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陷阱今日生效(强制nph)》 花名册 原禾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开灯,发现才早上六点。富丽的别墅此刻静悄悄,邵家人没起床,她下楼倒水,只看到三两佣人在楼下来回忙碌,预备每日七点半准时开餐的早饭。 “小姐您醒了。” 佣人恭敬和原禾打招呼。 被噩梦折磨半宿的原禾脸色还没缓过来,看着眼神都有点恍惚,囫囵点点头,“早。” 今天周五,她课少,哪怕不去,事后找个理由也能糊弄过去。换做平时,她犯懒了就会这样逃逃课。但今天不行,养母方子苓在家,她不想和她长时间单独共处。 怕对方给她介绍对象。 原禾整理好去学校的行装,正好七点,以为自己能悄悄离开,没想到方子苓今天起得很早,已经坐在餐厅,笑着朝她招手:“小禾,吃了早饭再去学校。” 或许是因为她昨天从学校搬回家住,今天的早饭时间都提前了。原禾拒绝不了,过去坐下。很快,最近忙于公司事务回家很晚的养父邵建辉从二楼下来,一大早一家人聚了个齐全。 “小禾,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最近学校课业太累了?” 邵建辉一眼就察觉原禾面容的憔悴。连带方子苓,脸上的笑也淡了,转为关心:“是啊,都有黑眼圈了。这样糟糕的状态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 漂亮…… 原禾精神状态不好,不敢贸然做出反应,怕破坏气氛,只好装模作样地揉揉太阳穴,温顺答道,“只是这两天没睡好。明天周六,我调整下作息就没事了。” 方子苓明显还不放心,“肯定是在学校太累了,这样吧,今晚我带你去参加个宴会,多和你年纪相仿的那些哥哥姐姐接触,也跟着出去玩玩,转换一下心情。” 原禾嘴唇轻动,失声,最终妥协说了个好。 躲不过去的终究躲不过去。 下午四点,原禾从学校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宽敞的客厅摆满了华丽的礼服,都是些饱和度很低的颜色,一眼看去,很符合她平时温柔乖巧的形象。 方子苓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沙发,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原禾,笑着起身:“快来看看,都是还没上市的新款。” 原禾知道,这话是真的,很多时候,国外时装周还在办,模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能出现在邵家。方子苓对她,一向舍得花钱,从不会让她因为撞衫难堪。 她走过去,两排礼服美得像是争艳的花园,让她移不开眼。尤其是那条浅蓝色的长裙,像静谧的湖,装进她短暂的失神,能抚慰她的内心世界。 “喜欢?” 方子苓出声问道。 原禾霎时收回注意力,偏开目光,毫无犹豫地指向平时方子苓爱给她准备的月白色系,唇角扬起满意的弧度:“喜欢这件,更衬我肤色。” 闻言,方子苓嗯了声:“确实会更让人注意衣服的主人。” 今日宴会是别人家的主场,原禾不想太艳丽,只稍稍画了几笔,就下楼来找方子苓。后者对她清丽的妆容甚是满意,不禁多夸了几句,“我家小禾越来越漂亮了,带出去好有面子。” 原禾垂眸,羞涩一笑。 余光就见方子苓从茶几上拿过一个书册,“这都是今天会出席宴会的公子哥,你的同龄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里面有名字,有图片,甚至还有身家介绍,各自是什么企业的继承人。原禾知道方子苓最近一直想给她介绍对象,但没想到,会给她找家世如此优越的。 这不禁让她想起之前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邵建辉说有朋友想给她介绍男朋友时,被方子苓拦住:“小禾是我们精心培养用来联姻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你赶紧回了那家,让他别做梦了。” 那一刻,原禾说不准什么心情。养父母对她好,但他们有所图。可尽管他们不真诚,但他们在物质方面对她很慷慨。不仅让她顺利读完高中,还在大学供她学习烧钱的艺术。 但这又会绕回原点,她的贫苦身份,她所画的画,都为邵氏集团的慈善生意添砖加瓦。她这两年的美术作品,大多售出做了慈善,邵建辉也是因为有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女儿,成为京市有名的慈善人士,去年还进入政协,身份略有转变。 他在她身上的投资,有了回报。 现在方子苓也要在她身上看到回头钱——挑个家世显赫的女婿。 原禾飘远的思绪收回,目光落在那名册上。见她终于愿意接受这项安排,方子苓掩饰不住喜色,凑近些,用手指给她圈出三个自己最得意的名字,说与她是门当户对的。 “栾颂,比你大一岁。” “骆元洲,也二十一。” “这是盛阙。”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方子苓稍有停顿,才道,“其实我建议你和他多接触,栾颂性子冷了些,骆元洲太花哨,和他们比,盛阙文气多了,很正派。” 原禾来回打量名册中带有的人物照片。颜值都很好,但没一个合眼缘的。偏偏,涉及联姻,根本不是凭她觉得谁面相好就能决定的。 她只好扮乖:“嗯,我会试着和他接触。” 这是养母的授意,她表面上还是要遵守的。 果然,方子苓满意了,又递给她一张盛阙的照片。原禾把照片拿在手里,目光却不受控地飘向刚刚看过的那几张照片,来来回回,选不出,又放不下。 她突然很想冒险,都要。 说不上是在报复什么,一种心中暗自的反抗。 艺术家 盛家举办宴会的公馆落址寸土寸金,旁边是被雨林包围着的天然原始海湾,泊区全部占满,静谧有序。来的路上方子苓给原禾介绍,这一片海的游艇都是盛家的,语气中的暗示,原禾再熟悉不过。 她只淡笑着点点头:“真气派。” 夜色稍深,一台白色游艇压着热气劈浪开来,船上下来两道高挑身影,海风冽瑟,吹起外套下摆,润和了西装的矜正,多些随意。走在前面的男人理正前襟扣子,身后响起打火机开合的声响。 青白烟雾被海风吹远,氤氲了抽烟之人的面庞,浓稠夜色中,那双狭长的凤眸淡漠得让人不敢直视。他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声音平淡,“今天是你妈生日,你这么晚到场,好吗?” 虽是问,但语气中听不出关心,更多的,好像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兴致。 盛阙不答反问:“你家里人给你介绍对象吗?” 抽着烟的栾颂眼中闪烁寡淡笑意:“无聊透顶的人才会想找对象。” 对话不欢而散,两人走进长辈攒局的名利场,说是生日宴,但社交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因为不感兴趣,盛阙才会亲自乘船去接正在出海倒时差的栾颂,妄图拖延一点入场的时间。 公馆宴会厅内,响起肖邦曲子的前奏,琴键敲击声混着香槟气泡碎裂的轻响飘进原禾耳中,稍微平复几分她紧张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么盛大的宴会,之前身份主要是学生,养父母没有把她带入社交场合,也没有把她这个外界都知道身份的养女带入公众视线。 今天她就显得格外有人气。 跟在方子苓身边,一连和七八个贵妇打过招呼,微笑得脸上肌肉都酸了。最后她不得不谎称去洗手间,才能暂时逃离方子苓对她的推销介绍,出去透透气。 按照侍者的指引,她上了二楼。路过转角,她在满墙的油画中正正好好地看到自己的作品。 是她去年画的蝴蝶残翅,在慈善晚会中被拍卖,钱全部做了慈善。但她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原来是被盛家拍下。现在被精心装裱,像标本陈列在鎏金画框里。 原禾不知不觉看得失神,就被楼梯间响起的争吵声拉回注意力。说得好像是粤语,她听不懂,但男女双方音色明显,争论不让的口吻很像情侣吵架。 她下意识想躲开,就见一副生气模样的女孩快步跑进不远处的洗手间,到了她前面。她想原路返回,又正巧与从一楼上来的男人对上目光。 水晶吊灯下,她视线尤为清晰。 男人黑色丝质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冷白锁骨,脖颈前挂着的细线项链,反射冷光,更加映亮了他那双懒倦的狐狸眼,目光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玩味,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原禾心尖猛地一颤,长睫覆落,遮住眼底慌乱的情绪。 明明没做坏事,但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好像她刚刚真的躲在这里故意偷听了他们讲话似的。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走廊一点声音没有。原禾觉得前路不通,不如再回去洗手间,转头就要走。 低沉的嗓音字正腔圆渗到她耳中:“看什么呢?” 原禾脚步顿停。 她心跳都加快,转头看那人,吁吁气,姿态看起来低眉顺眼的:“看我的画。” 闻言,骆元洲掀眼看向两侧墙上的挂画,像是欣赏,又像戏谑,“你画的?” 原禾乖乖嗯声,像是怕他,不敢抬头。 走廊又恢复安静,气氛比刚刚还要尴尬。 偏偏,骆元洲没走,像是要在这等人。半晌,他漫不经心地评道,“原来是艺术家。” 距离感 艺术家。 原禾总觉得他在嘲讽她。 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一丝恶意。 但对方身份尊贵,她冒犯不得,不如继续装鹌鹑。她低头看着地板,许久,嗫喏开口:“我姨姨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姨姨……” 骆元洲学着她的迭词,嘴角轻佻上扬。 原禾不偏不倚看到他脸上那隐隐透着邪气的笑,心里更加慌了,转身小跑着下楼。直到确定远离了那男人,她才缓下脚步,平复呼吸,重新复原得体端庄的千金小姐作派,去找方子苓。 后者正与人热情交谈,见原禾回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身边,介绍道,“这就是我女儿,原禾。” “小禾,这是郑阿姨。” 原禾跟着方子苓的介绍礼貌打招呼。 就听她继续道:“这是郑阿姨的儿子,盛阙,你要叫哥哥。” 霎时,原禾脑中犹如过电,整具身子一绷,心跳咚咚咚地加快。她暗自调整呼吸,慢慢抬眼,去看她已经早在名册上看过的那张脸。 真人是更有冲击力的。 盛阙五官柔和,下颌清晰利落,皮肤白皙,很显清新文气。最出众的是他那双细长的琥珀色眼睛,瞳孔湿润如蒙雾气,凝视时透出温柔的疏离。他嘴唇也好看,嘴角自然上扬,抿嘴时显禁欲,笑起来想必也会有种春风化雪的雅气。 原禾是信服方子苓的描述的。 他看着确实比骆元洲正派。 甚至正得多。 “都看呆了,快叫人啊……” 方子苓打趣道。 原禾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急匆匆地垂眼,脸尖儿红了,软糯糯地喊人:“盛阙……g……哥……” 像多难为情似的喊不出。 又被两位长辈调侃了一通。 原禾耳朵都变热,怯生生地再抬眼,就和不知看了她多久的盛阙对上视线。他从始至终都没主动和她说话,好像性子寡言,正如他这个人,冷感骨相和温润皮相碰撞,有种独特的矛盾美学气质。 看起来文艺中掺了不少忧郁。 “别大眼瞪小眼了,盛阙,你带小禾出去走走。”寿星郑阿姨发话。 盛阙淡淡应声。 原禾下意识看向方子苓,得到一个授意的眼神。她便听话地跟在盛阙身后,从宴会场上抽身,与背后虚浮的繁华越来越远。 公馆是盛家的,盛阙全场活动自如。 但他一如既往不爱说话,原禾不想和他走太远,假意高跟鞋一扭,惶然地哎呀一声。 走在前面的盛阙转头,原禾已经提着裙摆蹲下身,手捂着脚踝,仰头看他,目光可怜:“盛阙哥……我不小心崴到脚了……” 宴会厅热闹,但场外冷瑟,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俩。盛阙十分清晰地听到了她的求助,以及那一声颤着尾调的哥。他没有妹妹,也没有年纪差的女性朋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这陌生的称呼。 意外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别喊我哥。” 他一本正经地纠正。 原禾一怔,眼睫掀动的速度加快,无助的眸色中,夹杂一些彷徨,软声改口:“盛阙……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 盛阙心中的那点不适变成像被猫抓似的怪异。她连名带姓喊起他,好像他们多熟。 他上前扶起她,口吻不耐:“你回去吧。” 对象 原禾记得,方子苓对栾颂的概括是性子冷,但她现在感觉,盛阙的冷淡有过之无不及。她也算大多数人眼中的美女,但他对她,好像没有兴趣。 这让她突然很好奇栾颂是什么样子。 也许方子苓对他们并不了解。也许她带回来的消息有误。这都会影响她和他们交流时的状态。 初战失败,她没有气馁,反倒觉得这场游戏变得有意思了。联姻事件的出现不算好事,但她没办法阻止,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平静的湖水多些波澜。 “我不想回去……”原禾轻轻扯住盛阙胳膊肘的衣服布料,很细微的动作,没有让人觉得被冒犯,从而忽视了她突然拉近的距离。 就听她柔声说道:“里面那种场合我不适应,会怕……” 盛阙也不喜欢社交场合,但他更没陪女人聊天的闲情雅致,内心没有撼动,态度坚决:“你可以直接走。” “……” 别说原禾不想走,就算她想,也逃不过回家被方子苓追问那关。对方没明说,但她明白,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同龄的富家子弟中找个稳妥的男朋友,能在生意场上对邵家有加成。 “郑阿姨说……让我们多接触,如果让她知道我们一出来就分开了,我怕她不开心会说你……” 原禾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像拿鸡毛当令箭的小人。 犹如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威胁,盛阙眉心微敛,打算直接离开,就被从远处走来的身影吸引目光,迟了反应。 是刚从宴会场抽身的栾颂。 他身上的墨色西装简约严谨,满身的矜雅贵气,从容走来,宛如从时尚杂志走出的男模,气场强大却不压迫,有种翩翩公子的东方韵味。 看起来很稳重,很成熟。 “走这么远,看来很喜欢。”他朝盛阙笑,目光又很快落在场上对他来说的陌生面孔上。 他有双深邃的丹凤眼,但在这张轮廓立体的面容上,不秀丽,反而很英气,是君子如玉,又有坚毅的张力。 原禾看久了那张脸,在心里都觉得方子苓是不是对他们的概括完全反了。如果给攻略他们设定难度,肯定是盛阙更难接近。 两人对视着,栾颂就对她笑笑:“栾颂,他朋友。” 原禾思绪猛然抽离,朝他稍微躬身示意,就当打招呼了。没想到,会被对方追问:“不想告诉我名字?” 他语气挺淡的,让原禾分不清,他有没有真在意。 只是没机会犹豫了。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盛阙,像是因为他朋友的突然出现而感到局促,期待他来缓和气氛。 察觉到了那道炽热的目光,盛阙未理,扭开话题:“你要走吗?” 栾颂没答,眼神全部落在原禾身上。她那副小女人家的羞赧姿态,好像跟定了盛阙,而不能再和其他男人说一句话。 想着,他轻呵:“我又没人介绍对象,在这待着做什么。” 盛阙皱着眉:“别乱说。” 他们一来一回地说话,原禾察觉到自己被忽视,暗自转了转脚踝,又蹲下去捂住。她没喊疼,只是自己动手轻揉,嘶了口气。 栾颂睨下眼神。 见他看向原禾的脚,盛阙有种进退两难的犹豫。他不想让别人觉得,原禾受伤好像是因为他。他作为被长辈拜托照顾她的“哥哥”,好像也不该就这样放任她继续疼痛。 “休息室有红花油,你要不要涂点?” 说这话时,并没改善他浸在骨子里的居高临下。原禾看看他,没有点头,也没拒绝,只是声音没什么力气:“可是路好远,我脚痛得厉害……要不麻烦你把我姨姨喊出来,让她带我回家吧……” 盛阙心想,让方阿姨看到她这副惨样,他肯定会被告状。他现在都有点怀疑,面前这女人是好心,还是故意想让他被长辈非议。 两人僵持着,栾颂从容说道,“正好,盛阙有的是力气,让他抱你。” 调情 盛阙才不会抱她。宴会厅里那么多人,无论被谁看见他和原禾举止亲密,想必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不解释,给他惹麻烦。解释,更麻烦。 他做下决定:“你自己走,我扶着你。” 原禾当即做出为难的表情,她皮肤白,五官精致漂亮,本就微翘显得甜美的嘴角此刻委屈地往下撇,生出让人不忍拒绝的怜态。 盛阙权当看不见,“或者我叫司机送你回家。” “……” 原禾低头提起裙摆,不说话,像是被欺负了似的,闷头看着自己的脚踝,也不动作,不甘心地小声嘟哝:“刚来就受伤,还被你派车送回家,姨姨肯定会怪我给她丢脸的……” “两位是在调情吗?” 栾颂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等待的姿态,全然是置身之外的看客。盛阙讨厌他这副随时看他出丑的样子,顺势把原禾当做荡手山芋,推给他,“我昨天抻到胳膊了,你来抱她。” “……” 原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很怪,面前两个男的看着都没亲和力,但盛阙那种冷,她可以消化。栾颂那种忽远忽近的温和,让她心里很有防备。 她看栾颂,栾颂也看她。 他甚至精准猜到她心中所想,直接戳破:“很可惜,她不想我来当这个护花使者。” “……” 原禾的脸更红了。 “没有……” 她不想让气氛更尴尬,反正栾颂和盛阙是一起的,只要前者不走,后者就会跟着他们一起进场,到时候他们仨还是会在一起。 舔舔发涩的唇,原禾羞答答地避开对视,试探问:“你……你抱我进去,会不会影响你什么?比如你女朋友在不在?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栾颂轻挑眉骨,看着她,像是兴致不错,“那你自己走进去。” “……” 原禾皱眉,偏生似蹙非蹙的嗲态,像在与人撒娇。只短短一刹受挫的表情,栾颂看得唇角上扬,问:“我好还是他好?” “……” 原禾答不上来,甚至突然有点后悔,她就该在盛阙提出扶她的时候,一口答应。也就不用面对现在被两个男人盯着等回答的窘况。 她不能选,她得都哄着。 于是她开始逃避,假装生气了,拖着受伤的腿,自顾自地往前急走两步,就疼得倒吸冷气,哽咽着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刚刚对不起……你们走吧我没事的……” 栾颂眼中笑意浅浮,冲盛阙抬了下下巴,事不关己的口吻:“她可没喊我哥,你的债,自己还。” 盛阙梗住了,偏偏宽阔寂静的庄园能清晰听见女人细密的啜泣,让他联想到不久前听到的那声黏糊糊的哥。 竟然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扶好自己的裙子。”他严正的语气像下命令。 光线昏暗处,原禾噙着水汽的眼睛一瞬就亮了。她没有急着作反应,倒像耍脾气的小孩,明显用力地甩了下裙摆,才用掌腹抚在上面,服帖地按住。 她身子打横腾空而起时—— 栾颂像是满意地怕拍手,很浮夸,偏嘴角笑意露出几分温和,“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盛阙不想理会他的挖苦。 原禾虚揽着他的脖子,目光怯怯地越过他肩膀,看向颇爱调侃朋友的栾颂。她仿佛主动在找寻对视的机会,又在栾颂看向她时,慌乱躲开,好像他是什么能吃人的猛兽,把她吓坏了。 栾颂眼底的笑实了几分。 条件 盛阙没走正门,在公馆的侧门进去,直上三楼,没有宾客,随便打开一间休息室的门,把原禾放在沙发上。 栾颂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门关上,盛阙去找医药箱。 原禾才悄悄打量起一路都没有说话的栾颂。他和在外面的状态不一样,气度沉敛下来,再看不出半分能说笑的温和。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她看不透。 “等会儿我们要出去。”栾颂突然说道。 闻言,原禾想了想,没懂他的意思。就见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长腿闲适交迭,目光像秋后的暖阳,懒倦地落在她身上。 “你有什么话最好快点和他说。” “……” 原来是在催她。 原禾没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她长相清纯,眼神也太过柔和了,哪怕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也发散不出恶意,倒像是有所求。 栾颂挑眉,“你怕我?” 原禾眼神闪过犹豫:“你能不能……先走?” 听她这么说,栾颂眼中微有讶色,但很快恢复自然,他没觉得被拂面子,反倒被撩拨起一点兴致。他就静静地看着面前一身白裙的女人,手中打火机摩挲着砂轮滚动,火星窜起,打火机一下一下闪烁。 暖色光影在他侧脸跳跃,他声线照比刚刚低平:“要和我谈条件?” “……” 原禾心一紧:“没那么严重。” “哦。” 他仰靠着椅背坐回去,嗓音像比打火机砂轮擦动时还要发涩,“不谈条件,那是要谈感情?” “……” 这人好难沟通。 她还没想好如何回复,去拿药箱的盛阙就回来了。他没有要帮她处理的意思,只是从里面取出红花油,递给她:“自己弄一下。” 原禾不情愿地接过。 她脱下右脚上的高跟鞋,稍微曲起膝盖,上半身往下俯,就觉得动作不太方便,也不雅观。一时停下动作,倒有种无所适从的慌张。 栾颂把一旁沙发上的抱枕丢到她脚边。 原禾看他一眼,嫩白的脚趾踩上去,但脚下高度还是不够,她窝着俯身,腰际修身的礼服一瞬绷紧,非常不舒服。 “栾颂哥……” 她涨红了脸喊人,好像刚刚暗搓搓与他对抗的人不是她,格外无辜:“我裙子不方便,你能不能帮帮我?” 要是盛阙性子软一点,她肯定不找栾颂。 被指名求助,栾颂一副恍然姿态,放下手中把玩的打火机,手指自己,口吻茫然:“你叫我?” “……” 原禾点头,拖软着调子:“你是盛阙哥的朋友,我这么喊你,应该不会冒犯到你吧……” 栾颂轻扯嘴角,“我刚刚说……” “可以!” 原禾斩钉截铁地打断,杏眼中盛满急切神态,“你先帮我处理一下脚踝可以吗……都肿了……” 他们的对话盛阙没兴趣听,他只是觉得,栾颂没必要因为和他关系好,而对原禾有太多的关照。 但如果他帮忙,能让他甩掉面前的烫手山芋,他完全可以容忍这一次栾颂的好心。 “随便给她弄弄就行。” 盛阙语气中不乏疏离,“我去楼下和我妈打声招呼。” 眼看盛阙就要走,一向对他紧跟不舍的原禾这次罕见没说话,低垂着眼睫,内敛柔弱,等栾颂给她揉脚。 揉脚 休息室的门关上,原禾的睫毛跟着一颤。刚刚盛阙在,她还敢经常直视栾颂,现在他离开,她发现自己突然有点胆怯。 “你……” “往那边坐。” 栾颂下巴指着沙发一头。 “……” 原禾听话地挪坐过去。下一秒,就见栾颂取走她拿在手里的红花油,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他拧着盖子,目光落在她脸上,强势直接:“脚伸过来。” “……” 原禾胸口的跳动加快,按着裙摆的手暗自用力,显露为难:“怎……怎么伸?” 她总不能躺下去吧? 就听栾颂道:“双手撑在身后。” “……” 也没比躺下优雅多少。原禾腹议,但很听话,照他说的做。她瘦,但不爱运动,胳膊和腿上都没有肌肉。要做到双手撑直,小腿还不紧压他大腿,她腹部就得绷得很紧,才能把腿抬起,稍稍空悬着。 “你快点……我没力气……” 她很快就坚持得抿起唇绷劲儿。 栾颂刚把红花油倒在手上,听她催促,掀眼看去,正好捕捉到她隐忍的辛苦样子。不止脸色有点涨红,就连搭放在他腿上的白皙小腿,也在轻微发颤。 他微不可察地呵了声,转过干净的手腕,强势压着她泛着凉意的小腿,紧紧贴住他肌肉紧实的大腿,沉声说:“正常呼吸。” “……” 原禾瞬间尬了个大红脸。但也顺势把屏了好久的气息轻轻吐出来。心跳稍稍缓和,她嗫喏着解释:“我就是怕碰到你……毕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女……” “朋友”二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栾颂径直看过来的目光截停,一刹闭嘴,心虚地看向别处。 栾颂揉搓着倒入手心的红花油,眼神落在她身上,许久没移开,语气疏淡:“你都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但不告诉我你名字。” “我没关心……” 原禾看向他,眼睫颤动,吐字模糊起来:“我就是怕这件事被人知道……误会我们……我倒没关系,但万一影响你……” “你倒挺担心我。” 栾颂继续揉搓着手心,直到发热,覆过掌腹,握住她纤细的脚腕。红花油正正好好包裹住她脚踝的红肿处,原禾就被他按摩的力道痛得轻哼出声。 “轻点……” 她真的疼,又觉声音失态,连忙捂住嘴。但声音忍住了,红透的脸颊彻底暴露她现在的慌张,臊得她视线飘忽,不敢看他。 栾颂手劲儿没有收敛,完全按自己的力度给她揉动伤处,本就是违背她要轻点的命令在帮忙,偏深暗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将她的慌乱和隐忍尽收眼底。 原禾颤声:“疼疼疼……” 男人的嗓音自带掌控气息:“忍着。” “……” 原禾遂皱起五官,撑在沙发上的手指攥紧,强忍着扭伤处的不适,勉强没有再疼叫出声。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竟然尝到几分诡异的舒适,红肿处不再有尖锐的痛意,哪怕栾颂给她按摩的力道未曾缓和,也不似之前那般折磨她了。 她睁开眼,眼睫缀着淡淡水汽,看向还在她脚踝揉弄的大掌,眼神里多了新奇。又等几秒,她真切感觉脚踝不怎么痛了,喉咙激动地滚动,目光移到那双手的主人脸上。 “你……你技术好好……” 原禾刚刚皱脸过于用力,忍痛也辛苦,此刻脸颊酡红,额前沁出的细小汗珠在光下折射出淡淡晶莹。 都入了栾颂深暗的眼底。 他倏地握紧她细得仿佛能轻易被折断的脚腕骨,往自己方向拉拽。 “啊……” 毫无防备的原禾手臂软下,单薄的脊骨直挺挺地摔在沙发上,发丝凌乱铺散开,乌黑几缕落在她白皙透粉的面颊,又被慌张急促的气息拨开,在唇角搔出轻微的痒意。 她咬唇,紧张得高耸胸口急速起伏,“栾颂哥……你……” 栾颂却淡定,把她慌乱中窜高的裙摆拽下来,带着药味的温热手掌摩挲过她腿肉,明明是很轻微的触碰,却在她身上激出敏感的颤栗。 原禾咽着疯狂分泌的唾沫,腿如被烫到似的往后缩,齿息竟也热起来:“我……我……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 闻言,正起身的栾颂目光俯下,嘴角的淡笑亦正亦邪:“那我下次小心点。” 追尾 栾颂的态度不明朗,原禾不敢多待,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理理裙摆,就俯身穿鞋。 她刚起身,房间门就从外面推开。 盛阙回来了。 栾颂正在洗手间洗手。 原禾脸红得不正常,盛阙看了两眼,说道,“你发烧了,等会儿不用跟着我们。” “……” 原禾现在确实有点累了。洗手间的水声还在响着,她没有回头看,只对盛阙礼貌地告别:“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感谢说完,水声正好停止。 栾颂把擦过手的毛巾丢进垃圾桶。 一楼宴会厅,原禾去找方子苓,说明了刚刚扭脚情况,便借机表达想回家的念头。今天来参加宴会的目的一半一半,既祝贺了盛家女主人,又带原禾认识了想联姻的对象,现在回去倒也不早。 她带原禾和主人公郑女士告别。过程中,原禾并没看见盛阙和栾颂从楼上下来,或许他们是从侧门离开,也或许,他们口中的出去是糊弄她的借口。 她很清楚,如果只是漂亮,在他们那种物欲餍足,审美麻木的公子哥眼中并没新鲜感。她日后还得多努力,多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 回去路上,她头靠着车窗,故意做出昏昏欲睡的疲惫模样。没想到,方子苓全然不顾,直白问道,“对他们的印象怎么样?” 原禾只能睁眼,还得扮出惺忪神态,最终恭敬地答:“我觉得盛阙哥挺好的。” 这毕竟是方子苓更偏向的那方选择。不然她今天不会在郑女士面前那般热情地夸赞她这个养女。 果然,方子苓被她清醒的思路取悦到,抬手拍拍她的肩,语气放缓像是思绪陷入某种幸福的想象中,“要是你们双方都合心意就好了。等你哥回国,我再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我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 原禾轻笑,附和她:“我会多和盛阙哥接触的。” 方子苓脸上的笑更深了。 九月的雨有点萧条,扫了满地落叶,原禾周一早上去上学,脚伤几乎已经痊愈。偏偏,栾颂给她揉脚时的触感不时还会想起,尤其在盛家回来那晚,她做了梦。 梦里的他一如既往矜雅贵气,但他行为逾越,带着那副如玉的皮相,笑意温和,大掌沿着她脚踝骨往腿根摸。皮肉摩擦,太过真实的触感,衍生无限放浪的情愫,瞬间把她吓醒。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再回想他梦里那道炽热的目光。明明是假的,但给她心理带来的冲击,让她在真实世界都有点畏怯再和他面对面。 她知道自己挺不争气的,胆子小。 脑袋浑浑噩噩,原禾坐上家里的车,驶向大学。她路上又禁不住乱想,到底怎样才能和盛阙再搭上线,就感觉背后被一股冲击力撞得车身趔趄,猛地停下。 惊吓之中她有点懵。 司机已经从前面下车。 原禾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人追尾了。今天下雨,她又是掐着点走的,要是再处理一则交通事故,她很容易迟到早八的专业课。 她赶紧推门下车,撑伞去找司机,就听对方司机要留联系方式,然后直接走保险。车祸不严重,加上她着急时间,此刻特别宽宏大量:“算了,雨天路滑,我们别……” 她话音停下,目光透过追尾车辆的后排玻璃,看到坐在里面正在看手机的男人侧脸。那头自然微卷的短发,那干净又自带忧郁感的气质,不是她这两日心心念念的盛阙还有谁。 原禾瞬间改口,对追尾司机说:“不要你联系方式,要他的。” 搭车 刚刚发生追尾事故,本就是因为自己走神,少爷没责怪他已是万幸,现在若再让他去敲窗,索要联系方式走赔偿后续,他真怕惹恼了少爷。 他好声好气地和原禾商量,却被对方直白拒绝:“我只要你们这儿说得算的人的联系方式,又没讹钱,就算交警来了,我也占理。” “……” 司机左右为难,犹豫着做不下决定,旁边的车子从里面降下车窗,盛阙像是有点不耐烦:“还没解决好吗?” 听到声音,原禾脸上的一点强势瞬间化暖,看向他,笑眼柔和:“好巧啊,盛阙哥……” 被人叫出名字,盛阙才投来目光。 是她。 原禾个子不矮,身姿纤细,单手撑伞,车灯光影映射在肌骨,更显清透单薄。她五官幼态,但说气质,有种武侠剧中女神像的清冷。 今日在雨中尤为衬灵气。 盛阙喉咙滑动,问道,“你没事吧?” 原禾就抬手捂着后腰,软绵绵的语气诉尽委屈:“吓到了……好像还有点扭着腰了……” “……” 见盛阙没接话,原禾便继续:“没事,我知道你忙,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下午自己去医院就行……走慢点就走慢点……” “……” 盛阙眉心蹙起,“我上午有课,如果你能坚持,就等我中午……” “太好了,能搭你的顺风车。” 原禾打断他的话,眼神都起几分亮色,娓娓道来:“其实我们学校门口不让出租车逗留,每次一出来都是不合规的黑车,我每次叫车都很慢……” 盛阙没有再说什么,推门下车。 “你解决好就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去学校。”他安排了司机,就坐进驾驶位。 原禾以为他要走,心中霎时失落,没想到,他在车内俯身,推开了副驾驶那侧的车门。 一秒钟,她心情大起大落。 原禾按捺住妄图上扬的嘴角,嘱咐了家里的司机,就假装不适的样子绕过车身,上了盛阙的车。 车子很快启动,后视镜中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一点都看不见,原禾才有实感,她因为一场意外,和盛阙展开了新的联系。 或许真是老天怜悯她,才帮她。 或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原禾上车后,并没有关注自己上学的事,心里都是等会儿在路上和盛阙对话时要注意的事项。所以当她思绪突然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时,她有种忘记什么,又突然想起的惊吓感。 她猛地看向窗外,见是去往自己学校的路才放心,劫后余生般吁出一口气。 她刚刚上车忘记说目的地了。 不对…… 原禾惊讶地看向沉稳开车的盛阙:“你……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盛阙不加掩饰地叹了口气:“我妈把你身高体重都告诉我了。” “……” 原禾沉默了。 开始研究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讨厌吗?还是普通一句解释?如果她再问,他会不会给她难堪? 凭前几日与她短暂的接触,盛阙觉得她虽举止柔弱,但不算话少,现在突然一语不发,好像他哪句话没说对,招惹了她。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加快敲了两下,满不情愿地开口:“这很正常,方姨应该也和你说过我的情况。” 原禾低着头,声音发闷:“没人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 盛阙无语地顶了下腮。 余光就扫到旁边的女人像受了委屈,悄悄打量他:“所以……你多高?” 赖上 盛阙很高,但具体的数据不能由他之口说出,显得像在炫耀。他敷衍道:“没量过。” “……” 他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原禾看得出,没有再问,安静地收回视线。她既说了腰部不适,就得把戏演到底,左手一直护在后面,坐姿不太舒服。 盛阙全程没再看她,直到车子停在美院门口,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很是生硬:“把你手机号给我。” 原禾想要他的,没底气道,“背不下来,你告诉我吧,我现在给你拨过去……” “……” 盛阙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发胀。 他语气不耐烦地说了一串号码。很快,一通陌生来电拨进来,他直接按掉,下巴指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行了,中午再说吧。” “……” 原禾故意的,拖长尾调哦了一声。 上午是两节专业课,换往日,她都会感觉时间很快过去。偏偏今天,她心里像是长了草,骚动难以平静。 中间的休息,她看着手机里保存的新号码,直接复制到微信,想看看能不能搜到盛阙。结果是失败了。 她思考着,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给他发信息。憋了五六分钟,她发送:【医生中午得休息吧,我们要换个时间吗】 从那刻开始,手机安静得像是坏了。 临上课前,原禾点进软件,盛阙一直没有回复。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故意不回,就像与她见面时他那副冷漠样子,不喜欢和她走近。 还好她不是因为真喜欢他们才去接近的,不然她现在肯定会伤心。原禾自嘲苦笑了下,把手机收进椅子上的包里。 继续去上课。 十一点半,课程结束。 原禾洗干净手,背包下楼,拿起好久没碰的手机。锁屏上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让她暗淡的眼神一刹亮起。 是盛阙:【你不用管,几点下课】 “……” 这冷涩的口吻让原禾啧了声。但细看,现在距离盛阙回复她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不止。她不是故意的,但可能会让对方觉得她不重视。 原禾边下楼边打字:【不好意思,盛阙哥,我刚刚下课,才看到。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现在过来】 把她卑微的态度都传达过去。 但她脚下速度并没有变化,没有因为存在盛阙等待她的情况,而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从她上课的楼到学校大门,平时五分钟足够,今天她走了十分钟。 眼看快要走过保安室,她手机叮的一声,盛阙回复她了:【我在你学校大门对面】 原禾还是不急,抬手捂着后腰,像是腿脚不便,慢吞吞地走过马路。盛阙的车她早上坐过,一眼就认出,坐进副驾驶。 “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我太慢了……” 说着话,她捶了捶腰侧。 盛阙睨一眼,淡淡收回目光:“没事,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去医院。” “谢……” 她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就被盛阙打断:“做个全身检查,免得以后赖上我。” “……” 话难听,但原禾确实有这么想。 她弯唇,白皙的面容尤为柔美,讲话也温温柔柔的:“只是腰有一点不舒服而已,这也要赖上盛阙哥的话,我未免太坏了。” 紧接着眉眼低垂,她露出一点愁绪,软声叹道,“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看腰 去医院的路上,车内特别安静。 原禾侧脸看着窗外的街景,盛阙并没有回答她刚刚心怀鬼胎的设问,让她只能继续扮演受伤的人,眼神空着,不方便再主动说话。 一路无言到医院。 车子停下,原禾看窗外高耸入云的大楼,才发现这里不是公立医院,是家私立。 盛阙解开安全带,声线冷冰冰的:“我朋友家的医院,你放心,给你办最贵的套餐项目检查。” “……” 原禾抿了下唇,跟在他后面下车。 私立医院里的员工特别热情,甚至还有人专门下楼来接盛阙,客气得好像他才是这家医院真正的主人。原禾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突然打起退堂鼓。 她腰伤本来就是装的,如果被盛阙发现,尴尬事小,肯定会折损她现阶段与他接触的机会和少得可怜的交情。 但说走,也来不及了。 现在都是电子设备做检查,她想撒谎,数据会说话,她一路焦灼着,推门进去,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你……你怎么在这?” 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竟然是栾颂?! 按照方子苓的说法,他该是家财万贯,显赫富贵的大家少爷,将来财团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在医院里做医生。而且,以他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有行医资格。 原禾眼中盛满惊讶,完全呆了。 从精贵硬朗的西装换到职业白大褂,栾颂给人印象一如既往的雅正,甚至今天这一面他更显得稳重,坚毅中多了医生身份自然赋予的细腻。 很有冲突美感。 私下接触,她能感觉到他的慵懒调子,偏偏在人前又克制。他或许性格桀骜,但偶尔也能给予几分温和。真真假假,给他加成了独特的气质,诱人探知。 感知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脸上,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有抬眼,冷白指尖捏着打印好的病人资料,慢条斯理地开口:“邵——原——禾。” 原禾浑身一震,像有电流簌簌淌过。 好像阎王点名! 她突然很紧张,喉咙滑动,声音不受控地夹紧:“好巧啊……栾颂哥……” 越说越没底气,她像做错事的孩子,安静站在一旁,等待发落。栾颂就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腰受伤了?” 原禾低下眼,蔫蔫点头。 但又怕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摇头,思来想去,最终又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栾颂暂且还不是这的医生,但医院是他家的,他平时有时间就会来实习,跟着老师做项目。他今天到这露脸,是听盛阙说要陪个人来做检查。只是没想到,不是朋友,是相亲对象。 他敛去眼中的锋芒,下巴指着旁边的诊查床,平淡说道,“趴上去,我看一下你的腰。” “……” 真的假的? 原禾现在有点分不清他所说的话有没有掺杂私心,一动不敢动。她直勾勾看着他,心跳不受控地加快,纤细嗓音都有点发颤:“用……用什么看?” 栾颂声音真淡:“手。” 她理所当然觉得,做检查,要么ct,要么x线,都是借用设备。用手……是对的吗? “……” 原禾咬住嘴角,犹豫的样子毫不掩饰,看看那张检查用的床,又看看面色从容,正经严肃的男人。 这是医院,门外还有盛阙在等她。就算栾颂道德品质败坏,应该也不至于乱来。而且,他也不是随便就能被女人撩拨到手的类型。 原禾勉强做好心理建设趴到床上。 就被栾颂散漫的嗓音低低缠住:“腰上的衣服卷起来。” 欠债 今天早上下雨,气温骤降,但从原禾的穿衣上看不出冷冽。方子苓平时给她买的衣服都是轻奢少女风,青春可爱又有活力。在他们眼中,她性子太柔,太内敛,需要展示出来元气。 藏青色的翻领卫衣配白色短裙,露肤度本就不少,要是再把腰间的布料掀开,她会觉得趴在诊疗床上的动作十分羞耻。 毕竟栾颂不是真的医生。 不是百分百的无私心。 她迟迟没有卷起衣服下摆,软着嗓子商量:“隔着衣服不行吗?” 栾颂今天特别客气:“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盛阙进来。” “别……” 原禾侧着脸,耳尖红了,反手把腰后的衣服往上推了推,试探问:“这样可以吗?” 没有半点声音。 原禾调子疑惑:“栾颂哥?啊……” 泛着凉意的手指就按在她后腰,栾颂用指腹抵着她的椎骨,一点点往上按压,语气认真:“这里疼?” 原禾摇摇头:“不疼……” 她叫是因为被他的手冰到。 栾颂的手继续在椎骨两边摸索似的按压,又问:“这里疼吗?” 原禾还是摇头:“不……” 腰的部位有限,加上原禾纤瘦,白嫩的皮肉从左到右,从下到上,栾颂都按压了一遍,并没听到她说哪里痛。 他眸色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将她短裙往下褪褪,露出一对漂亮的腰窝。男性宽厚的掌腹瓷实地压在上面,指腹缓缓摩挲,花费了一点时间,已经让他的声音染上几分懒倦:“这里疼吗?” “……” 原禾咬着唇,巴掌大的脸轰的涨红,声音含糊不清:“好像也不是这……” 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原禾不想演了,双手撑着床面,就要起身。可覆在她腰后的大掌犹如一座巨石,猛地将她打回原形,老老实实地摔趴在床上。 “我……我要起来了……” 她音调颤抖,完全是有贼心没贼胆,一旦察觉对方要动真格的,她会迟疑自己要不要再继续了。 就被腰后的手掌牢牢按住。 压得死死的。 栾颂危险的声音游刃有余:“你还没说哪里疼。” “……” 原禾吞回实话,又急又臊,像案板上的鱼肉被他欺压,紧张就算了,她还害怕盛阙万一等不及推门而入。 “我……” “你装的。” 栾颂轻飘飘地戳破她的心思。 原禾惊诧,瞬间停下肢体对抗的力道,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她满心都是完蛋了三个字,栾颂和盛阙关系那么好,他等会儿出去肯定会拆穿她的谎言。 撑在床面的手猛地探向后腰。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她精准握住在她皮肤上游走的男性手掌。指根在慌乱之中缠绕交握,她细腻感受到栾颂手背凸起的浅浅筋骨,性感的,又蕴着危险的力量。 “栾颂哥……” 她的心跳随着话语咚咚深坠,喉咙紧张发涩:“我……我不是邵家亲生的女儿,所以我找对象,要听从家里的意见……我为了让我姨姨满意,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能不能拜托你,在盛阙那儿帮我一把……” 软沓沓又黏糊的口吻,真是惹怜。 可惜栾颂没听进去。他手掌抽离几分力道,指骨绕着她软嫩的指尖打转,像是无聊在打发时间。 眼看示弱求饶无望,原禾硬着头皮拽下卷上去的衣服。就被栾颂重新扣住手指,他像是羁押犯人,折压着她胳膊,让她不容反抗。 原禾痛得闷哼:“弄疼我了……” 压在她耳后的嗓音薄淡,似掠过一隙风,却不容忽视:“你欠我两次了,还得起吗?” 肉偿 原禾因为心怀鬼胎得到惩罚了。 她被反压着胳膊,眼睫抿出晶莹湿意:“你要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哪怕给你做杂役,我都愿意……只要你愿意帮忙隐瞒……” “这么有诚意?” 栾颂稍稍卸了几分力道。 原禾看到希望,忙不迭地作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栾颂哥你最好心了……帮帮我吧……” 栾颂放开她,侧身坐在诊床床边。 得到自由,原禾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一边低头整理衣服,一边讨好他:“谢谢……你真是好……啊!” 感恩的马屁还没说完,她就被腰间突然缠上来的力道强势搂着往后倒,再反应过来,她已经跌坐在栾颂的腿上。肢体亲密相贴,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硬邦邦的大腿肌肉,和颈后他炽热游弋的气息。 “我不要佣人。” 栾颂圈着她腰的手臂勒紧,让她脸红,让她喘不过气。心跳紧跟着更快了。人在窒息的环境中应该会失聪,但她没有,她此刻的听觉格外敏感—— “我要女人。” “……” 原禾的心肺炸了一般叫嚣。哪怕栾颂已经缓和禁锢她的力道,她急速的心跳也降不下来,连带肺部一同作怪,让她脸上的红晕迟迟褪不下去。 “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她紧扣着栾颂紧硬结实的小臂,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他皮肤上抠下痕迹,唯恐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栾颂视而不见,没多少耐心:“和我谈条件,就要接受我的需求。我不会逼你,你自己想好。” “……” 冠冕堂皇的,以为自己是个多讲道理的人呢。原禾咬紧下唇,大脑高速运转,却乱成一团浆糊,什么理智的思绪都没有。 诊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敲响。 栾颂用膝盖撞她紧绷的腿,尾音拖长:“说话。” “……” 原禾瞬间如惊弓之鸟,慌于推搡禁锢她的强硬怀抱,却如以卵击石,又累又急,逼得气喘吁吁。她害怕极了,眼圈湿起,哽咽时带着柔软的气音:“真的不行……要是让我姨姨知道,我就死定了……” 栾颂笑得寡淡,在有人进来之前放了她。 敲门时,盛阙已经不耐烦,进来后想嫌弃原禾磨蹭,就撞见她红通的眼眶,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他愣了两秒,问栾颂:“她怎么了?” 栾颂挑眉,一脸置身事外的轻淡,甚至还特意走到隐忍不语的原禾面前,直白询问:“我欺负你了?” 原禾忙不迭地摇头。 “那你哭什么?” 原禾吸吸鼻子,看向最先询问的盛阙,解释道,“检查的时候要按腰……我太疼了……” “……” 盛阙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他下巴指着门口,语气生硬:“你先出去等我。” 原禾偷偷瞄了一眼人前如正人君子的栾颂,哪怕她此刻心里已算落荒而逃,还要在盛阙面前扮演伤者,慢慢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盛阙蹙眉问道,“她真受伤了?” 空气中漂浮着留存的晚香玉味道,像有薄纱笼罩娇艳的花束,散发出朦胧的香气,温柔干净,又不惹人厌腻。 栾颂嘴角轻扯:“她需要治疗。” 喜欢谁 从医院离开,原禾明显心不在焉,盛阙想当然的以为,她是为腰部的扭伤担忧,罕见地主动开口:“栾颂说你可以去医院按摩,不用吃药,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原禾恍然回神,点点头。 栾颂算是帮她隐瞒下来了,但她不会感谢他。坐上车,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盛阙身上。 “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盛阙刚要以没时间拒绝。 原禾柔声解释:“算感谢你今天开车陪我看医生……”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盛阙戴着蓝牙耳机接听。几秒后,他淡声拒绝:“不去了,现在在外面有事。” “……” 对方又说了什么。盛阙用余光看了副驾驶一眼,迟钝片刻,说道,“刚陪一个朋友来医院,现在在回她学校的路上。” 闻言,原禾连忙用口型回复:“我不回学校,下午没课了。” 不知道盛阙听没听懂。 只见他似乎对电话中的邀约很为难,好像关系不错,没办法继续拒绝。对方又追问了几句,他态度已经柔和不少,算同意了。 “等会儿过去。”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了。 偏偏盛阙什么都没说,在前面的后绿灯处改变路线,绕到马路对面,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原禾大概能猜到不是坏事,但还是装出一脸紧张:“这是去哪?” 盛阙眉心不顺:“吃饭。” “……” 原禾没有再问。显然,他有朋友的饭局,还愿意带上她。可转念又想,栾颂也是他的好朋友,万一也在…… “栾……栾颂不去吧?” 盛阙横来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原禾舔舔唇,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栾颂最近几次过分的举动,心跳心虚加快,还得努力把控紧张的气息,假意道,“我……我有点怕他……感觉他不喜欢我……” 闻言,盛阙收回目光,毫不留情地轻呵:“我也不喜欢你。” “……” 原禾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不喜欢他。” “……” 盛阙脸上那点讥诮之色凝住。 借着等红灯的间隙,他转头看她,是那半边染着霞色的酡红面庞,连带白嫩耳垂,都如要滴血似的,刺到他眼底。 他无法不去深想她刚刚那句话。 不喜欢栾颂…… 喜欢谁不言而喻。 眸色凝滞间,前面红灯变绿,慑回盛阙的思绪,他继续开车,挥散脑中飘忽又不真切的一刹迟疑。 原禾路上特别安静,其实心里尝到了甜味,在暗自开心。她有时候觉得,盛阙很纯情,如果她稍微大胆点,他都有可能接不上话。 不像栾颂,那么游刃有余。 两人上二楼,原禾还以为只是朋友约饭,等到包厢,才惊诧里面规模之大。粗略看去,至少得有六七个人。 见盛阙带的是年纪相当的女孩,其中有人打趣:“这么漂亮,是普通朋友还是女朋友?” 原禾露出几分羞涩的腼腆,抬眼看向身边比她高了大半头的男人。 盛阙面色沉静,没有被朋友调侃的局促,也没逗趣的轻松姿态,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旁人讲了个并不幽默的冷笑话。 看得原禾嘴角笑意微凝,软声解释道,“谢谢你夸我,但盛阙哥审美有自己的喜好,才不会看上我这样的……” 抱住他 原禾的解释很认真,旁人再开玩笑,就显得不尊重人了。他们都没再捣乱,叫盛阙赶紧带新朋友过来坐。 盛阙没理原禾,独自往前走。 原禾只能默默跟着他进场,相邻坐下。 包厢里还有六个人,都是男生,聊起的话题也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提到哪位前段时间刚在海外度假回来,一直没机会约着吃饭,今天凑巧人齐;还提到哪位马上要去国外读研,短时间内没法再聚到一起。 盛阙在他朋友面前话也很少,大多时候只静静地听,有人问到他这,他才搭腔。和原禾了解的形象差不多,有种直男的冷漠。 他们是朋友,聊天喝酒再正常不过,可原禾不会开车,如果盛阙醉了,她恐怕不能和他一起离开了。 “他吃头孢了。” 她赶忙拦住有人给盛阙倒的酒。 盛阙眸色闪烁,睇去一眼,没有拆穿,只静静地看着她。原禾感觉如芒刺背,却还要硬着头皮对他的朋友们解释:“他最近有点炎症,吃了消炎药,就别喝酒了……” “性转版英雄救美啊?” 倒酒的朋友笑着说:“但在我们这儿可不管男女,吃饭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他不能喝,你就帮他喝啊。” 原禾欲言又止。 就听旁边的盛阙冷着调子开口:“别逞能,喝难受了又怪我。” “……” 一杯酒而已,能难受成什么样? 原禾不想被人小瞧了。她端起倒好的大半杯酒,毫无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好难喝…… 她皱着脸,又怕遭人取笑,表情迅速恢复自然,把杯子放在桌上,说道,“我替他喝了。” 来劝酒的男生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对盛阙抬了下下巴,笑着回到自己座位。但他走后,还有人来找盛阙喝酒,都被原禾挡了,以至于饭局还没结束,她看人就有点模糊了。 见他们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原禾忍住不适的酒嗝,轻轻拉扯盛阙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想去洗手间……你陪我好吗?” 她是有点醉了。 盛阙睨着她脸颊两团酡红,没拒绝。 洗手间内,原禾捧着冷水浇在脸上,保持清醒。头很痛,但眼前视物清楚多了。她平时没有喝酒的机会,邵铎不让,以至于二十岁了酒量可怜。 今天这几杯,已经失控。 她不能再喝了。 又冲了几次水,她擦干脸上的水珠,出去找盛阙。见到人,她眯眼生出醉态,走路都有点不稳,摇摇晃晃地到他面前站定。 她比他矮些,仰视看他,姿态生出几分讨好:“开车不能喝酒……” 算是解释她之前称他吃药的说词。 盛阙早就猜到一二,他察觉得到,她想追他。但他不想,拒绝起来手到拈来:“我现在送你回去。” 原禾站在原地没动,也不说话,像是被酒精麻痹大脑,神态有点懵。 怕她在外面给他生出误会,盛阙烦躁地走过去。他刚要拉她胳膊往外走,面前女人的身子就像瘫软的面条,倏地往下滑。 眼看双膝就要跪到地上,原禾暗自咬紧后牙,腰间就缠上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抵住她下滑的力道,搂着她重新站起来。 原禾借醉意,抬手抱住盛阙脖子。 好像交颈鸳鸯。 女孩黏糊的音色像极了在撒娇:“谢谢盛阙哥,头好晕,让我靠一会儿……” 占便宜 盛阙怀中塞满了女人馨香的味道,甚至压过了酒味,没有让他生出厌恶的情绪。此时的原禾像没有骨头似的,他一旦松开缠在她腰间的手,她就软沓沓地往下滑。 “站好了。” 思绪从旖旎氛围抽离的盛阙低呵。 原禾却像听不到,侧脸靠在他胸口,鼻息均匀平静,像站着睡着一样。 “……” 盛阙突然后悔,就该拦住她喝酒。他尝试松手,她又要倒,他再紧急缠住,两人一瞬间抱得更紧了。 原禾蹙眉哼了声:“腰疼……” 盛阙把手往上挪了挪,却无意间勒紧了原禾的胸,让她两团绵软紧贴着他身前硬邦邦的肌肉,受挤压变形。 原禾缩着肩颈喘重了气息:“我……我们是不是靠太近了?” “……” 盛阙确实感觉胸前有软腻的触感,他想到一种可能性,浑身霎时烧起一股热意,激得他凸起的喉结滚动,嗓音粗粝发哑:“你很烦人,你知道吗。” “哪里烦……” 原禾红扑扑的小脸从他胸前钻出,杏眼淬着朦胧水汽,口吻无辜:“盛阙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 盛阙答不上来。他只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家里给安排的感情。哪怕只是让他试着接触,他也接受不了。 偏偏,面前这个女人被家族驯化得很成功,热衷于按照家里长辈的命令做事。她对他越锲而不舍,他越会心生厌烦。 想着,盛阙扯开搭在自己颈后的手臂,与醉醺醺的原禾拉开距离。他嗓音一霎变冷:“别对我抱有幻想,我们不可能。” “……” 原禾眼中的湿意迅速加重,眼泪沿着颊边滑落,一滴一滴,像是在切割他们俩脆弱的情感联系。 见她无声地哭,盛阙心中生出一抹怪异。好像欺负人的是他,把局面搞砸的也是他,他有错。 “你别在这哭。” 他双手插进裤袋,形象冷酷到底。 原禾没擦眼泪,也没和他说话,转头就往外走。她走得不快,盛阙两三步就追上来:“你去哪?” “你都那么讨厌我了……我找个离你远点的地方……”原禾抽噎着说,可怜极了。 “……” 盛阙莫名口干舌燥的。 半晌,他冷脸道,“你别和方姨乱说话,要是有什么歪曲事实的话传到我妈耳朵里,我……” 原禾驻足,转身。 盛阙没想到她突然转头,险些撞到,紧急停下脚步。就被眼睛哭红的女人幽怨地盯着,字字泣血:“我到底有多烂?让盛阙哥不喜欢就算了,连人格也要被糟践……” “我只是——” 盛阙舔唇,目光稍稍移开:“对事不对人。” 原禾当他的面儿深呼吸,平复情绪,却难掩鼻音:“您放心,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自轻自贱……” “……” 盛阙心中多了燥气,蹙眉收回目光,就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哪里都红红的,把伤心和委屈写得真切清楚。 “我没说你轻贱。” 他头一次和人说话要斟酌用词,竟尤为艰难,“我是不想惹出误会。” “什么误会?” 原禾怔怔看着他。 盛阙深吸一口气,含糊回道,“好像我占你便宜。” 闻言,原禾停下抽噎,眼圈又渐渐湿起来:“你没有吗?” “……” 盛阙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露点 盛阙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但原禾口中的占便宜,他心知肚明,此刻竟无法还嘴。他胸口忿忿起伏,沉默片刻,凛声道,“你送上门的。” 原禾犹如一座年久风化的雕塑,无声中四分五裂。突然就像是酒醒了,她不哭不闹,也看不出伤心,转身利落地离开。 盛阙没有再追,他已经仁至义尽。 从酒店上车,原禾头靠着出租车的车窗,眼神惺忪地看着外面匆匆而逝的街景,好像整座城市都在抽离,无情地抛弃她。 盛阙说话不好听,她不是今天才知道,说不上伤心,所流的眼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她只是突然有点累,想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路上浑浑噩噩的,原禾到家,听佣人说养父母出去参加宴会,得很晚才能回来。难得轻松,她上楼躲进自己的房间。 一觉睡醒,窗外天色阴沉,风卷动树枝,肆虐摇晃。可能真的要变天了。 原禾下楼,就听佣人惊呼:“又下雨了。” 她走向客厅,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借着上方的顶灯,看清外面的雨势。不再是早上的细细雨丝,此刻的雨水极其充沛,浇砸在地面,掀起层层水浪,势头迅猛。 看久了雨水的流动,原禾眸光不受控地放空,等再反应过来,她透过明亮的玻璃,看清自己的脸。一觉睡醒,她在盛阙面前哭过的眼睛更肿了。 平时就是过敏体质,现在眼皮鼓起,让她看起来很像悲伤蛙,命很苦的样子。 要是自己住就算了。她担心方子苓晚上回来找她,很容易把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暴露。想到那种可能,她跑着去找冰块,想补救一下。 叮咚—— 电子门铃凑巧在这时响起。 原禾紧张得差点把包着冰块的小毛巾掉在地上,起身看门口的通讯屏幕,发现是一张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脸。 她犹豫时,门铃又响起。 催得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原禾往后退了退,满眼的防备:“你……你找谁?” 骆元洲自如地进门,不答反道,“开门真慢。” “……” 原禾突然恍惚,这到底是谁家?! 攥在掌心的冰块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后退:“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 可是也不会走错。如果走错,大门口的保安不会放他进来。原禾突然有点懵了。 就被对方散漫的调子揪得心一紧:“邵铎让我来取东西。” “……” 已经很久没听到这名字了。 原禾心里不舒服,但并没因为他一句话放松警惕,追问道,“他要拿什么?需要拜托你大晚上顶着雨来取?” 骆元洲打量起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和那日在盛家公馆的短暂一瞥完全不同,那时的她多内敛文雅,像幽静山谷的兰花。此刻……眼睛肿得像玻璃珠,凸显出来,破坏了美,多了诙谐。 他呵笑:“为男人哭呢。” 一点疑问的语气没有,全然笃定。 原禾一怔,随即拿起包好的冰块敷在眼皮上,遮挡被他打量的视线,气势一刹弱下去:“你要拿什么,自己去他房间拿吧……” 她不管了。她要先顾自己眼睛的浮肿,于是拿冰块敷敷左眼,又换右手拿着去敷右眼。 炽白的灯光下,骆元洲就见她两条腻白的胳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连带那细如竹节的锁骨,轻微伏动,不知不觉带着他的目光落到那清凉的睡裙上。 “你……” 他的笑有点轻佻:“见客人穿得真客气。” 原禾跟着他的视线往胸前看。 倏地,她脑中像有烟花炸开,轰得她面红耳赤,连忙竖起双臂护在胸口,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我……我又不知道你会来……” 睡裙里面没穿内衣,她露点了! 陪你过夜 女人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荡出涟漪。 那道清瘦的身影已经不见。 骆元洲和邵家独子邵铎相熟,以前经常来,此刻轻车熟路地上楼。他知道邵铎的房间在哪,但没急着过去,而是在脚步声消失的转角停下。 房间内,布料窸窣,原禾尴尬着面色,赶忙找出内衣,往温热的皮肤上套。随后又换了一身入秋的卫衣和长裤,才勉强忽视刚刚和半裸没什么差别的一幕。 她都不敢出去了。 可有外人上门,她躲在房间装死,万一出事,她解释不清。 原禾推开房门出来时,廊灯恰好爆出细微的电流声,让她紧张的心跳跟着一颤,抬眼看向走廊尽头。 灯光柔和,骆元洲倚在墙画镜框投下的菱形阴影里,但不足以遮掩那高大身姿的半分光辉,像画家运用浓墨一笔勾勒出的峭壁悬沿,凌厉又不失美感。 原禾走近,借着顶光,才发觉他短发是红棕色的,与此刻剪裁利落的黑衬衫相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男味道,危险诱惑。 “比你哥好看是吧。” 骆元洲单手插在裤袋,懒漫姿态像是早已浸入骨子里,连带一个投向她的眼神都透出撩拨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原禾垂落眼睫,自然地避开。 “他房间在楼上……” 指明方向,她没有走,而是等他反应。接下来,她的身份就是监视他的人,再目送他离开这栋别墅。 骆元洲明白,嘴角笑意未收,转身走上楼梯。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邵铎房间门口,她才稍微往前跟了几步,站到他身边。 原禾给他开门:“你找吧……” 随后一只手就紧护在领口。 比刚刚暴露隐私时严谨多了。 骆元洲看破不说破,脚尖抵开半合的门板,强势地走进邵铎的房间。 是来帮忙找书的。 但这是邵铎几日前的拜托,他今天跟着老爸出席社交场,见到邵家两位长辈,才想到这费力的差事,特意顶着雨过来一趟。 确实是原禾一个人在家。 他没落空。 “你站那么远,不怕我偷东西?” “……” 原禾往前走了两步。 骆元洲还不满意:“再近点。” “……” 原禾走到他面前,但眼神没有看他,直视着他左手边的一面墙书架,强撑镇定:“他的书都在这儿了。” 偏偏她能感知到从旁边射来的炽热目光,不需话语,就让她体温升高,心跳彷徨加快。她不得不抬头,迎合上那双慵懒的狐狸眼,像是羞怒了,尾调带着嗔意:“你看我做什么……” 骆元洲懒懒应了声:“嗯?” 这么近,他不可能没听清。原禾不止脸红,耳朵也红,眼皮的肿胀好没好她不确定,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热意烤得她眼皮滚烫,在温度适宜的房间她看人竟然有点雾蒙蒙的。 好像体内的酒精没消解干净,又作怪。 “你……” 骆元洲低头,像是配合她的身高,侧耳来听她说话。 他一下这么“体贴”,原禾赶人的话不好意思说了,为难的眸色闪烁片刻,软声改口:“你是我哥的朋友,按道理我也该叫你一声哥……你能不能不要吓我……” 骆元洲没起身,撩眼看她,耐心不错:“你一个人在家害怕?” 原禾顺着话茬点头。 就隐约听到一声坏笑:“那我留下陪你过夜。” 围猎行为 原禾一点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以这两次见面的印象,他确实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她便像被吓到,瑟缩着肩膀往后退,没失表面的客气:“你别开玩笑了……” 骆元洲挺直腰身,目光终于落在书架上。他像是很懂里面的构局排列,很快就拿出叁本邵铎需要的资料。当着原禾的面,他摆摆手中的书,嗓调漫然:“看好了,我没多拿你家东西。” “……” 原禾弱弱解释:“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骆元洲就得寸进尺:“那我拿了?” “……” 原禾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思考着,反正这房间是邵铎的,他和骆元洲的关系,兴许比和她还要亲近,就算他真拿了什么,事后应该也可以解释清楚。 总比她大晚上被身高马大的陌生男人堵在房间调侃好解决。 “你拿吧。” 她以这家主人的身份同意了。 下一秒,手里掐着叁本书的骆元洲斜起书脊,用棱角在她肩胛处轻轻叩击。袖口溢出的冷调香气混乱了身后的檀木书架,他喉咙滚出低笑:“把你拿走,怎么样?” “……” 原禾还有点透红的脸倏地白了。 她怔怔看着他,想从他脸上识出戏谑神色,偏偏,他笑时眼中格外正经,还浮着期待。原禾真被吓到了,唇瓣抿颤,喉咙紧张地滑动,脚下发软往后退。 骆元洲上前一步,她便躲一步,最终被他轻松地抵在墙角。他个子高,肩膀宽,不用抬起胳膊阻挡,已然把她困在胸膛与墙壁之间,没了退路。 原禾心跳很快,嘴唇很干,慌乱中舔了舔。按照原先的计划,她确实想亲近骆元洲,但现在盛阙很难啃,栾颂隐隐纠缠,已经让她分身乏术,不敢莽撞地在此刻冒失。 没有决断之前,她只能先拒绝:“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前几天还在公馆见过,他和一漂亮女孩吵架,他当时跟前跟后的勤恳模样,肯定是非常在乎那位的。 没想到,骆元洲自己却不记得,满不在乎的口吻:“不知道你在说谁。” “……” 渣男啊渣男。 原禾双手护在胸口,姿态小心翼翼,现在都不敢抬眼看他,只能轻撩眼皮,纤细嗓音胆怯得快要听不见:“你不怕我和我哥告你的状吗?” 骆元洲突然掐住她白净的脸,没用力,只是如把玩珠串似的揉搓两下,调子顽劣:“你哥现在还管你吗。” “……” 原禾气得胸脯瞬间挺伏起来。 骆元洲目光懒倦扫过,挑衅似的扬了下眉,就松开她被揉皱的小脸。他突然抽身退开,身上轻佻的气息像泡沫破裂一般,消失得干净。 还真像年纪稍长的哥哥:“自己在家,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 衣冠禽兽。 原禾扮乖着点点头。 天色越来越深,养父母随时有可能回来,万一和骆元洲在楼上撞见,她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有损她乖巧内敛的形象。 送骆元洲到门口,他来时撑的伞还滴着水。原禾献殷勤,想主动给他递过去。眼前就横过一条被墨色衬衣缚紧的健硕手臂—— 他拿的是旁边的粉伞,修长分明的指骨收力绷紧,青筋透出冷白手背,蕴着野肆的力量。 原禾神情显露忸怩:“那是我的伞……” 骆元洲已经开门,面对外面磅礴的雨势,撑开那把图案过于女性化的单人伞,正正好好挡住宽肩窄臀的身骨。 他要走,原禾做好关门准备。 雨点击打玻璃的节奏愈发急促,喧嚣声中,传来男人不正经的撩拨:“下次见我也别穿内衣。” “……” 那抹黑色身影完全消失在雨中,原禾失序的心跳都没缓和,独属于骆元洲的那股野性,让她尝到太多危险滋味。 占有欲 周二周叁的课比较多,原禾把注意力都放在学校,直到周四,时间才稍稍宽裕,和相熟的学姐约着吃饭。学姐大四,平时是学院喜欢做组织工作的积极分子,她记得原禾上学期的状态不好,就邀请她明天跟着去别的学校做志愿活动。 原禾刚要拒绝,突然反应过来听到什么,忙问道,“哪个大学?” 学姐一懵:“京大啊,文管学院。” 原禾喉咙不受控地滚动。 口中疯狂分泌唾液。 栾颂就是京大学医的,甚至连前几日拒绝了她的盛阙,也是京大大四生。这个地点对她来说,是很有利去打卡的。 “我去。”她眼中闪着兴奋光色:“我要准备什么吗?” 学姐满不在乎地呵了声:“什么都不用准备,志愿者的衣服我明早拿给你,坐学校的客车去。” “好。” 原禾突然对明天的行程充满期待。 周五一早,她跟着大部队到京大,其他同学都是有学校老师安排的任务的,她不一样,她是靠和学姐的私交过来散心游玩的。 “你先随便逛逛,我忙完了给你发微信。”学姐带着一组学弟学妹,暂时分不开身陪她。 原禾不想给别人惹麻烦,连答应:“你先去忙。” 很快,穿着玫粉色工作服的志愿者们走进校园深处,原禾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她没来过京大,对里面设施的布局不了解,如果换做之前的状态,她肯定会借机联系盛阙,故意粘着他。但现在不行,她要冷冷他。 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一张高眉深目的脸。 看她时似笑非笑的。 原禾心头触动,她清楚,她今天就是特意为了栾颂来的。盛阙那条路暂时堵塞,她得换个亲近对象,最好是借用这位,刺激刺激总是不把她当回事的另一位。 她试探着走进像食堂的建筑。 现在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大堂人不多,零星几个同学在买饭,显得宽阔无比的环境尤为冷清。她早上走得急,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闻到饭味,腹中顿时咕噜噜地反抗起来。 她走向售卖窗口,并不抱希望地问阿姨:“可以用微信吗?” 阿姨摇摇头:“只能刷饭卡。” “……” 早餐计划作罢,原禾转身要走,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你用我的卡,再转我微信就行。” 原禾惊喜地转头。 见是一位身形高挑的男生,面相俊秀文气,加上帮助人的行事风格,顿时提升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原禾没有客气:“谢谢同学。” 男生把卡递给她。 原禾简单买了一份面包片,一杯豆浆,就把用过的卡还给对方,拿手机要转账。男生却道:“我手机放那边座位了,刚刚过来买饭,没拿。” “那我们过去……” 钱不多,但原禾不想占别人便宜。而且对方一脸真挚,根本不像说谎,也没必要骗她多走几步。 两人一起走向靠窗的位置。 原禾太饿了,轻咬着手中烤好的面包片,发散的目光就落到前面围坐一桌的几个男生身上。她大脑还没运转,就听刚借过他饭卡的男生轻喊:“栾颂,把手机递给我。” “嘶……” 明明慢慢咀嚼的原禾咬到舌尖,痛得皱眉。 之间模糊的几道身影迅速变清晰。 站起身的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色翻领衬衫,搭配一条简单的黑色西裤,整体风格松弛又贵气。没有名利场上的矜冷,也没在医院见面时的沉敛,在学校的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优雅。 他给人的形象总是很多变。 原禾不知不觉看久了。 栾颂亲自把手机交到同学手里,却没看他,深暗目光强势地落在原禾脸上,声线压得又低又温柔:“说了我今天忙,怎么还来查岗?” “……” 原禾愣住,舌头的痛都忘了。 刚要借机把好友码给她扫的男同学也呆住。 撕扯的吻 这个漂亮的外校女生是栾颂对象? 围坐一桌的其他同学吃起瓜。连当事人原禾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栾颂揽着肩,靠进他怀里,鼻端霎时灌入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气,很熟悉,又有种陌生的亲昵。 “她的饭钱我等会儿转你。” 栾颂嘴角扬着温和淡笑:“你们吃吧,我陪她待会儿。” “……” 他全程没解释他们的关系,也没介绍原禾的身份,但所言所为,皆能证明两人关系匪浅,还是男女关系的暧昧。 原禾被他拥着往前走,短暂的邂逅没了后话。其实她刚刚看到了,那男生要加她微信,就被栾颂搅局了。但她看破不说破,软声道,“你这样做,别人该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栾颂脸上的温润之气已然不见,嗓音平缓:“你来我学校做什么?” 幸好原禾有工作证,她举起给他看,眼神无辜:“我跟着大四的学姐来做志愿者……但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她叫我先过来吃点东西……” 栾颂沉敛的面色不知道信没信。 原禾悄悄扭头打量他,一秒两秒,抬手扯了扯他胳膊肘处的衣服布料,纤细嗓音小心翼翼的:“你能不能……给我买瓶水?” 栾颂垂眼看她,正巧对碰上她眸中的胆怯,好像他是豺狼虎豹,吓得她灵魂都猛地一颤。他没说话,但看向她手中豆浆的眼神说明一切。 好像她在没事找事。 原禾红着脸解释:“刚刚……咬到嘴了,有血腥味……想漱漱口……” 栾颂攥着她手腕继续往前走。 他握得不紧,体温也凉凉的,但就是简单一个动作,掀沸了她原本迟缓的心跳。很多时候,她心跳快是因为紧张,害怕被他们冷待出丑,不是少女情思。但此时此刻,明显不一样了。 很像那年,邵铎突然扣住她后颈,吻她。 像泡腾片坠入水中疯狂攒动气泡。 失控了。 她跟着栾颂来到饮品售卖区。他付款拿水,给她拧开瓶盖,没说什么,下巴指着旁边带有标识的拐角。 原禾看过去,是洗手间。 直到她站在洗手台前,连漱了好几口,还没有被栾颂照顾的实感。其实他在她心里挺流氓的,人面兽心那种混蛋,平时装着温和,骨子里都是剥削和压迫的坏根儿。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不久前迟疑的悸动,嘴角自嘲,打消不合时宜的情愫。在邵铎那儿已经吃过亏,她不能重蹈覆辙。 重新打起精神,她拍拍还透红的脸,把吃痛的舌尖再次咬破,刚要出去,就瞥到一片阴影。栾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幸好这是男女厕所之间公用的洗手池,不然他贸然闯入,肯定会掀起被围观的风波。 原禾喉咙紧张地动了动,眼中含满泪花:“只是吃饭时候咬了一下,怎么这么疼啊……” 栾颂平直盯着她殷红的唇,有两叁秒,走到她面前,声线低沉:“张嘴,我看看。” 原禾涨红的面色忸怩又为难。 见状,目光在她唇上驻足的男人轻撩起眼皮,细细看她眼睛,气息沉缓,好似探出什么而胸有成竹。 原禾被看慌了:“我……” 尾音被掐断在齿间。栾颂突然钳住她两颊,虎口卡着颌骨,迫使她仰头看他。他手劲儿粗重,不像他形象扮演的雅和,强势提着她往身前来—— 真像狩猎的猛兽,在检查猎物伤势,目光锋利地逡巡过她湿润的唇侧软肉。 “咬哪了?” “……” 原禾颤巍巍地探出舌尖,上面一点嫣红,有明显挂着血丝的破口。感知那炽热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故意卖惨的原禾瞬间心虚,好像正在经受酷刑,肠子都悔青了。 “嗯……” 她勉强站稳,伸出被检查的舌头就被男人骤然含住。那不叫吻,是撕咬。栾颂扣着她后脑的发根将人提起,膝盖抵着她绷直失去反应的腿往后退,暴烈的薄荷气息裹挟着齿间交缠的血腥味轰然炸开,撕碎了该有的理智。 舌尖的伤口在被舔弄,对方力道却强硬得像惩戒,紧缠着她不放,激出一股痛感与麻痹感交织的快意,顺着原禾的脊髓窜上颅脑。 她细哼出声:“唔……” 堂食的学生少得可怜,洗手间更是静谧非常,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晨曦光芒,将两人身影融成模糊扭曲的一体。 身体贴近,原禾不知不觉攥皱了他腰侧的衬衫,修剪得圆润的指甲隔着布料,陷入他腰部肌理,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却换来他更为凶猛地侵占。 栾颂发狠地亲她,雅气尽无,像饿狼。 直到原禾真的缺氧,齿间溢出幼猫般的呜咽,他才慢慢撤离,气息低低沉沉浮动,眼中带出一股与他黑白着装对立的稠艳色气。 原禾的模样更是没法看,喘得厉害,喉间还在痉挛,被吮得肿胀的唇瓣挂着晶莹银丝,眉间似蹙非蹙,娇态中透出浑浊的可怜劲儿。 对视着,栾颂用拇指给她抹去唇上湿液,曾经看她意味不明的眼神终于撕开伪装,贪得无厌:“欠我的情,你该还了。” 撒旦和信徒 原禾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被栾颂拉着走出学校,塞进车里,车速很快,她不知道他要去哪,但很明显,车停之后,她会很危险。她舌尖的麻感还没恢复,吞咽口水有点痛,声音软沓沓的:“你……要带我去哪?” 栾颂轻飘飘地说道:“去我家。” “……” 从他们亲到一起开始,事态失控一发不可收拾。是按照她的期待在发展的,但她面对男女情爱,下意识感到陌生,还有点心理上的障碍。在她没有经验的时候,邵铎就没照顾好她,让她现在回想过去,对那种事的印象不太好。 “我……我不是随便跟人回家的女人……” 焦虑加上害怕,原禾磕磕绊绊的:“我们才见两叁面……你别吓我……” 弱者身份显露无疑。 栾颂却视若罔闻,面色沉静,好像他说的回家,只是路线上的目的地,没有一丝她所担心的暧昧可能性。他越淡定,原禾越紧张,侧身盯着他,像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一秒,两秒……车子停下等红灯。 栾颂打量面前那张布满慌色的小脸,唇角温和掀起:“是你自己说,愿意答应我任何要求。而我现在,需要女人和我上床。” “……” 原禾不懂,他是怎么正经坦荡说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的。反而是她,巴掌大的脸急速胀红,轻薄眼皮被热意烫得视物模糊,飘飘然,满身生出迫人的羞耻。 “我只会和我以后的丈夫做那种事……” 她肩颈瑟缩起来,像是怕了他,明显往副驾车门的方向躲了躲,眼中屈辱地聚出湿雾,幽嗔味道缠上来:“而且我和盛阙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劝你自重……” 红灯倒数最后叁秒,栾颂沉默叁秒。 末了,车子启动,他黑漆的眸子直视前方,声线如冰棱似的,低沉起伏:“自重?等会儿你就会主动向我要了。” “……” 他简直是圣袍下的撒旦。 事情不顺自己的意,原禾胸口忿忿起伏。她突然悔悟,她之前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是撩拨引诱,怎么可能不发生亲密行为。 可她真的怕。 车速一直在加快,原禾脑中两种想法在打架,若是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疯魔。她紧张到连连吞咽口水,突然把手扣在副驾车门开关上,试探地抠弄。 发现车门早就是上锁状态。 栾颂冷冷睇来一眼:“你疯了。” 原禾没有掩饰越来越重的喘息,好像对即将发生的事很害怕,看着他凌厉的侧脸轮廓,眼角挤出的湿意很快连成断线的珠子,哽咽恳求:“栾颂哥……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还要嫁给盛阙呢……” 栾颂变暗的眼神一览无余。 半晌,他轻呵:“你是该求我放过你。” “……” 原禾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很快,车子开进高档公寓的车库,地下一层幽暗阒寂,大白天的,很少有车辆驶入。无人的环境对原禾来说简直是地狱,她疯狂叫嚣的心脏随时都有让她猝死的危险,她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仿佛这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栾颂睨着她的慌乱,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像中世纪的神父在告解室蛊惑信徒:“不想被盛阙知道,就乖乖坐我腿上。” 巨乳 逼仄的车厢内气温逐渐攀升。 原禾能清晰听到自己乱成一团的心跳,甚至紧张得,摊在腿上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或许真的是她幼稚,把男女之事想简单了,才会在临门一脚时畏怯。 “我……我要回去……” 她慌忙解着安全带,像是忘记车门早就上锁,侧身急促地去开门。她用了大力气,闷哼夹杂嗔怪的嘤咛,却丝毫没有解决自己的困境,哭腔再度覆过来:“栾颂哥……求求你开门……” 真如他之前所说,到了她求他的时候。 可惜,栾颂自认道德败坏。明明要亵渎朋友相亲的对象,他却气度淡然,语调不紧不慢:“我没有耐心,只给你叁秒时间。你不过来,我就叫盛阙过来——” 他故意停顿,在原禾眼中露出真实的畏怯时,顽劣接话:“看着我们玩。” “……” 原禾刚刚闹得再欢,现在也如落水狗,蔫蔫地停下反抗。可让她主动坐到他腿上,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你……你……啊!” 她突然被俯身过来的栾颂扣住后颈,强势地压到面前。差点撞到他下巴,她吓得慌张闭眼,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两人尤为靠近后纠缠在一起的气息,和不久前接吻时一样,舌尖疯狂分泌湿液,喉咙连连往下作吞咽。 栾颂的唇在她颊边滑过,明明温热,却如烫栗,让她抬手攥住他胸前布料精贵的衬衫,顾不得得罪,颤声求饶:“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害怕……” “别怕。” 他钳在她颈后的大掌缓缓移动,拇指摩挲她动脉处的血管,触感像极了锋利冰冷的手术刀,在她细嫩薄嫩的皮肤上危险游走。 原禾眼睫不安地颤动,紧盯他平静的面容,心里想到他学医的身份,顿时更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栾颂哥……” 她放低姿态,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得到的……我太普通了……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把车门打开好吗?” 回答她的是栾颂愈发强势的动作。 他虬结肌肉的胳膊鼓胀起可怕的力道,搂着她的腰,竟然迫使她从副驾驶迈步到驾驶位,瓷实地坐在他大腿上。被她真真切切压住的,何止是存在感强烈的肌肉,还有那上次稍稍触碰就吓得她浑身僵硬的胯下之物。 他们之间客气的社交关系被打破了。 她攥紧他肩上的衬衫布料,气息慌张喘动,喉咙像被浓郁糖浆糊住,发不出任何拒绝的声音。她唯一记得要做的反应,就是像被强占了清白,无助地往下流眼泪。 粉色文化衫被一双浮着青筋的大掌揪住。 像在她腰间做术前准备,栾颂拿湿巾擦手,精细卷起衣服下摆,最终团到内衣上面,堵住她啜泣不止的嘴巴,放任她淌满脸颊的泪水在布料上洇出大片湿痕。 他的注意力都被她白皙饱满的胸部吸引。 原禾今天穿的内衣质感精致,蝴蝶结在浅色蕾丝上点缀,把她本就丰硕的胸聚拢得圆嘟嘟的,在这单薄清瘦的小身板上,丝毫没有扭曲比例,反而更衬好身材。 她穿衣时,任谁都想象不到两乳之间的沟壑有如此之深,稍微凑近,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奶香。 栾颂拨开轻薄的内衣罩片,冷白指尖随意地担起那颗粉嫩乳粒,往上掂掂,修长指骨全陷入细腻的乳肉中,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换香水了?” 帮他验货 栾颂解开她内衣的扣子。 车窗关着,原禾却感觉似有风掠过,吹得她瑟缩起肩颈,丰满的奶团在暴露到空气中时沉沉一坠,荡起腻白的乳浪。 栾颂黑漆的眸底紧缩。 下一秒,他抬手抓住,感受细腻乳肉像温润的水,在他指缝肆意流溢,随着他力道的增减,变幻为各种色情的形状。 “啊……痛……” 羞辱交织,原禾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栾颂看着她的眼泪,像是患了瘾症,没有怜惜,反而生出摧毁欲,手劲儿不受控地加重,在女人难抑的呻吟声中尝到颅内高潮的兴奋。 “栾颂哥……轻点……” 女人白皙的乳肉上遍布红色指痕。加之她在流泪,一副被恶人蹂躏的凄惨模样。栾颂被她婉转怜人的叫声喊回清明的眼神,近距离打量那张被泪水沾染得楚楚动人的脸蛋,气场温和下来:“盛阙对你做过这样的事吗?” 原禾无助地摇头。 就见栾颂挺拔的眉骨舒展开,他换两只手去揉她的胸,故意用指缝夹着奶头揉搓。见她承受不住快感,身子阵阵颤抖,他垂睨的眼神像在施舍什么:“他亲过你吗?” “没有……” 原禾哽咽,眼泪不全是假的了。 她眼眶红红的,搭在他肩上的双臂无助地往前滑,已快要搂住他脖子,两团腻白的奶子却缩着藏着,迟迟不愿送上去给他看。 “我们每次见面只是说话,没有这样亲密……” 说这话时,她哭得鼻头也红,眼皮也红的小脸彻底像有把火烧起来,绯色顺着脖颈一路蔓延到锁骨。她觉得自己的气息烫,栾颂的也烫,当他继续肆意地揉胸,又把手摸到她两腿之间时,原禾感觉脊椎窜过一阵电流,逼得她紧紧抱住他脖子,埋头哼泣出声:“别……我们会被盛阙发现的……” 空气中隐约响起一声笑。 原禾是感觉到栾颂胸腔有震动,才确定那是他的低笑,透过单薄衣料传到她耳中,紧张得她身子泛起颤栗,心跳到了有史以来最快。 他指尖滑入她内裤:“我不怕他。” “……” 异物感撑得小穴紧涩,原禾隐忍咬唇,表情娇嗔交织,看他目光水汽与泪意已经分不清了。她不敢拒绝,唯恐张嘴发出不雅的叫声,只能弱弱地受他蹂躏,敏感的身子跟着他试探插弄的动作一颤一颤反应。 她脸红得不成样子。 栾颂指腹就捻过充血的肉珠,故意捏了一把。 “啊……” 坐在他腿上的原禾骤然夹腿,猛烈的快感激得她头皮兴奋紧缩,腰肢几度抽颤,只插入手指前端的穴口慢慢淌出几滴湿液。 淌在男人宽厚的掌心。 栾颂睨着,低哼不善:“我先帮他验验货。” “……” 原禾被狠狠玩弄了阴蒂,身子脱力,服帖地靠在他胸前,红润的小嘴正在急促喘息,两颊透出淡淡情潮的颜色。不过短短几分钟,她清纯的长相中渗出了香艳的欲气,搔得人心痒。 栾颂扯下她挂在腿根的裤子。 原禾腻白的身子大面积暴露在外,浮满粉晕,又泛起羞耻的鸡皮疙瘩。她扭头不敢看他,继续扮演无辜,一手护胸,一手虚虚挡着光滑干净的腿心,屈辱的泪花婉转:“你这样做什么都不影响……我以后怎么办……” 栾颂解着西裤的皮带,做这种事也慢条斯理的,声音极其沉定:“那就继续给我操。” 操红了眼 原禾的衣服被栾颂脱干净。 如果现在有人开车进来,她非常有可能身败名裂。偏偏,害她陷入耻辱困境的男人满身矜贵得体,只有白衬衫的前襟多了细微褶皱,不会露出任何隐私。 不安全的环境让原禾更加紧张。 她演不下去了,眼眶红着:“我害怕……” 甚至从听到他解皮带的声音开始,她的眼睛就不敢乱看,扭头盯着进来时的车库入口,心跳轰鸣。 栾颂扶上她后腰的动作吓退她齿间的哽咽。 她像是僵化的建筑,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四分五裂。下一秒,湿软的穴口被热胀的硬物抵住,只前后滑动着摩擦几下,鹅蛋大的龟头就硬生生往里挤,撑得两片肉瓣痛苦地绞白。 “啊……” 惊吓之下,原禾顾不上羞涩:“太大了……我不行……” 只小半龟头,她就感觉下体要裂开,层层迭迭的软肉蜷缩着,穴心分泌不出新的湿液。她和邵铎已经分开一年有余,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她早忘了。 现在身体难以适应—— “你拿出去……我们不合……啊!” 原禾的拒绝一刹失声,栾颂掐着她的腰强行往下坐,同时又挺胯配合。密闭静谧的车厢内,连续响起叁四声肉体拍合的操穴声。他采用最强势,最直接的方法,破开女人紧致的穴道,让她用最快的速度适应了他的进入。 女人的脸色艰难地从煞白中缓过来。 原禾咬唇,忍住体内快意窜动逼出的呻吟,和那一点点委屈。她搂着栾颂脖颈,腻白的身子被深埋在体内的粗硕性器顶得前后耸动,穴中软肉被挞伐般磋磨,痛感之外,生出密密麻麻的欢愉。 “啊……” 栾颂一点怜惜人的耐性都没有,结实的胳膊像桎梏锁链,勒得她潮红的小脸霎时皱紧,又在最缺氧的时候被追击着操弄,顶干得穴壁滚热,平坦的小腹现出色情的凸起。 “嗬……” 激烈的快感从交合处窜上颅脑,原禾头皮发麻,迫求氧气拼命张合的唇淌出细细银丝,狼狈地挂在下巴。她快被栾颂强劲的拥抱勒死,眼眶热胀,讨好地凑到他颈窝,压着被他激烈操干而来不及吞咽的口涎,在他皮肤上蹭出一片滑腻。 只能发出软哑气音:“轻点……慢点……” 栾颂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暗浑浊,在听到女人细弱的讨饶声时,眸底复刻清明,卸了几分手臂力道,低头去寻她的唇。 原禾知道他什么打算,躲在他胸口不肯抬头。就被栾颂扣住脑袋两边,强硬地掰起来,逼她对视。 信徒怯怯地看着她的伪神。 他一双大掌覆住她耳朵,隔绝了很多她本该听到的动静,只剩轰轰模糊的一片杂音。她被他突然的动作唬住,眸色怔怔,只接收到他轻微上扬嘴角的信息。 没给原禾反应的时间,栾颂扣紧她,胯下骤然凶猛地挺动,力道强悍,撞得她清瘦的身子像是脱离地心引力,小穴套着他粗长的鸡巴,狼狈地上下起伏。很快就被干得美目失神,从嘴角溢出的口涎顺着脖颈,淌满动荡摇晃的雪白胸脯。 到最后,奶尖被口水裹湿,在与男人胸前的衬衫激烈摩擦时渡过去,洇出淡淡水渍,他身上沾满她的柔腻气息。 栾颂已然操红了眼,瞥见被她弄脏的前襟,抬手狠狠揪扯了一把她兴奋硬起的奶尖,报复欲翻涌而来:“小骚货,罚你今天光屁股回家。” 失禁 前几日刚下过雨,初秋降温,但车内气氛火热,原禾在破碎的目光中,甚至感觉车窗玻璃里面氤氲出一层薄淡的水雾,都是拜她急促的喘息所赐。 激烈的性爱,男人喉间溢出的闷哼屈指可数。以她贫瘠的经验,好像他们都不爱暴露自己情动的一面,哪怕在这种事上全程强势掌控,哪怕他们都卯足了劲儿勒住她,像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但到最后,还是装作寡淡薄性的样子。 当然是虚伪的。 对视着,原禾眸色微微失神,就被那道幽暗浓稠的目光捕捉到,栾颂突然停下胯下顶弄,垂睨着她,满脸的不悦:“在想谁?” “……” 原禾恍然回神,心虚地眨了两下眼。 “我没……” 解释的话语全被对方粗暴的冲撞堵住,化作无助的尖叫:“不要……啊……太深了!” 栾颂很明显生气了。 他掐着她细瘦的腰,力度强硬,冷白指骨全陷入软嫩皮肉,像是随时都能给她骨头折断,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眸烁着淡漠危光,落在她脸上,连连烫出躲闪的反应。原禾瑟缩着脖颈:“你慢点……顶得肚子痛……” 栾颂视而不见,重复的嗓音强势缠上来:“说,在想谁。” “……” 原禾总不能说在腹议他的卑鄙。 只能选择隐忍不语。 到最后纤长的眼睫坠着几滴晶莹,欲掉不掉,娇气惹怜:“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强迫我做这种事……还要冤枉我……” 栾颂眸底沉沉,不知道信没信。原禾啜泣的声音一直没停,最后,她在他结实的腿上动了动,手撑着就要起身,戛然而止这场对彼此关系有利无害的过激亲密。 就被栾颂捏着下巴堵住嘴。 他撬开她咬得发白的唇,齿关打开,攫住接连躲闪的小舌。她的抗拒太明显,惹怒栾颂,被他强行扣住下颌,卷着滑腻的舌头狠绝纠缠。霎时间,密闭的车厢响彻激烈的吻啧声,偶有嘬唇的动静夹杂,还有几道女人的哼吟:“放开我……” 原禾根本躲不过,口中气息尽数被夺走,脑袋缺氧,被迫仰着头去迎合他疯狂地搅动。舌根早已隐隐作痛,麻痹感放大了她的听觉,满耳都是唇舌缠绕的水响…… 下身紧密贴合,栾颂圈着她的腰,缓缓往上挺弄,力道比刚开始插入的时候温和很多。敏感的穴肉被粗硬茎身数次摩擦,激生越发湿润的水液,更方便栾颂往里挺动,鹅蛋大的龟头一举顶进小穴深处,撞得穴心一阵酥麻。爽感激烈袭窜原禾全身,她颅脑兴奋地高潮,逼出难抑的吟叫:“太深了……好难受……嗯……” 事后觉得丢脸红透了脸,娇媚怜人。 栾颂把她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心尖像是被猫爪抓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痒。好像,她需要为这一声声婉转的呻吟付出代价,用最简单的方式,肉偿。 他抬手抽她屁股,感受细嫩臀肉在掌腹荡出的肉浪,又狠狠抓揉,嗓音抑着哑涩:“嫌深就自己动。” “……” 原禾的脸腾地一下熟了。 她半天都没反应,撩起氤氲水雾的眼睛,看向他时尤为娇怯:“我……我不会……你让我回家吧……求你……” 好像她始终都没接受这场性爱。 哪怕她的穴很湿,她爽得尖叫,但她的理智还在,供养她吃着他的鸡巴,脑子里在想另一个男人。而栾颂一清二楚,她究竟在想谁。 卑劣的暗欲疯狂蚕食人的理智。 哪怕是善于操控人心的撒旦也要认栽。 他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后面钳控她的腰,身体的距离尤为拉近,他埋在她穴中深处的性器彻底苏醒,抵着层层迭迭吸附上来的软肉,暴虐而放纵地顶撞。 “啊……” 灭顶般的快感攻袭原禾的理智,她扬起遍布细汗的脖颈,美目翻白,被啃咬得肿胀的嘴唇闭不上,从嘴角缓缓淌出淫靡口涎,湿湿黏黏地糊满下巴。 好像人被干傻了。 有了性爱娃娃的痴态。 她发不出声音,穴道火热,被操得湿软,失去直觉,媚肉紧绞粗硕还在变大的肉棒,在激烈的摩擦动作中尝到抵死的快意。 接连几十下,娇嫩的小穴被玩弄得糊满精水,肿得快看不见中间的肉缝,原禾坐在栾颂腿上,被顶干得只会嗯嗯啊啊地浪叫,插着粗红鸡巴的小口不停往外吐着骚水,洇湿了男人布料精贵的西裤。 栾颂感觉腿根一片湿热,没有看,凑过去咬住女人滚烫的耳垂,磁性嗓音性感:“舒服了?” 温热的口腔含得原禾身子一颤:“不舒服……啊……” 栾颂抬手托起她一边沉甸甸的乳团,长指夹住动情硬得像小石子的奶尖,像玩似的,搓弄两下。原禾不敢看,咬着嘴唇移开目光—— 男人猩红的舌头从她挺翘的奶尖舔过。 “啊……” 原禾腰肢兴奋抽颤。 栾颂撩眼看她的目光犹如挑衅,平和却乖张。原禾喉咙紧张地滑动,心跳如擂鼓,快要胀破这具对情事还不成熟的身体,掀起满身燥意。 “不要……” 栾颂坚硬的牙齿抵住乳头根部,来回摩咬,搓得细嫩的皮肤快破了。 “啊!栾颂……” 原禾难耐地抱住他的头,细白手指插入他粗黑短发,两种颜色融为一体,情爱在此刻彻底扭曲。 身下咬着粗硬鸡巴的穴口敏感反应,接连收缩了四五下,喷出一大股晶莹的淫液。浑身透粉的女人身子痉挛,抱着他脖颈前后挺胸,竟然狼狈地在他身上失禁。 原禾的喘息渐渐带哭腔:“我讨厌你……” 内射 原禾激烈地高潮,俯在栾颂身前像脱水似的,往外散着热意。他平时穿衣斯文贵气,给人形象温润矜雅,但此刻,她与他胸膛紧热相贴,感受到他充满健身痕迹的肌肉线条,硬挺结实,隔着单薄衬衣布料,像烙铁,烫得她肌肤泛起层层颤栗。 栾颂察觉她在细喘,揉胸的手拉着奶尖轻扯,嗓音暗哑:“吃饱了吗?” “……” 他们靠得太近了。原禾喉咙吞咽,感官已经被他强势的气息侵略,胸口猛跳,四肢百骸都像有密密麻麻的电流游走,激生出难抑的委屈,让她泣腔更浓:“你混蛋……我回家就告诉姨姨,说你欺负我……” “是吗。” 空气中隐约飘过一声低笑。 栾颂挺俊的眉眼微敛,但看不出怒意,只是眼神沉沉,让原禾心头一坠,紧张起来。下一秒,他把玩她乳头的手指用力夹紧,把娇嫩珠粒拉扯得变形,语气却像有好脾气:“怎么说?说我把你强奸了?” “……” 原禾语塞,她唇角颤动,最真实的内心受到触动,眼神一瞬间就暗下来。她完全是虚与委蛇的挑逗话说多了,都忘了自己实际的处境。 别说今日之事有她顺水推舟的嫌疑,就算她真被哪个男人强奸,恐怕养父母也会遮掩下这件“丑事”,不能毁坏她现有的贵女形象,继续促成她门当户对的联姻。 她的沉默让栾颂的挖苦适可而止。 他揉揉她被玩肿的奶头,像是抚慰,低沉声线里带了点哄:“乖,让我射出来。” “……” 原禾思绪猛然回神,她现在下面不舒服,好像被他强硬的插弄磨破了,生出一种热辣辣的灼感。所以感觉到他又要挺动时,她像是被吓坏了,连连摇头:“不要了……我们的尺寸根本不合适……” 栾颂见她一味地想从他身上下去,深目掀起不满,长臂再次钳住她腰肢,强势地把她往自己怀里压,好态度尽然全无:“你真想让盛阙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是吗。” “……” 原禾瞬间如泄气的气球,瘪了。她没再反抗栾颂的侵占,感受那根粗长的东西在她肿胀的穴中进进出出,他不温柔,过程中让她尝到极强的掌控欲,要她放开喘息,要她发出声音,不许她咬嘴唇,很快就把她操得泪眼婆娑,看着他,喉间破出难抑的尖叫:“我不行了……啊……不要射进来……” 软烂的穴肉层层迭来,紧缠粗硬的性器,窒息般的嘬吸力,绞得在这场性爱中游刃有余的栾颂后脊一麻,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吐出色气的闷哼:“怕什么,你夹着我的精液去找盛阙,多刺激。” “……” 原禾来不及在心里骂他,指尖抓皱他肩上的衣服布料,像她的理智,现在破败不堪。车内都是噗嗤噗嗤的淫荡水声,偏偏她一丝不差地听到自己的吟叫,声声放浪,像是在故意勾引他内射。 身体敏感的反应把她逼哭,眼泪霎时像断了线,从下巴淌落,打湿锁骨,和细密的汗珠混合,在激烈的颠动中滑入深邃的乳沟,模糊了痛与乐的界限。 高潮攀上颅脑之时,栾颂长眸有片刻失神,旋即紧盯面前那张被欲望侵染透彻的酡红小脸,胯下重重往穴里顶了几下,劲腰轻颤,喉间吐出餍足的低喘。 “啊……” 积攒多时的浓精激烈射入,原禾腰腹痉挛,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委屈让她雪白喉管一缩一缩地抽噎,最终哭出来:“我不是安全期,会怀孕的……” 一起操你好不好 车内都是女人的啜泣声,栾颂没说话,温热的掌腹贴着她清瘦的脊背,像是安抚,一下一下地慢慢摩挲。 原禾好累,就想趁机窝在他怀里哭一会儿。 丢在副驾驶座位的手机连续叮了两三声,像是谁有急事找她。原禾皮肤白,哭久了眼皮和鼻头都泛起红,从他怀前起身,像怯生生的小兔子,内敛地缩紧身子,明显是想拿手机,又不敢随意在他身上乱动。 栾颂伸手给她取来。 是学姐的微信。问她现在在哪。 像有雷电在脑中划过,白光骤亮,让她急切地找回理智。她赶紧回复对方消息,撒了个谎,说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还和学姐道了歉,邀请她明天出去吃饭。 嫩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迅速游走,不知不觉她的抽噎都缓下,尤其是那微微蹙眉的凝重状态,好像她正在回复什么极其重要的人。 栾颂夺过她的手机。 “你别……” 原禾被吓一跳,慌忙往回抢,对方就松了手,手机猝不及防地掉在两人腿间,微信聊天界面朝上。她不想暴露隐私,迅速用手去点退软件,偏偏慌张时手指不灵活,不小心碰到通讯录。 赫然大字闯进栾颂不善的眸底:A盛阙。 他慢悠悠地问道:“放首位,经常联系?” “……” 原禾不敢回答。也因为迟钝的反应,被对方视为默认。 她清晰听到栾颂提了一口气,好像是要发火的前兆。但没有,他取来自己的手机,简单拨弄两下,就把手机塞进她手里。 原禾懵懵地看屏幕,显示正在拨号…… 备注是盛阙。 “你疯了!”她窄细的指骨倏地攥紧,心跳像是撕破天幕的炸雷,咚咚响起,惊慌加上恐惧,让她肢体僵硬,做不出挂电话的反应。 等待音像是催命符,摧杀原禾的理智。 偏偏栾颂嘴角挂着淡笑:“看在你刚刚努力奉献的份儿上,我让你听听梦中情人的声音。” “……” 混蛋! 原禾喉咙紧张地吞咽,瞳眸紧敛,如炬一般盯着屏幕。她在心中祈祷,盛阙在忙,不要接电话。 听筒顿时安静,下一秒,传出盛阙清冷的声线:“喂?” “!” 那种五脏六腑凌乱搅在一起的感觉让原禾上不来气,她抓紧栾颂胸口的布料,细眉难以舒展,无声用口型催促:“挂了,快点……” 栾颂视若无睹,搂着她腰的手四处乱摸,眼看怀里的女人敏感颤栗,小脸急速胀红,给他的眼神充满委屈的嗔怨,他不紧不慢地出声:“你现在在哪?” 盛阙道:“刚下课。” “要过来找我吗?”栾颂问。 “……” 原禾被吓死了,满眼慌色,连连摇头。就见对方气度从容地挑了下眉,朝她伸出猩红的舌尖。 时间像是被无限放慢。 原禾瞬间口干舌燥,舔舔唇,却没缓解任何慌怯情绪。她大概猜到他的恶趣味,只是不确定。沉默片刻,她抬眸看他眼睛,里面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好像她稍不如他的意,他就会在盛阙面前断了她的后路。 模糊间听到盛阙给他的答复。 原禾顾不上,凑过去吸住他伸出的舌尖,笨拙地学着他之前吻她的样子,渐渐用力与他纠缠。吻到最后,她清晰感知到还埋在她穴中的性器再次挺硬,甚至比之前的尺寸还要粗硕,撑满了敏感的穴道。 她的眼神瞬间慌乱—— 坚硬的龟头擦过湿软穴壁,突然用力撞上她花心。 “唔……” 破碎的呻吟都被他吞吻堵住。 摸到她穴口的大掌捞到源源不断的骚水。 盛阙还在讲话,声音提醒他们不能做得太过分,栾颂放过被他吸咬得红肿的唇,睨着那双稍微操一操就迷离的眼睛,用柔软的气音问:“叫他过来一起操你好不好?” 赶下车 原禾被吓懵了,看着他,半天没反应。 栾颂的玩笑适可而止,好在盛阙也没时间过来,两人的通话很快结束。确认他手机屏幕熄灭的一瞬间,原禾麻痹的心脏复苏,放纵呼吸,眼泪也不受控地往下掉。 她抬手擦掉,新的就流下来。 栾颂语调幽幽:“真害怕以后就离他远点。” “……” 凭什么。 原禾在心里反驳,嘴上却抿紧,一个字都不肯和他说。她暗自反抗,被栾颂捕捉得清楚,他像是突然对她乏味,用膝盖抵着她的腿:“下去。” “……” 像是得到大赦,原禾翻身回到副驾驶,毫无留恋。她低头,长发挡住脸上表情,无声地拿纸巾擦拭从穴口流出来的白浊,染着腥涩的味道,提醒两人刚刚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性爱。 现在却温度骤降。 等她穿好衣服,栾颂打开车锁,低沉嗓音染着伤人的淡漠:“自己回去。” “……” 原禾没想到他这么没品。衣服口袋就被他塞进一张卡片:“顺便记记来我家的路。” 车内一片阒寂,原禾像是尝到屈辱滋味,咬紧下唇。旋即她推门下车,用最大力气甩上他的车门,直到身影从车库门口消失,都没回头看一眼。 打车回家的路上,原禾晕乎乎的,有种感冒发烧的不适。头靠着车窗玻璃,加上车速有点快,她不可避免地晕车了,胃里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呕意。 洗了澡,她想靠睡眠缓解身体的不适,偏又做噩梦,邵铎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找上她,一遍遍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倒霉的梦把她吓醒,后背一身汗。 窗户被夕阳余韵染成橙红色,暖意照进来,让她渐渐找回清醒的意识。她迈着虚浮的脚步下床,从那件文化衫里找到栾颂的名片,上面设计很简单,只有名字和号码。 犹豫了三秒,她给他发信息:【我肚子疼】 “……” 没有回复。 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空白,她耐不住等待,继续发:【下面出血了,我害怕】 还是没有回复。 原禾蹙眉,她现在看不懂栾颂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了?得到了就腻了?怀着诸多忐忑,她开始内耗,不想再紧盯手机。为了远离信息源,她甚至不拿手机,去画室画画。 这是她最擅长治愈自己的方法。 当初刚到邵家的时候,她很敏感,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会让她焦虑,因自卑和腼腆生出很多折磨自己的糟糕情绪。她开始失眠,开始多梦,渐渐找到缓解的方法,就是画画。 夜色已深,她洗净满手的油彩,从画室出来,精神状态比下午的时候轻松很多。回到卧室,她最先看到丢在床上的手机。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她没有下午那么在意栾颂有没有回复了。 只捡起来,点亮屏幕。 人脸识别后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她下午刚存的栾颂:【缺钱还是缺医生】 “……” 距离这条回复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原禾很满意其中的时间差,不会显得她在乎他。 想了想,她回:【都不缺,可是没人陪我】 又补充:【那里受伤我只敢和你说……】 检查下体 看医生是原禾的谎言,她想见栾颂。 换了衣服下楼,她撞见还没睡的方子苓,正在客厅敷面膜。见到她,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意外被发现行踪,原禾有点慌不择路:“盛……盛阙说带我去吃饭……” 闻言,方子苓笑得面膜都快掉了:“那快去吧,跟他出去我倒是放心。” 原禾点点头,小碎步跑出门。 别墅大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布加迪,静谧落拓,在无声的环境中充斥极强的存在感。栾颂答应来接她,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原禾刻意放慢脚步,好像身子确实不适,不敢动大力。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深邃面容。 栾颂凤眸微敛,审视着:“要我下去抱你?” 原禾连忙拒绝:“别……我和家里说是盛阙来接我……门口有监控……你下来就会被我姨姨发现的……” 说完,她做出惊觉失言的惊恐模样,紧急捂住嘴巴。果然,栾颂眼底生出一股寒冽的气息,连带他轻微上扬的嘴角,都显得刻薄不善。他挺直腰身,坐回原位。 原禾假意心虚地上车。 车子缓缓前行,车厢内寂静极了,像是有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具体飞出去的位置。只是原禾作为今晚主动的人,不能放任氛围继续冷凝,她轻咳,软着嗓子开口:“你别在意,我姨姨特别喜欢盛阙,不这么说,大晚上我出不来……” 像是在哄他,但说的话并不讨喜。 栾颂轻呵:“那我叫盛阙陪你去医院。” “……” 他一言不合就威胁,对原禾心理上的操纵,让她至今还没找到破解的方法。顿了顿,她像是伤心了,扭开目光,小声嗫喏:“又不是他给我弄伤的……” 男人喉间含糊的笑放出声来。 原禾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下体有点不舒服,但没到受伤那么严重,如果真去医院检查,她除了感觉丢脸,不会有其他的收获。犹豫着,她自顾自地提起:“只是一开始看起来有点严重……我走的时候已经没有血了……” 栾颂淡淡搭腔:“出来了就好好检查。” “……” 原禾无语。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除非是故意的。 眼看车子已经行驶一段距离,距离医院越来越近,她心中的紧张迅速化形,摧使她再次开口:“可是医生万一是男的怎么办?我害怕……” 栾颂睨来一眼,道,“去我家医院,给你找女医生。” “……” 原禾眼神闪烁,喉咙艰难滑动,咽下很苦的东西。她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反悔都不容易。车子又往前行驶几分钟,让她倍感压力,反复嘀咕:“可是女医生也是陌生人……我和她非亲非故……好尴尬啊……” 她话音刚落,栾颂就开了双闪,紧急把车子停在前方靠右路边。 原禾被刹车晃得稍微趔趄,眼神一紧:“怎……怎么了?” 栾颂眸底充满审视:“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禾雪白的喉管连连收缩,唾沫咽得嗓音尤为干涩:“我……我觉得,与其找不认识的人检查……不如……” 她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变炽热。 栾颂懒调应声:“不如什么?” “……” 他神情似笑非笑,让原禾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但箭在弦上,就算再羞耻,也不得不发。她抠弄着摊在腿上的手指,清清嗓,语气软得像是撩过一隙春风:“不如找你……” 三个人的拥挤 yes eshuw u6.c o m 医院暂时是不去了。 栾颂没开车,问她:“饿不饿?” 原禾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但凡换个人问她,她都会拒绝。可惜现在在她面前的人身份贵重,对她很重要,她不能拒绝。 她顺势问:“吃点清淡的?” 栾颂嗯声,重新启动车子。像是早就有了目的地,路程很快。原禾下车,隔着明亮的大片玻璃,看到餐厅里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侧影。 干净挺括的白衬衫,修出纯粹的气质。 像高山一簌雪,清凌凌得惹人仰慕。 盛阙不合时宜的出现,吓得原禾脚步顿住,转头看栾颂,眼中掩饰不住慌色:“他怎么也在?” 栾颂搂住她的肩,凑近自然地蹭了蹭,好像今天在外面没有斗气,两人已是多么亲昵的关系。可对原禾而言,他此刻的接近像毒蛇探出信子,在她皮肤上留下阴寒的触感,满背都是冷气。 “你不是喜欢他么,见到不开心?” 他的气息太过强势,原禾瑟缩着,往旁边躲了一步。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栾颂重新钳控她的肩,拥着她僵硬的身子走进餐厅。 脚步声由远及近,早到的盛阙闻声抬头,本是慢慢的反应,却在看清来人时明显一愣。 原禾心跳太快,或许应该主动说点什么,但想到上次和盛阙是不欢而散,就觉得现在利用栾颂刺激刺激他也不错。眨眼之间,她化被动为主动,抬手牵扯栾颂胳膊肘的布料,身位凑近,语气带着嗔意:“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栾颂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下巴指着旁边桌子,问:“坐哪?” “……” 原禾看了眼盛阙,坐在与他对角线的位置。 离得远远的。 栾颂最后落座,与盛阙面对面。 服务生过来点菜,盛阙先按住菜单,睇着栾颂,眼神不善:“谁让你把她带来的。” 原禾一脸弱态,身子转向栾颂。好像无声之中,划分了彼此的阵营。 栾颂睨着她求庇佑的反应,眸底微不可察地缩了缩,旋即抬眼与盛阙对视,态度软和得像换了性格:“家里长辈都认识,吃个饭而已。” “……” 半晌,盛阙冷嗤:“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栾颂的腿从桌下碰到原禾的,让精神本就紧绷的她心尖一颤。心跳到最快一帧时,听他尾调拉长着说:“今天上午。” “……”看更多好书就到:qiuh uanr.c om 那个时候他们正在他家车库厮混。 原禾垂着眼,耳尖悄然滚烫。 坐在斜对面的盛阙朝她看去,还是记忆中那副低眉顺眼的柔弱模样,好像走到哪都会被人挤一下而受伤。她有那样的笨拙气场,但今天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她给他的气息是陌生的。 这种未知让他不舒服。 但栾颂在,他不想在朋友面前为自己的私事翻脸。松开压着的菜单,他推向从进门就没看他的原禾,态度冷硬:“吃了饭就回家,别跟着我们。” “……” 原禾像没听见似的,不搭理他。 盛阙蹙眉不悦。 那份菜单就被栾颂截过,他莫名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轻快:“你们不饿我饿,今天干的都是力气活。” 盛阙想当然地以为他今天在学校做项目,忙得没时间吃饭。但原禾什么都懂,垂着的眼睫轻颤,心中像是塞满了棉花,充实,却没重量,飘忽得抓不住。 她懂这是男人间暗戳戳的交锋。 不是栾颂对她有好感。 沉默几秒,她抬手覆在栾颂手背,声音黏软:“天黑了,你不能让我一个女生打车回家吧……” 甜腻的声音真熟悉。 盛阙脑中瞬间浮现她那日醉倒在他怀里的娇气模样,比现在对栾颂还要柔弱无骨。想到接受她示好行为的人变了,他心中的不舒服愈发严重,盯着那上下交迭的两只手,眼神瞬变,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