《初恋循环》 初恋循环 第1节 《初恋循环》作者：容无笺 总书评数：5897 当前被收藏数：7377 营养液数：2965 文章积分：141,507,264 文案 1.温灼华暑假时在奶茶店打工，临着高档写字楼。这份工作哪里都很好，除了—— 这幢高档写字楼的主人，路京棠，是她高中时暗恋【过】的白月光。 少女时期不懂事，跟着流行玩暗恋那套，虽然早就不喜欢了，但多少还是尴尬的。 更尴尬的是，好友还非要打趣她，写了篇操蛋的同人文。 最尴尬的是，文档意外流出，三流营销号……信了。 隔天，开始传闻路总和温灼华是校友。 再隔天，传闻变成了路总在追温灼华。 再再隔天…… 2.时隔多年再见，路京棠总觉得这位叫温灼华的校友，似乎格外讨厌自己。 反省多次，他仍没想通自己到底怎么惹到了她。 只是反省着反省着，他却好像对温灼华有了兴趣。 公司公关部照常做汇报，附上三流营销号截图，标题【第一豪门继承人狂追南大美女，两人高中校友，久别重逢起爱火！】 并向上请示：“我们日常删除了一些不实传闻……” 路京棠刚选完今天要送的花，闻言懒散打断：“我们公司，现在就连真消息也要删了？” 3.所有人都在感慨，路京棠追人追得轰轰烈烈。就连路京棠自己醉酒后都坦言，温灼华以前那么讨厌他，当然是他先动的心。 只是某天，他翻出一条转账记录，时间恰在重逢那年。 转账单上还有彼时身无分文的温灼华的留言。 “还完你钱，好像连怀缅的理由都没有了。” - “初恋循环”的意思是——人果然会在不同时间，循环爱上同一个人。 但没关系，他会淌过时间，感应你。 久别重逢，女暗恋男，重逢后男追女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天之骄子 励志 轻松 主角视角 温灼华 路京棠 一句话简介：暗恋过的白月光跟我告白了 立意：积极生活，爱与希望都会到来 第01章 循环x1 01 温灼华掐着点交了卷、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声闷雷响起。 正值六月底，南川市已经彻底入了夏，天气变得比她师弟每天动荡的实验数据都快。 她进考场时分明还是万里晴空，现在已经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没带伞的行人被猝不及防浇了个透，温灼华倒是没被淋到，但也不免盯着雨幕发起了愁。 左肩被人轻拍了一下，温灼华稍一转头，左后方站着一个男生。 挺高，挺白。 他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模样：“同学，我有伞，你要去哪里我可以……” 男生话都没说完。 蓦地，一辆玛莎拉蒂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一个漂亮甩尾，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红色长裙、一头渣女大波浪卷、还戴着一副墨镜的女人。 顶着一众人的注目礼，陈槐毫不在意地举着伞，朝温灼华挥手：“夭夭！这边！” 温灼华朝着那男生抱歉地笑了笑，带着周围人的八卦视线，坦荡荡跟着陈槐一起上了车。 发动车子离开前，陈槐还不忘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那男生的表情。 “啧啧，”陈槐感慨，“又一个哥们儿就此失去了梦想。” 正好导师发来了微信，问她竞赛考得怎么样。 温灼华懒洋洋窝在副驾驶上回消息，编辑了句【还可以，应该能拿个特等奖吧】发出去，边温声开口：“还说呢，我不是跟你说开辆便宜的车来接我吗？我在我们学校已经够有名了。” 光是讨论她朋友每次开的车、背的包到底多少钱，都能在论坛盖个高楼出来。 似是明白温灼华内心所想，陈槐再看了眼好友足够美丽的脸，还挺不满：“那你好好思考一下，你有名仅仅是因为我有钱吗？” “再说了，”陈槐颇为恨铁不成钢，“这辆车在我的车库里已经很便宜了！要是还不如我有钱，有什么资本来追你？” 温灼华：“？” 饶是深知好友的颜狗属性，温灼华这会儿也没忍住缓了缓。 语气倒仍旧是轻缓温和的，“我亲爱的大小姐，比您有钱的能有几个？” 陈槐还挺不服气：“怎么了！我发小俞越不就刚回国吗？他就挺有钱啊。” 说着，陈槐还抽查了一下，“夭夭你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温灼华打字的手没带停的，只笑了笑没说话。 “你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你那会儿心里只有学习。”陈槐自顾自往下说，“哦还有，他那个圈子里最牛逼那位——” 这次，温灼华微微停顿两秒，回过神来才又按下发送键。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温灼华听见陈槐报了个名字出来。 “——路京棠。”陈槐偏头一看一脸平静的好友，“等等，俞越就算了，你该不会连路京棠都不记得了吧？” 温灼华的手指轻摩挲了下音量键。 她轻声重复，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疑惑：“路京棠？” “我靠，你真不记得了啊？” 温灼华这次没应声，就盯着陈槐看。 “我们高中的，跟我们一级，国际班那位。”正好红灯，陈槐来了兴致，停在车流里就开始掰着指头跟温灼华科普，“物理竞赛拿了好几次第一，照片天天贴在荣誉墙上。会玩得不行，是他那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追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长得帅得一批也就算了，关键是……” 陈槐摇了摇头，啧声感慨，“他可是姓路啊。” “这么帅吗？”温灼华轻挑了下眉，看了看台子上放着的演唱会门票，又问，“那跟你爱豆比呢？” 一贯用自己爱豆拉踩遍全世界男人的陈槐，这次竟然少见地斟酌数秒，艰难回答：“……帅得各有千秋吧。” 但刚说完，陈大小姐就忙不迭地开始表忠心，“但还是我爱豆看起来平易近人，路京棠那种，一看就难搞得要死。” ……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演唱会场馆附近的路口。 陈槐这位爱豆实属顶流，粉丝比路过的蚂蚁都多，环视一圈，到处都是举着手幅跟灯牌叽叽喳喳的人。 这会儿，陈槐开的玛莎拉蒂再怎么全球限量，照样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排队检票进去，陈槐松了口气，拿着票根带着温灼华直奔内场最最svip的位置落座。 位置实在是好，第一排偏左一点，陈槐嘚嘚瑟瑟：“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我哥。” 确实。 隔着栏杆，温灼华都能感受到看台票粉丝的羡慕。 那粉丝都开始跟她们互动了：“小姐姐，你们怎么买到的内场第一排的票？” 陈槐言简意赅：“加钱。” 票是陈槐买的，死活要拉着温灼华一起看。温灼华这会儿也好奇：“你花了多少钱？” 陈槐比了个数。 那粉丝小姐姐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温灼华丁点没带犹豫地就站起了身。 陈槐一愣：“夭夭你干嘛？” 温灼华语气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去看看能不能把票双倍价钱卖了，跟你五五分。” 陈槐：“……” 她哭笑不得地拉住了温灼华的胳膊，深知好友秉性，怒骂，“死财迷！” 温灼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话虽如此，她也就是开个玩笑，坐下来还不忘跟陈槐说：“等散场了我请你吃饭。” 陈槐随口应了声，没怎么在意。 ——她跟温灼华从高中认识到现在，这位好友向来如此。 哪怕是经济原因，请的饭价格绝对抵不上门票一点儿，温灼华也完全不爱白占便宜。 陈槐这会儿正举着手机，变换着姿势进行自拍，跟大屏幕上预先录制好的视频合影。温灼华看了眼时间，从包里拿出来电脑，争分夺秒地改起了论文。 陈槐的手机稍稍一偏，温灼华就入了镜。 看清楚她在做什么，陈槐：“……” 陈槐悠悠感慨：“竟然有人能顶着我爱豆的盛世美颜，清心寡欲地改论文，夭夭，不愧是你。” 温灼华毫无压力：“他再好看，跟我改不改论文有什么关系？” …… 初恋循环 第2节 临近开场时间，场馆里座位几乎已经坐满了，也越发嘈杂起来。温灼华还能听见后排女孩子们的激烈讨论。 “这场地真气派，这才能配上我哥的地位嘛，听说是私人场馆，真的假的？赞助商是哪家啊？” 另外一个女孩子声音沉稳一些：“具体的还真不清楚，隐约只知道是特牛逼的豪门。” 第一个女孩子咋舌，又扬了扬下巴：“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我们前面的人怎么还没来？买这么贵的票，要我我得昨晚就进场。” 温灼华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她右边两个位置竟然还空着。 但她并没有怎么在意，仍旧争分夺秒地专注在自己的论文上。 等陈槐再叫了她一声，温灼华看了眼时间，就剩十分钟了。 她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位置现在有了人，随意扫过去一眼—— 出乎意料地，旁边坐了两个男人。 邻着她位置的那位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身高腿长的，这场馆的椅子对他而言多少是有点憋屈了。 但男人看上去却满不在意的模样。穿了件纯黑色的上衣，纯黑色的裤子，甚至还戴着帽子和口罩。 他另一侧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男人散漫笑了声应和，又抬手轻压了压帽檐。 那态度，不像是高价买第一排有价无市的票来看演唱会的，倒像是大明星百忙之中抽空来观摩同行的。 温灼华都觉得他随时可能上台砸个场子，跟万众期待的顶流说句“你不行，下去吧，看我的”。 …… 俞越隔着中间的人，看了眼正笑着的女孩子，声音越发压低：“可以啊路哥，你旁边的女孩子刚看了你好几眼，看着看着就笑了。我出了个国回来，我们路哥果然还是一贯的招桃花。” 说着说着，俞越还不忘冲着路京棠比了个拇指。 路京棠却丝毫没有“招桃花”的喜悦和骄傲，甚至都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他低头随手回了句微信消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再搭上他这从头到尾的黑色打扮，人看上去实在有点冷淡。 俞越却半点儿没有被冷到，继续嬉笑道：“不过说真的，这女孩子真漂亮，顶顶大美女，妆都没怎么化呢就这么好看。诶这么一说，还有点眼熟……” 他越说声音越大，想探头再去看一眼确认，还要征求旁边人的意见，“是吧路哥？” 他路哥随手把不安分的他给按回去了。 见路京棠懒得搭理自己，俞越顺手就打开了微信群。 群里很热闹，多的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朋友。 往常俞越闲着的时候总爱在群里吹几句水，今晚倒是没了声音，朋友们也好奇。 【小俞今晚在干嘛呢，怎么一晚上不见人，出来喝酒给你接风洗尘啊@俞越】 【就是，路哥不说话我们都习惯了，小俞呢？】 大概是看到俞越一时没回消息，又知道路京棠几乎从不看群，群里几个女孩子这会儿也偷偷冒了出来。 【给俞哥接风洗尘，路哥会来吗？】 【路哥没什么时间吧……又不是高中那会儿了。】 俞越又划拉了几下，早已习惯了大家对路京棠的关注，干脆拍了场馆的照片发进了群里：【陪你们路哥看演唱会呢，你们玩。】 群里顿时刷起一连串的“卧槽”，全是对路京棠竟然会参加这种活动的震撼。 俞越笑嘻嘻的：【一晚上见到两个跟路哥要联系方式的了，他现在那边还坐着一大美女，刚也看了路哥好几眼呢。】 群里瞬间一片欢声笑语。 俞越还趁机抬头，朝着压根没看群的路京棠贫了两句：“还是得我们路哥。” 路京棠抬手一压帽檐，跟没听见似的。 ——只有另一侧的温灼华，听见了最后那个称呼。 见了鬼了吧。 下午刚听陈槐提了一遍路京棠，现在就听见人叫“lu哥”。 虽然指不定是哪个lu，温灼华这会儿心里还是坠了一下。刚才还让她专注着的论文，现在却有点改不下去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好马上就开场了，温灼华干脆利落地合上了电脑，抬头看了眼大屏幕。 认真端详了几眼视频里的男歌手，她这会儿倒是真情实感跟陈槐夸了句：“你爱豆确实很帅。” “是吧是吧？”陈槐眼睛一亮，温灼华以为好友要顺势吹彩虹屁下去，却听她话锋一转，问，“那你觉得我爱豆跟路京棠谁更帅？” 温灼华：“？” 一旁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回着下属消息的路京棠：“？”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懒散偏头瞥了眼。 温灼华顿了两秒：“……我又不知道路京棠长什么样子。” 陈槐半点儿没犹豫，上来就打开了个财经网站一顿搜索，翻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温灼华。 那手机跟烫手一样，温灼华没敢接，快速扫了眼。 ——照片上的男人穿了一身西装，屈腿松弛靠坐在沙发上接受着采访，半侧着脸。 眼型微微上挑，狭长的眼尾处有颗很淡的痣，没什么表情，有些冷淡却帅得出奇。 温灼华又抬头看屏幕上的艺人，像是在做比较似的，却趁机轻呼了口气出来。 路京棠回完下属消息，返回列表，正好看到了被顶到最上方的、俞越发的那条群消息，扫到了末尾那几个字—— 【……那边还坐着一大美女，刚也看了路哥好几眼呢。】 两秒后。 他听见那个“看了路哥好几眼的大美女”，语气沉静、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当然是你爱豆帅。” 第02章 循环x2 温灼华的语气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好像照片里的男人跟男歌手完全没得比一样。 路京棠稍一挑眉。 陈槐倒是一愣，又低头仔细评估一番手机里男人的照片。 语气还挺惊疑：“真的？虽说我哥是帅得没天理，可路京棠这也……” 对着那张写满了高贵冷淡的脸，颜狗陈槐怎么也没办法批判什么。 但她转念一想，用不着温灼华开口解释，自己就先“明白”了，“哦对，我怎么给忘了，你平生最恨资.本家了。” 温灼华：“……” 蓦地听见右侧传来一声又闷又低的男人轻笑声，哪怕这位一身黑的哥压根没往这边看，温灼华还是没来由地觉得一阵脸热。 她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听上去挺正经的：“是，要是这位路总能分我两个亿，那他就全世界最帅。” 陈槐：“？” 陈槐：“……蜡烛都没吹呢，就开始许愿了？” 这话题倒是没能持续下去。 陈槐话刚一说完，场馆里所有的灯就全都暗了下去。 所有人先是飞快息声、一片寂静，紧接着，粉丝们就全都意识到了什么。 一瞬间，尖叫声快要掀翻体育馆顶了，没有人能按捺住情绪，温灼华觉得陈槐都快要疯了一样。 最后，粉丝们开始齐声呼喊歌手的名字，震耳欲聋。 “江敛舟、江敛舟……！” 一束聚光出现了舞台上。 下一秒，温灼华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的尖叫声、就硬生生又向上高了无数分贝。 江敛舟当红多年，温灼华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字。 尤其是前不久他上了综艺，有了一个大热cp后，温灼华更是天天能从陈槐这听到他的消息。 只是知道归知道，真坐在现场，温灼华还是忍不住感慨江敛舟这惊人的热度。 …… 演唱会现场的效果确实不错，陈槐这位爱豆唱功一流、现场表现力更是绝佳，场馆内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温灼华中途还瞥到陈槐偷偷擦了把眼泪。 ——对比起来，她右边这位男士实在是过于镇定了些呢。 那全程大佬的姿态，悠闲又舒适。 别人尖叫，他就敷衍鼓个掌；别人合唱，他就懒懒打上两下响指伴奏；别人荧光棒都快挥上天了，这位哥就稍点两下头，以资鼓励。 ……看上去分外欠揍。 直到演唱会进行到一大半，又换了一身衣服的江敛舟站在舞台上，压了压手，粉丝们的尖叫声总算低了几分。 路京棠看了眼大屏幕上映出来的人，蓦地开了口：“帅吗？” 俞越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过来路京棠是在问自己。 他揣摩了一下：“帅。” 他又揣摩了一下：“……但还是路哥你更帅。” 路京棠一哂，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神经病了，没应声。 俞越：“？” 他也不知道自己揣度圣意揣对了没，幸好这会儿江敛舟的声音响了起来：“再次感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唱会，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谢谢你们的支持。” 台上的艺人真诚无比，没有过多的感谢语，只是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个躬。 初恋循环 第3节 便有无数粉丝的回应：“会一直听你唱下去的！” “江敛舟我爱你！” …… 温灼华也被这氛围感染，听得微微怔愣起来。 江敛舟直起身子，又继续道：“按照惯例，下面这首歌唱什么，是由现场的粉丝指定的。” 早已准备好的工作人员几步向前，江敛舟伸进抽签筒里搅动几下，随后抓了个纸条出来。 挺刺激，一旁的陈槐不停闭眼许愿：“抽到我抽到我……” 江敛舟缓缓展开纸条，慢条斯理地笑道：“看来抽到了位死忠粉，位置很好。” 陈槐蓦地瞪大了眼，死死抓住温灼华的手。 “内场——第一排——”在温灼华的手快要被陈槐折断前，江敛舟终于结束了大喘气，“07座。” “我靠？”陈槐连忙松开温灼华的手，去看自己的票根座位号是什么。 没等她确认完，导播已经把镜头给到了中奖人选。 ——是一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 很神奇，哪怕男人的脸被遮得严严实实，通身仍旧有骄矜清隽的气质，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场馆里先是大家屏息静气地看向大屏幕、齐齐等待抽中的幸运儿，却在男人出现在屏幕上后，瞬间响起了无数尖叫呼声。 温灼华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激动讨论：“看上去好帅啊我天，这谁啊？” “是不是哪个艺人过来探班的？” “倒是快把帽子口罩摘了啊，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 …… 现场一片喧闹沸腾，唯有温灼华出神地盯着大屏幕上的男人看。 哪怕都没露脸，但从侧面和从正面看却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着入镜的男人，温灼华略显呆滞、心里也冒出几分不安来。 台上的江敛舟倒是在稍稍意外过后，眼底划过笑意，又举起了话筒：“没想到竟然抽到了一位‘男粉’，还是特意买第一排的票过来看我的男粉。” 观众席哄然大笑。 反正就在第一排，江敛舟干脆几步从一旁下了台阶、走到“幸运观众”面前，把话筒举到他面前：“行，要不哥们儿你把口罩、帽子摘了，跟我们现场其余粉丝打个招呼？” 导播是知道观众们想看什么的，这会儿把镜头牢牢锁在了男人身上。 光是从大屏幕里，都能看出来一身黑的男人有些无语、又有几分无奈，旁边的俞越还在不知死活地起哄。 路京棠单手摘下口罩，帽子没摘，只是稍稍抬起手腕抓住帽檐、往上拉了拉。 他的眉眼就这么出现在了屏幕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过分好看了的男人却没半点紧张不安，仍旧端得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 场馆里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他却身形优越、肤色冷白，五官在自然而然的阴影中愈发衬得傲然而肆意。 发梢微微散乱地搭在额头上，被帽檐压在眉上。眼睑稍稍挑起，隐约还能看见—— 温灼华想。 还能看见眼尾处很淡的一颗痣。 ——跟刚才看到的杂志照片如出一辙的，一颗痣。 她呼吸一滞。 甚至还能感受到陈槐又惊又疑的目光：“夭夭，那好像是……” 体育馆里却瞬间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夹杂着“真特么帅”“好牛逼一张脸”“哥的气质太拽了吧”之类的关键词。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才是今天真正的顶流艺人。 江敛舟故作惊讶：“谁把这么帅的人放进来的，抢我饭碗呢？” 现场顿时有粉丝高声回应：“对，我已经爬墙了！” 江敛舟：“？”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眼看着面前这位爷都快要不耐烦了，江敛舟才悠悠哉按照流程提问：“那你想点什么歌？” 路京棠沉默了两秒。 江敛舟毫不意外。 没等路京棠一句“随便吧”说出口，江敛舟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了旁边怔怔出神的温灼华。 在大家的一脸疑惑中，江敛舟愣是话题一转，“哥们儿，你今天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吧？” 也行，起码俞越能报出来几首歌名。 路京棠懒怠点头，“嗯”了一声。 江敛舟：“好，那镜头也麻烦给朋友一下。” 导播镜头一动。 温灼华的脸瞬间闪现，跟旁边的路京棠出现在了同一个大屏幕里。 温灼华：“……？” 江敛舟话筒已经移了过来：“这位朋友来替他点吧。” 温灼华：“……” 周围安静得像是突然进了什么异次元，唯有陈槐投过来的视线过于热烈。 温灼华扯了扯嘴角，犹豫了一秒答“不是朋友”还是“跟他不熟”。 …… “《december》。”温灼华礼貌一笑，报了歌名。 江敛舟扬眉点头，终于放过了“幸运观众”，边往台上走边随意道：“好，那接下来这首《december》送给大家。” 温灼华慢慢靠回椅背上，旁边的陈槐疯狂摇她的手臂：“卧槽卧槽，我太爱你了夭夭，我竟然能听到现场版的《december》！” 爱豆在前，还点播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歌，陈槐瞬间就忘了什么路京棠不路京棠的，整个人一秒投入其中，大声跟唱起来。 只有温灼华跟路京棠中间，仿若楚河汉界，一片死寂。 没有人开口。 最后是俞越打破了这喧嚣里的沉寂，他像是终于回忆了起来，隔着路京棠朝温灼华打了声招呼。 “小姐姐，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你是不是以前跟陈槐玩很好的，叫、叫……” 俞越有点卡壳。 温灼华抬手遮了遮脸，有些含糊：“你认错……” 中间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此时却蓦然开了口。 “温灼华？” 他的嗓音实在好听。明明周围吵闹得不得了，他的声音不算高，却压过了重重喧嚣，直直进到温灼华耳朵里。 有些漫不经心，却仿若滴水在石，清透而平和。 俞越一拍手，瞬间也记了起来：“没错没错，就叫温灼华！小姐姐，就你这张脸，我想认错也有点难吧？” 温灼华放下了手，有些出神。 她想。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03章 循环x3 温灼华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路京棠。 哪怕以前是同一个高中的同级生，温灼华也从没觉得自己跟路京棠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陈槐今天跟她噼里啪啦灌输那一长串似的，温灼华高中时不知道把那几句话跟自己讲了多少次。 路京棠这人，高中时就声名在外。他人在国际班，高考班却到处都是他的消息。 温灼华根本用不着和别人打听，就有很多人讨论他。 今天是“听说路京棠物理竞赛拿了第一”，明天是“又有女生跟路京棠告白，他拒绝得也太干脆了”，后天则是“路京棠跟他们翻墙出去打游戏，被教导主任给逮着了”。 温灼华坐在窗边，悄悄看过去操场的时候，路京棠正跟俞越他们一起被教导主任罚跑圈。 阳光下还能看见他微微汗湿的发梢，跟着他跑步的姿势起起伏伏。 他跑步的姿势也懒懒的，似乎也不觉得被罚是什么丢脸的事，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不在意别人，但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关注他。 ——如同此刻一样。 台上的顶流艺人还在唱着歌，刚才的“点歌闹剧”按理来说已经结束了的，但仍旧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朝这边投过来。 人总是会对神秘的人和事物有强烈的探知欲，方才大屏幕上短暂出现的男人又实在惊鸿一瞥，何况能坐在第一排位置的，注定不是什么平凡身份。 温灼华从小就知道自己足够好看，自认为已经习惯了这种视线，但这会儿仍旧不免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也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视线。 大脑再次开始运转后，她也终于回忆起了自己都在路京棠面前干了什么。 问路京棠长什么样子。 说路京棠不如江敛舟帅。 还评价如果他肯给自己两个亿，自己能再夸几句。 最后利用“路京棠朋友”的身份，点了首歌。 初恋循环 第4节 温灼华：“……” 她缓缓闭上了眼。 只可惜，俞越丁点没看出来温灼华的一颗想死之心，还在兀自煽风点火。 “路哥记忆力就是吊。”他声情并茂，“不过路哥，你竟然还认识高考班的同学？” 路京棠有些懒得解释，但注意到温灼华飞快地瞥过来一眼，他矜贵无比地淡声道：“别的不认识，高考班第一名我还是知道的。” 俞越也跟着想了起来：“是，年年拿特等奖学金对吧？” 确实没错。 温灼华当年在青致中学也是有名的人之一，一方面是因为她足够漂亮，另一方面则是她在高考班次次考年级第一。 青致中学是南川市顶顶有名的私立学校，占地面积大、环境好、学费昂贵，更关键的是师资力量雄厚无比。 所以青致遍地都是富n代，每逢开学日，学校门口像是什么昂贵顶级车展似的。 ——除了温灼华。 陈槐形容得没错，温灼华就是实打实的卷王，学费一分没交过不说，还每年净从青致倒赚一大笔奖学金回来。 路京棠点了下头，目视前方，像是在很专注看台上演出似的。 语气倒是吊儿郎当：“可惜，第一名不认识我。” 温灼华：“？” 好记仇一男的。 “开玩笑呢吧路哥，谁能不认识你？”俞越笑了声，看向温灼华，“是吧？” 路京棠跟着一起朝温灼华看了眼，看上去气定神闲的。 这位哥打从以前就颇有自恋那味儿，拿了竞赛第一名发言都不忘说“感谢我聪明的大脑”。这会儿路京棠没说话，但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 是吧，她肯定认识我，而且她现在应该是准备赞美我了。 温灼华顿了顿，朝着骨相绝佳的男人温吞一笑。 “不好意思，我以前只顾着学习了。” 俞越：“？” 路京棠：“……” 别说，小姑娘还挺有礼貌，点头道：“路哥？很高兴认识你。” 半晌。 男人单手扣上了鸭舌帽，慢吞吞又看向舞台。 懒懒拖长了尾音，轻飘飘的，听上去简直像是在逗她。 “那就高兴着吧。” - 当天晚上散场后，温灼华没回学校，去了陈槐家里住。 陈槐的一套公寓就在这附近，温灼华有时陪陈槐玩得晚了也会住这，可以说这套公寓的客房就是为了她准备的。 刚看完演唱会，陈槐还正兴奋着，微博、微信群、抖音几个app来回切换，越刷越上头。 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她蹑手蹑脚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客房的灯果不其然是黑着的，陈槐的动作愈发轻了两分，却隐隐听见客房似乎传来了翻身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客房里的人又翻了次身。 陈槐：“？” 这还是她作息健康无比、晚上十一点准时入睡、早上七点准时起床的闺蜜吗？ 等听到轻轻一声叹气，陈槐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门：“夭夭，你怎么还没睡？我进来了？” 温灼华应了声后，陈槐已经拧开了房门，跟个炮弹一样扑在了温灼华床上。 压根不用温灼华开口，陈大小姐已经给“怎么还没睡”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我靠，夭夭我就知道你也兴奋得睡不着对吧？” 温灼华心虚得不行，面上却特自然地反问：“我兴奋什么？” “当然是兴奋今晚的舞台啊！”陈槐打了个滚，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闺蜜，跟看公平正义的大判官一样，“怎么样，我爱豆是不是帅翻了？” 温判官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陈槐语速飞快：“不愧是江敛舟，今晚光是微博热搜他都占了六七个，录他舞台的短视频好多百万赞的……” 温灼华心不在焉地听着，并在陈槐每次停顿的时候随机插入“是吗”“哇哦”“好牛”等短语，充分发挥自己承上启下的作用。 糊弄大师本师。 这次她补充了一句“那可真不错”，补充完，房间里却蓦地安静了下来。 温灼华：“？” 她抬头看向陈槐，却见大小姐一脸严肃的模样，问她：“我刚才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温灼华：“……” 怎么还带随机抽查的！ 陈槐就知道她没认真听，这会儿愈发恨铁不成钢，就见温灼华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语气也跟着放软：“刚才有点困了，是我的错，你再说一遍，我听着呢。” 又是这惯用伎俩！ 奈何大美人的脸总是迷惑性极强，陈槐根本坚持不住立场，又重复道：“我说，你跟路京棠那段也被拍了好多视频，微博好像都挂在热搜末尾了。” 温灼华：“？？？” 陈槐吐槽：“你刚还说‘这可真不错’呢。” 她从自己的点赞列表里翻出来一个给温灼华看。 这个视频才发了三个小时而已，点赞量却已经高达73.9万，而且看上去还在不停地冲热度。 视频拍得很完整，从江敛舟开始抽奖录起，一直拍到他开始唱《december》为止。且博主拍摄的无论是画质还是环境音都清晰无比，甚至连路京棠眼尾处淡淡的痣、和台下观众的尖叫欢呼讨论都能在视频里看见听见。 当然，温灼华这个“路京棠的朋友”，也无可避免地入了镜。 陈槐还不忘点开评论区给温灼华看。 热评第一，八个字，点赞量18.7万。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点开楼中楼的回复：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儿呢，镜头给小姐姐时，小姐姐一看就是想回答“不是朋友”吧！江敛舟你别以为你自己有了老婆，你就可以用“朋友”两个字拆我cp！】 【这俩人都长得牛逼成这样了，这都不在一起有点说不过去吧？】 【抽到的这哥们儿连江敛舟的歌名都报不出来，还要陪“朋友”来看演唱会，还坐第一排……嗯嗯好的，感天动地朋友情，我懂我懂：）】 …… 下面的几条热评也条条精彩。 【黑衣服的哥们儿，你女朋友有男朋友吗？能把你女朋友微信号推给我吗，谢了哈。】 【小姐姐，你男朋友有女朋友吗？有女朋友了啊，行，那你男朋友打算出道吗？】 温灼华：“……” 房间里足足沉默了五秒。 五秒后，她掀起眼皮，问陈槐：“这算造谣吗？” “不算吧？”陈槐特熟练地搬出来了她那套粉圈术语，给闺蜜科普，“这顶多叫嗑cp，你就当大家是纯看脸拉的郎。” “……” 温灼华实在是有听没有懂。 陈槐拍了拍温灼华的肩：“这年头，林黛玉跟伏地魔的cp粉都能遍地走，你让大家嗑一口也不会少块肉对吧？” 温灼华慢吞吞地应：“大家要是愿意付费嗑cp，那也不是不行。” 陈槐：“？” 陈槐稍稍眯了下眼，打量了温灼华几秒钟，问：“我从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夭夭，好像我每次提起路京棠你都怪怪的。你该不会是……” 温灼华抿了下唇，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借口的时候—— “……讨厌路京棠吧？” 温灼华一愣。 下一秒，温灼华没什么表情地向后靠了过去，听上去很平和：“我讨厌他干嘛？我跟他又不认识。” “也是。”陈槐没想明白，干脆过了这个话题，又顺手刷新了一下刚才那条短视频的评论区。 这次热评刷出来了一条新的，五分钟前的评论： 【卧槽，这、这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我们总裁……？不过要真是他，我们大老板最讨厌有人跟他炒绯闻了，热度还这么高，小姐姐三思啊！】 陈槐盯着这条评论看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温灼华故意炒热度。 大小姐瞬间就怒火中烧，点开评论就打算回复这条。 评论区也有一些别的回复，大家看起来都有点懵，像是在静观其变。也有人问“当拍电视剧呢？我还真想看看大总裁要是不开心了会怎么样”。 陈槐撸起袖子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小作文，点击“发送”。 没成功。 弹出了条提示：【该视频已无法查看】 温灼华看着陈槐不停变换的神色，有些好奇地探了身子看过来，也跟着看见了这条提示。 陈槐皱了皱眉，打开自己的喜欢列表，挨个看了下。 江敛舟别的舞台视频都正常，但只要涉及路京棠跟温灼华的那段，全都被删了。 一瞬之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初恋循环 第5节 像是印证了刚才那条“最讨厌有人跟他炒绯闻了”的评论一样。 温灼华心下微微一坠。 她如此聪明，自然已经联想到了是什么状况。 陈槐替她打抱不平：“干嘛啊这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他算老几？……宝贝夭夭，你别难受……” 陈槐也说不上为什么要安慰“别难受”。 可能是这种忙不迭划清关系的做法，多少有点伤人了。 她却听见温灼华轻叹了口气，还是一贯温和的语调：“这样大家是不是就没办法给我付费、嗑我的cp了？” 陈槐：“？” 温灼华轻摇了摇头，像是在惋惜快要到手的钱。 但也仅仅是在惋惜这个一般。 她再次做作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现在好像有点讨厌路京棠了。” 第04章 循环x4 隔天，师弟姜回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迈进实验室的时候，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已经在工作状态的温灼华。 姜回跟温灼华打了声招呼：“师姐早，我就猜你今天肯定在。” 温灼华抬头也道了早，就听姜回一声惊呼：“卧槽，师姐你昨晚没睡好吗？竟然有黑眼圈了！” 温灼华：“……” 这反应，到底是看见了黑眼圈还是看见了大熊猫。 实在不怪姜回大惊小怪，在姜回眼里，他这师姐就跟神仙似的。别说黑眼圈了，他读研一年以来，连颗痘痘都没在温灼华脸上看到过。 有求于人，姜回紧跟着又奉承了两句：“师姐肯定是思考实验到凌晨了吧？还得是师姐。” 说着，他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师姐能帮我看看我的数据吗？那个结果也太不显著了……” 何止是不显著。 温灼华觉得姜回已经可以写一个证明毫不相关的论文了。 她悠悠打了个哈欠，接过姜回递过来的实验报告，慢吞吞翻看了起来。 温灼华今年在南川大学读直博的博二，大约等同于普通硕士生的研二。 ——只是大约等同于。 过了暑假就研二的姜回，实在是不敢把那个“大约”给去掉。 明明温灼华只比自己多读了一年书，但在他心里，温灼华已经快成实验室大师姐一样的存在了。 她每天都是实验室最早来的、最晚走的，做实验最认真努力也最有天赋，读直博两年就发了两篇论文，其中一篇还是一区的。 明明都在同一个实验室、有着同一个导师，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比人跟狗之间还大呢？ 刚看了半页，温灼华手机响了起来。 看是陈槐，温灼华目光都不带停顿的，戴着耳机接了起来。 刚接通就听见了陈槐好长一声哈欠，嗓子里全是刚睡醒的困顿：“夭夭，你自己回学校了？怎么不等我送你。” 温灼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很好，老式挂钟正好整点报时，荡气回肠地连续敲满了十下。 陈槐沉默两秒，跳过了这个话题，但在心里又坚定了一遍自己的信念—— 她闺蜜果然是ai没错！哪有人类可以昨晚聊八卦聊到四点，今天周末还能准点起来去实验室的！ 温灼华拿着铅笔，边在姜回的实验报告上划了一行，边听电话里的陈槐聊起了正事。 “夭夭，你记不记得我那个姓向的朋友？” 温灼华没听明白：“哪个性向？喜欢同性的还是喜欢异性的？” 陈槐：“？” 陈槐大怒，“向向向！做奶茶店那个向纯！之前她临泉街那家奶茶店缺人的时候，你不是还去帮了一周的忙吗？” “想起来了，”温灼华纠正了一下，“那不叫帮忙，那叫打工。” 向老板财大气粗，结束后给温灼华包了一个好大的红包、托陈槐给她了。 陈槐应声，继续往下说：“向纯特别满意你，说你在那周是她们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话倒也不是向纯在卖陈槐面子，而是事实。 得益于温灼华那老天爷赏饭吃的美貌、和她聪明的脑袋以及温和的笑容，陈槐当时估摸了一下，觉得销售额翻倍都是有可能的。 温灼华“嗯”了声，没怎么在意。 “向纯这次在梨园路开了家新店，已经装修好了，她让我问问你暑假有没有兴趣去做一段时间兼职。” “做兼职”这个命题，温灼华自然是熟悉的。 但她刚拿了巨额奖学金，暑假还给自己列了一堆要看的文献list。 犹豫两秒，温灼华还没开口拒绝呢，陈槐就先一步说道：“向纯知道你忙，所以她这次是想让你做新店的店长，每天下午过去店里就行。另外……” 温灼华还是不太感兴趣，随意重复：“另外？” “向老板实在是太满意你了，她说这次日薪是上次的三倍，并且……”陈槐还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分成5%。” “……”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 三秒后，陈槐如愿听到了温灼华敬重、柔和、礼貌、恭谨的声音。 “没问题的老板，能麻烦您问问向老板，我这边需要什么时候入职吗？我随时都方便的，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 陈槐笑得快要背过去了，还不忘配合温灼华演戏：“暂定下下周吧。” …… 心满意足挂了电话，温灼华正对上姜回好奇的视线。 她挺镇定，姜回更是没有半点听别人讲电话的不好意思，嘻嘻笑地凑过来打听：“师姐，我刚听见你要去梨园路那边兼职？” 温灼华虚虚一点头，姜回就继续八卦了起来：“崔璐昨天正好跟我说，她找到了一个暑期实习，有转正机会。她兴奋得不得了，我问她哪家公司她不肯说，只说在梨园路，这不巧了吗？” “也在梨园路？”温灼华有点意外，转念又明白过来。 那边算是南川市中心，很是繁华。梨园路中心地段更是寸土寸金中的寸寸金，很多知名企业的总部都设在那边。 向纯把店面放在那里，大概也是想做那些白领们的生意。 至于姜回提到的“崔璐”，是温灼华的室友之一，明年研究生毕业，最近正忙于暑期实习和秋招。 温灼华没怎么在意，倒是调侃了姜回两句：“看来你最近跟崔璐进展不错啊？” 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姜回，这会儿垂了垂脑袋，手抓了两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声。 温灼华稍稍扬唇，又低头继续看起了姜回的实验报告。 - 虽说暂定下下周开始去奶茶店兼职，但温灼华向来是个喜欢计划得事无巨细的行动派。 抽了个空闲时间，她去了梨园路一趟踩了踩点，在店里逛了一圈、还点了一杯奶茶，备忘录里瞬间列了不少待优化项。 正好快到饭点了，温灼华拎着喝到一半的奶茶，进了一家快餐店。 点了餐，她拿着叫号器找了个位置坐下，恰好看到陈槐发来的消息。 【陈槐：怎么样，探店顺利吗？】 温灼华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回复：【还行，就是离学校有点远。】 陈大小姐唉声叹气：【实在是太不巧了，梨园路那套房子得等我生日，我爸才会送我了。】 温灼华：“……” 哪怕看到一万次，还是想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陈槐还是劝了她一句：【确实太远了，要不我帮你问问附近有没有不错的房子？】 正跟陈槐东扯西扯地聊着，就听见门口传来的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伴着一道人声。 ……有点熟悉的人声。 温灼华抬头看了过去。 赫然是前几天的演唱会上才见过的，路京棠。 男人穿了件深色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表情冷淡，冷漠而散漫。与之完全相反的，却是他手里随意拎着的毛茸茸的包。 ——很可爱的小双肩包，跳脱的高饱和黄蓝配色，上面还挂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挂饰。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包包。 他正态度闲散地往前走，走了两步，转过身稍稍低头，朝着身后开了口：“你妈妈说你有点咳嗽，今天不能吃炸鸡跟薯条。” 温灼华有点茫然，坐直身子再看过去，才终于看清了屁颠屁颠跟在路京棠后面的一个小不点儿。 是个可爱到不行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只到路京棠膝盖的高度，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穿着件白色短袖和一件牛仔背带裤。 长得和路京棠有三分相似，远远望去，简直像是mini版路京棠。 小男孩儿有听没有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上去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和谐无比的场景，店里的人都忍不住朝着他们看了过去，再看清男人和小男孩儿的样貌，又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和善的笑意。 ——除了温灼华。 她心头猛地一跳，仿佛瞬间感受到心脏在无限往下坠。 路京棠和小男孩儿之间的亲昵感太过明显又自然，温灼华甚至瞬间回忆起了上次演唱会后短视频被删除的事。 初恋循环 第6节 ……也怪不得。 她抿了抿唇，最后笑了一下，转过了头。 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顶多是应该诧异一下路京棠竟然会结婚生子这么早。 头是转过去了，路京棠跟小男孩儿的声音却依然毫无遮挡地冲进了温灼华耳朵里。 小男孩儿努力踮着脚尖、扒着柜台，虽然话都不怎么说得清楚，但很坚定地要自己点餐。 “姐姐，”又糯又甜的童音，店员都被他狠狠地给可爱到了，而后又听他特别努力地开口，“要、要一个鸡肉堡，再要一份炸薯条！” 路京棠：“……” 温灼华：“……” 路京棠都快被小男孩儿给气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要笑不笑地发问：“我刚说你妈妈不让你吃什么来着？” 小男孩儿眨巴两下眼，歪了歪小脑袋，特可爱：“宗宗不知道呀。” 路京棠缓缓呵笑一声，丝毫没被他萌混过关，语气闲闲地对店员道：“给他来一份儿童餐，牛肉堡的，不要薯条，谢谢。” 宗宗苦心谋划宣告失败，垂头丧气地跟着路京棠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眼巴巴地看着宣传册上的炸鸡，问路京棠：“鸡肉的英语怎么说呢？” 路京棠随意地划着手机，头都没抬：“chicken。” 宗宗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满不满意，左顾右盼的。 路京棠刚想跟他说“坐好”，就见宗宗眼睛一亮。 深知宗宗秉性的路京棠微微眯了下眼。 果然。 下一秒，宗宗就探了探身子，拦住了捧着托盘往前走的女人。 宗宗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活脱脱一个甜心小宝贝：“漂亮姐姐，你知不知道鸡肉的英语怎么说呀？” 路京棠：“……” 他强忍住把宗宗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念头，抬起头打算跟人道歉。 明明就一三岁半的小屁孩儿，怎么见到好看的姐姐就想搭讪的？ 一抬头，路京棠轻挑了下眉，顿了两秒。 温灼华跟他的目光短暂相接，又飞速移开。 ——跟完全不记得他一样。 宗宗没听见回答，还在熟练地卖萌：“鸡肉鸡肉！舅舅说他也不知道鸡肉怎么说呢。” 那语气自然的，仿佛刚才路京棠回答的“chicken”都只是在放屁。 温灼华却听得微微一怔。 舅舅……？ 漂亮姐姐怎么不理人的！ 从没失过手的宗宗一歪头，又叫：“姐姐？” 舅舅。英语。 “uncle。” 路京棠：“？” 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宗宗：“咦？uncle？” 温灼华终于回过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乱七八糟讲了什么。 她心里在懊恼，面上倒是特淡定特平静特温和，还朝着宗宗笑了下：“你听错了哦，我说的是‘muscle’。” 等等。 不管是“uncle”还是“muscle”，好像都跟他舅舅刚才说的完全不一样吧！ 眼看着宗宗投过来的怀疑的目光，路京棠随手打开了手机智能助手，朝着小外甥懒懒一点头：“你问它吧。” 三秒后。 智能助手回答：“您说‘肌肉’是吗？muscle，m-u-s-c-l-e，muscle。” 第05章 循环x5 铁证如山。 宗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舅舅的手机，好半晌才抬起头，懵懂发问：“舅舅，你真的是从国外读大学回来的吗？” 温灼华轻声安慰备受打击的小豆丁：“没准儿是从法国回来的呢？” 宗宗瞬间重燃希望，一双大眼睛斗志昂扬地盯着路京棠看：“那舅舅，鸡肉的法语怎么说呢？” “……” 路京棠瞥了温灼华一眼，淡淡收回视线，跟宗宗说，“去点一份炸薯条。” 宗宗瞬间就把法语还是英语的全忘在脑后了，欢天喜地就要跑去柜台点。 一抬头，又看见就要抬腿走人的温灼华，宗宗小朋友那颗爱美之心瞬间再次活泛起来。 他抓住温灼华的衣服下摆，眨眨眼：“漂亮姐姐跟我们一起吃嘛，宗宗的薯条分你一半哦。” 确实，这是一张四人桌，还有不小的空位。 温灼华捧着餐盘站在原处，一瞬间有些恍惚。 读高中的时候，国际班和高考班一般并不在一个食堂吃饭。 青致中学分南北两个校区，共用一个大操场，国际班在南、高考班在北，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一年到头的交集，也就只有元旦晚会和运动会了。 高二上学期有一次，恰好温灼华班上数学课和体育课互换，他们班就跟国际班体育课撞上了。 刚跟陈槐一起走到操场上，温灼华就见班里的女生暗暗沸腾的模样，交头接耳个不停。 她心里刚觉得奇怪，便听陈槐跟人打了声招呼：“俞越，你们这节也是体育课？” 俞越？ 那岂不是说…… 果不其然。 温灼华朝前一看，就看见了俞越身旁被簇拥着的路京棠。 少年穿着一身蓝白校服，顶着绚丽的阳光散漫打了个哈欠，凌碎的发梢跟着夏天的风一起飞扬跋扈。 正好跟温灼华的目光对上，路京棠这种人向来是被人看习惯了的，似乎并不惊讶、也并不好奇温灼华的视线，只是冷清清朝着她点了下头。 似有若无的，温灼华甚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俞越应了声，反应了一下：“我们这节本来就是体育课。” 陈槐没想到连这么个问题，俞越都要跟自己较个高下，即刻进入战斗模式。 周围的大家也跟着热热闹闹哄笑起来，温灼华却一边一同笑着、一边把目光轻轻投在了路京棠身上。 路京棠他们有个玩得好的小圈子，这会儿就是小圈子里一个叫季和豫的男生在低声跟他讲话。 也不知道季和豫说了什么，路京棠眼尾一扬，转头朝左边看了过去。 温灼华跟着一起看去。 是一个头发染成了粉色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含羞带怯，正拿着瓶水走过来：“路哥，那个……我正好路过，多买了瓶水，送你。” 季和豫吹了声口哨，扭头就跟俞越说：“4班不是英语课吗？上英语课现在都要路过操场了？” “那当然，心中有操场，什么课都要路过操场啊。” 一帮人的打趣声里，粉色头发的女孩子脸愈发红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路京棠一眼，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眼看着好奇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风暴正中心的那人却仍旧随意而温和。 他轻飘飘往前走了几步，迎着女孩子惊喜万分的目光、懒懒点头，甚至主动伸出了手：“谢谢你送的水。” 女孩子赶忙把水递过去，而后拉着朋友一路小跑，就连她的背影里都洋溢着满满的开心。 温灼华的注意力是被陈槐给拉回来的，陈大小姐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八卦议论：“路京棠怎么这样，也太渣了吧？我见过好几次，别人给他送水递纸巾送情书，他全都接了。结果呢？在他眼里，众生平等，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拒绝也不承认。” 温灼华眼角的余光只注意到路京棠带着那群男生往操场中心走，也忍不住由衷附和：“是啊，太渣了。” “是吧？”陈槐苦觅知音已久，此时惊喜过望，“还得是你，我的宝贝夭夭。” 温灼华慢吞吞点头：“那你去问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渣？” 陈槐：“？” 陈槐：“你要是想明年给我上坟，尽管直说。” …… 这节体育课结束后，陈槐拉着温灼华去南区国际班的食堂吃饭，打了饭端着餐盘找位置。 陈槐眼尖，一眼看到了俞越，带着温灼华就往那边走。 直到走到跟前，温灼华才看见了俞越对面坐着的路京棠。 她顿了两秒，陈槐已经径直坐到了俞越旁边，还招呼温灼华：“坐呀，夭夭，站着干嘛？” 路京棠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外挑盘子里的胡萝卜丝，大少爷看上去没什么耐心，头也懒得抬。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却陡然插了进来。 熟悉的粉色头发，熟悉的含羞带怯。 “路哥，你旁边空的，我能……坐这吗？” 陈槐当时脾气就上来了。 初恋循环 第7节 只是她还没能开口呢，路京棠倒先把筷子懒懒一撂，没什么表情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温灼华。 却是朝着粉发女生说的：“她买票了，要不你出个高价？” …… “漂亮姐姐？” 温灼华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歪着脑袋的宗宗。 那是她整个高中三年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路京棠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温灼华一向珍惜食物，可那次她却着实吃得食不知味的。 果然。温灼华想—— 远离路京棠，才是她正确的人生方向。 她抬了抬眼。 宗宗过于聪明伶俐，跟着温灼华的视线看过去，堪称秒懂，飞速朝着自家舅舅求助：“舅舅，宗宗想让漂亮姐姐跟我们坐在一起，可不可以嘛？” 路京棠正用纸巾，闲闲地擦着宗宗弄在空位上的沙拉酱，闻言单手撑着下巴、随意一点头：“那位置也没写你uncle的名字。” 温灼华：“……” 靠。 真的好记仇一男的。 她看了眼空位，轻抿唇角，而后对宗宗说道：“谢谢你，但姐姐的包还放在位置上，不用了哦。” 语调柔和万分，就连笑意都是一贯的温柔。 只是她说完，压根就没再看路京棠一眼，转身就回了一开始的位置。 宗宗搭讪失败，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还不忘去柜台点自己心爱的小薯条。 路京棠闲散地瞥了眼温灼华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 他划拉了两下手机，这才懒洋洋给俞越发微信。 【lu：读高中时，我欠过什么债吗？】 俞越回得很快：【那就有点多了，路哥您具体说哪段？】 路京棠单手敲过去一个问号。 俞越立马不敢再皮，迅速回复道：【开玩笑呢，您能欠什么债，顶多欠点儿情债吧？】 情债？ 路京棠没忍住轻轻嗤笑一声。 要说别人也就算了，就这两次温灼华的表现，说是自己抢了她喜欢的人，可信度没准儿能更高一点。 【俞越：怎么了路哥？有事儿尽管说，兄弟随时为您排忧解难。】 宗宗已经买完薯条屁颠屁颠回来了，路京棠也懒得再解释：【无事，退下吧。】 【俞越：嗻。】 - 从梨园路回去后的这段日子，过的同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温灼华仍旧每天第一个去实验室、最后一个回宿舍，周末闲下来的时候就陪陈槐出去吃顿饭。 她把暑假要去奶茶店打工的事告诉了导师，导师正认真看着窗外的方向，头也没回：“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温灼华：“……您没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比如打工也不要忘记看文献之类的？ 导师这次终于舍得给了这位得意门生一个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 大概是觉得气氛都到这了，不说点什么不合适，导师自信开口：“哦，有。你多吃点，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 导师已经换了话题，兴致盎然地示意温灼华看外面：“那是小姜吧？旁边那女孩儿有点眼熟，是隔壁李教授的学生？” 温灼华跟着看过去一眼，才发现两个人她还真认识—— 姜回跟崔璐。 俩人看上去像是刚从校外一起吃饭回来，正边聊天边往回走。 姜回也不知道凑在崔璐耳边说了句什么，崔璐捂着嘴笑了起来，边笑边瞋了姜回一眼。 姜回大概是有点看呆了，几秒后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抓了下头发，耳朵都红透了。 “哟呵，快看，”导师看戏生怕事不大，招呼温灼华，“小姜可以啊，看看，准备牵手呢！” 温灼华：“……” 温灼华：“您基金写得怎么样了？” 导师沉默两秒，悻悻收回指着外面的手，支吾两秒后咳嗽一声：“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看着导师又愁眉苦脸坐回了电脑前，温灼华最后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姜回成功牵到了崔璐的手。 她笑了一下。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吃到师弟庆祝脱单的饭了。 毫不费力地争得了导师的同意后，七月初的一个周一，温灼华终于走马上任，成了“云雾里”奶茶品牌梨园路分店的店长。 为表对这位新店长的重视，上任前天，顶头老板向纯特地来关照了温灼华一番。 【小奶狗多多益善：夭夭，明儿我接你去梨园路，你们学校还挺远的。】 【stray：谢谢老板。】 向纯就是特别喜欢温灼华这点，脾气温和、但很少虚与委蛇地推脱，大大方方说句“谢谢老板”，让谁都心情舒适。 她越想越满意，顺嘴问了句：【我从加你那天就好奇呢，你的微信名是什么意思？】 温灼华看着向纯微信名的“小奶狗多多益善”，再看看自己的，沉默片刻，回答：【就是字面意思，我有点路痴。】 向纯：“？” 当代优秀学子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吗？区区“路痴”一个小缺点而已，还得写在微信名上时刻警醒自己？ 那她岂不是得把微信id换成“好色贪婪傲慢懒惰暴食”？搁这写七宗罪呢？ …… 隔天上午，当代守时好青年温灼华早早就收拾好了，在宿舍边看文献边等向纯。 临近约好的时间点，温灼华先一步到了校门口，向纯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夭夭，真不好意思，家里打电话来有点急事，我赶不过去了。” 温灼华那句“没关系”还没说出口，向纯就又自顾自往下说，“正好我表弟在你们学校旁边，我让他去接你，他现在快到你们校门口了。车尾号6688，黑色的。” 温灼华：“……？” 她都没来得及拒绝，向纯那边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匆匆忙忙说了句“有事给我留言”就挂了电话。 温灼华盯着已经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沉默了足足三秒。 三秒后，一辆尾号6688的黑色车缓缓停在了校门口。 “……” 热夏的风吹过，温灼华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慢吞吞走过去。 预想到等会儿会有的尴尬氛围，温灼华硬着头皮轻扣了下车窗。 窗户缓缓降下来，驾驶座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 温灼华颇为礼貌地开了口：“你好，是向……” “纯姐麻烦你过来一趟的吗？”几个字，压根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这才发现，除了驾驶座开车的青年之外，车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辆打眼一看就昂贵到极点的车，特地停在了树下的阴凉处。 车子里的冷气打得很低，跟室外的温度形成了鲜明对比，连车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都显得清冷如玉起来。 男人懒洋洋窝在车座里，正拿着手机兴致缺缺地玩三消游戏，边倦怠地打了个哈欠，边听见不间断传来的“unbelievable”“amazing”和“excellent”。 开车的青年看向温灼华，还在等着她说话，而玩着游戏的矜贵男人也终于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温灼华瞥了眼男人眼尾处淡淡的痣，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 见了鬼了。 再次默念了一句“远离路京棠才是正确的人生方向”，温灼华努力稳住表情，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把刚才那句话接了下去。 “……是想跟你们说一下，这儿不让停车。” 第06章 循环x6 实话说，温灼华感觉她话音刚落，空气里的尴尬便如有实质一般喷涌而出。 她心里有些懊恼，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奇怪的话。 但讲话这事又不比微信，也没办法在两分钟之内撤回，她便仍旧维持着表面镇定，好似当真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一般。 “好意提醒”完，温灼华轻轻朝车内一点头，特礼貌：“那我就先走……” “温灼华？” 她话都没说完，驾驶座上的青年便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温灼华一怔。 大概是看她没反应，青年不满地扯了扯嘴角，摘下墨镜，语气略带嘲讽，“不愧是贵人多忘事，我这个老同学都不记得了？” 又过了一关。 初恋循环 第8节 路京棠收起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搭了个腔：“不记得你不是很正常吗？” 毕竟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心里只有学业的年级第一，连他都没能记住。 青年：“？” 秉承着对路京棠那股自恋劲儿的了解，温灼华很容易就看懂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叛逆之心来得又猛又快，她甚至没深思熟虑，就已经一冲动开了口：“我记得你，季和豫是吧？” 路京棠轻挑着眉尾看了过来，明明仍旧挺冷淡，但季和豫就是能奇怪地感受到他路哥身上的不爽。 ……甚至对温灼华记得他名字这件事，季和豫都莫名其妙有点受宠若惊起来。 怎会如此。 大概是自恋劲儿没能得到满足，这次倒换成了路京棠语气嘲讽：“记错了。” 温灼华的好胜心打小就强，这会儿不服气地追问季和豫：“那你是？” “我是……”季和豫沉默两秒，刚才戴墨镜时的拽劲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扭头看向路京棠咨询，“我是……谁呢？” “……” 幸好季和豫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堪称是松了口气地接起来：“喂，表姐？” 温灼华心里暗道一声“糟了”，果然，周围实在安静，哪怕没开免提，向纯的声音也清楚传了出来：“接到人没？” “没呢，碰见一老同学，”季和豫又向外张望两眼，“没看见别人啊。” 这么大一门口，老半天了，只有现在正转身往回走的老同学。 向纯也挺疑惑，“不会吧？夭夭……哦不，灼华一向特别准时来着。我问问她？” …… 空气里寂静了三秒。 看着女孩儿蹑手蹑脚的纤细背影，路京棠没忍住压低嗓子轻哂一声，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接过电话轻描淡写道：“向学姐，别问了，刚接到人。” - “刚接到的人”这会儿就安安静静坐在车后座，一言不发，顺便在心里暗自懊恼为什么刚才没有早点走。 路京棠也没再继续玩他那三消游戏了，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呼吸声又轻又浅，很散漫的模样。 季和豫却知道他路哥并没有睡着。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几个话题在季和豫的脑子里闪过。纠结半晌，他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选用了一个最平和最不容易出错的开头：“还挺巧，真没想到我表姐让我接的人就是你。” 是挺巧。 早知道向纯说的表弟是季和豫，说什么温灼华都会自己一个人去店里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温灼华虚虚应了一声，过分漂亮的脸上还带着三分清浅的笑意，一如平常。 红灯，季和豫停了下来，正好从后视镜里捕捉到温灼华这个表情。 温和，静谧，好像没什么脾气的模样。 他依稀记得，这位老同学高中时就总是这样，他们圈子里的姬简就是被她这模样给深深迷惑的，季和豫却只觉得温灼华看起来假惺惺的。 想起姬简，季和豫的心情更差了几分，刻意找茬一般、还要摆出一副闲聊的态度：“我听俞越说，追姬简那妹子最近越来越努力了，天天送花到姬简办公室，这两天还在到处打听姬简喜欢什么车、想送他一部。” 说完，他“啧啧”两声，回过头看一眼温灼华。 ——温灼华什么反应都没有。 季和豫：“？” 他颇为不甘，干脆直接点名开炮，“老同学，你怎么看？” 温灼华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轻叹口气，这才语气慢吞吞地“安慰”季和豫。 “别难过，”她的笑容里充满了鼓励的意味，“说不定以后也会有眼光不太好的女孩子这么追你的。” 季和豫：“……” 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路京棠却全然不顾快要恼羞成怒的好友，蓦地轻笑出了声。 温灼华“惊讶”了一下，语气温吞：“路哥做美梦都会笑出声吗？” 季和豫：“……” 他就知道！姬简以前到底是被温灼华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天天夸她温柔小意的！ 路京棠却懒洋洋点了下头，语气轻飘，说出来的话却是—— “是，刚做了个美梦。”他慢条斯理地对温灼华道，“梦见你天天往我办公室送花，还到处打听我喜欢什么车、准备送我一部。” 清俊的男人稍稍偏头，朝温灼华一颔首，“相对比较喜欢迈巴赫，谢了。” 温灼华：“？” 再次评价，真的好记仇一男的。 …… 比起气定神闲的他路哥，季和豫此时简直要气绝，可他的手机显然不怎么会看脸色，蓦地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最近刚谈三个月的小女友。 可能是刚才被温灼华给刺激到了，季和豫蓦地对小女友有点意兴阑珊，随便挂了电话。 那边又打过来了三通，季和豫全都没接，越到最后他眉头皱得越紧。 路京棠随口问：“怎么，是觉得自己的铃声特别好听吗？” 季和豫：“我靠……” 他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只觉得自己仿佛突然活在了整个世界的最底层。 电话又响了一次，季和豫干脆利落地接起，语速飞快：“别打了！你要的江敛舟的签名给你要到了，你又要买什么包吗……” 显然，他的飙只发到了一半。 电话那边传来向纯那霸道的声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臭小子？” 季和豫戛然而止。 温灼华轻笑了一声，看见季和豫意欲杀人的目光，还无辜地引火给路京棠：“路哥在笑什么？” 路京棠见招拆招，端起一旁的冰美式，懒散喝了一口：“你在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在季和豫开车跟他们同归于尽之前，电话那边的向纯及时阻拦了下来：“我刚忘了件事，你们快到梨园路了吧？和豫，别忘了照顾一下奶茶店的生意。” 季和豫满脑袋都是问号。 当讨厌的人的免费司机就算了，还指望他去照顾照顾生意？ 向纯：“当然，你要是不想照顾我店里生意也行。”她稍稍停顿，在季和豫惊喜应声之前补充，“我昨天答应借你过过瘾的跑车，可就当没说过了。” 季和豫瞬间一个沉默，好半天才咕哝一声：“我去还不成吗？” 他愤愤挂了电话，还不忘嘀咕：“奶茶有什么好喝的，向纯又不是不知道我平常只喝咖啡。” 说着，季和豫还看了眼单手拿着冰美式的路京棠，征求意见，“是吧路哥？我推荐的这家瑰夏是不是极品？” 路京棠面无表情地向后靠在了座椅靠背上，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又尝了一小口。 ……又酸又苦。 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他忍下了吐掉的冲动，听季和豫还在喜滋滋地跟他分享：“还有另外一家的豆子我也喜欢，改天我给你带一杯，比这个更酸一点。加浓美式怎么样？” 路京棠捏了捏手里的杯子，看上去那叫一个风轻云淡、松弛懒散。 就连他的语气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改天再说。” 温灼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向纯让他们这种不喜欢吃甜的人去照顾生意，还不如直接让他们送点钱呢。 不过想来确实如此。 高中时，路京棠打完篮球总有女孩子送水，但他也只会接矿泉水。但凡饮料里含糖，他统统都不会接。 俞越还会打趣女孩子：“不行啊，你这情报不够精准，路哥不喜欢吃甜的这件事，难道不是全宇宙都知道吗？” 路京棠仰起头喝了几口水，有汗珠沿着下颌骨往下滑动，校服t恤下是清晰而有锋芒的肩颈线条。 他随手拧上瓶盖，瞥了眼女孩子手里抱着的有糖饮料，朝着俞越语气微凉道：“废话说完了吗？” 俞越瞬间噤声，落后路京棠一步，跟季和豫勾肩搭背的。 路过温灼华，她恰好听见俞越低声对季和豫说的：“我们路哥还真是怜香惜玉，看人女孩子不好意思了，我这就成了废话。” …… 温灼华觉得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了。 她抿了下唇，没再继续想下去，又打开笔记本翻起来了自己写的云雾里待改进事项。 大概是不想再被温灼华跟路京棠继续戳痛处了，季司机把车子开得飞快，没过太久就到了梨园路。 梨园路堪称南川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高楼林立，不少公司的总部便设立在这里。这个时间点刚过早高峰，但街上还能看到一些行色匆匆、穿着正装妆容精致的白领。 除了办公楼之外，这条街上还有不少茶饮咖啡店和快餐餐吧，主做的就是这些精英白领的生意。 云雾里也同样。 刚到路口，季和豫熟门熟路地要去找地方停车，回头对着温灼华皮笑肉不笑的：“我跟路哥去停车，你先自己去店里？” 温灼华还没说话，路京棠先拿着那杯尚且八分满的冰美式开了口，闲散无比：“你自己去吧。” 季和豫小人得志，跟着附和：“是，老同学你自己去……” 没等他说完，路京棠神情松散，瞥了他一眼：“我说你。” 季和豫：“？” 路京棠拍了下他肩膀，单手解安全带下了车，站在路边等温灼华也下车后，朝着季和豫一挥手。 温灼华大概生怕季和豫气得还不够狠，补刀了一句：“师傅你放心，我等会儿线上支付。” 季和豫最开始没听明白，刚想问“什么线上支付”，紧接着就在心里骂了一句。 初恋循环 第9节 草。真拿他当滴滴司机了！ 眼看着季和豫鼻子都快气歪了，温·记仇·报仇·灼华开心回头时，就发现路京棠正边拿纸巾擦着手、边往她这边走，距她大概有个几米远。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仔细想了想才发现—— 路京棠那杯冰美式好像不见了？这么快就喝完了？ 温灼华不知道自己气季和豫的工夫，路京棠是往哪去了一趟。偏偏男人的表情很自然，温灼华就朝他身后看了眼。 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穿白裙子的女孩儿，从他身后的垃圾桶旁路过。 路京棠语气慢悠悠的，有些吊儿郎当地问她，特自恋的：“偷看我做什么？” 温灼华一时有些无语，又有些说不清的心虚。 她干脆不答反问：“你这是去要了个联系方式吗？” 路京棠闻言还挺惊讶，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还勾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问：“我？” 他就说了一个字，但温灼华却莫名其秒听懂了这位哥的意思—— 我去要别人的联系方式？ 温灼华沉默两秒，说：“谁知道呢，是人都有见色起意的时候。” 这回路京棠倒是对她的话表示了赞同，若有似无点了下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温灼华觉得这话题告一段落了，准备抬脚往奶茶店走的时候，余光却瞥见路京棠打开了手机，不知道点了几下什么，而后不咸不淡地往她这边递了一下。 温灼华：“？” 路京棠客气一笑。 他的容貌实在生得极好，最好看的莫过于他那双眼睛，眼角的痣更是增添了太多光亮。 温灼华微微失神一秒，又飞快回神。 正好听见路京棠开口。 他惜字如金，可语气听起来倒是很大方、很满足她愿望一样的。 “那你扫吧。” 第07章 循环x7 温灼华轻轻呼了口气。 路京棠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很多很多年。 时间太久，久到她有时恍惚间记起高中时代，都只觉得“路京棠”三个字像是褪色了一般模糊。 她甚至会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出现过，再或者说她当时是否真的暗恋过他。 到底是暗恋，还是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连带着前两次的偶遇，都让她觉得些许的不真实。她的演技太过关，装不认识他装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可，在他的呼吸声都寂静可闻的当下，温灼华的心跳声才告诉自己—— 这是路京棠。 和她宛若身在两个世界，她却失去自知之明、唯一动心过的，路京棠。 她没来由地庆幸自己中学时代从没想过跟路京棠表白，起码现在她还不至于全然站在下风、再或者显得自己若有所图。 温灼华几乎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分给那个添加好友的二维码任何目光，轻抿下唇，语气平静，刻意曲解：“付款码？还是等你们在店里消费了奶茶再扫吧。” 路京棠松弛懒散地睨她一眼：“还以为——” 他拖着尾音，一垂眼，“校友会请我们喝一次呢。” 温灼华故作惊讶：“路家破产了吗？” 路京棠便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该省省，该花花。路家的家业就是这么一分一毫攒出来的。” 温灼华这次不说话了，看他的神情倒是格外明显—— 我信你个大头鬼。 - 奶茶店的员工们都听闻了今天会有新店长上任的消息，这会儿正好店里没客人，几个员工正交换着彼此的信息。 “听说新店长是向总的朋友，那估计也是个有钱富二代？” “哎，这些富二代命真好。不过我们店在周围实在算不上生意好的，再来个啥也不懂的富二代，我看我还是早点去看别的工作好了……” 正说着，一个员工瞥见正推门进来的客人，制止了其余人的交流：“有人来了。” 其余员工齐齐抬头朝门口看过去，吧台前正擦着桌子的员工徐晴低声惊呼：“是那个大美女！” 她对人脸记忆力一般，奈何那位小姐姐实在是过分漂亮的大美人，前几天来店里点了一杯招牌奶绿，让她记忆至今。 徐晴立马招呼温灼华：“美女，您需要什么？” 温灼华拿出了向纯早前给她准备好的工牌，抬头温和一笑：“美女需要当一下店长。” 店里齐齐一静。 几个员工彼此悄悄交换一下眼神，才意识到这位绝色佳人就是她们的新店长。 敢情前几天来点奶茶是先微服私访来了？立马有员工开始回忆自己那天有没有在新店长面前犯什么错。 负责点单的吴菲向来机灵，目光瞥见旁边站着的男人身上，心里瞬间开始疯狂刷起了弹幕。 我靠。 好帅一男的！ 男人肩膀平直，身形优越，随意倚在门旁的边桌上，正懒洋洋地划拉着手机。 等他掀眸看过来，吴菲更是什么都形容不出来了，她只觉得整个奶茶店都瞬间亮堂了起来。 等吴菲把目光再移到温灼华身上、再移回路京棠那边，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绝世般配。 吴菲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跟新店长问路京棠：“那想必这位就是店长夫人吧？” 路京棠都觉得挺稀罕。 他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用“xx夫人”称呼，甚至都没反驳，偏头朝温灼华一看。 温灼华弯着眼睛：“不，这是我们的大客户。” “……” 几次接触下来，路京棠对温灼华有了点不深不浅的认知。 她看上去脾气很好，安静又不爱讲话，但实际上总能让人碰软钉子——就像刚才的季和豫。 但这坦坦荡荡的一副“我就专门来坑你”的样子，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他懒懒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圈云雾里这不算特别大的店面。 很干净。 这算是他的第一印象。 有些新中式的装潢风格，他一眼看过去便见到了摆在吧台后的茶叶罐和奶盒，选得挺良心的，品质都不差。 等路京棠扫视一圈再看向菜单，就见温灼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点单台后，笑意温和地看着他，很期待的模样。 路京棠脑子里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句话。 也行。 奶茶再怎么，不比那破烂冰美式好喝？ 他正准备开口随便点个单呢，奶茶店的玻璃门便又被推开了。 是季和豫：“我靠，你们还真没人等我。” 路京棠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仍旧看着菜单。 季和豫满心以为温灼华肯定会怼他，半天儿却没听有人说话。 他有些疑惑，抬头看温灼华一眼，却见她全然没有刚才在车上的火力全开，反而又是扬唇一笑：“欢迎光临，这位客人需要什么呢？” 季和豫：“？” 他就去停个车的工夫，温灼华就被人给魂穿了？ 他有点胆战心惊，还有点很没志气的……受宠若惊。 惊上加惊，季和豫都忘掉自己刚才想的一分钱不掏了，有点犹豫：“我要……” 余光触及旁边的路大少爷，季和豫灵光一闪，立马就不卡壳了，“先给路哥点。路哥在奶茶店从来都只喝这一种，乌龙——” 季和豫在菜单上找了一下，找到了，“你们店里叫凤凰于飞！多冰，一点糖也不要。” 凤凰于飞，顾名思义，是以凤凰单丛为茶底的鲜乌龙奶茶。 一点糖也不要的话，就是纯茶底搭配鲜牛奶了，挺健康。 不是特别想健康的路京棠：“……” 他沉默两秒，又懒洋洋地向后靠在了边桌上，一句话没说，就是似乎瞬间弥漫起了不爽的气息。 温灼华看一眼他，又听见季和豫开始点起来了自己的，招牌的绿茶底鲜奶茶，一样的不加糖。 她扬起愈发诚心的笑容：“好的，客人可以稍等，非常感谢您对本店的支持。” ……跟刚才车上的温灼华判若两人吧！ 季和豫有点说不上来的晕乎乎，他回头看一眼路京棠，踌躇两秒后才提议：“路哥，你公司里今天的下午茶还没订吧，要不……？” 他刚说完，就猛地一晃脑袋清醒了过来。 拜托，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等季和豫找补，路京棠先散漫应声：“这么照顾你堂姐生意吗？” 初恋循环 第10节 他路哥这么一说完，季和豫突然便心顺了起来。 也是，他才不是被温灼华刚才的笑给晃着了，纯粹是为了他堂姐而已。 季和豫毫无心理负担地应：“可不是嘛，天下第一好弟弟说笑呢。” ……眼看着新店长刚来，就做成了一单得过去两周才能攒的量的大单，周围的几个店员一时间有些叹为观止。 温灼华朝她们飞快使了个眼色，伶俐的吴菲立马走上前，开始招呼：“您一共需要多少杯呢？可以提前预定希望送达时间，我们准时送过去……” 一直到季和豫付完款，还颇为美滋滋地走出奶茶店时，路大少爷这才散漫地“啧啧”一声。 季和豫：“？” 路京棠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美人计的功效，顺带diss了一番自己哥们儿的微弱抵抗力。 颜狗就是如此毫无尊严。 季和豫手上提了三杯，先把那杯无糖凤凰于飞递给了路京棠，又看了眼第三杯：“这是店里额外赠送的全糖茉莉奶绿，路哥你不喝加糖的，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路京棠便睨他一眼，语气闲散地打断了：“李秘喜欢，给我吧，我带回去。” 季和豫完全没多想，应了一声，正打算继续跟着路京棠往外走，就见奶茶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是温灼华走了出来，仍旧带着看见财神爷一样的微笑：“路哥，季哥，你们忘了留地址了。是要送到路哥公司去吗？” 路京棠略一颔首，季和豫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就在那里。” 温灼华：“？” 她脸上的笑意都怔愣两分，勉强压住后又确认：“……路哥的公司？” 季和豫：“可不是嘛，我车就停在他那的地下车库。” 温灼华转头就想起刚过来这里时季和豫的熟门熟路，她一时间有些眩晕，实在想不到路京棠的公司竟然就在这里，竟然就离得这么近。 说好的stray好像逐渐偏离，温灼华抿了抿唇，却听见路京棠不咸不淡地问：“温小姐有意见？” 温灼华镇定，保持住了很好的职业操守：“怎么会，是在感谢你们，这么近让我们省了不少事呢。” 路京棠手指轻晃，手里的两杯奶茶便也跟着晃荡，有冰块叮铃作响的声音。 跟他的语气一样，带着冲散燥热的凉意：“那就麻烦校友下午亲自过来送一趟了。” 温灼华：“……” 路京棠绝对是看出来了她笑意下面的勉强！ 然后还要继续以勉强她为乐是吗？她高中时怎么没察觉路京棠是这么狗的人呢？ …… 季和豫刚跟着路京棠到了公司，临时又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便先回去了。 临走前，季和豫还凑到了路京棠跟前，压低声音问：“李秘带的那个美女，是行政这边新来的？我以前可没见过她。” 路京棠慢悠悠拆开吸管，插进杯子里，尝了一口。 香甜醇厚的液体流进口腔，瞬间爆发出全糖才有的浓郁幸福质感。 路京棠的眼睛都半眯了起来，仰靠在椅子上，好大会儿才了无兴致地问季和豫：“哪个？” 季和豫一搓手，示意他看外面刚走过去的人。 路京棠自然知道他哥们儿花心的毛病，但起码不会劈腿，女友换得频但都好聚好散了。 他应了声：“嗯，新来的实习生。” 得益于良好的记忆力，路京棠回忆半秒，“南大的。” “还是学霸，我喜欢，”季和豫眼睛一亮，又说，“南大？那不就是温灼华的学校？” 路京棠“嗯”一声，开始赶客：“没什么事就滚蛋吧，别在我这天天偷看美女。” “怎么叫偷看了？！”季和豫不服气，但还是听话地冲他挥手出了门。 透过玻璃门，路京棠眼看着自己这位好友先跟李秘搭了话，还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大致猜出了他在说什么。 李秘笑着应了，路京棠便又瞥见季和豫凑到那个南大女孩子面前，似乎是要了微信。 正好李秘走过来敲了敲门，路京棠略一应声，李秘推门进来，笑眯眯的：“路总，季哥说你帮我带了奶茶？” 路京棠松散地再吸一口，示意她自己拿桌上的另外一杯。 李秘连忙道谢，老板一贯大方，她毫不客气地插上吸管也吸了一口。 ……？ 不、不太对吧…… 季哥说好的全糖奶茶呢？！ 路京棠就跟完全看不见她疑惑的表情似的，吩咐了一句：“下午会有人过来送下午茶，你记得带行政的人去接应一下。” 虽然略有奇怪，李秘还是应了下来。 关门出去之前，她又吸了口奶茶，看了眼已经开始看起了文件的路总。 她心下略有疑惑—— 是错觉吗？老板怎么好像看起来还有点期待呢……？ - 踏进耀元的时候，温灼华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她发了条微信给陈槐，言简意赅：【阿槐，你说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陈槐估计在忙，没回她，温灼华盯着手机，感觉自己就连头皮都在发麻。 吴菲看新店长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温灼华：“……” 她余光瞥到前面有一行人正走过来，便侧身回避了一下。 轻叹了口气，安慰了一番自己，这才面露笑容、重返镇定，开口回答吴菲。 “没什么，”她说，“就是想到了我要暴富、包/养十个男大学生的美好愿景而已。” 说着，那行人为首的那位停了下来，恰好在温灼华左边。 温灼华一愣，转过头。 …… 对上了风华卓绝路总那，意味深长、又隐忍不发的目光。 第08章 循环x8 她一定要辞职。 无论如何。 温灼华向来行动干脆利落，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计划起要怎么跟向纯提离职了。 她可以在实验室给老师打黑工到天明，也可以跟向纯道歉并推荐其余合适人选，甚至可以贫困潦倒（这个其实也不太行），但她绝不能再看见路京棠一眼！ 那跟死在了今天有什么区别…… 偏偏这位路总似乎并不能看懂温灼华此刻的羞愤欲绝，还笑了笑，笑意里带着几分骄矜和饶有兴致。 ——但声音是正经的。 正经得仿佛在谈什么单子一样，评价温灼华的美好愿景：“志存高远。” “……” 场上一片寂静。 几秒后，路京棠身旁的那位男士似乎实在是没绷住，“噗嗤”一声喷笑了出来。 这一声下来倒好，其余的几个人也都先后忍不住了一样，还要惦记着给温灼华面子，一个个低头的低头、捂脸的捂脸、转头的转头。 温灼华慢慢握紧了拳头，面上还要强装淡定：“谢谢夸奖。” 路总全然装作没听出来温灼华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同李秘语气淡淡道：“让行政部门把云雾里的奶茶分发一下，李秘你先带着温老板去我办公室坐会吧。” 温灼华即刻就要拒绝：“不用……” “李秘看看今天员工们的反馈，”路京棠打断了温灼华，说，“明天再订一次。” 温灼华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脑子实在好用，哪怕刚才还在心里构思着要怎么辞职，但这会儿已经习惯性地换算出来了这两次订单到底可以拿到多少奖金了。 …… 她好没志气。 没志气的温老板，就这么没志气地跟着李秘上了楼，吴菲倒是连连摆手，示意自己跟着其余行政部门员工分发奶茶就好。 温灼华没勉强她，李秘一路带着温灼华往上走，边热情给她介绍公司边偷偷打量温灼华。 在李秘偷看自己第十次时，温灼华偏头笑了笑：“看来我真的很好看了。” 大美人笑起来的冲击力实在强大，李秘都有些顶不住地偏移了视线，这才回答：“是……另外一方面是……” 她又飞快地看一眼温灼华，这才压低了声音往下接，“您看起来和路总很熟的样子，他可很少这么主动招呼异性去他办公室等的，所以我有点意外。” 温灼华琢磨了一下，觉得把“意外”换成“八卦”可能更精准一点。 温灼华其实有点讶异，她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有人说她看起来和路京棠很熟。 她到嘴边的否认顿了顿，那种有些隐秘的欢喜便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 犹豫了两秒，温灼华还是挑了实话讲：“我们是高中校友，但其实不算熟。” 李秘眼睛一亮。 高中校友！ 原来真的是以前就认识的，她就说嘛，订个奶茶而已，还特地提前叮嘱她接应、又是带去办公室坐的。 初恋循环 第11节 至于那个“不算熟”…… 李秘当然是完全、完完全全忽略了！一看就是大美人谦虚嘛。 八卦心得到了满足，李秘的态度更热络了几分，带着温灼华进了路京棠的办公室，示意她坐：“老板交代您可以在办公室随便看。”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温灼华等了一会儿，回了下师门群的消息，无所事事地打量了一番路京棠办公室的布置。 大气又简约，办公桌后是一整排大书架。 温灼华实在压抑不住内心对路京棠的好奇，便起身看了下书架上的书。 她很有分寸，完全没抬手碰任何物品。 书的种类很多，堪称小型图书馆。而且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并非纯粹拿来做摆设的，有不少书都有常被拿来看的痕迹。 金融类的、管理类的、物理学的……甚至还有一些精装英文原文书。 她正看得颇有兴致，却蓦地听见身后办公桌上连续传来了几声提示音。 温灼华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是路京棠办公桌上的电脑。 而且，是亮着的、完全没有关闭的电脑。 声音来源是微信群的消息，温灼华完全没有任何偷窥别人隐私的意思，但界面正好停留在这个群里，而她，也恰好在回头的瞬间把这一屏的消息一览无余。 她甚至飞快地转过了头，但仍旧看到了几条信息。 群里说话的人十分出乎温灼华的意料，是…… 姬简。 【姬简：卧槽，路哥，刚鱼子@季和豫跟我说你们今天碰见温灼华了？真的假的？】 【姬简：她现在怎么样了？】 【季和豫：当然是真的，哥们儿还能骗你不成，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算了算了，我虽然看不惯她，但也知道你确实对她念念不忘。估计这会儿她人就在耀元呢。】 【姬简：！妈的，我现在就去，求求了，路哥帮我留一留她！@lu】 …… 温灼华只看到了这几条消息。 一条路京棠发的都没有。 但也足够了。 她抿了下唇，走到桌边，帮办公室的主人关掉了屏幕。 温灼华推开办公室的门，迎着李秘略带讶异的目光，礼貌温和地笑道：“店里突然有急事，我先回去了，很不好意思。也麻烦您转告路总，如果耀元需要明天再订一次下午茶的话，我们也一定会做到最好、尽力满足耀元的所有要求。” 她顿了顿，只把店里的联系电话留了下来，再客气点头，没顾及李秘的挽留，匆忙下楼离开了耀元。 …… 十五分钟后，路京棠出了电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觉得这位客户兼老朋友确实是有点话太多了。 路京棠瞥了眼办公室，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悦。 只是—— 这份愉悦，并没能维持太久。 李秘很快走上前，一副“是我办事不力，您骂我吧”的表情：“路总，那个……” 路京棠又懒散看了眼手表，示意她直接说。 “温小姐说有事先走了，她看起来匆匆忙忙的，我实在没拦住她。”李秘抬头看一眼顿住的路京棠，越发心虚，并试图及时补救，“但大家对奶茶的反馈都很好，行政部建议后天再订一次这家的奶茶。”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 在李秘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路总终于开了口，没什么语气的：“随你们。” 他步调散漫地朝办公室走，一瞬间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兴阑珊。 那种感觉很奇怪，算不上失望，但就是觉得似乎……不太爽？ 甚至有些理解不了，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打断江敛舟的话，让这位大明星早点回去了。 坐回办公椅上，路京棠把金属笔在手指间转了几圈，看了眼窗外的风景，这才漫不经心打开了电脑。 微信群聊仍在桌面最上方，他单手撑着脑袋，滑动鼠标翻看了一下方才的聊天记录。 滑动到最后，他掀眸，目光在姬简那句【路哥帮我留一留她】上停驻几秒。 而后甚至懒得换姿势，路京棠只是伸出食指，懒淡戳了几下键盘。 几秒后，整个群里的人都看见深居简出、极少在发小群里发言的路总，破天荒地回复了姬简的消息。 言简意赅。 【lu：做梦。】 - 温灼华满心以为自己都这般态度了，以她对路京棠的了解，这位真·打小顺风顺水·大少爷肯定已经在心里对她百般不耐。 没有一个人真的愿意被暗恋、抑或只是暗恋过的人讨厌，温灼华也并不例外。 只是再想想，好像阴差阳错间…… 她倒是真的避免了自己又一次stray。 是该松口气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店里的电话声打断了温灼华的思绪，她转头看过去时，徐晴已经接起了电话：“您好，云雾里梨园路店，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那边似乎飞快地说了什么，徐晴越听眼睛越亮，飞快地拿出纸笔记录下来。 电话一挂，徐晴就跳起来了，一脸膜拜地看着温灼华：“店长，您真厉害！我就知道您昨天去耀元一定能拿下这个大单子的！” 温灼华一怔。 徐晴又继续道：“而且我听耀元那边的意思，感觉他们似乎有兴趣长期选我们店做他们每周一和每周三的奶茶供应！耀元这体量……”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奖金，便觉得要被突然的幸福砸昏了头。 确实出乎温灼华的意料。 她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耀元是为什么还会继续订云雾里的奶茶，可下一秒，她的理智又要及时拦住她的思绪，告诉她—— 理由不重要。 赚钱才重要。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样的单子她都不应该错过。 温灼华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交代徐晴她们好好准备这批奶茶，正准备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却听手机响了起来。 是陈槐。 她给员工们做了个手势，出去接了视频电话。 刚接起，陈大小姐的声音就已经耀武扬威地传了出来：“我靠，夭夭，真不好意思啊，你昨天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正在相亲，转头就忘了回了，刚刚才想起来。” 温灼华“嗯”了一声，语气柔软：“你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是刚刚才起来？” 陈槐：“……” 陈槐佯怒，没怒两秒，看着视频里的顶级大美人，便先自己演不下去、笑了出来。 “夭夭，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第一万零一次感慨完，陈槐才转到正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昨天跟我说想辞职？” “……” 温灼华顿了两秒，顶着好友关怀真诚的目光，还是说了些真话，“碰到了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陈槐想了想梨园路的位置，微微一顿，猜测道：“路京棠……？” 温灼华这次没应声，了解她的陈槐却飞快明白了温灼华的意思，微微有些错愕。 陈槐抓了抓头发：“我还真忘了耀元就在梨园路了……夭夭宝贝，你还真讨厌他吗？怎么了？” 不怪陈槐会追问，实在是从认识起，温灼华就是一个性格极好的人。 聪明，坚定，努力，温和，好似对谁都平静柔软一般。她认识温灼华这么久了，都没能从温灼华这边感受到如此明显的讨厌一个人的情绪。 温灼华“唔”了一声，语气平静，信口开河：“我仇富吧。” “……” 陈槐没忍住骂了句“扯淡”，但压根没把温灼华说的辞职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了今天的正事： “俞越说他这边有个房源空置的，跟梨园路就隔一个路口。他给我看了照片，房子感觉还挺好的，而且价格也挺合适，我把地址发你，你一会儿去看看？” “我自己？” 陈槐笑了声，一点头，不答反问：“那怎么办，我让路京棠陪你去？” 温灼华：“……” 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回过神来后瞋了陈槐一眼，语气倒是很波澜不惊：“行啊，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最好让他把房租也出了。” “？”陈槐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问，“你都长成这样的脸了，为什么就不能长一个不会说话的嘴呢？” …… 温灼华清点完今天的订单量，把近两天的报表发给向纯，成功收获了向纯一排的惊叹号。 她伸了个懒腰，想起下午陈槐说的话，干脆利落地决定等会儿就去看看房子。 陈槐说得没错，这个叫“云间海棠”的小区就在梨园路附近，走路也不过十分钟的距离。 她一路跟着导航过去，走到近处才发现，不愧是俞越的房源，一看便是一个颇为昂贵的富人区。 小区地理位置极好，在梨园路这样的市中心，偏偏还能闹中取静，私密性极佳。 就连温灼华进小区的大门，都是陈槐先跟物业打了招呼才行。 小区楼宇和楼宇之间隔的距离很远，道路宽阔平直，绿化做得很好。 初恋循环 第12节 她在小区里绕了几绕，找到了陈槐发给她的那栋楼，上了电梯。 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她踏出电梯，打量了一下布局，站在房门前缓缓输了密码。 推开门，她探头向屋子里看了过去—— 很明朗的布局，装得很干净，浅蓝色调为主的风格，明明只是一眼看去，便好像在这浓烈的夏天里注入一股清泉般舒爽。 温灼华迈进玄关，边环视边浅浅点了几下头。 蓦地，“咔哒”一声轻响，温灼华一惊，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是一道门的门把手被轻轻压下，紧接着是散漫趿拉着拖鞋走动的声音，没等温灼华回过神，那道门便已然被推开，一个男人的身影懒洋洋地出现。 男人明显刚洗完澡，浑身仍带着水汽，随意套了件黑色t恤，带着不经意间的慵懒和淡漠。 他微微低着头，浑不在意地单手拿着条毛巾擦着头发，有水珠“啪嗒”滴下，也顺带着召回了温灼华的神志。 她实在猝不及防，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浴室门口的男人也终于意识到特么的有人在场。 男人掀眸，轻眯着眼看过来，看上去颇为冷淡。 好家伙。 温灼华看清了男人的脸，沉默两秒，掩盖住内心的风起云涌，淡定微笑， “路总，还挺巧。” 男人信手把毛巾扔在一旁的脏衣篓里，往后轻轻倚在柜子上，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温灼华：“？” “是挺巧，”路京棠抬了抬眼尾，语气轻飘， “巧到……来我家看我洗澡？” 第09章 循环x9 温灼华有时候会觉得，路京棠确实是该感谢他的家世、顺带再感谢一下他的这张脸。 要不然，就他这狗逼毒舌模样，大概早已经不知道被揍死多少次了。 本着和平共处的态度，再本着面前这位是她目前top1大客人的感恩，温灼华维持住了表面的微笑。 她语气很温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和茫然：“这竟然是路总家？” 路京棠自顾自地走到冰箱前，拎出瓶冰水，慢吞吞拧开、仰头灌进喉咙。 他单手握着那瓶水，冰水瓶身上已经凝结起了雾气，路京棠的语气里便好像也带了丝丝凉气儿，头也没回：“昨天还是。” 温灼华：“？” 温灼华：“……那今天呢？” 路京棠偏过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今天我就得回忆一下，是不是已经昨晚连夜卖给你了。” “……” 按理来说的话，温灼华其实是能理解路京棠此刻的不爽的。 毕竟不管换做是谁，大晚上的刚洗了澡，就被异性毫无征兆地破门而入…… 没报.警都是淡定的，她顺带联想了一下，要是在美帝，她这会儿大概已经毙命了。 枪.支.管.制真是好事。 但！ 明明她也很冤枉的好不好！ 温灼华静默两秒，仍旧温吞淡然：“也是有可能的，麻烦路总回想一下吧。” 路京棠：“？” 路京棠慢悠悠呵笑一声，不答反问：“怎么，我是打算买岛，不太够，犹豫后终于决定卖了我在南川的第67处房产来凑钱？” 温灼华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她就说她仇富是有理由的吧。 是路京棠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死寂。 他仰头又灌了一口冰水，顺手接了电话，声音通过自动连接的蓝牙音响放了出来。 是俞越。 “路哥，你在忙吗？”他那边有些吵闹，吆五喝六的，但很神奇地很快安静了下来。 温灼华耳朵尖，敏锐地捕捉到了电话那边很细碎的声音：“我靠，俞越你打给路哥不早说！要是吵到路哥了，我们全得死。” 果然，她一抬头，路京棠的眉眼间似乎闪过些许不耐，又很快压了下来。 他没正面回答：“有事说事。” “不忙的话出来玩呗？”俞越笑嘻嘻的，“这儿几个小姐姐惦念路哥你好久了，天天说你难请。” 路京棠“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我难请多正常，江敛舟不都得巨额出场费了？” 俞越：“？” 温灼华：“？” 您到底在跟人一个大明星比什么出场费？ 俞越半晌问：“江敛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南川？” 没等路京棠回答，他又不解发问，“而且他来这开演唱会，路哥你不就是赞助了个场馆吗？你们哪来那么多交集？” 温灼华一怔，蓦地意识到了当时路京棠会去看演唱会的原因，再想想那气派的私人场馆，又恍然间觉得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路京棠实在懒得解释，他喝了瓶子里最后一点水，随手丢进垃圾桶，没什么语气的：“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没了没了……等等！”俞越赶在路京棠挂电话前一秒想起来了什么，飞快地开口打断，“路哥，你没忘吧？” 路京棠觉得俞越事好特么多，“没忘什么？” 俞越：“就陈槐有个朋友想租你云间海棠那个房子的事啊，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答应了的。” 俞越：“反正你那么多闲着的房子，空着不如拿给我借花献佛。” 俞越：“路哥您放心，我要是能成，保证让您坐主桌……” 俞越：“喂，喂？！” 最后两个“喂”，是俞越一脸疑惑地拿开手机，对着挂断的电话兀自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算了，圣上的心思向来不好揣度，他猜不透多正常啊。 对面的女孩子期待地看着俞越：“怎么样，路哥来吗？” 俞越高深莫测：“不来，路哥估计经期到了，心情不好。” 女孩子：“？” 不过在场的人虽然失望，倒也多少有那么一些心理准备。 俞越电话这一挂，包厢里又很快热闹了起来。 …… 电话这边，倒是瞬间便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 俞越这通电话来得实在及时，洗白了她所有的名声，极为有力地证明了她温灼华的清白。 温灼华却柔和一笑：“感谢路总百忙之中，还特地抽出时间来带我看房子。” 路京棠这人实在神奇。 随便换个人，这会儿大概已经尴尬得恨不得时间倒流了。 但，路京棠不会。 他大概也就在听到俞越的话时怔了一秒，等电话一挂，大少爷就已经轻描淡写地窝进了深灰色的沙发里，自然得跟方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要说起来的话…… 路京棠反而是在听到温灼华仍旧柔和的语气时，稍稍顿住了的。 他微微扬眉，隔着半个客厅，抬眼看她。 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一半隐在光的影子里，眼角那颗很淡的痣也若隐若现。 路京棠神色专注，客厅里大约又静了十秒，温灼华清楚看见这位不可一世的路大少爷…… 稍一挑眉，眼角染上了三分清隽的笑意—— 尽管路京棠向来是表情淡淡的模样，可演唱会再见他以来，温灼华还是见过几次路京棠笑起来的。 有嗤笑的，有冷笑的，甚至是像刚才他从浴室出来时那样的似笑非笑的…… 可这却是再见以来，第一次，她看见他—— 真正的，从眼睛里笑了出来。 温灼华一瞬间失神。 路京棠态度消闲地开了口，细听下去还带着未散尽的笑：“那觉得这套房子如何，还满意吗？” 她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小区，从外到内都写满了低调的奢华几个大字。 这套房子更是无需多言，虽然看上去就知道路京棠平时住得并不多，但仍旧装得极好，各项家具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 哦，主要是一看就很贵。 万恶的资本家。 如果非说有哪里不满意的话…… 温灼华抿了下唇，“路总平时住在哪里呢？” 初恋循环 第13节 路京棠慢悠悠瞥她一眼，觉得这女孩子还真挺替他考虑：“不住这里。” 温灼华轻松了口气。 不住这个小区就好。 她确实喜欢这套房子，但她又实在不想再跟路京棠有过多的牵扯。 但如果只是租个房子的话，好像也算不上违背她的本愿。 “走吧，”路京棠从沙发上站起身，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也不回地同她说，“正好带你看看房。” ……温灼华下午跟陈槐说让路京棠来陪她看房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言出法随，今晚就成了现实。 她盯着路京棠的背影，微微发怔，这才跟了上去，落后他几步。 这套房子面积并不算太大——当然，是以财大气粗的路总角度来看的话。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每一处都装得很精致整洁。 温灼华边看边点头：“蛮好的，像是我拿了东西、今晚就能搬进来住一样。” “那不行。” “？” 温灼华回头看他，路京棠正懒散倚在门框上，随意地拨了几下仍旧微湿的发梢，语气很自然地往下说：“浴室里还有我刚换下来的衣服，你看见了不太好，今晚还是不太方便。” 温灼华沉默两秒，快要维持不住自己修炼多年的温和面具了。 她问：“路总难道时常怀疑别人对你图谋不轨吗？” 路京棠倒比她还讶异的样子：“难道别人没有对我图谋不轨吗？” 温灼华：“……” 路大少爷懒洋洋一抬下巴，同高中时如出一辙的骄矜模样，示意她看书房的角落：“看见没？那个纸箱子。” 温灼华跟着他说的话看过去，是一个一米高的大箱子，很显眼。 路京棠“嗯”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我高中三年收到的情书。” 温灼华心里蓦地跳了一下，又认真回想一番，刚定下心来，便听路大少爷又恬不知耻地补充，“——的一部分。” 温灼华的面具真戴不住了，缓缓的：“那路总百年后，需要我帮忙烧给您吗？” 路京棠掀眸看她，像是在看终于露出利爪的小猫，也不生气，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时间，像是在自言自语：“九点半了，李秘应该还没睡？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她换一家下午茶供应品牌怎么……” 路京棠的话都没说完，温灼华已经迅速收好了利爪，温良恭谨地赞美起来：“路总确实很受欢迎，高中就收了这么多情书，那从小到大的，加在一起肯定能塞满这个房子吧？毕竟路总潇洒英俊，为人正直善良，毕业多年都不忘照顾我这个校友。” 她边说边比了个大拇指，很自如地拿起两个杯子、倒了水，递给路京棠一杯：“路哥，小温以水代酒，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路京棠都没忍住，轻轻地、飞快地、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而后淡淡地接过来杯子、微微晃动一下，再矜持地抿上一口。 看着女孩子期待的目光，他扬了扬眉：“算了，这个点了，李秘应该已经睡了。” 温灼华喝水的动作一顿，在路京棠看不到的角度，完全压抑不住地扬起了唇角。 很神奇的，演唱会之后再见这么多次里，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他们之间的氛围能称得上和谐的。 和谐得…… 像是梦。 她喝完一整杯水，抿了下唇：“路哥……” “英明”两个字都没说完，却蓦地听见路京棠开了口，问她：“你高中时为什么不答应姬简？” 温灼华唇角的笑蓦地顿住。 空气里的和谐像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起头，又戴上了温和的面具。 她说：“我是很爱钱没错，可不好意思，还没爱到出卖感情的程度。” 她的腰杆无意间挺得笔直，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 她知道，这段话无论如何都算得上出言不逊了，也在出口的一瞬间做好了耀元撤单的准备。 温灼华放下水杯，朝路京棠一点头，刚准备告别，却听见路京棠慢悠悠地接了话：“谁问你这个了？” 温灼华：“？” 路京棠轻轻再抿口水，闲散松弛：“我是问，是不是因为他每天跟我待在一块，在我的光环下显得太过普通平凡了？” 温灼华：“……” 温灼华停顿数秒，问，“你跟姬简高中时是朋友？” 路京棠：“？” 温灼华颇为礼貌地道歉：“真不好意思啊路哥，看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笨了，都不知道你们每天在一块儿，我现在记起来了。” 真特么的一记绝杀。 路京棠扬了扬眼角，缓缓颔首：“行，既然记起来了，那就好好记着吧。” 温灼华一懵，下意识反问：“记什么？” 路大少爷一挑眉，脸上写满了“这还用问？”几个大字，这才显得颇为好心地解释： “是谁高中时就收了这么多情书？是我。” “是谁光环无穷？是我。” “是谁把房子装修得这么好看？还是我。” 温灼华状似无语地盯着路京棠看。 记仇的路大少爷缓缓抛出来了最后一个问题，顺带把温灼华高中时“不记得”他的仇也报了： “是谁高中时就让温小姐如此记忆深刻？是……” 富贵都能淫的温灼华这次终于学会了抢答：“是你。” 书房里蓦地便沉寂了两秒。 沉寂到温灼华都开始忍不住有些心慌。 她不露声色地垂下眸，表情仍旧很坦荡的模样，就听见路京棠笑了一声。 那笑声太轻太快，温灼华一瞬间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一般。 她抬头看去，路大少爷的眼角还漾着未散尽的笑意。 他说。 “那真不错。” 温灼华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帧，又呼吸了几秒掩盖住痕迹。 “还有……” 温灼华疑惑地看他。 “最开始你进来的时候那样误解你，”路京棠稍一抬眉，眼尾干净地上扬，清风朗月一样地写意缱绻，“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 “还请温小姐不要介意。” - 正好姬简顺路，俞越散场后就没让家里的司机来接。 他歪歪扭扭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姬简聊天。 手机屏幕亮起，俞越不甚在意地看一眼，微微一愣。 姬简：“谁的消息？” 俞越还挺疑惑：“路哥？” 姬简闻言也来了兴趣：“真的？自打高中毕业后，我都多久没在夜里收到过路哥的消息了，啧啧，他一接手耀元后就忙成什么样子了。” 俞越飞快点进微信。 【lu：那套房子你报了多少租金？】 俞越满脑袋问号。 对面真的是他路哥吗？他路哥会是那种关心钱财的人吗？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为讨佳人欢心、随口跟陈槐扯的1500元/月，心底一凉，斟酌两秒后回复： 【俞越：一个月5000。】 边回，俞越边在心里哀嚎—— 别的人做中介那都是为了赚钱，怎么他这个中介还要自己往里面补差价的！ 他路哥回得挺快：【5000？】 俞越盯着那个问号看了几秒，越看越茫然。 正好红灯，姬简转过头准备说话，看清俞越神情，却蓦地笑了出来：“你怎么了？” 俞越抬起手，把手机屏幕给姬简看，姬简一摸下巴，问：“哪套，云间海棠的？” 俞越点头。 姬简“噗嗤”一声：“那的市场价怎么都得8000吧？租给谁的？” 俞越一拍大腿，没顾得上回答他后面的问题，赶忙打字：【我刚开玩笑呢路哥……】 一句话都没打完。 微信聊天界面上，弹出来他路哥的两条语音。 散漫的，吊儿郎当的，可细听下去还带着温柔的。 他说。 “这数字不够吉利，改成……”语音里微顿了一秒，“666元一个月吧。” 第二条语音继续自动播放。 路京棠语气平和，不甚在意的样子。 “不用告诉她，是我说的。” 初恋循环 第14节 第10章 循环x10 温灼华是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接到陈槐电话的。 她边用下巴和肩膀夹着电话，边抖开自己的裙子，用衣架撑起来，问：“……房子从1000降到了500块一个月？为什么？” 特么的她哪能知道为什么。 陈槐也很无语，还要继续努力往下编：“可能是俞越的朋友突然良心发现，觉得都那么有钱了，没必要赚我们这种穷孩子的钱了吧？” “是我，不要我们。”温灼华纠正大小姐的发言，再想起来昨晚跟路京棠的对话，有点难以想象是哪句话让路京棠良心发现了。 她习惯性地按最保守的假设处理，免得让自己有什么不该有的幻觉。 温灼华问，“该不会是你又往里面补钱了吧？” 陈槐有点心虚。 一开始俞越跟她说1500，那她当然就要给她的宝贝夭夭报1000啊。 谁知道俞越刚才突然改口说666，六个大头鬼，500凑个整还不行吗？ 她据理力争：“真不是，是俞越那边突然降价了的，夭夭你还信不过我吗？” 温灼华诚恳：“信不过。” 陈槐：“？” 温灼华笑了笑，没再跟陈槐争辩，把裙子挂上去，蓦地说：“阿槐，谢谢你。” 陈槐怔了下，趴在床上翘着脚，盯着视频里的温灼华看：“跟我道什么谢啊？你这么好看，还能跟我做朋友，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夭夭！” 她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你要是真想道谢的话……” 温灼华偏过头看她。 陈槐兴致勃勃：“让我埋埋胸就行了！” 温灼华：“……” 她跟陈槐笑闹了一会儿，挂电话前想起了什么，试探地问：“你还记得姬简吗？” 陈槐打了个哈欠：“记得，高中时追你追得最凶的那个嘛，俞越那个圈子里的，怎么了？” “你怎么看我当时拒绝他？” “怎么看？”陈槐有点没明白，歪了歪头，“当然是喜闻乐见啊！他哪里配得上宝贝夭夭？” 温灼华有点想笑。 虽说是最好的闺蜜，但陈槐给她加的滤镜多少还是太大了一些—— 姬简长得好，性格不错，又不花心，家境更是无须多言。 对比起来，除去在青致没太多人在意的成绩，她只有这张脸值得一提了。 但陈槐的维护还是让温灼华心情飞扬了不少，她调侃着追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 “……”陈槐还真就认认真真思索了几秒，掰着指头划掉自己认识的一个又一个人，最后剩下了右手的小指。 她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平行而论的话——路京棠勉强还行。” 温灼华猝不及防，有些心跳加速，又觉得有些好笑。 陈槐的语气确实是“勉强”，要是让路京棠那一箱子情书的主人们听到了，“不知天高地厚”六个字都不够形容她的吧。 晾完最后一件，她边拉开阳台门往里走，边问：“怎么个勉强法？” 陈槐斩钉截铁：“他性格太冷了！要我说的话……” 温灼华：“嗯？” “他要是主动来追你，最好追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你，对你百依百顺惟你是从，”陈槐摸摸下巴，挺满意的样子，“那就差不多了。” 温灼华：“……” 温灼华：“真困了就睡吧，别在这说梦话。” 她收起来手机，迈进明亮的宿舍里，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 室友许宁正好推门进来，看见温灼华，讶异地叫了一声：“夭夭，你怎么浑身是包？” 温灼华苦笑一声：“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蚊子就爱叮我。” 崔璐和另外一位室友裴可心本来正凑在一块讲话，闻言都看了过来。 裴可心递给温灼华一瓶风油精，而后兴高采烈地招呼温灼华跟许宁来看：“璐璐的新包太好看了，我之前求了我妈很久，她都没答应给我买，我的梦中情包！” 崔璐轻轻一笑：“也还好，没有特别贵。” 温灼华快把风油精当身体乳擦了，抬头一瞥间看清了崔璐放在腿上的包包。 鉴别为真，在陈槐家柜子底层看到过同款，陈槐上次差点递给家里的阿姨去菜市场买菜用，被温灼华及时拦住并且感慨了一番暴殄天物。 在温灼华过于朴素的价值观里，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包可以卖到这种价格。 许宁也吱哇一阵羡慕，想起来什么，打趣崔璐：“该不会是夭夭那个师弟，叫什么来着……” 温灼华：“姜回。” “哦哦姜回！”许宁笑眯眯的，“该不会是姜回送的吧？” 崔璐笑容一顿，摆手：“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钱送我这个包，我之前攒了点、又刚发了实习工资，自己买的。” “能在耀元实习真好，”裴可心捧着脸，“我怎么面试就挂了呢！” 温灼华一愣。 ……耀元？ 崔璐“哎呀”一声，阻止裴可心：“我不是说了这个保密嘛！暑期实习的offer而已，又不是正式的，有什么好说的。” 她又拿起手机，问裴可心，“你觉得这两双鞋哪双比较好看？” 裴可心：“我靠，immy hoo！都好好看，你准备买吗？” 崔璐矜持地点了下头：“下个月吧。” 说完，她又展示给温灼华看，“夭夭，你觉得呢？” 温灼华仔细看了眼：“第一双吧，第二双质量不太好。” 陈槐上次穿了一次，鞋跟就断了。 崔璐一顿，轻笑着应了声，又继续跟裴可心聊了下去。 - 周六晚上，温灼华早早跟老板向纯打好了招呼，提前从云雾里离开，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私房菜馆在整个南川市都分外有名，店里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打的就是一个菜品有特色、环境又私密。 只是她的价值观过于朴素了，哪怕饭菜再好吃，温灼华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一道菜可以卖得这么贵。 温灼华之前甚至换算了一下，在这吃一顿饭，够得上她中学时一整个月的生活费了。 ——但姚医生喜欢，那就得另说。 姚医生还没来，温灼华拿出手机刷了下微博。 最近的热搜词条实在无趣，她划拉两下，一个都没点进去看。 正准备退出去看会论文时，温灼华蓦地看到了一条新热搜词，热搜第31。 【耀元继承人首谈理想型[新]】 她怔了下，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倒是先点进去了。 【@喜乐百分百：#耀元继承人首谈理想型# 昨晚20:30播出的《财经三十分》收视创新高！耀元继承人路京棠节目上首谈理想型，绯闻为0的路总喜欢的竟然是……】 卖关子卖得恰到好处，仿佛非得让大家点进那段截取的视频一样。 所以温灼华觉得自己是出于好奇，点进了视频的。 跟大家一样。 视频是一段访谈，营销号显然很清楚大家想看的是什么，干脆利落地从主持人最后的八卦开始剪起。 女主持脸上是友善大方的笑意：“本期《财经30分》临近尾声，也想跟路总聊一些非财经类的问题，满足一下大家、和我个人的好奇心。路总想必从学生时代就很受异性欢迎了吧？” 黑皮沙发上，路京棠搭腿靠后而坐，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装愈发衬得他清冷而优越。 他有些冷淡：“还行。” 温灼华在心里轻嗤一声。 挺装啊哥？不是那天晚上非要给我看那一箱情书的时候了？ 女主持：“会有很多人想尽各种办法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路京棠懒洋洋的，答非所问：“不太方便给。” 女主持完全没有被路京棠给冷到，兴致勃勃地追问：“下一个问题来自于网友征集高票题目：对于另一半，路总是否有无法接受的行为？” 路京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醉酒耍酒疯。” “那相反的，路总的理想型可以透露吗？” 路京棠这次掀了掀眸。 他实在是生得过分好看，所以好像他什么表情都可以被原谅—— 哪怕那个神情上写的是“我也会有理想型？”，这几个出现在别人脸上就会显得太傻逼的大字，只因为是路京棠，便显得合理而坦荡了。 但幸好。 他在露出这个表情后，还是说了几个字，来维持节目组的颜面的。 他说：“门当户对吧。” …… “夭夭？” 初恋循环 第15节 温灼华猛地抬起头，理智回笼，她才意识到姚医生已经坐在了对面。 手已经下意识地按灭了手机，温灼华表面镇定地叫了声：“姚叔，好久不见了。” 姚医生还挺好奇：“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温灼华语气温和：“一个自大且讨厌的人。” 姚医生愣了愣，下一秒笑了出来，欣慰又意外的样子：“难得能看到你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看你这几年能越过越好，姚叔真的很开心。怎么样，最近经济压力还大吗？” 温灼华扬了扬眉，难得露出了一个万分真诚的笑容：“不大了，前不久还完了最后一笔债，现在无债一身轻。” 她很喜欢跟姚医生聊天，姚医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信赖的长辈了。 正聊着，蓦地听见身后有人颇为惊喜地叫了声：“姚叔叔！” 温灼华跟姚医生同时朝她身后看，姚医生笑着应声的同时，温灼华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 来人的目光已经不容错过地移到了她身上，用比方才惊喜一万倍的声音再叫了声：“灼华！” 姚医生：“？” 温灼华：“……” …… 直到跟着姚医生站定在包厢前，温灼华都还在思考到底怎么发展成了这个境况的。 哪怕这家私房菜馆再怎么好吃，南川市的贵富们难道就不能稍微换换口味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碰到姬简，姬简还要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一起吃。 温灼华本来寄希望于姚医生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掉的，谁知道姚医生问了句“京棠也在吗”，看姬简一点头，姚医生就…… 答！应！了！ 而且姚医生竟然还示意她跟着一起，天知道温灼华几乎是硬着头皮才跟着站起身的。 最最让人崩塌的莫过于，到包厢门口，姚医生接了一通电话就说有急事要走了，温灼华本来准备跟着开溜，姚医生却突然看向了她，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夭夭，麻烦你帮我监督一下京棠，让他别喝酒。宗宗说他最近在吃胃药，可不能喝酒。” 宗宗？ 温灼华都没反应过来呢，姚医生已经摆手走人了，留下她跟姬简在包厢门外大眼对小眼的。 ——她是大眼。 场面蓦地安静了下来。 姬简不急着推门进去了，直直地盯着温灼华看，好大会儿才笑道：“好久不见了。” 温灼华“嗯”了一声，点点头，客气而礼貌：“是有几年了。” 姬简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时，拐角处蓦地传来走路的声音。 鞋子散漫地踩在地毯上，声音并不大，只是与这沉寂的氛围格格不入似的—— 两人齐齐看去。 ——来人的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散漫，拖着尾音，带着些没什么感情、更听不出喜怒的调侃。 “是我打扰你们叙旧了？” …… 场上就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死寂之中。 良久，再良久。 姬简问：“路哥？要不……你先进去？” 路京棠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还挺见外？” 姬简：“？” 这特么是见外的问题吗？没看见我要跟女孩子聊点暧昧的话题吗！ 说句实话，温灼华难得看路京棠这么顺眼的。 她生怕姬简再说出什么更暧昧的话来，及时打断：“路哥说得也有道理，都是青致的校友嘛，没什么不能聊的。” 姬简：“？？” 偏偏他路哥还吊儿郎当倚在墙上看他们，仿佛自己说的不是什么见了鬼的屁话一样。 是他多心了？ 奈何遇见温灼华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姬简挣扎两秒，还是努力对路京棠视若无睹，并开口问：“你……这几年还好吗？” 路京棠懒洋洋的：“应该挺好的，她这不好生生站在你面前吗？” 姬简：“……” 温灼华：“……” 姬简深吸了口气，保持住了笑容：“季和豫说你现在在南川大学读博，你真的很厉害。你在读什么专业呀？” 路京棠打了个哈欠：“奶茶的繁殖与培养。” “……” 姬简磨了磨牙。 姬简回过头，飞快地朝路京棠抛了几个眼神，示意“哥们儿想单独发展一下，求你了你走吧”。 奈何媚眼全抛给了瞎子，人路京棠还没什么表情地问：“阿简你眼睛不舒服吗？要不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姬简觉得这不是人的玩意儿真能做出这种狗逼事来。 他沉默两秒，转过头来继续跟温灼华讲话：“刚看到姚叔叔了，他当时是你父亲的主治医生吧？你……爸爸还好吗？” 温灼华唇角的笑意蓦地绷紧。 她看一眼一旁闲散看着他们的路京棠，抿了抿唇：“要不……路哥你先进去？” 路京棠稍稍一顿。 他抽了支烟夹在手里，没点，更像是把玩。 灯光明灭，他站在略显昏暗的阴影里，看不太清神情。 路京棠掀了掀眸，没什么语气地问—— 没什么语气到，不像是在问。 “这么偏心吗？” 第11章 西 图 澜 娅循环x11 “偏心”两个字，实在不像是会从路京棠嘴里说出来的。 路京棠向来都要什么有什么，一生顺风顺水到遭人妒忌的程度。 因为什么都有，所以可以什么也不在意。 不在意有谁喜欢他，更不在意有谁讨厌他。别人的情绪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只是这女孩子，多少有点没良心了吧。 路京棠满不在意地想，还亏他前几天出于误解人擅闯家门的歉意、主动降了不少房租呢，怎么有人翻脸不认人的？ 路京棠压根没等温灼华的回答。 他直起腰，悠悠把烟又塞回去，表情淡淡地路过姬简和温灼华，推门先进了包厢。 温灼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路京棠似乎全程一个眼神也没有分过来。 他推门的那一瞬间，包厢里略显嘈杂的声音“嗡”地传了出来，又随着他关门的动作隔绝开来。 隔绝出再次安静下来的门外。 温灼华抿了抿唇角。 她抬头迎上姬简带着愉悦笑意的脸，这次率先开了口，愈发真诚、也愈发客气。 “还是想谢谢你当时给我介绍姚叔，姚叔的医术确实很高超，如果没有你，我父亲也没办法很快地看上病。” 姬简下意识地答：“不用谢，那都是我……” 温灼华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也谢谢你现在还关心我父亲，但……” 她抬头看他一眼，轻笑了笑，耸了下肩，“有些可惜，他在我们高考结束后没多久就……” “去世了。” 姬简呼吸一滞。 对比起姬简，温灼华这个当事人却显得过于平静了些。 她甚至还在周全地表达歉意：“很不好意思，当时我父亲的葬礼办得实在匆忙，那时候还是应该麻烦你帮忙上柱香的，抱歉，没来得及。” 姬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只觉得好似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和青致格格不入的、清贫却优秀也骄傲的女孩儿。 他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想问“你当时有没有很难过”，还想问“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扛过来的”，甚至想问“如果你现在还需要我的话，我可以继续帮你”。 可似乎每一句都有些不合时宜。 温灼华却无意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她轻点了下头：“进去吧。” 说完，她转身，敲了下包厢门，率先推开。 …… 推开的那一瞬间，温灼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来—— 哪怕是受姚叔所托，她也没必要这么听话地就真的进包厢啊！多好的偷溜机会！ 奈何，为时已晚。 包厢里本来略有些嘈杂，是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 初恋循环 第16节 先是有人朝门口看过来，旁人大概以为一定是出去了好久的姬简、不怎么在意，却见先前的人仍定定看着门口，便一个接一个地看了过去。 热闹的包厢，逐渐静得让人心慌。 唯有背对着门口的女孩子没有察觉到、还在自顾自同一旁的季和豫讲话，声音有些耳熟：“……简哥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季和豫一眼瞥见了温灼华和她身后的姬简，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打趣：“我估计麻烦没遇到，白月光是碰到了的。” 女孩子还重复了一遍：“白月光？” “嗯，”所有人的始料未及中，方才一言不发的路京棠这会儿竟然蓦地搭了话，“就是姬简高中时喜欢、但追不到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姬简多心了，他总觉得路京棠这句话的重音，就放在了“追不到”这三个字上。 见鬼了吧。 他追不到人，路哥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很好。 路京棠这句话一出，包厢里的大家更安静了，可安静得实在诡异—— 不管知不知情的、每个人都顶着一副喜闻乐见的八卦神情，看得姬简眉眼直抽。 季和豫身旁的女孩子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过来。 对视上的瞬间，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下一秒才笑着打了声招呼，很亲昵的模样：“夭夭，竟然是你。” 季和豫有些诧异：“你认识她？” 没等回答，他先反应过来了，“也是，都是南大的。” 女孩子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挽着季和豫的胳膊：“夭夭是我室友呢，真是巧了。” 温灼华也觉得这世界实在太小了些。 她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崔璐，但转念一想又猜到了大致的过程。 俞越自觉看够了好戏，这才站起身：“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夭……” 那个学着崔璐叫的“夭夭”才叫了一个字，他路哥莫名其妙掀眸看了他一眼。 俞越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的问号，虽然不太理解但觉得他路哥肯定有他的道理，麻利利改口，“……灼……” 他路哥又看了他一眼。 俞越：“……” 俞越的笑容都快僵在脸上了，他再次尝试改口，“温同学？” 路京棠懒洋洋地点了下头。 在心里骂了声街，俞越终于能说下去了，“温同学，你有什么喜欢的吗？给你加点菜，阿槐说你喜欢吃鱼是吗？” 边说着，俞越边招呼两人进来。其余人颇为默契地移了移座位，在姬简本来的位置边上又空出来了个椅子。 而这个空出来的位置，一边是姬简，另一边紧邻着路京棠。 没等温灼华犹豫，姬简已经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椅子，成功招来这群损友们的打趣： “哟，这么体贴啊简哥，怎么就不见对我们这么好呢？” “简哥牛逼，高中时眼光就这么绝。”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灼华是姬简带来的女朋友。 姬简的脸上全是笑。 崔璐看了看姬简，再看了看温灼华和她身旁的路京棠，先是亲了口季和豫，再问：“你们竟然都是老同学啊？” “一个高中的，”季和豫应声，“只不过我们几个是国际班的，她是高考班的。” 崔璐“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简哥，你是怎么注意到夭夭的？” 温灼华有些不喜欢被这么打趣。 姬简却真的回忆了起来：“应该是高一那次物理竞赛吧？灼华拿了第一，照片贴在了……” “我不是第一。”温灼华蓦地道。 场上静了一瞬。 姬简略略疑惑：“是吗，那是我记错了？还能有人物理竞赛比你考得好吗？” 路京棠语气淡淡的：“我。” 姬简：“？” 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秒后，路京棠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那次是我拿了第一。” 姬简下意识地朝温灼华看了一眼，没成想，温灼华真的小小地点了下头。 实在是奇怪。 季和豫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温灼华一来，氛围都能这么奇怪。 他没忍住：“拜托，我们的对话怎么跟小学生一样，都毕业多少年了，怎么还能讨论谁是第一的？” 路京棠散漫地靠在椅子上：“学渣不关心第一，倒也正常。” 季和豫：“……你们继续忆往昔吧，不要对我人身攻击就好。” 这谁还忆得下去。 话题逐渐偏离，温灼华却思绪一点一点飘远。 那次确实是路京棠拿了第一。 她那时候还只是听过路京棠的名字，对他本人并不了解。 偶尔见过路京棠本人，她也只觉得容貌确实出众，可她向来对这种顺风顺水到像是中了头彩的人有微妙的嫉妒的—— 大概是“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好命”的恶劣心情。 偏偏这个好命的人，就连考个物理竞赛，都能压她一头。 明明她为此挑灯夜战了太久太久，就为了拿第一名的三千元奖金，可最后也只能看着路京棠轻松夺冠，留给她一个第二名的一千元奖金。 温灼华那时候，确实是讨厌路京棠的。 讨厌到抱着物理竞赛的习题集，站在荣誉墙前，恶狠狠地盯着压她一头的照片，发誓她明年一定要拿下第一名、再在领奖的时候致辞：“谢谢去年第一名的承让。” 直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错愕回头，身后的少年站在夕阳里，发梢飞扬，眉目清隽，慵懒而锋芒毕露。 夏天的风捎带着他的声音，毫不讲理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同学，你已经在这站了十几分钟了。想问第一名题的话，看照片没什么用，得去高一国际3班。” 温灼华：“？谁要问你题了？” 少年懒懒一笑，语气浮皮潦草的：“你知道我是第一啊，难不成……” 他的目光从女孩子的脸上移到荣誉墙上，再慢吞吞移回来，颇为恍然的样子，“哦，第二名啊。” 温灼华：“……” 她那晚去了学校的机房，匿名发了论坛的帖子，标题是“揍一顿路家大少爷会有什么后果”。 …… “灼华？” 温灼华猛地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是姬简一脸担心地看她：“在想什么？” 温灼华摇摇头，余光正好瞥见俞越在给路京棠空了一半的酒杯满上。 俞越倒完，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 路京棠浅浅一点头，也要去端起来，准备跟他碰个杯。 温灼华瞬间想起来姚叔临走前交给自己的任务。 她眼疾手快地拿了桌上的冰可乐，飞快拉开拉环，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递给了路京棠。 身边几个人都纳罕地看她。 温灼华不想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没人信。 路京棠看了姬简一眼，再看过来。 他接过了温灼华的可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俞越总觉得他路哥好像突然心情美妙了一些。 甚至美妙到极为罕见地在十分钟后，主动再次端起了那个酒杯，跟场上的人道：“难得聚一次，大家一起碰一个吧。” 果然。 温灼华又拆了一瓶酸奶，缓缓推了过来。 俞越觉得他路哥，好像心情又加了十分。 等到崔璐提议“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俞越试探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是吧？来，一起喝一个！” 崔璐：“？” 这也值得喝一个吗？ 温灼华眼看着路京棠又端起了酒杯，一边想“怎么有人吃胃药还喝酒，喝死他好了”，一边把手边最后一瓶酸酸甜甜、小朋友才爱喝的乳酸菌，放在了路京棠旁边。 ……俞越的猜想成功得到了验证。 他路哥甚至喝了两口乳酸菌！ 他路哥不是不喝甜的吗！ …… 姬简投过来了几次目光。 温灼华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怪异。 她闷头吃起了鱼，却蓦地感觉到左边有什么东西递过来。 她看过去。 是被男人拿在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 初恋循环 第17节 他的备忘录是黑色背景的，上面是他刚打上去的、加粗的白色大字。 【温小姐不必这么关注我，不然，显得我们像是在……】 在……？ 温灼华没明白。 男人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手腕上的青筋皱显。 他用拇指滑了一下屏幕。 备忘录下拉到最后。 是两个大字。 【偷.情】。 第12章 循环x12 偷你个鬼了的情。 温灼华一口鱼差点卡在喉咙里，她被噎得不行，刚咳了几下，姬简赶忙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等他问完，左边已经推过来了一杯水，温灼华赶忙拿起来灌了几口，这才恢复如常。 偏偏肇事者仍旧端得一副自在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甚至还淡淡地喝了两口乳酸菌，露出了“怎么这么甜”的不满表情，而后问温灼华：“不道个谢吗？” 这说的真的是人话吗？ 路京棠大概是本着不能浪费的优良品德，尽管“不爱喝甜的”，依旧喝完了最后一口，潦潦放回桌上。 他边跟俞越不爽说了句“太甜了”，边拿起还是满着的酒杯—— 温灼华蓦地出声。 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些压抑的汹涌。 “你就非要喝那个吗？” 这句话说得实在突然且莽撞。 温灼华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她轻吸了口气，又是那个一贯温和且有分寸、有边界感的温灼华：“不好意思，路哥，刚才那句话……” 路京棠却轻轻晃动了下手里的杯子，没什么表情的，“虽然我知道温小姐有些讨厌我，但我还是想问——” 温灼华：“？” “我喝口矿泉水，到底是犯了哪门子法？” 温灼华：“……”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放在路京棠另一边的那个玻璃瓶。 俞越没听他们在聊什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温灼华投过来的目光。 他一向会来事，飞快把瓶子递过来，问温灼华：“喝点水？” 很好。 温灼华这次清清楚楚看见了瓶子上的“矿泉水”三个大字。 说不上来的，她只觉得自己有一种好心全喂了狗的痛苦。 她扯了扯嘴角，业务娴熟地道了个歉：“为我的莽撞自提一杯。” 说完，仰头将刚才没喝完的那杯水一饮而尽，敷衍得很像那么回事。 路京棠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好笑和愉悦。 他颇为骄矜地“嗯哼”一声，也端起了自己那个杯子，甚至还问了句：“温小姐这次不拦着我了？” 好记仇一男人。 温灼华颇为熟练地扮演一个情绪安抚者，语气平和地解释：“我怎么会拦你呢？我是在……” 路京棠单挑了下眉。 温灼华却蓦地有些解释不下去了。 她本来那句“帮姚叔监督你不要喝酒”，全都塞在了喉咙里。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是关心了。 温灼华不是一个不会说好听话的人，相反，她这种人，一路走到现在，最擅长的莫过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她的那些好话……在路京棠面前仿佛全然失效了一样，一句也说不出口。 路京棠还在等着她说完。 温灼华：“……那你别喝了。” 好一个破罐破摔。 …… 幸好，一旁的俞越拯救了他们这诡异的对话内容。 他站起来组织局面：“刚璐璐提议的真心话大冒险还真挺不错，大家一起来玩玩？” 姬简看了眼温灼华，搭腔：“也行，规则是？” 俞越稍加斟酌。 虽然跟他们并不熟，但温灼华能看出来，俞越应该是他们中向来负责组织怎么玩的人。 果然，只是一小会儿，俞越就飞快给出了一套全新规则，一看就是真会玩的。 “好，那今天就是全新升级版真心话大冒险！”俞越带头给自己一通鼓掌，得来在场捧场人的正反馈后才颇为满意地继续道，“等会让服务员上一些投票纸，每一轮大家都可以选择一个最想看挑战真心话大冒险的人，但不能连续两轮选择同一个人，选择后要在票纸上落款。每轮票数最高的人要接受挑战，可以从这些投票给自己的人里反选一个，让对方来提出挑战内容。” 季和豫提问：“那我要是接受不了那个真心话大冒险呢？” 俞越目光略带怜悯：“你可以先放心，我猜大家应该不会投你。” 季和豫：“……” 包厢里瞬间全都笑开，俞越眼看着好哥们儿要跟自己发起决斗了，连忙安抚：“好好好，假如你接受不了，那你可以喝一杯酒，前提是不能连续两轮喝酒。如果你真心话大冒险挑战成功了，可以直接获得一次提问在场人的机会。” 大家齐齐点头，表示懂了。 在场大家全都跃跃欲试的模样，唯有温灼华兴致缺缺。 她的时间实在宝贵，要不是答应了姚叔，她这会儿去做点实验、去摇会儿奶茶、再或者去改会儿论文不好吗？ 路京棠模样懒倦地补充：“作为最终奖励，今晚挑战成功最多的人，可以获得五万元奖金。” 他的语气实在平淡，五万块虽然少，但硬生生被大少爷讲出了五分钱的淡泊。 包厢里大多是富n代，这点奖金自然是不够看的，甚至还都各自加了码，最后凑出了一个88888的吉利数字。 好。 温灼华坐直了身体，还提问了俞越一条：“可以投票给自己吗？” 路京棠极轻地扬了扬唇角。 季和豫不放过每一个嘲讽温灼华的机会：“老同学，你有这么缺钱吗？” 话音刚落，他便接收到了来自俞越、姬简甚至是……他路哥的不赞赏的视线。 路京棠向来波澜不惊的话里，罕见地带上了三分警告的意味：“和豫，游戏还没开始，你怎么就醉了？” 季和豫心下略略一惊。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季和豫方才这句话带着的敌对意味太重，包厢里本来和谐愉悦的气氛都被打破了些，显得略有些僵硬了起来。 崔璐悄悄打量了一眼包厢里的人、尤其是主位上的路京棠，再瞥一眼身旁的季和豫，心下便有些不舒服了—— 这个圈子里，想来也是有身份计较的。 但她聪明，自然不会把这些不舒服表现出来，而且知道眼下正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 她握了握拳，紧张得心跳如雷，鼓起勇气来帮季和豫圆场子：“豫哥就是跟夭夭开玩笑……” 俞越不着痕迹地看了崔璐一眼。 他轻笑了一下，略略摇头。 崔璐没说完。 被嘲讽的当事人温灼华，极为平静且温和地接了话：“是啊，确实缺钱，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暑假还得去奶茶店打工吧？” 大家齐齐看了过去。 温灼华坦荡地轻笑了一下，看向季和豫，习以为常且接受现实地说：“这件事，你们高中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路京棠偏过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子。 他自然能看出来温灼华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他才会更自然地也以为，女孩子一定很羞恼于在这时候被人提短板—— 尤其是季和豫的语气，好像温灼华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一样。 可她就是如此坦诚。 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是“我今天吃了早饭”一样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不会用这件事来博同情，也不会用这件事来自我嘲讽，她只是平和地接受、再接受。 好像也不仅如此。 路京棠向来衣食无忧，所以他甚至无法想象，温灼华是怎么一步一步长成如今的样子的。 如今这般优秀也闪耀。 仅仅靠接受好像完全不够，她要接受现实，但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败给现实，要每一步都谨小慎微、努力攀爬。 她在青致便常年第一，似乎高考也考得很好，读大学、读研再读博，拿奖学金、争取奖项、发表论文。 她跟他们不同，她确实只靠自己，所以能踏踏实实坐在这里，能平和地说“确实缺钱”。 初恋循环 第18节 平和的原因是，温灼华说这句话后，不是在希冀向谁索取一些钱，而是在想，缺钱那就去赚，去好好读书、去打工、去争取每一个赚钱的机会、去…… 逆天改命。 季和豫张了张嘴。 如果说刚才路京棠的警告，还让他一时间不明所以、甚至忍不住愈发对温灼华不满的话，此时此刻，他却难得生出了一种“好像真的做错事的”的愧疚不安。 崔璐小心地窥探了一下季和豫的神情，心下的不舒服似乎愈演愈烈。 她斟酌两秒，笑着开口，缓和气氛一样：“我没记错的话，青致好像是南川挺有名的中学，流传的名声似乎是‘南川第一贵族中学’？夭夭，你怎么也在青致读的书？” 温灼华弯了弯眼，仿佛对场上的气氛一无所知，甚至还开了句玩笑：“游戏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让我挑战真心话了？” 她的态度实在平常，好像真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俞越笑眯眯地主动接茬：“放心，先给你计一次挑战还不行吗？” 行。 天大的好事。 温灼华满意点头：“那当然是因为我中考考得太好了，去青致就能给巨额奖学金。” 她还挺感慨，“青致招生办的老师三天里给我家打了30通电话，实在是盛情难却啊。” 包厢里：“……” 路京棠抿了口水，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大家，挑了下眉、很意外的模样，问：“难道你们没接到青致招生办老师的电话吗？” 包厢里：“…………” 姬简：“……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觉游戏有点玩不下去了。” 路京棠懒洋洋点了下头，恩准了一样：“行，那阿简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姬简：“……” 姬简：“我又觉得好像可以再玩一会儿了。” 俞越在心里“啧啧”感慨两声，招呼服务员送了投票纸和笔进来，很有主持人风范地道：“在场一共有10位，大家准备好了吗？那第一轮游戏，正式开始。” 第13章 循环x13 （阅读本章前提示：请默念谨记，阿容只写身心绝对干净的男主） 第一轮游戏一开始，刚才还热闹的包厢突然寂静了下来。 包厢里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都在思考第一轮的问题写给谁、如果对方高票当选还抽中自己的话，又该提问或者让对方大冒险些什么。 俞越似乎生怕包厢里的游戏气氛不够，还设了个滴滴答答的五分钟倒计时闹钟，秒表不停转动，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在静谧的包厢里有了声音的痕迹。 ——当然，还有像温灼华一样老神在在、一早就交了答卷的人。 她几乎是拿到投票纸，就飞快地写下了自己投的人和自己的落款。 反正别人都知道了，财迷如她，肯定是会写她自己的名字的嘛。 而且…… 温灼华又夹了一口鱼，在心里想，第一轮大概就是她会高票当选了，那这样的话，下一轮她肯定不会再被提问。 也挺好。 果然。 五分钟后，投票纸收集完毕，两个专门负责唱票的服务员疑惑地从投票箱里拿出一张接一张的票，疑惑地一次接一次地报名字“温灼华”“温灼华”…… 直到最后一张票，和最后一声播报的“温灼华”。 包厢里十个人，温灼华十票当选。 路京棠散漫地转了一下杯子，对比其他人的惊讶，完全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俞越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路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京棠懒声道：“那就不要说。” 俞越：“……那我会憋死自己的我就是想说别人惊讶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惊讶的是路哥你怎么也投票给了温灼华。” 生怕路京棠打断他，这句话俞越说得那叫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一句话说完差点噎死自己。 路京棠扫了眼俞越。 就在俞越以为他路哥完全不会搭理他的时候，路京棠淡淡开了口：“可能是因为你们实在都很无趣吧，没什么可好奇的。” 俞越：“？” 哥你知道吗，你这种行为放在娱乐圈粉丝身上，那就叫拉踩！ 你还拉踩全包厢的所有人！ 早有预料自己会被第一个挑战的温灼华，此时此刻都有些无言。 她只是猜到自己会高票当选，谁能料到会全票当选…… 要是女娲娘娘票选有钱人的时候，她能有这样的票面就好了。 俞越及时恢复了自己兼职主持人的身份：“好，那第一轮的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恭喜我们的温同学全票当选，温同学可以从包厢里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所有人中，挑一个来给你设置真心话大冒险的挑战。” ——还顺带堵死了温灼华自己给自己提问的后路。 温灼华环视一周。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期待的、好奇的、犹豫的……大概是都在思考问什么尺度的问题比较好。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崔璐身上。 温灼华镇定自若，安静一笑：“那就我室友吧。” 崔璐一怔。 也不仅仅是崔璐，其余人也都略略惊讶。 虽说崔璐跟温灼华是室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大概算不上关系太密切。如果温灼华是冲着好回答问题去的话，选相对陌生的人、选姬简、甚至是选人精俞越，都是更优的选择。 温灼华却仍旧面带笑意，平和地等崔璐的真心话大冒险。 崔璐看一眼季和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亲昵的样子：“那夭夭，我就不客气了哦。我选真心话吧——南大追你的人那么多，大家都很想知道呢，你选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呀？” 包间里瞬间悄无声息。 这个问题其实算是相对平常的问题，就连路京棠上个财经采访，都能被主持人问及“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奈何今天姬简也在场的情况下，一上来就是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刺激了。 路京棠和姬简一先一后，偏过头看向她。 只是不同的是，姬简堪称直白地盯着温灼华看，路京棠却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好似只是单纯地好奇，又懒懒移开目光。 温灼华却毫不意外的样子。 她挺真诚的，但似乎又有些在开玩笑的：“阿槐之前替我算过命，她坚定地声称我会嫁给一个有钱人。” 在场的人瞬间反应各异。 季和豫轻嗤一声，姬简坐直了身子、面露喜色，俞越一副吃瓜吃得满足的快乐模样，还有…… 还有失笑的路京棠。 崔璐眼前一亮，追问：“那夭夭……” 温灼华却自顾自地往下补充了一句，“但我还是更想自己成为一个有钱人怎么办？” 路京棠开了口，向来冷淡的语气里带着未散尽的笑意：“嫁给一个有钱人，你自己不也能变有钱？” “那不一样，”温灼华摆手，“只能分到一半财产，那顶多叫1/2有钱人。但……” 她摸了摸下巴，转头看路京棠，似乎还挺认真在跟他讨论，“要是找人做掉有钱人，我是不是就能拿到所有财产了？” 包厢里的人：“……” 俞越：“……温姐，咱但凡讨论一点法律许可的事情呢？” 路京棠却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张名片，颇为矜持地推了过去，语气挺正经地跟着犯浑：“有需要的话可以咨询耀元法务。” 温灼华稍稍抬眉。 路京棠比了个三，温灼华便猜：“三块钱一次？” 季和豫忍不下去了：“你买辣条呢三块钱一次？” …… 崔璐抿了抿唇角。 她没想到这个问题，温灼华竟然能这么回答，而且好像在场所有人都被温灼华这段堪称扯淡的话给吸引过去了。 怎么回事，这群有钱人不是应该最讨厌图钱的女生了吗？ 她正想不通的时候，温灼华却突然朝着俞越cue了下一个流程：“那我现在是不是挑战成功了，还可以再反问一次在场的人？” 俞越忙不迭点头：“当然。” 温灼华再次看向崔璐：“那我还是问我室友吧，毕竟我跟其余人都不熟嘛。” 路京棠轻飘飘的：“我还以为你会挑个在场的有钱人，问问对方愿不愿意死呢。” 俞越：“……路哥，咱也说点法律允许的吧，求求了。” 温灼华跟着包间里的人笑，没忍住轻品了下自己现在的心情。 很奇怪的。 堪称是久违的，轻松且愉悦。 她直觉有些危险，下意识地收了收那份愉悦，习惯性地让自己不要太开心，保持好谨慎和警惕，这才继续提问崔璐。 很简单的问题，简单得让其余人都有些诧异：“璐璐，我就随便问了，走个流程就行。” 崔璐轻松口气。 温灼华：“你认识姜回吗？” 初恋循环 第19节 崔璐一顿。 她汗毛竖起，看季和豫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这才飞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和表情，保守回答：“我们学院的姜回吗？认识，但不熟。夭夭你怎么问这个？” 幸好，在崔璐的心惊胆战中，温灼华摇了摇头：“没什么，找个简单的问题混混流程罢了。怎么样，够简单吗？” 崔璐跟着笑，却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温灼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立马收敛了太多。 …… 温灼华再计一分。 俞越已经是熟练工了，宣布开启了第二轮。 这次不用想，温灼华肯定不会再被选中了。 一群人继续冥思苦想，温灼华干脆利落写上不可能被投中的“季和豫”三个字，交了票。 这次唱票的结果是——路京棠8票，季和豫1票，姬简1票。 季和豫喜上眉梢：“也有人选我？是谁？” 服务员看着票念：“温灼华。” 季和豫：“……” 路京棠一挑眉，看向温灼华：“你想问他什么，问今天中午吃了几顿饭吗？” 季和豫：“？” 温灼华轻摇了摇头：“我这么善良的人，只是想让他大冒险，叫我三声‘温姐’罢了。” 俞越快上不来气的大笑里，季和豫被噎得半死。 路京棠成了这一轮真心话大冒险的挑战者，他兴趣寥寥地看一圈投票给自己的人，最后看向姬简：“阿简，你来吧。” 姬简微微一怔。 三秒后，他瞥一眼温灼华，笑道：“我也选真心话吧。路哥，你初吻发生在几岁？” 温灼华心里稍稍一坠。 她的表情仍旧淡定且事不关己，甚至是“你们这群人天天情啊爱啊的好无聊，有这个时间能不能出去赚几毛钱”。 路京棠无波无澜：“高三。” 季和豫“哟”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路哥竟然比我还早。” 姬简快速一瞄置身事外的温灼华，暗道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以他对温灼华的了解，她其实是有一种远超出常人的完美主义和感情洁癖的。 还没等他多想，路京棠已经掀眸看了过来，朝着姬简行使了自己的“反问权”，开玩笑似的：“阿简，我也选真心话吧。你明明知道我还真没谈过恋爱，问刚才那个真心话……是觉得我被人强吻了吗？” 场上一静。 路京棠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可又有些说不清的三分真。 “怎么会？”姬简下意识地否认，“单纯地好奇罢了。” 季和豫愣愣地嗅了嗅包间里的味道。 好奇怪。 明明这么平静，他怎么就总觉得闻到了什么硝烟弥漫的气息？ 温灼华也倍感诧异。 她只在高中时暗恋过路京棠，那时候自然是暗暗关注路京棠的感情动向的。 明明一群人明里暗里喜欢他，可大概路大少爷眼高于顶，在她的消息范围里，路京棠高中时确实一次表白也没有答应过。 时不时能听到有人讨论路京棠是不是在同哪个女孩子暧昧，紧接着就会有好事者下注，赌路京棠这次会不会被成功拿下。 可，一次也没有。 他仍旧清冷而淡漠，耐心地听告白，再说“不好意思”。 但温灼华全然没想到，高中毕业至今，她刻意不去听关于路京棠消息的这些年里，路京棠竟然也…… 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 她有些说不清楚的开心，可开心一秒不到，又瞬间清醒—— 她只是暗恋过路京棠而已，现在早就应该不喜欢了的，他有没有恋爱过又如何？ …… 第三轮。 很好，温灼华感觉出在场众人到底对她有多么好奇了。 高票当选。 这次，她选了一个男生，坐在俞越另一边，叫钟市奇，也算是路京棠那个朋友圈子里的。 天降八卦头运！ 钟市奇在一堆问题和大冒险里犹豫了许久，艰难选定了一个。 他兴致盎然地看向温灼华：“刚才都是真心话，我这次选一个大冒险吧。现在给你的前男友、或者是上一个喜欢过的人，打一通电话。” 第14章 循环x14 这是场上出现的第一个大冒险。 并且是如此刺激的一个大冒险。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 这次挑战与其说算是一次大冒险，不如说是—— 一次真心话加大冒险。 也就是说，要给前男友或者以前喜欢过的人打电话, 得先承认有这个人的存在。 再换句话说, 钟市奇就差直白地问温灼华：“你前男友到底是谁啊？” 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 就连刚才听了“姜回”两个字后, 一直沉默不言、甚至有些强颜欢笑的崔璐，这会儿也没忍住全神贯注地竖直了耳朵。 天知道！她明明跟温灼华同宿舍两年了，温灼华也从来都表现得很温和好相处的模样, 什么都能聊得起来，但她的的确确地…… 对温灼华一无所知。 尤其是感情上。 温灼华好像有太多人追, 但她好像也没跟谁走得很近过, 永远是一副好相处却又不好拉近距离的模样。 崔璐私下还跟裴可心讨论过这个问题：“夭夭真的没男朋友吗？” 裴可心摇头：“没有吧？” 崔璐便不太相信的样子：“不可能吧？她那么多人追，肯定是谈过恋爱的。哎, 好好奇, 不知道她有几个前男友。” ——今天竟然能知道！ 崔璐都如此好奇, 更不用说姬简、季和豫以及好事者俞越了。 要说起来的话…… 似乎唯有路京棠，对这个问题不太感兴趣、也不太在意的模样。 温灼华只觉得包间里八卦的目光如有实质, 全都无比有份量地落在了她身上。 包厢里实在安静。 俞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温灼华、路京棠和姬简身上逡巡, 最后刚定格在温灼华那边，便听见女孩子叫了他一声。 温灼华是在偏过头看他，包厢的灯光打在女孩子脸上，显得皮肤瓷白、就连细小的绒毛都如同带着光。 俞越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阿槐的这个好友确实足够漂亮，也怪不得…… 他刚一走神回来, 就听见温灼华在柔软地问他：“我记得挑战失败的话, 是要喝一杯酒是吗？” 俞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来回应。 温灼华轻轻一点头：“那麻烦倒酒吧。” 俞越又“嗯”了一声。 服务员都走了两步，他才跟着钟市奇一起“卧槽”了出来, 俞越反应两秒：“所以你是不接受这个大冒险了吗？” 温灼华淡定应声。 服务员的动作很快，其余人面面相觑间，一杯酒已经被放在了温灼华面前的桌子上。 温灼华眉头都没带皱的，干脆利落地举起酒杯一仰头，一整杯白酒已经一滴不剩地穿过喉咙、进了胃里。 她喝酒的过程实在太快，所有人都仿佛没做好心理准备，温灼华已经倒扣了一下酒杯、示意自己喝完了。 虽说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 此时此刻，目睹一切的文盲季和豫仍旧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网络俗语，想用来形容温灼华喝酒的样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 …… 白酒多少是有些呛人的，温灼华略略不适地轻咳了两声，旁边已经递过来一盒拆了封的牛奶，温灼华接过来喝了两口，感觉缓和了不少，这才抬头道谢。 是路京棠。 很奇怪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大少爷方才还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模样，此刻…… 反而皱起了眉。 温灼华眨了眨眼。 果然，她应该是看错了，再定神看去时，路京棠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松散神情。 甚至还漫不经心且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这么护着吗？” 温灼华：“？” 初恋循环 第20节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三秒里，突然变得不懂中文了。 路大少爷没什么解释的欲.望，而且看上去也不打算补全对话，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什么狗逼脾气，我逼着你说话了吗！ 温灼华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对着仍旧静默的众人：“好了，那下一轮？” 还没吃够瓜的众人无声地对视一眼，彼此的对视间，包含的意味都十分明显—— “确实，这么护着吗？宁愿喝酒都不想暴露喜欢的人是谁？” “也不一定是护着吧，可能就是不想被八卦、也不想暴露个人信息呢？” “要是别人的话你这么想我信，但那可是温灼华，你没看她刚才一副对今晚的88888奖金势在必得的模样？” …… 温灼华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的，她只是又转头看向了俞越，催促的意思显然。 俞越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只能宣布进行到下一轮。 这一轮中选的人又是路京棠。 路京棠没什么感情地扬扬嘴角，又一次选了姬简。 季和豫期待参与的目光一丁点都没有传达给他路哥，万分无语地给俞越发消息：“我们就是来看戏的吗？选不中我真心话大冒险就算了，好歹让我提问提问啊。” 俞越飞快地看一眼手机，而后敲上去几个字。 【俞越：你想问什么？】 【季和豫：想问问在场的人里，路哥最讨厌谁。】 【俞越：你觉得呢？】 【季和豫：那还用说？肯定是温灼华吧，我还以为简哥早就放弃她了呢。】 刚发出去，季和豫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俞越发出了一声嗤笑。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微信。 【俞越：闭嘴吧小智障。】 季和豫：“？” 在季和豫的郁闷中，姬简沉吟两秒，提问路京棠：“真心话。我想知道，和你第一次接吻的女生，我认识吗？” 路京棠懒懒掀眸：“我有说是女生吗？” 一群人没忍住，齐齐低声“卧槽”了出来，这声国骂骂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 姬简更是完全想不到，短促而疑惑地“啊”了一声，但足以听出来他发自内心的震撼。 温灼华都在看他。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的唇。 路京棠似乎丝毫没觉得自己随口说出来了多么惹人注目的话，老神在在的：“不过你确实猜对了，是女生。” 姬简：“……” 众人：“……” 那句“妈的”在他嘴里活生生绕了三圈，费了天大的力气才又咽了回去。 路京棠：“你认识。” 姬简顿了两秒。 温灼华由衷地觉得这一桌子人都真特么莫名其妙，站起身打算去趟卫生间。 临出包厢门前，钟市奇还笑嘻嘻地叫住了她：“温姐，你得快点回，下一局挑战的人肯定还是你。” 温灼华：“？” 温灼华语气温软：“你们如果能把对我的好奇心用在知识上，南川大学的门也会对你们敞开的。” 无差别嘲讽完这群公子哥儿们，温灼华在外面透了透气，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在洗手台前看到了崔璐。 比起来上卫生间的，更像是专门来堵她的。 温灼华并不怎么惊讶，拧开水龙头，流水声响起的同时，她听见崔璐问：“夭夭，你不会说的，对吧？” 温灼华头都没抬：“说什么？” 崔璐抿了抿唇，似乎有些耐不住气，却又强行忍住。 温灼华抽了张纸擦手，这才慢悠悠地：“放心吧，反正你跟季和豫也不会在一起多久的。” 崔璐一顿，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灼华懒得再说，先往包厢里走，刚推开包厢门就听见俞越在叫她：“温姐，快来，你已经可以从在场的人里挑人提问了。” 钟市奇哈哈大笑：“怎么办，我们已经是全自动局了。温姐，我看你也别费力气了，直接接受5局真心话大冒险吧，奖金你全拿走，我们一分都不要。” 温灼华静默三秒后，竟然觉得还见了鬼的真有点省力。 俞越连声附和：“我只想补充一点，公平起见，这5次机会得转盘！” 温灼华最后一个疑惑：“5次里，我最多可以喝几次酒？” 俞越：“两杯。5个挑战内容大家都先写在纸上，你要选至少3个来完成。” “成交。” 服务员迅速拿来了一个转盘，轻轻一转，所有人的关注里，指针第一轮慢悠悠指向了季和豫。 俞越：“哎，傻人有傻福。” 季和豫开始低头找砖头了。 另外四个机会，分别落在了钟市奇、姬简、俞越和…… 路京棠身上。 纸条被分别送到5个人手里，又被一起递到了温灼华这边。 温灼华依次展开后，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两杯酒。 路京棠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轻叩了两下。 他蓦地说：“酒量变得挺好啊。” 路京棠的声音压得很低，别说包间里的其他人了，就连温灼华这个坐在他旁边的人都没听清。 女孩子乖乖地“嗯？”了一声，偏过脑袋看他。 可能是包厢里有点热，路京棠看见温灼华的脸颊和耳垂似乎都染上了淡淡的粉意，灯光打在脸上，女孩子仿佛没有毛孔似的皮肤就在他面前。 可能是包厢里确实有点热。 路京棠又加深了一遍自己的猜测，想，要不然他怎么也没忍住地觉得有点燥呢。 女孩子没等到他的回答，凑得愈发近了些，语气温和地问：“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离得真的有些近了。 路京棠好像都能闻到温灼华身上微微的酒气，混杂着她好闻的浅淡气息，一股脑儿地朝着他脑袋里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京棠总觉得温灼华讲话的方式，同方才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好像更软了点。 他没回答，女孩子便略略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继续研究起了那三张被她选中的小纸条。 温灼华平静地念：“第一个，是一个大冒险，让我发短信告诉我最近的一个微信联系人，说我的……最常用的银/行/卡密码？” 钟市奇一拍手：“好，我就知道温姐宠我，选中了我的！” 在一群人“你神经病吧”的目光里，钟市奇还不忘好心提醒，“温姐，你记得明天去换了这个密码。” 温灼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干脆低头就找起了自己的微信联系人。 值得庆幸，她进了餐厅后还在跟陈槐聊天，反正也不是别人，温灼华飞快地发了消息过去。 【stray：阿槐，我要跟你说我的银/行/卡密码。】 陈槐回得很快：【别，我可不想要你的那三块两毛钱。】 温灼华望了望天花板，由衷地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 低头的一瞬间，可能是动作太大，她感觉脑袋好像有一点晕乎。 温灼华缓了下神，很尊重游戏规则：【000809。】 【陈槐：？你要是懒得修改初始密码那六个0就算了，没必要非得勉强自己改俩数，没用的，夭夭宝贝。】 温灼华花了两秒的时间，说服自己不能因此拉黑好友，这才放下手机，给大家示意自己完成了挑战。 而后继续念第二个小纸条，是姬简的：“你的初吻发生在几岁？” 好没创意一人。 温灼华在心里吐槽一句，这才慢吞吞地回答：“不好意思哦，我的初吻还在。” 刚回答完，温灼华就清楚听见左侧传来的一声嗤笑。 她轻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听上去很客气地说着一些不太客气的话：“路京棠，请问你在笑什么？我想问一下，你以为你高三就没了初吻，你难道会感觉自己很了不起吗？” 骂归骂，女孩子语气仍旧是一贯的平静，只是语速比平时稍慢了一些。 其余人都在震惊于温灼华确实big胆，骂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也就算了，现在路京棠都照怼不误了？ 当事人却没什么生气的样子，一抬眼，散漫地笑了声：“是很了不起。” 温灼华：“……” 她嘀咕了一声，谁都没听清。 俞越好奇死了，探着脑袋忙不迭地问：“温姐，你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温灼华很好说话：“我说，路京棠，你这样是不守男德。” 妈的。 初恋循环 第21节 俞越瞬间快笑抽过去了，他越发觉得不愧是陈槐的闺蜜，高中时明明看起来好安静一女孩子，结果！ 人不可貌相啊！ 路京棠懒洋洋投过来个眼神。 俞越立马噤声，噤声完跟钟市奇交换了个眼神—— 路哥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说他没有男德的！ “好了，最后一个大冒险。”温灼华低头拆纸条，拆得有些手指打结，拆完了念，“跟一个异性要微信。” 季和豫一拍手：“我写的！” 温灼华觉得脑子有些嗡鸣，她问：“异性？” 说完的瞬间，她的脑袋里很快地闪回了一些片段。 好像是什么采访的场景，先是女主持问“是不是很多异性跟你要联系方式”，被采访的人回答…… 回答了什么来着。 她撑住脑袋，又回忆了三秒。 得益于无比优秀的记忆力，温灼华回想了起来。 那个人冷冷淡淡地说，“不太方便给”。 怎么不方便了呢。 温灼华刹那间有些莫名其妙涌上来的难过和气愤，她也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从哪里来的，可她觉得自己憋得慌。 最后，她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眼尾上挑，眼角有一颗很淡很淡的痣。 温灼华认认真真盯着那颗痣，那颗很熟悉很熟悉的痣看了又看。 她听见自己问：“为什么不方便呢？你是没有手机吗？还是没有微信呢？” 他是—— “路京棠。” …… 包间里静得出奇。 所有人都没来由地屏住了呼吸，看那个女孩子很平静地问路京棠要微信。 可能是她疯了，也可能是全世界都疯了吧。 路京棠垂了垂眸。 他的手机松松拿在手里，眸子里带着清清淡淡的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他蓦地笑了笑。 带着三分温柔和纵容地笑了笑，像是冷淡的雪消的夏，温灼华一时间有些怔愣。 “没有不方便。”路京棠很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手机和微信我都有，没有理由不方便。” …… “叮”地一声，二维码被扫描后跳转出来页面，温灼华都没来得及细看，已经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帮她按下了添加好友的键。 他又坐回去，通过了好友申请，懒洋洋晃了下自己手里的手机：“满意了吗？温stray同学？” 温stray张了张嘴，半晌点头又摇头，慢慢腾腾地说：“应该是你满意才对。” 这么堪称趾高气扬的话，向来只会更骄矜的路大少爷，头一次失笑、附和：“确实是我满意，是我的荣幸。” 温灼华转回头，静静地坐着，低下头。 许久。 她的唇角一点一点、很缓慢地上扬了起来。 …… 俞越叹为观止。 他的电话蓦地震动了起来，俞越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疾步走出包间接了起来，调侃：“哟，陈大小姐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陈槐翻了个白眼：“少在那阴阳怪气的。俞越，我问你，夭夭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 “你怎么知道的？” 陈槐：“我刚正好碰到姚叔，聊起了夭夭，他跟我说的。夭夭刚才给我发的消息有点奇怪，你们该不会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吧？” 俞越笑了起来：“还得是你，猜得真准。” “可怜的宝贝夭夭，你们没欺负她吧？！”陈槐凶巴巴的，“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喝酒，她喝酒不上脸，但是喝个一两杯就醉了。要是她醉了，俞越，我拿你是问！” 俞越一愣。 再联想一下方才温灼华的反常，俞越瞬间懂了。 挂了电话回到包间里的时候，闹了一晚上的大家正准备各自散去。 沉默了很久的姬简握了握拳，看向温灼华：“灼华，这么晚了，你也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路京棠淡淡道：“别了吧阿简，你刚才不也喝了一杯？” 姬简一怔，这才懊恼地回想起来。 路京棠完全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头对俞越道：“你送阿简回家吧，我让司机把你的车开回去。我跟温灼华顺路，我送她吧。” 俞越在心里暗叹一声，而后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路京棠比了个手势：“放心吧路哥，保证完成任务。那个……我送温姐也可以的。” 路京棠掀眸看他，俞越瞬间噤声。 “温stray？”路京棠转过头叫了她一声，不自觉地带着笑，“发什么呆，回去了。” 温灼华抬起头，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他：“我跟你回去吗？” 明知道女孩子不是那个意思，路京棠还是没忍住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表面倒是出奇平静：“不然呢？” 温灼华便站起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愉悦气息，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送我。” “勉为其难？” 温灼华看着他，也不说话。 路京棠便很没道理地笑了笑：“也行，勉为其难。” 温灼华跟在他后面，走得笔直笔直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喝醉了的人。 路京棠走个三步，还要回头看看人有没有跟丢。 她跟平时很不一样。 走到副驾驶前面，温灼华也不动。 路京棠懒懒地问：“怎么，不会开车门吗？” 温灼华皱眉，认认真真地教他：“你得说，你可以帮我开车门吗？” 路京棠好笑，重复：“你可以帮我开车门吗？” 温灼华：“可以。” 温灼华：“……” 温灼华：“好像不太对。” 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反正车门是没开。 路京棠愈发觉得有趣，又觉得自己不该跟醉鬼计较，大发善心地帮她开了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可女孩子又不满意了，她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样子，说：“安全带呢？” 路京棠一顿。 讲句实在话，他只帮人系过儿童安全座椅，从没帮副驾驶系过安全带。 ——谁敢指使堂堂路大少爷来做这种事？ 事实证明，醉鬼温stray同学敢。 她不但敢，还敢嫌他动作慢，用眼神催促他动作快点。 路京棠到底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被闹得没办法，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最后倾身过去、努力不和副驾驶上的人发生肢体接触地找到另一边的安全带、一点一点地拉过来。 太近了。 他去找安全带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近在迟尺的体温。 明明一丁点都没出碰到，可路京棠却恍然间想起了一个叫“温玉在怀”的成语来。 实在见了鬼。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牢牢扣了进去。 温灼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夸他：“系得真牢。” 路京棠：“……”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把温灼华的行为给录下来，明天拿给她看。 但现在的温灼华，显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问题。 她压根没在副驾驶上安静多久，刚拐过一个路口，她就疑惑又不满地问路司机：“我们是要去哪？” 路京棠被她闹得都有些没脾气了：“回家。” 顿了顿，他又补充，“回云间海棠。” 温灼华一拍扶手箱：“谁要去云间海棠了！” 路京棠清清淡淡瞥她一眼，自顾自往前开，呵笑一声：“不去云间海棠你想去哪？姬简家里吗？” “去姬简家里干嘛？”温灼华没明白，也丝毫没听出来路大少爷的阴阳怪气。她继续指挥，“不去，我要去青致。” 初恋循环 第22节 路京棠：“？” 路京棠轻嗤，“你醉了，不要以为全世界都醉了。跟你这个点去青致？除非我有病。” …… 三十分钟后，有病的路京棠翻出校友证，顶着保安“你们这个点来，好神经啊”的目光，沉默地跟在女孩子身后往前走。 他难得有了一种要跟全世界同归于尽的疯癫念头。 路京棠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有求必应的一天。 他本来打定主意是在往云间海棠开的，可谁想到，温灼华坐在副驾驶上，被他那么一说，就低下了头。 女孩子也不说话，可看上去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难过到路大少爷都有些于心不安，他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温灼华摇摇头，失落地说：“我很想去青致，可我不想麻烦你，你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过去。” “……” 路京棠问，“你知道走去青致要多久吗？” 温灼华又摇头：“不知道，但也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神特么的你不用管我。 路京棠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等他理智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调头开往青致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大半夜地有家不回，像两个精神病院在逃患者一样在高中的操场上走。 更关键的是，来一趟青致，别人总会去怀念怀念教室、逛一逛天台、再不济地也去现在的荣誉墙那看看。可温灼华倒好，来了以后直奔操场，那精准得都让路京棠怀疑了一秒她到底有没有喝醉了。 在操场上也不干别的、更不休息，就是一圈又一圈地遛弯。 讲句良心话，这个点遛弯是一件还不错的事。 ——如果这不是遛的第五圈的话。 夏天的夜风算不上多么凉爽，裹挟着未尽的、但不足为惧的热意，和着丝丝缕缕的蝉鸣声一起扑面而来。 操场上点着灯，算不得明亮，枝叶沙沙地在头顶晃动，斑驳的影子便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灭。 难得的空闲，路京棠看着不远处的篮球框，甚至蓦地回想起从前来。 他问：“你以前会看篮球赛吗？” 温灼华点头又摇头。 路京棠没太明白，但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醉鬼嘴里听到什么有效信息的。 他便自顾自地往下说：“我高中时很爱跟俞越他们打篮球……” 路京棠后面说了什么，温灼华好像都没听进去。 她只是看着那个篮球框，又想起来了那段暗淡可又让她很奇怪地怀念的日子。 她不看篮球赛，她只看他。 看他娴熟地带球过人，跳起来时凌碎的发梢在空中飞扬，他精准地投进球，回头跟队友们拍手。 观众席的所有人都在为了他欢呼雀跃，她便坐在边角里，假装是被迫无奈被拖过来的、专心看书，可一场球赛结束，她的书还是停在那一页。 她也想鼓掌，她也想欢呼，她也想喊“路京棠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候的温灼华想，她要是有一部手机也是好的，她就动作很快地拍下来。 但她没有。 她没有手机，她不会画画，她只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写在书页角落的“ljt”。 …… 太遥远了。 她努力又努力地奔跑了那么多年，可好像只会越来越远。 就连身边的…… 她想，就连身边的人，也是梦一场。 好神奇，梦这个词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可—— 路京棠是温灼华清醒的一生里，做的唯一一个。 不清醒的梦。 温灼华蓦地转过头，听见这个不清醒的梦还在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温灼华凶巴巴地说：“你怎么这么吵？” 路京棠一顿，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女孩子说：“你不要吵。” 怎么让他不要吵呢？女孩子歪头想了想。 路京棠懒洋洋的：“我为什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有温热的唇堵了上来。 第15章 循环x15 这个吻实在很快。 路京棠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受唇上的感觉, 始作俑者已经后退了小半步。 她也不羞、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离奇的事，她甚至还在恰北北地看他，嘟囔：“你不要吵。” 路京棠敛眸看她, 眸色深沉。 他问：“温灼华, 你在耍酒疯吗？” “你才在耍酒疯, ”温灼华不太开心，“我要是耍酒疯，我就……我就会让你念情书给我听！” 她歪了歪头, 问路京棠：“我问你，你收的那些情书, 每一封都会看吗？” 路京棠不答反问：“我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吗？你又没给我写过。” “我当然没给你写过, ”温灼华猛猛点头，“我这么漂亮, 我这么优秀, 我这么聪明！要写也是你给我写, 快说，你给我写情书第一句话会写什么？” 路京棠漫不经心的：“我写情书？” 女孩子认认真真盯着他看, 看路京棠一副“我会写情书？”的样子, 有些不满。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 女孩子蓦地走上前一步，拽住了路京棠的衣角，摇了摇：“你说一说嘛。”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甚至极为难得地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 “……”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路京棠觉得自己脑子里空了一下。 他实在没想到平常那么冷静淡定的温灼华，喝醉了会是这副模样。 她会任性, 会撒娇, 还会主动亲人。 要是今天送她的人是姬简呢？是别的男人呢？她到底想亲谁？ 路京棠盯着她看，双手环胸, 有些说不清楚的危险，像是在威胁她一样：“温灼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在亲谁？” 温灼华斩钉截铁：“我当然知道，我在亲……” 那个名字像是可念不可说一样，她蓦地顿住。 她回头望，唯有明月还在坦荡荡地照着篮球场。 可好像又有潇洒恣肆的少年从那里、隔着遥遥时空奔向她，叫她夭夭，哪怕有那么多人在看，他也认真地笑着说，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她蓦地鼻酸。 “我在亲他。” …… 是电话的声音打断了温灼华的思绪。 她接起来，吸吸鼻子，先开了口：“阿槐，他会不会喜欢我啊？” 陈槐刚接通电话，还没问温灼华在哪呢，就听见这平地一声惊雷：“谁？！宝贝夭夭，你跟谁在一块儿？！” 温灼华乖乖地把镜头挪给陈槐看。 陈槐：“……” 陈槐：“？” 陈槐在想，到底是天色太暗、还是夭夭的手机该换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路京棠的脸色那么沉呢？ 不对，等等，首先是—— “你怎么跟他在一块，你不是很讨……” 陈槐及时刹住了车。 视频电话里清清楚楚传来了那位路总冷冷淡淡的声音：“说下去，温灼华怎样？” 陈槐沉默两秒，还没想好怎么圆呢，就听见她那位祖宗十分不满地质问路京棠：“你为什么要叫我温灼华？” 说句实话，陈槐都想穿过屏幕去捂温灼华的嘴了。 他们这是在哪啊，怎么看上去这么荒凉，该不会路京棠准备杀人抛尸吧！ 路京棠呵笑一声：“怎么，我叫你名字的资格都没了？” 初恋循环 第23节 温灼华蹙着眉：“你得跟阿槐一样，叫我‘宝贝夭夭’。” 陈槐：“……” 陈槐快疯了。 祖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陈槐忙不迭地帮自家闺蜜道歉：“不好意思啊路哥，夭夭她今晚喝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她明早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路京棠语气散漫：“她喝醉了一直这样吗？” “她很少喝酒，酒量太差了。而且她以前就算醉了也不怎么闹腾的，今天实在是例外。”陈槐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埋埋胸来让温灼华补偿她，这才继续替温灼华能活过今晚而奋斗，“今天可能是她……她从高中时就太崇拜你了路哥！” 路京棠：“崇拜？” 陈槐闭着眼扯淡，越说越顺：“是，路哥你都不知道。高中那会儿……” 路京棠半个字都没信，他自然能听出来陈槐语气里的心虚。 但他满意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抬眼看向蓦地安分下来的温灼华。 他倒是不想用这个“把柄”来怎么样，但…… 谁让有人，一喝醉就乱亲人的？ - 温灼华总觉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挺不错的梦，各种意义上的。 她梦见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了青致，在青致的操场上来回绕圈。 绕着绕着，她就看见了在篮球场上打球的少年路京棠，他轻轻松松地跳起来、投进了一个完美的球，引得满堂欢呼。 她也在面带微笑地看他，像少女时代的无数次那样，坐在角落无声地为他喝彩。 可与真实的少女时代不同的是，这次的路京棠似乎转过头，看到了她。 她匆忙躲避视线，但路京棠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好像在问她什么问题，温灼华一个也没听清，路大少爷便不爽地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有。 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是在想—— 路京棠，他凭什么光芒万丈，他凭什么和她那么那么遥远，他凭什么……现在才看见她。 少年路京棠又张开了嘴，想继续说话，可她什么也不想说，梦里的时间那么短，他们再亲密一点多好啊。 所以，她踮起脚尖、扬起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 温灼华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是别的，她只是觉得，能在做梦的时候强吻一个少女时期暗恋过的人，好像确实是不错的感觉。 等回过神来，她望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整个人一愣。 她很快地冷静了下来，仔细地看这装潢，意识慢慢回笼，她终于明白这是哪里了—— 云间海棠。 她那500元一个月的房子。 她合同是签完了的、钱也付了的，是打算最近就搬过来，可…… 等等，她昨晚是在哪来着？！ 正好电话响了起来，是陈槐。 刚接起来，温灼华就听见陈槐问她：“夭夭，你醒了？你没事吧？” 温灼华很冷静：“如果我没死的话，我应该是没事的。” 陈槐：“？” 陈槐实在难以接受美貌成这样的人是个神经病，熟练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关心，“你在云间海棠吗？昨晚你喝醉了，应该是路京棠送你回去的。” 很好，她这下彻底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温灼华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有些宿醉的头疼，她满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我喝醉了应该没做什么吧？” 陈槐：“……” 温灼华半晌没等到回答，睁眼看陈槐：“？” 陈槐没忍心说真相：“还好，小小地发了个酒疯而已。” 温灼华沉默三秒，抿了抿唇，问：“在路京棠面前吗？” 陈槐这次没说话，温灼华却什么都懂了。 挂了电话，温灼华有些烦闷地来回刷了几个app，又点进了微博。 自动播放起了昨晚没播完的视频，她手指碰到，进度条往后退了退。 正好是女主持问：“你最接受不了另一半的行为是什么？” 那个人回答：“醉酒耍酒疯。” …… 挺好。 温灼华略略自嘲一笑，心想，她这番踩在对方雷点上蹦大迪的行为，再或者可以称之为“挑衅”，属实精彩。 退出视频，温灼华手轻轻划动了一下，看了看评论区。 别说，这么一条采访视频，下面的评论竟然多得堪比一些娱乐圈明星了。 【看看帅哥：等等，不要告诉我，视频里这个肩宽腿长、穿西装穿得帅成这样的人，是耀元的总裁？】 【股市长红：楼上的一看就知道不关心财经新闻，是啊，就是他，路家继承人嘛。】 【考研上南大再改名：别想了诸位，没看人对另一半的要求就是“门当户对”吗？我就是南川人，跟他一个高中的，路学长那时候就已经一堆一堆的女孩子喜欢他了，他哪个都没答应。】 【木以成舟今天doi了吗：靠！我就说，我总觉得这位总裁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刚去翻了一下我的相册，之前我从短视频app上保存的，是有一次舟哥演唱会有人拍的！我当时还磕了一口他跟视频里的小姐姐！】 温灼华一愣。 最后一条评论，已经有了一些楼中楼的回复。 她一瞬间心跳加速，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层的回复。 【考研上南大再改名：虽然但是，我想说……这个视频里的女孩子，我也认识……是我们那个高中的一个学姐，成绩特别好，而且人又温柔又漂亮。学姐跟路学长应该是同一届的，高考后他们俩还分别代表国际班跟高考班给我们做演讲了。】 下面跟了一堆评论。 【该不会层主磕到真的了吧？】 【@考研上南大再改名，你倒是继续说啊，他们俩高中是不是就谈了？早恋啊，举报了[doge]】 【考研上南大再改名：啊……虽然我从高中就觉得他们很般配，但他们貌似实际上不太熟[流泪猫猫头]。而且，可能学姐的家庭，唔……算不上门当户对吧。】 …… 温灼华摇头一笑，只觉得这个不知名的学妹讲话实在是留有了太大的余地。 何止是算不上门当户对，她也得先有门跟窗户才行啊？ 正准备关掉手机起床改论文，温灼华的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来。 一个陌生人，头像是一只头上顶了朵小花的猫咪，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 【lu：醒了？】 【lu：你的奖金还要吗？】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对话记录，只有昨晚22:31的微信提醒：【你已添加了lu，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这谁啊，现在骗子都微信上来骗人了？ 还奖金，奖你个大头鬼。 她边随手回复了个“你是？”，边点开了一下这个人的朋友圈。 空空荡荡的，朋友圈背景也是全黑的—— 不对，不是全黑的，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在右下角有半朵盛放的花，可能是夜里拍到的图片裁下来的。 这花是…… 海棠？ 温灼华猛地意识到了这人是谁，她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布偶头上顶着的那朵花，也是海棠。 她昨晚刚喝下去的时候还有一些意识，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跟路京棠要微信的全过程。 …… 等等，奖金！ 【lu：？】 【lu：温小姐果然视金钱如粪土，挺好。】 【stray：路哥，我刚开玩笑呢，我当然知道是你。昨晚我喝醉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会儿倒挺客气了，不是昨晚非得让自己叫她“宝贝夭夭”的时候了？ 路京棠边把昨晚的88888如约转过来，边轻描淡写地打字：【添了不少麻烦。】 温灼华：“……” 这什么人啊，一个大男人能别这么记仇吗？ 【stray：那实在是抱歉了路哥。】 【stray：很不好意思，昨晚因为想拿奖金做大冒险加了你微信，太打扰你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 【stray：互删？】 挺好。 亲了人不认账就算了，现在还想拿了奖金就删人。 初恋循环 第24节 没看那边有回复，温灼华便觉得对方应该是默许了。 她抿了下唇，正打算要互删好友，却见路京棠突然发了个录音文件过来。 这什么东西？ 温灼华有些疑惑地点开，听见了熟悉的陈槐的声音。 “她从高中时就太崇拜你了路哥！” 温灼华：“？” 谁？谁崇拜路京棠？ 陈槐：“高中那会儿，每次考完试，夭夭都要去荣誉墙那里看你的排名。” 陈槐：“你的很多篮球赛，夭夭都主动报名啦啦队，去给你加油。” 陈槐：“元旦晚会前，你每次在音乐教室练习，夭夭都会跑去音乐楼里看你。” 【lu：都这么崇拜我了，好不容易加上我微信，删我的时候得多舍不得？】 第16章 循环x16 温灼华脑子空白了三秒。 她盯着路京棠那句微信, 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越看越觉得自己可能看不懂中文。 温灼华闭上眼、再睁开，那个邪恶的录音竟然还存在在聊天框里！ 她缓缓地吸了口气, 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听一遍的勇气, 手点到路京棠的微信主页, 在那个“删除好友”的按键上犹豫再犹豫。 还没等她下定决心，路京棠的微信消息…… 又一次弹了出来。 【lu：怎么，是在准备删除好友了？】 【lu：看来陈槐说的都是真的。】 温灼华：“……” 她的手飞速从那个按键上弹开, 生怕不小心按到了的话，“崇拜路京棠”这个消息就会被原地鉴别为真了。 温灼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沉思两秒, 而后回复。 【stray：崇拜路哥肯定是真的, 毕竟路总风华绝代、事业有成，崇拜路哥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stray：只不过……】 【lu：？】 温灼华：【只不过我怕路哥误会, 让路哥有没有必要的心理负担, 所以还是想稍微解释一下。】 【stray：考完试去荣誉墙那看路哥的排名, 是想看看这次的物理单科第一名，是路哥还是我。】 【stray：报名路哥的篮球赛啦啦队也很正常, 毕竟啦啦队有免费的盒饭, 被淘汰了还有安慰奖金:)】 【stray：至于去音乐楼看路哥练习，这个就纯属巧合了。没办法，谁让音乐楼的自习室，空调制暖效果最好呢？】 路京棠看了眼消息，轻轻哼笑一声。 挺好，怪不得昨晚陈槐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会这么心虚, 这么一解释, 倒是挺完美符合他对温灼华的了解的。 但他只是故意曲解人意。 【lu：怕我误会什么？误会你不是崇拜我，而是……】 【lu：暗恋我？】 温灼华心跳骤停。 她盯着“暗恋我”那三个字, 用力咬了咬下唇。 她甚至在暗中庆幸，幸好路京棠是在跟她隔着屏幕讲话，如果此刻路京棠就站在她面前，那她光是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就要花很多很多的精力了。 哪怕明知道路京棠现在大概率是在开玩笑，可温灼华仍旧有了一些被戳穿心底最隐晦的秘密、赤.条.条站在他面前的慌张和颓唐。 她抿抿唇角，这才打：【怎么会呢？】 路京棠这次回得挺快。 【lu：也是。】 【lu：毕竟温小姐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暗恋别人的人。】 温灼华轻轻松了口气。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毕竟人生总有太多比谈恋爱要重要的事。】 【lu：比如暴富、然后包/养十个男大学生？】 【stray：……】 - 周日下午，天气不错，云雾里的生意更是不错。 梨园路算是南川cbd，附近集合了几个大商圈，周末有很多人来这里逛街吃东西。 云雾里店里此时已经座无虚席，几个店员全都忙忙碌碌的。 温灼华也在兼顾前台收银点单，偶尔抽空看一眼手机—— 陈槐正在短视频平台直播美妆，她算是生活类+美妆类博主，做了不到一年、已经做出了很不错的成绩，短视频平台有几十万粉丝。 这会儿她正边化眼妆、边跟弹幕互动。 【人活得久就是好，还能看到美丽大小姐化妆给我看。】 【每次看到阿槐房间里背景墙上那一墙的包包，我都忍不住流出了羡慕的口水……论一面墙比我家房子都贵是什么体验，哈哈今天也被自己穷笑啦:d】 【真羡慕阿槐的朋友，我没办法拥有、让我有机会亲眼看看这面包包墙也好啊！】 陈槐笑得不行，手直抖，眼线都差点画歪了：“我每次都问我朋友要不要挑一个回去，她次次都婉拒我。” 温灼华：“……” 她怕不是疯了，才会选一个几十万的包背回学校。 要真拿一个，她估计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锁在保险柜里都得怕别人连柜偷走。 【啊啊啊我羡慕疯了！为什么阿槐的朋友不是我！诚恳发问，到底要怎么才能报名做你的好朋友！】 陈槐念了这条弹幕，而后答得毫不犹豫：“得好看。” 弹幕：【？】 陈槐继续：“别的都不需要，得绝世好看。毫不夸张地说，我闺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貌美的女人。” 【主播好像夸过好几次自己闺蜜漂亮了，但我有点奇怪，要是真这么漂亮的话，早就当明星或者网红了吧？而且好像也从来没在主播的视频和直播里出现过？】 陈槐轻笑了下：“我骗你们干嘛？我闺蜜那是公认的好看，正读博呢，每天光科研就够忙了，哪有空当网红啊。” 温灼华只听到了这里，又有客人过来点单。 是几个看上去像大学生的男孩子，穿得清清爽爽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在点单台前笑嘻嘻的。 温灼华很耐心地听他们讨论喝什么，最左边穿了白t的男生突然抬头看过来，问：“你们店里推荐什么？” 她笑道：“卖得最好的是这款凤凰于飞，乌龙茶做茶底的奶茶。最近推出的新品一抹 茉莉也卖得挺好的，是茉莉加抹茶的全新创造。” 白t男生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这才点单：“那就这两款各来两杯吧。” 男生旁边的男孩子用胳膊肘撞了他一把：“怎么了然哥，怎么就脸红了？” 白t男生飞快瞄一眼温灼华，这才撞回去：“滚你的，谁脸红了。” 温灼华笑着看他们打闹，收了款把点单纸给到吴菲。 吴菲看着几个男生走到角落，一脸打趣：“老板，最近我们店里生意越来越好了，不是我说，你这张脸简直就是我们店的活招牌！” 温灼华：“谢谢，但你夸我好看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吴菲：“……” 她又凑过来：“刚那几个男生坐下来之后，都往你这边看了第五次了。老板，那个穿白t的男生长得好真挺帅的，要不，你考虑一下？” 温灼华还真考虑了一下：“让看起来比较优质的、且有意愿的单身客人登记一下会员信息，如果有人需要介绍对象，我们就把客人的信息推过去。” 吴菲：“……老板，你不发财真的天理难容。” 温灼华跟她笑闹完，又低下头去看了眼陈槐的直播间。 这么一瞥，她便瞬间皱起了眉。 刚才还气氛万分和谐的直播间，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弹幕瞬间变得乌烟瘴气的。 【这就是那个装富的第二名吗？都播的什么，果然不如我们素素。】 【连麦pk输这么惨，要真是大小姐能吃得下这口气吗？早就给自己刷礼物了吧。】 【素素的粉丝能不能滚回去？别在这狗叫。】 【等着呗，直播人气榜马上就结算了，素素肯定是第一。】 …… 温灼华明白了过来。 陈槐最近参加了一个主播大赛，时长共计一个月，最后根据人气决出前三名，有丰厚的奖励。 比赛是以人气来一决胜负的，而人气是一个复杂的计算方式，综合了直播观看人数、直播间礼物、评论互动数等等。 陈槐参加的是生活区的赛道，她跟这个叫素素的主播在争第一，本来陈槐是稳稳的第一名，但素素最近的人气值涨得有些异常，截止到昨天已经超过了陈槐。 陈槐其实本来是无所谓的，毕竟她又完全不缺钱，做主播、参加比赛也只是图个好玩开心而已。 但现在，她看着一片混乱的弹幕，冷哼一声：“我当然有钱，有钱到够把第一名的mcn买下来。” 初恋循环 第25节 说完，陈槐干脆利落地下了播。 下一秒，温灼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刚接起来，她就听到陈槐气得不行的声音：“气死我了！狗屁的第一名，灌水灌多了自己真信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打脸！” 温灼华“嗯”了一声，问：“计划呢？” “……”陈槐突然卡壳，而后怒跺脚，“我不管！” 温灼华冷静劝慰：“没关系，大不了就让他们经纪公司天凉王破。” 陈槐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气莫名其妙消了一大半，又想了想：“要不，夭夭，你也来我直播间帮我播一播？” 温灼华倒不排斥在镜头前出现，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帮忙就可以力挽狂澜。 等她挂了电话，便看见那个白t男生又走了过来，再点了一杯凤凰于飞。 她笑着收了款，又听那个男生犹犹豫豫地问：“那个……我可以加个微信吗？” 温灼华一顿，抬头看他。 男生连忙又道：“没关系的，你要是看不上我，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我哥。” 温灼华：“？” 还没等她回答，店里的门突然又被推开。 可能是因为门外的光毫无遮挡地打了进来，温灼华只觉得店里突然亮了一瞬。 她有些失神地想，很奇怪，为什么就连光线都格外眷顾那个男人？ …… 温灼华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表情，拿出对客人的礼貌恭谨：“这位客人，您需要喝些什么？” 男人穿着件普通的黑色上衣，照样夺目得让人有些眩晕。 他看了眼神色极度不自然、微信加好友二维码界面还亮着的白t男生，又看了眼坐在角落、神情激动地往这边看的几个男大学生，微微挑了下眉：“温老板这是……打算吃吃嫩草？” 也说不上来的，温灼华只觉得这个场景被路京棠看到，总有些尴尬，可又有些隐秘的、说不上来的期待。 ……他会不会有一丝丝的不悦？ 几乎是一秒间，温灼华便摒弃了所有的不该有的念头。 她笑了笑，语气很平静，可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挑衅意味：“不好意思，刚刚暴富。” “原来如此，”路京棠露出微微恍然的表情，“那这就是你包/养的男大学生？” 温灼华觉得他们的对话真特么扯淡。 可更扯淡的是，路京棠转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白t男生，问：“是吗，路斐然？” 温灼华：“？” 路斐然挠了挠头，叫：“堂哥。” 温灼华：“……” 路斐然问：“原来堂哥你跟老板认识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温灼华沉默两秒：“你听错了。” 路斐然显然没信：“是在说让老板包/养我吗？我……” 他还挺不好意思，“我不太配吧？还是我哥更好看一些。可以买一送一的，老板。” 温灼华：“……” 路京棠：“……” 温灼华：“也不是不行。” …… 与此同时，俞越刚刚得知陈大小姐不太开心的事。 他刚翻开书，便接到了姬简的电话，约他出去喝酒。 俞越丁点不都想掺和他们几个人的事，奈何兄弟苦苦相求，他还是赴约了。 是一家他们常去的清吧，跟老板很熟，留了很好的安静的位置给他们。 到那的时候，姬简已经喝了两杯了，转头看见俞越招呼了一声：“……你还拿着什么书？《哄女人开心的99个小妙招，恋爱大师教你怎么追到她》？” 他越念越匪夷所思。 俞越翻得认真，理都不理他。 姬简：“你看这个干嘛，还不如问我？” “问你？”俞越上上下下打量了哥们一番，而后摇了摇头，“我不信。” 姬简：“……” 他又被迫想起来了自己失败的追人经历，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俞越翻着翻着，念：“第32个小妙招：制造共同相处的机会。可以向她表明你对她的需要，比如‘我朋友最近要生日了，我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你可以帮我参考一下吗’，诸如此类的小case，制造与她独处的时光。” 他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哪个倒霉兄弟快生日了。 还真让他想到了！ 俞越觉得这本书真不错，拍了拍姬简的肩膀，出去找了个角落打电话了。 打到第三通的时候，陈槐终于接了。 大小姐心情显然还不算太美妙，语气挺冲：“到底要干嘛？” 俞越主动示弱：“是不是在忙，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你说吧，什么事？” 俞越：“路哥快生日了，我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你最近有空吗？帮我一起参谋参谋。” 陈槐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你是他哥们，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俞越熟练无比：“毕竟你品味比我好多了嘛。” 陈槐被他这一句彩虹屁给吹捧到了，大发慈悲地问：“他什么时候生日？” “8月9号。” 陈槐：“？这不还早着呢，还有一个多月，急什么。” 她正准备挂电话，却突然间觉得8月9号这个日期、这两个数字…… 有那么一些熟悉。 很莫名其妙的熟悉。 像是最近刚听过。 俞越：“怎么了？” “你别吵，让我思考一下。” 陈槐想了会儿，没太想明白，试探着在微信里搜索聊天记录，试了几个关键词。 “8月9号”，没有；“8月9日”，没有；“8.9”，没有；“0809”—— 微信弹出聊天记录搜索结果。 是跟…… 温灼华的。 陈槐莫名心头一跳，她稍顿，这才点开了那条相关聊天记录。 怪不得熟悉，就在昨晚。 是六位数，她看了眼，是温灼华在说自己的银/行/卡密码。 陈槐声音忍不住地发抖。 她冒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可她还是没忍住朝俞越问，努力很平静地问。 “路哥是8月9号生日吗？他跟我们一届的，也是……00年的吗？” 俞越：“当然。” 陈槐用力地抿着唇。 她稍一低头，便又看见了温灼华的那条聊天记录。 银/行/卡密码—— 【stray：000809。】 第17章 循环x17 温灼华觉得这世界确实太小了点儿。 要不然, 她怎么能随便遇见个顾客，就是路京棠的堂弟呢？ 其实仔细看来，路斐然跟路京棠长得确实有那么三分相似, 只是…… 只是两人的气质实在千差万别了些。 路京棠时常表情冷淡, 带着自小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的骄矜和挑剔, 面上像是平静的湖水，可平静只是因为深而全不可测。 他清冷而锐利。 而路斐然…… 清澈且干净，爱笑又乖巧。 路斐然这会儿还在期待地望着温灼华：“老板,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灼华甚至还反应了一秒路斐然到底在说什么。 初恋循环 第26节 怎么还在说包/养！ 她温和一笑：“不好意思，我没钱, 可能……” 路斐然斩钉截铁：“没关系的, 我哥跟我都吃得很少，你要是养不起我, 养我哥一个人也行。” 路京棠：“……” 温灼华：“……” 温灼华顿了顿, 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哥这么恨嫁吗？” 路京棠一丁点都不想再听他们扯淡下去了。 边思考要不要再跟小叔说让路斐然去打个工、别天天没事在这里犯病, 边干脆利落地道明来意。 他问温灼华：“你明天上午时间方便吗？” 刚问完，他就收到了来自傻逼堂弟满含指责的目光, 赤.裸.裸地写着“我这么用心帮你争取, 你却想抛弃我先接近老板”这句话。 路京棠觉得这玩意儿实在糟心，头都没回、跟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 路斐然却从过往的经验里，清晰无比地解读出了他堂哥这个手势的含义—— “滚蛋”。 很好，他堂哥耐心彻底告罄了。 眼看着路斐然乖巧地滚蛋了，温灼华这才继续问：“明天上午？” 路京棠：“嗯，方便的话来趟耀元, 有个合作想聊一下。” 温灼华眼睛微亮, 飞快应声：“没问题，只要是合作, 有的是时间。感谢路总周末来趟公司，还想着造福校友。” 路京棠心下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想笑。 面上倒是光风霁月地一点头，从他堂弟那抢了一杯还没开封的凤凰于飞，推门离开。 他出现得似乎很正当，走得也很干脆利落。 可只是在经过拐角的刹那，路京棠回头看了眼生意兴隆的奶茶店、和已经又忙碌起来的温灼华，微微一哂。 要真只是为了个合作，他让公司的人来聊、再或者微信上问一句，不都可以吗？ 他为什么就是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种想过来一趟的想法？ 甚至还得反复告诉自己，反正得来公司，顺路聊一下也挺合理。 路京棠问自己。 真的合理吗？ - 隔天早上，温灼华准时出现在了耀元楼下。 今天是工作日，白领们行色匆忙地进进出出，手里拎着早餐或者是咖啡，却全都在路过温灼华的时候微微放缓了步伐、投过去些惊艳的目光。 温灼华全然不在意，她径直走到前台，报了名字，前台小姐姐立马点头应声：“温小姐是吗？路总已经打过招呼了，我现在带您上去。” 她轻声道谢，跟着前台进电梯上了楼、被带进了一个会议室。 会议室里尚且是空着的，她刚在沙发上坐下，便听见门被敲响。 温灼华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微微挺直了腰，就见李秘端着杯咖啡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温小姐，您先休息一下，尝尝我做的咖啡怎么样。您吃早餐了吗？我给您送份早餐来。” 这也太周到了。 更周到的是，不止李秘，他们行政部的人一个个都热情得让温灼华有些招架不住。 短短十分钟，三个秘书敲门进来，送早餐的、送水果的、送零食的…… 温灼华看了眼自己面前被摆得满满当当的茶几，忍不住疑惑—— 她其实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办茶话会的对吧？ 第三个秘书走之前还问了句：“温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温灼华语气平静：“找个人来给我讲讲你们路总的八卦。” 秘书被逗得不行，说了句“得令，马上给您找”就掩门出去了。 一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 温灼华边认真地撕葡萄皮，边说了句“进来”。 听声音是进来了两个人。 挺好，言而守信，还真找了个人给她讲八卦来了。 温灼华头都没抬：“讲吧，让我听听你们路总有什么八卦。” …… 没有如期听到有人开口的声音，会议室里安静得让人发慌。 温灼华慢吞吞地把那颗奋战了半天的葡萄塞进嘴里，抬头朝门口看去。 “……” 肇事者葡萄艰难地被吞了进去。 温灼华几乎是忍了又忍，才强忍着没有呛出声。 她迅速地抽张纸擦了擦嘴角，从沙发上站起来，假装方才无事发生的模样，礼貌一笑：“路总，早。” 路京棠双手环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温灼华没看清。 男人这会儿才懒懒走上前，边摘口罩边开口问路京棠：“我还以为今天是叫我谈合作，原来是让我讲你的八卦来了？” 温灼华：“……” 她看了男人两眼，直到他摘下口罩和帽子、才颇为意外地认了出来。 男人已经走到了温灼华面前，朝她客套地伸了手：“你好，江敛舟。” 顶流明星就这么站在她跟前，饶是温灼华，还是有那么三分被冲击到了。 她握了下手：“你好，温……” 江敛舟截断了她的话：“温灼华嘛，我知道，京棠提过几次。” 温灼华先是意外路京棠竟然提过自己，又思考起来她等会儿是不是得帮陈槐要个签名。 正想着让江敛舟签在哪里好，温灼华余光就瞥见路京棠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紧接着，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有微信消息进来。 温灼华飞速地看了眼屏幕上的提示。 【lu：别看了，他结婚了。】 温灼华：“？”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应该挺隐蔽的，奈何江大明星就是个好事的主。 他往另一侧的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也用不着谁招待、就跟主人一样自得地吃起了水果。 水果也堵不住他的嘴，他还非要问：“你们俩背着我聊什么呢？” 路京棠语气淡淡：“聊你结婚的事。” 温灼华：“……” 江敛舟露出恍然的表情，吊儿郎当地问：“怎么样，阿久的婚纱是不是特别漂亮？我们是不是特别般配？” 尽管早已从陈槐那里对她的这位爱豆有所耳闻，温灼华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冲击力十足。 她沉默着端起咖啡，喝了两口。 就听江敛舟炫耀完老婆，问路京棠：“是提前跟我取经来了吗？我找的那个婚纱设计师确实挺不错，应该也会适合温小姐的。” 温灼华差点被一口咖啡呛死。 她咳嗽两声，放下咖啡杯，觉得还不够，心有余悸地把杯子又推远了一些。 路京棠掀眸瞥了眼似乎有些尴尬的温灼华。 看着饶有兴味的江敛舟，他很难得地有了些被戳穿的狼狈。 甚至是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羞恼。 他有些冷淡：“你话怎么这么多。” 江敛舟“啧”一声，朝着路京棠摇摇手指：“这我就不爱听了，话太少怎么能追到老婆呢？男人嘛，当然得主动点儿。” 路京棠凉凉道：“主动的意思是想方设法跟你喜欢的人一起上节目？” 江敛舟这下没说话，朝着路京棠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路京棠稍稍一顿。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温灼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什么也没听到的小喽啰。 奈何江大明星还非得跟她互动：“温小姐，你刚才还想听八卦呢，我这正好有京棠的八卦讲给你听。” 温灼华抿了下唇，还是没忍住投过去了目光。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人醉酒……” “加一个点。”路京棠淡淡开口。 江敛舟：“成交。” 温灼华：“？” 江敛舟笑眯眯地朝着路京棠晃了晃手机，路京棠瞥了一眼，果然，江敛舟发来了消息。 【ivan：这么宝贝啊，提都不让提？都开始收买我了。】 路京棠轻轻嗤笑一声，散漫回过去几个字：【你想多了。】 江敛舟的回复里充满了阴阳怪气的意味。 初恋循环 第27节 【ivan：可以的京棠，继续保持，天塌了都有你的嘴顶着。】 江敛舟看完了这出好戏，终于有心情聊正事了。 “温小姐，我没记错的话，前不久我南川场的演唱会，你应该也来了？” 温灼华点点头：“我朋友很喜欢你。” “这样啊，”江敛舟笑道，“要是你也很喜欢我，我会更开心一些。” 说完，他满意地看到路大少爷的脸色又凉了几分。 江敛舟很懂见好就收，继续往下说：“我这场巡演快要收官了，工作室提了个方案，让我开场直播，聊聊这场巡演。温小姐你跟京棠都看过，所以我想邀请你们跟我一起做这场直播，聊聊感想。” 温灼华一怔。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路京棠一眼，这才问：“我吗？我没有什么做直播的经验，可能没有很好的节目效果。” “没关系，我们会提前对一下台本。温小姐放心，我看人很准，保证会有很不错的效果的。” 温灼华在此之前从来没想到，他们要聊的合作竟然是这个。 路京棠漫不经心的：“没事，你要是不想上直播，拒绝他就行。” 江敛舟朝着路京棠露出了个“你是狗吧”的表情，又继续游说温灼华：“温小姐可以在直播里表明自己在做奶茶店，没准会有很好的反应。” 温灼华有些心动，但又觉得上了这个直播，她平静的生活肯定会被打破。 而且…… 她看了眼路京棠。 她总觉得最近和路京棠的交集越来越多，上了这个直播，她大概率又会被和路京棠放在一起讨论。 她一边隐秘地开心，又一边担忧和不安。 她害怕，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路京棠懒懒问她：“怎么，是不想跟我一起出现？” 温灼华一顿，而后点头，伶牙俐齿：“别人误会我跟你的关系了怎么办？实在有损我的名声。” 路京棠语气敷衍：“没关系，你的荣幸。” 温灼华：“？” “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就过分了吧？”江敛舟倚在沙发上，生怕现场不够混乱，“聊聊正事吧，聊完我就走，绝不当电灯泡。” 温灼华：“……” 温灼华：“江先生就是靠造谣追到的老婆吗？” 路京棠没忍住扬了扬唇角，又没忍住品了下自己现在的心情。 ——很好。 他其实是有几分起床气的，上午他总是习惯性地低气压。 可这会儿，他却极为罕见地觉得，上午似乎也有上午的美好。 ……实在奇怪。 温灼华斟酌半分钟，还是下定决心：“我还是不去……” 她一顿。 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仓促的想法。 她稍稍一滞，再抬头跟江敛舟道，“我同意参加这场直播，但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您可以先听听我的要求吗？” 江敛舟随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我希望我可以推荐一个主持人，当然，最后决定是否用这个主持人的依然是您的工作室。但这个直播间，要下挂她的直播间。” 江敛舟神色有些意外，没同意也没拒绝：“第二个呢？” “第二个，麻烦您给我签个名。” 该有的福利一定得帮闺蜜争取到才行。 话音刚落。 温灼华的手机震动了下，进来了条微信。 路京棠的。 哪怕只是文字，温灼华都能脑补出路大少爷那淡淡的、但又似乎有些不爽的语气。 【lu：不用喜欢他，江敛舟不是个好东西。】 第18章 循环x18 温灼华盯着那句“江敛舟不是个好东西”看了又看, 边看边在心里想，要是让她闺蜜知道路京棠这么评价她爱豆，她闺蜜估计得提起扫把跟路京棠干仗。 她还没回呢, 便听见江大顶流又提问了：“你们俩又在那聊什么呢？” 路京棠头都没抬, 压根懒得回。 江敛舟吐出瓜子皮：“我懂了, 路京棠你是不是又在跟温小姐骂我？” 温灼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闺蜜这位爱豆大学时学的应该是音乐吧？不是心理吧？ 路京棠语气淡淡：“嗯，是。” 江敛舟：“？” 江敛舟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跟他自己比）, 这会儿见路京棠理不直气也壮的，立刻来劲儿了：“我现在就发微博, 说路京棠嘲讽我, 让我粉丝骂你。” 路京棠凉凉打量他两眼，问：“你粉丝信吗？” 江敛舟：“……” 他沉默地放下手机, 觉得跟路京棠做朋友真特么没意思。 反正在路京棠这会议室里, 羊毛也薅够了、戏也看够了, 问温灼华：“你的第二个要求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签。第一个我得回去跟我经纪人商量一下, 下挂直播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但为了保证我们这边的利益, 得先对你要求下挂的直播间做审核。” 温灼华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真·娱乐圈顶流，要是直播的时候下挂一个擦.边博主之类的直播间，那黑子岂不是得闹翻天了？ 她这点倒是颇为自信，点了点头。 “至于主持人这个要求，如果配合得当，我们当然可以接受更换一个主持人, 但一切都得看面试以及排练时的效果。”江敛舟聊正事的时候很正经, 跟方才那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麻烦温小姐把直播间id发给我们这边, 我们尽快安排审核。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下午就能答复你。” 温灼华笑着应了声。 江敛舟刷刷帮她签完给陈槐的to签，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感觉自己真亮堂。” 他临出门之前，还不忘跟路京棠比了个手势，“别忘了，我的全系列代言人加一个点。好了，不用送了，我懒得跟你客套，着急回去找我老婆。” 路京棠漫不经心一抬手：“没打算送你。” “不跟你这个没老婆的人计较，”江敛舟一点儿也不生气，得意洋洋地还跟温灼华示意，“温小姐，回见。” 这人来去如风，温灼华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江敛舟已经“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戴着帽子口罩出去了。 留下来安静的路京棠、和更安静的温灼华。 “……” 好大会儿，温灼华扯了扯嘴角，开口：“江先生和江太太感情真好。” 路京棠淡淡“嗯”了一声：“所以我才说，你喜欢他也没什么用。” 温灼华没忍住蹙了下眉。 她觉得路京棠是不是有病啊。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装得很平静地问：“路总是觉得我见人就喜欢吗？” “那倒不是，我自然知道温小姐眼高于顶。”路京棠懒洋洋地，他顿了顿，掀眸看她，“我反倒更好奇，温小姐好像对谁都挺和颜悦色，唯独……” 温灼华心头微跳。 路京棠道，“对我格外不满？” 温灼华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松一口气。 她客套地笑：“怎么会呢？路哥你想多了，你都这么帮我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路京棠不咸不淡地回，听上去丁点儿没信的样子。 没等温灼华继续说什么，路京棠倒是先轻挑了下眉，眼角微扬，“要是真感谢我的话——” 温灼华：“？” 路京棠拖着尾音，有些轻佻的模样，看上去跟开玩笑似的，“——叫声哥哥来听？” 温灼华：“？？” 打死她她都想不到路京棠会蓦地说这个，这到底是证明自己感谢他、还是什么不可能挑战？ 路京棠当然没觉得温灼华会叫出口。 他就是随口一说，反正温灼华不怎么待见他这件事，是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讲句实在话，路京棠自小崇拜敬仰爱慕的眼光自然没少收，但更自然的，也有人看不惯他这要什么有什么的成长环境、看不惯他偶尔张扬的作风和自恋的性子、看不惯总有人出于各种目的捧着他敬着他。 但路京棠全不在意。 敬仰爱慕他，也行，那是应该的；至于看不惯他…… 您哪位？ 别在他面前闹，爱怎么样怎么样，闹到他跟前了，那就不怪他了。 所以…… 所以，这还是头一回，路京棠想知道她为什么讨厌自己，更想知道—— 他为什么那么不希望她，讨厌自己。 初恋循环 第28节 路京棠蓦地有些意兴阑珊。 他散漫地站起身：“那……” 女孩子柔软的声音同步出现在了会议室里，打断了路京棠想说的话。 “……谢谢哥哥。” “……”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带着一贯的温和，细听下去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温灼华努力想要讲得很大方，可如果对面不是路京棠，她一定能讲得更自然一些。 她讲完便有些懊恼。 方才路京棠的表情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甚至她的语言系统早于大脑，等她意识回笼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将这句本来不可能出现在她嘴里的话说了出来。 会议室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路京棠微微侧过头，看了眼窗外。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两分钟前，他怎么隐约记得天气还很糟糕来着？ 路京棠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在不可抑制地上扬、再上扬，上扬到最后，他甚至没来由地轻笑了一声。 温灼华抿了抿唇，抬头看他。 他说：“不用谢，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 温灼华不知道，路京棠更不知道。 可他又想—— 什么都是应该的。 照顾她生意是应该的，在季和豫面前维护她是应该的，深夜开车载她去青致是应该的，甚至…… 甚至等会儿想方设法让江敛舟答应她的要求，也是应该的。 路京棠心想。 怎么办。 大事不太妙。 - 温灼华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实在美好。 她想了想，把它归因给今天帮闺蜜谈成了一个本来想都不敢想的直播间引流大单。 ——江敛舟工作室的人确实效率奇高。 她本来觉得直播间审核、外加主持人提议这两件事，够他们讨论很久了。 没成想，只是下午三点钟，温灼华就接到了江敛舟工作室打来的电话。 “是温小姐吗？”工作室的人态度很好，“我是故舟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您叫我孟元就好。我们工作室同意了您这边下挂直播间的提议，直播间也已经审核完毕、没有问题，另外，庄哥、哦就是舟哥的经纪人觉得陈小姐很适合做主持人，而且她本人也是舟哥的粉丝，所以工作室一致认为会有不错的效果。” 这顺利得温灼华都不敢想，她问：“那现在……？” 孟元：“本周内我们会安排陈小姐来工作室一趟，试试效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当场签合同，下周六晚上直播。” 温灼华真没想到陈槐有机会做主持人，她连连道谢：“帮我也转达对庄哥善解人意的诚恳致谢。” 孟元：“庄哥善解人意？” 温灼华：“？” 孟元：“真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呢，我相信庄哥也会很开心的。” 温灼华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但没关系，只要目的达成了一切好说。 她挂了电话就给陈槐打了过去：“阿槐，你晚上有事吗？我去找你，跟你聊聊？” 陈槐“嗯”了一声。 温灼华觉得她闺蜜有点奇怪，要换做平常，陈槐这会儿肯定会问“聊什么”“吃什么”“看帅哥吗”。 陈槐：“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聊聊。” 更不对劲了。 温灼华顿了顿，那句“什么事”在喉间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她“嗯”了声，只说了句：“那今晚见。” …… 温灼华带着三分疑惑下了班，直奔陈槐家里。 陈槐给她开门的时候，眼睛微微有点红，像是有哭过的痕迹。 温灼华怔了怔。 她跟陈槐从高中开始便是好朋友，她自然知道陈槐的脾气。陈槐热烈、感情外露、极为护短、易喜易怒，但…… 但，温灼华甚至不太能记得，上次见到陈槐哭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陈槐避开了她的视线：“先进来吧。” 温灼华：“我不。” 陈槐：“？” 温灼华：“除非你先叫我一声‘宝贝夭夭’。” 陈槐：“……” 陈槐本来心情实在复杂，但这会儿却莫名其妙有点绷不住方才还躁郁的感受了。 她带着温灼华进了家里，粗暴地递给糟心闺蜜一杯牛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吧。” 温灼华看着她，无辜地眨巴眨巴眼。 “……” 陈槐不受控制地便心一软。 温灼华轻车熟路：“我帮你谈了个工作，下周的直播，你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得去配合试试。” 陈槐：“？” 从未想过的展开方式。 她倒完全不会觉得温灼华会给她接什么不好的活，但大小姐的架子当然还是要端一下的。 陈槐：“直播？跟谁的，去哪里？我倒要看看什么活还得让我亲自去面试。” “跟我，路京棠，还有江敛舟。” 陈槐：“行吧，有你我就……” 她顿了顿。 “谁？”她蓦地转头看过来，问，“你刚才说谁？江……” 温灼华轻轻笑了笑：“江敛舟。我已经帮你谈妥了，我跟路京棠会配合他做下周六的直播，是关于他巡演的一些分享，你是主持人。而且你的个人直播间会挂在主直播间下。” 陈槐的表情空了三秒。 她觉得自己如同被天降巨大馅饼砸中了一般，甚至让她一瞬间有些微的眩晕。 陈槐愣愣地拧了自己一把，有即时的痛感出现，她才恍惚意识到好像…… 是真的。 她转过头看了眼温灼华，看温灼华表情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陈槐张圆了眼，瞬间跳了起来，蹦到温灼华跟前：“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是江敛舟吗，真的是江敛舟吗！是我喜欢了五年的歌手江敛舟对不对！” 温灼华笑道：“没错，是他，是我陪你看了演唱会的歌手江敛舟 陈槐的眼圈又要红了。 她晃了晃温灼华的手：“夭夭，你怎么这么好。” 温灼华：“刚才不还在给我摆脸色吗？现在又‘我怎么这么好’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陈槐就又坐了下来，几乎瞬间就把“江敛舟”这三个字给抛之脑后了。 她深吸了口气：“夭夭，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我希望你回答了的话、可以跟我说真话。” 温灼华顿了顿。 她似乎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 陈槐：“你高中时所有的体育课都要翘，唯独我们跟国际班碰上的那几节去上了，是为什么？” 温灼华没说话。 陈槐显然也不需要她说话，陈槐只是拿出了一张毕业合照，继续问：“毕业留念时，姬简想跟你一起合照，我要帮你拒绝，你却说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想几个朋友们一起拍一张，是为什么？” 陈槐：“高中每次散步，你都会经过国际部，去南门的小卖部买牛奶，是为什么？” 陈槐：“你每次提起路京棠，都脸色很难看，但你却从不排斥我提起他，是为什么？” 陈槐停住，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这么讨厌他，还用他的生日做银/行/卡密码，是为什么？” …… 陈槐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那些过去零碎的、根本串不起来的片段，突然间蜂拥而至，像沙子站成了废墟一般把她掩埋。 初恋循环 第29节 只是一想到那个昭然若揭的可能性，她便几乎有些透不过气。 很安静，安静到陈槐觉得生命都在此刻凝滞。 可，她听见温灼华说。 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终于有一刻敢承认了”的、无法言说的轻松。 她的宝贝夭夭，清醒而坚韧的宝贝夭夭，叹了口气，轻笑着说。 “你不都猜到了吗，阿槐？” “我暗恋过他。” “我不自量力地，暗恋过他。” 第19章 循环x19 心底的猜测蓦地得到了验证。 哪怕陈槐从昨晚发现那个银/行/卡密码到现在, 已经回想起了太多太多细节，随随便便拼凑在一起便能拼凑出这个事实。 可从没有此刻般，让她觉得恍然间似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受。 那种感受该如何形容好呢。 像“怎会如此”, 像“竟然如此”, 可最像……“果真如此”。 陈槐一瞬间竟有种脱力的颓唐。 她其实没想到温灼华竟然真的会承认。 毕竟就连高中时代, 她同温灼华几乎形影不离时，温灼华也把这份暗恋藏得太好太好了。 明明那么多人喜欢路京棠，温灼华只需要混在人群里也不会太过奇怪, 可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装得若无其事, 装得根本不在意路京棠, 装得所有人都一点也察觉不到。 最后就连她，这个和温灼华从高中到现在都如此亲密的闺蜜, 也完全不知晓。 陈槐仰头望着天花板。 她听到“不自量力”四个字的时候, 下意识想要反驳—— 怎么会不自量力？ 她的宝贝夭夭, 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不过的人。 她的宝贝夭夭，聪明, 美丽, 温柔，坚定，冷静，向上攀爬。 可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陈槐蓦地意识到。 在世人眼里，温灼华确实是在不自量力。 青致是个很不一般的高中, 它在意成绩、更在意家境。 作为南川第一私立, 青致确实有太多家境足够优渥的人，而靠奖学金生活的温灼华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甚至在陈槐和温灼华做朋友前, 这个沉默寡言又漂亮的第一名，永远都是独来独往的。 她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在教室里自习到凌晨，一个人去吃食堂里最便宜的档口，一个人笑着从她的农民工父亲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烧饼。 而路京棠。 他生来就站在最高点，哪怕在青致也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是天之骄子、受尽追捧。 他们似乎生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只是在青致有了短暂的时空交集。 哪怕那是其中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去到的地方，是另一个人要用尽全力去赚奖学奖的地方。 她的夭夭向来清醒，所以不说、不做、不露声色。 所以说自己不自量力。 陈槐压抑不住地鼻酸。 很奇怪的。 她确实不是一个多心软的人，也完全不爱哭。 可自从心里隐约有了温灼华高中时喜欢过路京棠的猜测，她就…… 一直、一直在流眼泪。 就像现在。 她完全控制不住地在难受，在想为什么她这么好的宝贝夭夭不能过得幸福一点。 温灼华没想到自己的承认会让陈槐哭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有些失措，只能不停地抽纸巾递给陈槐，可陈槐擦湿了一张又一张，泪却丁点儿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温灼华抿了抿唇，很轻松的模样：“这有什么？谁少女时代还没跟风暗恋过人了？我都说了，是暗恋‘过’，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了的。” 陈槐只是不停地摇头，话也不说。 温灼华又道：“而且我当时暗恋他，谁都不知道的，你放心，没人笑我的。” 温灼华还努力保证：“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心里只有赚钱和科研的。” …… 她翻来覆去地说了几句话，可陈槐照旧在哭。 温灼华顿了顿，最后问：“你今天之所以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 陈槐仍旧在抽泣。 可这次，她终于不止抽泣了。 她抬起头，一双仍旧带泪的眼里透着诧异，大概是在疑惑温灼华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槐说：“怎么可能呢。” “我只是……” 我只是，一想到我最好的朋友，曾那么无望地喜欢过一个人。 而我明明看到了所有奇怪的细节，却从未真正体察过她的心情。 我便羞愧，更心疼。 陈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可也用不着她措辞了。 她的好友已经亲密无间地抱了过来，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说：“我什么都懂。” 她便真的什么也不必多言了。 - 周三的天气很不错。 今天是陈槐去故舟工作室面试的日子，温灼华昨天上午就反复问了几遍。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陈槐来来回回对着镜子挑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奢侈品牌时装发布会现场。 温灼华看得有点头晕，奈何陈大小姐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非得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这一套跟上上套，哪套更好看？” 温灼华语气温和：“这套吧。” 陈槐：“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上上套是粉色的，显得没有这套白色的稳重？” 很好，连理由都给她省了。 温灼华刚点了点头，就听陈槐面无表情道：“可是上上套其实是蓝色的。” 温灼华：“……” 钓鱼执法的人都应该被拖出去。 陈槐自己好不容易选定了一套衣服，这才慢悠悠回答：“真不用你陪我去，你好好赚钱吧，我自己肯定能拿下。” 温灼华答应了下来。 只是当天下午，她就收到了故舟工作室那个叫孟元的工作人员的消息。 【孟元：温姐，明天你会陪陈槐来面试吗？】 【stray：怎么了？】 孟元也不奇怪她的不答反问，回得很快：【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建议您陪同一下，说不定能提高通过率哦～】 温灼华：“？” 怎么，是她长得很像面试通关卡吗？ 但孟元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温灼华也没深究，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孟元转头，朝着经纪人庄哥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了庄哥，温小姐说她明天会准时陪陈槐过来的。” 看庄哥点了下头，孟元又有些疑惑，“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庄哥，温小姐来不来有什么区别？” 庄哥轻推了下眼镜：“无需多问，金主爸爸想怎么样，我们怎么配合就行。” 孟元捧脸状：“你说，会不会是金主爸爸喜欢温小姐，又没有什么跟温小姐接触的机会，所以千方百计制造碰面的可能性？” “……”庄哥诚恳发问，“让敛舟早点把你那些劳什子的言情小说都给你没收了吧，你天天到底都在幻想些什么？” …… 故舟工作室在南川并没有分部，所以她们这次来的是他们所住酒店的会议室。 温灼华从进门的时候便在由衷感慨：“这酒店真豪华，不愧是顶流住的地方，下辈子我也一定要住住看。” 陈槐看她一眼：“路家开的。” 温灼华：“……” 初恋循环 第30节 陈槐如数家珍：“不止这个，刚在楼下的那家人均两千的餐厅，也是路家的产业；我直播的那个平台，路家也有股份；哦，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学校的新体育馆，也是路家捐的……” 温灼华打断她：“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记着点，”陈槐笑嘻嘻的，“说不定以后能用到呢？” “怎么？”没等温灼华开口，拐角处先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温小姐是打算暴富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购我家所有的产业吗？” 温灼华沉默两秒，看向陈槐。 言下之意很明显—— 你看，你的嘴惹出来的，你得帮忙收拾烂摊子。 陈槐秒懂。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温灼华放心，便见路京棠已经步态散漫地绕了过来，倚着墙看她们。 陈槐收拾烂摊子：“路哥，你不用这么客气，别叫她‘温小姐’了。都是校友，不如跟我一起叫‘宝贝夭夭’吧。” 温灼华：“？” 这就是你收拾的烂摊子？ 路京棠垂眸看温灼华，缓缓重复：“宝贝夭夭？” 温灼华压根没想到他真的会开口，心头蓦地一跳。 陈槐也微微一愣，继而飞快道：“要是觉得绕口，只叫‘宝贝’……呜呜……” 温灼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朝着路京棠客套一笑，温灼华道：“不好意思啊路哥，她今天神经不太正常，你别跟她计较。” 挺好，路京棠确实没跟她计较，懒洋洋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槐想了想，还在作妖：“路哥，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毕竟要一起排练直播，这样方便。” 路京棠慢悠悠地应了一声：“也行。” 陈槐拿出手机，没见路京棠有什么动作，正心下疑惑，就听路大少爷很自然而然地往下说，“我微信，你跟夭夭要一下吧。” 陈槐：“？” 温灼华：“……？” 陈槐一个猛回头看向温灼华，脸上写着“好啊你们早就加上微信了啊”几个大字，看得温灼华心虚不已。 她顿了顿，假笑一下：“有是有，但我以为那个是路哥工作微信呢。” 路京棠散漫打了个哈欠，一副漫不经心但又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加上微信这么久了，你不给我朋友圈点赞、也不怎么给我发消息呢，原来以为是工作微信啊。” 陈槐再一个猛回头。 脸上—— “这么久了”？ “……” 温灼华觉得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洗不干净了。 她持续假笑：“也怕打扰路哥。” 路京棠懒散一点头：“是在怪我没给你发的意思。” “？” 您学生时代语文阅读理解，一定是常年0分吧？ 眼看着陈槐眼里的质问都快要藏不住了，幸好孟元来得很及时。 她问：“是陈小姐吧？您跟着我来吧，舟哥跟庄哥都已经到了。” 爱豆在前，陈槐瞬间把什么路京棠和温灼华的奸.情抛在了脑后。 温灼华本来想跟着过去，孟元却笑道：“麻烦温小姐跟路总在外面休息、等一下吧，应该不会聊太久。” 温灼华停住脚步。 原地很快只留下了她跟路京棠两个人，路京棠掀眸看她：“走吧，去休息室。” 所谓的休息室，自然也是故舟工作室暂用的。 到底是路家自己的产业，路京棠走得闲庭信步。 一开始温灼华落后他身后半步，很自在地左顾右盼，却觉得路京棠似乎…… 越走越慢。 她有些奇怪，但也很听话地跟着放慢脚步，始终跟在路京棠后面的位置。 完美的相对静止。 终于。 路京棠站定。 他转过头，语气轻描淡写的：“你是兼职做保安了吗？” 温灼华：“？” 路京棠有些无奈：“站过来。” 温灼华顿了顿，看一眼他身侧的位置，很诚恳地发问，“不太好吧？显得我们……很熟的样子？” 路京棠轻颔首，要笑不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浑：“你知道上次为什么你醉酒后，是我送你回家的吗？” 温灼华骤然间心生警惕。 果然。 “因为散场的时候，俞越要给你叫车，你拒绝了。”路京棠挑眉，“你非要我送你，开口闭口就是‘路哥’，还说如果我不送你，我就是没良心。” “……” 路京棠垂眸，慢条斯理看她，“现在说我们不熟，那到底是谁没良心？” 他一字一顿，叫，“夭、夭？” 第20章 循环x20 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路京棠叫了她两次“夭夭”。 第一次是“我微信，你跟夭夭要一下吧”，温灼华尚且可以认为是跟着陈槐的话、故意打趣她的。 可这次他叫出来的“夭夭”, 清清楚楚的一声称呼, 还是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状态下, 未免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但…… 讲句实在话，温灼华确实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理亏。 尤其是在路京棠提及那次醉酒事件之后—— 温灼华自然是知道自己每次喝醉酒都会有些不讲道理的，但那天后路京棠压根没跟她提过任何相关的事情, 让她以为那天真就无事发生了。 她安静两秒，还是试探着问：“阿槐说我那天发了点酒疯, 路哥, 我都做什么了？” 路京棠慢悠悠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都做什么了？” 眼看着女孩子略有些紧张的神情，他轻笑一声, “你还不如问你没做什么。” 温灼华：“……” 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心一横, 按自己能接受的底线往外报：“我该不会骂你了？” 路京棠不置可否：“可能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可能是什么鬼东西。 温灼华憋了憋气, 继续问：“那我总不能抱你了吧？” 路京棠懒懒耸肩：“谁知道呢。” 温灼华：“我亲你了吗？” 路京棠：“没准儿吧。” “……” 几个回合下来，温灼华耐心全无，最后已经恶向胆边生，“那想必，我一定是睡了您吧，路总。” 空气里瞬间凝滞数秒。 半晌。 路京棠往墙上一倚, 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来：“还真没想到你对我竟有这份心思。” 温灼华：“？” 温灼华一时间有些词穷, 好大会儿才嘀嘀咕咕，“那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挺好。 他开车载人、他陪着去青致、他被人亲了还不能说、他还不知道温灼华当时是想亲谁。 路京棠都怀疑, 难不成自己在温灼华眼里是什么脾气很好的圣人吗？ 圣人淡淡问：“我赔你精神损失费？” 温灼华自知理亏，低着头，也不看他。 女孩子的头发映着光，显出一圈圈的光晕来。 他看着好像突然安静得无话可说的温灼华，莫名其妙心情好了一瞬。 路京棠懒懒的：“到底讲不讲理啊，温灼华。” 路京棠微微拖着尾音，声音低低的，但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温灼华隐约之间，只觉得耳尖有些发热。 这么昂贵一个酒店，空调就不能打低一点吗？ 初恋循环 第31节 她并不想跟路京棠探讨自己不占理的事情，清了两下嗓子，在大厅里打量。 看花瓶，看绿植，看摆件，就是完全不看他。 路京棠看她盯着那个花瓶看了半天，问：“是觉得这个好看吗？” 温灼华实在是没什么欣赏的能力，她就是实打实的务实派，但还是礼貌地夸赞了一下：“还不错，只是看上去略旧了一些。” 她还挺疑惑，这酒店这么贵，就不能买点新的花瓶换换吗？这花瓶，看上去怎么都有些年头了吧，而且上面还有一些破碎的纹路。 不如她宿舍里9.9包邮的纯透明玻璃花瓶。 在心里刻薄地点评完毕，温灼华心满意足直起腰、转身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身后有一个女孩子惊喜不已的声音，还不忘有素质地刻意压低音量：“快看，亲爱的，这个花瓶是不是去年我陪你去那个拍卖会，最压轴那个宋代的官窑青釉？卖了多少钱来着？” 男人回答：“三千万。” “太美了，这温润的颜色，这恰到好处的痕迹。能把这样的花瓶摆在大堂里，也就是路家有这样的财力了。” 温灼华：“……” 路京棠散漫地问：“怎么了？” “是宋代的吗？”温灼华问，看路京棠还真满不在意点了点头，忍不住由衷评价，“看来还是我保守了，这岂止是略旧了一些，这分明是旧得有点夸张了。” 路京棠一顿，而后骤然失笑。 他没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惯着她，但仍旧轻描淡写的，似乎也真不觉得三千万的花瓶有什么稀罕的，声音很轻：“是吧，都一千年了，破烂罢了。” 温灼华没忍住磨了磨牙。 怎么就破烂了！ “怎么就破烂了！” 温灼华：“？” 她回过头，就见刚才那个女孩子皱着眉，万分不满地跟她发出了同样愤慨的声音。 女孩子似乎是在努力压低声音，男人在旁劝慰她。 温灼华实在听不得有钱人的视金钱如粪土，她很平静的样子：“这样吧，我宿舍里的花瓶是全新的，现代玻璃制艺，全透明无划痕，跟你这个破烂换一换好了。” 路京棠还真认真思考了三秒，应了一声：“听起来我挺赚的，谢了。” …… 听着两人讲着扯淡无比的话慢慢走开，女孩子一脸“这还是地球吗”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男朋友，问：“这其实是赝品吧？” 男朋友：“真品，刚发给老师看过了。” 女孩子：“我不信。” “……” 直到走远，温灼华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有钱人要把这么贵的东西、就那么毫无保护措施地放在大厅里。 她好像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路家到底有钱到何种地步。 温灼华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如果这么有钱了，那人生还能有什么烦恼。 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但转念想到她自己越过越好的人生，好像烦闷也减轻了几分。 路京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温灼华头都没抬、仍在欣赏绿植。 他示意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帮忙照看着点，走到角落接了起来：“宗宗？” 又糯又甜的童音立马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舅舅！宗宗想你了，你想宗宗吗？” 路京棠丁点儿没被他这副甜心小宝贝的模样给骗到，轻笑了一声：“说吧，想要什么？炸鸡跟薯条不行。” 宗宗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路京棠的控诉：“舅舅，你怎么能这么想宗宗呢？是外婆、外婆说……” “我妈说什么？” “外婆说，有一个漂亮姐姐刚从……”宗宗挠了挠头，转头问，“外婆，从哪里呀？” 视频里仍旧没出现人，但有了一道女声，优雅知性，很从容的：“意大利。” “哦，刚从意面回来，想见舅舅。外婆问你见不见呀？”宗宗问完，自己先疑惑，“可她为什么想见舅舅呀？想和舅舅一起吃意面吗？” 压根没等路京棠回答，宗宗就眼睛蓦地瞪圆，整个人往镜头上凑，肉嘟嘟的脸都压在了屏幕上，一个劲儿往路京棠身后看。 “舅舅、舅舅！”宗宗喜出望外，急得恨不得从手机里跳出来，“炸鸡店的漂亮姐姐！” 路京棠轻转了下头，看见温灼华已经看完那边的绿植、慢悠悠晃到了这一边。 他们的距离仍旧很远，温灼华肯定听不见他讲话。 路京棠给宗宗看了眼他身后的女孩子。 宗宗眼睛都快看直了，抱着手机在原地转圈，转得路京棠头有点晕。 “别转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明明语气很淡，但宗宗就真的不敢再转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路京棠一时间有些好笑，他想了一下，循循善诱：“你刚才说的那个从意大利回来的漂亮姐姐，跟炸鸡店的漂亮姐姐比，谁更好看？” 宗宗：“炸鸡店的漂亮姐姐！” 路京棠很满意：“那你知道该怎么跟外婆讲了吗？” “宗宗知道了！”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斩钉截铁，转过头就道，“外婆，舅舅说他要带你去吃炸鸡，不想吃意面。” 路京棠：“……” 路母：“……” 宗宗眨巴眨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提出诉求：“能带宗宗一起去吃吗？” 路母仍旧知性优雅地告诉宗宗：“我看你像炸鸡。” …… 等路京棠有些头痛地挂了电话，就见会议室的门也正好打开。 陈槐和江敛舟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会议室里出来—— 当然，主要是陈槐在说，庄哥在笑，江敛舟时刻保持着一副“好想我老婆”的老神在在的表情。 温灼华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这场面试十拿九稳了。 几个人陆续进了休息室，看样子是要一起讨论一下具体的直播安排。 温灼华走在后面，等她进了休息室，才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个休息室一共有4张沙发。 一张单人的，三张双人的，都很宽敞且舒适。 老婆不在，江敛舟丝毫跟别人一块儿坐双人沙发的念头都没有，已经很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上；庄哥跟孟元坐在一张沙发上，孟元在帮庄哥整理材料；陈槐和路京棠各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 温灼华几乎完全不加犹豫地就要往陈槐旁边坐。 路京棠懒懒掀眸，看了眼陈槐，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陈槐：“？” 陈槐顿了顿，几乎是瞬间福至心灵。 她打了个哈欠，推了推温灼华，“夭夭，我昨晚太紧张了，没怎么睡好，让我稍微瘫一下。要不，你去路哥那儿坐？” 温灼华稍顿。 但想想陈槐毕竟今早是要见喜欢多年的爱豆，紧张也正常，她还是心疼地应了一声。 ……而后转头看了下路京棠。 路京棠仍然很淡定的样子，就跟没听到她们俩的对话一样。 连陈槐都有点不确定了—— 刚才路京棠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就是随便一看？ 而后。 陈槐就看到路京棠保持着没事人的模样，动作很轻地…… 往沙发一侧移了移。 给温灼华留出了足够的位置。 陈槐没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装吧路狗，您就尽管死装吧。 但她又有些止不住地唇角上扬，暗暗在心里猜测，路京棠是不是也对夭夭有那么几分意思？ 等温灼华走到路京棠那张沙发旁边时，才惊觉——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目光全都兴致盎然地集中在她身上。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有些下意识的不好意思。 路京棠看了女孩子一眼，而后眼皮一抬，散漫扫视其余人一圈。 其余人瞬间低头的低头、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整理资料的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庄哥，这份材料我觉得挺好。” 庄哥：“元元，这张空白的。” 温灼华：“……” 她还是提了提裙边，安静地在路京棠旁边坐了下来。 路京棠余光瞟了一眼她、和他们俩中间的空隙：“温小姐还挺贴心。” 温灼华：“？” “这是生怕挤到我？” 陈槐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就接收到了来自闺蜜的冰冻视线，陈槐连忙打了个哈欠：“哎呀，困死我了。” 好拙劣的演技。 初恋循环 第32节 温灼华在心里默默吐槽完，礼貌一笑：“怕路哥坐得不宽敞，还是路哥舒服比较重要。” “这样。”路京棠悠悠点了下头。 ——很自然地往中间的位置，挪了挪。 他夸：“舒服。” 第21章 循环x21 你到底在舒服什么！ 温灼华实在是没懂,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是何反应，只能保持着适度的微笑，又默默地往沙发扶手这边挪了挪。 边挪边想, 要是这沙发没有扶手, 她铁定已经掉下去了。 陈槐在一旁看戏看得快要笑死了, 还一边忍不住觉得心头暗爽—— 路京棠实在是太冷淡了，永远是一副难以接近的骄矜模样，哪怕是在俞越这群哥们儿面前都懒得说什么话、有什么反应。 向来都只有别人主动接近路京棠、捧着哄着说好话的份儿, 哪能见到路京棠这样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尤其是，那个对路京棠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还是她的闺蜜。 爽上加爽啊。 休息室的门蓦地被叩响。 正乐滋滋看好戏的庄哥扬声：“请进。” 门被推开, 温灼华才发现来人她也认识。 路京棠那位姓李的秘书。 李秘笑了笑，让出来身后跟着的人：“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按老板的意思, 来给大家送点下午茶。” 孟元高呼了一句“路总财大气粗”, 便飞快地凑过去，帮着李秘分发下午茶。 她边发道：“喝的有咖啡还有奶茶！真好, 奶茶是哪家的啊？” 李秘：“云雾里的。” 陈槐瞬间就瞪大了眼, 转过头朝温灼华看来。 孟元“咦”了一声，挠了挠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牌子呢，好喝吗？” 李秘笑容更盛：“好喝的，是我们老板钦定的耀元下午茶奶茶品牌。” 温灼华：“……” 是她多心了吗。 怎么觉得每个人都话里有话的样子。 尤其是—— 刚才一直懒得说话的江敛舟，这会儿都凑了凑热闹，颇为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钦定的？” 李秘点头。 “那我倒是得尝尝看了, ”江敛舟从孟元手里接过一杯, “这我当然好奇是什么俘获了我们路哥。” 温灼华镇定地接话：“自然是口味和品质。” 陈槐摇摇手指：“一定还有一些别的奶茶没有的东西。” 孟元好奇：“比如呢？” “比如——” 陈槐刚卖了个关子，就见路大少爷一掀眼皮, 轻飘飘的：“吃的喝的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 吃人嘴软。 陈槐乖乖闭嘴了。 孟元好奇得要死，来回看个不停，庄哥语重心长地帮她打开一杯奶茶、递到她手里：“乖，吃点甜的，补补脑。” 孟元沉重地叹了口气，吸了一大口，摇头：“奶茶哪有爱情甜。” 陈槐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 孟元浑然不知，还在跟位置相邻的温灼华搭话：“温小姐，你真的太好看了。我总是特别好奇美人的成长史，你是不是高中时就很漂亮？” 正好李秘刚分完饮料甜点，温灼华就见刚才还口口声声“昨晚太累了，想瘫一会儿”的陈槐，这会儿大大方方地拍了拍她那张双人沙发，对着李秘道：“辛苦了，来，坐。” 怎么演都不带演的了。 温灼华稍加沉默，回答孟元：“应该还行？去食堂，阿姨能多给我打两块儿红烧肉。” “哇，这么好！”孟元捧脸感慨，又转头问路京棠，“路总呢？是不是高中时就特别帅了？” 这种问题，路京棠有点懒得回答，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孟元一阵羡慕：“要是我高中时有路总或者温姐这样的校友就好了，哦，最好你们俩就在同一个高中！” 江敛舟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他俩在同一个高中干嘛？” 孟元理直气壮的：“等我毕业了，我就能跟别人说，我们高中是有校花和校草的，他们俩有很多很多故事。” 江敛舟：“那要是他们俩那会儿不认识，没有故事呢？” 孟元：“没关系，没有我可以编啊。” 温灼华：“？” 庄元知道孟元大胆，但不知道孟元这么大胆。 他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金主爸爸，推了推眼镜、拦话：“行了元元，你知道你在编谁的故事吗？” 孟元一个激灵，飞快从美好的幻想中脱离出来，朝着路京棠低头道歉。 路京棠懒懒倚在沙发上：“庄哥，没关系，小姑娘嘛。” …… 几个人又聊了下直播的日程安排，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往外走。 庄哥在跟温灼华和路京棠边聊正事、边走在最前，江敛舟正低头在微信上骚扰老婆，孟元、陈槐跟李秘三人跟在最后。 孟元觉得自己差点惹出大祸，还在垂头丧气的。 陈槐看她可爱，安慰她：“没事儿，庄哥吓你呢，路京棠不会跟你计较的。” 孟元蔫蔫地点头。 陈槐问：“但我还挺好奇，要是他们俩一个高中的，你会怎么编？” 孟元瞬间来了兴致。 她偷偷看一眼隔着一段距离的庄哥几人，压低了声音：“那陈小姐，你千万别出卖我。” 陈槐应声。 “我最喜欢久别重逢的剧情了！”孟元眼里都是光，“男主跟女主高中相识，但他们一个毕业出国，一个留在国内读大学。几年后，两个人意外重逢，哦对——” 孟元强调，“这个重逢的地点呢，一定要浪漫一点。” 李秘问：“什么地点浪漫？” 孟元摸了摸下巴：“我哥的演唱会？” 陈槐一拍手，叫绝：“靠，舟哥的演唱会，浪漫死了！” 孟元比了个大拇指，继续编：“这一重逢，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他们一起在高中校园的操场上散步，女主说，我那个时候就坐在观众席上看你，心里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头。男主说，现在是我希望你回头看我了。” 李秘一边觉得这话不可能是路京棠能说出来的，一边又忍不住由衷感慨：“哎，真好，看别人谈恋爱就是香。” 陈槐陷入深思。 孟元一阵感伤：“说到底，要是路总跟温姐真是一个高中的就好了，那校园论坛一定天天都是他俩的八卦，我保证带头造谣。” 李秘刚才疑惑了半天，这会儿还是没忍住问：“……话说回来，难道路总跟温小姐，不是高中校友吗？” “没说不是啊。”陈槐笑嘻嘻。 孟元：“？” 孟元傻掉了。 - 故舟工作室的宣发水平，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提前一周开始预热这场直播，故舟工作室发了微博：“江敛舟的巡演接近尾声，你对这场巡演感觉如何呢？有什么精彩记忆吗？下周六晚上19:30，直播间一起来聊聊。” 毕竟是真顶流，江敛舟的热度在，这条微博转赞评都涨得飞快，工作室的账号挑了几条评论来回复。 【木以成舟新婚快乐：舟哥一个人播吗？我的糊爱豆撑不起流量啊[叹气]】 【故舟工作室v：有嘉宾，保证惊喜，美颜盛世～ps：江敛舟骂了这条评论。】 【舟花路吧：我对巡演的精彩记忆，其实是南川场被抽中点歌的那个让人惊艳的帅哥呜呜，工作室出点钱吧，把他签了。】 【故舟工作室v：……不一定签得起。】 【舟花路吧：？江敛舟果然糊了，工作室都穷成这样了。】 【考研上南大再改名：工作室的ip竟然在南川！舟哥是还在南川吗？】 【故舟工作室v：是的～有全新合作（但放心，我绝对不会提前透露的），也配合了一下嘉宾的所在地。】 最后一条的层主没再回复，但迅速回群里跟群友们吐槽了几句。 【不太对吧？舟哥行程这么紧张，让他配合嘉宾的所在地？】 【嘉宾到底是谁啊？是明星还是素人？怎么听起来这么大牌的样子。】 【工作室还说嘉宾美颜盛世……啧啧。】 层主：【那总不能说长得不好看吧？除非能好看成我高中那个学长学姐的样子，要不然我都觉得工作室在虚假宣传！】 初恋循环 第33节 而陈槐的粉丝，也在暗中着急。 一个个都在问：“阿槐，马上就结算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陈槐画完眼线，老神在在的：“不急不急，下周六晚上我还播呢。哦对，下周我就让你们看看我闺蜜到底有多好看！” 粉丝：“？你还指望靠播这一次超过那位吗？” 陈槐：“差不多吧。” 粉丝们觉得这位主播，确实是擅长白日做梦。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七点半开始直播，主直播间提前15分钟已经开启。 平台万分重视这场直播，早早地扩容又加固、并且放在了首页最显眼的位置，无数粉丝和路人蜂拥而至。 陈槐的粉丝还蹲在陈槐没开启的直播间里。 【时运不济……阿槐直播的时间，完美地跟她爱豆直播的时间撞上了。这哪还有流量啊？】 【她还试图只通过她的闺蜜来涨流量吗？哎，还是趁早认输吧。】 一片唉声叹气里，一条金色的弹幕划过直播间。 【我靠，我刚才看到！阿槐在江敛舟聊演唱会那个直播间里！】 下一秒，无数观众也涌进了这个直播间。 【这是谁？为什么舟哥的直播间下面挂着这个？】 没有人能说清发生了什么。 七点半，直播准时开始。 在无数弹幕的尖叫声中，江敛舟站在舞台上，唱完了那首《december》。 他唱完，深深地鞠了个躬：“再次感谢大家今天来看我的演唱会。那，这位幸运观众，你还满意吗？” 弹幕划过一片问号：【？这是在问谁？】 【是什么开场show吗？在走剧本？】 镜头依然聚焦在江敛舟的舞台上，可又有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当然满意，也谢谢真正的幸运观众，愿意把这次点歌的机会送给我。” 江敛舟问：“这位女士，请问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灯光蓦地暗了下来。 很安静，和刚才播放的模拟演唱会现场的尖叫欢呼声截然不同。 良久，女孩子轻笑了一声。 镜头终于—— 转到了她的脸上。 弹幕凝滞一秒。 而她坐在演唱会最前排的观众席上，按照事先安排的直播开场show的剧本，平静地说： “想看幸运观众表演一首。” 没有人回答“好”或者“不好”。 只有悠扬的钢琴曲响了起来，可只是一小节，便停住、再重复。 不像是在正式表演，反而像是在练习。 女孩子又出现在了镜头中，观众终于看清了她的衣着—— 是一身校服。 温灼华在演一个16岁少女。 少女抱着课本、听到了有人在练习这首钢琴曲。 她站在台阶上找钢琴声，她站在窗前听，她在课桌前边写卷子、边带着笑回头望。 如果没有那始终重复的曲声，这一切反而像是默片。 一个人的默片。 像是她的独角戏。 她穿着校服，最后坐在观众席的角落，在一片观众们欢呼尖叫的喧哗里安静地听，听很远很远的钢琴声。 她只是数不清的观众里的其中一个，这首曲子不会为她而奏。 她低头向前走。 走过江敛舟的演唱会宣传立牌，走到七个春夏后的观众席第一排。 她在七年后的如今，抬起头：“这次，想看幸运观众为我表演一首。” 是，“为我”。 像在江敛舟的演唱会上许的所有愿都会实现一样。 灯光乍亮。 男人穿着身黑色西装站在钢琴前，向来冷淡的脸上却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睛弯出一个弧度，认真且温柔。 他欠了欠身。 “这首曲目，名叫《river flows in you》。时隔七年，献给温同学。” “好久不见，夭夭。” 温灼华坐在台下，在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场景里，想。 暗恋是什么呢？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而我终于决定，结束凌晨三点的梦游。 好久不见，路京棠。 这场表演，就当是七年前的白日梦成真。 白日梦结束了。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第22章 循环x22 直播间的弹幕从一开始就疯狂无比, 满屏的“啊啊啊”刷得直播间都有些卡顿了起来。 而这些弹幕滚动的速度，在镜头转到温灼华脸上的时候，骤然间停顿了一秒。 下一秒, 弹幕愈发疯狂了起来。 【好漂亮, 这是谁！这是我不知道的女明星吗？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 【这难不成就是阿槐所说的闺蜜……？我记得她说她闺蜜在读博, 是个素人？】 【凭借我超绝的记忆力，我想起来了！这是江敛舟在南川场演唱会的时候，点了《december》的那个女孩子！这张脸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o.o】 ……一流水的夸赞温灼华外貌的弹幕划过, 直到—— 那句“想看幸运观众表演一首”。 弹幕先是一连串的问号，直到陆陆续续有人看明白了。 【这是一个开场show？是在江敛舟的歌和最后的钢琴独奏里, 加了个剧本串了起来？】 【应该是, 这形式还挺新鲜，没理解错的话……是一个女孩子暗恋的视角吧。】 【嗯, 暗恋成真、得偿所愿的故事, 七年前只能坐在角落里, 做观众中的一员；七年后，她终于可以听到有人跟她说的“献给温同学”了。】 【哎你别说, 这个小姐姐虽然是个素人, 但演技足以吊打圈子里一堆演员了。暗恋的求而不得的压抑被她全演出来了，很有代入感，看得我都有点难受了。】 以及在路京棠出场后，已经讨论不过来的观众们。 【啊啊啊这弹琴的哥哥就是当时演唱会上坐在第一排、被抽中的那位吧！当时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就让人觉得帅得一批了，现在！好！特！么！帅！】 【这位……好吧,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工作室评论说签不起了:d, 我倒要看看谁能签得起耀元的继承人来当明星。】 【也怪不得工作室说舟哥来南川，是配合嘉宾的所在地了。懂了, 全懂了。】 …… 按照之前彩排的，在路京棠弹奏《river flows in you》的时候，坐在黑暗中的温灼华紧急下台、换了一条白色长裙。 幸好是夏天，衣服很好更换。 台上的男人缓缓弹到了最后一节。 他神情专注，侧着脸，能看见眼尾处那颗淡淡的痣，双手按在琴键上，关节突出、手腕上青筋皱显。 陈槐站在温灼华旁边，感慨一般：“没记错的话，高二那年的元旦晚会，他就是在台上这样弹琴的吧。” 温灼华很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她没办法看到弹幕，但她能想到现在弹幕上的观众都在讨论些什么。 就如同高二那年，她无数次去音乐楼自习、听到隔壁音乐教室里循环往复练习的钢琴曲，最后坐在角落里听所有人为他的欢呼雀跃那样。 他鞠躬致谢的时候，场上的尖叫声简直要掀翻整个礼堂。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全都在叫“路哥好帅”“路哥我爱你”，她一边忍不住地笑，一边想，今天他弹的、比以往所有练习时的都要好。 她其实一度以为，她会被困在那个场景里，再也走不出来。 可今天—— 陈槐拉了拉温灼华的胳膊：“夭夭，上台了。” 温灼华轻呼了口气，笑着应了一声。 ——哪怕只是在开场show里听到了一句“献给温同学”。她想，也算得上得偿所愿。 初恋循环 第34节 她终于能真正放过十六岁的自己了。 这场直播的场景布置，除了最开始开场show的舞台布景之外，后面的布景都是偏聊天形式的。 不同于访谈类节目礼貌而有距离的布置，今天的场景更像是朋友聚会，几个人围在茶几旁、时不时还可以在陈槐的带领下跟弹幕互动。 而茶几上则堆满了各式茶饮甜点瓜果，丰盛无比。 陈槐颇有主持人的范儿，招呼三人坐下，这才对着镜头说：“刚才的开场show看得过不过瘾！” 【过瘾，我何德何能，看耀元真太子给我弹钢琴……人活得久就是好。】 【我还在刚才的剧情里没走出来，这一看，嚯，小姐姐换了白裙子后，跟弹琴的哥哥穿得情侣装似的。】 【配，真般配。就是你俩能不能稍微坐近一点儿？】 陈槐笑了笑：“行，那三位来分别跟弹幕打个招呼吧。” 江敛舟磕了口瓜子，随意一挥手，把直播间快当他家了：“我是盛以她老公。” 【好的哥，甚至不愿意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你要不就打印一个牌子挂胸前？】 【前面的姐妹别建议了，你信不信他真干得出来，好丢人。】 镜头转到路京棠这边。 他懒懒倚在沙发上，有些冷淡，跟方才在表演开场show时、和温灼华温柔讲话的他，判若两人。 稍稍一点头：“路京棠。” 陈槐：“……路哥再介绍介绍自己？” 路京棠挑了挑眉，顿了一秒后，用了江敛舟的格式，“我是温灼华她校友。” 【牛逼，我都怕他真套格式套成“我是温灼华她老公”。】 【没准儿在心里这么套了呢？】 【好拽一哥们儿。】 【我要是有这脸、有这家世，我估计比他还拽。】 弹幕刚讨论完路京棠怎么这么拽，就见刚才还讲话语气淡淡的男人，蓦地扬了扬下巴，带着三分笑意，cue了一旁的温灼华。 态度都有些说不清的柔和了下来。 “到你了，夭夭。” 【哟哟哟，哪个yao啊？叫这么亲昵，还“到你了”？怎么连主持人的活都抢:）】 【跟我们讲话这么冷淡，怎么一转过头就夹起来了啊路少爷？】 镜头转到了温灼华这边。 ……她就跟没听到一样，仍旧在安静地剥橘子皮。 【？是我手机突然坏了吗？】 【不是，我也没听到声音……是不是直播间被挤崩了啊？】 幸好，下一秒，陈槐开了口，声音清晰地传出，很好地帮直播间证明了清白：“夭夭？” 直播间众人就见温灼华这次抬起了头，对着镜头笑了笑：“你们好，我叫温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华，小名叫‘夭夭’。很开心今天能来直播间，跟大家一起聊聊舟哥的演唱会。” 跟刚才那俩惜字如金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亲切得让观众们快要眼含热泪了。 路京棠看了眼温灼华，觉得女孩子的态度不太对劲儿。 温灼华权当没看见。 路京棠思索两秒，看女孩子刚剥完橘子皮，便抽了张湿巾递了过去。 ……没人接。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刚才夭夭是在想事情、没听见？现在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跟自动屏蔽了来自路京棠的言语和举动一样。】 【是有点讨厌路京棠吗？我瑞思拜了。】 偏偏路京棠还是特别执着的人，要换别人，这会儿就自己擦擦手得了。 路少爷不，他还就举着那张湿巾。 跟举了白旗似的。 陈槐率先顶不住了，她小声提醒了一下：“夭夭？路哥给你递湿巾呢。” 温灼华“如梦初醒”，恍然“哦”了一声，连忙转过头，很客气地同路京棠道谢：“谢谢路哥。” 而后乖巧接过湿巾，也不擦手，跟叠手绢一样叠巴叠巴、放桌子上了。 【……还不是一般的讨厌啊。】 路京棠轻轻笑了一声。 很神奇的。要是这会儿换别人，他早就一个字也懒得搭理了。 但，换作是温灼华…… 他竟然觉得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也—— 有点可爱。 他甚至生平头一次开始反思，自己今天是哪里惹到她了吗？ 明明那个开场show的方案就是温灼华提的，在今天之前，他们几次彩排的过程中，路京棠还自觉温灼华跟自己相处的方式越来越自然了。 陈槐这个主持人尽职尽责地开始cue流程：“今天直播的主题呢，其实是大家都知道嘛，舟哥的巡演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想一起聊一下巡演过程中的感受。路哥跟夭夭都是南川场的观众，不如先讲讲自己听演唱会的感觉？” 温灼华回答得很官方：“那场其实是阿槐带我去的嘛，听演唱会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笑眯眯地夸了现场氛围好、夸了音响效果好、当然，着重夸了江敛舟唱得好、有感染力。 夸完最后一句，温灼华刚准备闭麦，余光扫见路京棠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警惕。 刚警惕完，就听路大少爷懒懒问了一句：“不夸一句场馆好吗？” 【？那天的场馆确实牛逼，但路京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关心夭夭有没有夸场馆的人吧？】 ……同一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能总用。 他怎么这么坚持不懈的。 温灼华沉默两秒，不情不愿地夸：“……场馆挺好的，大并且新、设施也不错。” 路大少爷稍一挑眉，还不满意：“得夸是路哥提供的场馆挺好的吧？” 温灼华：“？” 【啊？我听到了什么？南川的演唱会场馆是路家私人的？】 【没错，路京棠赞助的，但赞助归赞助，你为什么非得让夭夭夸你？】 温灼华咬牙：“……路哥提供的场馆真不错。” “夸得这么勉强，”路京棠半真半假地笑道，“该不会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温灼华坐得笔直，很礼貌地敷衍。 她这个保持距离的样子，就让他觉得格外想招惹。 路京棠轻点了下头，不紧不慢地拍了下自己的沙发：“那你坐过来我就信。” 【……我震撼。】 【刚才还觉得是夭夭特别讨厌路京棠，现在怎么感觉……跟小情侣闹别扭一样？】 很好，幸好有江敛舟做了弹幕的嘴替。 他嗑完一把瓜子，转头对陈槐说道：“进行别的环节吧，我这么忙，不是来这看他们打情骂俏的。” 温灼华礼貌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她又默默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离路京棠更远了一点。 陈槐连忙：“路哥还没聊自己看演唱会的感受呢？” 路京棠语气淡淡：“是挺不错的。” “能具体说说吗？觉得哪里不错？” 路京棠想了想：“哪里都不错，最不错的是座位。” 陈槐继续问：“是因为座位在第一排，所以看得很清楚吗？” 路京棠略略诧异看她一眼：“自然是因为和夭……” 温灼华猛地看过来。 路京棠从善如流，很宠溺的模样，“……和校友离得很近。” 【哥……你好狗，我好喜欢。】 【我觉得夭夭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路京棠竟然还在拱火，牛逼。】 路京棠看女孩子保持不住对他客气而礼貌的样子，竟然意外觉得浑身舒适。 他宁愿温灼华是之前那样时不时怼他的状态，也不想看她跟自己划清距离。 ……为什么呢。 路京棠突然顿了顿，意外于自己突然出现的“不想看她跟自己划清距离”的想法。 向来都是他嫌别人凑得近，他比谁都跟别人有距离。 最近好像有了太多生平头一次的念头。 正当路京棠沉思的时候，一旁的温灼华看他的模样、以为他又在酝酿什么，生怕他今天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会儿又讲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趁着陈槐在跟江敛舟聊演唱会的感受、镜头集中在他们身上，温灼华抿了抿唇，微微朝着路京棠凑近了几分。 她放低了声音：“路哥。” 路京棠蓦然回神，才发现女孩子离自己的距离近了些。 初恋循环 第35节 他几乎很难控制住心底的刹那间的愉悦。 呼吸间微微萦着女孩子身上柔软的香气，路京棠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他“嗯？”了一声。 温灼华：“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呀？” ……好。 什么都好。 路京棠想，只要她离自己这么近，只要她想跟自己说话，只要她有所要求。 就什么都“好”。 那一瞬间的感受，路京棠实在难以形容。 他有些词穷般在脑海里寻找了许久，才模模糊糊间找到了一句话来描述—— 喜欢。 他喜欢温灼华。 他很喜欢、很喜欢，温灼华。 第23章 循环x23 路京棠其实是有一瞬间的慌乱的。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他身上, 但似乎…… 确实如此。 人总是会因为完全未知的事物而感到慌乱的，就比如“喜欢”这种情绪之于路京棠。 他在过去这么长的人生里，自然不会完全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毕竟身边的人分分合合, 季和豫那种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女友的自然无需多提, 俞越前不久也突然跟他说喜欢陈槐、在暗戳戳拉近两人的距离。 包括路京棠自己。他甚至从幼儿园开始, 就不间断地有小女孩儿对他表达好感，中学到现在收到的表白更是数也数不清。 但他依旧困惑、依旧很难理解这种情绪。 第一次被小女孩儿说“喜欢”的时候，路京棠问的是“你喜欢我什么”。 小女孩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最后一跺脚：“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最想跟你牵手。” 路京棠却仍旧不解, 他又问：“你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还是因为我家境好？” ……直到后来，收到的每一次表白, 路京棠不会再直白地问出口, 可他仍旧会在心里想—— 对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脸, 家世，成绩, 还是打篮球投中的瞬间？ 路京棠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 他自小就较别人情绪寡淡很多, 所以后来也平静地接受了他可能就是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事实。 他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谈恋爱这件事，他认定自己最后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为妻，他会承担起普世价值观里对丈夫的要求和责任，为妻子遮风挡雨、专一宽容。 什么都可以，唯独没有“喜欢”。 …… 所以这一瞬间因为喜欢而产生的心跳加速，让路京棠陌生无比, 甚至与他之前的人生规划全然不同。 可几乎是下一秒。 慌乱就被充盈和愉悦所取代, 那种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产生的无尽的快乐，是他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甚至让他第一次, 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自己在…… 活着。 作为一个具体的有情绪的人，生动地活着。 是以，他的慌乱只维持了很短很短的一瞬。 路京棠很快坦然承认并接受了他就是喜欢温灼华的事实，他想，温灼华讨厌他又如何、与他先前所有的人生规划都不一致又如何？ 他就是…… 想和温灼华在一起。 他想和温灼华距离更亲密，想让她笑更多更多，想见证她人生里每一个微小抑或是重大的时刻，想在她哭的时候抱住她、在她闪光的时候第一时间为她鼓掌。 只是这么一想，路京棠便觉得接下来的人生里，全是美好和值得期待的日子。 …… 【刚镜头扫过了路京棠和夭夭，他俩在悄咪咪说什么？我也要听！我要闹了！】 【行了路京棠，人夭夭已经坐回去了，你的眼是长在人家身上了吗？别笑了哥，你幸福得晃人眼。】 【路狗怎么笑得这么恍然大悟又骚气满满的？你不对劲儿。】 温灼华也觉得路京棠有点不太符合常理。 她毕竟是暗恋过路京棠的，自认为对路京棠挺了解的。 她很清楚路京棠有多么傲气和骄矜，他是一个很高自尊的人。 所以温灼华放下的那一刻也心知肚明，只要她故意表现得再刻薄疏离一些，路京棠绝对不会再跟她靠近一分。 反正他们终究只是偶遇一场，温灼华私心安排了这个开场show的剧本、就是为了让自己了一下夙愿。 了了之后，她不再喜欢路京棠、路京棠也离她远远的，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安生。 ……计划很完美。 唯有路京棠现在的反应，和她本来的预期，截！然！相！反！ 温灼华憋着一肚子的问号，奈何陈槐跟江敛舟已经聊完了，镜头又转了回来，她便维持住了脸上的微笑，又安安分分坐好了。 路大少爷又看了一眼被拉开的距离，有点不爽。 每个人坐的都是一张足够容纳两个人的沙发，他的位置跟温灼华相邻，刚才温灼华挪过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扶手。 现在倒好，路京棠觉得他们隔着一堵厚厚的空气墙。 那个位置空着、准备留给谁坐呢？她干脆坐在直播间外面好了。 陈槐刚看了眼手卡，准备继续下一个环节，就见路京棠忽然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 路京棠全然不顾陈槐错愕的视线，自顾自绕过温灼华那个沙发，去茶几最前面拿了杯水。 直播间的观众全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路京棠的行动。 路京棠浑然不在意地端着水往回走，走到温灼华的沙发旁，他蓦地出声、看向温灼华靠着的那个扶手：“那是什么？虫子？” 温灼华被吓了一跳，迅速低头看向沙发扶手和沙发面，人也下意识地移到了靠近路京棠的那半边。 路京棠皱着眉认真看，弯腰的瞬间，手上的水杯没拿稳，洒了一小半水在沙发上—— 恰好是温灼华之前坐着的位置。 他漫不经心地直起腰，语气淡淡的：“我的水怎么洒了。” 温灼华：“？” 路京棠掀了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她：“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看错了，不是虫子。你衣服上没洒到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灼华人还有点懵，她听见路京棠问她，便乖乖地扫视了一下全身，摇头：“没。” “那就好，”路京棠懒懒问，“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温灼华看了看路京棠那张沙发，哪怕只是现在凑得近一些，她都能隐约间闻到属于路京棠的清爽的味道，像雪地里的松。 她都不敢想，要是真坐在路京棠那张沙发上，鼻间全都是那个气息，她得有多心烦意乱。 温灼华再摇头：“不用了，我这半张沙发还能坐。” 路京棠便不再强求，又道了一次歉，给杯子里加满了水，这次稳稳当当地端着回去了。 ——还坐在了靠近温灼华的那侧沙发上。 【……】 【哥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别说，路狗这手真挺稳，洒在沙发上的水恰到好处，少一点夭夭就没办法全缩在另一边，多一点就得把夭夭的衣服弄湿一些了。现在这水量，简直了，完美。】 【咦，你们都觉得路京棠刚才这一连串动作都是演的吗？这不是巧了吗，我也这么觉得:d】 【关键是后面端着一杯满满当当的水，路京棠走得那叫一个稳当，一滴水都没溅出来。挺好，唯一的手滑全放在夭夭这里了是吧？】 温灼华终于回过神，看了看自己跟路京棠这离得过近、仿佛随时可以说悄悄话的距离，感觉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的。 她甚至忍不住觉得，该不会路京棠刚才是故意的吧？ 但为了什么？就为了让自己坐得离他近一点？ ……那她还不如相信路京棠明天就打算出家当和尚。 陈槐心里的问号都快化为实质、长在额头上了。 要不是顾及还在直播间、她还是主持人，她这会儿一定得好好盘问一下闺蜜—— 你当时说的你暗恋过路京棠，确定主语和宾语没有搞反吗？这怎么看都更像是路京棠喜欢你、而你对人家冷漠无情吧？ 江敛舟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年头钱真难赚，他放着大好的时光不能陪老婆、却要在这里看路京棠不做人。 关键是他还得帮路京棠打掩护，朝着陈槐再次cue流程：“今天有没有给我的粉丝送福利的环节？” “有有有！”陈槐如梦初醒，赶忙抛开脑子里那些八卦的念头，进行下一个环节，“屏幕前的大家也都知道，月底会是舟哥今年巡演的最后一站。想必大家也都了解舟哥的门票有多难抢，但，没关系！” 她刻意停顿，卖了个关子，这才继续，“我们直播间今天来送！至于送几张门票呢？” 陈槐朝路京棠跟温灼华看去：“这就要取决于夭夭跟路哥的表现了。” “规则是这样的，我们会先从弹幕中抽出五位粉丝，最多送出五张门票。之所以说是最多，是因为我们要看的是夭夭跟路哥的记忆力！接下来会有五道关于舟哥演唱会的问题，你们两个人各拿一个答题板，如果这道题都答对了，就可以给粉丝送出一张门票。” 为了直播效果，在之前对台本的时候，温灼华和路京棠只被告知有这个环节，并没有说会提问的问题有哪些。 初恋循环 第36节 陈槐说完，先从一群嗷嗷待哺的弹幕中逐个抽出了5位粉丝，并逐个进行了直播间连线。 被抽中的粉丝个个惊喜无比，在给温灼华和路京棠加油，希望他们能顺利答对、送出门票。 直到最后一位粉丝被抽中，陈槐念：“最后一位名额，恭喜这位叫‘世界好大’的粉丝！这个id还挺可爱，是位阿姨吗？麻烦工作人员邀请这位幸运粉丝连线一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世界好大”上麦后，一开口便是尚且有些稚嫩的女孩儿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初中生。 她很激动、又似乎有些紧张，普通话不算太标准，带着一点点方言的味道。 “真、真的是我吗！我也有机会去看演唱会了吗？” 陈槐和善地笑了笑：“没错，是你被抽中了，但到底能不能看成演唱会，还得看看我们夭夭跟路哥答题怎么样。小妹妹，你喜欢江敛舟多久了？” 小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江敛舟的粉丝。” 江敛舟：“？” 路京棠毫不客气地轻笑了一声，尽管什么也没说，但幸灾乐祸的意味也拉满了。 温灼华帮忙打了个圆场：“那你想看他的演唱会吗？为什么想看呀？” 她本来平素讲话就声音温和，这会儿跟小妹妹说话，声音更是放软了几分，听起来很温柔、又让人心安。 路京棠看了她一眼。 不太公平了吧。怎么都没见她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的？ 被她这么一安抚，小妹妹还真就没那么紧张了：“我想看的！我特别想出去看一看，表姐说江敛舟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在s市，我、我攒够了去s市来回的硬座票。如果有门票了，我就可以去s市的时候看一看演唱会了。” 温灼华一顿，又问：“小妹妹，你是不是没出过远门呀？” 小妹妹“嗯”了一声：“我家是农村的，小学跟初中都是在村子里读的，最远只去过镇上。但我中考结束了，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很快就能去看看城市是什么样子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是浓得快要溢出来的期待，似乎真的想看看村子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温灼华没忍住地心头一软。 路京棠却隐约间想起了他高中第一次见到温灼华的模样。 是高一的入学典礼，他跟温灼华分别代表了国际班和高考班的入学第一名做新生发言。 女孩子穿着校服，正在后台练习自己的演讲稿。 他那个时候对温灼华已经有所印象，只不过是来自于姬简他们。 班上几个男生时不时提到女孩子的名字，说今年高考班有一个女孩子，特别漂亮。 他前桌当时兴致勃勃：“好看，又漂亮又清纯，腿又直又白，一看就很带劲儿。” 路京棠那会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头都没抬，踹了脚前桌的椅子。 前桌的男生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路京棠，屁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路哥……？” 路京棠语气淡淡的：“吵死了。” 几个男生忙不迭闭了麦。 入学典礼在后台，却是路京棠第一次真正把“温灼华”这个名字，和人对上。 他想，班上的男生倒也没说错，确实漂亮。 路京棠倒没怎么在意，倚在墙上困倦地打哈欠，听女孩子翻来覆去地背稿子。 他记不得那会儿他在想什么了，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新生代表发言，这女孩子至于准备得这么认真吗？ 所以他又掀了掀眼皮，看了眼温灼华。 很意外的，一看就很内敛的女孩子，竟然在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主动跟他说了话。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路京棠都意外于自己还能回想起来那个场景。 当时温灼华跟他说了什么来着？ 路京棠听着直播连麦里小妹妹的声音，恍惚间，记起来了那句话。 漂亮清纯的女孩儿看着他，眼睛又黑又亮，野心勃勃又紧张羞涩，两种几乎算是相悖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 她问：“同学你好，请问，我念稿子有口音吗？” 第24章 循环x24 路京棠骤然被问“我有口音吗”, 难得啼笑皆非了一次。 他甚至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搭讪手段，但仔细看看，却颇为意外地发现温灼华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提问。 认真到有些忐忑不安的地步。 路京棠便难得有了些耐心, 还真就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温灼华念的稿子, 回答道：“没有口音。” 漂亮的少女眼睛亮了一下。 路京棠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你普通话很标准。” 女孩子笑意更盛，乖巧真诚向他道了谢。 正好负责老师叫了她一句：“温灼华，准备上台了！” 温灼华应声, 跟着负责老师快步走出了后台。 那天，路京棠就站在后台, 闭着眼假寐、听完了温灼华的整场演讲。 他想, 他没夸错，温灼华确实普通话很标准, 一丁点儿口音都听不出来。 …… 回过神来的时候, 温灼华正在安抚小妹妹：“没关系, 那我跟你路哥哥一定好好努力，帮你拿下这张演唱会门票, 好吗？” 小妹妹重重“嗯”了一声。 【呜呜, 泪点低的人怎么觉得有点看不得这个场景，夭夭好温柔！】 【也怪不得小妹妹的id叫“世界好大”了，小妹妹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好大学，你就能去看更大的世界了。】 【路狗为什么一脸沉思的表情？你思考就思考，为什么还要盯着夭夭看？】 温灼华安慰完小妹妹, 转头看了眼路京棠, 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缓缓疑惑了一下：“怎么了？” 路京棠慢悠悠的：“你还挺会哄小孩儿。” 【……行了, 我算是懂刚才路狗都在沉思什么了，该不会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思考到孩子叫什么了吧？】 这个直播环节毕竟是用来送福利的，提前安排好的问题都不算太难。 问的不外乎是一些“江敛舟在南川演唱会现场，有没有唱《九九》”、“江敛舟南川场的嘉宾是？”……之类的问题。 去了现场的人几乎都能答出来，更不要提温灼华跟路京棠向来记忆力非凡了。 前四题两个人都答得很顺利，在直播间一片“666”的弹幕里成功送出了四张演唱会门票，获得了抽到的粉丝的一声又一声感谢。 到了最后一道题。 麦上只剩下那个叫“世界好大”的小姑娘了。 陈槐还特地问了一句：“到属于你的第五题了，小妹妹，你要不要给夭夭姐姐跟路哥哥加加油？” 小妹妹开了麦。 明明她自己就很紧张了，她偏偏还在跟路京棠和温灼华说：“没关系的夭夭姐姐、路哥哥，你们正常发挥就好，我今天能跟你们讲话也很开心的。你们能答对我很高兴，但你们答不对也没关系，我以后肯定可以自己赚钱去看演唱会的。” 【哎怎么这么懂事啊，我有点顶不住了。】 【小妹妹看到我的弹幕的话就联系我，姐姐想支助你多读几年书。】 【@故舟工作室，这题还答什么答，别答了，直接送。】 温灼华缓缓吸了口气。 …… 大概是为了让这张票可以顺利送出去，工作室的人干脆明晃晃地开始放水。 陈槐正准备读题呢，就见她神色一顿，耳机里有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工作人员一溜小跑上来了，又递给了她一张手卡。 陈槐定睛一看，笑着扬了扬眉，而后念道：“好，那我们正式来答最后一道题。夭夭、路哥，请听题——南川场演唱会的时候，你们两个人中，是谁先认出来旁边坐着的人是校友的？” 【挺好，这放水放得我真喜欢。之前的题目好歹是关于演唱会的，这道题倒好，题目里连“江敛舟”三个字都没出现。】 【别说了姐妹，江敛舟都快睡着了，我刚看他连续打了三个哈欠。】 【那这道题其实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咯？只要夭夭跟路狗答得一致就行了呗。】 温灼华倒是低头看着答题板，神色微怔。 一旁的路京棠倒是神色自若，已经提笔在写了。 温灼华确实分辨不出那天是谁先认出来谁的。 刚路京棠写的时候动作飞快，她只分辨出了第一笔是撇、第二笔是横。 但依旧无从判断，毕竟“我”跟“夭”都符合这个起笔姿势。 她沉思两秒，想了一下路京棠一贯的性格。 …… “好，我看两人都已作答完毕了。三、二、一，请亮答题板！” 两张答题板同时被翻转过来。 一张上面的字潇洒恣肆，一张上面的字秀丽静婉，各有各的好看。 上面的字也一模一样，两个—— “我”。 【？不是，所以你们俩都觉得是自己先认出了对方？】 【啊啊啊不行，我不信！前面几道题不都答对了吗，怎么偏偏这道题这么没有默契！】 【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我”，是不是也能算答得一致了？答对了，这就是答对了，我不管！】 初恋循环 第37节 温灼华全然没想到，路京棠真的写的是“我”。 按照路京棠矜傲冷淡的性格，他的想法不应该是“拜托，怎么可能是我先认出来的”才对吗？ 她抬头看了眼路京棠，路大少爷全然没有答错了题的惊慌，还挑了挑眉：“那晚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怎么，难不成是看到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还不肯承认？” 温灼华：“……” 路京棠气定神闲地继续逗她，“还是说一早就认出来了，但不想跟我打招呼？温同学，我高中时怎么惹到你了，这么讨厌我？” 温灼华礼貌微笑：“我没有讨厌你。” 路京棠恍然：“那就是喜欢我了。” 温灼华：“？” 温灼华：“舟哥也不讨厌你，那他也是喜欢你吗？” 江敛舟打了今天第8个哈欠：“别，我讨厌死他了。” 【哥，路哥！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在逗老婆！】 【还高中时怎么惹到她了，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当时强吻她了？】 【我一边着急小妹妹的票怎么办，一边忍不住快要笑疯了，江敛舟这句掷地有声的“我讨厌他”哈哈哈！充满了“你们小情侣打情骂俏可以，别扯到我”的心酸。】 【江敛舟，这都是报应:)】 陈槐向导演所在的地方投去了几个眼神，果然，一片嘈杂里，她又听到耳机里传来了声音。 陈槐神色一松。 她含笑开口：“这道题……” 只来得及说了个开头，在场的人便听见路京棠开了口。 “小妹妹？” “世界很大”应了一声。 路京棠懒懒道：“是哥哥跟你的夭夭姐姐暂时没什么默契，答错题了，我们跟你道歉。” 小妹妹连忙：“没关系的路哥哥，我正好可以省掉路费了。” 路京棠漫不经心地颔首，应了声：“确实。” 温灼华：“？” 你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路京棠：“路哥哥给你赞助所有路费、吃住费用和演唱会门票，你开开心心去s市看江敛舟，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和认真，冲淡了他身上一贯清冷的味道。 小妹妹还没开口，路京棠又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点钱你路哥哥确实不在意。就当是对你中考考得这么好的奖励，你去s市好好玩，看完了演唱会再去看看景点。如果你高考考得也很好，路哥哥就赞助你出国去逛一逛，你最想去哪里？” 小妹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路京棠问：“e国想去吗？路哥哥之前在那里读的大学，想不想去看看路哥哥的学校？” 半晌，小妹妹才有些犹疑、不可置信、却又惊喜万分地应声：“……想！” “那得好好学外语。”路京棠轻笑了一声，“你夭夭姐姐的外语就讲得很好，高中时还拿过市里的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发音很标准。” 小妹妹似乎迷迷糊糊间终于意识到了这是真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一定好好学习夭夭姐姐！” 路京棠语气放得很轻：“世界确实很大，你尽管往前一路跑，想看的一定都能看到的。好不好？” 温灼华怔怔地看着他。 她一时间有些说不清楚的鼻酸，好像在羡慕小妹妹能这么幸运地被鼓励，又在想，没关系，她也很幸运了的。 她听着路京棠问小妹妹的那几句“好不好”，思绪有些纷飞。 哪怕现在已然放下，温灼华仍旧觉得曾经喜欢过路京棠，是件万分值得的事情。 在她的少女时代，喜欢上路京棠是件太过自然的事，自然到如同宿命。 直到小妹妹下了麦，路京棠偏头看了眼温灼华，发现她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像是在看他，但更像是在透过他、看很久很久的以前。 路京棠和她对视，轻挑了下眉，问她：“怎么了？” 温灼华回过神。 她抿了下唇，轻叹了口气，摘了麦、有些烦恼地提问：“你怎么就那么有钱呢？” 路京棠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甚至有些答不上来。 温灼华摇了摇头：“你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可以这么有钱？到底要朝着哪个方向许愿，我才能中这样的人生彩票？” 路京棠觉得有些好笑，可他偏偏又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们俩都摘了麦，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他们在悄声交谈，但根本无法破译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一个个急得恨不得飞到直播间、蹲在他俩中间，最好以后还能趴在他俩床底。 最后。 观众们什么也听不到，但却看到，路京棠很轻很轻地抬起了手、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温灼华头顶。 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但更像是在安抚般地摸了摸。 只有温灼华听到了他说什么。 他带着笑，说。 “你也会很有钱的，夭夭。” 第25章 循环x25 【？靠, 路狗，我命令你一分钟之内把手从我老婆的头顶放下！你凭什么未经我允许，就摸我老婆的头！】 【你们俩到底什么臭毛病, 气死我, 一说悄悄话就摘耳麦到底是谁教给你们的:) 有本事说, 你们俩倒是有本事让我也听听啊。】 【该说不说，路狗笑得倒是挺温柔的……哎真养眼，男帅女美, 你们俩给我演一部偶像剧看看吧。】 【是，我一直觉得路京棠性格好冷淡, 但他刚才跟那个小妹妹讲话的时候, 语气真的很柔和。说句实话，我都有点羡慕那个小妹妹了, 我是她的话, 今天可能会被我记很久很久。】 …… 路京棠的手只是很轻很轻地揉了一下, 还没等温灼华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放下了手。 温灼华回过神来, 看了眼路京棠那只已经自然收回的右手、再看了眼路京棠。 路大少爷扬了扬眉：“怎么了？” 温灼华很平静地问：“我发型没被你揉乱吧？” 路京棠：“……”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挫败。 想想他路京棠，自小受尽追捧，头一次尝到喜欢的感觉、温柔地哄哄人，接过人家女孩子心里只有自己的发型乱没乱。 温灼华平复下方才的心跳，就跟没事人一样。 要是路京棠那个buff加成能即时生效就好了。 陈槐眼看着俩人又戴上了耳麦，拍了拍手：“好, 那我们的赠票福利环节到此结束, 麻烦刚才中奖的粉丝们联系一下我们直播间的工作人员填写个人信息。现在即将进行到下一个环节、也是本次直播的最后一个环节——安利演唱会。” “安利演唱会”算是这次直播的重头戏，也是工作室准备得最用心的环节。 有事先剪辑好的演唱会精彩片段、有现场投票的演唱会歌曲重演、还有几个场次邀请的嘉宾们的现场连麦等等等等。 直播间的人气持续疯涨, 弹幕滚动得很是疯狂。直播间一开始以粉丝为主，后来越来越多被热搜吸引来的、从直播平台首页推荐点进来的、被分享吸引的…… 主持人陈槐兢兢业业地继续cue环节：“大家刚才也看到了很多关于舟哥演唱会的精彩片段，那既然是安利演唱会，肯定少不了真实的安利演练！” 她看向后台，“麻烦工作人员小姐姐把路哥跟夭夭的手机拿上来。” 一听到是本人的手机，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看。 工作人员动作麻利地送了上来，分别放在了路京棠和温灼华面前。 “请两位分别从联系人里选取一位，打电话安利一下舟哥的演唱会，安利时间不能少于三分钟。”陈槐笑眯眯的，“两位可以稍微思考一下打算打给谁，思考结束后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温灼华电话里的联系人并不算太多，不想联系亲戚，最好的朋友还在现场。 她思考两秒，很快选好了“受害人”。 “好，看来夭夭已经选完了，那夭夭你先来？” 温灼华点了下头。 摄像机是从她拨号的那一瞬间开始拍摄的，观众们只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 “导师”。 【？等等，别告诉我夭夭是打算打给她的导师安利演唱会？】 【刚才好像也没怎么介绍，夭夭是在读研吗？】 【不是吧，我记得阿槐说她是在读博？但还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学什么的。】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 “夭夭？”导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语气很亲切，比起导师、更像是慈善亲昵的长辈。 温灼华应了一声，正打算措辞安利一番江敛舟的演唱会，就听导师又开了口。 ——大概是温灼华这一会儿的沉默让他误会了。 导师听上去格外心虚：“你前天发给我的那篇论文我正看着呢，你放心，今天、哦不、明天我一定给你改完发给你好不好？” 温灼华：“？” 刚才打好的腹稿全都被忘在了脑后，温灼华危险地眯了眯眼，“老师，您是不是还一个字儿也没看呢？” “……”导师觉得自己快要被温灼华给push死了，他还得忙不迭掩饰，“怎么可能！你把我想得也太懒了，看了一半了。” 温灼华半个字都不信，她又问，“那前不久我负责写的那部分基金的材料，您看了吗？” 初恋循环 第38节 “……” 温灼华：“我提交的博资考资料呢？” “……” 三连致命连环问，电话那边越来越安静。 导师蓦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岔开话题：“哎呀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你上个月考的那个竞赛，我去找老李打听了。特等奖！第一名！我们夭夭就是争气，三万块的奖金估计下个月就打给你了。” 温灼华平静地“嗯”了一声，似乎丁点儿也不意外，毕竟她当时答得确实很好。 导师苦口婆心：“要我说，你就学学人家小姜嘛，有空就谈谈恋爱对不对？别天天泡在实验室，你不是在打工吗？你小姜师弟还跟我告状，说你周末还在实验室通宵了。这怎么行呢？别博士还没毕业，身体先熬垮了。” 路京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导师耳朵还挺尖：“你那边是不是有男人？是不是在约会？约会就好好约，别在这操心论文了，我改完了自然就发给你了对不对。” 温灼华：“……没有在约会。” 导师：“别不好意思嘛，下次带回来给老师看看？老师看男人可准了，让我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夭夭。” 路京棠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丝戏谑，温灼华便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她正准备挂电话，便看到陈槐拼命朝她使眼色，这才想起来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老师，”温灼华半点儿都不带铺垫的，“您要不然去看看江敛舟的演唱会？还挺好看的。我试过了，在他演唱会现场改论文，效率特别高。” 导师：“……啊？” 温灼华干脆利落地忽视了导师的懵逼，眼看着安利了演唱会、三分钟的时间也到了，就这么挂了电话。 “……” 直播间跟弹幕一样安静。 好大会儿，观众们如梦方醒，一个个开始回味刚才这通电话。 【我靠，原来温灼华真是博士生啊！我还以为阿槐给她闺蜜吹牛呢？】 【当然是真的，她在我们学校（南川大学）很有名，而且是南大本+南大直博。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应该是以市状元的成绩进的南大。】 【同样是博士生，为什么我每次跟我导讲话都小心翼翼的，三天两头挨骂。夭夭这……倒反天罡？反向push导师？】 【导师催夭夭谈恋爱好笑程度+100，导师催夭夭谈恋爱、路狗满意一笑的好笑程度+100000。】 【我刚听到了什么？竞赛？特等奖？第一名？……好稀少的词汇啊。】 【夭夭安利江敛舟演唱会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更要命的是，我竟然真特么心动了！】 …… 最后一条飘金色的弹幕总结了一群观众们的心声——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又漂亮又学霸又聪明又温柔:)】 路京棠注视着温灼华。 他仍旧是一贯没甚表情的模样，可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此刻的他太冷淡。 因为他眸中全是五彩斑斓的情绪，眼底的光满到快要溢出来。 他甚至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自然清楚温灼华优秀闪耀，可他每一次看到她光彩照人的时刻、仍旧感慨万千。 像是心脏被人轻轻攥住一样，他会觉得心尖发麻、会觉得与有荣焉、会觉得这样优秀的她被别人看见真好、还会觉得…… 还会觉得遗憾。 遗憾过去没能陪着她，亲眼见证她生命力无限地、向上攀爬的每一秒。 路京棠甚至会想。 高中时的他，一定是没长眼。 明明只要看着她，三秒，就足够爱上她。 …… 他的万千思绪是被陈槐打断的。 “路哥？”陈槐叫他，“到你打电话了。” 路京棠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悠悠然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对面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惊喜万分：“舅舅！” 温灼华有点意外——路京棠打给宗宗干嘛？ 宗宗是个话痨，所以压根没给路京棠插话的机会，已经再次保持着这欢喜而又期待的语气： “舅舅，你打电话给宗宗做什么呀？是不是要带宗宗去吃炸鸡啦？” 温灼华：“……” 路京棠这外甥爱吃炸鸡的人设不倒啊。 路京棠嗤笑一声：“你想挺美。” 宗宗丁点儿没被打击到：“那你带宗宗去看炸鸡姐姐也可以哟，宗宗超好哄的。炸鸡，muscle！” 【……这孩子的英语到底跟谁学的？】 温灼华骤然间记忆回笼，沉默地看了眼路京棠。 路京棠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完成任务：“宗宗，你想不想知道舅舅是在哪里再遇见的炸鸡姐姐？” 宗宗：“哪里呀？不是炸鸡店吗？” “当然不是，”路京棠语气很淡然，很超脱，很忘却红尘——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忘了，炸鸡店的时候，漂亮姐姐跟舅舅不是已经很熟了吗？” 宗宗：“？” 他抓了抓头发，黑亮亮的眼睛里全是困惑。 是吗？很熟了吗？可当时炸鸡姐姐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诶…… 路京棠没给宗宗发问的机会，自顾自往下说：“舅舅是在你江叔叔的演唱会上遇到的漂亮姐姐，她当时就坐在我旁边。” 【原来炸鸡姐姐就是夭夭，我还以为是炸鸡店的服务员呢。好啊路京棠，你在这等着呢！是让你安利演唱会，不是让你讲跟夭夭的故事！】 【哦莫，我还以为校友私下不怎么熟呢，敢情其实外甥都见过啦？】 【何止，听上去外甥还很满意啊。没听到吗，路狗哄孩子的方式——带孩子去见漂亮舅妈:d】 “哇！”颜狗宗宗完全不知道他舅舅的险恶用心，还真情实感地羡慕了，“江叔叔的演唱会这么好吗？那舅舅你当时有邀请漂亮姐姐来我们家吃饭吗？” 一旁的温灼华越听越不对劲儿：“？” 路京棠眼尾微弯，笑笑道：“舅舅当时忘了。” 宗宗超不满，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两条短腿不停扑腾的声音：“舅舅——你怎么比宗宗还笨笨！那你下次再碰见炸鸡姐姐的话，一定要记得哦！” “下次？”路京棠重复了一遍。 宗宗：“越快越好，漂亮姐姐肯定也想宗宗了！” 路京棠轻笑一声，“敷衍”道：“行，再碰见的话。” 温灼华轻松了口气，看出来了路京棠只是随便哄哄孩子而已。 只是—— 路京棠明明是在跟宗宗讲电话，可他却掀了掀眼皮、看向了温灼华。 像是一个宠孩子的舅舅、在满足小朋友的无理要求一样。 对“再碰见”的温灼华说： “温小姐，要去我们家吃顿饭吗？” 第26章 循环x26 照例是陈槐开车载温灼华回云间海棠的。 直播结束,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路上的车并不算太多，所以陈槐把车开得比平常快不少。 又是红灯。 陈槐在心里数了一下, 今晚的第十三个红灯了。 换作平常, 脾气暴躁的陈大小姐这个时候已经在骂人了, 但今天，她笑嘻嘻地踩了刹车，又转过头、第十三次去看副驾驶。 温灼华正把手肘撑在车窗上, 安静地看着窗外的灯火。 夏天的夜风算不得多么凉爽，隔着窗子把她的头发吹起, 像是质量上乘的绸缎。 真大美女果然就连头发都这么漂亮, 明明温灼华花在头发上的价钱连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但就是质感这么绝。 陈槐没忍住上手, 摸了摸温灼华的头发。 温灼华蓦地转过头来, 看向陈槐：“怎么了？” 陈槐瞬间摸得更起劲了：“怎么, 路京棠摸得，我摸不得？” 温灼华：“……” 红灯在倒计时了, 陈槐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边再次发动车子、边追问：“你之前跟我说你暗恋过路京棠，真的假的？” 温灼华觉得她闺蜜今晚直播结束后实在是有点奇怪，但这会儿还是惯着她、回了一句：“真的。” “确定是暗恋过、不是恨过？” “……” 陈槐颇为感慨：“怎么看都是他喜欢你、你在拼命跟他划清界限吧？你看看，他今晚又是要跟你坐在一块儿、又是邀请你去他家里吃饭、又是提出送你回家的。你倒好，让你去吃饭，你不去；说送你回家, 你说不必。” 陈槐摇头, “怪不得我从高中到现在，从来都没看出来过你暗恋他呢。” 温灼华严谨纠正：“是‘暗恋过’。” 初恋循环 第39节 陈槐狂笑。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路京棠邀请夭夭去他们家吃饭的场景, 就跟被人手动点了笑穴一样。 路京棠那句邀请，实在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就连在现场的陈槐，都在心里暗暗惊讶、不停地猜测路京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只是顺势哄一下宗宗而已。 弹幕更是一片闹哄哄的。 【我不是一直在看着直播吗，怎么还是突然就跟不上发展了？路狗怎么突然借势邀请夭夭去家里吃饭的？】 【路狗是在说真的吗？靠啊，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啊？】 【举手提问，路狗你倒是说清楚，去你自己家、还是去你爸妈家里！但有宗宗在的话，应该也很大可能有路家的长辈在吧……】 所有人都在看着温灼华。 她心头一跳。 几秒后，温灼华半真半假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辟谷中，不吃饭的。尔等凡人怎懂我们修仙者的苦处？” 路京棠：“？” 路京棠：“辟谷的意思是，上台前刚啃了一个苹果、两根香蕉、三只橘子吗？” “……”温灼华细小的强迫症有些发作，忍了三秒后还是纠正，“橘子的量词也用‘个’比较好。” 路京棠颔首，淡淡一笑：“温小姐语文确实挺好。” ——像是在夸人，但怎么听都像是在借机说“辟谷”这个词。 但好在，路京棠这人有点眼色，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个话题也就这么结束了。 顺带大少爷脾气发作—— 指对着温灼华之外的人发作，浮皮潦草哄了宗宗几句、挂了电话，还要转头跟江敛舟说：“你的演唱会不是很好安利。” 江敛舟也不生气，反而言笑晏晏：“没关系，我老婆已经替我安利很多了。” 【谁懂，什么叫“杀人不见血的刀”……】 【江敛舟：有老婆，我就已经赢太多了。】 …… 只是想起来那个场景，陈槐便止不住地笑，笑得温灼华满头问号。 好不容易等陈槐笑够了，她才问：“夭夭，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但……如果路京棠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不考虑一下吗？” 温灼华不答反问：“考虑什么？” “？” 温灼华：“跟他谈恋爱？还是跟他结婚？” 陈槐顿住。 同在豪门，她自然清楚家族、抑或是本人对“门当户对”四个字的要求有多高。 不是没有跨越阶层的恋爱，只是少之又少，相较之下阻力实在太大，远不是一个简单的“有意思”就可以的。 何况，面前的是温灼华，是她最亲近的闺蜜，她比谁都不想看到夭夭受哪怕一丁点伤害。 “你知道我的微信id是什么意思吗？”温灼华蓦地问道。 陈槐：“stray？” 温灼华点了点头。 以前温灼华没怎么提起过，陈槐也就没问。 可今天，在这样的情境下，这个叫“stray”的id被骤然提及，陈槐便止不住地往深了想。 ——甚至完全无需往多深去想，温灼华想表达的意思，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这个词本身的意义上。 “误入歧途。”温灼华笑了笑，却笑得陈槐觉得自己心脏都有些难受了，“喜欢路京棠于我而言，就是在误入歧途。我的正途一直都很清楚，要好好念书、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陈槐张了张嘴，想说的很多，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有了强烈的、浓得快要溢出来的，不甘。 温灼华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女孩儿了，男人而已。” 陈槐想，这话确实没错，男人而已。 但关键是，那可是路京棠啊。 - 深夜的耀元公关部，灯火通明。 “部长，今晚的帖子、短视频长视频之类的实在是太多了，各大平台热度都很高，我们综合评估的结论是，全删了不合适，费时费力，而且收效甚微。”员工maira兢兢业业地汇报，“这次像是井喷一样，并且还在持续增长，因为今晚那场直播的观看量实在是太大了。” 部长按了按太阳穴，一时间没说话。 maria试探道：“部长，之前相关绯闻全部删除，是路总要求的吗？” 会议室里仍旧很安静，maria满心以为部长肯定不会回答她了，却见部长摇了摇头：“路总没有强制要求，但是默许了。” maria顿了顿：“其实今晚的相关言论之所以这么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路总自己的引导吧？” maria觉得自己的发言已经收敛很多了，她的真心话其实是—— “是路总自作自受吧”。 部长在心里拍了拍桌子。 他当然也想这么说！甚至要不是这份工作确实高薪，他现在都想冲去路京棠面前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但保险起见，部长也不敢放任这些绯闻越闹越大、越传越广。 他最后拍板：“只是讨论今晚的事情的，就保留；如果开始造谣生事、或者已经开始扒当事人过往的，就删了吧。” maria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指着一个帖子的其中一句开始请教：“那22l这句‘看今晚江敛舟那百无聊赖的模样，我觉得这活动八成是路京棠那边出的主意，就是想找机会跟夭夭待在一块儿吧！’，部长您觉得这个算造谣生事吗？” 部长掷地有声：“算。” 他们路总日理万机，哪来的时间出这么个主意、就为了跟人女孩子多待一会儿的？ maria却继续念：“24l也觉得22l是在造谣，24l说‘要真是路狗……京棠出的主意，那肯定有能打动江敛舟配合的筹码吧？我怎么觉得悬呢？’。” “但22l回复了24l说，‘说不准呢，耀元那么大的公司，没准儿是什么高奢产品线代言人之类的？’。” maria心满意足地念完，再次看向了部长：“部长，那这条是不是也得删？” 部长：“……” 这场直播到底是不是路京棠出的主意，他确实不清楚。 但身为耀元公关部部长，他自然晓得江敛舟确实已经签了耀元高奢彩妆和护肤品产品线的全线代言人合同，估计月底就官宣了…… 他沉默半晌，抬头看向maria：“是不是你不会自己判断吗？不要每条都拿来问我。” maria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倒还是勤勤恳恳打工人的样子：“我主要是怕路总不满意。” 部长双手环胸，理直气壮：“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 maria：“……” - 温灼华全然不知道网上的一片风风雨雨，到了云间海棠的住处，跟陈槐道别，安心地早早入睡了。 甚至第二天一早还保持了一贯良好的作息，起床在小区里跑步。 她最近搬来云间海棠一段时间了，觉得这里的房子确实很好，绿化更是一绝。 小区里有专门设计的绕着整个小区的跑道，跑道设计得很合理，全都在绿荫下，还有花了心思的跑步能看见的风景。 时不时便能看到有跟她一样有晨跑习惯的人、抑或是遛狗的人，甚至还有早起打太极的精神矍铄的老爷爷。 温灼华今天晨跑结束，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边在树下舒展了下身体。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她却耳尖地听见了一声猫叫。 温灼华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只纯白色的布偶，很漂亮，毛发干净有光泽，一看就是家养的宠物猫。 猫咪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有些谨慎，又有些好奇。 她跟猫对视了一会儿，想着在小区里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正打算转头走人，就听猫咪又“喵”了一声。 尾音拖得很长，可怜兮兮的，跟撒娇似的。 温灼华脚步一顿。 她再转头看了眼猫咪，猫咪就眨眨圆眼，又可爱又可怜。 她心软得不行，看了眼时间，干脆走到猫猫旁边，打算陪它等不负责的主人。 结果刚站定，布偶又抬头看了眼她，然后边用脑袋蹭她、边不停地喵喵叫。 一声更比一声夹。 很奇怪的，明明是漂亮猫咪在跟她撒娇，温灼华却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被碰瓷儿的错觉。 而且细细一看，这猫咪长得还挺眼熟的。 但到底还是没忍住诱惑，她犹豫两秒，蹲下来摸了摸布偶。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好摸。 猫咪舒服地抬起头、不停在她手心里蹭动。 温灼华越摸越上瘾，偷偷跟猫咪商量：“你主人去哪里了？要不要去姐姐家里待一会儿？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正打算将强制爱进行到底，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优悠哉哉的男声。 悦耳动听，语气吊儿郎当的，扬着尾音：“温小姐是打算拐卖我的猫去哪里？” 温灼华：“……” 温灼华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猫说：“算啦，姐姐有点忙，你好好玩，姐姐就先走了。” 压根没等温灼华偷溜，路京棠又一次开了口，声音里甚至透着几分愉悦：“刚才摸了十下，两百块钱。” 温灼华：“？” 初恋循环 第40节 温灼华转过身：“你怎么不去……” 那个“抢”字还没说出口，温灼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瞄了一眼。 【lu向您转账200.00元】。 第27章 循环x27 温灼华愣住。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打开手机, 又看了一眼那个转账信息和转账人，继而抬头问路京棠：“你怎么突然微信给我转了两百？” 路京棠挑了挑眉，很自然的：“因为我没有你支付宝。” 温灼华：“……” 路京棠继续道：“两百是有点少, 但那也是因为你只摸了十下。勤劳致富。” 勤劳致富是这么用的吗？ 偏偏小猫咪仍旧主动十分, 哪怕主人就在面前, 它也一个正眼都懒得给，仍旧亲昵地继续用头顶蹭温灼华的腿，时不时抬头“喵”上一声, 像是在问温灼华怎么不继续摸了。 温灼华忍不住对着猫咪笑了笑，这才对路京棠道：“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猫。” 路京棠懒懒的：“没事, 反正你也不会点开我微信头像。” ……怪不得。 温灼华终于想起来了这只布偶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她抿了下唇，在“你怎么在这里”和“你的猫很好看”中间纠结了两秒, 最后开口：“那我就先……” 温灼华压根没说完。 路京棠朝着布偶使了个眼色, 布偶立马绕了个圈, 转到了温灼华的退路处，继续扮演纯良无害的小猫咪：“喵喵。” 温灼华：“。” 那种奇怪的碰瓷儿感又上来了。 “路哥, 早啊。” 有人从旁边跑过, 经过他们时挥着手打了个招呼。 温灼华觉得这人有点熟悉，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三线小明星。 路京棠懒洋洋点了下头就当作回应了。 那人丝毫不在意路京棠的态度，转头看见温灼华，笑得更灿烂了：“嫂子，你也早啊。” 温灼华：“？” 温灼华问路京棠：“你的猫是叫嫂子吗？” 路京棠：“……” 小明星却哈哈大笑两声，很是开朗：“嫂子真有意思！对了嫂子, 你跟路哥昨晚的直播我也看了, 真的很有趣又很甜。也怪不得以前我给路哥介绍女朋友，路哥都懒得搭理我呢, 原来是有嫂子这么天仙一样的女朋友。” 温灼华很平静的：“我不是他女朋友。” “哦哦原来不是啊，”小明星从善如流，然后挥手，“那我继续跑步了，路哥回见，嫂子回见！” 说完，人一溜烟儿地就没影了。 “……”温灼华有点疑惑，“做艺人真的不需要脑子吗？” 路京棠淡淡“嗯”一声，打了个哈欠：“所以这不没红吗？” 温灼华深以为然，继续道：“但看起来，他好像真的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 路京棠边把猫抱起来，边漫不经心的：“是，也不止他误会了。我要是找不到女朋友，你得负点责。” 温灼华：“？” 路京棠：“也不用问你要负什么责，自己看着办吧。” 温灼华就连唯一一句台词都被抢了，但幸好，手机便是在此时响起来的。 看见是导师打来的电话，她看了眼路京棠，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温灼华就听见了导师一连串的抱怨：“温灼华！你昨晚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有多少老师学生给我发消息、嘲笑我被学生说懒吗，还说我都上了什么热搜……” 温灼华已经熟练地把电话拿远，还拿手揉了揉耳朵，成功避免了一切声波攻击。 导师噼里啪啦骂了一通，最后总结陈词：“你这孩子，真是胆儿肥了！” 温灼华恰到好处地把电话放回了耳边，熟练地乖巧应声：“老师我错了，您消消气。” 导师自然也没真生气，又继续道：“这周末的师门聚餐，你没忘吧？我知道你忙，但你是大师姐……” 导师劝慰的话只说了一半，本来安静的、仅能听到蝉鸣声的背景音里，突然多了一道男声。 听上去还有几分熟悉。 “儿子，别看了，夭夭不会想抱你的。”那男人似乎是在宽慰“儿子”，“她刚才也就是随便摸摸你而已，不会对你负责的。” 温灼华：“……” 导师：“……” 导师：“夭夭，你那边是谁？我没听错的话，是昨晚跟你一块直播的那个人，叫什么……路京棠对不对？” 温灼华艰难地应了一声。 导师：“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儿子’？什么‘负责’？！” 别人误会没关系，导师绝对不能误会。 温灼华连忙解释：“他在说他的猫，不是真儿子，您误会了。至于负责这个，我们就是刚才在一块儿开玩笑，他跟我昨晚就是有工作一起直播的，没有别的关系。” 导师：“是吗？” 温灼华很熟悉这个语气，一般都是她师弟姜回在论文里胡扯的时候，她导师才会在组会上问他“是吗？”。 一般这个时候，姜回的冷汗都能淹没十个塔克拉玛干了。 温灼华咬了咬牙，把电话递给路京棠：“不信您问他。” 路京棠“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是，夭夭跟我没有别的关系。” 温灼华：“……？” 你到底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越解释越黑”。 果然。 导师一个字儿都没信，他知道那个“儿子”多半是误解，但…… “夭夭，始乱终弃是不好的，”导师苦口婆心，“老师一直都很赞成你谈恋爱的，不用把心思全都放在科研跟赚钱上对不对？科研跟赚钱最终还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嘛，谈恋爱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你谈恋爱了是好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温灼华：“……” 她抬头，无力地望着天空。 导师叹了口气：“这样吧，你不想说，老师也就不多问了。周末的师门聚餐，你记得把小路带过来。” 温灼华：“等等……” 一旁的路京棠问：“我也要去吗？” 好好的一句“我也要去吗”，被他说的像是“我真的可以去吗”。 那股委曲求全的劲儿，听得导师越发于心不忍，干脆利落地拍板：“当然要来，夭夭，你无论如何都得带小路一起来，听见没？” …… 电话挂断，温灼华沉默地看向路京棠。 路京棠挑眉，懒懒发问：“怎么了？” 温灼华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路京棠语气没什么波澜，撸了撸怀里的猫，“不是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好好的一句话，怎么从路京棠嘴里说出来，味儿就那么不对。 温灼华努力心平气和：“我知道路总您日理万机，师门聚餐这种小事就不必您亲自来了，您放心，我会跟我导师解释清楚的。” “那还真不巧了。”路京棠轻笑了声，“我还真打算去你的师门聚餐。” 温灼华：“？” 温灼华：“你来干嘛？” 路京棠慢悠悠的：“我记得上次，陈槐问你有一个师弟是不是还在追你？” 温灼华顿了顿，点了下头。 路京棠：“这多好的机会，帮你解决掉所有同门不伦恋情。” 温灼华：“……” 同门，那顶多叫不合适，不伦是什么形容？ 她沉思两秒，竟然觉得意外地让人心动。 师弟从入学起就对她频频表露好感，哪怕温灼华已经明着拒绝了几次，师弟仍旧对她心心念念。 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同门师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温灼华多少有点儿困扰了。 但她仍旧没松口，反而抬头看了眼路京棠：“你帮我，有什么……” “目的”两个字在温灼华嘴边晃了晃，又被她不由自主咽了回去。 她最后问，“需要我做的吗？” 路京棠撸猫的动作微顿，而后掀眸，看了温灼华一眼。 初恋循环 第41节 他的眼神带有三分克制的压迫感，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温灼华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安和……很奇怪的心虚。 “温灼华，”路京棠叫了她一声，且是少见地叫了她一次全名，语气有些淡，“你是不是觉得，我每一次帮你都是有所图？” 温灼华心头微微一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路京棠看着她，半晌，只轻轻叹了口气。 轻得几不可闻。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他的声线很温和，独一份的温和，“我自觉应该还算个不错的人，如果中学时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温灼华下意识地想说“没有”。 可她压根没来得及说出口，路京棠已经继续道，认真而温柔地说，“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温灼华怔住。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突然间听到高高在上的路家少爷跟她道歉，而且是完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 可…… 能有什么问题呢。 路京棠明明什么错也没有过，甚至细究起来，路京棠不仅从没有过对不起她的地方，而且明明从高中时就帮了她太多。 温灼华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她垂着眼，像是在沉思。 “别人似乎都觉得我们有很多故事，我们对彼此很熟悉，我们哪怕没在谈恋爱、也一定私交很好。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事实。”路京棠怀里的布偶看着温灼华，轻轻“喵”了一声，路京棠又摸了它两把来安抚它。 这位向来高傲又骄矜的大少爷，此时敛着眸，语气很轻， “但……起码，你可以别这么讨厌我吗？” 良久。 温灼华抿了抿唇，忍着一刹那的鼻酸：“我不讨厌你。” 我一刻也没有讨厌过你。 路京棠忽地笑起来，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可他只是懒懒站着，点头：“那我就当真了。” - 跟路京棠以正常的方式相处，好像从来都没在温灼华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很神奇的是，她竟然觉得…… 很自然，很舒适。 好像不需要在他面前刻意掩饰什么了，反正他们两个人都很忙，偶尔在云间海棠、抑或是云雾里附近碰到时，也就自然地打个招呼。 陈槐在她这边玩的时候，有一次便撞见了正好路过的路京棠。 陈槐眼睁睁看着路大少爷很熟稔地朝温灼华点了下头，温灼华也笑着应了一声。 陈槐：“？” 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们俩这是……跳过了表白、跳过了在一起、还跳过了热恋期，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的阶段？” 温灼华：“……” 她无语两秒，跟陈槐继续往家里走，“可能现在算朋友吧。” 陈槐看她：“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和前暗恋对象做朋友的癖好。” “……” 陈槐：“你还有什么别的癖好吗？比如跟他谈恋爱再分手，然后跟前男友做朋友；再不然就睡了他，这样可以跟前炮友做朋友……” 陈槐没列举完。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刚过去了的路京棠又想起来什么一样，绕回来了。 路京棠语气淡淡，提醒温灼华：“明晚七点是吗，我来接你去见你导师？” 陈槐：“？” 温灼华：“……” 路京棠：“你导师问起我们的恋情的话，我要怎么说？” 陈槐：“？” 温灼华：“……” 路京棠：“在你导师面前，我要怎么叫你——‘宝宝’？” 第28章 循环x28 “……叫我夭夭就好。” 温灼华顶着有些虚弱的笑容, 只回答了路京棠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拉着陈槐往前走。 路京棠丁点儿没拦她，懒洋洋应了一声：“那明晚见, 夭夭。” 温灼华：“……” 刚一进家门, 温灼华转过头就对陈槐道：“你先不用问, 我来解释。” 陈槐双手环胸：“你解释吧，反正我也不会信。” “……”温灼华沉默两秒，而后强调, “我真的没跟路京棠谈恋爱，去见导师是因为我导师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 恋情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他就是在问怎么在导师面前圆过去。” 陈槐颔首：“你是在说，耀元总裁放着一堆几个小目标单子的饭不吃, 因为你导师误会了、所以就跟你去和你导师吃饭？” 温灼华：“……是有点扯淡, 但是是这样没错。” 陈槐：“原来只需要这样, 路京棠就会主动承认‘恋情’啊？那之前那些妄图搞定路京棠、嫁进路家的千金跟女艺人们，也太笨了吧。” 温灼华：“……” 陈槐嗤笑一声：“你骗鬼吧夭夭。” 温灼华颇为生硬、但语气平静地接：“也可能是因为他家猫比较喜欢我, 所以他决定帮一帮我。” 陈槐思考两秒：“他有猫？” 继而想到, “哦我想起来了，他微信头像那只猫吧。什么品种，我记得是只布偶？” 陈槐说这，就打开微信、找到路京棠，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看。 “品相真好，真的好可爱, ”陈槐夸, “最可爱的还是猫猫头顶竟然还顶着朵花，这什么花儿啊？” “海棠吧。”温灼华随口答。 陈槐看她。 温灼华：“？” 陈槐：“哦, 懂了，我也要没事多看看‘朋友’的头像，避免不知道朋友的猫头顶是海棠。” 温灼华：“……” 陈槐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又继续研究了一下头像那只可爱布偶。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问：“这真是海棠？” 温灼华现在觉得闺蜜的每一句话都在钓鱼执法，全都是陷阱，她一声不吭。 陈槐却不需要她说话，自顾自：“我怎么觉得看起来像是……” 她有些不确定的，“桃花？” 温灼华一顿，又笑了笑：“都七八月了，哪来的桃花？” 说着，她也没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 ……确实是。 甚至像是她之前记错了一般，这次布偶的头上顶着的，便是一朵桃花。 但很快地便证明了不是她记错了。 之前拉的那个直播群，突然有人说话。 【孟元：路哥是不是换头像了？】 【庄尧：记错了吧，路哥不是一直都这个头像吗？】 这种群消息，路京棠向来是不怎么搭理的，他也早习惯了自己是话题中心，所以大家都聊得很自然。 ——就跟路京棠本人完全不在群里一样。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路京棠说话了。 【lu：嗯，换了。】 【lu：上周突然降雨，郊区温度下降，桃花开了。我就带猫去看了看。】 陈槐看了温灼华一眼。 江敛舟插了句嘴。 【ivan：换就换了呗，谁关心你猫头顶是什么花儿了？】 陈槐瞬间笑得不行，而后却眼睁睁看着群人数的7，变成了6。 再一看群成员，插嘴那位顶流已经不在了。 群主发言。 【庄尧：我关心，我关心。】 陈槐：“……” 陈槐为爱豆鸣不平，“这样真显得路京棠特小肚鸡肠！” - 初恋循环 第42节 周日晚，是温灼华师门聚餐的日子。 按照之前的约定，是路京棠接温灼华去餐厅。 温灼华坐上副驾驶，边认真打量车内装潢、边给自己系安全带。 路京棠偏头看了她一眼。 温灼华：“怎么，难不成你的车是要付费观看吗？”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她向来以温和的面具示人，哪怕心里都快吐槽成满屏弹幕了，面上看着照样是脾气很好的模样。 ——就显得这句玩笑话过于自然，好像路京棠跟她已然熟识很久。 路京棠懒懒的：“那倒不是，就是看看你这次还需不需要我帮忙系安全带。” 温灼华觉得这问题真奇怪：“我又不是不会……” 她顿住。 什么叫“这次还需不需要”？难道她之前让路京棠帮她系过不成？ 她坐路京棠的车是什么时候？ 温灼华回忆两秒，犹疑地看向路京棠：“难不成我上次喝醉的时候……？” 路京棠漫不经心点了下头，验证了温灼华心里的猜测。 温灼华：“……” 温灼华：“要不，路哥你今天自己去见我导师吧？” 路京棠失笑，边启动车子边问：“那你呢？” 温灼华语气里是活人微死的peace：“到前面的桥边把我放下，我纵身一跃就好了。” 路京棠悠悠然应了一声：“那你跳之前，能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吗？最近有点缺钱了。” 温灼华：“？” 路京棠把手机递给温灼华：“输一下餐厅地址。” 温灼华有些迟疑地接过，刚输完、准备还给路京棠时，就见他的微信有新消息进来。 温灼华礼貌地偏过头不看，路京棠倒是接都没接过、只是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你看一下我微信，是之前直播间那个id‘世界很大’的小妹妹。” 她微怔，最后还是点进去看了看。 路京棠这个直男，给小妹妹的备注甚至都不是名字，就叫“世界很大”。 小妹妹跟旅行青蛙似的，这一屏消息全都是她按天按时发的，刚才发的有文字也有图。 【世界很大：路哥哥！我今天刚到s市，这个城市真的好大好大，有好多高楼大厦，我看到了截至目前我见过的最高的楼！真的很感谢路哥哥帮助我这么多。哦对了，我想告诉路哥哥，我今天第一次坐在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好紧张，手心儿全是汗。但现在很开心！】 图片是她拍的高高的楼、还有她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的样子。 小妹妹脸都没露，她的开心却隔着屏幕都能让温灼华感受到，温灼华边念边忍不住会心一笑。 路京棠也轻轻扬了扬唇角，而后有些没明白地问：“她怎么系个安全带还这么紧张？” 温灼华平和地答：“我第一次坐在副驾驶的时候也很紧张。” 路京棠这下倒是略略意外，挑眉看她：“怎么，怕副驾驶出车祸的话，受伤的概率高？” “那倒不是，”温灼华摇了摇头，“因为坐在副驾驶就必须得系安全带，我那时候不会系。” 路京棠微微一怔。 他从未预想到这样的原因。 温灼华笑了笑：“毕竟我家没有车，我读高中前很少坐过私家车。我以前坐的时候，要观察一下别人是怎么开车门的、是怎么升降车窗的，哦对了，我还去搜索了很久，怕别人看出来我不会。安全带这个，我第一次坐的时候都没找到在哪里。” 她说完，把手机还给路京棠，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你这座椅真舒服，车多少钱？” 路京棠随口报了个数字。 温灼华：“……我又觉得没那么舒服了。” 路京棠像是被她逗笑了一般，在等红灯的时候认真看了看她。 温灼华的口吻实在是平静，比起讲自己的过往、更像是在说别人的经历。 就连她吐槽这车太贵的表情都太过坦然，丁点儿看不出来她曾经也在担心“别人看出来她不会系安全带”。 路京棠问：“你那时候还担心过什么吗？” 温灼华有点疑惑他怎么追问下去了，但还是回忆了两秒：“不太记得了，应该担心的不少吧。第一次坐地铁，担心我刷不开闸机；计算机课上，担心别人觉得我只会用两根食指打字；在公交站台，担心别人发现我不会看朝向，但这个还好，因为我发现阿槐也不会。” 她先自己笑了起来。 路京棠跟着笑了一下，却忍不住有些心脏紧了起来。 托小妹妹的福，他无需再问，便听懂了温灼华不会看公交朝向的原因。 小妹妹说，原来城市里的公交站台真的是像书上那样说的，分道路两边朝向的啊。 她们以前只要在村口等着就行，就能看到去镇上的公交。 路京棠在问出“你都担心过什么”时，其实没预设到这样的答案。 他以为温灼华会说，担心英语发音不准确，担心别人都有才艺而她没有，担心大家暑假结束彼此交流去哪里旅游、而她只能默不作声。 可原来。 路京棠转回头，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温灼华问：“怎么了？” 路京棠没说话。 他只是忍不住地在心里想。 要是他在就好了。 要是15岁的温灼华每一次担心的时候，他都在，就好了。 …… 快到餐厅的时候，温灼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见是陌生来电，干脆地挂断了。 这电话倒是挺坚持，又打来了一遍。 温灼华慢吞吞接通。 路京棠听见那边似乎是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讲着他有些难以辨认的方言：“温……夭夭？” 温灼华脸上的笑意顿住。 她没做声，电话那边却仍旧在说话：“奶奶知道你在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温灼华挂了。 她仍旧看起来很平静，路京棠懒懒问：“骚扰电话？” 温灼华蓦地一笑，想了想，回答：“诈骗电话吧。” 路京棠没多问，像哄着她一样：“那就不用接，要真烦了就跟我说。” “？”温灼华看他，“跟你说？” 路京棠漫不经心的：“我找人做掉她。” 温灼华：“……” 温灼华：“咱们要不说点儿合法的话题呗？” 只是很奇怪的。 她刚才有些低落下去的心情，好像莫名其妙间又好了起来。 像过山车。 - 明明两个人出发很早，可一推门进包间，温灼华就眼睁睁看着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她之外的人，全到了。 甚至还有按理来说应该在家里过暑假的师妹。 温灼华：“……” 是大大咧咧的姜回先开口的，面带喜色：“温师姐！” 目光左移，看到了一旁神色淡淡的路京棠，姜回笑得更开心了，继续打招呼，“路师姐夫！” 温灼华沉默三秒。 对比起来，路京棠倒是显得很镇定，一贯的光风霁月。 他走进去，把伴手礼分发给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回在温灼华跟路京棠脸上看。 温灼华想，她是什么值得参观的景点吗？ 导师终于开了口：“夭夭，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吗？” 温灼华还没说话呢，路京棠倒先轻笑了声：“我是路京棠，是夭夭的朋友，老师您叫我小路就好。” 导师食指轻扣桌面，看向温灼华：“朋友？” 师妹杨岚插嘴：“老师您别问了，一看就是师姐还没给人家身份呢，净提人家伤心事。” 温灼华：“？” 她还没说话，余光里就瞥见…… 她旁边那位，赞同地、隐忍地、如同看见知己一般地—— 点了点头。 初恋循环 第43节 第29章 循环x29 温灼华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蒙受了太多的冤屈。 她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就感受到了一道热烈无比的视线。 甚至无需抬头看过去，温灼华就能知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翟嘉致。 晚她一年入学的同门师弟，刚入组一个月就约她出去吃饭表白了。 温灼华因为从小便容貌出众, 向来都很注重跟异性之间的边界。 那次翟嘉致约她出去之前, 说的是“请实验室的大家吃顿饭”。等温灼华真的去了, 才发现“大家”就只有她一个人。 翟嘉致便是在那天跟她表白的。 温灼华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认真拒绝了他。 要说起来的话，翟嘉致还挺懂分寸的, 他很清楚温灼华接受不了实验室恋情、也知道她不希望自己表现出特殊对待，因此只要有人在旁边, 翟嘉致就能认真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师弟。 但问题就在于！ 他真的是不抛弃不放弃, 哪怕温灼华拒绝得干脆利落，他也仍旧坚持不懈。 所以这周听导师说温灼华要带男朋友一起来吃饭, 实验室里的大家都在起哄, 唯独翟嘉致眸光暗了下来。 他甚至还在跟杨岚说：“温师姐不像是会喜欢那种类型男生的人, 你说会不会有些误会？” 杨岚是全程蹲了直播的，直播当晚就磕上头了, 这会儿正在温灼华跟路京棠的cp超话嘿嘿笑着翻看帖子。 一听到这, 当场就不乐意了：“什么叫‘那种类型’？你给我说清楚，路哥怎么了？！” 翟嘉致：“……我是说，看起来像渣男。” 杨岚又打开了近期热度最高的cp帖子，递给翟嘉致看：“你给我看清楚，这明明叫久别重逢起爱火，怎么就像渣男了？” 翟嘉致：“……” 他觉得杨岚不可理喻。 所以这会儿, 翟嘉致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温灼华身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路京棠的点头, 温灼华…… 默不作声。 杨岚瞬间就懂了。 她本身性格就闹腾，这会儿举起杯子就朝“没给身份”的路京棠一拱手：“路哥, 您随意，我干了！您真不容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说完，杨岚仰起头就喝完了杯子里的白开水。 路京棠稍稍一抬手，一个明明随意无比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尽致意气，潇洒却又不甚在意的模样，懒洋洋道：“好，努力。” 温灼华：“……” 导师看杨岚闹完，这才对着温灼华跟路京棠抬了抬下巴：“坐吧。” 桌上还有三个空位，一个在姜回旁边，但空位前摆了碗筷、椅子上还放着包，显然是有人；另外两个空位是紧挨着的，在翟嘉致旁边。 路京棠施施然坐在了邻着翟嘉致的位置。 翟嘉致：“……” 路京棠浑然不在意翟嘉致的怒目而视，懒懒示意温灼华坐，而后散漫动手，边帮温灼华烫了烫碗筷、边周全且轻松地应对桌上其余人的盘问。 一切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太过于信手拈来。 就连敌视他的翟嘉致都目睹一切后，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如此程度。 路京棠这人，最神奇的莫过于他身上的自在气质。 什么时候都轻松，什么时候都自信，什么时候都满不在意。 是因为自知可以做得好、更自知没什么好紧张的人，才能有的时时刻刻的，松弛。 温灼华只是看着此刻的他，便能记起高中时的路京棠。 他这样松弛的人，仿佛对她是有天生足够的吸引力的。 温灼华活得像是一只紧绷的、时刻满弦的弓，她好似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因为容错率太低、所以每一次每一次都要保证不出错，去做到她最好的状态。 她很累。 陈槐总说，温灼华像是一个不知疲倦、永远正确的机器人，可温灼华确实很累。 做错一道能力范围内的数学题，她会自责不已，甚至会强迫症发作一般让自己把那道题抄写十遍；考试分数下滑一丁点儿，温灼华就失眠一整夜，后来干脆通宵在自习室刷卷子；高三时，她噩梦连连，每次惊醒都会一头冷汗，而后庆幸考砸只是一场梦。 陈槐每次提起都忍不住问，夭夭你是怎么撑过去的？ 温灼华在心里答—— 靠路京棠。 靠看路京棠。 哪怕是高三，路京棠也照样松弛。 他会在模考前去打篮球，申请书都快ddl了、他照样跟俞越他们翻墙出去上网，被教导主任去网吧逮到，杀鸡儆猴地让路京棠在全校大会时念检讨，他也浑然不觉丢脸，漫不经心地念、念完就把检讨随手一扔。 作为模考第一的温灼华就在他后面发言，她悄悄捡起来路京棠的检讨想看，就发现所谓的检讨，不过是两张空白a4纸，一个字儿也没有。 还能听到教导主任语重心长跟他讲话：“路京棠，老师知道你家里有钱，不太在意，但文书材料你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万一今年申请不到理想的大学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路京棠还在吊儿郎当打哈欠，低声笑完说：“那就再申请一年呗，我又不是活不到明年了。再不然我就明年转去高考班，给您考个清北回来？” 教导主任又好气又好笑，想骂他还碍于路家大少爷的身份，好半天儿只能挥挥手赶他走，眼不见心不烦。 等路京棠走了，教导主任再看一旁乖巧听话的温灼华，怎么看怎么顺眼，不忘跟她说：“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又努力、成绩又好就好了，你可别学路京棠，一天天的让我操碎了心。” 他还指望着路京棠申一个世界top的大学来给青致争光呢，那么多人盯着路京棠，人家自己倒是浑不在意的。 温灼华没应声，只是笑了笑。 可她想。 如果她有更多底气的话，她也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 她目前的人生里，很少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为数不多的片刻轻松，好像都是因为看到了路京棠。 就如同只是看着满不在意的他，温灼华都能想，未来有朝一日，她说不定也能这样允许自己去大胆快乐。 那便是她寥寥二十多年中，仅有的感觉“有希望”的瞬间。 …… 路京棠压低了身子，轻声对温灼华开口。 温灼华骤然回神，听见路京棠带着三分笑意道：“虽然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挺乐意的，但……夭夭，你师门大家好像都在盯着你笑。” 温灼华：“？” 她蓦地回头扫视过去，就见果然如同路京棠所说的一般，所有人——包含导师在内的所有人…… 全都在盯着他们俩看，脸上还带着她最近频繁见到的八卦而暧昧的笑容。 杨岚尤甚。 温灼华：“……” 杨岚的嘴角都快飞上天了，还不忘问温灼华：“师姐，路哥是帅得一批，对吧？” 温灼华：“……” 温灼华语气平静，“还行，我也不差。”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 温灼华没来得及问他在笑什么，就见杨岚竖了下大拇指，一脸赞同：“是，绝配。” 温灼华：“……” 路京棠倒是语气淡淡：“谢了。” 这么有眼色又会说话，回头让李秘看看耀元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让杨岚进去实习看看。 包间里的氛围还挺好的。 一群人笑闹着点完菜，包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温灼华正小声跟路京棠说话，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夭夭，最近好久没见你了。你在奶茶店……” 声音蓦地顿住。 温灼华回头看去。 确实是好久没见到的，崔璐。 崔璐本来的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正有些惊恐地看着温灼华旁边的路京棠。 姜回的目光在崔璐跟路京棠身上来回看了几下，疑惑地问崔璐：“璐璐，怎么了？” 崔璐猛然回神。 路京棠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在她身上放过一秒，只在专心致志地看温灼华，还给温灼华杯子里又添了饮料。 崔璐勉强笑了笑，坐回位置上，跟姜回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我老板。” 姜回：“老板？” 崔璐看了眼路京棠，带了几分试探地站起来、朝路京棠举起杯子：“可不是吗，我就在耀元暑期实习，路总是我老板。这猛地在外面看到老板，被吓了一大跳。路总，我敬您一杯。” 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全都有些惊讶。 直到这会儿，路京棠才表情淡淡地看了崔璐一眼，很松散地点了下头。 也不举杯子、也不应声，但又挑不出一丁点儿错。 崔璐神色稍稍有些僵硬，但又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笑着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姜回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默不作声地看，见崔璐坐下来后，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是把她的包藏了藏。 初恋循环 第44节 明明她很喜欢这个包，今天杨岚夸的时候崔璐还很开心来着。 包间里的氛围有些怪异了起来。 正好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杨岚趁机岔开了话题，又聊回了温灼华跟路京棠身上，包间里这才又热闹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整体其乐融融的，吃到大半，不少人放下了筷子在聊天。 导师突然拿起了烟，对路京棠说：“不行，我烟瘾有点犯了，得出去抽一根。小路，你抽烟吗？” 路京棠轻笑了下，点头：“抽的，老师。” 说完，抽了湿巾递给温灼华，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顶着翟嘉致的怒视、悠悠闲闲地站起身，跟着导师出去了。 这家餐厅背后有一个小院子，导师熟门熟路地带着路京棠走过去，在池塘前站定。 导师笑问：“真的抽烟吗？” 路京棠应声：“抽，但没什么烟瘾。” 导师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夭夭一见我抽烟就念我，我可算是怕了她了。” 路京棠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好笑，一想到絮絮叨叨的温灼华，一时间被可爱得有些心痒。 “夭夭这孩子，我时常觉得跟我亲闺女一样了。”导师又抽了一口，吐出烟雾，感慨道，“她是不是没跟你说，其实我很早就认识她了。” 路京棠这次倒是微微讶异。 导师说道：“我爱人也是南大的教授，做方言研究的。几年前，我跟她一起去村子里做田野调查，那个村子的中学邀请我跟我爱人给学生们上几节课。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夭夭。” 他看着远方，有些陷入了回忆，“她那会儿读初三，是很让人难忘的小姑娘。乖巧，听话，成绩优异。她的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私下跟我聊天的时候说，夭夭是他们整个初中最大的希望，未来一定有大成就。我看了她的成绩单，确实很聪明，比他们学校的第二名分数要高出一大截。” 路京棠轻声问：“她那会儿是什么样子？” 导师想了想：“比现在瘦一些、黑一些，但也很漂亮，他们班上一大半的男生上课都在偷看她。” 路京棠一方面觉得意料之中，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神经质地吃醋。 导师出神了一会儿。 他继续道：“我爱人给他们班上过一节写作课，那天晚上，我爱人跟我说，她觉得夭夭这个孩子很特别。” “我那时候都快睡着了，没怎么在意，随口问了句‘怎么特别了’。我爱人说，她今天让大家写的半命题作文，题目是《__不是__》。” “她先给我看了别的学生写的，什么《我不是坏学生》《我的未来不是梦》……你知道夭夭写的什么吗？” 路京棠确实很难想象那个年纪的温灼华，会写什么。 导师也并没有想让他回答。 他笑了笑，抽完了最后一口，掐灭了烟。 说。 “《女孩儿不是赔钱货》。” 第30章 循环x30 温灼华的导师姓魏, 叫魏新荣，他脾气随和、又能出成果，跟学生们的关系很亲近。 他的学生们私下都叫他老魏。 老魏的妻子也是南川大学的教授, 汉语言文学院的, 每年都要出去做方言田野调查。 方言嘛, 自然去的都是相对偏远的地方，老魏有时会陪着一起去，给妻子打打下手、帮帮忙。 老魏见惯了穷乡僻壤, 九年前去十里村那次，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甚至比较起来, 十里村是一个经济条件挺不错的乡村了。 基建挺完善的, 村子里的水泥主干道笔直宽阔，跟老魏之前去过的那些全是土路、一下了雨就一片泥泞的村子比起来, 十里村好上太多了。 村民们也热情勤劳, 每次见到老魏跟他妻子, 就总是教育一旁的儿女：“看见没，这是从大城市的好大学里来的教授。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你还不快去好好读书！” 那些学生们便好奇但又别扭地看老魏, 说：“得温灼华那样的成绩才能改变命运，我这努力不来的。” 老魏那时候还没见过温灼华本人，但已经听见了很多次她的名字，难免好奇。 那中年妇女便一巴掌拍在了儿子头上：“人家夭夭一个女孩子，都能成绩那么好，你一个男生, 后劲儿大着呢。你又不笨, 就是不努力！” 男孩儿撇撇嘴，不敢再反驳, 一溜烟儿跑了。 中年妇女叹一口气，又操着一口稍稍有些难辨的乡音跟老魏聊：“我儿子明年就中考了，我是不是得把他送去城里补补课？他还挺聪明的，比他姐姐聪明不少，就是太不让我省心。比起来，还是老温家这样生个女孩儿好。” 老魏对男孩女孩没什么偏好，他妻子却是喜欢女孩子的，闻言点头：“是，男孩儿还是太皮了点。” 中年妇女摆摆手：“可不止这个费心，女孩儿省钱啊。像我这个儿子，我不得给他攒钱娶老婆？得给他盖房子，买车子，他平常花销也大的。我大女儿就省钱多了，前不久出嫁了，彩礼钱还留给我跟她爸爸了。” 老魏跟太太对视一眼，都有些没理解。 魏太太问：“您没给女儿买房买车吗？” 中年妇女奇怪地看她一眼：“女儿哪需要？” 中年妇女又笑眯眯地炫耀，“不过我女儿是孝顺的，知道我身体不好，嫁得近，我老了还指望她给我端茶倒水呢。我儿子是指望不上了，把他送出去好好读书得了。” 魏太太皱了皱眉，没说话。 他们这些年来在各个偏远地区田野调查，自然见到了不少重男轻女的现象。 但十里村经济不错，也不在什么山沟沟里，年轻人也多、基础教育也还不错，他们以为这里会好一些。 ——直到这句“女儿哪需要”。 隔天，老魏终于见到了他听过好几次名字的温灼华。 的确是很不一样的女孩子，骄傲、优秀、漂亮，是哪怕现在年纪尚小、也能让人觉得“金麟岂是池中物”的特别。 他也顺带着见到了温灼华的父母。 见到的时候，老魏隐约间松了口气。 …… 路京棠捏了捏手指，问：“夭夭……她父母重男轻女吗？” 老魏笑着摇了摇头：“不，在那样的环境里，她父母很难得了。” 温灼华的父母确实很疼爱小姑娘，她又是独女，她的父母提起她来时话里话外全是骄傲。 老魏那时候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担忧多了。 能取出“温灼华”这样的名字，她父母就绝对是足够爱她、足够对她有期望的。 她妈妈还说，想让温灼华早早去外面读书、能读多久就读多久，最好能在好大学里读博，以后留在大城市工作。 她爸爸就内敛很多，话少，只在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只要夭夭想读，砸锅卖铁都让她念书。” 小姑娘就在旁边做数学卷子，听见后抬起头，语气里带着娇嗔：“我才不需要你们砸锅卖铁！” 那会儿的温灼华，讲话还不像现在这样，每一句话都平静而温和—— 她的性子，其实是有几分娇蛮的。 和她爸妈讲话会撒娇，和班上的同学讲话带着些颐指气使，和老师讲话还会带着“我不管我就要我一定可以”的自信和任性。 但娇蛮得恰到好处，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继续惯着她。 路京棠有些出神。 他想到了喝醉酒那晚的温灼华，确实如此。 平时的她总是懂事乖巧得有些过分了，可喝醉的时候便多少展露了几分本性，闹腾得不行，非要去青致、蛮不讲理地上来吻他、吻完还要让他叫“宝贝夭夭”。 ……可，很可爱。 可爱到让路京棠想，他不应该在15岁碰见温灼华，他想把小女孩儿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养在路家，给她最好的资源和最完美的成长环境。 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她想多任性就可以有多任性。 反正只要有路家在，所有人都得无条件顺着她。 他觉得自己好像中毒有点深。 老魏叹了口气：“所以那次我听到她写的是《女孩儿不是赔钱货》，有点诧异。后来才知道，重男轻女的，是她的爷爷奶奶。她爷爷奶奶很偏爱她小叔家里的堂弟，从小就对夭夭妈妈和夭夭不怎么好。” 路京棠皱了下眉。 老魏摇了摇头，“她的作文里写，她从来都不在意她奶奶喜不喜欢她，反正她自己也不喜欢奶奶。可她在意的是奶奶因为她是个女孩儿，所以不公平对待她妈妈。”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魏却仍旧会时不时想起温灼华那篇作文里的内容。 她写—— “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会告诉我，生我和坐月子的时候是很艰难的过程。妈妈以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所以可以放心抱怨。她说奶奶从来不肯照顾她一天，把家里所有的营养品都拿去给怀了儿子的婶婶。 妈妈说，我满月那个时候一直在哭闹，她很想休息，可没有人能帮她一下。 我有时候会恨我奶奶，可有时候会更恨我自己。 恨我自己为什么满月的时候会那么不懂事，哭什么闹什么；或者，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 路京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 他只是由衷地感到难过，心疼的情绪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着他的血脉和咽喉，让他就连呼吸都无法畅快。 他在过去的人生里，见过很多周围的人质疑自己的瞬间。 季和豫偶尔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混蛋，姬简质疑自己是不是在温灼华面前没什么魅力，俞越质疑自己以前不喜欢陈槐、甚至拒绝了双方父母的撮合，是不是个傻逼。 ……可这是路京棠第一次见到有人质疑自己，是因为在满月的时候哭闹，是因为—— 性别。 那种近乎荒谬的情绪，淹没了路京棠整个人。 老魏又想抽烟了。 可现在再抽一根的话，回去指定得挨妻子的骂，他只能搓了搓指尖、缓解了一下烟瘾。 老魏看向路京棠：“小路啊，你喜欢夭夭是不是？” 说是问句，但老魏的话里却带着笃定。 初恋循环 第45节 果然，路京棠应了一声。 老魏笑着眯了下眼：“夭夭也不讨厌你的。但夭夭跟你不太一样，这孩子又倔又要强。她从小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好了一些，我这个做老师的自然是想看着她越过越好。小路，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各方面都很好，我对你很满意。”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要是真心喜欢夭夭，那我自然乐见其成。但你要是就想玩一玩，夭夭她不适合你，你还是趁早放过她吧。” 路京棠丝毫没有被警告了的不悦。 他只是也点了一根烟，但没抽，只是让烟在风里静静地燃。 好大会儿，路京棠笑了一声：“老师，我已经放过她一次了，是她又出现在我眼前了的。” 老魏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路京棠道：“毕竟她可是高考后就喝醉了酒，非得来亲我。” 老魏：“……” 老魏：“你说谁，夭夭？” 路京棠耸了耸肩。 老魏怎么想都觉得他这个学生做不出来这种事，但看路京棠这确切的态度，老魏自己又有些不确定了。 路京棠叹了口气：“她亲就算了，亲完还不肯负责。” 老魏：“……” 很奇怪的，明明那时候他还不算是温灼华的导师，但他仍旧产生了一种自家孩子糟蹋了别人、还提裤子就走人的……自责。 子不教，父之过。 …… 温灼华没想到路京棠跟老魏出去抽烟抽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先去卷烟了。 她看了眼时间，还是有些不安地打算出去看看。 刚出了包间、拐了个弯，就听见身后有人朝着她快步走来，而后身后的人叫住了她：“温灼华！” 崔璐的声音。 温灼华脚步都没带停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崔璐越发恼怒，快步跟上、绕到她身前，拦住温灼华：“温灼华，你什么意思！” 温灼华：“？” 他们学校招生的时候，但凡加上一个智商检测的程序，该有多好。 崔璐却一脸愤怒地看着她：“怎么，现在季和豫甩了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温灼华终于给了崔璐一个眼神，但是是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 语气倒是挺平静：“季和豫那样的，你也能当成宝贝，真是不容易。” 崔璐完全没想到温灼华会这么说，愤怒却半点不减：“你今天和路总一起来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让路总跟姜回说，我跟季和豫在一起过？你之前说我跟季和豫不会在一起多久的，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让季和豫跟我分手的？！” 温灼华越听越匪夷所思。 她上下打量一番崔璐，而后问：“难不成……之前季和豫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打算嫁进季家的？” 崔璐神色一僵。 她的心思被戳穿，便也懒得掩藏了，嗤笑一声：“你这个从小顺风顺水的人懂什么？你不是也图陈槐有钱，才跟她做朋友的吗？我们学校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答应，不就是嫌他们没钱吗？哦，上次那个叫姬简的不是喜欢你吗，我还以为你挺清高，原来没答应姬简就是看上了更有钱的路京棠啊。说说呗，你怎么傍上的路京棠？” 哪怕是这种堪称恶意的话，温灼华听了，神色也丝毫没变。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轻摇了摇食指，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崔璐：“？” 温灼华笑了笑，语气有些茶：“我这么漂亮优秀，哪用得着费心思去傍路京棠？实不相瞒，路京棠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我的，那会儿就追了我三年，我就是没答应。这次再见着他，他追了我好久、苦苦哀求我，我才勉强答应跟他试试的。” 崔璐简直快要被气疯了。 季和豫之前能看上她，她就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福，送她的奢侈品她天天在宿舍里炫耀；至于路京棠这样的，她更是想都不敢想，结果温灼华说路京棠追了她这么久，她还勉强答应？！ 崔璐气得想跳脚，还非要强压怒火：“我不信，怎么可能？路京棠怎么可能会……” 话都没说完。 她的身后蓦地传来了一声轻笑，笑声里全是愉悦的气息。 崔璐跟温灼华同时向她身后看去。 温灼华：“？” 温灼华：“……” 丰神俊朗的男人面带笑意地倚在墙上，温柔而认真地看着温灼华。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 路京棠嗓音发懒，还带着几分抱怨的味道：“夭夭，你也好意思说？” 温灼华心头一跳，抿了抿唇，没作声。 崔璐却瞪大了眼，脸上瞬间漾起几分得意的笑意。 路京棠低低地叹了口气：“夭夭可太难追了，我送她六位数的包，她嫌难看；想送她房子，她觉得手续麻烦；送点花儿，她还说有什么用，又不能吃。我高中追她的时候，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每天就只顾着学习。现在好不容易肯理我了，每天还忙得不行，今天跟她一块来吃饭还是我求了好久，她才肯答应的。” 温灼华：“？” 崔璐脸上的笑僵住。 良久，崔璐咬了咬牙，问：“路总，您不担心她就是图您的钱吗？” 路京棠稍显诧异地看她一眼。 温灼华也忍不住抬头，朝路京棠看了过去。 男人懒洋洋的：“她图我别的我才不安心，我以后可能会变丑，也可能会变得没那么有能力。但要是图我有钱……” 他笑了一下，“我倒是能永远有钱，一天比一天有钱。” 路京棠慢悠悠走到温灼华旁边，轻摸了下她的头，问。 “看在我这么有钱的份上，能多跟我在一起一段时间吗，宝宝？” 第31章 循环x31 崔璐简直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 她在耀元实习了这么久, 因为就在行政处，所以有时候可以看见路京棠。 路京棠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上司，耀元的员工在路上遇见路京棠、跟他打招呼时, 他也都会点头致意。 崔璐的顶头上司李秘, 更是跟路京棠来往密切, 算是路京棠最信任的秘书之一。 但崔璐能看出来，所有人都很敬畏路京棠。 哪怕他年纪轻轻，路京棠也在耀元拥有绝对的威信。 他话很少, 总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样。 或者说，不要说在公司了, 崔璐跟着季和豫和路京棠吃过几次饭, 哪怕是对着季和豫这种发小，路京棠也总是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 惜字如金, 很难接近。 崔璐可以理解。 她听季和豫提过, 自然可以想象到路京棠这种真正的天之骄子，自小都是怎么长大的。 所有人都捧着他、仰望他, 他足够骄傲, 站在别人只能仰视的位置。 ——可这样的路京棠，却对温灼华说“能多跟我在一起一段时间吗”，能追温灼华那么久，能主动送温灼华那么多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甚至是房子。 崔璐的拳头捏得很紧。 她觉得自己嫉妒得要发疯。 明明温灼华不是去奶茶店兼职了吗？明明她才是好不容易进了耀元这样的大公司实习。 她今天是听姜回说温灼华会来、才特地来一起吃饭的，崔璐都计划好了，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温灼华在奶茶店打工怎么样, 再“不经意”地跟姜回聊起自己在耀元的实习, 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现在，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崔璐咬了咬下唇, 还是没忍住地看向路京棠：“路总，您难道就是因为她漂亮，所以喜欢她的吗？” 路京棠掀了掀眼皮，看了崔璐一眼。 眼神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 崔璐整个人一激灵，蓦地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她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以及她迫切想要拿到的暑期实习留用资格，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又是谁。 她心头一凛，后悔的情绪也瞬间后知后觉地翻涌了上来。 路京棠淡淡开口道：“虽然我没什么必要告知你‘我喜欢夭夭什么’，但看在你是她室友的份上——” 他轻挑了下眉，“当然是喜欢她的全部。” 温灼华微微一怔。 路京棠态度散漫：“夭夭聪明优秀，性格又好，浑身上下都是独一份的特别，我喜欢她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崔璐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她一直很嫉妒温灼华的外貌，也总觉得温灼华有那么多人追、只是因为她漂亮。 她自觉自己的样貌也不差。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听见路京棠说温灼华“独一份的特别”…… 却更加觉得无力。 “特别”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呢？ ——在他眼里，温灼华就是主角。其余的人全都面目性格相似，难以分辨，唯有她是特别的，是有色彩的，是生动鲜明的。 崔璐听见路京棠有些不屑地笑了一声，问：“再或者你觉得，我不喜欢她，难道是要喜欢你吗？” 初恋循环 第46节 …… 崔璐再也待不下去，没办法再在这里自取其辱，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快步绕过两个人、向包间的方向走去。 走廊重回寂静。 好大会儿，温灼华才语气温吞地对着路京棠开了口：“谢谢你，路哥。” 路京棠懒洋洋地垂眸看她，漫不经心地问：“谢我什么，谢我跟你表白？” 哪怕明知道路京棠是在开玩笑，温灼华仍旧心头重重一跳。 可她脸上倒是仍旧面不改色的，甚至继续玩笑道：“是，不过，婉拒了哈。” 路京棠：“？” 路大少爷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温灼华，你有没有良心的？” 温灼华嘴角微扬，又认真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也顺带跟你道个歉，我好像破坏了你的名声。” 路京棠淡淡颔首：“是，反正我帮不帮你，你都要跟她说我是从高中开始追你的。既然名声已经破坏了，帮帮你也就算了。” 温灼华：“……” 真的好记仇一人。 路京棠却半点儿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懒散发问：“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这套话术跟多少人重复过了？” 温灼华：“？” 她忙不迭地替自己洗清冤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会跟别人这么说呢？今天事出紧急，是我第一次这么说！” 路京棠勾了勾唇：“这会儿成我胡思乱想了？” 温灼华：“……” 路京棠：“听你刚才讲的话，感觉实在熟练。” 温灼华辩解无门，干脆恶从中来：“我说了又怎么了吧？！” ——要是俞越、季和豫他们在场，肯定得惊讶于温灼华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路京棠面前撒泼。 路京棠倒是半点儿没生气，甚至还有一种温灼华好像逐渐在他面前暴露本性的愉悦。 他故意停顿片刻：“没怎么，惊讶而已。” 温灼华：“？惊讶什么？” “惊讶你这么想让我从高中开始追你啊。” 温灼华：“……” 等两人回到包间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崔璐已经不在了，座位上也没有她的包，旁边的姜回正在跟老魏聊天。 杨岚眼尖地看见温灼华和路京棠，笑嘻嘻地开口问：“师姐，你怎么跟路哥出去了这么久呀？” 她在“这么久呀”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调，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姜回也看过来，同样笑嘻嘻地问：“师姐，你怎么脸这么红呀？” 他也在“这么红呀”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调，还回头跟杨岚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一阵“啧啧”。 温灼华沉默两秒，看向老魏：“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我这边需要一个紧急的实验数据，想明天就要，能让杨师妹和姜师弟帮一下我吗？” 没等老魏开口，杨岚跟姜回已经无比识趣地认错，疯狂道歉：“师姐，我们错了，是我们胆大包天！你就算是跟路哥出去接吻了，我们也不该多问一句的，饶了我们吧！” 温灼华：“？” 路京棠倒是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被造谣的自觉，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眼前的热闹。 却听见“砰”地一声，翟嘉致重重放下了手里的啤酒杯，惺忪着眼眸，主动举手道：“温师姐，我可以帮你做实验！” 包间里蓦地一静。 路京棠朝翟嘉致看了一眼，语气很自然地问了一句：“翟师弟是喝醉了吗？” 杨岚赶忙帮腔道：“是是是，他酒量很差，还又菜又爱喝。路哥，您别理他，他说醉话呢。” 老魏“哟”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怎么，主动做实验就是醉话了？” 大家齐齐一个沉默。 唯有确实半醉了的翟嘉致毫无所觉，又一次端起啤酒杯，朝着路京棠喊道：“路先生，我敬你一个！” 路京棠悠悠哉哉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还得开车送夭夭。” 翟嘉致：“？” 翟嘉致又开始生气了，气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灌下一杯酒。 眼看着温灼华正跟另一旁的人在讲话，翟嘉致悄悄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路京棠：“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就死心了。” 路京棠想说“你不死心又如何”的。 但他看了眼借酒消愁的翟嘉致，还是心慈手软地应了一声，懒洋洋的：“问吧。” 翟嘉致吸了吸鼻子：“你就是温师姐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吗？” 路京棠没作声，看了翟嘉致一眼。 翟嘉致还在执着地等着他的回答。 路京棠淡淡地重复：“一直以来？” 翟嘉致点了点头，很难过的模样：“我其实在南大读本科的时候就喜欢温师姐了，有一次老魏有事、师姐就来代了一次课，我惊为天人，下课就去跟师姐表白了。” 路京棠看着他。 翟嘉致：“但那个时候跟师姐表白过的人很多，师姐估计也不记得我了，她就拒绝我、跟我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一直以为师姐那个时候就是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等到我读研之后、再跟师姐表白，她拒绝我时竟然用的还是同一个理由。” 翟嘉致抬头朝着路京棠看来：“如果你就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师姐能幸福就好。” 说着，翟嘉致便掩面低泣了起来。 哭得有点假。 路京棠随口安慰了一句“别哭了”，略略陷入深思，没忍住回忆起了之前的几次经历——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包间里跟他们一群人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温灼华接到的一个挑战就是“打电话给上一个前男友、或者喜欢的人”。 温灼华那次没接受，直接灌了一杯酒。 也就是说，这个人大概率确实是存在的，只是温灼华并不想提起。 路京棠没忍住轻“啧”了一声，感觉实实在在地有点不爽。 如果这个人是温灼华的前男友，那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跟温灼华谈了恋爱之后还舍得分手的；如果这个人是温灼华喜欢的人，那就更糟糕了，到底是什么人能被温灼华喜欢、还有眼无珠地拒绝她的？ 翟嘉致还在低泣，路京棠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悦，低低道：“我让你别哭了，吵。” 翟嘉致：“……” 翟嘉致：“？” 显然，路大少爷丁点儿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 他只是自顾自地往下想。 哪怕明明觉得拒绝温灼华的人是有眼无珠，他也忍不住地有些庆幸。 庆幸温灼华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没有和她在一起，还给他留下了一些机会。 路京棠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稍稍自嘲一笑。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跟他说，他会因为一个女孩子而产生这样几乎卑微的念头，他只会觉得那个人是个傻逼。 可现在…… 他轻轻叹出口气，没什么表情地朝翟嘉致道：“哭完了吗？再说几句。” 翟嘉致：“？说什么？” 路京棠懒懒：“说她喜欢的人。” 翟嘉致：“……” 你是狗逼吗？ …… 这顿饭整体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吃完后，温灼华只觉得师门的人都快把路京棠当成自己人看了。 一个个都跟送女婿似的。 老魏交代：“小路啊，你可得好好对夭夭，听见没？我闺女……哦不，我学生要是受委屈了，我惟你是问！” 姜回挥手：“师姐，师姐夫，常回家看看！” 杨岚洒泪：“天黑的路不好走，要不就在这旁边酒店开个房……翟嘉致你撞我干什么！” 温灼华：“……” 她沉默着，假装跟眼前的这群人一个也不认识，倍觉丢人。 眼看着路京棠甚至还试图跟他们继续互动，温灼华再也忍不下去了，拽着路京棠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路大少爷这么高，却一丁点儿力气都没用，温灼华一拽、就跟着她往前走了。 女孩子边走边念叨：“你说这都什么人呐，一个个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已经嫁出去了呢……老魏也是，他今晚又喝了不少，回家之后肯定得被师母念叨。嘉致都喝醉了，路哥，我看你后来一直在跟嘉致说话，你们在聊什么？” ……没听到回应。 温灼华又叫了一声：“路哥？” 边叫，她边转头向后看去。 ——路京棠带着三分散漫的笑意，目光向下，定定地放在…… 温灼华跟着看了过去。 ……她拽着他手腕的手上。 初恋循环 第47节 温灼华：“……” 温灼华迅速松开手，沉默两秒，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路京棠是丁点儿没把她的解释听进去，懒散道：“温小姐还是这么主动。” 温灼华：“？” 温灼华：“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路京棠没有丝毫诚意地安抚她，“我信了，你别急。” 温灼华：“……” 谁懂，她真的好想骂人。 回去的路上，温灼华仍旧在跟师门的人聚餐聊天的快乐里。 她想到了什么，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你中途怎么跟魏老师出去了那么久？” 路京棠随口道：“他抽了好几根。” 温灼华：“？” 她这就忍不了了，正打算打开微信骂一骂导师，就听路京棠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他问：“你初中同学现在都在做什么？” “初中同学？”温灼华有点懵，下一秒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是不是老魏跟你讲了初中时见过我的事？” 路京棠随意地应了一声。 温灼华只以为老魏随便讲了讲，倒也没在意，回想了一下：“大都已经失去联系了，有好多已经结婚了吧？我读大一的时候，有一个男同学邀请我参加婚礼来着，说是老婆怀孕了。” 路京棠略略意外：“大一？” 温灼华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想问，大一还没到法定婚龄？我们那里好多都是办个婚宴就行的。” 路京棠顿了顿，又问：“那，女生呢？有跟你一样在城市里读书、工作的吗？” 温灼华摇了摇头。 路京棠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温灼华笑了笑：“也没太意外。我邻居家的女孩子当时常跟我说，她爸妈对她、比对她弟弟更好。我问她为什么，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红灯，路京棠停下车，看了过来。 温灼华说：“她说，因为她弟弟不写作业，她爸妈就会揍他；但她稍微不舒服一点儿，她爸妈就会说让她请假休息，告诉她，女孩子没必要成绩那么好。” 路京棠没作声。 他只是又想起了今晚抽烟的时候，老魏提到的温灼华那篇叫《女孩儿不是赔钱货》的作文。 那时候的温灼华只有14岁。 她质疑过自己的性别，看到过身边太多太多不公的例子，痛苦过、也挣扎过。 可她还是在那篇作文的最后写。 “可那又如何呢？ 我曾经会想，我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孩儿。但后来的我想明白了，那不是我的过错，重男轻女不是我的原罪，是他们的。 我会考上好的高中，读很好的大学，靠自己让我的爸妈成为村里所有人羡慕的人。 在每一次听到‘女孩儿是赔钱货’的时候站出来，问他们—— 那你睁开眼，看看我呢？” 他睁开眼了。 他看见了夺目璀璨的温灼华。 他心疼，他更心动。 他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和她的未来。 可路京棠什么都没问，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在温灼华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低低地、温柔地对她说。 “辛苦了。” 我的宝贝夭夭。 第32章 循环x32 温灼华觉得车子里的气氛…… 好像有些怪。 刚才路京棠那句“辛苦了”的语气, 温柔到让她有点意乱心慌。 她不是没听过路京棠温柔地讲话，比如今晚师门聚餐的时候，路京棠同她讲话的语气都带着些刻意的温和。 尤其是在崔璐面前配合她演习时, 柔和得堪比十孝男友。 但那都是在旁人面前演戏, 温灼华自然不会当真。 可现在……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路京棠完全没必要继续演下去的。 绿灯了。 路京棠泰然自若地启动了车子，接收到温灼华的视线，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 温灼华沉默两秒。 果然是她多心了吧。 她摇头, 眼看着快到了，指挥路京棠道：“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行, 我自己溜达回小区。” 路京棠置若罔闻, 不但没在前面的路口停下，甚至径直把车子开进了小区、又开到了地下车库里。 温灼华：“？” 他懒懒停下车, 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温灼华一脸茫然地看着, 路京棠便又绕到了副驾驶那边, 轻扣了下车窗。 温灼华降下车窗，男人散漫地俯下身体, 胳膊自然地撑在窗框上, 语气淡淡的，笑了声：“怎么，不肯下车？不会解安全带、还是不会开车门？需要我帮你吗，夭夭？” 温灼华：“……” 温灼华努力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很艰难地保持住了平和的语气，“你怎么下车了？” “我？”路京棠懒洋洋地重复, 很自然的模样, “我住这。” 温灼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啊？”了一声，有些懵逼：“之前我租你房子的时候, 你不是说你不住这里吗？” 路京棠点了下头：“我不住你那套。” 温灼华：“我那套？” “云间海棠给我留了5套，”路京棠直起身子，“我20岁时的生日礼物。” 温灼华：“……”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又开始仇富了。 路京棠没什么语气：“我爸妈是有点没创意了。” 温灼华沉默两秒，假假一笑：“路哥，我生日的时候您也可以送点没创意的礼物的。” 路京棠骤然失笑。 怎么回事，他可能真的出问题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就连温灼华的假笑都这么可爱呢？ …… 两个人并肩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按楼层的时候路京棠动都没动，温灼华按了自己的、看他一眼，在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来。 果不其然，她的楼层到达后，路京棠颇为坦然地跟着她向外走。 温灼华：“……路哥住哪？” 路京棠都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温灼华对面的房子。 一梯两户，他一户、温灼华一户。 私密性好得不得了。 温灼华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邻居了，又忍辱负重地告诫自己，500块就能住到这么近、这么好的房子，没什么好挑的了。 她挥了挥手，正准备开门进去，就听见路京棠叫了她一声。 温灼华回头看，路京棠漫不经心地倚在门上：“下次来我家记得敲门。” “我去你家做什么？” 路京棠轻笑了下：“免得我在洗澡。当然，你如果非要看我洗澡，我也没什么办法。” 温灼华：“……” 那句“你有病吧”差点脱口而出，再说了，上次碰见路京棠在洗澡、难道不是他本人记错了的原因吗？ 温灼华什么话都懒得说了，径直往里走、去关门。 门合上的刹那，她听见路京棠含着笑的声音：“晚安，夭夭。” 隔音良好的门彻底关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和静谧。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 说了“晚安”之后，路京棠自己却有些难以入眠了。 他起身先去看了看猫，布偶猫早已在自己的猫窝里舒舒服服得睡着了。 路京棠又去书房里看了会邮件，看了几个文件后觉得实在是有些静不下心来，他干脆翻了翻通讯录、给俞越拨了个电话过去。 初恋循环 第48节 已是深夜，俞越早已在安然的睡梦中了。 他梦见自己追陈槐的事情进展十分良好，陈槐邀请他去她自己那套公寓坐一坐。刚坐下来，陈槐就坐在了他的腿上、笑着凑近说：“我突然有些好奇接吻的感觉，要试一试吗？” 俞越的心情都快要爽翻了，正准备强装矜持地答应时，硬生生被电话给吵醒了。 俞越接起电话，半梦半醒地伸手去摸手机，摸到后准备直接挂断电话、好继续把美梦做下去。 直到迷迷糊糊中看清屏幕上的“路京棠”三个大字。 他“卧槽”一声，瞬间清醒地坐直了身体，接通电话：“路哥，怎么了？” 路京棠满意地想，果然，“怀民亦未寝”。 路京棠极少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如果打过来就说明有重要且紧急的事情发生。 俞越甚至抽出些心神、回忆了一下，上次在这个点接到路京棠的电话是什么情形。 ——没记错的话，是近乎十年前的事。 他当时没睡，正跟季和豫、钟市奇他们在网吧开黑。 接到路京棠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激烈地开团，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语气也很冲：“谁啊，什么事？”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一直在沉默。 俞越更不耐烦了，正好钟市奇叫他快上，俞越就准备直接挂了电话、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而后，他听见了他路哥的声音：“我。” 路京棠平时讲话就没什么语气，这会儿更是格外的冰冷，像是直接跌破了零度，在这个炎炎夏日也听得人心头一凉。 俞越动作一顿，直接空了一个大。 季和豫哇哇乱叫：“我靠俞越你疯了吗？你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吧，你愣着干嘛，上啊上啊！” 明明网吧里这么吵闹，俞越还是清楚无比地听见了路京棠的声音。 冷冰冰的，可里面还掺杂着一些俞越根本辨别不清的情绪。 像是在生气，可又像是……有一些很奇怪的、莫名其妙的开心。 他说的是。 “我被人强吻了。” 俞越：“？？？” 他瞬间丢开了鼠标，关乎本场胜利关键的团战也不打了，举着手机就往安静的地方跑，边跑边问：“被强吻了？你被谁强吻了？！就在今晚吗，在哪里被强吻的？我靠，谁这么胆大！男的女的？” 他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电话那边却仍旧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俞越先自己推理了一下：“不对，肯定是女生。要是男生强吻你，估计现在你跟我说的就是‘杀了人该怎么埋尸了’。哪个女生啊？真牛逼。4班那个粉头发的女生吗？还是我们班班委？再不然就是什么学妹？” 他自己说了这么多，路京棠却什么都不回答，俞越人都快急疯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路京棠面前、把路京棠的嘴给撬开。 “都不是。”路京棠终于说话了，听起来好像有点烦，“一个小醉鬼。” 俞越：“？！” 电话里好像有磨牙的声音：“亲了就跑，我就该抓住她的。” 说完，路京棠罔顾俞越急得快要跳出屏幕的状态，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 俞越至今不知道当时那么胆大地跑去强吻路京棠的女生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从那之后，路京棠就很讨厌别人喝醉酒。 没记错的话，上次路京棠在节目里被采访，被问及“无法接受的另一半的行为”，路京棠就回答的是“醉酒耍酒疯”。 ……但某些人就是一边说着接受不了醉酒耍酒疯，一边拦下姬简、自己送喝醉了的温灼华回家了呢。 在俞越期待且紧张的心情中，路京棠淡淡地开始了闲聊：“你跟陈槐怎么样了？” 俞越：“？” 这走向好像有点不对吧？ 但醒都醒了，他沉默两秒还是回答道：“就那样？” 本来在梦里还能亲一亲的？ 路京棠“嗯”了一声，很随意地问：“追她的时候，有什么好用的招数吗？” 俞越瞬间警觉。 但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还是应了一声：“没什么特别好用的，上次那本《哄女人开心的99个小妙招，恋爱大师教你怎么追到她》全都是烂招，我最近又换了一本书开始学习了。” 路京棠大概是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语气散淡地评价：“废物。” 俞越：“……” 大半夜被人从美梦里强行叫醒就算了，现在还要挨骂，俞越多少是有些郁闷的，“路哥，你问这个干嘛？” 路京棠：“想借鉴一下。” 俞越一顿，下一秒，那些郁闷全都飞得无影无踪了。 他精神无比地联想一番，隐约明白了过来，又有些不可置信：“你该不会真的要追……温灼华吧？” 路京棠懒懒的，有些看不出来他的态度，只是回答：“是又怎么了？” 俞越一边感慨，果然路京棠的每一个深夜电话都可以带来震撼的消息，一边没忍住地问：“可上次你不是说，你的理想型是门当户对的？” 路京棠满不在意地回忆了两秒，这才回想起自己上次在节目里说过的话。 他散漫地应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并把电话切换成了视频。 俞越有些不解地看着路京棠站在了电梯间，他问：“路哥，你是要出去吗？” 路京棠没回答。 他只是懒洋洋地举起手机，先给俞越看了看温灼华那扇门、再给他看了看正对面的自己那扇半开着的门。 俞越：“？” 路京棠神情松散：“看见了吗，门当户对。” - 周一，实在是让人没什么干劲儿的一天。 往常的这会儿，耀元的办公室里常常一片哈欠连天，一个个的都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去茶水间冲袋咖啡来喝，满办公室都飘着咖啡的焦香气。 今天却…… 有些不一般。 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响成一片，仿佛全员工作状态极好的模样。 ……甚至大家的嘴角都洋溢着很奇怪又很一致的弧度。 匿名群里很热闹，消息刷得都快要飞起了。 【cucumber：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那条微博啊？说得特别像样，再不出来辟谣我真的要信了！】 【strawberry：看到了看到了，以前传绯闻连张配图都没有，这次怎么连高中时的细节故事都有了……】 【watermelon：上次的直播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好吧？感觉人家女孩子对路总爱搭不理的，倒是路总对人家很主动的样子。】 【tamato：watermelon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快撤回，不要提具体的姓和名！我们的群被封了的话，还要去哪里吃瓜哦。】 【watermelon撤回了一条消息】 【pineapple：但watermelon倒说的也没错，以前这种类型的谣言都秒删的，上次直播过后，那个cp超话到现在还活着呢。我可不信我们的公关部突然就不做事了。】 【orange：可这次这个营销号好像是个三流的……这个标题也起得多少有点带噱头了，我有点没办法相信。】 【gooseberry：女主角是不是就是不远处那家奶茶店的店长？本人真的太好看了，他们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上次去想买一杯，硬是排了半个小时。结果排完，人家冲我笑了笑，我当场就觉得明天还要来排……】 【avocado：你们到底说的是哪篇微博啊？好像还没上热搜，我没找到！】 群里的大家都齐齐无语一秒，不想搭理慢半拍的鳄梨。 最后还是善良的杨桃转发了进来。 【carambola：微博链接：“第一豪门继承人狂追南大美女，两人高中校友，久别重逢起爱火！”】 【carambola：原文实在细腻，大佬就是大佬，写得跟同人文似的。】 第33章 循环x33 温灼华觉得今天很奇怪。 云雾里最近的生意确实越来越好, 店里经常是坐满的状态，向纯之前来看过几次，甚至还动过把隔壁租下来再打通的念头。 最后是她的理智及时阻拦了下来。 现在生意是很好没错, 但向纯也清楚地知道, 其中得有一半比例的原因是因为温灼华。 温灼华只答应了在店里做一个暑假, 等开学了，生意自然也就会回落，到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都未可知。 向纯还试图跟温灼华商量过：“夭夭, 要不然等开学了之后，你再来做一段时间呢？要是嫌店里离你们学校远也没关系！我再在你们学校旁边也开一家云雾里！” 温灼华确实心动了一下的, 但她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了向纯姐, 我最近经济压力没那么大了，等开学之后还是想好好写论文。” 向纯叹了口气。 但向纯也知道温灼华是一个决定了就很难更改的人, 也没再试图说服她, 只是问：“我听陈槐说, 你前不久已经还清了所有的欠款？” 温灼华笑着点了点头。 向纯也笑了笑：“我当时收到你那笔钱的时候真的挺意外。也就一千块钱而已，亏你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温灼华没说话。 她当然记得清楚, 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小便记忆力足够良好, 另一方面是…… 那是在过去几年中，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来源。 可现在，一切都好转了。 初恋循环 第49节 云雾里这个月来的收益分成，确实给了她很大的经济支持，所以云雾里的生意好、她比谁都开心。 但今天！生意仿佛一夜之间爆炸了一般。 而且不仅生意好，更奇怪的是, 温灼华觉得每一个客人都仿佛对她很好奇一样。 每个人都在点单的时候明里暗里地打量她, 温灼华这种以往被人看习惯了的都有些顶不住了。 并且，以往大家看她, 多是讶异的、惊艳的眼神，可今天……怎么揣测都是带了些探究的、好奇的。 就像是高中时，姬简第一次在高考班的教学楼下拿着话筒喊“温灼华，我喜欢你”之后，他们教室开始有各色各样的人频繁路过，路过时都探着脑袋朝里看一样。 她还能听到有人跟他们班的人打听：“到底哪个是温灼华？把姬简迷成那样。哦哦哦，就是窗边低头做题那个吗？我靠，确实漂亮，不愧是姬简看上的。” …… 要说起来的话，这会儿的状态，简直和那个时候迷之相似。 温灼华着实有些费解。 在脸都要笑僵了之后，温灼华终于败下阵来，对吴菲道：“我们俩换一下。” 终于，在她换去柜台里面后，尽管客人仍旧络绎不绝、但起码没有那么多明晃晃的探究视线了。 徐晴眼看着温灼华松了口气，忍不住掩唇直笑：“店长，坏了，我刚看上了热搜尾巴了，这下岂不是人会更多？” 温灼华：“？”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听不懂中文了一样，又追问了一遍，“什么热搜尾巴？” 徐晴甚至一瞬间以为温灼华是在故意开玩笑。 但她眼看着温灼华确确实实一脸茫然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惊讶。 她正准备翻出手机、给温灼华看那条微博，温灼华便听见玻璃被“笃笃”敲响的声音。 她讶异地抬起头。 路京棠就懒洋洋地站在窗外，和她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相对而立。 好看到过分的男人散漫地朝她挥了挥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 外面的天气很好。 夏日晴朗的天空万里乌云，蓝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路京棠便如同站在蓝色的背景中一样，眉眼清俊，笑意恣肆。 明明外面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可都像是他的背景一般。 温灼华没来由地觉得心情好了一瞬。 她想起来什么，拿起放在冰柜里的奶茶，从侧门绕了出去。 路京棠轻挑了下眉，眼看着温灼华走近、把奶茶递给他，吊儿郎当地接过，还非要明知故问：“给我的？” 旁边蓦地插进来一道声音：“路哥，你要是不想喝，就给我呗。” 路京棠都懒得理，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 温灼华这才偏过头看了一眼，看见了站在路京棠旁边的季和豫，略略惊讶：“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季和豫：“？” 他明明是跟路京棠一起过来的！ 路京棠丝毫不顾自己快要被气死了的哥们儿，心情好得不得了，轻笑一声：“你看不见他也正常。” 季和豫：“……” 温灼华对着路京棠道：“这杯奶茶送你，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昨天跟我一起去师门聚餐。” 路京棠很自然：“应该的。” 季和豫实在是没明白哪里应该了。 他总觉得路京棠好像过分惯着温灼华了，态度好到让他这个粗线条的人都觉得有点奇怪。 还没来得及细想，刚去一边打电话的俞越又举着电话回来了。 路京棠淡淡地看了俞越一眼。 俞越吸了口气，深觉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他努力装作自然地跟电话那边讲：“我们？我们今天在路哥这边，要一起吃个饭，正好看见夭……” 路京棠稍稍侧眸。 俞越立刻一顿，从善如流地改了过来，“……温灼华，路哥正跟她说话呢。” 温灼华：“？” 季和豫“啧啧”称奇，压低声音跟路京棠嘀咕：“我真受不了俞越了，现在装什么温柔似水呢？人家陈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温灼华：“……” 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反应过来俞越是在跟谁打电话—— 倒不是温灼华迟钝，实在是她现在压根没有见陈槐跟俞越同时出现过。 俞越还在打：“……他们在说什么？我没听啊，你问这个干嘛……你别生气嘛阿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 废话真特么多。 路京棠有点不耐烦了，第三次看了俞越一眼。 俞越瞬间警觉。 他路哥这个人吧，脾气不怎么好、但还懒得说，一般这么没什么情绪地连续看三眼，就说明他已经不耐烦到极点了。 俞越赶紧对着陈槐进入正题：“哦对了，我是想跟你说，下周是路哥生日，正好周末，路哥邀请一起去度假山庄玩一玩，你也一起呗……当然是路哥拿钱，跟路哥玩还用操这心？” 温灼华顿了顿，没说话，但仍旧认真听着。 俞越继续道，“都有谁去？我们几个哥们儿呗，你去不去？……夭、哦不，温灼华去你就去？” 温灼华：“？” 莫名其妙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每个人都带着期待的、你不要辜负我的神情，看得她有点说不出话来。 路京棠看似漫不经心地插了话，对俞越说：“你跟陈槐说，用不着准备礼物，人来了就行。” 俞越点头，对着电话、看着温灼华讲：“听见没？人来了就行。” 温灼华：“……” 还没等她说什么呢，俞越突然跟陈槐讲电话：“算了，我传来传去效率好低，阿槐你自己跟温灼华说吧。” 说完，那手机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就这么被递到了温灼华眼前。 温灼华总觉得哪里发展不太对，但她还是沉默地接过了电话。 几个大男人都盯着她看，温灼华觉得有些压力山大，还是走开了几步来听电话。 压根没等她开口，那边的陈槐已经兴高采烈地做了决断：“去，夭夭，必须去！” “……” 说好的我去你就去呢？ 但陈槐向来不是客气的人，很自然而然的：“没有理由不去啊，路家开的度假山庄诶！你懂吗，错过了会遗憾一辈子的。” 温灼华试图讲理：“可是，我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陈槐说，“反正你又不喜欢路京棠了。夭夭，你这么不敢去，该不会是心虚吧？” 温灼华：“？” 陈槐：“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 “我去。” ……眼看着温灼华沉默地把电话还给俞越，路京棠倒是气定神闲地把吸管插进去、慢悠悠喝了一口奶茶。 ——一丁点儿都不甜。 他又看了俞越一眼。 俞越已经认命，笑嘻嘻地问温灼华：“怎么样，你去……阿槐去吗？” 温灼华语气平和地问：“你这么关心阿槐，你是阿槐什么人呀？” 俞越：“……” 季和豫：“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觉得，温灼华的伶牙俐齿只要不用在他身上，还是挺有趣的嘛。 俞越一句话也不想说。 偏偏他路哥还助纣为虐，眼看着自己的目的达成，便敷衍地拍了拍哥们儿的肩膀鼓励：“加油，没准儿陈槐还真就喜欢你这样的。” 俞越：“？” …… 等温灼华回到店里，蓦地看到手机有消息进来。 是上次那个直播群（无江敛舟版）。 【孟元：姐妹们！我就说路总跟温姐肯定有一腿，你们都看见那个久别重逢起爱火没？！】 【陈槐：哇元元你也看见啦？你看到的是什么，cp帖吗？】 【孟元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元：不好意思啊，发错群了。】 【陈槐撤回了一条消息】 【陈槐：我也发错群了。】 温灼华：“……？” 温灼华突然觉得，可能今天确实不太对。 【路京棠：路总跟温姐？】 【路京棠：是我这个路总，和@stray 这个温姐吗】 初恋循环 第50节 【孟元退出了群聊】 【路京棠：@陈槐链接发一下。】 【陈槐退出了群聊】 路京棠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机，看着眼前的公关部人员，语气淡淡的：“说吧。” 公关部部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们已经预热了新代言人相关的……” 部长的话被打断，路京棠懒洋洋的：“这个无所谓，说说我跟温灼华的那一腿。” 公关部部长：“……” 他当时看那个爆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路京棠今天又没什么反应，就没让删掉，现在…… 没关系。 路总现在的反应也不怎么明朗嘛。 他给自己加油鼓劲儿了一下，寻思一切都来得及：“您说的是这个爆料吗？” 大屏幕上，被公关部部长投屏显示了一张截图。 【扒圈爆爆神：第一豪门继承人狂追南大美女，两人高中校友，久别重逢起爱火！】 转发1.5w，评论2.3w，点赞9.4w。 部长很贴心地给这篇长长的博文划了重点： “他们都在青致中学读的书，一个在国际班，一个在高考班。他们同样的榜上有名，每次考完试放在荣誉墙上，隔墙而立，都在最高处。”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并不相识，可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最亲密的时候，额头相抵，交换呼吸。” “重逢是在顶流的演唱会上。” “顶流问温灼华，你想听什么歌。路京棠也在心里同时提问，他在心里想的是——” “又遇见了，夭夭。” “这次我可以追你了吗。” …… 路京棠向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夸：“写得还挺好。” 部长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流。 坏了。 他赔笑一声：“路总您放心，按照惯例，我们会删除这样的不实传闻并起诉的。这条博文的转发量足够……” 路京棠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打断了部长的话。 “我们公司，现在就连真消息也要删了？” 部长：“……？” 部长又看了看帖子，一时间觉得世界上竟然有跟华语这么相似、他却听不懂的语言。 他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真消息是……您现在正在追她？还是嗯……” 部长顿了顿，看着帖子，念，“额头相抵，交换呼吸？” 第34章 循环x34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念出来那句“额头相抵、交换呼吸”之后，部长隐约感觉会议室里的温度下跌了几度。 这么炎热的夏天，部长却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有些心惊胆战地朝会议室主位的路京棠看了一眼。 路京棠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懒懒坐着, 但莫名其妙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慌张。 是独属于常年位居高位者的威压。 他的语气也很淡，问：“怎么，细节是要跟你交代一下？” 部长心头一跳。 他连忙低头认错：“不好意思路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想知道是否需要起诉这个营销号造谣……” 路京棠抬了抬手, 打断了部长的话, 懒洋洋道：“以后这种事全都一样的处理方式。” 部长赶紧打开电脑开始记录。 “保护好她的个人信息，看到有关于她的造谣就直接删除, 有关于我在追她之类的消息不用多管。” 部长顿了顿, 领略了一下路京棠这番话的精神。 他明白过来：“所有有关于温小姐的负面消息, 全都直接处理是吗？” 路京棠散漫地颔首。 部长懂了。 这位年轻的总裁脾气算不上多好，又不爱听别人讨论他的私事, 所以之前所有关于他的绯闻全都是直接删除的。 这会儿因为部长的多嘴, 路京棠仍旧是一副不想讲话的骄矜清冷模样，部长额头直冒冷汗。 路京棠的手机响了一声。 部长心头微紧，而后见路京棠随意地瞥了眼手机。 路京棠不是什么手机的重度使用者，大概是信息之类的确实比较多，他向来是能看一眼已经挺不容易了的。 这会儿，部长却意外地看到—— 路京棠居然扬了扬眉, 轻笑了一下, 而后拿起手机看了消息。 他甚至还回复了！ 部长微微诧异地张了张嘴，紧接着意识到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叫温灼华的女孩子吧。 更出乎意料的是, 路京棠居然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聊起了天，部长犹豫间，路京棠不咸不淡地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 部长秒懂。 迅速道：“没事了，那路总，我就先走了？我们去看看各大平台有没有对温小姐不太好的消息，处理一下。” 路京棠很是随意地点了下头，边低头打字边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尽的笑意。 部长边在心里感慨万分，边收拾电脑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部长蓦地听见路京棠叫他：“稍等。” 部长回头。 路京棠问：“之前江敛舟开演唱会那天，网络上是有一些我跟她的传闻吗？” 部长顿了两秒，回忆了一下。 他迅速翻出之前的一次汇报记录，从那时候删除的一堆绯闻截图中、找到了其中的两张，给路京棠看：“您问的是这个吗？” 路京棠仔细看去。 截图中是当时一些短视频平台的评论区，短视频应该拍摄的是在演唱会现场，他跟温灼华的那一段。 评论区确实很热闹，一个个都在讨论他跟温灼华的关系，“男朋友”“小情侣”“在一起”等等字眼铺了满屏。 路京棠问：“当时这个是怎么处理的？” 部长：“……把视频删了。” 路京棠略皱了皱眉。 可他又清楚无比地知道，当时公关部部长是按照惯例跟他汇报过的。只不过那时候汇报的方式，是清理掉最近的一系列绯闻，这两张图夹在那一堆图片里，路京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 他先是朝着小心翼翼的部长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等部长离开，路京棠又看向跟温灼华的聊天界面。 【stray：路哥，你看见群里说的那个帖子了吗？】 【lu：看见了。】 温灼华似乎有些犹豫，路京棠当时看到她来来回回了几次“对方正在输入”，还是没有消息出现。 他干脆回：【写得还挺有意思，只是我好奇作者为什么写，我们俩高中要装作不认识？】 他发出去的同时，温灼华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stray：要不让你们公关部处理一下？】 【lu：引用了stray的消息--？】 【stray：引用了lu的消息--？】 温灼华觉得路京棠可能脑子有点毛病，要不然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还追究绯闻的合理性。 路京棠这会儿倒是有点不爽了。 他慢吞吞地继续打字：【处理一下，怎么个处理法？】 【lu：怕你师弟问，到底是在一起了、还是还在追？】 温灼华觉得路京棠脑子更有病了。 【stray：就跟之前一样啊，删了不就行了。】 路京棠略略皱眉，这才意识到之前公关部大概是按惯例处理过一些他跟温灼华的绯闻。 温灼华怎么这么着急跟他划清界限？ 他懒洋洋地给公关部部长发了条消息过去：【哦对了，把刚才那个营销号的微博买个热搜。】 公关部部长秒回：【路总，已经在热搜上了，第43名。】 【lu：那就买个高位热搜。】 三分钟后。 初恋循环 第51节 温灼华看见路京棠发了一张截图过来，明晃晃的热搜第三—— “耀元继承人南大美女”。 她两眼一黑。 【lu：热搜第三了，删微博有点贵。】 【lu：删不起了。】 温灼华：“……” - 晚上下班之后，温灼华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盒便当，甚至懒得在店里等加热，提着饭就往回走。 不得不说，短暂的通勤时间确实带给了她强烈的幸福感。 因为那个见了鬼的传闻，这两天云雾里的生意好到爆炸，她每天都忙得快要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相应的，这个月的收入也可预见的足够可观。 她一想到即将到账的薪水，身上的疲惫也跟着一扫而光。 正踏着月色往回走，温灼华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一眼，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姚医生。 她赶忙接了起来：“喂，姚叔？” 姚医生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夭夭啊，叔叔看见那个热搜了！” 温灼华：“……” 她这两天被人调侃得都快要麻木了，但这会儿猛地听见信赖的长辈也这么说，温灼华还是迅速不好意思道，“姚叔，那就是个传闻，您别在意，假的。” 姚医生还挺惊讶：“假的？我看着还挺真啊，还想问问你跟京棠高中时的恋爱细节呢。” 温灼华寻思着，要不然她还是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吧，最好把联合国也请过来。 她笑了笑：“当然是假的，我跟他高中时都不熟。” 也不能算不熟，毕竟是她对路京棠单方面熟悉。 温灼华抬头看了眼月亮，蓦地有些说不清地怀念了起来。 她那会儿住校，晚上得上晚自习。 有一次便是在这样的月色中，她刚做完一张卷子。那天刚结束月考，哪怕是住校生都没什么心思学习，都早早地溜了。 温灼华也难得有点疲惫，干脆也跟着打算回宿舍休息。 只是回宿舍的路上，她路过国际班的教学楼，蓦地看到国际3班的教室里隐隐传来亮光。 ……路京棠的教室。 温灼华就跟做贼一样，溜进国际班的教学楼，爬上了4楼，果然看见国际3班有人在用教室里的多媒体放电影。 ——恐怖片。 她再仔细往里一看，教室里坐着几个男生和几个女生，男生她都知道—— 俞越，季和豫，钟市奇，姬简，以及…… 路京棠。 温灼华蓦地呼吸一滞。 路京棠坐在角落的窗边，教室里很昏暗，她甚至一开始都没有看见那里有人。 恰好是一个恐怖镜头，片子里的主角跟教室里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可就在此时，温灼华清清楚楚地听见一声轻笑透过窗子传了出来。 俞越“我靠”了一声：“路哥，你特么还是人吗？这么恐怖的镜头，你到底在笑什么！” 路京棠随意地笑了笑，钟市奇倒是调侃道：“你懂什么啊俞越，得路哥这样的才能让女朋友依赖。你看姬简，自己都被吓成什么鬼样了，人温灼华能信任他吗？” 姬简：“？” 姬简：“那让她保护我。” 路京棠轻轻一嗤，没说话，但听上去全是“你配吗”的意味。 ……温灼华对路京棠的了解，似乎全是这么来的。 拜她过于良好的记忆力所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记得很清楚—— 不吃甜，不怕鬼，完全不喜欢下厨，对浪漫过敏…… “你们那会儿不熟？”姚医生的话打断了温灼华的思绪，他似乎还挺惊讶，“当时还是小路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做你爸爸的主治医生，我以为你们那会儿就关系很好了。” 温灼华一愣。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路京棠找你的吗？……不是姬简？” 姚医生很确定：“是小路，他跟他母亲一起过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 温灼华直到上了电梯，仍旧是怔怔愣愣的模样。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她回过神，慢吞吞地迈出电梯厢。 瞬间有小动物朝她扑了过来，一阵“喵喵喵”的叫声，温灼华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是路京棠那只黏人的布偶。 猫猫不停地用脑袋蹭她的腿，热情得让温灼华都有点为难了。 她刚准备俯下身去摸摸猫猫，就见路京棠那扇门被打开了。 清俊的男人一改平时西装革履的风格，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还…… 戴着围裙？ 他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地看着他的猫：“儿子，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了？” 布偶理都不理他，还在“喵喵”地祈求温灼华的摸摸。 路京棠叫它：“回去了。” 路京棠再叫它：“吃饭了。” 路京棠还叫它：“你再不进来，就饿着吧。” 猫猫就跟没听见似的，对路京棠的威胁充耳不闻。 温灼华：“……它还没吃饭？” 路京棠慢悠悠地扫一眼温灼华手里提着的便当：“你也不没吃？” 温灼华觉得自己没吃正常，猫猫没吃就有点可怜了。 她说：“要不然你把猫粮给我，我喂它？” 路京棠思考两秒，点了下头。 而后，温灼华眼看着他散漫地直起身子，让出门口，对她说：“那进来吧。” 温灼华：“？”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猫粮在家里，正好我饭做多了，你要不也吃点？” …… 路清柠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谁懂，两个小时前，她接到了路京棠的电话，说让她远程指导一下他做饭的时候，有多么惊慌吗？ 路清柠是路京棠的堂姐，她父母一直在国外，所以路清柠自小就在路京棠家里长住，跟路京棠堪比亲姐弟。 到现在，宗宗也很黏路京棠 路清柠从小跟路京棠一起长大，自然很知道她这个堂弟有多龟毛。 又懒散又拽，脾气还差，活得跟个公主似的。 他洁癖重得不行，别说让他做饭了，就是不小心碰到油污，公主都得皱半天眉。 所以路清柠这会儿震惊得仿佛她堂弟被魂穿了一样：“你说什么，做饭？！” 路京棠“嗯”了一声，戴上新买的围裙，翻出来新买的锅，打开新买的食材，问：“这些要怎么处理？” 路清柠：“……你要做给谁吃？” 路京棠一副“关你什么事”的冷淡模样，路清柠哼笑，看见餐桌上布置的鲜花，明白了过来，“我懂了，那个叫温灼华的小姑娘是吧？” 路京棠懒得理她，路清柠却还在狂笑：“好啊路京棠，你也有今天！你现在是有点恋爱脑的样子了。” 路京棠刚翻出来洗洁精，想起来这个房子里好像没装洗碗机。 算了，等会儿他自己洗吧。 他边清洗食材，边漫不经心地问： “恋爱脑怎么了？” 路清柠：“？” 路京棠淡淡道：“恋爱脑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第35章 循环x35 路京棠完全不知道路清柠刚挂了电话。 ——准确来说, 自打做出来了一桌子菜之后，路清柠在干什么、电话到底还有没有在打，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路清柠边逗着宗宗玩, 边叫姚至来看：“老公, 快看路京棠第一次做的菜。” 姚至也惊奇不已地凑过来欣赏了一下。 实话说, 路京棠算是一个做什么事都挺有天赋的人。可能是脑子太好，以至于很多事哪怕是第一次接触，他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路清柠跟姚至两个人就跟看什么下厨直播一样, 津津有味地观看。 路清柠问：“他怎么放盐放得这么心惊胆战的？都快一颗一颗放了。” 初恋循环 第52节 姚至揣测了一下：“毕竟他第一次做饭，怕放多了盐会咸吧。” 路清柠“哦”了一声, 下一秒快笑疯了：“路京棠怕油花怕得都快跳起来了, 好好笑，他还要强装镇定。” 姚至也跟着笑了起来, 问：“我记得京棠特别不爱做饭, 坚决不肯学做一点点来着。就算要追女孩子, 也没必要非得在家里做饭吃吧？” 这个问题，路清柠还真问过了。 她说：“不知道谁跟他说的, 说人家女孩子喜欢居家一点的, 觉得会做饭、爱刷碗是优良品质。哦，他自己还pua自己呢，说他不是因为温灼华这么觉得、就非得学做饭的，他自己做比去外面吃要心诚很多。” 姚至觉得实在好笑又可爱：“我以前还总觉得，京棠这性子，哪怕结婚了估计也是个高高在上的。谁知道……” 路清柠也一阵感慨。 姚至又摸了摸下巴, 猛地回想起来了什么：“等等, 那女孩子是叫温灼华？” 眼看着路清柠点了下头，姚至笑了一声, 在路清柠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回答：“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京棠跟婶婶一起去我家找我爸的时候，应该就是为了温灼华。” 路清柠猛地瞪大了眼。 她问：“那他当时……” “我问了，”姚至继续道，“他说他不喜欢人家女孩子，但他会希望……” 姚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少年路京棠，比现在更加傲气骄矜外露，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什么都不在意。 拥有的太多，能做到的太多，所以他从来都无需渴望和热切这样的情绪。 那是姚至认识路京棠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想要”两个字。 路京棠那天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她，我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只是知道她的名字。” 他没什么撒谎的必要，所以这句话姚至是信的。 路京棠略略蹙了下眉，大概是自己也很难理解此刻的情绪。 路母一言不发，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儿子。 路京棠最后说。 “可我很希望她这样的人，可以过得开心如意一些。” …… 路清柠有些意外，又有一些恍然。 她很难想象她堂弟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但如果是今晚这个能让路京棠心甘情愿学做菜的女孩子，她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了。 “后来呢？”她追问。 事情太过久远，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有时候也会提到这个小名叫“夭夭”的女孩儿，姚至估计都很难记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那时候一直在明泉念书，细节我都不是很了解。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高考结束没多久，夭夭的父亲就去世了，那天晚上我爸很难过，打了电话给我。” 他父亲作为一个医生，经历过太多生死别离，可那晚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地跟他说：“夭夭现在还站在病房外。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我，她那个表情我很难形容……大概就是期待、又不敢期待的样子。我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懂了，然后跟我说‘谢谢你，姚叔，这段时间都辛苦你了’。” 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姚医生继续道，“我当时真的很想抱一抱她，可夭夭就哭了一下，很快地擦了擦眼泪，去跟她父亲告别。她说——” 17岁的温灼华说。 “再见了，爸爸，我很想念两年前的时候你递给我的那个烧饼。爸爸，你在哪里买的呀？” 没有人回答她。 再也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17岁的温灼华，好像真的成了孤单的一个人。 葬礼是在姚医生的帮助下操办的，有些匆忙。 姚至也回了趟南川。 葬礼那天，他看见门外有一个少年略略徘徊，最后沉默着上了柱香，递给了姚医生一张银/行/卡。 姚医生有些惊讶。 路京棠问：“她还好吗？” “嗯，她很坚强。”姚医生说，“这张卡她肯定不会要的，她不爱欠别人东西。” 路京棠自然是知道的，尤其知道自己这个之于她而言、彻彻底底的“别人”。 他仍旧很难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 整个高中三年，他和温灼华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对温灼华的所有了解，几乎都来自于好哥们姬简。 可此时，他却有一种彻彻底底的无力感，生平头一次。 他在想，他好像什么也帮不了她，她明明那么缺钱，可他的钱她一分都不想要。 他莫名其妙地想要抱一抱她，可他什么立场也没有，甚至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路京棠应了一声，对姚医生说：“没事，不用说是我给的。她如果真的不要的话……” 他有些不甘，可最后还是说，“就算了。” 后来的事情，路清柠大概都知道了。 路京棠早早地就确定好了国外的学校，葬礼的日子过后没多久，他就出国念书去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路京棠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任何异性。 路清柠有时候会调侃地问他：“你该不会在国外这么不受欢迎吧？别等你回国了，还得让叔叔婶婶操心你的恋爱。” 路京棠轻嗤一声，语气淡淡的：“谈恋爱有什么用。” 那时的路清柠正在跟姚至的热恋期，对这句话自然是万分不赞成的：“你要是真谈恋爱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路京棠懒得理会她，路清柠自己闹得没劲儿，又忍不住叫他，低声八卦：“路京棠，你真的没对女孩子心动过吗？” 路京棠懒洋洋地答：“没有。” “一秒都没有？” 路清柠这次看见她堂弟犹豫了一秒，太过于短暂，以至于她都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路京棠长眸漆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说：“说了，没有。路清柠，你很烦。” 路清柠觉得她堂弟脾气真的好差，怪不得谈不了恋爱。 再后来，路京棠毕业、回国、接手耀元。 路清柠忍不住地感慨，又笑了起来。 姚至问她在笑什么。 她嘴上说：“路京棠真是活该，早点认命多好啊，非得现在再追，追死他吧。” 可她心里想，真好。 真好——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 实话说，温灼华在电梯厅里听见路京棠说“正好我饭做多了”的时候，就已经很震撼了。 如果不是她的记忆力鲜少出错，她当时又确实很喜欢路京棠、所以记得格外清楚的话，温灼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彻底记错了。 路京棠？ 饭做多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跟着路京棠和热情的布偶往里走，猫猫还在她腿边晃荡。 温灼华猛地想起来：“你每次都叫它儿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毕竟猫猫的名字，最大的用处便是叫它过来，她从来都不用叫…… 路京棠看一眼他儿子，有点不满。 别说，他儿子光靠黏人，竟然还真的能让温灼华惦记上。 乖巧热情的布偶对路京棠的吃醋浑然不知，眼看着温灼华蹲了下来，立马蹭上去，在温灼华的摸摸下仰着脑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路京棠双手环胸：“它叫路过。” 温灼华：“？” 温灼华：“怎么还有名有姓的，姓路啊？” 路京棠含糊地应了一声，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叫温过也可以。” 温灼华微微一怔，继而也跟着笑道：“你儿子，跟我姓？” 路京棠满不在意的样子：“它看起来确实更喜欢你，在家里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只有给它喂吃的时候才肯卖个萌。” 说到吃的，温灼华下意识抬头朝着餐桌看了一眼。 ——完全超出她的意料，满满当当的一大桌，盘子里的菜都还在冒着热气。 餐桌一角放了花瓶，里面插着鲜花，花儿看上去像是今天刚买的，又新又嫩，生动鲜活。 她朝着路京棠看去。 路京棠语气淡淡：“放心，应该毒不死人。” 温灼华笑了笑，心下却有些疑惑起来。 路京棠看上去甚至像是专门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特地布置了一番，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好像不怕她误解什么一样。 她没多问，坐下来，顺势道：“你竟然会做菜。” 路京棠点了点头：“我从小就挺有厨艺天赋的，一直很喜欢做菜。” 温灼华：“……？” 路京棠指了指那盘“俞越说是陈槐说温灼华喜欢吃”的竹笋炒肉，面不改色道：“我的拿手好菜。” 温灼华觉得自己一定是记忆力出问题了。 初恋循环 第53节 读高中时在食堂跟路京棠坐在一起吃的那顿饭，她记得当时路京棠特别挑食，胡萝卜不吃，芹菜不吃，竹笋也不吃…… 一顿饭下来，她就光看见路京棠在那不耐烦地挑菜了。 但她在路京棠“试试看”的眼神中，拿起筷子夹了竹笋和肉尝了尝，意外地发现竟然真的很好吃，竹笋很新鲜，肉炒得也恰到好处。 甚至让她难得回忆起了几年前她妈妈给她做的味道。 路京棠还在看着她，温灼华顿了顿，试探性、但很真诚地夸：“确实很好吃。” 大少爷“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因为我自己也爱吃。” 温灼华觉得，她一定是在另一个异次元暗恋过路京棠的…… 她蓦地又想起来了什么，去茶几上翻开自己刚在便利店买的一堆东西，拿了一罐给自己买的冰美式、放在了餐桌上，推到了路京棠面前。 路京棠：“？” 温灼华很懂事：“我刚买的，纯美式，没加糖没加奶，放心。谢谢你请我吃饭。” 路京棠表情倒是没变，心里想的是—— 怎么还有人恩将仇报啊。 他“嗯”了一声，温灼华看他没有动作的意思，继续很懂事地把易拉罐拉开，再推到了他面前。 路京棠：“……” 温灼华歪了歪头：“路哥不喝这种咖啡吗？” 路京棠：“……” 路京棠：“喝。” 眼看着路京棠一口一口喝完了那杯美式，温灼华放了点心。 行，看起来起码不爱吃甜这个没记错。 一顿饭吃得还挺和谐的。 温灼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炒菜了，加上晚上确实饿了，她吃得很开心，连带着挑食的路公主都多吃了点饭。 她一吃完，立马站起来准备帮忙收拾一下，路京棠拦住了她：“用不着，等会儿再收。” 温灼华问：“我看没装洗碗机，需要我帮忙洗碗吗？” 路京棠懒洋洋的：“也不用，我喜欢洗碗。” 温灼华：“？” 温灼华匪夷所思：“真的？我最讨厌洗碗了，以前我在家里唯一坚决拒绝做的家务就是洗碗。” 准确来说，长这么大，她压根就没见过喜欢洗碗的人…… 路京棠“嗯”了一声：“挺好，跟我吃饭用不着你洗碗。” 他顿了顿，又补充，“也用不着你备菜跟做饭，这些我都挺擅长的。” 温灼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路京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都是…… 喜欢伺候人？ 路京棠简直把“喜欢伺候人”做到了极致。 他起身去端了水果出来，是温灼华最喜欢吃的芒果和草莓，关键是还削皮切块叉了牙签…… 路京棠还问了一句：“宗宗今天带了好多水果过来，还有香蕉西瓜车厘子，我吃不完，你等会儿带走？” …… 温灼华从没觉得“谢谢”两个字，这么不疼不痒的。 幸好，在温灼华冥思苦想该怎么才能显得自己没那么占便宜的时候，路京棠自己提出了道谢的方法。 “我有一部挺想看的电影，是恐怖片，”他看上去挺真情实感地苦恼的，“不过……我一个人不太敢看。” 温灼华恍恍惚惚地想，那她当年看到的看鬼片看得笑出声的人，到底特么的是谁。 路京棠叹了口气，还挺为难。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让你陪我看，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第36章 循环x36 温灼华这个人, 有一个挺致命的缺点—— 心软。 不仅心软，而且极度的吃软不吃硬。 她在实验室的时候，姜回杨岚他们都发现了温灼华的这个缺点, 向来都拿她当救命稻草一样。 每次他们做出来了稀奇古怪的实验数据, 都会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问：“师姐——为什么我这个数据这么离奇呢？救救我吧！” 只要对方这么一可怜兮兮的，温灼华就会叹一口气、认命地过去收拾烂摊子。 ……更不要提像现在这样，路京棠先是做了一桌好菜、又气氛很好地聊了会儿天, 甚至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最后还要用这种“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呢”的语气说话。 温灼华甚至骤然生出了一种, 如果她现在拒绝了、那就很不是人的念头。 她抿了下唇, 还是有些迟疑地问：“路哥竟然怕鬼吗？” “看起来不像吗，还是……”路京棠淡淡地叹息一声, “夭夭你歧视怕鬼的人？” 温灼华连连摆手：“不不不, 这不至于, 我就是有点……” 路京棠看她。 她犹豫了一秒，发现自己好像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应该怕鬼。 总不能说她当时听到的吧。 她只能点了下头：“没事, 我回家也没什么事, 路哥请我吃饭，我陪你看电影是应该的。” 路京棠总觉得温灼华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好像…… 他稍加沉思。 就好像知道他其实完全不怕鬼一样。 但，毫无道理。 俞越知道他的计划，绝对不可能多嘴；其余的人更是没有什么和温灼华聊他的路径。 路京棠抛开心里的那些思虑, 唇角微扬, 逗她：“只是看个电影，你不需要这种为我赴汤蹈火的决心。” 温灼华：“……” 这套公寓路京棠住得也不算多, 但他之前准备住进来的时候，特地让人把书房改成了影音房。 现在就用上了。 路家的财力在，影音房的设备用得全都是最为顶尖的—— 正对面是一个巨幅投屏，几乎占了大半面墙的面积，配的是全屋环绕的音响，还有…… 温灼华定睛看去。 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极度舒适的，双人沙发。 她跟双人沙发是有什么仇吗。 路京棠正在找他的影片，还不忘跟温灼华说：“随便坐。” 温灼华思索了两秒，“随便坐”到底是能让她坐在哪里。 但都说好了陪人看了，温灼华也不好反悔，这会儿只能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一侧，还很努力地往扶手那边挤了挤。 路京棠已经调出来影片了，散漫地走到沙发这里，很随意地坐了下来。 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温灼华只觉得就连呼吸间也全都是路京棠的味道。 很特别的味道，这么多年来，她竟然也只在路京棠身上闻到过。 是高中时的她，盼望着的坐在他旁边、从他身边经过时，贪婪地嗅着的味道。 细想下来，那个时候的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跟路京棠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一呼一吸，全是高中时自己的可望不可及。 电影开头的声音骤然响起，温灼华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身上怎么没有烟火味儿？” 路京棠挺理所当然的样子：“做完饭洗了个澡。” 温灼华一愣：“你怎么那个点洗澡？” “嗯？”路京棠懒洋洋的，“难不成是要现在洗，再直播给你看看？” 温灼华：“……” 路京棠拿起一旁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温灼华的目光忍不住地定格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又沿着他的脖颈往下看。 他身上套了件黑色的t恤，哪怕是在昏暗的影音房里，也能看得出在黑色衣服的映衬下，他的皮肤白得有多过分。 温灼华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他t恤贴着皮肤的边缘。 她甚至有点没来由地可惜。 恰巧她又是联想能力极强的人，路京棠的这句“直播给你看看”…… 温灼华沉默两秒，路京棠已经喝完了水，正散淡地拧着瓶盖。 接收到温灼华的视线，路京棠单挑了下眉，跟着往自己的衣服上看，停顿片刻，问：“还真想看？” 温灼华一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爱看这些的。” 看路京棠一副不怎么信她的样子，温灼华赶紧再说点什么来自证，“之前阿槐总是给我分享一些擦/边/男短视频的，我都只看一遍，我要是爱看的话肯定跟阿槐一样……” 初恋循环 第54节 她眼睁睁看着路京棠的唇角缓缓压了下来，眼睛里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好大会儿，路大少爷轻轻“啧”了一声，听上去有些不太爽地问：“你觉得他们好看吗？” 温灼华：“……不太好看？” 路京棠呵笑：“你的语气可不像是不太好看。” 温灼华觉得路京棠有点病，她觉得好不好看关他什么事。 路京棠顿了顿，又问：“你一般都爱看什么擦边的？” 温灼华其实真的不怎么爱看，但既然路京棠诚心诚意问了，她还是相对比较了一下，说：“有腹肌的吧。” 路京棠“嗯”了一声：“我也有。” 温灼华：“？” 路京棠懒洋洋的：“要看看吗？” 温灼华：“……” 温灼华问得很认真，“路家到底怎么了？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先把那个三千万的花瓶转手。” 路京棠这次轻嗤了一声。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温灼华仍旧懂得了大少爷的意思—— 三千万？看我的腹肌都看不起。 温灼华一边觉得有道理，一边又在想—— 难道她看起来是很有钱、看得起腹肌的样子吗？！ 等终于过了这个让人有点体温升高的话题，温灼华刚把注意力专注在电影上没多大会儿，就开始觉得冷了。 虽说正是盛夏，但这个影音房里的空调打得实在有点低，她越坐越觉得手脚冰凉。 路京棠瞥她一眼：“怎么了？” “有点冷，”温灼华说，“能把温度调上去一些吗？” 路京棠装模作样地来回看了一遍：“遥控找不着了。” 温灼华“啊？”了一声，一脸懵逼。 路京棠又看了看，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条毛毯，跟温灼华商量：“用这个遮一遮？” 温灼华寻思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遥控器找不着了实在是扯淡，但再看看路京棠手里的毛毯，她猜测可能是路京棠怕热、所以不想把温度调低。 这种事情上，温灼华都还挺好说话的。 她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刚准备伸手接过毛毯，就见—— 路京棠很自在地又坐了下来，把那条长长的毛毯同时往自己和温灼华的腿上一遮，舒适地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温灼华：“？？？” 路京棠还挺无辜，转头看她：“还有事？” 温灼华：“……你怎么也盖住了？” 路京棠的语气特自然，好像还在不解温灼华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也冷。” 温灼华：“……” 你也冷就把温度调上去一点啊！ 哦，她面无表情地想，找不到遥控器了。 路京棠已经转回了头，把目光又放在了电影上。 唯有温灼华忍不住看了看路京棠、再看了看两个人一起盖着的毛毯，只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些暧昧了。 他就坐在她旁边，和她用同一条毛毯取暖，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可那条毛毯却像是有导热能力一样，每分每秒都能感知到他的体温。 距离太近了。 甚至她只需要轻轻晃一晃腿，就能和他的小腿撞在一起。 温灼华的注意力实在是很难集中。 可偏偏路京棠太过于放松，如同此情此景一丁点儿问题也没有一样。 温灼华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勉强看向电影，这才发现电影讲到哪里了她都不知道。 她扭头问：“刚才是什么情节？” “你说什么？”路京棠像是刚从电影情节里剥离，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凑近了一些来听。 ……距离更近了。 路京棠身上的气息愈发清晰可闻，萦绕包裹着她，近得好似他一伸手就能抱住她一样。 温灼华觉得这情形实在糟糕。 她抿了抿唇，没来由地紧张，而后摇头：“没事。” 路京棠倒也没追问，但…… 也完全没有挪回去的意思。 温灼华已经挪无可挪，她有心提醒，却又怕显得自己太过于敏感在意。 两个人就继续保持着这般亲密的距离，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电影。 等温灼华好不容易勉强开始看电影，刚才貌似专心致志在投影屏上的路京棠，慢悠悠且隐蔽地把视线放在了女孩子身上。 他看上去好像满不在意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有多难心静。 喜欢的人就坐在他旁边，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揽在怀里。 甚至，她会坐在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腰，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她。 路京棠有些没来由地懊恼。 不满足于这个距离、更不满足于这个关系的懊恼，他想跟她亲近，想做她最依赖、最亲密的人。 …… 温灼华蓦地“啊”了一声。 她不怎么怕鬼，尤其是在父母去世之后。 但她依旧不喜欢这种jump scare，大多是因为猝不及防间没做好准备，被吓了一跳。 她又很快平复下来，紧接着反应了一下，有点疑惑地看向了路京棠。 路京棠回神，瞥了眼屏幕。 他微微一顿，慢悠悠地…… 跟着“啊”了一声。 毫无诚意的一声。 偏偏他本人毫无所觉一样，还散淡地跟温灼华解释：“不好意思，我反射弧有点长。” 温灼华：“……” 温灼华：“高中时我们班有女生讨论你，说你这脸，要不是家里有钱的话，就去做个艺人多好。现在照我看，演员这条路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路京棠完全不理会她对自己演技的评价，反倒饶有兴致地问：“你们班女生评价我，你还会听？” 温灼华稍顿，而后又掩饰得极好、极自然的：“你也不用太骄傲，毕竟她们也不止讨论你。” 路京棠缓缓点了下头，而后呵笑了一声，问：“那她们还讨论谁，姬简？” 温灼华没明白他干嘛突然提到姬简，但还是回忆了一秒。 路京棠：“？” 他还真给说中了？ 路大少爷觉得自己立刻就气不顺了，浑身上下都冒着“我好不爽”的气息，问：“怎么，该不会还是跟你放在一起讨论的吧？说他什么？” 温灼华想了想，如实回答：“说他脾气好，主动积极，稳定专一……” 说一个词，路京棠身上的温度就下调一度。 温灼华停顿两秒，“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酸？” “？”路京棠懒懒反问，“我酸？” 温灼华眨了眨眼。 路京棠：“……” 路京棠理直气壮，“我给你做饭，我让你看猫，我请你看电影，最后还得听你夸别人。” 他故意停顿一下，欺身凑近，声音放得很低，拖着尾音，吊儿郎当地问， “温小姐，我酸一下怎么了？” 第37章 循环x37 这句“我酸一下怎么了”, 说的人理直气壮，听的人反倒没那么自然了。 温灼华隐约觉得路京棠说的“酸”，不仅仅是指她刚才夸赞姬简的那几句话, 还有别的意味。 但她却完全不想多想, 可再看看路京棠这会儿不爽的表情, 温灼华有那么一瞬间…… 被可爱到了。 她没忍住地笑：“路哥，讲讲道理呢？那又不是我夸的，而且是你问我她们当时怎么评价姬简的呀？” 这倒是。 路公主勉为其难地讲了讲道理, 偏偏还要继续问：“那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讨论？” 温灼华：“？” 温灼华：“我要学习的，你知道当年级第一压力有多大吗路哥？稍有不慎, 万一被第二名超过了, 那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初恋循环 第55节 路京棠瞬间失笑。 温灼华这段话讲得是有那么一点臭屁，可从她嘴里讲出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 温灼华确确实实每次考试、而且是无论大考小考, 永远都保持着年级第一的不灭战绩。 每次考完试, 路过荣誉墙的时候，姬简都会得意洋洋地指给他们看：“喏, 她又是第一。” 钟市奇笑了几声：“简哥, 又不是你考的第一，你在得意什么啊？”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他们班的男生里，暗中对温灼华有好感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只有姬简如此张扬，其他人只会明里暗里地酸上几句。 那些男生是很复杂的心态，他们一方面羡慕姬简可以如此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这么一个家境清寒的女孩子, 一方面又暗中庆幸, 哪怕是姬简也追不上温灼华。 俞越这个乐子人看了几出闹剧，兴味盎然地跟路京棠聊：“路哥, 要是你跟哥们儿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你会怎么办？” 路京棠那会儿正在做一道物理竞赛题，刚有了解题思路，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不喜欢温灼华。” 俞越：“啊？” 路京棠回过神来，也不懂自己方才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他略皱了下眉，说：“天底下女孩子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跟我哥们儿喜欢上同一个人？” 俞越这下暗中点了点头，心想这句话才像是路京棠会说出来的。 …… 路京棠有些认栽地叹了口气。 他当时有些无法理解，那些男生为什么还要暗中庆幸姬简没有追到温灼华。 可现在的他，却在比他们更庆幸。 路京棠自视是一个还算有道德观念的人，但他仍旧无法想象，如果当时姬简和温灼华谈了恋爱、时不时带温灼华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会不会不受控制地心动。 ……好像会。 温灼华这个人，就是对他有足够的致命的吸引力。 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 只要他认认真真地看向她、在脑子里思考她，他就会无数次地定格目光，犹豫挣扎，变得不像自己。 直到最后，再不得不无数次地承认—— 温灼华才是他的，命运循环。 …… 温灼华听见了他的叹气，略略疑惑地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路京棠答：“幸好。” “幸好什么？” 路京棠这次只是笑了笑。 幸好。 他差一点点就要做男小三了。 幸好。 他还有机会—— 正大光明地奔向她。 - 刚回到家换了衣服，温灼华就接到了陈槐的消息，问她睡了没。 她甚至刚打了两个字、还没发出去信息，陈槐一看见这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立马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我以为你睡了！”陈槐的眼睛睁得溜圆，看上去精神得不得了。 温灼华应了一声：“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神采奕奕，傍晚喝咖啡了？” 陈槐连连摆手：“咖啡因能有什么用，我就是刚写完点东西，大脑太兴奋了。” 她边说着，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看上去简直比中了彩票还开心。 温灼华觉得她闺蜜好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儿。 她只能问：“对了阿槐，你知不知道我跟路京棠那篇乱七八糟的……” 温灼华措了下辞，“同人文？到底是谁写的？” 陈槐一顿：“怎么了，写得不好吗？” ……这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吗？ 温灼华沉默两秒，匪夷所思：“甚至还写我跟路京棠高中时就接吻，怎么不写我跟他上床呢？” 陈槐一副“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夭夭，原来你喜欢这个啊？” 温灼华：“？” 陈槐深思熟虑一番：“没记错的话，你大一的时候才成年吧？高中就上床估计会被举报，不太好。” 温灼华静默地想，你既然说的是“不太好”，那你就不要给我露出一副“好可惜”的表情！ 陈槐越想越有叹气的冲动，还打量了温灼华一番，温灼华有点毛骨悚然的。 陈槐嘀咕：“路京棠这人去什么国外念书啊，要不然成年不就能做了吗？” 温灼华：“……你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 陈槐“嘿嘿”笑了两声，生怕自己同人大佬的身份暴露，转移了话题：“哦，说正事。虽说路京棠自己说我们不用带礼物过去，但好歹是他生日，肯定还是得准备。你要送什么？” 温灼华微微一顿，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陈槐摸了摸下巴：“路京棠肯定不缺值钱东西，你也没必要送贵的。我想想啊……巧克力？” 温灼华：“？” 陈槐继续提议：“玫瑰花？” 温灼华：“？” 陈槐看她一眼，眼神里写着“你怎么还不满意”几个大字，又努力地建议：“交杯酒？” 温灼华：“？” 温灼华缓缓道：“你怎么不说求婚戒指呢？” 陈槐当即一拍手，拍案叫绝，鼓劲喝彩：“这个好，就这个吧！夭夭，还得是你！生日求婚，隔天领证，第三天婚礼，你立马就是阔太太了！” 温灼华平静地盯着陈槐看，也不说话。 好半天，陈槐反应了过来，失望道：“原来你在开玩笑啊。” 温灼华差点被她闺蜜给气笑。 陈槐备受打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算挂掉电话继续写会儿同人文、来缓缓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正准备说晚安之前，陈槐突然眯了眯眼，凑近了屏幕细细地看，而后问道：“夭夭，你头发上是什么？” 温灼华有点茫然地也在屏幕上来回看了看。 陈槐指挥：“左边，对，耳朵上面——怎么像是……？” …… 路京棠他儿子，路过的毛。 布偶确实可爱，但也确实掉毛。 路京棠这种洁癖龟毛的人受不了，他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来来回回地扫，奈何仍旧有漏网之毛。 路过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时候，就不小心把毛蹭了上来，有的黏在衣服上，还有的飞到了头发上。 温灼华有点没来由地心虚，还要强装淡定：“猫毛。” “猫毛？”陈槐直觉不对劲儿，她又追问，“你又不养猫，哪来的猫毛？” 温灼华：“……流浪猫。” 陈槐直勾勾地盯着温灼华看，几秒后，陈槐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信。猫毛是纯白的，看上去还挺干净，流浪猫大概率不会这么白。” 温灼华：“……” 陈槐积极展开了联想，而后蓦地瞪大了眼：“不对，我怎么记得路京棠养了只猫？他头像就是那只布偶吧？” 温灼华眼看着名侦探陈槐马上要推理出真相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佯装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去洗澡睡觉了，拜拜……” “睡个屁。”陈槐都恨不得长出翅膀、一秒飞到温灼华身边来，“你刚才是不是跟路京棠在一块儿？” 温灼华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只能“嗯”了一声承认。 “待到这么晚？”陈槐眼尖地瞥见了温灼华放在一旁没动的便利店盒饭，“等等，你们俩一起吃饭了吧？你在他家里吃的？” 温灼华：“……” 温灼华：“要不你改行去做狗仔呢？” 不知道为什么，温灼华觉得陈槐的脸都快笑歪了：“好啊夭夭！说吧，你跟路京棠发展到什么关系了？什么时候结婚？打算生几个孩子？孩子跟你姓还是跟他姓？” 温灼华：“？” 她觉得她这通电话里发出来的问号，已经足够排排站去攻打外星人了。 陈槐方才的失望已经一扫而光，这会儿兴奋得可以连夜再写十万字同人文出来。 她知道温灼华的性格，也不勉强再追问，只是高瞻远瞩：“你们结婚的话，我需要随多少份子钱？十万够吗？” 温灼华沉默三秒，毫无骨气地想—— 怎么听上去，觉得结婚也挺不错的……？ - 路京棠的生日是在周日。 按照约定，他们会在周六出发，前往路家开的度假山庄。 初恋循环 第56节 俞越勤勤恳恳地给要去帮路京棠庆生的人拉了个微信群，还起了个群名【路哥万岁万岁万万岁】。 毕竟是路京棠的生日，不管是关系近或者没那么近，都早早地等着给他庆生，所以群里的人还挺多的。 而且一大半都是当初在青致读的高中。 这会儿群里正热闹着。 【路哥万寿无疆！我眼馋路哥家那个度假山庄好久了，老早就想去玩了，一直没抢到名额。】 【俞越今年送路哥什么？】 【俞越：？我送什么能提前告诉你吗？路哥还在群里呢，我当然得给路哥惊喜。】 【钟市奇：哦对，我还买了点烟花，现在的烟花花样多着呢，到时候一起放啊。】 …… 就在这个时候，群里先后进来了俩人。 第一个是俞越拉进群的，大家都认识，毕竟南川上流的圈子也没多大，是陈槐。 群里的人陆陆续续跟陈槐打了招呼。 正聊着，又显示出了一条信息。 【“陈槐”邀请“stray”加入了群聊】 【怎么是阿槐拉进来的人呀，这是谁？头像我有点陌生，阿槐介绍一下呢？】 【竟然还是0共同群聊o.o，有点震惊。】 【俞越：欢迎欢迎！】 【钟市奇：热烈欢迎！】 其他人眼看着新进来的人也不说话，估摸着是压根没看见群消息，聊得还挺放肆。 【刘展：俞越跟市奇能同时这么热情，难不成是什么大美女？单身吗？】 【韩宇臣：哟呵，该不会是鱼子的新女友吧？@季和豫】 【陈槐：呃，介绍一下，我最好的闺蜜@stray，温灼华。】 陈槐这话一说完，群内当即安静了几分钟。 【刘展撤回了一条消息】 【韩宇臣撤回了一条消息】 刘展赶紧私聊韩宇臣：【靠，幸好路哥从来不看我们的群消息，要不然我们俩就真死定了！】 韩宇臣也一阵后怕：【没事，路哥在各个群里都这样，就像是压根没进群。】 …… 温灼华刚拿起手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陈槐给她留的言才知道是什么群。 她很有礼貌地跟群里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温灼华。】 下一秒。 “就像是压根没进群”的路京棠发了言。 【lu：@stray 夭夭，明早在家里等我，我接你去度假山庄。】 第38章 循环x38 陈槐一阵叹为观止。 她给俞越发微信。 【陈槐：要不怎么说还得是路哥呢？这句话实在巧妙啊。】 【陈槐：先叫“夭夭”, 说明两个人私下里都是这么称呼的，还能暗暗告诉别人——你们都别想这么叫。】 【陈槐：再说“在家里等我”，说明他不但知道夭夭住在哪里、而且还不止一次去过她家, 要不然不会这么自然说“等我”, 得说“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陈槐：最后说“我接你去”, 说明他会跟夭夭两个人单独到，这叫什么？皇帝皇后待遇！】 【俞越：……】 【俞越：你们磕cp的人，都这样吗？】 不过虽说陈槐的话听起来离谱了点, 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俞越想想群里其余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忍不住觉得想放声大笑。 自从路京棠发了那条消息到现在, 群里仍旧…… 一片死寂。 【“刘展”邀请“刘展小号”加入了群聊】 【“韩宇臣”邀请“韩宇臣小号”加入了群聊】 【刘展小号：哇, 群里好热闹，这位还没见过的人是谁？是路哥拉进来的吗@stray】 【韩宇臣小号：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温灼华吗？高中时也是青致中学的, 她当时就跟路哥关系很好了。】 温灼华：“……” 她无视了群里的神经病们, 回复路京棠那条消息：【不用了路哥, 阿槐说她来接我，我跟她一起走就行。】 【陈槐：哎哟夭夭, 不好意思, 我正打算跟你说呢，我家的车坏了，没办法接你了。】 【陈槐：我跟俞越一起，他的车只能坐俩人，实在对不起[跪下]。】 【lu：这么不巧？看来，只能我载你了。】 温灼华：“……” 实话说。 她倒不是不能接手坐路京棠的车, 反正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坐的次数也不少。 但…… 群里这一出, 也未免显得他们两个人过于暧昧了一些吧。 正犹豫要接什么话的时候，温灼华陆陆续续收到了几条添加好友的提醒。 都是从群里加过来的。 她正要全部无视时, 又见到了一条新的提醒。 备注：姬简。 温灼华顿了顿。 这次再重逢之后，姬简其实比高中时要收敛很多。 以前的他高调张扬，不止一次在人群中还要大声跟她表白，温灼华哪怕干脆直接地拒绝了他、他还能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追她。 而这次，他并没有过分地紧追不舍了。 温灼华稍加斟酌，最后还是通过了姬简的好友申请。 【姬简：你要是不想跟路哥一起，我可以去接你。】 温灼华微微一怔。 【stray：不用了，谢谢你，姬简。】 【姬简：你怎么总是跟我说谢谢，一定要跟我这么客套吗？】 温灼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只是又想起了她爸爸看病的事。她当年一直以为从头到尾是姬简在帮她，姬简也从未否认过。 以至于直到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再跟路京棠道谢、才显得不太刻意。 姬简似乎也没想听她的回答，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姬简：你跟路哥在一起了吗？】 【stray：没有。】 【stray：我也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 姬简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再追问，只是说：【到度假山庄的话，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温灼华有点懵，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在姬简那里。 但姬简没有过多解释：【你放心，就是单纯地还东西，你不用这么紧张。】 …… 车子还在半路上，温灼华就又收到了姬简的消息。 【姬简：我已经到了，正跟鱼子他们在泡温泉，你来了之后告诉我就行。】 路京棠懒洋洋地瞥过来一眼，很漫不经心、好像“随口一问”一样：“谁？” 他的态度实在是过于自然，以至于温灼华也盯着那条消息、跟他一样自然地回：“姬简。” 路京棠：“？” 车里蓦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温灼华缓缓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但紧接着又理直气壮地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路京棠不咸不淡地呵笑了一声：“怎么，他约你等会儿见面？” 他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不觉得姬简真到现在还有这狗胆。 ……温灼华没说话。 路京棠：“？” 他深刻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这么招人。 初恋循环 第57节 找到个机会就来加温灼华，这还是他的生日聚会，就敢这么大胆地在他眼皮底下约他喜欢的人？ 是他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吗？ 温灼华觉得车里的温度好像下调得有点厉害，她开玩笑道：“路哥该不会还想劝我别去吧？” 路京棠还在生闷气，听见温灼华的问题，倒是散漫地摇了摇头。 温灼华有点意外。 路京棠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在阴阳怪气的意思，他又道：“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干什么？”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姬简的错！ 是姬简非要来加温灼华的微信，加了还要约她出去。 但，温灼华要答应见面就见呗，路京棠完全不会拦住她。 一方面是他只是在追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还是趁早收一收；其次，他不觉得要追人、要获得安全感的方式，是阻拦温灼华跟任何异性接触。 她有她的自由。 ——嗯，但当然，他也有他做好恋爱脑、不跟异性接触的自由。 路京棠的逻辑很自洽通畅。 …… 路家的度假山庄建在南川市郊的半山腰上。 最开始建的时候，只是为了路家人自己平日里有地方可休闲。 奈何路家实在财大气粗，建的时候给山庄堆了太多好料，各式各样的休闲娱乐设施全都昂贵且精致，风景又是独一份的秀丽。 后来渐渐在南川上层圈子里越来越出名，一个个的都以能被路家人邀请去参观为荣。 现在这个叫独致的度假山庄算是半开放，但路家还要考虑自家人的度假体验，所以对外的名额十分有限，远不是掏钱就能进来玩的。 在去之前，陈槐就特地给温灼华科普过了，还给她看了几张照片：“就连建筑都是请的一个知名设计师来操刀的，那个设计师光拿过的奖就不计其数。” 温灼华的艺术细胞实在是不算多，所以看不出这些建筑到底特别在哪里，但就连她这个完全的外行人也一看就想夸赞。 直到现在真的来到山庄前、实打实地看到这独到的风光，温灼华倒也算理解了为什么南川的有钱人这么想来独致玩了—— 肉眼见到的风景，远比照片上更特别。 建筑倚山而建，和山景巧妙地融为一体。有潺潺的水声传来，空气里像是多了一层水雾，绚丽的夏日阳光打进来，丁达尔效应处处可见，像是伸手就能摸到光路。 实在漂亮。 更不要说这里的温度也比南川市区低上几度，在这八月初的酷夏平添了几分凉爽。 他们刚到门口，就立马有服务生小跑过来：“路先生，温小姐，我帮您泊车。” 手上还不忘递过来加了冰的果汁，笑着对温灼华介绍道，“这是山庄自己种的果树榨的果汁，您尝尝合不合口。” ……一切的服务都用心至极，温灼华喝了一口果汁，舒爽地叹了口气，跟路京棠感慨：“有钱真好。” 路京棠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发：“饿的话就先去吃东西，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菜。” 温灼华犹豫两秒。 她从小就喜欢把没那么开心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去做，这会儿也照样，她决定在完全地放松之前先去跟姬简聊一聊。 路京棠倒也没拦她，很放任的样子。 发了 消息，姬简很快过来了，看到温灼华，笑着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是一个树林，很好地遮住了夏日过盛的阳光，呼吸之间全都是绿氧的气息。 温灼华很坦然地坐在了秋千上，看向姬简：“是要还我什么东西？” 姬简没回答，反倒是绕了个话题：“你跟路哥看起来挺亲近的。” 温灼华顿了下，轻笑：“是比以前关系近一些，但也不会太久。” 现在只是因为她跟路京棠住得近，等开学了、她再变成南川的博士生，她相信一切都会回正轨的。 姬简对她第二句话不置可否，只是道：“那我也应该恭喜你一下。” 温灼华微怔，看向他。 姬简有些释然的模样：“我没猜错的话，你高中时就喜欢路哥吧？” 这次，温灼华倒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她自觉当时掩饰得很好，朝夕相处的陈槐都没发现，就是有力的证明。 但她也没想否认，“嗯”了一声。 姬简稍稍耸了耸肩，大概是意料之中，可他仍旧有些不甘一样：“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我自觉……” 他顿了顿，把话说了下去，“我自觉就算比不上路哥，应该也不算差。你当时拒绝我拒绝得那么干脆，为什么会喜欢路哥？” 温灼华没作声。 姬简也没催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温灼华最后还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喜欢人哪有理由的？” 姬简一怔。 好半天，他点了下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拿出了什么东西递了过来：“这个还给你。” 温灼华接过，意外无比地发现，是—— 一张银/行/卡。 她先是想问为什么要给她这个，紧接着又觉得这张卡似乎有些眼熟。 在脑子里搜索许久，温灼华终于想了起来。 “这不是我高考后……” 没等她说完，姬简便点了下头：“对，你高考后托陈槐给我的。我当时以为你是单纯地想还钱，就接过来了，但后来我查了一下，才发现这张卡里的钱实在太多了，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你当时那么艰难，何必给我这么多钱？” 温灼华愣愣的。 她问：“这卡里有多少钱？” 姬简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好像是50万。你那会儿哪来的那么多钱？” 是啊，她那会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温灼华抿了下唇，最后确认了一遍：“这卡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 姬简的表情很疑惑。 温灼华：“是我父亲葬礼的隔天，姚叔给我的，说是葬礼的时候，一个男生让他转交给我。我一直以为……” 所以她当时才让陈槐还了回去。 姬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父亲葬礼是哪天。陈槐也不想说你的任何信息，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你父亲去世了。” 温灼华怔住。 怪不得当时在那家私房菜馆遇到姬简，姬简会问她爸爸怎么样了。 她当时只以为时间太久，姬简早已忘记她父亲已经去世了。现在再看，分明是压根就不知道。 温灼华下意识地想问他，那还可能是谁。 谁会知道她父亲去世了。 可下一秒，她又记起来，姚叔前不久告诉她的—— “当时还是小路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做你爸爸的主治医生。” ……小路。 第39章 循环x39 姬简看着温灼华的表情, 蓦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温灼华抿了下唇。 她应了一声，而后轻笑道：“有一些猜测，但还不太确定。” 到底是高中时就追过温灼华几年, 姬简自认为对她还算了解。 她说“有一些猜测”, 那就证明, 大概率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姬简很识趣地没再多问，反正他已经把钱还给了温灼华，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他最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出了口：“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温灼华微微讶异。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就连姬简都会问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明明他高中时会说, 无论她拒绝多少次, 他都不会放弃的。 姬简苦笑一声：“我如果现在还穷追不舍，未免也太不识趣了。另外……” 温灼华看他。 姬简向来聪明, 只是很多事情以前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说：“你刚才说的喜欢路哥没有理由, 是假的吧？起码一定是有一个契机的, 你不用否认，我还是了解你的。” 温灼华张了张嘴, 到嘴边的话全被姬简给堵了回去。 她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姬简道：“你不愿意说的理由……我猜, 是因为我。你怕伤害我，是不是？” 温灼华没回答。 “再或者说，是一件我听了或许会愧疚、会不安、会难过的事，所以你不愿意讲，对吗？” 温灼华犹豫两秒，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初恋循环 第58节 姬简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 走到温灼华的身后, 向前推了下她的秋千，温灼华便前后摆动了起来。 连姬简的声音都显得忽远忽近了：“我高考结束后确实打算放弃喜欢你了, 所以才会刻意地没去打听你的音讯。我一度以为我已经忘了你的，直到鱼子跟我说碰到了你，我又在那家私房菜里见到你了。那一秒，我再度开始心跳加速，很难形容。” 姬简没再说下去。 他听见温灼华柔声说了句“谢谢”，可他想，他好像没什么理由收下这句谢谢。 年少时以为他的喜欢是珍贵的，现在仔细想来，只怕给当时的温灼华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吧。 他顿了顿，说：“说说吧，当时你会喜欢路京棠的原因，就当是断了我的最后念想。” 温灼华沉默两秒，还是笑了笑：“其实算不上什么原因，你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非要说的话，你记得高一那年你生日那次吗？” 姬简点了下头：“在我家里办的生日宴，我邀请了很多朋友来，那次你也来了。” “是，当时我在青致没什么朋友，所以很感谢你愿意邀请我，想着去给你送一份礼物，”温灼华点头，“其实那时候我还挺讨厌路京棠的，是真的讨厌。” 姬简颇为惊讶。 准确来说，他确实没怎么见过有人、尤其是同龄的女孩子讨厌路京棠的。 温灼华回想了一下。 比起讨厌，用“有偏见”可能更准确一些。 她那时候心高气傲，看见有人比她优秀就想好好比一比，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比她看起来轻松很多。 温灼华那次其实只是打算去送一份礼物。 姬简邀请了她这件事，青致知道的人太多了，如果她不去几乎相当于在打姬简的脸，她便打算去送份礼物就回去。 姬简的生日在十二月，南川算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差不多正好是最冷的时节。 他生日那天，甚至飘飘洒洒下起了雪花。 温灼华独自一人孤身前往姬简家里，穿了自己最保暖的一件外套，买了一份算不上昂贵、但很用心思的礼物。 姬简的生日办得很隆重，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 但姬简仍旧兴奋地亲自接待了温灼华，当场拆了礼物、并且表示了自己很喜欢，还给她介绍了他玩得比较好的几个朋友。 之后，温灼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了发呆，正准备找个理由先行告别，就见两个男生朝她走了过来。 一个寸头，一个银灰色头发，是姬简刚才介绍的朋友里面的两位。 寸头先开的口：“温灼华？阿简有事要找你，你方便去一趟吗？” 温灼华有点茫然，她想不明白姬简有什么事要找她，难不成是要再次跟她表白吗？ 她正打算拒绝，却听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又说：“去吧，我们也不知道阿简要干嘛，但今天毕竟是他生日。” 温灼华到嘴边的拒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毕竟今天确实是来祝姬简生日快乐的，现在就拒绝确实显得不太好。 她斟酌两秒，跟着两个男生往外走。 正准备拿起外套，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拦住了她：“没事儿，不用穿外套，我们不去外面。” 温灼华见他们两人果然也没穿外套，便应了一声，却发现很快走出了室内，过了一个栅栏。 她正疑心，寸头笑了笑，指给她：“喏，阿简就在那。” 温灼华有点没看清，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间点，寸头跟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猛地关上栅栏的门，“啪”地一声把温灼华关在了小花园里。 温灼华一愣，回过头看他们。 寸头哈哈大笑，猖狂无比：“你就在里面待着吧，不给你点惩罚，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仙女了？挨会冻你就清醒了。”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慢悠悠点了根烟，吐出个烟圈：“不是挺会吊着阿简的吗？阿简这样的追你是你的荣幸，老老实实反思一下。要我说，你就答应了阿简，跟他上上床，阿简又不会亏待你。” 寸头摸了摸下巴，打量温灼华一番：“也行，等阿简甩了她，我们俩也一起尝尝？” 银灰色头发笑了笑，朝着寸头使了个眼色。 寸头便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盆，整盆水往温灼华身上泼。 温灼华闪避还算及时，但仍旧湿了一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水。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俩会放你出来，到时候你就去跟阿简表白，听见了吗？要是今天的事你胆敢对外说半个字，你就……” 他笑了声，没再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十分好懂。 温灼华没应声。 她只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这个时候的应对措施。 这个小花园极少有人经过，她大声呼救也不一定有用。现在更关键的是如何取暖—— 南川今天的温度已经零下了，这会儿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衣，更不要说还湿了一大半，已经快要结冰了。 她先拧起了自己头发上的水，边来回看有没有可以摞起来垫脚的石头、能让她爬上栅栏翻过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有人说话。 懒洋洋的语调，像是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口香糖，慢吞吞地走过来。 甚至听不出来什么语气：“我这是目睹了什么霸凌现场吗？” 寸头跟银灰色头发的男生一惊，齐齐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脸色同时一变。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就连语气都有些哆嗦了起来：“路、路哥，您怎么在这？” 路哥。 温灼华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散漫倚在墙上的男生是谁。 路京棠。 温灼华没抱什么希望，继续在角落里找石头。 他不咸不淡地掀了掀眼皮：“怎么，我是不能来？” 寸头连忙：“当然不是，路哥，这女生叫温灼华，您应该认识她吧？天天仗着自己长得还可以，就吊着简哥不放，简哥前两天还在喝了酒跟我们难受呢。你说，当兄弟的哪能见这种婊/子？” “嗯，我当然认识她。”路京棠看他们，而后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没脾气似的。 两个男生同时松了口气，正要笑着继续开玩笑，便感觉一阵拳风袭来。 下一秒，路京棠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银灰色男生的腹部，男生惨叫一声，路京棠又一脚踹上了寸头的膝盖，寸头被逼得一个趔趄、擦过墙、坐在地上。 路京棠揪住银灰色男生的衣服，脚踩着寸头的膝盖，一双清冷的眼睛黑沉沉的，全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的声音冰冷又轻蔑：“真是给你们狗胆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灼华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从没想过路京棠竟然那么能打，两个男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她当时的形象应该很狼狈，路京棠瞥了她一眼，打了个电话，而后像拖死猪一样、轻而易举地拖着两个男生离开了。 温灼华全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几分钟后，那时候尚且只能算认识的陈槐匆忙出现，抱着一堆衣服，边开锁拉温灼华出来、边止不住地流眼泪：“怎么回事啊温灼华，你冷不冷？” ……那是她跟陈槐交好的开始。 再返校，她才发现那两个男生已经离开了青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路京棠却像是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偶尔在路上见到她，也是一副压根不认得她的表情。 高自尊如温灼华，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而后，再难忘记当时突然降临的，神。 温灼华笑了笑，表情里全是回忆：“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你应该也了解我，我其实习惯了单打独斗、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 她顿了顿，“有人在我身后。” 所以好像突然便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事。 父母突然出意外，筹款，父亲去世，拿不起读大学的钱…… 可她总会想起突然出现的路京棠。 她想，起码有一次，神是会眷顾她的。 所以她便无所畏惧，眼泪一擦就又能继续所向披靡。 姬简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输得彻彻底底、也心服口服。 他当时也挺疑惑为什么两个朋友突然转校，可他们全都语焉不详的样子。 倒是路京棠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他：“要不，你还是别喜欢她了。” 姬简一愣。 他皱着眉问：“为什么？路哥，你怎么现在连这个都会过问了。” 路京棠没抬头，但轻轻嗤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配不上她。” 那时候的姬简不知道路京棠到底什么意思。 可现在，他却实打实地承认了。 他确实配不上温灼华。他喜欢温灼华的那几年，没能帮上她什么，却好像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困扰。 温灼华转头看姬简，笑了笑：“你别往心上去，都过去了，我也知道完全不是你的错。” ……姬简便又想起来，当时他问路京棠，为什么说他配不上温灼华。 路京棠掀眸看他。 说。 “什么都不是借口，只要照顾不好她，你就配不上她一点。” 所以，怎么能说不是他的错呢。 全都是借口。 - 初恋循环 第59节 俩人刚出了小树林，默契地当作刚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就见钟市奇在跟他们招手：“快来快来，来唱歌！他们几个人都在，独致这里的音响效果也太特么绝了。” 温灼华笑着应了一声，怕姬简尴尬，率先向前走去。 只是姬简路过钟市奇的时候，没忍住“啧”了一声，摇头感慨：“路哥可真牛逼，装得挺好，还得派你在这蹲守？怎么，是不是告诉你，我们俩一出来就赶紧让我们去唱歌，盯这么紧？” 钟市奇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关心：“你还好吗？” “好着呢。”姬简呼出一口气，“没有这么通畅过。” 温灼华刚进k歌房，就听里面正热闹着。 她一推门，刚好听见季和豫的鬼哭狼嚎，夹杂着俞越的吐槽：“你特么的放过我们吧，这音响条件你就唱这样？” 路京棠更是不客气，懒得再污染自己的耳朵，直接伸手切了下一首。 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他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完全不想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轻笑了笑：“夭夭，来唱歌。” 季和豫瞬间鬼哭狼嚎得更厉害了：“我靠，路哥你偏心！” 陈槐立马帮腔：“路哥就是偏心夭夭怎么了？有本事你报/警啊！” 她站起身，带着温灼华去点歌台，给温灼华点了首歌，把麦克风递给她。 温灼华：“……” 她试图推脱，“那个，我不太会唱歌，有点五音不全……” “没事！”俞越一挥手，“能唱得比鱼子还烂吗？” 其他人倒也颇为赞同，毕竟温灼华这种看起来什么都做得很好的人，大概率唱歌也好听，更不用说她的声音本来就很有质地。 温灼华：“……” 她沉默两秒，觉得再拒绝也不太好，最后还是接过了麦克风。 前奏缓缓响起。 k歌房的音响效果确实极好，甚至有一种像在万人演唱会现场的感觉。 她慢慢地开口，唱了第一句—— 温灼华的声音确实很好听，细腻，温柔，平和。 如果忽略她的跑调，那确实是一个唯美的现场。 ……准确来说，不叫跑调，叫“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k歌房里一片寂静。 下一秒，季和豫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声便传了出来，他笑得都快瘫下来了：“我的妈，怎么会有唱歌这么……” 温灼华：“……” 她知道自己确实唱歌跑调，没有一丁点艺术细胞。 实在唱不下去了，她正准备放下麦克风，就蓦地听见了鼓掌的声音打断了季和豫的吐槽。 和路大少爷那有标识性的散淡语调：“唱得好。” 季和豫：“……？” 季和豫：“她的调……” 路京棠懒洋洋地单手撑着脑袋，眼都不眨地继续夸，“原唱处理得不太好，没有什么感情，编曲也普普通通，夭夭把每一个字都改得更有味道了。夭夭，你想发唱片吗？” 姬简也笑道：“确实，灼华的声音很好听。” 陈槐这个好闺蜜不甘人后：“不愧是夭夭，十项全能！” 俞越紧跟着心上人来夸：“你还会唱什么，下一首歌我们也想听你唱。” 季和豫：“…………？？” 第40章 循环x40 温灼华从来没有在唱歌这件事上, 获得过这么大的自信。 而一旁的季和豫，则陷入了巨大的人生怀疑之中。 他甚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左右环视、看了一圈k歌房里几个人的表情。 好特么真挚, 还一个比一个真挚。 好像那些对温灼华的夸奖, 完全没在开玩笑似的。 是他自己的听觉系统出问题了吗…… 温灼华继续唱了起来。 季和豫这下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跑调，他如果不看歌词、完全听不出这首歌是什么歌的地步。 他觉得听温灼华唱歌简直是在污染自己的耳朵，当然, 另外一点是，不满了温灼华这么多年, 季和豫终于找到了温灼华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这种感觉太爽了。 他高中时就不太能看得惯温灼华, 觉得她虽然看上去脾气挺好的模样，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最主要的是, 姬简追了她那么久, 她也没答应, 季和豫时常有一种“她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哥们儿这么舔”的感觉。 只不过每次想“她有什么好”的时候, 季和豫转头就会发现—— 哦, 温灼华又拿了年级第一了，温灼华英语竞赛又替学校夺冠了，温灼华甚至运动会女子三千米长跑都能拿第一了…… 好！气！哦！ 所以现在终于找到了她的缺点，季和豫虽然唱得也不怎么样，但仍旧趾高气昂地准备开口嘲讽：“温灼华，你这都……” “唱的什么呀”这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路哥散淡地瞥过来了一眼。 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季和豫顿住, 那几个字乖乖地咽了回去。偏偏温灼华还看过来了，在间奏的时候询问他：“季和豫,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和豫：“……” 季和豫清了清嗓子，“你这首歌唱得其实还挺不错的。” “真的吗？”温灼华向来是个自视很清醒的人，所以很少被别人的夸夸迷惑，但现在！就连现场跟她最不合的季和豫都夸了！ 她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看上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问，“真的啊？” 颜狗季和豫：“……真的真的。” 路京棠轻轻朝着季和豫嗤笑一声，但丝毫没阻止他颜狗的行为。 不错，这样起码温灼华能被哄开心。 他眼里带着三分笑意，看向已经有些臭屁的温灼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站在点歌台的温灼华坐过来唱。 温灼华唱开心了，她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只剩下路京棠身旁有空位了，本着“寿星最大”的精神，乖乖坐了过去。 陈槐一个激动，拼命抠起了俞越的胳膊。 俞越吃痛，还得哄着祖宗，压根不需要陈槐多说：“是是是，好甜，宇宙第一甜。” …… 路京棠懒懒地倒了杯饮料递给温灼华：“润润喉，不用急，想唱多久就唱多久。” 季和豫“卧槽”一声，还没吐槽出口呢，就听见路京棠又继续哄温灼华：“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听你唱歌，你想唱多久，他们就会在这里听多久。” 季和豫：“？” 钟市奇在一旁跟俞越对视一眼。 他的眼神很明显：路哥来真的啊？就让我们这么硬哄着？ 俞越摇了摇头，意思也很明显：何止是让我们硬哄着，没看见路哥他老人家自己也上赶着哄？ 钟市奇本来还不觉得。 但接下来几首歌的时间，路京棠的表现很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温灼华唱抒情歌，他就夸：“好听，情绪很到位，尤其是副歌第一句，感染力很强。” 温灼华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觉得那一句唱得最好听！” 温灼华唱失恋苦情歌，他就夸：“好听，但这歌词写得不太好，听上去有些矫情。” 温灼华连连点头：“是，我觉得只有旋律是好听的。” 甚至温灼华唱rap，唱得就连钟市奇都快忍不住捂耳朵了，他路哥照样能面不改色、极为真诚地夸：“好听，谁说华国没有嘻哈的。” 温灼华简直快要原地把路京棠奉为知音了！ 她一阵感慨：“我之前还有过突然的灵感，写了一首rap歌词。” 路京棠就很有兴趣的模样：“回头发我看看，江敛舟他们工作室一个艺人正打算发一首rap，我给他推过去。” 温灼华：“真的？！那要是他们选中了，我岂不就是词作了？” 路京棠很自然地一点头：“还能拿到歌曲分成。” …… 钟市奇实在是叹为观止。 他跟路京棠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哪见过路京棠这副哄人的模样？ 陈槐也在感慨。 只是感慨的跟钟市奇并不一样—— 她觉得温灼华似乎在路京棠面前，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接近本性了。 夭夭甚至会娇纵地撒个娇、任性地接受路京棠的盲目夸奖，就连路京棠的伺候，夭夭都能坦然接纳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 初恋循环 第60节 陈槐认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最恰当的形容。 就像是，路京棠在有意地，想把温灼华再养一遍似的。 真好。 - 路京棠的生日是在隔天。 很自然而然的，大家就一起在独致里玩到很晚，打算到零点一起为路京棠庆生。 独致作为南川最有名、最奢华的度假山庄，面积之大、游玩项目之多，自然不必多言。 k歌房里的人，算是路京棠身边最核心的圈层了，其余的人也识趣地没往这边凑，都各自散开在其余的地方。 从k歌房里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月上柳梢，钟市奇却仍旧有了一种得以重天见日的幸福感。 如果可以许愿的话，他希望接下来的人生里，再也不需要听温灼华唱歌、哦不，念歌词。 他搭在季和豫的肩膀上，说：“鱼子，怎么办，我有点想吐。” 季和豫一脸惊慌：“啊，不会吧？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钟市奇：“……” 季和豫还脑残地去摸了摸钟市奇的肚子，仍在嘀咕：“好像真的有点大了……” 钟市奇“啪”地拍掉季和豫的爪子，转过头去跟后面的几个人提议：“走，去放烟花，我可是特地搜刮了各种各样的特色烟花来撑场面的。” 俞越几个人倒没有什么异议，齐齐看向了路京棠。 温灼华很有兴趣的样子：“都有什么样的？” 钟市奇暗道一声稳了，开始“诱惑”温灼华：“有特质的兔子形状的，还会一跑一跳的，还有加特林的，哦还有你肯定喜欢的金元宝散花的……” 温灼华越听越带劲儿，正准备应声：“那我一定要自己放那个金元宝……”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 路京棠低声打断了她，问：“我们去别的地方看，好不好？” 温灼华一怔。 路京棠轻笑了笑，像是在跟她柔声打商量似的：“放烟花还挺累的，我知道独致有一个绝佳的观景位，我们俩去那坐享其成？” 温灼华莫名地把这句话的重点，放在了“我们俩”上。 她顿了顿，没来由地有点心慌意乱。 ……路京棠的态度好像有些亲密和暧昧了。 温灼华甚至有些想要拒绝。 可她又想起，这是路京棠的生日，她如果连这样的小要求都要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路京棠还在哄她：“我让钟市奇把那个金元宝留给你，你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就再送你一些，可以吗？” 温灼华…… 有些可耻地心动。 不是因为所谓的金元宝，而是她好像确实很难见到今天这样的路京棠。 一口一个“好不好”“怎么样”“可以吗”，就像是她的点头答应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更不要说还有陈槐在一边帮腔：“放烟花那能容得下几个人啊？” 她的手向后伸，狠狠掐了俞越一把，俞越一边痛得想跳脚、还得配合演出：“5个吧。” 陈槐就数了数现场的人：“哎呀，那夭夭跟路哥岂不是站不下了？” 俞越：“好可惜哦。” 温灼华：“……” 你们演得好假！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是什么不合群的人，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她只是刚一点头，其余五个人一溜烟儿地就没影了，好像身后有什么鬼在追一样。 温灼华抿了下唇，转过头问路京棠：“我们要去哪儿？” 路京棠示意了一下完全相反的方向：“这边？” 温灼华“嗯”了声，跟着他往前走。 但很奇怪。 她本来以为路京棠单独叫她，是有话想说，可两个人走的这一段路，路京棠却全程都在沉默。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说话、也不停下。 温灼华甚至有一种两个人得这样走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她最后按捺不住地先开了口：“正好，路哥，我有事想问你。” 路京棠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示意她说。 温灼华拿出来了那张银/行/卡，问路京棠：“这张卡……是你托姚叔给我的吗？” 路京棠瞥了一眼那张卡，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再次点了下头。 “当时也是你拜托姚叔去帮我父亲看病的，对不对？” 路京棠依旧点头。 他实在是过于自然，好像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讶异的事情一般。 可明明他们当时压根算不上认识，路京棠完全没有需要帮她的理由，更不用说是找医生、再给出一笔五十万巨款这样并不算小的帮忙。 温灼华看他也不开口，猜测：“你是看在……姬简的面子上，帮我的吗？” 路京棠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她看。 他那双黑漆漆的长眸里，全都是无奈的情绪，他叫了她一声：“温灼华。” 温灼华怔怔愣愣地应：“嗯？” “我好像还没有好心到，这么无私地帮助我朋友喜欢的人的程度。” 温灼华顿了顿。 她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停了下来，站在了这里。 旁边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天气正好，独致的风景美到就连天空中的星都格外给面子，映在河水中闪烁不止。 夏日的晚风徐徐，带着山风独有的凉意和隐约的荷花香，温灼华的裙子也被向后微微吹开。 路京棠伸出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 他的声音认真而温柔，全然没有平素的凉意：“坦白说，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会帮你。可能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可能是见不得你这样的人那么艰难，可能是……在被你的坚韧打动。” 温灼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路京棠全然不需要她接话。 他收回手，继续往下说：“我不明白的是有点多，可我明白最近的我为什么不对劲。” “我第一次试着对一个人好，第一次想方设法地靠近一个人，第一次觉得，要是她能来给我过生日该多好。”路京棠的语速罕见地有些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怕被温灼华打断。 他轻笑了下。 温灼华睁圆了眼，下意识地想要拦住他。 可路京棠全然没有给她任何打断的机会。 他明明已经事业有成，在耀元深思熟虑到每一个人都夸赞他是绝佳的总裁，可他此刻—— 仍旧横冲直撞。 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般，不管不顾。 钟市奇一行人已经开始放烟花了，“嘭”地一声，有烟花爆裂的声音响起。 第一支烟花是粉色的，映衬得仿佛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浪漫告白的颜色。 是一朵—— 桃花。 灼灼其华的桃花。 粉色的光影似是点亮了沉寂的夜，桃花的花瓣在空中散开，倾泄在整个独致山庄里。 她听见路京棠说。 “因为我喜欢你。” 第41章 循环x41 这一秒, 温灼华甚至以为自己有了一些理解障碍。 她眨了眨眼。 第一颗烟花已经在空气里四散开来、又消失不见，方才被点亮的夜空又归于沉寂。 周围很安静，就连蝉都不愿意在这样的夜色中浪费力气去鸣叫, 她甚至快要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静得如同他们两个人, 突然间被搁置进了一个真空环境中, 抽干了所有的空气。 所以不仅没有了声音，温灼华也快要没有了呼吸的能力。 她顿了顿，想开口问。 可她却压根没能问出来那个问题, 路京棠就像是已经猜到她会问什么了一样，坦荡地继续道：“你没听错, 温灼华, 我就是在跟你表白。” 温灼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路京棠轻轻笑了一下：“我其实不知道你最开始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但幸好, 目前看起来你能跟我和平相处了。如果……” 他顿了顿, 叹了口气似的, “如果你还有什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都说出来, 我尽可能地试着去改一改。我没喜欢过人, 所以我也很忐忑，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对你好，想保护你、陪着你一起成长，想让你不需要那么有压力地生活、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初恋循环 第61节 “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不愿意欠别人东西, 所以总让我有些手足无措。”路京棠有些无奈, “我喜欢你，所以总想对你好, 再给你一些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有的最多的……就是钱。上次看到你在店里加班到很晚，还什么都没有吃的时候，我就问俞越，我该怎么样才能偷偷地、不让你发现地，给你更多更多的钱。” 温灼华一直在沉默。 路京棠的声音很轻：“我那个时候在想，我怎么什么身份都没有呢。我想让你活得开心一些，让你少一点后顾之忧，让你别再那么孤军奋战。我什么都不会拦着你，可我就想有一个更合理的身份——” 他停顿一下，“不止是校友、不止是朋友的身份，去对你好。” 温灼华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等她终于再三确认这真的是现实后，便止不住地鼻酸眼热。 她自小到大收到过太多太多的表白，其中不乏真诚的，后来试探着表明想给她一些经济援助的更是不在少数。 可她从来都是礼貌客气而直接地拒绝掉。 只是—— 眼前的人，是路京棠。 是她高中暗恋了三年的人，是她曾经就连擦肩而过都会开心好久的人，是她无数次坐在篮球场、渴望有个合理的理由多看一看的人，是她心中最光芒万丈、最完美无缺的人。 她高中最敢做梦的时候，似乎也只能幻想，有一天路京棠会记住她的名字、在路上遇见她的时候，冲她笑一笑，跟她打一声招呼，问一句她午餐吃了什么。 她哪能想象会有这么一天，路京棠站在她面前，跟她表白、问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温灼华哪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什么都很好，他是她最暗无天日的时候想一想、就觉得世界也有所美好的存在。 是她就连决定再也不要喜欢他之后，也从没后悔过暗恋的人。 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温灼华吸了吸鼻子。 她有些庆幸山里的夜是暗的，让自己得以把红了的眼眶藏在这样的夜色里，装作一个无事人。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是被路京棠给打破的：“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谈恋爱，你很忙，我懂得的。我也没有让你现在做决定的意思，只是我自认为应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以做一个挺好的男朋友，你……” 从来都自信松弛的路京棠，头一次犹豫后才笑道，“你考虑考虑？” 如果这里有旁人，听到这里只怕会大跌眼镜。 路京棠自小受到的爱慕不计其数，他自然很清楚他的优势都有什么。 他聪明，他家境好，他样貌出众，他打篮球次次是队伍核心，就连打游戏都能做朋友们的大腿。 可他在喜欢的人面前，照样紧张，照样怕被拒绝。 他甚至心机地选择了在生日时告白，不过是想着，没准儿温灼华足够心软、舍不得他在生日的时候还要被拒绝，考虑一下就答应要试一试呢？ 反正她也不讨厌自己，哪怕只是抱着随便谈谈恋爱的想法，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 应该也不吃亏吧？ 可路京棠看见，温灼华的唇动了又动，像是在斟酌措辞。 他见过温灼华拒绝别人的模样，甚至还见过她拒绝姬简。 他那时候想，被拒绝好像是有点丢人。 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哪有空去思索所谓的丢不丢人。 他只有紧张，无穷无尽的不安，头一次事态失去掌控的焦躁，和差一点开口说出来的“求求你了”。 路京棠没来得及说。 温灼华抿了下唇，有些为难的模样：“不用考虑了，路哥，我们不适合。” 路京棠轻蹙了下眉：“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什么叫不适合？” 温灼华试图召回他的理智：“路哥，路家家大业大，你一定会有更好的、更门当户对的选择的。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可能只是一时心动，你还没那么了解我，我有太多太多的缺点。” “可怎么办，温灼华，”他的语气实在温柔，“你在我这就是最好的。” 温灼华是真正的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哪怕现在不喜欢了，可让她去拒绝以前暗恋过很久的人，未免还是太过艰难了一些。 路京棠说：“我如果只是一时心动那么容易的话，我怕是早已经心动过好多次了。可，不是的，温灼华，我活到现在，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温灼华的心脏完全压抑不住地狂跳。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让自己再次理智一些。 “至于你的缺点，我想想你会怎么说。”路京棠眸子里带了些笑意，“你是不是要说，你自尊心太强，你脾气没那么好，你没时间顾得上谈恋爱，你很穷，你的未来全都不确定？” 温灼华：“……” 他猜得实在太准，就连她刚才说的“你还没那么了解我”，都显得有些站不住脚了一般。 可她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声：“我哪里脾气不好了……” 有他这么表白的吗？ 路京棠便哄她：“嗯，我们夭夭脾气最好了，不打人、也不骂人。” 温灼华：“？” 路京棠又笑，“你如果想打我骂我，我也可以接受的，证明你对我足够特别。” 温灼华：“……” 氛围实在是有些暧昧，温灼华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努力平静语气：“我没在开玩笑。路京棠，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对未来的规划也不一样，我也没时间谈着玩玩。” 路京棠便很好脾气的样子，问：“那你是想结婚？” 温灼华：“？” 你语文到底是谁教的，出国读几年书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吗？ 路京棠笑了笑，勉强正经了一些：“我没打算和所谓‘门当户对’的人谈恋爱，我的人生早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必要靠谈恋爱去实现，我也自信靠我自己就已经足够让路家更加光大。” 温灼华自然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可她不想让自己有了希望再失望。 她沉默良久，仍旧固执地摇了摇头。 空气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寂静到温灼华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夜色太深，她看不清路京棠的表情，可她能听清楚路京棠讲话的语气。 他说：“我有这么糟糕吗。” 失落，自嘲，无力，委屈。 温灼华瞬间感觉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一般。 她想说“不是的”，可言语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过于苍白了起来。 她拽着自己的衣角，百感交集。 可幸好，路京棠又开了口：“你说我不够了解你，我承认，那你可以给我一些了解你的机会吗？” 这好像实在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刚刚拒绝了他的温灼华心想。 她几不可见地轻轻松了口气，点头应了一声。 “好，你答应我了，”路京棠说，“那从今天起，我正式开始追你。” 温灼华：“……？？？” 刚偷换完概念的路京棠还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是你自己说的，给我一些了解你的机会。我要了解你，就得追求你。” 温灼华：“……” 她有些艰难地说，“路哥，你别这样……” 路京棠态度散漫却坚决：“没办法了，你习惯一下吧。” 让她怎么习惯！ “除非……”路京棠顿了下，“除非你有一天告诉我，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都没办法放弃的。” 他笑了下，“如果有一天我的追求让你不舒服到了极点，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好不好？” - 再跟其余几个人会和的时候，他们频繁落在温灼华身上探究八卦的视线…… 实在是让她，如坐针毡。 尤其是陈槐。 多年闺蜜的默契，温灼华实在是对陈槐的每一个表情都太过了解—— 【你们刚才去做什么了！】 【是不是谈起来了！】 【亲了没亲了没！路京棠亲起来是不是特别带劲儿！】 【我不管，今晚你就得给我老实交代，听见没？别想着糊弄我。】 温灼华：“……” 她默默地别开了视线，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陈槐都急得快要原地跳起来了。 奈何路京棠过于护短，眼看着温灼华被人围观得都有点窘迫了，散淡环视了一圈：“都看什么呢？” 大家：哦哦哦懂了懂了，看不得，看不得。 温灼华：“……” 很好，这次她连耳后根都变成粉的了。 幸好这个时候，路京棠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声音是微信视频。 他刚接起来，宗宗那标志性的软糯童音已经传了出来：“舅舅！宗宗宝贝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因为宗宗熬不到12点啦，宗宗要困死鸟。” 路京棠也被最后那个“鸟”给可爱到了，笑了声：“好，但你怎么又称呼自己是‘宗宗宝贝’了？” 宗宗特别不服气的样子，语重心长：“宗宗难道不是宝贝吗？舅舅，你不能只叫小舅妈‘宝贝’的，虽然我知道小舅妈漂亮温柔，还是南……什么大学的博士，但你不要显得太舔狗哟。” 温灼华：“？” 电话那边的路清柠：“？？” 初恋循环 第62节 竖着耳朵旁听的一群人：“？？？” 路清柠觉得天都塌了，难不成路京棠追人追这么快？！ 姚至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京棠跟宗宗说，每叫一声‘小舅妈’，今年就多给他一百块压岁钱。” 路清柠：“……” 姚至：“宗宗说，他一定要把他舅舅叫破产。” 第42章 循环x42 路清柠知道她堂弟是狗, 但她没想到她堂弟能这么狗。 更关键的是—— 她也压低声音问姚至：“路京棠他们今天不是在独致吗，我没记错的话，人家女孩子……” “不也在吗”几个字压根没说出口, 她可爱的好儿子已经先一步踢踏着脚、替她兴高采烈地问了出来：“舅舅舅舅, 小舅妈是不是也在你那里呀, 给宗宗看看嘛。” 宗宗嘟着嘴，特别不满。 他舅舅真的好过分，时不时跟他提起炸鸡店的漂亮姐姐、哦不, 小舅妈，还总跟他夸小舅妈有多么的漂亮优秀, 但！又不带他见！ 温灼华：“……” 其余人的视线已经齐齐聚在她身上了。 路京棠倒是瞥了她一眼后, 挺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下次吧，她不好意思。” 宗宗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舅舅你明明就是藏着掖着, 不肯给我看！” 路京棠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理直气壮地应声：“嗯, 没错。” 宗宗：“？” 宗宗觉得被他舅舅气得头晕目眩，直嚷嚷：“妈妈, 宗宗晕晕。” 路清柠实在是不明白, 路京棠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跟她儿子在这里较什么劲儿。 晕乎乎的宗宗挂电话前，还在认认真真、充满志气地发誓：“等着叭！宗宗一定会、一定会找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跟小舅妈一样好看！” 以及最后路清柠那无语的声音：“可以，别跟季和豫一样花心就行。” “……” 没有了宗宗那软糯而吵闹的童音，空气里又重回一片寂静之中。 季和豫满脑袋问号。 他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这会儿冷不丁被cue到, 还要被路清柠拿来给小朋友做反面案例。 什么仇什么怨！ 尤其是俞越跟钟市奇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 都快笑崩了。 俞越狂笑：“哈哈哈哈哈！我猜宗宗肯定会说，他才不会呢, 丢人。” 钟市奇接话：“没错没错，宗宗上次就在问我，为什么他季叔叔每次带的女孩子都不一样，还疑惑他季叔叔这么花心，到底哪来的女孩子会喜欢他！哈哈哈哈哈！” 季和豫：“……” 他郁闷无比，偏偏还无力反驳，最奇葩的莫过于姬简都开口道：“刚才应该替鱼子跟宗宗解释一下的，他季叔叔这段时间空窗呢。” 陈槐：“那宗宗肯定会接话说，‘跟宗宗宝贝说有什么用呀？还想让宗宗给你介绍女朋友吗？’” 俞越：“哈哈哈哈哈！” 钟市奇：“哈哈哈哈哈！” 就连从方才起都没怎么说话的温灼华，这会儿也忍不住笑意盈盈的。 路京棠散漫地倚在树下，头一次觉得他这个花心的哥们儿还是有点用的。 季和豫嘀嘀咕咕：“你们这都什么狐朋狗友，我都懒得骂你们。你们几个也就算了，路哥也是！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被向纯要求去南大接温灼华，那天路哥也在，结果路哥那会儿就开始偏帮温灼华了！” 温灼华：“？” 偏偏路京棠还点了下头，泰然自若的：“不帮她，难道还要帮你？” 周围几个人立马起哄了起来。 俞越跟着重复：“是啊，还、要、帮、你、吗？” 钟市奇：“鱼子，你是谁啊，你拿什么跟人家温灼华比啊？清醒点吧。” 陈槐：“哎，季和豫，你那句‘你们几个就算了’可太冤枉了，我敢保证，我绝对不是在场最偏心的那个人哦～” 陈槐最后那个“哦”，硬生生拐了四道弯，差点儿凑成一个九曲回肠来。 温灼华：“……” 温灼华匪夷所思，“可是，在我跟季和豫里面来帮我，难道不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做出来的选择吗？” 季和豫觉得自己今晚注定会气绝身亡。 他最后走投无路乱求医，竟然又求回了路京棠身上来：“路哥，你倒是管管她啊？” 路京棠散漫直起腰，爱莫能助一般：“不好意思啊，一般都是她管我。” 温灼华：“？” 季和豫：“？” 路京棠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双手扭了下手腕：“以后你们要是想让我带你们打游戏，就先跟她说，她同意了我再带。” 温灼华真的忍不住了：“你不是一般都忙得不行吗？哪来的时间带人打游戏的？” 路京棠一副“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模样，转过头就跟其余几个人说：“听见没？她不让了。” 温灼华：“……” …… 独致很有意思。 毕竟是要等着12点给路京棠准点过生日的，他们放完烟花，又一起在独致找了最好的视角俯视整个南川市的夜景，还在珍藏的酒窖里欣赏了一圈路家的藏酒，最后又在影音房里感受了一下最顶级的设备带来的视听享受。 陈槐终于找了个机会逮住了温灼华。 她甚至等不到晚上睡觉了，找了个借口拉着温灼华去卫生间，直奔主题，开口就问：“你们俩刚才到底说什么了，怎么我们放了个烟花回来就那么不对劲儿？” 温灼华知道瞒不住陈槐，也没想瞒她：“就……他跟我表白了。” “靠，路京棠这什么绝佳行动力！” 陈槐觉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恨不得现在就打开文档、原地写十万字的同人文，好跟同好们传达自己现在的激动和喜悦。 猜到路京棠对温灼华有好感是一回事，知道他表白那是另一回事。 陈槐喜滋滋的：“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这个急性子，肯定等不到你博士毕业，但你也不能那么快就嫁给他……” 温灼华打断了她：“但我没同意。” 陈槐还在“嗯嗯”点头：“是，不能那么快同意结婚，得吊着他点……” 陈槐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温灼华，试探一般，“夭夭，你说的‘没同意’，该不会说的是你没同意他的表白吧？哈哈哈你看我这人，就爱开玩笑，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她没尬笑完，就见她闺蜜缓慢地点了点头。 陈槐：“……？” 她几乎想晃一晃温灼华的肩膀，好问清她闺蜜到底在想什么了。 别的不说，那是路京棠！ 先抛开路京棠的性格和绝佳的样貌不谈，要真能嫁进路家，温灼华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好愁的？哪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地生活？ 她是曾经一天打四份工的日子没过够吗？！ 温灼华深吸了口气：“你没听错，我没答应路京棠。” “为什么？”陈槐真的想不明白，“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温灼华踌躇两秒，没回答。 陈槐绞尽脑汁：“还是你得了绝症，时日无多了？” 温灼华：“……” 总感觉陈槐再说下去，就会变成人鬼情未了了…… 她抿了抿唇，开口解释道：“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感情，但喜欢一个人真的太折磨了，阿槐。就当我是自私的胆小鬼吧，我接受不了他可能只是一时心动，他有太多随时抽身的机会了。” “可我没有。” 温灼华轻耸了下肩，“我不太确定，如果和他在一起过，我还能不能继续我这普通但是安全的日子了。喜欢他是需要勇气的，我可能……暂时没有这份勇气。” 陈槐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和温灼华是截然不同的人。 对于她来说，人生的底气有太多，所以她的人生态度是享受当下、开心就好。 所以她心动了就会想谈恋爱，没感情了就想分手；念头闪过就能去做主播，今天没心情就谁催也懒得开播。 可，温灼华不是。 温灼华需要谨慎地做好每一个选择，走一步向前看十步，才能避免走进万劫不复的悬崖里。 她习惯了去找最安全的方法，所以哪怕再怎么想，她也在避免自己受伤的可能性。 陈槐最终只是笑了笑，没再劝，而是问：“那路京棠的意思是……？” 温灼华：“……” 温灼华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的，“他说他要追我。” 陈槐：“啊？” 谁？路京棠？？ 码得。 初恋循环 第63节 怎么更好磕了！ 她只觉得刚才心里的遗憾一扫而空，一边觉得路京棠这人确实不错，一边又想起来什么，问：“夭夭，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谈过恋爱？” 温灼华应了一声。 再想想刚才温灼华就连说“追我”两个字的时候，都流露出的由衷的不好意思，陈槐更是一阵感慨。 这么纯情。 路京棠这小汁真是赚大了。 …… 眼看着时间临近12点，陈槐没能继续追问下去细节，跟温灼华一起回到了影音房。 温灼华头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的生日。 她回去的时候，路京棠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余的人站在两边，正在齐声倒数：“五、四、三、二、一——！路哥，生日快乐！” 跟着这声“生日快乐”，房间里的所有灯光齐齐熄灭，俞越他们准备的三层大蛋糕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正中间，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间，温灼华站在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 烛火映在路京棠脸上，轮廓清晰，鼻梁高而直，漆黑的眸里是跳动的光。 忽明忽灭间，路京棠轻轻闭上了眼，很真诚地许了个愿，而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影音房里瞬间一片欢呼雀跃，季和豫边去开灯边问：“路哥许的什么愿？” 俞越“啧”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这路哥能跟你说？” 路京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温灼华一眼，语气淡淡的：“确实不能说。” 陈槐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 灯开了之后，便是切蛋糕的仪式了。 路京棠掀了掀眼皮，看了俞越一眼。 俞越就跟被按了什么命令执行键一样，一拍手：“好，那接下来按照惯例，我们来抽取一个人跟路哥一起蛋糕！” 温灼华：“？” 不是，真就是皇帝呗？怎么切个蛋糕还得抽人来的？ 偏偏俞越还在继续说：“跟往年一样，被抽中的人切完蛋糕，就能获得路哥的生日小红包。” 小红包？ 温灼华疑惑地看向陈槐，不明白小红包能有什么诱惑力。 陈槐也没怎么给路京棠过过生日，不明所以地摇头。 俞越：“好，今年的8888花落谁家呢——？” 温灼华：“？！” 真想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到底谁会把8888定义成小红包！ 抽签筒很快地被递到了路京棠手里。 影音房除了他还有10个人，抽签筒也很公平地放了十根签子。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到底谁来帮他切蛋糕，懒洋洋地晃动了一下抽签筒，跳出来一根签子。 他捡起来，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公证人钟市奇。 钟市奇定眼一瞧：“哟——” 温灼华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 “恭喜温灼华！” 温灼华：“……” 看她一副“你们肯定在作弊”的模样，路京棠散淡地把其余的签子递给她看：“都是一样的签子，你检查一下。” 温灼华不信邪，来回看了几眼，发现还真就一模一样。 路京棠语气懒懒的，尾音微扬，夹着几分笑意：“没办法，夭夭，这说明——” 他停顿得恰到好处。 温灼华的语言系统在此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她已经自顾自地在大脑里补全了路京棠想说的话。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可他的声音就很离奇地在她脑子里继续响起。 “——我们就是这么有缘。” 温灼华沉默，再沉默。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这说明你今晚注定要发财。” 温灼华：“……？” 路京棠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怎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 你是狗吗？ 一旁的陈槐福至心灵，悄悄拿起了一根签子，不动声色地在名字上摸了摸。 不太对，像是一层涂层。 她想了想，轻轻刮了一下。 ……那一层名字掉了下来。 她再仔细一瞧里面—— 温灼华。 陈槐：“……” 第43章 循环x43 温灼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槐这个cp粉更是提都不会提, 她一边暗戳戳地磕到了，一边又有点心疼她闺蜜—— 就路京棠这个段位和手段，她都不知道温灼华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能撑多久。 想到这里, 陈槐冲俞越招了招手, 俞越屁颠屁颠跑过来：“怎么了？” 钟市奇瞥了一眼, 有点不忍直视。 他总觉得俞越要是有尾巴，这会儿估计得翘得好高、还不停晃来晃去了。 陈槐眼看着温灼华跟路京棠都没怎么注意她，压低声音, 悄悄问俞越：“路哥到底谈过几次啊，这么会？” 俞越奇怪地看她一眼, 这才想起来那次在私房菜馆的真心话大冒险, 陈槐并不在场。 他也低声道：“一次都没谈过。” “一次都没……”陈槐过于错愕，声音猛地放大, 在场其余人都突然被吓了一大跳。 眼看着路京棠懒懒扫过来的目光, 陈槐赔笑了一声, 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在问……” 她脑袋里全都是“路京棠竟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一下子短路了, 求助地看向俞越。 俞越及时救场：“她在问我妈叫她每周去吃几次饭，我说一次，她正不满意呢。没事没事，我哄哄她。” 陈槐：“？” 我不满意个大头鬼。 路京棠就是随便看一看，喜欢的人就在旁边，他才懒得管他们到底一周要去吃几顿饭。 ……等等。 他揣摩了一下, 觉得俞越倒是给他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温灼华能不能莫名其妙答应去他家吃顿饭啊？ 钟市奇已经尽职尽责地又开始催促了。 “好了, 温灼华同学，你现在就准备切蛋糕吧。” 虽然仍旧觉得路京棠能精准地抽中她这件事很奇怪, 但毕竟有8888的红包，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跟钱过不去。 温灼华看起来特别淡定地“嗯”了一声，仿佛丝毫没觉得大家在起哄她一样，从餐具包里翻出来刀具。 有钱人定制的蛋糕就是不一样，刀具是金属的不说，银色亮闪闪的光泽实在漂亮，上面还有很精致的纹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温灼华看了一眼，有点心动，转过头跟路京棠打商量：“等蛋糕切完了之后，这把刀能送给我吗？” 路京棠掀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 温灼华以为他也喜欢，正准备说她就是开个玩笑，就听路京棠漫不经心道：“送你呗，但这个不怎么好，银质的而已。你喜欢的话，改天我让李秘给你送一把金的。” 温灼华：“……？？？” 路京棠稍加思索：“我那还有一些拍卖拿到的宝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给你放上去几颗。” 温灼华沉默半晌，只觉得这番对话的槽点太多，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手里的那把刀好像瞬间更沉了一些，有些匪夷所思的：“这是银的？” 俞越乱中插话：“对啊，银质的会软一些，没办法用来拍黄瓜，但切个蛋糕还可以。” 温灼华：“……” 路京棠还跟着问：“你是要用来拍黄瓜？那金质的也不太行。” 温灼华：“？” 不要露出对金子不满的情绪！ 路京棠语气里带着挑剔：“金质的没准儿连个水果都不好切。算了，到时候你留着随便用用吧，实在不行我让他们别开刃，你当个玩具。” 初恋循环 第64节 温灼华：“？” 我说了，不要露出！对金子不满的！情绪！ …… 在又一次深深想跟他们这些有钱人拼了之后，终于可以开启今天的切蛋糕环节了。 温灼华拎着手里的银刀，比划了一下，准备切下去第一刀的时候，钟市奇又叫住了她。 温灼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又怎么了？真不行你来切。” 借钟市奇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切蛋糕啊！ 他赔笑了一声：“是这样的，温姐，我先跟你说清楚。按照我们往年的习惯，这个蛋糕的第一刀是要由你和路哥共同完成的。” 温灼华：“？” 陈槐幸福得都快要晕过去了，她情不自禁地问：“手握着手一起切吗？这到底是生日蛋糕还是结婚蛋糕啊！” ……在温灼华快要撩刀子不干的时候，钟市奇及时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切一半，就切到蛋糕第二层那里，然后把刀移交给路哥、路哥再切完！” 温灼华忍了忍，平复了一下脾气。 钟市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下头噼里啪啦给俞越发微信：【特么的你怎么不说话！我感觉我都快死掉了！】 而后收到了俞越无情的一长串嘲笑，充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幸灾乐祸。 钟市奇暗骂了一声，又继续吐槽：【路哥也真是见了鬼了，以前有个屁的抽人切蛋糕仪式，不都是让人端下去、切好了再送上来吗？现在好了，还非要一起切。】 ……温灼华比划了一下，终于切下了第一刀。 三层的蛋糕很深，她有些费力地往下去切。 估摸着算是切到了一半深度的时候，温灼华正准备叫路京棠一声、让他来接力，就闻见有清冷的气息靠近，萦在她鼻尖，像是包裹着她一样。 完全不需要转头去看，她已经能清楚地辨认出是谁。 手里还握着刀具，刀具插/在柔软的蛋糕里，最上面那层的水果、尤其是樱桃，有些摇摇欲坠的。 温灼华动也不敢动，可身后的男人已经伸出了手去接她手里的银刀。 他们俩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近，从一旁看起来，仿佛…… 仿佛她就在他的怀里一般。 温灼华被困在男人的胸膛和餐桌之间，有些躲避不得。 偏偏路京棠毫无所觉似的，只是自顾自地握住刀柄，就站在这个位置继续去切。 明明没有一丁点儿的肢体接触，可温灼华此时头皮都快要立起来了、心跳疯狂加速。 路京棠切得极慢，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蛋糕、还是在折磨温灼华。 温灼华试图冷静下来：“路哥，要不你先让我……” 路京棠听上去大义凛然的，淡淡道：“别动，樱桃要掉下来了。” 温灼华：“……” 可能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路京棠终于把蛋糕切到了底。 温灼华几乎是轻松了口气，等到身后的薄荷气息稍稍离远了一些，她得以平复了一下呼吸。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一颗樱桃。 温灼华一愣，下意识地去看蛋糕。 果不其然，那颗让她跟受刑一样、战战兢兢不敢乱动的樱桃，在蛋糕被切完后的第一瞬间，就已经被路京棠随意地摘了下来。 那自然而然的态度，就好似刚才用“樱桃要掉下来了”，来让温灼华不要乱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路京棠并没有要喂给她吃的意思，只是退开半步，用纸巾擦掉了樱桃上的奶油，而后轻笑了一声：“伸手。” 温灼华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出了手。 ——那颗樱桃，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她的手心。 路京棠扬了扬下巴：“尝尝，很甜。” 这颗樱桃确实长得极其标志，很像emoji里的那个樱桃小表情，颜色也紫里透红，鲜艳欲滴。 温灼华记得自己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是在初中一年级。 那时候她只在书上见过主角吃生日蛋糕，她甚至至今还记得主角的感受——“奶油像是绵软的云，甜而且轻”。 她羡慕了很久，再三犹豫后跟父母商量：“我今年春节不要新衣服了，生日的时候，能给我买一个生日蛋糕吗？很小的一个就行。” 那个生日，温灼华过得特别开心。 是一个六寸的生日蛋糕，上面铺了一层水果，也有一颗红彤彤的樱桃，只是那颗樱桃很酸，水果也全是水果罐头。 但路京棠这个蛋糕上的樱桃，显然不是徒有其表。 她轻咬了一下，甜蜜的汁水便占满了整个味蕾，温灼华不由轻轻眯了眯眼。 路京棠很满意：“吃掉我生日蛋糕的第一口，你就得为我的生日愿望尽一份力。” 温灼华：“？” 这是什么强买强卖！ 在一旁默默且兴奋吃瓜的陈槐终于忍不住了，探个脑袋：“路哥，你的生日愿望，夭夭还能出力啊？” 路京棠似乎琢磨了一下似的，而后笑了笑：“不太好说，得看她愿不愿意。” 陈槐：“哦——” 俞越：“哟——” 温灼华：“……” 他到底是许了什么见了鬼的愿望？ 陈槐朝她一阵挤眉弄眼，意思很明显：路京棠许的愿望，肯定是让你答应做他女朋友。 温灼华沉默了一秒。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但她怎么也这么觉得的…… 路京棠却没有什么给她们继续解答的意思，他只是继续认真地把蛋糕切分好，然后亲手给大家装到盘子里、再亲自递交给每一个人。 影音房里的所有人没忍住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彼此都懂了各自眼里的…… 受宠若惊。 惊吓的惊。 就连向来情绪不太外露的姬简都忍不住了，凑到钟市奇身旁，压低声音问：“我到底何德何能，能吃到路哥切好、端给我的蛋糕？” 他都快要怀疑，面前站着的人真的是路京棠吗？ 路京棠这人打小就龟毛，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命。别说端给他们蛋糕了，他以前一直都是蛋糕长什么样子都懒得多看一眼的。 钟市奇也小声说：“蛋糕我跟俞越特地选的不太甜的，你记得吃干净。” 姬简：“？” 现在还有谁把生日蛋糕吃完的？ 他正打算说话，就听路京棠已经回了原位，端起盘子，懒洋洋叮嘱所有人：“把蛋糕吃干净，不能剩下。” 姬简一脸震惊地再次看向钟市奇，后者无奈地耸了耸肩。 姬简甚至以为路京棠在开玩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爱吃甜的。 结果——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路京棠尽管皱着眉但很认真地…… 一口一口把蛋糕吃了干净。 姬简手机亮了起来，他低头去看，见是钟市奇发来的： 【前两天，路哥问我，怎么才能让生日愿望实现的可能性更大。我就找了个什么大师问了问，告诉我要认真许愿、把第一口给愿望相关的人吃、然后亲自切蛋糕，再把蛋糕吃干净。】 第二条消息也进来了：【……其实我当时是当成笑话讲给路哥听的，但路哥有一点，怎么说呢？】 钟市奇似乎是想了想该怎么去形容，停顿了一会儿才发来最后一条。 【——病急乱投医？】 …… 路京棠其实很少使用“生日愿望”。 他觉得自己便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实现一切的一切，许愿这件事情说白了不过是个寄托。 他不相信寄托，他相信自己。 所以从小在许生日愿望的时间里，路京棠都在放空自己。 他第一次使用“生日愿望”，是在高三。 甚至就连使用起来都显得有些不够熟练，他并没有事先想好，只是在惯例闭眼的一刹那想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 他那次许的是，“希望温灼华的父亲安然无恙”。 ……路京棠后来想，生日愿望这种事，果然不可靠。 但这次，应该不一样了吧？ 他都这么虔诚地许愿了，想尽了一切的办法。 温灼华坐在他旁边，看其余人的注意力终于不在他们身上了，这才小声问：“你到底许的什么愿望？” 路京棠挑眉：“这么关心我？” 温灼华：“……明明是你让我帮你的。” 女孩子呼吸间夹杂着甜食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路京棠没忍住笑了笑。 他的女孩儿，以前过的生活都太辛苦了。 所以她总是在掩盖自己，总是在禁锢封锁以求安全，总是很难暴露她真正的情绪。 路京棠理所当然地相信，温灼华会成功，会过得越来越好，会在想做的事情上都能有所回报。 初恋循环 第65节 他不需要许这些愿望，他只是希望—— 比起所谓的交给上天，路京棠觉得那个愿望，他更像是许给他自己的。 —— 温灼华。 请做个自由的人吧。 第44章 循环x44 南川夏日多雨潮湿, 从独致回市区的路上又骤然落雨。 俞越开着路京棠的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陈槐坐在副驾驶，很看不惯地翻了个白眼, 偏偏还要顾及坐在车子后座、闭着眼不知道睡着没的路京棠, 只能压低声音来鄙视俞越：“你又不是自己没有好车, 至于吗？” 正好红灯，俞越停下来，也瞥了一眼后座的路京棠, 而后摇了摇食指，也说得很小声：“这你就不懂了, 路哥这车根本买不到, 我眼馋太久了，他平时都自己宝贝着呢, 动都不让我们动一下。” 要不是这次路京棠声称自己有点累, 问俞越想不想开, 他哪有机会摸到路京棠这辆车的！ 以前别说开了，他甚至连坐一坐的可能性都没有。 结果路京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倒好, 昨天巴巴地自己开着这辆车、主动去接了温灼华来独致。 至于有点累这个理由…… 俞越琢磨了一下, 觉得可信度估计最多只有50%。 更大可能的原因，是路京棠觉得昨晚刚表白过、看样子温灼华还拒绝了，担心两个人单独开车回程的话，温灼华会感觉到尴尬。 啧啧。 俞越一阵感慨，他跟路京棠玩这么多年，哪见过路京棠这么贴心、事事考虑周到的样子？ …… 温灼华确实稍稍松了口气。 她今早醒来就在担心, 今天跟路京棠两个人一起回市里的话, 路上该说点什么好？ 等思考了几分钟，温灼华又一拍床, 愤慨地想，她怎么就下意识地觉得还得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去了！ 不行，等会儿路京棠这么提议的话，她一定要拒绝，死缠烂打也要跟陈槐一起走！ 谁知道，上午刚碰面，她就听路京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俞越：“今天你来开？你自己的车，我回头叫司机送回去。” 俞越“啊？”了一声，惊喜无比，忙不迭点头，又问：“行啊，阿槐坐副驾驶呗。那你跟温姐呢？” 路京棠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跟她坐后座。” 说完，他若有所感地朝着温灼华的方向看了过来，轻轻一笑，好脾气地跟她打商量，“好不好？” ……虽然还是得跟路京棠同车，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提议也比她本来预期的“两个人单独走”要好太多了。 何况陈槐跟俞越也在的话，应该不至于很尴尬？ 温灼华都没意识到，她的大脑已经先一步在替路京棠找补了，反正她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了个“好”。 说完之后的温灼华：“……” 话音刚落，俞越那边就跟等着一样，一锤定音：“好，不能悔改了！” 温灼华：“？” 俞越止不住地在心里感慨他路哥操作真是细节。 商人估计就是这样的，能恰到好处地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压着线让对方答应、还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不过，确实如温灼华所料，返程的车上因为有陈槐和俞越在，确实氛围要好上很多。 他们俩在那里斗嘴个不停，路京棠跟她坐在一排，时不时笑一笑，很自然。 就跟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温灼华估摸着昨晚路京棠没怎么睡好，他上车后就不停地打哈欠，车子没开到一半、路京棠就先懒怠地闭上了眼。 前排的两人浑然不知，陈槐还在自顾自地眉飞色舞：“上次那个直播比赛、我拿了第一后，又跟那个谁打了一次pk……” “嘘——” 温灼华往前凑了一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睡了。” 陈槐迅速噤声，顿了顿，又忍不住小声问：“夭夭，你对自己的追求者都这么善良了吗？他睡了，就赶紧提示我们别说话？” 俞越：“噗嗤。” 温灼华：“……” 陈槐磕完，还生怕自家闺蜜恼羞成怒，得装作模样地低声质问俞越：“你笑什么笑！我是在夸我们夭夭人美心善呢。” 温灼华：“……” 俞越老演员了，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赶紧低头认错：“没没没，我没在笑这个，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温姐那当然人美心善，但温姐，我还是得说句公道话。” 温灼华很想让他不要说，奈何嘴长在俞越自己身上，俞越继续道，“最好吧，还是别对别的追求者这么善良了对不对？我们路哥这么明事理，肯定不会误解，别人就不好说了嘛。” 温灼华：“？” 温灼华有点恼火，“他明事理个屁，他昨晚睡前还问我有没有赠送生日晚安吻的活动呢！” 陈槐：“噗嗤。” 俞越：“噗嗤。” 温灼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瞬间就连耳朵都快要红透了。 幸好陈槐深知再逗下去，她闺蜜真的就要跳车了，飞快递给俞越一个眼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温灼华坐好，平复了半天，脸部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一些、可以避免煎鸡蛋了。 俞越跟陈槐聊天的声音很小，温灼华又怕晕车、不敢一直盯着手机看，窗外的风景又有一些单调，她甚至都开始想念实验室了。 她终于忍不住地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路京棠身上。 路京棠似乎睡得有点不太安稳，微微蹙着眉、有点不爽的样子。 明明后座很宽敞，但大少爷显然毫无自觉，坐得离她挺近，近到温灼华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气息。 好像真正直到此刻，温灼华才慢慢地回味过来—— 昨晚，她暗恋了很久的白月光，真的跟她告白了。 人常常是活在执念里的动物。 温灼华就有一些奇怪的偏执，表现在对年少时的可望不可及。 比如她现在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买一个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的蛋糕、放在冰箱里，慢慢地吃掉； 比如她还清债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高中时羡慕的、同学们都有的品牌手机； 再比如她现在去吃饼，还是会特地让老板给她夹双份的牛肉。 像是只有这样，温灼华才能意识到，她已经是一个有力量的大人了，足够一拳打碎曾经说都不敢说、却又渴望不已的阴影。 然后把过去那个似乎虚荣、但又脆弱的小女孩儿，用力地拉出来。 而现在。 路京棠……好像把高中时那个，甚至完全不敢跟闺蜜说自己暗恋的女孩子，亲自从黑暗里拽出来了。 她很难说清那种感受。 就好似，温灼华第一次感觉到，哪怕中学时代她同路京棠的差距那么大，她…… 也是被许可、可以正当地去喜欢他的。 像是她高中时很想要的那个品牌手机，可她那个时候甚至完全不敢跟父母说“想要”，因为显而易见地不可能得到，还只会不懂事地徒增自己和父母的烦恼。 所以她说，不需要，不想要，不喜欢。 人总是要在某一个时刻，去正视自己的欲.望的。 而现在的她，似乎终于被赋予了这个权利。 她终于，不会连过去的喜欢，都只显得像是个笑话了。 温灼华抿了抿唇，恰好红灯结束，俞越再次发动了车子。 她蓦地感觉到肩膀一重。 温灼华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去，便发现刚才还向后靠着的路京棠—— 此刻，正安然倚在她的肩膀上。 刚才还睡得那么不安稳的样子，这会儿，他已经舒展开了眉心，似乎睡熟了很多。 温灼华浑身都有点僵硬。 她跟路京棠有过几次相对近距离的接触了，但…… 但以前起码肢体没有碰触到啊！ 可路京棠又看起来很困的样子，而且好像终于睡安稳了一些，她要是现在把他推开，会不会显得太过残忍了一些。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路大少爷还得寸进尺，特别自然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最后找到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温灼华：“……” 前排的俞越跟陈槐丁点儿没发现后排的状况，还在继续聊天。 陈槐：“你跟路哥一起长大的话，讲讲路哥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呗。” 俞越纳闷：“我看起来难道是很着急去死的样子吗？” “没关系，”陈槐好奇得不行，“反正路哥睡得那么熟，有什么关系。” 俞越：“？” 谁知道路哥那样的狗，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了。 但眼看陈槐这么好奇，俞越还是揣摩了一下，尽量挑能说的来说。 初恋循环 第66节 “你别看现在路哥这么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他初中那会儿特吊，打架又狠又牛逼。”俞越回忆了起来，“他就是装得挺好学生的样子，但实际上什么翻墙、打架、抽烟，事事不落。” 他越说越郁闷，“但路哥又真特么聪明，所以我天天跟着他逃课，然后还眼看着他考第一。” 陈槐狂笑。 俞越又说：“不过路哥烟瘾不大，他也就高中有一段时间抽得厉害一些，是为什么来着……” 时间还是有点久远了，俞越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道，“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路哥那段时间戒糖了，估计嘴里难受，就有时候抽根烟代替一下。” 陈槐：“？” 陈槐：“我只听过有人戒烟难受，吃糖代替一下的。” 陈槐：“不对啊，路哥不是很讨厌吃甜吗？怎么还戒糖？” 俞越其实也有些不敢相信，他都开始怀疑他记忆的准确度了。 “路哥以前好像是吃甜食的？”俞越越说越匪夷所思，感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但也好像是有那么一天，他突然就什么甜食都不吃了。” 陈槐摇头：“你说这么多好像，我不信。” 温灼华也不太相信，她很难想象少年路京棠冷着脸，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上还拿着杯甜奶茶的样子。 ……有点奇怪的反差萌。 陈槐又道：“还是不吃甜食的好，我高中时跟夭夭一致认为，酷哥就该不吃甜。” 俞越：“？你这是什么偏见？” 陈槐双手环胸：“那你觉得呢？如果初中时的路哥上一秒还在跟小朋友抢蛋糕，下一秒就去打架，还酷吗？” 俞越：“……” 俞越很难接话。 温灼华也忍不住地想笑。 唯有她肩膀上的路京棠，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 挺好啊俞越。 等着。 他回程后就去给陈槐介绍帅哥。 - 暑假即将结束。 按照青致中学的惯例，会在暑假还剩半个月左右时，提前召开教师大会，做好动员工作。 会议室里，一群教师们昏昏欲睡，正听着台上的教导主任念念有词。 教导主任正对面的墙上，则是保卫处在循环播放暑假期间的安全相关视频。 教导主任自己很是慷慨激昂：“青致青致，我们这些教师们要做好指导工作，让每一位青致的学生都贯彻‘青衿之志，履践致远’的校训！各位老师们也知道，在上一个学期，我们的高考班相比南川其余中学，成绩没有那么突出。因此，本学期，我会带领各位老师抓一抓高考班的成绩，努力复现曾经高考班也能考出南川市状元的辉煌！” 教导主任顿了顿，翻了一页自己的稿子，继续道，“第一条呢，是希望各位老师跟我一样，抓一抓早恋现象——” 他抬起头，正打算环视一周各位老师们，便看到了对面墙上视频里一闪而过的片段。 教导主任蓦地停住，皱着眉，指挥保卫处的人员，“等等，视频往后退15秒，0.5倍速一下。” 老师们闻言，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而后一起朝着身后的大屏幕看去。 视频里，是一段一闪而过的监控录像。 看上去像是在操场上，路灯很明亮，所以视频不算太暗。 视频中有两个人，看不清脸，但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一群人直勾勾的目光中—— 女孩子踮起脚尖，仰着头，吻了男生一下。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下一秒，是教导主任愤怒的声音：“查！给我查出来是哪个班的，暑假期间还敢来青致早恋！！！” 第45章 循环x45 在刚刚宣布了今年要严抓早恋的现在, 还在保卫处的视频里看到了有人公然在操场接吻，教导主任觉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不但愤怒，而且觉得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 好好抓一个典型。 教导主任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看见没, 这种就是我们要严防禁止的！我上一秒刚说完严禁早恋, 下一秒就敢在操场谈恋爱，这就是无视权威！” 底下有老师交头接耳：“人家只是这个时候被播放出来视频了而已，又不是老严在台上说、他们在台下亲, 这也叫无视权威吗？” 教导主任老严：“你们在说什么！” 老师们：“……”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寂静。 老严推了推眼镜，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了下去：“等会儿这个视频, 每个老师都再看个两遍, 仔细辨认一下。如果觉得里面有自己的学生，就趁早说出来。” 有老师举手提问：“学生会有什么后果？” 老严眼一瞪：“该当着全年级面念检讨的念检讨, 该请家长的请家长！这件事一定要严查, 要在开学前就查出来结果, 绝不姑息。” 老师们看着老严的态度，都明白了他是打算杀鸡儆猴, 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说话。 心里还都在犯嘀咕, 猜测这对倒霉小情侣到底是谁班上的—— 青致毕竟是私立中学，而且是大半学生非富即贵的私立中学，学校里还有一半是国际班的学生，自然不像普通高中那样狠抓校风。 只要做得不过分，谈恋爱这种事，老师们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看老严的样子, 估摸着是想再在高考班拿出点成绩来, 毕竟青致向来高考班在南川市并不占优势，除了…… “过往的经验证明, 我们青致不是只能靠国际班的嘛，只要努力，我们也能在高考中挣得一席！”老严慷慨激昂，“就像是几年前，温灼华同学曾经勇夺的南川市状元一样！青致那次就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老师们掏了掏耳朵，“温灼华”这三个字都听得有点麻了。 毕竟那年，青致可是拿到了十几年来的高考最好成绩，温灼华不止是高考，就连高三那年大大小小的市里模拟考，也全都没掉出过全市前三。 但话又说回来了，能有几个温灼华呢？ 青致这几年还在持续不断地想用高额奖学金，去挖中考考得好的学生。 可市一中给的奖学金也不算少，除了温灼华那样确实家里很需要钱的，别的意图走高考的优等生，普遍都还是更愿意选择去市一中。 老严看向会议室第三排的一位老师：“许老师，你来分享一下，怎么能培养出温灼华这样优秀的学生。” 被点名的许老师：“……” 他拧上保温盖，慢悠悠地站起来，“这个嘛，其实首先主要还是靠温灼华同学自己努力、自觉、有韧劲儿的，我这位做老师的能帮到的并不多。” 老严：“？” 老严不太满意，思索两秒，“这样，许老师，我听说温灼华同学目前在南川大学读博？果然还是这么优秀，也拜托你出面联系一下温同学，这不正好快开学了？让她在本年度的全校大会上呢，给学弟学妹们分享分享学习经验！” 许老师：“……” 别太扯淡了！这都毕业六七年了，他还得跟人家温灼华联系上，让她来分享经验？ 怎么，是他这个学生读高中时分享的还少吗！ 老严却已经一锤定音了：“好，关于开学典礼部分的议题就到这里。全校大会上，第五项，由温灼华同学分享学习经验；第六项，抓出来早恋的典型，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好好给我念检讨！” - 温灼华接到高中班主任的电话时，正在焦头烂额地哄宗宗。 她今天不需要去店里，所以打算在家里看看论文。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下午丢了个垃圾，而后一上电梯…… 就被猫猫路过跟宗宗缠住了。 宗宗小朋友很好地发挥了这个年纪独有的死缠烂打，一口一个“小舅妈”，穿了浅黄色的背带裤，看上去玉雪可爱又天真无邪。 “小舅妈，你跟宗宗宝贝一起去家里吃饭嘛。”路过的爪子蹭着温灼华的左腿，宗宗抱着她的右腿，温灼华根本动弹不得。宗宗还在拖长着尾音，“小舅妈你是不是害怕呀？不用怕哟，小舅妈你这么好看，外公外婆肯定会超——喜欢你的！” 门口的路京棠看上去特无辜，眼看着温灼华带着质问的求助目光，像是爱莫能助一般耸了耸肩：“我劝过他了，但小屁孩儿嘛，我劝不动。要不你打他一顿？” 温灼华：“？”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宗宗确实生得极好，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跟路京棠有三分相似。 ……别说温灼华不爱动手，就算她暴力，也舍不得对这样的小可爱下手。 路京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懒洋洋地点头：“他说得也没什么错，迟早要见家长的，不用担心，我爸妈肯定挺喜欢你。” 温灼华有点想骂人。 路京棠还要作出挺惊讶的模样来，“怎么，你希望我爸妈不喜欢你吗？” 温灼华那句“我才不在意你爸妈喜不喜欢我”都到嘴边了，又见路京棠上下打量她一遍，而后颇为遗憾一般摇了摇头，“那有点难。” 温灼华：“……” 她瞬间有些无言，但又莫名其妙地，不可抑制地有一些奇怪的开心。 宗宗得了他舅舅一个眼神，正打算继续撒娇卖萌的时候，温灼华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来电提醒是许老师，温灼华表情微微错愕，但很快接了起来：“老师？” 她腿上蓦地一轻。 温灼华边听电话，边低头看了一眼—— 刚才还怎么哄都在死缠烂打、坚决不从她腿上离开半步的路过跟宗宗，这会儿…… 全都乖巧无比地退开，安安静静地仰着张小脸，一声不出地等她打电话。 温灼华：“……” 电话那边的许老师先是一番关心，温灼华一一礼貌回答，又听许老师清了清嗓子，问：“灼华，不知道你9.1号有没有时间啊？” 初恋循环 第67节 温灼华：“……啊？” 许老师略略心虚地笑了一声：“是这样的，哪怕你已经毕业几年了，你依旧是我们学校高考班的好榜样！你看，你现在正好也还在南川念书，要是方便的话，1号过来做个小演讲？” 大概是许老师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太强人所难了，还忙不迭给温灼华戴了下高帽：“你当年的高考成绩在青致流传了太久，到现在都还有很多学弟学妹特别崇拜你。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就跟高中时做过的那些学习经验分享一样，当回来玩一趟不挺好吗？” 温灼华其实就没打算拒绝。 她讨厌做多余的、没必要的事，但许老师当年对她的帮助和照顾都很多，而且一看就知道，老师今天是领了任务来的，她自然不会让许老师为难。 但估计是许老师自己不太心安，压根没给温灼华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往下说，“哎，要我说，你们这都毕业多少年了，老严怎么还对你跟那个路京棠念念不忘的？你们俩当年那成绩，能是随随便便就再出来一次的吗？” 路京棠突然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挑了下眉，看了过来。 许老师摇头：“这老严真是的，就只会让我来找你，有本事他就去求求校董，让路京棠也来做分享啊？” 温灼华已经来不及打断，路大少爷就蓦地出了声，语气里带着笑：“许老师，不用麻烦严主任了，我可以去的。” 温灼华：“……” 许老师：“……” 沉默了长达三十秒后，许老师没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原来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 路京棠很严谨：“那得看您听到的是什么传闻了。我估计您是看的我们俩那次直播过后的消息，大概是我在追她，那是真的；但要是有更进一步的，说我们俩在一起的……” 他还挺遗憾，“那就是假的。” 温灼华很想把路京棠变成哑巴……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许老师已经惊喜无比地拍板做决定了：“行，特别好！到时候你们俩就都做一下分享，正好能跟后面做早恋检讨的形成鲜明对比！” 温灼华疑惑了一下：“早恋检讨？” 许老师“嗯”了一声，含糊其辞的：“是，但现在还没抓到是谁。你说现在的孩子们都怎么想的，早恋就算了，暑假还要特地跑来学校谈恋爱，至于吗？” 温灼华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跟着附和了几句，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宗宗就又见缝插针地扑了上来，眨巴着眼睛问：“哇，舅舅跟小舅妈要一起去干什么呀？是不是要去结婚？那宗宗也想～去～嘛！” 路京棠及时教育他外甥：“没有要结婚。” 温灼华有些诧异地看一眼路京棠，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说人话的一天。 路京棠语重心长：“宗宗，你以后不能这样对女孩子，会显得很渣。结婚之前要先求婚，懂了吗？” 宗宗很聪明：“懂啦！那舅舅，所以你是要去求婚吗？” “在青致求婚吗？”路京棠斟酌三秒，语气淡淡，“听起来也不错。” 温灼华：“你怎么不打算在青致摆个流水席呢？” 路京棠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你喜欢这种的？也不是不行。” 温灼华：“……” 路京棠看着温灼华那无语且拒绝的神情，揣摩了一下，想起来了那次在私房菜馆真心话大冒险的事。 其中有一条是让温灼华打电话给曾经喜欢、或者上一任男友，但温灼华显然不愿意透露，所以直接喝了酒。 现在她这么不情愿…… 该不会那个不能提起的狗男人，就是青致的人吧？她是不是还觉得那里充满了回忆？ 路大少爷突然觉得有点不爽。 他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情结，他只是单纯地…… 回溯性嫉妒。 嫉妒那个不知姓肾名谁的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温灼华的青睐。 - 南川市的夏季很长，八月底的时候温度仍旧颇高，但晚上的时候终于算得上是凉快了一些。 温灼华结束了在云雾里的暑假工，从老板向纯手里拿到了巨额奖金，算得上是收获颇丰的一个暑期。 不止是向纯，就连云雾里的员工们都对温灼华这个临时店长念念不舍。 吴菲叹了口气：“这个暑假，我见到了人生里最多的帅哥。” 虽然个个都是冲着温灼华来的，每天都有人想尽办法跟温灼华要微信，但养养眼也可以啊！ 徐晴也很难过：“是啊，等温姐走了，我们还能用谁来打赌、今天会有几个人要微信的？” 温灼华：“？” 你们都在用我赌什么？！ 向纯止不住地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说，你明天要回青致做一下演讲？” 温灼华意外于她竟然知道。 向纯一摆手：“青致的校内论坛都传疯了，不仅是关于你们的，还听说那对要念检讨的小情侣、至今没查出来是谁呢。” 温灼华笑了笑，但没怎么关心。 不管怎么说，这场演讲还是在很多人面前进行的，温灼华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自己很喜欢的裙子、还画了个淡妆。 她看着这条裙子，微微有些失神。 上次穿这条裙子，还是穿去私房菜馆、见姚医生了，没想到那次会在餐厅里碰到路京棠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她还喝醉了、在路京棠面前耍了酒疯。 不过她醉酒后确实会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似乎是让路京棠带她去了什么地方，但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她全都一概不知了。 但，人生里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记不得的就让它记不得吧。 温灼华宽慰了一下自己。 反正，她又不可能醉酒后，就强吻了路京棠。 第46章 循环x46 青致的校内论坛很热闹。 青致的论坛算是极有特色的一个校内网, 其中一点特色就是——只有真正的学生、包含毕业五年内的毕业生可以进入，老师以及校领导被很好地卡在了论坛外。 算是青致学生的一片隐秘家园。 每年校内论坛最热闹的时候，都是开学前, 毕竟总有新生在好奇高中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今年…… 除了一以贯之的新生之外, 更多的是在讨论今年的开学典礼的。 【主楼：大家来猜一猜, 老严那所谓的小情侣检讨计划，会不会破产？】 【1l：肯定的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抓住是谁。听说老严气得跳脚,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死不承认就行了呗，他还能硬指认不成啊？那段所谓的监控也没流出, 毕竟多少涉及隐私了。】 【2l：而且拜托, 这里是青致= =，我看是老严跟市一中卷多了, 脑子都卷坏了吧？在青致抓早恋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倒要看看就算他真的抓到了什么小情侣, 又能怎么样呢？】 【3l：最多不过请家长呗，行吧, 等回头如果老严请了我跟我女朋友的家长来, 就当提前见家长了吧:d 强强联姻的事，还得是青致的资源好呀。】 【8l：3楼的学弟真是聪明，我这种毕业了的老学姐都是这两年才意识到，原来在青致那会儿就是我身边男生质量最好的时候了。正借着同学聚会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脱单呢。】 【13l：哦对了，你们听说了吧？为了避免老严真的抓到了那对小情侣, 万事通同学已经看到了那个千藏万藏的录像, 并且请画手画出了主角两人所穿的衣服。衣服的画像会夹在今天派发的学生会手册里，大家记得都去看一看, 别穿了那件衣服被误伤。】 【15l：啊，万事通同学真是伟大且感天动地！不愧是家里世代传承！】 【18l：今天是什么校友会来做演讲吗？怎么感觉学校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19l：楼上是哪个山顶洞人终于发现山顶洞也联网了吗？科技真发达。就是真·校董的儿子（校董差不多隐退了，也就是这位儿子掌权的）和一位南大的博士（疑似未来太子妃）。】 【20l：？？？你是说那个耀元奖学金的设立者的路京棠？】 …… 老严确实差不多放弃了查到那对在操场公然接吻的情侣。 监控录像被保护得很好，虽然面临一众八卦学生，但并没有怎么流出，只有好事者流传的“是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子，踮起脚尖、吻了一个个子高高的、貌似还挺帅的男生”。 他叹了一口气，又跟许老师说：“许老师，路京棠和温灼华同学到了没？” 许老师看了眼消息：“快了，过个路口就是，我让我们班学生去校门口迎一迎。他们俩还分开来的，温灼华倒是快到了，路京棠估计得等一会儿。” 说着，许老师就看见了来办公室送卷子的数学课代表，招了招手，跟他说了车牌号，让他去接个人。 数学课代表平常不太上网冲浪，对“温灼华”这个名字不怎么熟悉。 他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很乖巧地照做了，顺利地在校门口等到了那个车牌号。 车上下来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生，穿着件浅蓝色的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了姣好的身材。一头黑色的长发微卷，在阳光下泛出流畅的光泽。 等她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数学课代表更是呼吸一滞，整个人都陷入了惊艳的情绪中。 他甚至觉得自己走过去说话的行为，像是在搭讪…… 但幸好，这位大美女不但漂亮，而且性格很温和，听数学课代表说是来接她的，立马绽开笑容，语气也很温和：“你好，是汪宇同学吧？我是青致的毕业生温灼华，今天来参加你们的开学典礼。” 汪宇感觉自己都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他边带着温灼华往礼堂的方向走，边拿出最好的态度来说话：“温学姐，今天你是特地回学校做演讲的吗？就你一个人？” 路上路过了荣誉墙，温灼华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一下。 边看现在的优等生们，她边回答：“不是，还有一个。” 汪宇应了一声，想到今天早上似乎听到了同学们八卦的聊天，挠头问：“另外那个该不会是……什么校董的儿子？太子爷？” 这是什么究极玛丽苏的称呼。 温灼华有点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汪宇却误以为温灼华是对这个“太子爷”不满，赶紧出声安慰道：“学姐，您别在意，他这种太子爷能来演讲只是因为家世好罢了。” 温灼华明知道汪宇没什么恶意，但还是有一点微妙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笑了笑：“也不一定，毕竟他当年的照片贴得满荣誉墙都是。” 汪宇：“？” 汪宇这下是真就有点不信了。 初恋循环 第68节 温灼华继续道，“他当年物理竞赛拿了三年的第一名，高一入学就跟一群高三的一起参加比赛了。数学建模比赛也打得很好，o奖获得者。篮球也玩得好，校队主力，在南川的几次联赛都拿了冠军。哦……他才艺也挺牛的，钢琴小提琴样样精通，也是我们学校文艺类比赛的顶梁柱。” 汪宇就像是被踩到了踩脚的垃圾桶，缓缓张了大嘴巴。 汪宇本身就喜欢学数学，听到她说是数学建模o奖时，整个人都已经快折服了。 他听得入神，最后忍不住问：“那太子爷还有缺点吗？” 温灼华深思。 但幸好，还是有好心人及时替她回答了问题的。 路京棠那充满辨识度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他语气淡淡的，听上去挺正经的，好像说得真有那么回事、只是在好心解答汪宇的疑惑一样。 “还是有的，”路京棠笑了一下，“他缺个女朋友。” 汪宇：“？” 温灼华：“……” 汪宇仿佛突然从传奇历史频道，调到了什么言情频道一样，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甚至还“啊？”了一声，求证地看向了温灼华。 温灼华：“……” 她努力维持了一下温和的面具，朝着汪宇笑了笑，“学弟看我干什么？” 汪宇不知道哪根筋就搭上了，恍然大悟，看向路京棠：“您就是太……路学长吧？” 眼见路京棠点了点头，汪宇又恍然大悟了，“那路学长，您在这个时候说‘缺个女朋友’的意思是——” 温灼华：“？” 不是哥们儿？ 汪宇一拍手，逻辑闭环了：“想让温学姐给您介绍个女朋友对吧！” 温灼华：“……” 路京棠：“……” 温灼华扯了扯嘴角，没忍住笑了出声：“对，他是那个意思，求我好久了。” 汪宇还挺感慨：“那温学姐，要不您就答应他这个要求吧，不然显得有点心狠了。” 路京棠品了品，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附和：“是有点心狠了。” 温灼华：“……” 大概是觉得温灼华既然都那么如数家珍了，他们俩估计很熟，汪宇这会儿挺聪明，没再试图跟温灼华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带路。 路京棠压了压声音，语气明明淡淡的，但好像怎么都能听出来他得意的意味。 他问：“温学姐怎么对路学长的经历那么熟悉？” 温灼华：“……” 啊啊啊她就知道路京棠绝对特么的听到了！ 心里的弹幕都快密集得没法看了，温灼华表面上仍旧装得淡定：“温学姐听别人说的。” 路京棠懒懒一点头：“温学姐要是还有什么好奇的，可以直接问本人。” 温灼华：“……” 温灼华微笑，“好奇你的存款。” 路大少爷这会儿倒是犹豫了一下，回答：“那我得好好算算，估计得问一下我律师，我不太关心这个。” ……码得。 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就让人更想动拳头了。 在温灼华快要按捺不住动手的欲/望时，青致的礼堂终于到了。 刚一进门，就蓦地听见有人叫路京棠的名字，三人齐齐回头一看，路京棠先叫了声：“李老师。” 李老师是他高中时的班主任，笑眯眯地走过来：“好久不见了京棠，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回青致了？”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也不算太久，七月时还来过一次。” 李老师微微错愕：“你七月来做什么？” 路京棠便轻叹了一口气：“有人让我一起来一趟，我不得不来。” 李老师：“？” 温灼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有人？ ……按照她对路京棠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特地在她面前，讲跟别人显得暧昧的话的。 那个“有人”，难不成是她？ 温灼华有点不解，她完全不记得有什么事情了。 没等她细想，汪宇就看了眼手机消息，提示她：“温学姐，许老师叫你，让你去准备一下稿子、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温灼华应了一声，李老师倒是叫了路京棠：“你应该没那么急？要不先去老师座位那边聊会儿？” 路京棠礼貌地点了点头，温灼华便跟着汪宇继续走了。 李老师忍不住地笑：“行了行了，人家连背影都快看不见了，你还在看什么？” 路京棠收回视线，没反驳，也跟着笑了一声。 李老师边走边感慨：“想当年你天天被那么多小女生送情书，也没见你被谁拿下。你都不知道，我们这群老师们可爱聊你们的八卦了，天天打赌你毕业之前会不会谈恋爱。” 路京棠扬了扬唇角：“毕竟我当时没在高考班。” 李老师还反应了一下，理解过来后瞬间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行，看出来了，是真栽了。” 两人坐下随便聊了会儿，李老师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京棠，你7月来青致，该不会是跟温灼华一起来的吧？” 路京棠毫不意外李老师会猜出来，点了下头。 李老师：“……7月11号？晚上？” 路京棠这次倒是微微一讶，掀眸看了过来。 李老师看他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猜对了，看了一下四周，拿出手机翻出来个东西，对着路京棠压低了声音：“今天温灼华穿的那件裙子，我看着有点眼熟，你看一下这视频里的，是你们俩吗？” 路京棠顿了顿，按了一下视频播放键。 ……只看了几秒钟，他就暂停了。 压根不用往后看，他已经确定下来：“这就是之前流传的所谓青致早恋视频？” ……还真特么是。 李老师有点无语地点了下头。 路京棠沉默了几秒：“这段视频有流传开吗？” 李老师连忙道：“没有，而且今天本来会抓到早恋的人来念检讨的，但你应该也知道，老严没抓到人，放弃了。” 路京棠稍加斟酌，觉得风险还算可控。 李老师提示他：“你要不去跟温灼华说一声，让她换件裙子？这个视频里有老师们看过，我担心有人跟我一样认出来她那条裙子。” 路京棠散淡地应了一声。 他正打算往后台走的时候，蓦地听到他跟李老师座位后面，有两个穿着青致校服的男生正在兴奋地聊天。 “卧槽，那个学姐竟然这么漂亮？我之前没看她在江敛舟那个直播间的直播，还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好像没有，跟那个路京棠我估计是炒作。怎么了？你该不会这也心动吧，人家都毕业几年了。” 第一个男生笑了两声：“差几岁而已，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弟弟呢？” 路京棠：“……” 怎么这么招人。 他又蓦地想起来了温灼华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白月光来。 眼看着路京棠又坐下，李老师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路京棠缓缓呵笑了一声。 跟温灼华说一下，让她换条裙子？ 说个屁。 最好全青致的人都知道，她那天主动吻了他。 第47章 循环x47 温灼华这会儿正在后台做最后的准备。 毕竟是在学校里的演讲, 虽然青致中学跟普通的高中并不一样，但仍旧以淡妆为宜。 温灼华自己化了妆，后台负责礼仪的老师打量了她一遍, 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人漂亮就是不一样, 都不需要怎么费心思打扮, 化个淡妆、提个气色就已经很漂亮了。” 温灼华笑了笑，礼数周全地道了声谢。 许老师这个时候才忙完手头的事，匆忙赶到了后台, 还在跟教导主任老严继续打电话：“对，学生会今年的学生手册刚刚已经分发完毕了。嗯嗯, 放心, 肯定没漏发，内容我也再三校对过了……” 而礼仪老师还在跟温灼华做最后的安排：“一会儿主持人会报幕, 你从右边上台就行。差不多会留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讲20分钟, 还会有10分钟的提问环节……许老师，您在看什么呢？” 温灼华一顿, 看了眼许老师, 而后跟着他的视线—— 看到了自己的裙子。 她有些茫然地问许老师：“我的裙子怎么了吗？有哪里脏了吗？” 许老师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忍不住有些犹疑：“我总觉得这条裙子看上去有点眼熟。” 初恋循环 第69节 礼仪老师有点无语：“许老师，您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有什么重大事件呢。一条裙子眼熟不是挺正常吗，再说了，您这种直男看很多衣服都长挺像吧？” 说到后面, 礼仪老师多少有点打趣的意思了, 温灼华忍不住也跟着笑。 许老师却仍旧一副在沉思的模样。 这种模模糊糊快想起来、但又总差一点的感觉，多少是有点折磨人了。 礼仪老师看了眼腕表, 催促了一声：“好了，温灼华同学，马上就到你了。” 刚说完便听到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在本次的开学典礼上，我们也邀请到了18届的校友、同时也是18年南川市高考理科状元，温灼华学姐来跟我们分享一些学习经验！让我们掌声欢迎温学姐！” 台下的大家多多少少听到了相关传闻，这会儿一听完报幕，瞬间沸腾，礼堂里全都是欢呼声和掌声，甚至夹杂着一些男生吹口哨的声音。 实在是有些青春了。 温灼华低头笑了笑，只觉得好像一瞬间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一般。 那个时候的她算是这个礼堂后台的常客，高中参加了三次开学典礼、她便做了三次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太过于沉浸，等她缓缓走上台的时候，温灼华下意识看向了45度角的方向—— 没有看到目标。 她一怔，这才迟来地意识到，原来她已经毕业六年了。 温灼华抿了抿唇，再次看向前排的方向。 ——路京棠就懒洋洋坐在那里，旁边是正在跟他说话的李老师，他同以前一样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偶尔会开口搭上句话。 只是，和高中时不一样的，是…… 他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 温灼华一瞬间便涌上心头了太多说不清楚的感受，就好像高中时那个不敢说出口的、想被他看见的心愿，突然间便达成了一样。 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情节。 …… 她飞快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敛去脑海里多余的杂思，面带笑意开了口：“各位老师、学弟学妹们好，我是18届的毕业生温灼华，目前在南川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温灼华一开口，礼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回荡着的全是她温和、柔软而有力量的声音。 路京棠脸上的笑意，便不由自主地真心、也温柔了一些。 李老师看得一阵好笑，低声同他道：“怎么笑成这样？人家女孩子在做的学习经验分享，有这么好听吗？” 路京棠丝毫不遮掩，散漫地点了下头。 李老师摇了摇头，有些无语：“你高中时听得还少？” 路京棠言简意赅地回答：“那不一样。” 李老师没再追问下去。 他大致明白是哪里不一样—— 毕竟据他所知，当年的路京棠并不喜欢温灼华，而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路京棠对温灼华感情有多浓，同样的分享，有情无情自然天差地别。 但…… 路京棠却无声地笑了一下，在心里补充。 当然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对温灼华好奇也欣赏，可他却根本难以辨清那时到底是何情绪。 所以他只能装作满不在意的模样，听姬简炫耀一般跟周围的男生夸耀台上的女孩子，自己低下头边玩游戏、边止不住地想，姬简到底凭什么。 以及…… 他刚才匆忙瞥了一眼时，台上的女孩子今天似乎把头发剪短了一点。 也好看的。 ……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他是天底下最正大光明的温灼华的追求者，所以他可以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看、欣赏她的每一抹装束、称赞她的每一句发言。 而此时此刻，后台的许老师蓦地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 礼仪老师被他吓了一跳，朝他看了过来。 许老师找出来一张截图，递给她看：“是这条裙子吗？” 礼仪老师辨认了一下，有些惊讶：“好像还真是。这是什么？” 礼仪老师：“……” 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她也终于回想起来了什么。 许老师：“……” 后台一阵沉默。 半晌，礼仪老师幽幽开口发问：“你说，有没有可能，别人认不出来这条裙子呢？” 许老师幽幽回答：“似乎可能性不太大。” “……” 礼仪老师：“接吻就接吻，毕业几年了还特地跑回来高中的操场上接吻，是什么意思？” 许老师：“sinplay一下高中生，弥补没有早恋过的遗憾吧。” 礼仪老师：“我知道您是数学老师，但我还是想提醒您，那个词念cosplay。” 许老师：“……” 温灼华也觉得台下这群高中生们的反应有点奇怪。 倒也不是说他们没有专心听讲、或者对她不感兴趣，完全相反的，他们可能就是对台上的她态度过于热切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些人似乎在两眼放光，时不时抬头看她、再低头看一眼手里的……像是册子一样的东西？然后再看一眼她。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温灼华虽然脑子里想法有点多，但她表面却仍旧是一贯的专业。 平心而论，所有人都认为这实在是一场很精彩的分享。 温灼华毕竟是实打实的优等生、并且高中三年稳居榜首，很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她深入浅出地总结了一下各个学科的学习经验，给到的都是行之有效的建议，甚至最后还特地讲了一下自己曾经面临的一个很难理解的困难知识点时、是如何拆解如何突破的。 说好的20分钟，她卡在19分57秒时，完美地结束了自己的经验分享，朝着台下鞠了一躬。 连路京棠都再一次叹为观止，感慨自己喜欢的人实在优秀而有魅力。 主持人紧接着也边鼓掌边上了台，开始了提问环节。 台下的学生们全都很积极，举手举成了一片，10分钟的互动完全不够用。 主持人笑了笑：“好，时间有限，现在是最后一次提问机会了。要不，温学姐你来选一个？” 温灼华犹豫两秒，选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像听话懂事好学生的女孩子。 女孩子站起来，推了推眼镜，拿着麦克风，露出羞涩乖巧的笑容来。 温灼华正准备好好解答一下学妹学业上的问题呢，就听女孩子以同样羞涩乖巧的语气提问了：“温学姐，请问您高中时有喜欢的人吗？您怎么看待高中生早恋现象呢？” 温灼华：“？” 我是看你老实才点你的！ 问题多少是有点劲爆了，尤其是贯彻严抓早恋的老严还在礼堂呢。 礼堂里瞬间一阵起哄声，摄影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刷地给了老严一个镜头，老严那张黑得像是涂了层炭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温灼华：“……” 李老师边说了句“现在的学生都怎么回事”，边跟着当好事者，脸上全都是笑。 他正准备转过头跟路京棠打趣呢，一回头，顿时一惊：“京棠，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脸色比老严的都黑？” 路京棠没忍住磨了磨牙，半晌才吐出来个“没事”。 他倒要看看，温灼华那个白月光到底是什么人。 温灼华顿了一下。 她一向擅长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会儿其实完全可以回答“没有过喜欢的人，也觉得高中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谈恋爱上”。 这样对她自己、对老严都好。 但她看着台下一张张青涩而热切的面孔，沉默几秒，笑了笑：“我高中时啊……” 温灼华继续道，“有过喜欢的人。” 礼堂里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这么回答，尤其是以一个“分享学习经验”的校友来看。 温灼华深吸了口气：“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给过我很多帮助，我每一次最艰难的时刻，他好像都会出现在我身边。高三的时候，他的存在让我得以喘息，一度成为我的心理支柱。但我是一个胆小鬼，所以直到最后……哦不，可能是直到现在，他其实也不知道我暗恋过他。” 路京棠微微眯了下眼。 挺好。 “很好很好的人”，怎么个好法？好就好在没长眼睛吗？ 温灼华能喜欢他是他的荣幸，哪里还需要温灼华自己去表白的？还什么“都会出现在她身边”，那怎么现在不在？怎么不追她、让她早点过上轻松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有些牙痒，像是生平头一次想，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命。 ……跟冷冰冰的路京棠截然不同，温灼华每说一句话，台下的起哄声就会更大一些，到最后简直要掀翻礼堂屋顶似的。 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底下热闹的讨论：“原来是暗恋啊！牛逼，长成这样还能暗恋，我要是这么好看就得在学校横着走了好吧？” “哎，学姐喜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我听了还挺好奇。” “有点可惜，那个人要是以前知道，不，起码现在知道了该多好。” “啊？你不是暑假还在磕学姐跟路学长吗，怎么回事啊你？” “……路学长也很般配，学姐不能全都要了吗？” 初恋循环 第70节 “……” 在老严跟路京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严都快要忍不住打断了的时候，温灼华终于结束了她的分享环节，顶着热烈无比的掌声圆满下了台。 主持人再次及时报幕：“温学姐是高考状元，那——自然也有国际班的优秀校友来给我们分享一些经验心得。让我们再次掌声有请18届国际班的毕业生，路京棠学长！” 身为“太子爷”，路京棠哪怕已经毕业六年，仍在青致有极高的知名度。 南川的上层圈子算不上大，青致的学生哪个不知道耀元路家？更不用说，很多人都是路京棠的“粉丝”。 他刚一上台，本就被炒热的气氛瞬间更上一层楼。 温灼华已经到了台下，坐在了许老师的旁边。 她看见椅子上放着一本学生手册，随意拿在了手上、坐下，而后便看见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许老师。 温灼华：“……？” 没等许老师决定说点什么，台上的路京棠先开了口。 语气淡淡的：“大家好，我是路京棠。之前听说了我们开学典礼本来的计划，是在我们两个人分享过学习经验后，让暑假在操场上接吻的人来做检讨？”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个，齐齐一愣，继而开始哄闹：“对！抓早恋！” “结果老严没抓到哈哈哈！” “但温学姐怎么回事啊，穿的裙子跟那个视频里的衣服那么像？” 温灼华猝不及防听到了台下有人讨论自己的，她回头看了一下，一无所获。 她觉得奇怪，把手里的学生手册当扇子使，而后蓦地从学生手册里…… 掉出来了一张卡片。 她拿起来，上面是一张有些模糊的截图，只有裙子的部分，和很清楚的同款图片。 上面的文字是：【抓的早恋接吻人穿的衣服如下，为了避免被老严抓到，请大家不要再穿同款衣服。】 温灼华看了看图片，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看了看衣服，再看了看图片。 温灼华：“……” 同时，她听到台上的路京棠继续道：“在此特别向严老师做出检讨，我不应该在暑假期间还来青致闲逛，更不应该在操场上和校友温灼华散步，最不应该……” 他叹口气，很委屈一样，“在温灼华同学还不打算对我负责的时候，就跟她接吻。” 第48章 循环x48 温灼华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得去趟医院。 主要是她私认为她的耳朵有了点问题。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如果只是听得不太清，其实还不算太严重，但她现在好像开始出现幻听的现象了。 温灼华张了张嘴, 又没忍住掏了掏耳朵。 如芒刺背。 周围人的视线似乎全集中在她身上一样, 温灼华沉默几秒, 转头看向她认为公正客观的许老师，忍不住问：“刚才路京棠说了什么？” 看出来了，刺激太大, 他的得意门生都有点难以接受了。 许老师再次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 试图宽慰她：“没事的夭夭, 你也不是高中生了。你这个年纪，谈恋爱抑或是亲吻, 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不用紧张, 也不用不承认, 老师很支持你的。” 温灼华：“？” 她现在是紧张，再或者是不承认的事吗！她分明是完全没做过！ 她怎么不知道她跟路京棠接过吻的！ 但温灼华毕竟暗恋过路京棠几年, 尤其是近来相处日益增多, 也算是对他有所了解。 她知道路京棠虽然很喜欢在公众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好显得他们两个人很亲密，但他却是不屑于造谣的。 也就是说…… 温灼华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意味很明显的卡片，再看了看自己这条好像也不算那么容易撞衫的连衣裙。 ……甚至不用看衣服。 她对自己的肢体再熟悉不过，哪怕是一个录像里有些模糊的截图，她也能一眼辨认出来那就是她自己。 “……”温灼华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努力语气平静地问许老师, “这个监控录像是什么时候的？” 许老师：“7月11号晚上。” 温灼华：“……” 她已经在心里扮演那个惊恐.emoji了…… 拜自己过于良好的记忆力所赐, 她很轻而易举地就回忆起来了7月11号那天，温·犯罪嫌疑人·灼华在干什么。 在私房菜馆跟姚医生吃饭, 然后跟路京棠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再然后她为了拿到奖金喝了很多酒，再再然后…… 她就！不记得！了！ 温灼华缓缓闭了闭眼。 她那时候不能指望路京棠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而陈槐只跟她说了她在路京棠面前发了酒疯，但也没说她发酒疯到底做了什么啊！ ……想到这里，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涌进了温灼华的脑海里。 她动了动嘴唇，最后颇为艰难地问许老师：“那个监控录像，您看过了是吗？” 许老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温灼华：“是、是我先……”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但不知道是该庆幸不用说下去了、还是该惊恐她真的猜对了，总而言之，没等她说完，许老师就点了点头。 温灼华：“……” 她沉默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绽出来个有些虚弱的笑容。 许老师觉得自己这个向来坚韧、哪怕高三家里出事都很坚强的学生，这会儿好像快碎了…… 果然，他听见温灼华平静地说：“老师，天台的钥匙您借我一下吧。” 许老师：“……” 许老师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你强吻了……” 眼见温灼华扫过来一个犀利的眼风，许老师及时识时务地改口，“……你们俩接了个吻嘛，没必要没必要，多正常啊。” 正常。 您是说我暗恋他几年，跟他重逢后还不熟的情况下、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青致，大概率推测是我强迫他来的，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了什么，反正就强吻上去了、第二天还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件事，正常？！ ……温灼华实在是有点难以说服自己。 而且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但推演一下的话，莫过于在青致操场触景生情了吧？ 那她到底跟路京棠说了什么！ 温灼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之后、包括现在路京棠的态度，微微安下了几分心。 看样子，她大概率是没有跟路京棠说自己暗恋他的事的。 …… 路京棠这一句话出来，礼堂里简直像被突然空/袭、丢进了个炸/弹一样。 刚才温灼华上场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认出来了她身上的那条裙子，但温灼华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都让他们怀疑是不是理解错了。 而这会儿，路京棠猝不及防的一句检讨，不但验证了大家的心里所想，还顺带让他们知道了操场早恋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公是谁。 语言系统仿佛失灵，礼堂里响起一片没文化的“卧槽”声，好半天才能有回过味儿来的人忍不住疑惑：“太子爷这到底是来做检讨的，还是来宣示所有权的？” 眼看着老严都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始作俑者却仍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做个检讨”几个字被他说得仿佛“听我说话是你们在座每个人的福气”，冷淡又矜贵。 他散淡地继续往下说：“不过我跟温灼华同学高中时并没有早恋，也是在近日才有了一些情感羁绊的，请严主任放心。也希望各位学弟学妹们引以为戒，不要向我学习，尤其是——” 路京棠微微一顿，掀了掀眼皮，“不要学我喜欢温灼华同学。” 刚才好不容易稳住了一些的温灼华：“……” 礼堂里瞬间再次炸出一片鬼叫声，老严都不用认真放耳听，就能听到什么“路哥牛逼”“路哥温姐天长地久”“路哥放心，我们坚决做你们的爱情保安”…… 老严：“？” 你们家长花钱送你们来学校，到底是让你们读书的、还是让你们□□情保安的！ 路京棠满意地轻笑了下，而后显得很收敛的模样：“我的检讨就先做到这里，接下来我像温灼华同学一样，来分享一下我的高中学习经验。当然，我的经验可能没有温灼华同学那样具有普适性，毕竟温灼华同学确实很优秀，温灼华同学当年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高考班第一名，温灼华同学……” 老严：“？” 我特么是让你来分享学习经验的，还是让你教在座各位“温灼华同学”五个字怎么读的！ 好好的一个开场白，被路京棠搞得活像是个绕口令。 温灼华从没如此高频地听过自己的名字，听多了甚至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的疑惑——温灼华同学到底是谁。 路京棠其实分享的学习经验还挺有用的，尤其是他的竞赛和申请相关的内容，那都是路家的专家团队定制的，如今倒是被他拿出来无私地分享了。 可听性很高。 ……如果忽略他正文里仍然夹杂着的每三句话一个“温灼华同学”的话。 好晕。 在场的大家几乎都有同感，简直快要犯“温灼华同学”密集恐惧症了。 最后的最后。 路京棠淡淡一颔首，把自己的发言做了个结尾：“以上就是我所想分享的经验了，当然，经验只是经验，毕竟——” 他语调发懒，“我能拿到竞赛第一，能申请到好学校，能在读大学时拿到gpa第一……都要感谢我有一个好大脑。” 台下的大家哪见过这种发言，一个个的瞠目结舌。 温灼华倒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就连一旁的许老师都在感慨：“自打路京棠毕业后，我好像都没再听到过这样的发言了，还挺让人怀念的。” 是啊。 初恋循环 第71节 温灼华想，确实挺让人怀念的。 怀念那个穿着青致的校服、意气风发的散淡少年，怀念他一站在台上就让人想注目的时刻，怀念她朝他看过去、认真聆听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加快的心脏跳动。 ……可好像，也不用那么怀念。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好像，快要同那时一样快了。 - 这场开学典礼，热闹得快要成演唱会了。 也就是青致的礼堂隔音效果不错，要不然怕是路过的蚂蚁都得问一下，今天是哪个艺人在这里吗？ 许老师叮嘱温灼华：“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等会儿先不用急着走，中午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温灼华自然不会拒绝许老师的好意，但在吃饭之前—— 她笑了笑：“好的，但我可能得先跟他聊一下。” “他”是谁，没说名字，但不言而喻。 许老师点头，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犹豫两秒后还要问：“你们这次也要去操场？可能不太好，我给你们找个会议室？” 温灼华：“……” 您不必显得如此贴心。 她到嘴边的拒绝顿了顿，最后顶着许老师的笑容，艰难地点了下头。 许老师满意：“不管怎么样，好好聊，别吵架。放心，会议室里没有摄像头。” 温灼华：“？” …… 温灼华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台上那样发言了的路京棠，这会儿还能这么淡定地走进来。 他步态散漫地迈进会议室，懒洋洋地问：“这么急着见我，就这么一会儿，还得单独找我？” 温灼华：“……”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几秒，最后试图讲理：“你刚才那样，有点不太好。” 路京棠仍旧站着，也不坐，只是掀了掀眼皮看她：“不好在？” 温灼华：“你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路京棠就只是看着她，也不接话。 他凭什么显得这么理直气壮！ 温灼华劲儿上来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地继续往下说，“说我吻你！” 路京棠先是点了下头，而后诚恳发问：“为什么？是我说错了？” “……”说到这里，温灼华又忍不住有些心虚了起来，她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可以先跟我沟通的。” 路京棠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委委屈屈的：“但我不太确定，你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承认了。万一你不想承认，我又没有什么证据，你觉得我诬陷你的话，多不好？” 温灼华：“我又不是死皮赖脸不承认的人，我那时候就是喝醉了，意识不清……” “意识不清就亲人？” 温灼华：“……” 温灼华：“我确实不知道我自己会这样，我跟你道歉，路哥你别介意。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路京棠蓦地打断了她。 路京棠的语气很淡，可里面却好像夹杂着一些翻涌的、温灼华有些难以辨认的情绪。 温灼华一怔。 路京棠迈开腿，走了几步。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回响着的他的鞋子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温灼华还没反应过来，路京棠的双手已经蓦地搭在了她椅子的扶手上。 她就这么突然被困在了路京棠和椅子中间，动弹也逃避不得。 路京棠微微低了低头，漆黑长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他的声音很淡，一字一顿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温小姐明明这么讨厌我，高考后还要在操场上吻我，上次还要让我和你一起来操场、再吻我一次？” 温灼华：“……高考后？” 路京棠神情松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6月9号，青致操场。夭夭，那是我的初吻。” 第49章 循环x49 温灼华真希望, 是自己对中文的理解有巨大偏差，以至于完全理解错了路京棠说的话的含义。 可事实上，她就连高考语文都是青致的年级第一…… 要不然, 就是路京棠在开玩笑？ ……可路京棠怎么神色如此认真, 好像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 那种“我到底都干了什么”以及“人竟能闯下这么大祸”的念头姗姗来迟, 她眨了两次眼，仿佛终于彻底理解了路京棠在说什么一般。 迟来的崩了。 温灼华：“……” 温灼华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高、高考后, 我也吻你了？我怎么也……” 她的话戛然而止，那句“怎么也不记得了”的答案昭然若揭。 她先是回忆起来了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6月9号是高考最后一天, 陈槐提前就跟她约好了考完要出去玩、要放肆一整夜。 温灼华自觉考得很不错, 从考场出来时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座大山。 陈槐发挥得似乎也挺好, 兴奋地带着她就去了闹市区, 然后…… 进了一家酒吧。 温灼华哪见过这架势, 被吓了一跳。 奈何陈大小姐很坚持，还不停劝她, 一口一个什么“这家酒吧很早就听说了, 不乱的”“就是想喝喝酒，庆祝一下高考结束而已，没有要乱搞的意思”“听说里面帅哥特别多，看一看多好”…… 讲句实话，温灼华对所谓的帅哥没多大兴趣，但陈槐这么想去, 温灼华又担心她一个人去有危险, 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就酒吧确实像陈槐所说，并不是什么她所认为的蹦迪吧, 而是一家有人在弹唱、其余人在边听音乐边低声聊天欣赏夜景的清吧。 温灼华放了点心。 她在此之前并没有怎么喝过酒，对酒的印象顶多是以前偷尝过她爸爸的啤酒……很难喝。 但那天，可能是高考完的轻松劲儿涌了上来，也可能是陈槐太嗨感染了她，总而言之，温灼华喝了两杯。 温灼华这个人吧，她喝酒不上脸，所以陈槐丁点儿没意识到好友有些醉了。 直到温灼华拍了一下桌子，突然蹙着眉问她：“路京棠在哪！” 陈槐：“？” 温灼华怎么一副要去寻仇的模样…… ……温灼华的回忆，到这里就断片了。 她沉默了几秒，隐约回忆起，在她动身之前，陈槐似乎跟她说：“路京棠？你找他干什么？” 温灼华凶巴巴的：“我当然是找他有事！” “……”陈槐有点好笑，“我问了下俞越，好像是在操场，已经被n个人排队表白过了。路大少爷好绝情，一个不剩地全拒了。” 温灼华撅了撅嘴，嘟囔了一句：“心狠手辣。” 陈槐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路京棠，困惑温灼华好像跟路京棠不熟的时候、又觉得实在有趣，跟着评价：“说不定就是因为太难拿下，才让人觉得有挑战性吧……夭夭你要去哪里？” 温灼华站得笔直，走路也完全不像是醉酒的人。她一抬手，朝着陈槐道：“不用跟上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槐：“？” 陈槐估摸了一下，觉得她大概率是要去卫生间。 再三确认了不需要自己陪同后，陈槐颇为不放心地再次问了一句：“你要去干什么？” 温灼华回头，斩钉截铁：“挑战！拿下！” 陈槐：“……？” 甚至是反应了几秒，陈槐才结合上下文，勉强理解了温灼华的意思，“要去挑战拿下路京棠？” 温灼华重重点了下头，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陈槐快要笑疯了，但丁点儿没觉得温灼华是说真的—— 她自认为挺了解闺蜜的个性，温灼华，那可是脑子里只有成绩和事业的狠人。现在突然来这一句，谁知道温灼华到底在发什么颠。 但陈槐举了举酒杯，遥遥喊道：“预祝你成功！” 温灼华头也不回，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越走越快。 …… 温灼华消失了并没有太久。 顶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陈槐刚跟一个小帅哥聊了几句，就见温灼华已经回来了。 低着个头，耳朵都是粉的，眼睛里满是水色。 陈槐看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看也不敢看。那副模样，像极了刚做完什么亏心事。 初恋循环 第72节 陈槐顺嘴问了一句：“拿下了吗？” 温灼华张了张嘴，好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没、没准呢。” 陈槐：“？” 陈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奈何温灼华这人，就连喝醉了都死犟，休想从她嘴里哄出来半个字。 ……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温灼华虽然失去了那段记忆，但她却知道，路京棠应该是没有乱讲的。 她都有些想斥责自己了，怎么一喝醉就能干出来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路京棠饶有兴致地看着温灼华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终于定格在了羞愧上，这才懒散发问：“想起来了？” 温灼华吞吞吐吐：“没有，但……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路京棠缓缓呵笑一声，语气散淡：“你猜不到的。” 温灼华：“？” 路京棠又微微欺了欺身子，笑容有些犯浑：“我那会儿好不容易把该拒绝的人都拒绝了，你突然就跑了上来，看着我。我问你怎么了，是来找姬简吗？” 他稍稍一顿，“你也不说话，就盯着我看。我闻到了你身上的一些酒气，正打算打给陈槐让她来找你，你就突然踮起脚、直直地抬头亲了一下我。哦……” 路京棠扯了扯嘴角，“与其说你在亲我，我觉得更像是咬，反正我那天回家后，我妈就问我嘴怎么伤了。关键是有些人吧，她亲了我也就算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亲完就跑，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灼华：“……” 她、她竟然有这么浑蛋吗…… 路京棠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放在了女孩子柔软的瑰色唇瓣上。 他抬起一只手，轻摸了摸她的唇角：“就是这儿，还挺狠的，都咬出血了。我妈问我到底是去打架了、还是鬼混去了，我说——” 他轻叹了口气，“我是被人给玩弄了。”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路京棠的手指就在她的唇角逡巡，像是在巡视领地一般。 她一动不能动，被迫接受他的所有注视，仿佛任人宰割。好像只要他一低头，他们的唇就会碰触在一起一样。 温灼华的心脏跳得飞快，呼吸都有些发颤，她试图说点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拒绝，也不能表示欢迎，只能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裙子。 路京棠越压越低。 近到温灼华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度，能看清他睫毛打下的阴影，能闻到他身上的每一丝好闻的气息。 他的脸在她瞳孔里不停放大。 温灼华意识到了路京棠要做什么，她的睫毛颤了下，而后闭上了眼睛。 …… 预料之中的吻，却并没有到来。 温灼华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了一下，她听见路京棠在她耳畔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了夭夭，以为我要吻你？” 她睁开眼。 路京棠直起了身子，退开半步，倚在会议桌上淡淡道：“怎么会呢。” 温灼华：“？” 路京棠：“要是我这会儿吻了你，你觉得我们打平了怎么办？那不行，温灼华同学，请你时刻牢记，是你强吻了我两次、还不肯认账的。” 温灼华：“……” 温灼华都不得不承认，路京棠确实足够了解她。 如果刚才路京棠真的吻下来了，她多少会觉得心里的愧疚可以减缓一些的。 她这会儿只能嗫嚅道：“我没有不肯认账。” “是吗？”路京棠掀眸看她，“要不你等会儿去注册个微博账号，认证一下，发微博说你确实强吻了我两次，不会不认账，请广大网友监督？” 温灼华：“……” 温灼华，“你不要得寸进尺！” 路京棠笑了下，而后蓦地说：“行，只要你不赖账，就算不上醉酒耍酒疯，那应该叫‘喝醉了之后，跟着自己内心的渴望而行动’。” “……” 事实突然被路京棠的骚话给命中，温灼华再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 “醉酒耍酒疯”？ 之前路京棠那次被采访时说，无法接受另一半醉酒耍酒疯……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 没等她问出口，路京棠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应了几声，挂掉后懒懒跟温灼华道：“走吧，李老师他们在等我们去吃饭。” 温灼华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路京棠对她极有耐心：“怎么了？” 温灼华最后斟酌了几下，才开口道：“我……没有赖账的意思，再让我想想，好吗？” 她这句话说得没前没后的，可路京棠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的确把仅有的耐心，全放在了温灼华身上，不管是对她、抑或是对于追她这件事。 路京棠笑了笑，眉眼飞扬，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和骄矜。 他点了下头。 温灼华呼出了口气。 而后听见路京棠勾着笑问她：“早知道你强吻我两次这件事这么有用，我表白那天就跟你说了。” 温灼华：“……” - 从会议室出去、见到许老师和李老师的时候，温灼华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有点奇怪。 是那种充满了八卦、但又在努力掩饰自己、但掩饰得似乎还不太好的目光。 温灼华：“……” 许老师笑了一声：“你们俩聊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吗？” 温灼华：“……聊得还可以，不需要帮忙。” “还可以就行，温同学啊，你别太跟京棠计较。他有些时候就是做事有点极端，但人不坏的。”李老师笑眯眯的，“你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跟我说，我来骂他。” 温灼华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路京棠语调悠悠：“这是提前见家长吗？” 温灼华：“……” 她就说！这不是男方家长们通常会说的话吗！ 李老师摆摆手，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那你们要是读高中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也要这么说的。” 温灼华：“？” 温灼华，“不是老师，我们俩高中的时候真的不熟……” 她的话都没说完，就看到了李老师和许老师那如出一辙的表情—— “这种话在开学典礼上骗骗那群高中生就算了，还指望骗我们呢？” 温灼华的话戛然而止，沉默了几秒。 许老师拍拍她的肩：“没事的灼华，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老师就算知道你们俩高中时的事，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老师附和：“可不是吗，老师们也不用担心你们成绩会下滑了。诶，说起来，你们俩那会儿怎么聊起来的？” 温灼华：“……” 她都说了！他们俩那会儿不熟！ 偏偏路京棠还接了话：“我们俩那时候经常做学生代表发言，在后台就会聊天。” 许老师跟李老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要感兴趣地追问：“你们都聊什么？” 温灼华也跟着看向了路京棠，眼神里写着“你自己胡扯的，你自己往下圆”。 路京棠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那次正好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也在，问我元旦晚会钢琴打算弹什么曲目。” 温灼华一怔，记了起来。 那次她在后台佯装默念稿子，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听路京棠跟那个女孩子聊天。 路京棠懒洋洋地站着，说“还没确定”。 那个女孩子就催他：“路哥，你得快点定下来了，我得报上去。” 而后…… 路京棠就朝着温灼华看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问她：“这位同学，你喜欢听什么？” …… 她没想到，路京棠竟然真的还记得这件事。 路京棠朝着她看了过来，像是几年前的情景重现一般，问她：“这位同学，你喜欢听什么？” 初恋循环 第73节 温灼华抿了下唇。 路京棠笑了一下，“婚礼上可以弹。” 第50章 循环x50 什么叫“婚礼上可以弹”…… 眼见许老师和李老师脸上打趣的意味越来越浓, 温灼华彻底忍不住了，叫了一声：“路京棠！” 路京棠掀了掀眼皮看她，很无辜的样子：“我在说我和我未来妻子结婚的时候弹钢琴曲, 怎么了？” 温灼华：“……”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 还要追问, “夭夭，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温灼华磨了磨牙，艰难吐出来个“没有”。 路大少爷便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温灼华：“……” 他这个语气, 又仿佛是在跟她商量后得到了她的同意一样…… 温灼华真的很想骂人。 偏偏许老师跟李老师又在场，温灼华还得适当掩饰一下自己的本性, 但又确实气不过。 她安静地跟在两位老师后面往外走, 边走边悄悄伸出手，默不作声、但分外用力地掐了一把路京棠露在外面的小臂。 路京棠猝不及防间吃痛, 说着的话都连带着一顿。 李老师疑惑地回头看他, 温灼华迅速地收回手, 没有一丁点痕迹。 路京棠也不转头看她，就只是点了下头, 解释：“刚胳膊上有只虫子。” 许老师眼尖, 一眼瞧见了他挽起的衬衣下，小臂上的红色印迹。 他“哎哟”一声，推了推眼镜往细里看：“这什么虫子，咬得这么厉害，疼不疼啊京棠？” “还行。”路京棠语气淡淡的，又继续道, “没太看清, 好像是一只还挺漂亮的虫子。” 温灼华：“……” 你才是虫子，你全家都是虫子。 李老师点头应了一声：“那你还是小心点儿吧, 等会儿回家后让你家医生给你看看，那种虫子越是艳丽、就毒性越大。” 路京棠若有所思几秒，颇为赞同地颔了颔首。 温灼华：“？” 许老师跟李老师关心完路京棠，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大概是抱着别太打扰小情侣的念头，他们俩走得还挺快，已经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温灼华刚才好不容易靠动手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又不爽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两位老师，故技重施，又打算悄咪咪再掐一把。 ……温灼华刚伸出手，就见路京棠的小臂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温灼华：“？” 路京棠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纵容的笑：“掐吧。”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温灼华反而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 尤其是他白皙小臂上红色的印子还没消掉，要是这会儿她再掐上一把，未免显得太暴力了一些。 她倒是挺心软，奈何路京棠这时候了还在逗她：“不想掐？” 温灼华没说话。 路京棠点了下头，气定神闲的：“那你伸手是想……牵手？” 温灼华：“……” 路京棠看了下他自己的手，听起来语气还挺为难，“但我们现在还什么关系都不是，接吻就算了，你现在还要牵手？” 那样子，让温灼华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任的女流氓。 她咬牙：“我没有那个意思。” 路京棠满意地点了下头，还有商有量的：“是，虽然我很心疼，但夭夭你再忍忍，好不好？” 温灼华：“？忍什么？” 路京棠：“忍住对我动手动脚，等我们什么时候关系确定了，你想怎么样还不都随你？” 温灼华只觉得自己一脑袋的问号，她沉默几秒还是问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路京棠这次没说话，只是隐忍不发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温灼华绝对在路京棠眼里见到过。她回忆两秒，记起来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在她刚开始去云雾里打工、给耀元送奶茶，口出狂言说自己要暴富后包/养十个男大学生，还恰好被路京棠给听见的时候。 温灼华：“……”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何模样…… 她都怀疑再这样下去，路京棠迟早有一天得色/诱她。 温灼华甚至还能听到路京棠散漫的好心安慰：“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却听见前面传来的两道善意的笑声。 温灼华一顿，就见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停车场，许老师和李老师驻足等着他们，脸上全是笑意。 温灼华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把脸都快丢完了…… 偏偏许老师还完全不顾学生的破碎，颇为赞许地拍了拍路京棠的肩膀：“是，京棠刚才这句话说得不错，就得什么样子都喜欢才行，可不能说变心就变心。” 路京棠轻笑了一下：“您说得对。” 温灼华仰头望了望天花板，一句话都不想说。 许老师看了看虽然沉默、但好像并没有显得很抗拒的温灼华，在心里悄悄点了下头。 挺好。 执教多年，他这个学生算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人之一。 温灼华聪明，坚韧，独立，理智。所以尽管她家境清寒，但许老师却始终认为温灼华以后可以大有作为。 现在事实也证明，温灼华确实在一步步、踏实也坚定地朝着她规划好的方向走去，他不担心这个。 他只是觉得，他这个学生，未免太过不快乐了。 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但又因为自尊心太强，所以接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同情。 她便习惯性地什么也不说，用表面的温和掩盖所有内心的想法，强迫自己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所有。 许老师总在担心，温灼华这样的性子，别人到底要怎么才能接近她、让她去信任分享和依赖。 要怎么才能更快乐。 ……但现在看来，幸好，还有路京棠。 哪怕温灼华什么都没明说，许老师也能看出来，温灼华似乎在一点点地去接受他、去尝试对他展示真实的自己。 她像是伸出触角在试探，触角过于敏感，所以只要碰到一点点沙砾，她就会立马缩回自己认为安全的壳里。 但还好。 路京棠会在她屏住呼吸、尝试着伸出触角的第一时间，用最柔软的手、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握住她。 会微笑以对她最真实的模样，而后告诉她—— “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 当天晚上，温灼华回了南大。 时隔近两个月再回宿舍，温灼华还有点不习惯。 她还没进宿舍的时候，就先听见了宿舍里热闹的笑闹声，应该是裴可心的声音：“璐璐，你怎么还在准备秋招啊？你不是在耀元暑期实习了吗，应该转正没问题吧？” 崔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勉强：“嗯，转正应该没问题。但你也知道我，我向来是喜欢做两手准备的嘛，而且耀元……其实也没多好。” 温灼华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刚才还热闹的宿舍蓦地安静了几秒，崔璐看了她一眼，脸上的不屑快要掩饰不住了。 许宁跟裴可心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最后是许宁笑了一声，跟温灼华打了个招呼：“夭夭，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们还以为你这学期也不回来住呢。” 温灼华轻轻一笑，语气也很平静：“我不回来住还能去哪？” 这问题一出来，裴可心跟许宁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缤纷多彩了起来。 温灼华稍点了下头，也不装糊涂：“哦，该不会是璐璐跟你们说，我会一直住在外面吧？” 宿舍几人都没意识到温灼华会突然戳破，一时间都有些接不上话。 温灼华又笑了一声，“璐璐是不是还跟你们描述了一下我跟有钱人的故事？” 裴可心&许宁：“……” 许宁还是没忍住劝道：“夭夭，其实我们学校条件好的男生也挺多的。上次那个计算机学院追你的就还可以，我特地打听了一下，他家条件很不错的，长得也还行。” 裴可心跟着劝：“是啊，而且你自己能力也这么强，找一个那样的，多少有点可惜了……” 那样的？ 温灼华扫了崔璐一眼，她果然已经浑身紧绷。 温灼华也懒得问她到底说了什么谣言，只是自顾自往下说：“我就喜欢那样的。” 裴可心跟许宁脸上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初恋循环 第74节 她们是真的觉得可惜，温灼华这样的外貌性格能力，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朋友完全可以的。 没必要选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 哎，尤其是之前她们也看到了温灼华跟路京棠的直播，再对比起来，就更觉得温灼华看到了路京棠、还能找那样的老男人，真是有忍力。 但温灼华无意多谈，轻而易举地换了话题：“别聊我了，我也好奇你们。璐璐，你跟我师弟还好吗？” 崔璐眉头骤然皱起，猛地转头看向温灼华：“你！” 温灼华“哦”了一声，轻笑了一下：“该不会……分手了吧？” 裴可心跟许宁之前都只觉得，近来崔璐没怎么提起过姜回了。 但她们都不蠢，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温灼华话里有话。 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温灼华拍了拍崔璐的肩，语气很温和：“没关系的，别伤心。哦对了，我帮你看看简历？耀元没能转正，你压力应该也挺大的吧。别急，还有时间。” 我靠…… 裴可心跟许宁都没想到，温灼华一回来就一口一个炸.弹，炸得她们脑子发麻。 原来是没能转正啊！ 温灼华还是一副知心室友的样子：“你之前不是在看安然娱乐吗？那正好是我闺蜜家里的公司，我帮你跟我闺蜜说说？” 崔璐快气得升天了，她只觉得自己辛苦维护的人设，一瞬之间就被温灼华全给戳穿了。 她拍了下桌子：“温灼华！” 温灼华：“嗯？” 温灼华笑笑：“你该不会要说什么，让我别欺人太甚？璐璐，说话要谨慎哦。” 崔璐像是一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她习惯了温灼华安静内敛的模样，就总觉得温灼华知道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口，任人宰割。 但现在…… 温灼华无意再多言，顶着几人各异的目光，坐了下来打开电脑。 她其实很希望宿舍关系可以和谐友好，奈何总有人不配合，她也很无奈。 轻叹口气，温灼华就看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边接了电话，边听见裴可心跟许宁在聊天。 她们俩似乎为了缓解尴尬，特地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裴可心：“最近定制声音男友好火，我短视频平台刷到好几个了。宁宁，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声音？” 许宁深思了一下：“有点不好描述……最好稍微冷淡一些，不用气泡音，但要很好听，还要有一点点拽和温柔……” 裴可心：“你不觉得自己很离谱吗？” 许宁不服气：“等等，我给你找找……” 正说着，宿舍里蓦地响起来一道男声，音量很小，但却格外引人注目。 语气淡淡的，但有一点点温柔。 “夭夭，你怎么把钥匙落在我车上了？” 许宁：“就是这个！可心你完美get了我的意思！” 裴可心：“……” 许宁反应几秒：“……” 温灼华很自然地回答：“云间海棠的钥匙吗？当然是因为房租到期了，把钥匙还给你。” 那道完美男声再次响起：“你真的好冷漠。” 温灼华：“？” 男人淡淡的：“你明明亲了我，还不肯收我送的房子。” 第51章 循环x51 温灼华：“。” 什么叫“你明明亲了我, 还不肯收我送的房子”…… 这句话逻辑真的对吗！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连吃带拿！ 她沉默的空档，裴可心跟许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懵。 崔璐却自从听到路京棠声音开始, 便止不住地如坐针毡。 她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暴露, 又觉得许宁跟裴可心似乎在背地里讨论自己, 最后完全坐不住了。 “嘭”地一声闷响，崔璐关上门，出去了。 许宁赶紧拿起手机给裴可心发微信：【这是谁在跟夭夭打电话？什么送的房子不收？】 裴可心：【听声音感觉有点耳熟……很像ljt, 但不太可能是他吧？他的语气也太亲昵了，但璐璐不是说夭夭跟他是假的吗？说ljt毕竟是耀元总裁, 真正的豪门, 不太可能真心喜欢上夭夭来着？】 许宁：【你是不是傻啊，还真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裴可心有点迷茫：【璐璐毕竟在耀元实习的, 我以为她肯定知道什么内部消息来着,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动机骗人吧？】 许宁翻了个白眼。 裴可心哪都挺好的, 就是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所以太容易相信别人不说, 还容易被表面的信息给欺骗到。 许宁：【你觉得璐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可心没理解许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还是思考了几秒，回答：【热情，温柔，优秀，聪明，靠自己的努力变得很厉害。】 许宁：【你看, 她的动机不就达成了吗？】 裴可心一愣。 许宁：【你的这些形容词, 用来形容夭夭还差不多，崔璐……】 许宁摇摇头：【就算了吧。】 …… 温灼华并不知道室友们在讨论什么, 她仍旧在跟路京棠打电话：“那套房子只是我租了两个月而已，不是我的。” 路京棠懒洋洋反问：“那是我的？” 温灼华：“？” 您听听您说的都是什么话？ 路京棠特别自然往下说：“我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过。你把钥匙还回来的行为，显得你有点……” 他停顿了一下，温灼华没接话，往下听。 路京棠吐出来个字：“渣。” 温灼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我渣？” 路京棠“嗯”了一声，很有自己的道理：“你现在敢把钥匙还回来，明天就能什么也不说、离开南川，结婚前就敢签婚前协议，不要我的财产。温stray同学，你这叫跟我划清界限，还不算渣吗？” 温灼华一时间啼笑皆非，有点接不上话。 她没敢想过会有跟路京棠结婚的一天，但如果真的有的话，按照她的性格…… 她确实可能会想签婚前协议。 路京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如果什么都不要，我这么努力工作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温灼华抿了抿唇：“云间海棠的房子，我是知道价格的。路京棠，我不会要的。” 路京棠语气淡淡：“你真的好过分。” 温灼华：“……” 路京棠：“我在追你，可你呢？连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言而无信，说好的你让我追呢？” 温灼华：“……” 温灼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后越来越热烈的视线。 她蓦地回头，就见裴可心跟许宁那灼热得快要如有实质的八卦目光，仿佛恨不得钻进她手机里听一样。 温灼华：“。” 靠。她在外面住了一个暑假习惯了，都有点忘了在宿舍里讲电话会被围观！ 她这一回头，裴可心跟许宁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刷地就转回了头，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许宁：“这地板纹路还挺特别。” 裴可心：“巧了巧了，我都快毕业了，才感觉这天花板……” 裴可心编不下去：“真天花板啊。” 许宁：“……” 温灼华：“……” 温灼华缓缓站起身，去了阳台，并且顶着裴可心跟许宁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无情地关上了阳台和宿舍中间的推拉门。 许宁跟裴可心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抓心挠肺”。 裴可心拽着许宁的胳膊，疯狂摇动：“天，那真是路京棠啊！而且原来是路京棠在追夭夭！” 许宁“嗯嗯”两声：“听起来，路京棠好像也不是玩玩看就算了的，你听见没？他刚还在说什么‘结婚’啊，‘婚前协议’啊，生怕夭夭不要他的钱一样。” 裴可心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温灼华刚才提到的小区的价格。 她摆出一个要晕倒的姿势，把屏幕递到许宁面前看。许宁定睛一瞧，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去阳台，质问温灼华“你疯了吗！你为什么不收下！”。 两人对视一眼，许宁伸出两指、靠在嘴边，摆出来一个点烟的手势：“好寂寞，这么惊天动地的八卦，我却不能分享给别人。” 初恋循环 第75节 …… 温灼华靠着栏杆，还在试图跟路京棠讲道理：“我就算有一天真的跟你在一起了……” 路京棠打断了她：“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什么，‘也不是图我钱’之类的话吧？” 被抢了台词的温灼华：“……”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可怎么办，有钱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属性，你要是不喜欢我的钱，我就要怀疑你不喜欢我了。” 温灼华：“？” 这是什么鬼道理？ 她保持耐心，“你别这么想，我不是不喜欢你……” 路京棠恍然：“原来是喜欢我。” 温灼华：“……” 啊啊啊好想杀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便听见楼下传来的争吵的声音。 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情侣。 温灼华半点儿没听清，跟路京棠道：“我们宿舍楼下有一对情侣，不知道在吵什么，看起来吵得很厉害。” 她边说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看，多会转移话题的聪明girl。 路京棠声音里带着笑：“男生说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吃，女生说才几点，你就是舍不得花钱而已吧。男生就跟被踩了脚一样开始生气了，估计是被说中了。” 他顿了一下，很心机地给自己拉好感，“夭夭，你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饿了，我们都可以出去吃，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如果你懒得动，我也可以给你做。” 温灼华：“……？你怎么知道他们……” 她的问题都没问完，忽地想到了什么，赶忙朝着楼下看了过去。 就像是能看见她一样，下一秒，楼下的一辆车朝着她打了几个双闪。 电话里的路京棠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办？才半天没见而已，我怎么就开始想你了。” 温灼华一怔。 有实在难以言喻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开始在心头翻涌，沸腾得让她一时间像是昏了头。 温灼华不管不顾地转过头，拉开推拉门，就这么举着电话往外跑去。 身后还有许宁跟裴可心疑惑的声音：“夭夭，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温灼华却没有回答。 她只是觉得，就这一刻，她想见到路京棠。 …… 直到仍旧举着手机，站在车前，温灼华才觉得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要调整一下呼吸，却忘了路京棠从电话里听到了全程。 他笑道：“不用这么急，我又不会跑。” 声音同时从车里和手机里传来，温灼华突然觉得手里的手机仿佛烫手一般。 她眨了下眼，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温灼华转过头就想走，可下一秒，她的手腕上便多出了一只拽着她的手。 男人的声音很愉悦：“跑什么？” 温灼华：“……” 她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我没有跑。” 她转过身，顶着路京棠略带揶揄的视线，忍不住暗恼。 温灼华慢吞吞清了清嗓子，朝着路京棠挥挥手：“好巧啊路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下来丢个垃圾。” 路京棠也不拆穿她，只问：“垃圾丢完了？” 温灼华点了下头。 路京棠又笑，“那温小姐方便赏个脸，带我逛逛你们学校吗？” 温灼华很满意路京棠的识趣，佯装斟酌两秒：“虽然我还有论文要写，但……算了，你来我们学校一趟也不容易。” 路京棠道了谢，又道：“还是挺容易的，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见我，我随时都能来。” 温灼华：“……” 她嘟囔：“谁想见你。” 这个时间点尚且算不上特别晚，南大的路上还时不时能看到人，尤其是牵着手、亲亲密密走在一起的小情侣。 路京棠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有些羡慕。 以前他也时不时会看到这样的情侣，可他只会疑惑，夏天还靠这么近，难道不热得难受吗？ 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到他，无论何时都想保持很好的距离。 可这会儿，路京棠倒是觉得，果然还是以前的自己太蠢了一些。 能看出来，温灼华在南大的知名度很高。 他们在路上碰到的人，似乎有不少都认识她。 这一小会儿的工夫，路京棠就见到太多人在跟温灼华打招呼，打完还要好奇地朝他看。 路京棠今天戴了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有些低，夜色也已浓郁，很多人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只是他身上出众的气质，实在不是一顶帽子就能掩盖的。 几个人刚跟温灼华打了招呼，有男有女，看上去应该是刚聚餐回来。 一个短发女孩子语气很热切，大概是很喜欢温灼华：“温学姐，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好幸福，开学第一天就能偶遇你，你这个学期还给我们代课吗？” 温灼华笑了笑：“应该是代的。” 短发女孩子便夸张地做出了个快要幸福得晕倒的动作，又转过头，挑剔地上下打量路京棠一遍。 ……坏了，无可挑剔。 哪怕看不清脸，但实在身高腿长，散淡的气质优越无比，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超级大帅比。 短发女孩子“哼哼”两声，问温灼华：“温学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路京棠倒是接了话，声音实在悦耳：“还不是。” 不是就不是，“还不是”的意思…… 小群体的几个人同时“哇哦”了一声，起哄开来。 温灼华有些无力、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悦，最后也只能瞪了路京棠一眼。 路京棠很懂事，对着小群体的几个人道：“好了，别闹了，她恼羞成怒的话，就不让我追了。” 温灼华：“……” 几个人顿时起哄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我们不笑了不笑了。哥们儿，听我一句劝，我们学校追温学姐的人可多了，你得加把劲儿。” “不过温学姐对其余追求者都很冷淡的，我可没见过她带着人在学校逛过。” “你这话说的，追求者跟未来男朋友的待遇能一样吗？” 温灼华：“。” 她沉默几秒，淡淡开口，“魏老师说，这学期你们的课，还是由我来打分。” 场上几个人同时一静。 几秒后，一个比一个老实，朝着温灼华点点头：“温老师再见，温老师您最伟大，温老师您千万别答应这个人！” 路京棠：“？” 几个人一溜烟儿地全逃了，剩下路京棠不满地“啧”了一声，特别小心眼的：“把刚才说让你别答应我的那个人名字说一下，耀元绝对不招收他。” 温灼华：“……你好小气。” “我小气？”路京棠掀了掀眼皮看她，“是觉得一套房子太少了，得十套起步，才能算不小气是吗？” 温灼华：“……” 南大在全国都算得上校园极美的学校。 夏天的荷花还在盛放，两个人散步到了荷花池，看着眼前的接天莲叶无穷碧，路京棠蓦地出了声。 “早知道，我当时就走高考了。要是能跟你在大学里谈恋爱，该多好。” 温灼华抿了抿唇。 路京棠摇头：“不，那肯定在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最好高考完就结婚。” 温灼华：“？” 温灼华：“您懂法吗？” 第52章 循环x52 温灼华这问题一问出来, 她自己倒是先顿了顿，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路京棠轻笑了一声, 听起来很大度一样：“行, 看来你顾虑的只有这个。那就高中谈恋爱, 到了法定年龄就领证？” 温灼华：“……” 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 路京棠很知道分寸，每次都能卡在温灼华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及时收敛。 这次也是，他很及时地转移了话题：“你好像在你们学校知名度很高？” 初恋循环 第76节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问她, 那温灼华肯定会平和地回答“没有，不至于, 我就是普通人”。 然而, 这句话是路京棠问的。 温灼华轻抬了抬下巴，显出来几分本性里的骄傲来：“那当然, 我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我们校内有个本校学生才能上的匿名树洞, 我的名字在上面被高频提及。” 路京棠觉得很想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就连得意的时候都能这么可爱呢。 他点点头，又显得颇有求知精神地提问：“一般都讨论你什么？” 温灼华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肯定是漂亮, 优秀, 性格温柔之类的呗，好多人叫我女神的。” 路京棠忍不住笑了一下，紧接着就被温灼华瞪了一眼。 温灼华凶巴巴的：“你笑什么？” ……这副有点任性的模样，倒是挺像在私房菜馆喝醉酒那晚的温灼华了。 路京棠已经很了解要怎么顺毛撸这样的温灼华，他先是很好脾气地举了下手表示自己错了，紧接着又自然地往下说：“我只是觉得他们讨论来讨论去, 聊的不过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 温灼华一顿, 那副凶凶的模样都快要做不下去了。 路京棠懒洋洋地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这样就证明, 他们永远比不上我喜欢你。挺好的，你肯定也看不上他们。” 温灼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但幸好，路大少爷一个人都能把这出戏给演完整了。 他说：“我们夭夭最大也最特别的优点，明明是坚韧、清醒又独立。什么都不靠别人，也不喜欢向别人诉苦博同情，目标很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庆幸天色已晚，要不然温灼华就觉得自己耳朵的粉色都快要藏不住了。 她其实很爱听别人夸自己，但又一向把这个喜好藏得挺好，所以大家只觉得夸她时她反应很平淡。 一方面是习惯掩饰，另外一方面……如同路京棠所说，温灼华确确实实又有自己的骄傲。 那些所谓的漂亮温柔，不过是她最表面的优点罢了，听个几遍也就腻了。 唯独这会儿，她一边止不住地开心，又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越听下去，路京棠夸得越直接，温灼华听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路京棠没夸够，但也没怎么在意。 来日方长嘛。 他只是懒散发问：“知道什么了？” 温灼华：“……” 她顿了下，简直恶从胆边生，直截了当的：“知道你比他们更喜欢我了。” 路京棠脚步停住。 温灼华：“……” 一阵夜风吹过，送来不远处荷花的清香，也顺带冷却了温灼华刚才一瞬间发热的脑袋。 她有些羞赧，却还要强撑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语气平淡：“我带你去……” 温灼华没能说完，便听见路京棠带着笑意的声音：“是，我远比他们都了解你、喜欢你。所以温灼华，你不要看他们，你看我就好。” 温灼华抿了下唇。 她好像觉得心脏在跟着路京棠缱绻的声音一起，变得柔软而微酸，如同有人在用很柔软的力道抚摸一般。 ……很熟悉的感觉。 几年前，便是如此的感受。 她一直在劝自己不要重蹈覆辙，所以总在保持理智地去克制。 可—— 心跳这种东西，好像不是理智就能强行压得住的。 温灼华别开眼，语气含糊：“……我也没想看他们。” “是吗？”路京棠散漫点头，很满意的模样，“那就好。” 温灼华简直见不得路京棠得意，她又继续往下说：“我的注意力都放在科研上了。我得好好读书的，路先生。” 路京棠“嗯”了声：“不耽误，我很懂事的。” 温灼华：“……” 怎么会有人这么明里暗里地使劲推销自己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电话蓦地响了起来，温灼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努力缓和了下自己的心跳。 她甚至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接了起来：“喂？” 那边很安静，没有声音。 温灼华又问了句“你好？”，依然没有回应，她这才微微敛眉、看了看来电提醒。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不解，只觉得是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熟悉又陌生的方言。 “夭夭？”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迟疑，但努力用很亲切的语气叫了一声，“应该是你吧？我是你小叔。” 温灼华这下是真的皱起了眉头。 她不确定这群人到底是从哪里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的，但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不再应声，就准备直接挂断并拉黑。 男人及时地叫住了她：“等等，夭夭，先别挂！小叔找你有急事。” 温灼华轻轻嗤笑了一声：“急事？怎么，是你妈妈终于要去世了吗？” 她并没有同样用方言讲，也丝毫不避讳在路京棠面前露出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男人似乎有些恼怒：“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温灼华却没什么心情陪这些人演下去，她只觉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太过费力。 男人隐约察觉出温灼华又打算挂电话了，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死丫头”，但还是说了下去：“是爸，就是你爷爷，病危了。他一直在病床上不肯合眼，非说要见你最后一面。” 温灼华微微一愣。 她其实跟爷爷算不上亲近，但…… 温灼华眉头紧皱：“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回去。” 她挂了电话后，有条不紊地处理了起来。 先是跟导师请了几天假，导师问了下事由便痛快放行了；紧接着问师妹能不能帮她给本科生代一周课，得到了师妹肯定的答复；再然后打开手机查看怎么回去…… “走吧。” 身旁蓦地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 温灼华动作一顿，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路京棠轻轻把手放在了温灼华头上，轻揉了两下，有些无奈、又有些认栽一样：“温灼华同学，我知道你很厉害，也很独立，但……你如果适当地可以依靠一下我，我会真的无比荣幸的。” 温灼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说她是习惯了，也想说可这样对路京棠不公平，还想说……她有点开心。 可她什么都不用说，路京棠便好似什么都懂了一样。 他只是笑了下，又在她头顶揉了两把，跟她说：“你们那边，估计不管是坐什么车都得转几趟，太麻烦了。我送你去。” 的确是这样的。 温灼华回十里村的频率很低，每次都要大巴换乘几趟线，再转两趟公交才能到。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说“不用麻烦你了”。 温灼华抬起头，看清男人脸上的神情，蓦地觉得这句话好像真的是在划清距离、让人伤心。 她拽着自己的裙子，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温灼华说：“好，那你陪我去，不许说累，听见没？” 路京棠笑了下，点头：“遵命，温大小姐。” 温灼华没忍住，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又很快压平，颇具赏赐效果地看了路京棠一眼。 这种感觉很神奇。 如果非要类比，就像是她高一在姬简的生日会上被人为难时，她第一时间甚至是感知不到情绪的。 因为没时间感知情绪。 她需要去解决掉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摆脱困境，才能放任自己去感知所谓的“难过”和“委屈”。 她从不试图求助别人。 可当时的路京棠就是从天而降，帮她解决了所有困难。 也像现在的路京棠。 没有比这样的路京棠，更让她值得信赖的了。 - 十里村其实算不上特别远，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温灼华头一次在回十里村的路上，体验到了不需要怎么费心的感受—— 毕竟以前她时常需要一个人提着一堆行李，等车，留意该到哪里转车，注意车到哪里了…… 而现在，她只需要坐在副驾驶，告知路京棠具体位置，就可以安心地坐下了。 她舒舒服服地把副驾驶调整到了自己喜欢的角度，就见路京棠看了她一眼：“行，我让助理把我所有车的副驾驶都调到这个角度。” 温灼华：“……” 温灼华：“不必不必，别人喜欢的角度又跟我不一样。” 路京棠懒洋洋启动车子：“除了你，谁敢坐副驾驶？” 初恋循环 第77节 温灼华：“？” 路京棠又问她：“今天不需要我给你系安全带了？” 温灼华觉得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的：“我以前也没让你……” 路京棠瞥她一眼。 温灼华戛然而止。 等等—— 她意识清醒的时候，肯定不会让路京棠给她系安全带的，但她如果意识不清醒呢？ 比如…… 温灼华沉默两秒：“我喝醉那晚，让你给你系安全带了？” 路京棠点了下头：“嗯，放心，很乐意效劳。” 温灼华好想死。 温灼华决定死个痛快：“我那晚，还做了什么？” 路京棠安慰她：“没做什么，也就是提了几个要求。” 没等温灼华的心放下几分，就听路京棠继续道，“比如非要让我送你回家，跟我要了微信，还要让我叫你‘夭夭宝贝’。哦对……” 温灼华越听越崩溃，听到这个“哦对”更是瞬间提心吊胆。 路京棠语气淡淡，“听我说初吻不在了，还骂我没有男德。” 温灼华：“……” 路京棠笑了一下，“我当时就想问你了，温同学，你拿走的我的初吻，还要骂我的话，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温灼华：“……” ……是有点没错。 但她不是那种会露怯的人，这会儿嘀嘀咕咕：“就算我拿走了你的初吻，谁知道你在此之前有没有跟别人亲过。” 路京棠没忍住地轻笑出声：“占有欲这么强？” 温灼华：“？” 路京棠转了个弯，很自然而然的，像是跟女朋友报备一样：“那还请放心，确实没有过了。没跟别人接过吻，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别人。” 温灼华顿了顿，别过头看窗外呼啸而过的夜色，却看清了玻璃上自己扬起的唇。 路京棠说：“跟我谈恋爱，就是我的初恋了。温小姐，很划算的。” 第53章 循环x53 温灼华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什么“跟我谈恋爱很划算”。 ……尤其是这个人, 还是路京棠。 拜托，所有人都知道跟路京棠谈恋爱很划算好不好？ 她中学时跟陈槐聊天，有一次就聊到了路京棠。 可能是深陷暗恋情绪的十几岁小女孩儿, 都很难真的保持绝对的清醒吧, 以至于她有些时候也会困惑—— 到底是她对路京棠的滤镜太深, 还是路京棠真的有她认为的那么那么好。 那次陈槐边吃饭，边看见有一个女孩子满面羞红地去给路京棠递情书。 路京棠看了她一眼，散漫地收了下来。旁边的俞越和钟市奇则满脸打趣地看着他们。 陈槐“啧啧”感慨, 不忘跟温灼华八卦：“你看到没？又有女孩子给路京棠表白的，还挺大胆, 这么多人呢都敢直接说。” 温灼华那个时候大概心里是有些羡慕的。 她觉得, 无论表白的结果是失败还是成功，表白这件事的本质, 也不过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能被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很好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 笑了笑, 又低头继续吃饭了。 陈槐倒也不意外，毕竟温灼华好像除了学习, 对什么都懒得关心。 陈槐只是自顾自往下说：“很难理解,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路京棠的，他到底好在哪里？” 温灼华头也没抬，回答：“哪里都好吧。” 陈槐：“？” 陈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看温灼华一眼，就听温灼华继续道，“成绩, 人缘, 外貌，家世, 人品……全都很好。” 陈槐顿了顿，有些不解：“别的也就算了，我认，但你到底哪里看出来路京棠人品好的？” 温灼华：“……我猜的？” 陈槐：“？五官决定三观？” 温灼华沉默两秒，换了话头：“那你觉得呢，阿槐？你说不知道他到底好在哪里，但要是有一天路京棠突然跟你表白，对你死心塌地，你会答应跟他在一起吗？” 陈槐突然停滞，咬着筷子思索，很纠结的模样：“……怎么办，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温灼华耸了耸肩：“你看，就好在这里。” 没有人会拒绝路京棠的。 ……这么一想，在路京棠生日的时候、还拒绝了他表白的自己，简直是不识好歹。 温灼华看了路京棠一眼，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以前没谈过恋爱？从来没考虑过吗？” 路京棠“嗯”了一声，答得很自然而然：“没考虑过，要问为什么……太懒了吧。” 温灼华：“？” 路京棠：“那时候很难理解季和豫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换女朋友，看起来就好累啊。得时不时地报备自己在做什么，女朋友生气了得哄，还得特地花时间约会……有那工夫，他没准儿也就不用考倒一了。” 温灼华：“。” 季和豫真该庆幸自己不在场，要不然听到了岂不是徒增伤感…… 路京棠笑了下：“不过最近倒是觉得，我当时还是错怪他了。” 温灼华没太理解：“错怪什么？” 路京棠声音微微压低，显得有些说不清的温柔：“追喜欢的人、花时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哄她陪着她，确实是很开心的事。” 温灼华毫无防备，一时间有些止不住地心脏发软。 她努力装作平静：“跟我说好听的话没什么用，我不吃这套。” 路京棠瞥她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温灼华：“……” 怎么办！感觉真的要被他给看穿了，路京棠是不是会读心啊！ 这个点从南川市区出城的车子不算特别多，路况很好。 路京棠把车速开得很快，带着微微凉意的夜风便从车窗里灌了进来，温灼华的头发被向后吹起。 她忍不住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 父亲去世之后到现在，温灼华算是回过几趟十里村。 可这是她头一次在回去的路上，竟还能有这么轻松愉悦的心情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坚强的人，所以很是习惯一个人走一些艰难的路。 可现在她又觉得—— 确实。 再艰难的路，好像都因为有人陪同，而显得轻松了太多。 ……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到达目的地。 温灼华的作息实在太过良好，路京棠这昂贵的车子座椅又确实舒服。 两个人时不时地聊几句天，主要维持着路京棠骚一句、温灼华沉默三秒的聊天架势，也算是气氛颇为和谐。 开到一半的时候，路京棠照例又骚了一句。 很好，温灼华果然又沉默了。 他有些想笑，只觉得逗人实在有意思，但几秒后又觉得……这次沉默的时间好像太长了一些吧？ 路京棠有些不解地转过头看了眼。 温灼华的脑袋靠在靠背上，脸上还带着三分温和的笑意，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打出了一片扇形的阴影，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可这次怎么看都觉得那种温和，不再止于表面了。 路京棠盯着看了三秒，移开视线，莫名轻笑了一下。 他调低了音乐声、又把车窗调上去一些，让温灼华在到十里村前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一觉确实睡得很好。 温灼华上车的时候并不觉得困，只是因为又需要回十里村，多多少少有些疲惫。 而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又是满血复活的女战士了。 她揉了揉眼，是被隐隐约约的烟味儿给呛醒的。 温灼华抬头看时，还在纳闷自己宿舍的天花板怎么又低了，难不成楼上又在跳绳了？ 她刚咳嗽了几声，就听见了门被拉开的声音，路京棠坐了进来，问：“醒了？我把烟掐了，是不是呛到你了？” 温灼华反应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早晨五点半了，天色大亮，鸡都不叫了。 温灼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初恋循环 第78节 路京棠很少在她面前抽烟，这会儿估计是开了一夜车，困得不行了。 路京棠笑了下，不以为意的模样：“还好，刚我也眯了一下。” 温灼华有点心疼：“你家有司机，没必要你来开车的。” “司机来开的话，哪来的二人世界？”路京棠悠悠哉哉的，挺精神，半点儿看不出来熬了一夜。 温灼华：“……” 您真的是要浪漫不要命。 她直起身，环视一周，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她给的定位，也就是十里村的村口。 村口立着个牌子，写的是“十里村欢迎您”。再往里则是一个小卖铺，里面卖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 路京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环境，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甚至还有些许的…… 期待和兴奋。 他忍不住地想，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可能就是在这里等公交，在小卖铺里买零食，在这个村口奔跑跳跃，大声叫“妈妈”。 路京棠甚至唇角上扬了下，转过头问温灼华：“你在这个商店里买过东西吗？” 温灼华抬头看了眼：“买过，我小的时候很爱吃这里的零食，但我妈妈不让我吃，怕吃坏肚子。每次过来都会说，‘阿姨，给我拿一个棒棒糖，你找我妈妈要钱就行’。” 路京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恋爱脑了。 温灼华只是简单叙述而已，他的眼前却似乎已经浮现出那个真实的场景来。 他甚至还觉得，一个表情淡定、但实际心虚得不行的小女孩儿……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要是他当时在的话，肯定忍不住会上前，逗她：“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 ……好可爱，好爽，好想亲。 温灼华完全不知道路京棠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表情奇奇怪怪的。 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眼路京棠，温灼华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有人用方言叫她：“夭夭，你回来啦？好久没见你，夭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温灼华转头一看，发现是邻居家大婶，就笑了一声：“是，我来看看爷爷。” 邻居家大婶恍然点头，转过头看了眼旁边的路京棠：“这是……” 她没问完，又一低头，看见了路京棠那辆不知道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 邻居家大婶一愣。 十里村算不上特别穷的村子，村子里也有不少村民买了车子，这本来算不上多奢侈的事。 她只是莫名其妙觉得，路京棠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温灼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路京棠，不能说是男朋友，也不想说是朋友，干脆打了个含糊笑着糊弄过去了。 她带着路京棠在小卖铺里买了点儿伴手礼，往镇上的医院去了。 邻居家大婶赶忙给儿子打电话：“哎哟儿子我跟你说，隔壁家那个夭夭！她带着个男人回来了……男人？好看的，俩人站一块可般配了。他开那个车子的标志……” 邻居家大婶仔细描述了一下那个标志的样子，儿子一惊：“妈，你看错了吧？这个牌子的车，怎么说也得几百万的。” 邻居家大婶张大了嘴巴：“多少？” …… 路京棠就这么把六百万的车，随意地停在了小镇医院门口。昨天刚下过雨，他看了眼附近，找了个空地—— 一滩泥水里。 温灼华：“……” 温灼华一言难尽：“你倒是对你的车好点。” 路京棠懒洋洋的：“要是你觉得我对它不好，你就把车收下，你对它好点。” 温灼华：“？” 小镇的医院算不上特别大，三层楼。 他们上了二楼，找到那间病房，还没进去就听见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听起来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粗声粗气的：“爸，你说堂姐是今天来吗？”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你正好要去南川读书了，得让你堂姐给你拿学费。” 男生应声：“我还想要新电脑，新平板跟新手机！” “买买买。”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我们光耀可是老温家唯一的希望，高考考得也好，那肯定都得买。等会儿让那个赔钱货给你买，今天就去。” 他们讲的是十里村的方言，路京棠并不能全部听懂，只能听个六七成。 但他却仍旧听得眉头直皱，甚至想捂住旁边女孩子的耳朵。 ……可温灼华却仍旧神色平静。 她甚至面带微笑地在听，仿佛他们一口一个的“赔钱货”，并不是在说她一样。 更有可能，是她早已听了千百遍，无数次地摧毁再重构，直至今日，已然刀枪不入。 明明之前就已经听温灼华的导师讲了她中学时的事，也已经有所预期，可真的亲耳听到，路京棠仍旧心头发闷。 他实在不解，不解为什么有人会放着这样的孙女不喜欢。 温灼华甚至等他们再聊了几句，才面带微笑地推门进去，叫了声：“奶奶，叔叔，光耀，聊着呢？” 病房里骤然一静。 温灼华语气很平静：“想让我给光耀买东西呀？” 被称为“奶奶”的人顿了顿，又理直气壮道：“光耀可是你亲弟弟，你不给他买给谁买？” 温灼华指了指站在她旁边的路京棠：“给他买啊。” 病房里众人这才注意到她旁边的小白脸，顿时齐齐一愣。 温灼华笑眯眯的：“看见没？这把车钥匙，这车600万，就是我送给他玩玩的。他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给的，市价多少来着？” 她转头看向路京棠。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听话地按照温导的指示，扮演被包/养的小白脸：“八千万。” 病房里众人听见这钱，眼睛都快烧红了。 温灼华扬了扬下巴：“不好意思哦，钱都给他花了，没钱给光耀买东西了。” 第54章 循环x54 先是一个“六百万”, 紧接着又是一个“八千万”。 病房里越来越安静，温灼华的叔叔跟她的奶奶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的情绪几乎如出一辙—— 嫉妒, 疯狂, 愤怒, 以及…… 贪婪。 温灼华的叔叔温宏不自觉地搓了下手，努力笑着对温灼华道：“夭夭啊，这叔叔就要说你几句了。做人不能只看脸的, 还是要多帮扶一下亲弟弟才行，也只有亲弟弟才是靠得住的。你看, 现在光耀都考上大学了, 他以后毕业有大出息了，你这个姐姐不也沾光吗？” 路京棠眸光一瞥, 看向了一旁的温光耀。 不需他多言, 温灼华的美貌是公认的, 从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起，便是伴随着“温灼华真的很漂亮”这样的称赞的。 所以在他的预期里, 温灼华这些愚蠢的亲戚虽然傻逼, 但应该长得还不错。 但这一看，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温光耀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倒不算矮，但整个人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膨胀肥胖。鼻梁上架着一个眼镜，脸上横肉挤得五官很小，眼睛更是不自觉地眯缝着, 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模样。 如果不告诉他的话, 温光耀和温灼华站在一起，路京棠绝对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路京棠打量温光耀的时候, 温光耀也在偷偷摸摸看路京棠。 男人穿了件浅色衬衣，气质如玉，脸上带了三分笑意、却依旧显得清冷。很帅，无可挑剔的帅，不管是脸、身材、甚至是虚无缥缈的气质，都帅得让同性看见就忍不住嫉妒。 温光耀推了推眼镜，一时间有些怨恨他妈。 给他的什么破基因。 温灼华听见温宏说的这么不要脸的话，也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她仍旧带着浅浅的温和笑意，转头看向温光耀，语气还挺柔和：“光耀是今年刚高考完吗？” 温光耀突然被cue到，抬头看了眼这个不算特别熟悉的堂姐，“嗯”了一声：“快报道了。” 温灼华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仍旧用这和善的语气问：“我记得满分750是吧？光耀考得怎么样，有考到200分吗？” 路京棠：“噗嗤。” 病房里骤然安静。 温光耀甚至以为自己一瞬间听错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他堂姐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这么过分的话？ 路京棠觉得温灼华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还要帮忙配戏：“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你们继续聊，不用在意我。” 温宏脸上有些挂不住，面色沉沉地问：“什么开心的事？” 可惜了，路京棠哪里是这种“面色沉沉”就能吓住的人？ 他懒懒一笑，一副“既然你问了，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的模样，回答：“想到几年前夭夭高考，不小心考了全市状元。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考了703？” 温灼华摇了摇手指：“705哦，你怎么连这都记错了？” 路京棠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是我低估你了。” 他们俩倒是一唱一和得挺好的，病房里的其余人却止不住地越听脸色越难看。 温奶奶看了一眼自家表情不太好的金孙，心疼得不得了，忙不迭呵斥了一声：“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光耀厉害着呢，男孩子都是后期发力的。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考再好有什么用？你迟早会被男生超过的。” 长到现在的年纪，路京棠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言论。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他肯定只会觉得新鲜；但听温奶奶这么说温灼华，他却止不住地一阵心疼—— 初恋循环 第79节 他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只因为性别，便偏心到这种程度，甚至到了睁眼说瞎话的地步。 现在的温灼华固然早已强大到不放在心上，刀枪不入。可几岁时的温灼华呢？ 她肯定是一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很优秀的小女孩儿，但她会不会困惑于，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得这么好了，仍旧要被说“你迟早会被男生超过的”？ 好似未来是否能取得成就，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全都被□□官决定了一样。 她迷茫、不解、难过，直到她读中学的时候才能因为自己的强大获得自洽，终于能告诉自己“重男轻女不是我的原罪，是他们的”。 可这只是因为他的小姑娘坚韧聪慧。 但凡她自我怀疑了一些，便很可能真的相信，她的过错就在于是个女孩子。 路京棠呼出了一口气。 他极少会这么难受，哪怕在温灼华的作文里有所预料，可也因为成长的环境受限，想象不到现实远比他所认为的、更过分更让人心生厌恶。 温灼华却硬是被温奶奶这句话给逗笑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愉悦，“嗯”了一声点了几下头：“是，我当然知道男孩子后期发力。” 温奶奶愣了一秒。 温灼华笑眯眯的：“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还要莫欺死了的男人穷嘛。” 路京棠这次又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明明温灼华听起来像是在骂男人，但他还是听得好想笑、也好开心。 他是不是真的完了。 温奶奶被温灼华给气得一瞬间手指都在哆嗦：“你这死丫头！” “叫谁呢？”路京棠懒洋洋一偏头，朝着温奶奶扫过来道冷冷的目光，跟刚才那个站在温灼华身后、时不时被她逗笑的“小白脸”判若两人。 他语气淡淡的，却自带从小便做为高位者的威压，“老人家，劝您想清楚再说话。” 温奶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妇人，哪见过这般景象，一时间有些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等她半晌意识过来后，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们老温家的事，她是我孙女，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路京棠的表情便有些犯浑，看了眼旁边的温宏，笑了声：“有时间对夭夭指手画脚的，不如先关心一下你儿子昨晚在哪，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吧。” 温宏一怔，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朝路京棠看了过来。 温奶奶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 路京棠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温灼华的头发，懒得再多说什么。 温灼华也不想花时间跟这些傻逼们多费口舌，看了眼病床上一直没有清醒的温爷爷：“等爷爷醒了我再来看他。” 说完，她放下采买的伴手礼，拉着路京棠的手腕便向外走。 温奶奶看温灼华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样，愈发恼怒：“你这死丫头，走什么走……” 这次不用路京棠说话，她儿子温宏倒是先一步拦住了她：“行了妈，别说话了，让她先走吧。” …… 温灼华直到下了楼，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现在早已不把这些人当作亲人，所以并不会为他们的态度感到难过和不开心，但她还是会因为“为什么人活着，不得不跟傻逼对话”而产生些许的不爽。 但仔细想想刚才被她几句话就气得跳脚的温奶奶几人，温灼华又止不住地有些得意了起来。 挺好，他们不开心，那她就开心了。 她转过头看向路京棠，又止不住地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感觉有点抱歉。” 不知道在兀自思考着什么的路京棠闻言看过来，“嗯？”了一声。 温灼华抿了下唇：“让你大老远的送我过来，还让你看了这样一场闹剧。” 只是她其实在答应让路京棠陪她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场景。 ……但她还是答应了。 可能实在是有些冒险，可她却忍不住地，想让路京棠看看她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是同他天差地别的，是有很多仿佛未开化过的人的…… 她并不确定路京棠是否真的可以接受，毕竟这些是连她自己都不想再触碰的过往。 但这确确实实是构成了真正的她的一部分，她…… 全都想告诉路京棠。 在温灼华近乎屏息静气等待宣判的时候，路京棠却蓦地扬眉笑了一下。 “是，”他散漫地点了点头，“感谢温导让我看到这么一场喜剧，更感谢温导赐给我的身份。” 温灼华：“？” 路京棠懒洋洋一挑眉：“你包/养的小白脸啊。怎么，一出病房就不承认了？” 温灼华：“……” 温灼华：“那就是……” 路京棠抬了抬手：“不用说什么‘那就是演给他们看的而已’，我不听。” 又被完美抢了台词的温灼华：“……” 路京棠很自然：“能这么演，就说明温导心里有我。” 温灼华稍稍一静，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仿佛这一瞬间，就连刚才在病房里堆积的一些不愉快，都全都一扫而空了一般。 路京棠也跟着眉眼稍扬了下，低头看向温灼华拉着他手腕的手，语调微压了压，有些暧昧：“不过如果温导每次感觉不好意思的时候，都可以这么补偿我的话……也挺好。” 温灼华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温灼华：“……” 她瞬间跟丢炸/药包一样，丢开了路京棠的手腕。 路京棠早有预料，却仍演得开心：“哎，我就知道温导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人。” 温灼华：“。” 温灼华：“你闭嘴。” 路京棠终于闭嘴了。 温灼华满意，开始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酒店。 十里村整体而言并不算是一个特别穷的村子，这里的小镇经济也还可以，所以酒店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她唯一不放心的是：“你是不是住不习惯普通的酒店？” 没听见有人回答。 温灼华奇怪地抬头朝路京棠看去，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点也不像没听清楚的样子，便又道：“怎么不说话？” 路京棠：“你刚才让我闭嘴的。” 温灼华：“？” 温灼华：“你是三岁小朋友吗？你好幼稚。” 这好像还是路京棠活到现在，头一次收获“幼稚”的评价的。 人生的体验实在是多种多样。 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细品了一下自己这个被骂了、还忍不住上扬的心情，越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这才回答：“住得习惯，用不着把我当豌豆公主对待。” 温灼华看他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转了个话题问：“温宏刚才是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昨晚去做什么了？” 路京棠瞥到女孩子已经选定了酒店，飞快地拿出手机，在温灼华选好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完全不给温灼华一丝一毫花钱的机会。 温灼华：“……” 路京棠倒是很自然地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我昨晚开到这里的时候，你还在睡，我下车抽了根烟，正好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地从一个房子里出来。刚才我看到温宏的时候，就想起来，那就是他。” 温灼华没太理解：“他在干嘛？” 路京棠懒懒启动车子：“我也好奇，所以趁着抽烟的时候，跟路过的大爷聊了一下。大爷说，那个房子里住的是你们村的一个寡妇，换而言之，在嫖/娼。” 温灼华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路京棠：“爷爷都病危了，温宏在嫖/娼？！” 她以前确实知道她这个叔叔不是什么好东西，全被温奶奶给惯坏了，连带着还养了一个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温光耀。 但她确实想不到，温宏竟然能做出来这么恶心的事。 路京棠点了下头：“不仅如此，他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温光耀。” ……很好。 带着刚高考完的儿子一起嫖/娼，不愧是温宏这个傻逼能做出来的事。 温灼华简直都想给他们鼓掌了。 路京棠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实在难以想象，他的小女孩儿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长成现在这副耀眼的模样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从他的宝贝夭夭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给她最优渥的生长环境，让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如果此刻看看镜子，都能有些错愕地发现，他的眼里到底有多少复杂的情绪。 怜惜，心疼，懊恼，敬佩…… 可路京棠最后只说：“辛苦了，我的宝贝夭夭。” 他上一次听到她的故事时，便想这么说了，而现在的他，似乎终于有了说完整句话的权利。 温灼华蓦地听到他这样叫自己，一时间有些说不上话来。 想让他别这么称呼，转念就又想起来昨晚在车上的时候，路京棠说自己喝醉了、非得让他这么叫自己的事情…… 她最后只能有些不自然地换了话题：“你怎么对我家的状况不太意外的样子？” 这么接受良好。 路京棠稍稍一抬眉，眼里写了几分笑意，回答：“那次你导师和我出去聊天的时候提到的，他跟我讲了你那篇作文。” 初恋循环 第80节 温灼华：“？！” 她的记忆力实在太好，哪怕过去这么久了，路京棠说起来的时候，她还是精准定位到了魏老师看过的作文，到底特么是哪篇。 ……她好想死。 路京棠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真诚地夸赞：“写得很好。” 温灼华却摇了摇头。 路京棠只以为她还在不好意思，正准备继续逗一逗她，就听见温灼华说：“那时候的我迫切地想证明给他们看，女孩子照样可以取得比他们重视的孙子更高的成就。可现在的我，不这么觉得了。” 路京棠看她。 温灼华笑了笑：“他们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温灼华就是温灼华，无须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爱我恨我全都无所谓，温灼华哪里缺他们的一点认可？” 她想起来，她刚去青致读书时，别人都以为她的小名是“幺幺”。 总会羡慕地问，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幺幺吧。 可她不是。 她以前想，可惜她不是。 她现在想，没关系，她不会是。 她是夭夭。 独一无二的温灼华。 第55章 循环x55 路京棠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他没有比此刻更能体会到, 什么叫“灼灼其华”的。 他好像已经对温灼华了解了不少，可又时常觉得，他还对他的女孩子一无所知。 路京棠知道温灼华坚韧、强大、清醒, 可温灼华就是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给他看, 她比坚韧更坚韧, 比强大更强大，比清醒更清醒。 他甚至感觉，就在此刻,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一样。 他在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温灼华，更了解她一点、他便止不住地更心动一些。 半晌, 路京棠才终于笑了一下, 语气有些低，显得万分缱绻。 “嗯, 不缺他们的一点认可, 有太多太多人欣赏敬佩你。” 刚才还态度很自然、也颇为骄傲的温灼华, 蓦地听到路京棠的夸赞，瞬间便又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抿了下唇, 正准备道声谢的时候, 又听见路京棠很自然而然地往下说：“当然，还有我，我也很喜欢你。” 温灼华：“……” 到底怎么才能把“我喜欢你”说得这么自然的……就像是在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她顿了顿，莫名其妙的好胜心突起。 凭什么路京棠每次都这么淡定，他没头没尾地撩一句就能让她沉默半天？ 这样显得她也太逊了吧。 这么一想，温灼华便强装镇定, 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路京棠很淡地笑了一下：“可惜了,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 温灼华：“。” 温灼华隐隐感觉耳朵似乎都开始发烫了起来，暗道一声糟糕,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到最后干脆装起了鸵鸟，把外套往脸上一盖，努力语气平静：“我困了，睡会儿，到酒店你叫我。” ……可惜盖住了眼睛，却捂不住耳朵。 她清楚地听见了路京棠一声愉悦的轻笑，带着几分调侃和温柔。 温灼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坏了，怎么越来越烫了，会不会烫出什么问题啊。 …… 温宏眼看着温灼华跟路京棠离开，眉头直皱。 温奶奶却起了疑：“小宏，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温宏感觉到温光耀在拽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把温奶奶怼了回去：“不用管我，你等会儿打电话给我婆娘，让她送点饭过来。” 温奶奶却早已习惯了温宏对她的态度，只能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温宏眯着三角眼朝窗外看去，那里本来停着的是温灼华开过来的那辆车。 他自然不信温灼华突然发了财的，但他也并不觉得那辆车是便宜货。 没猜错的话，温灼华带回来的这个男人，应该挺有钱的。 温宏摸了摸下巴，对着温奶奶道：“这次那死丫头回来，一定得让她多掏点钱。我看她跟那个有钱男人的关系不一般，这样，反正她父母去世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该帮她把把关。” 温奶奶深知儿子秉性，问：“你的意思是？” 温宏：“把她嫁出去，自然得收一笔钱的。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怎么也姓温，那笔钱也算是她对温家有所贡献了。正好，拿回来攒着，以后给光耀买房子用。” 温奶奶连连点头。 温宏跟温奶奶一起畅想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出去：“我跟朋友吃个饭。” 他跟朋友约在了临街的饭店里，在店里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 朋友好奇地跟他打听：“听说你那个侄女突然发财了？” 温宏看朋友一眼，有些烦闷：“怎么你都知道了？” 朋友笑了声：“你侄女开的那辆车，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贵着呢吧？” 温宏不屑地轻笑一声：“一个女孩子，再有钱有什么用？等着吧，光耀回头肯定比她出息得多！” 朋友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温灼华是个女孩子没错，但温灼华以前的成绩到底有多好，十里村的村民还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温光耀…… 高考考了多少来着，204？ 他遮住眼神里的轻蔑，拍了拍温宏的肩：“行了哥们儿，别心烦了，我等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宏立刻来了精神，掐灭了烟看向朋友，问：“什么好地方？” 朋友神神秘秘的：“当然是新的，我好费劲儿才打听到的，还有不少是雏，嫩着呢。” 温宏愈发兴奋了起来。 朋友压低了声音：“等会儿进去，你挑一个你最喜欢的就行。” 温宏连连点头，又问：“那你呢？” 朋友一压手：“那还用问？我肯定得在外头给你放风啊。” 温宏越听越高兴，饭都顾不上吃了，拉着朋友就想往外走。 …… 温灼华接到小婶的电话时，刚跟路京棠一起从酒店里出来，打算再去趟医院。 她接了电话，问：“爷爷醒了？” 小婶的声音里却带着着急的哭腔：“我哪顾得上这个。夭夭啊，小婶知道你厉害，你有没有认识的关系，把你叔叔捞出来，那可是你亲叔叔啊！” 温灼华转过头看了路京棠一眼，见男人只是风光霁月地朝自己笑了笑，愈发疑惑，对着电话“啊？”了一声。 她都快要很难掩饰自己语气里的笑意了，努力演戏，问：“叔叔怎么了？” 小婶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听温灼华这语气，只觉得说不定有戏，着急忙慌地回答：“你叔叔他……” 大概是也顾不上丢人了，小婶咬了咬牙，“他睡女人，被警察逮了个正着，拘留了。” 卧槽。 温灼华在心里惊讶了一声，真的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演技都逐渐浮夸了起来，幸好隔着电话、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的天哪，怎么会这样！” 这一句话出来，小婶就像是找到了倾诉口一样，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多苦，最后又问：“夭夭啊，你救救你小叔叔吧。” 温灼华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好意思啊小婶，要是让我帮忙别的我还有办法，这个实在是……我也无能为力了。要不然，我给你打100块钱，你去探视探视吧。” 这一百块钱跟侮辱人似的，小婶顿了顿，正想骂两句，又听温灼华笑了声，“还有，小婶，我还是劝你一句。不然这一百块钱你拿着去做个体检也行，看看有没有得什么病。哦对，最好呢，带着你那个金贵的儿子一起去。” 说完，温灼华没再等小婶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她便全然忍不住了，笑了出声，看向路京棠：“这被抓得也太迅速了吧？我还想着找个机会找点证据再举报呢，怎么今天就被拘留了？” 路京棠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迟早的事。” 这倒是。 温灼华点了点头，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还行。”路京棠很淡定的模样，“担心我的话，今晚就来哄我睡觉吧。” 温灼华：“？” 温灼华忍无可忍：“路京棠！” 路京棠又轻笑了一声。 两人刚到病房，就看见了温奶奶，她正焦急地在病房里来回转。 抬头一看见温灼华，温奶奶就好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人一样，连连哭喊：“哎，你小叔真是命苦，我可怜的儿子，他肯定是被人害了啊！” 温灼华眨巴眨巴眼，好奇地问：“奶奶，你是说……小叔他被人强行拉去嫖/娼？被人强按着跟女人上床？” 温奶奶一愣。 路京棠点了点头：“肯定是被人害的，他的□□官也是被人强行塞进去的。” 初恋循环 第81节 温灼华：“那确实挺惨哦。” 他们俩的一唱一和，让温奶奶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一跺脚：“你这死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行了，老婆子，别吵了。” 没等温灼华和路京棠说话，温奶奶身后的病床上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几个字便忍不住喘几口气。 温奶奶连忙转过身，向后看去，就见床上的温爷爷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看着他们这边。 老人的一双眼睛已经有些浑浊、看不太清东西了。他看见病房里站的人不少，些许费力地辨认了一下。 他蓦地瞪大了眼，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夭夭？” 温灼华应了一声，走上前：“爷爷。” 老人像是一瞬间情绪涌动一般，刚才明明还虚弱无力，这会儿却隐约有了几分生气。 他伸了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一样，却又缩了回去：“夭夭啊，爷爷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看我。” 温灼华轻笑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没事，您好好休息。” 老人却连连摇头。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力在不停地流逝，挣扎着不让温灼华走，想跟她说几句话，但又有些有心无力一样。 温灼华便温和地笑了笑：“您说吧，我不走。” 温爷爷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有些哽咽：“是爷爷对不住你，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温灼华却没正面回答，只是安抚了一下老人家。 温爷爷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像是在抓住最后的机会一样。 温灼华听得很耐心，只是温爷爷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能熬太久，就又闭眼昏睡了过去。 温灼华轻叹了口气。 她帮老人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跟着路京棠走了出去。 小镇医院的院子不算太大，他们走得很慢，在花园里踱步。 这次没等路京棠问，温灼华就先开了口：“这可能会是我最后一次回这里了。” 路京棠看她。 温灼华笑了笑：“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按照他们的遗愿，是在南川办的葬礼。我很讨厌我的爷爷奶奶，但给我父亲看病时，我回了趟十里村，求他们给一些钱。我奶奶说，不行，钱得留着给温光耀以后用。” 路京棠皱了皱眉。 温灼华耸了耸肩：“我知道他们没什么钱，可那会儿我还是很绝望地跟他们大吵了一架。我爷爷背着我奶奶，把他的所有积蓄都给我了。” 路京棠安静地听。 温灼华笑了笑：“那之后的几年，我把我爷爷当时给的钱，算了利息又还给了他。以前的我很愤恨不平，现在倒觉得还好，只要不把那些人当作亲人，就永远不会受伤了。” 她站定，看向路京棠，“我说完了，我的一切。” 路京棠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他蓦地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夭夭，我能抱一下你吗？” 温灼华一怔。 可路京棠已经等不及她的同意了，向前一步，微微弯了下腰，将女孩子抱了个满怀。 他的肩膀宽阔，裹挟着温暖的热度、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路京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的，带着夏天尾巴的柔软气息：“以后有我。” …… 像是终于了了最后的心愿一样，当天夜里，温爷爷去世了。 病房里，温奶奶哭天抢地的，温灼华却平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参加完温爷爷的葬礼，带走了所有能带的东西，在开车出十里村村口的时候，向后挥了挥手。 说不上感伤，她只由衷地觉得释怀。 好像真的是在这一刻，那个从小学时就斩钉截铁告诉别人，“我要走出这个村子”的女孩子，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 斩断了过往一切曾经困住她的枷锁。 永远自由，永远无畏。 - 临近长假，温灼华帮魏老师给本科生又代了一节课。 明显觉得底下的学生们都快坐不住了。 温灼华笑了笑，很通情达理，干脆讲完一个知识点就宣布下课了。 底下的学生们齐齐欢呼了一声：“温老师万岁！” 温灼华一阵好笑，收拾起了讲义，就又听台下的一个男生喊了一句：“温老师！今晚我们要跟隔壁系一起打篮球，你要不要来看啊！” 温灼华有些好奇：“篮球比赛吗？” 男生回答：“算不上官方的，是我们自己组织的。但求求你了，温老师，来看吧！” 温灼华：“？” 另一个男生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院有一个打篮球的哥们儿，特别帅、特别猛，每次跟他打都很受挫。但要是温老师来看，起码证明……咳嗯，打得再厉害又怎么样？美女研究生学姐照样支持我们。” 教室里的几个女生齐齐唏嘘，听得那几个男生更来劲儿了，一个劲儿地求温灼华今晚去看。 温灼华看了下自己的日程，发现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干脆答应了下来，瞬间就听见教室里响起一大片欢呼声，外加几个女孩子的唏嘘：“怎么回事，你们还要让温老师给你们找场子回来，好丢人哦！” 温灼华忍不住一阵好笑。 只是没成想，她刚出教室，就接到了陈槐的电话：“夭夭，今晚有事吗？出来吃饭呗。” 温灼华有些为难：“我答应了要去看我代课的学生们打篮球，男生们好面子，据说对手那边有一个帅哥打得很好。” 陈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五分钟后，陈槐跟她妈妈说：“晚上夭夭要去看帅哥打篮球。” 半小时后，陈妈妈跟俞越的妈妈边逛街边聊天，俞越在后面拎包，陈妈妈感慨：“夭夭那小姑娘挺好的，自己的生活也丰富，还有学校里的帅哥邀请她看自己打篮球呢。” 一小时后，俞越飞速跟钟市奇八卦：“听说温姐学校里，有打篮球的帅哥暗恋她，可以啊温姐。” 与此同时，钟市奇“卧槽”了一声。 路京棠正在看文件，皱着眉，语气散淡中带着不耐烦：“你有病？” 钟市奇猛地抬起头，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温姐在学校里有一个暧昧对象，超帅还会打篮球，邀请她今晚看自己打篮球，还要跟她表白！” 第56章 循环x56 空气里蓦地凝结了一秒。 钟市奇反应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以及到底说了什么话。 他脸色一僵，赶忙捂住了嘴巴, 赔笑了一番：“路哥, 您看您的文件, 没事，不用在意我。” 钟市奇说完，已经在路京棠的办公室里坐不住了, 准备接个闹钟就赶紧溜，就听见他路哥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给我坐下。” 钟市奇：“……” 钟市奇实在是有苦难言。他今天为什么非要来路哥这边蹭吃蹭喝, 好好的待在家里不行吗？还有那个死俞越, 没事就去追追陈槐，女朋友难不成是追到手了吗？干嘛非得在这个时候跟他胡乱八卦的！ 路京棠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看似漫不经心地抬了下头：“把你刚才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钟市奇：“……” 钟市奇战战兢兢：“温、温姐今天要去看人打篮球。” 路京棠掀了掀眸：“继续, 说重点。” 钟市奇：“……” 钟市奇觉得自己真就绝世小可怜, “据说温姐今晚被人邀请去看打篮球，对方好像是个帅哥, 还暗恋温姐, 也很有可能今晚就要表白了。” ……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路京棠没忍住轻轻磨了磨牙。 他自然是相信温灼华、也颇具自信的。哪怕说对方是个帅哥，但在外貌这一块儿，路京棠从小便饱受赞誉，自然也知道他的样貌有多出众。 而且温灼华打小收到过的表白还少吗？她不全都一个不漏地拒绝了？ 更重要的是，路京棠很自信于他自己的感知—— 上次陪同温灼华去了趟十里村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温灼华对他的拒绝少了太多, 如同要下定决心一般。 路京棠也愿意给她多一些时间, 只要…… 她的终点是他。 什么都好说。 他心情平定了下来，淡淡地、满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钟市奇大惊, 甚至想即刻跟俞越八卦一下，问问他路京棠难道不喜欢温灼华了吗？ 还是说……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经在计划强取豪夺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路哥，你不介意温姐去看别人打球吗？” 路京棠嗤笑了声，语气淡淡的：“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而且她那么忙，别人邀请了她她也不会去。” 钟市奇闻言连连点头，顺带拍马屁：“也是，还是路哥了解温姐。” 他并不太知道温灼华到底会不会去，但路京棠看起来便是很胸有成竹的模样。 钟市奇很信任他路哥，以往路京棠只要是用这副表情说出来的话，没有一次不应验的。 路京棠被这个马屁拍得挺爽，顿了顿，低下头看了眼手机。 初恋循环 第82节 钟市奇还在兀自拍马屁，可他很“胸有成竹”的路哥，倒是抿了下唇，给温灼华发了条微信。 【lu：你今晚有事吗？】 温灼华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下—— 怎么回事？今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怎么她的学生们邀请她去看打篮球也就算了，阿槐也找她出去，现在就连路京棠都来问她有没有事的？ 她没忍住轻笑了一下，回复了他。 【stray：不好意思，有点事。】 路京棠微微蹙了下眉。 但他仍旧安慰了一下自己，温灼华向来忙碌，有事似乎也挺正常。 他顿了顿，又追问了一句：【做实验？】 温灼华回得很快。 【stray：不了，打算放松一天，去看看打篮球好了。】 …… 钟市奇拍马屁拍着拍着，蓦地感觉到刚才好不容易回温了一点的办公室，好像气温一瞬间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的马屁一顿，有点不敢说话了，看着路京棠：“路哥？” 路京棠没理他。 坏了。 钟市奇这会儿确实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他站起身、又坐下、再站起身，最后憋出来句：“我家猫好像要生了，我先去看看。” 说完，钟市奇落荒而逃。 路京棠懒得管钟市奇家里到底有没有猫，垂着眼看温灼华的那句“去看看打篮球好了”，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念头来。 却见女孩子又发了条消息：【怎么了路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路京棠沉默两秒，又实实在在地心头一软。 他散漫地回了句“没事”，站了起来。 挺好，不是要看打篮球吗？ - 温灼华看了眼时间，想着毕竟是为了学生们的面子，甚至特地化了个淡妆、换了件裙子，早早地到了篮球场。 这场篮球赛甚至不是什么官方组织的比赛，只是篮球爱好者们之间一起组织的比赛而已，但办得还挺正规，学生们还告诉她特地找了学校的体育老师来做裁判。 温灼华本以为这场比赛不会有太多人看，结果刚进篮球场就被吓了一跳——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观众席竟然已经坐了个七八成，而且能看出来女孩子的比例奇高。 她有些讶异。 正好后面有两个女孩子快步绕过了她，两个人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其中一个女孩子都快要跑起来了。 另外一个女孩子叫了她一声：“你稍微慢点儿，等等我！” 第一个女孩儿着急忙慌的模样：“你没看好位置都没了吗，快快快，我刚看到照片了，帅得我想尖叫！” 温灼华怔了怔，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止不住地想笑。 怪不得今天这么多人，她想起来学生们是要跟隔壁院系的一个帅哥打比赛。 温灼华不是特别关心学校里的奇闻逸事，所以甚至不知道所谓的帅哥姓什名谁，这会儿也止不住地有些好奇了起来，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个女孩子。 还算幸运，前面的两个女孩子眼尖，发现了前排的两个空位，坐了下来。 温灼华经过她们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打听了一下：“同学，你们刚才说的帅哥，叫什么，几号位？” 要不然她都不知道等会儿该寻找哪个目标。 温灼华在南川大学算是很有名的人，哪怕很多人没看过她暑假时在江敛舟直播间的那场直播，也有不少人知道她。 第一个女孩子便飞快地认出了她，语气都热情了几分：“你竟然也来看了？那个大帅比啊，我想想……好像叫什么什么棠。” 温灼华：“？” 第二个女孩子拍了好友一下：“你这什么记性！路京棠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好像是化学学院请来的外援。” 温灼华：“……” 她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温灼华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沉默两秒，又问，“路京棠？” 两个女孩子连连点头。 见了鬼了吧！路京棠怎么会出现在她要看的篮球比赛上！ 温灼华仍旧觉得不可置信，都开始怀疑两个女孩子该不会看过她当时的直播、特地来打趣她的。 谁知下一秒，温灼华便听见了有熟悉的声音叫她：“夭夭——！过来，我们特地给你留了好位置！” 温灼华：“……” 她沉默地向一边看了过去，便眼见第一排中有人在跟她招手，示意她快点过去。 那人，她当然认识。 ……陈槐。 更不巧的是，她不止认识陈槐，旁边的俞越、钟市奇、季和豫、姬简…… 她。 全都认识。 温灼华好想死。 可她甚至连装作自己没听到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深知她秉性的陈槐，直接打来了一通电话。 温灼华顶着周围一圈人的注视，慢吞吞地、一级一级地下了台阶，往第一排走去。 特地给她留的那个空位，确实位置极好，不仅在第一排、而且在正中间。 她刚坐下来，俞越等人挨个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温灼华实在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钟市奇：“哦……路哥来打篮球，我肯定得来围观一下。” 季和豫：“钟市奇叫我来的。” 姬简：“季和豫叫我来的。” 俞越：“姬简叫我来的。” 陈槐：“俞越叫我来的，但是夭夭你真的好过分，路哥要来你们学校打篮球这种事，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温灼华：“……不，我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几个人聊了几句话的工夫，今天的选手们就上场了。 先上场的是对手经管院的几个男生。 哪怕温灼华事先不知道班上的学生们说的“隔壁系帅哥”是谁，她也仍旧一眼辨认了出来—— 最边上的那个5号男生，挺高的，应该有183，染了头金色的头发，皮肤挺白的，跟队友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像是只很可爱的小狗一样。 果然，他一出场，观众席上瞬间一阵躁动，周围有几个女孩子不停地夸赞：“好帅，又好可爱，而且我看过他打球，别看看起来像小狗，打起球来可猛了！” “可以，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让人觉得床上床下也会有很大的反差。” “你好黄啊！但我好喜欢！” “……” 温灼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就见陈槐俞越等人纷纷朝她投过来了一个目光，目光里大概的意思是—— 温姐，真没看出来啊，你们学校的女生竟然是这样的。 可下一秒，化学学院的一众人出场后，观众席上硬生生地安静了几秒。 在最后那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出来时，那份安静，瞬间变成了更加沸腾的吵闹声。 就连俞越等人都在叫：“卧槽！路哥好特么帅！” 温灼华没说话，却清楚无比地听见了自己热烈的心跳声。 ……真的。 她近来看到过很多模样的路京棠。 穿着高定西装的，单穿一件衬衣的，穿了浅色休闲服的…… 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穿球服的路京棠了。 化学学院的球服是纯白色的，路京棠穿在身上，在平时那散淡矜贵的气息里、又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肆意味道。 更不要说，他今天甚至还配了同色的发带，看上去和周围的男大学生根本没有什么年龄上的差别。 ……像是一瞬间，就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一样，她就坐在台下看着心动的少年潇洒恣肆，随意的举动便引来全场的欢呼。 甚至就连心情都回到了那个时候。 如同循环。 男人懒洋洋地掀眸，朝着她的方向投来了目光，而后随意地扬了扬唇。 温灼华呼吸都顿了一瞬。 她心跳如雷，蓦地竟有些想吸鼻子。 可她最后，只是跟着在场的其余人一起拼命地鼓了掌，在心里替高中时的自己喊了一声。 “路京棠真帅。” …… 篮球赛很快开始。 其实温灼华并没有很看好路京棠这场比赛的。 初恋循环 第83节 他高中时确实打得很好，可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路京棠又是经常需要坐办公室的，按理来说体力和技术都会有所下降。 可路京棠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明明他跟在场的其余化学学院队的男生都应该是头一次配合，可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就是默契得不行。 尤其是在路京棠接连投中了三个球、率先拿下三分后，化学学院队的男生就更加信任他了，拿到球便无条件地连传给他。 而路京棠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奔跑、跳跃、三步上篮，一连串动作做下来，又拿下了一个球！ 篮球场上瞬间响起一大片欢呼声，俞越他们已经吹起了口哨。 经管院的人倒也不傻，几次失分下来，他们都不再轻视这个所谓的新人，单独对路京棠一个人严防死守。 他们防得很好，连续几次都防住了化学学院的人传给路京棠的球。 温灼华的手心里都是汗，指甲戳在掌心，看着路京棠。 路京棠淡淡地扫了一眼篮球框。 又一个球传了过来。 经管院的那个5号帅哥向上一跳、仍旧试图拦住路京棠的球。 路京棠却带着一股狠劲儿，做了一个假动作，经管院的5号被他的假动作晃了一瞬。 下一秒，路京棠干脆利落地往前一冲，冲破了经管院设下的防线，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地角度接下队友们传过来的球。 经管院的人还准备往前拦，路京棠也不带球向前了，站在原地起跳！ 篮球穿过风声向前，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球看—— 进了！ 完美三分！ 观众席的人似乎也分不清到底是来为谁加油的了，全都在为了这个帅得离奇的球喝彩，一个劲儿地欢呼鼓掌。 俞越他们全都跟疯了一样。 就连温灼华都像是被这氛围感染了，她的心跳得飞快，忍不住高喊了一声：“路京棠！” 明明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叫他的名字，可他只听见了温灼华一个人的声音。 他偏了偏头，带着骄矜的笑意看了过来。 再也无法掩饰。 温灼华知道他听不见，可她还是先说了出口。 情不自禁的，她向自己的心跳投降。 “我喜欢你。” 第57章 循环x57 仿佛是在这一刻, 温灼华躁动不安了太久的心，才终于落定了下来。 她这段时间持续地不安，惶恐, 可还止不住地期待。 她在持续不停地告诉自己, 要理智, 要警惕，要专心于工作，要独善其身。 可就连师弟师妹们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姜回跟她说话：“师姐, 你看我这个实验数据是不是不太对，你能帮我看一下我的步骤哪里出错了吗……师姐、师姐？！” 温灼华这才能猛然回神：“……嗯？” 师妹杨岚也会凑过来问：“师姐, 你怎么时不时就看一下手机啊？你是在等谁的消息吗, 路哥的？” 温灼华略略皱眉，而后摇头：“怎么可能, 我就是……” 眼看着师弟师妹好奇中带着打趣的目光, 温灼华含糊其辞, “我就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好，有点精神不济。” “哦～”杨岚硬生生把一个“哦”字拐出了七八道弯, 那叫一个抑扬顿挫, “我懂了，相思病对吧？” 温灼华：“……” 温灼华搬出大师姐的威严来，“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杨岚“嘿嘿”一笑，暗中偷乐。 她可太了解她师姐了！ 就温灼华这种性格，如果真的完全没有感情问题，她说“相思病”, 温灼华只会淡淡地说“嗯, 想念sci了”。 都让她不要乱说话了，那估计是八/九不离十的。 杨岚一边感慨原来神仙一样的温师姐也会有一些感情问题, 一边听见一旁的翟嘉致嘀咕了一句：“有感情问题又怎样，温师姐照样是实验室做实验最牛逼最认真最标准的。” 杨岚：“……” 你说得对，但我想说，谁问你了？！who ask you！ …… 好像，那些曾经汹涌着的彷徨，全在此刻消失殆尽。 留下的只有篮球场上的那个身影，和浓郁的终于承认下来的喜欢。 路京棠这种人，天生就对她有足够的吸引力。 不看就算了，看见他，好像就很难克制住看向他的目光。 温灼华轻笑了一声。 …… 一场比赛结束。 化学学院队大比分获胜，路京棠向后随意地抓了一把头发，化学学院的男生全围在他身旁欢呼：“路哥万岁！路哥牛逼！路哥帅裂天地！” 俞越他们就像是花钱请来的啦啦队，一个比一个应援得起劲。 谁也没听到刚才温灼华那声很低很低的告白。 俞越嗓子都快喊哑了，还不忘给他路哥拉好感：“怎么样温姐，路哥是不是球打得特别好，你看场上的分几乎都是他拿的！” 温灼华又笑了笑，这次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是。” 俞越还在继续说：“温姐你要客观一点，得承认路哥是帅……” 他蓦地顿住。 不止是俞越，一旁的陈槐等人也齐齐一怔，不可置信地朝温灼华看了过来。 ……倒也不是说温灼华夸人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是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明知道俞越到底什么潜在含义的情形下，她依然点头应声了。 温灼华被一群人这么盯着看，一时间就是她这种被看惯了的，也忍不住有些窘迫：“怎么了？” 俞越给陈槐递了个眼神，陈槐不动声色地点下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冰的运动饮料：“夭夭，路哥估计渴得不行，你去给他送瓶水呗？” 温灼华：“？” 她看了眼已经被很多送水的女孩子围住的路京棠，沉默两秒，很客观地说：“他应该不缺水喝。” 高中时就是这样，路京棠永远备受瞩目，打个球自然有一群人争着给他送水递毛巾。 她那时候时常一边隐隐羡慕发酸，一边以奇怪的角度发散地想，路京棠以后可以靠打篮球收获很多送的饮料，去摆摊卖水也能赚不少钱。 陈槐“哎哟”一声：“是有人给他送水，但我们路哥难道缺的是别人送的水吗？他缺的是你送的！” 温灼华：“……” 陈槐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水塞到了温灼华手里，顺带把她往外一推，温灼华就被这么硬生生推了出来。 瞬间，她察觉到周围不少人朝她看了好奇地看了过来，看清她手里的水瓶后又齐齐善意一笑，很了然的模样。 关键是—— 大家怎么讨论八卦，都不背着人的！ “这是化学学院那个温灼华吗？真的好漂亮，她也要去给路什么什么送水？” “路什么什么不是一瓶水都没收吗，这也敢去送？” “你们怎么都这么落伍，真的不上网的吗姐姐们？那位，路京棠，跟温灼华学姐，那关系可不太一样。啧啧，你们等着瞧吧。” 温灼华：“……” 你们要不然上广播站去讨论？顺便通知一下全校的人都看过来？ 事实证明—— 压根就不需要“等着瞧”。 温灼华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地拿着饮料下了观众席，那边被围在中间的路京棠，便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他语气淡淡地跟围着他的人群说了句“麻烦让让”，那些人便不由自主地全部很听话地给他从人群里让出一条路。 温灼华有些不好意思，可路京棠倒是很自然的模样，懒洋洋走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温灼华没动作。 路京棠瞥了她手里的饮料一眼，稍抬了抬下巴：“不是来给我送的？” 那语气听着倒是很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温灼华总觉得，她如果说了个“不是”…… 路京棠会去掐死她要送水的人。 温灼华便止不住眉眼里的笑意，“嗯”了一声，把水递过去：“别的人送的水都不喝？” 路京棠单手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喝了几口，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他再开口说话时，仿佛还带着冰镇饮料的凉味儿：“怎么还吃醋的？” 温灼华：“？” 太多人在看着他们了，甚至有人在拍照录像，大声嚷嚷。 路京棠知道温灼华不喜欢被人这么围观，回头看了眼刚认识的队友们，示意他们晚上吃饭，便拉着温灼华先向着更衣室走。 初恋循环 第84节 温灼华低了低头，看向他松松拉着自己手腕的手。 她抿了下唇。 终于，在刚出篮球场、到了更衣室旁边的时候，路京棠开口问她：“你刚才在台上跟我说什么？人太多，我没听清……” 她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挣扎了一下手腕。 路京棠只以为温灼华连他松松拉着的手腕接触都这么抗拒，一时间微蹙了下眉，但仍旧主动松开手，准备低声道个歉。 可，他却骤然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痒。 下一秒。 有纤细温软的手送了过来，与他手心相接触，而后…… 彻底牵住了他的手。 路京棠浑身一震。 他的步伐顿住，转过头，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他们交叠的双手，再抬头，看向温灼华。 女孩子的耳朵都红了，偏过头不肯看他，却还要假装自然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看错了。” 路京棠微眯了下眼，完全不给她任何退后的机会，握着她的手向上抬了抬，问：“那这个，也是不打算负责了？” 温灼华觉得他实在可爱，“嗯”了一声，火上浇油：“我说是的话怎么办？” 路京棠轻呵一下，看着挺骄矜，可实际全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温灼华笑意愈来愈盛，仰头看他：“路京棠，你喜欢我对不对？” 路京棠不知道她问来是想做什么，可他仍旧说：“嗯。” 他就连表情都似乎瞬间温柔了下来，“很喜欢很喜欢你。” 压根没等他说完。 女孩子已经用力踮起脚尖，仍旧拉着他的手，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飞快亲了一下。 过分柔软的触感一碰即离，路京棠彻底顿住。 温灼华稍稍退后半步，仍旧仰头看着他，很认真、也很开心地对路京棠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路京棠实在难以描述那一刻的感受。 他从小便很少有太渴望的东西，似乎永远都在得到，自然很难觉得得到是什么值得喜悦的事情。 可唯独此刻。 他竟然想叹息，由衷地生出一种终于得尝所愿的味道来，甚至觉得过往所有的经历都不过如此。 只有此刻才叫瞬间。 路京棠完全没有问温灼华是不是认真的。 他的性格里自带从小好命养出来的霸道。她没开口也就算了，只要她一开口，不管她是认真的、抑或是开玩笑，他都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感觉到手里女孩子的手轻轻动了下，似乎是在问他有没有听到。 路京棠却并没有开口回答。 他只是低下头，不管不顾地朝着女孩子的唇吻了过去。 带着一股狠劲儿，全都是他朝思暮想的气息。 ——在她两次醉酒吻他的时候，他每次都想这么做。 可只有现在。 路京棠和怀里的女孩子呼吸交换，闻到的全是她身上的清香。 她的唇实在太过柔软，柔软到路京棠觉得好像快要化在自己的唇里一般。 他好像太狠了一些。 理智稍稍回笼，路京棠正准备撤开半步，好认真告诉她“好”。 可就在此时，他察觉到有同样柔软的舌/尖，试探地伸了出来。 ……在他的唇上轻舔了一下。 路京棠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头皮发麻。 像是有电流顺着舌尖接触的地方不停蔓延，他全身一僵。 下一秒，比方才更加狠的力度，便用在了肇事者的唇上。 温灼华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开始后悔刚才自己怎么一下子鬼迷心窍地做出了伸舌尖的动作。 她想往后退，可路京棠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动作，蓦地伸出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勺。 温灼华避无可避，只能被迫抬着头，无力地承受男人的亲吻。 她甚至被亲到眼角都开始发红，生理性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 路京棠倒是越亲越熟练。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男生热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像是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来。 “路哥到底跟温学姐去哪了？怎么一比赛结束就看不到人了，还得去吃庆功宴呢。” “路哥拉着温学姐走的，我看到好像是往更衣室的方向来的？” “不可能，温学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陪着来男生更衣室，就算让她站在门口等，她都会拒绝好吧？” “也是，那先换衣服？换完给温学姐打个电话。” “……” 而被他们讨论着的“一定会拒绝”的温学姐，此时此刻就站在男更衣室门口，和他们的路哥接着吻。 温灼华一慌。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有点难以解释。 而路京棠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舍得放开了她的唇，却轻轻朝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眨了眨眼。 路京棠已经拉着她，悄无声息地进了更衣室，拉开一个隔间的门，带着她躲了进去。 温灼华的眼睛瞬间瞪大。 男人却有些散漫的蔫坏气质，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温学姐，我们偷个情？” 第58章 初恋x58 什么叫“偷个情”！ 温灼华正准备反驳, 又瞬间意识到他们现在的状况…… 似乎真的和偷/情区别不大。 她头皮都在发麻，眼角带着红，整个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就连身体都是软的, 温灼华轻出了一口气, 快要站不住了。 路京棠及时“好心”地伸以援手。 他笑着扶住了她的腰, 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温灼华甚至觉得自己像是攀住了他一样，双手有些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路京棠身上的温度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传了过来。 她觉得…… 这个姿势好像更糟糕了一点。 可她好像也没有调整的余地。 一门之隔是已经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的学生们, 门的隔音并不好，她只要稍微发出一些声音就一定会被发现。 ……她很难想象如果被发现, 学生们会是什么错愕的表情, 大概是“温学姐私底下竟然跟男朋友这么亲密”之类的。 边这么想，温灼华边蓦地一顿, 被这个骤然冒出来的想法给震了一下。 说“我们在一起吧”, 和“男朋友”…… 好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认知过程。 她抿了下唇, 那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便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路京棠是她的男朋友了。 这种读高中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成了真。 路京棠俯了俯身, 贴在她耳边, 以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问：“怎么突然笑了？” 温灼华：“……没有。” 路京棠露出几分恍然的表情来：“被我抱这么开心？” 温灼华：“……” 你真的好不要脸…… 连续几声关门声响起，应该是那几个学生也进了更衣室隔间。 他们还在持续男大学生的吵闹，似乎因为风光赢了球而格外兴奋，各自进了隔间也不安分，还在大声聊天。 “今天老陶说他脚崴了，上不了场的时候, 我真的心都凉了一半, 差点就跑去跟温学姐说，要不然别来看我们打球了, 怕丢人。” “哈哈哈，另外一半是在老陶推荐路哥来打的时候，彻底凉的吧？” “卧槽，那当然！他比我们都大几岁啊，我心说这就是以前再能打，都几年过去了也不行了吧？再说了，路哥那种一看就是精英的人，也不像是会打篮球的人啊……” “我太懂你了！结果路哥随便露了一手，我的妈，我当时就被吓到了。哎，你说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长得不如人家、家世不如人家也就算了，怎么打个篮球都比不过的？” 初恋循环 第85节 温灼华听得一阵好笑。 路京棠微微挑了个眉，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温灼华比了个口型：“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嘛。” 女孩子的表情太过于得意，得意到有些可爱了。 路京棠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只见温灼华的表情愈发得意了几分。 路京棠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来，温灼华只觉得自己似乎又掌控了主场，正准备再自然而然地发表一些言论，就见—— 清俊的男人再次低下头，准且狠地附在了她的唇上。 温灼华眼睛猛地瞪圆，没忍住轻磕了下门，路京棠及时护住她，又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更衣室里的其他人丝毫没觉得这声音有什么不对，还有一个男生在出声提醒：“谁啊？换个衣服都磕磕绊绊的，能不能行，男人这么不稳怎么可以！” 在场的其余男生瞬间发出一阵哄笑声，一个个的还要追问：“这么不稳的到底是谁啊，亮哥是不是你？” 那个被叫作“亮哥”的男生骂了声街：“是我个屁，小叶是你吧？” 像是点名字一样，没有一个男生肯承认不小心撞在门上的是自己。 而真正撞在门上的人，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正仰着头承受着来自路京棠的亲昵。 路京棠似乎能感受到女孩子身体微微的颤抖，他从喉间溢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连带着亲吻一起蔓延进了温灼华唇里。一边亲吻她，路京棠还一边轻轻抚摸她的背，安抚着她。 温灼华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坏到骨子里了！ 幸好，那几个男生虽然有说有笑，但衣服倒是换得挺快的，伴随着几声开门、走动的声音，刚才还热闹得不行的更衣室很快就变得悄无声息了起来。 可路京棠还在亲她，像是亲不够一样。 温灼华真的有点受不住了，好不容易这些人都走了，她咬了一下路京棠的下唇。 路京棠完全没设防，蓦地吃痛，轻轻“嘶”了一声，终于向后退了一些，停住了亲吻。 温灼华轻轻喘了两下，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再次重新呼吸到了空气，差点就要缺氧而死了。 路京棠却摸了一下她的唇角，低笑了一声：“怎么还咬人的？” 温灼华：“？” 温灼华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路京棠，你是禽/兽吗？” 路京棠似乎还真的稍加思索，道：“我亲了你我就是禽/兽的话，你可是很早就亲了我两次了。” 温灼华：“……” 她几乎是瞬间偃旗息鼓，抿了下唇才说，“那你也亲了我两回，我们扯平了。” 听见“扯平”两个字，路京棠轻挑了下眉，而后飞快地又在温灼华唇上啄了一下。 温灼华：“？” 路京棠懒洋洋的：“我亲了你三次了，你现在亲回来吧。” 温灼华：“？？” 你要脸吗！ 路京棠没忍住又笑了一声，低声道：“怎么办，真的好喜欢你，夭夭。” 温灼华毫无准备地又听到了一句表白，还是在这样亲密的氛围里，她的耳朵又开始透了些粉色。 她“嗯”了句：“知道了。” 路京棠能听到这句“知道了”已经实属不易，很容易满足，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女孩子又很轻地说了句。 “我也喜欢你。” …… 温灼华晕晕乎乎地跟着路京棠向外走的时候，还在止不住地暗自懊恼。 她早知道那句“我也喜欢你”会让好不容易才肯停下来的路京棠，再次亲上来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说的…… 肇事者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甚至还能时刻提醒她：“注意台阶。” 温灼华刚点了下头，路京棠就很自然地伸过手来、牵住了她的手，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还是我牵着你吧，小心点，别摔了。” 温灼华沉默几秒，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找理由都这么随便的吗？” 路京棠还真就散淡点了下头：“是，毕竟刚谈恋爱，还是得找一下理由的。” 温灼华：“？” 你什么意思？ 是觉得谈得稍微久一点，理由都懒得找了？ 正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槐打来的电话。 陈槐边说话边狠狠挨个瞪了俞越等人一眼。 俞越连忙赔了个笑。 实在是他们在原地茫然等待稍微有点久了，但就刚才路京棠拉走温灼华那个架势，万一今天就能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呢？ 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啊。 陈槐翻了个白眼，对着温灼华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温柔：“夭夭，你跟路哥在哪呀？去吃夜宵吗？” 温灼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似乎都莫名其妙哑了两分。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回答：“我们正准备回去，在路上了。” 陈槐“嗯嗯”两声，笑眯眯的：“路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温灼华：“……” 不太好说…… 说“没怎么样”，她只会觉得是在替某人掩饰罪/行，一肚子闷气；说“怎么样”了…… 她不敢想回去后陈槐会怎么逼问她。 可陈槐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温灼华只是这么一犹豫，陈槐就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不可言说是吧？我懂我懂，没事，你还活着就行。” 温灼华：“？？？” 陈槐语重心长：“夭夭，你实在是太纯了一点，我都担心这么下去你不得被路哥玩死？听我的，这样，我不是让你去送水的吗？路哥喝完没？” 温灼华虽然觉得陈槐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秉承着对好友的最后一点信任，看向了路京棠另一只手里。 善良而天真地回答了她：“没喝完。” 陈槐很满意：“那你主动一点，自己接过来那个饮料瓶子，喝一口，嘴对嘴喂给路哥。” 温灼华：“……” 温灼华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傻子，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陈槐多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刚一挂断，她就看见了路京棠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温灼华：“怎么了？” 路京棠无声地笑了笑，看了下她的唇，又看了下自己手里的饮料，最后又看了下温灼华的唇。 路京棠：“觉得陈槐说得挺有道理。” 温灼华：“？” 她很无语，“有道理在哪里？你自己不会喝水吗？” 路京棠很自然地回答：“你喂得应该会甜一点。” 温灼华沉默一下，忍了再忍，最后狠狠地骂了一句“变态”。 陈槐虽然扯淡，但还是有几句话说得有点正确的。 比如，她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路京棠玩死…… 刚才的已经很刺激了，可看路京棠的意思，好像还不是太满意一样。 她诚心诚意地建议：“路哥，我觉得我们的节奏有点太快了，你觉得呢？” 路京棠也回答得很诚心诚意：“我已经放慢很多了，按照我的节奏，我们俩新婚蜜月都过完了。” 温灼华：“……” 她彻底闭上了嘴。 刚一进到篮球场，一群等了他们俩很久的人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 有陈槐俞越他们，也有刚才一起打篮球比赛的化学学院队的男生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毫无交集的两拨人，现在看上去却好像已经很熟络了一样。 甚至已经开始了互相吹捧。 那个被叫做“亮哥”的男生先开的口：“真不是我说，刚才在跟越哥他们聊天，越哥他们真的是！见多识广！越哥那英式发音，太好听了！” 俞越一摆手：“过奖过奖，你们刚才那个球打得特别好！当然，我们路哥也很牛逼，路哥这个人真的没什么缺点的，从小就是我们的意见领袖。” 亮哥也连忙跟着道：“是！我们温姐也厉害的，科研啊成绩啊样样出色，给我们讲课都讲得特别好。” 俞越伸出手：“般配！” 亮哥真诚握住：“登对！” 其余人都快要忍不住鼓掌了。 温灼华：“。” 你们是在联谊吗？ 她本来还觉得在场只有她跟路京棠两人，同其余的神经病们格格不入。 但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路京棠在前面那几个人互相吹捧、甚至是吹捧他的时候，表情都很不耐。 可等到亮哥开始吹温灼华的时候，他就变了表情—— 面带三分笑意，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认可。 初恋循环 第86节 等听到“般配”和“登对”时，他脸上的笑意就彻底收不住了，全都是满意的味道。 “……” 温灼华问，“你怎么不表扬一下他们呢？” 路京棠丝毫不在意她的语气，反倒顺理成章地拍了拍手：“说得挺好，走吧，请你们吃宵夜。” 一群人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尤其是这群男大学生，坚决秉承着“有奶就是娘”的原则，一个个地都恨不得把称呼从“路哥”改成“路爸爸”。 等他们浩浩荡荡地到了餐厅，所有人傻眼地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宵夜”场所，一齐静默。 小叶打开点评app，搜了一下这个店的人均，咽了咽口水，转头问另一个男生：“怎么办，把我卖了也不够吃一顿的啊？” 季和豫拍拍小叶的肩膀：“没事，今天就当开开眼界，要是真想吃点好的，以后就来参加路哥跟温姐的婚宴。” 小叶：“？” 你们有钱人真的好不讲道理。 温灼华深有同感。 点菜的时候，一群男大们战战兢兢，生怕今晚就得被抵押在这。 俞越陈槐他们倒是点得肆无忌惮的，陈槐指了一下菜单：“这个辣炒鲜蛏来一份吧。” 钟市奇摇摇头：“还是少点点辣吧。” 陈槐：“啊？有人不吃辣吗？” 钟市奇很体贴：“那倒不是，只是路哥嘴角有了点伤，毕竟路哥请客嘛，不好不好。” 第59章 初恋x59 “路哥的嘴角有点伤”这句话一出来, 本来在看菜单的、看装潢的、看手机的……人，全都抬起头，齐齐看向了路京棠的唇角。 路京棠的唇型很好看, 他平常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唇角上扬的次数都比较少, 唇色也很淡，更添了几分冷淡的味道。 但现在…… 其实算不上特别明显的一个伤口，但如果仔细看过去, 就能发现在唇角的位置有一点红色，在淡色的唇上平添了几分艳气。 唇角的位置受伤…… 所有人齐齐沉默了几秒, 禁不住地往下认真思考—— 能是什么原因呢？ 大家齐齐看了“唇角伤”患者旁边的温灼华一眼, 瞬间全都露出了有些暧昧的表情来。 温灼华：“。” 她其实算不上什么脸皮很薄的人，但此时此刻, 她还是由衷地产生了一种“要不趁现在还是赶紧走吧”的想法。 路京棠倒是很淡然, 甚至还能自若地接钟市奇的话：“小伤, 刚不小心磕到的。不用在意我，你们点什么都行, 我不吃就好。” 亮哥他们这些大学生, 哪见过被调侃了还能这么淡定的人，一时间都愈发由衷地敬佩了起来。 陈槐倒是深知闺蜜的性格，这个时候及时接话：“是，还得是路哥大气，路哥下次小心点，别再磕到了。” 本来话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的！ 可大家听见那句“别再磕到了”…… 就又齐齐看向了温灼华。 温灼华：“……” 温灼华弯眼笑了笑, 已经开始懂得仗势了, 语气很核善：“你们看我做什么，是打算替我男朋友请吃这顿饭？” 包厢里一静。 下一秒, 大家看菜单的看菜单，看装潢的看装潢，看手机的看手机。 唯有路京棠，被这个“我男朋友”，叫得通体舒畅，满意不已。 他一满意就想花钱，想普天同庆、与民同乐，叫来服务员：“把地窖里的酒也上一下。” 亮哥赶忙作为代表来劝诫：“不用不用了，路哥，还是省点钱吧，我们没必要喝这么好的……” 俞越拦住了他：“放心喝吧，没事，这餐厅是路家开的。” 亮哥：“？” 亮哥：“……” 哈哈，真是被自己给穷笑啦。 温灼华都怔了怔，好奇追问：“路家的产业这么丰富吗？” 钟市奇解答：“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很多时候只是路家需要而已。比如之前那个度假山庄，就是路家觉得别的开的都不满意，干脆自己开了一个；今天这个餐厅也是，是路哥有一次说没吃到满意的，阿姨就说那干脆自己开一个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spa馆啊、美容馆啊、ktv啊……全都是这样的。” 俞越补充：“但基本上这些都只开了一家，又因为路家开的确实格外地好，所以自打开业后全都供不应求。他们这些就优先供着路家人使用，我们都是跟着路哥蹭的。” 一群男大学生们哪见过这个架势，越听越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之间触碰到了什么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一样。 小叶忍不住喃喃：“哇靠，那温学姐跟路哥在一起的话，岂不是算是……嫁入豪门？！” 温灼华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这才谈恋爱第一天呢，他们怎么就想那么远了？还“嫁入豪门”？ 可没等她开口说话，刚才一直懒得多说话的路京棠却蓦地开了口：“算不上什么‘嫁入豪门’。” 其余人都看向了他，没太明白。 路京棠慢悠悠地给温灼华夹了一筷子菜：“顶多叫——‘有幸出生在豪门的我，好不容易追到了她’？” 在场的人齐齐一静。 陈槐低低笑了一下，率先鼓掌，端起酒杯：“说得好！路哥，我敬你一杯！” 有陈槐奠定的基调，别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便全都跟着端起了杯子：“是，还得是路哥！” 路京棠对大家的吹捧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他说这句话，只是因为确实这么想，更不想让温灼华听了别人的话，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别人怎么看，是褒奖是不屑，他全都不在意。 姬简跟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试问了一下自己，如果他是今天路京棠这样的角色，他在听到“嫁入豪门”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能不能有和路京棠一样的反应。 ……不能。 他甚至会因为惯性，下意识地觉得，“能嫁入豪门”是对温灼华的赞美、对她能力的认可。 可，怎么会呢？对一个女孩子全部的夸奖是她“嫁得好”，这本来就是主体性尽失的评价方式了。 尽管他已经放下了，可他好像越来越能意识到—— 追温灼华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从头到尾，只有路京棠能追到了。 因为只有路京棠，是毫无保留地、永远把温灼华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地，爱她。 …… 温灼华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实话说，刚才同意跟路京棠在一起，固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可终究会让她不停地思索，是不是太快、太仓促了，万一她很快就后悔了呢？ 可她现在蓦地就意识到。 有一些事不做才会后悔。 她抿唇轻笑了一下，跟路京棠低声说了句话，起身出门去了卫生间。 包厢里自然是有卫生间的，但她觉得，似乎只要她跟路京棠坐在一起，那就是在场别人永恒不变的话题…… 起码中间稍微换个话题呢！ 她暗中嘀咕了一声，正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却见迎面走来两位贵妇。 看上去年纪不算太大，穿着很是雍容华贵，气质也十分出众。 右边的那位妇人眉眼很美，温灼华只是抬头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便被稍稍惊艳到了。 很温婉的样貌，眸色有些深，说话的时候似乎习惯性地带着三分的笑意。 贵妇大概是被人看习惯了，所以虽然察觉到了温灼华的视线，但却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仍旧在跟同伴聊着天，只是很随意地偏过头，看了温灼华一眼。 这一眼看下来，贵妇倒是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 虽然听起来很自恋，但温灼华倒确实习惯了别人看向自己时的瞬间失神。 ……还是听起来好自恋。 虽然确实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对贵妇的初印象莫名其妙还挺好的，温和礼貌地朝着贵妇笑了一下，就打算从她们身边绕过去。 “你好？”贵妇却笑着叫了她一声，声音也很温柔。 温灼华有些诧异，但还是依言停了下来，偏头看向贵妇。 贵妇这次仔细打量了温灼华一眼，心下确定了几分，声音愈发温柔了：“我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请问你知道卫生间怎么走吗？” 温灼华看了眼头顶很显眼的卫生间指路牌，仍旧颇为好心地点了下头：“我正好也要去卫生间，您跟我来吧。” 贵妇很满意，道了声谢，示意同伴先自己去包间，便跟着温灼华向前走。 温灼华其实不太爱跟不熟的人讲太多话，所以她本来的计划，是打算安静地去卫生间、客气地笑一笑、再安静地回包厢的。 奈何贵妇…… 话有点多。 贵妇笑眯眯的：“小妹妹，你是跟谁一起来吃饭的呀，一个人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吃？” 她竟然还能有被叫“小妹妹”的机会…… 温灼华一时间有些好笑，但还是拒绝了：“不用了，跟朋友们一起来的。” 初恋循环 第87节 “哦，朋友们啊。” 贵妇仍旧面带微笑，却好像听起来不怎么满意似的。 温灼华：“？” 贵妇很热情：“小妹妹，你是不是单身？阿姨觉得你可太好看了，正好我有个儿子，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大，阿姨给你介绍一下？” 温灼华：“？？” 她连忙摆手：“不用了阿姨，您太客气了，我……”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顶着贵妇蛮含期待的目光，温灼华还是抿了下唇，继续道，“我有男朋友了，今天也是跟男朋友一起来吃饭的。” 贵妇的眼睛“刷”地就暗了，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把那份失望演得很是真实：“有男朋友了呀？男朋友哪里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有男朋友也没关系的，阿姨的儿子很优秀的，又帅又厉害。” 温灼华“唔”了一声，没想到贵妇这么热情、这么难以拒绝。 她沉默两秒，笑了笑，开始夸：“阿姨，真不需要了。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我很喜欢他，而且他也很帅、很厉害，我跟他从高中时就是同学了，他高中时成绩就很好，那会儿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了。” “真的啊？”贵妇看起来还挺不相信的样子，“成绩好的也不一定好，阿姨担心你找了个只会学习的男朋友。” 温灼华刚才还只是试图打消贵妇的念头，听到这儿，倒是真心实意维护起了路京棠：“那倒不是，他不止是成绩好，各方面都很厉害。他今天下午还去陪我的学弟们打球了，带飞全场的。” 贵妇越听越“失望”，唉声叹气的：“这么喜欢他啊？” 温灼华便认认真真点了下头，眼看着贵妇要彻底放弃了，赶紧乘胜追击：“是，他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的人，别的人我都不喜欢的。” 贵妇连连摇头，“哎”了一声：“阿姨确实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深厚，你该不会还非他不嫁吧？” 温灼华：“……？” 您是不是聊得有点远了？ 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了，她怕自己犹豫一下，贵妇又会立马重燃媒婆之心。 牙一咬、心一横，温灼华轻笑着点了下头：“是的，非他不嫁。” 贵妇点了点头，彻底打消了“介绍自己儿子”的念头。 温灼华松了口气，正好几句话的工夫，卫生间也到了。 她笑了一下，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又正好碰到了也一起出来的贵妇。 贵妇似乎真的很喜欢她，先拿出来了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加阿姨个微信？” 这倒是也没什么不行的。 温灼华点了点头，扫过去，发了好友申请。 贵妇很快通过，看了眼她微信id，念：“小妹妹，你微信叫‘just straying’？什么意思？” 温灼华抓了下头发，有些窘迫：“刚随便改的，没什么意思。” 她跟贵妇一起，刚走到拐角处，就见因为她消失了一会儿、就开始黏人的路京棠，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温灼华没忍住扬了下唇，快步走了过去。 路京棠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温灼华很费解：“你怎么跟我妈在一块儿？” 温灼华：“？” 路京棠向她身后看去，朝她身后的贵妇打了个招呼：“妈，你们聊什么了？” 贵妇很满意：“随便聊了聊，主要是她在说‘非你不嫁’。看不出来啊路京棠，你还挺有魅力？” 第60章 初恋x60 温灼华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 听不懂人话的好孩子啊。 路京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路妈妈道：“真的吗？非我不嫁？” 知子莫若母，路妈妈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别看他现在一副很镇定的模样, 实则内心怕是已经乐得快要开花了。 路妈妈摇头叹气的：“我看人家小姑娘怕不是被你蒙骗了, 刚才还夸你夸得天花乱坠的, 说什么你们感情很好啊，你很帅又很厉害啊。啧啧，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路京棠丝毫不介意亲妈对自己的嫌弃, 轻笑了两声，揉了揉温灼华的脑袋。 ……女孩子已经快要把自己种到地里去了。 她如果能早点知道这位贵妇就是路京棠的母亲, 她说什么都会…… 算了。 她肯定还是会在路妈妈面前, 夸路京棠几句的。 对比起来，路妈妈倒是对她的身份毫不讶异似的。准确来说, 等温灼华稍微降了降温, 再细细回想一下的时候, 更觉得路妈妈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温灼华心下有些奇怪，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阿姨, 您是认识我吗？” 温灼华没注意到的地方, 刚才还一直很表情淡然的路京棠，蓦地神情一顿。 路妈妈暗暗觉得好笑，可卖儿子的动作却停都不带停的：“当然认识，之前就知道你了，还看过你的照片呢，要不然怎么会今天一眼就认出来你了呢？” 温灼华：“？” 她想了想, 恍然大悟：“您说的应该是那次我跟京棠一起上直播吧？” 路妈妈：“什么直播？” 温灼华：“……” 路京棠尝试阻拦了一下：“行了妈, 您去吃饭吧，我们也回去了。” “急什么？”路妈妈眼一横, 继续往下说，“阿姨可不是看什么直播认识的你呢。我就是那次想着给京棠介绍一下我好朋友的女儿，刚开口说了个‘可漂亮了’，他就跟我说‘不必说了，他已经认识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哎呀你都不知道，我那叫一个好奇啊，还以为他是在唬我呢。” 路京棠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叫了声：“妈，别说了。” 路妈妈呵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跟我讲你喜欢的人时，我可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路京棠在外多风光，在家照样得挨骂。 他看样子应该是挨骂习惯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偏过头，稍稍瞥了眼身边的女孩子，而后轻叹了口气。 温灼华倒是一阵怔愣，好大会儿才笑着问了一句：“原来他跟您提起过我啊？” 路妈妈看了一眼自己闷骚的儿子，在心里轻嗤一声—— 想也知道，她这个儿子肯定是在人家女孩子面前，装得可正经了，背地里倒是做一套又一套的骚事。 算了，还得是她这个当妈的来帮忙。 路妈妈笑了笑：“当然，还挺频繁的，最近越来越频繁。上次我看他生日那会儿，接连几天都不太开心，还去问他怎么了，他也死装、不肯说，我干脆就去问俞越了。人俞越跟我说，大概是因为跟你表白了、你没答应，你都不知道，我跟他爸爸姐姐笑了他好久。” 路京棠：“……” 对比起路京棠的无语，温灼华倒是一时间有些不安了起来：“我那次是还没……” 路妈妈摆了下手：“你做得很对，就该让他多追一追你你再答应，不然男人这种动物哪能懂得珍惜的？我跟他爸爸在一起前，他爸爸也追了我很久的。” 温灼华确实想不到路妈妈是这样的性格，跟路京棠的差别极大。 她一时间有些好笑，又听路妈妈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他那个高中时父亲生病了的女同学吧？” 温灼华笑容一顿，偏头看了眼路京棠，而后朝着路妈妈点了下头。 路妈妈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那还是京棠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有求于我，我当时就很惊讶了。” 温灼华迟疑着点了点头：“真的很感谢那次阿姨跟京棠肯帮我。”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她现在提起去世的父母，终于能平静着接受了。 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讲。 时至今日，因为路京棠陪在她身边，她终于学会了真正的“向前看”。 路妈妈笑了笑，拍了下温灼华的肩。 她看起来的确蛮热情的，完全超出温灼华的预期，还叮嘱温灼华有空就来家里玩，这才回了自己的包间。 路京棠大概是看出来了温灼华的讶异，跟她一起回去的时候，压低声音问了句：“在惊讶什么，惊讶我妈妈竟然这么和善吗？” 温灼华点了下头。 “不然呢？”路京棠有些好笑，“你是觉得她会甩一张几百万的银/行卡给你，让你离我远一点？” 温灼华：“……” 她没忍住问了一句，“那到底是几百万？” 路京棠：“？” 路大少爷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却还要死装，装得语气很平静一样：“不管几百万都不许收，知道吗？” 温灼华觉得路京棠这副模样倒是意外地可爱。 路京棠“漫不经心”道：“跟我在一起，我的钱不都是你的？何止几百万？” 温灼华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 路京棠：“？” 温灼华诚心诚意：“路哥已经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到需要靠钱来诱/惑我了吗？” 路京棠：“……” 路京棠回过味来，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好笑。 可他最后只说，“如果你能喜欢我的钱，那也挺好的，好过你什么都不喜欢。” 温灼华顿了顿，一时间竟有些彻彻底底的词穷。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 比起温灼华，他倒是对路妈妈的态度毫不意外—— 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亲妈的了解，另一方面…… 那次路家人得知他跟温灼华表白的时候，其实都颇为惊讶。 初恋循环 第88节 大概是都没想到路京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路妈妈还随意问了一句：“听说你是被拒绝了？” 路京棠“嗯”了一声，路妈妈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下文，一时间微愕：“怎么，你还没放弃？” 路京棠放下筷子，懒洋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为什么要放弃？拒绝了就继续追。” 路妈妈跟路爸爸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真正的意外。 路妈妈没忍住追问了句：“我还以为你就是看上了一个，随便玩玩呢，你来真的？” 路京棠点了下头，语气很平静，但带着很彻底的认真：“当然，我本来的计划是表白成功了，就带她见见您。但现在看，见您倒是可以缓一缓，您准备好大红包就行了。” 路妈妈错愕后，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开心。 路京棠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便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容：“她比较爱钱，您多准备一点。” 他转过头，又对着路爸爸道，“我妈准备多少，您就准备两倍的就行。” 路家父母齐齐一阵无语。 路清柠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已经习惯了堂弟的恋爱脑，只是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她见路京棠打开手机搜索着什么，还是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怎么才能让喜欢的人，合情合理地收下自己送的房子？” 路清柠：“……” 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她还没能真的习惯路京棠的恋爱脑…… 路妈妈听了路京棠的话，还是起了几分担心的。 喜欢钱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们路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但怕就怕是只喜欢钱。 对比起来，路爸爸倒是并不太担心的模样，甚至还代替儿子低声安慰了一下路妈妈：“没关系，你当前答应我的追求，不也是因为我有钱、觉得未来能过不错的生活？现在不也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吗？” 路妈妈听完，觉得还挺有道理，安下了几分心。 路清柠：“……” 我就说你们家恋爱脑是祖传的吧…… 路京棠应该也看出来了路妈妈的担心。 吃完饭后，路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路京棠坐了过去、陪着看了一会儿。 广告时间，路京棠蓦地开了口：“我其实以前一直不觉得我还要工作、赚钱，有什么意义。” 路妈妈没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转头看了过去。 路京棠笑了一下：“毕竟我们家都已经这么有钱了，似乎我挥霍几辈子也花不完。但近来，我好像不这么觉得了。” 路妈妈了然：“因为她？” 路京棠懒散地点了几下头。 就在路妈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却听见路京棠声音淡淡：“她过去那些年里已经活得足够辛苦了，如果我的出现，能让她稍微轻松一点、有底气一些、不用那么拼命，我都觉得我赚的钱真的很有意义了。” ——甚至，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有意义的了。 路妈妈全然没想到儿子对人家女孩子的感情这么深，一时间有些无言。 路京棠却继续道，“起码可以让她能真的专心于学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要因为钱在暑假去兼职，每天工作到十一二点再回去。” 路京棠顿了顿，“她的人生不应该是那样的。” …… 路妈妈那时候尚且很难理解，为什么路京棠会说“她的人生不应该是那样的”。 可今天真的见到温灼华本人之后，她倒是懂了一些。 就是有一些人，你只是见到她的一瞬间，就会希望她的人生可以充满光亮。 而现在，路京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去帮她开一盏灯了。 - 这顿饭吃到了挺晚。 温灼华跟路京棠刚一回到包厢，就迎来了包厢里一众人暧昧的目光。 钟市奇率先举起酒杯：“回来啦，路哥、温姐？是不是嫌我们在这太碍事了？” 温灼华：“……” 温灼华：“倒不算嫌你太碍事，只是嫌你话太多了。” 钟市奇：“？” 陈槐跟俞越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包厢里弥漫着菜香和酒香气。 温灼华刚一落座，就好奇地问路京棠：“这就是你们地窖里的酒？好香。” 路京棠点了点头：“你不许喝。” 温灼华：“？” 话音刚落，就见亮哥站了起身、端着酒杯朝温灼华敬了一下：“温学姐，我们都得敬您一杯，今天看到学姐你在观众席上替我们加油，经管的那群哥们儿羡慕得眼都快冒绿光了！” 温灼华刚想说“不能喝”，就听路京棠跟服务员说：“把那个红瓶子里的给她倒一杯。” 服务员依言照做，陈槐扫过来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来来回回地看了看温灼华跟路京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路京棠凑到温灼华耳边：“放心喝，这个没什么度数。” 温灼华觉得自己男朋友真是贴心，接过满满的一杯，跟亮哥他们一群人一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群男大学生们齐齐鼓掌，全都在夸温灼华豪迈。 温灼华笑了笑，这才细细品了一下这个酒的味道。 确实，比起来普通的酒，这个更多的是水果的香气，喝起来完全没什么酒精的味道，更像是高品质小甜水一样。 很好喝，能喝出来酿造的果实也很新鲜、品质很好，甚至喝得让人有些上瘾。温灼华又把杯子递给服务员，再接了满满一杯过来。 这次倒是没有牛饮，温灼华细细品味了一下，越品越觉得好喝。 …… 路京棠吃了一会儿菜的工夫，觉得自己旁边的人好像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他心下有些奇怪。 却见等温灼华喝到第六杯的时候，陈槐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拿走了温灼华的酒杯：“乖夭夭，别喝了。” 路京棠眸子微沉，问陈槐：“这个酒？” 陈槐：“……” 陈槐：“我带的，只是看起来跟你们家的酒瓶很像，喝起来好像没什么酒味，但度数……” 陈槐：“嗯，也就30度吧。” 路京棠：“也就？” 陈槐：“……” 路京棠沉默了三秒，看向一旁的女孩子。 温灼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蹙了下眉，凶巴巴的：“你看我干什么？” 路京棠有些好笑：“怎么，一喝醉就不让我看你了？” 他的话都没说完，温灼华就打断了他：“有本事你亲我啊！” 路京棠：“……” 陈槐：“……” 陈槐忍不住在心里替好友上了炷香，而后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乖巧无比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当一个体面的聋哑人。 路京棠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行。 不就是喝醉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没关系。 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录像。 第61章 初恋x61 陈槐眼睁睁看着路京棠举起了手机, 已经开始了拍摄。 陈槐：“……” 她觉得自己有点矛盾。 一方面吧，出于对闺蜜的保护心态，她希望闺蜜可以安分一点, 最好别被路京棠逮着什么证据。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温灼华喝醉后“骚扰”了路京棠, 路京棠也不会做什么；但现在就不太一样了，温灼华要是骚扰了路京棠，那路京棠会顺势而为一些什么……就不太敢保证了。 可另一方面！ 她又觉得, 好特么刺激啊！温灼华最好再大胆一点，路哥你也！别放过温灼华！ 俞越吃了几口菜, 转头看见了一旁的陈槐, 忍不住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喝醉了？怎么脸红红的？” 陈槐：“……” 陈槐：“你别管, 你好烦。” 俞越：“？？” …… 温灼华丝毫不知道闺蜜此刻复杂无比的心情。 她喝醉的时候, 性格比较偏向于她真正的本性—— 所以她已经开始对路京棠颐指气使了起来。 初恋循环 第89节 温灼华看一眼路京棠举着的手机, 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在拍摄证据，还问道：“你是在拍我吗？你得帮我拍得好看一些, 知道吗？” 路京棠“嗯”了一声：“是在拍你, 你本来就很好看。” 很好，路京棠一句话哄得温灼华龙颜大悦，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语气也跟着得意了起来：“那当然，我就是最漂亮的。我跟你说哦路京棠，我从小就知道我很漂亮！” “是吗？”路京棠被逗得有些想笑, 又问, “你怎么知道的？” 温灼华“哼”了一下：“我又不傻，从小就有好多男生喜欢我, 高中时可多人追我了。” 路京棠：“……” 路大少爷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小心眼了。 他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问：“是吗？你是很得意吗？” 他都打定主意了，如果温灼华胆敢说“是”，那他等会儿出去后一定要亲得温灼华喘不过气来。 但幸好。 女孩子虽然喝醉了，但似乎还是能隐约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危险气息的。她摇了摇头：“没有很得意。” 路京棠略略满意了几分。 女孩子又继续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高中时你又不喜欢我。” 路京棠蓦地一顿。 其实温灼华这句话问得毫无道理，换作是别的人，听了这句话大概率也只会想回复一句—— “可你那个时候不也不喜欢我吗？” 路京棠却完全没有这么想。 他稍稍出了下神，而后轻叹了口气似的：“是啊，我怎么那个时候不喜欢你呢？” 女孩子盯着他，听见他又说：“温灼华，要是……” 温灼华眨了眨眼。 路京棠停顿了两秒，这才把话说了下去，“要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就好了。” …… 气氛一时间变得愈发暧昧了起来。 陈槐边自己吃东西、边时不时偷瞥过来眼神，注意着温灼华和路京棠这边的动静。 他们俩现在应该只是在低声聊天。 在场的人纷纷超超，大家都在说话聊天，温灼华他们两个人也坐在现场，可就是很奇怪的—— 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特别。 好像别人都完全插不进去似的。 陈槐望着这边看了几眼，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正打算别开眼神呢，就见…… 温灼华蓦地双手环住了胸。 陈槐：“？” 路京棠对温灼华做了什么？ 可不止是陈槐，就连当事人路京棠也：“？” 陈槐努力辨认了一下，见温灼华一张一合间，口型好像是…… “一见钟情？那就是见色起意！”温灼华义正言辞，“路京棠，你变/态！” 路京棠：“……”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被人叫作变态，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他单挑了下眉，问：“那我就不对你一见钟情了？” 温灼华这会儿又皱了下眉，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而后摇头，不怎么满意：“那也不行。” 路京棠便摆出来了很为难的表情，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夭夭，好歹要讲讲理吧？” 温灼华扶了下有点晕乎乎的脑袋，觉得路京棠说得也没错，她得讲点理。 两害相权取其轻，温灼华认真思索之后，比较了下“不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最后抿了下唇，愁眉苦脸：“那你还是对我见色起意好了啦……但见色起意之后，要喜欢我的性格！我本人的灵魂！” 路京棠散漫地点了几下头：“好的，没问题的，温大小姐。” 没等温灼华满意下来呢，路京棠便凑近了几分，附在了她耳边，以摄像机录不到的音量说：“可夭夭，你得先让我‘见色起意’才行。” 温灼华：“？” 温灼华没明白，疑惑地朝路京棠看了一眼。 路京棠轻笑了一下，“好心”地继续轻声为她讲解：“这样，等会儿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你就强吻我。” 温灼华：“啊？” 温灼华抿了下唇，有点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可以啊温灼华，现在你倒是能知道强吻别人不太好了？ 以前一醉酒就亲我的人，不是你？ 路京棠摇了下头，低声诱/惑：“没什么不好的，宝贝夭夭，我就喜欢被你强吻。” 被叫了声“宝贝夭夭”，温灼华果然开心了不少。 路京棠实在太懂得怎么诱捕温灼华做事。 女孩子偏头，看了一眼他的唇，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次倒是挺乖巧地点了下头，应声：“好哦。” 路京棠目的达成，正准备坐直身体，又见温灼华再次有些羞涩、但又坦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小声问：“除了主动亲你之外，我还需要做别的吗？” 路京棠蓦地呼吸一滞。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跟着空白了一秒。路京棠缓和了一秒，不答反问：“你还想做什么？” 温灼华歪着脑袋，有点困惑，她也不太知道要让路京棠“见色起意”还能做什么。 但她毕竟是举一反三的优等生，温灼华试探着问：“抱你？摸你的脸？吻你的喉结？” ……她每说一句话，路京棠的眸色便越深了几分。 可温灼华完全看不懂路京棠眼底的深意，她只以为路京棠是听来听去都不满意，都还不足以“见色起意”。 喝醉了的温灼华硬生生地被男人的反应给激出了强烈的好胜心。 她认真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半天，最后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见大家都没在偷听他们说话，这才放心大胆地抛出了自己的筹码，问路京棠：“……陪你一起睡觉？” 路京棠头脑发白了一下。 他暗暗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 尽管感觉像是在趁人之危，可路京棠一边自我谴责一番，一边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回答、语气似乎很淡地回答：“……宝贝夭夭。” 温灼华看他：“嗯？” 路京棠轻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让我做什么也都可以。” 温灼华睁圆了眼，有些开心：“真的？” 路京棠点了下头。 温灼华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赢了一样，美滋滋的，已经开始低头计划了起来。 …… 温灼华是一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陈槐都时常疑惑于，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像温灼华一样、毫无拖延症的人？ 温灼华每次制定好了计划，都恨不得下一秒就开始执行。 今晚也是。 她在心底里计划好了“要怎么色/诱路京棠”之后，就开始发愁于这顿饭怎么会还没吃完？ 大家怎么这么能聊？ 耽误她的计划实施了怎么办呢？ 在她第三次眼神示意路京棠“要不我们先走吧”的时候，路京棠终于慢悠悠放下了筷子。 他甚至还瞥了一眼开着的录像机，明知故问：“怎么了，夭夭？” 温灼华都快急死啦！ 她撑着下巴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呀？我迫不及待要亲你了。” 路京棠瞥过温灼华的唇，在心底暗暗叹了句“要命”，面上倒是仍旧死装得挺好的：“这么急？那我们现在走？” 温灼华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其实大家倒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路京棠说了句散场后，大家纷纷表示同意，三三两两要往外走。 陈槐犹豫三秒，发挥了一下自己最后的良心，走过来问：“路哥，要不然我送夭夭回学校？或者带她去我家睡也行。” 可路京棠都没说话呢，时刻牢记今晚“要陪路京棠一起睡觉”的温灼华，便先摇头拒绝了：“不行的，我今晚要去路京棠家里，要跟他一起睡。” 陈槐：“……” 陈槐欲言又止，最后看向了路京棠：“路哥……我明天应该还能见到她吧？” 不会死在你床上的对吧…… 路京棠轻笑了一下，没答话。 陈槐：“……” 夭夭，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的…… 路京棠身为今晚的金主，自然是一群人目送他先离场的。 温灼华喝醉了没力气不说，还格外黏人，这会儿就跟没骨头一样黏在路京棠身上，往车子的方向走。 一群人齐齐静默。 最后是傻子季和豫先开了口，幽幽发问：“温灼华那样折腾路哥，路哥不会起杀人的心吗？” 初恋循环 第90节 钟市奇怜悯地看了季和豫一眼：“我还是想善意提醒一下你的。” 季和豫：“？” 钟市奇拍拍他的肩：“傻人有傻福，可傻逼没有的。” 季和豫：“？？” 钟市奇无意再多言。 ……还“路哥不会起杀人的心思吗”，路京棠这会儿心里只怕是要爽死了吧？ … 路京棠今晚也喝了一些酒，是路家的司机过来接的他们。 温灼华很急。 时间真的不早了！再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完不成todo list了？ 很赶时间。 所以她一上车，都没来得及等司机升上去座位前后之间的挡板，便很着急地…… 捧住了路京棠的脸，闭着眼睛，很准地向他低头亲了过去。 柔软的唇接触的瞬间，女孩子溢出了一声满意的感慨。 她吮/吸了下了路京棠的下唇，轻声问他：“宝贝亲得怎么样呀？” 路京棠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抚摸了一下女孩子的脊背。 可没得到很明确的夸奖，温灼华有点不满意。 她天生好胜心很强，又吮了一下路京棠的唇瓣后，温灼华犹豫两秒…… 伸出了舌/尖。 先是舔了一下路京棠的唇，继而是牙齿，再然后一路过五关地往里伸…… 她的舌/尖，和路京棠的舌/尖，接触在了一起。 唇舌不安分，温灼华的手也不安分。 她的一只手抚摸了下路京棠的喉/结。 路京棠快要被她给折磨疯了。 他真的恨不得把温灼华按下去。 可温灼华对路京棠的心情一无所知，她还在对自己的行为暗中满意，甚至—— 在路京棠的喉/结轻咽动了一下的时候，在他唇间轻声问： “怎么样，我甜吗？” 第62章 初恋x62 温灼华的这句“我甜吗”, 问得含义很是模糊。 不知道究竟是在问她的唇瓣甜不甜，还是人甜不甜，再或者是…… 他刚刚吞咽下去的、她的津液, 甜不甜。 可路京棠压根没问温灼华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眸色渐深, 目光放在了温灼华的唇上, 而后回答：“很甜。” 全都很甜。 温灼华这下就开心了起来。 她满意地笑了一下，而后告诉路京棠：“那你对我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了吗？” 路京棠这次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温灼华便轻皱起了眉，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想怎么样！” 路京棠被女孩子凶了, 也完全不生气，还轻笑了一声, 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个问题好难。 尤其是对于脑袋晕晕的温灼华来说, 她感觉自己好像只要稍加思考，就忍不住天旋地转。 她其实不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很难。 为什么想让高中时, 路京棠就对她一见钟情？ 因为她高中时就喜欢路京棠, 很喜欢很喜欢路京棠。她只是嘴上不说, 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可她疯了一样地想让路京棠看见她、关注她、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因为她想开心一点, 和路京棠在一起久一点。 可温灼华脑袋里却好像时刻有另外一道声音, 在不停地警醒她，告诉她—— 不能说。 不能让路京棠知道自己暗恋过他。 她不明所以地想问那道声音为什么，可那道声音也不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说，如果她开口了、就一定会后悔。 温灼华摇了摇头，倔强地不肯回答, 只说：“我不知道。” 路京棠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 没指望温灼华真的给他什么答案，听了也没惊讶。 他只是懒散地向后靠在座椅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女孩子的脊背轻抚—— 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告诫安抚自己。 温灼华却不消停。 大概是刚才脑袋里又冒出来了那些高中时的念头，她这会儿盯着路京棠看个不停。 ……这样的路京棠，现在好像真的是她的男朋友了。 她止不住地有些开心，抱着路京棠的腰，整个人都靠在路京棠怀里。而后仰着头，来来回回地亲路京棠的下巴和唇角。 蜻蜓点水一样的。 …… 时间不算早了，南川市的路上此时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云间海棠。 温灼华毕竟在云间海棠住过，丝毫不觉得陌生，一路跟着路京棠往里走，还要歪着脑袋问：“这个小区叫云间海棠，你叫路京棠。是因为都有一个‘棠’字，你才住在这里的吗？” 路京棠有些小心地护着她，生怕她摔了，懒洋洋地回了句：“嗯。” 准确来说，是因为他叫路京棠，这个小区才叫云间海棠的。 温灼华批评他：“你好自恋。” “是吗？”路京棠轻笑了声，问，“那要不然我让他们改名叫云间灼华？” 温灼华：“……” 温灼华支着脑袋思考两秒，觉得竟然还不错，把头一点，夸：“好听。” 路京棠觉得喝醉了的温灼华实在可爱得要命—— 嗯，如果只在他一个人面前喝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又主动，又闹腾，又黏人。 等温灼华一进路京棠的家里，更是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自然，把鞋子一拖，随手一扔，就要往沙发上扑。 向来挑剔的路大少爷认命地跟在温灼华身后帮她捡鞋子，看她扑到沙发上，还要担心她着凉：“乖夭夭，起来，不要躺在这里。” 温灼华起是坐起来了，可她皱着眉头，扶了扶额，有些委屈地跟路京棠说：“我不舒服。” 路京棠被女孩子吓了一大跳，只以为她是喝了不少酒、头疼得难受，立刻准备叫家庭医生来给温灼华看一看。 他的语气是谁听了都会愕然的温柔，边帮温灼华揉太阳穴边问：“是头疼吗？哪里不舒服？夭夭别怕，我叫医生来给你看好不好？” 女孩子却完全不领情，还有点不明所以地问路京棠：“为什么要叫医生来？” 路京棠特别耐心，还在跟她解释：“你不舒服……” 温灼华却打断了他，歪着脑袋又问道：“是要让医生来给我换衣服、洗澡吗？” 路京棠说到一半的话彻底顿住。 他沉沉地盯着温灼华看，语气听上去好像有些冷淡似的，可实际全都是呼之欲出的风暴：“夭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灼华丁点没被他的语气给吓到，还在抬头看他，语气很自然而然的：“我今晚不是要陪你一起睡觉吗？那我肯定要洗澡换衣服的呀，我身上都是酒味儿，不好闻。” 她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我又没有力气自己洗，路京棠，你肯定也没办法和这样的我一起睡觉吧？” 路京棠闭了闭眼。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些糟糕，简单来说就是想狠狠地惩罚一下温灼华，可又好像拿她实在没什么办法。 等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平心静气了，睁开眼想跟女孩子说、让家里的阿姨过来帮她洗好不好的时候…… 就见温灼华已经乖巧无比地在沙发上坐直了，还朝着他…… 张开了双手。 路京棠脑袋空了一秒，刚才想说什么都已经全然忘干净了。 温灼华却还晃了晃脚，催促他：“快帮我脱裙子呀，哦对了，这件衣服也要洗掉，不然明天我没有衣服换的。” ——温灼华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色的连衣裙，很漂亮，衬得本来就已经容貌足够出众的她，更像是仙女一样。 可问题是，这代表着，路京棠只要按照她的意思、帮她脱下这条连衣裙，温灼华就…… 路京棠都能感觉到理智和欲/望在脑海中拉扯的感觉。 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磨了磨牙：“过来，我帮你。” …… 脱掉这件裙子的时候，路京棠几乎是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实在是过于折腾人了一些。 初恋循环 第91节 偏偏温灼华还一点也不体贴他，只一味地催他，想要尽快摆脱这件沾了酒味的衣服。 可他压根没放松两秒，就听见温灼华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路京棠：“……”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路京棠，他有一天会按照别人的指示，帮她脱衣服、甚至是贴身衣物，还要帮她调水温，最后还要闭着眼睛帮她洗澡…… 那路京棠只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可今天。 路京棠骤然明白了过来—— 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应该是他自己。 因为他不但全都照做了，还很奇怪地从中感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乐趣来。 ……伺候人的乐趣。 最后一项工作，是帮温灼华吹干头发、找了一套新的睡衣给她换上、再帮她涂护肤品。 温灼华还要挑剔：“你吹头发的技术还得再练习一下，热度不是很均匀，吹颅顶的时候有点烫；睡衣有点大了，你要买我的码的睡衣，要软一些的，我喜欢粉色；护肤品……” 好像是用得比她自己的贵。 但路京棠很自觉：“我明天让李秘送一些好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过来。” 温灼华满意了。 今天闹腾的时间有点长，她确实有些累了，这会儿收拾清爽了，她就很自动地往卧室的那张大床上扑。 床实在很软，温灼华嘤咛一声，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而仆人小路，这时候终于可以给自己换衣服洗漱洗澡了。 等他洗漱完回来的时候，温灼华都已经一动不动了。 路京棠只以为温灼华已经睡着了，轻笑一声，正准备放轻脚步去次卧睡的时候，却听见床上的女孩子蓦地叫了他一声，语气里带着埋怨：“你怎么才回来！” 路京棠脚步一顿，朝着她看了过去。 温灼华脸上全都是“我等了你好久”的表情，还拍了拍她旁边的另一个位置，跟路京棠说：“快过来，抱着我睡。” ……路京棠想，这是要让他睁眼到天亮才肯罢休了吗。 可更糟糕的是。 哪怕明知道下场如何，路京棠却仍旧觉得，他好像完全没办法拒绝温灼华的要求。 他走到床沿、坐了下去，女孩子便已经很主动地扑进了他怀里，全是亲昵的亲亲抱抱。 只是吻了一会儿，温灼华便又抱着他的腰，委委屈屈的：“我不舒服。” 路京棠看了看她，她这会儿浑身都被洗得清清爽爽，按理来说不应该还在难受了。路京棠担忧地问：“哪里难受？” 女孩子仰头看他。 路京棠听见她说：“想让你帮我。” 路京棠还没来得及问帮她什么。 女孩子便又吐出了两个字来，语气娇娇的。 “用手。” …… 温灼华早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好像昨晚睡了个很好的、很长的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睡得很沉很沉，近一段时间来的劳累忙碌，好像全都消弥在了这个安稳的好觉里。 她舒服地吸了口气，闭着眼睛去床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昨晚堆积的消息。 ……确实是堆积的消息。 划过一长串，有学生亮哥他们几个人发来的，问的是“温学姐，你没事吧？”之类的关怀消息； 也有俞越他们发来的，问的是“温姐，你还活着吗？”之类的关怀消息； 再不然就是师妹杨岚他们发来的，问的是“师姐，你男朋友打球竟然这么猛吗？”之类的关怀消息。 温灼华：“……” 她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理智回笼的瞬间，温灼华终于想了起来，昨天下午她好像是去看了学生们打篮球比赛，后来在球场上意外看到了路京棠，再后来她好像跟路京棠…… 表！白！了！ 温灼华：“……” 再然后呢？ 她在餐厅里碰到了路妈妈？吃了很好吃的菜，喝到了很好喝的、但好像没什么度数的酒？ 这么一想，温灼华便心安了几分。 起码她应该是……没宿醉吧？ 只要没宿醉，她就应该没做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至于她喝完那个酒之后的事，温灼华还真有点不记得了。 她揉了揉脑袋，边认真回忆、边点开了陈槐的消息—— 陈槐一个人发了十几条。 第一条发的时间是昨晚的10点半，推测一下的话，应该是聚餐刚散场。 【陈槐：[大哭][大哭]宝贝夭夭，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在你喝第一口的时候拦住你的。】 温灼华有点没明白。 接下来的则是一连串的短信息，问的全都是【你还好吗？路哥没怎么折腾你吧？】【夭夭，你收着点，醉酒也不是活命的理由】【今晚你真就睡在路哥那里了？宝贝夭夭，要不然我还是去接你吧】……之类的话。 温灼华…… 越看心里越凉。 最后一条，则是今早的，就在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陈槐：夭夭，你们这是……做了一整晚？】 温灼华：“……” 她用力闭了闭眼，而后再度睁开了眼。 那条消息还是没有消失，□□地站在她的屏幕上。 她……昨晚喝醉了？ 但她感受了一下，觉得昨晚应该没做什么禽/兽的事情才对啊。 温灼华咬了咬下唇，正打算问一下陈槐，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 带着刚睡醒的哑、和还没睡醒的稍稍冷淡，却出奇好听。 他问：“怎么不再睡会儿？” 温灼华被吓了一大跳，手机都差点扔出去，飞快地转过身看向床上的路京棠。 她这才意识到到底哪里不太对劲了。 她压根没在自己宿舍那张小床上！ 温灼华沉默两秒，弱弱地举起了手，朝着路京棠轻摇了两下：“路哥，早。” 男人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回：“嗯，早。” 温灼华有些拿捏不好路京棠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以什么样的语气来讲话。 但她决定先发制人：“那个……听陈槐说，我昨晚又喝醉了？路哥，谢谢你照顾醉酒的我，我以后真的尽力少喝酒。” 路京棠这次倒是饶有兴致地半坐起来，也不搭话，就这么散漫地看着女孩子表演。 温灼华：“……” 反正也没证据，温灼华咬了咬牙，平和地笑了笑：“我应该醉完就睡了吧？我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路哥你也知道我的，我一喝醉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先跟你道歉……” 路京棠却吊儿郎当地打断了温灼华的话：“没关系。” 温灼华：“？” 路京棠打开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翻出什么东西，递给温灼华：“不记得没关系，正好，我拍了。” 第63章 初恋x63 什么叫“不记得没关系, 正好，我拍了”…… 温灼华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有点听不懂中文了。 当然，那更可能是她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机制疯狂发动, 正在不停地告诉她—— “不要尝试去理解这句话！你会死的！” 她沉默两秒, 甚至有点逃避现实一样地、不想去接路京棠递过来的手机。 奈何路京棠实在太懂温灼华了, 眼看着温灼华的表情，路京棠轻笑了一声，很了然一样地点了下头, 只说：“是准备赖账？也行。” 温灼华哪里能听得这句话！ 她向来自尊心和好胜心都很强，“赖账”两个字跟她不可能有一丁点的关系！ 温灼华立刻直起身子、接过了路京棠的手机, 按下了播放键。 ……一开始其实还好。 温灼华当然知道自己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喝醉酒之后会对路京棠颐指气使几下，似乎也挺正常。 她略略心虚地朝着路京棠看了一眼, 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在指挥路京棠夹菜、让他把自己拍好看一些…… 温灼华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打算等会儿好好地对路京棠道个歉就是了。 可好像接下来的发展, 就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初恋循环 第92节 她沉默着看了下去，却看见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讨论起了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之类的话题, 再聊着聊着…… 她怎么就开始跟路京棠说起了“亲你, 抱你，摸你的脸，吻你的喉结”之类的话了…… 温灼华：“。” 她以前只是听路京棠说自己喝醉后会强吻他，但对她究竟做了什么，全都一无所知。 而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打从心底里反思了一下自己—— 她是女流/氓没错吧？ 尤其是看到视频里路京棠那错愕的表情, 再看看她自己那“今天这便宜我占定了”的表情, 温灼华心尖都开始忍不住颤了起来。 她好唾弃自己！ 等再看到陈槐想拯救她、送她回宿舍，而视频里的自己却一把抱住了路京棠, 说要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温灼华彻底看不下去了，飞快地按下了暂停键，把手机递还给了路京棠。 温灼华：“……” 路京棠挑了下眉，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温灼华支吾了一声。 证据就摆在这里，她抿了下唇，诚恳道了个歉。 路京棠很宽宏大量：“没事，不用为这些事情道歉。” 温灼华有点疑惑，却觉得男人应该没这么好心。 果然，男人下一句话就是：“反正我们都是男女朋友了，女朋友每天亲我、抱我，时不时陪我一起睡觉，是很正常的事。” 温灼华：“……”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每天”和“时不时”上！ 可她又实在是理亏，只能忍气吞声、割地赔偿，迟疑着点了点头。 温灼华又问：“我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路京棠这次倒是稍加思考，而后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没做太多。” 温灼华：“？” 路京棠懒散道：“除了你非要让我用手帮你，我帮完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不愿意用手帮我一丁点之外，别的也没做什么太对不起我的事。” 温灼华：“？！” 这话实在冲击力太强，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说“你骗人”，可她看着路京棠笃定的表情，生怕下一秒路京棠就翻到什么证据，让她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那真的会死人的。 路京棠扬了扬眉，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连带着空气里都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你昨晚好像还挺爽的，”路京棠看着女孩子蓦地瞪圆的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确实又些恶趣味，“一直夹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还在不停叫我‘哥哥’。要不是我这个公寓隔音很好，我都怕邻居投诉我扰民。” 温灼华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路京棠却好像说上了瘾一样，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侵略的味道：“宝贝，我满手都是水。” 温灼华：“！！！” 温灼华耳朵都红透了，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仓皇冒出来句：“你好变/态！” 路京棠：“我变/态？” 温灼华：“……” 她蓦地又想起来，好像是她要求路京棠那么做的…… 她也好变/态…… 真的好想死啊。 边这么想，温灼华的目光边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路京棠的右手上。 她一直觉得路京棠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关节突出，冷白色的皮肤下能看出来乍起的青筋，漂亮且力量感十足。 她高中时每次看到他的手，都会想，这样的手应该是放在钢琴上飞扬的。 …… 而她昨晚，居然让这样的手，给她…… 温灼华没忍住冒出了浓烈的羞愧之情，满脑子都是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能玷污了他，我好像是个罪人了……诸如此类的想法。 路京棠却跟着温灼华的视线，一起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微微屈伸了一下手指，语气散淡地问：“是挺舒服的吧？” 温灼华：“？” 她哪能记得！ 还没等她继续羞愧下去呢，就见路京棠很自然地往下问，“今晚再试试？” 温灼华：“……” 温灼华的嘴开开合合，好大会儿才冒出来句羞愤的，“你在说什么……！” 路京棠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很乐意。温小姐，我这个人还挺有服务精神的。” 见了鬼的“服务精神”…… 路京棠却还在阐释“服务精神”这个词：“昨晚也按照你的要求，帮你洗澡、洗头发、吹头发、穿睡衣了。如果你需要的话，今晚也可以。” 温灼华：“？” 挺好。 她就说为什么今年夏天，南川市的雷雨好像比往年的要少一些呢，敢情那些雷都在这一道接一道地等着她呢？ 温灼华遭受的雷击太多，这会儿已经快过去了，所以表面倒是有了一种死一样的平静。 她说：“暂时不必了，留着结婚以后再伺候我吧。” - “我靠，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陈槐感觉头皮都是一麻，露出了全然不敢相信的表情，一脸震撼地看着温灼华。 温灼华抓了抓头发，对视频电话里的陈槐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头脑一热就这么说了……可能就是被刺激过度了，以至于大脑过载，心里只想着‘凭什么你这么淡定，我也要刺激刺激你才行’，然后就……” 她说着说着，在心里无声地“啊啊啊”狂叫了一番，恨不得有穿越时空的利器，好堵住十分钟前自己的嘴。 不，最好穿越回昨晚，拦住那个喝酒的自己。 陈槐恨不得钻出手机，来温灼华身边听八卦：“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把你刺激成这样？” 温灼华：“……” 温灼华转移话题：“你昨晚几点睡的？是不是又熬夜了，我怎么看你……” “是，因为好奇你跟路京棠好奇得睡不着。”陈槐还能不知道温灼华吗，干脆利落地堵住了她的退路，继续追问，“要不然你就说说你说了那句话后，路京棠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显然比上一个好回答多了。 温灼华斟酌两秒，回答道：“他就是问了句……” 这话实在有点不好转述，温灼华稍加犹豫，干脆直接说了路京棠的原话。 那会儿的温灼华，其实已经对自己这句话后悔莫及了。 可路京棠却盯着她看，漆黑的长眸里一片深意，温灼华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正准备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的时候，温灼华听见路京棠跟她说了句：“我们昨晚才在一起，如果我现在问你‘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显得我太过不认真？” 温灼华怔了怔。 路京棠便低笑了下，揉揉她的头发：“求婚不是这么求的。” 说完，没等温灼华有别的反应，正好李秘书打来了电话，路京棠便又摸了摸温灼华的脑袋，接了电话、向卧室外走了出去。 …… “……草啊，我没了。”陈槐听完，半晌只有这一个反应，心底简直快要磕cp磕到晕过去了。 她发自内心地说，“真想连夜把你嫁进路家。” 温灼华：“？” 没等她说什么呢，书房的门却骤然被敲响，伴随着路京棠的声音：“夭夭，吃早餐了。” 温灼华有点心虚地应了一声，连忙把手机扣下，就见路京棠推门进来，语气很柔和地问，“要不要先吃点水果？我切好了一些，给你端进来？” 温灼华连忙拒绝：“不用了，我马上就出去。” 路京棠点了下头：“早餐我中式和西式的都买了一些，我今天没什么工作，一会儿吃完早餐就在客厅。你在书房看论文吧，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 温灼华再“嗯”了一声。 路京棠：“下午想出去玩还是在家看论文？我这里有两张演出票，要一起去看演出吗？” 温灼华又“嗯”。 …… 她连续“嗯”了几声后，路京棠又叮嘱她快点出来吃早餐，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温灼华松了口气，再次拿起手机，看向陈槐。 陈槐正目光幽幽.jpg地盯着她看，并且该目光维持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到温灼华都以为陈槐是卡住了。 温灼华奇怪地歪了歪头，还晃了下手，有些疑惑地问陈槐：“是卡住了吗？” 陈槐问：“刚才跟你说话的，其实是顶着路京棠皮套的别人吧？” 温灼华：“？” 陈槐仰头一阵感慨：“我的天哪，谁能想到路京棠谈恋爱后，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温灼华终于知道陈槐在说什么了。 其实她也很意外。 初恋循环 第93节 路京棠从跟她表白前后就差别挺大的了，恋爱后更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压根不需要温灼华说什么，路京棠便能很周全地帮温灼华安排好一切，她在路京棠这里，简直像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 就像今早起床后，路京棠知道她不急着回学校、就让她在书房安心看论文。 这里的环境确实比学校图书馆好上太多，有吃有喝又安静，早餐午餐全都由路京棠一手包办，还全都是温灼华爱吃的。 边吃早餐，温灼华边好奇地发消息问谈过几次恋爱的陈槐：“谈恋爱都是这么幸福的吗？” 陈槐：“……” 陈槐翻了个白眼。 哦……当然也有没那么幸福的。 温灼华下午跟路京棠一起出去看演出的时候，看到小区似乎有工人在施工。 施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奇怪的是，温灼华却眼看着他们好像是在对着……小区的名字施工？ 包括但不限于门口写了名字的石头啊，牌匾啊……等等等等，一处一处地更换。 温灼华没太理解，转过头问路京棠：“小区是要更换名字吗？” 路京棠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温灼华：“为什么突然要换？要换成什么？” 路京棠偏过头，瞥了她一眼。 温灼华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对劲儿。 果然，下一秒，路京棠又扔给了她自己的手机，示意：“45分17秒。” 温灼华：“……”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路京棠所说的时间点。 先是她在说，小区名叫“云间海棠”，显得路京棠很自恋。 路京棠便玩笑一样地提议了改名。 而醉酒的她，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尽快改。” 温灼华：“。” - 假期后的上班日，耀元的办公室再次一片键盘声。 小佟推门进来的时候正打着哈欠，本来打算来寻求大家一致的上班疲累，结果打眼一看—— 所有人都兴致盎然，两眼放光。 小佟顿时也跟着激动起来，三步到工位，放包、开电脑、上号进群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watermelon：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有新八卦！】 【almond：还是上次那个三流营销号，搬运的还是那个同人文大佬的内容。全新版本的进展是……在一起了。】 【mango：但有一说一，那个同人文我是一直在追没错啦，写得很好。可好像自从进展到表白跟在一起之后，男主人设就骤变？我不太相信会是那样的o.o】 【peach：是，我也觉得不太可信了。那位那样的性格，就算谈了恋爱，估计也是比较冷的吧？他又忙，大概就是花钱多一点。】 【lemon：诸位……】 lemon一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lemon发言。 lemon作为本匿名群群主，在本群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指名字可以大写）。lemon一般不出现，但出现时的发言都是可信度极高的。 其余人经常猜lemon是不是路总的亲信。 【lemon：没准你们看了下面这张图，就能相信那篇文里的人设了。】 大家纷纷点开lemon发进来的一张图片—— 是耀元临近小区“云间海棠”的一张图，大家不少人都知道路京棠时常住在这里。 但这会儿，小区原本写了名字的牌匾被扔在了地上，工人正安装着写着新名字的牌匾。 放大看，所有人都看清了上面写的新名字—— “云间灼华”。 第64章 初恋x64 lemon发完言后, 匿名群里蓦地寂静了下来。 小佟来来回回放大那张图片，越看嘴巴张得越大。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秘密，而且是知道了就会被灭口的秘密类型。 小佟左右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人—— 很好, 他绝对不只是一个人。 周围不少人都在跟他重复一样的动作, 脸上全都是浓浓的兴奋和八卦, 全无假期后刚上班的低迷不振。 小佟沉默了两秒，甚至开始逐渐怀疑，这该不会是资本家刺激他们节后复工激情的阴谋吧！ 但这确实不能不让人兴奋。 【watermelon：我靠, 路总居然这么宠女朋友的吗？说换名字就换名字，这谁能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啊？】 【mango：watermelon你怎么回事, 都说了不要在群里提到正主！你是真不怕被封群啊？】 【watermelon撤回了一条消息】 【pear：但其实也不能怪watermelon, 我这个老员工都觉得格外的魔幻[点烟]。好好的小区名字都能说换就换，甚至让人觉得再这么下去, 我们公司是不是离更名也不久了？】 【coconut：我都想问一句, 她何德何能了……】 【durian：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何德何能”？你要是也能漂亮得不比女艺人差，在名校读本硕博, 论文发一堆, 导师无敌看重你……哦，最好还得高考考个市状元的话，那我也能说一句“何德何能”？】 …… 而匿名群众人所讨论的两个人物，却全然不知道群里大家是如何的震撼。 温灼华是一个经常会被讨论的人，哪怕是在群星璀璨的南川，照样有不少人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再加上一个看上去也会时常被讨论的路京棠, 他们自然时不时地便有各式各样的帖子出现。 所以, 温灼华很有常年话题中心的自觉—— 不看、不听、不在意。 讨论就讨论呗，她又不会少一块肉。当然, 如果每被讨论一次，就能获得一百块钱，那她一定天天开小号给自己冲热度。 谈恋爱之后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自在。 南川大学离耀元算是有段距离的，温灼华跟路京棠又都不是什么闲人，约会便大都安排在了周末。 而周内有时路京棠稍微得了空，就会跑南川大学去见温灼华。 路京棠实在是一个挺贴心的男朋友，每次来都会给温灼华带各式各样的美食，小甜点、海鲜炒饭、温灼华见都没见过的热带水果…… 林林总总，丰富多彩。 温灼华就坐在路京棠的副驾驶安心地吃东西，吃着吃着掉了一粒米饭，温灼华一顿。 路京棠问：“怎么了？” 温灼华摸了摸鼻子：“以后你带东西给我吃的话，我们还是去找个餐厅坐下来吧，不想把你的车弄脏。” 温灼华以前听陈槐说过，当然，陈槐是听俞越说的—— 说路京棠这个人特别龟毛，他某些洁癖重到令人发指，完全接受不了有人在他的车里吃东西，尤其是吃有味道的东西和弄在车子里。 号称路京棠的一大禁忌。 路京棠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没关系，吃吧，我车多。”@无限好文，尽在 温灼华：“？” 温灼华看他边陪着自己还边回工作消息，更不好意思了，“周内次次都是你来看我，要不然下次我去梨园路那边找你？” 路京棠边在工作内信上骂人，边语气温柔地回温灼华：“还是我来看你吧，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温灼华没明白。 路京棠：“我送你辆车？你这周末有空吗，带你去挑。” 温灼华：“……” 温灼华一口炒饭差点呛死自己，她接连咳嗽了几声，路京棠被她吓了一跳，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的。 温灼华连连摆手，这才喘匀了气很真诚地问路京棠：“我们这到底是谈恋爱，还是包/养？” 路京棠淡淡回答：“谈恋爱吧。” 温灼华看着他。 路京棠解释：“包/养的话，一般是你服务我比较多。” 温灼华：“……” 她要死了！ ……但讲句实在话就是，路京棠其实说得也没错。 从在一起到现在，次次都是路京棠用手帮她。 能看出来，路京棠有时候都忍得有些难受了，温灼华甚至有些于心不忍，可路京棠照样能干脆利落起身去卫生间。 甚至…… 路京棠的手上技术都越来越好了…… 温灼华害怕再说下去，耳朵都能烧坏，僵硬地换了个话题：“你送我车干什么，我又不会开。” 这下路京棠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温灼华挺习惯这个眼神的，她几乎每次说自己没有驾照，别人都是这么看她的。 初恋循环 第94节 但她毕竟太忙了，以前是要打工还钱，现在还得差不多了就专心忙学业。 不过，温灼华这下倒是认真考虑了一番：“我好像是可以去考一个，难吗？” 路京棠煞有介事：“还挺难的。” 温灼华猝不及防：“？” 路京棠：“而且在南川报名驾校还挺贵的。” 温灼华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到底是什么天价驾校，都能让路京棠用“挺贵的”这三个字啊？怎么，现在考个驾照都得几百上千万了吗？ 温灼华：“是报名驾校送宝马的那种吗？” 路京棠点了下头：“原来你想要宝马。” 温灼华：“？？” 路京棠笑了下：“也可以，报路教练的驾校，送你宝马。全程陪练、语气温柔、随时可练车、无风吹日晒、保证一遍通过。” 温灼华一怔，眨了眨眼，听到后面却忍不住越听越心动。 路京棠再看她一眼：“学费嘛……” 怎么还要收学费的！ 路京棠轻笑了声：“今晚我在卫生间的时候，你叫几声我的名字？” 温灼华：“……” 温灼华甚至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好半天才吐出来句，“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 路京棠倒是挺淡定：“还挺多的。水，喘，搂我脖子，抓皱的床单……” 温灼华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起手就捂住了路京棠的嘴唇，跟做贼一样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听到，这才开骂：“你好色/情！” 路京棠懒洋洋的：“我就是说了几个词而已，你想到了什么？” 温灼华：“……” 她抿了下唇，好大会儿才压了压声音，说：“……好。” 这个词冒出来得太过突然，饶是路京棠也一下子没太理解，他单挑了下眉。 几秒后，他明白了温灼华回答的“好”，是答的哪句话。 他顿了顿，低头与她对视。 温灼华却像是被烈焰灼炙一般，飞快地避开了视线，看也不敢看路京棠。 她甚至都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好像回答得过于大胆了一些。 可压根没给她反悔的机会，路京棠便已经点了点头：“说定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练车？” 温灼华：“？” …… 路京棠的行动力高得让温灼华都有些敬佩了。 不止是说问“你想什么时候开始练车”，更是指…… 提前预付学费这件事。 第二天就是周末，按惯例，温灼华今晚便会住在路京棠那边。 她觉得气氛实在有些怪异，甚至觉得车速都有些快于平常。 温灼华心里直打退堂鼓，她试探性地问：“要不……” 路京棠淡淡地看她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你难道要反悔吗”的质询。 温灼华都被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关键是她还被猜中了，只能清了清嗓子、别开了头，不敢再说话。 路京棠满意了。 可路上路京棠表现得这么有行动力，真到了他的公寓里，他倒是一点也不急了。 他甚至还能悠悠然泡了茶，端着茶盘出来，把茶杯递给温灼华。 温灼华：“？” 没下/药吧？ 路京棠又找出来小零食给温灼华吃。 温灼华：“？？” 没下/药吧？ 温灼华一口茶水、一口零食，再小心翼翼打量一眼路京棠。 路京棠靠坐在沙发上，懒懒的：“怎么了？” 温灼华：“……” 甚至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吞掉的感觉，恍若被凌/迟…… 温灼华坐不住了，放下了零食，走到路京棠跟前，低下头，朝着路京棠亲了下去。 路京棠微微一怔。 恋爱至今，他们接吻也有很多次了，可除了温灼华醉酒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动过。 他眸色稍深，仰起头，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进攻性有点强，温灼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主动转成了被动，甚至有点站不住了。 她想向后撤退半步。 可下一秒，男人便发现了她的意图似的，单手伸到了她的后脑勺，按住了她，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 温灼华从唇/齿间溢出几声，彻底站不稳，向前扑在了男人身上，双膝跪在柔软的沙发上。 实在暧昧的姿势。 表面看像是她强势地主宰，可实际上，她所有的力量支撑全来自于男人。 这个吻时间太久，吻到路京棠离开她的唇瓣时，温灼华已经有些失神，一双眼睛里全是雾气。 路京棠在她耳边很压抑地低/喘了声。 温灼华耳朵蓦地接受热气，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颤。 “宝贝夭夭，”路京棠叫她，亲她的耳垂，“我先帮你好不好？” …… 帮完忙，路京棠惯例去了卫生间。 温灼华还在看着天花板兀自愣愣出神，直到听到浴室里有压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想了起来。 温灼华抿了抿唇，最后走到了门前，敲了下门。 路京棠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可细听下去，便能辨别出其中的热切：“叫一下我。” 温灼华捂了捂眼睛。 她的耳朵已经得快要受不了了，可她仍旧顿了下，而后握住了门把手。 下一秒，她下压手柄，迈了进去。 —— 路京棠倚在墙上，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冷水浇在他身上，显得他有一些异于寻常的脆弱。 他似乎是听见了门被推动的声音，懒散地睁开眼睛，看见进来的女孩子，眸子里闪过诧异，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路京棠问：“想用卫生间吗？要不然你去客厅的卫生间？” 温灼华摇了摇头。 她向前又迈了一步，说：“我来帮你。” 浴室里蓦地寂静下来。 温灼华语速飞快：“我可能不太会，但我想帮帮你，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 没等她说完，路京棠轻笑了一声。 温灼华抿了下唇，后知后觉地开始羞赧起来。 路京棠关掉冷水，朝她伸手：“过来。” 温灼华走近两步。 路京棠说：“你不用帮我，你站在这里就行。” …… 时间略久，浴室里才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温灼华几次想要闭眼，全都被男人拦住，他语气里再难平静，全都是深切的渴望：“睁开眼，看着我。” 哪怕没动手、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温灼华仍旧觉得这个场景实在太过了一些…… 以至于他刚刚结束，路京棠还在微微失神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地推开抱着她的路京棠：“你出去！我要洗澡。” 路京棠垂眸看她：“洗澡？” 还好意思问！ 温灼华示意他看自己腿上的白色，磨了磨牙。 路京棠倒夸得诚心诚意：“好看。” 温灼华：“？” 给你一巴掌你还觉得好看吗？ 最近愈发在路京棠面前显现出真实性格的温灼华，毫不犹豫地把路京棠推出了浴室。 初恋循环 第95节 路京棠擦干，躺在床上，甚至想点支烟—— 明明没做，可还是想抽烟。 但他忍了下来。 心情有些远超平常的好，他滑动了下微信列表，给俞越发了消息。 【lu：在干什么？】 俞越回得很快：【？？？】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俞越的惊悚。 【lu：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lu：有就算了。】 【lu：她还这么喜欢我。】 第65章 初恋x65 俞越盯着路京棠那几行字, 沉默了很久。 怎么说呢，尽管自从察觉到路京棠喜欢温灼华之后，他路哥的表现已经让他频频惊讶了, 以至于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再有所反应了的。 …… 但他现在还是很想骂人。 但凡对面换个人！他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了！ 路京棠为什么会这么恶心啊。 俞越看着那行“她还这么喜欢我”, 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 沉默半晌后回复了句：【是吗？】 【lu：？】 【俞越撤回了一条消息】 【俞越：打错了，我说，“是的”。】 ——如果钟市奇在场, 看到了俞越的这番表演，一定会吐槽几句俞越为何如此没骨气。 当然, 这不代表钟市奇是有骨气的。 俞越忍气吞声, 而后听见了连麦里陈槐的声音：“好烦啊——！怎么又输啦！俞越你到底行不行，说好的带我飞呢？” 俞越继续忍气吞声, 连忙哄陈槐：“不气不气, 我们再开一局, 我保证赢好不好？” 陈槐并不怎么信他：“你拿什么保证？再输下去我都要掉段了！俞越，我要是今晚掉段, 我就跟你绝交！” 俞越：“？？” 俞越哪能听得了这种话, 赶忙哄人，好不容易哄得小祖宗消了点气，俞越边悄悄松了口气、边给路京棠发消息。 【俞越：救命啊路哥，十万火急！求求你了，有空吗，上号打把游戏？】 路京棠向来是他们几个人里大腿中的大腿, 什么游戏都上手飞快, 这种moba类的更是极为擅长，向来都是带飞全场的。 不过路京棠近几年来玩游戏玩得越来越少, 他工作已经够忙了，完全懒得打。 【lu：没空。】 俞越又想骂人了。 俞越还在忍气吞声：【路哥，我这两天突然觉得温姐好像是很喜欢你，但我又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对的，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随时找我、给我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俞越：我想听实例，越多越好。】 这次，微信那边寂静了半分钟。 路京棠起身去敲了敲浴室的门，传来温灼华满是享受意味的声音：“你先忙，我泡个澡。” 路京棠有些好笑，“嗯”了一声，顺带想着回头装婚房的话，一定得装一个大大的、功能齐全的浴缸。 最好能让温灼华天天想着早点回家的那种浴缸。 他这才又靠坐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回复了俞越的信息：【上号吧，就一局。】 俞越：“……” 真的好狗的男人，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结果现在要靠他听路京棠秀恩爱，才能让路京棠带他打一局游戏！ 路京棠本来还有点疑惑于，为什么俞越抱着听他分享恋爱实例的决心，也想打这么一局游戏。 结果路京棠一上线、看清队伍里的人员，便明白了过来。 ——陈槐。 敢情是想着让自己带飞、好在喜欢的人面前装逼呢。 陈槐眼看着俞越又拉了一个人，也很是奇怪：“俞越，你拉的谁啊？” 俞越还在坚持不懈地装逼：“路哥，他正好也想打一局，让我带飞一下。” 路京棠轻轻嗤笑了一声，但还是很给女朋友闺蜜面子，开麦打了个招呼。 陈槐也打完招呼，回头一看滚动得飞快的弹幕—— 【路哥？等等，我没理解错吧，路京棠？】 【主播一个好好的美妆主播，怎么现在都开始打游戏了，转区了？】 【原来主播的榜一大哥跟路京棠是朋友啊？这圈子真小。】 【营销号不是说路京棠谈恋爱了吗？这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吗，夜里在这跟兄弟打游戏？我看营销号纯胡扯，哪能那么容易跟路京棠这样的真·豪门继承人谈恋爱啊。】 【前面的你好神经……夜里打游戏怎么了！打游戏不比谈恋爱有意思？】 陈槐懒得看弹幕吵架，又低头看向了游戏。 路京棠不愧是俞越花“大代价”拉来的大腿。 陈槐只觉得这局游戏的体感跟之前几局截然不同，她连做ad都轻松多了，顺带觉得俞越这个辅助好像都比之前几局打得顺眼了一些。 眼看着他们这边的经济超过对方了不少，陈槐都快要吹口哨了，问了句：“路哥今晚不忙吗？” 路京棠语气淡淡：“还行。” 陈槐没理解：“还行的意思是？” 路京棠：“俞越愿意听我讲故事，那就不太忙；俞越要是不愿意听，那就挺忙的。” 俞越：“……” 陈槐：“？” 队伍里之前一直没开麦的上单，这会儿突然说了话，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个女孩子。 “哇，中单是路总吗？”女孩子很兴奋的模样，“路总，方便问一下您，怎么看待最近营销号说的事？” 哪个营销号？说的什么事？ 路京棠还真不知道，但他也懒得问，一心只有赶紧打完这局好陪女朋友，仍旧没什么语气：“看法就是，你们怎么都这么闲，是没有工作吗？” 女孩子：“？” 弹幕：“？” 陈槐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弹幕，弹幕更兴奋了。 【我就说嘛，人家路总就是懒得理营销号，先是造谣人家在追温灼华、现在都开始造谣在一起了，再过不久的版本不就是生孩子了？】 【行了行了，路京棠的意思不就是没谈吗？散了吧，写同人文的也消停点。】 【想也知道，路京棠这样的人，肯定是要家族联姻的吧？我记得温灼华家境普通，对路家应该没什么助力，都清醒一些吧。】 …… 路京棠刚点了回城，就听见温灼华在浴室里叫他：“路京棠，怎么没有浴巾啊？” 路京棠没想到温灼华泡澡泡得这么快，下意识地准备关掉游戏内的语音—— 按照温灼华的性格，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她经常住在他这边，估计会有点臊。 但……是她先突然开口说的话，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路京棠倒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温灼华和他感情有多好。 “路哥……” 路京棠懒得理俞越，随手静音了游戏。 游戏是静音了，但反正俞越和陈槐他们都听到了，路京棠干脆没关自己这边的语音，边起身边语气很是温柔地答话，和刚才截然不同：“我给你拿。” 温灼华“嗯”了声：“你快点！我的衣服你洗了吗？” “洗了，”路京棠散漫道，“给你买了新睡衣，你一会儿试试。” 温灼华开了个缝，路京棠把浴巾递进去，又笑了声：“这么怕被我看见？” 温灼华：“？” 温灼华“啪”地一声关上浴室门，刚擦了两下头发，便听见路京棠嘱咐她：“你先擦一擦，等我几分钟，我打完这局给你吹头发。” 温灼华近来已经越来越习惯路京棠的照顾，答应了一声，还不忘催他：“你在打游戏？怎么不早说，快去打，别输了。” “输就输吧，”路京棠倒是挺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懒懒打了个哈欠，“只有俞越这种单身的人，才会在半夜三更找我打游戏。” 温灼华笑得手都是抖的，接话道：“俞越真的好磨叽，不知道等季和豫脑子变好的时候，阿槐能不能感觉到俞越在追她。” 路京棠跟着温灼华笑了几声：“季和豫脑子变好？俞越表白？听起来两个好像都挺难……” 路京棠蓦地一顿。 温灼华：“？怎么了？” 路京棠直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忘记关游戏语音的，而游戏语音里…… 俞越跟陈槐两个人，好像…… 都在。 初恋循环 第96节 他心头一跳，大步走向沙发，一边安慰自己，没准游戏已经结束了，陈槐没听到呢？ 路京棠拿起了手机。 他蹙了下眉，发现游戏还没结束，而游戏里的大家显然没有什么心情继续战斗了，游戏聊天记录已经99+。 路京棠顿了下，解除了游戏静音。 …… 他看了眼手机，一时间竟有些无法确定，到底是他没解除游戏静音，还是队伍里没人说话。 路京棠：“喂？俞越，陈槐？” 俞越：“……” 陈槐：“……” 最后是那个上单的女孩子幽幽开了口：“我室友告诉我，ad正在直播，号称这局输了就跟辅助绝交。” 女孩子：“这也是我的晋级战。” 女孩子：“我会每天去ad的直播间，问她有没有跟辅助绝交的。” ad陈槐：“……” 辅助俞越：“……” 路京棠：“？”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也有听不懂的话了？ 什么叫“ad正在直播”？ 他正蹙着眉，便听见了门被推动的声音。 是温灼华换上了睡衣，擦着头发出来了，她还划拉着手机：“诶，阿槐今晚在直播哦？我看看她在播什么……” 她点进了直播间。 她看清了画面。 她没细看滚动飞快的弹幕。 她抬起了头。 她看向了路京棠。 温灼华：“……” 路京棠：“……” 温灼华沉默两秒，用很庆幸的语气开口，还很淡定：“原来你和俞越在跟阿槐一起打游戏啊？幸好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关了你自己的语音，吓死我了，差点被直播间的人听到哈哈哈。” 路京棠：“……” 温灼华盯着路京棠的表情，庆幸的笑声越来越小。 …… 温灼华下意识低头，还没等她看清弹幕都写什么了，直播间已经一片黑，显示“主播下播了哦～”。 可很神奇的，直播间的人数不掉，反而在一直猛涨中。 温灼华：“……” 温灼华再度抬起头，看向了路京棠，语气很核善：“路哥，你刚才关语音了吧？” …… 路京棠的手机沉寂了几秒，紧接着传来了几道微信提示音。 他沉默着低头看了一眼。 【季和豫：啊啊啊温灼华竟然胆敢说我脑子不好！】 【季和豫：路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她！我倒要看看视频里，她后面还说了我什么！】 【季和豫：……】 【季和豫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和豫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和豫：没事路哥，跟您请个晚安。】 …… 一众cp粉的翘首以待中，却没能等来知名同人文老师的激动更新，cp粉们忍不住疑惑—— 【这个时候，老师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激动才对吧？】 【老师真的好牛（捧心），什么都猜中了呢，甚至连相处模式都所差无几。】 【老师怎么不见了？老师，我在等你跟我们一起尖叫呢，老师！】 但没关系，cp粉们起码等来了知名三流营销号的接连三条动态。 【惊！豪门继承人路京棠私下竟宠妻如命，洗衣服！吹头发！拿浴巾！南大美女被豪门大佬宠上天！】 【惊！！阔少俞x猛追女主播陈x！俞x游戏连跪五把，目前双方已绝交！】 【惊！！！豪门季氏纨绔小少爷，疑似确诊弱智！】 第66章 初恋x66 营销号乐得嘴角都要笑开花了。 哪有比今天更好的现象了！以前都得苦苦追热点, 才能发那么几条似是而非的八卦消息，还得胆战心惊，生怕热度是有了、人也进去了。 但今天呢！ 不枉自己蹲这么久的直播间, 并以全网最快的速度编辑了这几条消息发出去, 才能获得这么高的热度！ 这几条微博的转赞评正以指数爆炸一般的速度飞涨, 甚至来互动的人远不止密切关注他动态的cp粉们，不少路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热度，个个都好奇得不行。 【我刚刚还在当事者的直播间蹲守呢, 直播间弹幕当时一直说路京棠肯定是单身，和温灼华只是炒热度而已, 我就特别不服气！可我一个人又吵不过那么多人, 真的气死我了。】 【是，甚至路京棠自己说“营销号太闲了”的时候, 我都没忍住心里一凉。他那个语气可太没感情了, 我一度梦碎呜呜, 结果梦还没来得及碎……】 【温灼华的声音出来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可精彩了！是谁录屏了？哦, 原来是我啊。】 【！！！本纯路人可太好奇了, 没在现场没能看到热闹，求求楼上分享一下当时的直播录屏！】 那位说自己有录屏的层主，应该是跑去上传了一下视频，没多大会儿就跑回来，在这条评论下方回复：【视频已在主页，点击即可观看。】 ……层主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人看的。 但没想到, 短短5分钟, 视频的播放量竟然就已经破万了。 恍然间，层主蓦地回想起来今晚路京棠说过的那句原话—— “你们怎么都这么闲, 是没有工作吗？” 层主：“……” 层主录得很全，视频最开头的时候她其实只是想录一下路京棠的惊人操作，好拿去在超话里充作cp粉姐妹们的精神养料。 这个时候，陈槐直播间的弹幕还是五花八门、讨论什么的都有的。 【刚路京棠那个gank的操作有人录屏吗？太牛逼了吧，属于当游戏主播都能成为大佬的地步，@路京棠，有没有兴趣做主播，刚才那个操作我想学啊！】 【这是你们给路京棠找的第n份工作了……让他好好当他的总裁吧，他已经可以收购n家娱乐公司和n家直播公司了！】 而后录屏里突然远远传来了一道女声——“路京棠，怎么没有浴巾啊？”。 弹幕瞬间画风突变。 【？？？是不是我磕cp磕昏了头，以至于现在都开始幻听了？家人们，那我先去休息一下吧……（恍惚）】 【等等，前面的姐妹别走！我也听到了刚才那道声音，而且没听错的话，应该就是温灼华的声音。这个点，在一起，问浴巾……我靠？】 【啊啊啊卧槽啊，所以路京棠和温灼华就是在谈恋爱没错吧？！】 压根不需要弹幕再猜测讨论下去。 本以为女孩子那句话过后，路京棠会迅速把自己静音，大家已经做好了从刚才那句话开始做福尔摩斯的准备了。 可谁知道…… 紧接着，路京棠那温柔得让人想问“这到底是谁啊”的语气，便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男人似乎是走远了几步，和女人开始了对话。 哪怕距离拉远了一些，可他们的对话里仍旧充斥着即使是路人也能随便听出来的亲昵。 至于他们聊的内容…… 那就更是听一句大跌一次眼镜了。 【路京棠随口一说“给你吹头发”，温灼华就能随口答应……（点烟）平常吹得得有多熟练啊ljt？】 【而且为什么要洗头发啊，什么情况才要洗头发啊！就住一起了吗两位？】 【就连睡衣都是路京棠买的？你们总裁怎么都这么闲，是没有工作吗？】 【听见没，“只有俞越这种单身的人，才会在三更半夜找我打游戏”，俞越怎么跪着都躺枪的。而且，路京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句话就是对俞越打扰了你跟女朋友相处，深含怨念吧？】 【等等，俞越喜欢陈槐啊？哦不是，陈槐不知道俞越喜欢她啊？那过去几个月里，陈槐每次直播，俞越都会第一时间进来蹲守、并且哐哐砸钱当榜一，又算什么？】 【算他闲，算他有钱。】 …… 层主跟着进去也刷了一遍自己的视频，心满意足退出来后，便看到自己这条视频下方已经多了很多评论。 点赞最高的一条—— 【已知：1.温灼华在这个时间点洗澡；2.温灼华的衣服脏了（所以才开口就问洗了没）；3.温灼华没带睡衣、没带浴巾就进了浴室，正常情况洗澡前应该不会忘记带。那只有一种可能情况：她进浴室不是为了洗澡，但可能是在浴室里衣服脏掉了，所以她干脆洗了个澡。言尽于此，懂的都懂（捧心）】 层主：“……” 这已经不止是拿显微镜来看视频了，还顺带加上了推理效果，更关键的是，她竟然还被这番推理给深深地说服了…… 初恋循环 第97节 …… 卧室里一片寂静。 路京棠不说话，温灼华就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路京棠：“……” 幸好，这个时候，温灼华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沉默着看了一眼来电提醒，而后有些意外地发现，竟然是路妈妈—— 他们上次在那家餐厅加了联系方式后，本来温灼华还在担心要怎么跟路妈妈相处，结果路妈妈一次也没给温灼华发过微信、打过电话，只是时不时给温灼华的朋友圈点点赞。 所以这个时候路妈妈打来电话，温灼华确实有点讶异，但还是飞快接了起来，语气很礼貌：“阿姨？” “路京棠那小子怎么回事，也太不像话了！”路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带着对路京棠强烈的不满，“夭夭啊，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路京棠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灼华：“……？” 她有点摸不着脑袋。 虽说她现在正在因为“你竟然胆敢不关语音”在跟路京棠对峙，但说句实在话就是，连她自己都很难觉得“路京棠欺负我了”…… 谈恋爱后的这段时间，路京棠绝对算得上模范男友。 他确实对温灼华很好，明明他工作也忙得不行，可他仍旧可以做到全方位的细致。 而且…… 虽然很不愿意面对，但温灼华猜测，路妈妈应该是看到了今晚的事才打来的电话。 可今晚也没发生什么算得上自己被欺负了的事吧？ 没等温灼华疑惑呢，便听见路妈妈继续道：“他是不是觉得你没什么住的地方，才强/迫你跟他住一块的？这什么混账家伙！夭夭，你别听他的，你想要哪里的房子，阿姨送你一套。哦不，不用一套，你想要几套阿姨给你几套。” 温灼华：“？” 你们路家人的风格还真是好辨认，到底是有多少房子，才这么喜欢动不动送房子的？ 温灼华安静两秒，回答：“不用了阿姨，我不是因为没有住的地方，才……” 她顿了顿，有点说不下去。 路妈妈一副“你别骗我，我绝对不会相信”的语气：“你不用替他说话，你看看，你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温灼华赶忙继续道，“不是的，我周内都住在宿舍，周末……是因为想跟他在一块，所以才会过来这边玩。阿姨，京棠对我很好，您放心。” 说着说着，生怕路妈妈不相信，温灼华甚至开始举例说明，好证实路京棠确实对自己挺好的。 路妈妈半信半疑：“真的？那臭小子没有强/迫你什么吧？夭夭，你不用给他省钱，多花点他的钱，他送什么你都收，想买什么就让他给你买。知道了吗？” 温灼华：“……” 温灼华：“知、知道了……” 路妈妈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路清柠正在一旁逗宗宗玩，看路妈妈挂了电话，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婶婶，您可真是太厉害了，估计您这么一说，小姑娘也不怎么生路京棠的气了吧。” 路妈妈得意地扬起了头：“那当然，这就叫以退为进。我看了那视频，要不是我这会儿打电话过去，就路京棠那样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哄好人家小姑娘。” 路清柠大笑几声，拿着薯条往后仰，眼看着宗宗急得都快爬到她头上了，深深地感觉到了“生孩子果然就是用来玩的”。 路清柠想了想，又问：“婶婶，您最后那么说，不怕那小姑娘收了路京棠一堆东西之后、又分手吗？” 他们路家自然是不缺那一点钱的，何况她相信，就路京棠那样的恋爱脑，只怕什么钱都花得出去。 但那也不代表他们路家是任人薅羊毛的啊。 路妈妈摇了摇手指。 路清柠好奇地看她，路妈妈继续道：“你要是回头见了夭夭那小姑娘，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她不太一样，怎么说呢……” 路妈妈顿了一下，“如果她会收京棠的任何东西，就代表着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考虑到分手。换句话来说，甚至她会答应和京棠在一起的那一刻，便已经认定了京棠，做好了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 路清柠微微惊讶。 路妈妈笑了笑：“我这儿子的行动力还是可以的，比小俞强多了。” 路清柠：“……” …… 路妈妈确实没猜错。 可能是因为在电话里维护了路京棠几句，替路京棠说了不少好话，挂掉电话的时候，温灼华…… 确实没那么生气了。 主要是表现在，没那么迫切地想要杀掉路京棠了。 路京棠这人，实在是很擅长判断形势。 他察觉到女朋友情绪的转变，迅速地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朝温灼华走了几步。 语气极度温柔：“今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陈槐在直播。你是不是不想被大家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路京棠这个问题，就带着点委屈的意味了。 可温灼华这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她看了眼路京棠的表情，正准备说句什么的时候，又听见路京棠委屈、还在求全地继续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你的想法全都是有道理的。那我现在就联系公关部，让他们撤掉今晚的所有相关言论，保证风平浪静、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怎么越说越可怜了。 路京棠的表现，就像是“我知道我是你见不得人的情/人，但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就够了”一样，他轻叹了口气：“肯定会让大家都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温灼华：“？” 温灼华不知道路京棠到底都特么脑补了什么，但她还是及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路京棠垂眸看她。 温灼华：“我当然愿意让大家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路京棠问：“是吗？” 温灼华点了下头：“我就是担心……” 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被大家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换句话来说，她……也很开心被别人知道，她是路京棠的女朋友。 温灼华顿了两秒，“……担心阿槐突然知道俞越喜欢她，无法接受。” 可话音刚落，温灼华又意识到，这个话题当时是她先提的。这样一说，好像显得她格外不讲理…… 但没关系。 路京棠这个人，比她还不讲理。 听到这儿，路京棠便已经跟她先道歉了：“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我去解决，你别担心。” 温灼华：“？你要怎么解决？” 路京棠语气淡淡，从容不迫：“干掉俞越，陈槐就不会无法接受了。” 温灼华：“……” 温灼华及时打消了路京棠这个恐怖的念头，还没松口气，又听路京棠道：“是我害我们宝贝夭夭担心了，我补偿你好不好？” 温灼华没明白，问：“怎么补偿？” 路京棠懒洋洋答。 “帮你.口？” 第67章 初恋x67 帮她口…… 这三个字甚至在温灼华脑袋里转了一圈后, 她才缓慢且艰难地理解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实在是路京棠的表情太过于淡然，淡到温灼华一度以为是自己最近变得有些糟糕了，才会听错、或者理解错路京棠的意思。 要不然, 就是路京棠说话在大喘气, 整句话其实是“帮你口头跟俞越解释一下”之类的。 可她提心吊胆等了半天, 也仍旧不见路京棠继续往下补任何话，反倒挑了下眉看她。 温灼华：“……” 她是真的，很不愿意想歪…… 路京棠轻笑了下, 低声哄她：“要不要今晚试试？比用手更舒服的，宝宝。” ……终于意识到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迟来的羞臊感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从她的脖子、爬到她的脸颊、最后是耳朵。 直到彻彻底底淹没了她，温灼华嘴张了又合, 却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简直快要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只能艰难冒出来句：“……不用了。” 路京棠问：“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路京棠在她心中, 一度是谪仙一样的人，冷淡又矜傲。 不要说近距离接触了, 能远观都已经足够让她隐秘地开心了。 最开始路京棠想要用手帮她的时候, 温灼华看着他的手，都难免生出了一些暴殄天物的羞愧感。 更不要说现在要让这样的路京棠，帮她，用嘴，去…… 温灼华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便觉得头皮发麻到了一种地步。 她假装冷静平和地清了清嗓子, 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样, 继续道：“有点……脏。” 路京棠这次倒是斟酌了一番，像是接受了温灼华这个解释一样。 温灼华有点没来由地失落, 可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呢，又听见路京棠提出了“解决办法”：“我没有什么口腔炎症，等会儿帮你之前刷三次牙，再用冲牙器，好不好？” 初恋循环 第98节 温灼华：“……？” 到底是她表达有误，还是他理解出了这么大的偏差！ 温灼华安静三秒，“我不是觉得你脏。” 路京棠懒洋洋问：“难不成还能是你脏吗？”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天经地义，自然到仿佛如果温灼华说“是”，他就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温灼华：“……” 路京棠特别理直气壮：“不过既然你不是觉得我脏，那就说明你同意了我补偿你。” 温灼华：“？？” 你这番推论听上去实在毫无道理！ 她甚至觉得路京棠有些荒谬了，她顶多以为路京棠最开始的提议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可谁知道，看他的样子…… 好像是说真的。 路京棠轻轻地揽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诱哄：“那现在，去监督我刷牙、用冲牙器好不好，夭夭？” ……温灼华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晕。 她仿佛思考能力一瞬间有些下线一样，尤其是喜欢的人在自己耳边如此轻声低哄，她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乖夭夭？” ……乖夭夭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始作俑者满意地轻笑了下，半拥着她往还带着水汽的浴室里走。 温灼华便眼见他盯着自己，认认真真地刷了三遍牙，又用了冲牙器，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程度，朝着自己露齿一笑，问：“可以吗？” 她还能说什么不可以。 路京棠却不满意，摸了摸她的头发：“乖夭夭，告诉我，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 温灼华抿了下唇，半晌才说：“蹲下来。” 路京棠依言照做。 “……舔。” 路京棠抬起头，看着她，轻笑了声，在女孩子恼羞成怒前说：“好，遵命。” …… 温灼华看着天花板，忍不住地想，怪不得总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种事情。 舒服到让她觉得害怕得地步，她想躲，可男人却紧紧抱住了她，完全不给她任何躲的机会。 温灼华不要说站得稳，甚至就连手都快要撑不住了。 可这个时候，可恶至极的路京棠还要哄她说：“没关系的，放心坐。” 到底要让她怎么放心坐！ 路京棠你真的不是变.态吗…… 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陌生且铺天盖地的体验涌来，湮灭了所有的她。 …… 路京棠的手机在“叮咚叮咚”直响。 【钟市奇：@俞越，你还好吗？】 【俞越：刚开车赶到她家里，买了一堆她喜欢的奢侈品，正在准备敲门（点烟）还有一款她喜欢的包，我还没买到。】 【姬简：听上去还是略有些匆忙。】 【钟市奇：那款包，我记得路哥能拿到，你让路哥帮帮忙呢？】 【俞越：你猜我给他打过几通电话、还没人接了？】 【钟市奇：……】 【姬简：……】 【季和豫：……】 群里寂静了几分钟，理智地转向了别的话题。 【钟市奇：我家母上大人今晚也看到了这条消息，她一直想把我一个表妹介绍给路哥认识，所以特别遗憾地问我，路哥跟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吗？】 【钟市奇：我说，是真的，路哥又是装怕鬼、又是学做菜、又是用猫勾/引人家女孩子，才追到手的那种真的。】 群里一片哈哈大笑，钟市奇得意得不行—— 反正路京棠向来不怎么care他们的群消息。 可这个时候，刚漱完口的路京棠，终于打开手机，随手点开看了一眼。 【lu：@钟市奇，闲就出去上上班。】 【钟市奇：……】 【季和豫：路哥，能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路京棠这次倒是隔了几分钟才回复。 【lu：挺爽的。】 【lu：想必视频已经传到她高中时喜欢过的人那里了。】 群里大家：“……” 好、小、气、的、男、人！ 而在沙发上坐着、终于缓过神来的温灼华叫他：“能给我杯水吗？” 路大少爷很乐意效劳。 温灼华灌下去半杯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渴吗？” 路京棠瞥她一眼，态度散漫地答：“还好，托你的福，不渴。” 不渴就不渴，什么叫“托你的福”。 已经没什么力气吐槽的温灼华瘫着，这句“托你的福”在脑子里转了三圈，她才慢吞吞地意识过来，到底什么叫“托你的福”。 温灼华：“……” 偏偏风光霁月的路大少爷还丝毫不觉得刚才这句话到底有多变/态，又接了一句：“要不要再喝点？失水过多了。” 温灼华：“…………” - 他们的感情好像一日千里。 这段时间以来，温灼华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好。 甚至不仅仅是她自己这么觉得，就连师妹杨岚都忍不住又问了句：“师姐，你最近有吃什么灵丹妙药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论文状态越来越牛逼不说，连你的皮肤都好像更好了？” 温灼华温和一笑：“是吗？” 姜回叹了口气：“别问了杨岚，还看不出来吗？有些人就是可以情场得意、职场也得意的。” 温灼华：“……” 杨岚大笑几声，还不忘刺痛一下姜回的心脏：“也是，不像你，好不容易喜欢个人还不太行。我早就劝过你了，崔璐不是什么好人，你当时还说我对她有偏见呢。” 姜回：“……” 杨岚压低了声音：“上次路哥在南大打球的时候，崔璐之前跟的那个富二代不是跟着一起来了吗？听说崔璐又厚着脸皮去找人家了，问那个富二代她到底哪里不好，都可以改，结果富二代理都不理她。她还去跟人家富二代说，她知道富二代讨厌温师姐，她也讨厌温师姐，富二代这次终于肯理她了，说——” 这下，就连认真做实验的翟嘉致，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杨岚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一样，这会儿绘声绘色地模仿了一下“富二代”季和豫的语气：“只有傻逼才会讨厌温灼华。” 翟嘉致&姜回：“噗嗤。” 温灼华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好笑，主要是她确实也没想到季和豫竟然会这么回答。 正在跟师弟师妹们插科打诨，温灼华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路京棠，她微微讶异、而后飞快接了起来。 “怎么了？”她问。 几个师弟师妹们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些明了。 杨岚不忘做口型：“肯定是路哥！” 姜回点头表示赞同。 甚至不用听那边的声音，只需要听温灼华的语气就知道了—— 很神奇的，并不是因为温灼华的语气有多温柔，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温灼华和他们这些师弟师妹讲话时反而会更温和一些。 是…… 亲昵。 毫无距离感的亲昵，一听就知道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是极为亲近的人，才能显得如此不设距离。 …… 路京棠的声音传了过来，懒散的，透着些不爽的意味：“我这周末要去出差。” 温灼华怔了一秒。 她这短暂的沉默，让路京棠挑了下眉，有些愉悦了起来：“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温灼华安静一下，回答，“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忘了你还是有工作的人。” 路京棠：“？” 温灼华笑了几声，这才问：“什么事情呀，去哪里出差？” 路京棠只要一想到这周见不到女朋友了，就不爽到了极点，骂了两句不力下属，这才回答：“嘉市。” “嘉市？”温灼华有些意外，“我记得‘世界很大’小妹妹就是嘉市的？” “世界很大”小妹妹是他们那次在江敛舟的直播间里，被抽中互动的小妹妹。路京棠当时资助了她去s市游玩，现在在读高一。 初恋循环 第99节 路京棠点了点头：“到时候有空的话，我就带她去吃顿饭。” 温灼华应了一声。 路京棠唉声叹气，句句都是要离开几天的不甘。 温灼华听得有些心软，看了看今晚的日程，犹豫两秒后道：“那我今晚去你那边？” 路京棠应声，又说：“我这周末也没办法帮你了。” 温灼华：“……” 温灼华：“你不要得寸进尺！” …… 哪怕路大少爷再不满意，还是得飞去嘉市出差的。 他忙完，联系了“世界很大”小妹妹，想带她去吃饭。 小妹妹名叫王小雪，收到路京棠的微信时惊喜万分。 【世界很大：路哥哥，你竟然来了嘉市，太好了！我明晚不上晚自习，路哥哥您的时间可以吗？】 【lu：嗯。】 王小雪早已习惯了路京棠的冷淡，完全没有被他给吓退，仍然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世界很大：好的好的，请问温姐姐有来吗？】 这句话很好地戳到了路京棠不爽的地方，他的语气更冷淡了—— 当然，微信上完全看不出来。 【lu：没有。】 小妹妹很遗憾的样子。 【世界很大：温姐姐对我很好，我一直很想当面谢谢她的。她之前还把她的很多书籍和文具送给了我。】 路京棠单挑了下眉，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世界很大：路哥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世界很大：原来温姐姐高中就给你写过信，她忘在了她的旧书里。放心，我没拆开看！也正好请你带给她吧！】 第68章 初恋x68 路京棠甚至怀疑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可他再仔仔细细辨认几遍, 微信上的字眼却仍旧没有变动，“世界很大”小妹妹打给他的字依然是“温姐姐高中就给你写过信”。 是，“给你”。 路京棠顿了顿, 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更像是完全不敢期待一般。 他深吸了口气, 佯装平静，仍旧用淡淡的语气问：【给我？】 王小雪确实没察觉出来路京棠任何的异常。 小姑娘仍旧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回复了路京棠：【是的呀, 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但信封上写的确实是“to 想念变成秘密”, 那就是给路哥哥的信吧？】 【世界很大：信封上的落款也是温姐姐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路京棠心头“咯噔”一跳。 哪怕做好了所有“不敢相信”“不敢期待”的准备，哪怕让自己假装平静, 可这一秒产生的巨大落差感, 仍旧要将他整个人都湮灭。 他本以为小妹妹说的“温灼华写给他的”, 是因为信封上写的便是他的名字。 路京棠的心脏都悬在了空中，甚至想着, 如果信封上是他的名字, 那他都没办法等到和小妹妹一起吃饭了，他现在就会去嘉市一中拿信，立马拆开来看高中时的温灼华会给他写什么信。 ……可他却忘记了，在很多人眼里，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了、甚至很有可能，是从高中就暧昧抑或是相恋了。 所以温灼华写的“to 想念变成秘密”, 收信人除了他, 便不会有第二人选。 可路京棠却觉得，就连他从来都不敢产生过的最后一丝幻想, 也在此刻被彻彻底底打碎了。 他比谁都清楚，温灼华高中时便有现在不愿再提的喜欢的人，而他…… 那个时候的温灼华，似乎并不怎么认识他，他在温灼华的青春里完全占不到什么位置。 路京棠盯着“想念变成秘密”这几个字，沉默了很久很久，半晌才微微苦笑一声。 他知道他不该如此回溯性嫉妒的，可他完完全全地压抑不住。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温灼华，也会给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写情书，甚至会用“想念变成秘密”这般的表达…… 路京棠拦住了自己，不敢再细想下去，生怕自己嫉妒得发疯。 良久，路京棠才回复了小妹妹的微信。 【lu：嗯，我知道了。那明晚我去你们学校门口接你。】 - 路京棠刻意没再提信的事，可王小雪显然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小女孩儿。 隔天，路京棠开车去嘉市一中门口等王小雪，小姑娘远远地看见他的车，便兴高采烈地挥着手、朝着他跑了过来。 路京棠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王小雪挥舞着的手里，那高举着的粉色信笺。 路京棠有些心烦意乱。 如果王小雪今天忘记给他了，那他还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南川时自然也不必跟温灼华再提起。 可现在他拿到了信，又没办法允许自己把信销毁，那回了南川…… 路京棠久违地想抽根烟。 只是没等他去抽，王小雪已经一路跑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地把信递了过来。 小妹妹很开心：“路哥哥，把这封信给你！信是在温姐姐的英语课本里夹着的，我想看看她的笔记，结果一下子就翻到了。” 路京棠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接过信。 他想不在意的，可眼睛一瞥间，他便看见了信封上写着的“to 想念变成秘密”的字眼。 是温灼华的字。 读高中时，温灼华的作文时常被作为高分范文、在年级里印发，他那个时候便认得温灼华的字迹。 她的字和她本人很像，初看是秀丽的，可细细看下去，便能发现笔锋间全都是不逊的劲儿。 温灼华写字很用力，连笔字已然驾轻就熟，可信封上的这几个字却写得一笔一画。 隔着这么漫长的岁月，都能想象出来，女孩子当时是如何地认真又虔诚，才写下这行字的。 路京棠轻叹了口气。 他把信收了起来，试图让自己专注在和王小雪吃饭这件事情上。 只是人实在是足够复杂的动物，他越是想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封信，眼睛便越是不受控地往信封上看。 王小雪是一个很机灵的小女孩儿，很是擅长察言观色，这会儿自然也看出来了路京棠的心不在焉。 她不难猜测是因为这封信，但王小雪却以为路京棠是急着想拆信来看，而她在场不够方便。 小妹妹就连吃饭都吃得飞快，吃完后眼看着路京棠还在思索着什么一般，一擦嘴就站起身：“路哥哥，我吃饱啦！我有几套卷子急着写，我先回学校了哦。” 路京棠微怔。 他没想到这顿饭吃得这么快，但他这会儿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吃下去了，便应了一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路哥哥，这里离我们学校超近的，我走路回去也就15分钟。我舍友也在附近吃饭，我跟她一起回去，正好路上互相抽查英语单词。” 小姑娘语速飞快，丝毫不给路京棠插嘴的机会，说完后背着包就往外跑。 路京棠完全拦不住她，转眼间小姑娘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和桌子上的信。 “……” 路京棠买完单出来的时候，仍旧控制不住地烦躁。 以至于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路京棠都皱了下眉，略略不耐地向声源处看了过去。 ——是一个稍稍有些眼熟的男人，看上去和他年纪似乎差不多大。 男人见路京棠回头，倒是一副颇为讶异的表情，而后快步朝着路京棠走了过来：“路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想着你应该在南川才对。” 路京棠盯着男人看，却没说话。 男人倒是飞快地明白了过来，爽朗一笑：“路哥是不是不太记得我了？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我，林亦宣。以前读初中时跟你一个班过，高中也是青致的。” 路京棠倒确实想了起来。 林亦宣是林家人，在南川倒也算是不错的家族。他们俩初中是同学，只是林亦宣高中是在高考班，所以只能算认识。 但也算是在嘉市相遇了，林亦宣便很是热情地邀请路京棠去隔壁清吧喝个酒。 ——换作平常，路京棠肯定压根不会考虑便拒绝了的。但今天，他突然觉得去喝个酒也算是不错的主意。 见路京棠答应了，林亦宣很是惊喜，赶忙挑选了个他知道的品质最好的清吧。 这家酒吧确实不错。 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调酒也很特别，环境足够别出心裁不说，最重要的是—— 安静。 他们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周围是遮挡视线的绿植，没有人吵闹，只有店里悠悠扬扬的音乐声。 两人点了几杯酒，坐了下来。 路京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还在想那封信。 大概是换了个环境，他心情确实比方才好了一些，又觉得确实都过去了，温灼华以前就是喜欢过人而已，有什么的？ 林亦宣这会儿倒是开了口。 他不指望路大少爷找话题，自己先聊了起来：“路哥，我前不久还看到了你跟温灼华的事情，恭喜你们在一起了！天长地久啊。” 挺会说话，路京棠看林亦宣顺眼了几分，懒懒朝林亦宣举了下杯子。 初恋循环 第100节 行，找对话题了。 林亦宣眼睛微亮，继续道：“我高中跟温灼华是一个班的，那会儿确实没想到你们俩现在会在一起。但仔细想想，路哥，你们可太般配了。当时你们一个是高考班第一，一个是国际班第一，还都这么好看，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 路京棠这次便笑了一下，觉得林亦宣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林亦宣挺感慨的模样：“我一直都挺敬佩温灼华的。努力，自律，优秀，我那时候就觉得她肯定能成大事。尤其是……” 林亦宣停顿了一秒，路京棠掀了掀眼皮，看他。 林亦宣继续说，“尤其是高三刚开学的时候，温灼华她父母出了车祸，她妈妈当场去世、她爸爸在icu住了很久。她一个女孩子，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医院，要照顾她父亲，还能兼顾学业、一直考第一名，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他女朋友真的太厉害了。 路京棠一边心疼，一边又止不住地为她骄傲。 林亦宣像是打开了话闸，又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事。 在医院每住一天，都要花很多很多钱。 温灼华那时候哪有那个能力？好友陈槐借了她一些钱，可终究填不上那么大的漏洞。 甚至就连医生都会隐晦地告诉她，她父亲再清醒过来的可能性有点小。她如果放弃治疗，没有人会怪她，大家全都会理解她。 她已经足够不容易了。 可十七岁的温灼华就是咬紧了牙，一点也不想放弃。 班上有班长带头的几个同学去找了班主任许老师。 许老师也心疼这位学生，他悄悄问了温灼华，最后帮温灼华在全校发起了捐款。 青致自然是有不少有钱的学生的，也幸好温灼华在学校里向来有名气，很多学生听了她的故事也难免触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亦宣却仍旧记得那天的场景。 向来清贫却骄傲的女孩子，站在讲台上，面前放了一个高高的募捐箱。 很多学生们都提前准备好了要捐的钱，一个接一个地把钱投进募捐箱里。 而温灼华，便紧紧地攥着校服一角，一次又一次地向给她捐款的同学弯腰道谢。 林亦宣那天捐了他半年的零花钱。 温灼华微微一怔，朝着他低头鞠躬，林亦宣甚至下意识地想躲开。 温灼华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借我钱。” 林亦宣没注意到她用的是“愿意借我钱”，而不是“愿意捐钱”，他只是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堂皇冒出来句：“希望你过得好。” 他那时候想，温灼华平常好像是个自尊心很高的女孩子，让她面对这样的境况…… 好像有些残忍了。 他们这些打小过得锦衣玉食的人，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人就连想让父亲活下去，都需要朝一个又一个的人鞠躬弯腰才行。 那天确实有很多学生来捐钱了，但他们班的人真看见路京棠出现的时候，仍旧有些意外。 路京棠这个人实在是太特别了，仿佛所有人都关心他，他却什么都不在意。 那天大家都在看他，可他仍旧随意得像是路过一般，懒洋洋地朝着募捐箱里扔进去一张银/行卡。 所有人都捐的是现金，唯有他捐的是一张卡。 温灼华盯着他看，校服攥得更紧了些。 路京棠抬眸看她：“密码是000809。” 温灼华“嗯”了声，说：“谢谢……” 路京棠却打断了她的道谢：“小钱，不必言谢。” 他甚至没等温灼华向他鞠躬，便已经散漫地走开，出现的时间极短。 …… 林亦宣问路京棠：“路哥，你当时到底捐了多少钱这件事，至今都是一大未解之谜。” 路京棠没什么表情，也懒得解答林亦宣的好奇心。 他那之后有挺长一段时间都每顿饭回家吃的，就连路妈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问他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路大少爷也头一次意识到，外面的食物还挺贵的。 ——他把他能找到的个人名下的存款，全都捐给了温灼华，219万3287.94元，一分都没给自己剩。 林亦宣自然知道路京棠不会回答，他识趣地笑了声，转开了话题：“那时候温灼华跟我道谢，说的是谢谢我借给她钱，我那会儿都没在意。结果……” 林亦宣喝了两口酒，这才摇摇头继续道，“我读大四那会儿，突然收到了一笔银/行卡进账。我刚开始还有点懵，仔细一看才注意到了转账留言，是温灼华把那笔钱还给了我。” 路京棠一怔。 林亦宣似乎也有些说不出话，只是补充了一句：“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后来有一次碰到了一个班上的同学，他跟我也提起了这件事，我们才发现过去的几年里，温灼华几乎一笔一笔地还清了当时所有的捐款。她好像这些年依旧过得很穷苦，赚的所有钱都用来还钱了，每次还清一个人的债务时，她都是身无分文的。” 路京棠蹙着眉。 ……怪不得过去的几年里，温灼华会忙成那样。他甚至听陈槐讲过，温灼华钢铁到可以一个人同时打三份工，还要拿到国家奖学金。只要有奖金，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比赛她全都参加。 直到暑假那会儿，温灼华才没有这么忙了的。 他有些难以想象他的宝贝夭夭，之前到底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又吃了多少苦。 像是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一般，路京棠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林亦宣没太察觉到路京棠的异样，笑着问了一句：“路哥收到的转账留言是什么？” 路京棠顿了顿。 其实如果不是林亦宣今天提起这件事，他压根就不知道温灼华把钱还了回来。 他近些年的个人资产愈发庞大，很少会关注到单笔的转账。 他思索了几秒。 他蓦地回忆起来，也就是在前年的时候，俞越有一次问起他用的是哪张银/行卡。 他那会儿随手给了一串卡号出去，问俞越干什么用，俞越却神秘兮兮的不肯回答。 路京棠有些坐不住了，他给李秘发消息，让李秘尽快帮他找到这张银/行卡的所有转账记录和留言信息。 李秘的效率极高。 在路京棠抽了第三根烟的时候，李秘发过来了一份文件。 很长很长的转账记录，路京棠手有些发抖，找得毫无耐心。 最多只能拿到近五年的转账记录，路京棠飞快但细致地浏览过前面的记录，最后，在前年的时间—— 俞越问他卡号的隔天，看到了一笔20万元的进账。 银行转账留言，限制20个字以内。 第一次的留言是：【最后才还你的钱，还请不要介意。】 第二次是在两个多月以后，是10万元的进账：【路京棠，你过得还好吗？】 第三次是在跨年夜，8万元的进账：【应该凑够整数的，但，新年快乐。】 第四次是在去年年初，看金额，像是她发了奖学金：【怎么有这么多钱要还啊，哭一下下。】 第五次是在去年4月，没记错的话，温灼华那个时候去向纯的奶茶店帮了忙，拿到了挺大一笔工资：【我喜欢你——愚人节快乐！】 最大的一笔是在去年8月：【从奶奶那里抢回房产卖掉了。还会有家的。】 …… 倒数第二笔，是今年年初了。 他高三时捐的一笔钱，温灼华连本带息，足足从大学毕业还到了该读博士了。 几年间，她竭尽所能，赚了很多很多钱，可她依旧吃最便宜的饭，买最便宜的衣服，完全不享受人生。 她想，没准把这些钱都还完，她就能轻松一下了。 她谁都不愿意欠，她甚至不敢问为什么她过得这么辛苦，她从不敢回头看，她只是不停地向前、再向前。 打工累一点没关系，没准过几年就不需要怎么兼职了；每次还完钱都身无分文没关系，她还能继续赚；和父母住过的房子卖了没关系，以后她可能还会有家的。 温灼华想，她什么都没有，她很累很累，但她得活下去，她什么都会有的。 可这样的温灼华，仍旧在今年年初听到了一首歌，想起来自己曾经最不理智的喜欢，想起来那封写完压根没机会送出去的信，最后把那句歌词贴在了转账留言上。 —— 【“人潮人海，想念变成秘密”。】 路京棠怔住。 他看向了最后一条转账记录。 在重逢前的一个月，温灼华还完了最后一笔钱，还完了她在还没有成年时便欠下的巨额债务，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为去世的父母大声哭泣的权利。 她终于走出了那个年代，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有了真正的是正数的存款，她去看了人生里第一次演唱会。 温灼华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的。 她是很开心。 可她却拿出来她高中时和路京棠的唯一一张大合照，摸了摸他的脸。 最后在转账记录上写。 【还完你钱，好像连怀缅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没把情书送给“想念变成秘密”，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路京棠。 她今年年初听到的那首歌，叫《欢喜》。 “聚散过后一个人的欢喜，落幕无疾而终藏在心底。” 温灼华想，也好，她终于给这场独角戏画上了一个句号。 时隔七年，收信人拆开了温灼华的信。 那封信很简短。 “to 路京棠： 初恋循环 第101节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叫温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温灼华，你也可以叫我‘夭夭’。 喜欢你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知道你不会看情书的，所以我甚至不确定能不能送出去。 喜欢你的这两年都很开心，我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看见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我活着终究是有意义的。 祝你永远是闪耀的路京棠，祝你的未来盛大而欢喜，祝你也会有喜欢的相爱的人，祝…… 祝我，终有一朝，再看见你。 ——奔向你。” 第69章 初恋循环 明知道这个时间点, 就算赶回南川，温灼华也肯定已经在宿舍睡着了的。 路京棠向来是个万分理智的人，他总是被称赞懂得取舍, 尽管他时常不需要取舍。 可他确实一贯都很清楚时势, 懂得在最合适的时间做最合适的事情, 在几乎每一个涉及选择的时刻、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没有人怀疑过他的理智，他自己更是万分清楚。 ……明天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温灼华也不知道他今晚看到了那封信和那些转账留言。 他再怎么赶回去，今天也见不到温灼华。 …… 按原计划明晚再回南川的理由有无数个, 可等到路京棠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才有些无奈地自嘲轻笑一声。 是啊, 明晚再回南川的理由再多, 加在一起，好像也比不过一个“想见她”。 想见她。 想现在就看见温灼华, 想抱一抱她, 想问她过去那些年过得怎么样, 想告诉她，他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想问问她, 高中喜欢的人就是他这件事, 是真的吗。 路京棠坐在座位上，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手里的信。 ——其实已经无需再看，这封信他早已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信太短，他的记忆力又实在良好，以至于他现在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回忆起温灼华所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 和每一个一撇一捺。 他的心情实在复杂。 很奇怪的, 温灼华以前喜欢过的人是他这件事，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就像今晚小雪刚告诉他时那样, 路京棠以为自己知道了，只会欣喜若狂。 哪有什么比女朋友高中时暗恋过自己，更让人开心的事了呢？ ……可他没有。 他没有所谓的欣喜，路京棠甚至想，他宁可就像他曾经以为的那样，温灼华确实很讨厌他。 也好过在知道所有的真相后，此刻如此程度的压抑和折磨。 像是一把钝刀，路京棠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全是曾经写信给他的温灼华，假装不看他的温灼华，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时间流泪的温灼华，认认真真打工还钱的温灼华…… 一度真的打算放弃，可最后还是心软地跟他说“我也喜欢你”的温灼华。 他甚至觉得，人的想象力实在是恐怖的杀人刀。 明明很多事情压根没有亲眼看到，可路京棠闭上眼睛便会忍不住细想，每一次细想便会折磨得心脏酸疼。 路京棠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心疼”两个字，是真实的物理写照。 …… 路京棠在飞机上，一秒钟都没能睡着。 下了飞机后是家里的司机来接他的，司机在路家做了挺多年，和路京棠算熟悉，这会儿也关心了句：“您这么晚赶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实在不怪司机多嘴问。 不只是因为路京棠这个点还要赶回来，他的状态也不算太好。 衣服稍有些凌乱，黑眸里情绪纷杂，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路京棠很少喝酒，司机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的路京棠。 路京棠“嗯”了一声：“很急。” 司机有些讶异。 能让天塌下来都没什么所谓的路京棠说出“很急”两个字，到底得是多么严重的大事啊。 正在司机犹豫要不要多问一嘴的时候，路京棠在后座坐好，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语气淡淡的：“想见我女朋友了。” 司机连忙点头应和：“那确实是……” 司机：“……？” 等等，他刚才听到的确定不是什么“耀元要倒闭了”，而是“想见我女朋友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很急”的事啊…… 路京棠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点的南川市，路上已经没什么车子了，司机按照路京棠的嘱咐把车开得飞快。 路京棠提着行李上楼，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1点半了。 尽管听起来有点疯，但他计划等会儿上去放个行李、然后去南大，等温灼华平常醒来的那个点给她发消息，好第一时间看见她。 可一开门进去，路京棠便怔了一下—— 客厅里开着盏昏暗的台灯，有女孩子的鞋被整齐地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温灼华最近常穿的一双鞋。 几乎有堪称惊喜的感觉砸中了他，路京棠把行李随手一丢，安静却快步地走向了卧室。 果然。 卧室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可女孩子熟睡后安稳的呼吸声却在卧室里萦绕着。 明明他们从没分过手，明明他们自恋爱后便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地相爱，可此时此刻，路京棠仍然油然而生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喜悦。 庆幸他们能在七年后再度相逢，庆幸他自己终于肯承认温灼华对他的吸引力，庆幸这么久了，温灼华还愿意再次喜欢他。 他也没开灯，静静走到床边，弯下腰，连同被子轻轻将女孩子抱进了怀里。 温灼华嘤咛一声，大概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很乖巧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睛都没睁开。 路京棠轻笑了下，拍了拍女孩子的后背，仿佛瞬间安心的感觉便重新回来了。 连带着他一路匆忙赶回来的风尘仆仆，也全都不值一提了。 熟睡的女孩子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而后无知觉地在他身上闻了闻，皱了皱眉头，从梦里也能发出几句不满的话来：“你怎么……酒味……难闻……” 路京棠细细辨认，才艰难听清了温灼华说的是什么。 听清之后，他啼笑皆非：“行啊，你现在都开始嫌弃我了？” 温灼华自然不会答话，睡得沉稳。 路京棠又抱了她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轻手轻脚放下她，按照女孩子所说的去洗漱洗澡。 - 温灼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路京棠半夜回了南川，来了云间灼华，抱了抱她。而她清晰闻到了路京棠身上的酒味，不满地让他快点去洗澡、才能抱着她睡觉。 ……好奇怪的梦。 温灼华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可能会有酒味，路京棠这个人又不喝酒。而且他今晚才会回南川，他半夜回怎么可能不跟她说？ 温灼华摇了摇头。 她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昏了头，难不成—— 是她太想路京棠了？ 温灼华很不习惯这么黏人的自己，正打算起身去洗漱的时候，却蓦地看见自己的枕头旁…… 放了个信封。 浅蓝色的信封，崭新无比。 哪来的信封？温灼华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 信封上写了几个字，字迹很好辨认，潇洒有力，一眼便能看出来—— 是路京棠写的。 “给七年前秘密的回信”。 温灼华一怔。 她紧接着飞快意识到了什么，连拆开信封的手都是轻颤着的。 信里的字，和信封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夭夭： 展信悦。 我知晓你是温灼华，知晓你是年级第一，知晓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问我‘有口音吗’，知晓你会在高考后吻我一下，知晓我们会在演唱会上再相遇。 也希望自己早日知晓，我如此如此在意你。 温灼华活着当然是有意义的。 温灼华是青致的状元，是我时常听起的名字，是小雪说向往的走出去的姐姐，是考出去、站起来的顶天立地的人。 是我的爱人。 初恋循环 第102节 谢谢你，辛苦了，我爱你。 人潮人海，每一个朝夕，请你看见我。 你太累了，无需奔向我，你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等我从每一处远方来见你。 今天见，明天见，日日见。 岁岁年年见。” 无需终有一朝，是以后的每一个朝夕。 温灼华攥着那张纸，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 高中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的回信。 时间太过久远，她当时写完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把信送出去。 一方面是想着路京棠大概率并不会看情书，她送出去了也只是徒增忧虑；而另一方面…… 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跟路京棠天差地别。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她该做的事都是去认真赚钱、还债。 所以那封信，更像是被她刻意地遗忘了。 好像写了那封信，她想说的话就已经说完了，路京棠看没看到都没关系。 ……直到今天。 温灼华才陡然发现，她似乎格外擅长欺骗自己。 哪有什么遗忘了，又哪里会是没关系。 那是她曾经最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渴望。 她想被路京棠看见，她想让路京棠知道她的喜欢，她想和路京棠在一起，她想…… 想收到路京棠的回信。 卧室门被推开，穿了浅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带着笑意进来：“吃早餐吗……” 看清卧室里女孩子脸的刹那，路京棠的话顿住。 他轻叹了口气似的，走上前，抱住了温灼华。 路京棠没问她为什么在哭。 他只是拍着她的背，轻声说：“辛苦了。” 温灼华还在哭。 她这些年做了太多太多事，受了太多太多委屈，吃了太多太多苦。 可她都只是想，没关系，要往前看。 时至今日，温灼华才发现，她不是不难过的。 她没有那么坚强，她也想哭，她也想被人夸“怎么这么厉害”，告诉她—— “辛苦了”。 “也请转告7年的温同学，”路京棠吻了一下她的泪珠，“她什么都有了。” 嗯。 她什么都会有的。 她什么都有了。 - 温灼华又参加了一个化学竞赛。 魏老师问实验室的大家还有没有人报名，杨岚摆摆手：“既然温师姐去，那我就不去了。” 一群人笑了好久，魏老师边跟着笑边瞪他们，骂了声“没出息”。 姜回也祝福：“师姐，你要永远做第一名！” 温灼华轻笑了声：“之后类似的比赛，我应该不会参加了。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实验室里的年轻人：“……” 这次的竞赛，是在南川大学附中举办的。 这种竞赛习题，对于温灼华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她早早写完，坐在考场发呆。 考场旁边的音乐教室里，却蓦地传来了一阵钢琴声。 很动听，温灼华听得有些犯困，坐在考场昏昏欲睡。 她像是一瞬间回到了高中时，坐在自习楼里，听音乐教室里的路京棠练习，而后撑着头昏昏欲睡。 好像是最幸福的那刻，和最幸福的此刻。 温灼华掐着点交了卷、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声闷雷响起。 正值十一月底，南川市已经彻底到了深秋，天气却依旧变得比她师弟每天动荡的实验数据都快。 她进考场时分明还是万里晴空，现在已经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温灼华的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温灼华稍一转头。 男人轻笑了一声：“同学，我有伞，要跟我回家吗？” 温灼华怔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路京棠懒洋洋答：“给你弹琴。” 温灼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边笑还边问：“不是说了我今天会回学校吗？不用来接我的。” 路京棠没回答，温灼华的手机倒是有短信提示声。 她疑惑地解锁看了一眼。 ……银/行进账？ 她没明白是什么钱，点开看了一眼。 20万元。 恰恰是她还路京棠第一笔钱的金额。 她骤然想起来，昨晚迷迷糊糊睡觉前，路京棠在玩她的头发，而后轻声问她：“明天要参加竞赛，这么辛苦吗？” 温灼华困得不行，“嗯嗯”敷衍。 路京棠说：“那给你点奖金吧。” 温灼华本以为他是随口一说，困得压根没力气理他，转过身陷入深睡里。 那这笔钱…… 她正打算抬头，却又看到了短信上提示的转账留言。 ——“不是说了我今天会回学校吗？不用来接我的。” ——【今天也要见到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