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恩泽》 1.初进 宋锦醒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皮,感觉全身被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肢体酸痛。 她发觉自己呼吸也很粗重,全身发冷,想必是感冒了,可她昨天很早就看完电影回家,睡前还热了杯姜茶,怎么会感冒? 今天估计是不能去上班了,宋锦深吸一口气,在床上摸索着,想找出手机发个短信请假,不知是不是感冒的错觉,让她这一床纯棉被子摸起来都像绸缎般顺滑。 紧接着,宋锦就摸到了温热的皮肉。 这一瞬间,鸡皮疙瘩爬上了她的后脑,宋锦下意识就尖叫了一声,但感冒让她嗓子也哑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些许声音。 “阿锦,醒醒,把药喝了,我看你整夜都在做噩梦,要不是守门奴才同我说你屋里灯亮了一整晚未熄,我都不知道你原是病倒了。” 那肌肤的主人有清脆的好声音,入耳甜美,也不顾宋锦惊出一身冷汗,只当她高热过后烧出来的,这少女扶着宋锦坐起身,喂了她一碗温热又极其腥苦的汤药。 宋锦这下更是有苦难言,那回味极长的药汁还弥留在她舌根,她看这一室的古味,不知演的哪出朝代剧情,那就应当服药以后再给她几颗蜜饯,可这少女不管不顾,就吩咐下人撤了碗,开始换去宋锦捂了一身汗的床褥亵衣。 宋锦这下又惊又羞,虽然同为女子,可她浑身乏力,任由别人将她剥光又是另一回事,她望着头顶深红的帐子,总觉得有些生无可恋,还不如回去加班让她好受些。 而且她分明是个奔三的社畜,房贷没还完,加班累如狗,怎会有这样一具分明是十五六岁少女的身子,虽说肤白似雪,仅一眼就让她想到吹弹可破这个词。 “苏姑娘的信件……” 外间侍女递上一封薄薄的信函,那姑娘当着宋锦的面拆了,转述给她,信上寥寥几句提了南边旱灾的事情。 发热,旱灾,古人的世界…… 宋锦忽然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世界,像极了她中学时闲着无聊,在论坛发表的一部言情小说。 女主叫苏梦锦,在本朝是圣女的候选人之一,圣女是凡人世界里宛若神使的存在,她们负责将百姓的信仰与神仙沟通,祈福风调雨顺,因此威望极高,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每一任圣女的继任都是神的旨意,在这之前要选拔身家清白的女童入宫教习,然而女主所在的小世界里灵气稀薄,已与各方大世界隔绝了几百年的联系。 缺乏灵气与神力的世界,灾害不可避免,圣女的威望一落千丈,又因为圣女的住处从来都是深宫内殿的观星台,让后继的人类帝王以为所谓圣女选拔便是帝王圈养特殊后妃的情趣,到苏梦锦的这一代,圣女已经是帝王的玩物。 女主当时便是由于天真无知,还未等下任圣女的继任大典举行便偷偷溜进观星台,想知道她会不会成为下任圣女,结果当场目睹年老色衰的皇帝在观星台侵犯上任圣女,回来惊吓过度,一病不起,受了风寒。 此后的剧情便是,风寒回转的女主誓死都不要当圣女了,便想尽办法疏通人脉准备逃出宫去,但女主还放不下白月光男,也就是老皇帝的表侄,于朝中被赞颂潇洒如人间风月,貌若浊世佳人的裴琅。 女主鼓足勇气同裴琅表白,裴琅若是拒绝,倒没那么糟糕,但他竟是一个正眼也没给女主,便拂袖离去,仿佛从未见过这号人,女主伤心欲绝,一夜黑化,出宫去后便寻了机缘进入一方大世界,拜入大宗门,成为首席女弟子,变为一个擅长玩弄人心但又极其惑人的正道女修。 没错,那就是亦正亦邪的女主,虽然道心稳固,却整日游戏花丛,圈养美男,在道法修为论高低的修仙大世界里也无人诟病。宋锦的这个全天下美男我都采撷过的设定很是吸引了一波订阅和点击,业余写手的网文收入不多,但当时发完稿费,宋锦还是高高兴兴拿着这点钱带着几个闺蜜去吃了一顿麻辣烫。 宋锦想到这里,欲哭无泪,她活了二十多年,性格早已定型,那就是一条怂得不敢冒头的咸鱼,别说圈养美男和失恋黑化了,就是让她按照剧情的原路线去和裴琅表白,那她也是万万不敢的,只能留在这宫里等死了。 写文的时候倒是轻松,三言两语便概括了苏梦锦是如何疏通人脉,打好关系逃出宫去,可让她穿进书里,顿时什么都无能为力。 宋锦只求她脑子灵活点,能快些混出宫,或者老皇帝祖宗修的那个观星台有点眼力,大选圣女仪式的时候,名额不要落在她头上。 想到这里,宋锦突然呆了一秒,紧接着就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落选的那些女子,也并非就这样轻易出宫去了,当朝皇帝昏庸,通常他自己不享用的女人,也会指给儿子做侍妾,他那十几个儿子,大部分都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长得歪瓜裂枣,宋锦也不知道亲手写出这些设定的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2.宫宴 不得不说,虽然头上悬着一把刀,刀上写着年老色衰的昏庸皇帝和他的十几来号歪瓜裂枣儿子,皇宫里的贵人生活还是相当舒服的。 毕竟在外人眼里,包括宋锦在内的这二十名花季女子,就相当于半个未来后妃,或是皇子侍妾,压根就不是什么庄严的神使,若是伺候上怠慢了,日后定是要被计较一二。这就使得宋锦的吃食、穿着、住处,虽安排得在宫中不算华贵,但也相较寻常百姓要奢侈得多。 宋锦的生活也逐渐规律了起来,虽说还是不能睡懒觉。 每日天还未亮,宋锦便要在观星台不远的星阁做例行早课,通常是祝祷后抄写神意,并且不能怠慢,做这些之前还要沐浴焚香,正午的日头下去以后,便可以结束日课,回到自己的住处,想干嘛干嘛,虽然许多比宋锦还怂的小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想做神使,怕多余的娱乐活动使她们失去入选圣女的资格。 宋锦倒挺想到处走走的,多新鲜啊,她书里的世界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即便没有被原文提及的事物和人,也被自动补全,而且宋锦并未觉得有违和感,大概要她来写这些细节的话,也逃不出这样的设定,况且没有手机的日子简直就是难熬。 想打探打探圣女大选关键人物之一,皇帝的敌情吧,宋锦自从穿来,还一面也没见着。 这书里的皇帝可没电视剧里头那么清闲,整日后花园邂逅美人柳下抚琴,醉卧温柔乡。他年事已高,光是奏折便能批到夕阳西下,剩下的夜生活时间又去观星台折腾圣女去了。 像老皇帝这个岁数,这个体质,亲身上阵已经是不大行了,因此他便愈发偏好折磨人的勾当,从而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宋锦脑海里还是留存着一些原著女主苏梦锦的记忆,感染风寒时隐隐约约闪现的,是在观星台偷看到的那一幕。 能把女主小白花吓出风寒的画面,当然是十分限制级,什么带细刺的玉势啊,特别打造将人吊起来惩罚的铁架,藤鞭,还有助兴的药物……观星台又是个年年公开举行神典仪式的地方,比不得宫中内殿私密,这种环境下圣女自然更惊惧。 宋锦只能感慨一句,禁忌果真是快感的源头,她要在被变态皇帝逼疯之前好好享受正常生活,虽说皇帝的变态也是她一手设定的,当时用来拟大纲的草稿本上,她还强调了两句:“老皇帝是变态!非常变态!”。 可是这个自动补全功能也太会了,宋锦写文那年还是个半大黄毛丫头,哪里想得出这么多玩法,即便日后经由各大网站信息量的冲刷,首次亲身目睹别人这么玩的画面,还是虎躯一震。 虽说皇帝没见到,不过宋锦意外地见到了另一个人。 冬去春来,宫中恰逢九公主生辰。九公主为皇后所诞,年方十四,皇后疼宠得很,下帖邀各方权贵于宫中一赴探春宴,顺带庆贺公主生辰,也为日后择良人为驸马选定合适的势力关系。 这般隆重的场合,宋锦虽说能露面,不过只混到了末等席位,与其他圣女候选坐在一桌,远远望去,别说公主,就是一品官员的正脸也看不真切。 喝了两杯酒,醉意上头,宋锦正感无聊的时候,宫人来报,裴世子到。 宋锦一听,心中大震,当朝受封世子的人本就稀少,而裴姓世子,也只有她原著女主当年爱得撕心裂肺,求而不得的裴琅了。 正想着,裴琅便在宫人带领下走了进来,他由宴席末位缓步走至主位,宋锦便看他一清二楚。 这长相,这身段,裴琅经过宋锦时,尽管宋锦有些心虚,低着头打量他身影,都恍若春风拂面,再偷偷瞧那容颜,又是光风霁月般的男子。 宋锦是真的惊讶到呆滞,她塑造裴琅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给他的定义是初恋情人那般,见一眼便坠入爱河的容颜,所以苦苦思索也得不出这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只能是帅。 可这也太好看了,宋锦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否则满脑子都会是我要爱上他了的念头。 想到这里,宋锦又有些心疼裴琅。 原著女主踏入仙途以后,重回这一方小世界,此时的裴琅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只随手便能捏死的矮脚蚂蚁,而爱不得的苏梦锦,心里只剩恨意。 凡人的时间不比仙人。彼时裴琅都已五十多岁,只剩几年享清福日子便能寿终正寝,投胎转世了,偏偏被苏梦锦渡入灵力,恢复成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又喂他一颗固元丸,增加五百年阳寿。那丸子若是仙者服下,便是进涨千年修为,恶劣的女主非要喂给凡人,暴殄天物。她要把裴琅带回她于大世界开辟的一方洞府,惹得其他男宠争风吃醋。 果然,裴琅这样的凡人,一踏入大世界,便处处遭到了男宠们的针对,他们明知裴琅全无修为,仍爱调笑裴琅是仙君,毕竟裴琅在曾经的世界可是被封为貌若谪仙佳公子,而这个雅号在仙者世界,则是颇为讽刺,毕竟女主的眼光挑剔又毒辣,她带回来的男宠,即使性格恶劣的不少,那样貌,也是个个赶超裴琅,甚至比裴琅更为俊美。 虽说折辱裴琅的有效方法之一便是睡他,不过女主那时已经心如死灰,并没有碰他,只是隔三差五在裴琅被分配的住处呆一晚,第二日便有更多男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而后来女主修为晋升,历雷劫的时候,最后一道较她预想的要猛烈得多,因此受了轻伤,而这又与裴琅有关。修士一旦踏入仙途,便不能干涉凡间皇权的一分一毫,否则会被天道反噬,裴琅虽说只是个皇侄,也没有皇位继承权,但还是跟人间龙脉的龙气沾了那么点边,于是天道不痛不痒地多来了这么一道雷。 这下可把其余男宠给点炸了,变本加厉地作贱起了裴琅,而女主也就是看到的时候制止一二,再后来,女主有了更多新鲜的玩物,也渐渐忘却前尘往事,忘了裴琅这号人。 某年春日,女主心血来潮摆了一桌花宴,同自家男宠们吃吃喝喝,席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便问了一句,怎么不见裴琅。 底下的人寂静了几息,才答道,这凡人延寿不过五百,早在五十年前寿终正寝,轮回去了。 苏梦锦哦了一声,神色如常,继续饮酒。 其他男宠本来提着一颗嫉恨的心,以为苏梦锦稀罕他,要下凡间找回裴琅转世继续宠幸,这下松了一口气,赶紧活跃气氛,扯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只有宋锦知道,女主这次是真的放下了,想忘掉互相折磨,想抹平这一切。 虽然渣渣女主没有崩人设,可是裴琅多无辜啊!女主想忘便忘,他可是生受了五百年的折磨。 宋锦写文的时候,裴琅不过短短两个字,安排了一个悲情的桥段还觉得自己真是会玩,到现在真情实感地体验了书里的世界,后悔得想撞墙了。 裴琅小宝贝儿啊,妈妈错了,妈只想你这辈子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好好过下去就行了。 宋锦抹了一把慈母的眼泪。 3.入梦 或许是回忆与现实相碰撞,让宋锦一次性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这天晚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找到睡意,但脑子里仍然是嗡嗡一片。 半梦半醒,宋锦忽然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个游魂,离开皇宫溜去了什么地方,又好像她本就该在那里。 一开始宋锦以为自己跟上次一样穿越了,后来仔细一回味,逐渐认识到她自己正在做梦。 按理来说做梦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宋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还要清醒。逃离不开梦境,叫不醒自己,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她打量着梦里变得清晰的景色,这是一处洞府,开辟得十分宏大,足能容纳几群宋锦那些圣女候选姐妹住进去,要放在原来的世界,这就是几十座豪华别墅组成的度假山庄。 沿路打量里头的布置摆设,飘着飘着,宋锦的目光游离到一处,在这洞府里头,奇珍异宝似乎没有什么价值,譬如那鸽子卵大的粉色南海珍珠,灵气充沛,还可入药生肌养骨,每历经千年只见那么三两颗出世,女修们向来为了一颗便大打出手,可在这洞府里却被铺得满满一地毯尽是,每走两步便有珍珠簌簌滚落,只因为洞府主人踩着好玩。 正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宋锦一惊,为何她好像对这处地方甚是了解,而下一刻她便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了,因为宋锦的身子正在这毯上踏了两步,莹白的脚趾踩在粉色珍珠上,让人十分想捧起那双玉润的足来,好好赏玩一番,原来她便是那洞府主人。 宋锦做梦,做着做着居然能看见按原书时间线往后,女主苏梦锦的记忆,这想必就是她开辟洞府并广揽男宠的时候。而苏梦锦的男宠们,身家修为也不俗,这才为了美人一笑,献上满洞府的奇珍异宝,只是讨好对象对这些身外物兴致缺缺,才会让各样稀世宝物如垃圾一样随意散置在洞府各处。 宋锦此时就像这具身子的共生者,所有五感上传递来的信息都是真实的,苏梦锦偏爱的露水香囊味道、身上质地柔软的鲛绡、琉璃珊瑚灯影影绰绰的明暗……但她又不能控制苏梦锦,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感受着她——或是自己,伸了伸懒腰,趴在层层叠叠的万年灵兽皮子制成的软毯上,眯起潋滟眼眸。 兴许过了片刻,还是那个场景,不过这回换作了苏梦锦洞府中开辟的一处温泉,而她周身围绕着许多男人。用苏梦锦的语言形容,那些宝贝儿们就是环肥燕瘦,风姿各有。如何的美貌,如何的气质与性格,不同地域出身的美男子,都被她形同敛宝一般,带回了这处洞府,此时此刻,她趴在池边,享受温泉浴带来的憩足感,毫无顾忌露出大半个光裸白皙的背部,肌肤被温泉蒸腾后透出微微的红,引得在场的男人都死死盯着苏梦锦,眼中不乏迷恋的神色。 有人在伺候苏梦锦享用仙酿仙果,有人上前殷勤地给她按摩手臂,苏梦锦最享受众星捧月有人伺候的感觉,侧着脸枕在男宠大腿上,不时发出满意的猫咪一样的呻吟。 这可苦了宋锦,她寡了快三十年,没吃过猪肉也没见几次猪跑,光是脸颊贴着个绝世美男的大腿肌肉,大脑就快炸开了。她从那脸部传来的热度都能感受,底下这层肌腱是如何地紧实,蓄势待发,而属于男性的呼吸也喷洒在她颈侧,随着男宠给她来回按摩肩颈背部的动作扫到耳根等各处敏感的位置,简直能把宋锦一把烧得渣也不剩。 这还不够,苏梦锦向来不喜跟男宠们玩含羞带怯那一套,既是要泡温泉那便不能苦了自己,自然是穿得越少越舒服,宋锦哪能指望她包得多严实?身上那层纱也就作个意思,早就被水浸泡得与没穿无差,好在宋锦此时趴在温泉池边,胸前风景遮了大半,只是她姿势闲散,偶有一挺胸,挤在池壁上,便显得那两团白嫩软弹的东西更加硕大起来,沟壑颇深。 苏梦锦甚是享受,而宋锦则不同,若她现在能立即清醒,拥有操作这具身体的资格,她就一头撞晕在捏背男宠那甚是结实的八块腹肌上,以可怜她寡了这么多年的纯洁少女心。 4.伺候 宋锦的灵魂就像砧板上的一条死鱼,即将任人宰割,即便她的躯壳应当算是条美人鱼。 一双火热的手掌将她翻了过来,放在温泉池岸上,她修为高强,本就不怕冷,池边石头还是苏梦锦这女人暴殄天物,用了巨大的整块暖玉制成,一切让身子湿漉漉的原因,都是情趣。 此时宋锦身上的那条薄纱已经湿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她的身上,那半透明的浅紫薄纱给所有的凹凸有致曲线再添一层朦胧的美感。美玉无瑕的足,修长匀称的腿,盈盈可握的腰肢,雪白挺翘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两点浅樱色的乳头缀在雪峰上,已经开始挺立。 而她眼神迷离带着笑意,微张朱唇发出细细的喘息,苏梦锦那摄魂勾人的法子早已使得轻车熟路。 所有男宠看着她的眼神,都像是狼在看一块肥肉,甚至对这块肉还有憧憬和恋慕,但狼群又不敢贸然接近,他们每个都唯恐一时没能取悦宋锦,让别的男人占了上风。 而宋锦已经看开了,在场的每一个雄性,如果只看脸,都是那么英俊貌美。放在原本的世界,她一个也倒追不上,是福是祸躲不过,而且初体验怎么看也不是她吃亏,只是她做为一个未经人事的怂孩子,骤然在这么多美男子面前一丝不挂,还是羞愤得不行,大脑持续当机。 狼群未动,肥肉先动,苏梦锦侧过脸去,冲一个新领进来不久的男宠笑了笑,那男人两眼放光,走上前来,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苏梦锦半抱在怀里,捉住她绵软的红唇,细细密密眷恋地吻了上去。 宋锦被男人身上的乌木沉香包裹着,这味道令人安心又没有侵略性,他的吻有没有技巧宋锦也不知道,这是宋锦尝过的第一个吻,但全程令她十分舒服,唇齿一直缱绻地追逐,温存,时而吸吮啃咬,勾动她的舌头。男人握着她腰肢,对方源源传来的体温给予着莫大的安全感,宋锦飘飘然起来,几乎要溺死在温柔乡,苏梦锦这女魔头果真会享受。 其他的男人见两人渐入佳境,也开始有所行动,其中两人一左一右上前来,沉香味男宠见了,十分有默契地将宋锦以背朝她的姿势抱在怀里,扳过下巴亲吻,而那两人则伏身过来,各捧一团娇嫩的乳肉,恰到好处揉捏着。 宋锦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 男宠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这样抠弄在敏感的乳尖上反而带来了一种钝感的刺激,而他们一边用手指抠弄,一边捏起宋锦的乳头左右拉扯,弹动,那两点便挺立得比原本更甚,色泽也开始透着嫣红。男宠见此,张嘴含住宋锦双峰,先是连带乳肉也裹住,舔弄吮吸,牙齿不时刮过各处,再来便含得浅些,专心伺候起了乳头,两人同时用尖牙叼住她娇嫩的乳头研磨,又各往左右方向拉扯,把宋锦两边饱满的乳向外扯得变形,宋锦哪里会玩这些花样,心理上的快感大于生理无数倍,只觉自己两边乳头在男宠们嘴下无处可逃,似要已经被折磨得破皮流血了,而苏梦锦的仙体又让她在这种小伎俩下毫发无伤,待两人放开宋锦乳头的时候,那两点甚至没有充血。 宋锦从汹涌的情潮之中回神,勉强找到理智,轻微动了动身子,忽然感到下身有一汩热液缓慢地流出,沿着花穴向下蜿蜒,流过嫩白的大腿根。 扶着她的男人也察觉到宋锦进入了状态,另一人探过指去挑了些她下体透明黏腻的热液,苏梦锦笑得花枝乱颤,妩媚地伸舌舔去那缠绕在男人指尖的淫丝,舔罢还不够,艳红的舌在对方手背上辗转,似是奖赏,而宋锦则是被迫于舌尖感受到了那令她羞疯了的情欲味道。 温泉的水汽蒸腾,将在场的一切都衬托得虚幻朦胧,恍惚间,宋锦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又变了,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突然找回了身体的主宰权,可以自由活动四肢了,她在男宠的怀里撑起身子,喘了口气,对方也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细碎亲吻她的耳垂表达安抚。 但宋锦在转头的那一刻,忽然呆滞成了一座雕塑。 水池的那头,静静站着一个人,披散着长发,发丝无风而起,撩过他那张曾经风华无双的脸庞,而在这处,人间浊世佳公子的容貌几十年来皆无人赞赏。 是裴琅! 那不可能,怎么会是裴琅? 5.请求 宋锦惊呆了,按照原书的剧情,裴琅从来没与男宠们一道伺候过苏梦锦。 毕竟女主在裴琅那处休息的时候从没碰过裴琅,如果让他与这些人呆在一块儿,定然会让男宠们发现端倪,那裴琅受尽女主独宠的表象也不攻自破了。 可这个梦境本来就不能用单单的古怪来解释,虽然宋锦知道,梦里的人事物都是假的,可她还是会有羞耻心,此时她整个人都是浸泡在情欲里的样子,更加难堪,只想赶紧找块毛巾将自己裹住,离开这个地方。 裴琅倒是一眼都没看过她,他长发未束,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里衣,已被水汽打湿,没有要享受温泉的意思,更像是正欲歇下时被苏梦锦强行弄来围观。 只有凡人才需要睡眠,扰人清梦的勾当确实符合女主的恶趣味。 裴琅站在那里,就像自己是个路人一般,脸上不悲不喜。 宋锦没来由地,想要心疼裴琅,可大脑里直冲而来的,是从另外一个人思想里过渡而来的,尖锐的妒忌与不甘。 那是苏梦锦铺天盖地的求而不得,即便在此露天席地同他人欢爱,也讨不来裴琅施舍的一瞥,他不是故作清高,也不是隐忍不发,裴琅是真的淡漠,到成为仙者的苏梦锦这里,她的纵情声色反而成了凡尘俗世,而在场渺小的凡人裴琅,却超脱在世俗之外,何其讽刺。 宋锦一会儿被黑化后女主的嫉恨影响,一会儿又被小白花女主的爱慕占据,痛苦得摇了摇脑袋,想要找回属于她自己的意识,也就忽略了,在这时候,抱着她的男人动了。 男人携她越过那氤氲池水,降落在裴琅身旁,然后将宋锦轻轻放在裴琅的脚边。 梦境的进展已经彻底失控,宋锦又一次慌了,她像只被扔出窝的小兔子一样,眼眶微红,不知所措地趴在裴琅脚边,光洁的脊背无助地颤抖,还有几颗水珠从上缓缓滑落。她伸出手摸索着男宠坚实的小臂,想回到对岸,可男宠只是笑了笑,往裴琅手上递了件什么东西,便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华美的温泉池畔,只剩下宋锦和裴琅。 裴琅动了,有些厌弃宋锦一般,在旁边寻了处石头坐下,男宠方才给他的东西还被他轻轻捏在手里,是一块普通的黑曜石,宋锦不知道,裴琅被交与那东西的含义是什么。 她只是一抬头,看着裴琅,便再次出了神,即便方才宋锦还羞怕得想要钻进地里。 裴琅太好看了,他的美在宋锦心里已经成了独一无二的份,无人可替代,即便没有仙者的脱俗,出了凡界比不得他人貌美,宋锦还是觉得被他占据了心神,夺去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上回宫宴只隔着走道看去,这次梦中则是仅几步之遥,宋锦要屏住呼吸才觉得没能惊扰他,虽然他一直没有表情,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宋锦又觉得有些可笑,女主便是痴爱裴琅,求而不得,最终演变成了迫害裴琅百年的结局,宋锦她又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可看见了裴琅,她还是会怔愣许久。 “过来。” 裴琅忽然低头,对苏梦锦说。 这便更加古怪,寻常而言,裴琅从不会同女主交谈。 宋锦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的眼眸漆黑,平淡如水,但宋锦能感受到,他透过苏梦锦的这具躯壳,在对话另一个人。 他在看装在苏梦锦壳子里面的宋锦。 宋锦震惊,而宋锦脑子里另一个人的灵魂又开始嘶吼,尖叫,阻止她上前去,宋锦鬼使神差,在地上一点一点挪着,缓缓凑了过去,她依旧跪在地上,一方面是腿软站不起,另一方面则是站起来后,她的身躯也更加一览无遗。 宋锦大着胆子跪坐在地,前胸倚靠在裴琅膝盖上,她衣不蔽体,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胸前被他遮住,又能和裴琅对话。宋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夜之间放纵成了一个罪恶东西。 裴琅并无表示,似乎默认了这种行为,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逾矩的地方。 裴琅捏住了她的下巴。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尖叫与怒吼都冲着宋锦的天灵盖来了,似乎就是为了阻止宋锦听见下面的内容。 宋锦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被剥离,努力地竖起了耳朵。 “让我离开。” 裴琅凑在她耳边说。 儿子提要求,妈只有同意的分了,虽然妈现在这个样子,丢脸丢到了家。 宋锦用尽全力,摆脱了苏梦锦的呐喊,缓缓地点了点头。 裴琅听罢,便笑了。 宋锦有些遗憾,她被女主吵得两眼发黑,视线模糊,头歪了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裴琅笑的样子,只能心想,那大概是人世间一等一的俊朗温和,而裴琅的笑声从宋锦发顶处传来,似有温度,烫得她额头发红,耳垂发麻。 “你应该得到一点奖励。” 裴琅对宋锦说了这么多句话,宋锦已经不知所措,而他又俯身将宋锦抱起,使得宋锦惊呼出声。 宋锦攀着他宽厚的肩背,绵软的胸脯抵着裴琅坚硬的胸膛,两腿分开跨坐在他大腿上,是比刚才还要暧昧许多倍的姿势,而暧昧里又平添许多情色意味。 宋锦的耳廓全红了,她这下脑海里没了女主的尖叫,却更加不敢看裴琅,把头埋得很低,抵在裴琅颈侧,裴琅只是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 裴琅的另一只手摊开在宋锦眼前,是方才那颗黑曜石,宋锦有些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它。 触手的感觉微凉,有一丝粗糙,这块石头似乎并不是精细打磨过的,更像碎过一次的大块玻璃,但又没那么扎手。 宋锦还想再研究一下这颗石头,但裴琅从她锁骨上揩下一滴水珠,轻轻放在了黑曜石上面。 石头迅速地将水分吸了进去,并嗡嗡振动了起来。 宋锦起初还没反应,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什么,整个人又埋回了裴琅的怀里,不敢面对那淫邪的石头。 “不要害怕。” 裴琅低声说道,他的声音摄人心魂,好似带有魔力。 宋锦的腿又被分开了一些,有微凉的手指拨开她先前被爱液浸润的花唇,找到了隐藏其中还在沉睡的一点花蒂。 紧接着,冰凉粗糙的石头便抵上了她腿间的蒂珠,细密猛烈的振动也在那一瞬来临。 宋锦的感官瞬间处于崩溃状态。 她像濒死的天鹅,无力地伏在裴琅腿上,仰过头去,红唇微张,喘不上气,连一个求饶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6.灰烬 宋锦想逃,裴琅不容她抗拒。 她攀不紧裴琅的肩膀,快感太过强烈,阵阵袭来将她拿捏,浪潮似要把她毁灭,葱白的指节漫上一片潮红,宋锦小声呻吟着,带着求饶的哀泣,但裴琅还是将那块石头牢牢按在她的花蒂上,她的花穴因这灭顶的快感又开始大肆分泌液体,那液体缓缓流到裴琅的手指上,而黑曜石持续振动,液体便尽数被石头吸了回去。 “裴琅……不要……” 宋锦一面觉得舒服,四肢百骸泡进了陈年佳酿一样无力可使的舒服,一面又不愿在裴琅面前出尽丑态,她雪白的大腿无意识蹭着裴琅的手骨,浑圆软弹的两瓣屁股像是要把他的手整个包进去,纤细的指尖使劲抓挠着他的背,殊不知以她现在这点力气,那全然就是小兔子伸爪在裴琅背上按了一下。 宋锦这几息的失神,方才被她赶走的苏梦锦的神志,又慢慢地霸占了回来,这下宋锦控制不住自己张嘴,抱着裴琅放浪形骸地呻吟,那呻吟极尽媚态,骚浪到了骨子里,她的腰肢也开始扭动,朝前蹭弄着裴琅的胸膛,两人紧密相贴,似一对痴怨爱侣,两团豪乳上下颠动着,在裴琅胸前被挤压成各种形状,复又弹起,红艳艳的乳头几次将要触及裴琅那美好的嘴唇,但被宋锦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压下,那胸乳便又弹了回去。 苏梦锦甚是不满宋锦这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行为,在脑海中冲着宋锦大骂,分明身子爽得很,还作什么贞洁烈女样子,既然她怕被裴琅看见丑态,那苏梦锦就要让宋锦更加自惭形秽些。 苏梦锦说罢,便伸展玉臂,勾住了裴琅的脖子,腰身微微塌下,顶住裴琅手里那颗石头,一边娇吟,一边用下身顶着那块石头开始磨蹭了起来。 霎时那黑曜石吸收的汁液更多,而苏梦锦修为高强,灵力精纯,它便振动得更加有力,这石头炼化而成的时候用的是火灵根的阳性术法,而苏梦锦是个单水灵根的女子,自然偏阴性,这两边相碰撞,使得那石头一块儿火热至极,一会儿散发寒气,而它紧贴着的又是女子极为娇嫩的部位。 宋锦只觉得自己几次要昏厥过去,她脆弱的花蒂反反复复被烫着,被冻着,却碍于苏梦锦的身体加持,并无受伤,也维持神志清醒。 而裴琅还是那副冷静的表情,妩媚动人的女子身躯一丝不挂地在他面前扭动,他连一丝一毫表情的破裂也没有,更别提生理上的本能反应。 宋锦听见苏梦锦边骂着不解风情定然不举,腰身边动得更快,她的娇吟连连和裴琅的坐怀不乱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可宋锦在这时怔怔地凝视着裴琅的脸,却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想法,若她和裴琅是对普通爱侣多好,此刻是否就有两情相悦,鱼水之欢,能够紧密拥抱,也能冲着他讨要一个安抚的亲吻,能在他手里……到达极乐。 下身一阵痉挛,宋锦微微抽动着,在裴琅怀里到达了高潮,花穴里汁水四溢,几乎溅出来打湿了裴琅的手背,而裴琅也移开了那颗不断作乱的黑曜石,简直算得上是体贴。 宋锦许久才从余韵中抽离出来,她平复呼吸,闭了闭眼睛,不敢与裴琅对视,他的眼睛澄澈干净,宋锦怕他一眼便能看出,自己心里想着他的样子,到达了顶点。 “谢谢。” 裴琅抱着宋锦,放回了不知何时又出现了的男宠的怀抱,宋锦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扒着男宠的胳膊,眼睛却茫然地看着裴琅。 男宠带着宋锦离开,裴琅的脸重新被雾气遮住,宋锦睁大了眼,见裴琅离她越来越远,想将他看得清楚一些。 未想一阵风吹过,裴琅整个人便迅速皱缩苍老下去,再一眨眼,所有的皮肉都化为风沙,而那枯骨也一点点分解成了灰烬。 裴琅手里的黑曜石啪地掉在了地上,那清晰的声音把宋锦撕裂开来,她不敢相信,即使这是梦境,但裴琅还是在她眼前化成了灰。 是啊,她本来就不该与裴琅有任何交集,裴琅被苏梦锦强留五百年,重新投生是他所求的。 但宋锦被苏梦锦影响得不敢细想下去了,她怕自己再以苏梦锦的模式想象一下失去裴琅的日子,就会强留裴琅在自己身边,重蹈覆辙。 宋锦身子一沉,重重坠落下去。 她惊醒了。 此刻还是丑时,万籁俱寂,只有宋锦吓出一身冷汗坐在床上沉思,因为做了一个太过于真实的梦。 惊吓过后她又哭笑不得,这梦的大半内容,严格来说应当算是春梦,宋锦在床上一动,便感觉下身有黏腻不适感,她瞬间就知道了缘由,把脸埋进枕头里冷静了半天。 7.威胁 宋锦连续几天都没睡好,她没再回到苏梦锦的记忆里,只是反反复复在睡梦中看见裴琅站在她面前,碎成一片片,要么化成灰,要么变成白骨……如此几回,使得她早课时间也哈欠连连,直被上首的女官瞪视,嘴里来回念叨着几句不配为圣女之类,旁的年轻女孩藏不住心思,只觉淘汰了一位潜在竞争者,便掩饰不住幸灾乐祸地掩嘴笑。 好不容易挨过了抄写,宋锦收起笔墨囫囵往书袋里一塞,冲着补觉匆匆离去。 往日早课回去的路线要多绕些路,以避着宫里贵人,兴许这天宋锦困得狠了,见四下无人,便抄了条近路,摸着宫墙往前走,没想自己也做了一回听人墙根的事。 墙对面是刚下早朝的官员,两人步履匆匆,兴许也是见道上没什么人,便压着声音讨论着什么裴世子之类,宋锦一听见世子,便竖起了耳朵,待确认是裴琅以后,更加贴紧了宫墙,可惜那两位官员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宋锦还停在原地不敢妄动,总怕那两人留了心眼没走太远,毕竟妄议皇室这种事情发生在当朝官员身上,左右不是太谨慎,万一她又掉进哪个坑里就不好了。 宋锦屏息等了五分钟,觉得自己已然安全,松了口气,腿也蹲麻了,便站起来放松一下肌肉,冷一回头,背后站着个男人,不知在她身后如此观察了多久。 宋锦冷汗都吓出来了,这男人站在她身后竟一丝声息也无,且表情不善,简直堪比白日里见了鬼。 “你倒是机灵,见了本王没有叫,可惜我原想安个冲撞皇室的罪名拔了你舌头,素来听闻皇兄喜欢亵玩尔等神使,没想这等姿色的也能滥竽充数进来,直教我叹为观止。” 那人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蛋便兴致缺缺,宋锦见他暂时没有处罚自己的意思,偷偷打量了一下这男人,衣着华美气质不凡,谈吐嚣张,且称狗皇帝为皇兄,那定是当朝王爷。 不过她先前就回忆过了,皇帝这一家基因都不太好,歪瓜裂枣,这男人的样貌水平竟同裴琅有得一拼,他生得极好,本应是个高鼻深目的标致男子,只是眉间多了皇室那份阴沉险恶,看样子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没跑,就是不知自己遗漏了狗皇帝的哪一号弟弟。 而且她现在用的可是苏梦锦的壳子,本文第一女主,成仙以后魅惑众生不提,如今年方十六也确实长开了,妥妥的小美人一个,怎么就给贬低成了滥竽充数。 宋锦这头想得脑壳疼,阴险王爷可没给她思考时间,又丢下一句问话。 “小东西,你喜欢裴世子吧?这木头有什么好的,本朝那些庸脂俗粉竟趋之若鹜,你给爷说来听听?” 宋锦听罢,震惊的同时,冷汗又冒了些。 不过王爷这句话点醒了她,皇室里确实有这号人,是上任皇帝最小的儿子裴倾,这儿子出生没几年,病重皇帝便撒手西去了,也没来得及给他留什么封地之类。 而现任皇帝斗死了大半兄弟,安排远嫁和亲了母家权势浩大的几位公主,见自己这最小的弟弟仅由封号都没有的林嫔所诞,林家又是文官,便一壶鸩酒赐死了林嫔,再做足了兄友弟恭的脸子,让幼弟安稳长大,赐他宅邸田亩。 反正裴倾无权无势,想做什么还要看长兄脸色,翻不出天去,且裴倾的年岁实在太小,竟与候府世子裴琅不差几岁,又比皇帝头几个儿子要小。 “王爷误会了,我同世子只见过寥寥几面,怎会熟识,更别谈爱慕之言。” 宋锦硬着头皮强装镇定搪塞着,只求能蒙混过去,裴倾跟裴琅甚是不对付,最看不惯他那幅清高的作派,直言装腔作势。 只是裴倾平日鲜少来这宫里插手是非,女主能够逃离皇宫便是托了他的福,裴倾憎恨皇帝,也厌恶裴琅,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看他乐意,竟没怎么难为女主便同意帮她逃离。 裴倾这人虽不垂涎王位,却善于自保,眼线遍布皇宫且藏得严实,苏梦锦那时告白失败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宋锦却没和裴琅告白,谈不上恨,此时若改口她恨裴琅未免太过牵强,欺骗皇室的帽子扣下来,宋锦也得完蛋。 宋锦这下心脏狂跳,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个世界死去,那结果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真的死了,机会只有一次,她不敢轻易尝试。 “嘴硬什么,你们这些好高骛远的女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裴倾比了个手势,旁边候着的侍从呈上托盘,盘里一块雪白的织物,宋锦定睛一看,紧咬嘴唇,红晕爬上耳根,那竟是她的贴身衣物。 宋锦在内所有圣女候选人分例的衣物都是相同的,贴身衣物也是,宋锦无需自己清洗,便在上面缝过特殊的印记,方便浣衣局送回时辨认,那晚她噩梦惊醒,下身黏腻,慌张之中便出门沐浴,回来时黑灯瞎火找不见内衣,心想白天再偷偷找了去清洗,没想第二日浣衣局的人便来收走了,她脸红之余也没多放在心上。 想必裴倾的眼线已经把这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细节串联一起,汇报给了裴倾,从宫宴上她对裴琅多侧目的几眼,微妙的神情,到那晚匆匆出去沐浴,濡湿的贴身衣物……如今听见裴世子便方寸大乱,偷偷听墙根的举动。 如今这条织物光洁一新,想必已被清洗过,但宋锦想到裴倾手下那些人,拿着她沾满爱液的衣物呈送给裴倾,而裴倾也饶有兴致观赏了,心中大怒,这叫什么变态的事情?! “你说我若禀告皇兄,你和候府世子私通,皇兄会怎么对你,怎么对裴琅?” 这句威胁很幼稚,若宋锦平日看小说看到了类似桥段,还会嗤笑一声,此人实乃小学鸡行为,但皇帝多疑好猜忌是确实,宋锦想到裴琅便有所踌躇,不敢让他担上这等风险。 裴倾玩弄心术已久,怎会看不出宋锦此时所想,不怒反笑。 “奸情还没攀上,你这女人倒开始担心别人的死活,真叫我懂了所谓泥菩萨过河。” 宋锦沉默,说得越多越错,她不敢轻易开口激怒裴倾。 裴倾见她这紧绷着神经,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倒是十分滑稽,特别还是个爱慕裴琅的愚钝女人,便可以逗弄一番,也算寻着了乐趣。 “本王仁厚,许久不杀生,今日若是鲁莽破戒,那便不美。这样吧,小东西,你再给我一条一样的这玩意儿,我便放你离去。” 宋锦心中大骂狗王爷臭不要脸,还赞颂自己仁厚,他手指着托盘里的织物,想必是又要自己一条内裤,何其变态,何其无耻! 可宋锦敢惹他吗,宋锦都要吓晕了,自然不敢,只能弱柳扶风地行了一礼,道。 “王爷稍等,小女这便去取回一件予您。” 宋锦说罢便转身,已经准备提着裙子冲刺回住处了。 “滚回来,谁让你走了?” 裴倾让侍从把宋锦拎了回来。 “同一句话,本王不说第二遍,仔细你那颗脑袋,舍近求远做什么,你身上不就还有一条?” 宋锦懵了。 8.土匪 裴倾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明明是尊贵的皇亲国戚,非要光天化日之下朝她讨要一条贴身衣物,还是她正穿在身上的。 旁的侍从目不斜视,听着这些腌攒话从裴倾嘴里蹦出来,眼皮也没动一下,想必是极其了解王爷的孽根性。 “那王爷是否容小女子回……” 宋锦想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行事,起码不在这么多人面前开脱,避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裴倾不耐烦打断。 “少废话,赶紧的,再嚷嚷给你剁了喂狗。” 宋锦心里默默落泪,这哪是王爷,这就是土匪啊。 要她脱内裤不说,还得当面脱。 “你再犹豫,等会儿宫里奴才经过,还能凑一桌在旁看看。” 裴倾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在旁边刺激宋锦。 还能怎么办,宋锦一咬牙,要脱就脱吧,横竖都是一刀,不如来得快点。 宋锦正鼓足了勇气把手伸向裙带的时候,裴倾忽然又出声打断她。 “哎,等一下,这么着急做什么,跟那些冲着本王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样猴急。” 宋锦听罢,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等得不耐烦要剁人的是你,嫌她太着急了的也是你,那要她如何。 忍住那股翻白眼的冲动,宋锦深吸一口气,礼貌平静地询问。 “王爷还有何吩咐?” “本王方才说,要一条一模一样的,你若是直接取下,少了某些物事,那便不是相同的东西。” 裴倾这话说得奇怪,跟打哑迷一样,宋锦听得云里雾里,裴倾看她这一脸呆滞的样子,想必也是心疼她那点智商,又好心给了点提醒。 “前几日我底下的人取来它时,上头还有——” “!!!!!!” 宋锦瞪圆了眼睛,整张脸红得烟雾蒸腾,她最不愿回想的就是这事,裴倾就是要她尴尬,不仅又提起来,还要她…… 宋锦鼓起所有的勇气,抬眼怒视裴倾,还没坚持三秒就被吓了回去,泄气一般垂着头。 谁让她怂呢,人善被人欺。 “至于你要怎么弄上去,本王心善得很,你便自由选择,我不过多干涉。” 宋锦咬了咬唇。 照寻常思维来讲,此时最好的方法便是用手,然而她手法生疏,不一定能刺激到位……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先试试了。 宋锦还是保有羞耻心的,要她当众抚摸自己,已经是豁了出去,她磨磨蹭蹭挪到了墙根,脸朝着深红的宫墙,背对裴倾,这样身前的风光也不用一览无遗展示出来。 宋锦深吸一口气,先缓缓撩起裙子,弯腰脱下里面那层打底的亵裤,以她的品级穿不起丝绸,亵裤的用料是相对厚重的棉布,若隔着这层障碍抚摸,她的感觉定然大打折扣,也会拖延许多时间。 宋锦小心地将亵裤叠好,放在一旁,见裴倾没有要动的意思,又贴回宫墙边,将手探进了裙底。 所幸有了长裙的遮掩,裴倾看不真切她在裙底的动作,此时宋锦光着两腿,底下只剩条贴身小裤,有微风隐约灌进她裙底,换作往常定然要她觉得舒适凉爽,放在这种情况只能加剧了宋锦的头皮发麻。 宋锦将指腹隔着布料贴在那两瓣绵软的花唇上,沿着中间一道细缝来回摩挲了几下,感觉下身干涩,暂时没有什么感觉。 她咬着牙,加大了力度,回想着那日梦里,热气蒸腾,情正浓意正酣,她攀着裴琅的肩,裴琅将那石头按在她的…… “你要是还敢想着裴琅,我就先把你剁了喂狗,再把这两条玩意儿都送去给他。” 裴倾的心思果真犀利,一眼看穿宋锦心中所想,宋锦只觉自己身上刚有那么点热意,又立刻退了回去,十分无奈。 酝酿之中被裴倾打断,没了方才的感觉,就算再回想起裴琅,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进入状态,宋锦只能再次尝试着,摸索刺激自己的手法。 她隔着布料小心地剥开两瓣花唇,伸指摸索着熟睡的那一点凸起,在这之前宋锦从未发现她的花蒂在没有感觉的时候甚是娇小,安然隐藏在花唇中,凸起得不是很明显,要摸索着将它找出,很是费了会儿时间。 终于感受到了指腹来回摩挲时的那一点阻滞和突然窜上后脑的刺激感,宋锦闭了闭眼睛,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开始生涩地抠弄按压着那一点。 使用的手法大致上没有问题,快感便断断续续地涌上来,这下又苦了宋锦,她站在墙根,为了遮掩自己,身子紧贴着墙壁,腿也伸得笔直,这样便限制了动作的幅度。 同时那袭来的快感也让她腿软,一旦站不稳,她便要先喘息着歇下来,平复自己打颤的双腿。 虽然花缝里涌上些许湿意,但难以再进一步,宋锦无助地按压着自己的花蒂,压抑住喉间的喘息,感到十分绝望。 裴倾见她翘着屁股,往上便是一段纤细腰肢,再是压在壁上挤得有些椭圆的胸脯,她额头抵在深红宫墙,更衬得肤色雪白,裴倾欣赏得十分有兴致。 “罢了,你这么磨蹭,那还要等到猴年马月,东风。” 裴琅话音刚落,名叫东风的下属走出来,轻声道了句失礼,便揽过宋锦的腰身,脚步轻点,几下就近蹿上了裴倾身旁一棵百年老树。 宫里的老树生得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两人隐藏在其中,乍看倒是难以发现。 东风将惊魂未定的宋锦放在了其中一截枝干上,又脱去了宋锦的绣鞋,仅留棉袜,蹿回了树下。 宋锦这下即便是个傻子也懂了,裴倾分明就是算计好的,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能仅用手弄出来,分明就是要她去骑树! 9.两难 树影婆娑,还有细碎的光线落在宋锦细白的小腿上,裴倾眯着眼睛,抬头欣赏树杈上坐着的惊慌美人。 宋锦并不恐高,可东风未免太会挑,给她选了根稍细的枝桠,她两手颤巍巍扶在虬结的树杈上,心跳剧烈,掌心出汗。 重心不稳也让她不时摇晃,好在宋锦最近心神不宁总想着裴琅,用饭时候也没吃太多,不然待她把树枝坐断了摔下去,可不指望裴倾能怜香惜玉,遣人在下头接着她。 “不要低头……不要低头……” 宋锦念叨着,干脆侧过脸去,闭上了眼睛,不再关注地面的风景,这样也就不会那么害怕。 老树的树皮十分粗砺,抵着她娇嫩的大腿根,枝干上还有一块凸起的树节,东风方才恰好将她放坐在这块树节上。 隔着布料应该不会受伤,宋锦心中安慰着自己,身子向后仰了仰,双手扶着树杈,摆动腰肢,缓缓开始磨蹭了起来,带动着树叶的簌簌声音,仅这几秒,宋锦便体会到了树枝与手指的不同之处。 自己用手的时候会犹豫,力道便没有那么大,来回按摩的着力点也很单一,仅仅指腹那一小块。树皮就不一样了,不仅突起的地方在准确顶着花蒂刺激,粗糙的表面也同时隔着布料在摩擦花唇,宋锦只来回扭了几下腰,便感觉头皮要炸开,麻酥酥的舒适感来回袭击着身心。 身下热潮回涌,白色棉袜包裹的足紧绷起来,宋锦找到了让自己舒服的规律,骑在树枝上,弓着腰,扭着身子,逐渐迷失在快感里,树皮带来的刺激太过明显,她感觉自己一次又一次触及界限的边缘,又因为体力不足,只得停下来歇歇,但每次积累不下的快感都在下次变得愈发猛烈。 我要到了,宋锦心想,她这回还有些体力,不由动得快了些,腿根也磨蹭得都是红痕。 正在关键的时刻,繁密的老树下头,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同时也是宫墙的那边,经过两个被差遣领取了分例物品,正赶着回宫的宫女。 “哎呀,你听说没,十三公主最近正得圣宠,前些日子她丢了只最喜欢的风筝,遣得整宫奴才都去寻那玩意儿,找着了便是重赏。” “那后来谁找着了?” “当然是一无所获,不过我看过了这么多天,想必是找不着了。” “兴许飞走太远,挂在了别宫的树上,我看这棵不就挺容易挂着风筝……” 那宫女抬头看着宋锦藏身的大树,走近了些,抬头开始端详。 树上的宋锦这下可是骇住了,她衣衫凌乱,还光着两腿只着白袜坐在树上行这等下作之事,虽说有枝叶的遮蔽,可要是被看到…… 她这下心慌乱了分寸,重心便再次不稳,身子一歪险些要摔下树去,宋锦情急之中转回身子抱住树干,身下脆弱的花唇重重与树皮一磨,蒂珠也狠狠撞在树杈的节点上。 “嗯……” 宋锦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眼前白光阵阵,显然是方才那一下把她送上了巅峰,而她两腿悬空摇晃,将要掉下树去摔得粉身碎骨似的,更是难言的濒死的快感,花缝里溢出一汩又一汩热液,濡湿了她的小裤,甚至流出来蹭到了树皮上。 “别看了,别宫的事儿也是我俩能插手的?你最好本分些,要不回头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那探头张望的宫女被拉回去训斥了两句,两人又匆匆离去,并没有发现树上坐着个人。 待东风把宋锦从树上抱下来,宋锦还在捂着嘴,不住压抑地喘气,她大腿打着抖十分狼狈,好在裙子能够遮掩。 宋锦总算能懂为什么有些人非要追求窒息play,濒死的刺激对于大脑来说简直就是加倍的快感,可她即便尝到了甜头,也死都不要再来一次了,她这回可是魂都要吓没了。直到双脚接触到地面,宋锦还心有余悸,气得发抖,恨不得把裴倾给撕了。 宋锦没好气地推开东风,勉强扶着墙站稳,迅速褪了内裤放在一边。她动作如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刚被吓过一回,转头穿上绣鞋,拿起叠好的亵裤,头也不回地提着裙子跑走了,长发飘扬,是个在风里飞奔的女子,丝毫没有同龄人的娇怯和矜持,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引人怜惜。 裴倾站在原地笑得乐不可支。 “东风前几日那一番查探,可是给我捡到宝了。” 他摆摆手,示意下属打道回府。 宋锦病愈不过一月,受惊出尽了冷汗又在风里奔跑一阵,还光着两腿,股间黏着暧昧的液体,回来便是冷冷热热,打了个喷嚏,她唯恐这虚弱的身子又病一回伤了根本,赶忙开了柜子想找件干爽衣服,入眼便是叠得整齐的一摞崭新干净小裤,与她原先穿的那些制式相同。 “……” 那摞小裤上面还躺着个瓷瓶,宋锦打开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药草气息,与宫里配备的那些涂抹伤处的药膏类似。 看来她这小房间也给无耻之徒的手下造访过了。 “唉……” 宋锦心想,若是时光倒流,她铁定要冲回电脑前,把文档里写的那些东西都删个一干二净,现在裴倾盯上来她,出宫这条路也变得难走,她怕是离皇帝儿子们的侍妾只有一步之遥。 10.条件 那天以后裴倾倒是没再折腾宋锦,只偶有几次找人往她柜里又塞了些恼人玩意儿,宋锦试过更换房门锁匙,示意夜巡守卫多在她厢房附近走动,都没什么用,柜子里还是悄无声息多了东西。 最后她也懒得再计较,反正除了这些,裴倾倒没做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也没和宋锦碰面。 裴倾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兴趣上来了刁难作弄一番,觉着乏了便扔到一旁。虽然宋锦现在不太想承认,不过要论对他的了解,那创作裴倾的宋锦还是颇有见地。试想某人年幼无助的时候,亲娘便被皇帝赐死,还整日活在变态老皇帝的威压之下,二十多年来没疯就已经很感人了,性格糟糕一点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释放压力嘛。 裴倾在外名声极差,上朝看心情,对自己反感的官员,面上百无禁忌冷嘲热讽,各方势力雨露均沾得罪了一遍。若是朝廷上弹劾的折子等同现实某节目投票,裴倾就是那个文武百官反复唾骂c位出道的。他稍有不满打杀的人早已数不过来,虽说大半是打着幌子滥杀无辜,实则拔除皇帝安插在王府的爪牙,不过王府隔三差五便有人从小门抬出几具尸体的传言,还是极为震撼。 相比之下他对宋锦做的那些畜生事情,虽然还是不能脱离畜生的本质,可比起被剥皮抽筋乱棍打死的他人,显然温柔许多。 宋锦这边不用担惊受怕被王爷惦记,才过上几天消停日子,信件又来了,这回说到南边旱灾愈发严重,派去赈灾的官员已然尽力了,却没有起色。 可不是没有起色么,拨下去救济的官银能在路上活个三天都不错了,宋锦把信随手扔到一旁,撇了撇嘴。 按书里的时间线,苏梦锦便是在旱灾爆发不久后逃出宫去的,宋锦要是机灵,下个月说不定也背着小布包出了皇都,可她把自己的大腿队友给惹成对手了,插翅难逃。 次日不知怎地,宋锦日课时,身边又悄悄流传着闲言碎语,说现任圣女早已病重多时了,上月便请了四五个太医去看,一直藏着消息,这个月也确实未见圣女露面。几天前宫中一后妃身子不适,传唤的恰是当时与圣女诊治的太医,才得了这消息。 宋锦听后心里一咯噔,算算日子,圣女病重大概就是在她风寒的那段时间,想必皇帝年岁渐长,政事上愈发力不从心,便把心中怨愤尽数发泄到没有母家势力庇佑的圣女身上,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圣女职位七年一更替,上任圣女被选上时也不过十四岁豆蔻年纪,宋锦与之相较都算是宫中这批女娃里“年事已高”的了,到了如今圣女也不过二十出头,比原身的社畜宋锦还要小些,已然性命垂危,使宋锦这个遵纪守法五讲四美弱女子一阵心慌。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思绪中不是没有飘过依旧向裴倾求救的念头,人都有求生本能,兴许裴倾是这座深宫里虽不沾亲带故,但最能救她于水火的男人,只是她随即摇了摇头。 不说裴倾能否答应她的请求,现在裴倾怕是自身的处境都让他有些焦头烂额,所以也没空来逗弄她。 南边旱灾不断,虽说确凿是天灾,但皇帝多疑的心病深种,总妄想着是什么人伺机密谋,人为制造天灾,煽动流民谋反起义,以此撼动他的权势与皇位。 裴倾自然也是潜在的威胁帝位的一员,毕竟皇帝已经连自己的亲儿子们也开始忌惮了起来。 苏梦锦与裴倾达成协议的时候,手里掌握的交换条件有二,其一是皇帝书房一本宗族史,不知为何皇帝一直忌惮那本书上记载的内容,不愿为人所知,但又不敢轻易销毁它,只是下了重重禁制令人严加看管。裴倾底下养的眼线之多,遍布之广,都未能混进御书房。苏梦锦自然也没有法子,可她是谁,本书第一女主啊,皇宫之中有些密道无人知晓,苏梦锦机缘巧合得知一条,某夜她以为这路能直通宫外便潜了进去,谁知那宫道竟连着死牢。 死牢之中关着的官员,要么秋后问斩,要么便永生流落至此,连流放边疆重见天日的资格也没有,其中一间关着个年老书生,有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之天赋,他早年科举中了进士,随后入朝为官站错队,被发配天牢。 那晚同样关进一年迈史官,与书生长谈整夜,次日圣旨下来,立即被拉去刑场处死。 那史官便是几十年前,上任皇帝当政时少有知晓宗族史的几人,现任皇帝夺权的时候,他早已告老还乡归隐山田,终究是连带着妻女儿孙被官兵揪出来,九族尽数抹杀不留活口。 史官将宗族史尽数告知书生,书生则有说梦话的毛病,守卫皆知牢里活人与死了没差,入夜便只留数人当值,也无人去听书生满口之乎者也,苏梦锦溜进去的那晚,书生恰好将宗族史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下来。 好运女主苏梦锦不仅碰上了书生说梦话,还随身带了勾绘宫中密道地形的草纸炭笔,书生念一句,她记一句,将宗族史大半内容记载了下来。 这是其中一个条件,宋锦在与裴倾商议出宫事宜之前,都未曾想过王爷正需要这本宗族史。 宋锦写大纲时对此一笔带过,也没细说宗族史里到底写了什么,心想横竖不过皇室权术秘辛,咱们女主小苏以后可是要成仙的,关注那么多做什么。 现如今追悔莫及。 她不是苏梦锦,当然也不会有那个本事和人脉摸到死牢密道。 苏梦锦给裴倾提供的第二个条件却是意料之外,起初裴倾只要宗族史便够了,苏梦锦则是后来为保她出宫的牵线人裴倾不出事,为他做了另一件事。 皇城外不远有一镜湖,十分辽阔,湖上入夜便满是画舫,笙歌一片,朝中达官贵人有时来这消遣,有时宴客议事,哪位权贵若是打通关系,经营一艘画舫于此,那定是赚得盆满钵满。 歌舞升平之地也利于消息传递,皇帝不知怎的,认为谋反之人铁定于这些日子在镜湖议事。 裴倾当然没那么大胃口策划谋反,只是他那些日子也在镜湖与人接线,那以后不久,许多出入过镜湖画舫的官员都莫名暴毙,皇帝下令彻查,数月后才发觉是南疆疫病,无药可解,只得隔离病人任他们自取灭亡。 这莫名瘟疫自然是皇帝的手笔,彻底平息之前已牵连数百上千无辜官员,包括他们亲族侍从在内。 圣女候选人都是身家清白平民女子,苏梦锦生得较皇城官家女更加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乃蛮夷南疆之地出生,知晓这瘟疫何解,宋锦幼年被带离故土不过三岁有余,即便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记载了曾经南疆的出身,也无人怀疑。 那时裴倾已病重三日,垂危之际为苏梦锦搭救,而裴倾平素不喜上朝,所以病愈以后再露面,皇帝看见生龙活虎的裴倾,最终还是没有加深对他的怀疑。 皇帝派人寻着了瘟疫引子,却连探子也无法提供病愈药方,只因其中一味金缅花需鲜花入药,而那花离了南疆,三日之内必会枯萎。 还有另一种花与金缅药性相似,只是南疆典籍记载那花不存于世上,这都是因为语言不通,好在苏梦锦知道,那花便是随处可见的桂花,一入南疆受了潮气,同样会枯死,后来的南疆巫医便断定世上并无此花。 学生时代写的东西,奔三的宋锦回忆起来难免有遗漏,这才意识到裴倾将有生命危险。 投我以糟粕报之以桃李,宋锦腹诽道,差人喊来了若竹。 若竹是这边的大管事宫女,虽也是年轻少女但很有些地位,她也是那日发觉苏梦锦病重,服侍她更衣用药之人。 若竹来了以后,宋锦开门见山,虽说细看之下,神情有些别扭。 “叫他,这几日都不要去镜湖,别问为什么,月底之前都不要去。” 若竹是裴倾的人,也是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宋锦这么说她定然懂,只是不知皇帝何日才开始投放瘟疫引子,为防日后被问起解释不清,她暂时压下了瘟疫药的事情,裴倾没传染上最好,万一染上了,再言明她的南疆出身,与裴倾治病也不迟。 若竹听后倒是镇定,没有将身份暴露的惊讶流露于表面,只略一沉吟便保证会转达,不愧是裴倾养的人。 解决完这件事,宋锦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什么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那本不知内容如何的宗族史,既然原作者的她心觉无关紧要没有描写,那这个世界对于书中内容的修正便是一个未知数,而宋锦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要知道宗族史的内容。 11.鸿沟 猝不及防的一晚,宋锦再次从梦里坠入那个怪异的世界。 这回她比上次熟练得多,没有被眼前景色骇住,因为她可太熟悉了,深宫高墙琉璃瓦,不就是她日夜面对的地方。 平时走在宫里都是畏畏缩缩的,生怕冲撞着哪位贵人,这回不用担惊受怕,宋锦往高处飘了会儿,饶有兴致观察皇帝寝殿最顶五爪金龙上陈年的鸟屎。 正觉得新奇,转头看见不远一棵百年老树,憋屈的回忆浮现心头,顿时脸塌了下来,一肚子气飘回地面,想找找有没有裴琅,从而转换郁闷的心情。 飘着飘着,还真的给她找到了,只不过这个裴琅…… 削尖的下颌,巴掌大的清秀脸蛋,清澈漆黑的瞳仁。 看那隐约透着俊逸的眉眼,是裴琅没错了,不过年幼了许多,看起来是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苏梦锦并不在此处,所以宋锦没有获得实体,裴琅也看不见他。 “我的天,这也太可爱了呜呜呜……” 已然见过青年的裴琅,衰老后满脸褶皱又迅速化成白骨的裴琅,宋锦的视线完全移不开小宝贝裴琅,内心嚎了一会儿,简直想借个实体出来抱着裴琅的小脸蛋亲一会儿,不过裴琅这时不太高兴的样子,皱着眉头一筹莫展,身后跟着几个伴读,显然是刚下学归来。 “世子莫气,那裴明就是个混账……” 小宝贝裴琅的伴读与他岁数也相近,表情有些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还想说些什么。 “慎言。” 裴琅还是个小孩,脸上忧愁藏不住,但良好的教养令他并不像寻常孩童一般置气。 “我晓得你关心我,但我并没有那么难受。” 裴琅又安抚了一下那个瘪着嘴,委屈巴巴的伴读。 惹了他的人再明显不过,裴倾单字一个明,是他短命娘怀胎时候就想好的,后来裴倾出世,也无长辈予字,便始终用着“明”。 裴倾跟裴琅本就不差几岁,贵族小孩在宫里凑一块儿读书,裴倾这狗东西哪能安分上学。 宋锦尾随着这些小孩,又听了一耳朵,原来裴琅前阵子刚得一对镇纸,给裴倾借故砸了,那镇纸用料有些稀奇,是侯爷差人从东海弄来的,裴琅鲜少流露浓重的情绪,裴倾察觉裴琅对那镇纸有些许喜爱,便趁机给毁了,想激他恼怒失态。 “唉,狠毒的小孩儿。” 宋锦虽这么说着,也没同裴倾生气,皇室勾心斗角,裴倾如何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十几年来讽刺裴琅假慈悲也好,激他生气也罢,从未想过要谋害他的性命,即便他俩在宫中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裴琅是皇帝侄子,按理说他爹当年兄弟相争也应当被皇帝弄死,好在裴琅的爹无心皇位,且与皇帝同母所出,皇帝登基以后也并不封王,自请远走镇守东海边界,还娶了位远洋和亲公主为妻,扶持皇帝稳固外交,这大概也是裴琅长得完全不随皇帝一脉歪瓜裂枣的原因。 相近的出身和年纪,一个自小孤苦伶仃,一个出生便是远东侯世子,裴倾的纨绔三分真心七分保命,都是为了活,先生教的东西即便会了也要装傻,在外声名狼藉,就是想谋反也不得民心。 相比之下,裴琅那清正温雅的读书气,才学引人艳羡的名声,看在裴倾眼里,不就是讨嫌。 裴琅自幼刻苦,下了学也要练字修习,宋锦起初眼巴巴地尾随了过去,看了会儿他背诵功课便眼皮打架,几个哈欠下来支撑不住,虽然小孩一板一眼背书也很可爱,不过为了提神,她还是转头飘出去,想看看小裴倾长什么样子。 游魂状态的宋锦有如得了指引一般,心里想着要找裴倾,便能寻到王府,刚进了他住的院子,几名侍从自里头拖出来个女人,宋锦低头,定睛一瞧,顿时给吓得不轻。 那女人全身发青,脸部更是黑紫,早已断气,身上衣衫尽褪,一身皮肉都给看得清清楚楚,生前姿色定是不俗,只是她竟已经开始腐化,空气中恶臭连连。 宋锦再抬头,便对上了少年裴倾阴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感觉,宛如要把这初春暖阳也给冻得凝滞一般。 宋锦没有实体,裴倾自是看不见他,只是恰好,视线落在了宋锦所在的那个角落。 “东风,太后今年开春来,给本王塞了几个女人?” 东风这时也还是个少年,静候在一旁,没有出声。 裴倾也不是询问的意思,他心里自有答案,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叫旁人给那具尸体拖下去,省得碍他眼。 太后想害他也是心急,照理说十来岁的贵族公子初通人事,哪家能不塞几个美貌婢女,太后手伸进王府也罢,还很是阴损,在婢女身上下了剧毒。 若是今日回府,裴倾被那婢女惑住心智,做了什么进一步的事,此时就是尸体两具。 宋锦心道,好惨,裴倾纵是比裴琅大些,此时也就十岁出头,太后实乃禽兽啊。 想必那民间传说里王府小门拖出去的,给裴倾一不高兴弄死的家奴,十具有九具是太后塞进来的人。 宋锦叹惋了几句,又觉得自己许是年纪大了,母爱泛滥,怎么连裴倾也开始怜惜了起来,小畜生惨归惨,对付起她来也不会心慈手软,还是少心疼他些好。 这么想着,宋锦转身,刚想飘回裴琅那儿,忽然正对上一张脸。 身高与她相仿的女人,发紫的脸孔斑斑点点,半张着已然涨烂的嘴唇,本该翻白的眼睛露出一双血红的瞳孔。 那女尸离宋锦只有几毫近,几乎脸贴脸,咧开了嘴角咯咯地笑着,发出嘶哑的人声。 “你也该死……我们都要死,哈……你是下一个……” …… “啊——!!!” 宋锦尖叫,从床上弹了起来。 卧室里阳光灿烂,窗外有悦耳鸟鸣,她埋在松软的锦被里,体感回归真实,心跳极快。 “又做噩梦了?” 若竹站在床边,不知何时已经为她拉开窗帘,正往旁边矮几上放置一盆雏菊。 宋锦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呆滞地点了点头,惊魂未定。 “”湖’那儿的人出事了,他没事。” 若竹低声道,眼神里带着审视,想透过宋锦的表情看出别的什么。 宋锦倒是不惊讶,这趟赶得及时便好,裴倾没有出事,她也用不着暴露…… “裴琅病倒了。” 若竹接着说道。 12.心迹 宋锦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就像沉入了一块巨石,水花四溅。 裴琅怎会染上病症?原文中疫病根本就没有波及到裴琅。 难道是她再一次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么。 “都知世子尊贵,可宫中还未曾传出消息。” “今日世子带病上朝,出了殿还未走几步便倒在路上,王爷与其他官员都见得。” 裴倾也万年一见来上朝,想必透过她只言片语猜得了皇帝的意图,若竹此时提醒她裴琅出事,定然也是裴倾的授意。 宋锦咬牙暗恨。 得了便宜便罢,还要过河拆桥,观望裴琅的笑话么。 她心中不平,猛一抬头,刚好对上若竹平静的眼神,又慢慢镇静了下来。 是啊,想来也不能怪裴倾,这皇城之中晓得疫病解法的人,除了她金手指女主苏梦锦,还能找出第二个不成。事出突然,裴倾若是晚两天得知消息,想必此时也病卧王府,怎有闲心再去顾忌死对头,裴倾不害人已是权贵之中鹤立鸡群,宋锦还能指望他去做慈善不成? 想到这里,一切又回到她方得知消息的无可奈何,宋锦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加剧的心跳。 裴倾疑心她为何知晓皇帝在散播疫病,那是定然,由此事波及的官员与他并不在一条利益链上,所以宋锦心中有五成把握,裴倾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裴琅是她最为愧对的人,裴倾把自己摘干净后,派若竹来递消息,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宋锦有没有留后手。 如果她救治了裴琅,那表明,即便裴倾当日出事,也能活过来。 如果宋锦连她最为在意的裴琅也没有救……这要么是个为了保全自身避免暴露,牺牲裴琅的女人,要么,在没有掌握医治药方的情况下,于皇帝下手的最后一两日才告知裴倾,说明宋锦也在犹疑,要不要让裴倾也死于这场疫病。 这样的结论之下,宋锦在裴倾这儿,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宋锦心凉了大半截。 裴琅是她来到这本书的世界以后,最愧对的人, 如果她当初不写这本书,或是没有创造这么一个悲情白月光,裴琅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风水轮流转,这回,裴琅成了她宋锦的白月光,痛苦都落在她心。 如果再给宋锦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救裴倾,所以到这个关头,她一样会救裴琅。 横竖都是死,死在裴倾手里好歹干脆利落,成了哪家皇子的小妾被玩死,才是更凄惨些。 就怕裴倾把她送去皇子手上玩死。 宋锦叹了口气,取出纸笔,把这几日在心中不知辗转过几次的药草,一味一味依次默写下来。 若竹接过纸张,转身离去。 三日后,皇城中爆发疫病的事态流传得沸沸扬扬,许多官员被隔离,封府,陆续有十几人病重身亡,被拖出去填埋焚烧。 再六日,世子得一药方,为早年济世所救之南疆人前来回报,上头还详尽记载了疫病的症状,如何防治与控制。 这自然在宋锦的意料之内,要裴倾救裴琅,那破坏皇帝一桩算计的出头鸟,自然还是裴琅这个老好人。 疫病大肆爆发的第十日,裴琅所得药方在少数患者身上试过后,已确认有效,此后被下放至皇城中每一张病榻,减少了患者发病和死亡的频率。 裴琅的美名也再次盛传起来,一时间,皇城贵女几乎都想嫁作世子妃,其中不乏胆大之人作几首暗含恋慕的诗词,托人传去世子那儿。 半月后,疫病彻底平息,若竹同宋锦说起时,宋锦笑了笑,回道。 “梦锦也想写的,只是才学浅薄,怕世子听了那东西,哭笑不得。” 不屑再遮掩以后,宋锦觉得自己坦诚许多,轻松更甚,埋藏在心的那点东西,讲出来便仿佛那个人也能听见一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互瞒心意的两情相悦,信这些倒不如靠她一厢情愿,头破血流的死缠烂打,只可惜她连这般机会也没有。 宋锦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若竹本来也没想再刺探些什么报给裴倾,又聊过几句后便道有事,掀帘离去。 宋锦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见日头已然西下,她近日又浅眠疲惫,心想着,不如去沐浴放松一番。 宫中等级森严,宋锦的份例放在贵人中是个末等,便和一等宫女分配到同一处沐浴,需自行打水擦洗,她倒不像自己眼高手低的同事们那般,嫌弃自身与奴才同等待遇,有热水澡洗便再美不过了。 且那么多年轻貌美的身子,她挨个看过去,也心道实乃人间乐事。 兴许是这几日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宋锦在沐浴桶中泡了没多久,便支撑不住睡去,再醒来时水已凉了,四周也不闻人声,那些一等宫女想必已沐浴完毕离去了。 好在她无需赶着回去伺候贵人,宋锦匆匆收拾了一番,裹着巾子抱着小木盆,走到浴堂堂口时,却发现她的衣物不知被谁匆忙之中拿走了。 这可完了,她并没有暴露癖,就这么裹着巾子走回去,虽说天色已晚,但也够丢脸的,可浴堂的人都走空了,也无法托谁给她送衣物来。 正尴尬时,宋锦无意识地挨个捞了捞那些置衣柜的木格,倒是给她捞到了一套半旧不新的宫女衣裙,鞋袜也搁在那筐里。 天色黑了,这样回去应当无事,反正也没人认得出她是哪个宫里的。 宋锦很快换上了那身衣裙,尺寸倒只是稍大些,活动起来也不会踩着裙角,她理了理还带着潮湿水汽的鬓发,鬼鬼祟祟,准备小跑着回去换衣服。 不巧的是,路尽头一拐弯便碰上贵妃尊驾,正前往御花园中赴宴,宋锦哪敢冲撞,连忙低了头,缩着身子等在角落,只求这群人赶忙离去。 “哎,你,那谁,愣在这干什么。” 眼看着这呼啦啦簇拥着的一群宫女也该只剩个队尾了,宋锦冷不丁被叫住,以为喊的是别人,仍低头等在一旁。 “说你呢,给我抬起头来,怎么还挂着我们宫里的份牌。” 一等宫女平日裙装大同小异,都是宫制的样式,要辨得下人出自哪出便要细看此人腰侧的份牌,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疑心也重些,见路旁冷不丁多了个小宫女,心中生疑,便上来询问。 宋锦听罢,心中一慌,若是给贵妃晓得,怕不是认她作别宫奸细,乱棍打死。 “姐姐,这处光线昏暗,你方才定是看错了,这份牌的穗子同我们一般,可上头是皇后娘娘那处的份牌纹路。” 另一宫女提着灯笼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细声细气地提醒。 “呵,此女神态慌张,如同做了亏心事,哪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我看啊……” 贵妃同皇后定然不对付,看那大宫女的表情,已经把她是皇后底下宫女的说辞信了七分,只是想寻个由头令宋锦吃些苦头。 宋锦自觉理亏,连忙出声提醒。 “奴婢真不是什么坏人,奴婢只是赶着知会膳房宫宴事项,都是皇后娘娘临时想起才吩咐下去的,奴婢这回子还要赶回去同淑玉姐姐复命……” 宋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给皇后身边大宫女起个名字,她最会让人家叫什么。 这世界果真没让她失望,那大宫女听见名字以后,又打消了些疑虑,懒得和她浪费时间,转身便走。 那细声细气的宫女心思多些,寻了个太监低语几句,那太监离去后,便一直隐晦地站在角落,观察宋锦。 宋锦暗道不妙。 她此刻回去的路,和去往御花园的路完全相反,若是她朝着错误的方向跨出一步,那太监定然会立刻寻人将她抓回来。 宋锦只得硬着头皮,小跑着朝御花园的方向去。 13.葡萄 一路走到御花园,宋锦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了,这哪是什么拿错衣服的乌龙,再愚钝的宫女,错拿了换洗衣物也不会落下份牌,且她睡到将开宴的时候也无人回来寻,那更是巧合中的巧合。 唯一能解释有谁愿意处心积虑,让她以宫女身份混进宴会之中…… 天底下能做到这么无聊的人,也就裴倾独一份了。 身后是尾随监视她的太监,眼前是宫宴和一众牛鬼蛇神,宋锦也没得选。 果然,荫蔽处突然蹿出个宫女,装模作样地匆匆拉她的手,口中煞有介事。 “姐姐,你这趟去得实在久,宴上人手都不够了,快随我来。” 说着,就当没注意后头那古怪的太监,领着她一路小跑,低调地回了宴上。 宋锦上回有幸参加的探春宴,是为九公主庆贺生辰,招揽驸马性质的,席间也都是太后听着一众公主妃子凑趣说笑。虽说排场盛大,不过更像是皇室家宴。 这回则大不相同,宋锦早有耳闻,疫病风波平息以后,朝廷官员在狗皇帝面前狠狠吹了一顿彩虹屁,又是皇帝洪福齐天,国运强大抑制疫病,又是裴世子仁善心慈,就差发面锦旗,上书普渡众生了,皇帝便装模作样地宴请群臣,好似也要感谢老天一般。 呵,疫病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你。 连宋锦这种置身事外的小猫小狗,都能隐约闻见其间政治斗争意味,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到场的天家人,还属皇子居多,尊卑位分再往下去,便是朝廷众臣。 这国宴里,也不知供的什么佳酿,宋锦虽不能饮酒,但嗅着那味儿还是挺吸引人的,她一双芊芊素手捏着盛酒的细颈铜壶,装模作样地巧笑倩兮,福过身去,把这一壶美酒倒进某人的琉璃盏,只觉酒香四溢,像要引人沉醉其中。 某人就不一样了。 裴倾还装得挺有板有眼,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刚开宴那老实等上菜的样子,简直能和裴琅比比君子作风,明明是他把宋锦拐来这鸿门宴上的,此时此刻,反而就当旁边没这号人,酒也只是凑唇边闻了闻,便一脸嫌弃地倒在旁边青瓷盆景中。旁人看在眼里,可是大气也不敢出,应当是都不愿得罪神经病。 宋锦规规矩矩垂着头,心里把缺心眼裴倾翻来覆去骂了几遍,好酒烂酒,那都是粮食酿的,说糟蹋便糟蹋,不如留一壶给她尝尝,也当长见识了。 “这酒不错。” 裴倾众目睽睽之下把酒倒了便罢,转头还主动寻着隔壁坐席的裴琅,就那酒的滋味攀谈了起来,真当世子没长眼睛么。 世子难能可贵在教养好,还理了理神经病,只不过嘴上说辞与宋锦心里想的大同小异,都是什么南边旱灾粮食紧缺,生于安乐不知百姓柴米贵云云。 宋锦边听边暗自点头,裴琅说话可真好听,不疾不徐的,还很性感,真想多…… 裴倾就在这时,拈起果盘中一颗马奶葡萄,准确又不着痕迹地弹在宋锦颈下。 宋锦大惊。 裴倾这登徒子,动作隐蔽,席上倒是无人注意什么,苦了的人是她,一等宫女裙装在胸前会露出一小片肌肤和锁骨,那颗冰凉的葡萄便顺势往下滚啊滚,滚进衣服里,接着卡在了……她的胸口。 苏梦锦这身子,日后发育得那是无比优秀,此时也不差了,那葡萄横竖别想下去,宋锦又不能众目睽睽下,特别是当着裴琅的面,将它掏出来,只能咬着牙,任它卡在那尴尬的位置。 宋锦曾一日偷着骂过裴倾不下十回,又是畜生又是禽兽的,从人品攻击到作风,从没说过外貌一分不好,可见姿色堪比裴琅的人生得如何优秀一副皮囊。 也亏得他好看,做起这类,往女孩子家衣服里扔葡萄的油腻事情,才不显猥琐。 裴倾不着四六地找裴琅扯了很多无聊琐事,裴琅倒没有显得不耐烦,畜生说五句他答一句,辛苦的人是宋锦,胸口的葡萄已经堆了四五颗,好在那些葡萄个头不大,否则她倾身倒酒的时候,胸口里葡萄咕噜噜尽数滚出来的样子,能让她承受多少惊疑不定的目光。 裴倾的玩兴只抱三分热度再次显现,宋锦站在那胡思乱想着,一时没注意她胸口的重量再没增加,而裴倾已经称乏告退,摆摆手便离了席,留下满桌子动也没动过的珍馐佳肴。 这又是打的哪门子主意?宋锦汗毛倒竖,裴倾费了那么大劲给她折腾进来做宫女,哪有扔几个葡萄就放过她的意思。 14.惊惶 裴倾离去以后,宋锦能感受到,席上许多人暗自松了口气,想来都怕被神经病突然找上麻烦,丢颜面是其次,被他惦记性命才是大事。 对于他们畏惧的这一点,宋锦深以为然,但是,没有神经病在旁,她还是不敢放松,生怕裴倾还藏着什么后招。 左右无需伺候着人,注意力也不再集中于裴倾,一旁裴琅的存在感便愈发明显了起来。 起初,宋锦还老老实实低着头,专心发呆,不顾其他事物,仅支撑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她借着灯火昏暗,有一搭没一搭,偷偷观察起了端坐在一旁席位的裴琅。 裴琅吃东西的样子斯文极了,甚至有些正经得可爱,不是特地端着架子那种细嚼慢咽,但也十分得体。 这宴上,旁的人各怀心思,不是冲着吃饭来的,裴琅却没什么野心,敷衍也无话攀谈,始终老实坐着吃饭。 宋锦见他对一道菜多动了两筷子,似乎还算喜爱,恨不得把食谱也给记下来回去自己琢磨着做去,完全不考虑她就是个爆破厨房的危险人物。 裴琅有置身事外的心,旁人却不会遂了他的愿,宫宴的座次都是按照品级排布,裴倾挨着裴琅的左席,而他右边坐着的不知名皇子,见裴倾走了,也冲着他向来瞧不起的假清高裴琅说起话来。 “表弟怎地一声不吭坐在这吃东西,好似受了冷落一般,还是说,候府那群废物克扣世子伙食,平素都短了你的。” 宋锦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新来的比裴倾还能胡说,长得也甚是丑陋,面上一副纵情声色而被掏空底子的内虚相,使得他声音也干涩沙哑,近似的屁话,从裴倾嘴里吐出来好歹悦耳些。 纵是裴琅脾气再好,也懒得接这种茬,对方就像块无赖狗皮膏药,你若回了什么,他定要添油加醋改编夸大一番,把你贬低得更加不堪。 宋锦也深知这类人的德行,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作杠精。 见裴琅不理他,那人气急败坏,脸上青筋也浮起来,宋锦不知怎的,虽不怕裴琅被他伤害,却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 “你,给我过来,就是你!” 他一抬眼便见着静候在裴倾席位旁边的宋锦,扯着嗓子喊她。 这声音不小,其他皇子倒神色平静,喝酒谈天的都在继续,丝毫不予理会。 宋锦忽地被叫到,心跳加剧,冷汗也在外冒,她下意识看向裴琅,却见他仍平视前方,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宋锦心中如坠冰窟。 裴琅不出声阻止,因为他知道,这皇子听了劝阻便会更加残忍地对待他随手一指的宫婢。 可不去阻止又怎样呢,惯于玩弄生命的人,并不会因为缺少阻碍而兴致大减。 铺天盖地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宋锦甚至在想,如果此刻掉头就跑,逃离这个地方,逃脱这场该死的宴会,她是否能幸免于难。 对于被点到宫婢的惊慌和恐惧,那皇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且那些奴才越是这般,他便越为兴奋,兴致一上来,便就近扯过裴琅身旁的伺候宫女,转头冲宋锦邪笑道。 “爷今日心情好,大发慈悲,她先来,你便等着做下一个。” 宋锦眼睁睁看着,那宫女被拽得跌坐在他腿上,惊呼一声,紧接着便传来尖利的惨叫,那皇子随手抄起宴席上用于剔下鸭肉的小刀,深深插进了宫女的左眼里。 血流如注,他还兴奋地低头,在颤抖不已女人流满鲜血的脸侧舔了舔。 “适可而止罢。” 裴琅站起来,满眼冷漠,注视那皇子,眼前是一桌的血与狼藉,还有一个怪笑的恶鬼。 不待那皇子再挖苦些什么,裴琅拂袖离去。 “嘁,还以为要说什么大道理,怎地这就跑了,不是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你喝了几口也还像个孬种。” 裴琅方才的眼神,一瞬间竟震住了这皇子,待他反应过来,便是加倍的恼怒,恨不得把裴琅斩之而后快,嘴里也蹦出许多谩骂的字眼。 怀中宫女已疼得昏死过去,自然无法再惨叫哀求,他没了乐趣,随手一甩,宫女便有如毫无生命的物件般,与那一桌已然脏污的酒菜滚作了一处。 皇子起身,准备拿方才瞧着姿色还不错的宋锦开刀。 可裴倾那席上,菜肴满满当当,却没有宫婢一丝影子。 让她给跑了。 寻常宫女,即便死字当前,又哪敢逃跑,在他眼皮子底下这般胆大包天,自然是得了裴琅的袒护。 皇子的表情彻底破裂,抬脚便踹翻了桌子。 这一切起因经过,自然有人禀明老皇帝,不过这男人已经活在日夜被篡位的猜疑之中,儿子若没有摆出贤君的样子,反倒更令他宽心,于是他听上几句便摆摆手,对此无甚兴致。 而宋锦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里,与裴琅面对面。 车里甚是宽敞,软枕软垫上都是精美的刺绣,是裴琅特地差人拿来的,而宋锦也确实觉得,攥着其中一只软枕,要令她心安一些。 “出宫之前,我让他们寻个安稳地方,放你下去。” 裴琅神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和下等宫婢公乘一车,而他的仆从也甚是衷心,脸上视线都不飘忽一下,只当宋锦是空气。 宋锦受了惊吓,又被裴琅所救,此刻心乱如麻,大脑停止了思考,只能木然地点点头。 裴琅见她害怕,也没再开口。 马车停了。 宋锦跳下去,见车夫没急着走,大着胆子抬头,与裴琅对视了一瞬。 裴琅脸上没有被冒犯的惊讶或是愤怒,只有波澜不惊。 “今日多谢世子……听闻世子大病初愈,还请……多仔细着身子。” 宋锦也晓得她这话说出来有多不妥,转身就想走,可裴琅却立即做出了应答。 “姑娘关心,裴某受之有愧,裴某近日并无病痛,不知大病初愈从何说起。” 他说罢,车夫也赶起了马,缓缓行驶离去。 只留宋锦怔怔,定在原地。 正人君子裴琅从不说谎,也没必要欺骗一介婢女,那就是说,前阵子闹得皇都人心惶惶的疫病,裴琅压根就没有染上。 而宋锦在宫中打探得来的消息,也多是世子进献疫病的防护之道,她听了,下意识觉得裴琅病愈,从而忽略了他根本就无病无痛这一点。 既然裴琅没有得病,她何必交出那张药方。 又被裴倾算计了。 15.汁液 裴倾是隔天晚上来的,如同往常有人动她柜子那般,无声无息,彼时宋锦屋里灯都熄了,她披散头发,打着哈欠正准备睡觉。 房门刚关上,宋锦一转身,便被后背处袭来的一股劲风抵在了房门上,挣扎不得,她闻过几次裴倾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无意识给那香味起了个名字,神经病熏香。 被这种场面吓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工夫回头看看纱窗关紧了没有。 只是两人这般紧密架势,皮肉相贴的,纵然隔着衣物,那温热感也忽视不过,裴倾多少会些武,吐息绵长,不疾不徐,房中便只有手无缚鸡之力宋锦一人略显紧张的呼吸声,她听着,总觉得有一丝诡异。 裴倾单手圈揽着宋锦的腰身,撩起她几缕发丝勾于指尖,低头埋在颈间细细嗅着。 宋锦怕痒,被他呼吸撩得抖了抖,起了鸡皮疙瘩,不禁想起自己写玄幻文学的朋友,某本书中描写过一个变态反派教主。 那人尤其偏爱少女娇嫩带体香的皮子,便搜刮劫掳来了各地年轻女孩,活生生剥了皮,处理后挂在房里做灯笼。 变态教主本身还长得俊美无双,所以,被剥了皮子的,还都挑的是纯真无知,不满十六且一心爱慕他,被他美色所惑的处女。 教主每次闻那人皮灯笼的时候,就像在温柔抚摸自己的情人,然后说了句什么来着? …… “你的气味很诱人。” 裴倾用气声在她耳边慢慢地说道。 对,对,就是这句。 宋锦刚在心里对完,又吓得一哆嗦。 贴得这么近,裴倾也能感到她身子一僵,他也不知缘由,但很有耐心地在黑暗中打量起了宋锦的表情。 宋锦虚弱地伸出手,在他胸膛上有气无力地推了推。 “我对王爷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所以就不要来剥她的皮。 这话说给谁不好,说给裴倾那全然是火上浇油,裴倾起初看宋锦不顺眼,便是因为她区区一只小蚂蚁也要爱慕那满城追捧的裴琅,同这凡尘俗世万千众生并无区别。 宋锦这会儿还要强调,我对王爷无非分之想,那不就是一颗芳心暗许裴琅,再也容不得旁人。 怎的,他仅仅摸了两把,也要怕失了这留给裴琅的贞洁不成? 宋锦完全不知道这神经病脑子里千回百转都过了些什么,不过她能确定,她只言片语成功激怒了神经病。 没看这神经病都气笑了么,还笑了好几声。 宋锦心想我不委屈吗,前前后后被你坑害数回,心里气得很,面上为了保命还得唯唯诺诺一番。 裴倾把宋锦翻了过来,由于动作太过利索,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堪堪借着月光看清了裴倾下巴那流畅的线条,便又被挤在墙上,动弹不得,肺里空气都要被挤跑了。 裴倾伸手,拍了拍宋锦娇嫩软弹的脸蛋,一路往下,顺着她锁骨寸寸摸过,最后停在两团那什么之间,不动了。 这天气本就不算太冻,宋锦睡觉都喜欢只穿件棉裙,里头更没肚兜之类,领口也松松垮垮,裴倾这猝不及防探手进去,那手还冰冰冷冷,她细细叫了一声,弓起背想跑。 总归是贴在门板上,又能往哪里跑,裴倾看她不老实,变本加厉地捏了一把,那摸在她肌肤上冰凉的感觉更明显了。 委屈的宋锦没了声,也老实不少,在黑暗中生闷气。 “我的葡萄怎么都不见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锦原本把这茬都忘干净了。 裴倾自说自话也罢,转头就不知从哪儿摸来一串葡萄。 “不见了便算了,本王这里还有新鲜的。” “???” 脑子出了问题你可以去治啊! 宋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可能是给气的。 不过这会儿她也察觉出来了,裴倾身上不仅有那股神经病熏香,还有淡淡的酒味,只是他喝了酒的举止与平日变态行为无异,眼神还是那么阴狠冰冷,也没有大吵大闹,所以乍看难以辨认。 国宴上的酒都不能得他半点垂帘,给尽数倒了,宋锦原以为这世上便没有什么酒能入王爷的眼。 不容她多想,裴倾抓起她两只手,忽地按在了她胸下。 “托好。” “……” “松手就把你皮剥了。” “?!” 宋锦也不想被剥皮,可是这动作实在羞耻,她两手伸在胸口,五指张开,轻轻托着那两团满溢的乳肉,第一次埋怨起了苏梦锦这具身体怎么年方十六便能发育得如此良好。 裴倾的手已经放下去了,此时她的动作,乍看实在引人误会,像是她在自行抚摸自己。 她一个人的时候摸摸倒无所谓,毕竟原来的身体哪有这么大这么白嫩的胸,个人所属财产摸摸怎么了,她要有钱还能上个保险。 但旁边有变态在看,她哪里摸得下去。 正走神呢,裴倾便放了颗葡萄在她两团乳肉之间。 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葡萄,圆溜溜的,卡在她胸口,还挺香。 以宋锦在宫中的品级,还不够格吃到葡萄,很是有些馋,可她打破气氛把它吃了的话,转头就会被裴倾活剥了。 第二颗,第三颗……裴倾继续无声地往宋锦两胸之间堆挤着葡萄,宋锦渐渐开不了小差了。 她胸口就那点位置,葡萄塞多了便要往下滚,迫于裴倾的淫威,宋锦只得手上用力,托着乳肉合拢,尽量多夹住那些葡萄。 而裴倾选的都是些饱满圆润,将要熟透的葡萄,只需稍稍用力挤压,便会汁水四溢。 宋锦感觉胸口一湿,那些果汁伴随着浓烈的葡萄香气,缓缓顺着她的胸乳往下流,有的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有的滑向她的小腹。 她手上也沾染了葡萄的汁水,忽地感到了温热,裴倾低着头,伸舌舔了舔被葡萄打湿的,她的指尖。 这一下并未让他尽兴,裴倾埋头于她胸口,湿滑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过乳沟,卷走那些四溢的汁水与果肉,慢条斯理,不发出一点声音,优雅得像在国宴上用餐。 “立起来了。” 裴倾冷不丁移开宋锦一边手掌,指尖隔着布料按在她乳尖。 宋锦一颤,下腹涌起些许热流,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娇喘出声。 她太敏感了,身子被舔一下都能动情,乳头甚至不用刺激便能慢慢立起来。 裴倾当然清楚她在忍耐,掌心覆在她那团软肉上,揉捏了几下,又坏心地拈起乳头,以指腹搔刮了几下。 “嗯……” 宋锦腰都软了,无力地把一只手放在裴倾小臂上,不知是否要表示抗拒。 身体诚实是一回事,心中警铃大作也是真的,纵情声色虽好,一觉醒来被剥皮可就是恐怖片了,宋锦心道,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葡萄。 16.圣人 从小到大,宋锦都是个实诚孩子,当然,更多时候还是被人家说又呆又傻。 寻常人若说要和裴倾发生点什么,即便不是真的能够春风一度,欣赏美色也够本,半推半就便沉溺其中了。 她在梦境的裴琅那儿也就开了半次荤,哪里斗得过裴倾这种老变态,真怕自己沦陷于欲望而出了什么差错,比如被剥了皮,只好用起了最笨的办法。 咬舌尖。 宋锦也怕疼的,当然不会真的使劲咬,只需清醒那么几秒,便足够了。 裴倾对此,当然不会毫无感觉,他见昏暗月光下,怀里的人从眼神迷离、气息不稳到慢慢平复了呼吸,随即眉头一挑,捏住她的下巴。 “张嘴。” 裴倾这一捏,丝毫没考虑过宋锦是个柔弱雌性,宋锦都怕明天下巴上两个青紫指印,不能见人,瞬间连泪花都给他捏了出来。 “疼的……” 裴倾闻言放缓了力气,见宋锦牙关有所松动,又如喂猪一般,囫囵塞了四五颗葡萄进去,省得她又要和自己过不去。 宋锦一噎,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是皇兄从何处寻得的怪胎?” 愚钝且蠢笨地爱慕裴琅不说,还像头倔驴,若真为皇帝诞下孩子,只怕先天不通神智要被偷着抱去沉井。 食不言寝不语,宋锦腮帮鼓着,细嚼慢咽,待吞了那满嘴的葡萄,才发问。 “王爷前日于宫宴上,大费周章戏弄我,又是为何?” 裴倾的作风实在蹊跷,甚至提前离场,任由裴琅出手救了她,裴倾又不是什么菩萨转世,怎会在她面前无端给宋锦刷裴琅的好感度,实在古怪。 裴倾这回没卖关子,替她拢了拢满是葡萄汁水的领口,回身在房里寻了地方坐下。 “当然是你的世子欠了本王的人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钱债易还,人情难偿,本就千金不换的药方居然还是死敌所赠,可不得使他好生憋屈几天,又拿本王没有办法。” “……王爷高兴便好。” 裴琅哪里是你说的这般小肚鸡肠。 可是,一国世子的人情,虽说因她的缘由才使裴倾捡了便宜,可往大了说,那人情日后的价值难以估量,可裴倾居然用…… 宋锦想到这里,忽地顿住,脸色泛白,不敢思索下去。 “怎地,你倒是这么快就明白了。” 裴倾嘲笑的语气,在这安静的一方屋子里,传进她的耳朵,清清楚楚,宋锦避无可避。 “王爷的意思……是,那日药方的恩情,王爷用它来换了我那日宴上的平安,是么?” “怎么,你不相信?你以为裴琅他是个慈悲好人,连只蚂蚁也舍不得捏死,看见你这素未平生的阿猫阿狗也要说救便救么。” “我……” 宋锦咬着唇,几次想开口,都被自己乱跳的思绪打断,不知如何说道,心中暗叹自己实在太笨。 “拜你所赐,我那皇兄多疑之下使出的疫病计策,才闹出两月便被平息,不了了之,于是朝中众臣的注意力,转回了当初闹得声势浩大,民不聊生的西南旱灾上。” “旱灾竟是还没有缓解的迹象么,拖了这般久……” “其实,当初旱灾的信报方至朝中,皇兄便下令拨出赈灾银两,大部分用于采买救济粮,由军队押送南方。而十皇侄么,此人下定决策实在滑稽,不知从何处听来风声,说那病疫至少要闹上个半年光景,这下便毫不顾忌,把赈灾的物资钱粮,于半路尽数私吞了。” 十皇子应当是那晚弄瞎宫女的丑陋男人。 原著里旱灾凶险,宋锦写到过,多拖一日都是数百平民于饥荒之中饿死渴死,而十皇子为了一己私欲,罔顾这万千无辜性命…… 她是不是该庆幸裴倾虽坏,却不至于坏得要夺去灾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是皇兄的眼中钉,他整日想着我会谋害一个床上都不能人事的老头,转而夺权篡位。不过,皇侄这个满脑肠肥的猪玩意儿,恰好能在这个关头转移皇兄的注意力,且有充分的理由被怀疑。” 裴倾说话恶毒下作,丝毫没有贵族的矜持文雅,给宋锦听得脸上泛红。 “因为他确实打探到了那疫病的起因,宫人之中安插了他的眼线?” “可皇兄向来多疑,若我那皇侄老实本分,安稳做人,即便重臣上书弹劾,他也只信三分。在这个关头,裴琅出面拿了那药方济世,这不就是赶着做皇侄的眼中钉,肉中刺,好好的一场殃及整座皇城的闹剧,被这活菩萨毁了个彻底,贪去钱款的事情也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你引我去那宴中伺候,是拿准了十皇子此人心浮气躁又满心愤恨,奈何不了裴琅,只能找他近身的无辜宫人开刀。” “呵,裴琅也深知这一点,按他以往的性子,原本是要称病几日,不出门的。” “可他偏偏欠了你的人情……” 宋锦咬牙。 “……但是,这样一来,王爷所说的,以人情护我便不对了,那人情的筹码,分明是裴琅不再抱病,而是于那夜赴宴。” “呵呵……” 裴倾摸了摸宋锦的头,就像在摸被主人丢弃的小猫小狗。 “老十恨裴琅不是一天两天,以往是下了学堂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弄死鸟雀兔子这类,而裴琅冷眼旁观,你可知为何?因为裴琅一旦制止他,他便更加兴奋,手上那些畜生反倒死得更惨一些。” “昨日,城中一户寻常人家,上下老幼妇孺,连带奴仆,三十一口人,尽数暴毙身亡。” 裴倾说罢,掏出一样冰凉的东西,放在宋锦手中。 宋锦机械性地攥住那物,指尖在上头摩挲了几下。 是她当时拿到的,属于那宫婢的份牌。 “你猜猜,她和这家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宋锦不想听,她痛苦地抱住头,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块份牌。 “苏梦锦,事到如今你还要活在梦中么,你与那三十一人上下老小,孰多孰少?裴华容满脑子只装得下他的众生,他的大义,牺牲微不足道的个人而渡那满岸生灵。若不是我这礼义廉耻都败尽的恶人使他欠下人情,你当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站出来护着你,与你同乘一车,温言软语向你道别?” 17.无愧 宋锦眼前清晰地浮现了那天晚上,裴琅眼底闪过的不忍,真实得就像在看影片回放。 她起初以为那情绪是施舍给微不足道的自己的,后来才发现,裴琅是不忍因保她一人安危,牺牲那一家三十一口性命。 宫中婢女都是十二三岁进选,待年岁大了后,如果不是被提拔去伺候贵人,都能拿了份牌出宫去嫁人,城中便时兴有人家送女儿进宫去。 宋锦拿着一块不属于她的份牌,充当了某个一等宫女,间接杀死了它代表身份背后的那么多人,十皇子残暴无情的连坐式寻仇没留下漏网之鱼。 如果是黑化之前的苏梦锦,素来悲天悯人,肯定看不惯这等行为,此刻就该哭着喊着给裴倾一巴掌,嘴里说完了仁义道德,还要说,你好狠的心,那可是老幼妇孺在内的三十一个人,为了戏弄我,就能放任他们死去么。 宋锦就平静多了,因为她没什么能怪裴倾的,那也不是纯粹的戏弄。 如果她指责裴倾用她的安危去换一户人家性命,说明宋锦那日该死,而她不是圣人,她也想多活两天。 少了那一户人家惨死的血案,朝中失去了弹劾十皇子的理由,因他贪污赈灾银钱而受难的灾民,更有成千上万。 两个以多换少的局面,一方是三十一个人的性命换上万灾民的性命,一方是三十一个人的性命换宋锦一人生还。 她怎么辩,都会被自己的观点打倒,因为裴倾给她下了个死循环的陷阱。 说到头来,还是因为她听闻裴琅病重,方寸大失,自行说出了药方。 裴倾这下既能解决皇帝的暗算,又能趁机打压十皇子,顺带卖了裴琅一个人情,还赤裸裸打击了宋锦,她所爱慕的“圣人”不过笑话一桩。 把宋锦换到了那个最无能无力又卑微的位置,眼睁睁看着权力摩擦险些将自己碾死。 “王爷,裴……世子知道十皇子贪下了那些官银么?” 宋锦不死心,抓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如果裴琅知道裴倾的所作所为是在挽救万千灾民…… “谋回赈灾银钱这么重要的事,我真要说裴琅不知我弹劾老十的缘由,想来你也不会信我,况且他整月都在彻查粮草案,那不如,你自己当面去问他。” 宋锦颓然地垂下了头。 是啊,裴琅从未真正看透过裴倾,只觉得他行为举止诡异,这次借机惹十皇子生事,裴琅应当认为,裴倾是为了转移皇帝疑心他篡位的注意力。 事到如今,你对世子的情分依旧不变么? 聊了半天,入夜时的温度又低了些,宋锦还敞着衣衫,这时打了个寒噤,裴倾便十分体贴,不仅将她搂在怀中,还取过屋内的毛毯仔细裹好,把温柔和善的样子发挥到了极致。 戏瘾又犯了。 “王爷,你有没有被人喜欢过?” 宋锦知道他是心血来潮装得温柔体贴,也没挣扎,平静心绪后反而凑近了突然问道,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呼吸交错,甚是亲密。 单瞅着那漂亮瞳仁,一点也不会觉得这是个阴郁的精神病。 “苏姑娘这是关心起本王的终生大事,为自己谋后路?” 裴倾被她那样盯着也不心虚,没有移开视线,深情款款地回望了过去。 宋锦摇了摇头,她从未想过依靠男女关系攀附裴倾。 “王爷,如果你曾感受过真心以待的喜欢,你就知道,那种纯粹的东西不会因为猜忌和欺骗而消逝,即使有了误会,爱你的人也永远倾向于相信,你还保有初心。” 世间万般险恶,命运弄人,连苏梦锦也黑化成了玩弄男人于股掌的坏女人,宋锦并不认为这便是极恶的。 但是还有一个人光芒更甚,从未改变,始终当着他那不近人情的固执活菩萨,受尽嘲笑,在苏梦锦的洞府里挨过了百年屈辱生活,却从未向她低头。 就算裴琅不喜欢她,就算在裴琅面前她一人无法与天下大义权衡,但这便是裴琅啊,不曾为她一人改变,不曾为任何世事而忘却本心。 裴琅的光,她只见一面便难以忘却,只想这回护着那光,不让他被囚于苏梦锦的洞府,孤独求死。 “我始终相信世子,也尊重他的取舍,倘若日后他失去本心,那也是我识人不清,被表象蒙蔽眼睛……但,此时此刻,对世子的蹩脚情谊,我给得问心无愧。” 裴倾从小便是多可怜孤独的孩子,本书作者最懂了,他仿佛不配得到爱,永远活在仇恨之中,宋锦装着天真无知那么问,就是在戳他已经流过千百次血的心窝子。 虽然欺负长大了的大可怜实在显得宋锦没什么气量,但神经病企图贬低裴琅在先,否认裴琅为世人所做的那些善举,宋锦实在有些气,脑子一热,便带着报复心理想给他找些不痛快。 其实这些话说完,宋锦又有些后悔,裴琅和裴倾,哪个不是小可怜,只是她偏心,把关怀都给了裴琅罢了。 谁让裴倾总是露出那一副神经病的獠牙,顺毛逆毛摸,都要咬你一口。 想到这里,宋锦就像被夺舍了一样,圣母病爆发,慈爱地摸了摸裴倾的头。 裴倾:…… “啊!!!——” 宋锦被裴倾哐当一声甩回了床上,只觉得魂魄都要被他那一下子甩得离体。 “不要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戏演不下去,凶神恶煞的本质便得以回归。 裴倾甩上门走了,那动静大得,宋锦感觉天花板上的灰应当也都下来了。 18.死牢 宋锦这晚睡得实在不安稳,到了后半夜,她只觉身子一轻,紧接着意识被抽离,又一次入了梦。 她醒来时,隐约觉得身子骨僵硬得难受,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霉味与血腥味,连温度都相较自己的卧房要低上几分。 大概是又走进梦里了,宋锦这么想着,她半边脸还枕在干枯的草席上,难怪这一觉起来睡得又冷又不舒服。 可这又是哪里呢? 宋锦振作精神,活动着四肢起身来,努力睁大眼睛,四处打量起周身的场景来。 微弱的光线,潮湿且寒冷的环境,还有这些隔离的牢房与锈迹斑斑的铁链。 ……? 宋锦算是认出来了,这般阴森黑暗,又极其符合她书里曾描写过的地方的,只能是关押了许多朝内要犯的皇家死牢。 这下她可是彻底不困了,不过不是被惊吓的。 她前些日子还冥思苦想了一番,苏梦锦当年从死牢里抄去的那些有关皇室宗族史的东西,内容究竟为何,裴倾既然从始至终并没有觊觎皇位的意思,那么他冒着消息被走漏的风险,以暗中帮助苏梦锦出宫为筹码,目的其一是为了换取宗族史这般在狗皇帝看来大逆不道的内容,反而十分多此一举。 这个谜团,只有在她也知晓了皇家秘史以后才能解开了。 既然她前次入梦有被安置进苏梦锦的记忆片段,那么本书女主当年顺着暗道摸入皇家死牢,又成功记载下宗族史的时间点,很有可能就在今晚。 可是那位夜半梦话口述了宗族史的人在哪里呢? 说不定这次入梦就是她仅有的机会了,宋锦想着,不禁有些心急,这死牢里的光线那么昏暗,她连这里头的布局都难以看得清楚,匆忙摸索寻路之下,宋锦还被自己的睡裙裙摆绊住,身子一歪,摔了个跟头。 “哎哟……” 这一下是在梦里摔的,倒是没有多疼,只是她穿得太单薄,死牢的地板又是那么地冰冷,很是把她冻得一哆嗦。 然而宋锦马上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方才摔倒的时候,身子失去平衡,在一瞬间穿过了面前的这排死牢栏杆。 这说明此时的她没有和苏梦锦共用身躯,而是一缕孤单的游魂。 “怎么办啊……” 正当宋锦着急的时候,仿佛这个梦境也和她心有灵犀一般,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缕指引的光束。? 虽然这个梦境十分离奇,但宋锦所幸还是顺着这束光,轻飘飘地游离着穿过十几间陈年的牢房,脚下虚虚踩着不时蹿过老鼠的坚硬地板,终于来到了苏梦锦的本体附近。 而苏梦锦,也确实在记录那年迈书生的梦中呓语。 宋锦欣喜地竖起了耳朵。 “…………%amp;¥#……*(……” 宋锦:? 这是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那年迈书生的梦话说得含糊其辞,苏梦锦手中记录的动作却是书写得飞快。 本着听不懂梦话总能看懂文字的心态,宋锦把目光放回了苏梦锦所记录的文字之上。 那草纸上整齐地书写着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只是那文字的形状十分古怪,更像是什么难懂的符号一般,宋锦看了半天都没能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 书生咕哝着翻了个身,又絮叨了几句话。 “绝非……能让…………知晓……” 苏梦锦见那书生念得差不多了,也将手中纸笔收回贴身布袋,如一只轻盈的猫咪那般蹿了出去,消失踪影。 “等等啊!” 宋锦欲哭无泪,苏梦锦的身手实在是过于敏捷,她只追了几步便把人跟丢了,这回那神秘的光束也没有再次出现,她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跑了这两步,她方才的疑惑倒是有了一点眉目。 本书女主向来机敏聪明,有关皇族秘史的记录,想必她为了以防外人知晓,会用旁人大多无法辨识的文字来记录。 而那形状奇特又扭曲的文字,想必就是南疆语言了。 可苏梦锦离开南疆之时不过叁岁出头,她是怎么知晓运用这南疆文字的? 压下心底的诸多疑惑,宋锦知道今日想要探听秘史的打算已经失败了,但这梦依旧没醒,她还是找一条路优先走出这阴森森的大牢比较好。 顺着方才苏梦锦溜走的方向,宋锦也快步朝前走去,周边的光线也逐渐亮堂起来,想必她已经脱离了死牢的最深处。 正当走过转角之时,宋锦忽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哎哟……” 她跑得太急,这一下撞得狠,鼻子都要歪了,宋锦一边疑惑自己为何不再是一缕游魂,一边抬头看去。 “裴琅?!” 宋锦太过于惊讶,又因为这是在梦境之中,一时失声,不由叫了出来。 “抱歉,不知我同姑娘在何处见过?” 裴琅轻轻扶着宋锦,以助她站稳,英俊的面上尽是疑惑的神情。 * 追-更:yuwangshe.in (ωoо1⒏ υip) 19.置换 看着裴琅那张漂亮脸蛋,宋锦很是呆滞了十几秒钟。 为什么今晚会在死牢撞见裴琅,这也太过于离奇了,并且她这一缕原本游走于监牢之间无所顾忌的幽魂,还莫名有了实体。 凭借自己那点微薄的智商,宋锦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得当场开始装傻。 “世子兴许不记得我了,但我确实多年前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裴琅倒也没有对宋锦认得他的这个问题多加在意,只是轻轻皱起眉头回道。 “那姑娘可知晓这是何处?我自梦中苏醒便来到了这里,而这其间通道错杂环绕,一时竟寻不得出路。” 即便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裴琅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耐心又温和着语气发问,他语速不疾不徐,在这半是幽暗的空间里,宋锦的听觉也随之被无限放大了,只觉裴琅说话的声音如涧泉坠石,清朗动听,同时也赋予了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裴琅所述的情况,与宋锦几次入梦后醒来发觉自己身处不同的时空与地点的情况实在有些相似,让她惊疑不定了一番,难道这个世界不止有她会入梦吗? 但从裴琅并不认得她这点看来,这个裴世子应当是曾经苏梦锦那个时间段的裴琅。 “方才我见……见过一人沿着这条路跑走,这个方向应当是出路没错。” 不论如何,还是先从这阴森的死牢里出去最为重要,宋锦伸手指了指苏梦锦刚才离去的那条路,对此般含糊说辞,裴琅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全然是一副信任她的样子,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同时也与身后的宋锦维持着大半步的距离,给予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他们两人在这中途几次面临了岔道的阻拦,好在那道指引的光线又静悄悄地再次出现,宋锦有惊无险地几次依着那光,选对了正确的出路,所幸一路走来,在这通道里也没有撞见死牢守卫,终于来到了死牢的出口。 面前那块石板看似沉重,却连苏梦锦这般的弱女子都能轻易撬动机关爬出,宋锦回忆起她书中描写的死牢细节,缓缓走上前去,伸手试探着在墙壁的缝隙里摸索了一番,待她按下一处突起几秒后,便听见咔嚓一声,那块大石板带动着飞扬的粉尘,缓缓挪开,石板那头就是新鲜的空气与明亮的光线。 从这里出去便是皇宫内一处隐蔽的地方了,不会有宫人发现他们两个,宋锦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只是在梦里,可每次她如梦的感觉都和现实没有什么差别,若是中途被守卫抓去拷问了,那她可受不住痛的。 裴琅在出口前停下了脚步。 “还要感谢姑娘带我离开这里。” “只是举手之劳。” 宋锦顿时红了红脸,心感和喜欢的人多说几句话实在是太开心了,却没注意眼前的那人突然被一层黑气笼罩,而他的模样,也正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我……” 走出这出口便要就此分别了,宋锦抬头还想和裴琅说些什么,不料猝不及防,她的视线正对上了一双犀利而充满着探究意味的瞳孔。 阴郁的目光,喜怒无常的神情,俊朗却也如同毒蛇一般引人胆寒的眉目。 宋锦还能不认得这个人么,化成灰她也认得。 是裴倾。 这突发事故吓得宋锦下意识尖叫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端端站在她眼前的裴琅会变成裴倾,强烈的求生欲顿时涌上心头,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想往死牢出口跑,不出意料,宋锦立刻被裴倾原样提溜了回来……毫不留情地。 “你是哪里来的小耗子,为何会知晓死牢的出口?” 宋锦那一嗓子叫的声音可不小,好在裴倾处事不惊,很是冷静又干脆地抬腿,把那块通路处的石板踹回了原位。 望着面前再次合上的大石板,宋锦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怎么会这样啊,她在梦里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裴倾这个大变态,可是,为什么裴琅会突然换成他呢? 况且这个时空的裴倾也不认识她,宋锦就算要给自己求饶,也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裴倾实在是太精了,转眼便认出了这是死牢的其中一处入口,看来天底下能让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裴倾觉得有点意思,眼前这位灰头土脸且仅着中衣的少女,虽毫无姿色可言,但见着他仿佛见了活阎王那般的表情,还是十分生动。再来,裴倾仔细回想了一番,他确实并无有关这位神秘少女的印象,那么她又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呢。 此时宋锦的眼睛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你可不要打什么坏心眼,小耗子。” 裴倾单手提溜着宋锦,一边慢慢悠悠地朝死牢的方向走去,恍若在王府后花园散步那般闲适,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 “我最喜欢的就是坏心肠的人,这些人的心都会被我趁着甚是鲜活——仔细挖出来,再妥善保存。” 20.审问 宋锦被裴倾一路拎着,自那石板处往回走去,渐行渐远,她已经再也看不到原本象征着希望的死牢入口。 好在裴倾也没有意欲正面撞上死牢守卫的意思,想来梦里的裴倾也还是有几分忌惮狗皇帝的实力,他在死牢里熟练地七拐八绕,似乎是对这其间构造再熟悉不过了的样子。 经过一间像是废弃已久的单人牢房的时候,裴倾把宋锦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地上。 “哎哟……” 宋锦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心里还纳闷着,梦里的痛觉为什么也如此真实。 她摔落的那地方铺着破草席,可是仅仅几片薄草席减震缓冲的功能还是有限,虽然裴倾这一下扔得不算特别凶狠,但宋锦的屁股还是不太好受。 还没等她调整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让自己别那么狼狈,裴倾已经率先蹲了下来,捏住宋锦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说吧,你是哪边派来的?” …… “我不属于你所知道的任何势力,只是机缘巧合,偶然来到这里,我发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下巴被捏得实在是痛,宋锦只得开口回答,可是这样离奇的理由她自己说来也不太信,没有底气的人,自然是越说话声音越小,宋锦很怕裴倾听得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的舌头给拔了,或者把她的心脏挖出来图个开心。 这个男人,还是摆着那样阴阴冷冷的眼神,一时间,如同毒蛇一般的气息环绕在宋锦周身,她下意识想挣动出去,却被裴倾再次提起来,按在了囚室正中的一张木椅上。 宋锦后知后觉回过了神,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根本不是一间废弃牢房,而是闲置不用的一间审讯室。 她坐的这张木制椅子,隐约发出了嘎吱的破旧响声,也不知道经年累月,吸收过多少皇室重刑犯的鲜血。 想到这里,宋锦的脸色就不太好,只想赶紧摆脱这张椅子。 可裴倾已经顺势用起了这审讯室里的捆绳,将她的手脚尽数束缚,固定在了这张椅子上。 粗糙的绳子一圈圈缠紧,宋锦如何都挣脱不了,她在这房间里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连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个……” 入梦这么久却无法回到现实去,心上人还没相处多久又变成了变态神经病,在这陌生的,又暗又阴冷的环境里,委屈和恐惧全数涌上心头,宋锦的声音已经被吓出了哭腔。 她的脑海里仿佛闪过了无数张裴倾手刃苍生嗜血无情的画面。 “怎么,你现在想好供词了?” 裴倾正打算听听宋锦的陈词,没想到这举止奇怪的小老鼠居然压抑着声音,哭哭啼啼哀求道。 “不要挖我的心脏好不好,那会很疼的。” …… 裴倾一时无言。 这样的脑子,应当也不是什么势力派来做线人的材料,只是实在聒噪。 “你若是不安静些,我便动手了。” 裴倾轻轻伸手贴在了宋锦的脸侧,那一瞬间,她能感受到脸颊旁传来了一丝寒凉的气息,同时,也有什么东西隐约泛着寒光。 那大概是裴倾最爱随身携带的一把名匠所锻的短刀,刀身不过手掌长度,却锻造得十分地轻薄与锋利,他的手掌只要再微微错上那么几寸,便能割破喉管,夺人性命。 纵是再给宋锦八条命,她也不敢乱动了。 裴倾的手收了回去。 “你兴许还不太了解我,我对挖人心脏这件事,也是十分挑剔的。比如说,我只偏好美人的心脏……” 未拿刀的手再次抚上宋锦的脸庞,裴倾似乎是细细打量了宋锦几眼,并判定她毫无姿色可言。 “说来,我也曾听闻过不少朝中审讯敌国女囚的手法,在本朝某些正义文人的眼里,那便是龌龊、阴狠、下作……” 说到这里,裴倾不知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笑了几声。 “这些词倒是和我这般的人十分相配……你认为呢?” 他俯身,附于宋锦的耳侧,用气声轻轻询问她,并以极快的速度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宋锦的耳垂。 “啊!” 尖利的刺破感忽然袭来,那猝不及防的痛觉实在太尖锐,甚至带来一种耳垂在被野狗啃噬的恐惧,宋锦吓得尖叫一声,随即被一只大掌捂上嘴巴,断绝了她乱叫的可能。 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掌,一寸一寸覆上了宋锦那睡衣之下,被麻绳勒紧而高挺起来的胸乳。 “你猜我会做什么?” 21.香味 “唔嗯……” 黑暗中,宋锦被裴倾捂住了嘴巴,口不能言,更不能大声叫喊,只能隐约发出几句细碎的呜咽。 他们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宋锦都能准确闻见裴倾身上衣物的浅淡熏香味道,可纵是那熏香再好,在这等骇人环境之下,也像变态恶鬼的味道。 习武之人的手掌,捂起她这种暂时连打酱油都不够格的十六岁小姑娘身体,自然是又稳又有力,难以被宋锦挣开半分。 情急之下,宋锦是本能地张嘴意图咬他的,未想她早已被裴倾看破心思,这个变态,顺势以两根手指探入她口中,轻轻拨弄着她软滑的唇舌,还牵出一丝涎液。一旦宋锦要咬,他便转而收手,捏住宋锦的下巴。 在宋锦的吃疼抽泣声中,裴倾仿佛逗弄小猫小狗那般,再次将手指伸了回去。 几次下来,宋锦的下巴都要形成被捏疼的条件反射了,这下便是裴倾的行为再怎么猖狂,她也不敢下嘴咬人了。 此时裴倾的另一只手,已经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开始来回描绘着布片之下,那对丰盈乳肉的形状了。 苏梦锦这身子,分明是发育得十分妥当,可梦里梦外的裴倾,都会说出同一句话。 “着实是没有什么分量。” 宋锦想着,骂他不敢,咬他受罪,仗着这审讯室里一片漆黑,勇敢地翻了个白眼。 嫌她胸小为什么摸得那么来劲? 裴倾的两只手上都覆有薄茧,方才宋锦被他逗弄口舌的时候就有舔到,可没想到,换作是接触肌肤,那又是另外一种奇异的触觉。 裴倾慢悠悠地挑开宋锦一边衣襟,大掌沿着领口缓缓探入,没有阻碍地揉捏起了那嫩滑的奶肉,指腹也在经过那娇软的一点的时候,格外照顾地重重摩挲了几下。 “嗯……” 那略显粗砺的摩擦感,在接触敏感处的瞬间宛如过电一般,宋锦不禁身子一软,没能忍住自喉中溢出的,细弱的呻吟。 那束缚她的一道又一道绳束本就使得一对胸乳愈发高挺起来,这下更是方便了裴倾的作恶。 让宋锦感到羞耻的是,她这头香肩半露,一只软弹的嫩乳整个敞露在了空气之中,另一边身子却被绳子固定维持在衣衫完好的情况,感觉整个人都从中间被分裂开了一般,非常诡异……好在裴倾十分地“贴心”,没过几息的功夫,便把她另一边衣襟也扯散开来,达成一种对称的美学。 “这会儿怎么不叫了?” 见宋锦这时咬住嘴唇克制本能性的呻吟,裴倾倒是兴致高涨,转头自那审讯室的陈旧木柜里挑出了一些东西。 那些器物,多半是曾经拷问刑犯用的,其中一些的形状更是十分可怖,裴倾还十分博学地一边挑拣,一边搬来另一张椅子,坐着同她慢慢讲解。 “这是骨钉,用来敲入刑犯的各个关节。” “这是指钳,在缓缓压碎食指的同时,钳缝中的勾刺也会深深插入指甲,待指钳取下时,指甲便连同皮肉……” “我不要听……呜呜呜……你不要说了……” 裴倾这边才讲了几件器具,那头宋锦的眼泪又被吓了出来,这次她依旧只敢小声哭泣,破天荒地,裴倾不仅没嫌吵,还觉得十分有趣。 “这点阵仗你就怕了,还敢一个人摸进死牢来,实在是有些意思。你瞧瞧这件刑具,当朝专门打造来折磨女囚用的,用法主要是……” 宋锦听得又急又怕,太想让他闭嘴了,在裴倾的无私授课声中硬着头皮,不怕死地抬腿朝他踢去,未想这一次没踢着人,反倒让她自己率先失去了平衡。 人仰马翻之下,她连人带椅,一同摔进了裴倾的怀里。 第一时间扑鼻而来的,是加强加重版的,那股来自地狱的变态香味。 宋锦在这时居然还有心情惊讶,裴倾倒是没冷血得直接侧过身去,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叁言两语,你便畏惧到,意欲投靠本王了。” 宋锦被推回了墙边,椅背朝后抵着墙面,维持平衡。 “可惜我的侍妾太多……” 死得也太快。 宋锦想起上回入梦把她吓得不轻的女尸,心中补充。 “你应当享受不到这等福气。” 裴倾手里的器具这回换成了一柄短鞭,紧接着,那摇摆的鞭尾转了个方向,一路在宋锦的肌肤上游离。 鞭尾拨开了宋锦的裙角,那坚硬的地方触碰着她两腿间最为敏感脆弱的一点,来回划弄了几下。 宋锦忍不住夹紧了双腿,又再次被裴倾毫不留情地分开。 “不要动那里……呜……” 隔着近似于无的轻薄的布料,那一点花蒂还在被鞭柄挑动摩擦着。 在宋锦猝不及防之下,鞭柄忽然换作了鞭稍,在她两腿间小力抽打了一下。 那一下控制了力道,并不疼痛,且鞭稍也挨在了穿过宋锦两股的麻绳之上。 可那麻绳隔着布料,紧紧勒过她的双腿,恰好卡在两瓣阴唇之间,这一下看似无心的抽打,愈发让那绳束勒紧碾压过敏感的花蒂。 且那酥麻延绵的震颤感,还在她的下身处没有消散。 “啊嗯……” 哭腔中带着些许甜腻的呻吟,裴倾这下又听到了新的东西。 22.回报 那鞭子仍在跳动着。 每当它举起,落下,那柔韧的末梢都会落在宋锦身上。 “啪!” 裴倾那只鞭子使得很是巧妙,肌肤上的疼痛也没有她想象得剧烈,只是,但那种感觉实在折磨人。 麻绳粗糙的绳面,在她被束缚了一段时间过后,带来的勒紧感更甚,深深浅浅地磨蹭过她的腿缝,紧贴着敏感的区域。恍惚之中,她有如受刑一般,不知下一鞭落下的时候,是在身上的何处进行审判。 “不要……” 宋锦可怜极了,她一心想往后缩,却也无处可躲,这回那麻绳牵动的震颤感又再次来到了她的下身。 “怎么不多叫几声?你叫得好听了,叫得我心情愉悦些,兴许便不打你了。” 裴倾挑着鞭柄,慢条斯理地隔着衣物,在她的花穴附近打转。宋锦能感受到她方才已然被玩弄得有些感觉了,穴口附近也隐约传来了粘腻的湿润感,再被那鞭柄压着花穴口附近的嫩肉,更是刺激得那处地方一张一合。 宋锦只是轻轻吸着鼻子,不敢再反抗,也不愿遵从裴倾的无理要求。 “看来你还是不肯叫……” 裴倾捞起宋锦一边光裸的小腿,那处的肌肤细腻又滑嫩,他的手掌一路沿着脚腕处抚摸了上去,似是一条毒蛇盘上了手无寸铁的人类。 绳子被松了些,裙摆也被撩开,宋锦能感觉到裴倾的身体愈发贴近了,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小裤也被这个变态扒了下来。 …… 怎么会这样。 下身凉飕飕的,她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暂时停止了思考。 曾被她心中埋怨过存在感实在太高的指腹薄茧,这次没有任何遮拦和阻碍地,直接地覆上了她的穴口。 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粘腻的水声。 是裴倾的手指,在缓缓挑弄着她花穴处的液体。 宋锦又气又羞,耳根起火,整个人都将近要蒸发到地下去。 “别弄了……唔嗯……” 宋锦还想说些什么,那原本在穴口附近转着圈按揉的手指,突然十分强势地按上了她的花蒂。 她没能忍住,再次呻吟了出来。 太过于直接的刺激,宋锦简直就像是一方海上孤舟,乍然被一个浪头直接掀翻,不见踪影。 下意识夹紧的双腿被再次分开,那手指按着她,十分有技巧地开始揉弄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很舒服?” 裴倾压低着声音,同她咬着耳朵,语气又突然放得很温和,就像同情人谈话一般。 “唔……” 宋锦满面潮红,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和裴倾做这种事? 方才和裴琅的见面与闲谈,都恍如隔世。 裴倾手上动作的速度在变快,又是一阵巨浪席卷了她,将她整个身躯冲散,那情潮不可遏制地涌上,占据了她,将她吞噬。 在这样的数回攻势后。 宋锦半靠在裴倾的怀里,脚趾绷紧,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她就这么一点一点,攀上了高潮。 鼻腔间全是那恼人的熏香。 束缚她的绳子已经尽数散开了,裴倾也没有再强行制着她的意思,宋锦不愿去检查自己此时的情态究竟有多狼狈,只是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爬下来,意图在黑暗中摸索自己原本被裴倾扔远了的衣物。 静默间,一件厚实的外衣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锦兴许是羞得急了,什么不敢说的话倒也说出来了,抬手便把那件外衣扫落。 “不要你假慈悲!” 她转头,和眼里含着几分愧疚的裴琅对上了眼神。 …… ??? 宋锦恨不得找个没有裴琅的世界生活。 她衣衫凌乱、面带红潮、呼吸不稳,这审讯室里方才发生了什么,膝盖都能想出来。 天,裴琅该如何想她。 “我认得你。” 裴琅俯身,重新捡起那件外衣,披在了宋锦身上。 “……是啊,方才我们一同寻找了这死牢的出口。” 宋锦硬着头皮接了话。 “不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姑娘曾帮过我,了却我的心愿。” 裴琅这话说得十分前言不搭后语,宋锦却睁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帮过他呢?从她与裴琅那仅有的交集之中,最深刻的,大概还是在梦里吧。 可她上回梦见裴琅,分明是—— 宋锦再次抬头,带着心底的疑问,直视了裴琅的眼睛。 那双瞳仁之中,映照着别离了整个尘世的淡然。 那不是数十分钟前的裴琅。 那是…… 宋锦像被人当头击中了一般,脑子嗡嗡地震。 仿佛就在昨天,她看着裴琅化作一具骨架,一抔黄土,消失在风中。 “你看起来很累。” 裴琅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只是替她拢了拢那件外衣,再将手覆在她的发顶。 “睡一会吧,醒了就会忘记痛苦的事情。” “……为何痛苦,又为何要忘记?” 裴琅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宋锦便觉得眼皮很沉,连同眼前的景象都在困倦中变得模糊,她强打精神,反问道。 “我以为那是你的愿望。你曾帮助我,我也要有所报答。” “不是的……” 宋锦就快要睡着了,她有强烈的预感,她的灵魂即将归位,正被她的身躯所呼唤,只好没什么力气地抓住了裴琅的手。 “我只想不被这些怪梦所扰……” 还有,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去见现在的你,而且不是在梦里。 “如你所愿。” 裴琅轻轻回握住了宋锦的手,而她没等听见这句话,已然沉沉睡了过去。 23.变故 “阿锦,醒醒……” 这似乎是若竹的声音?宋锦隐约有了意识。 好困,眼皮太沉了,她的头也有点痛,这是睡了多久?刚才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湿凉的帕子贴在了她的脸上。 “好冰!” 宋锦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面前站着神色忐忑的侍女,宋锦转头一看,若竹也在。 虽说若竹平日说话总轻声细语,但这些侍女平时都有些畏惧她,毕竟是掌管了实权的大宫女。 底下伺候的人言行上有什么错漏,要撤换也就是若竹一句话的事情。 宋锦倒没什么担忧的,她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一走了之,况且,圣女候选要从这深宫里出去,可不是若竹作主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从床上坐起,顺便伸手取了外衣披上。 若竹平日如果没有要紧事,很少会出现在她这。此刻,要么是裴倾那边有什么事,要么是宫中…… 可若竹什么也没说,仅看她一眼便走了,宋锦听着动静,像是隔壁的那间房门也被打开,若竹似乎只是经过这数个相连的房间,例行查看了一番。 旁人已经端了水来,供宋锦梳洗。 “奇怪,我见这天色……” 确认若竹走远了,宋锦才小声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窗外漆黑一片,甚至还没有天亮,屋里头想来也是临时掌了灯,她应该没有睡过头才对。 与宋锦相熟的几位侍女,表情也不算好看。 其中那位名叫秋绫的附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了这一切。 …… 只是几句话的工夫,宋锦却越听,越是心惊,她不安地攥紧了自己的那件外衣,连瞳孔也缓缓放大。 如果她的听力和理解力都没有出错,那么,这个世界的走向又一次改变了。 几个时辰以前,现任圣女突然死亡。 死因未知,但宋锦知道,十之八九与那个狗皇帝脱不了干系。 所有的圣女候选人,都要前往观星台祈福,告慰圣女远走的灵魂。 这祈福的流程还颇为繁琐,前前后后要进行好几天的。 宋锦倒不在意这祈福是短是长。 现任圣女……她比宋锦这个身体里装着的灵魂还要小上几岁,如此过早的逝世,实在让人一时心情复杂。 或许这也好过那日夜遭受的非人折磨。 宋锦又有些愧疚,她当初为什么要这样设定,那些虚拟的人物一旦成为现实,自己便很难忽视原本字里行间平凡又普通的生死了。 还有一件难以忽视的,也是一直郁结在宋锦心头的事。 祈福仪式过后,便要提前确定,下一任圣女的人选。 宋锦如果没选上,就是要抬去做狗皇帝那些歪瓜裂枣儿子的侍妾。选上了,她这个娇弱的小身板在皇帝的怪异癖好之下,横竖活不过十天。 要去求助裴倾吗? 宋锦心乱如麻,裴倾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有能力帮助她脱离深宫的人,毕竟从前的苏梦锦也借助了他的人脉。 苏梦锦手里的筹码,宋锦是一样都没有。 不论如何,宋锦也不想落在皇帝或是那些嗜好各异的皇子手上,只得硬着头皮试一试裴倾这条路了。 待若竹检视过各个圣女候选人的屋子,原路返回的时候,宋锦远远地,在一处无人在意的拐角等她。 若竹目不斜视,也没停下来同宋锦谈话,只是轻轻将一张字条塞在宋锦手中,便缓缓离去。 宋锦展开了手心的字条。 “王爷未在都城之中,月后归来。” 那张字条被轻轻撕碎,投入院中的池水。 宋锦不知道裴倾这次又是因为何事远走,虽然在她的设定里,裴倾一向就是不关心朝事国情,喜爱四处游荡。 本书原文的这段时间里,裴倾也是老老实实呆在皇都,未曾出什么远门。 这下更是让人头疼了,可能裴倾离开皇城那天,也没想过圣女的死亡会来得这么快,可是宋锦的死活好像也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倒是不用留心。 等他回来那天,圣女继任仪式也已然举行完毕。 宋锦暗自咬牙。 只能想想别的出路了。 - 清脆的马蹄声回响在石板路上。 这城镇里民风淳朴,甚少见着外人来访,这天清晨,甚是稀奇地,有人见着两位陌生男子一前一后,策马朝着天雾山的方向去。 “那可是鬼山哟——只进不出,有去无回——” 有好心人远远朝着那陌生外来人喊道。 早年时常有不信邪的年轻汉子,为了一探那天雾山的玄奥,组队朝着那山上去了。 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过。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寻他们的后来人,也消失在了那座山上,到近年,便少有不识好歹的人,要上那天雾山。 领头那位男子,似乎是听见了村民的喊话,远远地抬起一边手臂示意,却并没有放慢行路的速度,而是与同行男子一道消失在了山脚。 见状,几位村民只好摇头叹息。 24.宝珠 这一天,宋锦都要随着祈福的人群一道抄写神意经文,反复默念其中片段,加以哀思圣女的逝去。 一早是天未亮便起了,到晚上竟还要在观星台守整夜的灵,宋锦只觉得维持跪坐的姿势让她腰酸腿疼,下半身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那巨大又肃穆的棺椁摆在面前,与白色幕帘相映衬,在这静默的夜里,多少有些令人畏惧,宋锦也难以产生一丝睡意。 被安排守灵的其余几位候选倒是早已困得东倒西歪,观星台夜半时分并无旁人,这些互相熟识的少女们,为了打起精神,将几只蒲团挪近了,开始闲聊些无关紧要的小话。 宋锦也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搭些话头。 起初是些不着边际的日常,渐渐地,这几个人说起了不久后便要举行的继任圣女仪式。 “这么多年了,从没人说过那仪式会是什么样子呢……究竟是如何选的……难道是看样貌?” “别傻了,不过走走过场罢了,还活着的人里头,又有哪个见过神明显灵。” “嘘……这还在观星台呢,不信也罢,最好还是要有畏惧之心。” “与其琢磨那仪式,不如想想之后的去处,要我说,那还是十二皇子……” 从她们口中,宋锦得知,当今朝中少有的,还未有子嗣的皇子之一便是十二皇子,这些小姑娘虽只有十叁四岁的平均年龄,野心倒是不小。进了十二皇子府上最多也就算个妾,可如若是有了身子,那日后的地位可要截然不同了。 这也是看在宋锦平日从未与人交恶,又时常一副甚是怂包模样,几位姑娘才肆无忌惮当着她的面开始自己的“野心畅想”。 不过,就算是这些小姑娘,也十分厌恶十皇子的作风与为人,提起他时便显现出一脸的畏惧。 “说起来,我好像从未见过十一皇子。” 宋锦想起那日宫宴上,十皇子与裴琅凑得近些,而旁边则是八皇子与十二皇子,倒是缺少了十一皇子这号人物,而她平时又实在不感兴趣这些皇子的背景与过往。 几位姑娘安静了一瞬。 凑在宋锦一旁的那位,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小心与她说道。 “十一皇子自娘胎里出来便带了顽疾,太医那时说他活不过……活不过十五,好在后天逐渐调养起来,倒让他撑到了现在。只是常年有着各样的并发症,身子也虚。当年,宫中一到冬天便要为他采买各类补药,估计现在也仍是病着,子嗣么……应当是不要想了。” 这姑娘话说得胆大又冒犯,宋锦心里嘀咕,十一皇子想来母家地位无甚存在感,因常在病中又不得民心,就算是旁人嚼他的舌根子,也要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可宋锦就是喜欢这样的病秧子,就算日后这位皇子病逝了要她去陪葬,那也是为如今的她暂时争取了出宫的机会,走一步是一步,总好过被分配去那几个野心各异的皇子府上,卷入各类不明不白的皇室斗争。 从她们口中,宋锦还得知了一条关键信息,就是圣女继任仪式后,旁的候选人去处,都是可以私下打点一番的,如若是在宫中有交好的教习大宫女,倒是不用沦落到发配去十皇子府上那般悲惨的下场。 要再去求求若竹么……宋锦心里想着,她身上没几件值钱首饰,且若竹是裴倾的人,眼界自然高些,哪里又稀罕这些破烂。 不过隐约的希望总比没有要好,宋锦心底又开心了起来,若竹本质不坏,平日里对她也少有为难,想来是不会残忍到看着她被送进十皇子府上的。 就这么跪坐在观星台一夜,终于,天边隐约有了亮光,漫长的黑夜也迎来了终结。 晨露的湿意一点一点漫进观星台,宫人打开大门,下一批交接祈福的候选人涌入,宋锦虽然因为缺觉而疲惫,但此时总算能够回去休息,脸上也还是有些喜悦的。 她缓缓起身,小幅度地活动了一番酸软的双腿,对着观星台上众多的神明塑像再次默念了一句祈福的神意,才尾随着一旁的圣女候选离去。 经过那只巨大棺椁的时候,兴许是白天的到来给予了宋锦足够的勇气,她偏了偏头,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这安放着前任圣女的器具。 棺椁上还奉有一颗漆黑的珠子,那珠子之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且足有鸡蛋大小。 “奇怪了……” 宋锦小声道,她正于心中疑惑着,来时是否有注意到这颗奇怪的珠子时,也在同一时刻,几步缓缓行至那珠子的正前。 霎时,一声刺响,接踵而来的是这珠子自身产生的奇异光芒,它在棺椁之上发光发亮。一时间,整个清晨还半暗着的观星台内,人们目光所及的每个角落,都被这珠子的光芒所笼罩。 “是她,就是她了……” 不同方向小声议论的几句轻声细语,化作嗡嗡的背景音。 不知何时,从旁涌出许多宫人,而门外也忽地迎来了奉神使,那神使庄严地站在观星台正中,开口道。 “现任圣女之位已定。” 25.合云 五更天。 静默的大殿内,落针可闻。 宫女胆怯地捧着托盘进来,见成慧正立于帘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轻声叫着公公。 成慧半天没说话。 那宫女捏着托盘角,越等越紧张,面色也僵硬了些许。 终于,成慧摆摆手,让她进去。 一碗漆黑的药汁,伴随难以忽视的腥涩臭味,连同那欲盖弥彰的厚重熏香,弥漫在整个殿内。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成慧也转身走了进去。 奢华的垂花床柱两侧,分别立着侍药宫人,正中那锦被丝枕拥簇着的花发老者,则是…… “圣上可曾醒过?” “二更时些许睁了眼……似要说什么,而后又睡去了。” 宫人轻声道。 在这说话的间隔,皇帝再次无意识地咳吐出一大股黑色药汁来,登时,酸腥的药臭扑鼻而来,几位宫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这药虽腥臭,药性倒也霸道,皇帝仅饮下部分,那苍白的脸上已然见了血色。 任宫人如何惶恐,成慧都不作理会,他转身径直出了内殿,只见外头不知何时,已静静候着一人。 “公公。”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虽私下养着无数精于刺杀与情报探听的暗卫,却对手下的鹰犬留有叁分忌惮,往日未有准许不得靠近内殿及后宫。 昨日,皇帝一如往常进入观星台消遣。 可成慧心中却是莫名生出几分古怪,这感觉不知何时而来,却异常强烈。 待到月上柳梢,皇帝还未从观星台中走出,他心头那份蹊跷更觉诡异,当即闯入进行确认。 那时,圣女意欲行刺圣上,已是将要得逞的关头。 成慧拦下了圣女。 潜心经营的计划,将要得逞却付之一炬,她只得含恨自绝于观星台。 圣上虽无碍,却是自此陷入昏迷,那太医院横竖诊不出症状,对外也不敢声张。 成慧想来兴许是中毒,连夜召了宫外暗卫,遣去查明圣女之事。 “已经知晓,圣女所下毒物为合云石散,只是这其中来源甚为久远。这毒并非近年自宫外所得,而是数年前,圣女曾在教习院时,本就贴身存放的私有物品之一,距今已十年有余。” 暗卫呈出一只陈旧的木匣,匣中仅是存放了一些首饰。 首饰并不精贵,样式也没有什么新奇。 合云石散,这毒,是木匣本身。 成慧早年对这东西略有耳闻,只是世间失传,遗留甚少,连皇室国库那些珍奇玩物中都不曾收藏此毒,便从未在意。 合云石散本身无毒,可打造成任何器物,也不会于人有害。 真正要合云石散作效的法子,则有些阴损,需以人入毒,以身养毒。这其间,毒人日夜要与合云石散相伴,且那毒养上十年之久才会起效。 普通人与合云石散长年累月相养,那毒便渡进人身,想来,圣女便是这养毒人。 只是教习院当年择选的都是身家清白的幼童,现任圣女则自小无父无母,更无任何亲属关系,向来长在深宫里。 到底是谁,当年将那合云石散赠予她? 更加令人疑惑的是,圣女似乎对自己以身养毒并不知情,否则,以皇帝这样的身子,她好不容易耗费十载有余将自己养成毒人,伴随身边皇帝半月便足以致命,又何须急于行刺。 毒人身死的瞬间,肉身上养育的所有毒气,也不复存在。 成慧陷入了沉思。 朝中臣子?敌国暗探?抑或是—— …… 已是早朝时刻。 事先安排的替身皇帝,端坐于正位,阶下朝臣们皆是低头进谏,不敢直视龙颜。 殿侧一角,成慧正隐于此处,他身旁数层屏风珠帘环绕,殿内百官,对他的存在毫不知晓。 成慧的目光缓缓掠过数位皇子,在年轻俊朗的世子身上停留了数息,又来到了百官之间,那个常年不变的空位上。 裴倾,今日照常没有来上朝。 成慧思量着,以他的身份,还没有多少权力单独越过皇帝,去派遣暗卫细查裴倾,今日遣得动人手查出合云石散已是极限。 思绪行进到一半,成安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成安是他在宫中认的义子,也是自己的徒弟。 小徒轻声道。 “公公,新任圣女之选已定。” 闻言,成慧收回了目光,脸上情绪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 “去观星台看看。” 26.破碎 清晨的宫道上安安静静,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成慧走在前头,成安则是尾随其后,皇宫不小,从朝前正殿徒步至观星台,可是要好一段路程。 成安抬头看了看成慧,他义父毫不心急,脚下步伐迈得也稳。 “在想什么?” 走在前头的成慧就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成安踌躇了一瞬,还是问出心中所想。 “我父,为何这圣女之位的通传来得如此迅速?” 他记得昨日宫内传下的“旨意”还是,选拔大典需择日进行。 没想一夜之后那位子便敲定了人选。 “你进宫晚,不晓得传下来的规矩。” 成慧脑海中浮现出数年前选拔大典上,那张年轻又鲜活的脸,似乎与鲜血淋漓的尸体很难维系在一起。 “观星台中奉有一传世宝珠,自皇室古书记载中,选拔圣女的规矩便是,天象命定传人,能让那珠子发光发亮,若有天象显现,当即定下圣女人选。” 百年前,将那宝珠置于暗室内,还偶有人选,能让那珠子见着微弱光亮。 到了现如今,倒是一丝光也没有了。 “可这类说法应当只属于传闻……我父,那珠子既然不会发光,这之后的继任仪式少了宝珠,又该如何去选?” 成安年纪轻,向来不信圣女向天祈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类的说法。 “并非就此少了宝珠,而是无人能让那珠子发光了,这数十年间向来如此。无奈之下,每回若是无人能让宝珠显现天意顺遂之象,便求其次,择选那些品行举止出众之女,这才是所谓继位大典。新任圣女……想必是让那珠子显现天象了。” 不知那是怎样的女子。 成慧这么一说,使得成安心中也增添了几分好奇。 两人不再交谈,心中也藏有各有不同的心思,好在一路走着,那观星台也越来越近,待迈上通向观星台的层层石阶,看清眼前阵仗,倒让成慧眼里也闪过一丝异色。 竟是连奉神使都来了。 奉神使与圣女的职责相同,也需辅佐圣女,时常向凡间传达神的旨意,只是这个位置无需轮替,直到前任神使死亡以后,才需决定下任神使的人选。 以往那奉神使仅在继任大典时露面,为何这次早早地来到了观星台? 见了成慧,那奉神使倒是几步向前来与他见礼。 “公公。” 见是皇上眼前伺候的太监总管来了,其余的宫人也纷纷低下头去。 成慧倒也不同奉神使过多讲求礼节,简短回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听闻圣女之位人选已定,神使可曾亲眼见证,那宝珠显现天象之迹?” “不仅如此,大人可随我来。” 神使转身,一路将成慧引入观星台内。 白色的帘幕映衬着黑色的棺椁,室内一片肃穆,只有那棺椁正中供奉着的通体漆黑的宝珠…… “怎会从中裂开?” 成慧这次倒是吃惊不小。 那传世宝珠曾在前代帝王公然质疑神明之时,被扔入火中焚烧数日,取出来时,依旧如原样一般完好。 而后,任是何等器具的重压、敲打、刺入,也不得损伤那宝珠分毫。 自那以后,宝珠又被重新奉回观星台之上。 不只是前代皇帝,成慧也曾见过当朝圣上将那宝珠取出来赏玩,让那珠子从百尺高台坠下,却见得珠子依旧完好无损。 今日,这刀枪不入的宝珠却碎成了一滩细渣。 已经无需向人取证那珠子碎裂之前是否发光了,能损毁这宝珠,本就是十分稀奇的一件事。 “继任圣女可在此?” 成慧回身询问道。 奉神使立即示意宫人,将那继任圣女请来。 片刻后,一位少女步入观星殿内,成慧默不作声地开始打量起了她。 少女看着年纪不大,见礼后只是微垂下头去,不敢直视于他,她稍蜷的手指也泄露出些许紧张,与成慧脑海中前任圣女受选那日的记忆十分相似。 成慧遣散了旁的宫人,奉神使也早已离去。 “你也先行……算了,留下罢。” 成慧看了一眼成安。 成安虽不知义父留下他所为何事,可不知怎地,他心中总浮现出不祥的预感来。 “抬起头来。” 这位太监总管简短地命令着新任圣女。 宋锦不敢违抗,只得照做。她心如擂鼓,一半是紧张,一半是惊吓。 裴倾的目光扫向她的时候,是蛇一般能参透人心的洞悉感,就像背后时刻有人注视那样的不适。 可这位成公公……虽看着不甚苍老,眼神里却透着一阵阵引人反胃的恶感,这恶感并不源自于他本身的情绪,而是那常年居于深宫,已不将她当作“活人”打量的那种恶感。 已经自内里腐烂。 成慧猝然出手,他五指成爪,速度极快,瞬间便掐住了宋锦的喉咙。 “唔!……呃……咳咳……” 新任圣女挣扎着,脸上透着慌乱,雪白的颈子上也迅速泛起大片的指痕。 她的力气怎能敌过身手不错的太监总管。 成安在一旁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义父平日只提点他做事,旁的甚少带他见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义父出手。 只见那少女起先挣扎得十分厉害,到后来耗费了太多力气,也始终不能呼吸,手臂已然垂在了身侧。 成安敢打赌,再熬上那么几息,这少女就要死了。 在这个关头,成慧收了手。 他将一颗猩红色药丸卡着那少女的舌根松了下去,亲眼确认她成功吞咽过后,才转身离开。 “好生照料圣女。” 成慧同宫人吩咐道。 27.暂停 宋锦感觉自己像是死了。 缺氧到极致的感觉比什么都痛苦,那种源源不断传来的,漫上心头的濒死的恐惧,和无法与脖颈处钳制相抵抗的无力感。 而成慧,只是为了进行一次普通的测试。 以肉体经年累月奉养着合云石散的人,倘若身死,全身的毒气便会瞬间散尽。 濒临死亡的人也是一样,在那一瞬间,肉身会短暂地承受不住合云石散的寄宿,而导致毒气外溢。 成慧已是将宋锦逼到绝境,她脖颈上青红一片,面容惨白,是临死的颓相。直到这时,成慧都没有感受到毒气,那便到此为止。 只是一个普通的测试。 新任圣女的存在与否,生死如何,于他而言,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力道一卸,失去意识的宋锦摔落在地板上。 …… 宋锦一睁眼,双脚踩在陌生的土地上。 天边是血红的晚霞,风声猎猎作响,而眼前是广阔的河水。 “这里是哪?” 她有些迷茫。 有艘渡船停在河边,里面似乎已经坐了些人,从船舱里传出来热闹的闲聊声。 她几步走上前去,想要找人问问路,却发现船头竟是个小孩。 那孩子抬眼看见她,顿时摇了摇头。 “请问,你为何对我摇头?” 不知为何,宋锦总觉得那船舱里似乎很是温暖和安全,让她想要钻进去逃避一切,但看这孩子的举动,应当是拒绝让她上船。 小孩不知从哪抖出一封船客名单,上面勾去了大半,却不见宋锦的名字。 “这船只渡宾客,你原路回去罢。” 他十分老成地摆手道。 “可我不知如何回去,你就载我一……” 宋锦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忽然拽了她一把。 扑通—— 宋锦落入了水中。 河水又冰又冷。 “游回去就好啦!” 孩子和船上的人一同笑了起来。 宋锦吓坏了,她用尽全力摆动四肢扑腾着,想要将头探上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呼——呼——” 她猛然睁开眼睛,头顶是浅红的幔帐。 “你醒了?” 一只帕子凑近她的额头,拭去多余的冷汗。 是若竹的声音。 宋锦的五感也逐渐回笼了。 起初她感受到的是脖颈四周的疼痛,再想起的,是失去意识之前成慧那冰冷的目光。 “啊!——” 宋锦尖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急促地呼吸着,身子颤抖着,被那濒死的恐惧再次笼罩住。 若竹叹了一口气。 她命下人换了新的药膏,拆开包扎,给宋锦仔仔细细在脖颈那狰狞的指痕处抹上,又一根一根掰开她颤抖的手指,握住那双冷冰冰又满是冷汗的手。 “都过去了,宋姑娘……现如今的你已经是圣女了,圣上……顾及你体虚,取消了继位大典。” “那……如若他还要杀我呢?” 宋锦两眼无神地反问,没有说“他”是谁,但房里的两人都清楚。 这次,若竹没有回答。 宋锦叹了口气。 她方才应当是险些在阴间走了一遭,那天边的红霞,诡异的河水与船夫,想必渡到了对岸便是往来生去。 真奇妙,原来阴间是这样。 她历经诡异的穿越,入梦,到现在的阴间“旅游”,再发生什么事情倒也不算稀奇了。 “算了,这事我不会再提……若竹姐姐,你给我讲些圣女的规矩……” 宋锦伸手抚上自己仍隐隐作痛的脖颈,半晌没听见若竹的回答。 “若竹姐姐?” 她疑惑地抬头。 若竹维持着注视她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不仅是若竹,房里其他宫人的动作似乎也同样静止了,端水的人、递帕子的人和候在一旁的人,都维持着诡异的姿势,悄无声息,动弹不得。 可他们脸上或是平静或是恭顺的深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就像是,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只是被按下了暂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