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靴搔痒 1v1 H》 重逢1 ”陆哥,你这天天住办公室,周末都不回家啊,你说你不各家吃香喝辣,跑这儿干啥“ 陆闯从警校毕业后没有留在长京市,而是申请来到九华。“家里,办公室都一样” 陆闯眼都没抬一下,继续收拾散在桌子上的纸。 “行,陆大警长,警校第一,办公室都能当家过。” 何远划着手机打趣。 ”你明天有事吗,陪我去一趟八加一“ 何远想都没想,”有新任务?我咋不知道啊“ 不是,纯玩” 何远张着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朝着陆闯走过来,“什么玩意,你去八加一纯玩?我勒个豆,你受啥刺激了” 陆闯没搭话,径直走出门,走廊里传来声音带着回声“明天给你发信息” 留何远一个人站在原地。 周末酒吧一条街最是热闹,虽然不至于人挤人,车挤车是必然。绕了三圈才发现一个空车位。夜色如墨,灯影浮动,酒吧里流淌着慵懒的蓝调,杯盏碰撞间回响着暧昧的低语。陆闯靠在吧台前,手里晃着杯威士忌,目光淡淡扫过场内人群,似乎对这喧嚣兴致寡然。 “你车限号,让我给你当司机”何远嘟囔着,转头看见陆闯盯着一个方向,顺着视线飘过去,看见一张明媚艳丽的侧脸。 ”文...馨?文馨是吧,我天,怎末在这”何远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指着陆闯 “你... 陆闯依旧自顾自的喝酒。 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长发垂落,肌肤白得晃眼。她正低头搅着酒杯里的冰块,神情平静,她变了,却又没变。时间像是温柔的雕刻师,褪去了青涩,却在她眉眼之间刻下了一种更沉稳,明艳的风情。 五年,时间足够让一座城翻修三次,足够让一个人的心绪归于平静,唯独不够让某些记忆泛黄。他手指摩挲着杯壁,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燥意,但脸上仍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他收回目光,抿了一口酒,舌尖的微涩让他回神。他向前走去,步伐沉稳,目光不经意地朝她的方向扫过,步步逼近——终于,他站在了她的身旁。 文馨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正端着酒杯与人寒暄,语气温和,嘴角带笑。陆闯垂眸,看着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杯脚,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恼火——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于是,他动了动肩,微不可察地往前一倾。 下一秒,文馨的酒杯一个不稳,琥珀色的酒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精准无误地泼在衣服上。 她愣了两秒,随即皱起眉,看见眼前的一个纯白衬衫。 “抱歉,我刚才……”她正要向对方道歉,忽然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深眸。 一瞬间,她的呼吸一滞,眼神微微收缩。 “你——” 陆闯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依旧冷淡:“酒泼我身上了,怎么赔?” 文馨看了看眼前的衬衫,干干净净,突然感觉胸前很湿,低头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是我自己被泼到了吧?” 陆闯漫不经心地挑眉,“你是想耍赖?” “……”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欠揍态度,熟悉的睥睨眼神。五年没见,他倒是一点都没变。 文馨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啊,陆先生,你说要怎么赔?” 陆闯垂眸看着她,眼里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指尖摩挲着酒杯,像是在思索。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晃了晃:“先留个电话,赔偿事宜之后再谈。” 文馨一顿,目光扫过他依旧冷淡的神情,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她接过手机,低头输入号码,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好了。”她把手机还给他,“陆先生,可以了吗?” 陆闯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勉强吧。”他淡淡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可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一瞬,仿佛要把那个号码牢牢攥进掌心。 重逢2 昏暗的灯管,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微妙的暧昧气息。 陆闯站在吧台前,手指摩挲着刚刚存下的号码,目光淡淡地扫过文馨的背影。她已经转身回到自己的朋友身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刚才的插曲根本没影响到她。 “咋样?”何远一脸吃瓜样,视线扫了眼陆闯的手机屏幕,轻笑一声,“你怎么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 陆闯抬眸,语气平淡:“我删了。” “哈?”何远不解地看着他,“还舍得删电话...” 感受到身边温度下降,何远识相地闭嘴。陆闯指腹轻轻敲着杯沿,沉默地看着文馨的一举一动。她依旧优雅,依旧从容,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过去,不在乎一切。还是说她恨那些过去,所以才要忘记,忘记得那么干净。 一想到这,他视线时不时扫到她,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主动看他一眼。 ——可惜,她没有。 她和朋友谈笑,举杯,低头轻抿,甚至偶尔还会侧头听着旁人耳语,可始终没有再向他这个方向投来哪怕一丝目光。 陆闯眸色微沉,心头莫名有些不悦。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向了文馨。他身材挺拔,西装合身,一看就是那种擅长游走于社交场合的人。男人走到文馨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文馨愣了一下,随后轻笑,抬眸看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陆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 何远见状,忍不住低笑,“哟,这酸味。” 陆闯冷眼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随后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走向了文馨的方向。 文馨正礼貌地应付面前的搭讪者,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她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 “这杯酒,是她欠我的。” 文馨怔住,随后便看到陆闯从她旁边走过,长指一伸,从那个男人手中直接夺走了酒杯,毫不客气地抿了一口。 那男人愣住,语气不善:“这位先生,你这是?” 陆闯神情淡漠,轻轻晃着杯中的酒液,语气漫不经心:“字面意思。” 那男人的脸色变了几分,文馨连忙开口,语气温和:“不好意思,刚才是个玩笑。” 她侧身看向陆闯,声音不轻不重,带着克制的无奈:“陆先生,你还真打算让我赔你一杯酒?” “是你说的。”陆闯微微侧首,目光深邃,“我这人,不太喜欢欠债。” 文馨对上他的眼神,心脏微微一颤,随即低笑了一声,“行。” 她转身朝酒保招了招手,“来一杯他刚才喝的酒,算我还债。” 陆闯看着她清冷从容的态度,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什么,可就是看不惯她和任何人都能保持这样的距离,看不惯她对谁都温和有礼,唯独对他,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却始终无法触碰。 “这么急着和我两清?”他的声音低了几分,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文馨挑了挑眉,“不然呢?陆先生想要什么方式的赔偿?” 陆闯盯着她,许久,蓦然一笑。 “我想要的,你敢给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挑衅。 文馨心头一震,指尖下意识收紧,随即很快地恢复平静,嘴角挂起一抹轻淡的笑意,“陆先生,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劝你一句,别太认真。”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像是一把柔软的刀,轻轻一划,就让人心里泛起凉意。 陆闯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目光沉了下来。 她真的这么确定,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吗? 他不信。 更不甘心。 他低头看着酒杯,眼底掠过一丝深意,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就先记账吧,什么时候想还,再联系我。” 他举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她刚才存下的号码,语气似笑非笑:“我有的是时间。” 文馨心头一颤,唇瓣微微抿紧。 她当然知道,陆闯从来不是个容易放手的人。 可这一次,她真的不敢再赌了。 13岁的初雪1 她不可否认,有些事发生过,存在过,让人反复陷入回忆。 13岁那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风也比往年更凌冽。 公交车里挤满了人,车窗外,雪片簌簌飘落,天地间仿佛被裹进一层寂静的白。文馨站在靠门的位置,手指插进口袋,摸到了自己那部已经磨损得有些发亮的手机。 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钟奶奶。 心里微微一顿,随即顺手接起:“喂,奶奶?”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有些不寻常的急促:“馨馨,你在哪?快回家了吗?” “我到车站了,马上就到家。”她一边应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对门的房子住着一个漂亮奶奶,家里总是种满了花,时常做些好看又好吃的阜南糕点。文馨父母都是警察,工作忙碌,家里总是空荡荡的。每当父母加班,她都会去钟奶奶家吃饭、写作业,甚至直接睡在那儿。钟奶奶总是温温柔柔的,像她亲奶奶一样。 可今天之前,爸爸妈妈从未提起今天去钟奶奶家。 她的眉心微微蹙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悄然攀上心头。 等她走到家门口,一脚踏上积雪,看到了那群站在门前的警察。 雪还在落,路灯投下昏黄的光,一张张陌生的脸在光影间明灭不定。他们站得笔直,警服在寒风中微微飘动,表情肃穆。 文馨怔住,脚步下意识放缓,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 “馨馨——” 她听见了钟奶奶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脸上布满了焦虑和悲伤。 “钟奶奶?”她轻声唤了一句,心底那股不安,终于变成了恐惧。 她的目光在警察与钟奶奶之间来回游移,嘴唇微微发白。 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官低头与钟奶奶交谈了几句,随后走上前,语气温和,却透着一种刻意的轻缓:“馨馨,你的父母现在在医院,我们带你去医院,好吗?” 文馨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指尖冰冷。 她终于意识到,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可她还不知道,那些事情已经无法被改变。 她咬着唇,点了点头,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窗外,街灯一盏盏后退,城市在夜色中闪烁着光影。她抱着自己的书包,目光僵硬地落在车窗的倒影里。 她的心里有个可怕猜想,她不想继续去想,但又控制不住,只能不断攥紧双手,指甲陷进肉里,用疼痛分散注意力。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里亮着惨白的灯光,手术室门口站满了人。 文馨的鞋底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嘴唇一张一合,模糊的字句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里—— “没能救回来……” “已经尽力了……” 胸腔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空气变得稀薄,她的指尖发冷,双腿有些发软,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着:骗人。一定是骗我的。 ——可现实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当两张盖着白布的床缓缓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僵立原地,耳边像是突然被塞满了棉花,外界的声音全部消失,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她想喊“爸爸妈妈”,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里还停留在早晨,父亲站在玄关系着警服的腰带,对着镜子整理帽檐,母亲在厨房里催她快点吃早餐,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他们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可现在,他们却静静地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 有人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哽咽:“馨馨,节哀……” 节哀? 文馨不懂:13岁,我该怎么“节哀” 她抬起头,看着围在四周的亲戚们,有些是她认识的,有些则是多年未见的叔叔婶婶,他们的表情大多是沉痛的,可其中掺杂的那一丝丝不知所措,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13岁的初雪2 葬礼是在一周后举行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风吹得人直打寒战。 墓园里,黑色的伞成片地撑开,人们低着头,手里捧着白花。有人哀伤地抹着眼泪,有人默默叹息,耳边尽是低声的交谈和祭奠的祷告声。 文馨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双手冰凉地缩在袖子里,安静地站在墓碑前,目光落在刻着父母名字的碑文上。 钟奶奶站在她身侧,轻轻牵着她的手,给她一点温暖。 她听着牧师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她终于意识到,爸爸妈妈真的不会回来了。 他们不会再送她上学,不会再在她犯错时假装严肃地皱眉,也不会在她睡前轻轻掖好被角……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冬天。 葬礼后,她被带到了家里的客厅,桌上摆着父母的遗物,旁边坐着几个远方亲戚。 “馨馨还是个孩子,总得有人照顾。”有人叹了口气,“毕竟她的父母是咱们的亲人,这事不能不管。” 文馨的目光扫过他们,没说话。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可是……我们家孩子也小啊。”一个婶婶叹气道,“两个孩子都要上学,经济压力太大了,实在是负担不起。” “我们家情况也不宽裕,馨馨一个女孩子,养大了嫁人,真要养她这么多年,实在……” “不是不愿意帮,可大家的条件都不允许,警局那边应该会有补助吧?” 话语一个接一个,推脱得不留痕迹,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很为难但实在没办法”的样子。 文馨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是被扔进冰冷的湖水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被冠以家人称呼的那些人,曾经那么信任,可到头来,她却成了所有人都不愿接手的负担。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迷茫和麻木遍布全身。 就在这时,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来。” 所有人顿住,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钟奶奶站了起来,向文馨走过来,目光温和而坚定:“她从小跟着我长大,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那我来。” 有人皱眉:“可您一个人……岁数也不小了……而且文馨不是您的亲......” “我一个人没什么可顾虑的。”钟奶奶打断了他们,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馨馨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会让她流落无依。” 她转过头,看向文馨,眼神带着慈爱与心疼:“馨馨,愿不愿意跟奶奶回家?” 文馨抬起头,对上那双浑浊却温暖的眼睛,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没犹豫,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跟着钟奶奶住进了那栋种满花的小屋。 她学会了自己上下学,学会了不再期待任何亲人的问候,也学会了在午夜梦回时,默默擦掉脸上的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 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家,忽然就消失了? 直到命运再次夺走她仅剩的依靠。 又是一年冬天,钟奶奶生病了。 最开始只是偶尔的咳嗽,她说没事,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如从前。可后来,咳嗽加重,连饭都吃不下了,手也开始不住地颤抖。 文馨害怕极了,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可这一次,她无能为力。 医院里,医生的话清晰又残忍:“老太太年纪大了,器官衰竭,最多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她站在病房门口,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里,努力忍住眼泪。 她不能哭,不能让奶奶看到她难过。 钟奶奶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依旧温柔:“馨馨,人这一生,总会经历离别。有些人会走,但他们的爱一直都在。” “你父母是英雄,他们保护了很多人……可是啊,我知道,他们最想保护的,一直是你。 那一刻,文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滴砸在掌心里,烫得她心口发疼。 可即便她哭了,命运也没有因此而眷顾她。 钟奶奶去世的那天,天特别冷,寒风裹挟着碎雪,吹得人直打颤。 她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葬礼后,她站在空荡荡的小屋前,望着院子里枯败的花草,心里空得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她再一次变得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陆闯的父母找到了她。 “馨馨,跟我们回家吧。”陆母温柔地握着她的手,眼里带着心疼和不舍,“你爸爸妈妈是我们的战友,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文馨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天。钟奶奶生病后,社工就一直在和各个亲属沟通她的去处,那个曾经在父母葬礼上推脱责任的亲戚们,这一次更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打。 她知道自己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抬起头,看着陆闯的父母,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茫然,过了很久,她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哭,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累了。 她不想再一个人了。 于是,在那年冬天,她搬进了陆家。 这是一场注定跌宕的命运交汇,也是一场长达数年的拉扯与别扭。 那个家里,有温暖的饭菜,有她曾经熟悉的温情。 也有,一个冷着脸看她不顺眼的少年——陆闯。 不速之客 冬天的九华总是湿冷的,空气中带着未曾消散的雪意。文馨站在车站,看着前方停着的黑色轿车,心头五味杂陈。 她要走了。 九华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失去一切的地方。她曾经有个家,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埋进了冷冽的风雪里。 车门打开,陆母温柔地牵着她的手:“馨馨,上车吧,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去机场了。” 她没有迟疑,拉紧背包的肩带,低头钻进车里。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没再回头。 看着机翼逐渐攀升,渐渐远离地面,心里却像是悬着一块无形的石头。 长京和九华截然不同。 九华是西北小城,朴实温柔,而长京则是一座快节奏的城市,街道宽阔,车流密集,高楼林立,霓虹灯映着天际,连空气里都带着一丝钢铁的冷意。 从机场出来, 陆父安排了车来接机。驶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幽静的小区门口,四周的高楼错落有致,门口的绿化带修剪得干净利落,和她曾经住过的小巷完全不同。 “到了。”陆母温和地笑着,“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家“ 她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随后点了点头。 走进陆家,映入眼帘的是简洁温暖的装潢,客厅里摆放着米色的沙发,茶几上放着热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可还没等她适应,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回来了?” 她抬头,看到一个高瘦的少年倚在楼梯口,穿着宽松的连帽衫,双手插在兜里,目光淡淡地扫过她。 陆闯。 他比她大八个月,却显然比她更成熟,眼神里有种不属于少年的冷淡和漫不经心。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没多看她一眼,就懒洋洋地低头玩着手里的手机,像是这场收养和他毫无关系。 文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张了张嘴,但始终没发出声音。 他注意到了她,没说话,进了客厅,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陆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文馨的手:“馨馨啊,这是阿闯,你们俩差不多大。” 文馨垂下眼帘,没再多说什么。 她很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家里,有人欢迎她,也有人……似乎不怎么欢迎。 就在这时,一道毛茸茸的身影突然从门口窜了进来。 一只金毛,毛色亮丽,四肢修长,像道金色的风。 它飞奔过来,冲着陆闯亲昵地蹭了蹭,随后抬起头,注意到了陌生的气息,猛地朝文馨扑过去—— 文馨僵住了。 她的呼吸一滞,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怕狗,从小就怕。 可是金毛显然很热情,尾巴疯狂地摇摆,张着嘴,湿漉漉的鼻子差点碰到她的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回去。” 文馨愣了一下。 只见陆闯懒洋洋地站在原地,双手还插在兜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金毛立刻停住脚步,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转身乖乖地跑回了自己的窝。 文馨这才回过神,松了口气。她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指尖微微颤抖着。 而陆闯,眼神淡淡地扫过她的神色,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却没说话。 陆父工作忙碌,警局的案子总是堆积如山,他回家总是很晚,甚至有时候直接不回家。 家里只有陆母照顾她,陆母是个温柔又细心的女人,做得一手好菜,总是关心着她的衣食住行。 但陆闯—— 总是冷冰冰的。 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这个少年似乎对她毫不关心,除了必要的寒暄,几乎没有交流。 最初,陆母总跟陆闯说,让他早上和文馨一起上学,可这只是一厢情愿。 陆闯每天起得很早,背上书包,出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从不拖沓。 他从不等她。 虽然他们之前的气氛一直好像冰河世纪,但文馨觉得这样也很好,毕竟寄人篱下,做不到让别人喜欢,那就安静不打扰,这也是一种默认共识。 心机女 尽管和陆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更像是两条平行的线,毫无交集。 有时候,陆母会时不时叮嘱陆闯,让他在学校多照顾文馨,他总是淡淡回一句 “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久了,文馨也习惯了,比起露宿街头,能被别人收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乖巧听话,才能留下来。 直到那一天,她才终于明白,陆闯对她的冷淡,不只是因为漠然那么简单。 那天放学,天色阴沉,风里透着湿意,像是随时会下雨。 文馨正收拾书包,后桌的女生忽然探过头,压低声音问她:“文馨,你是不是得罪陆闯了?” 她一愣,皱眉看过去:“什么?” “你不知道?”女生有些惊讶,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陆闯前几天和几个男生聊天,被人问起你,他直接说——‘我最讨厌那种装可怜、博同情的人。’” 装可怜?博同情? 文馨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瞬间攥紧了书包的带子,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从没想过,在陆闯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女生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安慰道,“我听他们说,好像是你被收养的事,他觉得你是故意博取他爸妈的同情才进的家门……” 文馨的耳朵嗡嗡作响,脑海里乱成一团,思绪被这句话搅得七零八落。 什么意思?什么叫装可怜,博同情? 她的脸色苍白,愣愣的听着。 她回忆起那天,她站在陆家门口,忐忑不安地迈进去,第一次见到陆闯时,他脸上那抹淡漠到冷漠的神情。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认定她是个“入侵者”。 他从不愿意和她一起上学,他在家里对她冷淡疏远,他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和她独处的时间……她本以为这只是他的个性,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他只是,打心底里讨厌她。 放学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厚厚的乌云低垂着,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走回家的时候,脚步有些飘忽,思绪也飘忽。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闯会这么想她。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唐——他甚至从未主动和她说过几句话,他凭什么这么想?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解释吗?可她和他连正常的交流都没有,又怎么解释? 她低头快步往家里走,心头闷得难受。 可就在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她脚步顿住了。 客厅里,陆母正站在餐桌前,脸色不太好。对面站着陆闯,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双手插兜,低头玩着手机,像是完全不在意陆母的训斥。 “你这些天到底怎么回事?”陆母皱眉道,“每天早出晚归,今天班主任还特地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上课心不在焉,作业也没按时交!” 陆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下次注意。” “什么叫下次注意?”陆母语气更严厉了几分,“我和你爸收养文馨,就是希望你们能互相照应,你看看你,平时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不帮忙就算了,还这样满不在乎?” 陆闯听到这句话,终于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讽刺。 “我满不在乎?”他冷笑了一声,语气懒洋洋地道,“妈,你不会真觉得,是我需要照应吧?” 陆母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对她好一点吗?可你有没有想过,她进这个家,真的是你们的‘好心’吗?” 他看了文馨一眼,嘴角轻轻一勾:“她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文馨的心猛地一震。 他在说什么?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书包,僵立在门口,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秒,陆母的脸色变了:“陆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陆闯耸耸肩,脸上的神色漠然又疏远:“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清楚?她父母出事后,亲戚们推来推去,刚好你们想要个女儿,就把她接回来,这不就是‘互相成全’吗?” 轰—— 文馨的耳边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死死攥紧了背包带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没想过,陆闯竟然……是这么看她的。 她的存在,在他眼里,竟然是**“富有心机算计的可怜人”**? 这时,陆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脸色骤变:“陆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爸和我是因为你爸和馨馨的父母是战友,才收养她的!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吗?”陆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抬眼,“你们对她好一点,我没意见。但别希望我也陪着演戏。” 话音落下,他直接转身往楼上走,懒得再多说一句。 **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文馨站在原地,胸口一阵阵发闷,眼睛酸涩得厉害,可她努力忍住,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脆弱。 陆母连忙走过来,满脸歉意地拉着她的手:“馨馨,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文馨微微吸了口气,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没关系的,阿姨,我知道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 她和陆闯,从来都不可能是一家人。 甚至,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小巷 之后的日子,两人关系冷到了冰点。 文馨原本以为,他们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如今不过是更形同陌路了一些。可她没想到,这种冷淡带着明显的敌意,让她比最初的疏远更加不自在。 她可以接受有人不喜欢她,无视她,可她无法接受被人莫名地冤枉和厌恶。 她想解释,可一想到那个少年懒洋洋的神情,想到他说话时那种漫不经心的讽刺,她就明白了—— 陆闯根本懒得听她的解释。 他已经在心里给她下了定论,甚至连质问都觉得多余。 她压下心里的不甘和怒意,告诉自己——这个家,她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安分守己才是她唯一该做的事。 这天下午,长京的天空阴沉沉的,落日藏在厚厚的云层后,空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文馨放学后,和平常一样独自走回家,街道上行人不多,她抱着书包,思绪有些飘忽。 路过一个巷口,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闯。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步伐急匆匆,和往常那种不慌不忙的气质完全不同。 他低着头,神色隐在帽檐的阴影里,快步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文馨脚步一顿。 他要去哪? 理智告诉她,不该多管闲事。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像着了魔般,轻轻地跟了上去。 小巷狭窄幽深,昏黄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文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直到巷子尽头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还有人低低的咒骂和拳头挥出的破风声。 她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顺着墙壁悄悄探出头—— 陆闯,正和一个男生,并肩对抗几个小混混。 那些人穿着破旧的夹克,嘴里叼着烟,脸上带着痞气,围攻着他们两个,拳脚交错,空气里回荡着沉闷的打击声。 文馨的脑子瞬间空白。 他在打架?!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脏狂跳,指尖发凉。 她想转身去找人,可她清楚等她找到人再回来,陆闯恐怕早就被打成猪头了。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手里的手机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掏出手机,调出最大音量,翻到网上搜到的警笛声,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呜——哇——呜——哇——!” 夜色下,警车鸣笛的声音刺破空气,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回声越传越远。 那几个混混的动作猛地一滞。 “妈的,警察?!” “怎么这么快?!” 他们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扔下几句狠话,拔腿就跑。 巷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少年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喘着气,身上带着明显的擦伤和淤青。 文馨终于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陆闯正低着头,喘着气,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头看见她时,神色骤然一冷。 “……刚才是你?”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目光阴沉地盯着她。 文馨没说话,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下一秒,陆闯忽然冷笑了一声。 “怎么,你是打算威胁我?”他抬起眼,语气透着一丝嘲讽,“想让我欠你一份人情,好让我妈更加站在你那边?” 文馨的心脏猛地一滞。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指微微发颤。 这个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救他,他居然觉得她是在算计他?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不信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信。 于是,她没说话,转身离开。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陆闯靠在墙上,微微眯着眼,看着那个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巷口。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眉头紧锁,心里有些烦躁。 可不到几分钟,那个背影又出现了。 她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袋药。 文馨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药袋子扔在他旁边,然后转身就走。 她的动作很快,就像是怕多待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手一样。 陆闯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熟悉的消毒棉、创口贴和红药水。 他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还真是会装。” 可他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药。 人情 陆闯原本已经做好准备,面对陆父陆母的狂风暴雨。 他回到家时,身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嘴角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衣服上的褶皱隐隐透着打架后的狼狈。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他们的怒火——先是一句敷衍的“没什么事”,再加上一点“同学间的小冲突”,如果陆母还不罢休,他大不了再扯点学习压力大的借口—— 可出乎意料的是,家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晚餐时间,餐桌上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陆母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说 “馨馨说,你们今天篮球比赛,你摔倒装在球架上了,知道你喜欢打篮球,但要小心点,你看撞的” 陆闯愣了以下,随即看向默默吃饭的文馨,慢慢回了句 “我下次注意” 陆父依旧没回家,只有陆母温柔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一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训斥,没有质问。 这一切,让陆闯心里疑惑。 他不傻,文馨什么都没说,而且帮他打掩护。 这很奇怪,她想干什么? 自从她来,一向擅长塑造安静懂事的形象,擅长顺着大人的意愿走,按理说,她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彻底拉拢陆母的信任,让自己变得更加“重要”。 可她没有。 几天后,陆闯终于忍不住了。 午休时间,教学楼的走廊安静得只有风声。 文馨刚走出教室,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准备去阅读室,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拽住了手腕。 她微微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 “……你干什么?”她皱眉,甩开他的手,抬头看向少年。 陆闯单手插兜,微微眯起眼,目光深邃:“你为什么没说?” “什么?” “那天的事。”他靠在墙边,居高临下盯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妈?” 文馨愣了一下,随即低笑了一声,语气不轻不重:“没什么好说的。” 她垂下眼睫,轻轻理了理书页,语气漫不经心:“既然你觉得我的所有行为都带有目的性,那告诉你妈妈,我有什么好处?” 她的声音很淡,像是一滴水落进湖面,漾开一点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陆闯一时有些怔住。 文馨抬起头,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作为母亲,她顶多生气一会,而你呢,只会更加讨厌我。”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一扬,那一瞬间,竟然带着点疏离的讽刺。 “所以,我不如帮你保密。”她轻声道,“至少,你欠我一个人情。” 陆闯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他很少在人身上看到这样的“算计”。 这种算计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和盘托出,留给他人辨别。 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你倒是很坦诚。”他低笑了一声,嗓音微哑,眼神透着几分审视,“行,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文馨没有回应。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没有一丝得意。 她轻轻吸了口气,顿了顿,缓缓开口:“还有一件事。” 陆闯挑眉:“嗯?” “我没有真的报警。”她淡淡道,“也是一样的理由。” 陆闯一怔。 “如果你爸知道了,你一定不好收场。”她语气平稳,“所以,我连警察都懒得找。” 少年忽然沉默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点午后的燥意。 文馨合上书本,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嘴角轻轻弯了弯:“放心吧,我对‘利用你妈’没兴趣。” 说完,她转身离开。 陆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人…… 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 讨好 祁也和陆闯从初中篮球赛相识,一开始是对手,随着相互了解,两人成了兄弟. 祁也的生活,却远比球场上的对抗更加凶险。 他父亲是个赌徒,母亲一开始还会帮着还债,可欠款越来越多,债主的威胁也越来越狠,她终于受不了,在一个夜里收拾东西,连祁也的名字都没留,就彻底消失了。 他不得已跟着爷爷生活,可爷爷年纪大了,债主找不到他爸,就隔三岔五跑到家里闹。 为了还钱,祁也开始打街球。 正规比赛挣不了快钱,但街球不一样,私下对赌的规则是——赢了,拿钱走人,输了,就得付出代价。 上次的比赛,他们输了两点,对方得了意气,逼着他们下一场加码。 陆闯盯着他,眉眼冷沉:“你这样总拿命玩,不是办法。” 祁也低头笑了一声,语气平静:“我有别的选择吗?” 陆闯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抿了抿,随即撇过头:“下场,什么时候打?” 祁也怔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要来帮我。别了,不想拉你下水。你爸要是知道你打街球,他不把你腿打折。为了我,不值得” 说着拍了拍陆闯的肩膀。 陆闯冷笑,单手抄着兜,眼神倨傲:“少自作多情。” 几天后,文馨觉得陆闯总是很奇怪。每天很早出门,却总是踩着点进教室。放学第一个冲出学校大门,但又总是很晚回家。 直到某天,她亲眼看到他在医院走廊上,他搀扶着一个右腿打着绷带的少年,侧脸上有一块未消的淤青。 ———他居然在医院照顾病人 她没有当场拆穿,而是等放学后,直接堵住了陆闯的路。 夕阳斜斜地洒在校门口,天色暖黄,她静静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语气平静:“我知道你在医院照顾人。” 陆闯没展现出过多的惊讶“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我可以帮你” 身后传来声音 陆闯停住了脚步,脸上表情没什莫波澜:“没兴趣。” “可我有。”她一字一顿道。 陆闯回头看她:“想干什么?” 文馨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不急不缓:“我能帮你。” 少年笑了一声,语气讽刺:“帮我?你打算去找我妈,告诉她我在外面打街球?” 文馨有些惊讶于他如此坦然的说出原因,但还是不疾不徐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扬,那一瞬间,竟透着几分算计:“告诉你妈,你就死定了,跟你爸说,你死得更惨……可如果,我只是让你‘补习’呢?” 陆闯眯了眯眼:“……补习?” “我去和陆母说,我的成绩有点下滑,我想让你帮我补习。然后,你晚饭后从二楼窗户出去,11点前回来。”她轻声道,“这样,你的行踪有了合理的解释,没人会怀疑。” 少年盯着她,神色莫测:“等我走后,你马上去跟我妈打报告?” 文馨没有恼“你不试,怎末知道不是真的?” 陆闯眯了眯眼 “又想让我欠你人情?你不怕我不还?” 文馨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那就算我讨好你,可以吗?” 陆闯怔了一下,挑了挑眉 “不喜欢欠别人” 转身冷冷的说“会还你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1 他们的合作,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晚上十点多,陆闯从二楼卧室的窗户翻出去,凌晨前回来,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回来的时候,突发意外—— 陆闯夜里翻窗回来,刚跃出去,才发现—— 隔壁居然突然拆了铁架。 原本可以借力翻进来的支撑点,瞬间消失了。 他在半空中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眉头猛地一皱。 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 他怔了一下,抬头,看见了文馨。 她站在窗边,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我知道你不愿意欠人情,但这个时候你最好别犹豫。” 她的手很细,却稳稳地伸在那里,没一点颤抖。 陆闯愣了一秒,抓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两人一同翻进了窗户,因惯性跌倒在地。 ——陆闯压在了她身上。 文馨:“……” 她被摔得晕头转向,还没缓过神,就听见陆闯低低的笑声。 “行啊,文馨,拉人还带自爆的吗?”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一丝克制的笑意,气息喷洒在她耳侧,带着微微的薄荷味道。 文馨的神经瞬间绷紧,刚想推开他,却猛地发现—— 他的眼神,正盯着她。 那眼神带着一点诧异,还有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而他,也在那一刻,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空气静得可怕,窗外风吹过树叶,影影绰绰,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陆闯忽然勾了勾唇,声音低沉:“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2 陆闯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戏谑,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 文馨微微眨了眨眼,语气平静而淡然:“你这么说,不觉得有点自恋吗?” 陆闯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嗓音慵懒:“哦?那你干嘛脸红?” 文馨垂眸,缓缓收回手,嘴角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轻声道:“因为好笑啊。”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点点不以为意的意味,像是春日午后的微风,轻飘飘的,却让人心头微痒。 陆闯一怔,微微眯起眼。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这女孩身上的气息始终清清淡淡,不像有半点涟漪。她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甚至懒得和他较真。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爽。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低低地笑了一声:“行啊,文馨,你还挺冷静。” 文馨轻轻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角,语调平缓:“不冷静怎么行?毕竟我住你家,吃你家的饭,照顾你的行踪,还替你隐瞒这么多事。” 她说着,微微抬眸,目光淡淡地落在陆闯身上,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所以,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想歪了……那你还是想多了。” 她语气温温柔柔的,连笑容都带着一点微妙的疏离,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可正是这种若即若离的从容,反而让人心里发痒。 陆闯看着她,眸光微暗,薄唇微微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站起身,随意地揉了揉头发:“算了,估计你喜欢我这种事,也不太可能。” 文馨没接话,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她轻轻推开门,转身走了出去,步伐稳稳的,没留半分迟疑。 她没有心思和他周旋,更没心情和他玩这种暧昧游戏。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切,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 之后的日子,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变化。 “补习”的借口依旧顺利地掩护着陆闯的行踪,文馨扮演着“乖巧学生”的角色,每天准时回家,陆母对她越发信任。 但某种微妙的氛围,还是悄悄改变了。 她能察觉到,陆闯的目光比以前多了一点“关注”。 比如晚饭时,他明明随意地吃饭,可偶尔却会在她端起水杯时,若有所思地扫一眼她的手腕。 再比如,在学校走廊擦肩而过,他明明是在和朋友说话,可目光总会在她身上停顿一秒,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更离谱的是,这天陆闯并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回来。打了他的电话,手机关机。一时间,文馨有些慌乱。但如果一直待陆闯的房间,直到明天早上,那更解释不清。 她只能战战兢兢回到自己房间,如果今晚陆闯没回来,那她早上只能编个谎,说陆闯晚上出去了,之类的。现在能祈求,陆闯今晚会回家。 她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窗外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 她微微皱眉,刚想起身看看,结果窗外的影子一跃而进,动作轻巧得像是某种野生动物。 她一抬头,就看到陆闯懒洋洋地站在窗边,逆着月光,神色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干嘛?这是我房间”文馨半坐起身,眉心微蹙。 陆闯随手带上窗,扭头看她,语气理所当然:“回来睡觉。” 文馨:“……“ ”你回错房间了“ 他盯着她 ”我知道。“ 可下一秒,少年忽然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靠近了两步,嗓音低哑,语调漫不经心:“怎么,你刚才的样子……好像是在等我?” 他的嗓音带着点夜晚独有的懒散,低沉得让人心跳一顿。 文馨眨了眨眼,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柔柔的:“是啊,我等着看看你今天要不要从窗户摔下去。” 陆闯:“……” 他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揉了揉鼻尖,低声道:“你这人……真是没点意思。” 文馨靠着枕头,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慢悠悠地开口:“谢谢夸奖。” 窗外的月色静静洒进来,夜风轻柔地拂过,窗帘微微晃动,影影绰绰的剪影落在地上。 少年站在那里,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你迟早会有意思的。” 文馨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这句话当成了夜风的错觉。 周末 周五晚上,陆母在厨房里收拾东西,边叮嘱边忙碌:“我这次回去,奶奶年纪大了,我得陪她几天。你们两个在家里乖一点,记得好好吃饭。” 文馨站在厨房门口,轻轻点头:“知道了。”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像一池静谧的水,不起波澜。 陆闯靠在门框上,单手插兜,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明显对“听话”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别整天想着点外卖。”陆母瞥了陆闯一眼,叮嘱道,“家里冰箱里有菜,文馨,你会做饭吧?” “会一点。”文馨微笑,“阿姨放心。” “那就好。”陆母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终于提着行李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安静下来。 文馨转过身,看向还倚在门口的陆闯,目光平淡:“就我们两个,周末你打算怎么过?” 少年抬眼看她,嘴角勾了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觉得呢?” 文馨没有回答。 第一天,风平浪静。 早餐时,文馨早起,给自己煮了一碗鸡蛋面,吃完后,顺手给陆闯也留了一碗,才去房间做题。 陆闯起床时,看到餐桌上还带着余温的面,挑了挑眉,随意地坐下尝了一口——清汤寡水的,味道淡得过分,可意外地顺口。 他盯着那碗面看了一会儿,轻嗤了一声:“……味道还挺好。” 吃完后,他靠在椅子上,目光扫了一圈客厅,最后落在她房间半掩的门上。 门后,文馨正安静地写着题,窗外洒进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眉眼沉静,像一幅安稳的画。 她低着头,指尖转着笔,偶尔蹙眉,偶尔轻轻抿唇,眼神专注得像是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她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人觉得,他们俩仿佛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烦躁,随手拿起外套往肩上一搭:“我出门了。” 文馨连头都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 第二天,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午饭后,文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本小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微微垂下的睫毛上。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袖口松松地垂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她的手搭在书页上,骨节清晰,指甲干净,随意地翻了一页,安静得像是一帧缓慢流动的画面。 陆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甚至不太会主动招惹别人。 可偏偏,她的存在感却不低。 她总是清清淡淡地在那里,让人忍不住去注意她,甚至……想打破她的平静。 他目光顿了顿,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意地在她身边坐下,仿佛只是为了填补这间客厅里的安静。 电视的声音响起,文馨终于抬起眼,随意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不热吗?” 陆闯靠着沙发,懒懒地看她一眼:“怎么,关心我?” 文馨轻笑了一下,语调温温的:“只是觉得,在家穿外套有点奇怪。”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点笑意,又像是纯粹的随口一问,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偏偏,正是这种不刻意的平静,让人有些不爽。 “你一直这么冷淡的吗?”陆闯忽然开口,侧过头看着她。 文馨指尖翻动书页,淡淡道:“你一直这么好奇的吗?” “……” 真是一点都不好逗。 陆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靠近了一点,语气带着点算计:“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文馨终于抬眼,眉梢微微一挑:“赌什么?” “你会不会因为我失态。” 她盯着他,目光一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半晌,她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却不带任何温度:“陆闯,你的自信是不是有点多余?” “那试试。”他忽然抬手,指尖伸向她—— 却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 他没有真的碰她,只是将手指悬在她的发丝旁,距离不到一厘米。 那距离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触到,可偏偏,他就是没有碰。 文馨眸色微敛,眼睫轻颤,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了书页,随即又缓缓放松。 她抬眼,目光清冷:“幼稚。” 陆闯盯着她,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有点……上头了。 她的冷静,疏离,甚至是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淡然,反而让他越来越想打破。 他靠着沙发,轻嗤了一声,目光懒散地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没关系,你迟早会有意思的。” 文馨懒得理他,合上书本,微微一笑,声音温柔至极:“那你慢慢等。”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夜晚的微凉。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拉扯,像是某种棋局的开端。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一起上学吧 周一下午,家里阳光温暖,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陆母一进门,就看到了陆闯坐在餐桌前,而文馨正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神色如常,温温柔柔的,像是这一切再自然不过。 陆母放下行李,笑着脱下外套,“馨馨,在做饭啊” ”阿闯,你不会只顾着吃,什么帮都不帮吧“ 陆母蹙着眉看向陆闯 “菜是我的洗的,一会碗也肯定是我洗” 陆闯撑着下巴,语气吊儿郎当, “那就好 ”陆母笑着说,转而看向文馨,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欣慰,“家里多亏了馨馨。” 文馨微微一笑,淡淡地道:“阿姨,没什么的。” 她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既不刻意谦虚,也不带多余的情绪,恰到好处地让人感到安心。 陆母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欣慰——她原本担心陆闯的性子,和文馨独处会起冲突,没想到两人相处得出乎意料的和谐。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俩相处得还不错吧?”陆母试探着问。 “挺好的。”文馨笑着回答,自然又得体。 “……还行。”陆闯顿了一下,语气懒懒的,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那就好。” 陆母欣慰的说。 两个孩子终于不闹别扭,像一家人了。”馨馨,你做饭太好吃了“ 陆母笑着夸赞,满眼都是喜欢。 几天后的傍晚,夕阳挂在天空,晚风拂面。 文馨一个人从学校出来,拎着书,今天走的迟了些,打算走一条捷径回家。 这条路她平时也会走,人不多,安静,路两旁是旧式的店铺,街角的小吃摊冒着热气,远处偶尔传来孩子的笑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寻常。 直到她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 “小妹妹,一个人走这么偏的地方,不害怕啊?” 她脚步微顿,心里一瞬间升起了警觉。 转过头,看到三个染着杂色头发的青年站在巷口,其中一个吹了个口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带着痞痞的笑。 文馨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只是冷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后退了一步,掏出了手机。 “做什么?想报警?”其中一个人笑了,向前逼近一步,语气玩味,“别那么紧张啊,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抱歉,我没兴趣和你们聊。”文馨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疾不徐,可手指已经摸上了拨号键。 “这女孩挺冷啊。”另一个人吹了声口哨,语气吊儿郎当,“但我们就喜欢冷点的——”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冲了过来,动作利落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滚。” 下一秒,有人被狠狠地一脚踹翻在地。 文馨微微一怔,抬眼,就看到熟悉的黑色卫衣,和一双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是陆闯。 他的表情冷得吓人,像是一把刚从鞘中拔出的刀,锋利得叫人不敢直视。 那几个混混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冲了上来。 可他们低估了陆闯。 短短几秒钟,巷子里响起了几声闷哼声。 陆闯的拳头砸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干脆利落地把人甩开,接着一个扫腿踢翻了另一个。 场面混乱了一会儿,那几个混混发现对手不是他们能惹的,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陆闯转过头,皱着眉看向文馨,语气明显不耐:“你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没脑子?” 文馨轻轻地呼了口气,抬眸看他,语气淡淡的:“这是我家走得最快的路。” “最快也不能最危险吧?”陆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沉沉的,明显带着火气。 文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陆闯的指节有些红,隐隐带着擦伤,明显是刚才打架留下的痕迹。 她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递过去。 “擦擦手。” 陆闯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夕阳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却透着一点细微的认真。 他看着她伸出的手指,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情绪。 ——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连声谢谢都没说,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可偏偏,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接过纸巾,低声嘟囔了一句:“……麻烦。” 文馨抬眼看他 “你...为什莫在那” 陆闯没好气的回 ”有事,路过“ ”不许再从这走,听到没?!“ 陆闯带着命令的语气,焦急地说。 文馨一向不喜欢别人的命令,但这一次,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也许因为他的热心相助,削弱了命令带来的压迫感。 第二天,陆母惊讶地发现,陆闯居然站在门口 ”你在等馨馨?“ ”嗯“ 陆闯懒洋洋的看着刚坐在餐桌前的文馨。 一时间,文馨愣住了。 ”没事,你着急的话...... 我不急,但你得快点,不然会迟到。“陆闯打断她说话 文馨尴尬的笑了笑,只能离开座位拿起书包 ”走吧“ 陆闯没说话,单手插兜,开了门,随即扭头走了出去。 ”那点路上吃啊“ 陆母在身后说。 ”阿姨,我吃好了“ 文馨笑着,跟上陆闯出门了。 从那天起,陆闯每天都会和文馨一起上下学。 理由很简单—— “她脑子不好,容易走危险的路,免得再给我添麻烦。” 这是陆闯随口给出的解释。 夏季的雨 高二的夏天,空气总是沉闷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让人连心跳都变得不安分起来。 学生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补课拖堂都是家常便饭。 白天的课堂枯燥又乏味,窗外的蝉声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可真正让陆闯烦躁的,不是天气,也不是高考临近的压力,而是——文馨。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她了。 起初,他还试图自我安慰,觉得只是因为两人关系熟了,习惯了每天一起上下学,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多看她几眼。 可后来,他开始发现,自己连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都会去注意。 比如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的频率,比如她握笔时拇指轻轻摩挲笔杆的动作,再比如,她被风吹乱头发时,习惯性地抬手整理发丝的神情…… 甚至有时候,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她看,直到她轻轻侧过头,淡淡地问他一句:“有事?” 他才会猝不及防地收回视线,装作漫不经心地“嗯”一声,继续低头刷题。 可问题是,他根本看不进去。 一场雷雨,意外的触碰 放学后,天色昏暗得像是要塌下来。 闷热了一整天的空气终于被一声炸雷打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整座城市都淹没在风雨中。 学校门口,学生们撑着伞匆匆离开,雨水打湿了地面,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湿气。 文馨站在屋檐下,看了一眼自己没带伞的书包,抬头望着雨幕,眉头轻轻皱了皱。 “走了。” 她侧头,就看到陆闯懒洋洋地站在她旁边,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语气随意地朝她招呼了一声。 她微微一愣,随即很自然地往他身边靠了一步。 伞很小,距离很近。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面上,四周都是人来人往的喧闹声,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安静。 文馨低着头,步伐稳稳的,手里抱着书,肩膀偶尔会碰到他胳膊的衣料,带着一点潮湿的触感。 她本来没太在意,可陆闯却像是故意的,忽然微微侧了一下身,伞柄向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伞下的空间本来就小,这一侧,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 文馨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伞都快挨到我脸上了。” 陆闯侧过脸看她,嘴角轻轻一勾,眼神里带着点懒散的戏谑:“那你往这边靠一点?” 他声音低低的,雨声淹没了一半,却莫名透着点耐人寻味的意味。 文馨微微敛眸,顿了一秒,没有理他。 她只是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可下一秒,陆闯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她一怔,抬头看他,眉心微微蹙起。 他的手掌隔着衣料,掌心微凉,力道不重,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不想淋湿吧?”他的声音懒懒的,目光低垂,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的肩膀上,衬得他的眉眼更加深邃。 文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拒绝,也没推开。 空气里只剩下雨声,路灯的光透过雨幕落在他们身上,氤氲出一层朦胧的暖色调。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细小的水珠,目光沉静,却透着一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躲闪。 “你最近很奇怪。”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 “怎么?盯着你看得多了?”他不慌不忙地反问,嘴角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你以前不会这样。” “那是以前。”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目光微暗,“现在不一样了。” 文馨微微一顿。 “怎么不一样?”她轻声问。 陆闯看着她,眸色深了几分,声音不紧不慢地落在雨夜里:“你猜?” 文馨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平静地道:“下次记得带大点的伞。” 她没接这个话题,也没让这场微妙的对话继续下去。 她很清楚,他想说什么。 可她更清楚,有些问题,她不想去拆穿,也不想去回答。 她不想让这段关系变得复杂。 可她没发现,她的沉默,本身就是某种默认的答案。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逃开。 陆闯想试试,也许他可以再往前一步。 雨声依旧,夜色模糊,他们肩膀相贴,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把狭小的伞下。 没有人再开口,可空气里,早已藏满了暧昧不明的情绪。 上头 雨后的空气潮湿,带着泥土的气息,风吹进窗户里,掀起窗帘的一角,月光洒落在房间里,微微晃动。 文馨一向作息规律,放学回家、洗澡、写作业,最后准时上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总会翻几页书,直到眼皮微微发沉才关灯睡觉。 可这一晚,她翻了两页后,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进去。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放学时的画面——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空气里湿漉漉的,她和陆闯站得很近,近到肩膀贴着肩膀,温度顺着衣料透进皮肤里。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得让人有些不安,可偏偏,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调侃都没有,只是安静地撑着伞,一路送她回家。 他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文馨轻轻闭了闭眼,翻了个身,想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无谓的事。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嘭。” 像是有人翻窗进来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心里一跳,随即,熟悉的身影不慌不忙地从窗户探了进来,脚步极轻,带着一点夜晚独有的冷意。 ——是陆闯。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眼神带着点倦意,随手把书包甩到椅子上,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自己房间。 文馨撑着身子坐起来,语气不咸不淡:“你不能走正门?” 陆闯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懒懒地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习惯了。” “坏习惯得改?”她从被子出来,睡裙长长的垂到脚踝,声音淡淡的。 她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上了。 他轻笑了一声,没接她的话,反而直接走了过来,微微俯身靠近她:“怎么,还没睡?” 他身上带着一点夜晚的凉意,还有淡淡的皂香,靠得太近,气息几乎要落在她的皮肤上。 文馨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点,拉开距离,语气平静:“要睡了” 陆闯眯了眯眼,低笑了一声,却没有动。 “怎么,怕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点微妙的挑衅意味。 文馨抬眼看他,目光沉静:“你没洗澡” “嫌我脏?”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嗓音带着一丝危险的尾音。 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她微微垂着头,发丝顺着肩膀滑落,露出一点细白的锁骨。 她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偏偏,他注意到了。 他喉结微微滚了一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神幽深了几分。 “你倒是爱干净 ”他低声道,语气漫不经心。 文馨转身,可下一秒,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微凉,指腹的触感带着一点微妙的克制。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夜色微微摇晃。 文馨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退缩,甚至连呼吸都很稳。 “陆闯。”她轻轻开口,嗓音不轻不重,尾音微微上扬。 “嗯?”他眯着眼看她,嗓音有些哑。 她轻轻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问:“这不是你的房间”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像是翻涌着什么隐忍的情绪。 半晌,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腕,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 “我知道啊。”他语气散漫,像是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所有的情绪。 “只是看看你,会不会慌。” 文馨的指尖微微收紧,心跳慢了一拍。 她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慢慢地垂下眼睫,轻轻吐出一口气:“无聊。” “是吗?”他微微偏过头,目光从她的眼神一直滑到她的唇角,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那我再找点……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带着一点刻意的撩拨,可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文馨没接话,只是抬手,轻轻地把他的额前碎发拨开了一点,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他的眉骨。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一道无声的风。 陆闯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然后,他低下头,靠得更近了一点——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抬手,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 “嘘——”她眨了眨眼,唇角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而疏离。 “走廊有人”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她的手掌柔软,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近得让人心里发痒。 他盯着她,眸色微微暗了一瞬。 半晌,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拿开她的手,声音低哑:“……你最好别这么看我。” 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文馨勾了勾唇,缓缓收回手,慢悠悠地靠回枕头,语气淡淡的:“那就回去睡觉吧。” “晚安” 她抬头与他对视,眨了眨眼,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陆闯看着她,心里突然开始烦躁。 她明明比谁都冷静,但就是让他不爽。 摔倒 他舔了舔后槽牙,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慢慢站起身,懒懒地扯了扯衣角,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脚下却突然一滑—— 该死的垫子。 陆闯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整个人已经往前栽去,本能地伸手去抓了点什么,结果——抓住的是文馨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拉扯,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床上。 嘭—— 空气瞬间静止。 文馨被压在床上,身下的床垫微微下陷,她的身体很软,被撞得发出一点轻微的闷哼声。 陆闯撑在她身上,手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腰,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指腹下的弧度纤细柔软,像是夜晚的风,轻飘飘的,却让人心跳失速。 他怔了一下,呼吸一滞。 她身上的温度比他想象中更烫,尤其是——胸口紧贴着他的那一点软度。 一瞬间,理智断了一根弦。 他不该去注意的。 可偏偏,心跳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文馨也愣了一秒,她能感觉到他手掌落在腰上的温度,滚烫得让人发慌,还有两人之间那过于亲密的姿势…… 她的呼吸微微乱了一下。 夜灯昏黄,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光影晃动着落在床单上,房间里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沉默在夜色里蔓延,暧昧得让人窒息。 “……你可以起来了吗?”文馨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尾音微微发颤。 陆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红透的耳垂上,心底忽然有点想笑。 ——她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他没急着起来,反而微微俯身,鼻息擦过她的鬓角,嗓音低哑:“你拉我下来,现在又让我起来?” 文馨睫毛颤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是你自己摔的。” “哦?”他轻轻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点不正经的意味,“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 文馨抬眼看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带着一丝警告。 她知道他在试探,也知道自己越冷静,他越不甘心。 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不想让你摔得太惨。” 陆闯怔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喉结微微滚动,终于撑着床垫慢慢起身,顺势拉了她一把,把她也带了起来。 “下次别管我。”他的声音比刚才哑了一点,带着一点被压制的情绪。 文馨坐在床上,淡淡地理了理睡衣的衣角,目光平静:“如果有下次的话。” 陆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懒散:“放心,下次不会再让你捡便宜了。”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孩抬眼看着他,眸色淡淡的,缓缓勾起一抹极浅的笑:“谁捡了便宜?” 他勾着唇 ”是啊,咱俩谁吃亏?“ 没救了 陆闯把她的双手交叉压在枕头里,唇贴着她的脸颊,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 她扭头躲开他的唇,陆闯不悦, 直接扭过她的头,强势让她和自己对视。 堵住她的唇。 她反抗的激烈,他丝毫不在意。右手附上她的乳,比棉花的触感更加柔软。 “你越反抗,我越要摸” 他狠狠的抓了一把,文馨瞪大了眼睛,被堵住的嘴闷哼了一声。 指尖往下,腰肢细软,拉起睡裙。手覆上私密地带。 文馨下意识的加紧腿,肉瓣被挤压的更加明显。 陆闯清晰的可以感受到那条缝,他来回摩擦。 文馨哼了一声,下意识缩起肩,身体抖了一下。 他记得别人说,女人如果有反应,就是舒服了。 他愿意让她舒服。 怕她临阵脱逃,他用嘴解开她的睡衣,隆起的乳房近在眼前。她呼吸的很急,乳房起伏很大,下一秒好像就要送到嘴里。 他舔了一下,她好像过电一样。索性张嘴含住,慢慢嗦允,口中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的裤子里涨得发疼。 下一秒,他摸到——— 她湿了 “她对我有反应” 陆闯好像拿到了通行证。 挑起内裤,指腹还勾着那条细细的缝隙滑动,就朝着小小的口打着转儿的戳刺试探。 文馨咬着唇,样子很勾人。 陆闯慢慢尝试中指戳进一个骨节,但很难,一根手指都很难进入。 陆闯撩起双腿,试着舔舐肉缝。指腹在肉豆上打转。 “嗯......哈“ 文馨弓起身子,一股热流从小口流出。 她高潮了 陆闯再次试着放入中指的一节,慢慢挤了进去。 内里温热湿滑,肉紧紧裹住插入的手指,紧得没有一丝缝隙,还一下一下的吸,这种触感让人浑身发麻。 小口太小太紧,一根手指吸的都很紧。 他继续向里探索,然后向上抠挖 ”嗯,别... 别碰那里“ 文馨想逃脱,下意识抬起屁股,却让手指插入的更深。 他箍紧她的腰,从裤子里释放出整根。 对准肉缝,在上面来回摩擦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很大,硬得跟石头一样…… 他不等她反应过来,突然一下整根没入 文馨张着嘴,却失声。 呼吸急速,乳房上下起伏剧烈。 而温热内里的爽感,让他头皮发麻。 ”嗯,不要,你快起来她的声音发哑 可是,她越说,他就越不会听,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你...你快起来” 突然,感觉上半身好凉,睁开眼。陆母站在窗前。 “阿闯,快起床,说好今天早点去超市,你爸今晚回家”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嗓子有些干,意识还有点沉。 看到眼前的母亲,一瞬间愣住。 ”怎末了, 没睡醒?”陆母问到 “知道了,就起床” 他敷衍着。等到陆母离开房间,他掀开被子,看到内裤上湿了一片。 他脑海里闪过昨晚的无数片段... 温度、柔软、呼吸交错的炽热…… 他是真的……没救了。 尴尬 陆闯随手扯了件衣服下楼,正好看到文馨坐在餐桌前,端着水杯,嘴唇轻轻贴在杯沿,眉眼低垂,安静得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淡粉色的唇瓣因为水的浸润,带着一点微微的光泽。 昨晚的梦境在脑海里闪过,他忽然觉得有点口干。 昨天,他从文馨房间出来一度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一晚上翻云覆雨的梦。 他直打哈欠。 “没睡好?” 陆母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了一句。 “挺好的。”他嗓音低低的,含糊地应了一句,端起桌上的牛奶,试图掩饰自己莫名的心绪。 文馨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的,似乎在观察他今天的状态。 他却假装没看到,继续低头喝牛奶。 上午,陆母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回来的时候,陆父也一同回来了。 “马上高三了,你们俩也该抓紧学业,不要放松。”陆父坐在沙发上,语气一如既往地严肃,但眼神里还是带着几分关切。 陆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没接话。 文馨点点头,轻声道:“嗯,我会的。” “你有没有想考的学校?”陆母忽然问。 文馨微微垂眸,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片刻后,缓缓开口:“我想试试阜南大学。” 陆母微微一怔:“阜南?” “嗯。”文馨轻声道,“我父母都是阜南人,他们以前就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以后能考去那里。” 她的语气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过去很久的事,然而话落的那一瞬间,空气却仿佛静了一秒。 陆父闻言,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是啊……你父亲当年就是我调派去阜南认识的,那时候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出任务,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成了最好的兄弟……只是可惜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惋惜和怀念。 “好了,都过去了。”陆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了这个沉重的话题,随即转头看向文馨,语气温和:“馨馨,不管你想去哪里,我们都会支持你。” 她轻轻握住文馨的手,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 文馨微微怔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看着陆母,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一笑,轻声道:“谢谢阿姨。”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有礼,却还是带着一点细微的距离感。 陆闯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 他很清楚,她一直都很懂事,乖巧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可偏偏,也太过克制了。 她没有说“谢谢妈妈”,也没有喊一声“叔叔”,她还是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得体却疏远的位置,像是害怕自己走得太近,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是真的把这里当家了吗?还是只是……一个暂时停靠的地方?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阜南?”他忽然开口,嗤笑了一声,“阜南有什么好?明明长京更有实力” 文馨抬眼看他,目光依旧平静:“我熟悉” “你都多久没回去了,还熟悉?”陆闯抬手扔了个枕头到她面前,语气漫不经心,“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 文馨没躲,任由枕头落在腿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温的:“你管得太宽了。” “作为一家人,我是关心。”陆闯撑着下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是真的喜欢阜南,还是……只是想离开这里? 他忽然不想知道答案。 他转过头,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他的心,却开始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试探 高三的暑假总是漫长而燥热,空气中弥漫着闷闷的湿气,让人心烦意乱。 阜南大学的事像是一根小小的刺,扎在陆闯心里,说不上痛,但不时就要提醒他一下。 他没办法不去想。 夜风穿过窗棂,拂动着窗帘,带着雨后潮湿的微凉。 屋内的灯光温柔而安静,落在女孩的发梢上,勾勒出一层浅淡的光晕。 文馨端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厚重的书,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缘,眼神沉静,仿佛专注于那些冰冷的字句。 可陆闯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安分。 他坐在她身旁,单手支着脸,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些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她牵动情绪。 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讨厌自己在听到她说要考阜南大学时,心里生出的那股莫名的不爽——是觉得她想离开这里?还是觉得,她从未真正把这里当家? 可偏偏,他又无法开口质问。 所以,他只能借着一些不轻不重的言语试探她,甚至刻意用些吊儿郎当的态度去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可她的反应,永远都是波澜不惊。 她总能轻轻松松地避开他所有的试探,不回避,却也不正面回应,恰到好处地让他找不到破绽。 “……你就这么喜欢阜南?”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牛仔布料。 “嗯。”文馨翻了一页书,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没有再多解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答案。 陆闯微微抿唇,手指攥紧了一点,心里某种烦躁的情绪越发明显。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她想去阜南,不是为了逃离,而是真的想要回去。 可他不想听。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可他就是想打破她的这份冷静。 他忽然伸手,把她手里的书直接抽走,随手丢到一旁,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你能不能别老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文馨抬头看他,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解:“怎么了?” “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反应?生气也好,反驳也好,哪怕吵架都行,别老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跟你说什么都像在空气里放屁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压迫感。 文馨看着他,眼神沉静地停顿了几秒,随后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淡淡的:“你想让我吵架?”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却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疏离。 陆闯盯着她,指尖收紧了一点,忽然觉得有点无力。 他烦躁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单手撑着额角,低声道:“……算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在乎她的态度。 窗边的沉默 夜里,风吹进窗户,带着一点潮湿的凉意。 文馨换了身衣服,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打湿的街道,沉默地出神。 她知道陆闯在烦躁。 她也知道,他的烦躁源于她的态度——他觉得她不够在意这个家,不够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在意。 她早就习惯了这里,习惯了陆母温柔的叮嘱,习惯了陆父虽然严厉却关切的眼神,甚至习惯了陆闯那些幼稚又霸道的试探。 可她不敢承认。或者说没有资格承认。 她清楚的明白,没有血缘纽带的亲情建立在高尚的道德品质上。倘若,有人真的有一天发出拒绝的信号,那她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申诉。 因为———这些本就不属于她。 早就习惯把自己当作局外人,她的到来是个意外,哪怕陆母说过无数遍**“你是我们的孩子”**,可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彻底融入这个家。 她害怕太过依赖,最终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空。 所以,她只能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和克制,像个客人一样,让自己尽可能地不留下太多痕迹。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到床上。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靠近了她。 陆闯站在她身后,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点夜晚独有的冷意,沉沉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哑,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道:“没什么。” 她本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追问,可下一秒,他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厚,掌心的温度微微发烫,像是带着点无声的固执,让人无法忽视。 “别装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克制的情绪,“你不是真的无所谓,对吧?”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低头,鼻息擦过她的耳侧,声音压得极低:“你不想走,对不对?” 文馨没有回答。 空气安静得像是一片拉紧的弦,风吹进来,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感。 她知道,他的情绪是真的认真了。 这一刻,她感受到少年的炙热。 纸条的秘密1 面对陆闯的提问,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 承认的话,意味着她必须正视自己的归属感,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拥有这份归属。 否认的话……她又无法骗自己。 沉默,成为她唯一的选择。 陆闯盯着她,见她依旧不肯回应,轻嗤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文馨,你总是这样。” 他松开手,微微退开一步,眼神意味不明。 “好像什么都在意,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他没有再继续逼问,随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早点睡。”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房门轻轻关上,带走了一切让人不安的气息。 文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 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第二天,午后。 阳光透过阅读室的窗户洒下来,书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 文馨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阅着一本小说,正准备合上书本,却意外地发现——有一张纸条夹在书页里。 她皱了皱眉,拿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两句话—— “初雪是开始,也是结束” 文馨怔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奇怪的共鸣。 她在第一场初雪中失去了家人,那一天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如果初雪是曾经一切美好的结束。那初雪也同时代表她的新生。 她看着纸条,手指在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微微沉了沉。 片刻后,她提笔,在纸条的另一侧写下—— “落叶化尘,来年新生。” 她不知道是谁留下了这张纸条,但这个对仗,莫名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平衡。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凋零未必是终结,死亡未必意味着结束。 她将纸条夹回书页里,想看看这本书的主人是否会再翻到它。 然而,她心里却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纸条的秘密2 书放回阅读室,一连几天里面的纸条原封不动,这天,文馨在阅读室无意间又翻到那本书。意外地发现,书页里又夹着一张新的纸条。 上面写着——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 文馨的指尖微微一顿,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句话,加上之前的,不像书评,更像是……写给她的。 她家里的情况,从来没有在学校公开提起过。 可这个纸条的内容……未免太耐人寻味了。 她缓缓合上书本,指尖轻轻抚过封面。 这本书是一本爱情故事,书中的主角从未涉及到任何关于“新生,死亡,寄人篱下”之类的情节,这张纸条的内容,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心底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 是谁留下这些纸条?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 文馨心里生出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忽然很想见见这个人。 于是,她在阅读室里多待了一整个下午。 她翻着书,却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字句上,余光不断地扫向四周,试图找到可能留下纸条的人。 她等了一下午。 可直到天色暗下来,她依旧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她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拿起书本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身后,带着熟悉的语气,带着熟悉的语气—— “干嘛,读书读傻了?” 她微微一怔,抬头,就看到陆闯站在门口,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带着点戏谑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来看你。”他慢悠悠地走近,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到点都不知道回家,真是没救了。” 文馨微微蹙眉,心里还想着书本里的纸条,没太多心思搭理他,直接绕过他往外走。 陆闯见状,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么,心情不好?” “关你什么事。”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步伐没停。 “哟。”他轻笑了一声,迈步跟上,“还生气了?” “……我只是累了。”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却透着一丝明显的敷衍。 陆闯盯着她的侧脸,眼神微微一沉。 他很少见她这个样子。 她一向平静从容,可今晚,她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眉头一直微蹙着,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眯了眯眼,突然伸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文馨微微一顿,侧头看着他,眉心蹙得更紧了些:“你干嘛?”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目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文馨沉默了一秒,随即淡淡地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温温的:“没什么。” 可她眼神里的情绪,却比她嘴上说的**“没什么”**更复杂得多。 陆闯盯着她,喉结微微滚了一下,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收回手,语气漫不经心地道:“行吧,你不说,我就自己查。” 文馨怔住,眉心微微一跳:“查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意味不明:“查你到底在藏什么事。” 夜色沉沉,微风拂过,她的心底涌起一丝不安的悸动。 她忽然有种预感—— 有些事,不是已知的这么简单。 意外1 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传达什么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是针对她的,甚至很可能对她的身世有所了解。 她想查清楚。 秋日的晨光洒在教学楼外,金黄的树叶随风飘落,操场上的空气里弥漫着扫帚扬起的灰尘味。 今天是学校的大扫除,高叁年级每个班都有指定的清洁区域。文馨和几个女生被分配去二楼水房清洗拖把、抹布等清洁工具。 水房是老旧的结构,门口狭窄,墙上的瓷砖有些剥落,水龙头哗哗作响,偶尔会因为水压不稳突然停水。 文馨挽起袖子,安静地清洗着手里的拖布,水珠顺着手腕滑落,她不紧不慢地甩了甩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很好,风轻轻拂动窗帘,透过玻璃洒进一片温暖的阳光。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可她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一天变得不再寻常。 水房门无法打开 “文馨,我们先回教室了,你还要再冲一下拖布吗?”同学们陆续洗完了工具,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嗯,我再洗一下,很快就来。”文馨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冲洗着拖布。 同学们叁叁两两地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水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将最后一把拖布挂在墙上的钩子上,伸手关上了水龙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当她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时—— 门,打不开了。 她眉头微微皱起,又试了试,门锁竟然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怎么也拧不开。 她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有人吗?” 她抬手敲了敲门,可外面走廊里已经没了人,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喧闹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思考着该怎么办,尝试着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她按住门把手,眉心微蹙,心里浮起一个念头——这,不会是意外吧? 同学们听见声音,班级开始慌乱。几分钟后,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谁在里面?”一个女生停下脚步,朝水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道,“刚才好像听到敲门声。” “不会是有人被锁在里面了吧?”另一个男生疑惑地凑过来,也轻轻敲了敲门。 “喂?里面有人吗?” 水房里传来文馨冷静的声音:“门打不开了,能帮我叫人来看看吗?” 意外2 听到这话,几个同学顿时慌了。 “怎么回事?这门不是好好的吗?” “等一下,我们去找人!” 几个同学急急忙忙跑回班级,冲进教室大喊:“文馨被锁在二楼水房了!门打不开!”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快去告诉班主任!” 有人急匆匆地跑去办公室找老师,而陆闯,原本正低着头玩着笔,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他的表情陡然一变,猛地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人呢?在哪?” “二楼水房!门打不开了!” 话音未落,陆闯已经迈开长腿,几乎是直接往外冲去,步子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等他赶到水房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能不能把门撞开?” “老师来了没?” 议论声此起彼伏,可陆闯根本没听进去,他眉头紧锁,大步走上前,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目光冷冷地落在门上的小玻璃窗。 可当他看清里面的画面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透过那道小窗,他看到一个男生正站在文馨身旁,温声安慰着她,甚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别害怕,老师马上就来。” 那男生声音温柔,眼神里透着明显的关切,甚至还往前凑了半步,像是想更近距离地安抚她。 陆闯的呼吸猛地一滞,眉头皱得更深。 怎末还有个男生在里面?! 他盯着那只搭在文馨肩膀上的手,莫名地觉得刺眼。 凭什么? 她需要人安慰? 她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安慰了? 他又算什么东西? 他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胸口升起一股又闷又燥的不爽情绪,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文馨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抬眼看着那男生,语气平稳:“我没事。” 可这话,落在陆闯耳里,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她没事? 她就这么淡定,倒是这个男的,比她还紧张? 他凭什么?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懒得再等,直接抬腿,一脚踹在门上。 “嘭——” 门板被踹得震了一下,整个走廊瞬间安静。 “靠!陆闯你干嘛?” “老师马上就来开门了,急什么?” 可陆闯没理会任何人,目光一直落在那个男生身上,眼神冷得像能掀起一场风暴。 那男生显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点不解。 文馨也被他的突然爆发弄得一愣,透过玻璃窗和他对视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陆闯,别踹了。” “你废什么话?”他语气不耐,盯着她,目光沉沉,“门打不开你不会喊我?非得等着别人来‘安慰’?” “……” 文馨嘴角微微一抽,瞥了他一眼,语气无奈:“我喊你干嘛?你是锁匠吗?” “比他们强。”他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眼神里不加掩饰地透出一丝明显的警告。 “……”那男生被他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时,老师终于带着钥匙赶来,门锁被打开,文馨从水房里走了出来,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她刚准备迈步回教室,手腕却被陆闯一把抓住。 “走这边。”他语气低低的,不容拒绝地拽着她往反方向走。 “……去哪?”文馨挑眉。 “校医室。”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复杂:“你觉得我被吓到了?” “不然呢?”陆闯瞥她一眼,目光晦暗,“就算你不怕,至少手脚该检查一下。” 文馨垂眸,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轻轻笑了一下,没拆穿他的借口,只是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不远处,那个男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身旁的同学看了看,低声道:“……陆闯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男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