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炸弹》 1 夏日寧静的夜晚、乡野间的派出所依然灯火通明着。 唧唧的蛙鸣巧妙的衬托出夏夜该有的情调、配着路灯上徘徊的蚊蝇、完美的向光性展现着。 如此风景更加显示着这里的安寧。 这样的优间。 一阵的脚步声慌乱奔驰而来、与这样的气氛非常的不搭嘎。 派出所内的员警不禁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看这个慌乱的不速之客会是何方神圣。 滴答、滴答。 墙上的时鐘提醒着时间的流逝、一分不差的、规律着。 现下却显得格外清晰。 更增添了一笔的悬疑。 「条子、我杀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靠在门上,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恐。 「杀人!?」那位员警皱眉看着他、又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在这个政府无能的时代、这种事情更显的层出不穷、跟路旁的流浪狗在电线桿边抬腿洒尿一样的平常。 别当一回事。 「别再闹了、先生。」那位员警走向男子、伸手扶着他,「先喝杯热茶吧。」 说完便对他友善的笑一笑,试图缓和一下男子的情绪。 「连你也是当我疯子就对了!?」男子毫不领情、更加气急败坏、在派出所里大声嘶吼着。 这在寂静的乡野间、是件稀奇的事情。 连在大都会也不是天天都有杀人狂会在接上开枪扫射,何况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乡民们陆续的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着这位落魄的中年男子。 「你确定不相信!?」男子拉起衣袖、秀出身上的血滞,一遍斑驳的烙印在衣领上,更延伸到裤子腰间。 「这?...」员警皱着眉头,派出所内的同事也跑了出来,看着这个不正常的现象。 一个犯罪者、是不会这么详细且坚定的认定自己是兇手,还大剌剌的跑到派出所前。 就算要自首、应该也会低调许多吧? 若不是眼前的男子是个疯子、就是不满昏庸的政府以及无能的总统、存心要来浪费国家的资源。 这种事见多了,从城市调来警早已见怪不怪。 「唉、去看看吧,不然那个人是不会走的。」一个满脸鬍渣的资深员警走到一开始的菜鸟员警旁,轻轻的耳语。 「喔喔…好。」他点点头。 蛙鸣是很难止歇的、儘管是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路过,也掩盖不住有生态的规律。 唧唧、唧唧。 男子带领着员警、以及一群爱看热闹的乡民走了一段不算远的小路,男子摇摇晃晃的、还不住颤抖着,看来精神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难道有古怪?」满脸鬍渣的员警咕噥着,顺便点了一根菸。 菸慢慢的飘起、直到看不见的天空,形成了一条茫茫的白线,摆动着、传递着。 后来,男子停下脚步,在一个破车前,一台佈满血跡的破车前。 看样子有十五年车龄了、真亏这样的破车没拿去报废,但这不是重点。 遍佈着噁心的腥臭、血跡爬上任何突起的地方,就这样炸开来。 眼前的血跡是真的、却没半个尸体。 「尸体呢?」员警皱眉。 「我…我…我看到是在这里的啊…」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资深的员警们都不敢相信的的话,从没见过刘这么多血的人还能自行离开。 「真扯…难道他是神?」员警咕噥、便拉开封锁线,并要求加派人马。 看来有得忙了。 「他不是神喔…」一旁阴暗处、有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笑着,眼中发出一道炯炯有神的光采。 似乎在欣赏着手忙脚乱的员警。 「但我是神…」说完、便消失在人群中。 啪搭啪搭的脚步声急促的向前衝去,压低身子,摇摇晃晃地向人群窜入,眼光瞪视着前方唯一的焦点,暗杀目标。 突然一个箭步蹬了出去,出手狠狠一刀,在阳光下完美的延展,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拔回面前,又恢復到一开始的姿势,眼神依然发着冷冷的闪光。 跳跃,一个微蹲收势,落下,一气呵成。 但目标并没有受伤,挡在前面的安全人员却由头至脚裂成两半,鲜血激射而出,伴随着一阵腥臭的乳白脑浆喷溅着,把四周染成一片嫣红。顺势洒落目标脸上。 「快拿下他!」暗杀目标惊慌叫道,但剩馀随扈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杀气,狠狠的侵蚀着他们的心,愣住,不敢向前一步,只能忙着大喊做做样子。 突然,杀手后方又跳出一个黑影,从腰中抽刀递出,往相同目标的咽喉狠狠送去。 随着一阵破空之声,剑气直接扑面而来,吓得目标软脚倒在地上,一脸散乱。 杀手冷笑:「永别了。」 挥落。 突然两个杀手眉头一皱,瞬间一阵强大压力窜出,直接劈落两个杀手头顶;其中一个杀手奋力顶住,刀依然递出。 啪啦,一声猛爆,刀应声而断,目标依然完好无恙,只是少许的鲜血流出,目瞪口呆的看着杀手。 任务失败。 「退!」挥挥手,两个杀手弹开,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没人追得到他们,麻木的双腿也无法动弹,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如果不没看到地上被支解成两块的尸体,还真以为这是一场梦般。 「地地在吗?」一处平凡不过的民房前,一个男子踮着脚尖对着二楼窗檯呼喊着。 「怎么现在才回来?」窗台探出一个女子,皱眉。 「刚刚我去办事情。」 「什么事?」 「玩。」那男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玩?」 「嗯、」男子点点头,「我去当神。」 地地不在说什么,从窗檯消失。 过一会门开了,地地又从门里探出头来,眉头皱得很紧。 「又胡闹,等等惊扰到人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不然我也没事做啊。」那男子裂嘴一笑,背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男子随手就是一掌抓了起来;仔细一看、掌中抓的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女尸,剩下两颗骨碌碌的大眼还完好的瞪着前方,一脸茫然失措。 「怎么那么惨?」地地眉头还是没松,只有更紧的跡象。顺手接过尸体,拖行着走回房里。 「欸、我还要跟她自我介绍耶。」 「无聊!」 「谁理你!」那男子笑了笑,转过身面对烂得差不多的女尸,「遇到我算你超幸运的,我叫柏克、压米。」 「叫他白痴米。」那地地白了他一眼。 「那她叫白痴地!」 「你敢!?」地地一拳揍爆了那女尸的头。 「靠!」压米惊呼,「我还没帮她取名字!」 「看来只好再去找一隻宠物了…」压米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类型的?」地地问,一点也没内疚。 「大概是正妹吧。」压米点了根菸,看着漆黑的天空。 「你敢?」地地搓揉着拳投,喀拉喀啦。 「算了,找个现行犯玩玩好了。」 天空还是漆黑,跟头颅破裂的女尸一样渐渐暗淡下来。 尸体渐渐发臭,但也臭不过这个外表繁华的世界;一探底,便是一阵迂腐的脓汁。 2 案发现场到了早晨,村民被警方强制驱离,拉出了一道道封锁线。 一个油头警官眉头深锁的看着这景象,汗豆大的流;相对于一旁手忙脚乱的员警,却没有一些迷惑,有的只是惊恐与担心已经歷过什么。 「这件事目前还不要跟媒体招摇,」油头警官频频拭着汗,「不然在场的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是…」员警拭汗的频率一点也不亚于警官。。 「那刚刚那些看到的村民怎么办?」一个小职员问了。 「白痴!你话那么多干麻…」员警连忙皱眉在他耳边斥道。 但没用,话已传到警官耳边。 「这你不用担心,」警官眼中闪着焦虑,「有人可以处理。」 职员皱皱眉,没再多说。 约莫五分鐘后,一辆警车开到,扬起一阵沙尘。 煞车的感觉有些霸道,却说不出来是个动作使人有这种错觉。 「到底又是什么事情?」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碎碎唸着;随后又有一个人跟了下来,却静默着。 两人都看来烦闷难耐。 「森田队长,劳烦你了。」那警官赶紧陪笑。 「原来是你?」那位森田队长皱眉,瞪着那油头警官,「到底要干麻?杀人?」 「抱歉,只是要消除记忆…」 「妈的,又是哪根筋不对!」森田咕噥,随即转头看着另一个人,「小钱,知道该怎么做吧?」 「当然。」一副事在必得。 小钱双手在公事包翻动着,似乎再找着什么,聚精会神的。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终于拿出几包小袋子,抖一抖倒出几堆粉末,蹲下身谨慎地依比例将它们都混合在一起,一点也不能差。 这动作又花了一段时间,随后站起身来呼口气,准备待续。 「我要开始了喔…」小钱笑道。 「快点吧。」森田皱眉。 小钱点点头,算好风向捻起少量混合粉末洒向天空;接连重复了几次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索然无味。 突然週遭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毫无前兆的,如同睡着般打着呼。 剎时一片死寂。 「好好享受一下製毒之王特製的药吧。」森田冷笑,打开车门准备踏上去。 「能再确认一下没有遗漏的吗?」油头警官还是没停止拭汗。 「你们付的一千五百万只够做到这里。」森田的语气很冷。 「这…」 「你再鸡鸡歪歪试试看。」森田白了他一眼,踏上警车,小钱随后跟上,离去。 却带不走人们心中的恐惧。 「要去玩了?」地地问。 另一个场景却是奇异的对比性,似乎一点也没有暴戾之气般的祥和,平凡的民宅,平凡的阳光,顶多是几隻野狗追逐着。 但事实甚远。 地地从门内探头,笑笑的看着压米。 「不是去玩,是去工作。」压米纠正。 「那算是玩!」 「谁理你。」皱眉,拿起背包走人。 几隻野狗闻声赶上前,围拢在他的脚边,吐着舌头吠了几声。 似乎在乞求什么。 「好吧。」压米挑眉:「反正她也没用处了。」 随手拋了一些内脏,野狗们一个箭步全部围上,一点也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啃食着,喷洒着一阵腥臭。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快滚,臭死了!」地地骂道,挥了挥手作势赶人。 压米笑了笑,发动汽车引擎。 伴随着呼啸声离去。 在车上他左手拿着报纸,右手顺便拿着红笔在上面乱涂鸦。 这似乎只是种习惯,并没有特殊意义,那些红笔并不是重点,纯粹是看到哪就顺手画到哪。 而右手依然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车开得很稳,没一点偏离,儘管他连看也没看前方一眼。 「嘿,计程车!」路旁突然有个身躯庞大的男子向压米招手,那男子少说也有两百公分,身型大得有点像黑熊。 或许也是皮肤够黑,但肯定也跟他浑身的结实到可怕地步的肌肉脱不了关係。或许他真的能跟黑熊对打。 右手一转,车顺势停到人行道。 「上车。」压米还是没看那个人,低语。 那个人点点头,弯身步上车子。车子整个沉了下去。 「要去哪?」压米瞄了瞄后座。 「随便走走,反正最后要绕到公园。」 「哦,很奇特的要求。」没再多说什么,压米又一头埋在报纸。 一路上那个高大的男子始终闭着目,似乎在养精蓄锐。 连表情也很酷,嘴角始终下垂,而眉头也没松过,难道连脸部也在养精蓄锐? 两个人没有交谈,车上的气氛有点凝重,有种令人往下沉的感觉。 「开个广播吧。」男子似乎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开口。 压米没说话,手倒是回应了这个请求。 然后男子又闭上眼睛,又是一阵沉默,夹带着沉重,却并非刻意製造出的压力。 这沉默存活了近乎二十分鐘,直到男子说道:「停车。」 车子煞住,停在公园旁。 「嗯?」压米瞄了瞄后座,「三百五十。」 那男子匆忙丢了张五百,窜身离开座位。 「不用找了。」男子丢下一句。 「嗯,」压米点点头,终于正眼看着那男子,「你身上有股臭味。」 「什么?」 「反正等等还是会见到面。」压米不再理那男子,逕自又看起报纸。 「白痴。」男子暗骂一声。。 阳光洒落那男子的背影,形成一道庞然的影子,与压米嘴角暗地勾勒起的浅笑,形成强烈对比。 附近的路上,一辆亮黑的宾士行驶着,与週遭老旧的车潮形成了不搭嘎的映衬。 但却是一样的卡在塞车的队伍内。 「等一下的行程是什么?」森田不耐烦地问,一隻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大排长龙。 「等等没有行程了,」司机看了看行程表,「请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森田歪着头想了一下。 「让我睡一觉,听小钱的吧。」森田闭上眼睛。 或许是塞车的烦闷,整个空气就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或许是水气太重,或许是天气不晴,又或许…… 「嘿、森田。」小钱突然问。 「干麻?」 「为什么刚刚奇德跟骆明刺杀总统会失手?」 「要开检讨会议还是谴责会议?」森田爬起身来,似乎感到兴趣。 相较于森田的愜意,小钱却皱起眉来,对比地很强烈。 「我不认为那个任务他们会失手。」小钱一脸认真。 「是出于自信的看法还是另有想法?」 「他们是觉得有干扰,那边的磁场似乎不是很稳定。」小钱补了一句,「他们是不会说谎的,你也知道吧?」 「那是偶然的磁场异动吗?」 「我不知道,」换小钱往后一躺,闭上眼睛,「我只是感觉不对劲。」 「但愿不是。」森田笑笑,看着车顶,正准备放松,又突然反射性的弹起身来,似乎感觉到什么大事般,瞪大眼转头看着小钱。 眼中尽是兴奋,也冒了一身汗。 「你也感觉到了?」小钱也正瞪大眼看着森田。 「操尸人!」 两人马上从呆滞不前的车阵中跑出,惊慌失措的衝向一旁的公园,留下一脸迷惘的司机。 而车上的电台也正好在播送着最新的新闻消息:「台中市某公园惊传弃尸杀人案,经兇手坦承是为由爱生恨所致,目前警方霸不排除是否有共犯。但可疑的是兇手指认尸体埋藏徒留一摊血跡,尸体也跟前几次一样消失无踪,算来这已是最近以来第七次,是否为刻意人士所为,警方不排除其可能性,正扩大追查中……」 待森田两人跑到现场时,场面已经被媒体团团的围住了,有个似乎是警方发言人的人正手忙脚乱的向媒体解释情况,顺便要求他们停止拍摄。 森田挤入人群之中,怒目的看着警方发言人。 「怎么没有封锁住消息?」 「因为地点是民眾出入频繁处,没有办法…」 「算了。」森田皱眉,「小钱。」 「嗯。」 「还能感应到操尸人的气息吗?」 「没办法了,」小钱凝神了许久,摇摇头,「似乎走远了。」 「妈的…」 一群记者围了上来,麦克风互相推挤着,但矛头都是指着森田和小钱,把他们当作明星般看待。 「请问『廷尉』的森田队长对此案件有什么看法?」 「那么林钱先生对于操尸手法有没有什么心得?」 「森田队长对于最近廷尉最近的成员交替事件有什么看法?」 「还是廷尉最近新的成员加入是否有内情,难道是你们收了…」 森田撇过脸,甩着一脸气愤走离现场。 而媒体依然不住追问,小钱挡在眾人面前怒斥:「滚开!不要多管间事。」 随后也甩身跟上森田脚步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媒体。 踉蹌的脚步交错,一种急躁的节奏续进行着,从公园迅速离去,挟带着凌乱的喘息声。 以及狼狈的身影。 「这个地点真危险,幸好我闪得够快…」庞大身躯的壮汉徘徊在一条公园附近的小巷,暗自咕噥着,嘴边说话还忙着喘气。 乍看之下似乎就是刚从压米车上下来的乘客。 巷弄的潮湿清晰可见,无论从不规则却频率甚高的水滴、墙上的青苔、甚至是窜入鼻孔内溼气。光线很暗,几隻野狗翻弄着垃圾桶,洒落一地的垃圾,散发着腥臭;根本是个犯罪场所。 或许会有电影公司考虑在此拍个罪案,连场地费也不用付。 而且效果好得出奇。 「不过我最近也才犯案三次,怎么可能会有七具尸体不见?」男子又咕噥了起来,「不太可能有人跟我一样会尸术吧?师兄弟都金盆洗手了,还有人改去当什么正义人士…」 壮汉歪着头想了又想,但他的思考能力似乎跟块头成反比,于是也只能放弃继续鑽牛角尖。 墙上的青苔滑腻感令人做噁,连那么大块头的人不小心摸到也皱眉甩了好几下手,但依然往巷口走去。 「嘿,我就说我们会见面的。」突然有人叫道。 「谁?」壮汉转头一看,压米正站在巷口迎光处,「又是你?」男子皱皱眉。 「惊讶吗?」 「不,我想叹息。」壮汉露出诡异的笑容。 「叹息?」 「因为有个脑残很想死,令人不得不给他死。」 「唉唷,有押韵耶。」压米拍拍手。「不过你内力真有够强的。」 「什么!?」壮汉向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般瞪大眼,「你感受得出来!?」 「当然!」压米点了根菸,凝神。 似乎再审视着他的能力。 「唉、好弱,」压米突然又叹了口气,「我该重新审视看看有没有杀你的价值了。」 壮汉皱皱眉,青筋显露,但保持镇定的凝望着前方怪异的男子。 开始保持谨慎,这男子的口气猖狂得令人不太舒服,但又无法令人把它跟只会说大话的人联想在一起。 手握拳,却不急着打出;只是轻轻的吸着气,轻轻的吐气。 一吸一吐,显得很沉重。 「你是不是在感应我的气息?」压米笑问。 但壮汉依然没有答话,只是略微点头,眼神依然离不开压米身上。 深怕用力一的过当,会消散掉积聚的能量。 所谓以静制动。 「你是没办法感应到的,我们等级差太多了。」压米笑笑,「但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 突然间,压米瞳孔放大,全身青筋迸出! 墙壁突然裂了一大段裂痕,由压米站立的位置直衝壮汉,一股压力瞬间压了下来。 壮汉跪倒在地,如同断线木偶般,一点抵抗力没有应声倒下,虽然眼神依然勉励瞪着压米,但已气喘吁吁,似乎光抵抗这压力就耗尽全力,连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肋骨也霹靂啪拉地响着。 「知道实力的差距了吧?」压米笑笑。 「你…你到底是?」壮汉颤慄着,豆大汗水流了下来。 「你不用知道,」压米走向前,「等等就会有警方人员探视公园的案发现场,我要在那之前先消除你的气息。」 「怎…怎么消除?…」壮汉眼神散乱着,但隐含着哀求,一开始的气势全消失了,如同一隻即将面临死亡的丧家犬般可怜地摇着尾巴求饶。 「死!」 此起彼落,气息已然消除。 公园那端,两个警方人员终于赶到,正凝神感应着气息。 3 医院外面,因为正副元首同时受伤的事情,大批媒体守候着。 而医院里面则是出奇的安静,一种紧张的情绪蔓延。 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摘下口罩。 「医生,总统没事吧?」一个满脸鬍渣的男子慌张抢上前问道,一旁还有一个苍老的男子,带着粗框眼镜,背微驼,但眼神却炯炯有神。 「只是皮肉伤。」医师。 鬍渣男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待医生走远后,转头对那老人轻声耳语。 「老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里人太多,等等到外面再说。」老人低语,转头对政府官员客套地笑了笑,「没事就好,我们先走了。」 「不会有事吧?」官员们似乎依然不安。 「据我所知,应该不会。」老人信誓旦旦,转身走向大门。 医院外依然一堆媒体推挤着,都想讨个独家新闻好增加绩效,镁光灯此起彼落地闪着,根本没有丝毫间隔。 鬍渣男跟老人悄悄的闪过人群,丝毫没引人注目,而媒体也自顾不暇的守候着医院门口,根本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坐上车,发动引擎,消失在车潮中。 「老师,能说了吗?」车上,鬍渣男似乎很关切这个问题。 「很急吗?」老人笑笑。 「别闹了,老师!」鬍渣男急切的说道。 老人看到鬍渣男心急如焚的表情,不禁莞尔。 「我猜大概是廷尉做的。」 「廷尉!?」男子惊呼,「那不是政府机关?」 「他是政府机关,但不一定是帮政府机关做事。」老人挑眉,「只要有人肯出资委託他们肯定干到底。」 「那以廷尉的身手…」鬍渣男欲言又止,又想了想,不禁皱眉。 「这就是疑点,以他们的能力杀总统应该不成问题,尤其是这种任务肯定是计画周详的…」 「那总统还会有事吗?」鬍渣男打断他的话。 「廷尉一失手,就不会再接相同任务,所以说只要失手,他们就不会再接这个人的暗杀状。」 「那总统没事了。」鬍渣男如释重负的躺在椅子上,呼了口气。 「我只是猜测是他们,而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老人却皱起眉来。 「什么?」 「你想有谁能够阻止世界政府都在注目的暗杀组织…」 「不会吧?」鬍渣男又瞪大眼,冒了一身冷汗。 「应该不会,我想太多了。」老人笑了笑,眉头却没有松过。 多虑的人,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另一个地点,压米乘坐在一辆车上,正开往总统府。 车子后车厢渗着血水,但并不引人注目,因为路宽实在很小,似乎是几天都不见得有人开过的小巷弄。 离刚刚在公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在台北附近。 手机突然响起。 「喂?」压米随手接起,问。 「柏克先生,请问您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电话那端声音很谨慎。 「三十分鐘吧。」 「照一般速度应该不用那么久吧?」 这次事件似乎令对方很谨慎,连时间都不敢马虎。 「我走小路,有事吗?」 「不敢…」电话另一端急忙澄清。 语气异常谨慎,一直都是。 「倒是钱准备好了没?」压米。 「是,五千万元整,一元不漏。」 「别搞花样,不然我谁都不放过。」压米威胁,随手又点了一根菸,「总之就这样,应该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只是确认一下。」 「好,等等见。」 掛上电话,吐了口菸,车往总统府驶去。 血水渐渐流乾,取而代之的是股腐败的腥味蔓延开来。 三十五分鐘后,车停在总统府前。而压米一脸愜意地步入里面。 并在会客室停了下来,已经有三个西装笔挺的人在那等着,连皮鞋的擦的闪闪发亮,一副一丝不苟。 「这里是五千万,请确认。」其中一人道。 「谅你们也不敢搞花样。」压米收了钱,转身就走;连过目也没有,极度的自信。 週遭的人也不敢多言,目送着压米离去,眼中依然谨慎,却有股赶怒不敢言的氛围。 突然,一个男子急忙向前跑去。 离开总统府,男子终于追赶上压米,气喘吁吁地,听口音应该是刚刚电话那端的人。 「有事吗?」压米问。 「请问能告诉我命器是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不管是总统还是队长,只要身分跟一点的,每个人都开口闭口说着命器。」 「是因为好奇吗?」压米突然问。 「嗯……」他点点头,却有一点踌躇,眼神乱飘。 「为什么不跟我说是为了知道点情报,可以早点升官?」压米点破。 男子突然变得侷促,头低了下来;压米看在眼里,嘴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你知道不相干人士知道这个的后果吗?」压米问。 「什么?」 「死路一条!」 「什么?」男子瞪大眼,立即拔出枪来对着压米,手还不住颤抖。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压米笑了笑,「但这种东西真的对我没用,收起来吧。」 那男子倒吸了一口气,也知道他所言不假。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男子歉然的点了点头,极度恐惧着。 「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错,有一点收穫,就格外开恩跟你说吧。」 压米笑了笑,伸了伸懒腰看着天空。 「小钱,跟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命器。」森田说,他与小钱并排着,前方站了个年轻人,似乎二十来岁,一脸兴奋又带有点紧张。 他们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内,不过几坪大的房间。顶着浓浓的秽气,任谁也都会皱眉,更没人会去想到这里竟然有世界暗杀组织廷尉的高阶成员聚集着。 「命器其实就是命格,如果以人类当容器,他就是是人一出生下来就盛装着的东西;而运气其实分成很多种,当然也有其一定的极限;正常人的运气就是『人』,再怎么苦练顶多就是博士或是武士,不值一提,」小钱顿了顿,「而剩下的命格就开始珍贵起来了,也变得极少人有,粗略来二阶段的运气称为命运,大概就是『战鬼』、『主教』之类的,很多型态;而你属于战鬼型的,也是属于二阶运气,这也是我们用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的战果,所以别会错意。」小钱说。 言下之意,天份就是一切,那是生下来便注定好的。虽然刺耳,但就某一个观点,这却是血淋淋的事实,如果在看到廷尉组织之后,那些认定努力可以战胜一切的人大概也会有所动摇。 这是正常人无法踏入的领域。 「嗯。」年轻人点点头,津津有味,一点也没被泼冷水的感觉。 「而再更高阶的运气称为异灵气,『幽皇』、『圣母』、『鬼剎』,三种,而森田队长是属于幽皇型的运气,人口比例大约是三十亿分之1,这已经是超乎人类所能探索的领域了。」小钱笑笑,「所以恕我也无从说起。」 「是的!」年轻人点头如捣蒜,再看看森田,眼神似乎又多了份敬畏。 「我看看,」小钱拿起资料,略过一长串的傲人纪录,直接看到姓名一列,「你叫福斯、盖亚?」 「是的。」 「好,你就是廷尉最后编号,七号,附名鬼盖亚。」 「是!」盖亚笑了出来,眼神中充满着兴奋,对于即将得到的身分地位充满期待。 「那你先下去吧,顺便看看1到六号。」 「是!」 盖亚走后,小钱转头皱眉看着森田,又恢復到一股凝重。 「有点奇怪。」小钱转头,凝视着森田。 「你是说早上公园旁的那件事?」 「嗯,」小钱点头,「以正常观点来说,嫌犯是不会故意带人到未经部署的错误地点指认的,何况这对他并没有好处……」 「而且发现尸体的地点又跟指认地点那么近?」森田接了下去,「再以物理学来说,发现尸体地点週遭的血滞喷溅得也很不可思议,照理说那个尸体的血也已经乾了,不可能再四处狂溅;还有最近亚森横死的事…。」 「嗯。」小钱点点头,开始看着窗外。「或许…」 「什么?」 「或许这件事会很棘手,政府真的会出动到廷尉全体吧。」小钱苦笑。 「你是怕会失败?」 「当然不可能。」 「那就别管那么多了,我的天才运气是不可能失败的。」 「说的也是。」小钱乾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起眼来。 大约是二十年前,又或许更久。 一块石子落入湖中,两块、三块,溅起了阵阵的水珠。 湖是由瀑布与顶端河流连结的,而瀑布紧挨着崖壁宣洩而下,激出一片片浓厚的雾气,阵阵扑面。 落环崖,一处叫落环崖的地方。 「你是…林钱师兄?」一个矮小的男孩望着另一个坐在崖壁上男孩的背影,有点怯生生。 「死菜鸟?」那个被称作林钱师兄的人,口气很轻蔑,头也不回。 「我叫林穆生。」小男孩不服气回道。 「那干我屁事?」 「可是师傅说…」 「滚你妈的!吵死了!」林钱回头瞪了一下,「又是个烦人的菜鸟。」 「师傅…」 「妈的!」林钱爬起身作势要打。 「师傅说要我跟师兄相亲相…」林穆生依然不肯住嘴,凭着一股傻劲依然说了下去。 突然一阵晕眩,林穆生后脑杓直接受到重击,惨叫了一声;在意识模糊之前勉强撇头向后看了一眼,林钱已然收手,站在身后。 身法之快,根本看不清楚,几乎形同鬼魅。 随后,啪啦。 倒地,一阵黑,不醒人事。 这一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起来时头痛欲裂。 那阵刺痛使意识稍微回神,一阵怒骂声便清楚地传入耳中。但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林钱。 「畜牲!你到底在搞什么!?」一位白发和着一些黑丝的老人怒斥,下巴黑痣上的毛顺着嘴巴一开一合的气流飘荡着。 那位就是师父,皮尊。 而林钱沉默着看着地板,一句话都没有,表情也一样,漠然。 「把师弟打成这样,你是何居心?」 「没有居心。」 「没有居心就可以打!?」一阵巴掌呼了过来,速度不甚快,远比刚刚林钱的身法慢了很多。 但林钱并没有作势要闪,让巴掌狠狠命中左脸颊。 或许他别有用意,但当下林穆生没想太多,只是一阵惊讶。 「师兄!」林穆生惊呼,突然后脑还是一阵痛。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林钱哼了一下,嘴角却渗出血滞。 殷红的血流了下来,沿着下巴,沿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那天林钱被打得很惨,全身都是瘀青肿块,嘴角也破了一个大洞,但连一点眼泪都没有掉过,甚至连眼眶也不曾稍红。 那年,林钱八岁。 林穆生,七岁。 「小钱,你在想什么?」 「阿?」林钱突然回神,笑了笑,「没事。」 「去忙了。」森田接到电话,招招手要林钱跟上,身影便闪过门缝。 林钱抢步跟上。 但他的思绪没有跟上,依然停在那,那个七岁的他,停在那时的落环崖。 4 「师兄,对不起。」事后林穆生瞪着泪汪汪的大眼,一脸诚恳,「如果你不高兴可以打我喔。」 「我没有事,也不屑打你。」 「谢谢…」 「谢你老妈,」林钱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不屑打你,你不用太得意。」 「嗯。」林穆生笑了笑,眼中闪着盪漾。 在林穆生眼中,师兄似乎比师父还要强,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这是种令人敬畏的心情。 从师兄的一举一动到他的每一字一句都有种令人敬佩的感觉,或许这只是没来由的崇拜,但却令他小小的心灵產生一种无法动摇的信念。 似乎师兄就是一切,任何的力量也无法媲美师兄分毫,谁都无法跟师兄齐名的。而世界的顶端就是师兄,达到了师兄的境界也就是世界的顶点,也间接促成了他想变强的渴望。 有一天我要超越师兄! 他没说出口,话含在口中。却跟华硕的口号一样,坚若磐石。 师兄弟一共有五人,除了每个都姓林,差不多都跟自己一样是到这来之后才改名的。 而在外人眼中师父似乎有着崇高的地位,人们都尊称他皮尊,就连林钱都没看过皮尊的身手,如果赏他巴掌不算的话... 师父是个很古怪的人,外表很朴素,但很爱在指甲作怪,例如把指甲搞成五指不同顏色之类的,没近视却老爱带着副没有镜片的粗框眼镜;或许这是种癖好,但绝对影响不了皮尊在外人眼中的地位。 或许就像有些篮球明星打球之前一定要洗个澡一样,又或许像考生入场考试前要挖个鼻屎才绝得舒服些。 林穆生每天例行的工作就是挑水、劈柴、再来就是烧火,跟认知上的大同小异,虽然是早已预料之事,但眼看着师兄跟自己之间的这段茫然距离,不免有点着急。 入门派的那个晚上,也是被林钱攻击的那天,林穆生就已经受到震撼。 「强就代表一切。」无奈,却真实的娓娓道来。 第一天仅仅是要他熟习门规,顺便见其他师兄弟,并没有要他做任何修练课程,晚上便有其他师兄引领他睡在一间柴房,连一个室友都没有。 「没有人可以互相砥礪?」这是他的第一个疑问,后来便自我安慰了起来,「这样或许能够更专心致志的练功。」 带他到柴房的师兄走了之后,他便以臂当枕地躺在柴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发起愣来。 「早上师兄的手法到底是如何?」想着,手往前方空挥出一拳,随即皱眉,「太慢。」 站起身来,向前一个箭步窜向前去,眉头更皱了:「还是差多了。」 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打开门,走向房外的空地,用尽全力空挥着拳,假想着师兄在他面前。 一拳、两拳,并不扎实,显得有些无力;但他却乐在其中。 「我现在能力虽然不够,但不担保我以后不会像师兄一样强。」念头一下,打得更勤了。 汗水淋漓,却有种痛快,笨拙的身法在月光下舞动着,或许会让人笑掉大牙,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梦想的展现;他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梦想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打到筋疲力竭,喘了一下,继续打起拳来。 整夜不断挥拳,累了躺在地上沐浴月光,随后爬起来继续振作,一夜之后,终于体力不支迷糊了起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就算我现在不如人,我每天都练,练得比别人勤,我还是会追上来的。」梦话中。 带着一副满足的笑容。 隔天早晨,已经是日上三竿,醒来时错愕了一下,看看週遭,突然惊起向禪房跑去分配工作,随即一阵酸痛。 「妈的!拼了!」大吼,奋力向前跑去。 等到气喘吁吁抵达时,林钱已然在那,阴沉沉地看着他:「不想练可以不用来,没人勉强你。」 「真的很对不起!」林穆生猛力低头,鞠躬,依然滴着汗。 「真的没人勉强你。」 「请分配工作吧!」 「你…」林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好,那你就做人家的两倍,当作迟到的惩罚,有没有异议?」 「没有!」再次鞠躬,傻笑后向门外跑去。 那天他的工作量是其他师兄的两倍,也整整花了比别人多四倍的时间,除了吃饭之外,不是喘息就是工作,没有分毫的停顿,也不容许他停顿。 「已经跟人差一大截了,当然要更加努力!」他默道,信念。 继续向石阶踏去,每一步都不甚稳,但都隐含着深深的希望。 那天晚上,他依然再月光下舞着拳,依然笨拙,一点也没有进步的倾向。 反而更加呆滞了,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吧,总觉得每一拳都比昨天更加沉重,吸入的空气也更加刺痛,似乎要撕开肺叶般。 「好吧,再练三百拳就去睡觉!」哼了一下,汗水淋漓。 之后他根本没练到三百拳,在第一百五十三拳时就倒下呼呼大睡了。 但脸上依然洋溢满足的笑容。 场景拉回了二十年后。 隔天各大报纸都有一小篇幅报导,「官方廷尉组织招募新血退换旧成员,其原因仅仅是新成员素质比旧者更佳,为自然的替换程序,请勿胡乱臆测」除此之外官方没有多做说明。 也不便多做说明,无可奉告,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标题并不是很醒目,也被政府刻意压了下来,但还是造成轰动,甚至有人猜测是否又是一起献金案,否则实在很难令人相信有人可以顶替官方最强组织的人选。 这件事绘声绘影的被流传着,连坐谈节目也议论纷纷了好几个月,但观眾就是爱看,资深工作者也乐的大放厥词。 话题一连延烧了几个月,收视率却居高不下,陈腔滥调不断被搬上檯面用了再用,但观眾似乎依然津津有味。 另一方面,政府却显得异常静默。而稍微有识之士也对这些说法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廷尉七号成员原为亚森,特多然依斯、亚森。」老人说,在报纸报导这个消息三天后,那个在医院跟鬍渣男的老人在一辆车上,奔驰在高速公路。 「嗯、我知道,因为他没有鬼盖亚强。」鬍渣男点点头,一副早已注意的神情。 「是吗?」老人的语调却很怪异。 「什么意思?」 老人托着下巴静默了一会。 「没有,或许盖亚真的比较强。」老人说,随后皱眉,叹了口气,「但还是去问问好。」 车子一路驶去,驶向廷尉总部。 盖亚接任前一个礼拜,台南某一处小巷。 与闹街不同,这里显得冷清许多,却又并非骯脏,或许因为人烟更少,连製造垃圾的人力也不够。 「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一个面色铁青的男子说道,露出暗色尖牙,在幽光下发着冷光,说不出的不对劲,「你的身上有很重的腥臭,杀了不少人吧?」 「呵呵,」一个人影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我只杀现行犯跟处理尸体唷。」 「有法律的一天,就没必要你们强出头。」 「那如果我目无王法呢?」 「很猖狂?」男子皱眉,却笑了出来,「我喜欢,报上名来吧,我会记住你的。」 「这样就不用死了吗?」 「只是让你说说遗言,例行公事我还是得办。」 「真无趣。」另一个男子莞尔,「我叫柏克、压米,好听吗?」 「反正将死之人。」尖牙男冷笑。 但那男子笑笑的,对尖牙男没太大的反应也不惊讶。 「那你也该报上名吧,礼尚往来啊。」 「说的也是,」男子依然冷笑,「特多然依斯、亚森,廷尉第七号成员。」 「酷喔!廷尉耶。」压米突然笑了起来,「第一次遇到!」 亚森见到对方如此反应,暗暗心惊。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听到廷尉之后还能装作毫不在意的人;或许是虚张声势,但还是跨出马步,暗地提高了警戒,悄悄的放出了细丝般的内力,藉以侦查队方动向。 浑身紧绷了起来,但脸上依然强自镇定。 「你还笑得出来?有意思。」亚森冷笑。 「特多然依斯?」压米突然又皱起眉来,想起什么似的,拍拍手笑道,「吸血鬼!?」 「你怎么知道?」亚森挑眉,继续催动着自己的内力。 「算来我们也有一点关连喔,」压米拉拉筋骨,露出诡异的笑容,「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亚森还反应不过来。 「这算血缘吗?」压米歪了歪头思考着,还是一阵发笑,「那就特别大优惠,给你欣赏我的运气吧!」 「什么?…啊!」一阵惨叫,天空被染的殷红。 多了份突兀;如同夕阳渐落,红得不自然,有种紧绷似的错觉。 却有一份彻底的快感。 几分鐘后,廷尉总部收到一起电话,地点是在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语气像在发笑,但内容很简短:「xx路xx街xx号,来收尸。」 5 廷尉的会客室内,有着两方人在讨论着,但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所以你说亚森是被打败的?」医院出来的那个老人皱眉。 森田跟林钱带着老人与那个鬍渣男来到会客室,递了杯水。 「嗯,虽然我也不相信。」森田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似乎很头痛。 「除了廷尉外,还有人有这种能力吗?」 「我不知道,不过机率不大。」 「那你们是往内鬨的方向侦办?」 「也不是,除了腾牙千切以外我不觉得有人可以若无其事的打败他,但千切不会做这种事的。」 「千切?廷尉副队长?」老人挑眉。 「嗯,」森田点点头,微笑,「号称继我之后最接近神的男人。」 「能力还在林钱之上?」 森田点点头,吐了一口菸。 烟雾冉冉的随着气流而上,瞬间腾然渲染开来,更渲染出一股摸不着头绪的沉闷。 「那我知道了。」老人叹了一口气,「所以侦办方向还是对外?」 「这就恕我不便透漏了,毕竟政府还不是完全信任你啊。」森田苦笑。 老人没再多说什么,看该问的话也问完了,没有要多作停留之意。 「那我先走了。」老人说,招手要鬍渣男跟上。 「不喝个茶吗?姬托博士,菲洛磯先生。」 「你还有心情喝茶吗?」姬托语毕,开门离去。 林钱赶上去送客。 而森田缄默着,静静的看着眾人步出门外,眼神映着灯光。 飞蛾千律一遍的扑向烛火,如同多年来胆敢挑战廷尉的人们一样,无不自焚其翅,毁了自己的一生;但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例外,难道真的有一隻蛾有着够为强壮的翅膀,能够傲然地突破火堆? 「或许这一步是我们算错了。」林钱开门。 「也许吧。」 「但吸血鬼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吧?」 「嗯。」森田点头,「吸血鬼的恢復力是人类的七百倍,就算被打中心脏也不见得会死亡。」 「那你有把握打死他吗?」 「我会直接震碎他每个细胞,要他连恢復都无从恢復起。」 「跟那个人的手法谁强?」 「我不知道…」看着飞蛾,有点入了神,「我真的不知道。」 一旁的林钱也出了神,想起了一个人。 林穆生的同儕之中,林水奕是唯一跟他比较要好的。 但也是同儕中最懒散的,从不事生產,也不修练。 在林穆生来到落环崖的第十七天,林水奕才刚入门拜师,说起来林穆生还算是他的师兄。 而林水奕也是林穆生唯一的师弟,之后师父都不再收人了。 原因不详,似乎在专心致志的计画着什么事,一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林穆生师兄?」林水奕皱眉,看着资料上的直属师兄名字,再看了林穆生一眼。 「你好。」林穆生暼了他一眼,继续托起担子,准备挑水去。 脚步很沉重,浑身疼痛难耐,似乎要炸裂开了。 平凡的身体几乎快负荷不了每天过分的运动量,只凭着一股傻劲撑了下去。 再一步,再一步我就会更强一点。 再一步,他默念着。 「好辛苦喔…」身后林水奕突然说,「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不是来学武的?」林穆生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气喘难耐。 林水奕笑笑不语,林穆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继续他的修行之路。 两人似乎阳光跟影子般,產生了绝对的对比。 这现象不仅只存在第1天,往后也是,林穆生起身修练时,林水奕在睡觉;林穆生在外伴着月光打拳时,林水奕还是在睡觉。 不会变的,他对武学一点兴趣也没有,来到这里纯粹是来玩的,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大家都有一定的共识,他父母不是立委也必定是大有来头。 不然师父绝对不会收这个朽木的,而大家也不指望他会做什么修练。 朽木放久了,长个一两隻虫也不足为奇。 「穆生师兄,你干麻每次都练得那么勤,」林水奕常挖着鼻孔,一脸取笑的墈着门外练拳的林穆生。 「因为我想变强。」喘息,未曾停拳。 「喔?」林水奕斜眼看了一下,「为了什么?」 「梦想不需要理由的!」 林水奕突然放声大笑,倒卧在地上仰视着天空,一连串的笑声传了出来。 但似乎没有一丝轻蔑,隐藏更多的是哀愁。 很浓,稠得化不开。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林穆生突然发问。 「你真奇怪。」林水奕止住笑声。「每个人都问我既然那么混干麻还来这里当米虫,语气也都很轻蔑,你跟我是室友,却从来不问。」 「理由是一种不必要的东西。」林穆生淡然。 「那如果我说我到这里也不需要理由呢?」 「那就算了。」 林水奕对林穆生的淡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真的很特别,不过就是傻了点。」 「这是夸奖吗?」 「对于夸奖我从不吝惜。」林水奕笑笑,「而理由这种东西的确不必要,但他确实存在。」 「嗯?」 「我爸是国家秘密机动委员会的会长,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过这个行头可压死人了。」 「那是什么?」 「类似东厂之类的吧,总之权力真是他妈的大。」林水奕笑笑,「相对的,我就跟太子爷一样的享受。」 「他很强吗?」林穆生挑眉。 「饭桶一个,顶多会收钱而已。」 「是吗?」林穆生没多做表情,继续打拳。 「那时候我嚣张得很,走到哪里政府那些走狗都对我低声下气的,你知不知道那多爽?」林水奕说得很起劲,像是要一股脑发洩出来,「但后来我就到这个鬼地方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到我爸跟那个婊子搞外遇!」说到气愤处,林水奕重重槌了一下门,「干!那干我屁事?我只不过路过而已,你他妈的自己不好好藏起来要在办公室做那种事还怪在我头上!」 「别气了,练拳吧。」 「我鸟你去死!」 林穆生莞尔,似乎早预料到他会说这种话般。 一样,月光下,两个身影。 一个斜躺着,一个依旧奋力挥舞着拳。 6 一阵开门声响林钱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中。 「鑑识报告出来了?」一回神,就听到森田问。 「是,」职员说,但眉头却深锁,一脸疑惑,「很奇怪的报告。」 「哪里怪了?」 「我有点不得其解,亚森大人的体质…」 「没你的事了,出去。」林钱瞪了他一眼,赶紧说:「这件事是国家机密,如果外流的话,你也别想活。」林钱的脸紧贴再那人面前不到一公分处,一股杀气传了过来。 再套上国家机密,他吓得冷汗直流。 「不敢。」职员连忙摇头。 「那就退下。」 职员慌忙闪身离开,屋内只剩林钱跟森田两人。 两人相视了一下,脸色都很凝重。 「你相信吗?」森田看了看报告,说:「他的伤等于被三倍雷击打到一样。」 「三倍雷击!?」林钱惊呼,一个凝神后试探性的问道,「你有办法製造出来吗?」 「我不知道,我没试过。」 「没试过?」 森田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因为我还没碰过有办法接住这种威力的对手。」 「千切有办法接住吗?」 「我不知道。」森田闭上眼,一副别问了的表情。 关于这点,大家都是一无所知。 「嗯。」林钱叹口气,模拟起那段打斗。 那段亚森的最后之役。 一点、两点,蓝色的血液滴了下来,伴着的是狼嚎般的喘息声。 「好玩吗?」 「去你妈的,想杀就杀,玩什么把戏。」亚森吼道。 「你以为仗着吸血鬼的体质我就杀不掉你?」 「哼。」亚森不说话,闷哼的一下。 「嗯、有骨气。」压米笑了笑,这时的他身边围绕着阵阵的蓝色闪电,四处乱窜的碰撞着附近的建筑物,冒起阵阵火焰。 「你到底是什么运气?」 「跟你们队长谁厉害呢?」 「你能跟他比?」亚森吐了口口水,「笑话!」 「呵呵,是吗?」压米不以为意,俯视着倒卧在蓝色血液中的吸血鬼,冷笑着,「恢復力真的很快呀…」看着渐渐癒合的伤口,不禁感叹。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压米摇头,脸上闪过一袭哀伤,却瞬间又换成冷笑,「我在考虑要用什么方法解决你。」 或许是这段话激怒了亚森,突然一阵暴怒。 「你太猖狂了,我拼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亚森吼道,「受死吧!」他站起身来,满眼的杀意涌上,随着暴露的青筋流窜着。 「同归于尽?」压米皱眉,却没有恐惧感。 「魂尸爆流!」亚森窜了过来,如同鬼魅般的一口咬住了压米的脖子,万道黑流霸道地从毛细孔喷出,瞬间掩盖住了天空。 一股腥臭涌了上来,四周如同腐蚀般留下一个大洞,带着阵阵黄烟,触及之处全都或为一摊黄水,还带着恶臭。 最后黑潮瞬间匯集,一起强制注入压米体内,瞬间引爆。 「这些是吸血鬼的血液,也是一个吸血鬼用来同归于尽绝招。」亚森使尽最后一口气苦笑了一下,晃身便要倒下,突然一阵雷劈了下来,眼睛随即暴凸。 头骨也不堪地爆裂,脑浆顺势喷洒了出来,又是一股腥、交杂着焦味,令人作呕。 黄烟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如果我说我曾经是吸血鬼,那这招对我有用吗?」冷笑,漫步,如同凌驾在万物之上的神,优雅。 消失。 随后廷尉总部便接到电话。 落环崖的第二十二天,林穆生终于不支倒地。 连夜的高烧使得他头痛欲裂,加上近日来的疲劳,导致全身一起抽筋;蜷曲着身体倒卧着柴堆上,不住抽蓄。 「师兄,你还好吗!?」林水奕惊慌失措。 林穆生脸上表情扭曲了起来,伴着冷汗直流。 「很痛吗?」 「我…我快死了…」林穆生嘶吼,四肢却无法挥舞。 突然一阵声响,从床上倒了下来,随即昏死过去。 「师兄!」 林水奕赶紧跑了出去,慌张的到处跑着,眼神散乱的望着四周,渺无目标。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他想找的仅仅是个慰藉。 一个慰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也没有,柴房离主厅很远,还跨越了一大块高地。 而高地上多的是失泞的黏土与杂草,带着碎石,一个不小心便会失足。 他拼命的向主厅跑,气喘吁吁的,心脏似乎要爆开来了。 咬紧牙根,撑了下去。 「快来人啊!」他嘶吼着,眼泪洒了出来。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没人。 没有慰藉。 连星光也似乎在看好戏,讽刺般的闪亮着。 突然一个踉蹌,跌倒在石堆里,手臂顺便冒出血来,一股疼痛席捲而来,从手臂瞬间蔓延到心中;他再也没力气爬起身来,一边暗自啜泣着,一边昏昏沉沉的默念着。 「师兄要死了…」 泪眼朦胧中,似乎有个人影踩踏着碎石走了过来。 「快点,柴房那里…」挤出最后一口气,昏了过去。 隔天起身时,是被一阵疼痛惊起,四处观望,他竟然在柴房内,而林穆生已然安稳着沉睡着,鼾声平顺而悠扬。 喜出望外之下,连忙起身摇醒师兄。 「你没死吧!?」林水奕惊道。 「死什么?」林穆生看了看外头,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不禁吓了一跳,「靠,迟到了!」 赶紧爬起身,准备开门到外挑水;突然一周身阵疼痛,忍不住大叫,又倒卧在柴堆上。 林水奕吓坏了,抢上前扶着林穆身:「你想干麻!?」 「时间到了,没挑水师兄们没水喝…」 「一天没喝水又没差多少,你这种身体想死吗?」 「我要练功…」 林水奕皱眉看着林穆生,眼中满满的疑惑。 「练功那么勤,你是凭什么理由?」林水奕。 「我说过了,这不需要理由,我只知道我想变强。」林穆生苦笑,奋力想爬起身,一晃、又倒了下来。 「你是笨蛋吗!?」 「我是吧。」林穆生忍着疼痛傻笑,「就因为是笨蛋,所以才有办法心无旁鶩地变强。」 林水奕皱眉想了一下,突然叹道:「今天你休息吧,我去挑水。」 「想通了?」 「不,」他摇头,「我只是看在我不帮你的话你准死在这里的份上。」 说完他便起身,挑起担子。背影迅速消失在强烈的阳光下。 留下一脸错愕的林穆生。 林穆生卧病那几天之后林水奕再也没做挑水劈柴这种事,而他的表现仅仅是曇花一现,虽然令人惊讶,但也随即消失。 惊讶是指他过人的天份。 挑水,劈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而且确实迅速;无论一个转身或是一个劈击都显得强大的肌肉适能,以及对动作的领悟力。 或许他是天才? 不仅眾师兄,连林钱看到后也挑挑眉:「嗯,好材料。」 但材料终究不是成功,没有砥礪的璞玉永远无法绽放耀眼的光芒,如同林水奕。 没有修练,是不可能成功。 这件事过了半年,月影之下舞拳的身影一直存在着,但渐渐的起了变化。 首当其衝的是姿势。 林穆生的拳法越来越软弱无力,每每劈击出一一拳,都如同风中柳絮摇曳着,速度不快,也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杀伤力。 而每一拳要耗费的体力依然不减,虽然连续了半年的两倍训练量,有着绝对的体力,但依然打得汗水淋漓。 「怎么回事?难道我练得不够多?」林穆生皱眉,逕自把训练量调成三倍。 挥拳之外,肩上还要扛着八分满水的担子,还要凝神不得让水喷洒而出。 每一个踏步更加谨慎,每一拳更加稳重,但软弱感却又更甚。 突然一个脚步不稳,跪倒在地,水打翻了一地。 「到底怎么回事?」他奋力捶了一下地面。 「怎么了?」林水奕见状跑了过来。 「我的拳越来越怪了。」 「什么?」 林穆生站起身来,奋力挥了一拳,依然如柳絮般柔弱,毫无力道可言。 「这是什么?」林水奕皱眉。 「我的全力。」 「什么?」林水奕错愕了一下,「你确定?」 「不假。」 林水奕点点头,想了一下,叮嚀了一声。 「等我!」随即快步离去。 随后他拉了二师兄过来,还一边嘮叨催促着他走快点。 对于二师兄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他是个好好先生,而跟他相处的时间其实不久,原因除了早期能力相差太远之外,也是因为他太早死。 因为突然殞落,所以相处更显稀少。 「叫我过来干什么?」二师兄一头雾水。 「师兄,你跟他打打看!」林水奕。 「打?」二师兄皱眉,看了看林穆生,「跟他?」 「嗯!」 林穆生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皱眉:「你想落井下石?」 「先打再说。」林水奕笑道,一副老神在在。 「确定吗?」二师兄问,表情依然疑惑。 林穆生心中思量了一下,如果他并非落井下石,而是别有用意呢? 定下心,架开马步,双手平伸,摆出邀战姿势。 「来吧,师兄!」 7 「鬼盖亚?」地地皱眉,看着新闻,「他是取代亚森的?」 「好像是吧。」压米点点头。 「你干麻不把亚森的尸体带回来?」 「干麻带回来?」 「你应该是不会放过廷尉这种优异体质的尸体,这是很好的操尸材料吧?」 「也对,」压米笑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或许是对值得尊敬的对手最后的一种敬意吧。」 地地没再多说,静默着看着新闻,心照不宣。 时间过得无声无息,似乎永远停留再同一个时刻般,如果不是刺耳的分针流转,会真让人有种停滞的错觉。 随意转着频道,萤幕一闪一闪的变换着,一种近于无聊的习惯;突然,地地眼睛为之一亮。 「欸、白痴米!」 「干嘛啦?」 地地指了指电视,正好转到一个政治谈话性节目。 撇着八字鬍的资深媒体人正侃侃而谈鬼盖亚取代亚森职位的事情,而一旁主持人也频频微笑点头,虽然一脸倦容,但依然强打精神。 或许是因为这种话题延烧太久,已显陈腔滥调,但为了收视率不得不继续唬烂。 「这绝对是一起献金案!」媒体人重击桌子,「廷尉已经四年没加入新血了,而内部也趋于稳定阶段,照理说已经不会有太大异动,也能说已经是官方最强组织后盾;再加上亚森的表现也中规中矩,近年根本没犯下什么不良操行的纪录!」 「那你不认为仅仅如同政府所发表的正常的替换吗?」主持人推推眼镜。 「不可能!如此事前无预警的换血,也绝对说不过去,这绝对另有隐情!」 「那你认为有献金的机率大约多少呢?」主持人下了个总结。 「百分之百!」 压米突然抽了一下眉头,似乎对那个媒体人的妄下结论很不满意。 随手拿起电话,照着电视上的callin拨了过去。 试了几次后,终于通了。 「喂?新竹的夏先生?」主持人接起电话,「请问有什么高见。」 「高见是没有啦,不过事实倒是有。」 「什么?」 「刚刚那个八字鬍老头根本在唬烂,根本是为了赚鐘点费来这里说个屁话而已。」 那媒体人的脸色马上变调,但话还没说完。 「内情是吗?」压米托着下巴俯视着电视内脸色不太好的那个八字鬍,「内情倒是有。」 「那…」主持人似乎有点好奇,但又碍于那个媒体人的脸色,赶紧装作客观,「请您发表一下吧。」 「亚森是死于一场打斗之中,目前兇手不详;只知道亚森似乎是被一种瞬间压倒性威力导致丧生,陈尸于台南县某一处小巷。」压米顿了顿,「我记得那那里应该是平白无故的腐蚀了一个大洞吧,善后处理也应该是填补水泥之类的,这次工程倒不是哪个关于为了贪污了,而是要封锁实情。」 「喔?」主持人挑眉,「那您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倒是没有,但我倒是能证明我不是那种说说不负责的乡民。」 「什么?」 「明天下午六点十七分五秒,顶多迟个一分多鐘吧。」 「你想说什么?」每个人都瞪大眼睛。 「我会毁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廷尉队长,森田。」 「林钱。」 「林钱!」 「阿?」林钱回头,思绪被拉了来,只见森田笑着披上大衣。 「我先走了。」 「什么?」 「下班了,你很混喔?」森田哈哈大笑,开门离去。 林钱抬头一望,时鐘指向下班时间,这段思绪真不是普通的长,但似乎也比平常真实。 难道有事情发生? 摇摇头,把杂念拋向脑后,随意收拾了随身物品,也跟着离开。 经过休息室时,瞥见盖亚与谦衣留在里面,开门便要走进去,突然一则新闻硬生生映入眼帘,令他错愕了一番。 呆立。 「我会毁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廷尉队长,森田。」廷尉总部,没出任务的盖亚看着电视,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为什么他会知道亚森前辈的事情?」 转头和隔壁的谦衣留对看了一下,两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前辈,我们该告诉队长吗?」 「这…」谦衣留咬着指甲,「我不知道。」 「什么?」 「打架我奉陪,动脑筋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何况这次特别棘手……」 「嗯…」 週遭的空气似乎紧张了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鐘,离压米所预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六个小时,却向二十六秒般地令人紧张。 时间似乎响起了滴答滴答的警告,心头冷了起来。 现在的他无法来回踱步减轻紧张感,他已经没有多馀的心思来使自己站起身来,脑中一片他人交战着,眉越来越皱,心也越来越急。 他知道那个人绝非虚言,虽然他也相信队长的实力,但这种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差错都会严重影响到廷尉声誉。 因交替事件严重重创的声誉已经禁不起在一次的波动,何况是电视媒体如此发达,这则消息已经传遍台湾了,也引起了民眾的瞩目。 或许还有人暗地里等着看好戏吧。 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声,握紧拳头,起身。 一股杀气窜遍全身,令谦衣留吓了一跳。 「我会去杀了他!」 夜色之下,流盪的路灯光宣一路併列着,流萤照常不住围绕飞舞,如同舞蹈般流畅。 一对情侣信步走来,细语声丝丝徘徊在街道上,还伴着笑语。 男的是森田。 「森田,你不是很忙吗?」女子嗔道。 「你就知道你多伟大了。」森田捏了捏那女子的鼻尖,微笑道。 女子神色有点害躁,但也没闪避,仔细的看着森田,眼神中充满着柔情。 突然,女子似乎看出了什么,有点担心地问道:「森田,最近有什么事吗?」 「什么?」森田愣了一下。 「你好像对什么事在烦闷。」 「什么?」 「廷尉有什么问题吗?」 「喔?」森田恍然大悟,笑了笑:「有我在,廷尉就不会有问题。」 「你哪来的自信啊?」女子皱眉,却笑意不减。 「你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 「那就对了啊。」森田笑了起来。 却又突然止住笑声,看着前方流离失所的流浪狗,翻着杂乱的垃圾桶,皱起眉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有廷尉这个组织。」森田突然叹道。 「什么?」 「我常会感觉我跟流浪狗没什么两样,我杀了犯人、我逮了犯人,因为我有绝对优势的能力,但也会因此有反对团体出现,因为人都会眼红。」森田顿了顿,续道:「如果有一天我没了这股力量,或是有股比我还大的力量出现,我还能有这种生活吗?」 「森田…」 「我的成就与地位是架构在一个没有根基的高台上,随时会垮台,我一直觉得我是一种工具般的被利用,这不是一种互利共生,似乎就我一直在付出,好像单方面的帮政府争取利益般,没有一点归属感,就像流浪狗;需要的时候利用,不需要或有更好的替代品后我还能做什么?我真的只是要个安定。」点了根菸,没再说下去,吐纳之间似乎吐出了所有的心酸,微微的叹了口气。 那女子低头了很久,似乎在咀嚼着他刚刚所说的话,沉默了一会。 随后抬起头来:「森田,至少你还有我啊,我会给你安定的爱情的。」 「是吗?」森田失笑,表情却平和了许多。 女子的一席话如同雪中送炭般。 正当一切将归于平静时,森田脸上却闪出一阵错愕。 「怎么了吗?」女子皱眉。 「你看电视墙…」森田指向女子身后,一脸洩气。 主播正以清晰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唸出稍早的新闻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般。 「我会毁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廷尉队长,森田。」反覆着这段讯息,如同讽刺班灌入脑中。 两人对望沉默了一会,都无法啟齿。 「我们渴望安定,但安定却是离我们最远。」森田最后终于苦笑了起来。 随即联络林钱,准备开始在这段时间镇压消息。 在镇压消息的同时,森田与林钱极力的安抚民眾,无论是下乡或者是发出声明。一刻也不得间,忙得焦头烂额。 只差没有跟民眾一起过夜了。 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了车上,脸部肌肉似乎僵硬了起来。 「你要怎么办?」林钱擦汗,问;顺便揉揉脸,缓和肌肉。 「什么怎么办?」森田。 「新竹的夏先生说要杀你,你不知道吗?」林钱有点戏謔。 「妈的!我现在被他这么一报料,压消息就压地一肚子火,你还跟我提到他?」 「你不在意他怎么知道消息?」 「再怎么坚固的石壁,久了还是会被涓流慢慢侵蚀,何况是那么大的消息?」 「所以说你不在意?」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森田点了根菸,「但更多的是落寞。」 手指突然一使力,菸蒂落了下来,激起零星火花,映照在眼中。 「唉。」林钱摇头,「有个人明天会跟你出巡。」 「谁?」森田有点扫兴。 「腾牙千切。」 「我就知道。」森田皱眉,但没再说什么,昂首静静地望着窗外。 林钱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缄默,周遭变得很安静,无论是森田或者是林钱,都各自思量着,内心的情绪很复杂,无法理出一个具体的头绪。 计算着。 今天下午六点,离预告时间还有十三小时。 今天下午六点,离预告时间还有七小时。 今天下午六点,离预告时间还有五分鐘! 电视台跑马灯来回播放着,大家似乎都等着看好戏,或许这只是个随口的玩笑,但对于人们来说,却是一次值得期待的戏码。 「剩两分鐘。」林钱皱眉。 「嗯。」森田点点头,看着全身黑布裹得紧紧的千切,要他表示意见。 「来者,皆杀。」严肃,含着杀气,却很平淡。 两人叹口气,没说什么。 突然,一阵特别霸道的杀气窜了出来,排山倒海的推向眾人,似乎故意引人耳目;三人瞪大眼睛互相看着,冒了一身冷汗,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不会吧?」 「这是盖亚的杀气!」林钱惊呼,「他想干麻!?」 「他想,引诱,造谣,者。」 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思考,突然又是一阵慌乱。 左方七公里处,爆起一阵火燄,强烈的闪光格外地刺眼,爆破夹杂着民眾的哭喊声。 8 「老师、『刑』那边应该也会有所动作吧?」菲洛磯,那个鬍渣男问。 「你是说反廷尉组织?」姬托目不转睛的看着漫画。 「嗯,」菲洛磯点点头,啜了一口咖啡,「这次的机会那么好,如果那位夏先生真的是强而有力的援助,他们应该可能也会在现场埋伏,来个一网打尽。」 「为什么你突然会这么说?」 「不然刑干麻约你出来?这个政府跟非官方中唯一的桥樑。」菲洛磯有点半开玩笑,一口乾掉冷掉的咖啡,看看手錶,「但都已经过了三十分鐘了,怎么还不来?」 「其实我还希望他们不要来。」姬托放下死亡笔记本,叹了口气,「我有预感会有坏事会发生。」 「为什么?」菲洛磯皱眉。 「因为l死了,有点不爽。」 「…….」 招手,又要了杯黑咖啡,藉以冲淡内心的疑虑。 时间分秒过去,如同屋外飞逝的车辆,毫不止息;就算你有意停留,身后的洪流也会毫不留情的推挤着你。 身不由己的无奈。 正当菲洛磯发楞时,门上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叮噹叮噹。 有人进来了。 戴着一副遮着半边脸的墨镜,有点不太搭嘎,脸上面无表情的走向姬托这桌,随口点了杯卡布奇诺。 「来了?」对面椅子一沉,姬托随口嚷嚷,「还真大牌,等了三十五分鐘七秒六四。」 「抱歉了,谈正事吧。」那男子依然没笑。 「说吧。」 「跟政府说,他们死期到了。」 「怎么那么肯定?」姬托笑笑,「今天不做交涉?」 「就算没有那个夏先生的一席话,我们也打算挑了廷尉。」 「那么有信心?」姬托挑眉。 而那男子只是冷笑了一下,表情显示了满溢的自信。 这时服务生面带微笑地送上咖啡,男子接手后一口饮尽,令那服务生吓了一跳。 「不会烫吗!?」 「我现在全身热得很。」男子兴奋地暗笑。 服务生不想再多说什么,递上另一杯黑咖啡给菲洛磯,等着看他一口饮尽。 但他只是轻轻的啜了一口,面无表情。 「哦?你不乾杯啊?」服务生戏謔。 「我冷得很,他妈的鸟天气。」 服务生摇摇头,走离这一桌疯子。 「你们有秘密武器?」一阵缄默后,菲洛磯皱眉。 「你说呢?」 「那么神秘?」 「当然,我也不敢保证你们是哪边的人啊,」那男子诡异的笑笑,「就像政府也不肯完全信任你们一样。」 「干!」姬托突然骂道,吓了两人一跳。 「怎么回事?」 「夜神月把笔记本藏起来了。」 「……」 风,也会把所有的气息藏了起来。 包括杀气。 「你…你到底是谁?」盖亚皱眉,脸上沾满鲜血,覆盖了原本该有的光采。 鲜血掩盖了身上本来应该光鲜亮丽的廷尉制服,也盖过了他仅有的自信心。 漆上一沉厚厚的恐惧。 「柏克压米。」压米笑着,「既然你有胆子引诱我过来,就该有心理准备。」 盖亚摇摇欲坠,又不住呕了口血,但依然勉强站直身子瞪视着他。 「运气战鬼啊?还可以。」压米走向前,品头论足,「至少比前面的战士好太多了。」 「你想干麻?」 「我不会杀你的,」压米停在他面前,笑了起来,「不过你根本在白费功夫,你这么费苦心幽皇命器还是靠近囉。」 「王八蛋…」盖亚眼神涣散。 突然有一股压力迫使压米回头一望。 原本神色自若的脸庞,突然眉头一皱,但冷笑了起来:「这三个人,有点难缠。」 一阵破空之声,如同大地低吼般震慑着一切,随之的是三股前所有的强大杀气扑了过来。 扑向了压米的自信,强而有力的对抗着。 盖亚突然一惊,突然一阵晕眩;勉强回了神,眼中全是恐惧,有气无力的咕噥着:「他们根本不是人…」 压米,冷笑,不语。 眼中尽是满满的兴奋。 9 汗洒在黄昏的广场上,林穆生依旧拼命挥拳着,与地上抖动的影子成了一种奇妙的景象。 那次与二师兄的对战中,他「理所当然」的落败了,但却没有气馁,反而是更多的惊讶与自信涌了上来。 「咳咳…」二师兄负着胸口,喘息道,脸上满是血痕,血流入左眼中,使他睁不开眼。「怎么会?」 他似乎不可置信眼前这昏过去的小师弟才入门不过半年,竟然与习武已五年的他打到这种地步。 突然双腿一软,也昏了过去。 一开始双方都没人发招,或许是师兄基于礼让,而师弟则基于敬畏。 这样对峙了很久,后来师兄看不下去,首先发难,抢身迎了上去。 身影快得无法捉摸,待林穆生凝神捕捉他的行踪时,便是一拳重重打在胸口上,突然一阵踉蹌,便要倒下。 「还要吗?」师兄皱眉退了一步,问道。 勉强踏稳步伐,突然涌上来一股不服输的傻劲:「再来!」 师兄摇摇头,瞬间绕到脑后又是一脚,林穆生随即应声倒地。 「等等要冰敷啊,今天先别练功了。」师兄叹了口气,束手离去。 「等等…」 「什么?」师兄回头,林穆生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师兄?你别让我啊。」 「你说什么?」 「再来吧!」林穆生大吼,一个箭步往前窜去。 师兄大骇,便要闪躲,突然又愣了一下,看着林穆生诡异的拳法,转念反手便要挡下。 拳与手掌接触的瞬间,突然有股高压窜入体内,一阵气闷由肺脏散了开来,张口便要吸气。 林穆生左拳随即递上,狠狠击中腹部,又是一阵炽热。 「这是什么?…」师兄勉强站稳步伐,冒了一身冷汗。 「师兄?」林穆生对眼前的景象很不能谅解,不敢相信自己的拳有这种能力。 「跟你拼了!」师兄大吼,使出全力往林穆生额间重击。 这一拳使出了他五年修练的成果,全豁了出来,林穆生来不及闪避,身子如同断线风箏弹了开来。 倒地。 「天啊…」师兄摇摇晃晃看着前方的景象,不可置信,赶忙跑向前查看林穆生的伤势。 扶起林穆生,已然昏死过去,他凝神看了他一下,对刚刚那场战斗满是疑问。 当他思索时,突然林穆生一阵咳嗽,一大片鲜血剎时拋到他脸上。 也沾到左眼,使他睁不开眼睛。 「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阵腥味窜入口中,神智不清倒了下去。 「水奕,这是什么情形?」林穆生皱眉问道。 两天后,林穆生终于清醒,躺在禪房内疑惑地看着身旁林水奕。 「就是你输给了师兄,很简单啊。」 「我是说我的拳头…」他举起手握拳,凝神看着。「这是意外吗?」 「那我也不知道了。」 「是吗?」林穆生低语。 随后便没人开口,直到林钱开门走了进来才打破这阵沉默。 「林穆生。」林钱看着他,开门。 「是!大师兄。」 「你很好,」林钱似笑非笑,表情很古怪,「真的很好。」 「什么?」 「他被你打得严重内伤,命都去了半条,还有内出血。」 「你说二师兄!?」林穆生惊呼,马上爬起身来。 林钱见状只是冷笑,示意他坐下后便在一旁坐了下来,眼神却是异常的冷酷。 「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因为你也不够资格。」 「你……」一旁的林水奕大怒窜起,而林钱右手一挥击中林水奕,他便弹了出去,如断线风箏般。 「水奕,你还好吗?」林穆生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林钱。 「听说你已经会了舞拳?」林钱没搭理他,逕自问道:「哪偷学来的?」 「舞拳?」 「别装了吧?」 「什么舞拳?半年来师父只是要我先打好体能基础啊。」 「那你就不该偷学武功!」林钱还是冷笑,语气加重。「现在才在这里装死?丢人现眼也要有个限度!」 「我…我没有啊。」 「喔?那你是说是你自己领悟的囉?」林钱语气很轻蔑。 「这……」林穆生皱眉,却不知如何接话。 「你他妈的废物,你能领悟我就是神了!」林钱丢下这一句话,突然一巴掌打在林穆生脸上,甩身离去。 留下一脸愤怒的林穆生跟林水奕瞪视着他的背影。 「有一天我一定要他好看!」林穆生看着林水奕。 握紧拳,愤怒。 对于师兄的崇拜剎时转为无形的怒火。 「你们就是廷尉最强的?」压米冷笑道,打量着他们三个。 「你是谁?」森田皱眉,低身扶起盖亚。 「我是夏先生啊。」压米还是笑着。 森田没再说什么,安置好盖亚后转头看了看林钱和千切,眼神中满满的谨慎。 「杀,无,赦。」千切冷道,突然窜上前去,脚下摩擦柏油路带起一道裂缝。 一股极大的爆裂声由脚下爬开,跟随着脚步不断扩张,有种不知名的力量跟着涌了出来,似乎大也在低吼般,碎石飞舞着,週遭宛若沙尘暴般迷雾。 这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能力。 「你是腾牙千切?」压米皱眉,似乎看出他的能力。却不闪躲。 千切举拳,往压米脸上击出。 在两者接触到那一剎那,冒出一阵巨响,週遭地面瞬间爆开,以两人为中心呈辐射状塌陷。 爆起一阵白烟,轰隆声不绝于耳。 但压米依然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你是什么命器?真强。」压米挑眉。 「我没,有命,器。」千切道,一脸疑惑看着前方这不为所动的夏先生。 「什么?」压米皱眉。 「我是,改造,吸血鬼;吸血鬼,没有,命器。」 「难怪你能在白天出没。」压米点点头,突然瞪大眼睛一用力,地又塌陷了一公尺,如同圆弧状搬向下沉沦。 千切勉强支撑住,膝盖往下一弯。 「上!」森田大吼,与林钱抢身上去,往压米左侧攻去0。 压米右手一挥,两道风刀切了过来,森田反手抵开,脚步不缓的衝向前去。 而林钱则是被击中,弹了开来,瞬间昏迷。 森田一个箭步跳到空中,向地面的压米回身、扭腰,使尽全力一拳轰了过去,挟带着飘渺般的黑色火焰。 他很清楚,眼前的男子会是个有史以来最强悍的敌人。 一个稍不留神就会使自己粉身碎骨的敌人。 压米拋下千切,双手抵住他的全力一击,膝盖一弯,却没倒下;週遭建筑物却受不了这种威力,纷纷倒塌,如同爆破场景般由下至上碎裂。 一股震波由两人为圆心向四周窜了开来,瞬间夷为平地。 千切被震波弹了开来,倒地不起。 「你到底是谁?」森田皱眉,被内力反噬,呕出一口血。 「你儘管知道我是夏先生…」压米喘了口气,站稳脚步,似乎没什么大碍,「你很强喔。」 「我当然知道。」森田勉强笑了笑,双脚却乏力跪了下来。 压米慢慢步向前,却没要杀他的意思,反倒是掏出一根菸递给了他。 「有火吗?」压米翻了翻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丢了过去。 「谢谢,」森田点燃了菸,发白的嘴唇抽了一口,「想杀我吗?」 「你说呢?」 「能告诉我你的命器吗?」森田皱眉,「如果我要死也让我知道我是被谁杀的。」 「如果我说我是吸血鬼呢?」压米笑笑,「惊讶吗?」 「什么?」森田皱了一下眉,有点惊讶,「不太可能吧?吸血鬼哪来这种力量?」 「你是不是要问没有命器哪来这种力量?」 森田点点头,注视着他。 「因为我是隻有着命器的吸血鬼。」 「为什么?」森田不可置信。 压米苦笑,望了望天空,突然瞪大眼睛,惊觉到一股强大内力窜了过来。 赶紧回神,左手递出,一股内力互相抵抗,瞬间以压倒性之姿击散来袭者的内力,馀势不减迎向来袭者。 来袭者连忙避让,内力把刚才所站的地方轰出了一个如同陨石般的大洞,冒着阵阵白烟。 森田不可置信的望着压米。 「你到底是什么命器?」 「你该问的是这位来袭者是谁。」压米笑笑,看着惊慌失措的来袭者,「你不会是刑的创办者吧?」 「你怎么知道?」那人皱眉。 突然压米一个闪身,激起一阵砂石,人影即然消失。 来袭者正要张望,突然背部一冷,压米已然站在身后,正注视着他。 左手搭载他的肩膀上,右手扣着一股内力底在他后脑杓上,蓄势待发。 「世界上大概没什么人闪的掉刚刚那一下了,我看除了你跟森田,没第三个。」压米笑道,从容不迫。 「报上名来!」森田对那人斥道。 「林穆生。」来袭者的表情很无奈,眼神却依然强悍着。 「什么?」 「你问林钱就知道了。」那人冷笑,笑声却带着满满的怨懟,阵阵传到眾人耳中,有种说不出的刺耳。 似乎有着浓浓的怨恨。 随后趁压米不注意,一个箭步闪身,离去。 但压米依然笑容不减,似乎故意任他逃跑般。随后与森田便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森田才又开口:「你要杀我吗?」 「看心情。」压米又点了根菸。 「什么?」 「今天不想杀人了。」压米笑了笑,起身便要离去。 「等等!」森田叫住他。 「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命器?为什么吸血鬼会有命器?」 压米听了之后只是看了看天空,呼了口气,然后便陷入一阵沉默。 或许在思考吧,没有人知道。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第二个问题却要说个故事。」他突然说。 「所以你第一个答案是?」 「神。」 森田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恐惧与不可思议,但压米不理,继续说了下去。 故事发生在我国中的时候,那时根本没人知道什么是狗屁命器。 很单纯的我。 10 「唷?大天才大驾光临了啊?」林钱一脸轻蔑嘲笑着。 广场上,几位师兄弟聚集了起来,依辈份排列着,由左至右,围成了一个圈子。 圈子直径大概有十几公尺,不算小,所以每个人的间隔也颇大的,但一贯的默契都保持着沉默,只有辈分最大的大师兄敢开口嘲笑。 这是一年一度的武会,也就是测试这一年成果,另一个层面也是新手开始踏入「内力修习」这门课程的分水岭。 而师兄弟的位子上,二师兄的依然是空的,很自然的由三师兄补上,林穆生跟林水奕则站在最后两个,对林钱的讽刺视若无睹,但依然心中不是滋味。 皱皱眉,两人对看了一下,没多说话,逕自站到自己的位子。 随后皮尊走了过来,对各位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不怒自威,四下安静起来。 「咳咳,好了,我知道你们对这场武会没抱着太大的期待,或许有些人反而讨厌办这个集会,但这么做也是要促使你的进步,所以……」皮尊捻捻鬍鬚,似乎没什么话要说,莞薾:「开始吧!」 语调不高,但自有股威严。 武会分组是由资歷来分,两年内的排在同一组队战组合,连资歷不到一年没修习过内功的林穆生跟林水奕也要下场切磋。 一开始由资歷浅的开始序幕战,而林穆生被排再第一顺位,林水奕则排在第五顺位。 而大师兄林钱则一直在一旁观战,并没有要下场。 「加油吧。」林穆生苦笑,对林水奕低语,便起身走上台前。 对手是谁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个壮硕的胖子,大概一百八十公分跑不掉吧,听说是代师学艺的,快二十岁了;光走上台面对看,他的影子就完完全全的从头到脚把它给遮住。 与林穆生的块头与年纪都极度不相衬,在拳击应该是重量级跟羽量级吧。 林穆生皱皱眉,摆好架势。 「大哥,请多指教。」林穆生苦笑。 待一旁杂工的师兄手一挥,开始! 「别指教了,下去吧。」大块头冷笑,向前踏了一步,完完全全的压迫感涌了上来。 「喔?对了。」大块头似乎想到什么,「听说你偷学了舞拳?那就给我看看吧。」 大块头哈哈大笑,而林穆生只是谨慎的摆着架式,屏气凝神。 他突然举起手,如熊掌般地挥了下来,正好打在头上,虽然对方没有内力,却也令林穆生头昏脑胀。 一隻手撑在地上,缓缓爬起。 「没倒啊?」大块头皱眉,另一隻手随即落下。 又是一阵踉蹌,勉强站稳,脸上多个热腾腾的红印。 「怎么可能?」又是一拳。 这次林穆生举手挡下,又晃了一下。大块头举脚便踢,正好集中林穆生的肋骨,也是摇摇晃晃的挡了下来。 虽然林穆生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 「怎么回事?」大块头看了看皮尊,脸上满是疑惑。 「孬种,不出手啊?」一旁的林钱突然幸灾乐祸的嘲笑起来。 「你说谁?」林穆生皱眉。 「我不知道。」林钱冷笑,撇过头。 林穆生看着林钱的嘴脸,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拳头渐渐握紧,出了神。 大块头不死心,又一拳打了下来,林穆生一个不注意被打重了鼻樑,鲜血如注的冒了出来。 「哈哈,死小鬼!」大块头大笑,突然看到林穆生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止住了笑声。 「谁要你搅局的?」 跨开马步,握拳,向前递出。 一个猛暴声,大块头如断线风箏般弹了出去,洒了满天的血。 依旧不变的是看起来软绵绵的拳头,与威力惊人。 林穆生撇头,怒视着林钱。 「废物,给我滚上来!」 「凭什么?」林钱轻蔑的笑着,挖了挖鼻孔。 「凭我今天要杀了你!」 语出,一片譁然。 林水奕赶忙看了看皮尊,期盼他有所动静,但皮尊依然一脸悠哉,似乎也准备看好戏。 「不错,孬种还蛮有骨气的。」林钱微笑,右脚一个踏步跳了起来,飘若柳絮般的轻巧的飞起,带起一个回旋,慢慢降在圈子中央,正好在林穆生前面。 脚尖着地,一个微蹲,一气呵成,没激起半点灰尘,一切如同静止,全场看呆了眼。 「小孬孬,来吧。」 「干!」林穆生大怒,聚集全力,向前轰出。 拳狠狠地往前弹了出去。 突然一片黑,口中涌上腥味。 勉强向下一看,林钱的右手陷在自己的腹部,速度快得完全看不清。 突然有一股绝望。 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倒下。 那年我十五岁吧,还是十六了,高一。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两个最知心的好友,可以一辈子交心的,我想就是达吧。 嗯,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嘿、达,下午放学要去哪?」到学校时,我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座位旁边的达。 「网咖?」 「好主意!」然后我们都笑了。 达总是比我早到学校,这表示我到教室之后都能看到他,久而久之这变成了一种习性。 看到他,才表示这一天开始了。 下课也是,我们会一起放学,但并不是天天都去网咖,这都是嘴上说说的,大部分的时间我们会留在学校打球,然后伴着汗水淋漓一起回家。 或者吃冰,逛街,总是会腻在一起,偶尔做做帮对方把妹之类的蠢事。 大不了放个假青蛙到老师的抽屉。 我似乎离不开他,正如他也是,这或许就是好朋友。 「我们是好朋友吗?」一天,我问,那天我们去吃冰。 「如果我们不是,还有谁是呢?」他微笑。 「嗯!」我点点头,含了口冰,「那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城市呢?」 「我们还是朋友。」 「那有一天我离开这个国家?」 「一样。」 「那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呢?」我又问。 「我会等你回来的,正如你也是,不是吗?」 我笑了,又含了一口冰,有点颤抖。或许是被这段话感动吧。 我忘了习惯一到教室就看到他多久了,或许是习以为常,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吧。他也从来没迟到过,一次也没有,从国小我们开始同班,到了现在,而这份默契也一直保留着。 我忘了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是我永远最好的朋友,一直持续下去。 这个默契,却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中被打破了。 「达还没来?」一早到教室时发现达的座位空着,有点吃惊,随口问了正在擦窗户的同学。 「恩。」 「稀奇。」我皱皱眉,放好书包,依照惯例向他的座位问了句:「嘿,下午去哪?」 没人回答。 「网咖。」还是我说。 但却笑不出来,有股说不出的空虚。 整个早自修我不住往教室门口张望,但他的身影一直没出现,我的心神有点不寧。 或许是有事绊住了,我自我解释着。 早餐的蛋饼也吃不下去了,乾脆趴着就睡,我讨厌等待的滋味。 后来我醒来时,已经第三节课了,一旁的蛋饼也冷了,老师依旧在台上侃侃而谈,没人叫醒我,也不敢,因为我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好。 「王诚,你生病了吗?」老师皱眉问。 我苦笑了一下,平常上课我是很认真的,大概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吧,所以我上课睡觉他们的第一个直觉就是我生病了。 乖乖抄笔记,认真读书,平常的我。 随后拿起笔记,开始抄起来,但怎么就是不对劲,下课时我索性把冷掉的蛋饼丢了,随后到走廊打手机给达。 没人接。 没人接。 那天我捱得很痛苦,整个心七上八下的跳动着。 好不容易放学了,我赶紧带跑地到达他家。 「达,在吗?」我敲门。 没人回应,我等了很久,再敲一次门,心中起起伏伏的。 随后听见脚步声,达终于出来了,带了顶帽子,口罩,包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我皱眉。 「没事。」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的?」 他微微点点头。 「明天会来上课吗?」 我看到他身体抖了一下。 「呃……就是这个,」他突然说,「我办休学了。」 「什么?」 「因为有些家庭因素……」他支支吾吾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又涉及到家庭因素。愣了一下,勉强开口。 「那我知道了,新地址给我吧。」 「可能不方便…」 「为什么?」我皱眉,心盪了下来。 「抱歉,那就这样了。」他还是看不到表情,「再见囉。」他随后回身开门进去,留下我一个愣在门外。 那是一种很难说出口的感觉,就像是同窗多年的好友突然毫无原因地背弃你不顾般错愕;要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如果硬要找个像样点的形容词,失落吧。 那天踏着脚踏车回去,踏板突然变得好种好重,每踩一下都显得特别无力。 脑中的思绪被填得满满的,都是在臆测达怪异的行为。 以及他的背弃。 隔天老师在课堂上宣佈达要休学的消息,一片譁然,随后大家的目光都指向了我,眼中都是一副我应该知道的样子。 心里突然有气,一旁同学正要开口,我突然暴起。 「他妈的!那个废物干我屁事!」 随后翻倒桌子,跑出教室,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师与同学。 我并没有如同电视上的一直奔跑,藉以忘却烦恼,我也没那个体力。 突然一个踉蹌,我倒在操场红土上,大口吸着气。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顺,有种想吐的感觉,大口呕着,却一点东西也没有。 除了一些过剩的胃酸与口水。 只是一个混帐,我干麻那么生气?我大口吸气,渐渐平息了呼吸,我记得那时候所吸入的空气,每一口都很刺痛,似乎要直接贯穿我的肺叶,我的肺泡。 皱了皱眉头,又咳了两口,躺了一下。 随后慢慢起身走回教室。 因为这样,我被记了个大过,外加老师从此对我改观。 好学生离我远去了。 「襙!」每天上课,我都会向他的空位骂一声。也扣住了 一下子声誉与朋友都离去,我几乎不敢承受这种突发状况;尤其是达,我非常不能谅解。 很快的,他家空了,再也没人了,也没看到有新的住户在此落居。 变成了一户空宅。 我时常刻意经过他家,或许还是有点期待吧。我也曾暗骂自己的迂,那种废物没理由让我等,甚至碰面都不配!但脚步还是不听使唤,乱逛。 但他家门总是锁上的,有一个大锁牢牢地扣住。 也阻隔了我想进去他家的念头。 「王诚,你到底要不要听课?不听课给我睡觉!」老师突然对我怒吼。 「喔。」我索性趴下来睡觉,在以前,儘管我失神,老师绝对不会对我这样,反倒是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他妈的殷勤!只因为我现在是坏学生,以前是乖宝宝! 放学后,我骑着单车间晃着,不知不觉又晃到了达的故居门口。 「看什么,走了。」我催促着我自己,赶紧离开。 但我的眼光扫到了他家门锁,没锁? 我停下单车,赶紧跑向前去看,门已经斑驳不堪,还步上厚厚的灰尘,但所依然完好,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皱了皱眉头,思量着要不要进去。 显然是好奇心战胜了,我推开大门,一阵霉味扑鼻。 举手在鼻前挥了挥,继续往前走。 屋子佈满蜘蛛网,但横樑上却依然素净着,连灰尘都没有看到。 天花板也是。 「怎么回事?」我咕噥。 整间房子气氛诡异到不行,伴着霉味,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我踏着谨慎的步伐到了厨房,这里很平凡,均匀的不满灰尘,安了点心。 剩下的就是二楼了,我看了看楼梯,转角之后一片阴森,有种不安在心中来回徘徊着,敲击着心房。 嚥下口水,拾级而上。 当我推开二楼达的房间门那一剎纳,我瞪大眼睛作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着。 我感到我的牙关激烈的碰撞,一股恐惧活生生的的窜入脑中,我发不出声音,看着眼前的惨状。 两具尸体倒卧着床上,一具直躺、另一具横躺,直接从床中间切成一半,头还自然的垂落地面,眼窝正对着我,空洞的。 没有腥臭,两具死尸已然成了白骨,一点肉块都不留。 我往后靠了一步,撞到了门,门被沾黏着发黑的肉块,从上边抖落下来一个头骨,一股腥臭的脑浆直接洒至我的脸上,伴随着乳动的蛆掉落在我身旁。 一阵作呕,我几乎吐了出来,赶紧摀住嘴巴,恐惧更加鲜明的烙印下来。 「好久不见啊?」突然一阵声音冒出,我往上一看,达爬在天花板横樑上,正笑嘻嘻的看着我,手上还提着一具血淋淋的女尸,正大口大口的啃食着头颅,满手的沾满了脑浆。「很新鲜唷,要不要吃?」他冷笑着。 我一阵晕眩,吐了出来,不停的吐,直到胃袋的东西吐尽,继续吐着胃酸。 「不吃啊?真扫兴。」他舔了舔手,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张口我女尸颈子咬下,颈骨咖咖作响,几滴黑血滴了下来,正好落在我头上。 一股湿冷的腥味流了下来。 「骨髓也不错,吃吗?」他依然问着,吃得津津有味。 「别…别杀我…」我好不容易挤出这段话,因为过于恐惧瞠目结舌,舌头如打结般。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头,有点失望,「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你是怪物…」 「我只不过被吸血鬼咬了一口,生活习惯改了,我们还是朋友啊。」 「别吃我…」我缓缓站起身来,身体不住颤抖,一股腥味扑鼻。 「你让我很失望。」他皱眉,大口咬断了女尸的脊椎,女尸如v字型般断成两节,下半部掉了下来,重落在我面前,溅起一阵腥血。「你不够朋友。」 我站在原地,傻了。 「我也不愿意啊,」他突然泛起泪光,「我也需要朋友,我也想看见太阳啊!」他很激动,眼眶满是血丝。 「让…让我走…」我唯一能说的话。 他突然跳了下来,站在我面前,一脸失望透顶,张开口,又是一股腥味,只不过更浓,如同发烂猪肉的酸臭与新鲜的脑浆的腥臭混在一起。 还有长得可怕的獠牙,还夹着几块肉片在牙缝中。 「你不了解吗!?」他怒吼,「你让我很失望!」 「你要…干麻?」 「我要你跟我一样永不见天日!」他突然暴起,咬住我的颈骨,一股灼热烧了起来,从颈骨蔓延开来,如同烧红的钉子插入血管中,直接贯穿脖子。 我跪了下来,疼痛使得我张开口,不断滴着口水,一滴、两滴。 突然眼珠凸起,开始抽蓄。 「你将会变成吸血鬼,好好享受着后半段下贱的人生吧。」他冷笑。 最后疼痛也没了,剩下的只有绝望,以及异常尖锐的獠牙。 「你毁了我的人生。」我看着他,心中满是怨恨。 他冷漠的看着我,没有一点表情。 随后转身走去。 一股怨恨衝了上来,我起身抱住达的身体,往楼梯一跳。 两个人摔落了楼梯,我的手依然紧紧不放,捆着他衝向门口。 「一起死吧!」我怒吼,一阵阳光洒落。 他的尖叫格外清晰,有种快感。 突然,我皮肤冒起烟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涌了上来。 我惨叫,心中却没有怨懟。 很值得。 值得。 我笑了,绝望了。 一起死吧。 闭上眼,永别了。 烂世界…… 11 「怎么可能……」森田皱眉,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两肩各掛了林钱与千切。 想起刚刚的打斗依然心有馀悸。 那个奇异的男人正诉说着一个诡异又精采绝伦的故事,突然刑所有队员各架起火箭筒,围成一个圆圈,少说有一百人吧,把那个奇异的男子与他团团围住。 扣下板机,一股强大的爆风席捲开来,伴随着一股能量极大的爆破。 「有蟑螂?」他只听到那个男子冷笑一声。 突然百道闪电打了下来,激烈的闪光使他睁不开眼,强烈的电流乱窜着。 过一阵子,勉强睁开眼时,週遭一片焦黑,尸体、白烟,以及一个用尽全力抵挡,大口喘气的林穆生。 「你他妈的林钱给我带走。」他依然不死心。 「今天省点吧,我作主谁都别想轻举妄动,」那男子冷笑,「看在你的天份不错的份上,滚吧。」 林穆生不语,闪身离去。 奇异男子突然转过头来,莞尔,有一股不搭嘎的悽凉。 「故事被打断了,继续吗?」 森田点头,他无法抗拒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吸血鬼啊……」那男子望着天空,兴叹。 有一股说不出的忧鬱。 挣开眼后,我并没有死,反到有一股奇异的巨大能量载体内乱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似乎连毛细孔都可以喷洒出一股雷霆般的毁灭能力。 周身鼓胀了起来,说不出的难受,能量在不安分的乱窜着,我痛苦地嘶吼,眼前达的房子瞬间爆破,瓦砾乱窜, 我到底怎么了?我愣住了。 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能量把我搞混了,就像突然感觉人们都成了蚂蚁,能够轻易碾碎。 重要的是,我依稀还有吸血鬼的特质,但阳光却没有杀伤力。 举起手来,我迷惑了。 回想起刚刚的感觉,一开始周身灼热了起来,像是反覆被滚水泼洒,一阵一阵的炽热,全身涨满了水泡,不断长出,不断破裂,洒出阵阵黄水,腥臭难耐。 随后皮肤开始发紫、纠结、乾燥,如同紫色过度乾燥而裂开的麵团。 我开始惨叫,身体不断冒着黄烟。 当我渐渐昏迷时,突然从丹田开始爆炸,我看到我的肠子喷洒出来,伴随着蓝色腥血点点。 随后,不醒人事。 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看看腹部,完好无缺。 我真的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很清楚,我的命运就此改观了。 这股力量对我来说绝对是不幸。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那次的事件也使的我无法在那生存下去,异样的眼光包覆着我,我大可以杀光他们,但我做不到。 到了台北后,我开始使用新的名字。 柏克、压米。 「可是这跟你的命器,还有吸血鬼的体质?」森田皱眉,一脸疑惑。 「我想大概是因为神之命器不像正常命器一样,一出生就完全展现出来,就像隐性基因吧,一定要经歷生死存亡,才有办法以保护机制被强制激发出来,」压米苦笑,「也算是个机缘,当神之命器爆发出来时,是由丹田窜出一股巨大的能量,炸开腹腔;正常人也无法承受住,还没转变完就惨死了,但我正好是吸血鬼体质,恢復力抵抗住腹腔的爆破溃烂,也跟神的命器共存着。」 「神的命器啊……」森田皱眉。 压米说完,又点了根菸。 「你会死吗?」 「神是不会死的,除非是神弒神。」压米苦笑。 随后两人都噤了声,一片诡异的静默垄罩开来。 「我走了。」压米突然说,随即消失。 一切如同梦般的虚幻,如果不是週遭的焦尸,森田还真以为这只是场梦。 「神啊……」森田苦笑,「太不公平了吧?」 扶起千切和林钱,离去。 「可能吗?」森田与姬托互视,都皱着眉头。 「没错,他拥有神的命器。」 「我真的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突然杀来一个程咬金……」森田顿了一下,「但他绝对有这种实力。」 「我相信,连幽皇都玩弄于股掌,不相信也得相信。」姬托叹了口气。「他会是个威胁。」 「不!」森田挑眉。 姬托对他的反应有点惊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觉得他会是威胁,反倒是觉得他是股游离势力。」 「什么?」 「或许我形容怪怪的,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归依任何一方,不管是政府,还是反政府。」森田托着下巴,「反到我觉得他也不屑管这种事情,以他的能力之于我们,就几乎是神之于螻蚁;既然如此,他是用睥睨的眼神看着我们,根本不会想插手这淌浑水。」 「你是说不屑?」姬托失笑。 「你被他的闪电轰轰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也是。」姬托收起笑容,「那刑那方面呢?」 「对了,林水奕。」森田笑笑。 「林水奕?」 「刑的首领,我感应到他的命器了。」 「是什么?」 「鬼剎。」 「天啊…」姬托往后一躺,惊叹,「这是什么时代啊,自上古至今以来也仅仅出现五个高阶命器的人,现代就同时有两个并存,还突然出现一个神……」 「稀奇的群雄争霸?」森田失笑。 「不,」姬托皱眉,「根据古史记载,以前的三个高阶命器,也是同时出现的……」 「什么?」森田吓了一跳。 「同时有多虎同于一山,这绝对是个悲剧,或许是老天爷故事的戏謔吧。」 「结果呢?」 「那是个西元二世纪左右的古文明,三人不断斗争,结果古文明一夕之间突然消失殆尽,完全凭空消失,现场如同七颗核子弹同时爆破的威力……」姬托顿了一下,「记住,那时科技是没有核子弹的,而且那三人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起码都比你强上一倍有馀……」 森田不语,皱眉思索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 「这或许在现代不成立。」森田:「我跟林水奕就算炉火纯青,还是不可能与神并立,而神如果要杀我们,我们也无法不死,与其烦恼这个,倒不如乐观接受事实吧。」 「真是乐观啊。」姬托叹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林水奕不是有提到林钱?」 「嗯。」森田点头。 突然,门打开了,林钱走了进来:「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12 林穆生再度睁开眼睛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了。 等到以模糊的朦胧双眼看到第一道光时,腹部的疼痛更迅速的鑽进脑中,咬紧牙关,低头掀开衣服一看,纱布染着一大片黑色血块。 抚摸了一下腹部,想起了之前跟林钱的打斗,又是一阵不服气。 「妈的。」咕噥,正要起身,肚子一阵剧痛。 「别乱动,结痂的伤口会裂开的。」林水奕坐在一旁。 林穆生咒皱眉头,看了看伤口。 现在的他不想多说一句话,那次的打斗狠狠的告诉他一个事实,他还太弱。 他现在只希望不断练功,但苦于伤口还没好。 叹了口气,突然想到林水奕的情形。 「嘿,你后来的比赛怎样了?」林穆生。 「输了,只差一拳。」 「很不服气吗?」 「不会啊,反正我又不想练功。」林水奕补充,「我也没认真练过功好不好。」 「这还不是输了的藉口。」 林水奕笑笑,不以为意。 「对了,我躺多久了。」 「好像有三天吧。」 「三天?」林穆生皱眉,「那么久?」 「很快了好不好。」林水奕哼哼,「师父说要不是你那变态的腹肌,你现在可能内脏都受伤了勒!」 「喔。」 「喔什么喔。」林水奕白了他一眼。 「没打败那个混帐之前,一切不用谈。」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林水奕失笑,「既然你醒了,那我出去了啊。」 说完他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不去练功啊?」 「你哪天看过我练功?」林水奕哈哈大笑,开门离去。 林穆生漠然了一下,又倒头呼呼大睡。 「睡觉会比较快好吧?」他唯一的想法。 呼呼…… 「对了,钱。」禪房里,皮尊叫住林钱。 「怎么?」 「你对那两个师弟好像特别有兴趣啊?」皮尊一脸古怪,笑着。 「是吗?」林钱笑了笑,「或许是英雄惜英雄吧。」 「嗯?」 「他们两个的天份……」林钱思索了一下,好像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用力皱着眉头;最后终于叹了口气,似乎放弃在继续跟自己的文学造诣过不去,「反正就是够屌!」 「激将法啊?」皮尊捻了捻鬍子,满意的笑了笑。「你打算怎么激他们。」 林钱想都没想,随即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不择手段。」 「喔?怎么说?」皮尊很有兴趣。 「以后你大概会知道。」林钱语毕,伸了伸懒腰离去。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黑色的翅膀。」皮尊默念,渗着汗,声音很细微。 没人知道是对谁说的。 那次的伤使林穆生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那段期间林穆生也只是睡觉,什么也没多想。 后来运动量开时爆增,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块直径三十公分的石头,每天晚上要林水奕搬到他的背上,然后开始做一百五十下伏地挺身。 做不完就不睡觉,即使手颤抖了,使尽全力再把自己撑起来。 手一滑,扑倒在地,肋骨被压得喀喀作响,还是爬起来。 很傻的方式,却意外的扎实。 当然,没有一次完全做完,每次都是体力耗竭而呼呼大睡,醒来都会因使力过度而一阵晕眩。 咬紧牙关,使内力在周身筋脉跑动一次,稍觉好一点,起身往禪房走去,继续上课。 「当你的室友我还他妈的真倒楣。」林水奕哼哼,搬起石头,放到林穆生背上。 「既然我天资不如人,就只好苦练。」林穆生汗水淋漓,现在的他可以做到一百三时几下。 林水奕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凝神看着这个傻劲过头的笨蛋虎喘着气。 如此过了两个月,也是林穆生每晚都昏睡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勉强可以做完一百五十下的伏地挺身。 怔怔的看着双手,粗大厚实的肌肉,完美的线条以及暴涨的青筋,有种说不出的成就。 他不禁愣了。 「你在看什么?」林水奕问。 「我有个请求。」 「什么?」 「让我打一拳。」林穆生握拳,青筋暴露,肌肉线条伴着阴影浮现。 林水奕看傻了眼。 「干!我不葛屁跟你信。」赶忙退了一步,「你滚!」 「开玩笑的。」林穆生傻笑,蹲下趴在地上,举头望着林水奕,「放石头上来吧。」 「妈的,超重,每次搬完我手都快抽筋了。」林水奕哼哼,奋力搬了起来。 今天林穆生依例做完一百五十下,汗水淋漓,做完时却突然又发了个呆。 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愣了。 「你不会又在想拿我当肉靶的鬼主意吧!」林水奕连忙问道,「我绝对不干!」 「不是,」林穆生摇头,「我再想另一件事。」 「什么?」 「石头不够大。」 说完,林水奕傻眼。 日復一日,石头的直径也渐渐变大,从最初的三十公分,到后来的一公尺。 而林穆生的肌肉线条也越来越明显,整整壮硕了一圈,从当初瘦小的男孩,慢慢改了观。 但内功却依然没有进步,依然停留原地。 他总相信是自己不够认真,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在练功,修练内力的时间也是别人的两倍。 但依然没什么长进。 「怎么会这样?」林穆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太偷懒了?」 「还是去问师父吧!」最后他下了这个结论。 踏上禪房外的小楼梯,打开半掩的门,看了看里面。 除了耸立的佛像外,师父不在,倒是林钱走了过来。 看到之后林穆生掉头就走,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气。 「嘿,废物。」林钱嘴上依然不饶人。 「嘴巴放乾净点。」林穆生不搭理,逕自走去。 「喔?孬种怕了呀!?」林钱哈哈大笑,有股轻蔑的感觉。 林穆生强压怒气,加快脚步离去。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风,随后是股刺痛,林穆生猛然转头一看,林钱双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背上,脸上依然是轻蔑的笑。 简直是挑衅,林穆生情绪爆发出来,扭腰右手横竖,一拳就挥了过去。 林钱大骇,连忙闪身离去,脸颊还是被风压削到半边,隐隐作痛。 「想欺上犯下啊?」林钱皱眉。 「别惹我。」林穆生怒视,转身离去。 林穆生渐渐远去,而林钱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林穆生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微笑。 「很满意吗?」皮尊突然出现,笑道,话中有话。 「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真的是天才吗?」 「有些天才,就是比别人多了份热忱、多了份傻劲,这种天才也才是天才中最顶尖的天才。」林钱笑了笑。 那天回去,林穆生又多做了五十下伏地挺身,心中的怒气却怎么也消不掉;起身往墙上狠狠揍了一拳,一阵巨大声响,天花板上的碎屑纷纷洒落。 「拆房子啊?」林水奕皱眉,吓了一跳,「有何不爽?」 「那个王八蛋!」 「林钱狗?」 林穆生猛力点点头。 「别理那个废渣。」林水奕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小说。 「林钱那个废渣。」林穆生依旧咕噥。 突然门外传出了一个人的笑声:「这样骂自己的大师兄不怎么好吧?」 林穆生与林水奕傻了眼,这是皮尊的声音! 「阿?」两人对看一眼,赶紧开门。 「师父息怒。」两人低头。 「没事,」皮尊笑了笑,「刚刚来找我有什么事?」 「呃……」林穆生皱一下眉,功练不好这种事有点难啟齿。 「是不是内功遇到瓶颈?」 「阿?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师父。」皮尊又捻了捻鬍鬚。 「那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皮尊突然叹了口气。 「你还是多练外公吧。」 「什么意思?」林穆生皱眉。 「内功这种事是很讲天份的,有些人天生生下来就没有内功这种天份,怎么领悟还是白搭,而你正好就是这种人……」看到林穆生一脸失望,皮尊安慰了他一下,「不过不会内功,还是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 「嗯……」林穆生不语。 「总而言之,多练外功吧。」皮尊拋下这句话,叹了口气随即离去。 林穆生像是被浇了头冷水般,低头看着地板,心中满是委屈。 本来的一股傻劲突然熄灭,只剩下一个看不清楚的未来。 「那个林穆生到底是谁?」森田问道,对于林钱现在所述说的故事抱持着疑问。 「我的师弟。」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师弟,但现在我们谈的是林水奕,他的部份你却着墨不多,这对案情有帮助吗?」 「当然,」林钱笑了笑,转头看着姬托,「你知道一个人如果有了一个非超越不可的目标,那会是什么情景吗?」 「会强得很快。」姬托。 「那如果是带着极大的怨恨的天才,有个非报仇不可的目标呢?」 「什么?」姬托愣了一下。 林钱喝了口水,醒了醒喉咙。 笑了出来。 凭靠着一股傻劲而不休的火燄,如果却被告知没有天份,就向运作得起劲的机器顿失了马达。 颓然。 这几天林穆生都是有力无力的挥着拳,儘管肉体已经强化到变态的程度了,但少了内力,顶尖依然离他太远。 后来索性连拳都不挥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林水奕皱眉,「我看不下去了!」 「反正我怎么练也不会最强。」 「你疯了。」林水奕叹了口气,「是谁之前说理由是一种不必要的东西?」 「如果没有前景,什么都不必要。」林穆生冷漠。 林水奕看着现在的林穆生,突然一股怒气,举脚便往他背上踹去。 「干!给我去练功!」林水奕骂道。 「想被打吗?」 「你试试看啊!」 林穆生举拳挥出,林水奕赶紧闪身,拳落在墙上。 一阵巨响,斑驳不堪的墙壁被轰塌了一个洞。 「这就是你变强的证明,你还不练?」林水奕指着塌了半边的墙。 「省省吧。」林穆生依然漠然,倒头就睡。 「襙!」林水奕见状怒火上衝,踹开门便走了出去。 远方的皮尊与林钱一切都看在眼里,却面无表情。 似乎在看着一场好戏。 但林钱的眼神,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发着诡异的光芒。 过去几天,林水奕跟林穆生完全没了交谈,行影渐离般的,虽然依然是室友,却完全没了互动。 林穆生几乎都在睡觉,连早上的课程也不去了。 林水奕本来就没去过,也窝在柴房看着小说,心中依然对林穆生的举动很不满。 「窝囊!」林水奕咕噥。 「你说什么!」林穆生听见,翻起身怒视。 「我有在说你吗?别往脸上贴金。」 林穆生一怒,往门踹了一脚,门整个弹了开来,联系的墙壁被拉扯了一块起来。 林水奕依然漠然。 「恼羞成怒也不用对门发脾气吧?」 「我在说试试看!」 林水奕撇头继续看着小说,不再理他。 低头看着纠结的腹肌,林穆生心中又是一阵戚然;皱皱眉,就地躺下便要继续睡。 远处的林钱与皮尊依然看着,皮尊突然一脸迷惑的看着林钱。 「钱,你到底想怎么做?」 「对了,师父。」林钱笑了笑,带开话题。「我跟你谁比较强呢?」 「虽然你是天才,但我的修行整整比你多了五十年呢。」皮尊笑了笑,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是吗?」林钱的眼神突然发出诡异的光,跟前几天一样,「那如果我说我能杀了你,你信吗?」 「你?…」皮尊皱了皱眉。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打算怎么激他们吗?」 「什么?」 「不择手段,包括杀了你在内。」 一个回身,反手扣了一股巨大的内力球,直接贯注入皮尊体内。 引爆! 「所以说你那时就杀了你师父?」森田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钱。 「如果我师父有那么容易死,那他就不配当我师父了。」 「什么?」森田皱眉。 而林钱又喝了口水。 皮尊摇摇晃晃的看着林钱,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呕了口血,颤声道:「你到底想干麻?」摀住腹部,内脏翻搅着,受了极重了内伤。 但就算如此,他与林钱的决斗依然是五五波。 「这就是我的不择手段。」林钱冷笑。 「你难道这么有把握不失手?」皮尊又呕了口血,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不到十岁的男孩,心怀的鬼胎竟然这么重。 「计划尚未完成。」林钱笑了笑,「还要杀了你呢。」 窜身,双手各扣了股内力球,不等皮尊调稳内息,扑了过去。 皮尊踏稳马步,丹田依然不住翻搅,一股热气在脉络乱窜,极不舒服;但眼前的敌人,或许是史上最难搞的吧。 不一定是最强,但工于心计的想法,以及怀的鬼胎。 还有摸不着头绪的思维。 如果没意外,他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但他如今却做出了这种灭杀师父的举动,无疑是抹杀了自我的修练之路。 仅仅是为了所谓的不择手段? 不能多想,还是凝神应战。 一个跳步,闪过林钱的突击,落下时轻巧地画了一个圆,形成一个美妙的防守范围。 不断挥舞着掌风,毫无空隙。 林钱皱眉,以皮尊为圆心走动,伺机突袭;轻巧的步伐,以及极大的杀气冒了出来,瞬间震慑了皮尊的内心。 「罢了。」皮尊突然叹气,垂下双手。 「喔?」 「时间一久,内息错乱,加上内伤无法治疗,我还是会输的。」皮尊蹙眉,「何况我无法对你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下手,就算是我傻,我也没办法亲自摔破一块散发着万丈采光的宝石。」说完皮尊盘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闭目,「动手吧。」 「嗯,挺识相的。」林钱冷笑,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哀悽。 但随后又收了起来,依然一样的冷酷,似乎刚刚的表情只不过如同过眼云烟。 「你还不能死。」林钱突然微笑。 「什么?……啊!…」皮尊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随后林钱一个窜步,听到声音赶紧跑到的眾师兄弟们也一一招到毒手。 现场剩下一片血海的惨状,无一倖免。 除了那两个人…… 13 林穆生依然呆坐在地上,林水奕依然看着小说。 沉闷。 无法苟同的沉默,垄罩着,似乎那么理所当然。 突然,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两人相视了一下,愣住了。 「师父?」 两人连忙带跑地爬了起来,往禪房跑去。 一路上都没多说话,喘息声盖过一切。 隐隐透出一层不安。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惨状,只有「惨」能勉强形容恰当。 师兄弟凌乱的倒卧着,或横躺、或直,又或者是吊掛着,一摆一摆地摇晃,但都尚有鼻息。 呻吟声起起伏伏,不甚大声,但更增添了恐惧。 突然,目光一扫,看见了皮尊倒卧在禪房门口,赶紧跑向前去。 「师父!」林穆生把皮尊扶起,一脸惊恐,「怎么了!?」 「失算啊。」皮尊苦笑,气若游丝,嘴唇发白。 「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林穆生惊慌失措地转头问林水奕,而林水奕则愣在那不知所措。 「不用了,我的筋脉全断了。」皮尊叹了口气,「这是林钱的安排。」 「什么?那个混帐!」 「不过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皮尊,「你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义吗?」 「什么?」林穆生皱眉。 皮尊突然张口喷了口鲜血,全洒在林穆生脸上,在从林穆生脸上缓缓低落。 地上嫣红一片。 又咳了几声,皮尊更显得虚弱了。 「你知道吗?其实林钱说你是天才。」 林穆生眉头皱了皱,却没有一丝欣喜。 「你是个肉体格斗行的天才,而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曝你其短,也是林钱要我这么做的。」 「他的目的?」 「他要你知道,练内功对你而言只是浪费力气,他的用意是要你全神锻练外功的……」皮尊缓了缓,续道:「只是你却成了反效果,反而颓然起来,所以他只好再使用激将法,要你因为我们的死起了復仇之心,盲目的锻鍊自己,终究达到登峰造极的肉体境界。」 「所以说是我间接杀你了……」林穆生哽咽了,涌上一阵愧疚。 「看破了,」皮尊苦笑,「他的计策浅而易见,我却到这时方得领悟,完全没有对他產生戒心……」随手握起林穆生的左手,紧握,「但这次我却要反其道而行!」 「什么?」 突然,一股炽热的气息由左手心灌入,顺着脉络,慢慢的扩及手臂、心脏、咽喉,渐渐到了全身,不断在筋脉中乱窜,一股说不出的晕眩涌了出来。 周身如同焚烧般炽热,又似乎鼓胀到了极限,随时会爆开。 林穆生抬头嘶吼,脸皱成了一团,汗水留下。 一旁林水奕看傻了眼,完全楞在那里,渐渐瘫坐在地上。 随后热起聚集在丹田,依然如灼烧般乱窜着,随时都会穿破腹腔般的痛楚;林穆生忍痛运起内功,强压住这股热气,头顶蒸散着白烟。 「我把我毕生的功力传给了你,他应该也想不到我会如此……」皮尊说到一半,瞳孔放大。 随即默然,瘫软。 林穆生依然在与体内的外来内功衝撞着,疼痛难耐,汗水流下,蒸发。 全身如同一个火炉般。 突然,又有许多双手架在他身上,近十道内突然又涌入体内,十道炽热的气流延着脉络衝撞着丹田。 一度晕眩,林穆生几乎昏迷。 迷迷糊糊之中,丹田鼓胀起来,互相衝撞的内力瞬间冲散至全身,从穴道喷出阵阵热气! 随后滴出血丝,慢慢沿着变态般的肌肉曲线流到地上。 全身成了一片殷红。 突然内力上衝至头盖骨,头顶热气暴出! 昏迷。 昏迷的那段期间,意识一直很模糊,周身如同躺在铁如般炽热,似乎连呼出去的气都是烫的,身边好像有人在触碰着他,突然周身穴道又是一阵喷血。 又昏迷了。 如此反反覆覆,不知道过了几天,七孔也渐渐渗出血来,意识却慢慢变得清醒,勉力睁开眼看着週遭,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如果在这么下去,他肯定没救了。 一个人的身上,同时附加了几十道真气,在体内乱窜着,任谁经过这种揉捻都不可能活得下来。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盖住额头。 「水奕?」他当下的想法。 那双手很温暖,很温暖。 正当他渐渐随那双手入眠时,突然从那双手灌入一道霸道的内力,强自将体内乱窜的真气硬压入丹田,起初互相抵抗、争斗着体内的霸权,随后全观道丹田去,翻搅、碰撞,最后全部打散,硬融在一起;筋脉似乎要烧起来般,心跳加速,汗腺又发达起来。 又是一次痛苦,而且更加难受。 突然眼珠暴凸,一阵惨叫之后,没了力,昏了过去。 林钱突然禁声,没说下去,一旁的森田与姬托听得目瞪口呆,却又津津有味。 就这么沉闷了一下。 「故事就到这里?」姬托率先开口。 林钱苦笑,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对林穆生的了解?这么说他等于你培植的?」森田。 「可以这么说。」 「那双手?……」 「嗯,」林钱点点头,「是我的,如果我没帮他,他肯定会死在那里。」 「天啊…」森田惊叹,「你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年少轻狂呀,」林钱耸耸肩,「但我对他的认识只到这里,我下山后隔了一段时间在回去,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语气有点失望。 「你现在也不老好吗?」姬托皱皱眉,「不过以他这种际遇,他的能力……」 「可能跟我平分秋色吧。」森田点了根菸,笑的有点诡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嗯……」姬托沉默。 随后三人都静默了,留下扑火的灯蛾飞舞着,乐在其中。 突然双翅着火,殞落。 森田突然转向林钱,开口。 14 「嘿,地地。」压米笑了笑,向门口的地地挥手。 「心情好像特别好啊。」地地笑着。 「嗯,因为今天我跟人说了个故事。」 「一定不怎么好听。」地地哼哼。 「是关于我们的故事……」 压米笑容很温暖,又有股灿烂。 随后地地也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绽放。 我叫柏克、压米。 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强调这一点,我再也不是王诚了。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我是新时代的神! 起初我不敢杀人的,或许是因为王诚那种孬孬的血液还没过滤乾净。 我刚台北时,在一个公园歇脚,那里一要晚上有许多流浪汉聚集,他们也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我是新人,所以睡草坪。 他们是老鸟,所以睡椅子上。 晚上也是会有几个混混在那里喝起酒来,心情好就闹个事,随后鸟兽散。 心情差了点砸砸週遭的车子,还是鸟兽散。 再差点就找人谈判,然后拿出长条报纸,包着蓝波刀、西瓜刀,一挥。 然后等管区来时,野鸟兽散光了。 偶尔会有喷子出现,扣板机。 管区就会更孬了。 管区根本不敢管,世界就是这样。 你够兇,人家就孬。 我看在眼里,心中却沉到了谷底,到最后麻木了,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生存下来的目的在哪。 如果那时我就死了,可能就一了百了了。 多好! 那天,有个把头染得花花绿绿的混混砍完人后,意犹未尽,瞪了我一眼,随后开始发笑。 举起手来,往我身上挥,我连忙闪开,吓了一跳。 「你这种人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死一死对这世界更加有帮助,跟狗一样!」他对我说的第1句话,也是最后第二句话。 然后他一更横劈,直接砍重我的腰际。 但没有鲜血喷出,他愣了一下,又往我脸上劈了下来,横过我的鼻樑。 刀却弹开了。 他的眼神慢慢的变成了哀求,随后成了惊恐,整个身子都在抖。 刀从他的手上落下。 鏗鏘! 很刺耳,然后我冷笑了。 「我是跟狗一样。」挥手,一道风压。 他的左手整个被卸下来,喷出一道血色瀑布;风压不止,他身后的人有的被横劈,有的被削了半边脑袋。 还有一个正弯着腰绑鞋带的,脖子与头分了家,腰跟下半身分了家。 共成了三块肉块。 「别…别杀我…」那个混混的最后一句话,瘫倒在地,一脸惊恐。 然后我挥手。脑浆洒在我脸上,我笑了。 原来力量是该这么用啊? 原来我当初没死,是上天要我来清除这个世界上的废物啊。 我发噱,狂笑,笑到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静静的看着我笑。 连一步都不敢动。 我发笑我笑到哭了,然后一直哭一直哭。 没来由的。 悲伤。 我很寂寞。 后来管区来了,我依然呆坐在那哭泣。 他当我是寻常受到惊吓的流浪汉,睥睨的看了我一眼,挺着啤酒肚转身离去。 「嘿,管区。」我突然哽咽的开口了。 「三小啦?」他嚼着檳榔,一脸市侩。 一副人渣样,肯定收了不少钱,或错害了多少无辜的受害者。 因为他不敢管那些混帐,所以由人带他受罪。 「你知道乌托邦吗?」我笑问。 「那是三小?」他皱眉,吐了口檳榔渣,正好落在我鞋子上。 「反正你的灵魂不会到那里去。」 他倒下,分成了两块。 唯一不变的是惊恐,与那些混混如出一辙。 废物都长的那么像,连改变都懒得改,可悲。 后来我还杀了很多人,数不清了。 唯一的共通点,都很可悲。 有一个与情妇正在存温的废物,依然陶醉着。 他的妻小还在家里,全身都满是伤痕。 还泊泊留着血,而辛苦挣来的钱被抢夺一空,那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男子去找了情妇。 我开门进去时,他还骂了声脏话,情妇赶紧摀上棉被,而他却光溜溜的衝了过来,连遮都不遮,反手给我一个巴掌。 「襙!」随手第二下,然后朝我肚子踹了下来。「不知死活的脑残,想死吗?」 我还是笑着,在我眼中,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我需要多么的宽容。 「你还要跟他存温一下吗?再给你五分鐘。」我笑着。 「襙!」他又一拳。 「看来是不用了。」 此起彼落,头颅滚地,涌上血色瀑布。 嘴形似乎是脏话,但谁也不得而知了。 而那个情妇拉起棉被,一脸惊慌的看着我,脸上满是恐惧,往后缩了缩。 「你…别杀我…」她哭了,「要钱我可以给你,想跟我怎样都行,不过别杀我……」哭声很凄厉,陷入疯狂的绝望。 「你不是已经绝望了吗?那又何必再哀求?」其实她还蛮有姿色的,虽然有点步入中年。 叹了口气,又一道血色瀑布。 废物太多,血怎么也流不尽。 还有一个卖国求荣的狗贼,还有一个贪污贪到賑灾资款的政治人物,还有…… 总之,人越杀越多,心中却没有一点充实。 仰望着半月的夜空,又袭上一阵孤单。 开了瓶铝罐咖啡,喝了起来,好苦。 「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救赎吗?」突然,耳后传来一阵女声。 「祂能救我吗?」我苦笑,回头。 一个女子正对着我笑,与低气压的我显得反比。 她笑的很开朗。 「只要你相信,你就会得到救赎。」 「耶穌基督说的吗?」我失笑。 「不,」她笑笑,张开双手,「是我来救你。」 一个拥抱,如同天使般降临到我的心房…… 我们从不知道对方的背景,也不过问。 我们都没有家,都在流浪,唯一的不同是她有着开朗,我却仅有绝望。 我常在思索着或许有了这股力量是上天的安排,不让我死也不是为了整肃世界,或许为了要我跟他相遇吧。 突然间的一股暖流,改变了我眼中的世界。 她是地地。 后来我找到了份工作,般砖头的,一天七百,附上一个便当,还有强烈的阳光。 我跟地地选了间破旧的公寓,外加有一处天花板有着免费的天降甘霖,滴滴答答的;唯一的好处是房租很便宜,也没人会在隔壁打扰。 我们很享受这一切。 偶尔我还是会出外清扫世界,但,我不再为了这个理由而活。 自由自在的。 混混杀了很多,老大也不少。 野战龙总会的头头,绰号叫铁面野治的老大很嚣张,在地方上根本就是土皇帝,连县长都要敬他三分。 贪污、开酒店、地下毒场、卖白粉。 无1不碰,嚣张至极。 有一天,有个老妇人孱弱地过着马路,他的宾士正好经过,横衝直撞地闯了红灯,直接撞飞了那个老妇人,当场毙命,我活生生地映在我眼里,血浆也被喷到两三滴。 那件事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但家属却不服气,宣称准备要上诉到底,在法院前大哭大闹。 隔天就被灭门了,连在襁褓的婴儿也不放过,剁成八块丢在路口,被野狗叼走。 公寓附近的那隻小黑也叼了一块,据说是左半部头盖骨之类的,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看到了眼珠,但头形整个被揉捻得残破不堪,我无发分辨那是左脸还是右脸。 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挑了野战龙总会。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一家百货的地下停车场,一群人簇拥着铁面野治走了出来,声势浩荡。 我朝着人群信步走了过去,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野治老大,你的头我要定囉,抱歉。」我发誓,我很有礼貌的问候。 但他们喷子随即亮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往我腹部就是一枪,连消音都没装。 我还是笑着,天知道我那时的笑容多灿烂。 但他们全傻了眼。 一挥手,野治的头颅在我手心打转。 美妙的划着圆圈,挥洒着圆弧状的鲜血。 其他人见状随即跪了下来,低声哀求我饶过他们,还说他们愿意让我当他们的头头。 低声下气的。 「我很忙的,下辈子吧。」 离去,一整排血色瀑布。 后来我也挑了他们的各个营利场所,我避免伤及无辜,通常在半夜下手,除了赌馆跟酒店有点麻烦,先疏散了眾人在毁了那里以外。 回到家时,我身上还充满着野治他们一群人的血腥味。 地地没说什么,浅笑了一下,拿出一件白上衣给我。 「累了吧,先去洗澡。」 「你不怕我吗?」我问,有点惊讶。 「我相信你呀!」她笑着,「因为我是你的天使,我相信你不需要我的救赎,也会是个乖孩子。」然后她拍拍我,要我去洗澡。 突然我感到一阵哽咽。 地地,你知道吗? 如果没有你,我这一辈子都会是坏孩子,因为你的救赎,我才看到新的曙光。 也因为你,我开始蜕变。 因为那次的轰轰烈烈,几年后政府找上了我。 他们听到风声,廷尉部门似乎要暗杀总统,除了我以外,他们想不到第二人选来抵抗廷尉。 但他们的先决条件要我不能伤害廷尉,只需要他们知难而退。 「廷尉还有用。」委託人对我的唯一解释,随后先付头款两千万,等事情办成后还有五千万的尾款。 够我花一辈子了,跟地地。于是我欣然接受。 后来我开始观察廷尉这个组织,连带的发现了操尸人这个案件,有渐渐的对操尸这个技术產生了兴趣。 我开始一面观察操尸人,一面摸索操尸术。 操尸术是需要材料的,而那个最基本的材料就是尸体,也是操尸人寻觅的东西。 不同的是我是捡现成的尸体,他除此之外,还把活人变成尸体。 我收集的第1具尸体是个婴胎。 第二具尸体是个女尸,在这两具尸体之间的间隔时间我执行了政府的任务。 那是一个晴天,对了,不算晴,北方还是有些灰云。 我混在总统东北方的群眾内,静静的观察着,以逸待劳。 一开始游行很顺利的进行,一点异状都没有,从早上八点一直到十一点。 离行程结束只剩半小时。 大家都松懈下来,甚至还有人怀疑这个情报是假的。 又过了十分鐘,依然一点异状都没有,安全人员也开始谈笑风生地聊起天来。 突然一阵浓厚的杀气传了过来! 两个黑衣男子从人群中窜步而来,其中一个人一个箭步蹬了出去,出手狠狠一刀,值对着总统,在阳光下完美的延展,我不禁瞇起眼睛,欣赏着这完美的银色圆弧。 了一个随扈,脑浆四溅;但他只是诱饵。 那人后面又窜出一个黑衣人,从腰中抽刀递出,往相同目标的咽喉狠狠送去。 随着一阵破空之声,更强大的杀气飞散出来,直扑总统。 连一旁的我也不禁毛骨悚然,这股杀气吓得总统软脚倒在地上,眼神散乱。 「永别了。」一句话从杀手的冷笑中传至我的耳中,我突然回神过来。 瞪大双眼,打直双手上下重叠,往两个杀手的方向强压下一股巨大的压力,那两人试图抵抗,刀依然递出。 再一个用力,杀手手中的刀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退!」其中一人暗道,两人迅速退开。 毫不拖泥带水,完美的画了个圆,向后窜去。 就算没有委託人的叮嚀,我大概也对这两个人下不了手吧。 或许这是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那时我的心情很好。 事后我接连得到了二三具尸体才到总统府领取尾款。 他们坚持要现金交易,不想走漏风声。 「为什么不早点出手,让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委託人有点不满,付了尾款,脸色却不好看。 「嗯……」我沉思了一下,随即笑道:「人命是很值钱的,七千万只够就总统一人。」说完我便离去。 但在浅意识中,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噢,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 我得到的第三个尸体就是操尸人,因为我已经练成操尸术了,所以再也不用观察他了。 所以说他也没利用价值了。 但他在死前,跟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呢。 15 「你再想什么?」声音传来,压米不禁回了神,地地正笑着看我。 「噢,」压米傻笑了一下,「我在想我们以前的事情。」 「就是跟那个人讲的故事?」地地微笑。 「嗯。」压米笑得很开心,走到厨房到了杯水,又走回客厅,坐到地地旁边,转头问道:「想不想再听故事?」 「当初那个操尸人跟我说的故事。」压米补充了一下。 「操尸人?」地地皱眉。 「噢,我忘了介绍他,」压米笑了笑,「他跟一个人一样,都叫林穆生。」压米随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穆生完全清醒时,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正确数字不清楚,这是林水亦跟他说的。 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在一旁沉睡的林水奕,睡得很沉,身旁还有着一桶水。 已经冷去,林穆生起身凝视林水奕,突然额头上有块东西掉落,是条已经冷掉的毛巾。 这段期间都是林水奕照顾着他,不禁有股感动,拿了条被子轻轻盖住林水奕,逕自推开门口到屋前的空地,呆坐了下来。 这是以前伴着月光舞拳的地方,这是以前跟二师兄比过拳的地方,这是以前有着许多梦想的地方。 闭上眼微微调息体内的真气,顺着筋脉回转一次,轻轻的呼了口气。 全身一阵沸腾,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一股极大的能量储藏在他体内,一股他想也没想过的能力,依然在翻腾,但他已经可以勉强控制住这股力量了。 突然他又想起那双灌输他内力的手,那到底是谁? 想了许久,依然没一丝头绪,随即爬起身看着眼前的那块石头,之前抵在背上练伏地挺身的石头。 蹲下身,一个跨步,右掌递出。石头猛然爆裂! 石屑纷飞,打在他的身体上,但却他傻了眼,他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能达到这股登峰造极的顶端,原来直径足足有一公尺的巨大石块在他面前竟如土块般易碎。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双手,心中确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一股兴奋,不禁大笑。 「混帐林钱!你的死期到了。」声音划过山谷,来回激盪着,如同雷鸣般垄罩着这一片大地。 诞生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天才。 「靠,你醒了干麻不叫醒我?」林水奕揉着双眼推开门,还不住打着呵欠,「还有,一早就鬼叫鬼叫的,吵死了。」 「是吗?」林穆生傻笑,突然凝神看着林水奕,「谢谢你!」 「什么?」林水奕有点被搞糊涂了。 「谢谢你。」林穆生只是使劲的笑。 「别再说了!」林水奕害燥了起来,「忘了这件事吧。」 「你救了我两次,我不会忘的。」林穆生哈哈大笑。 「拜託你快忘了吧……」 林穆生摇摇头,突然止住笑容看着天空,深深的吸了起气。 再用力吐出来。 「怎么了?」林水奕。 「下山吧。」 林水奕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喜道:「好!」 两个人都笑了。 城市的一切与落环崖差异甚大,初到城里的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景,半晌说不出话来。 「欸、你离开城市的时间比我少,你来拿主意。」林穆生首先开口。 「才晚个十几天,有什么屁用?」 随后两人便又是一阵静默,傻愣愣地看着街道,后来腿痠了,索性坐在人行道上。 来来往往拼组成了一幅繁忙的拼图,拼图上的每一角都是又一刻的繁忙,与当初落环崖上的清间日子相差甚远,透出个一股烦闷。 有点调适不良。 「还是走吧。」林穆生叹了口气,起身拍拍屁股。 「走去哪?」 「到处晃吧,」耸耸肩,「总会有事做的。」 「喔,」林水奕起身,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又提出一个疑问:「师兄,我们要把手插在裤子口袋吗?」 「什么?」 「现在好像很流行耶……」 两人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旧的修行服,腰上还绑了条黑色腰带随风摇曳,脚上还穿了双草鞋。 「插口袋吧。」林穆生皱皱眉,手伸到口袋里。 「喔。」林水奕点头,也照做。 随后两人信步走去,没有方向;唯一的就是向前走。 「你在说什么故事啊?这算武侠吗?」地地皱眉,泡了杯热可可看着电视。 「我不知道。」 「什么?」 「不过这是个真实故事。」压米挑挑眉,加重语调,却笑了出来,「是个很有趣的真实故事。」 「你说故事的时候会笑。」地地莞尔。 「或许吧。」 「或许?」 压米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心境。 「或许是因为看着一颗大树由发芽到滋长的过程很美妙,就算只是耳闻,也会有种为他庆幸的喜悦吧。」 「哦?那么高兴呀?」地地看了看他,「继续说故事吧。」 「嗯!」 算算时间,也过了半年有馀。 林水奕与林穆生两人在这段期间学到了一个道理,「与眾不同的人就会被视为异类」、「沉默是最好的防御武器」。 穿着练功服走在街上常被投以奇怪的眼光,尤其是两个看来未满十八的男孩,更加的怪异。 「嘿、阿吉,有两个白烂在玩cosplay啊?」路人甲。 「阿灾,不过看他们宅到要死,有点囧。」路人吉。 「囧rz…」 他们常常听到这段对话,但大部分的词汇都不了解,一开始有点新奇,到会来渐渐知道这并不是夸讚他们,有点讽刺意味,便开始当作没听见。 时间一久,衣服开始发黄、破洞,讽刺意味便更加明显。 他们开始麻木了起来,学会自我保护。 没有地方可以睡的他们,晚上大部分是睡在菜市场一旁阴暗窄小的小巷弄里,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滴,以及溼气极重的霉味。 还有一些早上卖剩下来,零落在一旁的食物。 没有内功修为的林水奕渐渐支撑不住这种劳顿的生活,身体越来越差,到后来开始缩在林穆生身旁取暖,还不住颤抖,冒着冷汗。 那晚,他开始发烧,烧到四十度。 「水奕,你在发烧!?」林穆生皱眉,看着不住颤抖的林水奕。 「废话…难道我在发冷…」强顏欢笑地说完,林水奕便昏睡过去。 起身,林穆生立刻展开轻功,在附近的房子屋顶上飞窜,焦距到处搜寻着附近的药局。 落地,停在一间已经关门的药局前,犹豫了一下。 「管他的!」一拳打爆了铁门,衝向里面开始搜刮药品。 随后抱着满身的药品赶紧跑回林水奕身边。 「水奕,你看看哪个是治发烧的药。」林穆生摇醒林水奕,把药摊落在地上,慌忙问道。 「我看看…」林水奕勉强睁开双眼,「这是普拿疼、这是避孕药、这是感冒糖浆,不会吧?连威尔钢都有……」 「那是什么?」林穆生皱眉。 「你不用知道。」林水奕从地上拣起一罐药递给林穆生,气若游丝,「这个,帮我拿点水来。」 「嗯。」 饮下药后,林水奕昏昏沉沉的睡去,林穆生则在一旁一直守着,焦急难耐。 「会好吧?」问着自己。 但这没有立即的答案,他依然独自守在林水奕身旁。 夜声很寧静,连水滴落的声音都格外刺耳,林穆生靠在一旁墙壁上看着天空。 「当初我在月光下练拳,月亮是怎么看我的?」林穆生苦笑,「应该觉得很好笑吧?」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入林穆生耳中,带着些微的杀气。 林穆生肃然站起,凝神听着这些脚步声,暗暗估量着距离。 「还有两百公尺,十八个人。」林穆生皱眉,「目的有点怪,好像是针对着我们的。」 摆开架式,把林水奕挡在身后,慢慢提起气等着前方的人影。 过了几秒,巷口开始出现一群黑衣人,把唯一的出入口全部堵住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想干麻?」林穆生皱眉。 「执行任务。」其中为首的黑衣人漠然回答。 「任务?」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那黑衣人招招手,「上!」 身后的部下全部窜出,衝向林穆生。 林穆生一个箭步衝向前,矮身聚气双掌向前递出,正中最前面的黑衣人胸口,肋骨爆裂,狂喷鲜血,身子如同断线风箏飞了老远,撞倒了身后的几位伙伴。 其他黑衣人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拔起蓝波刀来,往林穆生身上招呼。 林穆生闪身,以迅雷之姿击中那黑衣人手腕,手股当场碎裂,一阵惨叫传了出来。 「妈的,拿喷子!」其他黑衣人叫道,随即亮出七八把亮晃晃的枪抵着林穆生。 「让你们看看登峰造极的实力到底在哪里。」林穆生冷笑,鼓胀真气,身体如同烫红的铁块般;百道内力由枪作为媒介窜入黑衣人体内,週遭黑衣人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能量,瞬间引爆,内脏伴着血浆散出。 「鬼呀!」剩下黑衣人想跑,林穆生提气轻功闪到眾人面前,引起一阵惊恐。 「别杀我…」 「做什么事都该付出代价。」林穆生矮身,双手平举,画出一道美妙的螺旋。 似虚似实,似有似无,把眾人围绕在一个巨大圆弧内。 「舞拳!」 百道血注瞬间激发,伴随着许多残破不堪的内脏,脑浆。 林穆生突然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来人命这个脆弱…」叹了口气,突然看到最早被打中的那个黑衣人,依然剩着一丝气息,口中吐着一圈一圈的血泡。 「能在你死前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吗?」林穆生蹲下来看着那人,满是歉意,「谢谢。」 「邱建成…杀…」还没说完,那黑衣人便闭目。 整个街道上凌乱的尸体横七八竖的倒卧着,地上清晰可见的血跡搅和着脑浆,以及一块块碎裂的内脏。 只能用惨状形容,令人作呕。 「要闪。」林穆生揹起林水奕,展开轻功逃离。 16 「这里是哪里?」林水奕感到风声从耳边穿过,勉力睁开双眼,环顾周遭。 「别说话,养病。」 「嗯。」林水奕笑了一下,闭上眼。 林穆生揹着林水奕跑了整整一个晚上,仗恃着强大的内功,一直跑到了郊区。 待天色微亮时,林穆生停了下来,气也不喘。 「看来我真的是变态。」林穆生自嘲了一下,放下林水奕,盘坐调养内习。 待真气游走周身八脉后,也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身子感到一股暖意,再转头看看林水奕。 依然在发烧,但似乎退了点。 再起身拿药,和点水让他服了,再让他披上自己的衣服,自己打着赤膊在一旁打盹起来。 待他再次挣开眼时,林水奕的烧已经退了,气息已然悠长。 不放心,再给他喝了点水,安置到不显眼的地方,自己则去找吃的。 「病人肯定要吃好一点的东西。」暗暗点点头,提气离去。 到现在他终于发现,照顾病人是多么累人的事情,也更加感激林水奕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不敢再回到昨天的那个菜市场,到城市后尽量显得低调混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看着週遭的摊贩,在一边思量着自己的口袋内并没有半毛钱。 「反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云;功过相抵,我还是赚的。」抢身扒走了几个包子,顺便拿了杯奶茶,提气急奔。 正常人哪追得到他,只好在身后大骂,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随后他又多偷了一些三明治,在经过电视墙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则新闻,令他傻了眼,停步在那。 「据报导,政府部门正式成立了一个名为『廷尉』的部门,宗旨为为了防范强大火力之犯罪以及协助维持社会之正义公平原则,政府特地拨出经费,而现在画面上的这位就是廷尉队长『森田久一郎』,在他身旁的就是副队长『林钱』!」 「林钱!?」林穆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上的景象。 林钱满带笑意的看着镜头,向大眾挥着手,如同新官上任般的满面春风。 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欣喜,握紧拳头,往脚下的柏油路便是一拳! 巨大的衝击力爆破开来,石屑纷飞,引起周遭民眾一阵惊慌。 「我找到你了,混帐。」语毕,提气离去。 回到郊区后,林水奕依然睡着,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大半。 林穆生把他扶起,轻拍他的脸颊。 「水奕,醒来吧。」 「什么?」林水奕揉着惺忪双眼,「再让我睡一下啦。」 「什么话,病人很需要营养的呢。」林穆生皱皱眉,把食物推到他身边。 「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还是得吃!」 林水奕叹了口气,面有难色的拿起三明治,放到嘴里便嚼,但吃了几口便放了下来。 「太乾了?」林穆生问。 「没味道。」 「快点吃!」林穆生斥道,抄起三名治便往他嘴里塞。 好不容易把三明治全吞下去,林水奕不断咳嗽,拍着胸口大连连口吸着气。 「靠!还有这样对病人的喔。」林水奕皱眉。 「现在你怨我,以后你就会感激我。」 「够了!」林水奕翻了翻白眼,「多亏你,我睡不着了。」 「那很好。」林穆生点点头。 林水奕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静静的看着週遭的食物,以及身上盖的衣服,恍然大悟。 「这次换你救了我?」 「我还欠你一命。」林穆生。 「你还算这个啊。」林水奕失笑。 「对了。」 「什么?」 「邱建成是谁?」林穆生突然想到昨晚的那个黑衣人临死前说的话。 「你干麻问这个?」林水奕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 「怎么了吗?」对于林水奕脸色的转变,林穆生有点摸不着头绪。 「他是我爸。」 「原来如此。」林穆生沉吟了一会,「你爸知道你下山了。」 「怎么说?」 「昨天他派杀手来杀你了。」林穆生皱眉,百思不解,「但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得那么绝?」 「可能是他儿子多,不差我一个吧。」林水奕哼哼,「对他来说,名誉比他妈的骨肉还重要。」 林穆生听了之后低下头,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又很难理解般的频频搔着头。 「你在想什么?」 「名誉它的价值在哪里?有那么重要吗?」林穆生。 「或许吧,因每个人而异,那是种价值观。」 「所以林钱当上廷尉副队长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价值观内,名誉很重囉?」 「廷尉?」 「噢,对了。」林穆生訕笑,「你还不知道。」 于是林穆生把在电视墙上看的的新闻一五1十的跟林水奕说了。 但林水奕越听眉头越紧,似乎有点洩气。 「怎么了吗?」 「林钱那个畜牲难杀了。」林水奕叹气。 「怎么说?」 「你想想,廷尉这个组织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开了出来,它的实力一定非同小可,然后林钱又是里面的副队长……」林水奕微一沉吟。 「所以呢?」林穆生还是不懂。 「所以队长一定比他还强,你真的有把握一挑1能赢林钱吗?就算能赢,你能赢那个森田吗?」 「好像很难。」 「更何况,里面还有没有高手还是个未知数。」 两人不语,似乎对此有点洩气,眉头都皱得很紧,气氛很低落。 「妈的!鸟他的!」林穆生突然大吼。 「干麻?」林水奕吓了一跳。 「跟他拼了,顶多一了百了!」林穆生鼻孔喷气。 「等等。」林水奕,「我们有的是年轻的本钱,再回落环崖吧。」 「跟他们杀个痛快就好了,干麻这么婆婆妈妈的?」 「血债是无法盲目的,而且落环崖可能还有什么事我们没不知道的,或许有什么奇特的武术……」 「干!」林穆生暗骂了一声,有点不情愿,「罢了,随你吧。」 林水奕点点头。 林穆生抱起林水奕,一提气,展开轻功往落环崖迈进。 17 「这个故事到底在说什么?」地地打了个呵欠,「你害我太入迷等等睡不着我会跟你拼了喔!」她哼哼。 「反正你那么间,又没事要做,明天再补眠啊。」压米笑了笑。 「欠打!」地地捶了他一下。 「好啦,但说真的。」 「嗯?」 「这里会是重点。」压米突然收起笑容,「这也预言,这个事件将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随着距离落环崖越近,林穆生他们也更加清楚一件事。 邱建成是玩真的。 在距离落环崖还有三分之二路途时,月色正晚,两人准备歇息。 突然周遭杀出一批装扮特异的道人,紫金衣袍、脚踩黄布鞋、头上带了个亮晃晃的发髻、手持拂尘。人数约有八九个。 「靠,不会吧?」林水奕皱眉,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到我身后。」林穆生凝神提气,跨出步伐,挡在林水奕前面。 「嘖嘖,两个小鬼也需要动用到我们啊?」为首的道人对着身旁的人謿讽道,一脸轻蔑,托飴打量着,「还是说委託人钱太多,要给我们花花?」 眾人爆起一阵哄堂大笑,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样也好。」林水奕在林穆生耳边低语,「趁他们不注意一拳打爆他们的头。」 「行不通,」林穆生摇头,「他们笑归笑,内力也扩散到身体周围,他们早有准备。」 「那怎么办?」 「硬碰硬!」林穆生冷笑。 「什么?」 林水奕还没问完,林穆生以一个箭步窜身而出,激起一道狂风。 右手拉弓状伸到脑后,左手护胸,内力全集到右手拳头上,挟带着扑面风压。 「暍!」一个道人抢身而上,左拳挺起,打出,与林穆生右拳互抵。 突然那人一阵惨叫,左拳由指骨一路碎到左肩方得停止,那人马上痛晕,左肩烂成一块。 林穆生脚步不停,甩开昏死道人之后又向前衝去。 「摆阵!」为首道人大喝,于下之人全开始快步移动,各站定一个方位,左手抵住身旁人的肩部,脚步不停,绕成一圆。 「妈的!」林穆生不理,使出三成力,一掌打向迎面的道人。 那道人举起右手来接,双掌硬碰硬,震得林穆生体内真气一番鼓盪,向后退了两部,胸口气闷。 那道人却依然神色自若,与林穆生相贴的手似乎有股吸力般,硬是把林穆生缠住,慢慢向阵内拉入。 林穆生气息尚未调匀,根本无力反抗,硬生生的被拉入阵法中心,毫无反抗之力。 「你的内功修为可说的上是登峰造极,可是你能一人抵八人吗?」为首道人冷笑。 「吵死了!」林穆生大吼,又往那道人劈了一掌,道人回手反击,双掌相抵,林穆生口中当场吐出鲜血,瘫坐在地上。 「你的内息尚未调匀,竟然还有这般威力,可敬可敬啊。」为首道人向他点头示意,脸色却不好看,「但各行都有各行的行规,我还是要杀了你,很抱歉。」 举手,一掌击中林穆生胸口,一阵闷声,突然一股从林穆生胸口内力反激,道人大骇,想收手却已来不及,内力从阵法中开始传递到每个人身上,登时八人一齐狂喷鲜血。 「怎么可能!?」道人惨叫。 「咳咳,」林穆生又呕了一口血,惨笑道:「如果说凭我体内的内力修为,那可不只八人而已啊,刚刚是我太大意了,才会没用全力被你们被反噬。」 「你吐血是真的啊!」 「没错,我是使不上力了,不过体内真气会自动护主,反激外来真气;有看金庸的都知道,这点算常识吧?」 道人瞪大眼睛,看着林穆生,一脸不可置信。 脸色颓然了好一会,突然仰天长叹。 「罢了,这也是命,」那道人苦笑,擦了擦嘴角鲜血,「虽然不甘心,不过竟然还有这种怪物,不算死的太冤枉,你可以杀了我了。」 「是吗?」林穆生叹口气,闭上眼睛,「我很遗憾。」举手,正要往天灵盖击落,林水奕连忙上前阻止。 「留着他们吧。」 「什么?」林穆生皱眉。 「他们的内力还有用,」林水奕,「我相信落环崖一定有类似吸星大法的功夫,当初师父硬是传递内力给你,也是用这种手法。」 「不过这太对不住他们……」 「去了他们的内力,还他们一条命,谁也不欠谁。」林水奕耸耸肩。 「可以吗?」林穆生看着于下道人,一脸踌躇。 月光洒落在眾道人脸庞上,形成光与影般的交错,有种特异的憔悴。 「随你们吧。」道人闭目,不再多语。 林穆生点点头,盘腿坐下,开始调养内息,过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从口中吐出一口瘀血。 「走吧。」擦了擦嘴巴,随即引领眾人上路。 之后一路上意外的鲜少阻碍,或许因为这些道人已是顶尖好手,要再找到能匹敌他们的甚难。 到了落环崖后,先安置好一行人来到禪房,而林穆生跟林水奕两人来走到了柴房。 推开门,虽然离开不是很长的时日,但也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用手拂去灰尘,两人便在床上坐了下来。 「好像过很久一样。」林穆生叹了口气。 「说得好像你很老似的,」林水奕笑了笑,「反正不急,我们没有压力,可以慢慢练功。」 「不过还是觉得对不住那几个道人。」 「别想太多。」林水奕笑了笑,安慰林穆生,「至少我们留了他们一命,将来他们也好告老还乡,安安心心的做个平民百姓。」 「好吧。」林穆生点头,似乎妥协了,起身拍拍屁股,「现在要干什么?」 「找找看四下有没有什么练功的秘笈之类的,不然光凭练功,你可以练到多强?」林水奕耸肩。 林穆生点头,打开了门走向禪房。 「对了,功还是要练,这里没大到要你找个三年五年的!」林水奕再后面补了一句。 「你自相矛盾。」林穆生浅笑。信步走去。 皮尊等眾师兄的尸体当初早已安置好,但再回来时已然杂草丛生,林穆生看了坟墓一下,捲起衣袖蹲身开始拔草。 过了一会,擦擦额头上的汗,捧起拔除的杂草搁置在一旁。 「干麻不丢掉啊?」林水奕这时信步走来。 「可以当肥料。」 「真的吗?」林水奕皱眉,不太相信,「你想偷懒的藉口吧?」 林穆生不理他,逕自向禪房走去。 禪房内古铜色大佛依然矗立着,高高在上般凝望着底下的人们,面色很安然。 或许他是悟到了什么吧,能够脱俗于这个世界,不被凡尘所染。 林穆生看了看那尊大佛,手伸直,贴在祂的腿上,有所感触。 「我能不能跟你一样强?」他问,很认真的。 佛像没答话,他也逕自说下去。 「其实我相信世界上有神,但是我对神不了解,我只知道祂一定很强,强到变态的程度,这样你会不会有一丝欣慰?」林穆生傻笑,「我很想跟神打打看,我到底还差祂多少,还是我根本碰不着他,既然如此,至少让我体会到绝对毁灭性的威力吧。」 一人一神就这样过了许久,林穆生才离去。但脸上却笑意满满的,似乎很满足。 打开门,穿好鞋子,便开始练起拳来。 「月亮小姐,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我们一起舞拳吧!」 在落环崖的时日,虽然新奇的事物不比在城市里多,但却更加专心致志于练功。 林水奕开始在落环崖找寻蛛丝马跡,而林穆生则成天练功,似乎有点回归到当初的日子。 接近登峰造极之后,功力的进步程度慢慢的慢了下来,儘管林穆生成天练功,但进步幅度依然有限,这使他有些气馁。 「嘿,道人,我练不下去了。」林穆生走向那几个道人,叹气,「进步不了。」 「正常人要达到你这种境界已经是不可能了,你别气馁了吧。」 「那跟廷尉比呢?」 「我怎么会知道。」其中一个道人耸肩。 林穆生想了一下,叹口气。 「那还是要练,有方法吗?」 「你问手下败将方法,不会很怪吗?」道人失笑。 「只要能让我变强,谁我都可以问。」林穆生哼了一下。 「你很特别。」道人笑了笑,「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你还是等我们的内力吧。」 「呿。」林穆生撇头,继续练起功来。 但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现在所做的事,到底代表什么,或是有什么意义。 枯燥乏味,没有特殊的,连一点变强的感觉都没有,哪怕是错觉,至少还有真实的感觉。 尽量使自己不去想,挥出每一拳。 而每一拳也把时间慢慢的往后带去,进步的幅度微乎其微,但时间却已成反比的速度快速离去。 拳是挥了,汗是流了,却怎么也带不走那一股不充实的感觉。 拳是挥了,汗是流了…… 而林水奕的寻找工作依然迟迟没有进展,还是停留在原地踏步的阶段。 别说是祕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欸,道人,你干麻不逃走?」林水奕皱皱眉,随便找个话题问一旁的道人。 「逃了也没意义,反正回到那一行也没脸了。」为首道人叹口气,摇摇头。 「是吗?」林水奕苦笑,「抱歉啦。」 「干这行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不是你的错。」道人说。 但他脸色写的却不是这一回事。 林水奕也不便多说什么,逕自继续找起蛛丝马跡。 突然,一阵巨响从柴房传出来,惹得林水奕眾人吓了一跳,赶紧转头面面相视。 「发生什么事了!?」眾人随即拔足狂奔向柴房。 等到气喘吁吁的到柴房后,映入眼帘的是林穆生,怒视着一扇破碎的门。 那是柴房的门,已然支离破碎。 「妈的!」林穆生骂道,一拳爆了柴房大门,「老子不干了!」 「你怎么了?」林水奕皱眉,气喘吁吁。 「根本没那种秘笈,找鸟?」 「你怎么知道没有?」 「老子不爽啦!直接去找廷尉拼了!」林穆生大吼,握紧拳头。「反正再练也一个样。」 「你不要那些道人的内力了?」 「每天靠别人的内力,这也不是办法。」林穆生皱眉,「与其畏畏缩缩,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反正我又不是没胜算!」 林水奕沉吟了好一会,也想不出阻止林穆生的办法,索性转头寻求道人的协助。 「别看我。」为首道人摇摇头,其馀的也不语。 「忍一时成大事啊。」林水奕皱眉,最后的挣扎。 「我爽!」林穆生哼了一下,嘴角上扬,一副此事无庸多提的样子。 大家都很清楚林穆生的死脾气,也知道就算要把他五花大绑,他还是不会屈服于别人的意见。 何况现在就算眾人加起来,也无法把他五花大绑…… 「所以说明天就上路!」林穆生鼻孔喷气。 其他人摇头不语,也不想多说隻字片语,与其让费力气,不如好好策划整件荒谬至极的事。 到了晚上,眾人齐聚一堂研讨着明天以后的事项,包含几天后攻入廷尉,以及廷尉的概况等。 「所以说明天上路,大概三天后会到达?」林水奕问,叼着一根树枝晃呀晃的。 「到达后还是要先模拟动线,还有至少也要想办法弄到一张廷尉内部的动线图。」道人皱眉,「这件事只许成功,不然我们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又没人叫你帮我们,你是何居心?」林穆生挖着鼻孔,拉出一条牵丝的鼻屎。 「我爽!不能吗?」 「靠唄!」林穆生暗骂,转头不再说话。 「好了,那就明天上路,你们几个上跟来就跟来,不跟来也不勉强。」林水奕下了结论,看着眾道人们。「不过到了之后再多做打算,我们现有情报实在太少了,跟他们打根本找死。」林水奕盘着腿,托着下巴,一脸困顿。 月明星稀,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我想直接杀进去。」林穆生连打着呵欠。 「杀你老目!」林水奕皱眉,就地躺了下来,便闭上眼睛,「晚安囉!」 「晚安!」 「明天加油。」 「杀!!」 「干!」 18 「腥风血雨?看不出来啊?」地地打了个呵欠,看看时鐘,凌晨三点半,「倒是脏话很多。」她哼了一下,靠着沙发,睡意很浓,却意犹未尽。 「我说引起而已,又没开始!」压米喝了口水润喉。 「那就快说呀!」 「靠!我快累死了!」 「没想到神会那么不重用。」地地笑了笑,一脸謿讽。 「你激我是没有用的!」压米豁然站起身来,一脚跨在桌上。 「恼羞成怒了?」 「听不到,我要去睡了!」 「忘记了?」 「听不到!」压米大叫,转身要跑向房间。 「没用的男人……」地地在他身后补了一枪。 「……」压米转头看着她,一脸懊恼,「我认了,故事是这样的……」 以正常路径来行走,其实从落环崖到廷尉是两天左右的。 林水奕保守估计的三天已经太多,而路上没有多做停留的他们,确实也在两天到达了廷尉附近的区块。 一行人浩浩荡荡,加上奇装异服,很引人注目。 到最后根本不用遮遮掩掩,反正再遮下去大家顶多认为街头艺人开始搞笑而已,索性习惯着多馀的异样眼光。 「好了,现在要想办法拿到一张廷尉内部图。」林水奕耸肩。 「有那么简单吗?」道人疑惑。 「并没有。」林水奕,「有的话我早拿到了。」 「这就对了,我们拿得到有鬼。」林穆生此言一出,眾人默然。 毕竟是一群小鬼跟一些满脑子杀人的职业杀手,根本搞不出什么花样。 眾人开始深思了好一阵子,但三个臭皮匠无论如何成不了一个诸葛亮;一群臭小鬼也理所当然成不了什么大事。 整件事件根本就是空有内力的小鬼跟没大脑的杀手在玩的办家家酒。 「那现在怎么办?哪里可以拿到地图?」 「或许上网查有。」林穆生皱眉,托飴沉吟了一下。 此话一出,眾人即互相看了看。 「有谁会上网吗?」 眾人不发一语,脸色铁青。 「你们不会?」林水奕皱眉看着道人们。 「除了杀人,一概不会。」说得很冷静,一脸漠然。 林水奕叹口气,转头看了看林穆生。 「怎么办?」 「杀进去,简单。」林穆生漠然。 「真的这么有自信?」 林穆生点点头,握起拳头,一脸心意已决。 「好吧,那我们做接应。」林水奕叹口气,开始思索,「我们会先引起动乱,你再趁机从另一边渗入,渗入动向随时要修正,以当时的情况为基准,更何况我们连内部都不熟。」 「这当然。」林穆生点点头。 「好吧。」林水奕敲了一下林穆生的胸膛,「事成我们去喝一杯吧!」 「还未满十八。」 「也对,」林水奕哈哈大笑,「那就灌果汁吧!」 爽朗的笑声窜入高掛的黑幕,却怎么也起不了一丝皱摺。 或许当时的他们一心只是天真,也保有着最当初的纯真;但也是着转捩点,转捩着一切的开始。 熊熊烈火燃起,伴随着阵阵的尖叫声、消防鸣笛声,在夜幕里形长了一大圈的火光,以及一大圈的恐惧。 不对劲,消防车来回穿梭着,穿插在其间的sng车以及媒体咒随时瞩目着动向,一群围观的民眾依然,大家都在看好戏。 而旁边暗巷,林水奕与几名道人观察着。 「仅仅放火,能够分散多少廷尉的注意力,这我很怀疑。」为首道人提出质疑。 「所以不能只是单边的动乱,四周都要来引起惊恐。」林水奕舔舔嘴唇,看着眼前的火光,「也包含后门唷。」 「林穆生不是要从后门衝进去,那里也要?」 「当然,」林水奕点点头,胸有成竹,「不过至少要一个地方,让那个地方看起来风平浪静。」 「什么?」 「如果里面有人稍微有点头脑,他们肯定会注意那里的。」 道人点点头,甚为嘉许的看着林水奕。 「如此一来,师兄如果要退的话至少后门还有民眾可以掩护。」林水奕看了看手錶,「这个时间,师兄也该上了吧。」随即站起身,回头看着道人们,「走!到其他地方放火。」 「也对。」为首道人站起身来,突然冷笑,「这是个好时机。」 「你在笑什么?」林水奕皱眉,察觉不对。 突然眾道人包围上来,他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冒了身冷汗。 「我们会带你去找廷尉,然后下一个就是林穆生了。」道人冷笑,睥睨的看着林水奕。 「畜牲,我竟然还相信你们。」林水奕咕噥,叹了口气。 随后眾人围了上来。 「靠,不是说要帮我先引起动乱?」林穆生皱眉,躲在一旁看着后门的警卫伺机而动,一边思索着,「不会是忙不过来吧?」 索性蹲了下来,把思绪重整一次。 「这次的目标是林钱,得手就跑,不得手也跑,避开注意,提高警觉,走时混入人群,政府机关不敢误伤百姓。」点点头,吸了口气,带着饱饱的肺泡起身衝向后门口。 两个警卫大骇,连忙掏出警枪对着林穆生阻喝:「别动!手举起来!」 林穆生不语,鬼魅般来到其中一人身旁,一个反手敲昏他后随即举脚把另一人踢得老远,动作一气呵成,没半点拖泥带水。 全在一瞬间。 林穆生站定身子后呼了一口气,把两人拖开后轻轻推开门,以门作掩护窜身进入,迅速的渗入,展开轻功无声无息的流窜在天花板横樑上,俯视着底下的人们,马不停蹄的。 一路在天花板上游移,四肢皆贴着墙,皱眉凝望着底下的人们,尽可能低声呼气,连脚步都宛如猫,又如鬼魅。 「奇怪,这样的动向?」林穆生皱眉,心想着。 凝视着底下人们似乎都不慌不忙的谈笑,虽是低层人员,但却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何况如果依计画行走,週遭应该早成了熊熊烈火,不可能如此镇定。 连水桶都公休了? 正当他在思考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劲风从他背后传来,下意识就是转身左手互胸,右手递出。 剎时与对方双掌互抵,两人都被对方内力震盪,退开半步,胸口都是一阵气闷。 林穆生跳到地上,皱眉看着对方,提神聚气,一点也马虎不得。 眼前是一位能够跟自己如此对掌,然后还能平分秋色的人,光是这点就让自己热血沸腾。 「你是谁?」林穆生问,扎起马步,丹田却起伏着。 对方如同一团黑影聚集般的恍惚,令人无法看清楚其面孔,只能稍窥其形状;似乎聚集着周围的不幸,以及一种诡异。 连语调都很诡异,有种咬滷蛋般的含糊,以及吃力,他开口:「腾牙,千切。」 「靠!日本鬼子?」 「我是,杀你,的人。」说完,如同一袭黑影般,他窜了上来,黑幕般的斗蓬遮蔽了他的身形,一双锐利的眼神却透了出来,如同一股具现化的恐惧。 「好大的口气!」大笑,内力催发到极致,心中却凉了半截。 如果连一个不知名人士都能跟我打成这样,如果一个强一点的我不就被秒了。 廷尉真的好强。 但当下的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廷尉之中属一属二的绝顶高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两个人都身影迅速的相互侵略,穿插在其中的是极致的风压,以及连距离稍远都感受的道的压迫感,虎虎生风! 有一股活生生的恐惧袭了上来,似乎在眼前的这两人已非自己世界所能攀得的,那是一种无法探知的世界。 连边都碰不上就会粉身碎骨。 林穆生猛力又向前递出一掌,与千切的右掌再次相交,两人受到猛烈反击都弹了开来,站不住脚倒在墙壁上,墙被撞垮了半面。 两人再次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小子,让我看看你的脸啦,都遮住了我看鸟?」林穆生嚷嚷,脚步却不减,反而更快速的衝向千切,带起一阵狂风。 「等你,打赢,我。」冷淡,回身狂扫出一掌。 林穆生避开不接,身子左晃避开,掌风从他右耳窜过;以左手支地,脚横扫向千切双脚,千切大骇,一个前空翻避开,落地时以手护脸,微蹲下来。 「靠!你又靠脸吃饭的了!」嘴巴依旧不停,藉以增长自己的气势,再度衝向千切,运起内力积聚在双掌,一股热气扑面。 气未到,人已到。 等千切注意到时,林穆生已经绕到他身后,抓住时机,一掌全力打在他的背上,登时千切狂喷鲜血,软倒在地。 林穆生不语,以疾如雷的手法快速的再度送向八拳,拳拳都避开要害,但整个封锁了千切内力运行的筋脉,藉以瘫痪千切的脉络结构。 「你很强,不过还是差了我一点。」林穆生哼了一下,蹲下身看着他,「给我看看你的脸啦。」 「自己,看。」千切漠然,一点也没有输家的颓势。 林穆生伸手要揭开千切脸上的面罩,突然发现他的脸上空无一物,根本没有遮蔽物,而是脸的样子与常人的结构迥异。 牙长及下巴,眼部却细而长、眼白是红色的,肌肤如碳,粗劣如砂纸,口中还散发着浓浓血腥味。 「靠!你是什么怪物!?」林穆生大骇,退了半部,提起内力。 「吸血,鬼。」千切冷冷答道,站起身来突然爆出一拳迎向林穆生,林穆生反手挡格,向后又退了两步。 「你会,死在,这里。」千切冷道,扑向林穆生,红眼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血色的线条。 「你不是被我封住筋脉了!?」林穆生问道,转念一想,对方是吸血鬼,结构肯定与人不同,了然之后突然放声大笑。 千切不受影响,双手护胸,突然窜到林穆生胸前,双手突然爆出锐利的指甲,平伸,向前横削。 林穆生退开半部,运气于周身,在大理石地板踏出一个凹陷的脚印;大吼一声,双掌递出,灌注全身之力,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涌向千切。 千切要闪避已来不及,被突然齐来的巨大能量所击中,登时狂喷鲜血,手脚齐断,身子如断线风箏般弹开,倒卧在地。 林穆生不语,衝向倒卧的千切,又再度补上一掌于心脏,千切登时全身爆裂,喷出一块块碎肉与欲呕的腥血喷洒一地。 这两掌都要耗费大量的内力,林穆生不禁喘息如牛,跪倒在地。 「妈的,超爽的……」林穆生低声嚷嚷,笑了出来。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掌抵住他的后脑杓。 「你好,我是这里的当家森田久1郎,请多指教。」回头一看,森田正微笑着看他,似乎没有敌意,「你真厉害,能够打败我们这里的第三高手。」 「第三高手!?」林穆生吓了一跳。 「嗯,我知道你是来找林钱的喔。」说完,突然一群人走了上来,带上被綑绑住的林水奕,已然就缚。 「水奕!」 「妈的,那些狗道人背叛,贱死了!」林水奕嚷嚷,「别管我了,你闪得掉就先闪!」 「我也没力了。」林穆生苦笑,瘫倒在地。 整个就是束手就缚的颓态,却没有死亡时应有个恐惧。 「丧气了?」森田问,笑笑的。 「嗯,翻本了,打赢第三名的了!」林穆生哈哈大笑,转念一想,问道:「对了,你是第一名,那第二名是谁?」 「林钱。」森田依然笑着。 「靠!」林穆生挑挑眉,暗骂,「他怎么可能突然变强那么多。」 「没问题了吧?」 「嗯,要杀就杀吧!」林穆生闭上眼睛。 原来自始自终我跟本没有打赢过林钱,我有的仅仅是自以为的能力,却连目标都没一探究竟就输了。 这场梦也许就是个办家家酒,林钱是一直睥睨着我们的,由上而下的主导着。 或许他依然认为我们可笑,在某处悠然吧。 一想到这里林穆生的心情不由得盪到谷底。 「只能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你走。」突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林钱从一旁回廊走了出来,满脸笑意,堆叠出来的,是一阵的厌恶脚步声。 「靠杯!」林穆生大怒,提气欲攻,突然丹田一空,又倒了下来。 眼神依然瞪视着林钱。 「我应该说过,你们两个废物吧?」林钱走了过来,依然笑着,「那么废物就该好好的安份,别乱了你们的方寸啊,死废物!」 「吵死了!畜牲!」林穆生咬牙切齿,却怎样都乏力再起,只能逞口头之快。 「我畜牲?」林钱挑眉,突然一脚踹了出来,正中林穆生腹部,林穆生当场蜷曲起身体,不住抽蓄。 「师兄!」林水奕大骇,连忙要挣脱。 但绳子绑得极牢,依然稳固,捆住了林水奕的愤恨。 而林钱不理林水奕,依然走向林穆生,歪着头作势打量着他,脸色却变得有点古怪。 「我现在杀了你怕会脏了我的手,你说该怎么办呢?」 「襙!」 「所以你这隻狗是想死囉?」林钱皱眉。 突然一道湿黏的痰趴在林钱脸上,发出一阵闷声;林钱大怒瞪着林穆生,手握拳。 「你真的那么想死?」 「我怕你不敢杀我!」 林钱反手擦拭着脸上的痰,蹲下身来抹在林幕生脸色来回乱涂,痰散开来附着在林幕生满脸黏腻,林钱起身前又满意的拍拍林穆生的脸。 睥睨的看着林穆生,脸上多了份鄙视。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好好忍受吧。」林钱冷笑,吐了口口水在林穆生脸上。 「你他妈的最好赶快……」话没说完,突然一隻手插过自己的腹部,直贯穿身躯,溅出一片嫣红。 林穆生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被开了个洞的腹部,半晌说不出话来。 「嘖嘖!」林钱笑了笑,用脚踏在林穆生的头上。 突然一阵悔恨,涌上来的是一股哽咽,林穆生闭起眼。 悔恨。 「杀了我吧,拜託。」眼泪从林穆生脸上流了下来,伴着无言的悲恨。 「求饶啦?」林钱举手,「好吧,让你死一死省得碍眼。」手往下劈落。 突然一股洪流般的巨大能量体激射,由身后爆开,伴着低吼动摇着整个回廊,林钱大骇,赶紧转头。 一阵鸿光扑面,林钱赶紧低身闪过,袭过一阵炽热与恐惧。 心惊! 只见后方除了森田与依然安好外,散落着一堆肉块与碎骨与阵阵扑面的白烟。 辐射般的热气久而不退。 而映入林钱眼帘的,是断成数块的绳子,以及脚底下消失踪影的林穆生。 19 「师兄,撑着点!」林水奕抱着林穆生,使劲的跑着,脚步含着急切的悲鸣。 一路上用林穆生的血化了一道道的红线,如同禁止停车般。 但更加殷红,更加真实。 「一个人腹部都都被开一个洞了,怎么撑着点?」林穆生虚弱的笑了笑,颤抖着发白的嘴唇:「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至少让我能够好好的死去。」 「死你妈的!」林水奕骂道,脚步不停,「别说话,我找计程车。」 「说真的,不用了。」 「靠杯!」 林穆生突然笑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疼痛,马上又冷汗直流。 「你笑什么?」 「我在感叹,当初要是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天才,那当初师父如果把我的内力给你不就天下无敌了。」 「给个屁!」林水奕嚷嚷,脸上写着急切,「别再说话了。」 林穆生不理,逕自说了下去:「说真的,别报仇了,报仇一点也不好玩。」 林水奕不理,依然奔跑着。 「不过我还有点兴奋,原来天才是长这种样子,太酷了!」林穆生微笑,越来越虚弱,嘴上却不停,「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认为自己肯定有一番作为,我一定会是天才,一定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但从师父跟我说我缺少了一些才能开始,老实说我有点洩气,但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下意识我大概还认为我绝对不平凡吧。」突然,林穆生呕了一口血。 「拜託你别说了。」林水奕眼含着泪,声音已显哽咽。 「但是现在看到你之后,我发现天才不是我想当就可以当的,他的距离好远好远……」林穆生突然眼神发亮,林水奕看着,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叹了口气不在制止他,「所以说你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我希望你可以别在报仇了,好好为这个社会进一份心力吧。」林穆生莞尔,血痕从嘴角沿着下巴滑了下来。 「师兄……」 「听着,你是天才,我不希望你步上我的后尘,你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 「听着,你是天才……」 「不要!」林水奕大吼,摀住耳朵。 强劲的风声从耳边扫过,慢慢的扫掉了所有的声音。 缓缓的,声音慢慢消弱。 「……」突然,林穆生没了声音,微弱的鼻息也慢慢消失殆尽。 剩下残留的体温,还有那么一点他曾经存在的感觉,不真实的体重压在林水奕手上,越来越沉。 如同心一般,沉落了。 抱着林穆生的尸体,林水奕在五光十色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却漫无目的。 天色渐渐黑去,涌上的是一股疲倦。 一股欲呕的情绪。 「师兄,我们睡了吧?」对着林穆生微笑,轻轻的将他的尸身放在身旁。 闭上眼,沉沉的。 最后一次感受到林穆生还在他的身边。 最后一次的存在。 「欸,干麻让他死啊!」地地尖叫,不可置信的吼着。 「干我屁事,反正他就死了啊!」 「你们这些男人喔……」 「你的语气是在埋怨啊?」 「没错!」 「就说干我屁事了……」压米哑口无言。 「好吧,林水奕后来怎么了?」地地莞尔。 「不知道。」 「什么?」 「林穆生的记忆只到这里……」压米笑了笑,「于是对林水奕的记忆依然停留在这里,永远都是。」他的笑似乎含杂着苦涩,如同一杯咖啡般,没过滤乾净的残渣充斥着,「他好不容易靠着强健的体魄捡回一条命,却在上次的操尸人事件中被我杀了。」 「后悔吗?」 「有点,」压米摇摇头,苦笑依旧,「但这样对他或许比较好。」 「咳咳。」林穆生皱眉,忍着剧痛起身,一道阳光扑向眼中。 天色已白,腹部的伤口依然发热着,疼痛难耐,似乎火烧般的灼热。 一动,伤口又突然裂开,黑血流了出来。 「我不能待在水奕身边了。」唯一的信念,拖着残弱的身子离去。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显得吃力,咬着牙关。 至少离开林水奕。 不知道走了多远,但只要稍微震盪,腹部又开始痛了起来,走不了多久就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的人行道上,冷汗沿着脸旁直流。 一旁行人纷纷投以异样的眼光,但就是没半个人愿意打电话叫救护车。 连拋声慰问都没。 热烈的阳光洒落在伤口上,乾了,浮出一股臭。 伤口又再度结痂,渗着白色的脓血。 林穆生勉力挤出最后一点力气,爬到一旁小巷子内,稍微阴凉了一点。 随后大口呼着气,随着垃圾阵阵的酸臭吸入肺叶。 再虚弱地吐出一阵恶臭。 眼皮渐渐沉重了,不听使唤地再度闭上。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梦中如同烈火焚身般,一阵一阵吞噬着自己的身体。 由腹部的部份开始烧开,几度想要大吼,但喉咙突然嘶哑了起来。 喊出来的是一阵难听的破音。 开始头痛欲裂,随后痛又蔓延到眼球,慢慢的连喉结都开始发烫。 手不断的向前挥舞,想抓着点什么,却如入深渊般,越陷越深。 汗流了,血流了,渐渐的流出脓来。 周围开始散发着腥臭,连野狗也都避开了这个倒卧在一旁的流浪汉,几度惊起想起身运力抵抗着灼热,只会换来一阵刺痛。 然后又开始昏睡。 醒来又是一阵刺痛。 在如此反反覆覆了几天后,每当他睁开眼,身边都会有些吃剩的食物。 似乎有人刻意放的,也或许只是人们丢弃的。 不管,抓起来便往嘴里塞,趁着还没昏迷前大口嚼着。 然后又开始昏迷。 如此过了几天,每天都固定的身旁会有人放置着食物,但他始终没看过那个人。 放置的时间都在他昏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醒着的时候只管大口补充着热量。 身体终于慢慢转好,昏迷时间越来越少。 「或许是善心人士吧?」林穆生皱眉想了想,又提出意见,「还是看我可怜当我是野狗丢厨馀给我的?」 「反正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歪着头做了个结论,又趁清醒的时间开始大口嚼起食物。 这样的过了两个礼拜的日子,仗恃着强大的内力,伤硬是结成了厚厚的痂,由丹田一直到肚脐上缘。 「真丑。」林穆生看了看,哼了一下之后坐了下来。 伤势是可以走动了,但他想看看这个送食物的善心人士到底是谁,或许是抱着一股年轻人的好奇心吧。 但睁着眼苦苦等了三天,却始终再没有人在送食物在他的身旁。 行人很多,也分不出谁有是意要送食物给他的。 或许是看见他已转醒,不愿意露面吧。 「或许他为善不欲人知吧。」林穆生挑眉,却叹了口气。 站起身,试图运了一下内力,却无法成功的再丹田凝聚出真气。 惊讶了一下,皱了皱眉,再试了一次。 真气却依然无法自由运行。 似乎每到一个地方就阻断了,无法顺利的流通,筋脉如同被压扁的水管,阻止了水流。 换言之,内力是在的,依然感觉得到它的流动,但却无法再自由驱使。 试了好几次,结果依然一样。 林钱的那一下狠狠地震断了他一部份的筋脉,使得林穆生虽然依然有着内力,却无法再自由使用了。 至少不至于瘫痪。 叹了口气爬起身来,插着口袋往人潮走去。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融入了人群,成了这城市的脉络之1;但这也代表着他不再稀奇,不在闪耀着与眾不同。 少了内力的林穆生什么都不是。 「或许得找点正经事了。」想了一下,心中还是会想到林水奕的身影,想必他现在一定正着急的找着他吧? 但这么做或许对两个人都好,至少是脱离了復仇这件事。 对于恩怨这个漩涡,自始自终根本没有被捲入过,至少林穆生自己没有,他只是盲目的抱持着要跟林钱决一生死的想法。 但这不为别人,仅仅是想证明自己的能耐,凭藉着的只是一股傻劲。 但现在想通了,却什么都没了,也没理由再麻烦水奕,更不必要把他推入火窟,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离开他对两人都好。 他开始找寻工作,翻遍了报纸,但他发现了一件事,对于现在的工作环境来说,没有学歷都是屁。 最基本的英文底子没有,连写字都不会,顶多会认字而已,林穆生这种人迟早会被时代潮流所吞没的。 到哪里他都碰钉子,校工、扫厕所、清洁队,该试的他都去过了。 脸色看了很多,但这不能饱了他的肚子。 最后的他只能靠着打零工维持最基本的生计。 连房租都付不出来的他,晚上只得躲在公园内睡觉,无法遮风避雨。 青春期了,却缩着庞大的身躯在一旁小角落,连一件像样的棉被都没有,衣服发黄、发臭;比流浪汉还不如。 比狗还不如。 「水奕应该过得比我好吧?至少他头脑比我好。」叹了一口气,继续缩着身体。 这晚的气温大概只有十五度,下着绵绵细雨。 冷意更甚。 水珠沿着发梢滴落鼻尖,再临空滴到地面,林穆生抬起头来,顺着朦胧雨势看着前方。 一群混混走向公园,手上都带着傢伙,随后又有一群迎面而来。 嚣张、挑衅了一会,似乎没什么结果。 两方开始不爽,有一方起头先拿刀砍过去,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叫嚣声中夹杂着惨叫、血滴,混乱的场面上演着。 是一场不用电影票的电影,免费,却更加的真实。 缺点大概是到最后一地的混乱跟管区市侩的嘴脸做个ending有点煞风景,其馀都好。 或许管区收了不少钱吧,之前看到他与几个混混客套的笑着,不知道在谈着什么,到最后那些看起来还能当管区儿子的混混拍了拍管区肩膀,说了些话便走了,管区则一直笑着,客套、市侩。 然后林穆生伸了伸懒腰继续睡觉,当作没发生过。 这是在这里每个人的默契。 那些混混兇一点的还带有黑枪,谁都不敢惹。 最近公园新来了一个成员,看起来似乎是学生,有点落魄,还惴惴不安的看着四周,躺到凉椅上。 几个长老级的流浪汉走过来赶人,他只得狼狈地跑开,跑到一旁的地上。 但说到落魄,自己最没资格这么说,不禁苦笑了一下,凝神的看着那个学,打量着。或许是自己心理因素,总觉得他似乎不平凡。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感觉他跟当初的林水奕味道有点类似,但更加浓烈。 那是天才的味道,不会错的。 皱皱眉,观察着他。 林穆生虽然没了内力,但他所培养的眼光却不会错,看过了许多的人物之后,他肯定着自己的直觉。 而他的直觉也映证了,在第三次混混的斗争中。 那时混混们砍完人意犹未尽,看着一旁的那个学生。那个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刀砍了下去。 一切很平凡,一看那学生就要血溅当场。 突然,那混混愣住了,刀砍中那个学生的腰际,却被弹了开来。 毫无损伤。 不可思议的,林穆生睁大眼睛,看着期待已久的场面。 那学生开始觉醒,大动作的扑杀在场的混混,血水、脑浆、尸块开始喷洒、爆开,如同爆破场面般的。 但更多了乾净俐落,许多人要逃,但过了一剎那,脚依然钉在地上,但跟身体分了家。 他们永远踏不出第二步。 最后剩下一地的鲜红,以及破碎淋漓的内脏。 大开杀戒完之后,那学生却没有应有的欣喜感,反而悵然的坐在一旁。 颓然,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情绪。后来开始发噱,狂笑,笑到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笑。 每个人情绪都很复杂,但大多隐含着害怕与惊讶。 连一步都不敢动。 他突然笑到哭了,然后一直哭一直哭。 过了一段时间后,管区来了。 「嘿,管区。」他突然哽咽的开口了,这是他发愣一段时间后的第一句话。 「三小啦?」管区嚼着檳榔,一脸市侩的瞪着他。 一副人渣样,肯定收了不少钱,或错害了多少无辜的受害者。 因为他不敢管那些混帐,所以由人带他受罪。 「你知道乌托邦吗?」他笑问。 「那是三小?」管区皱眉,吐了口檳榔渣,正好落在那学生的鞋子上。 那学生叹了口气,表情很奇怪。 是一种凝聚了许多情感,复杂且压抑的情绪。 「反正你的灵魂不会到那里去。」突然,他的口气改变了。 然后管区当场结束了那不算短的生命。 这是林穆生最后一次看到他,但相信之后他一定有所成就吧。 至少在那之后,相信那个学生也会找到他的方向,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会。 当下的他很肯定。 几天后他也离开了公园,他突然想回落环崖一趟。 不知道这情绪是否是因为那学生而起,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一股情绪。 不实行就会难耐的情绪。 那有这个想法时,林穆生已经离开水奕两年多了。 这两年多来,林水奕大概也放弃找寻他的念头,好好的找了个工作了吧。 于是他收拾那几乎不用收拾的细软,踏着熟悉不过得路途,再次回到落环崖。 很奇妙的,在这两年多的虚掷光阴中,心中几乎都有股闷意。 似乎有块石头压着般,去也去不掉。 但现在才刚要踏上落环崖的归途,却意外的舒畅,自己也搞不懂。 只是傻笑,至少有个目标吧? 然后他走了五天,愜意的走着,一点都没有赶路的感觉。 对他来说,那五天过得很充实,似乎可以抵上两年都一切。 回到了落环崖后,心中有种踏实,或许是错觉吧。 至少睡觉时很安稳。 既然无法练功,他开始在四周乱晃,禪房的大佛、柴房,甚至连以前师兄所住的地方也全晃了一次。 反正没有人管他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禪房到师兄居住的地方隔了一条碎石走道,约有五十公尺,从禪房左侧一直延伸。 那里叫居廷。 居廷的屋龄似乎比禪房还要久一些,是木製的回廊,走上去还会发出压压的声响,表面却依然很光滑。 房间分了好几个,他不知道林钱的房间在哪里,从来也不想知道,他开始每一间房间都晃,都开门翻看有没有什么新奇事物。 房间大多都长了霉味,灰尘很重,开门便扑面而来,但多了份神秘。 有时可以翻到一些武术笔记,是当初皮尊来不及交给他们的东西,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註解。 有些师兄是很认真的,还在一旁註记了心得。 有时还会画个小人在一旁摆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姿势,然后标明哪里是穴道,哪里是弱点。 林穆生花了很多的时间阅读那一连串的东西,有时候还有关于气功别的笔记。 他依照依照书上所标明的发法练习吐纳、运气,但依然无法随心控制内力。 他也不气馁,继续阅读着。 这已经超脱了练武的目的,仅仅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在第三间房间他发现了一把长木刀,类似太刀的样子,有点发霉,但依然堪用。 他看过三师兄带着它到处走动,那是三师兄的宝贝。 林穆生拿起来,掛在腰际,偶尔拿起来挥舞一下,也心满意足。 居廷对林穆生来说如同一个藏宝库,他逛的速度其实很慢,一个月或许才逛完两三间,但他却鉅细靡遗的视遍的一切的蛛丝马跡。 也乐在其中。 房间一共有十一间,他花了三个月逛完了九间。 其中依然没有一间房间像是林钱的,至少味道不对。 林钱的房间一定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气味。这是林穆生的判断。 剩下的两间房间,很意外的,他没有逛完。 他踏入第十间房间时,看到再书桌上摆了一本书。 跟以往的笔记不同,那却确实实是一本斑白残旧的书,书页已经泛黄,有点破损,字体却依然可以清楚看见。 封面很简单,写着「操尸」。 映入林穆生眼帘,有点讶异。 「操尸?那时啥小?」皱皱眉,拿起来走出房间,开始阅读。 而映入眼帘的一串文字,却令林穆生心惊了一下。 「操尸即为以人为底,如操偶般行使,操偶者可操控尸体依其意志所行动,以内力为底,气之所行,力之所至,可劈打推踢敲一切尸者前生可行之动作,而操偶的能力,则来自尸体生前的能力。」书上第一页上以墨清清楚楚的写上了这段文字,林穆生皱了皱眉,没立即翻开第二页。 他呼口气,慢慢的思量了一下,藉以平静下来。 心情有点起伏不定,对他来说,突如其来的东西是没办法一下子适应的。 「真的有这种东西?」他质疑着,半信半疑。 「反正也需要内力,干我屁事?」说完,索性丢到一旁,托起腮帮子看着远方的白云。 柔和的微风危险的轻抚入他的脑神经,开始疲倦了起来,但下意识依然念念不忘一旁的操尸术,不时瞄向一旁的那本书,又用力转过头来。 这样反覆了几次,他又爬到书本旁拿了起来。 「看看也无妨。」索性翻了起来,看着看着,却更加的入迷,一旁有着人型图示,标明着穴位、发劲的地方、动作;千奇百怪,他不由得照着书本上做了起来。 但到了一个阶段后,开始需要内力,他又开始洩气的丢到一旁。 但心中依然掛念着那本书。 眼见天色不晚了,这一下竟花了他五个小时有馀,有点惊讶,连忙起身准备晚餐。 在落环崖边,有着许多野菜、野菇,週遭也有动物可以捕食。 对于自幼生长在落环崖的林穆生来说,自己打理吃的以不成问题,捡了点乾柴,明确的分辨了可食用的野菜之后,再捉了一隻兔子变走回禪房前。 生了火,拿了盆铁锅,涂点兔油便丢入青菜开始翻炒,一旁则顺便烤起兔子来。 一切动作依然制式化,等到兔肉开始滴出油来,配着青菜开始大口嚼了起来。 心中依然想着那本书,念念不忘。 这顿饭吃的有些无味,吃完后随便用水洗一洗锅子和手,便跑回居廷又翻开那本书,找了些不需要内力的地方开始研读。 这一读又是到了深夜,他才熄灯而睡。 梦里依然不忘着早上所看的那些动作,依然在梦中反覆復习。 这或许是种入迷,但又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至于是安排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几天,他都是如此反反覆覆的过着日子,吃饭、看书、吃饭、看书,睡觉。 到最后索性早餐都不吃了,午餐晚餐随便吃一吃,整天都溺在书中。 渐渐的,书本中的肢体动作也几乎都看完了,剩下的就是内功的部份,他也不想,开始照着内功的指引读了下去。 愣愣的用力运起劲,突然腹中一阵刺痛,全身颤抖了起来,书掉到地上。 啪,一声,有力且响亮。 「不会吧?」皱皱眉,休息了一下,跳过那个地方,继续看下去。 其实林穆生的筋脉只是断了一个部份,真气无法运送到全身,如同一部大机器少了一个螺丝钉,还有一小部分能够运行着。 反覆的运气,腹中又是一阵刺痛,这样持续了一阵,他终于发现,他的真气勉强可以贯通到左手小指。 唯一剩下的一条通道。 但这样他就欣喜若狂了,开始以小指为根基,修习着操尸术。 操尸术的基本便是以内力为引线,如丝般附着在被操控体身上,再以内力的大小频率操控着尸体。 这是需要高度的控制力的,也需要深厚的内力。 但最大的要诀在于,还是需要尸体,无法用其它树木无生命体取代,内力必须灌流入尸体的神经系统才有办法控制尸体。 也就是说,首当其衝的,便是需要尸体。 这点林穆生找了许多动物,每次杀一隻来当实验材料,等尸体发臭了再换另一隻,如此反覆下去,尸体也不虞匱乏。 但对于内功天资拙顿的林穆生来说,这项功夫是费时且难以捉摸的,他依然勤奋不懈的练习着,从早到晚,似乎找回了当初练功的感觉。 但他终究是个筋脉断裂的人,无法长时间使用内力,就算唯一能行使的小指脉络也依然残破。 或许依然是一股傻劲,他持续的练了五年,不停的,一直到青春期结束了,他成了一个满脸鬍渣,身形庞大的男子。 勉力的可以操控尸体做一些简易的劈打跳跃。 但整本书也被他翻完了,剩下的只是自己的修练精进了。换言之秘笈仅是引领进门,修行依然在个人。 「至少我会一些基本了,剩下的在努力。」他笑了笑,逗弄着一隻兔子尸体做着跳跃的动作。 趴,兔子坠地,扑倒了一隻青蛙。 青蛙急欲挣脱,兔子突然起身一个反掌打晕了青蛙,再双脚直立踏着青蛙的头剥起皮来。 「今天吃青蛙。」林穆生开始爽朗的大笑。 20 距离与林水奕分别,已经有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难说会改变一个人如何,而林穆生也整整再落环崖待了近六年的时间。 或许当初他就决定要在这里终老一生吧。 落环崖实际上是个偏僻的地方,但依稀的也会有少许的游客;只是没人知道更深处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这里的村指的是林穆生的所在。 但游客留下来的垃圾却会随着风飘盪,一直飘到落环崖深处,有些会跌入谷底,有些则会落在禪房前的空地。 机率不高,也是几个月才一点,但这天有张报纸却随着风吹了进来,正好卡在禪房门前。 「报纸?」林穆生皱皱眉,拿起来阅读。 那张报纸距今已经有一年多了,有些泛黄,还沾黏着树叶泥土之类的污垢,但耸大的标题依然没有被覆盖住。 「刑!近期在台湾周围穿梭,疑为新成立的反廷尉组织,也是近几年来实力最为雄厚的反派组织!」 「刑?」林穆生皱了皱眉,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安,继续看了下去。 「据说型的首领是位年轻人,凭着强大的火力穿梭着中北台湾一区,不仅仅是保安单位,连廷尉五席菊衣亚也惨遭毒害,腹部被开了个大洞,筋脉尽断,只能走向退休一途,而据说刑的首领当时还大声嘶吼着:『我打下来一切,都是归林穆生师兄所有的!』,其行跡可疑,至于林穆生是谁,有待进一步追踪。」 「水奕!?」林穆生下了一跳,手中报纸掉落,一脸震惊,「他还没放弃!?」 在林穆生心中,水奕是个怕麻烦的小孩子,本以为他不会坚持着报仇这件事,会半途知难而退。 突然,胸口便是一阵热,蔓延到了头顶。 「我要去救水奕!」拔起身,向阶梯跑去。 我要去救水奕。 离开落环崖。 而在离开落环崖的路途中,他一直困惑着。 就算见到林水奕,他还认得出他吗? 如此大的一个组织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瓦解? 他又能做什么? 这些事情没有立即的答案,而林穆生也开始捉些家禽训练着操尸术,一直没有搁下过修习课程。 长大后的他,在人群中显得更突兀了,一百八的身高,壮硕到变态的体格,如同鹤立鸡群。 眾人们开始对他投以奇异的眼光,而他也很习惯了;打从幼时,他就跟林水奕饱受着这样的排斥,现在只不过是重温旧梦。 每一步都很踏实,他跟着刑作案的方向来回奔走在北中台湾等地,不停的,但总是晚了一步。 再一步他就可以见到林水奕了。他抱着这个信念走动着。 但儘管他不惹人,突兀的身躯却引来混混的招惹。 开始有人挑衅他,甚至对他拳脚相向。 儘管林穆生无法自由操控内功,但本身内力还是有着,以及身上壮硕的肌肉,一拳就打飞了为首的混混。 但只是惹来更多的混混。 「杀了一个对社会有益,我也可以练功。」突然想到,举手,轰落。 一个混混倒了下来,其于则惊恐的一哄而散。 他开始杀人了。 一个,两个,三个。 外界也开始给以「操尸人」的名号,杀人之馀,他也找寻着尸体。 如果水奕不听,至少也要能够帮他一点忙吧? 于是他更加紧练功,以及寻找刑的出没。 如此过了几年,有一天在公园前,他感受到了尸体的气息。 随手招了辆计程车,在公园前快步离去,窃走了尸体,趁警方还没敢到,转而跑到了一旁小巷子躲起来。 突然,有一个人从巷子出口迎面走了出来。 「你的内力真有够强的!」那个人莞尔。 「什么!?你感应得初来?」林穆生微微心惊,凝神看着他,感应着对方的气息。 「你感应不到的。」突然,对方开口。「我们差太多了。」 「什么?」 「但是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 突然,地板开始崩裂,跟着那人脚下开始窜了过来。 一阵巨大的压力爆开,狠狠的侵蚀着林穆生的躯体,血液开始翻搅着,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用力顶住,却有更大的压力衝了下来。 突然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全身虚脱了。完全压倒性的能力,超越了林钱当初的恐惧涌了上来。 瞬间崩坏了仅有的信心。 「你到底是谁!?」林穆生颤声问。 「你不用知道,」那人走向前,「等等就会有警方人员探视公园的案发现场,我要在那之前先消除你的气息。」 「怎么消除!?」 「死!」乾净俐落,直窜入耳。 突然莫名的一股感觉涌了上来,从刚开始进入落环崖,遇见林钱,再到看见水奕。 月下舞拳,与水奕的打打闹闹,到皮尊死后跟水奕来到了城市,情同手足般的一切都浮上脑海。 却没有一点悲伤,反倒有种解脱的感觉,突然笑了起来。 眼泪不断的滑落,不捨。 「抱歉。」那人说完,一掌打爆了林穆生的肚子,当场林穆生口喷鲜血倒地。 眼看不活了,突然有一股兴起。 「你想听故事吗?」林穆生说,浅笑着,嘴角带着嫣红。 21 「故事就到这里?」故事说完,地地依然沉静了一下才倒吸了一口气。 压米点点头,表情有点如释重负。 「你太狠了吧!」地地尖叫。 「我也不愿意啊,不过当初他是真的救不活了。」压米闭上眼睛,抚着太阳穴按压了好一会,再度起身,「睡觉吧。」 「嗯。」地地点了点头,却没起身的意思,「你先睡吧,我还要整理一下脑中的故事情节。」 「嗯,晚安。」 「嗯。」 隔天早晨,第一道光洒入了落地窗,隔着朦胧透到了棉被上。 森田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穿着室内拖鞋走到浴室刷牙。 心中一直压着一块石头,从廷尉创立之初就一直是,十年前左右的那件事情让他更加地担忧着。 而昨天林钱所说的故事,又把这份担忧染上了一抹蓝色。 可能本来就是蓝色的,只是顏色更为深沉。 他不太能相信,一个连师父都能杀的男人会有什么可信度,而十年前被他打穿腹部的那个男人肯定也跟那落环崖脱不了关係。 或许就是林穆生还是林水奕。 刷着牙,思绪又飘到九霄云外了。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狠狠的划破了这份仅有的寧静。 「喂?」森田皱眉,嗽了嗽口,接起电话,「我是森田。」 「刑又闹事了!」 「又是那个林穆生?该死!」连忙拿起外套,连早餐都没吃就跑出门。 车一路驶着,没有多馀的急躁。 案件是昨天凌晨犯下的,就现在赶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倒不如慢慢的来,想了一下,停在一旁买了个汉堡奶茶。 今天车的副驾驶坐上没人,那里平常是林钱的位置,但今天这件事没让林钱知道,他特地要人隐瞒消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林钱似乎开始存有戒心,总觉得当初遇到的那个自称林穆生的傢伙不像是坏人。 到了事发地点附近,步下车要大家禁声别太过张扬,自己便往事故现场走去。 那是两栋搂中间的一个小夹缝,只有约末四十公分宽,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不太好挤进去的。 转过侧身,慢慢的走进去,走了约三十公尺后,到了事发地点。 盖亚已经倒卧在那里,全身骨头禁碎,眼睛还直挺挺的望着前方。 脸上没有恐惧,依然面无表情。 看来是在不知不觉被下了手,连一点警觉都没有;转念一想,至少没有痛苦的死去。 但对生者来说,这可就大有问题了。 盖亚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第一现场不在这里,那又是在哪里?盖亚那时正在出任务? 而又怎么断定是刑所干的? 「好乱。」皱了皱眉,森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中整理了一下。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或许比他从小到大加起来还来得多,而且更加离奇。 离奇得有点离谱。 「喂?」森田打开手机,从电话不找出一个号码,「姬托,有空吗?」 咖啡厅,很平常的,今天却多了两位不平常的大人物。 廷尉首领,森田。 政府与非官方组织唯一桥樑,姬托。 姬托在位子上坐了不到三分鐘,森田就赶到了。 「好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森田点了杯摩卡,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这么急?」姬托失笑。 「别给我打哈哈。」森田板着脸,「我想跟刑的首领见面,那个林穆生。」 「喔?发生了什么事吗?」 「用不着你管,快点吧。」 「你确定他叫林穆生?」姬托依然一脸写意。 他夹着小汤匙搅拌咖啡中的奶油球,形成一到乳白色漩窝,由外向内收缩。 映着咖啡色底,更加显眼。 「我管他叫什么,我只知道我要见他。」 「嘖嘖,我还是得考虑一下,你也知道这样我很难做人吧?」 「哼哼。」森田冷笑了一下,「你现在是在趁机敲竹槓?」 「别想太多。」姬托拿下眼镜,用衣服擦拭了一下再掛回鼻樑上,「我只是想听听理由,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 「我能信任你吗?」 「看你了。」 森田思量了一下,这时摩卡送了上来。 噹!撞击到了桌上,清脆着。 「就当我相信你吧。」森田啜了口咖啡,「我见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找个岸来靠。」 「岸?」 「嗯。」森田叹口气,「在我内心中,对与不对的比例已经失衡了,之前我一直在做我所谓『对的事』,这是我心中对于这行工作要下手杀人、评断是非时的唯一慰藉,但现在我却很茫然,我分不出哪里是正确的。」 「哪里?你是指?」 「林钱跟林穆生。」 「喔?」姬托似乎非常有兴趣,推了推眼镜。 「之前我一直为着廷尉的接单杀人,但那非关正义或不正义,因为廷尉是个组织性团体,它的主旨就是接单杀人,这我没话说、但廷尉是有第二个目的的,就是协助政府维持社会秩序,这点就是要好好的评断了,我一直以自己的价值观行事,因为当意见越多,正义与邪恶的界线就会混淆不清,这时需要的是个明确的目标,如同专制般。」顿了一下,又喝了口咖啡,森谈继续说:「而我就是专制者,我的决策就是廷尉的决策,所以我确保他会往我『想要的』那一部份发展,但如今的事非在于林钱与他的师兄弟之间的恩怨,而且两方都有着强大的武力,这部光光是他们个人问题了,这会影响的是整个社会,甚至火拼起来,会动盪整个世界,这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解决了。」 「所以说你不会挺自己人?」 「在我是廷尉首领的面前,一切都外力都无法与我价值观的判定抵触。」森田说得很坚决。 「所以你想见林穆生?」姬托皱眉,喝乾了咖啡,「这也表示了你对林钱的信任动摇了?」 「我从来没有对他產生信任过,哪来的动摇呢?」森田笑笑,「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他是好人,我们仅仅是借住他的能力。」 「是吗?理由是够充分的。」姬托点点头,「我可以帮你连络,这场密会林钱不会参加吧?」 「当然。」 「好。」姬托点点头,拿起公事包,「那我走了。」 「那么快呀?在坐一下啊。」 「算了吧。」姬托走向柜檯,付了咖啡钱后打开玻璃门扬长而去。 玻璃门上掛了个风铃,摆动着,留下的是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似乎刻意讽刺着森田的心境。 窗户外的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今天的摩卡怎么也都嫌太多。 勉强喝完最后一口,结了帐,风铃再度响起。 森田推开门,开着车离去。 疯了,这个世界的公式整个乱了,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黑白,他是对的、他是不对的,复杂的交融在一起。 或许在这一方,他认为他是对的;另一方则反之。 有点庆幸幸好自己可以以自己的想法抉择一切,否则世界真的会被这些东西搞疯。 突然,他想起了曾经的一段记者会上,媒体的问话。 「请问森田队长,在您心目中对于正义与邪恶的定义是如何呢?」 那时的森田只是微笑了一下,似乎了然于胸,随后把头往前倾,靠着麦克风。 「对我来说,并没有绝对的邪恶与正义;而邪恶与正义,其实是一种距离的换算。」 「喔?」 「对我自己近的,我可以把它称之为正义;反之,它就是邪恶;再缩小范围来说,靠近大多数人的,它就是正义,远离的就是邪恶,所以说正义邪恶就如同民调一样,是个你说了算,它就会算的东西,什么东西都可以做假,包括正义邪恶的价值观。」森田喝了一口水,微笑不减。 现场则响起了一阵议论,这在他的眼中是非常受用的。 他也预料到这种结果,他需要的是权力,有了权力,他所认定的就是正义,不用在跟其他人机机歪歪。 这就是正义。 回神了,车上正拨着现下最流行的音乐,旋律飘散在车子内。 这是昨天晚上托职员帮他在排行榜找的。 鼓躁的声音无所不用其极地侵略了森田的脑。 「看来我对流行这种东西,还真该多加适应。」森田自嘲了笑了笑,把音乐转大声。 22 与林穆生会面的时间订在一个礼拜后的三点,酒力粽咖啡。 别问这个名字哪里来的,连森田都很纳闷。 在他心中,一直觉得那个名字有点难听,却怎么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 森田的心中其实还有一个计较,就是要不要请那个奇异的男子一起来。最近在政府官员的资料提供上,他大略得知道了那个男子叫柏克、压米,以及他的一些事跡。 但到底要不要找他来,这还是个问题。 这件是苦恼了他整整三天有馀,原因很简单,如果意见不合打起来了,林穆生自己还有办法压制住,那个压米发疯自己就真的得等死了。 所以说如果他来了,这场对谈会不会变成事事都要顺着他到最后谈不出什么鸟。 他又想了半天。 「喂?」最后他叹口气,还是拨电话给了压米,「压米先生吗?」 「你是哪位?」电话那头是个女的声音。 「我是廷尉队长森田,压米先生在吗?」 「噢,你稍等。」然后便是咖一声,话筒被放下来的声音。 几秒后,话筒又开始出声。 「我是压米,森田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吃饱没?」压米心情好像很好,话中似乎伴着笑声,「还有,找我干麻?」 「呃……」森田愣了一下,「我要先回答哪个?」 随后一阵静默,看来两个人都有点尷尬。 到最后压米率先开口,语带笑意:「好吧,你找我做什么?」 「下个星期有没有空?」 「什么?」 「想约你谈一点事情。」森田说得很谨慎。 要知道,他现再可是跟一个超级怪兽说电话,一不小心犯错准会粉身碎骨。 「好!」没想到压米连考虑都没考虑,「虽然我很忙,但勉强陪你,阿哈哈。」然后电话那端又是一阵发笑,是那种近乎白痴般的傻笑。 或许他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森田心中放宽了点。 随后交代好事宜,以及地点之类的琐事后,便切掉电话。 心中突然舒坦了起来,又开始在车上放起流行音乐。 「好像排行跟上个礼拜落差有点大。」昨天他又叫职员帮他烧一块排行榜,这会托着下巴凝神听着。 「看来什么行业都是不好混的。」苦笑一下,踩下油门。 加速。 盖亚的那件案子,至少因为盖亚新官上任,还没有很大的名气,所以政府算是勉强压住了风声。 一切似乎变得好一点了,至少过了下个礼拜,他会尽力把一切都变好。 哼了一下歌曲,带着愉快回到了家中。 「你为什么会答应?」姬托问着,一脸疑惑。 在一间不起眼的茶馆内,姬托做再角落的一张桌子,对面坐着自认林穆生的林水奕。 「很奇怪吗?只是一个谈话性的会议而已。」 「但对方是廷尉首脑。」 「没错,他是廷尉首脑。」林水奕点点头,甚是嘉许的笑了笑,「你切中主题了,既然他是廷尉首脑,又不是林钱,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姬托皱起眉头来,对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真的不能大意。 而林水奕举手投足间释放着一股从容,似乎心中一执事静如止水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散发着优雅,又隐含着一些的市侩,但比例是恰到好处的。 「我在想什么?老实说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那我是不是需要给你一点时间思考?」姬托问。 「喔?你那么有空?」 「也能这么说,」姬托叹了口气,「我的最大麻烦就是你们跟廷尉之间的衝突,如果能够趁现在把你们的纠缠化解,那我觉得这点时间的投资报酬率是高的。」 「好个如意算盘。」林水奕点点头,「我就老实说吧,这其实是种赌注。」 「赌注?」 「我的目标其实就在于林钱一人,但因为他身处的环境,我不由得需要对抗到整个廷尉,所以我需要对等的力量。」他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个一,「但这不表示我可以挑了廷尉,或真的可以因为这样达成目的,因为廷尉实在够大;刑只是表面上一个反政府组织,这是个很表象的东西,事实上我要找的只有林钱一人。」 「那你的手下都是一个不明不白的棋子?」 「不能这么说,这叫互利,」林水奕笑了笑,「他的看廷尉不爽,我结合他们的力量一起抵抗廷尉,但同时他们也掩护着我,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说你想见森田的目的?」姬托依然一知半解。 「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什么?」 「如果能从廷尉之间利用那个缝隙,这可比我在花几年的时间扰乱廷尉要来的有成效多了。」 姬托想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慢慢紓解。 随后靠在椅子上,呼了口气:「好吧,就当是这样。」 「就当?」 「我还真搞不懂你的脑袋。」姬托莞尔,倒了杯茶。 晶莹的淡褐色茶水慢慢的滑进了杯中,顺着螺旋状,曖曖透着灯光,摆盪着。 一股茶香传出。 两人凝视了一会,都没有开口,静静的茗茶。 小小茶馆播放着不知什么时候的老歌,顾客大多是老人居多,发已斑白。 但整间店里依然冷冷清清的,安静得可怜,有种被时代所拋弃般的悲哀,顺着茶水流入了喉咙,形成了一股苦涩。 再度回甘,却不知是何时。 「你不走吗?」林水奕突然问。「平常你不是很忙?」 「在忙也要跟你喝一杯茶。」姬托笑笑。 「别耍冷了,你真的不走?」 「那么想要我走啊?」 「随你吧。」林水奕转过头,不再理他。 这时姬托站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拍了拍。 「我要走了。」 「这么快啊?」林水奕回神过来,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喜欢我走。」姬托笑了笑,走向门口,「说再见对吧?」 「总会再见的,只要你没死,我没死。」 「好吧。」姬托点点头,打开门,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回神看着林水奕,「对了。」 「什么?」 「下次要选咖啡厅或茶馆你跟森田桥一下,你知道的,咖啡跟茶一起混在肚子里的感觉不是很好。」 「是吗?」林水奕失笑,「再说吧。」 门关上,一摇一摆地晃着。 23 最近几天的雨,似乎要下不下阴雨绵绵的,好像要节省水资源般,却又拖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重点是,水还是很多,沿着屋簷滑落。 但压米的居所那里是放晴的。 而他踱步着,走来回绕在屋子前面,而地地则在一旁细心地修剪树枝,看来是一片寧静。 「要出去玩吗?」突然,压米开口。 「你不是有事情?」地地皱眉,转头看着压米,手上动作不停。 「那个跟森田的聚会是明天啦,那么急。」 「那你要去哪里玩?」 「找几个人渣玩一玩。」压米兴致勃勃的。 「你自己去!」地地哼了一下,转头继续专心工作。 压米笑了一下,走到车库,发动了车离去。 「『武阵维』某科技大学学生,因最手头紧因而犯下一起掳人勒赎案件;受害者是一位陈姓女高中生,于下学时间在小巷子中被一辆黑色休旅车强行拉入车内,带往一间民宅性侵得手后向对方家属勒赎一百万,收到款项后随即将肉票撕票,今法院判决因没有确切证据获得交保。」 看也知道,又是一起幕后势力作祟。 穷人就该死,平民百姓就该低头乖乖吃草,好一个铁则。 压米把车停在下交流道附近的一家百货公司停车场,下车后到了服饰专柜随意逛了逛。 放开能量,以自身为圆心,扩散到方圆八公里处,侦测着圆内的蛛丝马跡。 事前的压米早已做好功课,了解他大概会出现在什么位置。 要知道,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但毕竟是高中生,跟压米的情报还是差了一节。 「先生,要不要看看这边的衣服,百分之百棉质唷。」一旁专柜小姐笑脸迎人,亲切的向他说着。 「那可以防弹吗?还是防小人?」 「什么?」 「啊,没事。」压米訕訕的笑了笑,「我买两件白色的好了。」 从皮夹拿出钞票付了钱,包好后转身就走。 「不用试穿吗?」 「不用了。」拋下这一句话,搭着电扶梯下楼。 刚刚他感应到了,武阵维在北方三点五公里处的一处民宅玩着psp,一边叼着菸吞云吐雾着。 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一路行驶着,过不了多久就停在了那栋住宅的巷子内。 压米走了出来,抖抖衣服,拿出刚刚在百货公司买的那袋子装的衣服,走到武阵维所在的民宅,按下电铃。 啾啾,老式的电铃声传了开来,过不了多久武阵维便穿着一件白色汗衫走了出来。 「你是谁?」他叼着一根菸,皱眉的望着压米;不到三十岁,牙齿已经被一层黄垢,点点黑斑。 「其实我是记者,我想採访你对于获得保释的感想。」压米一脸菜鸟记者的兴奋感。 武阵维听了脸色马上大变,开始破口大骂:「襙!你们这些狗,一天到晚只会来乱的啊?」 「不过……」 「你在机机歪歪!」他用力丢了掷了罐空的啤酒铝罐,丢向压米,嘴上脏话不断:「我做了又怎样?法律还不是拿我没輒?你拿什么告我?你怎么动我?」嘴里丢了四个问句,脸上表情越来越轻蔑。 「那请问你有没有体会过那女子的感受。」 「感受个屁!你们别再给我机机歪歪了,小心我连你一起动!」武阵维怒视着压米,伸手便要抢压米预先弄好的媒体证。 压米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与先前的紧张兴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怎么?不爽啊?」武阵维手上把玩着压米的媒体证。 突然,两手一撑,挑衅似的用力把媒体证撕成了两半,脸上依旧的得意的看着压米。 那是一种目中无人的眼神。 「我是不是不爽,我看你要问阎王才知道了。」压米冷笑。 「你在!……」武阵维马上变脸,正要怒斥,话还没说完,突然压米举起手来,一阵闪光贯穿两人中间隔着的铝门,直接把武阵维的肚子开了一个大洞。 血跡喷洒一地。 武阵维重重的摔落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口里冒着血泡,依然有着些微的鼻息,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幸好我有帮你买白衣服呢。」压米笑笑,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两件白衬衫,随手丢在武阵维身体上。 随后转身离去,带了一副满足般的神情。 衣服上价格依然掛在那里,有种讽刺。 很新,却沾上一大血跡。 狠心,所以沾上血跡。 「咚囉!」贩卖机掉出了一罐冰咖啡,森田矮身拿了起来,捧在手上。 他站在一家咖啡店的前面,酒力粽咖啡。 这似乎是那个林穆生与姬托协调好的地方,除了名字难听外,其他部分基本上是满意的。 包括最重要的隐密性。 森田频频看着左手上的手錶,三点十五分。没想到迟了五分鐘到的他,竟然还是第一个到的。 苦笑了一下,只好继续等。 后来到的是林水奕,就是森田以为的林穆生;两人先走进店里,各点了杯咖啡,聊了一下,包括他跟林穆生的事,森田恍然大悟。 那时压米才姍姍来迟,在已经接近四点时。 「嘖嘖,主角到了。」林水奕看到压米的身影,笑了笑。 「所以说你叫林水奕?」 「不,还是叫我林穆生好。」 「嗯,」森田点点头,「穆生,要顺便吃晚餐吗?」 「什么?」 「我预计要聊一段时间。」 这时玻璃门打开了,压米走了进来。 他没有一点辩解,訕訕的说了声抱歉,随即拉出椅子,坐在森田那桌拿起menu看了一下。 「一杯卡布奇诺,外加蛋包饭。」压米向服务生淘气地笑了笑。 森田跟林水奕都愣了一下,互相注视着对方,随即哈哈大笑。 「没想到有人比我们更主动。」 随后两人也都点了餐点,然后开始进入正题。 「首先,我先说好了,我们聚会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森田皱皱眉,表情有点严肃。 「是因为我们身分的关係吗?」林水奕笑了笑。 「嗯,」森田点点头,「一个官方组织领导人跟非官方组织私下会面,这绝对会被炒出许多八卦的。」 「你不必说非官方组织,说反叛组织我也不会介意,反正现在既然来了这里,就要敞开心胸拋除一些成见,这才是你的目的不是吗?」林水奕又笑了笑,一脸轻松。 森田愣了一下,看着林水奕,有点暗暗心惊。 仅仅一个年轻人,处事方面竟然如此恰当,出口的话又让人不得不折服,周身散发出一股优雅又不失沉着般的风范、如果不是碍于身分问题,他或许真的会很看重他。 「那我要说什么?」压米提出疑问,哼了一下,「都被你们说光了。」 「好吧,切入正题吧。」森田笑笑,拿出一叠资料。「我可是有备而来的,你们先看看吧。」 两人接过手之后翻了翻,再看看森田。 「廷尉人员资料?」压米皱眉,一脸疑惑的看着手上的资料。 一叠记载的廷尉人员、分布地区、内部资料以及未来动向的机密文件。 也是廷尉的命脉。 「你拿这个给我们,这一种很大的赌注,希望能够藉此让我们知道你对于这次的面谈是完全的排除了所有成见,全心全意的投入的。」林水奕依然维持着笑容,「就是要收买我们的心吧?不过这风险有点大喔。」 「如你所说的。」森田点点头,「坦白说,对于我们,你们的确是个棘手的组织,如果能够化敌为友,这一定是个好消息。」 「目的是什么呢?以现状来说,我们刑并没有佔上风,我们两股势力一直维持一个平衡状态。」 「正义是不能与邪恶并存的。」森田口气说的很坚定,「这是长久以来不变的道理,而且对我们来说,火力是比较大,但硬要歼灭你们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所以说你是来谈和?」压米。 「能这么说,但这不是很完全的解释,正确来说,我们是要顺便清除一下廷尉之中的隐忧。」 「隐忧?」这次换林水奕不懂了,皱皱眉。 「就是林钱。」 「什么?」 这时酒力粽的老闆走了过来,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端上一盘东西,放到三人桌上。 举手投足都很酷,带了个墨镜更增添了一股狠劲。 「我们没点啊。」压米转头看着老闆,再看看三人面前都有一块麵包,散发着核桃的香气,似乎是刚烤好的。 「这是送的,菜名是一团核气。」 「喔?是一团和气吗?挺不错的。」森田笑了笑。 「嗯,合是核子弹的核,我祝你们吵到拿核子弹互炸。」老闆哈哈大笑,转身走人。 三人都向老闆背影比了个中指,整齐一致的。 连中指翘得角度都恰到好处。 「好了,回归正题吧。」林水奕首先开口,「林钱怎么会是隐忧?他不是副队长吗?」 「就是副队长,才会变成隐忧,如果他是队员就没那么大的麻烦了。」 「怎么说?」 「你刚刚说过,你的林穆生师兄打爆了千切,但现在还有一个千切,这是怎么回是?」 「或许这个千切是他的徒弟?」压米。 「千切在那时真的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千切是以当初的千切尸块萃取出的基因再次栽培出来的,然后进行了机械化的改造,所以他的能力又大幅度的提升,除了不再惧怕阳光外,也超越了林钱的能力,成了名符其实的杀人机器。」森田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但是,林钱依然是副队长,因为千切本身是个机械化思考模式的物质,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叫做人;而林钱会用一种技术,把尸体之类的有神经却没意识的加以控制成自己的傀儡,所以千切事实上是无法跟他为敌的,所以林钱依然是副队长。」 「操尸术?」压米挑眉。 「嗯,他是这么说的。」森田点点头。 这时林水奕突然静默,托着下巴,表情有点凝重。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又想不透似的。 而森田继续说了下去:「你们知道吗?早在廷尉成立之初,林钱就不是正常人类了。」 「什么?」 「他把自己强制机械化,为了得到强大的能力,他硬是要求廷尉使用现有技术把自己的能力推向更高峰,即使再也无法有人类的正常生理功能也无所谓,」森田看着林水奕,「这也是为什么林钱当初可以瞬间打败林穆生的原因,其一是林穆生内力已经耗尽,也是林钱能力提昇了。」 「嗯,」林水奕点点头,「所以说你的隐忧是?」 「我听过了你们的故事,林钱也跟我说了一些之后,我开始怀疑林钱的企图不太明确,会杀师父的人,会甘心成为机械化,只求得到能力的人,我无法认可。」 「这代表什么?」 「如果团队之中,有人对其他成员存有疑虑,这就不会是好团队,而且他能杀师父,他能拋除人类的资格,这表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要是对自己的利益,」森田突然直视着两人,脸色变得凝重,「包括篡位控制政府以取得权利!」 「这是猜测吗?」林水奕皱眉,「还是说你想把林钱交出来当筹码?」 森田叹了口气:「这是猜测。」 「那何必把我们都找来呢?」压米。 「我知道刑的目标是针对廷尉,但林水奕的目标仅仅是林钱,所以我打算让你知晓林钱的动向,如果发现他真的有什么意图的话,你就可以除掉他,但在这之前,我希望刑可以停止对政府的叛乱行动。」 林水奕听了之后皱皱眉,思索了一下。 随后叹口气:「抱歉,刑并非我一人的组织,这件事情办不到。」 「是吗?至少你不要发号施令,这应该可以吧?」 「你是要刑群龙无首?」 森田点点头。 「这点倒是可以,我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一切交给他们处理。」 「这算成交吗?」 「嗯。」 森田满意的笑了笑,补充:「林钱详细动向我会随时跟你联络的,现在换压米的事情了。」 「我?」压米有点搞不清状况。 「对呀,不然你刚刚都在干麻?」 「看两个人在那里耍心机啊,太险恶了。」压米耸耸肩,哈哈大笑。 「这件心机跟你有关,不用笑。」 「阿?」 「我希望你能帮忙调查林钱,我总觉得他最近的举动有点怪异,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东西,我问他也藉故转移话题,这点很可疑。」 「嘖嘖。」压米笑了笑,「我也要捲入呀?那干麻要找我?」 「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暗中观察林钱而不被发现的,而我也非常相信你的能力。」 压米听了之后突然沉默了下来,考虑着。 其实这是句褒扬的话,但暗中又有一种非要你做不可的命令语气,使人无法说出否决的辞汇,也没这个台阶可下。 说话技巧是很高明的。 「好吧。」压米叹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要多少报酬?」 「罢了。」压米苦笑,「当作是有益身心的运动吧!」 「……」 「如此一来事情都解决了?」林水奕突然问道。 「算是。」森田点点头。 「但我还是觉得有一件事情。」林水奕突然冷笑,「老闆跟服务生要不要杀掉?」 「阿?」森田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老实说,他们都是我的人,我怕万一你们闹起来会不可收拾才安排的。」 随后两人愣了一下,开始笑了起来。 整件事协调好后,正好是晚上七点。 luckyseven? 当三个人从餐厅走出来后,互相道了晚安森田便先行离去。 当森田的车子驶去,压米突然叫了林水奕一下。 「怎么了?」 「我在这里要跟你说一件事,如果你不爽可以用全力的轰我,我不会还手的。」压米一脸凝重。 「什么?」 压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增加了一点的紧张气氛。 「其实林穆生事我杀的。」 「你在说什么?」林水奕皱起眉来。 以压米来说,他绝对是一个保有着天真心性的人,他从不会猜忌别人,更不会加以暗算,这种人通常到最后都会架起一道自我保护的牢笼困住自己,而这个监牢也会比别人都来得厚。 因为以社会上来说,这种人就是所谓的羔羊。 毫无心机对人来说,是一种弱点。 而压米正巧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所以他不会被骗,也没有人胆敢;于是他则免了自我封闭这种形式藉以保护自己。 对林钱的监视充其量只是当成一场游戏。 而依然保有天性的他,是藏不住话的,尤其是对伙伴与朋友。 包括林水奕。 「我说林穆生其实那时没死,是我最后把他杀了的。」压米叹口气。 「能说来听听吗?我有点搞糊涂了。」 压米点头,当下把林穆生告诉他的事情大略的说了。 从如何离开林水奕,到后来发现了操尸术,如何得知刑这个组织到成了操尸人。 然后怎么被自己亲手了结。 意外的,林水奕听完后没太大的反应,脸上也只是飘过瞬间的一抹忧伤。 两人静默着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任凭车水马龙从身旁呼啸而过。 带不走一丝沉重。 「很抱歉。」压米又说了一次。 林水奕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你不打我吗?」 「没这个必要,」林水奕说:「其实在我心目中,林穆生早就已经死在当初的那场战斗了,所以对我来说,现在的我是林穆生的延续,所以他是否还活着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什么?」 一阵风吹过,使得气温稍微冷了起来。 「我是林穆生,所以我延续了他的精神创立了邢这个组织,事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容易,社会其实是由一个个陷阱拼凑出来的。被骗够了,所以我只能开始封闭我的感情,开始以怀疑的角度看人,最后我还要开始猜忌他的目的,哪怕是他只是个虚寒问暖,也要思考老久确定他没有恶意。」林水奕淡淡的说。 眼前的是两个对比,一个是依然保有着纯真的人。 令一个人则是曾经保有纯真,但已经被社会所吞噬了。 谁好?那并没有答案。 今晚的记忆一直停在林水奕的身影,有点孤独,等到压米回神时,才发现已经开着车,顺着蜿蜒的车阵行驶着。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孤独,光是他述说的语调就令人动容;但这种事情只能由当事人自己体会,旁人所能感受的,不过是一二。 不过是一二。 24 所有的计画全来得那么突然,却又那么令人兴奋。 苍白的月色映照着弯曲的身影,蹲落在一栋七层楼高公寓顶楼,完全地融入了这片夜色。 这里距离林钱的住所六十四公里,是压米所能够探测的最大范围。 凝神感受着气流的流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由森田所提供的林钱日常作息时间表,加上在他家暗地装上的侦测仪器,能够随时随地把他的动向直接传送到秘密总部,虽然不能说没死角,但大抵上重要地方都部署到了。 更重要的是仪器都是微电磁波,尽可能让林钱也感受不到有何异状。 随时有异状的话森田会马上通知压米,压米则会更靠近林钱住所侦测动向,一有不对劲,就会转动摄影机镜头方向,直接拍摄下来,影像马上传送到森田那里。 而外出时压米也会随时跟踪林钱,几乎是万无一失。 但仅止于猜测阶段,为何森田会做出如此大的举动? 压米没问,他一直沉浸在这项任务的乐趣中。 而森田在稍早前则发了一通讯息给压米。 「林钱不是好惹的人,他身上同时有命器与中国内功两种能力,我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到达了什么地步,而且他施毒的功夫也要防备,万万小心!」 精简,但详细。 不知道是否是为了省钱,但这使压米更加兴奋。 对于眼前这个目标,他其实是很想出来一决高下的,但又想到当初他被自己一下打昏。 捉摸不定。 这个对手如同隔了一层雾般,无法参透。 这天的林钱完全没有异状,依然在没有任务时在家里看着从租片店租来的片子,一边喝着红酒,顶多再吃点可乐果,晚上早早就寝。 一切都很规律。 跟正常人差不多,除了红酒配可乐果有点怪。 现在林钱的生活作息表,一共有两个人拿到,一个是压米、另一个就是林水奕。 压米是虎视眈眈的找着林钱的不对劲,林水奕则是等着林钱的不对劲,趁机灭了他。 两人是因果关係的,没有林水奕压米的工作就没有意义,没有压米林水奕就没有结果。 但不变的,林钱正处于待宰羔羊。 而一个礼拜下来,林钱都是一样的规律着。 「这样一直下去,如果林钱没有异状的话岂不是无底洞?」林水奕问森田,在例行的交换资料中。 「我也在想一个期限,但我实在无法拟定,这种观察一定是长期的,但拖得太久又会缺乏意义了。」 「重点是如果林钱没错,那我就无法动他了?」 「很遗憾,没错。」森田苦笑,「虽然我怀疑他,但我并不打算污陷他以换取和平,这对他不公平,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他没发现?」压米。 森田摇摇头。 三人看着手边现有的资料,沉默了。 资料上对林钱有着绝对的优势,规律毫无异常,这表示清白。 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但方向不同。 其1是担心无法杀他;令一方则是担心如果这工作毫无意义,那就更要担心这件事如何善后。 「你为什么怀疑他?」压米突然问。 「为什么?」森田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的问题是?」 「这样怀疑他理由好像不够多。」压米挑眉,纯粹是一种游戏般的推理。 但切中要害。 「因为我感觉他最近似乎在计画着什么。」森提突然严肃了起来,「这点我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其实廷尉成立之初,我就觉得林钱似乎动机不单纯,但自从跟你一战之后,我发现林钱突然眉头深锁着,似乎计画被打乱似的,然后最近开始更积极的行动着,但我怎么问他都是推说没有。」森田表情僵硬了起来,「但我很清楚,他一定是在计画着什么大事,这不仅仅是直觉,也是我跟他相处许久以来的结果,越了解他越会害怕他,他的想法绝对是负面的,极度负面。」 他在极度两字加强语调。 「有证据吗?」林水奕听完之后,皱了皱眉。 「等你们了啊。」 「你的说法有百分之几会是正确的。」林水奕似乎有点感兴趣了。 「我不知道,七十跑不掉吧。」 「七十啊……」 回神,压米正在一条车水妈龙的市场,藉着人潮的拥挤藉以分散林钱的注意力,如此才能在林钱外出时进一步跟随着他。 林钱穿梭在人群中,步伐略显微快,但依然毫无异样。 突然,一个拐弯,正当压米放松时,隐近了人群之中。 压米一个错愕,赶紧加快脚步挤入人群之中,抢身找寻林钱的踪影。 心下是一片慌张,到处张望着,不小心撞到了几个路人。 突然,背后一凉。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林钱正站在他的身后,冷漠的看着他。 压米猛力转过头,却说不出话来。 「谁要你跟踪我的?」林钱声音很冷,「这样说好了,你跟踪我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你?……」压米半天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我当然不知道有人跟踪我,这只是我平常的习惯,突然窜入人群之中,藉以观察是否有人的动作可疑。」林钱看着压米,冷笑: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般,「我知道你,森田跟我说的神之命器。」说着,伸出了手来,鞠了个躬,「你好啊,神。」 压米完全楞住了,他压根没想到林钱会有这种举动。 对于压米来说,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说吧,谁叫你跟踪我的?」 「逃。」压米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马上转过身,迅速弹向空中,人影以飞快的速度来回窜动在民宅之间,瞬间没了踪影,如同大鹏展翅般飞快画过天际。 一秒鐘之内,完成了所有动作,连要错愕都来不及。 逃出来的压米,心情低落到了谷底,随手杀了几个败类,依然无法平復。 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给森田,告知他被发现的事情。 「什么?被发现了?」电话那端,森田声音有点忧虑,但还次开口安慰他:「没关係,先停个一阵子别跟踪他,反正过了一段时间在进行任务就好,当买个经验吧。」 本以为会招来一阵责备,但这样反而让压米更加自责了起来,掛上电话,呆坐在客厅看着无聊的肥皂剧,连澡都不想洗了。 整个人摊坐着,如同腐肉般。 「你怎么了啊?」地地走过来,端着一杯热咖啡,放到桌上,在他一旁坐了下来。 「咖啡给我的吗?」压米笑了笑。 「先说你怎么了!」 「被林钱那傢伙发现了啦。」 「怪你笨啊。」地地失笑。 「笨你头!」 地地笑了笑,控制着摇控器,一台一台的转着。 影像五光十色地略过,一种不可言喻的沉默。 「欸,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地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日剧,突然问道。 「不知道,这游戏已经没玩的价值了。」压米叹了口气,更像腐肉了。 只差没有苍蝇嗡嗡嗡的徘徊。 「你就当游戏里遇到瓶颈,需要自己去克服啊。」 「怎么说?」 「呃……」地地想了一下,「就像是七龙珠里面塞亚人发现自己不能再变强,然后苦恼了很久,最后变成超级塞亚人啊!」 「烂比喻。」压米哼了一下。 「你说什么?」地地马上变了脸。 「我说这个比喻好英明,我好喜欢……」压米马上陪笑。 「自己想办法吧。」丢下这一句话后,地地转头继续看着电视。 又恢復了一阵沉默。 压米跟着看了一下电视,便起身开门走入房间。 他要好好的想一下接下来他该做什么,或许如同地地所说的,一个游戏遇到了瓶颈,并不是垂头丧气就可以解决了,游戏可以买到攻略本,那现在这种游戏呢? 或许不是那么好得到答案,但不思考绝对一事无成。 想着想着,慢慢的闔上了眼。 漆黑大街上,只剩下点点星光映着。 但依然是一片黑。 廷尉的奇德与谦衣留并列在马路中央,凝视着前方的一群人们,嬉笑声不断。 对方似乎四五十人,正在进行着什么交易,带头的几个人围拢在一起低语。 而其他的小弟们则注视着他们两人,气氛有点诡异。 「两个人?」其中一个带着刀疤的大哥睥睨着前方的两个人,嚼着菸草,「路人还是什么鸟的?」 「管他是什么,路人也只能算他倒楣了。」一旁相互进行交易的对方头头。 「嘖!」一个挥手,几个小弟迎向前。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在漆黑中映着冷光;走向前,不动声色的把枪口对着两人的腹部,很熟练。 「只能算你倒楣,别怨我。」其中一个小弟冷道,叹了一口气。 无法看出他的表情,带着一副墨镜,眼神被隔开来。 「开吧。」奇德笑了笑,「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那个小弟一脸迷惘的看着演前的这位大汉。 近乎两百公分的身高,留着一头至肩的长发,套了件破旧的大衣,还起了毛球。 他也带了个墨镜,看不出脸部表情,一副落魄的拳击手。 「照你的意思吧。」叹了口气,不去想太多,直接扣下板机。 碰! 再一声,碰! 随着一阵销烟,前方人影却突然不见,剩下几缕白烟依然漂荡。 瞪大眼睛,有点疑惑,赶紧脱下墨镜看了看前方。 「你是悬赏三千万的铁井三郎老大吧?」后方突然传出了一阵声音,赶紧回过头去。 那大汉已然站在老大面前,微笑着。 从容不迫。 但这种姿态反而令人感到一股压迫感,眾人赶紧把枪口对准他。 算算四十几把枪,只要一瞬间他准变成蜂窝。 「要开枪就开吧。」一旁的谦衣留淡淡的笑着,散出一股优雅的气质,「不过你们老大可能会被打到喔。」 轻声细语着,却没有令气氛轻松点。 「干!别开枪。」铁井大吼,怒视着奇德,「你是啥小?报上名来!」 奇德笑了一下。 要知道,这就是一阵恐惧的开始,照着经验,只要说出自己的行头,对方就会傻了眼,气势就弱了一半,然后开始求饶。 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廷尉五席,管奇德。」 对方瞪大眼睛,后退了几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美极了。 「你要多少钱?」另一个老大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声音带了点磁性,千锤百鍊的沉着。 「命是可以用钱换的吗?」谦衣留突然插嘴,还是笑着,「你们说吧?」 「你是流、谦衣留?」依然是那个带有磁性的老大。 「嗯,知道我的名字就是你命的代价吗?」 「你!……」 「人称鬼狼的鬼塚神户老大,送我一个美妙的夜晚吧。」谦衣留突然瞪大眼睛,露出杀气,「要有跟你的悬赏一亿等值的美好喔。」 窜出,嘴笑成了半月状,露出一片血红。 天顶突然飘来一阵黑云,遮住了仅有的星光。 25 「阿谦,你杀得太过火了吧?」回到廷尉总部交接的路上,奇德叹了口气,看着谦衣留。「有什么事不开心?」 「呵呵,你说呢?」 「盖亚的事情?」 「真的被你猜对了呢。」谦衣留瞇起眼,成了一条缝。 「盖亚的死有那么令你伤神吗?」 「不能这么说,」谦衣留摇摇头,「是因为他死了,代表有人敢抗拒我们廷尉,而且还有足以抗衡的实力,让我觉得有点不爽。」 「不是要习惯了吗?你说的是刑吧?」 「那不会是刑做的,刑没那么谦虚,他们肯定会把盖亚的尸体吊在哪个博物馆外头的。」 「我还是搞不懂。」奇德敲了敲脑袋。 「接连亚森的死,盖亚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杀害,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受到挑战一样。」 奇德看了看谦衣留,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僵持了一会,随后他叹了口气,拍拍谦衣留:「去喝一杯吧,我请你。」 等他们回到了廷尉总部,已经是凌晨五点以后了。 天空微亮,却依然透着微暗,以及一丝冷意。 他们两个人走在长廊谈天着,准备到休息室去。 「欸,我想上厕所,你先到休息室去吧。」奇德突然皱皱眉,说完后往厕所跑去。 一副很急的样子,谦衣留笑了笑,逕自走去。 喀、喀拉。 突然一阵声响传入的耳中,谦衣留回头往发生处张望着。 林钱办公室,透着昏暗的灯光,并没有开日光灯,却似乎故意的开着一小盏的小灯。 昏黄的光晕透了出来。 这引发了谦衣留的好奇,试图走近观望。 「谁?」突然,办公室里林钱说话了。 谦衣留愣了一下,只得开门向林钱陪笑。 「副队长,别熬夜得太晚啊。」 「这不用你管,走吧。」 「嗯。」摸摸鼻子,唯唯喏喏的答应了,转身走去。 正当松了一口气之际,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碎裂声! 隔天晨曦透入窗中,压米睁开惺忪的双眼。 起身,抓了抓蓬松的乱发,样子有点邋遢。 「神怎么容许有失误?」皱了皱眉,他依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他又呆坐了好一阵子,随后才翻看手机。 一通未接来电,林水奕的。 「喔?」他皱皱眉,按下号码回拨。 没有来电答铃,取而代之的是制式的嘟嘟声,与林水奕谨慎又带点古板的个性有种契合。 「压米,下午三点到酒力粽那家烂咖啡厅去。」林水奕接起电话后,很乾脆的回应。 然后不等他回答便切断了。 「什么事情那么急?」他哼了一声,打开房间门走到浴室盆洗。 面对着镜子,他又端详了自己好一会,任凭水龙头哗啦啦的冲蚀着流理台。 「我应该要立个大功,才能挽救我的名誉。」最后他对自己说了这句话,拍拍脸颊离去。 哗啦啦,水势依然强劲。 下午三点四十三分,压米驱车来到酒力粽。 打开玻璃门,今天依然没什么客人,或许因为这样,谈重要事情时他们总是偏好这里。 林水奕已经坐定位了,正气定神间地看着一份报纸。 「水奕,我迟到了。」压米笑了笑。 「意料中。」林水奕笑了笑,拉出一张椅子,「坐吧。」 或许这是林水奕的用意,接下来的气氛一直是很轻松的,两人互相寒暄了一阵之后,便先各自吃了点餐点,顺便聊了点无关紧要的事。 「对了,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的?」后来压米突然想到,问了一句。 「噢,对了。」林水奕笑了笑,把身子往后仰了一点,「我是要请你可不可以先退出一下我们的调查活动。」 「什么?」压米皱了眉。 「我这么说绝对没有恶意,但毕竟是被发现了,我想还是要先回避一下林钱,所以……」 「你怀疑我的能力吗?」压米有点不快。 「并不是,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缓一阵,这对你我、甚至是森田都好。」林水奕依然一脸轻松,毫不受这突然降下的气氛影响,「说真的,我很希望你能够亲手逮了林钱,这是我的本意,也对从一开始就对你怀有很大的期望,所以说请你放心,我是不会有恶意的。」 压米没再说话,默默的沉思了一阵。 林水奕的话对他来说,是一种刺激;尤其是以轻松的口吻说出他对自己怀有很大的期望,虽然没有挑明了自己的失误令他很失望,但这比怒斥更另一个失败者难受。 很高明的说话技巧,尤其是对心性善良的压米来说,更是一大重创。 「对不起。」压米好不容易挤出一点话,语调却很沉闷,接着缓缓起身,留下半杯的咖啡,「我先走了喔,真的很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林水奕笑了笑。 压米勉强露出一点微笑,付了帐,打开玻璃门离去。 在压米离去的那一剎那,林水奕的笑容突然变得深了起来,陷入脸颊,散发出一股如同错觉般的阴沉。 「你到底目的是什么?」突然,老闆擦了擦手从柜檯走了出来,一脸疑惑,「我感觉你来这里并不是仅仅要他停手而已,这电话上连络就可以了。」 「喔?是吗?」林水奕莞尔,却一脸沉着,「你看得出来啊?廷尉第四席,九力粽?」 老闆似乎被电触了一下般,瞪大眼看着眼前的林水奕,瞳孔中满是惊恐。 汗滴了下来。 「来这里之前,我可是有做功课的。」林水奕拿起摩卡,啜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放心,我只是做好准备,没打算对你不利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告诉你吗?」林水奕哈哈大笑,丢了一张两千元纸钞,起身离去。 如同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26 林水奕走了之后,九粒粽马上打了电话给森田,把在咖啡店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而森田听完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有点惊叹的意思。 「怎么了吗?队长?」 「我只能说,林水奕这傢伙是个不可多的的人才。」 「怎么说?」 「其实一开始他与我们合作,就不是真心的,他早就料到以压米观察林钱肯定会出差错了。」 「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要等到结果出炉之后才要杀了林钱,他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动了林钱,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就是压米。」森田顿了一下,继续说明:「他打算跟我们结盟,就是要取得一些自己无法取得的情报,然后就利用压米出差错的机会,来一些温情的喊话,并要他停手先不要继续下去,再说他自己对压米是有多大的期望,让压米感到愧疚;很高明的计策,目的只有一个。」 「阿?」九粒粽打了个寒颤,一个阴沉的计谋慢慢的从脑中浮现出来,他不经瞪大眼睛,「不会吧?」 「嗯,没错,他要压米亲自去跟林钱碰头,然后让他们两个相残。」 「那快点去阻止压米啊!」 「这就是林水奕高明的地方,」森田叹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我们去阻止,也只是中了林水奕的计,反成让压米认为我们看不起他,成了要他去找林钱的助力!」 窗外,雨势突然轰隆的坠落,倾刻便成了磅礡大雨;流泻着一地的水流。 一场阴谋,慢慢的展开,从森田脑中拼成了一张地图。 压米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心情一点一点的低落了起来,只差一点便是万丈深渊。 想到林水奕的表情,更加显得自己的无力,如同一阵汹涌潮水般席捲了自己。随脚踢着路上的石头,一副失意的中年男子模样,引来人们一阵侧目。 「看什么啦!」压米哼了一下,脚步加快离去。 走到停放车子的地方,开门坐稳了,发动引擎,心情犹自低落。突然,一群人围了上来,脸色不善。 似乎要来闹事的,但来的并不是时候。 也找错人了。 「别来烦我喔。」压米声明,皱了皱眉。 「干!你那是什么态度啦?」一个人呛道,一脸不耐的瞪着压米。 「好,不然你想干麻?」 「我想干麻?见到我不会滚出来吗?看到你的车不错不想敲你的窗户,给我死下来!」一个似乎是他们老大的说话了。 原来是一群连开锁都不会的三流混混。 「你们配吗?」压米瞪了他一眼。 「靠杯!你是在秋三小的?」那男子脸垮了下来,猛力踹了压米的车门一下。 碰!刺耳的声响传入了压米耳中。 「老子陈博弘,在我面前你最好乖一点。」那人边说边拍着压米的脸颊,一脸轻蔑。 啪啪! 这犯了压米的大忌,脸色一沉。 「这些话你找个小弟帮你刻在墓碑上吧。」 「你在……」话没止歇,突然一道血浆洒出,从陈博弘的颈动脉喷洒着,喷溅到了週遭的人们。 都是一脸惊恐,尤其是陈博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如喷泉的在眼前挥洒。 豪迈的挥霍着生命。慢慢软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剩下的人马上一哄而散,却连一点喧哗都不敢发出,惊恐全写在脸上。 如同一场梦般的结束,剩下一具血淋淋的教训。 看来这些人大概也不敢再随意欺侮人了,这个教训绝对够震撼了。 但林水奕的效应依然在压米的脑中挥发着,慢慢变浓。 突然压米用力踩紧油门,车子奔驰出去,留下一地烟幕。 一旁行道树整齐的排列着,由后至前井然有序的映照在挡风玻璃上,而绿中又有点缀着些许黄意的枝叶。 但压米的心情却成了反比,沉闷着,踩紧的油门不放。 车头的方向一直往廷尉总部前进。 「我们能做什么?」森田在远方凝神观察着压米,一旁的九粒粽有点不耐烦了,皱皱眉,提出了这个问题。 「能做什么啊?」森田沉吟了一下,表情是笑着的,托着下巴。 有种似乎是悠然的错觉。 「什么?」 「随这个故事演下去吧。」森田点了一根菸,「既然一开始没察觉,到了这个地步也别伤神了。」转念一想,他又笑得更开了,「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发展,也真多亏我一开始没注意到,才会让这篇小说有爆点。」 「蛤?」九粒粽开始一头雾水。 森田没有在答话,静静的看着拼图缓缓的归回原位。 这或许是场闹剧,但肯定有趣。 最后,一辆车停在廷尉总部附近,压米步了下来,脚步很沉稳。 表情很严肃。 他在那里盯着廷尉总部看,似乎在找寻着机会,又似乎在等待着动静。 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他鲜少有那么多耐心,也可以知道这次的失误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创痛。 突然,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什么,脚步开始移动。 他慢慢的走向廷尉总部的那座建筑物,身材在人群中并不显的突兀,渐渐的隐没在人潮中。 当再一次看他探出头时,他已经爬在二楼高的阳台上,手中拿着森田提供的地图,直盯着窗内瞧。 那里是林钱的办公室,黯淡之中透着一些许的晕黄,似乎开了一盏小灯。 没开日光灯? 把头再靠近窗子一点,凝神看着林钱的一举一动。 昏黄的灯影下,他似乎在拿着勺子,细心地一匙一匙调剂着某种的药物;药品呈绿色粉状,带了点微亮的色泽,隔了太远,无法得知它的气味是什么。 「那是做什么的?」压米皱皱眉,试图看更清楚些,把头再伸了点。 「是谁?」突然,林钱开口。 压米吓了一跳,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冒了一声冷汗。 「被发现了吗?」他心中惊恐着,心脏忐忑不安的扑通扑通跳动。 「副队长,别熬夜得太晚啊。」突然,一个男子开门走了进来,搔了搔头陪笑道。 那个男子就是谦衣留。 压米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情随之放松。想到刚刚的的失态,不禁好笑。 「这不用你管,走吧。」另一端林钱依然冷漠。 「嗯。」摸摸鼻子,谦衣留唯唯喏喏的答应了,转身走去。 压米莞尔,继续伸长脖子要探望窗内林钱的动作。 「我刚刚说的人是你。」林钱目不转睛的看着调配的药品,冷冷的道:「出来吧,窗户外面的那个人。」 突然像被电流扫过般,脑中一片空白,愣了一下,随后提起勇气,屈身转头。 噹啷!玻璃碎屑纷飞。 破窗而入! 玻璃碎屑洒了满地,以震撼度足够的方式破窗而入,压米直挺挺的看着林钱。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林钱依然没正眼瞧他。 「你在做什么?」压米没答应他,指着他手边那些绿色粉墨,脸色很严肃,「这些东西应该有特殊作用吧?」 「是谁叫你观察我的吗?」 「快点说!」压米斥道。 林钱转头瞧着他,表情很古怪。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移动脚步,也使气氛沉重起来。 突然,一阵俱大开门声划破了这份沉默。 「副队长!怎么了?」那个人是谦衣留,脸色担忧的看着房间的情况。 然后,他的眼神扫到了压米,马上变色。 「柏克、压米!?」 在廷尉中,每个人都已经把压米的资料熟读了不下数百次,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要眾人避开他那诡异的力量,也一方面是知己知彼,方能拟定足以牵制他的计策。 因为熟知他的力量,谦衣留的脸色更加难看。 压米依然凝视着林钱没有说话,等着他的答案,混不把谦衣留看在眼里。 这时,林钱开口了:「看来,人都到齐了,」他笑了笑,环顾着四周,「虽然地点跟我料想的不一样,时间也早了点……」 「你要干麻?」压米又问了一次。 林钱没答话,捧起绿色粉末,放在一张黄色牛皮纸上,在从口袋中拿出一瓶淡蓝色的液体,滴了几滴在粉末上。 剎时,粉末成了一种暗色的糊状,黏性增加,紧紧吸附在纸上,散发着一股异味。 「那是什么?」压米有点摸不着头绪。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目的。」林钱笑了笑,「想知道吗?」 「说!」 林钱站起身来,把那张附着粉末的牛皮纸捧在手上,看着压米,表情很古怪。 「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觉得你说得出去吗?」 「废话少说。」 「嗯,」林钱点点头,把纸片摺成小方形状,「我先釐清一些疑点好了,你知道林穆生两师兄弟的故事吧?」 压米微微点头,依然注视着他。 「第一个疑点在于皮尊,也是我师父的死,他是我亲手杀的。」 「这我知道。」 「但我是完完全全的把他杀死了,一点气也没有,根本不可能有馀力跟林穆生那两个白痴对话。」林钱浅浅一笑,语气加重,「所以呢?为什么他可以跟林穆生对话呢?」 「什么?」压米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嗯。」林钱点点头,「你也猜到了吧?那是我用操尸术干的。」 压米皱了一下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用太聪明的大脑都知道这个男人从那时候开始,一定就在计画着某样计画。 一个大规模的恐怖计画。 「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吗?」 压米没答话,眼神瞪着林钱,态度比起刚刚已显得谨慎。 「我还是说好了,」林钱伸了个懒腰,表情很轻松,「世界上是有一种东西叫天才的,而它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天生优异的资质、另一种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而林水奕属于前者,林穆生属于后者。」 「嗯?」 「所以当我发现他们的还要有潜力时,我就开始思考了,这么一来,我就不会是最强的,在落环崖不是,那在世界上更不可能是了。」林钱冷笑,表情突然变的狰狞,「世界上不可以有比我强的人,这是不可以的事情,所以我开始翻书,开始更勤加的练武,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是。」他叹了口气,「但是看到林穆生惊人的成长,我开始產生了一股怨恨,为什么儘管我这么努力了,还是会被他追上,没错,这种人是不可以存在的。」说完之后他仰头哈哈大笑,突然,他低头看着压米。「所以这种人都该死,我应该杀了他们对吧?」 「你疯了。」压米叹口气。 「我没疯,疯的是上帝,如果我不是最强的,那当初把我创造出来做什么?」他冷笑,「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次趁林穆生还没比我强的时候先断绝他的可能性。」 「杀了他?」压米皱眉,「但你没这么做。」 「因为我后来看到了操尸术,发现我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一点契机。」 「什么?」 「如果最强的人是我的傀儡,那终究最强的还是我啊。」林钱笑了笑,眼中佈满血丝,「所以要不断地让傀儡变强,直到他成熟了之后才能下手喔。」 压米听完之后倒抽了一口气:「我懂了,所以你把皮尊的内力转嫁到林穆生身上,为的是要让他变强好让你控制。」突然,他又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矛盾点,「不过如此一来,你为什么没当场偷袭杀了林穆生?」 「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最强的啊,」林钱语调提高,活像奸笑声,多了份毛骨悚然,「所以我下山之后,到处寻寻觅觅,终于发现了森田。」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当初世界上最强的人。」 「所以你跟他组了廷尉,目的是要跟他亲近,所以故意跟他抱持着相同的理念。」 「你说对了。」他哈哈大笑。 「所以你花了十年的时间等待机会暗算他?」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林钱拿起那包牛皮纸袋,「也是因为我发现杀他实在太难了,以我的能力,只能靠毒物才有办法暗杀他,所以我花了五年的时间研究毒类学。」 「五年?」压米更疑惑了,「你跟他不是十年吗?」 「因为我后来发现有人的实力在廷尉之上啊。」林钱笑了笑,眨眨眼。 「我?」 「嗯,聪明。」林钱满意的笑了,「所以说我又花了五年以上的时间调配了药物,目的是要更进一步控制比森田还要强大的力量。」 「难道说?」压米眼皮跳了一下,一阵恐惧感涌了上来。 林钱似乎看出他的忧虑,开始放声大笑。 「没错,虽然没人杀的死你,但至少我可以令你陷入昏迷状态,再用操尸术来控制你,这么一来我就是世界上的神了!」他突然抽出一个口罩,迅速戴上,然后引燃手中的牛皮纸袋,散发出一股恶臭,瀰漫了整个空间,「现在,就是整个目的的最高峰了!」 压米暗叫不妙,转身要闪出,突然一阵昏迷,接着一股欲呕。 一旁的谦衣留早已抵挡不住这股毒性,五官扭曲,从七孔流出黄水,眼白也慢慢变黄,凝结了一层层的块状物。 悽惨,唯一能形容的词语。 压米勉强站起身来,但已经无法使力,用尽全力从口中挤出一点话:「……你疯了……王八蛋!」 砰!倒下。 林钱放声狂笑,笑声传片整个天空,透露出一股邪恶的本质。 27 「奇怪?」远方的森田看到了这个场景,皱眉低语,「压米怎么了?」 由于距离的关係,森田无法他们的对话,对于这整件事情也只是视觉上的了解。 他疑惑了。 「要去看看吗?」九粒粽。 「还是先跟水奕说吧。」沉吟了一下,他拿出手机。 翻出电话簿,搜寻电话,按下。 讯号发了出去。 「你说压米跟林钱对谈,突然倒了下来?」林水奕翘着脚,脸色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连眉毛都翘起来了。 「嗯,我很在意。」 「不用你说,我也是。」林水奕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时鐘,「你应该是要找我一起去看看吧?那么半个小时候我到你那里。」 「嗯。」 「对了,」林水以突然又开口,口气变得很沉重:「这次可能是场不好打的硬仗,我劝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森田的语气有点困惑。 「反正照我说的,心理建设多一点,好好应付。」说完他便掛上电话,叹了口气。 他想到这次精心佈的局出现了意外性的发展,一个完全跟自己预料不一样的发展,规划了好几年,可千万别功亏一簣。 起身,披上外套,匆匆离去。 也一併带走了这份忧虑。 林水奕到达的时间比预计的多了五分鐘,或许是油门踩得特别紧,连下车的动作看起来都是行色匆匆的。 从没看过如此慌张的林水奕。 远远的就瞧见森田,赶紧步了上去,脚步显得急躁。 「他们在哪里?」 「刚刚还在林钱的办公室,后来就看不到了,」森田说:「大概还在总部内吧。」 「那快吧。」林水奕转身要走去。 「等等,」森田喊住他,「这不像你,就算计划被打乱了,也不该这么慌张啊。」 「你知道我的计画了?」林水奕表情有点讶异。 「嗯,」森田笑笑,但看起来很勉强,「我是知道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希望你冷静下来,别把自己推入火坑。」 林水奕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最后他拋下这句话,与森田并肩走向廷尉总部。 而另一方面,则是一幕惨状。 谦衣留由体内爆开,一滩滩的血跡喷洒在整间房间,到处凌乱的尸块内脏依然嫣红。 「嘖嘖。」林钱冷笑,似乎很满意。 而压米站在一旁,傻愣愣的,已经没了意识,行动全由林钱以内力压缩成的丝线控制,如同一具傀儡。 「走吧。」压米打开门,走了出去,而林钱则跟随在他身后。 一路上的人们都注视着这奇异的情况;副队长竟然和那个危险人物在一起,而且嗅不出有任何的火药味。 眾人愣在那里,看着林钱和压米,脸上数不清的疑惑。 「很疑惑吗?各位?」林钱发笑,「没关係了,反正也不需要你们了!」 眾人面面相覷,依然摸不着头绪。 突然,压米举起手来,一阵巨大的压力灌顶,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眼珠瞬间爆凸。 现场剩下的,仅仅是几堆碎尸块,如同泼洒挑衅的红油漆般沾黏在週遭。 略显刺目。 而一旁刚从厕所走回来的奇德,正哼着小调从回廊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个情况,登时傻了眼。 「副队长!快跑!」奇德一个箭步衝了上去,拔起拳头便要往压米打去,「我先缠住他,快跑!」 「不用跑了。」林钱微笑。 一阵爆破声,挟带着一股闷意。 如同谦衣留般,由体内一股巨大的能量爆破,奇德登时成了肉酱。 林钱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杰作,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嘴角不住上扬了起来。 这仅仅是自己跨出的第一步。 但这一步却异常的豪迈,出奇的大步,跨越了人类所能到达的范围。 林钱又环顾了这间自己用了十年有馀的廷尉总部。 「嘖嘖,与神的身分不称头呢。」他莞尔。 一阵爆炸声响窜出,挟带着阵阵黑烟以及飞散的砂石。 一栋大楼瞬间化为乌有,留下如同陨石撞击般怵目惊心的大火坑。 远方正要抢入的森田雨林水义登时傻了眼,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森田颤声看着一旁的林水奕。 「难道压米被林钱控制住了?」林水奕皱皱眉,突然冒出冷汗,「不会吧?这就是林钱的目的?」他似乎想通了,不住退了几步,脸色垮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根本是个疯子……」 「那……我的队员们……」 「如果在里面的,林钱大概不会放了他们吧。」林水奕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森田,「节哀吧。」 森田没回话,摊坐在地上看着前方的景观,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双手抱着头。 林水奕只是在一旁看着他,没在说话,眼神覆盖了同情。 比起千言万语,这时候或许就是要让他一人静一静。 「我要杀了他。」森田突然抬头,眼神佈满血丝。 「等一下,你……」 不理林水奕,森田突然疯狂似的站起身向前衝了出去,林水奕大骇,赶紧抢身追去。 前方瀰漫着烟幕,刚刚的大爆炸產生的高温使前方雾濛濛的,散发着一股炽热。 森田不顾热气直衝了进去,林水奕先是愣了一下,也紧跟着步入。 「森田!冷静下来。」 森田耳充不闻,逕自向前跑去。 过了一会,森田脚步停了下来,直视着前方,林水奕赶紧抢身跑到他的身旁。 「怎么了?」林水奕皱眉。但森田没搭理他,依然看着前方。 林水奕随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林钱跟压米,林钱脸上掛着一抹冷笑,站再压米后面负着胸,与出神的压米成了一股交映的古怪画面。 「你把压米怎么了?」林水奕皱没问道,凝神提气。 他大略知道林钱的野心,但对于其中的关键依然不解;既然压米的命器为神,那林钱要如何杀了压米取得他的尸体? 人是不可能弒神的,这是天经地义的。 而林钱似乎看出了林水奕的疑惑,笑了笑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压米怎么会被我杀了?」 林水奕没回话,瞪视着他。 「很简单。」林钱不以为意,「我杀不死他,但我可以让他陷入休克状态,我控制的只是他的中枢神经,并没有尝试着破坏啊。」说完,他突然冷笑,带了一股轻蔑开口说道:「唉呀呀,我干麻跟你们这些凡人说这个呢?你们能懂吗?」 「那其他人呢?」森田强压着怒气问道,语气已经开始发抖。 林钱听了之后先是想了一下,才又开口。 「你说的其他人是廷尉?那可能早死光了。」他大笑,笑到一半又突然止住笑声,「对了,好像没杀到千切呢?他去哪了?」 森田听完之后突然暴怒,眼白佈满血丝,大吼一声后向前窜了过去。 「森田!」林水奕要阻止已来不及,索性顺势拔起右拳向林钱招呼。两人便并肩向林钱扑了过去。 林钱一副从容,笑了笑,压米马上抢身挡在两人面前,挥拳。 一阵剧烈声响爆起,原本湛蓝的天又冒起一阵刺目,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扩散开来。 森田与林水奕支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强压住反作用力,体内能量激烈的摆盪着。 压米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的沉睡着。 「知道实力的差距了吗?」林钱冷笑,「看你是要快滚还是死在我手下。」 「去你的,别太嚣张!」森田大骂,不管体内能量犹自激盪,硬是催起了内息向前往压米胸膛打去。 压米不闪不避,硬是挡下了这一掌,身子微微一晃随即稳住,而森田当场受压米体内能量反击口喷鲜血,身子如同断线风箏般弹了开来。 碰!重重摔落到地上,昏迷了过去。 林钱只是一个劲的冷笑,睥睨地打量着这场战斗。 「林钱,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林水奕走向前,冷道,把内劲催发到极致。 週遭空气开始滚烫,每一步都能看见柏油路面瞬间融化,身体如同一块烧红的铁块。 「我打算做什么?」林钱笑了笑,想也不想,「就是掌握权力吧?倒是你,是在跟我示威吗?」 「你的下一个步骤是什么?」林水奕不理他,继续问。 「我吗?」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去控制整个传播媒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顺便闹几起世界瞩目的大事件来增加信服力。」 「大事件?」 「没错,」林钱笑开了嘴,眼神发出光芒,「杀了总统,然后毁了台湾。」 「!」林水奕一惊,眼皮抖动了一下。 「很不错对吧?既完成了当初廷尉失手的任务,又可以引来注目,然后毁了一座小岛就能够警告全世界不听我的话下场就是这样,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是不是?」 林水奕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问题,随后叹了一口气。瞬间,林水奕週遭爆出巨大压力,如同陨石殞落般把四周炸出一个半圆型大洞,温度急速攀升,冒出阵阵烈火。 四周宛如炼狱般,剩下一片火海以及被极速扭曲的空气分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林水奕冷道,向林钱走了一步。 林钱挑挑眉,没回话。 「我是要警告你,你的能力来自压米,而不是你自身,我虽然无法伤压米分毫,但我至少还有能力能够瞬间毁了週遭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事物,」林水奕顿了一下,直视林钱,露出睽违的冷笑,「包括你。」 林钱听了之后表情有点惊讶:「发动超越自身过大的能量,后果你知道吧?」 「顶多一死,至少能够了却刑与我多年来的目的,比起这个,那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林水奕浅笑,耸耸肩,眉宇之间有种看开之后的解脱。 林钱愣了一下,皱眉看着林水奕;而林水奕则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林钱的表情。 「你那么有把握?」林钱突然问道。 「嗯?」 「有把握自己能过得了压米这关?」林钱。 「我并没有要跟他衝突,我的目标只是你而已。」 「嗯,」林钱点点头,突然莞尔,「你的意思是你有把握可以置我于死地了?」 林水奕愣了一下,无法应对,不禁皱眉看着林钱。 原本保有的优势又瞬间动摇。 「不说话了呀?」林钱走向林水奕,「其实呀,你根本就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要不是我你今天会有这样的能力吗?」他歪着头,笑了笑,拍拍林水奕的肩膀,「所以说其实我们是完全的师徒关係,哪有师父忍心加害自己的徒弟呢?对吧?」 林水奕瞪视着林钱,不解他在玩什么把戏。 「所以说如果你肯跟我的话,你就当这个世界仅次于我的第二吧?」林钱看着林水奕:「怎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没坐过吧?」 林水奕恍然大悟,又是愣了一下,而林钱则满脸笑意的看着林水奕,等待他的答案。 「我知道了,你说过哪有师父忍心加害自己的徒弟对吧?」林水奕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 「是没有,」林水奕摇摇头,语带嘲讽:「但我听过徒弟加害师父呢!」 林钱听完之后脸色一青,强行忍住没发作,瞪视着林水奕。 而林水奕则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依我看,你会如此说就代表其实你也没有把握能够在我刚刚假设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所以说来个拉拢战术,以后要杀我的机会多的是,并不用急于一时来增加自身的风险,对吧?」林水奕彷彿看穿了林钱般,冷笑着。 但这份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 「是吗?」林钱听完之后突然发笑,「这样好像是在相互斗智,对吧?」 「什么?」 「那既然斗智没什么结果,那我们来斗力,如何?」林钱退后了几步,补充:「对了,到时候如果你缺一隻手一隻脚的话,我只好把你了结了呀,我可不缺残缺的手下啊。」 林水奕微微一惊,皱了皱眉,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自己的理论那么容易被打翻,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根本搞不懂对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下一步又是如何;这样的敌人是最简单、也最具危险性的。 「吓到了吗?」林钱笑了笑,毫无徵兆的,突然一个暴起衝了过来,回身一个左手肘击劈落,林水奕一个闪身避过,正要反击,突然一旁压米窜出,一拳直接深入腹部,灌注巨大的能量,直接衝击他丹田积蓄的真气。林水奕吃痛,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摀在腹部,不住颤抖。 「王八蛋。」他不住咳嗽,试图向前走去,突然脚一软,跪了下来。 刚刚压米突如其来的一拳,已经大大的削弱了林水奕的活动能力,使的他完全区居于弱势。 「你应该知道结果了吧?」林钱向前走了一步,俯视着不断咳嗽的林水奕。「既然你不领情,你就当神的第一个牺牲品吧。」 林水奕倒在地上,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侵蚀着自己,不断大口的吸着气,却似乎只是多此一举。 疼痛佔据了他的思绪,使他无法对林钱说的话做任何理解,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连呼吸都显得吃力。 而林钱则不疾不徐的凝视着林水奕,慢慢的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耗这么久吗?」眼见林水奕无法答话,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我在等千切,听到廷尉总部沦陷的消息之后,他肯定会马上赶回来;等待是很无趣的呀,你们就当我在这段期间的乐子吧。」 语毕,林钱似乎沉浸在这份精心设计后的来的喜悦,呆滞了一下。 突然,压米似乎有点不受控制,身体动了动,回头瞪了林钱一下,又陷入昏迷。 但这个情况似乎说明了林钱目前的控制力依然不够,对他来说或许是个麻烦,而对林水奕来说,会是个转机。 林钱见状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先饶你一命,我还要去办点事情。」随后林钱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剩下的,是依然匍伏的自尊。 28 对于整个计画来说,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尤其是最重要的环节「压米」,绝不可以有任何差错,林钱很了解这一点,对于压米似乎无法完全受控制这点也积极的思量解决方法。 「为什么你会那么不受我控制呢?」林钱看着压米,皱眉,「嘖嘖,明明只要一点点就可以瘫痪整隻大象的药粉,我下了二十倍重,竟然还会控制不完全。」突然,原本困惑的脸色又突然舒展开来,「转念一想,这样才能称的上我我所看上的价值,对吧?」 随后他又继续沉吟,眉头又开始纠结;癥结是不容许存在的,尤其是在一片的伟大事业中。 那几天空气都很乾燥,似乎连老天也无暇分点心思滋润大地,被地上接连的事件搞得一头乱;而地面上人们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团乱,却毫无章法。 他们知道事态严重,却无能为力,只能大呼小叫,甚至躲在家中观察局势。 队长森田与一位男子都被送到专属医院的特殊病房内,那里是绝对隐蔽的,有着家的医疗团队以及绝对当事人保护,一言一行都是受到保护的。 森田醒来的时间很早,在与林钱的那个事件隔了一天后便清醒了,似乎没什么大碍。 而林水奕则依然昏迷着。 睁开眼,冷冰冰的医疗设施抢眼的佔据了整个视线,紧接着的是一股扑鼻药水味。 「过了多久?」森田醒来后第一句话。 「差不多一天了。」 他点点头,环顾一下四周,然后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水奕呢?」 「那男子吗?他在隔壁病房。」 「严重吗?」森田表情凝重。 医护人员点点头,样子有点难为情,而森田听了之后也不好再说什么,苦笑了一下。 「干麻那种表情,又不是你害的。」森田勉力起身,「带我去看他吧。」 「他的情形很不乐观,主要的受伤部位在腹部,受到了强力的衝击以致震盪到了脏器,许多内脏因此受伤,甚至出血,腹部肌肉纤维也断裂了;总而言之,他受伤很重。」医生皱眉看着林水奕,向森田提出这段话,脸上却不是这么一个严肃的表情,嘴上突然讚叹起来,「嘖嘖,不过也真稀奇,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有着跟你一样的超人体质,要是正常人早就死了,他非但没有,还恢復的很迅速呢。」一边看着病歷表,一边说着。 「所以说他不会死囉?」 「不但不会死,还恢復很迅速呢。」医生打量着林水奕,「大概一个月吧。」 「恢復?」森田皱皱眉,「那么久呀?」 「还久?没死就够好了。」医生白了他一眼,向旁边护士交代几句便自行离开。 森田略微安心,微笑了一下。 这时,几个政府官员走了过来。 「能谈谈吗?森田先生。」 「嗯?」森田看了他们一眼,「到哪谈?」 「请跟我走。」 林钱开着车,压米坐在副驾驶座上,两眼茫然的看着墙方挡风玻璃外的景致,相对称的茫然。 绵绵的细雨开始落下,从天空飘散到地面,带来一丝冷意。 轮胎驶过水漥,带起一阵飞溅,路上行人纷纷闪避,表情不是很好看。 大家都在赶路,包括林钱。 他大概想到什么方法了,脸上有点急躁,又有点兴奋。 车慢慢的开到了小巷弄中,拐了一阵,又过了一段时间,林钱才踩下煞车,车停在一栋建筑前。 压米的居所。 开门下车,压米跟在后面。走向门前,林钱敲门。 扣!扣! 「压米?」地地闻声开门,探出头来。 「你好。」林钱笑了一下,「我是压米的朋友。」他拍了拍压米的肩膀。 「是吗?请进。」不加怀疑,地地把门打得更开,让林钱进入。 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两人信步而入。 一切都很稀松平常,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喝酒?」 「噢,不用麻烦了。」林钱笑了一下,转身坐在沙发上,背微弯,双手扶在膝盖上,「对了,我是要跟你说一件事的。」 「嗯?」地地还没察觉到压米的异状,笑了笑看着林钱。「什么事那么重要吗?」 「嗯,当然。」林钱依然笑着,这次把身子仰躺在沙发上。 压米依然呆愣着,就这样寂静了一会,都没有出声。 地地看着压米,似乎发现了异状。 「白痴米?」地地皱眉,「你呆啦?」见他没反应,随手摇了他一下。 他依然呆滞着,地地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你发现了呀?」林钱冷笑,「我是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会感到荣幸的。」 「什么?」 「你将会成为我统治世界最重要的环节,」林钱凝神看着地地,「作为控制压米的最后一把钥匙!」不理地地惊讶的情绪,林钱继续说了下去,「我还是先告诉你好了,因为我灭了廷尉,现在已经没有廷尉这个组织了,所以说目前国际社会又开始呈现一个价值观不定的情况,所以说一定需要一个能够安定国际社会的力量出现,之前是森田,现在就会是我。」 「你在说什么?廷尉不是你的组织?」 「噢,那我可要多感谢你男朋友了,要不是他,我还没办法挑了廷尉呢。」林钱笑了起来,「现在你男朋友的行动全都由我控制,他的力量也就是我的力量,所以我就是拥有了神的命器。」 「那你想怎样?」地地退后一步,察觉到了危险,表情变得严肃,「你干麻还来找我?示威?」 「我想你也知道了,我根本无法完全控制压米,所以我需要一个后盾,让他有后顾之忧不敢反抗。」 「垃圾。」 「你是在污蔑神喔,这算大罪的。」林钱躺在沙发上,看着地地,「别担心,神是宽宏大量的,你是我的棋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你真是垃圾。」 「别太过份喔。」林钱表情微皱。 「垃圾就不用怕人家说。」 「是吗?」林钱眼中突然发出寒光,「如果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放肆还得了?你还是闭嘴吧。」 「垃……」地地正要张口,突然林钱窜起,从地地眼前呼啸而过。 就这样越过头顶,随后身后出现轻微落地声。 「睡吧。」林钱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地地回头不及,颈部遭到重击。 一阵晕眩。 「好了,你们要谈什么呢?」森田在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呼出长长的鼻息凝视着眼前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子。 「我们是要确认。」其中一个穿白西装的男子说,并伸出手来与森田握手表达善意,「你好,我叫白杰。」 「我叫迪斯。」另一名男子则点头示意。 森田略微点头,看着两人,从口袋拿出一包菸。 「好了,你们要确认什么?」森田低头点燃菸,吸了一口。 白烟飘渺,扩散在三人之间。 带出一抹严肃。 「确认林钱与你们之间的事情。」白杰率先开口。 「不会要我说故事吧?」森田失笑,扭了扭手指。 「不用。」迪斯摇头,「我们只是想知道,林钱目前武力的程度,以及你预估廷尉解决这个事件之后会照成的损失。」 「如果你是要问林钱的武力程度,那你们可能问对问题了。」森田苦笑,「但后面的问题根本是不用问的。」吸了一口菸,慢慢混着鼻息散了出来,「廷尉都没了,哪来的解决呢?」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问题了,」迪斯也点了菸,身体仰躺在沙发上,「说吧,你们需要什么支援?政府会尽力支援陆空的火力的。」 「政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森田皱皱眉,看着眼前的两人,「据我所知,政府的态度一向是消极的,怎么可能主动要协助我们?」 两人听了之后,从公事包拿出一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拋到桌上。 「这是林钱昨天发出的新闻稿,大致上是宣布得到了强大火力以及对于世界未来的企图心了。」 「真是个猴急的人。」森田咕噥了一下。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迪斯笑了笑,「既然他这么做,无疑是与世界为敌,这需要很大的自信心的。」吸了口菸,从脣齿中慢慢散开,「当然,我相信他绝非没两把刷子的人,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这跟政府的大动作有什么关係?」 「这我就不能说了,很抱歉,这件事没什么时间让你考虑,可能会让你有点被逼迫的感觉。」白杰留下文件,收拾公事包,「但事实就是如此,能早一天行动是一天,我希望你儘早给我们回覆。」转身走到门前,手握住门栓,又转头看着森田。「对了,跟你说一件好消息,千切等等就会赶过来。」 说完,开门,人影便消失在门后。 整件谈话显得急促,几乎没什么插嘴的馀地,连重要议题也是匆匆带过,整个感觉就是很着急。 难道是在担心政权不保? 森田愣了一下,完全猜不透政府在卖什么药。 森田在房间内待了约半个小时,这段期间内他耗费掉了三支菸,抽得很兇,思绪却依然停滞着。 他还是搞不懂政府的用意,突然有点感到疲倦,闭上眼歇息了一下。 突然,门打开了。 「森田,队长。」门缝里传出了声音,接着千切便走了进来。 「别叫我队长了,廷尉都没了。」森田苦笑了一下。 「是,队长。」 森田叹了口气,手挥了一下,示意他坐下。 「怎么办?」刚坐下,千切便着急地拋出这句话,「去找,副队长,报仇,吗?」 「你应该知道他身边有压米吧?」 「嗯。」千切点头,「所以,呢?」 「所以这个方法还要从长计议。」森田耸肩,「我看还是等水奕醒来再说吧。」 「多久?」 「医生说一个月。」 接着,便是一阵静默。 「近来台湾股市重挫,跌破八千大关,物价也持续的飆高,以民生必需品最为惨惨重,一个礼拜之类涨幅高达百分之一百四十,民眾纷纷叫苦连天,政府发出声明稿要大家冷静看待此次事件,政府一定会尽力控制灾情,目前一切都在我方预料之中,要求民眾不需不必要的恐慌。」一张报纸飘过夜晚闪着火光的天空,降落在地上。 燃烧。 「会恐慌是很正常的,不害怕才是白痴。」林钱冷笑,引领着压米与地地走在一片火海之中,人民的惨叫四处窜起,到最后慢慢的微弱,直至一片寂静,仅有零星迸出火花声,「死伤都超过五千人了,政府还是束手无策,预料之中?预料个屁!」 压米与地地眼神呆滞的站立在一旁,默默无语,冷眼看着这场大火。 这不是他们所料到的,却也是无法改变,至少现在不能。 以后有未必有机会。 连眼泪都流不出,有时候宿命便是无法改变的,儘管百般不愿意,他还是无情的吞噬着你原本的决心。 直到决心不再是决心。 「好看吗?美丽的烟火秀。」林钱笑了笑,透露出一股冷意,「我倒要看看政府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突然,前方一个男孩人影,尖叫。 他怒视着林钱,脸上满是黑灰,却通红着,两行泪流过脸颊,神情却依然倔降。 「这样很好玩吗?」他哽咽着,语气试图大声,却掩不住稚嫩。 「不是好不好玩,是叔叔还有事要做,不得不下这一步棋。」林钱微笑,冷眼看着他。 「你害我家倒了,我爸爸也死了,你下个屁!」他大吼,眼泪决堤,洒了出来「干!你这畜牲。」 林钱依然莞尔。 突然一阵寒光,闪过一剎那。 男孩张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在闭合;脑浆却泊泊的从脑壳流出,沿着鼻樑至鼻尖,浓稠。 慢慢低落。 乳白色的,一股哀伤。 林钱轻步过火场,压米与地地随即赶上,三人身影消失在火堆之中。 只剩三点黑影。 29 夜晚吞噬着大地,整是一片漆黑,连星星都不肯再度探头。 或许是看腻了地面的惨状,也或许是不忍。 连日的灾情使的台湾近一半沦陷,只剩下几座城市依然茍延缠喘,但命运也可见了。 没人阻止得了林钱。 「搞什么?整对陆军打不过几个人?」官员皱眉盯着脸色苍白的士官们。 这也只是气话,虽然明知道对方的实力悬殊,但嘴上不唸到也拉不下脸,又骂了一阵之后叹口气,招手要两人上来。 「你们连络中央,看看他的有什么对策,总不能被打好玩的。」两人收到命令之后随即开门离去,那官员盯着电视萤幕,发楞,自言自语的:「都已经两个礼拜了……」 新闻上播报着从直升机上收到的画面,压米窜向探坦克,徒手便撕裂整架坦克装甲,发出巨大爆炸声,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一旁另一架坦克正要发射,林钱突然从后面出现,起脚。 又一阵爆炸,照亮的原本就晴朗的天空。 完全压倒性的速度,剩下拿着步枪的士兵们面面相覷,对看了一下,瞳孔内尽是不可思议,随后举起枪乱扫射一阵,便全都落荒而逃。 至少有花到子弹,不算无功而返。 从新闻中真实地播报出来,一刀未剪,硬生生的重击了人民的信心。 官员看了也只剩脸色发白,连连叹气。 这场仗根本不是努力就会赢的,就算把子弹都耗尽,说不定也不会有结果。 还是求和吧? 摊坐了下来,完全没了一个高官该有的气势。 在小命面前,权力也会相形失色的。 而去打电话的两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切都在我们政府的掌控之中,不用太担心。」说完便掛上电话。 「去你的!」一人暗骂,随后跟另一人面面相覷。 手机响起,很老式的铃声。 「喂?」森田接起,揉了揉太阳穴。 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概也刚刚看了新闻吧。 「我是白杰。」对方语气很冷,却隐隐透露出一股着急,虽然极力克制,但依然听得出来,「说吧,考虑的如何了,别跟我说你还在考虑。」 「为什么不尝试与林钱交涉?」 正常来说,应该会试图与林钱交涉才对,纵使是要交出政权,眼下也理当顺他的意,再找时间从长计议才对。 但现在如此,完全不像政府的作风。 「反正先说你的答案吧。」白杰不回答。 森田看了看一旁的千切,似乎要求他给点意见。 「队长,我不,能犯,上。」千切低头,「请自行。」 森田叹口气,「不能等水奕吗?」 「再两个礼拜台湾就毁了,你慢慢等吧。」 又叹口气,森田无可奈何,「好吧,帮我调空军,陆军就不必了。」 「数量?」 森田又看了千切一次,这次千切索性转头装死。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突然门被打开,一句话坚定的传了出来。 森田回头,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 「水奕!」 「什么?」白杰摸不着头绪,「你说什么?」 「噢,没事。」森田笑了笑,「我们自己处理,不用了,就这样。」说完便盖上手机,看着水奕笑了起来。 「有那么高兴吗?看到一个叛军首领舒醒?」 森田点点头,拿出菸。 「要抽吗?」 「我才刚醒,就要残害我的肺部?」 「也对。」森田失笑,又收了回去,「你看我,高兴得不知道分寸了。」 林水奕笑了笑,坐到沙发上:「谈正事吧,我昏睡那段期间发生了什么?」 「林钱那个傢伙毁了一半的台湾。」森田又叹口气。 「那么少。」 「啊?」森田吓了一跳,看了看林水奕。「靠,不醒则已,一醒语出惊人啊?」 「不是啦,我还以为他动作会更快。」林水奕笑了笑,却突然皱起眉头。「这就麻烦了。」 「什么?」 「我寧愿他动作快一点。」 「怎么说?」 「政府是不是很着急?连交涉的事项都没跟你说?」 森田点点头。 「这就对了,依有神的命器来说,毁掉台湾不算难,何况都两个礼拜了,你说为什么林钱故意放慢?」 「跟政府交涉?」 「没错,」林水奕点点头,「但这只是一部分,重点是政府跟他交涉之后,理所当然的应该交出政权,所以说政府不应该那么着急,癥结在哪?」 「你知道的,说完吧。」 「嗯,」林水奕转道新闻台,凝神盯着,「这表示林钱的野心超乎我的想像,他要的不是台湾,而是全世界。」 「这跟政府着急有什么关係?」 「因为台湾不大,」林水奕说:「联合国与其接受林钱的要求让出政权,倒不如毁的一块小岛,丢几颗核弹过来顶多少了一块小岛,但就能够止息动乱,又能够维持政权,权宜相恆之后,这是最好的打算。」 「台湾还有人啊!」森田一惊。 「就是利害相恆啊,儘管有人,不过是两千三百万人,比起世界的六十几亿人口,他们寧可放弃台湾。」 「干!」森田咕噥,「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去跟林钱算帐啊。」 「你的身体?」森田皱眉。 「可以的,」林水奕笑了笑,「倒是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攻击目标要放在林钱身上,不用浪费火力在压米。」 「然后要突袭?」 「嗯,这是重点。」林水奕点头,一脸凝重,「整个事件的重点在于,他虽然能够控制压米的力量,但动作依然是看他所下达的指定,所以说他的缺点在于……」 「速度!」森田恍然大悟,大叫。 「靠!别抢我的台词。」林水奕笑了笑,「懂了吧?」 「嗯。」森田点点头,指了指千切,「我们三人?」 「当然。」林水奕脸色依然凝重,「这场战役一定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们不见得会赢,第一步没达成后面就只能靠硬拼了。」他语调加重,「这是最差的结果。」 三人鼻息渐渐沉重,眉头纠结着。 新闻报导依然加油添醋的报导着现场直播,火光垄罩着整片城市,哭喊声由音响传出,格外惊心。 突然,一黑。 直升机被打落,画面消失。 「你心目中的邪恶是什么样子?」那是一次的早晨,压米正要出门,地地在门边笑了笑,开口问道。 「邪恶?」压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 「好吧,我换个方式问好了。」地地顿了顿,「你心目中的正义呢?」 这次压米倒是说的很乾脆:「别傻了,连老太婆坐在路边晒太阳都会被路过的年轻人拖去强姦了,社会上还哪来的正义可言?」 「你以一概全。」地地皱眉。 「我是看透凡尘。」压米回嘴,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问这个干麻?」 「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以前森田在记者会上的重播,他说的正义邪恶跟你完全不一样。」她哼了一下。 「反正我才是正确的。」压米也跟着哼了一下,「我相信我的力量是为了匡正世界才得来的,那种高官的狗屁话根本不用听。」 「随你吧。」地地不以为意。 「终于开始有动作了?」林钱挑挑眉,看着围绕在周围的大片人海。 陆军坦克,重装甲,以及直升机在天空徘徊,轰隆的引擎声鼓譟入耳。 似乎连大地都开始震动。 林钱在冷笑,屈膝晃了一下,伸了伸懒腰。 依然很轻松,不、应该说…… 他更加兴奋了,嘴角勾了起来。 「上吧上吧。」他暗暗默念,凝神看着天空。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名传话兵,怯生生的看着林钱,语气有点颤抖,却强自镇定:「我们给你最后警告,请别做无谓的抵抗。」 「别废话,快开始吧。」 「警告第一次。」他依然数着,颤抖更加剧烈。 林钱眉头皱了皱,瞪着他。 「警告……第二次。」 「你烦不烦啊?」 「警告……」突然传话兵的头颅拋在天空,喷出一阵鲜红,点点洒落在地上。 扣!落地,嘴依然张得开开的。 拉开战争序幕! 「开火!」司令官大吼,百道火力杀出,爆炸声鼓噪着耳膜。 林钱所站的地方瞬间开了一个大坑洞,冒着浓浓白烟。 接着飞机也丢下轻型炸弹,在地上炸出一大条火焰。 灼热扑面而来,每个人都退了几步,瞇起眼看着火堆中的动静。 「如果这么容易结束,那还有什么好玩呢?」林钱冷笑,步出火堆,引起一阵骚动。 「继续开……」司令官的头颅也落下了。 「镇定!继续!」中气十足,然后是副司令的头颅。 扣! 一片嫣红飞散,伴着阵阵拋起的头颅。 一条条拋物线。 剎时一地的头颅滚动着,剩下百具无名尸从颈动脉喷洒数量出可观的血液,如同积水般聚落在低洼地区。 一场难得一见的奇景展出。 接着阵阵腥臭散开。 剩下的兵力急忙撤退,杂乱无章的互相推挤着,而林钱也不阻拦,放手让他们离去。 「拉开序幕了呢。」林钱笑了,「这样对他们的打击够大了吧?」然后他看了看压米,冷笑,「你别想反抗啊,地地可是被我管得死死的唷。」 压米似乎瞪了林钱一下,表情是那一剎那的变动,随即又恢復漠然。 漠然的看着面前的血河。 30终回 这次政府的惨败无论怎么封锁消息都压制不住,消息依然通过小道传了出来,引起社会一阵恐慌。 对于这片土地,本来就已经没有安全感可言了,如今连政府都如此惨败。 移民潮一阵一阵,吞噬了本来应该稳定的城市乡间,台湾的人口急遽下降,但在机场,海口却看出不这种人烟稀少的情景。 如同潮水般涌入机舱内。 而没有经济能力的只能在本岛望洋兴叹,抱怨着。 有人也趁机作乱,社会秩序荡然无存。 在濒临崩溃时,最容易看出人类的本性:贪婪、自私。 「出来!我需要钱!」一名举枪的男子瞪着便利商店的工读生,「我需要钱,把收银机的钱全部拿出来。」 那工读生吓傻了,摊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失控的男子。 「快点!」 那分明是水枪,但没有人知道,留下来的人都是一个样。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慢慢的扩散到细胞的每一部分。 「你以为只有你需要钱吗?」那工读生突然大叫,拿起一瓶酒瓶,「如果我有钱还会待在这里吗?」他抓狂了,一挥手打中那男子的头部,登时血流如注;酒瓶应声爆开,玻璃碎屑全插进自己的脸部,他开始嘶吼,跪了下来。 店内顾客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推挤着。 全都争先恐后的爬上收银台,将收银机内的前洗劫一空,不少人争相抢夺,被打倒在地上。 血流出了自动门,流到大街上。 但没人肯叫救护车,连回头都嫌麻烦。 他们需要的是钱,不是多馀的同情心。 一片惨景,惨的不是伤者,而是腐败的社会。 几公里外,是计程车排班区。 一群人纷纷涌入班区内,掏出钞票争先恐后的挤上车,钞票满天飘落。 那些钞票哪来的? 这或许又是另一起惨案。 没挤上车的,乾脆用肉身挡在车头前,张开双臂阻止车前进。 「我再给你一万,辗过他!」乘客大吼,又从饱满的口袋掏出一叠钞票塞到司机身上。 发动。 一声惨叫,计程车拖过一条长长的血痕,一截尸体卡在底盘。 长长的一条红道,指引到了地狱。 同时发生着,原本怵目惊心的场景,现在全都习以为常了,剩下的穷人只能以肉身挡车,然后再多几道嫣红。 同时发生着。 「剩下十三小时又五十一分。」森田对着手錶默念,转头看了看林水奕,「这么久了,目前社会的现象应该是林钱所预计的,用三个多礼拜来减弱他的戒心应该够了吧?」 「不够也得够,我们没时间了。」林水奕叹着气,翻着全无频道的电视。 整个台湾如同空城般,连电视频道都撤了。 「还有,我。」千切。 「当然,」林水奕点头,「记住,打林钱,避开压米,胜负都在一瞬间。」 「为什么不现在出动?」森田皱皱眉,看着林水奕,「灾情太大了。」 「如果说现在出动跟早点出动有差吗?」林水奕依然轻松。 「就是没差才要早点减少灾情啊。」 「等着吧,要成功,必要有牺牲。」林水奕望着窗外,「我是以人命换取戒心,至少他的心底如果认为我们的有那么一点动摇,这就够了。」 森田听了之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还有十三个小时。 而十三个小时对于一个身处瘫痪废墟的人们来说,是段难熬的日子。 房间内瀰漫着一股浓浓的菸味,焦虑,森田不住吸吐白气,焦虑跟着由肺叶吐了出来。 然后感染了这的每一个人。 「菸别抽了。」林水奕终于按耐不住,皱了皱眉,「你是怕等等抽不到了啊?」 「别乌鸦嘴。」森田骂道,又吸了一口菸。 吐出忧虑。 「知道就别抽了。」 「别抽我会更难过。」森田不理,继续吞云吐雾。 林水奕关上电视,站起身来发呆了一下。 「既然如此,我出去。」 碰!门关得特别大利。 「你们,都很,怕?」千切依然呆立着。 「怕个屁,别多话。」 「……」 「妈的,我的担心什么?」林水奕咕噥,走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个街道还没受到林钱袭击,但能搬离的人也早就搬了,剩下的居民如坐针毡的躲在屋子里,只从窗户留下一道缝,藉此观察路上的行人。 大概也有几对眼睛在观察着林水奕吧。 「吸口气,慢慢来。」林水奕默念,深深呼了口气,试图轻松。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至少别让压米受伤。」他叹口气,「如果不是我设计压米,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说来我也需要负一半的责任才对。」点点头,下定决心。 「最惨的情况也是我的命来换压米的命。」 天空依旧灰的,很彻底,连一抹白云都不见。 林钱站在街道上,漠然望着眼前了无生气的城市,根本不用经自己之手就已经如同废墟般的荒凉。 难道林水奕他们动摇了?完全没有动静。 照理说森田看着自己一手管理的国家被摧残,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他们动摇了吗? 希望不是。 又往前走了几步,虽然无趣,但还是样虚应故事。 「毁了它吧,压米。」一挥手,一道炽热能量球喷洒出去,换取一道令人睁不开眼的血红光芒,灌入瞳孔内。 剷平了整片城镇,剩下可观的蒸气。 「无趣。」叹了口气,回身要走;突然,眼皮跳了一下。「有问题?」 再回头一看,依然是一片荒凉到了离谱的地步。 「看来是我多心了。」回头,迈开步伐。 眼皮又一跳,心中突然一个震盪,背后一股炽热喷泻而来。 「什么!?」赶紧回头张望,一股巨大火焰球扑面而来,硬是一个后空翻横移闪避,右脚还是被带到一下,登时发出爆裂声,一股焦臭散出。 一个踉蹌差点站不稳,又稳了稳身子赶紧把压米换来前方保护自身。 「森田!」他皱眉,瞪视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一种欲喷出火的眼神。 「你好,敝姓森田。」森田冷笑,眼神异常寒冷。「火柱烤肉好吃吗?」 与林钱成了强烈对比。 「妈的!」刚要举手,突然又一股巨大压力由头顶拢罩下来,慌忙以左脚施力跳开,回头一望,前几秒站立的地方已瞬间陷落,路面皆尽粉碎。 「腾牙千切!」他怒吼,「王八蛋,还有几个人给我滚出来!」 「是你说的呀?」背后突然冒出声音,来不及回避,对方手掌直接贯穿背部,从腹部炸了出来。 他是林水奕。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林钱望着自己的腹部说道,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死吧!」林水奕不给他机会,一掌便要劈落。 「你们可是触怒了神。」 突然,瞬间一道闪光掠过,直窜天空,随即隐末。 「快跑!」林水奕大骇,往身边一窜。 迟了点,一股焦臭喷发出来,带起一阵黑烟,飘过森田不可置信的瞳孔。 「千切……」 腾牙千切瞬间焦黑,从焦裂的皮肤渗出一股恶臭的黄水。 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千切,快起来!」森田跑了上去,看着千切。 焦急。 一动也不动。 「就算他是吸血鬼,透过五千度的高温密集窜入体内,也会承受不住吧?」林钱冷笑,露出轻蔑的眼神打量着焦黑的千切,「不过竟然没变成粉末,不愧是吸血鬼呀。」 「你到底在想什么?」森田望着林钱,「你疯了?」 「我没办法跟你多说,我还要速战速决回去养伤呢。」林钱笑了笑,抚着肚子。「我太大意了。」 手起,是一抹暗红色鲜血。 「王八蛋!」森田用力一蹬,窜了上来,右手成拉弓状向林钱猛衝,「我跟你拼了!」 压米窜过,挡在林钱前方,一把抓住森田的拳头,稳如泰山。 在压米面前,森田连动也无法移动一步。 「为什么不拟好计策呢?」林钱冷笑,看着一旁的林水奕。 森田又使了劲,用力向前倾,但压米依然漠然的杵立着,一动也不动。 「可恶。」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森田用上全力,但力量如同掉入深渊般的虚空,无论注入多少能量都似乎被吸入黑洞,无影无踪。 「跟你这种人打,拟好计策有用吗?」林水奕冷笑,走向前。 「你想干麻?」森田皱眉看着林水奕,「别做傻事啊。」 林水奕不答,对着林钱露出笑容:「你知道吗?最近几年来我都在做什么?」 「什么?」林钱皱眉。 「你说呢?」突然,林水奕屈膝,双手成一直线延伸,弯腰,右脚跨了出来。 一股巨大能量慢慢散发出来,从丹田延续至四肢百骸。 最后再慢慢匯集到双手。 「这是!?」林钱退后了一步。 「没错,这就是林穆生师兄的遗志。」林水奕冷眼看着林钱,脸上掛出一抹笑容,暴吼,「舞拳!」 剎那间,气流似乎围绕住了两人,颳起一片狂风。 柔和的风从林水奕挥舞的双手中慢慢成型,轻柔的包围着鼓胀的肌肉。 奇异的感觉,风慢慢分散成了扰动的气流,夹起叶片飞舞着,飘落在林钱身上。 一切都很轻柔,但林钱脸上却充满了意外性的恐惧。 「你……」林钱退了一步,突然背后一凉,已经到了风的底部。不禁回头一望,「你想干麻?」 林水奕看着林钱,莞尔:「你知道吗?这每一道气流都纪念着林穆生师兄的遗志,包括我,也不过是达到真正的登峰造极的工具而已,」又打出一拳,气流慢慢加速,「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反覆练习着这招,从不间断,目的就是今天,能够在这里跟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林钱睁大了眼。 突然,气流开始不安定,开始到处乱窜,变成了一道暴风,夹杂在内的叶片开始粉碎,发出轰隆的风啸;窜过,纷扰着衣袖。 风势再度加大,衣袖被不留情的狠狠撕裂,飘散在螺旋状的狂风之中,林钱不住退后了一步。 「压米!」林钱招手试图唤回压米,突然压米毫无反应,不禁心惊了一下,回头望着森田。「你们都套好了!?」 森田死抓着压米,双掌皆已出血,慢慢的沿着手臂滑落。 在地上成了一抹红晕。 「别想不开啊!」林钱赶紧回头看林水奕。 这时,风是又更加强烈,大地开始崩裂,带起了一块块的柏油路块,绕着两人徘徊,夹杂着满天碎片。 「再下去不只我,你也会连肉一起撕开的。」林钱又说了一句。 「我会不知道吗?」林水奕冷笑,突然一声大吼。 颶风瞬间狂暴化,猛力朴向天空,风达到最大转速!毫不留情的吞噬着两人,皮肤慢慢的被撕开,见肉,殷红一片旋绕在风中;一片片的肉块慢慢剥落,撕裂声回盪着,林水奕慢慢的颓然下来摊坐在地上,脸上肌肉一块块被狠狠呈条状拉扯,露出横条状肌肉纤维。 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了,慢慢的,手骨露出了来,接着是肋骨,背脊,血液慢慢被抽乾。 整道风暴成了暗褐色的物体,血液四散飞渐,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窜动着,无法窥视里面的情况。 「永别了,林钱。」森田叹了口气,回头,放下鲜血淋漓的双手。 突然,一股微弱的气息传出。 「什么!」森田赶紧回头,一个没有皮肤的人走了出来,身上满佈着鲜血与肌肉纤维,肌肉慢慢的随着着心脏律动而鼓胀。 「怎么会?」 「我是改造人呀。」林钱冷笑,肌肉在两颊边拉扯。 说不出的诡异,鲜血淋漓。 「你没有机会了,我会叫压米处理你的。」 森田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个近乎不可思议的怪物,原本胜利的小小成就瞬间瓦解。 「我输了?」森田闭上眼,等着最后的一击。 毫无斗志了,连这样都打不死他,还白白的牺牲林水奕。 原本的自信被扫夺一空。 「没错!上吧!……」林钱大笑。 突然,声音停止了。 「又怎么了?」森田回头一看,压米在林钱面前慢慢倒下,右手无力的举了起来,拳头轻轻滑过林钱惊讶的脸颊。 「你……」林钱看着压米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难道你自己震断了中枢神经!?」 压米倒在地上,望着天空,慢慢的颓然。 慢慢的,气息慢慢的微弱。 「你知道吗?我终于发现了一件事。」压米慢慢的颓然,嘴角似乎想抽动。 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慢慢的从他体内离去,似乎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森田瞇起眼,凝望着他,眼眶突然模糊一片。 除了虚弱,只有更加的虚弱。 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原来我的力量,是为了最后的那一拳呢。」 「那只是碰到而已!」林钱怒吼。 「只要是碰到,我就心满意足了。」压米笑了。 「至少,我曾有一次,能够为了保护我最喜欢的人而牺牲,这比衰老好太多了不是吗?」说完,压米慢慢的闔上眼睛。 完全的被抽离了…… 一种信念。 「我还是可以杀了她!」林钱突然怒吼,张开手掌往一旁漠然的地地扑了过去。 「我会让你如愿吗?」突然,森田在他身后冷道,声音有点哽咽。 一股哀愁慢慢的散发出来。 来不及回头,森田便抓住他的脑袋。 用力,脑浆纷飞。渐到了他的脸颊上。 渐出了最后的一滴眼泪。 天空,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