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个人》 【一】如果能够选择的话，谁愿意一个人？ 那堂歷史课实在是无聊得可以，光是一个电动板擦可以惹得老师笑半天还猛推销。 我嗤之以鼻，呆看着透明桌垫下自己亲手抄写的歌词，不禁又抬头看向靠窗第二排第二列的那个座位。 一样的迷人背影，只是多久了？我究竟望着那个背影多久了？我问着自己。 在老师的催眠讲述声音中，迷迷糊糊间歌词看着看着我又睡着了。 ＝对不起，我爱你＝ 想给你听我的心跳想你知道我睡的不好 你听一听我的心跳你看一看我睡的不好 喝水想着你搭车想着你 闔眼闭眼间出现的全是你 我猜不到你的表情我等不到你的回应 （引自梁静茹歌曲，作词：潘协庆/李宗盛） 「十八啦，起床啦」我的背忽然受到掌击。 『嗯，再让我睡五分鐘啦』我眼睛都没张开，随便回应半梦半醒间的囈语。 十八啦？是这样的。 小弟我姓贝名士别，因为名字念快点很像闽南语发音的十八，所以十八啦就这么成了我的外号。 而那位掌击我的仁兄，光用背部肌肉就可以感觉到铁定是树，一个跟我有八年孽缘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死党。 从国小我看着他翻女生裙子，国中时一起帮忙摆脱暗恋他的女孩，高中呢？也是我陪着他去向他现在的女朋友告白！ 看在我眼里，只能说他那迷人气质与生俱来，我想嫉妒也嫉妒不来。 啪！，清脆的响声，又是一掌「你猪喔，快起来啦！」 『怎样啦，我好不容易才梦见王母娘娘託梦要告诉我这一期乐透的明牌耶！』我揉着眼睛，不耐烦得说。 「快来啦，有好看的啦，校篮队长要跟我们班的小仙告白，快啦，一起去看」我心中暗笑，树根本就想去看校篮队长出糗嘛。 校篮队长，球场上对手给他的封号是鬼之切入，是个号称位置能从一号打到五号的男人，他精准的三分球命中率有九成以上 全校唯一可以在防守住他的人应该只有人称战神的吕布，吕布没加入篮球队，可天才的光芒绝对无法轻易被遮掩！ 没有人可以知道吕布为什么强但他就是强这个字的化身，所谓的天之骄子这是为了形容他们这类的人而生的吧。 以上这些都是好打听的树到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树还说，一次阳光正烈的午后这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单挑 观看的人潮从球场满到五楼，那堪称是一场传奇的对决啊！ 应该是真的很精彩吧！我还记得那时树说的口沫横飞的模样。 最后两人微笑击掌，那微笑的神情后流露出英雄惜英雄的心意。 为什么我会偷笑？认为如同校篮队长这等天之骄子还会出糗？ 全在于校篮队长要告白的对象，小仙！ 小仙，本名黄仙，全校暗恋她的人不记其数 据说有次下雨天，她忘了带伞，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等雨停 那天她收到了快五十多把伞，这还不是最夸张的事 夸张的是一个单身的教官要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她也只是微笑得摇摇头 即使追求者眾多，不过从来没听过有谁让她点头。 于是关于她的八卦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只喜欢女生的同性恋 有人说她早已有男朋友，有人说她一直惦记着小时候初恋的对象 有人说她命不好终身註定孤单到老（校门口那个测字怪老头说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谁想要追求她，她答应的机率是零啊！ 『嗯，这样喔』我也没太大的反应，也不理会树说八卦说得筋疲力竭 走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片闹哄哄，校篮队长一脸害羞得走向小仙 没想到在球场那样威风八面的他，在小仙前面脸却红的像猴子屁股般，我乐得大笑 当他开口时，全场瞬间安静，好像每个人都停止了呼吸一般，隐约只听见风轻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你可以跟我交往吗？」篮球队长像是在背书般快速得念出一长串呼哩呼嚕的听不懂的声音，除了最后一个问句 我又笑了，看来校篮队长第三度向小仙告白是铁定无望 果然，小仙的表情也没变化多少，依旧是一个简单的微笑，轻轻摇头，校篮队长就此颓败得回去 「你不觉得黄仙她很难捉摸吗？」看完了这场闹剧，树这样问我 『还好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我答得很顺，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上课鐘响起，这一堂还是歷史课 我又准备趴下再去找王母娘娘要刚刚的乐透明牌，这一次我看那个座位多看了几秒鐘 看着那座位的主人走向那个靠窗第二排第二列的座位，坐下 嗯，我想连校篮队长都不能得到她的青睞，更何况是我呢？ 就这样吧！这一份微酸微甜的感觉只好继续摆放在心中。 【二】不想一个人，因为一个人有时总是会寂寞 「十八啦，停课后要不要去我家唸书？西西也会去」高三生活的最后一週，树如此问我。 『我去当什么电灯泡？你跟她一起念就好啦』谁会想去夹在一对甜蜜的情侣中呢？ 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人生当中最精华青春的高中三年这么快就到了尾声。 明天下午的国文课就是最后的两节课，我沉默不语看着窗外天上的浮云。 我一面想着，目光不禁移向那个熟悉的座位，和背影相聚的时间仅剩下这珍贵的两天。 多么期盼，能够就此冻结在今天，分离永不到来。 「好啦，那你也要考好一点，大学再当四年同学喔！」树这样勉励着我。 『嗯，我尽量』啊啊啊！烦死了，一想到什么狗屁指考就烦得要命。 想到停课，想到分离，想到未来，正当脑袋一团乱时，眼光又不自觉地再次飘向那个座位。 一样的飘逸长发，柔顺而自然垂在肩上，这样望着她的背影的时间也只剩下一天了。 谁料得到命运之神竟然在最后一刻掀开我暗藏已久的底牌！ 最后一堂国文课，老师很感性得说些祝福的话，说完后要每个人都上台发表在高中最后的感言。 这最后的感言状况百出，树公然得向他女朋友西西示爱引来了一片嘘声，我一面笑一面羡慕他的直接一向都是我做不来的。 嗯，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说着说着竟当场大哭起来，倾吐出长久以来背负家长的期待那深沉压力。 最多人说的还是希望七月初的那场攸关未来的考试能够夺下佳绩，原来每一个人的心中所希望的听来都差不多。 更扯的是有人出柜了，着实吓了大家一跳，同学三年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所牵掛那背影的主人－黄仙，她最后的感言听来很奇怪，她说希望在大学遇见一个小时候的玩伴。 她们约好以后要一起考上台大，因为那玩伴这样跟她说「你知道吗？一对恋人只要一起考上台大就能获得幸福喔」 班上很多男生一听到这番话，脸都垮了下来，过去关于小仙心有所属的传闻得到证实。 当轮到我时，紧握着手心，感觉到掌心中都是汗以及自己心跳速度正在飆升。 回想起过去这三年，许多情景歷歷在目，也该是做个总结的时候，正当我要开口时！ 国文老师突然说了一句「十八啦，给你个机会念不如唸一下你模考写的那篇作文吧」她还对我眨了眨眼睛微笑，却吓得我浑身惊起鸡皮疙瘩。 『喔，好』接过老师递给我的作文纸，我还记得那张纸上写的全都是我胡思乱想写下的连篇鬼话，要我念出来？ 正当还在犹豫时，全班全数同学的目光都死盯着自己，感觉也挺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念吧！ 背影 『 你好，我眼中唯一的那个背影，我想我还在凝视着你的背影吧！也好，就这样让它悄悄地走向流失的尽头。 我不可遏止自己在教室后头看着你趴在桌上睡着，看你认真上课的模样，久而久之就这么习惯看着你的背影。 你的背影，再过一万年，我想我还是不会忘记吧！因为你的背影在这三年来早已绵密地织进了我的眼底。 背影，你始终光芒四射得从我眼前走过，而我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纵使在梦中我们早已交谈千百次。可笑的是，醒来后我没有勇气，现实中的我只能沉默不语。 我是否曾想要追逐过这个背影？可能吧，我依旧止步不前，没有勇气跨出那开始的第一步。 或许我应该感到知足，要有多么特殊的机缘，多么难得的巧合才能凑合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当中？ 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的脑中怎么能容纳下那么多不可能的幻想，但仅是一秒关于你的白日梦也会让我感到万分快乐。 这样的感觉，是旁人谈及的爱情吗？我是不是个神经病？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虚幻的表象，一个背影。 不曾与背影交谈过，不知道你的喜好，不晓得你的一切，更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任由这份感觉缓慢地滋生蔓延着，我无法自主得一再望去那熟悉的方向，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 即使已经看过千百次，也不会觉得厌倦，那是我生活全部动力的来源。 记忆中，你的背影消失过一天，而那天我也跟着你病了一天染上绝症了吧！这无法根绝的病。 直到隔日你的背影再次出现，活力才又自我的眼中涌现。 最后的春季，背影我们之间果然註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吧！ 书写下这份心中的悸动，然后将之扔弃，我是否就能忘却你？ 不行吧！我能用文字骗得了自己，却骗不够最诚实的身体。 总是在心中吶喊，这是最后一次凝望着你的背影。 最后？大家都知道，每个无法戒除毒品的毒犯也都曾经这么发誓过，不过呢，最终仍是徒劳无功。 既然后退不行，那就前进吧！我只希望未来的我，能多些勇气，去追寻你的背影。 我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换取和你背影的距离，就算是一公分也好！我对自己这么说。 』 慢慢得，我感觉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朗读的过程中我看向小仙一次，两次，三次......最后我的眼中只剩下她 我的嘴也无法遏止得吐出越来越大的音量，我害怕错过这次，可能永远看不见她，再也没有机会。 是着魔了吗？我的耳中竟然听见自己说出了文章中根本没有的结尾。 『黄仙，我喜欢你！』 【三】我已经一个人，一个人很久了 学校停课后，依然必须早起，只因为那该死的大学考试。 六月头一天早上七点，一如往常搭着公车到台北，在同样的车站下车。 和之前生活不一样的是这个月不必再去学校，生活好像一点一滴得正循着无法预料的方向逐渐改变。 若问起我那一段感言的后续结果？我目光的终点，小仙她只回应我一句话︰「你很像，一个人」。 一个人？我不只像，谁都看得出来我确实是孤零零一个人。 进入补习班，勉力撑起微笑跟带班导师打个招呼，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内无神咀嚼着便宜水煎包跟超商冰豆浆当早餐。 要说生活真有什么不同，这吞下肚的东西也是其中一部分吧，我感到食不下嚥，但原因不只是食物的滋味。 很无奈，清晨独自一个人唸书真得很苦闷，尤其是在面临高起的书堆加上时间仅剩下一个月双重压力下。 我的话变得更少，因为唯一能跟我聊得来的树，他也和我一样痛苦着，在家里痛苦着。 我想他应该不会还像我一样胡思乱想的吧！至少，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啊～！』一想到往后一个月都要在这空气滞闷的地方度过，我就好想大叫啊！ 『咦？』刚才走过前方走道的那身影怎会如此眼熟？是黄仙吗？为了确定，我揉揉有些惺忪的眼。 『是吗？怎么可能会那么巧？你说对不对啊？李白，哈哈』我对着国文课本中的人物喃喃自语，笑了两声 再继续这样下去，这个月结束后，我想还没进台大就要先进台大医院吧。 下一刻那个身影缓缓得转身后，我差点把口中的豆浆全吐出来。 那身影真的是黄仙！ 更让我惊奇得是，她正对着我打招呼，我连忙挥手致意。 我的心脏承受不住这么剧烈得变化啊！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家补习班待了三年，我从来没见过黄仙啊！？ 她怎么会报这里的考前衝刺魔鬼营呢？更让我讶异得是，黄仙她竟然朝我走了过来。 『你也补这里喔？』我装作若无其事得问。 「对啊，我高三后才来，而且大部分都补录影带」黄仙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后，皱眉。 『难怪，我都没见过你。那，祝你考试顺利啊！』我窘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你也加油！」糟糕，我觉得气氛变得好尷尬，完全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呵，这家奶茶好难喝喔」小仙突然冒出这句话，却甜甜笑着。 『喔，喔，对啊！这家奶茶真的很难喝』天啊，我现在说得是那一国话啊！整个人语无伦次了啊！ 「未来这个月，还请多多指教喔，你好像是我六月这里唯一认识的人耶！』说完，小仙就转头走向自己的座位。 『喔，一定一定』我难掩心中的兴奋与紧张，好像在国际赛中挥出一支带有打点的二垒安打一样！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向不善说话，不久后大概她也会觉得我很无聊吧。 喔，烦死了，这样要叫我怎么可能读得下书啊！ 就在我苦恼的期间陆陆续续有更多同学进来，教室里头读书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小小教室挤着一百多个拥有共同目标的人们， 到了八点，台上那些面貌兇恶的值星班长们带着我们一起精神喊话，那亢奋的感觉真得使人觉得不管是谁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台大！台大！台大！』『加油！加油！加油！』喊着口号的我脑门窜上一阵激动。 一整天中读书的时断非常难熬，一整个早上我都只读得下最喜欢的国文，其他科完全都不想唸。 一想到大学这件事，脑子里就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一面空白的未来，憧憬着大学繽纷多彩的生活，回归现实后，更显得无比鬱闷。 每当这时候只要望向小仙的座位，虽然她的身影远了许多，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感谢上帝！掀开我的底牌后，还肯让我继续下注。 中餐时间，看着比较熟稔的几群同学都窝成一个一个小圈圈用聊天抒发一早累积的压力。 小仙却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我应该可以过去和她一起吃个便当，毕竟这补习班，我可是待三年的老鸟啦！ 『要一起吃吗？』我胆怯得问，我心想小仙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好啊！」小仙微笑，似乎很高兴有人能陪她 虽然我不太爱讲话，但是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总能够源源不绝得说下去。 『那个辅导老师叫一哥，是交大应数的高材生喔，而他旁边那个搬水的杂工叫阿龙，他人很有趣」 「呵，是喔看不出来耶」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聊着。 这样让人钦羡的时光，对身为考生的我而言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对了，小仙你说我像一个人，是谁啊？』这样子愉快的气氛下，我不免好奇得问 『那一个人，他啊......』可能聊开了吧，我第一次听见小仙主动提起她那神秘的过去。 【四】看着一个人的背影，就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开心还是落寞 「他啊，是我心底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小仙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 『蛤！什么？』我头发溼成一片，因为我听得满头雾水。 「呵，傻瓜，考完后若有机会我会说给你听的，我保证」小仙拿起她的歷史参考书，似乎不想多说下去，自己用功起来。 我只好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边转边想。 小仙心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呢？能让她念念不忘，想必是个很好的人吧。 我的精神花在盯着天花板发呆，大把大把挥霍着青春这极珍贵的时间。 那时的我当然不相信，光是在考卷上涂涂抹抹，这样子简单的动作会决定到未来这么遥远以后的事情，光是想就觉得极端荒谬。 而之后再回想起这段岁月，则不免轻声笑了，有些时候总觉得那正是因为自己太过年青。 随着指考一步步逼近，时间一日日成了越来越巨大的压力，至少对我周遭的人而言是如此。 唯独我依然保持着愉悦心情盯着小仙的背影发呆，也许是我太过不分轻重。 也许是我心中知道这仅剩的十几天，将会是这一生中我看着她背影的最后十几天。 晚上十点，补习班下课后，我总是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六月雨季那湿淋淋的路上等公车。 小仙呢？我才惊讶得发现，我并没有仔细地注意过她，对她的瞭解完全是零。 除了只知道她的名字、生日、参加的社团，她心里掛念着另一个人……此外我一无所知。 我不清楚她最爱的蛋糕口味是什么、我不晓得她喜欢的电影类型、我没注意过她喜欢听谁的歌…… 我所认识的她，不过是由许多零碎片段记忆凑成的她，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喜欢她都不清楚。 我感到害怕，我所喜欢上的小仙是真正的她吗？为此，我长长叹了口气。 一个人走在晚上黑暗的路上，还下着冷雨，有什么比这种情形还要惨呢？ 有的，那就是一辆挤满人的公车！高三，多么苦涩的一段岁月。 日復一日，泡在书堆里，彷彿不认识唐宋八大家是谁就该死，无法分辨中国歷代的政治制度就没有大好前程。 读这样的死书，让我更加厌恶越发僵化的自己，彷彿变成一台只会回答题目的机器，冰冷僵硬毫无情感。 唯一能够啟动我像个人的开关，是与小仙间聊的那些黄金蜜糖时光。 『你都是家里的人载你上下课喔？』我边喝着我最爱的葡萄口味微舒打一边问小仙。 「不一定耶！有些时后我也自己搭捷运回家搂！」小仙翻着英文杂志，抽空瀏览着单字。 『喔那么晚，你一个弱女子不会害怕喔？』我咬着吸管，满怀期待得吸着空气。 「我欠一个保鑣来保护我啊！呵，傻瓜』小仙轻轻得笑，彷彿我问了一个蠢蛋问题一样。 『那正好啊！我可以陪你走到捷运站八号出口，不错吧！还是免费的喔！」我立刻毛遂自荐。 「十八啦，你都直接表白喜欢我，说不定你才是不怀好意的大坏蛋啊，呵呵』看着小仙我才明白，原来女生的眼睛也会笑啊！ 『……」我想我的脸上现在应该扭曲成一个囧字。 「吃饱就快休息，嫌时间太多啊！一定考得上是不是」兇神恶煞的值星营长又再吼人，我只好乖乖回到座位。 坐回到椅子上，又是胡思乱想的时间，我脑中不由得浮现种种看过的网路爱情小说才会发生的情节 男女主角因为一次偶然的邂逅，眼神交会中勾动彼此潜藏已久的渴慕，天雷勾动地火，乾柴遇上烈火 简直比扯铃还要扯，有时候男主角同时还有两个以上的女生喜欢咧！这种好事怎么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叫贝士别，b型金牛座，电影社，除了爱胡思乱想外，我还不错啊！』想到自己自卖自夸，我感到相当好笑。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去教室外罚站三十分鐘」我只好遵命，没办法谁叫值星营长那么壮，又一脸凶相。 十分鐘，二十分鐘，我意外发现时间真的时快时慢，当我想起小仙时，时间就过得好快 再次回到座位后，一张以繁复折法折好的信纸夹在我的数学讲义中，我谨慎躲避着营长目光偷偷地拆开来看 也未免太难拆了吧！我还不小心撕破了一角，纸条上写着两道题目跟一句话 「教我怎么解这两题，我可以考虑你当我的保鑣喔！（还画了个笑脸）」是小仙的笔跡。 我又惊又喜，喜得是小仙愿意让我陪她，惊得是我数学并不突出。 一题是高三数乙的矩阵，问ab=ba何时成立，另一题是高一的递回数列c1＝1，cn=2cn-1+3，要问cn的表示方法。 之后八点到十点，整整两个小时我全副心神就都耗在解开这两题上面。 下课前，一张写的鉅细靡遗的数学详解摆在小仙桌上。 下课后，我站在电梯门口等一个人，那个电梯门口前的我，背影看起来一定是相当开心吧！ 【五】一个人加一个人，很好，不需要再多一个人纠缠不清 我在小仙之前离开补习班，我享受着等待她下楼的那时光。 脑中不断揣想着等一下可能的对白，就不由得开心得偷笑。 竟然在苦闷的六月给我偷到这么一丝愉悦的空间。 终于，在分针转了四分之三圈后，天使的身影出现！ 「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家，陪我晃一下」小仙走在我前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我听见。 『啊？』我讶异于她这么大胆的提议，毕竟十点过后，也接近深夜，不免有些担心。 「我想去找测字怪老头测字，他人好好玩喔」小仙开始往学校方向跑，我只能在她后面追着。 说到这个测字怪老头，在我们学校学生圈之间可以说是一个极为出名的怪人。 讲话疯疯癲癲，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商店骑楼前面摆了个小摊位，不仅测字还兼看面相、风水、捏骨、算命、改运等。 总之呢，你所有可以想像得到有关于江湖术士的那些本领，他几乎都会，只是呢不大准而已。 据说他还有一批兄弟散落各地，每个人专精的领域不同，有的批命盘奇准，有的只会观星象。 听说还有一个看面相的精准看出一名大学生走桃花运，这件事是我从补习班内搬水的阿龙那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总之这个测字怪老头呢，什么都不准，唯独测字的功夫还不错，学校内一些女生也老爱找他问东问西。 但我想姻缘这回事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好了吧！凡人强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 跑了一段时间，总算来到那老头与便利商店一样二十四小时全日无休的小摊位，小仙很熟练得拿起架上的狼毫，在纸上飞舞起来。 纸上写的是一个「忙」字，老头儿戴起了厚重的眼镜，比了个一的手势，小仙想也不想就掏出了一百元。 「嗯咳，娃儿你写这字要问什么？」老头儿苍老的喉头鼓动着，声音却极为充沛有力。 「我想问一个朋友的事，想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小仙问的字果然有关她所惦记的那个人。 「唉，心亡心亡，我想你还是忘了他吧！他早已不记得你囉」老头儿摇摇头，手中翻动着纸页都泛黄的《说文解字》。 「不过，事情倒也不是全然无望，与其等待渺茫的人，不如好好珍惜现在身边的人啊，娃儿」老头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靠，这样简单的几句话要一百！』我在心中算计着这一百可以换到我两顿饭钱，真是抢钱！ 『老头儿，你这样就算测字，那我也会』我一时兴起，请小仙再写个字，且看我怎么胡说八道一番。 小仙迟疑了一会，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别」字。 『哈哈，待我看来』我笑了笑，心中开始想着要如何胡诌解释这字。 「胡闹，胡闹！我就奉送一字」「我看这字口字下方不成方，右有刀字，娃儿恐怕你要问这人，恐怕费尽千方百计也无法啦」测字怪老头儿颇能说善道。 『不，依我看来啊！这字也能解释成，你所想之人早已改名，名中带了个别字，是谁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是我啦！』我才不管老头儿说什么，我自己自吹自擂。 「呵傻瓜，你别乱闹啦！」小仙害羞得急忙拉着我准备离开。 只见测字怪老头儿呆坐在那，眼中盯着我道「奇啊！奇啊！此等解字方法，我怎么从未想过」。 「十八啦，你很无聊耶，我只是问好玩的，你干么跟那个老头认真啊！」小仙埋怨着，好像我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啦，我只是觉得那怪老头儿好像在乱骗钱，一时看不下去就想帮你说说话』我向小仙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呵傻瓜，不过那老头儿说的可能有些道理吧！我想大概见不到他了，他早就忘了我吧！」小仙的影子在地上拖曳成一道长影，有几分落寞印在那上头。 『振作点，说不定只要你考上了台大你就能见到他了啊！别灰心啊！加油加油加油』我一面安慰着小仙，心中却在叹气，毕竟我只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谢谢」 走在十一点半的台北街头，路灯晕黄了眼前的路，我走在小仙后面瞧着她的背影，光将她的背影晕染得美极了。 霎那间，我彷彿看见了仙女，却也看见了仙女失去霓裳羽衣之后，殷切寻找的模样。 「再见」我们轻声地挥手道别，却各自怀抱着心事。 看着她走进捷运月台，我没有立刻离开，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没入人群之中。 我走上捷运出口，坐在火车站广场喷水池台上，看着眼前的公车、人群、夜晚的云、新光三越闪烁的灯。 我长叹，始终还是一个人，只能静静的旁观。一如往常，我想我插不进小仙与那个人之间。 为此，六月的台北夜晚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六】当你心中住进了一个谁，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ifthereissomeoneliveyourheart,youarenotaloneanymore』我轻声唸着。 双手紧握着拳，每当想起这句话总能使我心中生出无比的勇气以及无边的落寞。 七月的天空，大片的白云直接镶在水蓝色天幕上一动也不动，整天停滞着，一如我的生活。 指考结束后，时常回忆起六月那些愉悦的光景啊。惊觉怎会如此短暂，短的恰似一场梦，一场美梦。 记得考试前一晚，我鼓足勇气传简讯给小仙。 「祝你考试顺利」就这么简单的六个字，要按下传送键的手却犹豫了半天。 或许真的是托她的福吧！信心百倍的我觉得考试不如想像中难，写起来颇为称心如意。 考完后那些日子，整天间间无事耗在漫画店中消磨生平最长的这个暑假，很空，相当空。 再也见不到小仙了，再也见不到她，身体内某个部份被完全挖除，只遗留下心里的留念不捨。 一个人走到公园，蹲坐着草地上仰望着云，一面看着天上的厚重白云，一面羡煞了那不自由的六月，好希望重来。 影子被阳光在草地上拉的好长，影子看着我，我看着云，云呢？依然凝滞不动。 紧握着手中的手机，小小的寄件夹方框里头摆着六个字 收信人-黄仙「祝你考试顺利」，始终没有回音。 『大概忘记我了吧？』我喃喃自语，我想也是时候该死心，至少我还拥有过一些精彩的光景。 纵使察觉到小仙早已悄悄住进我的心中，也不愿让这份心意死去。 也罢！这一个月就当是老天开我玩笑吧！ 一咬牙，将小仙的手机号码跟那封可笑的简讯删去，想了结一切。 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渐渐灰暗 傍晚的云稀稀疏疏的散缀在天上，天色越来越暗，最后，连一吋日光都逃匿无踪。 「十八啦，干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痛苦，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浑浑噩噩地坐在电脑前，萤幕的那端树的讯息使我感到温暖。 『也许吧！不想再去理这些有的没的了』的确，等着我的是憧憬已久光明美好的大学生活。 「加油啊！不要放弃啦，你想想看说不定她真的只是忘了回啊！你还是有机会啦」树总能抱持着乐观的想法。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样患得患失搞得我烦死了』对，真的烦死了！ 「不然改天我找西西和她几个女生朋友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啊！」听起来不错，但这无法让我忘记小仙。 『嗯，好吧，要去哪里？或许出去走走散散心会比较好」树的好意我难以推辞。 「随便啦，交给你决定好了，我要先离开了，掰掰。」 该去哪里好呢？平时也不爱出门的我也不太懂得哪里好玩，顶多只知道阳明山踏青、淡水看夕阳、动物园看动物......没了。 唉，真的没了，看来连要出门去玩，也足以难倒我。是不是害怕走在街上会发现自己一个人的身影会加深了我的寂寞呢？ 我不知道，但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孤单，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情，我却在意好久，好久。 【七】正像黄昏落入了静謐的林中，寂寞也渐渐在心里平静下去 对！我果然还是选择了少数我知道能去玩的地方，市立动物园。 谁能预料到这天，不知不觉中影响到我往后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一段夕暮一般的最后绚烂记忆。 谈到这天得要谈谈我的好朋友，树跟他的女朋友，西西。 树跟我的交情大概可以从八年前开始讲起，不过其中实在牵扯了太多有趣的事，在此我想也不多赘述。 树他有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庞还有一对好打听的耳朵跟爱说笑的嘴巴。 跟他在一起聊天我常莫名其妙得就笑了，有时后会怀疑究竟是他是神经病还是我是神经病。 老无缘无故得傻笑起来，不过也正因为与他相处相当轻松毫无压力，我喜欢跟他混在一块。 而他的女朋友，西西啊，虽然跟我都是电影社的社员，不过却吸引到我这拜把好朋友的目光。 最后他们就在里面装着我的一个超大爱心熊布偶跳着好笑的舞蹈跟树背着吉他自弹自唱「勇气」撮合下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我见过最合适的一对情侣，两个人总能够讲出同样的冷笑话还默契十足得同时哈哈大笑。 他们两个人喜欢一起去老街吃小吃、或是手拉着手去公园追着树养的那隻白毛博美狗。 我跟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有时候不免会產生一种自己似乎正过着非常有趣的人生这类的幻觉。 我知道这全拜他们两人所赐！ 星期天早晨的阳光，灿烂明亮，像是可以掬起一大把用来洗脸似地满满的照进捷运车窗。 来到动物园门口前约定的地方，大老远就看见了他们小俩口跟两个女孩。 坦白说那两个女孩长得相当好看，不过对于抱持着出来散心解闷这种心情的我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 反倒是那天跟在树和西西两人后头悠间得晃来晃去看了许多有趣的动物。 树跟西西在夜行动物馆一直争论着最可爱的动物究竟是飞鼠还是无尾熊，不过我心中却想这两者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直被冷落的两个女孩倒也没什么说话只是静静着跟在我们后头。 渐渐的我们这群人成了一种奇怪的队伍，树和西西两人兴奋得跑在前头，我在他们后面约一到两步的距离，那两个女生则紧跟在我后头。 我发现，五个人走，我好像是多馀的，又或者说除去前面一对，后面一对，我又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处境。 不错啊！一个人逛动物园可真是充满间情逸致啊！ 玻璃窗前的一隻浣熊躺在另一隻的肚子上对照我现在形单影隻。 嗯，再往前走吧！我尽量不去胡思乱想，今天可是来散心的啊！ 走着走着，就插进了西西和树两人之间，刚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那样却是一种最让我放松的气氛。 听着西西与树两人一搭一唱说着只有他们笑得出来的冷笑话，我想我能跟着笑出声来也实在是不简单啊！ 看着他们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心中却感到幸福，我想我所期盼的正如他们两人一般幸福。 仔细想想能跟树成为好朋友也真是幸运，现在要遇上这样一个幽默风趣又善解人意的朋友还真不知道该往哪找？ 我也没什么特殊，老是喜欢看书、看电影，却不喜欢一个人做这些事情，身边总得拉着树陪着。 我还真怕西西吃醋呢！哈，能遇上这样气味相投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或许除了爱情之外，友情也一样能够使人感受到春日一般的温暖怡人。 西西虽然是树的女朋友，可我们在社团相处的好交情却也没因此变质。 我总是喜欢看她傻傻的表情说出一些好笑的话，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 可以很容易得就猜中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只要往最简单的方向去猜就保证没错。 常常我和她和树三个人一起窝在电影社社办吃着同一壶热水水泡的泡麵，争论着某某电影的剧情如何演变，或演员演技如何。 他们两个人也总爱开我玩笑，说我如果追上了小仙的话要考虑帮我拍成电影作为纪念。 虽然我知道他们只是说笑而已，但那样的情谊却仍使我感到十分感动。 有时，我和西西独处，场景总是我听着她说话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着跟树一般的神采，偶尔吐槽她几句。 听着她像国小小朋友一样反驳，不过最后总是两人一块哈哈大笑。 虽然她有能将桌面弄个一塌糊涂的迷糊本事，她却怀抱着崇高的梦想，她想要当小学老师与小朋友为伍。 我只回答她一句『西西，那还真是适合你啊！我多么想看老师跟小朋友玩成一片，没办法分出你我啊！哈哈』。 不过我心中十分尊敬她这个梦想及她说出梦想时的那表情，虽然笑得很开怀却看得出她坚持的决心。 七月之后的日子，就类似今天这样，跟着树和西西两人到处间晃，去郊外走走或是看场电影，傍晚找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吃店试试， 街头的口味虽然平凡不过也让人觉得十分愉快，每当夕阳西下三个人在车站分别时，内心所浮现的都是明日再会。 时间过的很快，八月八号，除了是父亲节也是决定未来四年该留在何方，人生的转捩点之一吧！ 大学校系分发放榜日。 就在放榜那天，树出了车祸，被一辆小客车撞个正着！ 【八】我不想一个人低着头，在下雨的时候 一接到西西的电话告知树出了车祸，我急急忙忙地赶往医院探视他。 只是一进病房里，树舒舒服服得躺在病床上吃着他爸妈准备他最爱的橘子，看得我跟西西都傻住。 不过西西很高兴得一直笑着，笑容中已经看不见乍听到树出车祸那惊恐的语气！ 他们两个还是一如往常一搭一笑着，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瞭笑点在哪的冷笑话。 这次我也一同跟着笑，笑得很开怀，我知道自己很正常绝非他们的笑话好笑， 而是我也打从内心得觉着『树没事真是太好了』而庆幸着。 命运的转折往往令人诧异！ 几天后西西又紧张得拨了通电话给我「树快不行了，你快来医院看他！」 接到电话时我还以为是她又在开我玩笑，前几天我才去探望过树，他不是还躺在病床上吃着橘子吗？ 令我不忍怀疑的是电话那端，传来世界上我最害怕的一种声音，女孩子的哭声。 再次赶到医院后，西西脸上掛着满脸忧心却怎么也看不出哭过的痕跡。 我知道的，她总是喜欢装作坚强，她不愿意让任何关心她的人担心。 我连忙问到她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啊！树几天前不是还好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得昨天医生忽然说他肝功能下降，可能有生命危险」西西的声音满是紧张还压抑着几分忧戚。 『那他现在状况怎样？还好吧？』看着西西脸上的惊慌神情，我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西西摇摇头「不知道，刚刚才送去检查」 我看着空着的病床，只能等待，让人心焦得等待。 窗外原本就阴霾的天空，现在开始听见了阵阵淅沥的雨声，看着水珠滑在玻璃窗上，彷彿某种东西正衰微着 「借过，借过」病床被推回到树的病房内，后面跟着树的爸妈，他们的脸上满是忧戚，眼神中回盪着挽救儿子的吶喊声。 树躺在病床上面容显得相当平静，以虚弱的声音跟他父母说着话。 「阿别，树想要跟你说说话」树爸爸的声音不如以往的爽朗，有些欲振乏力。 『嗯，好』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伯父伯母。 「嘿十八啦，这下惨了，我好像快不行了」即使到了此刻，树依然不改他爱说笑的习惯。 『别说了，你先跟西西聊吧！』我望向正在门外来回跺脚的西西。 「不要，我不想看到她难过的脸，我怕我会捨不得」树也看向门外，但立刻别过头去。 「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没有勇气看她最后一面」树说着，我静静的听着，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是我再也没有办法给她带来幸福快乐」树说着，我静静聆听着他最后的託付。 「最后，我有句话要送给你」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 「你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树笑了起来，那姿态像极了树叶一夕凋落的凄冷，那声音秋风般的萧颯。 「爸、妈…」树望向一旁的伯父伯母，我走出病房门外，不忍心插入他们一家人最后相处。 我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哭声，我赶紧拉着西西的手跑向病床，树的爸妈伏在他身上哭着。 顿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对于死亡我认识不深，只呆滞得盯着病床旁的那台仪器，正如同电视情节一般 那心律线逐渐缓降成一条死寂的水平线，在萤幕上滑动，给人感到完完全全的静止。 『树他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他没有勇气看你最后一面，请你原谅』我再也忍受不住满溢的情绪，朝向西西哽咽地说着。 西西再怎么坚强，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我只能站在一旁一同静静压抑着，一面陪着她跟伯父伯母哭着。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成一片，一阵阵酸意渗入我的眼睛，我一直揉一直揉，越揉越溼，泪水最终还是漫涣了我的脸庞！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替西西撑着伞，西西她却推开我执意要一个人淋雨！ 「这样子其他人就不会发现我在哭了」她倔强得说。的确，此时谁也分不清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可是，这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感觉这世界已经再也不同了，变得好奇怪，我整个人轻飘飘的毫无重量」西西边走边大哭着。 「你不要管我，我会好好的，只是我承受不住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跟这么残酷的现实」西西抬起头，仰望着天，水流淌过她的两颊。 「我以后再也不想一个人低着头，在下雨的时候」西西的哭声越来越小，我知道她正在撑起心中的坚强，努力不让我担心。 【九】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没有办法打起精神 自树去世那天后，西西的脸上就鲜少掛着笑容，即使我希望她打起精神约她一同出去走走，她也总是沉默。 我知道她还没忘记关于树带给她的一切，那些记忆如此鲜明、美好，连我这旁观的人都印象深刻。 『打起精神来啊！快要开学了不是嘛？』我主动挑起话题，希望能在谈话中让西西重拾快乐。 「对啊！那样一个人的未来，我觉得应该不会太有趣」西西无精打采的说，选了张路旁的木椅坐下，细细盯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道路。 『唉，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比较惨？』我跟着坐下，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是好好的吗？」西西反倒对我叹气感到疑惑。 『没有啊！只是想到大学后就再也见不到以前的"朋友"了』我刻意加重朋友的语气，又想起小仙。 「怎么说？像你跟我还是很好啊！」西西依然不解。 『时间是距离，距离是距离，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大学，我想我连仅存的机会都荡然无存』我也抬起头空洞看着道路。 「你还想着小仙？呵呵」西西偷偷笑了两声，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你能怀念树，我就不能想小仙喔，哼』是啊！虽然我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美好想像。 「不一样啊！根本就只是你单恋小仙而已啊！哼」西西反驳。 『也对，一切本来都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吧！」我起身，走向一旁的贩卖机。 『西西，你要喝什么？』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我也没了主意。 「随便」西西对着我大叫，我心里偷偷笑着，这种有活力的模样才是我记忆中的西西啊！ 我们两个人又随意走走，看着小朋友放风箏，狗追飞盘，还有高中生在一旁滑着直排轮给警察追 「对了，你有申请住宿吗？」西西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啊？有啊，新竹耶，离台北那么远我又不可能在外面租房子！』我迅速得回应，这大概是少数还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哈哈，我也是耶，感觉大学生活就是要住宿才有趣啊！」西西浅浅笑着，脸上看得出她的憧憬。 『是啊，是啊！其实我只盼望能有好室友就可以了』其实我的内心更希望能遇见有趣的怪室友 「对啊，好想赶快读大学喔！」我也笑了，西西真的跟小孩子一样，情绪的转换如此迅速。 『咦？是谁刚刚还跟我说，那样的未来不会太有趣的啊？』 「吼，都抓人家语病，不理你了啦」西西生气地跑开我。 『等等我啊！』我连忙追了过去。 在暑假这一段时间内，被迫成长不少，经歷了好多以前从未遭遇过的低潮处境。 小仙的无声无息和树的离开，大学放榜与之相较之下倒不是什么太大的烦恼。 说来也真巧，还记得放榜那天早上我紧张得在电脑萤幕前不断深呼吸，一看到结果惊讶地大叫。 我跟西西填的志愿序虽然不一样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科系，之后就被树的消息衝击到忘得一乾二净！ 如今我们两个人都得离开台北前往新竹独自生活，不知道这样的未来是好是坏。 至于小仙呢，果然如愿考上台大，继续去追寻她记忆中掛念的那个他。 也好，或许如此我就能慢慢得忘记她！ 距离开学这最后几个空间的礼拜，西西慢慢重新振作起来，我想树应该也可以放心些吧！ 我呢？却还是沉溺在无聊的情绪当中，青涩的十七岁就这样结束，迎向十八岁这年。 大学啊！虽然充满了憧憬，但当真迎面撞来，反而开始对已经流逝而去的过往依依不捨 我心中总是默默惦念着树最后託付给我的那番话，心中却是复杂。 我虽然希望西西能够赶快忘却树死去的伤痛，却又不希望她就此拋下跟树之间的感情。 大概是因为我将自己所渴望的幸福想望全都投射在他们开心的笑脸上吧！ 小仙呢？不知道她好不好，我到现在还是想着她，时不时就突然想起她。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只是个玩笑？一场美丽的误会？或单纯的错误？ 我依然不捨她给过我的美好曾经，儘管那些梦幻光景仅只短短一个月。 我好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偶然遇见她，向她轻轻点个头打招呼说声好久不见。 『小仙，你知道吗？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没有办法打起精神』那段时间，我总会呢喃着这盘旋内心的思念。 【十】来吧！我期盼已久脱离一个人的日子，万分憧憬的大学生活 背着行李踏入宿舍区，我满怀欣喜地看着我未来的容身之处。 眼前这间寝室外观看起来不怎么大，我敲了敲门好像还没有人，看来我是第一个搬进寝室的人。 『105室，从今天起，我就要住在这里了，请多指教！』我朝着里头还空荡荡的寝室大叫。 铺好床、迅速组装好电脑后满意看着我的位置！缺点是书柜小了些，摆不下我带来的小说跟电影。 正当我在发愁要把多出来的小说如何处置时，寝室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吗？」一道宏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听起来很像军人。 『有！』我在里头回话 「同学！我东西太多，能帮我开门吗？」外头的声音继续叫着 『好！』我拉开门，看见的是一个双手拎着大包小包正试着要用脚踹开门个子瘦瘦小小的人 『来，我来帮你』我伸出手要帮他分担一包行李，对这同学感到有趣。 「小心点，会爆炸的」那个人笑嘻嘻得说着 『蛤？』我不解 我充满好奇心看着他重复着我刚刚的动作，打开行李、组电脑、铺床、掛衣服等。 「谢谢你啊！你好，我叫林财贵」他伸出右手，我们握了握手。 『你好，我叫贝士别，叫我十八啦就好了！」林财贵的手很粗很厚实，感觉受过许多磨练。 「我爸都叫我阿财啦，不过高中同学都叫我鸳鸯贵，你也可以这样叫」他朴实得笑了笑，给我的印象是个老实人。 正当我们两个人在间聊时，第三个室友也没敲门逕自走进来，又高又瘦的，满头白发模样很酷的一个人。 他的自我介绍也很简短「叫我老瘦」「我新竹人，只是想想知道住宿的感觉怎样」他说话的音调很平，彷彿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老瘦是个喜欢看香港武侠漫画几近中毒的人，不但效法书中角色染了白发，他说「头发白的都比较厉害」 他家其实根本离学校车程只有十分鐘左右，为了想体验离家生活就什么也没多带，一背包漫画就来到宿舍。 话没说几句他就翻上床，开始躺在床上看着当期的「天子传奇」，是个不知道该说瀟洒还是奇怪的人。 我有预感，这两个室友会是我大学生涯最要好的朋友。 之后，开学典礼跟新生训练还有许多无趣的演讲，我们三个人都偷偷溜掉。 只因为正当我在校长致词打了哈欠，鸳鸯贵笑着问了句话 「要不要去放鞭炮？」他露出诚实无欺的笑容 『鞭炮？』我楞住，哪来的鞭炮？ 「走！」老瘦白发一甩就大喇喇得走出了门外，果然是高人风范 回到寝室那一刻，我才知道鸳鸯贵这绰号的由来，原来鸳鸯贵的老家是鞭炮工厂。 他从小到大的玩具就是家里研发出的五花八门各式烟火、鞭炮，不过他的最爱却是传统的水鸳鸯。 那天下午我们玩得颇高兴，三个人走去学长介绍的后山坡上玩掉一下午的衝天炮。 炸完将近两打的水鸳鸯，开心之馀我不免害怕有一天宿舍要是发生火灾，我们寝室铁定完蛋。 「会爆炸！」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老瘦笑，好像寝室爆炸很有趣一样。 「安啦，我都有预备好了」鸳鸯贵的桌下有一大桶水随时预备。 噢，西西对我没找她一起去放鞭炮很不高兴，一个礼拜都装做不认识我。 我也觉得有趣也装作不认识她，直到新生制服日那天大家才讶异得发现我跟她是高中同学，而且彼此认识。 那天看着身上穿的制服，我其实很想哭，那件制服的上面绣着的不只是名字还有很深的想念跟很多回忆。 活动结束后，西西找我去后山坡上看星星，天色很好，风也很凉，是一个相当适合回味过去的好天气。 「十八啦，跟你说喔，我最近一直梦见树」我看见西西的眼睛里也有盈盈的星光。 「嗯，不要太掛念啦！毕竟人死不能復生」我试图安慰她。 「我好想他」西西用力得长叹了口气。 『我也是，改天回去看看他吧！』我心中又浮现树临终前给我的託付。 「你要赶紧打起精神来，努力让自己开心啊！别一直难过，这样树也不会高兴的』我试着鼓舞她让她拋去不快的情绪， 「嗯，谢谢你的提议喔，只是......」西西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不再说下去。 『嗯』我不打扰她，让她一个人沉思。 她拿出皮夹中她和树的合照，里头的他们脸上洋溢着让旁人妒忌的幸福。 西西不发一语，静静得盯着那张照片，一行眼泪自她的眼中无声滑下。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等她收拾好情绪。 「他已经住进了我这里了，一想起他我的胸口就好痛好痛。」西西指着她的心口忍不住放声痛哭。 『唉…...』我也感到无奈，看着西西这样我也不忍，再想想我自己，也差点落下眼泪。 每当眼中看着情侣恋爱的甜蜜，再对照自己的形单影隻，总觉得气愤、总感到寂寞。 偌大的世界中有人轻而易举得便被月老系上红线，身边的陪伴总不停歇。 有些人却一直在苦苦守候，守不住伊人的微笑，有人不断寻觅，不停接受挫败。 有人在等待，等到的是毫无结果的无奈，有人离开，有人还没到来。 多少空虚的心灵在漫漫长夜中将自己的希望寄託于虚幻的电影世界，甜美的纯爱之中。 只是现实的残酷让曾经沸腾的热情也逐渐冷却下来！ 『该一个人到什么时候？』我问自己，回应我的只有辽阔的星夜与都市灯火间的无边寂静。 【十一】今天，我无法停止思念那一个人 开学后两三週左右，有天晚上，老瘦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跳起来大叫「无聊死了，真是太空虚了！」 吓得我打翻了桌上的水，我跟鸳鸯贵两人疑或地看着他，满腹问号都不知道老瘦在想些什么。 「十八啦，你说，大学以来你做过什么有趣的事？」老瘦以质问犯人的姿态看着我。 『……』我仔细想想，用力的摇摇头 「鸳鸯贵，你咧？」老瘦指着鸳鸯贵，那付模样不禁使我联想到金田一找到犯人的画面。 「这个啊！好像也没有」鸳鸯贵笑嘻嘻的说着。 「我就说啊！这样的生活多空虚多糜烂啊！我们应该做点有搞头的事情啊！」老瘦的语气高亢，那模样颇像选举时的政客高声呼喊。 「那你想弄什么有搞头的事？」鸳鸯贵好奇的问，显得相当有兴趣。 「我们弄个社团来玩玩吧！」老瘦的眼睛闪烁着两道精光，很有说服力。 『社团啊！你自己去参加啊』我还是疑惑得对着老瘦这样说。 「啊！学校社团太鸟了啦！要玩就要玩大的，我们自己创社当干部，多屌啊！」老瘦撩起他的白发，言谈间显得十分瀟洒。 「这件事加我一个，我觉得很有趣」鸳鸯贵乐到笑得下巴都快掉了，真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好吧！那我也参一咖好了』我举手表示同意。 「爽！」老瘦跳下床，开始翻着学校有关社团的规定，真是着急。 「你们觉得要弄什么社团比较好啊？」其实我猜老瘦他心中早已先有腹案。 「保龄球社？烟火研究社？职棒社？军武社？」鸳鸯贵提出一大串全都是他的个人爱好。 老瘦一一摇头，对这些提议都感到不满意，我就直接说了『我猜你早就有想法了吧！你就说来参考参考啊！』 老瘦听了后窃笑了几声「这样都让你猜到，真是有见地！」 「嗯哼」老瘦清了清喉咙，那样子使我觉得他真的很适合去当政客。 「我的想法是创办一个跟我们所学有关係的社团，一来名正言顺，二来我们可以骗些经费。 可是我想来想去，中文系要创社团，搞诗词吟唱吗？还是编刊物这些与其他社团重复性太大，所以我想…」老瘦神秘得停顿一下。 『靠，什么啦，快说啦！』我跟鸳鸯贵都耐不住性子都飆出脏话。 『小说社？』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哇！十八啦你果然了解我！没错我想的正是小说社！」老瘦相当高兴我猜中他的想法。 「那有什么好玩的？」鸳鸯贵满脸问号。 小说社啊！我心中暗道其实这点子不错，可以大喇喇得在课馀时间看小说，说不定还能申请经费去买，这样就省下一笔花费啦。 『喂！，老瘦那学校成果发表那关怎么办？』我心中的疑虑只剩下这点。 「问的好，这我也想个清楚透彻！我们可以自己创作，一方面磨练自己，等校庆园游会时，还可以集成册卖钱」老瘦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一来集成册了，就有了具体的成果了，二来还能丢到出版社碰碰运气，三来练练文笔对我们也只是有好无坏啊！」老瘦补充着头头是道，一旁的鸳鸯贵目瞪口呆得看着他。 「这样听起来真是太强大了！」鸳鸯贵连忙鼓掌。 『老瘦，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一号人物！』我也跟着鸳鸯贵一起鼓掌附和。 「其实我还有想过啦，可以找戏剧社演演我们写的小说，感觉应该也不错，不过那就变成戏剧社的成果了」老瘦又撩了撩他前额的白发，果真是非常瀟洒。 就这样，接下来一週我们三人开始紧锣密鼓忙着筹组这个小说社，老瘦写社团章程，我去拉人连署，鸳鸯贵则去跟学校方面跑公文。 我心中想到第一个会有兴趣参加的人就是西西了，高中一起待了两年的电影社，本来到大学她有些失望学校的社团都很无聊。 我想她要是知道我们要成立小说社，一定高兴到爆炸，本来大学生活就是该这样，热情奔放地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果然西西毫不考虑得就签下连署书。 『哈，也不看一下就签得这么爽快，不怕我把你卖去国外喔』我戏謔得嘲笑着西西。 「哼，你敢？」西西也装出一付生气的样子朝着我扮鬼脸，我笑着。 「好啦，等社团的事都弄好了再跟我说」她就转身跑回班上那群女生圈圈中。 说来也真奇怪，班上的女生没有个英文名字就会死一样，这点真让我百思不解。 课堂间一下子听到vivian在呼叫anny，一会儿又听见violet跟alice两人在间话家常。 就连西西也换了个名字叫做kia，本来只有她几个好朋友这样叫她，久了后几乎人人都这样叫她， 除了我之外，西西这叫了两年习惯哪改得掉啊！ 努力奔走几天后，这小说社总算给我们三人完全搞定，还跟学校凹到了一间小小的社办，让我们三人大呼过癮。 说实话，扣掉我、老瘦、鸳鸯贵三人，参加连属的人多半是凑热闹的班上同学，跟几个情义相挺的学长姐。 真正参与社团运作的人顶多再加上西西跟她的好姊妹anny以及室友violet，而我也乐得多交几个朋友。 社团开始运作后，我也见识到老瘦跟鸳鸯贵的收藏，都只是因为鸳鸯贵一席话。 「我们一人带一套小说来摆着感觉不错喔！」说完鸳鸯贵又露出他那朴实的笑容。 「whynot?」老瘦也赞成。 至于我，老早就已经将我寝室摆不下的书都堆放到我们这间小社窝，偶尔还会有人来借。 几日后，社办的架上多出整整两排武侠小说，三十六大本金庸系列与全套古龙精品集，加上温瑞安与黄易显得极为壮观。 想当然尔，这些全是老瘦这个武侠中毒的人的得意收藏。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来老实的鸳鸯贵带来许多封面有细腻女子绘像的言情小说，还有许多从网路崛起的校园爱情小说， 相当好笑，我们三人那天就盯着一整墙的小说，看了一下午，有一种举办展览的成就感！ 或许是我们社办空间太小，竟然意外地擦出璀璨热烈的爱情火花！ 「会爆炸！」鸳鸯贵若有所思。 『嗯，迟早的事！』我点头同意。 这是我们两人看见老瘦与anny两人腻在一块后，发自内心的祝福，也是最诚恳的嫉妒。 当看见老瘦如此幸福时，我一面觉得羡慕，也一面感到心中某块角落仍然空缺着。 今天，我依旧无法停止思念那一个人。 【十二】若无法停止想念，那就让我陷入对你深深地眷恋 我跟鸳鸯贵睁大双眼盯着老瘦和anny两人正亲暱地抱在一块。 我不敢断言他们之间这段感情太过突如其来，却也迅速地让人惊讶。 或许只能说人一旦爱上，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鸳鸯贵，你猜他们能在一起多久？』我半嫉妒半开玩笑得问道 「阿灾，希望很久，只是他们两人应该会常吵架」鸳鸯贵难得一脸严肃说出这么正经的话。 「嗯，我也这么认为！」我打从心底赞成鸳鸯贵说的话。 anny刚进大学就颇受瞩目是系上出名的几朵名花之一，她一贯冷冽的态度像煞了小仙，可惜她脾气比她身材还辣，动不动就飆出国骂。 第一次听到还真让我吓了一大跳，她也只白了我一眼「怎样？没听过美女骂脏话喔！」这火辣个性实在让我不敢恭维。 我实在很好奇，瀟洒不拘小节的老瘦跟脾气火爆的anny究竟是谁收伏了谁？ 不过就旁观者的眼光而言，他们两个外型确实挺配的，高瘦瀟洒男与魔鬼身材女走在路上怎么看都相当登对。 但那是路上！这里是小说社社办，在这里我、老瘦、鸳鸯贵三个创办人才是老大！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假装不好意思，实则想看他们两个人会如何反应。 「十八啦进来啊，我刚刚想到一个好点子」老瘦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 『嗯，这不是anny吗？你们两个？呵呵』我手在它们两人身上来回指了指，不怀好意地笑着。 「别太见外啦！我跟我家宝贝在一起啦！刚刚anny宝贝告诉我一件事，给了我灵感」老瘦颇得意洋洋。 『怎么，你又想出什么好玩的啦？』一旁的鸳鸯贵耐不住性子直问。 「说来也简单，就是挑个热闹的地点，我们去摆摊」老瘦直接了当的说。 「嗯？摆摊，你要卖什么啊？」鸳鸯贵真是好奇宝宝，老瘦都还没接着说下去，他就抢着发问。 「卖故事啊！耳朵靠过来」我们三人围成一个小圈，拉长了耳朵听着老瘦的悄悄话。 『有震撼到！』我立刻发出讚叹声。 「有搞头，我们这个摊子铁定狂卖到火山爆炸啊！」这是鸳鸯贵最高的讚美，什么火山爆炸，天崩地裂总之就是非常厉害。 坐在老瘦一旁的anny也跟着哈哈大笑，老瘦看着她说「一切都得感谢你给的灵感啊！」 「呵，别夸人家啦，我会不好意思的啦！」anny回他盈盈一笑，两人真正浓情蜜意。 我也将我们要摆摊的消息告诉西西，她听完后也频频点头讚叹这个巧妙的点子。 「听起来好有趣喔，我也要参一咖啊！」西西笑嘻嘻的说着，像个讨到糖的小孩。 『那是一定啊！我刚刚偷偷跟你说的是秘密喔，先别到处说喔！』我心中已经停不住想摆摊的念头。 「一定！一定！好好玩喔」西西像拉拉鍊一般用手指划过嘴巴。 「对了，十八啦，这礼拜你要回台北吗？陪我回去好不好？」 『好啦！你也要赶快去先准备一下摆摊的事喔！』 这么快就要回台北了啊！开学也好像才过了几个礼拜不是吗？想一想时间还真是倏忽即逝啊。 不过眼前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只有小说社的摆摊！ 「千载难逢，订製专属于你的小说」「小说传情！我们帮你传达说不出口的话！」『让你今年耶诞节不再一个人！』 就这样我们在学校最热闹的学生餐厅旁展开一个礼拜的摆摊宣传。 可能够噱头吧！一天内就传遍全校上下，大家都相当好奇这个「小说传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玩意？ 「来喔，听过来喔，错过了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喔！」没想到鸳鸯贵还有一身叫卖的好功夫，我跟老瘦在一旁敲锣鼓噪鼓譟着。 「来来来，各位男同学、女同学，学长学姐，统统照过来喔！」鸳鸯贵这一喊，果然招来一大圈围观的人潮 「想给你心爱的人一个不一样的纪念吗？」鸳鸯贵大声问，「想啊！」我跟老瘦一面笑一面大声叫。 「圣诞节还在送围巾、花束、布娃娃吗？」『逊！』 「想感动你偷偷喜欢的那个人吗？」『好想啊！』鸳鸯贵滑稽的表情惹来一片笑声。 「你的这三个愿望就让小说社一次满足吧！」鸳鸯贵越说越起劲。 「只要留下姓名或绰号，你想要什么样的缠绵悱惻，轰轰烈烈，天荒地老的爱情故事我们统统都给你啦！」 「全世界独一无二专属你的爱情故事，保证单身的人找到另一半，情侣相守一世人啦！」 一连串叫卖后，鸳鸯贵气喘吁吁，我跟老瘦指给他两个大拇指「讚啦！」『鸳鸯贵真人不露相啊！』 可是我们也不得片刻空间，围观的同学纷纷问东问西，我们忙着一一回答。 「有办法把我写的英俊瀟洒吗？」一个男同学激动得问。 『那当然，你想变成蜘蛛人或美国总统我们都能帮你办到好啊！』我递给他一张资料表填写。 「我也要」「保证耶诞节前拿到的喔？」「一定一定啦！」 「给我一张」人潮全挤成一团，原本只有30张的资料表临时又加印到50张，70张。 人潮散去后，我们三人看着桌上一叠填满的资料表跟订金，乐得一同哈哈大笑！ 「你看到没有，刚刚起码有一两百人吧！」鸳鸯贵笑得好满足。 『看到了啊！鸳鸯贵，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超红的』我也好爽，好久没有这么快乐啊。 「好了，苦战在后头咧！70个故事，摊一摊我们一个人要写10～12个故事左右耶」老瘦马上显露出精明能干的样子。 『好扯！没想到那么成功耶！』我由心而发。 这一切真的都得感谢anny的一席话才触发老瘦的灵感。 我问过anny，她怎么会想要老瘦写一篇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anny只微笑得回答我，你不觉得看见自己化为故事中的主角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几天后，我把同样的问题也拿去问了西西。 『西西，你觉得如果有人写了一篇属于你的故事，你会怎么想？』我实在不太了解这样哪里有趣。 「十八啦，如果有人写一篇我是女主角的爱情故事，我一定毫不考虑当他女朋友」西西眼神十分认真。 『为什么？这有什么特别的？』我还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耶，大概是一种浪慢的感觉吧！」西西脸上的表情十分陶醉，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想着她自己的故事。 『这样啊！我想也是』我点点头，若以浪漫解释，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理由。 回想几个知名的网路小说家，痞子菜，九把刀，藤井树这几个人浪漫多情的故事不知道风靡多少少男少女？ 那如果我以小仙和我之间的点滴写下只存在我们之间的回忆之中的小说，她是否会感动呢？ 我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对这问题背后的答案毫无概念，现在的小仙是个只活在我记忆中跟遥远空间外的人。 假如她看见了，会不会有些许的感动？会不会在看我的眼光中多出一些特别？会不会对我的内心更加懂得一点？ 假使有那个机会让她看见了，我会羞赧，可是我还是想让她看见。 『即使一切希望都已经灭绝，我还是会期盼有一天，我们能够并肩着走，无暇得笑着。 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会喜欢上我，我能无畏得与你谈天，仰望天空，给你靠着，一直都有你在身旁。 我知道我们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可是我还是无法停止对你的思念。 若无法停止想念，那就让我陷入对你深深地眷恋吧！』 于是我开始动笔，写下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化作属于别人的故事。 【十三】那张原以为会随时间模糊的脸庞，晕染在记忆中朦胧的线条霎时间，无比清晰 一首歌，一杯茶，我安坐在社办中静静的写稿，伴随我的是往日美好的回忆 那个长直发的背影，最后的那一堂国文课，那种微笑的拒绝，补习班的那个月 那封简讯，那个她等候的人……我时而深思，时而窃笑，整个人全沉溺在那段最快乐的日子 「发春喔！笑得那么淫荡」从背后出现的老瘦抢走我手中的稿子，还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干么啦，还我啦！」我一把抢回 「借看一下啦！」这还差不多，我将稿子递给老瘦，看他读的样子我不免有些紧张 「这黄仙是谁？你暗恋人家喔！」这老瘦猜的倒挺准，这样也让他看出来了 「唉～可惜少了点东西」老瘦长叹一口气，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少了什么？」说实在话，这种文章本来只是随便写写啊！现在我却认真了 「sex啊！激烈又热情得sex啊！」老瘦兴奋的鬼叫 「靠，谁像你那么齷齪啊！说正经的」我还以为老瘦会说出什么精闢的见解，像什么冗言赘字太多啦，主角个性太薄弱啦……这类的话 谁知道他满脑子就只装着肉慾横流的画面，还鬼吼鬼叫着像极了一隻发春的公鸡 「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那就没戏唱啦！没搞头啦！」呃，这老瘦竟然准准的刺中了我最在意的地方 「我看啊！你跟西西那么好，你们两个就在一起好啦。」 「喔喔，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跟谁要在一起啊！」嘖嘖，这鸳鸯贵傻呼呼的就跟着瞎起鬨，逗笑了我 「哈哈，你跟anny啊！」我一次调侃他们两人，真是爽快 「谁敢动我女朋友，儘管试试看，我一定跟他拼输赢」老瘦做势捏紧了拳头，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三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着，完全不像是大学生倒像是几个幼稚园的小鬼 只是玩闹之后，我心中却老想着老瘦的那句话「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那就没戏唱啦！没搞头啦！」 心中感到无限的空虚，有风不断得往我体内浇灌，颼颼得吹着 这一段感情，说穿了就只是我做的一段白日梦，是我太傻太天真才会将小仙偶然的好视作感情的发萌 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啊！ 週末我和西西两人坐上客运回台北，一路上西西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天空，而我则紧盯着客运上播放的电影 「十八啦，为什么你不去试试看喜欢其他人？」西西突然冒出一句 「哈哈，高义你这个俗辣」我学着台语版的赌神台词丝毫没注意到西西的问题 「算了」西西也不理会我，继续看着天空，我猜她又在想树了 「因为我的这里也住进了一个人了啊！」我指左胸口对着西西说，她吓了一跳 「干么没头没脑得冒出一句啦，吓到我了啦」 「你真的很喜欢小仙吗？」西西像是隐瞒着什么似的问着我 「我也越来越不确定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有时候我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小仙了 「可能我喜欢上的是那种追求时的感觉，有些刺激，而又让人感到有些幸福 时而兴奋不已，却又沮丧万分，面对着所有未知的情况时只能任凭着她的一顰一笑牵动着自己的心 久了，自然久久无法忘怀」 「呵，像你这种人说好听些是单纯，讲难听点是变态，死缠着人家」西西笑了笑说 「唉～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也只能写些东西抒发自己的感情啊！」我无奈得叹气 「那好，你答应我三件事情！」 「什么事？」「你做的到的事」 「违背侠义道的事我不做」「你白痴喔」 莫名奇妙要我答应她三件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没办法谁叫树临终託孤呢，我只好鞠躬尽瘁啦 「好朋友，我可够义气了吧！」我对着空气说着，这也是我能替树的唯一一件事了 回到了台北，虽然天气晴朗，却总有股阴鬱的气氛，天空中总有层灰濛的云气，所以我才想逃离台北 「听着，第一件事情来了，我渴了，陪我去买喝的」西西摆出了女皇的模样，看在我眼里却是相当好笑 「是的，请问您想喝什么呢？」「随便啦，若是让我喝的开心，保证有赏」 哈哈，我怎么都认识一些奇怪的傢伙啊！真不知是好是坏啊！还是物以类聚我也是个奇怪的人？ 好久没回台北了，排着队却发觉眼前的那对情侣有点眼熟，不仅眼熟那根本就是老瘦跟anny啊！ 我衝了过去往老瘦的头敲了下去「好小子，偷偷跑来台北约会啊！」 「说这什么话，anny本来就是台北人，我只是帮他拿拿行李」「你这个妻管严，不过欢迎来台北玩啊！」 西西也连忙插话「对啊！对啊！不如明天我们一块去看电影怎样？」「好啊！」anny回答得很快 「我家哈尼都说好了，我当然ok啦！」「那你们去好啦，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直接得拒绝 「听着，第二件事呢！就是明天要陪我去看电影」「蛤？是的，遵命」天啊！我怎么这么配合啊！ 「好，那就明天见啦！」西西笑得灿烂，很久没看见她笑得如此开怀了，看着看着我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隔晚，看完了掀起了台湾电影浪潮的「我们两个人」，走出电影院外大家都议论纷纷 无论是选角或是剧情皆有别于国片以往的沉闷，而有一番新风味 「还不错，我给八十分」老瘦牵着anny的手，看在我眼里真是又妒又羡 「唉呦，纯爱电影不都这样嘛！总有人死掉，来骗取别人眼泪」我反驳老瘦所说的 西西突然站住，无声的泪水倏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低声对西西抱歉，我不小心又撕痛了她最在意的事 「嗯，没关係，我只是突然…突然」西西摇摇头示意，话才说到一半，下一秒就倚在我的肩膀上放声痛哭了 我挥挥手示意要老瘦他们先走，不然他们在这也是徒增尷尬罢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难过，我请你吃晚餐好吗？」唉，我最怕女生哭了，只得赶紧想办法安抚西西 「不用了，让我哭一下就好，我好久没有这么想他了，我好痛苦」西西哽咽着说 后来我还是选了一家日式料理店请西西一餐，说实话，这不小心的一句话使我很过意不去 「好好吃喔，我还可以再点吗？」西西一手抓着手捲，另一手还挟着炸虾，像极了小孩子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没关係，只要你开心就好，尽量吃没关係」 后来我们两个大概吃了快十五盘握寿司，十盘什锦天妇罗，七盘生鱼片，一锅寿喜烧，吃到后来 我实在被女生还能吞下甜点的另一个胃给吓傻了！「十八啦，你很没用耶，这冰淇淋很不错耶！」 只是结帐时，算一算我还差五百多，我惊慌得对着西西说「怎么办，我们要被扒光衣服抵菜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西西紧张得不知所措，我一阵爆笑「骗你的啦！」 我走进厨房大声说「喂！哥，这餐让你请一下喔！」主厨也就是我哥「好啦，好啦」 「吃饱了饭该回去睡觉了吧！」这个夜晚也该结束了 「哼哼，哪有那么容易！听着，第三件事来了，陪我去看树」啊！又是一个无理的要求 于是晚上九点多，我跨上我的红色小爱车往山上的公墓骑去 「西西，要是有阿飘怎么办？我会怕耶」我逆着风大声呼吼 「别怕，那些阿飘一定都是树的朋友，都是好阿飘」西西得想像力还真丰富，不过我想也有道理，树就算成了阿飘，应该还是能交到许多好朋友 在树的墓碑前面，我们两个人虔诚得捻了两炷香，开了三瓶啤酒在那间话家常好像树还陪在我们身边一样 间聊到最后，又成了抬头仰望天空的场景，谁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星空与夜景任凭时间流逝 「走了啦！懒惰虫」西西拍拍我的肩膀，哈哈，我竟然看到睡着了「我是留时间给你跟树好好的聊聊好不好」 回程的路上西西竟然又嚷着要去喝永和豆浆，我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又绕到一家熟识的豆浆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西西突然紧盯着我 「树不在了，我不照顾你，谁要照顾你啊！大小姐脾气，哼」我咬了一口烧絣油条，假装出不屑的神情 「是喔！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耶，花哈哈哈」西西突然大笑了起来 「是怎样？我有很像喜欢你的样子吗？哼哼」我又咬了两口烧饼油条，强调我的不满 「你真的很喜欢小仙吗？」西西正经得问道 「对，我非常飞常喜欢她」我手中的烧饼芝麻粒雪花般得掉落 「嗯……」西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随即递给了我 「小仙的msn帐号，要怎么用就随便你了」西西的语气很平淡 是啊！那时候我怎么都没有注意到西西的语气变了呢？ 是否我在拿到那组由英文与符号组成的字串时，想到得是本想埋藏在记意深处的面孔 而忘却了眼前活生生的人了呢？ 我在想什么？是不是被突来的狂喜衝昏了头，而忘却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那一刻，那张原以为会随时间模糊的脸庞，晕染在记忆中朦胧的线条霎时间，无比清晰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十四】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我想，你的那一个人，不会是我 隔日匆忙地回到了学校后，老瘦躺在床上病懨懨的，说他感冒了，嚷着要我帮他买早餐 听他说话的口气感觉还挺有活力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把早餐丢给他后，就去上课了 只是连走在我旁边的鸳鸯贵也怪怪的，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比老瘦这病人还没元气 「鸳鸯贵，你怎么了？」我真的觉得奇怪 「没…没有什么啦」连说话的语气也失去了平时的爽朗，肯定有问题，但他不肯说我也不追问了 大概台北的风中带着令人不舒服的因子吧！我猜，也可能只是因为季节转变，大家都因此身体不适或心情不好 我呢，虽然平常身体也没多强健，不过回了台北一趟只有觉得浑身疲累，没有染上感冒真是大幸 一节课过后，我觉得自己真是高兴得太快了 早上第一堂课都还没敲下课鐘，我的手机就不停地震动，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看了看手机「您有15通未接来电」……这会不会太夸张 西西、西西、violet、violet、violet、violet…… 奇怪？我想不透平时也不怎么熟稔的violet怎么会连续打了13通给我 才刚想，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喂，我贝士别，怎么了？」 「十八啦，你快牵着你的车到女宿旁边的侧门等，你赶快载西西去马偕」是violet，她慌慌张张得说 「喔好，她怎么了？」我也跟着紧张了，昨天下午回到学校她还好好的啊，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道，昨晚她就开始喊着说好冷，我想可能是发烧了吧！」喔，我想起来了，violet是西西的室友 看来前两通西西打来的，可能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真糟糕 「好，我马上到」怎么会这样呢？我实在想不透，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病的这么重 也许是太焦急了吧，跑去车棚牵车时，我还紧张到摔了一跤 「你乌龟喔？快一点啦，忍心看她这么难过喔！烂人」我才刚到侧门，violet就破口大骂，真是莫名其妙 我也懒得多说什么，背着西西，帮她套上安全帽，加紧油门就是往离学校最近的马偕医院衝。 一路上只感觉到背后的西西正疲软的倒在我背上，以虚弱的力气捏着我的衣角 「西西，你还好吧！再撑一下」我逆着风，扎的我眼睛很难受 「慢，慢一点」背后的西西声音极其微弱，很勉强的说着 「快到了，再多忍耐一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闯了三四个红灯后，总算到了 匆匆的掛了号后，医生诊断说西西太过虚弱，可能得要留在医院一晚，吊个点滴 「嗯，好」看来今天得耗在这一天了 「你回去上课吧，我有觉得比较好了」躺在病床上的西西，在打过退烧针后感觉精神比较好了 「嗯，没关係啦！在这陪你我比较安心，要是有什么状况也有人照应」我从背包中抽出村上春树的《norwegianwood》翻了起来 「你先睡一下吧，病人要好好休息」我口中安抚着西西，边翻阅着手中的书，挪威的森林无论看几遍都还是一样吸引我 「哼哼，好吧！你最好不要我醒来了你人就消失了」西西又展露了她的小孩子脾气 「好，好，病人话还这么多」我偷偷地笑了几声，还好，看来过了今天应该就没事了！真是折腾人啊！ 仔细想想，大概是去山上树的坟前时着凉了吧！早知如此就不带她去了，为此我感到相当内疚 我是不是太过不小心了？树，还真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太过疏忽了 医院的气味总是那么的类似，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一样。难闻而使人浑身不痛快，生老病死啊，全都在这医院内 总让我联想到树，我的好朋友，和他最后的那一番话。我想对于西西，总无法丢下她一个人不管 那样子应该很可怜吧！树于心不忍看着她一个人而希望我能好好照顾她，只是我又能照顾她到什么时候呢？ 而我…谁来照顾我呢？又开始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是在做梦吗？还是我看错了，我的眼睛睏得睁不太开，只依稀看着西西身旁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只是怎么可能？那个身影竟和树一模一样 那个人伸出了他的手，无声无息的在西西的头发上怜惜的抚摸，是错觉吗？我好像还听见了一声叹息 他低下了头靠在西西的耳朵旁，大概是在说悄悄话吧，我猜 之后那个身影朝着我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别害怕，是我」虽然脸模模糊糊的，但不会错的她肯定就是树 「嗯，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她」我衷心的感到抱歉，无论是不是梦 「没关係啦，别太勉强自己，她虽然像个小孩子，可是她很坚强的喔」我们俩一起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我话还没说完，一眨眼，身影消失不见 醒来，我旁边那张椅子有着凹陷的痕跡，我想肯定是树，他是来看西西的，即使死了，他还是无法忘怀吗？ 真好，我好羡慕他们两个人这样子无悔的感情 「十八啦，十八啦，听我说！听我说！」西西坐了起来，我想她应该是想说她梦见树了吧！ 「你也梦见树了吧！」「你怎么会知道？」「傻瓜，因为我也梦见了啊！」 说也奇怪，那种感觉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更像是树刻意要对我们说些什么，我看着西西，好奇的问 「你应该很高兴吧！没想到还能看见他」「哪有，我还以为他要把我带走呢，哈哈」 「好啦，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我看看时鐘已经两点多了，没想到睡了那么久 「不要啦，你走了我会怕耶」都几岁的人了，真是 「那你饿了我不管你喔！」「等我出院了，再好好大吃一顿庆祝啊！」我只好又坐了下来 西西躺坐在并床上，看着窗外，午后的日光自然的穿透了过来，把她的脸映的一片光亮 「喂！西西，你现在这景象啊！让我想到了你说你喜欢谢眺的那句诗」西西转头看着我，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 「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吗？」我点点头说是 「只是…」「只是什么？」看着西西若有所思的模样，还真少见 「只是那样的美丽多么短暂，只停留在人间一下子，立刻就消失了」「纵使是片刻的美好，也值得珍惜啊！」我回应 冷不防地，西西突然地啜泣，虽然哭声微弱在平静的病房内却格外突出，而我也不晓得究竟怎么了 「刚刚…树…他」西西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得说着，我保持着一贯的反应，静静的听着 「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我想，你的那一个人，不会是我」 这应该是树覆在西西耳旁所说的话吧！我想树也是为了西西好，就算他们两人感情再怎么好一切都过去了 我想我能体会树的苦心，为了不让西西再对他留恋，希望西西能够真正的开怀大笑而不只是坚强的硬撑 只是对西西来说，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呢？毕竟一个人所面对的寂寞实在太深了，那样的寂寞太深了 【十五】糖葫芦的过去，那个人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气氛慢慢地舒缓了些，西西的心情大概也比较镇定了，我才开口 「西西，你每次都哭，次数多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搔搔头，颇为难的样子 「哼哼，我拿有」现在竟然可以若无其事，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我猜也猜不透 「你手上那什么书啊？借我看一下」「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啊！」我伸手将书缓缓地递了过去 「这么有气质喔，呵」西西接过了书，还趁机亏了我一下 「还好啦，反正间着也是间着啊！」人一放松，连日来的疲倦又袭上身，睏的不得了 「你慢慢看啊！不要乱跑啊，我先睡一下噢」我晃了一下头，摘下眼镜，以一种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倚着墙再次睡着了 「猪耶，爱睡觉」我点着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西西的声音 「谁啦？」我并没有睁开眼，只觉得怎么有人那么烦，一直不停地摇着我 「先生，先生，不好意思喔！」怎么是个没听过的声音？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恢復清醒 「再睡啊！我要先走了喔，掰掰」原来是西西的点滴已经滴完了，护士示意她可以回去，而把我叫醒 「十八啦，你应该很饿了吧！为了答谢你今天的照顾，本姑娘请你一顿饭」听西西这么一提，我才意识到我今天都还没吞下半点东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甩了甩套在食指上的钥匙圈，思索着要去吃什么 「好，目标就决定是宵夜街啦！出发」西西大模大样的指着前方，真难联想到她在几小时前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不过，我们两个倒是没在宵夜街流连多久，快速的打包了几家常光顾的小吃3q鸡排、一盏清茶的清奶，跟两碗超美味豆花 起初我还不大好意思全让西西出，可是当我抽出钞票时，她却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说「这餐统统算我的，你别轻举妄动！」 吓得小生我急忙再把露出半颗光头的国父先生塞回皮夹内。 却真的很开心啊！对于吃我向来不具抵抗力，尤其是这条街简直是谋杀我钱包的惯犯啊！ 我们两个接着去河堤边，坐在堤上边看着满天星斗，边吃边聊天，真是不亦快哉啊！ 凉风、明月、繁星、静流，美景佳餚还有友人相陪，当下我真有身置天堂的感受，这种平淡的悠间实在难得啊 吃饱喝足后，两人不免又开始间画家常了！ 「十八啦，那个小仙的帐号后来怎样了？」西西说 「就加了啊！不过还没聊过就是了」我抬起头回想 一想到昨晚的情况，我就暗自灰心 也不知道几点，反正很晚就是了。我才刚踏入寝室门，就匆匆得丢下行李打开电脑 而还在看职棒重播的老瘦及迷上射击游戏的鸳鸯贵两人只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沉浸在萤幕前了 只是当输入了帐号后，我开始犹豫联络人介绍该打什么才好？习惯性的用指尖敲打着桌子 「发春喔，怎么了？」老瘦探过头来好奇的看着我，真是瞭解我。此时鸳鸯贵也凑了过来 「就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人啊！」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我竟然不大好意思说 「谁？」鸳鸯贵不解，「黄仙，对吧！」老瘦一说，我难为情的点点头 接着他们两人就开始机哩呱啦的帮我出主意，老瘦主张用「想你的贝士别」，我当然是摇摇头 鸳鸯贵则建议简单些「十八啦」我又觉得太过简陋不妥。 最后经过了一番小小的"吵闹"后总算得到了一个我还挺满意的句子「我贝士别啦，还记得我吗？」 我的天！「出现了、出现了、出现了」「你傻了喔，说一次就够了啦！」老瘦敲了一下我的头 帐号变成了有意义的文字不再是一串英文字母与数字的组合。 对我而言，那一晚像是一段曾经断裂的过往又重新接合，扣上我的生活了 仅仅五个字，够了我看的出那肯定是小仙没错！ 仙-我在等一个人 「是喔！没关係啦，慢慢来，我想她会被你感动的」西西啜饮了一口清奶后，鼓励着我 「谢啦，真的很谢谢你啊！」我微笑，如果真如西西所说那就太好了！ 「不过说真的，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小仙不可能喜欢你，还能坚持下去？」西西问道 「我没有刻意坚持啊，一切都很自然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小仙，大概跟我的初恋有关吧！」我努力的思索着，却想不到更确切的答案 「你的初恋？我都没听你说过，快说快说，我要听」西西又露出了小孩子好奇的神情 那时我才小学，也忘了几年级了。时间过的太快了，那段过去差点都忘了摆在哪了，不过只要一想，就会立刻清晰的浮现眼前 每个人总都会有一个第一次喜欢的人吧！她就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女孩 缘份吧，我猜。 那是在一次放学后，我看见了隔壁班的她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头趴着，起初我只是好奇才走进了那间教室，后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总觉得那个女生的背影怎么都没看过，只想一直网前去一探究竟，我朝着她走过去，像探险般一步一步都战战兢兢，无法预料她会有什么举动 「喂，你怎么了」我还记得我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我最珍贵的超人玩偶戳了戳她，而她动也不动 「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去报告老师？」我又问 「天哪，报告老师耶，太可爱了吧！」西西听了，笑得乐不可支 「唉呦，那时我还小嘛」我也笑了 她冷不防的抬起了头，迅速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我则吓得连步后退 「喂，你刚刚在哭喔？」我靠近她的脸仔细看，她的眼睛肿肿的就是刚哭完的样子 「你很烦耶，不要管我好不好」她突然兇我，我呆住了傻傻的看着她，看着她我感觉到心突然越跳越快，怎么会这样？ 对她的印象虽然模糊不全了，但我还记得她的耳朵，看起来软软嫩嫩的好好摸的样子，长得好看极了，我从没看过那么可爱的耳朵 小孩啊，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喂，恰北北，你的耳朵怎么那么可爱啊？」，结果换她呆住了 那天傍晚，我们两个去了游乐区盪蹺蹺板，她说我是她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为什么？」西西突然插入一句 「她家很忙啊！常常搬家」我看向河岸的彼方，追忆着那远方的过去 嗯，她时常搬家，这次转来我们这所小学已经是她唸过的第五个小学了，而她们班上的女生对她不太友善 小朋友啊！总见不得别人好，更不用说是比自己可爱的女孩子了，一个礼拜过去了，她跟班上的人都还没说过半句话 而太早回到家她也只是面对着只有外佣的家，根本没有半个朋友，直到我这个奇怪的人出现 那时我也没多想啊！只觉得她很可怜啊都没人陪她玩，就这样我们两个越来越熟稔 「她叫什么名字啊？」西西又问，我摇摇头 「不知道，我只记得她很香我就都叫她小香」我苦笑着说，毕竟是小孩啊，叫的顺口最重要 「那她记得你吗？」我也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来很可笑，刚遇到小香的那天因为我觉得她哭了，好男生不能让女生哭，小小年纪的我总记得妈妈这么告诉着我 我拿出了一隻糖葫芦给她，希望她能开心一点，而她也很高兴的收下了，后来才一起去盪鞦韆 「这是我爸爸做的喔！我把拔超级厉害，这个糖卢卢超级好吃，给你」我还记得我是这么说的 「糖卢卢？什么东西啊？」西西又是好奇又是大笑 「我说过了，那时我还小啊，字没认得多少个，总习惯把糖葫芦叫做糖卢卢」 「你爸会做喔？」「其实也没多难啊！我也会啊！那是以前我的点心，哈哈」为什么回忆想起来总那么动人呢？ 因此，她就帮我取了一个外号「小卢卢」，说到此我长声叹了口气，也许就这样让彼此活在回忆中是最好的吧！ 「后来呢？」「后来啊！她又转学啦，从此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是啊！那次说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面了 我还记得她前一天哭着对我说「小卢卢，我妈妈说我又要转走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那天回家，我心情闷闷不乐的，我爸觉得奇怪，一问之下，哈哈大笑地说她的儿子长大了。 当天晚上给了我一支很奇怪的冰冻糖葫芦，还说了一个故事给我听，而那个故事跟那支特别的糖葫芦就是我送给小香的饯别礼了 那个故事相当耳熟能详吧！我爸说几乎每个人都听过了，不过还是要说给我听 「在七夕啊！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在这一天见到面。所以啊，织女就会高兴的一直哭一直哭，天空就会下好大好大的雨喔！ 他们是神仙啊！而织女又是好漂亮的仙女，所以她的眼泪啊很珍贵，不能随便浪费喔！于是地上的人们就会做好多好多糖葫芦 把织女的眼泪收进糖葫芦内好好保存，而这种收集织女眼泪的糖葫芦跟一般的不同喔！一定是要用糖浆裹着樱桃才可以。 因为啊！樱桃酸酸甜甜的味道跟织女的眼泪一样，这样织女的眼泪才不会流失喔！」说完了这个故事，爸爸厚实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 「士别，你要记住喔！只要能够记住这种糖葫芦的味道，以后一定能像牛郎织女一样再次见到面的」爸爸对我比了个大拇指，自信满满 而我则点点头，隔天将这个故事一字不露的说给了小香听，她才露出笑容跟我说「嗯，我们约好了喔，以后一定要再见面噢！小卢卢再见！」 「樱桃糖葫芦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啊？」西西似乎在想像着 「而到了高中时，每次一看到黄仙的背影，我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当初小香的背影，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啊！至今我也分不清了」我伸了伸懒腰 「不过，你爸说的那个故事我从来都没听过耶？」西西歪着头，怀疑着我 「是吗？怎么可能，我爸说这故事明明就家喻户晓，人人都听过」对此我是相当有信心的 「是喔，可能吧！虽然我没听过，不过是个好故事啊！」西西微笑着说 「十一点半了耶，得赶快回去了啦！」我看了看时间，没想到一下子就那么晚了 「可是，可是我突然想喝红茶豆浆耶，呵呵」西西笑着说 「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我摊摊手无可奈何 糖葫芦一般的过去，交织的是有你的现在。相似的背影，对我而言都是相同的思念，都是最美的回忆！ 【十六】那样的秋天太悲凉，惹得人人心凄惶 手机铃声响起，怎么今天大家都一直找我，怎么一回事？ 「喂，十八啦等一下带半打啤酒回来」是老瘦 「干么？发生什么事了？」我纳闷 「回来了再说」电话的另一端已经掛断了。还真猜不透这老瘦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我看西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人赶回学校后还急忙得到便利商店拎了六瓶啤酒 「十八啦，掰掰，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西西站在宿舍门口向我灰手道别 回到了寝室，我都还没坐下来松口气休息一下，老瘦就用眼神示意我出去还扛着鸳鸯贵 「怎么了？」我对着老瘦没发出声音得说着 「失恋了」老瘦看了看鸳鸯贵以唇语回答，我点点头 踏上了人文艺术馆的顶楼，可以明确的感受到深秋的风阵阵的透过身体 老瘦点亮了一盏小灯泡，那是我们之前来烤肉时架上的。只是现在有个人却少了那时的快乐 灯泡不甚亮，在一点多的夜里微弱的晕黄，还被风吹的晃晃荡荡，整个情景让人觉得颇为悲凉 我想老瘦也是抱持着安慰鸳鸯贵的心情才带着他来这的吧！我也明白了手中那袋酒有何用意 「喝吧！」老瘦迅速的开了三瓶啤酒，开罐的声音清脆响亮 鸳鸯贵不发一语，拿过了啤酒，一仰头就是一口气痛饮 我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小酌，今晚实在吃过太多东西了都还没消化完全呢 老瘦的白发也随着风在空中飘盪，像电视上的侠客一般，喝下肚了直接爽快的用手背抹嘴 我们三个人随兴坐着，却没有谁说话，每个人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吧！ 我偷瞄了鸳鸯贵一眼，他的眼眶是溼的吧？纵使在微弱的灯光还是看得出他眼角有光 那时的我心中想的是，两个人想必是经歷的种种磨难或是彼此瞭解才得以在一起的吧！ 毕竟身边有个人能够说说话也是挺不错，能够相识，相熟而相恋从机率去想就觉得是很难得的事了 为什么捨得分开呢？我实在想不透。也许冥冥之中都是由上天註定好的吧！ 想着想着，总觉得懊恼，「感情不能勉强」这句话实在残酷却又如此有道理 鸳鸯贵开口了，口气十分低落与平常的爽朗相比之下，听的我也为他心酸 「她是我高中同学，认识两年多了，当初我考上了外地的学校，她也为我感到高兴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唉～只是人一旦分开了，见不到面总是会感到不安 之前她偶尔会向我抱怨不常回去看她。嗯，时间久了，距离远了，感情可能就跟着淡了」 寥寥几句，我听的出鸳鸯贵满腹的无奈与失落，灯光映在他脸上所流露出的愁苦表情我太熟悉了 每当我为了小仙而叹息，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样的眉头深锁，紧闭着唇试图偽装出刚毅的模样 那背后呢，却是一碰即碎，一触即断的内心所能展现的逞强 老瘦双手环抱在胸前，朗朗的吐出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脸上也是对鸳鸯贵的同情 「可是，就算是分隔两地，现在还是有许多方式可以联络吧！」我说 「唉，始终还是有所差别的啊！就算msn上敲得再勤，手机联络都和真人面对面讲话不同啊！ 再说，昨晚她就是在msn上丢给我一句︰我们还是只当好朋友就好了。吓得我不知所措 无论我怎么跟她说，打电话给她，似乎都没办法改变她的心意了」说到这，鸳鸯贵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心中也跟着叹息「唉～怎么会这样呢？」 老瘦看着鸳鸯贵说「才隔一天吧？试着挽救看看啊！」 「挽救？」鸳鸯贵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既然你都说有所差别，那不如亲口好好跟她说出你的想法啊！」老瘦说 「可是，明天还有课」鸳鸯贵迟疑，「笨蛋，现在还在犹豫你以后不会后悔吗？」我激动得说着 「嗯」鸳鸯贵点头 「收拾收拾吧！我们现在就走」老瘦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那我也只得捨命陪君子啦！」我伸手搭上了鸳鸯贵的肩，表达我的支持 那一夜，三点四十，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提着简单的行李趋车南下了 不需多馀的理由，只为了去目睹一段弥足珍贵爱情的挽回，那就够了 【十七】只有你，是我最想要珍惜的那一个人！ 夜里南下的火车，车厢内除了熟睡的人们，就只充斥着一片静謐 我看着墨黑的窗外，玻璃成了面镜子，我看见了我自己托腮发呆的样子 对于火车这交通工具，我总带着一种浪漫的憧憬 几个彼此串连的车厢，往来了多少殷切的思念？车身摇晃，那迂缓的节奏在晃盪中酝酿出了游子的思乡 在铁轨的后方，遗留下的是自己过往所熟悉的一切风景，以及那个在月台上依依不捨的人 一想到此，我看向了鸳鸯贵。睡死了，脸上浮现的表情却充满了挣扎，一下眉头紧皱，一下微笑 在做什么梦呢？我想多半是与我们此行的行程有关吧！ 反观老瘦，与周遭安眠的乘客格格不入，精神奕奕的喝着剩下的几瓶啤酒，却还是一贯若有所思的表情 「肯定又在计画着什么」我在心理暗自猜想，每当看到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了 我看看手机，四点多了，我却还睡不着。 想起了树给的忠告我就紧张了起来，这几天简直就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啊！ 可是闔眼却又总无法入睡，大概是酒精使我太过亢奋了吧！ 不久，我们总算站上了鸳鸯贵故乡的土地，呼吸到的是与新竹不同的空气 接近天亮了吧，远方的云已经由黑转灰，而又越来越亮，云逐渐染白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啊？」鸳鸯贵还带着一脸惺忪，打了一个大呵欠 「去找个便宜的旅馆睡一下」老瘦简洁明快的说 「蛤？」鸳鸯贵张大了眼，像是听见了外星话一样 「你想想看，一大早就衝去你女朋友念的大学，她会做何感想？」 「嗯」鸳鸯贵看了看我，我则表示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抱持着作陪的心情 「好吧，反正我也想再多睡一下」鸳鸯贵说完，我们三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后来我们选定了一家名为桂宾大旅社的便宜旅馆，三个人凑一凑只要一千元就能过夜 「我喜欢这家」我说，「我也同意」老瘦说，「我只要不被我家人发现就好了」鸳鸯贵说 推开了带着恐怖片气氛的老旧木门，里头却是大的不得了的六人房，当下我们觉得实在太划算了， 一进去，才刚沾上床，这床大概附带昏睡的效果吧！，很快得我们三个人就睡着了 起初我还不太想醒来的，要不是鸳鸯贵的频频催唤，我真想赖在那床上不走 连日来的劳累总还无法得到紓解，一起身还是觉得浑身疲惫 看见了地上残馀的便当盒我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喂，去买吃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佯装生气 「那边」拿着遥控器的老瘦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美国职棒，手指了电视旁的柜子 「柜子上那份是你的，别说我们不够意思啊！」鸳鸯贵正在床上滚来滚去，真是太悠间了 「歹势啊！我会不会睡太晚了啊？」我有些不好意思 「安啦，别急别急，离她下课还有两小时左右，走路过去有绰绰有馀」鸳鸯贵还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 我在心里偷笑，是太兴奋了吗？还是他掩饰不了自己的紧张 「欸，别忘了晚上我们还要去逛逢甲夜市啊！你别搞太久」老瘦插进了一句，我想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时间还早，我们继续待在旅馆内打发时间 我吃着我的排骨便当，边听着老瘦他们两个在演练对话，我边听边笑 「喔，我的茱丽叶呀，请你别拋下我而去，我愿拋下我的姓名，只追随着你」老瘦认真的说 「喔，我的茱丽叶呀，请你别拋下我而去，我愿拋下我的姓名，只追随着你」鸳鸯贵却念得乱七八糟的 「我咧，你们是认真的吗？」我笑得差点噎到，有没有搞错鸳鸯贵打算跟他女朋友说这些？ 「不好喔，那改成这样好了！」「我想吟一首诗给你听，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老瘦含情脉脉的看着鸳鸯贵 哈哈哈，连老瘦自己都受不了笑场了，跟白痴一样！大老远跑下来说这些疯话，真是太有趣了 实际的状况并不如在旅馆内演练那么欢乐，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凝重的气氛 嘻嘻哈哈出了旅馆后，我们漫步来到了逢甲大学 鸳鸯贵也很顺利的在公车站看见了他女朋友的身影，只是那时的情况有些让人困惑 鸳鸯贵的女朋友，安，正一个人站在站牌前，她的身影看起来也非常的落寞 是刚提出分手的缘故吗？我猜，但那一个人孤寂的等待，是什么样的滋味呢？我想我懂 与其让心里有所期待，却总是落空，倒不如好好的彻底斩断，给自己一个痛快 只是，安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绝不只是我所猜测的这么简单吧！ 「去吧！」我拍拍鸳鸯贵的肩，「别搞砸，我还要去逛夜市，不想再陪你喝酒」依旧是老瘦的调调 「好」鸳鸯贵双手握拳，朝向了那一个人走了过去 那一刻，鸳鸯贵的心中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只有你，是我最想要珍惜的那一个人」 【十八】我...我...我没办法习惯没有你了，一个人的生活 五点过五分，站在公车站牌的女子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与我心中某个部份起了共鸣 从那个瘦弱的背影，我读出了一个人所能承担最大程度的思念，那瘦小的肩膀着来自心中的思绪 一头简洁的长发如瀑般流过她的肩，穿着一件顏色有点褪了的橙色外套，还有一件深蓝忧鬱的刷色丹寧裤 在太阳以极快的脚步西下，日光逐渐微弱，女孩的存在像极了文艺片的定格特写，移动的是缓缓靠近的男子 看来渴望陪伴的背影无论是男是女，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的相似，一男一女，两个人越来越近 是否有缘的人总会突破外在的一切限制，如同我眼前这一幕，一步一步缩短彼此的距离？ 他轻拍了女孩的肩，她转过了身，两人四目相接。 那一秒，世界都为之冻结，他们眼中交织出的是亙古以来恋人发自内心的凝望 我眼中只有你，你眼里只有我，纷纷扰扰的一切都如同雪花飘落般的姿态无声无息了 我与老瘦停于一旁，远远的观望着他们，这是我们唯一能给的祝福 鸳鸯贵和他的女朋友，庭安，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鸳鸯贵开口了 「安，是我」鸳鸯贵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罕见的温柔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别过了头，怎么也不肯面对鸳鸯贵，但她的手却微微颤抖着，像在希冀着什么 「安，让我们好好的聊聊好吗？我不希望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鸳鸯贵不急不徐得说，显得相当镇定 「来不及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庭安她这么说着，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难过呢？ 「我可以问你一句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鸳鸯贵的表情野越来越凝重 「也许我们这样就好了，我说过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啊！」庭安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可是是硬挤出来的那种强顏欢笑 「安，还记得几个月前，我送你到这里时对你所说过的话吗？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回去了学校看着熟悉的景物 那个我们待了三年的每个角落，对我而言，里头的一草一木都留下了我对你的记忆。因为你，我的高中没白活过 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逛过的夜市，一起吃的同一份麦当劳，冬天时一起互相搓手的暖暖包，你怕冷穿上了我的外套 段考前一起到图书馆前唸书，考完后一起去万代福院看一整天的电影，还有太多太多，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知道吗？无论我人是坐在寝室里，吃着学校的自助餐，上课时，等捷运，同学总说我在发呆 我不是在发呆，那是因为每当我发觉我一个人时，我就只能想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了，满脑子都是你」鸳鸯贵毫不保留的一口气倾吐了这几天来他的心声 「贵，我都记得，你说的每个细节我全都记得，原谅我的自私好吗？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再难过下去了。我们都必须承认，早在你离开那一刻，有些事就开始改变了 等到我们都察觉时，好想已经来不及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于提出要分手这件事，我想庭安她也是不得以的吧！ 「唉」说完了，庭安她也不搭公车就走了，只剩下叹息声仍留在空中 「唉」面对面依旧是无能为力挽回局面，鸳鸯贵颓丧地低下了头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两个明明就还爱着对方的人都只留下了长长的叹息，对此我还是相当的不解 我总觉得，在庭安那些话的背后，有种她明明就很想对鸳鸯贵说却又说不出口的心情在里头 为什么人总是要把自己最想说的话埋在心里的最深处不肯开口呢？ 晚了，傍晚留下的最后一抹橙红也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的黑，商家的各式招牌也纷纷亮起了 我跟老瘦看着鸳鸯贵却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才好，再多的言语也没有办法安慰现在的他 一起拥有过的美好，现在变成了只有一个人的回忆，自己再也不是她的谁了，最后终将消失在人群之中，遗忘 身边的那个人，她的影子越拉越长，缩成了远方的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两人间的距离也一步步走远 「就这样了吗？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吗？」鸳鸯贵低声自语 「嗯？」我听的不太清楚，而老瘦好像根本没听见 「不」此时的鸳鸯贵满脑子充满了这个字！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庭安走远了的那条路，脸上露出的是豁然开朗的神情 不是还有话要跟她说吗？ 满脑子都是你，在一起的记忆，虽然也都很重要 安真正希望听见的是这些吗？ 我想传达给安的心意呢？ 我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我这个笨蛋！」鸳鸯贵大吼出这句话后，人急忙的衝往眼前那条路 跑吧！为了将那句掩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跑吧！ 让心脏剧烈跳动，让汗水溼透衣服，让气喘不过来，都无所谓，跑吧！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未来就由现在开始改变，跑吧！ 鸳鸯贵迈开大步，每一步踏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出他此时无比坚定的决心 越来越接近了，拜託！撑下去 「安，我喜欢你！」整条路上的人都听见了吧，不！整个台中的人都听见了吧 就算招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鸳鸯贵无所畏惧的对着他最爱的女孩由衷得喊出了内心里的那句话 这是一个男人最温柔的勇气！ 鸳鸯贵从后抱住了庭安，头贴紧了她的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庭安她才转过身来，换她给鸳鸯贵一个拥抱 她一头扑在鸳鸯贵的胸口前，像是害怕鸳鸯贵会逃走似的用力的拥抱着 言语无法传达的一切就让两人的心贴在一块毫无阻碍的沟通吧！ 真好，彼此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真好！ 【十九】我不必假装思念，我的表情太过直接，每天每天都想见你一面 看着鸳鸯贵狂奔而去，我跟老瘦两个人面面相覷，眼睁睁看的他跑掉 「十八啦，台中你熟吗？」老瘦问我，我耸耸肩一脸无奈 「现在该怎么办？」我回问，他也摇摇头 照刚刚那个情势，想阻止鸳鸯贵好像也不太可能，他那张脸摆明了谁都不行阻拦他 「走一步，算一步囉」老瘦慢条斯理得说，我点头附和，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走在夜里的台中，感觉与台北、新竹差异很大 也许是处在不熟悉的异地吧！再普通的景物看在我跟老瘦眼里也格外新奇 随着人潮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了逢甲夜市 「不要管鸳鸯贵，我们去逛吧！」我看得出老瘦眼神发亮，不知道为什么逛夜市这么吸引他 全台湾的夜市皆大同小异，到处都是人挤人。 卖小吃的摊贩也总都那么相似，走没几步肯定能看见类似的店 由于没人带路，选择哪家摊贩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件事真是伤透了我和老瘦的脑筋 此时，旁边一对路过的情侣对话相当有趣，勾起了我的注意 「你看那个男的好浪漫喔，当眾告白耶，好希望我是那个女的」女生甜滋滋得对着男生这么说 「噢，拜託，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你，你还会觉得浪漫吗？我觉得糗爆了」男生没好气的回应 「哪会啊，光看他们拥抱的感觉就觉得好好喔」女生一脸陶醉 「嘖嘖，真搞不懂你」两人依偎着走掉了 我看看老瘦，老瘦也看看我，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起点头，心里想的都是「八九不离十，肯定是鸳鸯贵」 急忙衝向前拦住那对情侣「欸，同学同学，不好意思」我急急忙忙的表情似乎吓到他们，他们快步走掉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刚说得那对情侣是在哪里看到的啊？」我换个问路的口气 「噢，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个男生是我们的同学，我们走散了，哈哈」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在好心的情侣的带领下，我跟老瘦总算找到鸳鸯贵。好样的！他们两人正坐在路旁的椅子上情话绵绵 「哇，鸳鸯贵，好巧喔，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啊！」我故作惊讶调侃他 「手机都不接的喔，你以为我们路很熟吗？」老瘦虽然笑笑得说，却听的见他话中的怒气 此时的鸳鸯贵又露出了我熟悉的靦腆笑容，只见他不好意思搔搔后脑杓 「歹势啦，我一时按耐不住情绪啦」惹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苛责他 「不用补偿一下的喔！」老瘦指向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方向 「好啦，好啦现在就带你们去逛这样行了吧」鸳鸯贵牵起了庭安的手 我仔细得看着，他们两个人手掌贴着手掌好像消融某种隔阂，我喜欢这种看着别人幸福的感觉 对！经过了一个小时又五分鐘，我们重新找回我们的导游，再次回到逢甲夜市 还是一样没什么变，我想与时间无关。倘若再过几年重新回到这里，我想夜市的面貌应该也不会改变多少 我不是不喜欢逛夜市，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一个人在逛夜市，虽然身边有朋友在 经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味，我毫不犹豫掏出钱来买了三支 「嗯，这两支给你们」我递给鸳鸯贵两人，我也立刻咬了一口 「......」老瘦看着我，眼神似乎在说「我咧，我怎么没份」 我把我手中只咬一口的糖葫芦给他「给你，我只想嚐一下味道而已」 老瘦乾脆的拒绝「我不要你咬过的」，我也乐的把剩下的糖葫芦吃掉 好迷人的味道，我想我吃下肚的不只是糖浆包覆的味道，还有一段回忆的甜蜜 多了鸳鸯贵，逛起来也没多大改变，对当地人来说夜市不过是生活的点缀，哪会去注意哪家摊贩比较有名啊！ 我想也是，不见得住在飞机场旁边的人就一定挺瞭解每架飞机的型号吧！这比喻好像怪怪的，大概这样吧！ 一直以来，我总认为很多地方都是为了骗死观光客的钱才得以理直气壮的存在这世界 「不管，我就是要当死观光客」老瘦执拗得说，看来他还是觉得不够过癮，虽然我们吃了好几摊鸳鸯贵大力推荐的小吃 说实话，那时我已经吃得撑不下了，脚也不想再多走路，只想找个地方坐下 「逛累了！我脚好酸，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啦」 鸳鸯贵说也好，打算带我们去喝酒，真是够朋友啊！ 我深深觉得难得到台中一趟，如果要喝酒助兴的确不错，但你知道鸳鸯贵带我们去哪喝酒？ 海大王快炒100，旁边坐满了穿着白色汗衫感觉刚下班的工人，还有一个带墨镜肥肥壮壮挺像角头老大的男子 看的我跟老瘦脸上三条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朋友难得来台中，去点不一样的地方嘛！」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庭安开口了 就在庭安的一句话，我们走进一家气氛慵懒的小酒吧，很舒服的nujazz盈满整间店 极软的沙发，我们各自点了口味不同的比利时啤酒，有香蕉、百香果可惜最热门的巧克力口味已卖个精光 服务生的笑容也极好，看她手脚俐落的端上冰凉的杯子和啤酒，我已等不及想喝那酒的滋味 老瘦讨了个烟灰缸，点燃菸就这么抽了起来，那烟味有股淡淡的巧克力香 我也不惊讶，虽然从没看他抽过菸，我对老瘦会抽烟这件事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刻意聊什么话题，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从李敖到藏独，从课业到革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话题不免落到了鸳鸯贵与庭安两人身上 「如果他没追上来，也许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你们就得去喝海大王啦」庭安偷偷笑着说 我饶富兴趣得想听为何他会向鸳鸯贵提出分手一直问下去 此时一旁的老瘦除了抽着菸，眼睛看着天花板思索着什么，他在思索什么？可能只是刻意装帅吧，我猜 「等一下，让我抽完这一根你再说，我怕我不能专心」老瘦突然插入一句 等到老瘦捻熄了那根菸，怎么放起了孙燕姿的雨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服务生心血来潮吧！ 呵，庭安轻轻笑了一声。几天前，放学时下起一阵大雨，我没带伞 我在学校内到处晃，希望雨势能快点变小，可是老天爷不喜欢我吧！那天，雨一直下到晚上 我一直等，一直等突然觉得好像被全世界都忘记了，整个学校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然后想到了鸳鸯贵，突然很想很想他，内心很不安，开始害怕没有人在乎我，开始害怕连鸳鸯贵都忘记我 我害怕从台中到新竹这段距离，是一段怎么都没办法弥补的差距 也许是我太爱胡思乱想吧，就这样一个人蹲在走廊上越来越难过 几个路过的同学看见了也关心的慰问，我只摇头说我在等人接 是我不善掩饰吗？同学说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等男朋友 真的是这样吗？我想是吧！我也不必去假装思念，我真的每天每天都好想见到鸳鸯贵一面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他不在身边的空虚，好想跟他说台中现在下大雨，台中现在好冷 我一个人在等雨停，我好想要有个人陪着我一起撑着伞，陪我一起等公车 陪我一起回家，可是我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 我不想一个人 说起来很笨吧！我突然想到与其怀抱着期待，不如让自己一个人过的快乐自在 就这样对鸳鸯贵说出想要分手的傻瓜提议，只能说我口是心非吧！ 当看见鸳鸯贵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完全傻住，脑袋一片空白 可是想到下雨的那天，我好徬徨，我不知道过了那么久，隔了那么远 鸳鸯贵是不是还样以前一样喜欢着我？如果是的话，那我要怎么去承受一个人时感受到的孤独 那时觉得自己好矛盾，明明就还喜欢鸳鸯贵，可是又好害怕他离开后没有人陪的生活 我只好转身就走，可是我却好想哭， 「贵，对不起，让你担心啦」庭安吐了吐舌头，窝在鸳鸯贵怀里 雨天啊！我低下头想起了晚上十点后，台北湿淋淋的街道，一个拒绝了好几把伞的传说，一个让我悬念不已的背影 看着眼前的两人，我的心除了祝福也很闷 庭安的故事听来多么熟悉，还只是我多愁善感的联想，总爱将每个故事套在自己身上 「不是这么感动吧！看你好像快哭了」鸳鸯贵朝着我哈哈大笑 「屁啦，谁跟你感动」我连忙吐槽回去 倒是老瘦反常得安安静静的又点了根菸，我觉得不大对劲 「喂！换你搞忧鬱喔」老瘦也不说话逕自抽着他的菸 「让他静一下吧，也许老瘦是大受感动啊！」鸳鸯贵一轻松了又开始胡言乱语 每个人的生活总都会有无法说出口的部份吧！除了藏在心里，又能怎样呢？ 能够像鸳鸯贵这样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人又有多少？真悲哀啊！我好像根本不需担忧 对小仙而言，我不过就只是个远在新竹的高中同学罢了 庭安一个人时至少还能怀抱着期待，而我呢？大概只有一段回忆而已 【二十】这世界上不可能因为等待，就等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动上门 「贝士别，你完蛋了」回到台北后，西西就指着我的鼻头大吼 「王于西，请问你我怎么个完蛋法？」我顺着她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再不去上课，当舖老闆说你可以准备当学弟」嘖嘖，看来事情还真的有些严重 「好啦，谢谢你特地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好累，掰」我随便挥挥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过这一关 自从经歷过大学第一次规则不明、时间不定的期中考连续轰炸后，我对成绩这件事早已看开 加上几个教授眼睛里老看不见我。起初还有点不安，一段日子过去也习以为常，真是糟糕 看了看行事历，几本读到一半的小说、两篇难產的报告、八篇上课前要读过的论文、散弹般的随堂小考 不禁苦笑，怎么一点都不像坊间的小说所描述的那样，主角不是联谊就是跟天仙一般的女主角谈恋爱 偶而还要烦恼一下三角关係该怎么解决，生活总过得多采多姿。那么美好的一切果然都只是想像啊！ 走在长长的水泥砖道上，傍晚的天空看起来气色不错，还有些红润 有时候总是很讨厌学校这么大，从文学院走回宿舍少说也得走个十几二十分鐘 还要扛着厚重的背包，有点讨厌自己这脾气，总不喜欢把书锁在柜子内 这种无来由的坚持能算是我的特色吗？我耸耸肩或许喜欢胡思乱想才是 回到寝室，我脱去上衣整个人直接瘫在椅子上，像团烂泥一动也不动 「那一天也灰灰，那一夜也黑黑」我大惊，msn突然唱起歌来了 噢！是这样的，既然身处在先进的科技时代中，凡事当然得抢得先机 所以我在msn多搭载一个软体，可以设定当特定对象上线时播放音乐档 当初也只是图个有趣啦！现在自己好像成了巴甫洛夫的狗被制约 我心想或许这能算是我对小仙的重视吧！很多事情不都是因为细小的习惯累积而成的吗？ 一想到此，脑海中浮现《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三点一刻的猫叫声，真希望我也能幸运遇见我的轻舞飞扬 「欸，十八啦，那篇论文你印了没？」躺在床上看港漫的老瘦丢下这么一句，让我从发呆的世界中回神 「印了啦，接好」我从书架上抽出，随手往上一丢，眼睛看着萤幕上那个小小的绿人继续发呆 桌上摊开的台湾小说发展史已经停在三百六十一页将近一星期，我无力前进 我趴在桌上，整个身体都疲乏至极只想放空，就以一种几近浪费生命的姿态一直盯着在等一个人的小绿人 「十八啦，去吃晚餐！」我看看时间，七点多。 「不要，我总觉得这几天事情特别多，我好累」我仍软弱无力得趴在桌上 「你在看什么？」老瘦手压在我头上，好奇得打量着萤幕 「很痛耶」可是我懒得反抗 「看那个黄阿仙喔？」老瘦猜道 「对啦」我没好气得说，什么黄阿仙啊！好俗气的名字 「这世界上没有人因为等待，就等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动上门啦」老瘦丢下这么一句，走出寝室 我细细思索着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 倘若自己的心态不改变，老是等着小仙主动敲我简直如同缘木求鱼 msn上多了她，始终让我感到矛盾 有时候很想向他问个好但心中又充满忐忑，对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可能都牵动着我的心弦 往往就这样，已经开啟的对话视窗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我很孬种，所以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我直接开啟了msn的小游戏quarto 「这是什么？」我一直记得，这是隔了一个暑假，七个月之后我收到来自小仙的第一个讯息 「一个msn的小游戏」我迅速的回覆，心跳却澎湃汹涌 此时msn却非常不给面子，跳出了让我十分困窘的画面 「qq，我似乎开不了」我心里相当沮丧，感觉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没关係啦，聊聊也好啊！好久不见」「对啊！你在台北好吗？」小仙回的速度不快，我等的很焦急 「喂喂，你吃过晚餐没？等一下一起出去吃啊」我心中纳闷，这是什么回答？ 仔细一看，原来是西西。我简短的回了句「晚一点」就把视窗关掉 「快一点啦，我现在好饿噢」我笑了笑，若是小仙回的速度也那么快多好？ 「嗯」「还好耶，你呢？」我怎么突然涌起许多活力，若这样聊下去今晚不吃不睡也没问题啊！ 「一般啦！跟以前差不多」我还是压抑不了心头的紧张，期待小仙的回覆却又担心回得不好 还真是麻烦啊！虽然无法直接看到萤幕后的人，可是能超越距离隔阂与小仙交谈，真让人为网路鼓掌叫好啊！ 可是我才沉溺在与小仙的交谈没多久，马上又像跌入了冰窖之中，心情的起落幅度差点无法承受 「嗯嗯，我还有事先离开啦，掰掰」小仙随即离线 我一再安抚自己，没什么一定是恰巧有事，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关係 但又很难不去想小仙为甚么聊没几句就离线了呢？早知道要面对这样子无止尽的猜测 刚刚不要敲她就好了，唉啊！越想越烦，跟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却又止不住脑里的疑问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吗？还真是不好受 【二十一】有些故事，藏在心底默默得说给自己听，那就够了 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越来越想花更多的时间守在电脑前 不知不觉中作息随着小仙的上线、下线而有所改变 星期一到星期三她总准时在十一点上线，十二点整下线 星期四则视情况而定，假若她社团早点结束的话八九点就看见她上线，也可能一整晚都看不到她 星期五我不知道，我得卖命在那七十篇小说的分工当中，西西总说我笔下的每个女主角都和她太过相似，我总笑而不答 我心里很清楚，对她的那股思念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星期天小仙总会待在线上一整天，我的週末因此都涂满了各种美妙的色彩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跟她说说话，就算只有简单两三句都好 我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小小幸福 眨眼间，时间总从不被注意的缝隙间溜走，虽然没看见叶的凋落却也感觉的到行人衣服逐渐厚重 越是到此刻，越多大大小小的杂事便悄悄自那些遗忘的角落倾巢而出，莫名地蚕食时间 半夜两三点看见同学成了家常便饭，彻夜不眠催生报告或是与隔日小考奋战 挑灯夜战的时刻，与老瘦、鸳鸯贵边谈笑边唸书成了我们仅有的娱乐 「十八啦！你最近常回台北喔！」鸳鸯贵正在抄写着我借给他的笔记 「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就想回去找你的庭安小姐」我伸了个懒腰，努力抵挡睡意 「春天还久咧，现在就在思春」老瘦总爱突然插进一句 「我哪像你们都成双成对，我不躲回台北，难道要我在这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啊！」我反驳 「屁啦，你们不在都只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老瘦摆出一张苦瓜脸 「你才奇怪咧，明明家里那么近，干么老不回去？」鸳鸯贵问道 「难道你要我带anny回家做色色的事情吗？」老瘦奸笑 「......」「......」我与鸳鸯贵都无言以对 「难怪最近我回来都觉得寝室超臭的」鸳鸯贵吐槽 「屁啦，我们都去汽车旅馆好不好」哈，这老瘦真好激 接下来话题就围绕着老瘦的经验分享，鸳鸯贵听得面红耳赤，我则随便附和 「说到我们家anny，偷偷告诉你们，木村学长曾追她追得勤咧」老瘦一脸得意貌 「嗯？是喔，讲来听听」我满肚子好奇心 话说刚开学，几个学长就透过google疯狂搜寻我们这一届学地妹的相簿 「也太飢渴了吧！」真是夸张，我不敢相信 「总之我家anny身材火辣，面貌姣好当然一下子就被盯上啦」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啦，anny就发卡给木村学长啦！」 「好猛，竟然拒绝条件这么好的学长，真不知道anny在想什么」鸳鸯贵惊叹 「想也知道，我才是anny的真命天子啊」老瘦又是一脸得意，我跟鸳鸯贵都笑了 「十八啦，你知不知道？木村学长好像转移目标到琪雅身上」老瘦添上一句 我摇摇头，最近我们两个都忙，见面的时间除了社团几近于零 「难怪喔，我老觉得越来越不常看见她」我笑笑着说，心里却有点沉 木村学长啊！也许跟西西很匹配也说不定 他人长得不差，运动能力又强，比篮球老看见他跑快攻，排球他的杀球也够威力 等等？我想这些干么，我又不是西西，担心这些做什么 一想到此，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上了大学，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朋友，虽然偶尔还是会一起去吃吃饭，但跟她聊天的时间好像也少了 现在，连有人要追她都还是听别人说的，心里难免吃味 「真不够朋友，这么好的事都不告诉我」我心想一定要找西西出来好好聊聊 「爽，写完了，十八啦帮我交」老瘦把他的报告传给我就翻上床睡 「不管啦，要当就给他当，我也要睡」鸳鸯贵也受不了 我则努力硬撑着，猜拳猜输了真的很衰，等到交了报告我就回来睡 「西西，你要回台北吗？」 「嗯，怎么了？」 「要一起回去吗？」 「好哇！我有件事正要找你商量呢」 「好，那下午你上完课再打给我吧！掰」 有事找我商量？该不会是木村学长的事吧！ 下午三点，我啜饮着刚从宵夜街买来的一盏清茶手里还提着一杯，看着眼前马路来往的车发呆 想到妈说这礼拜要炒虾子我就忍不住流口水，又多吸了一口 「西西怎么这么慢？」我有些不耐烦，已经超过她说的时间十分鐘 「十八啦，抱歉啦刚刚被学长留下来问事情耽搁了」说曹操，曹操到 「给你喝啦，车还没来」我将袋子中的饮料递过去 「呵呵，谢啦」西西的笑容看不到半点过去的不愉快 「你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要找我商量啊？」我问 「等一下再跟你说，我刚跑过来好喘喔」西西迅速喝着我给她的饮料 「你是多渴啊！」她那模样，一旁的我真不想承认我是她朋友 可是回台北的路途上，我跟她都睡的不省人事，只能说最近这几天来真是太过操劳 下车前，迷茫间睁开眼，却看见西西一张脸贴的好近，吓了我一大跳 「你做什么？」我惊恐 「呵呵，十八啦你睡着的脸好有趣喔，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就越靠越近了呀，别胡思乱想」她还弹我额头 「好饿喔，十八啦我们去吃滷味好不好?」 「可是我妈说他今晚会煮得很丰盛耶，还有我最爱的虾子」我有些犹豫 「好啦好啦，陪我吃啦」西西拉着我的衣角，像小孩一样哀求着 站在熟悉的滷味摊前，我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看着一个个穿着制服高中生满街跑让我心生羡慕 究竟怎样才是自由？我老是困惑，那样挥洒年轻的模样总比较适合以自由形容 反观自己，一身空荡荡的，全然找不到半点青春的气息 是不是跨过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就再也不是小孩了? 「要去哪里吃？」西西中断了我的思绪 「新光地下街」我想也不想就出口，因为台北的街头实在冷 「好好吃喔，好久没吃了呢」看着西西吸起麵条的脸，有点可爱 「欸，西西，木村学长是不是要追你啊？」我突然想起这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西西还是低着头吃着滷味 「我人脉广阔，消息灵通啊！」我笑 「噢，烦耶」西西不悦 「十八啦，你听我说喔，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只跟你说喔」西西一脸神秘 「嗯，说吧！」我点头 【二十二】假使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回到认识那一个人的前一天 「我先问你，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你会怎么选择？」西西认真看着我这么问道 「当然是自己喜欢的人」我肯定的说 「那万一你发现其实你并不喜欢她呢？」西西歪着头看我 「怎么可能，自己的感觉自己最清楚吧！」我说 「嗯，也许吧」感觉她还是不太相信 「你想说什么？」我纳闷，她似乎话中有话 「你不是知道了，木村学长在追我啊，我在想该如何是好」边说西西还边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不知道，看你觉得他怎样」我也给不出什么好意见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很烦」西西轻轻叹了口气 「烦？这话怎么说」「明明就没有很熟，每天都打电话给我，送早餐请宵夜，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学长的好意」 「这么好噢，我想他一定是没见过你真实的一面，哈哈」我偷笑，倘若木村学长再跟西西熟一点部知道会不会改变主意 「吼，ㄘㄟˋ心啊啦，我正在烦恼耶！你还笑我」西西双眼睁大瞪着我 「木村学长不错啊！人帅又是运动健将，条件超好耶」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说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木村学长不适合西西 「是噢」西西她似乎陷入了深思「还是算了，他太烦了，而且就像你说的」「什么？」我摸不着头绪 「我当然选自己喜欢的人啊！」西西的脸上像是涂上蜂蜜一般好浓好甜的笑容 「哇！谁啊，说一下啊」这倒是引起我的兴趣了 「哼，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咧」西西朝着我做了个鬼脸，真是小孩子耶 嗯，也好，我心中突然有种放松的感觉，也为西西高兴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从她的表情看来，我想她肯定是非常喜欢那个人才会有那么开怀的笑容！ 回到家，妈煮的菜将餐桌摆得满满满，我一口接着一口狼吞虎嚥吃着 妈叫我吃慢点，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我很想跟她说我刚刚空着肚子看别人吃晚餐，饿到几乎快昏倒了 吃饱饭后，我在房间内听歌发呆，小仙的暱称依旧是在等一个人，状态我从未见过却有些唯美-七夕的眼泪 我脑袋中翻覆着这一句话中可能蕴含的所有意味，我感到一阵酸楚从心底泛起 是啊！谁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是这种人，西西是这种人，小仙呢？我想也是 小仙的眼泪不可能为我而流，充其量我只是个他生命中一个偶然的配角 我心灰意冷 或许人与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因循的规则吧！一切早都在命运的安排之中 只能任由摆佈，我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曾经我以为努力可以追到自己所想的感情，鸳鸯贵与庭安似乎是个最好的例子 但感情无法勉强，倘若可以因为努力而得到，那么也就不那么珍贵了啊不过都是我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 有位老师曾说过那么一句「别在脑袋和网路中建构自己虚幻的感情世界」 残酷却相当有道理，我只是提早发觉我喜欢上的自始至终都是一种虚幻飘渺的感觉 小仙的背影、与小仙的对话，我从来没有真正瞭解过她这个人 她的一切我不能够也无法拥有，没有什么可以抵御命运的力量，谁都必须退于一旁 假使可以的话，我好想回到认识小仙的前一天，不为一个人而开心喜悦伤心难过的日子 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脆弱，脆弱到无法再去想任何与小仙有关的事情 整个脑袋陷入空转，反覆着不停的悲哀情绪 正当我满脑子混乱的不得了，手机铃声大响 「你家在哪？借我住一晚」老瘦突然打电话给我 「你人在台北？」我很讶异 过了40分鐘，老瘦人活生生湿淋淋出现在我面前，我又好气又好笑 还真是摸不透他啊！神出鬼没，就这样来到我家连行李都没有 「妈，这是我大学室友，他叫老瘦」介绍后，我急忙拿件衣服给老瘦换 「你发神经噢，要来也不先说一声」我敲了老瘦的后脑杓一记，赏他个痛快 「你以为我想？一言难尽啦」老瘦想扑上我的床，我赶紧阻止 「你！睡地板，我有帮你舖棉被了」我指向床边地上的临时床位 「....」老瘦也不在乎，迅速鑽进棉被 「欸，你墙上那女的照片怎么只有侧面」棉被里的老瘦伸长了头张望着我的房间 「你不懂啦，这是我的青春」我昂起头，十分得意，这张照片可是得来不易呢，要不是恰巧认识校刊社的朋友，我想没人有小仙的照片吧！ 「是喔，我怎么从来没看过她出现？」老瘦这句问的我很心酸 「......」我无话可说 「你跟她的交集就只有在msn交谈啊！」老瘦的神情夹杂着惊讶和一丝嘲笑的意味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多加辩驳 「唉，痴儿，且听我赠你几句良言，你可得谨记在心啊！」老瘦模仿起高人的口气 他说，我只是沉溺在一种必定落空的幻想，其实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小仙 小仙不过是我心目中一种对于理想的感情所投注的对象，因为彼此之间距离太过遥远 我才始终还怀抱着一点希望，这希望寄託在毫无意义的网路世界之上 中间我提出我的疑惑「你说的我明白，但我还能怎样？」 老瘦头枕着交叠的双手，彷彿正深思熟虑着我的问题 十八啦，这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你，但你这样应该很难过吧！ 拔掉网路线，你见不到她，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真正有感情的她，这样才算是一个人 就算你面对着萤幕再开心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懂得文字间有太多虚假的偽装 她可能正在难过却传给你一个笑脸的符号，她可能掩饰多少不愿让你知道的情绪 但这些情绪才是接近真实的她，而你统统看不见 「让我好好想一想」我打断讲的正高兴的老瘦 老瘦的劝说让我对无能为力的悲哀生出新的想法 既然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会有失落、难过，那又如何呢？ 人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没错 那我就努力让自己成为小仙喜欢的人啊！一整晚的疑虑好像都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我都害怕面对，不敢真正去行动，只满脑袋空想 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却不敢朝着那未来走去 我害怕一旦走向前，将会不如我所预期 那就不要预期吧！那就不要去在意太多，试着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美好 试着去接近有温度、有心跳的小仙这样对吧！ 我对着老瘦说 「哈，说得真好，但是你还是有一点错了」老瘦露出满意的笑容 「哪一点错了？」我也微笑得问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又何来对与错呢？」老瘦从棉被中鑽了出来 「她在不在线上？我来帮你跟她聊聊好了」老瘦的脸往萤幕凑了过来，看着我的联络人清单 「不要乱来啦」我用力推开老瘦，反被他一抓丢在我床上 「别怕，交给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却一直说不出口的话？」老瘦看着我奸笑 「嗯，我想想，你帮我问问看她的状态-七夕的眼泪怎么来的，我好好奇」说也奇怪，我对老瘦很有信心，感觉他总能无所畏惧跟任何人交谈 不像我，有时候就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会犹豫半天，只能说这种爱鑽牛角尖的脾气是与生俱来改也改不掉吧！ 「嗯，童话故事？」老瘦的表情比看到期中考考卷还要迷惘 当时我不知道，一个我曾经听过的童话故事原来小仙也听过 我也没有察觉到七夕的眼泪这短短五个字背后代表着多少的思念 得感谢老瘦，若不是他的一句疑问也不会改变我之后的生活 时间啊！就像一个小偷，静悄悄得来，静悄悄得走，等到发现了才惊觉少了什么 我很久很久之后才发现 【二十三】我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很久，很久 「咦！童话故事？」我推开老瘦把他拽下椅子，思量这句话 「别多想了啦，赶快回」老瘦不耐烦得催促，我才回过神来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听过七夕的眼泪吗？我想这故事应该是家家户户皆耳熟能详，那个关于织女在七夕所留下的眼泪化作酸甜滋味的故事 「是那个织女眼泪变成樱桃糖葫芦的故事吗？」我回问小仙 「嗯」我猜这可能是个答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萤幕另一端小仙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整个人像座维纳斯雕像般静止不动，轻轻的惊叹「找到你了」 什么嘛！原来七夕的眼泪指的是这个啊！我觉得很有趣，傻傻的笑了出来 「这什么对话啊？」老瘦狐疑，彷彿看见什么陌生的东西 我看了看老瘦，皱眉，心想「都读到大学连这么有名的故事也没听过」 把故事简略的说给老瘦听之后，小仙留了一句晚安就消失在萤幕之后，我有些悵然 老瘦真的是个怪咖，不知道是从那起头，可能是我问他最近是否有什么困顿的事情发生？ 他表情一转显得凝重而严肃，让我房间中的空气尷尬了三十多秒他才摇摇头 噢！我真正觉的他很酷是他所说的一个想法，追求女生只有六个字 「嗯，哪六个字?」我好奇 「不要脸，不要命」老瘦相当认真的样子 他说有的人啊！一旦对女生动心，送早餐、递宵夜，嘘寒问暖，每天照三餐传简讯关心，多不要脸 再更不要脸一点的人到对方家楼下弹吉他唱情歌、在毕业典礼告白、在演戏的桥段中刻意选对方当搭档 古有名言啊！「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老瘦又接着说 拋开无谓的面子，把其他人的眼光统统当作不存在，把你的脸皮丢在地上践踏 「你说这种连羞耻心都不要的人会失败吗？」老瘦笑着说，我也报以微笑 「那不要命的人呢？」 不要命的人啊！我有个朋友家里住板桥，下课后说顺路送女生回家，我靠，那个女生住淡水耶！ 还有强者我同学一个大雨的下午把自己的伞给对方，自己帅气瀟洒的淋着雨，当晚发烧到39度半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不要命？可是因为他们不要命却足以感动人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也是如此？ 不先付出，不有所牺牲哪能换得你所希冀的陪伴 这一番话听的我是嘖嘖称奇，直呼有道理 聊着聊着，聊到了我们连夜赶工才凑出来的传情小说，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十二月初别人在吃着暖呼呼的火锅，我们小说社则是窝在社办里苦苦思索该写些什么 为了这次的耶诞传情，老瘦还提出了更猛的计画 他打算筹备一个livehouse在耶诞节那天请校内的乐团来表演，卖酒 让我们的客户们听情歌，喝个小酒催化传情的火花 「你说这是不是慈善事业？佛心来着的嘛」老瘦将小说传情收入的一部分全投入这计画当中 多么期待今年耶诞节来临的时刻啊！ 原谅我将烦闷的考试日子跳过，每天都像是疲劳轰炸过一般，丝毫没有半点愉悦的气氛 心底总是充满焦虑和急躁，老是担心着有忙不完的事情，或是刚结束了一件事又或有另一件事冒出来 我并不觉得是自己过的太懒散，而是日子过的太慌乱，显少有事情能有所期待 除了耶诞节那天，老瘦一手策划的「梦｜遗」livehouse 他还特地把一位念剧场设计的高中同学邀来，费了颇多心血搭造出一个具有迷幻风格的livehouse 特意划开的细窄走道，一片黑幕加上几盏灯泡，讲桌拼凑出来的吧台，当然少不了一个富有吸引力的招牌 在门口上方，金属色泽的铜版上面衬着两个泡泡般的大字，梦i遗 海报传单上是这么宣传我们的想法「你在梦中遗失了什么吗？或是你已遗失了你的梦？来到梦i遗，找回你所遗失的...」 这样能算诗意吗？我不清楚，但那晚前来的人潮几乎挤满那还算宽广的场地 「有没有这么夸张？」我在吧台调着饮料，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鸳鸯贵则收钱收的手忙脚乱 老瘦忙着穿梭前台后台，协调每个活动进行的节奏，那的确是相当愉快的一晚 「阿别，能请我一杯饮料吗？」周遭乐团轰耳欲聋的狂乱声响中，我突然听见了一声清亮的呼唤 就好像我手中那杯的沙士比亚，冰块撞击玻璃杯叮叮作响的清脆，那声音唤的是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梦中？这一夜，我找回我所遗失的一段岁月 许多情绪在心中翻涌起来，霎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回应才好 再次见到她，稍微平静下来后的我只说了一句话 「好啊！好久不见，小仙」 直到那刻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好久，好久 【二十四】喝醉的人无法压抑自己倾吐太多平时说不出口的秘密 我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她，即使经过半年的时间转移与我脑海中对她的印象没有太大的差别 除了脸上多了一副橘色边框的眼镜，不是太强烈的橘色反倒像加了牛奶般有点柔和的顏色 将她的双眼衬托的更加迷人，我想这不是我个人的错觉，周遭不时有注目的眼光飘过来 小仙一头黑亮的长发绑成了一束长马尾，隐隐约约可见她白皙的脖子 我相当不专心的调着饮料，添了冰块的可尔必思，如雾气一般朦胧的白在杯中与橘子汁均匀搅和 那顏色看起来很不错，像泡在夏天水池中般舒服、柔和的橘色，我很满意 「来，本店特别招待，艳阳浮云」将饮料递给小仙，我心里不时注意她的反应 「呵呵」小仙笑着，虽然声音轻，却掩盖过了喇叭放射出的巨响，我耳中只听见这笑声 「你们这里佈置很久吧？」小仙咬着吸管环顾了灯光美、气氛佳的佈景 「也还好啦，不过花了一天一夜而已」我故作轻松，其实这两天来我只睡了短短的四小时 「这么辛苦呦，给你们拍拍手」「谢啦，你慢慢看表演吧！我还要招呼其他客人，抱歉啦」 小仙点点头，手里拿着那杯饮料，认真注视着武台上的表演，是习惯吗？她总爱咬着吸管 我只能趁着调饮料之间的片刻偷偷地望向她，这样的情景真的让我怀疑我在做梦 中场休息时，小仙拿着空杯子向我走了过来 「谢谢你的招待啦，表演也很棒噢！」小仙给了我一个满足的笑容 「嗯，玩的高兴比较重要啊！」我说 「时候不早啦，我也该走囉，掰掰」小仙举起左腕，看了看时间，似乎打算要走了 「小仙，等等，你今天怎么会来啊？」这疑问困惑我整晚，压抑不住好奇心，我衝着小仙大喊 「呵呵，阿别我跟你说噢！我总算找到那个人啦！」小仙的微笑意味不明，我就这么看着她转身离开 「什么啊？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啊？」我脑海中还是一个又一个问号 场外的路上，两个人恰巧遇上了 「咦？是小仙吗？你怎么会来啊，竟然不通知我一声」 「呵呵，对啊，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来你们学校呢？」 「吼，这么神秘，你要走了吗？」 「对啊！我还得搭客运回台北，掰掰啦！西西」 「小仙，掰掰啦」 「贝士别，我好渴，请我喝饮料！」才走进门的西西开口就是要讨喝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都中场了耶」我问 「唉呦，还不都是报告太晚交，被叫去念」西西吐了吐舌头装无辜 「想喝什么？」我问 「怎么，小仙刚走这么捨不得噢，口气这么平淡」西西一语中的 「哪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奉上一杯饮料，"笑容可掬"的问着 「你笑得好假，看起来蠢，哈哈」西西乐得哈哈大笑 「就刚刚碰巧在路上遇到啊！看你这副表情，猜也猜得到，嘖嘖你太单纯啦「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不然咧，哈哈」西西又是一阵大笑 「我要去忙了，哼」我转过头去，假装不理她 「贝士别，你是小朋友吗？好幼稚噢」「我才没有」「你有」 两个人就这样比小学生还幼稚的斗起嘴来 「等会我们要去庆功你要去吗？」我问西西 「噢耶，太好了吧！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西西的眼睛闪烁着一定要跟的光采 「笑一个」结束前的合照，我们几个人在舞台前站成一列，与辛苦搭建出来的佈景留下最后的合影 唰唰唰，破坏果然比建设要来的快速，三两下，一整夜没睡的心血全落在地上 大家也玩了起来，互相拿冰桶中的冰块互丢，追逐的颇热闹，空荡荡的活动中心内都是笑声 「真的结束了」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响起尾声，我有些感慨 「走了啦，去庆功」老瘦难得大声嚷嚷，看来他今天也表演得很尽兴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着名的快炒店，菜都还没点完，大家急忙开酒乾杯 「今晚就只有一个字，爽！乾啦！」杯子撞击出清脆的响声和喧闹的笑声 快炒是一盘接着一盘来，炒牛肉、凤梨虾球、沙茶鸵鸟肉、龙珠、蚵仔穌，生鱼片 一整桌的菜，整晚没吃饭的我们简直比饿死鬼还要饿，大家纷纷出筷，深怕一落后就只剩下生菜 饭是一碗又一碗的添，酒一杯又一杯下肚，酒量比较弱的人都开始胡言乱语 西西一边用筷子敲着碗，一边拉着我的手「贝士别来啦，跟着我一起唱啦」 「唱什么啦，哈哈，你好怪噢！」虽然我自觉很清醒，可是却又觉得比平常还要放松 「青蛙呱呱呱叫，青蛙叫......」西西的两颊红通通的，看来她已经醉到毫无控制 「青蛙呱呱呱叫，青蛙叫......」我大概也有些茫了吧！就这么一句一句的跟着她唱 老瘦跟鸳鸯贵还有其他同行的人都看到傻眼，纷纷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要不要休息一下啊！醉成那样」鸳鸯贵好心慰问 「哪有，我还很清醒好不好，不信啊！我背诗给你听，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我一句接着一句唸下去 眾人只是摇摇头，随我的意，他们都觉得我醉得差不多了 「吃得也差不多啦！该走了」酒足饭饱后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离去 「我看我陪他们坐计程车回我家好了，比较近」老瘦扶起我和西西到对街搭计程车 那时，我开始觉得晕眩，整个世界都在摇动一般，不停在晃 一开始还傻笑问着「好怪噢，老瘦，怎么房子全都在动啊?」 下车时，终于忍不住蹲在路旁将今晚吞下肚的好料全数都吐出来 大概半夜三点快四点吧！我开始觉得浑身燥热，同时又感到周遭有一团一团的寒冷侵袭全身 心想「糟糕，发烧了」头一次身体这么难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太多还发烧的缘故 头疼得像是要内部爆裂开来，无论多少热水一杯接着一杯灌，依旧像是有人不停的在搥打着脑浆 以咚、咚、咚规律的节奏不停的阵痛，我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 意识模糊间，有人不断的在我额头上换毛巾，递热水给我喝，我也只能含糊说着「谢谢」 一直做着被追赶的恶梦，好多分裂细碎的场景在黑暗中飘啊飘，我伸手想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小仙....」「你终于找到你等的那个人了啊」「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呢？」无意识中，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隐约觉得身旁的人捏了一下我的脸颊，好痛！我甩甩头，那隻手彷彿就消失了 直到早上八点多吧！我努力的从睡梦中睁开眼，混沌的脑袋终于感到舒服许多 黏呼呼的汗溼了全身，人总算觉得稍微清爽些，「烧退了吧！」我喃喃自语 只是头还是残留着些许晕眩，看着天花板，相当陌生的地方 我仔细回想「噢！这里是老瘦的家吧」，转头一看，有张睡熟的脸离我好近 是西西！ 【二十五】喧闹过后，我总在平静中发现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看着西西熟睡的脸，我不敢乱动深怕惊醒她，只好继续躺着 自己也突然发觉最近生活总在不断的忙碌，难得有这么安静的片刻 人很奇怪，在巨大的欢乐或喧闹过后，总会发现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心底好像一片搅乱的池塘，所有的砂砾、尘埃都缓慢的沉淀下来 看着西西的睡脸，我打从心底感到安心，彷彿世界上仅仅这个瞬间得以放松 不必为无谓的事情烦心，也不存在任何烦恼，躺在一片有微风吹拂的草地一般 我静静得看着，那种心态像在欣赏某个艺术家所绘出的人物肖像画 西西睡着的模样，就如同所有人睡着的样子，没有任何负担，平和安祥 可以感觉到她沉沉的呼吸，就如同回到了婴儿时期那般天真无邪，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看着看着，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我说不上来，可能是照顾或呵护之类的吧 过不久，老瘦门一开就大喇喇得走进来「十八啦，还活着吗？」 「托你的福，谢谢啊！现在好很多了」我可是诚恳回答 「起来吃个饭吧！你这病人给我多吃一点」一抓就把我拖下床 「西西！吃早饭囉，快点起来」「嗯，我再睡一下啦」西西眼睛都没张开，含糊的回答 「让她继续睡吧！我们先去」「嗯」我点头表示同意 真想不到老瘦的家是独栋的透天厝，真搞不懂他，这么好的家不睡寧愿住学校宿舍 「待在家里怕整天被念啊！傻傻」老瘦笑笑着回答，但我总觉得绝非这么简单 一步一步走下楼，感觉这次病的不清，脚还有点无力，缓慢跟着老瘦来到餐桌前 「妈，这我大学同学贝士别」老瘦朝着我随便一指 「伯母好」虽然生病但我的礼貌可没跟着烧掉 该怎么形容好呢，这顿早餐给我一种很家乡的味道 一锅稀饭，一盘淋了酱油的皮蛋豆腐，跟一小块豆腐乳 稀饭里头添加了吻仔鱼，老瘦笑着抱怨说他平常回家时都没吃这么好 虽然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嚐得出老瘦妈妈的手艺，我吃得很开心，胃口大开 有时候人的需求不正如此，所需的并不多，简简单单却让人心满意足 吃饱后，我本来捧着吃完的碗要去厨房洗乾净，反倒吓到老瘦的妈妈 「同学，不必那么客气啦，我来就好」老瘦妈妈笑呵呵的说 「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我在家洗习惯了」我拿起洗碗精，菜瓜布熟练的将碗洗乾净 「同学，那我切水果给你吃好了」她还摸摸我的头，像在哄小孩一般 「十八啦，我们上顶楼吧！那景色比较好」老瘦手中捧着一大盘切好的水果 「现在冬天耶！我还在感冒，你不怕风把你吹跑噢」我一边碎碎念，还是跟着老瘦走上楼去 我们两人就这么坐在顶楼吃起水果，老瘦说得没错，高处的风景果然比较好 由上望下去，可看见各式各样的屋顶反射着日光，照得一片晃亮亮的，十分动人 将近中午的风不怎么冷，十分怡人，水果也挺新鲜，甜味沁入心脾，我一口接一口 完全将妈平日告诫感冒千万要忌口的吩咐忘的一乾二净了 「欸，十八啦，你要好好谢谢琪雅」 「嗯？」 「你知道她昨晚照顾你一整夜吗？」 「所以？」 「别让她伤心」老瘦一声长叹 「怎么了？」 「没事」 「不想说就算了」 「前一阵子，我发觉自己没那么喜欢anny，感觉淡了，我们就分手了」老瘦讲得轻松，彷彿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 「嗯，我懂」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震惊，老瘦就是这样的人，该果断时绝不心软 「那你何必叹息？」我问 「这一阵子一直忙一直忙，忙到都忘了 放了假，人一放松，脑袋就空，脑袋一空，很多事情就会一直想起来 十八啦，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别像我一样，根本弄不自己的感觉」老瘦的话及他看着远方天空的神情，这一幕，让我沉思很久 【二十六】我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贝士别，快一点啦！」西西大喊 「好啦，我已经走很快了，你没看见我两手大包小包的吗？」行李实在有够重的 「谁叫你不分批带回家，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哈哈！」竟然还落井下石，我都快走不动了还笑我 只是西西一句话也不多说，顺手就将我手上提的手提袋拿了过去 「谢谢」我说 「客气什么啊，真是的，呵呵」西西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 「嗯，还有谢谢在老瘦家时你照顾我这病人一整晚」我很感动，打从心底感谢她 西西一句话也没有回，我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可是我看着她，她看着我都笑得很开怀 在车站和西西道别后才意会到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结束，开始放寒假了 放寒假，不得不离开学校一阵子，很空虚的一阵子 我一向不会去计画要做什么，总是随兴所至或等人邀约 吃饱睡，睡饱吃，很无趣的生活模式，无趣到看狗追猫我都可以耗去一整个下午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吧，我舒舒服服的躺在漫画店沙发上打发时间，手机响起 我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我立刻起身，只因为那铃声自从我设定好后从来没听过 今天下午，我听到了，听到了天使的声音，彷彿舒展着白色羽翼的那种美丽天使 「阿别吗？我是黄仙，你现在有空吗？」虽然已经知道是小仙，但我依旧惊讶 一时间我也说不出话来，脑中转啊转，努力压抑心头的兴奋，不管和小仙说过多少次话，还是会紧张 「噢，有啊！怎么了吗？」我的音量好像太大了点，整间书店的人都盯着我看，只好匆匆走出门外 「我问你噢，你寒假有要做什么吗？」小仙的声音每一个字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没有啊，就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啊！」我无奈的回答 「太好了，那今天下午三点我在捷运八号出口的诚品等你」小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雀跃，我却摸不着头绪 「要做什么啊？」我问 「哈哈，秘密，下午见啦」难得听见小仙如此爽朗的笑声，电话掛断之后还一直在我耳中久久不去 公车上，我看着窗外发呆 两旁的行道树荫出好大一片影子，交错着穿透过叶片的微弱冬季日光 披上大外套，也许寒冷也是使我不想出门的原因之一吧！ 摇摇晃晃来到台北车站前，行人依旧脚步匆匆，彷彿每个人都有赶紧要办的事 放眼望去只有我悠哉悠哉的朝着捷运出口漫步，假日时光就慢慢挥霍吧！ 也不急着等待小仙出现，我在诚品里头间逛着，偶尔拿起几本书翻看 日本文学那一区，我看着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集《遇见100％的女孩》 正看到四月某个晴朗的早晨遇见100％的女孩的第二段时，有人轻拍我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入迷」好奇的眼光 正如同书上的句子一般「我瞥见她的影子那瞬间开始，心胸立即不规则跳动起来」 「村上春树啊！」我回过头去，没错，是小仙 「早啊！」小仙的招呼非常有朝气 「现在明明就下午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姑姑最近新开一家饮料店，缺两个人，我当然好啊！ 可是我姑姑交代还要再找一个男生，你那杯艳阳浮云调的那么好，你寒假又没事 所以就找上你囉！」我一边听一边点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啊！ 「这样子啊！可是我最近有点忙耶！」我皱眉 「什么，你不是说你都在家无所事事吗？」小仙很慌张 「对啊，我每天都忙着无所事事耶」我笑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啦，我只好去找别人了，掰掰」小仙促狭得说 「嗯，阿别那我带你去看一看吧！」我跟在小仙身后走 路上，我和小仙没有多说什么，寂静的沉默 冬天突然暖洋洋的，彷彿回到了夏天，那个窝在补习班中奋力衝刺的那段岁月 那个时候，我也同样的跟在小仙身后，那时我卖力的追赶着她的背影 现在，她的背影离我好近好近，一伸手就可碰触到一般 跟在她身后，我好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直这么走下去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这样，我总是被小仙牵着走，却心甘情愿 【二十七】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现在，我回来了 就这么开始我寒假的打工生活，开张前几天还十分间暇 除了与小仙说笑外，多半时间都在学着记住各种饮料的调配方法 还有熟悉各项器材的使用以及叫货的流程种种繁复的准备 老闆娘也就是小仙的姑姑人相当有个性，看我跟小仙都上手了 就随兴得把这间饮料店丢给我跟小仙掌管。 老闆娘还偷偷亏我「我本来还怀疑我们家小仙怎么会带来一个看来不怎么样的男生 ，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子手脚真俐落，连我没注意到的细节也弄好了，这下我放心啦 好好干啊！」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真难相信她是小仙的亲戚 我非常喜欢店里的气氛，橘色跟白色漆成的墙壁看起来显目却又不会太过抢眼 还有同样配色的制服，橘色的上衣在胸前有白色的商标，阳光的橘色真是我最喜爱的顏色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仍然是站在我左手边掌管点单和收银的小仙 没想到正式开店后，打工生活简直是比期末考周还要忙碌 原因无他，除了饮料店绝佳的地点，位在两间高中及捷运站出口周围 小仙吸引络绎不绝的人潮，光是一个下午就可以卖出五六百杯 常让我调饮料调到手软，那些客人根本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的主意 不外乎是为了跟小仙多说几句话或是多看小仙几眼，等越久反而越高兴 明明就是冬天，生意却好的出奇，可见小仙的吸引力多么惊人 一週后吧！还有杂志专门来採访小仙，还取了什么饮料仙子之类的外号，真是俗气到难以置信 不过我也会拿这件吐槽小仙，像是打烊后我老是说「饮料仙子，回家小心点啊，别飘回天上啊！这样明天生意会一落千丈啊，哈哈」 小仙通常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总是微笑的朝我挥挥手说声「明天见」搭捷运回家 这段时间中，同学朋友的邀约也不少，可惜碍于店内总是忙碌只好一一回绝 除了时常发神经的老瘦，有天晚上七点多跑上台北直接找上店来说「麻烦给我一杯贝士别特调奶茶」 点单的小仙噗呲的笑了出来「阿别，有人指定要喝你的特调奶茶耶！」我也惊讶，这老瘦真的是间得发慌 原来他是翻到那本杂志，还一直笑我「两面的介绍，你只出现一行，调饮料的男生...连名字都没有耶，哈哈哈」 「看你看久了，一看旧知道是你，虽然你只有那么一丁点大」老瘦指着杂志上小仙照片的角落边边，我小小的身影一直笑 「哼，先生不好意思噢，贝士别特调奶茶一杯180元，请先结帐」吓得老瘦差点没把喝进口中的奶茶喷出来 下班后，我跟老瘦随意的间聊近来的生活，说到鸳鸯贵时异口同声的大骂，这傢伙真是过份 打给他总是支支吾吾得说他现在没空，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又说不上来，只听见一旁安的声音在笑 说也奇怪，西西不知道在忙什么，寒假后一点消息也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总是没人接，其他同学也都没她的消息 一问老瘦他反而回我「您贝士别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嗯，真奇怪我似乎能同意这句话 似乎不是我的错觉，每天待在不怎么宽敞的饮料店中八小时，我和小仙的关係越来越微妙 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的小仙话还是不多，可是和之前相比现在偶尔能间聊数句可说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和小仙之间的距离就好像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有时候我偷看小仙时发现她也正看着我 就像做坏事被撞见，我赶紧回过头专心工作，可是更让我捉摸不定的是小仙眼神中那若有似无的深意 好像其中有什么我不清楚的意思在里头，每当这么想我心上总是淋上了一圈又一圈的蜂蜜，甜丝丝的 一晚，我跟小仙之间的距离又更拉近一步，她正坐在我小红机车的后座 准备将近半年的备用安全帽终于有派上用处的时后了，只是我还是不忍小仙那时的表情 就在拉下铁门后，小仙突然拉住我，那双眼睛里头好像有水波在其中流荡 「嗯？怎么了」我问 「阿别，你可不可以载我回家？」小仙的脸上满是惊恐、害怕 「昨天我搭捷运回家时，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小仙白皙的手掌掩住脸啜泣着 那张姣好的脸，佈满了泪痕任谁看见了都不忍，而她的要求任谁听了都无法拒绝 台北冬天的风很强，不断得打在我的脸上，比针扎进骨头里还要爽快 将全罩的安全帽递给了小仙，我戴上孤单躺在车箱中半年的半罩安全帽 除了西西好像还没有其他女生戴过，仔细想想还真是心酸 我的背上好像有个跟小叮噹头一样大的东西靠了上来，是小仙！ 我心中的惊讶不断，我猜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吧！才会倚着我的肩 真恨自己的肩膀不够宽阔无法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阿别，谢谢你」小仙向我鞠躬道谢 「别客气，你的安全比较重要，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都可以载你回家啊！」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掛保证 「呵呵，真的吗?那就先谢谢你啦！」总算又看见了小仙的笑容 什么？小仙答应了，我原本只是说说而已，心想小仙大概不愿意吧！没想到... 天啊！真是太爽啦！感谢上苍啊！我心头狂喜 「你还不走吗?」小仙转过头问 「亲眼看见你平安回到家我才会放心啊！我可不想到时候被老闆娘槌」我笑笑得说 「我姑姑才不会那么兇呢，明天见啦！」 绕出小仙家所在的温州街，十分怡人静謐的住宅区，地灵人杰果然说得一点也没错 只是真的有点黑，也难怪小仙会如此害怕，就连我都不大敢一个人在这走 看见回到家后的小仙，走到阳台向我挥手说掰掰，我才跨上小红机车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心里总是觉得好像怪怪的，却又想不到是哪儿不对劲 总觉得我跟小仙好像进展的太快了，不太真实 【二十八】可不可以让我回到那一天，回到那个还有你的从前 之后每天拉下铁门后，载小仙回家自然而然成了习惯 假使被那些每天都来光顾的常客们看见，我肯定成了人人眼红的对象吧！ 对我而言，每天来到饮料店辛苦工作为的已经不是金钱的酬劳而是载小仙回家的三十分鐘 「我会不会骑太快了啊？」「还好啦」我总是努力的找话跟小仙聊，但都只有简短的一两句 每晚看着小仙走出阳台向我挥手说再见，一日的辛劳也都就此烟消云散 我也越来越常偷看到小仙曖昧不明的神情，彷彿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不好意思当面问她，用打哈哈的语气说「小仙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啊」 小仙的脸竟然红成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反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啦，我开开玩笑而已，你别在意啊！」随便的唬弄过去 小仙怪异的举止让我怎么想也想不透，msn上与老瘦间聊谈到小仙时才发现 之前一直感觉到的矛盾之处。 「十八啦，据你说黄仙以前不都是她家人载她回去吗？」老瘦问道 「对耶，那为什么小仙要找我呢？」第一个问号 「还有，之前她不是说已经找到那个她等很久的人了，怎么最近突然又跟你 关係这么好？」老瘦拋出的第二个疑问 「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肯给你载啊？怎么不是找我载他呢？」「......」 「同学，你想太多了喔，我看是我为人诚恳，小仙她才放心让我载他回家吧！」 「唉！少女心，海底针，小心被扎伤啊！你」老瘦不忘给我泼冷水 不知不觉，打工的第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手里拿着薪水袋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感动 老闆娘还大发慈悲说「好啦，看你们两个这个月来这么辛苦，给你们休息几天，好好去玩吧！」 还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我，这似乎话中有话。当下我也没理会那么多，高兴的大叫「噢耶～」 领到薪水，也有了时间反而不晓得该怎么渡过，正当我在沉思这薪水该怎么花时 小仙她叫住了我「阿别，既然放假了，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什么？」我脑袋一时之间还反应不太过来 「我说，明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小仙摇了摇头，好像我听不懂话似的 「噢！当然好啊！」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得答应 是的，什么奇怪的疑点都随他去啦！能跟好好的跟小仙一起吃顿饭，这还不够好吗？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是这么爱给自己找麻烦，没事胡思乱想那么多做什么，真是 隔日中午，约好的地点一样是捷运台北车站八号出口的诚品 原本我心目中已经位居于所谓的正妹，还是人人称讚那种正妹的小仙 此刻我所看见的她，已经将我脑海中佔据已久对她的印象完全洗刷，更加明艷动人 怎么说呢？原本就有一头亮丽长发的小仙除了扎成一束长马尾，头上栖息着一只 珍珠白的蝴蝶发饰将小仙的瀏海分成两片，一半滑过耳后，一半贴着脸庞将小仙的 五官衬托的更加立体，肤色也显得更加的白皙动人，而虽然身着有些厚重的冬装 那件灰色的毛外套小仙穿起来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无尾熊一样可爱 美呆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小仙美到我看呆了 「呵呵」小仙一边笑一边在我面前挥挥手，我才回过神来 「失礼失礼，小生还以为见到天上仙女下凡不敢出声惊扰」我笑嘻嘻的说 「敢问阁下能否指点本仙女一二凡间珍饈？」小仙也顺势跟我开起玩笑 「不敢不敢，久闻仙人餐风饮露岂能为凡食污口？」我跟小仙都笑了出来 「好啦，阿别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啊？」小仙看着我，两个眼睛眨啊眨的好诱人 「冬天当然是吃那热烫的火锅啊！」我从背包中拿出一本美食杂志，指出里头 早已圈选好的几家火锅店供小仙挑选。 「好像都不错耶，阿别，你觉得这家怎么样？」小仙指着上头我最中意的一家火锅店 「好巧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家耶」我满心欢喜 「呵呵，那就这么决定啦！」 跟小仙一起走进火锅店真的很不习惯，一踏进门除了欢迎光临的喊声就是 「哇！」惊叹声此起彼落，然后是男店员、男顾客投注过来的眼光跟窃窃私语 「那女的好正，可是旁边男的好逊」「唉～为什么不让我早点认识那女生啊」 才坐下来服务生迅速来到桌旁准备帮我们点餐，第一次看见手脚这么俐落的店员 简单的叫了一锅泡菜锅跟一锅海鲜锅，看着蒸腾向上的热气和面前的小仙 这大概是我记忆中所渡过最幸福，最温暖的冬天 小仙很爱吃蔬菜，金针菇、香菇、高丽菜一直下反而不怎么吃肉跟海鲜 而当我大口大口吞着肉时，她就兴致勃勃的看着我吃 「有那么好吃吗？看你吃得样子好像很美味的样子，呵呵」 「心情好啊，所以特别有食慾」我将肉吞下肚满足得说 吃得差不多时，开始聊起了彼此大学生活的趣事，老瘦跟鸳鸯贵两人闹的事总 逗得小仙哈哈大笑，而小仙也开心得说着上了大学后关于她的追求者的趣事 像是有人在教室内的黑板上画下小学常见的爱心伞，伞下写着她的名字跟他的名字 也有外系的追求者每次都跑去旁听，结果反倒是教授对他比对本系的人有印象 看着小仙开怀大笑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或许是问个清楚的好时机 「小..小仙，你不是说你遇见了你等很久的那个人了吗？他人怎么样啊？」我有些结巴 「......」一阵长长又尷尬的静默过后，小仙才缓缓开口 「吃饱了吗？我们去走一走好了」随即立刻起身 「等一下」小仙的脚步有点快，我在后面急追，心里懊恼着没事干么乱问这些有的没的 走出店外，小仙好像刻意不去提刚刚的事只问一句「这附近哪里可以盪鞦韆啊？」 「盪鞦韆？」「对啊，我突然好想要盪鞦韆噢」小仙微微皱眉，似乎十分困惑 「我不太晓得耶」我抓抓头，对小仙的要求摸不着头绪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盪鞦韆噢，阿别你载我去」小仙看着我，那哀求的眼神我怎有办法拒绝 只是跨上车，小仙说的地点却是「华富国小」我心头一震，小仙怎么会知道我念的国小？ 不！不可能这么巧，一定是无意间让她听见的吧！ 只是随着路一步步接近华富国小，景色也越来越熟悉，国小的回忆也一幕幕映入眼前 那真是一段单纯的岁月啊！ 【二十九】她拉着我的手那一刻，我才明白幸福两个字怎么写 久违的学校，走进校门，熟悉的气味窜上鼻稍，一切都那么令人怀念 隔了一个月后，再次走进教室坐下，同学们还未脱离放假的气氛正嘻笑打闹着 寒假最后的光阴也悄悄结束了，穿过冬天后来到了春天！ 我看着玻璃窗发呆，任凭脑袋空转，窗外的树正抽出新芽，云影摇曳 在台北的她不知道现在正在做什么？我猜是握着笔专心得抄写笔记 一想到此，我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就这么傻笑起来，嘻嘻 这样轻的声响，应该没人会发现吧！只是我也没注意到教室的另一端 有道目光朝着我笔直的投射过来，我什么也没发现，是啊！我什么都没发现 任凭自己沉溺在那一天，回到华富国小的那一天，我跟小仙在一起的第一天 那天回到国小，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仍保有我记忆中的风采 走进新的大门，两旁的墙上多出繽纷的马赛克磁砖画，是一匹白色金角的独角兽 长廊没什么改变，两旁的小草坪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长得不怎么好，稀稀疏疏 绕过一个弯，来到司令台，小时候觉得站在上面好神气，现在觉得有点小 司令台前方是暗红色的pu跑道，跑道旁就是供小朋友戏耍的游乐区域 有溜滑梯、翘翘板，跟比我高一点点的盪鞦韆，这儿完全没变 小仙走过去，双手拉着鞦韆，慢慢盪起来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 她满意得笑着，与刚刚默然的神情判若两人，我也宽心许多 只是不免狐疑「为什么小仙要来到我读的国小盪鞦韆？」 正当我站在一旁，独自一个人想个老半天时，小仙开口说话了 她伸出了洁白的食指，指向三楼的某间教室说「你还记得那间教室吗？」 我顺着小仙指向的方向看去，教学大楼的三楼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教室 「我就知道，你果然什么都忘记了，哼」 「什么？」 「在我小学时，还念这间小学的我，遇见一个小男孩 他是我那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我从来都没问过他的名字，只记得他给了我一根好甜的糖葫芦 我就叫他小卢卢」小仙看着远方，自顾自得说起话来 「后来啊，我们家因为我妈的工作又要搬家，不得不跟他分开了 他给了我一根冰冻的樱桃糖葫芦，还跟我说了一个牛郎与织女的笨故事 多亏有这个笨故事，我才能找到十年后的他」 「传说在七夕那天！一年只见这一面的织女总感动落泪，天空就会下起大雨来 据说织女的眼泪啊很珍贵，不能随便浪费喔！于是帆人就会做好多好多糖葫芦 将织女的眼泪收进糖葫芦内好好保存，而这种收集织女眼泪的糖葫芦跟一般的不同喔！ 一定是要用糖浆裹着樱桃才可以。樱桃酸酸甜甜的味道跟织女的眼泪一样，才能保存织女的眼泪啊！ 只要记得这味道，分离的两人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啊！」 「从那天起，我就在等着和他重逢」 故事说完了，小仙长叹，我的眼眶微润，心里头不断吶喊着「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小仙跳下鞦韆朝着我走了过来，背对着我继续往下说 高中毕业后，考大学前的那一段时间，我碰上了一个很像他的人 很迷信测字怪老头的我，拉着他去问，可是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 灰心的我花了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在想，这样一直追逐一个虚幻的影子究竟值不值得 就这么一直等待下去，我也不晓得究竟这样会不会有所结果 就在你加我msn的隔天晚上，西西上线对我说 「小仙小仙，我发现你等的那个人果然是贝士别没错」 「嗯？怎么说」 「之前我就感觉你说的那个人很像贝士别，就在刚刚他跟我说了他的初恋故事 你就是他口中的那位小香对吧？他一直一直都没忘记你耶，好羡慕你噢」 「呵呵」 说着说着小仙的声音有些哽咽 「当时我还半信半疑，以为西西只是在开玩笑，直到期末前你问了我，我才确定 你知道吗？你爸爸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全世界大概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想那是编出来的 我一看见你所说是有关七夕的眼泪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之后，我跑去你们学校找你，我拜託姑姑不要多徵人让我找你去陪我一起打工，我骗你说有人跟踪我 要你载我回家，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想更接近你而已，你也发觉了我有意无意的眼光，可是你这个笨蛋 一直都没想起来，我就是小香吗？」 「这...这...」换坐你是我，遇见同样的情况任何话都会说不出口 心仪的人跟初恋情人是同一个人而且她一直等待的白马王子就是自己 我总算都明白了，可是一瞬间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直到小仙走了过来，主动轻轻牵了我的手，碰触的那一剎那我觉得有点冰冷 慢慢的才感觉到她手的温度传了过来，这光景在我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 只是温暖确确实实存在，流遍了我的全身 「喜欢我们的重逢吗？」小仙问，我点点头 「说句话啊！傻瓜」小仙看着我的呆样笑了出来 「小仙，我喜欢你」我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得说 「嗯」小仙没有回答，只是她的脸越凑越近，直到..... 直到我闭上了眼，感觉到唇间有柔软的物事贴了过来 若是生在日本的话，这一刻应该会有片片纯白的雪话飘落吧！ 可惜我生在台湾，扫兴得下起了大雨，连忙将小仙送回家，毕竟我跟她都知道了不再需要等待 也不必再费心去猜对方的心思，全部的隔阂都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我心中好像突然冒出了巨大的窟窿，感觉到空虚感压上心头爬满全身 照理说，我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一切来的太过快速 对着楼上的小仙挥手道别后，看见她的笑脸后，才笑了笑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 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正准备加足马力衝回家时，手机响起 「喂？」 【三十】有时候，我会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只是一个人，为此感到难过 电话的那头是好久不见的西西，我还没开口问候她跑去哪里了就听见她的哭声 「贝士别，你可不可以来陪我？」西西的声音很微弱，光听就让我觉得难过 「好，不要哭，你人在哪里？」我先是安慰，又是替西西感到忧虑 「我在西门町的一号出口」西西还是在哭 「好，等我我马上来」我加紧手中的油门，朝着西门的方向直衝而出 雨真的很大，已经不是一点一滴像是整盆整盆的水由天空倾泻而下 即使穿了雨衣，大量的雨水不停地网安全帽和雨衣之间的缝隙流进来 衣服渐渐湿了，更不用说早已经被水花溅湿的鞋子和裤子都成了深色的一片 但我还是心急，深怕西西万一发生了什么事，那都足以让我后悔不已 尤其是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她哭的那么难过，中间巨大的反差让我更加心疼 怎么才一个寒假没有见面，她又开始哭哭啼啼了呢？我不解 但那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我该担忧的是她的安全跟几日后会收到的罚单 不管了，衝就对了 雨水还是不留情的打在脸上，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跟暴雨对抗 很痛，脸上唯一的感觉，高速行驶中的每滴雨都像是石子般的疼 我咬着牙忍着，虽然我不明白西西为何而哭，但我想此刻的她很需要有人陪伴 来到了西门捷运站的一号出口，我慌了 看不到西西的身影，我着急的想她究竟会跑去哪里？不是说好在这等的吗？ 还是...我摇摇头挥去这不好的想法，赶紧拨打手机找她 一连拨了三通都是语音信箱，此时突然打了雷，轰隆作响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始对着雨中的行人们大叫「西西」「西西你在哪里？」 一面四处张望着西西的身影，雨势还是很大，溼透的衣服让我觉得好冷 看着铅色的天空，乌云密佈的天空，越看越让人心情低沉 终于让我看见了西西从斑马线的另一端走来，她淋着雨 我看着西西的脸，我知道她肯定很难过，可是她现在的表情若无其事 西西看着我的脸，她明白我脸上的表情紧张跟生气都是因为找不到她 我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就只是互相对看着，直到有人先说话 西西拿起一杯饮料递给了我，轻声说了声「给你」 那是一杯热的烫口的奶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确信那杯奶茶是我喝过最美味的 美味来自奶茶热的烫口的温度，我大口大口喝着，湿透的身体暖了起来 整个人就像浸泡在热水浴当中，我瞬间又恢復了精神活了过来 我看着西西，眼神就像是在问「你离开是为了买这奶茶？」 西西没有回答，只是自己喝起了另一杯，张口哈出白色的热气，像在说「对啊！」 我整个人才从紧绷着状态彻底放松，看来我的担心是多虑了 「走吧！」喝完了奶茶，西西说 「走去哪？现在还下着大雨耶」我回问 「不知道，我只是想走一走」 「嗯」我点头，我心想女生是不是都这样，不需要目标只要顺着感觉就行了 去捷运站内的便利商店买了一把伞，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湿淋淋的台北街头 漫无目的的走着，我只顺着西西的脚步，她走向何处我就跟着走往哪边 「西西，你怎么了？」我忍不住开口问了 「贝士别，有时候我会深切的感受到，我只有一个人，然后为此感到难过」西西说 我好像懂了似的点头，但其实我不太明白，总之她现在心情不好就是了 「噢，你寒假这几个礼拜到哪去了？都没有你的消息」我问 西西怔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长叹一口气「国外」 嗯，只感觉到西西有心事，可是她不想讲也就算了，我们两个人间晃着 伞外的天空，雨慢慢只剩下一滴、两滴，渐渐停了，我收起了伞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可以闻得到整个都市的味道 「去吃锅烧乌龙麵吧！」我提议，以往下雨天后，我跟树总爱去吃热腾腾的乌龙麵 「好啊！」西西踩着路边积水的水洼，微微笑 我看着溅起的水花，又浮现出刚刚那杯热呼呼的奶茶的温暖 来到位于二楼的麵店，面向路边的落地窗泛上了一层白色迷濛，西西伸出手指在上面写字 「你真的很像小孩子耶」我笑着说，还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你管我，安静」西西嘟起了嘴装作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好好，你慢慢玩，我先吃了噢」我吸起滑溜的麵条，冷天吃上一碗锅烧乌龙麵十分痛快 「贝士别，你都没发现吗？」「发现什么？」「果然没发现，真是迟钝」 西西捏着汤匙，也不吃就只是一直在搅弄碗里的麵不断的来回画圈 「还不吃，那你的虾子我就帮你吃掉了噢」我伸出筷子夹走西西碗里的虾子 「欸欸，你很坏耶，还来啦」西西一把夹了回去，也不剥壳直送入口中 接着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不顾旁人眼光，开始互相抢夺对方的食物，玩的不亦乐乎 「吃饱了」「我也吃饱了」 「西西，谢谢你」我说，西西满脸问号 「我都听小仙说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他在等的人啊？」我问 「......」西西低着头 「别不好意思了啦，真的多亏你了」 「你高兴就好了」西西没有表情 我开心的向她说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打工啦，载小仙回家啦，今天回到国小啦 一股脑儿的全说给西西听，想和她分享我的喜悦 直到注意到西西咬着下唇，好像很挣扎的模样 「你怎么了？」「这首歌，让人好难过噢」 西西跟着唱了电视上的歌曲 ＝下雨天＝ 作词：梁心颐(lara)/作曲：张杰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我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 为什么失眠的声音变得好熟悉 沉默的场景做你的代替陪我等雨停 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疲惫） 谁和我一样等不到他的谁 爱上你我总在学会寂寞的滋味 一个人撑伞一个人擦泪一个人好累 怎样的雨怎样的夜怎样的我能让你更想念 雨要多大天要多黑才能够有你的体贴 其实没有我你分不出哪些差别 结局那还能多明显 别说你会难过别说你想改变 被爱的人不用道歉 唱着唱着，西西的情绪也跟着低落，歌声逐渐停下，轻闭双眼，任凭眼泪静静滑落 我抽出几张卫生纸递给西西，她举起手用手背将泪水擦乾 「我一直哭，是不是很讨人厌啊？」西西问我 「不会啊！有感情的你看起来才有血有肉啊！而且我很多朋友都很喜欢你耶」 「贝士别，你骗人，不过我相信，嘻嘻」西西又笑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不累啊」 「贝士别，答应我，你跟小仙要很好噢！打勾勾」西西伸出小拇指 「那还用说吗？」虽然觉得很幼稚，我还是顺着西西跟她勾了勾小指头 发呆了半天，最后又回到了小仙，这分隔两地的煎熬真让人难以忍受啊！ 我在新竹，他在台北，我皱起眉头，为此发愁，整张脸都贴到桌面上了丝毫无心上课 就这样趴着过了开学后的第一堂课 【三十一】为什么心里头住进一个人了，却还是感到寂寞？ 一如往常，学期初的课业往往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开学后这段时间空白了好久，对周遭的事都毫无知觉，双眼空洞得走着，活着 接着就是为许多琐屑的事情操劳，忙碌，想当然尔，我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面对 成日就是浑浑噩噩的上着课，睁着眼睛胡思乱想，眼神没有半秒鐘停留在黑板上 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转着笔，我很明白我重复着这名为想念的动作 脑袋充斥的许多画面，统统都是小仙，反覆不去的一幕是盪鞦韆时她脸上所掛着浅浅的一笑 每当想起这一幕，我就傻傻的笑了出来，没有为什么 一旁的鸳鸯贵只是不明就理得看着我，双手一摊 老瘦看了看，朝我比了个中指，恨恨得说了声「他发春了」 对，我是发春了，我不可自拔的想着小仙，什么都无所谓 日復一日，今天的云重复昨天的云，整个人每天都在恍神度过 当我回过神来，那就表示日子来到了，週末！也就是我回到台北的时候 我想老闆娘也很中意我吧！她问我开学后肯不肯排週末全天班 当下我还有点犹豫，她见状只补了一句「嗯，不行的话也没关係啦，只是小仙她....」 老闆娘接着只看着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哪还敢多说什么当然是连声答应 回到台北，回到熟悉的饮料店内，招呼我的是熟悉的香味 混杂着蜂蜜，奶粉，果糖各种调味的气味，闻起来有些甜腻 我手脚俐落的换上制服，站在熟悉的调製台前，心中一部份的感动又被唤醒了 我想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和小仙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靠近吧！ 「我来晚了，抱歉」「招牌你再晚一点，店就要倒掉囉」 「真的吼，早知道我就不要来了，让你失业，呵呵，工作啦」小仙拉着我的耳朵 「不敢啦，不敢啦，饶命啊！」我连忙投降，对小仙我实在无可奈何 小仙松手后，指着我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模样着实可爱 星期六早上并不忙，上门的顾客一反常态的少，不过我倒也乐得轻松 小仙趴着研究起了饮料的价目表，十分仔细得看着 「阿别，你会不会觉得每个人喜欢的饮料不同跟个性有很大的关係呀？」小仙问 「不知道耶，怎么说呢？」小仙接下来的这番话，使我愣住了 我觉得每个人点饮料时，喜欢的不仅仅是味道，往往饮料背后的独特意义或感觉 比方说点奶绿的人除了喜欢牛奶的甜与绿茶清香，也许更喜欢的是奶绿透出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曖昧中两人互相探寻对方，偶而会有甘甜，不太多，不太重，轻轻柔柔的 而点养乐多绿的人或许喜欢上不只有养乐多的酸甜，绿茶轻微的苦涩 好像恋爱中两人偶尔吃醋才有的酸，偶而难过的苦更多的却是经过时间发酵的甜 奶茶最多人点，但我却觉得奶茶太过甜腻，几乎不太真实 说完后，小仙望向马路叹了口气，我低头思索问了一句 「那么，热奶茶呢？」 「......」 如果将温度也考量进去，热奶茶所展现出的风味就绝不只是表面上所嚐到的甜 饮料的热度顶多三十多度，更加贴近人的体温，我想喝下去会很舒服，通体舒畅 那么甜味反倒不那么重要，是一种守候的感觉吧！不轻易被发觉的好感 我无语，我不是很明白小仙所说的有关饮料背后的意义 一杯热奶茶的回忆又在脑海中浮现，盘旋不去 「阿别，你怎么了？」小仙看着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没有啦，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我口里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不断的想着 一直以来，我总认为之所以会感到寂寞大概是因为一个人的关係 我也一直认为只要心里有着一个值得思念的人，就不会那么寂寞 只是现在的我，心中明明已经有了小仙，现在这股强烈涌来的孤寂该如何解释？ 还是，因为自己心中住进了一个人，才会不断的为她牵掛？ 才会在一个人时感觉到自己的形单影隻？我不明白更无法离解 黑洞一般，漩涡一般，不断将我思绪搅进的空虚从何而来 【三十二】假使，长久以来我期盼的人不是她，那么我究竟是为谁而活？ 隔天我一如往常重复着调饮料、煮茶、清理檯面等细活 可能有些心不在焉吧！饮料总不大对劲，像是养乐多绿不是少倒一瓶养乐多 就是绿茶加的太多，味道不是酸甜的好滋味而是难以下嚥的苦涩 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烦躁，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仙口中没说，但我想以她细腻的心思大概也察觉到我的异常 时而两眼直看着我，时而微微皱眉，频频向我这 「阿别，太夸张了，冰块都满出来了」小仙手指着散落整桌的冰块说 她走了过来体贴的帮我清理檯面，我慌乱的收拾 在我转身时，小仙从背后抱住了我，抱的非常紧 从背部的触感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小仙的身体紧紧贴着 「阿别，我不知道你在烦什么，别忘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 虽然我们不能每天见面，记住现在你手中的感觉，好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很可恶！这么美好的时刻，却来了个煞风景的客人，我和小仙不得不分开 也好，刚才我简直将未来十年份的心跳数都先跳光了， 我敲自己的脑袋！现在还在胡思乱想什么，能和小仙在一起不正是我所殷切期盼的 这种叫旁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福份，我怎能糟塌了小仙的心意？ 那些无谓的杂乱思绪统统去死吧！别再来烦我，滚！ 或许，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吸引小仙，也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匹配她，才会有所不安吧！ 没有关係，我会努力习惯跟小仙在一起，我暗自发誓 晚上打烊后，我递给小仙安全帽时，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问 「还好，陪我搭捷运好不好？」 「嗯，好啊！」 「呵呵，我就知道阿别对我最好了，耶」 在捷运上，我跟小仙有说有笑招来不少乘客的目光，我被看的不大自在，小仙已经习惯了 「别去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就是你啊！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傻瓜」 「这是夸奖吗？」我尷尬的笑了笑 「那还用说」小仙拉不到拉环，整个人便靠在我身上 「好好躺噢，到了叫我，嘿」小仙瞇起了眼睛，不时闻到她身上衣物柔软精的香味 捷运站距离小仙家还有一段路程，月色很美路还很长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坦诚的跟小仙间扯淡，不自觉得就将过往的心意一股脑儿吐露 暗恋她时只能遥望的背影，总是害怕被发现的胆怯心情 对她莫名的喜欢，却什么都不瞭解的恐惧，不晓得她喜好的是物，讨厌的东西 分隔两地的想念，明明满心盼望能够与她见面，一见到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她在一起时的喜悦，偶尔会犹豫的不安，好多好多错综复杂的心情 毫无保留的全说给小仙听，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保持着我熟悉的微笑 听完后，举起手摸摸我的头「很好很好」 我的眼神停留在小仙脸上很久，我从未那么近那么仔细的看着她 我只记得在路灯的光晕下，应当是很朦胧的画面吧！ 我闭起了眼，顺着自然而然发生的一切 呼吸的气息越凑越近，直到我和小仙的嘴唇互相贴着 忘了时间，完全感受到心意的验证，使人不断的回味 【三十三】无力承受那样的眼神，只得让沉默在我们之间扩散 迎着风，我脑中不断重温方才每一分细微感受，不觉得寒冷 隐约嗅到春天的气息，生活慢慢多出变化 坐在客运站内，想到又要赶回学校，头一次想就这么留在台北 回到新竹的寝室，我将六杯店里调错的饮料摆进小冰箱内 自从在饮料店打工后，总不免得拿些甜头孝敬这些好朋友们 鸳鸯贵正忙着在线上跟他家的安热烈msn中，老瘦躺坐在床上翻着新一期的港漫 即便过了个暑假，他们两个人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有没有多多绿，可以给我一杯吗？」鸳鸯贵停住，看向我问 「不知道?啊！这杯好像是，我记得有点酸噢！」我拿出一杯递给了鸳鸯贵 「那有没有绿茶？我也要」老瘦从床上探出头来 「有啊！听说很苦噢，那奥客自己说无糖又嫌太苦，马的」我拋上去 老瘦一把接住，双手一挥，safe 我想起小仙说的那番饮料语，什么样的人喝什么样的饮料，细细观察，似乎挺有道理 好不容易挽回恋情的鸳鸯贵喝的是小仙口中恋爱般的滋味，酸甜交杂又芬芳的多多绿 老瘦此刻的表情和他手中那杯绿茶没时么差别，都是一般的苦，我猜他多少还是有些掛怀吧！ 我爬上床，抱着抱枕想着近日来的总总，沉沉睡去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上学期班上的气氛虽然不能说融洽，大家也还算是相处良好 这学期开学后也两週了，班上宛如横着一道无形的界线将同学们分成两群，涇渭分明 更精准来说，应该是一大群跟一小群，女生一大群跟男生一小群 不用说，那一小群男生自然就是我，鸳鸯贵，跟老瘦 女生群显然矛头直指着老瘦，皆为有女生中的大姐头anny抱不平 不过就是两个人不合适因而分手啊！况且老瘦自己也不好过，何必如此呢？ 但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没那胆子说出口，同学嘛以和为贵 不知道西西是不是也受到她们的影响，中午找她去吃饭，我觉得她总在推说有事要忙 她说话时的语气也平淡，甚至有些冷冰冰的，不如过去那般肆无忌惮的爽朗 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就加快脚步走掉，留下只觉得奇怪的我 社团开会后，我们两个人更是大吵了一架 难得碰上她有空，我好声的问她近来究竟怎么了？ 她只随口应了句「没什么，你想太多了？」 谁相信啊！我又问道「哪有可能，我看得出来你明明就有事，到底怎么了啊？」 她竟然大声的回我「拜託，贝士别，我又不是你的谁，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听到她这口气，我火气上来了，好心关心她，我招谁惹谁啊！ 「好，随便你，算我多管间事！哼」我不爽的甩过头，连看都不看她 「啊！ㄘㄟ心啊啦！你什么都不明白，别装的一副很懂我的样子，笨蛋」 只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从脚步声听来她的确很生气 老实说，当下我已经后悔了，不过我还是负气的转过身，气呼呼的离开 我这个人很少跟人家吵过架，事后想想还蛮好笑的，西西说得对，我甚至连为什么吵起来都不知道 我更加不擅长的是低下头来跟人道歉，其实我很清楚这次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走去向西西开口说声抱歉，路上遇见时她也总把我当空气彷彿没我这个人似的 她那眼神我招架不住，看见那眼神一次，我就难过一次，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在乎会使我有掉泪的衝动，过往再怎么难过也总有办法忍受 无力承受那样的眼神，只得让沉默在我们之间扩散 一旦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开始把她当成陌生人，明明觉得不对，却也无可奈何 【三十四】收起你的眼泪，因为我会捨不得 那天开会，主要是讨论有关校庆当天社团必须负责的摊位 小说社的决定与眾不同，打算在校庆那天售票演出，演出我们自行编写的剧本 老瘦沉迷武侠，鸳鸯贵坚持要有爱情元素，我则觉得好笑比较能够吸引观眾 碍于人手不足，其中角色非常少，比较苦恼的一点就是女主角的人选 才成立没多久的小说社，大多数人都是偶尔帮忙，真正投入的还是我，老瘦跟鸳鸯贵以及西西 噢！现在所有事情都由我们一肩扛下，但这女主角总不可能叫我们几个反串吧！ 当我说出我跟西西吵架时，老瘦跟鸳鸯贵用力的搥了我几拳 「搞什么啊！现在闹出这种状况，你说该怎么办？」老瘦看看我 「嗯，我想去跟西西好好说一下，她应该不会不演啦！」鸳鸯贵这么说 「好吧！这下子我们只好帮你擦屁股了，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会吵架」老瘦苦笑 果然如同鸳鸯贵的猜测，责任感重的西西并没有因为我们两个吵架拒绝演出 很快的剧本就出炉了，名为「男儿搭自强」女友却被坏人掳走，总是被反派角色打趴，无能又无力的男主角群 剧情内容十分詼谐有趣，但即使看见一个寻找壮阳药的日本剑士跟三个武士打打杀杀的无厘头场景 我也笑不出来，排练时的情景因此非常尷尬，尤其是当我和西西对戏时，两人的眼神交会时总不自主想避开 西西的口气也能听出些微的不同，跟其他人时有说有笑一如往常，到我时就非常生硬不自然 台下监督的老瘦也频频摇头直说这样不行，连忙把西西拉下台 「西西，你要不要先排其他幕？」老瘦委婉的问，西西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走到台下，两手托着下巴看着，耸耸肩双手一摊，心中只有无奈 西西负责的部份排练到一段落后，她先行离开，我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十八啦，这次严重了噢！你们冷战成这样太夸张了，嘖嘖」老瘦咋舌，难以置信 「对啊！对啊！怎么会搞成这样，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鸳鸯贵连声附和 「你问我，我问谁？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啊！」我皱眉 「你保重」他们两个拍拍我的肩给予我一点支持 所幸事情很快的就结束了，不过是西西起的头并不是我突然生出天大的勇气 第二次排练，我跟西西的情况比上次好一些，但西西和我说话时感觉的到 她总还是刻意冷冰冰的对我，不过总比什么话都没说好多了 坦白讲我还是很惶恐，深怕不小心又惹怒了她，排练结束后 西西没头没脑的向老瘦跟鸳鸯贵说「我的部份排完了吧！那我先去湖边走走」 老瘦与鸳鸯贵看着我「嗯，慢走！」在场的人都明白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学校从大门口进来走约五分鐘的路程便看得到那一片知名的湖 平时也不会特别到那，顶多就是匆匆经过，从未好好仔细看过 粗浅的印象就是颇为广阔，水的顏色是暗沉的青草色，有人生日时或有赌注 会跳湖或是被丢下湖，算是一种另类的生日祝福吧！ 白天的湖跟晚上的湖显然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貌，白天时到这还算风雅 晚上来到这，就只有阴森两个字可以形容，风吹过不但浑身觉得冷 听见树叶互相摩擦，传出一阵阵沙沙声，我不禁头皮发麻 果然西西说要到湖边走走只是个藉口，毕竟要绕着湖边走上一圈恐怕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她一个人坐在湖畔的石椅上，沉静的凝视着漆黑如墨的湖水 远远望去，那一动也不动的背影给我的感觉是意外的平静 我跑了过去，西西见状「你来这里干嘛？」 「太久没有运动了，来慢跑一下」我吐了口气，说着烂死了的藉口，一听就知道是瞎掰 「那正好，我也想运动，走一走吧！」西西面无表情，起身走了起来 （马的，这种会死人的沉默该怎么办？）我心中暗骂，这种气氛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开始绕着晚上的湖边，互相沉默的走着，似乎在比赛谁忍耐不住先开口 「我」，「我」两个人异口同声打破夜里这该死的寂静 「你先说」西西神色木然，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不起」我道歉「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惹你生气了，又不肯先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我又再次道歉 「问题是我根本没有生你的气啊！贝士别，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了解」西西的眼神像在笑 「什么？」我不懂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应该在你关心我的时候大声兇你，我知道你只是好意的慰问 我知道是因为我故意都不看你，我们才会弄的如此尷尬不堪，我知道你会跟来向我道歉 我知道你道歉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向从前一样好，是不是？」西西缓缓的说完这些话，她又陷入沉默 「好啦，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一定开始东想西想了对不对？」西西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好痛 「什么啊？」我还是不懂，西西究竟在说那一国话 「最近的事跟我们有没有吵架没有关係，一开始就是我故意不想理你的，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只是想确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界线在哪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多好多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请你体谅我，好吗？」说着说着，西西又哭了出来 我好像听懂了一些，我也感受到了西西连日来似乎一直在压抑着她的情绪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哭什么哭，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我轻轻的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没想到更触动她的情绪 西西整个人像溃了堤的水坝，肆无忌惮的放声痛哭，我不忍心更加无法看着她如此难过，我一把揽过她来 她的头就埋在我胸前，我尽可能温柔的说着「如果真的憋不住了，那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会好一点的」 一听见我这么说，西西更无法遏止她满腹的情绪，一面不停的说着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不断反覆着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你这傻瓜，说这什么傻瓜话，这是在嫌弃我囉？」我笑 我笑这样子的她才是原本的西西总是说着天真的小孩子话，让人感到有趣 过了几分鐘，西西的哭声才渐渐转小，自己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 「好丢脸噢，都大学生了还是动不动就哭」 「那你以后再不理我，我就去昭告天下，还要去跟树说你一点都没有长大」我大笑 「贝士别，我说正经的噢，到时候小仙吃我的醋生你的气我可不管噢」西西也笑着说 「才不会咧，小仙她比你成熟多了，她才不会吃你的醋，你该不会一直在乱想这个吧！」我惊讶道 没想到西西还给我认真的点点头，我只觉得脸上顿时浮现三条线，整张脸变成一个冏字 「算了，算了，我早该猜到是这种傻瓜理由了」我摊手，没办法这就是西西啊！ 「哈，没想到走了那么远耶，脚好酸噢，怎么办我懒得走了」西西噘嘴，像小孩子一般装可爱 「……真是受不了你」我转过身，蹲下 「上来吧！」真是的，没想到跟西西道歉不仅要听她哭还要背她，算了算了，习惯就好 总之，这次跟西西吵架最后的结局大概就是这样，起因是傻瓜理由，和好也是傻瓜理由 但是跟什么话都没有两个人互相陌生的对待，这样子真的好太多啦！更何况，还有热闹非凡的校庆在等着我们啊！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三十五】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几经波折，跟连日的忙碌，服装、道具、佈置、走位、场地租借总算一一就定位，就等校庆到来了 校庆週的高潮应该是六日两天吧！虽然陆陆续续有许多活动，文学讲座啦、校友演讲啦，校庆徵稿比赛之类的 但最让我们学生期待的还是摆设摊位这两天吧！除了校内学生社团，学校还请来外面厂商赞助 真正到了摆摊那天可说是热闹非凡！大门口架起醒目的巨大红色气球拱门，到处也都张贴着海报，掛着旗帜 校内到处都是人，有在校生，有学生家长，有校友，有附近的高中生，每个地方皆人声鼎沸 虽然才四月多，赏脸的太阳已经将学校晒的热腾腾，每个摊位看起来都生机蓬勃 我个人觉得有点夸张，几乎可说是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除了最常见的饮料摊、烤香肠之外 还有章鱼丸、盐酥鸡，更别提射水球、推酒瓶等许多夜市常见的游戏摊位 许多创意也纷纷出笼，最惹人发笑的大概是这家饮料摊贩卖的东西吧！有陈冠希瓜汁、周美青茶等大开名人玩笑的饮料 小说社推出的戏剧共一小时半，一天只有五个场次，上午两场，下午三场，每场门票一百附赠爆米花与大杯汽水走的是高级路线 由于演员少，我们可以说是整天都待在室内，趁着演出之间的空档在后台休息，没么时间间逛 上午场次，进场人数却是少的可怜，每场大概只有五到十个观眾，可能是因为缺乏宣传吧！ 幸好剧情不俗，观眾虽然都很无言却也看的哈哈大笑，口耳相传后下午场次的观眾才明显增多 「那还用说，我都不计成本下了那么多鞭炮，还不来看」鸳鸯贵大笑 这次他可是从家中自营的鞭炮工厂带来的整整两大箱的水鸳鸯，学校还差点不让我们的场地申请通过呢 「马的，你带那么多鞭炮来，谁都会觉得你是想把学校炸掉啊！」老瘦一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 错过我们的演出，哪里能够亲临这般充满爆破的惊险场面呢？ 下午第二场开始，走进了一个意外的观眾，她带来阵阵的惊呼，也带走部份观眾的目光 谢幕时，观眾除了掌声我还多听见了几声惊叹「谁啊？」「她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怎么都没看过？」 无须多说，听到这熟烂的问句就知道是小仙从台北来参加我们学校的校庆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饮料仙子吗？怎么有空下来凡间玩啊！」老瘦道 「你就是传说中的黄阿仙？」黄阿仙这称呼真是土毙了 「嗨，小仙又见面啦」听这开朗的招呼自然是西西 「你时么时候到的啊？我可以去接你啊」我羞赧的搔搔头颇为不好意思 「呵呵，还好啦，离客运站很近啊！」小仙轻轻的笑了笑 「可是我可能还要忙一阵子耶」「没关係我就坐在这慢慢等啊！」 「嗯，抱歉噢，难得你来，没办法好好招呼你」 「你专心去忙吧！我今天只想个观眾喔，我跟姑姑请假了」小仙微笑 最后一场，我老是心不在焉的，精神总没办法集中 好不容易撑到谢幕，西西把我推下台 「嘿，贝士别等一下场復交给我们就行了，你赶紧去陪小仙吧！」西西指着台下的小仙，示意我别怠慢她 「这样好吗？」我心里是很想，可是有些犹豫 「安啦，有我们在啊！你儘管去吧！」鸳鸯贵在我背后拍了一下，要我动作快点 「谢啦」我也不囉唆，赶紧脱下戏服，雀跃的跑去找小仙 「他们两个感觉真好，不是吗？」老瘦若有所思 「嗯」西西点点头，表情有些落寞，又立刻打起精神 五点多的傍晚，校庆的摊位都已经差不多在收拾准备结束，我心中有些愧疚 「小仙，你大可不必等我，自己先来逛逛啊！」 「呵，我才不要，我不想一个人」小仙牵着我的手，轻轻笑着 「可是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耶，感觉没什么摊位了」 「没关係，没关係，走走看看你的学校也不错啊！」小仙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好 「欸！阿别你快来看」小仙好像发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向前跑去，我随即跟上 原来是正在准备离开的糖葫芦摊贩，勾起了小仙的兴趣 「老闆，麻烦给我两串」我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全新都没使用的点卷 「呵呵」舔着糖葫芦，心满意足的小仙露出她招牌的微笑 一面吃着糖葫芦，一面走在我熟悉的校园内，身旁陪着我的是小仙 虽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乱聊，此时什么都格外不一样 走上山，经过山上那条知名的小径，小仙乐得哈哈大笑，指着标示牌 「没想到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耶！」 「不然你以为长的是什么样子啊？」我打趣得问 「这个嘛，我原先以为是两栋房子啊中间夹着很狭窄的缝，勉强能让人走过那种，毕竟以两间学校为名啊！」 「听起来似乎也是挺有道理，话说我刚进学校时，走过去了我才没发现呢」 horaanatanitottedaijinahitohodosugusobaniiruno～ 噢！手机突然响起 「喂？」 「贝士别，我西西啦，你快带小仙来排队，人好多噢！」 「嗯，我知道了，感谢」匆匆结束对话，我连忙拉着小仙的手快跑 「怎么啦？」小仙不解 「西西刚刚告诉我，演唱会快开始了，得赶快点」 不一会儿，我和小仙就迅速混进鸳鸯贵、老瘦、西西三人排的队伍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哈，当时实在太暗，一时之间我没注意到庭安也打从台中来找鸳鸯贵 她突然冒出头来向我打招呼，吓了我一大跳 很庆幸地，我们一行人佔到还算不错的位置，距离舞台只有三四排左右 台上动静都看的一清二楚，经过暖场乐团简单的几首歌，以及难耐的久候 耳中，一个熟悉的音符奏起，全场观眾情绪瞬间引爆，主角登场 甫出道便拿下两次金曲奖最佳乐团，也唸过中文系的主唱歌词风格细腻多变，唱腔独具特色身边人人陶醉其歌声中 个性三八的主唱还在聊天时间时，模仿分手擂台中说话怪里怪气的慧慈，大家听的是乐不可支 我想可能是歌曲的力量足以穿透人心吧！ 当唱到「我会永远相信开始掉下的泪，你和我的世界痛褪去更清晰；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不管什么世界距离不是距离」 我瞄见左手边的西西，眼眶里有光在打转，心中嘀咕一下「真是受不了」顺手递过一包面纸给她 小仙见状，凑近我耳边问「西西她怎么了？」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词的回道「可能听见歌，情绪上来了吧！她最进心情一直不是很稳定」 「喔」小仙看着西西，有些同情 曲终人散后，我带小仙前去客运站，一路上跟她说了这阵子以来西西的异状 小仙听着，表情越发凝重，眉头深锁，不发一语，直到我说完后才淡淡吐出一句 「改天，我找她聊聊好了，有些心事你们男生不会懂的」 「那可得多拜託你囉！」我莞尔 那一夜，月亮特别圆，浅黄月光晕染周边的云 月下，我抬头看着夜色 车上，小仙望向车窗外，流动闪烁的霓虹灯光 女宿内，西西趴着，盯着檯灯发呆 同样的晚上，三个人怀抱着不同心事 【三十六】无法直视的眼神，再见的陌生，我只好背对，不去直视那冰冷 俗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又有句成语「祸不单行」拿来套用在我身上还真是残酷的贴切 校庆结束后，开始紧锣密鼓的开起班会，为的是筹划欢迎明年入学的新生所举办的迎新宿营活动 坦白说，开班会时气氛很坏，也让我见识到了班上的团结 anny举起手，笑容可掬得说「我觉得老瘦很适合担任总召，看他举办那么多活动，我想迎新他一定也可以弄的有声有色」 语毕，朝向老瘦这边投射过来一道极怨毒的眼光，令我胆寒，心想千万别惹女生不高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嗯，在一阵欢呼及掌声中，老瘦以压倒性的票数荣担总召的职务 想当然尔，他的左右手自然也是我和鸳鸯贵高票通过 「马的，那女的分明在记恨」愤恨不平全写在老瘦脸上 「都被选上了，抱怨也没用，那就做吧！」鸳鸯贵十分认命 「嗯，我同意，老瘦该帮什么你就说吧，别客气」我只希望别让老瘦负担太重 身为活动筹划的我，为了偷懒，决定将校庆时小说社的演出略为增修，作为营火晚会的表演之一 果真省下不少力气，反正原班底也是我们这几个，没有多大差别 逼近期中考周，别人都在卖命唸书，我们还得抽空出来排练、检验可说是更为辛苦 星期天，预定晚上十一点在操场旁的小舞台排练新剧本， 会选在这时间除了大家都很少空间外，主要还是迁就为了在台北打工的我 那晚，从台北赶回学校的我可说是又饿又累，才刚回到寝室就倒在巧拼上，浑身乏力 那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四时，老瘦和鸳鸯贵正卖力的在讨论活动的流程及各种细相都还没睡 见状，我提议要不要先去吃个宵夜，养饱了肚子后再回来好好排练，他们两个点头答应 正要走出寝室，立刻接到一通西西拨来的电话 「是，我知道啦，我们打算先去吃个宵夜，再回来啦，你...」话还没说完，西西一个字也没多说就掛断电话 妈呀，听见这样的反应，哪还敢去吃什么宵夜啊！我和老瘦，鸳鸯贵朝操场赶过去 赶去的途中，我心想这次肯定又惹西西生气，十分懊恼 一到那，果不其然，西西一个人正坐在操场跑道上，背对着我 「欸，西西我们来啦，不好意思啦，走吧！」我说 「欸什么欸，你们不是说要去吃宵夜？去啊！我也不想排了」西西没好气得说，脸色相当难看 无论我怎么好说歹说，依旧没办法说服西西，她始终像尊石像定坐在那催促我们快去排练 「好吧！唉～」我长叹了口气，走过去舞台跟老瘦鸳鸯贵和几个同学开始排练 我原先以为西西会先回寝室休息，但她依旧一个人坐在那，坐在晚上空荡荡的操场上 一面念着台词，我一面分心，眼神不断的飘向操场上西西尚未离去的背影，我想她肯定相当介意 我暗气自己，原先约定好的时间，不但没好好遵守还想先休息，也难怪责任感重的她会如此不悦 三十分鐘过后，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跳下台去走向西西 「先回去吧！坐在这会着凉的」我面对西西说，她彷彿没听见，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说西西，你不要这样啦，现在真的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以温柔的口气重复说了一次 老瘦跟鸳鸯贵两人眼看这样子也排练不下去，也围了过来，纷纷坐了下来，西西这才开口 她从身旁的纸袋中，拿出两盒寿司说「我原先想说赶紧排练完，大家都饿了可以一起吃，却觉得大家好像没那个心想 把宿营办好，让我有点失望」说完，她看向我留下那两盒寿司起身离去 看着她朝向女宿走去，我想追，下一刻又觉得追上了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整个人杵在那 转头一看，笑了出来，鸳鸯贵倒是毫不在乎满腹兴致的吃起寿司来，真是佩服他 「不然咧，不吃要干么？」他这么说 之后那星期，看见西西又再次无言以对，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总是以一种 「贝士别，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的感觉看着我，我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又陷入这种冰冷的沉默，我自知理亏，实在灰心，讨厌看到西西那样的脸，讨厌那样的气氛 心里只想不高兴，生闷气，心结都来啊！反正日子再怎么糟糕也不过如此罢了！ 几天后，我就发现我错了，日子还是有更加糟糕的可能 回到台北后，整个人还是开心不起来，站在饮料店内依旧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唉～该怎么办」能做的就是不停得叹气 「怎么啦？」小仙好意的问道，似乎愿意分担我的心事 我简单扼要的把我和西西的事情交代给小仙知道，谁知道她听完后，脸色一沉 （唉啊，糟糕）我立刻知道糟糕，肯定又说错了什么 「西西，西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小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气呼呼得说 自从校庆回来后，小仙虽然口中没有明说，但她变得不大高兴我谈西西 两天下来，我跟小仙聊的话只有简单几句，这样的情况让我更闷了 一口气得罪我最在乎的两个人，西西和小仙，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三十七】这近似于幸福的时刻，我几近落泪 五月中，地球还是在转，日子难过还是得照样一天天走下去，还好老瘦情义相挺添了很多繁重的差事给我，使我得以忘却近来的不愉快 硬着头皮将期中考完后，总算有点稍微间暇的时光可以放松一下，把一些烦人的事情都拋诸脑后 我靠在枕头上翻着《少年维特的烦恼》这该死的维特可难倒了我，现在看看不无小补 老瘦一如往常，桌上床上总堆着港漫，但今天他好像没那个兴致，他站着打了个大呵欠 「一考完整个人都闷到发慌啊！」他揉揉眼睛，好像睏了儘管现在才三点多 「对啊！对啊！」像摊烂泥啪再见盘上的鸳鸯贵以懒散的语气附和 「啊！宿营还有很多杂事要弄不是吗？」疲倦好像会传染，我眼皮也越来越重 「马的，越想越气，先不要管那个了啦，找点乐子做啦！」老瘦大喝 「嗯，但临时也想不到什么有趣的事啊！」我回应 「随便啦！这个礼拜三晚上到我家烤肉如何？」老瘦一说出口，我精神大振 「听起来不错耶，不过为什么啊？」我问 「就当作校庆的庆功如何？」鸳鸯贵插入一句 「哪需要什么理由啊！不过庆功我喜欢」老瘦乐的大吼 「就这样吧！」同意后，莫名的午后，我们几个都糊里糊涂的睡着 星期三下午，为了晚上的烤肉我小心翼翼的逃出教室，跨上我的小红机车跟老瘦去有些距离的家乐福採买 向来随性所至的老瘦，挑了两包号称不需要火种也能生起大火的方形原子炭，两个仅二十九元的烤肉架 「买一个就够了吧？」我问 「不够啦，我们人那么多」老瘦不理会我，依然摆进两个烤肉架 我扳指头算算，三个人用到两个烤肉架，还真是奇怪 牛肉片，猪肉片一盒盒的拿，那种感觉实在爽快，难怪有些人会购物上癮 正当在犹豫要挑哪些海鲜时，一阵香味扑到我鼻前，鑽进我的鼻孔 「来吃吃看噢，好吃的香肠」阿桑拿起一片给我试吃，早已飢肠轆轆的我当然不客气 「嗯，味道果然不错，老瘦买一些回去烤」忘了买多少，后来那些香肠多到吃不完 老瘦还豪气的扛了桶海尼根，看来今晚又得夜宿他家了 又是熟悉的老瘦家顶楼，牵来延长线，上面插着大灯泡和两台电风扇很简单但衬着灯泡的晕黄很有气氛 「马的，被唬烂了」怎么都点不着的原子炭招来老瘦的咒骂 「十八啦，你到楼下跟我妈拿瓦斯喷枪来，我就不信点不着」我比了个ok的手势后走下楼去，却听见老瘦跟鸳鸯贵的窃笑声，有些不对劲 「阿姨，老瘦他叫我跟你拿瓦斯喷枪上去」我客气的跟老瘦妈妈说 「那个啊！贝士别你过来一下」老瘦妈妈向我招手，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我们家老瘦啊，在学校是不是都没什么在唸书啊？」没想到老瘦妈妈倒问起我话来了 「还...还好啦，他很能干啊！总是能把事情弄好，太忙才比较少唸书吧！」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这样啊！有空你帮我多说说他，要他好好多唸点书啊！看他回家时老心不在焉的，要瓦斯喷枪对吧！等等噢」老瘦妈妈走进厨房 十分鐘过去，我向厨房张望，心中纳闷「奇怪，瓦斯喷枪有那么难找吗？」，正在胡乱猜测时老瘦妈妈正好出现 「唉啊，老了记性不大好」老瘦妈妈将瓦斯喷枪递给我，却强忍着笑 「奇怪？借个瓦斯喷枪有那么好笑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我走上楼 奇怪？刚刚不是还亮着？怎么现在暗成这样，人也都消失不见 「十八啦，看招！」老瘦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我正在寻找时一颗水球朝我砸来 身上中了一颗水球后，第二颗、第三颗然后好多好多颗 「我就知道」我突然懂了，一面逃跑一面捡拾地上还未破裂的水球反击 「贝士别，看我的厉害」我大惊，角落传出西西的声音，她手中的水球也朝我飞过来 「十八啦，别怪我啊！」鸳鸯贵这小子也冒了出来偷袭，好样的 「阿别，小心」什么！？这声音不是小仙吗？她怎么也出现在这拿着水球丢我 在四面围攻下，无论跑到哪都只有被丢的份，毫无招架之力 「不行啦，我投降」我喘着气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老瘦、鸳鸯贵、西西、小仙走到我身旁 「生日到了，竟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呵呵」西西轻声了笑 「我饿了啦，能烤肉了吧！」鸳鸯贵不断摸着肚子 重新点亮灯泡，架起烤肉架，有了瓦斯喷枪迅速的生起火后很快的就闻到肉香四逸 将近夏日，身上有电风扇不断吹来的风，我已溼透的身体感到清凉无比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笑声不绝于耳，唯一遗憾的是西西和小仙两人聊得正愉快，我好似被孤立在一旁 西西和小仙围着另外一炉窃窃私语，时而笑时而惊讶偶而还会一起皱眉声音小的只有蚊子才听的见 我摇摇头挥去那些不愉快的想法，今天这么美好的日子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对自己说 「你们早就计画好了吧！」我问老瘦 「才没呢？要不是西西提议帮你庆生，我还真没注意到你生日咧！」我喝下啤酒，怎么有点苦 「那你说要庆功也是骗我的？」我转头看向鸳鸯贵 「谁知道你那么好骗」鸳鸯贵贼笑，可恶这小子貌似老实竟然给他骗了 「哈哈，今天还是爽啦」我大笑，举杯与他们同庆 「她们两个在聊什么啊？」老瘦用手肘顶我小声得问 「我怎么会知道，女人家的心事吧！」这问题我也想知道 眼见吃得差不多，只剩下一条条香肠还留在那，不过谁也吃不下了 老瘦下楼后端着一盘插着二十岁蜡烛的蛋糕走上来，我眼红 不知道谁关掉了灯泡，只剩下蜡烛的光影摇曳，老瘦他们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我感动到只会傻笑，心中不断浮现连日来的烦恼，这样的落差实在让我有点承受不住 全身都充斥着来自歌声的窝心和满满的温暖，歌声逐渐停止 「许愿，许愿」眾人高声说着 「我希望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 「我希望我的好朋友们都能够感到快乐幸福」 最后一个愿望，我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祷祝 随着蜡烛的烟裊裊上升，那是种有着好闻气味的画面，一不注意我的脸上被涂满奶油 「哈哈」我不以为意，笑着 「嗯，拿去」老瘦递过来一个苹果绿色包装的礼物，我只能连说谢谢 「贝士别，给你的」西西的语气让我捉摸不定，我不确定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我接过那盒紫色礼物 「阿别，你的礼物我回台北再给你」小仙温柔得说 「十八啦，我就这个最多」鸳鸯贵拍了拍他脚边那一大箱烟火跟鞭炮，我大笑 他兴高采烈的点燃一隻冲天炮指向我，看见我被吓到后，甩向天边，爆炸 老瘦也兴冲冲的加入，一排的衝天炮不停咻咻咻飞上天 「哈哈，我的飞的比你的高」我指着高兴的大叫 「看我的」老瘦不服，将五支衝天炮绑在一块，增加衝力，炸裂开来的声音不同凡响 鸳鸯贵甩出蝴蝶砲，陀螺砲还有笛音火箭玩的不亦乐乎，我看见小仙和西西两人又在一旁自顾自的玩着仙女棒 「给我一支」我走向她们两人，也点亮一根仙女棒，夺目的亮光流洩而出，我穿过光圈看着小仙和西西 「阿别，跟我过来」小仙率先开口将我拉向一旁 「嗯」我吐了口气，我心中已有准备想必是为了近来的事情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小仙摸摸我的头，转身加入老瘦和鸳鸯贵的嬉闹 我定在那不知所措，这和我想像中的不大一样 西西向我招招手 「过来啦」她开口，音量恰好只有我听到，我转头看向小仙，她玩得正开心 西西一个人坐着，手中不断舞动着仙女棒，一圈又一圈，光炫目的轨跡画过空中，停留在我眼中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正思考着等会西西会说什么该如何回应 「贝士别，很美对吧！」西西画着仙女棒，那是个闪着光的圆，映着她那聚精会神的侧脸，我看着 「我...」 「不用说了，我很早就不介意了」 「嗯」 「我就知道你这傻瓜会忘记自己生日」 「你真的不介意了？」我还是有些迟疑 「真的」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噎」是露出八个牙齿的满足笑容，我这才放下心 「但是，你不是答应我要跟小仙很好的吗？」西西拉着我的耳朵，好痛 「噢，没了」西西手中的仙女棒熄灭，光遁入黑暗中 「生日快乐」 这近似于幸福的时刻，我几近落泪，那是种和小仙在一起所感受到不同的幸福 我没发现，背后，小仙她那双明眸正盯着我和西西两个人 【三十八】爱情这学分，实在太难修，人怎么懂另一个人多变复杂的心思 载小仙回客运站的路上，小仙的头靠在我背上，双手搂着我的腰 我一面注意前方，一面分了些注意力在小仙这温柔的动作上，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与西西相比，我觉得小仙更加难以瞭解，不多话的她，我总难以摸透她的心思 尤其是今晚，表面上看来她十分快乐，为我的生日高兴 可是我总觉得那笑容不怎么真实，应该有更多话想对我说，她安静没有多说 或许这就是小仙独有的温柔吧！ 等待客运时，小仙安静得使我感到有点害怕，她拉过我的手在我掌心上用手指写着字 「嗯？」我打算看她写些什么，小仙摀住我的眼睛 「不要看，凭感觉」小仙说 「好」突然想到的小游戏吧！有何不可，我闭上双眼 小仙写的很慢，顺着笔势我约略可以猜到她所写的字 「我？」我问，小仙没有回答继续写下第二个字 四个字写完后，客运悠悠到来，小仙走进车内前微笑说了声「阿别再见」 我一直看着小仙走上客运，坐到靠窗的座位，习惯吧！她总爱坐在窗边 隔着一扇玻璃窗和小仙四目相接，毫不在乎时间流逝相互凝视着 我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想询问她刚刚在我掌上所写的是什么意思？ 她笑而不答，车子发动，驶去夜的那端，我目送着小仙离开直至看不见为止 我的手掌还留着她那渗进皮肤内的体温化成的字眼，简单的四个字 「我很害怕」我喃喃自语，唯一能做的只是去猜 这时我才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不光只是用看的更重要的是要去感觉 难道小仙想对我说的是我不曾体会过她的感觉，使她感到害怕？ 「阿！」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小仙难解的心思使我感到头痛，我呻吟 隔日，还有些宿醉的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去上课，头痛得要命还好死不死被点到 「贝士别，你上来谈谈《少年维特的烦恼》跟浪漫主义的关係」教授手里舞弄着笔，饶富趣味得看着我，似乎等着看好戏 「是」我口头上应的爽快，心中却暗骂着怎么这么衰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乱掰了 就我概念中的浪漫主义所注重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係，而人的情感最合乎自然 所描写的是情感上的真，强调表现个人真实的最直接热烈的情感 而热烈直率的情感所衝突的是由人所建构的社会道德、礼教等违反人性自然的规范，人也在现实与感情间挣扎 而歌德所写下《少年维特的烦恼》里头主角维特所爱慕的女子夏绿蒂已有婚约，维特深爱着她却也为此感到痛苦 他明白他所拥有感情是社会道德绝不允许，最后他选择死亡表现出他寧可为了保有这分真挚的感情而死 也唯有死亡才可以维持感情的纯度与永恆 「唉呦，说得挺不错嘛，怎么考卷答的乱七八糟，拿去」教授冷笑，把期中考试卷交给我，分数惨不忍睹 不过好险考完后还有翻翻书，不然这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浪漫主义啊！到现在还是满脑雾霎霎，虽然有些胡说八道，我很同情维特 一如高三那时的我，明知道这份感情不可能有结果，但总还是会傻傻执着，坚持或者放弃都是两难的选择 寻死可以说是为了将情感化作永恆，又何尝不能解释为屈服现实的逃避作为 维特啊维特！可惜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的作为只会被谴责为懦弱，不再被歌咏 下课后，我寻思良久，那我自己呢？我不是维特，我得以和我所喜欢的小仙情投意合 只是为什么彼此却都怀着不安与惶恐呢？小仙在害怕什么？我又为何感到心慌 这时候，我忆起树来，过往我有所迷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总有办法题点我 想起这个缘份太短的好友，我长叹，也许我不该想太多 【三十九】北纬23.5度的天空下，有舒服怡人的阳光还有你的笑容 週末，打工时却发现小仙没有出现，出现在柜台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生 她好像发现我正在打量她，瞪了我一眼直说没礼貌，一问之下她是小仙临时拜託来帮忙的 「嗯，那小仙呢？」没听她说她要请假啊！ 「不知道耶，她只说她想跟高中同学有约」高中同学？这就更奇怪了，不知道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算了 小仙不在，生意差了许多，我整天几乎都是间间坐着，翻看杂志，乐的清间 星期天，小仙整个人很没有精神，懒洋洋的感觉毫无生气，状况非常差 我明明听见客人点单说要一杯百香果绿，小仙却回头叫我调柠檬绿，我诧异客人也诧异 还好那位客人看在小仙连忙道歉也没多抱怨什么，我觉得小仙是不是累了 「小仙，你是不是不大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体贴的问道 「......」他好像没注意到我在跟她说话 「小仙，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拍了拍她的肩，她吓到 「我没事啦，只是在想事情」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表示抱歉 「真的吗？」希望小仙是真的没事 「阿别...」「嗯?怎么了？」「嗯，没事没事啦」口中说没事，小仙脸上的神情却欲言又止 打烊后，载小仙回家时，她搂着我，头枕着我的背，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到家时，她才惊醒，我笑她「明明就累了，还逞强」「我没有，掰掰」 我在想会不是生日那天来回台北新竹两地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会这么疲劳 再仔细想想，都隔了好几天应该也不大可能吧！真是奇怪? 天气真的越来越有夏天的模样，即使骑车迎着风我都还觉得热 手机铃声响起，正在桥上没法接，我赶紧加足马力向前衝 一下桥，铃声就停了，不知道是谁，可能不太重要我继续向前 不一会儿，铃声又再次响起，我停在路边，小仙打来的 「喂喂..」 「喂，小仙吗？」 「嗯，是我」 「本来我想说如果这通你也不接的话，我就放弃了」 「没有，刚刚在桥上没办法接，话说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总是一个人在努力着」 「什么？」 「直到最近，我开始害怕，我真的好怕」 「是因为我的关係吗？」 「一想到阿别你，我总觉得我们看似很好却又距离的好远」 「嗯」 「可以让我任性一次吗？」 「请说」 「只要几天就够了，我想要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吧！明天早上我在火车站等你」 星期一早上，台北市生机蓬勃，人来人往，车辆穿梭在每条街道，理应出现在新竹的我 现在正在台铁台北车站大厅内等着小仙，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在揣测时，小仙已经悄悄站在我的面前，她朝气十足的笑容化解了我所有的犹豫 「早安！」拎着大包包的小仙，身着一席鹅黄色洋装看起来十分有元气 「早啊！」我顺手接过她的行李，她跑去买票，很难得看见小仙如此开心 自强号的运转声，轰隆轰隆的响，小仙正探望着窗外的景色连连惊呼 「好快噢，好久没坐火车，好怀念噢」 「哈哈」我一面笑，一面揉着眼睛，有点睏 「很想睡吗？」小仙转过头来问 「没有没有」 「骗人，你的眼经都瞇成一条线了」小仙嘟着嘴，气呼呼的模样好可爱 「不过我也好想睡觉噢」小仙打了个呵欠 「阿别跟你说噢，我一想到要跟你一起回去，昨晚都睡不着耶」小仙兴致勃勃得说 「哈哈！我也很期待啊」 坐在小仙身旁，我有些侷促，不知道是洗发精还是衣物洗洁精的香味，总之是从小仙身上散出来的 闻着这气味，感觉好熟悉我想起了国小时，那时刚认识小仙，闻到的香味也是如此 一路上间聊，我更加明白小仙，她出生后父母忙于工作，便将她托给外公、外婆照顾 直到该念国小的年纪时，他爸妈才决定带她到台北唸书，可惜他爸妈工作还是忙碌，因此小仙的童年 总是在不停的搬家，从小仙的话中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跟外公、外婆相当的亲近 这次她虽然说是离家出走，不过小仙是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哈哈，听的出来你很想念他们噢」 「当然啊，小时候就他们最疼我了，阿别，他们一定也会很喜欢你」小仙满意的笑 几个小时后，我和小仙站在北纬23.5度的天空底下，那儿有舒服怡人的阳光和小仙迷人的笑容 【四十】国境之南的风中，你没说出口的话在夕阳下飘盪 嘉义的太阳果然非常热情，身体的每一分都能感到热却有别于台北的滞闷溼黏 随手拦下一台计程车，窗外的每一景对我而言都是从未见过的新奇 最是平凡的天空与两旁的绿树都不像台北沾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灰 蓝天，万里无云带着一分隔着玻璃窗所看见的清澈透明 绿树，随着清风微微摇摆那份舒坦使人为之心旷神怡 「哇！好大一片的稻田」我指着窗外绿的发亮的广袤田野 「是啊，我外婆家也快到了」小仙掩起嘴，直说我那模样好好笑 话才刚说完，一个转弯，从大马路拐进仅一台车宽的小路，来到位在田园旁的一独栋建筑 小仙敲了敲铁门，高兴的大叫「外婆，外婆我来看你了」 接着听见屋内一阵脚步声朝着门而来，脚步的节奏听起来十分兴奋 铁门打开，门后站着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阿嬤，一头银亮大捲发，圆滚滚的身材 感觉不到老态，比我的想像还要年轻几分，外婆她抱住小仙「仙仙啊！怎么那么久没来看外婆啦？」 「来来来，让外婆好好看看，长得更漂亮了呀！」外婆她热情的招呼 「仙仙啊！这位是？」外婆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打量，我有些困窘光是不好意思的抓着头 小仙绽放出与嘉义阳光同样热情的笑容说「外婆，他是我的好朋友啦」神态有些娇羞 「外婆你好，我叫贝士别，叫我阿别就可以啦，不好意思打扰了」 「呵呵，别客气别客气，进来坐，进来坐啊」 「你外婆人真好」我小小声的跟小仙说 「当然囉！」小仙轻声笑着 一进门，我大开眼界屋子里头到处都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杂物 外面有泡麵标志的纸箱、包着衣物的塑胶袋，走路时还要时时小心 深怕一碰到那些堆的高高的杂七杂八，可能一撞就会轰隆隆的全部倒塌下来 「老人家嘛，东西都捨不得丢自然就堆的这么多囉！」小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那是小仙妈妈以前的房间 里头的摆设彷彿时间退回到了二十年前，墙壁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海报，掛着蒙娜丽莎的微笑拼图画像 家具并不多，摆着一台小电视的木头柜，一张床，书桌和嵌进墙壁的衣柜相当简单雅緻 书桌上，旧版的琼瑶小说排列整齐，还有一本厚厚精装版的乱世佳人，桌边的相框里头的照片模样很像小仙 「这是我妈年轻时的照片」其实不需小仙多说，两人的外表真是像极了 放下手边的行李，小仙随即拉着我的手下楼出门 「外婆，我们出去吃饭囉」「小心点啊！」 一台黑色的小五十，我一看笑了出来，车钥匙大大方方的掛在前方的勾子上，不怕被偷吗？ 对嘉义完全不熟的我，只能专注听着后座的小仙指挥，一面间聊着 「来到嘉义，最有名的当然是...」「我知道是鸡肉饭」 进入市区，沿路上三五步就能见到鸡肉饭的摊位，可说是跟7-11一样丛生 「带你去我从小吃到大的店，超级好吃的哟！」「好啊好啊！」 我大笑，嘉义的马路比起台北实在宽阔太多，骑车变成一件心旷神怡的事 不一会儿就来到小仙推荐的店，客人相当的多，门口也停满了机车 还好只有我跟小仙，很快的就等到座位 「老闆，来两碗鸡肉饭，一碗粉肠汤」小仙熟练的点餐 「阿别你也点啊」小仙看着我 「你不是叫了两碗？」我问 「呵呵，吃一碗哪够啊！该不会吓到你了吧！」 我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和小仙点的一模一样 店员的手脚俐落，没等多久四碗饭就摆在桌上 嗯，光是看就让人觉得好吃，鸡肉均匀的铺在白饭上，呼吸间油脂的香气和白饭的热气全渗进体内 一粒粒的白米晶莹饱满还闪闪发光，吞进一口，放下碗时已吃个精光 「阿别，你看看你」小仙伸出食指拈去我嘴边的饭粒，放入口中 「唉呦，太好吃了啦我都没注意到」「走吧！」 走出店外后，我不捨得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下次再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接下来呢，吃点甜的好了」小仙不加思索的说 「嗯，好啊！」我从未看见小仙如此满足的表情 载着我和小仙的黑色小五十拐进一条小巷内，一家招牌已褪色几近看不见的冰果室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年代久远的老店了，里头一个老伯伯正坐在藤椅上睡午觉 「公公，你又在睡午觉了啦！」小仙叫喊，那老人依旧躺着没睁开眼 「小妮子，多久没来光顾公公的店啦?」老人这才睁开眼缓缓站起 「一听就知道是我，公公一点都没变，呵呵」 「三色豆花对吧！」「公公我要两杯噢！」小仙手比个二 「知道啦，公公马上弄，等等」 老人举起瘦弱的手舀起白色的鲜奶豆花、黄色的鸡蛋豆花、咖啡色的巧克力豆花再淋上暗褐色的糖水 这些动作很缓慢，除了老人已有些年纪外我想大概是他对自己这分工作相当重视吧！ 他的眼神丝毫不屈服老迈的身子，谨慎的端详着豆花的份量和糖水的比例 「公公的豆花都是他亲手做的，味道非常道地」等待的过程小仙这么对我说 从老人手中接过那两杯豆花，我想这豆花的味道肯定嚐得出老人多年来的坚持 拎着两杯豆花，我和小仙并不急着吃，黑色小五十慢慢跑着 照着小仙的指示跟询问路人，晃到了仁义潭，那是个有辽阔湖面的水库 我们坐在提上远眺着眼前的这片山水，塑胶汤匙舀着还冰凉的三色豆花 豆花的口感相当绵密，每一口的嚐得出质朴的味道，不像是添加香料的那种速成豆花 是一种给人悠远怀想的古早风味，最是质朴简单也最容易打动人心 「小仙，这次跟你来嘉义，果然来对了」我笑 「嗯，我也很高兴啊！」小仙微笑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只是静静着欣赏风景，享受这无人打扰的时刻 小仙很喜欢这样子吧！我也是，彷彿人跟自然融为一体的舒畅 时间缓缓走着，太阳的脚步随之慢慢推移，从云端逐渐没进水面 偌大的湖面顷刻间全数染黄，一整片的金黄闪烁着光亮像熔化成液体的黄宝石 「小仙」 「嗯？」 「这样子的现在，你还会害怕吗？」 「呵呵」小仙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国境之南的风中，小仙没说出口的话在夕阳下，她的眼中飘盪 【四十一】我们都以为我们很幸福，只是那真是我所要的？ 回到小仙外婆家中，墙上的掛鐘才指着才六点多，外婆赶着我和小仙去洗澡 小仙进去浴室后，外婆她进厨房烧菜准备晚餐，我则无聊得看着电视 「你是谁？」从我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我回头一看是个长相威严的老伯 「他是仙仙的朋友啦，别吓着人家了」外婆她从厨房内叫道 「你...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这位老人是小仙的外公吧！ 「新闻」老人指着电视用字简洁，像在对我下达命令，我恭敬地将遥控器递了过去 老人这才松懈刚刚板起的脸，略为和善的跟我攀谈，大致不脱离支持哪个政党、对总统的看法 外公他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破口大骂，我饶富趣味的听着，也不尽然是个人的抱怨，也有对于民生疾苦的感叹 「小子，以后千千万万要看清楚再投票啊！」外公他告诫着我 「嗯嗯」我胡乱回应 不怎么专心看新闻的我，倒是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小仙的外公 虽然可在他那爬满皱纹的脸以及些微佝僂的背看见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跡 外公他的眼神及说话的谈吐给我一种知识份子独有的风采，不畏惧任何事物的气势 彷彿洞悉一切的敏锐，也许这就是老人多年已来所累积的智慧吧！ 「阿别，换你囉，啊！外公你回来啦」小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客厅 「呵呵呵，来给外公抱抱」看见小仙，外公他和蔼慈祥的表情雨刚刚我所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小仙亲暱的窝在外公身旁，这就是天伦之乐吗？ 我一面想一面走进浴室，热水适切的温度淋在身上，我涂抹着肥皂看着泡泡在简陋的浴室内飞舞 仔细想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天啊！一个劲儿就陪着小仙来到我根本不熟悉的嘉义，见到了她外公与外婆 吃了许多小吃，就连现在本来可能是在新竹寝室中糜烂的我正站在小仙故乡家中的浴室里头洗澡 我轻松的吹着口哨，心情也跟着放松，热水澡不论到了哪个时空都一样具有使人神清气爽的效果 洗好澡后，餐厅桌上已经摆上几道外婆亲手烧的家常菜，想当然尔自然都是小仙最爱的菜色 餐厅内，没有电视节目的干扰没有台北那种忙碌的紧凑也不像在学校的晚餐总是随便乱吃 虽然才第一天见面，和两位老人家一起吃饭的感觉和家人一样的亲密 小仙的外公外婆不断的往我饭碗中添菜，我连声说谢谢，够了，他们依旧叫我多吃点 饭后，一向自己洗碗的习惯反让两位老人家直说别那么客气，我笑了笑说声没关係 那晚，也才八九点左右，我跟小仙还是精力充沛，外公和外婆早早就睡觉去了 实在无聊，只好跟小仙窝在她妈妈的房间内胡乱看着电视节目，窗外不时有风吹进室内 听见窗上的风铃叮噹做响，我才发现这里的夜晚真是静的吓人，除了几声狗吠外头没有多馀的声音 好痒，小仙的发稍被风轻轻撩起，搔得一旁的我脖子直发痒 「关掉电视吧，没什么好看的」小仙说 我按下那黑色的电源钮，啪一声后，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安静，静得甚至能够听见我和小仙彼此的呼吸声 「好无聊噢」小仙不断玩弄着额前的头发 「嗯」我应道 气氛陷入尷尬，一片死寂夹在我和小仙中间，心中有某种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了，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我看着天花板，有几片漆已经剥落露出灰沉的水泥色，某种不安的预告似的 「睡觉吧！晚安」小仙提议 我走出门外向小仙说了声晚安，走回隔壁的客房躺下，我拉起凉被掩盖住自己满脑的胡思乱想 脚边的电风扇正咿咿呀呀的送着风，让我觉得更加烦躁闷热，毕竟是南方的夏天，我心想 闭起双眼，躺着又翻着身，怎么也睡不着，努力的对着自己说着「快睡、快睡」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我听见房门被打开，勉强睁眼一看，小仙站在我房间门口 「阿别，我睡不着，过来陪我好吗？」小仙平淡着说着 「嗯」我打了个呵欠，起身跟在她身后走进隔壁小仙所睡的房间 「又怎么啦？」我问，小仙背对着我，拿出一片光碟放进电视柜下方的音响中，躺回床上 「睡我旁边」小仙让出她左手边的空位，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 音响唱出了五月天的某首情歌，那旋律听来相当熟悉，我怎么也想不起那首歌的名字，温柔还是拥抱？ 轻柔的声音缓缓流动着，我侧过身背对着小仙，我闭上眼背部的触感更觉强烈，小仙的背贴了过来 小仙熄掉灯，只剩下一盏大约十烛光的小夜灯将房间晕黄，夜太过静謐我听见小仙的呼吸声逐渐加遽 「阿别，我想确认一件事」小仙话一说完将我一把翻过来，对望着 我伸手将小夜灯也熄掉，窗外月光淡淡撒入，我们在月光中将上衣的钮扣一个个解开，拉开她胸罩的暗釦 一切都只藉由那敏感到顶点的触觉、嗅觉、听觉，她吻着我赤裸的胸膛，长发垂在我的腰际 我闭上眼全心去感受她嘴唇的触感，她呼吸间的气息，她剧烈的心跳声，她高涨的体温 一切的一切，我全都鉅细靡遗的感受着，用身体记忆着，回应着直到停留在静止的那一刻 全数静止，那片刻我感觉到宇宙万物乃自身体内每个细胞都静止不动，彷彿死亡 「lapetitemort」我脑中突然冒出这句法文，意思是小小的死，是啊！小小的死 回过神来，我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空虚贯穿全身，我不明白这空虚感从何而来？ 我沉着的深呼吸几口气，却感觉吸进的是阴魂般微凉的冰冷空气 那空虚依旧存在，绝对的空虚自体内溢出，逐渐淹没我全身，掩盖我的意识 全身像被大海般广阔无边的空虚感包裹在内，我奋力挣扎亟欲挣脱这翻涌的冰冷 「我在做什么？」我在脑海里喃喃自问，感到疲倦，沉沉睡去 隔日一大早，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个逼真的长梦，身子感到有些冷 看向一旁裸身熟睡的小仙，昨晚并不是场梦境，使我不断回想到是那扑天盖地袭来 涌遍全身的空虚感，究竟是为了什么？并不如想像中那样快乐？ 我不发一语想着，凝视着小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西西的睡相重叠在我脑中 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小仙睡得相当熟，彷彿接近死去那般的平稳 我转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衣物，我捡起穿上，替小仙将被子拉好 二楼走廊的另一端，小仙的外公正斜靠在阳台边缘抽着菸 我想我对他的印象不会有多大出入，他拥有一种知识份子所独有的神采 看着他抽烟的姿态自然流露出一种使人渴望接近的静穆 我走了过去道声早安，他掏出烟来要请我抽 「谢谢外公，我不抽烟」我客气的拒绝 「小子，这样子你真的感到幸福吗？」小仙外公直接了当问我 「是吧！我觉得这样子的生活我很幸福」我没多想就回答 「小子，看你长得也不笨，再好好想想」小仙外公吐出个烟圈 我反覆思量着这几个月来与小仙相处的种种，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快乐没错啊！ 「外公，你的意思是？」我皱起眉头，不明白 「你是很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真是你要的？」小仙外公他反问我 「千千万万要想清楚啊！」外公以严肃的口气告诫我，粗厚的手掌在我肩上拍了拍，下楼 「我很幸福，但这样的幸福真是我要的？」留在原地的我反覆咀嚼着小仙外公意义深长的问题 【四十二】给我一个简单的理由，让我继续爱你 没有意识到在窗台前站了多久，我反覆思索，眼前的朝景怎么不如想像中明亮清新？ 有层雾气格挡了我与阳光，看上去就像一面擦不乾净的黑板一样使我感到烦恶 就一直这样子呈现呆滞状态持续站着，我觉得有些无力且肚饿 我低头，看着脚尖一步一步的交替前进，过了四十七步后，小仙床边 她还没醒，凉被滑落一截露出了白净诱人的锁骨，却怎么也无法勾起我的任何想法，包括慾望在内 本想叫醒她，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出声，小仙睡得很熟，像是一个等待真爱一吻而醒的公主 小仙的呼吸很浅，她闔着眼彷彿能够如此沉睡下去 「如果真的心有灵犀的话，在我吻你前你就会醒来」我心中暗念，一种任凭缘份决定的选择 三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过后，我走近小仙身旁，在她额前轻轻留下我的吻痕 「嗯？几点了？」小仙醒来，口气慵懒尚未清醒 「你慢慢睡，只是你睡着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亲上一口」我说 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就决定是这个样子了吗？我不解 「呵呵，白痴」小仙浅浅一笑 「老实说，我有点饿了」我不断在自己的肚子上画圈 「睡饱了就想吃，你是小猪啊！」小仙戏謔的说 「好啦，等一下就带你去吃梦幻的蛋饼」「梦幻的蛋饼？」 「保证你在台北绝对没有吃过的噢！」「是噢！」 「对了，小仙吃完早餐后我们就回台北好吗？」我问 「怎么了，阿别你不多玩几天啊！」 「没关係啦，小仙你如果要留下来也可以，我只是想回去一趟」 「好吧！也不要打扰外公外婆太久」小仙撇过头想了一下即刻回答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凑到小仙耳朵旁悄悄说 「哪里啊？」小仙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秘密」我伸出食指贴着嘴唇说 梳洗过后，我和小仙收拾好行李一前一后的走到离小仙外婆家不远处一间民房内 不仔细看觉看不到那立在门外的小小招牌「早餐」就这么两个字 价目表也相当特别，上头只有五项︰鮪鱼蛋饼、火腿蛋饼、玉米蛋饼、培根蛋饼、蛋饼 饮料呢，则放在角落的冰箱内，上头贴着一张自己拿，一杯15的纸条 「这...这是早餐店吗？」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啊！」小仙笑着回应 原以为邻桌看着报纸的男人也是客人，他忽然就站起身来 「你们要点什么？」我看着价目表傻笑，也只有蛋饼可以选吧！ 「老闆，我要培根蛋饼」「我跟她一样」 我从冰箱拿出两杯奶茶出来，递给小仙 「我们的蛋饼饼皮可是自己做的，全台湾其他地方绝对吃不到」 「好吃到连我每天都要吃上两盘才能够好好工作」老闆边打蛋液边说 约莫十五分鐘后，我想实际时间应该更短些，肚子饿的每一秒都难以忍受 热腾腾的蛋饼一上桌，果不其然那乳白色的饼皮果然前所未见 吃起来的口感软嫩又极具弹性就好像是少女的肌肤般充满青春的活力 培根也是一绝，大大一块咬起来却不会难以咀嚼，肉的纤维在口中片刻随即化开 也不需多咬，饱满蛋汁的饼皮与培根搭的真是恰到好处，少一分多一分口味就不那么美味 大口大口的吞下后，不知不觉中一大盘的培根蛋饼就这么全进了我胃中十分饱足 吃完后，刚才入口的味道我全忘记了 忘的一乾二净，是错觉还是幻觉？我迟疑得看着仍留下几抹酱汁的空盘 吃得太过匆促，再怎么美味也只是短暂停留吧！ 我木然得看着小仙，察觉到我的异样她以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阿别怎么了，不好吃吗？」小仙问道 「没事，我只是在发呆」我晃了晃头 没来由的，我心里感到焦急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台北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回到新竹，而是我一向厌恶的台北 回程的火车摇摇晃晃，小仙揉揉眼再度进入那还没饱的梦乡中 我倚着窗，景色不断向后流逝，无声无息的迅速变换 昨夜后我深深地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了 全然摸不着头绪，是因为小仙外公的那些话吗？ 我猜远在那之前，意识所不及的深处埋藏的情绪正一点一滴揭开 闭着眼睛酣睡着的小仙依旧可爱，我脑中冒出另一个人的睡相 两张睡脸重叠着，我分不清楚谁是谁 台北，夏天的台北，夏天午后的台北 极度的溼热，走在街上几分鐘便汗流浹背，黏腻不舒服 儘管如此，回到台北后心中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松弛 我带着小仙前去一个对我意义重大的地方 我走在前头，牵着她，她亦步亦趋的在右后方两三步的距离跟着 树的墓前，绿草如茵，站在这我回想起一年前的种种过往 「为什么带我到这来？」 「树总是能够给我勇气，小仙我想好好跟你聊聊，还记得毕业前的最后一堂国文课吗？」 「呵呵，笨蛋我当然还记得啊！」 「那天是一年前的今天」 「阿别，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 「嗯，不知道，我有些迷惘」 「我知道什么在困扰着你。阿别我问你，你对我的爱情有极限吗？」 「极限？我想可能有吧！但是我还没看到」 「不对，现在我和你已经站在我们爱情极限的前方」 「什么意思？」 「或许和你所想的差不多，只是我更早察觉到」 「你指的是有关你的害怕吗？」 「唉」 「我能问吗？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开始感到害怕」 「不行，我答应过另外一个人不能说的」 「小仙，我和你之间真的是爱情吗？」 「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确实喜欢你」 天空白云被高起突出的建筑物切割成碎裂的许多小块，我和小仙无语 「小仙，还是忘了刚刚我说的吧，就当我一时困惑胡言乱语吧！」 「不可以，我不要你不在乎自己真正的感觉」 「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很幸福啊！」 「你很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不是你所选择的」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因为，我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你，甚至连你不明白的部份也统统喜欢」 「是吗？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自己更瞭解我？」 「阿别，你的表情，你的眼神，你的每个细微的动作，我都看得出你只是被动的接受我对你的感情」 「可是我确实喜欢小仙你啊！」 「你甚至找不到你喜欢我的理由」 「爱情需要理由吗？那些从口中说出的话有办法真正表达我所感所想？」 「阿别，给我一个简单的理由，让我继续爱你」 「什么意思？」 「我一直惶恐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我愿意承受这样的选择」 「小仙别说了」 「一年！一年后，我们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或许我们会明白更多事情」 「一年？」「不见面，不联络一年，不去打扰对方」 「为什么？」「也许重新过一个人的生活，我们可以体会彼此的意义何在」 「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阿别，不是的！我的想法是暂时分开，我和你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沉默，点头接受了，也许小仙说得对，我也需要时间 顺着原路走下山，我执意陪小仙走完这段路，之后就得再等一年！ 本来我以为我会哭、我会痛彻心扉，没有，一如往常甚至连半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走进捷运站入口，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表情使我的灵魂也为之动容，当下就感到后悔 她的眼只透漏出一道讯息︰她很难过，我无法理解杵在出口看着她 如果小仙也感到难过的话他为什么又要求我们分离？ 回过头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仙的背影没入人潮中 熙攘吵闹之中，谁能听的见我无奈的叹息 新竹，教室，礼拜二的最后一堂课，下课前二十分鐘 我知道我的神色肯定不怎么好看，老瘦和鸳鸯贵开口后立刻又闭起没有多问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走到教室上课，这种状况谁有心上课？ 总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太不对劲，我不想再去多想 倒在寝室的床上，我试着能不能哭出几滴眼泪，没有办法 梦中，树、小仙、西西和我，四个人坐在高中里头最大的那颗树下的石桌旁 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我却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谁是谁 说了什么，聊了什么我毫不在意，笑得相当开心 树第一个不见，一声笑声在空气中飘盪着，是他临终前的託付 小仙也不见了，我不断听到她唸着「阿别，一年、一年」 西西或是说我觉得是西西的那身影，站起来背对着我，回头一望 离我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遥远，我追着 但不管我怎么死命的跑，却还是追不到，我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醒来后，我的枕头上有水滴乾去的痕跡 也许，很多事情根本找不到理由 【四十三】一个人的生活，伴在惆悵身边旁是空荡荡的寂寞 一剪梅，宋，李清照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间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关于李清照的这闕词，请先看第二百七十二页的第一个注......」耳里彷彿有苍蝇胡乱的绕，不停的嗡嗡响 怎么听我都只觉得心烦意乱，眼光停留在最后那八个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样的文字我想我是一辈子都写不出来了吧！那种生离的愁绪我懂，我切身的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抑或是我不想说，我不愿去说，我拒绝做出这种对自己精神上的摧残，用话语一字一句的重述 我痛恨自己一如往常，毫无感觉，我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我应该感到难过，我应该被鞭挞 被千万根针刺，被酷热的烈火焚烧，一片一片刮去心头肉，一刀一刀刻开最敏感的神经 我该尖叫、表情扭曲，身体痉挛，受尽世上所有的极刑，酷刑 更残酷百倍的我就是自己的审判长，自己的刽子手，该为罪行付出代价 我自责，这一切太过奇怪，我不知道该怪罪谁，只能不断罗织各式各样的理由堆在自己肩上 令我煎熬的是我不知道究竟自己还是否拥有知觉，我想哭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 下课了，镜中的我成了陌生人，看了十几年的脸庞眉宇间散着淡淡哀戚 我知道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摇头说我颓丧，我绝对同意！ 捧了把水往脸上拍了拍，原本希望能够提振些精神，抬起头尝试笑了笑 硬挤出个还算可以的微笑，我不希望让其他人担心 老瘦与鸳鸯贵不明究理，问也没问就把我拉去喝啤酒，我摇头拒绝 我能够感受到自他们的安慰确实起了作用，心窝暖暖的 他们喝着酒配着滷味间聊，老瘦还递了根菸给我，说吸上几口会舒缓心情 「谢谢，我不需要」回到新竹后三天，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嗯，没事就好」老瘦不理会我，寧自在的抽着他的菸 我想他懂得现在的我的却不需要说太多，只要有人陪在身边就相当足够 毕竟是过来人吧！此刻我又想到小仙所说的，这不是分手 也许这只是个安慰我的藉口？我不晓得也不想再去多想 鸳鸯贵见我不喝酒，也不晓得他从拿来这么苦的可可粉，泡了杯给我 况且夏天喝热可可，果然是他的风格，完全没考虑太多 我啜饮着那杯可可，意料之外味道并不差！那苦味包覆着舌尖渗进口腔中 气窜上鼻腔，吞下肚后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苦味不断的衝击大脑 我小口小口慢慢喝着，这饮料相当适合需要放慢速度想事情的人喝 可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呆坐着，滷味吃完后他们就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我示意还想一个人多坐会，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就回寝室去了 还是什么都没说，我满怀乱糟糟的心情很想说给人听，却感到可怜 能让我放心说心事的人大概也只剩下西西了吧！我犹豫着该不该找她吐苦水 那晚啊！星星格外多且格外明亮，我坐到将近半夜 隔日清晨，天气爽朗风和日光像妆点好要去会情郎的女子那样特别的明亮艳丽 日光行经的草皮，嫩绿与翠绿交错着上面还有几点尚未流去的露珠 从寝室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我手端着一杯请鸳鸯贵帮我泡的热可可 这几天来，一个人走路总明显的感到身边少了什么，以往身边总跟着一道身影 现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寂寞，为此我不免感到些许惆悵，儘管是夏日却如身处深秋 坐在图书馆外的长凳上等待着，又多明白一句小仙所说的话，什么样的人就会喝什么样的饮料 我想短时间内我摆脱不掉这可可的味道吧！它总能缓缓退去我的困惑与纷乱的情绪 远方西西正慢慢走来，我感到放松。连日来她不断慰问，我总随意的应付 大概是还没沉淀好心情吧！现在我倒真希望能够这段时间来的压抑完完整整的宣洩出来 也只有她肯听吧，虽然平时她总天真的像个小孩，心底还是保有女孩的细腻 而我和小仙之间最清楚明白的人也是她吧！我想西西有份奇特的气质 在她身旁总让我毫无压力，十分的轻松自在，就像在现在的阳光照耀下一般舒服暖和 「嗨，你来了」我等好久了，说出来应该会比较好过吧！ 「贝士别，你还好吧？」西西的脸上还是出现担忧的表情 「应该还可以吧！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剎那间，我体内像是有个阀口被打开了，一股浓烈的情绪正在涌动 「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再也无法克制！压抑全数崩溃，我伏在她身上泣不成声 「没关係的，还有我陪着你慢慢说不要急」西西一面拍着我的背，另一手紧握着我的手说 一时之间我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哽咽着散乱的说着生日后的种种不对劲 西西一面听或是点头附和，或是长声叹气 「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我想小仙她也很难过吧！」西西看着我这么说 「为什么，如果她也难过的话，为什么还会说要分开呢？」我问 「我想可能就像你说的，你们彼此都感到疑惑或是某些问题只是你们都一直隐忍着 ，小仙也是，才会在你一提出来后全部爆发吧！」西西解释着 「嗯...所以说这些日子来不过就是一场梦啊！」我酸楚的笑 「不！我想小仙也是喜欢你的，她也许有她的苦衷，甚至是为了你好」西西撇过头，匆匆间我看见她难得如此惋惜 「但现在无论找到多少理由，我想都无济于事，爱情本来就不能以理性解释，凭藉的是纯粹的感觉吧！」西西补充 「所以只能说是感觉不对了？」我疑问 「大概吧！这只是我的猜测」西西小心翼翼的回答 「贝士别，你如果真的喜欢小仙的话，就坚强点等上一年吧！我想时间能够证明你的心意」西西勉励着我 「一年啊！假如真要这么痛苦的过一年......」我紧咬着嘴唇，盘算着 我看着图书馆的石墙也许一撞，什么事情都能够忘记也说不定 我低下头毫不犹豫的朝着一旁的墙撞去，第一下时大概脑震盪了吧！头开始发昏 第二下、第三下，一下比一下更用力！一旁吓傻的西西连忙拉开我，搥打着我的背 「你干么这样啦，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你知道我看了很难过吗？」西西的脸皱成一团，哭得乱七八糟的 「停停停，会痛欸」我抓住西西正要搥下的手 「那你为什么要去撞墙！」西西一边哭一边质问着我 「看能不能撞一撞把所有烦恼都忘记啊！」我无奈得说，人心一乱就什么事不经考虑就莽撞的做了 「笨蛋耶，你想想看要是把树、把我、把老瘦、把鸳鸯贵都忘记了怎么办？」西西一听到我的回答，又破涕为笑 「那就一切重来啊！」我了当得说 「没想到你为了小仙竟然可以把我和树忘记，哼」西西微怒，转过身去不理我 「好像有点痛耶，啊！肿起来了」我抚着我的额头，肿起了一大块 「蛤，哈哈，贝士别你真的很蠢耶！」西西看着我的肿包乐的大笑 「过份耶，我这么难过了你还笑我」我嘟嘴，斜看着西西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西西伸出小指 「不会了啦，我刚刚一时冲昏了头吧！不，现在头还有点晕呢」我摇晃着脑袋 「有心情说笑，我想你大概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记得难过时，要跟我说噢！知不知道？」 「好啦，我答应你」勾勾手，但之前答应她的事好像失败了 我跟西西提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怪梦，当我说到明明是小仙离我而去 最后我卖力追赶的人却是她，我一面讲一面笑记得在梦里我还跪倒在地，痛哭呢 西西一听，身子一震，像突然受到了惊吓随即又哈哈大笑 「只有你这么无聊的人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梦啊！」 「也是！」 「西西，我之前的课都没听到笔记借我一下啦」 「好啦好啦，你给我去图书馆好好唸书别再胡思乱想听到了没？」西西瞪着我严厉得说 「谢谢，谢谢」 西西的安慰的确让我释怀不少，心中也舒坦许多 隐约觉得还是有许多地方不明白，我想可能就如同西西所说 或许等上一年，时间自然而然就能证明我的心意！ 只是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我原以为对于小仙坚定的感情 我也察觉到和小仙在一起时偶尔察觉到的寂寞是怎么一回事 真正明白当初所有的疑惑时，那些问题反而都不在那么重要了 【四十四】一个人的生活，我也过的很好，真的！ 头经过这么一撞后，这不正常的刺激反倒真使我回到正常的生活 一如昔日，上课唸书，窝在社办看小说，只是我不怎么想写了 诚如某位老师所说，读的越多越发觉这世界是多么令人沮丧！ 儘管如此，我相信我还是能够选择在这世界中挣扎的方式 于是，我开始在晚上的学校操场上散步，有时有月光有时候没有 有时看得见星星有时候没有，有时有微风有时候没有，通常只有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 光是什么也不做，盯着自己的脚尖交替，然后前进 一圈又一圈，会有人说我是在排遣寂寞吗？我想那不过是种猜测 每个人真正的心境又是如何呢？恐怕只有自己才明白 空白的日子一天天无影无踪，抬头望去，天空总算不再被浓厚的云层掩盖 阳光总将蓝天映成更加接近透明的蓝，这种蓝总是使我扬起微笑 若说我是将要在汪洋中溺毙的人，她无疑是我最后一根扶木 她只对我这么说「当初你对我而言，也是这样的，只是现在角色交换而已」 从那天开始吧，晚上八点后，走操场时，背后总跟着一声叫唤 「贝士别，等等我」我停下脚步，直到她走近我 头一晚，她提着一包滷味和两杯奶茶来找我 「耍什么孤僻啊！陪我吃东西啦」听声音就知道是西西 「我只是想散散步啊！晚上的学校操场走起来很舒服」 「是噢！不管啦我买太多了，帮我吃一点啦」西西装出一副可怜模样 「西西，你知道你真的不太会说谎吗？」我笑了两声 「被发现了，哈哈」她敲敲自己的脑袋 「我都说过多少次我没事，你除了担心我没其他事可以做吗？」我说 「哼，想说买点吃的逗你开心，还嫌咧，我就自己一个人吃光光」她气呼呼得说 「真的很像小朋友耶，我在开玩笑ok？」我笑 「我也是啊！」「谢谢你啦」 「干么没事一个人走操场？我听老瘦说时以为你又怎么了」西西问 「问的好，我自己也不知道，就很单纯的散步啊！」我喝一口奶茶，突然想起奶茶跟红茶搭配的比例而停止动作 「嗯？」西西不明白的看着我 「我刚想起奶茶该怎么调才会好喝」我一边做搅拌的动作 「呵呵」西西突然一把抓过我的手凑近鼻尖，闻了闻 「没想到是真的耶！」她大喜 「怎么了，什么真的假的？」我抽回手 「我听人家说，糕点师父或是常接触糖啊蜂蜜啊这类东西的人，手指都会有隐约的甜香，我才想看看贝士别你有没有啊！」 「意思是我的指头有甜味囉？」刚说完西西用力的点头，我嗅了嗅自己的指尖 「骗人，什么味道也没有啊！」我真的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 「那是你不够敏锐啊！你没有用心去闻」西西很是得意 「才怪，我看是你瞎掰的吧？」「我没有」 「欸，贝士别话说在你去嘉义那几天，求婚大作战的特别篇播出了耶！」 「真的吗？真是太可惜啦」话锋一转，开始聊起剧情来了 「你觉得假如建和礼两人」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会如何呢？」 「够了吧！毕竟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留点遗憾才会将对方记住一辈子啊！」 「这样你不觉得可惜吗？明明能够有个好结局的」 「什么都不用说，也能够彼此相知相惜，我想未尝不好啊！」 「纵使分开，过着各自的生活，还是时时想着对方，可能也不错吧！」 很奇怪的想法，当然有部份我个人的偏执想法在里头 西西说她可以意会到我所说的那种感觉，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或许，哪一天我们也会遇上不得不分离的那天吧！」我说 西西一怔，整个人傻在那沉默不语 那天后，每个晚上我们两个人总都没事干在操场上一圈圈走着 有时候并排，有时候她跟在我后头，有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 没有交谈，各自走各自的，不知不觉成了习惯 很多事情，就只是一种习惯 紧接着又是忙碌忙碌再忙碌，以及一场谁也想不到的意外 我并不晓得生活中其实充满许多线索，关于未来运行的可能 一个人的生活，我也过的很好，真的！ 我才发觉自己也不怎么会说谎。 【四十五】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说这种谁都不相信的谎话 很忙，我甚至不知道原因，考试、报告、打工、社团一项项堆叠起来 加上坚持每天空出一小时去操场散步，这是我无法说明的执着 说到打工，老闆娘什么也没多说，在我回到店内的那天 她叼着一根淡菸，摸摸我的头说「很好，你很勇敢」 那个瞬间，我鼻子吸了口气，硬是忍住，这里是多么伤心的场景 「老闆娘，我没办法做下去了，抱歉」我鞠躬致歉，老闆娘若有所思得看着远方 「不打紧，可以谅解」她抖落烟灰，递给我一张名片 「就当是我替她向你告别吧！有空回来看看我啊！」老闆娘摇摇头看着我 我听到转过身后的她喃喃唸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那张名片上记着一间二手书店，地址竟然离学校仅仅两三条巷子远 「老闆娘，这是？」我问 「去做吧！我高中同学开的，还缺个人」听完后，我再度鞠躬 仔细想想，很庆幸我总是碰上好人，却还是不满 这样子的自己真是太贪心了些，我忘了当初打工的原因 但这次接下这份工作，是一种託付，我只能尽力去做 「老闆娘，谢谢你，谢谢你」我再三道谢 「对了，小子」老闆娘突然叫住我 「嗯？怎么了」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还是别管太多」 我大概猜得到老闆娘想要对我说什么，应该与小仙有关 现在，那些过去，偶尔想起还是感到不解，叹息 有份事情能做很好，有人介绍工作更好 这份新工作非常辛苦，每天晚上得从六点半不断搬书排书到十一点 新的老闆也很严厉，举凡各种想像得到的杂事都得做 对老闆娘的介绍他没多说什么，但是新老闆的眼神总让我想起老闆娘那天的眼神 太过相似，让我怀疑他们之中是不是有过什么？ 每当我处在神游放空的状态，老闆就会用力尻我的后脑杓 「工作，要嘛不做，要嘛就做到最好」 很操劳，可是我却做的愉快，这种肉体的折磨使我忘记许多事情 脑中记得是书号，哪个客人预约了什么书，还要微笑有礼貌 劳累很好 这样子的生活，于是下班后的散步成了我心里最后的乐园，每天都在期盼着赶紧下班 一步一步走着，成了一天内最美好的结束 即使身体再疲累，即使明天早上八点就有课，即使明天必修课要小考 我还是爱在夜里的操场漫步，我知道后面有个身影跟着 我们两个人什么也没多说，在脚步声交换想说的话 偶尔有风吹过，总会相识一笑，眼神交会间，我充满感谢 这样子的我算是重新站起来了吗？没有 一天晚上，西西跑来等我下班，她在店内到处走来走去 穿上制服的我像是个动物般，在她的眼光注目下不断来回走过 她一直掩笑，似乎我辛勤卖力的样子很有趣 「欸，我在工作耶，要买书就快点，你这样子会害我被老闆k啦」我哀求 「呵呵，店员请问你们这里有《非常的日常》吗？」西西笑问 「不好意思噢，这本书已经被预定了」我把西西当做客人一样正经回答 「是噢！真是可惜，是谁预定的啊？」西西问我 「会买这书当然是有修小说课的同学！」我忍笑 「谁啊！我们班还有人知道这间小巷内的书店噢？」西西一脸好奇 我指向自己，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我先定了」 「那本书卖她」老闆从背后说道，我背脊发凉 「是的，老闆」我连忙应声 「好耶，老闆你人真好」瞧西西乐的咧！ 「嗯，不要跟同学聊太久，快去做事」老闆吩咐几句又走回柜台悠哉看书 「哈哈，贝士别你好可怜噢！」我朝着西西做了个鬼脸 「不要难过啊！等等本姑娘陪你走回学校，对你好好吧！」 「客人，如果你要结帐的话请去柜台」我装作不认识 「呵呵，白痴」她拿着书前去结帐，结果在那跟老闆聊了起来 我苦命的扫着地，将地板拖乾净，关掉空调后打卡 「老闆，我好了」我捏着肩膀，真的很累 「快回去吧，别让她等太久」老闆指着坐在一旁长凳上，不断点头打着瞌睡的西西 「谢谢老闆」嘖嘖，真是难得，第一次见他这么爽快就放我回去 平常总是还要多挑些小毛病才肯放我走，今天怎么会如此好心？ 「欸，客人我们要打烊了噢！」我啪啪西西的肩膀 「嗯？噢，抱歉」西西眼睛只睁开一半，迷迷糊糊的道歉 「贝士别，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无言 「我下班了，走啦」我又好气又好笑 「这么想睡不会回宿舍睡噢？」回学校的路上我说 「喔」西西还是一脸想睡 我没注意到后方一台小客车驶来，只听见突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高鸣着 「小心」我一把将西西拉近身旁，自己顺势侧过身，西西从睡梦中惊醒 那台突然从右边窜出的车还是擦过我的右臂，我脚不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怎么了？」西西惊慌 「你还好吧」我迅速起身，若无其事，右后背跟右臂开始发疼 「我当然没事啊！你这样很危险耶，有没有怎样」西西很慌张 「没事啦，我好好的啊！」我硬撑着 「骗人骗人，你真的以为我是笨蛋吗？这种谎话谁都骗不了啦」西西赶紧打电话叫老瘦 「还好吧？」老闆又突然出现在我背后，老是这样莫不吭声 「他好像被撞到了，怎么办？」西西一脸无助 「我说我还好啦」我努力挤出一张没事的脸 「去医院检查，然后给我好好休息」老闆以命令的口气说着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问 「请她帮忙囉！」老闆指向西西 「不行，我明天还是会去上班」我口气坚定 「受伤就别逞强，她顾柜台这样可以吧！」老闆还拍我的右肩膀，疼痛更加剧烈 「好吧，西西不好意思拜託你了」 后来想想，蛮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老闆要教西西代我班啊？ 明明他一个人也可以顾全店内所有杂事啊！ 「贝士别，你给我去医院好好检查」西西以我前所未见的认真说着 「嗯」我痛的闭上眼，忍着痛让西西牵着我搭公车去医院 候诊时，西西不发一语，这气氛真的很难受 「今天晚上还要走操场吗？」我笑着问 「你敢？」西西瞪着我 「干么那么认真啦」我无奈 「为什么你们男生都爱逞强，树也是，你也是，拜託你不要不在乎好吗？」 西西哭了，我呆住了，换我沉默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刚刚想骗我吗？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说这种谁都不相信的谎话」西西边哭边说着 「对不起」我本来只是轻松一点的 「树当初也说没事没事，我不会再被相信第二次了」我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 「对不起」西西突然向我道歉 「若不是我睡得迷迷糊糊你就不会被撞了」 「没关係啦」 「真的对不起」 「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生气了噢，刚刚那种情况谁都会拉你一把的」 「谢谢」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四十六】当回首只看得见难以捨弃的痛楚，不妨迈开大步往前走，总会看见新的美景 根据老瘦的说法，那晚我昏过去后整整睡了两天两夜，也就是当我醒来已三天后了 医生说他百思不解据西西说我右臂及后背被车擦撞到，怎么会有脑震盪的状况发生？ 当然，知道详情的人还是只有我跟西西啊！这种丢脸的事我也说不出口，傻笑两声混过去 总之，无须多加解释 还记得，睁开眼的那一刻我还昏昏沉沉的，隐约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映入眼帘的却是「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医院吗？」我摸不着头绪 我还有很清晰的印象啊，那晚西西带我到医院候诊，然后聊了一会天，我昏了过去 「先别急着说话，头会不会痛？」妈妈温柔又急切的问着 我转转头，抓了抓头发，感觉好的不得了啊！ 「不会啊！怎么了？」我明明就是被车子擦撞到右边，跟头有什么关係？ 「医生说你头部受过撞击，所以才会昏睡那么久」爸表情严肃得看着我，眼神有焦急的关心 我心虚，为了跟小仙"暂时"分离而去撞墙这种白痴的理由说出来，不被他们骂死才怪 「没有啦，可能之前睡不好撞到墙壁的关係吧！」我慌乱的胡诌出个谎话 一听，爸妈都笑了 「会说这种谎，看来你儿子脑袋没撞坏，可以安心了」我尷尬的笑了两声，还是被看穿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妈总算宽下心来 「好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啦，你们快回台北吧！」嗯，我猜是西西通知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说，都十八岁了还成日迷迷糊糊的」爸骂了我一句 「好啦好啦，我下次不会了啦！」只好乖乖认错 「记得谢谢西西跟你同学啊，还麻烦人家照顾你一天，真是的」妈妈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要叨叨念 「好啦」我应道 没想到惊动到在台北的爸妈特地赶来新竹探望我，真是让我深深觉得我果然还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啊！ 原以为上了大学，见识到更接近社会的生活会使我有所成长，但真正遭遇到挫折才发现，我还是有些懦弱 我也不知道，这消失的两天两夜我错过多少事情 这世界还是一样转动着，除了天气越来越热还有老闆僱用了西西打算把我开除外 「真的吗？不要啦，老闆我求求你，我只剩这份工作了」我哀求着 这份工作真的很累，可是打从跟小仙分开以来，我已经做了那么久都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突然要捨弃 我实在很难接受 「你当真了？」老闆冷笑 「老闆别吓我啦！」我不知老闆心中安什么心？ 「我说说而已」老闆哼了一声，我真是猜不透他啊！ 「小弟，你有那么缺钱吗？」老闆一张扑克脸盯着我如此问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会有一天我可能突然需要一大笔钱，很怪的直觉吧！」我坦承，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想藉由忙碌的生活 好好的将自己变成工作的奴隶，什么都不去想，只要能够在散步后回到宿舍倒头就睡那就够了 「嗯，哈哈」老闆他倒是诡譎的笑了笑 「随便你，总之我还是那句话，要做就给我做到最好」听见这句话我好像个受虐狂连声称是 此后，因为这次车祸开始了跟西西一起打工的生活 她总轻松的坐在柜台前的高椅子上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有秃顶的教授、面黄肌瘦的研究生、相貌堂堂的青年 各式各样的书都有人前来搜寻，问起什么阉割情节、抑斥、福特体系，法兰克福学派琳瑯满目的名词真够让人头晕眼花 但老闆总有办法找到这些客人的书，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管道收到这么多书？ 店里头，总听的见西西充满活力的笑声，一字一句清晰的跟客人说明如何找到想要的书，摆放在哪个架子之类的问题 我还是一样干着吃力的粗活，搬书、排书、倒垃圾，扫厕所可以说什么大小杂事全包在我身上 偶尔从书架间瞥见西西认真的神情，那专注的脸庞常使我觉得自己相形失色 下班后，还是会一同去散步，两个人保持一样的默契什么都不说，光是绕着操场走，一圈两圈直到心满意足 此后的生活，像火车顺着轨道运行，笔直前进，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打工的繁重疲累，我想除了肉体上更加健壮外，精神上我也自觉更坚强了些 对于小仙，逐渐释怀，有时还能够和老瘦、鸳鸯贵侃侃而谈，虽然近来与他们疏远了些 他们很气我拋下社课打工去，但是我也挖回不少宝带回社办，除了筹备系上迎新活动之外 社团的招生也必须开始准备，加上还是存在的考试、报告，常常对着日出说晚安 为什么那些爱情小说中，爱情总是佔据大部分的生活，大学使我体认到很多时候得学会跟现实折衷 我原以为生活大概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当初小仙说的一年后那一天，暑假后就剩九个月 默默倒数着，我相信前方会有新的风景，所以我不再留恋过去 那是一片大好的美景，我如此坚信着 直到那一天，大二开始的那一天我才忽然明白小仙外公所问我的 什么是我真正要的幸福，只有自己最明白不是吗？ 【四十七】心里头，一种情绪逐渐成形，盘旋不去 一眨眼就大二了，学校内多了学弟妹，也多几分年华已逝的慨叹 两个月半的时间很长，也很短，成日的糜烂是相对学校生活繁忙的平衡 一样看着日出入睡，两样心情 暑假，好似只有空白 所幸，还有社游 这大概是我们创社以来人数最庞大的一次活动吧！ 元老班底老瘦、我、鸳鸯贵加上经常来凑热闹的天竺鼠，老瘦的菸友白菜 以及教育服务社的王子葛格，可惜少了西西，也算人数眾多 说是社游，也不过是将吃吃喝喝的酒肉生活搬个地方到宜兰去 那有辽阔的天空，如镜的水田，和热闹的罗东夜市 晚上包了一大包宵夜，趁着大雨快意驱车回到过夜处 我们住的可是总统级的豪华套房，虽然说是汽车旅馆里头倒不差 八人座沙发，大家躺着看电视，还有鏤彩错金的壁画，四大张床舖 不得不提那最惹人遐想的透明浴室以及可供两人同时入浴的帝王式按摩浴缸 总算，暑假的末端还留了点可供回忆的繽纷 说到少了西西，我总觉得奇怪，大学后每到寒暑假，总联络不到她 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我还纳闷是不是被外星人捉去做奇怪的实验？ 开学后，一见面就问她去哪儿？她也只淡淡的回答出国，一听就觉得她不开心 我捲起袖子义愤填膺得问她是不是被外国人欺负啦？我要好好帮她教训那些人 她也只嘴角微扬说没有啦，收声后是一种无言的落寞，我肯定她有心事 就连大家开开心心的帮她庆生那晚，西西也只是多出了几分鐘的笑容，真正发自内心的那种 仔细想想，上次寒假后，她也是这模样，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虽不习惯她这样子，但我明白我所能做的只有不多过问 我相信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恢復旧有的笑容，回到那个蹦蹦跳跳，小孩性格的她 这次，她恢復的时间久了些，我有些不捨 生活中少了西西的笑声，反倒让我感到有些悵然所失 身体内的某个地方空空的，敲一敲还会有回音 更神奇的是，明明共同必修课有四堂，我和西西竟然每门课都错开了 各自都选到另外一班的课，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 在寝室中聊到这件事时，我还笑着说不知道这样子的机率该有多低 老瘦只丢了一句「故意的吧！」鸳鸯贵瞪着我，好像我做错什么事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去的快秋天来的也快，天气已经转凉，空气中多了几分萧索的冷 开学第一次社课开完会后，老瘦和鸳鸯贵没良心的将整理工作全丢给我 社办内剩下我和依旧闷闷不乐的西西，她直直盯着桌上那碗泡麵发呆 我一边将迎新筹备会议纪录归放回柜子，一面用眼角偷瞄她 该怎么说呢？平时开朗的人一旦沉默所呈现的反差大的吓人 我觉得我该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唯一能做的是陪着她一起发呆，在心中猜想西西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鐘后，我打破沉默开口问「都快十分鐘了，麵都烂了，你还不吃吗？」 西西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将泡麵推向我这 「那我吃囉」我也不客气，打开碗盖果然麵都一片烂糊 我感觉得到一旁的西西转而将目光停留在吃麵的我身上 一转头和她四目相接，从她澄澈的眼睛中我明白她有话想对我说 冷不防地，西西毫无来由的留下一行眼泪，很轻很慢她立刻转过去 但我还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一幕就这么留在我心底 我还记得，上一次看见西西无声的落泪是在树死后没多久 只是剎那间的事情，那画面平和、安静却是如此强烈 西西究竟为了什么这么难过？ 「你还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我关心的慰问，手搭在西西肩上安慰她 西西揩去眼角残馀的泪水，说了声没事，要我别多担心 「唉」我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头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不想讲，只是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你明白吗? 假使有我能帮的上忙儘管说，对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请坚强！」我有些心疼 「原来只是朋友吗？」西西小声呢喃 「贝士别，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了好吗？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嗯」我背起包包准备回寝室 「天气冷了，不要着凉了，保重」 走在人行砖道上，我总觉得不对 心里头一种莫名的情绪逐渐成形，盘旋不去，挥散不去 我无法釐清对于西西我仅仅是关心吗？ 还是参杂了什么在里头？ 【四十八】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回到寝室后，老瘦跟鸳鸯贵一反常态，正经八百得问我「西西还好吗？」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 「干么突然问起这个？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我就先回来啦」我放下包包，爬上床舖 「马的」「王八蛋」老瘦跟鸳鸯贵齐声同骂 「嘖嘖，十八啦，你这样子真是太超过了」鸳鸯贵狂摇头，一面唸唸有词 「马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老瘦也没好气的唸我 「啥啦？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摸不着他们话中的头绪 「十八啦，我跟你说，西西她......」「鸳鸯贵，你闭嘴，西西她自己不说，那就算了」鸳鸯贵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老瘦打断 「搞什么啊？你们无缘无故就呛我，把话说完啊！」我有些不爽，真是莫名其妙 「没什么啦，拍谢」鸳鸯贵很敷衍的道歉，我看向老瘦「西西究竟怎么了？」 「心情坏啊！」老瘦丝毫不犹豫 「我看的出来好吗？为什么？」我追问 「心情坏还要理由噢！」老瘦说 「我问她什么都不肯说，你们又都讲的好像我一点也不关心她，我招谁惹谁啊？」我拉高音量，表达不满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份吗？」「马的，真是迟钝到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两人又同声叹气 「是跟我有关係吗？」我问，心中约略明白 「对啦，脑筋转得真是有够慢」鸳鸯贵笑了出来 我陷入沉思，最近？从开学后西西就一直闷闷不乐，我想不到我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情啊？ 「十八啦，说真的，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才会这么讲，多陪陪西西，她很需要你」老瘦一脸严肃 「对啊！对啊！如果她不想讲，你不会写纸条问她噢！至少比较不那么直接」鸳鸯贵也诚恳的建议着我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两个人好像在隐瞒什么 「没有啦，鸳鸯贵你理论摘要写了没，借我看一下」老瘦连忙把话题转移，之后无论我怎么问，他们就是不理我 「对了，十八啦，系上的迎新宿营你要先下去噢！」睡前，老瘦才从棉被中鑽出头来提醒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得说 因为迎新宿营，前一週又开始疲劳轰炸的不夜生活，打工回来后往往还得帮忙整顿最后的细节 忙着，忙着，不知不觉我又把西西的事情搁在一旁，只是很怪异的最近越来越常在一个人的时候 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社办内，她看向我静静的落泪那个画面，一想起我还是有些心疼 每当想要好好找个机会和西西聊聊时，她总被anny那群女生拉去为了最后的晚会舞蹈练习 我和她两个人都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老闆哭丧着脸说「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虽然是说笑的，西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说会快点回来，我也连忙应声 「你就不必了」老闆一看向我，马上转成一张扑克脸，我现在也越来越习惯他这作风，还蛮有个性的 该死的那一夜，我真的懂了很多事情，包括这阵子来心底不断翻搅的那些情绪 以及西西的身影对于我的意义究竟为何，都在迎新宿营头一晚，有了个清晰的解释 让我陷入更复杂的心神交战之中，我想大概是那天的月色太美，星星太多 使得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更加美好，也许不单纯是自然景色，而是我终于懂得正视我自己的内心 还记得，是夜游过后吧！我心想总算有个机会能够跟西西好好聊聊了 「要不要去看星星？我有话想问你」将小大一都安顿好后，我问西西 西西点点头，表示同意 远离喧嚣城市的光害，毗邻住宿的山庄有片小小的山坡，顺着石阶向上爬 眼前一片开阔的夜空，那是没有被任何建筑物切割的完整天空 满天的星点，就像是爆炸后的点点烟火，却是不会消失的光亮 月色柔和，月晕撒下的光黄的很柔嫩，温柔的拥抱着仰望她的人们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纸笔，写好后递给西西 「没什么，只是有点无奈」圆润的字跡，看来这样子的沟通她肯接受 「跟我有关吗？」我再写上一行，当写的过程中西西就抬头看着星空，刻意不看我 「......想太多了噢，同学」西西的回应后还画着一张苦笑的脸 「真的吗？是不能跟我说还是不想跟我说？」我开始写的有点凌乱 「我不想告诉你」 「我想告诉你，我最近常常想起你在社办哭」草草的笔跡，这是紧张吗？ 「所以？」西西画了个好大的问号 「我也不知道，可是对我而言，你真的不只是普通朋友」这一句我写的很慢，手心冒汗 「我也是」西西握笔的手开始颤抖，表情越来越苦涩，西西整张脸埋在我胸膛，我知道她强忍着 「想哭就哭吧！至少我知道这样你会感觉比较好一点」这话刚说完，西西再也无法克制，嚎啕大哭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小声的道歉，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注意过西西的感觉，我突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被西西的哭声带动心里的那些情绪，但我咬着下唇，紧握着拳，我不敢承认我所明白的西西此刻的难过 回去的路上，我们什么话都没多说，就像在学校散步一般，两个人各走各的 我不提，她也不说，刚刚的事情就这么让它自然过去，也许这样才是 我在心里头埋怨，主啊！为什么你要这么捉弄我？把我搞得如此狼狈？ 跟西西一起回到房间，老瘦跟鸳鸯贵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说「都快忙翻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这就是朋友的体贴吧！ 我们工作人员休息的大通舖呈现一种很矛盾的气氛，大家明明都累个半死，想睡到了极点 每个人还是咬着牙硬撑，画地图、黏道具，排练早操 看见刚刚哭个希哩哗啦的西西现在正套上天线宝宝的头饰，跳着几个小时候就要上场的早操 鸳鸯贵也很逗趣，眼皮都已经半开半闔，十足打着瞌睡的模样还跟着节拍舞动着，真是不协调 迷迷糊糊间，我不小心睡着又醒了过来，大家都倒成一片，只剩几个学长还精神奕奕的在打电动 看到身旁，棉被只半掩着西西，我笑，替她把棉被拉好，她睡着的模样好熟悉，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 睡意顿时都没了，我不知道从哪生出的精神，就这么看着西西的睡相一整夜 她睡得十分香甜，头发有些松乱，两眼安静的闔着，脸上还掛着一抹舒适的笑容，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 胸脯随着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着，看着她如同婴儿般无忧无虑的睡态，我感到一种安心，一种寧静 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被西西睡着的神态所吸引，很奇妙 我觉得可能可以就这么在她身旁平静的坐到永远也说不定 直到这一晚，我才忽然明白小仙外公所问我的 什么是我真正要的幸福，只有自己最明白不是吗？ 西西，一直陪在我身旁的西西，我始终习惯有她在一旁的西西 我说不出口，但是我确定了，不再犹豫了 这种想要好好照顾她的念头，就是我所要的幸福 【四十九】时时刻刻都想着你，但我无法坦率承认 迎新宿营结束后，我和西西之间的关係有些微妙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常突然莫名的想到她，上课时、走路时，吃饭时 总没有前兆，一瞬间脑袋终究浮现她的笑脸 变得更加期待每晚的打工，和西西有时候四目相接，两人都会心一笑 可是都没有多说什么，每天还是一样一如往常的间聊 那种感觉就像是打开香水罐后，浓烈的气味一散，剩下淡淡的香气馀味不绝 我们两个人当时都处在那样的氛围中，我很开心，西西多少也回復了往常的开朗 我不知道当时的她脸上的表情并不真正代表内心的情绪 后来老瘦才向我说，平时上课西西依然还是沉默 坦白说，十月、十一月那阵子我内心复杂、矛盾，心事重重 我害怕这一切可能只是我个人的胡思乱想，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测 毕竟我和西西两人对于迎新宿营那一晚都绝口不提 对我而言深怕破坏了现在的好默契，恐惧一旦吐露了自己的心意，可能连朋友都不是 老瘦跟鸳鸯贵倒乐见其成，他们早就把我跟西西当成一对，我之前喜欢小仙才让他们诧异 「但是我觉得这感觉来的太快，我很害怕不是真的」空堂时，我和老瘦鸳鸯贵窝在寝室间聊，我这么说 「你就是喜欢想那么多，顺着感觉就是了」老瘦说 「对啊！对啊！我也同意，别想那么多」鸳鸯贵总是附和 「况且，我才刚离开小仙没多久，不知道西西是怎么想的？唉～」我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十八啦，你自己不都说在迎新宿营那晚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一直陪在你身旁的她了吗？还犹豫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啊！跟小仙又有什么关係？如果你现在还三心二意，不好好把握的话，我肯定你会后悔」 老瘦虽然说得事不关己，说的却很是精闢 「我想，多少会觉得不安吧！我当初也是啊！」鸳鸯贵补充 「嗯，谢啦」我也不懂是什么缘故，心中无法安定下来，感觉把自己关起来那般的不自由 儘管内心充满许多疑虑和困惑，当一见到西西时这些负面想法都自动烟消云散 老闆似乎也察觉到近日来我变得更加乐于工作，以往一些杂事我总爱推三阻四 我一口答应的反常让他笑了，大力的拍我肩膀直说这样才像话啊！ 而我只不过是想要早点结束工作和西西一起回学校，虽是短短的十几分鐘，也十足宝贵 「今天好像只有十几度耶，你会冷吗？」回去的路上，许多小事都让我跟西西聊得很开心 「还好，可是我好想去吃火锅噢！」我在心中暗记下西西所说一些细碎的小事，总会无心的多留意一番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去吃火锅」我搓手，今年的冬天来的早，十一月底已经冷的不像话 「哈哈，贝士别你这样子好像小朋友」我也发现，西西的笑声里头有种平和的温暖 「哪有，你才是吧！」我微笑，这样子平凡的幸福我真的很想好好珍惜 曖昧也好，错觉也好，气温虽然冷，心里感到的是格外温暖 徬徨也好，不安也好，西西的笑容让我很确定我想要保护的正是这样子开心的她 我知道我已不可自拔的陷入对她的着迷之中了，而西西一点都没变 总是陪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跟着我一起笑，听我说得每句话 是谁说的？「女孩需要的是疼爱，不是瞭解」每当西西浮现在我脑中 我总会后悔，过去为什么没有对她好一点 也可惜，对于西西，我瞭解的她远比她对我的瞭解少太多太多了 我不知道她喜欢的作家是谁？我不知道她最爱的歌手 甚至连她的生日我连一封生日快乐的简讯也忘了传 我不知道她伤心难过的理由，对她，我几近一无所知 而这样子的我真有办法使她快乐吗？我不知道 圣诞节那天，学校内外周遭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节庆气氛 虽然那晚还要打工，老闆却很爽快的叫了些披萨、炸鸡到店里庆祝 他直嚷着「圣诞节的目的就是要狂欢啊！」 说这话时，我苦着脸正担心今天搬不完的书得累积到明天 我抿着嘴唇窃笑，心中想的是待会下班后西西接到我送的礼物，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西西也不断的朝向我这边看来，似乎也再打什么主意 一边吃一边笑闹着，老闆自己笑得最开心，根本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同乐会嘛！ 「小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啊？我可不准噢！」老闆指着西西朝着我说 「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觉得她配你太可惜了，嘖嘖」老闆摇着头 「没有啦，我跟贝士别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西西说 「哈哈，我就知道！来，尽量吃啊！难得圣诞节，快乐一点啊！」老闆继续乐不可支 听见西西所说的话，我心一沉 「所以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吗？是我自以为啊」我跟老闆说我想要休息 老闆撇了我一眼说「真是不尽兴，算了！要走快走」 我简单收拾一下之后，打算背着包包一个人走回学校 路上，走到一半，西西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衣服 「贝士别，等一下啦」她似乎刚跑出来 「嗯？」 「吼，我就知道你现在一定在胡思乱想」西西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好痛 「我哪有？」 「明明就有，你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我刚刚说的话你不要误会了，哼哼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 「你心里想的意思啊！你是不是在想原来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西西说 「.......」我点头承认 「笨蛋，这个给你，贝士别圣诞快乐」西西递给我一张卡片 「哈！我也有，这个给你，西西祝你圣诞快乐」我将礼物交给她 「什么啊？」西西笑得很开怀问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很好看耶」我直接回答 「你是笨蛋吗？哪有人直接就说出来的啦！」不过西西还是很慎重的将礼物放进她的包包内 「还是谢谢啦，我们边走边说吧，不要杵在路旁，等一下你又被车撞」西西就这么顺势拉起了我的手走着 「那你送我的是什么？」我很好奇 「圣诞卡片，跟我学校内柜子的钥匙」西西淡淡的说 「嗯？钥匙？」我被弄迷糊了 「不过，贝士别，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西西看着我，很慎重的说 「当然没问题」我答应的爽快 「没什么啦，我把礼物放在我学校的柜子内，可以请你等到1/20后再去拿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这样说定啦！」西西最后这句话的尾音，有点苦涩，我纳闷 算一算1/20，也只剩二十几天，我想也没多大关係 圣诞节所想的这句没关係，是我最错误的判断 二十几天后，我终于明白，西西这学期为甚么会如此难过？ 【五十】原来，会感到寂寞全因为心中早已住进了你 那天，冷气团刚过，太阳一连好几日都躲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没有下雨 偶尔还会有几束阳光从云的缝隙间穿出来，暂时染亮灰色的天空 那几天，简直是阴沉的夸张，一向对风景没什么特别感触的我也有些烦闷 无来由的烦躁，不习惯，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眼前所见这些灰色棉絮般散乱的乌云塞满 我以为是那恼人的期末考作祟，也不多加理会，心里只想着赶紧考完，早日放假 迎接新的一年，告别这发生了太多事的一年 中午，交出一门选修课的期末报告后，我漫步在校园中 看着套上厚重外套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洋溢笑容的想必已经结束掉恼人的考试准备回家 忧心匆匆或是急急忙忙多半还有几科需要应付吧！ 走回宿舍，一上午没课的老瘦刚起床，要我待会陪他去吃中餐 我点头称是，心想难得下午没课就暂且放松一下，再找时间准备最后两门选修课的考试 早知道当初选课时就不要选这么多课啊！我在心中小小埋怨 吉野家内，我慢慢啜饮着柠檬红茶，耳中听见老瘦问「今天是1/20了吧！」 我想想没错「对啊！这学期一下子就要结束了，真快」 「你倒数的最后一天」老瘦扬起筷子问我 「啊！」我惊慌的大叫，老瘦这一说我才想起今天正是一月二十啊！ 「欸，你吃完了没？我想赶快回学校」 老瘦一反常态并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我要走就快走吧！ 我衝着他笑，感谢他不介意我丢下他一个人 跑回学校途中，我才感觉到为什么这几天来那隐隐不去的烦恶感为何 圣诞节后那几天，我不是还每天倒数的吗？怎么考试一忙就不在意了呢？ 西西给的圣诞礼物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兮兮的 一踏进宿舍我赶忙翻箱倒柜，找到那张有着胖嘟嘟红帽子还歪一边的圣诞老人贺卡 背面以透明胶带贴着一把钥匙，上头的标籤写着a02，果然没错，是系上的置物柜钥匙 我只觉得有趣，心想西西费这么大功夫还真是亏她想的出来，还挺新鲜的送礼方法啊！ 再气喘吁吁的跑回到系馆，教室旁那一长排井然有序的置物铁柜，泛着金属冷光 我视线上下逐一寻找那标有a02的柜子，里面究竟是什么呢？我心中忐忑 插进钥匙，一转，小心翼翼的掀开，里头一片净空，一个约略a4大小的纸盒孤伶伶的躺在其中 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捧着这纸盒走回宿舍再做打算 路上，我打了通电话给西西，想要好好说声谢谢，可是说话的一直是语音信箱那女声 也许她还在为期末考奋斗吧！我放弃，心里这么想 反覆奔波，我坐在位子上休息没多久，老瘦也正巧回来 他好奇得说「赶快打开啊！」作势要帮我打开这纸盒 「不要，我要自己开」我用身体护住那纸盒，不让老瘦碰到 「小气耶，那你快点开」老瘦不停鼓吹我 将纸盒翻开，里头放着一叠装订好的a4纸张，一本笔记本，最上头一封折好的信，简单写着两个字 「给你」是西西的笔跡，我心中突然有道直觉闪过，那瞬间我竟然没有勇气打开那封信 「快开啊！」老瘦在一旁好奇着 「不，我不想」我很害怕，西西这些奇怪的举动串连在一块后，给我一种不祥的慌张 「我想，你"今天"不看的话可能会来不及」老瘦刻意在今天加重语气 「什么意思？」我双手微微发抖，轻轻的将那封信拆开来 「嘿！贝士别，圣诞快乐啊！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不敢亲口告诉你（害羞图案） 你应该有好好遵守我们两个人在圣诞节那天的约定吧！我谅你也不敢忘记，哼哼 你这个大傻瓜，谢谢大学以来你对我的照顾，这些日子真的多谢有你。 想要对你说的话好多好多喔，我都写在那本笔记本里头了，看了可不要笑我（笑脸图案） 还是来到一月二十这一天了啊，叹～，很抱歉一直隐瞒着你，我也很难受 可是我真的鼓不起勇气亲口对你说，sorry，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准备离开台湾了 以后，我就要去澳洲生活了，我会很想念在台湾的大家，尤其是你 贝士别，你不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猜你现在一定还不相信，呵呵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啦！ 嗯，明明真的要离开了，我还是这么的不坦率 我好想告诉你，我好想亲口对你说，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做到 我想说，我不想一个人，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就好了 只要有一个完全懂我的人，一直陪着我不走开的人 快乐时和我一起笑的人，难过时摸摸我的头安慰我的人 愿意听我胡言乱语不会不耐烦的人。 谢谢你贝士别，对我来说，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假如我早一点告诉你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惜，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让你知道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守在你身边，期待有一天你能发现」 我平静的将信折回原样，过了一会儿又拆开反覆再读几次 错愕、震惊，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现在追去机场，可能还来的及跟她说上几句话」老瘦拍拍我的肩膀，将他车钥匙递给我 「嗯」我毫无知觉得接过钥匙，衝去车棚 可是要说些什么呢？我甚至连怎么反应都不晓得 我奔腾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一片阴沉的天开始下起雨来，还真是刚好啊！ 现在心里喧嚣不止的是被无限放大的遗憾吗？还是捨不得？ 我找不到确切的字眼形容，西西信里头的一字一句，不断的出现在我脑中 我不要！我也不要一个人 原来，真正的寂寞是在察觉到了心里头住进了一个人后 生活中每个片刻，每寸空间都充斥着对她的思念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那份被掏空的感觉 来到机场 我有些踌躇，看着一架架飞机起落 我开始寻觅那个总是伴在我身边的身影 因为过去太过习惯，现在的我太不习惯 「等等我，拜託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我默默祈祷着，穿梭在人群中 【五十一】我知道一旦那身影走过前方的拱形后，她就真的离开我了 「等等我，拜託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我默默祈祷着，穿梭在人群中 我急走，像是牵丢妈妈手而走失的小孩那样着急 我四处寻觅着，眼神急切地扫视着周围，那份心急几乎要将眼烧出火来 火一样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身影上，灼灼的火焰缓缓平息在那白色外套推着滚轮旅行箱的身影 心头一震「西西！」我脱口而出，无奈周遭的人又多又吵杂，我的呼唤就这么被淹没在嗡嗡响的人声中 隔着三四排队伍，我看她似乎没有听见，我努力穿过前方横隔的队伍，一步步前进着 我害怕，我恐惧，我知道一旦那身影走过前方的拱形后，她就真的离开我了 「绝不，怎么可以！」我顾不得招来厌恶的白眼，我不理会和人擦撞，我举步维艰 也许是心理造成情绪被夸张的放大，明明眼看着与她越来越接近，之间的距离好像丝毫没有缩短 好不容易挤身到剩下仅四五人的差距，我放口大吼「王于西」我再次叫唤着她的名字 她的身影转过来，张望数秒后，发现了我 我敢说，在我们两个人目光交会那时，时光真的因此冻结 周遭的人群彷若冰雕全凝滞不动，所有的声响被吸成真空状态，一片寂然 唯一落在我凝视的眼中，只有她，只有西西她此刻的脸，此刻的表情 佔满我的眼，我所有的事件范围，世界除了她没有别人存在 「bye-bye」那方，西西上下双唇微微开合张动着，像是蝶的两翅翩翩飞舞，我看的见却听不到 是谁要我在别离时不要哭？ 西西的眼眶自然而然的滑出一行清泪，清晨花瓣上凝露那般乾净透彻的泪水 她的嘴角是上扬的，我迷惘，她现在的心情是快乐还是悲伤？ 冻结的时间结束，世界以缓慢十六倍、八倍......循序的回归到正常 方才被吸取的喧哗吵闹声一次吐回，世界再次规律运转 回过头，那着白衣的身影越来越远，我佇立在原地注视着 注视着那架硕大无朋的客机，衝破乌云，载走了我往后的思念 我浑身力气匱乏地骑车回新竹，回到宿舍，走进浴室内，扭开莲蓬头 水温由冷转温，直到冒出白色的雾气，我仰头，让无数水柱直接冲击我的脸 「已成定局了」当我意会到这事实，沮丧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多么狼狈 狼狈到连那身早已溼透的衣服都忘记脱下，整个人落在难以摆脱的黏腻泥沼中 溼去的衣服好沉，好重，我连架起自己的力气都被消抹得一乾二净 忘了怎么走回寝室了，只记得那天空荡荡的，鸦雀无声 时间有在走动吗？我也没有那么清楚的意识，躺在床上，人好睏 头一次发现这张单人床如此的拥挤，遗憾佔据了好大一片空间 脑子里像是进了水，不断充斥着机场的嗡嗡响以及模糊的那张脸 西西离开前，回眸的那瞬间，那张流着泪的笑脸 这是严重的打击吗？我怎么还活着，也许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的活着 发条上了太多的故障玩偶，或是电子线路板烧坏秀抖的可活动机器人 我知道我有去考试，我有上学生餐厅吃饭，我有交报告 也只知道这个程度就停止，无法再跨越一步，这样的生活不过就是被那发条和电路板驱动不得不啊！ 我不清楚我在考卷上写了什么荒唐的答案，我记不起在学生餐厅我究竟吃的是鸡肉还是猪肉 统统没有感觉了，我放弃去理会这个世界的种种感觉 那几天，频繁的转头，走到一半停下来张望，好像西西仍在我身边只是走的比较慢 好像她马上就会追上我，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然后笑嘻嘻得问我今晚晚餐要吃什么？ 可是，空荡荡，终究是自己太过敏感 每个熟悉的地方都有西西的影子在，教室、社办、系馆、图书馆、走廊、楼梯、饮水机...... 一经过这些地方，那空荡荡的失落就更加重一分，连偶尔微风经过，我都以为是她回来了 忘记怎么说话了，还是我一个字都不想说，沉默 打工时，老闆，就连老闆他也早就知道西西要去澳洲 只有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去理会这荒谬的世界 打工时，老闆他一反常态的尊重我，即使我一句回话都没有，剩下点头摇头 他忍着我默默做着我该完成的工作，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西西的身影有时候会在店里头走动，当我一眨眼又消失无踪 本来就只剩几周，这学期静悄悄的走到了最后，也好，就把这些不快统统打包回家吧 我旁观着已经考完的同学收拾行李准备返乡过一个快乐的年，只剩我独自抑鬱寡欢 本来就住新竹的老瘦不急着回家，他和我在寝室内沉默以对久了也烦了 我不想说话的第三还第四天？我连时间怎么走都没了概念 老瘦见我这样，拉着我手去外头透透气，我也无可无不可跟着他走 两人坐在便利商店的台阶前，他抽着他的菸，我喝着色泽暗沉的可乐 他沉缓的在菸里头呼吸，看着我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停下 几次之后，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才开口 「十八啦，我说这些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谁都知道你不好过，我只是把你应该知道的说出来让你明白」 「那天，你还在嘉义，西西约大伙一块吃顿饭，她没有难过噢，你别想太多 一开始她还很开心得说大二上结束前，她就要飞去澳洲生活了，好像准备很久了吧！ 直到这学期初才总算确定下来，只是有人一提起你，她立刻安静，只拜託我们先别告诉你。 马的，隔天你从嘉义回来，你自己那副惨相我不说你自己也很清楚，大家都看在眼里。 为了不让你更难过，西西哀求大家说千万不要跟你讲，马的，好几次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说了 你应该不知道西西那阵子为了你和小仙之间的事哭得多么悽惨吧！我也不忍心啊！ 不只是她，做朋友的多少都在担心你啊！」讲到激动处，老瘦还不断大力拍我 「这样也好啦，只是......唉，可惜了」老瘦仰头长长地呼出一大口烟 我心中暗想，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呢？让我更加明白自己的蠢笨和西西始终没说的温柔 我面无表情，跟着叹气，大口大口的灌下那瓶可乐，让气泡刺激自己，麻木自己 还是没有一点振作的精神，老瘦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偏偏那天天色美的让人好想哭，情绪全栓在胸口，隐隐作痛 【五十二】去吧！ 当晚，我一样无神的去打工，走到店门口时，我困惑的皱起眉头，门是锁上的 我按了按门铃，老闆从另一头的窗户叹出头来看看我，几分鐘后二话不说的将我拉入店内 「坐下，等我」老闆命令着我，我也照办，看着他在柜台前专注盯着咖啡机，一会儿后端来两杯咖啡 「小子，听我说个故事」老闆蹺起腿，自在的喝着咖啡，脸上的表情像是陷入极深的回忆当中 「十几年前，大概你这年纪也二十来岁，在台北一间私立大学读哲学系，有一个从高中就稳定交往，将近三年的女朋友」 老闆从口袋中翻出皮夹，一张看得出有些年岁的旧照片，时光却未在上头两人的笑容留下任何痕跡 老闆女朋友的长相，我相当熟悉 「她啊！你也见过，我要说的事发生在我大四那年，毕业前半年吧！」老闆沉吟很久才又接着下一句 「一天晚上，她突然拎着褐色的大旅行箱来找我，相当认真得问我要不要带她走。 为什么呢？原来跟家里几番争吵过后，她受不了那个嫌弃念哲学的家，她说他爸妈总觉得我没出息」老闆闭上眼苦笑 「我无法反驳，因为事情确实是如此，我的存摺上头数字甚至不到四位数！她说爸妈坚持要她和我断绝往来 我还记得当时她看着我那张憔悴的脸，我好不捨，她说宜兰、花莲、澎湖哪里都好，只要能够跟我在一起哪里都没关係。 听到这我能不感动吗？」老闆看着我，静静地喝着咖啡，我摊手表示不知道 「那晚，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搭隔天一大早的火车跑去东部。到今天我一直在想，假如那时候我有一笔钱能带她走 不！也不考虑什么钱的问题，我二话不说果决地陪着她一起走去任何地方，现在我还会那么得遗憾吗？」老闆再次看着我 「小子，当将来有一天你再次回想起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未来的自己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告诉你，我是你的话我会不顾一切现实条件去完成心中想做的事。你知道吗？那是一辈子的遗憾 过去的伤害无论做了再多弥补，无论说了多少抱歉，即使当真再次重临其境，过去的伤害都无可挽回」 老闆为我打气得十分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口气非常激昂得说 「去吧！」他将一包厚厚的薪资袋递给我，还有一张上面手抄着英文地址的便条纸 走回学校的路途中，我的脑袋果汁机般近来的全数思绪统统搅和在一块，老闆的话像是筛网 最后留下来的是五味杂陈的兴奋与犹豫。我心中不断思量着老闆所说的话 无论怎么转啊，怎么绕啊！最后都停留在仍在耳畔那强而有力的两个字「去吧！」 相当疯狂，可是我真的心动，我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只是......心里头还是有几分犹豫 「老瘦，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自己」我一进门就冷静得问，这是消沉几天以来，我头一次开口说话 在床上看港漫的老瘦和正打着电动的鸳鸯贵两人被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说服什么？」鸳鸯贵问 「去澳洲」我语调依旧平静，心脏却噗通噗通狂跳 「情投意合，年纪相当这四个字够吗？」老瘦很酷，毫无犹豫的便说出对我的支持 「情投意合啊」我喃喃覆颂着 「欸！十八啦，这次可换我有话对你说了」鸳鸯贵看着我，神情凝重 「我想这一切的发生绝非偶然，还记得你们拎着万念俱灰的我回台中找安吧？ 十八啦，当初你这一份的支持，我永远记得，我也庆幸还好我回去了，现在换我支持你了 澳洲算什么？全心全意的去追求，这点距离不过是吓唬人的东西，有办法阻碍你吗？ 你要烦恼的不是去不去，而是去了之后，该向西西说些什么！」鸳鸯贵淋漓畅快的说着 「嗯」我点点头，那段光景浮现我眼前 「只有你，是我最想珍惜的那一个人」 「每当我发觉我一个人时，我就只能想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了，满脑子都是你」 「就这样了吗？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吗？」鸳鸯贵低声自语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未来就由现在开始改变，跑吧！ 鸳鸯贵迈开大步，每一步踏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出他此时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浅浅微笑，是啊！一幕又一幕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闪动，当初鸳鸯贵不也是义无反顾就追了过去 而我又何必在此踌躇？我要让自己后悔吗？我自问 「十八啦，到现在你还拖拖拉拉的，何必想那么多呢？ 顺着你内心真正的感觉去吧！其实答案早在你心中了不是吗？」老瘦诚恳的说 「谢谢你们两个」我感动得不能自己，我好庆幸在大学中认识他们两人，胸中的鬱闷都找到了出口 迅速打包好行李，我挥手向他们两人道别。既然已经跨出第一步，就顺其自然地往下走吧！ 清除心中那团混乱不清的犹豫后，还剩下两件事情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能够快点回到台北，客运上的每分每秒都让我难耐 台北，冬天的台北很冷，天空也老是有一层不舒服的灰压迫着每个人 以往我一直很讨厌这样的风景，想要逃离，却总是不得不回来 将近半年了吧！我刻意绕去高中最常光顾的那家饮料店，买了三杯饮料 上山，树的坟前杂草又高出许多，夸张的滋生着，我好不容易才整理乾净 一屁股坐在泥土地上休息，恭敬地摆上那三杯饮料，想要说些什么 我等着，我在等待树他先开口，很笑可我知道，但我想树有更多的话想对我说 我什么也没做，坐在那盯着树的墓碑发呆 直到一阵风吹过，山上群树的枝枒颤动发出窸窣的声响，我吐了口气然后笑 「哈，你来啦」没有回应，无妨 为什么想找树说话呢？怀抱着告解的心情，我想树一定懂我更懂西西 毕竟过去，我们三个人曾是那么地要好。我闭上眼，把自己丢回高中那最美好的一年 他们两人的身影是那么的动人，我套上布偶装帮树追求西西，为了安慰我一起去动物园并肩走着 树出车祸却还精神奕奕的日子，往事如流水般在脑海一一涌现，我颤抖着，抱膝缩成一团 「树，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认为你始终在我跟西西身边，看着我们也一起生活着。 对不起啦，现在我很喜欢西西，我真的喜欢上她了，我想你懂我的心情吧！ 你应该不会吃我的醋吧，哈哈 这几天来想了很多，你託付给我的话我一直没有忘记，可是我好像辜负你的期望了 我老是惹她哭，让她不高兴，甚至连她是因为我而难过都察觉不出来，真是有够迟钝 从高中到大学，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和你和西西一起度过，我也太过习惯有西西在我身边 无论是开心的时候，陪着我大笑的她，想哭的时候，在我一旁安慰我的她，生病的时候，彻夜照顾我的她 西西她总是在我附近，默默地守着我，跟我一起开心的笑，帮我分担难过，而我...... 而我却总把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不曾对她说出一声心里的感谢，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西西，她离开了，离开我离开台湾了。树！我好愧疚，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有人打我一巴掌，或是骂我也好 这样子我想才能够稍微削减我心中的罪恶感」 「嘿！树，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总那么自信，充满勇气，毫不犹豫得敢于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现在好后悔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说出我心中真正的感觉，我好想当着她的面，亲口跟她说」 明明是自言自语，我却说到哽咽，我想树一定是听见了，原本灰鬱的云破散开来，冬天的暖日照在我身上 一团气体状的金色光辉，温暖的拥抱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是树的温柔 「这是你给我的勇气吧！谢啦」我揉揉眼，信心百倍 下定决心其实是件相当容易的事，真正去做才比较困难 我想跟树不同的事，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哪！能做就好好把握，明天才后悔是笨蛋 拋开那些无谓的，荒谬的自我设限，乱七八糟的想法 很奇妙的，跟树说完这些话后，我感到轻松许多，一步一步走的更加坚定 我想肯定是树将他最珍贵的勇气毫不保留的给了我，这次我不会让我们失望 【五十三】我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一道距离，看似很近却怎么也无法跨越 台北街头，面对心中最后一件掛念的事，我心中忐忑不安 最后这件事可能会是最大的变数，但我很明白假使不去面对的话 造成的伤害，也许我会跟老闆一样，留下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遗憾 对另外一个女孩，我抱持着同样巨大的歉疚，也必须谢谢她 假使不是与她分开了，我可能也不会察觉到西西对我的好 黄仙，曾在我心里头始终佔个位置的一个人 拐进温州街的小巷内，再次来到这熟悉的地方，我嗅闻着空气中充满记忆的味道 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心里的变化却太大太多了 我拿出手机，咬着牙按下小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声声都是巨大的刺激 「阿别？」那头传来的是小仙好久不见的声音，从她微微的颤抖声中听的出来有几分恐慌几分不可置信 我猜想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小仙也是和我一样相当不安吧！ 「小仙，对不起，我有件事......」「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讨厌你总是说对不起」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小仙急切的声音打断 「我现在能见你吗？我在你家楼下」我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心中很是慌张 「嗯」小仙应了声 我在楼下看见她家门开了又关，接着听到电话中是她仓促下楼的脚步声，停了 我盯着一楼，铁门没开 「阿别，我在门后，你过来吧！」小仙说 我心存挣扎，拖移着脚步缓缓朝着那铁门走去，我以为小仙会开门，并没有 「还记得我们说好了一年不见面，不联络不是吗？」小仙掛断电话 我背倚靠着门，大声的说「我没忘记，我还记得这约定，只是我不得不向你开口，这段时间，我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 「是西西对吧！」门后小仙说得坦然 「i'msorry」我歉疚的说 「如果是西西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啊」小仙笑，声音却感觉不到快乐 「什么？」我震惊 「阿别，是你太笨了，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啊！真是大傻瓜」小仙又笑，这次笑声后带着叹息 「我想我是」 「你知道当初西西在msn跟我聊到的都是你耶，她总是不断的在说你的好话」 你知道我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会有天真的女孩，总是跟我说只要你开心就够啦，这样的话你明白吗？」 我想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你甚至就连我为什么要和你约下分开一年的理由都不介意，」小仙的话使我连连震惊 她所提出的每个问题，都是一道道天打雷劈直截的劈入我脑中，我从未想过 「阿别，你很好，我确实很喜欢你，可是有个女孩却让我觉得她更加喜欢你 或许感情无法衡量比较彼此之间的差距，但我想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等待着童年时，那个给了我一串糖葫芦以及跟糖葫芦一样甜的小男生，小芦芦 因为只有他是我头一次感受到别人真心对我好，真正瞭解我的心，而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大学后，当西西跟我说，你就是我等了好久的那个人时，我从她的话中也感觉到了，西西也喜欢着你 你应该记得你生日那天，我们给你的惊喜吧！也是西西邀我去新竹帮你庆生 那晚，我和她在一旁聊着天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肯回答，眼神紧盯着你不敢面对我，那时我就觉得奇怪 开始有些嫉妒她，可是偏偏她个性是那么好，我根本没有办法讨厌她啊！」 「之后，你应该记得有天我请了假，没去姑姑的店打工 那天是西西约我，她说想跟我好好谈谈，我还记得那天，我刚坐下 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哗啦哗啦哭成泪人儿，我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面哭，一面频频向我说小仙对不起，对不起，我心中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西西她告诉我，她说她很清楚你喜欢的人是我，从高中到大一，始终没变过 她说上了大学后，慢慢得她也喜欢上你，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我们两个人心都同时摔成碎片 全都是因为你这个不懂女生心情的大白痴，西西以为在生日那天我发现她也喜欢你才那么问 她才约我出来要向我解释并且要我安心，她说『别担心，小仙！ 我明年一月就要搬去澳洲了，我也跟贝士别他说好了，要和你一直很好很好呦』 我的天！我听到时简直都快昏了过去，我不懂她究竟想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样子放弃喜欢的人我做不到 她还说你只是比较不善说话，其实你真得很喜欢啊！要我在她去澳洲后可以好好照顾你」 听完小仙说的话后，难过的情绪又捲土重来袭上我心头，而且加重许多 一次伤害了两个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最重视我的人，我该怎么弥补才好？ 「现在，你给我好好听着！我说这些统统只是想让你明白 当初我心中害怕着什么，我多么害怕竟然有人可以无怨无悔只希望你能快乐 丝毫没考虑到自己，真是出乎我想像之外，而我也才知道，不！我很早就感觉到 你和我相处时，中间还是隔着距离，我们两个人始终无法真正贴近彼此 你很喜欢我，我知道，而你表现出来却很拘谨，我总觉得自然 不像你和西西在一块时所露出的笑容是那样自然，我也从未见过你以那么放松的眼神看我 我可比你敏感得多，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而一年之约不过是我自己在逞强 我记忆中的小卢卢就像当初测字怪老头所说早已忘记我了，而现在的你是贝士别 我们不可能回到童年时的快乐了，儘管你也曾给了我几个月的幸福 而分开的这几个月来，足够了，我想我等你开口这一刻也等的够久了 我始终在等待，也好。呵呵，阿别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希望你可以和西西很好噢！ 就如同当初她向我说的那样，要是你欺负她的话，我也饶不了你喔」小仙长长的吐了口气，感觉如似重负 「小仙，谢谢你，对于你我真的很捨不得......」 「别说这些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全心全意的将快乐都给她，不要再理会我了 我可是比你们两个人还要坚强的多呢，呵呵」小仙的笑声掩盖不住她的难过，慢慢的成了啜泣 「小仙，你还好吧？」我关心得问 「我没事，好奇怪，过去和你在一起时从来没听过你这么温柔的语气，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承受 阿别，你放心，我很好！」小仙鼻子吸气，啜泣声很快停止 「小仙，保重」「阿别，祝你幸福」 就如同小仙所说的，我和小仙之间，无法再回到过去那个小芦卢与小香的时光 而长大后，贝士别与黄仙之间就像今日一样，总是隔着一道铁门的距离，看似很近却怎么也无法跨越 【五十四】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你也不是 看着窗外的云堆，此刻的我究竟身处在多高的地方？我只知道逐渐比云还高 空中，很虚浮，很不踏实，被奇妙的恍惚感包围，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当我一意识到自己正在前往澳洲的途中，仍是相当程度的不可置信，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 大约三天的时间，我急忙的就出发丝毫没考虑太多，就省去那些枯燥烦人的俗事吧！ 假期开始后的第二天，我含糊得向妈妈说我要在新竹朋友家待几天，拎着行李 一个人隻身前往澳洲，这样子能说我勇敢吗？我不知道，我浑身上下只想要快点见到西西 旅途当然是相当新鲜有趣，可惜我无暇享受也没心情欣赏在高空前所未见的风光， 总之就是没办法乐在其中。 在机上，我翻读着西西的圣诞礼物，那是篇很有趣的小说 噢！忘了说，当日收到的圣诞礼物，信被我小心翼翼的折好塞进皮夹内，至于笔记本 不如说是西西大学以来这段日子以来记录的一些生活的片段，点滴在心头 除了讶异看似粗枝大叶的她所拥有的细腻心思，鉅细靡遗地写下她所有感触，说是日记可能更加贴切一些 像是突然被扔近回忆当中，只是观看的视角是西西的目光，注视的对象是我，我不忍看 翻了几面后，我没看完就赶紧盖上，我深怕每当更贴近她所思所想，我就多心疼几分 我深怕这样的感觉会一直滋扰着我，使得我忘却我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是找回她的笑容，而不是掉进情绪的泥淖当中 而最像是圣诞礼物的便是那一叠a4装订好的纸，那是一篇名为「十九岁的寂寞」的故事 里头简单平实的笔调写着一名女大学生在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时，男朋友意外地死去 而她不自觉地喜欢上了男朋友最好的朋友，女孩心中的矛盾与挣扎很淡也很沉重 哈！我笑，真是熟悉的故事概梗，不免在其中看见几分西西自己的影子，我愉悦读着 每翻一面，随着故事的进展越让人感到捨不得，如同日系纯爱小说，两人几经波折、衝突、误会最后当然理所当然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结尾却瀰漫一股縈绕不散的叹息，男主角在一次陪同女主角回家的路上，后方突然衝出一 台汽车猛然撞来，为了保护女主角，男主角推开她后，硬生生被车子撞上。 他没有死，只是伤到脑部，遗忘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记忆，最末结束在女主角在医院的守候 我好爱最后这样子的收尾，虽然含着淡淡的鼻酸，也带着不悔的甘甜，就像飞机上供应的冻柠茶 两者间互相衬出彼此的味道，平凡却深深吸引人。 在看第四遍〈十九岁的寂寞〉中，飞机缓缓回到地面上，澳洲的土地澳洲的机场内 「我来了」我对自己说 机场内触目所及尽是异国脸孔，耳中灌入的语言全是浑不可解外国腔调，周遭景物 显得新奇又陌生，真正到了此刻，我开始感到紧张，自己的确是孤身一人 心理很明白，总算踏上这个国家，即使再怎么陌生，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内 有我最想珍惜、保护的一个人，一想到她，顿时松懈下来笑个开怀。 我已经跨越了一片海洋，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卡片上那十公分的地址 我背起背包，顺手拦了台计程车，原本最让我担忧的沟通问题，出乎意料的简单解决了 凭藉的是世界共通的语言，微笑和无往不利的现金 司机沿途很开心，不停跟着cd唱着邦乔飞那首「it'smylife」 我则我尽力用在台湾所学堪用的英文跟司机间聊，司机听见「foragirl」的答案时 露出讚赏的眼光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我，一面大声嚷嚷着主会祝福我。 根据先前在台湾透过网路搜寻，西西搬去的是一个位于墨尔本市西南方的小镇 看那照片，当地似乎一年四季永远都是晴空万里，充满阳光和如茵青草 那小镇也是当地酪农业的集散地，家家户户都有着一大片广袤的牧场，成群的牛隻羊群 我倚着窗托腮想像，那个名为grace的小镇美好的模样，心情随着外头的阳光越来越好 忍不住跟着司机一同大声唱起歌来，惹来司机咧嘴大笑，充满了西部豪爽的笑声 计程车内，洋溢着如同外头骄阳一般的好心情 果然如同网路上看到的照片一般，grace镇很美，我完全臣服，放眼所及一片绿意 不愧是出產无尾熊和袋鼠等可爱动物的澳大利亚！连市郊外如此偏远的小镇也美的像诗 总算是到达西西现在居住的地方了，我再三确认过手中的地址和眼前那小屋的门牌 确认就是这里后，向司机说了无数次的thankyou，司机也相当开心地不收我车钱零头 我站在那栋三层楼高的房屋门前，黑色石质的墙面、明亮的窗户里头有淡黄色的窗帘 门前的阳台栏杆像是刚漆过，簇新的白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我深呼吸，鼓足勇气，做好一切可能的心理准备，走向门前，按下门旁的电铃 我想也该是为我跟西西写下结局的时候了，越是这种让人期待的时刻，越让人屏息 「叮咚」清脆响亮的声音穿过了透明乾净的空气 门开了！我心忐忑，这些日子以来的故事，该是亲手写下结局的时候了 【终】最后，我们俩个人 「?」开门的是一位很像电影哈利波特中荣恩妈妈那样高胖和蔼的妇人，她眼光不断在我身上游移着 「um～」我看着她皱起眉头低吟，很努力在回想事情的模样，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样子两人互相对看了几分鐘，她才迸出一句使我摸不着头绪的话 「that'srightyouaretherainingdayboy！」她惊讶的指着我，下雨天男孩？我不解 「oh！youcanspeakchineseicouldkonwwhatyoumean.」她得意得笑着 「真是太好了」来到澳洲，这是我第一句说出口的中文 「请问西西现在是住在这里吗？」我礼貌地问着眼前这位妇人 「sisi?」妇人露出疑惑的眼光，口中还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发音 「还是有位kiiawang住在这里吗？」我想，西西的英文名字应当到了澳洲还是一样吧！ 「oh！yes，comein」她比了个手势邀请我入内，并轻巧的关上门 我微笑的朝着她点头，示意她儘管去忙不用招呼我，我能在这等西西回来就够了 妇人客气的捧着一白铁壶跟一个白瓷杯子，得意的对着我说 「that'sherfavoritedrink」她朝着我眨了眨眼 铁壶倾斜，壶嘴流洩出蒸腾热气的淡咖啡色液体，我看着那氤氳烟雾发呆，好像似曾相识，好熟悉的味道 「thankyou」我小口小口喝着，是刚刚煮好的奶茶 那个场景也是下雨天，那杯奶茶烫口的温度，雨中朦胧柔化淡去的脸庞轮廓 我想起那个湿淋淋的台北，留下的记忆只剩下那杯奶茶的滋味，在口中晕开过去现在彼此交错 此刻，我所能做的便是等待，心跳飞快，本以为心情已经保持平稳 一想到将要再见到西西，和她可能的反应，我掩笑，也坐立难安 每分每秒的刻度都被拉长，也许西西在我心中成了衡量时间的尺度 间着等待的时间，我好奇的四处张望，客厅的左侧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是粉嫩的橘色 橘色？仔细一看，我讶异，有别于台湾室内常见的米色或白色，主色调是橘黄等暖色系 布丁黄色的窗帘遮掩不住外头透进的光，室内没开灯也十分明亮，阳光在地板抖落好大一片白色矩形 我喜欢这里，每个小地方无论是小鸭子图样的桌巾或是窗台边的仙人掌小盆栽，都充满着舒服怡人的情调 不由自主的使人联想到居住在里面的人肯定是活泼相当容易亲近 我暗自点头同意，很适合西西，也很像她的风格 呵！千里迢迢来到澳洲，喝上这杯奶茶，突然觉得自己真有间情逸致 门开、门关，我等的人回来了，西西脸上盖着一层不开心，她完全没注意到我 「西西，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我悄悄走到她身后 「！」她转身，咬着下唇看着我停了两三秒后，将头靠在我胸前 「王于西，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哭噢」我拍拍她的头 「笨蛋，我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好不好」西西才又抬起头，抹去眼角微微渗出的泪水 「你要来，竟然没先告诉我，该当何罪？」是西西招牌的开朗笑容 「欸，我远道而来是客，竟然还说我有罪！ㄘㄟˋ心啊啦」我摇了摇头，叹气 「别乱学我」西西说 很奇妙，在当时的氛围下，我原先预备好想对西西说的话都吞下肚内，忘得一乾二净 自然而然的我们两个人又像在学校时候一样，间聊起来，多半是我听着她这段时间在澳洲的生活 不知不觉，窗外的阳光由白变弱，慢慢变成浅浅的黄 「贝士别，我们出去走走吧」「好啊」 我们两个人穿过后门，眼前又是一大片开阔的风景，远方看得到很多小黑点，跟一条细细的白线 「那里就是我爸承租来的牧场，实在是太臭了啊，我就搬过来跟安婶婶一起住，离学校也比较近」 「你知道羊吗？绵羊啊！一大群毛茸茸的跑来跑去，饿了就咩咩叫，很可爱噢！」西西眼神闪亮，好像很久没那么高兴 我们随性在后头的庭园漫步，说是庭园好像也不大恰当，严格来说算是有很多自然生长的草原跟几株果树 西西斜斜靠在一棵树下，眼神对着将要西下的夕阳，静謐的表情让我看的出神 「西西，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澳洲找你吗？」我顺势得问 「我不想知道啊，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西西说 「也是啦，但有些话我想不说出来，你没办法真正确定啊！」我说 「嗯，你说啊，我正在听」西西脸上漾着笑意 「自从你离开后，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无法习惯，教室内看不到你的身影，听不到你的笑声，打工时没有人陪我一起走 而当看见你文字中倾吐的那些情感，我想我必须要亲口对你说」 「说啊，我等着听」西西看着我，表情很认真 「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所有，喜欢你的每一部份」我异常平静的说完这句酝酿已久的话 「我知道了，可是」西西偏着头，些微不满，我霎时间心慌 「为什么不是爱呢？难道我只有让你喜欢的程度吗？」 「我想爱是对等的动词，单方面的我只能说是喜欢啊！」 「贝士别，我西西的心意你不早就明白的一清二楚了，再说一次好吗？我想再听一次」西西古灵精怪的看着我 「那当然，有什么问题！我爱你，爱你这个人，爱你的所有，爱你的每一部份」我凝视着西西的眼睛 「唔，好肉麻噢，我好不习惯」西西突然开怀大笑 「我也这么觉得耶」我跟着她大笑 「谢谢你，我知道了」西西走近我，头靠着我胸膛，我张开双手环抱着她 「这样子你满意吗？」我在西西耳边小声得问 「别说话，让我再多陶醉一下嘛」西西甜甜一笑，也拥抱着我 最后，我们俩个人 澳洲大地上，夕阳将我和西西化作一道影子，好长好长直到海的那端 就让记忆停留在此刻吧！停留在最美的瞬间。 不想一个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