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山(人外,伪NP)》 1.影子 “林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是直接打到你的银行卡上,待会儿我把教师卡发给你,然后会叫别的老师带你去教师宿舍,”说话的人蓄着一把胡子,脸上沟壑交错,嘴里叼了根烟,说话时烟灰跟着他唇部肌肉的运动一起抖落,“之后你可以到处逛逛,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那双锋利的眼睛盯着你,让你感觉不太舒服。 眼前的校长因为皱纹太多,让人难以估计他的年纪。他从抽屉盒里翻找东西时,动作迟缓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他明明只有四十多岁。你想起来之前看到的信息,王履十年前才走马上任,证件照也是那时候拍的,看起来还是一个俊逸的小伙子,现在居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校长办公室里没有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空气里有一股螨虫烧焦的气味。 王履从抽屉里翻出备好的教师卡,他这些年胖了不少,显得四肢尤其短,不得不站起身来才能把卡递给你,但也许是躯体实在沉重,起来的时候都不容易,骨骼嘎吱嘎吱响。 你看他像一个老旧的机器人一样,不由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干脆自己先一步走近去想接过,然而王履这次极快地缩回了手。 你惊愕地看向他:“王校长?” 这个动作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般让他大口喘着粗气,连额头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皱起眉,真怕他把自己搞了个倒仰。 王履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些问题,林老师你先去逛逛吧,晚上六点还有一班出去的班车,你也可以看看。教师卡我明天给你。……你到时候可以让岑老师给你开门。” “那……”你刚想问这样的话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怎么办,但是想了一下你带来的一箱泡面,“好的吧。” 王履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你离开。 你带着两个行李箱打开门,就被吹来的阴风冷了一个激灵,裸露的皮肤被吹起一层鸡皮疙瘩。走廊没装任何窗户,阳光漏不进来,头顶惨白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偶尔发出“滋啦”的电流声都清晰地流入你的耳朵。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你的高跟鞋和瓷砖铛铛作响和轮子轱辘滚动的响声。 从行政楼里出来,正对的就是教学回字楼。但两栋楼之间其实有一段高度差,因为行政楼在更高的山坡上,而教学楼在下面。 教学楼的墙面上贴着的三个大字“远航楼”已经破损到露出原本的银色,爬山虎多到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从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 确实是年代久远了。 你靠在一棵树下,微凉的风吹得人很舒服,落下来的叶子擦过你的脸颊和嘴角,最后飘进你的上衣口袋里。 “林老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你吓一跳,你猛地回过头,是一个个子很高挑的男人。你已经一米七四,现在还穿了高跟鞋,但你只到他的下巴。 浓眉大眼,长得还挺帅的。你如是想,谨慎地问道:“请问你是?” 他笑了一下:“我叫郁柏,忧郁的‘郁’,柏树的‘柏’。王校长让我带你去教师宿舍。”郁柏看了一眼你手里面的两个大箱子,“我帮你搬吧。” “那麻烦郁老师了。”你冲他浅浅一笑,给了他其中一个。西斜的太阳给你铺上一层浓稠的金色,原本绿色的眼瞳变得很浅。 郁柏抬起另一只手捻走了你胸前的树叶:“跟我来吧。” 你没注意到那片叶子,只是推着行李箱跟他走。虽然马路建到了这边,但其实半年都未必能见到一辆车。另一边围上了栏杆,下面是不息的河流。 郁柏带着你沿路往前,过了林林总总的树丛,就开始多了人家。你一路看过来,新建的屋舍都很简陋,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八仙桌作家具。门前只有老人搬了张椅子坐在树下织毛衣,偶尔有几个只有腿高的小孩互相追着跑。 左手边的口袋振动起来,你摸出手机,来电人是“凌逸”,你想也不想直接挂断。然而下一秒,凌逸又打了个电话进来。你正要滑向接听,突然有个东西撞到了你的腿。 你下意识低头,扎起来的绿发顺着耳侧垂下。撞到你的小不点也懵懵地坐在地上,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你笑了一下,把她扶起来。小不点腾地一下脸红了,糯糯地喊:“姐、姐姐。” 郁柏讲了半天发现没人搭理自己,回头看见你蹲着在和一个小女孩聊天,脸色变幻莫测把你拉到一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觉得他有一点莫名其妙,朝小女孩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看她跑回自己家。 郁柏脸色还是不好,只是说:“不要随便和这里的人来往。” 你“啊”了一声:“为什么?” “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以后会知道的,”郁柏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指了指两栋楼里较矮的那栋,“这是女教师的宿舍,旁边是女学生宿舍。” 宿舍楼的门口也用了栏杆围住,看成色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刷上的红漆。 郁柏准备推开栏杆进去:“我带你找一下房间吧,这楼建的很复杂。” 你却拉住了他,指了一下栏杆边的牌子,示意让他看看上头写着的“男生禁入”四个字。他正准备说这块牌子没什么用,已经没人管理了,你却率先开口:“我自己去找就好了,反正我不急。” 郁柏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把箱子递给了你。 你微笑致谢,带着两个行李箱进了宿舍楼。这座楼的结构和行政楼相差无几,走廊上也一面窗都没装,你拐了一个弯,走到王校长告诉你的房间号门前,上面写着住户的名字,分别是“林芝秋”和“岑喜山”。 门锁其实是扫卡就可以开,因为教师卡已经没发到你手上,你就只好敲了敲门。可能因为周遭实在安静,“咚咚咚”的三声分外清晰。你停了一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又滑过你的发丝。因为还是夏天,所以你打扮都很清凉,此刻却感觉到了有点点冷。 你忍不住靠着两个行李箱蹲下身,暗自奇怪为什么越来越冷了,早知道出发时应该穿上外套……不对,山外面的天气也没有那么热,你按照习惯一直是带着外套出门的。你怎么糊涂地把外套落在了班车上呢? 应该不会吧……? 那外套是某个名牌的春季单品,属于既符合人类审美穿出去又会很有面子的那类,当时花了你六千多块。凌逸有心帮你把钱出了,但你那时已经对他感到厌烦,出于不想亏欠的心理让自己的钱包承担了一切。 不会真的弄丢吧?你直起身,准备打开行李箱看看,视线扫过地板时潜意识比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问题。你全身僵住,眼神落到地上,差不多是一个半圆形的影子,是你的。 你的视线又向左边挪了挪,是一个直起来的影子,比你的长出许多。 有人站在你的身后。 2.奇怪的舍友 你感觉浑身发凉,后知后觉意识到,走廊特别安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自己的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潜意识更早一步察觉到问题,引起你心跳失序。 你一动也不敢动,地上的影子自然毫无变化。 ……另一个也是。 你能够感觉到对方正盯着你。 那视线,如同针刺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在你身上。 你记得你大约是背对着门侧蹲下来的,刚好也看不到进来的路。 难道是又有人过来了?可是你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啊。 还是门打开了?但也说不通啊。 早知道来的时候把之前看恐怖片网购的马克思画像一起带在身上了……你有点崩溃地想到,更崩溃的是想到马克思你现在有一点想笑。 遇到鬼要怎么办来着……?你紧急回想过往刷到过的灵异论坛,但无论怎么回忆,只能想起来一句“不要回头”。当时帖主说,大部分的鬼正面接触那一下都是很掉san的,但如果不怕那一下可以试试硬刚。当然,这个帖子最后因为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被屏蔽了。 也许是想起和正常人类世界有关的东西,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一丝丝放松。 你闭上眼深呼吸又睁开——随即全身都发麻了。 另一个影子不知何时矮了些,离你的影子又近了一些,你们两个人的影子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 你吓得一跃而起,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又想捂住嘴,结果不小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了?” 你骤然回过头,宿舍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发声的人倚在门侧。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看起来很利落:“我是岑喜山,”说着,她指了一下门上的铭牌,“王校长让我给你开门的时候我在洗澡,不好意思,没有让你等久吧?” 靠…… 你现在是真的有点麻了,有些勉强地笑道:“抱歉,刚刚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胆子比较小,有点被吓到。” 岑喜山习以为常,握住门把手,关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瞠目结舌,她却笑:“我们这里的门的特色,就是开关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不用担心晚归会打扰到别人。” 对你这种患有焦虑需要在安静环境才能入眠的人当然算一件好事。 只不过这样的话,如果半夜有人进来,不是也很难察觉了吗? 岑喜山好像洞察了你的心思:“不刷卡进不来。”接着,她把自己的卡片贴在扫码处,机器女声毫无感情地读出“岑喜山”三个字,门又开了。 这个音量控制得很好,处于既可以让你察觉到有人,但又不会彻底把你吵醒的程度。 岑喜山主动帮你把两个箱子提了进去,你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教师宿舍是套房,卫生间是公共的,岑喜山介绍,小客厅的电视机可以用,还有开放式的厨房,不过她不会做饭,所以没开过火,旁边的冰箱里也只放了几瓶矿泉水。两间卧室一左一右,岑喜山把行李推到给你留的房间里。 卧室沿袭了客厅的装修风格,都是洁净的米白色,床品则都是淡棕色,光线从阳台照到上面,床单被晒得微热。 岑喜山忽然道:“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你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嗯,天生的。” “哦——”她拖长了声音,“混血吗?” “不是。”你摇了摇头。 你看不懂岑喜山在想什么,她似乎不欲多言,转过身离开了。 你觉得她虽然有点奇怪,但还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所以也不多想,而是拉开了两个行李箱。大部分都是衣物,因为要在这里待一年半,所以你准备了各个时候的衣服。不过也幸好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去年最冷的时候也才零下十度,所以你只带了两件羽绒服。 除此之外,行李箱里的东西就是一些琐碎物品。充电线、充电宝、耳机、护肤品、十二袋装泡面和一盆被包起来的多肉了。 你拉开阳台的门,把多肉放到池子边,让它可以晒到太阳。 阳台背对来时的马路,但可以直接望到山。黛青色的,倒是很漂亮。你倚着栏杆阖眼养神,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依稀能够感觉到微风轻轻地抚过,然后是树叶在很遥远的地方簌簌作响。 真好睡啊。你起了困意。 “对了——” 你回过头,是岑喜山去而复返:“我的房间里没有阳台,到时候洗了衣服可能会在你这边晒。” 你点头表示理解。 岑喜山又说:“六点了。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原本星星点点的困意变得更加明显了,你用手掩住呵欠,婉言拒绝:“不用了。” 但岑喜山仍不放弃:“真的不吗?你那辆车开过来要五个小时吧,这么久不吃不难受吗?而且学校的食堂还是很不错的。” “我说不用了。”你听上去有点生气,但情有可原,因为你真的有点困了,但你不想一开始和舍友闹得尴尬,“我饿的话会煮泡面,谢谢你。” 岑喜山的笑容有点僵:“……好吧,我先走了。” 你目送她开门出去,带着最后一点意识躺进被窝里。 ……我以前这么困过吗?你想道,接着翻了个身,这也正常吧?任何人坐车坐了四个小时,中间还因为车抛锚在路上耗费了一个小时,又是提着行李箱报道又是找宿舍,累是正常的。 于是你睡着了。 意识沉入黑暗,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但水面却起了波澜,一个湿滑又柔软的东西钻进了你的腿间。 3.偷蛇 起初那种感觉并不明显,只是很轻微的痒,在“它”所经过的皮肤上。但随着“它”经过的地方变多,随着“它”一寸寸往更深的地方入侵的趋势,那股很轻微的痒意也逐渐扩大了。 你在睡梦中蹙起眉,下意识夹紧了腿,翻了个身试图躲过这恼人的骚扰,然而再怎么翻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一点。然而这种行为没让“它”适可而止,反而让“它”变本加厉。 越来越多的地方被“它”轻轻擦过,在路过腿心时只是很短地停了一会儿,又沿着皮肤滑入T恤下方。——“它”似乎有意绕开了更加隐私的地方。 你睡觉时脾气并不好,更何况现在睡得并不安稳。你蹬了蹬腿,也找不到骚扰的源头,在腰边被这凉意刺激到时你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凌逸别闹!” 而本来试图攀着你身体继续向上的“它”像是听懂了一般停住。 最后什么都消失了。 痒意消失了,湿漉漉的感觉消失了,触觉也消失了。 你又安心地进入到了睡眠中。 又不知道在水里漂浮了多久,你的意识从深处浮到岸边。在你睡醒了要睁开眼之际——也许是出于弱小人类的强大直觉告诉你,床边似乎有人。这个意识让你身上的毛都要炸开了,本来刚刚睡醒不甚清楚的脑袋突然清晰了起来。 ……就是有人。 你紧紧地闭着眼,没有胆量睁开看看床边究竟是什么东西。平常时候即使闭上了眼睛,也是可以判断出外面是明是暗。但你现在只能感知到一片漆黑,外面有这么暗吗?你越怀疑,大脑就越发清醒。 “呼……” 很轻很轻的一声呼吸。 起码是人。 你刚想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霎时又想到你之前什么都没听见。虽然门的开合没有声音,但至少扫卡的时候是有声音的。会是岑喜山吗?你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进这里来了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要不还是算了。 抱着离开的打算,你总算安心了些。老师跟你提的不要随便来这种偏僻之地确实是对的,远离尘嚣了也没有人气了,死在这里了估计都没人发现。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你感觉没有人了之后,你尝试性地翻了个身。 房间里很安静。 你缓缓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你自己的手,还有浅棕色的被子。床的边缘什么也没有。你放心地起身了,卧室确实很暗。 你打开床头的灯,开始把拿出来的东西放进箱子里。 我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你如此想,这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走为上策。 “林老师?” 一个人忽然握住了你的手,你猛地抬头一看,是岑喜山。你惊魂未定地冲她笑了一下:“怎么了?”接着,你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不是,这姐们力气怎么这么大? 岑喜山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模仿你似的笑了一下:“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你要把衣服放进去吗?” “我家里人打电话来说那边有事情,所以我回去看一眼。”你眼睛都不眨地胡诌,“怎么了吗?” ……该死,手拿不出来了。 岑喜山直视你的眼睛,一只手把你握住,另一只手却很轻佻地抬起了你的下巴。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你能看清楚她嘴唇微薄,脸上光滑看不见毛孔,你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 “可是已经过了六点半呀,”她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致亲吻的距离,说话的语调却莫名娇柔,“过了六点半之后就没有车了。你现在出去的话,只会在山里面迷路。” 一股眩晕感冲上你的脑袋,你眨了眨眼:“……嗯。” 岑喜山弯起嘴笑了,轻轻地蹭了蹭你的额头:“就待在这里吧,林老师。” 她最后松开了你的手,你想起身却发现全身的力气莫名其妙流失了,只能看着她把你的东西拿了出来。 岑喜山放好东西见你很乖地坐在地上,忍不住摸了摸你的脸,严格地说,那其实是擦了擦你眼睛的下方。 你听见她喃喃:“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眼睛下面有这么对称的两颗点儿呢?” 你被她摸得很痒,鲜少有人会这么亲昵地触碰你,即使是恋爱之中,恋人对你的脸也通常是欣赏而不会如此狎昵地揉弄。 “我走啦。”你听见她极轻地在你耳边道,最后你的耳垂被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你浑身如电流经过似的软了一下。 岑喜山走了不知道多久,你终于恢复了力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趿拉着拖鞋往阳台那边走去,外面的天确实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只有远处山峰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 出不去了啊,你想,好像也没什么? 你往下看了看,虽然房间的位置是在一楼,但因为宿舍本身就建在山上,所以和平地之间仍然有高度差。从这个视角往下看,底下黄土一片,寸草不生。你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多肉,也许因为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它看起来大了一些,终于没有那么蔫儿了。 你回到房间里,关上玻璃门,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时间:7:00. 这里天黑的真早。你之前工作的地方,这个季节,八点多了天都未必有这么黑。 你接着往下看:联系人凌逸,16个未接来电。 电话号码打着很好玩吗?你忍不住皱眉。 分手之后没有把凌逸所有的联系方式直接丢进黑名单里已经算仁慈了,但他没事打这么多电话过来就很不礼貌了。你一个都不想回。 你想起来自己睡着时做的梦,内容是被一条蛇当成树爬来爬去。那条蛇通体青绿,极其漂亮。你也有印象,是你和凌逸恋爱时一起养的宠物蛇,名字叫小青。商家也是大骗子,说是绝对长不大。结果养了一年之后全长快有你身高的三分之二,有一次蜕皮从家里爬出去了,把小区的人吓得报警。 不过小青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任何攻击性,也非常听话,只是喜欢在你睡觉的时候爬到你身上缠着,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基本都乖乖在缸里面盘着。但和凌逸分手之后,因为经济问题你没办法独自负担这条蛇,所以留给他了。 不过你一向很开得开,宠物养了六年确实有感情没错,但如果被用作拿捏你的工具就没有任何留念的必要了。 你解锁了屏幕,准备看一下社交平台上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凌逸:你是不是把小青偷走了?!!!!! 4.还真把蛇偷了 ……神经。这是你的第一个念头。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你满脑子问号,打字回了过去:我干嘛要偷? 虽然你觉得自从分手之后凌逸的精神状态就明显有问题——这让你对分手这件事略感庆幸,但应该也没颠到这种程度吧?蛇丢了都要怀疑是你偷的,怎么不想想你一个连他送的衣服都要打包丢回去的人哪有把宠物带走的可能。 然而你刚放下手机,视线略过面前的床铺,突然凝滞了。 你又重新拿起手机打字,回:偷了又怎样? 凌逸回消息回得倒是很快,但你没看他究竟回了什么,而是看向面前立起来的……青蛇:“不对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把你也收拾进来了吗?” 小青这个名字确实取得略显敷衍了,但小青确实是一条非常漂亮,而且漂亮得极其标志的蛇,鳞片都是深绿色的,只有腹部前端是青黄色。除了体型作为宠物来说可能确实是大了点,可以说是完美。 你和凌逸其实对蛇的了解程度都一般般——不然也不会被商家忽悠,后面查了才知道小青不是猪鼻蛇,但也无所谓了。 小青长得就不是很聪明,显然也无法回答你的疑惑,只是很乖巧地爬到你的旁边,又顺着你的手把自己盘了起来。 手机在床上振个不停,你点开信息: 凌逸:还蛇!!! 你心里呵呵哒,随手发了张照片过去,画面里小青很亲昵地和你的手指贴贴:你叫他自己回去。 不主动抢是一回事,但是蛇自己跟着你跑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能是因为一个家不能有两个公的,在小青一岁之前还不通蛇事,两位还能够好好相处,在小青一岁之后,体型怒长到一米一,并且通过电视里的蛇类教育片学会了强大的绞杀技能,凌逸和它就再也没有好好相处过。到后期一度发展出凌逸在家,小青就必须在缸里被关着的趋势。 让小青回去是痴人说梦,但你心里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蛇丢了他才不会急,但是他真正在乎的你也不会满足就是了。 你正准备退出软件,王履又发过来几条信息,是学校给你排好的课表。 你大学读的是密码学,其实就是数学的分支,所以学校给你安排的课也是数学,一周还有两节晚自习,分别在周三和周六。明天刚报道是没有课的,从后天开始,要提前去他那里拿一下教辅和教师卡。 你回了个“OK”,就没了下文。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黑了,浓得像墨汁,卧室里只有床头柜上的灯还亮着。 你现在不饿,但没有别的事要做,又不想看手机,只能和盘在自己身上的小青玩。它确实已经长得很长了,以前可以完完整整地盘在你手上,现在只能往你腰上盘了,绕了两圈之后就刚好挨到你的胸口,还能让它稳稳当当把头放下。 不过它没事就喜欢往你身上蹭,现在也不例外,你想到之前看过的宠物贴,和卧在你胸口的小青对视:“……早知道应该带你去绝育的。现在又不能给你买老婆了。” 5.蛇の怒 小绿蛇不知道听懂了哪一句,信子都忘记吐了,非常凶地朝你张了嘴巴,然后一口咬在你的锁骨上。 不过它没有用力,所以最后也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两个红色的点。 “这么生气?”你蹙起眉,捏住它的头,亲了一口,“好吧,看来连蛇也不喜欢被绝育。”不过你也没这个想法,毕竟没有条件。而且蛇发情比猫猫狗狗发情温和多了,因为没什么声音,把它关在缸里蹭假树皮就好了。 现在没有缸,但是可以丢到外面去蹭真树皮。 小青绕来绕去,你让它安安分分地待在盘在你身上,因为实在无聊,干脆搜起网络上的教学帖。翻来翻去,左右不过一些“不要和学生太亲近”“要树立威严”“不要打扮”之类的话,没什么重要的内容。 不过都是高中生了,应该也不用你操太多的心。 你下了床,准备把这条在你肩上打转的蛇抓下去,然而这条蛇却突然拒不从命,反而死死绕住了你的脖子。 你怕再用力把自己憋死了,干脆松了手。从柜子里挑出明天要穿的衣服和浴巾,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客厅里很安静,卫生间关着。 你拉开门,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惨白的灯亮起,你猝然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该怎么说呢?那确实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上挑的绿眼睛,眼尾却线条平直显出几分冷傲,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不笑时永远向下的嘴角。现在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妖艳的绿蛇,映出来的镜像显出几分诡异。 这张脸对你人生的助力不可谓不大,从小到大无论想要什么都有人前赴后继争相捧上,只要把照片贴上了的CV就没有被卡的情况。但是你很厌烦。 当然不是凡尔赛地那种,觉得大家只看得见你的外貌而看不见你的内心——你还没俗到这个地步,而是因为无聊。因为追你的往往也坚持不了几年,其中最有毅力的是凌逸。但你觉得他不是什么很专心的人,虽然没抓到过证据,但就是无法信任。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永远都有下一个。 你眨了眨眼,然后用发圈把头发盘了起来,最后把门关上。 洗手台上放着洗漱用品,还有一部分是新的,应该是给你准备的。卫生间干湿分离,空间很大,放下了一个浴缸。 你打开水龙头,拧到热水的一边,热气扑面而来,把小青弄得缩到你后面。这次它终于愿意从你身上下来了,大概是知道如果跟着你一起进去,会被烫死吧。你把要换的衣物放到横板上,让小青在上面窝着留在外面,接着拧到冷水的一边,然后把脱下来的要换洗的衣物放置在一边。水面氤氲地泛起腾腾水汽,你试了下温度,然后把玻璃门拉上,踏了进去。 水的温度其实偏烫,但好在你的忍耐力还算够。另一只脚踩进水里时,皮肤已经泛红了。 你缓缓坐下进热水中,只觉得舒服得毛孔都要张开了。这个浴缸就是专门为泡澡设计的,所以你还能挨到一个专门用来靠着的位置。 可能是因为太舒服了,你在这样温暖的热意里逐渐感到了几分困倦。 也许是热意麻痹了大脑,你想撑着浴缸坐起来时,突然触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皮肤……人的。 6.湿吻* 在你的理智能够反应过来问题不对之前,后脑勺猝不及防被人用力按了一下,然而额头接下来触碰的不是温热的水面,而是同样坚硬的脑袋。你抬眼冷不丁和一双纯灰色看起来无机质的眼睛对视,惊叫声尚未逸出喉咙,你又被人按住了背,接着是鼻子一疼,嘴巴蓦地碰上一个柔软的东西,漫天的草木冷香也绕住了你。 纵使现在心中波涛汹涌,你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走神之际便被侵入了唇舌之中。对方吻得很轻,舌头也只是很温柔地扫过你的贝齿,但是却用手按住了你的身体让你避无可避。 ……我是在做梦吗? 你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对眼下的情景竟然觉得束手无策。你眨了眨眼,视线落到他的脸上。 亲你的这个人——咳,准确地说因为没有呼吸,估计不是人,勉强可以说拥有和你不相上下的容貌,但是皮肤白到让人觉出一股脆弱而不好看。至于脖子以下的,你根本不敢看。 你隐约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这个吻的时间有点久了,在你要吸不过气来之际,他往后退了一些。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张嘴本来要说些什么,却倏地看见他眼底晶莹的水光。 不是哥们??? 你只觉得这荒谬得有点好笑了,被强吻的人是你,这小崽子——光看脸不超过十七,有什么资格流泪?更何况能亲到你一向是别人的荣幸!? 此刻你只觉得火冒三丈,然而要说话时,却又什么说不出来。因为这张脸真的太熟悉了,甚至太漂亮,让你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你被这种想法轻微地恶心得蹙起眉,然而却感到他冰凉的手碰到了你的眉心。热水因他的动作溅到你的眼睛里,你下意识地眯住了眼,抬手擦去水渍的同时腿根一凉。 你在泡澡,当然什么也没穿。热水没有把这个人泡热,他的触碰就像冰块落在了身上,引起你轻微的颤栗。 这他爹的到底是不是梦啊? 不是梦那这鬼闹得也太奇特了吧?你真佩服自己的乐观天性,泡个澡被不知道是鬼还是什么生物猥亵了,居然还能开自己的玩笑。 但是下一秒就不行了。 因为他再一次吻住了你。 ——虽然哭了但还是要亲?!最初只是嘴唇相贴而已,逐渐演变到舔吻,你只觉得自己嘴上都沾满了未知生物的体液和跟随他的草木香气。 只是被亲几口而已,大不了就当作被凌逸啃了,你有心无力,抵抗不了只能自我安慰。然而他的一只手还放在你的腿间,你一抬起腰便触及那股冰冷之感,最后只能僵住不动。 更可怕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在你脑中酝酿出来,你率先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阴部花蕊,发达的神经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抚摸和凉意,刺激得你绷直了背。你下意识想要伸出手阻隔,然而他扣住了你的背,被无限拉近的两具躯体,胸口相贴,根本放不下你的手,到最后只能徒劳地抵住他的肩膀。 那里凹凸不平,是一条疤。 肢体上的摩擦使得你渐渐发热,平白受到刺激的乳粒立起带出一种更奇异的痒意使得你手脚发软。你往后仰头想要躲开这个过于漫长的亲吻,然而不知什么东西抵住了你的脖颈阻止了这种后退。 你头皮发麻,手下的动作更加慌乱,毫无章法地推开他的头:“不……”刚一开口就卡顿了,腿间的手指更近一寸。 你不可置信,原本像猫一样挑起而显得冷傲的猫眼变得有几分圆润,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就是威胁吧?这就是威胁吧?? 他什么话都不说,甚至除了那滴你现在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称之为眼泪的水珠以外,未曾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此刻看出你的惊惶无措,挑起了嘴角。 刚刚不还在哭吗??? 7.幸好在水里* 你心里大怒,但是想动也动不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你,你也不敢知道。 而更让你心烦意乱的是,明明已经在水里面泡了很久了,水温仍然不低,而这个暂且还可以说是猥亵犯的不明生物也还是冰冷。但是遇冷才会生成的水蒸气却越来越多了。 氤氲的水汽其实是很能遮挡视线的,至少你现在就被蒸汽熏得睁不开眼睛,睫毛上也挂上小水珠,随着弯起的弧度滑落。你怕眼睛进水不得不闭上,然而视线消失之后触感却更加明显——也许是因为你实在太敏感,又或者他实在太冰。 和你不同的是他,无论是米白的水汽亦或者水珠对他来说都毫无任何影响,透过水面能清晰得看清你想闭也闭不住的腿间。你天生毛发稀少,除了头发和睫毛繁盛以外,其他都可以说是光滑无比。 腿心的性器官亦是如此。 那里只是柔嫩的、闭合的,漏出一线浅浅的粉。 他,准确地说,是祂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下意识摸上去时引起你急促地一声惊叫,显然不是因为喜欢。 ——太冰了。 你心中有苦说不出,过去多年一直性冷淡,对性最大的期待就是起码也要和喜欢的人温温暖暖地做,不然为什么要叫做爱!?更可怕的是,你发现你自己没有像反感凌逸一样反感面前的这个……东西,至少没有直接吐出来。 ……原来我有这么颜控吗?你绝望地想到。 祂似乎是心虚看向你因为生气而瞪大的眼睛,因为光线不错,眼瞳是浅浅的绿色,但眼尾已经泛起了愤怒的红。 其实不只是眼尾,你两颊乃至全身上下都是粉的,只是很难说到底是被热水热的,还是被气的。 祂私心觉得都不是。 你的怒火实在不值挂心,根本不能阻止祂的继续。更何况祂的视线对你来说是一种恐怖的羞耻,你自己都很少打量的地方就这样一直被盯着看,这实在很让人难以接受。你只能闭着眼忍耐。 那冰凉的指尖碰触到最外层的花蕊,冷得你下意识夹腿,然而被固定住的身体却找不到,只激起了一簇微小的水花。 接着,祂轻轻拨开从未有人探寻之地,内里的嫩肉完整暴露在视线底下,娇媚得像春天河对岸开得最美的花。祂如是想到,但是所有的花都比不上你。因为花瓣只有细腻、顺滑和脆弱,却没有这样柔软。 祂当然很想直接闯入幽深之径,但是怕惹起你更猛烈的反抗。祂想要你永远做祂的花,永远美丽,只供祂采撷。 你神思不属,只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地揉弄外阴,动作似乎不太熟练,但依然顺畅地寻找到了阴蒂,那小小的一块连接了最丰富的神经。只是轻轻的一点便惹起你急促的喘息,脸侧的绯红蔓延至耳根,眼尾也红了一片。 你只感觉全身异样,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自下而上直击心脏,宛若水流冲过,又从你的阴道流出体外,引起阵阵颤栗和酥痒。 ……幸好在水里。 你重重眨了下眼,脸侧滑过水珠。 8.自慰* 你猛睁开眼,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 眼前什么也没有,没有那双纯灰色的眼睛,身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你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记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 ……幻觉能真实到这种程度吗? 你抬起头,一直被放在置物板上的小绿蛇已经把自己盘了起来,估计是睡着了。 你意识到再这样坐下去可能会着凉,你站起身正欲走出浴缸,突然感知到异样,脸色顿时冷了,你咬牙重新坐回了浴缸。不算轻的水声惊醒了小青,它又开始探来探去,一副智商不高的样子。 你低头看——无论是胸口还是腰腹,的确没什么痕迹。但更向下的地方,内侧的大腿肉上还留有红痕,而内里的隐秘部位更是展现出了被蹂躏后的惨状:本应该紧闭的花蕊尚未恢复,露出了内里圆润的阴蒂,都带着充血之后未褪的潮红。更往下的小穴更是微微张口了一个食指大小的小口,你刚刚正是因为感到这里不对而坐回来。那种轻微的黏腻,你即使对性无感,也经历过类似的反应,一下便能察觉到。 你现在可以说气得有点发晕。明明可以什么痕迹都不留,但偏偏又剩了这么一点——还在这最关键的地方。 一秒。 两秒。 不知道多久过去,水已经完全冷下来了,小青绕着置物板来来去去。 你闭上眼,最后还是将手指落在了露出的阴蒂上,任何一个学过生理知识的人都知道真正能够引起高潮的只有这么一小块地方而已,再说你也没有胆量或者出于羞耻不想去碰更秘密的地方。 阴蒂处也沾上了一些分泌出来的粘液,甫一轻触,便如有电流一般掠过全身激起你一阵哆嗦。接着,你抿起唇,尝试性地学着原来看过的影片里面的手法绕着它打转、揉捏。未被抚慰的穴口只是一张一翕吐出透明的体液,又吃进去一些凉了的水。刺激性的快感聚在一起不断迭加迫使你闭上了眼,嘴巴里也不由得逸出微弱的呻吟。酥酥麻麻的快感蔓延全身,除了最开始不算特别刺激,自己逐渐掌握出力度之后快感的程度也可以调节,处在一个让你舒服又不致流泪的区间。 倏然你感到腿上被缠上更加冰凉的物体,你被这感觉一吓手指上的力度随之加重,紧接着脑中像是烟花绽开,甬道剧烈缩进,吐出一大股清液。 你睁开眼,和爬到你身上的小青对视,往右一看,玻璃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它大抵就是从那里进来的。这条蠢蛇显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歪着头往你丰腴的腿上蹭了蹭,因为呼吸而吐出的蛇信甚至时不时擦过内侧。 你深呼吸一口气,从高潮过后的脱力里恢复过来,说服自己不能和一条智商2.5的笨蛇计较,又把它丢出了浴缸。打开塞子放掉里面的冷水,最后又按下手持花洒的按钮,热水温温柔柔地拎了下来。 你把身上的分泌物洗净,最后用毛巾擦干身体,用浴巾把自己团团围住。小青不喜欢水,看你踏出浴缸才重新缠到腿上。 恰在你洗漱完毕时,外面响起电子女音的“岑喜山”三字,你看了下手机时间,她出去吃了快两个小时的饭。 走到客厅里,你对岑喜山笑了一下权作招呼。她也没有多问你的事。 虽然还属于夏天,但这里的夜晚显然没有白日炎热,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凉意。 你脱掉浴袍躺进被窝里,小青则黏黏糊糊地缠住了你的腰,卧在你的手边。你刷了会儿外面的新闻,按照王履给的课程表设定了闹钟,带着性高潮之后迟来的困意睡去。 9.草? 天光熹微。 你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便又闭上眼继续睡,未曾察觉身边轻微的响动。 再次醒来是因为闹钟叮铃作响,已经早上七点。 一晚上胡乱睡过去,和你一样睡姿不加的小绿蛇已经绕到了你的脖子上,蛇尾巴还在轻轻挠着你的腹部。你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扒拉不下来它,只能下床先贴上乳贴,然后直接套上今天要穿的T恤。还好领口足够宽大,不至于把你们你人一蛇勒死。 下身穿的是随便拿的一条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腿。反正今天没有课,不用跟学生见面,你也不用在意怎么穿合适。 不过虽然没有课,但你还是要去那边拿自己的教室卡把早餐解决了。小青这个时候终于醒了,又开始在你身上动来动去。 但你刚换好鞋,又想到蛇虽然是宠物,但这么大一条也不能随便带出去看,只好把它提了起来,丢到行李箱里。 卧室没有门,你思考了一下究竟是让岑喜山和蛇打照面更不方便,还是让蛇待在阳台更不方便,便听见水声滴滴答答由远及近。 你回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岑喜山提着湿衣服过来了。 她不留神看见行李箱里扭动的绿蛇,“啊”的惊呼一声。你看岑喜山连退几步的动作,反而有些意外:“不好意思,这是我养的宠物,不过它脾气很好的,很亲人,你不用怕它。” 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效果。 而小青也相当不配合地发出“嘶嘶”声,俨然一副攻击姿态。 你:“…………” 你现在真的想把这条不配合的傻蛇丢出去了。 但是岑喜山见状反而长出了一口气,对你露出一个笑:“算了,它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你不要让它出去吓到别人就好——让我把衣服挂起来吧。” 她从你面前走过去换衣服。木制的地板其实并不吸音,但是岑喜山的脚步太轻,你听不见任何响动。 你手边没有缸,只好仔细翻了一下房间。总算在客厅里找到了一个玻璃盒,估计是用来放杂物的。稍微了清洗了一下之后你就把小青塞了进去,它扭曲的身体几乎贴住了盒面,从底看不出一丝缝隙。 很好很合适,然后你就冷酷无情地按下它跃跃欲试的头,把盒子盖上了。 岑喜山在阳台晾好衣服,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啊”了一句。你循声过来:“怎么了?” 她挪开视线,目光又落回你的身上,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你觉得她莫名其妙,但又不好盘问,等着岑喜山离开之后,你又站到她的位置,顺着她之前的视线看向阳台外。山屺之上,只是零零星星冒出了一簇草丛,点缀黄土之上,颇为赏心悦目。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你想,也许只是看错了。 思及此,你便戴上帽子拿着手机出了门。 外面天气不错,没有宿舍里那股阴湿的感觉,早晨的太阳晒在身上并不炎热。你来时跟着郁柏走得比较急,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风景,除了栏杆、马路和房屋比较现代化以外,都是原始的痕迹。 这里交通不发达,班车半年来一次,没有汽车,连自行车都罕见,空气因此很清新。你挨着栏杆往下看,河流——准确地说是溪流水清澈见底,被照得波光粼粼。而它的另一边还是山,连绵不断的山,晨曦下青翠欲滴。 好风景让人心情好。 公路上人也没有,但是周围的房子门却敞开着。大概也是没什么可偷的,也无所谓了吧。 你哼着轻快的小调进了行政楼,又是一阵阴风抚过。 10.男主登场了……一半 一缕古怪的风实在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这两天你遭遇的古怪都快数不过来了。你快步走到了校长办公室,敲了敲,听见一声“请进”后便推开了门。 王履看起来和昨日没有什么分别,换了件衣服,看上去实在很苍老,唯独眼睛很锐利。 你赶出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王履说:“王校长,我过来拿教师卡。” 他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找到了东西,便交给了你。比起昨天,今天可以说爽快得多。 你便合上门出去找食堂。 窥山中学刚开始建的时候因为资金不足的缘故,不得不让几座楼分开,而不是挖出一片合适的平地来建楼。你来之前查过网上的信息,最开始学校本是想让老师的办公室也设在行政楼,但后期发现根本招不到那么多老师和学生,教学楼里剩下的教室闲置就足够用了。 不过楼嘛,反正是政府批的,平时又不需要怎么维护,建起来了就建起来了。 食堂就在远航楼的后面,比你预计的要小很多,人也少。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穿着一样的制服,更多的像你一样随便打扮,看起来就是成年人。 你和谁也不熟,也没有攀谈的计划,买了鸡蛋油条和豆浆,就权作今天的早餐了。教师卡里的余额是五百,这是每个月的餐补。但食堂因为有补贴,价格也相当便宜。餐补应该是够花的。至于其他方面,因为你并非正式教师,支教补贴每个月在800左右,其他方面又不需要担心,待遇还算不错的了。 只是你有点犹疑,你没了解过别的地方支教的情况,但知道在边疆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补贴水平。这边显然没有边疆艰苦,所以钱的来源就显得可疑。不过你也懒得多想,也许是因为这边爱闹鬼吧。 “啪啪,”有人从后边拍了拍你的肩,你回过头,是郁柏,他向你提出邀请:“林老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正好也认识一下。” 你完全无所谓,但既然他说了,你便答应了。 郁柏把你带到一个食堂后面一个小房间里,拉开木门,里面一股香气。 屋子里坐着的人也接二连三看了过来,岑喜山也在其中。你一眼扫去,居然有七八个之多。 郁柏介绍:“这是昨天新来的林老师,教数学。” 你笑了一下:“我叫林芝秋,芝兰玉树的‘芝’,秋天的‘秋’。” 气氛凝滞了片刻,岑喜山最先反应过来:“芝秋是我舍友,我们一起欢迎她加入这个大集体。”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了一般,主动鼓起了掌,一个接一个作自我介绍。有主动的女老师把你从郁柏旁边拉过来,你才发现桌子上面放着早餐,有些是食堂里菜单上有的,比如牛肉面羊肉面,但大部分食堂里没有,都是榴莲酥、虾饺、红米肠之类的点心,热气腾腾。你猜想这大概是老师自己做的。那么这个小房间就算是一个聚餐地了。 你刚放下自己的东西,旁边的女老师——章素就给你拿来了一个碗:“你以后吃饭可以直接来这边哦,不用去那里买。” “那餐补不就白补了?” 章素顺手给你夹了一个虾饺,说:“可以用来买零食呀。” 你不好意思接过,觉得她相比岑喜山的冷淡,有点热情过头:“我总不能白吃你们的吧。” “我也是白吃,”章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坐在这里的都是白吃的。花钱的那位还在——” “发生什么了?”一个有点低的声音传来,你只感觉一股清冽的气息从后往前袭来。 11.独处 林敏树?你淡淡地在心里重复。 倒是一个蛮好听的名字。 你回过头,先看见的是对方的白衬衫,是个很高的男生。他像察觉到你的目光一般,低头冲你一笑,眼角还有一颗极惑人的泪痣。 长得还蛮帅的。 “大厨来了就可以开吃了——”章素接着开始吃自己的。 “我刚刚不在的时候你也在吃,”林敏树瞥了她一眼,坐到你旁边的空位,“下次就让章素做饭吧。”因着他的动作,那股冷冷的气息便又离你近了些。但又因为这张沙发的长度实在有限,再怎么往右也无法避免肢体上的触碰,你穿的裤子又短,完全能感受到他腿上的热度,和他身上的香气迭在一起,莫名烧人。 是挺烧的……你很少看到男生喷香水。 章素飞快咽下去:“那不行。你做的饭才能吃,我做的会死人。我可不想支教一年回去被控告谋杀。” “永远留在这里不就行了?”林敏树随意地端起豆浆,抿了一口,仿佛喝完才想起来似的,“豆浆是你们谁买的?” 众人“唰唰”看向你。 你看见了林敏树的动作,开始紧急思考自己有没有喝,错过了最佳回答时机。反而是郁柏解围:“是你旁边的那个新来的老师买的,但她刚买完就被我拉过来了。” “哦。”他很慢地应了一句。 你自我介绍:“我叫林芝秋,芝兰玉树的‘芝’,秋天的‘秋’。”你虽然不算社恐,但有点怨恨郁柏把自己拉过来了,气氛莫名地尴尬。 秦臻主张:“都姓林都叫林老师不好区分,林芝秋老师看起来年纪小一些,就叫小林老师怎么样?” “你这样的话林敏树又要说自己十八了。”章素嘴里含着红米肠说话,听起来含糊不清。你发现她几乎一直在吃。 好胃口。 林敏树冷冷道:“我本来就十八。” “看吧。” 你打圆场:“林敏树老师年纪应该确实比我小一些,我已经25岁了。” 秦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看来小林老师这个昵称得归林敏树了。” 你无所谓地耸肩,给自己夹了一个烧麦。 林敏树突然小声说:“我知道你。” 他离你离得近,比你略高一些,低下头说话热气打在你的耳朵边,猝不及防的。你咽下食物,正要问“为什么”,右边的章素就站起来了。你又看向她,章素说:“我今年是班主任,还要帮学生报道呢,先走啦。” 剩下的人纷纷想起今天各自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也快速地吃起来了。 “我是班主任,你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林敏树看出来了你的疑惑,“校长提前告诉我了。我是教物理和化学的。” 你点了下头表示明白,来的时候因为对当不当班主任无所谓,所以也没问带同一个班的老师还有谁。毕竟教学资源不足,估计是一个人带好几个班。 接着他也不说话了,你们两个人便安静吃饭。 刚放下碗,你听见岑喜山问:“林老师,今天该秦臻洗碗,小林老师也要去帮学生报道。你跟我逛逛吧?” 你一抬头,便发现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合适的弧度。 心里面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你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也不懂为什么她突然对自己提出邀请,明明之前都很少主动——好像是主动邀请过你一起吃饭,但那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积极的交流。而且她给你的感觉实在诡异,汗颜之际,林敏树淡淡道:“我今天报道正需要帮手呢,岑老师真的要把林老师带走吗?” 岑喜山见状不作纠缠:“你刚刚又没说要她帮忙,我怎么知道。” “那我刚刚说了。” 岑喜山懒得争,拉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你和林敏树。 气氛更加奇怪了。 12.距离好像太近了 你拿不准林敏树是真的缺人帮忙还是跟岑喜山看不对眼——总不可能是为了解救你,一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正捉摸,林敏树先开了口:“那林老师和我一起去班上看看吧。” 刚刚环境太嘈杂,现下安静下来你反而能发现他嗓音很好听,有一种泉水缓缓流过身边的感觉。 你反正没什么事做,便点头答应了,抬手便打算把桌子上的东西一块收拾了。谁知林敏树瞥过来:“留给秦臻吧,今天本来就该他干。” “哦。” 你跟着他出了小房间,食堂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空空一片,只有食堂阿姨收拾碗筷的乒乓声响。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学楼,这边人已经来得很多了,很多彼此之间熟悉的学生在楼道间嬉笑打闹,虽然穿得很简单,但看不出来糟糕的家庭情况。 路上林敏树跟你讲了一下大概要做什么,可能是照顾到你是第一次当老师,解释得还是很详细。 你心里有几分诧异,因为你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呛呛岑喜山而已。 最后,他扫了一眼你清凉的腿,委婉地说了一句不是很得体。你脸一红,猜到这个会被提,只好解释说你今天本来只打算来食堂吃个早饭,没想到一顿起承转合,给你搞这里来了。 闻言林敏树笑了一下:“那,是我的错。” 这话听上去也怪怪的,但是你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两个人沉默着并肩上楼。 到了教室,你才知道为什么他要喊你来帮忙,放眼望去走廊上几乎都是人,颇有些水泄不通的架势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学生,有些一眼看出来是父母陪在身边的,毕竟报道第一天也要交钱。只是你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心里却埋下了奇怪的种子。 林敏树没有多想,带着你进了教室:高二1班。教室里面的设备和桌椅都是捐赠得来或者政府补贴,大多很新,学生也是相当的多,大部分已经换好了校服坐在位置上看书或者嬉笑,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间教室比你想象中的大多了。接过林敏树递过来的花名册,你翻开一看才知道一个班有近七十来人。 因为老师少,所以学生不得不尽可能塞在一个班级里,这也是常事。林敏树负责去跟家长交流问题,让他们加入家长群,你负责坐在讲台边上收钱算钱记录情况,顺便维持一下纪律。大都是纸币,很崭新的一张,因为学费不贵,迭在一起也是薄薄的。 底下的学生没见过你,有几个被你的气质吸引,时不时看过来。你没察觉到那些好奇的视线,专注记录好数据。 林敏树和一个比较爱操心的学生家长沟通完,回头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你伏案沉浸在面前的事情里,绿色的头发从脖子右边滑至胸前,露出纤长白皙的颈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他心情有些沉闷地想,接着又跟家长说起本学期的注意事项。 记录完所有的东西,你整理了一下,班上一共65个人,教室里只坐了64个,学费也只收到了64份。还有一个人没来。你找了一下名字,是一个叫“管映渠”的男生。 这名字也挺好听的。你眨了下眼,等门口的家长走人,你起身对底下的躁动充耳不闻,走过去拍了下林敏树的肩。他转过身来,反而到了里面:“怎么了?” “有个学生没到,”你指了一下名字,“剩下的人都交齐了。” 林敏树略俯了下身,看清楚名字后说:“这个孩子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我之后会打电话通知的。” “OK,”你只是任课老师,无意催促,便把东西都给了他,一抬眼便对上林敏树的眼睛,才发现距离似乎有点太近了。慌乱间你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到他的泪痣上,“我先走啦?” 林敏树不挽留,点了点头。 你转身离开,打算回宿舍再躺会儿,或者随便去外面逛逛也行,便下了楼梯。冷清的方楼梯间里回响起你的脚步声,莫名让人觉得更加清凉。 13.小林老师没事 冰冷的风扫过你的腿,引起一阵鸡皮疙瘩和一层轻微的颤栗。你不喜欢这种感觉,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时,又意识到了一阵很轻微而并非来自于你自身的风。你心里一麻,有时候真的恨自己这种异常时候灵敏的感官。 更可怕的是,你感觉到那个“人”似乎在向你靠近。当大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你全身似乎都动不了了。 你不自觉地慢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黑色的屏幕通过光映射出后面的景象,隐隐约约,你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就站在你背后。因为站的台阶比你高,你并不能看到“他”的样子。所以你尝试着把手机屏幕微微往上斜,映出了“他”的尖下巴。 像女生。 你现在脑子糊成一团。准备要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时,屏幕骤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一通电话的响起似乎打破了什么气氛。 你飞快地将它接起,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你脱口而出:“小林老师?” “是我”,对方应下,“王校长让我通知你不要忘记备课哦。你的办公室和我的办公室在一起,都在一楼,挂了铭牌的。里面有教辅资料和办公用的电脑,起始密码是123456。” “好的好的。”你连声答应,正好走到了楼梯的末尾,光从手机屏幕已经看不出来背后到底有没有人了,但你还是快步地逃出了方楼梯间。 林敏树说话的语气略带笑意,像在调侃:“林老师怎么听起来有点紧张?” “没有的,”你站到走廊上,回过身时楼梯间空无一物,心里面松了口气,然后才有余闲思考,“……小林老师怎么有我的号码?”上午的阳光温暖地抚过你的头发,又抚过你的脸,体贴无比地抚过全身上下,似乎是要让你全身都微微发烫才会善罢甘休。 林敏树说:“我找王校长要的,怎么了?” “哦~” 你应了一声,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平面图,走到了办公室。 “顺便,我还加了你的微信,记得通过一下。”林敏树补充。他站在高至腰处的走廊边上,视线落在一楼的某根承重柱上,你正从那里经过。 你“嗯嗯”答应,滑到微信的页面,确实有林敏树的好友申请。说起来,他的头像和他本人的气质相当符合,是一棵钢笔画的树,线条复杂,树干笔直,却称不上枝繁叶茂,而树边是一条河。你转念想起曾误入教堂听过的《圣经》,但又收起了念头。 他的昵称是“林”。 木的元素有点多了。你想。 推开办公室的门,清晰可见灰尘轻轻飞舞,但并不脏,还挺整洁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木桌已经被晒烫了。工位上放置着显示屏,下面放着主机。 这就是一个两人间的办公室,办公的人相对而坐。 一张桌子上放的都是物理书之类的,看得出使用痕迹,而另一张桌子上面则放着崭新的数学相关的东西。你的工位靠里。 “……你是数学老师的话,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有课,你应该看了课表吧。” “我知道。”你坐到位置上,坐垫和靠背也被晒烫了,“小林老师,你现在有事吗?” 14.拒绝姐弟恋 一秒、两秒…… “没有事,怎么了?” 原本的嗓音经过电流传来轻度失真,勾起耳垂一片酥酥麻麻。 说起来很奇异,林敏树并不是那种令人亲近的长相,甚至因为锋利的线条和深邃的眉眼反而让人感到距离。但你却奇异地因他感到安心,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那股香气,还是因为在你惊惧时接起了电话。 你不知道提出这个请求会不会太突兀,脑子里还在思考,眼睛跟着一转,接着你凝固住了。 眼神定在门口多出来的一截影子上,心脏“咚咚”地在胸膛里跳动着。你吞下口水,极力想移开视线或转移注意,但大脑里的思绪还是停住了。 是人?是鬼?止不住的念头铺天盖地。 电话那头的林敏树靠在墙边,一眼就看见了办公室门口的人影,但他权当没看见,也无所谓,只把心思放在和他通话的人身上:“……林、老、师?” 你根本不敢再想门口究竟是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你下午没有事的话,能不能……”眼见那影子离门口又近了些,原本转动缓慢的大脑速度有了质的飞跃,嘴比口快:“让我去你那里备一下课?” 不管怎么样待在人的身边总是更安全。 林敏树却笑了一声,音量不大,引起了教室里心思躁动的孩子的注意,一个个探头探脑的。 他转过身眼神从门口冷冷地扫过去,几个学生立马低下了头假装无事发生。 林敏树走进教室里,声音也小了一些:“问我没事的话,不应该是让我下来吗?”他调出来电脑里的PPT,上面是一个“静”字,然后又出了门。 他一走,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立马热闹起来,丝毫没顾及白板上的字。 “诶诶,新来的老师长得好漂亮!” “我听小夏说她好像教数学吧……?我的数学有救了!” “……小林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 “不知道,没听出来。——小夏听到了吗?” “我没听清楚,他特意小声说话了,等我晚上去打听打听吧。” “靠你了!” 林敏树收入耳底,但懒得管,心情颇好地下了楼。 是你说:“啊,你是班主任要坐班不方便吧?” “也没有很不方便,都高中生了这点自控力应该是有的,更何况我也要备课。”林敏树淡淡说。 鞋面和地板水泥砖地接触时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但林敏树到办公室门口时,已经没有任何异象。 你一壁接着他的电话,一壁七上八下地看着门口的怪影,不知道错过了哪个片刻,再一注意时,影子已经不见了。下一秒,林敏树就进来了。 你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林敏树朝你摇了摇手机,脸上似乎总是带着笑:“我挂啦?” 坐下来的视角让你发现他这人不仅个子高,比例也相当优越,肩宽腿长,衬衫收进长裤里显露出窄腰,出去做模特都绰绰有余了。 ——他年纪还比你小。 你面不改色道:“挂吧。” 可惜你对办公室恋情毫无欲望,更对姐弟恋深恶痛绝。 15.蛇丢了 林敏树不知道你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是拉开椅子坐到你对面。这时候你才发现显示屏其实并不能完全遮住他,优越的眉眼一览无余。 你还是觉得他眼熟。 但真要说在哪里遇见过,又毫无印象。 他撩起眼皮,你们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交汇,你被吓得眼睫一抖,才匆匆看向放置在面前的课本。 什么向量、点乘叉乘、线性关系之类的词汇落进眼底,却反而提不起什么注意了。你这一低头,错过了林敏树淡淡的笑和他眼底极细微的兴奋。 你把落下来的碎发拂到耳侧,纷乱的思绪也被慢慢理干净。也许是因为有人在旁边,或者阳光变得温暖,那股恐怖的氛围也散去了。你慢慢沉浸在面前的任务里。 一直到林敏树拍了拍你的肩,说中午十二点了,可以一起去吃饭,你才陡然发觉时间流逝。 认真做事就是会这样。 但你手上只剩下一份PPT要完成,想了想,对他说:“你先去吃饭吧,我还想再写一下。” 林敏树握着手机重新坐回位置上,“那我等你吧,反正我也有点事要做。” 你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朝他笑了一下,尽快地把剩下的东西完成了。还好也只是一些模板,只需要机械地复制粘贴就行。 林敏树则在回复信息,眉头皱着,似乎不满意对方的答复。 “咚咚”,门响了两声,你刚好关闭文件,抬眼看去,是岑喜山:“我来喊你们吃饭。” ……“们”? 林敏树站起来:“好。” 你看了眼他,又看向岑喜山,也跟着站起来。虽然不知道岑喜山怎么知道你也在这个办公室,也许是提前问过学校了吧。你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午饭还是早上几个人一起吃。你才知道早餐原来不是买的,是林敏树做的,章素跟你大夸他厉害。 学校里人实在太少,即使三个年级的学生都在食堂了,也仍然显得空旷。你最早离开,早上起得太早,不免犯困,还被郁柏注意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依然是早上的那条路,你慢悠悠晃荡着,半路上突然想起来还把小青留在屋子里,却忘记它也要吃饭。好歹也是宠物的主人,责任心驱使你快步回去。溪流在旁边流过,太阳彻底升起来后空气更加燥热,宿舍楼里仍然是阴冷的。 房间依然安静,玻璃箱里空无一物。 ……我那么大一条蛇呢?! 你心揪起来,翻箱倒柜,从卧室找到客厅,都没什么痕迹。犹豫了一下,你还是去了岑喜山的房间。她的屋里很整洁,陈设和你房间一样,只是少了阳台。衣柜都上了锁,打不开,小青也不可能爬进去。没有事先征得主人的同意,你感觉多看一眼都是冒犯。整间卧室里最有记忆点的就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木雕,一掌大小,把蒙眼的美人雕得活灵活现,细节却很丰富,姿态真实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你一无所获地返回自己卧室,心里面很懊恼,早知道就不把小青带来这里——但其实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它究竟是怎么跟着你来这里的,不过思考这个也没意义了。毕竟阳台就是半开的,它真要爬出去了那你完全没办法。这荒郊野岭的,你真想找也找不着。小青虽然无毒,也没什么攻击性,体型却不是开玩笑。 你在原地踱了一会儿,又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求助,想起来凌逸好像又给小青装过宠物芯片。试探着发了消息过去。 他正好在线,回复说你把小青带走之后,他就把软件卸了——毕竟蛇待在前女友身边,他随时查看数据那不就跟变态没什么区别了。凌逸还非常大度地安慰,小青本来就是野外蛇,死不了。 你心中无言,没再回他的消息,打算出门在宿舍楼附近找找看。 好歹也是养了这么久的宠物呢,应该跑不远吧?……应该?你忧心忡忡地出了门,却发现阳光没有进来时那么暖了,抬头才发现天上云雾叆叇,变成了阴天。 16.男主的另一半来袭 你自小在城区长大,对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只是耳闻,却没想到真可以这么快—— 刚出宿舍时还是阴的,绕到宿舍楼的后面来时,天就已经黑下来了。乌云翻滚,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席地而起,你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在心里嘀嘀咕咕,抬眼看了下背后的宿舍楼,依稀可以瞥见你的阳台。 你视线低了一低,却微微凝滞了。 阳台之下的水泥墙壁不知何时有了绿藤的痕迹,从下至上,蜿蜒起伏,浓绿的颜色里吐露出妖冶。 你走到跟前,因为山的高度差,阳台虽然在一楼,但离地面还是有一段距离。那一块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处理,想来是为了平衡楼层。 这种绿植你不是很熟悉,只能说看着像月季的藤。 ……不过月季可以长在这样恶劣的地方吗?你不知道。 往底下望去,除了黄土就只剩下黄土。这藤蔓好像就只喜欢这面墙一般,单单长在这里,紧紧扒在了墙上。 如果遮蔽阳光那就不好了,得找个时间处理掉。 你如此想。 脚边小石子滚落发出响声,不见小青的痕迹。 你觉得心累,认命一般看向楼后的山头,今天可能真的要花点功夫了。 然而当你背过身时,耳边悄悄响起了“沙沙”声。你心脏很重地跳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去,藤蔓在风中摆摆叶子,被吹得比之前高了些,像人伸长了脖颈,并无异状。 这荒郊野外也能闹鬼吗?你试图安慰自己。 ……然而你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想道,蛇丢了就丢了吧。 其实也没关系的。 想法在回去和继续之间来回横跳,你思忖着,没仔细看脚下的路,猛地被藤条一绊,往前扑下去。 山势超出你想象的跌宕起伏,原来你所在的地方居然还是这片的高处,没控制住就翻滚了下去。这里什么都没长,你连扒也扒不住,只能任由自己身体落下,指尖还渗出点点血丝。 坡度逐渐变缓,速度也落了下来,然而你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后脑勺还砸到一个硬物。意识消失之前,你看到的是树丛,林立的木头直入天空;感到的是冰凉凉的水滴在了你的脸上,山里下雨了。 这个梦做得很漫长。 梦里的景象光怪陆离。 你梦见自己身处一座教堂之中,阳光透过彩窗射进来,五颜六色。而你倒在一片血泊里,水冲着自己身上的血。……哪里来的水?你又看见了边上站着的小女孩小男孩,前者有些眼熟。两个人都握着小小的瓷瓶,嘴巴一张一翕,似乎在念什么。 “你”应该是死去了。因为你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那么负责看着“你”的尸体的人又是谁呢? 额头有种奇异的冰凉感,然而其他地方却暖洋洋的,你陡然意识到不对之处,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气之时,意识到刚刚在做梦。 接着心脏极速跳动了起来。 你看了看面前,四肢被紧紧地裹在被子里,明明应该是温暖的地方此刻却让你手脚发凉。 眼前是破旧而漆黑的房间,几乎见不到一丝光,也似乎因为密闭而让人感到某种奇异的气味,让你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你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看清东西,只能依稀在黑暗中辨认出一个影子……人影。 而你的额头上有一种黏腻而冰凉的东西,然而手一动便发出窸窣的声响,暗黑里的影子也跟着一动,吓得你浑身都木了。 但对方并不如你所愿重新静止,而是起了身。 向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