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凡的女儿》 第一章 不平凡的女儿方琳2010.06.14开稿 她出生的时候,身为护国大将军的父亲听到是女儿时,父亲情不自禁轻叹了一声,脸上难掩失望的神情,让当时喜获孩子的妻子,因为一家之主的那一声轻叹,打散了当时喜悦的心情。 妻子李若婉如同名字那般温柔嫻淑、明婉可人,是一名贤慧的娇妻,在那个时代有贤名,李若婉倾城貌美,有贤名,如同三国时代的大乔和小乔,只要是个男子,都想娶到这样的女子当妻子。 李若婉把丈夫不经意的那声轻叹看在眼里,记在心底。看来,还是要生男孩才行哪!在这样的世代,生女儿不值钱,尤其是护国将军府,应该要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继承父业,上战场报效国家才是呀!李若婉在心中想道。 此时的天下大致分为五个国家──东方尚夏、西方西临、南方大理、北方北夷(北夷是由鲜卑和匈奴组成的),五十年前鲜卑打赢匈奴,进而合併成北夷,中间则是大魏国。大魏国土辽阔,物阜民丰,比其他四国面积还大;大理位在南方,有世外桃源美誉的仙境国家之称,东方尚夏是五国中面积最小的国家,成立的时间最晚,只有一百馀年。尚夏因为根基没前面四国稳,经常受到邻近的北夷和大魏侵犯,全凭陈家将士奋勇沙场,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才使尚夏偏安于这个朝代。当时的陈家军就如同南宋的杨家将那般忠肝义胆。 陈家到了陈天曜这一代,恰逢明君赵曄当政,国家正是一片清名盛世的时候,内有明君治理国政,外有名将抵御外侮,国势达于顶峰,气势如日中天,直到二十多年之后才渐渐步入下坡,但大体上仍处在盛夏之势。 陈天曜是尚夏国名将,带兵打仗,几乎每战必胜,逢无敌手,当朝皇帝屡屡颁旨拔擢陈天曜的官位,赐他金银珠宝、大将军、大元帅、护国大将军的封号。只要陈天曜打胜战,朝廷就照往例赐他封号,不知不觉已经赐到顶了。满朝文武都以陈天曜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诡譎气氛。终于──皇帝开始视陈天曜为肉中刺了?一个人若是光芒太过,就终必招祸,陈将军府在十八年后将会招逢一场大劫,这场大劫本是皇帝精心设好的局,自从陈天曜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娶了如小乔般美丽的李若婉为妻之后,想要剷除他的念头就已经在明帝赵燁的心中了。 要不是朝廷十分需要他这样的将才,要不是邻国大魏屡屡侵犯尚夏边境,占领尚夏数十座城池,陈天曜领兵之后,很快地收復城池,立威于边境,使得强国大魏不敢因为尚夏是五国之中疆域最小而轻覷它。陈天曜和陈家军就像一盏明亮的灯塔,将尚夏国照耀的光明璀璨,只要陈家军镇守边境一日,大魏就不敢随意侵犯。 陈天曜和他的陈家军对于尚夏就是这么重要,所以想要剷除掉陈天曜,急不得,得慢慢来----- 首先,如果有人能取代陈家军,使陈天曜对于尚夏不再那么重要的话? 那要拔除这根在赵燁后背中的芒刺,就容易得多了。 照理说,这个精心策划的局,陈天曜是避不了的,只因为,他的女儿,改变了这个局,这盘----明帝策画了十八年的棋。 陈若溪出生的那天晚上,陈天曜永远记得那一天晚上的星星特别的明亮,满天星斗,天上的繁星全都聚在一起,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全到齐了,台下观眾都在屏息等待主星的降临。终于在亥时的那一刻,北斗七星摇光星的位置,一颗不知名的星星闪电似地降了下来,随着这颗不知名的星星殞落之际,陈家夫人李若婉终于诞下了一名孩子。在万籟俱寂,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声音、那样静謐的夜晚,一名女婴诞生了! 女婴的哭声和一般婴孩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那哭声所发出来的磁场,像在讚叹着她终于出生了,而正戏就要开始了!洪亮的女婴声听在李若婉的耳里,觉得感恩、激动,李若婉心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男孩女孩,只要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陈天曜只有开始时听產婆说夫人生的是女孩儿,脸上难掩失望之情,不经意地轻叹了一声,直到他看见女儿之后,那抹失望瞬间拋到九霄云外。 他看见女儿的眉目极为像他,尤其是那双眉毛疏疏淡淡的,鼻子和嘴巴,像极了自己。陈天曜心中暗想,我的女儿真像我,虎父无犬女,不知道我的女儿资质方面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文武双全?陈天曜看着女儿的小脸静静发呆,良久,彷彿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女儿终于睁开她的眼睛,看看这个大千世界,映入她眼帘的是父亲那张威严中透着慈爱的大脸,陈若溪不自觉朝出生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亲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微笑。笑容瞬间融化钢铁般父亲的心,父亲此刻的心中满是柔情,这个纵横无数沙场,铁錚錚的大将军,在女儿纯真的笑容中化成了温柔的慈父。 好一双明亮的眼睛!我的女儿一定不是一般的女儿,夫人你瞧瞧她那双眼睛,好清澈、好晶亮,就像山间的一股清流,明若小溪、明若小溪、陈若溪? 「夫人。」 「相公,怎么了?孩子平安吗?」 陈天曜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许久之后,他笑意盈盈转头对自己的妻子说:「我们的女儿取名若溪,你觉得怎样?若溪,明若小溪。」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白发的老人,穿着一身全白的道袍,看起来是那种世外高人,或是神仙之类的奇人,至少老人和煦的笑容让陈天曜觉得稀奇。老人是那么地有存在感,随便找个地方一站,整张风景都被他散发出来的丰采震摄下去,就像有无形的镁光灯,聚在老人身上,让人不能忽视他强烈的存在感。 因为这股强烈的存在感,陈天曜很自然地在脑海浮现世外高人四个字,白发老人似是专程等在陈府大门多时了。 「恭喜陈将军喜获一女,贫道是特地来向陈将军道贺的。」老人的语气异常兴奋,让陈天曜有种诞下此女是莫大的、普天同庆似的大事般隆重? 「您怎知我昨晚喜获一女?」 「哈哈哈哈,恭喜陈将军,此女将来必定能光耀陈家,成为这世上的光,照耀着这一片乱世,或许她的造化好,还有可能扭转尚夏国国势,使北夷和大魏永不来侵犯….」 哦?一听到此,陈天曜直觉莫非此女将来会武功卓绝、纵横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保卫国家抵御外侮,如同自己一样?陈天曜心中一喜,随即想到但她毕竟是女儿身,尚夏国只有男人带兵打战,却从未有女子征战沙场的先例,忽然陈天曜心中感到一阵可惜…. 「可…..她毕竟是女孩儿。」陈天曜说。 老人捻着自己的白鬍子说:「是啊!她是女孩儿,可惜了她的女儿身,不然的话就算是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陈天曜心中一惊,老人这句话说的太敏感了,当皇帝?那不是暗喻此女在将来极有可能叛变自己当王?这是叛国的思想,陈天曜一时脸色极为难看。 「哈哈哈,她毕竟是女孩儿,所以这帝王命自是与她无缘了。相反的,将军若是能善加运用此女将来的才能,自能守住这个尚夏国,此女之所以诞生世上,是为了了却一段尘缘,她本是天上掌管军事的星宿,为了了却一段尘缘特地下凡。」老人说完长叹一声,「不过若军,你何苦如此呢?…….倒是这世上将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增色不少、开化不少,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微光,你本不属于这个人世,所以也不见容于这个人世…..」老人喃喃自语,陈天曜听得心惊胆颤,老人忽然说:「陈将军不妨将此女当成男孩来养,这对她将来的那场大劫极有帮助,此外还可以藉此避免日常生活中不必要的细节,对了,小女取名字了没?」 陈天曜看了老人很久,这老人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话,他到底要不要相信?这老人…..? 「小女名字已取好了,叫做陈若溪,溪是溪水的溪,明若小溪。」 「陈若溪?」老人像是思量许久,然后扠指一算,算完之后他忽而微笑,「这名字倒是适合她。」 「前辈说此女最好当作男孩儿养,请问这是为什么?」 「老衲是说,此女在十八岁前一定要当成男孩儿养,这对你们陈家有极大的帮助,此女将来必能担当大任,做许多大事,只可惜她的寿命短了些…..」老人说完看着陈府里面的方向,微微思索着。 「可有化解她寿命太短的办法?」陈天曜不想女儿如此短命。 「有。」 「请说。」 「天机不可洩漏。」 陈天曜一阵愕然,这不等于白说吗? 「哈哈哈、别生气别生气,个性造就命运,她的寿命太短也是当初她自己决定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老衲言尽于此,告辞了!」老人说完朝陈将军微微作揖,在老人向陈天曜作揖的同时,陈天曜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承受不起老人的行礼,老人本不是凡人,身分尊贵的觉者向凡人低头或是跪拜,一般人自然承受不起他的行礼,在陈天曜感到天旋地转的当时,他微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凝神细看,老人已不见踪影。 「人呢?奇怪?」01010101 第二章 陈天曜从此便把陈若溪当作男孩来养,妻子虽然疑惑,陈天曜只淡淡说了句:「有一位高人说,若溪要在十八岁之前当男孩养,才能逢凶化吉,再说若溪若当男孩养,或许不久之后会因此给我们添个儿子也不一定。」 「那位高人真这样说?」妻子问。 「反正,就这么办吧!」陈天曜摆起一家之主的威严。 李若婉自然不再多说,女子出嫁从夫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既然夫君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我选择相信我的夫君。李若婉不再多问,全力支持丈夫的这个决定。 陈若溪小时候就有学东西过目不忘的能力,任何东西只要教她一遍,当下她就能记上九成,两遍之后,她就终身不忘,并且百分之百重现,如同原着一个模子刻印出来,连细微处也不遗漏。 由于陈天曜是当朝名将,他对陈若溪期待甚高,全心培植这个孩子,希望他能继承父志,在将来做一番大事,光耀陈家。陈天曜除了教若溪陈家枪法、剑法、刀法之外,更教他行军佈阵、兵法数术、八卦五行……,举凡陈天曜会的统统无私地教给他,名师出高徒,而资质甚高的陈若溪在学习方面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陈天曜彷彿可以想见陈若溪长大之后,披甲上阵、带兵打战、纵横沙场那英姿颯颯的模样,一想到此陈天曜心中感到一片欣慰,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对爱子却是更加严格。希望爱子能成才成器,所以不假辞色。若溪知道父亲待他极为严厉,可他资质甚高,只要努力之后都不难达成父亲交代给他的功课,每次只要他经过努力,就能换来父亲的一阵讚美、一个和煦的笑容、慈爱的眼神,对陈若溪而言父亲的讚许眼神就是他心中的奖励,他对文治武功也很有兴趣,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又能得到讚美,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父亲严苛的教导,便不以为苦了。 因为陈天曜还要驻守边防、带兵操练,保卫尚夏国不至于受邻国大魏和北夷的侵犯,只有在间暇时才能专心敎他文治武功,多数时间是由另一位尚夏名师教陈若溪的。那位名师专门传授陈若溪知识方面的典籍,从童蒙开始学起,随着陈若溪的吸收能力慢慢加深难度,在陈若溪八岁的时候他便已经学完四书了!童蒙的书籍早在父亲教他识字开始,便开始学习,若溪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学习的速度飞快地进步,很快就读完很多通史典籍。夫子明天该教他五经了!夫子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虽然陈若溪资质聪颖,他也很高兴能够教到资质这么高的孩子,这孩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高兴归高兴,仍旧循序渐进地教他,因为基础很重要,该有的步骤还是不能省。夫子在教书之馀都会潜移默化地把佛道思想加进授课教材里,这几乎是为了培育未来的帝王而量身订做的课程,聪慧的陈若溪都能吸收进去,他真不是一般的孩子。私塾老师一直教到陈若溪十二岁之后,有一天夫子对若溪的父亲陈天曜说了一句:「老夫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教令郎了。」 陈天曜以为这是夫子自谦之词,连忙说:「哪里哪里,犬子正因为有先生您的教导,才有如此杰出的成绩。」 「说实话陈将军文武双全,您自己就可以教他了,让他专心学您的一生绝学,将来必能继承父志,青出于蓝更甚于蓝。若溪这孩子好奇心强,对学习有着极浓厚的兴趣,我建议之后他可以用自学的方式,学习一切他感兴趣的科目,这样的学习方式对以后的他来说,才是最适合的方式。别看若溪只有十二岁,在老夫心里,他的程度已经可以直逼太学里的大学生了。説实话,老夫能教到这样的学生,真是人生一大快慰!孟子说人生三大乐事之一,这其中之一的乐趣,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老夫算是体验到了,真是快慰哪!我不枉教书这二十多年了!」 「先生过奖了!」陈天曜心中飘飘然,感到与有荣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若溪,你是我心中的英才,不,岂止是英才而已,为父其实对你寄予厚望,从你出生之后….. 陈若溪出生之后的第二天,陈天曜对外宣称夫人李氏產下一名男婴,陈若溪女儿身的祕密只有陈天曜和李若婉还有当时接生的產婆知道,陈天曜当然作好处理,给產婆一笔钱,让她回家乡养老,保守这个秘密。 隔年之后李氏又有喜了!这次李氏生的确实是个男孩,取名陈瑞奇。 陈瑞奇资质没有陈若溪好,不过比起一般的孩子已经算是聪明的了,因为和若溪相比之下,弟弟瑞奇就显的平凡多了,瑞奇倒是没有因此觉得自卑或是不服气之类的,相反的,他很敬爱这个长他一岁的哥哥。 那年陈瑞奇六岁,陈若溪七岁,陈若溪一身男孩装束,看起来安静,静默之中严然有一种威严,那双眼睛向人一瞪,都会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低头或是害怕的感觉。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像是生来就要当人上人或是领路人那一类的先知先觉者,只不过目前他年纪尚幼而已。因为若溪那股威严和晶亮的眼神,俊美秀气的外表,这样的长相,长大之后可想而知必定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只可惜了他不是真男人。陈若溪女身男相,相貌堂堂,眼睛湛然晶亮,真像清泉那般乾净,又像苍鹰般锐利,若不知他女儿身的祕密,没有人会觉得他不是男孩。他的眼睛,透着微弱的王者之气、大将之风,只不过年纪尚幼,不那么明显,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慧眼识珠的大家,绝对看得出来,他是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弟弟陈瑞奇那时才六岁,自然不知道他这位长兄其实是位长姊,直到陈瑞奇年纪渐长才从大人言谈之间,隐约觉得哥哥陈若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而那一块却是家中避而不谈的大忌,陈瑞奇自然也装不知道,兄弟俩就这样相安无事、兄友弟恭地直到成年。 随着年岁渐长,陈若溪也觉得自己是男人,直到弟弟出生,在和弟弟一起成长的过程之中,他隐约觉得他和弟弟同样都是人们眼中的男儿郎,但为什么弟弟是站着尿尿,而他却要蹲着尿,还有他看过弟弟小时候裸体的样子,分明和他自己的身体构造不一样。 「爹,我真是您的儿子吗?」陈若溪一脸认真又小心地问。这句话在对父亲暗示着自己和弟弟的不同。 陈天曜机警地看着眼中的儿子,是的,在陈天曜的眼里,他这个‘儿子’十分出色,陈天曜其实是偏心的,他喜爱陈若溪胜于他的次子陈瑞奇。为什么她却是女儿身呢?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复杂心情,使陈天曜一厢情愿地相信眼前的陈若溪是他的儿子,真忘记了他是女儿身的事实,只是有时候会忽然想到他是女儿身,但很快又拋在脑后,忘记这件事。他看陈若溪的眼神,是看‘儿子’那样的眼神。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知道儿子这么问必有深意。 「为什么瑞奇和我不太一样?」她问的毫无羞怯,理直气壮。 「这…..」陈天曜愣了一会儿,几秒鐘之后,他才语重心长地说:「无论如何,在为父心里,你是我儿子,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若溪,你的资质聪颖,才华洋溢,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父亲,不是只有相信就可以把事实改变呀!」陈若溪说。 陈天曜情不自禁走到儿子身旁,手搭在若溪肩上,有点想要拥抱他,不过这太不符合他平常严父的形象,终究只有手搭在儿子肩上而已。 「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你现在这样很好,等到你十八岁之后,为父再告诉你一切。」 「十八岁?为什么要等到十八岁?不能现在说吗?」陈若溪问。 「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你要相信为父,为父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陈家。」在那一个片刻,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看陈若溪的眼神,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那也是父亲唯一的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第三章 陈若溪在学习方面优于陈瑞奇甚多,起初弟弟不甚在意,随着时间的累积,父亲陈天曜的眼里就只有陈若溪,那种偏心十分明显,久而久之,陈瑞奇心中对哥哥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是喜欢他的哥哥的,可是为什么父亲的眼里只有他的哥哥?没有他的存在?是的,他的哥哥是天才,而他比较平凡。 每当陈瑞奇努力做一件事情,完成之后,渴望得到父亲的讚美,陈天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做得很好,不错。」 可为什么父亲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分明就和对哥哥说时的眼神不一样,瑞奇觉得父亲对他说的这句只是敷衍。 李若婉倒是一视同仁地对待两个孩子,没有特别偏袒谁,所以小瑞奇十分喜欢亲近母亲李氏,直到长大之后,陈瑞奇镇守关外多年,仍旧定期一封家书,给母亲报平安,聊边疆塞外生活点滴。他对母亲无所不谈,信中对母亲的关怀之情,从平淡的字句中不着痕跡地表露出来,就像对情人那样,无论前方有多吃紧的战事,后方有多大的风雨,瑞奇的家书总不间断。 陈瑞奇想,反正他是哥哥,哥哥优于弟弟,没有什么不对。这个时期的兄弟俩,仍旧是手足情深的兄弟。若溪也很爱护他的弟弟,若溪此时的装束和一般武将世家没有分别,眼神晶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只有在弟弟和母亲面前才略显淘气。毕竟弟弟只小他一岁,两人年纪相近,和父亲之间相处模式却是庄重得体。父亲是个以国家为重的人,陈若溪认为爱父亲的方式就是努力学习,达成父亲对他的期望,其实父亲那种期待的眼神,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是一种宠爱,但在若溪看来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非得一定要达成那样的期待,才能得到父亲的肯定似的。若溪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爱他的父亲,只有在母亲和瑞奇面前,他才能感到轻松自在。 这一段童年时光,若溪很少和同龄的孩子一样玩闹嬉戏,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武,晚上和弟弟一起坐在父亲面前听父亲讲解兵法故事。其实练功、骑射还有读书,对当时的若溪而言是一种娱乐,这些他都很有兴趣,对小若溪来说,学习他喜欢的事物,就是游戏。反而是一般孩子的游戏,他倒没那么高的兴致,这时期的若溪,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学习上面,浑然不知时光的飞逝,更多的时候看书看到疲倦了,抬起头来,对着天边黄澄澄的日落发呆。什么时候已经黄昏了?明明刚才还不到晌午,一天就要结束了?时间过得好快呀!感觉才读一个时辰而已,怎就已经日落了?心中犹自不相信,起身舒展筋骨,身体确实是硬梆梆的,分明就是长久保持相同的姿势引起的僵硬感,这才相信一天已结束了!心中短暂起了人生无常的失落,为时光的一去不復返生起一种淡淡的哀愁。也只有一剎那而已,很快地,他又思绪清明,活在当下了。 每一个孩子,都是活在当下的,即便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毕竟是个孩子,很快又恢復活在此刻的状态,对他们而言,时间是慢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是深刻地生活着的,不像成人是麻木地度过的。孩子对时间的感受比成人对时间的感受还要敏锐,这还是陈若溪第一次发现专注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面,时间是箭一般快速流逝的,多半时间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陈若溪和陈瑞奇一起学习、一起游戏,他们所谓的游戏,就是去狩猎场骑马打猎,在他们正式狩猎之前,父亲先教他们定点射箭,直到他们能够百发百中、箭无虚发之后,父亲才带他们上场打会跑来跑去的猎物。陈瑞奇虽然不若哥哥那般杰出,可也是资优生一枚,两人都很聪颖,只是哥哥光芒太盛,弟弟一点也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很有资质了,因为没有其他的孩子可供比较,只有杰出的哥哥和他形成强烈的对比,陈瑞奇一直不知道其实他也很行的,他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他长大随父亲上战场杀敌,他才渐渐知晓他的本事…..,但对哥哥的天赋异稟却有一种望尘莫及的复杂感觉。 陈瑞奇唯一能和哥哥有得比的项目就是骑射了!陈瑞奇天生第六感强,只要认真对准标的,用他的心识去感知目标物,然后一箭射出!就能射中红心!父亲在教两兄弟武功,一向都是若溪先表现的,但这次不太一样。 当陈瑞奇第一次看见父亲带来两副名贵的弓时,父亲不经意拉拉弓弦,弓弦发出来的声响使陈瑞奇眼睛一亮,之后,他的眼里除了父亲手上的红色大弓之外,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对学习新事物的好奇溢满着陈瑞奇小小的心灵,他──很想学习射箭!不知为什么,当他第一次看见父亲手上的那把像烈火般炽红的大弓时…… 陈瑞奇主动拿起弓、搭上箭,眼睛看向前方不远的箭靶,一双眼睛瞇成了直线,专心肃穆的感觉,很有一种气势,然后他一箭射出! 箭透过弓射出去所发出的声音,感觉射箭者力道的巨大,是很扎实的一箭,如长了翅膀一样,咻一下!空气中彷彿还听的见弓和拉弓的力道所激起的破空声,咻───陈瑞奇一箭射中标的! 陈若溪在一旁看见了,心中兴奋,也跃跃欲试,他也拿起另一把棕色大弓,随口说了句:「我也来试试!」 陈若溪很用力地把弓拉到饱满,箭搭着弓,箭头对准箭靶上的红心,瞇眼看着目标红心处,看了许久,直到自己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红色,然后手轻轻一放!箭就像闪电一样,比瑞奇刚刚射的那一箭速度更快,也是射中红心处,不过却是偏了一点,箭落在红心范围内。 陈瑞奇这时才知道,原来──他至少在射箭方面可以和他的哥哥分庭抗礼。心中登时感到一片炽热,陈瑞奇又拿起弓搭上箭,又是一箭,一样射中红心!可能是太兴奋了,射偏了一些,虽然也是在红心之内,但仍旧比陈若溪刚刚那一箭好。 陈若溪不服气,拿起弓也跟着射一箭,他在对准焦距的时候比陈瑞奇慢,箭射出去的速度却比陈瑞奇射的快,想必他的弓应是拉到饱满,才能射的又远又快!弟弟陈瑞奇也不服输,两兄弟不知不觉暗中较劲了起来,陈若溪射一箭红心,陈瑞奇马上跟进,又是一箭红心!陈若溪又一箭红心,陈瑞奇依然马上跟进,也一箭红心!两人的竞赛相当有看头,一时之间难分轩輊。陈瑞奇在对准目标的时候,花的时间比陈若溪短,他凭的是他的第六感和敏锐度,反而射的准。陈若溪只是射的快,加上一向不及他的弟弟这次居然有赶上他的趋势,心中紧张,失了平常的水准,两人虽都是射中红心,但陈瑞奇有几箭是射中正中央红心处,陈若溪只有开头的几箭射中红心正中,其馀皆在红心边缘而已。看着弟弟射中红心正中的箭数比自己多,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他不想输给弟弟,这样一想,之后的几箭却是连红心边缘也搆不着了! 父亲陈天曜此时在陈若溪身旁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说:「心要静,心静而后动,动而后能安,安而后能定,大学不是才上过吗?」 陈若溪马上听进去,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下,沉淀心中的思绪,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心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杂念,然后他再次搭上弓拉起箭,对准红心处,又是一箭,这次却是正中央的红心! 「又一箭!」陈若溪心中一喜,弟弟陈瑞奇呆了几秒,也跟着射出一箭,却是射偏了,射到箭靶左下方,瑞奇懊恼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父亲陈天曜却在此时板起脸严肃地说:「射箭贵乎专心,心要静,无任何杂念,才能一中红心。」 「是!」两兄弟同声说道。 「记住为父的话,射箭除了眼到之外,心也要到,两者缺一不可。」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陈瑞奇说。 「嗯。」陈天曜抚摸着自己的鬍子,「你们再练习一会儿,就可以歇息了,为父尚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陈天曜对随身僕人吩咐了一声,自己先离去了。 兄弟俩依然兴致勃勃地以射箭为乐,一连射了二十多箭,两兄弟有输有赢,心中登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陈若溪对瑞奇说:「你也不赖嘛!」 「那当然!射箭可是我擅长的!」陈瑞奇得意道。 「你我不过才初学射箭,你这句话未免说得太早。」 「不然,我第一次拿起弓,搭上箭,我就知道这是我适合学的项目。哥哥你样样都精,却没有特别突出的项目,至少在这个项目,我有把握不会逊色于你。」说完瑞奇又是一箭!正中红心正中央,一时自得意满,得意的神情,登时把陈若溪比了下去。陈若溪却只想着弟弟刚刚说的那一句『哥哥虽然样样皆通,却没有特别专门的,至少我已经知道射箭是我的强项。』意思是说,他还没找到他的强项,在这一点,若溪不及瑞奇? 「是吗?我的强项?我没有特别去找我的强项,我只是学习我喜欢的事物,恰好我喜欢的事物范围甚广,如此而已。」陈若溪说。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十项全能的通才囉?我偏不服,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赢你。」陈瑞奇不服气地说,从此以追上哥哥为目标。 「你我是兄弟,有什么好比的?将来带兵打仗,靠的是团结,心不团结,纵有再高的本事,也会被敌人各个击破。我们不要因为学习这种小事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这是两码事,我自然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只是在我心中,我依然想知道,我和哥哥究竟差多少。」瑞奇说完不再搭理哥哥,静静地专心射箭,他射了一箭又一箭,丝毫不觉得累,时间一分分地过去,随从们陆陆续续地帮瑞奇换上一些新的箭羽,又帮瑞奇换上了新的箭靶,瑞奇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射下去。 陈瑞奇固执的学习态度,很有一种愚公移山的精神,他抱着勤能补拙、后天努力一定能够弥补先天不足的态度,在以后学习方面,丝毫没有比陈若溪少下过苦功。陈若溪只是凭着兴趣和天份在学习,弟弟瑞奇却是凭着毅力和努力,当然,他也有一定的资质,兄弟两人都很有资质,只是哥哥的资质优于弟弟。很快的,两兄弟渐渐长大成人,惊人的才能在当时的尚夏国一时声名大譟,两兄弟是齐名的,就像金庸小说中的北乔峰南慕容,两人各擅其场,各有他出色的地方。 勤劳真的是能弥补先天不足的地方,陈瑞奇因为勤劳,很快地急起直追哥哥陈若溪,终而并驾其驱,此后俩兄弟互有胜负,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断定谁比较有才,谁比较逊色。如同两匹宝马,并驾其驱,很难有其中一匹马能拔得头筹,一马当先,久了,兄弟俩也就不再认真计较这种无聊的事情。两个都是天才,就够了!此时陈若溪已经十三岁,陈瑞奇转眼也将十二岁,父亲陈天曜看着他的两个儿子,眼里都是骄傲、自豪,此时此刻的陈天曜,看次子陈瑞奇的眼神,一视同仁了。0101010101 第四章 天成十七年,陈天曜第一次带陈若溪和陈瑞奇兄弟俩上战场杀敌,那年陈瑞奇十三岁,陈若溪十四岁,兄弟俩初生之犊不畏虎,在父亲的运筹帷幄下,俩兄弟先后斩下大魏先锋樊化和副将夏侯的脑袋。第二天,兄弟俩奉主帅陈天曜的命令兵分两路,各领三千精兵,围攻大魏军营。陈天曜自己则领一万精兵从后方攻打魏国允城,只半天功夫,允城就攻陷了!这边陈若溪和陈瑞奇则大破敌军阵营,敌人望见两名少年将军威风凛凛各领一支军马衝过来廝杀,陈瑞奇声如巨雷,眼神凌厉,令人望而生畏,大喝一声!敌方人马吓到后退十步,接着陈瑞奇一阵狂杀,如斩乱麻一样,一刀就是一命。陈若溪却是神不知鬼不觉连杀敌军数十名,剑法快到看不见,一晃眼敌人就头身分家了!像鬼魅一样地可怕。陈若溪那双眼睛,深潭似地,安静深沉,像死神拿把镰刀在你面前,准备索取你命的阴森感觉。东西方向皆被陈氏兄弟佔据,敌军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廝杀,皆被陈氏兄弟斩于刀下,做了亡魂鬼。陈瑞奇杀到眼红,又对天狂啸了一声,狮子吼般,敌军皆震耳欲聋,还有胆子小的士兵因此惊吓得尿裤子的。狂风吹过陈若溪面上,陈若溪森然冷肃的神情,美少年的五官,一头长发随风飘扬,恍若神祇,令人不敢直视。反观陈瑞奇就只是大将军的威风凛凛,只不过年纪尚轻,如猛狮尚未长成,假以时日此子必然长成将帅之类的人才;而陈若溪却有一种超然的气质,如半神半人,那种天神降临凡间的不协调感和光芒万丈感,隐隐然照耀着这一片沙场!他,非常耀眼!是的,此人只要一上战场,挥剑杀起敌人来,剑起敌落,在瞬间就像会发光一样,非常显眼!此人绝非泛泛之辈。那气度、那神情、那眼神,已经不是凡间的将军可以形容的词汇,此人是强敌,趁着他羽翼未丰之时,最好把他杀了,以免在将来成为大患,敌军将领严炎想。可惜我一人难敌他们二人,要是穆遥主帅在就好了!可惜,严炎可惜到心痛般,他深看了尚夏国两位少年将军,把他们的脸记在脑海,一声令下,弃营退兵。 那一战杀的大魏敌军闻风丧胆,陈氏兄弟回营报告战功。陈瑞奇高兴地说:「看来大魏军队也不过如此,士兵像稻草一样,我一刀就是一个!」 「那是因为这次带兵的不是穆遥。」陈天曜说。 「穆遥是谁?」陈瑞奇问。 「他是我一生的劲敌。」陈天曜眼神遥视,想起了他一生中的劲敌。 「他很厉害吗?武功有比爹强吗?」陈瑞奇问。 「他的武功和为父不相上下,但他谋略算计在为父之上。」 「下次若是那个穆遥带兵打来,请父亲命我为先锋,我要会会父亲的劲敌到底有多厉害。」陈瑞奇说。 「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总有一天可以打赢穆遥了吧?」陈瑞奇问。 陈天曜看了陈瑞奇一眼,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你一辈子也打不赢他的,此人足智多谋,若是正面跟他应战,就算有十个陈瑞奇,也照样被他歼灭了。』 「孩子,打战不是只有靠武力,最重要的是靠这里。」父亲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头脑。 「父亲说的是谋略对吧?」陈若溪此时突然说话。 陈天曜看了陈若溪一眼,这次却是看很久,陈天曜心中想着,『若是若溪的话….倒是挺值得拭目以待的。』『若溪的资质和潜力,胜于为父,若是若溪的话…..』陈天曜只想到这里就中断心中的思绪。 「没错,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行军打战若是擅于谋略,便能以寡敌眾,出奇制胜。」陈天曜说。 「孙子兵法父亲已经教过我们了,我也熟到能倒背如流了,兵法有什么难的。」陈瑞奇说。 「难在学以致用。」 「可我们这次不是打赢了?」陈瑞奇不依不饶的说。 陈天曜却只是笑而不答。 陈天曜正起敛容严肃对陈氏兄弟道:「大魏虽然国土比尚夏国大,兵多将广,但是放眼天下,只要大魏不派穆遥领兵,在我眼里,大魏根本无所畏惧。」 陈若溪听了,暗暗把穆遥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心中很是喜悦,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遇上那个叫做穆遥的,他想知道,此人到底有多厉害?自己若和他相比,又如何? 「大魏皇帝李继,昏庸无能,宠幸奸臣贾培,贾培和穆遥有嫌隙,只要贾培当权,这穆遥是永远难上战场与我们为敌了,尚夏国就可以永保长治久安。」 此时陈若溪却问:「既然如此,何不设计除掉穆遥,以绝后患?」 「这穆遥可不是愚笨之人,他早已自请外放,去边疆屯田练军,明为外放,实为避祸。」 「孩儿倒是想和穆遥交手之后再除掉他。」陈若溪说。 「现在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机会,穆遥已交出兵权,自己只领着少数穆家军在禹县屯田,你可以去暗中探听消息,伺机而动,下手除之。」陈天曜对陈若溪说。 「我也要去!」陈瑞奇说。 「你去干什么?这大魏国还未完全退兵,总要有人上场杀敌,为父打算让你做别的事,行刺穆遥的任务,就交给若溪好了。」 「末将领命。」陈若溪高兴地答应了。 「记住,你这次任务,主要是刺探穆遥的情形,不宜轻举妄动,非到必要不宜动手,只要带回有用的消息即可。」陈天曜还是担心歷练尚轻的若溪会被穆遥杀了,只吩咐他刺探消息为主,刺杀穆遥的话,看情形再说吧!不是那么非要。 「孩儿一定不辱父命。」 「需要多少兵马,你去和陈辉将军说一声,教他拨人给你。」 「是。」陈若溪高兴地去了。 大魏吃了败战之后,朝廷马上增派三万精兵前来围攻允城,誓必要讨回允城。陈若溪还没有时间去禹县刺探敌情。当晚寅时,大魏率领一支二千人的军队,趁夜突袭尚夏国军营。俩军廝杀在一起,一片混乱,陈天曜临危不乱,和大魏将领打在一起,陈瑞奇则和大魏另一副将张铭对打,陈若溪只一回合就取大魏偏将夏方性命,只剩下陈瑞奇和张铭仍旧打得难分胜负。陈若溪一面杀散身旁的魏国士兵,一面走近前面观看弟弟的情形,知道时间久了弟弟终会取胜,也就不再关心他,一面往前狂杀,一面前进到父亲陈天曜附近。陈若溪看见和父亲对战的有二人,其中一人年纪较轻,却是二人中武功最高的。那名年轻的将领,陈若溪是今天第一次见过,年纪看起来只长他几岁而已,他竟然能和父亲对打那么久,都没被父亲杀掉,他不简单呀!另一将领是上次对战过的严炎,他的武功尚可,不过还不放在我眼里,更何况是父亲的眼里呢?但两名猛将连续车轮战猛攻父亲,终究是以二敌一,时间久了陈天曜渐感不支。「我来!」陈若溪兴奋地加入战局,和那位年轻将领打在一起,双方只刚交手两三招,被对方凌厉深厚的招式震煞到,两人都忌惮对方功力高强。 『想不到尚夏国名将这么多,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武功?』那名年轻将领在心中暗道。当即认真对战,招招扎实,年轻将领想要稳中求胜,陈若溪却是以快打快,逼的对方自乱阵脚,俩人打得难分难捨,恍若週遭没有别人,只剩下彼此在对杀。陈若溪使得一手好剑,少年将领却是使一把沉重的宝刀,每一招之中他的宝刀都能发出沉重的声音,那把刀想必很沉重吧!他这么年轻,居然把这么重的刀使得那么灵巧?好似拿着纸做的刀那样轻盈似的?那得要多深厚的内力支撑才能做到?那么扎实的打法,那般沉重的宝刀,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招呼到,绝对重伤!陈若溪身子灵巧,招招都躲过少年将领的攻势,不知不觉两人打了五十回合,两人渐渐从营内打到营外,越打离军营越远,陈若溪一个凌空跳起,施展轻功跳到军营最近的一棵大树上面。 「哼!认输了?」这是少年将领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有自信,不可一世的感觉。 「谁说我认输了?」陈若溪说完,翩翩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前空翻,又翻到那名少年将领前面,不等陈若溪站稳,少年将领倒先偷袭起来,当即就是一刀!陈若溪闪避不及,右手被划出了一道伤口,好在伤口不深,陈若溪顾不得痛,马上挥剑刺去,一招海底捞月,直攻对手下盘,他早知道对方下盘没有自己那么精湛,对方显是实战经验太少,武功招式虽然属于上乘武学,功力也有一定的深度,但陈若溪就是判断出此人一定身分尊贵,应该是那种练习有馀,实战经验却不足的将领?我倒可以针对这一点,直攻他的破绽,下盘处。当即陈若溪专攻对方下盘,很快地,对方开始只守不攻,越打越往后退,陈若溪一时佔上风,但却很难马上打败他,仍旧纠缠在一起,两人打的忘我,有种棋逢敌手的感觉,是的,对方是陈若溪第一次遇见能和他打这么久同时打到几乎不分胜负的地步,对方的武功甚至在弟弟陈瑞奇之上,陈若溪平时和弟弟陈瑞奇切磋武艺,时间久了,往往都是陈若溪略胜一筹,弟弟陈瑞奇招式初时虎虎生风,但只要打超过三百招,声势就会走下坡,所以最后往往获胜的是陈若溪;而眼前的这人,却有种时间越久打得越有劲的错觉?对方是遇强则强的强敌?陈若溪想。 此时少年将领心中也暗暗吃惊,暗讚对方功力了得,对打就好像双人舞一样,打着打着,居然从对方招式之中,渐渐了解对方一样。陈若溪心中起了一种异样感觉,一种棋逢敌手的奇异之感?而不是敌人,一定要杀之而后快的感情?那名少年将军也和陈若溪有着相似的感觉,此时两人武器交缠在一起,一时谁也扯不开谁的武器,两人在此时用眼神互看了对方一眼,只一眼──双方都有一种印象深刻的感觉,像是遇见了命中的宿敌一般,只一眼就把对方记在心里了。 「你是谁?」陈若溪声音偏冷问。 「你又是谁?」少年将领问,声音一样如同先前的不可一世。 在说话的当中,两人仍旧死命找空隙偷袭对方,此时的兵器已被拋弃在一旁,他们展开肉搏战,互相进招。俩人依然是以快打快,陈若溪专攻他下盘,转眼对方就位居下风,虽然对方下盘弱,可招式比陈若溪精深,陈若溪仍旧讨不到多少便宜。俩人又痴缠在一起,那种命终宿敌的奇异感觉感染了两人,他们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对手了?相互交手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了?此人究竟是谁?陈若溪内心深处竟然会感到微微兴奋?那样的廝杀,好熟悉的感觉,唤起了陈若溪体内战神的种子,一瞬间他急起出招,一招探囊取物,直攻对方破绽处,在同一时间离对方咽喉只一公分,陈若溪手掌凝聚真气,真气佈满的手掌,可以当剑一样削断敌人臂膀,那招探曩取物只差一公分就能要了对方性命,陈若溪一阵懊恼!怎么差一公分呢?可惜!少年将领其实也使出家传绝学混元掌,顺势化开陈若溪的招式,使陈若溪那一招后退了一公分。下一刻,变化突起!这次却是少年将领一招刁手,要取陈若溪眼睛。那一招几乎要了陈若溪一对招子,好加在陈若溪反射神经快过大脑判断,他一招倒转七星,连退了三四步,然后他又跳回树上了,便再也不下来。 「哼!」对方轻笑。「认输了?」 「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你看!」陈若溪说完指着军营方向,大魏前锋严炎正狼狈地负伤逃了出来。 「主帅,夏方和张铭都被杀了,士兵们死伤惨重,还是赶快撤退吧!」 少年将领一瞬间眉头骤紧,似是心有不甘,无奈只好下令撤兵。大魏军队训练有素,撤退也撤退的乾净俐落,隐然有种阵法撤退的顺序,少年将领在撤退时,不自觉回头看了陈若溪一眼,一种你等着!咱们山水有相逢!恨恨的眼神。 大魏军队迅速地撤退了! 第五章 三个月后── 大魏?韩郡── 一名年纪约莫十五岁的美丽少年,身受严重的内伤,正狼狈地躲避一群大魏的追兵,是魏国穆家军。魏国穆家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士兵个个皆是经过魏国精挑细选的轻壮男子,战斗力强,是一支很强的军队。上次大魏派的不是穆遥和穆家军,而是朝廷的一般士兵,战斗力自然不能和穆家军相比,士兵素质良莠不齐,将帅和士兵之间的默契、向心力、战斗力皆远远不如穆家军。这样的军队,遇见了和穆遥齐名的陈天曜,和他所率领驍勇善战的陈家将士,大魏打败战是必然的了。 但眼前的穆家军是精兵中的精兵,那名负伤的少年在行刺魏国大将军穆遥失败之后,被穆遥高深的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好在少年家学渊源,也是名将之后,在震伤筋脉的当时,快速用家传内功心法止住了伤势,让伤势不至于蔓延开来,然后少年施展轻功夺命逃走。 他太大意了!!以为当时客栈内只剩穆遥一人,看他鬓角处有一半以上的头发早已灰白,这穆将军看起来似乎有些年纪了,大魏是没有其他能人吗?为什么穆遥这样的岁数,却仍旧在前线作战? 少年觉得穆遥和尚夏的无敌将军陈天曜相比,似乎名过其实了,陈天曜成名的早,穆遥则是大器晚成,今年已经五十三岁,陈天曜也才四十初,因为自己是陈家军的人,见过陈天曜的少年,觉得眼前的穆遥相貌十分普通,不过是一名十分普通的老者,若是他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混在一堆百姓之间,说不定就找不到他了,他看起来就是这么平凡。在少年第一次见到穆遥的时候,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在确定是对方没错之后,少年气定神间地,静坐在穆遥东北方角落的桌子旁,悠间地品着手中刚泡的龙井。陈天曜说穆遥是他一生的劲敌,无论如何,还是先别轻举妄动,少年选择安静等待,似机而动,却没想到这竟是穆遥示敌以弱的诡计。 当穆遥忽然对少年发动攻击,穆遥真气快速攀升,先前那名普通模样的老人,彷彿瞬间撕下了刚才普通人的面具,现出令人惊惧的气度,那才是穆遥的真面目,也是统御大魏十万精兵的名将。 少年只觉得穆遥那一掌所发出的内力有如排山倒海,这是他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想着我该不会命丧当场吧?!父亲说穆遥武功和他不相上下,可我感觉他那一掌就算是父亲本人也不见得接的了,分明就是要把我除掉的那种狠招,他是从哪里看出了我的破绽?没道理对一位刚见面的刺客,痛下杀手吧? 少年用尽平生绝学才勉强借力使力化开穆遥这一招五行掌,把五行掌的力道洩掉了七成,七成的力道打在不远处的桌椅,桌子椅子霎时化成一堆齎粉。 少年额头马上多了一层汗,想想若不是侥倖化解了那七成的内劲,现下变成一堆齎粉的,可是自己,这穆遥当真可怕。 打从少年一开始出现在穆遥视线之内,穆遥就注意到他了!多年来的歷练让穆遥第一眼见到这少年,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因为他从少年身上嗅到一种极其危险的气味。『这少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和一般人有什么两样?』穆遥想。 『即便他穿的只是大魏寻常百姓的服饰,但他身上散发出来不凡的气势,那是他想掩饰掩也掩饰不了的。』穆遥想。 少年坐在不远的位置,安静地喝着茶,虽然他一次也没抬头看向穆遥方向,却不知穆遥已经注意到他了! 少年正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适合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的猎物想必就是我吧!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那种欲盖弥彰不自然地举动,在我眼里是何等明显。 哼!他还太嫩了! 这少年,莫不是第一次出任务吧?』 老谋深算的穆遥同样也没瞄向那名少年,少年身上所带的气场,穆遥不需要用眼睛也能察知他的动静。 少年正在等待契机,穆遥也是。 穆遥故意示敌以弱,让少年以为他武功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虽然也有两下子,但就是名过其实罢了!没错,穆遥就是要让对方有这种错觉,才设计要擒下他。 直到和那名少年交手之后,穆遥开始改变主意了!他要除掉他!是的,他要除掉这名少年,也必须除掉!原因有二,第一,少年的武功招式已经洩漏了他的身分,他是陈天曜那边的人,陈天曜也是穆遥的劲敌,他们一生在战场正面廝杀不知几百次了,陈家剑法他穆遥怎会不识得?这名少年将陈家绝学使得相当好,已得陈天曜的真传,想必这名少年应该是陈天曜的儿子吧? 穆遥之所以决定趁此机会要除掉这名少年的第二个原因是:他看见了这名少年的资质,这少年年纪尚轻就有这般功力,老夫像他这个年纪,尚且不及他功力的十分之一,这小子很不错嘛!可惜了他是陈天曜那边的人,此次若不除下他,等于养虎为患,将来对我大魏必是一大威胁。老夫已老,儿子穆璟只是寻常将才,我之后再难找到可以抗衡陈家将的人物了!这尚夏的人才还是少一个是一个!主意打定穆遥下手不再留情,每一招下的都是重手,第三招的时候,陈若溪右肩中了穆遥一掌,顿觉五脏六腑气血翻涌的十分难受,吐了一滩鲜血,体内的内力正在快速流失,少年一惊,当急撤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穆遥说。 穆遥又是一招金龙吐珠,手掌发出的内劲如排山倒海、惊涛骇浪,少年登时怯了,慌忙中使出八卦迷踪第三式----巺卦。只见少年身影快速化成一道白光,身形快如闪电,迅速消失在穆遥掌力范围之内,那招巽卦,连穆遥也无法看清少年的步法。八卦迷踪是陈天曜近年悟出的武功绝学,陈天曜只单传那名少年,普天之下还没有第三人会使。陈天曜之所以放心派少年去行刺穆遥,正因为他已经把八卦迷踪传给了少年,就算打不赢穆遥,自保绝对没问题。 是的,这名少年就是陈天曜之子陈若溪。穆遥刚才那一掌几乎快把陈若溪内脏震碎。看见对方居然没有当场死亡,穆遥也吓了一跳!那一掌可是凝聚穆遥生平的内力,这少年,很好,很好!穆遥嘴角带笑,眼神锐利如同苍鹰。 陈若溪在逃跑过程中,感觉自己的内力正在快速流逝当中,他得赶快在内力消失前躲在安全的地方,静坐养伤才是。但穆家军像鬼魅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陈若溪夺了一匹马一路狂奔,后方穆家军也纷纷骑快马追来,数目眾多的军队,在后方扬起一大片风沙,听这声音,想必至少有一千人吧?陈若溪想。 一千人?他们也太看的起我了,只不过追杀一名刺客而已,竟然要出动穆家军一千人?他们也太看的起我了!陈若溪这样想的时候,胸中一时气闷,又要吐出血来,他硬是强忍住,这口鲜血只涌到喉咙间,硬是被陈若溪嚥了回去。 他又骑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好不容易终于把身后的穆家军甩了,在奔到溪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失去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陈若溪依稀看见溪边有一名男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岁数,像是在这地方居住很久的居民,陈若溪只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来不及说,当场失去了意识……。他的体力早在奔跑的时候,就已经透支殆尽,不过是靠着一股狠劲和毅力支撑着他逃到了这里,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 只要不是穆家军,应该没啥大不了,他自己现在的装扮很安全,是大魏女子装束。 陈若溪要不是扮成女装,又这么像个姑娘,穆遥这隻老狐狸怎能骗过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女装也只是权宜之计,就这么一次,再不为之了!陈若溪讨厌地想。 在逃跑途中,因为穆遥武功高强,轻功也很厉害,好几次少年差点就被穆遥生擒住了。还好少年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逃跑,他慌不择路,只知道那时刚好有一名丫嬛从住家后门出来倒水,少年当即用右手制住那名丫嬛,警告她不得声张,叫她把后门关上。丫嬛看见那名少年脸色苍白如纸,深邃的五官煞是俊美,好俊俏的一位公子哥儿?!百花楼的男客们都没有一个长得像这位少年这般英俊的。 丫嬛眼睛瞬也不瞬的直看着陈若溪,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时陈若溪又吐了一口血,ㄚ嬛冷静地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陈若溪流血的嘴角。 她把陈若溪扶进自己的房间,接着出去拿疗伤用的药箱,在去拿这些东西之前,丫嬛快速倒了一杯清凉的白开水给陈若溪喝,陈若溪狼吞虎嚥地一口喝乾杯中的水。 「慢慢喝,别噎着了。」丫嬛温柔地看着他,眼角带笑。 「多谢你。」陈若溪说。 「别客气,你放心待在这里,我不会让人知道你在这里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完那名ㄚ嬛食指轻放唇上,示意陈若溪她绝对会保守这个秘密。 陈若溪愣了一下,「谢谢你,姑娘。姑娘对在下的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 ㄚ嬛听了一笑。「我很乐意救你,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我去看看有没有金创药什么的,我马上就回。」 「不用了,我运一下功就行了。」陈若溪虚弱地说。 「公子您身上流了好多血,得马上清理,我去拿药来,很快。」 陈若溪拗不过ㄚ嬛,只好点头道,「那么,麻烦姑娘了。」 「不会。」丫嬛笑着说,一双眼瞇成一条弯弯的上弦月。 她飞快地出去了。心中乐不可支的想,刚才他对我说谢谢,看着我的眼神,好帅呀! 少年并没有十分在意那名丫嬛热情的举动,他只想着得赶紧静坐练功,让身体恢復元气,早一点离开这里,这里还是大魏境内,穆家军此刻正在附近急切地搜捕他,搜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把淤积在内脏的那个血块,用内力逼出来才是。 他盘腿而坐,运气疗伤,没多久,气血顺畅多了,只是…..陈若溪忽然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得要有小一段时间不能使用内力,过着如同常人的日子了。唉,没关係,船到桥头自然直,生性乐观的他,把暂失内力这件事看的很淡。 那位年轻的丫嬛对他很好,害羞靦腆的模样,陈若溪觉得有趣,想想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有这种女儿的娇羞。那位姑娘是好人,救了自己一命,他无以为报,不过他会永远记得她。 在丫嬛帮陈若溪换药的时候,陈若溪顺道问:「请问姑娘芳名?」 「我、我、公子叫我阿柔就行了,我没姓,只有阿柔这个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到这间百花楼了,现在的我就连父母长什么样子也忘了,来百花楼的时候我不到四岁,只知道自己叫阿柔,姓什么倒不记得了,嬤嬤看我手巧人机灵,便叫我跟在小姐们身旁服侍小姐们,我今年十三岁了,嬤嬤说再过没多久就要我掛牌接客了。」说到这一句,阿柔心中一阵酸。 「阿柔你有想过要离开百花楼吗?」陈若溪问。 「想了岂止千次!不过百花楼已经是我半个家了,故乡的亲人在飢荒的时候,迫不得已才把我卖了,我走的前几天,唯一的弟弟因为没有奶水,刚饿死。现下就算是想去找我爹娘可能也找不到了!」阿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遥视远方,小时候的事情如歷眼前,就像书本舒展开来,陈若溪觉得阿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似乎老了十岁。 阿柔此时眼睛潮溼,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慌乱说了几句:「瞧我,不自禁就对公子您说这么多,真对不住,那些往事我几乎都要忘了,已经好些年没有梦见了,今天是见了公子您阿柔才不小心说的,公子您可别见怪。」 陈若溪正听的一阵感动,眼眶也潮溼了,在将军府长大的他,还不知道下层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阿柔看起来如此可爱,没想到却有这般遭遇,真令人心疼。 阿柔怔怔看着陈若溪,「公子,你带我走好吗?我已经没有没有亲人了,我很好养的,只要有东西我就吃,有地方我就睡,我不挑的,绝不会浪费你太多粮食,而且我什么活儿都能干,你就带我走吧!公子?阿柔愿意永远跟在公子身边,一辈子服侍公子。」阿柔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陈若溪。 陈若溪心中一时柔肠百转,这女孩儿年纪小他两岁,就好像他妹妹,他只有一个弟弟陈瑞奇,眼前的女孩儿他看着顺眼,想起了女孩的身世,心中起了怜悯。 「好吧!可是眼下我内力尽失,就连自保也很困难,等我武功恢復,逃了出去,我定会想办法救姑娘出去。」 阿柔听了却以为是公子的敷衍之词,一张小脸登时垮下,「公子您一定是嫌弃阿柔是拖油瓶,就连此刻公子已经知道我叫阿柔了,却仍旧只叫人家姑娘,听起来好见外喔!」 「啊,对不起,阿柔姑娘,在下不是有意的,不过我一向言出必践,我答应阿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真的吗?」 「君子一言既出,駟马难追。」 「好,阿柔相信你。」阿柔眼神坚定地看着陈若溪说。陈若溪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这女孩认真的眼神,好似把她一生的命运都託付与我的表情?我怎么担当的起?陈若溪在心中想。从小痴心于练武的他,从来没有过所谓感情的事,陈若溪所谓的感情也只是对家人那种亲人感情,其他的便再也没有,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位姑娘的眼神,心里觉得受宠若惊,第一次对女生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该不会这些年被当成男孩养大的他,连性向也因此改变了?不然为什么他会对这位阿柔姑娘感到特别投缘? 「阿柔姑娘,不瞒你说,我并不是大魏人,我是尚夏人氏,这样你也愿意跟随我吗?」 「当然愿意!阿柔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公子您了,此刻公子是大魏人也好,是尚夏人也罢,对阿柔来说都没有分别,公子你知道吗?阿柔刚被卖到百花楼的时候,曾想逃出去,可阿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阿柔就时常想着,也许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男子,从天而降,他武功不凡、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很开心地对阿柔说『阿柔我带你走,好不好。』终于我总算遇见了你,公子,你可千万别撇下阿柔。」 陈若溪听了惊愕了一下,不晓得要说什么才好。 「公子您还没跟我说您的名字呢,我要怎么称呼您比较好?」 「我叫陈若溪。」 「陈若溪?」 「嗯,明若晓溪。」 「好好听的名字。」阿柔眼神温温的看着陈若溪。那双眼睛眷恋似地,就像流浪多年的狗儿终于找到牠的主人,那种深深依恋的神情,陈若溪觉得那种被人需要、被人盼望的眼神,彷彿一种无形的压力,直接压在陈若溪的肩上,那种期待和父亲陈天曜对爱子的期待,都是一种甜蜜的负荷,还真是生命中难以承受的轻。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目前修改至这里) 「我….我跟着公子姓陈好不好?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辗转在亲戚之间寄养,亲戚们都把我当拖油瓶,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我能做的粗活儿,举凡洗碗、洗衣、烧柴、做饭,只要能做的粗活我都要做,你看我的手。」阿柔说完伸出一双粗糙的手给陈若溪看。 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好多细纹,有些地方破皮又长茧、长茧再破皮,陈若溪看了觉得阿柔好可怜,他自幼练武所受的苦其实并不会比阿柔的少,但那是他热衷习武所受的苦,便不以为苦,可阿柔这么小的年纪,又是个女孩儿,陈若溪看了心好痛。 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前,抱住阿柔,想安慰她,阿柔顿时心头小鹿乱撞,不敢乱动,由着陈若溪抱着她。 「公子…..」阿柔轻怯怯地问。 「没关係,再苦都过去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陈若溪说。 「公子…..谢谢你,您对阿柔的好,阿柔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牛做马。」陈若溪微笑地说。 阿柔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我只要你过的好好的,就是对我的报答。」陈若溪笑着说。声调温柔。看在阿柔眼里却是无比的灿烂,像阳光般温暖。 「从今以后,你就叫陈阿柔,是我的妹妹,好吗?」 「妹妹?不是….」 「什么?」陈若溪问。 「没事。妹妹好….妹妹好。」陈阿柔说。 其实阿柔是把自己当丫嬛看待,想守在公子身边永远服伺公子就好,其他的,不奢求了。公子却说要把她当妹妹? 第六章 「我很久以前就想要一个妹妹了,你我兄妹相称再好不过了。」 「喔。」心中还是有种小小失望,唉,原来我只能当妹妹,不过也好,或许有一天……想到这里陈阿柔又看了陈若溪一眼,那一眼,像有着很多话想说又不好说出口,除了暗藏感情之外还是感情,陈若溪在这一方面却是粗枝大叶,他正大光明地问阿柔:「怎么了?」 阿柔收回她的视线,「没事。」笑笑地说:「我在想这是不是作梦呀?我小的时候,每当我被嬤嬤打骂,很难过的时候,我总幻想着有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跑来拯救我,没想到公子你就出现了。」 陈若溪也跟着阿柔笑,并不以为意,「我也没想到在这大魏能遇见一个陈阿柔呀,你是我第一个忘记了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分别,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好女孩。」 怎么公子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听在阿柔的耳里,都好像是讚美般甜蜜呢?今天是阿柔这十三年来最幸福、最幸福的日子了!因为她遇见了一个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天真稚嫩年纪的阿柔,可以为了那个男孩赌上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就算是她那一条微不足道的生命,她想,她应该也会乐意奉献上去的。为了他,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然后她选择了他,不悔。 说到这里,突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出现二名大魏士兵,其中一名大魏士兵对外面不远处的其他士兵大声说道:「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在这电光石火之中,陈若溪用着仅剩的一点内力,破空发出陈家密传绝学捻花指,隔空点了那两名大魏士兵的穴道,两名大魏士兵当场不能动弹,睁着一双灵活的眼睛,看着陈若溪和陈阿柔。陈若溪此时内力已经用尽,身子觉得虚脱,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 「公子?」阿柔惶恐地问。 「阿柔妹子你知道哪里能牵到马匹吗?只要给我一匹快马,我定会想办法逃走。」 「公子,阿柔要跟你一起走。」阿柔心急地说。深怕这个好不容易一见倾心的公子,眼看就要撇下她不见了,她可不要啊! 陈若溪看着心急如焚的陈阿柔,突然想到了一计,「阿柔妹子,我有一计,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的忙。」此时刚刚那两名士兵说的话引起附近其他大魏士兵正往这个方向寻来,时间紧急了! 「什么计策?我一定会帮公子的,你直管说好了。」 「我要你脱衣服。」 「什么!?」陈阿柔突感为难,「这……为什么要脱衣服?」陈阿柔扭扭捏捏的问。她不是不愿意啦!可这当口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干嘛要她脱衣服呢?没想到陈若溪倒自己先脱衣服了!陈阿柔羞的转过身去,不方便看陈若溪的裸体,眼角馀光却又忍不住偷瞄身后的陈若溪,陈若溪却只脱到剩下白色单薄的内衣,胸前的双峰因为长期的绷带压的扁平,白色的内衣是连身内衣,依然看不出陈若溪的真实性别,况且在陈阿柔的心里男女终究有别,她怎好正大光明瞧公子?所以依然不知道陈若溪是女儿身的秘密。 「我要假扮成你,好方便逃出去,时间不多了,你赶快换上我的衣服吧!」 陈阿柔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一回事,便快速换好穿束,陈若溪在陈阿柔耳边耳语一阵,阿柔直点头,最后说了一句好,机警地跑走了。陈若溪当然也自寻一个隐密的地方藏身去了,等大魏的士兵赶来,早已人去房空只留下二名倒在地上的大魏士兵。 陈阿柔趁夜偷了百花楼熟客的马匹,牵到和陈若溪约定好的地方,陈若溪见到阿柔的身影,当即现前,牵了马匹,翻身上马。 「公子,带我走吧!」陈阿柔说。 陈若溪伸出右手,陈阿柔看着陈若溪伸出的手出神,彷彿牵上他的手就等于牵上了幸福般的迷惑,她愣了一愣,随即咬咬唇,伸出自己的手用力握住陈若溪的手,再也不放,她握的比他还紧,深怕这得来不易的幸福转眼即逝,再也不放似地。陈若溪用力一提,陈阿柔顺势腾空上去,跃坐在陈若溪前面。「你好轻!阿柔妹子。」陈若溪笑容灿烂用着轻佻的语气说。 「公子别取笑我了,阿柔从小没吃什么山珍海味,经常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当然身子轻巧了,就差快被鬼差大人抓去阴曹地府了。」在这当口,陈阿柔就是有兴致和陈若溪调情地斗斗小嘴,陈若溪也有兴致地配合着阿柔的话说下去,眼前陈若溪能不能逃离穆遥的追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毫不在乎地说笑,好像那些难关像灰尘一样的微不足道,反而是那些情情爱爱,他才要一分分一秒秒细细地体味,然后才准放时间流逝般的态度。眼前的陈若溪依然温柔地笑瞇了眼对陈阿柔说:「我陈若溪才不会让鬼差把我最心爱的阿柔妹子给抓走呢!我啊!是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谁要是敢碰我妹子的汗毛,我立时取了他的性命!」眼前内力几乎全失的陈若溪,说这句话却是这么地有气势,那气势彷彿他就有这样大的本事才说着这样的话,一种令人害怕的感觉。 就连此刻坐在陈若溪怀里的阿柔也感受到那种令人惧怕的寒意,后来她理智地想想,公子是为了她才这样的啊!阿柔在心里惊颤了一下之后,却是温暖窝心。 就在这时陈若溪感觉到穆家军就在附近,他不再说话,一声驾!把马骑的飞快,往边境方向逃走。 陈若溪骑得飞快,陈阿柔帮他偷的马是百花楼有身份的熟客的爱马,脚程挺好,陈若溪又擅于骑射,一时马匹如自由于翱翔天际中的大鹰,把穆家军远远拋在身后,几乎看不见,陈若溪安心了,他得意地微笑,看来自己也挺有本事嘛!这穆家军也只有穆遥挺可怕的,其他的根本不足为惧,这么想时,远方突然有一匹快马慢慢飞奔而来,陈若溪回头细看,不由得吓了一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是穆遥那隻老狐狸,看来他是非要追到我才肯罢休?哼!那你就试试看啊!陈若溪轻拍身下的马儿,一声驾!马儿知道主人的意思,当即嘶鸣一声,一瞬间更有精力,奔的比刚才更快。 「这真是一匹千里马。」陈若溪兴奋道。「可惜了牠的前任主人把牠当一般的宝马而不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 「公子,你在说什么?这匹马是我们百花楼张员外儿子的爱马,当然是宝马啦!不然阿柔怎么会把牠偷来予你?」 「我的好阿柔妹子,你真有眼光,这是匹未经雕琢的宝马,这世上千里马有两种,其中一种是外表和平常的马没有分别,既不是名种马,也没有纯正血统背书,而是每一万匹马之中基因突变,就是会出一匹日行千里的马,不,正确说来是在危急的时候牠会瞬间潜力爆发,奔跑的速度比平常快十倍不止,一旦难关过去,再要牠跑当时那种速度,却是难上加难了。故此马又有一种别称叫做『临危马』,只有在非常时期才会爆发非常潜力的临危马,阿柔妹子你偷的这匹正好就是此马。」 陈若溪还是那种谈笑风生的态度和她的阿柔妹子说话,一点也不把身后急起直追的穆遥放在心上,应该说阿柔妹子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吧!每次和阿柔说话,他都会有种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在对话,身边景物是中空的,只剩下他对她的感觉,而他对阿柔的感觉是喜悦的,所以儘管后面是千军万马,儘管死亡是那么地逼近他,他也能洒脱似地和他的阿柔妹子谈笑风生。 「是喔,公子你懂好多喔!阿柔真是佩服。」 「我的阿柔不懂也能把临危马偷来予我,可见阿柔妹子天生第六感灵敏,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我会教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久而久之,你不就什么都懂了?」陈若溪向前圈住阿柔的腰身,把阿柔整个身子包覆在他怀中,又说这么轻佻的话,还带着温柔的语气,阿柔觉得好甜蜜,心里被甜的麻麻电电的。「公子….?」 「你是我的阿柔妹子,我会永远保护你。」陈若溪说完,一支不知名的利箭破空射来,陈若溪下意识把怀中的阿柔护的更紧,那一箭射中陈若溪右肩,一阵剧痛使奔驰的马匹瞬间颠簸了一下,陈若溪咬紧了嘴唇,奋力急驰。前面不远处就是森林了,只要能驶进森林,他就有机会脱困,前方森林鬱鬱苍苍,棵棵树木都有百年以上,高大的古木遮蔽了天空,盘根错杂的地形极适合摆阵诱敌,陈若溪细细思量,硬撑着疲惫的身体死命飞驰,往前面森林的方向。 第七章 「不要让刺客逃进森林里!」穆遥对手下士兵道。他当然知道那片森林地势特殊,再过去不远便是边境地带,在森林最深处住着一位少年,穆遥怕的倒不是刺客逃进森林之中,他怕的是…..如果刺客遇见了那位少年…..一想到此,穆遥眉头皱了一下,不,不能让他进那片森林!穆遥大喝一声!身下的名马,瞬间速度变快,穆遥骑的马是名副其实的千里马,当年穆遥得到那一匹千里马还留下一段传说,就好像关云长遇见赤兔马那样的佳话,所以眼前的穆遥骑着如同关云长当年的赤兔马,身下的马儿一步是一般马匹的两步半,很快地,渐渐拉近陈若溪和他的距离,陈若溪身下的临危马可也不是泛泛之辈,两匹马儿都和主人的性子有几分相似,都在奋力为主人卖命,临危马奋力奔驰,牠好久没有跑的这么畅快,这是那匹被埋没的马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匹宝马,牠和第一次见面的主人陈若溪气味相投,因为陈若溪了解牠,能够遇见知道自己的主人,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所以那匹临危马当然是拚命地跑啊跑!跑的好似灵魂要从肉体里破茧而出那么的奔放!一时之间临危马的脚程快如闪电!穆遥眼见就快追到,但没多久又落下一段距离,他也知道其中的奚窍了,刺客身下的马并不输他自己的马,既然追不上,那只好……穆遥夹紧马腹,伸出长弓,又是一箭!就在此时,前方的马匹突然灵活地回旋了一下,躲过那枝利箭,然后纵情奔驰,丝毫不受刚才那一箭的影响。穆遥有点错愕,这次他不再随便乱射,他拉着弓,对准目标,然后拉着箭不发,他在等待时机,一个对手疏于懈怠的时机,然后才要射出去。眼前的敌人不是泛泛之辈,彷彿背后也长了一对眼睛似的,刺客有着极为敏锐的感觉能力,一定要趁那感觉能力最微弱的时候,然后伺机一射。穆遥亦步亦趋始终驶在陈若溪身后不远的地方,因为陈若溪和阿柔互换衣服,陈若溪甚至盘起长发,露出细细白白的颈子,那身形儼然一位女子。在当时的时代,还没有女人能纵横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穆遥又怎么会想到陈若溪是女儿身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女性装扮的人分明是个女人,骗不了他的眼睛,而女人怀中的男人,他一直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那名着男装的人被身后的那名女子保护的好好的,那名刺客身受重伤,已经没有内力了,而且三日之内没有高人替他治疗,他就没救了。因为这些先入为主的观点使穆遥错判那名女性怀里的人就是刺客,这次穆遥目标对准他心中认为的刺客,也就是那个女人怀里的男子,他大叫一声!马匹瞬间向旁边大步跃开,用斜射的角度,咻一箭!利箭刺中了阿柔的左胸。 阿柔中箭的当下,恍如失去了知觉,陈若溪也失去了知觉,不!!陈若溪惊慌地在心中吶喊!接着他伸手探进怀中的阿柔,她中箭了?陈若溪一时气愤难当,真想当场将穆遥千刀万剐!他竟敢伤害他的阿柔妹子?!他竟敢?!就在此时临危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牠的马鼻子里都是气,显是极为兴奋的状态,牠狂嘶了一下,然后快速衝进那片迷雾森林。就在那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陈若溪的长发,露出陈若溪一双冷若冰霜像死神那样清冷的眼睛,陈若溪瞥了穆遥一眼,只那一眼,穆遥就知道自己射错人了,那双眼睛阴气沉沉,好似要死的人在最后一刻才会见到的人物,莫非他是勾魂使者?穆遥在心中想。 此时刺客已不见踪影。 只要进了那片迷雾森林,就很难再出来了。有人说那片迷雾森林是座会移动的森林,树木好像都有灵性,会在晚上慢慢移动位置,让夜宿森林的人迷失了方向。有人说里面的树木最年轻都有一百年的树龄,最老的则有一万岁,大魏老百姓谣传说那些拥有千年以上树龄的树木都已经成了树妖,移动位置又算的了什么呢?还有谣传更离谱的说那棵最老一万岁的参天大树,还能够幻化成人形呢!听说还是名年轻帅哥那样的形象,据说啦!因为听说见到那名帅哥的人只要是男人都会死,女人都会神秘失踪,没死的回到大魏都成了疯子,整天胡言乱语,饱受惊吓。什么树妖别吃我,树妖别过来之类的话,从此之后只要见了大树都会害怕,特别是那种看起来很巨大的树木,更是怕到浑身发抖。 虽有这样的谣传,你想穆遥怎会是那种胆小人物呢!他无视于那则荒谬的传说,一声驾!跟着驶进那片森林去了!身后的穆家军当然也知道大魏最流行的那个关于树妖的传说,他们也死忠的陪着主帅一起进去森林了!能入选穆家军的士兵,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传说也只是传说,总要眼见为凭,他们只知道服从主帅,其他什么压根不管,穆家军也跟着进去那片森林了。 陈若溪在驶近森林的时候一时福至心灵,觉得这片森林很像人为森林,每一棵树木都配合着阵法或是五行八卦的卦位,不识阵法的人,只要进了那样的森林是永远也走不出来的。陈若溪凭着天生的直觉,选了离卦方向的森林奔去,他轻而易举的来到卦象森林当中的安全点,但也只能暂时栖身而已,一定要走出这个阵法,出去之后必然有着另一个世界,说不定还有救兵也不一定?可现下他怀中的人儿恐怕撑不了片刻。 陈若溪把阿柔安放在一棵千年大树下面,让阿柔背靠着大树歇息,他自己右肩也受箭伤,但此刻他心念阿柔的伤势,忘记了自己的伤。 「公子,你把我放下,逃命去吧!」阿柔整张脸都是汗,苍白的毫无血色,神情看起来似是强忍着痛苦。 「你说这什么话?你是我妹子,我怎么会撇下你?」 「穆将军是我们大魏有名的将军,他的厉害,全大魏都知道。公子你把我放在这里吧!阿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阿柔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阿柔的身体渐渐流逝,一旦流光了,人也就死了。公子,你别哭,阿柔其实很开心的,能够遇见你,我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了,你可以答应阿柔两件事吗?」 陈若溪不说话,愁着一张脸,几秒鐘之后他才说:「别说两件事,只要是阿柔你说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阿柔听了安慰地笑了,「真的?」 「真的。」 「那…我们打勾勾。」阿柔说完伸出一隻手,做出打勾勾的动作,陈若溪当即也伸出自己的手和阿柔作君子约定。 阿柔又笑,「打勾勾之后,….就不能反悔了。」 「嗯。」陈若溪说。 「好,我说啦!」 阿柔在说话的当时心中极端的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随时就会走了,不会武功的她,受到这样的重伤,她能撑到现在算是奇蹟,因为她还有重要的话要说,她不能死,至少得把重要的话说完她才能死。阿柔感觉自己意识正在渐渐模糊,灵魂就要离开身体,她硬撑着,笑笑地对陈若溪说:「第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阿柔的份也一起,我真的很想永远陪在公子身边,一辈子服侍着公子,可是不行了…..。阿柔希望公子别忘记了阿柔,永远记得阿柔,然后活的好好的…….连阿柔的份也一起活下去….好吗?」 「好,我答应你。」 「第二,我走了之后,公子别跑去找穆遥报仇…..我要你平安……能遇见公子…..是阿柔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可惜阿柔不能再陪公子了….」阿柔的声音越说越低,脸色已经由苍白透着死白。 阿柔眼神温柔的看着陈若溪,眷恋似地── 捨不得啊!好捨不得现在就要死去,离开我心仪的男子,即使我肉身死去,我的灵魂也会永远追随我深爱的男人,我的心并不会因为我的死去而消逝。阿柔眷恋似地看着陈若溪,「公子…..一定要记得阿柔,….别把阿柔忘了,….能够遇见公子…….阿柔很幸福……」 陈若溪都还没有答应阿柔第二件事,阿柔就断气了,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开的,那眷恋的眼眸像画面静止不动,看着陈若溪,不捨、眷恋,一直用着那种眼眸静止着,不动。 陈若溪缓缓闔上阿柔的眼睛,胸中一阵剧痛,吐出一口鲜血,几欲晕厥。他抱着阿柔的尸身紧紧的,阿柔的表情很平静,好似睡了一般,只是面色苍白的厉害。 良久,陈若溪把阿柔的尸身放在树下,让她靠躺着树干,陈若溪摸摸阿柔的脸、摸摸阿柔的秀发,他再次细看着他的阿柔妹子最后一眼….. 他带不走她的人,但是可以永远把她记在他的内心深处,算是变相的带走她吧!他把阿柔的影像深深记在脑海,头也不回的离去。 眼前留在大树下的一抔黄土,不过是阿柔的尸身,他却带走她的心,和他的心,并排在一起。 第八章 妹子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我!阿柔妹子!陈若溪一直在昏迷中唤着阿柔这个名字,流下了眼泪,很是伤心地模样,叫一旁照顾他救了他一命的男人看了印象深刻。救他的男人年龄和陈若溪相近,只长陈若溪一两岁,束着一头长发,却整理的很整齐,脸上的五官深邃的好似雕刻般有稜有角,虽然他穿的是大魏百姓的装束,但那气质却是骗不了人的,那气质…..怎么说呢?就是能静能动,既可以入世也可以出世,只要他愿意,他在任何环境中都可以有他一席之地,而且存在感很强烈,不是普通的人。 这是陈若溪在迷雾森林中,离开了阿柔妹子之后,趁着穆家军迷路的时候,陈若溪逆着方向,悄悄地骑着临危马慢慢奔跑,直到跑很远了,这才纵情奔驰!就快到达尚夏国边境处,一路上那已筋疲力竭到不行的身体,因为失去阿柔的过度悲伤,终于支撑不住了!只要他一想起阿柔,就会崩溃,唯有不想她,才有力气逃跑。然后临危马奔跑到了小溪旁,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之前陈若溪看见一名男子,他没有细看,只知道是一名男子,但他嗅不到那名男子身上的杀气,凡是习武之人,极容易判断初见面的人到底安不安全。那名男子陈若溪确定他是无害的,这才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失去意识…. 陈若溪睁开眼睛,一间木造的房屋映入陈若溪的眼中,抬头看着天花板,是木头製的屋顶,这是一间不算小的木屋。陈若溪转转眼珠子,眼神平视前方正拿着汤药坐在床边的男子,她用眼神询问:「你是谁?」 男子竟像懂得陈若溪眼神的话语,他笑了笑,用着温柔的语气说:「别担心,是我救了你,你昏睡三天了。来,吃药吧!」男子说完改坐在陈若溪身旁,把手中端的那碗药凑近她嘴边,示意她喝下。陈若溪偏过头,视线看向靠床的墙壁。 她不喝。 「姑娘,在下无意害你,姑娘可知为了救你的命,费了在下好大一番功夫,你中的是穆遥的五行掌对吧?这世上会解五行掌的除了穆遥本人之外,他人若是要解这五行掌,需得耗费三十年内力,用真气替他把身体的筋脉打通,打通之后还得调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復原来功力,而医治他的人功夫则只剩下三成,每日需花一个时辰练功调养,半年之内方能恢復如常。」男子声音听起来诚诚恳恳,透着一点忠厚老实。 陈若溪这才抬眼看他,良久──,真的满久的,她缓缓道了两个字:「谢谢。」语调平平淡淡,声音偏冷。 男子听了陈若溪那句偏冷的语调倒也不生气,依旧客气地说:「姑娘明白了就好,在下名叫李元亮,是大魏人,从小就在这片森林中闲居,我是个被放逐的罪人,只能在这片森林中生存。」 陈若溪静听不语。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陈若溪瞥了一眼李元亮,表情一点姑娘家的娇羞也没有,虽然此刻她身着女装,眼神却一点也不女人。李元亮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美若天仙,却给人冷冷的感觉,像是故意和人保持距离,她的眼神是那种很独立自主的女性眼神,一种无法言喻的尊贵气质,笼罩在陈若溪身上。李元亮被陈若溪身上散发的那种气质深深吸引,他一直用着欣赏的眼神看着陈若溪,用着温柔的语调、有礼的态度。 「我姓陈,我不是大魏人,是尚夏国人氏,大魏国和尚夏国正处于敌对状态,你救我的事,我不会对第二人说,等我伤好了之后,就不会再打扰你。」 李元亮笑:「姑娘,我虽然是大魏人氏,可这片森林不属于大魏也不属于尚夏,我纯粹是基于人道立场才救了姑娘一命,在我眼里大魏人和尚夏人并无分别,都是生命,如此而已。」 陈若溪不置可否的轻笑。「没想到李公子如此菩萨心肠。」 「其实,世人皆自私,真正大义之人在这世上不是没有,但应该不会是我,我也只是觉得在下和姑娘之间有缘,这才决定搭救姑娘。」 「怎么说?你我也不过第一次见面,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之间有缘?」 李元亮顿时有点衰迫,他不自然地搔搔头皮,这姑娘怎么这样说话?弄得他不知如何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见了姑娘的容顏之后,在心中思考许久,才决定搭救姑娘。」李元亮决定坦诚相告,陈姑娘不是笨人,若是用言语骗她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对话越说越僵,所以他决定诚实告知。 这次陈若溪却沉默了!心如男子的她,从没有男人把她当女人看待,这是第一次有男子说见了她的容顏,决定不顾尚夏国和大魏国敌对状态,硬是要救她。 她抬起头看了李元亮一眼,之前都没有认真看李元亮,这次陈若溪却是细细打量他了!李元亮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说话很有君子气质,深邃的五官煞是好看,比男装打扮之后的陈若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帅,那双眼睛饱含情感,像是女人的眼睛,多情而深情,和陈若溪刚毅凌厉的眼神大不一样。 李元亮正看着陈若溪,陈若溪误以为李元亮在对她放电调情,其实根本没有,只是那双眼睛太帅、太有灵性了,自己被他电的莫名奇妙,却以为对方是故意的。陈若溪顿时觉得生气,好似被人轻薄一般,她明明是男子,为什么却被人当女子看待?还是那种迷恋的眼神?想到此,陈若溪不悦地瞪了李元亮一眼! 李元亮随即收回视线,「对不起,我是情不自禁……」 啪!!陈若溪怒不可抑地甩了李元亮一巴掌。 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从小被当男人养大的她,早把自己当男人了!她其实内心深处有厌女身的情结,明明自己那么强、那么有能力,可为什么她是女儿身呢?父亲怕埋没她的才能,不惜对外谎报性别,把她当男子养大,她才不要回去当女人。没错!他是男人!他这辈子是不会爱上任何男人的!唯一喜欢过的只有那个情如妹妹的陈阿柔。没错,她对阿柔的感情就像男女之情的感情,因为在阿柔面前,他才是真正的男人。阿柔妹子看她的眼神,不就和现在的李元亮看她的眼神类似吗?不同的是,现下的她是女人的身分。 这一巴掌陈若溪打的很大力,刚用毕生内力医治陈若溪的李元亮身体还没恢復,却被她打的这么大力,李元亮当场痛的眼冒金星。他强忍着,一脸的莫名奇妙,却不生气,只想着我到底说错哪句话了?为什么陈姑娘这么生气? 陈若溪收回打人的右手,眼神依旧凌厉地看着李元亮。李元亮却用那双无害的纯真眼神,无辜地看着陈若溪,那眼神让陈若溪觉得自己才是那无礼之人,他干嘛用那双无辜的眼神故意做贼的喊抓贼?看的她好生气!却又偏偏莫可奈何。看着看着她突然一脸愁苦,想起了刚刚逝去的阿柔妹子,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陈姑娘若讨厌在下,那在下以后就尽量少打扰陈姑娘,只在必要时刻送来汤药和饭菜即可。」李元亮说。 「你!」 「是。」李元亮说。 「以后别再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 「是!」 「下次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陈若溪冷冷说着。李元亮知道陈若溪是认真的,却没有害怕,而是把那句话记在心里,好吧!以后我不再看陈姑娘你便是了。我以后都低着头跟你说话总成了吧?或是眼神看向别的地方。李元亮想。他真的说到做到,眼神不再看向陈若溪方向。 陈若溪慢慢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毕竟李元亮总是救她一命的恩人,她对他这么兇,总说不过去,却也不想跟他说抱歉之类的话,因为自尊。 她改换一张比较和缓的面孔,没错!眼下她是女人,总得演好女人这个角色,天杀的她有多么讨厌装温柔装娇羞!要她演女人,她演不来,乾脆不说话好了。这个时代的女子不都是多做事少说话,不多话可是女子的特性之一,这一点她保证可以演好。 她静静看着李元亮,不说话。 虽然李元亮能够因为陈若溪的眼神而猜透陈若溪的想法,可刚才她才说叫他不要再看她,不看她,而她又不说话,这要他怎么办?气氛显得很尷尬,李元亮咬咬唇,想了一下,对陈若溪道:「那么、我先离开了。姑娘你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大声叫我,我必会马上赶来。」 「大声叫你?你要去哪里?」 「我去准备姑娘的吃食。」他的声音听来很憨厚,外表虽然是翩翩君子,说话却感觉是个实诚人。 「嗯,快去快回。」说真的,她倒是有点饿了。 李元亮听见陈若溪说的快去快回,话中饱含着希望他真的快回来的情感,他快速看了陈若溪一眼,然后别过视线,她说过不准看她的,所以快速瞄一眼应该没关係吧?他还真的只看一眼,陈若溪也正盯着他,二人就快要四目相交、视线对上视线时,李元亮赶紧地快速弹开,使得两双本来要相撞的视线瞬间交错而过,什么事也没发生。李元亮只记得陈若溪白皙光滑的面庞,如神祇般美丽的五官,晶亮的眼神却和他失之交臂,他故若无视,对陈若溪笑笑,眼神却不聚焦,然后掀开门廉去了。 第九章 李元亮出去之后,整个房间只剩下陈若溪一人,她倒不是怕独处,想着父亲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失败了,没脸回去。现在的她还不想回去见父亲,总得要有什么作为之后,总不能空手而回吧?空手而回实在太丢脸了!她想先去看看这片迷雾森林,再做打算。这片森林适合静养隐居,正好可以养伤,等她伤好了,她要再去一趟大魏,她非得找到一些有利的线索才能回去。穆遥的武功在她之上,正面是打不赢他的,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吧!我再想想。陈若溪从床上爬起,坐在桌前凝思,忽而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却是李元亮进来了。 李元亮端着熬好的粥,盛在陈若溪面前,「姑娘慢用,我走了。」 「怎么?你又要去哪里?」 「姑娘不是不喜欢我?」李元亮人已站在门边,准备随时可以出去。 「你过来。」 李元亮乖乖走过来。 「坐下。」 他还真的坐在陈若溪旁边。 眼神仍然明明在看她,却又不是真的在看她,就是眼神没有看进她的眼睛。天知道,他还挺喜欢看她的眼睛的,陈姑娘的眼睛明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澄澈的又像山谷中的小溪,可她却不准他看她。这有多折磨人哪! 陈若溪看着李元亮心中突然觉得好笑,他似乎很惧怕她?干嘛不敢直视她?只要他不用刚才那种电人的眼神也就是了,又没说你不可以看我?想来是刚才自己对他太兇了。 「你似乎很怕我?」陈若溪问。 「我是尊重陈姑娘。」他说。 「尊重?」她不相信!在心中轻笑。哼。 「原谅我天生长了一双女性的眼睛,可眼睛是父母给的,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喜欢我的眼睛太阴柔,惹的姑娘不痛快…...」 「你再去盛一碗粥,陪我一起吃吧!」陈若溪打断李元亮的话说。 李元亮瞬时呆了一下,「哦,好。」随即起身出去了。没几秒他又出现了,手上多了一碗粥,他很自然地坐回刚才的位置,准备吃粥了。 「你好快。」陈若溪说。 李元亮对她笑笑,笑容有点靦腆,「粥就在附近,这间屋子很小的,走十步就能走完,当然快了。」 陈若溪不再说话,静静吃起粥来,这粥真爽口,或许是她饿太久了,在极饿状态下,自然觉得这粥特别好吃了,她几乎是狼吞虎嚥的,很快便吃完了手里的粥。李元亮原本就不饿,只是陪她吃而已,他本来舀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粥,看起来很秀气,倒像个姑娘家吃饭似的。陈若溪吃饭的样子才像个男人,一个明明是女人吃相却是男儿性,另一个明明是男子吃像却很淑女,画面还真有点好笑,李元亮看见陈若溪三两口就吃完一碗粥了,有点被她的大食量吓到了。 「呃…还有没有?」陈若溪问。语气有点不好意思。 李元亮把他自己那一份递来,「我的给你吃。」他说。 「那你呢?」 李元亮笑笑,「我不饿。」语调温柔。 陈若溪看着李元亮,李元亮的视线投在地上,他不敢看她,怕她又生气。 陈若溪看着李元亮良久,然后她从李元亮手中接过粥,逕自吃了起来,依旧狼吞虎嚥,吃完了,她抹抹嘴唇,「好吃,你煮的?」 「嗯。」 「谢谢。」陈若溪看了李元亮一眼,然后才说这句话,声调不再是那么的冷,声音听起来在半冷半温之间,就像冬天的寒冰刚要融化,虽然依旧是寒气袭人,但已经正在融化当中了,所以寒冷中透着淡淡的热,这就是陈若溪对李元亮说话的语气。 「不客气。」李元亮依旧温柔地说,带着君子般翩翩的微笑,陈若溪又笑了。 「怎么了?」 「没事,只是吃完你的粥,我突然觉得有精神了。」 「那就好。」 陈若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刚说医治我需要耗去一个人三十年的内力,你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你哪来三十年内力?」 「这…..有吗?我有这样说吗?姑娘应该是听错了,在下刚才说的是十年内力。」 …………. 搞什么?我耳朵可没问题,明明你说的是三十年内力。陈若溪倒也不生气,算了!「好吧!就算是十年内力,你真的有十年内力?你看起来像个文人,不像习武之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哪!」李元亮说。 陈若溪笑,不置可否。好吧!这句话还算有理。 「既然如此,总之,多谢你救我一命,我叫陈若溪,明若小溪的溪,以后你有困难儘管来尚夏国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陈若溪?你在尚夏国很有名吗?不然你怎么说一定会帮我?」 「现在虽然还不那么有名,不过,将来你一定会听见这个名字。」陈若溪胸有成竹地说。 「我听说尚夏国男尊女卑,女子即使拥有才能,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你一个尚夏国女子,怎么会说将来一定会很有名?」 「谁说我是女人了!!」陈若溪不觉语气变大,一副要动武的模样。 「你明明是女儿身。」 「你…..」刚才那隻抽人耳光的右手,忍不住就要举起,好在理智阻止了她。 陈若溪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可是名将之子,不是粗鄙的莽夫,他调匀了呼吸,慢声道:「正如你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一天你一定会听见这个名字的。陈天曜这个名字你总有听过吧?」 「陈天曜?你是说尚夏国的不败将军陈天曜?陈天曜和你有什么关係?」李元亮说这句话时语气变的有些警戒,陈若溪嗅到李元亮这句话透露出的不寻常气味,心中暗想这李元亮的真实身分到底是谁?为什么刚才提到陈天曜三个字,他马上就警觉三分?她却偏偏要把实话说出来,姑且看李元亮怎么办,若此人和陈天曜有仇,那就来吧!反正她没在怕的! 「陈天曜是我父亲,怎样?有什么不妥吗?」 「你是陈天曜的女儿?!你怎么跑来大魏?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当李元亮说到你是陈天曜的女儿时,女儿这两个字登时让陈若溪皱了一下眉,她可是把自己当成男人的,不但她把自己当男人,在陈将军府邸也没人当她是女人,看来这身女儿装束得找个时间把它换下来才是。 陈若溪装做不在意地说:「很简单呀!因为被人知道我是陈天曜的…女儿,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自然就被人追杀了。」 李元亮对这个话题到此一段落,似乎漫不在乎。刚才陈若溪不自觉的蹙眉都看在他眼底,她不说,他也装不知道。 李元亮漫不在乎道:「反正我也是个被放逐的人,陈天曜在我小时候就很有名了,他和我国的大将军穆遥打了很多次战,双方不分胜负,彼此视对方为对手,我是从穆遥的口中知道陈天曜的。」 「你认识穆遥?」 「穆遥大将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刚刚说从穆遥口中认识陈天曜,是亲耳从他口中听到吗?」 「你似乎对穆遥很感兴趣?」 「他是我的死对头。我的妹子不久前因为他而死去,这笔仇我非报不可!」 「是喔,正好我也不喜欢他,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地方,多少也和他有关,穆遥虽然是大魏的将军,其实也左右着大魏的派系分裂,穆遥意欲立平原君李冽为太子,为此翦除了另一皇子福城君李昭派系的人马,我因此被牵连其中,放逐到这里来,终生不能回大魏国都翰城。」 「是喔,等我伤好之后,我还要去找穆遥,伺机行刺他。」陈若溪说。 「你要行刺穆遥?」 「怎么?你有意见吗?」这次换成陈若溪语带戒备,李元亮毕竟是大魏人,穆遥也是大魏人,两人同样是大魏人,李元亮自然是护着穆遥了,想也知道!她可是尚夏人氏呢,和他又不同国。 没想到李元亮却说:「我跟你一同去,可好?」 「为什么?」陈若溪有点吃惊。 「我不放心姑娘。」 陈若溪笑。「你可也小瞧我了,别看我是女儿身,我武功很高的。」 「是吗?」这次却是李元亮笑了。 「那么,等你伤好了,要去行刺穆遥前,和我比试一场如何,若是你打胜了我,我自然放心你去,若是你输了,你可得答应让我陪你一道去。」 陈若溪听了眉毛一挑,顿觉有趣,「那就别等了,现在来一场,如何?」陈若溪开始运气,玄冥掌开头篇正慢慢运作,蓄势待发。 「我为了医治姑娘,只剩下三成功力,这样你也要比?」 「比,为什么不?说真的,我怀疑你到底会不会武?还是比了才知道!」这句话说完陈若溪突然出招,一招神龙摆尾迎面而来,凌厉的掌风直扑李元亮门面,李元亮却不动,微微一笑,任由陈若溪把那招神龙摆尾使齐尽往他身上招呼。那招神龙摆尾以气功见长,轻轻打在李元亮身上,陈若溪只使了三成力道,她只是试探,并无意伤他,掌风刚碰上李元亮脸颊,硬是被生生弹了开来。李元亮似乎在自己周身佈下结界,陈若溪噫了一下,接着一招清浅小酌,化掌成风,用风幻化成的掌力打在李元亮身上,平平淡淡,好似没有动静。 这可奇了?!居然无法对李元亮產生任何威胁?!李元亮一根头发也没被陈若溪吹动,好端端地,正凝视着陈若溪,眼中带笑。陈若溪见了李元亮那神情更觉生气,她退后半步又一招破空掌,还是连续发射,就像漫画七龙珠那样发出波动拳连续版,这招威力大了,李元亮不再不动如山让她打了,可却突然不见,凭空消失,下一秒李元亮出现在陈若溪旁边用手指轻轻一点,他什么时候点她穴道的?她竟没有看见。陈若溪只感觉右肩一阵剧痛,忽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第十章 这对陈若溪来说彷如晴天霹靂,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武功,为什么在此人面前竟变的丝毫无用武之地?她沮丧的想哭,像被人电击一样的感到难以承受,她不说话了……… 李元亮本想藉此调侃陈若溪几句,却见陈若溪神情异常,似乎大受打击,无法言语,神情带着难过。 李元亮见了内心猛然一抽,「怎么了?陈姑娘。」他恢復初见到陈若溪时的说话态度,恭敬尊敬,像小男人一样语气。 陈若溪像被电电到,身体微微颤抖,好半晌才说:「没想到我连你都打不过,难怪我会输给穆遥,你们大魏国真是能人辈出呢,我真是井底之蛙。」 「我可以教你,让你武功变的跟我一样强。」 陈若溪斜睨着他,并不领情,「你师父是谁?」她问。 「我师父只教我一年多,就离我而去,这些年来我反覆不断的把师父当年传给我的武学九章反覆练至纯熟,我刚刚使的是绝篇中的‘荡然无存’,把自己隐藏起来,与这个空间同化,你才会看不见我,还有无为篇的‘微’,用意念为主动作为辅,让你全身顿感痠麻。」李元亮用着单纯的语调说着这些话,陈若溪瞥了他一眼,却不作声,心中已经认同他有资格和她去行刺穆遥,只是被人打败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她只是一直看着李元亮,面无表情、脸带阴鷙,一张死神的肃杀之脸。 「我说错什么了吗?」李元亮一脸无辜纯真,眨着一双浓密的睫毛,那凤眼真像女人的眼睛,很娘儿的一个帅哥。 陈若溪忽然扑过去一双手用力扯着李元亮的双颊,「你、你、你,看不出来你那么老实,说话呆呆的,武功竟然这么高!要吓人哪!说!该不会你连个性也是装的吧?其实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如同你的武功?」 李元亮睁大了他的凤眼,哭喊道:「冤枉啊!姑娘大人,我并不知道我的武功很高,我一直住在这片森林之中避祸,好不容易遇见了姑娘,我又怎么知道姑娘会武?」 陈若溪瞪着他,状似生气,其实是装的,什么时候她竟和李元亮打闹起来,她也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如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显然陈若溪是周瑜,而李元亮是黄盖了。李元亮对陈若溪有礼到逆来顺受的地步。 陈若溪依然那张生气的脸,看着李元亮,有一点吹鬍子瞪眼睛那样的感觉。 「陈姑娘,我会武功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这么生气?」 「我有生气吗?」 「你分明就有。」 「才没有!」 「你有!」李元亮笑笑,脸上表情贱贱的,陈若溪又想扁他了! 「有也是你引起的,我很想打你呢,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元亮笑盼自如地说,那张有着阴柔之气的美男子脸蛋,阴柔的叫陈若溪受不了,陈若溪忽然一招捻花指,偷袭李元亮,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快到看不见。那看不见的速度在常人看来,她的手好像从未抬起过,又怎会有时间发动捻花指招式?李元亮可不是常人,他只不过剩下三成内力,武功就胜过陈若溪,很显然李元亮武功原本就赢陈若溪很多,他怎会看不见陈若溪的捻花指?忽然陈若溪的捻花指被李元亮回弹回去,往陈若溪方向弹回来,陈若溪看不见那道气,只感觉一股危险从面前快速而至,一招‘步步为营’,后退的极为狼狈,勉强躲过李元亮的招式,李元亮轻呼一声,「噫~不错嘛!身体灵敏。」语气倒像个师父。 陈若溪没好气说:「我身体灵敏,关你屁事!」 「姑娘别生气,我是在称讚姑娘是个练武的材料。」 陈若溪依然瞪着李元亮不说话,眼神中极是生气,却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李元亮很讨厌,仗着自己武功比她高,就可以欺负她?真是岂有此理! 「你算哪根葱?我居然还要你来称讚?」 「非也非也,姑娘,我既不是葱,也不是蒜,我有名有姓,姓李名元亮,大魏国翰城人氏是也。」李元亮一本正经道。 陈若溪瞪着他,似是十分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武功比他差呢!真可恨! 忽然之间李元亮变了脸色,陈若溪顿觉奇怪,好一会儿,她才嗅出一股危险之气正从东北方向快速而至,陈若溪这才知道她的敏锐度不及李元亮,她差了他五秒鐘。 「姑娘你也感觉到了?」李元亮说。 「当然!这股危险之气是我生平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我可以判断是强敌来了。此人比穆遥还厉害,至少我面对穆遥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害怕,可这股气息竟会让我感到微微的发抖,到底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就要过来?」陈若溪说。 「我实话对你说吧!陈姑娘,我的死对头出现了!她的武功略胜我半筹,我仗着这片森林的屏障,几次三番用机智化解了危机,现下我内力失去大半,无力和她对战,我们只能逃了。」李元亮面露苦笑,他似乎很喜欢笑,就连此时此刻他还是笑,不过却是愁容满面的笑,这点倒和陈若溪挺像的。他们俩是在越困难的状态下,越喜欢强顏欢笑,还是情不自禁微笑的那种。 「逃?怎么逃?」陈若溪问。 「其实我当初在帮你治病的时候,已经把真气度给你了,你不觉得你身体精神饱满、很有力量吗?刚刚打我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没消呢!」李元亮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摸着被陈若溪打过的地方,眼带可怜,明明那么高的武功,却可怜兮兮的说话语气,有点不伦不类的。 「是喔。」陈若溪说完当即运气起来,忽然她兴奋道:「我武功恢復了!」陈若溪高兴地朝李元亮看了一眼。 李元亮却是愁苦的说:「你不只武功恢復,内力还比以前更增长了,不是吗?」 陈若溪运气凝掌,这几乎是不用时间马上就能运气凝掌,以前在运气凝掌化掌成刀总要有几秒鐘的时间差,这次居然不到一秒,俯拾即是。 「对耶!怎么会?」 李元亮三条黑线在额头,「这是我医治你的副作用,医治你的人武功会剩下三成,失去的那七成有一半在治病过程中流失掉了,另一半也就是那三成半的真气却是过到你体内了,可那不是真真气,只是一种类似真气的一种气,时间久了就会烟消云散,而我只要每日花一个时辰练功调养,失去的那七成内力自会回来。想要留住你体内的那三成半真气,得要用武学九章中的回春法,让假真气变成属于你自己的真真气。」 「是喔,可那是你的真气,不能再把它输还给你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我说过那是假真气,就算还给我了也无济于事,倒是可以帮助被医治的人运用这股假真气,转化成自己的内力。」 「我不稀罕!」我才不做趁火打劫的事。 「你不稀罕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可能够对付眼前的强敌也只能靠这股真气还有你的悟性了。」 「你想干嘛?」陈若溪语带戒备。 李元亮笑弯了眉毛,「我们打个商量,我这对手嗜杀成性,她若见到了你自是不会留你活口,而我也想多活几年,不想死在她的掌下,我也只不过才十七岁,人生还漫长的很,为了我俩的性命着想,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把我的绝和回春法教给你吧!」 说的好似我一定会答应似的?陈若溪错愕地瞅着李元亮,还勉为其难?!到底是谁勉为其难?「我不要!」陈若溪一口回绝。 「你不要?难道你不想活了?」 「生死有命,一个人的命是註定好的,我不想平白无故学你的武功。」 「你哪有平白无故?你帮我赶走我的死对头,我用两套掌法作为报酬,天公地道,一点也没平白无故。」李元亮如是说。 陈若溪依旧斜眼看他,李元亮却在此时说道:「没有时间了!你先跟我来!」 李元亮说完,当即拉住陈若溪的手腕,施展起一连串微妙的步法,陈若溪下意识跟着李元亮的步法走,只见李元亮的步法稀松平常,却又快如闪电,明明只走没几步路,怎么很快就到了其他地方?这不是普通的步法,是超越了空间的‘绝’篇中的曼陀罗桩法,很像外星幽浮超越空间,比如你从线的两端从东走到西,需要一段距离,可若是超越了平面当中的空间限制,进入了第四空间,从空间中把东西两点重叠起来,直接从东西两端贯穿到另一个点,曼陀罗桩法就是类似这种步法,李元亮带着陈若溪从迷雾森林中的南方瞬间位移到北北西方向,而强敌目前的位置正从东方快速往原先他们在的南方方位追来。 陈若溪他们刚瞬移到北北西的地方,那股令人惧怕的危险之气,瞬间停了下来?连敌人也知道他们刚刚瞬移的事情?不然为什么那股肃杀之气忽然消失了?陈若溪疑惑不解。 「她是我师姊,跟随师父修行两年多,师父就离开她了,我们的师父是个爱好自由的人,不喜欢徒弟们黏着他,一生之中只收过八名徒弟,八名徒弟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彼此甚少往来。师父曾说他一生之中注定会有九名弟子,而最后那第九位弟子,将要继承他衣钵,成为他在这个世上的代言人。我是他目前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排名第八,可师父老人家却说这第九位弟子和我有缘,收下了我就等于收下了那传说中的第九位。我是师父弟子当中唯一学完整套武学九章的弟子,我师姊杨洋学的是气篇,她擅长操控一切无形的气体,她可以化风为刃,用气流感知敌人所在方位、人数,甚至年龄、身体状况她也能知晓,我虽然九章都学过,却没有专精的部份,什么都是涉猎一些,真要和她打,只有被她杀的份。」 「这么惨?」陈若溪问。 「师父曾说过目前他收的八名弟子当中悟性最高的就是她,而心地最好的是我三师姊李沐华,她学的正是九章中的医药篇,而我则是中庸,所以师父破例九章都教我,悟性中庸、心地中庸、修为也中庸,说难听一点就是普通吧!」 陈若溪却在这时轻笑。 李元亮一脸狐疑的看着陈若溪。 「阁下武功这么高居然还说自己资质普通?若真如此,普天之下的人们不就是白痴低能之类了吗?」 「这是我师父说的,我只是原封不动的阐述与你,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从九岁就被大魏国皇室的人赶到这座森林里来了,是师父救了我一命,传我武功,并在这座森林里布下结界、阵法,让我躲避仇家,在我师父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大魏皇室的人了,我是隐士李元亮,如此而已。」 「大魏皇室?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我可是尚夏国人氏,你不怕我伤害你吗?」 李元亮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是好人,这世上的恩恩怨怨不过是舞台上的戏一场,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才是珍贵的,我喜欢你所以才救你。」他说的好光明正大,一点污染的念头都没有,倒让陈若溪觉得有点错愕。 「你喜欢我?」她有点受宠若惊兼害怕,她可是女儿身男人心呢!眼下为了逃难才不得不做女儿装束,等她平安回尚夏,她又是原来的少年将军,李元亮将是唯一一位见过她这身装扮的人。 「是啊!我总觉得见着姑娘,心中很是欢喜。」 陈若溪笑,欲言又止。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只能当朋友,你救我一命我会记在心中,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你。」 「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了,我的仇家到了,我没有能力对付她,你帮我把她赶走,这不就是报答我了?」 「我连你都打不过,那有能力帮你赶走她?」 「如果我说有呢?」 陈若溪笑。「好啊!说来听听,反正我也不想欠人恩情太久,能尽快还清是最好。」 第十一章 李元亮当即唸起一连串口诀,这些口诀非常文言,很像金刚经道德经之类的箴言,李元亮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陈若溪听进耳里,在脑海形成影像,很有感悟,似懂非懂,若有所悟却又不能清楚地指出其所以然?李元亮见了陈若溪的神情,微微一笑,「这是武学九章的经华口诀,武功高低全凭修炼者的悟性而定,就像有人能即刻成佛,有人却要修好几千世才能成佛,全凭一个字‘悟’。很显然的你有武学天份,不,正确说来你有适合学这套功法的悟性。」李元亮说完继续唸接下去的口诀,口诀只有七百多字,陈若溪每一句听在尔哩,心中都泛起阵阵涟漪,听着听着,丹田之处的真气开始慢慢流动,正在流遍全身。 「你正在打通身体的周天,要等真气流通你全身至少三圈,才能教你招式。」 李元亮说完,陈若溪正全神专注消化武学九章的口诀,她觉得这口诀甚是吸引她,她居然听的懂?!就像看见一本有趣的书,心痒难搔般,似懂却又非懂?在这似懂非懂之间燃起了她的好奇心,她非要把它弄懂,打破沙锅问到底,才肯罢休。李元亮神情愉悦,继续把剩下的箴言唸完,唸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陈若溪豁然开悟了!!那两句口诀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此时陈若溪体内丹田处正热的厉害,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流积蓄满满的快挤爆她的丹田,无处排挞,很是痛苦。陈若溪不禁咬紧薄唇,忍耐地看着李元亮。 「看着我的动作,模仿我。」李元亮开始教她招式了,李元亮本就极帅,尤其那双凤眼带点女性阴柔之气,苗条的身形,他要教陈若溪的武功是一套掌法,舞起来美丽炫目,犹如敦煌飞天仙女般漂亮婀娜,所踏的步伐不再是人的步法,轻的好似没有重量,陈若溪想也不想,单纯地跟着李元亮的步法起舞,一瞬间好似两位绝色天人降下凡间,在风景优美的森林中跳舞,庄严肃穆的神情宛如古代帝王祭天那样慎重绝美。陈若溪踏着舞着,招式之中有时透着凌厉如闪电,有时却又婉转如滞塞的小溪,这时丹田那股巨大如海的气流已经流遍陈若溪全身,还在继续川流不息,做循环式流动,陈若溪右手一挥,一股气流登时飞出瞬间砍倒一排千年大树,她吓了一跳!李元亮依旧不停地打着武学九章的掌法,「不要停,当心走火入魔。」李元亮说完之后,不理陈若溪,他要把这套飞天掌法使齐才能停止,不然陈若溪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陈若溪当即收回心神,专心练着掌法,忽然掌法又变,变的又快又急,陈若溪周身气流渐渐溢出,笼罩着李元亮和她自己的周身,此时两人周围皆被一道白色的浓雾包裹住,浓雾里面是一片混沌,混沌之中却又有无限生机,「这招名为初始,能够克制我师姊杨洋的风动拳,你要好好记着,她等下就会来了。」 陈若溪看了李元亮一眼,心中不甚高兴,但也不很在意,她对武学的兴趣正浓厚,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她心中清明地用心体验着初始篇的步法,那种感觉怎么会如此美妙?好似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宇宙,整个大千世界都是她,万物也是她,那种大我的感觉像悟道一样的快乐,她学的特别起劲,此时的陈若溪正用着一种发愤忘食乐以忘忧的态度,学着李元亮所教给她的每一套掌法和拳法。李元亮练到最后最后的时候,陈若溪周身的气流慢慢消失,归于常人气息,她觉得这个身体像脱胎换骨一样,全身轻飘飘地,明明有着这副身躯,却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一种好轻盈的感觉,连灵魂也觉得清凉乾净。 「大功告成,你再练个两三遍应当可以吓退我师姐。」 「吓退?」陈若溪问。 李元亮不说话,快速在这个空间做好结界,做好结界后,陈若溪感觉眼前景物怎像电影换场景一样,物换星移?她置身在一片全白的空间,空间里面又白又亮,没有蜡烛却让人感觉十分明亮。 「这是什么武功?好神!你到底是人是神?」陈若溪问。 「我是隐士李元亮,我师父才是神,至少在我心中他是神,他的武功出神入化,经常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关心天下却又不涉足天下,儼然一位世外神仙,我师父是我的偶像,我以他老人家的处世哲学为典范。」李元亮说到后来,脸上出现尊敬景仰的神情,口气也变的不一样,倒像在说着他心中最爱之人,陈若溪觉得稀奇,想着究竟是怎样的前辈让武功这么高的李元亮出现那种孺慕之情? 「你师父是女的吗?」陈若溪问。 李元亮白了陈若溪一眼,陈若溪经由李元亮的眼睛,知晓自己猜错了,那么就是男的囉? 「我师父今年已经八十八岁了,他喜着白色道袍,白发白鬍子,仙风道骨的气质,像个童心未泯的顽童。他老人家说话幽默,人也很随和,一点师父的架子也没有,就像春风一样沐浴着我的身和心,他的名字叫做天一上人,我们师兄妹都唤他师父,不敢随便称呼他老人家的名讳。」 「天一上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我们这一宗隐居世上,过着低调的生活,只有在国家遭大难时才会化名出来匡正朝纲,功成后又回归隐士身分,若有心不让人找,任凭世人如何找寻也是找不到我们。」 说到这里,李元亮抬头看了前方一眼,一股像龙捲风式的狂风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逼近,「我师姊杨洋到了!这个结界只能维持一刻鐘,相同的结界一天只能用一次,时间也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陈姑娘。」 「啥?」 「刚刚的掌法,我唸一句你使一招,所谓以毒攻毒,等等她出什么招式你就跟着她出一样的招式,你此刻的内力正当充沛,应该勉强可以和我师姊打成平手,不过只能速战速决,把她吓走,让她有所忌惮,因为时间久了,你体内的真气将会慢慢消弱,最多只能让你撑上二刻鐘,你听我号令。」李元亮说完附耳过去对陈若溪耳语一阵,陈若溪静静听着,认真的神情,在听完之后看了李元亮一眼,此时陈若溪看李元亮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凭心而论李元亮武功胜过她,陈若溪尊敬有真才实学的人,在那一刻起陈若溪对李元亮的观感改变了!她对李元亮微笑,就像佛陀捻花,迦叶尊者微笑一样,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笑容,然后两人同时运起无为篇的‘绝’,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渐渐的连身影也隐藏起来了。她和他隐身在这片森林之中,凡夫肉眼是看不见他们俩的,但杨洋岂是凡夫?多半也会发现他们俩的身形,饶是如此,至少他们可以因着地利佔得先机,先发制人。 陈若溪他们刚隐藏好身形,一阵颶风颯然而至,风停之后,一位貌美的女子站在面前,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逼人,令人不敢直视,眼神之中饱含一种威严,那眼神像嫉恶如仇的执法者,又像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陈若溪虽然也是女中豪杰,此刻见了杨洋也觉得自己和她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陈若溪至少还带着一股正气,而杨洋却没有,她只有杀气,亦正亦邪,显然邪气多过于正气,也许是天一上人的感化,才使她的嗜杀之气变的比较少,但是仍然予人很可怕的感觉。陈若溪感觉到身后不远的李元亮似乎心跳加剧,他似乎很怕这个女魔头?李元亮闭眼不看杨洋,专心在心中默念武学九章的箴言,把自己的气彻底隐藏起来。 忽然李元亮轻轻做一个手势,这隻看不见的右手在手势之后现出一阵微风,陈若溪心有灵犀,这是他俩之间的先发制人暗号,陈若溪不知道杨洋的可怕,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比较能平心静气地发动招式。陈若溪右手一挥,挥向杨洋所在的方位,刚才那一排千年树木倒下来的招式此时正好派上用场。陈若溪此刻内力正充沛,用着足以把三分之一的森林都销毁的招式挥向杨洋,杨洋反射性闪身,快到不可思议,陈若溪巨大力道击在一棵千年巨木身上,巨木登时粉碎,陈若溪没有时间惊讶,此刻杨洋已经知晓陈若溪的方位,杨洋素手一挥,一连串风做成的飞刀,机关枪般的向陈若溪横扫过来,陈若溪使出飞天步法,曼妙的身形漂亮地躲过了杨洋的攻击,李元亮却在此时眉头一皱,『用错了招式,虽然能避开这一招,但却不是最好的招式啊!怎不用曼陀罗桩法?』李元亮在心中扼腕道。随即想起,『对了,曼陀罗桩法我还没完全敎完陈姑娘,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李元亮登时脸上一热,还好她们俩都没发现他的扼腕。 「你是谁?小亮呢?他在哪里?」杨洋声音清澈响亮,看也不看陈若溪,显是不把陈若溪放在眼里。 「谁是小亮?」陈若溪问。 杨洋只想赶紧了结陈若溪,然后再去找李元亮,她在问陈若溪话的时候,掌风依旧不停,总是用掌力发射出一连串成排的飞刀,快狠准,陈若溪刚学会飞天步法,还不是很熟练,在分神和杨洋说话的时候,步法稍滞,便被一排飞刀划破了衣袖,好几处衣服当即破烂,露出了细緻的手臂,杨洋瞥了一眼陈若溪肤胜白雪的手臂,再看一眼陈若溪的五官,「长的挺标緻的嘛!武功还是武学九章中的绝和飞天步呢!说!你这身武功是谁教你的?李元亮吗?」杨洋下手渐缓,依旧连番发射飞刀,陈若溪不住地后跃,离杨洋远一点,站在一棵高枝上,那高枝约莫三四楼高,枝细叶疏,陈若溪单足一点,踏在树枝上头,身子轻飘飘地,枝上的嫩叶依旧稚嫩,蜻蜓点水般翩翩然的模样,像极了仙女,「是又怎样?」陈若溪说。 杨洋轻笑,哼了一声,「李元亮未经师父同意私自授徒,师父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他这一身武功也废了,他怎有这样大的胆子做这种事?」杨洋此时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若溪,看的陈若溪头皮发麻,搞不懂杨洋心中在想什么。 「你什么意思?」陈若溪问。 杨洋瞪了陈若溪一眼,表情严肃,她是认真的在说这件事,陈若溪被她瞪了一眼,却不害怕,只微微一惊。 「不错嘛!很有胆识,倒不是泛泛之辈,竟然不怕我?」杨洋说。 「我行的正坐的端,生平不作亏心事,大丈夫心中坦荡荡,有什么畏惧的?」 「大丈夫?哟~竟自称自己是大丈夫呢!明明是女儿身,怎么一点女人味也没有,该不会你是男扮女装吧?也是,八师弟长的俊俏,也带点阴柔之气,他生性单纯烂漫,孩子心性,你和他很像,难怪他会选上你,这样也好,我倒要试试你到底配不配学本门的武功。」杨洋说完右手一挥,又是一连串风做的飞刀向陈若溪发射过来,虽然陈若溪站在枝头上,杨洋发射的飞刀竟也会自动上升转向,好似遥控飞刀,陈若溪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挟带着一连串的飞刀,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过来,超快的──陈若溪心中登时害怕,转瞬间不自禁地运用刚刚才学会的绝,移形换位到另一棵更高的树枝上头。 「这么怕我?瞧你跳的这么狼狈?」杨洋说完咯咯一笑,陈若溪听了脸上躁热,是的,坦白说杨洋刚才那一招太快了,她能躲过全凭侥倖。 「八师弟,你也该现身了吧?你素知四师姐我一向心狠手辣,那女子没经过拜师却学了本门武功,已是犯了大戒,你再不现身认错,我可要不客气了!」 第十二章 李元亮听了,心中扑扑一跳,师姊要杀陈姑娘?!李元亮还是不理杨洋,用曼陀罗桩法迅速移到大树上陈若溪身后,陈若溪忽然感觉到李元亮的气息,心中登时宽了不少,她知道李元亮此时此刻就隐身在她身后,那股男性气息覆盖着她的女性气息,眼前的强敌杨洋给她无形中带来的那种压迫感,被李元亮的那股存在感驱散掉了。 李元亮用移形换位,让东北方起了微风,陈若溪知道这是讯号,毫不犹豫,她纵身往下跳,目标杨洋的方位,陈若溪竟也会破风掌,她也发射一连串风做成的飞刀,向杨洋招呼,不知为什么,曼陀萝心法也会让修习的人眼力变高,敌人出招的速度、动作、时间点、方位,在修习曼陀萝心法者的眼里,就像慢动作般,修习功力越高,敌人出招的动作越慢,要模仿也不是难事,这前提之下得对方内力不如自己。就算对方内力高于自己,还是看的到一些端倪,陈若溪一直看着杨洋总是使用相同的破风掌和她对打,陈若溪在不知不觉间居然把杨洋的招式记在脑海里,想着杨洋那样厉害的招式,如果是我使的话,威力又如何?念及至此,陈若溪不经意使了杨洋的飞刀掌,当真一模一样,陈若溪从小记忆力就很强,这两招还真使的唯妙唯肖,连细微处也不放过,只差在威力没有原创者大,但也可以唬人了。 杨洋惊讶了两秒鐘,倒也不以为意。哼!我的破风掌岂有那么好学?似是而非罢了! 杨洋知道她刚使的破风掌只不过是武学九章气篇中的基本招而已,但她向来爱使这招,因为这招发出来的姿势美妙,气破空发出的声音煞是好听,还会出现夺目的光波,随着修为者的内力,光波中的气流也会变成橘黄蓝紫四种顏色。橘色是初学者的气波,紫色是最高位阶,除了师父之外,杨洋也只是蓝光快要到达紫光而已。杨洋看见陈若溪模仿她的破风掌所发出的橘色光波,惊愕了一下,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模仿能力。 怪不得小亮会选上你?可惜你遇到了我,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杨洋想。 「你这是什么破风掌?瞧瞧我正版的破风掌!」杨洋说完一连串掌力化成的飞刀挟带着排山倒海的紫色气流迎面袭来,陈若溪刚才发射的是初阶破风掌,杨洋使的却是破风掌连续版,杨洋用着高深的内力,加上曼陀萝心法,超越了时间差,使这一招破风掌在同一时间却有着六六三十六种变化,融匯成一种威力更大的掌法,像拼图一样,把三十六招变化同时挤在同一个时间点发出去,威力是破风掌的三十六倍,拼成一招‘惊滔骇浪’,光看那气势就相当吓人!像巨大的旋风,可以把人吞噬进去,陈若溪一时看了十分害怕,马上瞬移至极远极远的大树上头。 杨洋呵呵一笑。「瞧你怕的,躲我那么远,还是树林当中最远的那一棵,都快要跑出这片森林了!呵!」 陈若溪脸红了!为着自己的胆小汗顏。没办法,杨洋武功太厉害,自己根本差她十万八千里,当然会害怕。李元亮居然还说她可以和杨洋打成平手,真的假的?我看是开玩笑的吧?陈若溪想。 李元亮感应到陈若溪的害怕,瞬移到陈若溪身后,握着陈若溪的手,陈若溪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李元亮握住她手的一剎那,她感到一种安慰和勇气,至少她不再害怕了,好奇妙的感觉? 李元亮站在陈若溪身后,嘴角带笑。『别怕,你现在的内力十分饱满,等于是我的七成内力加上你自己原本的内力,这样的内力不会比我师姊杨洋差到哪去,你只差应变能力和熟练度,等等我教你一招,这招不需要熟练度,只要和你配合之人的默契度相合,便足以对付杨洋。』李元亮用密音传入陈若溪耳中。 陈若溪专心諦听。 『闭上眼睛,默唸九章心法,将心识融入心法里面。』李元亮继续用密音道。陈若溪依言而行,九章心法每在心中默念一遍,都会有不同层次的感受,就像咀嚼佛经一样,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体悟,先前那种似懂非懂似悟非悟的感觉又回来了,陈若溪什么也不想,单纯地默唸着武学九章,没多久陈若溪丹田处渐渐形成一股气流,慢慢流遍全身,气流比稍早练习时的气流还要浓烈,陈若溪继续默唸着心法,气流源源不绝地生出,像泉水一样,生生不息,循环不已。然后李元亮的声音从身后发出,『想像自己是一片混沌的宇宙,等等你把自己交给我,我们一起对付杨洋。』 「嗯。」陈若溪嗯了一声,神识一直放在心法里面。 杨洋岂是笨蛋?不知道他们俩打算搞什么鬼? 是初始!?居然有人能练成初始!?看来八师弟你找到了武学奇才,初始除了师父之外,还没有人会使,杨洋这次可是认真迎敌了!因为初始正是克制杨洋破风掌的剋星,当初杨洋拜师天一上人门下时,要选武功修炼的时候,天一上人推荐她修练破风掌和排云掌。上人说她很适合练气篇中的这两种掌法,这两种掌法练成之后,举凡大自然中一切无形体的生命,诸如风啊、气流啊,都可以化作她的武器,气练到极致还可以製造出像龙捲风之类的气流当作武器。目前杨洋只能製造出一个巨大的气场,和发出比一座庄园还要巨大的颶风,可以把人和房子全部吞噬进她所发出的蓝色旋风当中。人只要被吞噬进去,其实是跟着那道气流掉进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去了,再也找不回来,就连施掌者也无法找到被吞进去的人,只知道方向而已,那方向如同大海捞针,当真是找不到了。 师父曾对她说:「武学九章中的气篇若是练至炉火纯青,普天之下将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师父捻着他极长的白鬍子说。 「也包括师父吗?」杨洋问。 「师父不算。」天一上人呵呵一笑,还是摸着白鬍子道。 杨洋有点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也包括大师兄二师兄?」杨洋又问。 「你若练成了破风掌和排云掌,你的师兄师姐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若是有人能练成初始,你的破风掌和排云掌若遇上了初始,便马上无用武之地。」 「我不学了!」杨洋抗议。 「为什么?」 「万一有人练成了初始,我不是被那人打败?」杨洋声音带着一点骄傲,她想改练初始。 「初始没有人能练,得要天生武学根骨极好的奇才,这样的武学奇才,旷世难遇!就连为师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根骨不佳之人学初始只会自损其寿命,如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武术没有绝对的第一,世上万物相生相剋,就连初始也有克制它的招式──无极,同样的也是要遇到适合练它的人才能学,杨洋你很适合练风拳,加之你个性像风一样瞬息万变、喜多变化,风拳只要熟练之后,可以做千种变化,一时之间好似学会千种不同的武学,博大精深、不可小歔。」 「是吗?」杨洋说 「万一真的有那么一个根骨奇佳之人,练成了初始,把我打败怎么办?」 「你想太多了,能练初始的武学奇才五百年才出现一位,就算出现了遇不到师父教他初始,也只不过是被埋没而已,能够有这样根骨的人又能遇见为师传他初始,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杨洋你是师父的爱徒,你想师父会故意传人初始来找你麻烦吗?」 那是杨洋刚拜入天一上人门下,也是天一上人最喜欢她的时期,师父极其疼爱她,和她感情非同其他的师兄姊,那时杨洋心中最尊敬最爱之人也是师父天一上人,她在师兄姊当中排行老四,后来师父陆陆续续收了一些师弟师妹,仍然对她极其疼爱;然后师父遇见了八师弟李元亮,一切就改变了。表面上师父对她的态度依旧没变,但是心已经变了,这种感觉是无法说明的,师父在收李元亮入门时,曾不自禁地说:「我就要后继有人了!」心中像是此刻死了也无悔的满意表情。师父他老人家从来没用那种欣慰、满足的表情看着她,师父看李元亮的眼神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很浓很浓的期待,那种心灵寄託的期待眼神,杨洋也想要从师父的眼中感受到一次,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师父,为什么你不把我当成你的期待?而是八师弟李元亮呢?李元亮他有什么好?沉默寡言又内向,像个女人似的,尤其是他那双凤眼,比女人还要女人,叫我看了就想扁他,干嘛一个大男生偏要生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而且偏偏还是师父的希望?呸!可恶的李元亮! 杨洋当然不敢在师父面前找李元亮的麻烦,她很早就下山去闯天下了,当时天下五分,杨洋喜爱南方大理的好山好水,她是第一批弟子中下山的其中一位,第一个下山的是三师姊李沐华,当时正逢乱世,战争纷起,百姓死伤惨重,民不聊生,李沐华专精医药篇,她的医术可以直逼华陀扁鹊之类的神医;她是西临人,学成之后,周游五国,随喜治病,不收分文,只要提供她基本吃食当作诊资就好,若是可以,以珍贵稀有药材当作诊金答谢也是可以。那些稀有药材可以拿来救治更多的百姓,看见濒临死亡的生命从鬼门关救出来,身体逐渐康復,对李沐华来说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了!三师姊李沐华有着一颗菩萨心肠,如果要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她的话,那应该就是视民如伤了!真有天生来就是比较良善之人,也有生来暴戾之气嗜杀之气比较重的人,比如说杨洋她心狠手辣,遇见讨厌的人通常的作法就是把铲除掉,拜入天一上人门下之后,师父严格告诫她只能杀恶人坏人,不得错杀一名好人,否则的话便要从这一派除名,不再是他的门人。那时的杨洋很听师父的话,从此之后她的那双手只杀十恶不赦之人,手段依旧残忍凶狠。 杨洋和三师姊李沐华不太合,李沐华不喜欢看见杀杀杀之类的残忍画面,她只要听见杨洋的名字,自然地就想到她又要杀人了,即便她杀的是恶人,她也不想看,久而久之,只要有杨洋出现的地方,自然看不见李沐华,有李沐华在的地方,杨洋也不爱来,免得师姐妹吵架伤和气。很久之前曾有一次,李沐华曾叫杨洋少杀生,多积点德,希望能看在她面子上饶了手中一名恶人的生命。杨洋却说:「师姊你也忒好心了,十恶不赦之人,人人得而诛之,现今正逢乱世,我这是替天行道,倘若这世上再无恶人,这乱世也就结束了,三师姊心中所谓的太平盛世也就不远矣。」说完右手一挥,光速般了结了这名恶人的性命,李沐华却能在光速般快的杨洋手中,拦截那名恶人的生命,终究是被击到一半的身体,离死亡也不远矣。李沐华冷静地说:「还好,只要一息尚存,我总会有法儿治好他。」 「师姊你太迂了!」杨洋生气道。在说这句话同时使用风拳快速弹去,目标依然是那名一息尚存的恶人,李沐华生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李沐华挺身站在那名恶人前面,一脸的正气凛然,除了正气凛然之外,还有着慈悲,那慈眉善目的容顏,宛如观音菩萨般的庄严,杨洋一时怔住,不知到底要不要赶尽杀绝?师父说她可以杀坏人,但却不得错杀一名好人,很显然三师姊李沐华是大大的好人,她当然不能杀她,李沐华直视杨洋的眼神,倒像母鸡在老鹰面前保护小鸡的眼神,杨洋登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瞅着三师姊李沐华,看着看着,彷彿触动她激烈性格中良善的一面,她居然会妥协?放了眼前的那名恶人?只因为李沐华那种眼神,那种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大爱眼神,感染了杨洋。杨洋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慈悲似乎比嫉恶如仇还要高层次多了,她当然要高层次,就连拜师学艺她也要争第一,三师姊李沐华的人格特质杨洋在那一瞬间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不过也只是羡幕而已,要她学慈悲?很抱歉,她学不来!她天生就性格刚烈,慈悲并不适合她,不过她倒是从李沐华身上看见了慈悲之美。 「好吧!我不与你争,你好自为之吧!」杨洋说完之后,翩然离去。 第十三章 因为杨洋第一次看见竟然有人能练初始!?心中的惊讶难以言喻,一时间失了冷静,想到当初自己刚练风拳的时候,师父曾跟她说过初始几乎没人可以练,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位,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别看李元亮内向文静,他有时也会使诈来阴的,尤其是对她这位师姊杨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她相信师父说的,初始这招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练的,这八成是八师弟在搞鬼,我且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杨洋使出毕生绝学风拳二十式,这次她可是用十成十的内力,既然你用初始,老娘可不跟你客气,我全力招呼你!如果是假初始,你就等着完蛋吧!我这风拳二十式就连师父本人在和我练习时也曾经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敢大意,大师兄也忌惮我的风拳二十式呢!小亮,你接招吧! 风拳可以随着心中的意念幻化招式,杨洋看过师父打过初始,虽然她不会初始,招式却是记得的,要用风拳製造一个似是而非的初始并不难,所以她这招风拳第一式用的就是初始的外形,风拳的内劲,一时之间,两招一模一样的初始,如同两道强力颱风正面遇上,大颱风自然会把小颱风併吞成为自己的,所以看看是谁的初使被併吞,被併吞的人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知道吗?小亮?知道也敢用这招? 陈若溪和李元亮双掌合併,分站左右,他们的初使拳法有如太极图形一阴一阳,合成一片混沌,最后合而为一,招式之中形成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气流,这的确是初使没错,货真价实!李元亮怎么知道陈若溪适合练初使呢?而且还敢大着胆子教她?陈若溪此时此刻心神全在初使上面,如同杨过和小龙女的双剑合併,这招‘天地’,一阴一阳,难在两人的默契,得要资质相当、身上带的磁场相近、默契要合,才能共同练的招式,这仅仅只是初使的其中一招,也是最简单的一招,只要找到心灵契合的伙伴,这招就能练成七成了。另外的三成就要靠自己的努力鑽研了,很显然的李元亮和陈若溪的磁场相近、默契相合,这招‘天地’很道地,一点也不假,杨洋被攻的灰头土脸,她的‘偽’初始被他们俩的正初始併吞了!在併吞的同时,杨洋的身子被李元亮和陈若溪还有自己发出的两股气流全部回弹到自己身上,这股超强的威力瞬间把杨洋震飞到九霄云外,一直飞到极远极远的地方还不停止,仍在震飞当中,这招‘天地’合併着三人的内力,威力之大,有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把杨洋震飞出这片迷雾森林。 「四师姊再见了!我至少可以清静个一年半载了!瞧刚才那力道,飞回师姊的故乡北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惜了师姊现住大理,抱歉,我发错方向,你多多担待呀!四师姊。」李元亮说。 赶走了杨洋之后,李元亮和陈若溪各自松了一口气,陈若溪到现在心中仍然澎湃不已,刚刚那招初始,她感觉到自己在招式中和李元亮合而为一了?虽然和李元亮合璧,却仍旧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之思想,她觉得好奇妙,就连现下她的身子仍然微微颤抖,倒不是害怕的发抖,而是静电效果的自然现象,而李元亮却没有这种状态,他正为自己生平第一次终于打赢杨洋,心中暗自高兴,想同陈若溪一道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却发现陈若溪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怎么了?陈姑娘。」 陈若溪像是没听见李元亮的问话,一直在沉思,身子微微颤抖。 「陈姑娘,你怎么了?」李元亮走到陈若溪身边问。 陈若溪忽而回神过来,看了一眼李元亮,眼神之中欲言又止,久久不能自已,几秒鐘之后她才平静说道:「我想学初始。」 陈若溪随即对李元亮跪下,行拜师礼,「李公子你收我为徒吧!我真的好喜欢学武,这是我第一次从李公子教我的招式之中,感受到如此美好的感觉,我想学武功,尤其是刚刚那一招带给我的震撼和美妙感受,我想再学更多像初始那样的武功。」 「原来是这件事啊!瞧你刚才颤抖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呢!陈姑娘。」 「师父,你收我为徒吧!」陈若溪说。 李元亮慌张地捂住陈若溪的嘴,他可不想当她的师父啊!「你别这样,我之所以会教你初始是有原因的,正如我当初所以决定要救你也是有原因的…..」 「??」陈若溪满脸问号的表情。 李元亮深深看了陈若溪一眼,「你过来,我们回小木屋,用曼陀罗心法,你会吧?」 「嗯。」 俩人同时用心法瞬移至第一次救陈若溪时的那间小木屋,小木屋离此地极其遥远,但曼陀罗心法却能瞬间位移至小木屋,李元亮领着陈若溪来到小木屋的空地处。 「师父真是料事如神,他早就知道我会遇见你,就连你的面容他也画好在书本里了。」李元亮从空中做结痂手印,一面做手印一面小声唸着古老不知名的经文咒语,忽而李元亮双掌结印中慢慢出现一层淡淡的金光,李元亮不停地一面唸着咒语一面打着手印,那些手印看起来很是漂亮,好多好多朵莲花似的手印,有大莲花小莲花,不停地从李元亮手中翻飞出现,透着淡淡的金光,陈若溪看的稀奇,心中却觉得喜悦,那些手印虽然她是第一次看见,但却没有陌生突兀的感觉,她觉得好自然,她一直看着李元亮,此时此刻的陈若溪,是真的尊敬李元亮了!在李元亮不经意显露了他一些本事之后。 然后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从李元亮手中出现了!那是一本外皮镶金的十六开小册子,「这是我师父要送给你的讯息。」 「我?」陈若溪有点莫名奇妙。 李元亮点头。 「他已经等你很久了,我们一起看看吧!」李元亮说完把那本口袋型金色小册子摊开,小册子有如投影片,投射出一位面色红润健康却一头雪白长发雪白鬍子的老人影像,就连老人身上穿的也是雪白的长袍,老人的五官看起来慈眉善目,面容孩子似的,脸色红润却一头白发,那白发却不是人类苍老的白色,是一种很亮很舒服的白,好乾净的一个老人,一点尘世的气味都没有。 『若溪你终于来了!很好很好。』老人说完这句不自觉摸摸自己的白鬍子,『我等你很久了!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你本来不用来这个人间,可是你却执意要来这趟人间,李元亮是你在这世上回归本我的唯一道路,不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请不要忘了今天我同你说的这一席话,我的徒儿小亮和你有着极深的缘分,前世你们也见过面的,他是你今生的好伙伴,以后若有解不开的难题不妨找他一起参研。还有三年那场劫难就要来临了…..如果你不要遇见那人的话,你当可平安到老,一生幸福圆满,唉…..可你又是为那人才下凡间,怎能不遇见他呢?只希望以后你多想想我这个徒儿李元亮几分就好,他是你命中的福星,我言尽于此….说说正事吧!这武学九章也是当年你创的,初始更是你最后几年的得意之作,你若不会初始的话谁会呢?所谓完璧归赵,这武学九章正式回到你的手中,望你好自珍惜,从中参悟进而破茧而出,找到真我。这是我预录的影像,当你见到这影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羽化登仙了吧?这尘世之中没有我所眷恋的,有也只有你而已,若军,记住了,李元亮是你回到彼岸的关键,你万不可和他断了连系,他本是为你而来,如同当初你为另一人而来…..』老人说到这里,画面又倒转回刚刚的第一句『若溪你终于来了,很好很好…..』影像中的老人又从第一句开始说起,说到最后一句『他本是为你而来,如同你当初为另一人而来……』李元亮却隻字片语都听不到,只看见师父的影像而已,李元亮只好注意陈若溪的反应,想从中找出师父到底同陈姑娘说什么,陈若溪忽然把那本小册子闔上,小册子登时从金色褪色而去,出现碧绿色更小的册子,如同拆包装纸一样,碧绿色的小册子记载的正是武学九章的九套功法,最后一章记载的是初始,初始共有四套,一套三十六式,是武学九章集大成的武林绝学,奇怪的是这些招式心法、叙述内容陈若溪竟都看的懂?有些句子非常艰深,李元亮只看的懂一点点,李元亮随口问了一句他不懂的地方,陈若溪很自然地就会解释,还一副理所当然、这么简单你怎么不会的表情,李元亮一阵惊愕,陈若溪也觉得奇怪,刚刚天一上人对她说话的声音,好亲切慈祥,虽然才第一次见到他,怎么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一般?有种流浪异乡数十年,偶然在他乡遇见老朋友那般的激动,可是她不认识他啊!可她的感觉和灵魂深处却没有忘记他,她应该要认识天一上人啊!可她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她不知道,好奇妙的感觉…..。 碧绿色小册子的最后一页,赫然是一幅女子画像,女子约莫四十岁年纪,眉目和陈若溪十分相似,只不过年纪稍微老一些,除了年纪之外,简直就是陈若溪自画像,陈若溪觉得奇怪,她看了李元亮一眼,李元亮也见到小册子上的女子画像。 「我就是见到画上的女子和陈姑娘极为相似,想起师父曾说这第九位弟子和我有极深的缘分,师父曾透露给我说他将来的第九位弟子是位女性,这本小册子是师父留给陈姑娘你的,我因为一时好奇偷翻了小册子一眼,便见到那画像,从此之后我梦中经常梦见那名女子,然后我在溪边第一次见到陈姑娘时我当时还以为我又在做梦了,原来不是,只好先救起你,把你带到安全之地再做打算。」 「你师父现在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就连我也不知道师父在哪里,师父想见我们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找到我们,反之我们这些作徒弟的要找师父却很难,只有在静坐冥想的时候,才能和师父的心意相通,才能见到师父的化身,唯此而已。」 「是吗?那你教我如何打坐才能和天一上人心意相通。」 「就平常的打坐姿势啊!呼吸吐纳的方法,武学九章里面也有写,怎么了?陈姑娘,你对我师父也很感兴趣是吗?」 「我甚至没拜师,怎能算是天一上人第九名第子?」陈若溪问。 「师父说,凡是奉行天一宗的法门过生活,此人便算得天一宗门人了,孟子也从未师受于孔子,不过读了孔子的典籍着作,就自以为是孔门子弟了;金刚经不是也有说过,佛灭渡后五百年,有人读得佛的经文虔诚奉行,乃至一偈一句者,如来悉知悉见。这传师授徒,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李元亮指着自己的心间,陈若溪忽然懂了。 「说的好!天一上人乃世外高人,神机妙算有如神仙,师父在上请受弟子陈若溪三拜。」陈若溪忽而跪下,朝天空虔诚说道,恍若天一上人就在眼前,陈若溪恭恭敬敬对天行拜师之礼,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就在陈若溪拜完第三拜时,陈若溪隐隐然听到一个老人讚叹怜惜的声音,虽只有一声,却能从那句声音,感觉到老人对自己的疼爱、喜欢之情,「师父,是你吗?」陈若溪小声问。 李元亮却是浑然未觉,「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我前面接受我的跪拜。」 「是吗?那应该就是师父了。陈姑娘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这一派的门人了,你以后可以叫我八师兄就好,我终于有师妹了。」李元亮语气似乎很是高兴。 「八师兄?」 「师妹。」 「我倒寧愿你唤我师弟。」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在尚夏国的身分是一名男子,除了我父母之外,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现下又多了你一个知道我性别秘密的人。」陈若溪说到此时,忽然想起了穆遥应该也知道她是女儿身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她是谁,当初躲避他的追杀时,在马上和他四目相交时,从他的眼神之中陈若溪推测,这性别之谜穆遥应该不难猜到。 「你错了,还有我师父和我四师姊杨洋知晓你是女儿身的秘密。」 陈若溪苦笑,「是啊!一下子好多人知道,这秘密若是尚夏国皇上知道了,陈家恐怕会因此带来杀身之祸,八师兄可否替我保守这个秘密?」陈若溪说的严肃。 「好,不然从今以后,你换回男儿装束便是。」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以后师兄你在外人面前千万别叫我师妹,得叫我师弟才是。」 「喔,好吧!可我心里还当你是师妹。」李元亮笑瞇瞇说。 「随便你,但你嘴上可得叫我师弟喔!」 「好!」李元亮笑的灿烂,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纯朴之中带点忠厚老实,陈若溪看了心中觉得舒服,脸上表情很是自然,似乎不以为意。 第十四章 陈若溪正式成为天一上人第九名弟子,她和李元亮在迷雾森林里又待了一个多月才离开,这一个多月两人专心鑽研武学九章里的武功绝学,初始第一卷里头有双剑合壁的招式,陈若溪自然找李元亮合练,两人练的很是畅快,身心极是舒畅,从此之后,除了陈若溪独自练习武学九章之外,就是两人合练初始阴阳篇,练到后来,两人心意相通,甚至不需要言语,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另一人就知道接下来要用哪一招合併,一瞬间两道身影一阴一阳,把剑法舞的精妙绝伦,人剑合一,阴阳双剑彼此又互相协和,不失去自己,那种相融共存的感觉,不知不觉陈若溪几乎都在和李元亮专练初始,武学九章的其他功法陈若溪只是略略带过,显然她比较喜欢练初始,待得练到初始第二卷时,李元亮便再也不能跟上陈若溪了。 「怎么了?」陈若溪问。 「我并不适合练初始,这是师弟你专属的武功,只有阴阳篇我还能跟着练,其他的我是心有馀而力不逮。」 陈若溪微觉失望,「我喜欢和师兄一起练功,既然师兄不能练第二卷,那我也先不练了,以后再慢慢练。」 「师弟你千万不能因为我而荒废了修练。」 陈若溪笑。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离开尚夏国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想必父亲正在等我的消息,我想快一点完成父亲交代给我的任务,好回去覆命。」 「什么任务?」 「我是尚夏国名将陈天曜之子,我此次去大魏主要是去刺探穆遥的军情,如果可以顺便把穆遥解决的话是更好。」 「你现下的武功已经胜过穆遥,不过我们天一宗门规不可错杀一名好人,穆遥是大魏名将,个性刚正不阿、古板固执,倒也不是坏人,你不能杀他。」 陈若溪低头沉思,「可若是战场上对敌呢?」 「战场上对敌,迫于无奈,这个不在门规之内,可是不能用天一宗的武功杀他,我们天一宗是维持这世上和平的宗派,并没有国籍之分,只有正邪之别。」 「好吧!我答应师兄便是,我不用天一宗的武功杀穆遥,我陈家武功博大精深,只用陈家剑法就足以对付穆遥。」 事实上是对的,陈若溪的内力已非同一般,他现在体内的真气内力,恍如一名武学高手勤练七十多年的内力,至于招式嘛,尚未滚瓜烂熟就是了,毕竟只初学武学九章两个多月而已,这两个多月,陈若溪是废寝忘食专心致志的练习呢!加上陈若溪的天才资质,他所练的一个多月,已经相当于一般人练习一年有馀,此时的陈若溪若再见到杨洋,虽说打不赢杨洋,但两人要分出胜负的话,应该要在一千招之内,杨洋才没那种间工夫和陈若溪耗上半天功夫,才勉强胜她,总而言之,陈若溪现下的武功已经很不得了了,而李元亮虽然医治陈若溪,内力剩下三成,因为这一个多月和陈若溪一起练功,不只陈若溪武功进步神速,就连李元亮也跟着更上一层楼了,倒是李元亮进步比较慢,因为他已经有一定的水准了,不像陈若溪白纸一张,进步的空间当然大;总而言之,两人练功确实比一人独自摸索练功效率要高多了!尤其是初始阴阳篇,两人武学程度都因此而得到相当的啟发和进境,李元亮本来要半年才能恢復的内力,现下已回復了八九成,若再和陈若溪对练下去,不消七天,当能恢復如常。 陈若溪等到李元亮内力完全恢復之后才离开迷雾森林,她急着去找穆遥报仇,但是李元亮说不能杀穆遥,那只好在战场上杀他囉!反正只要刺探敌情,握得重要线索就好,当他向李元亮辞别之时,李元亮说:「也带我一同去吧!」 「师兄你是大魏人,我去刺探大魏军情,这对师兄来说….不太适合。」 「我早已不是尘世中人,我是天一派门人,在我的心里师门重于世俗。」 「所以师兄你还是不要涉足世俗。」 这句话把李元亮堵的哑口无言。 「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陈若溪听了有些错愕,他自己也很喜欢和李元亮在一起的感觉,好轻松自在,像亲人一样舒服。 「但我有要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父亲交代我的事情,小弟自会来找师兄,然后我们要在一起多久便在一起多久。」陈若溪说。 「真的?」 「嗯!真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你就捨得离开我?师弟?」李元亮说话带点小男人、小孩子的语气。 「我会回来探望师兄的,真的。」 「噢….好吧!」李元亮语露无奈,像是割肉似的疼痛与不捨,他不想和他这个师弟分开哪!不,是师妹,在他心里陈若溪是师妹,儘管她已恢復男人装扮,英气逼人、英姿颯颯的模样,但李元亮第一次见到陈若溪的时候,陈若溪是着女装的,刻版印象深深印在李元亮心上,李元亮总是把陈若溪当成女人看待,有时他同他这位『师弟』说话,不知不觉间还会说溜嘴,说成师妹,然后陈若溪微瞪他一眼,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称呼,他总是师弟师妺混着唸。 弄得陈若溪三条线在额头。 「师兄我都已经换上男儿装束,为什么师兄你仍旧叫错我的性别?难道我那么像女人?」 「也不是,只是初见你时你给我的女性印象太深刻,我总忘不了你女装时的样子。」李元亮说这句时,却是有些靦腆害羞。 陈若溪一脸无奈,「好吧!但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才能唤我师妹。」 「好好好!」李元亮哈巴狗似的諂媚语气,高兴的神情,只差没有在他尾椎插上一个狗尾巴。 就这样,陈若溪依依不捨的和他这个孩子气带点老实的师兄李元亮分手道别,陈若溪马不停蹄地,乘着临危马,临危马被李元亮养在小木屋旁的马厩里,养的很好,肥嘟嘟的、健健康康的模样,陈若溪骑着爱马,日行千里,很快便到了大魏国禹县境内,却从百姓们口中得知穆遥已接受皇命,去京城覲见大魏皇帝李继,三天前已经出发了。陈若溪只好接着来到大魏国都翰城,准备暗中打探穆遥的消息。 第十五章 大魏── 话说那名年少将领第一次披甲上阵,偷袭尚夏国军营,被陈若溪打的一鼻子灰,年少将领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输了,他只觉得尚夏国那名小将很有两下子,但自己却不输他,要不是他带的兵少,对方高手太多,他只好下令撤退,他也不会败兴而归。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输不起!想想他乃大魏国二皇子李冽,自小文武双全,用心学习帝王之术和文治武功,今年他已一十七岁,颇得父王李继的疼爱,李冽自尊心极高,虽然他知道,他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然后成为下一任王。但是他却想要凭真本事当个实至名归的太子,甚至是明君。李洌初经世事的时候就知道父王很信任右丞相贾培,老实说他第一眼见到贾培就相当讨厌他,当时李冽已经十二岁,别看他只有十二岁,他的心智早熟,帝王之子不是寻常人,李冽自然也不是平凡老百姓的平凡孩子,他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在第一次见到贾培时,心中直觉告诉他贾培并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心机狡诈之人,总而言之就是不喜欢他,偏偏贾培却很得惠帝李继的缘。从贾培中进士参加殿试的那一天,就被李继记在心底。贾培很会说话,很了解李继的脾性,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皇帝李继高兴或是生气。贾培能把区区一件小事渲染成诛九族的大罪,只因为解释的颇有道理,似是而非。贾培就是有这样的辩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能把八竿子打不到边的狗屁小事,硬扯成杀头的大罪。更重要的一点是,贾培他呀,他了解皇帝李继!简直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在眾大臣还摸不着皇帝心意的时候,他贾培就比别人先一步知道了!拍马屁拍到皇帝心坎里,李继就是欣赏贾培那种不言而喻的贴心,『知我者贾培是也!』这句话是一次李继一时高兴忘情地对臣下们说的。由此可见这贾培有多吃的开。人家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帝李继只欣赏贾培的优点,而且是用放大镜般地欣赏,虽然知道贾培有在贪,可放眼整个朝廷,哪个官不贪?贪已经变成人类的一种文化了!就像现在的人类办任何事都要另外酌收手续费、小费、跑腿费,一堆巧立名目的费用,至于这贪的定义嘛!小贪反而不是贪了。在当时的官场上,李继也这么认为,他知道贾培贪,他却不以为意,能不看见就不看见。反正只要见到贾培,李继心中的压力和不愉快很容易暂时拋却,李继喜欢那种没有压力的感觉,贾培和李继,他们就像和珅遇见了乾隆一样,一拍即合! 贾培当然也知道二皇子李冽不喜欢他,每每见到李冽鄙视他的眼神,想也知道二皇子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他,视他如涕涶。贾培知道若是圣上有一天驾崩了,李冽当上皇帝之日,就是他贾培倒楣之日。逼的贾培不得不另想办法,若是李冽当不成太子,而是三皇子李淳旭继位为皇帝,三皇子李淳旭生性庸弱,不与人争,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但他的母妃萍妃娘娘是贾培派系,若三皇子当上了太子,贾培当然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在这大魏朝之中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喔,不,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萍妃娘娘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的能力不可小覷,有时大臣上奏给惠帝的奏摺都会被萍妃半路拦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上奏摺之人处理掉。 萍妃用着国泰民安,看起来一片平和的假象,维持着大魏这个朝廷。惠帝并不是笨蛋,只是,他真的很喜欢萍妃,所以对于萍妃所做的事情,他都睁一眼闭一眼,惠帝也有自己的势力,这大魏国在天下五国当中看起来似乎是最强的国家,其实已经暗潮汹涌。朝中党派林立,派系势力眾多,因为两朝老臣穆遥的努力之下,使得这几股不同派系的势力,暂时维持着一种和平,和平之中仍旧有种诡侷的气氛,若是穆遥出了什么事情,就会破坏这种派系之间的平衡,那么,大魏国就要内乱了。 惠帝李继膝下只有两位公主,这嫡长子嘛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政变,大皇子李昭失踪,大皇子生母崔皇后被乱党误杀,皇帝仓皇逃出宫外避祸,还是文妃透过管道联系上镇守边关的穆遥,出动边疆士兵弭平叛变。政变之后文妃被立为皇贵妃,代替逝去的崔皇后执掌后宫一切事务。 皇帝李继痛失皇后,大皇子失踪,至今仍旧没有消息,李继不死心,这些年来不断的派人暗地寻找大皇子李昭的下落,只知道李昭在迷雾森林附近就失去踪跡,派去巡访的士兵至今没一个回来。李继当即改派穆遥领兵去巡访,这穆遥是亲二皇子李洌的,因为崔皇后有四分之一北夷人的血统,朝中守旧派大臣不是很赞成崔皇后生的李昭即位为太子,恰巧二皇子和大皇子年龄相近,自然被大臣们拿来做比较,只不过李昭相貌偏秀气,身形削瘦了点,这帝王之相嘛!当然是要看起来身形健康或是面有威严可以震慑臣下的皇子才行,这大皇子倒像个文人墨士,那双眼睛阴柔的好似美女,才能虽然也是出色的聪颖之人,可就是天生之中带了点女子阴柔之气,这带点阴柔之气的大皇子李昭,穆遥每次见了总想起北夷女子妖艷邪魅的模样,很是不喜欢。穆遥比较喜欢二皇子李冽,李冽长的像李继,一表人才,帅哥一枚,个性倒像真智帝李邢(李继的父王),穆遥的父亲也是将军,穆家世世代代皆出将军,穆遥见过真智帝的英姿,那是他们大魏第五任皇帝,也是被百姓称道的明君,他的政绩媲美开国皇帝魏太祖李真,而这李冽,不知为什么在穆遥的眼里,总有几分真智帝的影子,几分太祖李真那样的感觉,这是穆遥个人主观偏见。总而言之穆遥私心是希望二皇子李冽当下一任王的,这併吞四国、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穆遥也是和李继一样以此为志向,李继是没有希望了,穆遥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见二皇子李冽即位为王,替他完成这项壮举,他会活很久的,他想。他会拚命地让自己能撑到李冽即位为王,一统天下的那一天,虽然他已经快要六十岁了,可是李冽也已经十七、八岁了,已经长大成人,就快要有一番作为了!李继近年身体欠安,这立太子的事情,应该就会在这二年之内底定,穆遥知道李继极想立李冽为太子,如果没有贾培来搅局的话,李冽应当会是下一任王。可偏偏李继宠信贾培,这贾培三天两头总在李继面前,用他那口若悬河的辩才,明褒平成君(李淳旭)暗贬平原君(李冽),人家都说三人成虎,这谗言说多了,连曾母都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曾子杀人,这贾培可是出了名的口才好,他长年在皇帝跟前说李冽的坏话、李淳旭的好话,这不可不防哪!眼下穆遥好不容易在前线打了胜战,因为萍妃和贾培的谗言,李继居然就把穆遥调回来,说穆遥年事已高,是大魏国最珍贵的英雄,还是让穆遥的长子穆璟披甲上阵吧!这穆璟总有一天终究是要继承父亲衣钵的,穆遥你就让穆璟好好磨练吧!于是穆遥只好调到禹县守卫去了。惠帝李继还派李冽也去前线歷练,这是李冽自愿去的,加之贾培的煽动,李冽第一次去了前线战场,那时大魏国刚吃下今年第一场败战,李冽知道了猜想尚夏国刚胜了第一场,必定会松懈下来,于是他命令夏方和顏炎当先锋,穆璟在后方接应他们,自己领兵二千,从另一方袭击夏国军营。然后,他遇见了一名年纪小他二岁的少年将军,两人打的难分难捨,一时分不出输赢,一向自负的李冽,偏要打胜那名少年将军才肯罢休!可惜自己带来的士兵死伤惨重,副将夏方和偏将张铭也被陈天曜杀死,再这样打下去,自己就算打赢了那名少年将军,终究也会因对方人多而让自己成为阶下囚,算了!还是先撤退吧!大丈夫忍得一时之气,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子!你等着!咱们战场上见!李冽那愤愤不平的眼神,狠狠的看着那名少年将军。在那名少年将军眼里,李冽像个不服输的孩子,不甘心地退场了!那种不甘心、倔将的模样,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直到很久以后,少年将军都不曾忘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尚夏国的战服是戴头盔的,头盔是钢铸成用来保护头部的,往往把一半的脸遮住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当时因为是夜袭,天色昏暗,所以当时的那两位年少将军──陈若溪和李冽,都不知道对方的长相身分,只记得对方的眼睛。陈若溪记得对方那双倔将不甘心的眼睛,而李冽因为自负,从不正眼看人,他只看他值得看的人,他只记他心中敬佩的人,所以一向自负的李冽只依稀记得陈若溪墨黑的长发随风飘逸,白净的脸皮,那唇形、那湛然水灵的眼眸,看的出来在他头盔之下的面容必定十分俊美,那名少年将军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感,温温冰冰的,没有七情六慾的冰冷眼神。是的,陈若溪在战场上和平常时的她是判若两人的。就像有些现代人在工作中和私底下是两张不同的面具,陈若溪也是。这也是之后李冽再次遇见穿便服的陈若溪会互相认不出对方的原因。双方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面,何况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很久之后,那时两人的心境已不是第一次初见面时的心境了。 惠帝李继最爱的女人是崔皇后,崔皇后死后,萍妃因为有几分貌似年轻时的崔皇后才被李继看上,纳为妃子,生下第三位皇子李淳旭,封为平原君。目前李继最宠的妃子当中就属萍妃了,文妃年岁已高,小惠帝三岁,今年四十七岁,已经不是年轻的美人了,虽然风韵犹存,但想那后宫美女如云,年年都有荳蔻年华的美女入宫敕封为贵人、嬪、才人之类的侍妾,文妃是二皇子李冽的生母,惠帝李继虽然经过岁月的流逝,和文妃之间的夫妻情渐渐变淡,可在皇子之中,除了大皇子李昭之外,他第二喜爱的就是李冽了,母凭子贵,看在李冽的份上,文妃应有的待遇和荣宠李继一分也没少给过她,至于那皇帝之心嘛!目前是系在萍妃的身上。男人皆薄情,聪明的文妃当然知道,萍妃只是一时的被李继所爱上,男人的爱情,尤其是帝王的爱情,无常的好似大自然的节气,都会有成住坏灭的时候,一旦出现更美的女子,或者自己年老色衰,这君心就不在了!女人的靠山还是自己的儿子比较保险!比那无常的男人心还要稳靠!文妃有李冽,这萍妃也有李淳旭,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着想,两个女人都想尽了办法想拱自己的儿子上太子宝座。文妃知道李继很爱李冽的才,这李淳旭资质平庸,李继根本不看重,可李淳旭有李继最宠的女人萍妃和最信赖的大臣贾培作靠山。文妃个性温润平淡,她又怎么斗的过萍妃和贾培呢? 惠帝李继是喜爱李冽的。李洌是良才,很值得期待成为将来的明君,若是大皇子李昭还在的话那就更好了!大皇子李昭的才能也很出色,而且还是皇后崔氏所生的孩子,可惜十年前那场政变,大皇子从此失去了踪影,这一找也将近十年的岁月了。若是李昭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十七岁了。李昭和李冽是同年生的,二人年岁相近,却鲜少在一起,因为自己的母妃彼此不合,李冽只远远地见过李昭几次,没多久那场政变就发生了!两位皇子还来不及认识彼此,李昭就失踪了!李昭失踪了以后,李继就把希望放在李冽的身上,儘管贾培再怎么用他的口才说二皇子李冽多少的坏话,惠帝李继总是充耳不理。在立皇嗣这一点上,李继相当的坚持! 『看来,只有让李冽死了,李淳旭才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贾培如是想。贾培终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既然这样,这李冽不除去他实在难以安心。 第十六章 惠帝李继因为才能平庸,一生最大的心愿是统一天下五国,使北夷、尚夏、大理、西临都被併吞在大魏之下,让大魏国一统天下于宇内。这个心愿从大魏开国皇帝李真就以此为目标,李继已经是第六任帝王了,疆土依然没有任何扩增。近年因为尚夏国陈天曜崛起,夺了大魏一些城池,惠帝李继是歷来六任皇帝中,在疆域上开拓最小的一位皇帝,他只求守成、持平,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哩,能够守成已经很好了。他把希望放在下一任帝王身上,这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盼望,也是他多年来忍受烦闷沉重的帝王工作的唯一盼望。李继想早早交棒给出色的下一任王,自己和爱妾萍妃终老,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故李继极宠爱萍妃,可惜萍妃目光短浅,在这一点上不能支持他,这成为李继心中的一个小小遗憾。如果终他一生他都没有做过几件值得骄傲的大事,在治国方面,他也无顏于地下了!李继想起自己刚接这皇位的时候,他的父王暉帝曾对他说过:『我儿虽然才治平庸、性格懦弱,但固守祖训、择善固执,只要任用贤臣良将,国事也能维持在盛势…..』『我对你没有太高的期待,父王只希望你选贤与能,补自己自身的不足,若是要有更大的功业的话….只有寄望来者了!(下一任帝王)。』 那年暉帝六十四岁,李继四十岁,大皇子李昭和二皇子李冽也才刚满五岁。暉帝言下之意,不就是要他从皇子中选更优秀者当王吗?李继想起了多年之前,暉帝曾在他面前无意间夸奖过李昭和李冽,这也是为什么李继非常执着于立李冽为太子的原因之一。心爱女人的孩子李昭已经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李冽的才华也曾经得到父王暉帝的肯定,至少在立皇嗣这件事上,他不能做错!事关国运,怎能轻率?就算是最宠的大臣贾培他李继也不买帐。萍妃的儿子李淳旭是个什么样?做父亲的他难道还不清楚吗?明明不是做帝王的料,却偏偏要拱他上台?就如同当年的他出线,一时跌破满朝眾文武百官的眼镜。因为李继娘家后台硬,资质平庸的他才能平安地接下了宝座。他娘家派系的人还自动自发地把当年碍眼的三皇子李赶暗杀身亡,至今还是一桩罗生门,没法查了,也没人敢查。 直到政变之后,李继初嚐妻离子散的悲剧,他经由管道知道,这是他娘家派系大臣们做的手脚;李继娘家派系不想让李昭成为太子,所以策划了那场政变。当皇帝当到权利被外戚们瓜分,外戚势力蛮横到自己就快变成空壳子皇帝了!是贾培帮他剷除那些外戚势力的。虽然现今满朝文武多是贾帮一派,外戚势力已经被贾帮剷除的所剩无几,说到底,这贾培是有功于他李继的,也确实替他办了不少大事!平心而论他是极喜爱他这名左右手的。李继当然知道平原君李冽和贾培二人之间的矛盾,几次想藉由自己修补他们两人之间的嫌隙,奈何却是越弄越僵,搞到后来有贾培就没有李冽,有李冽就没有贾培,两人王不见王。非得要碰在一起时,只好匆匆交代重要事项,交代完之后很快散场,他们俩人之间的关係就有这么僵。想到这里,李继叹了一口气,『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罢了!这事再说吧!』 近几年自己身子大不如前,想着该把棒子交给下一代了!说到要立太子,这萍妃和贾培就是不和他站在一块,老是从中作梗,这次和尚夏的战事让李冽去见习,若是李冽战胜而回,立下几件大功,李冽被立为太子也就容易的多了。李继是这么想的。 二天前,贾培覲献了很重要的东西,李继神色凝重地把穆遥从禹县召回。那是陈若溪去大魏之后,两国战事仍旧进行着,自从那次尚夏胜了一场,之后的战役几乎都吞败战,大魏士兵一时气势如虹,穆璟还因此志得意满,立誓要生擒陈天曜,逼尚夏皇帝割地赔款、签不平等条约之类的云云。穆璟在李冽的策划下,接连跟尚夏打了几场胜战,却再没见到那晚和他打的不分轩輊的少年将军。经由探听之后,李冽知道那名少年将军名字叫做陈若溪,是陈天曜的长子,陈天曜有意让他继承衣钵,若是能胜过陈若溪,等于间接打败陈天曜,挫挫陈家将锐气也好。可之后却没再见到陈若溪的身影。李冽当时的表情有些落寞,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復如常,运筹帷幄,佈下陷阱和计策,等着陈家军上当。 之后大魏和尚夏的战事双方互有输赢,陈天曜也不是省油的灯,往往大魏胜了没多久陈天曜也会再胜一次,讨回先前所失去的。直到最近的一次,穆遥暗中来到大魏军营,和穆璟、李冽三人秉烛夜谈,针对目前大魏和尚夏的战事,特地拟订作战方略。穆遥忽然想到一计连环计,出自三国演义的赤壁,此计虽然老,却仍旧很管用。就在计策成功之后,准备等鱼上鉤的那当时,大魏那边突然传来密报──是皇帝的祕詔!命穆遥速回!穆遥只好草草交代接下来的战事如何安排,自己领着亲信士兵往大魏翰城去了。二天后连李冽也接到紧急詔书,当时李冽接到秘詔时,曾经对祕詔上的字跡感到疑惑,是父王的字跡没错,连玉璽也是,可措词不像父王会跟他说话的语气。李继在私下无人时对李冽说话的态度是另一个面貌的!就连专门给他的秘詔也是那样。这事只有李继和李冽知道,没第二人知晓了。李冽当时虽然感到奇怪,在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要照祕詔里的命令行事,祕詔里只有短短一行字,有要事和你详谈,速回!这一行字看起来很正常的字句,殊不知,李继因为比较喜欢李冽,下给他的祕詔通常就像论文一样,前面严厉,后面慈爱,决不是这么短的字句。既然‘祕詔’里的父王命他速回!那他就回去瞧瞧,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他李冽的字典里,可没有害怕这两个字的,有的只是想知道这份祕詔里的‘秘密’。 李冽连忙骑快马要去和穆遥会合,自从要回大魏之后,一路上李冽总是遇见一堆要刺杀他的刺客,令李冽不得不怀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人要杀他?难道是皇弟平原君派来的?抑或是贾培派来的? 不久李冽接到消息,知道穆遥被下在狱中,因为通敌叛国之类的罪名,皇帝似乎很震怒,好像连自己也扯上了关係,难道穆遥和他这次会有什么大祸临头?怎么他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次回去似乎是凶多吉少?李冽不自禁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政变,还有父王当初即位的前半年,太子李赶忽然暴毙身亡,难道这次有人也想如法泡製,製造当年的事变,好让他的皇弟(李淳旭)平安即位? 李冽冷汗直冒。论武功他当然也不差,可是听说皇弟近日来招兵买马,平成府一时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想从中找出能做掉他平原君的高手不是没有,何况眼下他人单势孤,有利情势都在敌人手里,他只有自己这个重要的筹码。父王极疼爱他,他了解他的父王绝不可能杀他的,即使他犯下滔天大罪,他的父王都不会杀他。因为他父王要把王位传给他。虽然没有明说,却跟说也没有分别,这一点李冽是可以万分确定的。只要让他平安到达皇宫,亲自面见父王,那么局势还有翻盘的可能。为什么这一路上老是有人想暗杀他?李冽这么一想,不禁豁然开朗!没错!他目前的王牌也是敌人忌惮的王牌──那就是他自己。他必须平安无事地见到皇帝李继。李冽有一种预感,只要见到父王之后,敌人所布的局似乎就能瞬间瓦解。可他带来的人马都已经被刺客杀光了,自己也差点丧命,该怎么是好呢?该死的!难道他就要如了敌人的意,死在这半路中的荒郊野外? 惠帝李继已经五十岁了,古人的寿命其实很短,平均四十至六十岁,所以五十岁的惠帝李继在那个时代已经算老了。这时候的李继整日所想的就是快点把立太子这件事给办好。本来皇位应该由嫡长子继承,当然也不是必要,若是其馀诸皇子才能优秀自然可以破例立为太子的。陈若溪在迷雾森林中遇见的李元亮就是大魏国大皇子,因为政变,母后被杀,李元亮也差点被乱党杀死,他和一群死守他的护卫们逃到了尚夏国和大魏国边境,打算去投靠北夷的表姨佟妃。崔皇后有四分之一北夷的血统,李昭的表姨如今是北夷的四妃之一,他想去投靠佟妃,然后伺机回国报仇。但敌人怎不会想到这一点呢?当年九岁的李昭和一批誓死守护他的侍卫们,冒险逃到国境交接处,遇到一群刺客,那群刺客武功非常高,连保护李昭的左将军黄隆都被杀成重伤,眼看着保护李昭的侍卫一个一个被杀的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黄隆和李昭了!黄隆把必经之路佔据了,独自一人对付后面的一群高手刺客,最后壮烈成仁了!李昭狼狈逃跑,那时候迷雾森林还是一片小树林,是天一上人施法,使那片小树林放大二十倍,终年雾气缠绕,尤其是最高的地方就像国画里的山顶一样,雾气繚绕,地势诡奇,早上走同一条路进去,要循着原路回去,路居然就不见了!道路像有生命似的,趁着走的人不注意,趁机做排列组合,只有脚下在走的路不变,前面和后面的路时时变幻莫测,一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以为是遇见什么妖怪或是鬼物。这是天一上人为了保护李元亮所布下的阵法,只有熟悉八卦五行到顶尖境界的人才能在这阵法中来去自如,当今世上能够纯青到看破这样的阵法,至今还没见过,这阵法可以和封神榜里的黄河阵法相媲美,这是仙法,只有学过仙术的世外高人才难不倒。 李昭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天一上人,那时狼狈逃命的李昭,只顾着逃命,随身的侍卫都死光了,刺客依然急急地追来,被追上杀掉是迟早的事。想到此李昭心中又悲伤又难过,却没时间流泪。他逃跑的时候,经过一个山坡,遇见一条小溪,一个戴着斗笠看起来像渔民的老者,正坐在堤边垂钓,李昭跑的太急了,一时煞车不及,差点从堤边掉下去,还是那名渔夫老者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稳稳地停了下来,老者只轻轻摸他衣袖一秒鐘都不到,李昭只看见一道白光而已,然后他就稳下来了。 「前辈,您在这里做什么?这溪里的水清澈的连一条鱼也没有,您在这里干嘛呢?」 「我在等待。」 「等谁?」 「等鱼游来。」 「哪儿来的鱼呀!」李昭不解。 「眼前就有一条小鱼正被一群大鱼追逐,转眼就命在旦夕,我在等的就是那条小鱼。」 这不是在暗讽我吗?九岁的李昭想。 「敢问老前辈是谁?为什么要等那条小鱼?」 老人抬起眼来,凝视着李昭,李昭只觉得老人那双眼睛湛然有神,好似年轻人的眼神,眼神之中带着慈悲,彷彿透过老者的眼神那股慈悲会传递到内心深处,李昭感受到老者眼中的那股慈悲,不知不觉看呆了…..。 当老人现出真面目的时候,他脱掉斗笠和簑衣,现出洁白似雪的长发和一身白的衣裳,李昭觉得老人全身白的像在发光,整片风景充斥着老人耀眼的白光。 「你….」 老人庄严地走近李昭面前,举起右手放在李昭头顶,一股静电似地电流从头顶流遍李昭的全身,李昭觉得不可思议地舒服,好似灵魂被洗净般的轻快轻盈,在轻快感受之馀,这世间九年的回忆好似从戏里跳脱出来那般的不真实。 「你感受到什么了吗?孩子。」 「我…..」李昭一时木訥,无法言语,没多久一名年约二十岁的男子,穿着读书人儒风的模样,从风中现身,他叫做江玄,是天一上人第六名弟子,跟随师父修行已有数年,他瞥了一眼后面的那群刺客,微笑了一下。「师父,我去打发他们。」江玄说完,从身上拿出一隻短笛,朝空中一扔,短笛幻化成一隻巨大的老虎,比普通的老虎还巨大三倍,显然是虎中之王,虎王狂吼一声,踪力一跳,跳到那群刺客面前,张开巨大无比的虎嘴,一张口就把一名刺客吞吃进肚中,虎王又跳又吃,很快地二十多名刺客吞吃了一半以上,剩下的刺客,害怕地弃械逃跑。哪里来的巨虎,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隻的老虎,那双眼睛迥然有神,好有灵性,像会通人话的灵虎,那群刺客很快一轰而散,只剩下带头的那名刺客还不走,显然是不死心,带头的那名刺客,从身形上看来依稀是女身,武功却是那群刺客中最高的。她拚了性命,把虎王引诱至前面密密麻麻树林中,虎王奔太快,虎身卡在树和树之间,不断挣扎狂啸。江玄缓缓走去,瞥了一人一虎一眼,漫不经心地说:「瞧你把我的宝贝儿弄成这副德性,那可是我最钟爱的玉笛呢。」江玄从空中结了一个美妙漂亮的手印,对着虎王一点,虎王当即化为刚刚的玉笛,快速飞回江玄手里。女刺客看了江玄一眼,只见江玄文质彬彬、五官端正,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女刺客有些发楞,江玄的外貌偏帅,却没有大魏皇子们帅,但那气质却远胜于大魏诸男子,江玄的气质有一种很纯净、乾净的感觉,令那名女刺客一时之间想到山谷间的矿泉水。 「我不想杀你,你快走吧!」江玄看也不看那名女刺客说。 第十七章 女刺客皱了一下眉头,主人下令一定要杀死李昭,才能覆命,我这条命是主人给的,死也要为主人死,说完大喝一声,持起手中的长剑,虎啸而来。江玄使出“绝”,女刺客一近身江玄人就不见了。女刺客一面朝空中乱挥乱砍,她想人怎能凭空消失?女刺客使出天罗地网式把手中长剑挥舞的银光闪闪,快到看不见剑身,刀光剑影之中有如一片薄雾笼盖住女刺客,薄雾的范围渐渐扩大,女刺客仍旧挥舞着她的天罗地网式,她打算舞到极致让这一片绿林之中都是她的剑影,江玄早去的远了,他正站在一棵树木的最上头,脚踏着枝叶,轻飘飘地、有趣地欣赏着女刺客的‘表演’。 女刺客挥了一盏茶时分,额头出汗,不禁停下来喘口气,江玄此时在远处笑嘻嘻地说:「不错!不错!你舞很好看,快要媲美本门的天女散花式。」 天一上人此时出现在江玄身旁,他目光如炬地看着那名女刺客,然后一双眼睛瞇成一条线,『不错!这是一名练武的好材料呀!』天一上人心想。 江玄偏头看见师父那瞇成一条线的眼眸时,登时会意,「师父,你又想收徒儿了?我已经是你第六名弟子了,您说您一生最多只收九名弟子,溪边那一位已经算一个了,怎么又多了一位?」江玄纳闷问。 天一上人一直看着女刺客不说话,一副严肃的表情,女刺客眼神直视天一上人,态度有点狂傲不羈。女刺客见到天一上人时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不同世界的人,却相遇了,顶多觉得稀奇和一点点的不思议罢了!她一生之中只知有主人,不知有其他,此时的老人看起来光芒耀眼,乾净地好似仙人,她一双狂傲孤独的眼神却无法对这样的老人生气,真是奇怪? 天一上人回头看了江玄一眼,江玄自然地低下头,脸上觉得惭愧,为什么他会觉得惭愧?自己也不知道。天一上人此时吟了一小段诗,诗中大意顿时把那名女刺客的前半生说的透彻,只见那名女刺客浑身发抖,江玄和李昭只觉得师父吟的那首诗让人觉得诗中的主人很可怜,让人突生怜悯,那名女刺客却是身子不住地颤抖,像被雷打到一样地颤抖个不停。天一上人明白这是女刺客开悟的一刻,如同破壳而出的小鸡,她就快要破壳而出了!在心境上有新的体会了!此时不收服她尚待何时?天一上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是他的弟子!在很久很久的古老以前,不在这个世界,她曾是他国度里的百姓,地位不低,她为他辛勤地做了许多工作,就如同此刻她心里认定的那位主人一样卖力工作着。“忠”是她的人生信条,天一上人此时又吟了一首偈,那是前世的她在天一上人圣诞时在眾多弟子中、盛大法会前,如同觉林菩萨在诸多天人面前吟诗讚佛那样地美丽姿态,吟了这首富有深意的佛诗。此时天一上人吟的就是当年她在眾弟子面前庆贺师父的一首诗,江玄听了也咦了一声,他知道这名女刺客是谁了!江玄跟随师父修行数年,已经通晓天文星象前世今生的真諦,他是弟子当中专修琅琅乾坤和真道这两篇的弟子,当下江玄笑吟吟地看着那名女刺客,情不自禁地说:「哦~原来是她啊~呵~」 女刺客听了那首短偈,内心又是一记重重的震撼!像固执的念头被巨大的棒子打出体外!在体外处执念又变成八爪章鱼死死地黏在身体外面不放。对主人“忠”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条,失去了她的人生信条,那她要怎么活下去?生命变没有了意义?为什么这老人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把她视为真理的信条打的一文不名?她恨恨地看着天一上人,仍然死死地固执地想为主人完成使命。 「你让开!我的目标只有大皇子李昭!」 老人再看了她一眼,「这真的是你的目标吗?」 「唉!怪我太晚找到你,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天一上人两手划圈,手中顿现金色光芒,两手仍旧不停地划圈,圈中好似出现一个小小宇宙,耀眼璀灿,老人把金光打进女刺客心脏方位,女刺客惊愕的不能动,这光芒、好熟悉的感觉?就像离家的游子忽逢母亲的感觉,那灵魂中发出的强烈渴望回家的乡愁,不自禁地表现出来……奇怪,为什么我又哭了?当杀手多少年了,已经忘记怎么流泪的我,竟然会双眼决堤!?却又觉得好快乐,这是什么感觉? 「你、你、你,我认识、、、你吗?」女刺客说。 「小雅,你说呢?」 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女刺客惊讶地咬手掌,一股想逃跑的念头催促着她,这老人太可怕了!我要赶紧逃跑,在待下去一定会被他洗脑,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你又知道原来的你是什么样子了?」老人不以为然地回答。 小雅一惊!他怎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人太可怕了!小雅大叫一声,仓皇地逃走。 「师父你怎么不追她?她可是雅师姐呢!」江玄说。在上面的世界,雅师姐和他最好。 「我何尝不想,但她是眾弟子中最忠心之人,她的执念也最深,要收服她得要破她三次,才能收服她,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 江玄一直望着小雅逃跑的方向发呆。「你不追我去追,我一定要追回雅师姐。」江玄吹了一声口哨,一朵白云从天而降,江玄踏着白云去追小雅了。 天一上人也不阻止,他打算在今天同时收下两名弟子,既然都给他撞上了,就一起收服吧!然后自己再闭关休息去。 天一上人此时正看着李昭,李昭也在看着天一上人。两人眼神对视良久良久,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言语,大地一片寂静,没有虫鸣鸟叫,没有人声吵杂,只有两双眼睛无声地交流~~~ 终于天一上人打破了这片寂静,就像破冰一样,啪一声!清脆响亮、浑厚深沉地说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李昭这个人,你的名字就叫李元亮吧!把大魏的事都给忘了吧!」 第十八章 第二篇章──初相遇 自从接受父命潜身大魏刺探军情已有二个月了,为免父亲担忧,陈若溪先用飞鸽传书报平安,信中只说任务就快完成,近期即回,勿忧。 陈若溪风尘僕僕地往大魏京城方向赶去。在投宿的路程中,经常听见大魏百姓对他们穆遥将军的讚美。这穆遥不简单呀!整个大魏的百姓那么爱他,百姓爱穆遥胜于爱惠帝李继,难怪他们的皇帝会不高兴地把穆遥召回京城,听说穆遥这次回京城是凶多吉少,穆遥在政坛上的敌人多的是,他是怎样在眾敌环伺之下的大魏,活到现在? 哼!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不简单呢!陈若溪念及至此,在心中笑道。 此刻陈若溪正坐在客栈内喝茶,他扮成外地投宿的年轻公子,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不凡的气质,陈若溪相貌极美,男装之后的他更是增添帅气,这样的美男子,当时的陈阿柔曾经一见倾心,其他大魏女子怎会不心动呢?只是陈若溪不知道他自己的魅力罢了!他喝完一杯茶,发现整间客栈的客人都在看他,不只女人看他,连男人也在看他。谁不喜欢看见帅哥呢?何况禹县又这么偏僻,这样偏僻的小镇,来了一位天王级的帅哥,想要不受到注意也难。陈若溪暗暗皱了眉头,思忖着自己这一身打扮是否不妥? 隔天出发之后,陈若溪改换一套朴素的布衣,装扮成大魏下层百姓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道,与其要扮下层老百姓,不如扮扮乞丐,扮乞丐毫不起眼,多自在呀!这一路上人们看他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十分显眼,他还是低调些好了。 即使扮成乞丐,陈若溪却是最乾净的乞丐,只是粗布衣裳加几片补丁,整体看起来乾乾净净,脸上虽然刻意抹了几撮泥土,弄的意思一下的脏兮兮,但还是比一般乞丐来的乾净。儘管如此,大魏国阶级严明,乞丐是这个国家最卑贱的,身分尊贵的人连看也不看你一眼,甚至觉得和乞丐说话都嫌脏,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这样正好,我就是要这样。陈若溪想。陈若溪原本武功就已经很高,现下的他,扮成乞丐只是因为好玩,老百姓在他眼中脆弱的好似蚂蚁,他只是不喜欢变成镁光灯焦点,老是有人在偷瞄他,特别是一些在路上遇见的姑娘家,每次陈若溪看见大魏姑娘们含情默默害羞的从远处偷瞄他时,总会不自禁的想起他的可怜妹子阿柔,心中痛从中来,还是别这样显眼好了! 陈若溪骑着临危马,一路往京城方向奔驰,奔驰到一半,经过山路的时候,忽然下起倾盆大雨,道路一时之间变得泥泞不堪,甚是难走,陈若溪硬是赶了十多里路,在前面山头处发现一堆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泥地上,只剩下一位男子,神色看起来很慌张。那名男子一副武将的打扮,眼下也被雨淋的浑身脏兮兮,男子脸上有一片血渍,显然是别人的血溅在他脸上的,陈若溪看见他的时候,男子像是刚杀了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听见陈若溪的马蹄声才回过神来,似乎显的很高兴,把陈若溪当救兵似的,举起手挥了挥,示意陈若溪过来。 陈若溪冷冷地、瞥了不远处的男子一眼。「干嘛?有何贵干?」人却不动。 两人距离甚远,陈若溪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人就在面前一样清清楚楚,男子惊了惊,知道陈若溪会武功,一想到会武功,男子不免想到该不会又是一名刺客要来刺杀他的吧?男子脸色一变,他缓缓握着手中的刀,戒备的眼神看着陈若溪。 「怎么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呢!仁兄?」陈若溪说,马匹缓慢地前进。 「阁下是谁?有什么事?」 陈若溪笑。 「我啊!过客而已。老兄您没要事的话,烦请让一让,我好过去。」 男子上下打量了陈若溪,那名男子也被陈若溪散发出来的美震慑住,他微微一愣,眼光定在陈若溪的双眼,陈若溪也正打量着他,两人四目相交的时候,各自心中都微微一震,『这人….怎么这样眼熟?竟像在哪儿见过?!』 陈若溪一直思索着,最近遇见的人当中可有他这一号人物,没有啊!硬是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男子却在这时候开口了!「阁下是谁?为何如此眼熟?」 连他也觉得我眼熟?! 「你又是谁?」陈若溪问。 男子不置可否哼了一声,一脸的傲慢,身上明明淋成落汤鸡,还摆一副尊贵的样子,陈若溪看了就不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乞丐。这么没礼貌,在大魏国,地位低下的人面对比他尊贵的人问话,态度要毕恭毕敬,诚诚恳恳的回答,你不知道吗?小乞丐?」 陈若溪看看自己一身的装扮,是啊,他现在是一名乞丐,难怪此人一副跩跩的样子。「那你又多高贵了?瞧瞧你现下的模样,像个泥人似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乞丐?」 「放肆!我怎么可能是乞丐?算了,不跟你计较,快把你的马借我一下。」 男子说完从胸前口袋内掏出一叠银票,用内力飞掷过去,陈若溪机警地接住,接在手中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他不禁怒从中来,他用力地把那叠银票掷回那名男子身边!陈若溪忘记自己内力已经不是先前的他,他现在的武功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盛怒之下的陈若溪在一掷之下,那叠银票挟带着凌厉的内力,看起来倒像是陈若溪用银票当武器攻击人似地,速度奇快,那名男子只感觉到一股不小的劲力向他袭来,劲力像巨大的海涛,男子不敢硬接,硬是后退了好几步远,那叠银票却依旧向他掷来,男子连退了好几步远才勉勉强强把银票接在手上,额上已微微冒汗。 男子接下银票之后,陈若溪生气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别欺人太甚!」 「你不要银子?那你要什么?该不会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陈若溪斜眼看他,心中因为那名男子的话深深地瞧不起他! 他用傲慢的眼神瞄了男子一眼,眼神像在说我才懒的理你,准备继续策马赶路。 「且慢!」那名男子说。 陈若溪头也不回,只停下马,「又有什么事?」 「刚刚是我无理,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顺道载我一程?我有要紧的事要赶去京城,一刻也不能耽搁。」 陈若溪调转马头,头略偏低,饶有深意地看着那名男子,但笑不语。 那名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是啥意思,都不说话,到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男子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应。 陈若溪偏头想了想,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载你一程是可以,不过你再用先前那种无礼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可会马上不客气地把你踢下马去。」 「好吧!我知道了,多谢你,小兄弟。」男子说。 「小兄弟?你几岁?比我大吗?」 「十七。你呢?」 陈若溪点点头,不回答,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对陈若溪的不回话感到有点不舒服,却装作不在意。 「我叫李平,翰城人氏。你呢?」 男子在报姓名的时候,略略迟疑了一会儿,陈若溪敏锐地感觉到男子报的是假名,既然你这么没诚意,我也不跟你说我的真名。「反正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顺路罢了!到达京城之后,从此不再相见,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 男子一瞬间感到错愕,这…..似乎要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好吧!告诉你好了,我的名字叫做萍水相逢。」陈若溪就是不想告诉他她的名字。 男子真的生气了呢!脸都红了,却硬是隐忍着,陈若溪看了觉得好笑,瞧他那张红脸,好似有白烟正冉冉从他头上冒出来,七窍生烟,真足以形容李平的怒气。 「你生什么气?你这人真不老实,连报给我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又为何要告诉你我的真名呢?」 「你怎么确定我的名字就一定不是我的真名?你也太武断了吧?」 「这叫做直觉,我说的没错吧?」陈若溪用眼神询问答案,陈若溪的眼神湛然水灵,会说话似地,李元亮看的懂,那名男子竟也猜的出。 男子低头,很有风度地说:「你还是猜错了,我姓李,平是我的表字,我并没有报假名,既然小兄弟你这么不高兴,我告诉你我的真名也无访,我的真名是李冽。」男子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微微迟疑了一下,说完之后在等陈若溪可能会表现出来的惊人反应。 陈若溪却毫无反应。 「怎么了?该不会李冽这个名字也是假的?」陈若溪问。 「怎会是假的?你是真不知道李冽是谁吗?」 「李冽是谁?很有名吗?」 「没有。」李冽心中似乎很高兴,这种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的感觉,就像陈若溪故意扮成乞丐时一样的心情。 「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怎么?」陈若溪说。 「没事。」李冽笑笑,不语。陈若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问了声:「你上不上马?」 「好。」李冽一个轻功跳上了马背,一隻手搭在陈若溪腰上,陈若溪身子轻颤了一下,「别碰我!」 「是,对不住。」李冽感到奇怪,你又不是女子,干嘛那么排斥的感觉?嘴上仍恭敬道。 陈若溪不再理他,一声驾!临危马当即奔驰起来,速度奇快无比,这匹马速度可以算的上千里马了,日行千里。 「兄弟你的马很好哪!速度像风一样快。」李冽说。 「那当然!我的马可是宝马,叫做临危马,越在困难的时候跑的越是快。」 「那太好了!我正想快点赶到京城。」 「你到京城做什么?还有刚刚那堆尸首是怎么一回事?」陈若溪在风驰电擎的马上,自在地和李冽攀谈起来,马速依然是那么快,坐在马上的两人就像坐在自家客厅一样地自在。 「我去京城是要去阻止一个人。」 「谁?」 「穆遥。」 「穆遥!?你是穆遥的谁?」 「穆遥就快被贾培害了,我这是要去救他。」 「这倒有趣了!大魏国的大英雄,就要被奸臣贾培害了,你们大魏国真乱哪!外表看起来那么强盛,没想到暗地里却波涛汹涌,权力斗争的厉害,这穆遥死不死干我什么事呢?我啊,其实还盼那穆遥快点死去还比较好。」 「你、你是谁?尚夏人氏吗?」 「没错,我是尚夏人氏,后悔坐我的马了?」 李冽沉思了两秒,「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眼熟。」 陈若溪听了马上停下马匹,在这样高速的速度下猛然煞车,马匹仰天直立,嘶鸣了好几声,马上的两人居然没给颠下来,好一会儿马才完全停住。 「你怎么了?」李冽问。 陈若溪回头看李冽,「你说我很眼熟?你想起了什么?」 两人在这时面面相覷、眼神对眼神,李冽只觉得陈若溪这小乞儿怎么这么顺眼?就像宝石故意被弄脏,但依然让人看的出来这是一块宝石,此时李冽的心中就是这么想。 「你并不是乞丐吧?」李冽问。 陈若溪笑。他的笑看在李冽的眼里,很是迷人,像在发光,虽然外表依旧是那套乞丐装,可散发出来的光采却那样地耀眼。李冽十分确定‘萍水相逢’是假扮的乞丐了! 「你不是乞丐,又是尚夏人氏,然后居然不知道李冽是谁?」李冽喃喃自语,在心中抽丝剥茧地盘想,说完之后他又看了陈若溪一眼,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他记得那眼神他曾在尚夏军营之中和一名少年将军打得难分难捨,少年将军当时看他的眼神和那小乞儿颇为相似?这么一想,李冽不禁觉得越看越像,大吃一惊!「你你、我知道你是谁了?好啊!原来是你!?」李冽跳下马来,陈若溪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 「陈若溪?对吧?」李冽说完摆起架势,准备和对方过招。 「你怎知?」 陈若溪还没说完李冽的刀已经招呼过来,「你不认得我了?你总该认得我的刀法吧?」李冽一招破灭式三,威力无比地袭来,在对方强劲的内力之下逼的陈若溪不得不出手招架,陈若溪也在同时依稀想起来什么来了,「你、你?」 第十九章 李冽又一招破灭式六,这一招比刚才那招更厉害,陈若溪一个‘绝’,身子突然消失不见,破灭式打在空气上,竟也轰隆作响,比放鞭炮还大声,陈若溪出现在李冽身后不远的距离,「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大魏那名将领嘛!那次我们没有分出胜负,怎么?你今天是想分出胜负吗?」陈若溪调侃问。 「当然!」李冽说完,又一招破灭式打过来,陈若溪却觉得当时李冽的招式很厉害,跟他对招当时的自己可是拚了全力,两人才打成平手的,怎么现在看见李冽的招式,却觉得没有什么,感觉对方速度好像变慢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慢,陈若溪不耐烦的素手一挥,破灭式马上烟消云散,被她用武学九章的‘自然’昇华成空气了! 李冽吓了一跳!!对方武功竟在短短一个多月进步这么多!?他到底遇见了什么奇遇?才会有这样大的进步?不可思议! 「你干嘛出招这样慢?」陈若溪问。他不知道自己在武功变高的时候,连眼力也变高了,在内力炉火纯青的人眼里,他过的时间差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分别,可他之所以能够出招快到看不见,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超越了这个空间,打破了这个空间,才能够出招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如果比喻李冽出刀的速度像电车那样快的话,那么陈若溪应该就是太空船那种速度了!功力更高的大师,他生活的境界时空更是不可思议,光速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频率速度。简而言之他能够有多快,他所处的境界就有多高,他的身体不再是普通的身体,虽然外表和平常没什么分别,但内里的细胞组成,已经是很大的能量组织成的。陈若溪亦復如是。只是当时他并不了解,才会这么问李冽。 可听在李冽耳里,还以为陈若溪在吐槽他打太慢了!李冽听了登时不爽! 「别欺人太甚!」李冽使出看家本领,把他所会的武功全都使用出来,就连内力也是十成十发射出去,把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内力像气流一样漫游在宝刀的周身,在出招的时候那层气流变成水柱状往敌人处发射出去,陈若溪又是素手一挥!一招朗朗乾坤,把那层气流倒转回去,气流瞬间回弹到李冽身上,李冽害怕地往后一跃,但对方速度太快了,那股气流还是有一部份‘中标’到李冽身上。李冽被那股内力聚成的气流击的头晕目眩,耳鸣的厉害,有五秒鐘的时间,他都处在半意识状态。五秒鐘之后他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不是陈若溪的对手。脸上一脸的死灰木然。 「罢了!我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冽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味道。 「干嘛这么严肃?好像我会杀了你似的?」陈若溪却在这时候笑了!「是你先动手的,我可没动手,我这是出于自卫。」 李冽看了他一眼,説:「我是敌军将领,你抓了我,尚夏和大魏之间就打不起来了,为什么还不动手?」李冽说 「小小一个敌军将领而已,怎能使两国打不起战争?」陈若溪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隐然有一种威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似乎心有不甘?」陈若溪问。 李冽恨恨地瞪了陈若溪一眼,眼神就跟当时和他廝杀的那晚一样。 「看来你好像很恨我?我和你素昧平生,只不过因为我是尚夏人氏,你就这样仇视我?非要至我于死地?我虽然是尚夏人氏,可我并不恨大魏的百姓,我恨的是大魏当权者、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其实我们尚夏又何尝喜欢打仗了?还不是你们大魏仗着自己是大国便来欺负我们尚夏小国,打不赢还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人。」陈若溪说完特意又看了李冽一眼。 李冽被陈若溪说的一时无言,却又不想示弱。 「说这什么话,你们尚夏派人收买贾培,想要害死我们穆将军,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陈若溪听了想了一下说,「对耶!这招高耶!却不知道是我们的谁想出来的?我爹光明磊落,自是不会这样想,我弟弟嘛!他还没有这样的智慧想到这里。那么会是谁呢?」 「别猜了,是你们的左丞相蓝登。」 「是他?」 「你们蓝丞相私下送给贾培不少的钱,买通贾培设计除掉穆遥,穆遥是我的人,除掉他就等于卸掉我的臂膀,只要穆遥一除,贾培下一个要除掉的对象就是我了!」 「你究竟是大魏的谁?连穆遥你们的元帅你都自称为你的人?」 「你想知道我是谁?我就偏不告诉你!」 「你、、」陈若溪生气道。 「好啊!别以为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拿你没輒!」陈若溪说完,闪电般地点了李冽的麻穴,李冽登时感到酸软无力。「你不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我就把你带回尚夏,交给我父帅发落。」 李冽哼了一声,一脸高傲。 陈若溪生气地打了李冽一个耳光,李冽大惊,想不到陈若溪怎会突然搧他耳光,错愕之下接着便是一脸地气愤,「你乾脆杀了我好了,士可杀不可辱。」 陈若溪笑,「你想死?我却偏不杀你。」陈若溪轻巧地把李冽拉上马,马匹继续往京城方向赶去。 骑了一段路之后李冽忍不住开口问:「你想干嘛?」 「你不是说要去京城?」 「你不带我去尚夏?」 「你想去?可以啊!」陈若溪说完作势要掉转马匹。 「不不,去京城。」李冽急忙道。 陈若溪笑。「我这不就是去京城的路上了吗?我这马脚程很快,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京城。」 「你为什么不抓我给你父亲邀功?」李冽问。 「哼!凭我的本事,你就算跑了十次,我也能把你抓回十次,也不怕你跑了。我啊,要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把你打败,再抓你回去。」 李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猜不透陈若溪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喂,我都已经答应要放你走,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陈若溪问。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李冽说完,感觉陈若溪又要生气,他竟也会忌惮她几分,语气忽然放软,「我怕你知道我是谁的话,你就不想放我走了。」 陈若溪愣了一下。 「你放心,我这人一向重诺,君子言出必践,说放你就放你。快告诉我你是谁?」陈若溪说。 李冽从陈若溪的口气中感觉到陈若溪在某些方面是个很阿莎力的人,和阿莎力的人打交道,自然也就要和他们一样,直来直往,才好交流。李冽索性实话告诉他:「我是大魏的平原君李冽,也是惠帝的二皇子。」 两人之中忽然一阵沉默。 沉默了良久── 陈若溪却在这时忽然大笑,笑的很大声,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李冽不高兴问。以为陈若溪不相信他的真实身分。 陈若溪高兴地用力拍一下自己大腿,「你真是平原君李冽?」 「是。」 「好!虽然早就知道你必是身份尊贵之人,倒也没想到你会是大魏二皇子,君子重承诺,我说过的话自然会兑现,这一趟就当你是平常老百姓,下一次见到你,我们就是敌人了。」 陈若溪说完回看着李冽,一脸微笑,李冽只觉得陈若溪那双眼睛,美丽中带着一股邪魅,像会蛊惑人心似地,明明是男儿身,神色之中却带着一种中性的美,李冽不禁在那一瞬间、有那么好一会儿──整个脑海里都是陈若溪那张甜美的笑脸,充斥着李冽整个脑海,…..李冽在心中起了阵阵涟漪,虽然他刻意漠视,心却依旧被陈若溪的美憾动着,并且──馀、波、盪、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无心’却仍旧被她的笑容感动着? 陈若溪见了李冽呆滞的模样,笑容更浓郁了! 「你怎么了?回神回神!」陈若溪捏捏李冽的脸颊说。 李冽不耐烦挥开陈若溪的毛手。 马依旧在奔跑着,马上的两人都会武功,也都是骑马好手,两人仍旧在马上聊天,陈若溪坐前面,李冽坐后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李冽都如实回答,这不到半个时辰的马上时光,两人在聊天之中,更认识了彼此的身分,心和心之间也更靠近了!眼前就只是两个善良的人,聚在一起,两颗心,像磁石一样碰撞激盪着,盪漾出一道又一道的火花,在彼此的心中。 「说真的,如果你不是大魏人,而我也不是尚夏人,我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陈若溪语重心长说。 李冽却不语。 「你怎不说话?」 「如果只是如果而已,我们毕竟还是敌对状态,你是尚夏国将军而我是大魏国皇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陈若溪沉默了两秒,他天生带点乐观,即使处在不快乐的状态之下,他都能想办法做点变化,化逆境为顺境。 「既然它是事实,那我们改变它不就好了?你是大魏皇子,我是尚夏将军,我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俩一起努力使两国敌对状态改变,不就成了?」 「我现下自身都难保,哪有馀力改变国际情势?」李冽丢给陈若溪一个软钉子。 「因为穆遥吗?」陈若溪不语,眼神略显惆悵,穆遥可是杀死阿柔妹子的兇手,要他宽恕他的敌人,他现在还做不到,即使天一宗门规要行善助人,但只有穆遥,他陈若溪是不会有慈悲心的。 就这样,陈若溪沉湎在怀念陈阿柔的往事之中,李冽也保持沉默,很快地马儿到了京城附近。 「我在这边下马就好。」 「这里离宫中步行还要好一段路呢!」陈若溪说。 「京城里面有我的人,你送我到这儿就行了。」 陈若溪踌躇着。 「多谢你,小兄弟,我欠你一份情,我记着了。以后我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 「谁要你报答?再说,你拿什么报答我?我并不稀罕!下马吧!」 「你不稀罕,但我还是会记着,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陈若溪。」李冽看着陈若溪说,他把她当朋友。 「随便你,我走了!」陈若溪说完驾一声,马匹扬长而去。 第二十章 陈若溪和李冽分手后,马匹行不多时,他又掉转马头,想看看李冽接下来要做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踪李冽看看。说真的,他此刻还有点意犹未尽,刚刚和李冽在马上聊天很愉快,那种愉快的感觉,令他心跳加速,兴奋的心情随着和李冽的分开,渐渐散去。他还想再回味刚才那种愉快的感觉,想再沉浸那种感觉一下下,捨不得这样快就要和李冽分道扬鑣。 陈若溪对临危马说了一些话,只见临危马不住低头嘶鸣,似是听的懂陈若溪对牠说的话,临危马双眼眷恋似地、不捨离开牠的主人陈若溪。陈若溪说:「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下下而已,你现在去找李元亮,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这里等我,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尚夏,好唄?阿蒙。」陈若溪说。阿蒙是那匹马的新名字。 阿蒙摇着马尾巴,听话地走了。 陈若溪使出武学九章的武功把自己的气隐藏起来,只剩下一点点气如同微风那样伴随着自己,她轻盈如鬼魅、快速如闪电,在安全的距离之下,暗中照看着李冽。这个李冽真是个粗枝大叶的皇子,难道他还没察觉到在他赶去宫中的路上,已经埋伏了一堆要刺杀他的杀手吗?陈若溪想。 你看这边一群,那边又一群,至少有三组不同人马派来的刺客要刺杀李冽,其中一组人马武功还在李冽之上,并且高出李冽甚多,另外两组嘛!虽然武功没李冽高,不过以李冽那样的身手来说,会打的很狼狈就是了。 『好吧!看你可怜的份上,我就替你清一清这些路障好了!反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陈若溪想。 虽然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但在陈若溪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她使出杨洋的拿手招──飞刀掌结束了左前方三名高手,又一招飞刀掌结束了三点鐘方向的五名刺客,第五名刺客一击不死,中伤逃跑,陈若溪赶紧用移行换位瞬移到刺客身后,轻轻一掌,了结他的生命。 究竟是哪三组人马要刺杀李冽?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这三组人马当中,其中有一组是贾培派来的就是了!那么另外的两组又是谁呢?陈若溪想。在想的当时她已经解决完第一组人马,也就是贾培那组的人马,他们是那三组中最弱的一组。『李冽想必只预料到贾培那一组刺客吧?虽然武功比李冽低很多,难怪李冽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今天要不是我陈若溪在,李冽你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陈若溪在暗处边瞪着前方正在行进的李冽边暗道。 只见李冽快速走在青龙城内大街上,街上百姓稀稀落落、三三两两,今天人满少的嘛!是什么日子,竟会这样冷清?陈若溪想。 忽然一个飞刀掷来,是往李冽的方向,第二组刺客终于要出手了!这招飞刀,武功和杨洋的飞刀掌倒有几分相似,劲力凌烈又快速,这李冽怕是要中标倒地了。陈若溪一招琅琅乾坤,瞬移至李冽身前,一招‘转’字诀,把那支飞刀转回敌人方向去了。只听敌人咦了一声,然后一个声音,有人被那把飞刀刺中的声音,李冽这时惊觉地纵身一跃,跃到屋顶,低头左看右看。「谁?还不快给我出来!」李冽摆出皇子威严,傲气地说。就在李冽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刺客突然全部出现了!第二和第三组人马统统都出来了!第二组刺客们似乎并不知道第三组刺客的存在,脸上微微一愕,第三组人马无情快速地帮李冽杀光了第二组的刺客们,第三组的刺客头头一脸的漫不在乎,他宣示着这是我的猎物(李冽),谁也别抢!违者?死!!刺客头头轻啟朱唇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给角落处的陈若溪听。 陈若溪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她用转字诀把飞刀转回去之后,瞬移回后方五丈远,不让李冽发觉。 李冽也听见带头刺客的宣示,却不是对他说的。那么会是谁呢?李冽一阵疑惑。难道这里除了这两组刺客人马,还有高手想杀我?李冽惊慌不定地想。 刺客头头却用密语传给陈若溪听,『请让开!这是我和此人之间的恩怨,请阁下不要插手。』刺客头头的语气竟对陈若溪有着几分尊重,陈若溪一时之间微觉奇怪。此人似乎并不想杀我? 陈若溪也用密语回。『很抱歉,此人是我新交的朋友,他的安危便是我的安危,我想请阁下你高抬贵手,速速离去。』 刺客头头脸现怒意,他瞪了陈若溪一眼,陈若溪光明正大与他对视,一点怯意也没有,几秒鐘之后,倒是那名带头刺客脸有怯意。他再看了陈若溪一眼,神色中尽是复杂,他似乎认识他陈若溪?怪了,我陈若溪也不过刚来大魏国而已,怎么又有人认识我了?真奇怪。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暂时放了他一马。不过他的命是我的,你就算想保他也保不了他,我不希望和你为敌,陈若溪,你还是快回尚夏国吧!你爹和你弟就快大难临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间晃?』刺客头头依然用密语和陈若溪对答着。 李冽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陈若溪和刺客头头内力都高出李冽太多,李冽因为听不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自惭自己的武功太差,他都已经请了大魏国最有名的武学大师教他武功,怎么眼前这两人就像高墙一样,他李冽很难跨越出去。难道大魏无能人了吗?唉!我毕竟还是井底之蛙。 这边陈若溪和刺客在暗中对话着,那边李冽却在暗自想着自己的一切,他只有稍稍感叹自己武功比陈若溪差,很快便开始想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有贾培派来的,应该也有平城君李淳旭派来的吧?可这第三组刺客,我实在猜不出他是谁派来的?刺客头头的眼神,似乎和我之间有着很深很深的恩怨?他心中想杀我的恨意应该是这三组刺客人马当中最深最深的,却也是最沉的住气的?他似乎觉得杀了我反倒是便宜我了?他到底是谁?李冽想。一直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刺客头头的身分。 刺客头头终究是走了!刺客头头一个暗号,第三组刺客人马快速地离开了,刺客头头临别时快速偷瞄陈若溪时的眼眸很是熟悉,陈若溪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是那眼神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是谁呢?一个很熟却想不起来的朋友。 李冽缓缓走过来。「小兄弟谢谢你。」李冽感激道。 陈若溪瞄了他一眼,停止了刚才的猜想。「你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杀你,你知道刚刚离去的那名刺客吗?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呢!不过,会是谁呢?」陈若溪又继续想。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影子,却又不愿去想那个影子,不,不可能会是他,他不是那种人,那又会是谁呢?陈若溪继续想。 「小兄弟,你是不是认识刚刚那个刺客?瞧他看你的眼神似乎认识你。」 陈若溪摇头。「唉,别猜了,算了。」 「陈若溪!」李冽忽然唤陈若溪全名,语气很认真,陈若溪微微一愕。 「怎么?」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你愿意帮助我吗?」 陈若溪定定看着眼前的李冽,李冽认真肃穆的神情感染了陈若溪,使得陈若溪也一贯认真回应。「你说,只要我能力所及,我可以帮助你。」 李冽微笑,似乎很是高兴。「这件事你一定可以办到,眼下我生命危在旦夕,我大魏国内政不安,我父王已是残烛之年,他这几年来想的尽是立储君的事情,我眼下的政敌已经威胁到我的性命,我需要你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和我一起去大魏皇宫,阻止我们大魏国的政变,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陈若溪看着李冽,不答。他凝视着李冽,李冽的眼神透着诚恳,陈若溪感受到李冽的诚意,似乎除了请求帮忙的诚意之外,还有着其他的好感或是难以言喻的情感。 也好,反正李冽这人我看起来挺顺眼的,想不到大魏的二皇子,竟是这样一个人?陈若溪心中的思想开始动摇。明明是敌国大魏,为什么大魏的皇子,她却一点也不讨厌他,反倒觉得他是好人?想到这一点陈若溪不禁暗笑自己,自己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又怎么知道何谓好人、何谓坏人了呢?他只能说此人和他算合得来,看着不讨厌就是了。而且,陈若溪似乎对李冽挺有兴致的,自从遇见李冽之后,便对他这个人感到好奇,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单纯地想知道而已,不是因为他是大魏二皇子这个身份,而是对李冽这个人感到好奇,如此而已。 李冽担心陈若溪拒绝,他又提了一个建议,「只要小兄弟你答应帮我这个忙,让我除掉贾培和平成君,登上太子之位后,我可以以大魏国未来皇帝的身分向你保证,大魏国将永不侵犯尚夏,并且和尚夏结为兄弟之邦,如同你和我之间的情谊。」 「你我之间的情谊?我们不过才认识一天而已,情谊也短暂了一点吧!」陈若溪说。 「虽然你我才认识一天,但我就是觉得和小兄弟你挺投缘的。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感情好似一杯水淡而无味,而小兄弟对我而言,就像一杯浓郁的好酒,越是和你相处越是觉得畅快。」 陈若溪笑。「真的假的?」 「肺腑之言。」李冽说。神色依旧认真诚恳,有那么一瞬间,陈若溪就要相信他的话,陈若溪也是个豪爽直性的人,他凭第六感觉得李冽是在向他保证一件事,那就是他认了他这个朋友,他对他而言和别人不一样? 「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陈若溪说。 第二十一章 李冽大喜。 「我要你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必须去见一个人,阻止另一个人的阴谋,事关整个大魏皇室,若你能助我夺得权势,我当永不忘记今天你我之间的协议。」李冽坦承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直觉地把心里话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人家都说君王要城府深、擅谋略,才能驾驭臣子,控制朝纲,自己心里的想法,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知道。为什么李冽却这样脱口说出这番话?还说的这般自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陈若溪却面如常色。她知道李冽在向他保证着一件事,那就是刚刚他俩在马上聊天聊得畅快,一时感悟的言语。 『你是大魏皇子,我是尚夏将军,我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俩一起努力使两国敌对状态改变,不就成了?』 陈若溪定定地看着李冽的眼睛,不语。看着看着,两人经由互相凝视的无声交流,天地之间彷彿静止了!在彼此的凝视之下,他们忘记了大魏和尚夏,忘记了自己的身分背景,就只是两个灵魂互相凝视,相看却无声。陈若溪眼神天生带点冷冷的冷静,乍看之下好似无情,其实她的情感比任何人都深沉,只是没人知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因为她还没有爱过一个人。没有爱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她只是冷静地瞥着李冽的眼眸,看着看着、迷惑了?这样一双温润有理性的眼眸,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放眼自己出生到现在也只不过十五年光景,难道是前生的记忆?陈若溪暗笑自己的遐想,为自己的念头感到荒唐。 李冽承认,陈若溪这位小兄弟很特别,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一个人了!高傲的李冽,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但是陈若溪这个名字已经放在他的眼里,还有心底。 李冽心中甚至觉得,说不定陈若溪会为自己带来好运,让他平安地除掉政敌平成君和佞臣贾培。还有一点是出于私心,他想再多了解陈若溪这个人。他和他保证着两国之间长久的和平。他是真心的。可是当皇帝的,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如意的,不过他可以向他保证只要自己能够作主,他一定会实践这项协议,如果他能够答应他的话。 李冽为自己心中这样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陈若溪?一个男子罢了!不,他承认他是位翩翩美少年,那双湛然清澈的眼神,是超越了性别的美丽,不仅女人迷惑,连男子也痴迷。至少在刚才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承认自己的心有那么一下下,被他晃动了!人家都说合得来合不来,人与人相交,有些人是看你的身家背景、地位权势,但是却有那么少数的人,他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外在所附加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人格特质吸引而和对方相交,譬如说眼前的这两位。他们都因为对方的人格特质,而產生一种微妙的情。没有任何条件,仅仅只是被对方的人格特质或灵魂思想,相互吸引,经由互动,两道灵魂所发出的光芒,彼此相互碰撞着,摩擦又摩擦,撞出一道又一道无形的火花。这种殊胜的美妙感受,只有相交流的彼此才知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冽心中想道『若是撇开世俗的一切,单论人与人相处的话,眼前这位小兄弟是非常值得交的朋友。』 他知道,他和他的协议,只要陈若溪答应,他会尽他最大的力量维持这份约定,如果他答应的话。在那么一瞬间,李冽看着陈若溪的眼神,不自禁地露出几分恳切和渴求,陈若溪看见了,登时心一软。 「好吧!我答应你。」 「君子一言!」李冽说。 「快马一鞭!」陈若溪回。 两人击掌为誓,手和手互握着,李冽握着陈若溪击誓的右手,一瞬间觉得他的手怎像女子的手那般纤细?当下也没多想,击誓完毕,陈若溪忽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不可以对任何人洩漏我的真实身分。」 「这个自然。」 「如果你洩漏了我的真实身分,那代表我们之间的这份协议破裂。」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李冽心想。他一时情炽地很想在陈若溪面前证明自己的一片真诚,如果可以的话,他倒不介意掏出自己的心来给对方,当做彼此誓约的见证之物,如果掏出心来不会死的话。 李冽只怔怔看着陈若溪,好半晌,才开口道:「人家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如断首….」李冽说完,挥刀斩断自己一截秀发,并从衣袖中拿出一把玉如意,玉如意约莫十公分大小,是上等纯玉做的,是大魏国璽专用的玉,用来製成玉如意,是大魏皇室的象徵。大魏国除了皇帝是用朱红色的千年纯玉做的玉如意外,其馀诸皇子也都有一把,李淳旭的是琉黄色的玉如意,李昭则是翡翠绿;李冽这把玉如意却是清澈的湛蓝玉,那把湛蓝玉,乍看之下很像一条清澈的河流,又像天空中的一抹彩虹,却是只有蓝色当主角,其馀诸色皆不存在,只有那片湛蓝,闪闪发亮,光芒万丈着、夺目着每一个看见它的人。 那样漂亮色泽的玉如意,足以让见到的人知晓它有何等贵重。 「玉如意?」陈若溪问 「正是。在大魏国,玉如意只有皇室男子才配拥有,如同象徵身分地位的玉璽。」李冽定定地、看着陈若溪道。 陈若溪在那一瞬间心微微晃动了一下,看来他是真心的了?在大魏,皇子们的玉如意是不随便赠与人的,通常都是拿来做盟约的信物,而且所立盟的通常皆是国家大事。 陈若溪他知道了! 「那么、我就收下了!」陈若溪收下了李冽递过去的玉如意和那束用金帛包好的束发。 李冽一脸欣喜若狂。 「那么我要用什么身分,跟随在你身边保护你?」陈若溪问 「我就封你当我的贴身侍卫吧!我一向自恃武功高强,不曾有过贴身侍卫,你是第一个,应该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李冽说。「对了,陈若溪这个名字,大魏当朝还是有人会知晓,你乾脆化名….陈若….对了,化名陈诺,如何?诺言的诺?」 「陈诺(承诺)好啊!这名字正好可以时时提醒我们俩之间的约定。」 「那好,时间不多了,你赶紧随我入宫面圣吧!」 「你不偽装一下?万一又有刺客阻拦,虽然那些刺客我是不看在眼里,可光是要清那堆苍蝇,也要好一番时间。你懂吧?李冽?」陈诺说。 李冽笑。「我懂。那你说,我们要偽装成什么?」 他们是在京城城门外附近讲话,陈诺瞥了一眼进出城门的百姓,刚好看见一辆很气派的马车,载着一些从宫里外出要回去的宫人们。他们像是採办贡品回来,马车上满满皆是珍贵的宝物。李冽随着陈诺的目光看去。「你瞧,这不就有现成的道具可以让我们偽装一下。」陈诺对李冽说。 两人相视一笑。 陈诺迫不及待施展曼陀螺桩法,瞬移至马车内,无声无息地击昏一名驾车的车夫,快速换下马车夫装扮。 李冽很快赶来,陈诺已经穿好车夫装了。 李冽愕然地说:「总不成让我扮成公公吧?」 「权宜之计嘛!」陈诺说。「快点,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个,快穿快穿。」陈诺已经点昏一名小太监的睡穴,正开始扒那名小太监的宫服。 「什么人!」豪华马车很宽敞,规模就像小汽艇那样宽阔,可以放十几个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都不妨事,太监总管听到外面有声音,人未至声先到,声音透着令人惧怕的威严。看起来那位公公,应该也会武功,听声音就知道对方会武,而且武艺应该不低,那不可一世的声音,令陈诺不自觉想到某人的翻版,那就是初见面时的李冽。 『唐公公!?他不是贾培的走狗吗?』李冽想。 『正好!我可以用贾培的走狗当掩护,混进宫里去了。』李冽微笑想。 「你认识?」陈诺问。语气以为对方是友非敌。 「是敌人,别轻举妄动。」 『敌人?你不是大魏二皇子吗?是了,他应该是另外一位皇子的人马。』陈诺想。 唐公公可是武艺高强的强手呢!李冽虽然装做没事的样子,心中却在伤脑筋,要如何出其不意解决掉唐公公。李冽先发制人,一招混元掌,击向唐公公,却被唐公公蛮横地回击回去,回击的力道之大,令李冽不敢硬接,李冽施展家传步法,闪身到安全的角落,唐公公双掌呼呼击向李冽,李冽不管怎么躲,唐公公的掌风始终紧追着他不放。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再那么一毫厘,李冽就会被唐公公的掌法击中,那掌法看似普通,当中可是凝聚了唐公公近二十年的内力,李冽纵使武功再高,被打到也非死即伤。李冽当然知道,此刻的自己生死系于一瞬间,只要自己稍稍失神,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李冽使出浑身解数,好几次从唐公公鬼门关的掌风之下躲过,前额已满头大汗,正在苦撑之际,忽然之间,一阵巨大的热风吹来,像乌云被烈风吹开,风吹云散,陈诺大袖一挥,衣袖扬起了一阵巨风,唐公公被陈诺化出的那道巨风,吹得不见了!并且持续吹走中。此刻应该降落在哪个不知名的镇上吧!或许是隔壁村也说不一定?他这招可是初始的最初阶呢!比和杨洋对打的那招‘天地’内力还不到十分之一! 陈诺清清喉咙说:「看你们两个打架,打这么慢,快要晕了你不知道吗?你们在打‘慢拳’吗?超慢的!」 李冽无语。一堆点点点点点点点。 『这是人吗?』李冽想。 「你是在哪儿学的这身本事?」李冽问。 陈诺嘿嘿一笑,「秘密。总之,我有过一段奇遇,才学得这样的本事,别浪费时间了,办正事要紧吧!」 「喔。」 陈诺三两下解决完一车子的宫女太监,点穴的点穴、昏睡的昏睡,天一宗门规不可滥杀无辜,他陈诺可是有好好遵守,直到剩下最后一名太监时,陈诺也打算让他昏睡,那名太监认出了李冽。 「二殿下!?」语气透着惊喜。 「二殿下,我是小冬子啊!殿下小时候奴才曾短暂服侍过殿下,您忘记奴才了吗?奴才却永远也不敢把您忘记。奴才本来在仪贵人那边办事的,仪贵人倒台了,奴才辗转了几位主子,最后才来到唐公公这里,殿下您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奴才真是万分兴奋哪!」小冬子又是高兴又是哭泣。像是遗失的小狗,遇见了初相遇的第一个主人,一时情感澎湃。 李冽也有点动容,他想起了和小冬子短暂相处的一些往事,不过只有那么一剎那。的确,小时候小冬子是他第一个奴才,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李冽很少见到母妃,更别说父王了。陪伴他时间最多的人,只有他的僕人,而小冬子是他第一个僕人,那时什么都不懂的李冽,小冬子对他而言,虽然名义上是奴才,可是两人相处的模式却像兄弟。小时候的李冽若犯了什么错,小冬子都是尽全力保全他,替他担,拚了命似地护着他,李冽想起了那段令人怀念的时光。 「小冬子?」成熟长大后的李冽,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了,即使见到小冬子,虽然高兴,但也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随即又恢復平常的状态。 「二殿下,你们要去哪里?小冬子绝对赴汤倒火,在所不辞。」 李冽笑。「那好吧!你就送我们进宫见皇上吧!」 「见皇上?」小冬子诧异问。 「没错!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去见皇上,晚了,这个大魏就要变天了。」 第二十二章 然后李冽和陈诺他们俩个就在小冬子机警的安排之下,平安抵达宫里。到了宫门口,李冽急急地往皇宫方向疾行,陈诺自然紧跟在他身后,小冬子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先暂时和李冽他们告别。 李冽领着陈诺往皇宫御书房方向奔去,御书房极里面的东面墙壁,有一间密室,这秘密只有皇帝李继和李冽知晓。皇帝李继曾私下叫李冽躲进密室里,皇帝就在御书房内和当朝重要大臣商讨重要国事,有贾培丞相、还有国策顾问李双。这李双神神秘秘,他官拜内阁大学士,但只有掛名而已,通常李继遇到难以作决定的大事,才会派亲信去请他来,商讨要事。李双的工作,就是帮皇帝出主意,引导疏通国事问题的盲点。他是李继在年轻时候,一次微服出巡,认识到的挚友。李双其实真正的身分是天一上人的第二弟子,也是陈若溪的二师兄。 据李元亮所知目前师父应该是圆寂了。徒弟们要见师父,唯有打坐,用心灵和师父心意相通,才能在相同的频率之下的世界,师徒相聚。 李冽心急地打开御书房那道暗门,进入密室。父王曾私下对他说:『每当你有大事要与我讨论时,朕允许你在这间密室和我见面,你以我儿的身分我以父亲的身分,就算是话家常也好。因为诸多原因,朕必须无私地对待每一位皇子,平常朕虽然最疼平城君,实则朕最不看重的也是他,朕真正看重的皇子,朕偏偏要待他最疏远、最严苛。』 李继说这句话时眼光飘向李冽,眼神蕴着情感,那种情是父亲对儿子的爱惜之情,那也是李冽唯一一次见过父王李继那种眼神。李冽认为那才是父王面具下的真面貌,虽然父王有诸多面具,而且诸多面具几乎都是假面具,但那张怜惜他的父爱面具,虽然只有短暂的剎那,像是不应该表现出来,所以只出现一剎那,李冽知道父亲的心意了。 这次穆遥下狱,父王急召他回去,他收到密报,父王打算因为穆遥的事把他废了?抑或是赐死? 李冽哈哈大笑!他知道父亲是万万不会杀他的。他就是知道。只要他见到父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不然为什么这一路上,一直都有无数的刺客暗杀他?像是特意阻碍着他回去。 只要能马上面见父王,之后这场政治斗争,李冽就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何地位了。 李冽心急地进入了密室,这间只有父王和他两人知道的暗房,密室里儼然一个小型御书房,桌上几份待批的文件,李冽知道,凡是能放进密室里的文件,绝对是大魏国的机密文件,比外面的那间御书房里的文件还要机密。 怎么桌上的文件异常凌乱,像是有人着急地从中搜索过的痕跡?那么到底是何人?正要搜索什么呢?李冽想。 李冽当即翻阅桌上的文件,除了几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之外,最多的──就是父王和某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了!书信中人的署名写着李双,父王和李双在信中谈的皆是国家大事,就是这几年悬而未决的大案子。父王在信中对李双这个人极是敬意,彷若把李双当老师那般,这李双是何许人也?为什么我从未曾听父王提起过他? 印象中今年有二件大事,父王极难下决定,然后他进了御书房的密室,之后把一封信交给极信任的僕人快马送去。几日之后,父王看了那信,欣然愉悦。那两件未决的国事,瞬间处理的漂亮俐落!几番对照下来,李冽可以猜测到这李双是何许人物了,至少他是站在父王这一边的,是友非敌,而且还是很大的帮手。 李冽又翻了其他的文件,自最下面的书信之中赫然发现一张纸条,只写了几个字,李冽看了心惊胆颤。纸上写着『欲知一切,问李双…..』最后两个字似乎是草草写成,像是怕被人发现、匆促之间快写而成。父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他不会来这间密室见我?那么我该怎么办?李冽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行动,既然父王不会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陈诺在李冽找到字条的时候,也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 「我对那面墙壁敲敲打打,然后其中一个地方是空心的,我使劲一推,门就开了。这道密室的摆设难不倒我,只要稍通机关之人也会知晓。」 「难道这间密室被外人发现了?所以父王──」李冽低语。 「你怎么了?」 「你马上跟我到玉绚宫。」李冽说完,不等陈诺回答,施展轻功往东面皇帝的住所玉绚宫奔去,陈诺也紧跟着李冽。 还未进寝宫,就有大批御林军把玉绚宫围得结结实实,连隻苍蝇也很难飞进去。李冽他们被困在外面,那些御林军数目约莫有一千多人,个个看起来肃穆庄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就像要大开杀戮之前的寧静。 李冽看了更是紧张,他一定要见到父王不可,难道父王出事了?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大声道:「我是平原君二皇子,还不快给我让开!」李冽摆起皇子的架式,英姿颯颯的俊顏含着无比的威严。不料这些御林军们都不买他的帐,其中一名将领发出一个暗号,御林军反而把他们二人包围起来,陈诺和李冽被包围在核心之中,动弹不得。 这样紧张的气势,李冽在心中感到一阵紧张,陈诺却像没事人般。虽然这一千多名御林军是经过训练的精兵,可毕竟不是武林高手,只是一般士兵而已。陈诺早已习得盖世武功,他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谁也碰不着他的一片衣角。唯一比较在意的是,他必须保护李冽,毫发无伤地护送到皇帝李继面前。李冽还是太衝动了!表明自己是二殿下的身分又怎样?外头那些要刺杀他的刺客们,不就是知道他是平原君李冽么? 只见包围他们的御林军把包围的圈子越围越小、越围越小,小到他们二人都感到没空间了,那些御林军手里的刺枪,离他们二人的身子不到二吋。 李冽神情肃穆,心中感到焦急,他不经意瞄了一眼陈诺,只见陈诺神色如常,没事人般。陈诺眼神似乎有着安神作用,至少李冽见了他那自在的眼神,心也莫名的放松,他都不怕了,我怕什么?李冽想。陈诺正狐疑地看着李冽,眼里有着丝丝嘲讽。『怎么?这么一点阵仗就把你吓到了?别担心,有我在。』陈诺用眼神传达心中的意思,李冽依稀看的懂几分,反正就是有他在,安啦!的表情。不难猜。 李冽不再看陈诺,他恢復平常的神色,眼睛望向玉绚宫门口。 这时有三个衣着尊贵的人从内殿缓缓走出来。其中一人是贾培,他穿着大丞相的朝服,略胖硕的身材,一脸的黑鬍子,面目倒很像贤臣的脸。若不认识贾培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或许会对他有几分好印象,令人失望的是,贾培的个性并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般贤能。另外二人其中一位是女性,雍容华贵、高雅的姿态,可以让人想见应该是娘娘那一类的人物,长得颇有倾城之姿,不过年龄稍长了些,她便是李继最宠爱的萍妃娘娘了。她身旁的那个男孩,看起来约莫十二岁,有点安静的模样,装着皇子的装束,想必应该就是三皇子李淳旭了。 贾培他们当然看见二皇子李冽。他先是有些吃惊,回头向萍妃娘娘低头私语一阵,然后才走向前,厉声说道:「还不给我拿下!」 包围他们的御林军尖刀又向前了吋许,有些札到了李冽的衣角,把李冽的衣袖刺破了少许,李冽朝那名刺向他的士兵狠狠一瞪!那名士兵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他被李冽的慑人气势吓到了! 「大胆!我可是平原君二殿下!贾培你凭什么拿我?」 「哼!凭你和穆遥互通谋逆的书信!皇上已在昨日下令要缉拿平原君归案,若是平原君拒捕,格杀勿论!」贾培那严厉的声调在李冽听起来只不过是隻狗仗人势的狗,往日的贾培见了自己也要行殿下之礼,今天的贾培似乎不把他当二皇子看待,李冽对贾培的无礼感到十分生气。 「放肆!等我面见圣上之后,就算要抓我,也得圣上亲自下令抓我,除此之外,谁也没资格动我!」李冽说完,朝陈诺看了一眼,示意陈诺替他动手。 陈诺轻笑一声,忽而一道旋风,从陈诺所在位置闪电似地移动到玉绚宫上面的入口处,也就是贾培和萍妃他们站立的地方。那道旋风只一秒就到贾培身后,化作一个人形便是陈诺,他手掐着贾培的脖子,只要贾培一动就巨痛无比,就像紧箍一样,扳也扳不开,连呼吸都感到窒息。 陈诺抓住贾培之后,向后退了几步。厉声道:「别动!再动我就扭断你的脖子。」说这句话时贾培感到陈诺手腕用力,他痛的几欲晕去。 「你想干什么?」贾培虽然痛的快晕倒,但他倔将的脾气硬是装做没事地说。 「快叫这些士兵给我退下,否则的话,我若大开杀戒,这些士兵们就要倒楣了。」凭陈诺的武功,他是有能力把这一千多名士兵干掉的。 贾培朝远处的萍妃看了一眼,萍妃看也不看贾培,用极轻的口吻说了一句:「你们都退后十步。」接着在那群士兵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暗号,御林军把圈子往后退十步,李冽仍旧被御林军包围住。 陈诺这时候才认真看了萍妃娘娘一眼。看来这萍妃才是那三人之中的主儿,贾培不过是个魁儡。陈诺在看萍妃娘娘时,同样的萍妃也正在看他,萍妃只轻轻瞥了陈诺一眼,状似不经意貌,忽而萍妃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惊艷之色。这刺客长相不俗嘛!那样的眼睛,明亮清澈的像溪水一样,又像宝石镶在眼眶里,可惜是个男子,不过那样漂亮的眼眸,若是身为女子,又会是怎样的面貌呢?此人若身为女子必定十分貌美,他的姿色若和我萍妃相比,又谁输谁赢呢?萍妃不知不觉想的认真。 论美,萍妃向来极有自信,她至今从未见过比自己貌美的女子,当年的崔皇后已经够美了,但还是比不过自己。印象深刻的是,崔皇后的儿子(已经失踪的大皇子)李昭的美,让人见了难以忘记,….现在这是什么世代?怎么美男子越来越多了,而且还比女子还美?萍妃被陈诺的美惊得沉思中,忘记了陈诺刺客的身分。 陈诺对萍妃那种‘欣赏’的眼神感到极不舒服,看什么看?我岂是可以随便让你看的?陈诺生气地瞪回去,萍妃马上从沉思中惊醒。这刺客的眼神好有威严,他到底是谁?想着他是二皇子李冽的人,自然是敌非友了,怕只怕他是强敌哪!萍妃想。 「平原君,你来正好,本宫正好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父王在刚刚已经薨了。先皇已经传下遗詔,现在大丞相贾培手里。」 萍妃在这时用优雅的声音对陈诺说:「圣旨可在贾培那里,还是让他宣读圣旨吧!」声音听起来优雅,但颇有威严,像似命令、没得商量的语调。 陈诺嘴角弯成半圆弧状轻笑。『你是大魏娘娘,我可不是大魏人,才不吃你这一套。』 他看向萍妃,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萍妃在那一瞬间峨眉轻皱了一下,看来他应该不是普通人,竟连我萍妃娘娘──统领后宫,还是眾妃之中得以和皇帝谈论国事、唯一拥有涉政令牌的妃子。我萍妃可不是一般的妃嬪呢!他竟然不怕我? 连萍妃也拿陈诺没輒。 气氛有点僵。 「陈诺,放了贾培,让贾培读圣旨。」李冽从被包围的御林军圈子中发声道。 陈诺这才放了贾培,顺势给他一脚,把他踢飞到萍妃旁边,就像踢球一样,真准! 他这一手,明眼人都知道陈诺武功不低,陈诺和萍妃距离有二十公尺,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恰恰好可以逃跑的安全距离。 萍妃轻啟玉唇,只说出一个字,却有着千斤般的重量。「宣。」 「遵旨。」 贾培很自动地从衣袖中拿出圣旨,当即大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詔曰,着命平成君李淳旭为皇太子,在朕之后即位为帝,赐号轩帝,萍妃赐封为端平皇太后,在轩帝二十岁之前,和轩帝共谋国政,分治天下。待轩帝二十岁之后还政于轩帝,诸摄命大臣、文武百官,皆要奉轩帝和端平皇太后为国之掌舵人……..」 「鬼扯!贾培,你可知这假造圣旨的罪名?」李冽语调透着隐约的怒意,他压根不信,用头发想也知道,父王是不会把王位传给平成君的,平成君庸弱胆小,事事以萍妃为依归,好啊!萍妃,原来这是你的如意算盘。 「让开!我要见我父王。」 「都已经跟你说了你父王已经薨逝了,你还不信?」萍妃说。 「不信。我要亲自验证。」 「大胆!」这次换萍妃生气了!她命令贾培再宣读另一道圣旨。 「遵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二皇子李冽和大将军穆遥意图谋反,经明繁院眾长老大会审后,查证属实。穆遥下令斩于东市,二皇子李冽削为平民,驱逐大魏国,终其生不得返回大魏,若返回大魏,即刻以囚犯逮捕,密谋罪议处……..」那道圣旨还没唸完,陈诺听了不耐烦地瞬移至贾培身旁,一道虹光光速似地从贾培身旁绕过,等贾培一回神,那道圣旨不见了! 贾培一阵错愕。 只见陈诺已拿起圣旨细细端详,端详完毕,又一道旋风快速闪至御林军李冽旁边,陈诺又回来了!恭敬地把圣旨呈给李冽。「你看看这圣旨是真是假。」说完之后,陈诺不经意用‘气’做成一个透明的安全护罩,罩在自己和李冽之间,只要御林军再向前一步,他们就会知道根本碰不得他们二人一分一毫。不但碰不得他们一分一毫,还会被那道防护罩所產生的无形气流电到,李冽正专心地看那道圣旨,丝毫没有察觉陈诺已做好安全措施。 「这确实是父王的笔跡。」李冽说。「但父王根本不可能写出这种话,陈诺,你可以护送我去见我父王吗?」 「当然可以。你只要指路给我,告诉我哪个方向。」 李冽举目望向玉绚宫里面,陈诺灿然一笑。「那你牵着我的手,千万别放手。」说完当即拉住李冽的手,一道明亮的白光像爆破那样一声迸!二人已不见踪影,空气中已没有二人曾经存在于这个空间的磁场和感觉,恍若从来也不曾出现过这两人。但明明在一千多名士兵目视之下,大臣贾培和萍妃、平成君的注目下,人怎会凭空消失? 真令人错愕!!? 萍妃还是第一个回神过来,当即下令,眾士兵往玉绚宫里面追去。 第二十三章 陈诺和李冽他们来到了惠帝的寝宫,皇上躺的龙床上,仍旧馀温犹存,床上的人却不见了。李冽一阵生气,这时正好贾培和萍妃他们也赶到了。 李冽向萍妃瞪了一眼,怒道:「你把我父王藏去哪儿了?快把人交出来。」 萍妃也很错愕。「哼,少跟我装蒜。皇上才刚驾崩,我们根本没时间移动他,大魏皇室的后事程序你不是都知晓?」萍妃说。 《大魏皇室贵族只要仙逝了,四个时辰之内不能移动大体一分一毫,让逝去的人好走,跟随他们大魏国的神(大地之母)走,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好生好死,是他们大魏人追求的告别人生舞台的最佳方式。》 李冽他当然知道他们的习俗,萍妃并没有撒谎。 「那父王的遗体怎不见了?难道父王没死?」李冽低道。 「不可能!本宫和当时在场的侍从亲眼见到皇上仙逝。」 李冽看了一眼萍妃,两人眼神相触各自迅速地弹开。 「那会是谁把父王带走了?」李冽说。 「哼!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不管怎样,你仍旧是先皇钦定的要犯,还不快给我拿下!」贾培插口道。 「这里哪轮的到你说话!」李冽气极,一招七星漫步,闪电似地给了贾培一个耳光,人没事似地回到刚才的方位。贾培脸上马上出现一道红红的巴掌印,脸肿的像馒头,馒头肿的脸皮渗出几滴鲜血来,可见打那巴掌的人力道不小。 萍妃则一脸的漠然,贾培充其量不过是她的一条狗,不是很在意。 陈诺眼睛一亮,似是讚赏李冽这一手挺不错的,他之前和他对打都没见过这一招呢!那七星步有点阵法五行的影子,虽然不及武学九章,但还是上乘内功心法作底子的一招,所以一时之间惊艳了那么一下下。 贾培生气地待要发作,「退下!」萍妃只说了两个字。她的声音听起来像珠落玉盘般清脆好听。轻轻地,却不容忽视。 贾培只好不甘心地退后三步。 萍妃温言笑道:「别跟这不知趣的人计较,我们自家人的事,还是自家人处理。」 「我母妃呢?你把她也抓了不成?」 萍妃哈哈一笑,笑容依然优雅,「我哪敢抓她,她的妃嬪之位还在我之上呢!她只是凤体微恙,先皇把她安置在翠薇居养病罢了!」 「翠薇居?」李冽问。 「就在冷宫附近,那儿比较清静,御医说文妃的病经不起一点儿刺激。二皇子你都不知道你的母妃在你去前线打战之后,病情更是加剧,只能在翠薇居(冷宫)安养天年。」萍妃的声音依然悦耳,面容慈善,但说的话却字字带刀,笑面虎一个。 李冽生气道:「贱女人,要不是看在你是父王的宠妃,我老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枉费父王那么宠你,你竟然还害他,你还是人吗?」 萍妃不怒反笑,「还有呢?你再说呀?反正你也只剩现在这片刻时间可以说话了。」萍妃说完,拍一拍手,大殿四周马上涌出一群穿军甲的士兵,人人手上都带着一把弓箭,箭头都对准了陈诺和李冽他们。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两个马上就会被射成蜂窝,本宫奉劝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李冽笑。 陈诺使出武学九章,打算挟持萍妃当人质,只见一道虹光快速往萍妃方向奔去,虹光把萍妃包围住,虹光里萍妃笑容依旧优雅,她化成一道紫光,大殿之内只见两道光芒像两道旋风那样对峙着、打斗着,紫光虽然比虹光小,和虹光相比就像小孩遇见了大人,看起来好似虹光较强,可练这功法的行家知道,光的色泽越亮,修为越高。紫光湛亮的好似艷阳高照,陈诺的虹光却只是一般的光泽,陈诺刚练成‘绝’不到一个月,很显然萍妃也会使用‘绝’,而且已经把‘绝’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才能现出那样鲜艳的光芒。只见萍妃化成的那道小小紫光像蛇吞象一样慢慢吞噬掉那道大虹光,只要光芒被吞噬殆尽,施法者必会受到重创,轻者重伤,重者立即丧命。陈诺冷汗直冒,他得快点脱身,来不及思考了!为什么曼陀罗桩法会没效?这女子是妖怪吗?曼陀罗桩法为什么使不出来?电光石火的那一剎那,陈诺毫不思考地使出了杨洋的飞刀掌漫天星斗,用尽全副心神,专心致至地使着漫天星斗,他要用烈风吹开那道紫光,如果失败了,那他就再见了! 总算吹开那道紫光了!陈诺在脱身当时却被那道紫光的光芒照射到,陈诺感到脸颊好烫,被紫光照到的地方,甚是灼热。 「你是谁?为什么会武学九章?」陈诺在退到安全之地忍不住问。 「小弟弟,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看你这样俊美的脸庞,本宫还真捨不得杀死你呢!」 「你是天一门人吗?」 「不是。」萍妃微笑。声音依旧清脆悦耳,还是笑面虎一隻。 萍妃弹弹手指头,瞬间,几千支箭纷纷朝李冽和陈诺方向射来,萍妃早已使出曼陀罗桩法,瞬移至远处对面的高台上,高台上安放着一张椅子,旁边还有茶几,和一壶刚刚泡好的龙井,萍妃优雅地坐在皇椅上,拿起茶杯,抿嘴喝着。一双眼睛仍旧盯着场中的陈李二人,猎鹰似地眼神。 没有时间用曼陀罗桩法逃走了。尤其还要带着武功比他低的李冽逃跑,陈诺只觉得李冽是拖油瓶。他抽出配剑,现出初始篇章,把那把配剑舞到看不见的速度,那把剑就像旋风一样,做圆弧状旋转,像防护罩,几千枝利箭遇到剑锋就自动弹开,剑气之下的陈诺一脸的英姿颯颯,俊美的五官、含冰的怒意,旋风似地剑气,不经意吹散了他的发带,被风扬起的发丝,美丽又阳刚的眼神,教旁边的李冽看得呆了! 好美!没想到男人也能美成这样的?!萍妃都已经颇有倾城之姿了,这陈诺的美,美的不似凡人,像….像神人,尤其武功又那样出神入化。 李冽看的痴了。 他想起自己在小的时候,太傅教他大魏朝的歷史和典章制度时,赫然发现有一本书,记载着五国各自的守护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眾神,其中一幅战神的画像,让他印象深刻。 传说战神非男非女,有着女子那样美丽的容顏,却有着帝王那般的威严和不可侵犯的神圣感,祂除了掌管世上的战争之外,祂的名字还有着宽恕、爱、与丰饶之意。祂的名字叫做恩多那堤,若军则是祂的字。 陈诺此刻的美,令李冽不自觉想起了当年自己发现那幅战神画像时的感觉。 三千枝利箭已经射完,陈诺手上的剑气依旧狂乱地飞舞着,长发随风飘扬,眼神冰冷又锐利,陈诺朝高台上的萍妃怒瞪一眼,萍妃吓到一口茶喝到噎到,忙拍拍胸口,平息那口噎气的茶水。 场上的眾人都被陈诺那惊人的气势吓到,陈诺脸现金光,周身气流快速地流遍全身,此刻正在激烈流遍着他的每一处穴位、每一条神经,陈诺只感到身体热的想要杀人,不杀人难以排遣这种闷热难耐的气流。再不大开杀戒,他就要被自己不小心引起的气自焚而死,这是武学九章使用不慎,走火入魔的前兆,陈诺并不知道,李冽当然也不知道,只有天一宗的门人才知道。 萍妃显然不是天一宗门人,因为她也不知道此刻陈诺的性命正危如累卵。萍妃所习的武功和天一门有渊源就是了,但是并不纯粹,或许是天一门人弟子的弟子也不一定,天一上人弟子行踪遍五国,陈诺只知道杨洋在大理,李沐华在西临,李元亮隐居在迷雾森林(尚夏、大魏国境交接处),其他一概不知。 只见陈诺狂吼一声,包围住他们的一千多名侍卫纷纷倒下,如同耳鸣般脸现痛苦,萍妃脸色泛白,仍力持自制;贾培老早就晕倒了。李冽呢,他头痛欲裂,要不是凭藉着本身家学渊源的那点内力,怕早支撑不住。 「陈诺!」李冽大喊。 陈诺茫茫然看着李冽,俊美的容顏,有着骇人的气势,李冽心中觉得毛骨悚然。 「陈诺、陈诺,快醒醒哪!…我是李冽啊!…..陈若溪!」李冽急切地大喊,眼神焦急地看着陈若溪,心中乞求他快点回復神智。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悠扬的笛声吹来,笛声悦耳动听,如潺潺流水,慢慢消退陈若溪心中的热火。 好清凉的感觉。在陈若溪这样想时,令人熟悉的声调忽而响起,唸着大道无为篇开头第一章,那语调让陈若溪感觉到好温暖好温暖,他想起自己是谁了?一瞬间那股热气慢慢消失、慢慢消失,陈诺终于恢復正常。 「八师兄?」陈诺语气含着兴奋。 「不只你八师兄,还有我六师兄呢!」只见一位书生扮相的青年,年纪只比陈若溪大六、七岁吧!玉树临风的模样,也是帅哥一位,他的笑容和萍妃一样,都是优雅派的,他出现的时候骑着一隻巨鹰,巨鹰上面还坐着一个人那就是李元亮。李元亮长相有几分像李冽,更像崔皇后六分,那双凤眼就是最好的証明,和崔皇后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见过崔皇后的老臣和萍妃莫不像见到鬼一样的害怕。 萍妃不自觉地想起了崔皇后,却不敢确定他一定就是那人,如果那人未死,那么大魏皇室之争,再怎么争也轮不到她的儿子平城君了!福城君李昭才是正统太子殿下。 「李元亮,你来了!」陈诺说。 「我想你想的好苦你知道吗?师妹…弟。」李元亮赶紧强调最后那个字。 只见陈诺峨眉一蹙,李元亮很自动双手护住头,怕她对他施暴,结果她居然没有揍他,真是怪事。 第二十四章 身旁的李冽,安静地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对李元亮说的师妹…弟微觉奇怪,但还是没有细想,他和萍妃一样,只觉得李元亮很像一个人,但是是谁呢?为什么想不起来?崔皇后当年被乱党杀死的时候,李冽年纪还很幼小,对崔皇后的相貌依稀记得几分却没那么深刻,所以他只觉得李元亮这人,让他有种很像某位他认识的人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打从李元亮出现的那一刻起,李冽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李元亮了!一种第六感让李冽对李元亮感到好奇,李元亮却没看李冽,他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名为师弟的陈若溪。每次见到陈若溪,李元亮的眼神总是那么样地温柔、那样地温暖。 对了!他当初本是因为她而来到这世上,他不在意她又要在意谁呢? 可惜心悦君兮,君却不知?想君若知,也会故做不知吧? 李元亮和陈若溪分手四天了。这四天当中,李元亮在打坐冥想,忆起了很多前尘往事,尤其是关于前生的事…. 他和她本是天上神仙当中最无忧无虑的神祇,他和她是最好的好朋友。有一天,战神若军(恩多那提)当她修为更上一层楼时,她的等级被提升了!这表示会有新的神祇来接替她战神的职位。恩多那提她的身体在变大当中,变的无限大、无限大,大到装的下整个宇宙、整片穹苍,有眾多生命从她巨大无边际的身体里诞生了!其中那群被祂创造的生命之中,一个男人形象的灵魂,她最是喜爱,她爱他远胜于爱她自己。 男子对恩多那提的感情,一开始是喜悦的,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万年一万年那样飞逝的光阴,像飞梭一样,快速地物换星移,快速地沧海桑田,一个宇宙一个宇宙因为‘道’自自然然地被创造出来。 各个境界的生命群体各自过着自己安静漫长的神仙日子。 男子被恩多那提赐名为阿兹卡,意为我的喜悦。 恩多那提对阿兹卡投注过多的爱,阿兹卡却不这么想。 「祢的爱像一把锁鍊,紧紧地锁住我,我因而失去了自由,自由,我需要自由,如果恩多那提祢爱我的话,那么,请祢给我自由。」 「好吧,我答应你。」恩多那提说。 阿兹卡看了一眼几千万光年的下面世界,在这几千万光年的距离中所包括的世界,岂止佛陀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这个词汇所能形容的,那是肉眼看不到尽头的、包罗万象、繽纷多彩的无数天堂、无数美好的天上世界。 「恩多那提,请给我真正的自由吧!我发现越下面的世界越是苦难,感同身受的我的灵,经常想着那离我们极其遥远到不存在的某个世界,或许会有一种什么东西,我想去经歷、去寻找那样东西,从我被祢创造出来没多久,我经常能看到那片世界,清晰的如同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下面无数银河般漫长的宇宙,我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让我在意的,就是那里──」阿兹卡说完,右手指着那下面的世界。 恩多那提顺着阿兹卡的手指看下去。 「在哪儿呢?你说的世界。」祂看不到。 「它太下面了!离我们太遥远了!遥远到几近于不存在。」 「你确定你要到那样的世界去?很有可能你永远也回不来了,那里离我们太遥远太遥远了!」 「我要离祢越远越好,越远越好。」阿兹卡说。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 「我不知道。我只想要远离你,你对我的爱有多深,我就要离你多远。」阿兹卡像孩子般倔强道。 恩多那提哭了,泪流不止,下面的世界瞬间下起了美丽的琉璃蓝的泉水,滴在每一个世界,那些世界瞬间多了好多名山大川、仙泉美景。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不论你将要去哪里流浪。」恩多那提肯定地道。 阿兹卡回头看了恩多那提一眼,他微笑却不言语。 「如果转世之后的我还记得祢的话,那么,我就跟你回去。」阿兹卡说。 「你必须记得我。」 『祢总是这么强硬。』阿兹卡想。 「或许吧!」阿兹卡说。 然后,阿兹卡低头看着他心中魂縈梦牵的那个小小世界,想着那里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某种吸引力…..他注视着那下面的世界好久好久了。那是一颗湛蓝色美丽的小星球,但在阿兹卡的眼中那颗星球却比细菌还渺小,可他看的见它的全貌,还有那星球里生存的眾生,那湛蓝的色泽和恩多那提的眼泪是一样的顏色…. 阿兹卡怀抱着渴望,把自己巨大的灵打碎,碎成无数点点闪着微弱萤蓝光芒的灰尘,萤蓝的灰尘被不知名的宇宙风,轻轻吹跌到下面的世界,还在持续下坠、持续下坠,下坠到几万年那么久,微尘聚为人形,依附在一个胚胎上面,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即将生下他。 李元亮想,她当然爱他胜于爱我,因为他本是因她而生,生命最爱的不就是自己么?而他不就是最接近她自己的灵?李元亮想。 他多么怀念当战神时期的若军,她还未昇华成更高的大生命之前的她。 他来是要为她铺平她转生后的世界,顺道带她回家。至于她最爱的那男子到底能不能回家,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她。 李元亮走上前几步,面视萍妃,萍妃不再有笑容了。她很害怕李元亮就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双凤眼,简直和当年已故的崔皇后一模一样。 「你是谁?」这句话在好几秒之后,萍妃才故作镇定道。 李元亮微笑。笑容温煦的像一道微风,有种是局中人同时却又超然一切的感觉。 「你不是已经知道?」李元亮说。 「知道什么?」萍妃装傻。 「看来你是要听到我的确认你才会相信,没错,八年了,离开翰城已经八年了。我的母后究竟是谁害死的?有你一份吗?」李元亮说完不等萍妃回答,像是根本不在乎萍妃到底会不会回答,他转身看向李冽。 李元亮看李冽的眼神很复杂,很显然地,他似乎不喜欢李冽,应该是说他不在乎李冽。跟随天一上人修行多年,如果还这么执着于他自己的身世,那么他就白修了,在他复杂的眼神之中,李元亮看的不是自己童年悲惨的遭遇,而是…… 李冽站了起来。「你是….皇兄?」 「那个李昭已经死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李元亮,你放心,我来不是要和你争王位的,这王位就是送我,我也不要。」 「那你来干嘛?」萍妃冷冷问。 「我毕竟曾是大魏人,因着这一点渊源,替大魏做点事情也是不错的。我说萍妃,你就不怕欺君之罪要诛你母族吗?」 萍妃笑。笑容非常难看。 「贾培刚刚宣读的那二道圣旨是假的!」李元亮说。 「大胆!!那圣旨可是经过二皇子确认过了,先帝的字跡难道还会有假?」 「就凭你萍妃的本事,自然做的天衣无缝,可我还是要说,那二道圣旨仍是假的。」 「哼,证据呢?」 「证据就是惠帝李继根本没死。」 这句话惊讶了大厅每一个听见的人。 「你说父王没死?」李冽忍不住道。 「自然,你只需去见一个人,自然知道你父王的消息。」李元亮说。 「谁?」李冽问。 「李双。」 李冽突然想起御书房密室里的那张字条,『欲知一切,问李双…』 「你知道李双在哪?」李冽问。 李元亮笑,「知道。」 「他在哪?」李冽心急问。 「等会儿再告诉你。」 李元亮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进大殿,那匹马比平常的马大上二倍,土黄色的鬃毛,巨大又俊美,让人想起独角兽那样的马,只不过牠头上没有尖尖的角就是了。好漂亮巨大的马儿,居然还长着一双翅膀,那是神兽吗?真稀奇!大殿之内的御林军人人看的稀奇,他们是何方神圣?一隻大鹰和一匹飞马?士兵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忽而一声口哨,骚动马上停止,毕竟大魏的军纪是十分严格的。 萍妃彷若知道李元亮他们的来歷,她都会使曼陀罗桩法了,几隻神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陈若溪却越看那匹马越觉得那匹马好熟悉。 「阿蒙?」 马儿低低嘶吠,像是回应着陈若溪,牠奔到陈若溪身旁,用马头摩娑着陈若溪的脸,状似亲暱。 「你怎变大了?还多了一双翅膀。」陈若溪说完看向李元亮。 「别看我,我可没这样的法术,是我五师兄的杰作,你快和李冽乘坐这匹马,随我们一起去找李双吧!」 「嗯。」陈若溪和李冽一同跳上马,很快地,一隻巨鹰和一匹会飞的马,迅速地消失在大殿之内,大殿内一千多名士兵看的嘖嘖称奇,想着他们应该是神仙或是仙人吧? 萍妃咬着薄唇,状似慍怒。 「贾培!」萍妃道。 贾培刚刚转醒,听见萍妃呼唤,赶紧上前跪下听令。 「接下来的事情,你看着办。本宫有事必须去一趟北夷。」 「要去北夷!?」贾培语带惊讶。 「他们都会仙术了,本宫若不去北夷搬救兵,不就斗不过他们了吗?」 「娘娘如此金贵,实在不需要亲自去,下官派人去北夷把那人请来。」 「那人必须要本宫亲自请,他才肯下山,况且本宫也没十成的把握请不请的动他。」 「敢问娘娘,那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萍妃低头,神情缅怀。「他是教我武学九章的人。」 第二十五章 李元亮和陈若溪乘坐的两隻神兽飞翔在天空,像坐飞机似的,飞越了无数的山峦和河流,只见他们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沿途的景色却是越来越美丽,到最后的景色,却是人间再也找不到的美景。比如说悬崖峭壁上生长的一株结着樱桃红果实的小草,在那么高的悬崖上生长着,草昂然独立的姿态,看起来是那么地高傲,它的根部磨成粉可以治疗百病,果实却有着剧毒,比鹤顶红还要剧烈百倍,而叶子却是能解果实的解药。他们已经飞到海拔六千公尺的地方了!山上多的是这些奇珍异草,若是有人能带走这里所见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回去都能因此而发一笔横财。李元亮却彷彿见怪不怪了,那些好山好水、奇花异草,他带着悠然的神情,却不特别欣赏,他和江玄坐在巨鹰上,巨鹰飞的高高的,阿蒙的速度在天空也一样其快无比,紧紧地和巨鹰保持在一隻胳臂的距离。 陈若溪和李冽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像来到仙境一样,李冽心中也认定他们定是仙人,陈若溪必是学了仙术,难怪我打不过他。却没想太久,因为眼前目不暇给的美景,让他流连忘返地欣赏,这些都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象,李冽感受着沿途的风景像孩子般敞开襟怀,奔向大自然,让自己的身、心、灵沉浸在大自然之中,与万化合暝,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畅快,当自己融入大自然,忘记了自己,世界瞬间变的好宽、好大、好辽阔,没有边际。 他们飞到最高峰,峰顶是层层白色的云雾繚绕,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云雾之外还是云雾,就像大气层表面,已经飞到顶层了,他们却还要再飞上去!衝破那层云雾,从云海下面往上一跃!已经是另一番天地了!这里是宫殿,像透明的琉璃做成的房子。 陈若溪拍拍阿蒙的侧面,阿蒙会意,飞在巨鹰身旁。陈若溪问:「八师兄,二师兄怎住在这样美的仙境?」 李元亮看着陈若溪,笑,眼里有着温柔。 「二师兄的住所以人间的标准来说,确实是仙境了,但师弟你以前的住所比二师兄更殊胜,以前的你从不认为二师兄住的地方漂亮。」 「以前?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我一直住在尚夏国陈将军府上啊!八师兄你说的是哪桩啊!」 「打坐冥想,师弟你几天没练功了?」 一说到这,陈若溪有点惭愧,自从和李元亮一别,忙着探听穆遥的下落,每天至多只有静坐一刻鐘而已,静坐时他只觉神清气爽、身心纯净,其他的体验倒是没有,李元亮说这话好似静坐冥想这里面有着玄妙的文章? 见到陈若溪脸泛红,李元亮已知道答案,他和他有时候并不需要言语就能知晓对方在想什么,陈若溪是那么灵性的人,他的灵性都聚集在他的眼睛,李元亮彷彿能看进他里面。 李元亮还是微笑,才几日不见,他看他的眼神却比上次更温柔了! 陈若溪不解,想要问李元亮为什么这样看他?这时他们已经到达宫殿大门,巨鹰和阿蒙正要飞降下来,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穿着道家装束的人,已在不远的地方等候他们多时了!那人所穿的道袍不是凡间那种道袍,而是改良式道袍,是全白服饰,头上一个抓髻,留着两撇小鬍子,相貌清秀中带点睿智,像电影赤壁里金城武所扮演的诸葛孔明,风度翩翩又爽朗自在,不过毕竟已经四十多岁了,不那么年轻了,和江玄的清雅比起来,江玄是少年,而李双却是熟透到顶的熟男。 李双专修武学九章的‘自然’和‘道’,他认为万物要遵循自然的法则,在一定的年龄过着那个年龄该有的样子。李双毕竟有着这个肉身,他不修边幅,儘管他可以用仙术让自己变得比江玄还要年轻,但他却没这么做。因为他认为自然即是美,生命在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美好的地方,他李双贪心地每一个阶段都想要体会了解。李双个性孤僻,除了师父之外,和他交好的只有三师妹李沐华,他只和他欣赏的人来往,他云游人间时,和眾多善男子善女人结缘,最后都会用法术抹去他们和他的那一段记忆。因为他低调,那些善男子善女人只要记得他所赠予他们的金玉良言就好了!(他是个爱嘮叨的仙人,比如诸恶莫作、眾善奉行之类老生常谈的话)老实行善。他欣赏老实人。李元亮初入师门的时候,带着一点傻气,虽然现在那股傻气没那么重了,可他和李元亮的关係也还不错,至少见面时他还会笑脸迎人,一句「老八,近来可好?你何时才会找到九师妹?」 李元亮原本高兴的脸听到九师妹这句话,微微苦笑,「我也很想啊!但总是遇不到,我只能困在迷雾森林里,终老一生。二师兄肯来看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李元亮对着李双派来的青鸟说话,青鸟是只传声鸟,李双把要对李元亮说的话预录在青鸟的肚子里,李元亮只要对着青鸟弹下手指头,让指头发出清脆的声音,那隻青鸟便会一字不漏地把李双要说的话,重述给李元亮听,还是原音重现,彷彿说话之人就在眼前。 『该你的便是你的,即便你不出门,缘分还是会送上门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慢慢等吧!我静待佳音哪!八老弟。』 江玄的年纪已经四十七岁了,江玄曾说他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二十岁遇见师父,三十岁正式拜入天一门,从此常侍师父左右。一般见到江玄的装扮,不是二十岁少年郎便是三十岁青年模样,羽扇纶巾,翩翩君子,玉笛是他的随身宝贝,可当作武器,这隻巨鹰又是他的玉笛幻化成的动物,李元亮和江玄从巨鹰身上跳下来,巨鹰马上变回一只玉笛,安分地躺在江玄的右掌上,江玄可是把这支玉笛当成有灵性的神物呢!事实上玉笛已不是普通的玉笛,只是若要修练成精,这玉笛的主人江玄还得要再加把劲,才能让玉笛修练成人形,现在还早的很呢! 「老八,好久不见,江玄也来了。」李双笑咪咪看着眾人,当看到陈若溪时他的眼光便停在陈若溪身上。 「真像,…..若军?」 「若军是谁?」陈若溪想起这是他第二次听见有人叫他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天一上人留给他的那本小册子。 「你终于找到他了,老八,真有你的!若军总是不爱来我这寒舍,有事才找我,没事就老死不相往来,我一直以为她最后会和你在一起呢!老八,没想到她爱的另有他人。」李双娓娓道来,说话不疾不徐。 李元亮三条线在额头,真是一开口就没好话,他若是和她在一起,她就不用来这人间,而他也不用随着她下凡了。 「咦,你是哪位?」李双看向李冽问。 「晚辈李冽,惠帝是我父王,请问我父王怎么了?」 「你是说老李啊!」 李冽听了有点愕然,老李?这是什么称呼? 「你父亲没事,说实在的,我还挺喜欢你父亲的,我算出他今年会有一场死劫,所以教他一招诈死,他现在正躲在大魏的西霞山过着间云野鹤的日子。」 「西霞山?我父王不在前辈您这儿吗?」 李双微笑。「我也想他来看我,但我这地方凡夫俗子来也来不了,能来到这儿的凡人必是前生曾是天界天人,不然就算是我师弟想用法术带他们来到此地,亦是不能。」 「那晚辈为何能来到此地?」 「这正是我感到好奇之处。」李双定定瞧着李冽,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转头看向李元亮。 「老八想必知道这傢伙的来歷,所以才带他上来,是吧?」李双问。 李元亮笑,点点头。 李双走到李元亮身旁,状似亲热地商量道:「告诉师兄,那傢伙究竟是何来歷?」 「他是大魏二皇子,平原君李冽。」李元亮笑着,无害的说。 李双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师兄不是道行高深?凭师兄的本事一定猜的到。」李元亮说完瞄了陈若溪一眼。 李双注意到李元亮的暗示,他踱到陈若溪旁边,「我说师妹哪,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以前的你还比较漂亮。」 「谁是师妹了!我是九师弟陈若溪。」陈若溪非常不高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师妹。 李双却喷饭似地大笑,「你若是师弟的话,你就不是若军了,你分明就是若军。」 「我叫陈若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二师兄你再若军若军这样的叫,我可是不理你了。」 李双依然大笑,「反正你平常也很少理我,冷冷淡淡的,我早就习惯了。」 「八师兄,二师兄是不是怪怪的,我又不叫若军。」陈若溪求救地看向李元亮。 李元亮眼神温温的看着她,「你以后就知道了,多练功、多打坐,这些事你迟早会知晓。」 「你就只会敷衍我,一句多练功就打发我。」陈若溪说。 「我说的是实话,你前身的事,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无法体会多少,只有你自己修练等级提昇了,那些事你自会暸如指掌。」 「好,你说的,回去我一有时间就狂练武学九章,看看是不是都会知晓。」 李元亮笑,一脸深奥的表情,除了深奥表情,他的眼神之中总带着一点温柔深情,陈若溪见了,一脸燥热。 「八师兄你怎么这样看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说过你处理完穆遥的事情,就要来迷雾森林陪我一起练功,这你可没有忘记吧?」 「嗯,我没忘。」陈若溪想起当时分别,李元亮依依不捨的神情,只差快没哭出来,她想起了那画面,心情又回到了当时。 「你说的喔!那我们赶快把你的俗事办好了,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李元亮说着这样曖昧的话,脸不红气不喘,呼吸一样自然。 「老八,你想先下手为强是不是?以免若军遇见了那人,你就带不回她了?」 李元亮苦笑,不说话,心中却道『他已经遇见那人了,只是自己尚未发觉罢了,而且那人似乎对她并没有喜欢的感觉?』李元亮瞥了李冽一眼。 打从李元亮和李双还有陈若溪在聊天,李冽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完全插不上话,他们师兄弟只顾着聊天,完全把他李冽晾在一旁,要不是急着想知道父王的消息,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他是大魏国二皇子,将来可是要当大魏的皇上,他们那些世外高人,是不理俗世的,他李冽可是心系国家社稷,虽然羡慕陈若溪学得法术,自己却没有想加入他们的打算,就像出世的人和入世的人,涇渭分明。 第二十六章 李元亮却在这个时候瞥了他一眼,李冽不明所以,不晓得李元亮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却瞄了他一眼。他曾是大皇子李昭,可他看他的眼神之中却没有兄弟之情,像路人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李冽很想问李元亮,他失踪的那八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竟会变得这么多。李冽依稀记得自己五岁时曾远远的在皇宫里见过皇兄李昭。李冽和李昭同年,那时候的李昭挺安静的,皮肤很白,像女孩儿,那双眼睛长的和崔皇后很像,第一次见到李昭时还以为他是皇姊,要不是李昭身上的皇子装束,他真要以为他是皇姊了。他们俩有几次见到面,因为当时都有宫人在场,不方便多做间聊,李昭似乎对他这位皇弟没什么兴趣,李冽则是对皇兄充满好奇,经常很直接地瞧着李昭,带着一点好奇,想再多说一句话,便被随行的女官拉走。 「游女官,为什么我们见了皇兄要远远避开?游女官是很怕皇兄么?」 「游女官没有怕大皇子,游女官怕的是崔皇后,文娘娘交代过了,要离凤鹊宫里的人远一点,二殿下今年年初食物中毒,听说是凤鹊宫的人动的手脚,凤鹊宫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想要害文娘娘和二殿下,记住离凤鹊宫的人越远越好。」(李冽到十八岁之前曾出过三次意外,差点丧命。文娘娘知道是宫中有人不想让李冽平安长大,李昭失踪想必也是如此。李冽排行老二,大皇子已经失踪,接下来当然该轮到他了!文妃和崔皇后一向不合,却也没撕破脸,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那场政变之后,文妃才知道自己错怪崔皇后,害李冽的另有其人,那么会是谁呢?她一直查不出来。直到萍妃的入宫为妃,李冽在萍妃入宫的那年相继发生两次意外,一次是掉进水里差点淹死,还有一次是出天花情况严重,文妃至此小心异常,和宫中眾妃嬪鲜少来往,全心保护着她的二皇子,就连惠帝的宠幸,她也能看淡。只求李冽能平安长大,如果可以,当上太子的话是更好,但是当太子这件事,文妃也只是顺乎自然,她知道李冽是个聪慧的孩子,惠帝是喜爱他的,文妃知道。 李冽因着李元亮看他的那一眼,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直到一双手把他唤回了现实。 「我说李冽,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给你的讯息吗?」李双问。 李冽神游中。 陈若溪轻拍他脸颊,李冽回神时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澄澈晶亮,因着那晶亮的眼眸,他迷惑了。 陈若溪笑,一隻手很自然地扯着李冽的面皮,「回神!回神!我发现你很会神游喔!」 李冽快速地拨开陈若溪的手,四两拨千金地,用了家传绝学,招示很是漂亮,自然又不着痕跡。 陈若溪孩子性起,也跟着依样画葫芦,转眼之间她的手又缠上了李冽的手,不放。 李冽不解,疑惑似的看着陈若溪。 陈若溪这才缓缓松手,低头道:「只是逗你玩的。」漂亮的五官却是一脸的俏皮。李冽忽而想起了李双刚刚好像叫她师妹?念及至此,李冽认真打量陈若溪。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怎么这样看我?」陈若溪摸摸自己的脸,问。 「刚刚前辈叫你师妹,你是女儿身么?」 陈若溪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那他真是女儿身了?!李冽回想陈若溪走路的样子、说话的神情,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有女孩的样子,他一直以为陈若溪只是一个相貌过份美丽的男子。 「你一点也不像女人。」李冽说。 「是二师兄胡乱说话,你想尚夏国男尊女卑,女人怎能上战场杀敌,你说是不是?李冽?」 「也是。若你真是女儿身,单凭这点,你们陈家就要因为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陈若溪听了心中一惊,满门抄斩!?她父亲怎敢把她隐瞒的那么好? 江玄却在这时候说:「别担心,我师父天一上人名满天下,他的弟子在五国中皆任要职,受君王礼遇,没有天一门人,这乱世只会更乱。五国国君都十分尊敬师父,凡夫俗子若能习得武学九章一招半式,都足以凭藉本事当上千夫长、将军之类的官职。天下天下,在天一门人的眼里,这尘世间的天下,就像玩具做成的城堡,我江玄根本不屑一顾。九师妹你现下的武功,除了天一门人之外,普天之下根本无人是你对手,九师妹你尚且不知,我们天一门人已是半个世外仙人,五国国君都没有权力管辖我们。反之,五国若有一国国君重用我们九位师兄妹中的其中一人,都会因为天一门人的能力,使其国富民强。其实早在千百年前,五国初立之时,那时天下形同乱世,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天灾,连年的水灾、旱灾、飢荒,百姓民不聊生,一位奇女子因其高深的医术,治癒了当时无数的百姓。女子又教当地百姓农业技术,命人製造精良的耕作器具,那时大旱,没有雨水,女子沐浴斋戒,跳了一个时辰的祈雨舞,不多时天空便乌云密佈,下起倾盆大雨,连下一日一夜,当时女子所跳的祈雨舞,就是李元亮当初教过你的天女散花。」 「是喔!」陈若溪听的津津有味,在旁的李冽也凝神细听,面色像是知道江玄所讲的那位女子。 「不过,那女子为何会使天一门的武功?」陈若溪问。 「你听我慢慢道来,那女子也就是我们师父的师父。师父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被那名女子收养了,女子只留下一本武学九章给师父,然后就羽化登仙了。师父就在西霞山隐居修练,直到六十八岁收下第一位天一门人鐘文,此后二十年间陆陆续续已收了我们八位弟子,那时候师父常说未来这第九位弟子即将继承我衣钵,这第九位弟子也就是当初的奇女子转世,所以我们当然知道九‘师弟’是谁了。」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 「冥冥之中,一切皆是註定好的,师妹你降生之后所遇见的每一件事,皆是当初你自己决定的,你来的世界,离这个人间极其遥远,你是因着你当初的意念才来到这人间,而八师弟是你回归原来世界的媒介。」江玄说。 「是吗?」 「你不用担心你的女儿身会因此带给你家人杀身之祸,只要你是天一门人,就如同得到一张免死金牌,五国初立之时,在当年都受到过奇女子莫大的帮助,五国国君感念奇女子的恩德,曾在他们国家史库内保留一道圣旨,供后世每任帝王遵守,那道圣旨,那就是凡遇天一门人,都要以大礼待之,无论天一门人做了任何事,后世帝王皆不得干预。何况是师妹你这小小的女儿身呢!我们早就不在五国的管辖范围之内。」江玄继续道。 「师兄你说的当真?」陈若溪问。 「当然!」江玄说。 「这我可以担保,等到你武学九章炉火纯青了,你就不会把这人间放在眼里了。」李双说。 陈若溪不语,忽而又问:「那为何萍妃会使曼陀罗桩法?我还差点被她杀死。」 「萍妃?这个…..」江玄似乎知道却又不方便明讲。 「萍妃的武功是钟文教的。」李双说。 「大师兄?」 「萍妃是大师兄的青梅竹马,大师兄就连现在仍旧忘不了她。」李双说。 「难怪,那萍妃为什么没有和大师兄在一起?」陈若溪问。 李双走过去摸摸陈若溪的头,「乖,小孩子不懂就别问,等你爱上了一个人之后,你就懂了。」 陈若溪眉头一皱,有点想发脾气,我可不是小孩子,乖什么乖。但对方是二师兄,算了。「难道二师兄你爱过一个人?」 这话把二师兄李双堵的楞在当场。 「原来二师兄也没爱过一个人。」陈若溪说,笑,叫李双看起来觉得像在讽刺他。 「我已修得果位,再说对修行人来说,情字是致命伤,你大师兄自从爱上了关蕊(萍妃),修为都停在那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赶上他的都已经有三个了。他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像你当初一样,要来人间再走一遭。」 「我怎么了?」 「天机不可洩漏。」李双抬头看着天上,装做不知。 「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陈若溪问。 「我就说一半,你是能把我怎样?」李双答。 陈若溪瞪着李双,李双被她看的毛了,陈若溪那双眼睛真有威严,毕竟曾经是神,曾经果位也排在他李双前面,光是那气势,他就输在那里了。就在他李双打算弃械投降透露一点提示时,陈若溪却在这时开口了。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也不敢把你怎样,你爱说不说随你。」 李双呆在当场,无语。 「二师兄你刚刚不是说惠帝有讯息要留给李冽吗?」李元亮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老李说自从知道萍妃的阴谋之后,他伤心的心都碎了,原本打算和萍妃一起终老,现在他只希望能把下一任皇位的事交代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你们父子当面说会比较好。这样吧!我用琅琅乾坤把你们送到西霞山,李冽你自己和你父亲说吧!」 一听到李双要用琅琅乾坤,那可是高深的武学九章呢!江玄笑瞇瞇说:「终于要看见二师兄的绝技了。」 陈若溪还不知道琅琅乾坤到底有啥厉害的。 「只不过,我一向有个习惯,不是本门中人,遇见我的记忆总是要抹除的。」李双说完,手上的竹扇朝李冽一挥,李冽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人虽是清醒着的,但总像失了几个魂魄般无法专心。 「九师妹,我送你和李冽去西霞山,放心,他这情况只要出了我这地方就会恢復了。他将会忘记来这里的一切,他的记忆只到来我宫殿之前和去西霞山之后。」李双说完,拿起手中的竹扇,用力一挥,竹扇瞬间变的巨大无比,李双发动咒语,竹扇搧起一片巨风,形成一道圆形气旋,把陈若溪和李冽笼罩住,陈若溪和李冽漂浮在气旋当中,气旋中的空气是温暖和煦的春风,陈若溪和李冽一点也没伤到,像坐着透明的太空舱,外面的景物飞快到看不见,里面却如同平常。 没多久,春风瓦解,透明太空舱消失,李冽和陈若溪已来到西霞山山头。 第二十七章 西霞山是大魏群山中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位处最僻静的角落,有着隐士之居的雅称,陈若溪和李冽来到西霞山山坡,一眼望去,皆是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草地,前面不远处种着一些玉米、杂粮,更远的地方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弯弯曲曲地如同一条白色的带子,把整座山蜿蜒圈住,像一个女人偎在孩子身边,贴身守护着她的孩子。 远处的耕作区,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穿着百姓服饰,正在田里播种、除草,一位身材壮硕略矮的男子,脸晒的黑黑的,正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的耳朵极其灵敏,陈若溪他们刚一落地,男子的耳朵就竖起来。「有人!」他肃穆道。男子话一说完,一些正在田里播种、除草的年轻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快速聚集在一起,把身上的农具当武器,井然有序地站在应该站的方位。他们是穆家军,约有一百馀名,是穆遥的亲兵,跟随穆遥征战过无数沙场,出生入死超过一百次的死忠亲兵,将帅和亲兵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深厚的感情,像亲人又像心灵支柱般的情感。在那些亲信士兵心中,穆遥不仅仅是他们的主帅,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他们心甘情愿追随他们的英雄穆遥,死也不觉得可惜,能为元帅死,是无上的荣耀!穆遥在他们那一百馀名将士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远超过他们的惠帝─李继。 陈若溪也感觉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戒备着他们。 「有人,很多人。」陈若溪说,示意李冽先停下来,别乱走动。 李冽凝神侧听,「嗯,是有很多人,陈诺,你跟紧我,我们一起去找我父王。」 「好。」 陈诺小心跟在李冽身边,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很近,间隙不到一步,他居然还叫我陈诺这个名字?这表示他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既是这样,那我誓必全力守护他,让他平安去见他父王。陈若溪想。 陈诺和李冽慢慢往前走,陈诺状似悠间,其实他早就做了一个隐形的结界,罩在李冽身上,李冽登时有一种感觉,一件隐形的衣服从他身后覆盖住,衣服上似乎还有帽子,连他的头也包覆住了。李冽环顾自己周身,一切如常,奇怪地看了陈诺一眼,陈诺悠间的脸上,见到李冽的询问眼神,给了李冽一个纯净的小小笑容,有点像是打招呼一样,轻轻的。李冽见了,也没觉怎样,心中只觉得陈诺长的真是俊哪!李元亮已经是美男子一个了,眼前这一位似乎比李元亮更美,他竟然还是男儿身?李冽边看陈诺边想着。 陈诺很自然走在李冽前面,在帮李冽放上无形的结界之后,前方的人往他们这边移动的脚步突然变得更快速,陈诺右手提前,运气凝掌,一道橘色的气流,缓缓流动在陈诺的右臂,等着敌人的轻举妄动,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敌人人数虽然眾多,但呼吸声浊重,似乎武功不高,不过,其中那位略矮胖的男子似乎内力最高,武功应该也不错,不过已经学会武学九章的陈若溪,那位略矮胖男子她也不放在眼里。 直到两方人马离的近了,李冽认出最前面那略矮黑的男子便是穆遥穆将军,才一阵子没见,他竟晒的那么黑了。 「是穆遥!?」李冽声音充满兴奋,李冽高兴快跑,想走近穆遥,陈诺却止步不前。他的心中正在挣扎,穆遥杀死了阿柔,而穆遥又是李冽那边的人,陈诺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再也往前不了一步。要杀穆遥吗?现在他的武功早已胜过穆遥,要杀他吗?陈诺右手凝聚的真气比刚才更浓烈,这样的威力足以把眼前的绿地、田野全炸成一片赤土。穆遥刚和二皇子相认,也是满心欢喜,耳朵却也没闲着,陈诺手中的真气更浓烈了,他当即眼神往远处的陈诺望去。 「他是我的贴身护卫──陈诺。」李冽道,示意穆遥放心。 「殿下何时收了这样一位高手?」 「前天。」李冽说。一脸笑容。访彿前天这个词是很久很久的形容词,李冽一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惊疑,原来我们认识才两天,可为什么我对却他那么放心? 「殿下此人的来歷是否安全?」 「放肆!穆遥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不是,只是当今朝政不安,内有萍妃、贾培祸乱朝纲,外有尚夏侵犯,北夷也在蠢蠢欲动,殿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相信我的眼光,穆遥,当初要不是我和母妃力保你,你不知早已被贾培害死几次了,我相信我的眼光,如同当初我把一切下注在你身上。」李冽说。 「是末将错了,末将相信殿下的识人之明。」 「穆遥你个性刚正不阿,处事细心,若没有你,我也不能活到现在,穆元帅对我的效忠之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殿下对末将的赏识,末将心中感激涕零,末将鞠躬尽瘁,也要为大魏守护好这半壁江山。」 「辛苦你了。」李冽语带心疼,他是他的忠臣哪!也是他的有力臂膀。 「殿下,皇上已在前面等候殿下多时了。」穆遥说。 「父王?我父王在哪里?」李冽语带兴奋和急切。 穆遥指着前面不远的三合院落,李冽马上施展轻功,快步奔去,把陈诺落在后头。 陈诺最后还是选择缓步而行,反正他现在武功比穆遥高,杀不杀他不必急于一时,此时此刻他正在保护李冽,等处理完李冽的事情之后,再去想他私人的事情吧!陈若溪在某些程度上,心中还是公胜于私的。 在和穆遥擦身而过时,陈诺特意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穆遥一眼。 穆遥看见陈诺那冷然肃穆的眼神,他就认出他是谁了。 「是你!」 穆遥准备动手,陈诺却只是微笑,那样绝美的脸庞,微微笑着,没有着任何情绪,森冷幽然,好似幽冥使者,微笑着把人的性命取走。穆遥一招五行掌发出去,陈诺闪电般移动,身子已经飘到十丈远的前方了!穆遥施展轻功追来,一招雷公爆,陈诺又移形换位,这次却是落在四十丈远的东北东方位,离惠帝所在的三合院落越来越近,穆遥急了,他可是尚夏人,皇上,皇上会有危险!穆遥一个暗号,一百馀名亲兵箭一般聚集在穆遥面前。 「成作战方位,往前方院落前进!等会儿龙军守外围,虎军随我衝进去护驾。」穆遥一声令下。 「是!」眾士兵道。 一百馀名亲兵分成四列,往穆遥下令的方向藏身好,只剩下虎军二十名随着穆遥,衝进三合院里面。 穆遥和二十馀名亲兵衝进三合院正厅,皇帝李继正和李冽聊天,气氛聊得正融洽,那个尚夏奸细则立在李冽身后,眼神只注意着李冽,对任何事似乎漠不关心,儼然是个护卫。 「怎么了?」惠帝问。 李冽也回头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穆遥。 「啟稟皇上──」 「皇上?朕已经不是皇上了,朕刚刚已把皇位传给了平原君。」 穆遥看向李冽,「末将有话要说。」穆遥说完眼神看着陈诺,陈诺镇定如常,似乎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他的眼睛仍然没离开过李冽。 「穆元帅,看来你还是不放心,这位是我的御前侍卫,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李冽说。 穆遥一脸不相信。 「我知道他是尚夏国的人,可他也是天一门弟子。」李冽解释。 「他是天一门的!?」穆遥语带惊讶。 「是,他终究会脱离五国,不属于这个尘世,既入天一门,等于是半个出家人,穆遥你应该知道炎帝文献当年所颁的那道圣旨吧!」李冽说。 陈诺也在静听。李冽似乎知道天一门的事情?我知道的也没这么多,他却知道了,看来,皇室成员真是不容小歔。陈诺想。 穆遥惊疑地看了李冽,又看了一眼陈诺,陈诺却冷冷的,一个眼神扫射过来,令穆遥心中感到十分不舒服,穆遥在某些地方是先入为主,凭直觉判定一个人的善恶优劣,不管此人到底是不是天一门人,他给我的感觉,绝非善类。 「我不相信这个人。」穆遥指着陈诺道。 「穆元帅你说什么?」李冽神情不悦。 「末将跟他交手过几次,此人是个极端危险份子,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何况他武功已这么高,又是尚夏人,若他助尚夏攻打我大魏,我大魏岂不十分危险?」 当穆遥说到陈诺是妖魔的时候,李冽额上的青筋爆了数条,在他眼里,陈诺才不是妖魔,他是….他是….李冽也不知要把他定义在什么样的位置才贴切。朋友,李冽想。 一个很特别的朋友,每当他触及陈诺的眼神,那青然森冷的眼神总在见到是李冽之后,转变为温和的眼神。李冽把它解读为那是他面具之下的保护色,面具下的他,那温和的眼神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在李冽的心中陈诺不是敌人,他也不愿相信他是敌人,虽然他知道他是尚夏人,可和他相交的那两天里,和他谈话的分分秒秒中,李冽渐渐欣赏这个人,从未有过朋友的李冽,生平第一次有一种朋友的感觉,只可惜他却是尚夏人。 「你懂什么,我相信他。」李冽说。说完眼神看着陈诺,陈诺在李冽看他的时候,心中感到一种震撼。李冽给他的那眼神,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任眼神。陈诺想着自己的家国身世,要不是之前答应当他的护卫,其实他早就该离开了。但君子言出必践,答应过人家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好。他是打算作完这一摊,他就要走了,可能会先和李元亮会合,或是回尚夏向父亲交代他当初的任务。 第二十八章 『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也才认识没多久。』陈诺在心中道。有种何德何能、受宠若惊的感觉,奇怪,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他只是觉得李冽这傢伙看起来有点可怜,他正好遇见了,看不下去才帮他一把的。他才不把李冽当大魏二皇子,他都直呼李冽的名,李冽也很自然地回应着他,因为如果一直想着李冽是大魏人,他应该会忍不住把李冽杀了或是绑架他到尚夏,交给父亲发落。敌国大魏,为什么他陈若溪见到的大魏人都是那么可爱的人?陈阿柔是大魏人、李冽也是大魏人,李元亮应该也算,虽然他老说他是修行人。 「殿下,你当真相信他?你不怕他靠近你其实是想杀害你?」穆遥问。 「是的,我相信他。」李冽看着陈诺,眼神诚挚又温柔,陈诺看着那样的眼神,心中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在融化,她那冰冷冷的心,因着李冽的笑容,正在融化。在他们俩人眼神对望的那一瞬间,陈若溪想起这种震心的感觉,陈阿柔曾经也让他有过这种感觉,没想到眼前的李冽也有,人家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会因为那个人所生长的国家也爱上,现在陈诺只要想到大魏,她就会想到阿柔、李元亮、还有李冽,他们都是她的朋友。可陈若溪毕竟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虽然心中有波动,神色却很镇定,那些波动也不过短暂的一剎那。 「我不会杀李冽,我和他有过承诺,我必会誓死守护着我和他之间的承诺。」陈诺对穆遥说,认真的眼神,如同穆遥对李冽那种忠心耿耿的眼神,穆遥呆了一呆,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 「敢问殿下和陈若溪是什么关係?」 「他是我的朋友。」李冽对穆遥的小心翼翼,有点受不了,却仍心平气和地说。 「仅止于此?」穆遥问。 「穆元帅,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李冽问。 「殿下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相信她?」穆遥毕竟说的含蓄,陈若溪却脸颊泛红,因为他知道穆遥说的是什么。 「是的,我喜欢他,我和他十分投缘,能认识他这个朋友,实在很高兴。」李冽却是一本正经,他忘记她是女儿身,因为李双的失忆术。 陈若溪却笑了,她笑看着李冽,「也罢,做人要有担当一点,我是女儿身的事实,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是的,我是女人。」陈若溪对李冽说。 李冽心中晴天霹靂,他似乎想起遇见李双时的那一段记忆了…. 「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你始终都是我的陈诺。」李冽说。 「是吗?」 「当然。」 「那么,你也是我的李冽,不是大魏二皇子。」陈若溪说完,笑,那笑容还是那么地….赏心悦目。 「穆遥,这下你相信了吧!」李冽转头问穆遥。 「是,末将相信了,殿下和陈诺是知己至交,如同伯牙和子期那样的关係。」他这话一语双关哪!宣告他们两人只能当好朋友而已的‘关係’。 李冽微微一愣,开心地大笑,「说的好,说的好,我今天很痛快,能结交到一位子期。」 李冽开始和穆遥长谈,他们谈论的是如何扳倒萍妃和贾培,登上皇帝宝座。惠帝已把皇位让给他了,不过惠帝却不打算回大魏皇宫,他说时候未到,「当皇帝者,就要有能力处理这样的政变,从今以后,朕就把大魏交给你了。」 「儿臣一定会当个贤能的帝王,不负父王对儿臣的期盼。」 「好、好。」李继说话中气有点不足,看来他生病是真的,精气神不復当年哪!毕竟李继已经五十多了,大魏虽然国土是五国中最辽阔的,物產和兵力也是五国中佔优势的,可人民平均寿命却是五国最短的,可能和大魏人好战嗜杀有关係吧!而大理好山好水、人间仙境,人民普遍注重养生之道,遵循自然、效法自然,是五国人民中平均寿命最长的国家,人民可以活到八十岁,知足常乐之人活到九十岁亦不成问题。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一句话,在大理并不适用,对大理人而言,应该要说人生七十才开始。 「朕已没几年光景了,朕打算趁着剩下的时光,在朝野看着你执政,看你能不能达成为父的期望,造就媲美我朝开国圣王炎帝的功绩。」 「儿臣一定全力以赴,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李冽说。 「你说的?」 「是。」 「那我问你,你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当个勤政爱民、开创盛世的好帝王?嗯?」 「不出十年。」李冽信心满满地答。 「有志气!别忘了你今天对我所说的话。」 「儿臣绝对终生不忘,永远记住。」 陈诺和李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间散步,陈诺依然离李冽三步远的距离,保护着李冽。 「今天我想让你以朋友的身分,陪我走这一段路,好吗?」李冽说。 「好啊!」陈诺笑瞇瞇,走近李冽身边,两人相距甚近。 这是李冽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陈诺依然故我,行住坐卧,还是男人的 样子,除了脸比较美之外,动作、身段,都跟一个男子没有分别。 李冽在心中嘖嘖称奇。 「你真是女人?」李冽停下脚步问。 陈若溪最讨厌别人老拿这件事跟她大作文章,她心中不悦了,偏要唱反调。 「不,我是男的,姓陈名若溪,和穆遥说的那段是骗你的。」 「是吗?」 「你不是说我不像女人?」 「你是不像女人,可你五官俊美秀气,说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八师兄比我还像女人,那他是女人了?」 李冽笑,凝视着陈若溪,很温暖乾净的眼神,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如果……我希望你以天一弟子的身分,让我聘僱为大魏国师,庇祐我大魏,你觉得如何?」李冽很自然的问,像在问着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不能做叛国的事情。」陈若溪说。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天一门,天一门已不属五国管辖,算是半个神人,五国帝王尚且要以礼待之,何来的叛国?当初这天下五分的时候,也是你们的祖师爷用神力使其创建的,天一门人的眼里已不是尚夏这么小的国家,兄弟你应当放眼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太平盛世为理想,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肯答应帮我,我永远也不侵犯尚夏。」李冽说,看着陈诺,有情似无情。 「我考虑之后再答覆你。」陈若溪说。 「当然,我绝不勉强你。」 陈若溪低头思索一会儿,抬头道:「我保护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想…先告辞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去处理,至于你刚才说的建议,我若答应了,自然会去找你。」 「好。」李冽嘴上说好,眼神之中却满是企盼,每次陈若溪见到那种眼神,她总不好意思拒绝,他是那样诚恳,若是伤害了他,她的心也会酸,李冽那种眼神应该是她的致命伤吧!她想。 「那、我走了。」 「好,我等你。」李冽说。 陈若溪却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看了李冽最后一眼,用仙法化作一道旋风消失不见。 第二十九章 陈若溪准备要回尚夏了,在回尚夏的路上,遇见了李元亮。李元亮牵着阿蒙,在道上等候她多时了。 「八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我是师妹身上的蛔虫,用头发想也知道,师妹该回尚夏了。」 「是吗?那…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陈若溪问。 李元亮瞅着陈若溪,他在看她,想从她的眼神当中找出答案,他一直认为师妹的眼睛会说话,很多事情他尚不用开口,只要一看她的眼神,便能猜到一二。 陈若溪哪里不知道李元亮想要做什么,她频频对他放电,故作勾引状,把李元亮电的七晕八素,李元亮忽而闭上眼睛,再看下去他说不定会性衝动,师妹太顽皮了,竟连这招也用上,李元亮闭上眼睛,心中微微叹气,接下来──晴天骤变! 陈若溪移形换位,一招劈风掌当即扫射过来!李元亮也跟着移形换位,闪电似地在空中倒转数公尺,姿势美妙而优雅,陈若溪一招神龙摆尾截击李元亮后路,李元亮凌空一跃!跳到十丈外巨石上方,准备轻轻落地时,陈若溪一招初始又过来了!李元亮忙着用下一招和她廝杀,一时之间,两人用着本门的武功,杀来打去,陈若溪完全没有手下留情,李元亮若不认真应战,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时之间,两位翩翩美少年(陈若溪着男装),都用着高深的武功攻击对方,气势恢弘,有如华山论剑,可不是开玩笑的,寻常百姓若从旁边经过,被他们二人所发出的气流波击到,可是会被削成残废的。 两人打的难分难捨,美妙的招式,儼然两位天人,在跳着一种名为‘功夫’的舞蹈,手掌上的真气迅速蒸腾,真气所激起的掌力,打落了树上的落叶,一时之间,落英繽纷,画面还带着唯美,明明是招招毙命的杀招,却又看起来这么美丽。没多久,附近的树木都被他们俩打成光秃秃一片,落叶掉满地,可怜的树! 在最后一招的时候,两人使的竟是同一招,是初使的‘天地’,那是男女不同的掌法,也可以分开使,威力照样惊人,若是男女合併,威力自然是以两倍论。李元亮使的是男生招式,陈若溪居然使女生招式,她不是一向以男性自居吗?一时之间双掌合併,两股真气一阴一阳,瞬间化为无形,两人手臂都被对方掌力震的虎口隐隐生疼。 「不错嘛!李元亮,你武功变很厉害嘛!竟可以和我打成平手。」陈若溪说,状似生气,心中却是笑意盈盈。 「师妹你也没落下,竟可以把我震到倒退。」 「继续吗?」陈若溪俏皮问,她下一招可是杨洋的飞刀掌喔!准备~ 「不了,不了,我认输,我认输。」李元亮举白旗投降。 「这么没种?」 「我才不是没种,是因为师妹你太聪明了,短短一个月不到,功力进步神速,还有上次医治你的内力我只回復七成而已。」 「好啊!你是变相的说自己赢,你才七成功力,就和我打成平手?」陈若溪嘟起嘴,给了李元亮一个暴栗,没有用内力,因为是开玩笑,可就算没用内力,力气还是很大,所以还是很痛地。 李元亮抱头哀叫,「不敢不敢,师妹你最厉害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元亮一面说一面闪电倒退到安全距离,以免陈若溪又给他来一个暴栗,他的头可不是铁做的。 「你干嘛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元亮一脸委屈,睁着一双凤眼,看着陈若溪,神情还带着一种女子柔柔的媚,陈若溪见了觉得有很多点点点点点点点从心中慢慢飘过。无言。 「好啦!不跟你闹了,我问你,你在这儿等我有事吗?」 「当然了!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在一起?」李元亮笑瞇瞇说。 「我突然间觉得你很黏人呢!说过的话当忘记你觉得怎样?」 李元亮摇头摇头再摇头。 「不行,我跟定你了,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 陈若溪困扰的抚着额头,「我去尚夏你跟吗?」 「跟,怎么不跟?」 「那你要以什么身分跟我回陈将军府?」陈若溪问。 「当然是师兄的关係。」李元亮说。 「师兄?」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只是我父帅还不知道我已入了天一门,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他说。」 「天一门可不是随便的人想进就可以进的,你父亲肯定答应你入天一门。」 「你怎么知道?」 「不然我们打赌。」 「赌什么?」 「赌你父亲若答应你做天一上人的弟子,那就是我赢了,那你就要和我在一起。」 「我现在不就是和你在一起?」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跟屁虫啊!」 李元亮语塞,脸上表情有点委屈,过没多久他又开展笑顏,似是想到藉口「师妹不是有一场劫数还没化解,师兄陪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帮你化解三年后的那场劫数。」 「你说什么?」 「看来你一点也不知道,你这次去大魏认识的人对将来化解那场劫数将会有帮助。」 「你是说….李冽?」 「我可没说喔!」 「我这趟去大魏,只认识了你和李冽,该不会你是指李元亮你自己吧?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了!」陈若溪没好气地说。她总觉得李元亮说话像在和她开玩笑似地,他的话还是听听就好。 「天机不可洩漏,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元亮语带玄机说。陈若溪已骑着阿蒙,准备继续上路了。 「师妹,等等我。」李元亮从后面赶来。 「叫我师弟,前面不远就是国境交接处,你再叫我师妹,被人知道了可不好。」 「是是是,我的好师弟,我最亲爱的师弟。」李元亮施展轻功,很快移动到陈若溪身后,他坐在陈若溪后座,讨好似地说。 「谁叫你上来的?」陈若溪觉得他很烦。 李元亮瞬间结巴,身子还是不肯移动,他要和她共乘一骑。 「还有一匹马怎么办?扔在这里吗?」陈若溪原本自己也有骑马,只是她看见李元亮牵着她的临危马,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要骑临危马上路,所以原先所骑的那匹普通的马,她想留给李元亮。 「阿蒙跑那么快,你那匹马怎么跟的上。」李元亮说。 「总不能丢掉牠吧!你还是下去安分地骑那匹马。」 「不要!」一听到陈若溪这么说,李元亮紧抓住陈若溪的衣服,八爪章鱼似的,不想被陈若溪赶下马。 陈若溪真的觉得很困扰。 李元亮却说:「这事简单,看我的。」说完,对着前面那匹普通的马,结印,口中念着咒语,然后再对马儿一点,那匹马瞬间缩小变成一个木头雕成的玩具公仔,李元亮再一个短咒,木马公仔飞到他手中。「嘿,成了。这是六师兄前一阵子教我的,没想到还行。」李元亮笑瞇瞇道。 陈若溪却是看的稀奇,淡淡说了句:「坐好了吗?我要出发了!」 「好地!」 「驾!」 第三十章 八年后── 大魏●话城── 三年的旱灾,引发疾病,今年初才开始下雨,现今已是六月时节,节气总算恢復正常,大地慢慢恢復生机。去年夏天正是瘟疫肆虐的时候,大魏因此死了数十万人,魏帝李冽已经登基八年,在他登基之后的第三年便遣使尚夏,送上许多当地物產宝物,和尚夏明帝结为兄弟之邦,两国互相交流、相互通商,各派使节考察双方文化风俗,国际情势已逐渐改变。至少两国百姓是高兴的,因为总算不用再打战了!尤其是住在国界边境的百姓以商业运输维生,比较没有国家意识,就百姓而言,只要生活富足,日子过的平安就心满意足了。没有人天生是好杀戮战争的,当危及生存条件时战争才会產生。现今经济繁荣,国泰民安,人心思安定,盔甲武器一半都放之仓库,其馀武器多半用来驱赶小小盗贼匪类,大型战争在三五年之内是不会再有的了!天下五国已有两国互结为盟友,其馀三国皆忌惮大魏和尚夏因为结盟所產生的利益和国势威胁到他们,所以今年初西临和北夷也互结友好,只剩下大理置身事外,佔尽地利之便,儼然一个世外桃源,锁国政策,倒也相安无事。 去年尚夏和大魏瘟疫四起,互助条约所带来的一片欢乐气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衝击的烟消云散,死神的巨手笼盖住两国,尚夏明帝也因为那场瘟疫,不幸驾崩,现今是年仅十二岁的少帝赵昕当政,少帝虽然年幼,但天资聪慧,能广纳諫言,礼贤下士,尊敬开国能臣,朝廷在名臣的辅佐下,有种休养生息的悠然自得,内有名士韩寧辅政,外有陈天曜、陈瑞奇保疆卫土,国家局势比大魏还稳定。 去年秋天,两位从外地来的女子住进大魏偏僻的小村庄,开始了行医治病的工作。其中一名女子年约三十五,中人之姿,面貌中总带着一种无形的慈悲和温柔,见到她的人无不觉得如沐春风,温暖心田。她是两位女子中年纪最长,医术最精湛的,至少对当时束手无策的瘟疫,她所开的药方都很见效,几乎是药到病情马上就好转,服下三次就能完全治癒。两位女子的形跡踏遍了整个大魏,只要听闻哪里有疫情,她们就往哪里去,不出四个月,一场令大魏和尚夏闻风色变的瘟疫,逐渐平息下来。 魏帝听说这件事,为了感谢那两位女子,特地微服出巡,打扮成百姓模样,带着两名贴身侍卫,装成病人,听说她们已经在话城治病半月有馀,魏帝便带着侍卫过去探访她们。 「师妹,这已经是我们到的最后一个村庄了,等治完话城的百姓之后,我们就要离开魏国了。」年纪较长的女子说。 「乎!总算快结束了,师姊,我这场考试会不会过啊!」另一名女子说。年纪约莫二十三岁,穿着中性,但看的出来是女子,有倾国倾城之姿,眼神水灵中带着一股英气,存在感非常强烈,身体周围似乎有光照耀着她,虽然肉眼看不见,只是依稀给人光芒照人的错觉。她倾城的五官非男非女,却比任何的男子、女人还要美丽,个性也很大而化之。 李沐华笑,却不说话。 「师姊?」 「你觉得呢?」李沐华反问。 「主考官是你,当然是你觉得又不是我觉得。」 「这样吧!等下出现的病人,换你来诊治,治完之后你告诉我病因病情,该用什么药方治疗,你若通过这场考试,你就合格了。」 「好,你说的喔。」 「嗯。」 当李冽第一次见到正穿梭在病人之间,替人治病的年轻女子时,他很想看清楚那名女子究竟是何模样,为何她的身形和衣着,总让他想起一位很久没见的…故人? 她和他感觉很像,可眼前这位却更亮丽,像有隐隐的光芒包围在她周身。 女子终于回头了! 当李冽见到那名女子的脸时,有好一瞬间,深陷沉思当中,应该是深陷回忆之中。往事歷歷在目,彷彿过去的那八年就跟昨天一样的那么短暂,他还记得‘他’,心境像是昨天或前天,怎么一晃眼,却是八年的岁月? 李冽因为这些年忙于国事政务,心力交瘁,在外貌上已有很大的改变,女子认不出他是谁,李冽一直看着她、瞅着她,灼热的目光让女子注意到了! 「这位大叔,请问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您看看吗?」女子面带微笑问。 李冽愣住,想着自己有这么老吗?他还不到三十哪,怎成了大叔?身旁两名侍卫扮成的病人,忍不住偷笑,却发觉这样很无礼,赶紧闭上嘴巴。 「我这里不舒服。」大叔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女子执起大叔的右手,为他量脉搏、摸额头,一脸认真。对女子而言,眼前病人的病情可是攸关着一场考试呢!女子心中别无他念,只想着病因病情、要开什么药方之类等等的,李冽还是一直看着她,她却完全没注意到。 「这位大叔想必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作息不正常,影响肝和肺,应该要放松自己,多休息。短期之内尽量不要做耗费心神的工作,休养一月有馀,病情当会逐渐好转。」 李冽苦笑,「朕…正是我也知道,但我的工作没人可以为我分担。」 「哦?这位大叔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冽还是一直凝视着她,他已经不知道用这种眼神,看了她多久了。她觉得他好面熟,可一直想不起来他是谁?几次女子都压抑住想问他到底是谁的衝动,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眼神,相反的她甚至觉得那眼神对她很有吸引力、很好看,只是那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初次见面的人上面。 「朕….我正是作管理工作的。」 「管理?」 「管理百姓。」李冽说。 女子抬头正视他。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他是谁呢?女子一直想、一直想,换她脸现沉思了。 「你还记得…..」 「嗯?」 「你还记得,你在八年前,曾经答应过一名男子,要保护他、守护他,帮助他度过难关,至今,你还欠那名男子一个…..答覆?」 他一说完这句话,女子想起他是谁了! 换她往事歷歷在目了!心中因为往事的浮现,引发的种种心情,虽想置身事外,保持理性,心却一直感受着那些往事,被往事牵动着、起伏着、魁儡般的,不受控制。 「…李冽?」 「好久不见。陈诺,你的答覆呢?」 女子却给了李冽一个深深的、深深的笑容,那笑容好圆满好圆满,各种感情都蕴藏在里面,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却又都让对方感受到了。 好感正在慢慢萌芽,感情如同刚刚冒出头来的嫩芽,尚未成长茁壮,他们之间的情,正处在最美好最青涩的那个阶段….. 至于那株嫩芽会不会成长茁壮呢?得要靠两人之间的经营了,这事儿少一个人都不成的,这即将是一个美丽的创作,要靠两双手才能创造出来,少了一双,都是残缺….。 故事──停在,刚开始,最美好的时候……..。 《完》2011.07.08方琳 写完感想:总算写完了!这个故事因为写太久,从去年六月一直写到现在,因为要参加比赛,我知道它若要自然完结,是要写很多字的。可人生不就是一个又一个小故事连成一个完整的大故事吗?就把它看成是一个小故事就好了!故事停在爱情刚萌芽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先这样了!以后有时间有精力再慢慢补齐吧!可能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再动到它,我习惯写完一部作品就不会再动了,因为我想再写其他的故事,至于补足, 以后也许会,但不知道确切的日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