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僧侣》 第一章 你又悄悄的甩掉侍女溜了出来。 今日是暮鼓,每月的此时皇祖母都要出宫到卧佛寺沐浴朝拜。以前这座古寺还叫大乘寺,自佛子诞落后,这座本香火繁鼎的寺庙便成了皇家御地,改卧佛寺,多有皇室权贵礼佛朝拜,寻常百姓倒是少了许多。你是父皇祖母最宠爱的小公主,据说你便出生在这座佛寺,当你发出第一声啼哭时,还覆着薄冰的莲池, 开花了。 你的父皇更是龙颜大悦,赐号“圣祥”,小字舍利,概因你与佛有缘。 你在及笄后便被接回了宫中,这还是你入宫后第一次再回到寺中,你的贴身侍女长乐很有些好骗,你将枕头团在被子里,偷偷的翻窗而出,寺中的每一处你都很熟,你脚步轻快,小心的提着裙摆往后山跑去,层层迭迭的裙裾宛如淡青色的湖波在你脚下卷起,远远的,一片压枝的梨花树下,他穿一身麻衣僧袍,静默的背对而立。 “小和尚!小和尚!” 你扬起恣意的笑,声音里也是满满的欣喜,快步的跑到了他面前。他只闻声回转,你已从牙牙学语的稚童长成如今豆蔻,他却仍是初见时的面容,眉眼明明清冷,却眼神温和无锋,只敛眉低头看了看你,双手合十在胸前,低低的念了声佛号。忽然山间起了一阵风,堆堆簇簇如锦绣琼葩的梨花压弯了树梢,又像枝上层层雪,随风簌簌落了你们满头,你看着他清隽的身影,仿佛咫尺的距离,忽然心就落了一拍,又急促的跳动, 他可真好看呀 你怔怔的,这样想着。 静谧的山林里,林雾沉沉,袅袅中如云满衣裳月满身,美丽的少女和低头的僧人,枝头的梨花还带着昨夜的雨意,年轻的僧人眉目慈善如旧,少女却初尝情窦,到底是年少不知愁。 小和尚只依然不说话,如拈花一笑的佛,温柔而包容的看着你,你却不知为什么脸颊有些发热,你和他已认识了很久,却从未有过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你只神色有些游移的看向了一旁的梨树,却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小和尚弯起的嘴角: “小和尚,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呀,你有没有想我。” 明明只是一如往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说得脸红心跳。你以前在寺中总爱跟着他,他也一向走路缓缓好让你能牢牢拽住他的衣角不会摔倒,你幼时还总爱缠着他陪你扮书生狐妖,这样想着你又偷偷抬眼,却只望进一汪明澈而慈悲的深潭,你想,若他真是书生,你倒是可以缠着父皇将他招为驸马才好······ “见即不见,不见亦见,心中有佛,则处处皆为梵刹。” 小和尚只语气温和的说出禅理,你却忽然有点别扭的委屈,有些鼓气的咬了咬下唇,你猛的向前走了一大步,只探头定定的望向他,少女靠的极近,身上似有似无的幽香沾染了麻衣僧袍,飘落的湿润花瓣在僧人垂落的袖袍落下轻微的水迹,那样热烈而诚挚的目光,宛如怒放的扎伊花,年轻和尚拢在袖袍里的手不自觉微微摩挲了一下,低垂的长睫轻抖了一瞬,又湮灭在低低的一声佛号里。 你盯着小和尚看了好久,瞪得眼睛都酸涩的泛起了泪意,才认命的退了回来,小和尚丝毫不为所动,就像你之前无数次的刻意逗弄一样,一副心里只有佛万物皆入不得眼的圣人模样。你不由得有些丧气,你以前也时常的喜欢痴缠着小和尚,总想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些别的表情,不管是惊讶讨厌或者笑意也好,但无论你是捉弄,还是调戏,他始终都未曾变过颜色,就像庄严宝殿里那尊永远俯瞰世人的佛像,慈悲包容,却又不可触碰。 世人皆说他是叁世班禅鸠摩罗什转世的佛子,连你父皇和皇祖母都恭敬的喊他慧空活佛,你却只固执的喊他小和尚,你生气的时候还悄悄骂过他小秃驴,却就是不想喊他活佛。 佛那么高高在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为什么要管小和尚叫佛呢? 他明明会笑会说话,他还很喜欢吃山下王婶做的红豆糍呢!你明明已经习惯了,他总是温柔而静默,仿佛你只是一个胡闹的稚童那样的包容目光, 你却在那样的目光里,感到了难过。或许是你被娇宠得太好从未品尝过拒绝,或许是少女情思总让人天真而任性,你就像一个从不知胆怯也从不问后果的恶劣孩童,向佛讨要独一份的爱意: “小和尚,你还俗好不好?我要嫁给你。” 大概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使你鼓起勇气,你十分大胆的向他表白了。 你觉得你这样好看,又是最得宠的公主,你还曾经跑了好远好远的山路只为给小和尚买一份红豆糍,你日日摘花放到他的窗台,你还给他写了很厚很厚的书信,你今天穿的是你最漂亮的一件裙子,还有精心描绘了很久的桃花妆,即便是佛也舍不得拒绝你。 慧空被少女甜蜜的请求愣了一瞬,那双总是热烈而充满新奇的眼睛像盛放了璀璨的星光,乌黑的眸里只映着自己一个人,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胸腔涌起,那种细微如毫针扎入的尖锐刺痛又从指间传来,如少女炙热坦荡的爱意。 ················· 慧空拒绝了你。 其实你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却仍旧难以释怀。他是你的情窦初开,你还未来得及品尝少女情思中的甜蜜,便已先明白了求不得。 疼爱你的皇祖母也只呵呵的抱着你笑,被娇宠的小公主居然想要佛子当驸马,但宠爱她的众人也都只被少女稚嫩的爱意逗乐,却并没责备你的逾越,毕竟这只是一场不可能的年少绮思,对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来说,实在是无伤大雅。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就像只是一场恰逢其会的相遇,你对慧空也只是豆蔻初识情滋味的短暂心动而已。 毕竟你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你拥有得太多了,那一点点初恋的遗憾也只是一个小小插曲,你还有数不尽的风景去看,数不尽的少年才子佳人的话本等着你去上演,那个一身麻衣僧袍站在梨花树下的年轻僧侣,并不足以在你绚烂的生命里留下足迹。 你的确是含着上天的偏爱而生的,待你及笄之时,“圣祥公主”已逐渐从最受宠的小公主变成了你本身,就连外邦的朝贡使者都要盛赞你的美丽和才情,你并未长成飞扬跋扈娇蛮任性的人间凶器,深宫里的暗潮涌动使你逐渐的成长了起来,你天真却世故,每次的撒娇都能恰到好处,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最好,那就不允许再被替换掉。 皇祖母病重了,父皇也日渐年迈,你的皇兄们看起来兄友弟恭其实已经展开刀光剑影的逐鹿。你只是个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小公主,性情温良待你如胞妹的皇太子在赈灾途中命陨,二哥为人阴戾狡诈,最为得势的叁皇兄却对你一直心有不轨,其余皇子皆不成气候,你尽管并不喜二哥的喜怒无常,但对叁皇兄的厌恶还是使你暗暗站队,你的砝码也只有皇祖母和父皇的偏爱而已。 你想着未卜的前途忧心忡忡的坐上了前往卧佛寺的马车,作为最得圣心的圣祥公主,此时定是要去为皇祖母的安危诚心祈福一番的。马车行过蜿蜒的山路,林山如海,一望碧波,难得远离皇城樊笼的你不禁舒心的喟叹了一声,看着近在眼前的庄严庙堂露出难得的真心一笑,却见山门前有一穿金红袈裟长身而立的年轻僧侣,低头双手合十向你行了一记佛礼,似乎等待你已多时。 你应声看去,不禁有些哑然,居然是慧空亲自前来迎你。 他依然是那副不曾衰老的容颜,只是从一身麻衣僧袍变成了如今庄严的宝衣袈裟。 是了,他已经是卧佛寺的主持了。 而你却已从牙牙学语的稚童变成了如今绛唇珠袖锦缎罗衣的待嫁少女。你不禁有些恍神,好像时间又在你眼前倒退了一样,但也只是一瞬,你恭敬的向活佛行了一礼: “怎敢劳烦活佛相迎,信女只因惦念病重的皇祖母,特前来贵寺祈福,希望佛祖慈悲得以佑皇祖母早日康健。佛前众生皆平等,信女也不敢端天家圣威,一切从简即可。” 慧空只静静的看着你,不知为什么,你总觉得他那双如深潭的眼里,有什么你并读不懂的情绪,却又只敛眉低念了一句佛号,转身离去。 你有些奇怪的略蹙了下眉,但话既已说出,自然是不得摆公主的架子了,你便也只得快走几步跟上。今日礼佛的人似乎并不多,你落后几步跟着慧空往正殿走去,一路上只看见寥寥的香客,寺里的台阶生有青苔,古树参天,有清脆的鸟鸣偶尔响起,一眼望去绿林如海间掩映着几座庄严古寺,远远的便能听见僧众念诵的佛音,还有随林间风吹送而来的香火气息,你看着前面那个步履沉稳的僧侣,心中忽然觉得一片平静。 也许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吧····· 第二章 停下已抄诵大半的佛经,你随意的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侍女已为你布好斋饭,你才后知后觉已经是傍晚了。 你用完斋饭后本准备早点休息,窗外却忽然送入一阵荷香,你挥退了跟上的侍女,虽已多年未曾来过,但你对寺中道路还是熟悉的。你悠闲的沿厢房外的小道走着,却见前面的转角处立着一个素衣人影,隔得有些远,你看不清面目,于是原地停顿了下来。虽寺中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此时夜色已沉,此条小径又狭窄清幽,你一时有些不知是应该立刻折返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停顿了一下,却见那个素衣人影似乎察觉了你的踌躇,向你走来。待近了几步你才发现是慧空,有些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你向他露出有礼的一笑: “倒是凑巧,我正准备随意散散步,却这么巧遇到了活佛,也是有缘。” 慧空在离你大概两叁步的样子停下,夜色迷蒙你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着一身麻衣僧袍,似乎刚沐浴完的样子,你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轻微湿意,还有沉沉的檀木香: “不,贫僧正是为施主而来。” 你略有些惊诧,一时想不起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使得他此时前来寻你。但他只转身往前走去,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心里思索着会不是是有关皇祖母的事情,毕竟慧空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还是班禅转世的佛子。但他却一言不发,只静默的往前走着,山间的夜色似乎要更早一些,周围只一片寂静,偶有不知名的鸟兽远远的传来一声模糊的清啸,他的背影在屋檐挂起的烛灯下显得清隽削瘦,风吹得烛火摇曳,影子在地上被拉长。 停步在偏殿的一棵巨大古榕树下,这棵榕树因为有一年新科状元郎的祈愿,而盛名远扬,到后来不知怎么逐渐变成了有情人之间的情缘树,许多痴男怨女在这树下写上愿得一生一世的期许,到如今这棵苍翠的古树上已挂满或鲜艳或褪色的红色布条,倒是别有一番意境。树上挂着几盏暮灯,你抬头看向面向你站定的慧空,他恰巧站在一盏灯下,烛火并照不了多远,幽微的暖光下,慧空那张清冷的脸有些模糊,他正专注的望着你,眉眼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潋滟的温度: “许久不曾见了,你似乎并不开心。” 这仿佛叙旧的开场白实在是让你有些出乎意料,毕竟印象中他的确就像是众人口中的鸠摩罗什,悲悯世人,不喜不嗔,你幼时似乎与他有过一段佛缘,还十分荒唐的闹出了想娶佛子的趣事,但他却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就像他从不曾衰老的面容一样,他的慈悲温和也是静止的。 你在后来也的确信服了你皇祖母所言,慧空并不是凡俗之人,他就是佛。 可他现在却用如此熟稔的语气对你说出仿若老友再见的开场白,这种富有烟火气息的问候,实在是匪夷所思,你有些呆怔的看向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 夜风拂过,将他身上那种沉稳的檀香更清晰的送了过来,在树叶的沙沙声中,你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又好像听错,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感觉他依然平静无波的眼中,似乎愉悦了一点: “你心有所求吗?” 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就像他娓娓讲经度化世人时一样,却只问你的私心。你心里的那种谬误的感觉更重了,使你困惑顿生,但你依然不能置之不理佛子的询问: “多谢佛子关心,信女只日夜为皇祖母的安慰而寤寐不宁,只求皇祖母身体早日恢复。” 慧空似乎并不意外你所答,抑或是不在意,他只敛眉看向你,眉眼有一半被飘忽的暮灯掩藏,似有叹息道: “你不必如此。你生有佛缘,与我亦然,我能有所感你的困顿,也亦真心想要渡你。你不必惊惶。” 直听到慧空此言你才是真的讶然了,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无名火,他要度你什么呢?是说你本与佛有缘应该遁入空门不理凡俗?还是要你不去争不去夺,就任由旁人踩着你的尸骨取代你的尊荣吗?他心无红尘俗物,去度化他的世人便也就罢了,又何必来讥讽你的汲汲求生?不过是何不食肉糜罢了: “佛子心怀大爱自是不知,我辈亦有不得不求不得不争的东西,皆不过一个不悔罢了,佛子不屑一顾之物,也许偏是众生的求不得。我虽是因佛子而得父皇和皇祖母的宠爱,但我如今的所有却皆是我自己去争得的,可半分与你佛无关,又何须要佛子屈尊来渡我这一俗人?” 似乎是你语气中压抑的愤懑有些尖锐,你竟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瞬的无措,你静默的等了许久,都未见他开口,便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准备转身离去,却听他语气有些晦涩的轻轻道: “我能感到疼痛。” “?” 或许是你表情的疑惑太过明显,也或者他只是自问自答: “每次心有所感,我的指尖就会觉得刺痛。在以前时有所感,在你····在你离开后第一次回到寺中时,就一直能感到刺痛,后来你独身离去,便会时常感知了。所以我想,你并不开心,心有执念。” 你简直就是气急而笑了,他说的是你后来那次荒唐的告白,自己那时尚年幼,少女怀春实在是平常之事,他拒绝了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却认为当时的拒绝使你难过,而他因你的难过而指尖刺痛,往后这么多年每每的刺痛便是有感你的痛苦?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知你生来便佛莲开放,的确是与佛有那么一点微妙的缘分,但你却对他的这个说法而感到一种侮辱般的愤怒,须知你从不曾为此而生执念,不过只是一段连风流韵事都称不上的少女怀春,对象还是并不通七情六欲的转世班禅,怎可能使你心生执念?甚至连有关于你和他的风流传言都未曾有过,大家也不过都当做圣祥公主年幼的一件逗乐趣事而已,比起京都贵女的那些缠绵悱恻的年少轶事,简直不值一提。 他居然觉得你这么多年了还未放下,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你的语气不由的冷淡了下来,连伪装的恭敬都没有了: “佛子所言极是,信女自悔过自新,不再执着。佛子毕竟是心怀大爱普度众生,怎可轻易亵渎?信女已年过及笄,也早便定下了与琅东抚镇司之子的亲事,两家门当户对八字相合,自是再不敢觊觎佛子,还望安心。” 你毫不客气的讽刺完,便转身疾步离开,也顾不得去看一眼他的表情是不是难看。只在即将转角的时候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他依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立着那里,风穿林而过吹起他素色的宽大僧袍,那棵巨大的古榕树在风中宛如一只巨兽,叶间的布条和树枝簌簌作响,摇曳的暮灯晃在他头上的叶间时隐时现,看起来孤寂而伶仃。 此时遥远的山间传来一声深沉清远的唤钟声,你忽然想起来时路过钟楼时看到的刻字: 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梦迷人 回过头来不再去看慧空,只低头静默的往厢房走去,或许是夜色太凉,你竟然想起来一些幼时的事,那棵挂满红布条的古树上,你也曾扯着他的衣袖要他给你挂个“百年好合”的彩头,他当时好像也只是低头诵着佛经不看你,却终是敌不过你撒娇耍赖的痴缠,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伸长手臂将红布条系在你要的那根最好看的枝桠上,而你只扯着他腰间的僧袍,拼命的踮着脚指手画脚,语气骄纵又得意,像终于讨到了糖吃。 幼时以为会一直在一起的玩伴也终于殊途陌路,再见连叙旧都变得勉强,他终究只是高高在上不入凡俗的鸠摩罗什,不会懂你当时的少女心事,就像你现在也亦不能懂那时为何连系个红布条也要挑个最好看的树枝。 树枝不就是树枝,哪有什么最好看? 你已不再是幼时求他还俗的少女,他也从不曾是你念念不忘的求不得。 你不再求佛的垂怜,他又拿什么来度你? 慧空静默的在树下站了一夜,他从来不曾明白为什么会疼痛,就像他不懂你当时索要的爱,和佛爱世人,有何不同。他只是感到疼痛,那从指尖传来的刺痛,不知为何竟然逐渐往上,蔓延到了心口。他曾整夜整夜的跪在佛前,想要悟懂,但佛也只是那样静默的俯身看他,并不言语。 他疼痛难忍,却又不知这痛是为何,佛亦不能为他解惑。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当初少女在梨花树下望着自己的双眼,她喊他小和尚,问他要不要跟她下山。 她曾无数次的问过他是佛好看还是她更好看,他始终不解其意,却在那时候,突然的觉得,万物如晨暮浮游,转瞬即逝,但她看过来的眼睛,是比簌簌落满她肩头的梨花,更好看的。 慧空站在树下看月落日明,梵钟敲响了第一缕晨曦,佛音仿佛从恒古而来,萦萦环绕,他却只觉指尖的疼痛钻心入骨。 叁千佛国净土,瞬成阿鼻地狱,身陷樊笼。 只一念成佛,只一念堕魔。 “佛也不能解其痛。” 第三章 你心情并不愉悦的睡去,却一觉好眠。 侍女服侍你起床洗漱妥当,你正一边拆看你未婚夫婿的鸿雁传书,一边往已摆好素斋的餐桌走去。眼神无意一瞥却看到窗台放着的一碟小盏,还细心的用竹笼盖好。打开一看竟是一碟小点心,模样倒是挺可爱的。你拈起一个小小的咬了一口,味蕾的记忆使你瞬间想起, 红豆糍??!! 你不禁有些又气又笑,想来定是慧空送的了。以前你性情顽劣,又爱装作天真无辜的模样戏弄慧空,看了点话本就偷溜进禅房把正在洗澡的慧空的衣服偷走,还美名其曰牛郎织女,让他不喊你相公你就不还。诸如此类的事迹数不胜数,可谓罄竹难书,有一次你变本加厉的偷亲了慧空,结果他真的生气了,足足半月没有理你,你也送了半月的红豆糍,才和好。说起红豆糍,慧空他从不挑食,只你那时大概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敏锐,就是能从细微处察觉到了他的喜好,还洋洋得意。你想起往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倒是颇有点纨绔子弟的风流天赋,若慧空是个女儿郎,怕是早就被你拿下了。 可惜你是假纨绔,他却是真佛子,自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大概是这些年在深宫中沉浮,往来应酬皆是一身玲珑心肝的聪明人,道个谢都要七弯八绕,这样朴拙的道歉却格外的真心,你只耐心的吃完了现在已觉过于甜腻的红豆糍,将空盘留在了窗台,就像当初的慧空一样。 你的未婚夫婿是你自己多番考究选定的,当时他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但到底是比不上金枝玉叶的天之骄女那似是而非的暧昧,转而十二分用心的讨好你了,那个出身低微的表妹自然也懂知难而退,毕竟是盛宠不衰的圣祥公主,便只是个妾也是轮不上她那样的身份的。你的未婚夫婿也算得上体贴温柔,又丰神俊貌,此时他正一身白衣执一把水墨纸扇在大殿外的树下等你,不时便有过往上香的娇客递过一个娇羞的眼波,他却目不斜视,只痴痴的望着你缓步而来的方向,像一只忠诚的狮犬。你低头露出一弯满意的浅笑,你最喜欢他的,便是这份乖巧好拿捏,毕竟那个只会装痴扮可怜的表妹都能耍的他团团转,你更是不在话下。 他见你出现已急不可耐的迎上来,刚刚那副如陌上少年郎的风流顿时便破坏殆尽了,只像只急急讨主人一个爱抚的狗狗: “我已等你许久了!你看我都被日头晒晕过去好几回了!” 少年的语气委屈极了,手只紧紧握住你的,眼神却十分不老实的飘忽向你的唇,自从上次幽会时略给了他一点小甜头,他便夙夜难寐恨不得立刻就和你成亲,更是整日的黏着你,他那堆好友取笑他的酸诗都快能编成一本诗集了。如今不过是你礼佛斋戒了几日,他便急不可耐的来寻你,想立刻接你下山才好。 你算了算时日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带着他向主持请辞,他见你居然答应了下山,高兴得差点原地转圈。你看他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乖巧,忍不住又起了些作弄的心思,你们在的地方还算隐蔽,你便示意他靠过来,快速的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他立刻捂着唇愣在了当场,你却只轻笑着牵起他的手,一转身却看到慧空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只这样定定的看着你,眼神沉沉,嘴角一丝笑意也没有。 你不禁有点窘迫,毕竟佛门圣地,虽然你只是想逗弄一下你未婚夫,但举止毕竟有些孟浪了。 你正准备上前致歉,他却已转身疾步离去。 你本来打算的午后再请辞的想法也临时改变了,这样的事情被抓包也实在是让你不愿多待。小沙弥将你们带到慧空的禅院便告退了,你才发现他当主持后居然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窗台放着一碟空盏。 “信女叨扰多日,前来向主持拜别,还望请见。” 你走到慧空的禅房前轻敲,里面的木鱼声停顿了,随即门从里打开,慧空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似以往的温和慈悲,让你更觉尴尬。你的未婚夫也跟着行了一礼,慧空却只斜睨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只黑沉如幽潭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你,好一会才让开身。 你和未婚夫婿隔着一苇小几面对慧空而坐,端起慧空倒的茶喝了一口,弥散在舌尖的苦味差点让你没忍住皱起脸来,你急忙拦住了旁边未婚夫婿将要端起的茶盏,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温柔的解释: “茶有些苦,你一向喜甜的,我怕你冲撞了主持。” 转过视线却对上慧空的目光,又是那种令你不解的复杂,你见他眉眼忽的生出一股戾气,眨了眨眼又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温润。 大概是看错了吧。 你这样想着,看着慧空低头喝光了他茶盏里的苦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他以前也是极喜甜的。 “大概准备什么时候离寺?” 慧空温和平静的问话拉回了你的思绪,你抬头露出得体的笑容: “侍女也已差不多收拾好行囊,待向主持请辞后即刻下山。” 慧空只敛眉看向茶盏,里面的茶分明澄澈清碧,却不知为何竟如此的苦涩难以入喉。沉默了半晌,突然慧空转向一旁有些走神的未婚夫婿问道: “贫僧倒是有些可观姻缘的玄机,施主可愿详解?” 我有些惊奇的挑了挑眉,这倒是着实不知,还从未听说过活佛圣僧有看人姻缘的事情,但毕竟是佛子,你也不免心中有些期待,慧空却并不看你,只问了些你与他初识的事情,但明显十分兴奋的未婚夫婿已经恨不得底儿朝天的将所有的通通说个仔细,只想在活佛这里再给你与他的姻缘求个天定,你有些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 倒是天作之合。 慧空语气平静的说,随即神情有些肃然的看向你: “我有些事想要和施主详谈,是关于你所求之事。” 你一听顿时心提了起来,皇祖母之事?难道这其中真有天机?于是你只得让有些不乐意的未婚夫婿先出门等你,只等慧空给你解答,但他却只低头静默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停滞,你拿起茶壶想给慧空续一杯打破僵局,却意外的发现已经空了,这才想起刚刚慧空算姻缘卦象时已经喝下许多盏苦茶。 “你皇祖母之事,有关龙脉衰颓,事关重大,乃不可泄露的天机,今日已来不及,且不得为外人所知。” 慧空突然丢下一个惊天大雷,你瞬间脑中冒出无数的阴谋论,其实你和二哥早就怀疑父皇和皇祖母的病来势汹汹,怕是与叁皇兄有关,而你私下一直在查当初皇太子赈灾途中遭遇山崩之事,你从不认为这是天灾,怕只是人祸。若运势衰颓真与龙脉有关,那你必得寻一个独自前往的时机,你再度看向慧空: “龙脉之事事关重大,我叁日后独自前来,定不为外人所知,可否?” 慧空只专注的看着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晦暗如深海,里面好像有某种潜藏的,压抑的东西,却又转瞬即逝。 “阿弥陀佛。” 你听到慧空低低的念了一句佛号,双手合十,只低头敛眉一笑,如佛拈花。顿时刚刚心中升起的那股不自在又消散了,慧空是叁世班禅转世,他此次愿意泄露天机,怕也是想要了结你和他的佛缘罢了。这样想着,你便也柔和了眉眼对他温柔一笑, 你知这段儿时的荒唐终将彻底的尘封了结了,佛终将远离红尘,而你也不过只是众生一相,没什么不同。 “慧空,你是鸠摩罗什,也是活佛慧空,但我想,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 在你以为并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忽然听慧空轻轻的开口,如落在佛池的涟漪: “兰因。” 慧空抬头看你,漆黑的眸子如夜色沉沉,眉眼清隽温柔: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第四章 你上山时已近黄昏,你听见山中传来幽远旷阔的佛寺钟声,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整个天地的光亮在云间割裂,你从林间的缝隙,望见那夕阳坠落了下去,云卷成了最靡艳的锦缎,又染成诡异颓美的暗色,一点点坠了下来,夜色如雾,天光将倾,山间的日落让你有些目眩神迷。 你只疾步走在林间小径,往你和慧空约定的地方赶去,山路崎岖,一向娇生惯养的你未免走得有些疲倦狼狈,为了避开叁皇兄的耳目,你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所有人都以为你在温泉别庄养病,你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一晚就可以了,谁也不会发现。你曾从父皇和皇祖母那儿零散的知悉一些龙脉的事情,但他们皆讳莫如深,你也就只能假作天真的不去追问,但你其实已隐隐知悉和卧龙寺佛子有关。 想到即将要看到只在传说中的龙脉,你不禁有些心绪激动。 等你赶到时,慧空似乎已等待多时,他只穿着一身麻衣僧袍,见你却并未行佛礼,只目光有些古怪的将你从头往下仔细的巡视了一遍,你不禁有些窘迫的整理了一下因为赶路而略有凌乱的衣裙。 他轻笑了一下,这次你听得分明,有些愉悦的,十分放松的轻笑。 你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正想询问,他却只做了个手势让你跟上,便低头前行了,你只得疾步跟上。慧空的脚步有些急,和他以往沉稳的步伐不同,你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心中对龙脉的期待顿时更重了一层。他走得极快,你只能闷头赶路,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山林逐渐茂密幽深起来,小径也早已消失,你们进入了一片从无人踏足的深林。 慧空脚步放缓了,甚至还偶尔回头看你,你想往四周看看,但周围的杂草比人还高,茂密的淹没了一切,拔地而起的森林更是将四周笼得密不透风,连天上的残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窸窣的虫鸣声和不时传来的远处野兽的嗷叫,已经放缓的行程使你能够观察四周的环境,却也让你一直来不及涌起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你淹没,你看着前面几步远的慧空,不禁有些害怕的轻声喊他的名字: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有些怕·····会不会有狼在附近啊····” 在锦绣堆里长大的你还从未接触过如此粗犷可怖的自然风光,即便是围猎也都是精致安全的小树林,毕竟还只是一个及笄的皇室贵女,再成熟世故也依然对这种未知的恐惧冷静不能,声音都有了些颤音。你本以为慧空不会回应你,却没想到他竟然返身向你走来,黑暗中你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他似乎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连说话都带笑: “不怕,野兽不敢近身的。” 说着你居然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试探着握住了你藏在袖间的手,然后攥紧,你顿时呆怔在了原地,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 慧空却只轻笑了一声,然后拉着你继续往前走,又不知在密林中行了多久,周围已是一片静谧的黑,连虫鸣都消失了,林间逐渐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慧空的手依然紧紧的攥着你,掌心已经温热。 你见他停了下来正准备询问,却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有些奇异的味道,混杂着檀香,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你的眼睛,你浑身忽然有些无力,慧空已经松开了握着你的手,恍惚间你感觉落入了一个带着湿意的怀抱,有低低而温柔的声音在你耳边: “闭上眼睛。” 你已经无法思考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五章 眼前仿佛晃动着某种光亮,你有些迷茫的醒来。 入目是一片空阔的淡金和白色交错的建筑内部,你逐渐恢复的知觉才让你看清自己现在似乎在一座佛塔内部,又好像不是,你起身准备四处查看,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换了一身素衣白袍,有些像改小的僧袍,但布料要丝滑许多。 !!!!!! 你心里突然一沉,因为你感觉到通身都换了个彻底,你身上也没有了那种赶路后的汗湿疲倦。这里可没有侍女来服侍你,难道是慧空?但这样无理荒唐的行为,他怎么可能?还是说这里有其他人? 你正胡思乱想中却突然见不远处转梯上出现一个人,竟是慧空,他换了件和你同色的白袍,缓步向你走来。依然是那张清隽秀致的脸,眉眼不笑时有些冷然,此时却舒展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如佛的慈悲,但目光却晦暗阴沉。你的心下意识的提了起来,感觉有什么超出你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甚至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龙脉吗?” 你佯装平静发问,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你的慌乱,惶恐的不安在你心中酝酿开来,警戒提到了顶点。他直到离你很近才停下,抵足相拥的距离,那股沉沉的檀香扑满了你的口鼻,太近了,你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和打在你头顶的,温热的呼吸。 在此之前他在你心中几乎是没有性别的存在,就像所有人心中的佛,只是一个象征,而非是触手可及的人,你忽然间有些慌乱了。 “慧····空····” 你有些嗫嗫的喊了声他的名字,却只听到他低沉疑问的气音,一只手半揽住你的腰,另一只手却将你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指间甚至还微微的摩挲着你光洁的下巴,这次他低头凑到了你的耳边,闷在喉间的声音有些模糊: “嗯?你要问什么?” 你终于克制不住的颤抖,因为姿势的关系你能清晰的看清他轮廓优美的侧脸和仰起的颈部线条,他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眼眸微阖,微颤的睫毛几乎要碰到你的距离,而他眉间隐现的怒放的佛莲,却蕴生着一种暗红不详的流光,圣洁慈悲的佛,顿生妖异。 你确定你落入了一个陷阱,而现在猎人正准备享用他的饕餮。 你想要用力的推开他,却发现你居然完全无法做到,你根本无法抗拒他的意愿,甚至手还乖巧的环上了他的脖子: “你····你要做什么!!你不可以这么做!慧空!!你是佛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你的语气里带着哭腔,眼中是溢满的泪水,将落未落,却还踮脚去吻他的唇。 慧安似乎很喜欢你“主动”的亲近,揽住你腰的手收紧,一手按住你的头,回应了这个吻。 他的吻十分青涩,带着些轻柔的试探,将你的唇瓣都含吮住,又不疾不徐的探入,你只感觉一团滑腻温热如蛇一般的软物在你腔壁中舔舐触碰,勾起你的舌纠缠,你心里充满了恐惧,却只能配合着他这个缓缓加深的吻,唇舌交缠间发出令人羞耻的水声,你的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下,又被他温柔的拭去,他似乎有些疑惑,眼里那层金色的佛光使他的眸子看上去就像通透的琉璃,专注而慈悲的望着你,却做着最可耻的事情: “你不喜欢。为何?” 你心中在羞愤的斥责,却只能亲密的主动抱住他,看上去宛如诱惑佛子的女妖,不知廉耻的将通身的柔软投入他的怀抱: “我为何要喜欢!你诓骗我来寻龙脉,实则做下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你妄为班禅转世!修的是什么佛!” 他却丝毫不怒,甚至眼里的笑意更盛,只俯身将你抱起,几息间就来到了佛塔的中间,如履平地的踩上那片巨大的佛池,每一汪涟漪都化为一朵瞬开即败的金莲,将你放到了佛池正中间的浮萍上,你撑起半个身子仰头环顾,只见巨大的佛顶仿佛望不到尽头,四周的塔壁皆放着各式不一姿态的佛像。塔越往上越小,却又层层迭迭仿佛无穷尽,就像无数的神佛罗汉在俯身而视,你瞬感如虫豸卑渺。 “这里是佛国叁千浮屠,每一次佛的轮转都在此埋骨,而这是我的浮屠塔,塔内不结因果,不入轮回。” 不知为何,你竟然有一种他在讨你欢心的错觉,你觉得这一切完全在你的常理之外,而他所说的浮屠塔又在何地?你能不能逃出去? “此塔在何地?为何从未见过?” 你回望他专注的目光,半仰起身向他张开双臂讨要一个怀抱,但这并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你心中恍惚有些明白这是他所求而映射到你身上。果然慧空似十分欢喜的俯身抱住你,你们紧紧相拥宛如不可分割的爱侣,慧空温柔的低语在你耳边: “浮屠在我手心。” 一瞬间你似乎有一种周围俯瞰你的佛像罗汉都倒压下来的感觉,却是慧空已覆上身来,你身下是柔软的浮萍,还因为你们的动作微微漾起涟漪,你伸手探入他的僧袍,他亦缓缓解下你身着的素衣,你的心在惊怒的哭泣抗拒,身体却更柔软的攀附,赤裸的肌肤相贴的瞬间,你们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喟叹,你心知已避无可避,只颤抖着流泪要一个解答: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轻柔的舔舐你的泪痕,亲吻从生涩逐渐熟悉,湿湿的舌描绘你的耳廓,模糊的气音打在你脖颈,使你止不住一个轻颤: “佛不再有疼痛,我在渡你。” 你完全无法理解他给你的答案,但也已没有心力去思考这些了,无处可避的亲密使你更为无助惶恐,慧空显然也对这样的情事十分陌生,他像一只幼兽一样甚至带着些好奇与欣喜的探索着你,你感到了被冒犯的强烈屈辱,却也只能含着泪向他打开身体。 他的身体温凉而沉重,又像蛇一样裹辖着你。 少女美丽而纯洁的身体已经完全裸露,素衣松散的洒在浮萍上,如墨的发倾泻下来,雪白与黑色交织,跪坐在年轻僧侣的怀里,浑圆而柔软的乳似凝脂般的触感,被一双手温柔的捧住,拢成暧昧的形状,僧袍凌乱的佛子仿佛被诱惑了一般的低头,轻轻含着那颤巍巍的乳尖,一点殷红被含入,细致而温柔的舔舐轻咬,忍不住颤动的纤细腰肢不时掩在垂落的宽大袖袍间,起伏诱人的腰腹臀线被佛子凌乱的僧袍遮掩,娇艳明媚的少女因胸前酥麻暧昧的触感而难耐的向后仰头,双眸湿润眼角泛红,唇却倔强的咬住,青丝如瀑,少女纤柔的双臂温柔的抱住埋头在怀中的僧侣,仿佛妩媚多姿的明妃,又似引诱堕落的女妖,画面却充满一种神性的融合与禁忌,引人沉迷。 你仿佛已分裂成了两个人, 你的内心在抗拒在惊恐,你的身体却无比的迎合。 他从你后仰的脖颈吻上来,留下湿热的触感,你的眼里恍惚中只有这满目的神佛,似悲悯的俯视,却不救你,只冷眼旁观着你的苦痛挣扎,转瞬却又只有慧空覆上来的吻,他眼里那层潋滟的淡金色似乎融化了你的所有视线,你被装进那双痴欲的眼眸,去主动接纳佛的爱怜。 他颤抖的睫羽扫在你眼皮有些痒意,鼻息间满是沉沉的檀香,这个吻急切而贪欲,如蛇的滑腻仔细的舔过每一寸软壁,无法闭合的唇齿相依间落下几缕淫靡的细丝,垂落在你被吮舔得有些红肿的雪白乳团上,你感觉那只温热而骨节分明的手沿着你的脊背腰线一路往下,包裹住你丰润的臀肉,狎昵的把玩,又滑向更深的股沟,轻柔而急切的,探向你最隐秘的羞怯的花朵,你汹涌的惧意和羞耻让你忍不住哀哀哭求,又被吞没在激吻中。 你只感觉手指试探的揉捏着你早已打湿的花瓣,又轻轻的压住颤巍巍吐露出的肉核,重重的碾压,瞬间而来的刺激使你身子一个猛颤,手不可控的在他光裸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红印,他低低的笑了声,愉悦的含吮住你的耳垂,温柔的用舌尖描绘着形状,手下却重重的一捻,你只觉眼前一片空白,急剧的快感使你失焦,身体里涌出一股热流,湿了慧空一手。你浑身已酸软无力,却依然搂抱住慧空光裸的肩膀,腿盘上他腰间却无力的滑落,他的僧袍已经大敞,松垮的挂在身上,你只感觉他有力的臂膀从后托住了你,有滚烫粗硬的肉物抵上了你湿漉漉的穴口,在你脑中还一片混沌反应不能的时候,就已缓缓破开你的身体,十分忍耐的往里探入,你泪眼朦胧的看向慧空,神情迷茫,他却低头怜爱的浅吻着你有些红肿的唇瓣,忽然猛的往上一顶,瞬间被异物侵入的疼痛感使你惊呼出声,有些痛苦的抽泣,抱着他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他温柔的抱着你,似怜惜似安慰的轻吻你的泪痕,只静静的在你体内一动不动。你甚至能感受到那硬物狰狞的形状,和隐隐跳动的肉筋,如此清晰的被你的潮湿温暖包裹。那种之前一直身不由己的操控似乎消失了,你有些迟钝的察觉,逐渐复苏的惧意和委屈使你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毫无章法的挣扎却使得慧空一声闷哼,低头看你的眸底有些艳色的妖异,克制压抑的晦暗情欲翻滚,随即牢牢的钳制住挣扎的你,下身缓缓的抽插了起来,有淫靡粘黏的浑浊乳白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色溢了出来,随着逐渐激烈的挺动而带出暧昧的水声,又淹没在规律急促的啪啪撞肉声中,你大脑一片模糊,好像有无上佛音围绕,又似诸天的悲悯,但也都逐渐消失了,只剩下你眼前的人,与你紧紧缠拥的年轻僧侣,和紧贴的激烈交合的性器,带出一阵阵情欲狂潮······· 任性而骄纵的公主用狂妄汹涌的爱将佛刺痛,却又毫不在意的丢弃, 佛却因这爱而疼痛难忍,如堕阿鼻。 ········ 第六章 又是一年暮鼓, 每月此时卧佛寺都香火绵延,十里朝拜。 众人憧憬神往的看着佛莲开于额间,一身金红袈裟的活佛主持,专心聆听着普济世人的法理教诲。 卧佛寺已历经数朝依然香火鼎盛,而寺中主持便是专为教化世人普度众生而来的叁世班禅鸠摩罗什转世佛子,众人只恭敬的称他慧空活佛。活佛常年云游天地,宣扬佛礼,今日这难得的讲经便使得卧佛寺更是人满为患。 山间传来幽远旷阔的寺钟声,接踵的香客也逐渐的散去,众僧皆已去往斋堂药石,只余林间风穿堂而过,掀起簌簌的叶落。 衰颓的余晖照进佛堂,只有一披着金红袈裟的清隽僧侣虔诚的跪于佛前,四周一片静籁,年轻的佛子却依然能听见环绕的佛音,抬头慈悲的佛像却似怒目金刚,昏暗的佛堂中只觉诡异顿生。年轻的主持却似并不在意这佛怒,只低头敛眉的诵词,晦暗的霞光割裂了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传言中出生便开了一池佛莲的圣祥公主容颜清绝,只为还尽一世亲缘便自去了西方极乐,如今民间都仍有其成佛美谈。 而无人可知,骄纵而薄情的公主,终困于堕佛的掌心浮屠,日日承欢,不得解脱。 眉目冷清的僧侣只起身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句佛号,目光缱绻。 佛已明爱,自不再疼痛。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po18.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