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微笑》 － 序幕 － 你问我，爱上一个人需要多少的时间？ 我说，只要彼此一个微笑的交换。 你又问，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少的时间？ 我说，要用一辈子的生命，才能真的忘掉！ 第一章之一 第一章童话故事研究社 一个人住在单人套房里，对我来说是幸福的，因为我不喜欢接近人群！ 很奇怪的个性。 喜欢独自一个人是因为我喜欢自由的感觉，不喜欢明明就讨厌他却要在他面前装出不讨厌他的样子。因为我喜欢做自己的事时身边不会有别人在，不喜欢一边做事一边跟身边的人鬼扯淡或一步步解释我正在干么。 可以爱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不必担心跟别人抢浴室。 可以疯狂的弹吉他不必考虑到昨晚一夜没睡拼期中考，正在补眠的人。 可以自己一个人吃东西不必考虑到食物的香气会不会影响到旁边要减肥的朋友。 而故事的发生，就在半夜，我全身脏兮兮、又想吃泡麵的时候。 我把加好粉料的泡麵端到走廊去准备冲热水。 饮水机在走廊的最底端，而这栋大楼的走廊却像日系鬼电影里的那种医院长廊一样的阴森森，为了省电，连走廊的灯都是一盏亮一盏不亮。每次要走过这条走廊心里总都会毛毛的。 饮水机就设立在窗户边，透过饮水机旁的窗户，可以看到距离我大约五公尺的隔壁大楼。跟我同个楼层的那个房间灯火依旧通明。 这不稀奇，因为我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那户人家的灯常常是亮到隔天早上。 稀奇的是，在它的阳台上，透过不锈钢铁窗，我看到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晾衣服！ 半夜晾衣服？用月亮晒衣服吗？这个问题在我心里转来绕去，于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因为这么古怪的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时而弯下腰去，把放在脚边的一个篮子里看似已经洗好的衣服提起来，用力的抖了一抖，衣服含着水份而发出『啪啪』的声响，然后她再优雅地从晒衣服的竹桿上取下一个衣架，熟练地把手中的衣服套上去，最后再轻松的把整组衣服掛在竹桿上。 看着她一件件的把衣服晾上去，简直看傻了我！ 直到我觉得我怎么会这么变态而且还忘了冲泡麵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好像已然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鐘了，咕嚕咕嚕叫的肚子直接对我那已经半秀斗的脑子下达指令，我举起右手食指按下饮水机的钮。 这一按，饮水机发出极为响亮的『嗶嗶』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转头过去看看晒衣女子。她也一定听到了这响彻云宵的声音！因为她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手中还抓着最后一件未上架的『贴身衣物』。 是白色的，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下尷尬了！她一直盯着我这边，但我如果就这样走掉而不做出任何表示，我想她一定会来找这里的管理员投书：「你们大楼里有一个变态！」 我对她微微一笑，举起左手的泡麵碗向她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我手里的泡麵碗，再看看我，也生硬地回了我一个微笑。 我右手轻轻一挥，像在说掰掰，然后等她点了头，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下来等待泡麵成熟的同时，想想自己好像太不成熟了！为什么会这样子偷窥别人？ 但回头想想，我好像也没有错啊，本来人都会好奇的嘛，更何况她是在阳台上又不是在浴室里。 不过再仔细想想那女孩子的脸，皮肤很好，圆圆的大眼睛更增加了几分她的可爱。 但我现在应该要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来跟这栋大楼的管理员投书才是！ 吃了泡麵，爬上了床，缓缓地闔上了眼。 隔天早上没有课，一觉睡到自然醒，一起床忽觉喉咙乾的要命，又提着马克杯走到昨晚冲泡麵的那台『世界响饮水机』，再用了一次极响亮的嗶嗶声换取一杯清凉的冰开水。 大口大口的灌了两杯后，想再装一杯回到房间时，眼角的馀光似乎扫到了某个飘来飘去的东西。 转头一看，隔壁大楼昨天那女孩晾衣服的地方，在阳台的防盗铁窗上贴有一张白色a4大小的纸，在艳阳下闪着不友善的白光。 我适应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看得到上面写什么字。 【昨天的事请你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讲，拜託！】 黑色的原子笔画着大大的几个字，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哩！ 哈哈，真有趣！亏她想得出来这个办法。 那么我不回覆她就对不起家乡的父老兄弟了。 于是我回到房间抽出一张纸，用麦克笔在上面快速的写下深色且面积硕大的字体：【放心，我昨天饿昏头了，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带着来去不留痕跡的胶带走到饮水机旁。 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把纸贴在玻璃窗的外侧。看着它在外头随风飘摇着，满意极了！ 直到下午第一堂课，我还在想那个有趣的画面。 两张纸面对面的互相望着，等待他们的主人多看对方一眼，是不是很有趣呢？ 更有趣的是，我都已经在唸大学了还玩这国小学童不屑玩的游戏！ 「喂，在想什么？」 正当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丢脸的时候，阿赣已经出现在我身边了。 阿赣，这名字说来有趣。 他们家是一屋子的外省人，爷爷奶奶都是跟着国民政治迁来台湾的荣民荣眷。但他们在阿赣刚出生时就不幸过世了，阿赣的爸爸为了纪念他的父母，于是按照他双亲籍贯的简称，取成阿赣的名字。但我想阿赣的爸爸当时一定是悲伤过度了，才会不知不觉地犯下这样一个滔天大错！ 阿赣的爷爷祖籍是湖南，一个大多数人都吃辣的地方；阿赣的奶奶生于江西，一个出產着名陶瓷器的地方。于是顺从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习惯，将爷爷的湖南放在奶奶的江西前面，于是就產生了『湘赣』这个看似有古典美但唸起来却很难听的名字。 「没有！只是觉得有件事很有趣。」我把我玩的幼稚游戏跟他说了。 「这很平常啊，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至少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人愿意跟你一起玩！」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大叠童话故事书。 讲到童话，我想世界上没有人会比阿赣更爱童话故事了！ 有一天在放学后他拉住了我，向我借开学时发下的社团导览。我问他要干么？他在仔细地前前后后翻了两三遍之后，塞回我手里。然后只说了一句：「我要成立一个『童话故事研究社』！」 「为什么？你的动机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研究童话故事对于青少年一生发展的影响，及童话故事为人们所带来的啟示！进而解开童话故事里内含的密码及人类毁灭的原因。」 他说完，我手里的社团导览摔落在地上！ 第一章之二 「你要知道倒社的话会被记过喔！」我说：「你想清楚，没有人会想交一笔社费然后研究童话故事和人类毁灭的关係！」 「不，你不懂！」他说：「在某些大学里有『莎士比亚文学研究社』，因为莎士比亚的作品至今仍没有任何一位文学家可以与之匹敌，甚至有人说他和爱因斯坦都是外星人！我在想或许格林兄弟和安徒生与莎士比亚和爱因斯坦是同一个星球的人，那我们人类的文学和科学，不都是老早就都被外星人掌握了吗？那我们还能不毁灭吗？」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也十分有趣！ 只是在他被课外活动指导组三番两次的婉拒成立社团后，我看到他的意志有些消沉。 「你刚刚去借的啊？」我指着他面前的那一堆书。「你不都已经翻到烂了吗？还要看啊？」 「对啊！」他细心地把每一本按照集数排列好。「我要再看一遍，直到我找到理由让他们不再拒绝我为止！」 「嗯，有志气！」我拍拍他的头：「你颇有鮭鱼的精神。」 「关鮭鱼什么事？」他细心地把书收到背包里，拿出这堂课要用的课本。 「在加拿大，每年九到十一月是鮭鱼从大海回游到河川產卵的日子，你就像一条雌鮭鱼，不计千辛万苦，一定要產到卵就对了。」 「什么烂譬喻。」他耸耸肩，话锋一转：「不过我已经把副社长的人选想好了。」 「是喔！」我真想不到竟还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疯。「说来听听？」 「就是你啊小施！」他指着我的鼻子。 「我才不是头壳坏去咧！」 当我看到他像吵着要大人买糖果的小孩，却被妈妈狠狠甩了一巴掌那样的表情时，我才后悔我不该那么说的！但阿赣的记忆对于不好的事通常会很快就消除殆尽，下课后他还兴冲冲的跑来找我一起吃饭。我为了道歉，坚持要请客，他却还不知道为什么！ 傍晚，提着和阿赣一起买的晚餐回到宿舍，还特别地走到了饮水机窗台那去看了一下。 她铁窗上的纸条依然还在！只是在傍晚时分，黑色原子笔的墨跡已无法辨识，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回覆我，但我费尽千辛万苦贴在玻璃窗上的纸却已经不见了！ 一定是管理员把它撕掉的！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没？ 于是我趁着还觉得这把戏有趣前再写了一次，一样地贴在玻璃窗的外侧。 接着回到我的房间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饭后还是掛念着那张有趣的纸条，于是再去看了一下。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她回了我，这次换了一种紫色的麦克笔。即使外头的光线昏暗，字跡却依然十分容易辨识。 我渐渐觉得这游戏好玩了！原来与人沟通也可以这么好玩！ 我再一次回了一张给她。 【既然我是个好人，那么做个朋友可以吗？】 贴了纸条后，我兴奋地回到房间。并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唸书，直到半夜，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看。 【请你答应他，他应该是已经乾涸很久了！】 另一张充满了性暗示的纸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贴在我的字条旁边！ 看来有人也想加入这个游戏。 但是我没有看到她回覆的纸，因为铁窗上的纸张内容并没有更新。 一连几天，她都不再回覆我，而原先贴在她铁窗上的字条却已经不见了。我推测可能是她撕掉的，那么就表示她在撕去的同时也可能有看到我的字条。 或许是我太直接了，也或许是旁边那个傢伙太多事了。讲得我像哈死了的孤单寂寞男一样，这样当然会吓到人家啊！ 但我却没有把我的纸撕下来，或许我心里很希望她能回覆我，所以想一直留着纸条。 「喂！问你个问题，答不出来你请吃饭。」一天中午，我和阿赣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他这么说着。 「好，要是我答出来了你得请我一个礼拜！」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从小聪明到大的。 「没问题！」他很爽快的答应。「问题就是：你觉得大野狼要吃了小红帽是因为牠真的饿了还是只是因为好玩？」 「这...」我努力思索着读幼稚园时，老师边说边表演的故事。「应该是牠饿了吧？而刚好小红帽被牠看到，觉得她应该很好吃，所以去她奶奶家埋伏啊！」 「那么牠躲在哪里？」他闭着眼睛，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呃...」我想到幼稚园老师那装可爱的模样。「奶奶的床上吧？」 「嗯，那小红帽的奶奶呢？」他点点头道。 「应该是被绑在烟囱里吧？这我倒没有印象，只记得那时候我们那位演大野狼的老师把那身大野狼的皮换成奶奶的衣服而已。」我坦承我不记得了。 「错！」他眼里射出一道激光。「你以为大野狼会把小红帽的奶奶给剥光了然后性侵害再把她绑起来吗？童话故事是普级的好吗？」 「喔，那她是去哪了？」 「是被大野狼吃了！」 「真的假的！」虽然是童话故事，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没错。」他又问道：「那你猜为什么牠吃了奶奶还躲在她床上？」 「就因为他要等小红帽来啊。」 「嗯，那为什么牠要等她来？」他一直逼问着。 「牠肚子饿要吃她？」我探性地回答。 「牠不是已经吃了小红帽的奶奶了吗？」 「那，」我想了想。「牠吃饱了爱睏，小憩片刻，休息后可以走更长远的路！」 「错！有歹徒会在杀了人之后还会在被害人的家里睡一下的吗？」他打了我的头一下。 「那为什么？」我不想再跟他猜下去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人声鼎沸的餐厅了。 「是因为！」他眼里放出光芒。「牠原先是肚子饿，准备吃了小红帽。所以先到了小红帽的目的地、也就是奶奶家等她。但牠觉得小红帽实在太美了，只吃掉太可惜，衡量之下，只好先吃了她奶奶满足肚子，也顺便解决掉一个麻烦。而正所谓『饱暖思淫慾』，于是牠躲在床上等着幼齿的小红帽自投罗网。所以此题之正解乃是大野狼因为好色之心而美其名要吃了小红帽！」 「哇銬！」我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左勾拳。「你不是说小红帽是普级的吗？」 老实说，我觉得阿赣已经把社会秘密档案融入童话故事里了。 第一章之三 看着他端着免费的午餐开开心心地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我虽然恨，但却不得不佩服他。 「嗯，这猪排炸得还不错！」他大口大口的吃掉盘子里的炸猪排。 「小心噎死你！」 「喂，不要这么没风度嘛。」他舔了舔嘴唇。「那我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保证你会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 短短的学生头是我对她的第一个印象，前额几丝披掛着的瀏海，让她整个人脱离不了一种俗气的感觉。不高的身材让她的一切都很『迷你』，摆明了是个可爱型的女孩。 但她却很豪迈地把手里的托盘摔到桌子上，碗盘里的汤汤水水像涨大潮时拍上堤防的浪花般四处喷射，我很敏捷的地闪掉一颗向我飞来的水滴，并看着它摔碎在我面前的桌上。 然后，她拉开椅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坐在我旁边。 我被她这突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望着她看，脑子里还在搜寻着适当的字眼准备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时，阿赣伸手过来拍拍我的脸。 「喂，打声招呼啊。」 「啊？打招呼？我不认识她啊！你认识啊？」 「她是日文系大一的学妹。」阿赣对那戴眼镜的女孩笑了笑。「是『童话故事研究社』的活动长。」 「啊？什么跟什么啊？」 「你好，我姓张，名字叫轻庭，日文系一年级。你可以叫我蜻蜓！就是dragonfly。」她推了推眼镜，把一隻雪白的手伸向我。 一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阿赣又拍了拍我的脸。 「喂，人家女生都已经自我介绍了，你也该表现一下吧？」 「喔！」我定了定神，握了握她的手。「我姓施，叫迈尔，你可以叫我小施或smile。」 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一种男人味十足的握手法。 「嗯，很好！」阿赣笑了笑。「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简单来说，我就是『童话故事研究社』的第一届创办人，也是伟大的社长。」 「等等！」我都快被弄糊涂了。「你是社长？她是活动？你真以为你创立了『童话故事研究社』吗？」 「是的我是！」我感觉得到阿赣的眼里喷出火燄。「刚刚要跟你说的好消息就是，在今天早上课外活动组已经答应了让我成立『童话故事研究社』，下学期开始招收社员，我们还有半个多学期可以让我们准备及策划！」 他说到兴起，整个人站起来，而蜻蜓学妹还有模有样的为他鼓起掌来。 「是喔！」我替他感到高兴。「那真是恭喜你啦，不枉费你唸了那么多的书，真没让我失望啊！也不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努力，不可以白白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説到最后，我竟然感伤了起来。 「噢小施！你怎么可以只说这样呢？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努力啊！」 「我！为...为什么？你是社长，她是活动！我是在幕后帮你们加油的路人甲啊！这样分配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阿赣收起笑容。「你是副社长啊！」 他拿出一张单子给我，上面是课外活动组发的社团公文，文内清楚的条列着几个重要干部的名字，其中的『副社长』职称下写着清楚明白：施迈尔。 「我不干！」我把单子一甩，好像上面有写着什么令人害怕的预言那样。「你根本就没跟我商量过，万一倒社了，会被记过耶！你有想过这点吗？你实在太疯狂了！」 「噢小施！」他温和地拍拍我的脸，像在安抚一隻被人痛打过的小狗一样。「我们都是充满了创意活力及美好未来的大学生，大学生一直以来就是疯狂的代表，而这样的疯狂却能为社会带来正面意义不是吗？」 「这话怎么说？」我竟像被他催眠了一样。 「1989年中国学生为了争取自由民主，北京大学的学生在天安门广场以肉身挡战车算不算疯狂？」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头。 「呃...算吧？毕竟自由诚可贵，但生命价更高啊！」 「嗯，那在民国70年代，台湾大学生一股脑儿的投进民歌写作，写到书都唸不好算不算疯狂？」他疼惜地看了看我， 「这...我觉得创作这种东西是很主观的，见人见智吧？」 「嗯，那现在的大学生一个个写网路小说这东西，你觉得疯狂吗？」他笑瞇瞇地说。 「这当然不会啊！文学本来就是一种值得再三探讨的东西，如果能有创世鉅作，想必能留芳百世，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人要研究网路小说呢！对对！就像我们现在研究七言绝句一样吧。」 我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踩进一个陷阱里！ 阿赣在我怀疑的同时，很满意地点点头并坐回了他的位置，扒了两口饭后宣佈： 「嗯，那我们就固定在每个礼拜四的放学后，研究一下我们社团的发展。」 「等等，但我从来都不看童话的啊！」我祭出最后一招。 「这点你放心，刚刚我已经考过你了，你ok啊！」阿赣得意的咬下一口猪排说。 「但我一题都没答出来耶！这样也行？」 「嗯，你是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啦！但在那之前，我们的饭钱可以省下不少！」 饭后，阿赣趾高气昂地走出餐厅，而我则是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smile，笑一下嘛！」蜻蜓笑着对我说。 「呵呵。」我乾笑了几声，继续垂头丧气着。 「别难过。」她一跳一跳的在我身边像颗人造卫星一样的绕着。「不是每个人都有童年的！」 我沉默，却觉得她说的也对。 我的童年几乎已不復记忆，这一大段空白对我来说是可惜的，因为这代表着我忘了我曾经纯真的一面。当一切回到生命的原点，每个人应该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天真。 而我，对于天真，只觉得是从日剧里听来的一种冰冷形容词罢了。 「所以，」她把一本笔记本塞到我手里。「这给你看，但别跟社长说是我给你的喔！」 我又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拍拍我的手臂说：「我还有课，先走囉！」 她往我的反方向跑去，我看看手里的笔记本，封面是一片蓝蓝的海，有两隻海豚跃出水面。翻了翻笔记本里面，竟然是许多童话故事的大意和她的读后感！ 这...这简直就是『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嘛！ 看来这隻蜻蜓也是个有趣的人！ 我翻到最后一页，斗大的标题下，只剩下一条参差不齐、纸被撕掉的痕跡。 那标题是：「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爱情观」 第一章之四 过了几天，有一个入夏以来最强的颱风侵台，新闻报出各地的灾情，看得我心情很糟，撕了包三合一咖啡，走到饮水机旁想冲咖啡。 不知道是谁把玻璃窗关起来的，外头的天气很糟，阴阴暗暗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隔壁的灯光还亮着，只是我和那个不知名的人所写的纸条却被随着窗户流下的水撕得烂呼呼的，支离破碎地沾黏在玻璃窗的外侧，更别提上头的字了。 或许，她不想玩这个游戏了吧！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颱风过后，各地的灾民叫苦连天，巡视的官员都被团团围住要求补助。下午，我看电视看得厌烦，于是想出去走走，抓着矿泉水瓶走到饮水机想装瓶水带着。 风雨过后的天总是会特别清澈，一团团的云朵像用白色铁乐士喷在蓝蓝的底色上一样，远远的天际上，还有一条随着国际客机逐渐增长扩散的凝结尾，像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划下的一条直线。微风透过窗户吹来，既清凉又夹带着青草味，我伸了伸懒腰，想着等一下要去哪里好。 这时，我又看到了属于对面的纸条！ 【我的机车泡了水，真倒楣，你呢？还好吗？】 难道她还想继续玩这游戏吗？ 这个游戏没有规则，但很显然的，她是球员兼裁判，她可以说不玩就不玩，我却一直被她牵着牵鼻子走！那我到底要不要回她呢？ 思虑半天，为了男人的风度，我还是回了她。 【颱风吹到了我的心里，让原本想搭起的友谊之桥被冲断了！于是，我想放弃！】 在贴上之后，我才觉得这样写不太恰当，我们这样好像情人在大吵一架后彼此闹情绪。于是我再度打开窗户，在我要把它撕下来时。我便看到她正愣愣地站在对面的阳台上。 这下可好了，她铁定已经看到了！ 她看了看纸条，微微皱了眉，再看了看我，转身开门回到她的屋里。 于是我赶紧撕下纸条，衝回房间，再写了两张纸：【对不起，我太衝动了！你可以不用理我没关係！】 一张我把它褶成纸飞机，准备要飞到她的阳台上；另一张我一样要贴在玻璃窗上。 在贴好了道歉啟示后，我推开玻璃窗，对着纸飞机的尖头呵着气。 瞇着眼计算防盗铁窗上那一根根铁条中间的空隙。 当基地已准备好，经由倒数，发射出去后，我才发现竟没算到风向和风速！这会让我的道歉超音速战机偏离原本计算好的航线！ 一阵风吹来，把我的纸飞机吹偏了，一头撞上铁窗上的铁条，直直往一楼的地面摔去。 「休士顿、休士顿！道歉一号机已经坠毁，很遗憾无法达成目标，over！」 我在飞机摔到地面前暗自想着，却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电影看太多、没有自我意见的白痴！ 还好我在玻璃窗上又贴了一张，只要她能看到就没事了。 我骑着车出去间晃，看到大家都在忙着清理颱风过后满地的污泥，我顿时觉得这时候出来玩似乎太没有道德了！于是我随便买了一包零食和一杯饮料回到住处。 搭乘着电梯到达我的楼层，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在墙上的佈告栏有几个大字。 【请住户不要随意在玻璃窗或墙面上贴字条，以维护环境的清洁。管委会】 哈哈，果然被抓到了！ 于是我刻意绕到饮水机那去看看纸条有没有被撕掉，结果正如大家所想，玻璃窗上乾乾净净的！ 但是对面的有回应了。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少的时间？】 当场我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给掉到地上！ 只好三步作两步地奔回房间，一边吸着珍珠绿茶一边写着：【照我说来，只要彼此一个微笑的交换！】 然后我很敏捷地走到饮水机的窗户旁，谨慎地检查过四周、确定没有旁人之后，把纸贴在玻璃窗外。 等到我贴好了纸，才想起已经被警告了！但管他呢，他的薪水是我付的，他敢对我怎么样吗？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来，我感觉到焦急但却可以很镇定的思考： 如果我快速跑掉，来不来得及躲过？ 我没练过轻功，加上最近没什么压力，还胖了几公斤，这招绝对行不通！ 那如果我装没事，像散步一样的走过去呢？ 但那实在太凑巧了，也一定会被抓住询问一番然后被拆穿的！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像隻浑身沾满杀虫剂的蟑螂一样心急，不过再怎么样也得先把纸给撕下来塞进口袋里以摧毁证据。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部电影里的情节！ 「喂？是喔！周星驰在西门町唱『脱掉』？还三点全露喔！」我假装打着电话，快步的走离饮水机的范围。 也在这时候，我和前来查寻的管理员擦身而过。 安全的回到房间后，我把那部电影的vcd拿出来，对它行三鞠躬礼，感激它在危急时刻提供我的点子。它就像武侠小说里常出现的救命锦囊一样，总是会充满了妙计。 晚上，我趁着管理员去吃饭的时间，偷偷摸摸地走到饮水机旁边。把我口袋里的纸再度贴上。将已被揉成皱巴巴的纸在玻璃窗上压平之后，我看着对面依旧没熄过的灯火，有股落漠的感觉。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是否该肆无忌惮地把话说重？ 一段还未开始就准备收尾的友情，就活生生的摆在我眼前，距离五公尺远的地方。 几天后，在一个没课的下午，阿赣正翘着二郎腿翻他最爱的童话故事。 「喂，你要不要看一下这些？」他把三五本书推到我面前，看起来像是一些杂志。 「这什么？」我戳了戳那些书，好确认我没有看错。「你忽然不催促我看童话囉？」 「童话依然是要看的！」他弹了弹手指，坐正了身子。「但这些杂志我认为也要看！」 「为什么？」我把那些杂志翻了一翻，里面都是一些纸雕艺术的东西。 「因为我们『童话故事研究社』是一个以童话为主的社团，所以要在下学期的社团博览会里和别的社团抢夺学弟妹，就一定要能够吸引人！」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那要怎么吸引人呢？」 「做些纸雕吧！把故事表达出来，不仅造型可爱，而且意义深远！」他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啦！看起来好像很累？」我问。 「我昨天在做这个！」 第一章之五 他弯下腰去，从放在桌子底下的包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他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先把盒子的上盖打开，再缓缓地把盒子的前面部份向两边外侧翻开，一个普通的纸盒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华丽的舞台！ 几丛前后交错的小草摆在阶梯式舞台的下方，舞台的左侧有着一看起来像是教室的房子，除此之外，空地和背景的森林佔去了大部份。 「哇！」我看到盒子的内部用水彩画着的森林，逼真程度让我不禁讚叹着。 「很漂亮吧？」他得意洋洋地比了比自己的杰作。 「嗯！」我拼命地点着头。 「这是哪一个童话故事呢？怎么没看到半个人？」我指了指空荡荡的舞台。 「这是我们的故事！」他说。「这个舞台就象徵着我们的社团，里面要上演的是我们未来的事，因为还没发生，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有关这故事的一切，只是，你将会看到、而且会亲身体验。」 「哇，我懂了！」我拍了拍桌子，实在想不到他有这样的创意。「你要把我们的故事用这个舞台记录下来对吧？」 「嗯，」他把盒子转了一个面，我看到在纸盒的背面，他还利用一些空间作了一个小抽屉。 「还有，」他轻轻地拉开了用纸做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小纸人。「这个就是我。」 我向他要了过来，仔细端看这作工精美的小纸人。从身上的衣服到头上的发型，无一不像！连长相阿赣都把它画的和他自己差不多，就像是他亲生的一样！ 「这些东西花了你很久时间吧？」我把小纸人还给他。 「嗯，整整八个小时！要把每个人都做的像才可以。」他又拿出一个小纸人，她穿着吊带小短裙，戴着一副眼镜，留着学生头，一看就知道是那隻蜻蜓学妹！ 「哈哈，她这样还真可爱咧！」我笑着伸出手来。「那我的咧？一定很帅吧？」 「对啊，你是最难做的！长相普通，穿着平凡，要揣摩你的意象真的花了我很多功夫！」他沉痛的说着：「八个小时里除了上厕所和吃东西的时间外，光用来做你的时间就佔了三分之一呢！」 「真的喔！」我实在感动不已！真想看看当象徵我的小纸人从抽屉被拿出来时，它会不会全身散发着金光！ 「想看你的吗？」他故做神秘地说。 「当然，你那么的用心，一定会很讚！」我兴奋地说。 「好。」他从小抽屉里先抓出一隻灰色的、栩栩如生的狼，再抓出一隻粉红色、看起来很讨喜但又带拙气的小猪来，最后，是一颗点缀着亮片的蛋糕。 「嗯，阿赣！真有你的！居然连动物和食物都做得这么像！」我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夸奖！」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把小抽屉推回去原来的地方。 「嗯，这是你应得的讚美！」我甩了甩举在半空中的手。「那我的小纸人咧？」 忽然我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头上敲打着。 「噢！我刚刚忘了跟你说，这是一个以森林为主题的故事。」他把两个小纸人和两隻畜牲抓起来，再把盒子转向我。 「我知道啊，我看得出来你那画的是树！」我比了比盒子里的图案。 「嗯，」他把盒子转过去，先将畜牲放在桌上，仔细地把小纸人们都放进去盒子里站着。「所以，森林里需要一些动物！」 「我知道啊，我看到了狼和猪！」我比了比他放在桌上的那两隻。 「嗯，」他再把狼和猪放进盒子里，然后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因此也就不需要太多的人了！」 「我不懂！」我把盒子转过来，看到了两个人站在教室旁边，正无情地看着狼把猪压在地上。 「还不懂？你就躺在那啊！」他比了比那隻粉红色，看来很憨厚其实很痴呆的小猪笑着说。 「哇銬！搞什么东东啊！」我把小猪救出来，再把狼骑在小纸人阿赣的身上，然后把盒子转向他。「不是说我花了最多时间吗？」 「猪真的不好做嘛！不然你做看看啊！」他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是喔，谢..你.喔！」我加重语气以无言来抗议。 「别这么想嘛！」他拍拍我的头。「你想想三隻小猪和大野狼的故事。小猪盖了水泥的房子，大野狼想把房子吹倒，但吹到气喘都发作了还是吃不到牠们！你看看小猪们是多么聪明啊！这不正好适合你吗？而且！你还是小猪队长呢！」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猪不是在骂人，猪是好的！猪其实不笨，那是多数人对牠的误解！」他把小纸偶收回小抽屉里。「而且你是副社长，我希望你能像猪一样的聪明，好好引领我们社团！收到了吗？」 「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我怎么总觉得他好像还是在骂我呢？ 过了几天便是七夕情人节，这天刚好也是蜻蜓学妹的生日，于是阿赣在中午召集了我们在餐听集合，要帮她庆生。蜻蜓学妹的课比较满，而且大一的老师也比较会延后下课，所以当她气喘如牛地衝到餐厅与我们会合的时候，也已经迟到了十几分鐘。 「抱歉抱歉！老师不放我们走。」蜻蜓学妹拍拍自己的瀏海说。 「没关係！」阿赣摇了摇手。「下次你就跟老师说你要上厕所，然后背包託同学帮你拿就好了！」 说到背包，我才注意到在蜻蜓学妹的背上，背着一个不符合她身材比例的大背包。 「好！」她笑得甜滋滋。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阿赣问着她。 「情人节啊！」她反应很快地就答出来。 「不是，是另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阿赣摇摇头。 「是...」她思索着。 「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啊，没有今天就不会有某人啊。」我试图给她提示。 「喔，我知道了！」她瞇着眼睛看着阿赣。「是某人的纪念日吗？」 「不，」阿赣有些不耐烦：「是你的生日兼『童话故事研究社』创立满一周！」 「哇呜，」她拍了拍手。「我都忘了！」 「你看看学长帮你准备了些什么？」 阿赣从桌子下拿出一个6吋的蛋糕，打开来所见的是白色的蛋糕上面用草莓果酱画了一隻红色的蜻蜓，洒了几片白巧克力，插着几支蜡烛。然后另外又拿出那个象徵着『童话故事研究社』的白色盒子，掀开来，里面的舞台有了人物：两个人和一隻粉红色的猪在一起切蛋糕！ 第一章之六 「哇！」蜻蜓学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盒子，惊呼连连。 「这是我们『童话故事研究社』所办的第一个活动，是歷史性的一刻！」阿赣一边说一边拿着相机替那个纸盒舞台拍照。 「那我们来帮你唱生日快乐歌！」我提议着。 「好啊！」她脸红红地说。 「不行。」阿赣放下相机，摇着头。「每个人每年都要过生日，每个人每年过生日都要唱生日快乐歌，那每天都有人过生日，生日快乐歌不就天天唱了？这样没有年轻人的创意，所以我们要来些特别的！」 「咦？什么特别的？」蜻蜓学妹投以崇拜的眼光。 「唱...」阿赣指着蛋糕说：「那就唱『红蜻蜓』吧！」 我的头差点没狠狠地摔在桌上！ 「人家生日你唱什么『红蜻蜓』？你以为这里是民歌西餐厅吗！」我苦笑着。 「不会啊，」蜻蜓学妹跳出来说话：「这很有创意耶！」 「对啊，」阿赣敲敲我的头说：「人家寿星都赞成了！你就跟着唱吧！」 说完阿赣和蜻蜓学妹还真的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 「猴～猴～猴～猴猴猴～～猴猴～猴猴猴」 忽然间我觉得整个餐厅的灯都暗了下来，只剩一盏孤灯打在我们三人身上。 「飞呀飞呀～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牠的梦」 我觉得脸颊像块在太阳烤过的铁板一样，甚至，我还听到有人在笑！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还要飞～就像现在～心目中～红色的蜻蜓」 直到他们唱完，蜻蜓学妹还能很镇定的把蜡烛吹熄！ 但我真想拔腿逃出这里！ 晚上，我回到宿舍。 想起白天的事依然觉得羞愧，想当时我应该把阿赣抓起来甩几巴掌，然后把蜡烛插在他头上，叫他坐回去乖乖的唱『生日快乐歌』的，现在想起，真有『一失手成千古恨』的遗憾！ 因为白天的事，晚餐便不想在那间餐厅解决，以免被餐厅的员工认出来。空着肚子回家，感觉自己十分悽凉。撕了包即冲杯汤，拖着步子来到饮水机边。 【那么，要忘记一个人呢？】 我很自然地望向另一边，这时，她终于如我愿地有了回答。 但是，她想忘？是想忘了谁呢？ 我一边搅拌着浓汤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回到房间什么也不多做，拿着笔『唰唰唰』地写下我的想法。 【或许，要用一辈子的生命，才能真的忘掉！】 因为我的事情已经让大楼管理员注意到我这个楼层了，所以最近巡逻得很紧。我悄悄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地来到饮水机旁，轻轻地撕了一段胶带，黏在纸条上，然后正准备将它贴在窗户的外面。 然后忽然有一个人敲了敲我的头！！ 「你为什么要贴这种东西？要追女孩子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环境？」 我在管理室里被训得一踏糊涂。 后来终于在我发出毒誓不再搞这套之后，我才回到了房间！忽然想到上次坠毁的战机！ 我一边写下【或许，要用一辈子的生命，才能真的忘掉！】一边自己暗暗唸着：「休士顿、休士顿！解释二号机即将升空，愿上帝保佑，over！」 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 来到饮水机旁，有一个人正在那装水。我把二号机藏在背后，假装若无其事的走来走去。 「这次写些什么？」他在按下出水键时，这么说着。 「啊？」我大吃一惊！ 「无屎不上茅房！来饮水机这里却没带装水的东西？」 「这...」我望着除了纸飞机外空空如也的双手，无从解释起。 「所以，你就是贴纸条的那个人吧？」他一道凌厉的眼光射向我。我觉得自己顿时被打成蜂窝。 「嗯。」我心虚地点点头，并感觉到脸上一阵燥热。 「那我的帮忙有用吗？」他笑着说。 「是你喔！」想必他就是写另一张纸的那个人，既然如此，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顺道请他帮忙。 「休士顿、休士顿！我方已得到俄国的技术支援！但愿此次任务能顺利完成！over！」 我心里对太空的一把火是不会熄的！ 「你这次要用什么方法？管理员已经发现了，不能再贴了！」他问着我。 「二号机！」我神秘地把折好的纸飞机拿出来。 「噗！」他很没礼貌的噗嗤一笑：「你真屌！」 「更屌的是我已经坠毁一架了！」我自负地说。 「哦！」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要多说了，升空吧！」 他帮我打开玻璃窗，我像电影id4里驾驶飞碟要去太空中母船的威尔史密斯，看着随着舱门缓缓打开而逐渐扩大的漆黑的空气，充满了未知的变数的飞行。让我的血液都沸腾了！ 在不远的地方就是太空母船，里面有我要的答案，和我要给的答案！ 「你干么慢动作加定格啊？」他弹了弹手指，想打扰我的节奏。 「因为我很在乎这次的飞行！」我缓缓的告诉他。 「喔！」他在一旁不屑道：「不就丢过去而已？」 「你不懂这种任务的困难性！我已经坠毁过一次，所以我必须更加谨慎，我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那我帮你好了！」 他一把抢过我正在集气的纸飞机，然后两手一搓，把它变成一团废纸！ 「你在做什么！」我感到天旋地转，我甚至可以想像那两个要去太空执行任务的人被碾碎的样子！ 「抱歉！我比较直接一点！」 他摆出投手的姿势，抬腿、落下，扭腰、甩出！奋力一投，那颗纸团竟不偏不倚的穿过铁柱间的缝隙，打到了她家的玻璃窗！力道之强还让玻璃发出响亮的『叩』一声。 我的眼睛一定瞪的老大！ 「我是棒球校队的先发投手。」他拍拍我的脸，然后抓着他的水瓶，『趴达趴达』地踩着拖鞋走了，留下一脸惊慌的我。 他才真的屌！ 良久，只见到屋里灯光昏黄，却不见有人出来，于是我回到房间去写报告。直到月光透过云儿照到我的窗户时，我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想办法控制住自己按耐不住的心情、努力握住要帮房门上锁的钥匙，还一边默唸着：「你一定要看到！」 锁好了房门后，碰巧我隔壁的同学回来了，还带了一位看起来应该是女朋友的朋友回来，我瞄了她一眼，长得挺漂亮的，也很会打扮。在目光扫过他们身上之后的三秒内，我迈向饮水机的方向。 我觉得自己像一位即将要出征的勇士，仅管后方没有亲友团的欢送与不捨，但我依旧很酷的，回头一瞥。带着不安与兴奋的心情，直直的朝我的目标而去。转过了几个弯，我来到了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饮水机窗户边，往对面的方向一看，很快的，我发现了铁窗上有一张纸，随风摇摆着。 第一章之七 【谢谢你的答案！但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缓步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途中还和一位刚买了宵夜回来的同学擦身而过，鸡排的香味在他离去的反方向滞留着，我只是轻轻一过，没吸走任何鸡排的香味。我一定是太失落了，失落到我都忘了要呼吸！ 回到了房间，耳朵里听到隔壁同学的甜蜜嘻闹声，和刚刚那张纸条在我脑袋里形成了强烈对比。 我说过，这个游戏她是球员兼裁判。但我也有权可以选择不玩走人，而我还是继续陪她玩下去。现在她又再一次的要直接把游戏给终止掉，那么当她下一次再度开啟游戏时，我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参加？ 「小施，放学后你到社办来找我一下！」阿赣在上完最后一堂必修课后，这样告诉着正要走去学校的另一边上通识课的我。 「为什么？」我看着他微带笑意的脸，忽然觉得不妙。 「你还记得我做的那个森林王国吗？」他问着。 「嗯，我记得啊！怎样？」我一边以我最快的速度把散乱的行李收好，一边问。 「所以你记得你是聪明伶俐的粉红猪吗？」他一脸正经的说，完全没看到旁边猛然回头然后哈哈大笑的同学。 「我记得...」我满肚子无奈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一定也记得你有一隻同伴狼囉！」他一弹手指，从椅子站起来。 「喔，对啊！」我点点头，突然想到好像还有隻灰狼没错。 「所以你放学后到社办来找我！先这样囉，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他说完，手一挥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问题是，我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 放学后，我带着一堆通识课要交的报告，拖着疲惫的步伐向社办走去。 「小施学长！」忽然一个十分有活力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喔喔，是你啊！」我回头一看，是蜻蜓学妹。她背上背着上次看到的那个高过她头的大包包，怀里还抱着一大叠的童话故事。 「我们现在应该是要一起去社办吧？」她的步子轻盈，像个没有任何压力的小朋友一样。 「喔，对啊！」我的声音明显无力。 「学长你怎么了啊？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她走在我旁边，迷你尺寸的她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绿巨人浩克。 「对啊，我今天上了整整八堂课耶！」我像是一口突然迸发的喷泉一样，把一天的怨气都流洩出来：「明明期中考就迫在眉睫了，我的报告又该死的多，现在阿赣还要我去社办不知道搞什么鬼！」 「哈哈！」她清脆地笑了两声，像敲了两下玻璃杯：「那你比我好，我三天没睡了！」 「真的假的？」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还能笑出来的女孩竟然有72个小时没闭上眼了！在她如此活跃的形体前，我简直比活死人还不如！ 「你怎么会都没睡？在忙什么？期中考而已又不是毕业考。」我问着。 「因为我们在期中考后有个大活动啊。」她两隻眼睛巴答巴答的眨着说：「是我们童研社的处女秀，目前暂定名称是『我们的童话』。因为活动很赶，而我和社长都想把它搞大一点，好让我们的处女秀能使人留下好的印象，但碍于人手不够，所以我一个人把所有的活动都想好了。」 「等等！」我傻眼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笨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好歹我也是副社啊！」 「嘻嘻，不用了啦！没什么事要忙，而且学长你对童话也不熟，等到你把故事都看完了，我们也都办好啦！」她笑开了嘴角，让我觉得其实她不笑比较可爱。 「是喔，那我们的活动大概是什么样的类型？需要什么道具或场地吗？」我试着积极的询问，好掩饰我心里的羞愧。 「嗯，我们要演舞台剧，但我想我们需要足够的演员，至于道具和场地的部份，社长他说他会想办法，尤其是道具，他一定要先看过我的剧本才有办法准备！」大一的学妹这样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真让我这大二的学长顏面无处可放！ 「喔，那...」我试着再多问些什么。 「那我们再不到社办就惨了！」说完，她粗獷地衝到我面前：「晚到的请吃宵夜喔！」 当我和蜻蜓学妹气喘吁吁地衝到位于三楼的社办时，我已经计划好了宵夜要去买永和豆浆！ 我真的没办法预料到一个体型很迷你的短腿学妹竟然会跑得那么快！ 这是阿赣创社以来，我这个有跟没有一样的副社长第一次来到社办。 『童话故事研究社』七个闪亮亮的大字掛在门口，烫金的字体可推断知道字上的保护胶膜才撕掉没几天。而和崭新门牌形成对比的是斑驳老旧的酒红色木门，几片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掉漆处，透露出这原本应该是一扇黄色的门，阿赣在门上掛了几隻他自製的『阿赣牌童话公仔』，其中那隻粉红色小猪还因为风大而对着我左摇右摆。 「我们没什么时间整理，所以里面很乱，请不要吓到喔。」蜻蜓学妹敲了敲门，在进去前还不忘对我谆谆教诲。 「嗯，没关係的。」我话才一说完，阿赣就来开门了。我和蜻蜓学妹一前一后的走进去，果不其然，里面比我家的杂物室还乱！ 两条橘红色的睡袋目无法纪地随意躺在桌上及地上，到处摆满了一瓶瓶的饮料瓶及顏料瓶，仔细一看饮料剩得比顏料还多，便开始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错喝了广告顏料而排泄出五顏六色的物体。 被摔落在地上的画笔末端还拖出一条漂亮俐落的弧线，帮单调的磨石子地擦上生动的腮红。而且，还有另一个我没看过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觉。 「怎么了？你们这里刚刚打过仗喔？」我拍拍阿赣的肩膀。 「屁！」他啐了一声，然后比了比墙上。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墙上的海报。 【我们的童话－寻找那份失落的童心】 「这是？」我问着。 「嗯，第一场公演！」他沉重地点点头。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难道你都忘了我是副社吗？」看到大家都这么努力，让我心里对童研社的热情，像对太空那样的燃起了！「有需要我技术支援的地方请儘管开口，我用拉的也一定把它拉出来！」 「哈哈！」阿赣乾笑了两声，神情疲惫至极。「我说小施啊！你现在除了去帮我买双倍咖啡因的咖啡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哇銬！」我差点没把手边的美工刀扔过去。「你说有事要跟我说，就是封我为外送小弟啊？」 「不是啦！」他无力地甩甩手，让我对眼前的这位伟大的社长，更添加了n百分敬意！他或许为了这场表演，几个礼拜都没有睡了呢！「我是要跟你介绍一位童研社的新成员！」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走向那个趴在桌上的人。 第一章之八 「他叫华硕！别多想，真的就是那个做电脑手机mp3的华硕！」阿赣拍了拍他，但华硕没有任何反应。「他是企管系一年级的学弟，也是我们童研社的公关兼器材机动组组长，责任算很重大的。这几天真辛苦他了，没有他我们的活动可能全部泡汤。」 「是喔！」我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站在他们几个中间，简直比一粒沙还不如。 「他就是那隻会把猪吃掉的狼！」阿赣故做阴沉地告诉我。 就是他！那个小纸狼所画的就是他！虽然在我们的童话里，我和他都是属于『畜牲级』的角色，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可爱的角色，才会让童话故事生动活泼！ 「对了学长。」蜻蜓学妹从她的大包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摇摇晃晃的走到阿赣面前：「这是我昨天晚上拟好的剧本，你看看这样的大纲可不可以？」 「嗯！」阿赣接过那本笔记本，煞有其事的仔细端详着。 我发现到那本笔记本的封面，和上次她拿给我的『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一样，是一片蓝蓝的海，还有两隻海豚跃出水面。 「这样的故事似乎有些太简单，大家一定都猜得出结局！」阿赣在看完后，下了这样一个评语。 「是喔！」蜻蜓学妹的脸装上了失望的表情。 「嗯！但其实你不用气馁，我跟你说改哪里好了！」阿赣翻着笔记本，手指一列列地划过，告诉她哪里要修、哪里要删。 这时，那位华硕学弟忽然像被人从背后掐了一下地弹坐起来。这举动让我吓了一大跳，但阿赣和蜻蜓学妹两个人依然讨论的很起劲，完全不受影响。 「呃...嗨！学弟！」 他的双眼充满血丝，脸上还有因为压在手臂上所留下的红色痕跡，那双眼神，不知道是睡不饱还是有起床气，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他没说什么话，瞬间头就往桌上狠狠地摔！撞到桌面的同时，还回弹了一下，我真担心那桌子会被他撞破！ 「阿赣！刚刚那是...」 「哦！」他看了看桌上的华硕，说：「小意思！他常会睡一半就起来一下，然后又继续睡，我看过好几次了！」 在我还没有加入这个社团之前，我从不知道要搞定一个社团所需要付出这么多的心力，而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弃睡眠，全心全意的想撑起这个社团，让我不禁热血了起来！ 「喂！」我对着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声。 「干么啦？」阿赣很不甘愿地把眼睛从那散落一桌的剧本大纲里抽出来，看着我：「我们在讨论耶！」 「没啦！」他果然有社长的威严出现了，我顿时变成了『俗辣』。「我只是想问看看你要喝那个牌子的咖啡？」 之后的一连几天，我们常常聚在社办里做道具或排演。而华硕学弟却总是一脸睡不饱的样子，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就长这样！因为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不是趴着睡觉，就是看起来随时会再把头摔到桌上的那种表情，这样的睡眠相较于阿赣他们，应该算多的吧？反倒是蜻蜓学妹，她为了改写阿赣所想要的剧本，似乎再也没睡过觉了！原本活蹦乱跳的活力像燃烧到底的烛光一样微弱；原本就很白皙的肤色，现在看来像是全身的血都被抽掉一样的死白。 而阿赣，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次的活动。也许是为了给课外活动指导组一个刮目相看的惊喜，也可能是为了要让更多人投身入『童研社』。 「或许这里加上一段『月光下的告别』会很有浪漫的感觉喔！」蜻蜓学妹和阿赣又在修改剧本了。 「但是最后的结局不是应该要他们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阿赣抓了抓头，说：「这样才有符合童话圆满的结局。」 「可是我第一次的剧本里就是这样写的，是学长你说这样不好的啊！」蜻蜓学妹一脸的委屈。 「我有吗？」阿赣的口气似乎有点厌烦了。 「嗯。」蜻蜓学妹坚决的点点头。 「那好吧！」阿赣终于像洩了气的香蕉船一样，颓坐在地上。「麻烦你再改回去吧！」 「好...」蜻蜓学妹满脸的疲惫，回答的也是有气无力。 蜻蜓学妹走到一张椅子上，用力地坐下来，像双腿再也撑不住身体那样。 「阿赣！」我走到他旁边，弯下腰去把他拉起来。「剧本借我看一下！我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改的地方。」 「小施！」他微微一笑，说：「你真的可以吗？」 「别的我可能不行，但写故事这方面我可能还可以尽一点棉力！」我拍拍他，示意他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我走到蜻蜓学妹的旁边。 「学妹！」我拍拍她。 「啊，什么事！」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一脸的茫然和惊恐。 「不要怕，是我！」我尽量把声音放轻，因为我知道她刚刚是睡着了。 「喔，我不要再喝咖啡了！」她似乎已半梦半醒，说话都语无伦次。 「不是啦！」我笑着：「我是要你把剧本交给我，然后你趴在桌上一分鐘！」 「趴着要做什么？」她问。 「你趴着就知道了！」 于是她把剧本和一直握在手上的笔推到我面前，自己双臂交叠，头趴在手臂上，连眼镜都忘了拔下，不消几秒，便传来阵阵的鼾声。 她真的累坏了！ 我回头看看阿赣，他整个人呈变型的『大』字，摊在椅子上，头仰着，呼呼大睡。 再看看华硕学弟，他又突然弹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 「嗨...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生硬地打了声招呼。 「在连续区间里的函数可积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求它的倒函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呃...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 『砰！！』他的头又摔在桌上，看得我都觉得痛了！ 看着社办里的三个人都睡得香甜，我觉得这是我应该付出心力的时机了！ 我翻着包包里，找到了那本蜻蜓学妹给我的『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把它当圣经一样地压在剧本的旁边，默默祈祷着格林兄弟能给我力量，让我这个童话白痴也能帮他们改出一篇好的剧本。 第二章之一 第二章我们的童话 序幕时：白天景：森林小道人：格瑞尔、小猪斯比诺 △灯光渐亮，主角格瑞尔和他的小猪斯比诺走在要前往森林的路上。 △放轻快的音乐。 格瑞尔：前方就是灰狼海拉里的家了！ 斯比诺：海拉里？就是那个曾经把七矮人都吃掉的恶狼？ 格瑞尔：没错，这次国王下了命令要大家来铲除牠！如果有人成功，那国王愿意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那个人。 斯比诺：但是国王的女儿个个都是脾气爆燥，花钱如流水的人吶。 格瑞尔：相传国王其实还有一个小女儿。是他和另外一个妃子所生，因为天生貌美如花又才华洋溢，把她所有的姐姐都给比下去了。于是皇后心有不甘，便找来祭司将她施法，便成隐形人。皇后便对外宣称小公主因为出外游玩，一个失足不慎跌倒山谷，连尸体都找不到，后来皇室还风光的为她做了个衣冠塚！ 斯比诺：那你娶个隐形人干么？ 格瑞尔：其实我也不一定会娶到公主啦！只是那天我和那祭司在酒吧里相遇，相谈甚欢，我便请他喝酒。他或许是帮助皇后做了这件亏心事，所以心情很不好，这一喝就喝光了酒吧里所有的酒。在他微醺之际，他透露了一件事！一件很悲惨的事。 △ 灯光渐暗。 △ 背景音乐渐停。 幕二时：夜晚景：森林酒吧人：格瑞尔、祭司阿鲁那、酒客若干 △灯光渐亮。 △酒吧里，格瑞尔和祭司阿鲁那坐在吧檯前。 △阿鲁那神情恍惚，脸上红通一片。背景是昏暗的灯光，吵杂的喧闹声把阿鲁那的喃喃自语给盖过。 △放人声吵杂的背景音。 阿鲁那：我告诉你吧！其实魔法和锁一样，都是人类创造出的最伟大也最可悲的东西！ 格瑞尔（喝了一口酒）：为什么？ 阿鲁那：锁的创造是为了保护住自己最珍贵，最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以防被外人所夺走。魔法也是一样，用来保护自己、对付别人的多得是，而用来帮助他人的却少得可怜！（打一个饱隔） 格瑞尔：怎么你今天这么感慨啊？来吧！喝了这一杯，什么都不重要了！（举起酒杯） 阿鲁那：不可能！（双手乱挥）我今天所做的事，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摇摇头）我毁了一朵还来不及绽放的花啊！ 格瑞尔（拍着他）：放心吧！老鬍子梅林会变给你一座花园的！ 阿鲁那（拨开他的手）：我把我们王国里最好的女孩子给隐身了！她再也无法被人看到、听到，甚至是提到！就像是活生生的从人间蒸发一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练这种该死的魔法！ 格瑞尔（一脸惊讶）：你这话不能乱说啊！要是被国王听到，你护国祭司的地位就不保了！ 阿鲁那（双手一甩，把酒杯里的酒洒到格瑞尔身上）：这种烂官我寧可不做！国王算什么！他不过是个怕老婆的懦夫！ 格瑞尔：好了啦！（环顾四周）趁现在没有人听到，你就住口了吧！ 阿鲁那：我告诉你...（摊在桌上，一支手撑住头）...魔法就是这样好玩！有人能施法，就一定会有人能破除... 格瑞尔：别闹了！你堂堂大祭司施的法，有谁能破的了？ 阿鲁那：有勇气的人！（眼睛瞪大直盯着格瑞尔）只有具备勇气和智慧的人才能看到国王的小女儿！ △酒吧里的声音完全停止，阿鲁那醉倒在地。 格瑞尔（拖着阿鲁那往酒吧外走）：他喝多了！胡言乱语一通！（向眾人解释） △ 灯光渐暗。 △ 背景音乐渐停。 幕三时：白天景：国王的城堡外人：国王、皇后、祭司阿鲁那、战士和猎人若干 △灯光渐亮。 △国王的城堡外，许多战士和猎人聚集。纷纷争着说自己是最有勇气的人。 △放轻快的交响曲。 战士一：我曾在战场上以一击百，而且毫发未伤！ 猎人一（不屑的眼神）：那又怎样？我曾经在森林里一隻手抓着一匹活狼，把牠抓到黑熊前面餵食！ 战士二：在操练过程里，我把一颗绿豆放在头上，让将军当箭靶！ 猎人二：我曾经在森林的最深处，发现过一匹身型比水牛还大的灰狼！而且还用尽一切方法要抓牠！即使弹尽援绝了也没有退缩！ 路人一：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猎人二：我...我...我看那灰狼太大了，用我的弓一定杀不死，所以我回家拿我的斧头，再回去就没看到了！（理直气壮的样子） 路人：（大家一起笑） △城墙上的门缓缓打开，国王和皇后走在前面，他的三个女儿跟在后面，最后是阿鲁那。 国王（朝下方问道）：各位最有勇气的人！不知道你们聚集在这里，目的是什么？ 眾人（抬头仰望着国王）：为了看您那美丽的小公主！ 国王（愣了一愣，怒道）：我的小女儿早在几天前就过世了！你们是来捉弄我、取笑我的吗？ 战士一：是您的祭司亲口说的，他说只有最具勇气的人，才能见到被他施法的公主。 △阿鲁那低下头去，不敢和皇后眼神交接。 国王（转向祭司）：阿鲁那！这是真的吗？ 阿鲁那：（点头称是） 国王（大怒）：你为什么这样做！！ 阿鲁那（看看皇后，皇后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报告国王！因为臣分析天象，断定今年是小公主的灾劫年，小公主的一生中就属今年运势最低，臣怕小公主受害，便擅自施法，将小公主藏起来，好助她逃过天劫啊！ 皇后：既然祭司都这么说了，国王也应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公主着想啊！ 国王（怒顏渐消，笑了开怀）：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听闻爱莎琳原来没死，让我这个做父皇的好开心呀！万能的神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她！阿鲁那！我不追究你欺骗我的事了，快让小公主现身吧！我会每天24小时派人保护她，不再需要你的魔法了。 阿鲁那：报告国王！被施予隐形咒的人，必须要有一个同时具有勇气与智慧的男人来亲吻她，她才会现身。但这个人不能是施法者！ 国王（大惊）：这...这未免太无礼了吧？ 阿鲁那：报告国王！这是古老魔法的破解之道，别无他法！ 国王：那现在该怎么办？（比了比四下的群眾）这些人都说自己有勇气，该如何决定呢？ 阿鲁那：报告国王！臣有一妙方！刚才臣听闻在森林里有一头大灰狼，体型硕大，无人能敌，且具有危险的攻击性。不如请自认有勇气的人去猎杀牠，谁能功成身退，便是最有勇气和智慧的人！ 国王（双手一拍）：好呀！好方法，如此不但能找出最适合的人选，又能解除爱莎琳身上的魔咒，还能为民除害，一举数得啊！ 皇后（冷笑）：既然我们都看不到爱莎琳，那我们该如何知道她身在何方，又如何令勇士亲吻她呢？ 阿鲁那：这很简单！虽然我们看不到小公主，但小公主可以看得到我们！只要我们在皇宫四处，小公主常出现的地方呼唤她。等找到小公主时，再用麵粉撒在她身上，便可以勾勒出她的形体了！ 国王：好极了！事不宜迟！（向下方的人宣佈）我的子民们听着！谁能将森林中的灰狼杀死，取下牠的皮，便可以娶得我的女儿－爱莎琳公主！限时三天，勇士们！大家加油吧！ △ 灯光渐暗。 △ 背景音乐渐停。 第二章之二 幕四时：白天景：森林小道人：格瑞尔、斯比诺 △灯光渐亮。 △格瑞尔和斯比诺渐渐接近森林的深处。 △音乐改为低沉的二重奏。 斯比诺（朝空气中嗅了嗅）：我们应该很靠近狼窝了，我闻得到灰狼的味道。 格瑞尔：因为大家都去猎杀灰狼了，所以牠现在一定警觉性很高！而且牠很狡猾，上次听说连小矮人都被牠吃掉了！那些可怜的小矮人，他们是多么的和善吶！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斯比诺：等等！（大叫一声看着地上）这里有狼的足跡！ 格瑞尔（跪在地上用手比了比狼脚印）：这狼真大啊！这辈子没猎过这么大的猛兽！我怕我的武器带的不够！ 斯比诺：不用怕！有我在！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格瑞尔（抱着斯比诺）：你果然是我最忠心的僕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斯比诺（摩拳擦掌）：我要让灰狼知道，小猪的力量不会比牠差！ 格瑞尔（摸摸斯比诺的头）：呵呵！这里已经是森林的最深处，我们得小心点了！ △ 灯光渐暗。 △ 背景音乐渐停。 幕五时：夜晚景：皇宫人：皇后、阿鲁那、侍卫两名 △灯光渐亮。 △皇后和阿鲁那在皇后的大院里。阿鲁那单脚跪在皇后身边。 △背景音乐改成钢琴轻音乐。 皇后（冷眼看着阿鲁那）：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还会随意就脱口说出这样的秘密呢？ 阿鲁那：报告皇后！是臣一时疏忽，喝多了酒所以... 皇后：喝酒？（一脸狐疑）那表示除了那群愚蠢的勇夫之外，还有人早在国王宣佈之前就知道了？你那个『酒友』是谁？ 阿鲁那：报告皇后！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跟他一点都没关係！他还劝我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是个好人... 皇后（用手指朝阿鲁那一点，爆出一些火光）：我对你下了『诚实咒』，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阿鲁那：是格瑞尔，前镇国将军之子，现在是全国第一的猎人，曾经拿下箭速比赛冠军、徒手搏斗冠军、机智问答冠军，因此城里的人都叫他『三冠王』。他有一隻傻呼呼的小猪僕人斯比诺，每天要吃六餐，一定要睡足十二个小时，还有，牠从来不刷牙.... 皇后（再用手指朝阿鲁那一点，又爆出一些火光）：够了！这些废话就别说了！ 阿鲁那（恍然大悟）：原来皇后你也会魔法！ 皇后（大笑）：哈哈哈哈！亏你还是护国祭司呢！竟然看不出来？ 阿鲁那：那为什么您还要我施隐形咒？您大可以亲自... 皇后：住嘴！我自有道理！ △两个侍卫提着一个沉重的金盆进来，里面装满了满满的麵粉。 皇后（对着侍卫说）：公主找到了吗？ 侍卫一：报告皇后，公主喜欢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公主的踪跡。 阿鲁那：会不会跑出皇宫了？ 侍卫二：但皇后的戒备森严，就算公主是隐形的，也不可能跑得出去。 皇后（皱着眉）：这下麻烦了，国王所订的三日之期，现在算来只剩两天，公主若不愿意出现，可是我们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找不到她的啊！ 阿鲁那：那该怎么办？ 皇后（目露兇光地看着两名侍卫）：只有这样了。 △皇后从腰间掏出一把魔杖，对着两名侍卫施法。 △用拉炮喷出彩带，用黑布让侍卫消失，背景音乐改为命运交响曲。 皇后（命令着阿鲁那）：现在，用麵粉洒上去吧。 △阿鲁那抓起麵粉，朝黑布上洒去。（黑布上先用胶水画出人形轮廓） 皇后（对着麵粉人形说）：你们两个听着，三日之后，你们如期到我寝宫来，我要你们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你们最好会出现，否则，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变回来！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幕六时：傍晚景：森林深处人：格瑞尔、斯比诺、灰狼海拉里、勇士数名 △灯光渐亮。 △格瑞尔和斯比诺躲在一处隐密的草丛间。 △背景音乐放缓和的、带点诡异气氛的音乐。 格瑞尔：傍晚，是狼准备出门猎食的时间，所以我们先守在这里，等待牠的出现。 斯比诺：万一牠都不出现该怎么办？ 格瑞尔（笑着）：放心吧！我有办法让牠出现！现在，我们只要耐心的等候！ △一群结伴猎狼的勇士走到草丛前面。并开始讨论他们的计划。 勇士一：听说那灰狼喜欢血淋淋的东西，所以我们应该用生肉去做饵，好引牠出来！ 勇士二：但我们什么也没带啊！该怎么办？ 勇士三：这简单！（看看四周）这里是森林耶！要猎物还会难吗？ 勇士四：那我们先分头去打猎，半小时后再回来这里集合！（从箭筒里掏出箭）用我的箭做记号！ △勇士四把箭往草丛里用力一插。 斯比诺（放声大叫）：唉唷！ 勇士四（吓一跳）：什么人？ 格瑞尔（从草丛里跨出来）：是我格瑞尔！还有我的小猪斯比诺。（帮斯比诺拔掉插在脚上的箭） 勇士一：哈哈！这猎物可猎得真刚好，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格瑞尔：想都别想！这是我的僕人，也是我的朋友！ 勇士二：那有人把猪当朋友的？牠什么都不会，只会把你给吃垮！ 格瑞尔：牠才不会！牠可比你们几个聪明多了！ 勇士三：不管了，反正牠正符合我们的计划需求，这就是万能的神所赐，不是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能阻拦的。大家把牠抓来！ △眾勇士往斯比诺身上奋力一扑，斯比诺挣扎着发出低吼。 格瑞尔：别碰牠！（拔出剑，拉开趴在斯比诺身上的人） 勇士一：怎么镇国将军的儿子拿起剑像个娘们儿一样啊？有胆就来刺我啊！ 格瑞尔：别以为我不敢！（挺剑刺向勇士一） 勇士一：差得远了你！（一脚把他往反方向踢出） 勇士二（跑来围观）：你会不会太用力了啊？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他给踢死了，那也很麻烦！ △勇士一走向格瑞尔，看了一眼，再踢了他一脚。 勇士一：他昏过去了！哈哈！还好意思叫『三冠王』咧！ 勇士二：那他一定是没去比『耐打计时赛』，不然最后一名就会是他了！ △勇士三和勇士四提着被绑起来的斯比诺走来。 勇士三：饵有了，我们该去放饵了！ 勇士二：那这小子怎么办？（比了比格瑞尔） 勇士一：把他绑在树上，如果灰狼对小猪没兴趣，那他就是我们的第二门活饵！ △眾人把格瑞尔吊起来后，扬长而去。 △灰狼出现，伸出利爪，割断绳索，把格瑞尔放下。 △灰狼拖着昏倒的格瑞尔离开。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第二章之三 幕十时：傍晚景：森林小屋外人：格瑞尔、矮人三 △灯光渐亮。 △背景音乐放钢琴轻音乐。 △格瑞尔独自坐在屋外，看着夕阳西沉。 △矮人三带着隐形的公主走来。（手往后伸，像在牵着她一样） 矮人三（拍拍格瑞尔）：哈囉！小朋友！ 格瑞尔（因在发呆而吓一跳）：是你啊？ 矮人三：还有小公主！ 格瑞尔：喔！（快速起身）公主你请坐！ 矮人三（转身拿一张纸条给象徵公主的空气，过一会儿再转回来，读着）：公主说不用客气了，她正坐在你旁边了！ 格瑞尔（狐疑地摸着自己椅子旁的位置）：是温的！但没有人啊？ 矮人三：傻孩子，公主已经站起来啦！ 格瑞尔：喔！看不到人还真是不方便！ 矮人三：用这个吧？（给他一叠纸和一支笔）我们刚开始也是这样沟通的！ 格瑞尔：嗯！（接过来把它放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公主，这椅子给你当桌子写！ 矮人三：那你们慢慢聊吧！我得去帮你的小猪换药！ △矮人三离去 格瑞尔（看着纸，拿起一张来读）：你想到明天该怎么办了吗？ 格瑞尔：还没有！只是，我开始有点担心！皇后似乎不像是个简单的人！ 格瑞尔（又拿起一张来读）：其实我从小就很怕她！她常在自己的房间里调製一堆药品，然后拿去给森林里的小动物吃，后来那些动物就越来越少，直到我母亲过世，父王正式任她为皇后之后，她才不再调製那些药。 格瑞尔：你是说，皇后自己也懂得魔法？ 格瑞尔读着公主的纸：我想是的！她曾经好几次想对我下咒语，却都没成功，所以这次她叫阿鲁那动手，完全是想借刀杀人！她一直看护国祭司不顺眼，因为只要有阿鲁那在，她没办法发动自己的魔法。 格瑞尔：果然护国祭司的法力才是最强的！ 格瑞尔又读着公主的纸：格瑞尔，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明天不要出现在皇宫。 格瑞尔：为什么？ 公主的纸写道：因为我怕你有危险！ 格瑞尔：我是镇国将军之子，也是全国第一的猎人，我想我应该能全身而退！ 格瑞尔读着公主传过来的纸：也许你不相信，但多年前阿鲁那曾用魔镜让我看过未来丈夫的模样。 △格瑞尔停下，望着传来纸条的空气处。 △背景音乐改为高昂的弦乐。 格瑞尔：你的未来丈夫（一脸不可置信）就是我？！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幕十一时：白天景：皇后寝室内人：皇后、阿鲁那、隐形侍卫一二 △灯光渐亮。 △背景音乐播放带有压迫感的交响曲。 皇后（对着隐形侍卫一说）：你待会儿去埋伏在国王的身后，万一发现不对劲，看我的暗号，把这朵花用力地插进他的心脏里。 阿鲁那：皇后你这是？ 皇后：这是忘情花！一旦被这种花刺到，便会将三年之内的事全部都忘掉！ 阿鲁那：你要国王忘记一切？包括封你为皇后的事？ 皇后：这样反而好！（露出阴冷的笑容，看着阿鲁那）我才能更方便办事！ 皇后（转身对着隐形侍卫二说）：另外！你必须假扮成公主，等一下随我和国王到颁令台上，接受那勇士的亲吻！ 阿鲁那：但一亲吻他马上会现形的呀！ 皇后：你多嘴什么！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阿鲁那搓着手，一脸不安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幕十二时：白天景：皇宫人：国王、皇后、阿鲁那、隐形侍卫一二、矮人三名、格瑞尔、爱莎琳、勇士若干人、勇士一 △灯光渐亮。 △背景音乐播放钢琴轻音乐。 △国王、皇后、阿鲁那、隐形侍卫一二在颁令台上。 △台下有着矮人三名、格瑞尔、爱莎琳和勇士若干。 国王（往下宣佈）：各位亲爱的勇士们！今天！是小女爱莎琳的现身之日，我听说森林里的灰狼已经被歼灭了！牠那兇残行径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柔顺的灰狼皮！ △几名侍卫搬出那张大灰狼皮，展示着。 △台下的人鼓掌叫好。 国王：请稍安勿燥！（等台下的人平静下来）这次的最大功臣，便是他！ △勇士一从颁令台的幕后走出来，接受大家的喝采。 国王（指着勇士一）：而他！是最有资格成为我的女婿的人！ △台下一片欢呼叫好声。 国王：现在！请你亲吻我的小女儿吧！而她，便从此是你的妻子了！ △台下一片欢声雷动。 △勇士一对着有麵粉轮廓的黑布亲吻。 △黑布抽离，出现的是侍卫二。 △全场惊呼一片，接着有人开始笑。 国王（勃然大怒，指着侍卫二）：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侍卫二：（惊慌失措） 国王：来人啊！把这傢伙给拖出去五马分尸！ △侍卫二下跪求饶。 侍卫二：报告国王！都是阿鲁那！他不但把您的小女儿隐形，还对她施暴，您的小女儿早已不在人间了呀！（和皇后交换了眼神） 国王：这这！（指着阿鲁那，几乎昏厥） 阿鲁那（惊恐的大喊）：没有！我没有！ △皇后的手忽然握紧，形成一个拳头。 △在国王身后的侍卫二把一直藏着的忘情花拿出来，准备刺向国王。 △格瑞尔举起弓。 △一支箭划破空气，插在隐形的侍卫二身上。 阿鲁那（大喊）：保护国王！ △阿鲁那自己挡在国王前面，国王和侍卫退场。 △矮人三名、格瑞尔和爱莎琳走出人群。 格瑞尔：事实不是这样的！（牵着旁边空气的手，举高）真正的爱莎琳公主在这里！ 矮人一（面对眾人）：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她想谋害爱莎琳公主，而且还想假借他人之手，简直是不把这国家的王法看在眼里！ 矮人二：爱莎琳公主在被下了毒咒后，利用守卫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碰巧被我们遇到，而我们便巧扮成大灰狼，以保护我们可怜的小公主。 矮人三：没错！所以灰狼根本就不存在，也没有任何人被牠所伤害过！这国家里真正的害群之马，就是皇后！ 格瑞尔（对着颁令台上大喊）：阿鲁那！你不用担心！公主并没有被你所害，你只是被迫于皇后的威权之下！公主在这里，请你赶快帮她破除魔咒吧！ △阿鲁那微微一笑，便从颁令台上摔落。 △眾人惊呼一声，围住跌落的阿鲁那。 △皇后在台上冷笑着。 皇后（一挥衣袖）：不错！这都是我的计划！阿鲁那这隻听命行事的狗，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以为这个咒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得开吗？公主身上的咒语是双重的！除了阿鲁那外，还必须有我才解得开！ 格瑞尔（对着皇后大喊）：只要一个有勇有智的人亲吻公主，她身上的咒语就可以破除了！ 皇后（狂笑）：小朋友！你童话故事看太多了吧？ △倒在地上的阿鲁那拉拉格瑞尔的脚。 阿鲁那（虚弱）：秘密在皇后的衣服里，有一支魔杖，折断它，就会解开皇后的魔咒... 格瑞尔（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你很虚弱，不要再多说话了。 △转身向大家宣佈。 格瑞尔：皇后身上有一支魔杖！我们要救公主，就必须把它折断！ △眾人纷纷亮出武器。 皇后（掏出魔杖）：你们想造反啊？国王都还没死呢！ 格瑞尔：大家上啊！ △矮人们率领眾人走向颁令台，拿出道具梯子架上颁令台。 △皇后对下方一挥魔杖。 △所有人停止动作，冻结。 皇后（对格瑞尔说）：小朋友！你也太小看我这皇后了吧？ △阿鲁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对着天空大喊。 阿鲁那：万能的神啊！请怜悯你的子民吧！！ △灯光闪烁，背景音乐跳为打雷声。 △电风扇开啟，製造出狂风的样子。 阿鲁那：皇后！小看人的是你！ △阿鲁那双手对着皇后，皇后动弹不得。 △一阵闪光和火花。 △皇后和阿鲁那双双跌坐在地。 △魔杖摔落地上。 阿鲁那（大喊）：格瑞尔！快趁现在！ △格瑞尔快步跑向颁令台下方，一个翻滚抓起了魔杖。 △格瑞尔站起身，作势要折断魔杖。 皇后（指着魔杖）：你敢！ 格瑞尔：恢復善良吧，皇后！ △格瑞尔用力折断魔杖。 △皇后所站之处和爱莎琳公主所站之处皆爆出火光。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终幕时：白天景：皇宫人：国王、皇后、阿鲁那、矮人三名、格瑞尔、爱莎琳 △灯光渐亮。 △背景音乐播放钢琴轻音乐。 △阿鲁那跪在地上，格瑞尔站在原地，皇后颓坐在颁令台下，矮人们躺在颁令台下。 阿鲁那：终于结束了。 △格瑞尔回头找寻爱莎琳的身影。 △矮人们摸着自己的头坐起来。 △国王慢慢走出场。 格瑞尔：公主呢？怎么还没出现？ 爱莎琳：我在你后面！ 格瑞尔（吓一跳）：爱莎琳？？怎么你还没恢復？ 爱莎琳：至少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了！ △阿鲁那站起来，走向格瑞尔。 阿鲁那：除了折断魔仗，还需要勇士的亲吻！ △矮人和国王走到格瑞尔身边。 国王：格瑞尔！这次你救了我，也救了这个国家，我想，你不会介意多救一个小公主吧？ 格瑞尔：我当然不介意！（停一停）你的意思是？ 国王（笑着点点头）：爱莎琳公主现在是你的妻子了！而你，是我的女婿！ △矮人们在一旁欢呼。 △灯光一暗，只照亮皇后。 △国王带着阿鲁那走到皇后旁边。 国王（问着阿鲁那）：祭司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置皇后呢？ 阿鲁那：其实皇后会变成这样，也就是因为国王的三心二意，导致一切的争权夺位，只要国王不再封皇后，让妃子们的地位平等，一切就可以解决了。 国王（考虑一下）：好吧！我就把皇后的职权免去！ △ 灯光一暗，照在格瑞尔和矮人周围。 矮人一：小朋友！赶快让公主现身吧！ 格瑞尔：爱莎琳公主！你准备好了吗？ 爱莎琳：我想也许你会比较喜欢隐形的我！ 矮人二：开什么玩笑！你是魔镜选出除了白雪公主外，全世界最美的人耶！ 矮人三（大喊）：魔镜！！！不会吧？ 格瑞尔（笑着说）：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我的公主！ △格瑞尔弯着腰，嘟起嘴。 △黑布扯去，爱莎琳公主现身。（画『如花妆』） △眾人跌倒。 △灯光渐暗。 △背景音乐渐停。 第三章之一 第三章公主印象 改完了剧本，我把那本笔记本闔上，放在阿赣的桌上。并且把我的『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收回包包里。 阿赣的桌上摆着一块亮晶晶的『社长』名牌，好像唯恐天下不知这是社长办公桌一样。 我把地上和桌上的睡袋捡好，拉开拉鍊让它完全展开。一条披在蜻蜓学妹身上，另一条则盖在华硕学弟身上。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地把所有散落在各处的用品依种类分好，放在被我擦得像镜子一样亮的桌上。我拿了几个装饮料的塑胶袋，把该丢掉的饮料和便当盒等垃圾收集好，堆放在门口。大致的整理过后，这里总算比较像一个办公室该有的样子了。 我看着墙上的那幅手工绘製海报。 【我们的童话－寻找那份失落的童心】 好像是写给我看的一样！我在编改剧本的同时，是找到了一些童年的回忆，甚至想起了那个早已忘掉的，唸童话故事给我们听的幼稚园老师的脸。 不过我很讶异的是，我竟然把那件事也写进去了－纸笔的对话，距离我五公尺远的地方，那个球员兼裁判的女孩和我的沟通方式－我竟然把它写成了主角格瑞尔和爱莎琳公主的爱情故事！是我还留恋着这样的游戏吗？ 「学长！」在我的思绪飞快转动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唤着我。 我回头一看，是华硕学弟。 「你终于醒了！」我笑着说。 「嗯！」他搓搓脸，伸了伸懒腰。「太热了睡不着！」 我看到那条先前我为他盖上，现在却被甩在地上的睡袋。 「剧本我改好了！你要先看一下吗？」我努力的想找些话题，却发现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就只有剧本！ 「嗯！好啊！」他揉眼睛时点了点头。 我走到社长的桌前，拿了那本有蓝色海洋和两隻海豚的笔记本，再走到他面前，放下。 「这都是你写的吗？」他端详着那本笔记。「我记得剧本应该是蜻蜓负责的啊？」 「不！这大部份都是蜻蜓学妹写的，我只是在最后的地方修改一些而已！因为他们都累了，我想让他们休息一下！而且我大概知道社长要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我想试着改看看！」 「嗯嗯！我看看！」他一边听着我的解释，一边翻开第一页。 我有种紧张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第一次把作文交去，而老师当着我的面批改那样！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时而紧皱着眉头、时而笑了几笑，让我的心情像加速旋转的摩天轮一样上下来回。 「好难啊！」他看完最后一页，在盖上笔记本的同时，下了这样的评语。 「什么好难？」我像个太太临盆的丈夫一样紧张：「是我的结局写不好吗？很难看吗？」 「喔，不不不！」他像大梦初醒一样的吓一跳。「我不是说故事的本身！我是在说这样精彩的画面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呈现！」 他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继续说：「像里面有写到『爆出火光』、『喷出彩带』等等这些画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是演舞台剧，是live的，又不能用电脑做特效。我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经费搞出这么大的画面！」 「这...」我想了想，似乎他说的也对。「这种现实面的东西还是交给社长去拿捏吧！我们只要把他交代下来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嗯...」他像在想着什么事地随意点点头。「对了！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华硕！是『童研社』的活动。今年大一，请多多指教！」 「你叫我小施就好。」我笑着说「社长给我的封号是『粉红猪』！」 「小施学长？」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啊，你是副社长啊！」 我忽然觉得惭愧！『副社长』这个名字听来响亮，但实质上和『副总统』一样，没什么建设性的帮助或特定的工作，只是有时候耍耍嘴皮而已！ 「呃...」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副社长』这名称就免了吧！我根本担当不起！」 「怎么会！」他一脸的崇拜，好像我是金城武一样。「你看那边！」 他摇指着社办的最角落，一张靠在墙角边的桌子。那面墙还有几片因壁癌而剥落的痕跡，靠近屋顶的地方，蜘蛛网跨过90度的直角，在墙的三度空间上织了片等腰三角形。我发现到，那是这间社办唯一没有堆放杂物的一张桌子！在桌面的边缘上，也摆了一个亮晶晶的名牌。 『副社长』 「那是？」我诧异着。 「你的办公桌啊学长！」他像个迎接外宾的狗腿外交官一样的鞠躬哈腰。 「我的？」 「对啊！这间温馨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有他专属的办公桌！」 他说完，顺手把自己桌上的东西一把抱起。我弯下腰去看，果然发现了同样晶亮、上面写着『活动长』的名牌！ 「还真的咧！」我推了推滑下的眼镜。 「蜻蜓的也有！」他一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回桌上、一边捡起不慎掉落的物品，还一边跟我解说着。「不过因为压克力板缺货，所以会过几天才送来！」 「喔...」我竟然完全不晓得这一切！？ 他整理好桌面，确定不会再有滚落的胶水笔之类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推着我在办公室里到处走。 「你看！这里是我们预备用来放活动流程的地方！」他指着一个拉门式的铁柜说。 「你看！这个是我们放美术用品的地方！」他拉开一个铁桌的抽屉，还因为轨道被铁锈卡死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啊啊！这个这个！是我们预计用在社服上的logo，很棒吧？」他拿起一张a4大小的转印纸，上面是左右颠倒的图案和文字。一张圆形的森林图案，旁边围着一圈字：『童话故事研究社』。 「还有这个！」他带我绕了办公室一圈后，停在阿赣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个白色的纸盒说：「『我们的童话』！」 那是阿赣做的纸雕舞台。他打开上方的盖子，再拉开两侧的双翼，我看到的是一幅感动的画面：纸人阿赣和蜻蜓学妹站在两边，灰狼和小猪在中间，背对着我，他们正在看着一张掛在树上的海报－【我们的童话－寻找那份失落的童心】 不知道阿赣是什么时候做的，但我很感谢他！在我什么忙都没帮上的时候，他把这成就也算我一份！我想他一定拿着数位相机，把这幅舞台给记录下来了吧！ 第三章之二 「学长你在哭喔？」华硕的声音撕开了我的想像。 「没没！」我抠了抠眼角。「是刚刚修剧本修得有点累！」我找了个烂理由混过去。 「喔。」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虚。「学长你也不用太自责啦，我们都知道是社长硬把你拖下来的！你对于童话没兴趣，这也不能怪你。所以在我们急着要把活动办好的情况下，只好请你休息一下。」 「但对于这间办公室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好像是个失忆的人一样！」我说。 「失忆就表示他曾经有记忆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比较像初生的婴孩吧？」他笑着。 我想像我穿着婴儿服，依偎在阿赣的怀里。华硕和蜻蜓在一旁『咕讥咕讥』地逗着我，我还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在聊什么啊？」阿赣的声音从我想像图的中间刺进来。 「喔，社长！」华硕像欢迎另外一位邦交国的元首那样对他也鞠了个躬。「我在为小施学长介绍一下社办！」 「噢小施！」他用关爱的眼神看着我。「你是时候该长大了！」 「屁！」我的脑中浮出他抚摸着我的头的样子，啐了一声！ 此时夕阳渐渐西沉，窗外原本的蓝天已被金黄暮色所替代。馀辉照进社办里，顿时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社长！」我看到华硕拿起那本蓝色的笔记本，朝阿赣走去。「请看看这本绝品剧本！」 「这不是蜻蜓写的剧本吗？」阿赣接过去。「居然叫绝品？太夸张了吧？」 他翻了一页，扫视的速度快的惊人！ 想来也有理，毕竟他和蜻蜓已经讨论过不下数十次了，前半段没修改的地方应该早已滚瓜烂熟。但我担心的是我所修改的地方！此时我就像一个作文写得好，由华硕老师推荐给阿赣校长过目的学生一样紧张。 他一页一页的翻，我目测大约到剧本的一半时，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两颗眼珠子在浓厚的眉毛下如同扫瞄器一样的来回检视。从他注视的认真程度，我可以想见他是多么希望这故事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我恐怕会让他失望。 「绝品！」他一把将笔记本闔起，眼角还流下两行男儿泪。 「有这么感动吗？」我问。 「小施啊小施！」他拭去那两行感动的眼泪。「想不到我找你来是对的！」 「此话怎讲？」 「这部舞台剧，主要的目的是要吸引大家的观注，然后借用剧本里出现的人物，唤醒大家对童话故事的记忆，然后有兴趣的人就会来加入童研社。基本上，我和蜻蜓在讨论的时候，只做到了后半段！」他放下那本笔记本。 「后半段？」 「嗯！」他说：「我们两个都太拘泥于剧中人物的出现安排，完全忽略了如何引起大家的兴趣！」 「怎么说？」 「我们原版的故事没有太多的爱情元素在里面，当然也没有最后『如花』的那一段！当我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候，我只觉得这样的舞台剧太死板，没有笑点！对童话故事有兴趣的人只会觉得我们在恶搞，像让国小生去画一幅油画一样！」他笑着说。 「所以你说我做到了前半段？」 「你简直把你副社长的职责发挥的淋漓尽致啊！」他拍拍我的脸，像在口头讚赏一个资优生的校长一样。 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我是一个可以称为『童话白痴』的人，但我居然能写出一个令童研社社长满意的结局？看来哪天我也可以写童话了！ 「华硕！依你看，我们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排演？」在我还在沾沾自喜时，他们已经开始走下一步了。 「马上下礼拜就要期中考了，我想大家现在都没有时间排，而且这部戏会需要很多临时演员。」他想了一下，说：「那我们就在期中考完后开始好了！到时候我还要去联络一下搭景的厂商、灯光和舞台效果的厂商那些，总之到时候再说吧！」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远方的地平线之下了。而蜻蜓学妹也很刚好的在太阳落下的那一刻醒来。 「啊！」她惊叫一声：「手好麻！」 「你醒囉！」阿赣笑着，再度拿起那本蓝色笔记。「我们的绝品剧本出炉囉！」 回到住处后，我的脑子里还充满了蜻蜓看到那本剧本时的兴奋表情。今天社办里充满了热血和欢乐，也许这就是社团好玩的地方！当大家同心齐力的完全一件事之后，一起分享那种喜悦和成就感。我敢说，太空和童话将是我生命中不会熄的火！ 在走到房间前，我特别绕了一下，又来到那台饮水机前。 对面的灯光是暗的，儘管已经好几天了，但我仍然很不能适应！因为我从没见过它黑暗的样子，它应该一直都是灯火通明的啊！ 【xx你的答案！但我可能会离开xxxxx】 那张她离开前所留下的纸条，因为多日来的风吹日晒，只剩下这样还可以辨识的字。 这么一看，我忽然心里一凛。 「我的答案，让她离开？」 是因为我给的答案不是她要的吗？还是我给的太伤人？ 期中考周，对于一个学生来讲，是一段煎熬的日子！应该就好比当兵的人在关禁闭的那段日子吧？当然，期中考倒是自由多了！ 我和阿赣除了某些选修课不一样外，大部份的必修课都是在一起考试的。看他在写考卷时的拼劲，让我想起了他猛k童话的样子。想必他为了这次考试，应该把课本当童话故事一样k吧！ 每每考完今天的试，我和阿赣会很有默契的跑去社办唸明天要考的书。 但很令我讶异的是，阿赣的包包里，仍旧是装满了童话故事！ 「喂！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在他拿起『灰姑娘』的时候，问着他。 「期中考啊！」他爽快的回答，可见他不是疯子。 「那你拿的是什么书你知道吗？」 「仙蒂瑞拉啊？」他说。 「谁？谁会拉？」我吓一跳！ 「笨！」他瞪了我一眼：「是灰姑娘的英文名字！」 「喔，明天要考试你还在看童话喔！」我觉得有点丢脸！连原本要开骂的热血都冷掉一半了。 「你不懂啦！」他说：「书里有明天的考题！」 「真的假的！」我跳起来，衝到他面前，一把将书抢来，上下翻阅着。「没有啊！」 「噢小施！」他又用那种关爱的眼神看着我。「我没告诉过你，童话故事里隐藏着密码吗？」 第三章之三 「啥？」我有听没有懂！ 「算了啦，跟你说了你也不瞭！」他一甩手，像把我的求知慾甩开那样。「简单的说，我先把童话故事看完之后，我猜题会变得超准！」 我离开了社办。 跟那样的疯子继续搞下去我一定会因为考不好而被退学！ 回到住处后，仍习惯性的绕到饮水机那里。 本想用惆悵的感觉要淹盖自己，好让自己能与一切隔绝，静下心来唸书。但我后悔我做了这个决定。 站在饮水机前的窗台旁，距离我五公尺远的地方，几仍在滴水的衣服随着夏天的微风飘逸着。甚至我还可以闻得到衣服柔软精的香味，应该是有隻小熊的那个牌子！ 她回来了！？ 我走回房间，用纸和笔写下。 【离开之后，有比较好一点吗？】 这短短的几句话，可是费了我很大的脑筋才写出来！里面有我想问的问题，却又没有太直接表现我的心情！ 我带着胶带和纸条，走到饮水机前。因为被管理员训示过，再加上我曾经发过毒誓，所以照理讲是不应该再贴在窗户上了，于是我想到变通的办法。 我把纸条贴在另一边的墙壁上，不但从里面不会被看到，而且还更好贴！ 就在我很轻易的把纸条贴好之后，我一回神才发现她就站在距离我五公尺远的地方，满脸堆着笑意地看着我。 如果说夏天是个夺去人活力和汗水的烤箱，那她的笑，就是一杯清凉解渴的冰开水！ 我承认我被她的笑容给迷住了！直到回復知觉后，才想到还有一半的身子伸在外面！幸好手没被她电到，否则就会像『道歉一号机』一样的直坠深谷。 我对她回了一个笑，然后尷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手指了指贴在外墙上的纸。 她调皮地把笑容收起，然后把头转向别处，只露出一张捏在手里的纸。 【我在楼下等你】 我敏捷地走进电梯里，按了一楼的钮。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不会兴奋的发抖。 我缓步走出一楼大厅，果然看到她在路边等我。 我走向她！ 她背对着我，一头披在肩上的长发让她感觉更飘逸；纤细的体型让她看起来比在阳台上更弱不禁风；牛仔裤和紧身t恤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走到她身边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清香。 「哈...哈囉？」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她转身过来，甜甜一笑，点了个头。简直迷死我了！ 「你好！我叫施迈尔，你可以叫我小施或smile！」 她笑着点点头。 「那...你的名字是?」我看着她。 她右手比了个1，放在嘴前，接着摇摇头。 或许是告诉我不该这样直接问女孩子的名字。 然后她在头上画了个圆圈，接着双手上下拍动，像双翅膀。 「天使？」 她点点头。 「你要我称呼你天使？」 她又点了点头。 哈哈！那有人要别人叫她天使的？真是怪人！ 不过，跟我有合！ 「但我觉得你不像天使，因为天使给人的感觉总是不能亲近像我这样的凡人的，但你现在亲近了我！」我灵机一转，笑着说：「所以，我想称呼你为『公主』，可以吗？」 她歪着头想了一想，然后开心的点点头。 她把手背在后面，身子轻微地左右摇摆，看起来就是一副气质美女的形象！ 「那...」我突然有股衝动：「你有手机吗？我可以跟你要一下号码吗？」 她皱着眉摇摇头，然后看了看掛在她手上的手表，忽然一脸惊讶。 「怎么了？」我问着：「你还有别的事吗？」 她很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火速地塞了一封信在我手中。 「好吧！那你先去忙！改天见囉！」我向她快速离去的背影招着手。 看着她跑回隔壁大楼的大门里，我忽然想到下午阿赣所说有隐藏密码的那本『灰姑娘』！灰姑娘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而继母总是恶质的要她做东做西，但自从有了仙女的帮助后，每晚十二点以前她都会是个美丽大方、雍容华贵的公主，但过了十二点，她又会变回去灰姑娘。 再次回到房间里，手里一直紧握着的那封信几乎让我忘了要锁门。 我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封躺在桌上，用小青蛙贴纸封口的信。那是一张淡粉红色的信封，上面有着金黄麦穗的浮水印，轻轻柔柔的，和后来贴在上面的小青蛙形成强烈对比。除了原本的信封线条之外，此时的粉红信封上面，还多了几条被我给捏皱的痕跡。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上面有种淡淡的香味，很特别，和一般的香水卡片那种浓艳的香味不一样，是一种让人相当舒服的味道。 我翻遍了整间屋子，就是找不到适合的工具，能打开信封却又不会伤到它，甚至是那隻小青蛙。翻着翻着，距离明天的考试又少了三个小时！ 当下我只好先把杂事放一旁，前途摆中间。但那封信仍是摆在我面前，铅笔盒的旁边。在我解不出复杂的工程应用题时，我会把它拿起来，轻轻地闻一下；在我没办法瞭解哪个工式该套在哪个地方时，我会把它放在我面前，轻轻地闻一下。在我终于能顺利解出我要的问题时，我会把它捧在手中，大大口的吸一下。 最后，我发现我对那个香味的记忆，比对我的工程学要深的多！ 好不容易把书看完了，便开始研究起那个信封。我仔细地、小心地将小青蛙的一隻脚抠起，发现它不会黏在信封上！接着就大胆的、顺着牠的脚缓慢地撕起那张贴纸。 「很好！它是一种不会黏纸的材料！」一边小心的拆信，我还这么一边告诉自己。 直到贴纸与信封分离到信封的开口，小青蛙再也抓不到那个断层时，信封很给面子的发出轻微的『啪』一声，然后在我面前张开着嘴巴，让我看到里面的信纸。 在我把手指轻轻地伸进去、捏住信纸、然后再抽出来的同时，我发现我自己全身都在抖，像刚见了鬼一样！ 信纸的质感很棒，是一种材质介于再生纸和牛皮纸之间的灰色薄纸，表面还有一些不规则的花纹。我打开折成一半的纸，摊在我面前的，是一条条用来分行的黑线，和一段笔跡秀气的文字。 第三章之四 「我说小施啊？」隔天。阿赣在我踏出考场时叫住了我。「你工程考得如何？」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微微笑着。 「我什么话都不想听，我只想跟你打个赌，赌今天的晚餐！」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险！ 「我可以说不吗？」我说。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才不上当呢！ 「当然可以！」他抠着指甲说：「我还在想，昨天领出来的五千块够不够请你吃一顿呢！」 「你想赌什么！」我掐着他的脖子问。 他把昨天我看到的那本『灰姑娘』拿出来。 「姑且先不管『实际上』我们的工程考得有多惨，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昨天所发现的密码！它告诉我你今天的考运！我打赌你今天一定考得很好！」他自信满满的说。 「是喔！承你贵言，晚餐想吃什么？」我乾笑了几声，不想跟他辩论下去，直接想付钱了事。 「哈哈！很准吧！我早说过了童话故事和圣经一样，都蕴藏着警告世人或预测未来的密码！」他得意地亲吻了那本『灰姑娘』。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想看一看！」我喃喃自语。「我的未来，就是这个週末！」 我和阿赣坐在上次吃猪排饭的餐厅里，还是同一张桌子上。两份炸猪排饭中间，摊着那本『灰姑娘』。 「那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怎么解密吧！」他咬着猪排说。「在这段文字里面，虽然被翻译成中文了，但这名译者显然很忠于原着，因为他也把密码一字不漏的翻下去了。」 「喔！」我心不在焉的说，完全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你仔细看这一个区块！」他用不锈钢筷子的另一端，框着书上的其中一个段落。 「没什么特别啊？」我跟着他煞有其事地左看右看，除了故事里的文字外，没什么特别。 「你这样看当然看不出什么来啊！」他用筷子在文字中间敲打着。「要这样看！」 【好.运.当.头】 跟着他敲打的顺序，我看到了这四个字。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躺靠在椅背上。「根本毫无规律可言嘛！你随便乱指谁相信啊！」 「这里当然没有啊！」他皱着眉说：「因为密码的规律在另外一本故事里！」 「屁！」我啐了他一声。 「等等！」他手指数了一数，然后像在蛤蜊汤的蛤蜊中发现一颗珍珠一样的大叫：「我看错了！」 「你看看！这不是随你说的吗？」 「小施，」他很仓皇的看着我：「你今天是不是考砸了！」 「没错！」我浅浅一笑：「五题计算，没一题会写的！」 突然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怎么会知道？」我很讶异他刚刚还很自信的跟我说我考的很好，我还能笑他一点都不准，但这次，他好像真的看出了什么。 「因为真正的密码是这个！」他又用筷子指了几个字。 【明.年.再.见】 我很难去接受那本童话故事里暗示我的工程学要被当掉的命运，而且那根本是阿赣自己的胡乱猜测，只为了矇我一顿饭钱罢了。不过提前预测到这样的悲剧，还是让我心里十分介意。明天考的最后一科，是我认为最好写的一科，于是我没有跟随着阿赣到社办去唸书，我选择了回家面对那个让我工程学被当掉的元兇。 那几行公主的字。 傍晚，我特地走去饮水机那。看看公主的家是否有新的变化。 除了那一如往常，通明的灯光外，没有什么特别的。铁窗上没有纸条，晒衣架上没有掛衣服，当然，她也没有在那里，给我甜甜的微笑。 几天后，我躲在诚品书店一个靠近入口的一个小角落里。有意无意的逛着一些精品，眼睛的视线却没停留在精美的礼品上，而是一一扫过从入口进来的人。 我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早上的11：32。 公主没跟我约几点，于是我在它开始营业的11：30就先行进入，观察好地形，等待着。 我绕了一圈，发现到它的入口和出口是在不一样的地方，而且里面除了卖书，还有文具礼品，甚至，还能卖一些富有创意的小玩意儿！ 时间的流逝在我无边无际的等待中，显得特别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一点多，我开始鎚打着我两隻发痠的腿，并试图找一个椅子或沙发坐一下。 眼尖的我立即在兴起念头之后的一秒间，发现了一个座位。但在那周围的人，每个都像要去参加大学指考一样，人手一册！如果我不拿本书过去的话，一定会被人指控佔位子，然后被轰出诚品，没办法和公主见面。 于是，我随手抓了一本书走过去。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怀疑我的时候，我终于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了！ 我翻着手里的网路小说，故事很简单，是在讲一个学姐爱上自己的学弟之类的故事！当中还穿插着一些惊人的情节，让我越翻越想把它给翻完！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碰了碰我的手。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小妹妹！ 「有什么事吗？」我尽量压低音量，而且以不吓到她为前提。 「你在等人吗？」她的童音让我觉得她一定不可能是援交妹！但她的语气怎么可以这么像！ 「呃...我...」我正在想，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是『萝莉控』！ 「有个姐姐要我拿这个给你！」她塞给我一张纸卡，然后露出门牙刚脱落的笑容，跑掉了。 我站起来，顺着她跑走的方向，找寻那个指派她来的『大姐姐』。 可惜腿短的女生都跑很快！就好像那隻蜻蜓学妹一样。三两下，小妹妹已不见踪跡。 我看着手中的纸卡，原来那是张名片。上面写着『麻布茶坊』。 「可能是哪个工读生派她来发的吧？」我不想理她，准备要坐回去原位把手中的小说看完时，我发现已经有个中年男子坐在我的位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武器大全在研究着。 我停下脚步，反而引起他的注意！他那兇恶又带有血丝的眼睛盯着我看，我相信有那么三秒鐘，我全身的神经都不敢传递讯息了！ 无奈我只好把小说放回去，顺便看一看公主来了没。 走在文具礼品区的木头地板上，脚下的木板还因我的脚步而规律地发出吱嘎声响。 此时我发现这里有小朋友阅读区！就是像某些小火锅店里的矮桌椅那样的小桌椅，上面一个人都没有！我随性地坐了下来，百般无聊地翻弄着手中的名片。 现在仔细看看那张名片，才发现上面有写字！ 第三章之五 【我在这里等你！公主】 我一边奔下楼一边咒骂自己的无知！我早应该要想到的啊！书店里座位不够，又不能大声喧哗，怎么能慢慢聊？ 我走到麻布茶坊的入口。那是一间看起来很有特色的店，当然，除了它的消费以外！扣除掉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讲的高价位之外，我想我会很喜欢这里！ 我点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冰品，走进了店里。 一进去，除了店里复杂的味道外，一劈头我就闻道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粉红信封的香味！ 我虽然没有小狗那灵敏的嗅觉，但是当我循着香味而来到公主面前时，我还是感谢我父母给了我一个管用的鼻子和对味道敏锐的大脑。 「嗨！」我跟她打了声招呼。「我以为你是约在诚品！」 她看着我，笑了一笑。然后比了比她对面的空位，似乎是请我坐在那。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点了什么吃？」我开始找话题聊。 她微微一笑，然后手开始对我比了起来。 那不是一种乱比，而是有某种节奏、某种规律，甚至可以拿来沟通！ 「你...不能讲话？」我看出她比着手语，讶异到不行！ 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天旋地转！原来公主一直都不会讲话？天晓得我一直在想她的声音应该也会是像她的长相一样甜甜的！但现在却要我接受这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实！ 此时有一男一女走到我们的旁边桌坐下，那个男士看到公主的手语，用了一种很讶异的眼光扫了我们一遍。 她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你很惊讶吧！我竟然不会说话！】 我要了她手中的笔，在纸条上写着：【其实我不太敢相信！】 她收回纸条看了看，苦笑一下，然后又写了一些字：【很抱歉一直没让你知道！因为这没什么好讲的！】 我再一次向她要笔。不过这次，她却摇摇头，把纸收回去，然后在上面写着：【你可以用说的！我听的到！】 也对！之前在大楼下碰面，她就能听到我说的话了！而且还能应答如流！ 「你不用感到抱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忽然讲出话来，还让旁边桌的那个男士吓一跳！他的表情像在说：「哇！原来他会说话！」 她把纸条伸过来：【你真是个好人！^^】 以前我觉得哑巴是会传染的！所以我很不喜欢跟他们有交集，但现在，我眼前的公主，却让我知道了，我是一个好人！一个可以接近他们的好人！ 「你过奖了！可是这样我们要怎么沟通？」我抓抓头：「我不会手语！」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小小的随身笔记本，上面有着可爱的熊熊图案。 【我们可以这样沟通！】她快速的写着，她的字其实很漂亮！从那封信里我就知道了！ 「那你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此话一出我便觉得不妙！ 她笑了笑，快速的写了起来。 【当然！上个礼拜，我前男友觉得我很麻烦，所以不要我了！】 「对不起...」我一脸的惭愧。 【没关係！比他好的人还很多！】 「嗯！你好乐观喔！」我笑着说。 她笑了一笑，写着：【所以我才问你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忘掉一个人！】 她写得手痠，写完还甩了甩手。 「我觉得，要用一辈子！」这句早已经回答她的话，现在用嘴巴讲出来，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感性！ 【嗯！我觉得还要有另一个人！】她停了一停，又继续写着：【这是看某一本网路小说的作者写的！】 「或许吧！但如此重覆下去，难忘的人会很多！」 她不再写下去，反而是抬头看着我。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不会因为自己有残缺而自暴自弃，也不会因为被情人甩掉而难过失望。 「对了！」我决定另闢话题：「你这几天都去哪里玩了？」 【花东一带！】她写着：【我去看海，听海浪的声音】 「你说你很喜欢海喔？」 【嗯！海的声音很好听！】 「花东那边是很漂亮没错，不过就是路程有点远！」我笑着。 【是啊！远到我可以忘了他】她写着。 她总是三句不离伤心事！ 也许天生有障碍的人，难免都会比较悲观！ 「没关係！我可以帮你忘了他！」我开玩笑的说：「你不是说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吗？」 她笑了，没写字。只是看着我甜甜的笑。 「笑什么啦！」我也笑了！ 她低着头写起字来：【我们这样算是『彼此微笑的交换』吗？】 我看着，忽然想起这是我告诉她的答案。 「你很调皮喔！」我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朋友开始！」 她微微一笑，点了个头。 第四章之一 第四章公主的离开 服务生送来了两座冰淇淋塔，上面还装饰着绿色的抹茶。 「我们竟然点一样的耶！」我指着她的冰淇淋塔说。 她报以甜甜的一笑，但这一笑，击败了我眼前的美食！我不时的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用汤匙先刮一点冰淇淋上的抹茶来吃，嚐了一嚐后，便很秀气地一口一口的挖着冰淇淋。 我根本无心在我的冰淇淋上！ 她看到我一直在看她，笑着指指我的冰淇淋。 我低头一看！原本直挺挺的冰淇淋塔就这样弯下腰去！绿色的抹茶和白色的冰淇淋混在一起，再融合了其他的配料，让整碗冰看起来像婴儿吃坏肚子的结果！ 我闭着眼睛，不停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抹茶冰牛奶，一边用汤匙把它喝完。味道其实不错，但外观实在不讨喜！ 好不容易把冰喝完，我终于又看见公主那甜甜的笑容！这一看，我再也不觉得那是碗多恐怖的冰了！ 【你现在还在唸书吗？】她把熊熊笔记本推到我面前。 「嗯！」我点点头。「那你呢？」 【我现在暂时失业，但之前我在教钢琴！】她写着。 「真的喔！」我惊讶着：「那你的钢琴一定很厉害囉！」 就在此时，我看到旁边那桌的两个人一直对着我们这里比手画脚。脸上厌恶的表情好像在讨论我们到底会不会有传染病一样。 后来那位女士看到我在瞪她，随即把目光转到她面前那堆食物上，却忘了收起那厌恶的表情，好像连那食物都被我们感染了一样！ 【我国中毕业后就没再唸书了，因为语言的障碍，所以我到我妈的店里去上班，她是一位在卖钢琴的钢琴老师！】在和隔壁桌对看的时间里，她写了一大段话。 「那她的琴艺一定很厉害囉？」我问着。 【嗯！我的钢琴是她教的！】她给我看了一眼，立即又把本子收到她面前，补了一句话：【她说不能讲话也没关係，琴声会说明一切。】 「讲得真是太好了！」我想了想形容词：「真是绝品啊！」 此话一出，我看到隔壁桌的男士噗嗤一声，差点把口中的饮料给喷在他对面的女士脸上。他们一直对我们很有意见是怎样？我故意摆出很生气的脸，瞪了他们约莫一分鐘。 公主拍拍我的手。【你怎么了？】 我要过她手中的笔，这笔被她握得都温热了！然后我在本子上写下：【旁边有人一直对我们很感冒！我很生气！＞＜＃】还画了个浮青筋的符号！ 【不要跟别人计较啦！】她用秀气的手指比了个1，放在嘴前。 「你真看得开！」我说。 【如果什么事都要生气的话，那不就气死了？^^】她在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笑脸！ 直到我们离开前，她始终都保持善良的微笑！果然她真的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热情开怀，彷彿都没有心情低落的时候。 【我该走了】最后，她写了这些字。 「嗯！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还有一些事要做呢！」我想到明天要去排演我们的舞台剧，如果拿不出东西来的话，阿赣一定会要我付他一年的生活费！ 我们走到门口，公主忽然拉了拉我的手臂，示意我她忘了东西！她快步走回去，而那对男女还一直对她行注目礼，当然脸上依旧夹着那股看到蟑螂般的表情。 我准备踏出店门时，公主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她难掩笑意地指了指那位男士。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同时也有很多人一跟着我望去。他们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专心的在吃他们的餐点了，但我很明显的看到那位男士的背后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有着清秀的字跡。 【我是大猪头】 直到我们一起跑出麻布茶坊，我还能听到很多人的低声笑语！ 「你根本没忘东西对吧！」我看着她：「你是回去贴纸条的？」 她甜甜地点了个头，然后故作没事的看了看远方。 「你还真调皮耶！」我笑着：「你不是说不要计较的吗？」 她吐吐舌头！耸耸肩！ 这张表情在我送她到大楼下的警卫室前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隔天一到社办，看到的情况差点没让我吐血！原本我整理好的东西又再次被翻出来，而且更变本加厉地堆在我的桌上！ 「噢小施！」阿赣一看到我，就像饿犬见到骨头一样扑来。「说！你把橘色的广告顏料收去哪里了？」 「在那边啊。」我指着那个专放美术用品的铁抽屉。 「我的老天！」他瞪大了眼睛。「那个抽屉已经完全被卡死了，刚刚我和华硕还合力要把它拉开，华硕的手指都割破了，它就是打不开啊！」 我看看一旁的华硕学弟，右手中指上包了好大一包的白色卫生纸，还是用美术胶带綑起来的！ 「不会吧！我昨天放的时候明明就还很好拉！」我解释道。 「那么，」他像宣判我审判结果的法官。「请你去拿一下广告顏料！」 我走到抽屉前，轻轻拉一下，发现根本就不需费力，就让它滑出轨道！好像有人把它的锈都磨掉，还喷了润滑剂一样！ 突然有个坏念头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阿赣！」 「什么事！」他一脸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拜託一下！社长！社长！」他走到他的办公桌，指了指他的名牌！ 「这是私事，所以我不需要叫你社长！」我理直气壮！ 「好啦，什么事？」 「我跟你打赌我能用我的小姆指打开它！」我眼睛一定闪烁着光芒。「赌五十嵐的冰淇淋红茶！」 「你！」他的眼珠子快喷出来了。「我不干！」 「噢赣赣！」我学着他的口气。「你不能每次打赌都要赢啊！」 「屁！」他哼一声：「我说不赌就不赌！」 他一反往常地这样坚持，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我随手打开抽屉，没看到广告顏料，反而看到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金牌编剧』。 「喂，」我捏起那张卡片，好像那是块老鼠夹一样。「这什么东东啊？」 「学长！」蜻蜓学妹走到我旁边。「那是社长要给你的鼓励，但他不好意思直接给你啦。」 「为什么？」 「因为你的剧本改得让他很满意，他说一个不懂童话的人可以做到这样实在很了不起，而他之前还把你当笨蛋一样的矇骗！他有点后悔！」蜻蜓学妹说着。阿赣还有意无意的咳了一声。 「其实那都是你给我的那本...」我低声对蜻蜓学妹说，却被她挡下来，示意我不要太张扬。 「好了好了！你们是打情骂俏完了没啊？工作还很多哩！」阿赣在后头发号施令。 我对蜻蜓耸了耸肩，抓着我的奖励走去我的办公桌。就在那闪身而过的千分之三秒，我看到蜻蜓学妹大大的眼镜下，飞上一抹晕红。 第四章之二 「社长，道具的部份都ok了！接着是人事调动的部份！」华硕拔下那颗假的纱布，我仔细一看，原来那是颗贴着彩色胶带的保丽龙球！ 「我想我可以找我们班上的同学来！」蜻蜓学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说：「上次国文课的期末报告时，老师要求分组演戏，我发现我们班上的同学还蛮有戏剧天份的！」 「那好！」阿赣双手一拍，说道：「那就麻烦你了，看是否能儘快在下礼拜开始排戏！」 「没问题！」蜻蜓学妹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自从那天晚上，我和公主常常会一起出去吃吃东西、逛逛街等等。 而随着我们去的地方越来越多，认识的越来越深，我一度以为会因为彼此要交谈的次数多了，她的笔记本会一本比一本厚。 只不过，我猜错了！因为我慢慢地，能看懂她的手语了。虽然不能完全的看懂，也没办法厉害到用手语跟她沟通，但有时候她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小动作，我就能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儘管有我在她身边跟着，她与外界沟通的管道就可以不必再依靠那本笔记本，但我发现，她还是会随身带着，放在她的包包里。 「公主殿下，我想问一个问题！」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西门町街头，我看着她。 【请说】她把手比了比嘴巴。 「为什么你现在还要随身带着本子呢？」我指了指她的包包说：「不是有我在吗？我可以当你的声带啊！」 她没回我，只是转身打开包包，拿出那本笔记本。然后放到脸旁，巴眨巴眨地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我。 「对啊，」我笑着：「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啦！我都会帮你办到！」 接着她翻开本子，我注意到她并不是从第一页开始写，而前面那些页数里，都装着满满的字。 【你才没这么好用呢！】她笑着把本子给我。 「怎么会！我很善解人意的呢！」我看了一眼，便把本子还给她。 【怎么不会！如果我想骂人，你又知道我想骂什么了吗？】她飞快地写下。 「这...」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尷尬。 她手插腰，一脸写满了『你看吧？』的表情。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骂三个字的比骂英文的有power！」我笑着说。 时间会随着快乐的感觉越走越快！很快的，我在蜻蜓学妹的那些同学身上，看到了我所改写的剧本！ 他们在舞台上排演着第三幕，国王和阿鲁那的对话那里。 「『报告国王！因为臣分析天象，断定今年是小公主的灾劫年，小公主的一生中就属今年运势最低，臣怕小公主受害，便擅自施法，将小公主藏起来，好助她逃过天劫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那位扮演祭司的学弟连这次加起来，已经是第五次笑场了！我看到阿赣的脸色一直往下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镶在他脸上。我见情势不对，赶紧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阿赣！怎么了？」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 「噢小施！我不是说过了在这里要叫我社长吗？」他一见到我，就像那爆发的火山一样，一股脑儿的把熔岩全倒在我身上。「这不是我爱面子，而是一种尊重！如果今天你去上班见到总经理你敢直接叫他的名字吗！」 「是是！社长！」我已经吃下了他的岩浆，但我却没有反吐回去，因为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我想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吧！」 我看看那仍是一脸笑意的学弟。 「喔！」阿赣双手摀住头，颓然地坐在舞台的地上。 「学弟啊...」我走向那个学弟。 「叫我小明好了！」他笑着说。 「好好！小明，你可以告诉我什么事那么好笑吗？」我看了看他手上的剧本。 「喔喔！」他恍然大悟：「是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我一看到这个『运势低』这些话我就想到昨天我看的『命运好好玩』！」 「那不就是个电视节目吗？但它是讨论命理的又不是搞笑的！」我问。 「对啊！」他点点头。「他是讨论命理的，只是在昨天我看电视的同时，我的狗在我旁边！牠抬起后腿一直想咬自己的生殖器。」 「那...」我想着那画面：「可能它太乾了吧！牠需要滋润一下，但这也没那么好笑吧？」 「喔不不不！学长！」他忽然收起笑脸，说：「他不是太乾！他是想吃咖哩！」 「咖哩？！」 「嗯！因为我看电视的时候，正在吃咖哩饭，然后一块土豆不小心掉在地上，滚到他那边，牠懒得站起来吃，用舔的却又舔不到，就一直看着咖哩土豆在他那话儿边！哈哈！学长你没看到那样子你一定不觉得好笑的啦！我家的狗很白痴...」 「小施！」阿赣在我准备用剧本开扁的时候拦截了我。 「学弟，我看我们今天就排到这里好了！明天再来！今天晚上要麻烦你一件事，不要看『命运好好玩』，也不要再吃咖哩饭了！好吗？」他满脸黑线地说。 「怎么了吗？」蜻蜓学妹一脸轻松地跳过来。「我们那边已经排好囉！」 「嗯...」阿赣看着小明离去的身影，懒懒地回答了一声。 「他怎么啦？」蜻蜓看着我说。 「呃！应该是被剧本弄得很烦吧？」 「碰！」忽然一声巨响，在空旷的礼堂里回盪着。「成功了！」接着是华硕的欢呼声。 我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探去，一堵壮观的城墙道具就耸立在眼前。约有二层楼高，栩栩如生。连我这编剧脑海中都没办法勾勒出这样的场景。而此时有几丝彩带缓缓从空中飘落，发射彩带的枪口还冒着缕缕白烟，想必这就是刚刚的巨响来源了。 「喔！讚！讚！」阿赣一见到这样华丽的道具，马上像个见到糖果屋的小孩子一样衝过去。 「哇呜，好漂亮喔！」蜻蜓学妹绕着它转圈圈，像已经融入在我们的童话里。 「这花了多久时间啊？」我问着。 「不很久，大概三天吧！」华硕笑着说：「我爸认识一些做纸扎的师父，拜託他们赶工赶出来的！做工很精细吧？」 「呃...纸扎？」一听到这个，我们都退后了几步。 「嗯！就是做一些宾士车和房屋准备烧给往生者的那种啊！」华硕很得意的说。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阿赣双手合十地祷告着。一直忘了说，他很怕那些其他空间的好朋友！ 「阿赣！放松点！这是我们的城堡耶！」我试着宽他的心。「你看！还有防守用的大砲耶！」 「对啊社长！而且它上面还有施魔法的机关喔！」蜻蜓学妹也跟着帮腔。 「学长！」华硕笑了一笑说：「我们先把它搬到舞台上吧！预演看看！」 第四章之三 晚上，我和公主约在美丽华。她说她想看一看摩天轮，因为她一个人不敢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现在终于有人可以陪她一起！而且，我们约定的方式，同样是在彼此的窗户边贴上纸条！ 「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摩天轮吶！」我在她面前，夸张的介绍。还引起其他好事的路人侧目。 【好漂亮喔！】她比划着，从她微微笑着的嘴角弧度，我读出这样的意思。 「很壮观吧！我最喜欢它晚上发亮的样子，很美！」我看着霓虹灯管散发出来的光芒，竟感觉到有点迷惑了。 【我想去坐看看！】她递了本子过来。 没多久，我们已经排在最前面了。 「现在排队的人比较少了！我记得这里刚开始营业的时候，可是要排上一个多小时哩！」我说。 【真夸张！】我又从她大大的眼睛里读到这样的讯息！ 很快，我们两个被放进围栏里，小跑步地搭上由工作人员为我们打开、那个在17分鐘内属于我们的车箱。我看了它的编号－15号。 当工作人员替我们从外面锁上门后，我和公主面对着面的一人坐一边。透过霓虹灯的光芒，我在黑夜里得以看见公主那美丽迷人的微笑！她的笑，里面感觉很复杂，应该包含着惊奇、新鲜、刺激和开心。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只恨自己身边没有相机或照相手机，没办法记下这歷史性的一刻。 【看什么？】她见到我流下的口水，轻推了我一下。 「没有！只是觉得，公主果然是适合摩天轮的！」我笑着：「在摩天轮的童话里，你很美！」 她微微低下了头，笑容顿时少了一些。 「好好！当我没说！你赶快看看外面啊！不然很快就要转下去了」我拍着窗户的玻璃说。 她一听到，立即抬起头来，惊奇地看着窗外台北的夜景。我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到刚刚的那种微笑又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趴在窗户边，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直看出去，还不停地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不知道怎么地，我忽然很想挪动我的屁股，坐到她那一边！然后抱着她一起数天上的星星看地下的灯火。也许，这就是摩天轮那神秘的浪漫力量吧！ 【你看！】在我意识到自己开始流下口水时，她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摇晃，然后指着远远的那片黑夜中，划过的一道光稜。 「是飞机！」我看着那缓缓贴近地面的一排飞行灯光。「那边是松山机场！」 她点点头，好像明白了原来那个是飞机啊！只是她抓着我的手，一直没放。而此时原本进行的很平顺的摩天轮，忽然轻轻地晃了一下！照理说我们都坐着没动，车厢里应该很平稳的才是。但也没时间管那么多了！因为公主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害怕的讯息！ 「别怕！」我缓缓起身，轻轻地挪到她那边的椅子上。「应该只是风大了点！这里是最高的地方，所以风大一点，车厢就会摇晃！」 她一脸惊恐地点点头。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和公主贴在一起了！她身上仍旧是有着那股信纸上的淡淡香味，也在此时此刻，我才发现我一直着迷在她身上的香味里！ 这是我第一次靠异性靠得这么近！又不知怎么地，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很邪恶，竟然利用这个机会，来接近她！ 在我换过位子之后没多久，我们的车厢已经随着摩天轮的转动而渐渐回到地面。而一看到地面，公主才松开那一直紧握着的手，然后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会怕高吗？」在我们踏到地面的那一刻，我问着她。 她摇摇头否认。但我看出她在逞强！ 「总之啊，怕高是人的天性。其实这摩天轮很安全的，风再大都不会掉下来！」我笑着对她解释。「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一次，你一定就不会害怕了！」 我们并肩地走出摩天轮的出口。 「刚刚的地震还不小耶...没有问题吧？」一位正要搭上摩天轮的乘客与我们擦身而过时，这样的问着工作人员！ 时间在你忙碌着认真生活的同时，也都会悄悄的不告而别！当我注意到排戏时间不太够的时候，已经是在公演前的一个礼拜了！阿赣为了要求完美，现在只排到第五幕而已。 「皇后！你的表情要再愤怒一点！」阿赣对着一位扮演皇后的学妹说着：「你想想如果你被你最最最贴近的朋友背叛了...呃！就好像她抢了你男朋友那样，你会有多生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会杀了她！」那学妹调了调头上皇冠的位置。「但这跟故事的情节不一样啊！我不觉得这样为什么要生气！反正最后我都会要杀掉祭司的！」 「而且！生气对皮肤会不好！」在阿赣对她已经无计可施的时候，她还很不识相地补了一句！ 「好好好！大家休息一下！」阿赣有气无力的喊着。 眾人纷纷脱下身上的道具，随性地席地而坐。 我走到阿赣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沟通本来就是人生最艰难的一门课！有点耐心吧！」 「如果大家都不会说话，那我会比较有耐心！」他说着。但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 「但这部戏的皇后就是要会说话的啊！」我解释着：「而且她的台词还蛮多的！」 「天晓得蜻蜓怎么会找一个从『庐山』来的人演皇后啊！」他抱怨着：「芦笋都没她这么『卢』！」 「哈哈！」我知道这笑的时机不对，但阿赣总是会脱口说出一些奇怪的俏皮话。 「社长！」远远地，我看到蜻蜓学妹抱着一个像喇叭的东西跑来。「社长！这是你要的扩音器！」 「谢啦！」阿赣接过扩音器，得意的说：「有了这个大声公，我想我会多榨出一点耐心吧！」 随后，阿赣又召集了所有演员，开始排戏。 我没有把我所担心的事告诉他！但我想即便我不说，他一定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这是他最在意的第一次公演！以后『童话故事研究社』的成败就将在此刻埋下伏笔。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那把火又再度燃起！我感觉到，要爆了！ 「参与第六幕的同学请到我这里来！」我朝着休息区里那些穿着戏服却还没上场排的人喊着：「我来帮你们排第六幕！」 第四章之四 傍晚回到住处，我全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因为来回不停的走动所造成的腿部痠痛，和比手划脚后快要得到的肩膀硬化，搭配上已经没有声音的喉咙。我真想这活动赶快结束！ 自从和公主有交集以来，我已经习惯每天到饮水机那去读取她留下的讯息。有时候她会图文并茂的把今天所遇到的事画出来，有时候只在字条上简单的点上几个符号以表示她想说的话。当然，这只有我们两个人看得懂！在别人眼里，只会猜想这是谁家的笨小孩所模仿的毕卡索！ 儘管脚步已经快抬不起来了，但我还是走到了饮水机的面前。正巧碰到那位学校棒球校队的仁兄也在那里装水！他用的是两公升的保特瓶装。 「你又要丢纸条到对面啦？」他一见到我两手空空的走来，对我笑了一笑。 「不！现在不用了！」我走近窗边，对他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喔！想不到你还蛮厉害的嘛！」他装好了水，正旋紧保特瓶的盖子。「这招竟然还会奏效？」 「因为我不只是一个人在玩的啊！」我回想起当时我第一次回她纸条时的那个下午，阿赣对我说的话：「至少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人愿意跟你一起玩！」 而现在那个人，距离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很好！希望你幸福！」他用手臂夹着保特瓶，伸出右手来跟我握手。「我住在822室！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儘管来找我！」 他做出一个投球的姿式，我笑了一笑！ 我推开窗户，对面的房间里没有灯光，不过可以看到公主的字条在铁窗上飘着。在我努力想把它给看清时，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纸条给吹得翻起来。我只能看到纸条的背面，依稀可辨的是一个大大的『愁眉苦脸』图案，和一句留言。这个图案似乎是她新发明的，以前从没看过！有着弯弯的内八字眉，一脸的衰样！有时候我在想，公主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呢！连这样的小细节都可以描绘得如此逼真！ 吹不停的大风也总会有消失的时候，当纸条再度翻过来的同时，我想我的脸应该就跟她所画的那张衰脸一样！ 【抱歉，小施！我必须出门一阵子，因为，他在找我！】 看到这样的字，让我全身不舒服的地方又更加难过了起来。公主的男朋友回来找她了，她要离开一阵子去重温男友的甜蜜。那我呢？我就该像个被挖空肉的鸚鵡螺一样，打个洞吊在窗边当掛饰？ 一路拖着脚步走回房间里。我早知道这游戏我根本没有胜算！就像跟阿赣的打赌一样！她的突然，让我付出的努力和期望都化为泡影，像童话里违背诺言的美人鱼那样！永远的沉在我的心里。那这样，我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呢？ 「学长？」蜻蜓学妹的声音，在我仍沉溺在痛苦的记忆里时，唤醒了我。 「嗯？」我甩了甩头，看着她。 「我那边的戏都排得差不多了，社长和华硕正在确定道具，和顺一下演员进出场的次序，我想知道你这边有没有问题？」她的声音听来格外温柔，和我们第一见面那样不同。 「呃！我想应该是可以了！」我随意回答着，甚至，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戏已经排到那里了！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公主要离开的画面。是那种依依不捨的拉着彼此手，然后被人无情的撞开那种画面，或是我会追着她跑，然后跌倒在巷子口、趴在地上大哭的画面。 「真的吗？」蜻蜓把她的脸靠近我，质问着。 不知道怎么地！我总是会想到那晚我和公主在摩天轮里的样子。 「嗯...嗯！」我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到阿赣从蜻蜓的身后闪出来。 「噢小施！」他捧着我的脸，左右端详着，像在看我有没有长痱子一样。「你一定正面临着很恐怖的事！」 「什么鬼啊！」我甩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心虚。 「你不用骗我了！」他拉着我的肩膀，转回我的身子。「我刚刚从『大野狼与七隻小羊』里解出了一个密码！」 「真的还假的啊！」 「嗯！我解出了我的挚友正面临一个恐怖的危机！」他摇摇头说：「我的挚友不就是你吗小施？」 「或许你的童话密码是对的！」我耸了耸肩，轻轻地对自己说。 「但不管现在你的危机是什么！它都还没发生！」阿赣拍拍我的肩膀：「不过现在我们共同的困难就在眼前，你愿意为我们尽一份力吗？」 我看着礼堂里散落各处的道具和满地的演员，我知道我是时候该拋开儿女私情了！ 「算我一份！」我像电影里要出战的光头大兵，和我的同袍一起欢呼加油！因为就在后天，我们要面临我们的第一场战争！ 阿赣笑了，他领着我们走向台下，召集了所有的演员，并对他们精神喊话。内容是什么我没办法记得清楚，因为我正在把公主的事忘掉！ 当华硕和我把城门纸板装在悬掛的铁桿上，而阿赣把彩带塞进彩带枪里时，『我们的童话』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看着蜻蜓学妹耐心地指导演员们演出我脑袋里的剧本，心中有股感动震憾着。 「我觉得这部舞台剧一定会很成功！」我这么告诉着阿赣。 「我也希望！」他露出了自从开始排戏以来，第一次的微笑！ 时间的飞逝快到让我都忘记了要找出公主什么时候回来！演出这天，我负责的是现场的控管，包括演员的进退场和现场的秩序。华硕负责声光音效的部分，他在音控室里和工作大哥一起跑一次要製造出的声光效果，然后透过音控室外的小窗口，对我竖起了大姆指表示音效ok。蜻蜓学妹负责的是相官的工作，她坐在观眾席的正中央，用脚架架着一部dv，把整个舞台上所发生的事都一一纪录下来，还不时的准备用数位相机补捉苦练多日的演员们！她看了看dv的液晶萤幕后，调了调脚架的位置，然后看着我，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她也准备好了。 我看着台下已经坐定位的观眾和那些姍姍来迟、正要努力挤进来的人，笑着对从后台探出头来的阿赣点点头，然后我走到舞台的另一边准备。 忽然灯光全暗，一盏明亮的灯打在舞台上，让整个佈景感觉起来更生动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她有个美丽大方、又聪明善良的小女儿，可惜她的后母并不喜欢她...」阿赣感性的唸着口白，速度刚好，就像一位慈祥的妈妈正在唸一段故事给正要睡觉的小孩子听。 灯光渐渐亮起，主角格瑞尔和他的小猪斯比诺配合着流洩出来的轻快音乐，走在要前往森林的路上。这一段的戏排了好久，只因为演主角的学弟和演小猪的学弟在排练前大吵了一架！ 我偷偷地透过布帘，看着台下满满的观眾，正聚精会神地在欣赏我们编好的舞台剧，那种满足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小孩到得到诺贝尔奖一样！突然，我的眼睛瞄到了蜻蜓学妹，她正把她那大大的眼镜摘下，然后低着头用衣服擦拭着镜片。这个女孩一直都是这么大剌剌的，从她第一次跟我见面时的那种男人味十足的握手法我就看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看着蜻蜓学妹微微朝下的侧脸，我突然想起了在摩天轮里那公主美丽的脸庞。 「你不要再想她了！她现在一定跟她的前男朋友正开心着呢！」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试着说服自己的脑子，不要再播放有关她的任何画面。 「走！走！」我看到主角和小猪走向我，表示该换下一幕了！ 「格瑞尔第二幕准备！」我告诉扮演主角的学弟：「等等幕放下来之后，你就从后面绕过去，出场的位置是在社长那边！」 「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得出他其实很紧张。 「不要紧张！你表演的很好！」我安慰着他：「加油啊！」 然后在幕放下来之后，工作人员快速的换道具，主角也快步跑过去舞台的另一边。 幕再度升起，只是范围改成只有中间一小块。这是因为没办法把城墙移来移去而想出的变通办法。 在大家通力合作之下，就这样一幕接一幕的顺利演出。在施放魔法的同时，震憾的音效和阿赣有创意的表演方式，换来了台下的满堂喝彩。我一边看着他们演出，一边看着我手里的剧本，虽然演出时为了方便性，所以和剧本上所排的顺序有一点不同，但在谢幕时我看到大家都起立鼓掌的样子，我知道我们是成功了！ 第五章之一 第五章公主的信 「这是个好的结束，但也意味着我们未来的路，才正要开始！」 晚上，在庆功宴里，阿赣开心地举着他一向不喜欢喝的汽水，煞有其事的说着：「刚刚表演结束后，我从课外活动指导组组长的眼中，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放眼望去，除了几个还有点良知的人愿意搭理他的话之外，其他的学弟妹都是拼命的把食物往嘴里塞，根本就懒得听他说教。 「是我们的未来耶！」阿赣看到自己冷场，乾脆站在椅子上，高声呼喊：「『童研社』不会倒啦！」 「学长，你有听过喝汽水也会醉的吗？」在学弟们纷纷围上去把他拉下来的同时，蜻蜓学妹对我眨着眼说。 「啊，糟了！」当我们个个酒足饭饱之馀，蜻蜓学妹突然像被针刺到一样地跳起来。 这个举动差点没把她对面的一个学弟吓到爆血管！ 「怎么了吗？」我问。 「我把家里的钥匙忘在社办里了！今天我爸妈都不在家，死了啦，我会被关在外面。」她一边急着说话、一边急着来回跺步。 「这还不简单，小施你载她回去拿就好啦！」阿赣像在叫一条拉不拉多去捡飞盘一样自然的指使着我。 「你是谁啊！」我瞟他一眼：「你当我是跑腿的啊？」 「小施学长，拜託啦！」蜻蜓学妹果然还是个女孩子，一情急就会出现撒娇的模样。 骑着车在返回学校的路上，我们之间的话简直比迎面撞上的蚊子还少。 「学妹...那个...我...」我回头对着后座的她，却讲不出什么话来。 「嗯？有事吗？」她好像没听到我的声音。 「我是想告诉你，刚刚的话，我是对阿赣说的，不是针对你！」 「喔。」她短短地吐出这个构不成句子的单字，然后就再度沉默下去。 风声穿透过安全帽，替我们暂时掩盖了沉默的诡异气氛。但是台湾的交通什么不多，就是红灯特别多！于是在停红灯的时候，我们也同样的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呃，今天交通还算蛮顺的喔！」我笑着。 「嗯，呵呵！」她给了我一个答案，和一些不诚恳的笑。 「今天天气不错啊，天上满满的星星！」 「嗯嗯，对啊！」她听到我这么说，先嗯答了我一声，才把头给抬起来，看着天穹。 「你今天晚上要一个人在家啊？」我试着转转话题。 「没有啦！」她说：「我爸妈去喝喜酒了，所以才会晚一点回来。」 「喔。」 绿灯了，我再度催动油门，让风声填满我们之间的空虚。 「今天的表演很成功喔！」我说着。 「嗯啊，也多亏有学长你的帮忙，不然我们一定赶不及的。」 「喔，说到帮忙，我倒有一件事想问你哩！」我缓缓地停在另一个红灯下。 通常我骑车载人的习惯都是慢慢的骑，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但这样慢慢的骑，却没办法在整条路都是绿灯的情况下，一口气衝到底，反而是几乎每个红灯都得停下。 「什么事？」 「你借给我的那本『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什么时候要拿回去？」 「啊？」她愣了一下，随后便听懂我的意思，然后哈哈大笑：「你是说我借你的那本心得喔！你怎么会这么称呼它啊？」 「啊就很贴切嘛！」我笑着。 「呵呵！随你啊，如果你觉得不再需要它了，就还给我囉！」她说。 「喔！既然你不急着要的话，那我就先留着好了！」我笑着说：「不然又会被阿赣给骗吃骗喝！」 在停过了数不清的红灯之后，总算回到了学校。停好了车和蜻蜓学妹走进被黑夜覆盖的校园。进修部大楼的灯火依然通明，而往来穿梭于校园里的车辆也骆驛不绝地从我们身旁经过。马路旁一盏盏亮度不太强的路灯把学校的黑夜点缀得繽纷华丽，还真有点浪漫的感觉！ 「我想我们得快一点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 「嗯！」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并且也跨大步伐跟上她的速度。 我们一路如竞走般地直直往社办走去，并且在心中祈祷大门不要被锁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社办门口，看到几个背着吉他的吉他社同学正要从里面把门给锁起来，当下我迈开大步衝向他们。 「等等！」我喊着：「我们要进去拿东西！」 「咦？！」正要锁门的那傢伙看到我，好像看到一个金砖一样的眼睛都亮了。「你们不是『童研社』的吗？」 「呃，对！」我尷尬了一下，因为我还没习惯在路上被人认出来的感觉。 「你们今天的表演好精彩喔！害我们社长逼我们今晚要留在这里练唱！你也知道，下礼拜就是我们的成果展，为了替下学期的招募社员而铺路，我们必须要比任何社团都好！再怎么说我们吉他社也是跟着学校一起长大的社团啊，总不能输给一些新兴的社团...」 「抱歉了，我们赶时间！」我不等他把话说完，马上拉着蜻蜓学妹到社团办公室前。 「真是太嚣张了吧！我们是哪里惹到他们？」我忿忿不平地说。 「同行之间的竞争一定会有的啊！」蜻蜓学妹推开没上锁的门，打开了里面的电灯。 「真是的！如果阿赣在这里他一定会抓狂...」我摇着头说。 「在这里。」她翻了翻凌乱不堪的桌面，很快的就找到她家里的钥匙。 「那走吧，我一点都不想听到吉他社的歌声！」我看着从我们面前走过的那些个傢伙，刻意大声地说。 离开了学校，我们骑在前往蜻蜓她家的路上。 一路回程和来时的感觉一样，没什么话好聊，不是一起痛骂刚刚那些傢伙，就是一起回味今天的演出。我一样放慢着速度，直到她家楼下时，我们才又开始了另外的话题。 「你家住这里喔？」我看着眼前位于木栅山区的高级别墅区。「我以前常来这里间晃呢！」 「是喔！」她说：「其实我们也刚搬来没多久，所以这附近我也不是很熟，学长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说学妹啊！没知识也要有常识好吧？你家后山就是大名鼎鼎的指南宫啊！」 「是喔。」她吓一跳：「难怪我家门前每到假日都会塞车！」 「嗯！然后你家前面有间也是很有名的政治大学，再过去会到台大，然后是师大！」我如数家珍地告诉她。 「哇！那些我都没有去过耶！我妈妈觉得我太弱小了，不让我东跑西跑！」 「那你妈妈真是太不瞭解你了，哈哈哈！」我笑着，不过看到她一脸有心事的样子，我开始觉得自己白目了。 「对了学长。」她忽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说：「以后我可以不要叫你学长吗？」 「可以啊，不过你不叫我学长，那要叫我什么？」 「就...小施！」她怯生生地说。 第五章之二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实在很难开口跟她说声：「好！」 即使我不是言情小说的作家，亦或是炒男女议题的两性学者，但我仍然能看得出来，这隻蜻蜓的心里在想什么。 「可以吧，反正大家都这么叫我！」最后我选择了给她这个答案。 「嗯，跟着大家叫就一定没问题！」她笑着说：「小施！」 「有！」我举着右手。 「小施！？」 「有！」 「小施小施小施！」 「有！有！有！」 她笑得弯下了腰，仍然是男人味十足的笑声。但是在她的脸上，我看得出来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 一个人骑着车从木栅飆回住处，除了全身的酸痛与因为握把手太久而微微发麻的右手外，我依然没忘了去窗口看看公主的家。 因为『童研社』公演的事情，让我几乎都忘了公主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地，一旦空间下来，却满脑子又浮现了公主的笑脸。 窗口边的饮水机被贴了一张故障的纸条，连电源都被拔掉了！扫地的阿桑怕风大把灰尘刮进来，最近总是会把窗户给关上，让我没办法直接透视出去。在公主刚离开的那几天，我总都会抱着像刮彩券一样的心情，一边缓缓把窗户打开，一边闭着眼睛祈祷公主就正在对面等着我。而答案揭晓之时，我总是会被失望的感觉爬满全身。 之后我便不再如此期待，每次经过都是很快的把窗户打开，然后看着黑黑的对面，悄声地对自己说：「还没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公主回来后一定只会有两条路：一是告诉我她和她的前男友復合了，要我从此忘记她，并告诉我我是一个好人，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儿！ 另一条路就是她会哭倒在我怀里，告诉我她前男友说他不要她了，还告诉她，她是个好女孩儿，会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孩子！ 第一条路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压扁的铝箔包，而第二条路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备胎！ 两个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我到底在等什么？ 站在窗户前的我没多想，直接把窗子拉开，然后告诉自己：「她还没回来！」 但这次我错了！ 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在铁窗上留下她的讯息。 【你多带了一顶安全帽，是给女朋友用的吗？】 一张纯白的纸，在漆黑的背景前飘扬着。 我立即甩掉身上的疲惫，衝回去房间里写下一封信，里面清楚的解释着那是备用的而不是女朋友专用的。接着，我跑到贴着822的房门前。 「大侠！救命啊大侠！」我敲门兼按电铃地大吼大叫。 「喀啦！」一个开门锁的声音传来，但开啟的是823的房门！ 「你有事找他喔！他刚刚出去了！我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个艰困的任务！ 我再度跑到窗户边，拉开卡满灰尘的纱窗，眼前的视野突然清晰了很多。公主家的灯依旧是关着的，但那张纸条仍在飘扬着。我把信纸折成尖尖的纸飞机，再把手伸出窗外去试试风向。幸好今天没有什么风！我对着纸飞机的尖头哈着气，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或有什么意义，但从小到大每个玩纸飞机的人都如此，就当它是一种祈祷吧！ 待得风停，我全神灌注地瞄准铁窗间的缝隙，蓄势待发地来回模拟纸飞机的航道。 用力一掷！ 纸飞机穿过了我的窗户，脱离了我的手，与周遭的空气摩擦着，向前滑出。机尾闪躲过从侧面扑来的乱流，安稳地、恰到好处地穿过铁窗间的缝，停留在公主家的窗台上。 「好球！」一个豪迈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往后一看，是那个822的同学！手里提着一桶六公升的水，看样子他刚刚是到别的楼层去装水。 「是你啊！」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管理员哩！」 「是管理员也要为这次飞行而致敬！」他说：「你实在太了不起了！这么小的缝都让你给穿过！喂，有没有兴趣去报金氏世界纪录啊？」 「别闹了！」我苦笑着。 「干么？女朋友跟别人跑囉？」他说着。 「我不知道算不算...」 「看你的脸比苦瓜还苦就知道了！」他说着：「不过你真该为刚刚那隻飞机而高兴！」 「高兴有什么用？」我耸耸肩：「就算飞过去了，她也不一定会看到的啊！」 「如果她没看到，那她出来干么？」他举起六公升的水瓶，比了比我后面。 就在他比完之后的一秒内，我飞快地转头，还差点扭到脖子！ 我看到公主穿着一袭鹅毛黄的连身裙，正在读我的飞机信纸。 「这...这...」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幸运？还是她根本就是把灯关了，偷偷地看我着急的样子？ 「不要这来这去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有问题就好好沟通一下嘛！难得的正妹喔！哈哈哈！」 他又豪迈的一笑，手一挥，扬长而去。 他前世一定是楚留香那型的瀟洒大侠！ 我走近窗台，静静地看着公主。 几日不见，她好像胖了一点点！或许是和前男友玩得很开心，吃东西吃多了吧！ 她的大眼睛很快地扫过我写的文字，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所以我无法辨识出她现在在想什么。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被她给征服了！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会这么急着想对任何人澄清我和蜻蜓学妹的关係。 在我思考的同时，我感觉到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 是雨！ 越来越猛烈的雨水攻击着公主家的铁窗，发出了水打到铁板上的滴答声音。在雨水为我们打破沉默的时候，我透过被雨水模糊掉的黑夜，看到了公主的眼睛。 她好像在哭！但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雨水喷溅在她的脸上！ 「我去楼下等你！」我对着她大喊！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者，她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去.楼.下.等.你！」我加大音量，放慢音速，还一边比手划脚地告诉她。 她仍然是愣愣地站在那！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衝回去房间，抓了把『三百万』的雨伞，立即搭了电梯前往一楼。 第五章之三 穿过警卫室，跑出缓慢开起的大门，我开了伞衝进雨中。 走在滂沱大雨的马路上，来往的行人看起来都比平常狼狈，当然我也不例外！才不到十秒的时间，我的裤子已经溼了一大半。当我跑到公主所住的大楼管理室前，我极目望去，仍然没有看到公主的踪影。 「少年耶，你没撑伞喔！」门口的警卫伯伯打开他『五百万』的伞，出来看我。 「不好意思，我急着找人！」我说。 「这么大的雨，你要找谁啊？」警卫伯伯问。 「呃...」我顿时语塞。因为我一直不知道公主的名字！更别说如何更旁人提起她了！ 「啊？找谁？」警卫伯伯以为我已经说了，他没听到。 「是你们里面的住户，住8楼，一位不会说话的女孩！」我用尽我所能想到对公主的描述，告诉他。 「喔，好好！」他点了点头，闪身让我进去。 我始终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有这个人！还是只要随便说一个人，他就可以让你进去？ 但现下也没办法管这么多了！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大楼是集合式的，光从大门的方向看去，里面就有三、四栋大楼！换句话说，也有三、四个『8楼』存在！我找了一个距离与方向跟我住的那栋最接近的，进到里面。 按了电梯后才发现现在的大楼都有门禁管制，我没有感应卡根本无法坐电梯！ 于是我出了电梯，看着右手边的楼梯间，腿一拉、牙一咬准备往上衝！ 就在这时候，我被一个人拉住了！ 「少年咧，这么急喔！我没有给你感应卡你那里也去不了！」原来是警卫伯伯，他好心地拿了张白色的卡给我。「等一下要还我喔！」 我刷了卡，看着电梯里的数字直往8楼衝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淋了雨太冷，我觉得我的双腿不住地在发抖。 「叮」的一声，8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见到了公主！她一样穿着刚刚所看到了鹅毛黄连身裙，手里抓着雨伞，似乎是准备要下楼去等我！她一见到我，吓了一跳，还往后退了一步。直到看清了电梯里的人是我后，才把那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掛回去脸上。 我们就这样站着，四下里除了电梯内通风扇的转动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斯...」在我面前的公主，突然被关起来的电梯门给盖住！ 该死！我忘了按着开门键！ 而电梯一路往下，到达最深处的b3！ 一开门就挤进了三个壮汉，将我压在电梯的最里面。他们把原本就不大的电梯里塞得满满的！ 我从人肉间的缝隙看到他们一起要到13楼，但我没办法挤过那三堆肉，去按前往8楼的钮。 「不好意思...我要到...8楼！」我勉强用力地说出了这句话。最靠近控制钮的壮汉才不情愿地帮我按了钮。 「噗！」我很明显地听到在我前面这个屁股对着我的人，放了一声响屁！ 「喂！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另外一个壮汉开口说道：「空气这么差了你还不会忍一忍！」 「说得好啊！」我内心的旁白欢呼着！因为我已经开始闭气了！ 「还装没听到啊！」那名壮汉对着我说。 「我！？」我吓一跳：「不是我不是我！是...」 在此同时，我看到电梯已来到6楼了。心想为了公主，我只好忍辱负重了！ 「对不起！我到了！」我低着头用地要挤过那些肉，但经过今天一天的操劳，我实在没力气了，怎么挤也挤不出去。 「拜託借我过一下好吗？」 「叮」的一声，电梯再度回到8楼。 「喂！帮他一下吧！」那名诬陷我的壮汉说着。 然后我的领子就被放屁的那壮汉拎起，把我给丢出电梯外。我滚了几滚，刚好倒在公主的裙下。 「嗨...嗨！」我尷尬地笑了笑。 此刻公主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弯下腰，扶我起来。 公主的家里并没有像皇宫一样的华丽。没有吊掛在天花板上的大型水晶灯；没有随处可见金碧辉煌的银製餐具和黄金饰品。我四处观望了一下，除了坪数比我那大一点之外，其他的地方跟我那里一样，是间普通的单人套房。 公主坐在她那张有着粉红色小猪图案的床舖上，一双白皙的腿上下交叠着，手里抓过一隻可爱的山猪布娃娃，抱在怀里。 看着她房间里满满的小猪，我突然想起阿赣为我量身订作的那隻粉红色小猪！ 她对着我旁边的一张高椅背的板凳比了比，示意我可以坐在那里。 我顺着她的意思，坐在板凳上，我面对着她，在我的右手边是她的书桌。一如我所认识的其他女生一样，她有着大大小小款式不一，但都可以用『可爱』来通称的文具。而我看到在鸭子头造型的檯灯旁，一张合照的相片镶在生活工场买的透明相框里，照片里有一个男生，从背后环抱着公主，我想那应该就是她的前男友了吧！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她一直看着我，但我却一直躲避着她的眼神。 直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里，我才看到她正弯着腰要拿出那本我们用来沟通的记事本。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支套着无尾熊公仔的原子笔，翻开记事本，开始写着字。 在她写字的同时，我看到她书桌的一个角落，用橡皮筋捆着一大叠信。光线不足，又很多封杂乱堆叠在一起，所以我无法看出是谁写给她的！说不定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情书呢！ 我感觉到有着硬物触碰着我的膝盖，回神一看，公主正把那本记事本递给我，而脸上也露出甜甜的一笑。 【你不舒服吗？怎么一直没看我，这样我要怎么跟你说话？】 我把本子还给她，并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一部份的灵魂离开了我一样！」 她微微皱着眉，侧着头，好像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最近常常会心不在焉！」我解释着：「就好像上次过马路差点被车子撞到一样！」 看到她马上露出了担心的愁容，我觉得自己撒的这个谎是有意义的！起码，她有一点点关心我了！ 「不用担心啦！我很强壮，车子撞到我，车主他还要花钱修车呢！」我笑着。 她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然后随即又写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一样，总是为别人带来欢乐！】 「也不会啦，只是苦中作乐罢了。」我把本子还给她。「开心也要过，不开心也要过，那我为什么要选择不开心呢？」 【难怪看到你，心情都好起来了！】 我看了她的本子，却没办法立即回应她。 难道她最近过得不快乐？跟她前男友出去一点都不开心？ 第五章之四 「我也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啦！」我说：「像前几天，我一直很不快乐！」 我看着她的表情，先是微微一笑后，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抿着嘴低下了头。 她右手一直握着那支原子笔，记事本被两手压在大腿上，似乎没有要继续写的感觉。 「你呢？」我问着：「你也不开心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边慢慢吐出，一边写着字。 【你想听听看我弹的钢琴吗？】 她比了比我身后，一架早被书本和杂物遮盖住的直立式钢琴。 「嗯！好啊！」我笑着。 她起身走过我面前，我依旧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淡淡香味。她一一地把钢琴上的杂物搬开，最后掀起钢琴上的防尘布，打开琴盖。 她试弹了几个音，然后把收纳在钢琴下的椅子拉出来。她拢了拢裙摆，坐在椅子上，双手五指微微张开，轻触着琴键。她歪着头想了一想，然后手便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地灵活游走在钢琴的黑白键上。琴声轻柔而浪漫，时而激昂、时而平淡，抑扬顿挫，音律分明。我不懂得音乐，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她弹的是那一首曲子，我只知道，有点像古典音乐，而且似曾相识，好听极了！ 「好棒喔！」我为她鼓掌着。 她站起来，两手拉起两边的裙边，双脚交叉微微一蹲，像个英国的淑女一般。 「这是什么曲子啊？」我问着。 她走到床边，写在记事本上。【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啊啊！对啦！这个我有听过！」我记得以前玩ps的『恶灵古堡』一开始有一段是女主角要弹钢琴的，弹的就是这首！ 她瞇着眼睛一笑，写道：【我很喜欢这首曲子，很好听也很好弹！】 「嗯啊！很让人陶醉呢！」我笑着说。 她放下本子，又坐下来弹了一曲。 这首的节奏明显比较快，而且比较像流行歌曲！但我还是没听过！ 「这是谁的歌啊？」我在她弹完后随即问着。 她笑而不答，然后放下琴盖，走到她的书桌边，我的面前。 「我猜不出来啦！你告诉我答案吧！」 【今晚你是这首曲子的第一个听眾！这是我写的！】 她把本子拿给我后，就转身回去把那凌乱的杂物再度放回去钢琴上面。 「不会吧！」我吓了一跳。「你好棒喔，怎么会写出这样的曲子啊！」 她再度走到我面前，抬起脸，透过半个头的距离望着我。 「怎么啦？」我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皱了皱眉，涨红着脸，似乎是有东西哽住了她的气管。我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刚刚我坐的板凳椅背，似乎快把那木头椅背给捏出汁来了！随后，她缓缓地松了口气，手也放开椅背稍作休息，然后再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张美丽的脸庞又再度涨成粉红色。 「你还好吧？你怎么啦！」这下我开始觉得紧张了，好像她是被什么东西给弄到快窒息一样。 「不用怕！我有学过急救！对！用哈姆立克法！」我绕到她身后，准备为她急救的同时，她拉住了我从背后环绕着她的手。 「谢.谢！」 一个粗嘎乾燥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会以为电视里的总统夫人『烧声』又更严重了！ 这时我发现，我如此环抱着她的姿势，和刚刚所看到的那张照片里，她前男友抱着她的样子差不多，只差我们之间还有几公分的距离罢了！ 「你...」我吓一跳，赶紧跳离开她身边。「你刚在跟我说谢谢吗？」 她的脸恢復成原来的顏色，然后带着甜美一笑地对我点点头。 「你会说话了喔！」我开心地问着。 【我原本是会说话的！是在九岁时的那场感冒，让我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难怪你会听得到我们说话！」我看了她写的字后，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天生的聋哑！ 【我的声音很难听喔！】她把本子递给我的时候，还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不会啦！太久没说话了，声带难免会有点生锈！」我安慰着她。「你以前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她又低下头去，像在想些什么，但我觉得更像是我说错了什么！即便是此刻我站在她身后，我也可以想像她脸上的错愕与难堪！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我用试探性的口气问着：「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她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我说错了什么？伤到你的心了？」 她摇摇头。 「真抱歉！」我说：「今天的我没办法带给你快乐！」 忽然！她转身抱住了我！在我怀里的她，正啜泣着。 隔天，阿赣依旧是逢人便说昨天的舞台剧有多么多么的成功，让多少人跌破眼镜摔断牙齿等等的！ 「小施！你来得真刚好！」阿赣一看见我，就像看到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一样地深深一拥，将我半拖半拉地塞入他们的聊天圈中。 「小施！听说剧本是你写的喔！真是黑瓶子装酱油－看不出来喔！」 「呃，刚好我会写一点点东西啦！」我解释着。 「小施，我觉得你最后一幕写如花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你应该换成上流美才对！」 「这...下次、下次改进！呵呵！」我乾笑几声。 「小施啊，你怎么没写到最后猎人和公主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呢？童话故事都会有这样的结局才对啊！」 「这样才有爆点嘛！如果结局能让你猜到，那我就不用编了！」我说。 「我真是猜不透你呀！」旁人讶异着。 「其实！在童话里最不可能实现的就是所谓幸福快乐的日子！」蜻蜓学妹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杀气。 「呃...这个...我们...我们是好心给点意见啦！」一个同学对其他人眨眼，示意该走了。 「感谢你们对『童研社』的帮助，希望下学期招募社员时，各位都不要缺席了！」蜻蜓学妹今天似乎吃了满肚子的硝化甘油！ 「好啦！」阿赣适时出来解围：「我再打给你们！就这样吧！我们有点事要讨论！」 刚刚那群人七嘴八舌、悻悻然地走开。 「蜻蜓！放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赣一派轻松地说。 「怎么了啊？什么事要紧张？不是刚公演完吗？」我问。 「这...」阿赣搓着下巴，不常出现在他脸上的为难表情这时全写在他脸上。 「什么啊？」我追问。 「学长！这就拜託你了！我还要回去上课！谢谢！」 蜻蜓交给阿赣一张整齐折成四等份的纸，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我们的教室。 「她今天怎么了？」我看着她离去的小小背影，怎么和前一晚差这么多？ 「唉！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样刚好！」 他把蜻蜓给他的那张纸给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翻开那张被折成四份的纸，原来是张有着横条纹的纸，看样子是从横纹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是蜻蜓的字跡，就和那本『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里的字一样... 等等！ 我仔细看了内容：『当王子与公主结束一场灾难后，真的能幸福快乐地再生活下去吗？童话故事里的情节都有可能是真的，唯独这一样，绝不会是真的...』 这就是那本『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最后一页－『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爱情观』的内容！ 当初蜻蜓学妹拿给我的时候我就发现里面少了这一页！原来不是因为写错而撕掉，反而是被保存在学妹那里。 「你给我这个干么？」我问着阿赣。 「你回去读一读，明天我要抽问！」他淡淡地下着命令。 「喂，你只是社长，不是训导主任好吗？」 「总之！看了会对你有帮助！」他冷冷地说。 虽然他和蜻蜓学妹的用意在哪，我并不瞭解，但我现在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去读什么童话故事观后感！因为昨天，公主也给了我一封信！ 通识课负责教我们经济学的老师在台上口沫横飞地举例说明什么是宽松和紧缩的货币政策，但我却选择坐到最后一排，细细阅读那封带有淡淡清香，公主给我的信。 </font> <fontsize=3color="#333333"> 「喂，」我的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老师在看你啦！」 我立即把信收好，假装我刚刚有很认真的在听课。 「同学们上课要专心！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什么是储蓄率...」 我看着老师转过身子去狂写黑板，便左右张望，确定无误后，拿出信纸继续阅读。 第六章之一 第六章挣扎 看完公主这一封长长的信，心里有些谜团是解开了，但是却让我更困惑了！ 曾经，我是那么的排斥不会说话的人！但是，我却跟一个不会讲话的公主当了这么久的朋友，如果没有意外，我想也会一直下去。是什么改变了我？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我想，是当时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个微笑吧！ 没有那个微笑，也不会有后来我们的发展！ 『公主需要微笑』，每个人都需要微笑啊！微笑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可以化去人与人之间的隔阂，那么，我是不是该给公主一个微笑呢？ 窗外的下课鐘声响起，也让我的思绪暂时回到教室里。 「小施！」才打完下课鐘，阿赣就跑来找我。「刚刚你在看蜻蜓给你的东西喔？」 「啊？」我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那张『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爱情观』。「你说那个啊！那是蜻蜓学妹给我的『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里，被她撕掉的那一页啦！她给我可能只是希望我帮她贴回去而已，我还没看呢！」 「『童话故事考前三十分鐘』？？」我看到他满头的问号，才想到说漏了嘴！这是蜻蜓学妹和我之间的约定！ 「呃！是我为了编写舞台剧时所写的一些童话笔记啦！」我努力想把这个圈子给兜回来：「蜻蜓学妹有帮我一点点啦...」 「喔！」他看来总算是相信了，我说过，阿赣对不好的事情一向都忘得很快！ 「还有事吗？」我看着他踌躇不定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他一定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呃，这个嘛！小施你知道的，我们两个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很要好对吧？」 我点点头。虽然我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我们一直都是好麻吉！ 「所以有些事情我们都不会隐瞒彼此对吧？」 「除了你想骗吃骗喝之外的，其他都是啊！」我笑着说。 「也就是这样，所以如果有某人想问我的事情而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我的话，问你一定最准吧？」他说。 「嗯！」我点点头：「肯定比问你妈还准！」 「所以...」他犹豫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放学后他没问过我的意思，就一直推着我走到社办。途中还遇到那些吉他社的傢伙，他们真的遵照社长的命令在努力排练！我在想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阿赣，然后怂恿他在吉他社表演前五分鐘把他们的吉他弦给剪断！ 但还来不及把这个事情告诉他，我们已经衝到社办前了。 「这问题太大条了！我必须先看一下童话密码是怎么说的！」他拉开橱柜，把他那套精装版的格林童话小心翼翼地像捧神主牌位一样的捧出来，然后放在桌上。 「哈囉？有没有人可以跟我说一下今天你和蜻蜓学妹到底是怎么啦？」我敲着桌子说。 「嘘...」他完全不理我，只是走到墙边去翻着日历。 「13号星期五！！」他大叫着：「天啊！这实在太恐怖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嘘！」 他嘴里唸唸有词地翻出『青蛙王子』，然后翻了几页，眼睛一亮，再屈指一算，又拿出了『小红帽』来，仔细地一边翻着一边唸着不知道什么话的语言。 「你在作法吗？」我笑着：「你真的是童话看太多了！」 「不妙！」他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 「啥鬼啊？」 「左右为难！」他看着我：「密码解出的是『左右为难』啊！」 第六章之二 「那是什么意思？」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的被他耍着玩！ 「怎么会是『左右为难』呢？我绝不会算错的啊！」他来回踱步思考着：「怎么会这样？」 「或许我可以帮你解答喔...」我说着。 「对对！」他像被人一棒打在头上然后忽然清醒了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什么事没告诉你？」我努力想着。「没有啊！该告诉你的我都有告诉你啊！」 「那不该告诉我的呢？」他指着我说。 「难不成你想知道我便秘几天吗？」我没好气的说。 「不是这些！」他的眼睛里射出一道激光：「是关于女人的事！」 「喔！还真刚好！我最近有一些关于女人的事想请教大师一下！」 我把公主的事告诉阿赣，他起先听得很有兴趣，可是到了最后，他竟然叹起了气来。 「干么唉声叹气的啊？」我见他这样，相当不解！ 「唉！小施你不瞭啦！我终于搞懂为什么密码里写的是『左右为难』了！」他说着：「因为蜻蜓也喜欢你啊！」 我差点没把我的眼睛喷到他脸上！蜻蜓学妹喜欢我！那么，昨天晚上送她回家时，我的那个感觉是真的囉！ 「她在舞台剧表演之前的几天，一直问我关于你的事，起先我也不以为意，想说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所以我全部都跟她说了！」阿赣抓抓头说。 「你全跟她说了？」 「嗯！除了你在大二时为了要追一个正妹而追公车跑了两公里，最后发现她其实是男生那件事之外，其他的都说了！」他耸耸肩。 「我的天啊！难怪昨天晚上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恍然大悟。 「喔！还有你刚刚跟我说的什么公主的事，她也还不知道！」阿赣想起来，瞪大了眼睛说。 「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我啐着。 阿赣拉过一张铁製折叠椅，坐下去。双手摀着脸，陷入他的沉思中。 「所以童话密码说的是真的囉？」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想到。 「什么真的假的？」 「『左右为难』啊！」他看着我，眼中出现了未曾有过的担忧：「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公主，然后给了她什么承诺吧？」 「就算没有，我也不会给蜻蜓学妹什么承诺啊！」我说：「你看看她！我们、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嘛！」 「但至少蜻蜓是个健健康康的人啊！」阿赣说出这样一句伤人的话！ 「阿赣你！」我不客气地指着他说：「这样说很伤人喔！公主会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好吗？当时她才9岁！你我9岁的时候在干么？在看卡通！在和其他小朋友玩！但她呢？在和死神抢时间！用声音去换她的生命！就像，就像『小美人鱼』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他双手一摊，说道：「我知道我的说法狠了一点，但你自己其实比谁都瞭解的对吧？她能为你带来的，除了不便还是不便！就好比说我们要去唱歌，那你是要带她去还是不带她去？带她去让她触景伤情，不带她去让她独守空闺？这不是左右为难吗？」 他此话一出，我们两个都愣在社办里。 「原来密码的意思也有这个！真是一语双关啊！」阿赣搓着手，一脸惊讶地说。 「阿赣！」我想了一会儿，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语气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兄弟！我会这样跟你说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朋友！我绝不想因为任何人，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情！」 「小施！」他叹了口气说：「即使我是个童话疯，但我也知道当局者迷这个道理，如果你妈妈知道你喜欢的人，不会说话。你猜她会怎么想？」他说：「我敢肯定她会说出令你更伤心的话！」 「够了！」我阻止着他，因为我已经开始想像我妈见到公主的样子了。 「她会立刻要求你跟她分开！然后帮你安排相亲，让你快速的与她心里的完美新娘结婚，最后你会连公主长什么样都忘了！」他涛涛不绝地说。 「够了！」 「你听我说！我觉得你必须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件事，这不是开玩笑的！感情向来都是颗足以毁灭人性的炸弹！」 「我说够了！！」我拍着桌子，试图将我的徬徨无助随着吼声爆发出来。 我的眼角瞄到有一些社办在旁边的无聊人士跑过来围观！而我和阿赣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呼呼大喘，一个低头闭眼。唯一相同的，是我们都没有再开口。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对他这样的！只是他的咄咄逼人激发出了我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共鸣！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听来无情，但却都是曾经在我脑子里徘徊过的问题。我和公主虽然相处了一阵子，也对彼此有了稍微的了解。她不会说话，我不会手语，我们连在一起最基本的沟通都有问题！就如同阿赣所说的，我们连唱个歌这种最简单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 我可以去学手语，但是其他人呢？我的家人朋友们呢？我总不能一天24个小时都伴在她身边当她的翻译啊！我妈呢？她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媳妇会是个哑巴！ 我们可以交往但不结婚啊！但那就意味着现在我们即使再怎么努力适应对方，最后也会落得分开的下场！ 这些都是一直存在着的问题，只是在公主温柔的催化下，让我暂时忘了它们。而今天阿赣的劝告，让我不得不真正的正视这些问题！ 「对不起！」在我们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开了口。「我的心情很乱！我真的不想伤害到任何人！不管是公主、蜻蜓，还是你！」 「我是无所谓！」他说着：「我们的问题是好解决！但那两个女生呢？你要怎么给她们答覆？尤其是蜻蜓！她是我们『童研社』的一个重要成员，如果你们两人闹翻了，搞到有你没有她、有她没有你的时候，我们将面临的，就不光只是你的三角恋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 「反观公主！你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是很突然的，所以就算你很突然的消失，她也只是会难过一阵子，然后等伤口復原了，一样会有一段新的人生！」他说：「相较之下，她的问题简单多了！」 「想不到你会为了这个社团而要我放弃我能选择的权利！」我讶异的说：「我是你的兄弟耶！我跟你认识比这个社团还久，今天听到你这样讲，我真觉得我们的友情比我写的剧本还薄！」 「听着兄弟！」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冷酷无情！但是人要有远见，放远观之这是解决目前状况的最好办法！」 「不！」我摇摇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我退出！我不当『童研社』的副社长，一切就没问题了！」 第六章之三 当我衝出社办时，我并没有听到阿赣在我身后呼喊的声音。 我跑过一些零星聚落在一起围观的人，跑过课外活动指导组办公室的前面，大大的『童话故事研究社』那崭新的烫金字体招牌仍掛在社团总览的公佈栏上，在我跑过去的时候，讽刺地闪过我的眼睛。 我穿过正在团练的吉他社干部们，心里默默地恭喜他们，将会得到这学期社团评鑑的第一名！因为童研社，正在四分五裂中。 一个人骑着车，来到附近刚兴建完成的河滨公园里。 我不想留在学校里思考蜻蜓和童研社的事，也不想回家去面对公主对我的等待。我觉得自己像被『星舰战将』里那隻虫族首领给吸光了脑浆一样！完全没办法整理自己的感觉。 我随意地走在草地上，随意地坐下来。随意地让风翻乱我的头发，随意地看着来往的人走在夕阳馀暉的暮色里。 「如果哪天我变老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从我左后方的步道传来。 「那时候我也会变得跟你一样，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你？」在女孩身旁的男孩说。 「那如果那天我忽然看不见了，你会不会不要我？」女孩又问道。 「我会牵着你的手，看遍全世界的医生，要把你治好！」 「如果治不好呢？」 「那我分一颗眼睛给你！给你一颗近视深的，让你一眼就只能看见我！」 男孩和女孩随着步道走到我的右边，还传来彼此的打闹声。我看了看那男孩，很明显有超过20岁了！所以按照公主那封信里的理论，应该不会是随口说说的！ 至少，他有用心去编这个浪漫的故事！ 我翻开包包，拿出蜻蜓所写的『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爱情观』。 仔细读着。 【当王子与公主结束一场灾难后，真的能幸福快乐地再生活下去吗？童话故事里的情节都有可能是真的，唯独这一样，绝不会是真的！因为爱情是人生最困难的一门课，当爱情初来乍到，两人也许都会为了守护住这个能把两个陌生人牵在一起的情感而一起努力，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险阻，在爱情的催化下，都能降低任何危难的门槛。而当再也没有事物能挡住爱情的力量，两人也已经一起步入结合一生的殿堂，此刻，爱情变起了变化！逐渐因为担心关心及照顾对方的习惯，而昇华成亲情。每天重覆着起床、上班、赚钱养家、回家、吃饭、睡觉这样的生活，连当初为什么两个人要在一起都忘记了。这样的生活岂能说是幸福快乐？因为没有了当初在一起的情愫拉扯，而每遇到一次困难，便不再如以往般的迎刃而解，一再重覆的结果，只让往后的日子越来越难，即使是公主与王子，也逃不过这般命运的纠葛...】 我再度合上那张纸，闭着眼睛想着蜻蜓写的字。 好像是不同版本的歷史书一样！阿赣的话、蜻蜓的笔记和我心里的疑虑，都是这样巧合的一模一样！曾有人说过，一段感情最美的时候，就是那段曖昧不明的日子。也许我和公主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阶段吧？仔细想想，当她说和她要去找前男友的时候，我感觉到心里有如千针万棘在扎！而当她回来告诉我其实那是去道别的，我却雀跃不已！人就是在这时候，心情才会像买股票一样的大起大落！ 那我该怎么办？是要答应公主，还是要否定公主呢？ 离开河滨公园，回到家里。 我一反往常的没有去看公主的窗台。因为我害怕！害怕在我还没下决定前，任何一个足以另我改变心意的因子。 打开门锁推开门，一脚踩到一个感觉不像地板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我翻到背面，在信的封口处，贴了一张小青蛙的贴纸！ 原来，我一直想逃避，却忘了昨晚在公主家，留下了联络方式－我的房号！ 也就是说，现在公主除了在窗台边贴纸外，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想与不想，她都可以找得到我！ 我轻轻地撕开那封信，就像撕开公主给我的第一封信一样！每撕开一点都会透露出一点不安与兴奋的感觉。 里面是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和一张便条纸。 【先不论你答不答应我的请求，至少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公主】 我几乎无法思考！毕竟我是第一次在一个下午，同时塞进这么多问题进入我的脑袋。 只能按照人类的本能，去看待这样的事！ 白色施迈尔：「去！然后告诉她你其实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黑色施迈尔：「别去！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其实你只希望和她做朋友就好！」 白色施迈尔：「去啦！你这辈子很难得遇到一个你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你的人！」 黑色施迈尔：「别去啦！这一去，你以后要断就很难了！你想一直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 白色施迈尔：「去！」 黑色施迈尔：「不去！」 白色施迈尔：「去！」 黑色施迈尔：「不去！」 白色施迈尔：「去！」 黑色施迈尔：「不去！」 「啊！！」我恼怒地把手里的票和信封往书桌上一甩，然后一拳用力地打在我的墙上。 我听到一点点好像什么东西裂开的清脆声音，然后我的手一阵剧痛！我看着不断发抖的左手，和墙上若隐若现的裂痕，一样没有比较清醒！不过刚刚的对峙声音已经从我脑袋里消失了！ 『我依然是你的情人，我依然爱你最深...』此时，我的手机响起。看到了阿赣的来电显示，我没多考虑什么就接了。 「喂？」 「小施！是我！」阿赣的声音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知道啊！这世界上没几个人的名字跟你一样！」 「今天下午的事...」他的声音里，又出现了那种为难的感觉。 「不要再说了！我自己会决定！」话是这么说，但我又哪来有动力去决定？ 「我知道！我没有要帮你决定！」他说：「只是蜻蜓知道了...」 我听到有一声闷雷，打在我的心里。 「她知道了！？」我大吼：「你怎么会告诉她啊！」 「不是我告诉她的！」阿赣听来满肚子的委屈。「你应该有看到下午有很多人在社办外面围观，就是在我们吵架的时候！」 「她混在里面偷听？」 「嗯...」 「人这么小隻怎么心机这么重啊？」我说。 「其实她是看到气氛不对，不敢进来社办啦！」阿赣说：「当她告诉我她都听到了的时候，我吓到差点把舌头咬断！但是她说她可以了解你的立场，她还说，如果你不再需要了，就把东西还给她！」 我的心里，响起第二声闷雷。 「所以我打来是要问你，你拿了她什么东西？」 「我没有拿她什么东西！」我说：「是她！自己把心塞进了我手里！」 第六章之四 在和阿赣和好并互请吃猪排饭的那天晚上，我和公主来到了音乐厅的门口。 在享用我们和好的第一餐时，我们讨论了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最后我们决定，在音乐会上把事情摊开来。这样至少有去赴约，也能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她拉拉我的手臂，递给我她的记事本。 「不是！」我假装翻找自己的包包。「我找不到我的门票！」 她轻轻地按住我插在包包里的手，让我的动作停止。再轻轻地拉开包包的前拉鍊，然后一脸得意地展示她手里那张，从我包包里拿出来的票。 「你真厉害！」我笑着说：「你怎么会知道我放在那里？」 【在出门前我看到你放进去了！】她笑着把本子给我。 「这样啊！哈哈！」我乾笑着。因为她越细心，我越无法隐藏我脸上的表情！我几乎可以想到，她根本就已经知道我今天跟她来的目的在哪了！ 跟着人潮依序排队进入音乐厅，里面的装潢宏伟庄严！可能我第一次来听这种音乐会吧！让我整个人觉得不自在！ 【你的手机要关机喔！】公主在我们找到属于我们的位置时，贴心地告知我！ 「嗯！我知道！不然一响就会被丢出去！」我一边关掉手机电电源，一边悄声地说。 她笑得灿烂如花！在昏暗的会场里，我觉得她就像一颗闪亮的阳光！随时都能照耀身边的人！也包括了她另外一边，那个一直盯着她短裙下的大腿看的人！ 「我跟你换个位子好了！」我贴近她耳边说。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清香。 她不明就理，但在我很明显的示意后，她又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和我互换座位。 那傢伙一见她起身，立即收起色瞇瞇的眼神和即将滴落的口水，一脸惊讶与愤怒地看着我。我对他轻点了头，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他旁边！扮演起称职的护花使者！ 忽然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舞台上的灯光亮着。出场的钢琴手是一位残障人士！他戴着墨镜，好像没办法看见路一样地由工作人员扶着走到钢琴边，然后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和舞台下的我们鞠躬。 这举动立即引起台下的一阵鼓掌声！也包括了我旁边的那位仁兄！ 我转头看看公主，她的眼里放出了光芒，很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奏者。脸上的表情起起伏伏，偶尔看到我在看她，便用手肘顶了顶我，比比前方的舞台，示意着我要专心看表演！ 无奈的是，今天的我没有心情看表演！就好像当你大考落榜之时，去斗牛士点客牛排来吃，在餐点送上桌后，只会觉得眼前这块牛肉一定很好吃，却毫无动力去提起刀叉一样！ 更何况！我必须要思考待会儿音乐会结束之后，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告诉眼前这个我很喜欢、却又没办法喜欢的人我要说的话！ 这场音乐会里，所有的演奏家都是身体有残缺的，而他们超水准的表演与满堂观眾的欢呼喝采声，让我觉得我的说词越来越没有说服力！因为我无法告诉她，身体有残缺的人，没办法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坐在这个音乐厅里的我，简直卑劣到了极点！我相信阿赣如果在这里，他一定会痛哭流涕的！ 音乐会结束后，我和公主骑着车在回家的路上。晚风清凉，扑在手臂身体上，竟有些微微的寒意！公主坐在我后面，手并没有碰触到我的身体，而是抓着后方的握把。 「今天的音乐会很不错喔！我没想过人的极限可以这么大！」我说着。 但后方沉默一片。 今天是我第一次骑机车载她，所以我根本就忘了她没办法回答我的话！而且在机车上也没办法用写的来回答我！ 「对不起！我忘了这样没办法说话！我真是个笨蛋！呵呵！」我笑了笑，想宽她的心。 这时我突然想起之前和阿赣吵架时，我所想的事：『我们连在一起最基本的沟通都有问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它混了我的思绪，长长地、缓缓地吐出来。 此时，我感觉到她的手，环绕在我的腹部！我几乎感觉到她的身体和我的身体之间，越来越小的距离。 『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感觉到这句道歉！好像有人在我心里说话一样，那么的突然又那么的清楚！ 「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多想，转头过去问她。这一问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白痴！她明明就不会说话！ 就在尷尬之时，我们骑到了河边，眼前一阵青红灿烂绚丽了我们眼前的夜空。 「你看！」我比着那些缓缓落下的火光，兴奋地说。 我把车停在路边，和公主并肩走在河堤上。 烟火就像偶像剧那样猖狂地在我们头顶上的夜空绽放着。晚风轻抚过河面所带来的清风，在我们身旁吹送着，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还可以闻到许久未见的青草香。烟火闪耀过河面所遗留下来的隆隆炮声，为我们之间的沉默，填补着。 我们信步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彼此打闹的欢愉，也不知道在等待，那一边先开口。 走下堤防，走河滨公园里，打球散步溜狗的人，从我们身旁经过，一反往常地没有对公主拋来怪异的眼光！经过刚刚的音乐会，我终于体会到我一直所谓的『怪异』眼光，也就是听来很刺耳的『歧视』。 也许是因为公主原本就是个正常的人，只是她少了一样我们有的东西，在不曝露出不同之处时，没有人能察觉罢了。 在我仔细想着该怎么起话头的时候，她拉拉我的手臂。我顺着她的手臂看到她的脸，再从她的脸看到她另一隻高举向天的手。 是天灯！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竟然会有人在放天灯！ 一颗颗橘红色的亮点往漆黑的夜空飘去，和稍纵即逝的烟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为单调的天空彩绘出一张张不同的图案。 我看到公主开心的表情，就像那晚在摩天轮里一样！五彩繽纷的闪闪火光映在她脸上，使原本就相当美丽的她，更显的楚楚动人。 「好漂亮喔！」我讚叹着。 她听到我开了口，便转过头来看我，与我这四目交接，我感受到有某些东西，流进了我眼里，是种非常很舒服的感觉！ 她看了我一眼后，便带着微笑低下头去。而我们之间再一次的，被沉默包围。 第六章之五 我们走到了一处佔地很大的溜冰场，里面有十来个人在溜直排轮，也有一些看起来就是不良少年的小伙子，一边用脏话问候着一边在溜冰场里抽着烟。我和公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看着烟火秀完了之后，仍飘在空中的白色轻烟。 「坐这里比较亮一点！」我说。 她点点头，然后只是一直看着我。 「看我干么？我没有什么意思喔！」我故做山贼样地说道：「要怎样的话！也不会选个这么多人的地方啊！」 她笑着用手肘撞了我，看样子她并不在意我开她玩笑。 她打开包包，拿出了本子。 【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原来这么热闹啊！】 「嗯！都市人没什么绿地可去，用这种淤积的河边盖一块公园，勉强走走囉！」 【这里放烟火也不怕烧到房子】 「哈哈！」我看着她天真的表情，说：「你的思维还真不一样！」 她渐渐收起了笑容，低着头写字。 【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吗？】 「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着：「我不是说你不正常喔！而是说你对事物的看法和我不一样啦！」 她笑着写字：【你真傻！干么紧张成这样？】 「怕你误会嘛！」 我在看着她笑的同时，眼睛的馀光看到溜冰场的一隅，有一隻大型的哈士奇趴在草地上。在哈士奇的旁边，有一位女孩子坐在草地上，年纪看来约莫二十来岁，正在借用溜冰场的灯光，读着报纸。不时听到溜冰场里有突如其来的叫骂声，便会很敏捷地抬起头来看一下，见没什么事发生，才又低下头去看报纸。 【今天的音乐会好听吗】她把本子举到我面前。 「其实我听不太懂！我说过了我不懂音乐，但是看到他们的努力精神，让我很佩服！」 【其实他们都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有办法走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那种害怕！】 「我可以理解！」我试着设身处地的去想，我也能了解那种感觉。 【像我！我在知道自己从此失去声音了之后，我每天都哭！希望能哭出一点声音来！】她把本子给我看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些扭曲的闪耀光芒。 【哭不出声音来，只能默默的流泪，那种感觉好痛苦t_t】 她在句子的最后，画了一个生动的哭脸。 「请原谅我没办法体会！」我说：「因为男生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哭！所以我很久没有嚐过眼泪的味道了！不过今天在音乐会上，似乎有那么一点眼泪的感觉了！」 一阵微风吹来，她笑着。在我们周围，被她甜甜的笑和身上的清香给包围着。 「干！」忽然溜冰场内一阵叫骂，我看见那女孩立即放下手里的报纸，迅速地爬起身来，快步走进溜冰场。而她身旁的哈士奇也好奇地跟着她走进去。 溜冰场里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现在突然都聚集在一起了。 【当时我哭了大约三个月，哭到眼睛都觉得痛了，才停止！】她一边迅速地写着，我一边看着她的笔在纸上奔驰：【我妈说我再哭下去会连眼睛都失去，所以我不敢再哭了！但是我依然没有办法走出这个伤痛！】 「嗯。」她停笔歇息时，看着我，我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妈妈说，人生什么事都是相对的，我失去了声音，但我却可以获得另一个别人没有的东西！于是她开始教我弹琴，她告诉我，钢琴就是我的声音，是一种美妙的乐音！没有人会跟我一样的！】 「所以你琴弹的好，都要归功于你妈妈的开导囉！」我看着她：「不然你一直颓废下去，可能到现在也什么都不会！」 她笑着点点头，继续写着：【于是我每天努力练琴，就好像我每天在练唱歌一样！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好！渐渐地我沉浸在钢琴的世界里，某一天赫然发现，那个怨天尤人的爱哭鬼已经不知被我丢去哪里了！之后，我再也不害怕别人知道我不会说话了！】 「有时候，不会说话反而比较好！」我说着：「你就不必担心这句话讲出来会不会伤害到某人，或是这些话流入谁的耳里会对他们不好意思这些锁事！也不用花时间跟路上的推销员扯个半天，很多不想思考的事情也都可以不用表达意见，只要做个聆听者就好！」 溜冰场的中央，一群人围成个圈，在强光探照灯下，被拉长了身影。 那女孩走近人群，双手拨开着人墙，一股恼地鑽进了被人影架构成的黑暗中。而哈士奇则是不停地嗅着周围的气味，满脸好奇地在人墙外走来走去。 不久后，那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往人群中吠着。一些人被牠的叫声吓一跳，纷纷离开那团黑影。没多久，那女孩再度穿破人群，扶着一个穿着直排轮的小弟弟走出来，哈士奇尾巴摇摆出大弧度迎上前去，女孩看了看我们这边，带着小弟向我们走来。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聆听者吗？】她看着我，手里仍不住地写着：【永远的聆听者？】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必须跟她说明白我和阿赣在白天所讲好的一切。告诉她：我们在一起，一定没有结果的。因为，一定会有家人反对！一定会有可能造成家庭革命，不管是她的还是我的！一定... 但！我的心肠可不是铁石所製啊！面对眼前这个期待我给她微笑的闪闪双瞳，我连『一』字都说不出口！ 那女孩扶着小弟弟走到我们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心疼地摸着他那残留着鞋印的前额，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小弟弟的头很大，脸看起来十分呆滞。即使被欺负了，依然掛着微笑。他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不停地眨着，额头前掛着几条被汗水搓在一起的头发，看着女孩流着泪，用他的小手抹去她的泪痕：「妈妈不要哭！」 女孩笑着流泪，心疼地为他擦去额头上的鞋印。「那些哥哥坏坏！我们回家？」 小弟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等他妈妈为他解开脚上的直排轮。哈士奇从刚刚女孩看报纸的地方叼来一个包包，女孩欣慰地摸摸牠后，领着狗、牵着孩子离去。 在微弱的光线中，我看见那包包上写着『xx特殊教育学校』。 「这个！」我的目光离开了那对令人难过的母子，回到公主满怀期待的脸上，并试着婉转地告诉她那个令人难过的答案：「也许，我暂时没办法答应你...」 第七章之一 第七章哭泣过后，是微笑 第二天，我在学校里和阿赣说了前一晚的情形。 「嗯！这的确很难开口！」他搓着下巴说：「但你要知道！拖得越久，越难分难捨！」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能骗自己我不喜欢她！」 「兄弟！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讲都太辛苦了！只是你要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你现在是爱上了一个你身旁所有人都不会爱的人！」 「阿赣！」我压抑着我的火气。「话别说得太满！你根本就不认识她！你没有资格说所有人都不会爱的这种话！」 「好好好！」他一反往常地低姿态。「算我词不达意好吧？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只是突然对她的一见鐘情，是相当传统的热恋。你在这期间对她相当有好感，可是你不能奢求我们、甚至是你的父母跟你一样对她热恋啊！」 「阿赣！」我紧咬着牙。「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意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很抱歉！当今天你变成我的时候，如果你听到我这样告诉你，你绝对会把我打到进急诊！」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情。 「小施你...」他欲言又止，好像在脑海中找寻脏话以外的词句。 「是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我才会这样说的！」我看着他：「我们之间不该有事是隐瞒的！就连感觉也一样！」 「好！」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那蜻蜓呢？你该怎么办？」 「我是她不应该碰到的人！」我想了一会之后，说：「我会把她送错给我的心，毫发无伤的还给她。」 「你真的认为会毫发未伤？」他反问。 「那么只要我离开，至少会伤得轻一点吧？」 放学后，我在社办等着蜻蜓。 阿赣说他不想介入这种事情里，要慰留哪一边他都很为难，所以他找了几个同学，买了几瓶海尼根，到教官室去聊天。 距离蜻蜓放学还有半个多小时，我随意走在社办里。看着当时我们为了筹备舞台所画的海报，和演出时的照片，我不禁对这个曾经打死不想进来的地方有点眷恋了。走到阿赣的办公桌前，闪亮的『社长』两个大字仍摆在桌上。我弯下腰来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在『童研社』成立没多久，阿赣所做的那个『我们的童话』纸雕舞台，打开一看，纸人都被收回去原来的小抽屉里了，森林舞台上空空如也。而在最底层的抽屉里，还有一本相簿！ 我翻开来，里面竟然是阿赣所拍的『我们的故事』！故事的一开始是阿赣搭起了森林的舞台，然后蜻蜓、灰狼和粉红猪在一旁跳舞庆祝。接着是蜻蜓的生日，阿赣手里端着蛋糕，灰狼和粉红猪围在蜻蜓旁边抢着吹蜡烛。然后是阿赣和蜻蜓学妹站在两边，灰狼和小猪在中间，背对着我，他们正在看着一张掛在树上的海报。再来是阿赣和蜻蜓在森林舞台前搭着城堡的佈景，有许多作工较不精细的小人头在周围绕着，灰狼在城堡的顶端，而粉红猪躲在酒红色布帘后面。 一幕幕当时的情景都藉着阿赣的巧思，一一的重回到眼前！ 我再往后翻，是蜻蜓和阿赣在一张桌子上像在忙着什么，灰狼在一边打盹，却不见粉红猪！我一连几翻都是类似的，似乎在说我在舞台剧表演之后与社团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 的确！那时候因为公主的离开，而让我整个人的生活陷入了一片胶着状态！没想到阿赣连这个都有记下来。 再翻一页，我看到阿赣拉着蜻蜓，原因是蜻蜓要追着粉红猪！ 「学长？」蜻蜓学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惊讶。 「什...什么事？」我镇定下来后，笑着问。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她语气淡淡地，但眼神中藏了千百种情绪。 「呃！」我走到我的包包那里，翻着。「关于我们...你知道的！我可能和你原本所想的不一样！所以...」 「是因为那个公主吗？」她突然问道。 「不尽然啦！」我从包包里翻出一本簿子，走到她面前：「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么表示还有其他的原因囉？」她看着我手里的本子，有着两隻跃出水面的海豚。 「嗯。」我点点头：「这个我不需要了！谢谢你！」 我把本子递到她面前，她双唇紧紧地抿着，没有说话。 「嗯？」我把本子晃了一下，她才勉强地收下。 「其实你可以一直留着的...」她的声音里有点哽咽。 「不了，我真的不需要了！」我摇摇头：「因为以后『童研社』里，将不再有粉红小猪的出现！」 「学长！」她终于控制不住她的眼泪。 「蜻蜓，你忘记那天我送你回家的事了吗？」我笑着说：「你可以叫我小施了！」 她低着头，肩膀不自主地抖动，努力深呼吸想压住流泪的慾望，却越发哭得厉害！ 「不要哭了，我绝对不适合你的！」我说着：「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老是说别人自私，其实最自私的就是我自己！」 她摘下眼镜，大喇喇地用手臂抹掉眼泪。 「我没办法公平的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因为我喜欢着公主！」 「可以...可以跟我说说她吗？」她哭红着眼，一点哀求的样子。 我把和公主相遇到相识的过程都告诉她，在她听到『解释二号机』那里时，终于破涕为笑。 第七章之二 「原来是这样！」她说：「听起来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哩！」 「是啊！她很乐观，这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噢！这样想起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太坏了。」她敲着自己的头说：「当我知道了这件事后，我还默默地祈祷你们不要在一起呢，真是对不起啊学长！」 「是小施！」我纠正着她：「不用想那么多啦，祈祷这东西一点也不灵验。如果祈祷有用的话，那911的飞机就不会去撞双子星啦！」 「也是！」她笑着说。 「所以因为她这样的情况，造成我们之间有一点点的阻碍，现在我正想办法要处理这些事情，所以，我没办法继续再帮助社团。」 「或许，你可以继续留下来，甚至，把她带来我们这里！」她笑着说，脸上仍掛着未乾的泪痕。「我们这里就像一个大家庭，她应该会得到很多朋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说服你父母！」 「不了。」我摇摇头：「虽然很谢谢你，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或许她也不会喜欢这样吧！」 「不管！」她又恢復了她男人味的一面。「反正明天没什么事，你把她带来，我送她一个礼物当做道歉！」 「道歉？」我看着她：「你不必道歉啊？」 「要的！」她推了推眼镜：「为了我之前对她的恶念，我必须要道歉！」 几天后，我站在已经修好的八楼饮水机边，面对着仍被扫地阿桑给关上的窗户，手里，捏着『邀请三号机』和一张已经贴好胶带的纸条。 这几天，我的内心像诺曼地登陆的战场一样，凌乱不堪。阿赣和蜻蜓所说的话反覆在我耳边啐唸着，像个关不掉的闹鐘一样烦人。但我自己却没那个勇气去面对我的家人，没办法告诉他们实情，更别提要如何和公主开口。 直到五分鐘前，我才想到可以用蜻蜓的邀请作为藉口，约她出来。然后趁着气氛好的时候，告诉她这几天我所想的我的答案。 像每次发射前一样，我拉开窗户，看着几个月来一样熟悉的画面。舔了舔手指侧了风向，然后将纸飞机平稳地送到她家的阳台。然后，再把那张纸贴在大楼外侧的墙上。 当我关上窗户的那剎那，或许是心有灵犀吧，我听到公主家的开门声。但我并没有打开窗户直接面对她，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我要说的都写在『邀请三号机』和那张随风摆动的纸里： 【后天，我们社团有茶会，想不想来看看我的朋友们？】 两天过去了，我并没有去看公主是否有留下回应，而是直接走到楼下我停车的地方。 远远的，我看到公主穿着一袭粉红色的小洋装，优雅地坐在我的机车上。 「嗨！」我走向她，却感觉有点心虚。 【我穿这样会不会很好笑？】她把笔记本举到我面前。 我握住她的手，把那笔记本轻轻往下压，目光穿过我们的双手，我看到的是她粉嫩可爱的脸庞。 「你今天，很美！」我对她笑了笑。 她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身上，依旧有那股淡淡的香味。 「我们的社团是『童话故事研究社』，跟你很搭喔公主！」我笑着说。 【真的啊！】她脸上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嗯！」我只是轻轻一答，然后把钥匙插入，发动机车。 我一想到阿赣对我所说的话，就让我越没有办法面对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她是多么需要我的帮助，但我能帮她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在前往茶会地点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我专心的骑着车，她也只是静静地侧坐在后面，一隻手抱住我的腰。 茶会的地点选在蜻蜓的家，那栋高级的别墅里。 我们来到她家楼下，就看到许多五彩繽纷的汽球掛满了整栋房子。我停好车，看见公主呆呆的站在我机车旁，若有所思。 「怎么了？会紧张？」我举起手在她面前晃呀晃。 她耸耸肩，对我微笑摇摇头。 「那我们进去吧？」我说。 她点点头，却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公主会不会已经猜出我的下一步，所以她不敢往前走？ 因为她知道，我要对她说的，会是很残忍的话。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轻声问着她。 她吐了口气，坚决地摇摇头，然后大步往前跨。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突然被她的这个举动吓一跳。但与其说吓一跳，不如说是感动！ 「肉烤好了没啊？」我们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蜻蜓的声音在催促着。 「快好了！这牛肉一定要再烤一下才会好吃！」我们走进大门，看到说这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polo衫，正汗流浹背地在一个烤炉前忙活。 「不好意思...」我开了口。 那中年男子回头看到我们，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马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说：「小庭啊！有客人来囉！」 我猜，他是蜻蜓的爸爸！ 蜻蜓闻声从楼上踩着惊人的步伐下来，所谓惊人是指她把楼梯三阶作两阶的踏，速度之快，还能在最后一阶之后完美落地，实在惊人！没从上面摔下来三次我想应该学不会吧！ 「小施！」她一见到我们两个，笑吟吟的走过来。 「嗨！」我帮她们互相介绍了之后，两个女孩子互相牵着手。 「你们来得太晚了，食物都快被楼上那批饿虎给吃光了！」她头一转，看着公主说：「你应该不排斥烤青椒和烤香菇吧？」 公主笑瞇瞇地点点头。 「那太好了！快上来吧，先吃点青菜，牛肉等等就好了！」说毕，蜻蜓推着公主上楼。 而我，完全被忽视了。 第七章之三 在我缓步爬上二楼之前，楼上还有阿赣他们的嘻闹声，但当我走到楼上时，这傢伙却比上课还安静！我把鞋子脱了，看到蜻蜓正开心的把公主介绍给大家。而那群傢伙一个个像看到肥羊的狼，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喂喂！」我发出抗议：「来个人关心我一下好吗？」 我此话一出，他们才把流到嘴边的口水给吸进肚，然后全部都向我衝来。 「小施你电电吃三碗公啊！有正妹也不会介绍一下！」 「她还有没有姐妹啊？拜託一下嘛！」 「她答应当你的女朋友了吗？」 在被他们砲轰过后，我才想起我是他们学长耶！如此违背伦理的事，社长阿赣竟坐在原处，一语不发。而公主也早已不见人影。 「喂！干么都不说话？」我推开那些小猪哥后，走到阿赣旁边坐下。 「你真的太过份了小施！」他语气凝重，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公主是个正妹！」他白了我一眼。 「这...这有很重要吗？」我问：「你不是不能接受她？」 「噢小施！」他一脸无奈，好像要跟我解释一段解释了一百遍的话那样。「一美遮三丑有没有听过？」 「不是一白遮三丑吗？」 「你的资讯太落伍了！」他摇摇头说：「不论是脑残、体残或心残，只要是个美女，多少都会有点同情作用！」 「是这样的吗？」我看看坐在外面阳台吃着烤青椒的公主。 「是的！女生，不管多么愚笨，只要长得漂亮，就会被人说那是傻得可爱；不管少了一条胳臂或是多了一根手指，只要长得漂亮，就会有人说那是缺陷美；不管心肠多么恶毒，只要长得漂亮，一定会有人说她是被长期压迫才会变成这样的！」阿赣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管你会不会喝酒，或你是一辈子痛恨酒鬼的正派青年，遇上了火辣貌美的酒促小姐，还不是会三打黄汤下肚！不管你是不是3c白痴，或是身上带有特殊磁场的3c电器杀手，遇到了3c展有美眉跳热舞还不是会跑去看？以此类推，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喔！」我点点头，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呢？」 「所以请你把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当放屁一样。」他笑着举起可乐，大大的灌了一口。 咦！？那我这几天的挣扎在干么？ 正当我想趁着阿赣抬头灌饮料的空档，把他的脖子给扭断时，我看到公主和蜻蜓对我招了招手。 「怎么了？」我走到她面前，问着。 「她真的是个好女孩！要好好珍惜！」蜻蜓轻轻地搥了我一拳，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里。 公主把一串青椒举到我面前轻轻地晃了晃，在问我要不要吃。 「谢了！」我笑着接下那串青椒，但没有吃，因为我不喜欢青椒！ 公主弯着腰，拿起笔和笔记本，在桌上快速的写起了字。 【蜻蜓很可爱^^】 「是啊！」我点点头说：「她很有活力，也很热情。」但我没说她喜欢我这件事。 【你的朋友们真的很热情，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哈哈哈！他们本来就是疯子。」 【你今天看来心情不好对吧？】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直看着她那迷人的脸庞。看着看着，会越来越不想把眼睛移开。 【有心事，还是决定要给我答案了？】 「我必须跟你说，我很喜欢你！」我很认真的看着她，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喜悦。「但是我没办法跟你保证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 看着公主那被重重一击的脸孔，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嘴真贱，应该要拿针线好好缝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为了刚刚那句话想再多说什么解释，但我看到公主原本白晰美丽的脸庞已经痛苦的扭曲在一起，两条粗粗的眼泪从眼角的两边滑下。 突然我觉得我全身燥热，很想找口井跳下去！ 我这辈子没有说过那么重的话，也没有过这样想解释却无从开口的窘境！ 公主豆粒般大的眼泪不停落下，低着头啜泣，时而摇摇头，时而抬起头来瞪着我看。只是，我总是闪避她的目光。我想，如果她能开口说话，这时候我早已经被骂到翻过去了吧。 突然，她拉拉我的手。 我看着她，两行未乾的泪痕仍然晶亮。她用大姆指比了比自己，然后涨红了脸，颈子上还有几条青筋浮出。 她想讲话！她想开口痛骂我一顿！ 无奈，她努力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她苦笑着摇摇头，立即转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的写下几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下楼去。 我看着她遗留下来的笔和笔记本，心里的痛实在难以说明！ 我不想她被我的朋友们瞧不起，只好让她痛苦一次，离我远远的！ 这是我挣扎几天后所得的结论。 而这样的结局也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料想到的，也包括她的回答！ 【我讨厌你！！！！】 第七章之四 骑着车回到家，不由自主的走到饮水机那看看公主的家。灯光没有亮。 「也许还没回家吧！」我心里暗自想着。却不禁担心起她的安危。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但在爱情将我的理智冲乱前，我必须做出一个对她对我都好的决定。这样的人或许一点都不浪漫，没有为爱牺牲的那种轰轰烈烈，但我也是尽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了。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是阿赣打来的。 「公主呢？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不知道，她还没回来。」 「你要不要去找她看看？」 「怎么找？她没有手机，又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该从何找起？」 「也是，等等我用童话密码帮她算一算好了。」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闹。」 「我知道啦，但是今天她看起来很伤心...」 「我也很伤心啊，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帮她算一下，有消息打给你。」 说完，他掛断了电话。 然后，蜻蜓学妹打来了！ 「小施！你今天这样很过份喔。」她劈头就是一阵骂。 「我知道，可以不要再骂我了吗？」 「同样身为女生的我很清楚，她今天特别为了你盛装打扮，就是不希望你在朋友面前没面子，但你却让她一点尊严都没了！」她的语气听来很火大。「我虽然也很喜欢你，但如果要我向她那样，我可能做不到！由此可见你对她有多重要！你对她说的话我都有听到，那你敢保证她的朋友也会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面对她接二连三却句句说到我心里的的话语，我有点吃不消。 「你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喜欢你...去找她谈谈吧！希望你只是『一时说错话』！」 她特别加重了语气，是在提醒我吗？ 我想起曾经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或许她这次也会这样做。毕竟她一个人不敢跑太远，所以我认为还是从近一点的地方开始找起。 我一边走向公主家的公寓大门、一边想着该用什么藉口再跟那位警卫伯伯要到感应卡。 我抵达管理室，看到那位警卫伯伯正在泡老人茶，专心的用茶壶在壶盘的周围画圈圈。我走近管理室大门，正准备开口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隆声。 我回头一看，是一部白色的高级房车。身黑色的隔热纸让我无法看进去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不一会儿，左前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位妙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超短的黑色迷你皮裙，黑色的小背心，黑色的马靴及戴着黑色的墨镜，从镜框看来，是一个高级的品牌，唯一不搭的就是她那亮眼的粉红色漆皮包包。 「少年咧啊，怎么搁是你？」也许是关车门的声音引起了警卫伯伯的注意，也让他看到了我。 「呃，」我刚刚想好的台词现在一下全忘了。「我想再去找一下那位女孩，她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 「上次已经通融你一次了，这次不行了啦！」他摆摆手。 「但是...」 就在我想努力说服他的时候，那位妙龄女子走向我、靠近我，然后与我擦身而过。在我身后停留了两秒鐘，我听到铁门被感应卡刷开的声音。 瞬时间我感觉到时间慢了约一百倍，我可以很敏捷地转身过人，衝到那位妙龄女子前面，抢在她之前进入大楼里。但是我很有可能会因此被抓去警察局写几张a4大小的笔录。再者，我在零点零零零几秒的时间内，和警卫伯伯的眼神对上。可能是我想衝进去的意图从眼神中表露无疑，他回敬我的眼神里，让我读到这样的讯息：「你敢就给你爸试看看！」 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说出了重话，本就该会此付出代价，只是程度上的不同罢了！如果我可以付出大一点的代价，我反而还会比较心安理得一点。于是我利用剩馀下来的时间，抓在那位小姐之后，闪身进铁门。而且我已经不打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了，因为在我进门的同时，我顺手也把铁门给带上。现在要抓我，等于瓮中捉鱉、易如反掌。 「少年咧！你...」警卫伯伯气急败坏，顾不得宝贝茶壶会摔个粉碎，便把它用力地往茶几上一扔，跳起来衝向我。 「阿伯，我真的没有歹意！」我试图解释着。 「你真是胆大包天！」他衝过来纠住我的衣领，距离近到我可以闻到他发油的气味。 「我真的是有急事，那位女孩已经很久没跟我联络了，因为我说错了话伤害到她，我是来向她道歉的。」 「真的吗？」警卫伯伯紧抓着的手渐渐松开，脸上纠结在一起的五官也各回原位。 我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如果我年轻时有跟你一样的胆子，我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泡茶了！」他突然説道：「刚刚那位小姐住七楼，你跟她上去吧，可别指望我再借你感应卡！」 「谢啦！」我转身跟上那位妙龄女子。 「不要让她再失望了！」警卫伯伯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小。 跟着那位打扮时髦的黑衣小姐走进电梯间，她警觉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这里的住户对吧？」她的声音有点低沉，而且带有一股浓浓的酒酸味。 「对，但我认识住你楼上的一位小姐，我是来找她的。」 「你是她男朋友？」 「如果是的话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我喃喃自语。 「啊？」她似乎没听清楚，弯着腰皱着眉问。 「叮！」在此同时，电梯到了一楼，并且缓缓的打开了门。 第七章之五 「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斩钉截铁地说着。「而且我很爱她！」 一直以来，这都是藏在我心里的话，但偏偏就是在她面前无法说出口。没想到现在竟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噗！」她边笑着边走进电梯里，从粉红色包包里取出栓在钥匙串上的感应卡，对着感应器刷了一下。「我没兴趣听你们之间的事，但我可以帮你按到八楼的按钮。」 「实在感激万分！」 在电梯缓缓爬升的过程中，我已经拟好了该怎么告诉公主我愿意给她一个微笑。并且也想好了该怎么说服我周遭的朋友。或许想得更深远一点，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的婚宴该在哪里办，要请多少人，甚至，该不该发一张喜帖给这位好心的小姐！ 「叮！」电梯到达七楼。 「祝你好运囉。」她甩了甩手中的钥匙串，头也不回的走出电梯。 当电梯抵达八楼时，我刚踏出电梯就听见楼下传来的关门声。 然后，矗立在我眼前的，是那道公主家的门。 「叮咚叮咚！」我急速的按了几下门铃，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内的动静。 但屋子里实在太安静了，静到我都可以听到蚊子降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叮咚叮咚叮咚！」我又多按了几声，但屋内依旧没有脚步声或电视声，安静的让我可以听到了蚊子再度起飞的声音！ 忽然我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狠狠地把我吓一跳！ 我拿起一看，是阿赣。 「阿赣，干么啦！」因为被吓一跳，所以接听时的口气便不是太好。 「哇銬，你干么一接起来就骂我？」他可能忘了自己的名字是谐音。 「我只是在叫你罢了！怎么，有何贵事？」 「我刚刚帮公主算了一下她会去哪里，但解出来的密码是『高高在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解读它，我发誓我重覆算了三遍，都一样是这个答案。你觉得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去你的乌鸦嘴！」我骂道：「她很坚强，绝对不会做傻事！」 「那你觉得咧？」 「或许她是在一个高处...」 我脑袋中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一幕幕的画面，对了！公主一定是在那里！ 「阿赣！」我打开楼梯间的门，快速的衝下螺旋状的阶梯。「如果你的童话密码没错，请帮我算算我能不能找到她。」 气喘吁吁地衝回我住处地下室，跨上机车按下发动钮，直直地往我脑中的目的地前进。 就如同我所说过的，我原本是个排斥残障朋友的人，但这必须归因到我成长的环境。如果我的父母兄弟三叔四伯大姨妈从小就告诉我：『他们是可怕的！』，那我光想到从他们面前经过都会想摀住鼻子。但现在我得扭转那个观念，告诉我自己：『他们是可爱的！』就行了！ 当然，也必须扭转他们的！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后，我终于来到了一个高大、转个不停的轮子下。 是摩天轮。她一直很喜欢这里的摩天轮。 我站在出口处等她，看着如回转寿司一样的车厢一次次经过我面前，但出来的人都不是公主。看着五顏六色的车厢转来转去，我渐渐不能确定是否已经转过一轮了。还好每个车厢外都有编号，于是我挑了一个好记的数字牢牢记住，然后继续看着它转。 一连过了几个车厢，下来的乘客都不是公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地方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是来这里。也开始怀疑起阿赣的童话密码，或许那是他为了骗吃骗喝所矇的谎，而现在为了稳固他童研社社长的位置而不得不撒更大的谎来圆下去。 此时，我的手机传来一波震动，让我不得不把视线拉离开摩天轮。 是阿赣传来的简讯，只有短短一行：『近在眼前』 第七章之六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我的头猛力拉起，又或者是我下意识的想继续相信阿赣的童话密码。总之在我把头抬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公主，站在我面前。 有时候当人在很幸运的时候，往往会不相信自己所经歷的事是真的，因为彷彿在梦里一般。现在的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公主一袭粉红色的小洋装，看起来甜美可爱；摩天轮旋转所带起的微风拨动着她的裙摆，鼻头红红的，脸上的妆也被泪痕脱去。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她也身在梦中一样的一脸不敢相信。 「对不起！」我把双手靠在嘴边，让自已的嘴巴和手变成一个扩音器。「我知道我错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过骗不了人的泪水正悄悄地顺着她美丽的脸庞滑下。 我缓缓走向她，她见状，把头低下去。抖动着的肩膀看起来很需要一个依靠。 我牵起她的手，有点冰凉。 「我们走吧。」我轻拉了她的手。 她没作任何反应，但却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整个人扑在我怀里。 「我愿意，」我把嘴凑近她耳边说：「把我的微笑送给公主！」 骑着车载着公主回到她家，已经是凌晨一点的事了。 公主可能在外面跑了一天，十分疲倦，当我把车子停住的时候，她才把脸从我的背上抬起来，却满脸的睡意。 「哇，你好厉害啊！这样也能睡！」我实在佩服她。 她揉揉眼睛，甜甜的一笑。 「今天下午对你说的话，真的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往往会不小心就踩到别人的地雷...」 我没办法再继续解释下去，因为她正把她的手指，贴在我的嘴唇上。 就在那顷刻间，我看到她眼睛里闪闪发光。两隻大眼睛左右不住地摆动着，似乎是想把我给看个仔细。一阵微风吹过我们，带来了属于凌晨时分的清新气味，也带来了公主身上那特有的香气。此时的我，又有一种身在梦境里的感觉，我感觉到一排的橘黄色路灯都像天上的星光一样闪烁，时间，好像是停在这里的。 公主把她的手离开了我的嘴，然后低着头从包包里拿出一本她惯用的小笔记本。把它翻开来，在第一页的地方写起了东西。 她写得很认真，我也看的很入迷。公主低着头书写的样子，很容易吸引我的目光，尤其在这种四周都很安静的时候，更让我觉得她实在迷人的不得了。 不一会儿，她把本子闔上，然后端到我面前。 「这是？」 我想翻开来看，但她却快速地抓着我的双手，把本子再度闔起。 「你是想我回去再看？」我笑着问。 她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那好，」我把本子收进自己的包包里。「你快回去吧，在外面待久了会冷喔！」 她笑了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我身边。 接着，我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活了过来，我闭上眼睛亲了她一口！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把我一把推开。但在我做出这个动作的零点三秒后，我立即感到后悔，而且对我的衝动觉得不好意思。 「对...对不起...」我心虚的快死了。我敢说！我的脸一定像春联一样红。 她低着头笑，两隻手彆扭地在洋装上擦来擦去。她的脸红嘟嘟的，像喝了苹果多一样！ 见到她也很害羞，我得想个办法打破这样的僵局！ 「对了，明天是礼拜天，想不想出去玩？」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着。 她点点头，从包包里再拿出一本小笔记本。 【你是在约我吗？】 「是啊！就看公主殿下愿不愿意赏脸囉！」 【今天本来很生你的气，不过你晚上表现的不错！^u^】她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表情。 「那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我笑着问。 【你不让我考虑一下吗？】 她对我眨了眨眼。我想她是在对我表示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对喔，我都忘了，哈哈！」见到她想去又要装矜持的样子，我只好陪笑。 【明天等我的纸条！^v^】她画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回到家，洗了个澡，照例走到饮水机那装水顺便看看公主的纸条贴了没。 推开玻璃窗，见到对面的铁窗上空空如也。她家的灯光微亮，我猜那是小夜灯的灯光。那表示她可能已经睡了，也许她是想等明天再给我答案。于是我关掉不停流出的水，转身准备回去。 『咚！』突然，我被一个东西打到后脑勺。 我很迅速地回头一看，在我身后的地上有着一颗纸球。再往公主家一看，她正穿着一套纯白的睡衣，双手插在腰际，对着我笑。 我捡起纸球走回窗边，她也走近铁窗边。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中间那道大楼间的间距。 「你再调皮一点嘛！」我拿起手中的纸球，笑着对她说：「我开始打算明天不带你出去玩了！」 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纸球，示意我打开它。 我像剥橘子一样的把它剥开，是一张信纸，材质介于再生纸和牛皮纸之间。 【公主接受了微笑，所以公主相信从此之后都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明天我想去看看海！p.s.不是只有你会丢东西过来>u<】 她答应了我，而且还在註记的地方反将我一军！ 「看海，」我笑着说：「那太没问题了嘛！你早点睡，明天十点我在楼下等你！」 她报以甜甜的一笑，转身把门打开的时候，还俏皮的对我作了一个投手投球的姿势！ 第八章之一 第八章决裂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连上网路，搜寻着哪里可以看海又能浪漫过一天。 有几个网页因为图片太多所以拖慢了开啟的速度，趁着在等待网页的时间，我把公主给我的小笔记本拿出来看。仔细端详之后，发现这是一本很有质感的小本子。尺寸大约像六孔活页纸那么大，封面是仿木纹的图案，有一支红黄相间的铅笔，停留在『memory』字样的后方，画面的右下角，还有一小片鲜红的枫叶。 我翻开第一页，公主清秀端正的字跡就出现在我眼前： 【微笑公约： 1. 要当公主的开心果，也要当公主的垃圾桶。 2. 有开心的事要与公主分享，有难过的事也要跟公主倾诉。 3. 要学会看手语，也要努力地教公主说话。 4. 不用记得太多纪念日，但要记得天天陪伴公主。 5. 除了以上，其他都是公主说了算。】 看完这样的『不平等条约』，我笑了！ 笑公主这样的可爱，又如此的贴心。也笑自己差点就失去她了！ 我翻到第二页，一样是公主清秀的字跡，不过和第一页的比起来，略嫌潦草了点，我想这就是刚刚在楼下所写的字吧！ 【公主条约：】 她留下了空白，是希望我写些什么去约束她吗？ 我看着已经跑完的网页，出现了一间蓝白相间、希腊式建筑的咖啡厅，咖啡厅的背后，是一片靛蓝色的海。另一方面也想着该写些什么上去，但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到该写什么。或许我没有公主那样的才华洋溢，也没有女孩子那样的细腻心思，更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制约她什么，所以我想不出该写些什么才好。最后只好勉勉强强写了一句： 【有着微笑的陪伴，从此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喔！】 但此时蜻蜓学妹在童话笔记里写的字却无预警的衝进我脑海中：「所有故事都可能是真的，唯独幸福快乐绝不会是真的。」 为什么我偏偏会在此时想到这句话呢？这样的无预警应该更正确的说是『第六感』，但是我从不相信这东西，可是当你不信的事真真正正的发生了，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第二天早上十点整，我已经跨坐在机车下，像个白马骑士一样地在公主家楼下等着。 公主比约定的时间晚了约五分鐘，我心想女孩子出门总是会拖拖拉拉的，一下子要补妆、一下子又要确定衣物或首饰是否都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再多等一下吧。 远远地，我看到在十字路口处有一部汽车逆向停了下来，车子的前座坐了一男一女，男子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女子年纪大约是二十五岁上下。汽车停着的地方没有店家，所以他们并不是因为要买东西才停下的。突然，我看到男子的嘴巴嚼动着，不时地转头过去对着女子说话，而女子一脸的呆滞，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男子越说感觉越气愤，不停地加上手势，说到激动处，连停着的车子都摇晃了起来！ 忽然，女子开了车门，一隻高跟鞋踏下了地，然后她别过身、弯腰，再跨出另一隻腿，下了车，用力甩上车门。站在车边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对着男子。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戳了一下。惊吓之馀发现公主出现在我身边。 「喔嗨！」我看着她今天的打扮：白色七分袖t恤，胸前还有一隻大大的加菲猫；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一双allstar的白色帆布鞋。看起来相当的青春阳光。 【想好今天带我去哪里了吗？】她把小本子举到我面前。 「有！」我把安全帽给她。「一个可以看海的地方！」 『吱！』一阵原地烧胎的刺耳声音响起，好像有人紧急煞车那样。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是刚刚那部停在路边的汽车，正加足了马力朝我们这边衝来。 「小心啊！」我一把公主抱住，让她远离那部兇猛的汽车。 然后，那汽车从我们身旁擦过去，刮起了一阵风。 「哇銬！怎么开车的啊！」我嘴里咒骂着，然后看看我怀里的公主。那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不过还是依然很美。 「没事吧？有没有吓到？」我问着。 她微笑着摇摇头。 此时那位女子走过我们身旁（显然她刚刚没有再回到车上），看着我和公主，对我们点了点头，似乎在为了刚刚她朋友的事道歉。 我也对她点了点头，却觉得这女子好像很面熟。 公主拍拍我，伸出手指，比比前方。 「嗯，那我们出发囉！」我笑着对她说。 此时已是入秋时分，微风吹拂在身上会有微微的凉意。 沿着二号公路一路向北，到了河与海的交界处，我们停下来休息片刻。 「肚子会不会饿？」我和公主并肩坐在老街里的长板凳上。 她摇摇头，双眼直直地注视着我们面前的海。 「你有心事吗？」 她拿出小本子，和一支蓝色的笔。 【我喜欢海的寧静，寧静得可以让我想更多的事。】 「真的啊！」我笑了笑：「但其实今天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在这里耶。」 我从包包里拿出昨晚印出来的资料，让她看看那间美丽的咖啡厅。 她接过那张a4的纸，低着头仔细地看着。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海水淡淡的鱼腥味，也轻轻地吹动了她长长的秀发。而她专注在照片上的美丽，却没注意到她的头发正像海浪一样的抚摸着我的脸。她的头发顏色不深，在光线的反射下，出现了淡淡的酒红色。她的发质很软，随着微风轻摆，搔得我脸好痒。她的头发很香，不同于她身上那样的淡淡香味，气味稍强，但我不能分辨是洗发乳的香味，还是润发乳的香味。 阳光透过我们头顶的树，在公主脸上印出圆形的光圈。此刻的她，正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图案，征征地出了神，完全不知道我正没礼貌的直视着她。被树叶过滤掉了强烈的光，馀下的光线就像摄影棚里的苹果灯，把公主的美，衬托得更为出色。 第八章之二 「美不美？」我问着。 她把脸抬起来，微笑着对我点点头。 「不过咖啡厅再美，也没有我眼前的你美！」也许是刚刚的情绪还未抽离，便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她笑得甜美，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嫣红。 「笑什么？我是说真的！」我认真地说。 她收起了笑，也认真的对我点点头。 「那我们要再度出发了吗？」我问着。 她摇摇头，摇动着手中的笔：【我今天有点累，我们改天再去好吗？】 送公主回到家后，在她楼下轻轻地与她吻别。 「下次喔，」我和她打勾勾：「下次我们再去那里！」 她微笑点头，走进公寓大门里，还不忘转身给了我一个飞吻。 当她再度转身，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时，我看到管理员阿伯对着我会心的一笑！ 隔天是童研社每週例行的社团会议。 「经过上次的公演后，很明显的许多人对童研社有了高度的评价。在bbs上我们社团的询问度也很高！」阿赣站在一块白板前，口沫横飞地说着。 「而我也进行了一份问卷调查，」阿赣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捲海报，把它的一端夹在白板上，再由另一端展开。「很明显的可以看到许多学弟妹对我们的社团有着高度的兴趣。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我们的演出很成功，而且我们在下学期招收社员时很可能会大丰收！」华硕抢答。 「完全正确！」阿赣摆出让人噁心的曖昧表情。「噢华硕！我实在是越来越爱你了！」 「那我们社团的下一步呢？」蜻蜓学妹举手发问。 「玩社团，当大家都付出了许多时间，总该有些收获！」阿赣说着：「所以我预计每学期都会有场售票公演，当然本社社员是免费参加，其他人可以一人收个五十元之类的。还有，我也会利用社团时间带社员读些童话故事，然后把不同版本的童话归纳一下存档，让我们社团是除了图书馆以外，童话故事资料最齐全的地方。」 「我建议可以请小施学长和蜻蜓一起合作，教大家怎么写童话剧本。」华硕举手提议着。 「嗯，」阿赣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个部份会和戏剧社及文刊社重叠，毕竟我们不是专家，这种事还是不要碰的好。」 「那公演的剧本怎么办？」华硕再问。 「我们可以请社员集体创作，然后再加以整理即可。」阿赣说：「不一定要很正式的剧本我们也可以演，但要教写剧本我想我们都没有这个能力。」 热烈的讨论过后，接着是一片沉默。 「副社！」阿赣问着我：「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多一样，」我指着杂志柜里的那些书说：「童话故事纸雕！让大家可以自创人物，可融入旧有的童话故事里，也可以自行创作，然后我们举办一个比赛，第一名的人可以在社团成果展上发表。」 「好主意！」阿赣弹了弹手指，说：「这点子不错！大家的意见如何？」 其他两人一致鼓掌通过。 此时上课鐘声响起。 「好吧！」阿赣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有其他事的话我会贴在公佈栏里或是下礼拜再讨论！」 散会后，华硕和蜻蜓衝去上课。没课的阿赣与我，就待在社办里听音乐。 「喂，」我叫了阿赣：「你怎么不教童话占卜呢？」 「噢，说到这个。」阿赣把他那套藏有密码的童话故事搬进书柜中，然后锁起来。「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的，而且普天之下，只有我这套书能解出来，若是用在其他的书上，恐怕会不灵。想当然，我是不可能把我这套书拿出来让大家传阅练习的。」 「那既然这套书这么珍贵，你放心把它们锁在这里吗？」我指指他刚刚上锁着柜子。 「当然不！」他耸耸肩说：「我每天一定会把它背回家，但现在，我只是先把它们收起来，因为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 「去打桌球！」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我勾啊勾的。「和你一起打！」 于是我穿着完全不适合运动的牛仔裤和衬衫，和他一起在桌球室里热身。 「怎么会突然想打桌球？」我问：「是以前被我电得不够惨吗？」 大一的时候我们曾一起修过桌球课，当时完全不懂桌球的阿赣被曾是高中校队的我电的亮晶晶，然后他发誓再也不碰桌球。 「不是啦！」他今天感觉怪怪的。「只是想运动一下。」 我左手里捧着一颗如咸蛋黄的小球，右手握着刀板，在桌边蓄势待发。 「先说好！打输的要请喝饮料！」阿赣说着，就好像已经把钱捧到我面前等我花一样。 「那有什么问题？」我笑着：「不过要多算公主一份！」 我看到阿赣面露难色，这是他打赌后却知道没有胜算时的表情。 「来囉！」 我把球高高一拋，先给他一记强劲的切球。 阿赣接得狼狈，以反手拍推回来的球更是软弱无力。我向右跨出一步，待得球弹起至最高点时，右手猛力一挥，一个强力的正手拍杀球正直直往阿赣的桌子飞去。 阿赣身子猛然一抽，向后退了一大步，在球落地前捞起。球飞回我的桌子，却形成一颗高弹跳的机会球。 我侧身，再补上一记反手拍杀球，将球的角度拉长至最左边的桌角，球触碰到桌角，形成完全无法预测走向的乱流球。阿赣回防不及，只能看着球落在地上。 「宝刀未老啊！」阿赣苦笑着。 「承让承让！」我笑着，我彷彿已经看到我的饮料杯在装冰块了！ 「再来！」 第八章之三 我再度发球，这次所发的不是会快速旋转的切球，而是速度较快的直球。我瞄准了桌边的白线区，决定一次就让他失分！ 阿赣眼见我来势汹汹的发球，便立即调整自己的节奏，快速地回抽一球给我。球飞回到我的桌子上，因为球体的高速旋转，而在接触到桌面之后改变了球道，无力地朝反方向飞去。这点小技俩在我看来实在简单，我也早就预测到改变后的球路，早一步等在小橘球的前面。等到球一飞过来，我立即还以一记下旋球。 球飞到阿赣的桌子上时，因为旋转的方向而使球加速，保证让他措手不及。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赣一个挥拍落空，让球掉到地上去。 我连得两分，以往的阿赣都会甩拍不玩。但今天我却看到他默默地去把球捡回来，准备发球。 「喂！」我叫住他。「你不是发过誓你不再跟我打桌球的吗？」 「是啊。」他轻轻地推了个球过来，球高高地弹过网子，再高高地落在我的桌上。 「那怎么？」我轻轻地推回去，也让球高高地落在他的桌子上。 「我是想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他再度把球推回来。 「有事就直说啊！」我推回去，稍加了一点力道。「我看不出来你还会不好意思！」 「是关于公主的事。」 「怎么了吗？」 突然！那个永远没有『幸福快乐』的预感又在我脑中浮现。 「那天你去找公主，你要我帮你算一下能不能找到她，我算了。」他突然用力的抽一球。 「我知道啊！」我不急不徐地接下那一球，并且还他一记一样的抽球。「是『近在眼前』啊。」 「那只是前半段！」他趁着球弹到最高点时，一记杀球杀向我。 「还有后半段啊？」我接下，并还他一颗低弹跳的触网球，球碰到网子减缓了速度，用爬也似的样子翻过网子，落在网前。 「有！」他奋力往前一扑，整个人撞在桌子上，推动了桌子，然后桌子撞到了我。 我没办法反应，只能看到他的球再度翻过网子，落在我桌上。并在与桌面接触后，往回弹跳碰到网子，最后停在网子边。 我们两人都跌坐在地，喘着气。 我的膝盖处被桌子撞到，感觉上会瘀血及破一点皮；阿赣则是揉着自己的胸部，用力深呼吸。 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忍痛一跛一跛的走向他。 「还好吧？」我笑着伸出手。 「还是接不到那种网边球！」他也伸出手来，让我把他拉起。 我们走到一旁的塑胶板凳上休息。阿赣伸展着自己的胸部，刚刚那一撞可能让他岔了气。 「果然还是生疏了！」阿赣揉着胸口说：「太久没打球，反而都被球打！」 然后，他噗嗤一笑。 「你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我问。 「嗯。」他收起了笑容，沉重地把头点了点。 「那就说唄！」我放下手里的球拍。 「先说好，不管你听到什么话，都先别生气，你只要把我的话当做朋友的忠告就行了。」 「好。」 「这是件难以啟齿的事，但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阿赣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那天你要我帮你算一下公主在哪，我算到了，当然你也因此而顺利地找到了公主。」 「嗯，没错。」我拍了拍他。「说来还真该感谢你和你的童话故事。」 「不客气！」他淡淡一笑，随即又沉重了起来。「我就这样直接说了吧，童话故事的预言，告诉我你们其实...呃...不该在一起...」 从来不知道张惠妹歌声里所唱的「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那会是什么感觉的我，现在却感觉到我的心被他狠狠的打成了蜂窝。 他是我的好朋友，一直都是！彼此要好的程度大概像海葵和小丑鱼那样。但是现在当我正舒服地徜徉在爱情海的怀抱里时，他却用那长满细针的触角甩了我一巴掌。 「我...我不知道该回答你什么...」我只好直盯着我手中的球拍。 「你不用回答我什么，真的！」他的口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坚定。「你只要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当我这麻吉的逆耳忠言好了，童话预言固然没有证据可说它是绝对正确，但到目前为止，它说的没有一样不是对的，是吧？」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可惜的是它只能预言，不能追问下去为什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自古红顏总是命运乖违的吧。」 「喂，问你个问题。」我看着手里的球拍。「你觉得命运这东西是我们去创造的，还是它创造我们的？」 「这...」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为难。 「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就只凭几本破童话故事就能预言一切？」我不得不闪避他那直径持续扩张的眼睛，说着：「它说得很准，也许是你照三餐供奉它让它里面住了些笔仙钱仙童话仙，但是光凭这样就该阻止我们的交往吗？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小施...」 「它所说的是我和公主的命运，但很可惜的，我觉得我们两人的命运是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个麻吉，但是我再也不想和那些鬼书扯上什么关係了，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狗屁预言了可以吗？」 我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盪着，每跳一下就在我脑子里撞出一声响亮的巨音，也似乎将包围我和阿赣的友情围墙凿出一个洞。而在我开始后悔对他说出这些话后的零点几秒内，我从他脸上的表情发现，我们的友情围墙已经被我锐利的话语给凿出许多洞，变得脆弱不堪了。 第八章之四 「也许你说的对。」他在无法言语的久久之后，缓了缓情绪说道：「我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恋爱就是这样，有着让人能征服一切的勇气与信心。因此恋爱中的喜怒哀乐都是你们本该去嚐的...不该因为我或者其他因素的干扰而破坏了你们体验酸甜苦辣的机会。」他微微一笑地说着：「打扰了小施，肉体或心灵都是。我不会再跟你提童话预言的事了，也不会再要求你到童研社来浪费时间。你该是好好享受恋爱享受青春的时候了！」 他起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什么话都没说就大步走向门口。 就这样，我和童研社切断了关係。 在夕阳沉到山的背后之前，我已经转身关上住处的门了。 很任性的把背包往床上一甩，然后很随性地坐在地上。我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用手指一摸，透明的、不滑也不黏，我猜是泪水！因为我觉得喉咙咸咸的。我用手臂擦去大片的眼泪，却一边抹一边听到自己的啜泣声。 我问我自己有什么好哭的？我骂自己一个大男人哭得像娘们一样到底算什么？如果这样那就顺从预言所说的，和公主分开就好，干么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但是我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我会哭是因为我捨不得！捨不得和阿赣这么深的情谊就这么轻易地被几本破书打败；也捨不得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孩还要被自己的好友说得如此不堪。 晚上八点，本想出去买些东西吃，却不自觉地走到公主家外头的马路边。今天值班的警卫伯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位，是换班了吗？还是时机不好被裁员了？ 就在我思考的同时，一声铁门开啟的匡噹声将我拉回现实。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看到一位很面熟的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染了一头的红发，虽然造型独特，但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但是跟在她后面的那一位，却是我怎么忘也忘不掉的那一位。 公主看到我，立即慌张的跑向我。温暖柔软的双手立即贴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她正在帮我擦去我遗留在脸上的泪痕。 她捧着我的脸，抬头仰望着我，让我的眼睛和她的四目相接。她的眉头微皱，像是在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勉强地笑着说：「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不过没关係，我答应要给你的，是微笑而不是苦笑喔！」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从包包里取出笔记本。 【怎么了？有事可以告诉我啊，我也可以给你微笑！^^】 「没什么，真的！」 【你们男生就是爱装酷，结果搞得自己精神紧张，像我们女生大哭一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没办法，男人天生就是爱撑的种族，而你们女人是水做的，动不动就会流一些出来。」 公主笑了，还轻推了我一下，显然叫我不要乱讲。 【走吧，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当她把笔记本举到我面前来时，我突然有股衝动想把她抱起来转几个圈，然后大声的告诉阿赣，这个可爱的女孩是不会向命运低头的，当然，我也不会！ 我们骑着车到了附近的一处灯火通明的小公园。 里面除了儿童游戏区外，还有一座全新的喷水池，持续喷出的水雾把周围的空气降了温，待久了还会有点冷。我们并肩坐在健康步道旁边的木製长椅上，看着白白的喷泉。 几分鐘过去，我们都没有讲话，只是我望着喷水池发呆，她看着我发呆。 【你看起来真的很憔悴，还好吗？】 不知道多少分鐘过去，她把笔记本轻轻地放在我大腿上。 「嗯，还好！」我勉强地笑了一下。 她看着我，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感觉得出来她压根儿的不相信我说的话。 【晚餐吃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可以帮你买喔！】 她再度把笔记本放在我腿上，然后对我拋媚眼似的眨眨眼。 「哈哈，没关係，我一点都不饿。」我看到她可爱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 她看到我笑，也露出甜甜的笑。 此时，喷水池的另一端亮起了一盏聚光灯。投射到水池里，在水柱所构成的幕帘上变化着图案。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聚光灯在公主的背后，馀光将公主的轮廓勾勒的相当立体，逆光下的公主好美好美，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看到我一直盯着她看，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然后对着我靦腆地笑了笑。 「认识你真好！」我不自觉地说着。 她看着我，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然后用手语比着：「我也一样。」 「小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女生，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个很强的女生！」我说着：「她和我同一班，排坐位时她就坐在我旁边。平时她老是欺负我，抢我的橡皮擦、用我的铅笔，当然我偶尔也会反抗，但是她身高比我高大，也比我强壮，总是在我反抗之后把我扁到哭出来，自动地奉上我的铅笔和橡皮擦。而她也会在得逞之后，发出豪迈的笑声。」 公主听得津津有味，大大的眼睛告诉我她简直不敢相信。 「后来有一次，班上转来了一位同学，国小就染了一头金发，百分之百是个不良少年。他常常笑着说他昨天和谁谁谁去把谁打哭了，然后说他到我们班上是我们的福气，因为他会保护我们，但是我们要帮他出营养午餐费和班费。大家当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感觉到我们不理他，于是他就按照座号一个一个的欺负，从一号开始，男生就约在下课后开扁，女生就会掀她们的裙子或拉她们内衣的肩带。」 公主惊讶的表情让我觉得她好像也身歷其境那样。 「后来轮到我了，本来应该我会被他约到厕所里海扁一顿，然后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但是他那天突然发高烧没来学校，也让我们赚到了平静的一天。不过隔天他就精神奕奕地来了，原本以为他会再找我单挑的，但是他却意外地跳过我，找上我后面一号同学，也就是那位强者女生。当时他和我差不多高，所以在那女生面前他根本就像隻老鼠一样！他想了老半天想不出点子对她恶作剧，打也打不过她，于是就对她说了三个字。」 公主用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我，彷彿对后续的发展相当有兴趣。 「他指着那女生说：『大暴龙』。」 我看到公主睁大了眼睛。 第八章之五 「当时我摸着前几天被那女生捏到黑青的地方，心想他一定会被拆掉当肥料，可是谁也想不到，他仍活的好好的！反倒是那女生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之后几天都没有来上课，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背着书包坐在盪鞦韆的地方，低着头动也不动。我看了看她脚边的地上，有一滩不小的积水，我当时想，那不会是她的眼泪吧？」 公主摀着嘴微笑，还拍了我一下。 「不夸张！对一隻暴龙等级的女生来说，流那些眼泪算小意思啦！」 她又拍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然后我走近去看，发现她睡着了，脸上留着眼泪和鼻涕的痕跡，而那滩水是她流下的口水！」 公主笑翻过去，我也觉得这段重提的往事很有趣。 【然后呢？你有叫醒她吗？】 公主兴奋地把笔记本让我看一眼，然后又收回去她的膝上。 「没有，因为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可是在我偷偷地想跑掉时，她突然醒来一把抓住我，对我说她一定会减肥成功！」 【真的喔！】 「嗯，我想她只是表面不说，但心里一定受伤很深。」 【之后呢？有减肥成功吗？】 「不知道，后来我就转学了，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看着公主一脸的失望，于是我对她微笑着说：「之后我就告诉我自己，女生不管看起来多么强势，都会有最脆弱的一面，只是她愿不愿意把它呈现出来而已。」 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握起她的手，依旧是温暖柔软。 「所以，虽然你不能说话，但是这并不是可以让我讨厌你的理由，相反的，我想成为你的声音，帮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着。 【怎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公主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 【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我傻傻地相信了他，但是到最后他才发现他不能成为我的声音，因为我们并不在同样的频率上。他有大好前途，而我只是个会拖累他的人。小时候我常被人笑哑巴，其实这些东西听久了也就习惯了，毕竟我真的是哑巴，但是说过要成为我声音的人，却欺骗了我，让我没办法再相信任何说这话的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针对你，但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你也根本就不知道要成为别人的声音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而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者。】 「你先别生气...」 她闔上本子，望着前方的喷水池，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再度打开本子，写了一些话。 【很抱歉我的情绪失控，本来看到你心情不好想安慰你的，反而带给你更多的不愉快，不好意思喔。】 「也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可能这週运势不佳吧，说话都会得罪人。连最可爱的公主都生气了，我想我该封口一个礼拜吧。」 她看着我，没有再写下什么。 一连几天，天空都下着不该是这季节会出现的雨，溼溼潮潮的天气让我的头脑都快发霉了，不过这样也好，能让我在社办里好过些。 自从和阿赣吵翻后，我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在班上是如此、在社办里也是一样。就连开会都是阿赣自己一个人把事情工作先分配好，然后霹靂啪拉的一口气说完后就散会。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阿赣的情绪在社办里就好像霉菌的菌丝般蔓延开来，渐渐地连蜻蜓与华硕都不太理我了。有几个下学期准备要入社、先来社办当志工的学弟看到这样的气氛，也都丢下还没作完的工作早早离开。 依照阿赣所规划的行事历来看，最近应该要开始写下学期开学时社团博览会要用的剧本了，这样才能赶得上排戏和道具的製作，但每每一看到空盪盪的社办，别说剧本，连我为什么坐在这里我都快搞不清楚了。 「走了吧！连我都一走了之好了！」这句话变成了常在我心中浮现的口头禪。但是想到之前忍着爆肝的痛苦、好不容易带起来的童研社，还有阿赣精心製作的森林舞台，光这些就让我又把离开的念头吞回去。 我起身走到书报柜旁，拉开嵌着玻璃的门，看到里面有着一排的童话故事书。我抓了几本出来，往我桌上一摆，再翻出我的笔记本，开始构思剧本大纲。 这次的主题依然是童话大杂烩，但希望能藉由童话故事传达加入童研社的快乐。说是很简单，但是要写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随意翻着书本，翻到了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的结局虽然每本书都不太一样，但终究是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关键点在于她能忍耐，不会因为晚上的魔法加持而让她自大骄傲。那么我就来写个这样的故事吧！ 隔天，我在社办遇到了阿赣，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愁容，就像当初他和蜻蜓在赶剧本那样。 「喂！剧本我写好了！」我冷冷地对他说。 他脸上的愁容顿时散失了一些，但没多久眉头又再次皱缩起来。这样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噢小施！虽然我很机车，但是童研社果然不能没有你这金牌编剧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会心一笑。 「剧本在这里，请过目吧！」我把昨晚写好的剧本草稿给他看。 他快速的翻了一遍，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光芒一度让我觉得我们之前一定可以恢復像以往那样的关係。 「不行！」他把我的剧本用力闔上。「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要表达的故事啊！」 「怎么、怎么会！」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前天开会时就说要这样的故事走向啊！」 「不是。」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这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根本心不在童研社。」 「你说话最好要有证据喔！」我把那本笔记本甩到他身上。「我只差没录音存证而已，我脑子里全是你所分配的工作项目，其中剧本的部份就是要这样的故事嘛。」 「算了，身陷热恋的人连耳朵都像鬼打墙一样。」他摇摇头说。「你先去把公主的事解决了吧，我们童研社所需要的是个全心投入的副社，如果你不能两边兼顾的话，请你选一边就好。」 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些被误会的人会气到中风了！因为我发现我正紧握着拳头，颤抖着。 「好！既然你要把我们之间的关係搞得那么僵，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二话不说把剧本从地上捡起来，狠狠地将它从中间撕成两半，然后再撕成四半、八半，直到我不能再毁灭它为止。 「这样的社团我也待不下去了，祝你们写作愉快！」我撂下一句话就衝出社办，在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蜻蜓，正躲在门边偷偷的啜泣。 第九章之一 第九章微笑着的公主 自从不用再管童研社的杂务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自由的时间好像变多了。当下了课我想回家大睡一觉时，不用再以衝百米的速度往社办衝去，而是可以用赏花赏鸟赏野狗的步伐走去牵我的机车，然后回到住处去。 但回到住处后，却又开始觉得空虚了起来。 因为那晚和公主的不愉快，让我们两人之间原本密集的纸条通信变成两天一次、四天一次，渐渐的现在是一个礼拜一次了。纸条的内容也大多都是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我没有了童研社副社长的职位，所以变成一个悠哉悠哉的大学生，而公主却跑到西点麵包店去打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一连几个礼拜这样平淡的生活，却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改变了。 那晚是气象局发佈轻度颱风登陆的前一天，被外围环流影响，北部地区有局部性豪大雨。但我总觉得所谓的『局部性』，应该是指我们这两栋大楼的顶楼吧。 下着大雨的那一晚，原本傍晚七点半就该回到家的公主，却在八点多来到我住处楼下，透过管理员的对讲机通知我下去接她。到了一楼大厅，我看见公主穿着轻便雨衣，头发湿成一条条地掛在脸的两侧，手里提着一个塑胶袋不停地发抖。 「你怎么会全湿了？」我见状赶紧去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却触碰到她的手，像冰箱里的易开罐那样冰冷。 她颤抖着对我微微一笑，青白的嘴唇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赶快上来！」我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按下八楼，彼此间都没有说话地一路抵达我的房间。 「把雨衣脱下吧！」我在进门处帮她脱下雨衣，才发现她所穿着的七分袖衬衫早已湿透，难怪她会冷得发抖。今年虽然是暖冬，但湿透的衣服一样会让人失温的。 「先冲一下热水澡，我去帮你放水！」我把她拉进浴室里，然后让她先洗个热水澡、使体温恢復，避免感冒。 然后我找出一些之前买小了的乾净衣服，准备给公主换上。 当一切都打理好了之后，我敲了敲浴室的门告诉公主门外有换穿的衣服，然后我出去帮她装些热开水，等她洗好了再开门让我进来。公主虽然不能回答我，但还是敲了两下门表示同意。 当我走到饮水机旁时，窗外的雨大得惊人，像海啸般拼了命的从窗口灌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会去把玻璃窗给顺手带上也是十分合逻辑的。但就是这么一顺手，让我看到了对面大楼的七楼、也就是公主的楼下，有两个人正冒着雨站在阳台上。 我将窗户关到只留下一条小细缝，足以让我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却也不至于被雨泼得全身湿透。在被水帘隔开的另一边，我看见有微弱的灯光从室内照出，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那两人是一男一女，女子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让我想起她就是几天前我所见到的那个女子，也是曾经帮我刷感应卡让我去到八楼的那位好心女子。但她对面的男子却是生面孔，外型粗獷，蓄着一脸的鬍子，看起来十分兇恶。 雨滴打在对面公主家的铁窗上，製造出了不小的噪音，所以我没办法听见他们的谈话，但从两人的双手都叉在胸前，脸却各别一方的样子看来，似乎正在为了什么事而争执。久久两人的嘴巴互相嚼了几个字，看起来相当简短，果然是在吵架！ 忽然，那男子动手推了红发女子一下，力道之大让她后退了几步。那女子先是一脸惊讶，然后秀眉紧皱后像发了狂似的扑向男子，男子似乎早料到有这一着，后退一步缓衝了女子扑向他的衝力，然后再将女子狠狠地甩到地上。女子这一摔可能伤到关节，痛得跪在地上，久久没能站起。 然而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在地上颤抖着的女子破口大骂，情绪之激动让我一度以为他又会对女子出手。而女子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地上猛摇头，像是在反驳男子的指控。不一会儿，女子挣扎着爬起，又是和男子一番争执。 我心中计算着时间，可能公主也已经洗好澡了。正当我准备把窗户全部关起来时，我听到了一声玻璃破裂的刺耳声响，而且，是从对面传来的！ 我再度打开窗户一看，发现女子手中握着一只仅剩一半的酒瓶，而男子摀着自己的后脑勺，看起来痛苦至极。「哇銬！要出人命了！」我心中暗叫着，却继续看着事件的发展。 男子待痛苦过去后，并没有上演空手夺白刃然后将女子喉咙割断的戏码，反而是随手抓了一件衣物压在后脑，然后蹲在地上。女子见状立即丢下手中的破酒瓶，衝进屋子里，没几秒时间，抓了支无线电话衝回男子身边，一隻手帮他压住后脑上的衣物，另一隻手紧握着电话，看样子是在求救。没讲几句话，便把电话丢在一旁，搀扶着男子起身，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里。 果然电影里的剧情都是夸大的，兇杀案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在现实生活里上演的。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的后脑被人戳了一下。 我猛然回头想给偷袭者一记泰拳式肘击时，却看到公主可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她穿着我帮她准备的衣服，对她而言过大的t恤像件连身洋装一样盖到大腿，湿湿的长发披在两边的肩膀上，已经恢復血色的脸正对着我微笑。 第九章之二 9-2 「你洗好了啊，我本来想帮你装杯热水的。」我正想跟她解释时，她却走过我身边，来到我身后的那扇玻璃窗前。 她看了看被雨水洗湿的窗户，然后把它打开。她看着自己的家，侧着头在想些什么。 「很奇妙吧！」我笑着问：「平时我们就是隔着这五公尺的距离在交谈，没想到现在你却出现在我这里。」 她转头看着我，对我报以甜甜一笑。 我牵起她的手，感觉一样是那么的温暖柔软。帮她冲了杯热茶后关上那扇玻璃窗，回到我的房间。 【真是麻烦你了！】一回到房间里，她就把笔记本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我想那是她刚刚写好的。 「麻烦什么？」我拉过一张椅子让她坐在我的书桌前。 【今天我学了一种新的蛋糕，但学着学着就忘了时间，为了赶公车却把家里钥匙忘在店里了^^|||】 「是这样啊，」我笑着把热茶推到她面前。「这没什么啊，反而你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有点担心你呢。」 她端起热茶，像捧着一个贵重的金碗那样小心又那样珍贵，听到我的话后又是一个电死人的甜美微笑。 【那今晚可以借住你家吗？】她喝了口茶，又在纸上写着，脸上浮现着一点点害羞的表情。 「当然可以啊，」我忍不住开了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常常来这里住。」 公主先是讶异的表情，让我惊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她随即又露出甜甜的微笑，让我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那在这里可以履行微笑公约吗？】 「当然！微笑公约是随时都为公主殿下服务的！」就在此时我想到了一件事：「但是我们必须先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收起了笑容，用带有点严肃的表情看着我。点了点头，眼神在说：「好吧。」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在想我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介绍过彼此，不如今天就让我们隆重的自我介绍吧！」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先是瞪着我，然后又对着我微笑。 公主起身拿过刚刚她一直提着的塑胶袋，从里面端出一个粉红色的纸盒，上面有着烫金的英文书写体：『jerry’scake』。 她打开纸盒，露出一个约八吋的小蛋糕，纯白的鲜奶油上点缀着五彩繽纷的巧克力米，还有几颗草莓歪歪斜斜地摆在上头，长相丑丑的，我想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虽然这个蛋糕看起来不可口，但是是我新学的，很好吃喔】 「嗯！」我点头点到脖子都差点抽筋。「那就当我们正式交往的定情信物囉！」 她笑着低下头，那可爱的表情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小姐你好！我叫施迈尔，大家都叫我小施，而微笑，是我给你的专属的暱称。】 【先生你好！我叫陈春花，大家都叫我angal，而公主，是你帮我取的专属别名。】 我们用彼此交换名片的方式正式认识对方。 「春花！」我笑翻过去。「难怪你一直不跟我说你的名字，怎么有这么俗的名字啊！」 她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然后就当我又开始感觉到不该嘲笑她的时候，她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挖了一沱奶油涂在我的眼镜上！ 【明天我不用上班，我们去上次你说的那个咖啡厅好不好？】 我们一边吃着不好看但其实味道不错的蛋糕，她一边这么要求着。 「好啊！现在我也不用去社团了，明天下午就没课可以回来，那我们约两点半好了！」 【怎么现在突然不去社团了？和蜻蜓吵架囉？】 「才不是！是...」我话到嘴边，却突然被一股气梗住了。因为和我闹翻的，不光只是蜻蜓，而是整个社团。 她看我欲言又止，摇摇我的手。 「反正就是我太忙了啦，功课和恋爱能兼顾就够了，社团那东西是可有可无的。」 【你越描越黑喔，明明就一副在意的要命的口气。】她调皮的对我皱了皱鼻头。 「唉呀，反正现在我只要有你陪就好了，其他的人可以暂时放旁边不管。」 【所以是我害你的囉？？】她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本想讲一切都是童话占卜害的，但是这一讲可就涛涛不绝了，而且，公主一定会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忘了『微笑公约』第二条吗？？】她嘟着嘴。 我从床边摸出上次公主给我那本仿木纹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唸着：「『微笑公约』第二条：有开心的事要与公主分享，有难过的事也要跟公主倾诉。」 她满意地点点头。 「是童研社的社长，他有一套可以占卜的童话故事...」 我从阿赣拖我进童研社的事开始对公主娓娓道来。但是我跳过了那些对我们不利的预言，毕竟这东西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说了只会破坏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 公主听着我们的故事，时而开心的拍手大笑，时而皱眉摇头，相处久了，我也渐渐地能不去注意公主那沉默式的哭和笑了，反而在她开怀的大笑时，我似乎还能听到她甜甜的笑声。 「大概就这样了吧，所以我觉得那样的环境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我把下学期要用的剧本写好之后我就离开了。」我苦笑了一下，说：「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啦！」 【剧本是写什么故事啊？】 「是灰姑娘扭转人生的故事。」 【好像很激励人心耶，真想看真想看^^】 「也许吧。」我耸耸肩。「但后来阿赣好像没有要用我的剧本。」 她没再写什么，只是轻轻地拉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脸庞边。然后她闭起眼睛，抓着我的手摩擦她的脸庞。 第九章之三 9-3 「我没关係的啦！」我摸摸她的头说：「我根本没在意这件事。」 【以后就让我当你的读者好了。】她写着，然后再一次给了我让我永生难忘的微笑。 「也许以后我不会再写剧本了」我说：「比起写这些东西，我更有兴趣花时间陪你，帮你打理生活的一切，当你的声音，也当你的垃圾桶。」 她笑着看我，但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不要哭啦，我可是很认真的！」我摸着她的秀发，是那么的滑顺温润。 然后，她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无声的啜泣着。 隔天一早，我从硬邦邦的地板上爬起来，看见公主仍在我的床上熟睡着。经过一番梳洗后，我信步走出去买了早餐，回到住处时她只轻轻地翻了个身，依旧沉沉地睡着。 我把早餐留在书桌上，并写下了纸条和备份钥匙，告诉她下午要一起去海边的咖啡厅。 到了学校后，阿赣出乎意料的早到，依旧是翘着腿翻着他那藏有密码的童话。 或许是今天我太早出门，又或者是大家都习惯了晚到，教室里除了我和他之外，没有另外可以缓衝尷尬的人。我随意地翻着课本，让翻页的声音盖过我们之间的沉默。 「学校餐厅里，那间卖猪排的过不久就要关了。」突然，他开口说道。 「喔。」 「听说是老板因为缴不出摊位的租金，而被迫要走人。」 「嗯。」 「不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但我会想念他的猪排饭。」 「这是重点吗？」我不禁噗嗤一笑。 「算是吧，」他依旧是翻着童话故事，说着：「我问遍了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跟我一样会怀念那个便宜又大碗的猪排饭。」 「因为会有新开的摊位啊。」 「但人不该都是念旧的吗？」他把书本往桌上一甩，看着我说：「就算彼此有再多的磨擦，但朋友不都还是旧的好？」 他这么一说，我倒听懂了他话中之话。 「对啊。」我说：「除了新摊位很吸引人之外，我还是会想念那些吃猪排饭的日子，即使毕业离开学校，还是会！」 「嗯。」他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把书拿起来继续看。 后来直到中午下课后，我们都没再说一句关于猪排饭的话。 回到住处，我习惯性地把门打开，却发现屋子里有些不同。倒不是被谁闯空门，而是原本凌乱的空间现在变的整齐划一了。 我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公主清秀的字跡： 【感谢你的早餐，我帮你把家里打扫了一下作为报答，备份钥匙我拿走了，我去麵包店拿钥匙后会回家整理一下，约两点在楼下碰面吧！】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书本笔记本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架上，窝成一团的被子和床单也服服贴贴地躺在床上，几天没洗的脏衣服也已经一件件地掛在窗边晒着，甚至，连我的垃圾桶她都帮我清好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样的感觉真不错，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温馨感。 两点一到，我准时和我的机车在楼下等公主。 这时我又看到那位七楼的红发女子从大楼里出来，她似乎没看到我，随手招了辆计程车就呼啸而去了。在我的眼光从离去的计程车上回到那栋大楼的门口时，公主就像卡通里的小精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馀光里。 「哇！吓了我一跳！」我看着她。她穿着和上次一样的装扮：白色七分袖t恤，胸前还有一隻大大的加菲猫；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一双allstar的白色帆布鞋。 她微笑着，像在为吓到我而道歉。 我递给她安全帽，然后拍拍机车的后座，说：「请上马！」 她摀着嘴笑，然后很随性地跨上我的机车。 我们再一次沿着二号公路走，穿过了河岸、城市、山区，之后跟着滨海公路走。一段时间后我们来到了照片中的咖啡厅。咖啡厅的外观是蓝色和白色交错的希腊风，如果把咖啡厅背后靛蓝色的海想像成爱琴海，便更能为这间咖啡厅的浪漫加分！ 我们并肩地走进去，服务生很热情地来招呼我们。这间咖啡厅的座位有分成室内和室外，室内可以观赏美丽的吧檯和老板用心的摆设，而室外则可以欣赏美丽浪漫的海景。既然公主说过她喜欢海，那当然是要选坐室外、而且最能听到海浪声的地方。 「这里感觉真不错，可以悠哉悠哉的过一天。」当我们坐定后，我笑着对公主说。 她点点头，但没有太多兴奋的表情。 「骑车一路来到这里其实不近耶，你应该坐得很累吧？」 她摇摇头，虽然有带微笑，但感觉心不在焉。 「你想喝点什么还是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喔！」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她看着菜单，但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吗？不舒服？」 她像是想着什么却突然被我打断一样，赶紧摇摇头。 「有点怪怪的喔！」我笑着看她：「微笑公约第一条：要当公主的垃圾桶喔！有什么事儘管说出来吧。」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把菜单推回我面前，示意我随便点。然后她低着头翻出小笔记本，打开了空白的一页，开始写着。 我点了一壶花果茶和两盘手工饼乾，走去柜檯点餐。回到座位后发现公主拿着上次我在网路上印下来的这间咖啡厅的照片。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啊！」我笑着说。 【你有没有玩过一种游戏，是找出两张照片中哪里不同？】她把笔记本推到我眼前。 「是『大家来找碴』那种对吧？」 她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写着。 【那我们现在来玩好不好？】 「现在？」我吓了一跳。「可是没有照片啊？」 【用我手中这张，然后你去到拍这张照片的地方，对照一下哪个地方相同。】她像在出考题一样的还把重点处加粗。 怎么突然要我玩这个游戏？但看到她很坚定的眼神，让我决定先不多问，反正到最后一定会知道答案的。 「好！那等我一下。」 我接过她手中的照片和笔，依着照片的拍摄角度去找寻拍摄点。东寻西找了一下发现咖啡厅里有个白墙蓝底的螺旋楼梯，看样子是通往咖啡厅二楼天台的。对照了一下照片，看起来照片是在二楼往下拍的。于是我爬上楼梯，却发现尽头有道刷着蓝漆的小木栅门，说明了二楼是不开放的。于是我在原地转身，想利用类似的角度找出哪里和照片里相同。 照片里有着蓝白的围墙，及一朵朵白色耀眼的洋伞，和我实际所看到的样子相去不远；倘若真要细看的话就是伞下坐着的人们和天空中的云有所不同罢了。我望向公主，看到她正低着头在写东西，看来这游戏只是她在和我开玩笑而已。但当我把眼光拉回到手中的照片时，令我震惊的事就像现捞起来的鱼一样活跳跳地出现在我眼前！ 第九章之四 9-4 在照片的右下角，有拍到一对情侣，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而女生穿着的是白色的衣服，但因为网路上列印下来的图片解析度不好，所以人脸都模模糊糊的。但是隐约可见女生胸前有块咖啡色的图案。我把眼镜往下推了一个角度，然后低下脸将眼睛往上吊着看，用没透过镜片的眼睛来回比对照片里的人和现实的环境。近视的模糊却让我看清楚了照片里的人，就是公主！而且，还很巧的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我走到公主旁边，坐下。 「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看着我，把刚刚一直在写的小本子推到我面前。 【这里他也带我来过，当时他是在里面担任钢琴演奏师，上一次你把这张照片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里面有拍到我们。】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这么巧。」我有点尷尬的说。 【没关係，那时候我们的关係已经有点疏远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去找呢？这样一来反而让你更触景伤情了。当初你也可以跟我说不想来这里，为什么还是...」 她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公主把本子塞进我的手里，甜美的笑容掛满了她的脸上。 我紧握着本子，有点微微颤抖。 公主抚摸着我的手背，笑着挽起我的手臂，然后轻轻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这一刻，彷彿有人把我的声音给抽掉了。我心中有千万句想说的话，好比是恭喜她走出情伤之类的，却都不及这一个无声的依靠，她靠在我身上，让我闻着她专属的淡淡的香味，在此同时，她也找到一个可以让她依赖的专属肩膀。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可以完全不用言语、文字，只要一个肢体的触碰或动作，就能瞭解对方心里正在想什么。谁说爱情是盲目的？爱情在我看来，是一股足以跨越一切的力量，只要运用得宜，会让人强上好几倍！ 她把头抬起来，和我四目相接。 夕阳金黄色的光照耀在她美丽的脸上，就像一幅足以和自然抗衡的美景。我欣赏着，却也小心的呵护着。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开口说着。「想听你再弹一次那首曲子。」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得甜滋滋。 【那首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煞有其事的摇着头。 「就上次去你家，你弹的那首啊！」 她笑瞇了眼。【你真的想听？】 「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然后我跑到室内的吧檯边，拜託老板让我们在这里演奏一曲。 待人热情的老板似乎是个热爱音乐的人，一听说公主的事马上把钢琴打开，然后要我把她带进来。 我跑去室外，牵着公主的手走进咖啡厅里。 老板已经帮我们把灯光和钢琴都调好了，而此时也有许多客人聚集到靠近钢琴的桌边。 公主拉了拉被我牵着的手，我转头过去看她。公主一脸的慌张，她一定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和老板商借了一下钢琴，请你为我弹奏那首曲子好吗？」我在她耳边说。 她苦笑着。 「没关係啦，你的功力绝对不会输给真正的演奏家喔，趁着大家都在，你不想用钢琴唱首歌给大家听？」 她的眼神从慌张变为坚定，她看着那部「他」曾经弹奏过的钢琴，征征出神。 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那些过去的不快与委屈，也看到了我们一起过的快乐时光。她一定很想成为举世闻名的钢琴家，但是因为自己的缺憾，没办法让她如愿以嚐，所以我决定今天就充当一次她的魔法师，让她搭上华丽的南瓜马车，来到自己期待已久的世界。 我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钢琴边。 黑白相间的琴键在灯光下如此的闪亮，与公主的出现相互辉映。 【这首曲子是为你做的喔！叫”公主的微笑”】她快速的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然后连同包包一起塞进我手里。 公主走上摆放钢琴的舞台，站在旁边向台下的观眾鞠了个躬。 台下的观眾个个面带微笑地替她鼓掌。 公主坐定在演奏位上，试弹了几个音。然后，她开始用黑白键唱起了歌！ 我不太懂音乐，但是我听得出来这和上次听到的不太一样，比起上次听到的曲子，这次的更有层次感，编曲也更加的丰富，我拿起手机把这美妙的乐音与公主演奏的样子拍摄下来。随着轻快的音乐声，台下的观眾也跟着一起打拍子。公主一边弹奏着一边看着我，在我脑中留下了一次又一次难忘的笑容。我看得出来，她已经从原本的灰姑娘变成了真正的公主，她徜徉在观眾的鼓励中，找到了多年来渐渐埋没的自我。 公主不断地变换节奏，让观眾们的心情跟随着她的音符在咖啡厅起翩翩起舞。我不停地用手机录着公主美妙的音乐和快乐的微笑，看着老板也跟着用敬佩的眼光对着公主竖起大姆指。此刻的我终于知道，大家接受了公主，即使她没办法用她的声音与人沟通，但她可以用音乐当做桥樑，串联起彼此之间的互动。就好像她母亲说的，钢琴就是她的声音。 在公主轻快地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时，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个被喜悦填满的、幸福美丽的笑容。 -待续 第十章之一 第十章最后的微笑 很快的，冬季来临。 再过两个礼拜就是寒假，公主和我约定好了要趁寒假的时候去花东一带看海。虽然这样的约定很让人兴奋，但眼前的困难却没有因此而好过多少。 公主的生日是圣诞节前夕，而刚好在圣诞节当天，令人闻之色变的工程学教授要提前考期末考。 「这是为了让考不好的同学有补考的机会！」还记得上礼拜课程结束后，他撂下的狠话。 但如果前一天帮公主庆生的话，那肯定我会是补考的名单之一！ 你问我工程学和公主那一个重要，经过我冷静地以科学的头脑分析后，我会回答你是工程学重要。原因无它，如果我被当了工程学，我会为了重修而错过许多节日，那少陪公主的时间可就不只有生日一天而已了。 但试问热恋中的我会用冷静的头脑去思考吗？当然是想都别想！ 于是在圣诞节前夕，我并没有在家里复习工程学，而是和公主走在晚间信义区的街上。 每逢圣诞节与跨年前几天，信义区就会被妆点的更加五光十色，各家百货公司都纷纷用灯光与道具展现今年的主题，所以我很喜欢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来，看看这里的美景。 「会不会冷？」我问着我身旁的公主。 她摇摇头，但是从被我牵着的手感觉的出来她其实在逞强。 「你的手是冰的耶！」 她拿出惯用的小本子，在上面写着：【我手脚容易冰冷】 「哈哈！」我笑她的天真。「走吧，买点热的喝。」 我们来到了便利商店，买了杯温暖的关东煮，然后走到人行步道上的长椅坐下。 【你明天的考试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係，反正多这一天时间看，也不见得看得懂。」我笑着说。 公主捧着关东煮，呼呼呼地吹着腾腾冒起的白烟。 「今天是你生日，有没有想到什么节目？」 她摇摇头。 「那，」我从背包里拿出精心准备的小礼物。「生日快乐！」 公主把热汤放在一边，从我手中接过一只金色绒面的小盒子。 这是我费尽心思所挑的一条项鍊，花了不少时间，选了一条看来有质感又不失贵气的钢鍊。 公主打开盒子，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亮光闪烁着。 「这么感动喔！」我开心的说。 她摇摇头，拿起小本子写着：【是刚刚被汤烫了一下^u^】 「吼！」我无言着。却看到公主以微笑向我道谢。 「我帮你戴上吧！」我把盒子接过来，将鍊子取出，用手掌包起它，让鍊子稍稍升温，在接触到公主的皮肤时不会那么冰凉。 帮公主戴上后，她还很俏皮地起身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摆个谢幕的姿势以表感谢。 「这样看起来好笨喔！」我笑着。 她嘟起嘴吧，再度坐回我身边，端起已经不那么烫的热汤喝着。 我看着信义区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个平安夜里感觉格外幸福。因为我身边有个不能说话、但情感却比任何人都要丰富的公主，每天和她在一起就会感觉到自己好像也化身成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无忧无虑的，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顺利的解决。 【蛮晚了，我们回去吧，毕竟功课还是很重要的。】公主一脸的认真。 「果然幸福的时间总是特别短啊。」我感概着。 【生日每年都有，你还是乖乖的回家看书吧，而且明天我要上早班，也不能太晚睡。】公主的字跡看来已经有点潦草，想必是很累了。 「那好吧，等我放假我们再去花东玩，到时候我们找间像城堡一样的饭店住。」我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要订哪间饭店。 【你先认真考试吧，如果你被当掉我可不会原谅我自己喔。=.=】她苦笑着。 「没问题！为了我们的幸福我一定会allpass的！」我充满自信地说。但当时我却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如此的信誓旦旦。 送公主回到家后，一样在她家大门前和她吻别。 她在踏进家门前时还对我做了个『一定要成功』的手势，然后开心地摸着我送她的项鍊走进大门里。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手机传来了几下震动，我摸出一看，是蜻蜓学妹寄来的allpass简讯：【明天期末加油！要欧趴才能快乐放寒假，替我向公主问好！n_nv】 想不到蜻蜓还记得要向公主问候，可见她并不讨厌公主。但为什么她明明是在我这边的，却要和阿赣一块儿起鬨呢？不去多想是否是因为阿赣利用社长的淫威逼迫所有人就范，只想知道至少有人是在我这边的就好。 洗好了澡，我抱着宝特瓶去饮水机装水。一打开房门就可以感觉的到冬天的气息，是一股让人兴奋又感觉到淡淡忧愁的味道。快走到饮水机旁，远远的就看到住822房的大侠同学。 「哈囉！」他看样子是刚装完水，远远地就像我打招呼。 「嗨！」我举着宝特瓶，一边回礼一边暗示着他我是要来装水的。 「最近和女朋友过的怎样啊？」他和我错身而过时，停下来问了我。 「还好，今天是她生日，有出去吃个饭溜达溜达。」 「嗯，真不错。」他苦笑着：「我今天跑去练球，都圣诞节了还练，再练也不会变王建民啊！」说完，他无奈的摇摇头。 「嗯。」我完全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没事啦！」他随即笑着说：「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吐口鸟气！」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扬长而去。 他的力道之大，让我在按下饮水机的出水钮后还是觉的肩头隐隐作痛。 看着滚滚流进瓶中的水柱，我想像着我和公主在花东海岸上奔跑打闹的画面。 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我们信步走在铺满大小均一鹅卵石的海岸边，听着海浪翻动着圆石的声响，和海水反覆冲洗着石岸的声音，我们之间不会有一般情侣那样的吵吵闹闹，反而只是静静的走，听着大自然给予我们的乐音，我会暗自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延续这样的浪漫，而公主，一定会眺着远方海天一线的画面，然后静静地听着我说话。这时如果身旁还能有一隻狗围着我们绕圈圈，那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完美了！ 然而，一声摔破玻璃的声音划破了我的美梦，一惊醒这才发现保特瓶里已经装满了水，正不断地流出瓶外。我赶紧关了出水钮，抓起保特瓶往嘴里灌了两口，然后找寻刚刚打破玻璃的声响来源。 第十章之二 不知怎么地，我下意识地打开饮水机旁的窗户，还突然灌了一阵冷风进来。 我顶着强风往外看，公主家的灯光微弱，想必已经睡了。而公主家楼下的灯光不仅通明，还有一地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着亮光。 「看来那间的住户又在吵架，也许吵一下就没事了！」我心中暗自想着。 正当我要关上窗户离开时，我看到了七楼的那位红发女子，正和一位金发女子扭打在一起，两人穿着室内拖鞋一路打到阳台上，还踩到了玻璃碎片而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那两名女子缠斗在一起许久，还没分胜负就被一名从屋内走出来的男子拉开。一人一边蹲在地上检视自己的受伤程度。 男子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责骂她们不该打架。而金发女子却脸色大变，破口大骂了起来：「她就是他妈不要脸的贱种！专骗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 音量之大让我都能略为听到内容，可见这次的怒火极大。我眼见那三人绝非善类，怕被波及到，所以不想多听他们再说些什么，我关上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我拿出之前为了要洗机车所买的一截水管，再次走到饮水机旁，将一头的水管接在饮水机上，按下连续出水钮后，再按下冰水钮。源源不绝的冰水自饮水机中衝出，穿过我手中的水管，从另一头喷出。我抓着喷出水的那端，捏紧水管头，製造压力让水柱衝的更强，然后毫无预警地往那正怒火中烧的三人喷去。 那三人被冰水从头淋下，在寒冷的冬天里冷得直打哆嗦，一边大喊着一边求我饶过他们。 「不要再吵了可以吗？别人还要睡觉啊！」我冷冷的说道。 不一会儿，我听到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心想可能是别的住户报警处理，我便关上了饮水机的出水，但水管却怎么也拔不下来。 「我才不相信！」我用力一拔，整个人往后一摔，狠狠地撞在地板上。 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才发现刚刚只是南柯一梦！ 清醒之后，听见真的有消防车的声音在外面环绕着，在此同时，我们大楼里的警铃声也突然响起。 「火灾！」我暗想着。 我随意穿了件薄外套就衝出房间，果然看到外头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白烟，闻起来就是塑胶製品烧焦的味道。 我顺着烟雾飘来的地方走去，方向是往饮水机去的。在此同时也有许多住户陆陆续续出来，想一探究竟。我走到饮水机旁，发现在漆黑的夜里，透过紧闭的玻璃窗，对面大楼竟有熊熊火光！ 我顾不得打开窗户会有什么后果，我用力地打开窗户，发现公主的家已陷入一片火海中。我们两栋大楼间隔约五公尺，在冬天里我仍然能感受得到对面传过来的热度，那更别说公主家里的温度会有多高了。我瞇起眼睛确认了一下，公主家阳台的门是关着的，表示她没有往阳台这跑，可能已经跑到楼下了。公主没有手机所以没办法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于是我奋力地衝下楼，往隔壁大楼的方向跑去。 我看到消防人员正在商讨该怎么进行抢救，也看到许多住户惊荒失措的样子，走出来的住户正纷纷涌向警卫室，警卫伯伯正发下一本笔记簿，要求大家签到好清查人数。我在忙乱的现场里找寻公主的身影，却怎么样也没有发现。这时我的心开始好像被人揪了一把，我抢到警卫室的前方去，翻了翻签到本，在住户名称栏有看到八楼『陈春花』的名字，但住户签到栏并没有我所熟悉的字跡在上面。 「还有人在里面！还有人在里面！」我拉着一位消防队员说。 「还有人！？」他吓了一跳。「可是现在火太大了，没有办法接近！」 「她可能已经跑出来了，有可能在顶楼等待救援。」我说：「你们能不能上去救她？拜託，她是我女朋友！」 「请不要着急，等我们控制住火势后就会立刻进去救人！」那位消防队员说：「先请你让开一下，不要防碍我们救火！」 我当下跑回去处住八楼，敲着822号房门。 「怎么了！」大侠同学一脸没睡饱的样子。 「隔壁失火了，我女朋友还在里面！」 「靠！」他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衝往饮水机那。 我跟在他后面跑，平时明明很近的路现在却感觉好远。 「她在那里！」大侠同学指着对面八楼的阳台说。 我立即衝向窗台，看到公主蜷缩在阳台上、离火源最远的那一角，一脸的惊恐，站在阳台上。下方不断窜上来的火苗，像极力要触碰她的魔鬼之手。 「救火啊！」我一边喊着一边拿起掛在墙上的灭火器，拉开插鞘往对面喷去。可是距离太远而且风势太大，完全起不了作用。 「用这个！」大侠同学拿来了一个脸盆，用饮水机装满了一盆，使劲地往对面泼去。 只可惜五公尺的距离说远不算远，说近也没办法近到泼水能扑灭熊熊烈火。当下我看着公主害怕的脸，就好像第一次我们坐摩天轮一样，我好想好想将她抱住，然后告诉她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 急中生智，我发现到窗边有一组缓降机设备，我决定赌上一把！我用力地把机具打开，快速地读着盒子上的说明，把缓降机绳索一端装在掛架上，另一端套在我自己的身上。 「喂！你在干么？」正当我要爬出窗外时，我的腰被大侠同学一把抱住。「你疯啦！这样很危险！」 「再危险我都要去救她！」我大吼着。脑海中却浮现我写的童话故事里，英勇猎人要去打大灰狼的事。 我甩开大侠同学的手，将缓降机绳索放松，然后爬上窗台，准备跳过去对面。 就在此时，我看到公主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这是放弃的讯号吗？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是死，这一刻我也算死的光荣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面对着眼前炙热的火墙，在被火包围的巨塔中有着等我去迎救的公主，此刻的她可说是生死一瞬间。我们说好还要一起去花东看海，我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十章之三 于是我奋力一跳，伸出双手往五公尺外的大楼飞去。越靠近火墙，我能感受到的温度就越高，但我感觉到的时间却越来越慢。我看到公主拼命地摇着头，脸上脖子上都冒出了青筋。 她想要说话！是想告诉我这样做很危险吗？还是想叫我赶快去救她？ 我用力伸长了双手，想在失去衝力前抓到她家阳台上的铁窗，那个我曾经计算过风向要让纸飞机通过的铁窗，哪怕是一根小指勾到也好，只要让我碰到，我就绝对不会放手！ 五公尺的距离，我好像飞了一百年一样，距离虽不长，但我始终没办法碰到公主家的铁窗。在我失速坠下的同时，我看到了公主微笑的脸。那个微笑我见过！是当我告诉她，我愿意给她我的微笑时，她那张可爱的笑脸；是我和她一起出游时，她那张快乐的笑脸；是我安排她弹奏钢琴时，她那张幸福满满的笑脸；是我帮她戴上项鍊时，她那张满足的笑脸。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冷冽的寒风和火柱的高温在我身上交织着。我知道我自己在坠落，我也已经可以想像到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地面会有多痛。就当我准备好要承受这一切时，我感觉到我的背后有人拉了我一把，让我不再下坠，但我却狠狠地撞在大楼的外墙上。我腋下一痛，才发现是缓降机的绳索拉住了我。 我抬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和公主那被祝融吞噬的阳台，任凭我再怎么呼喊，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然后，我看到一阵火光四射，火燄像瀑布般向我扑来，我感觉到眼前一黑，再度感觉到自己往下坠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能听到声音，是一阵阵轻柔的海浪声。然后我能闻到味道，是一股咸咸的海水味，接着，有股熟悉的香味越靠越近。 我睁开眼睛，发现公主美丽的脸庞就贴在我面前！ 「怎么了？」我问着：「我是来到天堂了吗？」 「嘻嘻！」公主瞇着眼笑：「你想的美喔！」 怎么回事？公主竟然在说话？ 「起来吧大懒猪！」她拉着我的手。「张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里。」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美丽的海湾上，屁股下坐着的，是洁白无暇的白沙，远方的海水是深蓝色的，越靠近岸边顏色越浅，在拍打着沙滩的白浪后面，是一片蓝绿色的海。 「这是哪里？」我问着。我心中有太多的惊叹号和问号，但是却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个很美的地方。」公主远眺着海。「将来我想住在这里。」 「可是...」 「我喜欢海，所以我想永远住在这个有海浪声的地方。」她微笑着说：「如果哪天你发现我突然不在你身边了，请不要担心，我一定就是到这里来了。」 「干么突然这么说？」我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没啊？」她俏皮地耸耸肩：「只是看着大海，会有很多感触。」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我们约定好的啊！」她戳戳我的手背，然后握起我的手。「你不是说好要带我来看海？」 「但是...」 「嘘！」她在我嘴上轻啄了一下：「别问那么多！」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震惊不已，但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却彷彿是另一个世界，让人感觉到没有烦恼，就连刚刚的记忆都快消失了一般，完全无法用逻辑串连起来。或许这是场梦，但我希望这梦的前半段不要真实的发生，而这后半段，却再也不要醒来。 我和她并肩坐在沙滩上，彼此都没有开口，但我却有种很幸福的感觉，想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和心爱的人一起静静的看海，想着我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虽然我对公主突然能开口说话感到相当错愕，但是我不想多问什么破坏现在的幸福感。 「你看那边！」公主在我望着海沉思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并指着不远的左前方。 「是钢琴？」我看到一架纯白的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海滩上的。 「想听我作的新曲吗？」公主说。 「又有新曲囉，我要听我要听。」我装着可爱说。 「嘻嘻！」她甜甜一笑，然后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然后往钢琴的方向走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穿的是一袭鹅黄色的连身裙，在阳光的闪耀下显得气质出眾。 我也站起来跟着她走去。 她走到钢琴前方，打开白色的琴盖，试弹了几个音。 「嗯，已经调好音了。」她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谁的钢琴啊？随便乱弹不太好吧。」我拉拉她的手臂说。 「这是我的啊！因为这里是我家。」她坐在钢琴前，又多弹了几个音。「你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的吧？」我说。 「呵呵！我准备好了。」她故做神秘的说：「这首歌我取名为『微笑的秘密』，是在说当初你愿意给我一个微笑时，我心里的秘密。」 「秘密？」我不懂她的意思。「那可以麻烦翻译成中文吗？」 「呵呵呵，你听了就知道！」她笑得合不拢嘴。 她开始按下琴键，美妙的音符就这样流洩了出来。这也是首轻快的曲子，也许是错觉，当公主在弹下钢琴的时候，我似乎能看到许多音符飘了出来。渐渐地，曲调变得激昂，节奏也越来越快，突然地，又转成轻轻柔柔的乐声，然后在结尾时做一个强而有力的ending。 「好听吗？」她笑着问我。 「bravo！」我为她鼓掌喝采。「这首曲子没让大家听到真是太可惜了！」 「嘻嘻！」她笑弯了眼睛，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听到的！」 说着笑着，忽然，她脸上的笑垮了下来。 第十章之四 「怎么了？」我问着。 「没有。」她摇着头，但是我看到她的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怎么哭了？」 「不是！」她揉揉眼角。「我答应过不可以哭的。」 「答应谁？」 「我自己。」她淡淡地说着，但却隐藏不了那股说谎的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小施。」她突然站起来，扑在我怀里。「我要去一个地方，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我...我会很担心你。」 「笨蛋！」我抚摸着她的发丝，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不管去哪，我都会陪着你啊。」 「不行！」她突然严肃了起来：「那地方你不可以去！！」 我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不知怎么地，感觉到很窝心。 「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在家等你回来好不好？」我安慰着她。 「嗯！」她又露出笑容。然后从裙子侧边的口袋里抽出一条项鍊。是我送她的那一条！ 「这个你先帮我保管，不可以弄丢、不可以弄脏，更不可以把它送给别人唷！」 「这是当然！」我拍拍胸脯说。 「那我帮你戴上。」她绕到我背后，帮我戴上项鍊。但那项鍊的尺寸是女生的，所以对我来说有点紧。 「好了！以后看到它在你脖子上，就要想到我喔。除非它自己消失，不然你不可以拿下它喔！」公主说毕，从我背后将我抱住，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暖暖的呼吸，和那股好闻的香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笑着拍拍她环绕在我腹部的手。 「对了，你感觉肚子饿了吗？」公主问：「我新学了一种饼乾，很好吃的哟！」 「这里哪里会有饼乾啊！」我笑着说：「用沙堆的吗？」 「跟我来！」 她牵住我的手，领着我往一片茂密的椰子树林走去。我们离开了沙滩，海浪声在我们背后越来越小声。我们走进树林中，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花香。我小心翼翼地踩过遍地的椰子树叶，但公主却好像很熟悉这环境似的健步如飞。 越走进密林深处就越觉得前方有股亮光，我想那应该是树林的出口。 我们朝着那越来越亮的光芒走去，记不清过了多久，我被一道白光刺得张不开眼。 「到囉！」公主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 我勉强睁开眼睛，却看不太清楚光芒的背后是什么... 「施迈尔！你赶快给我回来！」我听到阿赣的声音在光芒的背后响起。 「小施学长！」这是蜻蜓的声音。 「他醒了，真是太好了...」然后有很多人在欢呼讨论着。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我躺在床上，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模模糊糊。我可以感觉得到手臂上痒痒的，我想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咬我，但却怎样也看不清。我用手一摸，是根细长的针，然后我顺势地往天空一看，没有了蓝天白云，有的只是一块灰灰的，好像是天花板的东西，和一瓶黄色的物体。 「小施。」我听到阿赣的声音，然后有个人影走到我床边坐下来。 「这是哪里？」我想说话，但觉得喉咙乾得好像生锈一样。 「医院。」阿赣说着：「你已经在这里睡了一个月。」 「一个月！！」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家里的吗？」 「这...」阿赣欲言又止。 难道刚刚那个不是梦！？ 「公主呢？」我问着。 「她...」阿赣紧握着我的手，没继续说下去。同时，我听到有人在啜泣的声音。 「她怎么了？」我的内心实在激动到不行，可是我的语调却出乎我意料的平静，好像这话不是我说的一样。 「她家楼下的住户开瓦斯自杀，结果发生大火...」阿赣停了一停：「...公主没能逃出来...」 就好像我已经想到了的答案一样！ 我早就猜想到他会说些什么，因为这样才能解释刚刚我所经歷过的一切。但我实在没办法多讲什么话，而我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大哭还是该默默地听他们陈述那一切我所不想听的事实。 「小施你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阿赣顿了顿说：「你当时被卡住的缓降机吊在半空中，就在那时候瓦斯桶爆炸，你被一大片碎玻璃打中，身体还好，只有一些地方有烧烫伤，但是你的头因为被掉落的铁条打到，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不过没关係，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大概没什么问题了，真是谢天谢地！」阿赣用装出来的轻松口吻说。 「嗯...」我回答着，但也实在没办法多说什么。 我下意识地摸着脖子，却发现在颈子底端，有着一圈细细长长的突起物，应该是条疤，环绕着我的脖子一週，不会痛也不会痒，要不是我去摸它，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现。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让週遭的景物慢慢变得清晰。 「我们这几天都会来陪你，有什么问题就儘管跟我们说，不要客气喔！」阿赣说：「前一阵子都是你家人来照顾你，我想我们童研社也该为好伙伴尽一份力，所以我们会轮流来陪你，顺便跟你说说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 「嗯。」我闭上还有点模糊的眼睛，脑海里努力回想着那片美丽的白色海岸，和公主微笑着的脸庞，我好怕过没多久，就会因为没办法再看到和公主有关的一切而忘了她。 仔细回想公主对我说过的话：「如果哪天你发现我突然不在你身边了，请不要担心，我一定就是到这里来了。」我不禁感觉到鼻头一阵酸楚，我很想放声大哭，对着那片大海呼喊公主的名字，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中梦，让她能回到我身边，就算是一天也好，让我能当一天她的声音。 可惜我没办法哭出声来，眼泪滑过脸上被烧伤的部位，便好像要将伤口再度撕裂的那样灼烫。痛的感觉提醒着我，我仍活着，活在一个没有公主的世界里。 但这多么不真实啊！刚刚不还是公主带着我回来的吗？ 那人是公主的灵魂吗？还是带走公主的天使？ 若要我选择相信，我会选择那是公主的灵魂，因为她和公主一样有着甜滋滋的微笑和迷死人的个性，不像是会把公主带走的坏天使。 我努力说服自己要赶紧入睡，因为我想再一次回到梦里，穿过那个椰子树林，去寻找想要居住在白色海湾的公主。 「小施，」蜻蜓学妹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请你一定要好起来，因为我们童研社的下一次演出，将会採用学长你写的剧本，我和社长都看了，我们决定要用尽全力演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想请你当男主角。」 「是喔。」我虽然可以感觉得到周遭朋友的热血，但是那个舞台剧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我最不想碰触的剧情之一。 「嗯！」阿赣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很棒的故事，你不演太可惜了！」 「谢谢你。」我说：「但我想我现在可能办不到。」 「好啦，先不要想这么多，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好起来！」阿赣说完，拍了拍我的肩头。「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忙！」 「是一个很重要的忙喔！」蜻蜓故作神祕的说。 时间的逝去并不会随着悲伤而忽快忽慢。 就好像公主一样，即使我的眼睛慢慢能看的清楚、即使我身上的伤疤已经渐渐癒合，但还是不能习惯手里没有公主用来和我沟通的小本子。 出了院回到8楼的住处，即使已经刻意提醒自己不用再绕过去饮水机那里看了，但还是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会不经意地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饮水机旁那块原本我们用来联络的玻璃窗已经被燻黑了，也不出我所料地被紧紧关上，四周还用防水胶封死。我无法看到公主的家变成什么模样，也不愿去看。 「你回来囉！」正当我要转身离开时，那位大侠就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提着个旅行袋。 「嗯。」我只能吐出这样淡淡的字句，然后把头低了下去。 「别难过！」他笑着说：「生离死别是上帝给我们最大的难关，也是最大的训练，当我们最爱的人离开后，不用担心他们会去哪里，他们会回到上帝的身边，等着和他们所心爱的人相聚。」 「你真会安慰人。」我说着。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时间到了，该走囉！」他举了举手中的旅行袋。 「你要出去玩？」 「不，我要去高雄比赛，但之后也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我同学找我一起合租雅房。」 「所以你要搬家？」 「嗯啊！」他对我点了点头：「等安顿好了之后我再来找你，一起去我们那里玩，我该走了，不然会迟到，掰啦！」 之后，他匆匆地跑向电梯，按开了刚刚我搭上来的电梯，缓缓下降。 回到房间后，一眼就看到公主写给我的好几张卡片。 当时不知道犯什么疯，都把它们摆在最醒目的地方，现在看来，只有讽刺的份。除了那些卡片外，还有我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我桌上，似乎在等我将它开啟。 最终章之一 最终章落幕 我按下了手机的电源钮，却发现因为太久没充电而已经开不了机。 我翻箱倒柜了一番想找出充电器，却发现它就摆在公主送我的卡片旁边。 插上充电器，顺利地开啟手机。却不知怎么地，进入了选单，选择了影片播放，而播放着的，正是不久前公主在咖啡厅里弹奏「公主的微笑」的画面。我听着那来自公主所演奏的音符，眼前却一片模糊。彷彿这些都不过是昨天的事，但今日却早已人事全非。 索性拔掉手机的充电器，让它持续播放这段影片直到再度耗尽电力为止。 现在的我，只想再次回到那个梦里，就算只能见到她一秒鐘也好！ 但我见到她只有一秒的时间，该说些什么呢？ 我想，还是给彼此一个微笑，对我们来说，就足已代表一切了。 不知是何时昏昏沉沉地睡去的，只知道在我再度张开眼睛的时候，我仍在我的房间里，暗暗地没有一点亮光，只有街道上偶尔经过的车声提醒着我：「我还活在这个痛苦的地方！」 也就是这一个转念，让我翻过身下床，开了书桌上的檯灯，找寻着曾经写给公主的公主条约。 【有着微笑的陪伴，从此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喔！】 没错，公主需要我的微笑，才能感到幸福快乐。 不管她身在何方，她一定能感应到我想给她的微笑！ 而这个机会，就得靠阿赣的童研社了。 我闭起眼睛，回想起那本被我撕毁的剧本内容： 女主角莎莎是个童养媳，从小就不会说话，因此她的婆婆便竭尽所能地虐待她，而男主角是莎莎养的小猪，本来该被宰来当东坡肉的，但是因为莎莎捨不得杀牠而将小猪放走，却因此遭到更可怕的对待，小猪跑到森林里的深处，去求一位好心的巫师帮忙，巫师给了小猪一把口琴，说当莎莎受到不能忍受的委屈时，只要吹一下，口琴会自动发出悦耳的音乐，让莎莎的心情变好。而巫师也给了小猪一颗小金球，只要在乌云遮月的夜晚，磨擦一下小金球，小猪就会变身成为王子，然后小猪便开始解救莎莎之旅。 小猪拿着巫师给的两样宝物回到了莎莎家，发现莎莎被婆婆罚不准吃晚餐，而且还把家里的厕所全部洗一遍，正又饿又累地坐卧在火炉边。此时正逢乌云敝天，小猪拿起小金球磨擦了一下，立即变身成为帅气的王子，走进屋内要带走莎莎，说要娶她为妻。而此时恶婆婆却把自己仍未嫁出去的女儿玉理介绍给王子，王子便拿出口琴，说只能与吹出美妙乐声的女孩子结婚。 玉理一把抢过口琴，然后大口的吹了起来，但任凭她吹破了嘴，口琴就像被水泥封死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后来换莎莎试吹，却因为她被处罚了一天，心情很不好，就刚好啟动了巫师的魔法，口琴在莎莎手中自动演奏出美妙的音乐。 而当王子把莎莎带走后，却引来婆婆的追杀... 当我把剧本写好后，双手将它捧到阿赣的面前，而他正在社办里筹备期末公演的事。 「真是辛苦你了，」他接过剧本，拍拍我：「这几个月来你像变了个人，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很难过，而我还要你写出欢乐的剧本，我简直太禽兽不如了嘛！」 「这话早几个月讲会比较有说服力吧？」我笑着说。 「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写好了，那就千万不可以浪费你的心血对吧？」他话锋一转，好像前一句话是我幻听来的一样。 「对啊！」我挥着手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写童话剧本了。」 「瞎咪！？」他摇摇头想把刚刚鑽进他耳朵里的话给甩出来。 「我想退出童研社。」我说：「因为这里有太多属于她的回忆了，我想先把自己抽离出来一下。」 「嗯。」他虽然点着头，但我看得出来他在考虑。 社办的门『唰』地一声被打开来，力道之强我想足以甩落门上所有的灰尘。 进来的是蜻蜓。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气喘吁吁。 「是吧！」阿赣手指一弹，说：「蜻蜓你来的刚刚好，快帮我慰留他啊。」 「我觉得小施你应该去远处旅行一趟。」她试着稳住气息，说：「一个人去旅行，不用规划行程，随性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好好的把心情打扫一番。」 「不是，我是在说你可不可以帮我留他，留他的意思你懂吗...」 蜻蜓不等阿赣说完，一把便抓住我的手，将我拖出门外，然后把门用力地带上。 「去吧！」她轻搥了一下我的胸口。「想去哪就去哪，出去走走会好很多喔！」 「嗯。」我点点头，打从心底认同她的说法，而且我已经想好要去哪里了。「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她甜甜一笑：「期末公演的事就交给我们吧，等你想回来的时候，这里永远都欢迎你。」 蜻蜓的话深深回盪在我心里，即使我已经坐在前往花莲的火车上。 最终章之二 在花莲车站下了车，天空多云时晴。 转搭花莲客运往七星潭的海边去，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路看着慢慢出现在眼前、那片属于后花园的太平洋。我突然感觉到公主的存在，这时她一定会瞇起大眼来跟我说「这里真像个天堂！」 不一会儿，我已经踩在七星潭边的小石头上了。而此时，原本多云的天空已经 我随性地找了根漂流木坐下，解开手机的锁，放着公主弹奏的那段音乐。配合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 曾经阿赣警告过我，说我和公主是不应该在一起的，没想到那本童话故事的预言还真准，只是如果当时阿赣早点告诉我她会死呢？我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现在想得再多，也都于事无补了，我喜欢公主的笑，那就记住她的笑吧！ 花莲的海真的美到没有形容词可形容了，即使天气不好却有络绎不绝的游客来访。一群一群的游客在海边踏浪、追逐、奔跑嘻戏，还有一堆人背对海拼命地跳个不停，让面前的摄影者补捉青春的一瞬间。 「先生？」 突然我的背后有个声音。 我转过头去，一个位皮肤黝黑的女孩，穿着原住民的传统服饰。 「嗯？」我回答着。 「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看海的吗？」 「是啊，来散心。」 「是因为女朋友跑了吗？」她指指我手机里正在弹琴的公主。 「不算是...」 此时突然下起了雨，雨量之大让我的衣服裤子在三十秒内全都湿透。 「跟我来！」 女孩想也不想地拉起我的手，就往岸边一间蓝白相间的屋子跑去。 当我们停在屋簷下时，女孩拍了拍被漆成蓝色的大门，说了一些原住民的话，然后门就自己打开了。 「请问你刚刚说的是『芝麻开门』吗？」我笑着说。 女孩噗地一声笑出来，说：「才不是，这是我家开的民宿，我刚是在跟我阿嬤说我回来了。」 「喔！是这样啊。」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身上都湿了，等等你先去洗个澡，换一下衣服，晚上就住我家吧？」她笑脸盈盈。 我马上就想到这应该是民宿招览客人的方法之一。但谁管他呢？反正我这一趟就是没有目的没有行程的旅行，既来之则安之吧。 女孩的阿嬤带我上了二楼，给了我一间和式的大房间，看起来乾净整洁。 我很快的洗了热水澡，把身上湿湿的衣服换下来，想问看看这里有没有烘衣机可以烘衣服，却听到楼下传来阵阵钢琴声，仔细听，好像是在我我昏迷时，公主在梦里弹奏的那首『微笑的秘密』！ 我踩着楼梯下楼，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看到有架白色的钢琴放在一间玻璃屋内，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弹着，此时佈满云的天空突然破了个洞，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进玻璃屋内。洁白的钢琴、温润的琴声，柔和的阳光将女孩包覆着，照亮了她的脸庞，此时我彷彿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我紧闭双眼甩甩头，好确认我没有看错！因为那女孩除了黝黑肤色外，五官长得跟公主像极了！ 这是上天的玩笑吗？ 我听着她弹奏那首梦中公主写的曲子，那认真的神情和公主一模一样！除了身上那套原住民服装外，我找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啊！你来啦。」她看见我，停下了弹琴的动作，走过来对我笑着。「刚刚我听到你手机里的那首曲子，觉得好听极了，所以我试着改几个和旋弹看看...咦？你怎么在哭啊？」 我把我和公主的事都告诉她，也给她看了公主的照片和影片。看完后，她的眼角也泛着闪光，却给了我一个微笑... 几天后，我回到学校，刚好赶上阿赣他们的期末公演。 如我们所预期的，观眾对于他们的演出也都报以热情的回应，下学期童研社的招生人数应该是没问题了。 公演结束后，我和大家吃了个饭。 「我说小施啊，这趟旅行对你好像真的比较好喔。」他摸了摸我的脖子。「你看这条疤都消失了！」 「嗯！」我点了点头，那条疤从花连回来后就自动復原了。 是表示公主已经知道我会一直开心的活下去了吗？我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还有一个选择叫做放下，我放下了公主，同时也放过了我自己。 「而且还有艳遇对吧？」蜻蜓笑着说。 我和乌玛的相遇，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想，那是公主安排给我的惊喜。 「你们怎么知道？」 「是『丑小鸭』里说的啊。」华硕还来不及把食物吞下，差点喷的我一脸饭。 「我说阿赣啊，」我用拳头鑽着他的太阳穴。「你又在算计我？」 「好啦好啦！」他翻着白眼，一脸快吐的样子。「我以后不会乱算了，倒是你，说说你的艳遇吧？」 「哈哈！」我喝了一口味噌汤。「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