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 《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快穿]》作者:叶叶之秋 文案: 过分喜新厌旧导致前任无数的当红明星谈衣从十八层阳台掉了下去, 起因是围观前男友与前前男友撕逼; 然而,祸害遗千年, 谈衣并没有死, 还绑定了一个撩撩撩炮灰改造系统, 主要任务是各种刷好感,刷主角好感,刷反派好感,刷炮灰好感…… 没什么节操的谈衣表示很有趣, 于是就开始扮演起了各种各样的炮灰,然后在撩撩撩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攻略角色ABDE:为什么这个炮灰看上去这么有魅力! 系统:今天的炮灰,就是明天的万人迷! 本文又名《快穿之撩撩撩系统》 ★扫雷★ 1.本文主受万人迷,属性是各种属性受,根据世界剧情设定而定 2.苏爽雷加各种金手指,不定期修罗场 3.苏雷文,无逻辑,主角万能,请小天使们轻喷(不过最好是不喷啦) 4.精分攻,每个碎片都失忆,合体完后主角会不会和他在一起未定 5.作者微博“晋江叶叶之秋” 一句话简介:从此炮灰每天都在修罗场!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系统快穿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谈衣┃配角:┃其它: 第1章豪门文1 夜凉如水,谈衣坐在十八层天台的边沿,有些兴致缺缺。 面前的两个男人分别是他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两个人狭路相逢,拉着他到天台,结果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现在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往常英挺俊秀的模样变得有些狼狈。 天台的风有些喧嚣,谈衣随手抓过酒瓶,往下一倒,才发现最后一瓶啤酒也已经被他喝光了,不由有些失望地点了点脸颊。 众所周知,被万千少女视为国民男神,有华采奖最年轻影帝之称的谈衣私生活极其混乱,出道五年,仅仅是被媒体报道过的“暧昧”对象就足以凑成小半个娱乐圈。 然而尽管如此,谈衣的人气却仍然有增无减。自十七岁那年以一支fr香水广告出道开始,所有人都好像中了他的毒。尽管他绯闻无数,尽管他花心善变,尽管他薄情可恨,人们却越来越迷恋他,甚至连每年所有“最想拥抱的男明星”“最想亲吻的嘴唇”,“最想要的男朋友”等等官方非官方的投票结果都一成不变,榜首永远都是同一个名字——谈衣。 啤酒没了,谈衣有些遗憾。没有零食,娱乐节目就没意思了。他拍拍自己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脸颊,“我明天还有通告,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两个男人顿时转过头来,目光一齐投向正慢腾腾地站起来的谈衣。 酒气上涌,他的眼睛不复平时的清朗,淡淡的水汽流转出一种无辜的迷蒙,红色领结也因为燥热被撕扯地乱七八糟,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面色阴冷的青年脚下一动,条件反射地想上前帮他理好领口,却忽然想起,他早就已经不是他的爱人。在那个交往一个月的纪念日晚上,在他精心准备的晚餐中,谈衣的一句“分手吧”把他打入地狱,这个原本最快乐的纪念日从此变成了他最痛苦的记忆。现在,他只是他千千万万个“前任”中的一个,是已经被他抛弃的过去式。 与其痛苦地看着他被别人拥有,不如就此一起毁灭。可是…… 在青年内心不断挣扎的时候,谈衣却仿佛毫无所觉,甚至还习惯性地回以一个懒洋洋的微笑,粉色的薄唇在黑夜中勾出轻巧的弧度,时时刻刻勾引着他不断沦陷,直至彻底被淹没。 “小衣,我送你回家。”另一个青年出声,虽然脸上还有着错落的伤口,他的动作看上去仍旧优雅而温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 眼看谈衣就要朝他走去,青年脑中“嗡”地一响,手就伸了出去。 谈衣虽然醉了,却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只推向他的手,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脚下踩空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落出去。 伸手的青年呆呆愣住,另一个猛地向前扑去,却连谈衣的一片衣角都来不及抓到,只能撕心裂肺地看着谈衣的身影被一片黑色吞没。 急速坠落的时候,谈衣的脑中晃过无数剪影,最终只留下一个想法——从十八楼掉下来,摔出一堆脑浆,没想到竟然会死得这么难看。 就在这时,谈衣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滴,恭喜宿主成功激活撩撩撩炮灰改造系统。】 【宿主将穿越到各个世界扮演各色炮灰,补充炮灰剧情,获取目标人物爱意值。】 【我们的宗旨是,让今天的炮灰,成为明天的万人迷,么么哒。】 · 一杯红酒被泼到脸上,血红色的酒液从面颊滑下,冰冷的触感沿着脖颈滑进领口,激起肌肤一阵轻微的战栗。 敢泼我红酒,真有个性。谈衣想,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唇边的酒,味道还不错,估计是82年的。 还没等谈衣的兴趣从酒延伸到人,一声训斥就在耳边响起。 “发什么呆!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谈衣慢慢地抬头,训斥他的是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模样英俊,但眉宇间流露着几分轻浮,他斜斜歪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夜店女郎。 【滴,检测到可攻略对象——江一帆,当前好感度0,目标类型:非强制性攻略对象。】 游戏?谈衣觉得有些好玩,又看了眼所谓的“攻略对象”,十分配合地为游戏补充“数据”:花心富二代,基础容貌七分,衣品加一分,口味俗气减一分,身材太瘦减一分。不过,敢泼他红酒,有点意思,再加一分,总分七分。 【谈衣:结论——江一帆,七分浪荡子,可惜是曾经交往过的类型,目前兴趣一般呦。^^】 【系统:!!!】 见谈衣没有反应,江一帆愈加不耐,推开怀里的女人,上前揪住谈衣的领子,正想一拳打过去,但在拳头即将贴上脸颊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手上的少年在他举起拳头的那一刻就紧紧闭上了眼睛,在时隐时灭的光线中,他的睫毛轻轻颤动,淡粉色的薄唇轻抿,衬着雪白的脸颊,显得稚嫩而漂亮。 为了表示“害怕”,在拳风迎面扫来的时候,谈衣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于是只好试探性地睁开一只左眼,看着莫名停下的拳头,马上察觉到对方似乎已经没有怒气了。 【滴,江一帆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10,附加心理活动:可恶,竟然有点可爱!】 不用挨打当然是好事,谈衣把两只眼睛都张开,朝面前的人眨眨眼。 江一帆的拳头颤了颤,抓着领口的手松了又紧,心底滋生起丝丝微妙的情愫。小服务生却好像误会了,以为他又要动手,身体立时往后躲了躲,黑瞳也微微缩起,警惕地看着他,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兽。 江一帆心底那点微妙忽然开始噼里啪啦地增长。 “让他出去吧。”房间里一直没出声的另一个男人开口了,声音温柔优雅,宛如玻璃杯中轻轻摇曳的红酒。 今天的**os开口,江一帆当然就顺理成章地松了手。劫后余生的小服务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去,眼看小服务生就要离开了,江一帆感觉有些淡淡的遗憾。 这时,小服务生忽然回头了,黑白分明的地瞟了一眼,与他四目相对之后就触电似的缩了回去,紧接着包间的门也“咔哒”一声关上。江一帆的心情又诡异地愉悦起来。 · 谈衣轻轻掬起一把水泼到脸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的胆怯褪得一干二净,沾染水汽的黑眸像墨水一样晕开,咋一看满是笑意,眼底却暗藏三分警惕。谈衣朝着镜子微笑,“你在吗?” 【本系统在哦!】脑海里曾多次出现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是……”谈衣试着像刚才一样用意识交流,脑袋里不知名的小东西果然听得到,软软的正太音很快就条理清晰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撩撩撩炮灰改造系统,随机附赠系统口号“撩尽主角!撩尽反派!撩尽炮灰!”,宿主可以叫我统统,小统。不过秉承“新世纪自由主义原则”,宿主也可以对本系统自主命名~】 【宿主的任务是穿越到各个世界的炮灰身上,通过获取特定目标人物的好感度,补充炮灰的剧情广度,增加炮灰的人物哲学深度。每个世界结束,系统都会进行炮灰改造程度评估,评估指标就是人物好感值、内容精彩度与人物哲学深度,请宿主多多加油。】 “原来是这样……”谈衣靠在洗手台上,漫不经心地数着从发梢滚落下来的水珠,想到刚刚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饶有兴致地勾勾唇。 在离开包间的时候,他朝沙发上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独自一个人占据了整条沙发,一只手端着红酒杯,金边眼镜下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真实情绪。发觉到他的目光后,男人悠悠然然的看过来,甚至还朝他笑了笑。 衣冠楚楚,笑语晏晏,看上去十足的亲切纯良。 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在撕下温柔的外衣之后,剩下的会是什么呢……谈衣有点期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 在他打量男人的时候,系统也再一次发出提示音:【滴,检测到可攻略对象——谢承言,当前好感度0,目标类型:强制性攻略对象。】 不管是鬼畜还是变态,他都很喜欢。谈衣看着胸襟上的红酒渍,“目标人物分为强制性攻略对象和非强制性攻略对象,非强制性攻略对象可以选择不攻略吗?” 【是的,不过他的好感值可以作为加分评估。】 谈衣了然,又问了个问题,“那原来的‘我’是已经死了吗?” 【“嗯……”系统有点犹豫,紧接着回答,“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只要宿主认真完成任务,获取特定积分以后就可以获得复活药水,复活药水可以使**起死回生一次。】 “真神奇诶……”谈衣眨眨眼,表情惊叹地称赞,“小统很厉害。” 【“还,还好啦。”正太音别别扭扭地谦虚了一下,有点飘飘然,“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那你愿意接受任务吗?”】 “咦,还有是否选项的吗?不愧是秉承‘新世纪自由主义原则’的系统,自由度好高。”谈衣继续称赞,每一分表情都显得极为真诚。 【“谢,谢谢。”系统被接二连三的“重量级”表扬砸地晕乎乎的,开始偷偷地害羞,心中对新宿主的好感度蹭蹭蹭地长。】 “不过,拒绝的话,我的身体就死了吧。”谈衣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想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漂亮的凤眼中流露出几分说不清的惆怅。 【“嗯……”系统忽然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愧对宿主刚刚的表扬。不选“是”就会死,其实这个选项可以说是十分虚伪了。】 谈衣好玩地看着愧疚到渐渐具象化出一只白色小猫形象的系统,伸手摸摸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脑袋,愈发善解人意,“没事的,我觉得很好玩,就算可以选择拒绝,我也不太想拒绝哦。” 【“真的吗?”小猫咪挪开捂住双眼的肉爪,两只眼睛像圆滚滚的黑葡萄。】 “当然了。”谈衣看着已经乖乖地往他手心蹭的系统,眼里的笑意更加亲切,“那现在,你可以把这个世界的剧情背景和我介绍一下了吗?” 【“马上!”蹲在谈衣掌心的小猫咪立即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小爪子挠了挠脸颊,疑似卖萌,“我把内容传输给主人。”】 “谢谢。”谈衣支着下巴看小猫咪化为一道白光消失,感慨,还真是好哄啊。 系统消失后不久,谈衣的脑袋里就流入了一大串信息。 这是一个普通的言情世界,男主是谢家的弃子谢辰风。七岁之前,他作为谢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背养在外面,家族明面上的大少爷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谢承言。直到谢承言的母亲意外去世,他和他母亲许嫣才被接回本家。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叫“谈衣”,是许嫣回到谢家后收养的养子。原主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被收养后自然对许嫣百依百顺。许嫣回谢家后就开始琢磨着夺取谢家的继承权,然而她知道自己头脑简单,玩不来勾心斗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死谢承言,然后继承人的身份就会直接落到他儿子身上,但她的计划却总是以失败告终,而且不断的小动作还惹得当时的家主十分不满。 后来,许嫣的身体越来越差,而谢承言的优秀却让她越来越着急,病情每况愈下。原主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着急,但想为养母排忧解难的方法只有一个。于是有一次,在看到谢承言落单的时候,原主在身后把他推下了楼梯。没想到,从前的“精心策划”都没成效,这次这个小儿科的手段却成功了,被推下楼梯后,谢承言住了整整四个月医院,腿上还留下了一大道伤疤。 这件事终于触怒了谢家的老爷子,尽管原主坚持表示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嫉妒谢承言,但小孩子蹩脚的谎话怎么瞒得过谢家老狐狸。最后,谢老爷子一声令下,将许嫣母子三人扫地出门,只让管家支付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那年,谢辰风十岁,原主十二岁。 被逐出家门后不久,许嫣就因病去世,留下谢辰风与原主两个人相依为命。按理说,谢家每个月都会支付一大笔生活费,谢辰风应该过得不错。但谢家大管家从小看着谢承言长大,他早就对许嫣母子极其不满,出了那种事后,对原主更是深恶痛绝。因此,每次原主回本家要生活费都会受尽波折,最后到手的生活费总是少得可怜。 原主虽然从小被许嫣带歪,性格也执拗倔强,没受过几年正经教育不知道三观为何物,但对许嫣和谢辰风却十分忠心。因为金钱紧缺,原主没有读高中,而开始四处打零工养家。因为年纪小,原主受欺负是常有的事。为了省钱,原主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以至于患上了严重的胃病,最后发展为胃癌。 原主对谢辰风尽心尽力,两个人的关系却非常糟糕。很小的时候,谢辰风还会叫原主一声哥哥,但在原主帮助许嫣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开始,他和原主就开始渐渐疏远。在原主决定辍学那年,他们还爆发了一次巨大的争吵。原主执意辍学,而谢辰风坚决不同意。 原主从来没说过谢家克扣生活费的问题,上学时也总爱与校外的混混打交道,谢辰风只当他是继承了许嫣热爱花天酒地的本性,自甘堕落不肯读书,因此十分愤怒。在争吵中,谢辰风不自觉地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原主勃然大怒之下竟然也承认了,两个人口不择言地互相攻击,关系愈发恶劣。 原主辍学后就开始找工作,因为只有初中文凭,他找不到正经事情,唯一过得去的就是一张脸,于是自然而然去了酒色场所工作。开始工作后,原主整天整天地不着家,每次一回来就伴随着冲天的酒气,谢辰风冷嘲热讽地说了几次也不管用,渐渐就不再管他,只是偶尔还会有些小摩擦与拌嘴。除此之外,两人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每个月出现在抽屉里薄薄的生活费。 谢辰风从来不知道,那些仅有的生活费来自原主的省吃俭用与片刻不停的工作。从后文来看,他只以为原主常常夜不归宿是拿了谢家的钱在外面鬼混。 高三时,谢辰风去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全国竞赛,也就是在这个竞赛上,他认识了女主角。而原主却在这期间病发,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许嫣买下的这间屋子里,直到竞赛结束谢辰风回来,才发现连尸体都已经发臭了的原主。 谢辰风对原主早就没什么感情,简单处理了他的丧事之后,他把原主死也不肯卖掉的房子卖了。从此,原主作为炮灰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梳理完剧情,谈衣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就和经理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谈衣看到三楼窗口的灯还亮着。看来,他的同居人已经回来了。也是,已经十点了,作为比他小两岁的高三学生,应该早就回家了。 外冷内热型小鲜肉啊……谈衣叫出系统,“男主的话,会是强制性攻略对象吗?” 【一般来说是的。】 谢辰风,谢承言,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两兄弟,真刺激。他记得,上次原主和谢辰风见面时还小吵了一架,然后就有一个多月没有再见面了。谈衣慢慢走上楼,在门前停下,伸手开始敲门。 【系统好心地提醒:主人,钥匙在你背包侧面的小口袋里哦。】 “我知道。”谈衣酝酿着“谈衣”的感情,“有时候,小小的谎言也是很必要的。” 【???】 很快门就开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侧着身子出现在门后,裸|露的上半身线条有力漂亮,他一手托着毛巾在擦拭发梢,幽深如潭水的眼睛从毛巾下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谈衣,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迅速又恢复成原来的淡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 第2章豪门文2 【滴,检测到可攻略对象——谢辰风,当前好感度20,目标类型:强制性攻略对象。】 谈衣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们本来应该是彼此最熟悉也最最亲密的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却连一句问候都变得难以和对方说出口,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谈衣有心想要修复两个人的关系,但他一向不擅长服软,几句话在胸口转来转去,就是没法说出来。 谈衣不说话,谢辰风也不打算开口,让开门口就擦着头发转过身去,看样子是要直接回房间了。 眼看谢辰风就要走了,谈衣一急,脱口而出,“小风。” 谢辰风的背影顿了顿,“有事吗?” 谈衣的表情几经变换,谢辰风等得不耐烦,正要离开的时候,谈衣才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你在家啊。” 这种废话中的废话原本无所谓,可是谢辰风擦拭头发的手却猛然停住,一丝丝让人无法忽视的压抑在空气中散开。 谢辰风缓缓侧过身,幽深的眼眸在谈衣凌乱的领口转了几圈,嘴角斜斜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当然在家了,毕竟——我又不是你。” 谈衣一开始没听懂,愣了几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愤地怒视回去,“你!” 谢辰风无所谓地扯扯嘴角,抱臂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谈衣怒气冲冲的样子。 谈衣没想到一直以来谢辰风都是这么想他的,一口气呕在心口,这时,他的胃部忽然却传来阵阵刺痛,谈衣忍不住捂住肚子,额头冷汗直冒。 谢辰风本来不在意,但是谈衣的脸色不像是在做戏,虽然口气依旧不饶人,却不自觉朝谈衣走近了两步,“你怎么了?” 谈衣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蹲下身。 谈衣在谢辰风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自诩哥哥的模样,虽然总是因为倔脾气而破功,但是他还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谢辰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谈衣的肩膀,难得踟蹰地说,“喂——” 可惜,他难得的关心不仅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被谈衣“啪”地一巴掌挥开,“不用你管!” 或许是因为太痛了,谈衣这一手虽然看似用力,实际上作用到谢辰风身上却轻飘飘的,配上他硬要装出凶恶的表情,十足的色厉内荏。 明明很痛,谈衣却咬着牙不吭声,还满脸强硬地让他走开。那副模样,就像一只受了伤又孤立无援的兽类,摆出拒绝的架势防备靠近他的一切,谢辰风的胸口忽然像被什么敲打了一下。 “我扶你到沙发上坐坐吧。”谢辰风轻声说。 谈衣还要拒绝,却被他一句干脆利落的“任性什么!”吼得安静了下来,抿着嘴唇被扶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要不要去看医生?”谢辰风给谈衣一杯热水。 “不用了。”谈衣深呼出一口气,“我房间抽屉里胃药,你帮我拿过来就可以了。” 说话的时候,谈衣还是捂着肚子,喝了几口热水之后他好像好了一些,只是眉头还紧紧皱着。 谢辰风去拿药了,谈衣则忍着胃痛坐在沙发上。 【系统:宿主,为什么故意让谢辰风去你的房间拿胃药。】 【谈衣:当然是因为房间里有“重要”的东西了。】 谢辰风去的时间比想象中稍微久一点,过了一会儿,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了。 【叮,谢辰风好感度增加20点,当前好感度40点。】 【系统:咦?怎么回事?】 谈衣捂着肚子了然地笑了笑,果然对付缺爱的孩子,就是要简单粗暴地让他知道,他很重要。 在系统提供的资料中,其中有一样是谈衣的房间布置。原主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能省则省。但是在这样一个装扮朴素的房间内,却有一个光是看外表就知道十分贵重的相框,里面装着的是他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上面有年幼而拘谨却笑得灿烂的谈衣、板着脸有点不情愿地被迫比划剪刀手的谢辰风,还有当年风情万种的许嫣。 在充斥着阴冷与黑暗的生命中,那是他得到的第一抹温暖,即使是在即将死去的那一刻,原主都紧紧抱着那个相框。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辰风已经取了药出来,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周身的气质明显不再那么冷冽了。 吃完药以后,谈衣翻翻找找,终于从小角落里找到一碗泡面,结果才刚刚浇上开水,就被正巧穿好衣服走出来的谢辰风看到,然后泡面就被老不客气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胃痛还吃泡面,想死吗?”谢辰风难以置信地看着谈衣居然还满脸肉疼的表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 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有点好转,谈衣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吵架,只能憋闷地坐在旁边不理他,只是时不时还往泡面的残骸投去一眼,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他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在谈衣营造的充满谴责气息的氛围中,谢辰风也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只不过扔了碗泡面而已吧,至于这样吗? 有胃病还吃泡面的人才不可理喻。 这家伙真是从小就让人不能理解。 谢辰风心里有些窝火,可是在窝火的同时,自己却不知不觉站在了厨房里,甚至已经煮好了面,甚至装好了碗,甚至……已经端到了谈衣的面前。 “吃吧。”谢辰风听到自己这么说。 谈衣好像没想到他会给他煮面,嘴巴微张,看上去呆呆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低着头吃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深秋的天气,丝丝凉意从空气中渗入皮肤。谢辰风坐在对面,隔着面条氤氲的热气,看着谈衣在对面默默地低头吃面,忽然想起了从前一段已经很久远的记忆。 那也是一个秋天,许嫣刚死不久,谈衣垫着脚煮了给他的第一碗面。因为饿了很久,他没有计较味道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那时,十三岁的谈衣坐在他对面,尽管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尽管自己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却缓慢而坚定地说,“小风,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哥哥……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谢辰风恍惚地想,他们好像也曾经有过亲密的日子,但是那些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而那个说要好好照顾他的人,现在却基本都不回家,从初中开始就跟着一群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又要钻到哪里去的人到处鬼混。 想到这里,谢辰风的心又冷下来,没等谈衣吃完他就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往自己房间走。 “小风。”谈衣突然叫住他。 “什么事。”谢辰风冷冷地说,脚步却停了下来。 谈衣拨了下碗里的面条,低声说,“哥哥今天很开心。” 谢辰风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样,手不自觉地用力起来,直到门把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他才触电似地收回来,转身狠狠关上了门。 谈衣听着背后震耳欲聋的“咣当”关门声,头疼地按了按被吵得有点懵的耳朵,小孩就是别扭。 吃面的时候,他虽然低着头,脑袋里却炸开了。系统的好感度提示滴滴滴滴地响个不停,一会儿上涨一会儿下降,到现在,好感度已经稳定地维持在了50。 还行吧。谈衣艰难地咬着面条,慢吞吞地咽下去。 这个攻略了一半,另一个也得开始行动了。 谈衣捞起碗里仅剩的几根面条,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浪费粮食,于是埋头继续把这碗貌似把盐当味精放了的面吃完了。 吃好面,谈衣就在房间里挺尸了。舒缓了半天由过度盐分带来的咸爽,谈衣才呼叫系统,确定好谢承言接下来会出现的场合,制定好简单的计划就抱着被子昏昏睡去。 这边谈衣睡得香甜,谢辰风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是谈衣,一会儿想起曾经的记忆,一会儿想到谈衣最后那声“哥哥”,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他苍白着脸却不肯求助的样子……直到凌晨三四点,他才慢慢睡过去,然后很快就又被闹钟吵醒,七点了。 谢辰风闭着眼睛穿好衣服,走到客厅正要随便抓两片干面包在路上啃,忽然看到桌上放着的早餐:豆浆油条两个肉包,还有一个疑似心形的糟糕煎蛋。早餐旁边贴着一条黄色便利贴,内容言简意赅:早餐。 “真笨。”谢辰风有些嫌弃地咕哝了一句,嘴角却不自觉地轻轻扬起,俊秀的脸庞笼罩在晨光中,低垂的眼眸中泛起柔软的暖意。 有个家人,其实也不坏。 · 听到好感度又上升5点的时候,谈衣正在酒店里当服务生。 还没睡醒的系统揉揉眼睛,隐着身趴在谈衣肩头打哈欠,“主人好辛苦,今天出门好早。” “毕竟我这么穷,当然要‘努力打工’了。不然,我怎么有理由‘迫不得已’地去‘要钱’呢。”谈衣整整领结,穿插在服务生中间摆盘。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上手了还颇有几分意思。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曾把谢家大少爷推下楼梯,原主一直不太敢面对谢家的主人。所以,即使管家不给生活费,他也不敢直接去找大少爷或者老爷。更别说管家其实也一直防着他,不然,从前原主回了那么多次谢家,也不会一次都见不到他。但是对谈衣来说,要接近谢承言,最正当的理由当然是去要生活费。 准备了一整天,宴会终于要开始了,谈衣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还没看到谢承言,反而被另一个吊儿郎当又贱贱的声音叫住了。 “小服务生~” 第3章豪门文3 江一帆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昨天他才刚刚留心,今天这个小服务生就乖乖送上门来了。 谈衣眼角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记忆,连忙假装自己没有身后接连不断的叫唤,暗暗加快脚步往前走。 江一帆一看,更来劲了,像猴子一样窜到他身后,一手提起小服务生的后领,却意外地发现小服务生竟然比他预料中还要轻,忍不住说,“诶,你吃什么长大的,轻成这样。”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 猛然被揪住,谈衣略有些发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彬彬有礼地询问,“先生需要饮料吗?” “哈?”江一帆懵了下,差点要被谈衣淡定自若的表情蒙骗过去,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是那只撑着托盘微微发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江一帆“嘿嘿”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随手接过谈衣的盘子扔到一边,又拉着他坐下,笑嘻嘻地说,“小服务生,别害怕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哥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个纨绔子弟,谈衣只好略微不安地坐下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一帆两脚跨过椅子,趴在椅背上坐下,盯着谈衣紧绷微鼓的小脸看,越看越觉得心痒痒,“小服务生,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谈衣。” “哦,小衣,我叫江一帆。”江一帆笑眯眯地伸手,捏住他觊觎已久的脸颊,触感果然十分绵软。他的目光从谈衣脸颊滑进扣得紧紧的衣领,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真可爱。” 被这么露骨的眼神盯着,谈衣浑身不自在,但对方是惹不起的人,他只能继续忍耐,眼睛朝四处逡巡,想着摆脱的办法。 虽然江一帆平时作风狂野,看上了谁动辄开房,但今天的他却十分矜持。他时不时就会有这种诡异的矜持,在放荡中透露出几分虚伪的纯情。谈衣略显稚嫩的脸让他想起曾经的青葱少年时代,忍不住就想纯真一把,体验体验已经逝去的青春。 然而谈衣却并不珍惜他难得的纯情,一心一意地想着逃走,在宴会厅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江一帆还来不及趁着黑暗摸摸小手,谈衣就光速摸黑跑了,气急败坏的江一帆终于撕开纯情的外衣,露出流氓的本性,气势汹汹地在大厅和谈衣玩起了你追我赶。 与此同时,宴会宣告开始。舞台中央亮起灯光,怎么找也找不到的谢承言拿着话筒出现了,旁边是妆容精致的主持小姐,双眼中流露杵明显的爱慕。 这场宴会其实是一场商务交流酒会,在场的商业精英数不剩数,这样一个年仅23岁的毛头小子原本不应该作为首个代表发言人。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那个毛头小子是谢承言。 这几年谢家老爷子的的身体大不如前,从三年前开始就渐渐把谢家交给谢承言打理。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谢承言,他太年轻了,没有人相信一个20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作为,就算他那时候已经取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有的人在看笑话,有的人则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妄图在谢家的这次重大失牟取利益。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只用了仅仅两年,谢承言就在商业领域站稳了脚跟,谢家的产业不仅没有任何亏损,反而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往外扩大了市场。再也没有人敢因为年龄而轻视他,有些人,天生就是站在顶峰的王者。 此时的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舞台中央的俊美男子身上。 谢承言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颀长的身形有如一棵苍苍而立的翠竹,举手投足间充满着绝对的自信与贵族式的优雅,他在台上侃侃而谈,轻松而不失幽默的话语很快就带动了整个宴会的气氛,发言结束的时候,轰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在周身热烈的掌声之中,谈衣看着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谢承言,却暗暗握紧了右手。 同样都是谢家的儿子,一个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另一个却从小被横眉冷对,如今只能被迫蜗居在破旧的小区之内,连基本的生活费都少得可怜。这一切,本来小风也应该拥有的!他不甘心…… 谢承言习以为常地感受着人们的目光,脸上挂着得体优雅的微笑,没有人看出他眼里的漫不经心。爱慕、钦佩、欣羡,或许也有几缕遮遮掩掩的嫉妒,这么的熟悉,这么的……无趣,谢承言一一看过人群,眼皮几不可见地耷拉了一下,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人乏味。 就在他打算转身下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缕强烈的视线,循着目光看去,却发现是一个小服务生打扮的少年。他的外表算不上多么出众,廉价的服务生制服也因为人挤人而生出不少褶皱,身材单薄到过分纤瘦,如果是平时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连一眼都不会多看。可是,这样一个再他眼里很“平凡”的少年,却有着一双火一样的眼睛,仅仅是被他注视着,都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炙热的温度,在少年有如熊熊火焰的视线中包裹着错综复杂的情感,不是爱慕,也不是简单的嫉妒,是什么呢? 谢承言的胸口忽然灼热地跳动了一下。 · 宴会还没结束,谈衣就早早到了停车场蹲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承言的身影终于从入口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正要开门,忽然看到前面窜出一个人影。 “谢承言!” 谢承言看着忽然出现的少年,微微侧了侧头,眼里浮现出微妙的波动。 “你是谁!”秘书小姐赶紧挡到谢承言前面,警惕地看着疑似来者不善的少年。 第4章豪门文4 谢承言走到少年面前停住,近距离看了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笑容温和,微微压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内,仿佛午夜的琴音,轻轻撩拨听者的心弦,“请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谈衣微微张大了嘴,随即想到虽然他常常从报纸与电视上看到谢承言,但对谢承言来说,他已经七年没有再见过他,所以不记得也并不是不可能,虽然他曾经…… “不好意思,”谢承言露出十分抱歉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在为没有记住少年的名字而愧疚,连声音都放得更轻了,“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我忘了,对不起。” “没,没有关系。”谈衣身侧的手悄悄握紧,那段一直都不能坦然面对的记忆冲入脑海,让他几乎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请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知不觉间,谢承言已经走到谈衣的身边,缓声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忘了。” 这句满怀歉意的安慰不仅没有起到丝毫安抚的作用,反而让谈衣的脸色更苍白的几分,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走。可是……今天,他一定要拿到钱,那是小风应得的。 谢承言一直以温润亲和的形象闻名,他或许早就不记得那个曾经推过他的小孩子,就算记得,七年也已经过去,他也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在意吧。 “谈衣。”打定主意以后,谈衣就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则紧紧盯着谢承言,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七年前,我和你的弟弟谢辰风一起离开了谢家。”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 谢承言的眼睛微微眯起。 【滴,谢承言好感度达到15,解锁“童年记忆”副本,请选择是否接受:1接受;2不接受。】 还有副本任务?谈衣有点惊讶。系统立马尽心尽力地解释: 【副本剧情会在目标人物好感度达到一定指标后触发,秉承“一切为了剧情服务”原则,在完成副本任务后,目标任务好感度将会改变,改变数值由宿主完成的具体副本剧情决定,也有一定概率将导致目标好感度下降,请主人谨慎选择哦~】 谈衣思忖了片刻,问,“如果现在选择接受,这里会怎么样?” 【系统:在宿主结束副本任务前,这里不会有任何变化。】 【谈衣:我选择接受。】 在谈衣作出选择后,系统发出滴的一声响,他感觉整个灵魂仿佛被抽离出来,身体越变越轻地浮上半空,一种困倦的感觉渐渐袭来,而“他”与谢承言还在停车场内,一动不动。 【开始传输副本……副本传输完成。】 再次醒来的时候,谈衣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小花园里,两旁是开得正艳的蔷薇花,阵阵花香穿过鹅卵石小道,草丛里有不知名昆虫的细细鸣叫声。 “哥哥,我们去吃晚饭吧。”一个软软的声音在他旁边轻轻说,顺便右手的食指也被微微抓紧着摇晃了一下。 “嗯。”谈衣转头,看到的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五短身材,肉呼呼的粉嫩脸颊好像一团棉花糖,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瞳能看出十七岁谢辰风的一点影子。 现在的谢辰风还是个喜欢赖着别人的小不点,处处透露着稚嫩与天真。 还真可爱。谈衣心底微动,拉近了小东西的手。 两个人慢慢绕过石子路往主宅走,谈衣也在脑海里慢慢消化由系统传输进来的记忆。在这段副本中,他现在11岁,而身边的小不点9岁,距离被赶出去还有大约半年时间。主线任务系统还没发布,估计也需要特定剧情触发。 走出小道后,小不点就放开了谈衣的手,撒着欢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但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却忽然从拐角转了出来,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小不点被吓了一跳,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等到谈衣赶到的时候,已经委屈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脚踝,看上去是扭到了。 谈衣捏捏小不点扭伤的地方,果然红红地肿了一块。小不点抿着嘴唇,乌黑的眼眸微微湿了,却没有掉下眼泪,只是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来,似乎还想自己走,却还是笨拙地又歪倒下来,谈衣连忙伸手接住,“哥哥背你吧。” “不要!”小不点立刻果断地拒绝,他虽然小,却已经有“男子汉”意志的雏形,认为小小扭一下脚就走不动路是可耻的。 谈衣只能放开手。但是男子汉的意志并不具备治愈功效,咬着牙走了两步,小不点又摔倒在地上。 谈衣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蹲下,扭头对还在较近的小娃娃说,“上来吧。” 看着面前并不是很宽阔的背部,小不点有点想趴上去,但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糯糯地说,“男子汉不能让人背着走。” 谈衣差点忍不住笑了,看着“小男子汉”鼓起的宛如棉花糖一样的脸颊,伸手轻轻一捏,“这和男子汉有什么关系。” 小不点:? 谈衣放下□□小不点脸颊的手,转而摸了摸他的脑袋,察觉触感不错后又揉了揉,“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才想背着小风啊。” 谈衣笑得温和,“哥哥背着弟弟有什么不对,小风不能满足哥哥这个愿望吗?” 小不点立马摇摇头。谈衣满意地转过身去蹲下,轻声说,“快上来吧。” 虽然话说得很满,可是真背起小孩的时候,谈衣才发觉到了吃力。小不点虽然小,密度却非比寻常,对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瘦弱身躯来说,就宛如一座小山压在身上,在小不点趴上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窒息。 居然这么重!谈衣梗出一口老血,差点就要连人带娃地迎面扑街,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今天。但是就算再废柴,也不能让扭了脚的小娃娃自己走路,虽然……这个小娃娃的重量有些超越年龄,不过他还背得动。谈衣调整出更为省力的姿势,暗暗深吸一口气,开始一步步往前走。 偶尔,感觉到一点颠簸的谢辰风也会敏感地问哥哥是不是背不动了,但谈衣总会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谢辰风从来没被人背过,小小的脑袋瓜也想不出弯弯绕绕,于是就安下心来,乖乖地趴在谈衣背上。 适应重量以后,谈衣就开始时不时地讲两句笑话,谢辰风被转移了注意力,没过多久就忘了脚上的伤,开开心心地笑起来,眼睛偷偷地往近在咫尺的侧脸上瞄。 其实被谈衣背着并不是很舒服,背部的骨头甚至有些咯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辰风却觉得,今天的哥哥好像比平常都更温柔许多,也更可靠许多。 在兄弟两人慢腾腾地挪动的时候,那辆擦过谢辰风导致他摔跤扭脚的黑色轿车却慢慢停了下来。 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少年搭着拉下的车窗,表情淡淡的,眼睛却看着后视窗内映出的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直到旁边的司机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大少爷,到了。” “嗯,谢谢。”谢承言礼貌地朝司机笑了笑,推开车门下车。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 第5章豪门文5 好不容易回到主宅,却被谢老爷子看到谢辰风被谈衣背着,以为他娇气地连路都不肯走,顿时发作了一番,看到谢承言回来脸色才好转过来,又问身体又问学业,比对谢辰风明显上心好几倍。 许嫣看得咬牙切齿又不能发作,忍气吞声了一顿饭的时间,吃完饭后回到房间砸枕头摔杯子地发泄了一顿,末了拉过两个儿子,恨恨地说,“我一定要让那个小混蛋消失,你们两个也记着!不然,谢家早晚没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 这句话许嫣早就说过不知道多少遍,谢辰风只当耳边风,心里想着晚上江北台要放的动画片。只有谈衣与许嫣同仇敌忾,听得很认真。几个月前,他还是孤儿院里连发霉的面包都要和人抢着打起来的孤儿,时时刻刻活在将会饿死的恐慌之中,但许嫣却将他从地狱带到天堂,甚至还让他有了一个“妈妈”,妈妈讨厌的人,他也一样讨厌。 吃完饭后,谢辰风在房间里看电视,谈衣在旁边给他脚上擦药酒。擦完以后谈衣出门,照例要去给谢辰风倒牛奶,却正好撞见了门口的谢承言。 谈衣心里厌恶,但不好表现出来,小声叫了句“大少爷”,低头走开,可没想到,谢承言却跟在了他后面,不知道是真的顺路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谈衣暗暗警惕起来。 谢承言一路跟着谈衣来到厨房,然后找了张凳子坐下,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直到他撑着下巴看到谈衣娴熟地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然后加热,才忽然问,“给辰风热牛奶吗?” 一路被这么个重量级讨厌对象跟着,还一声不吭,谈衣压力也很大,听到大少爷终于说话了,他竟然莫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小声“嗯”了一声。 谢承言好像觉得谈衣的表情很有趣,笑弯了眼睛,“没想到小衣这么贤惠。” “咳咳咳!”谈衣被这句猝不及防的“夸奖”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谢承言连忙走过去拍拍谈衣的背,满脸焦急,“没事吧小衣。”拍着拍着,他又皱了皱眉,捏捏手下的骨头,“怎么这么瘦,小衣你没有好好吃饭。” 谈衣被一连串的虚伪关怀弄得鸡皮疙瘩骤起,本就薄弱的礼貌也撑不下去了,直接化身为一只炸毛的猫,猛地躲到一边,“你离我远点!” 谢承言的眼神顿时冷了冷。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响起,牛奶热好了。 谈衣如得大赦,马上就去取出救命牛奶,然后就昂首挺胸地想逃跑,走了一步,谢承言没有反应,走了两步,谢承言依然没有反应,当谈衣终于松了口气想加快脚步逃走的时候,一只手臂就从后面伸出,“啪”地一声按到了墙上。同时,温热的气息也喷在了耳根处,“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谈衣顿时抖了抖,可是谢承言却又忽然笑了,语气恢复往日的温和,“不要怕。”。虽然处于变声期,他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大部分男孩子的粗嘎,反而增加了几分低哑的性感。 “回过头来,看着我。”谢承言再次发话,语气温和,却带着股不自觉令人服从的威慑力。谈衣深吸一口气,听话地转过身,却低着头不看他,捏着牛奶杯的手握地紧紧的。 好像被谈衣微不足道的倔强逗笑了,谢承言轻轻笑起来,下一秒却毫不留情地抓住谈衣的后脑勺,迫使他抬起头来。 谈衣闷哼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地怒视向他,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原本因不健康而有些苍白的脸忽然焕发出截然不同的光彩,谢承言怔了怔。 面前的这个少年很瘦弱,也很脆弱,脆弱到他只要随便一用力,就足以使他跌得粉身碎骨。但就是这么一个弱到极点的小孩子,却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敢冲他袒露不满的人,这种倔强的热烈眼神让谢承言感到新奇,好像得到了一个崭新的玩具一样,心里竟然生出小心翼翼的不舍来,不舍得……那么快地弄坏他。 于是谢承言放开了谈衣的后脑勺,转而抚摸上了他的发顶。谈衣的脾气像个小刺猬,头发却柔软地不可思议,细细软软的发丝穿过指尖,仿佛很小的时候他喜欢的棕熊娃娃,谢承言有点爱上这种感觉。 可是谈衣却不想被讨厌的人这么抚摸,气恼地甩甩头,谢承言也没有坚持,顺势放开了手。看着谈衣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由阴转晴,谢承言终于说出了从晚饭前看到谈衣背谢辰风后就决定好的事情,“以后吃完晚饭就到我的房间来。” 谈衣霎时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 谢承言一眨不眨地看着谈衣生动的表情,“我也是小衣的哥哥,哥哥只是想和你多培养培养感情而已。”说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是装的。 “我不想和你培养感情。”谈衣回答地斩钉截铁。 谢承言笑了,俯下身,嘴唇靠近谈衣耳边,“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拒绝我,‘妈妈’也会希望我们兄弟间‘相亲相爱’的,对吗?” 谢承言满意地感觉到小刺猬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正要离开,忽然瞥到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热牛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刺眼。 刺眼的东西不需要留着,不过——小刺猬的东西也不能浪费。于是,谢承言就在谈衣震惊愤怒的眼光中强迫他喝光了整杯牛奶,最后擦擦他的嘴角,叮嘱道,“以后不许给别人准备牛奶了。” 谈衣:…… 今天不用喝牛奶了,谢辰风很高兴,也完全没有察觉哥哥今天的不同,乐乐呵呵地在床上打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谈衣一脸郁闷地回到房间关好门,然后沿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系统以为宿主因为被小孩捉弄而情绪低落,于是开始笨拙地安慰:【这个谢承言,好恶劣哦!】 “嗯。”谈衣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郁闷,甚至还挂上了淡淡的微笑,“不过,也很温柔。” 【系统:???】 但是恶劣和温柔加起来,就是不折不扣的鬼畜了。谈衣叹了口气,还小刺猬,欺负单纯的小孩就让你这么开心。为了攻略,就让你更开心点好了。 【系统:忽然觉得宿主现在的微笑好像更恶劣Σ(°△°|||)】 · 最近,谢家所有人都知道,谢大少爷忽然与夫人收养的养子走得很近。晚饭过后,两个人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 第6章豪门文6 自从被迫答应谢承言开始,晚饭后的那段时间就成了谈衣最难捱的时间,有时他甚至觉得,这种日子比在孤儿院的时候还要更难以忍受。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只需要忍耐吃不饱的**痛苦,在谢承言的房间里,他却常常要忍受来自精神上的打击! 谈衣很痛苦,别人却并不这么觉得,谢承言对外宣称是给谈衣补功课,谢老爷子很欣慰,从此对他们的事情不再过问。许嫣也乐见其成,因为她觉得谈衣表面上和敌人交好,实际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只有谢辰风不太高兴,因为最近哥哥都不和他一起玩了,他心里难受。可哥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说不出口,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偶尔给哥哥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会安慰似的摸摸他的头,给他夹喜欢吃的菜。然后他就会稍稍安下心来,因为他知道,在哥哥的心里,还是他比较重要。 谢承言不喜欢看到谈衣手把手照顾谢辰风的样子,那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究竟为什么不舒服,他却没有细想。 最初让谈衣去他的房间只是因为他对他感兴趣,但晚上的时间他要学习,他是跳级上的高三,不久后就要准备出国读书,没有很多时间可以耽搁。感兴趣的东西,当然是放在身边最省时。 谢承言从来不会主动去叫谈衣来他的房间,但是谈衣在这件事情上很“乖”,每次都会自发来他门前敲门。 小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每天都会抱着米老鼠小书包耷拉着眼皮出现在他门前。自从那天的“威胁”之后,谈衣连平常拙劣的掩饰都不用了,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情不愿”四个字,走进来的时候还会小小地“哼”一声,以示自己被强迫的立场,很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谢承言恰好很吃这口,于是十分纵容。 谢承言看书学习的时候,也会勒令谈衣在旁边写作业,这对谈衣来说就太痛苦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读书,而许嫣从本体出发推己及人,也认为读书根本就没有用,所以谈衣自然而然地就不太在意试卷上的个位数分数,每次都直接团成一团塞到书包角落里,十分自在逍遥。 但是,他的自在逍遥在谢承言发现书包里的9分试卷后就彻底离他而去了。谢学霸心血来潮想检查下小宠物的功课,却眼角抽搐地发现了一书包的小漫画,只在角落里找到了几只纸团试卷,分数倒是齐整,通通都是9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谈衣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晃着脚丫子看漫画看得很起劲,兴致来了还会动手画上几笔。由于漫画的外壳都用“语文”、“数学”等正经书皮包好,所以一开始,谢承言都以为他是在好好学习。偶尔从书里抬头,看到正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看“教科书”的谈衣,他心里还会升起诡异的欣慰感。然而…… 谈衣的漫画被没收了,还被告知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 忽然被剥夺看漫画的权利,从此还多了很多额外的作业,谈衣当然不肯,张牙舞爪地要抢回自己的漫画书,然而却被谢承言一只手就整个提起,轻松丢回了试卷堆里,顺带附赠凉凉的一眼。 谢承言平时笑眯眯的,但是一旦放下脸来,就会产生一种威慑的气势。小刺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于是不敢不听话,但是嘴巴还很硬,信誓旦旦地说其实自己什么都会。 于是,谢承言从此又多了一个乐趣——观察小刺猬学习,因为谈衣学习的时候,表情实在很生动。 虽然成绩很差,小刺猬却半点不自卑,甚至还拥有着一般差生所没有的迷之自信。做作业的时候,他手握一只铅笔,刷刷刷笔下如飞,原本苍白的小脸也变得神采飞扬,就差直接在上面写出“如此简单”四个字。 于是谢承言笑了,把参考答案丢给做完作业百无聊赖的小刺猬,然后就如愿以偿地欣赏到了更多表情包。 虽然考试总是差点垫底,但一直得到恒定不变的分数也并不是偶然,因为谈衣从来只做三道选择题,从正确率上来说,其实是百分之百。 因此,在校对的时候,谈衣看到标准答案和自己的不一样,立时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甚至以为答案印错了,往往要连续看两三遍才能接受自己真的做错了的事实,精神顿时萎靡下来。偷偷瞥一眼谢承言,果然在他眼里看到了□□裸的嘲笑,在那一刻,谈衣心中名为羞耻的心终于觉醒了,他好想钻到地下去。 谢承言靠在椅背上轻轻笑起来,连近日许嫣越发频繁的小动作带来的烦躁都消除了许多,翻到一半的材料书也有了看下去的兴致。 时间一天天过去,谈衣渐渐适应了每晚在谢承言的压迫下写作业,适应了谢承言时不时抽风一样地忽然打击他几下,谢承言也习惯了每次看书做题到疲累的时候抬头看几眼自己的小刺猬。 这就是饲养宠物的感觉吗?有时候谢承言会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的话,他忽然可以理解那些宠物主的行为了,因为至少,宠物真的可以让主人感到很开心。 一天晚上,当谢承言看完资料想对谈衣说他可以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刺猬睡着是什么样子?谢承言有点好奇,于是起身走过去,在谈衣旁边蹲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把脚步放得很轻。 虽然睡着了,但是谈衣手上还斜斜握着铅笔,右脸颊下压着一张薄薄的试卷。醒着的时候,他像一只随时会炸毛的小刺猬,睡着了却截然不同。 最近谈衣长胖了一点点,苍白的肤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他的睫毛很长,像某种张开时呈现扇叶形的小草片,在台灯光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依稀能听到有浅浅的呼吸声。 白嫩的脸,红润的唇,沉静的侧脸。谈衣睡着的样子看上去很安静,安静地就像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谢承言心里有种别样的触动,想了想把谈衣手上的笔拿下来,却发现底下试卷的空白处画着一个丑兮兮的牛头人,旁边一个箭头伸出,直直指向他原本的位置。 谢承言“呵”了一声,挑挑眉,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牛头人,想了想又把谈衣一起拍了下来,自己犹自看了好几眼,然后才抱起谈衣,轻轻放到了自己床上。 坐在床上,谢承言又拿出手机反复地看那张照片,看着看着,心里忽然一动。 谈衣这时候也翻了个身,变成正对着他侧躺着。谢承言俯下身,确定谈衣没醒后伸手撩开他的衬衫,果然是一马平川,但是他又想到了谈衣的年纪,于是目光慢慢下滑。 这时,一巴掌忽然凌空挥来,谢承言一惊,又有一只脚踢了过来,谢承言两手抓住谈衣的手脚,看到谈衣还是无知无觉的睡脸,终于泄气了,闷闷地转身躺下,有点不明所以的烦躁与郁闷。 谈衣偷偷睁开一只眼,面前是谢承言还不算很宽阔的背,他也有点闷闷的,闷闷地想笑。就在这时,系统“叮”地一声响起: 【副本主线任务开启:请在出国前将谢承言推下楼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 第7章豪门文7 谈衣这几天过得并不太平,许嫣又一次半夜才回来,谢老太爷很不高兴,虽然自己儿子更荒唐,但他还是看不惯许嫣这种德行,60岁的高龄硬是忍着没睡等到许嫣回来,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许嫣被骂了,心里正不高兴,又雪上加霜地得知谢承言国外的申请已经下来,不久就要出国了,她变得更加不安急躁。这一去回来,谢承言就不再是现在这样的毛头小子,她要下手就基本不可能了。 公公明显对她很不满意,顺带也不太看得起谢辰风,丈夫只知道花天酒地根本靠不住,到时候谢承言再回来,要是算起总账,她根本逃不过。被这种焦虑感包围,许嫣竟然一下子就病倒了,每天在床上里自怨自艾,整个人都憔悴下来。 如果谢承言消失的话,妈妈就不会生病了。谈衣忽然生出这个想法,让人战栗的幻想有如星火燎原一样在脑海中越演越烈。 又是一天放学,谢承言像往常一样坐车回家,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熟悉风景,他很无聊地靠在车窗边,兴致缺缺。这一整天所做的事情,也依然与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将会有的不同——也许就是回家以后的小刺猬了吧。 今天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谢承言想着想着就弯了弯嘴角,好像整个黑白色的生活都色彩鲜明起来。 轿车缓缓驶过林荫道,再转过一条街,就是谢家的别墅。这时,谢承言忽然看到一家书店,店门口的海报略有些熟悉,于是他让司机停了车,走到海报跟前。 看了两眼,他就认出了这是从谈衣那里没收的漫画的最新宣传广告,夸张的人物造型让人实在很难忘记。谢承言想了想,破天荒地走进书店,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几本漫画。 司机蔡先生看到大少爷手上的漫画,十分乐呵地说,“原来少爷也喜欢看这个,我家那混小子,零花钱全掏去买这个了。前几天被我老婆知道,差点要把那一箱子书全扔掉,他还吓得哭了半天。” 谢承言想起自己没收漫画的时候,小刺猬也是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虽然最后还是被赶去读书,心里估计也还很惦记,说不定私底下还骂了他不少回。 谢承言随意翻了两页,都是简单的运动画面,他不感兴趣,不过……不知道小刺猬收到这几本漫画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很兴高采烈地接受吗?应该不会。谢承言点点书皮,低头思索,他应该会先拒绝,然后又舍不得地偷偷看他,嘴上却不会和他说想要漫画。如果是这样,到时候他就直接把书扔到他桌上,小刺猬一定会悄悄收起来。 想到那个场景,谢承言又有点想笑,心底却悄悄期待起来,越发希望能早点到家。 回家以后,谢承言还没见到谈衣,就被爷爷叫到了书房,并且知道了申请的院校已经通过了,他不用参加高考,可以提早过去,以便尽快适应新环境。 这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却让谢承言忽然感到措手不及,留学意味着要暂时告别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他早就知道,从前也不觉得舍不得。可是现在,他却感到些许烦躁,他不知道烦躁的源头是什么,无数的理由在心中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能说服他自己。 这个晚上谢承言没有再计较谈衣的功课,一个人默默地看书,但老半天了也没翻过一页。这一天两个人都比较沉默,谈衣低着头,偶尔才会看一眼不远处的谢承言。看着谢承言的时候,他就会不可遏制想起卧病在床的妈妈,妈妈的话他不是很能懂,他只知道,谢承言会让妈妈生病——他不想让她生病。 如果谢承言消失就好了。 时间到了,谈衣就默默出去了,谢承言没有反应。直到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声响,谢承言才发现谈衣已经走了。对角的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整个空旷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久以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可是,在这个夜晚,他忽然感觉到了周身蔓延的孤独,它们一阵阵地刺入皮肤,让他战栗。 漫画书还没送。谢承言突然想起来了,好像豁然开朗一样,他拿起漫画书就去敲谈衣的门,却发现没有人应。 可能是睡了吧。谢承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敲门。没有睡意,他走到楼梯口,俯瞰整个“家”。 就要离开了……有人会舍不得他吗?谢承言惆怅地想,不过小刺猬肯定不会,他一定只会高兴,因为脱离了他的“魔爪”。想到这里,谢承言就想抓紧时间多欺负他一点。 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的时候,看到竟然是谈衣。 谈衣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头发被压得翘翘的,看上去有些睡眼朦胧。 谢承言斜倚着栏杆笑得随意,伸手揉了一把谈衣的脑袋,“小衣也睡不着吗?” 谈衣没回答,谢承言也不在意,扬扬手里的漫画,“最近小衣学习有进步,所以哥哥奖励你——” 他还没说完,忽然就感觉到一阵推力向他袭来,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碰撞。由于太突然,在最后一刻,他护住了脑袋,却撞倒了楼梯转角的花瓶,碎片深深扎进右腿的小腿,一股温热的液体随之涌出。 剧烈的疼痛中,谢承言艰难地看向楼梯的顶端,瘦弱的少年有些慌张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小……衣……”谢承言无法再动弹,花瓶砸碎的声音惊醒了别墅里的佣人,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在赶来,他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年,虽然身体很痛,心底却感到一点心疼,甚至想去安慰安慰他。 没有关系,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很快,少年就收起了慌张。他高高站在顶端,一动不动地看着被他推下楼梯的“哥哥”,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 但不管是什么,都绝不是后悔! 【滴,副本任务完成。】 回到现实,依旧是那个停车场,一瞬间就“长大”了的谢承言站在谈衣面前,微笑地看着他,亲昵地叫他,“小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 第8章豪门文8 【滴,谢承言好感度增加40点,当前好感度55.】 【系统:宿主大大真给力。】 “小衣长大了。”谢承言感慨地说,就像没有看到谈衣怪异的表情,仿佛问候老朋友见面一样地问候道,“这几年过得好吗?” “不好。”虽然过分亲昵了点,但是既然谢承言不在意,谈衣也放心了,立马切入今天来的目的,单刀直入地说,“我们过得很不好,我们没有钱了,我是来跟你要钱的。” 谈衣一股脑把所有的话都倒了出来,“自从妈妈去世以后,我就很难从陈叔那里要到小风的生活费。从前还勉强可以支撑,可是,小风马上要上大学了,我们真的需要钱。” 谢承言没说话。谈衣有点急了,担心谢承言误会他对谢家还有企图,连忙解释,“只要把小风那份生活费给我们就可以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秘书小姐瞠目结舌地消化谈衣的话,这信息量太过庞大了,她好久都反应不过来,直到谢承言让她先回去,她才怔怔地走开。 “小衣,你的意思是陈叔克扣了你们的生活费,是吗?”谢承言问。 谈衣忙点头,“我知道陈叔讨厌我,我也可以理解。可小风毕竟是谢家的孩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谢家也一定不会缺这一点点钱的,对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叔的确太过分了。”谢承言皱眉,谈衣刚燃起希望,却听到他又说,“可是,我这么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呢?” 谈衣怔住,“我没有骗你。” “我也很想相信你。”谢承言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可陈叔是谢家几十年的管家,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可以调查,可以去问他!” 谢承言叹了口气,“陈叔为谢家尽心尽力几十年,我怎么能用这种问题去羞辱他。” 谈衣咬着嘴唇,挣扎良久,“那,那我只要小风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就好了,以后我就都不会再来烦你。” 谢承言摇摇头,“你们还是孩子,一次性得到这么多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和天上的阿姨交待。” 谢承言接二连三地各种推脱,谈衣心里火大,但是毕竟是有求于人,他只能继续低声下气地商量,“那我每个月都来和你拿钱,这样可以吗?” 谢承言还是摇头,“小衣,你应该知道,我也很忙,没有时间处理这种小事。” 谈衣不说话了,低着头,半晌才慢慢地说,“那我要怎么办?” “这样吧,我和陈叔说一声,他下次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谢承言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就先不和你说了。” 在谢承言缓步走过身边的时候,谈衣忽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谢承言,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给我钱吧。” “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根本不打算把钱给我,是不是?” 谢承言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的少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因为愤怒而愈发鲜亮,几乎有种熠熠闪光的锐利。 谢承言忍不住地恍惚。已经七年过去了,曾经干瘦的小少年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逐渐长大。或许是经历过生活的磨难,他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 但是——刺猬始终是刺猬,即使暂时露出温顺的一面,也依然会在逼到绝境时展开全身的硬刺。 他曾经真的很喜欢他,但就是这只让他想要疼爱的小宠物,最后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下了楼梯。 阴暗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谢承言倏然笑了,“是啊。” 居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谈衣呆了呆。谢承言弯下腰,嘴唇几乎紧贴着他的耳畔,宛如情人间的呢喃,“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害我差点残疾的小白眼狼钱呢?” 原来他根本不是不介意,而是根本就没有忘记过!谈衣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走的**重新冲上心头。可是,逃走会有用吗?他太天真了,他不应该来找谢承言的。 虽然强作镇定,可谈衣的身体却止不住地开始轻轻颤抖。谢承言感觉到他的恐惧,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要我出钱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句话,谈衣立马忘记了自身的恐惧,猛然看向他,眼中燃起点点希望。 谢承言抬手抚上谈衣的脸庞,手指轻轻从苍白的面颊滑下,直到停留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不过,我有条件。” · 高三才刚开学不久,很多人还停留在假期的放松之中,没有高考即将来临的紧迫感。好不容易放学了,学生们就欢呼一声冲出教室,像一群摆脱了束缚的飞鸟。 谢辰风早早回了家,房子里意料之中地空无一人。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今天,谢辰风却忍不住有点失望——还以为那个人会在家的。 晚上10点,谢辰风看完了书,有雨点打在窗台上,谈衣还没有回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 晚上11点,谢辰风洗完了澡,路过谈衣的房间,从没关好的门缝看进去,房间里没有人。雨开始渐渐变大了。 晚上12点,谢辰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想给谈衣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谈衣的号码,于是只能有点懊恼地放下电话。 窗外开始下起暴雨,噼里啪啦的响声使得他的心情变得更烦躁。 凌晨1点,抱着毯子歪在沙发上的谢辰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马上睁开了眼睛,跑到玄关处把门打开——门外果然是谈衣。 谢辰风心中有股隐秘的欣喜,可是马上他就发现谈衣全身都湿透了,雨水从他浸湿的衣裤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垂落,在脚底形成小小一摊水痕。他低着头,漆黑的发丝紧贴着脸颊,有水珠从发梢滴下,一路滑过苍白的脸颊纤细的脖颈钻进略显凌乱的衣领。 “笨蛋!不知道带把伞吗?”谢辰风忍不住大声了些,好看的剑眉皱得紧紧的。虽然 嘴上嫌弃,他却迅速伸手把谈衣拉进门来。 “快把湿衣服脱掉,然后洗个澡,喝点热水,怎么搞的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懂……”谢辰风难得变得啰嗦起来,可是他说了半天回头一看,却发现谈衣还是像个呆子一样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顿时火大,伸手就来扯他身上的湿衣服,“快去洗——” 他的手停住了。 第9章豪门文9 谈衣朦朦胧胧地抬头,看到谢辰风神色莫名的脸,马上清醒过来,关切地问,“小风,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谢辰风盯着谈衣胸口几点可疑的痕迹,幽深的眼眸如一潭沉沉的黑水,质问声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可是,他又想到谈衣从前总是夜不归宿的行为,心中立刻有了答案。有什么好问的,还能是什么? 一股不知名的火焰在胸口燃烧,几乎要让谢辰风失去原有的冷静,但这个让他难受的人却毫无所觉。 翻滚的情绪被强制性地压制下去,谢辰风转过身,冷冷地说,“你还是快点去洗澡吧,我睡了。”说完,他就甩上了门。 紧闭的房门仿佛一个拒绝的符号,象征着少年又再次将自己与他人相隔离开。 谈衣站在客厅里,没所谓地擦擦脸上的雨水,浑身湿哒哒的感觉真的不太好,被挑起**又只能忍着的感觉——更不好。 在要钱未果后,谢承言果然祭出了霸总的专用套路,谈衣表面很为难实际很期待地被他带去了酒店,结果在**之际,谢承言却自己停了下来,让谈衣又郁闷又失望。 虽然大概可以想到谢承言脑补的东西,但是谈衣还是不爽,非常非常地不爽。 一直沉默的系统终于出声了,“主人!淋雨会生病的!” 谈衣叹了口气,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谁让混账小言虽然半路刹车,却又在后面偷偷跟着。正好雨下得这么大,我当然要应景地卖点惨嘛。” 系统:“……请快点去洗澡!” 谈衣把湿衣服甩到地上,又利索地拽开皮带脱掉裤子,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就光溜溜的什么也不剩了,富有少年感的雪白**晃得系统有点脸红,变成小猫的系统悄悄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澡当然是要洗的。”谈衣伸手敲敲浴室的热水器,微眯的眼眸中闪动着某种名为邪恶的光芒,“不过不是在这里。” 系统:??? 白色小猫咪还处在一头雾水之中,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咔哒”声,抬头就看到它的宿主大人状似困扰地抱怨道,“哎呀,热水器坏了。” · 谢辰风在房间里生闷气,虽然早就知道谈衣私生活的混乱,可是在真正见到那些“证据”之后,他还是不能接受。 留下那些痕迹的人是谁?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洁身自爱地生活?为什么要那样放纵自己?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一串又一串的问题在谢辰风心中翻来覆去,还有一个他不敢面对的禁忌穿插其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烦躁,联合窗外杂乱无章的雨声,谢辰风更加睡不着觉。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谢辰风闭着眼睛,想假装听不到算了,他现在不想看到那个人。可“叩叩叩”的敲门声却始终锲而不舍地响起,谢辰风没法,只能一把掀开被子,不耐烦地拉开房门,“到底什么事——” 谢辰风的话停在半途,好像传输到一半就变成白条的卡带,再也说不出后续的内容。 谈衣站在门口,湿哒哒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但他也没穿上任何新的衣服,全身唯一的遮掩就是一条白色的卡通浴巾,堪堪只遮住了重点部位,雪白的胸膛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修长笔直的双腿从浴巾下显露出完美的形态。因为淋过雨,他的皮肤显露出一种微微湿润的白,在昏黄的灯光中仿佛有一种带着水汽的诱人。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面前的少年好像一个来自雨中的妖精。 “外面的热水器坏掉了,”谈衣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悄悄地飘起一点红晕,长卷的睫毛半垂着微微颤抖,“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谢辰风没说话。 谈衣直接当他是默认了,略一弯身从谢辰风身边擦过,很快地走进浴室。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直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谢辰风才僵硬着身体坐回床上。他捂着左边的胸口,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脏正在胸膛下不断地、快速地砰砰跳动。当谈衣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肌肤相切的滑腻触感一闪而逝,却让他的心跳倏忽快了一个节拍,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还来不及从不正常的情愫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又有一阵冲击向他袭来。 谢辰风房间的浴室是半透明的冰花玻璃,正对着他现在坐的位置,虽然有遮挡效果,人体的形态却完全能看得一清二楚。 谢辰风心里发慌,他不想去看他,可心中不知是什么的力量却驱使着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片玻璃,望着玻璃后那个修长纤细的身影。 他看到他举起花洒,纤长的脖颈往后微倾,他看到他细细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他转身去拿了一块肥皂,他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把肥皂弄掉了…… “这个笨蛋。”谢辰风无奈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一抹微笑却悄悄从他嘴边浮现,“真笨。” 【滴,谢辰风好感度增加15点,当前好感度70.】 谈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辰风正背对着他躺着,不知道睡了没有。因为对结果还比较满意,谈衣不再折腾小风同学,自己去他衣柜里找了睡衣套上,然后就往他床上一躺,公然卷走半条被子。 谢辰风的背影陡然僵住。 “……你回你房间睡。”硬邦邦的语气。 “窗户没关,床都湿了,小风就让我睡一晚嘛。”谈衣揉揉眼睛,已经是接近凌晨3点,他真的挺困了,说着说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你说什么?!”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谢辰风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谈衣已经完全睡了过去。 看着谈衣抱着被子睡得一无所知的样子,谢辰风当然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狂跳的心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睡着的谈衣看上去比平时更显稚嫩,因为侧身躺着,一边的脸颊被枕头挤压,使得他就像是在轻轻撅着嘴。 雨渐渐停了,路灯微弱的光芒照进窗内,谢辰风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慢慢俯下身…… 当嘴唇轻轻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谢辰风感觉到一种让人酥麻的电流忽然贯穿全身,胸膛的心跳声有如擂鼓,他很慌,这份前所未有的陌生情愫让他不知所措。但在所有的慌乱与不知所措之中,又有丝丝缕缕的欣喜与快乐从中滋生,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想紧紧地拥抱这个人,想要细细地亲吻他,想与他有更多更亲密的交流与触碰。 谢辰风小心翼翼地往下亲吻,却忽然看到了谈衣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痕,被暂时遗忘的记忆顿时涌现出来,欣喜与甜蜜顿时变成了无法遏制的痛苦。 “我讨厌你。”谢辰风狠狠捏紧了拳头,却不能对这个沉睡中的人做什么。 睡梦中的谈衣好像听到了什么似的,蹭了蹭紧贴着他的热源,喃喃自语地咕哝,“我最喜欢小风了。” 谢辰风无力地躺倒,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第10章豪门文10 公寓楼下,谢承言坐在车内,抬头看着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楼层,雨后的空气很潮湿,阴冷的气息从打开的车窗源源不断地随风灌入。他在楼下坐了很久,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他才打着方向盘离开。 · 接下来几天,谢辰风每天回家都能看到谈衣,因为他“失业”了。其实谢辰风也一直不清楚谈衣到底做的什么工作,但是他每次回家都一身酒气,想想也知道不是正经工作,所以虽然谈衣愁眉苦脸,他却很高兴,表面上他只没有波动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就开心地嘴角不断扬起。 谢辰风没有问谈衣胸口的痕迹是什么,谈衣也没提,他们好像都把这个小细节忘了,相互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和谐。 这一周都在下雨,谈衣的床一直没干,他理所当然地就睡在了谢辰风房间里。周末早上,谈衣和谢辰风去市场买菜。买完菜回来的路上,谢辰风拎着一星期的菜,谈衣手里抱着一个大白菜,想想自己兜里的零钱,感觉很心酸。 “唉。” “怎么了?”谢辰风停下来。 谈衣看看谢辰风满手货真价实的“菜”,还有自己怀里童叟无欺的大白菜,觉得自己和谢辰风宛如两颗小白菜,“对不起,小风,哥哥太没用了,只能让你和我一起过这种苦日子。” “……没关系。”谢辰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街边片片飞舞的黄叶,声音轻得好像要被秋天的风吹散,“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阵热潮涌上脸颊,不敢去看谈衣的脸。但谈衣却没在意,只一只手抱住白菜,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不断地数,嘀嘀咕咕地说要再去找一份工作。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谢辰风忽然说,谈衣抬头看他。 谢辰风不好意思和谈衣对视太久,很迅速地说,“是个计算机比赛,得奖会有一笔奖金,数额不小。” 谈衣眨眨眼,好像在说“然后呢”。 “所以你不用再出去工作了。”谢辰风被看得懊恼起来,也不指望谈衣能听出他的画外音了,“那些钱完全可以承担我的学费,这两年的生活费也没有问题。” “如果你想继续读书,也可以回来继续上学。”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 谈衣想了想,果断拒绝,“不了,我不喜欢读书。” “你,”谢辰风本来想骂他两句,看到谈衣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忍不住又想笑了,“你以后小心被人家叫成文盲。” “文盲就文盲,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读书。”谈衣转头冲谢辰风笑,“小风有文化就好了嘛。不过你这么有把握吗?才报名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得奖了?” “哼。”谢辰风停下脚步,黑如深潭的眼眸定定看着谈衣,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我一定,绝对会赢,而且,会拿到最高的奖项。”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瞪着,还是谈衣先破了功,惦着脚伸手捏住谢辰风的脸,“小风真是长大了啊。” 谢辰风还来不及反抗,谈衣就已经率先朝前走去,留下谢辰风在原地一脸的郁闷。 谈衣在前面走,谢辰风在一步之隔的后面跟着,鞋底踩过树叶的沙沙声不断地响起。 再等等。谢辰风看着谈衣的背影,心中默念。 再等我一点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我已经足够可以当你的肩膀。再过一点点时间,以后,换我来养你。 两个人慢慢走回家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一辆车跟在他们后面,也慢慢地开着。 谢承言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却无法忽视地传递过来。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他却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就算勉强威逼着他待在他身边,他也比不上那个“弟弟”一分一毫,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下楼梯。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紧了紧,谢承言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不远处的那人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谢承言靠着椅背,愉悦地听着谈衣从听筒里传过来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 “我把地址发给你,30分钟,我要马上见到你。” 谢承言说完就挂了电话,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谈衣留下。 30分钟,这是都不许他回家换个衣服了啊。谈衣撇撇嘴,明明车就在旁边还要让他自己过去。 地址很快就发了过来,不出所料,如果他要在30分钟内赶到,绝对是不能和谢辰风回家了。 只能对不起小风了。谈衣把白菜挤进谢辰风手上的塑料袋里,“有个朋友找我,小风你先回家吧。” “什么朋友?叫你什么事情?”谢辰风手上没空,只能用身体拦住谈衣的去路,表情警惕。 “普通朋友,”谈衣表情十分坦荡,“他有很急的私事。” 谢辰风还是没让开,他有种很不安的预感,正想说他要一起去,谈衣已经绕过他跑走了,只留下一句,“我晚饭会回来吃。” · 被带到谢承言所在的酒店房间时,谢总裁正在喝酒。房间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殷红的酒液在透明玻璃杯中摇曳,谢承言头微微侧着,凤眼里一片迷蒙,好像是醉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小衣,你迟到了。” “谁让你叫得这么急。”谈衣慢腾腾地走过来,有点不安,“路上堵车了,最多也就晚了10分钟吧。” 谢承言笑着摇摇头,忽然伸手把谈衣拉过来,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微醺的酒气就呼吸间溢出,“我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你,晚一分钟都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谢承言轻轻笑了,咬着谈衣莹润的耳垂,“我要罚你。” 第11章豪门文11 怀里的身体在发抖,虽然忍耐地很好,可是那用力抿紧却依然颤动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冒出薄汗的细嫩脖颈,微微曲起搅弄着衬衫下摆的手指……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谈衣的紧张,小刺猬变成了一只无法反抗的小绵羊,担心着即将被吞吃入腹的命运。 “别害怕。”谢承言在谈衣脆弱的脖颈间啄吻,间或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印记,“如果你不愿意,哥哥不会强迫你的。” “我没有怕。”谈衣颤抖地睁开眼睛,缓了口气,冷漠而疏离地说道,“只要你结束以后记得把钱给我就好了。” 明明很害怕,可是想到了弟弟,谈衣却像是忽然得到了巨大的勇气一样,慢慢地身体也不再抖了,甚至还用眼神开始催促谢承言。 真是伟大的兄弟真情。谢承言用手抚住眼睛,低头无声地笑了笑,没人看见他笑容里深深的恶意。再抬头时,他已经重新换上温文尔雅的外衣,“上次是我冲动了,钱我当然会给。” 谢承言温柔地摸了摸谈衣的头发,直到把它揉成一团杂草,“你这个孩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哥哥,就算管家那边我不好说他什么,我自己私底下给你们不就行了。” 看谈衣还是满脸不信任,谢承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敲了下谈衣的头,然后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把信封塞到他怀里,“这个就当这个月哥哥给你们的零花钱。不过你们还小,我不能一次给太多,不然把你们带坏了,阿姨在天上可就不会原谅我了。” 谈衣睁大了眼睛看着怀里厚厚的信封,还十分不敢相信。谨慎起见,他转过身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红艳艳的钞票,足以抵上他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 “你……”谈衣咬着嘴唇,他从来没想过谢承言竟然会什么也不做就主动把钱给他,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信,谢承言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做了。 但是,他难道真的完全不怪他吗?谈衣永远都没办法忘记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楼梯下那个少年那么震惊又受伤的表情,手上的信封一下子就变得滚烫起来。 “七年前的那件事。”谢承言忽然开口,谈衣顿时浑身一震,手心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真的很难过。”谢承言把下巴搁在谈衣肩膀上,“小衣,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可是,那个我想要掏心掏肺地对他好的人,却这么无情地对我做了那种事,我真的很难过。” 谢承言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更别说他现在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并且在诉说的过程中增添几分淡淡伤心的口吻,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对他硬着心肠。 谈衣忍不住露出愧疚的表情,嘴唇蠕动几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承言就抓着他的手摸向了他的右腿关节处,“这里的伤就是那时候造成的,直到现在都还没好。每一个阴雨天它都会发作,痛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小衣,你知道吗?” 谈衣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一时冲动的后果,但生活的繁忙让他有了回避的借口。可是现在,这个他一手造成的结果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撕开陈年的伤口,他终于没有办法再逃避了。 “对不起。”谈衣低着头,殷红的嘴唇被咬出深深的牙印,他被终于破土而出的愧疚包围其中,几乎就快要被它们所吞噬。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放到了他的头上,救赎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没关系,我原谅你。” 谈衣震惊地抬头,只看到一双溢满温柔的眼。谢承言把谈衣抱进怀中,叹息一般地说,“我原谅你了,谁让你是我的小衣呢。” “我从小就拿你没办法。” 谈衣咬着谢承言的肩膀,强忍着不出声。谢承言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地轻声安慰,他终于忍不住呜呜地轻声啜泣起来。 · 一天很快过去,谢承言本来想和谈衣一起吃晚饭,可是谈衣没忘记早上临走前和谢辰风保证的话,于是就拒绝了。谢承言虽然说没关系,可是表情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谢承言把谈衣送到公寓楼下,谈衣兴冲冲地下车,迫不及待地想和谢辰风说他们有钱了。关上车门后,他似乎觉得就这么走了太绝情,于是又敲敲车窗,别别扭扭地对谢承言说,“下次再和你一起吃饭。” “好。”谢承言展颜笑起来,执起谈衣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狭长优雅的凤眼温柔地看着他,“谢谢小衣。” “谢,谢什么啦。”谈衣像是触电了一样地缩回手,谢承言宛如春暖花开一般的笑容让他晃了晃神,他有些慌,忙转身匆匆跑上了楼。 谢承言看着谈衣离去的背影,慢慢地俯身趴在方向盘上。他抬起刚刚牵过谈衣的那只手放到唇边亲吻,眼里布满势在必得的笑意。 · 谈衣开门的时候,房子里一片漆黑。 “小风?”他试着叫唤几声,但是没有人应。 “难道出门了?”谈衣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摸索着去开灯,结果开关没摸到,反而触碰到一具温热的**,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灯也亮了。 倏然亮起的灯光中,英挺而冷峻的少年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幽深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谈衣,“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他……”谈衣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谢承言说出来。 谢辰风嘲讽一笑,“他就是你那个有急事的朋友?” “嗯……”谈衣还在脑中做着说与不说的二选一。 “那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谢辰风的声音骤然冰冷下来,仿佛深秋夜里的雨水,“好到分开的时候,还要依依不舍地‘吻别’。” 第12章豪门文12 谈衣懵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吻别”指的是什么,顿时很想笑。可谢辰风还在那么一本正经地质问,如果他直接公然笑出了声,他的脸指不定会黑成什么样。于是谈衣只能深吸几口气,忍了。 “就普通朋友开个玩笑嘛。”谈衣决定先不把谢承言供出来,为了不让谢辰风看到自己憋笑的脸,他果断转身去厨房,随口问道,“吃晚饭了吗?” 谢辰风还在因为谈衣的无视而不满,但在另一种程度上,这种“坦荡荡”与“不放在心上”的行为也稍稍打消了他心底的不安。 郁闷与奇异的放松在心中交错,谢辰风走到饭桌边坐下,看着满桌子原封没动的菜,直到听到谈衣又一次地问他吃饭了没,他才淡淡地回答,“吃了。” 谈衣打开电饭锅瞅了两眼,里面的白饭还满满当当的,一点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谈衣:…… 谈衣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是在走出厨房的时候把一碗白米饭放到谢辰风面前,然后就坐下自顾自地开始吃晚餐。 谢辰风的耳朵微微红了,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于是低头默默扒饭。这时,一块番茄忽然被放到了他的碗里,谢辰风抬头的时候,只看到谈衣伸回去的筷子和含糊不清的“多吃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 心头的阴霾忽然间消散了,谢辰风继续吃饭,只觉得和谈衣在一起,不管生活怎么艰难,都是幸福的。 以后他也会努力让谈衣过上更好的生活。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他只要慢慢地让谈衣离开他们就可以了。 “计算机考试什么时候开始?”谈衣忽然问起来。 “还有半个月。” “这么快……”谈衣皱了皱眉,低头吃了几口饭,然后说,“以后我睡沙发。” “啪嗒”,谢辰风手里的筷子掉了,整个人都怔住,刚刚还打着各种主意的脑袋被谈衣的一句话变得一片空白。 这些天以来,谈衣每天都和他睡在一起,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亲密,甚至忘了当初谈衣一定要和他一起睡的理由。 虽然时不时会需要冲冷水澡,但他其实也乐在其中。他喜欢看着他慢慢入睡的脸,喜欢看他沉睡时完全放松不设防的模样,他喜欢在黑夜中小心拥抱他的感觉。可是现在,谈衣却忽然要睡沙发了,为什么? 前不久才刚被抚慰的不安又在胸口翻滚起来,无数个疑问在心底不断回旋。 难道他已经开始排斥和他在一起了?还是因为……谢辰风的手骤然攥紧,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雨夜里,谈衣回来后胸口的那些痕迹;想到了今天他在窗前等待,看到的那辆光亮的黑色轿车,以及那个印在谈衣手指上无比缠绵的吻。 “为什么?”谢辰风低着头,黑色碎发遮挡住半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睛的神色。 “因为小风要准备考试嘛,”谈衣完全没有察觉,理所当然地说,“我再和你一起睡,万一打扰了你就不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谢辰风轻声说,忽然笑了,“我没有觉得被打扰。” “那也不行啊。”谈衣咬着筷子,以后和谢承言的接触会越来越多,一起睡太容易被谢辰风发现了。平常情况下还好,同床共枕的时候让他频繁发现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看到谢辰风正定定地看着他,谈衣忙“哈哈”两声,“反正我的床就快干了,也就睡一晚上而已。” 不管谢辰风怎么说,谈衣就是很坚持。最后谢辰风也不耐烦了,两步跨近谈衣,正要诉诸武力,却忽然停住。 暖黄色的灯光下,谈衣的脖颈上零落着几点红红的痕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的痕迹。 好像被一把忽然伸出的刺刀扎进胸口,猝不及防的痛瞬间从胸口刺出,还有不安慌乱与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他胸膛互相冲击。谢辰风的手抚上谈衣的脖颈,因为用力克制甚至微微地颤抖,“这是什么?” 谈衣愣了愣,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谢承言的那些动作,了然了,“大概是蚊子咬的吧。” 谈衣吐出一口气,“那里蚊子还挺多的。” “蚊子会只叮着你的脖子咬吗?”谢辰风的手细细摩挲,声音喑哑低沉,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不安的气息。 “我也觉得很奇怪。”谈衣皱着眉,好像真的对那只只咬脖子的“蚊子”感到疑惑。说完他也不等谢辰风反应,转头就去屋里抱了毯子出来。 谢辰风看着谈衣来来回回地忙活,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塑。 谈衣忙完了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谢辰风,突然说,“小风,其实……就算不是蚊子咬的,我也——” “够了。”谢辰风猛然转过身,不想听谈衣接下来的话,丢下一句“随便你”就快速走进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谢辰风关上了门,身躯却抵着房门慢慢滑下。他背靠着门,屈膝坐在地上,只觉得从背部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冰冷。 谈衣没说完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他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听。 谈衣在门外轻轻地敲门,谢辰风却只当没有听见。 “我不想听。”谢辰风撑着额头,眼前仿佛掠过许多年前谈衣背着他的模样,可是转瞬间,谈衣却放开了他,和另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一起走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听。” 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谢辰风也渐渐睡去,直到半夜的时候,他才忽然被噩梦惊醒。 两点了。谢辰风还坐在地上,午夜的寒气几乎有种让人战栗的冷意。 他会冷吗?谢辰风马上就想到了客厅里的谈衣,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打开了门。 谈衣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睡颜还是他熟悉的那样,安静又没有防备。谢辰风的心倏然软成一片,他俯下身,把沙发上的人抱起来。 第13章豪门文12 这个夜晚是谈衣自穿越以来睡得最差的一次。 半夜的时候,他被谢辰风从沙发抱到床上,他醒了;早上起床上学的时候,他被谢辰风从床上抱到了沙发上,虽然动作很轻,但是他又醒了,然后就一直没再睡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 谈衣很郁闷。 【系统:主人,我有安眠药。】 【谈衣:……谢谢,不用了。】 谈衣躺在沙发上,想着攻略的进度。谢辰风85,谢承言75。 【系统:主人接下来要怎么攻略他们?】 谈衣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游戏,“小风慢慢来,谢承言会自己送上来。” 系统变出小猫的形态,趴在谈衣肩膀上,“然后呢?” “然后就和他‘恋爱’咯。”谈衣一心两用,玩得飞快,“谢总有些病态和缺爱,所以得一边和他谈恋爱一边让他看到我对小风无私的付出。” “???不懂。” “哈哈,”谈衣赢了一局,心情正好,很耐心地解释,“就好比看一部偶像剧,观众会很容易喜欢上对主角无怨无悔地付出且不求回报的‘痴情’男二,当这个‘男二’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当这个‘男二’真的转头和他恋爱了,不爱上他简直是不可能的。” “……哦!”其实系统并没有听懂,但是还是正襟危坐起来。 这时,手机响了,谈衣拿起来一看,是谢承言约他出去。 “来了。”谈衣吹了吹额前的刘海,三两下换好衣服出门。 · 自从说开了以后,谢承言和谈衣的交往就顺利了许多,谈衣很感激谢承言,谢承言也不掩饰自己的追求,慢慢相处下来,谈衣觉得他也不错,索性就不抵抗了。 但是因为谢辰风在读高三,而且近期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计算机比赛,而他明显对谈衣在外面交朋友的行为很抵触,所以谈衣每次出门都挑在谢辰风上学的时候。 最近谢辰风的心情也很不错,因为他隐隐觉得,也许谈衣已经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分开了。每次回家,他都能看到谈衣坐在家里沙发上乖乖等着他回来。 有一次,谢辰风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谈衣的那些“朋友”,谈衣果然很快地说早就没联系了。 谢辰风很欣慰,看着对面的谈衣埋头吃面,忽然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谈衣思忖了片刻,折中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谢辰风满意了,旋即又想到,没有女朋友,那男朋友呢?他还想再问,谈衣已经捧着面碗溜了。 也是,一般人都会以为问的是男女生交往吧。谢辰风这么想着,也放下心来,半个月后就去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计算机黑客大赛。 他一走,谈衣和谢承言就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谢辰风不在的某个周末,谈衣一个人去买菜,路上却“偶遇”了谢总,于是一个人的买菜之旅变成了两个人的双人菜场游。 既然来了客人,谈衣决定今天就稍微奢侈一回,他拉着衣着光鲜的谢总裁,穿过腥味飘扬的菜市场空气,来到一个水沫飞溅的卖鱼摊附近,然后让总裁在原地稍待。 谢承言以为谈衣怕弄脏他的衣服,很违心地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不怕脏。” 然而他想多了,谈衣很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装作和他不认识的样子,“你穿得这么好,明摆着和人家说‘快来宰我’,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谢承言:…… 谈衣振作精神,大步跨到摊前,目光如炬地在几个大鱼盆间扫视,忽然间指向一条鱼,“老板,那条捞给我看看。” 老板乐呵呵的脸蓦然变得有些不安,战战兢兢捞起来,鱼直挺挺地翻着白眼。 谈衣叹了口气,“这条是死的,其它的也一定半死不活,买了你的鱼,我也要亏死了。” 老板立马反驳,“也就死了一条,小伙子话不能乱讲,其它的鱼鲜得呢!” 谈衣眯起眼睛,老板也挺直了粗壮的腰板回瞪,谈衣又把手一指,“那条——” “哎哎哎!”老板握住谈衣的手,嘿嘿地笑,“其实活鱼和死鱼,那个营养价值一样高。” 谈衣转身就要走,老板马上变色,拉住他,割肉一样地一拍大腿,“我算你便宜点!” “算你20块一斤。” “不要和我算一斤,我文盲,”谈衣看着着听到他是文盲就开始沾沾自喜的老板,不屑一笑,伸出手指头说,“20块一条,就那条。” ……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 谈衣接过老板含泪递过的鱼袋子,表面十分冷酷,内心十分开心。 “哥哥好厉害!”旁边一位小孩啪啪啪鼓起了掌,被妈妈一脸尴尬地制止了。 谈衣转过身就笑弯了眼,露出一颗小虎牙。他走到谢承言面前,却看到谢承言也在笑,他这绝对是在取笑他了! 谈衣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恼羞成怒,但自己抠门是事实,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了。 可是走了一路了,谢承言眼里的笑意还没有散去,谈衣就有些不高兴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闷闷地说,“对不起,我穷习惯了,所以省了几块钱也觉得很开心。” 谈衣闷闷不乐地插着口袋,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脸颊却弥漫着因为不好意思而爬起的红晕,嘴巴不自觉地微微撅着,看在谢承言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从12岁起,谈衣就已经开始学着一个人去养家,他逼着自己成长,去学习那些他本来还不用接触的复杂,用那么瘦小的肩膀默默撑起一个家,这份艰辛与困难是谁也不能想象的。可是,他却坚持了下来,而且还做得很好很好。虽然……那是为了另一个人。 谢承言心中的某一块坍塌下来,心口充盈的心疼与爱怜让他只想好好抱着这个单薄的少年。可是,在那些柔软的心疼与怜爱之下,又悄然生长着控制不住的嫉妒,他是为了另一个人不断地成长,在他的心里,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比那个人更重要的存在。 为了谢辰风,他可以放下所有尊严,即使明知道只会得到羞辱,也依然每个月都会回到谢家,只为了拿到那一点点生活费;为了谢辰风,他可以放弃学业,小小年纪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打工;为了谢辰风,即使他现在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也依然会因为谢辰风的不喜欢而不敢和他光明正大地约会。 所有的所有,都是为了那个根本就不算是他什么人的谢辰风!名为嫉妒的火苗越烧越旺,焚烧地胸口都布满滚烫的痛。 · 晚上的时候,谢承言尤其地粗暴,宛如一只褪下伪装的野兽,凶狠地啮咬着脆弱的猎物,他几乎已经把他吞吃殆尽,却依然毫不知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更多。 夜风卷起蓝色的窗帘,不断地在窗台翻滚。这时候,谈衣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提示音却很特别,是他为谢辰风专门设置的铃声。 谈衣连忙推开身上的人,转头去拿手机,谢承言靠在床边,低头哼笑一声,也凑了过去。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想你。” “呵,想你,”谢承言低低笑了,咬着谈衣的耳垂,“他说想你呢,小衣。” 第14章豪门文13 谢辰风站在树下,一边撑着伞一边发短信。雨下得有些大,哗啦啦地打在伞面上,时不时会有几颗水珠滚落伞尖。路灯光隔着雨幕隐隐约约地投射过来,映照出一张带着淡淡温柔的俊脸。 比赛活动方安排了住宿,不过是两人一间。一方面为了不影响室友休息,另一方面谢辰风自己也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于是索性就走远了些。 谢辰风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化身老妈子的一天,他打了一排问题:晚饭吃了吗?有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出门了吗?……有没有想我? 写完以后他看着短信,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啰嗦,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前面的问题都删掉,只留下最后五个字。 有没有想我?谢辰风盯着这五个字连同那个问号,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滴冰冷的雨珠从伞尖滚落,钻进他的脖子,顿时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谢辰风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越看那五个字越觉得傻,又刷刷地把他们也删了,按回手机主界面,看到了谈衣安静的睡脸。 他抱着条小毯子,蜷缩着侧身躺着,鼓鼓的脸颊看上去尤其稚嫩,简直不像一个已经十九岁的人。 谢辰风的脑袋忽然就像被什么搅得魔怔了一样,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情感要从心底深处喷涌出来。他第二次点开短信界面,迅速地打下两个字,然后更快地点击了发送。 直到“发送成功”的提示在手机里出现,谢辰风才意识到自己发了更蠢的两个字,不由有些懊恼地踢了脚脚下的土地,结果溅起来好些泥水,差点把裤脚都弄脏。 短暂的懊恼过去,谢辰风看着手机又情不自禁地期待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会显得尤其漫长,谢辰风觉得自己等了很久,看时间才发现只过了三分钟。这时,谈衣的短信回了过来: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 谢辰风微微有点失望,正要回一个“哦”,很快另一条短信又发了进来:哥哥也想你。 些微的窒闷骤然散去,谢辰风忍不住地勾起唇角,本来想回去休息,心底那股情感忽然又涌动起来——他想听听他的声音。 也许是同样“想你”的短信给了他信心,这次,谢辰风没有犹豫地就打了电话,满怀期待地等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变成他所期待想念的声音。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来,雨下得很大,谢辰风没有听出谈衣略带异样的声音。 雨声实在喧哗,谢辰风快步走到楼下,和谈衣打起了电话。电话内容无非也就是一些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之类的事情,可是在这个身在异地的夜晚,听着谈衣用他清脆的嗓音讲述着这些细碎的关心,谢辰风却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背靠着墙仰起头,黑漆漆的夜空仿佛也浮现出谈衣的模样:他笑了的样子,他无奈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 好想你。谢辰风在心里说,电话那头,谈衣说了句“晚安”,然后就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谢辰风对着微凉的空气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好想见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 · 【滴,谢辰风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90.】 谈衣也呼了口气,转头去照看被他轰到一边的谢总。 谢承言低着头,手里握着一个相框,正是谈衣珍而重之的那张“全家福”。小小的谈衣牵着同样很小的谢辰风,看着镜头笑得正开心。 听着谈衣絮絮叨叨讲电话的时候,谢承言就看着这个相片,捂住上面其中一个碍眼的存在,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个脸色蜡黄的小不点。 真瘦。谢承言皱着眉,完全就像棵营养不良的小豆芽,脸也黄黄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颗小豆芽菜,却有着一双像两颗小宝石似的黑眼睛,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被他吸引。 相框很精致,精致到和房间里的其他摆设完完全全地分开两个级别,也许这是除了谢辰风以外谈衣最珍惜的东西吧。 这时候,谈衣已经挂了电话,慢慢走回他的身边,看到他拿着相框,果然大惊失色,一把就把相框抢了过去。 他连碰都不能碰吗?谢承言的眼睛暗沉下来,眼眸深处仿佛涌动着让人心惊的黑色。 “你不要乱看嘛。”谈衣捂着相框,脸颊有点微微发红,看谢承言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更加恼羞成怒,“我知道我小时候……长得不太好看。” 越说到最后,谈衣的声音就越小,最后简直已经有点懊丧了。 谈衣泄里泄气地鼓着脸颊,谢承言却忽然笑了,拦腰把谈衣抱进怀里,拿自己的下巴去抵着谈衣的小脑袋。 “小衣,你真可爱。”谢承言宛如红酒一样的声音在头顶轻声说,谈衣听得脸红,有点嫌弃地说,“你好恶心。” 虽然这么说了,谈衣的嘴角却慢慢勾起来,转身钻进谢承言怀里,把脑袋埋进这个宽阔的胸口,感到无比的安心。 “小衣,小衣,”谢承言亲吻着谈衣的发顶,眼里弥散着一种病态的温柔,“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滴,谢承言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85.】 · 紧张的比赛很快过去,结束的时间比原计划还提早了两天。 意料之中地拿了冠军,谢辰风没有出席赛后主办方为获奖者准备的宴会,第一时间就买了机票回家。 谢辰风想着谈衣看到他提前回来会露出的表情,心中有股控制不住的欢喜。他一路飞快地走出机场,飞快地打车回到略有些老旧的小区,最后拖着行李箱停在小区门口。 以后,他们就将迎来崭新的生活。 有了这笔奖金,谈衣再也不用勉强自己去那边那个“家”忍受屈辱,也不用出去找乱七八糟的工作了。 再一年不到,高考完毕后,他会去读离家最近的s大,虽然路上也需要一个多小时车程,但他每天都会回家。或者如果谈衣同意的话,他也可以在大学旁边租一个房子,到时候他们就住在一起…… 谢辰风想着从今往后的生活,漫长的旅途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疲惫,他的心情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雀跃。 夕阳即将落山,金黄色的余晖暖洋洋地撒在小区楼下的银杏树上,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谢辰风依稀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但没有放在心上,这个时刻,他的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谈衣。他太想他了,见不到他的这一个月尤其漫长,即使每天都会通电话,他对他的思念依然在每个黑夜里疯狂地滋长,他只想亲耳听到谈衣真真切切的声音。 ——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日思夜想的声音。绕过黑色轿车的时候,谢辰风停了下来。 车窗关着,他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可是那些明显就十分亲密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有谈衣的,也有另一个他不熟悉的男人的。 谢辰风心中的喜悦忽然间荡然无存,刺骨的冰冷忽然间贯穿胸膛。 第15章豪门文14 “真的不让我上去吗?”谢承言抓着谈衣解开安全带的手。 “不要。”谈衣干脆利落地拒绝,想到了什么似的有点脸红,“不能让你上去。” 谢承言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心里痒痒的,可是他也知道谈衣需要休息。最近谈衣找了份工作,在一家书店当店员,虽然不是很累,但是上班时间却很早。 有了工作以后,谈衣看上去开心了许多,所以谢承言虽然心疼,却没有再对他的工作说什么。可是,自从开始工作,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谢承言的脑内开启霸总模式。 谈衣看谢承言默默无语,以为他因为被拒绝了而失落,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拉拉谢承言的领带,凑上去在他唇角轻咬了一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 来自小刺猬的啮咬只在唇边只停留了一瞬,绵软的触感却通过嘴唇直直挠到了心口。就像被一只某种生物的小爪子抓了一把,谢承言的内心更加蠢蠢欲动,正想着不再控制地把小刺猬就地正法,谈衣却又小声地说,“下次再去你那里。” 黑亮的双眸眨啊眨,长而卷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有点讨好又有点像是在撒娇。谢承言无奈了,只能轻轻用力撞了一下谈衣的额头,叹息般地说道,“好吧。” 感到脑袋被撞了,谈衣立马不甘示弱地磕回去,成功得到对方“啊”的一声叫,他哈哈笑出声,扯着眼皮冲谢承言扮鬼脸,“笨蛋。” 谢承言想气气不起来,只能捂着额头认命地去帮谈衣开车门,却忽然看到了车窗外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内。 是谢辰风。 谢承言的手停住了,开门的手一转,绕到谈衣背后抚住他的脑袋,谢辰风果然立马怒视向他。 “小衣,”谢承言凑谈衣耳边,红酒般的嗓音暧昧撩人,“我可以不上去,不过你得补偿我。” “补,补偿?”谈衣罪受不了谢承言的声音,微微红了脸,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珠子上下左右地乱瞟,“补偿什么?” “这个。”谢承言轻笑一声,托住谈衣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谢辰风猛得睁大了眼睛。早在看到谈衣坐在那个男人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差点控制不住地想要冲过去,但是他想起谈衣并不喜欢他太干涉他的交友,只能勉强自己忍住。 说不定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谢辰风这样告诉自己,毕竟在他离开之前,谈衣每天都会待在家里等他回来,他不可能这么快和别人有超出朋友以上的关系。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并不需要太在意。 可是很快,他的期望就被打破了。那个陌生的男人示威性地看着他,转头就吻住了谈衣。 他怎么敢这么做?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怎么敢碰他。谢辰风气得有些发抖,但他没有动。他的心底有着微弱的希望,希望谈衣会推开身上的人,只要他有一点点挣扎,他一定会马上把他救回来。 可是谈衣没有,他还是背对着他,也没有发现他,他不仅没有任何挣扎,甚至很快就伸手揽住了那个人的脖子,身体也自然而然地贴近对方,乖顺地陷入那人怀里,充满依赖地、充满信任地任由对方向他索取。 谈衣在和别人接吻。谢辰风不想看这个画面,但他的身体却像麻痹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被钉在原地,好像灵魂被抽走,只留下一具没有温度的肉|体,眼睁睁地看着他唯一的,最爱的人在别人的怀里接受亲吻。 明明他才离开一个月不到而已,为什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谢辰风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点点拖进了冰冷的湖水,直到现在,他还希望谈衣能停下来,能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告诉他,一些都是误会。 然而,这并不是误会。 那个抢走了谈衣的男人刚开始还会朝他示威性地看几眼,后来就沉浸在与爱人的亲密之中,再没有人再在意他这个局外人,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冰冷骤然化为根根尖锐的钢针,深深刺穿皮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谈衣推开车门下车,脸上带着可爱的红潮,唇角挂着来不及褪去的甜蜜笑意,然后,他终于看到了谢辰风。 谈衣没想到会看到谢辰风,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很高兴地表示欢迎,“小风回来啦。” 没有心虚,没有尴尬,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多么得坦然。 也是,他算什么人。谢辰风没有温度地笑了,“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吧。” 谈衣惊讶地张了张嘴,皱着眉头反驳他,“怎么会呢,你这么早回来,我很高兴,这几天哥哥一直都很想你。” “你想我?”谢辰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真的想我吗?” 谈衣有点无措,不知道刚回来的弟弟忽然怎么了。 谢辰风盯着谈衣明显比平时更红艳的嘴唇,水光泛滥的双眼还有微微缭乱的衣襟,觉得那些刺进皮肤的钢针也开始慢慢扎入了心脏。 “我离开的这些天,你有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吗?”几乎每一次,都是他打给他。 “那是因为我害怕打扰你的比赛。”谈衣有点生气了。 “是吗?”谢辰风轻声呢喃,慢慢走近谈衣。 谈衣看着面无表情的谢辰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却惹得谢辰风更愤怒。 他大步跨上来,捏住谈衣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恶质地嘲讽,“你怕的是我打扰到你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亲热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横插进来,隔开谢辰风把谈衣拉了过去,他只来得及抓住谈衣的一只胳膊。 “不三不四的男人”谢承言皱着眉看谢辰风抓着谈衣的手,勉强忍耐住心中的几点怒意,转头心疼地揉揉谈衣有点乌青的下巴,语气轻柔,“疼不疼?” 谈衣没说话,胸口明显地起伏,抿着嘴唇摇摇头。 谢辰风被这一幕刺得愈发失去理智,怒火与妒火相交织,他的手上猛然用力,只想把谈衣从野男人怀里抢回来。 谢承言没想到谢辰风突然的动作,反应过来后也忙抓住了谈衣的另一只手。 “放手!”两个人同时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 第16章豪门文15 真不愧是两兄弟,还挺默契的,谈衣想,试着动了动手臂,结果两双手臂上的力道立刻都变得更强了。 谢承言的视线掠过谢辰风,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厌恶。一直以来,谢辰风就像一根难看的歪刺,不适时宜地长在他与谈衣之间,既上不了台面,又让人如鲠在喉。 谢辰风也讨厌谢承言,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想,迅速就就撇开了脸。两个人谁也不肯先放手,又不能真的把谈衣撕成两半,于是最后双双看向谈衣,用眼神催促他做决定。 谈衣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索性就想直接把一切挑明了,他定定看向谢辰风,“小风,我本来是打算等到你高考结束后再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不瞒着你了。” 谢辰风的心口一窒,莫大的恐慌如一条冰凉的蛇缠上他的身躯。 谈衣不给谢辰风任何打断他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他是谢承言,你应该还记得,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谈衣说得轻快,谢辰风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他的手猛然一颤,心尖传来的尖锐刺痛让他几乎希望自己是个聋子。这样,他就不会听到谈衣说的这些伤人的事实。 男朋友?他什么时候竟然有男朋友了?在他规划好了属于他们的未来的时候,在他满怀期待着憧憬着这样的未来的时候,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人却说,他有男朋友了。 你有了男朋友,我呢?我怎么办?难道不是你和我说,我们要一直相依为命的吗? 仿佛是看到了谢辰风的脆弱,谈衣也心软了,放缓了语气,“小风,因为你还小,所以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不过,等你以后也恋爱了,你一定就会明白的。” 猝不及防的巨大打击让谢辰风完全无法冷静思考,谈衣的话又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谢辰风止不住地想着谈衣接下来会说什么,在他的想象中,那可怕的一幕幕就越像真的发生了似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谈衣有了男朋友,于是他成了多余的人,他作为实际上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会被越推越远。等他参加完高考,等他上了大学,谈衣就会完全抛开他,和另外一个人双宿双飞。 谢辰风越想越慌,脸色也愈发苍白,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但他还是固执地抓着谈衣不放手,好像他放开了,谈衣就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谢承言听得满意,宛如胜利者一般看着谢辰风。可是这时,谈衣却忽然抽出了他的手。 “小风,小风。”谈衣很着急地摸摸谢辰风的脸,他没想到他有男朋友这件事对谢辰风的打击竟然会这么大,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谈衣也慌了。 谢辰风抓着谈衣的手,好像重新获得了一份力量,“哥,你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听到这一声“哥”,谈衣哪里还能硬下心,“我当然不会抛弃你了,”他垫着脚擦拭谢辰风额头冒出的汗珠,很是心疼,“你不要乱想啊。” 谢辰风勉强笑了笑,依然是满脸仓皇的模样。谈衣不敢再刺激他,转头示意谢承言,让他先离开。 谢承言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根据谢辰风在谈衣心中的分量,今天谈衣是不可能让他上楼的了。 那么——谢承言捏捏谈衣的脸,笑容温文尔雅,“那你先上去,我和辰风说两句话。” 谈衣有些犹豫,但谢辰风却同意了,他没法,只能先上楼了。 等到谈衣哒哒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谢辰风才冷冷地开口,刚刚的虚弱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你要说什么?” 谢承言早就看出谢辰风的苦肉计,也只有谈衣才会傻乎乎地相信而已。他不答反问道,“你要说什么?” 谢辰风懒得和他拐弯抹角,“你应该看得出来,在他心里,我远远比你重要。只要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谈衣早晚都会和你分开。” 虽然知道是事实,可谢承言还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他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小衣他的确很重视你。” 听到“小衣”这个称呼,谢辰风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不满,淡淡地说,“你知道就好。” 谢承言轻笑,“可是你知道小衣为什么会这么重视你吗?” 谢辰风的身体忽然僵住了。他……知道。 谢承言笑得温和,出口的话却完完全全不留情面,“小衣和我交往,是因为他喜欢我;但他这么重视你,却完全是因为你妈妈。” “如果不是你妈妈,你以为小衣会对你有哪怕一分的感情吗?” “那也不关你的事。”谢辰风转头就要走,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但声音却把刚才低哑了不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程言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 谈衣没有等多久,谢辰风就回来了,他终于放心,接过行李箱打开收拾起来,他没有注意到谢辰风有些异样的脸色。 直到收拾完了东西,谈衣才发现谢辰风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不由得有些担心,“小风,你怎么了?” 谢辰风抬头看他,幽深的黑眸恍若覆盖着一层脆弱的薄冰,一不小心就要裂得粉碎,“我爱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 谈衣怔了怔,有点不知所措地转过身,企图转移话题,“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谢辰风走上前从后抱住谈衣,再一次清晰地说道,“我爱你。” 这下想当没听见都不行了。谈衣叹了口气,“小风,你现在还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被一个紧接而来的重磅炸弹生生截断了,谢辰风忽然说,“我不想读书了。” 谈衣浑身都震了震,猛地要转身和谢辰风对峙,但却被对方紧紧抱着不能动弹,只能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我不想读书了,”谢辰风把头埋在谈衣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我去学校的时候,谢承言就来勾引你了是不是?我不会再让他得逞的。” 谈衣不想吐槽那些不对劲的字眼,谢辰风的学业才是大事,“你怎么能不读书呢?不想上大学了吗?要和我一样做文盲吗?” 谢辰风静了静,补充道,“我会在家里学习,高三的内容都教完了,我在家复习也一样的。” “不行。”谈衣果断拒绝,“哪有学生不去学校读书的,高考这么重要,怎么可以草率,妈妈对我没有要求,可是她一向是要你好好读书的啊。” 谢辰风默默无语。 谈衣继续说,“万一你因为这个原因考差了,妈妈一定会怪死我的……” 空气忽然在一瞬间窒闷下来,谈衣没有注意,还在絮絮叨叨着让谢辰风别任性。 谢辰风直起身体,手也放开了。谈衣马上转过身去,面对面地开始教导,谢辰风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幽幽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你根本就不会管我,是不是?” 第17章豪门文16 谈衣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这一天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谢承言的话,还有一直以来积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交错在一起,谢辰风再也忍耐不住地爆发出来,“我说,你对我好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 谢辰风忽然哽住,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却没有任何发泄的快感,低垂的眼眸中掩藏着深深的让他难堪的脆弱,他低声喃喃,“你根本不会管我,是吗?” 本来是愤怒的质问,最后却几乎变成了不安的祈求。他祈求谈衣能够否定他,祈求他能斩钉截铁地说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这样,祈求他其实也有着与他一样的心,他对他的在乎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人,而只是因为他是他。 但是谈衣却并没有回应他的恳求,反而为他的称呼而十分不满,“什么那个女人,她是你妈妈。没有她,会有现在的你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谢辰风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是啊,没有她,就没有他。那么没有许嫣,谈衣当然也就不会对他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还要自取其辱地问出口。 谢辰风笑了一下,“我讨厌那个女人。” 谈衣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你不要因为任性就——” “我恶心那个女人!”谢辰风提高了音量,看着谈衣骤然变色的脸,他感到诡异的愉悦,“她让我感到耻辱——”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谢辰风的脸微微侧过去,脸颊上浮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轻轻碰了碰被打的地方,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掌碎裂开来,分成细细碎碎的一片片。 “这是你能说的话吗?”谈衣的声音冷冷的,没有温度的目光宛如一把锐利的冰刺。 ——你知道小衣为什么重视你吗? 谢辰风的脑中回荡起谢承言的话,他直直看着谈衣,嘴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她是个肮脏的女人——” “啪。”又一巴掌打过来,比上一次更重,谢辰风的另一边脸也红了。心底那密密麻麻的碎片开始深深刺入血肉。 ——如果不是你妈妈,你以为小衣会对你有哪怕一分的感情吗? 谢辰风转过头,“她又蠢又坏——” 谈衣再次举起手,巴掌却在即将碰到谢辰风的时候停住了。两个鲜红的手印印在少年英挺俊秀的脸上,光是看着就知道他下了多重的手。 这是他一直都小心翼翼护着的少年。从他还是一个连走路都很容易摔倒的小胖子开始,到现在,他长成了这个比他还高出足足一个头的十七岁少年。他一直都这么看着他长大,虽然偶尔也会会吵架,可是他从来都舍不得打他,更别提是像今天这样的接连两巴掌。 谈衣的手微微发抖,这时,只听谢辰风又说,“我这么讨厌她,所以,你真的不必因为她对我好,我会觉得很恶心。” “你闭嘴。”谈衣心中的怒火又起,差点又要一巴掌打下去,却被谢辰风握住了,一个火热到滚烫的吻覆盖下来。 强而有力的身躯压迫着他,双手被高高举起推向墙边,一边是冰冷的墙面,一边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少年火热的肉|体。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 谢辰风凭借本能地用力亲吻,心跳得飞快。 本来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谢承言的话像散不开的咒语一样在他脑中不断回旋。他想到对谈衣来说,他只是许嫣的附属品,想到谈衣亲口承认的“他的男朋友”,想到即使没有了这一个“谢承言”,以后也会有千千万万个“谢承言”,想到总有一天谈衣会离他而去……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前他固守着那一道藩篱,只敢在黑夜里偷偷地浅尝辄止,想着要一步一步慢慢让谈衣学会依靠他。可是,他的等待却让另一个卑鄙的第三者趁虚而入,他怎么还能再等下去! 时间慢慢流逝,谢辰风的吻也渐渐温柔下来,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可对于第一次和谈衣这么亲密接触的谢辰风来说,这一切已经足够了,他的心被慢慢安抚下来,细碎的伤口也开始悄悄愈合。 这一刻,谢辰风忘了其他所有的事情,也不去想冲动的后果,他只守着这片刻的温暖,不愿醒来…… 可是他的梦很快就醒了。 谈衣狠狠地推开他,目光中一片清明,“够了吗?” 仿佛一下子就从天堂坠入最深的地狱,谢辰风颤了颤,企图从谈衣的脸上看到一丝沉醉的痕迹。可是他只是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好像看着一个叛逆的孩子。 原来在他心里,他一直都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谢辰风心底一片惨淡,忽然又想起了刚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谈衣从谢承言的车上下来,红粉色的脸颊就像染上了天边的一抹红霞,水光潋滟的乐与甜蜜。 谈衣没等到回答,也没有说什么,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转身走向门口。 谢辰风抓住他,声音沉沉,“你要去哪里?” 谈衣连看都不看他,谢辰风握紧手臂,“你要去找谢承言是不是?” 谈衣还是不说话。 傍晚从车上下来的那个欢欣甜蜜的谈衣与现在这个冷酷淡漠的谈衣相对比,谢辰风心底像被撕扯一样地疼痛,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谢承言最后的话,脱口而出,“谢承言能给你什么?钱吗?我也能给你!” 谈衣怔住,终于回头看他,笑了,“你要给我钱?” 谢辰风心中忐忑,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是想到谈衣从前的生活作风和所作所为,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 谈衣看着他,心一点一点冷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叫了谢辰风的名字,“谢辰风,我不欠你。” 说完他就掰开了谢辰风抓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着谢辰风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谈衣气冲冲地走下楼,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好像既失望又愤怒。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扶住路边的电线杆,低头“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第18章豪门文17 昏黄的路灯光下,身形单薄的少年痛苦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鲜血不断从指间溢出,低落下来染红了白衬衫的领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贴着路灯柱缓缓滑下,脱力般地坐到地上,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系统看得心惊,跑出来问,“主人,需不需要我帮忙?” 谈衣侧头看看四周,发现没有路人经过,于是点点头,“需要。” 系统立马挺起小胸膛,“请主人下指令!” 谈衣生无可恋地指了指地上那摊血,“帮我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正要发力给谈衣做终极止痛处理的系统喵差点滑倒:“喵喵喵?” 谈衣拎起小白猫,一只手擦擦嘴角的血,想起自己没有带纸巾,于是顺口又舔了舔。一小截舌尖卷过指尖的几滴鲜红,在同样血红色的唇间一闪而逝,一瞬间竟然显得又色气又妖异,就像一只路灯下的艳鬼。 艳鬼擦完了唇角的血,朝为了不明原因目前呈呆滞状态的系统小猫咪亲切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教育它,“我们要爱护环境。” 系统小猫咪忙狂点头,转身就听话地开始清理路面,顺便把谈衣的领口也一起扫干净了。 谈衣坐在地上,随意地曲起一只腿,开始思索怎么在半夜里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突袭谢承言公寓。 系统百忙之中不忘发起疑问,“突,突袭?” 谈衣漫不经心地卷着头发,回头冲它意味深长地神秘一笑,“我这么‘惨’,不给人看看多可惜。” 两个人的好感度目前都是90,他只需要再加把火。 吐完了血,谈衣的运气出奇得好,他刚想着要去哪里找一个交通工具,远远地就有一辆跑车开了过来,亮蓝色的车身即使在这样的黑夜里都显得极其招摇。 【滴,前方20米出现一只江一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 谈衣隐晦地勾勾唇,下一秒立即变成苍白虚弱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江一帆正悠闲地享受着独自在黑夜中开新车的快乐,忽然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走,连忙踩下刹车,这才有惊无险地“醉鬼”身后不远处停下。 这么一下,江一帆的好心情也没了,他一脚踹开车门,怒气冲冲地拽过这只来路不明的“醉鬼”,却发现“醉鬼”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的谈衣。 · 坐着江一帆的顺风车,谈衣很顺利地来到了谢承言新公寓的楼下。 开车的时候,江一帆就无数次地瞄向车后座的谈衣。他对谈衣还是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心思,可人家已经是谢承言的人了,给他九个胆子他都不敢和谢承言抢人。但是看着谈衣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谢承言对他不好? 谈衣打开车门,朝江一帆说了声“谢谢”,就慢慢朝楼上走去。 江一帆看着谈衣的背影,想到他初次见面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与怅然。 · 自从开始和谈衣交往,谢承言就没怎么回过本家。他是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公寓,去公司很方便,离谈衣家也不是特别远。 谢承言坐在窗前,腿上摊开一本《打败情敌的一百种方法》,身旁三三两两地散落着《恋爱时必须知道的一百件事》、《如何让爱人对你欲罢不能》等等广受推荐的恋爱指南。 翻着翻着,谢承言忽然烦躁起来,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给谈衣打电话,拨出后却听到对方已关机。 谢承言握着手机直到自动挂断,神经质地又打了好几遍去听“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忽然闭着眼睛抵住脑袋,《打败情敌的一百种方法》滚落到地上。 今天,谢辰风回来了,然后谈衣的手机就打不通了。谢承言没有办法不多想,他后悔了,谈衣太重视谢辰风了,他怎么能在那个时候放心让谈衣和谢辰风在一起。 他的心中有一种恐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从小开始,他的生活就一直一帆风顺,仅有的一次挫折就是谈衣给的。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他做不到的事,直到遇到了谈衣。 七年前,谈衣为了他心中的“家人”可以把他推下楼梯,七年后的今天,他又会不会因为那仅剩的“弟弟”而离开他? 在谢辰风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有多甜蜜,他就有多害怕谢辰风回来。他承认他卑鄙,他用了下作的手段,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放开谈衣。 每次和他分开,他都恨不得把那个背对着他离开的人抓回来,锁在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地方,让他只能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生气,对着自己发脾气。但他又不舍得锁着他,他不想把他禁锢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他会心疼。 他喜欢谈衣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他让他着迷。只要和谈衣在一起,他就觉得每一个时刻都是新鲜快乐的,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只有谈衣才能给他的感受。 他想竭尽全力地对他好,想要谈衣也把他当成最重要的存在。可是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也许无论他怎么做,谈衣最重视的永远都只会是谢辰风。 谢承言又打了次电话,还是关机。他站了起来,决定自己去找谈衣。就在他换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好像有着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谢承言立马打开了门,门外果然是谈衣。 狂喜的心情让他没注意谈衣异常苍白的脸色,而谈衣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垫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住了他。 谢承言只愣了一秒,马上就夺回了主动权,激情瞬间点燃,打开的门“啪”地关上。 · 另一边,谢辰风等了一段时间,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他终于忍不住给谈衣打了个电话,却发现是关机。 谢辰风一下子慌了,脑中一片空白,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跑了出去。可是谈衣走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但他还是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亮了,谢辰风没带伞,淋了个全身湿透。 就在他已经准备去警局报案的时候,他接到了谈衣的电话。电话里谈衣的声音低低的有点不正常的沙哑,他说自己会在外面呆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谢辰风顶着发热的脑袋,想着谈衣既然主动和他打电话,那也许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既然不生气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谢辰风试探着想让谈衣回来,却从听筒里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谢承言。 原来这一晚上,他都在谢承言那里。谢辰风捂着滚烫的额头,嘲讽地笑了,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谢辰风久久没说话,谈衣很快就把电话挂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谢辰风拿着手机在雨里站了很久,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轰然倒了下去。 第19章豪门文18 谈衣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他一直呆在谢承言的公寓里,除了趁谢承言上班的时候去了趟医院,其余时间一步都没有走出过公寓。 谢承言当然不会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处理好近期公司里的紧急事务,傍晚的时候回到家,谈衣就扑进了他怀里。他忽然变得比从前更热情,这让谢承言根本无法招架。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 接下来的几天,谈衣彻底放纵了自己,阳台,浴室,桌上,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谢承言一面沉迷,一面却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慌与心痛,他甚至开始不安。谈衣忽然的改变只能是因为谢辰风,可是,如果他真的只把他当成“弟弟”,他会失控成这样吗?会不会在谈衣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对谢辰风的感情已经变了? 虽然拥抱着这具身体,他却反而不像从前那么自信,这场狂欢总有停止的一天。过分放纵过后,人的感情会变得空虚,如果那个时候谢辰风来了,谈衣还会像上次打电话一样那么冷漠吗? 在这种时候,他本应该克制自己。他不能只用身体安慰他,而应该带他去更开阔的地方走走,和他多说说话,逗他开心,让他知道即使没有谢辰风,他也还有更多活着的意义。 可是每当谢承言这么想的时候,谈衣就会歪着身子靠上来。他穿着他的衬衫,有时候什么也没穿,像没有骨头一样地依偎在他怀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笼罩着层层水雾,他隔着这层雾气看过来,显得迷茫脆弱,却又有着一种天真的放荡。然后谢承言就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了。 第七天的凌晨,谢承言忽然醒来,感觉怀里空了,他心里一惊,但马上就看到了谈衣正坐在窗台上。 谈衣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早就被撕碎了,身上只斜斜披着一件谢承言的衬衫,扣子随便扣了一颗,一大半的肩头都裸|露在外。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他歪着头靠着窗台,莹白修长的双腿垂落下来,手里拿着许久没有理会的手机,眼里的迷茫已经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种支离破碎的忧郁,让人不忍心细看。 谢承言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状似不经意地看过他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 谢辰风对他说了什么?他记得手机曾经响过几次。 就像是为了响应他的疑问,谈衣的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欢快的铃声撕开这间房子里长久的平静,一声声让人心惊。 谢承言握住谈衣想接下电话的手,他有一种预感,只要接了这个电话,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要接。”谢承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看到谈衣略带惊讶的目光,他淡淡地笑起来,坐在谈衣身后,故作轻松地说,“他能有什么事情,估计也只是小孩子想找存在感而已。” “小风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还很冷静,谈衣的声音里却带上了隐隐的焦急,他马上就接通了电话。 “哥。”谢辰风嘶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就好像生命垂危的人最后的呢喃。谈衣马上就急了,可是想起那天谢辰风的态度,他又冷下心,生硬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谢承言看着谈衣白皙的手指在身侧不断地蜷缩纠结,眼底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咳咳咳,”谢辰风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谈衣听得愈发心惊肉跳,如果不是谢承言按在他肩上的手,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往常关切的声音,谢辰风在那头惨淡地笑了一声,却比真的哭出来还让人揪心。 “哥,我就快要死了,”谢辰风有点哽咽地说,“你真的再也不管我了吗?” 前一句谈衣还能勉强维持住冷静的伪装,这一句话出来,谈衣就再也忍耐不住了。谢承言的手被猛然甩开,连同那张刚刚才披上的小毯子也掉落到地上。 “你说什么傻话,我马上就回去。”谈衣一面说话,一面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散落的衣物上寻找能穿的东西,恨不得立马就回到谢辰风身边。 终于勉强穿好了衣服,谈衣手机都差点忘了拿就打算离开。他急得满头大汗,完完全全地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几个小时前,他都还在与那个人抵死缠绵。 刚走出去两步,他的手就被扣住了。 谈衣这才想起这里还有谢承言,他挣扎了几下,但谢程言抓得很用力,他无法轻易挣脱,不由得更加着急,“快放开,小风病了。” “他病了?”谢承言扯扯嘴角,好像在笑,谈衣不住地点头。 谢承言冷眼看着,淡淡地笑,眼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直至到达冰点。而谈衣依然毫无所觉,他的心里只想着谢辰风,已经分不出一星半点的注意力给任何人。 无论他们曾多么亲密,在谈衣的心里,永远也没有人能比得上谢辰风。 谢承言终于维持不住温柔的面具,红酒般的嗓音好像灌着极寒的冰,他说,“关我什么事。” 谈衣愣住了。 谢承言手上一个用力,把谈衣抓回怀里,亲昵地蹭着他冰凉的脸颊,又变得温柔下来,“小衣,天还没全亮,我们再睡一会儿,天亮了我再陪你回去。” 谈衣立刻清醒过来,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行,我要马上回去!” 谢承言低着头,短暂回归的温和再度因为谈衣的一句话而荡然无存。微凉的指尖瞬间捏住谈衣的下巴,“我说,天亮了再去。” “不行。”谈衣甩开他的手,难以理解地推开他,“你怎么回事?” 谢承言没有回答,谈衣当然也不是在等着他的回答,他弯下腰摸索着在刚刚的挣扎中掉落的钥匙,找到以后马上就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谢承言忽然问,“如果谢辰风和我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谈衣犹豫了一下,谢承言心底升起微弱的希望。 “你们又不一样。”谈衣咬了咬唇,再没有犹豫地打开门迅速离开。 谢承言坐在窗边,低垂着头,一丝晨光落到他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 他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啊,他们又不一样。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 他和谢辰风,根本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第20章豪门文19 谈衣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狼藉。 整间房子黑沉沉的,好像许久都没有通过风,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空酒瓶,酒精的气味呛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谢辰风孤零零地挂在沙发上,往常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依稀还能看到领口还沾着微黄的酒渍,英挺俊秀的脸庞上也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他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摊开来,直直伸入茶几下面,一只手搭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瓶没喝完的啤酒。 谈衣艰难地迈过乱七八糟的啤酒瓶,又气又心痛。 谢辰风不知道谈衣回来了,还闭着眼睛,耷拉着的脑袋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嘴里胡乱地叫着,“哥,哥……” 谈衣把他手上的酒瓶摘下来,摸摸他的脸,发现有点烫,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身体发烧热的。 感受到脸上的触碰,谢辰风慢慢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谈衣的脸,他醉眼朦胧地说,“哥?” 谈衣看他这副样子,再气也发不出火来,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是我,我回来了。” 谢辰风的眼睛一亮,仿佛阴郁的云层穿过一丝透亮的光。可是很快,这抹光线就重新被厚重的阴霾掩盖,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低头自嘲地喃喃,“我一定又在做梦了。” 谈衣心痛地说不出话。 “酒,我要喝酒……”谢辰风挣扎起来,又要去抓茶几上的两瓶啤酒,被谈衣忍无可忍地抓住,“小风!” “哥……”谢辰风醉醺醺地望着梦里的“谈衣”,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谈衣猝不及防地被巨大的力道迎面扑倒,半天站不起来。谢辰风把脑袋往谈衣的脖子里埋,嘶哑着嗓子,“哥,我好想你,好想你……” 谈衣本来想推开他的手顿住,最终轻轻落在他的背上,“我不是回来了吗?” 谢辰风滚烫的脸不住地蹭谈衣的脖子,哽咽地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管我了。” 谢辰风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助与绝望,他用力地抱着怀中的“人”,即使知道是梦,他也不愿意放手,不愿意醒来。 “谁说我不管你了,”谈衣拍拍他的背,轻柔地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你去找谢承言了,你不要我。”谢辰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我不会不要你的。”谈衣无奈地说,谢辰风好像被安抚了,慢慢安静下来。 “我会努力赚钱的,我也会很有钱的,你不要喜欢谢承言,不要喜欢他……”谢辰风只平静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胡言乱语。 谈衣没有再理会,他觉得谢辰风应该发烧了,想给他测测体温。可是他只要稍微有推开他的意向,谢辰风就会慌得紧紧抱住他,好像只要他一放手,谈衣就又会离他而去。 谈衣没法,只能让他抱着,谢辰风满足地蹭着他,唇角微微弯起。过了好一会儿,谈衣才能小心翼翼地推开他,艰难地把这个醉鬼挪到床上,又准备去拿温度计。 在他起身的时候,谢辰风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谈衣拍拍他的脸蛋,轻声说,“乖,放开,哥哥去拿温度计。” 谢辰风紧皱着眉头,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手也越握越紧,“哥,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求求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谢辰风紧抓着谈衣不放,好像他不回答就永远也不会放手。谈衣喉咙干涩,胃部忽然抽搐了一下,传来一阵短暂的刺痛。半晌,他点了点头,“好。” 谢辰风的手这才慢慢松开了。 · 谢辰风在谈衣的照顾下气色渐渐好转,这期间谢承言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谈衣却显得很冷淡,总是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谢辰风看在眼里,暗暗感到欣喜。 病好得快,谢辰风没有理由再不去上学,很快就被谈衣赶去学校,谈衣也重新开始上班。 谢辰风怕谢承言会来骚扰,每天都会去接谈衣下班,直到被谈衣勒令高三要好好学习,而他知道谢承言近期的确没有出现,他才不再每天都跑到谈衣工作的地方去。 这一天,谢辰风回来得早,正打算去接哥哥下班,却在沙发上看到了谈衣的手机。 手机叮铃响了一声,有新短信。谢辰风眼神一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谈衣的手机设有密码,六位数。谢辰风想了想,输入谈衣的生日,却提示是错的。他略微思忖,又输了许嫣的生日,还是错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 谢辰风静了一会儿,重新再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锁屏立刻解开,他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短信是谢承言发来的:小衣,不要不理我。 谢辰风冷笑了一声,没有回他,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最近几天谈衣的回复都很冷淡,可是越往上,聊天的内容却越刺眼,甚至还有不少充满挑逗意味的语句,而谈衣也会回应。谢辰风越看眼睛越红,手上用力地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这时候谢承言又发了短信过来:这几天那几个老头子又在找我麻烦,爷爷也总是催我订婚。小衣,我好累,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谢辰风冷眼看着屏幕上谢承言发来的一个个字,胸口灼烧着数不尽的嫉妒与恨意。明明他已经计划好了属于他和谈衣的未来,谢承言却凭空出现,把谈衣抢走,他有什么资格。 从小和谈衣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和谈衣相依为命的人是他,以后能和谈衣一直走下去的人,也应该是他! 谢辰风面无表情地开始打字:你要订婚了?恭喜。我们分手吧。 短信发送成功后,谢辰风看着手机发愣,紧接着马上把短信记录删了。 他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一丝罪恶感。侵犯他人**是他十分不齿的行为,可是今天,他却做了这种事。 谢辰风低着头,一只手捂住脸。可是,如果只是这么做就能让他们分手,就算要再做一百件这样的事,又怎么样呢? 虽然清楚可能性不大,可谢辰风脑中的兴奋还是很快就盖过了原本的紧张与愧疚。手机很快就震动起来,谢承言打了电话过来,谢辰风立马掐了。但是没多久,屏幕又亮起谢承言的名字,谢辰风感到不耐,索性直接关了机。 过了一会儿,谈衣回来了。他看上去比平时更憔悴,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也有些涣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辰风早就把手机扔回了沙发,谈衣没有察觉他的异常,一个人愣愣地坐到他旁边。 谢辰风以为谈衣工作累了,顿时感到很心疼,也很难受。他试探性地搂住他的腰,发现谈衣没有拒绝,于是更加大胆地把他抱进怀里,“哥,我早就说了不让你去工作,你为什么不听呢?” 谈衣低着头没反应,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谢辰风抱着谈衣,心却跳得飞快,谈衣的脸近在咫尺,他控制不住,小心地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巨响。 谢承言气喘吁吁地按着打开的门,西装领带都歪了一大半,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沉稳,神情满是慌乱与不安。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所有的慌张与恐惧忽然间冷凝下来,狭长的凤眼中像结上了一层寒霜。他牵动唇角,“怪不得说要和我分手,原来是有了新欢了。” 第21章豪门文20 谈衣茫然地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辰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手却抱得更紧,不甘示弱地看向谢承言,“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谢承言被气得几乎发昏,只觉得那双抱着谈衣的手刺眼到了极点,他勉强维持着冷静,定定看着谈衣,“我要听你说。” 谈衣摸不清头脑,“说什么?” 谈衣才刚说出这三个字,腰部猛地一痛,是谢辰风忽然加大了手劲。谈衣不由得回头看他,只见谢辰风满目都是掩盖不住的不安。 这一幕放到谢承言眼里,却成了两个人在他面前相拥着含情脉脉地对视。他彻底冷了脸,大步跨近,伸手就把两人分开。 谢承言并没有用很大的力道,可谢辰风不知道是因为心神恍惚还是别的原因,一下就被摔到了地上,脑袋重重磕到茶几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谈衣吓得完全清醒了,连忙推开谢承言,手忙脚乱地把谢辰风扶起来,满脸都是关切,“你怎么样,小风。” 谢辰风的眼神瞟过脸色冰冷的谢承言,心里的恨意一点都不比对方少,但他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只咬着牙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虽然嘴上说没事,可他的手却紧紧抓着谈衣的衣袖,声音也时不时地微微发抖。 谈衣以为他是已经痛到差点说不出话了,心疼得不行,忍不住有点火大地冲谢承言道,“你也是他哥哥,干嘛无缘无故推他。” “我推他?”谢承言被气得笑了,胸口怒火丛生,几乎要把他剩余的理智焚烧殆尽,他忘了来之前在路上反复思索的挽回办法,一出口就是冷冷的质问,“你真的想和我分手吗?” “分手?”谈衣被这两个字刺得浑身一颤,谢辰风也跟着呼吸一窒。 谢承言看到谈衣怔住的样子,脸色稍稍好转,理智也渐渐回笼。他回想自己发的那条短信,心想说不定谈衣只是看到了“订婚”两个字,所以吃醋了。 他刚要解释,却马上就听到谈衣慢慢吐出了几个字,“是,我们分手吧。” 谢承言僵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不止是谢承言,连谢辰风都被谈衣这一句话弄得呆了呆,既而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 谢承言一把抓住谈衣的肩,已经有些失控了,“你抬起头看着我,再说一遍?” 谈衣咬了咬牙,眼底滑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色,但他还是很快就抬起头来,直直看着谢承言微微发红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说,我们分手吧。” 谢承言短促地呼吸了两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再也没有了刚刚质问的气势。他放开谈衣的肩膀,抓起他的两只手握在手里,几乎是恳求地说,“小衣,你是不是吃醋了?生气了?不要气,我不会和她订婚的,你不要说这种话。” “订婚?”谈衣喃喃低语,“原来你要订婚了。” “没有,我没有要订婚。”谢承言的手轻轻地颤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真是恭喜你啊,”谈衣飞快地打断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既然你要订婚了,那我就安心了。” 谈衣如释重负地继续说,“毕竟忽然说分手,我也有点内疚。可是没办法,我对你已经没感觉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和你在一起。而且大家都是男人,我们也没有结婚,没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谢承言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他看着谈衣不断张开闭合的嘴,那一个个字灌到他耳朵里,他却好像一点也听不懂似的,只感到剧烈的痛楚在他全身蔓延。 谈衣说完了这些绝情的话还冲他笑了笑,然后就不再理会谢承言,转头去问谢辰风饿了没有。 谢辰风旁观了这一切,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他很快地回答谈衣的问题,觉得头上的包也不疼了,声音里全是雀跃。他自告奋勇地要去厨房煮菜,因为太高兴差点又要被绊倒再摔一跤,被谈衣及时拉住,轻轻敲了下脑袋。 两个人一起进了厨房,谢承言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身体发冷到几乎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过了很久很久,谈衣从厨房钻出来看到他,才想起了还有他这个人,脱口而出,“你还在这里啊。” 谢承言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下子变得完全陌生的人,他的表情那么无辜,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的心被整个挖了出来,胸口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一直都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是吗?”谢承言忍耐着要把他逼疯的痛苦,一字一句地问。 “也不能这么说嘛,”谈衣皱了皱眉,好像有些责怪他,“我以前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呵,喜欢我。”谢承言低低笑了一下。 谈衣叹了口气,“不过人都是会变心的,我也没有办法。” 就用这么一句话,他就轻而易举地带过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感情。谢承言忍不住捂上自己的心口,他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而谈衣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甚至微笑着把这颗心扔到地上,当着他的面,把它踩地四分五裂。 “你会后悔的,”谢承言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手指几乎要深深地抠进墙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谢承言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 谈衣静静看着他离开,胃部忽然又开始激烈地痛起来,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他连忙捂住,快步坐到桌子旁边坐下。 谢辰风也从厨房里出来了,眼里的高兴掩都掩不住,他不停地给谈衣夹菜,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谈衣终于和谢承言分手了,他也终于有机会了。他们本来就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只要有时间,他一定能走到谈衣心里,成为他心中最无可代替的那个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谢辰风一直怀抱着这样的美好希冀,直到有一天,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急匆匆把他从教室里叫出去,对他说出那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噩耗。 他麻木地跟着那个自称是谈衣同事的人离开学校,麻木地跟着他走进医院,麻木地坐在走廊外的地面上,麻木地看着红光闪烁的急救室,脑中一片空白。 第22章豪门文21 怎么可能呢?什么叫胃癌?谈衣怎么会得胃癌?谢辰风颤抖着抱住膝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就像置身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冰窟之内,他看不到光,只有丝丝冷意刺入骨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有人坐到他旁边,谢辰风没有理会,那人开始自顾自地讲起话来。 “小衣常常说自己有一个很优秀的弟弟,长得又好看,成绩又好,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为了这个弟弟,他那个时候才初中毕业,就已经每天到处跑地打工赚钱。那么小的身板,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谢辰风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初中毕业?他想起那时谈衣开始夜不归宿,每次回来还总是一身酒气,他一直以为他像他妈妈一样,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他们还常常因为这个吵架。 “不可能的……”谢辰风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谢家的人不是有给生活费吗?” “谢家早就没给生活费了。”有一个声音插进来,“你就是谢辰风?” 江一帆刚交完费用,斜睨了地上的谢辰风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像是羡慕,像是嫉妒,像是不平,又像是不忿和痛惜,“他为你可是吃了好多苦。” 前段时间,江一帆陪女朋友来医院,正好遇到了谈衣。他看他慌慌张张的,还打趣他是不是也怀孕了,却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谈衣不让他往外说,他却悄悄私底下调查起来,调查的结果让他震惊。 谢辰风听着这个桃花眼的陌生男人和他说谈衣为他做的事,听一句心脏就痛一分,等到最后全部听完,谢辰风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谈衣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也从来没有去主动了解过。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 原来他不是喜欢夜不归宿,而是因为工作太累了,他没有力气回家;原来他并不喜欢喝酒,而是因为要为他赚钱,所以才没有办法拒绝;原来他那么辛苦地甚至不吃饭地省下每一分钱,只是为了给他多留下一点点的生活费;原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了解过他。 在每次谈衣一身疲惫地回家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谢辰风咬着牙,第一次感觉到眼眶里滚烫的液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那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残忍到令他没有力气面对,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去回忆。他从来没有问过谈衣累不累,他对他冷嘲热讽,说他像那个死去的女人一样愚蠢又浅薄,他说他不思进取,说他自甘堕落,他说他……只会让他觉得丢脸。 他都做了些什么……谢辰风胸口闷得发痛,两只手死死抓着脑袋,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如果没有他,谈衣现在根本不会生病,都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 【滴,谢辰风好感度100,攻略完成。】 · 那天开始的一切都像一场梦。谈衣的身体越来越差,手术已经没有作用,反而会增加痛苦,他不喜欢待在医院,于是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以后,谢辰风不再想去学校,可谈衣一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气得又要吐血,谢辰风实在是怕了,只能还是每天都去学校上课。 在家的时候,谈衣没事就看看电视,他总会看一些财经新闻,每当某个身影出现的时候,谈衣的眼睛就会显而易见地变亮。谢辰风不是傻子,到这个地步,他早就清楚了当初谈衣为什么要和谢承言分手。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机会,从来都没有。 某一天午后,谈衣接到谢承言的电话,竟然是邀请他去吃饭,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谈衣擦了一点粉,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可以好一点,谢承言还不知道他的病,他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泰国餐厅。谈衣看着菜单,欲言又止地想要换一家店,谢承言则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对面。如果是从前,谈衣不开口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而且会用最快的速度帮他达成目的,可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了。 谈衣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随便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就把菜单递了过去。 谢承言当然知道谈衣不喜欢泰国菜,口味也偏清淡。在一起的时候,谈衣经常拉着他去家常菜馆吃饭,鼓着脸颊说那里又便宜又有烟火气,当然主要是便宜。谢承言也很喜欢,只要和谈衣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很高兴,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谢承言看到谈衣隐隐有些委屈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感到心疼。他就是这样能够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他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身不由己的木偶,所有的一切只取决于他的一颦一笑。 真是可笑。谢承言强迫自己冷下心肠,甚至还故意加了好几个重口味的菜,等到菜端上来,谈衣果然皱了皱眉。 谢承言没说告诉他什么事,谈衣也不问,他乖乖地坐着,近乎贪婪地看着如今已经不再对他有半点温柔的男人。 在这样的目光下,谢承言几乎就要重新燃起希望,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做小丑,他也有他的骄傲。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吃饭,这家餐厅口味偏重,即使是谈衣自己点的两个菜,味道也有点太刺激,他只吃了一口就默默地扒着饭粒。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和我在一起吃顿饭都吃不下去了吗?”谢承言冷不丁地说。 如果是在以前,谢承言从来不会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话。谈衣瘪了瘪嘴,十分委屈,又怕他不吃谢承言马上就会走人,只能夹了一点点到碗里,又把不喜欢的部分慢慢往外挑。 注意到谢承言还在盯着他,谈衣小声地向他解释,“我不是很喜欢吃这个。” 谈衣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谢承言心猛得揪紧。他恨自己到现在还是被这么轻易地被谈衣左右,脸色不由得更加阴郁了几分。 谈衣被他的脸色吓到,以为他生气了,挣扎再三,只好又夹了几筷子勉强自己吞下去。这几口下去,他的胃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不过谢承言的脸色却好了不少,谈衣觉得物有所值,心里高兴,低头又吃了好几口。 谢承言止不住地又开始心神恍惚。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难道你还会怕我不高兴吗? 谈衣低头小口小口地吃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爱极了,谢承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来,差点就要碰到他飘着几抹红晕的脸颊。这时候,谈衣忽然抬起头来,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谢承言的瞳孔猛缩,手像触电似的缩回来。这个笑容和那天谈衣说分手时的样子多相像,又有多讽刺。 “啪”,一个红色的请柬被放到桌上,谈衣停下动作,看看请柬又看看谢承言,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是我的订婚请柬,就在三天后。”谢承言满意地看着谈衣脸色大变,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你可一定要来。” 谈衣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好像不敢相信,谢承言看他发愣,“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谈衣的喉咙里骤然涌上一股血腥味,他勉力把血咽下去,颤抖地拿起请柬,拼命忍耐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恭喜你,我一定会去的。”谈衣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绞尽脑汁地说着祝福语,“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谢承言一点也没感觉到被恭喜的快乐,只觉得更加烦躁,气氛也压抑到让人感到窒息。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马上就叫来服务员结账,却被谈衣拦住了。 “不吃完多浪费。”谈衣好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些菜,头也不抬地吃得津津有味,直到最后,一桌子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谢承言送谈衣回家。下了车以后,谈衣和谢承言微笑着说再见,他的目光温柔地不可思议。 谢承言装作没有留恋地离开,却忍不住偷偷地看着后视镜。谈衣还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孤零零地站着,看上去又孤单又寂寞。他还一直在挥着手,好像在做着一生中最后的诀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 谢承言像被刺痛了一样收回目光,加速离开。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车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谈衣转身就吐出了几口鲜血。 · 三天后的中午,谢承言的订婚典礼即将开始。 门口宾客络绎不绝,谢承言左看右看,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谈衣,却等来了江一帆狠狠的一拳。 第23章豪门文22 江一帆打了一拳还不解气,紧跟着又怒不可遏地举起拳头,恨不得就在这里把谢承言活活打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如果早知道谢承言是这么个东西,他怎么也不会…… 江一帆的第二拳被人在空中接住了。 谢承言的嘴角浮现淡淡的青紫,他示意保安不要靠近,一只手握着江一帆来势汹汹的拳头,另一只手还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西装,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当众被打了一拳的人不是他。他甚至还慢悠悠地瞟了一眼来人,彬彬有礼地笑道,“江先生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江一帆额头青筋暴起,他环顾气派喜庆的订婚会场,想到面色苍白地躺在医院里,却还不让他告诉谢承言的那个人,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谈衣他,他就快不行了!” 谢承言的笑容顿时凝结了。 · 谈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对着一片死气沉沉的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天花板。一抹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暖的温度缠绕在指尖,这具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忽然间滋生出几分生气,他甚至第一次不用人搀扶地就坐了起来。 谢辰风从外面进来,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在谈衣面前,他总是强颜欢笑地给他打气,鼓励他病一定会好,但是在一转身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他终于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坚强,没有了谈衣,他甚至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谢辰风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举起手上的饭盒,“哥,我煮了点粥——” 谈衣慢慢回过头来,冲着他微笑,他的脸颊带着许久未见的红晕,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还没生病的时候。 “哥?”谢辰风轻声叫他,好像怕声音太大会惊扰了他。 谈衣笑着点点头,招招手让他过来。 谢辰风游魂一样地走过去,看到这样的谈衣,他本应该高兴,但此刻,他却被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慌所笼罩,就好像他即将要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谈衣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地喝,他的胃口和精神今天都出奇地好,一边喝一边还赞不绝口,“小风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谢辰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笑说,“以后我每天都煮给你喝。” 谈衣心满意足地点头,双眼在阳光中熠熠闪光。 谢辰风痴痴地看着,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忽然,谈衣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红包,“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本来说好要去恭喜他的,”他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望着谢辰风,“小风,以后你帮我给他好吗?” 谢辰风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谈衣又祈求地问了他一次,他才僵硬地点了点头,接过那个红包。 不详的预感步步逼近,他几乎想要马上就大哭一场,可是他不能,哥哥不会想看到他哭,他不能哭。 谈衣看到谢辰风收好了红包,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淡淡笑了笑,紧接着身体的疲惫就重新席卷而来,让他只想就此睡着。 谢辰风的肩膀就在眼前,谈衣支撑不住,慢慢靠在他肩头。 谢辰风颤抖地抱着他,“哥,哥,哥,你不要睡啊,求求你,求求你……” 谈衣靠在谢辰风肩上,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虚弱地点点头。 走廊外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谈衣勉强转头往外看了看,好像带着几丝希冀,可是病房的门紧紧关着,他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可能呢……”谈衣无力地倒回谢辰风怀里,感到眼皮越来越重。一滴眼泪落到他的脸上,谈衣茫然地侧过头,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小风,不要哭。”谈衣勉强抬起手,谢辰风连忙抓住,用袖子狠狠地往脸上擦几把,哽咽着说,“我不哭,不哭。” 谈衣笑着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力气,他最后往纹丝不动的房门看了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 谈衣的手无力地从他手中滑下,谢辰风终于按捺不住,抱着谈衣的身体大哭出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嘭”地一声被撞开,谢承言出现在门口,满眼都是红血丝,一身整洁的西装早已变得凌乱不堪。 他看到房内的一切,像疯了似的几步扑到病床边,“小衣,小衣……”他伸手想抱住谈衣,却被谢辰风发狠地推开,正好撞上旁边的桌子,桌上的花瓶一下子砸下来,他的额头顿时流下一股鲜血。 谢承言像没有知觉似的,马上就爬起来。谢辰风紧紧抱着谈衣,发红的眼死死地瞪着谢承言,咬牙切齿地说,“你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 谢承言不理会他,一步步地走到谈衣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宛如沉睡的脸,伸手要去摸摸他,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小衣,我来了。” “你不配碰他!”谢辰风抱着谈衣又后退了一步。他对谢承言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为他,谈衣的身体又怎么会突然恶化。他看着谢承言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模样,想到了什么,抽出一个东西,扔到谢承言脸上,“带着你的东西,马上滚!” 谢承言抓住那个红色的东西,却发现是一个红包。 谢辰风冷冷地说,“你不是订婚吗?那是哥哥给你包的红包,好好拿着,和你的新娘百年好合去吧!” 想到谈衣那时的表情,谢辰风眼眶发热,但他不能在谢承言面前哭出来,只能低着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痛苦地说,“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谢承言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红包,喜庆的红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八个大字。 这八个字印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上,一笔一划都像对他最大的嘲讽。谈衣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八个字的,而他又是怎么对他的。他想起谈衣面对他时隐忍的表情,想起他忍着胃病还陪着他吃那些辛辣的泰国菜,想起他在听到他说要订婚后迷茫伤心的模样,想起他一个人在路灯下孤单地冲他挥手告别…… 他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谢承言跪倒在地,额头的伤口好像痛到了心底最深处。忽然,他又站了起来,扑上去捉住谈衣的手,“小衣,我没有要订婚,我没有要订婚啊。我只是为了气你……” 这次,谢辰风没有再推开他,但谈衣也没有回应他,他紧闭着眼,永远也不会再回应他了。 【滴,谢承言好感度达到100,攻略完成。】 谈衣坐在空白的空间内,系统滴滴滴地进行炮灰改造程度评估。 【当前任务世界等级:c级。】 【人物好感度评估:谢辰风攻略进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1000;谢承言攻略进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1000;附加攻略对象江一帆攻略进度百分之五十,奖励积分100;】 【炮灰戏份精彩度评估:a级,奖励积分1000;】 【炮灰人物哲学深度:a级,奖励积分1000。】 系统在哭唧唧地结算积分,谈衣已经开始看新世界的剧情。他匆匆扫了一眼,是个修真|世界,世界观设定颇为宏大,谈衣花三分钟看完一遍,系统界面就立即出现了是否进入新世界的提示,并且“是”的选项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看上去十分急切。 “真是个急性子。”谈衣评价,摸摸下巴,手指在“否”的选项慢悠悠转了两圈,“是”果然开始愈发疯狂地闪光。 “哈哈。”谈衣幼稚够了,弹了下旁边小猫咪的额头,提醒他该走了,然后点了“是”。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谈衣就感到一阵凌冽的剑风迎面而来,他险险侧过身子,一缕黑发被剑气所伤,飘然零落。 “魔道妖孽!”谈衣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紧接着一把蓝光凛凛的剑又毫不留情地当面刺过来,谈衣躲闪不及,肩头被一剑刺穿,整个人被钉在身后的岩石上。 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散开,一身蓝衫的少年修士冷着一张脸,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面前的人一身红衣,如同被刻印在灰色山岩上的血蝶,凄厉而魅惑。少年正想抽出长剑,再给这个“魔道妖孽”致命一击,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谈衣一只手抓着少年的手臂,另一只手轻佻地摸上他的面颊,莹白指尖轻轻从他脸上滑下,直到落在唇边。他叹了口气,“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凶呢。” 少年本来僵着身子,不知这魔道妖孽要对他做什么,却不想竟听到了这明显调笑的话语,顿时怒气勃发,寒星似的双眸中迸射出极大的怒意。他正想激发体内灵力冲破禁制与这魔修殊死搏斗,唇上却忽然附上了一层温软。 第24章豪门文23 一开始只是为了羞辱而已。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谢承言被一个人推下十几级台阶,在受伤的那一刻,他却固执地要去确认他是不是不小心的。那时,他看到小刺猬的表情那么慌乱,心里却很安慰——谈衣果然是不小心的。 然而,就在他担心着怎么和爷爷解释,怎么让小刺猬的处罚减到最轻,怎么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他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谈衣忽然变得冷酷的脸。他高高地站在台阶的顶端,目光灼灼地俯视着动弹不得的他,眼里的情绪强烈地他想忽视都不可能——他清楚意识到,不管他一开始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瞬间,他希望他就那样死去。 撞伤的关节与流血的伤口在那一刻才变得无法忍耐地疼痛,他感到心冷,感到愤怒,也许还有一点点不想承认的伤心,交错的情绪在胸膛徘徊不去,直到他被送进手术室。 在那之后的四个月里,谢承言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再没有问过任何关于谈衣的事情。痊愈以后,他就出国了,在往后的岁月中,他也很少再想起他,只有那时被摔伤的关节,在每个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曾经历过的那段灰色记忆。 七年后的相逢,他当然需要做点什么来平缓当年的愤怒。他提出了一条明显折辱人的要求,他只想看到他屈辱的表情。可就像当年一样,谈衣的无措与震惊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很快他就答应了,目光坚定到刺眼。 为什么能这么快接受?是为了那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还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易”?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变得更愤怒。 在酒店里,他看出谈衣的紧张与青涩,于是心里稍稍安心。对某样事物失去兴趣的方法是彻底得到它,而他不想再被谈衣左右自己的心情,于是他决定占有。但在看到身下的人的时候,他却忽然感受到一种即将失去控制的危险,雪白的床单上,他迷蒙地看着他,表情如此天真,却不经意地让他感觉到致命的诱惑,那种无知觉的勾引让他恐慌,于是他装出冷酷嘲讽的模样,把他赶走。 谢承言很庆幸那天并没有真正占有他,否则,他又怎么能拥有后来那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谈衣很珍惜他的“弟弟”,他一直都知道。说来可笑,谢辰风虽然是他弟弟,他却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一分一毫的亲情。或者说,他本来就对“亲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家”带给他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烦。他清楚在每次宴会中投射到他身上的或是欣羡或是嫉妒的目光是因为什么,但是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因为血缘而拥有的亲人,因为血缘而得到的地位,在他看来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如果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他会很开心。 唯一一样他舍不得放手的,就只有谈衣而已。他看着他对毫无血缘的弟弟那么关心爱护,他竟然会感到一丝羡慕。他看着他生活地如此艰难,却还是能够一步一步走得坚定。他总是在笑,好像什么也打不倒他,两只眼睛永远充满神气,在谈衣身边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是真正地活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2 谢承言很清楚自己本性中的偏激,他有多重视一样东西,就会有多强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甚至有着极其变态的一面。在面对谈衣的时候,他心中的黑暗曾无数次地想要冲破内心的禁锢,可也许就像哪本《爱情带给你的改变》中写的一样,心中有了感情,他会变得更想克制自己。也许放纵会带来短暂的满足,可是假如这种放纵会给爱人带去伤害,短暂的满足只会变成永久的痛苦。 在无数个看着谈衣睡脸的夜晚,他的心里有太多无法宣泄的感情。他可以不计较任何伤害过他的人,可是如果有人让谈衣受伤,他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不是承诺,而是从内心最深处自然滋生的原始**,他爱他,所以想保护他。 可他没有想到,最后把谈衣伤得最深的人却是他自己。 谈衣对谢辰风的重视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即使前一刻,谈衣还在他的怀里,只要谢辰风一个电话,他就能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他一直担心着,是不是有一天,谈衣也能因为谢辰风而和他彻底分手。 因为一直以来都有着这样的担忧,所以在谈衣和他说分手的时候,他才会完全注意不到他故作薄情的外表下深深的伤心,他只觉得心中的隐忧终于成真了,他没有任何怀疑,心中的爱转化为刻骨的恨。 原来在得到爱情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也住进了一只魔鬼。在谈衣的眼里只有他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快乐与美好;当他不再只看着他一个人,那个魔鬼就一直蠢蠢欲动着。在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完全被这只魔鬼占据了心神,他想过一万种报复的办法,他决不是可以那么轻易招惹后又甩开的人。同时那些被他抛弃已久的自尊与骄傲也重新爬满空荡荡的心房,他无数次的妥协只换来他无情的分手,难道他以为他真的没有一点尊严吗? 他告诉谈衣他要订婚,故意约他出来,当面给他特意做得极其张扬的请柬。谈衣果然愣住了,他感到快意。看吧,他不是一块被他抛弃就只能躺在臭水沟里独自伤神的抹布,既然他不想和他一起快乐,那么就带着他的痛苦一起地狱吧。 他还打算在婚礼上继续羞辱他,伤害最爱的人有一种自虐的快感,他绝不可能让他和谢辰风那么顺顺利利地在一起。 可是,他再也没有等到他了。在从婚礼匆匆赶往医院的路上,江一帆和他说,谈衣生病了,很严重,他得了胃癌,快要死了。怎么会呢?一路上他疯狂地踩油门,他不敢相信。可是他回想从前,一切却好像忽然都有了解释。谈衣放在抽屉里的胃药,雨夜里他白得不像话的脸,他去质问他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一定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他连谈衣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在他狠狠地伤害了他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就算他紧赶慢赶,最后留给他的却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 到那时,他才知道,他也是个软弱的男人,失去了谈衣,他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光,这个本就不美好的世界更加灰暗,他宛如行走在荒漠中的孤魂野鬼。 然而和孤魂野鬼不同,他甚至不敢去死。他不敢冒险,死后的世界会有他吗?假如人并没有灵魂,那么死亡就将夺走他与谈衣之间仅有的回忆。所以他只能艰难地等待,在活着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地品尝着曾经的记忆。也许到最后一天,他会看到他的小衣重新出现,然后,他就能安心地与他一起离开了。 第25章修真文 突如其来的亲吻瞬间就夺走了沈漠的呼吸,一条炙热的舌头卷入唇间,宛如一尾灵活的鱼闯入他的口腔之内,在他唇齿之间不断地逗弄嬉戏。 谈衣的吻极具技巧性,他微微仰着头,手已经滑下落到对方肩上,悄然绕过脖颈,远远看去,两人就像一对正亲密交吻的道侣。 沈漠被这个吻惊地呆住,灿如星辰的眼眸几不可见地张了张,眼中依稀有一丝不知所措闪过。唇间交吻还在继续,谈衣悠悠地挂在他身上,狭长魅惑的凤目微眯,右眼下一颗泪痣垂垂欲落,绯红色眼眸中荡漾着迷离的水光。他勾着他的舌头辗转纠缠,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时不时地响起。 沈漠俊秀的面颊上飞快地爬上几抹红晕,他羞耻怒极,可这大胆又完全陌生的亲密行为却也激起了他心底一丝奇异的波澜,他的脸顿时变得更红。眼看他就要自爆修为地冲破禁制,谈衣却自动退开了。他意犹未尽地轻轻咬着他的下唇,冲沈漠微微一笑,“多谢。” 多谢?沈漠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却感觉腰间被人拂过,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扯下,同时腰侧也被顺势捏了一把,动作十分轻佻。 “你——”沈漠气地发抖,往常淡然无波的双目中怒意翻涌。 “真不错。”谈衣吹了声口哨,不知他是在评价方才那个吻,还是那刚刚被他轻薄的少年的身材。 身上的禁止失去效力,沈漠马上就要拔剑再刺,谈衣却像灵活地从他臂弯滑下,一下子掠出去几丈远,高高地立在山岩上。 “好险好险。”谈衣呼出一口气,蹲下身,青翠色环佩上的红绳在他指尖饶了几个圈。 【滴,沈漠好感度下降10点,当前好感度10.】 哎呀,生气了。谈衣蹲下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正怒气冲冲地横剑胸前的蓝衣少年,思忖着怎么让人家消消气。想了片刻,他眯眼一笑,“不要生气嘛,”他摸摸下巴,看上去很有诚意,他摇摇手上的玉佩,出口语气却分明浑不在意,“大不了用完还你咯。” “你,你这妖孽!”沈漠被气昏了头,一时竟没想到谈衣夺取玉佩为了什么,这时被他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正待夺回玉佩,谈衣已经回身离开,空气中只留下几缕随风扬起的青丝。 “可恨!”沈漠凌空狠狠挥了一剑,紧跟着追了上去。 · 苍岚山隐在一片云翳之中,为防止魔修入内,周围还设有一圈禁制。有苍岚山派门下大弟子的玉佩,谈衣很快就进入了门派内部,迅速地找到藏宝阁内的还魂草。收好还魂草以后,谈衣才慢腾腾地找了一条小溪,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瞅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长得这么好看,也依然是个死得飞快的炮灰,连他都有点觉得作者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这次穿越的是一本,主角洛明轩是前任魔尊在人界的遗腹子。说是遗腹子,其实他与那位魔尊的血缘隔了数十代,属于隔代遗传。那位魔尊早已陨落,从他往上的祖祖辈辈也都是普通人。 由于继承了魔族血脉,洛明轩从小就身带魔气,虽然幼时乖巧听话,却为家族所忌惮,视为不详。七岁那年,他被亲生父母扔在群兽出没的森林中自生自灭。垂髫小儿无数次虎口逃生,费劲千辛万苦才存活下来,从此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涯。他越是过得辛苦,就越是渴望强大的力量。 十三岁那年,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拜入苍岚山派。因为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洛明轩在入门测试中屡屡拔得头筹,本以为命运可以就此改变,却没想到在测试的最后一关不慎暴露了自身的魔气,被苍岚山掌门所察,差点丢了性命。 最终,因为他年龄尚小,也从未伤过人命,苍岚山没有取他性命。但门派也不放心就这样放他离去,于是勉强将他留下,将他随便指派给一个内门弟子,明面上做他师傅,实际上却是为了监视他。洛明轩对此一无所知,心中虽然略有失望,但依然充满憧憬,希望能够通过自身努力精进修为,从此不被人欺侮。 可他没想到,他满心期待的“师傅”却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而且惯会见风使舵。他本就对洛明轩在测试中的出众表现心怀妒意,此时又得到掌门的指意,自然更加没有顾忌,不仅从不给洛明轩传授正统心法,还指使人对他处处奴役欺压,他的日子几乎没有比在外流浪好多少。 洛明轩从七岁开始就在外摸黑打滚,见惯世间冷暖,对“师傅”虽然有恨,但凭借强大的耐心与意志,硬是一天天忍了下来。而且苍岚山派名声在外,他对门中其他仙师长老仍有期待,只觉得自己或许是运气不好。 明面上的“师傅”不传授他功法,他就趁着打杂的时候偷偷观摩,然后在夜里暗自比划修炼,期望在三年一度的试剑会上能够一鸣惊人,得到掌门赏识,另换一个师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3 试剑会上,他的确大放异彩,但掌门却对他修为的长进感到又惊又怕,也不知道他的魔气是否也强盛了许多。之后一次秘境试炼,洛明轩一行弟子被凶兽攻击,生死存亡之际,他身上的魔气终于爆发,最后虽然杀死了凶兽,却也重伤了好几名同行弟子。 这次试炼成为了洛明轩命运中最大的转折点,门派内部心惊于他魔气的日渐强盛,认为绝不能再放任他。为免日后铸成大错,掌门立以“魔族余孽”的名号下令处死洛明轩。洛明轩百口莫辩,在被废尽全身修为后侥幸逃出苍岚山,从此开始了奇遇与黑化并存的道路。 洛明轩没有在沉默中爆发,却在隐忍后渐渐变态了,黑化后的洛明轩彻底灭绝人性。他记性与耐性极好,从前有多隐忍,黑化后就有多凶残。血洗苍岚山只是第一步,从前抛弃他的洛家上上下下从父母到家仆子女,他更是一个都没放过。甚至连他流浪乞讨时踢过他一脚的醉汉都被他一一揪出,施以残酷报复,一时间修真界人心惶惶。 在复仇的过程中,洛明轩知晓了自己的血脉与身世,于是开始把手伸向魔界,之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谈衣这次穿越的就是这本的**os——身边的一名炮灰属下。在原文中,魔尊寒离月在开头就因为修炼不慎走火入魔,被属下联手背叛,只有原主一人忠心耿耿地将濒死的魔尊救出,封于冰棺之内,千辛万苦地寻找还灵圣物救醒魔尊。 他如此忠心不渝,魔尊醒来后也表现地大为感动,原主自然十分欣慰。然而他的欣慰还没撑过原文的三行就彻底结束了。寒离月初初醒来,魂魄不稳,身体十分虚弱,而魔力高深的魔修心脏是最好的补药。 这位魔尊喜着一身白衣,据原文所写还很有洁癖,因此衣服总是纤尘不染。寒离月的外表看上去温润斯文,宛如在花间题诗作画的翩翩公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认为他就是曾经统领魔界的魔尊。 寒离月上一秒微笑地对原主说完谢谢,下一秒就徒手挖了原主心脏,然后在原主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将这颗心脏吞噬殆尽。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上没有沾上一滴血。施完暴行后,寒离月扬长而去。 原主虽然失去心脏,却没有立即死去,修为强盛的身体引来魔兽觊觎,最终,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魔兽分食殆尽。 想到这里,谈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为难地想,如果是这样,他可不能太轻易把寒离月救醒。 在谈衣冥想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喧哗声从竹林内传来,他略一思索,闪身躲了起来。 两个身着苍岚山门派服的弟子推推搡搡着一名粗布短衣的少年来到小溪边。少年肩上压着一根细扁的竹竿,两边密密麻麻挂着六个大木桶,他已经走得很快,却还是被驱赶着几乎走两步就要摔到地上。 好不容易来到了河边,少年正要把担子放下,身后两名弟子却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猝不及防地提腿,一脚就把少年踢进了水里,然后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少年正面扑进水里,泥和水争先恐后地窜进口鼻,他连忙撑起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略有些稚嫩的脸孔上滑落几点泥水,长卷的睫毛上也沾满水珠。他很快地站起来,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擦拭脸上的脏污,只是站直了身子,微微发抖地淌着水去够漂到水上的一只木桶。 尽管穿着破烂的衣服,浑身上下也湿透了,可少年还是把腰杆挺得笔直,一张精致的小脸即使挂满污水,也依然白皙俊秀,甚至还隐隐透出些许贵气,主角的强大光辉衬得身后两人更加显粗陋难看。 这就是尚未黑化的男主洛明轩,年方十五,处处透着鲜嫩与……可口。 谈衣趴在树枝上,继续看这出修真版校园暴力。此时,洛明轩已经打好了水,正一桶一桶地重新套上竿子。 第26章修真文 洛明轩在门派中两年多,吃的是其他弟子的剩菜剩饭,住的是人人嫌弃的破茅草屋,美其名曰——历练。 在这样的环境下,洛明轩的身体素质本就十分一般。此时,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他的身材显得更加单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满满六大桶水穿过竹竿沉沉砸下,让人忍不住地担心,他的肩膀是不是下一刻就要被压断了! 洛明轩颤颤巍巍地起身走了两步,可岸边路滑,他又体力不支,很快就不慎滑到,整个人连同六桶水在泥地里摔得七零八落。身后两人却哈哈哈地大笑出声,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一抬腿就踩在洛明轩堪堪撑起的背上。他这么明显地刁难,表情那么洋洋得意,嘴上却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义正言辞地训斥洛明轩的体弱无用。 整个过程中,洛明轩还是一言不发,只微微侧过脸,勉强不让泥水掩住口鼻。等到背上的重量移开,他才按着泥泞的土地试图爬起来。可没想到,他才刚撑起一点点,另一只脚又重重踩下,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满怀恶意的哄然大笑。 洛明轩重新跌进泥里,额头磕到旁边的石头,很快有血色渗出。他的手紧紧攥起,似乎忍无可忍,但他最终还是谦恭而缓慢地说,“两位师兄教训得是,明轩下次定然不会再犯,可否让我先站起来?” “你站起来吧。”那弟子挪开了脚,洛明轩小心翼翼地支起身,“谢师——” 他的“兄”字还没说出口,旁边没出声的弟子却飞快地另起一脚,又把他踩进了泥里。 “他要站起来,你就让他站起来嘛。”尖嘴猴腮的弟子假惺惺地说,等到洛明轩真信了他的话要起来,他的脚却没半点含糊。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脚我一脚,像踩蚂蚁似的踩得兴致盎然,寂静的林间满是他们欢快的笑声。 【主人主人,你不去救救男主吗?】 谈衣坐在树枝上,手微微动了动“……还不到时候。”而且就算救得了这次,也救不了下次。洛明轩身份本就敏感,如果被人发现有“神秘人”暗中帮助他,恐怕他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系统垂头丧气。 树下的欺凌还在继续,谈衣继续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洛明轩从淤泥里抬起头来,眼瞳幽深漆黑,好像有血色般的凶光闪过,再也不是原来温软可欺的模样。 这眼神不光让那两名弟子猛地哆嗦了几下,谈衣的心口也突然间一窒,脑中凌乱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属于原身的记忆——遮天蔽日的森林中,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一身红衣的少年满身血污,他站在尸体中间,低头颤抖着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天而降,宛如天神一般落在他面前,朝他缓缓伸出手来。 两名弟子被洛明轩这么看着,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寒气,脚上的动作也停住了。尖嘴猴腮的那位反应比较快,抢先挪开了脚,硬着头皮甩下两句狠话,就拉着另一个傻大个逃命一样地飞奔出去。 在两人离开后,洛明轩才勉强站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与水,额头一侧鼓起一个小包,一股细细的鲜血淌下,脸上被石子划了好几道口子,头发也乱蓬蓬的,好像一瞬间就变回了曾经的小乞丐。 他还要去够旁边的水桶,还在试图想要完成今天的任务。可他今天没吃过饭,经过这一番凌虐早就透支了体力,还没迈开一步就眼前发黑,脱力地倒了下去。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4 那人慢慢地走近他,纯黑色的靴筒上有金丝缠绕,绣出看不明晰的精细图纹。他蹲了下来,红色的衣摆垂下,上面璀璨昂贵的宝石随之与泥水掺在一起。那人却并不理会,只伸出手轻轻接住了他。那是一双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手,他倒进他的怀里,在一片柔和的温暖之中闭上眼睛,鼻尖依稀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 这是多年以来,洛明轩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他感到有人温柔地为他褪去破烂的衣裳,帮他洗去了一身的脏污;他感到有人在轻轻为他上药,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伤口都覆盖上了淡淡的阴凉;他感到有人抱着他躺到柔软的床上,为他轻轻盖上了拢着梅花清香的被子…… 曦光洒进没有纸糊的窗口,洛明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脑中一片空白。他忽然坐了起来,左看右看,却发现自己还是在门派中破旧的茅草屋里,身下也是硬邦邦的床板。 是梦吗?洛明轩怔怔地抱着被子,忽地把头埋进去,试图想捕捉到也许还有所残留的梅花香。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洛明轩更紧地抱着被子,微微发抖。 破旧的老木门忽然被踹了一脚,有人在门外吵吵嚷嚷地叫洛明轩快去干活。 洛明轩浑浑噩噩地下床,突然,一个小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被子里掉了出来,滴溜溜滚到地上。他连忙捡起来,发现是一枚豌豆大小的金扣子。 脑中一下子掠过那人的锦绣华服,洛明轩攥紧了手,不断地喃喃道,“一定是那个人的,一定是那个人的……” 他抓着这枚小金扣,就好像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希望,水墨色的眼瞳中荡起盈盈的笑意,宛如窗台上跃动的点点晨光。 · 另一边,谈衣拿着还魂草回到雪山之底,来到藏着寒离月冰棺的地方。 千年寒冰棺内,曾经魔界的至尊沉睡在这里,一身的白衣纤尘不染,紧闭着双目的模样温雅沉静。 谈衣蹲在冰棺旁边,轻轻唤了一声“尊上”。 寒离月依旧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谈衣一动不动地望着已经沉睡了几乎十年之久的魔尊,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仿佛充满崇敬,又仿佛是在凝视着可望不可即的爱人般缱绻又悲伤。 他伸出手,似乎想在无人察觉的时刻亲手触碰一次往常高不可攀的魔尊,但他的手却在那如玉的容颜前迟迟不动,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贴上那冰冷苍白的面颊。 “尊上。”他又唤了一声,宛如叹息的语调在冰室内幽幽回响。 寒离月无法动弹,却并不是对外界毫无所觉,他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第27章修真文 谈衣的手轻轻摩挲着寒离月的脸颊,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也不敢做出任何一丝亵渎尊上的行为。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还魂草,只要再有一颗函灵丹,魔尊就会醒来,到那时,他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独占尊上,而要退回自己的位置,永永远远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诉诸于口。 可殊不知,寒离月虽然因为走火入魔而陷入长眠,休眠的却只是身体,他的神魂意识并没有沉睡,外界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感知到。所以,他第一次的“大胆”与“放肆”,完完全全被寒离月知道得清清楚楚。 寒离月微感讶异,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心底反而升起一丝兴味。一动不动躺了近十年,除了运转魔力修复元神,这是唯一一件堪称有趣的事情——原来自己那个花名在外的风流魔使竟然对他抱有这种心思。 有趣,当真有趣。寒离月气定神闲,左右也动不了,更加心安理得地躺着,期待谈衣在“他沉睡”之时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 也许是对魔尊的尊崇之心太重,谈衣一开始只敢用手在寒离月脸上轻轻碰几下,而且接触面积绝对不超过三根手指的指腹,触碰时间也极为短暂。他蜻蜓点水地碰了两下就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的缩回去,然后呼吸急促,心如擂鼓,嘴里还十分内疚痛苦地喃喃自责,好像他不是只摸了摸寒离月的脸,而是把他全身上下都摸遍了。 真没出息。寒离月悠悠评价,枉费他从前送谈衣那么多姬妾,竟然还纯情如斯。话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却并没什么不快,反而情不自禁地期待起假如谈衣真的鼓起勇气把他全身摸遍,那时,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谈衣暂时没那个胆,不过他也没让他的尊上失望。短暂的“纯情”过后,他马上就想起尊上并“不知道”这一切,万里雪山人迹罕至,这里还被他画了阵法,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这么安慰完自己之后,谈衣胆子也大了,又伸出魔爪来骚扰尊上,一下子捏捏手,一下子戳戳脸,玩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断喃喃地叫着“尊上”、“尊上”,十分美滋滋。 幼稚。寒离月在心底摇摇头,叹息。不过想到谈衣与他相差几百岁,还是个小娃娃而已,于是很快释怀。 年纪小,幼稚点亦可以理解。他又想到他送给谈衣的几十个姬妾,谈衣到现在还这么幼稚,可见她们当真没有发挥半点用处,日后回到魔界,不如就扔下冥火狱,予冥火兽为食。 过了一会儿,谈衣又怂了。摸了这么许久,万一留下什么印记让尊上醒来以后察觉出来,他就真要当场自裁了。 他摸出还魂草,虽然函灵丹还没拿到,也可以先稳固尊上的魂魄。 虽然知道寒离月听不到,谈衣还是恭恭敬敬地与他道别,“尊上,属下先去熬药,请稍待片刻。” 说完以后,谈衣就出了冰室,哒哒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整间冰室又沉寂下来,倒是让寒离月有点点寂寞起来。 尊贵的魔尊大人寂寞了一阵,谈衣还没回来,于是寂寞渐渐转变为不耐,如果不是还不能动弹,此时他的眉头一定已经紧紧蹙起。 不过是熬个药,也用得着花这么长时间,如此懈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5 懈怠的魔使终于熬好了药,端着药碗来到冰棺前面,然后为难了。 “唉,这该如何是好。”谈衣拿着碗左右为难。面对着一向放在最高处的魔尊大人,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原本的伶俐劲,做什么事都要反复想三遍,想玩了还要犹豫三遍,犹豫完了真到要做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很可能落荒而逃。 可这次,他不能再落荒而逃了。还魂草珍贵稀少,想凭自己的能力再找一棵比登天还难,更可况这碗药中还加入了数百种珍贵药材,决计是不能浪费的。 忽然,他灵机一动,变出了几根竹管,在寒离月嘴上比划了几下,认为十分可行。但当他正要行动的时候,竹管忽然一下子裂了,他再换一根,却发现剩下的也通通都坏了。 寒离月静静躺着,冰清玉洁且无辜,一点也看不出是他把谈衣的十根竹管弄坏的。 谈衣看着那几根坏掉的竹管,脸却忽然红了。 谈衣脸红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身体散发的热度也会微微提升。寒离月马上就觉察到谈衣的改变,正有点疑惑,只听谈衣仿佛解脱似的说道,“或许这是天意吧。” 天意?倒也没错。寒离月无声回答,他就是天。 谈衣听不到寒离月的话,已经一个人沉浸在各种乱七八糟的脑补之中。他端起药碗,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尊上,天意难违,属下就得罪了。” 这话咋一听内容极为诚恳惶恐,但那其中难掩的兴奋与丝丝缕缕几乎要溢出的期待却瞒不过寒离月,谈衣分明就挺开心的。 寒离月这下更困惑了,他不过是嫌脏才用法术折断了竹管,有这么开心? 魔尊难得的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谈衣喝了一口药,轻轻捏住寒离月的下巴,以唇相哺,将汤汁慢慢送了进去。 这么亲密的接触对谈衣来说震撼非常,往常如高空冷月的魔尊,连多看一眼他都不敢,生怕亵渎了这轮心中的明月。可如今,他却与他唇对着唇,舌卷着舌。 谈衣不敢多做停留,也怕耽误太久会失了药效,一口喂完就紧跟着喂下一口,直到最后一点汤汁在唇齿间消失,谈衣才依依不舍地挪开。 寒离月此时非常不悦,不过不是因为谈衣的行为,而是因为这药——实在太苦了。他心中暗暗记下一笔,决定醒来后再好好清算。 谈衣喂完了药,还没回味几轮,脑中就忽然像被什么劈中了一样,惨声道,“糟了。” 寒离月感到满意,这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不枉他教导他多年。 “如果魔尊知道了,恐怕会被我气死吧。”谈衣懊恼地抓着头发,敲敲自己的脑袋,唉声叹气。 气死却不会。寒离月饶有兴致地感受着谈衣各种纠结的举措,比较遗憾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亲眼目睹。 忽然,谈衣停止了纠结,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做都已经做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谈衣一扫方才的焦躁与不安,一扫额发,红眸熠熠闪光,嘴角还挂着一丝略带邪肆的笑意,他悠悠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然后,他就重新低下了头,再度吻住寒离月。这次他不再小心翼翼,也不再处处顾忌。这个吻炙热而娴熟,多年来一再压抑的感情在嘴唇相接的瞬间就爆发出来,汹涌的情愫绵绵不绝地流淌。 吻技不错。寒离月静静地想,忽地有些生气。刚刚他嫌弃谈衣太幼稚,现在谈衣吻技如此“成熟”,他又觉得胸腔里好像鼓动着一团跳跃的火焰,如果不是不能动,一定会出手大肆发泄一通。 他再一次想到了送出去的几十个姬妾,忽然觉得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十分面目可憎。想到谈衣是与这些女人练出的这种吻技,想到谈衣这么多年来的风流名声,他更加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猛地窜起。 到处拈花惹草,他就是这么“爱”着他的?一丝杀机骤然浮现,整间冰室瞬间冷到极致。 谈衣立马感觉到了寒离月身体的异样,顿时紧张地抱住他,“尊上,尊上你怎么了?” 谈衣从身体到语气都微微发着抖,显然是担心到了极点,寒离月心中的杀意突然消弭无踪,身体也渐渐恢复正常。 谈衣吓坏了,再也不敢造次,反反复复把寒离月的状况检查了数次,确认真的没有异样了,才暂时安心下来。 “尊上,属下一定尽快找到函灵丹。”谈衣难掩忧心,最后握了握寒离月的手,转身离开冰室。 · 【滴,寒离月好感度增加30点,当前好感度40.】 “呼呼,吓死我了!”系统心有余悸。那阵杀气突如其来,差点把它吓得炸毛,“主人你要小心吼!” 谈衣随手摸摸系统的猫头,“别担心,我应付得来。” 一边与系统交流,谈衣一边推开了卧室的门,还来不及看清房内的布置,一具温软的身躯就扑进了他怀里,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娇滴滴地说,“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谈衣:…… 【系统:这,这是谁?!】 “……大概是‘我’几十个姬妾中的一个吧。” 被荣幸地顺手从魔界带走的姬妾之一“媚媚”亲昵地蹭了谈衣一把,把软嫩滑腻的藕臂勾上谈衣的脖子,“夫君我好想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6 谈衣抱着媚媚,有点为难,而媚媚已经十分奔放地夹住了他的腰。 谈衣头疼地按了按脑袋,却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这个姬妾“媚媚”——怎么好像是个带把的。 第28章修真文 谈衣挑挑眉,哼笑一声,反手关上门,就着这个姿势把“媚媚”抱到床上,单手撑在他耳边,好笑地挑起他的一缕头发,“媚媚?” 美得不像话的男人眯着眼看他,嘴角的笑意自带三分风流,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几乎让人目眩神迷。自称“媚媚”的妖修吞了吞口水,有点垂涎地望着谈衣,娇媚地喊,“夫君~” 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可惜,两只受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谈衣整整衣服坐起来,在“媚媚”不依不饶地又要凑上来的时候说道,“我可不记得‘媚媚’是男的。” “媚媚”顿时僵住。 虽然因为原文着墨不多,他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也不完整,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媚媚”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谈衣伸出食指勾勾他下巴,“你是谁?媚媚在哪里?” 假媚媚嘟了嘟嘴,知道瞒不过,而谈衣看上去很好说话,于是索性就直说了,“我叫奇欢,你的媚媚早就跟人跑啦。” 谈衣:…… 【系统:“主人肿么啦。”】 【谈衣:“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被ntr,感觉有点奇妙。”】 “你一出去几年不回来,谁忍得住寂寞,”奇欢舔舔唇,嘿嘿笑了两声,又偷偷凑过去,“不过,你长得真好看,我勉强可以忍忍。” “不必了。”谈衣单手抵住他的头,侧过头微微一笑,“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奇欢转了转眼珠,“当然是等你啦——啊!” “为什么?” 奇欢揉揉自己的下巴,眼里涌现几点泪花,不得不说实话,“因为我被人追杀了啦,不过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奇欢咬着下唇,拉拉谈衣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祈求,“人家还会给你暖床,就让人家住下来嘛。” 谈衣摸摸下巴,估摸着这只小妖修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不如就利用利用。思忖半晌,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还是得当‘媚媚’,必要的时候还要配合我。” 奇欢连忙忙不迭地点头,求之不得。谈衣又叮嘱了他两句,奇欢都欢天喜地地应了,然后十分期待地侧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想履行“媚媚”的义务。 可是,谈衣却径直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夫君你要去哪里嘛!” 谈衣看着腰上的手臂,奇欢的眼睛亮晶晶,宛如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谈衣笑笑,说出一句杀伤力十足的话,“我不在上面的。” 北风夹雪呼啸而过。 奇欢怔怔地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他摸摸自己的心脏,忽然哀怨地对着谈衣消失的方向嘀咕,“我哪里像下面的了……” “不就是稍微爱穿女装了点嘛……” · 离开雪山,谈衣无处可去,索性转头回到苍岚山,又到藏宝阁转了一圈。结果这次运气不好,被巡逻的弟子发现,急忙忙追了一个山头才堪堪甩开,然后在一棵树上气喘吁吁地停下。 谈衣坐在树上,忽然听到树下有泠泠的水声响起,这声音不像水流,而像是——有人在洗澡。 谈衣想了想,觉得虽然自己的人设是“风流”,但偷窥这种事情,尤其是偷窥人洗澡,还是少做的好,于是决定离开。就在这时,系统忽然毫无预警地响起“滴”的一声,谈衣被吓一跳,竟然脚下踩空,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去。 谈衣扑腾着浮出水面,一眼就看到了正满脸震惊的人,同时,系统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内容报完。 【滴,检测到攻略对象沈漠,当前好感度0.】 谈衣坐在冷冷的泉水中,眼睛一亮。 沈漠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泉水中,墨黑长发如绸缎般散落胸前,他微微张着嘴,似是惊愕异常。 谈衣笑嘻嘻的,心情不错。上次见面好感度是10,这次却是0,不知道沈漠是什么时候偷偷把好感度加上去的。 “又见面了,沈师兄,我们真有缘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7 沈漠没有反应,只是脸色渐渐铁青,浸在泉水中的手颤抖着握紧。 谈衣毫无所觉,乐呵呵地在自己的身上摸上摸下,一不小心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 “你做什么?!”沈漠瞪大了眼睛,有些失了风度似的微微提高声音。 “啊?”谈衣停下动作,眨眨眼,“我找东西啊。” 沈漠顿了顿,冷然道,“请阁下立刻离开。” “不要。”谈衣头也不抬地拒绝,继续在全身上下摸来找去。沈漠的胸口急促地起伏,恨不得马上召来佩剑给面前这个人一剑,可他现在赤身裸|体,面对的又是一个上次对他做出轻薄之举的魔修,心中羞耻,反而不能动作。 谈衣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玉佩,笑嘻嘻丢了半块过去,“还你。” 沈漠任由那块玉佩掉进水里,动也不动,只用冷冷的眼神化作利剑,“请离开。” “你怎么不接呢。”谈衣钻进水里,几下游到沈漠跟前,摸摸索索地找那半块玉佩,期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地就会碰到沈漠光裸的大腿。 沈漠的脸憋得通红,终于忍无可忍,一挥手就要召来云澜剑,打算在此一剑把他刺死了结。 “找到了。”谈衣忽然欣喜地叫了一声,从水里钻出来,沈漠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暗暗把手放下。 在水里钻了一圈,谈衣整个人彻底湿透了,晶莹的水珠在他白到透明的脸上滑下,溜进领口大开的胸襟,他穿着一身散散乱乱的红衣,有如月光下的一只妖精。妖精本人却没意识到,还皱着眉头把衣服扯得更乱。 沈漠慌乱地撇开脸,训斥道,“伤风败俗!” “什么?”谈衣震惊了,不满地反驳,“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哪里伤风败俗了。” “哼。”沈漠不看他,望着不远处黑漆漆的树林。 “我还穿着衣服,你才什么都没穿——哦~我知道了,”谈衣拧拧湿哒哒的头发,游到沈漠身边,忽然猝不及防地咬住他通红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叫道,“沈大师兄。” 沈漠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却发现无路可退,耳朵愈发滚烫,他不知道谈衣要说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话,“你闭嘴。” 谈衣当然不会闭嘴,他松开沈漠的耳垂,笑嘻嘻地说,“你是害羞了吧。” “你——”沈漠怒视他,寒星似的双眸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什么?”谈衣兴致盎然。 这时,山林外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间或夹杂几句“抓魔修”。 “糟了。”谈衣一拍脑袋,沈漠以为他要走,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谈衣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转头一下扎进水底。 沈漠浑身僵硬。 “都是老朋友了,帮我掩护一下,沈大师兄。”谈衣在水底拉了拉他的手,然后把一块玉佩放进他手心。 “……你规矩一点。” 几名弟子跑到附近,看到大师兄在沐浴,本想询问两句,却看到沈漠的脸冷得宛如一块冰块,顿时打了一哆嗦,连忙退了出去。 搜查的人走了,谈衣慢慢从水底浮上来,满头黑发泼墨般散开,眉心的一点朱砂妖艳如火。沈漠垂下眼眸,“你该走了。” 谈衣却看得肆无忌惮,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是顺眼,忍不住脱口而出,“沈大师兄,你长得真好看。” 沈漠一脸淡漠,除了耳垂悄悄红了红,一切无懈可击。 谈衣歪着头打量他,忽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大师兄,大师兄——”一个弟子映着头皮蹭蹭蹭跑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要说的话顿时鲠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嘴巴维持在一个微微张开的样子。 沈漠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淡定地问,“何事?” 弟子还处在震惊状态,半天说不了话。 轻薄完毕,谈衣三两下跃上树梢,临走前回眸一笑,“我们的定情信物要收好啊,沈~大~师~兄~” 弟子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内心只有一句话飞快地来回闪烁——大师兄,大师兄被人轻薄了!!! 沈漠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个弟子的任何表情,慢慢地低下头,无力地捂住眼睛。另一只手上,半块玉佩灼灼发热。 · 月光下,洛明轩拿着木剑一笔一划练得极其认真。试剑会临近,他一定要让门派看到他的修炼成果。同时,他心底也有一种期待,或许在试剑会上,那个人也会出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8 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一个人落在他身后,踩碎一地落叶。 是他!洛明轩心中涌起一阵喜悦,马上就想回头看,却被那人抓住了手,“别动。” 洛明轩不敢动了。 那人抓着他的手微微往下几寸,又带动他比划着调整了几个动作,洛明轩马上感觉到方才怎么也练不好的地方一下子疏通了。 他正要回头,那人却迅速放开了他,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红色的衣角。 洛明轩握紧了手中的剑,回过身,继续认真地练习。他更加确信,试剑会上,那个人一定会再次出现!所以,他要更努力地练习,他要让那个人看到他最好的样子。然后…… 时间一天天过去,试剑会很快到了。洛明轩拿到了第一名,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震惊了。可洛明轩自己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那个人,没有来。 第29章修真文 是因为他表现得不够好吗?洛明轩在一片或真或假的喝彩声中走下台。这本该是他三年来最期待的一刻,让掌门刮目相看、让同门欣羡赞叹,他再也不会是蜷缩在市井一角的小乞丐,而将成为真真正正的仙门中人。 可是在遍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样的胜利很单薄,单薄到撑不起他片刻的欢喜。 试剑会后,洛明轩穿起崭新的内门弟子服,住进了一间与柴房天差地别的屋子。可在光鲜的外表之下,他的内心却是空虚大于满足。一天两天,已经几乎十天过去,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夜晚,菱格轩窗被风吹得咯吱作响,有雨丝飘进来,洒在窗前案上,屋内更显清冷。 这些天来,洛明轩一直没有关窗,今夜也是一样。他侧躺着微微蜷缩在一角,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放在枕边的手攥成一个拳头,依稀有金色的光芒在他紧握的手心闪过。 谈衣跃进房内,打算看看这个总算得偿所愿的小朋友。其实他早就想来了,可是没想到“媚媚”很缠人,他寻思着洛明轩在秘境出事前也什么事,又拿了试剑会冠军,过得只会比从前更好,于是就一天拖一天,直到今天才借着打听“函灵丹”跑了出来。 冷冷的黑夜之中,淡淡梅花香仿佛钻进了洛明轩的梦一样。他感到那人的手在他脸上停了停,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醒着。 洛明轩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加快,假装自己还在熟睡。 谈衣在洛明轩床边端详了一会儿,心中啧啧赞叹。主角就是主角,穿着粗布短衣满身泥水的时候让人怜惜不忍,现在换了一身新衣,就如同一块出世的无暇美玉,处处焕发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光彩。 谈衣拿出已经掰成两半的玉佩,给自己留一半,另一半放在了洛明轩手心。 在原文中,洛明轩在秘境里那么容易失控,是因为没有明心抑魔的法宝在身边。正巧,他身上就有一块冰魄玉,也是用于抑制身上的魔气,正好可以分他一半。魔气不暴露,洛明轩今后的日子想必会好过许多,他也不用太操心了。 洛明轩紧闭着双眼,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忍耐着心中想要见到这人的渴望,他怕他一醒来,这个人就要离开了。他察觉到“他”在他手中放了一个触感冰凉的东西,在接触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燥热层层褪去,所有的焦躁不安难平都逐步平息。然后,那人还为他轻轻拉上了有些下滑的被子。 洛明轩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就像被包裹在一片柔软而温暖的梦境之内,梦里片片梅花似雪。 然而,那人却很快站了起来。美好的梦境骤然破碎,洛明轩马上意识到那人是要离开了! 顾不得自己还“睡着”,洛明轩立马睁开眼,繁复华丽的红衣顿时映入眼帘,他往上看,正对上了一张——黄金面具。 那人见他醒了愣了愣,然后马上就转过身,从窗外跳了出去,洛明轩连忙追了上去。 绕过后山弟子房,红色的身影掠进一片竹林,洛明轩追得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放弃,他绝对不会放弃。 最后,那人似乎是被他追得没辙了,停在一片瀑布前面,幽幽叹了口气。 洛明轩却很开心,他小心地往前走一步,发现那人并没有抗拒,于是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停。”谈衣此时很无奈,难得他想做好事不留名一次,上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小孩子半夜不睡觉,将来是要长不高的。” 洛明轩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只觉得这声音比他千百次想过的还要更动听。他的亮晶晶的,忽然叫了一声,“师傅。” 谁?谁是师傅?谈衣差点原地打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称呼不能乱叫。” 虽然被拒绝了,但洛明轩知道是自己太唐突,白嫩的脸颊上浮现两团红晕。他静了静,又充满期待地说,“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谈衣有点犹豫。洛明轩这种尴尬的身份,如果被别人知道他还和魔修有来往,事情可就不妙了。不如……还是先走吧。 洛明轩看他似乎有离开的意思,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 谈衣果然停下了,洛明轩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无论你是男是女,无论你是美是丑,我都不在意。” 谈衣心中默然,虽然知道洛明轩是一片诚心,但他还是隐隐有种被无形羞辱了的感觉。“无论是美是丑”就算了,什么叫“是男是女”?他看上去那么男女不分吗?他又不是媚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9 如果说上句话谈衣还可以忍,接下来这句,谈衣就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洛明轩似乎是认定了戴面具的人必定有碍观瞻,十分见不得人且自卑。他怕谈衣不信他的一视同仁,又急急说道,“就算你灰容土貌、脸上生疮、眼斜——” “你够了哦。”谈衣再也听不住了,微微侧过头,一手环胸,一手脱下面具,无奈地笑说,“用得着把我描述得那么不堪吗?” 风卷起落叶,轻纱般的月光洒在瀑布前的断崖上。俊美的男子歪着头看他,红衣与黑发随风而起。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宇间神采飞扬,只是站在那里,就已夺取了满天月色的华光。 一颗种子在心底破土而出,抽出细长的嫩芽。仿佛春天提前降临,无数纷飞的乱红从眼前掠过,带起从未有过的勃勃生机。 洛明轩方才的话是随口说的,虽然他的确不在意“他”的样貌。可是现在,真的看到了那面具下的真颜,他又觉得,只有这样的样貌才配得上“他”,才应该是“他”。 既然是送上门的好感,那么不要白不要。谈衣支着下巴,略一思忖,走上去拍拍洛明轩的肩,“师傅嘛,我是不做的。” 洛明轩还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心跳之中,听到这句话,以为谈衣要和他划清界限,失落与慌乱紧张顿时交错在一起。他眼中的光芒散去,稚气未退的俊脸上弥漫起一股忧伤与无助,任是谁看到这样一张脸,都无法再狠下心来。 谈衣咳嗽了一声,补充道,“不过,教你点别的还是可以的。” 洛明轩黯然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鲜活的笑容。 就在谈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应付洛明轩的时候,前方林子微动,走出了一个蓝衣少年。 少年背负长剑,一身蓝衣翩翩,身姿凛凛如劲松。他看到断崖上的两人,微微一愣。 第30章修真文 洛明轩见到忽然出现的沈漠,想起这位大师兄一向嫉恶如仇,神态顿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想挡在谈衣前面,他身后的人却抢先一步越过他,开开心心地叫道,“沈师兄,又见面了。” 沈漠对谈衣的自来熟无动于衷,负剑冷冷看他,“你为何会在这里?” 洛明轩张张嘴,还来不及解释,谈衣又笑眯眯道,语气七分散漫三分认真,“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洛明轩抓着玉佩的手顿时紧了紧。 沈漠的眼神凉凉地掠过谈衣身后的洛明轩,眸光淡淡无波。谈衣马上补救,“主要是因为想你了。” 沈漠冷哼一声,伸手要去拔身后的剑,谈衣连忙往后退一步,“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不过……”他拉出洛明轩,有点委屈地说,“到处找不到你,所以我就顺便看了看小轩嘛,小轩,你说是不是?” 洛明轩手里的玉佩几乎要嵌入掌心,他闭了闭眼,选择一言不发。谈衣急了,忙又捏了捏他的肩,洛明轩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么一下,沈漠也注意到了洛明轩,试剑会大半的时间他都不在门派中,对这次的榜首只是有所耳闻,但瞧见洛明轩那身内门弟子服饰,他猜测道,“你是洛师弟?” 洛明轩自然是认得他的,作为这一辈年轻弟子中的翘楚,沈漠一向是行为楷模。 他那个“师傅”就常常冒着酸气提起这个师侄,那时,他心中总是不以为然,不论是谁,只要稍有天分,他就必定要大肆贬低一番,他早就习惯了。可是现在,他却好像有了和“师傅”一般的心情。 因为这点难以释怀的介意,洛明轩没有马上回答。谈衣却像找到了话题似的,立马喋喋不休起来。 “沈漠,你们门派里欺负人也太厉害了。”谈衣一脸义正言辞,“上次我顺便路过,就看到两个弟子在欺负小轩,也不看看他才多大。后山那条河的水本来就比一般河水重得多,他们简直是存心要累死他。” 沈漠闻言微敛长眉,也想到了洛明轩的师傅,“徐师叔确是有些……”说到一半,他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妄议长辈不妥,没有再说下去。 谈衣替他说了,“你这个师叔实在是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他拍拍洛明轩,“这么好一个苗子,在他手下整整三年,他却压根就不教。不教就算了,还纵容手下弟子随意欺侮他,简直了。” 谈衣说得毫不客气,沈漠却难得得没有反驳,只象征性地瞪了他一眼,谈衣根本不痛不痒,丢开洛明轩凑上去,邀功一般地笑嘻嘻道,“我说的对吧?” 沈漠没理他,谈衣自己往下说,“你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觉得我说得对。你那个师叔如此心术不正,简直枉为正道,还不如我们魔修坦坦荡荡——诶别走啊。” 谈衣急忙伸手去抓沈漠胳膊,这本来是很平常的接触,沈漠却忽然变得十分激动,不仅飞快地甩开谈衣,还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谈衣愣住。 沈漠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心里懊恼,表面上却沉下脸来,硬邦邦地说,“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你走吧。” “我才不走。”谈衣百折不挠,想了想又问,“我送你的玉佩呢?” 说到“玉佩”,一直没出声的洛明轩骤然抬头。 “……自然是扔了。”沈漠语气淡淡的。 “你,你扔了!”谈衣这下不能淡定了,红眸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受伤。半晌才有点委屈地说,“你怎么扔了。” 血色红瞳一向是修为十分高深的魔修才拥有的标志,因为修魔所带来的心性大变,一个魔修修为越高,往往代表犯下的罪孽也越多,以往沈漠每一次见到都恨不得除之后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0 可谈衣的眼睛却要清澈得多,仿佛一块透明的红色琉璃。此时他这么满腹委屈地看过来,竟让沈漠有些微微的无措和不安。他嘴唇抿了抿,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谈衣很快打起精神,把手伸进怀里,摸摸索索地找什么东西。沈漠斜微侧着脸假装看山前的风景,视线却不自觉往谈衣这边转。 “找到了。”谈衣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物件,沈漠马上收回目光,紧紧盯住树林中的一片叶子,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千年寒冰雕的马,给你。”谈衣递过一样东西。 沈漠淡淡地把视线放到那个小东西身上,本想拒绝,脑中却闪过一双略微受伤的红眸,手就不自觉伸了出去。 只是一个小东西,收下亦无不可。 看他收了,谈衣果然很高兴,“我觉得他很像你。” 沈漠皱眉,“像我?” “你啊,是冰块脸,这个是冰块马,都是冰块,不像吗?” 沈漠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感觉微妙,虽然描述不出,却古怪得很,依稀有想要直接走人的冲动。 谈衣还在继续说,“我就是想着你的脸,然后才雕出来的,好看吗?” 沈漠沉默了,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只小冰块马,竟然奇异地有种释然的感觉。又过了片刻,他轻声问,“你雕的?” 谈衣脸一红,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万年磨不破的脸皮竟然微微发红。许是自尊心作祟,误以为沈漠是在嫌弃,顿时火气上头,伸手就要把东西夺过来,“不要算了。” 沈漠忙把袖子一拂,把小冰马藏入袖中。 这下,两人都有点发愣了。沉默良久,又异口同声地说,“你——” 谈衣收回手,什么也没说,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轻巧的弧度。 沈漠使劲捏了捏已经换到另一只手上的小冰马,慢慢侧过脸,又去盯林子里的那片树叶,看似淡定,其实却是心乱如麻。 夜风又起,卷过两人一红一蓝的衣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慢慢散开,一阵一阵,说不清道不明。 过了一会儿,沈漠说了一声“告辞”,声音有点干涩。他转身走进林子,步伐不紧不慢,却仿佛有种难言的艰难与沉重,好像背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实。 目送那道挺立的身影渐渐在树木间消失,谈衣才收回目光。他转头正要离开,忽然发现洛明轩还在,顿时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 洛明轩心口压抑得厉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撕扯,手心的玉佩终于被捏得穿破掌心。 第31章修真文 在今天之前,他没有亲眼见过“他”的脸,他所拥有的对“他”的记忆也只有寥寥。崇水河边,他被一双温暖的手从淤泥中抱出,从此,那一缕梅花香就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在他灰暗的生命中播撒出光的印记。 他的心里有一个最尊崇的位置,从前是属于还未曾出现的“师傅”,自“他”出现以后,那个人就成了“他”。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人的样貌如何,人或许有美丑之分,但“他”不是。只要是“他”,就是他心中超越所有“美”的存在。 那个人会照顾他,会关心他,会不忍心看他被欺负,还会出手点拨他的剑术。“他”在他面前是完美的哥哥,给予了他让人贪恋的关怀。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模样。 在他沉浸在初次见到那人真容的快乐与满足之时,沈漠出现了,然后一切都变了。原来“他”也会那么容易满足,那么容易失落,那么轻易振作,也会那么小心与大胆。因为是沈漠,所以“他”有了那么多的“容易”与“轻易”。 他如此渴望的东西,却原来早就已经握在别人手里,而那个人却还并不在意。 那一刻,不管是试剑会上获胜的喜悦还是初见“他”时的快乐都一点一点地褪去。消失许久的空虚重新占据了他的身躯。他就如同被一只巨兽蚕食了**,心中只剩下庞大的空洞,不断叫嚣着想要填满的**。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腾腾而起…… 试剑会后一月,“玄梦”秘境就会开启。届时苍岚山所有资历尚浅的年轻弟子都会参加,函灵丹在秘境之内,而身为主角的洛明轩也会在这次秘境中暴露出身上强盛的魔气。想到这里,谈衣敲了敲小男主低垂的脑袋,“玉佩带着吗?给我看看。” “当然带着。”洛明轩抬头,温温地笑,伸出右手摊开,干净的手心里有一枚半月形的玉佩。 谈衣摸着下巴,决定再三,为免最后措手不及,他还是和洛明轩说出了他身上带着魔气的事实。 “……尤其是在秘境试炼的时候,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要泄露魔气,玉佩是给你克制魔气的,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哦?魔气?”或许是觉得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事,所以洛明轩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恐慌,但他还是听话地点点头,他重新把玉佩握入掌心,收在胸口位置,温柔浅笑道,“我会一直带着的。” 谈衣颔首。沉默半晌,只听洛明轩又轻声问,“那沈师兄呢?莫非他也有魔气?” “嗯?”谈衣没听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1 “没什么。”洛明轩摇摇头,表情云淡风轻。 交代完事情,谈衣转身打算离开,洛明轩忽然叫住了他。 十几岁的少年站在月光下,微微仰着脸笑得乖巧又青涩,脸上依稀还有几抹红晕。他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谈衣。”谈衣扔下两个字,一片红影消失在月华之下。 “谈,衣。”洛明轩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笑得更加温柔。他仰望月色,仿佛在怀恋着匆匆离去的恋人,嘴里不断呢喃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眼中忽地燃起妖异的红色火焰。 · 夜已深,月华被乌云掩去,半山腰弟子房中,一扇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沈漠匆匆步入房内,裹挟着满身夜雨的清寒。 他解下云澜剑,在床上盘腿坐好,闭上眼睛,心内默念清心经,想要缓解心头那股异样的灼热。 良久,他睁开眼睛,辰星似的眼中浮现出挫败,他慢慢地低下头,一手抚额,说不出话。 又过了很久,他起身站起,走到窗前案边。 檀香木的小案上有一个小小的木盒,沈漠取出袖里的小冰马,端详半晌,将它轻轻放入盒内。 栩栩如生的冰雕小马与缺月形的玉佩并列在一起,沈漠静静看着,仿佛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不由嘴角微弯。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鸟啼,沈漠如梦初醒,连忙关上盒子,避之不及似的将它远远推开。 · 回到万里雪山,谈衣径直去了千年冰室,沉睡在冰棺之内的魔尊依旧容颜如玉,胜雪白衣纤尘不染。 谈衣走到棺边坐下,叫了一声“尊上”,照样还是无人回应,他伸手抚上寒离月的脸,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再过二十日,进入秘境找到函灵丹以后,他就再也不可能与魔尊如此亲密,他将变回那个一切遵从尊上的使者,即使是这样看着都要有诸多克制。 想到这里,谈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还有深深的不舍。这些天来,他一步一步几乎做尽了所有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以说是极端的大逆不道。他不是不害怕,可是每次只要见到尊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唉。”谈衣又叹了口气,“尊上,你可真是蓝颜祸水,属下总有一天要被你害死。”说虽然这么说,谈衣还是老实不客气地在寒离月唇上亲了一口,自感回味无穷。 寒离月的眉毛扬了扬。 谈衣最近的胆子愈发大了,舔一舔亲一亲早就已是家常便饭。不过他却还诡异地保持着一点奇异的矜持,每次亲完后,在窃喜之余他都要暗自羞涩良久。 不过到今天,这点矜持终于耗尽了。 沉默了一会儿,谈衣清了清嗓子,对空气恭敬道,“尊上,属下想为尊上宽衣解带,欣赏一番您的伟岸身姿。” 寒离月:…… “我数到三,如果尊上没有拒绝,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到最后,谈衣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是矜持发作,又害羞了,但那宛如擂鼓的心跳声已经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无比雀跃。 报数的时候,寒离月没有任何反应。“沉睡”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三。”谈衣终于数完最后一个数字,兴奋不已的俯下身,伸出罪恶的手,颤抖地拉住寒离月胸前的长带,轻轻一抽。 就在那雪白健硕的胸膛若隐若现地即将在空气中露出小荷尖尖之角的时候,谈衣的手忽然被按住了。 他顿时悚然一惊,猛得抬头,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有如霜雪般的眼眸。 第32章修真文8 谈衣脸色骤然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尊上竟然会这样毫无预兆地醒过来,而且恰好是在他对他行止不妥的时候!所有的兴奋与期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颗颗冷汗不断地冒出。 寒离月握着谈衣的手,微一用力,把他整个拖入棺中,千年冰棺的棺盖翻起一阵细碎的冰花,重重覆盖下来,谈衣瞬间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他还没从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之中回神,一只冰凉的手掌就贴了上来,凉丝丝的触感从眉心的丹砂开始一路滑过脸颊,在嘴唇的位置停了一会儿,紧接着就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 “尊上……”谈衣颤抖着挤出两个字,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恐惧让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寒离月的脸,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所有的后果都是他应当承担的,他无可辩驳。 可是,谈衣的心中却还是有着一点点卑微的愿望。即使顷刻间就被挫骨扬灰,他也并不畏惧,也没有丝毫怨言。但他不想在尊上的厌恶中离去,那将是比灰飞烟灭还要彻底的痛楚。 “尊上,我……”谈衣哽咽着开口,还来不及将“遗愿”说出,一缕冷冷梅香就钻入了口中,谈衣瞪大了眼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2 冰棺之中本该冷得彻骨,可现在,两具激烈交缠的身躯却让这个狭小的空间掀起火一般的热潮。 谈衣抓着寒离月的衣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无论是紧贴着他的滚烫身躯,唇间细密的舔吻还是身上游移的触感都告诉他,这不是梦! 曾经如高空冷月般的魔尊在吻着他,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尊上在拥抱着他,让他迷恋的冷冷梅香包裹着他,带着他在极致的欢愉中沉沉浮浮。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只是这么亲吻着,也已经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开始慢慢地回应起来,所有的技巧都被忘得一干二净,心中只有缭乱的兴奋。 直到最后平息下来,谈衣还迷迷蒙蒙的。他抬头看着寒离月,红瞳晶亮迷离,如化开了一汪吹皱了的春水,眼中满是眷恋与痴迷。 寒离月抓着他的手,似乎觉得触感不错,还轻轻摩挲了几下。 谈衣的脸上泛着红潮。寒离月醒来时他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甜蜜。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原来他心中的明月也有着与他一样的心情,世上再没有比发现自己与心爱的人两情相悦更快乐的事情,他只觉得这千年冰棺之中仿佛也开满了桃花。 就在他全身都被幸福与快乐包围之时,寒离月忽然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谈衣愣了愣,以为寒离月是在调笑他,面上的红顿时更深。这种“情趣”他并不陌生,甚至颇为熟稔,但轮到尊上对他这么用,他却根本承受不住。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眼角眉梢间都是喜悦与甜蜜,嘴角的笑容甜到了心里。 寒离月也笑了,捏捏谈衣的脸,问道,“我们是道侣?” 如同被投入万年的冷泉之中,彻骨的寒意钢针般刺入骨髓。谈衣的笑容僵了,但他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尊上是在和他开玩笑。他强笑地扯扯嘴角,“尊上,你不要与属下开玩笑?” “属下?”寒离月皱皱眉,“你不是我的道侣吗?” 白衣的魔尊失去记忆,把心存浊念的属下误认为他的道侣,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谈衣的脸全白了,顷刻间心中蔓延的绝望比最初魔尊醒来之时还要浓烈,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堂,傻乎乎地倾身踏入,却没想到那只是地狱给自己铺上了一层伪装,轻轻一撕,狰狞的本性就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可是,他却已经身在炼狱。 寒离月见谈衣不回答,好脾气地又重新问了一遍。 魔尊发话,他怎能不回答?谈衣自嘲地笑了笑,“属下怎敢。” 寒离月奇道,“那方才你为何要解我衣裳?” 为何?谈衣的嘴角溢满苦涩,他也想问,世间为何还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尊上……”谈衣蠕动双唇,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面容苍白如雪中凋零的一朵白梅,身体微微颤抖,琉璃般璀璨清透的红瞳中溢满难以言喻的悲哀与绝望,好像只要再轻轻一碰,他就能一片片地支离破碎。 明明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美得让人看了几乎心碎。寒离月抬手抚上发红的眼角,温言道,“怎么了?” 仿佛是被这句话刺伤了,谈衣快速地撇开脸,也不知从哪里来力气,一把就推开了厚重的棺盖,翻身出去,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寒离月从棺中坐起,叫住了他。 谈衣踉踉跄跄地停下,撑着寒凉刺骨的冰壁,“魔尊有何吩咐?” 寒离月浅淡的眼眸中流露出轻微的愧疚,“我以为……方才多有得罪了。” 又一把利箭破空而来,溅起心上三点血花。眼角的红愈发妖冶,谈衣死死张大眼睛,不让泪水滴落下来。良久,他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这世界,还是在笑自己,“魔尊何须与我说这些,属下……先行告退。” 惨淡的红影消失了,却有一滴晶莹的水珠坠落下来。寒离月微一抬手,那滴不听话的眼泪就落到了他的掌心。寒离月把它放到唇边轻轻一吻,霜雪似的眼眸中泛起笑意,“真甜。” · 魔尊醒来了,却“失忆”了。 万里雪山只有三人,这件事似乎没有造成其他任何影响。奇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照样做他的“媚媚”,寒离月每日都会看一些谈衣给他搜罗的魔界情报,只有谈衣沉默了许多。 他尽职地扮演着忠心耿耿的下属,再也不提那天的事情,看上去好像已经放下。 在魔界的时候,寒离月的住处周围遍布梅花。十年前,谈衣来到这片雪山环抱中的地域,尽管魔尊已经沉睡,他还是种上了数十里的梅树。没有春夏秋冬的雪山群中,梅树常年盛开,他也像昔日的魔尊一样,染上了一身的梅花香。 寒离月坐在梅花树下,雪似的梅花片片飘落,他一手执书卷,一手端茶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谈衣看上去像是已经死心,每次做事都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可是,那些都只是在寒离月眼皮底下的样子。 他的确尽职,却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他告诉自己要断绝妄想,却总是忍不住想见尊上。每一次的汇报,没有人知道他静默自持的外表下心中的波澜,他看着尊上温雅含笑的模样,心中犹如被烈火焚烧。他对他的渴望一分没少,反而因为压抑与不可得的绝望折磨得几乎要发疯。 他以为不再主动找寒离月就能慢慢遗忘,也尝试过要出门去找新的乐趣。可寒离月似乎非常喜欢那棵谈衣门前的梅树,总是会坐在树下的小桌旁看书品茶。只要一看到他,谈衣就再也挪不开脚步,那些想要“寻欢作乐”的想法也消失殆尽。 寒离月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这是谈衣给他准备的,他很喜欢。这里的一切都是谈衣布置的,他都很满意。尤其是这片十里梅林,与魔界中他居所外的那片几乎无二,可见谈衣倾注了多少心血。 可见……他在暗中窥伺了他多少年。就连现在也是一样。 梅枝轻颤,一朵梅花从枝头坠下,落在寒离月的肩头眷恋不去。 寒离月拿起这朵梅花,倏然笑了,一瞬间十里梅林都黯然失色。小小的梅花似乎也被这个笑容晃迷了眼,花瓣轻颤地收拢。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3 寒离月把这朵梅花放在桌上,假装并未察觉,低头继续翻阅书卷。 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个小使者的心思,窥伺功力确实深厚,竟然想得出这种办法。 装“失忆”装得不亦乐乎的魔尊心情舒畅,对桌上“小偷窥狂”肆意的目光并不介意,反而倍感愉悦。 时间一天天过去,寒离月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谈衣那副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小模样百看不厌,板着脸冷酷离开又马上掉头装成花花草草暗中偷窥的行为也可爱至极。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谈衣不再像他“沉睡”时那样对他动手动脚,让他不由得感到些许的寂寞。 这一日,“失忆”魔尊看着小魔使“冷硬”离开的背影,放下手里的书卷,茶也不喝了,支着脸颊半晌不语,眉间有淡淡轻愁。 一阵猛烈的罡风袭来,寒离月叹了口气,挥一挥手,背后的惨叫声还来不及出口,雪地里就盛开出片片红梅。 尽管谈衣在雪山周围布置了阵法,但魔尊重现于世,蓬勃的魔气就再也遮掩不住,这几天来“降魔”的正道修士也越来越多。 虽然不过是蝼蚁,多了却也烦人。寒离月放下手,浓郁的血腥味与众多修士的尸首一瞬消弭无踪。 寒离月看到谈衣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就不再出来,心中微微一动,浮现出一个想法。只是天色尚早,于是他又坐下,思忖片刻凌空抓出一本书,简单翻了翻,倍觉新奇,就着图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夜晚,万里雪山。 “媚媚”笑眯眯地坐在床上,看着谈衣在桌上喝茶,觉得自己丹田的火气就要压制不住了。谈衣好不容易答应和他一起睡觉,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他只能靠东摸摸西摸摸吃点豆腐,实际上的肉一口都没吃到! 不过今天,他是能吃到了。“媚媚”眼看着谈衣眉头都不皱地把放了“春风散”的茶喝得干干净净,心头猛跳,想到即将来临的香艳,咽了咽口水。 第33章修真文9 谈衣喝着古代版“春|药茶”,虽然据官方介绍,“春风散”无色无味,如春风一度不留痕迹,不过谈衣品了品,觉得还是有点甜味。 “媚媚”穿着鲛绡软纱裙,坐得规规矩矩十分良家,在认真地思考谈衣发作的时候他是要马上冲上去,还是矜持点等谈衣冲上来。 谈衣瞥一眼床上的某只不良妖修,就算没有系统,那种又笑又不笑的鬼表情也彻彻底底把某的人内心暴露了个彻底。 谈衣觉得“媚媚”肯定是要失望了。他喝了春风散又怎么样?他冲上去又怎么样?他冲过来又怎么样?会有什么结果吗? 穿着他买的衣服还给他下药,胆子真大,不过反正他闲着,不如就和这只小妖修玩一玩。他“情场失意”,“放浪形骸”一点也很合理。 谈衣忽然低喘了一声,性感的音调听得“媚媚”浑身一震,紧接着整个人都沸腾了。果然!冒着生命危险出去买药是值得的! 杯子“啪”地掉在地上,一叶千金的茶溅了一地,但没有人关心。谈衣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从某处散发出的**在身体内部不断攀升,激起一阵难耐的酥麻。他抬起头,眉间朱砂红得艳丽,狭长魅惑的凤眼微微眯起,性感得难以言喻。 “媚媚”瞬间炸了,内心被无数个“我只个平凡的男修!”刷过,再也不装什么假矜持,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但他还没碰到谈衣,就收到了一记盛满怒意的冷眼。 生气的样子也很美。“媚媚”舔舔唇,心脏狂跳,虚伪地问,“衣哥哥,你怎么了?” 谈衣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把他整个拉近怀里。 “媚媚”坐在谈衣腿上,勾着他衣哥哥的脖子,被亲得目眩神迷。他的手早就伸到谈衣的衣服里,乱七八糟摸来摸去,仍旧不解馋,恨不得就地把谈衣扑倒,然后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地八百遍。 可是,还没等他把这八百遍一一实践,他的衣哥哥却放开了他。 “你知道了吧。”衣哥哥如是说。 “???”奇欢连“媚媚”也不装了,在欲求不满中一脸懵逼。 谈衣眨眨眼,“我真的对当上面没有兴趣。” 奇欢霎时涨红了脸。谈衣满意了,懒懒推开他,径自站了起来。 比欲|火焚身更难熬的是欲求不满,被春风散影响,谈衣也很难受,开始思索用什么方法解决。 寒离月?也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投怀送抱的好时机;沈漠?一看就是童子鸡,而且太过正直,就算勉强从了,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要在床头实时教学,把一场运动演变成学术研讨会。 谈衣叹了口气,没想到春风散竟然如此名副其实,恐怕泡桶冷水澡还不能解决,不禁隐隐觉得有点亏了,不该为了贪图一时新鲜乱吃药。 就在谈衣走到开门的时候,背后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紧接着,他就被一具滚烫的身体扑倒了。 暗红色的发丝疯长一样地铺了满地,谈衣感觉到身后线条明显的腹肌紧隔着衣服紧贴着他,炙热的胸膛中传来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衣哥哥,”奇欢抱着谈衣,声音甜丝丝的,“人家马上就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说到最后三个字,奇欢的声音愈发甜得发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4 “你……”谈衣想转过头,马上被奇欢用手遮住眼睛,“衣哥哥不要看我,人家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难看的样子。” 说完,他又蹭了蹭谈衣,咬着耳朵说,“人家一定会让衣哥哥,很,开,心,的。” 静默了一会儿,谈衣闷闷笑了起来,也被提起了几分兴趣。他不回头,甚至还自发地撕下一块布条绑住了眼睛,“好啊。” 奇欢愣了愣,顿时更加亢奋。 两个人在地板上就折腾起来。 · 寒离月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把手上的《xx一度》图文集合上。身形一晃,来到谈衣门前。 他抬手要敲门,忽然发觉一阵弥散着强烈妖力的结界。对于修真界来说,这种力量的确算是十分厉害了,不过主人似乎受了伤,结界中有不少破绽。 寒离月把手往前一推,结界应声而碎,他走入门内。 两扇门倏然大开,冷风与雪子翻涌着冲进门来,肃杀之气宛如破空而入的一柄利剑,屋内仅有的几件家具才刚刚遭过一次强力破坏,转瞬又承受了更可怕的力量,顿时化为齑粉。 寒离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广袖下的手骤然握紧。 【系统:!!!被发现了!!!】 【谈衣:……】 【系统:主人对不起!!!】 【谈衣:未成年人请不要看小x片。】 【系统:对,对不起tat。】 【谈衣:没关系,我理解。^^】 【系统:?】 【谈衣:我九岁就和哥哥一起看成人频道了。】 【系统:!!!】 谈衣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果断把身上的人推开,手忙脚乱地抓起散落的几件衣服正要披上,忽地想起魔尊早就“失忆”,对他也没有半分情义,他又何必慌张。就算他慌张,又有什么意义?尊上根本不会在意。 想到这里,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抹平几个褶皱,才一件件地依次穿好。 结界被强行摧毁,奇欢立马就知道来的人不容小觑,反噬的伤加上旧伤,谈衣那一推虽然收了力道,却还是让他的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奇欢咽下那口血气,娇娇地贴过去,没骨头一样地靠在谈衣肩上,嘴里嗔道,“衣哥哥,你刚刚推得人家好痛。” 谈衣的手顿了顿,小声地警告他,“在尊上面前不可无礼。” “嗯?”奇欢眨眨眼,“衣哥哥你问哪里痛?” “你安分一点!” 寒离月冷眼看着面前衣衫乱成一团的两人,谈衣的身上遍布吻痕,从锁骨处开始,一点一点蔓延到白皙的胸膛上没入腰腹。已经做出了这种事,谈衣却还在和另一人打打闹闹,那种亲密无间的场景刺目至极。 寒离月淡色的双眸冷如霜降,仿佛随时都要卷起一场暴风雪。 奇欢无视门口男人的一身杀气,把谈衣抱得更紧,还拉着谈衣的手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委屈巴巴地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很痛呢。” 硕硕寒冰凝起一把巨剑,巨剑气势森寒,带着凛冽杀气,直冲奇欢门面而来,眼看就要躲闪不及。 奇欢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正要做什么,忽然有一个人闪身挡在了他面前,是谈衣。 “尊上!”巨剑堪堪停在谈衣喉咙前半寸,谈衣也很害怕,但他还是望着寒离月一字一句地说道,“尊上,媚媚虽然不懂事,但他年纪还小,请尊上饶了他吧。” “媚媚。”寒离月笑了。即使是在杀戮的时候,他也能笑得温文尔雅,就像人间书生在花间悠然漫步,半点不带血腥气。但现在,他的微笑却带着刺骨的冷,谈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尊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小衣,你一向很听我的话。”寒离月深深地看着他,“是吗?” 谈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寒离月温和道,“那就杀了他。” 谈衣猛得睁大眼睛,以为尊上在说笑,可寒离月的表情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5 谈衣僵硬地转头去看奇欢,奇欢睁着大眼睛,满脸懵懂。他原本很害怕,可是看到谈衣痛苦为难的模样,他的表情就变得凛然不惧,“衣哥哥,你杀了我吧。” 谈衣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欢的眼中流下泪水,揉着眼睛呜呜地说,“媚媚不想让夫君为难。” “媚媚……” 两个人宛如一对临到末路的苦命鸳鸯,看向彼此的目光中满是不舍与哀伤。而他却是那个狠心拆散他们的凶手。他竟然成了凶手?寒离月觉得这场景刺眼至极,移开了目光,淡淡道,“小衣,还不动手吗?” 谈衣看着媚媚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咬了咬牙,决绝道,“尊上,我不能杀他。” 寒离月收起了所有笑容,“为什么?” “为什么?”谈衣自嘲地笑了笑,仰头正视寒离月,“他不过是我的一名姬妾,没有做错任何事,尊上为何就不能饶过他一命。” 这次,寒离月沉默了很久。谈衣紧紧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可寒离月只是面无表情,一丝情绪都不泄露。 “你真不肯杀他?” “我不杀他。”谈衣正色道,“若是尊上一定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一股骤然暴起的力道就把谈衣按到了墙上。寒离月掐着谈衣的脖子,语气冷得几乎要结冰,“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衣哥哥……”奇欢挣扎着要去谈衣身边,却看到谈衣正痴痴地看着寒离月,尽管被扼着咽喉,命在旦夕,他的眼中却没有恐惧,也没有恨意,只有深深的爱恋。 “滚!”寒离月头也不回地挥挥衣袖,奇欢运气抵御,却发现寒离月并没有杀意,只是把他扔了出去。 奇欢落在雪地里,狂乱的雪不断从苍穹纷飞而下。 “原来你爱他。”奇欢喃喃自语,胸口积郁的鲜血忽然喷涌而出。 · 谈衣知道奇欢已经安全,松了口气,“多谢尊上。” 寒离月往常平静无波的眼中顿时掠过阴沉的暴戾与滚滚怒意,这些前所未有的情绪一闪而逝,谈衣没有看到。 “嘴上谢谢怎么够。”寒离月捏着谈衣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谈衣凌乱不堪的衣衫与斑斑驳驳的胸膛,看一眼,心中的怒意就多一分,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小衣可真是放荡。” 谈衣的春风散还没纾解,来自尊上的目光让他体内的**又重新涌动起来。可寒离月的话却仿佛一盆凉水,狠狠浇灭了他所有的**。 “正好本座也想试试,此处找不到别人,不如就由你来服侍本座。” 第34章修真文10 “尊上。”谈衣嘴唇微微颤抖,他的身体被强迫着激起汹涌的情潮,只要被轻微地触碰一下,就会感到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快慰。就好像……他真的是像尊上所说的那样,就是如此的放荡。 寒离月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心内怒意更甚,表情却越发讽刺。寒离月素来情绪内敛,很少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作为他数十年的下属,谈衣再清楚不过。即使寒离月心中有十二分的怒意,表露出来的也只会有一二分。 而现在,他的尊上看着他,目光是那么的轻蔑随意,仿佛他是一块任人取舍的抹布,而他——甚至没有理由去反驳他。 体内的**越是沸腾,谈衣就越是感觉到屈辱,仿佛自己正在被一层一层地扒光,然后烙上丑陋而难堪的印记,套上锁链,最后被赶到最爱的人面前承受羞辱。 “据说承受一方需要准备。”寒离月记性很好,下午看过的书连图带字记得一点不差。他抚过谈衣溢满水汽的红瞳,“不过是小衣的话,应该就不必了吧。毕竟……” 寒离月“呵”了一声,没有说了。可谈衣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顿时感觉累累的伤口上又被撒了把盐。 寒离月拉开谈衣的衣带,却发现或许是穿得匆忙,有些地方被打了死结。他眉峰微敛,干脆稍稍用力,把整件衣服都撕了开来,本来缀在衣襟上的宝石颗颗散落,滚得到处都是。寒离月摊开手,血红色的碎布飘落在地。 寒离月动作随意,仿佛在对待一个不需要倾注感情的玩偶。谈衣闭了闭眼,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他忽然用力推开了他的尊上。 红瞳中的晶莹欲落未落,谈衣看着满地的的玉石,就像看到自己数十年的真心被击落成一片一片,无人问津地躺在满是尘埃的淤泥里。 谈衣定了定神,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里?”寒离月沉声问道。 谈衣道,“属下不敢亵渎尊上,这就去找几个干净许多的美人来送给尊上。” 寒离月气得笑了,“哦?” 谈衣也笑了,缓缓回眸,眉眼间扬起肆意的风流之气,“尊上或许不懂,但属下深谙此道,找的人必然能让您满意。”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6 寒离月不再说话。谈衣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真的要出去寻找让尊上满意的“美人”。 面对寒离月的时候,谈衣的表情无懈可击。但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风流随性洒脱就全都碎成粉末,被迎面而来的冷冽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也好,也好。谈衣对自己说,总该有这么一天的。这种无望的感情,他早该放弃了。 可寒离月却不让他放弃。谈衣才迈出第一步,就被寒离月抓了回去。 “魔使大人,”寒离月拥着谈衣,温声道,“恐怕你不是想去替我找‘美人’,而是想去找媚媚吧。” “媚媚,娇娇,是不是还有灵灵?还有丝丝?本座可是记得,魔使大人一向风流,魔宫中就有几十房的姬妾。” “是啊。”谈衣道,“而且还都是尊上赐给我的,属下十分感动。” “闭嘴。”寒离月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 · 结束的时候,谈衣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沁雪的梅香铺天盖地地充盈了他整个世界,他艰难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宿主大人摸摸。】 【谈衣:已经摸够了。】 【系统:……主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谈衣:神清气爽。】 【系统:……】 【谈衣:摸摸。^^】 谈衣睡着了,背对着他。寒离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将他调转了方向,抱进自己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谈衣睡着的样子,他睡得不太安稳,眉头总是皱着,额间的朱砂如同一颗血红的泪滴。 此刻,谈衣的身上已经满是他留下的印记。媚媚的痕迹让他不悦,因此多用上了几分力气。寒离月有点心疼,却又有些满足。 这种奇异的心情让寒离月感到陌生,却意外地并不反感。数百年的时光过去,他不觉得孤单,可是想到以后无穷无尽的岁月,假如他仍是孤身一人,也许……他就真的会有些寂寞了。 谈衣的手上一直紧紧攥着什么,寒离月略觉好奇,掰开一看,发现是枚冰魄玉佩,不过只有一半。那是——他送给他的。 那一天,他带着十四岁的谈衣来到魔界,他的身上沾满了血污,脸白得让人心疼。 为了培养得更顺手,他给了谈衣一枚玉佩,用以压制魔气。冰魄玉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那小小的孩子却像得到了莫大的救赎一般,豆大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谈衣哭泣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那时,谈衣的血迹沾到了他身上,如果不是看在他天资上佳,他差点就要将那小娃娃扔下冥火狱。 还好没有。寒离月将半枚玉佩放回谈衣掌心,轻轻在他眉心的朱砂上印下一吻。 既然长大了,那就留在他身边吧。 ·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谈衣再次醒来的时候,寒离月已经不在身边了。谈衣松了口气,拿起笔开始给尊上写小字条。 【系统:主人在写什么?】 谈衣叹了口气,轻抚额头,忧心忡忡地说,“尊上虽然已经醒了,却难保不会再次走火入魔。” 【系统:说得也是呢。】 谈衣笔下如飞,“毕竟我是忠心耿耿的好下属,虽然被他‘羞辱’了一番,心也冷了,但还是要强忍着受伤的身体去给他取药。” 写完了字,谈衣轻轻吹了几下,笑起来,“多么让人感动啊。” · 试剑会后一月,“玄梦”秘境准时开启。谈衣留下一张纸条,动身前往秘境。 与此同时,苍岚山派也将入门五年以下的弟子派入秘境内试炼。玄梦秘境归属于苍岚山所有,一向是新弟子们的试炼地。 但这次秘境开启之时,境内某处忽然爆发出一条光柱,光柱直通云霄,亮光三日不散。这是高阶灵器出世才有的光芒,修真界各处人士纷纷出动。 迫于压力,苍岚山不得不向外界开放了秘境,同时门派内部也加派了许多出类拔萃的内门弟子,以免灵器被他人夺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7 光柱发出的位置在一处废弃的宫殿,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屹立不倒,碧瓦飞甍间隐隐还能看出当年的富丽堂皇。 各门各派的修士在宫殿门口聚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假意谦让一番,实际上却是谁都不肯让步。于是几拨人就这么围在宫门口进退不得,彼此笑眯眯地虎视眈眈,都生怕有谁抢先进了宫殿,独占灵器。 沈漠在苍岚山弟子的行列,见到此情此景淡淡撇开了眼,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流光溢彩的“球”忽然从空中落下,带着一阵凌厉的气势,直直砸向人群。 众人大惊,忙架起各自的宝器与武器忙不迭地四散退开,生怕被这来路不明的能量波及。只有一个身量短小,满身横肉的修士似乎没有法器,左转右转逃不出去,还狠狠摔了一跤,正面朝下吃了一嘴的泥巴土,半天爬不起来。 眼看那只不明球体就要砸到那名倒霉的修士,沈漠神色一凛,招来云澜剑就要去救人,却被几人横身拦住。 “让开!”沈漠看也不看那几人,待要强行突围,却发现拦住他的竟然是洛明轩的师傅徐敏。 自从那天见过谈衣,沈漠也稍微打听了几句洛明轩的事情,发现事情果然与谈衣所说的一样。 从前沈漠只是以为徐师叔为人气量过小,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指使手下弟子任意欺凌小弟子。门派中出了这种事情,沈漠十分愤怒。但徐敏毕竟是师叔一辈,他作为晚辈不能随意指摘,而且如今洛明轩已是内门弟子,不再像当初那样容易任人欺侮,所以他只在私底下让人对洛明轩多关照几分。 身为名门正派,门中弟子被人欺凌,却要靠一名魔修才能得到几分照顾,沈漠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徐敏道,“沈师侄好气派!连师叔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沈漠不敢。” 徐敏哼了一声,“沈师侄虽然出类拔萃,但这种外门之事,还是少插手得好,以免给苍岚山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徐敏眯着小眼睛看着面前的挺拔少年,明面上是教导晚辈,实则存心刁难。徐敏身后的几名弟子应声附和,皆是同样的表情,其余人则在一旁观望。 沈漠看着面前这几人,心中那股说不清的异样感觉愈发明显,他作势要突围,在几人凝神注意之时却出其不意地甩出一道剑光,恰恰在光球砸到那名修士身上时为他抵去了大半冲势。 那名修士本来哀叹着“吾命休矣”,却没想到有人替他挡了一道,同时一个东西轻轻落到他的头上,他拿起来一看,是个洁净的玉瓶子。 这修士从前是个杀猪的屠夫,机缘巧合下修习了道术,拜入仙门,成了个半吊子的修士。但他容貌甚丑,天赋不高,再加上职业为修仙人所不齿,所以入道以来竟连半个朋友都没有交到,处处受人排挤,后来就索性下山继续干回老本行,倒也自得其乐。 某一日买完猪肉收摊之时,他见到一束光柱冲天而起,顿觉似乎窥探到了隐隐的道意,于是就跟着来了秘境。 杀猪郎不识货,拿着玉瓶子摸不清头脑,直到被此起彼伏的“灵器,那就是灵器”、“杀猪佬竟有如斯好运”包围,他才知道手上竟然就是传说中出世的灵器。 各门各派的修士又快速聚拢起来,速度之快竟和原来逃难的时候差不许多。或许是因为屠夫还拿着灵器,众人嘴上客气了许多。 屠夫也知道自己拿不住这件灵器,马上就自动表示放弃。众人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探讨灵器归属,既不肯失了风度,又不愿灵器落入他人之手,气氛再度陷入僵持,沈漠转头去看宫殿外盛放的一株梅树。 这时,一阵红影忽然风一样地掠过,紧接着,屠夫手中的玉瓶就消失了。 众人大惊,只见那个红影翩翩然落在一处屋顶上,手里一上一下地甩着玉瓶子,一个人笑得颠三倒四,几次差点就要从屋顶滚下来,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生怕他把灵器不小心摔了。 有人认出了他,大声怒斥,“魔头!你好卑鄙!” 谈衣笑嘻嘻地扔瓶子玩,众人的心愈发提到了嗓子眼,“我看你们一个一个推来阻去,好像都不想要,我就自己拿走了。” 沈漠侧身,看向那个张狂的红影,听到他熟悉的语调,心头忽然一宽,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他站在宫墙之下,双眸璨璨发亮,似有星辰落入眼中。 洛明轩正百无聊赖地抓着半块玉佩,看到谈衣忽然出现,他立时精神一振,几乎就要冲上前去。 第35章修真文11 冲谈衣叫骂的修士看他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意,心中更怒,嘴里大骂魔修无耻至极,人群中几个修士也跟着义愤填膺,一时间声势越来越浩大。 那修士高高瘦瘦,天资平庸,平时无甚出彩之处,没想到这次怒骂魔修却一呼百应,不由得有点飘飘然,身板也直了不少。只是仙门不比市井,他骂得没有花样,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让谈衣越听越觉得没意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修士正兴致高昂,群情激奋中只觉整个胸腔都被前所未有的正义感所充盈,散发出阵阵灼热。可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谈衣竟公然打了个哈欠,顿时大怒,“你这魔修——” “好不要脸!卑鄙不堪!无耻至极!修士之耻!”谈衣替他说了,手肘搭在膝上,真诚地问,“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洛明轩本来听得愤怒,结果谈衣一说话,他却忍不住地想笑。最后虽然忍住了,心中却不由悄悄升起一些与有荣焉的得意。 要说的话都被抢了,高瘦修士无话可说,脸涨得通红。他正义气当头,见到谈衣那副模样,顿时热血上头,完全忘了自己的修为不过稀松平常,提着剑就冲到最前方,“魔头!你若有胆,就下来与我单挑!” “哦?你要单挑?”谈衣来了兴致,有趣地瞅着他身上少不伶仃的几两肉,似乎正在斟酌。 高瘦修士热血高昂,很有气势地吼道,“当然是了!”见他如此神勇,身后与他一起叫骂过的修士也纷纷为他齐声呐喊。 谈衣站了起来,一身魔气如水漾开,空气中涌起阵阵激荡的波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8 高瘦修士凝神握剑,看着那道血红的影子轻飘飘从屋顶落下,速度非常之慢,心中更有自信,只待谈衣飞到跟前,便用力将剑横劈过去。但他的剑才劈了一半,就再也无法向前了。 红衣魔修一手环胸,一手伸出两指,轻轻松松夹住了他的剑尖,微微瞥过一眼,优美狭长的凤目中三分戏谑,眉宇间流转着说不出的风流之态。 高瘦修士的手抖了抖,竟然移不开眼。 谈衣用两指夹着剑尖,瞅了一眼,拿另一只手弹了弹剑身,感叹道,“好破的剑。” 高瘦修士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简直可说是怒不可遏。 他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竟然真让他把剑拔了出来。他一砍一刺都极其有力,却连谈衣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又急又怒之下,他的剑法更加没有章法,谈衣游刃有余地穿行期间,就像在逗一条小鱼,还有空朝望着这边的沈漠去一个媚眼,脸上笑意盈盈。 沈漠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来,心中好似被一根小小的针扎了一下。 洛明轩两眼晶晶地看着谈衣的动作,只觉得满心都是敬慕。他看得目不转睛,差点要出声喝彩,却发现谈衣朝某个地方笑吟吟地瞟了一就收了回来,可洛明轩循着目光望去,马上就看到站在宫墙下一处高坡上的沈漠,他的胸口顿时像被铁锤重重击打了一下,整颗心脏闷闷地钝痛起来。 高瘦修士的剑法已经完全被谈衣搅乱,他凭着感觉又胡乱刺出一剑,却发现剑变沉了,而且越变越沉,最后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了。 谈衣足尖点在修士的剑上,双手抱臂歪头一笑。秘境内平地而起的风吹得他的红衣猎猎作响,其上玲琅环佩叮叮当当,长及腰际的墨发被金冠竖起一部分,发尾在风中飘飘摇摇。他借着剑身立在半空,身姿修长挺拔,面容俊逸非凡,眉间一点丹砂艳如血,直要晃了人的眼。 吵吵嚷嚷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 谈衣笑道,“第一次赢得这么轻松。” “你!”高瘦修士气得脸又红了,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沈漠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太狂妄张扬,有点无奈又有点担忧,朝前走了几步。 “魔头!”人群中又有一人高声叫他,“法宝灵器向来能者得之,你趁大家僵持不下,就伺机偷走灵器,占了好大便宜,不是实力所为。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等不服!” 这人说得有条有理,谈衣在人群中找到他,发现是一名浓眉大眼的壮汉。谈衣冲他点了点头,“这位仁兄说得有理。” “呸,谁和你是仁兄!”壮汉万分嫌弃地忙不迭划清界限,表情惊恐难言,好像和这种魔头扯上一点关系都要玷污了他,宛如一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 谈衣坐回檐上,朝底下摊了摊手,“魔头也有魔头的气魄,万万不能像你们正派一样。这样吧,你们可以上来挑战,谁要是能打败我,这件灵器就是谁的。” 今日来玄梦秘境的修士中有的人自诩身份,有的人是半吊子,没一个是谈衣的对手,最后,谈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灵器扔进了乾坤袋。 原本拿不到灵器,虽然心中不甘,众人也打算散了。可不知是谁,或许是见到谈衣还一动不动的,觉得此事有诈,认为灵器依然在宫殿内,于是带头冲进了宫门。谈衣连忙去拦,却被剩余的人认为是心中有鬼,纷纷认为宫殿里真有宝贝。 他们空手而回本就心不甘情不愿,这么一来,马上就有一大波人跟着掉头跑了进去。谈衣只有一个人,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他说进去有危险,但根本没人听魔修的话,争先恐后的人反而更多了,完全没有了当初矜持踌躇的样子。 谈衣叹了口气,退开不管了。 【系统:啊……】 【谈衣:我说了没用的吧。】 【系统:主人明明都告诉他们有危险了。】 【谈衣:“我”是魔头嘛。】 在原文中,这次秘境就诡异重重,危机四伏,那道疑似“灵器出世”的光其实只是这次凶兽故意放出来吸引猎物的罢了,只要有五人踏入宫门,就会引发危险。 果然,就在几个人进去之后,整座宫殿就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青砖黛瓦迅速坍塌成一片废墟,紧接着一个黑色的旋涡凭空出现。 巨变来得猝不及防,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有人惯性地朝宫殿跑。沈漠飞身挡在本门弟子前面,不让他们再往前去,可还是有一个年幼的弟子愣愣地停在远处,眼看就要被涡流卷进去。沈漠再要去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个红影忽然出现,一手提起小弟子的后领,远远丢给沈漠,自己却差点被卷了进去。谈衣艰难地用一把剑拄着地,冲沈漠嘻嘻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句“不用谢”,然后就低头猛地咳嗽。 【系统大惊顿时大惊:“!!!主人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谈衣:……魔尊……】 【系统马上了解了,义愤填膺地说,“那个禽兽!”】 谈衣低头又咳嗽了两声,努力咳出一点血,好像十分脆弱,“我是说,刚刚被魔尊那样一番,又紧接着连闯秘境,最后还奋不顾身救了人呢,这时候要受点伤才比较划算。” 【系统:……不懂。】 谈衣继续努力吐血,“乖,在旁边慢慢看。” 沈漠心头猛地跳动,将弟子飞快地交给别人,御剑来到谈衣身边,抓着他的手就要把他带走。 谈衣冲他摇了摇头,他的脸色白得不可思议,好像受了极重的伤,只能勉强在涡流下维持不动,“你快走吧,带着我走不了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49 沈漠不知道谈衣竟然受了伤,看到指缝间那一点泄露出的血迹,眼角红了红,蹲下身要把他抱起来,又被谈衣躲开。 “不要任性!”沈漠直接把他抓回来,正要离开,身后涡流骤然变得更加剧烈,两个人都被卷了进去。 在飞速旋转的旋涡中心,沈漠紧紧把谈衣抱在怀里,不让他被那些卷入的石块碎物打到。 “救了你一个师弟,这么感动啊。”谈衣还有心思说笑,连咳几声,“连讨厌的人都救得这么卖力。” 沈漠感觉到胸口漫出的血腥气,心凉了一片,喉咙干涩,“不要说话。” 谈衣果然不说话了,风太大,有点说不出来。沈漠抱着他的手愈发紧了紧。 忽然,远处有亮光骤起,身体两边涡流流速变得更大,卷得人意识都渐渐变得模糊。有一句话被风吹得散开,“我没有讨厌你。” 【滴,开启梦境副本:往昔记忆。】 · 沈漠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片草地上,他站起来,拂去袖子上沾上的草叶,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森林,他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这场景看似真实,却透着丝丝怪异。 沈漠皱了皱眉,知道这是在秘境的梦境之中。 苍岚山遴选弟子十分严格,弟子不仅在初入门时有严格的选拔,三年后还需要进入“玄梦秘境”中试炼。在这个秘境里,新弟子如果心性不坚,就会被拉入“玄梦”之中,面对自己最难忘的回忆。不敢面对或是被梦境所扰走不出来的弟子将会在试炼结束后被送下山去。 他早已过了试炼地,为何又会被拉进玄梦之中?沈漠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旋涡,隐隐觉得应该与之有关。 他在这里,那谈衣呢? 他的伤会不会加重?一个人会不会遇到危险?若是遇到危险能不能应付得来?若是应付不来…… 沈漠在树林中疾走,到处找寻谈衣的下落,心中的不安与慌乱越来越深,平常的冷静自持几乎被丢个一干二净。 走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半分谈衣的影子,沈漠忍不住一掌拍到旁边的古木上,无数绿叶顿时朔朔而下。 这时,几声马蹄响起,一匹黑马停在了他前面。 沈漠抬头望去,马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衣,束发金冠,面容俊秀,眉心点着一点朱砂,看上去神采飞扬。 少年看了沈漠几眼,黑亮的瞳孔中掠过一丝惊艳,小小年纪,嘴边的笑意却仿佛带着三分风流,他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小师兄?” 第36章修真文12 是谈衣!虽然年纪小了很多,但沈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马上的少年就是谈衣。 “玄梦之境”映照出的是入梦者心中最难忘的记忆,有可能是最美好的,也有可能是最不愿面对的。但无论如何,入梦者必定是安全的。 沈漠渐渐站直身体,心中紧绷的某处松了下来。他看着谈衣这副青涩少年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原来谈衣十四岁的时候,竟是这个模样? 虽然在发愣,沈漠看上去依然是板着张脸宛如冰块,平时门下弟子见到他这副样子总是退避三尺,但谈衣却不是。 谈衣笑吟吟地看着沈漠,既不着恼也不害怕,一个翻身下马,摸着下巴光明正大地打量沈漠,说道,“看小师兄的衣服,应该是苍岚山门下的弟子吧。” 沈漠点点头。谈衣笑道,“小师兄可是迷了路?这片林子不好走,我这就送你出去。” 沈漠不置可否,谈衣已经自动将他的反应归结为默认,十分好脾气地牵着马给沈漠领路。 新雨过后,林中土地有些泥泞,沈漠却穿着双雪白的靴子,谈衣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停下来,拍拍自己的马,对沈漠说道,“此处路不大好,小师兄要不要上马?” 谈衣表情诚恳无半分恶意,满脸的怜香惜玉之色。 第一次被“怜香惜玉”的沈漠眼角却抽了抽,想到谈衣现在的年纪,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 “好吧。”谈衣不勉强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牵起沈漠的手继续往前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顺理成章。 沈漠顿时僵硬了身子。十四岁少年的手掌还并不宽厚,纤细而温热的手指轻轻搭在沈漠的指尖,不轻也不重地拉着他一步步往前走,走得十分认真。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0 沈漠一时有些恍惚,忽地又有些窒闷。若是平常的谈衣也就罢了,但此时的谈衣至多才十三四岁,这种亲密动作就能做得如此熟练,可见平时没少做这种事,也不知他从几岁开始就如此地…… 沈漠心中复杂难言,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又感到十分憋闷地不好计较。 忽然,谈衣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向旁边滑倒,差点跌进泥里,沈漠连忙伸手拉住他。 谈衣险险站稳,表情顿时严肃了,转头对沈漠说道,“小师兄,这里路真的不好,你还是上马去吧,若是你滑到了可怎么好。”语气十足的关切与怜爱。 沈漠额角青筋抽得几乎麻木。才区区十三四岁,他根本想不通谈衣是以什么心态这么锲而不舍地“怜惜”一位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沈漠决定放弃思考,拉着谈衣的手一个用力,把比他矮一个头都不止的小谈衣提起来,两手夹住他腋下,轻松举起。 “咦?!”谈衣身体忽然凌空,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睁得大大的,“咦咦!” 沈漠面无表情地举着谈衣把他放到马上,冷淡道,“坐好。” 沈漠是苍岚山大师兄,板下脸的威严不容小觑,此时谈衣毕竟还小,马上就噤声了,不敢再啰嗦。 沈漠这才有些满意。 谈衣暂时不敢和沈漠搭话,但他本性好动活泼,马上又有了新乐子。森林里各种细小动物众多,不时就有几只从树上跳到树下,谈衣看得有趣,伸手东抓一把西逗一下,玩得不亦乐乎,结果惹怒了一只大黄鼠,吱吱叫地向着他门面冲过来,谈衣被吓了一跳,歪着身子从马上掉下来,沈漠连忙伸手去接。 谈衣滚进了沈漠怀里,沈漠还惊魂未定。他朝旁边还虎视眈眈的黄鼠瞪了一眼,黄鼠顿时吓得炸毛,叽叽叽叽地跑远。 “你就不能安分点!”沈漠把住谈衣的脉搏,玄梦之境是真身入梦,谈衣的伤虽然看不出来,却并不是真的痊愈了,很有可能会因为梦中的意外而加剧伤口。 在他凝神探脉的时候,脸上忽然被人轻佻地刮了一下,谈衣嘻嘻说道,“小师兄果然是人美心善。” 那一下的突袭快而轻,宛如羽毛轻轻擦过,等沈漠意识到,谈衣早已经收回了手。 沈漠的手抖了抖,差点把谈衣整个丢出去。谈衣却早就抢先一步勾住了他脖子,看着沈漠微微发红的脸颊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调笑一句,“小师兄脸皮真薄”,十足天生的小流氓样。 沈漠深深呼吸一口气,把谈衣扔回马上,紧绷着脸,打定主意不再管他的任何事,也不要和他再多说一句话。 谈衣乐呵呵地坐在马上,不着调地没话找话,彻底暴露了本性。他一会儿问小师兄今年几岁、有十五了没有,一会儿感慨哪方水土才养得出小师兄这么俊俏水灵的人物,沈漠通通当作没听见,只管一步一步走路。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得不到回应,谈衣慢慢消停了,不再叽里咕噜地说话。沈漠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多久,他身旁又响起了吚吚呜呜的叶笛音。 叶笛声原本清越,吹起的调子却十分婉转,宛如江南岸边吟唱的歌谣,一点一滴吹起人心底的阵阵波澜。 谈衣两指夹着一片翠绿的竹叶抵在唇边,低垂着眼睫吹着小曲,笛音回荡在小雨过后的树林之间,有水珠不时滴落下来。沈漠静静地看着,心底忽然柔软地不可思议。 “好听吗?小师兄。”谈衣笑眯眯地叫他,眼中跃动着明媚的光。 透过他此时尚带青涩的容颜,沈漠依稀仿佛看到了多年后谈衣的模样,青涩与成熟的两张面孔交叠在一起,又不断地来回变换,他好似迷了眼,愣愣地站着,各种酸甜麻涩在心底交织,让他无力抵抗,无法抵抗…… 这时,一声鸟啼尖锐地响起,划破长空,沈漠如梦初醒。 谈衣抬头望去,吹了声口哨,那只鸟立马向他飞来,停在手臂上。 谈衣从鸟爪处拿出一个小纸条,看了两眼就眉头直皱,“师娘让我回去了。” 师娘?沈漠心中一动,谈衣修魔,他的师娘会是谁? “一定是丝丝那丫头,又和师娘告状了。”谈衣唉声叹气。 “丝丝?”沈漠忽然开口,眼神飘忽,袖子里的手不自觉蜷了蜷,“丝丝……是谁?” “丝丝啊,是我师妹,整天缠着我,”谈衣口气十分嫌弃,眼里却带着宠溺,嘴角微微扬起,“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沈漠不说话了,充盈的心仿佛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他想再问几句,谈衣已经兴致勃勃地说起话来。 一开始沈漠心中还在意着“丝丝”,后来被谈衣影响着,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谈衣越说越多,说起师傅师娘,说起师兄师弟,说起他在门派中的种种趣事。讲述这些人事的时候,谈衣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生动,眉宇间神采飞扬,任是谁都看得出他的快乐与满足。 沈漠静静听了一路,由一开始的愉悦渐渐生出几分隐隐的担忧。他知道,这一定是谈衣最美好的记忆,虽然他嘴上诸多抱怨,可是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掩也掩不住。 但是——他嘴里的那个美好的门派绝对和他如今修的道无关。 为什么最后会去修魔?沈漠看着谈衣笑眯眯的模样,忽然有点不忍心告诉他,这都是假的。 美好的回忆——也代表着这些记忆已经逝去。那么这些年来,谈衣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出了森林,谈衣还嘀嘀咕咕地说着师娘真是的,沈漠看着他,恍然觉得他的面目似乎模糊了。虽然他们站在一起,却像隔了一条跨不过的河流,谈衣与他的回忆在一起,在水流的那边,而他过不去。 分别前,谈衣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塞到沈漠怀里,然后就跃到马上,笑嘻嘻地说,“方便小师兄睹物思人。” 沈漠摸到一块温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快玉佩。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1 又是玉佩。沈漠失笑,转瞬想起他应该让谈衣从梦中醒来,忙追上去。 谈衣骑着马跑出几步,忽地想到什么拍了下脑袋,回眸冲沈漠一笑,“我叫谈衣,是珞华派弟子。小师兄,你可别忘了我。” 珞华派?沈漠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下子却无法想起,谈衣已经越跑越远。 忽然,沈漠猛地睁大了眼睛,珞华派,那是……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沈漠待要再追上去,面前的景物突然扭曲起来,连同那纵马的少年一起慢慢消失了。 所有的景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扭成一团,一阵眩晕过后,沈漠再次看到了谈衣,但却已不是那个恣意笑着的少年。 阴沉的天空被撕开一道裂口,源源不断的黑气从裂缝中涌出,谈衣的身上也满是黑气。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身穿红衣的尸体,远处还有一小撮人正惊恐地看着这边。 一名弟子扑过来,紧紧抱住谈衣的腰,哀哀戚戚地叫着“师兄”。谈衣的眼中红光一闪,紧跟着手动了动,拔出了腰间的剑,调转剑尖,指向那名弟子。 沈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忙冲过去,他还记得谈衣提起他的师兄师弟时是怎么样地开心,他不可能忽然就要杀死自己的师弟。沈漠冲得很快,但在他即将碰到谈衣的时候,他的身体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他碰不到他了。 沈漠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他就听到了剑刃刺入身体的沉闷声。 第37章修真文13 沈漠呆呆地回过头。 谈衣的剑插在那名弟子匍匐着的背上,殷红的血飞溅而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那弟子充血的眼球瞪得极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再叫一声师兄,可嘴里却只涌出汩汩的血。谈衣抽剑而出,面无表情地又更用力刺下,那名弟子痉挛地抽搐了两下,身体慢慢滑下,睁着眼睛没了声息。 谈衣收回了剑,轻轻一甩,一串血水从剑尖滑落,压弯了脚边一丛单薄的草叶,犹如沾上了几滴红色的露珠。 那名弟子的死宛如屠杀的开场,接下来,这片空地就沦为了一处修罗地狱。 红衣的少年手执一柄利剑,身影快如鬼魅,妖异诡谲的剑光在场上交错纷飞,一个又一个的面孔扭曲着倒下,遍地响彻的哀嚎几乎能冲破天际。而那化身修罗的少年对此充耳不闻,他俊秀的容颜一如往昔,却失去了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瞳孔被血染了似的越来越红。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满地的尸体被打得泥泞不堪。谈衣身体一振,眸中血色褪去,露出了原本干净明朗的黑。他看到了满地的尸首,悲痛与震惊顿时冲上眼眶。他几乎是趴了下来,颤抖着抓住混在泥血中的手,“六师弟……” 沈漠踉踉跄跄地走到谈衣旁边,刚才谈衣杀了一路,他也阻止了一路,但他的身体却总是被很快穿过,每一次的制止都以失败告终。 沈漠看到谈衣的眼睛湿了,像一片浸了水的墨。他伸出手,虚虚抓住那颤抖着的手。 谈衣放下六师弟,又扑到另一具尸体上,挨个叫着曾经的同门与师长的名字。他一具一具地翻过去,像个不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蹒跚着东倒西歪,空旷的新坟冢上回荡着他凄惶无措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一个回应,他的声音慢慢都变得有些凄厉了。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谈衣跪倒在一片尸体中间,好像丢了魂魄似的眼神呆滞。 他一定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才刚睁开眼,他的师傅师娘师兄弟姐妹们就变成了躺在泥水里一动不动的尸体。他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忽然用力捂住了自己脑袋,痉挛一样地发抖。 沈漠慌地蹲下去,喉咙干涩,尽管知道谈衣听不见,却还是说,“这不是你的错……”那时谈衣身后魔门大开,他在那么近的地方,或许是要来防守从魔界裂缝跑出来的魔兽的。可这次,从魔界跑出来的不是魔兽,却是一团控制人心的魔气,这……真的不能说是他的错啊。 谈衣听不到他说的话,他低着头,一直悬在眼中的泪忽然滴落下来,沿着他的侧脸划过一道伤心的痕迹,“师傅、师娘、师兄……” 十四岁的少年容颜虽然有了俊秀的雏形,却尚未脱去稚气,那无声哭泣的模样显得尤为脆弱,仿佛一块易碎的琉璃。沈漠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笨拙地想要抱抱谈衣,伸出的手却只是无数次穿过他单薄的身体。 这时,一道惊雷忽然炸开,天空中的裂缝陡然增大,滚滚翻涌的黑气突然像被吓住了一样蜷缩了回去,裂缝中走出了一个白影。 那白影刚踏出裂缝一步就又缩了回去,他抬头望了望天,雪白的衣袖往旁边一扫,雨就停了,他这才又重新踏出了脚。 雪白的身影从空中飘落,衣袂飘飘宛如仙神临世,他在距离土地一尺高处就停了下来,然后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寒离月朝谈衣伸出手,“过来,带你回魔界。” 谈衣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喃喃自语地说,“我杀了师傅师娘……” 寒离月皱了皱眉,对有人竟无视了他的邀请而感到微微不满,手指微动,沈漠如临大敌,已经完全忘了这不过是“梦”而已。 但这杀气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散去了。寒离月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和谈衣说话还是纯粹自言自语,“这么好的苗子,杀了可惜。” 不远处有个弟子身体动了动,还没起来就又趴了下去。 寒离月注意到了,神情稍缓,他纡尊降贵般地落到地上,手上凭空出现一条手帕,替谈衣擦了一颗眼泪。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2 谈衣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呜呜地说,“我杀了师傅,我杀了师娘。” 寒离月看着不远处那个人影又动了动,似乎要慢慢爬起来了,于是笑了,“谁说是你杀的。” 谈衣的哭声停了。 面前的男人脸上一派温和斯文之气,霜雪般的眼眸中布满让人信赖的柔光,谈衣像是被蛊惑了似的看着他。 寒离月随手一指,正正指在那才刚刚勉强用一只腿撑着爬起来的人,认真说道,“你看,那才是凶手。” 沈漠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谈衣顺着他的手望去,忽然瞪大了眼,也不知他是看到了什么,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紧跟着脑后又注入一股暖流。 寒离月拍拍谈衣的脑袋,笑得温和,“我帮你杀掉这个凶手。” 谈衣木然地点点头。 寒离月站直了身体,表情忽地严肃起来,双眼中散发出硕硕寒意,“孽畜,竟如此伤人性命,这就取了你的命!” 雪白袖子翻起,露出其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缕波光从中泄出,紧跟着那“凶手”的脑袋就整个炸开,脑浆骨头四下飞溅,场面极为可怖,竟比方才那满地修罗的惨相还要更毛骨悚然几分。 寒离月微笑着俯视着呆怔的少年,笑容好似万千梅花盛开,“我已为你报了仇了。” 那声音宛如天籁,谈衣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此刻却像忽然之间得到了救赎,眉心朱砂中一丝黑气化作一条诡异的纹路,不断地在他额头中心来回闪烁穿行。 寒离月皱着眉,似乎发觉谈衣此时魔气太重,无法抑制,于是从袖里掏出一枚玉佩,扔到谈衣怀里。 刹那间,谈衣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他看着面前宛如仙神一般的人,眼中的敬慕掩也掩不住。除了他,他好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不!那是假的!沈漠痛恨自己此时的无力,他几乎也忘了这只是梦境而已,只想摇醒谈衣,让他知道这只是那个魔族在骗他。 寒离月再一次朝谈衣伸出了手,谈衣眨了两下眼,豆大的眼泪忽然滚落下来,然后一把冲进了寒离月的怀里。 第38章修真文14 白衣的魔尊微微皱起了眉,似乎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很想把这个小不点提起来扔出去。可是少年的手抓得他很紧,就像即将溺水的人紧紧抱着唯一的浮木一样。 寒离月面露无奈,在洁癖与价值之间权衡了一阵,最终没有推开他。谈衣抱着寒离月的腰,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好像流也流不尽。最终,寒离月还是忍不住了,一掌把他劈晕,随手提着走进天空的裂缝。 离开之前,寒离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觉得不甚美观,于是微微抬手,空地上霎时平地起火,火舌卷着满地的碎尸,所有痛苦狰狞的面孔转瞬间化为灰烬。 沈漠站在火焰中间,眼睁睁看着谈衣被带走,铺天盖地的心痛与灼灼怒意几乎燃到了血液中。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痛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想到谈衣这么多年都是在谎言中度过,而那个欺骗他的人却或许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所有的尊敬与孺慕…… “委实可恨!”云澜剑爆发出凛冽的蓝光,沈漠纵身跃起,千万道剑光交错着穿云而下,整个梦境顿时被撕裂开来,所有景物都如琉璃般破碎,露出秘境中一片荒芜的土地。 沈漠收剑归鞘,焦急地往四周查看,寻找谈衣的身影。这时,他看到一片熟悉的红色衣角从一块山岩后露出,他连忙御剑赶去。 谈衣靠在灰褐色的大山岩边,低垂着头,眼睛紧紧闭着,苍白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不知是做了什么梦。 沈漠蹲下来,看着谈衣的一缕黑发凌乱地伏在脸侧,伸手轻轻将它拂开,璀璨的星眸中点点温柔如水漾开。忽然,谈衣的嘴唇微动,轻轻说了几个字,沈漠侧耳倾听。 “尊上,我,我对您……”谈衣的声音不大,仿佛只是在一个人喃喃自语,可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丝丝缕缕的隐忍与认真。 沈漠的心一咯噔,只听谈衣继续说道,“我一直对您心怀爱慕……” 就像是被尖锐的冰凌刺穿,寒意与痛楚同时贯穿了胸膛,沈漠身体猛地一颤,勉强撑住旁边的山岩才没有踉跄倒下。 尊上……爱慕……他的脑中不停地回荡着这两个词,耳朵也像耳鸣了似的只听得到这四个字。他的手掌紧贴着粗糙不平的岩石表面,一下紧握成拳头,大块山岩顷刻间就被生生硬掰下来,在手中被捏地粉碎,鲜血混着捏碎的石粉从掌心流淌而下。 谈衣听到动静,偷偷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某只正在疯狂自虐。 沈漠感觉到谈衣的视线,立马停了动作,然后迅速把染血的那只手藏到袖下,脸上恢复成漠然的表情,谈衣眨眨眼。 【滴,沈漠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90.】 【系统:……为什么被刺激了还能涨好感?!!】 【谈衣:这个……大概就叫做虐恋情深吧。】 【系统:……人类的世界如此难懂。】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3 “既然醒了,那便走吧。”沈漠站起身,目光在脚下的土地停留了一瞬,一眼都没有看谈衣就率先转过身去,状似十分冷漠。 【系统:人家不理你了主人。】 【谈衣:没事,这是情趣。】 谈衣看着那个看似冷淡实则伤心且暗中生气的背影,哼笑一声,笑眯眯地扶着岩石站起来,然后瞬间变脸,嘴里发出“哎呦”的一声,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还没等他“哎呦”个第二声,一个带着淡淡檀香的怀抱就从后环抱住了他。 “怎么回事?”沈漠揽着谈衣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太过使劲让他的伤再加剧。 听到谈衣的“梦话”,他又悲又怒,心中还有些许的怨气。他想问他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又何苦要总是一再地来撩拨他?他到底把他看成了什么?又想到或许谈衣对谁都是这样,只是他经受不住,因为他的几个动作就弥足深陷罢了。 因为这种种复杂的感情,他竟然忘了谈衣还有伤在身,连好好察看一番都不曾就要丢下他径自离开。 他怎么能这么做? 沈漠扶着谈衣,涩然道,“伤口如何了?痛不痛?严不严重?” 谈衣没答话,却反手抓住沈漠的右手,翻出他血肉模糊的掌心,轻声说,“你只问我痛不痛,你自己呢?” 沈漠怔住,被谈衣抓着的手刹那间生出灼热的温度,心头仿佛被重重一击,苦苦支起的壁垒瞬间坍塌溃散,他的整个胸腔又被一个同样的名字填满,甜与酸与苦与涩同时在心间蔓延,滋味复杂难言。 又是这样。沈漠袖子下的左手慢慢握紧,明明对他无意,却为何总要这么对他?你或许只是这么随便地说了一句话,掉头便忘,我却要日日夜夜地心神不宁。 可如果谈衣不再这么对他…… 罢了。沈漠闭了闭眼,摇摇头,“我并无大碍。你伤到了哪里?” 其实谈衣并没有什么伤,都是装的。硬要说有,那也都是和寒离月那啥留下的“内伤”,的确还没好全,为了表示自己的“伤心欲绝”,寒离月留下的药他都没吃,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 谈衣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药瓶,拉起沈漠的右手倒了些,然后又把自己的右手覆上,他的手心生出一团红色的光晕,再移开时,沈漠的伤已经好了。 谈衣满意地看了看,低头迅速地在愈合的掌心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好了。” 沈漠的指尖颤了颤,耳根处悄悄红了。谈衣笑弯了眼,拉着沈漠的手摇啊摇,剔透的琉璃红瞳中跃动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沈漠瞳孔猛缩,倏然抽回了手。这个动作十分冷硬且突然,仿佛带着生冷的抗拒之意,谈衣愣了愣,讷讷收回了手。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沈漠只觉得手心被谈衣亲过的地方烫得有些发痛,这灼热的痛意穿透掌心,一直传递到了最深最深的心底。他想拒绝,却无法阻挡它进入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痛。他无法抗拒,也却越来越割舍不了,放弃不了。 他忍不住地想,是不是那些“话”真的只是谈衣纯粹的梦话而已,他做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梦,说了根本没有意义的梦话,而他的心中其实……是有他的位置的? 过了一会儿,谈衣先开口了,“对不起。” 沈漠的身体猛然顿住。 谈衣道,“我平常随便惯了,没考虑到你乐不乐意,你应该不喜欢这样吧。” 沈漠僵硬地转头看他,刚刚升起的两点红晕褪得一干二净。 谈衣低着头,手有意无意地抓着自己腰侧的衣服,好像真的在忏悔,“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这样了——啊!” 谈衣惨叫出声,倒抽一口冷气,他看着沈漠死死捏着自己手臂的手,叫了出来,“我知道我从前对你稍微轻浮了点,但是大家都是男人,我也道歉了,你不用这么生气吧!” 沈漠连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神情奇异状似即将疯狂,手上越发控制不住力道,捏得越来越重,他吐出一个字,“不。” “不?!”谈衣瞪大了眼睛,疼得直喘气,似乎是难以理解沈大师兄竟然如此小气,“我,我还救过你门下的弟子呢。我可是拼着生命危险去救的,我还治过你的伤,怎么算都是我亏,我退一步,就算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不行。”沈漠冷冷地说,一张脸越发冰块,甚至连视线都快冷到能把人冻伤。 谈衣痛得不行,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沈漠!沈大师兄!你真的要捏死我?!” 听到谈衣的惨叫,沈漠才忽然像醒了似的,迅速放开了手。谈衣抓着自己的手臂哀声叹气,估摸着那里应该已经被抓青了。他忽然看到沈漠又把手伸了过来,连忙往后退两步,警惕道,“干嘛,又要捏我?” 沈漠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半晌,微微垂眸,“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秘境中光线稀少,沈漠垂眸不语,纤长睫毛投下淡淡黯然的阴影,看上去竟让人觉得无比的伤心。 其实沈漠今年也才刚满二十,只不过他少年老成,行事一贯沉稳可靠,同时又表情匮乏酷爱板着张脸,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身为少年人的活泼,所以很多人都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个刚刚长成的少年。 此时此刻,他这么沉默而失落地站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又说不出口,看得人直心疼。 谈衣放缓了语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漠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有点痛苦地合上眼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4 谈衣咬着唇,嘴角忽地扬起,又勉强忍住,“‘不’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是不想原谅吗?还是——” 沈漠睁开眼睛,眼里映照出谈衣微微发红的脸,忽然之间,他枯萎荒芜的内心就像被浇灌出了新的生机。 谈衣走近一步,抓住沈漠的手不让他往后退,眼睛一眯又笑了,继续说道,“还是不想和我划清界限啊?” 崭新的生机在这一笑间破土而出,宛如一场春雨过后,所有的怨气怒气失意都被冲刷干净,沈漠马上回牵住谈衣的手,又觉得不够地把五指插入谈衣指尖,“我——” 他还没说完,忽然头顶一片巨大的阴影覆下,沈漠忙抱着谈衣远远跳开,期间十指相扣的手一直握得紧紧的,片刻不曾放开。 一只庞然大物重重摔到他们方才站立之处,紧接着一个同样身着蓝衣的少年落到地上,他抬起头,额间一丛火焰闪着嗜血的红光。 “小轩?”谈衣动了动,没能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抓得愈发紧了几分。他回头一看,沈漠正若无其事地望着不远处落下的凶兽,表情严肃,只是目无焦距,且耳垂微红。 仿佛是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洛明轩朝四周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谈衣。因为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洛明轩血红色的瞳孔静了静,稍稍沉淀下来。但当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的时候,他却看到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才有些沉静下来的瞳孔顿时又疯狂地沸腾起来。 第39章修真文15 当看到谈衣在面前消失,洛明轩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慌。试剑会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慢慢变得强大,他不再是曾经在凶兽森林中狼狈逃窜的小孩,也不是为了一口白饭就被人打得无力还手的乞儿。 但在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还是那么地弱小,弱小到甚至根本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极致的恐慌让他的理智濒临溃散,自身的无力令他心中升起刻骨的悲哀,同时他还感到一种愤怒。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却从小受尽磨难,遍经世态炎凉。 而现在,他只想要谈衣,他是他唯一想要拥有的人,他所想要的也只有他而已,可是上天却还是要把他夺走。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只野兽在嘶吼,那只野兽叫嚣着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摧毁,没有谈衣的世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冰魄玉勉力压制着这份冲动,可洛明轩却并不想压抑自己。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恰在那时,一只凶兽从天而降,他终于彻底解放了那股力量。 肆意厮杀的感觉并不坏,那只凶悍的狂兽在他手下仿佛变成了只会怯怯颤抖的小猫。一阵又一阵的力量冲刷着他的身躯,他恍然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当听到猎物濒死的嚎叫,当看到一双双写满畏惧与臣服的眼眸,当感受到自己胸腔中那阵战栗的快意,他忽然能够理解当初自己的爹娘为什么要抛弃他了。 或许,他真的就只是个怪物而已。只有谈衣不会嫌弃他,不管他是怪物还是别的什么。 假如谈衣不在了,他做个怪物又怎么样?再没有人会在意,再没有人会关心。世界上没有第二双能温柔地治愈他的手,也没有第二个能在月色下美得惊心动魄又笑得潇洒不羁的他。 杀死了凶兽,洛明轩本来还要去寻找新的猎物,但是他却重新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红影。 谈衣站在一块山坡之上,火红的衣摆用明珠装点而成,眉心一点朱砂艳似血,那双眼睛里的关怀一如往昔。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还是会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中,洛明轩慢慢沉静下来。狂躁的杀意点点散去,血红色也慢慢从他世界中消退,他向着他伸出手,希望谈衣能像从前一样牵住他的手,可是,他却在谈衣身边看到了另一抹身影,也看到身侧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那双手,与别人握在了一起。 嗜血的杀意再起。 谈衣看到本来已经慢慢恢复正常的洛明轩周身忽然又魔气暴涨,顿时暗叫不好,沈漠反应地更快,迅速就抱着谈衣往旁边躲去,但他很快就发现洛明轩的杀意只针对他一人,于是又把手里的人放下,抽出云澜剑应对起来。 若是从前,面对这种已被魔气完全侵染心智之人,沈漠不会有丝毫留情。可是谈衣的事让他看到了此事的另一面,如今,他也不愿见到无辜的人因为不慎染了魔气就被毁去终生。所以洛明轩招招狠辣,沈漠却处处退让,虽然不至于落了下风,却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小轩!”谈衣在紧密的攻击中抽空叫了洛明轩一声,可洛明轩却像什么也听不到了一样,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面目可憎的抢走谈衣的人。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当他还沉浸在见到谈衣真容的狂喜中,沈漠却迅速抢占了谈衣所有的视线。他被彻底遗忘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谈衣用截然不同的态度讨好另一个人。 只要有沈漠在,谈衣就永远看不到他,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只有沈漠死了,他才能有机会。 额间魔印灿如烈火,洛明轩眼睛红得几乎要流出血来,周围碎裂的石块纷飞四起。 沈漠强行冲破玄梦幻境已经折损了一部分灵力,为了不伤到洛明轩又不能使出全力,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洛明轩久攻不下,愈发烦躁起来,一股更强盛的魔气从丹田爆发,洛明轩掌中凝聚起全身的魔力,重重对着沈漠胸口拍出。 这时,一抹红影忽然插入他们中间。洛明轩心中一惊,待要收掌也已经来不及了,那凝聚了他所有魔力的一掌重重打在了谈衣身上。 滚烫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洛明轩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感到有几滴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看到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只感觉脸像被灼伤了似的让人痛得战栗。 谈衣的身体软软地滑下,骤然苍白的脸上只有嘴角的鲜血与眉心的朱砂依然红得艳丽。沈漠的剑掉了下来,这把他日日擦拭的宝剑滚入尘土之中,从来一尘不染的雪白剑身上沾满泥土。他整个人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接住谈衣,一张俊脸白得好像被打中的人是他。 洛明轩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混乱。 “谈衣,谈衣。”沈漠轻轻叫他,一向冷凝坚定的星眸散乱涣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5 谈衣捏了捏他的衣角,然后转头叫洛明轩的名字。 洛明轩连滚带爬地过去,跌在谈衣旁边,身上的魔气荡然无存。他的表情慌乱且茫然,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谈衣看着他,嘴角笑意温柔,“冷静下来了吗?” 洛明轩睁着眼睛,眼角发红,呆滞地点点头。 谈衣艰难地抬手,洛明轩连忙伸手接住他。原本温暖的手掌此时已凉了不少,洛明轩感到自己的心脏摇摇欲坠地颤抖。 “要控制好自己体内的魔气,”谈衣的手又往前伸了伸,摸住洛明轩的脸颊,眼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变得很悠远,“你不会想要变成我这样的。” 洛明轩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他一手按住谈衣放在他脸上的手,哭着点头。 “不要让魔气影响你的本性与心智,知道吗?” 洛明轩一个劲的点头,泪水如泉涌不止,懊悔与绝望溢满胸膛。 “小轩……”谈衣轻声叫他,好像无法再使出更大的力气,洛明轩忙俯下身。他还没听到谈衣要说什么,忽然感到后颈一痛,一阵眩晕就紧跟着袭来。他拼命睁着眼睛,不想让自己倒下,可是眼前还是越来越黑,谈衣的面孔也渐渐被这团黑色吞没。 谈衣看着终于闭上眼睛的洛明轩,松了口气,啪嗒一下站起来,随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转瞬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还好我反应快。”谈衣掂掂洛明轩,对沈漠说,“洛明轩这样子是不好和你回门派了,对你们彼此都不安全,就让我先把他带走,可以吧?” 沈漠没有回答。 “沈漠?”谈衣疑惑地叫了一声,索性先把洛明轩装进随身的小卷轴里,转头又叫他,“沈漠?” 他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揽入了怀中,鼻尖瞬时满满的檀香之味。沈漠急促的心跳声响在耳畔,有如轰鸣一般。 “我可没这么容易死啊,血是假的,伤也是假的,”说到这里,谈衣的语气变得有些得意,“我的演技很好吧。” 沈漠只是把手收得更紧,但他好像还害怕着那些真真假假的伤,虽然用力抱着,却避开了所有谈衣“受伤”的位置。 谈衣心里一软,静默下来,也慢慢把手绕道他的背后,轻轻回抱住了他,小声说,“我没事的。” 沈漠深深呼出一口气,过了很久才低低“嗯”了一声,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左右没事,谈衣任他抱着,觉得这股淡淡的檀香味挺好闻,又把头埋进他胸前蹭了蹭。 沈漠被蹭得耳垂又红了红,嘴角悄悄弯起,两人这么静静抱着,这片荒凉之地好像忽然变得暖意融融起来。 这时,一阵狂风乍起,卷起满地尘沙,冷冽梅香裹挟狂放而强烈的气势刹那间充盈了整个空间,恍若一瞬之间千万朵梅花盛开。 狂风过后,寒离月出现在秘境之内。他浮在半空,雪白的宽大衣袖轻轻摇曳,宛如霜雪般的眼眸在底下逡巡了一圈,停在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影身上,原本尚带三分笑意的脸庞顿时冷了下来。 秘境之内堪堪平息的风又狂乱起来,梅花香刹那间染上嗜血之气。 第40章修真文16 【系统:啊啊啊翻车了翻车了!】 【谈衣:太年轻,不就抱抱了一下而已。】 【系统:魔尊大大很生气呢,好怕怕!】 【谈衣:这种时候一定要更理直气壮。心不要虚,好好看戏。】 【系统:好,好的!gt 寒离月的确很生气。三日前,谈衣留下书函,说要去玄梦秘境为他取函灵丹,那时他正准备重回魔界。玄梦秘境乃是修真界内一处下等秘境,不足以对谈衣造成伤害,因此一开始,他并未太过在意。 可是他没想到,虽然只有三天,他的脑中却总时时刻刻地会晃过谈衣的影子,而且这影子占据他心神的时间还越来越多。 撕开魔界裂缝的时候,他想起谈衣在冰室中对肉|体陷入长眠的他施以看似忐忑实则雀跃的大胆轻薄,忍不住微微一笑;血洗魔宫的时候,他想起谈衣被他压在冰棺中面红耳赤却眼神晶亮的样子,心中按捺不住地有些酥麻;这任“魔尊”的头颅在王座下滚出一路血痕的时候,他想起谈衣得知他“失忆”了而失魂落魄得差点倒下的模样,破天荒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中回放,就这三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演过了不知多少遍。当千百魔将战战兢兢跪了满地的时候,寒离月的脑中却是谈衣那张隐忍而受伤的脸,那时,他的眼中有着不肯落下的晶莹,眉间的朱砂却哀伤得如一颗血红的泪滴。 那一刻,寒离月终于坐不住了,转身劈开空间之门就回到了修真界。千百年来,他才第一次知道所谓“牵肠挂肚”为何物。 片刻不停地循着“玄梦秘境”而去,寒离月一直想着谈衣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却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却是谈衣与别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6 不过才区区三日,嘴上说去帮他寻药,实际上却是又勾搭上了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狐媚子。 少年人的“爱”,竟然单薄如斯。 寒离月俯视着底下的两人,猛烈的风暴如片片刀割,他的眼中仿佛也卷起了暴风雨雪。 沈漠感知到这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率先召出云澜剑将谈衣护在身后。他看清半空中的人影,眼中霎时也露出愤怒之意,他记得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在谈衣的梦境中用谎言骗取谈衣的信任,并将他带走的卑鄙魔族。 “谈衣,别怕。”沈漠拉紧谈衣的手,他对寒离月充满着敌意与愤怒,和谈衣说话的时候声音却放得极轻,处处透着安抚。 可谈衣却没有理会他初次最为露骨的温柔,见到那人的那一刹那,谈衣的眼睛就猛然一亮,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尊上”,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的手。 “尊上。”谈衣从沈漠身后走出来,脸上遍布着层层喜悦与感动,绯红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毫不保留的爱慕与迷恋,“您,您是来找我的吗?” 这份感情是如此炙热与强烈,宛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没有任何人能忽视。沈漠的手心空空如也,他的胸口仿佛也在这一刹那间被掏空了。 见到谈衣的表情,寒离月手底狂暴的力量稍稍减弱了些,想着这次的蓝衣修士估计也是与上次的“媚媚”差不许多的人物,不足为提。因此他心中虽然不悦,却勉强压制住了,转而朝谈衣伸出手,说道,“过来。” 谈衣看着那只手,正要举步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悦骤然褪去,一丝酸楚在他眼中闪过,谈衣站直了身体,恭敬道,“尊上来此,是有何事吩咐?” 寒离月拧眉,不喜欢谈衣对他露出这种表情,而旁边沈漠看着谈衣的目光更让他感到不喜,可是想起上次的教训,寒离月略一沉思,直白道,“自然是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剩下两个人皆是浑身一震。谈衣怔怔看着寒离月,心中鼓动着激烈的情愫,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想你”,却是他多少年都求而不得的话语。可是,他又想到了上次魔尊醒来,那时他也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可事实却将他的希望击得粉身碎骨。 谈衣暗自苦笑了一下,迅速收敛起自己的感情,故作轻松道,“尊上何必如此捉弄属下。” 寒离月第一次说这种话,满以为谈衣会感动得不知所以,然后立马就抛下那来路不明的“媚媚”或者“娇娇”,投入他的怀里。可是没想到,谈衣却一副根本不为之所动的样子。 寒离月只能想到是这次的“媚媚”勾住了谈衣,顿时怒意重生,抬手就要取了“媚媚”性命。 原本虚天魔尊的攻势是几乎无人能挡的,可谈衣跟了他许多年,寒离月只要袖子一动,他就能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他阻拦不住,却把自己横在了沈漠跟前,叫道,“尊上!” 又是这招!寒离月气得抑郁,却不得不停手。憋闷与怒火还有零星他不想承认的醋意竟相在胸中翻涌,体内魔气隐隐动荡,急切地想找寻发泄地出口,但因为谈衣,他无法下手。 寒离月无法诉诸于武力,心中压抑,只好宣之于口舌。他略略昂起了头,霜雪般的眼眸淡淡瞥过谈衣,“本座才三日不见你,这‘媚媚’就把你迷成这样?” 寒离月的话说得不轻不重,若是别人,或许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可谈衣却想起了几日前寒离月对他说的话,尊上是在……嘲讽他的放荡。 谈衣的脸白了,嘴唇颤抖了一下,目露受伤之色。 寒离月一看,顿时感到很心疼,马上就后悔了。他今日来找谈衣,不仅仅是迫切地想见他,也怀着一份想要弥补的心。不过一个区区“媚媚”而已,自己暗中处理掉就是,何必这么当面计较,反而伤了谈衣的心,还可能平白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本座……”寒离月在心中斟酌着语句,想说本尊不是那个意思,又觉得太过折损他的威严,于是想着怎样才能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同一种意思。但还没等他想出来,谈衣说话了,这句话直接如同一把燎原之火,把寒离月心中那点未灭的火星直接点燃。 “当然了。”谈衣说道,“沈漠这么好,属下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能不动心呢?” 第41章修真文17 寒离月没有动作,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谈衣咬了咬下唇,把头抬得更高,大声道,“属下自然清楚,我与沈漠已经两情相悦了。” 寒离月周围的温度陡然冷如万年冰窟,他只向前踏出一小步,却一下子来到了谈衣面前。沈漠的剑刚刚出鞘,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磅礴的力量弹开,他忙拿剑去挡,却还是感到胸口一阵热血翻涌,喉咙里霎时溢满血液的腥气。 沈漠没有顾上自己,立马又想去谈衣身边,可他全身就像被一重又一重的锁链牢牢捆住,竟是丝毫也动弹不得了。 寒离月的眼中布满阴霾,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云淡风轻消失殆尽,脸上也没有一丁点笑意,恐怖的威压让人根本喘不过气。谈衣跪在地上,紧紧咬着下唇,两手在膝上紧握成拳。 “抬头。”寒离月冷冷地说。 谈衣一动不动。寒离月怒意更浓,修长冰凉的手指忽地捏住他的下巴,瞬间带出一片乌青。 谈衣终于被迫抬起头来,却让寒离月看到了一双充斥着水汽的红色眼眸,里面是来不及掩饰的、浓浓的伤心与倔强,嘴唇也被咬出了明显的血痕。 寒离月的心不可抑制地被这一幕刺痛了,所有的怒气尽数转化为满满的怜惜与心疼,他轻轻碰了碰谈衣的嘴唇,指尖沾上一点鲜红。 感受到寒离月动作中的温柔,谈衣的身体颤了颤,眼中的水汽几乎要化作泪滴滚落下来,但他还是尽量撑大了眼睛,不让泪水从中流出,用单薄的倔强掩饰自己心中的脆弱,好像那是他最后的壁垒。 什么爱上了他人,什么两情相悦,都不过只是被伤了心说的气话罢了,一伤心就口不择言乱说话,他居然也真的信了。 寒离月叹了口气,把谈衣拥进怀里,怀中的人瞬间僵硬了。寒离月心中更软,看着那双泪水盈盈的漂亮眼眸,又俯下身在上面亲了亲,尝到了点点微咸的味道,“傻孩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7 寒离月在他脸上充满爱怜地亲吻,“真是小孩子脾气,心里委屈就说出来,为何总要逞脾气撒谎气本座,最后又弄得自己这么伤心难过,让本座好生心疼。” 谈衣怔怔地被寒离月抱着,好像还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喃喃地叫道,“尊上?” “是本座。”寒离月含糊地应道,好像怎么也亲不够似的,吻去了谈衣的泪珠又去吻他泛着淡淡嫣红的面颊,然后继续往下,温柔地含住那片受伤的嘴唇。 谈衣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就慢慢往下合上,手里紧紧抓着寒离月的一片衣角。 【系统:一百昏一百昏!从今天起,我是宿主大大演技粉!】 【谈衣:九十九分即可,年轻人,要谦虚。】 沈漠看得目眦欲裂,胸口才勉强压下的血腥气复又涌上胸口。他怎么也没想到,谈衣口中的“尊上”竟然就是这个将他带走的魔族!且不说谈衣的忽然失控与他有没有干系,那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魔族亲手杀死谈衣的最后一位同门,又用谎言欺瞒于他,如今竟然还骗取了他的感情! 一时间,沈漠心底怒气翻涌,双目赤红,只恨不得马上揭穿寒离月的真面目,将谈衣从这卑鄙的魔族手中救出,不让他再被这魔头所欺骗。 或许是怒意过盛,他竟然挣脱了寒离月设下的法术,虽然口里血腥味越来越重,但他还是艰难地朝谈衣走去,结果没有两步就支撑不住,用剑拄地才没有倒下。他咽了咽口里浓重的血味,抬起头来,看向谈衣,“谈衣,你听我说,他——”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体却忽然僵住了。谈衣挡在那魔头的身前,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如刺骨之冰,如焚心之火,竟让沈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感到灭顶的痛楚与苦涩混杂在胸口,他的口里又涌上几股血腥。 “你想做什么!”谈衣紧紧护着寒离月,红如琉璃的眼眸不再充满笑意,反而满是警惕与敌意,依稀还有一点凶狠,好像他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沈漠惨白着脸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谈衣,似乎还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假装的痕迹,但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底却只是更多增添一分苦涩。 寒离月轻轻拥着谈衣,微微一笑,埋首在他发间深深呼吸。原本沈漠忽然冲破禁制,他十分不悦,几乎就要把这不识相的人类修士处理掉,但谈衣的动作大大抵消了他的怒气。在他心中,这路边的花花草草果然是不值一提的。 不过……寒离月凝了凝神,眼睛凉凉瞟过正一脸失魂落魄地望着谈衣的沈漠。纵然不值一提,却也碍眼得很。 他微微曲指,正要动手,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捏捏谈衣的手叫他。 寒离月把谈衣的手捏了又捏,觉得触感甚是不错,又放在唇边亲了亲,不自觉地想到三日前的美妙滋味,手就慢慢不规矩起来。 直到谈衣红着脸欲言又止地看他,寒离月才想起正事。但他却没有放开谈衣,反而把他拥得更紧了些,然后才慢慢说道,“这人甚是讨厌,本座不想再看到他。” 普通人的“不想再看到”或许只是不想再见,寒离月的“不想见”却只有一种意思——那就是让那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寒离月漫不经心地撩起谈衣的黑发在指尖缠绕,眼睛却紧紧盯着谈衣,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谈衣听到寒离月的话,表情怔了怔,露出为难的表情,寒离月的眼睛霎时一冷。 “怎么?小衣舍不得了?”寒离月轻声问道,语气似乎没有半分不悦,可空气中却涌动起点点危险的气息。 沈漠眼中也浮现出丝丝希冀,可他马上就听到了谈衣急急否认的声音,他说,“自然不是的!” 自然……不是的。沈漠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左手捂上胸口,忽地深深抓住。他以为他已经不能更痛,但很快,他又听到了更让他痛彻心扉的话语。 谈衣一字一字说得认真,却是对着另一个人,“尊上,这数十年来,我心中所思所想,唯有您一人而已。” 谈衣的告白热烈又直接,不带任何其它赘述,但即便是聋子,也认得出这其的拳拳真心。寒离月自然听到了,周身的杀意顿时散去,眸中宛如春雪消融。 沈漠也听到了,却听得心如刀绞,那些本就微弱的希望刹那间就彻底粉碎。谈衣的一句话比所有的剑刃更锋利,更伤人至深。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杀了他又有何妨?”寒离月还没放弃。 谈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尊上,”他的脸上闪过一缕痛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在您将我带回魔界之前,我也曾是珞华山派的弟子,那时,家师与苍岚山现任掌门乃是至交好友。” 寒离月仔细回忆将谈衣带回时的场景,脑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谈衣没有发觉寒离月的异样,虽然时隔多年,回忆起当年门派的灭门惨状,他也还是十分痛苦,“我已不能为师尊尽孝,但师尊若是泉下有知,得知他好友门下的得意弟子死在了我的手中,我……” 谈衣没有再说下去了,转头凝望着寒离月,眼中带上了些祈求的意味。寒离月难得的眼神有些飘忽,直到谈衣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是你师尊好友的弟子,那就放过这媚媚一次,但下不为例。” “尊上,”谈衣表情怪异了一下,出口纠正他,“那不是媚媚,是沈漠。” “哦,沈媚。”寒离月又不知道神思不属地在想些什么,竟然把沈漠听成了沈媚,还皱了皱眉,嫌弃道,“这名字甚是俗气。” “尊上,不是沈媚,是——唉,算了。”谈衣叹了口气,觉得寒离月对沈漠还是沈媚大概并不在意,而且他不记得名字或许还更好,于是也不说了。 寒离月此时的心思的确已经完全不在“媚媚”身上,人界谈衣的那些千丝万缕的往事让他隐隐心虚,他只想快点带谈衣回魔界。至于别的什么“媚媚”或者“娇娇”,要计较可以来日方长。 在离开前,寒离月始终还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看到“沈媚”还一眨不眨地看着谈衣,一望便知必定还贼心不死,心中更加不悦。 谈衣连忙再三保证与沈漠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不过就是随意戏弄戏弄他而已,以后也绝不会再见他,寒离月这才放下欲要抠出沈漠眼珠子的手,转而一挥手,打开通往魔界的空间裂缝。 谈衣松了口气,为了不让寒离月再想起要让沈漠缺胳膊断腿,很快地和他扯起别的的话题。至于寒离月对什么最感兴趣,那自然是书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8 在原文中,洛明轩都打上了门,这位魔尊还在慢悠悠地翻看一卷上古孤本。看到洛明轩气势汹汹地来了,他十分悠闲地问这位魔界后起之秀平日都爱看些什么书,结果被洛明轩当成羞辱,两个人一言不合,打得天昏地暗。 提起看书,寒离月果然来了兴致,说道,“人间界倒是也有少许可取之处,尤其在这寻欢作乐之上,就有许多魔界没有的花样。” 寒离月一本正经地报出几本一听就很不正经的书名,谈衣身为老司机,当然经验丰富,引经据典说了一堆。寒离月听得津津有味,但想起谈衣的风流名声,于是忍不住教训了几句。但两人总体还是相谈甚欢,于是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在裂缝中消失了。 在这期间,谈衣没有回头看沈漠哪怕一眼,好像早就忘了有这么个人。 沈漠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已成了一座雕塑。他拄剑在地,云澜剑深深刺入土中,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低下头,漫漫黄沙之上,点点猩红忽然如雨点洒落。 第42章修真文18 回到魔界的生活可谓是十分丰富多彩,具体的多彩体现于某和谐运动上。虽然不管在理论知识还是实践经验上,谈衣都一骑绝尘,但耐不住有个天资聪颖的学生寒离月对此事也抱有极大的热忱。于是,三分靠天分,七分靠勤奋,寒离月竟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非常得后生可畏。 面对脑中愈发充满黄色废料的魔尊,谈衣身体力行,充分发挥了演员的自我修养。在大胆的撩拨之中注入三分羞涩,又在羞涩之上添加几缕情难自禁,情难自禁之下还要让尊上看到他全心全意的尊敬与爱慕,多重夹击之下,寒离月的好感度涨得很快。 某日,寒离月不在。谈衣在床上翻了个身,撑着下巴,一大片白皙的背部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吻痕,腰臀以下则裹在一层红色的薄丝绸被之中,他的旁边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谈衣往里面瞅了几眼,自己也觉得自己还真是蛮淫|乱的,系统则是早就闭上了眼睛,用一阵机械音播报好感度。 【滴,沈漠当前好感度:90.】 谈衣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往下趴在手臂上。 【滴,寒离月当前好感度:70.】 也正常。谈衣想,再添把火,就可以上猛药了。 【滴,洛明轩好感度70.】 嗯?谈衣清醒了,最近的日子过得太high,竟然把小男主完全忘在卷轴里面了。虽然卷轴内部也有山有水,但无论多么山清水秀,只要空间密闭,终归都不是个待人的好地方,久了心性恐怕会歪——虽然本来就不是很正。 回到魔界后,谈衣第一次踏出了寒离月的魔宫,穿过十里梅林,开始找起自己的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谈衣从来没有回来过,虽然有原主的记忆,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重重迷障中找到了积灰近十年的小院。 谈衣从袖中取出卷轴,印着凤凰图腾的卷轴发出火红的光,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洛明轩的眼睛半开半合,黝黑明亮的眸子此刻宛如成了两只黑洞,里面曾经的隐忍与坚定都没有了,只余一片空茫的死气,瘦削下来的脸上露出尖尖的小下巴,湛蓝色的衣袍下空荡荡的,单薄的身躯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洛明轩自小颠沛流离,受尽坎坷,在这个世上感受到的只有冷酷与残忍。谈衣是第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宛如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渊见到一缕从未有过的阳光,他只想牢牢把它握在手中。但这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却差点死在他自己掌下。 短短几日,这个曾经斗志昂扬的少年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卷轴中风景纵然再美妙,他的内心却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虽然他还活着,却只是任凭流逝的时间把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带走。 洛明轩就这么苍白着脸呆呆站着,全然了无生趣的模样看得人忍不住的心疼。 谈衣伸手,本想摸摸他的头,最后又转为曲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洛明轩感到额头的轻微痛意,顿时回了魂,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 谈衣微微俯下身,璀璨的双眼如同两块最美的琉璃,他对着他微笑,笑容里有淡淡的担忧,更多的却是心疼,这是活着的他。 谈衣朝洛明轩挥挥手,“回神了吗?” 洛明轩还是没反应,谈衣忍不住嘀咕,“不会真的把人关傻了吧。”他正想再搞点稍微厉害点的刺激,一转头,却看到一滴地从那黑漆漆的眼中滚落,这颗,以至于他才一眨眼,洛明轩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就只留下了一行湿透的泪痕。 即使是被父母抛弃在凶兽林中的时候,洛明轩也只是害怕,却从来没有哭过,但遇到谈衣的事情,他却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其实并不想哭,眼泪是懦弱的证明,他从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软弱的人,可是…… 谈衣看着洛明轩咬牙忍泪,又总想忍忍不住,不断掉金豆豆的模样,叹了口气,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虽然谈衣什么都没说,可这个动作却像是在告诉他,他可以尽情地哭,没有关系——只要是在他的怀里,不管是软弱也好怯懦也好,都没有关系。 “对不起。”洛明轩紧紧抓着谈衣的衣摆,泪水终于滚滚而下,汹涌的懊悔与痛苦都转化为重复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对不起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不起差点把你杀死…… 谈衣摸摸怀里小孩的头,心想自己这么一天大的混蛋,除了演戏以外,居然也有一天要做这种蹩脚的人生导师了,“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 【滴!检测到攻略对象三!报告主人!寒离月回来惹!就在门外!】 谈衣脸色不变,连语速都没有改变,一秒就把那些即将出口的歪理吞了下去,从善如流地继续说道,“我怎么样,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对得起你自己。” 谈衣的声音中流露出怀念之意,仿佛在回味着某个最为难忘的记忆,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而宁静,“曾经有一个人,在我快要被恨意支配着失去控制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59 寒离月站在门外,原本收敛着自己的声息,听到这句话,却忽然像是有些控制不住了似的,手里的糖人失去了维持温度的法术,很快就被魔界的热气融了一大块。他忙重新凝起法术,可糖人原本的模样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怔怔地拿着这只已经面目全非的糖人,那句话——他不过是随口说的而已,可谈衣却如此珍而重之地记了这么多年。 从前,寒离月知道谈衣很喜欢他,他觉得有趣,也颇为享受,但他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这份感情如此沉甸甸的分量。 这个孩子啊……寒离月轻轻碰了碰右手上的小糖人,虽然已经看不出来形状,但想到它是以谈衣的模样做成的,他就忍不住地觉得可爱。 这次外出去人界,恰逢一场集会,满街的华灯流彩,直晃得人眼花。寒离月原本在一处地摊寻一册上古孤本,起身时正好看到一辆捏糖人的小车。推车的手艺人宣称自己的手艺十分鬼斧神工,只要看着真人,就能捏得一等一得像。寒离月顿觉有趣,就变出谈衣的幻影,让那手艺人照着捏一个。 小小的手艺人差点没被吓破胆,在寒离月看似笑眯眯的表情中战战兢兢捏完了糖人,生怕这位大仙不满意。不过寒离月是第一次注意到这种小玩意,只觉得竟还真有五六分相似,于是随手扔下几颗粲星石,便在小手艺人瞪得牛大的眼睛中飘然离去,一路兴致昂昂地用法术护着把糖人带回了魔界——他想让谈衣看看。 但回到魔宫的时候,他却没有看到谈衣的身影。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日日缠绵,魔宫的仆从被遣了个干净,宫中每个角落几乎都有他们痴缠的痕迹。有谈衣在的时候,他从未觉得魔宫中只有他们二人会多么冷清,但这时,当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寒离月却忽然感觉到了寂寞。 于是,他又转头开始找谈衣。魔界空间没有产生新的裂痕,谈衣必定没有离开,他很快就找去了谈衣从前的住处,但他还没踏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全然陌生的气息,这股陌生之气与谈衣的混杂在一起,如此难舍难分。 寒离月原本勃勃的兴致一下就消退了,隐隐怒气从心底滋生。每次都是这样,他不过是一会儿没见他,转头谈衣就必定会重新勾上不知道多少来路不明的娇娇或者媚媚,连稍微克制一点都不能! 寒离月心中生着气,法术就停了,糖人渐渐开始融化,但他却没有在意,脑中只不停地切过一个个看不清的面孔,那些都是与谈衣有过纠葛的人,他越想,心中的杀意就越深。 但在他即将忍耐不下的时候,谈衣却说了那样一句话,那样一句——他其实只是被谈衣哭得不耐烦了才随口说的话。可是,谈衣却真的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底,不管是多么久远以前,不管他是否只是随便一提而已。 寒离月望着手里的糖人,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浅浅笑意,笑容里没有任何的伪装,也没有丝毫的虚假,宛如暖阳下舒展着绽放的白梅花。 【滴,寒离月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80.】 听到提示音,谈衣笑得更加温柔,继续对着洛明轩说道,“你一定想不到,那时我有多么绝望。我刚睁开眼,整个门派上下就尽皆死绝,身边全是零零碎碎的尸体……” 寒离月正凝神细听,听到这里心口却猛然一窒。 “我那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尊上替我报了仇,然后把我带回了魔界,百般安慰教导,所以,我才能是现在的我啊……” 一股慌乱从心底爬起,如带刺的藤蔓一般迅速攀爬着缠住全身。寒离月的手一抖,差点就要拿不住手里的小糖人。 第43章修真文19 前一刻寒离月有多为这份感情而欣慰动容,这一刻就有多恐慌,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情绪。 他知道谈衣很爱他,这份炙热滚烫的爱渗透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与眼神之中,甚至让他这颗早已沉寂多年的心都忍不住为他颤动起来。他把他当成最爱的人,他是他最敬爱的尊上,是在他身处最黑暗的深渊时得到的救赎。 可是,如果他知道……他的救赎是假的呢? 数十年前的那段记忆忽然在此刻鲜艳起来,鲜艳得几乎能刺伤人的心。 寒离月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小糖人,那红色的糖浆宛如血水。他好像看到那小小的少年瑟缩地跪倒下来,手里的剑锵然坠地,他捂着耳朵颤抖,紧紧闭着眼睛,眼泪颗颗坠落,他如身处绝境的小兽一般发出痛苦的呜咽。 当时,寒离月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成百上千的时光让他的心越来越冷漠,他从不在意谁的生或谁的死。每时每刻,世上都有千千万万个人死去,谁又能怜悯得过来,也没有人愿意时时刻刻为他人的死亡而将自己沉浸于悲哀之中,不过是等到避无可避,亲眼见过露骨惨相,亲耳听到骇人血案,才虚情假意地表达一番过剩的唏嘘与同情,徒增可笑。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灵魂的某处像被撕下了一块,那些人的生死他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假若谈衣因此而难过,那么——他后悔了。 “小轩你别怕,”谈衣正笑着,笑声中充满着鼓励与宽和,他通过他的尊上得到振作的力量,现在他又传递给了同样迷茫着的另一个人,“我会帮你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滴,寒离月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85.】 谈衣在帮洛明轩擦他脸上的泪水,忽然间房门大开,熟悉的冷梅香卷入房内,一身白衣的魔尊出现在门口,纤尘不染的衣袖若水波荡漾,宛如霜雪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温柔,仿佛白梅花飘然落地,他缓缓开口,叫道,“小衣。” 洛明轩骤然抓紧了手,但谈衣拍了拍他,把他拉开了。 谈衣原本担心尊上会问起洛明轩,可寒离月一眼都没有看房间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人,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都不敢说出口。 谈衣等了一会儿,微微侧了侧头,这是他心中困惑的时候不自觉的惯常动作,寒离月总是觉得很可爱,甚至有时会故意把话说一半,看他这种明明想要答案,却从不追问的样子。 “尊上?”谈衣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他。 寒离月只是看着他,直到最后,他才问道,“假如尊上……曾做错过一件事,你可会原谅我?” 谈衣道,“尊上怎么会做错事。” 寒离月摇了摇头,“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谈衣略一思忖,“也是”,他笑起来,笑容明朗豁达,“既然是曾经做错,代表这些事已然过去。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过去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总是沉湎于对过错的伤怀,就无法看到现在,也不会拥有将来。做错了,就去弥补,去改变现在,让将来不再有遗憾发生,这便可以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0 寒离月愣住,看着谈衣眉宇间的俊逸与飘然,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扯着他的袖子哭的少年,一去经年,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如一颗被打磨完成的珍贵宝石,焕发出熠熠明亮的夺目光彩,让人移不开眼,守不住心。 仿佛有谁忽然拨动了一根琴弦,泠泠之音如水流淌进入心底。寒离月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有骄傲,有满意,有欣慰,还有止不住的爱恋。 【滴,寒离月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90.】 【系统:哇,不明觉厉!】 【谈衣:没上过学,瞎扯的^_^。】 【系统:似乎好伟光正呢!听得想哭哦!】 【谈衣:……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讽刺我。】 好感度已经到90,一般随便刷刷就不是那么好涨了。要么来个三年五载,日久增情,要么就得来一剂生猛的重药。 寒离月想起什么,从袖里取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只糖人。等到真的拿出来了,寒离月才想起它早已面目全非,哪里还看得出半分与谈衣的相似,于是难得的有些踌躇起来,不过谈衣已经接了过去,捏在手指上转了几转。 糖人。谈衣瞅了瞅,依稀能分辨出大概是照着他样子捏的。如果是从前,谈衣少不得还要围绕这只糖人爆发一把影帝级演技,让尊上再好好感动个几回合,最后成功刷到好感。 不过今天寒离月好感涨得太快,已经90的好感,这种琐事就只可有可无,有如鸡肋了。他没有过三年五载的闲心,正好这糖人也化得不成样子,谈衣就假装没看出来,直接随手扔在了桌上。 被加持了永久发生的小糖人不会再粘手,表面反而还有些滑溜溜的,在谈衣把它随便搁在桌上后,它滴溜溜滚了滚,从桌角掉落下来,寒离月本想去接,却忽然止住了手,那只糖人就这么滚入了满地的尘埃之中。 寒离月的呼吸突然变了变。从前,谈衣是一定会去接着的。每次不管他带回什么东西,上品灵器也好路边废物也好,谈衣都会如获珍宝一样地收起来,然后藏在他的小箱子里,谁也不给看。 那股才刚刚被压制的慌意忽然有点死灰复燃,可寒离月朝谈衣看去,谈衣依然在看着他,眼里的爱意与敬慕一成不变。 · 虽然魔尊没发话,可寒离月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谈衣不放心让洛明轩待在魔界,于是找了个时间把他送回了人界,自己时不时地去看几眼,然后因为小男主实在很听话又贴心,几眼又变成了很多眼。 每次只要谈衣一来,洛明轩就端茶送水擦汗一样不落,简直把他当神仙伺候。如果不是谈衣自己还尚有几分苟延残喘的矜持,洛明轩连洗脚都准备要亲自上阵。 某一日,谈衣在一品酒楼十分惬意地临窗喝茶,欠揍的行为引发老板的频频侧目,但每每临到爆发都会被老板娘无情镇压,于是谈衣依然在悠哉地品茶。 或许是正义仍在,当谈衣又倒下一杯茶的时候,一把剑“啪”地横在了他桌上。这人按剑的力道十分之重,连谈衣自带的茶壶都抖了三抖。 “阁下是?”谈衣放下茶杯,看向来人。 这是个样貌顶俊秀的蓝衣青年,只是眉宇间有几分戾气,因此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这位不好惹的青年冷冷地看着谈衣,忽然叫出两个字,“师兄。” 第44章修真文20 谈衣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没有在意青年的敌意,还非常好脾气地笑道,“阁下认错人了吧。” 谈衣生得一副风流好相貌,又总是笑语晏晏,如果不知道他魔修的身份,寻常人很少有不给他好脸色的。 可这个青年根本不吃这套,他见谈衣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而更愤怒了,连脸都涨得通红,似乎恨不得立马揪起面前人的衣领冲他怒吼,向他质问。 但他毕竟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青年定了定神,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师兄,谈师兄,你真是好本事。当年你将门派上上下下杀了个干净,连尸首都不留。如今,你竟然连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宛如晴天霹雳,那些久远而可怕的记忆翻涌上来,一阵一阵地在脑中越放越大,越放越清晰。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敢触碰这段可怕的记忆,但他清楚地记得,屠戮师门的是一只伪装成同门的凶兽,怎么会…… 茶杯突兀地从掌间滑落,掉在地方发出一声脆响。谈衣捂住脑袋,似是十分痛苦。 “你记不起,我帮你记起!”青年说完就抽出了剑,雪白的剑身骤然爆发出紫色的亮光,在空中转出几个繁复的剑花,竟是与他气质全然不同的十分漂亮华美的招式。 谈衣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夹住迎面而来的剑尖,忽然浑身一震。 青年红着眼,“师兄,当年你剑术超绝,最喜欢且使得最好的便是这招,我怎么学都学不会,怎么练也练不好。如今,你可还记得这惨死在你剑下的师尊教授与你的剑招?” 谈衣的手抖了抖,忽然想起了眼前的人,“陈师弟。”他的眼睛亮了亮,“你还活着。” 陈寻恨声道,“我自然还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取你的命!” 正说着,他又一剑刺过来,招招都欲夺命,谈衣却只是往后退,他的眼中甚至还有欣喜。 寻了一个空隙,谈衣抓住了陈寻的手,斟酌了下,说道,“师弟,你听我说,那凶手早已经伏诛了,你那时候可能不在,所以不清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1 陈寻低着头,倏然冷笑了一声,“做下这种欺师灭门之事,你却不敢认吗?” “我……”谈衣还想解释,他不知道陈寻为何会这么执意地认为是他杀了人,以为是有谁以讹传讹。 可是陈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忽然抬头,眼中满是恨意,他说道,“我是亲眼见到的!” 谈衣怔住。 “那时,是师娘拼了命将我护在身下,又以血画阵,送我离开,所以我才逃过一劫。可是,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陈寻的眼眶中涌上泪水,“你,还有那个魔尊,你们一起,把整个门派上下都杀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天边忽然一道惊雷炸开,谈衣靠在一棵枯木上,脸色苍白,好半晌才艰难地说,“我不知道。” 陈寻两眼赤红地瞪着谈衣,怒吼道,“你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啊!师傅,师娘,师妹,好多师兄师弟……他们死得这么惨,你竟然说不知道?!” “我,我……”谈衣说不出话,脑袋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无数的画面来来去去,却像隔了一层血红色的纱,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只有胸口的痛彻心扉是那么明显。就如同当年一睁开眼,看到满门师友的尸体时一样,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知道。” 陈寻把剑都扔了,双手抓住谈衣的衣领,把他整个提起来按到树上,眼中含泪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谈衣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中也满满的都是泪水,也满满都是悲痛。 这不是杀人凶手应该会有的眼睛。陈寻呼吸一紧,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两个人相对流泪,谈衣哽咽着开口,这次,他终于说了不一样的话,他说,“我不相信。” 宛如被浇了油的火苗,陈寻的怒气蹭地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待要再说,另一道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 “他说得没错。”枯木之后转出一道挺立的人影,也是一身蓝衣,与陈寻如出一辙,只是他穿得就整洁飘逸了许多。 谈衣呆呆地看过去,眼神涣散。看到他这副模样,沈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他还是一字字说得坚定,“那个魔尊,是他骗了你。” 那一日,看到谈衣再次被寒离月带走,沈漠无数次想说出真相,杀害他的同门,害他入魔,却还以恩人自居,用谎言欺骗谈衣这么多年! 可是他又想到,如果他向谈衣说出事实,也意味着谈衣将会知道,是他自己杀死了珞华山满门上下。沈漠不敢想象,到时候谈衣又该会怎样地崩溃。 作为旁观者,他知道谈衣的失控是因为沾上魔气,可是他自己呢?刺入同门体内的,是他的剑,握剑的人,是他自己,他怎能接受得了。 因此尽管心痛,沈漠却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谈衣,直到他偶然间看到一个上古的玉简,上面记载的魔修之道让他再也无法隐瞒这个真相。 沈漠走上前,握住谈衣的手,把那些他在梦境中看到的记忆传输给他,一个字也没多说,只让他自己看。 雷鸣过后,天色越来越阴沉,仿若风雨欲来。谈衣的表情不断变换,那些原本应该熟记于心的“记忆”全都变了个样,站在同门尸首间痛苦流泪的自己仿佛一个笑话,而那个他视为最大救赎的“尊上”原来是可怕的恶魔。 沈漠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谈衣,担心他会情绪崩溃,或者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可出乎他的意料,在最初的怔愕过后,谈衣就平静了下来。他微微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并没有任何偏激的动作。 沈漠似乎稍微放下了心,又像变得更不放心了,忽然,谈衣说话了。 “如果这些记忆是真的,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去?”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只是在一个人喃喃自语,虽然在问,却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一样,沈,自顾自地往下说下去,“为什么要这么细心地教导我,为什么……” 沈漠听闻此言,却突然勃然大怒,连手都气得微微颤起来,“他是为了你的心脏!” 第45章修真文21 漫天乌云聚拢起沉积已久的水汽,化作豆大的雨点打下。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谈衣全身都被打湿了,漆黑的发丝紧贴着没有血色的面颊,明艳的外衣却像染满了血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裹得无法呼吸了。 沈漠拉了拉谈衣的手,环顾四周,想把他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可谈衣一接触到他,就宛如被火灼伤了似的,倏然缩了回去。 沈漠的眼眸黯了黯,但他知道谈衣一时接受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谈衣……” 谈衣无意识地摇摇头,似乎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想再听他说,也什么都不想再知道。 沈漠见状,却忽然生起了气,璀璨的星眸中凝起冷厉的光,他双手紧紧扣住谈衣的手,不让他逃避,冷然道,“魔族本就是浊气凝聚所成,修为越是高强,就越是容易走火入魔。古书所载,在走火入魔之后,唯有经年累月以魔气为根本专修魔道的魔修之心才能令他们恢复如初。” 陈寻也从未听过这种说辞,他看看谈衣,抱着手臂在旁边默默的不作声。 越来越大的雨点落在身上,宛如针刺般的痛,两个人都被淋得湿透,沈漠还在继续说话,他沉稳果决的声音在暴雨中也依然听得很清晰,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淬了巨毒的利刃,生生扎入谈衣体内。 “数百年前,魔族乱世,魔界与人界之间被撕开无数裂口,众多人间修士被魔气侵染,心智大变,弃正道而修魔道,修真界惨遭一大浩劫。然而,数十年后,那些魔修大能却忽然个个横死,死时皆是被生生掏出了心脏,魔修一道自此没落。” “千百年来,世人将此举视为无名正义之士面对魔修之祸因此怒而铲奸除恶,却没想到,那些魔修不过是众多上等魔族培养的“良药”容器罢了。” “谈衣,”沈漠放松了手劲,眼中沉痛,缓缓道,“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2 又是一大段的静默过后,谈衣蠕动嘴唇,好像说了什么,沈漠听不清晰,下一刻,谈衣就提高了声音,他说,“我不相信。” 沈漠见他状若疯狂,马上知道或许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那魔头,竟然能影响谈衣到这种地步。他的内心一时间酸苦交织,他正要安抚住他,谈衣却忽然爆发了,一下子就斜身远远飞出去,然后狼狈地摔入一地泥泞里。 他像丢了魂似的,往常如琉璃般清透的红眸中一片空茫与凌乱,他不住地往后退,口中喃喃自语,“我不相信,不相信……”他忽地转身,踉踉跄跄地跑开,背影宛如落荒而逃。 “谈衣!”被撕开的魔门很快就愈合了,沈漠竟然没有追上,那抹红影在黑色裂缝中一闪而逝,却像黑色的伤口上流出的血。 “可恶!”沈漠难得骂了一声,云澜剑徒劳地在空中划过几道蓝色流光,但不是魔界中人,仅靠外力基本是不可能制造前往魔界的空间裂缝的。 陈寻收回也想追上去的脚,见沈漠回身,冷冷道,“沈漠沈师兄,苍岚山门下弟子当仁不让的第一楷模,你与这魔头似乎关系匪浅得很?” 沈漠停下脚步,淡淡道,“谈衣不是魔头。” “不是魔头?”陈寻哈哈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的眼角还红着,“弑师灭门的魔修还不是魔头?沈大师兄,你师父听到你这种话,虽然现在还活着,恐怕不久也要被你给气死了。” “请慎言!”沈漠这才看了他一眼,“他是为魔气所控,那些事亦非他所愿。” 陈寻“哼”了一声。 沈漠不再看他,轻轻拂袖,云澜剑浮空在前,一阵清越剑光冲天而去,沈漠很快就消失在原地,只有一句话悠悠留下。 “假若当初魔门大开之时,不是他把你推开,今日弑师灭门之人便是你。” 陈寻的脸骤然苍白。 · 魔界,月寒宫。 常开不败的梅花蔓延出数十里的雪色,美得如梦如幻。 寒离月坐在一棵梅树下,宽大垂落的衣袖似乎比满树的梅花更白。魔宫中除了他与谈衣,早就没有其他任何人,在谈衣不在的时候,整个月寒宫就显得尤为冷清。 他坐在石桌旁边,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个糖人,一个穿着华丽亮眼的红衣,另一个却是一身素白,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他又往糖人身上加了几笔,等到他终于满意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满手都是糖液。 寒离月素有洁癖,从前别说是两手糖浆,就是沾上了几缕灰,他都无法忍耐,可是现在,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糖液,却只想到,小衣怎的还不回来。 最近谈衣常往人界跑,寒离月自然知道他每次都是去找谁。但或许是存了一点点愧疚之心,看到谈衣如此对待同样因为控制不住魔气而痛苦的洛明轩,他没有太去计较。但即便如此,这些日子,谈衣外出的时间似乎也有些太多了。 一阵风过,摇落满树梅花,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淡淡梅香之中,一个熟悉的气息夹杂其中。 寒离月拂袖消去手上的粘湿,站了起来,温润却冷淡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仿佛梅花在雪地盛开,那些冷漠竟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只留下眼眸中那掩也掩不住的点点温柔,像轻柔的风吹过心底,像……浓烈的毒刺入骨髓。 谈衣看着他,目光仿佛穿越了这长长久久的时光,却不知道应该停留在哪里,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曾经以为的每一寸真实好像都不一样了,真正的记忆血淋淋地让他不敢面对。 寒离月见谈衣一动不动地,既不走近,也不说话,于是自己走了过去。一过去,他就发现谈衣浑身都是湿的。浓黑的墨发紧紧贴着脸颊,湿重的红衣沉沉往下坠,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有湿润的睫毛时不时脆弱地颤动,滴下一滴宛如眼泪的雨水。 寒离月忽然觉得心底酸酸地痛了一下,这又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冰冷的手掌拂过谈衣同样凉透的面颊。寒离月皱皱眉,用法术升起身体的温度,把谈衣整个搂进怀里。 熟悉厚实的胸膛紧贴在耳畔,传递过阵阵温暖,被雨淋了一天一夜的身躯慢慢暖了过来。 “下雨了都不知道打伞,真是个孩子。”寒离月略带笑意地说道,然后又顿住。他思索了片刻,想到即使雨下得再大,谈衣也断然不会被淋湿,唯一一种可能便是—— “哦,故意把自己淋这么湿,然后跑到尊上面前来,让我好心疼心疼是吧。”寒离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调侃,笑意却更深了,他的指尖点过谈衣眉心丹砂处的一滴水珠,寒离月按捺不住,低头在他额头吻了吻,嘴唇正巧盖住那颗血红色的朱砂。 谈衣的嘴唇颤了颤,头微微往后仰,想要避开这个吻,但寒离月吻得轻柔,只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就离开了,反而没有发现谈衣轻微的抗拒。 谈衣紧抿着唇,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寒离月。 寒离月看了他半晌,觉得谈衣这模样像极了闹别扭,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爱,心里痒痒的。他也没有忍,觉得可爱就动手捏了捏谈衣的脸颊,戏谑道,“这是被谁欺负了?还回来找尊上撒娇了?” 这充满宠溺的话语,谈衣每次听到都会面颊潮红,一半羞涩,一半兴奋。寒离月也发现了这点,于是特别喜欢在那种时候把这调调拿出来,让谈衣又是喜欢又是折磨。 可是现在,他却只感觉到了折磨。 谈衣看着面前的人,那一身雪衣被风吹得扬起,在空中宛如水波荡漾,这场景他只看过一次,就永远刻在了心底,可是现在—— 谈衣抬头,寒离月才发现他竟然红着眼,眼眶也湿湿的,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眸中寸寸都是伤心。 寒离月收起笑容,也不调侃了,魔尊的威严刹那间释放出来,十里梅林都随之一颤,梅花落得更急了。 “遇上了什么事?告诉我,尊上给你出气。”虽然身边的气温不断变低,寒离月的怀中还是依然温暖,他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却还是轻柔舒缓,仿佛害怕把怀中的人吓着,甚至还带上了几缕诱哄。 谈衣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中一丝嘲弄转瞬即逝,他说,“我遇到了我的师弟。”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3 “谁?”寒离月指尖把玩着谈衣的一缕黑发,随意地问道。无论是谁,杀了便是。 谈衣定定看着他,说道,“我本该被‘凶兽’屠戮殆尽的珞华山小师弟——陈寻。” 寒离月的手猛然僵住,那缕发丝从他指尖倏然滑落。 第46章修真文22 寒离月僵着身子,放开谈衣,半晌才说道,“他还活着?”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嘶哑,可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是啊,”谈衣抿唇,眼中沉郁忽然一扫而空,他仰着脸,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他似乎是真的很开心,连眼睛都往下弯了弯,“小师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尊上。” 谈衣的微笑灿烂明丽,如迎着烈日盛开的艳阳花,就连寒离月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空气似乎都被他渲染得洒满一点一滴的喜悦。 可是,寒离月却根本无法高兴起来,那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恐慌如千丝万缕的蛛丝缠住了他的心脏。 谈衣笑了一阵,看到寒离月仍旧面无表情,不由疑惑道,“尊上不为我开心吗?” 那琉璃般的红眸中一片澄澈,他静静地看着他,一片又一片零落的白梅吹过他们之间,一点一点的白仿佛把他们隔得很远,寒离月忍不住抓住了他,违心地说道,“开心。” 谈衣这才重新笑起来,开始絮絮叨叨当年在珞华山派的往事。因为小师弟还活着,那些曾经不敢触碰的记忆也变得不再那么沉痛。 谈衣眉宇间神采飞扬,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珞华高徒。他一边讲还一边比划,一行一止飘逸洒脱,浑身都是清扬的正气。 寒离月淡笑着听他说完,替他拂去额头地几点汗水,自然而然地问道,“你那师弟如今现在何处?” 谈衣眼神晶亮,“我没有问,不过见他衣着,应当是在苍岚山门下。” “哦,苍岚山,”寒离月垂眸,又问,“你们兄弟二人叙旧,可都说了什么?” “不过随便寒暄了几句,大多时都是我在讲,师弟他似乎对我有些……”谈衣的表情黯了黯,有点失落地说,“许是在怪我这么多年却从没去看过他吧。” 寒离月柔声道,“你并不知晓他尚在人世,又怎么去看他?这不是你的错。” 谈衣惆怅道,“当年的凶兽如此强悍,他能活下来实属万幸,老天总算没有对我珞华山赶尽杀绝。” 寒离月顿了顿,冷如冰霜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危险,但很快就恢复成一片平和。他轻声问道,“他那时在场?” 谈衣道,“当时魔门忽然大开,就是我与他最先抢到门前。后来那凶兽忽然出现,是师娘拼死护住了他,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寒离月轻轻抚摸着谈衣如绸缎般的乌发,沉吟片刻,缓缓道,“真是个好师娘啊。” “师娘她确是待我们很好的。”谈衣说到这里,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他忙低下头,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攥紧,“师傅、师娘、师兄、师弟,还有小师妹……他们,都是极好、极好的。” 寒离月叹了口气,心疼地把谈衣重新拥入怀中。风吹得更急,雪似的梅花在他们肩头落了一层又一层。 谈衣靠在寒离月肩上,在寒离月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眼中才流露出痛苦与挣扎,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可是……他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主人,你真是演技爆表呢,小统看得都想哭了,嘤嘤嘤。】 【谈衣:当然了,毕竟我是个演员嘛,拿过奖的呢^^.不过小统,你约莫是有点天然黑。】 【系统:Σ(°△°|||)︴】 【谈衣:没关系,我喜欢天然黑呦:)】 许久之后,寒离月表示自己尚有几件事务需要处理,让谈衣先在宫中等他几日。谈衣点头答应,寒离月就离开了,步伐一如寻常。但在出了梅林之后,他就召出了一面镜子,雪色广袖在上面拂过,镜面有如水波荡漾开来,慢慢显露出一处仙云缭绕的山脉。 寒离月眼眸沉沉,虚空之中一道巨大的缝隙迅速裂开,他刚准备踏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退回来。 裂缝在寒离月身后慢慢消失,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人,掉头往另一处而去。 · 寒离月前脚刚走,谈衣后脚就转头就去了人界。不过他没有选择劈开空间,而是拿出一张符纸在指尖燃烧起来。 和寒离月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收到土豪魔尊的无数法宝,且样样都是极品。这种空间传送符就是其中之一,它的用处是能够使人在人魔两界穿梭自如,且不需要撕裂空间,引起额外的警戒。 【系统:主人,去人界干嘛?】 谈衣从裂缝中走出来,“当然是去找大师兄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4 【系统:啊!】 谈衣笑起来,“要有足够的‘铁证’,‘我’才能彻底相信陈寻的说辞嘛。毕竟我是这么爱尊上,怎么会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词,就什么证据都不要地认定就是他呢。” 【系统:主人要和大师兄去找证据吗?】 “不是哦,”谈衣笑眯眯的,“证据会自己主动送上来。” · 苍岚山。 沈漠坐在窗前案上,淡淡的烛火映着他的脸庞,给他罩上一层温暖的柔光,但他的表情却是紧绷着的。 他在仔仔细细地画一道符,暗黄色的符纸上一串笔走龙蛇的符号,但每当他画到最后一笔,却总会出现微小的偏差。无数次偏差过后,桌案边上叠着的废符已经摞了厚厚一叠。 当今修真界已经几乎没有符修。寻常符咒的威力远不如剑道法术,发动时间又极其漫长,正面交锋之时几乎不占半点优势,因此就渐渐没落了。 沈漠从前曾在藏经阁的古书中偶然见过空间传送符的记载,于是便花了一天一夜研究此书,自学画符。 他天资奇高,任何法术都领悟得极快,画符一道也是如此。但不知为何,每每落到最后一笔之时,他却总是无法静心画成。 再一次失败之后,沈漠放下笔,静坐闭目,平息胸中那股纷乱之气。 一根松枝探入窗内,被风吹动,搭在窗棂上“啪嗒啪嗒”地响。沈漠睁开眼睛,视线慢慢落在案边的檀木小盒上。 一只小冰马,半块苍岚山门派玉佩,还有一块玄梦之境中谈衣随手抛给他,让他“睹物思人”的玉佩。 沈漠将玉佩握在掌心,眼前晃过那个红衣少年在马上微笑回眸的样子。那时,谈衣的笑容中没有半分阴霾,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沈漠手上猛然一紧,再次提笔。 寒离月此时重归魔尊之位,若是不再走火入魔,谈衣暂时应是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那满是浊气的魔界不是他的归处,他不应该属于那里,也不该活在一片欺骗之中。 这一次,沈漠的符咒画得一气呵成,再没有半点失误,画成的符咒发出一阵金光。 这时,他的窗棂忽然被敲了敲,一个人影从窗台上倒挂下来。 第47章修真文23 艳红色的衣袍在面前晃过,玉石环佩随着来人的动作发出叮当脆响。谈衣蹲在窗台上,瞥一眼沈漠案上厚厚的符纸,笑道,“沈师兄,在做功课?好生刻苦。” 沈漠把画好的传送符收进袖中,静静看着他。谈衣虽然在笑,可是面容较从前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淡淡青影,脸似乎也瘦削了一些,眼睛更是犹如一潭即将干涸的死水。 沈漠置于案上的手悄悄收紧,心中有无数问题想问,看着谈衣刻意的笑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沈漠只问道,“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谈衣依然笑嘻嘻的,从窗台上溜下来,又坐到地上,曲起腿打量了几下沈漠的屋子。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案,墙上一片雪白,只有一把剑悬在上面。谈衣看了看作出评价,“你怎么连个柜子都没有,衣服呢,放床底下吗?” 谈衣说着真的要去掀掀床底,被沈漠制止了,轻轻说道,“不要胡闹。” 与沈漠的外表不同,他的手很温暖,反而是谈衣的手此时却冰凉一片,两片肌肤相接,一冷一暖,双方皆是一怔。 谈衣先抽了回去。沈漠看着空掉的手心,顿了顿,慢慢收回来,在膝上放好。 谈衣咳了一声,不再装不正经,他坐在地上,微微垂眸,说道,“我今天来,的确有事求你。” 沈漠看着他,摇曳的烛光在谈衣脸上明明灭灭,浓密长睫颤动着在他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黑色的阴影,“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 苍岚山上凉风习习,带起松涛阵阵。 一棵百年古树之下,一名蓝衫弟子正在练剑,提转刺劈,每一剑都舞得漂亮又精妙,剑刃上紫光烈烈。 这名弟子的剑已经练得很好,可他还是紧蹙着眉,好像怎么练都不够满意,眉宇间的烦躁转化为戾气,一张好看的脸硬是因此而变得暴戾,一副极其不好惹的样子。 寒离月悄然落在他的身后,叫道,“陈寻。” 陈寻握剑猛然转身,警惕道,“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5 寒离月淡淡拂去衣摆上因陈寻匆忙转身而沾上的几点灰尘,并不理他,从袖子里召出玉傀儡。 玉傀儡经炼制过后,已经有与常人差不多的身量,它穿着与陈寻同样的苍岚山弟子服,远远看去,竟然与陈寻分不出差别,只是他的脸还是空白的。 寒离月朝陈寻扬扬下巴,玉傀儡立马转向陈寻,缓步走至他面前,开始认真“端详”起来。 陈寻如临大敌,想要挥剑,可寒离月的威压却让他根本无法动弹,这是力量上碾压级别的差距。 不一会儿,玉傀儡观察够了,空白的脸蠕动起来,渐渐地,鼻子、嘴巴、眼睛都从空白处长出来,它第一次看到新世界,很是新奇地环顾四周。 他的脸与陈寻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眉宇间“不好惹”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陈寻的脸上全是惊诧,握剑的手也微微发起抖来,“你,你是谁?” 寒离月不回答他,兀自摇了摇头,“他握剑可不会像你这么不稳。”他说话不轻不重,不像说给谁听,更像是自言自语。但他的“自言自语”中又分明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与炫耀,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派骄傲之色。 陈寻听了他的话,顿觉备受侮辱,他为人最看重这一口气,听到寒离月这么评价,心中的愤怒竟然让他突破了寒离月的威压,紫光剑气凛然而起,直直冲寒离月门面而来。 寒离月避都不避,剑刃却在他三寸远处再也挪动不得,陈寻瞪大了眼睛。 “你虽是他师弟,与他相比却是差得远了。”寒离月感慨似的又说出一句话,语气中的自豪更甚,嘴角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他笑语晏晏,白衣翩翩,宛如人间才子行走在山水之间,口里似乎随时都要吟出一首绝妙好诗,身上也没有半点杀气。 可就在他刚说完不久,“陈寻”的脑袋就忽然整个炸开,脑浆血花四下飞溅,地上树上,落得到处都是,古树亲眼见到此等惨事,整棵树都于心不忍似的颤动起来。 刚刚杀了个人,寒离月的身上却还是一尘不染,不要说血,连灰尘都没有沾上,一身的白衣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整洁干净。他挥挥衣袖,“陈寻”无头的尸体就化为齑粉,又在风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心腹大患死去,寒离月的心情越发好了,他朝变为陈寻的玉傀儡点点头,吩咐他从此以后扮演好“陈寻”这一角色,且不能再对谈衣太过敌视,务必要做一个“好师弟”,然后就转头悠然离开。 “陈寻”捡起地上的紫光剑,凛凛生风地舞动起来,一笔一划,精准无比。 谁也没有发现世上少了一个名叫“陈寻”的人,谁也永远都不会发现——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密室之中,谈衣“哇”地吐出一口血,他捂着胸口,双目赤红,真相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盘坐在对面的沈漠一看谈衣吐血,马上起身扶他,就这一扶,他的表情猛然剧变,手也微微发起抖来。 谈衣的元神,竟然被伤了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沈漠紧扣谈衣的手,厉声道,“你把元神寄放到了傀儡身上?!” 替身傀儡术是苍岚山一绝。不管对方修为多么高超,都不可能一眼看出苍岚山傀儡与本人的差别,常为苍岚山弟子用作逃脱之术。 谈衣正是找沈漠帮这个忙,制造出了这具“陈寻”的傀儡。可是沈漠从不知道,谈衣竟然把自己的元神也放到了傀儡身上。傀儡被寒离月挫骨扬灰,谈衣的那部分元神也随之被灭,因此才会重伤吐血。 谈衣的手重重抠进岩壁之内,眼中遍布红色血丝。他低头,闷闷地笑起来,笑声凄厉悲惨。 “不这么做,我怎能彻底看清寒离月。”谈衣撑着岩壁站起来,红眸妖异,宛如燃烧着两簇来自地狱的火焰。 沈漠心惊不已地按住他,沉声道,“你元神受损,不可太过冲动。” 谈衣回眸看他,忽然说道,“沈漠,谢谢你。” “你无须与我道谢,照顾好你自己便是。” 听着这句有些似曾相识的话,谈衣垂眸笑了笑,喃喃道,“我一直当他是品性高洁之人,将他视为高空孤月,其实,你才是……” 沈漠没听清他说什么,谈衣已经停止喃喃自语,抬头冲他明朗一笑,“我师弟,以后就请小师兄多多照顾了。” 这犹如诀别的话让沈漠顿时更加心慌意乱,“谈衣,你不要冲动——谈衣!” 他还没说完,谈衣已经撕裂了符咒,一道金光闪过,他从原地消失不见。 · 魔界,月寒宫。 寒离月在宫中花园内移栽了一株牡丹。谈衣曾提过一句牡丹天姿国色,乃花中之王,言语中对牡丹十分推崇。但魔界中却种不下这娇贵的花,也没有魔族会耗费自己的魔力去种这种无用的东西。 这次去人界,寒离月不知怎的想起谈衣的这句话,于是就带了回来,在宫中种了起来。 虽然谈衣不在,但魔界的结界没有被新劈开的痕迹,他从来不指望谈衣在他不在的时日一动不动地待在宫中,因此十分放心。 刚解决完心头大患,魔尊的心情可谓是十分不错,连众多战战兢兢的魔将都暗暗舒了好几口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6 虚天魔尊纡尊降贵地为牡丹浇水,想着谈衣见到这这株花会露出什么惊讶欣喜的表情,顿时心情更好。 但他只有施花肥的本能,却没有丝毫种花的天分,第一次浇水就差点把花浇死。看到牡丹的花瓣蔫蔫垂下,寒离月忙用魔力将它恢复。这么一来,他发现用魔力养花反而更省力,于是开始催动魔气为这朵牡丹“浇水”。 无数魔族求而不得的庞大魔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一朵平凡的牡丹花中,寒离月也不觉得浪费,看到花越长越好,反而十分开心。 若是小衣看到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寒离月想。 一阵风过,带来熟悉的气味。寒离月唇角微弯,抬眸望去,谈衣果然站在一棵梅树下,一身红衣似火,飘过的白梅如雪。 “回来了,”寒离月道,“在外面可还玩得开心?” 谈衣看着他慢慢走近,说道,“开心,自然开心。” 寒离月察觉谈衣的语气有古怪,忍不住有点担心,以为谈衣难道知道了什么。但转瞬想到谈衣这几日一直在魔界之中,不可能有机会知道他做的事,于是放下心来,调侃地捏捏谈衣的脸,“又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谈衣猛地甩头,后退几步抵上树干,不想让他碰,眼中全是抗拒。 寒离月的眼中却燃起一丝兴味,往前一步扣住谈衣的手压在树干上,低头将薄唇抵在他唇边,暧昧道,“小衣这次又想和尊上玩什么不一样的花样?” 谈衣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有冰霜飞舞。 第48章修真文24 寒离月的脸越凑越近,低哑的声线在近距离下更显性感,清冷淡雅的梅香萦绕不去。这些曾经都是他最为迷恋的东西,可是现在……谈衣咬牙,狠狠推开了身上的人。 “别碰我。”谈衣僵着身子,语气冷硬,他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一点点亲密的接触。 寒离月忽然被推开,心中也升起一丝气恼。就算知道是“情趣”,他也不喜欢看到谈衣这么抗拒他的样子。 寒离月“哼”了一声,上前重新把谈衣压在树上,动作强势霸道,不容拒绝,看着谈衣动弹不得的样子,心情才好转过来,唇角微微勾起。 明明是翩翩公子的外貌,寒离月却装出一副调戏良家的流氓样,眼角上扬,形成一个邪气的弧度,缓缓道,“我偏碰!”他低哑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流转,“怎样?小,媳,妇?” 谈衣的身体猛然颤动。 【谈衣(悠悠叹气):真了解我。】 【系统:(⊙o⊙)】 【谈衣:我偶尔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强制play的。】 【系统:强,强制play!(><)】 【谈衣:放心,身为成年人,有自控力de~】 “你——”谈衣愤怒地瞪他,寒离月却忽然脸色一变,“元神怎会受损?” 察觉到谈衣元神受损,寒离月也不玩角色扮演了,马上将额头与谈衣相抵,一层淡淡的金光在两人额间流转。 谈衣浑身一颤,寒离月是在……把他的元神传输给他。 身体受伤,修为折损,这些都可以通过丹药慢慢调理弥补回来。唯有元神损伤,即使用上品丹药日日调养,也很难恢复如初。唯一的办法,就是吸取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修士元神为己用,但对那名修士而言,这种过程必将痛苦万分。 元神剥离之痛,纵然是寒离月也不能全然无视,额角不自觉地流下点点汗珠,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输出自己的元神,慢慢把谈衣残损的那部分一点一点修复完全。 谈衣当然清楚寒离月的做法会给他带来什么,条件反射地就要躲开,可寒离月紧紧抓着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虽然身体正遭元神撕裂之痛,体内魔气也在剧烈动荡,但寒离月依然对谈衣笑得温和,声音轻缓地安抚他,“乖。”他的要溢出的温柔。 寒离月外貌看似温润,内心实则凉薄,冷心冷情,连双眼中都像弥漫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只有在面对谈衣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不一样的温度,犹如在霜雪之下流淌着穿透冰层的炽热。 此时此刻,这双眼中盛满着温柔、宠溺、疼惜……每一种情绪都让谈衣无法承受,也无法招架。他只能艰难地撇着脸不看他,两只手抓住身后的树干,用力到几乎要深深抠入其中。 过了许久,谈衣的元神才修复完成,寒离月把头埋在谈衣颈间,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无奈,“小衣,你每次都让尊上这么心疼,我下次可怎么放心让你出门?” 谈衣的身体轻轻颤抖,指尖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这时候的寒离月是最虚弱的。元神剥离,他的魔力必然大减,而且他对他没有防备,如果要报仇,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是谈衣却一点都动弹不得,只有指尖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这时,寒离月闻到了一丝血腥气,正暗暗警惕,却发现竟然是谈衣把自己的手生生抠出了血。他执起谈衣的双手,这十根修长如玉的手指上鲜血淋漓,看上去触目惊心。 寒离月呼吸一窒,眉头紧紧蹙起,只想到谈衣那边的伤才刚好,这边就又紧跟着受伤了,而且,还是他自己弄伤的。一股怒火在胸口涌起,寒离月怒斥道,“你这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7 寒离月止住了话头。 谈衣苍白着脸,像是失了魂一样,满眼都是无措。 他心中的怒气忽然一下子转化为了深深的无奈。 “你这孩子,怎么就学不会爱惜自己呢?”寒离月长叹一口气,把谈衣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他染血的指尖。 梅花如雪飘落,寒离月的衣袍也像雪一样白。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好像对待着什么极为珍贵而易碎的宝物,这种温柔让谈衣无法自拔地着迷。 情不自禁的迷恋与刻骨的仇恨交织在一起,谈衣怔怔地靠着树干,寒离月的吻离开指尖,慢慢落到他额上,脸上,唇上…… 他应该狠狠推开他,应该狠狠唾弃这个用谎言骗了他这么多年的魔头,应该拼尽全力为自己的师门报仇。可是,谈衣最终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带他进入熟悉的折磨与纠缠之中。 · 夜半时分,谈衣睁开眼睛,寒离月睡在他旁边,双手虚虚抱着他,形成一种保护的姿势。 透过朦朦胧胧的月光,谈衣凝望着这张让他无比迷恋的脸。 这么多年来,他追逐着这个人的背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卑微信徒,仰望这这轮高高在上的皎皎之月。他从没想过,到头来,原来这个人或许才是自己所有悲惨的开端。 到了现在,他已经几乎可以完全确定,那道让他失控的魔界裂缝,应该就是寒离月制造的——为了选择合适的心脏容器。所以,他才会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那么恰好地出现。 他在他面前杀死他的同门,却骗他那是“凶手”;他悉心教导他多年,却只是为了他的那颗心脏。他用谎言编织出他的一串虚假回忆,而他却傻乎乎地信了这么多年…… 谈衣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抬起右手,魔气凝成一柄黑剑,剑尖对准寒离月,他的表情冷凝肃然。 现在的寒离月更加没有防备,只要他把剑轻轻刺出,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本来就是他的仇人,这是他应该做的。为了自己,为了师傅师娘,为了那些惨死的师兄师弟。 可是,谈衣的脑中又晃过了一幅幅他们相处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处:一袭雪衣的寒离月坐在梅花树下,手里握着一卷书,面庞温润如玉。而他变成一朵小小的梅花,落在他的肩头。 这时,寒离月忽然动了一下,谈衣一惊。但寒离月没有醒来,只是轻轻翻了个身,把胸口更明显地袒露在他面前。现在,他真的是只要把手往前一送,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寒离月杀死了。 窗外树影缭乱,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谈衣的手青筋涌现,黑色的小剑却始终没有刺出,最终,那把剑还是化为几缕黑气消散了。 他慢慢起身,身上好像压着千万斤的重担,一步步很慢很慢地走出门去。 天地间一片寂静,谈衣站在空旷的庭院中,仰头望着空中那轮明亮的圆月,一滴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 寒离月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神色模糊不清。 第49章修真文25 那日过后,谈衣就开始频繁地外出,很少再回魔界。可是人界也没有他的去处,他思来想去,就去了洛明轩如今住着的地方。 洛明轩被谈衣安置在一个安静的小镇上。从玄梦秘境出来后,以徐敏手下弟子为首的一众弟子就大肆渲染了洛明轩魔气爆发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凶残嗜血,不仅出手重伤了无数弟子,还与魔头相携离去。他们把洛明轩描述得这么穷凶极恶,却半口也不提是洛明轩杀了凶兽,他们才得以留得性命。 在场不是没有弟子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但洛明轩才刚刚晋升为内门弟子,从前不过是个打杂的,没有人愿意为他得罪徐敏。 如此一来,原本就对洛明轩诸多忌惮的掌门立马就下达了对苍岚山逆徒洛明轩的劫杀令,各大修仙洞府也都派出人手协助搜捕。好在谈衣选的地方比较僻静,对修仙诸事关注不多,暂时还算安全。 某一日,洛明轩从集市回来,少年的身量已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拔高许多,如一棵堪堪长成的劲松,苍秀挺拔。虽然他左手抱三个萝卜,右手提一篮子青菜,穿的衣服也洗得陈旧发白,但他身上的清俊之气仍旧掩也掩不住。一路走过,许多少女都悄悄红了脸。 但洛明轩毫无所觉,也并不在意,他正慢慢地往家里走。近日,他的修为增长不知为何变得极为缓慢,心中本就难免郁郁,而谈衣又有好些时日不再过来,他更加觉得惶然。 只要谈衣自己不来,他就找不到他,就只能独自在原地等待,只能等待而已。 洛明轩情绪低落地推开院门,忽然看到院中的梅树下站了个人。那人一袭红衣灼灼,身上缀满金石环佩,仅从背影看去,就是华贵异常,他的心突然间砰砰地跳了起来。 谈衣转过头来,冲洛明轩笑笑,然后就看到了他一手青菜一手萝卜,还一身破烂衣服的样子,顿时大为奇怪,“我不是留了好些金玉灵石,你怎么还穿成这样。” 他三两步走到洛明轩跟前,在菜篮子里翻来翻去,愣是找不到丁点肉末,更加瞪大了眼睛,仰头看他,忽然表情沉痛,“小轩,告诉哥哥,你是被人打劫了吗?” 洛明轩抿唇笑了起来,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谈衣,“没有。” “那你为何……” “因为我在辟谷。” “辟谷?”谈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才几岁?成年都还没有,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谁教你去辟谷的?告诉我,我这就去打死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8 洛明轩的耳根红了红,低下头,说道,“是我自己想要辟谷的。” 这话半真半假。一方面,洛明轩的确是因为近来修炼苦无进境,想借辟谷之术清除体内浊气。但另一方面,是洛明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花谈衣的钱,靠着偶尔给大大小小的店铺打杂,勉勉强强也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自幼时开始,他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更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更是几乎在与野狗争食中度过,因此倒也不觉得苦。 可是谈衣来了,这点菜就远远不够了。洛明轩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忍不住把手往后缩了缩,然后整个人都想往后缩去。他觉得自己就像篮子里的那些菜,寒酸得有点不敢出现在谈衣面前。 谈衣没有嫌弃他,但的确很嫌弃他手里的那些菜。他随手就把它们扔到旁边,拉着洛明轩去市集挑了好些大鱼大肉。不过等到付账的时候,谈衣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钱。 肉贩子眼神晶亮,看谈衣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只硕大的金元宝,只等金元宝抖一抖,落下一堆金钱雨,滋润滋润他这穷苦的小老百姓。 可肉贩子等了半天,没等到落下的金钱雨,却得到了某人嘿嘿的一笑,笑容与某些吃完没钱付账的臭流氓重叠度百分之九十,肉贩子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系统:这就尴尬了呢。】 【谈衣:……我的出场费足够买下整个菜市场,一张卡里的零都能吓死你。】 【系统:可是主人你已经死了呀。】 【谈衣:……】 【系统:人家有看到哦,说人生三大悲剧之一,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主人你好可怜,嘤嘤。】 【谈衣的头隐隐作痛:你真是学坏了,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系统(对手指):都是主人演讲时候推荐的书丫~】 【谈衣:……哦,那怪不得。】 眼看肉贩子的一身横肉抖得越来越厉害,谈衣连忙叫他淡定,从身上摘下一只玉扣子,“这个给你,不用找了。” 肉贩子眼睛一亮,接过谈衣的玉扣,原本很是欣喜。可他瞪着眼瞅了半晌,硬是没看出这颗“石头”的特别之处。最后,他犹豫着拿牙齿咬了咬,顿时感到一阵寒气从牙根升起。 肉贩子吓坏了,直接把玉扣扔了出去,惊魂未定地叫道,“嘛玩意儿!” 这枚价值连城的玉扣就这么掉进了油汪汪的肥肉里,洛明轩的眼睛顿时冷了冷。 “唉,你这猪肉佬,真不识货。”谈衣叹了口气,又摘下一枚金扣子递过去,“这个你总认识吧。” 金子肉贩子自然识得,眼睛又亮起来,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忍不住又放到牙齿下咬了咬,看到两个清晰的牙印,顿时大喜,乐呵呵地把东西给谈衣打包好带走。 谈衣拎着满大袋子肉走到半路,洛明轩忽然说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找找,然后又死活不让谈衣跟着。 少年人了,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是正常滴。于是谈衣只叮嘱了两声,就自己先回去了。 寒风吹来,带起丝丝冷意。 路过一片空地的时候,一只炮仗忽然被丢到谈衣跟前,“噼啪”两声炸开,谈衣正试图教育有点长歪了的小系统,一个不妨,还真被吓到了,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节鞭炮,旁边传来小孩嘻嘻的笑声,谈衣循声望去,几个扎着小辫的奶娃娃马上就你推我搡地跑开了。 这声鞭炮仿佛一个讯号,很快,家家户户门前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整座小镇都弥漫起一阵喜庆的气息。 原来今日竟是春节。 鞭炮声中,一个人从街头走来。他穿着浅蓝的衣裳,身后背负一把长剑,风吹动他的衣角,荡起水一样的波纹。 谈衣歪歪头,看着来人停在他半尺远处,笑道,“小师兄。” · 洛明轩快步走回肉贩子处,正赶上肉贩在乐呵呵地收摊。赚到大钱,他肉也不卖了,通通送给了旁边的小菜贩。一块金子已抵得上他许多年的收入,他何必再在这里卖猪肉,不如回家去做个小生意,然后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正满怀憧憬地构想着未来,一个黑影忽然罩在了他头上,他抬头一看,是那位贵人身边的穷小子,他估摸着可能是贵人小厮之流。 小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却冷得像冰。春日将近,天气却还未完全转暖,今日出门前,肉贩子裹着老婆给他做的大棉袄,又忙得热火朝天,本该感觉不到冷。可这个时候,被这个少年这么看着,他却觉得自己就像赤身**地走在雪地里,迎面寒风朔朔,刮得他的牙齿都忍不住打战。 “把扣子给我。”洛明轩面无表情地说。 肉贩子早被吓得半死,哪敢不从,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金扣子,依依不舍地递过去。 洛明轩接了,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到怀中,又问,“那颗玉扣呢?” 肉贩子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原本乖巧地跟在贵人身边一言不发的少年竟然凶成这样,心中苦不堪言,原本的美好构想坍塌得不成样子,此时听他又问玉扣,顿时有点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69 因为当时被玉扣冻到,肉贩心有余悸,但贵人之物他也不敢乱丢,就送给了一个来买猪肉的小姑娘。现在,小姑娘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肉贩子哆哆嗦嗦地说完玉扣去向,胆战心惊地看着洛明轩的脸越来越黑,生怕自己今天要回不了家了。没想到少年却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问了那小姑娘离开的方向,临走时还对他说,“明日此时,我会把菜钱给你。” 肉贩子哪敢要他的钱,连忙一叠声地说不用,洛明轩却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但眼睛里是没有丁点笑意的,“我说给你,就一定要给你。今天算是赊的,明日此时,就在这里,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洛明轩沉沉地看着他,“知道了吗?” 肉贩子脸色青白地点头,洛明轩这才顺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追去。 费了一番周折,洛明轩终于追回了玉扣。他将它与其它两枚金扣子一起,用手帕包好,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心口的位置,然后转身回家。 想到“家”这个字,洛明轩心中就忍不住雀跃,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就有家。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洛明轩闻到了从里面飘出的饭香。他轻轻推开了院门,脸上扬起明亮的笑容。 上一次推开院门,他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人,可是这次,他却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根本就不欢迎的人。 除了谈衣之外,他不欢迎任何人来“家”里。而这个人,洛明轩尤其地不欢迎。他永远都忘不了谈衣面对沈漠时的样子。只要沈漠一出现,谈衣就根本看不到他。 沈漠坐在桌旁,脸色淡然,看到洛明轩从门外进来,就冲他点了点头,叫道,“洛师弟。” 洛明轩扯了扯嘴角,“沈师兄。” 沈漠道,“你在此处可还安好?”一派大师兄的模样。 洛明轩坐下来,看着面前的几盘菜,忽然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但他嘴上还是说道,“好,当然好。” 沈漠点点头,不再言语。 这时,谈衣从门外走进来,端上最后一盘菜,叫了声“小轩”,就没有犹豫地坐在沈漠旁边。 洛明轩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起,眼底布满阴霾。 三个人在桌上吃饭,却只有谈衣一个人吃得开心。洛明轩是根本就不开心,沈漠则一直看着谈衣吃饭,自己一筷子都没动。 吃着吃着,谈衣似乎也不开心了,转头问沈漠,“你怎么不吃?” 沈漠一愣,想到今日是春节,谈衣做了一桌子菜,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尝尝。 沈漠正要拿起筷子,忽地听谈衣说道,“我请隔壁小姑娘做的,小姑娘长得可爱,做的菜又好吃,快尝尝。” 沈漠的动作顿了顿,停了下来,说道,“我已辟谷。” 谈衣放“啧”了一声,放下筷子,“那你是来干嘛的,来蹭饭连一粒米都不吃,扫兴。” 看到谈衣放下脸,沈漠顿时有些无措,犹豫着拿起筷子,眼神逡巡,在满桌子的大鱼大肉中艰难地找到一根青菜,慢慢放到嘴里。 虽然沈漠的动作很标准,可谈衣还是看出了他的生疏,活像已经八辈子没吃过饭,连拿筷子都要沉默着思索几下应该怎么拿,特别有趣。谈衣立马就被逗笑了。 沈漠正犹豫着下道菜吃什么,忽然听到谈衣的笑声,疑惑地望去,只见谈衣饭也不吃了,两只手捧着脸看他,红眸中晶晶亮亮的满是笑意,那些缠在他眉间许久的痛苦与低落似乎都因为这个微笑消失不见了。 沈漠看着他久违的笑脸,寒星似的眼眸中也流露出笑意。因为这点笑意,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不再那么冷气逼人,反而还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温柔。 洛明轩正好端着水果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僵在原地,犹如被剧毒侵蚀,整颗心都密密麻麻地刺痛起来。 谈衣笑够了,伸手要去拿沈漠的筷子,“不吃就不吃吧,修仙之人,辟谷是好事,我可不能害你坏了修为。如果因为今日一顿饭,害你日后无法飞升,我罪过就大了。” 沈漠却把手往上抬了抬,摇摇头,说道,“不妨事。”他甚至还冲谈衣笑了一下。 从来都冷着一张脸的人,笑起来就会尤其不同。要么僵硬得吓人,要么,就会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漠是后一种。谈衣看着他,忽然就有点移不开眼。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椅子拖拉的声音,洛明轩坐了下来,满脸阴沉。 第50章修真文26 谈衣看沈漠正看得高兴,头也不回地顺手去够水果,却拿了个空。 他奇怪地回头,洛明轩面无表情地坐着,十分淡定地在夹他前面的一盘凉菜,果盘也在很正常的位置上摆着。 他好像才注意到谈衣的目光,恍然大悟道,“哥哥想吃水果?”说着,他就伸手拿了一个鲜亮的橘子,递给谈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0 然后,谈衣的面前就出现了两只手。除了洛明轩的这只,还有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只红粉粉的桃子,淡蓝色印有苍岚山门派纹的袖子轻轻垂下。 谈衣默默看着面前的橘子与桃子,转头问系统,“橘子好吃?还是桃子好吃?” 系统:“桃子!当然是桃子了!主人快去拿桃子!” 谈衣(叹气):“傻系统,这种情况怎么能只拿一个。” 就是会遇到这种事,所以他才一般只交一个男朋友,虽然好像没什么用。 两只手都没有放下的意思,洛明轩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却暗中咬住了牙;沈漠倒是意识到了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犹豫着想把桃子放在谈衣盘子里。 这时,谈衣伸出了手。他两手并出,一手抓一个,把橘子桃子全都接了过来,然后对着两人之间的空气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他的表情自然无比,仿佛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尴尬,低头剥橘子剥得干脆利落。 【系统:主人你不是喜欢吃桃子吗?】 【谈衣:我有两只手,但只有一张嘴。】 【系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吃桃子)】 【谈衣:在不能雨露均沾的时候,就要先安抚情绪不好的那只,剩下的再慢慢哄。】 【系统(星星眼):主人好熟练的样子呢。】 【谈衣:不要用这种污蔑的语气,我一次一般只交一个男朋友。】 【系统:一般……】 【谈衣:一般都是说了分手的,但是偶尔也会忘了的嘛~其实说不说,区别好像并不大……】 【系统:?】 【谈衣(叹气):因为基本没有人听话。】 谈衣的动作成功安抚住了徘徊在暴躁边沿的洛明轩。他抿了抿唇,压下嘴角想要翘起的冲动,淡定地又拿了一只橘子放到谈衣旁边,然后才默默吃菜,只不过吃一口就要偷看谈衣一眼,边吃变偷看,不亦乐乎。 另一只没被安抚的也并不暴躁,只是看着那只被冷落的桃子,想,原来谈衣喜欢吃橘子。 一顿饭就这么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谈衣去送沈漠,洛明轩虽然不乐意,可是想到沈漠走了,就只剩下他与谈衣两个人,以后的日子还长,于是勉强忍住了。 小镇往外有一条延伸小路,两边长满绿油油的长草,有风吹过的时候,就像涌动着一片绿色的海浪。 谈衣把沈漠送到这里,就打算回去了。绿草盈盈,没过他的腰际,红色的背影慢慢渐行渐远。 沈漠在原地驻足,忽然叫住他,“谈衣。” “嗯?”谈衣回头。 沈漠道,“离开魔界吧。” “……我还没有报仇。” “复仇于你无益。” 谈衣笑了一下,低头踢了脚足下的泥土,自嘲道,“离开魔界,我又能去哪里?”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就像盯着自己的鞋尖在喃喃自语,“天大地大,又哪里有我这种弑师灭门之人的容身之处?” 冷风簌簌吹过,卷起谈衣艳红的衣摆,吹出一个落寞的弧度。他低垂着头,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地站着,满脸都是空茫之色,似乎整个人也快被风吹散了。 “有。”沈漠忽然道,说得斩钉截铁。 谈衣呆了呆,“你说什么?” 沈漠直视他,眼神坚定果决。他天生自带着冷气,一严肃起来,更加让人想要退避三舍。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却像有着柔软的波光,“你可以和我一起回苍岚山。” 沈漠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他的话语却好像慢慢构画出了一个让人割舍不下的美好未来,好像只要答应他,就真的可以回到当初,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陈寻如今也在苍岚山门下,若是你想见他,也容易得多。” 谈衣的眼睛亮了亮,手不自觉地扯着衣带,像是紧张,像是期待,像是惶恐,一向伶俐异常的口齿竟然有些磕磕巴巴的,“可是,他,他恐怕不想见我吧。” 沈漠摇摇头,“你不曾去过,怎知他不想见你。” 谈衣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几乎就要答应他了。可是,他毕竟还是理智的。苍岚山再好,也不是他能待的地方,他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1 洛明轩只是魔气溢出,尚且被驱逐至此,他这个早就被修真各派一起盖章的大魔头,又怎么可能被接纳。去了也只是给沈漠添麻烦而已。而且,还有寒离月…… 谈衣在紧张,沈漠心中也并不似外表淡定。谈衣的眼睛炯炯发亮,绯红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期待的火光。他看得出,他也想回来。即使身处魔境,他也从来没有遗忘过自己的根源,从来没有一天不想过要回到曾经。 眼看谈衣就像要答应他了,那些所有的火光亮光却突然在谈衣眼中消失了。 谈衣转过身去,“小师兄,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你以后也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寒离月,他……这个魔头,手段极其残暴可怖,你不要因为我受连累。” 谈衣一步步离开,沉重的事实重新压到心上。逃避只能带来短暂的喜悦,一晌贪欢得到的快乐再多,结束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谈衣。”沈漠又叫住他,谈衣以为他还要说服自己去苍岚山,只能说,“小师兄,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苍岚山怎么可能接受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能被乱棍打出来都算好的了。” 沈漠摇摇头,可谈衣背对着他,根本看不见,于是他又说道,“是你的小师弟,他也想见你的。” 谈衣怔住,蓦然转身,“他想见我?!” 沈漠点点头,眼里像是揉碎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错综复杂,却又如此明澈,“他在等你。” 朔冷的寒风忽然间静了下来,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长及腰部的绿草在他们之间轻轻摇晃,谈衣好像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他没有说出的另一句话。 他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 一朵梅花飘落下来,停在一块雪白的肩头。 寒离月坐在树下一个人下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空气中只有棋子落下的哒哒声。感觉到肩膀上的触感,寒离月转头,看着肩膀上的梅花,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小衣,是你吗?” 这朵梅花当然不是谈衣,寒离月将它取下,托在掌中看了很久,慢慢放下。 谈衣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自从那个夜晚他踉跄着离开,他就几乎没有见过他。 小衣去了哪里?寒离月怔怔地想,魔界空间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谈衣应该还在魔界之中,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是故意把自己藏起来了吗? 寒离月敲着棋子,已经没有办法再静心下棋。 如果是在闹别扭,他强硬地用魔力寻找他的去处,恐怕这孩子又要闹更大的脾气了。 寒离月想起那天晚上,谈衣身上转瞬即逝的杀气,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却不敢深思。该杀的人他都已经杀了,谈衣不应该知道那些事才对。 等了半日,谈衣还是没有回来,寒离月起身离开魔宫,来到谈衣的小院中。谈衣的房间床铺一动未动,显然也没有回来过。 寒离月叹了口气,坐在谈衣的小床边,心想,再等三日,谈衣再不回来,他就去找他,就算闹别扭,这些天也该够了。 谈衣的床边有个小木盒,寒离月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有发簪、残页,还有一个碎掉的茶杯。所有的东西种类零乱,没有任何规章,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上面都沾有他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谈衣那个从不给人看的小宝箱。寒离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继续毫无负担地摸索,忽然,他摸到了一些纸灰。寒离月奇怪地碾了碾那点灰烬,灰烬马上就聚拢起来,然后合成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寒离月脸色骤然变了。 第51章修真文27 告别沈漠,谈衣就回了洛明轩的住处。 洛明轩修行一向勤奋刻苦,今日被他打了岔,谈衣还以为他会在院中练剑。但是当他转过街角的时候,却发现洛明轩正站在门前的梅花树下。 少年抽长的身形英挺笔直,隐隐透出一种坚定与韧性。他微微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梅树,远远看去,只见梅花如雪,黑眸如玉。 一片落叶被踩碎,发出轻微的声响。少年闻声回眸,那个红色的身影闯入他的眼中,仿佛一道最美的风景,占据了他心上独一无二的一角。 洛明轩看着谈衣笑起来,眼眸深处只映照出一个人的影子,细碎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他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光与影。虽然只穿着粗布短衣,却隐隐有种风华绝代的味道。 “你回来了。”洛明轩道。 “嗯。”谈衣点点头,心里想,不愧是男主,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2 接下来的日子里,谈衣对洛明轩越来越好。他有充足的理由:谈衣自己因为入魔而痛苦半生,看到同样因为魔气而被师门追杀的洛明轩,自然而然就会生起同病相怜之感,不忍心看他步他后尘。而洛明轩又实在是身世凄惨,七岁遭亲生父母所弃,兽口逃生后流落街头,好不容易拜了个名门正派,却因为有个真小人师傅屡遭欺凌,千辛万苦进入内门,又因为魔气泄露将被师门处刑。 不管是因为怜惜还是同情,又或者仅仅只是作为一种逃避的方式,谈衣的做法都顺理成章。 谈衣对洛明轩的养育方式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当儿子养。虽然“儿子”自己乐不乐意当个规规矩矩的“儿子”另说,但洛明轩的确很高兴,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一开始他尚有几分忐忑,因为近日他的修为进境很慢,他担心谈衣会因此而对他失望。 但是谈衣没有,他反而更加用心地教导他,没有露出一点的不耐心,也没有露出一点嫌弃。他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像一个最称职又最亲切的师傅,随时随地都把他放在心上。 偶尔出门的时候,谈衣还会给他带几样糖葫芦之类的小零食,或者兴冲冲地送他几只像小老虎之类的小玩意,晚上还会叮嘱他不要踢被子。虽然洛明轩从小就不是很关注这些小东西,晚上睡觉也规矩得很,可他还是把谈衣给他的每一样东西都小心收好,每天晚上抱着入睡。 不知不觉间,洛明轩也露出了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样子,脸上笑容越来越多,浑身上下都跃动着蓬勃的朝气,像一个灿灿生辉的小太阳。 小太阳十分贴心,贴心到谈衣觉得他虽然打着照顾他的旗号,实际上却是洛明轩在照顾他。 似乎是难得有这样和谈衣朝夕相处的机会,洛明轩简直是铆足了劲提现自己的存在感。端茶送水都是小意思,他还每日变着花样给谈衣做各种小食糕点,此外捶背捏肩一样不落,连洗澡水都必定是最合适的温度,并且无数次用各种方式疯狂暗示想要亲力亲为地伺候谈衣哥哥洗浴。 洛明轩在谈衣的强烈要求下,已经改口叫他“谈衣哥哥”。他一开始颇有些不情不愿,可自从发现每次他叫“谈衣哥哥”,谈衣就很少拒绝他的要求,就越叫越欢了,每天“哥哥”来”哥哥”去地叫个不停。 谈衣原来还保持着节操,坚持不用洛明轩伺候洗澡,不过小男主每次被拒绝后就露出一副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谈衣渐渐的就有点于心不忍,最后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鉴于洛明轩的服侍真的很周到,谈衣选择性忽视了洗澡期间背后偶尔会略微有点不规矩的手,也装作没有听到那些时而急促时而骤停的呼吸。 而且有一点谈衣是极为佩服的,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洛明轩竟然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坚持为他洗完澡,为他穿上衣服,然后才一个人冲去洗冷水澡。 这样的次数多了,谈衣就有点担心了。总是冲凉水澡对身体和生理都不好,搞不好以后还会留下终生的阴影。虽然是男主,也不好这么任性。于是有一次,谈衣就忍不住用手帮了他。 俊秀的少年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是难耐羞耻又渴望的表情。他以为谈衣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时忽然推门进来。十几岁的少年还不怎么会控制自己,差点就惊得做出丢脸的事。 洛明轩极力想掩饰自己,他害怕让谈衣察觉自己对他污秽的**,可是多少次出现在梦中的人就这样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面前,他怎么控制得住。 洛明轩忍不住地感到奇异的兴奋,又害怕地不敢动弹。他不敢想象谈衣对他露出厌恶之情的样子,谁讨厌他,他都不在乎,只有谈衣不行…… 只有他……洛明轩死死咬着下唇,唇上很快就传来点点刺痛,但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他想象中,谈衣真的开始厌弃他所带给他的痛苦。 他心中正翻江倒海,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按了按他流血的嘴唇,紧跟着他听到一声叹息,然后另一只手就抚上了他难以启齿的地方。 …… 这是与他自己动手截然不同的感受。洛明轩的身体越发紧绷,眼睛里出现迷蒙的水汽,他时而像踩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时而又像被一阵激流的瀑布冲刷。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洛明轩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浑身上下都是靥足。他靠在谈衣怀中,轻轻侧过头,看到月光下谈衣那张让他迷恋的脸,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忘了心中的所有顾忌,慢慢地凑上去,在那片时时刻刻诱惑着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滴,洛明轩好感度90.】 谈衣挑了挑眉,垂眸看他。洛明轩呼吸一窒,却并没有后悔。他的勇气像突然间爆发了似的,那些害怕的情绪通通都没有了。 他已经做了,后果,会怎样? 犹如足尖点在悬崖之边,洛明轩紧紧盯着谈衣,只要他的一句话,只要一句话……他会跌得粉身碎骨?还是重获新生? 可谈衣既没有残忍地让他粉碎,也没有给予他新生,他更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在对他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之后,他却……不在意? 谈衣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告诉他此事并不羞耻,以后不必忍耐,又叮嘱他晚上早点休息,就出门去了。 木质的房门关上了,谈衣的身影也消失在屋内,除了那一缕淡淡的冷香,他就像没有来过一样。 洛明轩躺在床上,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看着房门方向。忽然,眼中一阵红光掠过,眉心魔纹若隐若现。 “你是我的。”洛明轩躺下来,压抑的魔气在他周身动荡,暗夜中蔓延开丝丝缕缕诡异的黑气,“你最后一定是我的。” · 谈衣慢悠悠走出来,系统趴在他肩上,猫爪子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身体隐隐发红,“主人好了没有?” 谈衣:“好了。” 系统挪开爪子,“主人,你,你好猛!” “哈?”谈衣差点笑出来,弹弹它的脑袋,“汉语全解了解一下。” “那个……”系统戳戳手指,“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合情又合理。”谈衣随意坐在院中的小凳上,翘起腿,“我第一次也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3 系统瞪大眼睛,可是谈衣却不说了,笑眯眯道,“不告诉你。” 系统顿时从肩膀滑倒,谈衣笑吟吟地拎住他,然后开始思考正事。 洛明轩好感度也90了,差不多了。 最近寒离月一直在找他,因为有系统,所以可以暂时屏蔽一段时间。但是魔尊就是魔尊,估计再过个一两天,寒离月就要发现他了。 系统与谈衣脑袋中的脑电波相通,于是也忧心忡忡起来,“这该肿么办?” 谈衣撩撩头发,笑起来,“那就一起演一出大戏吧。” “好久没看小师兄了,明天我们就去苍岚山。” · 苍岚山,流云殿。 沈漠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相对而坐,微微低着头,聆听师尊的教诲。 近日苍玄长老察觉自己的得意高徒修行似是遭遇了瓶颈,修为久久停滞不前,心性也有些浮躁,不似从前沉稳。 他心中担心,便将沈漠叫到流云殿来,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修仙一道须得心如止水,不可操之过急。然后又安慰他遇到瓶颈亦不需过于急躁,慢慢克服便是。 沈漠一一听了,心中不由有些惭愧。他自然知道自己近日心浮气躁的根源所在,可是,谈衣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无法安心。而师尊向来视魔修为人间大祸,这种观念一朝一夕之间无法改观,所以他不能将谈衣之事告知于他。 这是他第一次对师尊有所隐瞒,虽然事出有因,心中还是难免惭愧,于是听得更认真。 苍玄长老难得有了一位从不厌烦的听众,一说起话来,就止也止不住。 告诫完沈漠,他又开始孜孜不倦地说起自己当年的旧事,一时说得兴起,连外面早已从早晨变为黄昏都不知道。 经过整整四个时辰,沈漠仍旧姿势标准地跪坐着,满脸都是认真,时不时点一点头。 这时,一颗小石子忽然被扔到地上,然后滴溜溜地滚到沈漠跟前。 沈漠原不在意,在拂去石子的那一刻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从石子内部传出,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52章修真文28 趁着沈漠动作片刻的停顿,小石子马上顺着他的衣袖往上“爬”,一下两下,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沈漠身体微微僵硬,借着袖子的遮挡,将那颗小石子转到手心。这一转,他又发现不对劲了。 这颗小石子竟忽然变得温温软软的,滚到掌心后还自己动了动,在他食指上不知做了什么,挠得他有些发痒。 沈漠轻轻翻出手心,顿时愣了。只见谈衣变成了他半截手指大小,此时正手脚并用地努力攀着他的一只手指,注意到他的目光,就回头冲他嘿嘿笑了笑。 沈漠的脸上不知为何涌起一阵燥热,心底好像也被挠了一下,有种隐约的蠢蠢欲动。 谈衣顺着沈漠的手指滑下来,几步走到他掌心。一点点大的红衣小人仰头望着他,嘴唇微动,发出几乎听不清楚的叫唤,“小师兄”。 沈漠的睫毛颤了颤。 “咳,咳咳。”苍玄长老咳嗽了几声,沈漠忙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把谈衣轻轻拢在掌心藏好。 苍玄长老略微颔首,继续长篇大论。 沈漠正准备认真听讲,谈衣就从他微微蜷曲的手指底下钻出来,半个身子陷在他手中,两手撑在他指侧,捧着脸笑着看他,两只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沈漠低头看了一会儿,淡定地抬头,不再看他。 苍玄长老自己讲了一阵,讲到精彩处,却发现听讲的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定睛一看,发现沈漠虽然坐姿标准,表情一丝不苟,眼睛正对着他,貌似听得很认真,可是眼神却是涣散的,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这里。 苍玄长老:…… “罢了。”苍玄长老轻抚长须,长叹一声,说道,“天色已晚,你先下去吧。” · 走出殿门,沈漠找了个僻静的去处停下,谈衣从他手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就沿着掌边滑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4 沈漠一惊,正举起双手要接住他,却发现谈衣已经“长大”了,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就默默收回了手,心中隐隐失落。不过他向来面瘫,所以也看不出来。 由于上次才让沈漠再也不要找他,这次自己却主动送上了门,谈衣貌似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把来意说了——他想去看看陈寻。 沈漠没说什么,直接带他去了后山陈寻练剑的地方。 在珞华山被灭门之时,陈寻还小,他被濒死的师娘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修为尚浅,又亲眼见到灭门惨状,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被骗了被打了都没有感觉,昔日仙门弟子,竟沦为一个街头傻子。直到两年后被苍岚山掌门找到,才被收归门下。 两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接受不了,但他的脾气却越变越差,性格也越来越偏激,周围的人都被他得罪了个遍,这些年来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但他也不在意,对他来说,活着唯一的目的只有向谈衣复仇,这些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一直到今天。可在了解真相之后,在沈漠点破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那一点隐忧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满心都是仇恨。 可是这样一来,师傅师娘的仇要找谁报?那些惨死的师兄们,难道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可恶!可恶!”陈寻本在练剑,此时心情越来越急躁,忍不住就朝旁边的一棵古树狠狠劈去。 这一剑他没用上灵力,但也把这棵树打得晃了三晃。躲在树上偷看的谈衣猝不及防地被连带遭殃,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被沈漠地抓住,抱进了怀里。 谈衣撞进怀里,沈漠俊脸微微红了,手却收得更紧。直到谈衣让他放手,他要去好好教教这个师弟怎么练剑,他才不得不放开,看着自己空了的臂弯,垂眸不语。 一阵又一阵凛冽的剑风扫过,陈寻简直已经不能算是在练剑,而只是在纯粹地发泄搞破坏而已。 谈衣轻咳一声,“珞华剑法都被你使成什么样了,要不要师哥教教你?” 陈寻骤然转身,看到谈衣,瞳孔紧缩了一下,眸中满是厌恶之情,他脱口而出,“谁是你师弟!” 那眼神宛如一盆凉水泼下,谈衣霎时就怔在了原地。 【谈衣:哎呀,好暴躁的小狼狗。】 【系统(不安地):主人,大师兄在后面。】 【谈衣:所以?】 【系统(更加不安):会被看到的……】 【谈衣:就是要让他看到,否则后来的事情怎么能顺理成章呢~】 其实陈寻的厌恶并不止是针对谈衣,更多的是对他自己。可是他说话从不经大脑,此时心中烦闷,说话更加口不择言。 半晌,谈衣才勉强开口,声音有点干涩,“师弟,无论如何,从前是我做错了。如果你想取我性命,师兄……绝不反抗。” 听到这话,沈漠站不住了,三两步走上来抓住谈衣的手,神情紧张。 陈寻脸色也变了,他最烦恼的就是这件事:杀谈衣,他好像也是受害者;不杀他,师傅师娘和众多同门又分明是死在他手中,这么多年来,他一心练剑,就是为了手刃这个凶手。可是如今,凶手却好像很无辜,而且还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烦心的事情了!陈寻越想越烦,转头冲谈衣发脾气,“你最烦了!我不想看到你!” 从前在珞华山,身为最小的弟子,陈寻也是很任性的,所有人都让着他,谈衣也很照顾他,他怎么任性都没有关系。虽然已经多年过去,可是谈衣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忍不住又把小师弟的性子使了出来。 可现在早已不是当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谈衣也不是当初的谈衣。听到他这么说,谈衣只以为他是真的不想再见他,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都觉得厌恶万分。 沈漠眼中浮现出几分怒色,脸愈发冷得像冰块。 被唯一的师弟厌弃,谈衣再也笑不出来,脸色白了又白,“好,我,我以后不再来找你便是。” 听到谈衣这么说,陈寻才朝谈衣又看过去,有点欲言又止。 谈衣察觉到陈寻似乎有话要说,虽然难过,还是停了下来,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停下,就被另一个人拽起手,迅速地带着走了。 谈衣看着这只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脸上的阴霾忽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充盈的安心。 陈寻还要再追,沈漠一个冷眼扫来,他顿时被吓在原地,全身僵硬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谈衣和沈漠一起越走越远。 · 谈衣任由沈漠牵着一路疾行,不问要去哪里,也不问要做什么。沈漠冷着脸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在一处断崖上停了下来,但没有放开谈衣的手。 谈衣看着他的一张冷脸,笑道,“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生气呢?” 沈漠不说话,紧紧皱着眉头,的确是怒极了。 “好吧,”谈衣叹了声,“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 沈漠轻轻侧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5 谈衣看着他明明没有表情,却莫名让人感到温柔的脸,说道,“我决定离开魔界了。” 沈漠的手忽地轻颤,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连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你,你果真……” “嗯!”谈衣用力地点头,也豁然开朗了。 下不了手杀寒离月,也完全不可能原谅他。师弟不认他,世上也没有他容身之处,再加上手上同门的鲜血,谈衣原本想着索性在寒离月面前自尽,一了百了。可是沈漠告诉他,还有人在等他,他还有地方可去。 谈衣看着沈漠好像有点傻了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又起了坏心思,他垫着脚,扯了扯沈漠的脸颊,叫道,“小~师~兄~你傻了吗?” 沈漠回过神来,迅速握住他作怪的手,“不要胡闹。” 谈衣嘻嘻地笑起来,忽然跳起来,双腿夹住他的腰,沈漠连忙伸手接住。 看着谈衣笑,他忍不住也微微笑起来,眼眸中宛如落下了万千星辰,熠熠闪光。 就在这时,断崖忽然剧烈地动荡起来,天空也一瞬间暗了,沈漠抱着谈衣落到一边,眉头微皱。 一个雪白的身影落在断崖上,阵阵梅香冷彻骨。那双眼睛直直地望过来,眼中宛如酝酿着一场疯狂的暴风雪。 第53章修真文29 谈衣不在的这些日子,寒离月没有一刻不在想他。想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有没有受别人欺负?有没有……像他想念他一样地思念着他? 寒离月从不知道,原来想念竟然像一味蚀骨之毒,它攀附在他体内,生生入骨,纠缠得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 那一日,他在谈衣房中发现了空间传送符烧尽的纸灰,马上就意识到,谈衣或许已经不在魔界。 而联想到谈衣离去的夜晚,他心中一直未感深思的猜想忽然间就排山倒海般地涌来。 千百年来战无不胜的魔界至尊第一次感到一种几近战栗的恐惧,他甚至丢了惯有的冷静。他不知道谈衣是什么时候用了这个传送符,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那阵杀气,果真是冲着他而来。 寒离月没有任何犹豫就动用了魔力去探寻谈衣的下落。无论谈衣知道了什么,首先,他要找到他。 魔界意料之中地没有谈衣的踪迹,但寒离月没想到,连人界竟然也没有谈衣的气息! 一个人在世间能够完全不被他察觉到任何气息,只有三种可能:要么,谈衣是被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所擒;要么,他得到了能够彻底掩盖气息的上古宝器;最后一种,便是他已经从这世上消失。 谈衣,竟然会死? 那一刻,寒离月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像发了疯一样地在人界没日没夜地寻找谈衣的踪迹。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从淮水一带找到万里雪山,每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 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第二日夜里,寒离月的元神就开始剧烈动荡。为了治愈谈衣,寒离月分割了自己的元神。普通修士若是元神被分离,大多都因为忍受不了痛苦而自尽身亡,即使能勉强忍下,也必定修为大减。 寒离月看上去与平时无异,实际上只是因为他自身魔力强盛霸道,且自控力极强,因此才能克制住灵魂深处的躁动。找不到谈衣的时候,他慌得不成样子,那股神魂残缺之痛忽然反噬,比那时为谈衣治愈元神更加痛苦数倍。 在常人无法忍耐的剧痛之中,寒离月的心情却忽然豁然开朗。他突然想起,虽然他抽离出的那部分元神已经融入谈衣的灵魂,但若是谈衣果真身死,他不会完全感觉不到。 谈衣还活着! 他的小衣还在! 那一刻,寒离月简直想扶着庙廊纵声笑出来,从最绝望的炼狱回到人间的感觉莫过于此。排除了最可怕的一种可能,寒离月不再像原来那么心急如焚,躁动的神魂也被勉强压制下去。 他继续寻找谈衣,但已经渐渐冷静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一开始的猜测太可怕,那时,寒离月觉得任何情况都是好的。 修真界内拥有大乘期修为的修士不多,寒离月一个个找了上去,张口就与他们要人。 可怜那些修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言不合,这位一贯以嗜血霸道著称的魔尊就大打出手,不仅千百年的洞府被他毁了个彻底,险些连命都折在了他手上。 直到确认“他的小衣”、“穿着红衣服,长得标致天资高,修为强,性格极好又可爱的孩子”果真没有在他们手上,寒离月才沉着脸离去。离开之前,寒离月还警告他们不可对谈衣有任何觊觎之心。 几个修士原本都是修真界最顶尖的人物,却被寒离月吓得噤若寒蝉,也不管“谈衣”到底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一个劲点头称不敢。 两种可能都被排除,那就只能是谈衣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谈衣是怎么得到的上古神器,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焦灼离去,思念重新占据心头,如同有细细密密的线一丝一缕地在他心上勾勒出谈衣的影子。寒离月一面想他,一面找他。想到与谈衣两人相处的日子,他就感到喜悦;想到谈衣与他人纠缠不清的片段,他又觉得忧愁气恼。 就这样,寒离月一时欢喜一时忧,忽有一日,他想到了谈衣曾经提过的苍岚山,心念一动,便找来了这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6 在见到断崖上那抹熟悉的红影之时,寒离月好像一下子看见了光,所有的景物都一瞬间亮了起来,胸口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一下子还不敢上前,在来时的路上,他想过不少关于谈衣究竟知道了什么的猜测。思来想去,他认为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玉傀儡之事被发现,谈衣知道是他杀了陈寻。 此事虽然繁琐,却也并非无解。距离陈寻死亡还不到半年,修士之魂不易进入轮回,他大可以画个招魂阵将他魂魄召回,再给他一个新的身体,然后他再向谈衣好生道个歉便是。 不过若是陈寻醒来,他估计珞华山之事多半也瞒不了多久了,但他仍旧有弥补之法。 数十年过去,谈衣的同门早已投胎转世,虽然复杂了些,可是谈衣也说过,人不该执着于过去。那么,如今他的同门既然已经轮回,他们就该找到他们的转世,再施以补救之法。无论是金钱财富、上古秘籍或是灵器法宝,他都可以给他们。 ——只要谈衣还在他身边。 话虽然这么说,寒离月心中依然难免忐忑,虽然看到谈衣就在眼前,却依稀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但他没想到,谈衣却想着要离开他! 寒离月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沈漠,直到他们停下,而那一红一蓝的两道袖子却没有分开——他们竟然一直牵着手。 寒离月僵在原地,不可遏制地想到曾经的媚媚,此时谈衣身边背对着他的青年又不知道是谁!而与从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心中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得强烈。 谈衣慢慢回过头,寒离月屏住呼吸,但谈衣的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他没有看到他。 寒离月的心忍不住一咯噔,然后,他就看到谈衣露出了甚至在他面前都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而那个笑容,不是对着他。 仿佛一个开关打开,接下来谈衣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割在他被撕开的胸口深处。 谈衣笑眯眯地用诱哄的语气与那名修士说话,时不时亲昵地动动手脚,眼里的喜爱即使隔着很远,寒离月也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曾经说过只爱他一人,眼里从来都只有尊上的他的小衣,转眼就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爱分给了别人。而且为了那个“别人”,他的小衣决定离开魔界。 他竟然要离开他! 寒离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神魂最深处的痛楚一下子成倍袭来,险些让他站立不稳。熊熊燃烧的妒意与怒火交织着几乎焚毁他的理智,周身魔气倏然爆开,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出手。 谈衣与那名蓝衣修士滚作一团,仓皇之际,他还不忘问身边的人有没有受伤,眼中满是焦急。 而那名蓝衣修士虽然面色凝重,却依然安抚性地告诉他自己没事,将他护在身后。 两个人具是一般的年轻,紧紧依偎在一起警惕地看过来的画面如此刺眼。 寒离月更加目眦欲裂,眼睛红得可怕,眼底的疯狂仿佛风中的罂粟,额间魔纹火一样燃烧。 这时,沈漠看着他,目光坚定地说道,“放过他,我任由你处置。” 谈衣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寒离月冷笑一声,忍着身上双重的剧痛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黑色的火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第54章修真文30 黑色火焰燃出一个妖异的形状,一张龇牙咧嘴的鬼脸忽然显露出来,源源不断的庞大魔气散发开来。 谈衣暗叫不好,还来不及让沈漠当心,那团火焰就狰狞着扑过来。黑色魔气犹如张开的爪牙,所过之处,草木尽皆枯萎。 沈漠面色不变,迅速举剑,双指合并在剑上一抹,一团蓝色的光罩就从他身上散开,将他与谈衣都包在了里面。 可这是魔尊寒离月的攻击,即使再天资过人,也不是一个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修士能抵挡得了的。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很快,结界就摇摇欲坠。 结界被破坏,沈漠也遭到反噬,胸口一阵血气翻涌,谈衣连忙扶住他。 黑色鬼脸在结界上狰狞地发出吼叫,两只空洞洞的鬼眼贪婪地望着里面,似乎想要一口将里面的修士吞吃入腹。 沈漠转头,深深看了谈衣一眼。谈衣愣了一下,这双亮而明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如此清晰,如此珍惜。 沈漠一眨不眨地看着谈衣,好像要把他的模样印到灵魂深处。他忽然笑了,笑容如同水上晕开的涟漪,平静却美好,那份美好直渲染到了人心里去。和谈衣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容好像就特别得多。 谈衣却被看得慌了,“你……” 沈漠紧紧握了下谈衣的手,他握得十分用力,力道强劲得好像他永永远远也不想放开。 可是他很快就放开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我送你离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7 “我不走。”谈衣马上抓住他的手。 沈漠摇了摇头,推开谈衣,自顾自的还要念咒,可是这时,结界外的幽冥鬼火又猛地撞击了一下,沈漠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地,咒语也被打断了。 谈衣也随之跪了下来,他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漠还想要念咒,可是虚天魔尊的威压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念着念着,就忍不住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寒离月一步步地走近,看着谈衣一脸着急地为沈漠擦去他口中涌出的血,他的眼中好像只有那个小修士,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攀附在结界上的鬼脸被撕扯开来,结界也随之如冰凌破碎。 寒离月红着眼,也宛如一只从地狱而来的厉鬼。他的元神残缺,本就神智混乱,又被屡屡刺激,已然濒临失控边沿。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谈衣对另一个人全身全意的模样。 他的小衣,本该属于他一个人的小衣。他的焦急,他的紧张,如今却通通给了另一个人! 谈衣骤然回头,看到寒离月的瞬间,脸上闪过无数的情绪,挣扎、怀念、痛恨、留恋、悲哀……他的眼角慢慢红了。 这场景何其相似。上一次在玄梦秘境之中也是如此。那时,谈衣为了气他,故意说自己与他人两情相悦。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委屈与倔强,看得他多么心疼。 寒离月的眼中忽然蔓延出点点温柔与缱绻,他朝谈衣伸出一只手,轻声道,“小衣,过来。” 谈衣紧咬着下唇,嘴唇上溢出一点一点的鲜红。 寒离月看着谈衣染血的嘴唇,含泪的眼,心中铺天盖地的心疼竟然掩过了神魂分裂的痛苦,他的手朝前递了递,有点迫切地说,“过来啊。” 只要他过来,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会好好宠他,爱他,会尊重他的一切。那些死去的珞华山弟子,他可以和他一起找到他们的转世,弥补他们。如果谈衣不喜欢魔界,他可以不当这个魔尊;如果他喜欢行侠仗义,他们也可以仗剑天涯。 ——只要他待在他身边。 寒离月的眸中充斥着血红,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能将他从疯魔边沿拉回来的,唯有谈衣。 可是,谈衣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瞧他,转头和沈漠说话,“沈漠,那是玄月魔尊的幽冥火,能烧尽修士神魂,你要当心。” 阳光破开云层,重新洒下金丝般的光线。寒离月站在光中,却仿佛已经跌进了万年冰湖之中,他整个人也像结了冰一样。 他叫他……玄月魔尊。 寒离月的双眼犹如两滴殷红的巨大血珠,他抬起手,可怕的力量瞬间凝聚在他掌中。他将谈衣拉到身边,阵阵杀气却直冲着沈漠而去。 沈漠才刚险险避开,很快又有一股更大的魔力紧随而至。他本就身负重伤,更承受不住寒离月的攻击,手上脚上很快都布满一道道的伤口,蓝色弟子服几乎被染成了血红色。可即便如此,他还想要接近谈衣身边,顿时引来寒离月更大的怒火。 【系统:肿么办肿么办!要出人命惹!】 【谈衣:暂时不会。】 【系统:Σ(°△°|||)︴这还不会!】 【谈衣:寒离月如果真要杀,小师兄早就死了。】 【系统:咦?】 【谈衣:不过,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寒离月出手,招招都是都带着血腥的杀意。他已经失去理智,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好像知道杀死了这个修士,谈衣将会更恨他,所以每每总是留下几分余地。 但是,谈衣与这名修士亲密的举动不断地在他脑中回放,每回放一次,他的杀意就更多一分,他的这点余地也即将消失殆尽。 这时,一双手忽然缠上了他的腰,有人在叫他,“尊上。” 这声熟悉的称呼让寒离月的神智稍微回笼,他低头一看,谈衣正半跪着抱住他,口里哀哀戚戚地叫他,好像在求他。 求他,亦是因为他人。 寒离月的心中满是毁灭所有的暴戾,他抬起谈衣的下巴,眼睛赤红,犹如恶鬼。他忽地笑起来,“小衣现在知道叫我尊上了?” 谈衣发着抖,刚要说话,忽然被寒离月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与以往都不同,用力到好像能把他的全部骨头都捏碎在他怀里。 寒离月的攻击停止了,沈漠就踉跄着走上来,可是在距离谈衣一尺远处,他就再也不能向前了。 “小修士。”寒离月头也不回地叫道。 沈漠握紧了剑,不知道寒离月想做什么。 谈衣被迫仰着头,寒离月的呼吸喷在他唇边,丝丝阴冷的气息钻入骨缝之中。他看着谈衣的脸,冰凉的手抚过他脸上每一寸的肌肤,仿佛有一条毒蛇在他脸上缓慢蜿蜒着爬动。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8 寒离月感受着怀中身躯轻微的颤抖,心中充满怜惜。可是想到谈衣说要离开他,这些怜惜就又被一股又一股的暴戾代替。 他将嘴唇移到谈衣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谈衣的睫毛猛然颤了颤,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寒离月依然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恰好能让沈漠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道,“小衣,你可真是个小坏蛋。你看,你把人家小修士骗得多惨。” 第55章修真文31 骗?沈漠脸色微变,“你休要挑拨。” “挑拨?”寒离月叹了口气,亲亲谈衣的发顶,“小衣,人家对你真是死心塌地啊。” 寒离月语气缠缠绵绵,仿佛情人间的低语,尤其是说到“死心塌地”四个字的时候,更加甜腻入骨,可是谈衣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意。 他对沈漠的杀意,从来没有停止过。看到沈漠的每一刻,他都会想起他占据了谈衣的心,会想起谈衣对他的慌张,想起谈衣对他的微笑。那是比神魂分离更加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 为了谈衣,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撕裂元神,可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用谈衣交换。而现在,这个普通平庸的修士,却抢走了谈衣的心! 谈衣感觉到寒离月眼中重新燃起的暴虐,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漠然无情。 “对不起。”谈衣低头俯视着沈漠,脸上蓦然涌上愧疚,因为愧疚,他甚至不敢仔细看他。可他再愧疚,冰冷的话语也依然从他口中吐出,他说,“我骗了你。” 沈漠的身体晃了晃,脸色骤然苍白,他勉强笑道,“我知道你是怕他——” “你不要自作多情。”谈衣飞快地打断他,他看了眼寒离月,眼中满是拳拳深情。那些深情仿佛化为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了沈漠的咽喉。 “说到底,我在人界待的时间还没有在魔界多,我虽然真的很难过,可是,那些事情始终已经过去了,尊上现在对我很好。” 寒离月的心脏也忽然停了一瞬,明知道此时谈衣或许只是在说假话,可是他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陷落进去,陷于名为谈衣的迷网之中。 谈衣道,“我至始至终喜欢的,耶只有尊上一人而已。” 只有尊上一人而已。寒离月整颗心都柔软下来,巨大的喜悦填满他的身心,元神残缺的痛楚也被这一句话治愈。他的唇边挽起一抹笑意,温柔如梅花渐次盛开。 沈漠听到这话,却仿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幽冥火虽然没有烧到他的神魂,却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的几分神智,谈衣与他相处的记忆好像变得遥远,而那些他对寒离月的真心追逐却变得清晰起来。 他剧烈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而怒意涌上眉梢,“可是他那么对你——” “是!”谈衣微微提高了声音,然后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办法,谁让那是我的尊上,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也只能原谅他。” 沈漠气愤难抑,心中又痛又怒,差点又要吐血。 只听谈衣轻飘飘地说道,“沈漠,你不要生气,你仔细想想,你不也是一样吗?我也是大魔头,骗了你多少次,可是你还不是一样,每次都会帮我。” 沈漠愤怒地回视他,“你与他怎会一样!” 谈衣像被那目光刺伤,匆忙撇过脸,“总之,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脱力了似的往后倒退两步,撞到一片炙热的胸膛。谈衣转身投入那个怀抱,手颤抖着抓住寒离月的一片衣角,“尊上,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寒离月紧紧抱住谈衣,恨不得将他揉碎,融为自己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魔界的裂缝再次打开,仿佛一道横亘在天边的狰狞伤口。 与他无关,与他无关……沈漠艰难地撑着剑,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伤都不如此时谈衣的一句话伤他至深。血腥气灌满口中,沈漠几次挣扎站起,想要靠近,却只是更加狼狈地跌倒,满身的鲜血之上又沾染了一地的尘土。 从来衣袂整洁神情淡然的苍岚山首席弟子,苍玄长老门下最出类拔萃的得意门生,一向为同门所敬佩倾羡的天之骄子,此时却像最落魄的失败者一样,满面都是隐忍的苍凉,满目都是压抑的苦楚,身上除了狼狈,还是狼狈。 红色的衣角转眼就要隐没黑暗深处,沈漠支着剑,努力叫了一声“谈衣。” 他一开口,鲜血就争先恐后地从口中涌出,只是这次,没有人再着急地替他擦拭。 熠熠星眸隔着缥缈的云雾遥望过去,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谈衣的手在袖里握紧,再也不看他,转身与寒离月步入虚天魔界。 沈漠眼睁睁看着谈衣再次从他面前离开,而他却根本无能为力,全身的伤一夕袭来,他的眼前渐渐发黑。云澜剑尖在地上划了两道,歪歪倒下,沈漠整个人也迎面倒下。 陌陌冷风吹过断崖,吹不散这里浓重的血腥气,也吹不去失意人的悲哀。 云澜剑在地上无人问津地躺了一会儿,发现主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拾起它细心擦拭,就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抖抖剑身的尘土。它凑到主人身边,挨挨蹭蹭了一会儿,主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细长剑身不由得歪了歪。紧接着,一阵蓝光荧荧亮起,慢慢包裹住沈漠的身体,他全身上下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不久之后,沈漠的手指动了一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79 · 洛明轩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时不时望一眼街角,谈衣还是没有回来。 早上谈衣说要去看一位师弟,他虽然很想跟去,但是他也知道,过分粘人会招人厌烦,因此什么都没说。而且近日他才与谈衣做过那种亲密的事情,毕竟还是少年,情窦初开,他心中尚有几分不好意思,不敢与谈衣多对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洛明轩的面颊就有些发热,忍不住把脸埋到臂弯里,只剩一双眼睛偷偷望着街角,嘴里开始默默地念着“清心咒”。 这些天来,他体内的魔气越来越无法抑制,谈衣就教给了他这个咒语,清心静气,抑魔正心。 教他咒语之时,他正忍受体内魔气的动荡,谈衣坐在他床边,为他一句句地念咒,一股清流涌入他的梦中,他的整个梦境仿佛都溢满了梅花的香气。 其实,对他来说,谈衣才是他的“清心咒”。 凉风拂过枝头,吹落片片白梅。一名老妪推门出来,提着一个木桶,颤颤巍巍地到古井边打水。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按一圈绞盘就得停下来喘个气,没有多久就累得满头大汗。这时,一双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绞盘。 洛明轩帮老妪打好水,一手轻轻松松地提着,一手还能扶着她走路。 老妪絮絮叨叨地说他真是个好孩子,洛明轩脑袋里想的却是谈衣的话,“帮助别人,自己也会很快乐。” 快乐吗?洛明轩把水放进厨房内,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帮人只是顺手,他既不觉得高兴,也没有觉得不高兴。能让他感到快乐的只有功法的精进与谈衣而已。 洛明轩转身准备走了,老妪忽然追出门来,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好说歹说,塞到了他的怀里。 “真是个好孩子啊。”老妪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微笑,并不好看,却有着一种慈祥与温柔。 洛明轩的手一颤,抓紧了手里的橘子,又慢慢松开。 老妪还在看着他,洛明轩低头踌躇了一下,抬头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 这时,小镇街头忽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几道剑光从天边飞来,转瞬间落在镇上。 老妪眼花,忽然看到面前多出来的几道人影,吓得差点跌倒,洛明轩忙扶住他。 来人皆是一身蓝衣,其中一人定睛一看,马上叫起来,“这个叛徒想要残害这个老婆婆!” “魔修真是丧心病狂!” “……” 老妪虽然眼花,也听得出这些人是误会了,哆哆嗦嗦地解释,可是这些人早就咬定洛明轩是叛逆魔修,哪里听她,三两下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 回到魔界,寒离月就安心了不少,只要谈衣在他身边,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虽然谈衣暂时对外人有些上心,但他们相处的时间这么长,谈衣很快便会回心转意。 他还不是很敢提陈寻的事,打算先说些让谈衣高兴的事情,再慢慢引出此事。因为谈衣似乎更喜欢人界,于是他说想先把魔宫封住,然后就去人界,无论是游山玩水或是行侠仗义,尊上都陪着他。 对他来说,杀人与救人没什么区别,既然谈衣喜欢,多救几个人也无妨。 他不间断地说了一堆,才发现身后既然没有一点回应,心想谈衣必定还在生气,心中隐约不安,有点讨好地问道,“小衣,你觉得如何?” 他依然没有听到回答,却忽然感觉到胸前某处一阵疼痛。他低下头,看到一截雪白的剑尖穿透胸口,血色迅速在白衣上晕染开来。 第56章修真文32 寒离月看着自己胸口淌下的血,试着去摸了下从胸口长出的剑尖。 冰凉的寒意从剑刃上散开,阵阵渗透皮肤,钻入他的心底,竟然让他也感觉到了一点心颤的冷意。 “玄月魔尊。”谈衣叫他,声音平静,陌生。 玄月魔尊,他又叫他玄月魔尊了。 寒离月觉得谈衣的这句话反而更伤人,那是外人给他的称呼,他虽不计较,可是,谈衣怎么能这么叫他。 “小衣,你怎么了?”寒离月想要转身,马上被谈衣的一声“别动!”叫住。他看了眼还插在胸口上的剑,虽然看似微危险,其实却避开了最紧要的地方。寒离月忽觉一丝暖意,于是真的没有再动。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0 “我问你三个问题。”谈衣冷声道。 寒离月摸着剑刃,好像透过它抚摸着谈衣柔软的肌肤,他温声道,“你问。” 这温柔的语气仿佛能让人想起曾经两人相处的岁月,谈衣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一下,似乎有点哽咽。 寒离月感觉到身后的情绪波动,顿觉揪心,立刻想要转身,结果自然又是被谈衣喝住。 尽管谈衣似乎在竭尽全力保持着冷静,可寒离月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隐藏的一丝哭腔。他最舍不得谈衣哭,每次谈衣在他面前哭,他都很想杀人。 可是仔细想来,每次惹哭他的,好像都是他自己。 胸口的伤好像一瞬间变得更痛,寒离月用力握了握剑刃,殷红的血从掌心流下,源源不断地落在雪白的衣摆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这样痛着,他好像才好受了些,诱哄般地对谈衣说道,“好,好,尊上不转身,不转身就是。” 剑是险险擦着心脏过去的,他的胸口不住淌着血,任何小动作都有可能让剑刃伤到动脉,但寒离月却浑不在意。 他思忖片刻,认为陈寻的事不能再拖着不说,于是便道,“你师弟陈寻之事,是我做得不妥。不过你别担心,他才刚死不久,必定——” “他没死。”谈衣冷声他。 寒离月停了下来,“没死?” “你杀的人,只是傀儡而已。” 寒离月明白了,喃喃地说,“所以你才会知道我亲身去杀陈寻。” 陈寻没死,好像是好事,可是,却有一种更大的恐慌袭来。谈衣为什么会故意让傀儡扮成陈寻?他早就知道他会去杀他?或者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他没有疑惑太久,谈衣很快再次出声,他厉声质问道,“你杀陈寻,是不是害怕他告诉我,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那只伪装成我同门的凶兽是假的,我才是……”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悲凉之意,“我才是杀害珞华山上下的凶手,是不是?” 在血泊中无助跪倒的少年一下子闯入脑中,寒离月心痛得不行,匆匆说是,连忙安慰他,“那不是你的错,小衣,你不要太过自责。” 谈衣根本不听他的“安慰”,他忍下悲痛,紧跟着又问,“你和我说已经把师门上下尽皆安葬,可是你根本就没有。你把他们一把火烧了,是不是?” 寒离月沉默不语,谈衣又高声问了句,“是不是?!” 寒离月终于哑声道,“是。” 谈衣整个人都颤了颤,也说不出话来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仿佛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暴。 寒离月已经隐约有了某种预感,好像下次谈衣开口,就将要有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他这一生,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有过任何恐惧。他的所有恐慌与不安,都用在了谈衣身上。现在,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一片寂静之中,谈衣缓缓道,“当时我会失控,是因为你打开了魔门,故意将魔气引入修真界,是不是?” 寒离月的心沉了下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不敢回答?” “小衣,你听我说。”寒离月涩声开口。魔门的确是他打开的,但他并不是故意要让他入魔,当时,他只是太无聊了。 那时正逢修真各派大规模围剿魔修,说是大规模,其实只是修真门派单方面的屠杀与碾压,人界的魔修早就几近灭绝了。 一场游戏,若是只有一方的势力过分强盛,就未免太过无趣了。 因此,他才想到要再开一次魔门,好让双方人数均衡均衡。没想到,就是这次的一时兴起,让他发现了谈衣。 谈衣天资太高,又在魔门大开时首当其冲地引流,两相叠加,竟然爆发出让他也十分赞赏的力量。 但谈衣毕竟不是天生魔体,年纪又小,首次被魔气灌体,没多久就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可是这种理由,他怎么说得出口。无论谈衣相不相信,这个“事实”对他们来说都不是最好的“真相”。寒离月犹豫良久,又屡屡被谈衣催促,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我不记得了。” 谈衣嗤笑了一声,“玄月魔尊,你的记性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又一声“玄月魔尊”。谈衣好像知道这么叫他会让他不舒服,时不时就来一个“玄月魔尊”,把寒离月听得十分难受。可是他也知道,他此时没有提要求的权利,只能默默忍了。 “你不敢说,我帮你说。”谈衣道,“魔修向来都是修为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魔修走火入魔后,唯有经年累月以魔气为根本,专修魔道的魔修之心才能治愈。你将魔门打开,就是为了培养出你需要的心脏容器,对吗?” 听到这里,寒离月倏然睁大了眼。他的确知道有这个方法,可是他将谈衣带回之时,纯粹只是觉得他天资奇佳,忽然有了爱才之心而已。他虽然曾走火入魔,可是,他怎么会要他的心脏! 是谁和谈衣这么说的?寒离月心中涌起一阵杀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1 “是媚媚?还是那个小修士?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尊上怎么舍得取你的心脏!” “你现在是不会。毕竟我如此下贱,屡次自荐枕席,让你睡了这么多次。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我有那么点情分也是理所当然。”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让寒离月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轻声斥责,“不许这么说你自己!” 谈衣“呵”了一下,并不理会,继续道,“可是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如今有那么点在意我,你会不取我的心脏?恐怕在你刚醒来的那一刻,我就要死在你的手下!别人的命对你玄月魔尊来说算得了什么?” 谈衣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悲哀凄凉,像是在笑话这个荒唐的世界,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这么多年,我竟然把最大的仇人当作恩人。与一个害我发狂,让我失去师父师娘与所有同门亲友的骗子在一起,还……爱上了他。” “昔日梅花树下的白衣尊者,多么高风亮节,多么不染尘埃!” 寒离月听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可是听到谈衣诉说自己的感情,他竟然还是有些庆幸。他的小衣还是爱他的。 但是紧接着,他的庆幸就被打破了。 谈衣道,“是我想错了!一开始,我就错了!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尊,怎么会和高洁有关系?!” “我错了,错了!” 胸口的剑忽然被拔了出去,寒离月一惊,顾不上自己的伤口马上回头,果然看到谈衣将剑横在自己脖子跟前。 他的一身红衣摇曳出凄凉的弧度,脸白得吓人,双目通红,眼神悲戚。 “我杀师灭门,本就罪该万死。还与仇人有私情,更加罪无可恕。事到如今,我竟然还……下不了手!” 他闭上眼,两行泪水滑过脸颊,“师傅,师娘,众师兄弟姐妹,谈衣对不起你们,唯有以死谢罪了。” 第57章修真文33 寒离月看得心神欲裂,连法术也忘了用,向前两步直接抓住剑刃,挥剑的力道落在他的十指上,淋漓鲜血顿时流淌而下。 寒离月的胸口猛跳,确保安全的那一刻,所有恐慌全都转化为了勃勃怒意,“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差一点,就要赶不及…… “马上和我回魔宫!”寒离月手掌合并,将谈衣的剑从他手中挣脱,念动咒语,正要转移,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谈衣脸上泪痕还未干,脸色却已经很平静,“你刚刚应该让我死了。” 寒离月心惊地看着他,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系统也胆战心惊:主人你要做什么?】 【谈衣:压制下**os呀,小师兄还剩下的5点好感嘛~】 【系统:嘤嘤。】 【谈衣:怎么啦?】 【系统:人家被欺骗了感情tat。】 【谈衣:……】 谈衣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什么也没说,表情却隐隐疯狂。只见丝丝缕缕的血红从他身上抽出,以他为中心的地域忽然生出一道奇异诡谲的光,一条猩红色的锁链从他掌中抽出,迅速缠上寒离月的身体。 是滴血链! 滴血链是传说中的八大神器之一,以宿主的一滴血为代价,就能锁住元婴修士毕生修为,将其困在原地,威力极其可怕。而被滴血链缠住的修士一旦稍有挣扎之意,神魂就将遭受炼狱冥火炙烤之苦,且没有宿主允许,修士本身也无法自绝死去,是八神器中最为强悍霸道的一种。 现在,谈衣似乎是在不要命地将全身的血液都融入了锁链之中! 这条锁链,也是当初寒离月送给谈衣的众多法宝之一。 全身的魔力好像被一瞬间禁锢了,寒离月动弹不得,而随着锁链束缚之力越来越沉重,谈衣身上的活气却越来越少。 “玄月魔尊。”谈衣看着他笑,眼神疯狂,“没想到吧,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要,那就永远都不要离开了。”他逡巡四周,苍白得有些凄厉的脸映照着这片青葱的山脉,“这月牙山也算山清水秀,想必你也不会太过难受。” 下不了手杀他,就用自己的生命将他生生世世封印在这片月牙山颠。如此一来,寒离月既不能死,也永远无法离开,只能苟活于这片方寸之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2 这是他对他的惩罚。 “小衣,快停下来!”寒离月使劲催动体内魔气,额间魔纹狰狞扭曲,可是再怎么挣扎,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谈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那双极美的红瞳渐渐失去光彩,仿佛衰败的花朵,一点一点凋零。 寒离月的眼前好像被铺天盖地的血色所侵染,脑袋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谈衣颓然倒下的动作是那么缓慢、清晰。他全身上下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凌迟,每一分灵魂也都被切割成一片片。他想接住那个孱弱的身影,想像从前一样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可是,他却连动都动不了…… · 谈衣醒来的时候,见到一双熟悉的星辰般的眼眸。 沈漠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谈衣恍惚地伸手摸摸他的脸,“小师兄?” 沈漠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谈衣感觉到他的手似乎在微微地颤抖。 “你醒了。”沈漠开口,声音却很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粗粗嘎嘎,一点都不好听。 谈衣的眉头皱了皱,问他,“你怎么了?” 因为失血过多,谈衣的嘴唇都是白色的,精神也很恍惚,可是他却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沈漠一想起那天的场景,就几乎神魂俱碎。他刚来到月牙山,就看到谈衣周身一片刺目的血红,鲜血的腥气蔓延上了整片天空,入目所见的一切都是赤红色的,只有谈衣的脸那么白。 沈漠庆幸自己曾用谈衣的一缕发丝为媒,做成了一个谈衣的傀儡。他以傀儡为替代品,将谈衣从月牙山中换出。 此时的沈漠看似仍旧一张冰块脸,却莫名让人有种他就快哭了的感觉,谈衣看着看着,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怜爱之心。 谈衣撑起身子,刚要说话,就被一个溢满檀香的怀抱迎面拥入怀中,紧接着,他耳边传来颤抖的声音,“幸好。” 幸好他赶上了,幸好他还来得及,幸好……他还活着。 【系统(长须一口气):幸好。】 【谈衣:……你这个幸好反射弧似乎长了点。】 【系统:gt 【谈衣:我可是很敬业的,好感度还没刷够,是不会轻易离开哒^^。】 而且寒离月实在是送了他很多极品法宝,他想死都不是那么容易。 谈衣回抱住他,“那天的那些话我都是骗你的。” “我知道。”当时因为被幽冥火所扰,他才轻而易举地就被影响,后来伤势好转,他就全都明白了过来。 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名白胡子医仙推门进来,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欣慰地捋了捋胡子,“真是兄弟情深。” 兄弟?谈衣面上淡定,心里玩味地咀嚼了把这两个字,似乎也蛮有滋味。 没想到沈漠却像被戳中了什么似的猛然直起身,看向门口,“不是兄弟。” 医仙愣了愣,继而有些狐疑,“不是兄弟?” 沈漠点点头,叮嘱了谈衣一声,去与医仙道谢。 白胡子医仙很是欣赏这位沉稳可靠的年轻修士,病情之外还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最后,他忍不住又问起了他与房内人的关系,虽说不是兄弟也可能是至交好友,可沈漠当时的表情似乎在表示,他们也并非好友这般简单。 “是我心仪之人。”沈漠彬彬有礼地回答,然后道了声别,重新进房内去了。 白胡子医仙本来还满脸欣慰的捋胡子,听到这句话身体顿时僵了。半晌,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 谈衣在白胡子医仙这里修养了几日,身体渐渐好转,平时生活已经不成问题,只是体力差点。一直留在魔界不是办法,于是沈漠就表示想带他回苍岚山一趟。 谈衣一开始本来有些犹豫,可耐不住沈漠坚持,谈衣左右想想去几天也没事,寒离月已经被封,短时间内出不来,不必担心。 从前他也整天去苍岚山遛弯,现在又还要刷沈漠剩下的5点好感,于是没有拒绝。 沈漠这次怪异得很,御剑到苍岚山脚下就把剑收回鞘中,带着谈衣一步步往上走,好像没有任何法力的普通人。 自古以来,灵气越是浓郁的山峰,上山就越是艰难。苍岚山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灵山,走起来更加艰险万分。谈衣毕竟身体还虚,走到一半就不行了,沈漠便将他背在背上,一步步继续往上走。 冬日清晨,山间尚有几声灵鸟的鸣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3 谈衣俯在沈漠背上,数着他的头发玩,偶然侧头一看,沈漠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这人好像生来就患有面部僵硬症,难得看到他除了“没有表情”以外的任何表情。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却像揉入了清晨细碎的阳光,涌动着淡淡的让人依恋的暖意。谈衣忍不住放下他的头发,开始全神贯注地看起沈漠的脸。 又走过一段山路,谈衣忽然凑在沈漠越来越红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师兄,你像一块天灵玉。” 天灵玉?沈漠不是很懂,疑惑地侧头,好像在问“什么意思?” 谈衣嘻嘻笑了一下,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沈漠正停在一块岩石上,被谈衣这么猝不及防地偷袭一下,顿时整个身体都僵了僵,脚下打滑,身体歪斜不稳,两个人马上一起咕噜噜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谈衣一直被沈漠抱在怀中,没什么磕着碰着,沈漠就惨了,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草叶,整洁的蓝衣凌乱不堪,让人浮想连篇。 谈衣自告奋勇地为他摘草叶,摘着摘着,手就不规矩起来,东摸一把西摸一把,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沈漠忙慌得推开他。 谈衣夸张地“哎呦”一声滚到旁边,沈漠以为真把他摔疼了,匆忙去扶起他,却反而被谈衣压到身下,他嘿嘿地用脏手摸了沈漠的脸一把,调笑道,“小师兄~” 沈漠低垂眼睫,看不清表情,一句话不说。谈衣担心真把他惹生气了,偷偷缩回手,干咳了一声,正要说点好话,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完全调转了个。 谈衣愣愣地看着沈漠,只见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完全漆黑一片,里面好像酝酿着无数复杂汹涌又无比炙热浓烈的情愫,那幽深的色彩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完全吸进去,他的身体也是滚烫的。 过了许久,沈漠才沙哑地开口,“走吧。” 他站起来,在前面蹲下。 谈衣这下乖了,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背上,过不许久,终于看到了苍岚山巍峨挺立的山门。 慢慢升到中空的阳光有些刺眼,谈衣眯了眯眼,忽然看到山门口涌出一群蓝衣弟子,首当其冲的那位谈衣也认识,正是洛明轩的混账师傅——徐敏。 第58章修真文34 徐敏见到沈漠背着谈衣,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嘴上却痛心疾首道,“师侄啊师侄,你怎么与这魔头在一起,你……你可怎么对得起你的师尊啊。”说到这里,他冲旁边的一个弟子使了使眼色,那弟子立刻悄悄退了出去,跑进门中。 作为年轻一辈的大师兄,沈漠在同门之中一向口碑极好,虽然也不乏如徐敏之流的善妒者,但许多人都对这个天资极高为人正派的大师兄心存景仰,并不相信他会与魔修为伍。 有个年轻点的少女犹豫了几下,忍不住冲沈漠道,“大师兄,你快过来啊,那是魔修,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沈漠看着她,摇了摇头。 少女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周围弟子看到沈漠这个样子,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顿时纷纷响起,谈衣侧耳听了听,大部分是诸如“无耻魔修诱骗师兄”、“这魔修必定有大阴谋”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厌恶与痛惜,厌恶他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修,痛惜沈大师兄被他这个大魔修欺骗,误入歧途。 谈衣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这几日的快乐仿佛就此画下一个终止符,时间到了,就结束了。 他是名门高徒,而他是魔修叛逆,他们两个,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谈衣的手松了松,刚打算从沈漠背上下来,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住。 沈漠虽然总是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却有一双特别温暖的手。这温度让人眷恋,让人不舍,可是再怎么不舍,也不是他的。他也不能拖累他。 谈衣挣了挣,挣不脱,于是小声道,“沈漠,放开我。” “不放。”谈衣愣住,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近在眼前,黑眸深处仿佛化开了无数星星点点的温柔,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涌入他的心底。 谈衣忽然觉得眼中有一股湿意,他努力憋回去了。 沈漠道,“放心,一切有我。” 在团团围绕的恶意中心,只有他一直站在他这边,不管什么时候…… 他忽然豁然开朗,是正是邪又怎么样?他只是他,沈漠只是沈漠,又有什么区别?于是,谈衣粲然一笑,反而更用力地抱紧沈漠。 众人被谈衣的行为惊呆了,尤其是那名最早出声的少女,嘴巴都张大了,眼睛死死看着谈衣勾在沈漠腰上的腿。 徐敏看上去恨铁不成钢,实则心内暗暗开怀,这时,一名弟子领着个须发皆白的真人来了。 是沈漠的师尊苍玄长老。 苍玄长老远远就感觉到了谈衣身上的魔气,本就不太高兴,看着自己爱徒与一名魔修搅和在一起,更是皱紧了眉头。 他沉声道,“沈漠,这是怎么回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4 是沈漠的师尊。谈衣思忖片刻,师尊毕竟不同于苍岚山这些小鱼小虾,怠慢不得。他明显感觉到沈漠也紧张了起来,于是很快从沈漠背上跳下,规规矩矩地站好,心跳得飞快,隐约有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掌心都冒出汗来。 毕竟曾经也是仙门弟子,虽然荒废多年,谈衣礼数还是懂的,整了整衣襟,姿势标准地行了个礼,叫道,“师尊好。” 这声“师尊”听得苍玄长老额头青筋抽动,再看自己的爱徒,虽然看似与平时无甚不同,却分明是一脸欣慰的模样,顿时更加着恼。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徒弟不好,只觉得是谈衣这个魔修迷惑了他的弟子,他正要教训教训谈衣,忽然发现他行礼的姿势清正有序,而且十分习惯,不像现学现卖,反而像是真真正正的正牌子弟,不由心生疑惑。 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师兄”。沈漠是苍岚山大师兄,这声“师兄”原不奇怪,怪就怪在叫“师兄”的这个人是陈寻。 在苍岚山这几年,他可是很少称同门为“师兄”、“师弟”的,整日一张臭脸,好像谁都是他仇人。 陈寻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谈衣站在旁边,想起那天谈衣离开的样子,踌躇地捏了捏衣角,叫了声,“师兄”。 他有点别扭地站着,神情隐隐忐忑,看上去竟然有点乖乖的。 听到陈寻这声“师兄”,苍玄长老摸了摸胡子,暗道难怪,他又看了谈衣一眼,不禁奇怪,珞华山门派虽然不大,如今也没落了,但弟子也不该会去修魔道。 一名弟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这就是你那个杀师灭门的混账师兄?!” 陈寻顿时回头怒视他。他平时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此时怒气冲冲地瞪人,十分渗人。那名弟子脖子一缩,噤声了。 徐敏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阴恻恻地冷笑道,“原来不止是个魔道妖孽,还是个欺师灭祖的正道叛逆。” 苍玄长老面色一变,转向陈寻,“可有此事。” 陈寻暗骂那名弟子多事,骂完以后他又呆了呆,沉默下来。谈衣走后,他更加烦躁,他一会儿想起师门惨相,一会儿想起谈衣面对他时凄楚难受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魔门之前,谈衣把他推开的动作……想着想着,他的恨就越来越少,可是真要与他和解,他又开不了口。今天他脱口而出地叫“师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苍玄长老见陈寻不回答,心中担忧更甚,如果沈漠带回的魔修真是这种人,那沈漠与他一起,无疑是自毁前程。他忍不住又高声问了一句。 陈寻不能再装傻充愣,咬了咬牙,“是。可是那是有原因的!”他说得飞快,“师兄他当时是被魔气侵染了心智,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他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徐敏怪笑起来,不屑道,“哪个魔修杀人不用魔气,陈师侄,你从前还叫嚣着要杀死这个叛逆,今天突然改口,莫不是你也像沈师侄一样,被妖孽迷了心智了?” “你!”陈寻气个半死,可他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苍玄长老眉头紧锁,一脸忧心忡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魔修更加留不得。而沈漠还与他举止亲密,若是传出去,修真界内就再无沈漠的容身之地了。沈漠是苍玄长老的第一个弟子,也是他最为满意天资最高的一位,他自然相信他的为人,可是……这个魔修绝对不能留!他的袖中不动声色地拢起一道真气。 这时,沈漠道,“谈衣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哈哈,沈师侄,你这话可着实好笑。即使他是被魔气侵染?失去理智?那又怎么样?那就是杀人的理由了?世间杀人者不一定罪大恶极,过失伤人的也不在少数,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偿命?难道那些死去的人就活该死了?” “而且,”徐敏意味深长的眼光在谈衣与沈漠之间转了一圈,笑得古怪,“我看沈师侄与这位公子似乎亲密异常,是不是被魔气侵染了心智……啧,可也不好说呢。” · 一向嫉恶如仇的大师兄带了个魔修回来,此时正在山门前被苍玄长老盘问。这种新鲜事一下子就传遍了门派上上下下,山门前弟子聚集得越来越多,把谈衣一行人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徐敏的话引发不少人的义愤填膺,叫嚣杀魔修的声音越来越高。 谈衣抱臂站在一边,神情凝重地看好戏。 沈漠道,“师叔,你错了。过失杀人,自然不能算无罪。但当年寒离月打开魔门,被魔气侵染之人尽皆理智全失,沦为杀人利器。武器本无善恶之分,他并非行凶者本身。” 说完,他就不再看徐敏,转头面向苍玄长老。 苍玄长老此时内心正矛盾挣扎,一面谈衣的确是魔修,可另一面……他正暗自思忖,忽然,沈漠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下,所有人都怔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沈漠一向颇为骄傲,可是今天,他却在苍岚山众多弟子面前,跪了下来。 淡蓝色薄衫随山风漾出浅浅的涟漪,沈漠跪在山门之前,背影挺拔笔直,如一棵青松。 “师尊。”他看着苍玄长老,眼神清澈,眸中隐有祈求。 苍玄长老僵着脸不说话,沈漠就一直跪着。半晌,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掌中的气流,沉痛道,“他是魔修,你执意与他一起,正道将再容不下你。” 寂静之中,所有人都看着中心跪立的俊美青年,屏着呼吸。谈衣也在看着他,带着微微的不安。沈漠似有所感,回头迎向那道目光,浅浅的笑意浮现在他眼中,仿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谈衣不自觉地也冲他笑了笑。 寂静之中,青年郎朗的声音响起,“是正是魔,只在于心。” · 近日,修真界流传着的最大新闻便是苍岚山最出类拔萃的大弟子沈漠被魔道妖孽拐走了。 据说,沈漠师尊苍玄长老极其震怒,连山门都没让他进,直接在青石台阶上便召出处刑十二剑,将他逐出师门,当时整个山门都被沈漠的血染红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5 大多数人对此都深恶痛绝,认为沈漠丢尽了正派的脸。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人不风流枉少年,大赞他也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洛明轩在苍岚山地牢内,双手双脚都被锁链缚住,听到看守的弟子的讨论,不动声色地留意起来。 “可惜那天我不在,唉!”看守的弟子把大腿拍得啪啪响,和另一名弟子说道,“据说那妖孽还帮沈漠挡了几刀,当场就吐了不少血,啧啧……” 洛明轩听闻此言,立马抬起头来,“你们说什么?!” 第59章修真文35 看守弟子被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推开椅子要去教训洛明轩,另一名弟子地拉住他,向他使了个眼色,看守弟子立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从袖中取出一颗珠子,笑嘻嘻地走到铁牢跟前,说道,“洛明轩,我们也算是师兄弟一场,师兄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把珠子扔到洛明轩脚下,还将椅子拖到铁牢跟前,兴致勃勃地想看师傅到底要给洛明轩看什么东西。可是他等待许久,除了看到珠子闪过一阵光,其它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洛明轩的眼睛越来越红,额间红光若隐若现。 洛明轩看着面前的画面,五脏六腑宛如被烧成了一团。 水镜珠投射出一片青青葱葱的山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树,两个人影在期间走动,相互扶持,皆是满身血色,走过的山路上留下两道血痕。 苍岚山弃徒须得在受刑后自行走下山,不能御剑,也不能借助于任何法宝。 两人伤势都很重,谈衣虽然只受了一剑,但他大病初愈,身体本来虚弱。沈漠则是硬生生抗了十一剑,虽然苍玄长老手下留情,但每一道剑伤仍是实打实的。 重伤之下,沈漠脚下不稳,被一颗石子所绊,差点跌倒,被谈衣险险拉住。这一下,谈衣疼得龇牙,看到沈漠额角的汗,却忍不住挽起袖子给他擦了擦。 过了不久,谈衣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歪,被沈漠拦腰扶住,又是一阵剧痛,不过对上彼此的眼睛,两人却像是都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山间的细软清风拂过枝头,斑驳细碎的阳光轻轻晃动,有金色光点在谈衣的脸上跳跃。他的面颊依然是苍白的,红眸深处却涌动着淡淡灼热的温度,眼里焕发的神采让人心醉。 他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身旁的人。洛明轩咬着牙,一丝血腥味从口中散开,充斥着让他无法忍受的苦涩,就像小时候被逼着吞下又苦又腥的胆水,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苦得发痛。 水镜之中,谈衣忽然笑了,他指指沈漠又指指自己,说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两条落魄凄凉的丧家之犬?” 沈漠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离开师门的悲伤悄然淡去,一双黑眸清清浅浅,其间摇曳着无数纵容与温柔。 他摇了摇头,执起谈衣的手,为他摘去掌心小伤口上的树皮碎屑,然后将自己的手覆上,交叠的手掌下发出浅浅的蓝光。 那是方才快要摔到之时,谈衣一只手撑着树干,不小心磨蹭到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沈漠伤重,能调动的法力所剩无几,因此治愈的蓝光有些微弱。 谈衣凝视着他,曾经总是整洁飘逸的浅蓝衣袍如今像浸了血水一般,里面看不见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伤口,也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他原本是苍岚山首屈一指的高徒,受多少仙门弟子的崇拜景仰,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可是因为他,沈漠不仅修为损伤大半,连从小长大的师门都回不去了,日后或许还会与他一起被正道追杀。 “沈漠,你会后悔吗?”谈衣垂下眼眸,“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从前……也曾经为魔尊做事,我是一个有罪的人。” 沈漠抚上他微红的眼角,微微低头,在上面落下一吻,说道,“那便一起赎罪。” 谈衣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踮起脚吻住沈漠的嘴唇。 …… 树影婆娑,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水镜中的画面渐渐消失,却映照出一个红着眼的少年。 洛明轩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谈衣永永远远不会属于他,无论他多听话,无论他多努力,他都永远不会属于他! 或许,他不该这么听话。 苦苦压抑的魔气突然之间翻涌而出,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一样想要刺穿皮肤,四条锁链应声而碎,洛明轩抬起头来,眸色猩红,眉间魔纹妖异。 守门弟子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想到这是专门囚困魔族的监牢,于是又微微放了心,嘿嘿冷笑着想羞辱他两句,结果下一瞬,他的羞辱就哽在了喉咙里,转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洛明轩的手握住铁栏,也不见他怎么发力,本应牢不可破的铁栏就应声而碎,变为一堆破铜烂铁。 这一日或许是苍岚山建派以来最人心惶惶的一日,原本关在封魔牢内的叛逆弟子洛明轩破牢而出,强盛的魔气差点让整座灵山沦为荒山。 所幸洛明轩尚未系统修炼过魔功,似乎并不能熟练运用魔力。在众多长老的合力压制之下,总算勉强将他逼至苍岚山巅。 洛明轩的心中全是暴虐,脑袋浑浊一片,连面前一群人的面孔都看不清,他很想将所有阻止他去寻找谈衣的人通通杀死,可是潜意识里,他还记得谈衣并不喜欢杀戮,因此才克制到现在,可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6 “洛明轩。”一道声音响起,洛明轩暴躁地寻到声源,来人的面孔在所有模糊的人影中区别开来,居然是——谈衣! 洛明轩浑身一震,心脏狂跳,还来不及思考就收起了掌心的魔焰,所有杀死尽皆收敛。他像个刚要做坏事就被发现了的孩子,满脸都是局促与不安。他讷讷叫道,“谈衣哥哥。” 他分明神志不清,见到了“谈衣”却立马就收起所有的爪牙。 洛明轩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好几眼,那的确是“谈衣”没错。 徐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试剑会后的表彰大会,洛明轩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掌门表示不愿再在他的门下,简直让他丢尽了脸!这绝对是他的毕生耻辱,不解决洛明轩,难消他心头之恨!水镜珠上凝结了他的法力,此时洛明轩又正被魔气扰乱心智,他会彻彻底底把他当成他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 洛明轩看到“谈衣”充满嫌恶地看着他,顿时如同在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身冰水一样,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谈衣一定不喜欢他这个样子的。洛明轩手忙脚乱地抓住心口的玉佩,清凉的气流从指间流入全身,他总算恢复几分神智,把魔气往下压了又压。 洛明轩抿着嘴唇,有点讨好地偷偷看“谈衣”。 他已经把魔气克制住了,谈衣……不会再生气了吧。 可是,“谈衣”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有些忌惮似的往后退了两步,仿佛他是什么毒蛇臭虫。 见到“谈衣”的反应,洛明轩脸色骤然转白。 他以为“谈衣”是觉得自己没有诚意,不相信他没有努力克制魔气,于是匆匆思考片刻,又拿出胸口贴心放着的玉佩,对“谈衣”说,“你送我的玉佩我每天都戴着,我一直有努力压制魔气。” “玉佩?”“谈衣”似乎被说动了,朝他伸手,“我看看。” 洛明轩连忙递过去。 徐敏拎着那半块玉佩瞅了瞅,暗暗心惊,这居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冰魄玉!普通修士若是服下此玉,修为可直接晋升一个阶梯。可惜这块玉如今被魔气所染,已不能为他所用。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 洛明轩满心期待“谈衣”看到玉佩会理解他,相信他,原谅他,可是下一刻,他却看到那块被他视若珍宝的冰魄玉被“谈衣”毫不留情地捏碎了! 缓缓张开的手心中,玉白色的细沙缓缓流下。 洛明轩红着眼要去接,却只抓到一把与尘土混在一起的白沙。 他的玉佩,碎了。 胸膛中的某一处仿佛也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洛明轩僵硬地抬头,看着“谈衣”一脸的冷酷。他颤抖着开口,“为什么……” 洛明轩身上的魔气散去,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围了上来。 洛明轩抓住“谈衣”的衣摆,眼中有泪,哽咽道,“谈衣哥哥,为什么……”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宛如两个血洞,徐敏被看得毛骨悚然,连忙把他踢开,高声喊道,“这小魔头还要害人!” 洛明轩在地上滚了一圈,再抬头时,只见数把寒光凛凛的剑垂在头顶,杀气腾腾地朝他刺来。 剑光背后,是“谈衣”轻蔑而愉悦的脸。 那副蛮不在乎的模样掐灭了洛明轩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谈衣,他要他死。 洛明轩悲凉地闭上眼睛,利刃贯穿身体的剧痛骤然袭来。 山崖承受不住真气的激荡,整个断裂开来。无数土石从千尺高的山巅落下,洛明轩的身体急速下坠,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他的整颗心也被彻底撕碎了…… · 两年后。 熙熙攘攘的街头,谈衣从一双手上接过一个黑色的长条布袋,抱在怀中。 系统拿爪子试探性地碰碰黑布,就感到一阵寒气传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道,“主人,这是什么?” “大概是……分手礼吧。”谈衣抱着剑往住处走。两年过去,沈漠的好感度早就到了100,大小魔头也差不多该发现他了,两个人都还剩5点好感。 也不知道小男主在两年间脑补了什么,无缘无故就给他涨了5点好感,让他忍不住有点好奇。 谈衣路过一个小巷口,忽然,暗处伸出来一只手,把他整个人拖了进去。他的眼睛被一双手覆上,紧跟着一片温热贴上他的嘴唇。 光天化日性骚扰?谈衣挑眉,正要推开身上的人,结果这人吻技很好,让他也觉得挺享受的,于是索性就不反抗了。 终于亲够了,身上的人与他稍稍分开,手却还捂着他的眼,一道甜腻腻的声音响在耳畔,“猜猜我是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7 第60章修真文35 谈衣怡怡然被压在墙上,作沉思状地说道,“如此浪荡的语调,如此不羁的行径。” 来人发出“哼”的一声,软软靠到谈衣肩上,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含在嘴里来回地磨。 谈衣伸手摸摸他的脸,感叹,“如此光滑的皮肤,”他的手往下在来人腰窝处画了个圈,马上就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娇喘,“还有如此敏感的身体。”谈衣笑了,“媚媚你好啊。” 遮着眼睛的手挪开了,“媚媚”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人家有名字的,小相公。” “是吗?”谈衣是记得,可是看到他这张脸,却总想要逗逗他,“可是我觉得媚媚更适合你啊。你看你这么美,又这么媚,不叫媚媚多可惜。” 奇欢今天穿的是一件华丽繁复的裙装,听到谈衣的夸奖,忍不住美滋滋地笑起来,碧绿的眼眸绕着谈衣的脸打转,然后往下,眼神放荡,“小相公,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谈衣任由他看,不痛不痒,“什么消息?” 奇欢道,“你让我上一次,我就告诉你。” 【系统:好、好直白!】 【谈衣:呵呵。】 谈衣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奇欢马上急了,拉住他,“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啦。” 谈衣靠着墙壁示意他说,奇欢不情不愿地道,“你那个小姘头师门被灭了。”他尤其加重了“姘头”两个字,颇有点恨恨的意味。 不过谈衣没有在意,他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点苦恼地咬住下唇,抓紧了手中的剑。 · 幽冷梅香飘进殿内,各色玉石宝器散落满地。偌大的魔宫宛如一座古墓,寒凉彻骨,死气沉沉。 寒离月手里拿着一个小金冠,娴熟地挽起怀中人的青丝,将其戴上。他对着镜子温言道,“小衣,你看,喜不喜欢?” 他怀中的人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浓浓的死气,分明已是一具尸体。 尸体自然不会有反应,寒离月等了一会儿,低落道,“不喜欢吗?”他把金冠取下,随手扔到地上,溢满灵气的紫金冠像垃圾一样滚到角落。 寒离月道,“不喜欢这个,尊上给你找更好的。”他指尖微动,掌心又出现一枚鹅蛋大小的明珠,“这是麒麟兽的内丹,据说滋味不错,小衣要不要尝尝?” “谈衣”自然还是没有反应,寒离月的眼中红光闪现,仅仅一颗就能使普通修士结婴化神的麒麟金丹被毫不留情地捏碎,化为一堆粉尘。 做完这一切,他又恢复平和,低头亲了亲“谈衣”的头发,眸中满是脉脉温柔,咋一看似乎是一个十分温馨的画面。但他的温柔却是对着一具死绝多时的尸体,于是这个场景就显得尤其病态与诡异。 他不断地拿出各种奇珍异宝,不断地询问,虽然得不到丝毫回答,却一直不胜其烦。 忽然,殿门外有一人在叫魔尊,寒离月不应,拿着一串铃铛摇了摇。叮叮当当的铃音在宫殿中回响,好像在呼唤着谁的灵魂。然而铃声响动,该回来的人始终没有回来,寒离月抱着冰冷的尸体,默默无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哑声开口,声音微微有些颤动,“幽冥之内,想必很冷,小衣,你冷吗?” “快回来吧,小衣。” 纱幔无风自动,低声的喃语无人回应,追魂铃落在地上,发出几声寂寞的脆响。 殿门外的人叫了好几声,寒离月依然理也不理。黑衣魔使心中十分着急,但若要推门进去,他却又不敢。 一年前,寒离月带着一具白骨回到魔宫,然后就到处搜罗奇珍异宝,将白骨的血肉一寸寸修复完全,视若珍宝。 他平时闭门不出,整日与尸身作伴,但只要他踏出殿门,就必定掀起万魔内部的一阵腥风血雨。他的性情从一年前开始就变得愈发残暴,手下众魔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首尾分离。假若他兴致上来,更是各种残虐手段层出不穷。 这一年来,魔界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牺牲品。不过,他却从来不对人界修士出手,还下令魔族不可再去扰乱修真界,因此他在人界内部的名声反倒好了不少。 黑衣魔使在门外犹豫良久,终于咬了咬牙,颤抖着推门进去。 门刚被打开,就有一阵凌厉罡风袭来,黑衣魔使直接跪了下来,闭着眼睛大声叫道,“谈衣还活着!魔尊饶命!” 寒离月收起法术,冷月寒霜般的眼眸中流露出狂乱与震惊,“你说什么!” · 昔日苍岚灵山此刻已经沦为荒土。巍峨的山门塌下一半,青玉石阶上血迹斑斑,身着蓝衣的弟子尸体从山门处散落到门派内部,入目所见,全是一片地狱般的惨相。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8 沈漠站在山门之前,沉默地翻起一具具同门的尸体,探查气息,然后放下。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脸上没有表情,眼角却越来越红。 谈衣蹲在一块山石上,双手支着下巴,“唉”地叹了口气。 【系统:友情提示,那些都是傀儡呦。^^】 【谈衣:……还是心疼。】 【系统:咦?】 【谈衣(谴责):干嘛,我心疼很奇怪吗?我也是有心的啊!】 【系统:对,对不起……】 【谈衣(微笑):只是这颗心比较容易变而已,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系统:……Σ(°△°|||)︴】 【谈衣:好了,接下来不要打扰我,杀青请你吃小蛋糕。】 【系统:好!!!(*≧▽≦)】 谈衣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沈漠身后,轻声说,“我们把他们安葬了吧,如今——” 沈漠转过身来,谈衣未说出口的话就哽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来。 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一颗眼泪从沈漠灿如晨星的眸中流出。那滴泪好像带着无尽的悲伤,从颊边滑落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他心中也被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 谈衣沉默地帮沈漠把一具具尸体埋好。沈漠葬下一个同门,就在土堆前跪下,磕一个头,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再也没有流泪。 全部安葬完毕之后,沈漠跪在一个土堆前,笔挺的背部看上去依然如青松挺直,却好像脆弱得似乎被风一吹就要破碎。 谈衣走远了一些,让他一个人静静。 苍岚山上的风不再与两年前一样清朗,周围缭绕的灵气也变成一片散不开的阴郁瘴气,山下的百姓都搬走了。 谈衣攀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上,看着周围荒凉的一切,很想谴责一下不爱护环境的某只。 他正思忖着,某只的声音就幽幽响在耳畔。这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带着阴森森的鬼气。 “我等你很久了,谈衣哥哥。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还喜欢?” 第61章修真文36 谈衣的后背莫名被激起一阵战栗,好像周围的空气都随着身后的人变得沉郁下来。 他侧身回眸,只见洛明轩斜斜歪着靠在他身后不远的树上,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双手抱臂,俊朗的面容更甚往昔,眼睛却是猩红色的,似乎染上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额间一抹红莲魔纹妖异诡谲。 “小轩?”谈衣不确定地叫他。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洛明轩的脸上晃过几丝恍惚,仿佛想起了曾经美好的岁月。 安静的小镇,满院的梅花,谈衣微笑的脸…… 可是,那些记忆很快就被苍岚山巅一幅幅狠绝的画面所替代,那些锥心刺骨的伤口仿佛还停留在他身上,只要一想,就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洛明轩的双眸冷若寒潭,他轻轻迈出一步,就直接到了谈衣跟前。 谈衣看清果然是失踪已久的洛明轩,原本的忧郁与伤怀霎时散去,他惊喜道,“小轩,真的是你。这两年,你都去了哪里?” 洛明轩微微一笑,“自然是刻苦修炼,从不懈怠,今日才能送得谈衣哥哥这样一份大礼了。” 他反复地强调“大礼”,且语气微妙,谈衣面色微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什么大礼?” 洛明轩道,“哥哥刚刚不是已经亲眼目睹过了吗?” 刚刚?且是亲眼目睹?除了发生在此处的灭门惨案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了。 谈衣眉宇间久别重逢的惊喜荡然无存,“你指的是苍岚山?苍岚山的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89 洛明轩幽幽叹气,正色道,“自然不是。” 谈衣面色稍缓,紧接着洛明轩又说道,“我杀的不过是一窝畜生罢了,怎能算是人。” “谈衣哥哥,”洛明轩笑起来,笑容中还有几分天真的邪肆,“我为修真界除去一害,哥哥不该夸奖我吗?” 谈衣全身僵硬,止不住地往后退一步,抵在树上,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笑着说杀人的魔鬼就是当年那个腼腆纯良的少年。 洛明轩笑得更加开怀,“当我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好玩极了,谈衣哥哥真该看一看。”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讲述着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可那是人命,是一条条的人命! 谈衣越听越怒,洛明轩看到他怒意蓬勃的模样,却反而更加有兴致,还细致地描述起来,“最好笑的是那个徐敏。我挖了他的金丹,砍掉他一只手和一只脚。他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还要爬过来向我求饶,求我让他死得容易一点。” “于是我和他说,只要他能站起来,我就放了他,他想怎么死,我都不管。于是他就在那里,用一只手一条腿撑着地,一下上一下下地来回扑腾,哈哈,真像一只翻不了身的乌龟。” “还有那个掌门,也有趣得很——” 谈衣终于听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挥过去,“你怎么变得如此残忍!” 洛明轩的脸被打偏过去,白皙的面颊上很快浮现出一个巴掌印。他沉默地侧着头,几缕黑发寥落地贴着脸颊。 “我残忍?”他轻轻“呵”了一声,直直看向谈衣,温和的面具彻底撕开,“昔日辱骂奴役一名幼童之时,他们难道不残忍?堂堂名门仙士,哈哈,可笑!我苦练剑法只为学得一技傍身之术,他们却在我身上刺下三十六剑,他们难道不残忍?我一心只想见你而已,可你却毁我玉佩,将我打落山崖,最残忍的,难道不是你吗?!” 一句句的质问宛如泣血,“我为什么要灭苍岚山?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想杀死他们了!”他冷笑一声,“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谈衣沉痛道,“就算门派中曾经有人对不起你,你也不必把所有人都杀死。有些弟子与你无冤无仇,近年来新入门的也不在少数,你何必对他们也惨下杀手。”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复仇。但他们又打不过我,最后也就是一个死字,还要劳烦我分次动手,那多麻烦。”洛明轩随意道,“他们这么喜欢苍岚山,拜入他们门下学艺,想必也十分乐意与他们共进退,我也不过是成全他们罢了。” “你真是,真是完全变了。”谈衣抓着树干,手指深深抠入其中。 “是,我早就变了。从爹娘将我扔在凶兽林中之时,我就已经变了。”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痛苦的记忆,洛明轩露出有点脆弱的表情。 他这副样子让谈衣想起了两年前在后山河边瘦小而隐忍的少年,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小轩……” 洛明轩收起脸上的脆弱,朝他一笑,“不过如今,他们再也无法对我那么做了。” 谈衣点点头,“你已不是当初任人欺凌也无还手之力的少年。” 洛明轩的眼中浮现融融的暖意,这些暖意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纯良和善的邻家少年郎,“是啊,我将他们修为废去,再挖去双眼,也投入了那片凶兽林中。” 谈衣顿时僵住。 洛明轩好心地解释,“毕竟他们是成年人,而我当年才七岁,挖了他们的眼睛,才算公平。其实到现在,那片林中的凶兽多了不少,不过七岁时我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两个,从比例上说,反而是他们占了便宜。” 谈衣愣愣的,没有再说什么。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可是,洛明轩也只是以牙还牙而已,能把年仅七岁的亲生儿子丢在凶兽林中,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人,只是,这终究还是…… 看到谈衣并没有再出言斥责他,洛明轩面色稍缓,又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谈衣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洛明轩黑色的衣袍敞开,露出一片伤痕累累的雪白胸膛,一道道疤痕狰狞地横在上面,好像根本没有好好处理过,粉嫩的新肉连着旧皮,仿佛每隔一段时间就被谁狠狠撕开,然后慢慢愈合,之后又撕开,整片皮肤看上去触目心惊。 洛明轩眨眨眼,“谈衣哥哥,你看。” 谈衣的呼吸一窒,颤抖地抚上那些伤痕,“这是谁干的。” 洛明轩嘻嘻笑着凑到谈衣耳边,“这不都是谈衣哥哥自己亲手做的吗?” 谈衣早就觉得不对劲,此时再也无法忍住,“我怎么可能这么伤你!”他替他再扒开衣服,果然看到了更多更狰狞的伤口,谈衣看得眼眶发红,哽咽着道,“到底是谁,竟然这么残忍。” 洛明轩微微发愣,这两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当年苍岚山巅的那一幕,每回想一次,他就更痛一分,心中的恨意就更多一分。这些痛与恨支撑着他从炼狱般的凶境中活下来。可是,他从没想过,或许,那个人并不是谈衣。 现在想来,一切才是疑点重重。谈衣明明已经与沈漠离开,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苍岚山,在困魔牢中,那名弟子忽然给他看那些东西,也十分古怪。 洛明轩脑中一阵胀痛,尚未完全听他控制的魔气在体内乱窜,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呜咽喘息。 这时,一道猛烈的罡风冲他袭来,带着锥心刺骨的凛凛杀气,他心神恍惚,居然来不及避开。 “小心!”谈衣连忙推开他。 罡风擦着耳畔过去,洛明轩被谈衣抱在怀里,掉落下去。在掉到地面之前,谈衣在空中与他调转了位置,将自己垫在了下面。 洛明轩压在谈衣上面,听到一声忍痛的闷哼。他连忙抬头,只见谈衣正撑起身子。他自己摔得狼狈,看着他的眼睛却温和亲切,他问他,“可有哪里摔着?” 洛明轩怔怔地看着他,两年以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0 在他最美好的记忆中,在那个小院子里,他在练剑,而谈衣在树下看他。有时他练得太急,反而身子不稳,谈衣就会扶住他,弹一弹他的额头,然后问他,“可有哪里摔着?” 洛明轩的眼中忽然涌上一股热意,所有的委屈伤心一瞬间都爆发出来,他好像从来没有长大一样,只想扑到谈衣的怀中,彻彻底底地大哭一场。 片片白梅飘过,带来冷香阵阵,仿佛有千万株梅树一夕开放。 高高的枯木之上,有一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灰蒙蒙的雾霭之中,只能看到那人一袭如雪的白衣正随风飘摇,宛若谪仙。 “啪”,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枯黄的草叶被压碎,发出脆响。 谈衣朦胧地抬头,看到一柄剑躺在他旁边。这把剑剑身修长晶莹,剑刃雪亮,泛着清明蓝光,苍劲有力的“云澜”二字鲜明瞩目。 第62章修真文37 谈衣捡起云澜剑,手一寸寸抚过剑身,差点要站立不稳。 寒离月走到谈衣面前,深深凝望着他,“小衣,这两年来,你骗得尊上好苦。” 嘴上说苦,在见到谈衣的那一刻,寒离月的好感度却直接上升了5点,到了100. 云澜剑剑鞘不在,谈衣抱着它,锋利的剑刃差点划破手背的皮肤,他却像毫无所觉似的,反而抱得更紧、更紧,好像在通过它抱住某一个人。 谈衣一个字都没说,可是谁都能看出他对这柄剑的重视与在乎。或者说,对这柄剑主人的重视与在乎。 洛明轩心底杀意重现,他自然认得这把剑是谁的。 这两年来,想起谈衣的时候,总会时不时连带着出现另一个让他憎恶至极的身影。 谈衣对沈漠截然不同的态度,两年来的朝夕相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根根刺卡在他心上。他知道谈衣喜欢沈漠的高洁正气,而他,只是他眼里需要教导,需要引回正道的的误入歧途之人。 可是,洛明轩始终觉得不甘。他也想高风亮节,可是谁又给过他机会?如果沈漠从小像他一样,自出生起所感受到的便只有世间的恶意,他能高洁?他能正气?假若他像沈漠一样,从小便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他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有些人什么都没有,却还在失去更多;有些人什么都有了,却还能拥有更多。他只有谈衣,也只想要谈衣而已,既然上天不给他,那他就自己抢! 不过……洛明轩朝灵气低迷的云澜剑投去一眼,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来。这个沈漠,似乎是已经死了? 寒离月没有把洛明轩放在眼里,他看到谈衣差点被剑刃所伤,顿时皱起眉头,缓声道,“小心一些。” 他语气中的怜爱与心疼比从前更甚,好像谈衣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品。他的眼睛从没离开过谈衣,双眸宛若化开的霜雪,荡漾着层层叠叠的温柔。 寒离月想碰碰他,谈衣却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寒离月于是只能收回手,心底的焦躁被他掩饰得很好,他面上依然是一派温和与沉静。 谈衣卷起袖子,静静擦拭着剑身。沈漠十分重视这把剑,从来不会让它掉进土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寒离月一直等着谈衣问他这把剑从何而来,可是他却什么都没问,这让寒离月不禁有些疑惑,也有点微微的不安。 得知谈衣仍然活着,他欣喜若狂。可是紧接着,他却知道了在“死去”的这两年中,谈衣竟然一直与另一人共同生活,且恩爱缱绻,两相不移。 他找到谈衣居住的地方,透过记忆之境,他看到他的小衣与那名蓝衣修士在一起,日日夜夜,朝夕相对。他们时常相携而出,或是惩奸除恶,或是赶集采买,或是游山玩水。无论做什么,谈衣看上去都很高兴,他好像早已经忘记了被他锁在月牙山的“尊上”,完全过起了崭新的生活。 寒离月每看一点记忆,就越感到苦楚,嫉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将它们烧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原来,当他在月牙山上被滴血链困住,当他日日遭受着这世间最残酷难捱的痛苦之时,谈衣却在与他人恩爱缠绵。 那时,他眼睁睁看着谈衣在他面前力竭倒下,而他却连伸手抱住他都做不到,恐怕幽冥地狱也不过如此。让他亲眼看着他死去,谈衣何其残忍! 而那还只是他痛苦的开始。 他激发体内魔气,试图挣脱滴血链。与上古神器争持的艰难不比分离神魂好受多少,但更让他煎熬的是,随着一天天过去,“谈衣”的尸体在他面前慢慢腐烂,一点一点,直到彻底化为白骨。 这是怎样一种非人的折磨?古往今来所有的严刑酷法都不及其中万一!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才终于破开滴血链,才抱到他最爱之人的骸骨,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觉。 纤细的、脆弱的骨架在他手中,轻飘飘恍若无物,他的小衣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两年中,他宛如行尸走肉,一次次地招魂,一次次地失败,残虐与暴躁多少次要将他逼疯。可是现在,他却知道了,在这两年里,谈衣正与另一个人相亲相爱。 谈衣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怎么能碰?别人怎么配!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1 侵犯他的小衣的人,绝无法饶恕。 “小衣,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寒离月问道。 “有必要再问吗?”谈衣用指尖摩挲着寒凉的剑刃,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这么多年,尊上你还是什么都没变。” 他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寒离月面前。洛明轩想要上前,被他一手制止。 “小轩,你并没有将苍岚山屠戮殆尽,是吗?”谈衣忽然问。 洛明轩怔了怔,脸色有点复杂地点点头,“他们都在我的卷轴里。” 谈衣欣慰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我的“善良”只是因为怕你生气罢了。洛明轩在心里补充。 虽然不杀苍岚山弟子并非出自本意,可是听到谈衣这么信任自己,洛明轩仍旧感到高兴,嘴角轻轻扬起,猩红魔眼也不再那么狰狞。 “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好好教导你,想带着你一起踏遍万里河山。两年前,听镇上的人说你独自出门历练,我特别担心。一会儿害怕你路上遇到难缠的妖兽,一会儿又害怕你冷了饿了,生怕你吃苦。” 这两年洛明轩的确过得很苦,但是听到谈衣原来这么记挂着他,他就什么苦都不觉得了。他朗声道,“谈衣哥哥,我不苦。而且,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换我照顾你,好吗?” 洛明轩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他不想做一昧索取的人,他也想做能让谈衣依靠的男人。他怕谈衣嫌弃他小,又紧张地说了好些话,大体意思就是“他现在很强,很可靠,什么都会。” 谈衣听他紧张兮兮地絮絮叨叨,忍不住轻笑出声,“小轩真乖,哥哥相信你,你必然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洛明轩的眼睛骤然亮了,脸颊晕红。谈衣的话对他无疑是最大的肯定。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可是沈漠已死,他再也没有其他可怕的了。接下来,他只需要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谈衣心中最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 【滴,洛明轩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寒离月摸不清谈衣要干什么,但是已经解决了心腹大患,他耐心了不少。洛明轩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尚且还不值得他计较。 “尊上,这两年,你想我吗?”谈衣望着他,微挑眼角,唇边带笑,蕴含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 寒离月眸色暗沉下来,熟悉的火苗从心底燃起,他托起谈衣的下巴,啃咬一般地亲吻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很快从唇间溢散。 洛明轩气得咬牙,正要攻击,但走近两人三尺远处,就再也前进不能,面前的景物也同时消失了。 是寒离月的结界!洛明轩愤恨地抽出长剑,开始攻击结界。 谈衣勾着寒离月的脖子,似乎吻地很投入,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冷的,像雪山之底的千年寒冰。 忽然,寒离月感到谈衣给他喂入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却在进入他口中的瞬间化为一股甘泉般的热流,紧跟着,崭新而源源不断的魔力涌入他的体内,魔体仿佛重获新生。 寒离月猛然移开嘴唇,惊疑不定地看着谈衣,“你给我吃了什么!” 谈衣的嘴唇红得妖异,他低低笑起来,但还没笑两声,一股股浓稠的鲜血就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寒离月连忙为他注入魔力,可是磅礴的魔力送入体内,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毫无声息。 谈衣喘了几下才能开口说话,他还在笑,“当然是……我的心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寒离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你的心?”所以他体内的陈年旧伤才会忽然全都好了,他吃的竟然是他的心! 寒离月抓住自己的喉咙,好像想把那颗心吐出来。可是魔心对于魔族,尤其是曾走火入魔的魔族来说,是独一无二的疗伤圣药。在接触之时,就已经被自发地吸收,化为一体,他再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 谈衣还在一个劲地笑,寒离月骤然抓住他的手,眼神疯狂,“我不会让你死!” 更多更磅礴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体内,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用处。连心都没有了,魔力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这样?寒离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措与慌张,他才刚刚得知他的小衣还活着,才刚刚见到他,为什么事情忽然就演变到了这种地步? 寒离月颤抖着抱住他,既不敢用力,又不敢不用力。他怕太用力了,谈衣会痛。他也怕太不用力,会抱不住他。 寒离月的眸中仿佛燃烧着妖异的火焰,“不许死!小衣,看着我,你不许死!” 谈衣一边咳嗽一边笑,“你……真是霸道……连死,咳咳,都不许人死。”他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可惜……一个人要死……总还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魔力毫无作用,寒离月终于放弃了,的确,如果一个人没有求生的意志,就算有再多灵丹妙药也没有用处。他颓然跪下,满脸都是空茫茫的。 短暂的精神过后,谈衣的脸色又衰败下来,喃喃道,“好冷……” 寒离月连忙把自己的脸紧贴着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冷,不冷……”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那个小修士,那个小修士,沈漠!他可能还没死!” 谈衣原本已经要撑不住地要闭上眼睛,听到寒离月的话,勉强集中精力,“他没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2 寒离月狂乱地点头,什么嫉妒愤恨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他把谈衣抱起来,“尊上这就带你去找他!” 谈衣却抓着他的衣襟,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寒离月红着眼,剧烈的恐慌袭来,“小衣,我没有骗你,他一定还没死。你听话,尊上带你去找他,无论你要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尊上通通都不干涉了。” 结界在这个时候破开,洛明轩正举剑欲砍,忽然发现结界自动打开,马上欣喜地跃入其中。然后,他就看到了谈衣在寒离月怀中濒死的模样,手中的剑顿时掉落下来。 谈衣已经看不见人了,耳边嘈杂的哭泣与嘶吼声也变得很遥远。他的眼茫然地望着天际,像是在和寒离月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我早就该死了……这些年……都是偷来的……那颗心……算是给你的报答……下一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垂落下来,再没有任何声息。 · 不远处,“哒哒”的拄地声错落响起。沈漠艰难地用一根木杖撑着地面,额头冷汗不断淌下,但他还是坚持着往前走。他边走边看,寻找谈衣的踪影,喑哑的嗓音一声声地叫着谈衣的名字。 寒离月来了,他担心谈衣有危险。 他又走过一段路,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活生生抽去一半。他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中间,一抹红衣淌着黑血。 沈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顿时变得宛如死人一般。 第63章修真文38 三月江南,绿柳莺歌,满江碧水映桃红。 谈衣坐在岸边,一腿曲起,嘴里衔着一片柳叶,遥望对岸的袅袅春色。微风撩起他的衣角,金玉环佩叮当,他没有回头。 沈漠站在他身后,只低头看着他的侧脸,鹅黄剑穗与浅蓝衣衫随风轻轻拂动。 忽然,谈衣取下嘴里的柳叶,说道,“其实这种日子也不错,看山看水看美人。” 说到“看美人”三字,谈衣回过头来,长眉之下,一双红如琉璃的眼眸轻轻扫过身后之人,脸上的笑容八分不正经。 沈漠摇头轻叹,眼里却是纵容。他也坐了下来,似乎是想让他看得容易一些。 看着看着,谈衣敛了笑容,眉宇间漫上忧色,“小师兄,你被刺了那么多剑,修为大损,我可真担心你什么时候运气不好,被仇家找上门,一不小心就被打死了。” 沈漠道,“生死有命,修行之事亦无须强求。” 谈衣叹了口气,低头闷闷不乐地拔地上的草叶,直把它们摧残得凹凸不平,不成样子。他说道,“不行,我得给你打造一把绝世好剑,未出鞘就让人闻风丧胆。这样,谁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他重复咀嚼了“闻风丧胆”四字,似是觉得此语甚妙,抬头嘻嘻一笑,影子都没有的剑马上连名字都有了。 “既然要闻风丧胆,那这把剑就叫作‘乘风’好了,好不好听!” 沈漠看着他的笑脸,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永远也看不腻。半晌,他轻声道,“都好。” 时已黄昏,淡淡斜阳穿过柳梢,谈衣的笑容晕在暖黄的光中,似乎快要消失。沈漠慌忙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刹那间,他的胸口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满满都是惶然与无措。这时,他忽然听到几声溢满喜气的笑声,伴随扑棱棱的水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谈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到水中,裤脚挽起至膝盖往上,两截白皙的小腿在水下若隐若现。他双手高举,笑道,“哈哈,抓到一条大鱼!” “小师兄,晚上吃鱼咯!”谈衣冲他招呼,眉宇间神采飞扬,似乎天边的明日都比不过他。 “嗯,吃鱼。”沈漠点点头,也忘了自己从不吃肉食,很快地伸手去接谈衣递过来的手,像是生怕迟了一步。 眼看那只手就要交到他手中,所有的一切却忽然悄然淡去。 笑声随风远去,一抹红衣化为血水,慢慢染红了他整片视线…… · 院里桃花零落满地,沈漠从梦中惊醒,身旁案上放有两柄剑,剑身分别刻有“云澜”、“乘风”二字。 他的怀中是一具已经冰冷的身体。 谈衣躺在他的怀里,紧闭着眼,已经永远睡着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3 三个月了。沈漠紧紧搂住谈衣,整整三个月,谈衣死去,已经三个月了,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还能再醒过来。 他本以为灭门之痛已经是这世间最不能承受之苦,可是谈衣死了,他又感觉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锥心刺骨。 亲眼目睹苍岚山被屠,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谈衣死了,他却感觉到肝肠尽断,甚至连仇也忘了,只想……与他一同死去。 没有了他,这世间对他来说,再无生趣。 三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回想着与谈衣在一起的记忆。 第一次见面之时,他只觉得这世间竟有如此轻浮放荡之人,不知羞耻,也毫不检点,实乃天下修士之耻。第二次见面,他的行为变本加厉,竟然在他沐浴之时闯入,令他十分难堪。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忍不住慢慢对他在意起来,控制不住地想他,既盼望他出现,又害怕他出现…… 在他面前,他从来就控制不好自己。 他想起谈衣喜欢哼唱的一首曲子,从前他总觉得风尘之气过重,如今他才发现,曲中的每一句,都声声入骨。 谈衣不在了,世间纵然还有千种万种风情,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 初春早晨,空气中尚且还带几分冬日未散的寒凉。 掌柜打开木门,眼看天色黯淡,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这种生意,做什么还要起得这么早。整条大街冷冷清清,半点都不像会有生意上门的样子。 掌柜正兀自打盹,忽然听得几声叩叩的敲击声。他顿时醒了,心中惊骇,抬头一看,撞见一片惨白,更加吓个半死,差点以为自己白日见鬼。 不过是人是鬼,总归还是能够分得清楚。掌柜使劲眨几下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其实是个青年人,还是位相貌堂堂,长得十分英俊的青年人,周身一派清绝正气。 只是……掌柜忍不住咋舌。来他这里的人,一身缟素实属常见,满头白发也不在少数,年轻者有之,年老者有之,都不奇怪,可是单单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的。 “小兄弟,”掌柜上上下下看着面前的人,“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头发全白了?” 来人没有说话,满脸淡漠之色,看不出是悲是喜。 掌柜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多嘴了,连忙干咳两声,“客官要买什么?” 又是很久的沉寂。 掌柜等了又等,差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听到这位白发青年缓缓开口说道,“一副棺木。” 他的声音干哑艰涩,说话时还微微颤抖,不知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还是撕心裂肺地哭了十天半个月。 掌柜听得此人声音,就不再说多余的话,也没有介绍什么棺材防雨防火防虫咬,什么棺材保尸身千年不腐,径自挑了一副最好的出来。 青年付钱付得很爽快,只是要拿起棺木之时,手上却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半天抬不起来。 掌柜正想去帮忙,却见那青年很快就一鼓作气拿起棺木,脚步沉稳地离去,只是那看似挺直的背影,却怎么看都像透着一股股萧索与苍凉。 掌柜站着看了许久,摇头叹了叹气,转身关上店门。 · 落霞峰上,一副打开的棺木旁边,沈漠抱着谈衣,呆呆地站着,一身缟素被风吹得寥落。 上山之时,尚是晨光熹微,如今却已是晚霞满山。火红的云霞照在落霞峰上,说不出的瑰丽与梦幻。 已经三个月了,他该让谈衣入土为安了。沈漠看着怀中的人,俯下身要把他放入棺中。 谈衣的身体早就被清洗过,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干净的,他面色甚至还有些红润,闭着眼睛也只像是睡着了一样,似乎随时都能原地跳起,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和他说今晚吃什么,或者谁家又发生了什么样离奇的新鲜事。 沈漠越想,心中越是悲戚。明明已经决定要让谈衣下葬,临到要放开手,却是怎么都舍不得,怎么都不能把他从手中放下,放入那冰冷干硬的棺木之中。 但是,他最终还是放下了。他跪在棺边,看着晚霞照在谈衣脸上,把他照得更加富有生气。 几声不明的鸟雀吱吱叫起,沈漠忽然捧起谈衣的脸,急切地说道,“洛阳城内牡丹花开了,谈衣,我们一起去看,可好?” 他把眼睛睁得很大,期盼能看到那双眼睛再度张开。其实牡丹花怎么会在三月里开,只是他想到谈衣最喜欢牡丹花,每年五月一到,就会拉着他紧赶慢赶地去看,一路品评不停,各种品种如数家珍。 偶尔心血来潮时,他还会高价抱走一盆,虽然每次总养不过三个月。 沈漠是第一次说谎,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颤抖的双手托着谈衣的脸,却只能感受到冰凉的温度,谈衣真的不会醒来了,永远都不会了。 一滴泪从眼中滚落,滴在谈衣的脸上,谈衣依然是那个样子,一分不变。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4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漠慢慢地站起来,雪白的发丝垂落胸前,他的眼睛还看着谈衣,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的唇……看一眼,少一眼。 厚重棺盖躺在一边,他用双手抬起,重重压在上面。 棺盖慢慢往上推,紫黑色檀香木遮住了谈衣的腿,又往上把他安详交叠的双手覆没,直到那张俊逸熟悉的脸。 沈漠的手抓着棺盖,用力到几乎要在上面按出几个深深的指印。这一合上,谈衣就真的永永远远地离开他了。他再不能听到他笑吟吟的说话声,再不能看到他漫不着调的微笑。 小院之中,青石板上还留有他练剑时刻下的剑痕;今年冬天的寒气留得太久,院里桃花也还没开……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仍未做成,你怎么舍得离开? 沈漠闭了闭眼,终于用力将棺盖推上。厚重一声闷响,谈衣被关在了里面,他却重重趴在棺木之上,久久不能起来,紫檀木上湿了一片。 第64章修真文39 洛明轩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他记事开始,好像所有人都避他不及,包括他的亲生爹娘。 七岁那年,那个女人来到他的房间里,为他梳头穿衣,与他一起吃早饭。他又高兴又紧张,简直紧张过了头,连粥都不小心撒了出来。 那时,他以为好不容易来看他的娘亲又要嫌弃他了。但是,她却只是从怀里掏出手帕,替他擦擦嘴角,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他真是受宠若惊,以为爹娘终于接纳他了。 可是他错了,短暂的温暖过后是彻底的抛弃。凶兽林中的七天七夜,他没日没夜地逃跑,几乎没有合过眼。他想不明白,他们有七个孩子,他也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却唯独对他这么残忍。 逃出凶兽林后,他开始流浪。一开始,他谨记书上的教诲,不偷不抢,也绝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去乞讨。他心智早熟,很小就已经记得事。他知道那些穷凶恶极之人一开始也可能只是从小偷小摸开始,然后才一步一步地堕落,终究无可挽回。 可是七岁小儿的意志始终还是耐不过饥寒交迫的苦楚。在最难捱的时候,他想到他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又何必讲那么多礼义廉耻?流浪之时,他也见过不少人前君子人后小人的“德高望重之人”。可见所谓君子之风,不过也就是扮给他人看看罢了。那些写下“君子十德”的人,未必就不是这样的伪君子。 洛家是百年修仙世家,在普通人前多么伟光明亮、正气浩然,却还不是将一名手无寸铁的七岁孩童丢弃于凶兽林中。 抛开洛家的枷锁,洛明轩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肚子饿了就去偷,偷不着抢,抢也抢不到,再换条街乞讨。 他再也不觉得抢劫偷窃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人要活下来,就必须不断地争抢偷窃,只是各人争抢的方式各异,程度也不尽相同而已。一日三餐,肉食野味,哪一样不是靠抢夺无辜生命而来? 如果要活得更好,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于是,他拜入了苍岚山。 名门正派之中,藏污纳垢实属常见。因此无论是被徐敏刻意刁难,还是被同门羞辱欺负,洛明轩都不奇怪。没有师傅教他,他就一个人偷偷地学。等到日后他修为大成,再与这些人一一清算。关于君子,他只有一句话是赞同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或许是上天也看不过他的伶仃孤独,他居然遇到了谈衣。 在又一次的欺凌过后,他感觉到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他还没有被人这么抱过,很新奇,很新鲜,也让人很舍不得。被放下的时候,他甚至很想抓住那个人,让他再抱抱他。 那个人虽然没有再抱他,却开始为他耐心地清洗身体。这个很耐心的人,他的手好像特别柔软,身上的味道特别干净,走动之时发出的叮叮当当也特别好听。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洛明轩迷迷糊糊地想,荒芜的梦境之中飘入一缕梅花的清香,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梅树下,衣袂飘飘,撩得他心跳得很快很快。 从这一天开始,他渴望的东西变成了两样:一样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另一样,是想要见到那个人。 试剑会后,他终于见到了他。 在见到谈衣之前,洛明轩无数次设想过他的外貌。 有时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个十分貌美之人,且还有一身贵气。这么想之后,他心中又难免忐忑。其实他并不介意他是美是丑,他毕竟没有见过他,万一他其实样貌并不好看,他这么想,若是让那人知道,岂不是会让他伤心?可是那人若是真的样貌出众,他把他想成一个相貌平平之人,难道不是侮辱了他? 这种种纠结在真正见到谈衣之后都消失了。断崖之上,一轮明月高悬,可是那名脱下面具的男子却比满天的月华更耀眼。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他从没看过有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也许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不曾见过的时候,他每日所想只是见见他而已。可是等到真的见到了,他却依然并不满足,他还想要——得到他。 可是,上天好像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只给他希望。他还没从见到谈衣的喜悦中走出,另一个人就出现了,而随着那个人的出现,他被彻底遗忘。 沈漠,苍岚山大师兄,天赋绝佳,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从小就是小辈弟子的楷模。虽然因为为人较为冷淡,让人不敢接近,可是人人都称赞他品性高洁,心中无不敬重。 这个人好像他的噩梦,在每一次他与谈衣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要横插一脚,夺走谈衣的关注。 所有他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好像都唾手可得。无论是修为、还是谈衣……而他最恨的,是沈漠明明抢走了他的东西,却还要做出一并不知晓的模样,假惺惺地关心他。他的姿态每次都像是在告诉他,他和谈衣才是一对,而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他这个外人,终于还是被抛弃了。苍岚山的悬崖之上,一把把锐利冷锋穿透他的身体,也把曾经的他彻底杀死。 苍岚仙山灵气缭绕,谁能想到在这仙山底下竟然会是一处人间炼狱。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5 杀不尽的凶兽,甩不完的毒物,还有各种惨死的冤魂日日在他耳边哀嚎。一开始,洛明轩真是快要被逼疯,整个脑袋几乎没有能够清醒的时候。 在最痛苦的时候,他想到的依然还是谈衣,那个给予他温暖,又彻底将他打入地狱的人。 他一边想念着与他一起在小镇上朝夕相处的日子,一边不断自虐般回忆着他绝情冷酷的脸。 他一边爱他,一边恨他。这些刻骨的爱与恨支撑着他走过来,原本不受控制的魔力终于慢慢顺服。 他回来了。 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他都一一回敬,可是轮到苍岚山之时,他却犹豫了。谈衣与沈漠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他嫉妒,但是……他竟然还是害怕,如果他真的将苍岚山灭门…… 最后,他将徐敏与掌门之外的人收入卷轴,同时为了引出谈衣,用傀儡伪造了灭门之相。 谈衣果然来了。他以为见到他后,谈衣会心惊害怕,就像他回到洛家之时,那些跪在他脚下哀嚎求饶的人一样。可是他却说,“小轩,真的是你?” 他那么惊喜,那么高兴,说自己找了他很多年,一直很想他,还问他去了哪里。 原来那个抛弃他的人,并不是谈衣? 他还没从怔愕与惊喜中回神,变故却来得那么快。 这个世界对他就是尤其得吝啬,每一次当他拥有希望之时,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希望夺走。 谈衣才说了喜欢他,才说要带他踏遍河山,可是为什么下一刻,他却倒在了他面前?他闭着眼睛,再也不睁开。而洛明轩只能看到,无论哪里都是红红的一片。 这一定是梦吧。 洛明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如果不是梦,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可能他其实还在苍岚山悬崖下的炼狱之中,他被那些恶心的凶兽追得太累了,在不知道哪个洞穴中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噩梦。 寒离月抱着谈衣的尸体在哭,这个传说中冷心冷清的魔尊竟然会哭?他还记得,玄月魔尊洁癖严重,可是这时候,他衣服上泥土血迹不知道沾了多少,哪有半分洁癖的样子?这一定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他的胸口却那么痛,痛到连呼吸都像刀割一般;他手上摸到的血那么红,那么稠,带着温温的热,然后慢慢变冷;他闻到的血腥气,那么多,那么多…… 他的谈衣哥哥死了,他把心脏给了寒离月! 寒离月在旁边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才不想杀你!我只要谈衣哥哥回来! 他发疯一样让寒离月把谈衣哥哥的心吐出来,这个魔尊却像傻了一样,怎么说都听不懂,怎么打也不还手,只会重复着让他杀了他。 洛明轩想把谈衣抢回来,寒离月这才像活了一样,死也不肯放手。 这时,更可恶的人却出现了。 一个妖修凭空出现,将谈衣夺走,满脸笑嘻嘻的得意之色,嘴里叫着“小相公”,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他把耳朵覆到谈衣胸口,好像不能相信似的听了又听。 洛明轩红着眼要去抢夺,却被轻易避开。他只能看到那妖修喃喃自语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转身离开了,他竟然追不上去。 · 三个月间,洛明轩没日没夜地寻找谈衣的踪影。在一个雨夜里,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落霞山上,电闪雷鸣。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疯狂地挖掘一座孤坟。他挖得满手都是血,才碰到一样硬硬的木材。 洛明轩把棺材直接拖了出来,挥手劈开,里面果然是谈衣。 “谈衣哥哥,谈衣哥哥!”洛明轩不断地叫着谈衣的名字,他三个月没睡,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干哑,“我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谈衣早就死了,当然不会回应他,雨水打在他脸上,他依然面色安详。 “你说过要带我走遍万里河山,你不能骗我的,谈衣哥哥,我只相信你,你怎么可以骗我……” 洛明轩叫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悲戚的表情骤然变得极为凶狠。 即使是杀人的时候,他也鲜少会露出这种凶恶的表情,杀人之时,他常常是面带微笑的。可是这时,他的表情却狰狞得可怕,他恶狠狠地说,“谈衣哥哥,我很讨厌被人骗,骗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你骗我,我不敢动你,可是我会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杀人,我要杀很多很多人,沈漠寒离月,我通通都要杀死!” 寒风吹过小土堆,雨水斜斜打在脸上,落霞山上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一声声凶狠的威胁才变成了犹如呜咽的哭诉,带着数不尽的彷徨与无助。 “谈衣哥哥,你快来阻止我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6 第65章性转总裁文1 h市,中午十二点。 陈瑾拖着行李走在机场大厅。阔别多年,回到故土,他的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既感到微妙的喜悦,又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因为还是工作日,他行李也不多,陈瑾没让家人朋友来接,一个人轻飘飘地就回来了。 他以为,这一天会是个很平淡的日子,没想到他还没走出机场,这点平淡就被完全打破了。 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冲过来。这人扑向他的冲劲极大,几乎要把他整个扑倒,他被撞得生疼。余光之中,他似乎还看到了不知名的冷光一闪而过。 陈瑾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个到处乱跑的莽撞孩子,于是稍稍往后退一步站稳,放下行李,扶住了他,很好脾气地说,“小心点。” 撞到他的孩子准确地说并不是一个孩子,虽然低着头,但是看得出已经是个少年。除了露出一点的白皙侧脸,少年全身都是黑的,头上黑色棒球帽,往下是黑衣黑裤,身材有些纤瘦。 工作日机场的人并不太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挡在路中间难免碍事。于是陈瑾打算把人拉到旁边一点,没想到这个古怪少年却忽然反手拉住他的胳膊,拽拽他的袖口,抬起头来。 黑色棒球帽下露出一双晶亮的黑眼睛,眼尾上挑,不经意流露出丝丝魅惑的味道。根根纤长的睫毛宛如燕尾的羽毛,纯黑浓密,还带点微微的湿意,好像渲染开的水墨点点,看得人心中一颤。 少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和他“嘘”了一声,神秘兮兮地往四周偷偷瞄,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小脸紧绷。 这少年似乎特别能带动别人的心情,陈瑾看他紧张地嘴巴都张开了,自己也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眉头轻皱。 这少年咬咬唇,忽然拉起他的手就跑,陈瑾被拉着跑了好些路,才想起自己被遗落下来的行李,匆匆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看过去,只看到孤零零的小行李箱停在人群中心,无人问津。 少年拉着他拐进一个小角落,然后就钻进了他怀中,把自己夹在他与墙壁中间,帽子也拉得很低。急促喘息之间,温热的气息从他微张的唇间呼出。 陈瑾不知道这名少年在紧张什么,却微微俯下身,帮他挡住了某些打量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陈瑾觉得应该是“安全”了,于是敲敲少年的头,说道,“没事了。” 陈瑾的声音很轻,却很好听,带着安抚性的温柔,淡淡的让人感到安心。谈衣摸摸自己被敲到的地方,抬头看向他,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他。 陈瑾任他打量,微笑着回视他,“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逃跑,小弟弟?” 谈衣歪着头看他,心想,这可不能告诉你,小哥哥。 心里这么想,谈衣的动作还是很利索。他从兜里勾出一个墨镜,熟练地弹开镜脚架到鼻梁上,一手按着墨镜,笑着说,“因为我是明星啊。” 宽大的墨镜挡住了少年仿佛有魔力一般的眼睛,也挡住了少年几乎大半张脸,这时,他嘴角的微笑就尤其明显。形状优美的嘴唇即使不笑也带着微笑的弧度,此时他真的笑起来,竟然有一丝邪邪的味道,却又奇异地处处透露着纯真与干净。 这是一个奇怪、神秘、又干净的少年,而且,分外好看。 谈衣说得自信,其实心里跳得还是挺快的。因为刚穿过来时,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银光锃亮的水果刀。他不是要切水果,而是要直接捅向这个刚刚回国的主角——陈瑾。 这次穿越的是一本强取豪夺狗血总裁文,因为不知名原因,作者写到一半就封笔了,所以这本书直到现在还是个坑。 在这本狗血坑文中,男主萧律设定为英国某贵族之后,富可敌国,且拥有四国混血,非常玛丽苏。十八岁时,他对清纯善良不做作的女主陈瑾一见钟情,但陈瑾却并不知道,并且很快就出国留学,不再回来。萧律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藏在心底。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尽管他拥有了许多女人,心底却始终留有一抹清丽而美好的倩影。八年后,陈瑾回国,于是,这个故事就开始了。 【系统(笑到打滚):女……女主!】 【谈衣(正经脸):请严肃。不就是性转了而已嘛,大惊小怪。】 小说从开头开始,就十分刺激,直接就是“血溅机场”,凶手当然是原主,与清纯不做作女主相对的总裁文标配——妖艳贱货女配。 自从知道了陈瑾是男主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原主就一直对她心怀忌惮,十分担心陈瑾会回来抢走萧律。然后,陈瑾就回来了。 萧律在知晓陈瑾即将回国之后和原主谈了分手,并且许诺给原主一套市中心的房子。原主不愿分手,竭尽全力地挽回,但萧律依然坚持分手,这让原主十分愤怒。 妒火中烧之际,在陈瑾回国的这一天,原主直接拿了家里的水果刀就跑到机场,给了这个情敌一刀。 萧律得知这件事,当然非常生气。可是在分手的时候,原主并没有要他的房子,这让萧律又有一丝丝的愧疚。再加上陈瑾一直说好话,为原主求情,于是萧律只象征性地惩罚了她一顿,警告几句,就不再管她。原主却觉得是因为陈瑾在萧律旁边说三道四,萧律才会惩罚她,于是她对陈瑾的恨意反而越来越深。 原主是一名兼职模特,年纪不大,19岁,刚上大二。在一次平面杂志的拍摄中认识了萧律。因为长相美艳,被萧律看中,一来二去两人开始交往。 一般来说,在总裁文中,“交往”这种词汇是很少出现的,更有存在感的一般都是“包养”。但是萧律不喜欢这种赤|裸裸的关系,影响他的体验,他更喜欢用“交往”一词,认为更符合他的格调。 不过他既不向外人介绍原主,身边其它花花草草也从没断过,对原主的态度就是随叫随到,每个月定时给零花钱,其实和包养也没有区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7 陈瑾回来后,萧律就对他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但是陈瑾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对他没有任何感觉。萧律追求陈瑾期间,原主马不停蹄地搞事,搞事过程十分简单,概括起来就是陷害女主——被拆穿——原主被打脸。 在一次次的陷害中,原主渐渐为人唾弃,在学校被人不齿,事业也陷入低谷期。失去一切的原主最终孤注一掷,想和陈瑾一把火同归于尽,结果当然是失败了。最后陈瑾被救了出来,她却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这本小说就断在原主死亡的时候,再没有后续。谈衣很庆幸,穿过来的时候他的刀还没捅到陈瑾身上,否则又要有一堆麻烦事。 听到这少年说自己是明星,陈瑾并不惊讶,反而有种“原来是这样”的恍然大悟之感。 此时此刻,他们距离很近,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小小一只,缩在他与墙壁之间,像极了某种遇到危险躲到小角落中的小动物。 看着少年脸上的大墨镜,陈瑾忍不住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双黑色眼眸,黑如燕尾的睫毛上下翻飞,好像时时都在撩动着别人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陈瑾忽然问道。 谈衣嘴边笑意更深,他的手摸上脸颊,漆黑透亮的眼眸从墨镜下重新露出来,犹如一幅缓慢铺开的水墨画卷,让陈瑾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 这个漂亮的少年对他说,“我叫谈衣。” 第66章性转总裁文2 陈瑾看着谈衣,愣愣的没有说话。 谈衣嘴里吐出一口气,手里松一下紧一下地捏着墨镜,纤细的手指在墨镜的衬托下更加显得白皙透明。谈衣直白地盯着陈瑾看,打量的意思比刚才更明显。陈瑾也看着他,好像不能移开眼。 直到空气中都开始出现点点暧昧与尴尬的气息,谈衣才“噗嗤”一下笑出来,“小哥哥,你怎么一直看我?” 这么说的时候,他不自觉侧了侧头,一边眉毛微微挑起,好像有点挑衅似的。可是这分挑衅却半点没有威胁力,只像一只小猫高贵优雅地抬起它的爪子,在你心上轻轻抓了一下。 “我很好看吗?”他问他。 陈瑾心里暗叫不好,他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不过这个少年不会管他受不受控制,甚至连他挣扎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滚出的“好看”也没仔细听。他看周围真的已经“安全”了,就伸手推开他。 那双手搭在他的胸口,陈瑾忽然紧张起来。他这时的心跳很快,快得不正常,不知道这双手能不能感觉得到?会不会感觉到? 可是这双手只轻轻用力把他推开,就离开了他的胸口,根本不在意他的心跳是快了还是慢了。 谈衣掏出一根黑色的耳机线,塞到耳朵里。他懒洋洋地和陈瑾告别,走开两步又停住,侧身回眸。 黑色耳机线垂落在他的脸颊边,搭在他的锁骨上延伸进衣领深处,这双黑眸中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他还来不及仔细琢磨,胸口就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连忙接住,发现是谈衣的墨镜。 “送给你了。”一身黑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略显纤细的身影很快湮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陈瑾很久才收回视线,他握着谈衣的墨镜,往后靠在墙上,一只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忽然笑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名男子背靠雪白的墙壁,身材修长,气质温润。他微微低着头,唇角微扬,轻声重复着喃喃道,“谈衣”,仿佛轻叹。 过了一会儿,陈瑾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正要打车,忽然看到一股熟悉的人影。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萧律。 萧律老早就等在机场外面,从望眼欲穿等到有些不大耐烦。 香槟色的轿车旁斜倚着个俊美的男人,西装外套被脱下,随意搭在他手上。阳光洒在男人额前的碎发上,他整个人像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路过的人尽管行色匆匆,却都忍不住向他投去一眼。但他们不敢多看,因为男人明显心情不太好,表情隐隐不耐。 男人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块黑金手表,他看了一眼,嘴里“啧”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毕竟有整整八年没见,当陈瑾出现在萧律面前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没有认出来。直到陈瑾试探性地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八年过去,陈瑾与过去当然是不同了。再次见到多年心心念念的人,萧律以为自己会很兴奋,可是今天真的亲眼见到,他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欢欣雀跃。 好比第一次吃过蛋糕的孩子,最美的滋味只停留在第一次与第二次品尝之间,每次回想,都会愈发难耐。可是等到再次吃到嘴里,即使是同样的蛋糕,也未必有想象中的美味。 出国前,陈瑾与萧律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在机场见到老同学,打声招呼是应该的,可是陈瑾从没想过萧律竟然是特意来接他的,心下不由得有些古怪。 他记得,他只和家人说过自己的航班。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8 萧律没在意这些,帮陈瑾放好行李,开始发动汽车。 陈瑾坐在副驾驶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好像有一根尖锐冰冷的针刺在背上。他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律一边开车一边暗自打量陈瑾,发现他一直低头把玩着个墨镜。萧律依稀觉得这墨镜有点眼熟,但没有放在心上。他慢慢想到了谈衣,陈瑾回来了,谈衣这边也要彻底断干净了。 送完陈瑾,萧律就给谈衣发了个短信,约他见面。 谈衣正在一个甜点店内,点了一杯奶茶坐在窗边,咬着吸管看过往行人。这时手机震了一下,谈衣拿起来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就笑了。 【系统:肿么啦肿么啦?】 【谈衣:第一次被叫去谈分手,有点新鲜。】 · 萧律来到约好的餐厅的时候,谈衣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坐在窗边的位置,背对着他。 他快步走上前去,想速战速决,分手已经说过,他今天来就是给个钥匙。虽然和谈衣交往了半年,不过其实他对他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第一次见到谈衣的那天,谈衣正在拍一个平面杂志。他穿着白衬衫,拍的是类似青春校园的主题。不知怎么的,萧律就想起了曾经的陈瑾,于是让人要了这个小模特的号码。当然,一见面,他就发现了,两个人其实完全不一样。 不过谈衣长得的确很好看,年纪又小,十分水嫩,那时萧律在空窗期,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开始交往。但是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后来他就渐渐索然无味。现在陈瑾回来了,更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萧律拉开椅子坐下,本来想直接扔钥匙,然后交代两句走人,却看到谈衣正低头喝着一杯奶茶。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谈衣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像两片黑色蝶翼。淡粉色的薄唇含着一根透明吸管,小小的喉结上下缓慢滚动,一点点吸得很认真。 萧律盯着看了一会儿,原本的话没说出口,反而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奶茶什么味的?” 谈衣抬头看到他,眼睛里还有点迷茫,但是很乖地回他,“草莓的。” 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有点湿润,里面有一截若隐若现的粉色,呼出的气息中似乎能闻到淡淡的草莓香与奶气。 萧律的手在桌上敲了敲,心底有点小小的焦躁。 【滴,萧律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 谈衣咬着一颗珍珠,眼睛忽闪两下,再度垂下。他知道萧律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谈衣既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撒泼,也没有胡搅蛮缠,这么安安静静等待宣判的模样反倒让萧律有些没办法把话说出口。 不过话总归还是要说,他不喜欢拖拖拉拉。 萧律把钥匙放到桌上,推到谈衣面前,“这是钥匙,房子地址和房产证过几天小刘会给你。” 谈衣垂眸,沉默了几秒,慢慢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萧律看着他一个人咬着吸管,洁白的牙齿只露出一点点。他想起刚才谈衣喝奶茶的样子,忍不住喉头微动,连忙移开视线。 萧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余光再度瞥向谈衣,却见他还是呆呆咬着吸管,浓黑的睫毛几乎完全覆盖住他的眼睛,却流露出一种掩盖不住的淡淡伤心。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他一样,心底升起一种内疚,也许……还有一点心疼。 可是谈衣不说话,他也没法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萧律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小声的“哗啦”声。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这只手比他的小得多,带着一些奶茶传递的热度。 这个温度并不高,萧律却觉得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他低下头,正好与谈衣的视线对上,面前那双晶莹的黑眸中仿佛沾上了一层湿气。 【滴,萧律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5.】 谈衣只拉了他一下,就立马放开了手,撇开脸去看窗外,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捧着奶茶杯,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萧律缓步走开。 【系统:咦咦咦,不是加了好感吗?怎么还是走了?】 【谈衣(淡定喝口奶茶):放心,会回来的。】 果然,在谈衣正一个人扮演忧郁的时候,身边的椅子被拉开了。 萧律把一只手搁在谈衣的椅背上,欺身上来。看到谈衣疑惑的视线,轻笑一下,十分坦荡地说,“车子坏了。” 谈衣从他回来开始就愣愣的。他的眼睛原本就大,睫毛又长得出奇,此时此刻还带着一些懵懂,对某类人尤其有杀伤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99 萧律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俯下身,压低的声线带着沙哑的性感,“就这么不舍得和哥哥分手吗?” 第67章性转总裁文3 被说中心思,谈衣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面对这种亲密的动作,他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重新燃烧起来,亮得萧律都觉得有些晃了眼。 然而这道亮光却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黯淡下去。黝黑的眼睛没有了神采,有些空空的,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好像全心全意地付出,却被哪个混账欺骗了感情。 ……那个混账就是他。 心虚感几乎是一瞬间就卷上了萧律的身体,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开,软腻滑嫩的触感离开指尖,让人怅然若失。 被捏过的脸颊留下两个微红的指印,亮堂堂地印在谈衣雪白的皮肤上,仿佛召示着谁的罪行。 ……他的。 萧律心中的内疚与心疼突然涌上来,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谈衣的脸,指尖轻触被他按红的那处,想说什么说不出口。才这点印记,肯定是不痛的。可是他看在眼里,却觉得很心疼。 跟随萧律不受控制的不止他一个。感受到他带着怜惜的抚摸,谈衣的眼角微微红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漫上一股水汽,里面好像压抑着无数委屈,沉淀着无数情意,而那些委屈与情意只面向着一个人。 在这样的目光中,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动容。萧律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股冲动,他只想对面前的人好一点,更好一点。无论他说什么,想要什么,他都给他,都答应他。 谁能不答应他? 【滴,萧律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25.】 谈衣轻轻开口,似乎要说话。萧律的视线凝聚在那两片淡粉色的薄唇上,他明明并不陌生。可是曾经的记忆却像模糊了似的,他再也想不起亲吻它的触感,却无比地渴望再次吻住它,脑袋乱糟糟的变成一团。他只知道,这样的亲吻,一定是甜的。 谈衣还喝过奶茶,他说是草莓味的。草莓……有多甜?萧律迷迷蒙蒙地想,身体往前倾,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触碰到谈衣的嘴唇。这时,他却听到谈衣叫他,“萧总。” 冷冰冰的语气,平缓没有波动的音调,与那双欲说不说饱含感情的眼眸截然相反。 萧律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 谈衣拿起桌上的钥匙,仔仔细细端详了好几眼,收到口袋里,冲萧律笑得十分真诚,而且充满感激。他很有礼貌地说,“谢谢萧总。” 十九岁的少年,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做什么动作都透着一股充盈的活力。面前的小孩拎着他给的钥匙,似乎已经开始憧憬未来,“不知道房子有多大?萧总,您知道吗?” 萧总,您。萧律胸膛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他木然答道,“两百平,复式上下两层。” “这么大啊。”谈衣单手托腮,一只手圈着钥匙慢慢地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那我可以邀请好多人来家里玩了。” 你要邀请谁来家里玩?萧律差点就脱口而出,硬是在堪堪出口的时候忍住了。 谈衣好像有感觉似的终于看了他一眼。萧律顿时紧张起来,但那一眼只轻飘飘地在他身上停了一瞬,连一秒都不到就挪开了。他的注意力重新移到新钥匙,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萧总,可以请您现在就把地址发给我吗?” 萧律:…… 萧律僵硬地点头,拿起手机给谈衣编辑短信,心中的憋屈更甚。 打字的时候,谈衣凑了过来,脑袋几乎紧贴着他的脖子。 萧律的手顿了顿,放慢打字的速度,然后越打越慢。只有一排的字,他硬是半天没打好,不仅磨磨蹭蹭还打错好几次,来回折腾。 不过谈衣很耐心,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看着。萧律可以感觉到谈衣的呼吸声轻轻的,软软的风吹过他的耳畔,他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夹杂奶香的草莓味,又甜,又酸…… 再怎么慢,几个字也打不了天长地久。按下“发送”键,萧律尽量忽视心底那点不舍与异样,说道,“发给你了。”他转向谈衣,却看到谈衣正好也转过头去,很快地拿起手机查收短信。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顺理成章,即使稍微快了一点,也像是急着要看自己房子究竟在哪里——萧律一定会这么以为,如果他没看到谈衣匆匆转头的瞬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宛如实质的不舍与难过。 干干净净的黑眼睛,透亮澄澈。无论是开心或是难过,总能一览无余。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情感都会向对方敞开,那种眼神看得人仿佛心都要碎掉。 他当然不会催他快点打字,因为他根本没有看他发的短信,他一直看着的……都只有他而已。 “这个地段真不错,谢谢萧总。”谈衣捧着手机冲萧律笑,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喜悦,连脸颊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丝毫不像作假。 萧律的心又梗住了,不太肯定刚刚是不是纯粹只是自己的错觉。假如是错觉……萧律忽然更加憋闷。 谈衣收到了地址,就愉快地和萧律告别。告别的时候仍旧十分礼貌,活像个懂礼貌且尊敬长辈的好孩子,“萧总”、“您”、“谢谢”一个不落,礼貌得简直让萧律难受。 而说到年纪,谈衣还不到二十,他有一个侄子就和他差不多大,硬要说是长辈,他的确也当得起。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0 萧律:…… 谈衣推开椅子,正要离开,忽然被萧律拉住。 “我送你回去。”萧律的手握得很紧,不容拒绝,眼睛也像暗含着某种恨恨的意味。 他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谈衣好玩地看着他的背影,系统播报萧律的好感度又上升了5点。 · 从前谈衣一般会住在萧律的住处。出于某种急切的心思,原主能不回宿舍就不回宿舍,即使不得不回去,每次也都要带着一堆东西到萧律公寓,致力于营造无限接近于同居的感觉。 不过既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谈衣理所当然回了自己的宿舍。 下车的时候,萧律叫住谈衣。夕阳灿金色的光线穿过树梢,宿舍楼下有些喧闹,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半天没说话。 谈衣站在斑驳的树影下,静静等着他。 “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哥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憋了老半天,萧律才说出这么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迷茫。 这句话一出口,萧律就觉得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了,树影中的人似乎晃了一下,再看时又像只是树影被风吹动,谈衣仍旧还是那个样子。可是,的的确确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萧律有些不敢看他似的调转车头,开得稍微远了一些,萧律通过后视镜看过去,发现谈衣还是站在那里。 这么远的距离,他只能勉强辨认出谈衣的人,根本看不清谈衣在做什么,看什么。可是他却有种感觉,他一直都在看着他,而且眼里必定带着深深的伤心与忧郁。 萧律烦躁地把车停在路边,忽然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紧紧攥起的拳头被砸得通红,他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 胸腔里错综复杂的情绪不断冲刷,期间有一个名字:谈衣。 · 谈衣靠在树边,淡淡地望着头顶的一片树叶,直到天边的夕阳完全落下,越来越多的人走过他身边。 几个女生小声地在不远处咬唇议论,然后小心地掏出手机,“咔嚓”拍下树下的忧郁美少年。 【系统:咳,主人,萧律已经走了,不用演了啦。】 谈衣撩撩头发,“你懂什么,没看到有可爱的女孩子在偷看我吗?我怎么能不满足下少女的心。” 【系统:……】 【谈衣: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应该捧在掌心细心呵护的花朵。】 【系统:这种话被主人说出来就特别没有说服力……】 【谈衣:我从来都不会伤害少女的心。】 【系统:(怀疑的凝视)】 【谈衣(微笑):我只伤害少男的心。】 谈衣靠着脑袋中的记忆走回宿舍。 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他记得他的宿舍没有满员,除了他,只有另一个人住着。那个人还没回来。 由于太久没有回来,谈衣看了看两张铺好的床,依稀辨认出哪个是他的床位,就把自己甩了上去。 摆忧郁pose也是浪费体力的。谈衣闭上沉沉睡去。 · 裴羿回到宿舍,随手把篮球丢到旁边,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进浴室洗澡。冲好凉,路过床边,他看到有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 裴羿冷眼看着霸占了他的床的人,过高的身高超出床顶,他倾身向下看,单手撑在床沿,发现是自己几乎从不见人的室友谈衣。 谈衣紧闭着眼,两片睫毛垂下,宛如黑色的燕尾。沉浸在睡梦中的脸庞有些尚未褪去的稚嫩。 裴羿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收了回去,坐到书桌前,戴起眼镜开始看书。 谈衣睡了两个小时,自发醒了过来,正要伸个懒腰,忽然发觉有一道陌生的视线正注视着他。 裴羿脱下眼镜,瞟了眼谈衣头顶睡得翘起的一卷毛,继续光明正大地看他。 过了一会儿,谈衣还是满脸疑惑,裴羿终于说话了,“你睡的,是我的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1 第68章性转总裁文4 他的床?谈衣往下看了几眼,宿舍的床长得都差不多,原主基本没在自己床上睡过,认错也不奇怪。他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摸了摸自己脸上被睡出的印子,溜下床去,“对不起。” 裴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这就没了? 谈衣的眼神恹恹的,睡得太早,其实他还是挺困的,但是还是要洗澡。 谈衣从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很快哗哗哗的水声就响起来,隐约还有轻轻的哼唱声从里面传出。 裴羿完全放弃让谈衣解释的心,今天也不早了,明天一早还有课,于是他走回自己床边,躺了上去。 夜晚的温度比白天低得多,可是因为有人才从这张床上起来,床垫和被子上都还留有一些余温。 裴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看向浴室,左耳上两个耳钉在灯光下闪了闪。 谈衣被热水冲了一把,困倦被洗去好几分,于是开始唱歌,十分惬意。 系统看不过谈衣的太惬意,小声且隐晦地提醒,“主人,裴羿也是攻略对象哦。” 谈衣:我知道。 系统(对手指委屈巴巴):“那、那个……” 谈衣睁开眼睛,抹去脸上的水,戳戳它,“我可是还为了总裁大人伤心欲绝,哪有闲工夫勾引不相干的人。” 系统眨眨眼,“可是主人在唱歌。”而且唱得挺开心的。 谈衣:“伤心的人只是不能听慢歌,谁规定不能唱歌了?” 系统:…… 谈衣关了淋浴器,拿着浴巾擦身体,转回原题,意味深长地说,“要让别人喜欢你,不止有一种办法。有的人你越不在意他,他反而越喜欢你。” 系统:好高深的样纸! 谈衣笑笑不说话,穿好衣服拧门把的时候才叹了口气,忧郁地说,“因为我就是这种人。” 系统当场滑倒。 洗完澡,谈衣神清气爽。 裴羿拿手覆着眼睛,说道,“老师让我转告你,再不去上课,这次期末就不让你过了。” 裴羿的声音很好听,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磁性,虽然说的话内容不是很中听,却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关心你。 “哦。”谈衣随口应和一声,似乎不是很在意。 裴羿把手放下,终于看了谈衣一眼。他刚洗完澡,浑身上下仿佛都冒着热气,虽然穿着短袖短裤,可是露出来的胳膊小腿却白得好像会发光。他身上有些地方没擦干净,还有一点点水珠留在上面,晶莹剔透。 裴羿慢慢重新躺了下来,看着床顶,“明天的课你最好去一下。”说完后他就皱了皱眉,好像觉得自己太热心了。 “嗯,谢谢。”谈衣在道谢,不过却依然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语气,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裴羿瞥一眼谈衣,发现他背对着他,已经准备上床了。他莫名有点烦躁,手背搭在额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对面床铺传来咯吱的声响。宿舍床板老化,只要有人稍微动一动,就会发出奇异的声响。 裴羿侧过脸去看谈衣,正好看到他倾身去拉被子,短t在身体的拉伸下往上缩,露出一段雪白的腰部。他给自己盖好被子,就往下软软躺了下去,像一截被风吹过的柳枝。 裴羿目光沉了沉,看了几眼,转过头去,却听到对面床铺又咯吱响了一下。谈衣的声音响起,“可以帮忙关下灯吗?” 拜托人做事,他没有再像刚刚那么冷淡不把人看在眼里,语气中带了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电灯的开关在裴羿床头不远,他只要坐着伸伸手就能够到。裴羿没回答,但是很快就有“啪”的一声响起,整间寝室瞬间暗下来,只有窗外的一点点灯光透过窗帘布漏进来。 往常一个人的寝室变成了两个人,裴羿闭着眼睛过了一小时还是睡不着,只能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刷着刷着,他的余光不经意瞟到谈衣侧躺着的睡脸。 裴羿思忖片刻,支着胳膊半坐起来,仔细端详起自己这个几乎从来没在寝室出现过的室友。 其实谈衣倒不是从来不回寝室,只是裴羿也不是整天待在寝室的人。他人缘好,各种比赛活动都很多,找他帮忙的人也多。而谈衣每次回来匆匆就走,碰面的机会自然就少之又少,以至于同寝一年多的两个室友,交情到现在还仅限于知道对方名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2 窗户没有关好,有风吹进来,撩得窗帘像水一样流动。稀薄的光线照在地面上,裴羿隔着一条过道望过去,谈衣侧躺着紧闭双眼,皮肤很白,即使是在这种光线不好的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他白得像会发光似的。他的五官也长得很好,相比较比一般男生小巧一些,但是并不女气,睫毛又密又长,还带点翘,像燕尾的羽毛。 同样都是大二的学生,谈衣看上去却比他小了许多,像个高中生。 看着看着,裴羿莫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一手拽过被子,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裴羿起床洗漱的时候顺便在谈衣床头敲了一下,当作闹钟。可惜谈衣睡得太死,那声敲打对他的作用无限接近于零,他只转了个身,就抱着被子继续睡去。 裴羿整理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谈衣还在睡,正想再叫两声,走到他床边却发现什么东西从床上掉了下来。 一条睡裤。裴羿挑挑眉,从脚尖捡起睡裤扔回谈衣床边,视线挪到正主身上。谈衣两只手都伸在被子外面,从肩头到手掌都是光裸的。 穿着衣服的时候,谈衣看上去瘦得像个小火柴。现在脱了衣服,裴羿才发现他的手上还是有着几两肉的,可能只是骨架比较小。 裴羿看着那白花花的“几两肉”,心思一动,手比脑袋快,一根手指直接戳到了谈衣手臂上。冰凉的指尖与温热的胳膊相接触,谈衣手臂被碰到的地方软软地陷下去一点,仿佛有电流从接触的地方传递出来,裴羿匆忙缩回了手。 这时,谈衣也醒了,他迷茫地看着坐在自己床头的人,好像还没完全从梦里走出,眼睛带着水汽,黑色瞳仁像浸了墨水一样。 裴羿脸不红心不跳,眼睛盯着谈衣看,自然无比地说,“你醒了。” 谈衣看着这个半生不熟却忽然一大早坐在自己床头的人,没说话,但是眉头微微皱起。 裴羿舔了舔牙齿,动都没动,颇有点肆无忌惮地想:坐你床怎么了,你昨天还睡了我的床呢。 第69章性转总裁文5 裴羿直勾勾的眼神让谈衣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在濒临爆发的时候,裴羿终于悠悠然站了起来,“快迟到了,今天的课很重要。” 谈衣这才像是想起了今天有课的样子,眼神清醒过来。他不再计较刚刚的事情,迅速掀开被子,钻进柜子里胡乱找了两件衣服把自己套进去。 裴羿斜倚着靠在床边,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随便刷了两下,什么也没看进去,眼神不自觉放到谈衣身上。他正在穿一件卫衣,整个脑袋都套在衣服里,背部的一块光裸正对着他。 这时,有人在外面“啪啪啪”地敲门,“裴羿,好了没有啊。” 裴羿如梦初醒,正要开门,忽然手顿了下。 “你们先去吧。”他想了想,“给我留两个位置。” · 谈衣在卫生间生无可恋地刷牙,比起上课,他真的比较想睡觉。不过,谁让他敬业。 和谈衣的有点丧不同,系统十分振奋地说,“昨天晚上裴羿涨了好感哦!” 谈衣想起昨晚,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伸手掐了一下,发现手感的确很好,怪不得。 系统:“涨到了20点呢!宿主大人做了什么?” 谈衣正在用清水洗脸,系统蹲在脚边,星星眼地扒着谈衣的小腿,两只猫眼中全是好奇。 谈衣瞟了他一眼,无声笑了一下,拿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靠着洗手台随口说道,“没做什么,顶多是被动出卖了几下美色。” 系统对于数据之外的理解无限接近于零,于是理所当然地十分困惑。谈衣似乎觉得它这个模样很有趣,蹲下来拿一根手指头挠它下巴。 系统的具象化形态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身体数据也完全依照真实猫类。被谈衣这么挠着,它忍不住就伸出两只爪子,抓住挑逗自己下巴的手。 系统瞪大眼睛,想象征性瞪一下自己的主人,却看到谈衣在他面前蹲着,单手托腮,脸颊边的手指修长纤细。他的眼神有些懒洋洋的,嘴角的笑容也很淡,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这动作再随意不过,可是它却忽然有些害羞起来。 它好像知道为什么攻略对象总会莫名其妙涨好感惹! · 谈衣从卫生间出来就开始找书。可是他这学期几乎没上过课,对专业书长什么样根本不熟悉。他有点急,嘴唇轻轻抿着,可是眼睛在一排排书脊间来回逡巡许久,最终也没看到他要找的那本书在哪个位置。 这时,他的头顶忽然罩上一层阴影。裴羿的身体从后面贴过来,伸手越过他头顶,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放到他面前,“这本。” 谈衣沉默了一下,拿起书,“谢谢。”这次的谢谢比昨天有诚意了许多。 裴羿轻轻笑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俯下身,嘴唇几乎快靠在谈衣耳边,“不用谢。”磁性而好听的嗓音微微压低,因为距离太近,说话时的几分热气拂过耳畔,酥酥痒痒的。 谈衣皱起眉头,感觉不太对劲,可是裴羿很快就离开了,而且催着他快走。他坦然的表现没有一丝暧昧的痕迹,仿佛刚刚只是同学间最正常不过的帮忙。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3 谈衣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 两个人匆匆出门,确切地说只有谈衣是匆匆的,裴羿身高腿长,走一步比得上谈衣三步。谈衣走得气喘吁吁,裴羿还时不时要停下来等着谈衣小弟弟。 两个人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几个人看到裴羿来了,马上招着手让他过去,却发现他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谈衣,眼神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谈衣虽然不怎么来上课,可是他长得太好,一入学就挺受关注。而且谈衣还有个模特的身份,虽然没什么大名气,偶尔也有人会在杂志上看到他,这些已经足够很多对他一知半解又热衷八卦的人津津乐道。 说的人多了,难免就会有各种流言。更何况从某一段时间开始,谈衣就频繁地夜不归宿,课也不来上了。可是就是这样,他每次期末还能以不错的成绩通过,许多人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 谈衣并不是一开始就拥有这种“特权”,真的世家子弟也不会去做小模特,于是各种不好的猜测纷纷流传开来。 有一次,班上恰好有人看到谈衣上了一辆豪车,那些不好的猜测就好像坐实了似的,背后对谈衣的闲言碎语越来越难听。到现在,虽然最初的热议期已经过去,很多人不再讨论他。可是今天,谈衣又出现了。 裴羿让开身子,想让谈衣先进去。旁边的人表情顿时更微妙了。 谈衣淡淡看了几眼这些人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转身,想走到后面几排去坐,可是教室不大,位置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于是他的目光移到门口,斟酌着要不要直接走人。 裴羿没注意这些,地拉住他,有点强硬地把他往座位下按,笑道,“还想挂科?” 听到这话,谈衣终于不挣扎了,慢慢坐下来。 裴羿看他乖,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不过被他勉力压下,但是心里还是有种神奇的愉悦。 裴羿的这点好心情很快就因为身后时不时响起的一些窃窃私语而干扰没了。 “看,那个就是谈衣诶。” “长得真是很好看啊,怪不得能当模特。” “切,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那样。”有个人好像比划了什么,顿时有几声明显带着恶意的唏嘘与窃笑响起。 因为离得近,所以裴羿听得很清楚,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他听得到,谈衣一定也听得清,可是他朝旁边看去,谈衣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专业课两堂连着上,中间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学时期,课间打闹的声音渐渐少了,大部分人都低头玩手机,那些针对谈衣的议论声就尤其明显。 有个剃着小平头的男生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正十分得意,忽然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本书滚到旁边。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的!他顿时火大地站起来,“谁啊!” 没有人回答。小平头还要再问,忽然感到有一股冷气从背后传来,裴羿坐在那里,背靠着桌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眼神简直像一根冰锥,小平头觉得自己全身都好像冻住了一样,他咽了咽口水,瞬间就怂了。想起裴羿的背景,有再多话都不敢说出口。 裴羿平常脾气很好,而且乐于助人,没半点架子,很少有人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整间教室都安静下来。 小平头一开始差点被吓死,只想裴羿快放过他。可是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如芒在背,让他越来越难堪,也越来越不能忍受。 小平头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他又没得罪他,就算裴羿再有背景,也不能在学校无缘无故就打人! “你、你干嘛打人?”心里不忿,可是看到裴羿那张阴沉的脸,小平头的勇气就缩了回去,质问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裴羿听到他这么说,反而笑了,彬彬有礼地说,“不小心手滑了,不好意思。” 第70章性转总裁文6 裴羿笑得温和,一副没脾气的样子,可是小平头却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气渗进毛孔。裴羿越是冲他笑,他就越是感到寒凉彻骨,后背冷汗一股股地冒出。他的眼神就好像在告诉他,就算直接把他弄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平头什么骨气都没有了,心中只余下深深的恐惧与懊悔。他怎么忘记了,像裴羿这样的人,哪里是他惹得起的? 这个时候,课间的五分钟已经过去。讲台上老教授推了推眼镜,俯视一圈底下根本没心思学习的学生们,尤其是第二排的某尊大佛,斟酌两下,又坐了下来,选择自动把课间延长。 裴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上课了。”他说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不动声色地往谈衣投去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他。 仿佛浸染着墨意的眼眸正对着他,透亮清澈得像被水洗过一般。昨天他的眼中还是空无一物,仿佛谁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仿佛谁也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一刻,他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晰立体。 就像是春天里下一场小雨,明明只是被对方看了一眼,裴羿却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尽管谈衣很快就转过头去,他的嘴角还是轻轻扬了扬,与刚才吓死人的样子天差地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4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谈衣特别顺眼,而且还有越看越顺眼的趋势。 真要命。 小平头虽然嘴欠,可是关键时刻察言观色的本领非常强。他看到裴羿的动作,心思立马就活络了。他捡起地上的书,很狗腿地吹了吹书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殷勤地递过去。然后走到谈衣面前,结结实实地鞠了个躬,“谈衣,真是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嘴欠,太欠!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不高兴,什么时候就把我套个麻袋,揍多少下都没有关系!” 小平头说得慷慨激昂,其实心里却在打鼓,希望谈衣别真的把他套麻袋。可惜谈衣连理都懒得理他,完全把他当成空气,只一个人低头玩手机。 正主没发话,小平头不敢走,只能用乞求且期望的眼神看着谈衣。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有点变味了。 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谈衣外表带来的冲击力尤其地大。小平头自诩纯直男,居然也有点蠢蠢欲动。 长成这样,不被包养才奇怪了!他恨恨地想,这能怪他吗?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了。 终于,讲台上老教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谈衣才想起这是课堂,抬了抬眸,想着叫这个人回去。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身边的人已经先发话了。 小平头没在意裴羿有些不善的口气,如获大赦地溜回自己的位置,决定以后说谁坏话都不说谈衣的,惹不起,真惹不起。 裴羿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谈衣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小平头走了就继续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认真。 裴羿不好凑过去,教授也开始讲课了,他只能把课本翻开,但是心底的那些雀跃却变成了闷闷的压抑,让他烦躁。 谈衣收到一条萧律的短信。 才一个晚上,就这么快地给他发消息,真的可以说是个“好哥哥”了。谈衣勾勾唇,点开来看。 裴羿听到手机的震动,忍不住用余光看向谈衣,正好看到他对着手机屏幕微微笑着的模样,虽然这个笑容很浅很浅,可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谈衣笑。 他看到了什么?裴羿想,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有些隐隐的在意。 摒除废话,萧律发的短信最主要的内容是告诉他有个珠宝代言找他,过两天他来接他一起去和对方投资商吃个饭。 【系统:萧律想干嘛?】 【谈衣:好哥哥想给弟弟铺路吧。】 谈衣当然欣然接受了萧律的好意,并且再次郑重地感谢了萧总。 萧律思考了半天措辞,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才把短信发出去,生怕在这种时候语句不当又伤了谈衣自尊心。可是他忐忑地等了半天,谈衣的回复却只有冷冰冰的“谢谢萧总”,多一个字都没有,看得他一阵胸闷。 谈衣不知道短信那头的精彩表情,也不是很在意。自从他收到短信开始,他就察觉到旁边裴同学若有若无的目光,隐忍中带三分渴望,好奇里还夹杂一丝委屈,让人不忍。 于是谈衣把身体侧了侧,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裴羿:…… 【系统:主人,你好坏!】 【谈衣:我一直很坏。】 裴羿连边边角角都看不见了,反而更加抓心挠肝,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于是决定不再忍耐,故作随意地把手往谈衣后面一搭,眼睛大喇喇地瞟过去,“看什么呢?” 谈衣十分敏感,在裴羿刚刚靠过来的时候就迅速用手掌挡住屏幕,并且用眼神表示驱逐,摆明了不让他看。 裴羿轻呵了一声,或许是谈衣这副“我有小秘密”的认真模样配上一张雪嫩的小脸尤其可爱,裴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隐隐的乐。他捏捏谈衣的脸,不出意外地得到他更加不满的表情。 “不看就不看。”裴羿心满意足,继续听课。 这堂课比较重要,牵涉到很多期末要考的知识点,所以教授才会专门叮嘱谈衣一定要来听。可是他人是来了,可是和没来也没什么区别,因为谈衣没听几句,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大学课堂睡觉不少见,但是在老师眼皮底下最接近的前三排睡,还睡得这么香甜,就有些太目中无人了。不过经过课间的那段插曲,谁都知道谈衣是裴羿罩着的,于是没有人敢吱声。 裴羿觉得自己看得最多的就是谈衣睡觉的样子,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有点看不腻。 裴羿转转手里的钢笔,笑了一下,拿出完全空白的笔记本,破天荒地开始记笔记。他记一段,就瞄一眼谈衣的睡脸,十分任劳任怨。 谈衣醒来的时候,班上已经没有人了。裴羿在旁边举着个手机,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 “你醒了。”裴羿把手机收好,绝口不提自己干了什么。两指夹起一本笔记本递给谈衣,“好好看,有不懂的问我。” 谈衣疑惑地翻开,发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条一条,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裴羿的字不是方方正正的那种,却有种行云流水的气势,飞扬大气。 “谢谢。”这已经是短时间内谈衣第三次和裴羿说谢谢了。裴羿目光灼灼,谈衣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捏着笔记本,小心地和课本一起收好,眼神忽地有点恍惚。 裴羿心痒痒地望着谈衣发红的耳垂,觉得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媳妇。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按捺不住地倾身上前,两只手撑在谈衣两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5 他本来只想逗逗他,可是谈衣被他的动作吓到,有点慌了,马上就伸手去推。 谈衣细胳膊细腿,原本裴羿并不会放在眼里,十个谈衣也比不过他一只胳膊。可是谈衣的这下十分出其不意,且角度刁钻,裴羿竟然真给狠狠推开,撞到了椅子上。他怔怔地歪在椅子上,后背被撞得发麻发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我先走了。”谈衣跨过他,抱着书就要离开。 裴羿意识过来,“哼”了一下,抓住谈衣的手就把他整个拎到怀里,两只手紧紧地圈住他,像两条铁臂,“力气还挺大啊。” 谈衣看着瘦,抱在手里却一点也不咯骨头,手感好得不可思议。裴羿抓着就不想放,清甜的气息好像鸦片一样让他止不住地有些上瘾,他心中忽然荡漾起来,好像终于得到了满足,又像还有很多很多的不满足,还需要得到更多更多。 谈衣皱得死紧的脸被他忽视了,他的目光从谈衣光洁的额头、黑亮的眼睛落到红润的嘴唇上。他有些入迷了似的,觉得这个人好像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正正对着他的喜好长的,每一点都让他爱不释手。他忘了谈衣是和他一样的男生,低头就想吻住他。 这时,谈衣的手机响了。 第71章性转总裁文7 在电话铃响的那一刻,裴羿身体一僵,谈衣顺势推开他,拿出手机接听。 电话是经纪人打来的。 谈衣背对着裴羿走到窗边,微低着头。 裴羿不自觉地竖起耳朵,但是谈衣没开外放,他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到谈衣揪着窗帘布,低声说了“嗯”、“好”、“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裴羿正襟危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为了掩饰,低低咳嗽了一声,可惜谈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拿起书就转身,从后面走了。 裴羿愣了一秒,抓起外套就追上去。可是真追上了,他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简单来说,就是怂了。 虽然才接触不久,不过谈衣不像是那种可以胡乱开玩笑的男生,再加上那些流言,他一定很不喜欢被这么对待。 裴羿走在谈衣身后半米远,校草风姿不减,淡定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纠结的心。他真的很想呼自己一巴掌,不过不当着谈衣的面呼太不划算,于是作罢。 想了半天,裴羿走快两步,和谈衣并肩,问道,“午饭吃什么?” 他已经打算好了,无论谈衣说什么,他都要一起,死皮赖脸一点,请他吃一顿饭,然后再道个歉。 谈衣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似的身体陡然一震,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回答他:“不吃了。”声音隐隐紧张。 “不吃饭怎么行。”裴羿更快地挡在谈衣前面。 谈衣不理他,想绕过去。可是他走左边,裴羿挡左边;他走右边,裴羿就挡右边,活像电视剧里闲得找揍欺负良家少女的市井流氓。要不是路上人少,校草疑似欺凌小男孩的事迹一定会引起数人围观。 谈衣走不过去,也生气了,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善。 裴羿被这么一瞪,心里反而酥酥麻麻的,还略微有点甜丝丝的。他放缓了语气,“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谈衣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吃,你听不懂吗?” 裴羿好歹是一代校园男神,家世又好,从小到大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谈衣却这么排斥他。 裴羿忍不住有些受伤。可是说到底,也的确是他先做错了…… 谈衣趁他愣神,拐过他走过去。 裴羿正要追,几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搭着他的肩膀,“找你老半天了。” 就这么一下,谈衣已经走远了。 裴羿远远望去,空旷的林荫道上,谈衣一个人在路上走,愈发显得小小的。可是他的背影却透露着生硬的拒绝与冷漠。 他像是给自己竖起了一扇隔绝所有的门,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内心。给他笔记的时候,裴羿觉得那扇门似乎敞开了细小的缝隙。可是因为他的放肆,他又被狠狠地关在了门外。 而且说不定还扔出了好几公里外。 裴羿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 “走走走,打球去。”男生推搡着他往球场走。 · 因为记着谈衣,裴羿不到两点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群袋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6 明天要拍的是一个大牌口红的国内推广宣传图,谈衣对着电脑查询品牌信息。 口红什么……谈衣轻点脸颊,好久没拍这种广告了。 寝室桌子是相连着的,裴羿走进来就发现他早上给谈衣的笔记又给原原本本退了回来,此刻正方方正正地躺在自己桌上。 裴羿把袋子放在谈衣桌上,东西很多,因此动静不小,而且一下子就沾了谈衣大半个桌子,想无视都不行。谈衣瞟了一眼,就可以看到袋子里装着的各种盖饭小炒小吃。 裴羿不知道谈衣喜欢吃什么,买了这个觉得谈衣可能喜欢那个,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大堆。回来的时候他路过一个甜品店,还捎了一盒千层和一杯奶茶。 你是把整个食堂打包回来了吗?谈衣觉得简直神奇了。不过脸上仍旧面无表情,拒绝道,“我说了不吃。” 裴羿忙道,“不是午饭。” 谈衣奇异地看他。 他咳一声,辩解道,“这个是点心。” 谈衣看着一大堆的“点心”,额头流下一颗冷汗。不过想到裴羿这么一个大男生,却提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宿舍,一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异样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走回来的。想着想着,他就有点想笑。 裴羿眼睛一亮,虽然谈衣只是轻微弯了弯嘴角,可是他一直看着他,当然立刻就发现了。 积压了一个中午的郁闷忽然间就全都散去。 他把凳子拖到谈衣旁边坐下,“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我赶时间,没有去外面,都是在小食堂买的,不过味道都还可以。” 他怕谈衣不知道怎么选择,打开袋子一一介绍起来,“这个牛肉粉丝汤味道很鲜,不过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所以我把醋包和辣椒一起打包了;这个是……” 裴羿介绍得殷勤,且十分认真,嘴里滔滔不绝,简直比食堂工作人员还要专业三分。谈衣再要什么都不吃就过分了。他挑挑拣拣,拿了千层小盒子和草莓奶茶,沉默了一下,说道,“太浪费了。” “不浪费。”裴羿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剩下的我可以拿去分给别的同学。” 谈衣没说话,像是默许了。裴羿看着他咬着吸管,脸颊微微鼓着,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他既享受,又折磨。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谈衣看到重新被放到自己桌上的笔记,没有再还回去,拿起来收回了自己抽屉。 拍摄场地是在摄影棚内,他只需要拍几张图就够了,所以还算轻松。 谈衣今天穿得很随意,白衬衫黑裤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原本的方案中,谈衣只需要拿着口红摆拍几下就够了,可是拍摄总监一看到谈衣走进来就两眼发光,直接把旧方案推翻,手舞足蹈地和谈衣描述起看到他后灵感爆棚的新方案。 谈衣大概听了下,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于是要求加钱,最近他手头有点紧。 总监vigus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干净出尘的少年竟然张口就谈钱,很是不可思议了一把,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还让人去隔壁找了几个女模特。 谈衣本来想换衣服,结果vigus却说就是要这种简单干净的感觉,才更能激起让人想要撕裂的**。 一支口红而已,要撕裂什么? 谈衣不置可否地靠在新搭起的花墙上,想了想闭上眼睛,几个女模特走到他旁边,伸出手去…… · 萧律特意问了谈衣经纪人他最近的日程,知道他今天的工作地点离公司不远。于是萧律打算今天就带谈衣去和那些投资人见面,有了这些人脉,谈衣以后在圈内的路会更好走。 他来到拍摄场地,推门进去。 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咔嚓声,摄影棚内鸦雀无声。他正觉得奇怪,就看到了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火红的蔷薇花与苍翠欲滴的绿叶从后面拥抱着中心的少年,红花绿叶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年沉睡的面庞精致而无辜,在极亮的灯光下甚至有一种出尘的圣洁。可是从他白嫩的脸颊到修长的脖颈间却遍布着鲜红的唇印,洁白的衣衫也微微缭乱,几双纤细的手从四面八方搭在他身上,有一只甚至探进了他微微敞开的领口。 第72章性转总裁文8 整个画面充满着极端的矛盾感,谈衣像一个沉睡的小王子,处处透着不谙世事的干净与单纯,让人不忍心打搅。可是那一串串的唇印还有一双双攀附在他身上的手却毫不留情地将这份干净破坏。仿佛看到天使堕落,令人既感到心疼,又忍不住同样蠢蠢欲动。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东西拍得也太过分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7 萧律强迫自己不去看谈衣,压抑着内心的阵阵骚动,走到以一种极端兴奋的眼神看着谈衣的vigus身边,冷然质问,“你这拍的是什么东西?” vigus靠着架子,一手抵唇,除了强烈的兴奋之外,桃花眼中还涌动着一丝隐隐的**,这真的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阴沉着脸的萧律,过段时间之后甚至还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小宝贝,睁开眼睛,笑一个。” 萧律本来就等得不耐烦,此刻还听到vigus竟然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叫谈衣“小宝贝”,脑中的弦刹那间就断了。然而就在这时,身边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声。 萧律一怔,情不自禁地朝中央看去。只见谈衣已经睁开了眼。 在睁眼的瞬间,他的气质一下子就彻彻底底地完全变了。一双冷淡的眼眸中流露出贵族般的矜贵与高傲,墨黑色的瞳孔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深处埋藏着要把人拖入地狱的黑色|诱惑。 停留在他身上的手从肆无忌惮的侵犯者变为了乖顺臣服的服侍者,她们不敢动弹,却期望得到他的一点垂怜。 萧律好像被拖进了黑色漩涡的最深处,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谈衣看着他,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仿佛空无一物。若即若离的眼神像一根扯不断的线在他心上反复厮磨。 忽然,谈衣笑了,嘴角微微扬起,仿佛挑衅,却带着让他血液沸腾的魅惑。 他只对他笑了一刻,就轻蔑地侧过头去,在颊边的一只手上落下一吻,然后抬眸望向有幸被他亲吻的少女。咋一看去,他的眼中似乎满是温柔与绅士,再看却又似乎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冷漠。 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内,萧律的心情随着谈衣的一举一动跌宕起伏。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举一动,谈衣只需要稍稍转变一下眼神,就能让他从顶峰跌入深渊,而他甚至……心甘情愿。 【滴,萧律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45.】 回过神来,萧律暗暗心惊。从前,谈衣对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可怕的影响。 “噢,如果小宝贝亲的是我的手就好了。”vigus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语气夸张地感叹了一句。 谈衣已经结束了拍摄走过来,斜睨他一眼,无声地表达出三个字——“你有病”。 vigus舔舔唇,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直直看进谈衣眼里,慢慢地说,“啊,这个冷酷的眼神,我的心跳好快。” 谈衣轻嗤一声。 萧律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他眼皮底下眉目传情,心中好像燃烧着一团狂躁的火焰。而想到vigus的圈内风评,这份狂躁更加增添几分危机感。 他森冷地向沙发上歪着的人投去一眼,转头拉住谈衣的手,按捺着暴躁伪装出平和的语气,“小衣,我带你去吃饭。” 谈衣不着痕迹地挣脱他,“我先去洗个澡。” 萧律的心往猛地往下一沉。 ·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谈衣没看到萧律。vigus还在兴致勃勃地看回放,注意到谈衣出来,顿时双眼放光,还想拉着谈衣继续拍。 谈衣坐到沙发上,好笑道,“你还有什么创意?” vigus深深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捆绑。” 真是个变态。谈衣想,不过听上去还蛮刺激的。他正要说点什么,萧律已经从外面进来。 萧律一进来就看到vigus紧挨着谈衣坐着,仿佛十分亲密,稍稍好转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非常难看。 “小衣过来,我们该走了。”萧律沉声道。 谈衣点点头,他今天只带了自己的人和手机,一身轻松,随时可以走。不过他刚从沙发上站起来,vigus就拉住了他,口气轻浮,“小宝贝,留个电话再走。” 谈衣随口报出自己的号码,“137——” 但他才说出三个数字,就被萧律打断,还被一把强劲的力道扯过去,“够了!” 萧律的声音原本不大,但是拍摄结束,很多工作人员都已经出去吃饭。在空旷的摄影棚中,这一声就尤其明显,几个还在收拾的工作人员纷纷噤声。 谈衣低着头,默默无语。萧律以为他被吓着了,怒气散了一半,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碍于还有外人在场。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看到vigus对谈衣显而易见的兴趣,他就感到无端的烦躁。而谈衣竟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更加让他心烦意乱。 理不清的思绪错综复杂地萦绕心头,最终,萧律只说道,“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待会儿就过去。” 谈衣闻到萧律身上略重的烟味。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他知道萧律只有在极度心烦的时候,才会不停抽烟。 他不在的时候,是去外面抽烟了?又是什么事情让他心烦? 谈衣想着想着,眼睛就慢慢亮了,点点璀璨的光芒在黑眸中闪烁,像一颗颗星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8 他抬头,想要说些什么。 被这双眼睛这么看着,萧律不由得感到一丝紧张。仿佛谈衣即将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手上不自觉用了一丝力道。 谈衣闷哼一声,萧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了手。 谈衣怔怔地看着萧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他什么都还没问,就已经让他觉得厌烦了吗? 萧律不知道自己刚刚用了多大劲,担忧地问,“疼吗?” 谈衣抿着嘴唇,萧律的反应已经是最真实的回答,是他想多了。他还有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的心上人,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多余的感情? 他摇了摇头,嘲讽似的笑了笑。黑眸中的光彩渐渐湮灭,如绚烂的花火转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我出去了。”谈衣淡淡道,没有再看萧律。 这下,反而是萧律有些慌了。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身上抽离出来,他不觉得痛,却感到呼吸似乎正在慢慢变得艰难。来不及细想,他已经拉住了谈衣,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小衣,你要说什么?” 本来是他不让他说,现在,他却又要假惺惺地问他。 谈衣没有回头,再一次挣脱萧律的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出去等您,萧总。” 他的声音平缓无波,不再有任何异样的情愫,疏离得好像他们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萧律的恐慌不断地加剧,而谈衣早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苦笑了一下,他又成萧总了。 等到谈衣完全走出去,萧律才转身面向vigus。 vigus还处在深深的遗憾之中,心想待会儿再和谈衣经纪人要他的联系方式。正美滋滋地想着,忽然,他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 萧律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十指交叠,直接敞明,“我听说,你把弄模特很有一手,而且有些特殊的癖好。” “萧总说笑了。”vigus眼神闪了闪,他私底下一直处理得很好,那些模特得到好处,也不会往外说。 萧律懒得和他多扯,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三下,“我不管你对从前的模特做过什么,谈衣,你不要碰,否则……”他眯了眯眼,vigus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连忙点头。 · 下午,谈衣跟着萧律去吃饭。 谈衣很乖巧,说话也讨喜,而且还会主动去给投资商敬酒,整个饭局的气氛非常好。 可是萧律眼看谈衣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却十分心惊。他出手阻止他,却被谈衣一句话堵了回来,紧接着其它人也跟着瞎起哄。 这原本就是为了谈衣设的饭局,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放手,心中却郁气错结。 到最后,萧律终于忍不住了,脸完全放了下来。在场的都是人精,看到萧律脸色不好,立即心领神会,纷纷主动走人,包厢里很快就只剩下谈衣和萧律两个人。 谈衣面色酡红,眼光迷离,已经醉了,却还要挣扎着去倒酒。 萧律把酒瓶通通推到桌子另一边,谈衣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酒瓶离自己远去,颤巍巍地伸手,“酒……” 萧律握住他的手,心里实在火大,可是看到谈衣醉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训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谈衣拿不到酒,茫然地凑到萧律跟前,眼睛一亮,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上去。 绵软的嘴唇贴在脸上,凉凉的,让萧律心头猛得一跳。熏人的酒气在呼吸间传递出熏熏然的气息,谈衣的吻从脸颊往下,最后咬住他的嘴唇。 萧律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不由自主地环住谈衣的身体,却听到谈衣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的酒……” 萧律的身体僵了僵,半晌叹了口气,无奈地捏捏谈衣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叹道,“你这个小酒鬼。” 第73章性转总裁文9 谈衣醉得不省人事,萧律只能把他带回自己家。 一路上谈衣还吵着要喝酒,萧律当然不能再给他酒喝,于是他自己就充当了酒瓶子,被谈衣啃了一路。 谈衣醉酒后缠人的功夫简直比平时厉害三倍,萧律被当成酒瓶子磨磨蹭蹭地撩起一身邪火,他只能勉力控制着自己。 上次他已经说过要让谈衣把他当成哥哥,那么他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他。既然要做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他应该做的是保护好他,绝对不能再肆意侵犯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09 可是他的抵抗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短短20分钟的车程变得尤其漫长,代驾的小伙子目不斜视地正视前方,无视车后座上隐隐的暧昧与火热。 萧律压抑着自己,手虚虚搂着谈衣的腰,呼吸却越来越粗重,手上一下用力一下放松,几乎快要濒临失控。 谈衣红润的嘴唇近在眼前,醉眼迷蒙的神态与这两天对他爱搭不理、口口声声“萧总”的模样截然不同。尽管车厢内光线昏暗,他依然像暗夜中的山妖鬼魅一般,勾得人快要失了魂。 道路趋于平缓,谈衣趴在萧律身上,拿舌头去舔他的下巴,时不时还用牙齿磨一磨,像只撒娇的小猫。 萧律的自控力宛如狂风中垂垂欲落的吊桥,咔叽一下终于完全断裂。他重重喘了一口气,把小猫抓过来,按着他后脑勺就要吻下去,这时,车停了。 代驾小伙深深呼出一口气,感到如释重负。光是听着那些声音,他也要不行了,他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受不了这样堪比现场的激烈剧场。 小伙子暗暗咽了咽口水,非常有职业素养地报告,“先生,您的家到了。” 后座一片安静。 代驾小伙微觉奇怪,偷偷往后视镜上看,却看到了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简直像活见鬼,他吓得马上就惊声惨叫起来。 凄厉的尖叫回荡在车厢内,萧律连忙捂住谈衣的耳朵,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叫裂了,这下真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打发了代驾小伙,萧律回到家中。他先把谈衣抱到床上,然后扯了领带就要去浴室冲凉。仅仅是从下车到回房的这一小段路,谈衣挨挨蹭蹭的又把他的**蹭了出来,真是十分不消停。 他刚把衬衫脱下,一双手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纤细柔软的手臂比他身体的温度稍低一些,刚碰上就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然后就像藤蔓一样地缠绕上来。裹挟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伴随一声甜腻腻的叫唤,“萧哥哥。” 萧律霎时感觉到一股酥麻从耳部开始传递到全身上下,然后又汇聚成更强烈的热流沸腾翻涌。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谈衣的手扒开,回过身去。 他想把谈衣重新抱回床上,再给他盖好被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不敢开灯,怕看到谈衣的模样自己会更加无法控制。可是谈衣总是歪七扭八地不配合,他没法,只能开了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谈衣不适地皱了皱眉,手开始胡乱地蹂|躏自己的衣服。萧律有些失笑,抓住他乱动的手,为他理理衣襟。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 在谈衣外翻出的领口内侧,他看到了一个艳红的唇印。 上午的拍摄中,虽然谈衣的脸上脖子上也有很多唇印,可是他知道,那些都是化妆师画出来的,为了达成更好的拍摄效果。因此虽然刺眼,却也不至于太过在意。 可是,谈衣衣领上的这个红色唇印,却根本不是化妆师的杰作。 是谁印上去的?萧律抚摸着那个印记,眸色慢慢变得暗沉。 他想到上午那些恬不知耻地搭在谈衣身上的手。他清楚地记得,手,一共有五双,每一双都涂着红红的指甲油,鲜艳刺目。一双穿过谈衣的黑发,一双绕过他修长的脖颈,一双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一双扯下他的衬衫,一双探入他的衣领深处…… 这个广告的确让人惊艳,可是,比起惊艳,他更加愤怒,这份愤怒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他只是克制住了,忍耐住了。 而且,他知道他没有立场愤怒。 可是现在,看到这个刺眼的唇印,那些压抑的愤怒忽然间就全部涌了出来,源源不断,无休无止,刹那间盖过他的理智。 他想到,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用自己的脏手抱住谈衣,勾引他,诱惑他,让他竟然毫不拒绝地让她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只要想到这些,萧律就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急剧倒流。 他使劲地揉搓着那个唇印,指腹上沾满红色,却依然无法将它完全擦去。 “小衣,哥哥帮你把衣服脱下来。”萧律轻声说,将谈衣拦腰抱起,一只手解开谈衣衬衫的扣子。 雪白的皮肤从衬衫底下慢慢露出,萧律呼吸停了停,继续一颗一颗地解扣子,直到最后一颗。然后他又从后面把衬衫彻底脱下。 衣服被脱了,谈衣感到有些冷,身体自发往最近的热源靠近,还把头埋进去蹭了蹭。 萧律靠在床头,谈衣把整个身体都蹭到了他身上,黏黏糊糊地到处亲亲碰碰。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再推开,眼眸黯沉,看不出情绪。 在谈衣亲到他唇边的时候,萧律的手忽然就收紧,紧跟着倾身压下,按着谈衣的后脑勺就凶狠地吻下去。 情感仿佛决堤一般,哗啦啦地冲刷而下,萧律沉迷在与谈衣唇齿间的追逐与挑逗,无法自拔。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战栗。什么哥哥弟弟,通通都被他忘在脑后,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怀里的这一个人,他只想要更深地占有他。 谈衣本来就没有很醉,勾引成功以后也不再矜持,非常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个人都像丢失了自我,沉浸于极端的兴奋之中,沦陷于与对方最亲密的接触之中,直到萧律的手机响了。 手机的铃声仿佛一个警钟,划破这个双双沉沦的旖旎梦境。萧律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做什么事。谈衣双手撑在床上,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停下。 这双澄澈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萧律更加唾弃起自己的禽兽,在看到手机来电的时候,他彻底清醒了。 打来的是陈瑾。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0 第74章性转总裁文10 萧律转过身,看似沉稳地走到阳台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是落荒而逃了。 这通电话叫醒了他,也给了他一个逃避的借口。他不敢面对谈衣。 萧律五指紧抓着栏杆,晚秋夜晚潮湿微凉的空气扫过他的脸,他只觉得心乱如麻。等铃声响起第二轮,他才接起电话。 陈瑾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出国了,阔别多年回来,他必定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这段时间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两星期前,他特意联系了从前的大学同学,让他们在陈瑾回来后组织开一场同学会,他专门叮嘱他们,一定要让陈瑾来联系他。 人与人的交往是从一次一次的接触开始的,有了接触之后,感情才有加深的机会。萧律在花丛多年,虽然没有尽心追过几个人,对这方面却很了解。 这原本是他一早就定好的计划,可是这时,真的接到了陈瑾的电话,他却没有感受到多少喜悦,反而有些空落落的茫然。 陈瑾根本不知道萧律曾经对他有过好感,只像最普通的老同学那样告诉他,他们要开一场同学会,然后问他去不去。 如果按照原计划,萧律是打算借这通电话好好和陈瑾扯拉几句增进感情的。 阔别多年,他有很多问题可以问。比如问陈瑾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这次回国又打算待多久…… 这样一来一去,在同学会上,相比较于其他人,陈瑾必定会更愿意与他亲近一些。 可是现在,萧律却什么问题都没想到要问,一句一句都是例行公事的回答。直到陈瑾要挂电话了,他才想起自己策划这事的目的,匆匆拣出一个话题。 他靠着栏杆,朝电话那头问道,“陈瑾,你这些年在国外有没有认识什么有趣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下。 萧律暗叹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实在不在状态。他应该循序渐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 陈瑾半天没回答,萧律心想再说下去也没用,于是打算打个圆场就结束对话。 这时,那边却说话了。浅淡温和的声音穿过无线电波传递过来,有些微微的失真,但依然十分好听,“国外没有,回国的时候在机场遇到一个。” 陈瑾没有多说,话里却带着笑意,“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说到“可爱”两个字,他的语气放得更轻了。 萧律察觉出一点微妙,“可爱的男孩子?” 他忍不住向房间里看去,看向他房内的男孩。 谈衣背对着他侧躺着,半靠在床头,被子下滑到腰际。床头灯光不甚明亮,光线有些昏黄,谈衣在大床上的背影孤零零的。 一滴水珠从屋檐上落下,冰凉凉的滴在萧律手臂上。他的心好像忽然被刺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颗水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陈瑾继续道,“他还说自己是个明星,可是我没有查到他的消息……” 萧律握着手机,陈瑾的话却再没听进去,他的眼睛只看着房间里的人。 因为下过一场小雨,晚上有些冷。萧律才在阳台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感到几丝凉意钻进皮肤。谈衣虽然在室内床上,上半身却几乎全都露在外面。他手指微动,很想把谈衣的被子盖好。 念叨了一会儿,陈瑾也觉察萧律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致,于是很快挂了电话。 萧律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竟然有些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他大踏步走进房间,帮谈衣轻轻把被子拉上,又在他的脖子上掖了掖。 他从小养尊处优,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只有被人伺候的份,第一次做起这种事,动作难免有些笨拙。 谈衣被弄醒过来,半阖着眼,小扇子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眼睛仍旧比较朦胧,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 “快睡吧。”萧律的心软了又软,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 谈衣的眼睛对着他,像在看他,又像是看着望不见的虚无。他忽然说,“我比他认识你要早。” “他?”萧律疑惑,马上想到谈衣说的应该是陈瑾。 谈衣闭上眼睛,偏着头,半边脸陷入枕头里面,他的声音仿佛睡梦中的呓语,“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比你知道的还要更早,更早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最终消失于唇齿之间。 萧律忽视心底的异样,思索片刻,觉得谈衣大概是从前在什么报道上看过他,于是不再深想。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1 他站起身,想帮谈衣调整下位置,在把人转过来的时候,他却怔住了。 他看到,在昏黄的光线下,谈衣的眼下竟然有两道干涸的泪痕。这两道泪痕像布满伤心的沟壑,深深地刻到了他心底。 “小衣,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萧律在谈衣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他离开后,谈衣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 系统蹲在枕头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小手绢,擦着眼睛哽咽道,“好心酸哦。” 根据本世界资料提示,萧家老人有些迷信,认为多给子孙积德才能让他们事业有成,长命百岁。 于是从很早开始,萧家就以萧律的名义资助了许多孤儿,原主就是其中之一。每次资助前,萧家父母还会带着萧律去与选定对象见面,所以原主小时候与萧律应该还有一面之缘。 不过原主却从来都不知道资助他的就是萧家。他那时还很小,根本不记得事。萧家只在资助之初让双方见了一面,之后就叮嘱孤儿院院长不要将他们的身份告诉那些孤儿。 这些信息其实是作者的废弃设定,并没有真的写入文中。只是小说成了现实,这些曾经在作者脑中晃过的想法也就都一起成真了。 有了设定就不能浪费,于是…… 谈衣:“其实刚刚都是我自由发挥哒。” 系统:“喵喵喵?” “‘孤苦无依小孤儿苦恋恩人多年’的设定,是我临时加的。” 系统:“……”忽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眼泪。 “不管是我编的他编的,也都是一样的故事嘛。”谈衣挠挠小猫耷拉的耳朵。 其实他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份蛰伏多年,有着深刻意义的感情远远比没有来由,只仅仅建立在**纠缠上的短暂恋情深刻得多,也有余地发挥得多。 萧律好感度已经60了,他也是时候该去见见白月光了。根据系统资料显示,陈瑾回国后第二天就迅速入职,在一所大学里任教,而这所大学离他的学校不远。 谈衣调出陈瑾的课表,盘腿坐在床上,快速浏览,发现明天就有陈瑾的课。 系统看主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提醒道,“主人,你明天也有课哦。” 谈衣一挥手,“翘掉。” 系统有些急了,“可是再不上课,主人会挂科的!” “不会的。”谈衣十分自信。 系统愣了愣,马上崇拜道,“主人你好厉害,你全都懂吗?” 谈衣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不懂了。可是我有萧律啊,大不了和他撒撒娇。别担心,稳稳的。” 系统:……原来竟然是这样。 主人,你的节操呢? · 陈瑾正在上课。他穿着干净的亚麻衬衫,纽扣扣到领口往下第二颗,显得禁欲又干净。 他两手撑在讲台上,袖口微微卷起一点,铂金色阳光照进教室,陈瑾低头讲解着古典文学史,偶尔抬头看向底下的学生,嘴角带着温和的浅浅笑意,整个人充满书卷气。 作为通识课,古典文学鉴赏向来冷门,选择的人向来寥寥无几。但是自从知道鉴赏课换了一个超帅的老师,这门课就开始一座难求。临近期末,选修课的选择时间早就过了,但是依然有大把大把的学生慕名而来,然后从此一坐不走。 谈衣来的时候在学校逛了一下,再回来教室里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了。不过他也不想第一次来找人就这么明显刻意,于是只在教室外面蹲守,打算待会儿假装个“偶遇”。 一堂课上完,陈瑾合上书本,许多学生马上就簇拥着上来,叽叽咕咕地问些有关无关的问题。 他才来第二天,学生正是最好奇的时候。几个课程问题夹杂在众多私人问题之间显得十分弱势,最终寡不敌众地湮没在众多“老师几岁”、“结婚了没”、“有没有女朋友”之中。 好不容易等到学生都散了,陈瑾才得以松一口气。他走出教室,抬头就发现门外的廊柱上靠着一个少年。 第75章性转总裁文11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2 少年单手插兜,微侧着头看夕阳,左耳中插着一只耳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听到重金属摇滚的激烈碰撞声从耳机里传出来。 可是少年的表情却很淡,他的脸部轮廓线条柔和,却呈现出一种生冷的疏离与淡漠,让人不敢轻易和他说话。 陈瑾走动两步,少年就发现他了。他摘下耳机,一双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神色,目光锐利得好像一根带血的刺。 陈瑾微微一愣。谈衣却很快就收起不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他说道,“原来是你啊。” 可能只是因为被陌生人打扰了,所以谈衣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吧。陈瑾自发给他找了理由,然后说服了自己。 陈瑾走到谈衣旁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谈衣一只手垫在脑后,往后重新靠在廊柱上,笑吟吟地睁眼说瞎话,“我是明星嘛,在这里当然是在拍摄了。” 这副微有些得意的神情十分生动,陈瑾忍不住笑起来,他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 谈衣把手放下来,绕着他转,“我听这里的学生说,他们学校来了个很帅的老师,整个学校都轰动了,我觉得好奇,就来这里看看。”说到这里,他停下,挤眉弄眼地说,“我们好有缘分啊,小哥哥。” 被他这么暗示,陈瑾也忘了深究谈衣话里的不合理,他想起他们在机场的相遇,嘴角笑意更浓。 回国的第一天,就遇到那样的事,他的确印象深刻。到家后,他也查了谈衣的名字,却没找到什么具体的信息。他还有些遗憾,心想也许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谈衣这么快就自己出现了。 谈衣咳了一声,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 陈瑾耐心地等他后半句话。 被这么看着,谈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弱了下去几分,“那你请我吃饭好不好?” 陈瑾失笑,原来谈衣扯这么多,是因为这个原因。 谈衣脸一红,露出有点泄气的表情,“你不愿意就算了。”嘴上这么说,他却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十分可怜兮兮地说,“我好饿。” 他这个样子,谁还能再拒绝,更何况陈瑾也没想要拒绝。 “你想吃什么?” 谈衣眼睛一亮,“你要请我?”怕他反悔似的,他又马上补充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陈瑾看着少年两眼亮晶晶,充满渴求的样子,忽然觉得好像看到了某种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小兽,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嗯,我说的。” 被情敌摸头,谈衣的第一反应是甩开。可是陈瑾望着他的目光却这么温柔,充满着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包容与爱护,好像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明明对他来说,他还只是一个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 “要吃什么?”陈瑾浅茶色的眼眸中泛着浅浅的笑意。 · 有人请客,请客的还是情敌,谈衣半点都不客气,直接选了一品阁,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字——贵。 我要吃穷你。 坐在一品阁内,谈衣从菜单下探出一双眼睛,偷偷看情敌有没有露出肉疼的表情。可惜结果很令人失望——并没有。 陈瑾依旧笑吟吟的,注意到谈衣偷窥的眼睛,还英雄所见略同似的对他说,“我也很喜欢这里的菜。” 好像被针扎了的气球,谈衣泄气不已,把菜单摊开来,蔫蔫地说,“一起看吧。” 陈瑾又笑了,还笑得特别开心,直到被谈衣不满地瞪了一眼,他才停止下来,可是眼里的笑意却仍旧没有散去。 虽然是艺人,不过其实谈衣本来就挺爱吃的,再加上这具身体孤儿院童年的加成,他对食物的抵抗力一低再低,已经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吃货了。 陈瑾经常来一品阁,因此对它的菜色非常了解,清楚哪些菜空有名头,实际味道一般;也知道哪些菜虽然卖相不佳,实际上却非常美味。 不仅如此,作为古典文学老师,他还能引经据典地介绍各种菜式背后的故事,谈衣听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地就和对方越靠越近,自己却浑然不知。 讲到三丝敲鱼的故事的时候,谈衣已经紧贴着陈瑾坐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中有着几丝崇拜。 陈瑾就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耐心地说,“这个故事是讲一个老和尚,去福建取经途中,老和尚不慎落水身亡。他的弟子知道后非常伤心,敲着木鱼走到老和尚溺水的河边,为死去的师傅念经超度。就这样过了四十九天,小和尚睁开眼,忽然发现水面上浮出了数条黄鱼,每条鱼都金光闪闪,似有佛光笼罩。” 谈衣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哇”。陈瑾轻笑一下,想到谈衣刚才不高兴的样子,马上忍住,继续讲故事: “老和尚离开时身着黄色袈裟,小和尚稍一联想,顿时就悲愤交加,以为必定就是这些鱼吞吃了师傅的肉。于是,他将这些鱼通通抓了起来,把鱼肉剁成肉糜,放在木鱼上狠狠敲打成薄片。这个‘敲’字,就是这么来的。” 谈衣夹起一片三丝敲鱼的鱼片,盯着看了两眼,煞有介事地说,“好像真的挺薄的”。 因为谈衣一直缠着要听故事,而客人不点单服务员就只能一直站在旁边,陈瑾就先让上了谈衣明显感兴趣的几道,留下一份菜单,就让服务员下去了。他讲完一轮,菜正好上来,谈衣把鱼片放进嘴里,眯起眼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3 陈瑾问他,“好吃吗?” 谈衣开心地点头,眼睛弯弯,满脸都是满足。 陈瑾心里一软,不由得也觉得很开心,把菜一道道地往谈衣面前推,自己反而都没怎么动筷子。 倒是谈衣吃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竟然吃情敌的饭吃得这么开心,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于是吃饭的速度慢慢慢了下来,有些郁闷,有些难过,还有些被敌人收买的自我厌弃。 陈瑾一直注意着他,立刻就发觉他突如其来的低落,关心道,“怎么了?” 陈瑾的眼睛是浅浅的茶色,里面好像永远都洋溢着让人安心的温柔,此时他满怀关心地看着他,仿佛一片阳光洒在阴冷的湿地之上。 一边是人人向往的温暖,一边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阴冷,无论是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怪不得萧律喜欢他,却不喜欢他。谁都会更喜欢他吧。 陈瑾眼看谈衣脸上的神采越来越黯淡,最后,他把筷子一放,闷闷地说,“我吃饱了。” 陈瑾的光芒太刺眼,在他面前,他感到他心中的黑暗无所遁影。 谈衣猛地站起来,“我走了。” 他匆匆忙忙地转身,却被一双手拉住。 温暖宽大的手掌,带着与本人一样直击人心的温度,谈衣很想甩开,可是心中却有着一丝退散不去的眷恋,让他不舍得放开。 他听到陈瑾也站了起来,绕到他面前。他背光而立,投下淡淡的阴影,笼罩住他。 谈衣忽然有点害怕,不敢抬头,紧张地盯着脚尖。这时,他的嘴角被什么碰了一下。 陈瑾拿着纸巾擦了擦谈衣嘴角的酱汁,擦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亲密了。可是刚才谈衣满脸都是茫然与无助,他总觉得,如果放任他离开,也许会发生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看到谈衣,他就总忍不住想多关心他一点,多照顾他一点。 谈衣这下抬头了,只是有些呆呆的。 陈瑾拍拍他的头,“就这么走出去,被人看到要被笑的。” 谈衣摸着自己被拍到的地方,眼睛忽地发酸。陈瑾站在那里,笑容清浅,气质谦和而温润,宛如一块无暇美玉。 这样的人,和他真是天差地别。谈衣的眼睛暗了暗,忽然说,“你请我吃饭,我也带你去一个地方玩玩。” 谈衣的情绪转变得太快,连陈瑾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地方?” 谈衣笑得意味深长,“一个你肯定没有去过的地方。” 陈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谈衣上上下下地看他,“要去那里玩嘛,你这样就太怪古板啦。”他说着,就伸出手来,在陈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扯开了他三颗纽扣,动作十分粗暴。 谈衣抓着两颗纽扣,有一颗还滚到了地上。这还没有结束,他又胡乱地在陈瑾身上揉了几把,把他整洁的衬衫揉得皱巴巴的。 他看了看,最后拿出兜里拍广告一直放着的口红,在陈瑾的领口划了一道。 崩裂的纽扣,揉乱的衬衫,还有一抹暧昧的艳红,正正经经的大教授瞬间沾染了轻浮。 谈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第76章性转总裁文12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中,花花绿绿的灯光旋转着投射在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身上,场景奢靡而香艳。 吧台上坐着两个人。 谈衣摇晃着酒杯,目光穿过红灯绿酒,带着几分迷离醉意,落到陈瑾身上。 带陈瑾来这里,他本来就不怀好意。他知道像陈瑾这样的人,一定几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想看到他脸色大变,想看到他手足无措,想看他狠狠地出丑。 可是来了这么久,陈瑾依然坐在那里,虽然衣服乱了,面色却很沉静,整个人气质温雅而平和。他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好像并不是在混乱不堪的夜店中喝酒,而只是坐在图书馆一角安静地看一本书。 谈衣来时兴趣盎然,现在却变得比原来更加低落,心中只有满满的挫败感。 原来真正的玉石,即使是落到淤泥里,也并不会有损他的光辉。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4 陈瑾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场景他并不适应,只是那时谈衣看上去那么失落难过,他只想让他重新高兴起来。提出来夜店,谈衣神采飞扬,他不忍心破坏他的兴致。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谈衣走在前面,拉着他的手,笑容灿烂,整个人生机勃勃,他几乎就要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直到他发现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聚集到谈衣身上,而谈衣自己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陈瑾是这么以为的。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想法又渐渐变了,他觉得,或许,谈衣其实是知道的。 走进这扇门后,谈衣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从前他以为谈衣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虽然很大胆,同时却也非常敏感,需要有人在旁边好好地保护他。可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谈衣。 他坐在吧台上,单手支着脸颊,有点懒洋洋的。高脚杯随意地夹在两指之间,黝黑的眼瞳映照着夜店内摇曳的灯光,比杯中的酒还要醉人。 他似乎注意到他的注视,目光转到他身上。也许是灯光带来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双迷离的眼瞳中仿佛带着游丝般的魅惑,像一根根剪不断的线纠缠着他的心,绑着他的视线,让他无法不看他。 直到自己的酒杯被轻轻撞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脆响,陈瑾才转醒过来。 谈衣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不是像他往常那样单纯的微笑,而像是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罂粟花,播撒着禁忌而诱惑的毒粉,使人变得身不由己、变得无力自拔,只能深陷其中,被他吞噬。 被诱惑的不止他一个。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不断有人上来找谈衣搭话,害羞的、奔放的、成熟的、年轻的,一个接着一个,而谈衣游刃有余,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 陈瑾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嘈杂喧闹的摇滚乐似乎也影响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烦躁。 谈衣偶尔会与那些人提到他,那个时候,他总是眼带戏谑,语调也懒洋洋,表面上看似乎是想要把他拉入谈话之中,实际上,他的眼睛却是冷的,好像在等着看什么笑话。 陈瑾不是没有察觉,却不想相信,宁可以为是自己醉了。他保持着二十多年来的涵养,只回以淡淡的微笑,那些人不想自讨没趣,一般过会儿就会自己离开。 一次次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谈衣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有意思。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难看的小丑,每一秒都是在加深他的屈辱,让他只想快点离开。可是他刚站起来,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几个人比原来的几拨人都更加来者不善,狼一样的目光看得谈衣非常不舒服。 “小弟弟,哥哥请你喝酒。”为首的黄毛举着一个杯子。 在夜店里,这样的气氛,这样的酒,傻瓜都知道酒里八成是加了料。 陈瑾站了起来,刚想阻止,谈衣却端起酒杯,“这东西,是要给我们助兴吗?” 黄毛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是啊,”他舔舔唇,暧昧道,“我,们。” 谈衣一眼就看穿这个外强中干的小流氓,心底斟酌几下,仰头就把酒喝了下去。 黄毛忍不住瞪了瞪眼,没想到谈衣竟然这么果断,没什么底气的心登时有点不安。 不过当他看到谈衣喝酒的样子,那点微不足道的心虚就消失了。面前美色惑人,他只剩下咽口水的力气。 谈衣仰头喝酒,纤细修长的脖子延展出一道柔软的曲线,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有一滴酒液从唇角流下,晶莹的液体缓慢舔舐着他的皮肤,平白显露出几分色气。 他好像在和自己较劲,喝得飞快,转眼一杯酒就空了。他把酒杯重重放到旁边,正要说什么,陈瑾已经大跨步地走上前来,挡在他前面。他要抢位置,却看到一双带着怒气的浅茶色眼眸。 陈瑾的脾气一向很好,从小到大,鲜少有人能看到他发脾气。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却仿佛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冰,俊美的脸庞也像笼罩着一团散不开的浓重雾霭。 陈瑾生气了。谈衣颤了颤,怯怯地缩回手。陈瑾却以为他喝了那杯酒身体出事了,顿时慌张起来。薄薄的冰层刹那破碎,只剩下关心与着急。 这不是对只见过两面的人会有的感情。谈衣恍然,一时心中百味杂陈,不可思议,惊讶,好笑……他差点就笑出声。看着陈瑾紧张的样子,他站直了身体,轻声说,“我没事。”他还冲陈瑾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陈瑾确定他的确没事,才稍稍放心。 黄毛见自己的猎物被挡了,顿时着恼,伸手就要推他,却被陈瑾抓住了手。陈瑾冷冷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陈瑾看着文弱,力气却不小,黄毛竟然挣脱不了,霎时凶神恶煞地叫起来,“你谁啊!” 陈瑾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黄毛少年,不说话。 这时,谈衣在后面吃吃笑了两声,“他当然是我的男朋友了。” 陈瑾呆愣了一瞬,黄毛也呆住了。 “我,我不信。”黄毛梗着脖子说。从进来开始,这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过话,也没有熟稔亲密的气氛。就是因为确定他们没有关系,才会有那么多人来搭话。因为如果两个人是情侣,按这里的规矩,外人是不能随便搭讪的。 谈衣哼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微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他忽然拉过陈瑾,在他胸口轻轻一推,陈瑾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紧接着,谈衣就跨坐上来,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在冰凉的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陈瑾的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 浓烈的酒气从紧紧交缠的嘴唇间传递过来,冲上脑海,他的呼吸也像被完全夺走,只有靠着与对方不断的亲吻才能得到足够的氧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5 谈衣的手环绕过他的脖子,凉丝丝的触感在皮肤上攀爬,激起全然陌生的战栗。陈瑾感觉好像有一座火山潜伏在他心底,滚烫的岩浆时时翻滚,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摇滚乐比刚才更响亮,重金属鼓动着人们的**,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谈衣睁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只是瞳孔深处却潜藏着隐忍的疯狂。 这时,陈瑾也睁开了眼睛,浅茶色的眼眸暗沉而幽深。他看谈衣想要离开,手上忽然用力,将他重新按到自己身上,更重地吻了下去。 陈瑾的吻并不强势,却像一张无形的网,谈衣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重新捕捉回来,然后陷入更深的纠缠。 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才慢慢分开。谈衣的嘴边勾出一条银丝,他正要抹掉,陈瑾抓住了他的手,自己凑了上来,用舌头将它慢慢舔去。 黄毛一行人早就离开了,谈衣有点僵硬,都是男人,身下的触感他再清楚不过。 耳边的呼吸声粗重,谈衣“咳”了一声,从陈瑾身上下来。陈瑾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放手了。 谈衣慢慢挪到旁边,善解人意地等陈瑾熄熄火。 【系统:滴,陈瑾好感度70,主人,你好厉害哦。】 【谈衣: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这种话,很有歧义,毕竟我是一个受。】 谈衣等了一段时间,陈瑾才走到他身边,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们走吧。” 谈衣不敢再多说,连忙点头。店里人还不少,陈瑾走了两步停下,突然状似若无其事地抓住谈衣的手。发觉谈衣没有反抗后,他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谈衣盯着陈瑾疑似红了的耳朵,觉得有些不妙,现在就和陈瑾“在一起”,以后就不好玩了。 于是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谈衣整了整面部表情,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笑着感慨,“刚才真危险。” 陈瑾的脸更加红了一分,明显想到的和桃子不是一种“危险”。 谈衣感激地说,“还好你没有把我推开。” 陈瑾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他转过头去看谈衣,只见谈衣伸了个懒腰,还夸了他一句,“你的演技也很好嘛,一点都没有穿帮,谢谢你啦。” 演……戏?陈瑾的脸骤然苍白。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大门被推开,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男生走进来,正好与谈衣两人打了个照面。 男生长相十分帅气,看到谈衣的时候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可是紧接着,他的惊喜就消失了。 入口处的灯光有些昏暗,他没看清谈衣红得不正常的嘴唇,却看到了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 第77章性转总裁文13 裴羿盯着那两只交握的手,脸慢慢沉了下来。 谈衣两天没有回宿舍,而他不知道他号码,当然也联系不上。从前这个室友几乎隐形,裴羿即使好奇,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谈衣没回来,他就总忍不住地想,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夜不归宿又都在干些什么?越想,他就越烦躁,上课的时候不能完全专心,打篮球也频频失误。 可能是他的反常让身边的人也察觉到了,于是几个狐朋狗友就怂恿他出来“放松放松”。 夜店这种地方,他虽然算不上排斥,却也不是很喜欢。一般只有朋友聚会叫他,他才会来一趟。没想到这一趟,就碰到了谈衣,碰到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犹如不经意被什么刺破指尖,疼痛虽然短促而细微,却也无法完全忽视。裴羿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在谈衣很快就放开了手,除了走在最前面的裴羿,一起来的几个男生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有一个眼睛尖,发现了谈衣,马上叫出来,“诶?你是谈衣?最近上课都没看到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来夜店还能干嘛?谈衣没理会这个明知故问的人,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提问的男生叫杨皓,也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一枚,年方十九。杨皓没有其它优点,就是从来不看书,所以视力贼好。因此谈衣这个白眼虽然翻得很有技术,却依然没有逃出他的火眼。 要知道杨皓虽然别的不行,但是因为足够会投胎,从小到大没几个人敢给他脸色看,偏偏今天就让他碰到一个,他别提多生气了。 不过他也知道谈衣现在是裴羿罩着的,所以勉强忍了下来,只是心情总归不太爽。 谈衣想绕过这群人走出去,又一道声音响起,“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在这里?” 裴羿挡在谈衣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隐忍的压迫感。 谈衣不想理他,还想再拐过去,裴羿当然不会让他离开,谈衣走哪他挡哪,一副不得到答案势不罢休的架势。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6 这时,陈瑾了走过来。他将谈衣拉到身后,问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裴羿老大不爽地看着这个刚才和谈衣牵手的男人,口气不善地反问,“你又是谁?” 他的敌意太明显,谁都不能无视。陈瑾皱起眉头,心里想的却是,这几个男生是谈衣的同学,不知道谈衣平时会不会被他们欺负。 谈衣替陈瑾回答了,“他是我朋友。” “朋友?”裴羿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两声,“你这两天就是和他在一起?” 谈衣没回答,裴羿当他是默认,心口顿时像憋着一团火,出口的语气更加不好,“这种会带你来逛夜店的朋友,还是不要交比较好。” 听到这话,杨皓在旁边咳了一下,然而没人理他。 【系统:主人,他骂你。】 【谈衣:我听到了。】 【系统:那……】 【谈衣:呵呵。】 谈衣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他挣脱陈瑾,走到裴羿面前,猛地抬头,“我交什么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裴羿一口气霎时被堵在胸口,差点爆发。可是看到谈衣前所未有的冷脸,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的确,谈衣和他根本不算熟,虽然住一个寝室,还是同班同学,他们却只在最近才有了一点点交集。 他不仅没有干涉他交友的权利,连像这样不高兴的权利都没有。裴羿越是清楚,心中越是难受,一口气不上不下,万分憋屈。 他忍了忍,放缓了语气,好声好气地说,“不仅仅是和我有没有关系的问题,你又没去上课,老师很生气。” 他把话题引到学习上,谈衣的脸色果然变了。陈瑾听到谈衣没去上课,也很关心,“小衣,你没去上课?” 小衣?裴羿斜着眼看这个多余的男人,简直不爽到了极点。忽然,他看到陈瑾领口的一抹口红。 谈衣可不会涂口红。 夜店与口红?裴羿脑筋一转,立刻秒懂,这种痕迹,只可能是和别的女人暧昧留下的。他的心情顿时好转。 陈瑾还在关心谈衣的学习,谈衣听得头大,早就没有了原来的冷脸,隐隐流露出一丝痛苦,纠成一团的小脸鼓鼓得像个包子,看得裴羿一颗心软了又软。 陈瑾停了一瞬,裴羿就马上适时地插进来,并且不着痕迹地把谈衣往自己这边拉。他温柔地说,“你朋友说得对,课怎么能一直不上呢?谈衣,我们快回去吧,这两天的笔记我都把你做了,现在回去正好可以看看,嗯?” 杨皓本来在旁边看得好好的,冷不丁被裴羿忽然变得恶心巴拉的语气暴击,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眼神都变得惊悚起来,差点以为发小被魂穿了。 可惜裴羿还浑然不觉,因为急于摆脱陈瑾,谈衣顺势装出被说动的样子,三两句就答应和离开。 陈瑾本来想送谈衣回去,裴羿朝杨皓使个眼色,杨皓哪能不懂,虽然神魂不稳,还是为兄弟尽职地拖住陈瑾后腿,然后裴羿就火速带着谈衣离开了。 在回学校的车上,谈衣与裴羿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只剩下两个人,裴羿反而紧张了起来,脑袋懵懵的,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最近有个篮球比赛,你要去看吗?” 谈衣没有回答。裴羿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谈衣竟然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又睡着了。裴羿的唇角弯了弯,慢慢靠近他,借着淡淡的灯光看他的睡脸。 谈衣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裴羿光是看着,心中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脑中忽地掠过一个想法:如果能这么看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他又闻到了谈衣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这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记忆的大门,引出那段还不算太久的记忆:只有他们两人的教室里,谈衣坐在他怀中,他的心跳得飞快…… 裴羿的视线慢慢挪到谈衣的嘴唇上,他的嘴唇殷红,甚至还有一点微微的红肿。 裴羿沉默地看着谈衣的嘴唇,眸色深深。薄薄的路灯光从窗外打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光与影。 · 第二天,谈衣乖乖去上课了,难得的也没有打瞌睡,只是百无聊赖地神游天外。 下了课,裴羿硬拉着他去学校的小餐厅吃饭,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谈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低头玩游戏,面无表情地操控人物,带起一片血肉横飞刀光剑影。 裴羿其实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拨了拨盘里的菜,时不时瞟向谈衣,而谈衣毫无察觉。 忽然,他冷不丁问道,“昨天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7 谈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顿,继续玩游戏:“不是。” “不是啊。”裴羿笑了笑,状似轻描淡写地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谈衣的手停住了,手机界面上的小人被bos踩了一脚,血条归零。谈衣退出游戏,说,“有。” 裴羿扔了手里的刀叉,往后靠在椅背上,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说,“是吗?他是谁?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他表面说得客气,眼睛里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谈衣沉默了一下,改口,“没有。” 裴羿轻笑了一声,“真巧,我也没有。” 谈衣敏感地觉得气氛有点微妙,立马站了起来,裴羿却更快地拉住他。 他盯着谈衣,犹如一匹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谈衣,和我在一起吧。” 昨天回去以后,他就想了很多。也许听起来有些草率,可是,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另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这种感情激烈迅速,好像来得根本没有道理,却让他丝毫无法控制。 他只知道,他无法忍受谈衣和别人在一起。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但是一旦认准目标,他就会立刻执行,绝不拖泥带水。 谈衣的眼睛张大了一瞬,紧接着排斥地皱起眉头,“你有病吗?” 被这么骂,裴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低头思索起来,最后认真回答,“可能是。” 谈衣使劲掰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远远不如对方,裴羿的手仍然纹丝不动。谈衣怒视他,“有病就去看医生,放开!” 透亮的黑眸染上怒意,显得愈发熠熠生辉。裴羿的心痒痒,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直接把谈衣扯过来,按到腿上,撒娇一样地把头埋在谈衣脖子上,“看过了,医生说让我来找你,才有痊愈的机会。谈衣,我是为你病的,病入膏肓了,你摸摸……” 裴羿中午没吃多少,倒是喝了几杯酒,现在似乎有些醉意上涌,乱七八糟的浑话说了一堆,还拉着谈衣的手往自己胸口摸。 谈衣触电似的想缩回手,可是裴羿手劲很大,他依然没法撼动一丁点。 “谈衣,衣衣……”裴羿还在咕哝。 谈衣实在听不下去了,索性用力捶了他一下。 这一下用上了狠劲,裴羿好像被捶醒了,终于不再犯浑。他看了谈衣一会儿,说,“你喜欢男生吧。” 谈衣冷冷地说,“不喜欢。” 裴羿哼了一声,有点宠溺地捏捏他的脸,“口是心非。”低哑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带着几分性感,撩得谈衣耳根发麻。 片刻后,他补充道,“不喜欢也好,省得防女人不够,还要防男人。” 谈衣简直要吐血了,他转过头,“我们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连熟人都算不上。” 谈衣的话没说完,可是他的意思很清楚:他们连熟人都算不上,怎么可能当恋人。 裴羿听懂了,却从善如流地接口,“据科学研究表明,爱情是瞬间产生的。熟人不一定是恋人,恋人最开始都是陌生人。” 去他的科学研究。谈衣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麻木地说,“你放手。” 裴羿岿然不动,靠在谈衣肩膀上,思索了下,“既然衣衣你说我们不熟,那我们就来熟悉一下。” “先说我。我叫裴羿,今年十九,s大经济学系大二学生,成绩优异,喜欢篮球。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小叔叔。爸妈都在政府工作,小叔叔挺有名,你可能听过他,他叫萧律……” 谈衣本来没什么反应,听到“萧律”两个字,却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你小叔叔叫什么?” “萧律。”裴羿说,笑了,“你是不是在什么花边新闻上看过他?他人不错,也有头脑,就是太花心了,不像我,非常专一……” 谈衣没有听清他后面说的话,心里满满都是震惊。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谈衣打断裴羿的自吹自擂,“你小叔叔姓萧,你为什么姓裴?” 裴羿道,“爷爷奶奶那时候离婚了,他很小就被奶奶带走,是跟奶奶姓的,后来就没有再改回来。” 谈衣还陷在震惊之中,根本不知道裴羿又乱七八糟说了多少,直到裴羿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谈衣,你同意了吗?” 谈衣沉默。 裴羿早料到他不会轻易答应,也不心急,“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8 谈衣张了张嘴,裴羿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指尖接触到一片柔软的冰凉。他忍不住又揉了揉,那抹柔软似乎从指尖传递到了他心底,让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裴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隐有些邪肆的侵略性,“不过,我需要一点点定金……” 说着,他就俯下身,按住谈衣的脑袋,吻了上去。 第78章性转总裁文14 谈衣先是皱着眉头躲开,但马上就被裴羿强势地捏着下巴掰过来,最终还是避无可避地被按着亲。 在嘴唇相触的那一刻,裴羿全身就像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地直接软了半边。看得出谈衣并不情愿,一开始逮着空隙就使劲推他,气不过还会打他,可是无论他是推是打,裴羿都还是不痛不痒,后来似乎他也觉得反抗也什么用,索性就自暴自弃了。 谈衣的顺从让裴羿更加不能自控,唇齿间的厮磨已经满足不了他,没过多久,他就急切地探进谈衣口中,卷起他的舌头开始吸吮。 谈衣是真的很想打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人吻技太差,只会横冲直闯,把亲吻搞得像打架。 裴羿完全不知道谈衣内心对他的吐槽,整个人沉浸在这场渴望已久的亲密接触之中。 谈衣的舌尖甜丝丝的,像某种清新的果香,他像个重度毒瘾患者,饥渴地汲取着让他上瘾的味道。 谈衣默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 说给谈衣时间,裴羿就没有再重提那天的事,在能够接受的情况下,给了他充分足够的自由。 刚开始,谈衣还是乖的。他不再随随便便夜不归宿,也不会逃课,甚至在课上也会偶尔听一点,不再懒懒散散地铃声一响就趴下睡觉。有一次裴羿试探性地叫他去看自己的篮球赛,谈衣竟然也同意了,这让裴羿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这点,甚至谈衣隔天就犯懒不去上课,裴羿也什么都没说。他以为谈衣已经在慢慢地接受自己。 然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谈衣“犯懒”的时间越来越多,然后“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忙。裴羿回到寝室的时候,谈衣往往已经睡了。而等他起床,谈衣要么还在睡,要么就是已经早早起床出去“工作”。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裴羿再迟钝也有些察觉到,谈衣可能根本就是在刻意躲着他,他装出乖乖的样子,让他麻痹,然后再一点点将自己抽离。但因为当初说好的“给他时间”,也为了不打破表面的平和,裴羿勉强忍耐着。 然而忍耐总是有限度。 几天前,裴羿提起自己接下来的一场篮球赛,谈衣好像很感兴趣似的,清清楚楚地问了时间地点等等情况,尤其是时间,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好像非常重视,这让裴羿很高兴,甚至把几天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可是比赛当天,从头到尾,谈衣都没有出现。裴羿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变成彻底失望,比赛结束,他面无表情地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拿出手机给谈衣打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裴羿心头一松,心想,也许谈衣是真的临时有事太忙,所以才不能赶到。 不一会儿,杨皓擦着汗走过来,看到裴羿还在低头打电话。这可稀奇了,谁能让裴大公子一下场就迫不及待地狂打电话? 杨皓怀着一颗八卦之心坐到裴羿旁边,奇道,“裴羿,你在给谁打电话?” 他刚坐下,裴羿手机里反复不断的“对不起,您拨打地电话正在通话中……”就传到耳朵里,杨皓平时损人损惯了,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该不是被人家给拉黑了吧。” 平时裴羿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基本也不会因为玩笑话生气。可是今天,他的话一出口,裴羿的脸一瞬间就黑了。 “把你手机给我。”裴羿朝杨皓伸手。 杨皓讷讷地把汗津津的手机递过去。 通常情况下,裴羿绝对不会拿这种沾满别人汗液的东西,可是他这次连眉头都没皱,接过来就飞快地按下号码。 电话打通了。 裴羿的脸几乎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喂?”谈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裴羿没说话,握着手机的手却用力到浮现出隐隐的青筋。杨皓从来没看过裴羿露出这种表情,也一时不敢出声。 良久,那边听不到回音,挂了电话。 杨皓咳了一声,从裴羿手里把自己的新手机抢救出来,然后犹豫地安慰道,“说不定人家只是把你的号码搞成了别人的……” 裴羿盯着脚边的篮球,拿起来握在手里,脑中不断回想起谈衣询问他比赛的场景。曾经让他暗自欣喜的一幕幕忽然变得无比讽刺。 他忽然猛地把球往旁边砸去,篮球撞到台阶,“嘭”地弹了出去,裴羿霍然起身。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19 · 谈衣挂了电话,系统好奇地问,“是谁呀?” 谈衣坐在摊开的行李箱旁边,继续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大概是裴同学吧。”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已经可以装得差不多了。 【系统:“刚刚好像不是裴羿的号码?”】 【“是啊,因为他的号码被我拉黑了。”】 【系统:“!!!”】 【谈衣:“这样才能体现我‘拒绝’的决心嘛,以后就算被发现我和萧律的关系,他们也会知道,我早就已经明确拒绝过,所以一切与我无关。”】 其实谈衣本来只想象征性地收拾一下,可是他的东西实在太少,除了被子床单,他一件一件地塞,直到把差不多所有东西都装进去,也只勉强把行李箱塞得八分满,倒真的像是要彻底搬家了一样。 谈衣把行李箱拉链拉上,忽然觉得,就算真搬家也不错,萧律送的大房子住起来肯定比寝室舒服。 于是谈衣蹲在地上,很认真地开始思索搬家后的各种利与弊。 不搬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攻略裴羿会省时得多;不过想到宽敞明亮的大卧室,可以每个星期换着打滚的大床,阳台上闪亮好看的夜景,谈衣心中的天平就不断往大房子偏移。 啊,大房子……死了以后好久没有住大房子了。 系统眼看谈衣竟然真的想要搬家,马上慌了,四爪并用地拉住谈衣的裤脚,睁着双圆圆的猫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谈衣,“主人,你要慎重的嗷!” 谈衣很苦恼。 就在他犹豫之时,寝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裴羿本来脸色还算可以,看到谈衣甚至还微微扬起了一丝微笑。可是当他看到房间内的一切,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好吧,不用苦恼了。谈衣看着裴羿冷凝着脸走进门,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裴羿靠在门上,视线从谈衣整齐叠好的床铺移到他打开的空荡荡的柜子,然后到地上那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停在谈衣的脸上。他笑了一声,笑声却没有一点温度,他说,“你要走?” 第79章性转总裁文15 离开球场的时候,裴羿还是愤怒的。谈衣不去看比赛,无声无息地把他拉黑,这些都让他非常愤怒,但是在愤怒之下,他却还有着层层叠叠难以掩饰的伤心与难过。 谈衣那时问得那么仔细认真,他以为谈衣是真心想要去为他加油,以为他终于开始接受他、关心他,满心想的都是一定要好好地表现,不让他失望。可是,他呢? 人不出现,电话拉黑,他还得借别人的电话才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还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裴羿本来想回宿舍洗个澡就出去逮人,可是靠近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寝室里的动静,心情竟然一下子就好转过来,这速度快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先准备好的质问通通都被想要马上见到他的强烈欲|望掩盖。可是当他推开门,他却看到了——谈衣竟然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忽然之间,裴羿豁然开朗。原来谈衣之所把他比赛的时间问得那么清楚,根本不是因为他想去看他,而是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收拾行李,无声无息地离开。 谈衣看到裴羿回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微微的惊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只有一点点惊讶,而这点惊讶很快也消失无踪。 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只有他一个人高兴,也只有他一个人难过,他的在意高兴难过,竟然只换来了他这么一丁点的惊讶。 裴羿居高临下地望着谈衣,又笑了,“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谈衣淡淡撇过脸,“你都看到了。” 这副淡定坦然的模样反而加剧了裴羿的怒火,他三两步跨上来,捏住谈衣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我看到什么?我不知道,你和我说说?” 下巴被捏得有些疼,谈衣微微皱眉,“你不要这样。” “我不要哪样?”裴羿反问他,忽然冷冷笑起来,“是,我是不该这样,我根本就不该给你时间!” 所有的时间都被谈衣用来琢磨怎么不着痕迹地躲着他,他何必给他时间? 谈衣的眼睛往下瞟,看着地面,“我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裴羿俯下身,温热的气息轻轻吹过谈衣唇边,暧昧而危险,“要走?你想都别想!” 裴羿刚打完篮球,休息没多久就又急匆匆地往寝室赶,汗水都还没干。但他身上没有汗水黏腻难闻的味道,反而处处透着纯男性的荷尔蒙,压迫又性感。 谈衣没有再说话。但这不是温顺服从,反而像是一种隐忍的抗拒,好像他只要一个不留神,谈衣就会再次从他身边逃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0 裴羿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阴鸷,“我说过,不要再想着离开。”谈衣的皮肤很白,也很脆弱,他一直捏着他的下巴,很快就又隐隐的青色浮现出来。裴羿有一丝心疼,手上马上就松了开,可是嘴里的话依然不停。 “谈衣,你还想要毕业吧?” 谈衣眼神微动,但波澜不大。 “不在意?那别的呢?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谈衣的表情动都没动。 裴羿不知道谈衣是孤儿,根本就没有家人,只扯了扯嘴角,“还真是无情。”不过谈衣无针对的冷漠反而让他好受了些,他又说,“你很喜欢做模特吧?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句话,以后就没有人再找你拍摄了。” 听到这里,谈衣才终于变了脸色。他的脸上掠过挣扎痛苦,依稀还有一丝难堪,好像压抑着的众多情感瞬间倾泻而出。 裴羿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放开手,想安慰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看到谈衣这样子,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他本来就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今天只是气昏了头。而谈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更让他难受,以至于他口不择言,只想撕破他淡定无谓的面具。 可是等到这层面具真的碎了,更无措的却还是他。可是,他能怎么做,要他放手,他做不到,除了这样,他又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他留下? 裴羿心中溢满难言的苦涩,虽然他口口声声都是威胁,可是实际上,节节败退的却是他自己。他的筹码,早就已经不在他自己手上。 谈衣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慢慢睁开,黑黝黝的眼眸直直看着裴羿,“我答应你。” 裴羿还陷在进退不得的懊恼中,忽然听到谈衣的话,顿时惊喜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裴羿就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多傻。怕谈衣反悔,他又迅速抢口说道,“我听到了。” 谈衣疲惫地点头。裴羿高兴地不行,一下子就把谈衣抱到怀里,夹杂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独特气息直灌而入,几乎有些让人腿软。 谈衣抵着他的胸口,嫌弃地说,“全是汗。” 裴羿这才想起自己一身的黏腻,打完篮球到现在,他连水都没有冲过,被嫌弃也是理所当然。他依依不舍地放开谈衣,讪讪道,“我去洗。” 他走了两步,想到谈衣被自己抱了一身,估计也沾上了不少汗水,于是好心地回头,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谈衣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过来。 裴羿被看得胸口一热,竟然感到很享受。 谈衣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他。 谈衣不同意,他也没办法,裴羿只能自己去洗澡。可是他走进浴室没待几秒,就又迅速拉开门,然后大跨步地走了出来。 谈衣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没拿,并不在意。没想到裴羿却直接走到了他的行李箱边,把箱子卧倒打开。 “你要干嘛?” “我得把你的东西都拿回柜子装好,省得你趁我不注意又跑了。”裴羿头也不抬,拿起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小件一小件的小布料,他眯了眯眼,“这是?” 还没等他看清,谈衣就劈手夺过,脸涨得通红。 裴羿顿时懂了,笑嘻嘻地挨到他旁边,扯着老不正经的语调故意说,“什么东西啊,衣衣,我没看清。” 谈衣,赶紧把内裤远离流氓藏好。他手上正好有个杯子,顺手就用力扔到裴羿胸口。这下的力气不小,但裴羿一点都不生气,还立刻用手接住下落的杯子,宝贝似的捧着,有点傻兮兮地笑。 谈衣白了他一眼。 · 从那天开始,裴羿就开始和谈衣形影不离。从前他还算克制,现在确定了关系,就根本按捺不住了。他自以为还算有所遮掩,可是在外人,尤其是杨皓看来,裴羿简直就像被灌了**汤一样,谈衣什么事他都亲力亲为,还乐此不疲,就差没直接把菜口对口地喂嘴里。如果真能口对口地喂,他估计也巴不得。 昔日霸王竟然沦落至此,杨皓不甚唏嘘。 一次课后,裴羿带着带着谈衣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店吃烤肉,烤好一片就放到谈衣碗里。谈衣嘴边偶尔会沾到酱汁,裴羿就拿着纸巾去帮他擦,殷勤备至,直到被谈衣瞪了一眼才消停。结果后来纸巾是不用了,他自己凑上来,在谈衣嘴边亲了亲,拿舌头把酱汁舔了。 谈衣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伸手就一巴掌挥过去。裴羿挨了一记,心里却美滋滋的,还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把。 这家烤肉味道不错,位置又好,附近两所大学的学生平时都会来这里吃。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一身的休闲装,但两人同样出众的外貌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1 第80章性转总裁文16 裴羿本来心无旁骛地给谈衣的烤肉蘸酱,却发现谈衣看着门口。周围动静不小,他不是没有感觉,于是他也循声朝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萧律。 “小叔?”裴羿有点奇怪会在这里看到他,正想要打招呼,被谈衣死死按住了手。 谈衣的脸很白,手上也很用力,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裴羿立刻就不打招呼了,悄悄凑近谈衣,忍着笑轻声说,“这么怕老板?” 谈衣的经纪约在萧律的公司,他以为谈衣是看到了老板,所以才不安害怕。 谈衣愣了愣,慢慢“嗯”了一声。 裴羿笑了,以为他是真的害怕,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平常这种动作,谈衣都会直接躲开。 可是今天,拜小叔所赐,他终于成功摸到了谈衣软软的头发,顿时心情大好,开始接着更殷勤地给谈衣埋头烤肉。 谈衣苍白着一张脸,又往萧律那边看过去。 萧律和陈瑾已经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萧律一直在说着什么,陈瑾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他偶尔会点一下头。 谈衣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越来越没吃东西的心情,等到盘里的烤肉叠成一座小山,裴羿也发觉了不对劲。 谈衣的表情有些恍惚,有些失落,还有些隐隐的让他看不清楚的东西,像是愤怒,像是嫉妒。除了收拾行李那天,裴羿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 这真的只是对老板的感情吗?裴羿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这时,萧律站了起来。 谈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匆忙的身影从旁边掠过,裴羿转过身去,看到谈衣跟在萧律身后,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 谈衣等在洗手间外面。 【系统:主人,你不怕裴羿发现嘛。】 【谈衣:我只怕他不发现。】 【系统:……啊。】 【谈衣:这个故事会告诉我们,勉强了别人,那么即使再苦逼,也只能往心里吞。】 听到里面洗手的声音,谈衣整整表情,假装自己刚要进去。然后理所当然地,萧律看到了谈衣,顿时很惊讶地叫他,“小衣?” 谈衣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萧总?” 萧律没想到谈衣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到外面的陈瑾,不由得感到一丝心虚。但心虚来的快,去得更快,因为他推己及人,想到自己带着陈瑾来,说不定谈衣也是被别的什么人带来的。想到这里,他的心虚立刻化为不安:“你和谁来的?” 谈衣笑了,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人畜无害地反问,“萧总是和谁来的?” 萧律的心一咯噔,不太确定谈衣到底有没有看到陈瑾。只是真要让他说他是和陈瑾一起来的,他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就只含糊地说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哦,朋友啊。”谈衣笑容不减。 萧律悄悄松了一口气,只听谈衣说,“我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真巧。” 萧律马上不淡定了,他自己带的“朋友”不纯,于是立马也觉得谈衣的“朋友”肯定心怀鬼胎。可是他再要问,谈衣已经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过去,到洗手台上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搅得人更加心烦意乱,谈衣慢腾腾地洗手,一边洗一边说,“吃完了我打算带他回我家,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他对着镜子笑了笑,“我好害怕的,不过有人陪我,我就不怕了。”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萧律就被折磨了一轮。他忘了外面的陈瑾,一手拽过谈衣,眉头皱得死紧,“别随随便便带人回去。” “不是随便啊,”谈衣笑得纯净又无辜,“他是我的朋友,成绩好,长得帅,全校女生都喜欢他。” 这种种赞许的话让萧律更加难受,也更加有危机感,“他竟然同意和你回去?这种人肯定心术不正,说不定对你有什么肮脏的企图,你离他远点。” 谈衣被他整个掰过来,萧律两只手紧紧握着谈衣的肩膀,满脸的紧张。 谈衣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那也没办法,谁让我胆小,而且他长得很帅,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如果他喜欢我——” “喜欢什么!”萧律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飞快地打断谈衣的话,眼睛也变得有点发红。 看到谈衣好像被他吓得呆住了,萧律才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不留余地地诋毁那个陌生的臭小子,“小衣,你听话。这种男生我见得多了。他们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就满口花言巧语,整天哄骗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其实这种人最混账了!小衣,你千万不能把他带回去,听话!”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2 谈衣不置可否,好像有听进去,又好像没听进去,但总之不像是上心的样子就是了。 看到谈衣这个表情,萧律恨得不行,几乎立刻就想冲出去,把那个妄图拐带谈衣的臭小子踹到索马里海沟里去。 谈衣想起一件事,“我那时拍的广告呢,怎么还没发出来?” 萧律眼神躲闪,“他们没把钱给你吗?” “给是给了,”谈衣靠在洗手台上,“可是这次拍的品牌关注的人多,广告发出来,会有更多人看到我,可以提升我的知名度嘛,毕竟我是模特。” 谈衣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是我拍得不好吗?” 萧律咬着牙,哪里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好得他……根本不想给别人看。 扣下广告的时候,他尽力不去想自己的私心,反复催眠自己只是因为这个广告太有暗示性,对谈衣以后不好。作为尽职的“哥哥”,他当然不能让这种广告发出来。 萧律模棱两可地说,“可能他们那边还有别的考虑。” 可是谈衣直接戳穿了他,“你骗人。”他直勾勾地看着他,“vigus都告诉我了,是你不让他发的。” 谈衣走近一步,问他,“为什么?” 萧律莫名地感到心慌,谈衣的眼睛好像能洞悉他心底一切隐晦的想法与**,让他无所遁影。 可是这双眼睛又像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宛如一道不停旋转的黑色涡流,拉扯着他的整副心神都不受控制地沦陷进去。 他想到了拍广告那天谈衣靠在蔷薇花丛中的模样。闭着眼睛的时候,他就像天使一样,干净纯洁,让人心疼;可是当他睁开眼睛,他又像一个暗夜中的贵族,矜贵而邪恶,时时刻刻都在诱惑着人们为他着迷,为他堕落。 “那种广告……播出来不好。”萧律艰难地说。谈衣直白地看着他,微歪着头,燕尾般的睫毛上下翻飞,满脸都是单纯的好奇。 萧律总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一个来自地狱的小魔鬼,他既天真又残忍,天使的外表是他勾人堕落的武器。他非要逼着他看清自己心底的龌龊,逼着他承认自己的感情。 谈衣奇怪道,“哪里不好?影响吗?可是我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那叫穿得好好的吗?”萧律的声音大了起来,衬衫都乱成那样了,还到处都是唇印,比人家脱光了还有暗示性。 谈衣不在意地说,“本来就好好的。而且我是男生,就算只穿条裤子拍也没什么。” 他还想要只穿条裤子!萧律简直要给气死,一看谈衣好像还真有这个意思,马上警告他,“如果你敢这么拍,我饶不了你。” 被这么警告,谈衣反而笑得甜甜的,忽然乖了起来。他讨好地抱住萧律的腰,“那我不敢拍啦。” 他故意做出“我害怕”的表情,其实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他才不怕。萧律此刻心里真是复杂得不行,他恨不得狠狠咬谈衣一口,但却又万般舍不得下口。缠在腰间的手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这时,距离他们出来,时间也过去不少,谈衣看看表,“你出来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吗?” 被谈衣提到,萧律才想起陈瑾还在外面,恍惚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有些心虚。 谈衣定定看着他,脸一秒钟就冷了下来,猛地推开他,“你走吧。” 这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萧律都没反应过来,措手不及被推得一个踉跄。 谈衣冷冷地说,“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他就率先转身,从另一头走了。 萧律条件反射地要追,但是想到只有出去了,他才能知道那个不知死活地想要诱拐谈衣的混小子是谁,而且他的确离开太久,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去以后,回到自己的位置,谈衣却发现裴羿已经不在了。 他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裴羿在哪里,正觉得奇怪,裴羿的声音就从身后幽幽响起,“我在这里。” 第81章性转总裁文17 谈衣背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回过头去,他看到有一丝阴沉从裴羿脸上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桌上的东西已经空了,裴羿注意到谈衣的疑惑的视线,淡淡笑了一下,“我看你没什么胃口,好像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收了。” 他是吃得差不多了,可是裴羿从头到尾几乎都在帮他烤肉,自己是一口都没吃的。 “你不饿吗?”谈衣问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3 听到谈衣的询问,裴羿脸上隐隐的阴霾顿时散去不少,英挺的眉毛舒展开来,像瞬间洒下了阳光。 他柔声说,“我随便吃点别的就好了。”他牵起谈衣的手,一点不避讳现在还是在餐馆里,甚至还像是故意做给谁看似的,光明正大地拉着谈衣就往门口走,“我们回去。” 谈衣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许是想到自己刚才背着他做的事情,竟然没有挣扎,乖乖任由他拉着走。 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忽然叫了谈衣的名字。听到这声叫唤,谈衣立马从裴羿手中抽回手,缩了回来。 裴羿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陈瑾正好要站起来拿酱料,却正好看到了谈衣。自从上次分别后,谈衣没有再来找他,他忘了问他的号码,两个人竟然就此断了联系。现在他再见到谈衣,当然十分高兴。 不过陈瑾倒是没有认出谈衣身边的裴羿就是那天晚上把谈衣带走的男生。那时灯光昏暗,裴羿又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分散了他不少注意力。 裴羿也没注意陈瑾,他此时正冷冷地看着陈瑾对面的人——他的小叔萧律。 萧律的脸色可以用五彩缤纷形容。从卫生间出来以后,他就一直盯着谈衣,等着看到底是谁想对谈衣图谋不轨。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他的亲侄子! 最初,他十分震惊。但是当看到裴羿堂而皇之地牵起谈衣的手,而谈衣连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他心中的滔滔怒火就瞬间淹没了最初的震惊与犹豫。 叔侄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空气隐隐紧绷。谈衣夹在两个人中间,有点为难,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陈瑾毫无察觉,依然很高兴,还笑眯眯地问谈衣和同学要不要来和他们一起坐。 谈衣看看裴羿,又看看萧律,犹豫地想要拒绝,“我们已经吃好了……” 这时,萧律出口打断了他。他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一起坐坐吧,也没什么急事吧。” 他说话的内容好像有商量的意思,但萧律的语气却分明非常强硬,不容拒绝。 陈瑾比较善解人意,耐心地询问道,“你们待会儿有课吗?” 谈衣看向裴羿。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一般都是裴羿叫他了,他才去一下,换个地方睡觉。 “那我们去坐坐吧。”裴羿笑得轻松,拉着谈衣走过去。 萧律死死盯着裴羿握着谈衣手臂的爪子,恨不得把他直接砍下来。 坐下以后,萧律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陈瑾,“你认识谈衣?” 这话出来,裴羿明显感觉到旁边谈衣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这时候已经认出陈瑾就是那天晚上和谈衣在一起的男人。而想到谈衣在洗手间与萧律的谈话,忽然之间,他就全都懂了。 谈衣连一秒都不敢停,飞快地回答,“因为陈瑾在对面大学上课,我听说隔壁来了个很了不起的老师,又帅又年轻,课上得又好,我觉得好奇,就凑热闹去看了看,于是就认识了。” 说完,他紧紧看着陈瑾,生怕他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其实对陈瑾来说,谈衣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除了他隐去的机场事件。他看谈衣似乎很紧张,感到有点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虽然有些凑巧,但是对于陈瑾会这么认识谈衣,萧律没有怀疑。 而谈衣的紧张他也能理解。他知道谈衣一直没有放下对他的感情,因此无论谈衣去见陈瑾是凑巧还是有意,他都不奇怪。如果是后一种,他反而还……更高兴。 萧律看着谈衣明显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地觉得有些美滋滋的。 也许,谈衣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在意他。 裴羿和萧律想到了一块去,但两者的心情却完全不同,裴羿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为了萧律,谈衣竟然可以做到这样! 萧律鲜少会对别人太殷勤,所以从他和陈瑾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萧律打着什么主意。那么陈瑾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地认识谈衣,原因还不明显吗?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 裴羿放在餐桌下的手紧紧攥起,当他在拐角看到谈衣与萧律的互动,当他看到谈衣充满依恋地靠在萧律怀里,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震惊,愤怒,又止不住地感到嫉妒与伤心。就像被一记灌注了无穷力道的重拳打在胸口,整个胸膛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他甚至不敢走出来,更不敢去质问。因为谈衣会和他在一起,是他用卑鄙的手段强迫的,他自己并不愿意。 而在答应他之前,谈衣甚至只想离开他,连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如果那天他晚回来一步,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因为太清楚谈衣的心中他的位置,所以裴羿根本没有底气再去要求别的东西,谈衣能够留在他身边,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从前他以为,只要他每天都加倍地对谈衣好,他就一定能慢慢打动他。总有一天,谈衣会对他敞开心扉。可是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但是即使不确定,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裴羿闭了闭眼,等到再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淡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4 他慢慢往后靠,随意地把手搭在谈衣后面,眼睛直视萧律,轻笑着说,“小叔,真巧。” 萧律只觉得裴羿那只手实在无比地碍眼。他还没回应,裴羿就紧跟着拍了拍谈衣,下巴指指萧律,轻声说,“来,衣衣,叫叔叔。” 谈衣僵直着坐着,裴羿搭在他后背的手并不重,但是他却莫名地感到不安,也摸不清裴羿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谈衣勉强笑了笑,礼貌地叫道,“叔叔。” 萧律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 第82章性转总裁文18 萧律吃瘪,裴羿却没有感到多高兴。他的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刚刚看到的场景,一遍遍地想着谈衣与萧律之间可能拥有的过往,一遍遍地自我折磨着。 忽视心中的煎熬,裴羿自然而然地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在萧律和自己面前的杯子都倒满了酒,“小叔,我们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经过刚才的“叔叔事件”,萧律才不相信这个侄子是只想和他叙旧这么简单。他握着酒杯,警惕地“嗯”了一声。 裴羿的视线掠过陈瑾,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从前老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明星呢?我记得他叫……什么赵行?” 赵行?谈衣记得,这是一个想和萧律攀关系的小明星,还曾经买通稿和萧律闹出了不大不小的绯闻。一直对萧律很上心的原主当然知道。 萧律压根不记得这个人是谁,生怕谈衣误会,匆匆忙忙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在低头喝果汁,才松了一口气。 萧律低声呵斥,“什么小明星,没有的事。” 裴羿哈哈笑起来,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是吧小叔,这才三个月不到,你就把人家忘得干干净净的,这也太不厚道了。” 萧律皱眉,“你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羿却苦口婆心地说,“小叔,不是我说,你也太……”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没有说出那个词,但转头就列举了一堆名字。 这些名字里有萧律的确交往过一段时间的,也有他一点记性都没有的。但不管有没有印象,裴羿全都一头盖在了他的身上,好像他是个一天换一个情人,并且脚踏n条船的种马。 裴羿说得这么卖力,谈衣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十分配合地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眼眶微红,慢慢咬住下唇,手紧紧捏着玻璃杯,好像很受伤。 【系统:主人,你的演技棒棒哒。】 【谈衣:谢谢,因为我毕竟是拿过奖的,你感受到我的层次感了吗?】 【系统:有!(/≧▽≦)/~┴┴】 萧律实在受不了了,打断裴羿疯狂的泼脏水行为,“你说的很多名字我听都没听过,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裴羿侧头看谈衣,果然看到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痛。他很想立刻把他抱到怀里,不让他再有一点点的伤心……可是,他再怎么伤心难过,也都是为了萧律! 一瞬间,裴羿胸膛中的火焰又升腾起来。他靠在谈衣旁边,懒懒地晃晃酒杯,不在意地说,“哦,那有几个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小叔对不住。” 这道歉简直没有半点诚意,不过如果裴羿就此住嘴,也是件好事。不过萧律却小看了裴羿。 只见裴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加了句,“但是这没办法,毕竟小叔你的情人,实在是太多了。” 谈衣的手抖了抖,本来就没喝多少的果汁顿时从杯子里溢出来,他连忙抽纸巾去擦。他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可是无论是萧律还是裴羿都知道,他一定很伤心。 萧律百口莫辩,恨恨地瞪了裴羿一眼,裴羿却怔怔地看着谈衣,心口抽痛,他又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呆呆地看着玻璃杯,他在上面看到了谈衣的倒影。 喝进嘴里的啤酒满是苦涩的味道,他真的很想大声地问谈衣:你就这么喜欢萧律?喜欢到……连听到他曾经与谁在一起,都这么难过,这么在意,这么控制不住? 可是,他问不出口。 萧律无故被侄子抹黑,心情非常不爽,而谈衣明显还信了,他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他正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但是下一瞬,另一个重磅炸|弹就抛了过来。 裴羿凉凉地说,“小叔,你这么风流,婶婶知道了会很难过吧。” 萧律头都要炸了,他哪里来的什么婶婶!他是有一个口头上的“未婚妻”,但那是他妈小时候开玩笑说的话,根本就不能当真。 萧律马上就否定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解释清来龙去脉,然后看向谈衣,只希望他别相信这种低劣的谎话。 谈衣的手只停了一下,就继续慢慢擦拭,面色黯淡。萧律这下是真的紧张了,他想叫“小衣”,但想到旁边的陈瑾,于是把名字吞了进去,只定定地看着他,说,“裴羿这小子乱说话,你不要相信他。” 谈衣没有抬头,但理所当然地把这个“你”理解成了陈瑾,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差了。 裴羿还要再接再厉,萧律实在忍无可忍,霍地站起来,“你跟我过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5 裴羿冷哼一声,并不害怕。他缓声叮嘱谈衣几句,让他在这里等他,然后就冷着脸斜睨萧律,跟着他走了出去。 陈瑾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为什么忽然变得古怪,但也不在意。他们是亲人,有矛盾也不该是他这个外人能插手的。 他抽出几张纸巾帮谈衣擦桌子,可是谈衣却很快推开他的手,隐忍着恨意低声说,“不用你管。” 裴羿说的那些人有真有假,有些或许曾经的确和萧律在一起过,可是他们都比不过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被萧律记挂了八年的人。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陈瑾。 陈瑾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笑了,只以为是谈衣发小孩子脾气。还好声好气地问他,“怎么了?” 我怎么了?谈衣猛地抬头看他,却看到一双温雅宽和的眼睛,浅茶色的瞳孔中映照着他的模样,映照出他满心丑陋的模样。 他怎么这么难看? 陈瑾忽然笑了一下。谈衣悚然一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顿时睁大眼睛如临大敌地瞪他。 但陈瑾却只是抽出纸巾,忍笑地在他嘴边擦了一下,温声说,“这边又沾上了,真是个小孩子。” 谈衣呆呆的,无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唇角,猛然间察觉自己的动作实在太蠢,于是迅速把手放下。 陈瑾的目光如影随形,如有实质,自从谈衣坐到这里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谈衣有些不自在,也被看得有点脸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低头不安地一下一下抠手指。 陈瑾看着谈衣低头不语的模样,他的脸庞白皙到有些透明,黑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眨动间显得既稚嫩又无辜,依稀还带几分脆弱,好像随时都会受伤,让人只想无限制地包容他,宠爱他。 陈瑾慢慢靠近他,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谈衣的电话,于是轻声问他,“小衣,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陈瑾离他很近,有丝丝阳光的味道传递过来,干净温暖,它一点一点、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他心底。 谈衣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地说,“我讨厌你,不想告诉你。” 虽然说着讨厌,可是他的声音太小,显得十分底气不足,更像是在撒娇。 陈瑾拿出手机递给他,“好,你不用告诉我,你可以自己输进去吗?” 他的声音像是有着某种温柔的蛊惑,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听他的话,等到意识到的时候,谈衣已经自动把手机号码存好,并且把手机还了回去。 陈瑾终于拿到号码,当然很开心。今天,萧律忽然说要请他吃饭,他本来不太想来,他不喜欢这类烧烤,而且自认为与萧律也没有什么大交情。 但是萧律很坚持,他最后只能答应。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能够遇到谈衣,这让他沉郁了几天的心情霎时明媚起来。 号码给都给了,谈衣不好再说什么。陈瑾正在给谈衣拨号,谈衣于是问他,“你们大学时候常常来这里吗?” 他说的“你们”当然是指萧律与陈瑾。 陈瑾刚刚听裴羿说了一堆乱糟糟萧律的风流史,下意识地不想让谈衣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而且他与萧律并没有什么超过同学的交情,于是他回答,“只有班级聚会的时候会来这里,我平时不和他一起。” 想了想,陈瑾又加了句,“我和他不太熟。” “是吗?”谈衣把陈瑾打来的电话存好挂掉,存好号码。他忽然问,“你喜欢吃这里的烤肉吗?” “还好。”陈瑾性格温和,说话也一向都不会说死,他的“还行”就已经代表不喜欢的意思。 谈衣看出来了,遗憾地说,“真可惜,我很喜欢吃。”他若有若无地瞟着陈瑾,意味不明地说,“其实萧律不应该带你来,应该带我才对。” 陈瑾隐隐觉得谈衣话里有话,可是从一开始,谈衣每次出现就都带着几分神秘,于是他没深究,可是却觉得“萧律带谈衣来吃烤肉”的想象让他十分不适。他的眉锋轻敛,“我带你来。” 谈衣嗤笑道,“你又不喜欢吃,和你一起来多扫兴。” 他两手撑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有些不满似的,嘴巴轻轻嘟起。 陈瑾就像被小小的刺扎了一下,忽然脱口而出,“我喜欢。” 谈衣趴到桌子上,他清楚地看见陈瑾眼里的情愫。他慢慢地靠近他,压低的声音中仿佛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诱惑,他问,“你喜欢什么?” 陈瑾像是被定住了,全身一丝都动弹不得,只能望着慢慢逼近他的人。他的心跳得飞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而他知道,那是什么。 过了半晌,陈瑾慢慢地说,“我喜欢的是——”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阵巨大的动静。旁边的桌子被谁踢翻在地,连带椅子噼里啪啦地倒了一片。 裴羿一身煞气地站在旁边,红着眼睛看着这边。 餐厅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犹豫地看着这个明显非常不好惹的少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6 这少年头也不回,直接扔了几张纸到他盘子里,服务员一看,赔钱是绝对够了,于是马上就躲得远远的。 裴羿一把把谈衣从位子上拉起来,“我们还有课,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等陈瑾回答,就拽着谈衣快步离开。 谈衣一路被拉得踉踉跄跄,但是裴羿却一言不发。回到寝室,他“啪”地一声把宿舍的门甩上。 第83章性转总裁文19 裴羿把手撑在门上,久久没有抬头。 【系统:怎么样怎么样,要发生不和谐事件了吗?!】 【谈衣:跟我念,我们要纯洁。】 【系统:嘤嘤。】 谈衣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是等了一会儿,裴羿也还是没有动作,直到他有点不耐烦地想要走开,裴羿才闷声开口,他说,“今天这家店喜欢吗?” 问这个?谈衣没劲地说,“还好吧。” 裴羿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下次再带你去更好吃的店。” 谈衣不置可否。裴羿似乎整理好了心情,转过身来,淡笑道,“下午的课去吗?” 谈衣耿直道:“不太想去。” 平常谈衣说不去,裴羿都要啰嗦两句。可是今天他却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只轻轻地说,“那我帮你记笔记。” 这一切平静地不可思议,与他一路上明显十分激烈的动作完全不同,平静到有些诡异。 谈衣默默看着他,裴羿的嘴角与眉骨上各有一块淡淡的乌青,应该是萧律打的。 他的笑容看似自然,仔细看却能发现其实有些勉强。 裴羿徒劳地想要粉饰太平,谈衣却不想,他直接说,“你都看到了吧。” 裴羿的笑容淡去不少,“我先去上课了,你在寝室好好休息。” 他装作没有听见,越过谈衣身边,要去拿书。可是谈衣不放过他,“我喜欢萧律,和他在一起过很长时间,虽然分手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裴羿本来已经走到书桌边,听到谈衣的话,顿时就像被刀锋刺伤的猎豹一样骤然转身,脸上再也没有伪装的笑意,“你不要说了。” 谈衣直视着他,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硬,“你既然都看到了,应该就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一句句伤人的话不断地从谈衣口中说出来,裴羿压下心底反复翻涌的戾气,艰难地说,“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好像是想到了以后谈衣对他态度慢慢软化的样子,他的脸色稍缓。 听到这话,谈衣笑了,笑容充满着一种讥诮的讽刺,他说,“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告诉你,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你。” 好像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了一巴掌,裴羿再也维持不住基本的淡定。 谈衣还在火上浇油,他反问道,“裴羿,你自己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啪”地一声,裴羿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谈衣吓了一跳。裴羿冷笑着逼近他,“当然有意思了。” 话音刚落,谈衣就被一阵巨大的力道猛地压到墙边。 裴羿的眼睛微微发红,有点恶狠狠的意味,谈衣有点害怕地想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壁,他退无可退。他警惕地看着裴羿,“你要干什么?” 裴羿咬着牙说,“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他的手抚上谈衣的脸颊,滑腻微凉的肌肤触感妙不可言,他上瘾般地一寸一寸往下抚摸,眼睛慢慢变得暗沉。 谈衣使劲推他也推不开,裴羿侵占性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他忍不住大声叫他,“裴羿!” 裴羿的嘴唇摩挲在谈衣的耳后,控制不住地越抱越紧。怀中的身体微微发着抖,裴羿既感到心疼,又觉得更加兴奋。 谈衣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地影响他,在他面前,他就好像根本没有自控力一样,根本身不由己。 他喜欢萧律,他暂时没有办法。他的过去他无法再参与。可是陈瑾又是为什么?裴羿想起他回到餐厅的时候,谈衣与陈瑾靠得那么近,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明明就是在……勾引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7 想到这里,裴羿恨恨地咬住谈衣的耳垂,换来一声忍耐的闷哼。其实谈衣叫得很正常,可是裴羿却一下子激动起来,全身的**都被调动起来,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手慢慢探进谈衣的下摆。 谈衣慌了,忙按住他的手,“不要。” 裴羿的心一半是凉的,一半是酥麻的。谈衣咬紧下唇,有点崩溃地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裴羿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的喜欢就让他这么不能接受吗?他不接受,他偏要让他接受! “你问我?我也想问你。”裴羿狠狠地在谈衣的脖子上吸吮了一下,离开的时候,看着那抹红印,他却着了迷似的不断地在上面摩挲,好像这就是他占有谈衣的证明。 他一边沿着谈衣的耳边往下舔舐,一边含糊地说,“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 纯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谈衣被死死扣在墙角,他觉得呼吸的空气中都携带着裴羿的气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里,这里,”裴羿极其缓慢地磨过谈衣一寸寸的肌肤,留下一点一点的红痕,“我都喜欢得不得了,没有一点是我不喜欢的。” 裴羿把谈衣的惊慌看在眼里,他压低了声音,“想让我知道,除非让我彻彻底底品尝一次,我才可能知道。” 谈衣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裴羿好整以暇地看着谈衣变脸,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感。谈衣有些难堪,隐忍着怒气撇开脸,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他冷冷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裴羿怔了怔,马上回答,“不是。”他想要的当然不止这些,他想要得到谈衣,从身到心,想要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自己。 谈衣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踮起脚,主动把手环上裴羿的脖子,“我可以给你。” 这是谈衣第一次的主动,裴羿难免目眩神迷,但是下一秒,他就彻底清醒了。 谈衣学着他刚刚的动作,把嘴唇凑近他耳边,声音暧昧而游移,“今天,随便你怎么对我。但是,等到明天,你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宛如被一把利刃插入胸口,裴羿全身的血都冷了。谈衣放开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一颗颗纽扣被解开,露出越来越多雪白的胸膛,然后衬衫被扔到一边。他丢衣服的动作也很漂亮,好像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也有一种特别无所谓的随意。 裴羿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丢掉的不止是那件衣服,还有他捧到他面前的血淋淋的心。 谈衣弯下腰,正要把裤子也脱了,裴羿的手抓住了他。 “够了。”裴羿抓着谈衣的手,俊秀的脸上溢满痛楚,“够了……” 他蹲下身,捡起谈衣的衬衫,把它重新披到他身上。 谈衣眨眨眼,演过头了? 【系统:嘻嘻。】 【谈衣:呵呵。】 裴羿替谈衣穿衣服。他是大少爷,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伺候他,没有他照顾别人的份,于是动作有些笨拙。但他却很耐心。 等到最后一颗扣子扣上,裴羿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空了。 “你不要了?你确定?”谈衣决定最后再问一次。 裴羿点点头,想去摸谈衣的脸,谈衣却转头就走开了,他的手心空荡荡的一片。 谈衣兴致缺缺地走进洗手间,把门关上。 裴羿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才把头抵在墙上,他好像瞬间被疲惫压倒。 他闭着眼睛,过了许久,才缓慢地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所以,我怎么可能以这种方式得到你?怎么可能会这样伤害你? 威胁他和他在一起,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他不该用这么偏激的手段。可是能够和谈衣在一起,他又觉得很快乐。 而且除了这个方法,谈衣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他知道他是错的,他可以骂他可以打他,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心,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 【滴,裴羿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80.】 好感度提示响起,谈衣的手机也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陈瑾的短信。谈衣欲求不满心情不好,没有扯淡的心思,于是回复了个“嗯”。过了一会儿又有短信进来,谈衣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陈瑾,但是懒得回复,于是看都没看,当作没听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8 陈瑾站在一颗银杏树下,看着刚刚发出去的“周末有时间吗”,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看向树下温雅的男人,金黄的叶子不断飘零,像一只只翩飞的蝴蝶,轻盈落在他的脚边。 陈瑾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把早就编辑好的“我带你去一品阁”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可能在上课吧,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陈瑾想,面前好像浮现出少年或喜或怒的脸,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中的喜欢几乎要满溢出来。 · 接下来几天,裴羿没有再提起萧律与陈瑾的事,谈衣也像个正常学生一样上课,日子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谈衣照常来到教室,趴下就要睡觉,忽然感觉班级一阵骚动。 一个人冲到谈衣面前,谈衣被吓一跳。 看到是个女生,谈衣坐正了身体。 小女生红着张脸,激动地说不出话,好久才拿出一张海报,“请,请给我签名。” 有乱七八糟的女生来找谈衣,裴羿本来就不太高兴,看到海报之后,他更加心头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谈衣看到海报,“哈”了一声,居然发出来了。 第84章性转总裁文20 裴羿死死地盯着那张海报,脸色变幻不定。 海报的背景是一大片蔷薇花丛,谈衣穿着件领口被揉乱的白色衬衫,鲜红的唇印从他的侧脸开始往下蔓延,艳红色点缀在片片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极为妖冶。 谈衣微微侧着头,正在亲吻着唇畔的一只手。他的眼睛半眯着,有几点零星的光从中溢出。 他亲吻的姿态仿佛带着某种极致露骨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嫉妒起那只被他青睐的手。可他的温柔却又带着优雅淡漠的疏离,好像所有人都无法走进他的心,可是所有人都不得不为他着迷。 从各个角度延伸出的八只手仿佛代表着被他诱惑的人们,它们虔诚地攀附在他身上,而他不屑一顾。 火红的蔷薇、艳丽的唇印、鲜亮的绿叶、白皙的皮肤,还有美得如梦似幻的少年,所有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几乎让人在看到的瞬间就被夺走全部的呼吸。 裴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可是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让他转醒过来。他条件反射地就想把那张海报收起来。 差不多一米长的海报铺陈在桌子上,谈衣伏在上面,在边上一角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的时候,他看到拿海报的女孩鲜亮的唇色。 女孩紧张得不行,注意到谈衣在看她的嘴唇,立刻有点羞涩地低下头。 她一直都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化妆品,这次品牌推出全新的色号,她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关注。当看到官方发出的广告图时,她在一瞬间就被画面中矜贵优雅的少年所吸引。 官方发出的广告图一共四张,其中一张是产品图,另外三张都是谈衣。每一张照片里,少年的气质都各不相同,纯净的他、魅惑的他、高傲的他,每一张都让人欲罢不能。 在专柜买到口红之后,她迫不及待地涂抹上这个唇色,好像这样就能假装她也能亲吻到谈衣的脸。 女孩平时并不是外向张扬的性格,今天是她第一次这么疯狂。面对本尊□□裸的目光,她难免会感到羞涩。 这时,她听到一句话。 “唇色很好看。”谈衣支着脸颊,笑眯眯地把海报递给她。 女孩红着脸接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面前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裴羿黑着脸把谈衣与女孩隔开,他忍了很久才没有把海报直接抢走。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与谈衣说上话,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拉走了谈衣的注意力。 这些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相同的是,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张海报。 谈衣耐心地一一给他们签名,动作流畅熟练,好像很久以前,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他的笑容很完美,完美到让裴羿觉得恐慌。 这样的谈衣,好像忽然之间变得离他更远,远到他根本无法触及,就像……他属于另一个世界一样。 谈衣签了十几个名字,上课时间到了,于是他表达了自己想好好上课的意愿,人群慢慢散去。 转身坐正的时候,谈衣注意到裴羿有些古怪,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裴羿微低着头,半垂着眼睑,额前几丝细碎的黑发挡在眼前,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29 他整个人好像都被深深的阴霾所笼罩。 刺激这么大吗?谈衣不确定地想。 裴羿安静了几秒,忽然就伸手把他抱住。谈衣被反应过来,被他抱个满怀。 裴羿的手抱得很紧,宽阔的胸膛紧贴着谈衣的侧脸,谈衣才发现他的心跳居然跳得很快。 谈衣还有理智,于是马上想要挣脱,可是裴羿的两条手臂牢牢禁锢着他,整个怀抱像一个钢铁铸就的囚笼,不仅无法逃脱,而且还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谈衣没法子,只能低声说,“这是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发出一声轻咳,停了大概有两秒钟,裴羿的手终于慢慢放开了。 谈衣松了一口气,周围原本注意这边的同学纷纷收回视线。男生与男生的拥抱并没有多不寻常,而且经过刚刚的签名事件,身为“好朋友”的裴羿用拥抱表示庆祝也正常。 谈衣现在不想睡了,于是翻开崭新的专业书,随便浏览起来。 裴羿的视线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怀抱让他的心也变得空落落,他几乎立刻就想要把谈衣再次抱入怀中。 只有没有缝隙的拥抱才能稍稍平息他内心的不安,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并不是害怕别人的眼光,也不在意那些外界的指指点点。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向所有人昭示谈衣是他的人。 他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却怕谈衣生气。 如果他是他的小叔,谈衣还会这么害怕被别人知道两他们的关系吗?裴羿忽然这么想。 谈衣正看着书,忽然裴羿小声喃喃了一句什么,谈衣转头去,只看到裴羿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的眼中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但在看到谈衣转身的时候,这层悲伤之上,又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希冀。 谈衣有听见裴羿的问题,眨了眨眼,回道,“会。” 裴羿愣了愣,有点轻微的喜悦,他紧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但这时,谈衣的手机响起,有一条短信发进来。 谈衣没有避讳裴羿,直接就打开了,发现是萧律约他吃饭。 【系统:主人,绿总想要做什么?】 【谈衣:……绿总?】 【系统:嘻嘻,这是人家给他起的昵称。】 【谈衣:可以的,你很有前途。】 【系统:害羞.jpg,那么他是要做什么呀?】 【谈衣:大概……是想要邀功吧。】 谈衣的手轻点脸颊,嘴角缓缓勾起,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这是他高兴时候的习惯动作,裴羿与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很清楚。 什么短信让你这么高兴?裴羿想,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谁的短信?” 谈衣看他一眼,眼睛往旁边瞟,正要开口,忽然听裴羿又说,“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 裴羿的语气宛如一声轻轻的叹息,又像带着几丝隐含的祈求。这么一个平素一直春风得意的大男生,这时用这种语气让你不要骗他,就让人尤其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谈衣顿了顿,把“经纪人”吞了进去,实话实说道,“是萧律。” 裴羿的心骤然沉了。 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裴羿麻木地看着屏幕,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中只回荡着未完的问答。 “如果是萧律,你也会害怕吗?” “会。” “这两种害怕是一样的吗?” 裴羿想起谈衣的笑,那个答案就再清晰不过地出现在眼前。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0 不一样,不一样的…… 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因为谈衣觉得不必要,觉得麻烦;而他会害怕他与萧律的关系被人发现,却或许只是因为……他怕给萧律带来麻烦。 裴羿的手倏然收紧,书页的纸张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抓拉,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响。 · 陈瑾坐在画室里,轻轻描摹着一个轮廓。他画几笔,就停下来看一看,却始终都觉得不满意,以至于过了整整一个下午,画纸上依然还是只有几根不甚明朗的线条,依稀看得出是个少年靠在走廊上的模样。 谈衣现在在做什么?陈瑾想,他的心中忽然又升腾起强烈的想要见他的欲|望。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才几天不见,他对一个人的想念竟然就能摧心拉肝一样地让他屡屡忍耐不住。 他放下画笔,一只手抵住眉心,低低笑了,他觉得他现在就已经忍不住了。 他想见他。 这么想着,忽然,陈瑾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他朝玻璃窗外看去,就看到他刚刚记挂着的人,竟然就站在那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谈衣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看着窗内,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 陈瑾推开门走出来,慢慢走近谈衣,他的身上还带着画室里淡淡的油彩味。 “我刚刚还想去找你。”陈瑾俯视着谈衣,慢慢说道,瞳孔的浅茶色映照着夕阳的点点金黄,流泻出温暖的柔光。 “是吗?”谈衣淡淡地回答,眼里只有一片冷漠。 第85章性转总裁文21 陈瑾察觉到谈衣的心情不太好,关切地问,“怎么了?” 他是真的很担心,关切的口吻小心翼翼又温柔认真,好像他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他说。 可是,他的委屈却是因为他,他怎么说? 萧律主动请他吃饭,他很高兴,就算菜不是他特别喜欢吃的,他也还是吃得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萧律全神贯注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几乎有了他也爱着他的错觉,他觉得很幸福。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那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而已。 快结账的时候,萧律接了个电话,于是他把钱包给他,让他去结账。打开钱包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照片——陈瑾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幢s大的教学楼。大学时期的陈瑾眉宇间还有几分青涩,但那股温润沉静的气质却与现在一模一样。他淡淡地笑着,笑容宛如一股清澈的山泉水,没有丝毫杂质与污垢。 照片已经微微泛黄,显然年代久远,却还是被主人小心翼翼地藏在钱夹上,每天带着,每天看着。 要怀抱着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瑾……这个名字,这个人,就像他的噩梦一样。他一回来,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谈衣靠着墙壁,望着地上自己黑乎乎的影子,面无表情。 他不说话,整个人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伤心,低垂的眼睫看上去很脆弱,黑漆漆的眼睛里好像随时都会有水珠滴落下来。 陈瑾的心阵阵刺痛,忍不住抚上谈衣的脸,“谁欺负你了?” 谈衣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问谁欺负我?没有人欺负我。”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就算有人欺负我,难道你还能帮我出头?” 冷冰冰的反问听得陈瑾愈发难受,愈发心疼。此时的谈衣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竖起全身尖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口。 伤口?陈瑾的视线往下移,谈衣的膝盖上竟然真的有一团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谈衣用力地推开陈瑾,“你不要管我!”他转过身,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差点又要摔倒。 陈瑾三两步就赶上他,抓住他的手臂,“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你走!”谈衣还想推他,却被陈瑾用力扣住了手腕,“谈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1 陈瑾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瞳孔的浅茶色冷凝着,竟然让人不敢再反抗。 谈衣没有再挣扎了。 陈瑾蹲下身,去看他的伤口。他的手有些抖,谈衣右膝盖的牛仔裤被磨破了一个大口,血丝混杂着沙土,不是特别严重,但疼是肯定的。 一个成年人,还摔成这样,实在很丢脸。谈衣做出最后的挣扎,“我不去医院。” 陈瑾皱着眉头看他,谈衣回瞪他,“死也不去。” 他这么坚持,陈瑾也没办法。还好伤口不太严重,他住得近,处理一下问题不大。 这时候忽然开始下雨了,两个人都没有带伞,陈瑾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谈衣头上。谈衣不要,扔回去给他,转身一跳一跳地要跳进雨幕里。 他才跳了两下,就忽然感觉身体悬空,他整个人竟然被抱了起来。 谈衣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陈瑾冷着张脸,“抱你回去。” 谈衣觉得非常丢脸,又觉得得很羞辱,脆弱的心碎得稀里哗啦。想起萧律对陈瑾的感情,更加不想让他抱。 怀里的人不配合,陈瑾怕再擦到伤口,没有法子只能放下他。 他刚放下,谈衣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雨已经有些大了,谈衣一冲出去,身体就被淋湿了。追出去的陈瑾也被淋了个湿透,可是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就把外套重新盖在谈衣头上。 雨中的两个人都很狼狈。陈瑾盖好衣服,忽然发现谈衣好像哭了。 他的眼眶发红,眼角滚落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一道道滑过脸颊,源源不断,他的表情又委屈又伤心。 陈瑾只觉得谈衣的每一颗眼泪都流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密密麻麻地疼。陈瑾捧着他的脸,恨不得把他的眼泪都一点点吻去,“小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谈衣只一个劲地摇头,低头抹眼泪。 陈瑾叹了口气,“那我背你回家,伤口要处理,淋雨也要生病的。” 这次谈衣没有再拒绝。陈瑾在他面前蹲下,谈衣趴上去,还在抽抽噎噎。 陈瑾小心避开谈衣受伤的位置,一路背着他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先让谈衣去洗了个澡,洗澡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碰到伤口,差点要跟着进去帮他洗,被谈衣推出去了。 谈衣洗好澡出来,陈瑾也换好了衣服,坐在外面等他,旁边放着一个急救箱。 陈瑾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细致,也很小心。他单膝跪在地上,把谈衣的脚搭在自己腿上。 他的动作就好像在对待着什么易碎的宝贝,谈衣一开始有些不情愿,后来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包扎完伤口,陈瑾没有马上站起来。他蹲在地上,望着谈衣,再次问他,“小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陈瑾的询问让谈衣回想起萧律钱包里的照片,心中一酸,同时妒火重燃。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打你自己一顿吗? 陈瑾认真地看着他,“我会去找他。” 他这么认真,反而让谈衣呆了呆。这双浅茶色的眼瞳中好像有一片汪洋,满溢的水流环绕在他的四周,包裹着他,又温柔又坚定。 谈衣躲闪似的撇开脸,半晌说,“不用了,你不用去找他,我不和他计较了。” 这次,换成了陈瑾久久没有说话。谈衣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去看他。 陈瑾还半蹲着,微低着头,一只手按在他手上膝盖的侧面,不轻不重。 “你怎么了?”谈衣有点奇怪。 陈瑾慢慢站了起来。 谈衣这下才重新看到他的眼睛,他看到这双一向温和平静的眼睛里竟然有着深深浅浅的难过。 他忽然把他抱住。 陈瑾的声音响在耳畔,依然是很温柔的,“我很难过。” 谈衣不太理解,“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被人欺负,却不告诉我,我很难过。”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2 谈衣怔住,“我说过我不计较了。” “可是我计较。”陈瑾放开谈衣,看着他的眼睛,“因为看到你伤心,我也很伤心啊。” 暖黄的灯光下,陈瑾好像也被包裹上了一层柔软的暖色。刚洗过澡的身体很清爽,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谈衣的鼻子忽然又开始发酸,可是这次,原因却不一样…… · 裴羿坐在寝室里,一遍遍地打电话,可是手机里却只有一个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现在已关机……” 谈衣今天是和萧律出去的。他紧紧捏着手机,克制不住地想,他们现在会在做什么。 谈衣那么喜欢小叔,小叔似乎对他也并不是不在意,这么晚不回来,他们会在做什么? 会做什么……他的脑中晃过一个画面,心脏顿时锥心刺骨地痛起来,他狠狠踢了床边的椅子一脚,拿着外套站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 · 晨光熹微,萧律坐在车内,拿着一张照片在看。 这是陈瑾快要出国的时候,他特意找他拍的。他收藏了很多年,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看。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再需要它了。 他再逃避,也不得不承认,他变心了。面对陈瑾,他不再像八年前那样心动,反而每次都像是在完成任务,替八年前的他完成曾经的愿望。 可是过去的感情,真的已经过去了。即使陈瑾还是过去那个陈瑾,他却已经不是当初的他。 他的心,现在已经被另一个小朋友占据。 打火机响起“咔嚓”的一声,一点火苗跳跃起来。萧律把照片放在火焰上,火舌慢慢卷起照片一角,陈瑾的脸在火光中慢慢化为灰烬。 终于放下了这一切,萧律忽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彻底和过去告别,萧律第一时间就想和谈衣诉说,不过拿起手机,他却犹豫了。 现在是早上五点,小懒虫一定还在睡觉。萧律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手机却不小心按了出去。 按都按了,萧律就没有再挂掉,他也真的很想和他也真的很想和小衣分享他的心情。小衣这么喜欢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没有被接通。 “您拨打的用户现在已关机……”萧律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很多人睡觉的时候都会把手机关机,于是没有再多想。 就在这时,他的车头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响声,好像有谁在那里猛踹,整个车身都震了震。 萧律本来不想计较,天都没亮,他停的位置也规范,能碍到什么人?说不定就是哪个精神不好的流浪汉,没必要计较。 可是那人停了一下,又紧跟着踹得更用力了,一边踹还一边叫着什么。 萧律没听明白,但是也有点生气了,他脾气其实并不太好,不会一忍再忍。 他打开车门下去,正要说话,却发现裴羿正红着眼睛看着他。 第86章性转总裁文22 昨天的雨不小,裴羿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他也顾不得买伞,一个人淋着雨跑到萧律住的地方,敲了好久的门,却没有人回应。 秋天的雨夜尤其地冷,找不到谈衣的时候,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只感觉到丝丝冷意穿透骨髓,让他忍不住地战栗。谈衣的电话打不通,萧律的电话也没人接,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助与恐慌。 他无法欺骗自己,如果萧律重新对谈衣伸出手,那么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从此以后,谈衣再也不会属于他。他会开心地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他或许可以常常看到他,可是他想要的,绝对不是在别人的身边看到他。 在那个时候,他忽然开始思考起了他与谈衣的未来。他想了很多很多,但只有一样是不变的,那就是他的未来不能没有谈衣。 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是靠威胁强迫,不是当作随随便便的游戏,而是认认真真地互相把对方放在心里,一起克服困难,一起牵着手走下去。 或许谈衣现在对他还没有感觉,也绝情地说他绝对不会喜欢他。可是喜欢不喜欢从来不是一件可以预言的事情,他还没有让谈衣看到完整的他,一切都还不是绝对的。 他还有机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3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有一次,裴羿偶然间得知谈衣有一间市中心的房子,他抱着试试的心态来看看,就在楼下发现了萧律的车,然后看到了萧律。 他淋了半夜的雨,额头早就已经变得滚烫。又因为一夜没睡,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看到萧律的车,立刻觉得谈衣也一定在车里。他们彻夜未归,清晨却在同一辆车内,他不敢想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强迫自己去想。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萧律的车旁边,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等到车内忽然亮起一丝火光,他的心底好像也像有一把火冲天而起,一下子焚毁他的理智。 他不能让谈衣和萧律在一起!萧律根本不会爱他,这些年来,他的这个小叔总是绯闻缠身,情人从没有断过,就算喜欢什么也只是一时的新鲜,根本不可靠,也没有真心。 他才是最适合谈衣的人! 裴羿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所有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如果是从前,他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在凌晨时分这么冲动地砸别人的车,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把谈衣带走! 萧律下车后,裴羿到底还知道这个人是他叔叔,没有真的对本人动手,却很用力地把萧律猛地推开,然后就去拉后座的车门。 谈衣不在副驾驶上,很可能就在后座睡着。 萧律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大侄子,很不明白他一大清早的在发什么疯。他用一只手拉住裴羿的胳膊,“干嘛你。” 萧律本意只是拉住他问问,但裴羿却误会了,积压的怒火与妒意犹如火山爆发,瞬间湮没他的理智,反身就挥出一拳。 萧律躲得再快,也被不小心打到一点嘴角,他“嘶”地倒抽一口气,口腔内有淡淡的血腥气溢开。 裴羿警惕地挡在车前面,他还以为谈衣就在里面。 萧律舔舔口腔内的豁口,想起他这个侄子貌似对谈衣也非常在意,而他与谈衣很快就要重新在一起,对他来说,的确会比较难接受。 顾忌到这点,再加上他是长辈,不该和小辈计较,萧律忍了。不过,有一点却绝对不能忍。 “你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萧律不太满意地说,“听小衣提起来,你还是他室友?太危险了,明天我就让小衣搬出来。” 裴羿额头青筋鼓起,“不可能!” 萧律有点烦恼,摸摸口袋想抽出根烟,忽然想起香烟被他扔车上了,于是只能作罢。 毕竟是亲侄子,爸爸也很喜欢这个孙子,他作为长辈,不能做得太绝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先打个预防针。 萧律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小羿,我知道你对小衣有几分好感。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件事,我和小衣就快复合了,你还是早点打消念头比较好。你还年轻,以后路还长,小衣你就别惦记了。” “你他妈滚吧!”裴羿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转身打开车门,想直接把谈衣带走。 可是车后座却没有人。 裴羿呆了呆,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 萧律皱着眉头看自己车头上一连串的脚印,再瞧裴羿一脸呆呆的模样,顿时感到非常嫌弃。不知道哥哥一家是怎么带孩子的,小时候挺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孩,现在变成这么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谈衣呢?”裴羿问。 萧律道,“昨天中午吃完饭,我就把他送回学校了。” 裴羿转头看他,脸白得吓人,“没有,他没有回学校。” 萧律的脸色也骤然变了。 · 早上七点,谈衣醒了过来,裹着软软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房门被“叩叩”敲响,不一会儿,陈瑾推开门走了进来。 昨天晚上,陈瑾让谈衣睡床,自己去睡了沙发。虽然谈衣表示两个男人一起睡并没有什么,但是陈瑾却毫不动摇,坚定地选择了沙发。 一夜好眠,谈衣的心情不错,他抱着被子,白嫩的脸蛋一半埋进被子里,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陈瑾。 陈瑾先去把窗帘拉开,金色晨曦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颀长干净的轮廓。 他穿的还是普通的长袖亚麻衬衫,可是谈衣看着看着,心跳却有些加快。 陈瑾走近谈衣,先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烧,松了口气。然后说,“醒了就起来吃早餐。”他干净清冽的声线好像清晨的第一道微风。 谈衣把头更深地埋入被子,以此挡住自己发红的耳朵尖,小声地说,“我不想吃,我还要睡。” “不可以不吃早餐。”陈瑾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力道当然一点都不痛,不过却莫名有种让人听从的力量。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4 然后谈衣就乖乖去吃早饭了。 早餐早就放好在桌子上了,谈衣咔嚓擦吃下一只煎饺,觉得咬起来特别香,比自己平时吃的都好吃,于是问他,“这是哪里买的?” 陈瑾坐在对面,两只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吃饭,“好吃吗?” 谈衣点点头。 陈瑾支着下巴,浅茶色的瞳孔中溢满笑意,“不是买的,是我做的。” 谈衣张大嘴巴,“你会做菜?”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 谈衣戳了戳饺子,“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当然不是什么都会了。”陈瑾笑了,微歪着头,好像在思索,“不过为了一个人,我应该可以学会任何不会的东西。” 一个人?谈衣在意道,“谁。” 陈瑾看着他,“你想知道?” 谈衣点点头。 陈瑾于是拉过谈衣的手,用食指在谈衣的指尖写出了一个字。 温暖的指尖划过手掌心,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谈衣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起来,就像有一根羽毛拂过心尖。 陈瑾抬起头来,眼眸中的浅茶色像泛着淡淡的涟漪,他问,“你知道了吗?” 谈衣猛地缩回手,掌心像是被灼烧了一样。他没回答,只低头猛喝粥,心跳得飞快,脸颊绯红。 陈瑾轻轻地笑起来,谈衣不敢看他,掌心却越发灼热。 那个写在他手心的字,是——你。 他在说,我并不是无所不能,可是为了你,我可以学,可以改变,可以做所有不可能的事。 【系统:情话boy。】 【谈衣:新词汇学得挺快。】 吃完早饭,谈衣翻出手机,试着想要打开。昨天晚上,他的手机浸水自动关机了。 总算他的运气不差,刚买的手机质量过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还是好的。 手机开机后,紧随而来的就是一个个滴滴滴的来电提示。谈衣数了数,竟然一共有28通未接电话,18通来自裴羿,10通来自萧律。 他一晚上没回去,裴羿是该担心,不过萧律是怎么知道的? 谈衣想了想,先给裴羿拨了过去。 · 裴羿和萧律正焦头烂额地找人,正打算要报警,电话就打进来了。 裴羿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立刻就接了起来,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有点颤抖,“小衣,你现在在哪里?” 旁边的萧律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空空的,没有任何未接电话。 裴羿还在旁边问话,确保谈衣安全后,他又问,“你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我——”谈衣的声音顿了顿,紧接着说,“我和萧律在一起。” 第87章性转总裁文23 裴羿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萧律,心中转过许多思绪,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换到另一边,问道,“昨天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这个谈衣没说谎,“昨天下雨,我没带伞,手机进水就自动关机了。” 昨天的雨的确很大,裴羿紧张起来,“淋雨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烧?你在哪里,我带你去看医生。”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5 “不用了,没发烧。”谈衣说,“萧律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现在已经回学校了。” 说完,谈衣就挂电话了,萧律在旁边听得心急,却连两句话都来不及和谈衣说,他只隐约听到谈衣的声音,去没听清谈衣说的到底是什么。 裴羿握着手机,神色变换不明。 萧律问他,“小衣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他去朋友家睡的,”裴羿把手机收起来,“昨天下大雨,他手机淋坏了,所以打不通。” 萧律若有所思,“朋友?”谈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提过他有哪些朋友。 他还想再问,裴羿已经掉头走了,“谈衣没事,我回去了。” 萧律本来想追上去,可是助理一通电话打来,他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事务,于是只能作罢。 · 裴羿推开寝室的门,看到谈衣坐在桌子旁边,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手指动得飞快,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羿走过去,正好看到白白绿绿的聊天界面。 “和谁发消息呢?”裴羿坐到他旁边。 谈衣条件反射地用手在屏幕上挡了挡,发觉这样有些太欲盖弥彰,于是又放开,不过却把手机按回了主界面。 “没有谁,”他说,“普通朋友。” 裴羿看着他,眼眸幽深。过了半晌,他说,“是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朋友吗?” 谈衣惊了一下,有些惶然地看向他。 裴羿把后背靠在书桌旁边,似笑非笑的样子,“惊讶了?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萧律就在旁边。” 谈衣的惶然变为惊恐,脸刷地就白了。 裴羿有种莫名的快感,嘴角微扬,可是紧跟着谈衣就急急地问,“萧律知道吗?” 裴羿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不知道。” 谈衣松了一口气。 裴羿却顿时火从心起。他知道他撒谎,谈衣无动于衷,可是萧律知不知道,他却那么在意? 裴羿伸手就握住谈衣的脸,“你就这么喜欢他?”他慢慢靠近谈衣的脸,有些讥讽似的,眼神也恶狠狠的,“你这么怕他知道,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吧,嗯?” 谈衣僵了僵,把裴羿的手往下拉,强做镇定地说,“和你无关。”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掠过一阵劲风,紧接着一声剧烈的闷响在旁边炸开,整张桌子也跟着晃荡了一下。 谈衣惊讶地看过去,只看到裴羿的拳头已经发红了,那一砸不知道用了他多少力气。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裴羿的眼眶也红了。 他好像伤心到了极点,红通通的眼睛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与落寞。谈衣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裴羿自嘲地笑起来,似乎是觉得太过丢脸,他捂住眼睛,不让谈衣看到他的眼睛。他的语气并不太好,却带着隐隐的、淡淡的期待,“你也会关心我吗?” 谈衣不是没有感觉,他也知道裴羿对他好,虽然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很多威胁的话,但他一次都没有实施过。 谈衣没回答这个问题,站了起来,“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裴羿放下手,看到谈衣眼里果真还有几分情真意切的关心,脸上的担忧也不是作假。 好像犯贱似的,他竟然一下子就选择性遗忘了谈衣所有的冷漠与无情,心底生出几分隐隐的欣喜来。别说谈衣现在是要带他去看医生,就算带他去跳楼,他可能都不会犹豫。 裴羿望着谈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好”字还没说出口,谈衣的手机却响了。 谈衣看到来电提示,脸色一变,立马转过身去。 “喂,萧律哥?” 裴羿的心刹那间沉了下去。 回公司的路上,萧律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在这种时候让裴羿一个人见谈衣。有了上次的教训,天知道这小子会说些什么诋毁他的话。越是在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人总会越紧张,好像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未来扭曲地一塌糊涂。 萧律在电话里说派了助理小陈来接他,现在就在校门口。他的声音温柔地不可思议,末了还补了一句“哥哥好想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6 谈衣一下子就受不住了,照片的事情一秒钟就忘得干干净净。他一边挂电话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总算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病患”,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觉得为难?裴羿麻木地想,即使我受伤,也只是让你觉得为难而已吗? 谈衣微蹙着眉,眼睛飘忽,明显心早就不在这里。 裴羿觉得手上原本微不足道的痛忽然变得难以忍受。谈衣那副为难的表情像把烧得滚烫的利剑,刺入他的胸膛,把他的整颗心都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你去吧,我的手没事。”裴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也许这是他笑得最难看的一次。 听了他的话,谈衣马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卸下了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 裴羿痛彻骨髓的伤口仿佛已经开始慢慢溃烂。 然后,再没有一句关心,也没有一声叮嘱,谈衣就这么一刻也没有犹豫地离开了。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留下满室的黑暗。裴羿坐在阴影之中,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瘫倒在椅子上,心口一阵一阵地痛。 他不想让谈衣走,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勉强过他一次,难道还能勉强他第二次?而他第一次之所以能够成功,也只是因为那时谈衣在萧律那里受了伤。这一次,他能怎么样? 昏暗的寝室好像变成一个铁铸的囚笼,裴羿被禁锢在里面,而唯一能解救他的人,却已经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走向另一个人…… · 坐在车上,谈衣单手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风景。 【系统:萧律要找主人告白吗?】 【谈衣:大概是吧。好感度都是多少?】 【系统:萧律90,裴羿90,陈瑾90,真是默契的三个人呢!】 谈衣沉思了一会儿,“匿名给一个人发条短信。” 系统:谁? 谈衣笑起来,“萧律的姐姐,你就告她,她的弟弟被一个小明星迷住了,这个小明星是男的。” ·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被小明星迷住的男人萧律正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旋转木马水晶八音盒,他在顶部转了一圈,八音盒就叮叮咚咚地响奏起来。 从前有一次,他和谈衣曾经去过一个商场,谈衣就特别喜欢这个八音盒。不过他那时候忙,去商场只是为了买一件应急的衣服,买完就拉着谈衣走了,再后来也没特意想起来给他买。 这件事他原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开车回公司的时候,再次路过那家商场,他却想了起来。 小衣应该会很高兴。萧律想,想到谈衣亮晶晶的眼睛和灿烂的笑脸,萧律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得像个二傻子。 快下车的时候,陈瑾的电话打过来,谈衣没接,按了静音,等它自己挂断。 手机屏幕亮了一会儿,就慢慢暗下去,谈衣跟着小陈。 走到办公室外的时候,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陈瑾发了个短信过来,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还让他下课给他打个电话。 他以为谈衣是因为还在上课才没有接他电话。 谈衣正犹豫回不回,办公室的门就迅速被打开了。 萧律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后,一只手搁在门上,状似随意,脸上满是紧张与兴奋,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忐忑。此时此刻的大总裁宛如一个急于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毛头小子,自以为自己在耍帅,实际上看着却有点蠢兮兮的。 谈衣把手机收进兜里,还是没回短信。 “萧律哥。”谈衣扬起大大的笑脸,他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得像两道月牙,脸颊边上还有浅浅的酒窝。 经历过无数个冷冰冰的“萧总”,这个“萧律哥”简直要把萧律的心都叫化了。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地傻笑起来,不过鉴于时间特殊,他克制住了。在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让谈衣感到一丁点的幻灭。 心里这么想,萧律的动作却殷勤地很,他把谈衣拉进办公室,眼睛里一团火热。 第88章性转总裁文24 谈衣看看办公室,选择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拍拍身侧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萧律哥,你找我干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7 他这么小小白白的一只,坐在深色真皮沙发上,显得尤其惹人怜爱。萧律觉得面前这个小朋友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他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他捧在掌心。 从前那个会伤害他会推开他的萧律,和现在的他好像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拒绝谈衣的样子。 他从前怎么会忍心拒绝他?萧律看着谈衣拿起小橘子在手指间捏来捏去地玩,心中一片柔软。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萧律拿起八音盒,转了一大圈,在它叮叮咚咚地唱歌的时候送到谈衣手里。 谈衣果然很惊喜,伸出一根手指头摸着八音盒上的小水晶马,眼睛比水晶还亮,脸颊浅浅地陷出一个小酒窝。 萧律看得心也跟着软软塌下去一块,他没有放开八音盒,反而顺势一起包住了谈衣的手,“小衣。” 谈衣把注意力从八音盒转移到萧律身上,但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和我在一起吧,小衣。”萧律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跳得着快过,好像浓重深厚的感情即将一下子冲破胸口。他想起自己和谈衣说分手,那时候他那么伤心、那么难过,而他却冷酷地把他推开,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为什么能那么残忍。 “小衣,对不起。从前是我错了,萧律哥哥随便你怎么处置。”他眼里的深情宛如一片汪洋,让人沉溺其中,“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是,和我在一起,好吗?我喜欢你,不,”他自己摇了摇头,呼了自己一下,然后继续望进谈衣的眼里,缓慢地说,“我爱你。” 八音盒叮叮当当的乐声好像奏响了一个梦境,谈衣觉得这一切都像只会在梦中发生一样。他没回答,却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脸,顿时感到很疼,轻轻“啊”地叫了一声,然后呆呆地捂着自己的脸。 萧律又觉得可爱,又忍不住感到心疼,帮着谈衣揉他的脸,轻轻说,“小傻瓜。” 谈衣不高兴了,萧律轻笑一声,“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小傻瓜。”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温柔地好像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不过,谈衣还是小心地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萧律马上正襟危坐起来,还拿出手机来录音,“我对谈衣绝对是一百分的认真,如果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他想了想,蹩脚地发誓,“开车出车祸,走路掉井底,吃饭被噎死。” 【系统:有这么严重吗?!】 【谈衣:谈恋爱嘛,都喜欢赌赌咒发发誓的,反正发个誓又不会怀孕的。】 谈衣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保证什么,萧律和他告白,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冲进萧律怀里抱住他。 可是,在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他的眼前却晃过了另一双眼睛——一双浅茶色的,永远都荡漾着温柔波光的眼睛。 他忽然感到些许迷茫。萧律却已经把他抱在怀里。他高兴得不能自己,紧紧抱着谈衣,生怕抱疼了他,又忍不住想要更加用力地搂着他,恨不得把谈衣整个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 萧律一边抱着谈衣,一边嘴里不断地叫着,“小衣,小衣……我好爱你……” 谈衣回抱住他,好像觉得满足,又好像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谈衣闭上眼,把那双眼睛深深掩埋起来,贪婪地呼吸着环抱着他的萧律的味道。 · 确定了关系,萧律马不停蹄地就提议让谈衣从宿舍里搬出来,谈衣当然同意,但在搬行李的时候却遇到一点小插曲。 虽然专门挑了裴羿不在的时间,可是在推开寝室门的时候,谈衣却看到本应该在上课的裴羿竟然就那么坐在那里,位置和昨天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阴影,眼里布满红色血丝,好像整整一晚上没睡。看到谈衣回来,裴羿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沙哑地说,“你回来了。” 谈衣没让萧律过来,只让小陈和他一起来搬家。他的东西不多,所以让小陈在楼下等,他自己上来收拾。 谈衣的视线挪到裴羿的右手上,他破了皮的伤口依然暴露在空气中,明显根本没有去包扎。 “你没有去医务室?” 裴羿淡淡地笑,不太在意,“没事,不疼。” 谈衣还想说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和萧律和好,萧律和裴羿的关系又尴尬,多余的话他最好不要说。 谈衣转过身,从床底下拖出自己小小的行李箱。 裴羿一看那个行李箱脑袋就懵了,看到谈衣紧跟着把箱子打开,又开始往里面塞东西,顿时一个健步冲上去,“你要做什么!” 谈衣停下动作,看着裴羿的手,“我和萧律在一起了,所以要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裴羿地脑袋响起“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是谈衣的表情很认真,根本不是在说谎的样子。 谈衣几乎从来不对他说谎,可是有时候,他真的宁愿他骗他,骗得彻底一点,让他不要知道那些他不想知道的事情。 谈衣继续把衣服叠成小方块,一块一块地放好,整整齐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8 裴羿像是呆住了,一个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谈衣打包行李,直到行李箱的拉链兹拉一声拉上,裴羿才忽然发了疯一样,猛地把这个可怕的小箱子拽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不会让你走的。”裴羿死死抱着谈衣的行李箱,失去了任何风度,也没有一点形象。谈衣真的要走了,怎么可以,他怎么能接受…… 谈衣蹲在地上,望着这个突然变得像小孩子一样的人,虽然不忍心,还是说,“就算你不把行李箱给我,我也可以走的,我的东西都可以重新买。” 裴羿整颗心都凉了,眼眶胀得发酸,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论怎么做都抓不住谈衣。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成,连多留他一会儿,都做不到。 谈衣走到他旁边,把行李箱拿过来,这次,他很轻易就拿了回来。 他抽出拉杆,向着门口走去。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抱住他的人身体微微颤抖。 “谈衣,我也喜欢你,我比他更喜欢你,也会比他对你更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再也不强迫你,再也不勉强你,你不喜欢上课,我替你做笔记;你喜欢当模特,我帮你找很多很多广告;你喜欢吃蛋糕,我每天做给你……你不要走好不好?”裴越说声音越哽咽,到最后完全已经是在低声下气地乞求了。 谈衣低下头,有点不忍。 【系统:小翅膀好可怜哦。】 【谈衣:……绰号小能手,你好。】 尽管裴羿一声声地求他,甚至最后连尊严都不要了,可是谈衣还是走了。乌拉拉的行李箱拖过地板,谈衣走得干干净净。 与裴羿的肝肠寸断不同,萧律简直高兴地心花怒放。 谈衣不让他跟去搬家,他公司也有事,于是就答应了。但每时每刻,他都在想着与谈衣同居后的生活,心里美得冒泡。 可是他没想到,在谈衣刚打开他家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萧情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口一看就嫩得出水的小男孩,精心保养的修长手指交叠着敲了两下。 谈衣其实认识萧情。虽然萧律从来不带他去见家人,可是他暗地里却记了不少,作为和萧律关系最亲近的姐姐,他当然清楚。 谈衣有些拘谨地走进来,连行李箱都不敢拖得太大声。他站到萧情面前,偷偷地捏了捏自己衣服的下摆,叫了声,“姐姐好。” 萧情一哽,原来准备好的台词忽然都说不出口了,美艳精致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为难。 对方还这么小,全身上下满满都是青涩的气息,怎么看都和她想象中|功于心计又手段高超,惯于勾引人的小狐狸精不一样。 谈衣看萧情一动不动,只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他,顿时更加紧张。他看到茶几上空空的玻璃杯,连忙说,“我给姐姐倒水。” 说着,他就蹲了下来,拿起杯子蹭蹭蹭跑到厨房,真的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坐在萧情对面,双手都放在膝盖上,一副超级乖巧的样子。 萧情怀着复杂的心情接了,看看谈衣又想想自己的弟弟,心想这小孩看着这么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能是萧律把他带歪了也说不定。 想起萧律这么多年一堆杂七杂八的绯闻,萧情皱了皱眉。 可是,不管是谁带的谁,该说的话都要说。 “谈衣?”萧情叫他,本来想把水杯放下,可是注意到谈衣圆溜溜的眼睛,她忍不住又先抿了一口水,然后把水杯用手好好托着。 “嗯!我是谈衣,姐姐你好。”谈衣回答地极其认真,眼睛都眨巴地很规矩。 萧情的心情愈发复杂,谈衣一口一句姐姐,叫得特别甜,乖得不得了,身为她亲弟弟的萧律都没这么乖过。 第89章性转总裁文25 这应该是个好孩子。萧情想,内心一声叹息。她给手机开了锁,调出里面的几张照片,把手机推到谈衣面前,“这几张是你和萧律吗?” 她一边说,手一边滑动,照片里显示的无一不是他和萧律。有在饭店里的,他醉醺醺地倒在萧律怀里,从照片的角度抓拍,他们就像在接吻一样;也有萧律抱着他进公寓的,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亲密无间……还有很多很多各种情境下的他们。 按理说萧律前段时间已经和谈衣分手,两个人甚至是有些疏远的,可是拍照的人特意挑选了容易让人误会的角度,照片看上去就好像他们一直都还是**的恋人一样。 【谈衣:照片拍得不错,角度刁钻,颠倒黑白,并有一定反映事实的作用。】 【系统:谢谢宿主大大,人家的愿望是拿到系统组摄像一等奖。】 【谈衣:有志气有志气。】 谈衣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照片上的人的确是他和萧律,而他们现在也决定要在一起。所以这些,他都没法否认。 谈衣艰难地说,“对不起。”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39 其实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互相喜欢对方,所以就在一起了,和所有的情侣一模一样。可是,在萧情面前,他却止不住地心虚,好像犯了什么罪一样。可是,谈个恋爱怎么还是犯罪呢?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发抖。 萧情看谈衣吓成这样,也忍不住安慰他,“你,你别怕。” 谈衣摇摇头,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姐姐,我和萧律是真心在一起的,不是玩玩。” 萧情皱了皱眉,眼看谈衣还真是一脸认认真真的表情。她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相信你是真喜欢那个混小子。可是,你觉得他也是吗?” “你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喜欢了八年的人。而现在,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谈衣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是……陈瑾。 他又想起了陈瑾静静地看着他的样子,那双浅浅茶色的眼眸好像灌注了所有的温柔。搬家的路上,陈瑾也有给他发消息,可是他一直都当没看到。 他已经很久没接他的电话,也没回复他的短信了。 萧情道,“你觉得萧律心里,一段长达八年的感情,与你这段短短的恋情相比,哪一段更重呢?” “即使阿律现在真的喜欢你,可是你想想,如果他连八年的感情都可以轻易放弃,和你的这段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好像被狠狠撕裂了伪装的真相,谈衣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强装的镇定与自信瞬间坍塌。是的,其实萧情说的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敢去想,不想去思考。而现在,他不得不面对这个赤|裸裸的真相。 · 萧律正在一家蛋糕店里。谈衣特别爱吃甜甜的东西,尤其是蛋糕,他记得他最喜欢的口味是草莓、芒果之类的,还有巧克力。 萧律看这个觉得小衣会喜欢,看那个也觉得小衣会喜欢,十分纠结。 他早早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回家,和谈衣在一起,这是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意义不一样。不过即使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他也想每时每刻都把谈衣放在身边。 萧律看了又看,忽然觉得也许把整家店都买下来更合适。 这个念头一旦起来,萧律觉得好像的确可行,真的开始慢慢琢磨起来。 · 萧情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他是不是和你说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说他最爱你?说不定还赌了咒、发了誓?” 谈衣的手越攥越紧,面色煞白,满脸都是脆弱,明显是被说中了。 “唉。”萧情吐出一口烟圈,有点不忍心地说,“他的那些好听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他几乎可以说是我带大的,他的秉性,我最清楚。他明明还有个挂念了八年的心上人,可是这八年,他身边的人又哪里断过?” 谈衣咬着嘴唇,眼眶红红,几乎要哭了。萧情觉得自己很残忍,像在欺负小孩。可她还是要继续说,这对他们两个都好。 “他现在说的也许是真心话,可是,心是很容易变的,萧律更是。”萧情看谈衣低垂着脑袋,咬着嘴唇不说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而且我的确也有私心。我也说了,阿律几乎是我带大的,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同性在一起一辈子。我不是有歧视,而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你想过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吗?你们现在觉得开心,可是十年后呢?而且一旦事情曝光,舆论是很可怕的。你是模特,曝光这种事情,你觉得你还能继续这项工作吗?阿律也是,他的公司是自己办的,他坐到这个位置,如果出了这种丑闻,又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些你想过吗?” 谈衣还是低着头,好像已经痛苦地说不出话,瘦小的肩膀轻轻颤抖,单薄得好像一拍就碎。 萧情也知道逼急了也许会适得其反,没有再说什么,只让他再好好想想,就离开了。 · 把整家店买下来的想法最终还是遗憾搁浅了,因为萧律忽然想到,一次性吃太多甜点对牙齿不好。 不过想是这么想,萧律还是刷刷买了一堆小蛋糕。西装革履的大男人提着几个卖相超级可爱的小甜点,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不过萧律没有在意,他迫不及待地想开车回家,想看到谈衣的笑脸。 萧律走到店门口,一个女人忽然撞上来。女人站立不稳,似乎快要跌倒。萧律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把,女人就顺势跌进了他怀里,手也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柔弱无骨地靠着他,胸膛紧贴着胸膛。 萧律心里嗤笑,让开一步,手也迅速放开。他仔细看了看女人,发现这人竟然还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女人原本是故意假装摔倒,不过后来却是真的把重量放到了萧律身上,此时萧律突然放手,她差点真的倒下去,好不容易才险险站稳。 女人摘下墨镜,娇嗔似的看了萧律一眼,撩撩自己的头发,“萧总还真是绝情啊。” 萧律依稀想起她似乎是公司里的一个艺人,因为和陈瑾有几分相似,他稍微照顾了一些。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萧律不是很在意,稍微点了点头就越过她离开。 开车的时候,萧律时不时就看一眼旁边的甜点,嘴角轻轻勾起,美滋滋地想小衣看到会多高兴,然后他们还可以这样那样地“吃”这些小蛋糕…… 萧律想着想着就有点按捺不住,连忙把心思转回来,专心开车。 · 谈衣坐在沙发上,行李箱都没有收拾。搬家时候的喜悦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萧情的话一句句回响在耳畔,把他拖向越来越深的黑暗之中。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0 这时,门被打开了,萧律一边换鞋子一边喜气洋洋地叫谈衣,却发现没人应他。 谈衣看着萧律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来,勉强笑了笑。 萧律没注意到谈衣的异样,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就亲昵地抱住谈衣,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又亲了亲,“小衣,想我了吗?” 谈衣刚要回抱他,忽然闻到萧律身上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 第90章性转总裁文26 谈衣的手停了。 “这些年来,他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断过,他是不可能专心一意的。” 谈衣的神色变幻不定,萧律没发现,亲亲蹭蹭地动作越来越不规矩。 谈衣闭着眼睛,没有拒绝。可是当萧律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却如影随形地跟随亲密的动作越来越刺鼻。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就好像看到有一个女人妖娆地附在萧律身上,她像水蛇一样,缠绕着他…… 终于,当萧律的手探进衣服下摆的时候,谈衣骤然推开了他。 萧律脸上的意乱情迷还未褪去,谈衣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才笑笑说,“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萧律的确看到谈衣的小行李箱就在旁边,尴尬地咳了一声,觉得自己也是太急色了。可是心心念的人就在面前,又有哪个男人能真的一点绮念都没有? 谈衣去拖行李箱,其实这里他从前也常常来,还算轻车熟路的。萧律三两步走上去,接过谈衣的拉杆,“我来。” 他走在谈衣旁边,刚刚的小插曲没有让他有多少不快。因为总之谈衣人就在这里,以后来日方长。 萧律美滋滋地想着同居的日子,理所当然地要把谈衣的行李箱提到自己房间,可是谈衣却在他隔壁房间停下了。 他拉住萧律,眼睛看着自己的箱子,说,“我先住这里就好。” 萧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谈衣又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了一次,“我先睡这间。” 手上的行李箱被接过去的时候,萧律还是呆滞的,他突然感到一丝隐隐的恐慌。 等到他反应过来,谈衣已经进了客房,坐在地上打开行李箱,整理起自己的衣服。看到萧律进来,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萧律心里的紧张这才散去,以为谈衣也许是害羞了。 于是他也坐下来,和谈衣一起整理衣服。可是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笨手笨脚的,被谈衣取笑了好几次。萧律看着他的笑脸,胸口都被某种软绵绵暖洋洋的东西占据。 谈衣东西少,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萧律拉着谈衣的手出去吃饭。出门前,谈衣忽然问,“你今天有和……什么人见面吗?” 萧律今天就待在公司里,哪儿也没去,因此很干脆地说,“不就公司这群人么。”他不太在意,把谈衣的手放进自己兜里,觉得谈衣的手小小的,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裹住。 谈衣仔细地看他的表情,没有看到一丝心虚与慌张,完全是坦坦荡荡的样子。他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坐到车里的时候,谈衣的手机铃声响了,叮叮咚咚的正好是萧律送的八音盒的音乐。 萧律笑了起来,心里别提有多甜了。 谈衣低头看手机,又是陈瑾打来的。 萧律好奇地看过来,谈衣却不动声色地把声音关了,没有接。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萧律不经意地问。 谈衣握着手机,低垂着眼眸,“你希望我接吗?” 萧律马上说,“不希望。”他恨恨地想,一定是裴羿那小子不死心,直接拉黑才更好。 谈衣笑笑,靠着车窗看向窗外,曾经极为熟悉的风景从面前掠过。曾经,他非常希望有一天能正式搬过来。 可是他现在真的搬进来了,却又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其实萧情说的没错,没有人是不会变心的,不仅仅是萧律,就连他自己…… 这时,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谈衣觉得不耐烦,但还是打开来看了一眼。 还是陈瑾的短信,他说,“如果不开心的话,不要闷在心里,我一直都在。” ·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1 陈瑾站在谈衣的寝室楼下,给谈衣发短信。他很早就来了,可是谈衣的电话打不通,他不好不经过他同意就走上去。 发完短信,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陈瑾再不舍,也只能暂时离开。 谈衣已经很多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了。不仅不接电话,他连短信也不回。 陈瑾不知道谈衣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担心。 他觉得谈衣好像有很多的秘密,他很想去了解他,但又怕吓跑了他。 谈衣就像一只机警敏感的小刺猬,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竖起全身的尖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可是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他不会伤害他,他想做的只有关心他、爱护他而已。 晚秋的落叶飘零在他脚边,带着些许落寞与黯然。陈瑾看着手机桌面上的谈衣,他侧坐着支着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戳着蛋糕,嘴角轻扬,好像在想什么坏点子,黑溜溜的大眼睛明亮澄澈。 陈瑾的手指按在谈衣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油上,心中默念: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真正地敞开心扉呢? 小衣…… · 同居的生活一开始似乎是很顺利的。 萧律每天都会准时回家,一回来就小宝贝小宝贝地叫个不停,每天变着花样地给他送各种东西,偶尔有空还会自己撸着袖子去厨房给谈衣做东西吃。虽然成品往往不怎么样,可是谈衣都会吃得干干净净的。最后还是萧律自己心疼了,做得不好就直接倒垃圾桶,再也不让谈衣看到。 可是平静只是表面的,谈衣每一天都觉得自己生活在未知的恐惧与茫然之中。 萧情没有再来,萧律也没提起她,可是她的话却好像无处不在,一天一天地贯穿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们往萧情所说的方向跑。 当谈衣时不时地闻到萧律身上各种陌生的香水味时,这种感觉就尤其剧烈。 过了一段时间,萧律忽然开始变忙了,常常加班,从七八点变成九点、十点,然后更晚。 有一次,谈衣坐在沙发上等到睡着,萧律也没有回来。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光从拉帘子的落地窗前照进来,满地的白霜。 这时,萧律正巧从门外回来,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谈衣,顿时露出极为心疼的表情。他把谈衣从沙发上抱起来,轻声道,“我不是说了我今天可能要很晚很晚,叫你不要等我吗?” 谈衣只是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萧律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最近公司有点忙,过段时间就好了。” 谈衣乖乖地让他抱到房间里,在萧律的软磨硬泡下,他们最近已经睡在一起了。 谈衣抱着抱枕躺在床上,萧律回身脱衣服,打算洗个澡。 他把外套脱下,随手扔到旁边,然后是衬衫。 在萧律洗澡的时候,谈衣去捡他的衣服,却看到了雪白的衬衫上,一抹鲜红的唇印醒目刺眼地印在后领上。 【系统义愤填膺:啊,萧律这个畜生哦!】 【谈衣:你应该说,终于等到好机会了。】 萧律洗好澡的时候,谈衣已经歪着身体睡着了。他背对着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没有盖。 萧律先去给谈衣拉好被子,拉到肩头的时候,萧律俯下身去,在谈衣圆润的肩膀上留下万分缱绻的一个吻。 “小衣,对不起,这段时间总是让你等我。” 黑夜里响起几声沙哑的声音,“再给我一点时间……” · 第二天,谈衣回家的时候,看到邮箱上塞着一个信封。他打开来看,里面是萧律与一个女人暧昧不明的照片,底下还有一篇未署名的文章,“恒星集团萧大公子与xx当红女星于xx酒店共度激情x小时。” 谈衣一边翻看一边走路,评价道,“没你拍得好。” 系统跳了一下,“人家可是职业哒。” 谈衣把信封与这些天收到的一堆照片一起放一个纸箱子里,然后重新推回床底下。 系统觉得这样不安全,于是说,“主人,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哒。” “嗯?”谈衣看着镜子里明显消瘦了一些的自己,非常满意,“那些照片本来就是要让萧律发现的。” 系统:“纳尼?!”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2 “真是紧跟时代的潮流,词汇儿真丰富。”谈衣斜睨它一眼,“如果我不想让萧律发现,直接烧了就可以了,留下来当然是要让他在‘无意间’发现。” 谈衣换了一套衣服,神清气爽地走出门去。 系统跟在后面跑,“主人我们要去哪里?” 谈衣回头,笑眯眯地说,“‘男朋友’既然夜不归宿,我当然是要出去浪了。” · 陈瑾坐在自己的画室里,却没有在画画。他站在一张巨幅海报前面,海报上是谈衣沉睡在荆棘丛生的蔷薇花丛中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陈瑾抚摸着这张沉睡的脸庞,浅茶色的眼眸中浓郁的眷恋与疼惜徘徊不去。 静谧的月夜中,一切都悄无声息。陈瑾情不自禁地贴近这张脸,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下,好像在透过这张海报,亲吻着那个许久许久才回复过他一条短信的男孩。 这时,他的手机铃突然响了。陈瑾猛然睁开眼睛,这是他给谈衣设置的来电专属铃声。 他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声音甚至都有些急切,“小衣。” 可是电话那头没有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却响起了一阵阵刺耳嘈杂的摇滚乐,震耳欲聋。 第91章性转总裁文27 陈瑾去了上次谈衣带他去的那家酒吧。 一路上,他都没有挂掉电话,他偶尔能听到谈衣说话,却都是他与别人调笑的声音。 电话也许是不小心被按到什么按钮自动拨出来的,也许是什么人故意打的,陈瑾不知道,但是他很庆幸他接到了这个电话。 同样的灯红酒绿,同样的纸醉金迷,同样的宛如失去灵魂肆意放纵的男男女女们。陈瑾艰难地避开各个扭动得浑然忘我的身躯,从酒吧门口找到最里面,才在层层包围的角落里看到了谈衣。 他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着几个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样子。有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点着一只打火机,要替谈衣点他手里的香烟。青年的另一只手揽着谈衣的腰,隐隐在往内部试探,而谈衣没什么拒绝的意思。 他侧靠着坐在沙发上,眼皮半耷拉着,目光游移空茫,精致的眉眼在明暗交错的灯光中显现出一种颓废与堕落。 他没看旁边的人,燃烧的香烟在指尖闪烁起零星的光。他的动作不太熟练,抽了一口就开始不断地咳嗽,可是他还是执着地要去抽第二口。 但他的第二口没有抽成。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用力抢走了他手里的香烟,连烟头烫到手心都没有在意。 陈瑾把烟狠狠熄灭在桌子上。谈衣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陈瑾也看着他,眉头轻蹙,眼里满满都是沉沉的痛惜,深处还隐隐涌动着不明的愤怒。 谈衣往旁边靠了靠,额角碰到青年的肩膀,他侧头对他说,“再给我一支烟。” 青年忙不迭地点头,让旁边的小弟再给他递一支烟。谈衣懒洋洋地靠着他,然后忽然就被一阵巨大的力道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跟我回去。”陈瑾沉声说道。 谈衣摇摇头,低着头兀自在笑,他说,“我不回去。” 陈瑾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隐隐约约的绝望与难过,心中骤然一痛。可是谈衣又抬头补了一句,“我要抽烟。” 沙发上的小青年听到谈衣的话,也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甩着一条烟,“衣衣来哥哥这里,哥哥有烟。” 谈衣听到他的话,真的要推开陈瑾走过去,被陈瑾用力捏住了手腕,拉到身后。 青年还要再说什么,陈瑾的目光却看过来,并不怎么凶狠,却带着一种严厉与警告。 谈衣没听清陈瑾与青年说了什么,头部隐隐作痛。等到意识到的时候,那一帮人已经离开了,小角落里只剩下他和陈瑾两个人。 谈衣有些生气地甩开陈瑾的手,摔倒在沙发上,一个人拿起刚刚掐灭的烟,竟然还要去点,被陈瑾劈手夺过,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谈衣看着空空的手心,转头看陈瑾,“你丢了我的烟。” 陈瑾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抱着谈衣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谈衣的眼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悲伤,“可是我难过,就想抽烟。” 陈瑾看得心疼,却忍不住地想谈衣为什么难过,为……谁难过。他这么久没有接他的电话,唯一回复的短信是“我挺好的”,可是现在,他哪里是“挺好”的样子。是谁让他这么难过? 陈瑾很心疼,还感到几丝难以压抑的酸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抱着谈衣还是说,“我送你回家。”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3 谈衣忽地凑上来,伸手摸上陈瑾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手贴上温热的脸颊,挑|逗似的挠圈圈。 陈瑾胸膛里的心跳快得像有无数鼓点在密集地敲打,他还勉强维持着冷静,可是接下来,谈衣的动作却让他的冷静全线崩溃。 他凑了上来,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烟草与果酒的气味,他张口,就这么咬住了他的嘴唇。 过近的距离下,谈衣浓黑细密的睫毛扫过他的眼睑,挠出一阵又一阵的酥麻痒意。谈衣嘴里含糊地说着话,陈瑾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根本没有余力把这一个个字转化成具体讯息。 “谈衣,你喝醉了。”陈瑾声音有些喑哑,他这么说,好像是在告诉谈衣要清醒,要理智。可是他的手却扣得紧紧的,根本就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还像生怕怀中的人逃离似的。 谈衣没理他,继续在他唇间辗转研磨。湿润柔软的嘴唇紧贴着他,口齿交缠。 “小衣,你知道我是谁吗?”这是陈瑾能够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他勉强与谈衣隔开一小段距离,眼睛看着谈衣湿润晶亮的嘴唇。 谈衣好像喝醉了,还抽了烟,也许酒精与烟草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现在是神志不清的。 可是谈衣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像撒娇似的说,“陈瑾,你亲亲我。” 酒吧的音乐依旧响得震天,此时这些音乐却像一层最好的保护层,掩盖了角落里旁若无人的淫|靡与放纵。 陈瑾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他在才来过两次的酒吧里,把一名少年压在暗红色的沙发上,陶醉而沉迷地在他身上肆意地亲吻。 他全身的血液都是亢奋的,好像想把身下的少年一寸一寸地吞吃入腹。如果不是酒吧的音乐太嘈杂,也许他真的会忍不住在这里就…… 陈瑾很庆幸自己今天开了车出来。打开车门的时候,谈衣还挂在他身上,脑袋靠着他的背,咬着他的一截衬衫,尖尖的虎牙隔着一层薄衫磨蹭他背部的皮肉。 陈瑾把谈衣抱进车内,给谈衣系安全带的时候,谈衣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嘟着嘴巴,好像有些不满。 陈瑾忍不住在他唇上又亲了亲,他本意只是安抚而已,可是亲了一下,他就像上瘾了似的还想亲第二下,然后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还好停车的地方比较偏,光线也暗,没人看得到车内一团火热的场面。 谈衣是明星,被拍到对他不好。 陈瑾好不容易才停止无休无止的亲吻,沙哑地抚着谈衣的后脑勺,“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回家?”谈衣好像被这句话刺伤,“我没有家!” “回我的家,”陈瑾连忙吻了吻他的唇角,“我的家,我们的家。” 谈衣好像被成功安抚了,慢慢安静下来。 陈瑾一路冷静地开车回家,可是在抱着谈衣走进门之后,他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重新吻住了他。 黑夜里沸腾的血液仿佛滚烫的岩浆,隔着两层皮肤翻涌不止,火热的温度彼此碰撞着,无休无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谈衣看到一只手环着他不着一物的腰,他的面前是陈瑾同样赤|裸的胸膛。 谈衣慢慢坐起来,看到满地散落的衣服。 第92章性转总裁文28 【系统:主人,你还好吗?】 【谈衣: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也很开心。请你不要打扰我酝酿感情。】 谈衣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子从身上滑下,早晨的空气凉丝丝的,让他冷得全身都在颤抖。 陈瑾睡得浅,谈衣一动,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看到谈衣坐起来,一片光滑的背部上有着零星的红点,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陈瑾也坐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揽过谈衣的腰,在他锁骨的位置留下一吻。他的身体仿佛流入了一湾春水,整片心田都是甘甜而温暖的。拥有喜欢的人的感觉,真的让人上瘾。 背部的触感让谈衣更加表明了昨晚的一切根本不是一个梦,他心乱如麻,转头拉起被子就盖住自己,他不敢面对陈瑾,不敢面对任何人。 陈瑾却以为谈衣是害羞了,拉拉他的被子,“饿了吗?我给你做早餐。” 谈衣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稍微平静下来后就马上去翻出自己的手机,在看到没有未接来电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萧律回自己本家去了,他昨天早上就和他说过了。 谈衣很快地穿好衣服,本来想马上就走的。可是当他走出房间,陈瑾已经摆好了早餐,看到他就马上招呼他过去。 他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温和美好,仿佛有着某种治愈人心的力量,谈衣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4 萧律还在他本家,他晚点回去也没什么。谈衣坐了下来,这么告诉自己。 他不会知道的,他连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一样的平滑的粥,一样的用叉子一戳就会流心的煎蛋,一样的热气腾腾光是看看就很有食欲的早餐,和那天他摔到脚又下大雨,被陈瑾背回家的第二天早上一模一样。 陈瑾眼含笑意地看着谈衣吃早饭,浅茶色的眼眸中流动着比从前更甚的浓郁情感。从前,陈瑾还在谈衣的若即若离下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再克制。 谈衣已经属于他,而他的心,早就已经交到谈衣手上,他再没什么好克制的。 这目光太炙热,谈衣有点不敢面对,低头喝了一口粥。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谈衣的心也随着这一声震动而开始轻颤,他的全身都僵硬了,没有接电话。还是陈瑾听铃声响了许久,才问谈衣怎么不接电话。 谈衣没有办法,只能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果然是萧律。 “喂。”谈衣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还好隔着一层电波,手机那头的人没听出来,可是陈瑾却听出来了。 “宝贝儿,吃早饭了吗?”萧律在那边问。 谈衣看着陈瑾给他煮的粥,回答,“在吃。” “吃的什么?”萧律又问,谈衣还没回答,那边就传来一句女声,有点耳熟,语调也甜甜的。谈衣听得清楚,那女声叫的是“律哥哥,情姐姐叫你下去吃饭啦。” 谈衣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那个女声,他认识,是从前偶尔会来找萧律的一个千金大小姐。 谈衣握着电话,有点讽刺地笑了。 “我在喝粥。”谈衣回答,声音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他可以不回家,他为什么不能?他何必这么慌张。 这些天来,萧律回家越来越晚,避着他打电话的时候越来越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浓,还有每隔几天就会收到的匿名照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萧律很可能背叛他了。 可是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萧律却还是那么温柔,谈衣不相信那些温柔都是谎言。所以他忍耐着,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直到看到那个唇印。 在那一刻,他所有的坚持都土崩瓦解了。 他原本就不是那么自信。 然后他就去了酒吧。他喝酒,他抽烟,他选择让自己在烟草与酒精的麻痹下沉沦。 昨晚的一切,谈衣以为是个梦,但梦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清楚地记得陈瑾的温柔。 到最后,他也完全沦陷在这种温柔的占有之中,他感受到了脉脉的温情,还有极端的刺激。他记得他很快乐,这样的快乐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萧律带给他的痛苦。 萧律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堆,谈衣都没听进去,只“嗯嗯啊啊”地敷衍。最后,萧律也听出了谈衣的心不在焉,心想也许是现在太早,谈衣还困着,于是也不再多说。 要挂电话的时候,萧律还是忍不住,让谈衣在电话里亲他一下。 谈衣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子,不想让陈瑾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镇定的语气不变,直接拒绝,“不要”。 萧律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哼哼地笑了两声,说,“可是宝贝儿,我真的想你。” 他的这句“想你”说得情真意切,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的意思。谈衣最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 “小衣,你想不想我?”挂电话前,萧律这么问他。 谈衣的眼眶忽然红了一点点,强忍着酸意“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谈衣呆呆地看着面前没有喝完的粥,而陈瑾看着他,笑容也淡了不少。他想问刚刚是谁打来的,但话到嘴边,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吃完早饭,陈瑾送谈衣回学校,他不知道谈衣早就已经不去上课了。 因为萧律的电话,谈衣一直兴致缺缺,没有说话,陈瑾也没有说话。 学校到了,车缓缓停下,陈瑾给谈衣解开安全带,“什么时候下课,我来接你?” 谈衣还在想着萧律的事情,听到陈瑾的话,心中一紧,猛地看他,“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这副紧张的样子极其伤人,就好像他完全把陈瑾当成了避之不及的毒蛇。 陈瑾的呼吸窒了窒,好像有谁用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他全身的血液都像凝结了。他想起了早上那个暧昧不明的电话。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陈瑾艰难地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5 “你想多了。”谈衣看到陈瑾的表情,马上有些后悔。可是他也很慌,这种慌不止是怕这件事被萧律发现,还有一部分他也说不清的害怕,害怕承认自己心底不敢承认的感情。 谈衣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要下车。 陈瑾扣住他的手,“可是昨天晚上,我们不是……” 谈衣下不了车,只能看着陈瑾,他看着浅茶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看上去特别的无情。 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夜情而已,你居然还当真?” 陈瑾的胸口瞬间宛如被刀锋刺穿一样地疼痛起来,他一字字地说,“我……居然,当真?” · 谈衣看着陈瑾的车远去,转头就打了另一辆车回公寓。 他有些恍恍惚惚的,一下子想萧律,一下子想陈瑾。 也许是因为心虚,谈衣一刻都没有耽搁地就回了家。萧律虽然回家了,但是也有可能会在上班前回来看看他。 谈衣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门口竟然真的蹲着一个人。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倒流。 蹲着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却不是萧律,而是裴羿。 裴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底有深深的阴影,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好。他看到谈衣,马上露出惊喜的笑脸,“衣衣。” 不是萧律。谈衣松了口气,打开房门,“你怎么在这里?” 裴羿有点贪婪地看着谈衣,他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自从那天谈衣走了,他就再也没见过他。萧律防得很紧,而谈衣也把他的号码拉黑了。可能是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即使他用别人的号码给谈衣打电话,谈衣也再没有接过。 无论怎么样都联系不上谈衣的时候,裴羿慢慢开始恨他。恨他的过分绝情,恨他的丝毫不留余地。即使他像狗一样求他不要走,他也还是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可是即使这么恨着,裴羿还是每天都在不停地打听谈衣的消息,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贱了。 他大概是没救了。 坐到沙发上,谈衣才感觉到完全的安心,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看到裴羿正眼巴巴的目光,于是给他也倒了一杯,裴羿立马如获至宝地捧着喝了一口。 从进门开始,裴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谈衣。不过他好歹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衣衣,小叔他根本不爱你,你离开他吧。” 谈衣的眼睛有些躲闪,“这不关你的事。” 裴羿放下水杯,目光炯炯,“你是不是不相信,杂志都拍到了。”说着,他就拿出一本杂志,封面赫然就是萧律与一个女人进入酒店的抓拍。 谈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本杂志,没说话。 裴羿以为谈衣是伤心到说不出话,立马坐到谈衣旁边,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小心地搂进怀里,“小叔他就是这种人,他不值得你喜欢。衣衣,其实你的身边,一直都还有更适合你的人,他一直都在等着你。” 谈衣转头看裴羿,只见他满脸都是真诚,就差把“那个人就是我”写在脸上了。 “什么更适合的人?你么?”谈衣还没说话,门口就冷不丁响起了一道男音。 谈衣与裴羿一同向门口看去,只见萧律斜倚着靠在门边,铁青着一张脸,眼睛死死盯着裴羿搂着谈衣的手。 第93章性转总裁文29 看到萧律,谈衣条件反射地要推开身上的手,可是忽然想到自己昨晚已经彻底背叛,于是又没了动作,反而裴羿自己先放开了。 萧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把谈衣拉到自己旁边。 裴羿冷眼看着萧律的动作,刷拉拉地将杂志翻到介绍萧律绯闻的那一页,推到萧律面前,“小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律看到杂志,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慌乱。他明明已经把报道截下了,为什么又会发布出来?他连忙去看谈衣,却发现谈衣坐在沙发上,只看了杂志一眼,就撇开脸,什么都没说。 裴羿道,“小叔,虽然我是你的侄子,可是你的行为真的让我不齿。既然有了谈衣,为什么又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既然克制不住自己,又为什么还要死赖着谈衣不放?” 裴羿说到这里,转头去看谈衣,黑眸深深,“衣衣,他和你从前那堆情人不一样,你不珍惜,会有别人去珍惜。” 裴羿口口声声都是义正言辞的谴责,实际上却把这件绯闻完全盖棺定论,还顺带抹黑了他一把。萧律被气个半死,厉声喝道,“你住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6 裴羿才不怕他,紧贴着谈衣坐着,抓住谈衣的肩膀,“衣衣,这种人不值得。” 萧律怕谈衣真的相信,慌忙想要解释,可是谈衣却忽然站了起来,裴羿的手被他甩到一边。 “我很困,去睡了。”他好像很疲惫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轻。 萧律的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恐慌,他不假思索地抓住谈衣的手,“小衣,你相信我,这些都是媒体乱写的。照片只是刻意找了暧昧的角度,那次是姐姐骗我的。她约我见面,我是到了才知道她还叫了别的女人。” 谈衣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他没有一丝的怀疑,好像完全信任萧律。萧律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中的恐慌仿恐慌反而越来越密集,仿佛一张越收越紧的网,他甚至感觉到了呼吸的艰难。 谈衣从萧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他真的很累了。他不想去计较绯闻是真的假的,也不想去想谁出轨不出轨,照片报道是谁寄的他也不想在意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裴羿连忙站起来,“衣衣,我下次可以来找你吗?” 谈衣点点头。 裴羿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萧律则完全笑不出来。 手一点一点地抽离,谈衣一步一步地走远,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单薄,带着一种灰色的气息。 在谈衣即将关门的时候,萧律急急忙忙地冲上去。 谈衣握着门把望着他,眼睛里有疑惑。萧律的喉咙梗了梗,只会说,“小衣,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谈衣从善如流地说。 他这么回答,萧律反而无话可说。门慢慢地关上,发出咔哒的落锁声,好像谁把自己的新房也一起锁上了。 萧律看着紧闭的门,愣愣的,好久才转过身。裴羿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的,可是也得到了承诺,因此还算满意,在谈衣进门后,自己也离开了。 · 接下来几天,萧律依然没有很早回来,不过却比从前早了一些。 以往每次萧律回来,谈衣都会在沙发上等他。可是最近,谈衣只给他留了客厅的灯,自己却早早就睡了。 他的作息回复正常,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一天,谈衣在外面拍广告。上次的口红广告反响很好,那些印在谈衣身上的口红色号全都买断了货,因此也有很多其它广告陆续找上门,甚至还有几本偶像剧的剧本,不过谈衣没接。 这次代言的是个耳机。 谈衣把耳机戴好,低垂着眼睛,半靠着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他的头顶是一片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建筑物林立在他身后。 整个画面是灰暗的,少年戴着耳机,仿佛与整个城市相隔绝。但他的嘴角却轻轻扬起,就是这抹微笑,让这个几近黑白的画面忽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是怎样的美妙音乐,让少年露出这样的笑容。 摄影师兴奋地不行,咔嚓咔嚓地按个不停,有些人就是只要随便那么一站,就已经是人群中最大的焦点。 谈衣听了会儿系统自弹自唱的《爱情买卖》,感到有细小的雨丝打在脸上,而导演也说了结束,于是他慢慢睁开眼睛。 他拍摄的场地在一处马路边,他睁开眼,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马路的对面,正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是陈瑾。 陈瑾撑起伞,慢慢走近,熟悉的浅茶色映入眼帘,里面是一成不变的温柔。他忽然取下谈衣的一只耳机,谈衣都还来不及阻止,耳机就被陈瑾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系统翻唱版《爱情买卖》让陈瑾忍不住笑出声,谈衣的耳朵微红,低头把音乐关了。 “你怎么还来找我?”谈衣闷闷地说,心里在想95的好感度要怎么刷到100. “我没有办法。”陈瑾的声音宛如叹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去找我,我没有办法。” “什么没办法啊?”谈衣踢了下脚底的石头,“话不要说一半,烦人。” 陈瑾看着谈衣,真的很想一下子就把他抱在怀里。谈衣那天的话很伤人。可是,即使伤人,他却还是不能不再来找他,因为…… “我没有办法忍受见不到你的每一天。”陈瑾说,伸出手把谈衣紧紧地拥入怀中,好像想把他整个人融入自己的身体,这样他就不用总是时时刻刻地想着他,牵挂着他,即使被推开,被刺伤也想着要再次找寻他的身影。 “我对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因为我爱你,你知道了吗?小衣。” 谈衣浑身一颤,清清晰晰地把陈瑾的每一句话都听到耳朵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7 “滴,陈瑾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目标一攻略完毕。” · 午休的时候,萧律做了个梦。他梦见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瘦得很,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充满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憧憬。 他站在一家破败的孤儿院前面,和一堆小孩站在一起,好像在等人。他手里抱着只小小的娃娃熊,娃娃熊缺了一只眼睛。 萧律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孩子尤其顺眼,看到他孤零零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抱抱他。 他在小孩面前站了许久,小孩也没注意到他。周围没有店铺,萧律只能掏掏自己的口袋,真给他掏出了一颗糖果。 萧律顿时非常欣喜,想把糖果给小孩吃。可是当他要碰小孩的肩膀时,他的手却从他身体上穿了过去。 萧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没反应过来。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小孩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像两颗熠熠闪烁的小星星。 萧律的心忍不住就软了下来,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可是紧跟着,小孩上了车,整个场景就模糊了。 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萧律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不过不是他和谈衣的家,而是本家。 小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却是被管家带着走的。管家走得不快,可是小孩是在太小了,只能慢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小孩又踩到一块小石头,扑棱棱地就要摔倒,萧律连忙伸手去扶,却只是再一次地从小孩身体穿过。 不过他没扶住,却有另一双手接住了小孩。 萧律松了口气,却发现那个扶住了小孩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已经有日后俊朗轮廓的少年皱着眉,在小孩站稳后就松开了手。 走在前面的管家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叫“少爷”。 十三岁的萧律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听到管家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转头向主宅走去。 小孩呆呆地看着少年,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少年转身,让他跟上,他才又紧赶慢赶地追上去,差点又要摔倒。 “萧律”并排和小孩一起走,小孩满脸都是紧张,“萧律”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捏了一把小孩的脸,然后皱起眉头,“怎么脸上都没肉。” 小孩好像为自己脸上没肉而非常愧疚,低落地说,“对不起。” “萧律”也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放开了手,有点觉得可怜,又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进孤儿院的?” 小孩乖乖地说,“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孤儿院了,听说是在冬天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 两个孩子在前面走,萧律跟在后面。另一个“自己”牵着小孩的手,小孩一路都在讲着自己的经历与在孤儿院里的生活。 萧律越听越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孩抱回家养,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有同情心的人。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萧律”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小孩的名字,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律也很好奇,虽然他到现在对这个情况还是一头雾水。 只见小孩睁着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回答道,“我叫谈衣,哥哥,你真好。” 竟然是谈衣! 萧律满心都是震惊,这个瘦瘦小小可怜巴巴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小衣! 他还想再多看小孩一眼,小孩已经跟着小时候的他走进门中,而他也醒了过来。 萧律坐在办公桌前,谈衣小时候就和他见过,他竟然会忘记。他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似乎隐隐约约真的想起了一个干巴巴的小孩,是小时候家里以他的名义资助的孤儿。 如果那个小孩就是谈衣…… 萧律拿起桌上他与谈衣的合照,心中的心疼无以复加。那么,谈衣原来……是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吗? 萧律忽然想马上就看到谈衣,他抓起旁边的钥匙衣服,就拉开门冲了出去。 · 谈衣睡在沙发上,陈瑾在画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8 他一笔一划地勾勒出谈衣的模样,心中的感情都融入了一根根的线条之中。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谈衣身上,谈衣刚刚完成萧律的小副本,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睛,发现是陈瑾在吻他。 第94章性转总裁文30 夕阳的光映照进陈瑾的眼里,呈现出一种镀了金的浅茶色,好像有种温柔的迷幻性。 陈瑾的手留恋地摩挲着谈衣的脸,“你的新广告拍得很好。” 谈衣鼓着脸颊,“还没出呢,你就知道了。” 陈瑾笑得暖意融融,说得很坚定,“我知道。” 谈衣总觉得陈瑾虽然看着温温柔柔,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露骨地让人不好意思。 他想坐起来,可是才稍微撑着要坐起来,就感到腰一酸,“啊”的轻轻叫了一下,就软软倒在沙发上。 陈瑾连忙问有哪里不舒服。 这么一来,陈瑾的胸膛就正对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里,有几抹淡淡的红痕。谈衣的脸难得红了一下,眼睛撇着地面,“都怪你。” 陈瑾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心中顿时感到酸酸甜甜的胀满,他给谈衣揉了揉腰,抵着谈衣的额头道,“对,都怪我,对不起,下次我会控制的。” 下次。谈衣的脸色迟疑了一下。 陈瑾没发现,又问,“晚上要留在我这里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可是听到他的话,谈衣的脸却骤然白了。 “小衣?”陈瑾在谈衣面前挥挥手,他以为谈衣不想留下,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没有强求。他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谈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陈瑾看谈衣沉默,于是开始东拉西扯地说些谈衣感兴趣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老师,很快就把谈衣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跟在他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谈衣以为陈瑾要开车送他。其实他一直不太喜欢坐车,除了自己开的时候,不论是公车汽车,他都觉得不太舒服,不过有了系统,这个症状好了不少。 可是谈衣等了一会儿,却听到几声叮叮当当的自行车车铃声。 他循声看去,只见陈瑾骑着辆单车,背对着夕阳向他慢慢靠近。他穿着一身白衣黑裤,晚风拂过他白衬衫的衣角,扬起水波一样的弧线。 他仿佛青春记忆里所有人都遗忘不了的白衣少年,从出现开始就伴随着凉爽的风与温暖的光。只是现在,白衣少年已经褪去青涩,长成了一个足以替别人挡风遮雨的男人。 陈瑾单脚点地,停在谈衣前面,浅茶色的眼眸中泛着浅浅的暖光,“这里离学校不远,我骑车带你,不会晕。” 他竟然知道。 【系统:好细心的白月光哦!主人你对人家好一点哦!】 【谈衣:你哪来这么多昵称。】 谈衣没说什么,坐上了车。只是在陈瑾快要骑到学校的时候,谈衣忽然说,“我现在不住校了,送我去华宇君庭。” · 萧律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有点焦虑地按了一下喇叭。 下班高峰期,主干道上堵车堵成了一条龙。其实他原本下班得比较早,只是他想起谈衣最近很喜欢一个网红美食博主,念叨了好几次想吃他家新推出的半熟芝士小蛋糕。 这家店算是小有名气,每天的队伍都排得很长。他脑袋犯抽,想起书上看到的十佳好男友总会不辞辛劳地为恋人排队买零食,于是就美滋滋地站在一群小年轻中间排了好一会儿的队,等到他买到蛋糕,就赶上堵车了。 堵车原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今天萧律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焦急。也许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梦,或许是因为那篇被他姐姐放出的报道,也或许是因为谈衣这些天来越来越疏远的态度,种种一切综合在一起,萧律只想立刻见到谈衣。 眼看路灯已经一盏盏地点亮,车队终于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萧律顿时精神振奋,发动汽车朝家里开去。 · 一辆单车斜倚着路灯,晕黄的灯光下有两个人影。 送谈衣回家前,陈瑾还带着谈衣去吃了晚饭,然后骑着单车在附近绕了好一圈。但即使是这样,时间过得也还是那么快。 谈衣拉拉他的手,笑眯眯地说,“这么舍不得我的话,回去把我的海报拿去做个等身抱枕,以后抱着睡觉好了,我的很多粉丝都是这么做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49 陈瑾被谈衣逗笑了,一手拥着他的腰,一手捏捏他的脸,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唇。 谈衣顺势揽住陈瑾的脖子,正要闭上眼睛,余光却瞥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停了多久,香槟色的车身线条流畅,落下的车窗里可以看到一点烟头燃烧的红光。 谈衣的身体顿时有点微微的僵硬,陈瑾却吻得越发投入,一只手紧扣着谈衣的后脑勺,不让他撤退。 车门忽然打开了,或者说更像是被狠狠地踹开。萧律的脸在路灯光找不见的地方,谈衣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跨步地越走越近。 谈衣“呜呜”地推身上的人,陈瑾察觉到谈衣是真的抗拒,才疑惑地微微放开他一点,紧接着就有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 陈瑾把谈衣拉到身后,谈衣在急促地喘着气。看到萧律还没有收回的拳头,陈瑾也严肃起来,“萧律,你想做什么?” 萧律的眼睛里全是红血色,他喃喃地说,“我想做什么?”他简直想大笑出来,这个恬不知耻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引诱了谈衣的人,竟然问他想做什么?他恨不得杀了他! 开车进入小区的时候,他就看到他们了。他的小衣,他本该在家里等着他回家的小衣,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车后座上,手紧紧揽着那个人的腰,笑得那么开心。 这么灿烂的笑容,即使是他,都从来没有见过。而那个载着谈衣的男人,竟然是他曾经喜欢过八年的陈瑾。 他好像被狠狠打了一耳光,又像是在最浓的硫酸液中滚了一圈,全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地干涸。 他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就这么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而他们两个竟然谁都没有发现。 他看着他们在小区里绕圈,看着谈衣依恋地把脸紧贴在陈瑾的后背上,时不时轻轻哼着歌,那双在他梦里也闪耀明亮的大眼睛比星星还要璀璨。 他不记得他跟了他们多久,只记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而折磨。等到他们终于停下,这一切却还没有结束。 他们手拉着手,在路灯下依依惜别。陈瑾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的脸。而谈衣时笑时怒的样子却完全就是一个热恋中的小男孩。 他抽起了烟,点燃香烟的时候,他的手指甚至都在颤抖。因为谈衣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已经很久都不抽烟了,久违的烟草味呛得他差点流眼泪。 他很想立刻去把谈衣带走,可是他又自虐地强迫自己忍耐,他要看看,他们到底已经亲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以为谈衣是因为杂志的事情吃醋,所以最近才不再等他。没想到,事实却是因为——他变心了。 他变心了。他才刚刚为发现谈衣从小就开始喜欢着他而又是欣喜又是心疼,谈衣就那么快地变心了。 他变心了。这四个带血的大字在他心上划下血肉模糊的痕迹,锥心刺骨的痛几乎要纂刻到他灵魂深处。 “陈瑾,”萧律的眼神几乎已经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陈瑾根本不知道萧律在说什么,警惕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以免他伤害到谈衣。 萧律看着他一副维护的模样,觉得好笑极了,这个姘夫,他有什么立场?好一个名牌大学的知名教授! 萧律没有再理会陈瑾,朝他身后神色不明的谈衣伸出手,“小衣,”他还是舍不得说绝情的话,“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那家店的芝士小蛋糕。” 谈衣躲在陈瑾身后,好像挣扎了许久,最后,他站了出来。 萧律的脸上浮现出喜色,他就知道,谈衣最爱的还是他,他只是暂时被迷惑了。 可是紧跟着,谈衣就对他说,“我喜欢上陈瑾了。” 萧律脸上仅有的笑容也僵住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喜欢陈瑾。”谈衣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陈瑾,眼神带着软软的依恋,就像他开车跟在他们在小区里绕过一圈又一圈的时候一样。 陈瑾听到谈衣的话,眼睛也变亮了,两个人就这么深情对视,好像完全当萧律不存在。 萧律快要疯了,可是在濒临崩溃地边沿,他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看到谈衣的右手不住地卷着衣角,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心虚?萧律可以肯定,这种心虚不是针对他。 萧律沉默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谈衣紧张地看他。 萧律的眼神充满着恶意,他心中有股报复的快感,“小衣,人家向你追求真爱,你怎么没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呢?” 第95章性转总裁文31 谈衣整个身体都颤了颤,看向萧律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在陈瑾发出疑问之后,他的惊慌里又带上了乞求。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0 明明他才是他真正的男朋友,可是,他现在却在求着他,不要把他们的关系告诉第三者。 萧律的内心痛苦不堪,从爱上谈衣的时候开始,他再也不忍心让他害怕难过,可是,此时此刻,被背叛的痛苦与熊熊燃烧的嫉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疯狂。 “陈瑾。”萧律看着这个他曾经喜欢过八年的人。曾经,他沉静温和的气质多么吸引他,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深深的憎恨与厌恶。如果不是他,小衣不会变心,不会想要离开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萧律!”谈衣抓住萧律的手,害怕地手都在颤抖。 这声冷冰冰的称呼让萧律更加备受折磨。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为什么却有那么多的阻碍接踵而来,他只是想和谈衣好好地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会那么难?而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在他即将扫除外界所有障碍的时候,他最爱的人,却变心了。 “小衣,你怎么这么绝情?”萧律摸上谈衣的脸。熟悉的触感让萧律重新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时,谈衣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好像他是他的一切。 萧律猛地把谈衣拉到自己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昨天,你不是还那么亲热地在床上叫我萧律哥哥,今天怎么这么生疏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陈瑾听得清清楚楚。陈瑾拉着谈衣的手顿时收紧,尽管他不想相信,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有种预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萧律,你放手。”陈瑾沉声说。 萧律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他恶狠狠地盯着陈瑾,“陈大教授,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萧律哥哥。”谈衣忽然叫他,这声久违的称呼让萧律的理智稍稍回笼。谈衣仰着头看他,眼中升起几丝希冀。可就是这个动作,让萧律看到了谈衣脖子上几个不太明显的红痕。 这是吻痕。萧律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到天旋地转,谈衣的身上怎么会有吻痕? 可能性只有一个。 谈衣好像意识到什么,抓紧领口。 【系统:主人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谈衣:都摊牌了,就要摊地清楚一点。】 萧律的手太用力,谈衣被抓得生疼,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他刚要甩开,就听到萧律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再反抗,我就弄死陈瑾。” 谈衣震惊地望向萧律,却发现他的眼底是一片狰狞的疯狂。 他不是在开玩笑。 看到谈衣叫痛,陈瑾心疼了,“萧律,你快放手。” 放手?萧律从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回神,看到的却是陈瑾面目可憎的脸。他想大笑,却觉得眼眶胀得发痛,痛到了他的心底,他几乎感觉到他的血肉都在慢慢溃烂。 这个人,竟敢动他的小衣。他忍不住地想到陈瑾与谈衣在一起的画面,而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谈衣了。 忽然谈衣这段时间的冷漠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不再等他,为什么面对他的笑容越来越敷衍,为什么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接触…… “该放手的是你!”萧律赤红着眼,“小衣是我的恋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看到陈瑾倏然怔住的脸,他想了想,又冷笑,“你以为小衣是真的喜欢你吗?只是最近我们闹了别扭,他想气我,才会去找你,因为小衣以为我喜欢的是你。” 宛如一道雷电劈下,陈瑾僵在了原地。 “真是个小傻瓜。”萧律捏了捏谈衣的脸,语气亲昵,可衬着他眼里血红的狰狞,却让谈衣感到毛骨悚然,“我从前的确对他有几分好感,可是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小衣,你干嘛去找他气我。” 陈瑾看向谈衣,“小衣,他说的不是真的,是吗?” 陈瑾带着仅有的希望,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可谈衣却撇开了脸。他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陈瑾松开了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难言的痛楚溢上眼眸。 萧律不想再看到陈瑾的脸,拉起谈衣的手,“小衣,我们回家。” 这时,谈衣却忽然开始挣扎,萧律的心一冷。 陈瑾尽管痛苦,但他明显看出了谈衣的不乐意,于是重新想要把谈衣抢回来。 “陈瑾,你要不要脸?”萧律看到陈瑾还敢碰谈衣,胸口的怒火差点再次控制不住,可是他不能,他不会让陈瑾再有一丝的机会。 陈瑾并不退让,只说,“小衣不愿意。”谈衣不愿意,那么即使是男朋友,也没有权利把他带走。 谈衣的脸色变了变。 【系统:你看小白对你多好哦,以为你只是把他当发泄工具,还让他当了第三者,他还处处想着主人呢。】 【谈衣:可惜好感度满了,我还是不能和他走。】 两个人僵直不下,谁也不肯退让。还是谈衣自己甩开了两个人,“我回学校。”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1 “不行!”萧律立马否决,学校里还有他那个虎视眈眈的侄子,他绝对不会让谈衣回学校。 “那我回我自己的大房子。”谈衣这次尤其坚定。 陈瑾想带谈衣回自己家,可是……他想到萧律刚刚的话与谈衣的反应,只能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没有立场。陈瑾的嘴里满是苦涩,但他还是对谈衣轻轻笑了笑,“好,我送你。” 萧律冷笑,“你在做梦吗?”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谈衣只能说,他自己回去。 谈衣以为萧律还会再说什么,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萧律竟然同意了。 这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陈瑾没法再多说,只能点头。他想把单车给谈衣,他怕他晕车。 可是谈衣却像刻意避着他似的,连看都没有再看他,更没有和他再说一句话,自己打了辆车,就离开了。 夜晚的路灯摇摇晃晃,陈瑾站在小区门口,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不久前,他还骑着车,带着谈衣到处溜圈。他漫无目的,却满心欢喜。因为有谈衣,他觉得看到眼里的风景都美得像梦。 为了能与对方多待一秒,他骑得很慢很慢,可是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幸福。但现在,一切却都面目全非了。 原来那些快乐与欢喜,真的只是梦而已。 萧律没有理会陈瑾的失魂落魄,他转身走进小区,却没有回家,而是开车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 谈衣坐在车上,打开车窗透透气。 【系统:就这么结束了吗?绿总这么好说话吗?】 【谈衣:当然不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萧律送的房子,谈衣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住过。他慢悠悠在小区里绕了几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踱到门口,低头找钥匙要开门。忽然,他的背后贴上一个身体,紧接着一块湿毛巾就捂住了他的口鼻,他的脑中一阵眩晕。 萧律看着软软倒在他怀中的谈衣,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谈衣柔软的脖颈间,迷恋地深深吸了几口气,“小衣,我不会再放你走。” 谈衣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他要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他,他的世界里也只能有他。 “小衣,我爱你。”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喃喃,语气温柔到了极致,但眼里却遍布着可怕而浓重的占有欲。 拥抱了这个久违的身体许久,他才把谈衣横抱起来,转身离开。 第96章性转总裁文32 谈衣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是在床上。 窗帘布被完全拉了起来,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留着一盏小台灯,晕黄的暖光照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直到看到床侧的萧律。 想起昏迷前的种种,谈衣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律好像没有看到谈衣的紧张,径直坐到他旁边,轻轻拥着他,问他饿了没有,渴了没有。 他看似笑语晏晏,一双眼睛却仿佛深黑色的旋涡,好像随时都会把面前的人吞噬进去。 谈衣的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马上就把他推开。而萧律也任由他推,他斜斜倚在床边,淡然地看着谈衣打开房门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出去。 谈衣装模作样地狠拉大门,可是门依旧纹丝不动。 客厅里也是一片黑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宛如某种沉寂的危险步步逼近。谈衣轻轻喘了口气,心跳得有点快,刚刚跑太急了。 一具温热**从后面紧贴上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性。 萧律的手绕过谈衣的臂弯,轻轻覆盖在谈衣抓着门把的手上,“小衣,你想去哪里?”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湿润的热气缠绕在谈衣耳边,万般宠溺,却让谈衣有点毛骨悚然。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2 他想逃开,可是萧律的两条手臂却将他牢牢困住,“你放开!” “我不会放的。”萧律一点一点把谈衣的手指从门把上掰下,然后用自己的五指穿插进去,十指紧紧相扣,仿佛永远也无法挣脱的枷锁,“你哪里也去不了。以后,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 足不出户的日子,白天与黑夜仿佛也没有了区别。 萧律没收了谈衣的手机,不让他出门,甚至连房子里的窗帘布都很少拉开。 他极度没有安全感,觉得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觊觎着他的小衣,随时都想着要把谈衣抢走。 他仍然还在加班,但加班的地点却变成了家里。工作的时候,他也不让谈衣离开他的视线。 谈衣一开始非常震惊,反抗地很剧烈。但萧律任由他闹,就算谈衣把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萧律也完全无动于衷,第二天就让人把全新的家具送上来。 慢慢地,谈衣不再闹了,却冷冷地骂他是变态。萧律一笑置之,但在亲吻谈衣的时候却会更加用力,好像要把他一寸一寸地拆开,然后慢慢地吞咽下去。 闹也没有,骂也没用,谈衣总算消停了。他好像慢慢习惯了,开始变得听话,饭不需要强行喂也会按时吃,没有再千方百计地想逃出去,萧律亲他的时候也会有点回应。 他的乖巧不会没有效果,萧律稍稍放松了对他的束缚,虽然还是不准他出门,但在他的注视下却可以上几下网。 虽然把办公地点挪到了家里,但有些需要会面的事务仍旧需要萧律本人出面,在他不在的时候,会有一个老保姆在家里陪着谈衣。 保姆表面是为了陪伴谈衣,实际上却是监视,谈衣也清楚这一点。有一天,在萧律不在的时候,谈衣想尽办法,终于支开了保姆,然后就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这些天来,他已经总结出了萧律出门的规律,知道他一般会多久回来,但他还是心惊胆战。 电话打通了,却很久都没有人接。谈衣紧张地绕着电话线,眼睛望向门的位置,每一秒都是煎熬。 电话终于接通了,久违的好听而清爽的男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谈衣欣喜若狂,刚叫了个名字,门口就忽然传来滴滴声,那是指纹开锁的声音! 大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谈衣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那声欣喜的“衣衣”被完全隔断。 谈衣在沙发上坐好,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假装在看,门缓缓被打开,萧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谈衣在沙发上看书。 萧律笑了一笑,提着手里的蛋糕走进来,随意瞥了一眼谈衣在看什么,却发现他的杂志拿反了。 虽然拿反了,谈衣却一直在看,看得很“认真”。 萧律眼里的笑意缓缓收敛,但他还是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道,“小衣,那家店又推出了个新口味,我就顺路买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顺路,他与客户吃饭的地点与那家网红店南辕北辙,他开车饶了好几条街才去找到那家店,又排了好一会儿的队。 谈衣匆匆忙忙“嗯”了一声,笑了笑,把杂志放到膝盖上,却发现杂志竟然是反的。 萧律正把蛋糕递过来,谈衣却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把蛋糕一下子撞到了地上,那本杂志也一起掉了下去,落在摔烂的蛋糕上。 谈衣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萧律却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说,“我下次再给你买。” 囚禁谈衣的这段时间,除了不让谈衣接触外界以外,他对谈衣真的是百依百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 萧律蹲下身,想处理一下地上的东西。他捡起杂志,看到摊开的那一页正好是谈衣新拍的耳机广告,萧律的眸中忍不住泛起点点温柔。 有一块奶油沾到了页角,萧律拿纸巾轻轻擦去,却看到角落有个小小的花絮照。 灰色的天幕下,谈衣的眼睛很亮。有一个人为他撑着伞,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非常和谐,仿佛谁都无法插足。 那个背影,萧律再熟悉不过。即使是一条狗,他想了八年也不会认不出来。 陈瑾。萧律的手猛然用力,杂志的那一角被撕裂,陈瑾的背影整个断裂开来,宛如被腰斩,一同被腰斩的还有搭配这幅图的文字,“谈衣好友前来探班,撑伞在雨中等候数个小时,情真意切……” 萧律缓缓合上杂志,坐到谈衣旁边。 谈衣很紧张地搅着手指,脸上还是淡定的。 萧律没有提杂志的事,看了看客厅,“李嫂呢?” “她去帮我买创可贴了。” 萧律皱了皱眉,拉过谈衣的手,果然看到他指尖有道小小的伤口,“怎么回事?” 谈衣看萧律转移了注意力,松了口气,“我无聊,想做个菜……” 就...在这时,沙发旁边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3 萧律本来不想理,可是电话响个不停,他只能去接起来。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萧律的脸色就放了下来,他看了眼谈衣,电话那头的人急切地说,“小衣,是你吗?” 谈衣的脸一片惨白惨白。 第97章性转总裁文33 萧律一言不发,裴羿在最初的兴奋过后也冷静下来,为什么“谈衣”一直不出声?他忍不住疑惑道,“衣衣?” 萧律眸色沉沉,谈衣在旁边一动都不敢动。忽然,他伸出手,把谈衣扯了过来。 他用的力气不算小,谈衣一下子就被扯到他身上,小声“啊”地叫了一声。 裴羿那边立马紧张地问,“衣衣,你怎么了?” 谈衣不敢回答。萧律把电话扔到一旁,把谈衣抱到自己身上,咬着他的耳朵问,“小衣,你怎么了?嗯?人家这么关心你,你怎么不回答?” 谈衣只能不住地摇头。萧律笑了一下,笑声冷冷的。他又把电话拿起来,强行塞到谈衣耳边。 裴羿久久听不到谈衣回应,顿时担心地不行。这些天他打不通谈衣的电话,经纪人那里地说辞也古里古怪,他早就有所怀疑,但是却找不到线索。 谈衣的右耳边就是萧律宽阔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响在耳畔,谈衣终于说话了,“裴羿。” 终于听到谈衣的声音,裴羿一时间眼睛竟然酸酸涩涩的,他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怎么都联系不到你?” 谈衣被强迫着坐在萧律腿上,原本想说的话因为萧律在旁边而一个字都没法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他只能说,“我没事。” 萧律冷冷地笑,终于把电话拿开了。他靠在沙发上,把谈衣也一起拉下来,电话那头还在小心翼翼地问,“衣衣,你在做什么?” 裴羿躺在谈衣的木板床上,离开的时候,谈衣没有把这床被子拿走。这是他唯一拥有的谈衣的东西,他抱着它,就好像拥抱着那个人的身体。 寝室里到处都贴满了谈衣的海报,大的小的,他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谈衣的脸,他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撑过了这段时间。 谈衣还是没有回答。裴羿有些失落,可是想到电话那头就是谈衣,他又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满足。 他太想他了,他每一天都在想他。裴羿侧过身,去看墙壁上贴着的谈衣的海报,抚摸着光滑的纸面上谈衣沉睡的脸,实在忍不住地说,“我好想你,衣衣,你有没有……一点点地想过我。” 这次,换成另一头沉默了。这种沉默给了裴羿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屏着呼吸等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张。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却想起了另一道声音。 “小衣,你想他吗?” 谈衣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急促喘息着出声,声音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哭腔,“没有,我没有想他。” 萧律于是说,“听到没有,小衣说根本不想你。” 裴羿听出谈衣声音的异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对衣衣做了什么?!” “呵,”萧律笑了,随着这声笑声,谈衣也轻轻喘了一声,这声喘息从手机里传出来,比刚刚更明显。 裴羿半边身体都凉了,萧律的声音才再次幽幽地传过来,“我们当然是在上床了。”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裴羿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坐在床上,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 萧律挂掉电话,就把电话线整个给扯断了。谈衣看情况不对,翻身想跑,但还没跑两步就被萧律一只手拽了回去。 萧律捏着他的下巴,“为什么要给裴羿打电话?” 谈衣有点害怕,但勉强维持着镇定,“要期末考了,所以问问他考试范围。” 萧律“啧啧”两声,很惊奇似的,“小衣这么勤奋?” 谈衣也知道自己的理由蹩脚,可是萧律根本就知道他为什么给别人打电话,但要是他自己说出那个理由,这个人一定会发疯。 谈衣咬牙,“我想出去工作。” “工作?拍广告吗?”萧律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阴鸷,“小衣,我不会让你再暴露在别人面前。”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4 他骤然露出这么可怕的一面,谈衣瑟缩了一下,萧律又笑起来,笑容却带着病态,“那么多人能够看到你,我会吃醋的。我如果吃醋,就会很可怕。” 他缓慢摩挲着谈衣被他捏得泛起点点青紫的下巴,动作温柔到了极点,语气中满满都是缱绻的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小衣,你哪儿都别想去。” 【系统:霸总不愧是霸总,好霸道哦!人家都有点害怕了,毛毛在抖。】 【谈衣:……你可真萌啊。】 离开无望,谈衣破罐子破摔,乖也不装了。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把萧律看在眼里,也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 萧律最见不得他这样,他对他没有感情,那对谁有?陈瑾?裴羿?还是他也不知道的一二三四? 萧律想起了那天在谈衣身上看到的吻痕,压抑的怒火与嫉妒顿时冲上脑海。他的脸上遍布着浓重的阴霾。 谈衣此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但他只刚刚接触到门把,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萧律抱着谈衣,连门都没进,直接三两步走回客厅,把人重重扔到了沙发上,然后倾身覆盖上去。 谈衣最近瘦了不少,萧律紧扣着他的手往上推,纤细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会碎掉。长久不见天日的皮肤在暗色沙发的衬托下宛如白雪一般。 他的眼里带着轻微的惊恐,浓黑的长睫也被不自觉溢出的泪水打湿,漂亮的小脸上满满都是不安与慌乱,谁看了都会感到心疼。可是他不住挣扎的模样却又让人感到极端的兴奋。 萧律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三个人,有一个他在心疼,有一个他在兴奋,有一个他则带着压抑已久的嫉妒想要摧毁一切。 一个个滚烫的亲吻像绵密的雨点打在身上,谈衣避不开,也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 萧律一边亲吻,一边含糊地问,“他也这么吻过你吗?他有没有碰过你这里?这里呢?” 谈衣没有回答,萧律好像也不想得到回答,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系统:嗷,主人需要人家打晕他吗?】 【谈衣:你怎么还在?】 【系统(忽然脸红):这,这个不重要。到底要不要人家打晕嘛?】 ...【谈衣:为什么要打晕,我很开心啊。】 【系统:……】 【谈衣:你是个系统,所以不懂,其实强制play很刺激的。】 【系统:……啊,主人……】 客厅很宽敞,可是谈衣此时却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个小火炉之中,背脊上的汗水一点点渗出,他的呼吸也几乎都被全部夺走。 忽然,萧律撑起了身体。 谈衣表情很隐忍地期待着,可是萧律却直接坐了起来,他一只手抚着额头,闭着眼睛,背影满满都是颓废的气息。 从二十岁开始创办公司,萧律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颓废两个字,可现在,他却只感觉到深深的挫败。他竟然想要不顾谈衣意愿地强上他,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他想到也许这么做,谈衣以后会更恨他,他也许真的就…… 【系统:嘻嘻,主人你有何感想?】 【谈衣:emm……】 谈衣看着萧律,喘几口气平静呼吸,然后突然说,“你知道我和陈瑾是怎么认识的吗?” 萧律听到“陈瑾”两个字,表情就完全变了,只是顾及到谈衣在这里,他把那些阴鸷全都藏在了眼底。 “不是说因为听到隔壁学校来了个新老师,好奇去看,才认识的吗?” 谈衣嘲讽地笑,“这你也信?” 在萧律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谈衣慢慢坐到他旁边,说道,“那时你为了陈瑾和我分手,我恨都要恨死他了,怎么可能和他做朋友。” “我本来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谈衣说得轻描淡写,可萧律却是胸口一痛,想到谈衣那时候伤心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谈衣接着道,“可是我没想到,陈瑾原来真的这么好。” 萧律看到谈衣的表情慢慢从冷淡变成眷恋,好像在想念着心上最爱的人,那是从前谈衣看着他时的眼神。 萧律的手慢慢攥紧,才略微平息的妒火又有重燃的趋势,可他强迫自己听下去。 谈衣道,“我伤心的时候,是他安慰我;我摔伤的时候,是他给我包扎。他还懂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5 “现在,我是真的很理解你,萧律。”谈衣笑出两个小酒窝,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可爱得不行。但他的话却让萧律根本听不下去。 他诉说了一通对陈瑾的喜欢与依恋,然后对着萧律感同身受似的说,“怪不得你喜欢他,他这么好,谁能不喜欢,我——” 谈衣没说完,就被萧律捂住了嘴。 “你不要说了。” 谈衣觉得这话依稀有点熟悉,好像裴羿也说过。他觉得很有趣,真的笑了出来。他一下子挣脱萧律,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他。” 萧律把谈衣压倒,满目寒霜,“我说不要说了。” 谈衣扯了扯嘴角,“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才知道……呜……” 嫉妒、愤怒、悲哀、绝望……所有错综复杂的情感在萧律体内横冲直撞,萧律的吻带着狂躁与暴戾,完全没有了任何温情,只剩下失去理智的掠夺。 谈衣被放开的时候,心跳地飞快。萧律的一只手臂撑在谈衣的脸颊边,另一只手慢慢地解下纽扣。 “爱他?”萧律炽热的胸膛紧贴着他,滚烫的鼻息把他的耳垂灼烧得有点发痛。谈衣闷哼一声,只听到萧律在他耳边说,“你确定?待会儿,你也能信誓旦旦地说爱他吗?” · 一片昏天黑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白天变到了晚上。 过了很久很久,谈衣心满意足地睡着。而萧律却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看着谈衣的脸。 他抽出一根烟,刚想点燃,想到谈衣不喜欢烟味,于是走下床,打算去阳台抽。 最近,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在下床的时候,他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有个小箱子的一角从床底下露出来。 他没有在床底下放过什么东西,那么这个箱子就一定是谈衣的。 萧律思忖片刻,轻轻把箱子拖了出来。在看清箱子里东西的一瞬间,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堆他从没见过的,他与其它男男女女的暧昧照。 第98章性转总裁文34 萧律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照片上的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可是所有的人看起来都好像与他关系匪浅似的,动作亲密地宛如情人,但这些人与他分明就没有什么关系。 他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他记得是那天回家时替谈衣买完蛋糕碰到的女人。 那时,这个女人假意跌倒,他只是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就缠了上来。他很快就把女人推开了,照片却拍下了女人揽着他脖子的一幕。 一张又一张的“暧昧照”,好像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仅有的有点“依据”的是篇被他拦截下的报道。 因为萧情突然旁敲侧击地问起他什么时候才能结婚,还让他把女朋友带去给她看看。为了敷衍姐姐,他故意找了个临时“女朋友”,他带着“女朋友”见姐姐的一幕也被拍了下来。 萧情身体不是很好,他不敢一下子就把谈衣带到他面前。而如果随便把谈衣带给她看,他也怕萧情的反应会伤害到谈衣。所以,他才想到那种办法。 但无论如何,这篇报道他已经拦下了,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谈衣这里? 这些天,他的小衣每天都是看着这些照片过来的吗? 萧律看向床上,谈衣睡着的脸很恬静,看上去又乖又惹人疼,这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在他被这么刺激伤害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 最近因为公司事务突然加重,也因为担心姐姐发现,他总是回来得很晚。那个时候,谈衣一个人看着这一天天寄来的照片,又该会有多伤心?多失落?多绝望? 可是他却还是每天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回来,什么也不说。 萧律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刺穿了一个大窟窿,他心心念念着要保护好的人,却因为自己,反而受了那么多的伤。 而他呢?萧律想到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他竟然……也一起伤害了他。 不管他与陈瑾是怎么一回事,错更多的,其实都是他啊。 萧律跪在床边,想摸摸谈衣,却又怕弄醒他。他半点都没有克制,小衣一定很累了。 萧律就这么在床边跪坐着痴痴看着谈衣,等到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已经完全麻痹了。但他毫不在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6 他要找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 谈衣一直睡到第二天差不多快中午才醒过来,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腰太酸,伸腰有困难。 【系统(严肃地):这就是纵欲的后果,小朋友们千万不要模仿。】 【谈衣: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吐槽你的主人。】 【系统:嘤嘤。】 谈衣没理系统,慢吞吞地起床套好衣服,打开门打算去客厅觅食。 客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谈衣怔了怔,“你是?” 女孩却没说话,只呆呆地看着谈衣,脸颊慢慢爬上几抹晕红。直到谈衣再次问她,她才慌慌地说,“你好,我,我叫宁珊,是陈怡的女儿,来代妈妈的班。” 陈怡是老保姆的名字,谈衣依稀记得,昨天她买完创可贴回来,正好撞到萧律在沙发上撕扯他的衣服。两个都是男人,却在做那种事,老人家虽然知道一些,但是亲眼看到似乎还是吓得不轻。 罪过罪过。 谈衣关心道,“陈阿姨身体不舒服吗?” 宁珊点点头,妈妈昨天回家的时候就一副受到很大惊吓的表情,问她怎么了却什么也不说,她觉得可能是路上看到了车祸。 谈衣露出非常抱歉的表情,可是要说为什么抱歉,又难以启齿。 对谈衣和萧律的事,宁珊也了解过一点点,是妈妈叮嘱她的。 在来之前,她一直幻想过谈衣的模样,好奇是什么的男孩子才会让萧总裁这么费尽心思地藏在屋里,甚至自己不在家也要找人看着。 不过,所有的想象都比不上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谈衣靠在墙边,看上去有点虚弱。精致的五官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出几分病态。家居服的领口很宽松,她可以轻易地看到他裸|露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一看就知道他昨晚经历过怎样凶狠的占有。 宁姗的脸颊一片绯红,一半是因为那些痕迹,一半是因为少年越来越近的脸。 谈衣在宁珊面前停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宁珊姐姐,能帮我煮个粥吗?” 宁珊连忙点头,钻到厨房煮粥去了。煮好出来,她看到谈衣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个游戏机。 谈衣低头玩游戏玩得起劲,没有注意背后讶异的目光。 宁姗到谈衣后颈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他的皮肤太白,这些痕迹就显得尤为狰狞。 宁珊差点把粥都摔了,好不容易才把东西端给谈衣。谈衣小心地接过,礼貌地和她说了句“谢谢”,并附赠一个暖洋洋的微笑。 宁珊的整颗母爱之心都被激发出来,看着谈衣沉静乖巧的侧脸,原本的惊艳都变成了心疼,还有一丝愤懑与不平。 谈衣这样的人,怎么有人会忍心那么对他?这么对待他的人,怎么有资格拥有他? 【系统:主人,小姐姐好像误会了哦。】 【谈衣:哪有误会,我就是被残暴地对待了啊!】 【系统:……】 【谈衣:心情好,皮一下。^^】 谈衣喝完粥本来要回房间,按捺许久的宁珊却拉住了他。滑腻的触感接触掌心,宁珊整个人忍不住颤了颤。 谈衣回眸,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姐姐有事吗?” 宁珊咬着下唇,脸颊的热度有如火烧,她说道,“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你的?” · 晚上,谈衣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手里握着一个八音盒,他把旋转木马的顶部轻轻转动一下,八音盒就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 谈衣好像没想到现在会有人回来,匆匆忙忙地想把八音盒收起来,却反而手忙脚乱地把盒子摔了出去。他连忙把它捡起来,左右看看没有摔坏,才松了口气,然后身体就顿住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7 萧律站在谈衣面前,目光灼灼。看到他捧着八音盒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觉得他的身体就像被重新注入了鲜活的血液,此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暖意。 谈衣很尴尬,抓着八音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萧律一下子把谈衣抱个满怀,“小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的声音慢慢竟然有点哽咽。 谈衣推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萧律说,眼里溢满痛楚,“我知道有人一直都给你寄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小衣,你相信我,那些照片通通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选取了暧昧的角度,其实那些人我大部分根本都不认识。” “我爱的是你,只有你。”萧律生怕谈衣不信,“小衣,我不想骗你。给你寄照片的人就是我的姐姐,他不希望我和男人在一起。我会解决这件事的,过几天,我就去找她说清楚。” 谈衣表情有点波动,但最终也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八音盒,他不敢相信。 萧律双手捧起谈衣的脸,双目中满满都是深情,“我会告诉她,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永永远远也只会有你一个。小衣,你也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萧律说得情真意切,谈衣也露出被打动了的表情,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萧律欣喜若狂,以至于没有发现谈衣瞬间的古怪,心中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们两个都没有提那个禁忌的名字。 得知这一连串误会的引导者是姐姐萧情,其实萧律并没有十分意外。很少有媒体敢不经过他允许胡乱散播他的照片,更别提把本来拦截下来的报道重新发出,还堂而皇之地寄给谈衣。 最亲的亲人竟然在背后伤害他最爱的人,萧律非常痛苦。他知道,如果他只是口头说说,姐姐是不会停手的。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小衣,”萧律亲吻着谈衣的下巴,“我想把我的产业都转到你的名下,可以吗?” “你为什么要把产业给我?”谈衣不是很想要,也不太高兴,“你以为我想要你的钱吗?” “当然不是!”萧律连忙说,“是我自己想要给你。” “我把这些都给了你,那么,姐姐就不能再让你离开我,因为没有了你,我就成穷光蛋了。所以,”萧律轻轻蹭着谈衣光滑的脸颊,“小衣,你答应我,好吗?为了我们的幸福。” 这是他的解决办法,也是对谈衣的承诺。因为他爱他,所以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毫无保留,就好像他对他的心,也是一样地毫无保留。 萧律这么坚持,谈衣只能口头上答应他。 反正答应是一回事,实施是另一回事。 萧律把谈衣的脸吻遍了,就开始往下延伸。谈衣紧紧揪着他的衣服,然后慢慢松开…… 结束的时候,萧律还不愿意离开谈衣,黏黏糊糊地在谈衣脖子上啄吻,嘴里说着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的“我爱你”。 谈衣实在很累了,只想睡觉,于是草草回他,“我也爱你。” 就在这时,系统响了:“滴,萧律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 这是萧律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他与他最爱的人彼此心意相通,解开了曾经的误会,决定好了未来,而且彻彻底底地身心交融。 他以为这是他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第二天,谈衣就变得有些敷衍。他以为这是因为谈衣心里还有疙瘩,于是只是加快处理事情的速度,同时也让律师加紧拟定合同。 但是他没想到,当他终于解决完其他所有事情,也整理好产业转让合同想让谈衣签字的时候,谈衣却消失了,唯一留给他的只有桌上的一张字条:“萧律,对不起骗了你,我不爱你,我们分手吧。” 宛如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萧律看着字条上熟悉的字迹,觉得那每一个字好像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跪着捧出自己的所有却依然没人理会,嘲笑他傻乎乎地把谎言当真理,嘲笑他早就被人弃之如敝履,还愚蠢地相信自己可以挽回…… 萧律拿起纸条,手上用力地青筋暴起,却没有把纸条损伤一丝一毫。他把字条珍惜地放到唇边,轻轻亲吻,“小衣,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第99章性转总裁文35 三天前,裴羿接到谈衣的电话,叫他救救他。 其实在上次通话中,裴羿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是想到谈衣对萧律长久以来的感情,他即使怀疑,没有立场做什么。但这通电话打来,裴羿就再也不犹豫了。 既然萧律是强迫谈衣的,那么,他就必须去把他救出来! 萧律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小区里,安保非常严格。 在制定整个计划的时候,裴羿既激动,又亢奋。说起来好笑,可是他真的觉得他就像是童话里披荆斩棘的勇者,即将去拯救被恶魔囚禁的公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8 通过电话,谈衣把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了他。小区的安保很严,而且自从把谈衣关起来以后,萧律更是拒绝了几乎所有人的拜访。 不过这些难不倒裴羿。 确定了谈衣也想离开,他就再也不需要顾忌。 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拟定路线,用计算机悄悄入侵小区的安保系统,将沿路的部分摄像头调转,空出一大片可以让他畅行通过的盲区,然后一路来到了萧律的公寓。 谈衣住在四楼,裴羿赶到的时候,谈衣已经从四楼窗户爬到了二楼。 他原计划是要亲自去把谈衣带出来的,玩玩也没想到谈衣竟然会这么大胆! 看到他单薄的身躯吊在空中,裴羿整个背部都渗出津津冷汗。 他想出口叫他,又怕他一出声反而让谈衣分了神,于是只能一个人在下面干着急。 倒是谈衣在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了他,笑了起来,“裴羿,你来啦。” 他这一出声,手上的绳子就晃了晃,谈衣单薄的身体在半空飘飘摇摇,仿佛一片随时都会坠落的树叶。 裴羿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伸出两手作出要接的姿势,眼睛紧紧盯着谈衣,“衣衣你当心啊。” “我知道。”谈衣比他有自信多了,拿脚尖在旁边的支撑点点了点,就这么在裴羿眼皮底下又往下了好几米。到差不多半层高的时候,谈衣的绳子不够长了。 这个高度已经不算特别危险,可裴羿还是看得心惊胆战,他又凑近几步,咽了咽口水,说道,“衣衣,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谈衣有些迟疑。 裴羿的心一直吊着,比谈衣还要紧张一百倍,可他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不要怕,我会接住你的。” 秋天的落叶已经几乎凋零殆尽,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只有裴羿身后的常青树依然翠绿茂盛。他站在那里,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最爱的男孩。 太阳光从高楼背后斜斜照射过来,裴羿的眼里流光溢彩,所有曾经压抑的克制的情愫都在熠熠闪耀。因为这些灿烂的情感,他无所畏惧,仿佛真的是个一往无前的勇者。 勇者对他的公主说,“相信我。” 【系统:公主大大,你看人家小翅膀哥哥。】 【谈衣:……首先,我不是公主,谢谢。】 谈衣仿佛被感染了,不再犹犹豫豫。此时,他的手劲也用得差不多了,松开绳子的一瞬间,他就往下坠落下去。 似曾相识的急促的风从耳边滑过,而这次,有人接住了他。 少年的手臂并不是多么健壮,却十分有力,带着淡淡汗水味的胸膛也让人感到安心。 虽然只有一米左右,可是接住这么一个成年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裴羿却根本不撒手,抱得越来越紧,他贪恋与谈衣相处的每一秒。 谈衣瘦了。原本有些肉肉的身体变得有点咯人,下巴也尖尖的,显得更加惹人心疼。 可恶的萧律。裴羿在心中咒骂了小叔一声,拉着谈衣就赶紧离开。 · 裴羿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一室一厅。 终于脱离魔爪,两个年轻人都很开心,经过谈衣提议,两个人开了好几瓶啤酒,在出租屋里喝得天昏地暗。 裴羿比较克制,谈衣却喝得醉生梦死,裴羿连拦都拦不住。偏偏谈衣酒量又不好,没喝多少就满脸通红地滚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好像已经不省人事。 裴羿叹了口气,把人架起来,送回了卧室。 租房里只有一张床,裴羿不放心让谈衣一个人待在外面,所以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他躺在谈衣旁边,侧头看去。谈衣沉沉睡着,单薄的小身板裹在一团被子里,包得像一只蚕宝宝。 裴羿没有丁点睡意,只一个劲地盯着他瞧,好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全都瞧回来。 谈衣会打电话给他,让他带他走,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对萧律彻底失望了?裴羿不由自主地想,毕竟那些报道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谈衣看到了,一定忍受不了。 谈衣只给他打了电话,是不是也表示着,他的心里也有了他的一点位置呢? 裴羿一边看着,一边想着,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点和着风打在窗台上,把他的心也搅得纷乱迷茫。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是半夜的时候,他却又被弄醒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59 他发现谈衣竟然在往他怀里钻,带着微弱酒气的温热身躯一拱一拱的,差点把他的火气蹭上来。 裴羿勉强与谈衣保持距离,轻声唤他,“衣衣?” 谈衣抬起一双迷蒙的眼睛,卧室里光线很暗,裴羿看不清楚谈衣具体的表情,却感到他目光中的点点责怪与迷茫。谈衣咬着唇,“你为什么不抱我?” 谈衣略带委屈的撒娇对裴羿来说简直是一大杀器,他瞬间就受不了了,身体酥酥麻麻的直接软了半边,一把就把谈衣揽入怀中。 谈衣的声音听上去迷迷糊糊的,他说,“我好想你。” 裴羿的精神一振,但他还是确认了一遍,“是想我,还是想萧律。” 谈衣皱起眉头,“不要提萧律。” “好,好,我不提。”裴羿连忙诱哄道,嘴角却不住地上扬,不是萧律,那就是他了。他就知道,谈衣不会对他没有一点点感情,不然,他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酒精上脸,谈衣有点躁动不安,喃喃自语了几句不知道什么东西,又说,“我不舒服,你亲亲我。” “亲,亲?”裴羿连说话都结巴了,“衣衣,你让我亲你吗?” 谈衣不耐烦道,“当然了,你不是特别喜欢亲我吗?” 裴羿的脸有点红,喝醉的谈衣好像特别直白,也特别大胆。他的确是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对他亲亲摸摸,但他毕竟才十九岁,被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但再不好意思,裴羿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慢慢凑近谈衣唇边,小心翼翼地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吮吸起来。 这个吻与以往所有的亲吻都不同,谈衣没有丝毫的反抗,反而揽住他的脖子缠缠绵绵地回应起来。 黑夜里禁忌的亲吻让两具年轻的身体都变得火热起来,裴羿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用力,整个脑袋都变成混沌一片。 谈衣一边亲还一边说话,每一句都让裴羿的防线点点崩溃,不是“我好想你”,就是“我爱你”,间或还夹杂着对萧律的嫌弃与抱怨。 裴羿完全沉醉在其中,以至于根本没有听清,在那些“爱你”与“想你”之中,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陈瑾。 第100章性转总裁文36 谈衣轻声地喘息,裴羿就像犯了毒瘾,而谈衣是他唯一的解药。 原来谈衣也是在意他的,原来他并不是单相思,原来他也能够这样拥抱他。 就在他打算把谈衣全都剥光的时候,谈衣却忽然没反应了。裴羿正热火上头,忍不住疑惑地叫他,“衣衣?” 没有回应。 朦胧的路灯光照进来,裴羿才发现把他全身的火挑起来的人眼睛紧紧闭着,黑如燕尾的长睫毛无辜地垂下,竟然已经睡着了。 裴羿全身的欲|望无处排解,又不忍心吵醒谈衣,别提多憋屈了。不过想到谈衣对他的告白,裴羿忍耐了下来。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裴羿缓缓起身,看着谈衣被他吻得愈发鲜亮红润的嘴唇,手指一点一点从他的眉间抚摸到嘴唇,然后停住。他轻轻揉弄着谈衣的唇瓣,心中澎湃的感情几近决堤。最后,他靠在谈衣唇边,轻声说,“我爱你。” 【滴,裴羿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 第二天起来,裴羿还睡着,谈衣看到系统界面三个攻略对象都已经攻略完成了。 【系统:恭喜主人,主人要选择留下来还是脱离这个世界?】 【谈衣:还可以选择留下来?】 【系统:是哒,不过要扣除1000积分。】 【谈衣:挺便宜。】 【系统:那主人是……】 【谈衣:选时间脱离吧。】 【系统:好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0 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谈衣很轻松。给裴羿留了一张字条,他就下楼去吃早餐。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谈衣到小区门口找早餐店的时候才发现,裴羿租的小区竟然就在陈瑾小区正对面,只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 更巧的是,当他吃完早餐出来,正好看到陈瑾就在马路对面,大概要去上班。 虽然隔着一段马路,谈衣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大概是萧律没收他手机后以他的名义对他说了什么。 谈衣靠在电线杆旁,隔着来来去去的车流望着他,他觉得陈瑾的衣服有点眼熟,想了想,似乎陈瑾回国那天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谈衣的目光并没有遮掩,陈瑾很快就感觉到了,但没有看到人。 谈衣隔着马路朝他挥手,“陈瑾。” 陈瑾似有所觉地抬头,但有一辆车却正好开过,挡住了谈衣的身影。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陈瑾自嘲地笑了笑,他竟然会以为谈衣在叫他。可是,他早就和他说过分手了。 或许连分手都称不上,他只是是和萧律闹了别扭,一时气不过,才会去找他。电话里他的声音那么坚定,那么绝情,那么不留余地,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匆匆挂掉电话,似乎生怕他纠缠。 之后他给他发短信,也鲜少能再得到回复。而一旦有回复,就总是满满的不耐。 可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快乐都是假的。他想亲口问他。 此时的车流终于变少了,谈衣又叫了陈瑾一声,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而且马上就看到谈衣站在马路对面,满脸的笑意盈盈。 尽管内心千疮百孔,可是看到谈衣的笑脸,他就好像得了失忆症,那些痛苦也全都被一瞬间治愈。 谈衣笑得灿烂,眨动眼睛时常常的睫毛上下翻飞,如同燕尾羽般黑亮迷人,时时都在撩动着别人的心,就像他第一次在机场上见到他时一样。 陈瑾看到谈衣举着右手,正在冲他挥手。他也忍不住冲他挥挥手回应,嘴角轻轻地弯起,他的胸口滚烫滚烫的,好像燃烧着一簇永远熄不灭的火焰。 这个路口没有设红绿灯,谈衣看已经没车了,就打算走过去。 陈瑾看着他向自己一步步走来,觉得好像那一步步都踏在了他心上,他既感到雀跃,又觉得紧张,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马路忽然冲出一辆大卡车,而谈衣才刚刚走到一半。 陈瑾的心跳瞬间停止,脑袋里全是嘈杂不清的嗡嗡声。 连思考都顾不上,他的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小衣,小心!”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连音调都扭曲了。什么风度仪态气质,他都通通忘了,眼里只有那个反应不及呆呆立着的少年。 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明明只过了几秒,陈瑾却觉得无比漫长,而他,没有赶上。 谈衣被卡车淹没的镜头也像放慢了无数倍。闷闷的撞击声响起,仿佛地狱的回音。 陈瑾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鲜红色充斥满他的眼睛,谈衣躺在血泊里,迷茫地望着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执起谈衣的一只手,颤抖地放到自己脸颊边,紧紧贴着,“谈衣? 谈衣被血模糊的视线好像才凝聚起来,看清了面前人的面孔。他艰难地笑了笑,“陈瑾?” 陈瑾拼命点头,眼眶里都是热泪,“不要说话。” 谈衣还在笑,血水从他额头一汩汩流下,他努力了两下,还是说不出话,只能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陈瑾好几眼,然后眼神就渐渐涣散…… · 裴羿这几天忙得几乎没有闭过眼,昨天一睡就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他做了好几个梦,都是与谈衣相关联的。 他梦到他们一起上课,谈衣听到一半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梦到他们在游乐场约会,谈衣抱着一个草莓甜筒眼睛弯得像月牙;他梦到他们毕业了,穿着宽大学士服的谈衣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孔在他心上深深地刻下;他梦到谈衣变得越来越出名,每次出门都有很多粉丝认出他,他有些吃醋,却也觉得很自豪…… 这是他的谈衣,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裴羿的梦做得很长,好像把他与谈衣的一生都过尽了,醒来的瞬间,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发现是一片冰凉,顿时清醒过来。 谈衣不见了。裴羿心头猛跳,发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我去楼下吃早饭。” 他松了口气,看看手机,已经9点了。 租房的时候他看过周边,小区门口就有几家早餐店,谈衣应该会在那里。 可是等到他走到那里,他却只看到一群人围聚在一块马路上,旁边停着一辆救护车。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1 裴羿本来不在意,可是当人群分开的时候,他却看到有一个人躺在担架上,精致的面庞上沾满粘稠的血,紧闭着眼,好像已经失去生机。 裴羿的心一咯噔,眼睛霎时红了。 · 谈衣回到系统空间,略过一切滴滴滴的结算语音,稍微瞄了一眼结算界面,看到总积分是五位数,然后就把下个世界剧情拉出来看。 下次穿越的是武侠世界,穿越人物是个为复仇卧底魔教十年,却被一名青楼女子毒杀的可怜小白菜。 系统抓抓谈衣的衣角,“主人你不仔细看看自己的成果吗?” 谈衣道,“反正都攻略完了,没什么好看的。等到了足够我复活的时候再告诉我。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喜欢看数字。” 系统:…… 谈衣一目十行地看完,就点击了穿越。 · 谈衣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怀里有一团绵软的身躯。 他在一间卧房之内,一身身着红衣的女子半趴在他怀里,身体柔弱无骨,面庞精致美艳,宛如一只勾人魂魄的妖孽。 妖孽一手勾着他的发丝,正慢慢地放在指尖缠绕。 谈衣皱着眉头,看了看房间的陈设,结合门外传进来的靡靡之音,他判断——他约莫是在青楼里,怀里的这位,大概还是头牌。 穿越时空需要耗费大量能量,此时系统还在沉睡中。 虽然谈衣很喜欢女孩子,可他的性别与性向都是男。因此,这场艳福,他是无福消受了。 谈衣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花魁姑娘不乐意,看似软绵绵没有力气,其实却是借着姿势又歪进了他怀里。 谈衣左推右推都推她不开,正想使用杀手锏,手肘却无意间蹭到了此人的胸部。 然后,谈衣顿住了——因为那里,是硬的。 对女人没什么经验的谈衣沉默了,开始认真地思考女孩子的胸部在正常情况下会不会有这样的硬度。 这样的硬度,这样的手感,比起胸部,反而更像是——胸肌。 谈衣忍不住多瞧了这位花魁姐姐几眼,花魁立马状似羞涩地撇过脸,留给他一个完美的侧脸,嘴里娇嗔道,“讨厌。” 谈衣全身抖了抖。心里感叹,花魁不愧是花魁,一句简简单单的“讨厌”,竟然被她说出了一波三折之感,一般男人听到,估计身子都要酥了半边。 可惜他不是一般男人。 谈衣握住花魁想要戳到他胸口的手指,他看不到“她”的脖子,无法判断那里是否有喉结,于是视线下滑,想去探究下那个最关键的部位。 可是花魁的衣服很宽松,谈衣一下子也看不出那里有没有东西,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上手,反正他是嫖客。 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花魁姐姐突然受惊,一下子窜到谈衣身后,瑟瑟发抖地抓着谈衣一片衣角,不敢探出头来。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阵冷风也随之灌入,直接把满室的旖旎都冲散了。 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站在门口,他身穿黑衣,面容英俊,眉眼间却凝聚着刀刃般的锐利,好像随时都要把人刺穿两个洞。 他瞧了谈衣一眼,就移开目光,说道,“该走了。” 虽然青年只看了他一眼,可是谈衣还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丝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第101章性转总裁文37 这是陈瑾最不可思议的一天。 在他回国的那天,有一个少年撞到他。他横冲直撞,慌里慌张,把他的第二根肋骨撞得生疼。 从此,这个少年就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他最瑰丽美好的记忆,成为他最锥心刺骨的伤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2 陈瑾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幕,少年从黑色棒球帽下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眸,他纯黑的瞳孔宛如宣纸上铺开的水墨,一层一层美得醉人;他根根纤长的睫毛仿佛燕尾的黑羽,一颤一颤地撩得他的心不受控制。 但最让他无法忽视的,还是谈衣眼里那片闪动在天真之中的狡黠。 谈衣的身上有一种独特地气质,既神秘又单纯,既复杂又天真。初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好像简单得一眼就能被看穿,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从小到大,陈瑾自己都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东西,对所有事物,他都一直淡淡的。 他所走的路是家里早早就规划好的,他没有意见,不会排斥,虽然也谈不上多么喜欢。 他一直以为,或许他的人生也会这么一直平淡下去。 ——直到他遇到了谈衣。 他就好像一汩鲜活的泉水,横冲直撞来势汹汹地冲进他心里,他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他占据了整个心神。 在谈衣面前,他的所有感情都无所遁影。在机场的小角落里,谈衣笑眯眯地问他为什么看他,当时他紧张得手心都是汗,胸口的心跳快得失去控制,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谈衣却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确定“安全”了,就把他推开,径直离开,除了扔给他一副墨镜,再没有丁点留恋的痕迹。 或许,他对谈衣是一见钟情。从第一次见面起,他的灵魂就已经先他一步,认出了这个他最无力抵抗的人,从此弥足深陷。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记得谈衣和他说,“我们好有缘分啊,小哥哥。” 他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巧合得好像被上天安排好了一样,他们顺理成章地互相吸引,他看到谈衣眼里真真切切的快乐,就像他一样。 但他却忽视了每次见面时谈衣眼中转瞬即逝的尖锐。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些都是对他的恨。他知道谈衣有很多秘密,却从来没想过,原来他恨他。 他恨萧律在意的人是他,尽管他对此一无所知。 在那之前,陈瑾一直幻想着两人在一起的美梦。 谈衣像一个小孩子,其实就他们的年龄差来说,谈衣的确就是一个小孩子。 在他成年之时,谈衣才在小学的课堂咿咿呀呀学着拼音;在他第一次正式工作之时,谈衣才刚刚放下高考的重担,步入全新的领域,成为一名大学学生…… 这也没什么不好。他比他提早九年来到这个世界,提早经历这整整九年的光阴,他可以用他多出的九年经历替他避开那些将来可能的伤害与挫折。 他唯一遗憾的只有他没有早点认识谈衣。这样,他就可以更早地呵护他,保护他,爱护他。 谈衣说,他没有家,他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尽管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不太在意一样。可是有一次,当他送谈衣回学校的时候,他知道,他是在意的。 他们走过一条居民街,有一个妈妈牵着自己的孩子从身边经过,孩子手上拿着一根麦芽糖。谈衣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们身上,他看到他眼里有不明显的羡慕与丝丝隐忍的失落。 那时,陈瑾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心脏也像被一根根小小的刺扎着。 “我没有家啊,我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不过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有人资助我。”陈瑾想起谈衣说这话时的笑容,就更加心痛得无以复加。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决定要带谈衣回家。 谈衣没有家,可是他可以给谈衣一个家。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他的爸爸妈妈也是他的爸爸妈妈,他所有的回忆都可以与他分享,未来,他也想牵着他的手一起走下去。 接受一直以来循规蹈矩的儿子要带一个男孩子回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陈瑾还是在一直尝试,时不时提起谈衣的一些事情,慢慢让他们改观。 他做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成效,然而,他还来不及把这些消息告诉谈衣,他却得知了让他无力承受的“真相”。 在那天的夕阳下,他骑着单车,谈衣坐在车后座上,他真的想永远都这么带着他。 可是谁能知道,没过多久,萧律就出现了。他竟然说,谈衣真正喜欢的人是他,他们才是真正的恋人,而谈衣——没有否认。 刹那之间,曾经构想好的未来碎落一地,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轰然破裂的声响。 他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锋利的刀刃上,一寸一寸都是刺骨连心的痛楚。 更讽刺的是,在他回家之后,妈妈忽然打来电话,说让他把谈衣带回去,他们想看看他。 他们已经开始尝试着要接受谈衣了,可是谈衣却离开了他,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陈瑾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挂了电话就几乎快崩溃。 接下来的一天天更加暗无天日。谈衣再也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他短信,但他偏偏又没有拉黑他,他每次都能打通,每次却只是从希望慢慢变成彻底的绝望。 他去找他,可是却根本见不到他。后来谈衣终于接了电话,却是要和他分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3 分手…… 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永不停歇的希望和失望,他竟然没有觉得多么震惊痛苦。他只感觉到自己从身到心都是空荡荡的,血液仿佛凝结,灵魂仿佛抽空,他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壳。 他没有想到,原来即使已经陷入绝望的深渊,现实还能让他更绝望。 谈衣出事的早晨,他特意请了一天假,想要再去找谈衣一次。 他要听他亲口说出那些话。 有时候,他和谈衣的“缘分”真是不可思议,他心里想着他要去见他,就立马看到思念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谈衣站在马路对面,隔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 自从分开以后,谈衣的笑脸就只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一时间还以为这只是个梦。然后,他的梦就开始慢慢向他走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可以这么残忍,它总是在稍微给他一点微末希望的时候,就迅速地将他打入更彻底黑暗的绝望深渊。 恐怖的撞击声过后,谈衣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大片柏油路。卡车匆忙逃逸卷起的灰尘混进满地粘稠的血中,洒在谈衣还迷茫着的脸上,陈瑾真的恨不得被撞的是他。 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他?!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不断地和谈衣说话,想到哪里说道哪里。 他说谈衣喜欢的三丝敲鱼的故事,说他的爸爸妈妈想要见他,说法国的薰衣草多好看,他一边说,一边感觉到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哭又毫无形象,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谈衣的身体在他手中一点点地失去温度,不管他流多少眼泪,说多少话,都没有办法阻止他慢慢变冷。就像有死神一点点掰开他拉着谈衣的手,他满心里都被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恐慌所覆盖。 在谈衣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怔怔地坐在门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先是谈衣的那个同学,他记得好像叫裴羿。这个年纪和谈衣差不多但明显高大许多的男生眼睛红得要滴血,看到他就拼命地抓着他问他做了什么?谈衣怎么会被车撞?他有没有危险?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生红红的眼眶里溢满泪水,语气里满满都是惶然与害怕。陈瑾是想回答他的,可是他的脑袋也是一片浑浊,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后来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摇了摇头。 他的世界终于彻底崩溃了。 后来萧律也来了,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还拼命地让医生要救救谈衣,钱都不是问题。一直都那么骄傲的人,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跪了。可是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了…… 其实他也想下跪,他想求上帝,求所有的神,求他们让他命代替谈衣的命。谈衣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朝气,还有那么多那么长的人生要走,怎么可以让他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 谈衣本来就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从小就吃过那么多苦,为什么上天还要用一场意外夺走他的生命?他做错了什么? 陈瑾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他今天要出门?为什么他要那么执着一个答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谈衣的离开而彻底没有了答案。 他的小衣,永远地走了…… 第102章武侠复仇文一 嫌弃?真新鲜。 谈衣站起来,整理整理本就不算太乱的衣衫,与“瑟瑟发抖”的某花魁告别,转身随青年走了出去。 花魁姑娘在谈衣走出去后就收起了惊恐的模样,百无聊赖地卷卷颊边的一缕发丝,哼笑一声,艳丽绝伦的脸上升起一起玩味。 青年名叫叶轻寒,与原主分别是圣火教的左右护法。 谈衣这次穿越的是本带点玄幻元素的武侠升级流小说。男主沈流从小无父无母,但习武天资奇高。 一次,他偶然间误入一个山洞,从尸骸边捡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籍。沈流三天就学会了秘籍上的全部心法,并与自己从前在市井上见过的剑术融会贯通,独创出一套全新的剑法行走武林,从此成为一代武林翘楚。 在当时的武林背景下,圣火教在慕容绯的统领下势力十分猖獗,无数武林正道都被圣火教欺压,无力翻身。 圣火教教主慕容绯修炼一门名为《炎火心经》的邪功,练到第九重时,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受蚀骨焚心之苦。 唯一能够压制慕容绯体内火毒并辅助修炼的是一种名为“冰心草”的草药,于是圣火教教众便在整个江湖中搜寻冰心草的下落。 原主出生于苗疆,族人个个精通蛊毒,百年以来与武林人士互不干扰。但某一天,不知是谁传出苗疆内有慕容绯所需的冰心草。于是,原本与世无争的族群一日间惨遭屠戮,只剩下原主一个人存活下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4 他带着满心的仇恨,却复仇无门。只能忍辱负重潜入圣火教,小小年纪在一众虎狼中咬牙坚持,一步步爬到左护法之位。 原主明面上是魔教护法,私下却暗中给武林正道传递重要消息,想着有朝一日联合武林正道杀死慕容绯剿灭魔教,为族人报仇。但没想到,他大仇未报,却死在了一名青楼女子手上。 毒死原主的青楼女子名叫婉婉,她表面是青楼名妓,实际上却是慕容绯在中原武林布下的眼线。 慕容绯察觉到原主私下的小动作,早已决定要铲除他。但原主是左护法,由教主给原护法定罪,后续事项将非常麻烦。慕容绯醉心武功,不愿在外事上分去太多精力。 得知原主常去一家青楼楚馆,于是慕容绯便让婉婉在原主去青楼时往他的酒水里下了毒,毒性会在一月内悄然无息地蔓延至原主全身,使原主呈现走火入魔之态。 在一次任务途中,原主终于毒发,功法紊乱之际,众人一哄而上,将他乱刀砍死。原主死后被曝尸荒野,等到叶轻寒发现,他已经是一具零零碎碎的骸骨。 除了同样无父无母,谈衣穿的角色与男主角沈流几乎是两个极端。 沈流的一生顺遂无比,靠着惊人的天赋与独创的剑术,他所到之处无人不敬他为新一代正派少侠。武林群芳从世家闺秀到魔教妖女都对他芳心暗许。 除了没爹没娘,沈流完全是一个人生赢家,要什么有什么。即使目前没有,剧情也会立刻把东西送到他面前。 而原主的一生却极尽惨淡,他原本心性善良,与世无争,却因为一场灭族之祸失去所有亲人。因为仇恨,原主性格大变,在魔教多年更是逐步扭曲。 已经身在魔教,手上不沾半点鲜血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为了获取慕容绯的信任,原主更加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一面因愧疚而痛苦,一面却继续泥足深陷,在仇恨的旋涡中迷失自我。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最终也没能成功手刃仇人。而在原主的记忆中,谈衣还发现了一样书中没有提到的真相——那个给原主下毒的“婉婉”,竟然就是原主的亲妹妹。 正是因为知道婉婉是他的妹妹,原主才会开始流连青楼,只为了能在近处看妹妹一眼。他不敢看得明目张胆,所以往往会隔几次才叫一次妹妹。他到死都没有告诉婉婉,他是她的哥哥。 原主出身苗疆,原本不应该认不出酒水里的毒,可他还是喝了。到底是因为他真的不知情,还是因为不堪忍受内心的痛苦折磨寻求解脱,还是为了不让妹妹被慕容绯猜忌,一切都无从知晓。 这次外出,原主与叶轻寒接到通知令,隐居在江南落霞山的杨家与另一处武林世家中可能藏有冰心草,于是两人兵分两路,分头行事。 只是这两个消息都并不属实,杨家拥有的不是冰心草,而是一味与冰心草外型相似的明心草。 按照圣火教教旨,每次完成任务后,都应该将任务涉及的正派人士全部杀光,以绝后患。 然而,在杀死杨父之时,原主看到杨家的一双儿女,想到自己与妹妹,忍不住生出起一些恻隐之心,于是不再对杨母下手,并偷偷放走了这对兄妹。 这件事原本做得隐蔽,可是叶轻寒却发现了。 这是两人的共同任务,谈衣放水,叶轻寒自然十分不满。 叶轻寒爹娘是圣火教前长老,自来心性高傲。因为生于魔教,他手段极尽狠辣,出手就不会给对手半分余地。 因为与原主年龄相仿,而且有爹...娘叮嘱,他一开始还会照拂一下原。但原主并不领情,于是他也懒得为他再费心思,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这次,叶轻寒发现原主竟然让任务对象逃脱了,直接送原主一句“废物”,就把重返回来要将丈夫入土安葬的杨母杀死。 夫妻俩的孩子因为被提早送走,而谈衣也拦着叶轻寒不让他去再下毒手,所以两兄妹逃过一劫。 因为这件事,两个人都不太高兴。 原主一向不喜欢和叶轻寒说话,叶轻寒也有些看不惯原主上位时的不择手段,于是两人直接分道扬镳。直到要回圣火教,为了不被慕容绯看出什么,叶轻寒才来叫原主一起回去。 不得不说这个身体真的命途多舛,谈衣才刚走到郊外,就有一个人横冲直撞地向他冲过来,手上带着一抹银光。 叶轻寒冷哼一声,“不自量力”,手上的铁爪就要往来人头上扣去。谈衣却认出冲向他的是一名男孩,而且,还正好就是杨家被他放走的儿子。 叶轻寒的攻势被谈衣拦下,顿时怒气翻腾,这时,他却听到了一声刀锋刺入血肉的闷响。 谈衣看着面前这个哭红眼睛的男孩,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系统才刚苏醒,就看到谈衣被刺了一剑,整个身体的毛都炸了,他还没有给主人消除痛感! 【系统:主人!你为什么不躲开tat。】 【谈衣(叹气):我对不起他,心中有愧,当然无法躲开。】 【系统:……您入戏好快呦。】 【谈衣:这是演员的职业素养。o(n_n)o】 谈衣一手抓着杨钦握刀的手,一手拿扇子格着叶轻寒的铁爪,有些吃力,但没有放开。 叶轻寒没想到谈衣竟然会被刺中,稍微惊讶了一下,就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还真是个废物。”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5 谈衣上位时为拉拢人心使了一些诡计,其实按功绩,谈衣是根本坐不上这个护法之位的,因此叶轻寒一直挺看不上他。 谈衣没有在意,对他说道,“请叶护法先行回去,我随后就赶到。” 叶轻寒眉锋一挑,讶异道,“你还想放他走?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宽宏大度。” 谈衣一直惜命得很,胆敢上门害他性命的人,他一向是一个不留。 谈衣没说话,默认了。 叶轻寒不屑地冷笑几声,好像在嘲讽谈衣的假慈悲,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他刷一下收起铁爪,转身就走,“不必了,我还是一人回去就好。与你一起,我还怕被你连累。” 叶轻寒走了,谈衣才看向面前这个不断挣扎的男孩,忽然问,“你妹妹呢?” 杨钦立马警惕起来,“我不会告诉你妹妹在哪里的。”兄妹俩走得早,只知道谈衣上门要什么草药,然后爹娘就死了,他自然而然的就把爹娘的仇都算到了谈衣头上。 谈衣冷冷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死在我手里,你的妹妹又能活多久?” 杨钦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脸上开始出现几丝慌乱。 谈衣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 杨钦看到谈衣忽然露出笑脸,有点愣了愣。 旷野之上,面前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浅草没过雪白的长靴,他手上的折扇还未收起。 谈衣五官清俊,一对长眉如同用墨笔轻轻勾勒出来,弧度流畅而完美。不笑的时候,他像一株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让人遥不可及。可当他这么轻轻一笑,却宛如瞬间盛开满池的水莲花,拒人千里的气质一下子淡去不少,显得脱俗而纯净。 这样一个外表像神仙一般的公子,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滴,杨钦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0.】 【滴,杨钦好感度减少10点,当前好感度10.】 杨钦愤恨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谈衣轻摇折扇,浅浅笑道,“我现在留着你的命,只是因为我想和你做个游戏。” 谈衣猛地拔出匕首,血花飞溅出来,在雪白的长衫上落下点点梅红。 他把匕首扔回给杨钦,“从现在起,我数二十下,让你逃跑。二十下过后,我再去追你。如果被我追上,我就送你去地下,与你的爹娘团圆。一……” 杨钦咬着牙,在谈衣数到“二”的时候,终于还是不敢耽搁,转身飞快地逃走。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雪莲,而是剧毒的罂粟,早就毒到了骨髓里! “八、九……”念到这里,杨钦已经完全逃离他的视线,谈衣就不再往下数。他捂住自己的腹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系统:主人!】 【谈衣:没关系,没有捅到肾。】 【系统:……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ノДt)】 【谈衣:我们找一艘船,坐船回去。】 圣火教在千丈山上,山下四面...环水,从这边坐船约莫四五日就可以回去。 · 因为有系统,谈衣不需要去看大夫,只买了几卷绷带,叫上一艘小船,就打算在船舱内自己包扎一下。 江南多雨,谈衣刚坐上船,外面就下起了小雨。雨渐渐越下越大,划船不便,于是船家便打算在临近的岸边稍微停靠片刻,等雨势变小再继续赶路。 谈衣没什么意见,专心一意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他把衣服脱下放在一边,有点笨拙地给自己绕绷带。 系统在旁边扑腾着爪子想帮忙,但是有心无力,最终被谈衣提着后领扔到一边去了。 这时,岸边忽然响起一道爽朗清澈的男音,“船家,带我一程吧。” 这艘船原本已经被谈衣包下了,不会再接别的客人。但船家的拒绝还没说出口,来人就已经跳上了船,并用剑柄挑开船帘,探头进来,“咦,还有人——” 来人的话哽在喉咙口,半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6 他看到船舱里坐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赤|裸的背部白皙透明,光滑如绸缎的长发披散在雪色肌肤上。 在昏暗的船舱中,他就像看到话本中的妖精鬼魅,顿时就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香艳与迷幻,面上霎时一阵燥热。 【滴,沈流好感度增加20点,当前好感度20。】 鬼魅侧过头来,露出如画一般精致的侧脸,眉目清清浅浅,如细雨中遥望的远山之黛;眼波朦朦胧胧,似拢着一层三月里散不去的水色轻烟。 沈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看到美人的眼睛骤然冷厉,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冷冷的“滚出去。” 第103章武侠复仇文二 沈流愣神,想到自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的确非常不妥,连忙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道,“姑娘,失、失礼了,我,我会负责的。” 负责?想得美。谈衣的勾起衣服披上,这一牵动,腹部又一阵刺痛传来,他的额头忍不住冒出几滴冷汗。 沈流僵硬着身子,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知道“姑娘”想必在穿衣服,脑中便不自觉地回忆起方才的旖旎,不由得更加面红耳热。但回忆到“她”最后回眸时那冷厉的一眼,沈流顿时醒悟过来,暗暗骂自己龌龊下流。 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被自己这么贸然看去了身子,此时必定羞愤难当,他怎么能再这样想她?“她”若是知道他这么想“她”,岂不是要更加生气?沈流反复唾弃了自己好几回,赶紧将那些旖旎全都驱除脑海,再不敢有什么不恭敬的想法,背部挺得笔直。 他等了一会儿,觉得后面的人似乎穿好了衣服,犹豫地问,“姑娘,你好了吗?” 身后没有回应,但沈流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慢慢站了起来,此时恰逢一滴水珠从船舱顶落下,滴到他的皮肤上,让他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姑娘……”沈流轻声叫“她”,船舱顶被雨点打得噼里啪啦作响,他像是等待着什么审判似的,紧张地浑身僵硬。即使面对实力远超过他的劲敌之时,他都不曾这么紧张过。 “姑娘”在他身后站定,沈流正想“她”要对他说什么,忽然感觉后颈一阵劲风扫过,沈流急急避开,三枚银针贴着他的发丝飞过,牢牢钉入船侧木板中,木板瞬时发黑。 若是刚刚被刺中的是他,恐怕立时就会毙命!沈流轻皱眉头。 再转头去看那“姑娘”,却见他皓腕轻转,正在缓缓收起折扇。泼墨的山水在雪白的扇面上悄然隐去,动作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这么看着,沈流的气竟然就消下去了一大半,觉得好像就这么死在他的毒针之下似乎也不错。 可不是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流舔舔牙侧,“哼”了一声。 沈流从小无父无母,在市井中摸黑滚打地长大,其实根本就和正人君子沾不到边。谈衣那三针没吓住他,反而激起了他心底的痞气与邪性。 命都差点要没了,不讨点好处补补怎么成。 谈衣这次的武器是把经过改装的折扇,因为原主使毒,所以每处扇骨处都藏有毒针,只要在挥扇时按动机关,就能将它们发射出来。 谈衣一直都想试试,机会来了当然不会放过。 【系统:好玩吗?(想玩.jpg)】 【谈衣:好玩,但是不给你玩。^^】 【系统:!!】 收好折扇,谈衣想,这么一来,沈流应该老实了。 但他的判断错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具身体贴近他的背后,紧接着他感到手腕一酸,折扇就被身后之人夺去,然后身上的穴道也被点中,整个人动弹不得。 沈流从背后绕过来,微微俯下身,轻佻地勾起谈衣的下巴,不出意外地看到谈衣怒气勃发的双目,黑漆漆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两团火焰,好像要把面前的人烧成灰烬。 这么生着气,好像更好看了。沈流心想,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谈衣的脸。 此时,他当然已经知道谈衣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个真真切切的男人。既然是男人,他更加不用再克制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沈流问道。 谈衣冷冷地斜睨他一眼,闭上眼睛,并不回答。 “不说?”沈流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手指渐渐下滑,忽地在某处按了一下,顿时有一阵酥麻传来,谈衣的冷脸再也绷不住,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我……哈哈……我要杀了你……”谈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种威胁也根本像玩笑话似的,沈流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原本是想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以后不敢再随便以毒针伤人。可是此时,看到谈衣的笑脸,他心底最后那一点气也没有了。 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有着最最出尘的外表,笑起来时又像个小孩子。他这样子,反而就像是在欺负他似的。 沈流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7 谈衣不理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流道,“告诉我,就解了你的穴道。” 谈衣只能说,“我……哈哈哈……我叫谈衣……” 谈衣。沈流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很是适合他,手上在谈衣胸口点了几下,谈衣就不笑了,身体也能够再动。 穴道解开,谈衣的眼中就露出阴狠之意,他将手探入怀中,摸索毒针。 沈流虽然早知会这样,还是不免有些气闷,抱着剑立在船的另一头,想看谈衣这次还要使什么毒计。但谈衣却忽地眉头一皱,嘴角骤然涌出一大口血,紧接着,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沈流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去接,温软的身体落入怀中,好像就此没有了生...气。沈流的心蓦然被惊慌占据,叫了谈衣两声,却没有任何回应,只闻到一阵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他这才发现,谈衣的腹部竟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连忙把谈衣的衣服撩开,只见他的腹部上乱七八糟地绑着一堆绷带,根本毫无章法,本来就是伤上加伤,再加上被他刺激,伤口才终于裂开了。 沈流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懊悔不已,他竟然没看出谈衣受伤了,还那么气他。估计也是因为身受重伤,所以谈衣才会如此警惕,甚至不惜对来人狠下毒手。 他蹲下身,把谈衣的绷带解开,这么一下,他又是不甚唏嘘。因为谈衣的包扎实在潦草,但凡稍微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看,都不会包成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沈流连连叹气,手上动作却不停。他把随身携带的草药小心地撒到谈衣的伤口上,然后再用绷带将谈衣的伤口仔细包好。 行走江湖,受伤在所难免,但沈流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处理别人的伤口。手上的人好像极其脆弱,他总是怕稍微重一点,就要把他弄碎了。这么细细的一套流程下来,等到他完全包扎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船家早已将船划出几里外,此时正停在一处河中央。 沈流坐在谈衣旁边,头一点一点地顿着。忽然一阵冷风吹进舱内,沈流蓦然惊醒,皮肤感到一阵寒意。他立刻想到,谈衣也就穿了一件薄衫,想必也会很冷,于是便脱下衣服,给谈衣严严实实地盖上,然后才继续闭上眼睛。 夜晚慢慢过去,天边渐渐翻出鱼肚白。 谈衣悠悠转醒,腹部的刺痛已经几乎完全消除了,伤口被很仔细地包扎好,有丝丝暖意从包好的伤口处传递出来。他轻轻坐起,身上滑下一件黑色外袍,依稀有点眼熟。 船头有人在低声说话。 船家道,“公子还是快回舱里去,看这天色,想必又要下雨了。” 沈流满不在乎地回应,“里面那位受着伤,看到我估计伤口又要复发,我还是在这里待着就好。” 谈衣轻轻撩开船帘,看到沈流穿着一件单衣盘腿坐在船头,时不时摩挲一下自己的手臂。 清晨是最冷的时候,而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他。 沈流好像是觉察到身后的目光,突然回过头来,正看到谈衣在身后不远看着他。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比昨天已经好了许多。因为刚刚睡醒,他的眼里带着几缕朦胧的水汽,与向他发射毒针时的狠辣全然不同,仿佛一个无辜的邻家少年。 沈流忍不住冲他笑了笑,刚想打声招呼,谈衣就已经放下帘子。 沈流有些怅然若失地收回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好像是契合他的心境,头顶沉积了一晚上的阴云忽然落下雨点,雨越下越大,竟然丝毫不比昨日他刚上船时小。 船夫穿着绿蓑衣倒也还好,沈流却只有一件单衣,眼看就要被淋得湿透。 这时,小船正好驶过一片荷花池,沈流顺手摘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但根本无济于事。看到满池地莲叶,他倒是想起了谈衣还没吃饭,于是顺手摘了好几个莲蓬,放到了船舱内。 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做完了沈流才意识到,谈衣估计根本不会领情,那几个莲蓬可能很快就会被重新扔出来。 他忐忐忑忑地等了一会儿,船帘果然被人掀了起来,但没有莲蓬扔出来。帘内递出一把伞,伞的另一头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握着。 沈流没想到谈衣会给他递伞,短暂的惊讶过后,心内不由得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他轻声问,“你担心我淋雨?”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知谈衣听不到了没有,他没回答,但手一直没有收进去。沈流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接过雨伞,打了开来。 一幅泼墨的山水画缓缓展开,与谈衣折扇上的画极为相似,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沈流的嘴角弯了弯。 船在江上慢慢地漂流,谈衣隔着一道帘子坐在船内,身上披着一件黑袍,手里抱着一个莲蓬,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他掰开绿色的的外皮,将一颗莲子放到口中。 第104章武侠复仇文三 莲子的清甜在口中散开,仿佛带着江南水乡的味道,让他依稀想起从前娘的怀抱。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8 谈衣的父亲是南疆人,母亲是江南人,他的长相随母亲比较多,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不是中原人,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顺利混在慕容绯身边多年。 小船漂了约莫一个时辰,谈衣一声不吭,沈流却叽里咕噜哇啦地说了一堆,从江湖轶事说到市井杂谈,说到精彩处,自己就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即使谈衣没有半点回应。 小船在清水镇的码头停下,沈流原本就是要在这里下船的,可是这时地点真的到了,他却有点舍不得下船。 但他们终归只是萍水相逢,而谈衣也没有挽回的意思,沈流只能跳下了船。 他站在码头上,正想着要怎么与谈衣说两句,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伞,“小兄弟,这伞我要怎么还你?” 谈衣这次果真说话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异常好听,“不必还了,用完就扔了吧。” “扔了?”沈流转了转伞柄,摇头道,“这伞上的山水画得这么好,我可舍不得扔。” 他向来随意惯了,说话总是带着三分调笑的意思,话出口了才有些懊悔,担心谈衣生气。 可谈衣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多么不高兴的意思,反而问道,“你懂画?” 沈流直白道,“不懂,就是喜欢看,觉得好看。” 谈衣沉默了。 沈流有些紧张地想,我这么说,他会不会觉得我不配拿他的伞? 过了一会儿,船舱中却是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这笑声虽然短暂,却让沈流情不自禁地心神一荡,好像能看到谈衣垂眸浅笑的模样,可惜船帘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能看到谈衣笑着到底是什么模样。 此时天已经大亮,码头边上人来人往,卖水果的卖包子的各自张罗,好不热闹。沈流想起谈衣船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干粮,从这边顺流下去,最近的码头都有好几里,于是便让谈衣稍等,自己飞快地去买了一堆吃食。 他已经买得很快了,可是等到他回码头,船却已经开走了,他只能看到浩渺无边的江上,一叶轻舟渐渐远去。 沈流捧着一堆东西呆站着,忽然觉得心底蹭地涌起一团火,他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咬完之后才惊觉地想,他为何要这么生气? 正心神不定的时候,江上突然飘来一阵笛声。一个白衣人站在船头,唇边横着一柄绿色的短笛。 笛声幽幽飘荡在江上,音调百转千折,沈流说不上来,只觉得很好听,随着笛音的上上下下,他的心情好像也时悲时喜,他觉得,谈衣的心情或许也是这样。 他为什么悲?为什么喜? 小船越来越远,沈流忽然想起什么,也顾不得旁边还有许多人,大声冲着江上那抹白衣叫道,“我叫沈流!” 笛声停了下来,沈流忐忑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这时,谈衣转了过来,雪白的衣衫在风中轻轻飘摇,碧绿色的短笛在袖间若隐若现。沈流已经几乎看不见谈衣的脸了,可是,他却还是觉得,谈衣应当是笑了。 那一贯清淡的眉眼间染上笑意,就仿佛黑白的山水画上点缀起数株红梅,必定又是全然不同的风情。 沈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忍不住也兀自笑了笑。 他觉得,他们应该还会再见。 【滴,沈流好感度增加15点,当前好感度35.】 回到圣火教,谈衣还没来得及换件衣服,就被传唤去了大殿。 大殿两旁没隔半尺就点着一支火把,火光把原本有些昏暗的殿内照得亮亮堂堂。 圣火教教众跪立两旁,中央高高的教主金座上,慕容绯一身红衣,烈烈如火,他的面上覆着一片狰狞的鬼面具,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叶轻寒不在大殿里,可能又被慕容绯派去做了别的事情。 护法不需要下跪,谈衣刚行了个礼,就听到旁边有人阴阳怪气道,“左护法,你此行所花的时间不短啊,可有把冰心草带回来?” 谈衣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邢训堂的堂主,名叫刘凯,与原主一向不太对付。叶轻寒已经回来过,他不知道他和慕容绯是怎么说的,但刘凯一向喜欢打探小道消息,不应该不知道杨家的是明心草,不是冰心草。 谈衣不理他,老老实实把这次的成果说了,但略过了他放过杨家儿女的事情。 本来这事只要没有人刻意提起,都不会有人在意。但刘凯早就提前得知了谈衣放走杨家人的消息,就等着谈衣回来挖坑给他跳,怎么会放过,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抖了出来,言语间还有意无意地指责谈衣不把教主的命令放在眼里。 整个大殿瞬时更安静了。慕容绯的手指在金座上轻轻敲了两下,到现在为止,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谈衣捉摸不清他的态度,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谈衣立马就反驳了,义正言辞道,“刘堂主此言差矣。我...从小便在教中长大,对教主的心日月可鉴,你休要在这里颠倒是非。” 说完,谈衣向着慕容绯方向单膝跪下,“教主,您的命令属下一向都是时时放在心上,日日挂在嘴边,就连每夜睡前都要细细念诵一遍才能安睡。属下在教中数十年,圣火教就是属下的家,教主……教主更是属下唯一倾慕之人,属下便是背叛自己,都万万不会背叛教主啊!” 说到这里,谈衣的眼眶就湿了,好像被刘凯这么污蔑极大摧残了他的赤诚真心,但即便如此,他看着慕容绯的眼中也满满都是近乎痴迷的崇拜倾慕,仿佛戴着鬼脸的慕容绯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69 谈衣的话十分之恶心,刘凯胃中顿时一阵翻腾。没想到出门一趟,谈衣的脸皮厚成这样,他偏偏还反驳不得,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变得难看无比,简直堪比慕容绯。 被谈衣惊吓到的不止刘凯一个,但碍于场面,没人敢表现出来,只是在内心暗暗感叹,护法不愧是护法,功力果然了得。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忽然,金座上的人却掩住了嘴,闷闷笑了一声。 慕容绯的笑声也很古怪,好像经过什么特殊处理,完全不像正常的人声,阴森诡异地可怕,与那张鬼脸倒是异常般配。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有谈衣还直挺挺地跪着,目光坚定明亮,仿佛眼里心底都只有他心心念念的教主。 慕容绯道,“本座知道左护法一向忠心耿耿。” 得到“偶像”承认,谈衣大为感动,眼眶更加湿润,但他又不好意思让眼泪掉下来,只能偷偷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 慕容绯拿手托着下巴,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黑黝黝的鬼眼直勾勾地看着谈衣,惊悚异常。 谈衣看他心情好,也不耽搁,迅速为自己辩驳,“这次杨家能够逃脱,是因为有一人忽然出手,那人的剑术十分古怪,属下从未见过,一时反应不及,才会被他们逃脱,绝不是故意放水。” 听到谈衣的描述,旁边有一人忽然出声,问那人的具体形貌,谈衣直接把沈流的外貌描述了出来。 此时沈流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慢慢流传开了,听到谈衣的话,教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理解,刘凯反而被孤立了。 他哽着脖子反驳了一声,就被别人七嘴八舌地压了下去,最终只能像鹌鹑一样低下头去,但是肺已经气炸了。 虽然事出有因,但谈衣这次的任务的确完成地不好,需要去邢训堂领十鞭,刘凯这才振奋精神,兴致勃勃地跟着回了邢训堂。 谈衣被绑在邢训堂的铁架上,有人要给刘凯递鞭,刘凯却推开了,直接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阴恻恻地盯着谈衣说,“左护法大人怎能用这种普通的刑具,必然要用本堂主的专属武器才不辱没护法的身份。” 谈衣看了一眼刘凯的鞭子,发现是一只精铁打造的软鞭,上面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倒刺。刘凯把鞭子往旁边的木架一挥,木架霎时就被打为齑粉。 他冷冷笑了一声,将鞭子在旁边的盐水上浸了浸,挥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谈衣身上。谈衣雪白的衣衫顿时破碎,点点血色瞬间染上白衣。 刘凯得意不已,想去看谈衣痛苦的脸,却见谈衣尽管受伤,面色却依然不变,好像根本不痛不痒,他的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好像在嘲讽他的小人得志。 刘凯登时大怒,还要再打,却看到谈衣破碎的衣衫间,雪色的肌肤衬着鲜红的血,再配上谈衣虚弱却强自撑着的面孔,竟然有种诡异的魅惑,他咽了咽口水,心念电转,忽然生出了另一种心思。 旁边的小喽啰被刘凯叫了下去,刘凯走上前去,拿鞭子在谈衣的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顿时有几滴血珠从划破的肌肤上渗透出来,仿佛雪中红梅,艳丽非常,刘凯的眼睛蹭得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禀报,“教主到!” 第105章武侠复仇文四 谈衣垂着头,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踏进来,抬头就看到慕容绯一身血衣出现在他面前。 刘凯吓得差点连鞭子都快拿不住,什么旖旎都不敢再有。 圣火教中谁不知道,最心狠手辣的人莫过于慕容绯。当年他上位之时,所有反对他的势力,无论是各堂长老还是微末下属,全都被处以极刑,那时场面之惨烈,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仅仅是耳闻,就已经寒毛直竖。 慕容绯平时绝不会到邢训堂,今天他却特意来了,他如何能不怕? 慕容绯看到谈衣身上可怖的伤口,目光再从伤口移到刘凯手上的长鞭上,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缓缓道,“本座记得,邢训堂的刑鞭似乎与你手上这只不太一样?” 刘凯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他还没说,谈衣就开口了,“教主,刘堂主是为属下着想,才会用他的逆刺鞭的。” “哦?”慕容绯转头去看谈衣。 此时的他不能说不狼狈,刘凯的一鞭没有半点留情,鞭上倒刺直接在划开的皮肤上把血肉再搅成一团,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鞭几乎抵得过普通刑鞭的十鞭。此时他微微仰着头,还有几滴鲜血从苍白的脸侧滑下。 但尽管如此,他却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眉宇间一派清风朗月。 刘凯惊诧地朝谈衣望去,心中却非常不安,谈衣竟然会为他说话?他心神不定,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谈衣又继续道,“刘堂主说,护法受刑,必定与旁人不同。为了不辱没属下的身份,所以才……咳咳咳……”谈衣轻声咳嗽,好像十分虚弱,脸色愈发苍白。 刘凯听到谈衣的话,整颗心都凉了。他还要辩解,忽然一阵劲风扫过。 也不见慕容绯有什么动作,他的脸颊就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都翻过身去,耳朵嗡嗡直响。他颤巍巍地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差点骇地昏过去。 然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慕容绯接下来的话,怪异的音调隔着面具传出来,不怒自威,“刘凯,你大胆!” “教主……”刘凯从地上爬起来,但也不敢去拉慕容绯的衣服,只敢畏畏缩缩地跪着,“教主,属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0 “自去领二十鞭。”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刑室里,即使是炎炎夏日,依然让人浑身发麻。 刘凯虽然被慕容绯的声音吓个半死,不过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二十鞭,还好。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要告退去领罚时,谈衣又说话了,竟然是为他求情,“教主,刘堂主想必也是为了严正教内等级,在刑具上就将堂主护法与普通教众分开,情有可缘。” 刘凯的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忽然,慕容绯阴沉沉的冷笑响起,只听他道,“刘堂主既然这么想,我也不能不嘉奖你。那二十鞭,就用你的逆刺鞭行刑吧。” 用逆刺鞭打二十下,就是绝世高手也得去半条命! 刘凯几乎崩溃,什么也顾不上就跪倒在慕容绯脚边,大叫教主饶命,结果被慕容绯万分嫌弃地踢到一边,瘦骨嶙峋的身体像火柴棍似的,在稻草堆里滚了几个圈。 刘凯被这一脚踢得五脏翻滚,从枯草中抬起脸的时候,却看到谈衣正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刘堂主,升级刑法分明是教主对你的嘉奖,说明在教主心中,你与普通教众并不相同。你为何要露出这种表情,难道你觉得,教主的奖励对你来说也什么都不是吗?” 慕容绯闻言,立马冷冷地看向他。 红面獠牙的鬼脸在光线不明的刑室里显得比平常更狰狞数倍。刘凯背后冷汗直冒,心中的愤恨几乎要喷射出来,但他只能诚惶诚恐地说,“当然不是,属下实在感激不尽。” 慕容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人把刘凯拖下去了。 【系统:啪啪啪,为宿主鼓掌。】 【谈衣:巧言令色,是魔教护法的优秀美德。】 刘凯没了,刑室里只剩下慕容绯与谈衣两个人。 慕容绯上前几步,走近谈衣,忽然用手轻轻托起谈衣的下巴。 谈衣心中警惕,面上一派淡然,只有眼睛里涌动着点点激动之色,仿佛为与教主亲密接触而十分喜悦。 慕容绯低下头来,细细端详了谈衣半晌,才调笑一般说道,“本座今日才发现,左护法的样貌倒是十分出挑。” 【系统:主人,这位教主虽然有点丑,但是是个有品位的人呢!】 【谈衣: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变态呢?等到我遍体鳞伤才来说这种话,说不定其实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系统:!!(警惕.jpg)】 谈衣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眸,脸颊爬上两抹淡淡的晕红,“属下,属下……”因为被最最崇敬之人夸奖,谈衣似乎喜不自胜,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慕容绯又笑了两声,然后冷不丁问道,“不过,本座从前怎么不知道,护法竟对本座有这种感情?” 谈衣...仿佛没有发现慕容绯语气中的试探,更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属下平日里也不敢表现出来,怕亵渎了教主。但今日刘堂主竟然污蔑属下的真心,属下气昏了头,才忍耐不住……唉,既然教主已经知晓,属下也就不必再每日每夜地苦苦忍耐,辛苦隐瞒了。”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仿佛谈衣真的默默隐忍着自己的感情长达数十年,他的脸上流露出怀念之色,好像只要想到教主,浑身的伤痛都不值一提,拳拳真心令人动容。 慕容绯也不知信了没有,轻笑一声放开他。 谈衣一面警惕一面维持着表情,过了一会儿,慕容绯道,“护法此行是被一名黑衣剑客阻挠?” 谈衣点点头。 慕容绯道,“本座已经知晓,那人名叫沈流,教中有多人也曾在他手上吃亏。本座现在就命你再去中原,取了那名剑客的项上人头来见本座。” 谈衣的心一咯噔,缓慢地点点头,面色不变,只是声音有点干涩,“属下……遵命。” 传完命令,慕容绯忽然捂住心口,手指猛地紧抓起来,青筋直露,似乎十分痛苦。 今天是十五。 慕容绯练的邪功,似乎每到十五就会感觉如烈火焚身,而这一日也他的功力最为薄弱的时候。 如果要报仇,每月十五是最好的机会。 谈衣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芒,“教主,可要属下扶你回去?” “不必了!”慕容绯直接拒绝,血红色的衣摆在谈衣面前扫过,隐隐带着烈焰之气。再看时,慕容绯已经不见了。 · 千鹤楼上,沈流坐在窗边的位置,一条腿曲起踩在凳上,一个人在自斟自饮。桌角边横七竖八地滚着一堆酒坛,然而他的面色依然如常,郎朗星目中一片清明。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怎么的,平常饮酒,他总要对着坛口喝才觉得爽快。可是自从收了一把伞,他偶尔就会忍不住想要附庸下风雅。每日念几句诗,似乎也品出了几分滋味。 他想起伞上的诗,望着酒杯中的倒影,目光渐渐悠远,嘴里缓缓念道,“青山隐隐……”,他顿了顿,没说下去,轻嗤一声,抓起酒杯,打算把酒喝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1 就在这时,门口却出现了一名白衣公子,手里摇着折扇,扇面上一副泼墨的山水。他轻声接道,“流水迢迢。” 沈流听闻人声,望了过去,就看到谈衣正缓步向他走来,然后坐在了他对面。与那日的苍白不同,谈衣今天面色已经好转,也不像那天在船中一样凶狠冷漠。几乎可以入画的眉眼舒展开来,呈现一派温润之色,微微勾起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流的酒杯啪嗒掉在桌上,酒水全都洒了出来,他匆匆忙忙地要去擦,心中暗骂自己平时脑袋也算灵光,怎么今天这么笨手笨脚。 在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擦桌子的时候,谈衣轻声笑了。 不知为何,沈流心中的不快忽然就没了,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隐隐滋生。他抬眸一看,只见谈衣正斜睨着眼看他,眸中隐含戏谑,似乎是在取笑,却没有半分恶意。 这一笑似乎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沈流也不再拘束,拉着谈衣开始喝酒。 酒过三巡,谈衣望向窗外,感叹道,“江南风景比起塞外,实在是好太多了。” 沈流自己就是江南人,听到谈衣赞扬,自然欣喜,“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到处看看。” 谈衣轻轻点头,动作自然地收起折扇,却在沈流不注意的时候在他酒杯里洒下了一些药粉。 看完风景,两个人继续喝酒,谈衣亲自给沈流倒了一杯酒,沈流没有怀疑。 他和谈衣如数家珍地谈起江南的风景名胜,谈衣听得频频点头。 谈衣迟迟不喝酒,谈衣等得不耐,正要劝酒,忽然看到桌旁沈流的包袱没有扎好,里面露出半把伞身,依稀有水墨丹青的痕迹。 他心里一动,忍不住问,“这把伞,你一直带着?” “那是当然,你送的,我怎么会丢。”沈流说得顺遂无比,说出来才发觉似乎有点怪怪的,干咳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一口喝下去。 第106章武侠复仇文五 谈衣匆匆忙忙地要阻止,可是沈流的动作却太快,慢了一步,沈流就已经把酒喝了下去。 谈衣的手呆呆地停在半空,连动都忘了动。 沈流奇怪道,“谈衣?你怎么了?” 谈衣这才缓缓收回手,眼中惊惶不定,收起的手垂放身侧,紧握成拳。 沈流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还在高高兴兴地拉着谈衣喝酒。 谈衣心神恍惚地喝了两杯,没有品到丝毫的醇香,只觉得满心底都是浓浓的愧疚与复杂,各种纠缠的情绪在胸腔里来回灼烧。 也许……喝下了也好。 他要报仇,就不能一而再地违背慕容绯的指令,沈流,非死不可! 沈流察觉到谈衣情绪的低落,慢慢放下酒杯。他想问他怎么了,但他们毕竟才见过两面,他又怕太唐突。 如果谈衣并不愿意说,那么他这么问他,不是白白让人烦恼吗? 但尽管这么想,看到谈衣如此低落的样子,沈流却觉得自己也跟着变得无精打采,连酒都不再想喝。 这时,他忽然听到谈衣问,“沈兄你……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心愿?我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开心点。沈流心里想,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想听你再吹奏一次上次的曲子。” “就这个?” “就这个。”沈流笑吟吟地支着下巴,好像真的十分期待。 谈衣只能点点头,从袖中取出碧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翩翩公子吹玉笛,在哪里都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许多食客都纷纷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笛声依旧悠扬清越,依稀还带着江南水乡的婉约清秀之气,可是沈流却越听越觉得难受。 虽然是与上次同样的曲调,可是上次的笛音好歹有悲有喜,可是这次,沈流却只觉得满心都是难过。他再去看谈衣,只见他微微低垂着眼睫,面容淡然沉静,却好像隐藏着内心无数的悲凉与孤寂,让人不忍触摸。 沈流有点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某处突如其来地一阵刺痛。 在酒楼喝完酒,沈流按照约定带着谈衣观光游玩。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流总觉得谈衣似乎是在刻意地“迁就”他,不管他问什么,都会回答,完全没有了第一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2 沈流试探性地问起谈衣的家人,谈衣也直言不讳,说自己出身南疆,爹是南疆蛊医,娘却是江南人,他的样貌随他娘,那首曲子也是小时候他娘教他的。 沈流听着听着就笑了,脱口而出道,“那你娘必定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这么说出口以后,沈流才觉得不安。他平常就轻佻惯了,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想。可是对象换到了谈衣,他忍不住就开始担心,他这么随意猜测人家的娘亲,他会不会生气? 可没想到,谈衣不仅没生气,反而轻轻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高兴似的。 此时,他们正站在白堤岸边。碧水悠悠,绿柳垂下数条丝绦,柔软如少女的手臂。谈衣独立于柳树之下,嘴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恰如微风拂面而来,沈流不知不觉就看呆了,直到谈衣叫他,他才回过神来,耳根一阵发热。 夜幕降临,两人找了一间客栈投宿,沈流在床上辗转反侧,既心烦意乱,又莫名雀跃欣喜,偶尔还会悄悄起身,想听听隔壁谈衣在做什么。就这么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他才慢慢睡下,梦里却又出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谈衣也一直没睡,为了不让人看出不对,他把灯熄了,却一个人坐到了半夜。 他下的毒不是即时就会让人毙命的剧毒,毒发时间大约就是今晚子时,沈流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他应该等到子时过了,就去把沈流的人头取下,回去交差。 但离子时越近,他却越焦躁不安。终于,在距子时还有一刻钟之时,谈衣站了起来,小心推开了沈流的门。 沈流没有关窗,但今晚月色太浅,房间内依然很暗。谈衣看到沈流正躺在床上睡觉,额头有隐隐的汗水。 他的毒应当不会让人痛苦才是。谈衣有点疑惑,用袖子为沈流擦了擦汗,没想到就这么一下,沈流竟然就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谈衣身体瞬间僵硬,以为沈流醒了,可是再看沈流的眼睛,却发现他依然紧闭着眼。 谈衣松了一口气,可是手就再也抽不出来了。想起自己做的事,谈衣心中有愧,不再动作。 黑暗之中,他看着沈流俊挺异常的面孔,小声道,“沈流,你是好人,好大侠。可惜,我身在魔教,也有自己的目的,只能杀了你。待日后我报了仇,再去地下向你赔罪。” 沈流正在做梦,他梦到白天的那棵杨柳树,谈衣站在树下,在对他微笑,他的神智几乎在那一刻就完全没了。 阳光明媚,碧波荡漾,那个树下的翩翩公子邀他一起欣赏江南的大好风景。谈衣看着远处的山光水色,而他的眼里却只有谈衣…… 沈流...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握住了谈衣的手。柔软而略带凉意的触感被他抓在掌心,竟然就像真的似的,让他舍不得放开,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胀满。 子时已过。 谈衣叹了口气,伸手去探沈流的鼻息,却发现他的呼吸依旧绵长自然,唯一的区别是有些急促,脸也有点不正常的红。 谈衣感到奇怪,又用空着的手去给沈流把脉,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探不到他体内的毒素! 他明明记得自己把毒|药下在了沈流酒里,而沈流也喝了,他的毒|药不可能会失误,除非…… 在谈衣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被抓的手上一股强大的力道,他反应不及,直接被整个拖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就被沈流压在了身下。紧接着,唇上也覆盖上了一层温软,陌生清爽的气息灌入进来,谈衣倏然睁大了眼睛。 谈衣的心跳得飞快,怔了一瞬就连忙去推沈流,却没想到沈流其实还没醒,被他这么一推,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身下的人,顿时全身僵硬。 就在这时,敞开的窗外也飞进来一个人,冷剑的寒光在黑暗中划过,来人本来想要直取目标的性命,却看到了床上交叠的两个人,霎时难以置信地被震在原地。 第107章武侠复仇文六 叶轻寒仔细地盯着被压在下面的谈衣,眉头越皱越近,他似乎想问什么,但因为某种顾忌终究难以启齿。他心中纠结紊乱,连任务都暂时搁置了。 忽然,他飞身从窗户离去。谈衣趁势推开沈流,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几下自己被弄乱的衣服,面色倒还正常。 沈流的脸和火烧似的,脑中一片凌乱,尴尬也是非常尴尬的,可是想到谈衣近在咫尺的触感,他又忍不住有点心神荡漾。 他定了定神,伸手拍拍谈衣的肩膀,刚要说话,方才离去的叶轻寒又从窗户跳了进来。 他一进来,目光先是放在谈衣身上,紧接着发现某人的手正搭在谈衣肩上,顿时死死地盯着看,脸色比刚刚还黑、还纠结。 【系统:护法大大为什么飞来跳去的。】 【谈衣:我猜,大概是去外面确认下这里的招牌,看看到底是普通的客栈还是鸭子馆吧。】 【系统:……咳咳。】 【谈衣(叹气):毕竟“我”从前是青楼常客,他会怀疑我突然从玩弄女人升级为连男人也玩弄也不奇怪。】 谈衣看到叶轻寒的手放在腰侧的剑上,而且隐隐轻颤,顿时心生警惕。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3 叶轻寒脸色难看,见谈衣还迟迟不动,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还有羞耻心吗?竟然被……被个男人……”他说不下去了,撇开眼,“你还不站起来! 谈衣与他同是圣火教护法,从前谈衣流连青楼楚馆,他虽然看不惯,但尚且可以忍耐。现在,他竟然亲眼看到他与男人这么在一起! 叶轻寒就像被人在嘴里硬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 谈衣略一思索,就明白叶轻寒的目的八成和他一样,也是要沈流的命。他不动声色地捏了下沈流的手,示意他快走。 可沈流却根本没放心上。 谈衣微凉的手指反握住他的时候,他好不容易稍稍平静的心跳就又飞快地加速起来,就连谈衣那个暗示的眼神,都被他曲解成了某种让人面红耳热的意味,让他忍不住有点躁动。 谈衣见他迟迟不动,忍不住用力瞪了他一眼。 叶轻寒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或许是他误会了,可是抬头一看,两个人竟然又这么在他面前公然“眉来眼去”,千辛万苦才做好的心理建设顿时就崩了。 他手一抖,就把剑拔了出来,直取过来。 【系统:杀死这对狗男男!】 【谈衣:你在猜测小寒的心理活动吗?】 【系统(蹭蹭):是哒,主人真了解人家。】 谈衣感觉到叶轻寒身上骤变的气势,一阵心念电转,也站了起来,反身叫道,“沈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他就拿起折扇,作势要杀沈流,却正好与叶轻寒的剑碰到了一起。 单论武功,谈衣远远不如叶轻寒,即使叶轻寒今夜所使并非他惯用的武器,威力也依然不容小觑。 谈衣的折扇立刻脱手,虎口也被震得发麻。叶轻寒微微一愣,伸手扶了谈衣一把,嘴上习惯性地嫌弃说,“真是没用。” 谈衣的举动告诉了叶轻寒,他是为了任务,才会假意屈从沈流。而谈衣展露在他面前的半吊子武功与沈流的确相差太远,不用旁门左道,或许真的杀不了他。 不过,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方法,还真是……叶轻寒想起刚才的情形,心中怪异的感觉又升腾起来,如果他来得晚一点,谈衣不会真的和这人…… 谈衣不知道叶轻寒在想什么,但他自然不会出声提醒。 而这时,沈流看到谈衣似乎受伤了,而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还“挟持”了他,顿时把其它事情都放在一边,立马抽出床边长剑。 在剑锋即将刺到之前,叶轻寒终于清醒过来,把谈衣推开,挥剑回击。 两个人在房间里打起来,谈衣看了几眼,忽然发现叶轻寒的动作有点不明显的迟缓,挥剑时也有意避开腹部某处,似乎还有伤在身。 高手对决,任何因素都会成为输赢的关键,时间越长久就越是明显。 谈衣看了一会儿,心想,如果叶轻寒现在死了,而他们两个向来颇有嫌隙,他手下那些教众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他死后,魔教也会扶持新护法上位,到时对他的地位反而会更不利。 这时,叶轻寒手臂被沈流划伤,发出一声闷哼,眼看就要落入下风。谈衣果断出手,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丢了出去,然后趁沈流反应不及时抢过叶轻寒。 沈流的手被什么东西击中,麻了一瞬,他以为是暗中有人发了暗器,却没想暗器只是个茶杯,而发暗器的人,就是谈衣。 谈衣扶着叶轻寒,避开他的伤处,看到他左腹上有血色透出,猜测他应该是伤口又撕裂了。 叶轻寒向来心高气傲,虽然受了伤,本来也不想让谈衣帮忙,可是当他想要推拒时,却看到谈衣脸上虽然不明显,但十分真切的关怀之色。 不知怎么的,他伸出的力道就不自觉小了许多,等到...手真的碰到谈衣时,已经完全不像拒绝,动作轻微得感觉不到。 叶轻寒自己皱了皱眉,有点不自在地转过脸去。索性今天也杀不了沈流,谈衣的三脚猫更指望不上,不如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较。 他这么对自己说,成功说服了自己。 谈衣没有发现叶轻寒的小动作,只飞快地看了沈流一眼,就带着叶轻寒跳出窗外,只留下沈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房中。 沈流站了许久,才慢慢收起剑。 “沈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的脑中回荡着这句话,刻意没有去深想。 谈衣的折扇正好掉落在沈流脚跟前,他弯腰去捡,忽然腹中一阵剧痛,猝不及防地就喷出一口黑血。 · 谈衣带着叶轻寒另找了一家僻静的处所,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手臂上的新伤不重,都是皮外伤,洒些金疮药再包一下就可以。等谈衣还要解开叶轻寒的衣服去看内里的旧伤时,叶轻寒却忽然用手挡了挡,面色怪异地阻止了谈衣的动作。 谈衣不明所以,但他会受伤毕竟与自己关系不小,于是谈衣耐心道,“我看看你的伤。”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4 叶轻寒矜持道,“不必。” 谈衣道,“伤口已经裂开,不处理对你不利。”说着,他还要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叶轻寒受了伤,不能随便动作,看到谈衣似乎铁了心要脱他衣服,面色忍不住变了变,脱口而出道,“你真的只想看我的伤?” 谈衣停了下来。 叶轻寒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划清界限般补充道,“我可不是那种人。” 第108章武侠复仇文七 谈衣面无表情地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哼,自作多情的家伙。~_~】 叶轻寒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现在谈衣忽然一言不发,他就完全确定了。其实早在谈衣忽然对沈流出手时,他就已经有所怀疑。 既然已经制定好计划,要通过色|诱让沈流卸下防备再伺机动手,为何谈衣会在见到他后,就立刻放弃了几乎已成功一半的策略,转而直接动手? 在他与沈流争斗时,谈衣又目不转睛地在旁边观察,连他身上如此隐蔽的旧伤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是过分关心是什么?还有方才谈衣为他疗伤的举动,也细致得十分可疑。 结合谈衣的性别取向,叶轻寒立马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谈衣喜欢他。 如果普通人对他有这种想法,叶轻寒早就一爪将其了结。但他与谈衣同在教中担任护法之位,仅为此事就大动干戈未免不妥,只是话还是应当趁早说开。 谈衣瞟了他一眼,只见叶轻寒一脸的笔直不可侵犯,似乎还要说什么让人听不下去的话,于是冷笑两声,干脆利落地就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叶轻寒第一次“知道”有同性对自己有想法,对方还是与他地位相当的护法,心中难免震惊,因此失了防备,既然真让谈衣得手点中了穴道。 身体动弹不得,即使武功再高也没用,叶轻寒有点慌,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谈衣冷淡道,“你想太多了,如今叶护法重伤在身,即使扒光了,也不过是一团使不上劲的烂肉,我是看不上的,你安全得很。” “你——”叶轻寒顿时被激怒,但还来不来发作,忽然一声“刺啦”声响起,刚刚才说瞧不上他这团烂肉的人就毫不含糊地把他衣服撕了。 还说没有非分之想!叶轻寒出离愤慨。 “对不住,手劲稍大了点。”嘴上说对不起,谈衣脸上可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叶轻寒气得想动手,奈何穴位被点,有心无力,整个人霎时万分憋屈,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谈衣却在此时冲他笑了一笑,笑容中三分嘲笑,三分得意,还有几分懒洋洋的捉弄,看上去与平时大不相同。他长相出众,平时不苟言笑便罢,这一笑起来,竟然笑出了几分明艳之色,惹眼非常。 叶轻寒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连忙躲开眼,心里想,断袖果然与一般男人不同,连笑起来都妖里妖气的,怪不得沈流会把持不住。 不过,他与沈流可不同。 谈衣没理会叶轻寒乱七八糟的想象,把他的衣服撩开,果然看到一个已经崩裂的伤口。 叶轻寒只洒了一些金疮药就没有再管它,处理伤口的手段简单粗暴,简直与他上次有得一拼。但他是因为有系统在,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谈衣比划了一下伤口,大概有寸许长,深度估摸不准,但也绝对不浅,他忍不住眉头轻皱。 “你看够了吧,”叶轻寒冷不丁开口,语气有些欠揍,“看够了就——嘶!”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疼得他整个头皮发麻,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谈衣淡定地收回手,表情不变,丝毫看不出他刚刚下了什么毒手。 “谈衣,你好狠……” 谈衣充耳不闻地站了起来,这次连道歉都没有了,只让叶轻寒在这里等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叶轻寒痛得冷汗直冒,骂了谈衣几句,谈衣理也不理,果断且无情地关上了门。 谈衣一去就很久没有回来。叶轻寒等了一会儿,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正要运气试着冲击穴道,这时,门被推开了。 谈衣端着盆水,还提着一些药与绷带,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就开始给叶轻寒处理起伤口。 原来他是去给他买药了。叶轻寒想,虽然还有几分不情愿,但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排斥,乖乖躺着。 左右没有别的事情,叶轻寒索性开始观察起了面前这个给他疗伤的断袖同门,这么多年,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谈衣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也很轻柔。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下的伤口,秀挺的长眉微敛,眼中有几分不太明显的忧虑,盈盈水波荡漾在他眼底,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依稀能看出几分江南的婉约与柔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5 如果谈衣不是男子,倒是比一般聒噪的女人更容易接受一些。叶轻寒忽然想。 【滴,叶轻寒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15.】 叶轻寒的身材的确好,因为常年练武,他的腹肌结实紧实,穿着衣服看不出来,现在脱了,一览无余之下,十分秀色可餐。 这么好看的身体,留下疤痕是有点遗憾,于是谈衣处理得挺认真。包扎完了,他对叶轻寒说道,“你的伤有点重,光是包扎不够,还需要内服草药,大概半月应该能好。这半个月,我会在这里照顾你。” 叶轻寒没有意外,谈衣“喜欢”他,当然是不会丢下他离开的。而他还要完成任务,有伤...在身也行动不便,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 因为要疗伤,谈衣找的是个僻静的小院落。谈衣每天都会给叶轻寒换药熬药,虽然从不说多余的话,但每一处都照顾得十分周到。 因为药汁苦,谈衣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蜜饯。虽然叶轻寒不屑这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但是都记在了心里,只是嘴上从来不说,照样冷冰冰的,时不时会嘲讽一下,然后被谈衣反嘲回去,每次都把自己气个半死,但依然屡败屡战。 过了几日,叶轻寒的伤稍稍好转,谈衣于是不再限制他的行动。 这一天,叶轻寒闲来无聊,偶然走到了厨房跟前,闻到几缕熟悉的菜香。 在今天之前,叶轻寒一直以为他们的饭菜是谈衣雇了婆子专门做的,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画面。 一身白衣的谈衣站在灶头前,一手拿着书,一手用长勺不太熟练地熬着汤,阵阵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正是他这几天熟悉的味道。 所谓君子远庖厨,男子一般是不下厨房的。可是谈衣为了他,却竟然能心甘情愿地躲在厨房里研究菜谱,给他洗手作羹汤。 饶是叶轻寒对男人与男人的感情比较排斥,这时候也难免感动了。再想到谈衣这几天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叶轻寒忽然觉得心上有点沉。 如果谈衣不是对他抱有这种他无法回应的尴尬感情,有这些天的这份情分在,他以后都会把他当最好的兄弟看。无论他喜欢谁,他都可以为他抢过来。可是,他喜欢的却偏偏是他。 都是男人,谈衣怎么会喜欢他呢?叶轻寒神色复杂地站在厨房口,没有惊动谈衣,慢慢退了出去。 · 最近几天,谈衣忽然觉得叶轻寒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从前换药的时候,叶轻寒总是眉头深锁,警惕异常,不点几下穴道都不让他换药,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 【系统:黄花大直男。】 【谈衣:哦。】 对他的菜也会各种挑三拣四,没事找事,虽然每次都吃得很干净。喂药的过程更加麻烦,大护法总是抱怨药苦,但他给他买了蜜饯,他又像被侮辱了似的死活不吃。 各种各样的零碎琐事,谈衣有时都觉得自己在带小孩。 不过这个小孩近来忽然变乖了。某一次,在谈衣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地换好一次药后,他还有些恍惚。 但总之,这是好事,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乐得轻松,叶轻寒的好感度也增加到了25点,可喜可贺。 · 这一天早上,叶轻寒起得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打算起来练练功。 他走到院子里,却发现早已经有人占了地方。 整个院子就他和谈衣两个人,抢先占了院子的当然是谈衣。谈衣背对着他,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叶轻寒刚要踏出去,突然看到谈衣跪了下来。 他身体僵了僵,把踏出的脚收了回来,屏住呼吸。 谈衣跪下来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就弯下腰,开始磕头,院里的泥土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足见他的用力。 也是他磕头的时候,叶轻寒才看到了,谈衣的身前,竟然是两个小小的无字排位。 一声声的闷响过后,谈衣直起身子,叶轻寒脑中正转着许多猜测,就听到了两声轻轻的“爹,娘……” 这两声轻唤的声音不大,但他的心中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深深撞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谈衣提过他的爹娘。但他知道,会加入圣火教的人,通常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亡命徒。 谈衣加入圣火教的时候,似乎是八岁,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没有爹娘了吗? 叶轻寒不是个同情心丰富的人,甚至他自己手下都不知道造下了多少血案。 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会哭天怆地地和她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希望能让他手下留情,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吵。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6 可是今天,看到谈衣在院子里对着无字碑跪拜,听到他喊爹娘,他却感到一种难言的沉重。 他的爹娘是在一次剿灭武林世家的任务中双双去世的,那时他十六岁。 得知爹娘死讯后,他去把仇家灭了个干干净净,为自己父母报了仇,然后他将两人尸骨埋了,就不再牵挂。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把爹娘叫得这么心酸苦楚又怀念憧憬。 谈衣还在与排位轻轻说着什么,叶轻寒没有再听,悄悄退了出去。 叶轻寒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觉得谈衣应该和他爹娘说完了话,才走出门去,打算做点什么,却发现谈衣不见了。 叶轻寒把整个小院翻了一遍,又跑到集市上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谈衣的影子,想到谈衣早上被他看到的反常,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 细雨蒙蒙,叶轻寒在街上没有目的地走,他还是没找到谈衣,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这种无力感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姑娘”。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他要找的人就现在不远处,眼睛一亮,但谈衣没看到他。 谈衣举着把伞,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伞下的姑娘。 那姑娘也是一身的白衣,谈衣想把伞递到她手里,她却不要,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谈衣追了上去,那姑娘驻足回首,侧面非常精致好看。 她瞪了谈衣一眼,谈衣就不再追了,但也没走。 他就那么停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位姑娘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小楼里,连伞拿歪了都没有注意到。 叶轻寒莫名地有点不舒服,看了眼白衣姑娘走进的小楼,上面是明晃晃的“竞芳阁”三个大字。 又是青楼! 等到已经完全看不见白衣姑娘,谈衣才回过神。 一株珠花掉在了地上,被雨水打湿。谈衣连忙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第109章武侠复仇文八 谈衣拿着珠花,望着竞芳阁大门,犹豫着是不是要送进去,有一人挡在了他前面,正是面色不虞的叶轻寒。 谈衣不得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看他脸色不好,于是问道,“你今日的药吃了吗?” 叶轻寒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没放在心上,轻哼道,“有药吗?” 今天日子特殊,所以谈衣还没熬药。叶轻寒来找他,那么他就该回去。可是……他犹豫地看了眼竞芳阁,似乎不舍得。 叶轻寒把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冷冷笑了一笑,“谈护法这么不舍得,何不进去看看?” 谈衣怔了怔,没听出叶轻寒的讽刺,反而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欣喜,不过想到叶轻寒的伤,他迟疑道,“那你的药……” 叶轻寒定定看着他,没错过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放松与期待,右手攥紧了一瞬,面上却一片和颜悦色,“你想去就去,药我自己会熬。” 听到叶轻寒这么善解人意,谈衣当然十分开心,再加上他也的确想去看妹妹,于是没有假意推脱,转身进了竞芳阁大门。 叶轻寒站在原地,手心被捏得生疼,眉间的怒意终于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犹如在炎炎夏日刮起朔朔寒风。 有个青楼女子看到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立在门口,久久不离去,却也不进来,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迈出这决定性的一步。于是妖妖娆娆地走过来,一手搭在叶轻寒的肩膀上,作势要靠进他怀里,“爷,您不进去吗?” 叶轻寒缓缓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肩上,脑中掠过谈衣被这双手臂缠住的画面,这么一个肮脏浪荡的女人……怒意与恶心感顿时在他心底交叠而生。 “滚。”叶轻寒甩开女子的手,可女子难得见到一位样貌如此出众的“客人”,远远看着就已经心动不已,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还不依不饶地要缠上来。 叶轻寒耐心用尽,一手就捏住女人纤细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女人惊恐万分地看着叶轻寒冷如寒冰的眼睛,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是惹上了个煞神,心中不由后悔不迭,怪自己被美色迷了眼。 她的双脚离开地面,在空中无助地扑腾,两只手紧紧抓着叶轻寒的手,试图将它们掰开,但根本无济于事,喘息也变得越来越困难,眼白直翻。 叶轻寒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掌,本想将她直接捏死,但顾忌到如今还在市集,还是留了一分力气,只把她狠狠扔到一旁,就转身离去。 ·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7 谈衣坐在房间里,等着婉婉来见他。 原主遗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只有两种,对慕容绯刻骨的恨与对唯一的妹妹婉婉的想念与疼爱。 原主每隔半个月就会来一次竞芳阁,为了避嫌,不一定会点婉婉。但他每次都会呆很久,然后在离去前偷偷看婉婉一眼。 这次在楼外,他碰见婉婉,这份想念就再也抑制不住,为了满足这具身体,谈衣索性就直接叫了婉婉。 不过他想见,婉婉却不一定有空。 门被敲响的时候,谈衣三步并两步地要去开门,但没等他动手,门就自己开了。进来的人不是婉婉,而是而是上次那只雌雄莫辨的红衣“花魁”。 艳丽的红衣随意地披在身上,露出一半光滑的肩头,如凝脂般的肌肤白得扎眼。“花魁”一进来,就没骨头似的倒进了谈衣怀里,他一手勾住谈衣的脖子,一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口画圈圈,狭长的凤目中水光潋滟,媚眼如丝,隐隐有勾魂夺魄的味道,宛如一只修炼成精的千年妖孽。 不过再妖孽,这也是个男的,硬邦邦的胸膛就是证明。 谈衣默了默,虽然他的确喜欢男的,可是他很确定,他来的是妓院,而不是小倌馆。难道这个世界的青楼这么先进,已经抢先在繁衍的高度上实现了男女平等? 依据人设,谈衣乃是一名冰清玉洁的处男。于是他猛地缩回手,妖孽没了支撑,软绵绵倒在门边的美人塌上。 他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有点幽怨地睨了谈衣一眼,然后一边卷着自己的三千青丝,一边娇嗔似的说,“公子真是粗鲁。” 他懒懒地斜倚在榻上,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红衣顺势滑了下来,半遮半露地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配上他隐隐湿润的狭长媚眼,整个画面活色生香。 狐狸精轻轻抬起他白皙的手臂,青葱似的指尖在软塌上缓慢地一点点滑过,极尽勾引,饱满的朱唇轻启,“公子,快来啊。” 【滴,检测到攻略人物……滴,资料不足,系统重新抓取资料中。】 【谈衣:……】 【系统:……嘿,嘿嘿,是资料的锅。】 【谈衣:不怪你。】 【系统:嗯呢嗯呢!给人家一点点时间呦!】 毕竟书里没有提过这个无缘无故出现的“花魁”,会显示资料不足检测不出来也正常。 狐狸精在软塌上叫了两声,谈衣没反应,索性就主动站了起来,朝谈衣走过来。 谈衣...后退了一步,谨慎地问,“婉婉呢?” “婉婉?”狐狸精眨着惑人的媚眼,单纯道,“人家就是花魁啊。” 谈衣叫的的确是花魁,只不过从前,花魁都是婉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青楼就换了头牌,还换成了个男人。 新头牌步步逼近,谈衣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靠在墙上,不得不开口道,“是我叫错了,抱歉,我想叫的是婉婉。” 听到谈衣这么说,狐狸精靡丽魅惑的眼眸中顿时流露出一丝受伤,晶莹的泪珠在一瞬间就挂上了眼角,十分可怜,哀怨的语气更是听得人几欲心碎,“难道公子觉得人家没有她美吗?” 谈衣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负心人,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伤人的话。他怀里拥着个香香软软的身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颊红了红,匆匆地撇开眼,说道,“不是。” 狐狸精擦了擦眼泪,“那就好,我还以为公子嫌弃人家。” “……没有。” “嗯呢。”狐狸精娇软地回应,趴在谈衣怀里,又腻歪了好一会儿,谈衣全程紧绷着身子,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狐狸精终于从谈衣怀里起来,谈衣松了口气,却听他说道,“公子,那我们就赶紧来做开心快乐的事情吧。” ??? 谈衣惊讶地眨眨眼,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系统:嘻嘻,应该是的呢。】 【谈衣:你怎么会忽然这么懂?】 【系统:咳咳。】 事实证明,妖孽的行动力十分强大。谈衣还没把疑问问出口,整个人就被推到了地上。 红衣的妖孽伏在他身上,柔弱无骨的身躯紧贴着他,谈衣心里有点兴奋,但表面上浑身僵硬,并不知所措地望着身上的人。 妖孽轻笑一声,葱段似的指尖缓缓勾起谈衣的下巴,端详了一阵,笑道,“公子长得真是俊俏,人家上次见了,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总算能够一尝夙愿了呢。”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8 说完,他就俯下身,猝不及防地含住了谈衣的耳垂。 湿润的舌尖在耳垂上嬉戏了一会儿,就钻入了谈衣耳朵里来回勾弄,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他的手也不含糊,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谈衣的外衣完全解开,肆无忌惮地开始四处点火。 谈衣想推拒,却发现身上看着瘦瘦巴巴的人竟然忽然变得像是有千斤重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开。谈衣忍不住开始用上内力,然而身上的人虽然动了一下,却只是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喘,好像他不是在用力地推开他,而是在用力地疼爱他。 妖孽掰过谈衣的脸,咬住他的嘴唇,半是安抚半是挑逗地说道,“小公子,不要心急嘛,人家会好好伺候你的。” 说完伺候,谈衣就感觉到身上抵着他的某处开始起了变化,只要是男人,都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来真的?谈衣表面被动着承受着妖孽的亲吻,忍不住也开始隐隐兴奋起来,毕竟不管从什么程度上来说,花魁哥哥的技巧都十分高超。 于是,他陷入了沉思,其实今天,他本来是没有这样那样的打算的。而且这只妖孽媚归媚,但是属性不明,万一是仇家派来的杀手,他因为一次风流失去生命,就太不划算了。 这么想着,谈衣就坚定地挣扎了起来,然而他的挣扎并无卵用,反而被某只妖精当成了情趣,叫得更加春情荡漾,房间里到处都是不堪入耳又惹人怀疑的叫声。 “嗯……小公子好热情……轻点嘛……嗯……” 【系统(背过身去):悄咪咪捂眼.jpg】 【谈衣:……请不要欲盖弥彰地故作纯洁。】 种种不和谐的声音荡在房间里,如果有人闯进来,就算他们真的没什么,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谈衣正自暴自弃地想不然就从了好了,有人就从外面进来了。 叶轻寒冷眼看着地板上的两个纠缠的身体,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心底的怒火一下一下地燃烧。 忽然,他看向谈衣身上的人,果不其然,又是个男人,还是个妖里妖气的男人! 叶轻寒想出声训斥,可是看到谈衣匆匆忙忙推开男人的动作与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脑中顿时清明。 或许,谈衣是因为对他求而不得,才会独自到青楼随便找人派遣。 想到这里,叶轻寒的怒火少了许多,心里的那份沉重又重重压了下来。 谈衣收拢好自己的衣服,朝叶轻寒问道,“有事吗?” 叶轻寒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回道,“方才收到飞鹰传书,让我们立刻回去。” 第110章武侠复仇文九 回到圣火教,几个堂主就已经在外面接迎,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朱雀堂堂主走上前,恭恭敬敬作了个礼,飞快地与叶轻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教主,教主他……又发作了。” 好像是应对朱雀堂堂主的话,千丈山顶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即使魔教众人个个心狠手辣,也有些不忍心听下去,那是被慕容绯折磨的教内弟子发出来的声音。 叶轻寒的脸上露出一丝厌烦的表情,谈衣却是直接怔在了原地,铺天盖地的黑暗记忆迎面而来。 当年,南疆全族被灭之时,一个个横死的族人也是发出这样的惨叫。 烈火滚滚,浓烟翻涌,昔日族人的面孔被火舌吞噬,母亲拼了命才捂住他的嘴,在那个修罗地狱中留下了他的性命。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慕容绯! 谈衣面色忧虑,似乎十分担心,心底却翻滚着彻骨的仇恨,恨不得立刻就将慕容绯扒皮拆骨,以告慰族人的在天之灵。 朱雀长老道,“右护法,左护法,教主他请你们两位过去。” 谈衣听到这话,脑袋霎时激灵了一下。 若是在从前,慕容绯的火毒只会在月圆之夜爆发。那时,他总会将自己锁在密室之中,鲜少会将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因为火毒发作之时,慕容绯武功的破绽最大。 那是他报仇最好的机会! 叶轻寒点点头,抬脚要走,发现谈衣还是停在原地,呆呆的一动不动,于是索性就拉过他的手,把人牵走。 叶轻寒拉着谈衣的手走了几步,忽然开始忐忑,担心他这么做谈衣会不会误会,毕竟他一直对他有着那种感情。 叶轻寒在心底自言自语,他可绝没有半点多余的意思,他只是看他傻里傻气的,连动都不会动,万一去得迟了,又要被教主骂。 心里这么想,叶轻寒却不由自主地把手握得紧了一点。与一般习武之人相比,谈衣的手要软得多,也没什么茧子,冰凉莹润的触感让人既想握得更紧,又担心太过用力了,会把他弄伤。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79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轻寒皱着眉头,把手松开一些,但没有放开。反而是谈衣先抽回了手,让叶轻寒顿觉一阵不快。 离山顶主殿越近,谈衣的心跳就越快。 这么多年了,他真的能报仇吗? 这些年,他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 尽管他从没停止过向武林正道传递魔教消息,然而这许多年过去,正道仍然在圣火教的欺压下毫无还手之力,想要依靠他们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如果今日他动手,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能有几分把握呢? 失败了,他就得死。他死不要紧,可若是连仇也报不了…… 又一声惨叫响起,谈衣的脑中骤然浮现出那个血红色的凄惨画面:烈火下的南疆,所有的一切都寸寸成灰。他的家被毁了,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亲人的尸骨残缺不全,连棺木都不足够,只能草草下葬…… 如今,他带着双亲无字的排位,即使是祭日,都不敢回到南疆,更不敢让人发现,还要日日为仇人做事。 二人踏入殿内,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好被丢出来,谈衣看着那个弟子死不瞑目的眼睛,全身的血液中仿佛都结了一层冰。 慕容绯披头散发地坐在教主金座上,阴森森的鬼面具直对着他们,宛如来自地狱的死神。 谈衣一步步地迈进,空旷的大殿寂静无声,千丈山顶的风穿过大殿,带着冷冷的肃杀之气。 因为发泄了一通,慕容绯似乎稍微镇定了一些,“冰心草找到了吗?” 叶轻寒道,“还没有。” 慕容绯早知道是这个答案,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又开始询问起教中的事务。两人一一应答,并无纰漏。 一番询问之后,慕容绯点点头,挥手让两人下去。 叶轻寒求之不得,马上就行礼告退,想要离开。 可是谈衣却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狂风卷过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望着金座上的魔鬼,心底恨意滔天。 慕容绯的头似乎又开始疼了,他微侧着身体靠在扶手上,右手不时捏捏太阳穴,手背青筋慢慢浮现。 叶轻寒危机感顿生,抓住谈衣的手就要带他离开,可是谈衣却甩开了他,走上前去,跪下诚恳道,“教主,请让属下留下照顾您!” 这傻子在说什么蠢话!叶轻寒听得心惊肉跳,怒瞪了谈衣一眼,简直恨铁不成钢。 来不及思考,他也“噗通”跪了下去,“教主,谈衣近日出任务被人伤了,时长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还请教主不要与他计较,属下这就带他下去。” 说着,叶轻寒把手搭在谈衣肩上,想让他起来。可是谈衣却跪得坚定,完全将他无视,整个人纹丝不动。 简直不要命!叶轻寒几乎觉得咬牙切齿了。他正打算用上内力将这个不要命的强行拽起来,...慕容绯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得左护法有心,你退下罢,左护法留下。” 叶轻寒最怕的就是这句,咋然听到,顿时全身都凉了。 谈衣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似的,居然还喜不自胜地拜谢教主,谢教主隆恩。这极尽无脑谄媚的样子显然取悦了慕容绯,大殿内时不时就响起几声让人寒毛直竖的笑声。 只有叶轻寒根本笑不出来,他久久地僵在原地,既不放手,也不动脚。慕容绯许是心情大好,竟然没催促他。 但谁都不能保证他的耐心什么时候会用尽。 谈衣回过头,对叶轻寒道,“右护法?” 叶轻寒的一张脸冷得宛如冰雕一般,浓黑的眼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直直对着他,里面是根本看不清的复杂。 谈衣笑道,“右护法莫不是也想留下来?那可不行,教主说了让我一人伺候,那就只能是我一人。”他压低了声音,“我可不会把亲近教主的机会让给你。” 谈衣刚说完,就感觉到肩上的手倏然收紧,他的肩膀都几乎要被捏碎了。短促尖锐的痛楚钻入骨髓,但谈衣还是在笑,说些轻飘飘的风凉话,而慕容绯的心情则越来越好。 叶轻寒的脸已经不止是冷,还生出了几股隐约的怒意。 慕容绯咳嗽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了一次,叶轻寒冷着脸放开手,终于还是转身大步离开。 · 大殿内只剩下两个人。 光线渐渐暗下来,似乎有乌云聚拢过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0 叶轻寒离去后,慕容绯就不再咳嗽,而是幽幽地看着底下的人,谁也看不出他黑黝黝的鬼面下是什么神色。 谈衣就这么让他看,背后渗出一滴滴的冷汗,但他没有退缩,依然跪得笔直,双目中满是明亮的憧憬与崇拜。 略显清瘦的身形跪立在大殿前,精致绝伦的容颜配上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样的人本该活在高高的云端之上,但现在,他却跪了下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敬,仿佛随时都准备着要奉献出全部的自己。 慕容绯的手指在金座上敲击了两下,说道,“你过来。” “是。” 谈衣看似激动欣喜地站起来,没人知道他手心里悄悄藏着的一枚毒针。 他走到慕容绯跟前,关切道,“教主,您头还疼吗?属下给您按按头。” 慕容绯侧着头看他,并不急着说话。谈衣被他盯了一会儿,心底不由狂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正兀自忐忑,没想到慕容绯很快就点了点头。 谈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轻易,顿时欣喜若狂。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缓缓抬起手,正要接着按摩将银针刺入慕容绯的太阳穴,却发现了一道逼人的真气。 这道真气笼罩在慕容绯周身,将他的破绽全部笼罩在内,他的银针也根本无法刺入!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发现,也许慕容绯的毒根本没有发作! 伴随无上邪功而生的火毒发作时,中毒之人全身的皮肤都会呈现出一片红色。 慕容绯戴着面具,手上也有天蚕手套,所以他方才没有看出来。但现在,他站在他身侧,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他苍白色的脖颈。 试探?还是另有目的?谈衣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不动声色地将毒针收了起来,真的开始给慕容绯按摩。 为了体现他对教主的诚挚关怀,谈衣一边按,还一边小心地询问,字字句句都带着拳拳真心,活脱脱一个忠心不二的下属。 谈衣的按摩技术不错,慕容绯也挺享受的,慢慢放松下来,还将自己的半个身体靠在谈衣身上。 谈衣的身体一僵,总觉得慕容绯今天有点太过“放松”,但手上依然在继续。 按了一阵,慕容绯道,“停下吧。” 谈衣于是忐忑地停了下来,紧张道,“可是属下做得不好?” 慕容绯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鬼气森森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谈衣心慌意乱,勉强也跟着笑了两句。忽然,慕容绯抓住了他的手。 谈衣备受惊吓,脸上的孺慕差点要装不住,却听慕容绯慢悠悠道,“左护法的手生得真是好看。” “多,多谢教主夸奖。”谈衣僵硬地扯扯嘴角,暗暗庆幸自己已经把毒针收了起来。 慕容绯道,“人好看,手好看,性格本座也甚是喜欢。” 谈衣本来很害怕,可是越听却越觉得慕容绯的话不太对劲,慌张慢慢盖过恐惧,他完全不知道慕容绯想做什么。 忽然,他的腰上多出了一只手。这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他整个人一下子被按到了金座上,后背砸到纯金打造的椅背,撞得生疼。 教主金座非常宽大,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可是谈衣却觉得空气极其逼仄,简直要不能呼吸,因为慕容绯慢慢靠了过来。 连多看一眼都要心惊胆寒的鬼脸欺压上来,谈衣面色苍白...,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护法不是说,想要伺候本座吗?” “属下……”谈衣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慕容绯轻轻抚摸他的脸,“不愿意?”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是谈衣知道,一旦他拒绝,那么…… 谈衣闭了闭眼,想起惨死的族人,他还要报仇。 慕容绯耐心地给他时间,不一会儿,谈衣睁开眼睛,眼里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他主动抱住慕容绯,嘴脸微扬,“属下怎么会不愿意,方才只是太高兴了,才没有反应过来。” 慕容绯轻笑起来,没再说话,一手就撕开谈衣的外衫,衣衫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巅大殿上显得尤为心惊。 慕容绯将一块白衫轻轻绑住谈衣的双目,然后取下面具。 狰狞凶恶的鬼面之下,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大殿内渐渐响起暧昧的喘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1 · 山风凌冽,谈衣踉踉跄跄地走,好几次都差点被绊倒。走到半山腰的住所,谈衣望着自己的房门,却不敢迈进去。 他的门前种着一棵玉兰花树,是从前他母亲最喜欢的。 谈衣扶着树干,深深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只觉得自己已经污浊不堪,再也无颜面对房中爹娘的排位。 半晌,他的拳头狠狠砸向玉兰树,玉兰花瓣顿时簌簌飘落。 这时,屋后转出了一个人,那人的衣服被露水沾湿,显然是等了一夜。 叶轻寒看了一眼谈衣,发现他手上满满都是鲜血。 第111章武侠复仇文十 叶轻寒心头一跳,走上前去,自己原本的疑问都抛到了脑后,只死死盯着谈衣染血的手看。 谈衣受伤,叶轻寒的第一反应是:这定是慕容绯丧心病狂打伤的。可是他很快就看到了玉兰树干上的血迹,就明白了过来。 谈衣靠在树边,像丢了魂魄一样,脸惨白惨白,好像失却了所有的希望,满眼底都是不可挽回的绝望。 看到谈衣这副模样,叶轻寒的心底忽然就刺痛了一下。他想说,即使没有讨得慕容绯的欢心,也没有什么,不必太伤心。可是他从来就没说过安慰人的话,一出口就是,“哼,早就让你快走,硬要留下谄媚,能留下一条命,你都该庆幸了。” 谈衣惨淡地笑了,眼中的悲凉比清晨的露水还要更添几分凉意,“是,是我活该。” 叶轻寒刚把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心里想解释,嘴里却无从下口。他从来不必讨好谁,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话。 在他犹豫之时,谈衣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也不想面对这个肮脏的自己,“我如今能够苟延残喘,已经是上天……开眼。” 谈衣这副模样让叶轻寒尤为难受,比他漫无目的地在他屋后等了一晚还要更难受。他紧抓着自己的剑柄,其实……不是这样的,在谈衣回来前,他已经打算,就算违背教规,也要去把谈衣带回来。 至于为什么非要带回来不可,他却没有深想。 谈衣缓缓睁开眼,眼里却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他走过叶轻寒身边,动作很慢很慢,好像身上压着什么沉重不堪的枷锁,这副枷锁几乎要把他并不算宽阔的肩膀压得整个垮掉。 叶轻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谈衣,一时不知所措,直到门被关上,他才匆匆赶到门前,门却已经推不开了。 “叶护法,我没有精力招待你,请回吧。” 屋内传来谈衣满是疲惫的声音,叶轻寒心里担心,可是他与谈衣从前的关系毕竟也算不上好,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下了。 手放下了,心却没有。 叶轻寒在谈衣房前转了两圈,又调到他屋后的一颗古木上,谈衣没有关窗,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他房内的光景。 谈衣从进屋后就没有动,他坐在紧闭的门前,低着头,整个人一动不动。 谈衣没动,叶轻寒也没动。待到一声鸡鸣响起,叶轻寒看着那一小团白色,心想,谈衣不知道饿不饿。 这声鸡鸣也惊醒了谈衣,他终于动了,缓缓从床上站起来。许是坐久了,他踉跄了一下,叶轻寒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却发现自己离他很远,他怎么扶得到。 好在谈衣并没有摔倒,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叶轻寒想,该是渴了。知道喝茶,想必也会懂得吃点什么。 可是谈衣却只是愣愣地看着杯中的自己,忽然之间,他像发了疯似的,把茶杯往地上一掷。 小小的瓷杯四分五裂,谈衣则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呈现出一种深深的自我唾弃。 叶轻寒皱起眉头,握剑的手越发攥紧,有点压抑地想,慕容绯到底对谈衣做了什么? 就这样一个坐在屋里,一个坐在树上,又过了许久。叶轻寒一夜没睡,又保持一个动作太久,忍不住有些犯困的时候,谈衣才站起了身。叶轻寒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谈衣摸摸索索地翻找了一阵,叶轻寒正猜测着他要找什么,却见他捧出了两个排位。 谈衣将两个排位捧在怀中,低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直等到擦得干干净净了,他才将它们在桌上恭恭敬敬地摆好,然后自己就狠狠跪了下去。 他的确是跪得“狠”,因为那声跪下的闷响实在不容忽视,叶轻寒即使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也能听到一些声响。 叶轻寒的心底一颤,又感觉到了不久前的那种刺痛感,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谈衣还一直直挺挺地跪着,那种刺痛感又渐渐演变成了宛如刀割般渗透骨血的疼。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2 日头渐渐升到中央,又渐渐偏西,谈衣还在跪着,一点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叶轻寒终于忍不下去了,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 他本想直接从窗户进去,但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这么做,谈衣岂不是就知道他做的一切全都被他看见了? 入圣火教多年,虽然手段不上台面了些,但谈衣从来没有和谁示过弱,也从不曾与任何人讲过自己的爹娘,他一定无论如何都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这一切的。 对有些人来说,被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比明晃晃被刺十刀都要更难以接受。 叶轻寒思忖片刻,从窗边悄悄退开,想了想又去找了些吃食,才敲响谈衣的门。 屋内静了一瞬,然后立刻就响起了兵荒马乱的声音,想是谈衣在匆匆把排位收起来。 叶轻寒等在外面,不徐不缓地敲着门,没说自己特意来给他送吃的,只说自己找了点下酒菜,想和他喝喝酒。 他以为即使是出于礼貌...,谈衣都会开个门缝。可是等屋内匆忙急促的各种声音停下来,他却只听得一声无波无澜的“我已经睡了”。 他竟然根本不打算开门! 叶轻寒为一个人这么殷勤耐心是普天下头一回,结果这头一回就被直接忽视了个彻底,心里当然不可能舒服。可是他想到谈衣从慕容绯那里受了刺激,又跪了几乎一整天,那点零星的脾气就被更多其它未明的情愫压倒。 他又绕到了屋后,看到谈衣正侧躺在床上。他先是对着空气看了一会儿,然后似乎真的困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谈衣睡下,叶轻寒自己也应该回去了。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脚底像生了钉子,竟然半点都挪动不开。过了一会儿,他甚至轻手轻脚地从谈衣的窗户溜了进去。 谈衣向来十分谨慎,可是今天,他也许是真的累了,叶轻寒进到他房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叶轻寒缓缓走到谈衣床前,看到谈衣的眉头一下皱起一下舒展,也不知是在做好梦还是噩梦。忽然,他的唇角微动,似乎在说什么话。 叶轻寒听不太清,只能慢慢蹲下来,才听到那几不可闻的一声声“娘”,紧接着,他的手也被抓住了。 叶轻寒以为自己被发觉了,心里一惊。可是再看时,谈衣却还是闭着眼,然后又叫了一声“娘”。 原来,他是把他当成了他的“娘”? 第112章武侠复仇文十一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可是叶轻寒总有种感觉,此时此刻,他绝不能放手。 谈衣的眉头深锁,面上带着无数惊惶与无措,就好像在梦里,他也做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噩梦。 抓到了“娘”,他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叶轻寒看谈衣有所好转,就想悄悄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可是每当他稍微动了一动,谈衣脸上就又会出现那种茫茫然的惊慌,如是几次,他再不敢有什么动作。 唉,娘就娘吧。叶轻寒想,看着谈衣渐渐睡得安稳的脸,心中竟然也感到一种淡淡的满足,眼睛更是一刻都没有移开,连脚蹲得麻痹都忽视了。 谈衣侧身躺着,抓着叶轻寒的手,很珍惜似的放在脸颊边上贴着。叶轻寒温热的掌心慢慢捂热他的脸。仿佛是感受到了这份温暖,谈衣在睡梦之中轻轻弯了弯唇角。 刹那间,宛如黑夜里的阴云散尽,月华的清辉穿透云幕,叶轻寒的胸口仿佛燃起了一簇小火苗,既温暖又灼热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所有沉郁于心口的压抑。他忍不住轻轻抚上谈衣的唇角,自己也跟着淡淡笑了笑。 他缓慢从地上站起,坐到谈衣床边。夜色渐深,叶轻寒不知不觉也靠着床边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年少的自己拿着一条金丝软鞭,在千丈山的山道上挥得虎虎生风。 他记得,这是父亲给他的十二岁生辰礼,他当时很是喜欢。但后来,他似乎是嫌弃鞭子的威力不够霸道,没多久玩腻了就把它扔到角落,再也没用过。 山角拐出一个矮小的孩童,穿一身微微泛黄的白衣,肩上背着个小包裹,正低头慢慢走路。他一面走,一面喘,显是走得极为艰难。 千丈山山高路陡,寻常人要走上这里绝非易事,更何况山下还有教内弟子把守,这么一个小不点,是怎么上来的? 少年叶轻寒停了下来,站在路中央,斜睨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不点。 谈衣能够来到这里,的确很不容易。他一人独身从南疆而来,跋山涉水,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好不容易到得千丈山底,他将随身带着的财物几乎全都给了守门弟子,自己的脸还被几个人轮番揉捏数把,最后才得以被放行。 千丈山难爬,他走得很辛苦,走到半山腰,他几乎已经是靠着意志才能前行,因此根本没注意到路中央拦了个人,猝不及防地就撞了上去。 叶轻寒自然不会被撞倒,他年龄虽小,但武功已经很是了得,再加上身为圣火教两大长老的独子,在教中几乎可说是横着走的,从来没人敢招惹他。 就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不点,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这么无视他?叶轻寒挑挑眉,轻轻抚摸自己的软鞭,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3 谈衣走了一路,早就累得头昏眼花,再昏头昏脑地撞了个人,顿时眼冒金星地摔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虽然听到了问话,却没法很快回答。 叶轻寒轻哼一声,忽然一鞭子就挥了过去。他平时出手就极是狠辣,虽然此时收了几分力道,但依然不是一个八岁小孩能承受的。 霎时,谈衣的胸口就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叶轻寒却看着自己手里的鞭子,似乎觉得挺满意。但看到谈衣蜷缩成一团不断抽搐的样子,又轻嗤道,“真是没用。” 胸口剧烈的疼痛折磨得谈衣几乎要昏过去。但身体越是痛苦,他的脑袋越是清醒,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目的,他绝不会在这里半途而废! 叶轻寒又问,“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 谈衣艰难地抬头,望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小公子,那人手握金鞭,身着黑紫深衣,头上一顶小金冠,小小年纪已是一身逼人的贵气,眉宇间尽是高傲与轻慢。 谈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大声答道,“我叫谈衣,仰慕圣火教已久,因此前来投奔。” 他的眼睛充血,胸口血肉模糊地纠成一团,但表情却极其坚定,好像抛弃了所有,再没有丝毫退路,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他叫谈衣……叶轻寒骤然从梦中惊醒,那是谈衣?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他小时候,那么打过他吗? 那么小的谈衣,在上山的头一天,就被他下了这样的毒手。 金丝软鞭的威力虽然不那么霸道,被鞭打留下的伤痕却是经年累月都不会褪去的,叶轻寒马上就去看谈衣的胸口。 此时谈衣已经放开他的手,沉沉睡着。叶轻寒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领口,果然看到一道淡粉色的陈年旧伤横亘在谈衣雪白的胸膛上,显得狰狞又格格不入。 叶轻寒就像自己也被这样打了一鞭,层层痛楚直穿心肺。他这么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要把谈衣的衣服收拢好,却看到在伤痕附近,谈衣的胸膛上还间或有着几点古怪的红痕,不像中毒,也不像寻常伤痕。 叶轻寒略一思索,觉得或许是被蚊子咬了,于是不再深想,把谈衣的衣服理好,眼看天色渐明,就不再停留,径自出门去...了。 第二日,谈衣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烧,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叶轻寒觉得谈衣的病与慕容绯脱不了关系。他当下没有任务,于是索性就将谈衣搬到了镇上的小院子里,每日照料。 两个人好像调转了身份。前段时间,是谈衣照顾叶轻寒,而现在,却是叶轻寒每天照顾谈衣。 叶轻寒没照顾过人,许多地方难免生疏,可是他却难得耐心地一一学着去做,煎药、喂药、哄谈衣睡觉……慢慢越做越熟练。 谈衣半夜总会睡不好,偶尔还会迷迷糊糊地叫爹娘。叶轻寒只好又当爹又当娘,往往都得把人哄得睡着,自己才能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喂药的时候也有诸多麻烦,叶轻寒虽然也嫌药苦,但好歹还是会喝的。可是神志不清的谈衣就不同了,即使叶轻寒给他买了蜜饯,他也死活不肯喝,喝了也不咽下去,执拗得很。 叶轻寒没法子,索性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捏着谈衣的后脑勺,强行把药水喂了进去。 喂完之后,叶轻寒一个人坐在树上沉思了许久,一颗直男心就像风中摇曳的片片绿叶,东倒西歪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心底的某种坚持似乎岌岌可危。他还没思索出个具体的东西,夕阳就快落下。于是叶轻寒不得不又端了新的药进去,继续喂食。 如此这般,又过了数天,一日日的亲密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许多。叶轻寒没有深想,只是每日见到谈衣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无端地喜悦,就仿佛冰霜消融,地底沉睡的种子在某种隐秘的引诱下渐渐复苏。 叶轻寒是希望谈衣早点痊愈的,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看着谈衣恬淡的睡脸,看着他固执地抱着他的手不放,他又有些害怕他太快痊愈。 某一日清晨,叶轻寒端着药进来,一边走一边吹。谈衣喝药可挑剔得很,有一点点温度不好,喂药过程就要艰辛百倍。 叶轻寒一边吹一边觉得自己好笑,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已经衣冠整洁地站在窗前,脸色尽管苍白,但已经没有丝毫迷茫。 谈衣转过身来,眼中不复有病中对他的依赖,只余一片淡漠生硬的疏离。 叶轻寒的手轻颤了一下,药汁不小心泼到手上,烫得他有点生疼。 谈衣道,“多谢右护法近日的悉心照顾。” 多谢?叶轻寒的心蓦然冷了,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不少,但谈衣没有发觉,只道,“有冰心草的消息,在碧玉山庄。” “是吗?”叶轻寒漠然道,看着自己碗里的药。 谈衣从他身边走过,“右护法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没事?我熬了三个时辰的药,你还没喝。叶轻寒默默地想,忽然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恼怒,猛地出手,抓住谈衣的手臂。 谈衣皱皱眉,“右护法?” 叶轻寒深深地看着他,谈衣还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叶轻寒抿了抿唇,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 碧玉山庄。 沈流坐在窗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4 “你中的是百虫穿心散,只有魔教左护法才有。” “魔教左护法?他是……” “他叫谈衣。” 沈流蓦然收紧掌心,觉得那毒好像根本没有解,而是钻进了他的骨头,侵蚀了他的血肉,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么痛楚难忍? 这时,有小厮跑进门来,“魔教妖人打上门了!沈少侠,主人请您前去助阵。” 魔教?沈流蓦然起身。 他来到碧玉山庄的前院,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苦苦思恋许久的身影。 但他的身边,却还有另一名紫衣金冠的男子。 紫衣金冠的男子面目冷峻,与谈衣比肩而立。 谈衣手里轻轻扬着一把折扇,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他看着东倒西歪的碧玉山庄子弟,眼中露出讥诮之意,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武林正道,一群饭桶。” 第113章武侠复仇文十二 沈流一走出来,碧玉山庄的庄主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似的,喜得挽着袖子老泪纵横。 谈衣看到沈流,目光闪了闪,很快撇开脸,拎起在他脚边嗷嗷直哭的碧玉山庄少庄主江明晖,冷声道,“说!冰心草在哪里!” 江明晖满脸都是青青紫紫,显是被打得极惨。老庄主眼见自己的独子被虐打却无能为力,沟壑纵横的脸上眼泪横流,连连叫沈流快快救下他的孩儿。沈流表面应下,却慢吞吞地没有什么动作。 碧玉山庄庄主为人敦厚,江湖上人人称颂,却偏偏生了个极不成器的儿子。武功不上不下,只一昧贪花好色,常常见到好看的就走不动路,而且男女不忌,常常犯下许多浑事。他虽不至罪大恶极,却也极为可恨。老庄主年仅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即使想管教,也舍不得下重手,多时也只能由着他去。 今日江明晖刚收拾齐整出府,打算去勾栏里寻相好快活,忽然看到一名神仙般的美公子站在门口,顿时色心大发,前去勾搭。 江明晖常年沉迷酒色,虽然底子还算得上俊,但满脸都是淫邪之气,而且还毛手毛脚。叶轻寒被气得不轻,若是没有谈衣阻拦下才留了他一命。 此时被谈衣提在手里,见到这张几乎可以入画的面孔,江明晖竟然还色心不死,连身上的痛都忘了,一张又青又紫的脸痴痴地笑起来,形状扭曲可怖,嘴里直叫“美人”。 叶轻寒的脸冷得几乎可以掉下冰渣,右手的袖剑蠢蠢欲动,恨不得一下子把这个废物结果,只是谈衣朝他摇了摇头。 沈流也觉得谈衣手里的东西极其碍眼,巴不得将他远远丢开谈衣身边,怎么可能还去救人,只有老庄主一个人看得心痛肺痛。但见到儿子竟然又犯了病,顿时也觉得老脸无光,恨铁不成钢。 谈衣想速战速决,不想与沈流正面交锋,直接用江明晖威胁老庄主,让他交出冰心草。可惜沈流没看出他的心思,还走上前来,主动挡在他前面,叫道,“谈衣。” 谈衣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沈流似乎瘦了一些,脸也有些苍白,双目依旧熠熠如星,只是眉宇间却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忧郁。 谈衣面色冷凝,“你要与我为敌?” 沈流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把扇子,说道,“这是你上次遗落的折扇,如今原物奉还。” 谈衣没想到沈流只是要还扇子,愣了一愣,有些复杂地看着那把折扇,半晌不语,又抬头看沈流,他的眼里是一片溺人的深情。 叶轻寒冷眼看着两人对视,又想到上次见到谈衣时,两人也是一团糟乱,只觉得有一股烈火在胸膛灼烧,而且越烧越旺,他忍不住握住自己的袖剑,眸色沉沉。 老庄主满以为沈流挡住谈衣是要将其拿下,哪想到沈流却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怎么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几声“桀桀桀”的怪笑,一名灰衣人从空中落下,正是刘凯。 刘凯的目光在谈衣与沈流之间来回逡巡几下,眼珠子转了一转,就道,“左护法,左护法,当真是‘功夫’了得。” 谈衣漠然看他,刘凯根本不是会随便夸他的人,此事必有古怪。 果然,刘凯又继续道,“我早知左护法容貌昳丽,比之女子还要胜过三分,教中也早有不少人对左护法颇为倾慕。只是没想到,左护法好生厉害,不仅教主对护法好生宠爱,连这正道少侠都被护法迷得七晕八素。” 谈衣的心中猛一咯噔,差点以为刘凯果真知道了他与慕容绯的事,可是再看刘凯的脸色,却并不像是真的知道的样子。 刘凯与他向来不合,会出言中伤也不意外,这种话语,他忽略就是。但尽管这么想,谈衣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几缕隐隐的慌乱,好像忽然间又回到了那个绝望屈辱的夜晚,那种羞耻的痛苦与彻骨的阴冷…… 慕容绯。谈衣心中浮现这个名字,这个畜生! 刘凯还没有停下,他看着沈流手中的扇子,又故作惊讶道,“这扇子……这不是左护法的扇子吗?” “这种从不离身的东西,护法竟然给了你。恭喜少侠,贺喜少侠啊,原来这不是少侠的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了。”说完,刘凯还像模像样地给沈流行了个祝贺礼。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5 谈衣直挺挺站着,尽管刘凯行径荒谬,但在场之人的目光还是都凝聚到了他身上。其中还有两道目光尤为逼人,一道来自沈流,另一道则来自叶轻寒。 叶轻寒脸色铁青,转头怒斥刘凯,“闭嘴!” 圣火教除了慕容绯,没人不怕叶轻寒。他这么一呵斥,刘凯顿时被吓得哆嗦。 不过他今日来此,就是铁了心要捣乱。上次因为谈衣,慕容绯罚他二十鞭,直把他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连武功都退了不少,他如何能不恨。 刘凯此人,惯于偷奸耍滑。但偷奸耍滑之人往往都有个优点,那就是善于察言观色。 此时此刻,看到叶轻寒那不正常的怒气,他心中就隐约明白...了几分,不怕死地说道,“右护法,属下说的可不是全无凭由。不然,沈流可是教主指名要杀的人,方才他一动不动,也毫无防备,左护法平日里可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刘凯的话正好说中叶轻寒心中隐隐的猜测,他的脸色霎时愈发难看。 刘凯趁机循循诱导,小声道,“要证明倒也不难,只要左护法现在取了沈流性命,那一切误会,不就都解了吗?不然……” 刘凯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谁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谈衣如果不杀沈流,就表示他确确实实与沈流有过分的交情,也就代表……他背叛了慕容绯。 刘凯的声音不大,只有叶轻寒一个人听到了他最后的言语,他在乎的不是谈衣有没有背叛慕容绯,而是——谈衣究竟对沈流有没有多余的感情。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绝对不会逼迫谈衣做这种选择。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各种情愫交缠错杂,百般滋味都涌上心头,既苦涩又压抑,更有种隐约的痛苦与……嫉妒。 叶轻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谈衣,杀了他。” 谈衣的身体顿时僵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刘凯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左护法,杀死沈流本就是教主的命令,你难道要违抗吗?” 他要违抗吗?谈衣怔怔地看着虚空,脑中一片混乱。 他要再次对深流下杀手吗?回忆起与沈流相识的种种过往,他脱给他的衣服,那株雨中的莲蓬,其实……他真的不想杀他。 可是,如果他今天不动手,后果却是他根本承担不起的。他已经失去一切了,他不能还报不了仇。 想到这里,谈衣抓紧了手里的扇子。 他的扇子有两把,一把在他手里,一把在沈流手里。沈流握着折扇,明亮的黑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刘凯的话语像梦魇一样在谈衣脑中回旋,背后叶轻寒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谈衣终于不再犹豫,一挥扇子,变出几道锋利的刀刃,往沈流的胸口狠狠划去。 劲风扫过,一道鲜血顿时从沈流胸口喷涌而出。 第114章武侠复仇文十三 点点殷红的血如雨点洒落,溅在地面上,江府女眷被吓得惊叫连连,几个胆小的都两股战战,恨不得直接坐到地上。 经此一事,院中众人是绝不相信沈流和谈衣有什么不清不楚了。 老庄主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满心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魔教之人口口声声说要什么冰心草,可他根本就没有啊! 这时,一名小厮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他顿时豁然开朗。庄主直起腰,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将冰心草取来。” 因为方才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衣与沈流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 刘凯倒是想说,可是提醒叶轻寒已经耗尽他的勇气,他是打死都不敢再在这种时候说话了。 要报仇,那也得有命在才行! 沈流捂着自己的胸口,极慢极慢地去看谈衣,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痛苦。 其实,谈衣的动作虽快,他要躲开却也不难。但是,他的心中憋着一口气。他想赌,赌谈衣会不会再次对他下手,他要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性!如果谈衣没有下手,他自然是高兴;可是,如果他真要杀他…… 当看到谈衣眼中凛然的杀意,沈流却想,倘若他真要杀他,他又能躲得开吗?他即使有自信能挡下世上所有的神兵利器,在面对谈衣之时,也依然只感到束手无策。 或许从一开始,他在他面前就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无论是他的武器,还是他的一颦一笑。 如果他当真死在他的剑下,又会怎么样呢? 尽管这么想,在扇刃划破胸口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锥心彻骨的痛,这痛楚不仅来自伤口,还因为谈衣竟然真的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果断决绝地下手了。 木神医同他说,要毒杀他的人是谈衣,他不想相信。可是现在,胸口的血如此刺眼,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6 “为什么……”沈流的手指忽地成爪,牢牢钉在胸口,把原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又抓得更加血肉模糊。 谈衣把折扇收在身侧,动作流畅自如,脸上也是淡漠平静的表情,只是那只握着扇子的手却轻轻颤抖了几下,没有人发现。 叶轻寒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阴霾散尽,胸中一片舒畅。他上前两步,与谈衣并肩,评析道,“动作还算精准,可惜还欠缺几分劲道。” 谈衣淡淡道,“论真才实学,我自然比不过右护法。” 叶轻寒听到这话,以为谈衣是因为他鄙视他的武功而不高兴,忙又放缓了声音,说,“其实在同辈之中,你的武功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只是武学之道,需要精益求精,我比你年长,日后可以多指导你。” 谈衣转头冲他笑,“那就多谢叶护法了。” 叶轻寒轻咳一声,面上似乎不甚在意,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感到一片又一片的甜意。 沈流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抓着胸口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像是要深深抠进自己的胸膛,然后抓住那颗无人在意的心脏,再狠狠地掏出来。 可是即使他挖出自己的心,恐怕面前这个人,也是丝毫不会在意的吧。 心里想着谈衣一而再的无情,眼里看着谈衣与他人的亲密,沈流的五脏几乎纠成一团,他越想越魔怔,最后竟然似讽似嘲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叶轻寒才想起了旁边的沈流。看到他即使深受重伤,眼睛也始终不离谈衣,顿觉万分碍眼。他缓缓抬手,打算一举把沈流彻底解决。 沈流虽然受伤,却不是毫无知觉。感觉到杀气,他也开始凝神运气。 叶轻寒看他不顺眼,他又何尝不是。早在见到叶轻寒站在谈衣身侧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到诸多烦躁。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收紧,危机一触即发。这时,山庄外却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一人当先缓步走进院中,叫了声“阿弥陀佛。” 原来碧玉庄主假借取药,却是让那小厮去请了少林方丈玄慈前来救援。 少林寺在武林中向来颇有威名,玄慈方丈更是修为高深,就连慕容绯也颇有忌惮。他一来,形势就压倒性地变了。 谈衣与叶轻寒对视一眼,果断选择不再纠缠,双双撤离。 危机解除,老庄主松了口气,要亲自去扶一扶沈流,沈流却挣扎着跟着谈衣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老庄主大惊失色,要叫住他,玄慈方丈却道,“老庄主放心,沈少侠是绝不会出事的。” 老庄主满头大汗,心里急得要命。玄慈笑道,“庄主不必担心,老衲也跟去保护沈少侠就是了。” 老庄主大喜,忙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多谢方丈。” · 沈流踉踉跄跄地跑,亏得他穿着一身黑衣,伤口才没有显得太过可怖。可是伤口的血却断断续续流了一地。 追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转角后响起一道声音,一贯的冷冷清清,无波无澜,“你要做什么?” ...沈流停了下来,靠着墙面,这声音与他的主人,都早已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回。这是——他从初时见面起就再也放不下的声音。 谈衣……沈流念着这个名字,一时感到胸腔一片滚烫炙热,一时又觉得满是酸辛苦涩。 “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这人的声音却有些傲慢地让人讨厌。 “右护法,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呵,我自作多情?我有没有自作多情,你自己清楚!” “我很清楚,就是你自作多情。” “你——” 沈流靠在墙边,即使受了重伤,也忍不住想笑,心中的郁结去了一半。他知道那另一人就是叶轻寒,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争执,可是从谈衣的话来看,他的确是对他没有半点意思。 不过,叶轻寒却不那么认为。这次出发后,谈衣虽然不像生病时那么坦率,和他的关系却是日渐好转的,从来也不会这样和他呛声。他理所当然地就想起了沈流,不悦道,“你今天一直这么和我说话,是因为沈流要死了,你难过吗?” 他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谈衣听到他的话却脸色大变,竟然像是被说中了似的。叶轻寒原本三分的怒意顿时变作七分,他一把抓住谈衣的手,“真的是因为他?” 谈衣压下心中的紧张,嗤笑一声,鄙夷道,“怎么可能。” 叶轻寒微眯着眼,将信将疑。 谈衣道,“沈流算什么,他是死是活,我怎么会关心。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 原来是这样。叶轻寒放宽了心,手上也松了,心情很好地道,“那我准许你下次也威胁我一次。”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7 谈衣白他一眼,转身就走,“有病。” 叶轻寒噎了噎,愤愤甩袖,心想最近他真是对谈衣太好了,搞得他这么没大没小,前几日他还整天抱着他又叫爹又叫娘呢。 “真是放肆。”叶轻寒轻声嘀咕了一句,嘴角却轻轻扬起,脚也很自然地紧跟了上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空旷的小巷飘下一片落叶。 沈流靠在墙角,鲜血一滴滴地顺着衣角滑落。 “我算什么……”沈流低低笑了两声,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顺着墙根缓缓滑下。 “我算什么。”他歪着头,无法忍受的痛贯彻四肢百骸,他的毒好像也在忽然之间散进了五脏六腑,要把他的血肉毒成一团无可救药的腐肉。他低声地笑,然后开始大笑,可是笑着笑着,他却感到有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滑下。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流终于因为心力交瘁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玄慈方丈从转角绕出来,看着沈流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 夜晚,谈衣坐在房中,思来想去,还是取出了夜行衣,打开窗子飞身出去。 他向来谨慎,今晚却有点急了,踩过窗子的时候,衣摆轻轻碰到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没有注意到,只径直朝某个方向而去。 叶轻寒住在谈衣隔壁,虽然熄了灯,却一直没睡着,一下子烦恼谈衣如此嘴硬,明明那么喜欢自己,嘴上却一次比一次逞强;一下子却又感到几缕不可名状的甜意,丝丝透入心底。 这时,他听到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他立马坐了起来,听音辨位,那是谈衣的窗子发出的声音! · 沈流自回到碧玉山庄开始就昏睡不醒,玄慈方丈精通医道,当下就给他做了诊断,老庄主也紧接着命人给沈流按药方换了药。 碧玉庄主心中愧疚不已,见沈流迟迟不醒还想留下亲自守夜,却被玄慈拦住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沈少侠如果想醒,自然就会醒了。” 老庄主根本听不懂这些玄玄叨叨的话,只是焦心地问,“那沈小兄弟到底何时才会醒?”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只是笑笑,然后将老庄主一起请了出去。 谈衣看那两人终于走了,才从暗处悄悄走出,来到沈流床前。 谈衣看着沈流全无血色的脸,轻轻抬起他的手腕,把了下脉,发现只有余毒未尽。他那一招看似狠毒,但都避开了要害,至多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从怀中取出一粒解药,本想放在枕边就好,又怕沈流不知道,于是又将解药从沈流口中轻轻推了进去。 送完药,谈衣就打算离开了,但没想到,在他的手撤离的那一刻,一直昏睡的沈流忽然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谈衣对上那双明亮的星眸,一惊之下马上就要跳窗离开,可是沈流看见谈衣,怎么可能还让他走,也立刻就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 可惜他毕竟还有伤在身,剧烈的动作一下子把伤口拉开,他又急着要追谈衣,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摔了下来,摔得形象全无,嘴里却还叫着谈衣的名字。 谈衣还是有点不忍心,回头看了沈流一眼,就怔住了。 沈流捂着伤口,分明是很痛的,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只看着他。 他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谈衣一愣,表情立刻变得冰冷,刚要出声嘲讽,却听沈流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来杀我的,我只想说,你若是想杀我,根本不必费心动手。” 谈衣道,“那可不是,我都费心两次了,你都还活得好好的。” 沈流沉默,只听谈衣又轻声道,“所有人都帮你,就连我自己,也眼巴巴地给你送解药。” 他的声音极轻,可是沈流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觉得整个身体的伤痛都变得不值一提,好像重新生出了崭新的活力。 忽然,谈衣问,“我那时候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躲?” 沈流一放松,本性的吊儿郎当就上来了。他向来随性惯了,说的话也胡天海地不着边际。可是对着谈衣,他的不正经就收了大半。 他看着月光背面谈衣的面孔,笑了一下,表面似乎轻浮随意,可是细细听来,似乎又全是情真意切的认真,他说,“你要杀我,我怎么躲得开?” 第115章武侠复仇文十四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8 黑夜里有鸟雀咕咕地叫,万籁俱寂之下,沈流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系统:呀,沈撩撩~】 【谈衣:……好**的波浪号。好感度多少了?最近真是愈发怠惰了,好感度都不报了。】 【系统:七,七十惹。人家是怕影响主人嘛,嘤嘤嘤。】 【谈衣:卖惨,是没有用滴。】 谈衣很快躲开目光,好像有些惊慌,心内种种情绪错杂,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胡说八道”。 看到谈衣避开,沈流原本有些失落。可是听到谈衣这句“胡说八道”,他的精神又瞬时抖擞。 他哼笑了一声,并不说话,笑容里却带着邪邪的痞气,眼睛也根本不离开谈衣,双目熠熠生彩,像带着某种隐隐的侵略性。 谈衣被看得面上微热,转头狠瞪了他一眼,“你如果死了,真是活该!” 谈衣不是存心咒他死,这没什么杀气的一瞪味道自然就大大不同。尤其是被沈流看在眼里,更是犹如被没爪的小猫挠了一般,不痛不痒,却让他美得几乎要飘起来。 他心底霎时就涌出一堆更加乱七八糟的浑话,当先一句就是,“我就是死了,也必定要做个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直勾勾盯着谈衣看,这“牡丹花”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配上那抹宛如调戏良家的笑容,如果不是沈流样貌上好,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流氓了。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直接下流的人,谈衣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抵上窗台,两边面颊滚烫生热,有如火烧一般。 虽然月光浅淡,可是沈流还是看清了谈衣脸上淡淡的红,顿觉心底酥麻,心跳像疯了一样加快。他还待要说得更多,忽然胸口一痛,紧接着,他就“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谈衣一惊,条件反射地要去查看,忽然想到他刚才的混账话,就冷冷“哼”了一声,“你休想骗我。” 沈流这次却真不是骗他,那一口血吐出来,他全身的毒性就像被瞬间激发了似的,阵阵逼人的剧痛直袭脑髓。 谈衣见沈流不似假装,才急急靠近过来,捏住他的手腕把脉。 沈流体内内息紊乱,竟然就像走火入魔了似的,谈衣顿时脸色大变。 沈流看到谈衣的脸色,就知道自己也许是不好了。凄凉是难免的,可是感觉谈衣就在他旁边,这具比一般男子柔软得多的身躯紧贴着他,一丝一缕的发丝也轻轻扫着他的侧脸,他全身的痛就减去不少,嘴里还留有余力断断续续地说,“我……果然是要……牡丹……花下死了……不,不亏……哈哈……咳咳咳!” 没笑两声,沈流又开始吐血,也亏得他这时候还想到不把血吐到谈衣身上,拼了命地捂着自己的嘴。 谈衣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沈流似乎越来越虚弱,心下一片茫然无措。他虽然两次设计杀他,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流在他面前这样虚弱不止。 沈流越觉得自己快命不久矣,越是忍不住想要多看谈衣几眼,谈衣此时的神色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想到谈衣在关心他,他只觉得,自己就是马上死了,也很值得,总归烂命一条。 只是他又还舍不得死。死了,他就真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感觉沈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谈衣脸上还未褪去的热潮又升起三分,他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就快死了!你怎么还——”谈衣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沈流却只是盯着谈衣看,好像要把他的每一分轮廓都记在心中。谈衣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眉目间绝美如画,此时他微蹙着眉,更显出几分有别于平日淡然无波的□□。 谈衣看他呆呆的,忍不住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沈流?” 沈流一把就抓住了谈衣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任凭谈衣怎么用力都不放手。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他的感情愈发抑制不住,整个胸腔中好似涌着一波滚滚的热流,他喉咙一动,说道,“就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我才必须一直看着你。不然,地府下那许多年,我可怎么挨得过去。” 谈衣听到他的话,却怔了怔,心想,他又哪里有多少年好活?他这每一天,其实也根本不算是活着,他只是个为了复仇而活的行尸走肉。 谈衣不说话,沈流就发慌,以为自己的话太孟浪,让他厌烦了,不由十分懊悔。 都快死了还给心上人留下这种破印象,他简直要死不瞑目!他想解释一把,可是谈衣却忽然架起了他,往窗外掠去。 沈流不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谈衣看了他一眼,只问,“你相不相信我?” 沈流当然是点头,谈衣露出一丝微笑,沈流被这难得的微笑搅得心神一荡,也忍不住痴痴地笑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血气翻涌,竟然再说不出一个字,就昏了过去。 · 谈衣...带着沈流到了一处破庙。 【系统:主人?是要趁热吗?!】 【谈衣:……你的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89 【系统:是,是这个场景太发猫深思了嘛。】 【谈衣:一般的猫根本不会有这种不纯洁的思想。等着,改天买两本《和谐主义思想概论》给你,每天诵读几遍,不读完不准睡觉。】 【系统:不要嘛……呜呜……╥﹏╥】 谈衣把沈流放在佛像旁的草堆上,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按理说,他给他服用过解药,他的伤原本也不重,应该不至于会变成这样。可是现在,沈流体内气息紊乱,毒素也随之四处逃窜,变得越来越严重,如果坐视不理,他恐怕真的会挨不过今晚。 谈衣看着沈流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叫他的名字,“沈流,沈流。” 沈流依然紧闭着眼,全无知觉。谈衣的手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收了回来。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丸子,给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将另一颗喂进了沈流口中。 · 沈流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病痛全都没了,而且还有一股仿佛用之不尽的气力。 他朝旁边看去,只见谈衣正坐在他旁边不远处,一手拿着一根枯枝,静静守着一个小火堆。暖黄色的火光把他的脸映照得宛如一块美玉。 沈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也知道必定是谈衣救了他,一时感动激动与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愫全都涌动起来,他忍不住轻声叫道,“谈衣。” 谈衣听到沈流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你醒了。” 我醒了,让他这么高兴么?沈流这么想,心中长久以来因为谈衣想要他死而沉积的郁结全然散去,只余下层层说不出的欣喜与快乐,他柔声道,“嗯,我醒了,是你救的我吗?” 谈衣的笑容敛了敛,“我没有救你。” 沈流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谈衣道,“你会醒,是因为我给你下了蛊。” 沈流听了一会儿,又笑了。 谈衣忍不住道,“中蛊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笑什么?” 沈流笑吟吟道,“我只是想起,听说很久以前,苗疆一族还没覆灭的时候,苗疆的姑娘总会给自己的情郎下蛊,以此来确保心上人不会离开她。” 提到苗疆,谈衣的地闪过一丝痛意,立即垂眸,“是有此事。” 沈流笑得灿烂,“那你给我下蛊,不就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情郎了?怕我会离开你?想到这个,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难过。” 谈衣一怔,“你,油嘴滑舌!” 沈流趁机坐到谈衣身边,笑嘻嘻地问,“这个蛊,有名字吗?” 谈衣道,“没名字,就是一种续命蛊。从此以后,你的命就与我绑在了一起,只要我死了,你就立即会被体内蛊虫噬心而死。沈大侠,以后你可惨了,我的仇家多得不得了,说不定你明天就要死了。” 沈流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谈衣轻声嗤笑,却听沈流忽然抚了抚掌,声音里居然还带几分笑意,“这么看来,以后我与你可是真真正正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这一个‘同生共死蛊’,真是绝妙。” “你傻了吗?谁和你同生共死?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去死。” 沈流笑了起来,“我是说,这个‘同生共死蛊’是成全了我的同生共死。我的命本就是你的,更可况如今你还救了我。你死了,我绝不想独活,与其费心去想如何去死,不如直接让蛊虫穿心,成全我的‘同生共死’。” 谈衣愣愣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沈流继续道,“可是若是我死了,我却不希望你死。我只希望你长命百岁,活得比谁都久,活得比谁都快乐。” “……为什么?” 听到谈衣的问话,沈流侧了侧头,想了一下却没想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说完以后,沈流转头冲谈衣笑,谈衣忙转过头,去看跳跃的火苗。他呆呆看了许久,轻轻吐出两个字,“傻瓜。” · 夜色渐渐退去,两个人就这么在火堆旁坐了几乎一夜。谈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沈流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看了一夜。到了黎明时分,他实在忍不住,垂首在谈衣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时,谈衣倏然醒了。沈流以为自己被抓包,连忙转头盯着火堆的余烬看,好像要把它盯出个洞。虽然他嘴上厉害,其实也是第一次与他人有这种亲密接触,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不过谈衣却只是看着庙外已经有些明朗的天色,脸色不太好看。 沈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谈衣出声,转头看他慌慌张张的,不由疑问道,“怎么了?” “我得回去...了。”谈衣猛地站起,匆匆和沈流告别,就立即离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0 沈流还来不及和他说两句话,谈衣就三两下消失了,只留他一人怅然若失地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的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坐下来,出神地望着火焰的余烬。 谈衣不在,这个破庙好像才忽然变得冷了。 · 谈衣紧赶慢赶,终于回到客栈。他先去问了小二,得知叶轻寒还没下过楼,才松了口气,转头悄悄从窗户跳进自己的房间。 谈衣刚准备要换衣服,突然,房间内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你昨晚去了哪里?” 第116章武侠复仇文十五 谈衣手上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黑布,他顿了顿,说,“出去散心了。” 叶轻寒站在房间一角,整个人几乎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他双手环胸,右手上的袖剑闪着森森寒光,黑而锐利的眼睛宛如一把出鞘的刀。 “大半夜的出门散心?”叶轻寒瞟一眼谈衣身上的夜行衣,嘲讽道,“会情郎还差不多。” 叶轻寒原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一说出口,他就不可抑止地往那边想。想到谈衣半夜里悄悄出门也许是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即使只是他的想象,他也感到一阵窝火,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 谈衣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你想怎么样?”冷冰冰的姿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想怎么样?叶轻寒的手骤然捏紧,他想怎么样! 他听到动静,半夜找不到他的人,担心他出事,整整一晚上从小镇口找到小镇尾,每家每户都没放过,却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他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他!而他却问他,他想怎么样? 叶轻寒脸色铁青,一双黑眸中像要燃起两簇火苗。谈衣警惕地掏出折扇,握在手里,“怎么,你要和教主告状吗?” 慕容绯生性多疑,即使他是护法,如果叶轻寒有心挑拨,也难保他不会被猜忌。如果叶轻寒真有这个意思,那么……他不能坐以待毙。 叶轻寒听到谈衣的话,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他是担心他,他怎么会觉得他要针对他?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口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涩,沉默许久,才涩声道,“我不会告诉教主。” 叶轻寒向来言出必行,谈衣放了心,转过身去,淡淡道,“那多谢叶护法,我要换衣服了,请叶护法先离开。” 叶轻寒怔怔的靠着冰冷的墙,谈衣背对着他,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像离他很远很远似的。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他吗?叶轻寒几乎就要把这句话问出口了,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狠狠冲出门去。 谈衣看了眼叶轻寒离开的方向,走了上去,把门关上了。 叶轻寒冲到楼梯口就停住了,他听到谈衣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心里的怒意与委屈稍稍减少。他把手放在扶手上,等着谈衣来留他。 他想,他一定不能那么快地原谅他,要先冷待他一段时间,不然,以后谈衣就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虽然这么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轻寒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跳声缓缓加速,每一声都是雀跃与期待。 然而,谈衣走了几步就停住了。叶轻寒放在扶手上的手悄悄收紧,心想,谈衣会不会因为担心他不原谅他,不敢追过来? 想到这里,叶轻寒的笑意渐渐淡了,剑眉微皱。又想,他还是不要太为难他,毕竟只是小事而已。推己及人,如果是他自己,恐怕连追上来解释都艰难得很,更别提还遇上一张冷脸。 叶轻寒得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是几下,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只要谈衣一来,他就什么也不计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没等到谈衣。他站在楼梯口,心情忐忑地想着要怎么和谈衣说第一句话,却听到身后一声轻轻的关门声,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轻寒猛然回头,只看到两扇紧紧闭着的房门。 他不是喜欢他的吗?叶轻寒不敢相信,可是那两扇门就是紧紧管着,好像从未打开过,犹如一种生冷的拒绝,犹如对他自作多情的无情嘲讽。 自作多情……叶轻寒忽然想起不久前与谈衣的对话,他也是那么冷冰冰地和他说,让他不要自作多情。那时,他只以为谈衣是不好意思。 叶轻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站在楼梯口,这一步退后,他就直接踩空了。 小二早看到一个俊美的客人站在楼梯口,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时欣喜一时惶然,就想上来问问客官需不需要帮助。 他上得楼梯,恰恰好扶住了差点从楼上摔下去的叶轻寒。 “客官,您没事吧?”小二问,看叶轻寒的穿衣打扮,他就知道这客人非富即贵,自然怠慢不得。 叶轻寒却没回答,只是用力推开他,好像丢了魂一样,踉踉跄跄地冲下楼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1 房间内,谈衣换好了衣服,坐在桌边喝茶。 【系统:寒寒跑了,不追吗?】 【谈衣:为什么要追?】 【系统:他,他是攻略对象嘛。】 谈衣转转茶杯,无所谓地说,“他是应该清醒一下了。” · 叶轻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跑,不知道撞到多少行人,不知道被骂了多少句。 如果是从前,他就算一路杀过来,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更别提这么痛骂于他了。 自从和谈衣的关系慢慢转变,他的脾气好像也变好了许多。他从来没有深想过,可是,其实……每次他杀人,他都会感觉到谈衣的不高兴,他不想他不...高兴,所以越来越收敛。 和谈衣在一起,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是很高兴的。所以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暴戾,偶尔也觉得,宽容一点,对谁都更好。 他一直以为,谈衣是喜欢他的,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迫切地要为自己治伤?为什么会日日帮他煎药喂药?为什么会愿意为自己亲自下厨? 可是现在,他好像忽然迷茫了。谈衣真的喜欢他吗? 除了他受伤的那一次,谈衣就再也没有对自己有过这样的举动,总是不冷不热,反而是他……总是一头热地凑上去说话。 叶轻寒失神地走,他已经走出了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落在了他后面。 他走到一处水池边。 盛夏时节,水中荷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莲花迎着烈日相倚而醉,莲叶层层碧无穷,风中传来菡萏的阵阵清香。 谈衣是最喜欢这种风景的,他常常看到他一个人站在水边,看着满池子的荷花出神。 叶轻寒看着这片荷花池,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谈衣不喜欢他,会怎么样? 他明明应该是开心的,他一直为谈衣喜欢他而苦恼,甚至想过要纠正他。可是如今,知道谈衣也许真的不喜欢他,他却好像……根本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谈衣不喜欢他,无法接受他爱着别人,无法接受他从此对自己有如陌路人。 “喜欢我,不喜欢我……”一个青衫葛布的少年坐在河边岸堤上,手里拿着朵荷花,一边摘下花瓣,一边喃喃自语,年轻的脸上半是踌躇半是迷茫。 叶轻寒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朵花看,随着花瓣一片片掉落,他的心也上下起伏,等到最后剩下一片“喜欢我”的花瓣时,他的心情也跟着由阴转晴,好像这一片小小的花瓣真的代表了谈衣对他的感情。 那少年也十分开心,欢呼一声站了起来,向某个方向急急跑去,面容神采飞扬。 他想必是去找他的心上人了。叶轻寒想,那他呢?他要去哪里呢? 叶轻寒靠着水边的垂柳,怔怔看着天际,好像看到了谈衣的脸,远远近近,拉扯着他的心。 忽然,叶轻寒狠狠砸了下树干,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喜欢就喜欢了,他就是喜欢上谈衣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就算谈衣不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难道就不能让谈衣喜欢上他吗?他那死去的爹追娘的时候,也花了将近十年的功夫,他都还没开始,低落什么? 这么一想,叶轻寒豁然开朗,脸上再没有沉郁之色,又恢复了以往的锐气傲然,转头往客栈疾步而去。 · 谈衣用过早饭,估摸着这次应该也拿不到冰心草了,左右没事,就又动身前往青楼。上次没见到妹妹,这次他总归能看一眼。 可惜天不遂人愿,谈衣走到半路,就被一个人撞到。这人好像跑得非常急,强大的冲劲差点把他撞倒在地。 他扶住这人,却发现这是个熟人——正是上次在青楼遇到的花魁。 花魁低着头看谈衣,盈盈美目中顿时流露出惊喜,“公子。” 谈衣把他扶正,就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花魁公子——” “绯绯。” 【系统:……】 【谈衣:……】 “绯绯公子,你这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2 绯绯被他一问,才想起什么,嗖地一下躲到谈衣身后,拉着他的一片衣角,整个人贴在谈衣身上,楚楚可怜道,“有人在追我。” 谈衣皱眉,果然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附带几声“不要让他跑了!” 谈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对方来势汹汹,对上势必会很麻烦,于是就迅速拉着绯绯往旁边躲去。 谈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人,忽然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双软绵绵的手搂住了。“绯绯”的声音响在耳畔,温热的呼吸缭绕着他的耳朵,像黏腻的蛛丝纠缠错结,“公子,你真好。” 谈衣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在青楼发生的事情,顿时身体僵硬,条件反射地把人推开。 “绯绯”没提防,顿时就被推倒在地上。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摔在尘土之中,向谈衣投来幽怨的一眼。 谈衣有些愧疚,但又不好说自己想到什么,只能假装无事发生,蹲下去朝绯绯递出一只手,想了想问,“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追你?” 绯绯原本神情自若,听到谈衣的话,瞬时,那张美而妖冶的脸上就渐渐拢上几缕悲伤,简直我见犹怜。 谈衣内心为绯绯精湛的演技鼓掌,表面还是一派忧心之色。 绯绯哀哀戚戚地擦了擦眼角,忧伤还未褪去,狭长的美眸中就流露出一丝仇恨,“那些人,全都是我的仇人。” “仇人?” “嗯!”绯绯用力点头,“我进青楼,就是为了要报仇,可是我武功低微,没多久就被他们发现了。如今,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绯绯一边叹气,一边缠...绕着颊边的青丝墨发,开始低声诉说起自己悲惨的身世,说到伤心之处,那双媚眼上甚至还会沾上几滴晶莹的眼泪。 这么一个身世凄惨又走投无路的绝世美人,是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还与他“一样”,有着最最悲惨的过去。 【系统:主人!他在骗你!】 【谈衣:有些事情不要拆穿,才更有 意思。他这么处心积虑接近我,我当然要满足他了。】 谈衣扶起他,真诚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先与我回客栈吧。” 绯绯可怜巴巴地擦着自己的眼泪,状似无意地抱住谈衣,“谢谢公子。” 谈衣想推开他,绯绯却“哎呦”了一声,好像被摔疼了,没力气走路,离开谈衣就差点再次摔倒。 谈衣没法,只能扶住他,“你靠着我走吧。” 绯绯道,“公子会不会麻烦?可是人家脚好酸。” 脚酸,就走不了路。谈衣想了想,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不会。” 绯绯惊呼了一下,就放心地把脸贴在谈衣身上,纤长素手勾着谈衣的脖子,眼睛里满满都是谈衣的身影,“公子好厉害呢。” 谈衣的脸红了红,“谢谢。” 绯绯娇娇媚媚地笑了一声。 谈衣抱着绯绯快要回房的时候,在门口却撞见了叶轻寒。 叶轻寒看到谈衣,本来十分高兴,可是紧接着,他注意到谈衣手中红艳艳的狐狸精,一张俊脸顿时就黑了,“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谈衣抱着绯绯,不太高兴地说,“他叫绯绯,不是什么东西。” 第117章武侠复仇文十六 叶轻寒只是冷冷地看着谈衣手上的人,越看越不顺眼,终于忍不住伸手,狠狠把人拽了下来。 谈衣不防,绯绯真被他给狠拖下来,摔在地上。他本想去拉谈衣的手,可叶轻寒却眼神森寒地瞪着他,手上的剑闪过一道冷光,杀气四溢,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要他的命。 绯绯看到剑芒闪烁,顿时吓得轻呼一声,倒在地上。叶轻寒不屑冷笑,“不男不女的废物。” 绯绯趴在地上,听到叶轻寒的话,忍不住受伤地咬住下唇,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已经蒙上泪水,看上去极其无助。 谈衣连忙要去扶他,却被叶轻寒拦住,“不许去!” 谈衣甩开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他武功低微,家人又都死了,你何必为难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3 叶轻寒讥讽道,“家人死没死全我不清楚,不过他要是武功低微,那世上也没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了。” 方才他握住“绯绯”的手,分明有感觉到一股几乎能与他匹敌的强劲内力,这个“绯绯”,绝对是个高手。 叶轻寒说得信誓旦旦,谈衣也忍不住有点怀疑。毕竟他与绯绯也只是萍水相逢,他所知道一切都是绯绯自己说的,事实与否尚有待定论。 见谈衣相信了他的话,叶轻寒心情好转,斜睨着地上的人,半是得意半是警惕。 在他面前耍手段,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这人隐瞒功力接近谈衣,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地目的,他不得不防。 即将被揭穿,绯绯却半点都不紧张,看到叶轻寒防备且危险的目光,他反而回了他一抹讥诮的微笑,然后将手伸到怀中,好像要拿什么东西。 此时谈衣正与叶轻寒说话,根本看不到绯绯的表情与动作。叶轻寒以为这个来路不明的“绯绯”要拿的是暗器,立刻抢先举掌朝他击去。 绯绯作势要挡,可叶轻寒打上去,才发现他阻挡的动作没有半分内力,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谈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住手!” 叶轻寒条件反射地收手,反冲的掌力反噬到他自己身上,胸腔剧痛,口中霎时涌上一股腥甜。 他强自忍耐,却见绯绯地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紧接着,他就猛地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叶轻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而谈衣已经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绯绯的脸变得更加苍白,看着谈衣蹲到他旁边,只能虚弱地叫了一声,“公子”,然后又吐出一口血,整个人似乎奄奄一息。 谈衣给绯绯擦了血,却发现他嘴角的血怎么也擦不完,而叶轻寒却强硬地把谈衣拉了起来,“他是装的!我刚才已经收了掌力,根本没有打到他身上。” “公子,”绯绯强撑着要支起身体,然而因为受伤太重,他撑到一半就无力地再次倒下,嘴角一股鲜血流淌而下,衬着他苍白色的肌肤,显得触目惊心。 他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笑了一笑,眼里满是落寞,“公子,你的的朋友似乎怀疑我的武功,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不如就由公子来探探我的功力。”说完,他就主动伸出了手。 江湖之中,功力相差不远的人之间是隐瞒不了内力的,而经过叶轻寒方才的探查,这人的武功还稍逊他一筹,应该与谈衣不相上下,因此也无法瞒过谈衣。 他自己送上门来,叶轻寒当然不会拒绝,心想,谈衣看着文弱,但是武功可不差,这妖孽怕是估摸错了,马上就要原形毕露。 绯绯如此善解人意,反而让谈衣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们身份特殊,此时也是无可奈何。谈衣蹲下神,凝神探脉,发现绯绯脉象虚弱,内力更是一般。在普通人中,他或许能算个打架好手,于武林来说,他甚至连碧玉山庄的那位少庄主都比不上。 “公子。”绯绯小心翼翼地看向谈衣,眸中有淡淡的委屈。 谈衣愈发愧疚,只能冲他笑笑。 叶轻寒道,“看清了吧。”他满以为谈衣已经看清了绯绯。但没想到,谈衣却把绯绯扶了起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打算把绯绯扶进去。 叶轻寒急了,忙挡在谈衣身前,“你怎么还扶着他?” 谈衣淡淡看他一眼,“让开。” 那一眼冷如寒霜,没有半点温度,竟然就像看着什么让他厌恶的东西似的。 叶轻寒反噬的内伤几乎瞬时就发作起来,浓重的血气在胸口翻涌,他连忙把血气往下咽,半晌怔怔地说不出话。 谈衣扶着绯绯从他身边越过,“绯绯根本没多少武功,叶护法多虑了。” “他是骗你的。”叶轻寒声音干涩地开口,他拉住谈衣,“你会有危险的,不要和他在一起。” 谈衣轻声嗤笑,眼底藏着深深的阴霾,“他只是一个复仇无门又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能有什么危险。” “他——”叶轻寒还要解释,但被谈衣打断。他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再那么寒凉刺骨,却淡漠地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且,就算有危险,那也是我的事。和叶护法,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叶轻寒的手忽地用力,“怎么会没关系,我们——”他想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他却想起了谈衣上山时他毫不留情的那一鞭;他想说他们朝夕相待地照顾了彼此那么久,可是那些点点滴滴,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一直放在了心上。 谈衣一点一点地掰开叶轻寒的手,扶着绯绯进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绯绯伤重,我要替他疗伤,还请叶护法大发慈悲,不要再打扰我们。” “咔哒”一声,谈衣的门再次在他面前关上。叶轻寒一个人站在门外,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似乎已经被贯穿。 他呆呆站了许久,才转过身,走几步后扶住栏杆,竟然再也走不动了。 他想起谈衣的话,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难道我……我的家人难道就活着吗?”他也是在十多岁时,就失去了爹娘,一个人在腥风血雨中存活了下来。 此时已到中午,客栈下人来人往,正是最最热闹的时候。然而,叶轻寒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阵阵让他战栗的寒冷钻入皮肤,好像身处数九寒天。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4 胸口翻涌的血气终于再次冲上喉头,在栏杆上溅起数点血花。 叶轻寒既不运气疗伤,也不动弹,只是看着那些血迹,捂着胸口,黑曜石般的瞳孔终于流露出隐忍的受伤与落寞,“我其实,也伤得很重啊……” 为什么,你只看得到他? 第118章武侠复仇文十七 谈衣把绯绯扶到床上,给他把了把脉。 绯绯虚弱地侧身靠着,“公子,我是不是不行了。” 谈衣沉默了一下,没说话,给他倒了杯水,“你先喝口水。” 绯绯笑了起来,笑容明艳依旧,却有些惨淡,“其实我自己死了倒不打紧。” 谈衣有些惊讶,只听绯绯又道,“只是,只是我还没有报仇。我亲眼看见爹娘惨死在我眼前,而我却不能将杀害他们的凶手绳之以法。公子,我生为人之子女,是不是太没用了?” 绯绯说得又哀戚又无奈,让谈衣忍不住也想到了自己。他的爹,他的娘也是就那样死在了他面前,而他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为他们报仇,甚至连能不能为他们报仇,他都不能保证! 谈衣端着水杯的手颤了颤,眼底有一丝极为隐忍的痛色。 绯绯见谈衣面色淡然,握着茶杯的手却有青筋浮现,嘴角缓缓勾起,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轻轻靠近谈衣,声音里宛如藏着如泣如诉的悲苦,“我死便死了,可是不能报仇,我死后也无颜再见爹娘。爹娘在世时,都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为何好人没好报,那些凶手却活得自在逍遥?我……咳咳,我实在是不甘心!” 谈衣紧咬着牙根,嘴里几乎有了血的味道。 他也不怕死,他也只怕自己死的时候,仇人还在逍遥法外。如若不能报仇,他即使死了,也不能瞑目! 他的爹娘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爹一生为医,娘更是连荤菜都不吃,他们为何却要遭此横祸!而慕容绯,他手上沾满鲜血,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圣火教教主! 他们的经历何其相似。谈衣倏然站了起来,“绯绯,你等等。”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他没看到,绯绯脸上的哀戚在他离开之后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玩味。 约莫过了几刻钟,谈衣回来了,右手上端着一碗药,左手则藏在袖子里。 绯绯看着那碗药,眼神一暗,“这是什么?” 谈衣只不慌不忙地走过来,轻轻吹了几口气,“是治你内伤的药,快喝吧。” 药?绯绯盯着黑乎乎的汤水,缓缓起身,作势要接碗。可是在将要接到的时候,他的手却不小心松了,一整碗药全都摔到地上,地板霎时响起“滋滋”的声响。 绯绯惊慌失措地朝谈衣看去,“公子,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谈衣也有些怔怔的,不过不是因为被绯绯发现他下毒,而是有些可惜。他看向绯绯,叹了口气,道,“没错,这的确是毒|药。” 绯绯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阴沉,却听谈衣又道,“不过,毒不一定是用来害人的,施用得当,毒|药也能救人。” 他的爹就是南疆有名的毒医,一生救下的人不计其数。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谈衣笑了笑,“你身上除了内伤,还有一种炎阳毒,而我恰好制有一种寒性毒|药,之正好相克。这味药也可以缓解你的内伤。” “原来是这样……”绯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汁,“可惜了。” “不妨事,药我还有很多。”谈衣摇摇头,蹲下身去收拾碎片。 他伸手去捡瓷片的时候,袖子轻轻落下,露出了一截细白的手腕。然而在那如雪般瓷白的手腕上,却绑着一块染血的绷带! 不久前,谈衣手上还是没有这个伤的。绯绯不动声色地盯着那块绷带,直到谈衣起身才收回目光。 谈衣又去熬药了,这次,比刚才更久。等到谈衣再次推开门的时候,他的手上除了药,还有一个小纸袋。 谈衣的脸比刚才白了一些,端着药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但他没有把药水撒出来。 绯绯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状似无恙的人,伸手去接药碗,不过却没有马上喝。 谈衣把手放在膝盖上,绯绯轻轻瞥了一眼,就看到谈衣右手的袖子上,有一丝血迹正慢慢渗透出来,而他自己似乎没有发现。 他记得,刚才谈衣受伤的是左手。绯绯沉思片刻,低下头去闻药水,果真让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5 绯绯的眼睛张大了一瞬,他竟然用自己的血给他入药吗? 绯绯低着头,神情变幻不定。最终,他将药碗递送到了唇边。 药汁并不好喝,浓苦的草药与极力掩饰的淡淡血腥交错在一起,几乎让人难以下咽。绯绯皱着眉头喝完,还没放下碗,谈衣就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进到他嘴里。 毒|药?绯绯条件反射地要吐,却感到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竟然把嘴里那些腥味与苦涩都压得干干净净。 谈衣淡淡笑了,将纸袋递到绯绯怀里,“良药苦口,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吃一颗梅子。” 绯绯看着怀里的小纸袋,一颗颗小巧的梅子躺在里面,显然是谈衣怕他觉得苦而特意买的。 绯绯低着头,半晌不语。 谈衣却以为他不说话是不喜欢...梅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果子糖,这是他趁着熬药的功夫去市集上买的。他自己一向是很喜欢这种甜甜的糖,不过这种糖一向是女孩子才会买,绯绯也不一定会喜欢。 不过见到绯绯似乎不爱吃梅子,于是他便拿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打开,“我这里还有果子糖——” 谈衣顿住了。绯绯疑惑地看去,只见那“果子糖”此时已经团团融在一起,成了又扁又硬的糖块,根本吃不得了。 想必是谈衣买得早,匆匆回来后又在厨房煎药。他把这些糖贴身放在胸前,煎了那许久的药,不知不觉就把糖给融了。 谈衣的眼眸黯淡了一下,缓缓把纸包包好,要再次收进怀里,“算了,我下次再买给——” 他还没说完,绯绯却忽然伸手,将他的纸包抢了过去,与那袋梅子放在了一起。 谈衣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绯绯低着头,半晌抬头,扬起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公子买的东西,我都喜欢。” 谈衣虽然不明白化了的糖有什么可吃的,但还是淡淡笑了笑,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后,慕容绯一个人坐在床上。他再次打开纸袋,掰下一块糖,放入口中。他闭着眼睛,感受舌尖上的甘甜,轻轻笑了,“果然很甜。” 他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妖冶的眉眼中沉淀着一丝隐晦的情愫,“给我买了糖,以后就再不许为别人买……” 慕容绯缓缓弯起唇角,“我的护法大人。” 【滴,慕容绯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50.】 【系统:区区50,真是目前最低的了。】 【谈衣:正常。】 【系统:主人你真的喜欢果子糖吗?】 【谈衣:喜欢啊,不过化了嘛,就拿来做人情了。】 【系统:原,原来是这样纸!】 这天过后,绯绯就在客栈住了下来,谈衣每日照顾。 叶轻寒又伤又气,又不想看到绯绯,确定他不会对谈衣不利后就去碧玉山庄转了一圈,果不其然没有发现冰心草,于是又转了回来,在谈衣门前踟蹰。 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谈衣了,他实在是……很想他。 这时,门也正好从里面打开。 叶轻寒以为是谈衣,站直了身体,却发现门后露出的却是一片红衣。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眼眸冷沉,“你怎么在这里?” 第119章武侠复仇文十八 慕容绯怡怡然把门推开,兀自伸了个懒腰,看都没看叶轻寒一眼,就要越过他走过去。 叶轻寒猛然拽住他的手臂,双眸中全是惊怒之色,“你怎么会在谈衣房里!” 慕容绯轻轻笑了,“我一直都在他房里啊。” 这笑容带三分得意七分随意,好像“睡在谈衣房里”早已是理所应当之事。叶轻寒手上愈发用力,“你说什么?” 慕容绯倒是没被捏痛,只嘲讽似的嗤笑了下,转眼看他,直接说道,“我说,我早就已经是公子的人了,睡在他房间里,是再正常不过了。” 慕容绯的口吻十分轻描淡写,但看在叶轻寒眼里,却像是赤|裸裸的示威一般。他在向他炫耀他与谈衣的亲密无间,在向他昭示他们早就有了远远超过常人的关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6 叶轻寒明知“绯绯”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却还是难以抑制地想到,他不在的这几天,谈衣日日与他相处,上次,他们就已经差点发生什么,谁能保证这次,谈衣不会意乱情迷呢。 也许,他们从前就已经……叶轻寒越想眼睛越红,恨不得立即找到谈衣问清楚。 他用力推开慕容绯,要去谈衣房里找人,可是房间里却空空的,谈衣不在。 短暂怔愣之后,叶轻寒冷静了下来。想起“绯绯”的话,觉得自己也许是误会了。这种心思狡猾的奸人总是满口谎言,即使事实只有一分,往往也能说成十分,他绝不能全信。 “绯绯”从谈衣房里出来,却不一定是睡在谈衣房里;即使他睡在谈衣房里,谈衣却不一定还睡在这里;即使谈衣也睡在这里,他们也不一定躺在同一张床上;即使躺在同一张床上…… 对于这点,叶轻寒却极为抗拒。他根本不想想象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场景,不管谈衣有没有与他发生什么,他都不愿意看到! 慕容绯看叶轻寒一直不说话,好心地提醒道,“公子出去了。” 叶轻寒立即转头。 不用他开口,慕容绯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又善解人意道,“公子他为我买药去了。”说完后,他还附赠给了一枚甜蜜蜜的微笑,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叶轻寒看得咬牙切齿,手上的剑蠢蠢欲动,恨不得一剑把这个肮脏污浊的狐狸精劈了。想到这些天谈衣都与这个人在一起,他更觉怒意翻涌。 叶轻寒忍耐住心底滚滚的杀意,想自己去找谈衣,谈衣却自己回来了。他一手提着药包,正好走上楼梯口,抬头的瞬间,他的目光与叶轻寒对上。 因为连日的放血,谈衣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因为常年修炼毒功,他的脸色一向苍白,不仔细看区别也不大。 叶轻寒一看到谈衣,就觉得连日以来的思念瞬间决堤,看到这个人,他就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与叶轻寒的激动难抑相反,谈衣的脸上却全无波动。他淡淡朝叶轻寒点了点头,就越过他向慕容绯走去。 叶轻寒的表情瞬间从激动变为僵硬,好像被忽然投进了冰水之中,整颗心都凉透了。 虽然他也明白,谈衣不可能会像他想他一样地思念他,可是,当亲身体验着这种冷漠,他却还是感到发自心底的寒冷。 谈衣没有同他说一句话,走过他后,却立马对另一个人关切道,“你还没痊愈,怎么出来了?” 叶轻寒呆呆地站着,听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与另一个人说话。 谈衣回来,“绯绯”显然是高兴的。可是看到谈衣手上的药,他又不太高兴了,“我不想吃。” 谈衣没办法,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半袋子果子糖,“配上这个就不苦了。” “绯绯”看到了糖,这才重新露出笑脸。 叶轻寒宛如站成了一座雕塑,那两个说话的人如此旁若无人,好像他不存在。 慕容绯抓着半袋子的糖,拈起一颗放到嘴里,皱了皱眉,“这次怎么是酸的。” “是吗?”谈衣也皱眉,将信将疑地拿起一颗糖含到嘴里,然后眉眼舒展,温润的双眸中仿佛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闪耀。他看了慕容绯一眼,浅笑着摇摇头,“分明是甜的。” 慕容绯看着谈衣嘴角的微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开始滋生出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像有一颗种子在寂静之中破土而出,在荒凉干枯的沙漠中绽放出第一缕翠绿的生机,像是冰封千年的大地上忽然照进了春日的暖阳,坚硬的冰层化作涓涓水流奔涌流淌。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慕容绯低下头,吻住了谈衣的嘴唇。谈衣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扣住。明明是没什么武功的人,他却怎么都推不开,只能任凭对方的气息席卷而来,迅速在口中肆虐。 叶轻寒骤然睁大了眼睛,刷地一下抽出长剑,红着眼睛直刺过去。 听到剑声,慕容绯也清醒了,撤了开来,叶轻寒一掌就将他打倒在地,然后拽过谈衣。 慕容绯咳嗽了两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低声道,“果然是很甜。...”也不知他是在说果子糖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谈衣没听到慕容绯的话,叶轻寒却听到了,顿时大受刺激。他骤然转身,提剑就刺,谈衣却冲了过来,用扇子格住叶轻寒的剑。 叶轻寒几乎用了全力,谈衣武功本就不如他,又连日失血,顿时觉得胸腔血气翻涌,口里很快就有了血腥味。他勉力吞下,更加觉得头晕目眩,只是靠意志保持着清醒。 叶轻寒死死看着谈衣微微发红的嘴唇,满眼底都是阴沉,“你让开!” 谈衣不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忍不住有些尴尬,但始终一动不动,神情肃然,有些敌意地看着叶轻寒。 这眼神太伤人,叶轻寒如同被什么人对着胸口重重打了一大拳头,连握剑的手都开始轻轻颤抖。 为什么?这个人不过是个相识不久的风尘之人,为什么谈衣却处处关照他,处处维护他?明明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为什么这个人一出现,他反而成了他的……敌人? 叶轻寒咬着牙,眼眶发热,觉得仿佛有人在他心上戳了百八十剑,剑剑不留情,他的“情”,都给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可笑,他原来竟然会觉得谈衣喜欢他。叶轻寒的手一抖,长剑终于脱手,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想大笑,却笑不出声,只有眼睛越来越热,越来越模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7 谈衣也是强弩之末,额头冷汗直冒,但还在咬牙支撑。 “好,好,好。”叶轻寒的手紧握成拳,掌心传来钻心的痛,他赤红着眼,一字字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说完,他转身就冲下楼去,一路跌跌撞撞,全然没有了圣火教护法的风度姿仪。 看到叶轻寒走了,谈衣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脑中就一阵天旋地转。 慕容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从后面揽住谈衣的腰,“公子,多亏有你。” 谈衣早就听不清他说什么了,习惯性地冲他淡淡一笑,整个人就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慕容绯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条件反射地接住谈衣,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慌乱,“公子,公子!” 谈衣没有回应,紧闭着双眸,好像再无知觉。 慕容绯再顾不得什么,打横将人抱起,大步跨进房内。 · 叶轻寒踉踉跄跄地跑,一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他停下来,竟然又来到了上次的河边。 满池荷花依旧,他却感到满心都是讽刺。他停在一棵柳树边,挥拳狠狠砸了下树干,砸得满手都是鲜血。 第120章武侠复仇文十九 杨柳树原本长得好好的,无端被砸了一拳,霎时枝摇叶落。 两只绿鹭被惊得飞起来,扑棱棱的振翅声吵得叶轻寒更加心烦意燥,更烦的是有只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半天飞不起来,只吓得一个劲叽叽喳喳乱叫。 叶轻寒一跃而起,挥手就抓住那只鸟。通体雪白的小鸟瑟瑟发抖地被叶轻寒困在手中,小小的黑眼睛睁得极大,里面满是惶然无措的惊恐,嘴里的叫声更凄厉了。 叶轻寒看着这只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谈衣,想起那年秋天,谈衣背着小小的包裹,穿着一身洗得微微泛黄的白衣衫,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爬到半山腰,还没有喘半口气,就被他无端迎面打了一鞭。 那时,谈衣也是这样的表情,而他却只是觉得他太没有用。这么多年,他也从未为那一鞭道过歉,每次见面,对他不是冷漠以待就是加以言辞羞辱,这样的他,又凭什么能够让谈衣另眼相看? 叶轻寒的手再无法用力,小鸟趁机从他掌心钻出来。 这只小白鸟颇有脾性,虽然被捏得狠了,逃脱之后却不急着飞走,还绕着叶轻寒的手狠啄了几下泄愤,直到看到叶轻寒冷光闪烁的眼眸才被吓得停止,扇动翅膀颤颤巍巍地飞走了。 被这么啄了几下,叶轻寒的心情竟然奇异地变好了一些。他靠在树边,望着层层叠叠的绿柳红英,有些怔怔地想,如果谈衣也能这么回他几鞭,然后就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那就好了。 现在,他真的还有机会吗?他又想到了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绯绯”,心中不禁酸苦交织。 “唉。”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苦恼万分的叹息,叶轻寒轻轻皱眉,有人在旁边,他竟然没发现。 他循声看去,在一棵杨柳树旁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约莫是个少年。因为身板太瘦,一棵柳树就几乎把他挡得全全实实。 少年捧着一盒红木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红红的胭脂。他对着胭脂盒兀自伤春悲秋道,“那个卖猪肉的有什么好,不仅长得娘里娘气,还成天在市集上同别人勾勾搭搭,满口的花言巧语,你怎么就被他拐走了呢?” 这话简直句句戳中叶轻寒的内心。那个“绯绯”也就是个烟花之地出来的下流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生性又放荡,只是惯会颠倒是非,巧言令色,却把谈衣骗得再也不理他! “明明从前还会红着脸叫我忠哥哥,现在却看了我就扭头。” 从前,谈衣与他朝夕相对的时候,他们也是多么的亲密。可是现在,他对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只剩冷冰冰的质问。 那少年唉声叹气个不停,又从怀中取出一幅画,打了开来,对着画像深情且沉痛地叫道,“阿花!” 叶轻寒本来还有些好奇这个与他“同病相怜”之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模样,结果却听到了这声“阿花”,立时什么好奇都没了。 他再看那画像,只看到一个十分平庸的女子,忍不住嫌弃地轻嗤,“丑八怪。”比谈衣可差得远了。 谈衣的风流品貌,找遍整个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及。想到这里,叶轻寒心中不禁生出隐隐的自豪,丝毫也没有察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其实画像上的女子虽然并不倾国倾城,但与丑是根本搭不上边的,也算得上是一位清秀佳人。少年左瞅右瞅,越看越喜欢,可是想到心上人无情的模样,他只能苦巴巴着一张脸,“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心呢。” 叶轻寒不屑让谈衣与这等庸俗女子相比较,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听到了这句话,却一瞬间就被勾出了满心的酸楚。 谈衣总觉得他处处针对那个人,总觉得他一昧只会恃强凌弱,觉得他一举一动都不可理喻,甚至把他当做了敌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那么做,从来不肯相信他的话,也从来……都不懂他的心。 他要怎么做,他才能明白他的心呢?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8 怎么做?叶轻寒忽然想到什么,脑中刹那间灵光一闪,猛地敞亮了。 · 睡梦之中,谈衣接收到好感度提升的消息。 【滴,叶轻寒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好感度80。】 【滴,慕容绯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好感度60。】 提示音滴滴滴响个不停,谈衣当然睡不着了,马上就醒了,不过却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慕容绯在为他运功疗伤,源源不断的浑厚内力从背部传输进来,让他整个身体都处在一种融融暖意之中,这些天以来的虚弱似乎全都消失了。 慕容绯一向嗜武如命,而运输内力为他人疗伤却是对功力损耗极大的一件事。虽然好感度提升了,可是谈衣也没想到,慕容绯居然舍得这么做。 其实慕容绯自己也没想到,当看到谈衣在他面前昏倒的时候,他竟然会那么慌,连抱起他的手都有一瞬间的颤抖。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就好像整个人突然间不受自己的控制,恐慌、担忧、害怕……种种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接踵而来,他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 约莫半刻钟后,慕容绯运完了功。因为体温升高,他感觉自己手上草草包扎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系统:哼。】 【谈衣:你哼什么,你还有小性子了?】 【系统:……】 【谈衣:有话请说,不要磨磨蹭蹭,在大魔头面前分神和你聊天的你主人我可是很不容易的。】 【系统:……主人你为什么不好好包扎?!那么多刀!呜呜呜tat】 【谈衣:咳,这个嘛。血,毕竟要流得有价值的嘛~】 【系统:tat!!!】 慕容绯也发现了谈衣手上又渐渐晕染出来的血色。他将谈衣轻轻抱在怀中,抬起他的手腕,拂起袖子,看到谈衣从手腕到小臂上胡乱绑着几处绷带,雪白的绷带上早就染了血,不断有血红色渗透出来。 慕容绯一圈一圈地将绷带解开,只见那上面错错落落遍布着约莫七八处寸许长的伤口,这一道道的伤口在皓白如霜的手臂显得尤为触目心惊。谈衣每天都叮嘱他要好好休养,日日给他煎药送药,可是对自己,他却没有半分上心。反而他的伤每好一分,谈衣的手上就要多出一道伤痕。 慕容绯轻轻碰了一下谈衣正流血的伤口,微低下头,将脸颊紧贴着手臂,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谈衣伤口的血。鲜艳的血染上他的唇角,宛如鬼魅般妖异。 慕容绯狭长的眼眸悄然眯起,暗红色的眸光在眼底若隐若现,他轻声道,“公子,以后可莫要轻易对别人这么好。” 他一点点地在伤口上舔舐过去,每舔过一处,谈衣的伤就随之慢慢愈合。 【滴,慕容绯好感度提升5点,当前好感度65.】 【谈衣:看吧,是不是很有用。】 【系统:……就算有50点的好感度,都不值得主人流一滴血。】 【谈衣:你和沈流学的情话吗?】 【系统:(咬手绢哭泣ing)】 重新包扎伤口,慕容绯将谈衣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他恰巧看到谈衣枕边的折扇,心念一动,将折扇拿起,轻轻展开。 一副写意风流的山水画渐渐摊开,右上角有几个清秀的小楷:青山隐隐,流水迢迢。 慕容绯轻轻一笑,将扇子慢慢收起,却忽然发现扇子的左下角还写着一个小字:流。 第121章武侠复仇文二十 这时,谈衣轻轻翻了个身,慕容绯连忙把扇子放好。 谈衣没有醒来,只是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额头上出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慕容绯拧了块湿帕子,给谈衣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他洁白似玉的面颊,忍不住俯下身去,轻声问,“‘流’是什么意思?” 谈衣自然不会回答他,兀自静静安睡。 恰在此时,门外有一道鹰声长鸣,慕容绯便不再问了,给谈衣再拢了拢身上的薄被,走出门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199 飞鹰生得甚是凶猛,见了慕容绯却乖乖落到了他手臂上,但也不敢挨蹭,只规规矩矩地立着。 慕容绯从鹰爪下解下字条,展开来看,飞鹰立即便飞了开去。 慕容绯一目十行地浏览过纸条上的情报,忽然,他看到了什么,面色骤然变得阴沉。 看完字条,慕容绯沉默良久,忽然一把将字条攥紧,极慢极慢地低声道,“原来,是沈流的流。” 他又松开了手,细碎的纸屑从摊开的掌心簌簌落下。 慕容绯的眼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得通红,妖异诡谲的颜色宛如血染一般。 · 叶轻寒自打得了“灵感”,就决心要调整自己的态度。至少,当着谈衣的面,他不能对“绯绯”喊打喊杀。 他想明白了,“绯绯”与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纵使再有心机,他也没法缠着谈衣太久。只要回教的时机一到,“绯绯”就根本不足为惧。而那时候,就是他表现的机会。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谈衣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时机”来得很快,很快又要快到月中。月中之时,圣火教护法如若没有任务在身,都需要回教为教主护法。 谈衣也清楚规矩,不用叶轻寒提醒,就已经收拾着装打算上路。 慕容绯撞见谈衣收拾行李,自然不依,怎么说都要和谈衣一起回去,谈衣没法,只能带着他走了一路。 叶轻寒内心不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想着如果这人当真与他们一起回了圣火教,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 教中之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到时或许无需他出手,这个“绯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谈衣当然也知道这点,与“绯绯”明说不能再跟着他,“绯绯”却死也不肯。于是,他就打算到某天夜里,等“绯绯”睡着后,自己再偷偷离开。 或许是因为谈衣提过想与他分开,慕容绯缠谈衣缠得更紧了。不仅白天的时候寸步不离,晚上也要跟谈衣一起睡。 但他的伤已经好了,就再没有理由继续如此,叶轻寒也不会答应,投宿之初就坚定果决地要了三间房。 慕容绯看上去不情不愿,最后也乖乖回了自己房间。可是每天清晨,谈衣却都会发现自己身侧明晃晃地躺着个活色生香的红衣美人,并且此美人还总是衣冠不整地半压在他身上,使两人看上去暧昧非常,十分具有误导性。 某一天早上,叶轻寒正推门进来,就正好看到了这恬不知耻的狐狸精正衣衫半解地与谈衣躺在一起,当场就差点气得呕血,偏偏还发作不得。 吸取过上两次的教训,叶轻寒没有再对“绯绯”动手,但他不可能放任狐狸精纠缠谈衣,索性也不再回自己的房间,也要在谈衣房间占个位置,谈衣拗不过,只能答应。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挤在了一间房里。 慕容绯当然是想上床的,可是叶轻寒怎么肯,两个人一言不合又差点动起手来。 争持许久之后,最终结果是谈衣睡床,其余两人一个占桌子,一个占地板。谈衣每天睡得香,剩下的两个人却每日提防着对方,谁也不让谁,竟然也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渐渐快行至千丈山脚下,谈衣再不能带着慕容绯,就与叶轻寒商量好日子,打算半夜离开。 两人一同离开动静未免会太大,于是谈衣让叶轻寒先行一步。 终于能够摆脱这个碍事的大麻烦,叶轻寒心中欣喜,找了个借口就乖乖听话地先走了,然后在半路上翘首以盼地等着谈衣。 叶轻寒不在,慕容绯马上就爬上了床,并且怎么都不肯下去。索性是最后一日,谈衣也没怎么拒绝,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悄悄起了身。 他站在床前,看着似乎睡得正沉的慕容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并数张银票,一起放在了慕容绯的枕边。 这些钱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的吃穿用度。 放完钱和信,谈衣就打算离开的。可是当他要撤回手的时候,慕容绯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扣住了他的手。 黑暗之中,慕容绯的神色看不明晰,只能听到他低声说道,“你要丢下我?” 谈衣没听出他话里的阴沉,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再跟着我,你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慕容绯握着谈衣的手顿时用力起来,他轻轻笑道,“我不会有危险。” 谈衣被抓得有点疼,知道绯绯必定又是不...高兴了,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带着深深的无奈,却又满满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与爱护,“可是,我怕你有危险。” 慕容绯紧抓的手顿时松了松,似乎没想到谈衣会这么说。 慕容绯都醒了,谈衣就把放在他枕边的信与银票都拿了起来,将银票递到了他手中,“这些你拿着,无论是就在这里住下或是做点小生意,都可以。” 慕容绯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这恐怕已经是谈衣几乎所有的积蓄了。他竟然全都给了自己?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0 慕容绯咬了咬唇,“可是,我想跟着你。” 谈衣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再带着你。” 慕容绯不说话。 谈衣望了望他,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他如今已经是满手鲜血,可是,他却不一样。 “绯绯,放下仇恨吧。” 慕容绯一怔,“为何?” 谈衣垂下眼眸,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在南疆的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那时的他,尚不知仇恨为何物,手上也干干净净,等到南疆覆灭,他满心里都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从此再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快乐。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闭上眼就是大片大片让他几欲作呕的血腥。 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脸与爹娘的脸重叠在一起,而凶手的面孔却与他自己渐渐重叠。为了报仇,他成为了他最仇恨的人,他曾经立志为医,如今……他甚至已经不再记得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谈衣闭了闭眼,将那些过去的伤痛记忆都深深埋下,重新看向慕容绯,“因为仇恨,会扭曲一个人的内心,会让你变得面目全非。” “而且,你还没有杀过人,还没有体会过那种生命在你手上流逝的感觉,你接受不了的。” “黏腻的鲜血沾在手上的感觉会让你整天整天地吃不下饭,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不管那个人是路人还是仇人,每一条人命都会是这一生中纠缠你的噩梦,即使最后你报了仇,你的一生也已经彻底毁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谈衣的语气淡淡的,可是慕容绯却仿佛听出了一种深深的自我厌弃。 他的确有仇人,可是他的仇人,早就被他杀死了。杀死仇人的时候,慕容绯既没有负罪感,也没有快感,只是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任务。人命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从来不会把那些死去的人放在心上。 可是,谈衣却是不一样的。 谈衣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报仇,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有恨,我只想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可是……” 谈衣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慕容绯却莫名地知道那些未完的话是什么:可是,他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从杀死第一个无辜之人开始,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谈衣站在黑暗中,双眸黯淡,他像是被禁锢在了没有光的地狱里,根本无力挣扎,也无法反抗。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想着要救下别人。 “放下仇恨,好好地活下去,好吗?” 看着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睛,慕容绯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忍心让那双眼睛流露出失望与难过。 良久,他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点头,一缕月光穿透窗格,照在谈衣倏然明亮的眼睛上,仿佛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悄然点亮的辰星。他轻轻笑了,笑容宛若昙花开放。 慕容绯的心脏骤缩了一下,好像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潮水淹没,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是他的胸口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仿佛站在春日的阳光下,万物滋长,绿草生晖,每一寸都带着勃勃生机。 【滴,慕容绯好感度增加15点,当前好感度80.】 · 三日后,谈衣与叶轻寒回到圣火教,立即就被传去面见教主。 慕容绯坐在教主座上,脸上依旧带着阴森可怖的面具。听完任务禀报,慕容绯就扬手让叶轻寒退下。 好不容易摆脱那个烦人的“绯绯”,叶轻寒生生把一天的路程走成了三天。 他本想趁这三天和谈衣好好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每每临到开口,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话没说几句,脸已经红了好几次。 就这么纠结来纠结去的,三天就过去了。叶轻寒思来想去,想在汇报完任务后再与谈衣说话,却没想到慕容绯又要把谈衣单独留下,他忍不住有些狐疑。 碧玉山庄与一般武林世家不同,与皇家也有些渊源,若是将其灭门也许会与朝廷产生关联。因此,这次任务只要求寻找冰心草,而不需杀害庄内主人。 既然冰心草是假的,他们的任务便不算失败,今天也还没到十五,慕容绯留下谈衣做什么? 叶轻寒不愿离去,暗中给谈衣使了好几个眼色,想着用什么借口把谈衣带走,谈衣却没理会他,自己走了上去。 叶轻寒一哽,立马狠狠瞪着谈衣的后背,几乎要把他瞪出两个洞。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慕容绯近日心情甚好,叶轻寒怕自己公然违逆会激发他的戾气,到时候反而让谈衣没有好果子吃,只能郁郁退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1 走出大殿,叶轻寒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放心,略略思忖片刻,就转身上了旁边的一棵树,艰难地透过层层门窗廊柱观察殿内的情况。 大殿内。 谈衣站在台阶下,一袭白衣如雪,慕容绯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身上。谈衣面色恭敬,一如平常,内心却有如烈火焚烧。 不远处明晃晃的金座让他想起了上次在这里所受的屈辱,那一整晚噩梦般记忆……谈衣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轻轻握住了手中的折扇,抵到心口,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慕容绯的视线随之移到谈衣的胸口,见到那把折扇,目光霎时一冷。 谈衣的心跳得飞快,原本以为今日慕容绯的心情尚好,或许很快就会放他走。忽然,他就感觉到周身的气氛猛地紧绷了起来。 谈衣顿时忍不住有点慌,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金座上的人果然发声了,古怪幽冷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呼唤:“左护法,怎么还愣在那里,不来伺候本座?” 谈衣猛地瞪大眼睛,身体晃了一晃,如坠冰窟。 第122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一 谈衣僵硬地迈动步子,一步步朝慕容绯走去,每一步都犹如踩着刀锋,走得越近,他的尊严就愈发摇摇欲坠。 慕容绯嫌他太慢,微微抬手,将人直接拽入了怀里。 叶轻寒见到谈衣雪白的衣角从窗格上忽地掠过,紧接着就再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缕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紧张,想也没想就从树上滑下,想要进入殿内。 大殿外看似无人把手,等到叶轻寒即将闯入之时,却有一胖一瘦两人从天而降,挡在了他前面。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斧,皆是面无表情。 这是慕容绯的两名亲信,平时并不参与教中事务,只在主殿上保护慕容绯。 叶轻寒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本护法有重要事情要与教主禀报。” 刀斧手两人却动也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依然架着刀斧挡在前面。叶轻寒不住地朝殿内张望,不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心内一阵急躁,耐着性子与两人说了几句,那两人还是不听,他终于耐心用尽,厉声道,“你们让是不让!” 刀斧手依旧半字不吐。 叶轻寒冷笑一声,眼中杀机尽现,寒光一闪,长剑出鞘,直朝两人面门攻去,霎时金石相击之声不绝。 叶轻寒的武功原本在两人之上,可是近日以来,因为听到谈衣偶尔说了句“武器之中以剑最是轻灵”,言语之间似是对剑客大有赞赏,他表面不屑,暗地里却费尽心思地给自己打了一把宝剑,每日偷偷摸摸地练习,从前的武器竟然再也不用了。 可是,谈衣却没有发现他的武器变了那么久。 他的剑法已经可以说是很好,可是高手对决,向来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武器不对,就只能与两个人互相僵持,半点占不到上风。 时间耗得越久,叶轻寒就愈发急躁。殿门就在眼前,他却丝毫都无法靠近,也不知道谈衣的安危情状,一颗心如被火焚烧。 心越乱,剑法越乱,等到叶轻寒注意到时,瘦子的长刀已经迎面而来,他急急避过,手臂上却被狠狠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喷涌在地。 叶轻寒捂着伤臂,冷声怒斥,“你们胆子不小!” 刀斧手两人看想到叶轻寒在教中的威望与地位,心中不免忐忑,于是停下了动作,叶轻寒趁机就朝殿门掠去。 两个人反应过来,连忙赶上去拦,身体穴道却被什么击中,再也不能动弹。 叶轻寒扔掉手里的石头,狠狠推开两人,撞进殿门。 殿内有三道大门,还有数道小门。慕容绯生性多疑,主殿也造得和迷宫一般。叶轻寒才进了第一道门,一路急急奔走,只觉得今天进殿的路怎么那么长,门怎么那么多。 他越走心底越焦躁,明明是走了无数次的路,居然还走叉了一次,直到看到全然不同的廊柱,他才反应过来。 叶轻寒站在空旷幽冷的廊道上,额头上遍布着细细密密的汗,他扶着道上栏杆,忽地狠狠砸了一下边上的廊柱,“我怎么如此方寸大乱!” 他闭眼凝神,终于勉强压下那些混乱的焦躁,才继续朝殿内赶去。 第二道门外也有人把守,这次是一剑一索两人。叶轻寒勉力将两人制住,自己的身上却又多了许多伤口。 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一身华贵的紫衣破败狼狈,叶轻寒却无暇顾及,只朝着最后一道门奔去。 · 慕容绯将怀中人的发带解开,谈衣满头乌发顿时如泼墨般散开,衬着他白到透明的肌肤,美得几近惊心动魄。谈衣被蒙着眼睛,只能无措地抓紧身下的薄毯,微微侧过脸去,又被强硬地掰过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2 “教主……”他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仿佛祈求。 慕容绯的眼底涌动着暗红色的**,仿佛想要将身下的人彻底摧毁,眸中的暴虐一闪而逝。然而听到这一声“教主”,他却慢慢冷静下来,有些疼惜地亲吻谈衣的面颊,“乖。” 谈衣紧咬着下唇,直到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 慕容绯皱着眉,轻轻揉弄他的唇瓣,俯下身去。 · 叶轻寒终于走到最后一道门外,想要推门进去,却怎么也推不动。 已经到了这里,叶轻寒不再那么慌乱。擅闯主殿是大罪,他早就想清了后果,不过,他还是需要一个借口,把谈衣带走。 叶轻寒沉思片刻,心想,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言不讳。于是张开口,正要高声说话,忽然间,他听到殿内传来一声隐忍的低吟,似乎十分痛苦。 这是谈衣的声音。 叶轻寒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拍了两下门没反应,就抽出长剑开始劈刺,想要强行破门而入。 他想起谈衣上次的失魂落魄,想着慕容绯此时必定又是不知道在怎么折磨他,就感到心如刀割,什么尊卑上下都抛到了脑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谈衣现在很痛苦,他一定要带他走。 叶轻寒的剑是用玄铁与血晶石打造的,可以说是削金如泥,可是...他劈砍了无数次,门上却只有几点木屑掉下,主体依然纹丝不动。 谈衣听到门外的声响,吓得浑身发冷,惊恐万状地想要推开慕容绯。但慕容绯却根本不理,甚至还轻轻笑了笑,“右护法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 他虽然在笑,谈衣却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变得冰冷,连他呼出的气都带着丝丝阴冷。 谈衣不敢再反抗。 慕容绯幽幽地在谈衣耳边道,“右护法想听,那就让他听。” 谈衣脸色惨白,最终却还是轻轻松开了手,绝望地闭上眼睛。 · 叶轻寒劈砍不成,狠狠踹了一脚大门,剧烈喘息两下,高声道,“教主,属下有冰心草的下落。” 他的声音在大殿回响,却没有人回应。 叶轻寒听不到谈衣的声音,以为他是被折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加着急,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到谈衣如今可能的惨状,就感到自己在被寸寸凌迟。 “教主。”叶轻寒头抵着门,眼眶有点发红,“教主,谈衣他年纪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请您不要和他计较。” 叶轻寒生性骄傲,即使是对慕容绯,也从来不会用“您”这类的字眼,如今,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扇门必定是被慕容绯用了特殊的方法封住,他才无法进去。慕容绯的功力远高于他,他不想让他进去,他就永远也无法进去。 叶轻寒紧咬着牙关,“即便您不看在属下多年为教中事务奔波,也请看在属下为教殉职的爹娘面上,他们二老在世时,也是非常喜欢谈衣的,请您,请您放过谈衣吧。” “哈哈哈!”殿内忽然传出慕容绯鬼气森森的笑声。 叶轻寒止住了声音。只听慕容绯说道,“衣衣,你来说,需要本座放过你吗?” 慕容绯的声音虽然阴冷可怖,可是无论是那声“衣衣”,还是他的语气,都无不体现一种别样的暧昧。 叶轻寒心中觉得古怪,正疑惑不解,就听到谈衣说话了,“我,我不需要你救,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隐忍的艰难,却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的痛苦,反而像是……叶轻寒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能侍奉教主,是我的荣幸,我……心甘情愿。” 说完这句,谈衣就不再说话。叶轻寒沉默地站在门外,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猛然间,他想了起来,在去青楼找谈衣的时候,他也是听过这种类似的声音的。那是…… 叶轻寒的剑“铿锵”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 第123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二 慕容绯很满意,轻轻给谈衣理了理衣衫,看他脸如死灰,好像全然绝望,又出言安慰道,“放心,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别人不会知晓。” 谈衣此时满心底都是屈辱,也顾不上伪装,狠狠转头甩开他的手,出口就是冷冷的嘲讽,“如果别人知道了呢?”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3 慕容绯轻轻一笑,并不介意,凑近谈衣温柔地诱哄,“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死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说得温柔,语气也不带什么杀气,可是谈衣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他知道,慕容绯说的是真的,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门外响起有人踉跄离去的声音,毫无规律可言的脚步声响了一阵,好像撞到什么,各种东西散落的噼啪声响成一片,似乎是有人摔倒了。这些动静过后,脚步声就迟迟没有再重新响起,好像那个摔倒的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谈衣的眼睛依旧被白绫绑着,什么也看不见,慕容绯的手卷着他的一缕黑发,在指尖撩撩绕绕。忽然,谈衣听慕容绯说道,“你认为沈流如何?” 谈衣的心跳猛然加速,口里淡淡道,“他能如何?我与他并不相熟。” “是吗?那就好。”慕容绯好像松了口气,幽幽道,“此人多次干扰我教事务,早就不该留在世上。” 谈衣心惊胆战,只能跟着附和,“教主说得是。” 慕容绯冰凉的手指捏着谈衣的下巴,将他转过来,气息紧贴着吐在谈衣唇上,亲昵道,“衣衣,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去杀了他。” 杀沈流?谈衣心脏紧缩,想起过往种种,实在不愿意再对沈流下杀手,提着胆子说,“为教主排忧解难,本是属下分内之事。可是,属下没用,实在不是沈流的对手。” 这话不假,单论武功,谈衣的确与沈流差得太远。可是慕容绯听了,却古古怪怪地笑起来,“放心,这次,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沈流,已经武功尽失,成了一个废人。” 谈衣的身体骤然僵了,心思纷杂错乱,他虽然刺了他一剑,可是并没有伤在要害,毒也被同生共死蛊解了,武功只会更上一层楼,怎么会成为废人? 谈衣还想问,可是慕容绯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一只手老不规矩地伸进谈衣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谈衣的手紧抓着衣襟,又慢慢松开,缓缓闭上了眼睛。 · 黎明时分,谈衣从主殿出来。天灰蒙蒙的,草上结着霜花。 千丈山地势高险,山顶温度比山下低得多,虽是七月盛夏,却与秋冬之际差不多。 谈衣走得很快,恨不得远远把身后那个装满他屈辱的大殿甩得远远的。 终于走到家门口,他还没进门,只见有一个人坐在他门前,紫衣上的红血被露水晕染开,显得落魄又狼狈,剑也被随手扔到旁边。那人低垂着头,旁边有几个空了的酒坛。 谈衣走到他跟前停下,叶轻寒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谈衣时眼睛一亮,紧接着想到主殿上种种事情,他眼里的光芒又渐渐暗淡下去。 谈衣看叶轻寒盯着他,忍不住抚住自己的脖子,欲盖弥彰地想挡住上面的痕迹。可是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又慢慢把手放下。 叶轻寒盯着谈衣脖子上的红痕,忽然觉得非常嘲讽。上次谈衣从主殿回来,身上就是这种痕迹,可笑,可笑他竟然还以为是蚊虫叮的。 此时见到叶轻寒,谈衣其实很不情愿,于是朝他点点头,就打算越过去,可是叶轻寒却抓住了他的手。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许久才站稳,只有握着谈衣的手越来越紧,“为什么?” 谈衣最怕的就是他问这个,顿时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力想挣回手,但叶轻寒却不放。他不仅不放,还握着谈衣的手高高抓起,“为什么?你告诉我?” 谈衣只觉得屈辱无比,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刷拉展开折扇,刺向他的咽喉,“滚,不然杀了你。” 叶轻寒看着扇子上生出的冷锋,胸腔里酸涩一片,忽然把扇子往自己脖子拽,恨声道,“你杀!” 谈衣愣住,连忙使力抓住。叶轻寒抓着扇子,眼眶红红地看着谈衣,“你杀了我,随便你,只要,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去找慕容绯。” 谈衣没想到叶轻寒会这么说,怔怔着没有动作,看向他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眼里饱含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本从来不该出现在叶轻寒身上的痛苦与伤心,这种种情绪错杂,竟然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谈衣心情复杂,缓缓收起了扇子,使劲一挣,将手抽出,转过身去,“你走吧。” 背后的人却一下子抱了上来,抱得紧紧的,浓烈的酒气喷洒在他颊边,嘴里胡乱地说,“我不走,我不走,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愿意离开慕容绯,是不是?” 谈衣知道叶轻寒肯定是醉了,平常的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他懒得和醉鬼计较,使劲掰腰上的手,可惜力气比...不过这个醉鬼,只能作罢。 谈衣久久不回应,叶轻寒酸涩更甚,酒劲更把他心中压抑的委屈放大,他执拗地又问,“是慕容绯强迫你的,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谈衣,你告诉我……” “你清醒一点。”谈衣简直受不了这个醉鬼,又觉得他叽叽喳喳的实在很烦,直接道,“我是不是自愿的,和你有关系吗?” 和你有关系吗?叶轻寒犹如被扇了一耳光,心底的痛苦与嫉妒一下子爆发出来,眼睛越发红得要发狂。 谈衣感觉腰上的手松开了,顺势挣脱开来,可惜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一下子拽了过去,整个人被压到树上,唇上也覆盖上了两片凉凉的,裹挟浓重酒气的嘴唇。 谈衣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叶轻寒在做什么,立刻想起了非常不好的记忆,伸手去推他,但怎么也推不开,反而激发了叶轻寒心底的邪火。叶轻寒的双目暗沉,内里好像涌动着无数激烈错杂的暗潮,好像要把面前的人一口吞噬下去。 毫无章法可言的亲吻磕磕绊绊,没有半点技巧,却非常强势凶猛,宛如一只饥渴已久的野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4 【系统:甘霖娘!这么粗鲁!】 【谈衣:……你刚刚是说了粗话吗?是说了粗话吧,这是谁教你的?】 【系统(弱小地):不,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嘤。】 【谈衣:去抄写八荣八耻一百遍,以乱爆粗口为耻。】 谈衣最终还是受不了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亲吻,抽出一根迷针。 叶轻寒十分□□,被刺了可以麻倒十头大象的迷针,还硬撑着不想昏倒。 他的头脑已经浑浊,脚也根本站不稳,却依然固执地咬着谈衣的下唇,平素满是傲气的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受伤与难过,“我……不可以……吗……为什……”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再也抵挡不住药力,昏了过去。 谈衣心情很复杂,因为在倒下的那一刻,系统提示叶轻寒好感度又增加了10点。 谈衣把人送回住处,自己收拾了一番,就下了山。 · 古道边一家小酒肆。 一名黑衣男子坐在酒肆口的木栏上,背靠着梁柱,正有一口没一口地迎风喝酒。 男子面目俊朗,身形颀长,周身一派潇洒之气,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好像大病初愈,眼里也不知为何有着淡淡的忧虑,好像神思不属。 这种荒僻的小野店里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到这样的美男子,因此即使他偏偏不坐桌子坐栏杆,老板娘也一点不计较,时不时就要娇怯怯地瞧上一眼,恨不得一口气瞧足一年的量。 直到人走了,她还在站在店门口眼巴巴地张望。 不过小酒肆今日的运气似乎尤其不错,刚走了个潇洒俊气的美男子,又有一名白衣翩翩的美公子走上门来。 老板娘忙放下手里的活,笑吟吟地迎上去。 谈衣比划着沈流的模样,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身量很高,模样也甚是英俊的男子路过?” 老板娘此时已经四十有余,咋一听这么个长得神仙似的美公子叫自己姐姐,顿时高兴地心花怒放,想也没想就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不仅告知了沈流的去向,连他在这里喝了几次酒,叹了几口气,喃喃自语说了点什么话,以及疑似在想心上人的猜测全都说了。 谈衣听到那句“天涯思君”眼神闪了闪,转身立即追了上去。老板娘依依不舍地看着谈衣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心想自己怕是把十年的好运都用光了。 同一天内连续见到两个美男子,老板娘连生意都不想做了,索性就收了东西,打算关门一天。结果在放帘子的时候,一名俊美无双的紫衣贵公子又急匆匆闯进了酒肆。 · 沈流走得不快,谈衣很快就追了上去。 谈衣一看沈流的脸色,还有他走路时虽然稳健,却似乎根本没有内力的模样,就完全相信了慕容绯的话,一时又是惊愕又是难受,悄悄跟在沈流身后走了一路。 沈流失去武功似乎已经成了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谈衣时不时就会看到有些江湖宵小躲在路旁,想要伏击。 谈衣暗中将他们一一赶走,没让他们出现在沈流面前。 沈流一路走下来都十分太平,太平到他自己都有点奇怪。即使是寻常人,走这种荒郊野地,也该遇见一两个强盗了。 谈衣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明明是要杀他的,如今却一直在帮他。虽然他不想杀沈流,可是如果沈流运气不好,被什么阿三阿四杀了,他不是正好可以不违背良心地完成任务吗? 虽然这么想,可是谈衣出手的次数却一个都没落,从城郊跟到城镇,再跟到城郊。 终于有一次,敌方人数众多,出现的时候却不声不响,连谈衣都没察觉。眼看飞刀就要朝沈流袭去,而沈流却一动不动,谈衣才不得不现身拦截,一下子暴露了行踪。 谈衣扔了刀子,正对上沈流充满惊喜的明亮眼睛,也...呆了呆。 沈流见到谈衣,心中欢喜异常,想说声好巧,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痛苦地微弯下腰,谈衣连忙扶住他。 他只顾得上沈流,却没想到他们此刻正被包围。一个麻子脸看两人好像都没有防备,认为机不可失,立马就提刀对着谈衣后背劈砍下来。 第124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三 沈流的血液都凝固了,想都没想,就挡在谈衣前面。明晃晃的大刀在烈日下闪过刺目的冷光,眼看就要将沈流劈成两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5 这时,大刀却忽地发出一声铮响,紧接着,麻子脸发出一声惨叫,手上的刀直接脱手,横飞出去,斜斜插入地面三分。 麻子脸捂着自己的手叫得凄惨万分,其它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暗自警惕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一声尖锐短促的惨叫在人群中响起,然后就是重重的倒地声。 匪头匆忙前去查探,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的兄弟向下躺在尘土里,脖子处有一抹红色的细线,虽然没有血流出来,但探其鼻息,却是已经死了。 匪头纵横江湖多年,烧杀劫掠的事情干了无数回还能存活至今,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可是这种手段,他却是闻所未闻,再加上对方身在暗中,他们更加被动。 匪头多年行凶,早已恶贯满盈,本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是近年来,他成了亲,妻子又给他生了个胖儿子,他原本铁铸的心竟然就此慢慢软化了。 这次,他接这最后一单生意,打算做完后就从此金盆洗手,带着兄弟们从良,不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而这只是一个开端,紧接着,又有惨叫声突兀叫起。这次对方更没有留手,此起彼伏的惨叫在人群中扩散,一个又一个的匪徒接连倒下,瞬息之间,竟然已经死去了数十个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 谈衣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他们,只是看着那一地死尸沉思,这种手法…… 沈流很快回过神来,此时匪徒内部混乱,正是他们离开的好机会。他无意惹事,拉着谈衣就要走,匪头却冲了上来。 匪头面目狰狞,好像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暗中的高手迟迟不露面,可是他出手如此狠辣,八成是为了这两人。他拼死将两人挟持住,或许还能争下些许生机。 他猜得没错,可惜动作却不够快。跑出几步后,匪首就感到脖子一痛,瞳孔瞬间充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芦苇丛中的叶轻寒看匪首倒下,就不再管他,却没注意到匪首尽管倒下,眼睛却死死盯着谈衣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似有千万个不甘心。 终于,他手上微动,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东西发射了出去。 谈衣恰在此时回头,正巧就看到几点微弱的银芒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惯用暗器,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忙挡在沈流身前,不假思索地挥手将东西击落,却感到左肩上忽然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这感觉实在不明显,谈衣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很快离开,这场屠杀却没有终止,很快几十个匪徒就几尽死绝。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沙土之中,偏偏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场面说不出的怪异惊悚。 麻子脸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两腿直打哆嗦。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缓缓响起的脚步声。 一双黑色长靴停在他面前,上面纹着金线,紫色的衣袍下摆随风而动。 麻子脸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一张没有丝毫笑意的冷峻面孔。 那人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双眸冷若寒霜,“你想怎么死?” · 沈流带着谈衣跑出几里远,确定没有人追来,就想与谈衣说两句话。 他此时握着谈衣的手,心里还有些紧张。他们许久未见,他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话,唯恐会太过唐突。 上一次,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才会什么话都不要脸地往外说,只觉得那时不说,恐怕就再没有机会说出口,那样他就算死了,也要死不瞑目。 可现在……沈流紧握着谈衣的手,感觉他整个手掌都被自己包在手里,细软的皮肤似乎连一个茧都没有,软得他都不舍得太用力,怕把他捏坏…… 沈流干咳了一声,正鼓足了勇气想要回头和谈衣说话,他的后背却忽然重了重。 沈流的脸一下子红了,又是欣喜又是紧张,心口全是一片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他轻声道,“谈衣,你也想我吗?” 身后没有回应。 沈流的心跳得飞快,又重新问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回答。他慢慢觉得有些古怪,回头一看,却发现谈衣双目紧闭,脸上泛着淡淡的青黑之气,明显是中毒了! 沈流顿时慌了,抱着谈衣叫了几声,就匆匆忙忙把人背起,去找大夫。 可荒郊野地里别说大夫,连户寻常人家都难以看到。沈流背着谈衣跑了好几里路,也没看到一点炊烟,谈衣的面色却越来越黑,不由心急如焚。 沈流自己内伤未愈,背着谈衣跑了那么久,几次口里都灌满血腥,但他一点都顾不上,只怕他停了一步,谈衣就要支撑不住。 沈流背着谈衣不知道跑了多久,还是找不到大夫,谈衣却耽搁不了了。 他看到路旁有一间破庙,一咬牙,索性直接将谈衣带到了...破庙内,将他在一处干净的草堆上放下。 谈衣面上青黑之气越发浓重了,沈流心知不能再耽搁,而谈衣的左肩处似乎有些异样,他没有犹豫,伸手就解开了谈衣的衣服。 然而,在发现伤口前,他却看到了谈衣雪白的胸膛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 沈流从小混迹市井,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瞳孔顿时紧缩了一下,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那斑斑点点还未消退的痕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6 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谈衣的皮肤,该是有多用力,才能留下这么多,这么深的痕迹;他们该是有多亲密,才能允许那个人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想到谈衣与别人在床上的种种,沈流就感到一阵急火攻心,内伤猛然加剧,沈流紧捂着胸口,忽然开始剧烈咳嗽。 这时,谈衣轻轻皱了皱眉,轻叫了一声,似乎非常难受。沈流立马不再纠结于自己的那点心思,专心检查起谈衣的身体。 他将谈衣的衣服解得更开,只见他左肩一块已经开始发黑,毒素就是从那里扩散开的。 沈流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去,开始给谈衣吸出毒素。 夕阳慢慢沉没,破庙的草堆渐渐燃起。 沈流怔怔地看着火光,一下子想起上次在破庙里,谈衣应该也是这么守着他,等他清醒;一下子又想起谈衣身上的斑驳印记,止不住地想留下痕迹的人到底是谁。 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年方几何?与谈衣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沈流的手上烤着一只野山鸡,可是他的思绪却早就飞远了,想到谈衣与另一个人在床上纠缠的画面,他就感觉到痛不欲生。 他明明有感觉到谈衣对他的不同,他们身上甚至还有着同生共死蛊,为什么才一段时间不见,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同了。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每天都想着要与那人白头到老,可是那个人,却居然已经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上天为何要这么作弄他! 山鸡越烤越焦,沈流始终没有察觉,直到身后响起一声戏谑,“沈大侠,你的山鸡都要变成焦炭了。” 沈流骤然回神,果然看到山鸡被烤得焦黑焦黑的,早就不能吃了。他心里一阵懊恼,更加烦躁,挥手就要把山鸡扔了,却被谈衣伸手截住。 沈流一愣,要去夺回,“已经不能吃了。” 谈衣却不给他,转身轻轻吹了吹,撕开山鸡焦黑的皮,将一块鸡肉放进口中,轻声说,“我喜欢吃。” 火光之中,谈衣的侧脸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微微垂下的眼睫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婉约,沈流呆呆看着,忽然按捺不住地问出口,“那个人是谁?” 谈衣疑惑地看他,醒来之时,他的衣衫完好,并不知道沈流曾做了什么。 沈流的手攥得紧紧的,“疗伤之时,我看到你身上……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 谈衣的脸顿时刷地变得惨白。 过了好半晌,谈衣才涩声开口,“你都看到了。” 沈流心中像燃烧着一把火,灼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纠成一团,他坐近谈衣身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125章武侠复仇文二十四 谈衣怎么可能说出自己和慕容绯的事情,只好不回答。但沈流却再三追问,他被逼得急了,索性就板起脸,生硬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沈流想说他们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可是谈衣又不是女孩子,说什么肌肤之亲与负责,就太可笑了。 他一时语塞,谈衣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我们怎么?沈大侠自己要救我,可不是我强迫的。我最多也只能给沈大侠一句‘谢谢’,再多就没有了。像你们这种大侠,扶危救困应该也不是想要求得什么回报吧。” 沈流问不出答案,反而还被呛得不轻,听到谈衣左一个沈大侠,右一个沈大侠,他心底愈加难受,狠狠踢了一脚火堆,心底烦躁异常。 火柴滴溜溜地滚远,沈流转念一想,他这一路实在有说不出的古怪,除了最后那一帮强盗,他竟然什么人都没遇上,就像有人在暗中相助似的。 在他被围攻时,谈衣又那么恰好地出现,这些绝非偶然。 想着想着,沈流又雀跃了,眼巴巴地凑上去问,“那你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凑巧出现?” “我出现可不是凑巧。” 沈流听谈衣这么说,霎时心花怒放,原先的郁闷去了不少,渐渐升起一些期待。然而他的期待很快就被打了个粉碎。 谈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会出现,是因为我要取你的命!” 沈流的笑容僵在嘴角,谈衣缓缓展开折扇,笑意温文,眼里却露杀机,竟然像是真的要杀他。 沈流也不知是傻了还是存心不避,折扇袭至跟前,他也一动不动,反而是谈衣不得不收手,把扇子停在他跟前三寸。 沈流转惊为喜,伸手轻轻握住扇子,冲谈衣一笑。 谈衣觉得这笑容似乎满怀得意,顿觉不爽,刚要发作,庙外却忽然响起几声交谈并数道凌乱的脚步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7 荒郊野外,哪有这么多人?谈衣正觉得奇怪,沈流却神色一凛,拉着谈衣就躲到佛像后面。 佛像虽然高大,可是要挡着两个成年男子还是稍显不足,他们只能贴得极尽。夏衫轻薄,两个人几乎是肉贴着肉。 此时庙外的人还没进来,谈衣觉得怪别扭的,想稍稍推开他,却被沈流一下抱得更紧。 沈流表面一派坦荡荡,还煞有介事地将食指抵在唇前,凑近谈衣示意他不要说话。 存在感极强的男性气息萦绕周身,谈衣的心跳忍不住也悄悄快了两分,面颊有点微微发热,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沈流眼里带笑地看着他,星眸闪烁,好像在说,“真乖。” 谈衣的脸顿时更烫,隐隐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沈流毫不避讳地盯着谈衣看,胸腔一团火热,谈衣的脸颊染着浅浅的粉红,宛如春日枝头的桃花瓣,眉眼间的□□风流几可入画。 心上人就在自己怀里,还乖乖地不动,沈流忍不住就开始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起来。 谈衣注意到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视线,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没让沈流多么清醒,反而让他心底一酥,呼吸也微微急促了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差点就要按捺不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把他拉起来躲藏的人却好像完全忘了原来的目的,谈衣有些无语,悄悄伸手摸到沈流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沈流轻声“嘶”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庙外的人正好步入庙中,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 谈衣悄悄从缝隙里看出去,来的人衣着光鲜,不像是山贼匪类。他正琢磨着来人是谁,忽然感觉到旁边一道强烈的视线,侧过头去,发现沈流正饱含委屈地看着他,眼里满含控诉。 刚刚那一下,谈衣的确是完全没有留手,此时此刻见到沈流这种表情,他忍不住就有点内疚,开始反思自己:他是不是下手真的太重了?现在沈流武功尽失,只是个普通人,万一他正好掐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么越想越内疚,悄悄看沈流的腰,担心他会出问题。 沈流看到谈衣略带后悔的表情,虽然想不到他具体在想什么,心底却甜得像灌了蜜,脑袋也开始发热。趁谈衣不注意,他飞快地低下头,在谈衣脸上亲了一口。 脸上的触感一碰即逝,谈衣来不及拒绝,更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只能呆呆捂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脸倏然像火烧一样。 沈流看得心痒痒,还想再来一次,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人说,“沈流这小子到底在哪里?” 两个人同时被拉回注意力,屏住了呼吸,凝神听来人说话。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一人道,“庄主费尽心思要把小姐嫁给他,他倒好,搞得好像有谁追杀他似的,跑得那么快。” 另一人道,“小姐也是,说什么‘非沈流不嫁’,我就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好。” 有个人却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沈流年纪轻轻,在武林中已经颇有名声,而且武功高强又相...貌堂堂,我倒觉得,当今武林世家子弟之中,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想嫁给他的,恐怕还不止我们小姐一个。” “切……”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交谈,沈流却冷汗直冒,不住地朝谈衣看去。 谈衣全程面无表情,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沈流生怕谈衣误会,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外面的几个人赶紧离开,他好和他解释清楚。可是外面的人不仅没走,还就这么坐下了。 有个人发现了还有余温的火堆,很是高兴,张罗着重新生起了火,一边张罗还在一边八卦,说这家小姐为了沈流怎么怎么,那家小姐为了沈流怎么怎么,直把沈流形容成一个不可多得的蓝颜祸水。 最后,有一人总结,苍蝇不叮无缝蛋。沈流若是洁身自好,肯定不会这么招蜂引蝶,必定是他自己行为不规。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谈衣的脸越来越冷。 沈流心中叫苦不迭,天地良心,那些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他根本一个名字都记不住,更没有招蜂引蝶。他一向洁身自好,连青楼都没上过,这么说他,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沈流小心翼翼地看谈衣,谈衣却撇过头,不想看他。 沈流又偷偷地去拉谈衣的衣角,谈衣直接把衣角扯回来,还是不看他。 沈流无计可施,又不能出声,整个人又焦急又憋屈,直到外面的人终于离开,谈衣刷拉一下就推开他,站了起来,依然瞧都不瞧他。 沈流终于受不了了,化委屈为音量,大声说,“她们要喜欢我,是她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的嘛!” 谈衣淡淡道,“他们喜不喜欢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流可不傻,谈衣前一刻还对他脸红,现在又这么冷淡,怎么可能和那些人的话没关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8 谈衣会在意这些,表示他的心里不是没有他。可是他此时这么冷冷漠漠,拒人千里之外,沈流也不可能好受。 他又说了些好话,谈衣还是这副模样,甚至还开始叫他沈大侠,简直生疏冷漠至极。 沈流心里越来越难受,蓦然回想起谈衣身上那些痕迹,原本压下的嫉妒也忍耐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怪我,可是你呢?那些痕迹,又是谁留下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个,谈衣的脸就瞬间惨白,好像受了极大刺激,青黑之气也骤然出现在脸上。 沈流大惊失色,又懊又慌张,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谈衣不愿意说,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提?而那些毒,他明明已经吸出来了,怎么这时又会复发? 来不及思考,沈流伸手就要抱起谈衣要疗伤,可是谈衣却狠狠推开他,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疗伤。” “不必了。”谈衣冷笑着说,“我死了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有那么多大小姐为你上吊翻墙。” 沈流无奈道,“你别听那些人胡乱说,根本没有的事。最多,最多可能就是我救过他们一次,我都不记得了。” 谈衣胸口血气翻涌,他勉力咽下,冷冷道,“无风不起浪。” 沈流简直要崩溃,只能按着谈衣的穴道,不让他的毒再扩散,“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谈衣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把那些麻烦的人通通杀了就是,省得你现在还被追得满江湖跑。你救他们,他们反而为难你,死不足惜。” 沈流愣了愣,低声道,“他们并不是要我的命,我怎么能杀人家,这……”他想说,这样未免太心狠手辣,但顾忌到谈衣,没有说出口。 他不说,谈衣也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他的想法,顿时恼怒异常,“那你杀了我吧。” 沈流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谈衣又生气了,一时手足无措,“我怎么会杀你?” 谈衣冷哼一声,“你说,他们不是要你的命,所以你不能杀人家。但我可是专门来要你的命的,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 沈流早就忘了这茬,此时再听谈衣提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谈衣用力把他推开,连咳了好几声,沈流忙要扶他,谈衣却不让他碰,好像他是什么毒虫蛇蝎,“你滚!我不需要你救,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杀了你!” 谈衣低着头,“正邪不两立,我心狠手辣,沈大侠却仁义无双,原本就不该与我这种人同流合污,若是不小心玷污了你,我可对不起那么多上吊爬墙的姑娘们。” 谈衣明褒暗贬,直把沈流上上下下全都数落了一遍,嘴上说他大仁大义,其实却在嘲他,顺带讽刺他拈花惹草不负责,然后还明里暗里地叫他别把那一套用到自己身上,武林正道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个“武林正道”自然特指沈流一个人。 沈流一开始还不太在意,随便谈衣说,想着他只要出气就好。 可是后来,他听到谈衣说在他心里,他什么都不是,他所有的行为都目的不纯,他才再难以忍受。 就好像他捧出自己一颗拳拳真心,却被对方弃之如敝履,毫不...在意不说,还要狠狠踩进土里。 沈流心里又伤又恨,又不能对谈衣发泄,气急之下,他狠狠砸了下墙,转身冲了出去。 谈衣看沈流离开,脸上的冷硬才慢慢褪去。肩膀的毒发散地越发厉害,谈衣呆呆地看着烧尽的火堆,慢慢蹲了下来。 地上有一只烧焦了的烤鸡,是那时沈流匆匆忙忙带着他躲避时掉下的,谈衣把它捡了起来。 烤鸡早就凉了,而且焦黑焦黑的不成样子,再加上落在地上裹了灰,根本已经不能吃了。 谈衣坐在草堆上,慢慢把灰尘拍去,小心地掰下一片焦黑的鸡肉,慢慢放到嘴里。 鸡肉早就焦了,当然是不好吃的,吃到嘴里也只尝出一口苦涩,可是谈衣却一直在吃。 吃到第三片的时候,庙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不是沈流是谁。 谈衣连忙把东西往身后藏,沈流却压根没注意,一下子就把谈衣抱了起来,直直走到旁边的干草堆上,然后把他放下。 谈衣本来想拒绝,可是看到沈流面无表情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不知为何有些惴惴。 沈流一言不发,朝谈衣伸出手。只听“刺啦”一声,谈衣的衣服就被撕开了。 第126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五 谈衣大惊,眼看沈流就要覆盖上来,条件反射地伸手,给了他一耳光。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09 沈流的脸被打偏过去,五个手指印霎时出现在脸上,万分鲜明。 沈流不再动了,微微低着头,没说话。谈衣出手后就后悔了,担心自己下手太重,惴惴不安地倾身上去,想看沈流的脸,却被沈流一下子扑倒了。 谈衣面颊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毒性还是因为沈流力气太大,他竟然觉得丝毫没有办法推拒,浑身软绵绵的。 沈流灼热的身躯紧贴在身上,谈衣的脑袋浑浑的,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肩膀上覆上了两片温软。 谈衣茫然地睁眼,却看到沈流正把他的毒血一口一口地吸出来。 原先他在昏迷,所以并不知道沈流的做法。口对口地吸毒血是极其危险的排毒方式,毒物入口的风险比身体被喂毒的暗器刺中更大。 谈衣连忙伸手推他。 沈流如此不断地吸出毒素,也的确有些毒进入口中,虽然不算什么大碍,他的脑袋却也有些麻痹。 谈衣推了两下,沈流就倒在谈衣身上,轻轻喘了两口气,语气中充满无奈与诱哄,“好了,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原来他以为谈衣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才不肯让他替他疗毒。 谈衣沉默了。其实他发那些脾气,仔细追究起来根本毫无道理,只是听到那些人的话,他莫名地就心中不忿,因此口不择言。 后来说着说着,他又想到自己身上未报的大仇与如今的身份,索性就想直接把沈流气走一了百了。 可是现在,沈流又回来了,还这样为他疗伤,谈衣的心再也硬不下去。 不仅硬不下去,还渐渐地开始有些发酸。 沈流轻轻支起身子,看到谈衣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以为是这要命的毒让他身体受累痛苦,心里不禁又骂了几句下毒的人,看到谈衣这么个人也舍得下手! 他嘴里却非常轻柔地说,“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谈衣久久不语,直到沈流又俯下身去,才听到他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流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就溢了出来,继续一口一口地把毒吸出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谈衣的血终于由黑转红。他掏出锦囊,给两人都吃了一颗解毒丸,毒性才算完全除尽。 经过一番波折,两个人的隔阂消去不少,也因为都有些劳累,于是就相互挨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又把那只烧坏的烤鸡拿来分着吃了。 沈流把烤焦的都给了自己,内里那些完好的肉全都喂给了谈衣。 沈流嘴里吃着焦黑苦涩的鸡,眼睛却瞅着谈衣下饭,一边吃一边笑,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谈衣皱着眉看他手里焦黑的东西,想把自己的分给他一些,沈流却死也不要,还一个劲说他从小到大早就吃习惯了,他本来就是捡着各种瓜皮剩饭长大的。 谈衣默然不语。 沈流怕他不信,又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从小到大的零碎事情,把个从落地时就开始流浪的小可怜生涯渲染得生动无比。 谈衣听他讲了一堆,却决口不提自己的爹娘,忽地问他,“你的爹娘呢?” 沈流把手里的焦黑鸡片往空中一抛,然后仰头接住,不太在意地说,“谁知道,可能是被强盗害死了,可能是被敌手杀了,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也可能是生了什么重病或中了谁的毒。” 谈衣的手微微攥紧,沉声道,“你就没想过为他们报仇吗?” 沈流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歪头半晌,说,“就算我想报仇,我对他们全无印象,也根本没法报仇。而且,你杀我我杀你的,我的确也不喜欢。人生在世几十年,活得开心才重要,不知道的事情,我就不自找麻烦了。” 谈衣的手轻轻松开,小声说,“你倒是豁达。”他把手上的肉分成两份,直接拍飞沈流手上的焦炭,递了过去。 沈流“啊”地叫了一声,表情颇为可惜,又看到谈衣手上的肉,眉头立刻紧锁,倔强道,“我不吃。” 谈衣冷哼一声,正要讽刺几句,沈流却凑了过来,瞬间变脸,笑嘻嘻地说,“你喂我我才吃。” 沈流原本只是说笑,也不指望谈衣真的会喂他。可是没想到,谈衣在短暂的怔愣过后,竟然真的撕下了一片鸡肉,送到了他嘴边。 这下换沈流愣了,直到谈衣看他傻呆呆的半天不动,恼羞成怒地要收回手,他才骤然反应过来,抓着谈衣的手把肉片吃了进去。 沈流双目晶亮,直勾勾地盯着谈衣看,谈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他方才那么对自己,于是低下头去,又撕下了一片肉。 就这么谈衣一口一口地喂,沈流一口一口地吃,两个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喂食过程中,沈流的嘴唇还会有意无意地碰到谈衣的手指,气氛慢慢地竟然变得越来越暧昧。 沈流叼着半片肉,看谈...衣全身上下白得像仙,只有手上油汪汪的,低头的时候给人一种低眉顺眼的错觉,竟然十分贤惠,就好像……是他家的小媳妇。 小媳妇……沈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慢慢变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0 谈衣要再喂,抬头的时候却看到沈流明显炙热到有些露骨的眼神,尤其嘴上还叼着块肉,简直就像看一只贪得无厌看到了食物就走不走动腿的饿犬,他忍不住惊了一下。 沈流吐出肉片,邪邪一笑,一下子就凑了上去。 谈衣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想要伸手抵住他,想到自己满手油腻,又只能往后撑。 “你要做什么?” 沈流的头抵着谈衣的额头,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一语双关地说,“我饿了。” 谈衣猛然抬头,就感到嘴唇被人咬住了。 火光映照着两张年轻而俊美的脸,谈衣被亲地喘不过气,一开始还弱弱地反抗,慢慢地也沉溺其中。 沈流起初有些生疏,但他一点一点地磨,两个人从磕磕绊绊变为互相小心地试探,得趣以后你追我赶,一下发狠一下温柔,慢慢越来越熟练。 沈流亲了好一会儿,还觉得不过瘾,把谈衣整个抱到怀里继续亲。谈衣搂着他的脖子,明明知道这不太对,却抱得越来越紧。 谈衣忽然想到什么,“路上有没有人跟踪你?” 沈流正亲得起劲,依稀是想起有那么个人,不过他好歹也是市井里混大的,三三两两就把那个人甩了,于是如实说了,谈衣这才安下心,紧接着呼吸又被夺走。 两团影子在破庙里纠缠了一夜。 第127章武侠复仇文二十六 第二日一早,沈流醒得快,在旁边把谈衣的头发手指脸捏捏绕绕玩了个遍,才笑盈盈地去找东西吃。 荒郊野地,人烟稀少。沈流自己走到河边,抓了两条鱼,用草绳串着,抬头时忽然看见芦苇深处漂着一叶小舟。 沈流足尖点地,轻轻地越过芦苇丛,跳到小舟上,只见舟里伸出一条麻绳,绑在了旁边的木桩上。 小舟造得不错,也很干净,里面灯笼等物一应俱全,但破了个洞,所以暂时不能用,被拴在了这里。沈流思忖片刻,抬起船身看船底,果然看到了碧玉山庄的标记。 “哼。”沈流摸摸下巴,不怀好意地想,你们追得我满江湖跑,昨天还害我被谈衣误会,今天,我索性就偷了你们的船,看你们还怎么追我。 沈流眺望远处,浩渺的河面一望无际,可是他知道,再往下几里水路,绕过周庄,就该到清水镇了。 清水镇,那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因为小镇是围着河流建的,所以走水路能到得特别快。 沈流低头思忖,心中一个想法骤然而起,然后就再也压不下去。 修船这种小事难不到沈流,他找了几个木板,又用剑削尖了部分木块,没过多久就修得差不多。 沈流眉飞色舞地跳到岸上,展开轻功往破庙奔去。 快到破庙外的时候,沈流停了下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皱起眉头,喃喃道,“咦?我的武功怎么回来了?” 早前一天夜里,他被人半路拦截,那人一掌过来,他招架不住,全身剧痛昏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武功全失了。 沈流这身武功都是偶然得来,这次他是技不如人,所以武功没了,沈流也没多失落,照样该吃吃该睡睡。只是他武功尽失的消息不知被谁传遍了江湖,来找他决斗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才比较麻烦了些。 既然传遍了江湖,那么谈衣就不可能不知道。沈流早就发现了,谈衣这次面上没说,却处处都怕触及他的“伤心事”,他这么胡作非为他也任由他,捏了他打了他事后都会难受不安,生怕把他这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打出什么毛病。 沈流低着头,心想,我可不能让衣衣发现我武功回来了。于是下定决心继续装作没有武功。 谈衣坐在干草堆上,腰酸腿软。系统趴在主人腿上,奋力用爪子给谈衣按腿,累得气喘吁吁。 谈衣直接把它勾起来,系统还不住挣扎,喵喵直叫,爪子乱挥,“我要给主人按摩!” 谈衣轻嗤一声,“算了吧,力气和蚊子一样大。” 系统顿了顿,似乎是受到极大打击,眼眶一秒钟就湿了,圆圆的猫眼中有晶莹闪动。 谈衣无视,“沈流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可怜巴巴)。 谈衣没办法,把它放到怀里揉了两把,然后系统才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谈衣手心,报告:“85了。” 没过多久,沈流回来了,他先把鱼烤了,吃完以后就神神秘秘地拉着谈衣的手走到河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1 谈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忽然之间,他就被整个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 沈流脸上笑意飞扬,抱着谈衣钻进芦苇丛中,“我们坐船玩玩。” 谈衣惊讶地看着这艘小船,“这船?” 沈流笑眯眯地划动船桨,“我偷的,碧玉山庄的人这么追得我满江湖跑,我就在荒郊野地里偷走他们的船,这叫一报还一报,又名小惩大诫,叫他们以后再要勉强别人做他们姑爷。” 谈衣听他讲得头头是道,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 几只鸟雀被惊起,伴随着几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小舟的绳子被解开,飘飘摇摇地向河中央荡去,木桩上留下一锭雪亮的银子。 谈衣被沈流拐上船,到了一个小地方,沈流就给谈衣介绍各种相关趣事,谈衣听得很入神。 说着说着,沈流就自然而然提到了清水镇,他说清水镇的人们多么好客,特产多么丰富,总之就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沈流口才甚好,谈衣听得也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谈衣:瞧这嘴皮子,真溜。】 【系统(星星眼):想,想去。】 【谈衣:其实看过原著的都知道,就是个小破地方而已。】 【系统:……】 【谈衣(叹气):无良广告,欺骗感情。】 沈流一直观察着谈衣的表情,看到他果然露出有些被吸引的表情,于是凑了上来。 “怎么样?”这是包含期待地试探的某人。 “什么怎么样?”这是明明挺喜欢却假装不懂他意思的某人。 沈流心里开心,也有些得意,大喇喇地把两条长腿在船里一伸,小舟一大半顿时全被他的腿占了一大半。 沈流笑吟吟地望着谈衣,“想去就去嘛。” 谈衣被说中心思,但看到沈流这种贱里贱气的笑容,就有些微微的恼怒,不仅不说要去,反而斜睨着他,斩钉截铁地否定,“谁说我想去了。”说完他就转过身去,竟然像是真的不打算去了一样。 沈流万万没想到谈衣上一刻还津津有味,这一刻就能彻底变得好像完全没有兴趣,也有些慌了,拉拉谈衣的衣角,谈衣只是低头看书,随便他扯衣角还是撩头发。 诸般功夫都没有用,沈流叹了口气,无限落寞地说,“是,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去了。” 他说得这么失落可怜,谈衣的书也看不大进去,眼睛看着纸面,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犹豫着要不要回头。 这时,沈流却突然贴了上来,清亮爽朗的声音化为轻轻的呢喃,在谈衣耳边响起,“是我眼巴巴地求着你去,衣衣,和我回去,好吗?” 他想带着谈衣回到他成长的地方,让他看到自己在没有他的岁月中生活的痕迹,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他看,让他融入自己的根。 河边微风轻拂,扬起谈衣白色的发带与沈流黑色的衣角。沈流又开始讲述他的家乡。 谈衣听着听着,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生长在菡萏与莲叶中的美丽水乡,那里没有放置不下的仇恨,没有无法承受的血腥,也没有撕裂尊严的羞辱,只有来自乡民的善意与……沈流。 谈衣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谈衣划了火折子,在小舟的桅杆上挂起三盏圆圆的灯笼,小船随着静流往下游慢慢地走。 沈流背靠着谈衣睡着了,佩剑被随手扔在船底。谈衣坐在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水里倒映着一轮月亮,将圆未圆,十五又快到了。 这时,沈流忽然动了动,谈衣转头去看,却发现他的一片衣角垂落小舟,浸在了水里。 谈衣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将他的衣角捞起来,小心地拧干晾在船沿。 沈流忽然伸手,精准地抓住了谈衣的手,抱在怀里,谈衣怎么抽都抽不出来,过了一会儿,索性也就随着他去,不再理会,在淡淡的月光下看了沈流一晚。 第二日天亮,沈流看到一片荷花池,欣喜地道,“绕过这片荷花池,就到清水镇了。” 说毕,他看到晚荷开得正好,随手摘下一朵,塞到谈衣手里,左看右看,觉得荷花也是远远比不上谈衣。 谈衣看着水灵灵的荷花,轻轻摸了摸花瓣。 这时,小船忽然像撞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谈衣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抬眼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有一抹紫色的衣角若隐若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2 第128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七 “十五快到了,夏天也快过去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沈流忽然说。 谈衣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捂住他的嘴。 叶轻寒听到依稀的人声,用剑柄轻轻拨开荷叶,又听到一声细微的入水声。他往四周望去,却没看到什么人。 自从那天把谈衣跟丢,他一直心神不宁。他知道慕容绯又派谈衣去杀沈流,江湖上也传言沈流已经武功尽失,不吐畏惧。但是,他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传言都是假的,那么谈衣根本就不是沈流的对手;万一这一切都是正派设下的圈套,那么谈衣就更危险了。 叶轻寒看到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舟,跳了上去查看,发现舟内的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根本不像是被废弃的船只。 叶轻寒心中生疑,想到那声水声,眼睛开始往四周逡巡,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水,荷叶,荷花……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的荷叶上挂着一块白衣的碎布,他连忙飞身过去,抓过白布。他认得出来,这是谈衣的衣服! 不远处又有水声响起,叶轻寒不再犹豫,立刻循着水声追去。 叶轻寒走后,谈衣与沈流才从水里出来。沈流认出那个人是魔教右护法,知道谈衣或许是不想与他起争执,于是什么都没问,只划着小船东绕西绕地在隐蔽的小路上往岸边靠。 谈衣一直警惕地看着身后,生怕叶轻寒追上来。 沈流的神情也不轻松,但却不是因为叶轻寒,而是因为——他觉得,谈衣似乎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离清水镇越近,这种莫名的预感就越强烈。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小船在沉默中划过一段又一段。荷花池过后,谈衣忽然说,“我要走了。” 沈流的手轻轻一颤,勉强笑了笑,“清水镇就在前面了。” 谈衣也笑了,“下次吧,叶轻寒找来,我得回去了。” 沈流看着手里的船桨,归家的喜悦荡然无存,“下次是什么时候?” 谈衣没回答,背对着沈流站起来,眸中的暖意渐渐褪去,只留下冷漠与坚定。 他这次任务失败,慕容绯一定不会放过他,正好,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有个了结了。 同生共死蛊并不是无法可解,是他自己不想解。早在决定不杀沈流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只是…… 谈衣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始终还是放不下。想起妹妹,谈衣的心就忍不住柔软下来,语气也变得温柔,“沈流,我有个妹妹,叫做婉婉,就在临仙阁内,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看她,好吗?” 谈衣的请求,沈流当然不会拒绝。可是他的心中却有一抹说不出的古怪,明知自己该答应,却迟迟不想开口。 最终,沈流还是点头了。谈衣得到应允,放下心底的大石,一下跃出小舟。 跳出两步,谈衣停了下来,碧绿的荷叶摇曳不止,他心想,他这一去,或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恰在此时,沈流说话了,“中秋节,我和婉婉会一起在清水镇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一家团圆。” 一家团圆?谈衣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这四个字,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了。他的娘是江南人,虽然嫁到了苗疆,每年的中秋节却也是会过的。 那时,她也会说,他们一家要一直团团圆圆。 久远的记忆仿佛一把刀刺入骨髓,牵动之时,没有美好,只有血淋淋的伤。 谁都能团圆,只有他,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了。 心中这么想,谈衣的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了团圆的场面。如果那时,他真的能够成功报仇,然后逃离圣火教,那么…… 谈衣的脸上展开一个淡淡的微笑,轻声说,“好,我会尽量赶回来和你们……一家团圆。” 说完以后,谈衣就纵身离开。 · 叶轻寒找了许久,也没看到谈衣,手里的布条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3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叶轻寒”。 这声音日日夜夜都出现在他脑中,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这是谈衣的声音,马上回过头去。 谈衣慢慢从河边走过来,他左手紧紧捂着右手臂,但依然不断有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渗出。 叶轻寒的眼睛被那鲜艳的颜色刺伤,立刻走到谈衣身边,想看他的伤,又怕弄疼了他。又急又怒之下,他的眼里克制不住地染上了杀意,“是沈流?” 谈衣点了点头,“他的武功实在厉害。” 叶轻寒刷地一下抽出剑,“我去杀了他!” 谈衣连忙抓住他,“不要去!” 叶轻寒的眉头皱起,看到谈衣明显十分紧张的样子,他忽然想起谈衣曾经与沈流似乎有不清不楚的牵扯,神色顿时变得危险,“为什么?你关心他?” 谈衣犹豫地咬咬唇,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叶轻寒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原来他只是想把沈流杀了了事。现在,他是连把他大卸八块还觉得尤不解恨,转身就要去找人,却又被谈衣拉住了。 叶轻寒回头,冷冷道,“这本就是你的任务,你再维护他也没用。” 谈衣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顾不上自己流血的伤口,恨恨道,“你这傻子!” 叶轻寒听谈衣还因为沈流骂他,顿时更加生气了,心里把沈流砍了一遍又一遍,胸口醋意不住翻涌,“他伤了你,你还这么维护他,害怕他死!你才是傻子!” 谈衣也生气了,终于脱口而出,“我不是怕他死,我是,我是关心你。” 叶轻寒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出,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紧接着脸就红了,“关,关心我。” 谈衣的面颊染上几缕红晕,似乎也是非常不好意思。 叶轻寒欣喜若狂,跟着却想到什么,脸色又阴沉下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和教主……” 圣火殿外,得知谈衣与慕容绯关系的那一刻,叶轻寒几乎是心神欲碎,差点就要失去理智,如果他果真喜欢的是他,为什么会和慕容绯又发生那种关系。 谈衣咬了咬牙,“我是被他强迫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数不尽的恨意,“我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啊!”谈衣痛苦地捂着手臂,额头上冷汗直冒。 叶轻寒立刻紧张地抱住谈衣,“我带你去看大夫。” 谈衣紧紧抓着叶轻寒的袖子,继续说,“你听我说完!那时,我怕连累你,也怕你太冲动,所以才和你说,我根本就不在意你。其实,其实我都是骗你的。” 叶轻寒心情巨震。的确,如果谈衣那时告诉他,他是被强迫的,他一定会理智全无地去找慕容绯。即使他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慕容绯的功力远高于他,他贸然去找他,只有死路一条。 谈衣看叶轻寒渐渐信了,再接再厉地说,“如果我不是心中有你,怎么可能会夜以继日地照顾你。当时我发高烧,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也是知道的,我其实很是欢喜。” 原来谈衣一直都知道!叶轻寒的手微微颤抖,不过他又想到了沈流,“那沈流呢?” 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叶轻寒紧盯着谈衣的表情。然而,谈衣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只反问了一句“他?”语气中似有不屑之意。 这个反应让叶轻寒放心不少,终于把心底的疑惑都放下。谈衣道,“沈流不过是——”他忽然捂着手臂,似乎疼痛难忍。 叶轻寒连忙扶住谈衣,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给谈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寻思着还是要去找个大夫。 谈衣却摇了摇头,“算了。” 叶轻寒急道,“这是你的身体,怎么能‘算了’!” 谈衣惨淡道,“反正回到教中,教主也会……不如就这么伤着,也许还能让教主放过我一次。” 叶轻寒瞬间就被勾起怒火,冷然道,“我绝对不会让慕容绯再伤害你!” 想到谈衣不知道被慕容绯强迫了多少次,却还不敢与别人说,叶轻寒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熊熊怒意。 “可是,他是教主。” “教主又怎么样!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胆小鬼,顶着那样一副见不得人的尊容,自己都不忍心看自己的脸,竟然还敢厚颜无耻地勉强别人!” 叶轻寒的语气中满是嫌弃与厌恶,好像慕容绯是什么恶心的臭虫,这正中谈衣下怀。 叶轻寒越讨厌慕容绯,他的机会就越大。 谈衣低下头,低声道,“慕容绯的武功远远在我们之上,我们又能怎么样?” 叶轻寒冷笑一声,眸中杀机尽现。他轻轻揽住谈衣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很多时候,武功好并不代表一切。”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4 “我一定不会让他再得逞。” 谈衣靠在叶轻寒肩膀上,面上忧心忡忡,眼里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 叶轻寒与谈衣到千丈山下时是十四,他让谈衣先在山下等候,自己则找了心腹部署,等到十五,两人才正式回到圣火教。 一回圣火教,两人果然被一起叫到了主殿。 慕容绯依旧坐在金座上,身上一袭红衣,面上覆着鬼面。 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谈衣原以为慕容绯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却一下子来到了谈衣身边,抬起他受伤的手,急道,“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虽然依然阴森可怖,可是却与平时大大不同。旁人或许不清楚,知道内情的叶轻寒却听出了慕容绯口气里的关心与疼惜。 关爱?疼惜?叶轻寒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一张俊脸上仿佛凝结着冬日的寒霜。 慕容绯轻轻撩起谈衣的衣服,看到伤口竟然也没怎么处理,有些甚至已经发白了,心内顿时感到一阵刺痛,同时也有一股几乎压抑不住的暴躁从体内升起。 今日正好是十五,是他功力最不稳定的时刻。从前他总会将自己关在密室里,基本不见任何人。但是这次谈衣出去几天,整个人渺无音讯,他实在很想他。 千丈山顶大殿内除了几个守卫的属下,只有他一个人。从前他沉迷练功,从来不会觉得寂寞,可是自从有了谈衣,他觉得一切都不同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派谈衣去杀沈流,他应该在废他武功之时就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即使他在谈衣心中有点分量又怎么样?一个死人而已,过不多久,谈衣就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只是那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胆敢染指他的人,仅仅只是取了性命,他不能解恨。 可是,谈衣离开一天,他就多想他一分,那些嫉妒与厌憎也慢慢消散,只留下日日疯长的思念,越来越压制不住。 “怎么会受伤?” 谈衣的手轻轻颤了颤,愧疚到几乎无地自容,“属下无能。” 慕容绯的安慰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想到此时尚有许多人在场,他才勉强抑制住,正想着要马上把多余的人赶走,有个人却不识好歹地叫了起来。 “左护法竟然连个武功尽失的废人都打不赢,真是连守山门的弟子都不如!” 慕容绯与叶轻寒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 第129章武侠复仇文二十八 刘凯面带得意之色,为自己抓到了谈衣的把柄兴奋不已,想着谈衣这次必定会被重重责罚,到时候,在邢训堂,他必定要一报前耻。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到一阵阴风迎面扫来,紧接着,他的脖子就被狠狠掐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刘凯惊恐万状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白眼直翻,“教,教主。” 慕容绯站在原地抬手,正打算把他脖子捏断,谈衣拉着他的手,劝道,“教主,算了。” 【系统:怎么能算!】 【谈衣:我们要斯文,不要凶残,虐,有很多种方法,一下子就死了是最没意思的。】 谈衣以为慕容绯至少会犹豫片刻,听他的理由。没想到他话一出口,慕容绯就松开了手,转而轻轻拖住他的手臂,缓声道,“你说不杀就不杀,当心。” 这鬼气森森的音调里竟然还听出了几分缠绵之意,谈衣看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一愣,这大魔头似乎真的对他有几分情意。 这样更好。 谈衣装作欣喜害羞地低下头去,薄唇轻抿,悄悄握住了慕容绯的手。 慕容绯面具下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头也不回地说,“既然左护法求情,本座就放过你一次。” 刘凯闻言大喜,忙不迭地磕头,“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邢训堂堂主,自去山下守着山门。” 宛如晴天霹雳,刘凯的脸色瞬间灰败,劫后余生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在圣火教中二十余年,才爬上堂主之位。守山是最下等的职位,只有新来的弟子才会守山,他堂堂邢训堂堂主,现在让他去守山,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5 刘凯心中是一万个不情愿。然而,慕容绯说出口的话,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刘凯再不甘,也只能恨恨下去,心里对谈衣的恨却更多了几分。 【系统:主人,那个炮灰记恨上你了。真是不识好歹,不是主人你,他早就没命了!】 【谈衣:没关系,他还有用。】 慕容绯看到谈衣手上的伤,就觉得尤其刺眼,挥手屏退周围的人,想要给谈衣疗伤,再说说话。 很快,所有人都陆陆续续退下了,叶轻寒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完全没听见慕容绯的指示。 谈衣连忙冲他使眼色,叶轻寒却只当没看见。 上山之前,他们说好如果慕容绯没有对谈衣做出格之事,他们就暂且不轻举妄动,缓缓图谋。可是见到谈衣与慕容绯的亲密,他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妒意,只想把两人狠狠分开。 谈衣是他的!所有觊觎他的人,所有碰过他的人,全都该死!他一刻都忍不了! 眼看叶轻寒就要忍不住出手,慕容绯忽然闷哼了一声,身体开始迅速发热,显然是火毒发作。紧接着,慕容绯全身的气势就骤然变了。 尽管带着面具,那两只空洞的鬼眼中却渐渐变得愈加幽暗,仿佛潜藏着激烈而滚烫的**。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谈衣的脸,一下下地细细摩挲,仿佛带着噬骨的柔情,却诡异到让人忍不住发颤。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谈衣差点就要挥开慕容绯的手,叶轻寒却抢先一步,用剑柄将慕容绯隔开。 殿内的气氛陡然紧绷。 慕容绯毒发神智混乱,叶轻寒也没清醒到哪里去,两个人皆是一身杀气。 谈衣很快冷静下来,心想,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这时交锋。于是抢先上去,暗中发力使伤口裂开,又用身体挡住叶轻寒,两手上前扶住慕容绯,关切道,“教主,你不舒服吗?” 慕容绯被这一声唤醒,茫然地看向谈衣,他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闻到血腥味,他就看到了谈衣手上不住淌下的血,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因为慕容绯的目光,谈衣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伤,脸上露出隐忍的痛色,却对慕容绯笑着说,“不碍事。” 谈衣越是不在意,慕容绯越是心疼,可是他知道,下一波毒性很快会再复发,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也不敢再留下,吩咐叶轻寒将谈衣带去好好疗伤,就闪身进了后殿。 慕容绯终于走了,谈衣才松了口气,紧跟着叶轻寒就冲了上来,紧张道,“谈衣,你怎么胡乱伤害自己!” 叶轻寒手忙脚乱地要看谈衣的伤,谈衣却一言不发,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轻寒心底猛一咯噔。 主殿不安全,于是两人来到了山后。 谈衣冷冷问他,“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叶轻寒本是满心焦急,可是说起刚才,他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脸色也非常难看,“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慕容绯对你……” 一说起这个,叶轻寒就忍不住想到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亲密过多少次,更是嫉恨交加。 谈衣轻飘飘道,“哦?难道你以为,你那时出手,就能救得了我吗?” “大不了玉石俱焚,不过一条命,慕容绯毒性发作,未必就能胜得过我。” “玉石俱焚?未必胜得过你?”谈衣冷哼,“叶轻寒,如果你死了,可别指望我以后会记得你。你要是死了,我日后与谁逍遥快活,都是我的事。” “你。”叶轻寒果然十分难受,当时他只想与慕容绯拼死一搏,不能让谈衣再被强迫。即使他死了,能让谈衣自由,他也算死得其所。可是,如果说在他死后,谈衣与其他人在一起,他却也根本不能接受。 “我怎么?”谈衣嘴上冷硬,可是说着说着,眼眶却红了,“你想死就死,你有想过我吗?” 叶轻寒看谈衣快哭了,顿时就慌了,手忙脚乱地抓着袖子给谈衣擦眼角,谈衣只望着他,“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 谈衣这副模样看得叶轻寒心尖钻疼,好像整颗心都被一点一点挖了出来,哪里还想得到其它事情,只能一个劲地答应。 谈衣得到肯定,才慢慢沉静下来,握住叶轻寒的手,展颜微微一笑。 他的长相本就随母亲,眉眼间许多婉约风流之气,这么浅浅一笑,霎时就如同春波微漾,带着叶轻寒的心底也泛起层层涟漪,止不住的柔情往外泛滥,躁动不安的内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包扎好伤口,谈衣轻轻靠在叶轻寒怀里,“慕容绯多疑,他还算在意我,我在他身边多说些话,离间他与教众的关系。你就组织心腹,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 叶轻寒不太情愿,认为不需要谈衣讨好慕容绯。可是他一这么说,谈衣就马上变脸,并且表示任何能够增加胜率的机会,他们都不能放过,他要的是百分百的把握。 叶轻寒没法,只能勉强同意,脸色却不太好看,许久之后还是忍耐不住,抱着谈衣闷声说,“你不许让他再碰你。” 谈衣点头,“我受了伤,只要我不愿意,他不会做什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6 叶轻寒不太满意,又支支吾吾道,“伤好了也不许,不然我宁愿——” “好了我知道了。”谈衣打断他,知道叶轻寒没安全感,回身亲了亲他嘴角,“我喜欢的是你,我们两人又已经心意相通,当然不会让他对我再做什么。” 轻如羽毛的一个吻,叶轻寒的耳根却马上红了,紧接着脸和脖子也是一片潮红。他低着头不说话,不过扬起的嘴角却暴露出他内心的喜悦与甜蜜,这时候就算谈衣要他去死,他恐怕也不带犹豫。 【谈衣:情窦初开的骚年,就是好骗。】 【系统:亲一亲很值得啦,不亏啦。】 【谈衣:emmm……】 【系统:哼。】 · 近日,圣火教中人人自危,因为慕容绯变得比从前更为多疑,连从前助他上位的长老都被他处罚羞辱了好几次,令人万分寒心。 与之反而,慕容绯对谈衣却日渐宠信,连带着左护法手下的人都滋润了不少。 如此鲜明的对比之下,再加上谈衣的容貌太过出众,教中渐渐就生出了左护法其实是教主男宠的流言。 但因为谈衣风头正盛,没人敢说得太明目张胆,都是三缄其口。圣火教外的江湖中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流言一日日越传越盛。 醉仙楼里,几个武林人士说得起劲。 一名壮汉“啪”地扔下酒碗,用毛茸茸的手背抹了下嘴,瞪着眼睛信誓旦旦道,“老子当初就觉得这个魔教左护法长相简直比女人还漂亮,从前也没多大名气,忽然就成了护法,怎么可能没点猫腻!果然,哼哼,不出我所料。” 几个人纷纷应和,越说越起劲,一边说一边对魔教又大肆鄙夷了一番。 一个人却摇着扇子悠悠道,“其实,那左护法如此美貌,我倒是,”他嘿嘿一笑,目露淫邪与向往之色,“我倒是挺想尝尝那滋味。” 其他几人听闻此言,先是鄙弃了一番,后来却慢慢也加入了探讨之中,内容渐渐愈发不堪。 沈流为了处理婉婉的事情,很是费了些功夫,今日才得空来酒楼一趟,哪想到就听到了这些混账话。 他顿时大怒,三两下把几个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暴揍一顿,还不解气,又拎着那个带头的壮汉举拳要打。 那壮汉被打得鼻青脸肿,害怕沈流这一拳头下来自己真的要没命,忍不住惨声叫起来,“英雄,英雄手下留情啊!” “枉你们自称武林正道,说的话比市井无赖还更下流无耻!”沈流想起刚才那些污言秽语就怒不可遏,还要再揍,壮汉高声辩解,“那些事不是只有我们说啊,那都是魔教内部自己传出来的。” 沈流嗤笑一声,并不理会,直接一拳把人打翻。想了想流言能忽然传这么广,或许是圣火教内有人要对谈衣不利,于是他又把壮汉拎起来,“你还知道什么?” 壮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八卦却瞬间振奋了精神,神秘兮兮道,“英雄,我可只告诉你一个,最近慕容绯人心背离,两个护法也争得厉害。恐怕就在这几天,魔教内部就要有一场最大的内斗。” “嘿嘿,这还是我一个好兄弟告诉我的,他就住在万丈山下,到时候,那个名不副实的左护法谈衣……” 沈流本来只是随便听听,慢慢却越听越心惊,最后,他倏然站了起来,往酒楼外冲去。 · 圣火教主殿。 慕容绯抱着谈衣坐在金座上,咬着谈衣耳垂问他,“衣衣,你还讨厌谁?” 谈衣没什么表情地靠着他,“你惩罚了那么多从前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你不怕他们心中不满吗?” 慕容绯轻声笑了,诡谲的笑声与丝丝缠绵入骨的温柔交织在一起,竟然让人说不出是恐怖还是温情。 他一只手轻轻拨弄谈衣胸前的一缕墨发,“他们让你不喜欢,就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衣衣太善良,为他们求情,他们现在的命,都已经没有了。” 谈衣轻哼了一声,好像不是很在意,慕容绯也不是很在意,继续抱着谈衣温存。 谈衣随便应付他几下,眼睛却一直看着门外,直到纷纷杂杂的脚步声响起,才终于笑了起来。 第130章武侠复仇文二十九 沈流脚步不停地朝千丈山赶,直到第三日午时,终于从漓江上岸,到了千丈山脚下。 这一天正好是十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7 作为魔教总坛,千丈山下本该有教众把守,可是此时,山脚岗哨处却连一个人都没有,从山脚到半山腰更是安静到有些诡异。 沈流吊着一颗心走到半山腰处,一具尸体陡然出现,横卧在山道上,死状凄惨可怖,十分狰狞。 他心中沉积的恐慌与担忧一下子爆发出来,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越来越多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山道上,每一具尸体的衣服领口都纹着一枚火焰的标记。 沈流明知谈衣素来喜穿一身白衣,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可能与这些普通教众在一块,可他还是忍不住一个个确认过去,生怕谈衣就是其中之一。 快到山顶的时候,沈流听到几声愤怒的训斥声遥遥传来,声音听来还有几分耳熟。于是他悄悄躲到一块山岩后,然后探出头去。 只见大殿外空地上,身着圣火教服的教众一半跪着一半站着,跪着的都低着头,兵器放在地下,战战兢兢地正在发抖。站着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无一不是凝重紧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人群最前方,一名紫衣男子暴躁地踹开一个肥球,大骂,“废物!再给我去找!” 紫衣男子自然就是叶轻寒。 沈流在山岩后听他们谈话得知,原来这几个月来,谈衣在慕容绯身边,无论说什么,慕容绯竟然都事事顺从,弄得教中许多跟随慕容绯多年的长老都十分不满。 然而,只要他们说一句谈衣不好,都不需要谈衣开口,慕容绯自己就会对他们□□处刑,严重的甚至差点当场就要了他们的命。还是谈衣开口求情,几个人才得以留下性命。 他们当然不会因此而感激谈衣,反而只会觉得他假惺惺妖言惑众,卑鄙无耻地用不入流的手段讨慕容绯的欢心。 尽管慕容绯手段狠辣,总也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流言一天天地越传越盛。再加上他多年来一直醉心练功,基本教务都教给护法与长老,一些原本就立场不坚的人被说服几下就选择了倒戈。 当十五一到,叶轻寒带人闯进主殿的时候,慕容绯身边的人已经几乎所剩无几。 叶轻寒原本以为他应该稳操胜券,可谁知慕容绯虽然火毒发作,依然无法让人轻易近身,几番交手之后,他甚至还带着谈衣撤离了主殿。 叶轻寒派出许多人手前去搜寻,自己也找了一大圈,却始终都找不到两人。 沈流不清楚状况,但通过对话也猜出了十之**。他是不相信江湖中那些关于什么男宠之类的流言的,最多就是慕容绯比较偏爱谈衣,在他看来,谈衣这样的风流品貌,偏爱他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谈衣此时与毒发的慕容绯在一起,必定还是十分危险。 沈流正待后退去找谈衣,忽然,一人幽幽地道,“右护法大人,您何必如此着急。慕容绯对左护法,嘿嘿,那宝贝劲,可不见得就会伤他,依我看,说不定他们——呀!” 那人没说完,就被叶轻寒挥手打了一巴掌,整个人滚到地上,直打得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叶轻寒的眼睛红得发狠,已经是着急得不得了,他低吼着说,“你懂什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今慕容绯有如丧家之犬,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 叶轻寒顿了顿,没说下去,面上的担忧与暴躁更盛,狠狠踹了脚边的人一脚,“给我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刘凯被打又被踹,偏偏还不敢发作,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爬起来带人走了。紧跟着叶轻寒吩...咐了部下几句,也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沈流注意到叶轻寒没说完的那句“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尤其在意,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关键。 沈流正暗暗觉得自己太无厘头,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在破庙里,谈衣身上那些错落斑驳的痕迹,以及当谈衣听他提问时骤然苍白的脸。 流言,痕迹,叶轻寒的话…… 刹那间,一个荒谬绝伦又清晰无比的答案骤然出现在他心中——那个在谈衣身上留下痕迹的人,就是慕容绯! “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后面莫非是……也有余情? 沈流越想越觉得是,一下子想进魔怔,撑着岩石的手发狠用力,几乎要牢牢钉入山岩。 岩石的碎屑被扒落下来,锋利的石屑划破他的手指,而他全无知觉。浓浓的醋意与翻江倒海的怒火在胸膛翻涌,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慕容绯,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忽然间,沈流又意识到了不对。如果谈衣果真对慕容绯有感情,那么在提到慕容绯时,他不该是那种表情,那种夹杂愤恨、痛楚的复杂表情。 而且谈衣对他的感情,他也感受得真真切切,全然不是作假。欺骗他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也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谈衣绝对不是在骗他。 况且,叶轻寒说这句话的语气,也明显不是害怕谈衣对慕容绯感情太深而不回来,而更像是害怕即使慕容绯不伤他,谈衣却会主动做出什么,惹得慕容绯与他动手。 不是爱,那只可能是……沈流的呼吸猛地一窒,想到当初谈衣与他分别时忽然让他照顾他妹妹的奇怪口吻,想到谈衣偶尔提到慕容绯时的复杂,想到曾经可疑的一切的一切……他脑中顿时清晰无比地补足了叶轻寒未完的话,那句话应该是—— 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恨之入骨,即使慕容绯不动手,谈衣却不一定会什么都不做,到那时…… 刹那间,犹如胸口猛然压下一道千斤重的大石,沈流蓦地抓住山岩,胸口压抑地几乎喘不过气。 流血的指尖刺入锋利的岩石之中,沈流稍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千丈山圣火教内,动作太大会引起叶轻寒等人的警觉,到时又要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小心地往后挪动几步,看好了位置悄无声息地退开,然后就在山间狂奔找寻谈衣的身影,他的心砰砰乱跳,心跳从来也没有这么快过。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8 沈流一边跑,一边不断地想着谈衣的话,越想就越清楚地感受到,谈衣那时的口气明明就是在交待后事一般,可笑他居然没有听出来! 什么中秋团圆,什么回来,他通通都没有想过!谈衣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与慕容绯彻底决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活下去! 所以他告诉他要好好地照顾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在小船上总是时而欢喜时而忧愁,所以他毫不计较他的放肆,因为……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沈流跑过一段又一段的山路,他什么也想不到了,什么也管不得了,混沌的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谈衣。 不管他与慕容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慕容绯有多么强大,他们可以一起解决。他们体内有同生共死蛊,本来就应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谈衣,你可千万要等等我。 · 千丈山除了主峰之外,更有数座高低不一的小峰。小峰排排横列,宛如根根直竖的指节。主峰险峻异常,其余小峰却平缓得多。 离开之时,原本是慕容绯扶着谈衣,可随着慕容绯火毒的发作,两人的角色却开始慢慢对调。 走到一处断崖上,谈衣停住了脚步,“没有路了,教主。” 慕容绯稍微清醒了一些,环顾四周,他们...的确是走到了一处绝路上。不过断崖对面却是另一座小峰,虽然距离不小,但两面峭壁上都长有一颗松树,树枝如迎客般伸展出来,作为着力之处,却也不是不可跨越。 慕容绯久违地又体会到被追杀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幼时的慌张与无措。虽然火毒缠身,但有谈衣在身旁,他只觉得有趣与新鲜,甚至乐意再这么被追杀地久一点。 “无妨。”慕容绯还有闲情逸致揽住谈衣的腰,咳嗽了两声,柔声道,“我带你过去。” 谈衣侧过头淡淡看他,嘴角扯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忽然抽出折扇展开,狠狠往慕容绯胸口划去。 慕容绯全无防备,但依然极快地反应过来,迅速松开手,谈衣趁机跃到他对面,相隔三尺左右战立。 他的脸上再不复两个月来的款款深情,面上冷若寒霜,双目之中也像带着冰渣。他一手执扇,扇面徐徐展开,扇骨上生出片片锋利的刀刃,刀面则倒映着幽蓝诡谲的光。 慕容绯站立在断崖之上,浑身没半点杀意,反而有着丝丝宠溺,仿佛还是个对爱人百依百顺的痴情人,他轻声问,“怎么了?”他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点笑意。 谈衣没有回答。 山风轻扬,撩动两人的衣摆,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在草木错落的断崖上静静伫立,犹如两道浑然而成的风景。 谈衣的身体一半陷在树影里,他低垂着头,额前漆黑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忽然转向太阳的方向,一脚后退,一手轻扬,行了一个怪异的礼,嘴里喃喃了一句什么话,似乎十分恭敬。 慕容绯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一切做完之后,谈衣转过头,问慕容绯,“你记得吗?” 慕容绯不明所以,轻轻侧过头。 谈衣眼眸暗沉,嘴唇轻启,一字字道,“你记不记得,在十一年前,被你屠戮殆尽的南疆黑苗族。” 第131章武侠复仇文三十 “南疆黑苗族?”慕容绯歪了歪头,其实没什么印象。不过见谈衣如此严肃,他不敢表现地太不放在心上,嘴里依然谨慎地说,“他们怎么了?” 两个多月来,谈衣与他朝夕相处,一眼就看出慕容绯看似上心,其实根本浑然不在意。 杀了那么多人,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谈衣的手顿时猛然发力,白玉扇骨几乎要被他捏碎,胸中腾腾的怒意与十多年压抑的恨意交织着翻涌不止。 谈衣的愤怒慕容绯自然看在眼里,他又仔细地想了想,依稀好像捕捉到了一点模糊的印象,不过还是想不真切。 谈衣嘲弄地勾起唇角,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也是,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当然不会对十几年前死在你手上的蝼蚁有什么印象。” 山风忽起,带动土石树木沙沙作响,慕容绯没听清谈衣说什么,却看到他愤怒难抑又痛苦悲伤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十分难受,轻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谈衣骤然看向他,蓬勃的恨意毫不掩饰地从双眼中迸发出来,宛如一把带血的刀,直直插到慕容绯的心口。 慕容绯被这种眼神看着,竟然有种被狠狠刺伤的错觉,呼吸忍不住一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谈衣一个字一个字地和他说,“我就是十二年前,你下令屠杀的黑苗族族长的儿子!” “慕容绯,我要你偿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19 · 刘凯一离开叶轻寒的视线就开始骂骂咧咧,他看不惯谈衣,叶轻寒他也讨厌得很。明明只是两个小毛孩,却通通踩到他顶上,他拼搏了那么久,才只是个堂主,叶轻寒与谈衣却轻轻松松就当上了护法。 骂着骂着,他又开始抱怨慕容绯有眼无珠,让两个小毛孩子当护法,怪不得现在众叛亲离,只能像条狗一样东躲西藏。 刘凯带着的几个人都是邢训堂的,跟随他已经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刘凯骂得这么肆无忌惮,一个个背后冷汗直冒,直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当没听见。 绕到一处山坳,刘凯嫌他们看着心烦,寻了个借口打发他们走了,自己却找了一块大石头,躺在上面,恨恨地想,“让我给你找人?臭小子想得美!” 手下不在了,他更不用克制,想骂什么就骂什么,一时太过自由,许多骂人的浑话堵在喉咙口,刘凯反而不知道先骂哪句,有些迟疑不定。 这时,他听到了山岩背后传来的人声,那鬼气森森的声音与让人打颤的语调,不是慕容绯是谁! 慕容绯积威已久,刘凯又刚说过他的坏话,顿时就被吓得不敢动,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没有发现他。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探出一只眼睛,就看到了两人的争执。在听到“黑苗族”的时候,刘凯脸色一变。 · 慕容绯不断地躲避后退,谈衣每一招都带着噬骨的杀意,毫不留情,眼里更没有丁点情意。 虽然火毒缠身,可是谈衣的武功与他相差何止千百倍,面对谈衣密不透风的攻势,慕容绯依然游刃有余。 最后,还是担心谈衣用劲过头对身体不好,打过一段,慕容绯就握住了他的手。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对谈衣充斥着满腔恨意的眼眸,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更加闷得窒息,他沙哑地开口,“不要这么看我。” 谈衣手上用力,想要挣脱,慕容绯却不放,低声问,“你真的想杀我。” 谈衣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笑不止。 慕容绯心底压抑得厉害,也有些受伤,忍不住赌气似的说,“你杀不了我。” “是吗?”谈衣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慕容绯微微敛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下一刻,他就感到腹部忽然开始钻心蚀骨地痛,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其中啃咬,内力也再无法调动。 谈衣顺势将他挣开。 “你给我下毒?” 谈衣不答,只趁机一扇挥去,慕容绯快速后退,却还是被扇刀划中面具,“咔哒”一声,面具破开一道裂痕。 千虫蛊发作,慕容绯一时反应不及,只能撑着旁边的树干急促喘息,有些紧张地挡住自己的脸,发现面具没掉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紧跟着又有一道劲风扫过,慕容绯硬生生挨了几刀,却总是若有若无地挡着自己的脸。 谈衣心生狐疑,故意假装攻击另一处,却在半途转向慕容绯的脸。 慕容绯被两毒缠身,顾暇不及,面具终于彻底裂开。 阴惨可怖的鬼面具在从慕容绯脸上分成两瓣,露出的却是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孔。 狭长的眉目美到极致,此时因为疼痛微微蹙着,微勾的眼尾自带媚气,三千青丝一半掩住了半面脸,一半垂落下来,衬着纤长白皙的脖颈,显得性感妖娆,宛如一只山间的妖精。 谈衣的手停在他面前几寸,再无法动弹,脸上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慕容绯伸手摸了摸脸,发现面具没了,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沉默片刻,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谈衣更加看清了他的脸,艰难地叫出他的“名字”,“绯,绯。” 慕容绯心里紧张,但强装镇定,“是我。” 谈衣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止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怎么会是你。” 慕容绯眼神飘忽,一时想不出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 谈衣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想起曾经相识的一幕幕,他根本无法把那个家破人亡又被仇家追杀的可怜少年与多年来一直记恨在心的大魔头慕容绯联系在一起。可是,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你一直在骗我!”谈衣想到“绯绯”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全家被仇人所杀,而他武功低微,无法报仇,只能投身青楼,却还是不能报仇。他说得那么凄惨,那么可怜,可是,他却是骗他的! 谈衣紧紧咬着下唇,“慕容绯,你,你真是厉害,把我骗得团团转,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说那些话试探他,可笑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还傻乎乎地每天放血给他治伤,生怕他留下什么遗症,又怕他觉得苦,吃不下药,眼巴巴地去买梅子蜜饯。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0 即使最后要离开,他也担心“绯绯”身无长处,无法养活自己,留下了自己几乎所有的钱财给他,希望他能够从此放下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他把他当成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可是他却是处心积虑欺骗自己的仇人。一瞬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破碎了,谈衣浑身都开始发抖,连扇子都握不住,手一松,扇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沾满尘土,紧接着自己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慕容绯没想到谈衣的反应这么大,也着了慌,连忙抢上去,握住他的手解释,“我没有骗你。” 谈衣呆呆地看向他。 慕容绯看他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也揪成了一团,“我说我全家被仇人杀害,只留下我一个人,当时我的确是手无寸铁,武功低微。我唯一骗你的,是我的那些仇人早已经死了。” 那时他也才八岁,家仆带着他出逃,仇人在背后追杀,而他因为不爱学武,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中最后一个忠仆也死在他的面前。等到他甩脱仇人,偷偷回去给爹娘收尸的时候,爹娘的尸骨都已经发臭了。 后来他苦练武功,等到略有小成,仇人却已经死了。这些记忆都太遥远了,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进入圣火...教,经历许多,更是越发冷心冷情,直到遇到谈衣。 他假装“绯绯”,的确是因为知道他暗中给武林正道传递消息而去试探他,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越和谈衣相处,他却越喜欢他,他本来是做戏,后来却忍不住用了真心。 谈衣根本不想听慕容绯说什么,手在地上不断摸索,又找到了自己的扇子,举起来就要朝慕容绯划去。 慕容绯知道现在绝不能躲,看都没看那把逼近自己脖颈的扇片,反而坦然道,“你的族人或许真是我下令杀的,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谈衣眼眶发红,把扇子又往前送了送,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想到当初与“绯绯”相识,他在他身上看到的自己的影子,想到朝夕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夜,他几乎已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怎么下得去手。 慕容绯看谈衣迟迟不下手,心中升起一丝希冀,马上紧紧抓住谈衣的手,“衣衣对不起,如果是今天,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我早就后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喜欢绯绯,不喜欢慕容绯,以后我就再也不做慕容绯,只做绯绯好不好?” “你不做难道就不是了吗?”谈衣眼里噙着泪水,反问他,“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难道就都可以抹去了吗?你杀过的人能复活吗?” 说完,谈衣不等他回答就把他狠狠推开,径自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未收刃的折扇,忽然觉得万念俱灰,转身冲下山去。 慕容绯要追,体内的蛊毒与火毒却又发作起来,他勉强走了两步,还是撑着树干无法动弹,只是眼睛还看着谈衣,叫他的名字,“衣,衣……” 叫完两声,嘴里就吐出一股股的鲜血。 · 刘凯看了一出大戏,满脸都是震惊。看到谈衣下山,他眼睛转了转,也跟着走了。 谈衣在山道上踉踉跄跄地跑,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 这一跌倒,他就好像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想起自己多年的忍辱负重,想起自己杀过的人,想起烈火中死去的族人……所有一切好像变成了千万斤重的巨担,压在他身上,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只有手慢慢地紧握成拳,狠狠砸了一下地面。 这时,一阵脚步声慢慢由远而近,“呦,这不是左护法吗?” 谈衣缓缓抬头,看到刘凯停在他面前。 刘凯“啧啧”几声,看着此时全身狼狈的谈衣,蹲下身去,笑嘻嘻道,“报不了仇,也不用这样啊。” 谈衣厌恶地撇开眼,不想看他。他再狼狈,也不想让这种小人看,于是想要站起来,可是刘凯却凑近了他耳边,说道,“原来南疆黑苗还剩下你这颗独苗苗,你娘把你护得可真严实,我都没发现。” 谈衣睁大了眼睛。 刘凯轻轻勾起谈衣的下巴,叹了一声,“我说呢,你怎么有点眼熟。”他似乎开始回忆起来,眼中也露出垂涎之意,“你娘当年,那可真是漂亮得很啊。” 第132章武侠复仇文三十一 谈衣怔怔地看向他,听他辱及娘亲,眼睛蓦然血红,“你——” 就在这时,刘凯忽然塞了一颗药丸到谈衣嘴里,药丸入口即化,谈衣没有防备,咽了下去,立马抓住刘凯的领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刘凯嘻嘻地笑,还伸出一只手要摸谈衣的脸,谈衣嫌恶地要把他的手挥开,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了,全身也开始发软,摇晃两下,就重新摔在了地上。 刘凯笑吟吟地蹲下来,“这药珍贵着呢,一丸千金,一般人我还不给他用。” 谈衣躺在地上,勉力想要起来,可是力气却怎么也提不起来,每一次都又会重新跌倒,可是他还记得刘凯刚刚的话,硬是强撑着倚着树干站了起来,追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娘?” 刘凯似乎觉得谈衣这副模样深得他心,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嘿嘿了两声,说,“因为当年,执行那个任务的,就是我啊。” · 沈流找了许久,从一座峰找到另一座,脚下片刻都不敢停,心中焦急得要命,不断地想这山怎么有那么多座峰,为什么怎么走也走不完,慕容绯又到底把谈衣带到了哪里? 他一下子担心谈衣万一太冲动,惹怒了那个大魔头;一下子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谈衣一个人承担着那些仇恨,还要在仇人手下做事,他该有多么艰难,又有多么难过。他真想现在马上就去到他的身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1 沈流绕过一条山道,忽然听到一人在说话,那人的声音喑哑粗噶,口气也是阴阳怪气。 “你爹原本也是圣火教的人,做事干脆利落,出手也很是毒辣,很得教主赏识。可是在一次任务中,他受了伤,被一个女人救下了,朝夕相处之中,他不知怎么的竟然就爱上了她,还为了她叛出圣火教,从此隐姓埋名地隐居起来。” 沈流放缓脚步,悄悄靠近,就看到方才在千丈山殿门口看到的叶轻寒属下正站在大道上,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正是谈衣! 沈流第一反应就是要冲上去,然而,他却看到另一处草丛内也蛰伏着几个黑色的身影,看衣饰也是圣火教教众。 他担心那些人会对谈衣不利,他贸然出手会太快暴露,于是悄悄靠近,一面观察黑衣人的行动,一面看谈衣与另一人说话。 刘凯继续道,“那女人自然就是你娘,当年这件事在教中可是掀起了不少波澜,简直可说无人不知,他也真的是个痴情种。” 谈衣抓着树干,想起死去的双亲,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喃喃地叫,“爹,娘……” “你爹很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他叛出圣火教后竟然会重新回到南疆。可惜他运气不好,过了几年,慕容绯夺得教主之位,南疆却传出有冰心草的消息。教中派人前往查探,自然就发现了你爹。于是,教主就派我前往南疆夺取冰心草,顺便清理门户。” “他看到我来,知道行踪败露,自知逃脱不过,心中也有愧意,竟然半点反抗都没有,就要拔剑自刎,只是临死前放心不下妻子儿女,苦苦哀求我饶下你们的命。” “他真是隐居太久了,连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了。如果他活着,要拿下他可不容易,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竟然一下子就相信了我的话,嘿嘿,我其实根本就是骗他的。他怎么不想想,答应归答应,谁说我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呢?” 谈衣早知道刘凯没那么好心,听到他如此光明正大地诉说自己的无耻,还是十分愤怒,“你这个小人!” 刘凯浑不在意,继续道,“那时,你娘在门外绣花,还不知道你爹死了,看到了我,还很热情地招待我。嘿嘿,怪不得你爹会叛教,我那时看了你娘,也有点忍不住……” 听到刘凯...的言辞如此放肆,谈衣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挥手要杀他,可是他全身的力气都空了,踉跄走了两步,就跌在地上。 刘凯乐不可支,笑着说,“你娘明明没有武功,却还是拼了命地拖住我,让管家带你走。你不知道她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的模样有多可怜,我看她这么漂亮,也不大忍心,真给他拖了一会儿。” “可是你娘却不识好歹,看你已经被带走,就死也不从,最后就和你那个蠢爹一样,撞到剑上自尽了,啧!” “你,你这个畜生!”谈衣没想到娘在临死前还差点被这个奸人侮辱,想到娘亲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苦苦哀求他的场景,他就感到心如火焚,不顾身体不适,还要强行站立起来去攻击刘凯,可是药力太大,他勉强撑起一点,就还是重重落了下去。 “谈衣,你屡次害我出丑,今天,我就和你算算总账!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让你生不如死!” 刘凯仰天大笑三声,本想从怀中掏出匕首,可是看到谈衣此时全身无力,只能虚弱地躺在路边的模样,心中又生出另一个想法。 他缓缓蹲了下来,看谈衣怒意滚滚的眼睛,嘿嘿笑了两声,掰过了他的脸,“左护法,教主那么喜欢你,想必你伺候人的功夫,一定很不错吧。” 谈衣全身震了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凯,只看到他满脸都是淫邪之色,眼睛不住地在他脸上身上逡巡,意思不言而喻。 谈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刘凯看到谈衣这副模样,反而更加兴奋,伸手就要抓谈衣的衣服。 这时,一阵凛冽逼人的杀气忽然袭来,一道剑光如雷电般袭来,刘凯连反应都来不及,右手就整只被砍断,顿时鲜血喷涌。 变故发生得太快,谈衣呆滞了一瞬,听到刘凯与不远处的草丛几乎是一起发出了惨叫。 一只手忽然揽过了他,带着他往后跃了几步,避开了那些喷涌的鲜血,同时他的眼睛也被人遮住了。只听这人冷冷地说,“你找死!” 刘凯捂着自己的断臂惨叫连天,整张脸扭曲地不成样子。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怒声呵斥,紧接着细密的剑光就迎面而来,冰冷的剑锋一道道割在他身上,剑光与日光连成一片,他连看都看不清,只感觉到手与脚都接连离自己而去,剧痛之下,除了惨叫声,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来。 沈流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下过这样的重手。可是适才,他在草丛里听到刘凯得意洋洋地说那些话,他只恨不得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他原本想等摸清另一边人手的意向才动手,可是到最后,他却根本按捺不住,只想把这个奸人杀上千遍百遍,只想把谈衣好好地护在怀里,再不让他面对世间的残忍与痛苦。 刘凯没手没脚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地问是谁。 沈流往前一步,一手执剑,斜指地面,剑尖上不断地淌下滚滚鲜血,他的眼里像结了冰霜,再不复平时的平和随意,满满都是刺骨的杀意,“我是杀你的人。” 他挥起剑,直指向刘凯,语气森寒,“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切下来。” 第133章武侠复仇文三十二 刘凯没了手脚,却还是怕死,听到这句杀意蓬勃的话,连惨叫都顾不得,就开始不住地哀求。 沈流冷冷地看他,用剑尖将人挑起至半空,剑花缭乱,刘凯的脸上立刻多了十七八道剑伤,整张脸霎时血肉模糊,狰狞如鬼怪。 谈衣咳嗽了一声,从沈流怀里探出头,看到刘凯的惨状,他却觉得索然无味,叫住了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2 沈流听到谈衣叫唤,马上住了手,眼神斜睨了一眼此时正鬼哭狼嚎的刘凯,忍不住还是遮住了谈衣的眼,不愿他看到这种污秽血腥的场面,轻声说,“不要看。” 他想谈衣此时中了不知道什么毒,耽搁不得,也不想再在刘凯这等人身上花时间,于是柔声说,“我先杀了他,然后带你去找神医。” 谈衣摇了摇头,“不用杀他,他如今没手没脚,圣火教是再待不下去了。他仇家众多,让他活着更比死了凄惨。” 沈流虽然恨不得一剑结果这个渣滓,可是既然谈衣这么说,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冷哼了一声,甩开剑上的血,收剑归鞘,抱着谈衣就展开轻功离开,只留刘凯一人在山道上哀嚎震天。 沈流走后不久,叶轻寒就赶了过来。看到山道中央这么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很是嫌恶地跳了开来,“什么东西。” 刘凯看到叶轻寒,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滚了两圈到他脚下,颤声道,“护法救命!” 他现在虽然手脚都断了,可是只要有武功高强之人为他运功接续,日后再找神医治疗,也并不是无药可救。 叶轻寒看清了他的脸,皱着眉头道,“是你啊。” 他看了看地上那几截断肢,心想圣火教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刘凯,以后也许还需要靠他找到谈衣,于是挥袖将四散的断手断脚重新接到了他身上,又让跟来的手下给他包扎了伤口。 刘凯连声道谢,感激涕零。叶轻寒懒得看他,转眼遥望四周,看到草丛里几个黑衣人躺着,于是走了上去。 他看出草丛几人似乎都被点了睡穴,于是踢出几颗石子,给他们一一解了穴道。 悠悠转醒后,叶轻寒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谈衣。 他原本不报什么希望,可是这几个人刚好见过谈衣,而且刘凯对谈衣说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所有一切的恩恩怨怨一下子全都抖了出来。 叶轻寒越听,面色就越冷,听到那句“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他的面上已经是有如严霜寒雪一般,连眼睛里都像结着冰渣。 他缓缓回头,刘凯正哎哎呦呦地指使包扎的人手脚轻点,叶轻寒猛地抽出剑,剑光一闪,刘凯刚刚包扎好的手就飞了出去。 刘凯尖叫一声,怒不可遏地正要骂人,就对上了叶轻寒看死人般的眼神。 叶轻寒剑尖斜指地面,盯着刘凯,极慢极慢地问,“你要一块块地把谁的肉切下来?” 刘凯的脸刷地白了。 叶轻寒举起长剑,属下的人识相地纷纷退开。 山风中,只听得一人凄厉惨烈的声音响了数个时辰,每一声惨叫都伴随一块碎肉被切割下来。 从午后到黑夜,叫声从高昂变得虚弱,最终消失殆尽。血腥气被山风送去,仿佛满山的草叶都染上了血珠。 · 沈流带着谈衣去找神医,得知谈衣中的只是软骨散。 软骨散虽然会让人无力,但并不致命,即使不吃药,一月后也可痊愈。 沈流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懈怠,每天煎药喂药,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谈衣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事。 这一日,谈衣的身体好了一些,走出院子想散散步,却听到一名女子娇滴滴的说话声,紧跟着一名老...者的声音响起,然后又是沈流。 谈衣绕过花丛,看到沈流站在树下,旁边是神医与他的孙女。 女子年方二八,面颊粉红,似是十分娇羞。神医则是一脸欣慰,沈流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不过能听到什么“登对”、“许配”之类的话。 【系统:啊,这家伙又在外面拈花惹草!】 【谈衣:准确地说,应该是花花草草招惹上他。】 【系统:哼,不懂洁身自好。】 【谈衣:……咳。】 【系统(秒懂):主人!人家木有隐射你的意思!嘤嘤嘤。】 【谈衣(微笑):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不洁身自好,嘻嘻。】 【系统:……】 【谈衣:不过,这是个好机会,我得“借题发挥”一下。】 谈衣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一截树枝。沈流立刻发现了,循音四顾,就看到谈衣,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有点惊慌的表情。 谈衣身体还没全好,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看正好奇地瞅着他的女子,只见她正当青春年华,面颊粉嫩,色如春花,两只眼睛水灵纯净,与沈流站在一起,恰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3 谈衣沉默片刻,表情不变,朝三人淡淡笑了笑,又冲神医表达了谢意,一眼都没看沈流,就缓步离开。 他起初走得很慢,感觉到有人追了上来才开始加快速度,快步回房。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沈流吃了个闭门羹,想推门进去,又怕谈衣生气,只能忍着焦急轻轻扣门,“谈衣,你开开门。” 谈衣背靠着门,手紧紧按在门栓上,按到掌心都有些发痛。他淡淡道,“我想歇息了,你走吧。” 沈流怎么可能走,上次在破庙里,只是听那几个家丁说起碧玉山庄的小姐,谈衣就瞎生那么多的闷气,这次被谈衣亲耳听到神医要给他做媒,这还了得,他绝对不能走! 沈流敲了好一会儿门,谈衣就是不开,最后竟然连话都不说了,好像打定了注意不再理他。他咬了咬牙,赌咒般地说,“我对婷婷绝对没有半分意思,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娶她!” “婷婷?”谈衣却忽然反问。 沈流没听出谈衣话里的不对劲,只是听到谈衣终于开口,立刻喜不自胜,还忙不迭地点应和,“对,就是刚刚那个女孩。” 谈衣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叫得可真亲热。” 沈流万万想不到谈衣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想要再解释,可是人家的名字就叫婷婷,又怎么叫别的?他心里焦急,一下子想不出怎么个解释法,只能又说,“我对她真的没意思,我可以发誓!” 谈衣的语气不冷不热,显得生疏异常,“沈大侠不必发誓,你们登对得很,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流又说了好些好话,谈衣的回答却一句比一句刻薄,到最后,沈流似乎也有些着了恼,愤愤离去。 谈衣听到沈流离去的脚步声,半晌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虚空。许久之后,他慢慢地低下头,忽然伸出手来。 他望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早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而那个少女却那么纯净美好,她才是与沈流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即使他穿的衣服再白、再干净,也遮挡不去身上层层叠叠的肮脏与血腥,掩盖不了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凶手的事实。 其实他和慕容绯,和刘凯之流,又有什么区别?他早就没有办法再坦荡荡地站在阳光下。 沈流走了,也好吧…… 谈衣靠在门边坐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梦里一下是亲人死去的场景,一下又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索命的面孔。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感觉...有些口渴,于是打算去厨房倒些水。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门口。他低垂着头,一身的黑衣被露水打得有些湿了,显然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第134章武侠复仇文三十三 沈流昨天被谈衣气走,怀着满心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谈衣总要因为不相干的外人生他的气。那些什么碧玉山庄小姐和婷婷,他躲都躲不及,又怎么比得上他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从来就只喜欢过他一个人,心里的人也就只有他而已。 可是,气过之后,他忍不住又开始心疼。千丈山上,那个混账说的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外人尚且听得不忍,谈衣又该多么悲愤难过。 再加上谈衣最近都在生病,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点,下床或许是想去找他,可是却看到他与另一个陌生女子在一起,她的爷爷还千方百计地要撮合他与别人,谈衣怎么会不难过?如果换作是他,恐怕也无法做到毫不介怀。 想到这里,沈流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疼,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他就掉头跑回了谈衣门外。 他不敢贸然推门进去,但也无法再离开一步。他怕谈衣出门后他不能第一个见到他,也不舍得离开他,让他一个人独自伤心。 于是,他就在门外坐了下来。房内没有什么动静,沈流料想谈衣应该是睡了,动作更加放轻。想到谈衣就在他一门之隔的房内,这更深露珠的屋外也像变得暖意融融。 他仰头望天,天空一片月朗星稀,他忍不住想起与谈衣在湖中泛舟的那几日,他想,等到谈衣病好了,他就带他回家,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想着想着,沈流就睡着了。梦里,他梦见自己站在湖边,绿柳拂堤,荷花映日。谈衣从旁边打马拂柳而来,一袭白衣映着嫩绿色的柳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刹那间让所有风景尽皆失色。 可是下一刻,谈衣却又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色,冷冷地和他说,“你去找婷婷吧,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也再也不会见你。” 沈流一下子就着了慌,急急忙忙地要去追,可是谈衣却越走越远,他好不容易追上了他,走到他面前,却看到谈衣的嘴角流下了一股鲜血,而他的胸口,正正当当地刺入了一柄匕首!雪白的衣衫全被鲜血染透,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的眼里心里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即使是梦,沈流也感觉到了宛如贯穿心脏的痛彻心扉,而他背后却响起了一片大快人心的喝彩声。 …… “谈衣!谈衣!”沈流不住口地叫谈衣的名字,倏然从梦中惊醒,往面上一抹,摸到一脸的泪水。 他呆呆地看了两眼,猛地站起来要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谈衣正站在他面前。 谈衣看到沈流脸上的泪,怔了一怔,沈流却一下子冲了上来,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4 谈衣呆了一下,马上就想把他推开,却听到沈流在他耳边哽咽着说,“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 【系统:噫~长这么大了还哭,羞羞。】 【谈衣:整天“嘤嘤”的某系统好像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系统:……嘤嘤!】 想到沈流醒来时满脸的泪,又听到他现在哽哽咽咽的语气,谈衣的手顿了顿,没有再推拒。 过了好一会儿,沈流才平静下来,紧接着也顾不得擦脸,就按着谈衣的肩膀,急切地解释,“谈衣,我和你保证,我的心里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一直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无论是婷婷还是别的谁,我以后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你不要……” 沈流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有热泪浮现,他忙低下了头,又执起谈衣的手,万分珍惜地握在手心,好像永远也不想放开似的。 他的手微微颤抖,过了片刻才道,“你不要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谈衣像触电了似的,要缩回手,可是沈流抓得很紧,他抽不出来。 ...谈衣不敢对上沈流的眼睛,心中酸楚难言。 所有事情都是他无理取闹,可是,沈流却向他道歉。其实,他根本什么错都没有啊。 但是,他是魔教叛逆,正反两道都再容不下他,与他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谈衣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抬头瞪他,却看到沈流低着头也在看他,纯黑色的双眸中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其中流露出的情意宛如一片深深的湖水,将他包裹其中,难舍难分。就好像没有了他,他也无法再活下去。 谈衣咬着牙,那些绝情的话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只能泄气道,“和我在一起,对你根本没有好处,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难道是因为想要什么好处吗?”沈流见谈衣不再抗拒,心中大喜,一把抱住他,“我什么好处都不要,我只要你就够了,没有你,我才生不如死。” 沈流的气息充盈满他的周围,炙热的温度好像也代表了他真挚热烈的心,他在谈衣耳边轻声说,“婉婉也在等着你,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家,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吗?” 听到婉婉两个字,谈衣全身一震,沈流趁机与他说了好些婉婉的事情,然后又开始讲述回到清水镇后的日子,谈衣的眼眶渐渐发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沈流顿时欣喜若狂,把他抱得更紧,永永远远都不想再放开。 【滴,沈流好感度增加5点,当然好感度100.】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谈衣想到这里是室外,轻轻拍了拍沈流的肩,示意他放开。 沈流还不想放,可是这时,他身后却响起了一道惊呼,谈衣连忙推开他。 沈流老大不满意地想是谁这么不识相,意犹未尽地捏了捏谈衣的手,回头看来的人是谁,却发现是曾经救下的一名小孩,名字好像叫杨钦。 杨钦满脸通红。他得知恩公在穆神医这里,就想来看看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也不知是谁家女子,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这么亲热。 沈流没有刻意挡着谈衣,杨钦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大胆女子”的模样,可是他这一看,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沈流抱着的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他化成灰也会认得的大仇人,魔教左护法——谈衣! “是你这个大魔头!”杨钦怒叫出声。 谈衣怔了一下,没认出来。直到杨钦举剑一边叫着“我要为爹娘报仇”,一边猛冲过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就是刚刚穿越时遇到的那个杨家小男孩。 第135章武侠复仇文三十四 谈衣眨眨眼,对杨钦杀气腾腾却漏洞百出的招式不太放心上,就算他冲到他面前,这么慢的速度,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这小孩制住。 【系统(星星眼):主人,好腻害。】 【谈衣(撩头发ing):毕竟我也是练过的呀。不过……】 【系统:不过什么?】 【谈衣:叶轻寒剩五点,慕容绯剩10点,攻略完了就通过这个小男孩结束任务也可以。】 【系统:……!!请不要用这种晚饭吃什么的语气讨论自己的死法o(*≧д≦)o!!】 谈衣就那么站着,不躲也不避,十分有恃无恐。反倒是沈流急忙抓住了杨钦的手,喝道,“小钦,住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5 杨钦的眼睛充血,只恶狠狠地瞪着谈衣,好像恨不得把他撕碎吃了。 谈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种仇深似海的眼神可算十分新鲜,如果不是实在太小了,他说不定就在这个世界多留一会儿了。 杨钦的手腕被沈流攥着,虽然武功相差悬殊,却还是不死心地要扑向谈衣。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刻也没有忘过这个人的脸,每日每夜都想着要杀了他为爹娘报仇。 他这么凶狠地瞪着那个人,那人却一派闲适悠然,好像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杨钦刚过十五岁生辰,未被灭门前也是骄傲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轻视,顿时恼羞成怒,恨意也越来越浓。 可是,谈衣却忽然冲他笑了笑,这一笑粲然生辉,整个笼罩在古树阴影下的小屋似乎都变得光鲜明亮起来。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随意的调侃与兴味,杨钦的胸口忽然地怦怦一跳。 【滴,杨钦好感度增加15点。】 【滴,杨钦好感度减少10点。】 【系统:Σ(°△°|||)︴这是神马操作。】 沈流背对着谈衣,看不到谈衣的举动,只感觉手上挣扎的力道好像小了些,顺势就挡在谈衣身前,好说歹说,把人先劝了出去。 离开前,杨钦回头再看了谈衣一眼,却发现在与沈流说话的时候,谈衣脸上的表情又变做了隐忍的自责与愧疚。 这副模样不仅让人不忍心苛责,还隐隐生出几分怜惜,似乎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杨钦咬了咬牙,心想,这个魔教妖孽果然善于伪装,所以才把沈大哥骗得团团转,连他也差点……他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他早就打听过了,魔教发生内乱,左护法谈衣与教主慕容绯从此下落不明。 慕容绯武功高强,大部分人都不敢得罪,可是要找谈衣报仇的人可就多了。 思及此,杨钦心中就有了计较。 · 这天过后,沈流似乎生怕再有人找上门,只要无事,一整天都会寸步不离地跟在谈衣身边。 身体调理好一大半后,谈衣不再需要隔一日就请神医看视,于是沈流就另外找了一个僻静隐秘的处所,搬了出去。 在谈衣面前,沈流依旧神色如常,虽然谈衣已经好了一大半,他却还是什么都不让谈衣做,只让他好好修养,等到病好全了,再谈其它。 为防万一,他还给谈衣的住处布置了许多明明暗暗的机关,虽然挡不住真正的高手,但也期盼能拖得一点时间。 最近,沈流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每次回来的时候,依旧都会变着花样给谈衣带各种小玩意,有时候是新出的小点心,有时候是小鼓小糖人之类的小玩意。 谈衣一言不发地收下了,不过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东西,他真的很好奇,他看上去就那么像会喜欢这种幼稚玩意儿的人吗?! 这一日,谈衣觉得沈流的表情似乎极为慎重。但是当他问起来,沈流却说什么...事都没有。然而,这次沈流出门后,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再回来。 谈衣在烛光边和衣等人,没等到沈流,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一抹红影从窗外倏然掠进,所有的机括还来不及发动,他就已经进入了房中。 慕容绯一进门,也不管谈衣惊愕的表情,拉过他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谈衣当然不会跟他走,停在原地不动,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慕容绯此时只恢复了三成功力,如果不与谈衣说清楚,要把他带走恐怕还要费好大一番波折,到时反而浪费时间。 慕容绯想起这件事,心中就一阵恼火,妖异的眼瞳暗红涌现,阴沉沉道,“正道那群乌合之众举办了个武林大会,意图谋害你的命。” 如果是从前的他,自然不会害怕那些蝼蚁蜉蝣。可是如今,他被谈衣下了蛊,上次蛊毒发作时又正当月中,所受的内伤不可谓不小,为了确保谈衣安全,他不得不忌惮。 谈衣听了这件事,表情却没什么波动,只“哦”了一声,就重新坐了下来。 慕容绯以为他不信,急道,“衣衣,这次你要你相信我,无论我从前做了什么,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走!” “跟你走?”谈衣讥诮地看他,“跟你这个害我全族的人走吗?” 慕容绯一哽,心中一阵酸楚,忆及一个多月来的恩爱缠绵,还有自己是“绯绯”时谈衣对他的殷殷关切,对比谈衣现在的冷漠厌弃,真的是有无限委屈说不出口。 可是,谈衣的性命要紧。慕容绯心中一凛,正打算强行把谈衣带走,又一个人从窗外跃了进来,这次是叶轻寒。 圣火教堪堪经过一场内乱,各堂人手都有所折损,在寻找谈衣一事上效率就远不如前。直到最近,开办武林大会的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才找到了谈衣的所在。 叶轻寒看到谈衣,面上一喜,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旁边的慕容绯,顿时剑眉紧皱,脱口而出,“你这妖孽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叶轻寒就暗叫不好,谈衣对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上心得很,他这么说,恐怕又要惹得谈衣生气。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6 他还不知道绯绯就是慕容绯,只觉得这东西真是讨厌得很,却偏偏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摆不脱还说不得! 叶轻寒老大不安地去看谈衣的脸,却发现他的脸色淡淡的,好像不太在意,他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去就要抓谈衣的手。 他也是来带谈衣走的。 在即将碰到谈衣那一刻,慕容绯忽然横插进去,将他隔绝开来。他动作轻缓,看似自然,一股强劲的内力却从袖中递出。 叶轻寒急急后退,才没中招,不过胸口却气息紊乱了一瞬。 慕容绯目光森寒地看了叶轻寒一眼,转头面向谈衣的时候却转为温柔关切。他执起谈衣的一只手,说道,“衣衣,跟我走。留在这里实在凶多吉少,你要报仇,也总得自己身体安好,是不是?” 谈衣听到这话,似乎觉得有道理,低头看着茶盏,尚在犹豫。 叶轻寒马上就急了,冲上来拉住谈衣另一只手,“衣衣,你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他隐瞒武功,又装可怜骗你,满口都是谎言,根本没安好心,跟我走!” 其实叶轻寒并不了解具体内情,可他这些话却恰恰好戳中了慕容绯的痛处。 慕容绯眸光一闪,杀意陡生,怒目看向叶轻寒。 叶轻寒也冷冷瞧着他,满面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憎。 此时小屋内的气氛紧绷,如同千万根弦齐齐拉紧。这时,谈衣忽然笑了。 两人同时向他看去,谈衣挣了挣,两边却都不放手,而且一个稍微用力,另一个也不甘示弱。 谈衣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古怪地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你们这样,我可真不知道要跟谁走了。” “当然是跟我了。哼,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谁知道是哪个龌龊污秽之处产生的,恐怕要比武林大会上那些伪君子还要危险莫测。” 谈衣似乎被说动了一些,低头沉吟。 慕容绯大怒,“叶轻寒,你好大的胆子!” 叶轻寒理都不理他,面向谈衣,将谈衣的手握在手心,语气转为温和,“只要我叶轻寒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出事。” 叶轻寒向来不轻易许诺,一旦承诺,就是千金不移。此时,他眼里一片深情款款,的的确确就是把自己的一片真心都袒露了出来。 谈衣似乎又有些动容,面对这样的目光,他面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垂眸,抿了抿唇,点头答应,轻声道,“好。” 叶轻寒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双眸璀璨如星。 谈衣转过头,对慕容绯道,“教主,请放手。” 慕容绯的眼中宛如酝酿着一场毁灭的风暴,手上的力气却松了。谈衣的手慢慢从他掌心抽离,慕容绯藏在袖中的手却猛然紧握成拳。 叶轻寒正对谈衣说的“教主”两字大为疑惑,骤然间,一股强劲霸道的掌风就挥了过来。 叶轻寒也不是泛泛之辈,立马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避开了谈衣就迅速回击,也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他早就看这个妖里妖气的“绯绯”不顺眼多时了,天堂有路他不走,今日,他就亲自送他下地狱! 两个人顷刻间打得难舍难分,谈衣坐在桌边看着他们,脸上早就没有了方才的踟蹰与羞涩。 第136章武侠复仇文三十五 房间内桌椅断裂,扑棱棱散落一地,一紫一红两道影子在房间内交错攻击,噼里啪啦的轰响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几乎震耳欲聋。 系统吓得瑟瑟发抖,全身炸毛,只敢躲在谈衣衣服底下露出一只眼睛偷瞄。谈衣却轻轻抿了口茶,瞄一眼两个人的战斗状态,笑道,“轻寒,你的剑法越发精妙了。” 叶轻寒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唇角轻轻扬起,手上的剑招也越舞越快。 慕容绯眼神阴冷,杀意更浓。而谈衣还在旁边不断地出声干扰,言语中有意无意地提起与叶轻寒两人亲密的过往,慕容绯明知他是故意的,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影响,一点一点听了进去,越听眼睛越红。 圣火教的那两个月,他知道谈衣或许不是完全心甘情愿的。可是他也分明能感觉到,他已经开始慢慢地适应他。那时,他几乎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他可以纵容他的一切,他不喜欢教中那些长老,他可以随便他怎么处理。就算他想要他的命,他也可以给他。但是,他绝不能忍受谈衣与别人在一起。 唯有这一点…… 谈衣看着两个人打个不停,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坐着的这张凳子与桌子是完好的,其它通通都已经缺胳膊断腿,变得零零碎碎的四散一地。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忽然同时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就一左一右地狠狠摔在地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7 【系统:咦,谁赢啦?】 【谈衣:我呀^^。】 叶轻寒勉强支起剑,强撑着要站起来,可是剑尖一滑,他立马又跌落下来,一股鲜血涌上喉口,他闭了闭眼,咽了下去。 慕容绯也受伤不轻,他重伤未愈,却强行催动内力,又因为谈衣的话急火攻心,火毒与内伤同时反噬,受的伤也不比叶轻寒小。 谈衣站了起来,走到两个人中间。这时,慕容绯痛苦地□□了一声,谈衣于是转头看他。 慕容绯口里不断地吐出鲜血,但他却蛮不在意地用袖子将血迹擦抹去,眼睛只痴痴看着谈衣,虚弱地叫他的名字,“衣衣。” 谈衣走了过去,蹲下身,“你受伤很重?” 慕容绯低低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无血色,整个人虚弱地好像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嘴里却说,“还好。”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好,只是在强撑着而已,谈衣伸手扶住了他。 叶轻寒眼睁睁看着谈衣连一眼都没有看他,就走向慕容绯,心一下子就冷了,所有的不甘愤恨委屈伤心,全都涌现上来,凝聚在胸口,他全身的伤好像都没有胸口的心伤更痛,更深。 叶轻寒的手慢慢紧攥成拳,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关心他? 上一次,那个人只要稍微做个戏,谈衣就相信了他,然后把他看成是敌人……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明明他才是与他相识最早的人。即使现在,他也受了一样重的伤,谈衣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去看他,连一眼,都没有给他。 叶轻寒口里的血腥重新冲了上来,可是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声都不肯叫,只一点一点地把血咽回去。 他不是“绯绯”,做不出那种假装柔弱博取同情的事。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希望谈衣能够回头,看一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谈衣似有所感,轻轻侧过头,慕容绯立马握住谈衣的手,神情紧张,虽然没说一个字,可是喘得却越发痛苦。 谈衣的注意力又被他拉回来,抬手按上他的胸口,“很痛吗?” 谈衣这个样子,就好像回到了他还是“绯绯”的时候。慕容绯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谈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慕容绯...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颤抖地反握住谈衣的手,艰难道,“谈衣你,你原谅——” 就在这时,谈衣忽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他待要质问,哑穴又被点了。 慕容绯震惊不已,没想到谈衣会这么做。可是想到他在山顶对他说的那些话,眼神又转为凄凉,他知道,这次,谈衣或许是真的要他的命了。 谈衣避开他的目光,起身站了起来。 叶轻寒正暗自伤心,忽然看到一双雪白的靴子停在他面前,忍不住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他慢慢抬头,看到谈衣正低头凝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却让他看不分明。 谈衣回来,叶轻寒是高兴的。可是想到他刚才竟然第一个去看“绯绯”,又有些赌气,“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谈衣把他扶了起来,撕下袖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叶轻寒的心刹那间就软了下来,心想,绯绯那厮又叫又哭的,半点底线都没有,谈衣会被暂时迷惑,也实属正常,或许,或许他不应该那么计较,只要他回来,就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叶轻寒面上不变,却竖起了耳朵,只等谈衣开口,就要顺势就着台阶缓和态度。可是过了许久,谈衣却还是一言不发,叶轻寒正有点紧张地想是不是他的表情太生硬,让谈衣无法开口,就感觉到面颊上的一点忽然一凉,就好像是……谁的泪水落在了他脸上。 叶轻寒匆忙转头,只见谈衣低垂着眼眸,又一滴眼泪从他眼中滑落,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显得无比伤心。 叶轻寒看得心都要碎了,立马把自己的别扭忘了,挣扎着去擦谈衣的眼泪,忍着胸口的血气动荡,轻声说,“别哭。”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调息过后才继续道,“哭什么。” 谈衣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塞进他嘴里,又说,“对不起。” 叶轻寒轻笑了一下,以为谈衣是因为他受伤而内疚,“对不起什么?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 谈衣淡淡地笑,说,“你对我的好,的确是无数个对不起与谢谢都不足够的。” 叶轻寒总觉得谈衣今天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还没等他想明白,谈衣就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虽然并不是没有和谈衣亲密过,可是叶轻寒从小就对男女之事敬谢不敏,经验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每次都会脸红。这次也不例外,他的耳根刷一下就红得滴血。 他不知道谈衣为什么忽然吻他,虽然他也很想他,也不舍得他,可是今日情况特殊,他们不能太耽搁。 叶轻寒刚想示意谈衣放开他,余光却瞟到慕容绯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这边,他想推拒的心忽然就淡了,停顿片刻,反而开始生涩地回应起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8 慕容绯果然看得双目赤红,心底妒火中烧,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他几乎感觉口里的血腥又浓重起来。 叶轻寒看了他一眼,心底冷笑。 就凭他,也想和他争谈衣?即使靠卖弄身世得到一点怜悯又怎么样,谈衣最后还是会去找他,他才是最后站在谈衣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圆圆的东西从谈衣口中渡了过来,叶轻寒来不来反应,整个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谈衣迅速点了他的穴道,在叶轻寒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说道,“这是金蚕蛊,可以治你的伤,以后,也可以救你一次性命。” 叶轻寒眼里的震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了惊骇。 江湖中早有金蚕蛊的传闻,他小时候就听说过,金蚕蛊是一种从小喂养在人体内的救命蛊,养成以后,可以为主人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可是如果要把它从体内强行取出,主人却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致命!... 想到这里,叶轻寒拼了命地想吐出来,可是谈衣早料到这点,又立马点了他的哑穴。 叶轻寒不能动又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拼命地示意谈衣把东西收回去,可是谈衣却像没看见似的,缓缓说,“你对我的好,我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一道宛如泪痕的血,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流淌,染红了谈衣的白衫。 叶轻寒看得心神欲裂,全身都开始发抖。 金蚕蛊的反噬开始了,谈衣说话也变得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种刀割般的痛楚,“我对不起你……金蚕蛊……算是我的报答,它会代替我保护你。希望如果……有下辈子,我再回报你的这份……情义……” 叶轻寒满目都是震惊,心里拼命大叫着不要,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急得要发疯,心疼地要命。 他哪有对不起他!他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答。虽然他嘴上会计较,可是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一分的不情愿。只要是谈衣,无论什么事,他都愿意为他做。因为,他是真的爱他,他是他唯一爱着的人,是他唯一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重视他,早就超过了自己。 【滴,叶轻寒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谈衣扶着叶轻寒走到床边,在窗棂上敲击三下,就有几道身着圣火教服饰的教众落在了庭院上。这是叶轻寒的习惯,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每次办事,他都会以窗棂敲击为暗号,让属下在门外接应。 谈衣在人出现之前点了叶轻寒的睡穴,叶轻寒再不甘愿,还是慢慢昏了过去,被谈衣交待给了跟来的几名属下,只是移交的时候,他的手却死死拽着谈衣的袖子,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一点点掰开。 跟着叶轻寒的人早就知道他对谈衣的重视,三言两语就谈衣被说服,带着叶轻寒离开了。 几个人走后,谈衣关上了门,整间小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慢慢走近慕容绯,俯视着他,眼神冰冷。 慕容绯侧靠在墙边,此时此刻,他身受重伤,又被谈衣点了穴道,此时此刻,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杀死。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恐惧,只是看着谈衣,好像要把他每一寸都看进心里。 从谈衣点他穴道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所预感。他从来都不怕死,他对谈衣所做的事,早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够的了。只是,他却很舍不得,他舍不得从此再也见不到谈衣,他的衣衣,他永远都看不够。 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爱他,当初他一定不会那么随便地下令,他会找到他,好好地爱他,不让他吃一点苦,受一点伤。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谈衣蹲了下来,抽出一把匕首。慕容绯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宠溺与纵容,等着谈衣把这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可是,谈衣看着他,却忽然反手一扎,将自己的胸口刺穿了,谈衣的胸口溢出大片血色,如同盛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慕容绯全身僵硬,脑袋一瞬间都空了。 谈衣看着他,“你不是要找冰心草吗?”他一下子拔出了匕首,嗤嗤笑出了声,“它就在我身体里。” 谈衣的胸口的血随匕首喷涌溅出,洒上慕容绯的脸,把他的整个世界也都染成了血红色。 第137章武侠复仇文三十六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爹娘就已经把冰心草给我吃了,所以你找了这么多年,也根本都找不到,哈哈,哈哈哈……” 谈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慕容绯却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冷,好像沉入了冰湖之底,四面八方的寒意像利剑刺穿皮肤,渗入骨髓。 笑着笑着,谈衣的眼里却渐渐滑下眼泪,“我为了复仇……违背了娘的叮嘱……与自己最憎恨之人为伍……手上沾满鲜血……” 晶莹的眼泪滑落脸颊,与血水混在一起,一滴一滴,让慕容绯的整颗心就像被撕扯开来。 “从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夜夜都会梦到那些……惨死在我手下的冤魂……整日整夜都睡不好觉……可是到现在……我却已经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慕容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拼尽全力地冲击穴道,他想说,那些事都是他让他做的,错的都是他,与他无关,所有的罪孽源头都是他一个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29 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谈衣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慕容绯大惊失色,不知道谈衣要去干什么,更加使劲地冲击穴道。直到谈衣打开门,他口里才喷出一口鲜血,嘶哑着嗓音开口,“衣衣,你回来。” 谈衣没有回头,依然径直走了出去。慕容绯苦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谈衣蹒跚着离开,心中焦急得像被火烧,生怕谈衣一去不回,生怕等到他找到他,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在过了一会儿,谈衣居然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碗。 他的脸比刚才更苍白,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走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整个人宛如一具没有活气的行尸。 慕容绯看得心惊,却又有些庆幸,只要再过一会儿,他的穴道就能解开,只要谈衣还活着,他就能救他。 谈衣越走越近,虽然步履蹒跚,却没有将药碗里的东西洒下一丁点。直到他蹲在慕容绯面前,慕容绯才看清了,原来谈衣的手中竟然是一碗血! 他的眼中露出骇然的惊异,但是还没等他出声,谈衣就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一整碗血都灌进了他嘴里。 浓稠的血腥味充斥满整个口腔,其中却有不可忽视的清新药草香,慕容绯体内窜动的火毒瞬息之间就被压制下去,内伤也渐渐缓解,整个身体宛如得到新生。 可是他却不想喝,他知道,这是谈衣的血,他怎么能再喝他的血。可是谈衣尽管重伤,此时的力气却尤其地大,再加上他无法使力拒绝,那一口口的血还是灌入了他的喉咙。 身体的伤在渐渐治愈,慕容绯的五脏六腑却狠狠纠成了一团,好像有谁拿着刀破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心割成一片又一片。 等到最后一滴血也被灌尽,谈衣的手才一松,血碗掉落在地,碎成四片。 “衣衣,你快给我解穴。”慕容绯颤声叫他,谈衣却轻轻扯起嘴角,自顾自地说,“你要找冰心草,冰心草却已经没有了。不过,我的心头血却可以代替冰心草,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心头血!慕容绯的脸彻底惨白,嘶生叫道,“你给我喝的是心头血!” 谈衣的眼神涣散,却很愉悦地笑了起来,“是啊,我祝教主神功更进一步,从此……咳咳,”他咳嗽了两声,用手擦了擦嘴角,却连手上的血都看不大清了,“从此称霸武林……万寿无疆。” 慕容绯疯狂地用内力冲开穴道,他不要什么冰心草,他再也不要冰心草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慕容绯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眼看谈衣的脸越来越灰败,他却只能徒劳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连抱住他都不能。 谈衣的眼前渐渐模糊,耳边撕心裂肺般的叫声也像变得很遥远,他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道道沉沉的钟声,仿佛在呼唤着他前往另一个世界。 慕容绯的眼睛红得像两个血球,他眼睁睁看着谈衣终于失去最后一丝生气,倒在了他身上。 混杂血污的身躯起初还是温热的,后来就慢慢越变越凉,等到慕容绯终于冲开穴道,谈衣的身体早已经冷了。 【滴,慕容绯好感度达到100,攻略完毕。】 · 红英台上,沈流半跪在地上,身上插满了刀子。血渗透黑衣流到地上,把他身下的一大片地都染成血色。 原本为了杀谈衣而举行的大会,在沈流的一言之下,彻底扭转成了恩怨清算会。与谈衣有仇的人不算少,却也不能说是很多,其中更有许多曾受过沈流的大小恩义。 沈流一来,就与所有人坦言,谈衣与他关系匪浅,他的仇尽数可以算在他身上。恩仇相抵,想报仇的就来刺他一刀,至今为止,他身上已经足足插了十四刀。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这时早已经没命,沈流却连一丝痛色都没有露出,大声道,“从此以后,在座诸位与我沈流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谈衣不再是诸位的仇人,沈流也再承受不起诸位的一声‘恩公’。就此别过!” 说完以后,他就站了起来,明晃晃的刀刃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中寒光凛冽。沈流运起内力,十四把刀就一齐从他身上飞出散落,铿铿锵锵地掉落一地。 血滴滴答答地从黑色长袍滴落,所有人看着他走下红英台,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 黎明将至,沈流才走到谈衣暂居的小院外。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心里却很高兴。从今以后,谈衣可以彻底抛弃过往,也不用担心武林人寻仇,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 即将步入庭院的时候,沈流才想起自己还完全没有处理伤口,于是踏出的脚就收了回来。 如果看到他这副模样,谈衣必定要问他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谈衣肯定要难过。可是他又很想快点见到谈衣,于是思忖片刻,沈流就转到镇上,敲开药店给自己草草包扎了伤口,然后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一切做完之后,他才兴冲冲地回去,跑到谈衣门前敲门,可是他连敲了三下,里面却没有人应。 他实在等不及,一下子推开了门,却看到室内一片狼藉,还有尚未散去的血腥味。 沈流的心一咯噔,连忙去找谈衣的身影,却看到房间一角,一抹白衣染血。 慕容绯坐在墙角,手里抱着谈衣的身体。他的神情状似疯癫,嘴里不知道喃喃自语着什么,又哭又笑地在与怀里的人说话。 沈流不敢相信这一切,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跪了下来。 · 系统空间,谈衣看着几乎快满的积分,问系统,“满了是代表我可以复活了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0 系统偷偷抹了下自己的眼睛,把眼泪藏到爪子里,带着鼻音“嗯”了声。 谈衣点点头,匆匆看了眼下个世界——是吸血鬼。 谈衣挑挑眉,点击了穿越。 · 谈衣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艰难地坐了起来,发觉身下好像是一块窄窄的木块。一阵阴风吹来,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他的皮肤,丝丝凉意钻入毛孔,谈衣忍不住屈膝环抱住自己。 好冷……谈衣努力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却还是只看到一片漆黑。一声乌鸦的啼叫忽然在耳边炸开,谈衣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到几声翅膀扑棱的声音。 谈衣把头埋进膝盖里,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有风,风里好像还有泥土的味道和淡淡的腐臭味;有乌鸦,又是吸血鬼世界……谈衣...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木材,果然摸出了长长方方的形状,这里是墓地。 谈衣闭上眼睛,默数十几秒又睁开,眼前依然是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即使是再深的黑夜,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瞎了。 这次穿成了个瞎子?谈衣悠悠地想,耳边就响起了几声脚步声。 来人鞋底踩着墓地的泥土,发出浅浅的闷响。脚步声不急不缓,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优雅,却又有着淡淡的诡异。 谈衣一动不动地坐在棺材上,来人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过不久,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冰凉的手背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像一块冰贴着他的脸。 冰冷的温度激起谈衣胳膊上一大片的鸡皮疙瘩,这不像是人的温度,反而像是从封印的地底爬起的万年僵尸。 但是与僵尸不同,这人的身上却有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这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谈衣也没问。忽然,谈衣感到“他”凑近了他。 冰凉的尖锐刺痛猝不及防地在脖子上产生,谈衣咬了咬牙,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脖子上流出。 原来不仅瞎了,还一来就被吸血。 怪异的是,虽然在被吸血,他却不觉得痛,反而有种诡异的快感,让人甚至想就这样让脖子上的这个东西把自己的血吸干。 这只吸血鬼很快就停了下来,谈衣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凉凉的舌头舔了舔,然后,那个人就站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可是谈衣还是忍不住仰起头,望着虚空中的这只吸血鬼,实在是挺好奇。 谈衣瞪着黑漆漆的一团过了许久,直到感到眼睛有点酸,才不得不伸手,想揉揉自己的眼睛。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笑声。虽然是笑,谈衣却没听出几分愉悦,反而觉得这笑声与主人的身体一样,都冷得像冰。 原来是只冷酷的吸血鬼大大。谈衣懒懒地想,下一秒,下巴就被捏住了,一只手也递到了他嘴边。 冷冷的蔷薇香在无边的黑暗中扩散,谈衣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心底被勾出的隐隐**,他想张开嘴,狠狠地咬破这只手。 心里这么想,谈衣就这么做了。顿时,一股鲜血涌进他的口中。 也是在这一刻,他面前的黑暗一下子就褪去,他看到了天边几颗零落的星子,看到几颗荒凉的枯树,看到了自己身处的一整片荒凉墓地,还有面前正给他喂血的男人。 月夜下,男人一身黑衣,胸前一缕黑色长发被风吹起,飘飘摇摇,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宛如冰封的湖泊,诡异而蛊惑。 第138章吸血鬼一 谈衣咬着男人的手背,无法控制地不住吞咽,鲜血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喉咙,带着巨大的血腥气,却美味地让人无法舍弃。 被这么吸着血的男人却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谈衣渐渐清醒过来,慢慢松开了嘴。 男人顺势收回手,鲜血淋漓的手背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转瞬之间,谈衣咬破的伤口就消失无踪。 谈衣微微睁大了眼睛,仰头望着男人,好像很好奇似的,紫水晶般的眼眸映照着男人的身影,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惊讶与淡淡的崇拜。 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俯下了身,将他抱了起来。 谈衣这次穿越变成了小孩子,此时身材五短的谈衣趴在男人怀中,冰冷的怀抱与蔷薇花香充斥在他周围,简直宛如身处北极花园。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1 谈衣起初觉得冷,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因为他也变得和男人一样冷。 谈衣被男人抱着走的时候,嘴边就是男人没有遮掩的脖颈,苍白的皮肤下诱人的血液似乎散发着比蔷薇更浓郁的香气,处处引诱着他。 不过谈衣却不敢再动口,即使他的身体还很小,他也依然能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身上那股压迫的力量。 这股力量压制着整个墓地的死尸,宛如黑夜中的君主,从他出现开始,整个墓地里,连乌鸦都不敢再叫一声。 慢慢走过墓地的时候,谈衣终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我叫蓝斯。” “以后,你与我生活在一起。” · 天色阴沉,像垂着一块密不透风的灰色帷幕。这块帷幕挂了整整三天,雨点却迟迟不落下来。 直到这天下课铃响,暴雨才突然来临。细细密密的雨点敲在大街小巷上,宛如一首急促而无规律的钢琴曲。 行人匆匆低头走过,阴暗的天幕下,只有无数花花绿绿的雨伞在或快或慢地挪动。 “啪”。 肖辞从人群中穿过,黑色球鞋踩过小水洼,溅起几点水花。他没有带伞,亚麻色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紧紧贴着脸颊。 在雨声与脚步声之间,一道广播锲而不舍地播送,古板的播音腔播报着一则注意事项,肖辞只听得见几声依稀的“失踪”“雨天”和“不要外出”,具体的却听不明白,他也不太放在心上。 跑了一会儿,他稍稍停下脚步,把手搭在额前,瞅了两眼天色,似乎是见到这场暴雨完全没有任何变小的迹象,他两道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苦恼似的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认命跑路。 好在他的家并不远,再过两条街就要到了。肖辞紧赶慢赶,在路过一家店门口的时候,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个少年停在橱窗前面。 少年没有打伞,暴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却只面朝着橱窗,一动不动。 肖辞看到橱窗里摆着几个小蛋糕。 少年一身的黑衣黑裤都被淋得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着他同样单薄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过分急促的暴雨摧残地倒下。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肖辞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不忍心就这么走开。 少年被雨淋着,却像全然没有知觉似的,还伸出手,抚上了透明的玻璃窗。 他的手指很白,却是一种近乎没有血色的苍白,好像许久都没有见过太阳。苍白的指尖紧贴着湿润的玻璃窗,却像被钉子盯着似的,每一分力道都带着一种极致的渴望。 系统盯着橱窗里的各种小蛋糕,踟蹰不定要选哪一个,只觉得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谈衣却观察着小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完全无视了怀里小猫咪咪咪的呐喊。 这时,一道干净的男...音忽然响起,“你饿了吗?” 被看穿了?谁眼睛这么毒?谈衣惊讶地想,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被雨淋湿的俊朗男孩站在他面前,同时没节操的系统就提示:“滴,检测到攻略人物,肖辞,当前好感度5.” 谈衣:…… 肖辞以为这个站在橱窗前迟迟不去的男孩是因为想吃蛋糕,但没有钱。他滥好人的心发作起来,就打算上来做件好事。可他却没想到,那个背影让人心疼的少年竟然会长得……这么出众。 暴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两人中间。 和手指一样,少年的皮肤也很苍白。但他的嘴唇却很红,就像是暴雨下的蔷薇花,既脆弱又艳丽。 而最美的,还是他脸上那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宛如紫水晶一般的颜色清澈透亮,就像潜藏着某种让人迷幻的梦境。 肖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知道的?” 谈衣的问话让肖辞马上清醒过来,然后就忍不住摇头,有点好笑地想,他怎么看一个男孩子看呆了。 “我猜的。”肖辞笑了起来,干净清爽的气质一下子冲散了雨天的阴霾,他让谈衣在这里等,自己进了蛋糕店,不一会儿就拿了个蛋糕出来,“我请你的。” 谈衣顿了顿,把东西接了过来,系统开心地嗷嗷叫。谈衣却看着肖辞干净的笑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最美味的血液有三种,其中一种,就是心灵干净的人的血液。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2 肖辞看少年一直直勾勾盯着他看,耳根有点发热,又看现在雨越来越大,于是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你要去我家避避雨吗?” 暴雨继续在下,少年没有回答。 肖辞忍不住有点沮丧。也是,谁都不会跟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随便回家,他这么问,简直就像个拐骗犯,先用蛋糕讨好漂亮的小男孩,然后诱骗他回家。 肖辞正有些不安,却听到少年说话了,“好啊。” 肖辞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再问一次,少年却忽然迈开步子走近他,微歪着头,紫水晶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还有一只猫,可以一起带到你家去吗?” 肖辞连忙点头,觉得自己就像捡了两只猫回家,“可以的,当然可以。” 谈衣也轻轻笑了。 肖辞被这个笑容一晃,忍不住又有点醉,连忙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开,领着谈衣往自己家走。 · 雨还在下,古堡形状的别墅二楼,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个高脚杯,鲜红色的液体映出一双没有感情的冰蓝色眼眸。 管家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少爷他应该就快回来了。” “又去了哪里?” 管家整个人都颤了颤,明明是没有体温的吸血鬼,他却感觉到背后就像生出了冷汗一样。 “应该是去……找食物了。”管家说完就屏住了并不存在的呼吸,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宛如天籁般的“出去”,然后立马就退了出去,如获大赦。 黑暗空旷的房间内寂静无声,突然间,玻璃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血红色的液体与高脚杯的碎片混在一起,深深扎入掌心。 蓝斯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眼里却忽然流露出丝丝温柔。 他把被割裂的部位放到唇边,轻轻舔舐,舔得很慢很慢。血腥味灌入口中,他好像能想起某人迷恋地抱着他的脖子吸允的模样,紫水晶般的眼眸被**染红,苍白透明的皮肤呈现亢奋的美丽色彩…… 他再等他一个小时,蓝斯想。 · 肖辞刚把最后一只袜子踢进床底下,浴室的门就被拉开了。 肖辞...暗暗庆幸自己动作快,深呼吸一下,就感到一具裹挟凉意的身体贴近了他身后。 “谈衣,你洗了冷水澡?”肖辞皱起眉头,这么冷的温度,一定是洗了冷水澡。可是这种天气,又淋了雨,再洗冷水澡,一定会感冒的。 谈衣轻声笑了起来。 肖辞可笑不出来,正要转头教训两句,一双手就从背后搂上了他的胸口。 肖辞的身体陡然僵硬。 冰凉的身体紧贴着他,谈衣苍白的手绕到他胸前,手腕上还有一截他给的睡衣的灰色袖子。 他能感觉到谈衣踮起了脚尖,没有温度的凉气喷在他耳边,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你好香。” 第139章吸血鬼二 伴随着这句话,肖辞感到一截冰凉柔软的舌头舔上了他的耳后,然后又顺着耳背的皮肤缓慢滑下,直到脖颈,丝丝凉意从被舔舐的位置渗透肌肤,仿佛还带着某种诡异的香艳,肖辞的脑袋一瞬间就迷乱了。 窗外本来已经慢慢变小的雨又忽然大了起来,密集的雨点随夜晚的狂风敲打在落地窗上,乱糟糟地盖过了肖辞急促的心跳,他只能感觉到背后的少年犹如品尝美味一般慢慢舔舐着他的每一处。 狂乱的雨声中,谈衣说,“哥哥,我饿了。”他的声音很干净,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像在不自觉地与人撒娇。 这种亲密是不正常的。肖辞的心底有个声音,他们才刚认识,他才刚知道谈衣的名字,根本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谁。即使是相熟的两个人,也根本不该有这种动作。 可是,他虽然这么想,手和脚却像被同时麻痹了似的,半点也无法动弹,更不想推开他。 他怎么了?肖辞怔怔地望着雨幕,雨水拍到透明的玻璃窗上成股滑下,窗外的景物似乎都微微扭曲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只有身后少年的声音那么清晰。 他听到他说,他饿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3 “我不是给你买了蛋糕吗?”肖辞的脑袋忽然清晰起来,麻痹的手脚也有了知觉,“我去给你拿。” “不要。”谈衣却抱得更紧了,肖辞的呼吸一窒,全身的力气忽然就空了。谈衣委屈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给我的猫吃的。” 仿佛是应和他的话,房间一角突兀地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咪”,谈衣带来的那只小奶猫果然蹲在不远处,爪子上抱着一盒与它差不多大的小蛋糕,一舔一舔吃得起劲,两只圆圆的猫眼晶亮闪动。 看到他们在看它,它又冲他们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感谢,还是在示威。 肖辞望着落地窗上映出的他与谈衣的影子,谈衣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时不时舔一口他脖子的动作竟然和吃蛋糕的小奶猫如出一辙。 “那你要吃什么?”肖辞本来想说“我给你买”,可是想到因为暴雨,很多店都关门了,于是转为说,“我可以给你煮面。” “我不吃面。”谈衣回绝地很果断。 肖辞皱了皱眉,却没有指责,只无奈地说,“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哥哥就一定会给我吗?” 谈衣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肖辞没有拒绝的理由,轻轻笑了笑,“当然了。” 一道惊雷打过,房间里的灯忽然熄了,肖辞面前的玻璃窗上却映出谈衣脸上突然绽开的笑容。 晃神之间,他看到谈衣的眼睛蓦然变红,宛如喷涌而出的鲜血刹那间染上眼瞳,红得触目又惊心。而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两颗尖锐的牙齿也迅速伸长。 吸血鬼?!肖辞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三个,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瞬,紧接着,脖子上就猛地一痛。 牙齿刺入皮肤,深入血管,鲜血从体内不断地流出,肖辞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短暂的痛楚过后,他竟然又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仿佛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开始狂欢。 血液吞咽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内回响。肖辞回过头,看到谈衣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暗红色的**明晃晃地从他眼眸深处显露出来。他微眯着眼,十分享受地吸食着他的血,仿佛永远也不知餍足。 失血的眩晕感袭来,肖辞却还是不太敢相信,“谈衣,你是……吸血鬼?” 回应他的是谈衣仍然不停的吞咽声。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寒风裹挟雨丝吹进门中,一个少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银色长鞭,双目黑黝黝的又冷又沉,仿佛望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他看到谈衣就厌恶地皱起了眉,“吸血鬼!” 谈衣感觉到杀气,才缓缓将牙齿从肖辞脖子上拔出。他回过头,想看看这个打扰他的人是谁。 宽大的落地窗前,刚刚犯下罪行的吸血鬼穿着宽大而单薄的灰色睡衣,裸|露的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一缕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滑下,顺着纤细修长的脖子蜿蜒爬进衣领深处,妖冶惑人。 “滴,检测到攻略人物沐之弦,当然好感度10,温馨提示:当前攻略人物为吸血鬼猎人,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谈衣擦擦嘴角的血,不舍得浪费,于是又将手放到唇边。因为吸食过鲜血,他的嘴唇变得更红,淡粉色的舌尖勾起指尖零星的血,一点一点舔舐干净,竟然就像是完全无视了面前的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不老不死,以吸食人类鲜血为生,却披着人类外衣的可怕生物,是人类的天敌,低等吸血鬼相貌丑陋,贵族吸血鬼却往往拥有远超常人的美丽外表。 然而,他们的本质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恶心而肮脏! 沐之弦眼中的厌恶更甚,立刻挥动长鞭,毫不留情地就朝谈衣鞭打过去。 谈衣怔了一下,匆忙避开,鞭子刷拉打在落地窗上,玻璃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大片。 沐之弦转动手腕,鞭子又紧跟着谈衣袭去,锐利的银鞭在空中划过,产生凛冽的风声。 谈衣早左躲右躲,依然甩不脱这根为吸血鬼量身定做的银鞭,还被不小心打到了手腕,苍白的皮肤顿时划开一道血痕,而这道伤痕还没有愈合的趋势。 遇到好手了。谈衣握着流血的手腕,蛮不在意地舔了舔伤口,遗憾地朝肖辞看了一眼,心想,今天应该是没法再吸血了,然后就不再犹豫,转身跳出窗去,沐之弦紧跟着追了上去。 吸血鬼的行动力快得惊人,沐之弦一路上紧追不舍,却还是在进入一片林子的时候丢了谈衣的影子。 如果是一般血猎,也许就会这么放弃了,可沐之弦只是停了片刻,就拿出一张类似罗盘的东西,罗盘上的指针急剧转动了几圈,就指向了某个方向。 空旷幽暗的林子里寂静一片,只偶尔有几声乌鸦稀稀落落的叫声。沐之弦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棵树下,缓缓抬头,正与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对上。 谈衣蹲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袋红色的液体,他轻轻一笑,朝他友好地挥手,“哥哥你好啊。” 沐之弦不为所动,嘴里念动了几句咒语,银鞭顿时发出一阵幽幽的白光,谈衣被这阵光芒刺得睁不开眼,脑袋也有些混乱起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凛冽的银鞭就迎面袭来。 · 窗外的雨停了,一个小时也到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躬身给主人递上一把黑色的雨伞。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4 蓝斯看了伞两眼,幽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未明的情绪,像是温柔像是怀念。最终,他伸手接了过来,转身步入黑暗。 管家看着主人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叹了口气。 小时候少爷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才5岁,乖得不得了,就连常年不苟言笑的主人面对着他,也开始渐渐会露出笑脸。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就开始整天往外面跑,与主人的关系越来越生疏,主人也慢慢变回了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能变回从前就好了…… · 谈衣躺在地上,摸了下脖子,摸到一手的鲜血。 沐之弦收起鞭子,慢慢走近,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枪,指向谈衣。 谈衣抬头看他,眼眸中忽然流露出伤心与绝望,“哥哥,我从前也是人,今天我只是饿了,你真的要杀我吗?” 沐之弦冷冷地说,“你自甘堕落,该死。” 谈衣无力地躺在地上,浅紫色的眼眸清澈而无辜,“可是,我不吸血就会死,我也并不是自己想要变成吸血鬼的,我五岁的时候就被抛弃在墓地里了。” 谈衣说着说着,眼里就浮现出泪珠,哽咽着说,“没有人要我,可是我想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这样也有错吗?” 沐之弦的表情不变,可是手却轻轻颤动了一下。 谈衣发现了这点,继续再接再厉,可怜巴巴道,“我只是吸一点点血,不会伤害别人的生命,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你真的没杀过人?” 谈衣用力点了点头。 沐之弦有些犹豫,谈衣冲他露出一个笑脸,“不信你可以检查。” 杀过人的吸血鬼指尖会呈现一种猩红色,的确是可以确认的。沐之弦想了想,把枪收了起来,走了过去。 谈衣乖乖地伸出手,他的指尖是完完全全的苍白,的确是没有杀过人。沐之弦眉头稍松,谈衣笑得甜甜的,露出一只小虎牙,“我没有骗你吧。” 虽然决定不杀他,可是沐之弦也不打算给吸血鬼什么好脸色,站起来就想走。可是在站起的那一刻,他的脖子忽然一凉,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小吸血鬼给骗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体再也动不了,那只可恶的小吸血鬼却放肆大胆地凑到了他耳边,轻声说,“小哥哥,你的味道,也很香呢。” 沐之弦的眼里骤然涌现出怒意。 第140章吸血鬼三 谈衣凑近沐之弦的脖子,在他脖子上轻蹭,仿佛一只眷恋主人的小猫咪。 沐之弦无端感到烦躁,正想叫他要吸血赶紧吸,却听谈衣小声地说,“哥哥,你好温暖。” 说着,他就像在汲取温度似的,把沐之弦抱得更紧。 沐之弦一怔,轻轻皱起了眉头。众所周知,吸血鬼怕光怕热,身体常年冰冷,永远也只能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栖息。一般来说,除了吸血,它们是不会与有温度的东西太过接近的。 可是,他却…… 谈衣把脑袋搁在他颈间,就像是在拼命汲取着他所没有的温度与生命的气息。 可是,他明明是没有呼吸的,他感受不到温暖,过于炙热的温度却会灼烧他的皮肤,他所能感受的只有越来越深的痛楚与煎熬而已。 缺了一半的月亮从乌云中悄悄钻了出来,洒下如轻纱般的月光。 月光穿过树林的间隙,有风微微吹动,树叶上的雨水摇晃着滴落下来,仿佛是月光凝聚成了一滴滴水珠坠落下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沐之弦的额头上,他微微一惊,从莫名的静默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脖子被轻轻咬住了。 微微生长的尖齿在他他颈间来回啮咬,就是不真的刺进去,只时不时地舔一口,好像不舍得下嘴似的。 沐之弦冷冷地说,“要吸就快一点。” 谈衣闻言,抬眼去看沐之弦,只见他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与他多待一刻都是对他的侮辱。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5 谈衣好像看不懂似的,还天真地问他,“哥哥,如果我咬了你,你会讨厌我吗?” 沐之弦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本来就很讨厌你。”所有的吸血鬼,都是世界上最肮脏丑陋的生物,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谈衣轻轻“啊”了一声,又低声喃喃了一句,“原来你讨厌我。” 他说得很小声,却像有着无限的落寞与委屈,就好像沐之弦说了什么无情且伤人的话,就好像他根本不是那个把对方骗得不能动,还要吸别人血的恶鬼,而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可怜小孩子。 真是可笑。沐之弦想,脑海里却晃过了一双红色眼眸,被鲜血染红的狰狞颜色让他一瞬间就感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而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深深的悲伤。 如此罪恶的种族,究竟有什么资格无辜?沐之弦的心又冷硬起来,手里暗暗凝聚起一股力量。 不管这只吸血鬼是因为什么原因犹豫,对他来说却是很好的机会,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能挣脱这个法术。 谈衣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还一个劲地抱着沐之弦的脖子,非常沉醉于这种完全不适合他的温度,直到一根冰凉的枪管抵住他的头颅。 “放开我。”谈衣怔怔地看着沐之弦漆黑冷漠的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紫水晶一般的美丽而纯净的眼瞳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似的望过来。 沐之弦尽力忽视自己心底的罪恶感,扣动扳机,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应该正中眉心的银子弹却打偏了,只向着谈衣的肩膀射去。 在子弹即将击穿身体的一刹那,一阵风声忽然急速掠过,银子弹被什么东西一挡,就原原本本地原路返回。 沐之弦急忙避开,子弹顿时射进他身后的一颗古树里,古树剧烈摇晃了一下,整棵就从中间生生断裂,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庞大的枝干与树叶落下发出呼呼沙沙的声响,谈衣被一个人横抱在了怀里。 黑色的长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高大英俊的男人在黑暗中站立,如黑色丝绸般的长发随风飘摇,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矜贵。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月光下的侧脸俊美而冷漠。 “蓝斯?”谈衣迷茫地叫了一声,蓝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抬起头看向沐之弦时,幽蓝的眼眸却慢慢染上怒意,仿佛暗无边际的大海上突然翻涌起滚滚波涛。 树林里刹那间风声呼啸,宛如一场飓风席卷而来,沐之弦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力道狠狠甩到树干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蓝斯低头继续查看谈衣身上的伤。被银器划伤的部位无法即时愈合,谈衣脖子与手腕上的伤口全都一览无余,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小伤口分布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蓝斯闭了闭眼,捂住谈衣的眼睛,冷冷地看向正扶着树干颤颤巍巍地站起的沐之弦。飓风吹起他风衣的下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轻蔑地问,“吸血鬼猎人?” 沐之弦忍住又要喷出的血,解下腰间的银鞭,警惕地望着他。这只吸血鬼的气势比谈衣要大得多,身上的力量也强大到让人震颤,就像是暗夜中独一无二的帝王。 蓝斯没有动手,地上摔断的一枝树干却忽然凌空飞起,沐之弦连反应都来不及,肩膀就被整个刺穿,牢牢钉在身后的树上,浓郁的血腥气四下溢散。 谈衣本来就饿,闻到这么诱人的味道,马上就有些蠢蠢欲动。 蓝斯看到谈衣不自觉伸长的牙齿,用手在上面按了按,嘴角微弯,与面对沐之弦时的杀气腾腾截然不同,幽蓝色的眼眸中荡漾着点点温柔,轻声诱哄,“别急。” 他嘴里说别急,插在沐之弦肩膀上的树干却慢慢动了起来,一点一点往胸口划,就像是要把他活活劈成两半。 谈衣忍不住抓了抓蓝斯的袖子,想把眼睛上的手拿开求情。 然而就在这时,沐之弦身上却忽然发出一阵蓝光,紧接着那根树枝就被一股力量震了开来。 沐之弦喘息着捂着伤口,不明所以。 蓝斯也有点惊讶地重新看向他,注意到沐之弦胸口露出的项链时,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喃喃了一句,“原来是她的孩子。” 沐之弦挣扎着摸到银鞭,作出迎战的架势,可蓝斯却不再看他,只抱着谈衣转身离开,瞬间没了踪影。 沐之弦想要追上去,可是伤势太重,他只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来。低头的时候,他看到胸前露出的项链,想到蓝斯刚才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扯下项链就要扔掉。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放手,慢慢又把项链收回了怀里,整个人靠着树干无力地滑下,黝黑的眼眸中这才露出几分这个年龄的脆弱与忧郁。 他轻轻捂着伤口,血已经慢慢凝固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哥哥,你好温暖。”他忽然想到那只小吸血鬼说的话,自嘲地低下头。其实,他才是比吸血鬼更肮脏的存在,因为他是—— 吸血鬼与人类结合产生的怪物,一个没有任何人认可的怪物。 · 幽静的森林深处,管家站在门口翘首以望,终于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层层叠叠的蔷薇花丛中走过来,手上抱着个人,他立马迎了上去。 蓝斯抱着谈衣回到别墅,管家看到两人回来,本来是高兴的,可是紧跟着,他就看到了伤痕累累的谈衣,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6 谈衣从蓝斯怀里挣扎着抬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伯伯。” 管家急得不得了,想看谈衣的伤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谈衣安慰他,“我没事的。” 他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一声嘲讽的冷哼,“是没什么事,也就是差点没命了而已。” 谈衣闭嘴了。 蓝斯的嘲讽却没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真难看。” 谈衣咬住了嘴唇,脸上流露出一丝屈辱,挣扎着要跳下来。 蓝斯却不让他动,冰冷的幽蓝瞳孔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如果这次我晚到一步,你知道后果吗?” 谈衣愤怒地回望他,“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蓝斯没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却越来越冷,犹如极寒之地的坚冰,周围的空气仿佛也一下子变得冷入骨髓。 管家的后背又开始渗出冷汗,暗暗给谈衣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惹主人生气。可是谈衣却根本没看他,胆大包天地瞪着血族尊贵的亲王,寸步不让。 管家看看主人又看看少爷,还是对少爷的关心超过了对主人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是不是先处理下少爷的伤……” “不用!”谈衣直接拒绝。 管家看主人没有说话,知道他是默认了,心里一松,殷殷劝道,“少爷,不要任性。” 谈衣却很坚定,就是不要,还想强行挣脱蓝斯的怀抱跳下来。 蓝斯的脸色越来越差,最终,他无视谈衣的抗拒,直接把反复扑腾的小吸血鬼带到了楼上,强行按在椅子上,割破自己的手腕,递到他嘴边。 谈衣撇过脸,誓死不喝。蓝斯终于失去所有的耐心,直接施了个法术,让谈衣动不了,然后就将手腕上的血灌入他口中。 高等吸血鬼的血液对血族来说非常珍贵,低等血族只要得到一滴,就能摆脱兽性,得到智慧,这也是治愈伤口的最好良药。 谈衣触及蓝斯的血液,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紫色眼眸亮得惊人,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迷醉又贪婪地吮吸,他明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是身体的渴望却根本控制不了。 没有光的房间里,血液吞咽的声音显得更加明显。蓝斯轻轻摸着谈衣的头,将流血的手腕递得更近,让他咬得更容易一些,眼中满是宠溺。 可是喝着喝着,谈衣的眼眶却突然红了,紧接着,一颗眼泪掉了下来。 蓝斯惊诧地停止动作,连忙解开法术,“怎么了?” 谈衣只是低头擦眼泪,可是眼泪却像怎么也擦不完似的,谈衣的脸上立刻就沾满泪水。 蓝斯有些手足无措。从八岁开始,谈衣就再也不哭了,前段时间又莫名其妙开始叛逆,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觉得谈衣掉一颗眼泪,他就多心疼一分。 谈衣的眼泪掉不停,却一声抽泣也不发出来,这样无声的哭泣反而更让人心疼。 蓝斯叹了口气,把谈衣揽在怀里,“到底怎么了?被那个吸血鬼猎人欺负了吗?我去把他抓回来好不好?” 谈衣摇摇头,“我不想喝你的血。” 蓝斯一愣,想到谈衣最近总是外出寻找人类,心底的温柔又被一股无名之火覆盖,声音也冷了下来,“不想喝我的,想要那些人类的血吗?” 谈衣又摇了摇头,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鼻音,“因为喝你的血,你的力量就会被我慢慢削弱,最后……”谈衣紧紧抱住他,“我不要你离开。” 蓝斯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这个原因,怔愣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心底那簇火苗却慢慢熄了。他轻轻笑了起来,如冰川消融,化为温暖的涓涓水流,“是谁和你说的。” “是伊莱特。” 蓝斯想起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微微蹙眉。谈衣认真地问他,“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蓝斯避开谈衣的目光,却忽然看到了谈衣颈上沾着的血,眼神幽暗了一下,强忍着心里突然涌上的渴望,动作平静地把他身上剩下的血迹都清除干净。 然后,他蹲了下来,与谈衣平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谈衣将信将疑,但好歹微微放了点心,紧攥的手指轻轻松开,手上还有些没弄干净的血液。他又担心起另一件事,“你最近有没有生我的气?” 蓝斯没回答,看着谈衣手指上的血,眼底暗红与幽蓝交替反复。 越是深爱一个人,那个人的血对吸血鬼来说,就越是诱人。刚才他没有注意,现在…… 鲜血的气息宛如罂粟花一般致命而诱惑,比陈年的美酒更醇香,比刚摘下的果实更香甜。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7 这是……谈衣的血…… 直到谈衣有些黯然地低头,蓝斯才清醒过来,打消了那些危险的念头。 他轻轻抚摸谈衣的脸,叹息一般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我气的,只是你总是让自己受伤。” 谈衣靠在他怀里,感受这个尽管冰冷却宽阔而可靠的怀抱,睁着眼睛望着房间幽暗的一角,有点怀念。 【谈衣:他好像我爸爸。】 【系统:主人,亲王大大知道你这么想是会哭的哦。】 · 两个人和好之后,整座古堡别墅都变得没有那么幽冷。 虽然知道喝蓝斯的血没什么,可是谈衣还是坚持不想喝他的血,宁愿苦巴巴地啃冰箱里的血袋。 蓝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随他去。可是没过两天,谈衣又提出想去上学,这个他不可能答应,直接就拒绝了。谈衣于是又不太高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就这么过了三天,蓝斯没有办法,终于松口答应让他去学校。可是他也像是生气了,连谈衣上学那天都没去送他。 只有管家唉声叹气地让谈衣一定要把避光石戴好,千万不能掉了,遮阳伞也要随时带在身边,还有各种备份的血液,生怕谈衣在外面出了意外或者饿了渴了。 谈衣兴致正高,也没吐槽他太啰嗦,一一听了,就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留下管家一个人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 别墅二楼,蓝斯靠在窗边,看着谈衣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光芒也像随着谈衣的离开而消散了。 修长挺拔的背影直立在空荡荡的黑暗中,深深的孤寂如同暗夜里的蔷薇花香不断蔓延。 谈衣越长大,就越向往外面的世界。他不想放他走,只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他却害怕自己的禁锢会让谈衣更加抗拒,他害怕将来有一天,他会在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睛里看到厌恶与恐惧。 终于看不见谈衣的身影,蓝斯拉上了窗帘,靠着墙壁,一只手慢慢捂住了额头,蚕食神经般的痛意在脑中扩散。 他勉强维持着意识,走到书桌旁,从最底层拿出一本相册,翻了开来。 一张孩童稚嫩的笑脸映入眼帘,宛如紫水晶一样的眼眸清澈明亮,一下子让他烦躁的心沉静下来。 蓝斯的眼中升起淡淡的温柔,翻过一页又一页,每一页都承载着关于谈衣的点点滴滴。 谈衣刚被他从墓地带回来的时候才五岁,因为刚刚成为吸血鬼,年龄又小,所以全身都没有力气,走不了路,也没法主动吃东西。 谈衣是在他手里再次学会走路、进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会他的,是他把他一点一点养大的。 所以,他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他,包括……那个人。 第141章吸血鬼四 早春时节,桃花层层叠叠地盛开,如同给校园笼罩上了一层淡粉色的梦。一阵风过,一片花瓣被吹进敞开的窗户,落在讲台桌上。 黑板前,黑发紫眸的少年脸上有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我叫谈衣。” 从少年进门开始,整间教室所有零零碎碎的拖拉书包声、讨论声、笑声就全都消失了。好像有谁悄然关闭了声音的开关,几乎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讲台上的少年。 肖辞更加震惊地说不出话,他忍不住看了下窗外,虽然太阳还不是很大,可是对吸血鬼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吧。 谈衣也注意到了他,朝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一颗短短的小虎牙从唇间露出。肖辞忍不住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雨夜,尖锐的利齿刺破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管,他的血液抽离他的身体。 他本来应该感到害怕,可是很快,那些刺痛却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就好像丢失了自己的灵魂,被少年苍白而冰凉的手牵动,在柔软的云端迷失在诡异的愉悦感中。 肖辞匆忙挪开了,低头怔怔地看着桌上被风吹进来的一片桃花,他忍不住将花瓣托在手心。 谈衣的嘴唇似乎也像桃花一样,不,还要更艳丽一些,就像是……浸泡了血液的蔷薇花,然而,这种近乎娇嫩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讲台上,老师已经在给谈衣安排位置,谈衣清楚地说,“那我就坐那里好了”。 肖辞没有抬头,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花瓣。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走过他身边。肖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地厉害,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着难以忽视的期待,动脉下的血液似乎都随着谈衣的脚步声慢慢沸腾起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8 可是,谈衣却径直走过了他旁边,在后面的某个位置坐下了。 他为什么不坐在他旁边?肖辞的手慢慢松开,粉红色的汁液染红了几个指尖,他伸手抚上脖子上的伤口,那里被他贴了一个创可贴,其实早就已经不疼了,可是现在却好像又开始隐隐地刺痛起来。 几个人才对谈衣的新同桌投去按捺不住的羡慕目光。不过,在他们看到谈衣的新同桌是谁后,所有羡慕的目光都收了回去,被少年梦幻般的美貌带来的震撼也被压在心底。 谈衣看着他这辈子第一个“同桌”,黑发黑衣的少年枕着手臂,整张脸都被埋在胳膊里,即使只有一个趴着的背影,也流露出生人莫近的极致冷漠与疏离。 谈衣也轻轻趴了下去,侧头看着他。沐之弦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他的味道,好像很亲切,血液也香香甜甜的,就像味觉还正常时候的糯米糕。 闻着闻着,谈衣的喉咙就咽了一下,两颗牙齿忍不住悄悄伸长了一点点。 沐之弦晚上捉补吸血鬼,早上往往就会睡眠不足。他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凉意,立马醒了过来,转头就看到谈衣渴望得明目张胆的双目,还有那两颗吸血或攻击时才会伸长的牙齿。 沐之弦猛地站了起来,牵动椅子刷拉拉地倒地。 老师和学生不由自主地看过来,沐之弦怒视向谈衣,“你怎么会在这里?” 谈衣眨眨眼,淡紫色的眼眸晶莹透亮,牙齿已经收了回去,“我来上学呀。” 沐之弦眼睛冷地像冰,伸手就要去抽银鞭,老师紧皱着眉,咳嗽了一声。 谈衣连忙拉拉沐之弦的手,冰凉的触感握在手心,沐之弦顿时像触电似的,马上把谈衣的手打开。 谈衣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叫道,“沐之弦?” 沐之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课堂上,黝黑的眼眸几经变幻,最终还是走了回来,可是又迟迟不坐下去。 谈衣看他走回来就很高兴了,不长记性地又伸手扯扯他衣服的下摆。 沐之弦的眉头皱得死紧,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把自己的衣服用力扯了一下,想从谈衣手中扯回来。 可是谈衣却不放,直到沐之弦恼怒地瞪他,他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冲他扬起笑脸,开开心心地说,“蓝斯已经和猎人组织沟通过了,所以你以后不能伤害我哦。” 沐之弦越发烦躁,干脆微侧过身,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的脸。可谈衣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似的,还不知死活地凑近他,但又保持在一个他不能发作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在看美味的备用粮食。 沐之弦忍了又忍,终于忍到了下课,立马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谈衣刚要追上去,就被好奇心满满的同班同学团团围住,他只能坐下,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题。 “你的眼睛好漂亮,是紫色的,像水晶一样……” “身体好凉,是生病了吗?” “脸也好白好白哦,像牛奶……” 谈衣全程保持微笑,直到上课铃响,周围的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一节是体育课。 虽然有避光石,但吸血鬼始终不能在阳光下暴晒太久,体育课之类的也是能不上就不上。而且,佩戴着避光石,吸血鬼眼里的白天会变成黑夜,太阳也被笼罩在一团黑暗之中。 谈衣把避光石拿在手里,水滴状的蓝色宝石就像蓝斯的眼睛一样。窗外有嘻嘻哈哈的人声响起,他忍不住站起来,站到走廊下。 肖辞投进一个篮球,忽然感觉到一道凉凉的目光,转头就看到谈衣站在走廊下,桃花树探过他头顶,时不时飘下几片粉红色的花瓣,微风轻轻撩动他的发丝,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特别的孤单。 肖辞看不清谈衣的表情,但他有种感觉,在谈衣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里,此时一定满满都是羡慕与渴望。 一只篮球砸了过来,肖辞顺手接住,烈日照映在头顶,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继续打球,却总是心不在焉,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更让他无法忽视。 他又想到了那个雨夜,橱窗外的少年如同被暴雨摧残的苍白蔷薇,让他忍不住地心疼…… 又进了一个球之后,肖辞轻喘了一口气,转身申请下场,换了衣服就朝走廊走去。 谈衣站在走廊下的阴影中,把避光石取了下来,伸出手去。树梢的阳光洒下点点斑驳,谈衣把手放在光斑中,立马就感觉到了指尖灼烧的痛意,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你是来学校里找死的?”旁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沐之弦双手环胸地靠在树上,修长的身形挺拔俊逸,漆黑的发丝下,冰冷黝黑的眼睛看过来,宛如静寂无光的深渊。 谈衣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舔了舔嘴唇。 沐之弦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平静的黑眸中顿时涌起怒意。 · 肖辞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谈衣被沐之弦紧扣着手压在树上,脆弱苍白的皮肤摩擦着粗糙的树干,桃花瓣偏偏飘落,他的手臂几乎都要被磨破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39 【系统:主银,你好像变成了一个吃货。】 【谈衣:肚子饿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心我以后不给你买蛋糕吃。】 【系统:不,不敢惹o(╥﹏╥)o。】 谈衣望着恶狠狠盯着他的吸血鬼猎人,很委屈地说,“对不起。” 说是对不起,可是他眼里真的没有什么抱歉的意思,沐之弦眼里的怒意顿时更甚。 第142章吸血鬼五 沐之弦的手越来越用力,谈衣的皮肤被按在粗糙的树干上,马上就被压出了许多印子。 谈衣低头轻喘,好像痛得不得了,长睫不时微微轻颤,如同残缺的黑色蝴蝶,无力又脆弱。 沐之弦的手忍不住松了松,可是紧接着,他想到谈衣只是个吸血鬼而已,才刚刚放开的手又迅速捏紧,狠狠地低声说,“可恶的吸血鬼!” “你这么讨厌吸血鬼吗?” “是。”沐之弦漆黑的眼瞳中满满都是厌恶与憎恨,“吸血鬼全都该死。” 谈衣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来。 纯净透明的淡紫色犹如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被他看进眼里的时候,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这种幻梦般的淡紫色之中。 忽然,沐之弦就觉得脑袋中出现了一片空白,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谁,丢失了自己的过去,无法思考未来,那些对吸血鬼的敌意与厌恶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谈衣轻轻抚上他的脸,凑近他脖颈间,仿佛爱不释手似的蹭个不停,“可是,我却很喜欢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我?”沐之弦意识不清,却还是听清了这两句话,脑中纷纷乱乱地涌出嘈杂的人声。 “吸血鬼与人类结合产生的怪物……” “听说他的妈妈吸干了丈夫的血……” “好可怕,他也会吸血吗……” 久远的记忆忽然被调动出来,那些原本并不在意的话突然间占据了整个大脑。然而,在那些充满厌憎的人声中,那句简单直白的“我却很喜欢哥哥”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是啊,我现在最喜欢你了。” 沐之弦的手终于完全松开了,漆黑的眼瞳中犹如注入了一道光,他的脑袋变得更加迷茫,心里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就像在做一个前所未有的美梦。 谈衣的舌尖轻舔过沐之弦的脖子,迷醉似的越搂越紧,紫色的眼眸渐渐染上深红,将嘴唇贴上他的脖子,“我真的好喜欢哥哥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沐之弦朦朦胧胧地想,忽然脖子一痛,他猛然惊醒,就感觉尖锐的利齿已经刺破他的皮肤,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谈衣才刚咬破一点点小口,沐之弦就清醒过来,紧跟着他的食物就把他扣在了树上,眼神比刚才还要啊凶狠一百倍。 谈衣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上沾到的一点点血,直到全都舔舐干净,才注意到沐之弦幽暗如海的就认错,“对不起。” 这哪里是道歉的样子,简直一次比一次敷衍。沐之弦怒不可遏,不知道是气自己竟然被吸血鬼迷惑,还是气谈衣竟然为了吸血欺骗他。 他的手捏得越来越紧,几乎像是要把谈衣的手腕都齐齐捏碎,谈衣虽然自愈能力强,也有点受不了了,咬了咬唇,为自己辩解,“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太饿了,而哥哥你太香了,我忍不住。” 谈衣明面上是认错,听起来却十分无辜,好像错的是沐之弦自己。 沐之弦气得笑了,把谈衣压在树上,打算即使不能杀他,也要教训教训他。 谈衣被压得不舒服,微微抬腿踢他,有些不开心地说,“沐之弦,我不舒服。” 沐之弦心里冷笑,空出一只手,捏起谈衣的下巴。 谈衣的下巴小巧而苍白,嘴唇却红得妖冶,就像被鲜血浇灌而成的蔷薇花,那双迷幻的紫眸依旧清澈干净得几乎不像一只吸血鬼。 谈衣眨眨眼,什么反抗也没有,反而有些期待似的,两眼闪闪发光,沐之弦心口一堵。 就在这时,肖辞来了。 撞见这一幕,他理所当然就当成了沐之弦想要欺负谈衣,顿时冲了上去,把谈衣拉到身后,“沐之弦,你要做什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0 有外人来了,沐之弦也冷静下来。他微扬起头,眼神越过肖辞,看向他身后的谈衣,话却是对肖辞说的,“你知道你身后的是什么东西吗?” 掌心完全不正常的冰凉几乎让人感觉皮肤都被冷得起了一片寒颤,肖辞当然知道——谈衣是吸血鬼。 可是,即使是在被吸血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讨厌他。无论是什么季节,吸血鬼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冷。可是他能感觉到,谈衣他应该是很向往阳光的,他完全无法放任他不管。 “我知道。”肖辞反而把手握得更紧。 沐之弦眼里的怒意已经褪去,变为了与往常一样的冷漠与平静。他没有再看两人,就转身离开了。 肖辞松了一口气,回头冲谈衣笑道,“没事了。” 谈衣点点头,很礼貌地说,“谢谢。” 他站在树影下,微仰着头乖巧道谢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家教良好的贵族小少爷,肖辞的心软了软,心底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这时,一阵风过,桃花树被吹得轻轻晃动,一缕阳光就穿过树梢射了进来。 阳光?肖辞心里一紧,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替谈衣挡住了那些光线。 谈衣被压到墙边,后脑却被很小心地护着,陌生的温度与香甜的血液顿时充盈在他周围,他也紧紧抱住了肖辞,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还饿着。 肖辞全身颤了颤,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天夜里,谈衣从背后拥抱住他的情形,心跳突然就加快了。 阳光已经照不到这里,肖辞却没有放开谈衣。他整个人像是僵硬了似的,谈衣的手揽住他的脖子,像一尾蛇缠绕上来,在他怀里贪婪地舔舐,喉咙里发出隐隐嘶哑的喘息。 肖辞知道这是什么征兆,却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甚至觉得,把自己的血给他又怎么样呢? 他……并不介意。 可是,谈衣这次却没有吸他的血。过了一会儿,他就把他推开了,肖辞愣了愣。 谈衣向后跳了一步,跳上走廊,动作轻盈到不可思议。他看肖辞呆呆地站着,笑了起来,“外面太热了,哥哥你也该去集合了哦,我听到老师吹哨了。” 肖辞这才听到远处操场几声接连不断的口哨声,可是他不想理会,但谈衣却不给他机会,很快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 肖辞没法,只能压下心里那些不舍,转身跑去操场。 · 体育课后,学生们纷纷回了教室。谈衣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书,沐之弦再也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一天,谈衣就像普通学生一样上课,认认真真地做笔记,下课虽然不会主动找同学,很多同学却会自发地绕过来,围着他问这问那。 他的一天过得很快,下课的时候,他走出校门,一辆宝蓝色轿车停在雨中,车窗摇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而英俊的面孔。男人一只手轻轻搭在车窗上,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谈衣的位置,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谈衣看清是蓝斯,立马跑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打开车门,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气息不对。 谈衣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已经迟了,车门迅速打开,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精准地握住谈衣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拉了进去。 车门刷拉关闭,谈衣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耳边响起一声久违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红酒般的奢靡与优雅,“小衣,我来找你了。” 谈衣微侧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灿金色的发丝如阳光般耀眼,碧绿如翡翠的眸子里溢满盈盈的笑意。 第143章吸血鬼六 谈衣其实不是很喜欢被这么冰冷的怀抱抱着,不过出于礼貌,人家打招呼又不能不应,于是他把某鬼稍微推开一点,“你怎么来了?” 伊莱特露出很受伤的表情,“小衣,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欢迎我的样子,我好伤心啊。” 嘴上说着伤心,伊莱特却凑了过来,冰一样的指尖轻轻滑过谈衣的脸颊,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我从长眠中苏醒,漂洋过海,远离故土,就是为了回来找你。” 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天生就多情而磁性的声音带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仿佛他真是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执着爱人。 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再熟悉不过的尖利牙齿抵着他脖颈上最脆弱的肌肤,犹如野兽紧抓着美味的猎物,随时都可能兽性大发地咬破他的咽喉。 谈衣无视吸血鬼虎视眈眈的牙齿,转头正对着他,“你敢吸我的血,蓝斯不会放过你的。” 伊莱特闷闷笑了起来,一点都不害怕,“这次我可是获得了上面准许来的,就算是蓝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1 他往后倒在车座上,灿烂的笑容仿佛也带着阳光的味道,翡翠色的瞳孔中满是势在必得。 谈衣感觉到危险,迅速躲到旁边贴近车门,手摸到把手想要离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抓住,整个人被扯了过去,重新落入了冰冷的怀抱之中。 谈衣使劲掰开禁锢着他的两条手臂,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伊莱特的手依然纹丝不动,犹如一个钢铁铸就的囚笼。 伊莱特浅笑着看谈衣看似镇定其实早就慌乱不已的脸,伸手摸上他的眼睛。 因为惊慌与害怕,这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却变得更加美丽,伊莱特半是赞叹半是陶醉,忍不住在谈衣眼睑上吻了一下,“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的新娘。” ·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家,因为暴雨来得突然,许多人都没带伞。伴随淅淅沥沥的雨声,有的三三两两躲在一把伞下结伴同行,有的低头一路猛跑,都在抱怨最近古怪的天气。 蓝斯撑着伞站在校门口,无视路过的女学生暗暗惊艳的目光,等着谈衣出来。 可是眼看走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少,谈衣还是不见踪影,他忍不住有点焦躁。这时,他的心脏忽然一紧,是谈衣在求救。 · 谈衣使劲想要挣开伊莱特的怀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越开越远,心急之下,一口就咬上了伊莱特的手臂。 他还没用力,头顶就传来懒洋洋的欠扁声音,“没想到小衣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做我的新娘。” 谈衣收了牙齿,愤怒地瞪着他。 伊莱特侧靠着车窗,不怀好意地说,“不要这么看我,我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哦。” 谈衣连忙垂下头。 伊莱特愣了愣,然后轻轻笑了,下巴抵着谈衣头顶,“小衣,你真可爱。” 谈衣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察觉到谈衣是真的害怕,伊莱特碧绿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怎么了?” 谈衣不敢再看他,只在心里祈祷蓝斯快点来。 伊莱特看谈衣不理他,忍不住忧郁地回忆起往昔,“小时候每次都要抱着我叫哥哥,缠着我带你出去玩,还说要做哥哥的新娘,长大以后翻脸不认人……” 伊莱特越说越离谱,谈衣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他胡说八道。 吸血鬼记事时间早,而且那时,谈衣已经十一岁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没有一点印象。伊莱特停下念叨,表情也慎重了起来,“难道……” 就在这时,汽车忽然急刹车,停了下来。 伊莱特迅速把谈衣抱在怀里,缓冲停车的冲劲,车外传来一声冷冷的,“请下车。” 谈衣听到声音,眼睛就亮了起来,“蓝斯,我在这里。” 蓝斯站在细细密密的雨中,漆黑的长发被雨水打湿,浑身都是寒气,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冰蓝色的眼眸才像冰层破裂一样流露出一丝暖意,“小衣。” 运气真不好。伊莱特想,抱着谈衣下了车。 谈衣一看到蓝斯,就想推开伊莱特跑过去,却被伊莱特揽住了肩膀死死扣住。 蓝斯紧皱着眉,“放开他。” “这是我的新娘,我为什么要放开?” 蓝斯听到“新娘”两个字,就感到心脏被紧紧抓住,接连不断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忍住想要立即把眼前的人杀死的冲动,朝谈衣伸出手,“小衣,我带你回家。” 谈衣使劲挣了挣,还是无法挣脱,眼看就要打起来,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大,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谈衣想了想,朝蓝斯眨眨眼,然后说,“我不回去了。” 蓝斯没说话,伊莱特瞅了谈衣一眼,手一点都没有松开。谈衣从小骗人水平就一流,说的话十句有八句不能信。 谈衣鼓了鼓脸颊,“哥哥,你抓得我好疼。” 听到这句“哥哥”,伊莱特怔了怔,只见谈衣脸上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害怕与疏离,眼里满满都是狡黠。 十句话里只能信两句。伊莱特想到这句对谈衣的至理名言,心里突然豁然开朗,比起那个连操作都遗失得七七八八的禁术,谈衣骗了他才更有可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2 毕竟,禁术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伊莱特心下一宽,手也微微松了松,“我就知道,蓝斯他不会——” 然而,他还没说完,谈衣就用脑袋猛地撞向他的下巴。 伊莱特吃痛后退,谈衣抓住这个机会跑向蓝斯,蓝斯立马把他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整个人揉碎了融在自己的血肉之中。直到谈衣喊痛,他才放开一些,把谈衣拉到身后。 伊莱特揉着自己的下巴,心里郁闷不已,朝谈衣看去,只见他躲在蓝斯身后,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而蓝斯手上已经浮现出一团幽幽的蓝光。 伊莱特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他是没办法带走谈衣了,只能说,“小衣,我下次再去找你。” 谈衣一口拒绝,“不用了,你不要来找我。” 伊莱特深深看了谈衣一眼,没说话。 蓝斯看到伊莱特已经放弃,心却没完全放下,拉着谈衣就要转身离开。 在离开前,伊莱特幽幽地在他身后说,“蓝斯,你真的用了那个禁术?” 蓝斯的手紧了紧,淡淡道,“这和你无关。”说完,他就带着谈衣消失在原地。 · 洗过澡后,谈衣躺在床上,蓝斯给他掖了掖被角,冰蓝色的眼瞳中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谈衣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看着蓝斯在模糊的灯光中沉静的侧脸,忽然问,“今天伊莱特说,我小时候很粘他,还说要嫁给他是什么意思?” 蓝斯的身体猛地僵住,又很快恢复过来,把被角掖好,坐到谈衣旁边,“他是骗你的。” “是吗?” “当然了。”蓝斯摸摸谈衣的脸,看着他眼里全心全意的信赖,微扬唇角,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明天还要上课,睡吧。” 灯熄了,谈衣听话地闭上眼睛。蓝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幽蓝色的眼眸暗无边际。 过了许久,他又低下头去,吻在谈衣唇角边,“小衣,谁都不能把你抢走。” 窗外树影晃动,摇曳出狂乱的黑影,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户上,仿佛要把玻璃震碎。 许久许久,蓝斯才起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窗户就轻轻打开了,雨点被吹进窗户,一个影子跳了进来。 金色的发丝滴下串串水珠,纤长的睫毛也被雨淋成一片,但很快就重新变干。 伊莱特来到谈衣床边,伸手撩开谈衣的头发,“蓝斯真是疯了。” 他把手放在谈衣额头上,轻声道,“小衣,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 谈衣皱了皱眉,一大串场景就涌进了脑海。 · 淡淡的迷雾笼罩着一片古堡,谈衣坐在树上,两只脚在空中晃荡,百无聊赖地把玩手里的小球,长长的绳子往下一拉,寂静空旷的空气中响起稀碎的转动声。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树下,急促地喘息着抱着树干,他已经在这里饶了一整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也根本看不到那个所谓的公爵的影子。 这时,树上传来了一声脆脆的少年音,“你是谁?” 他抬头往树上望去,只见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少年正坐在树枝上,正睁着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充满好奇地望下来。 在这种渺无人迹的地方,出现这样一个这样的漂亮少年是很诡异的,可也许是少年容貌的迷惑性太大,他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反而像是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从三米高的树上跳下来。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安然无恙的少年仰着头问他。 第144章吸血鬼七 “陪你玩?”青年怔怔地重复,脑袋也像笼上了一团迷雾,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想不到,只能看到眼前这个精致得几乎让人觉得有些罪恶的小少年,他身上穿着华丽漂亮的贵族服饰,袖口绣着精致的刺绣花纹。 “是啊。”谈衣把小球收回手里,用两只手捧着递给青年看,体贴地微微踮着脚,“就是这个。”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3 青年看着谈衣递过来的奇怪玩具,那是像轮子一样的东西,中间绕着线,大概和小孩拳头一样大,看上去银闪闪的,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你会玩吗?”谈衣又问,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纯真干净的笑容,“如果你和我玩,我开心的话,就可以带你出去哦。” 听到能带他出去,青年刹那间就清醒了,震惊道,“你真的能带我出去?” 谈衣点点头。 青年欣喜若狂,简直想把谈衣当神明供奉起来。 谈衣安静地等青年高兴完,才继续说,“不过,如果我不开心的话,我会把你的血吸干哦。” 宛如一阵阴风从背后吹过,青年的笑顿时卡在了喉咙口,他看着这个看上去犹如天使一样的小男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谈衣仰着脸冲他笑,笑容充满稚嫩的纯真与可爱,一只尖尖小小的虎牙从唇间露出。 “你不要骗哥哥,不,不好笑。”青年干巴巴地说,可是背脊却一阵发麻,总觉得他说的,也许是真的。 小少年天使般的笑脸仿佛一瞬间染上了恐怖的气息,青年这才注意到谈衣的脸苍白得有些不正常,透着一层淡淡的阴森。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咔哒”的一声脆响。 他以为是树枝,往下一看,却看到自己的脚正陷在一截骷髅的碎骨内,骷髅另一只完好的眼窝空洞洞地正对着他。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冲破层层迷雾,直上云霄。 青年惊骇地看着面前看似纯良的小男孩,只觉得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仿佛已经变成了恶魔一般,而他却还在笑。 青年不断地后退,心脏几乎要从从喉咙里跳出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就跑。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即使是死在这个诡异的森林里,也比面对这个小男孩好得多。 他发了疯一样地跑,小男孩宛如被逗笑了的清脆笑声却如影随形地附着在他身后,他慌不择路地逃跑,跑着跑着,他发现这片森林竟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原本高大茂盛的古树上挂满了一具具被吸干了血的死尸,脚下的树枝变为一颗颗苍白的骷髅,原本厚实的土地也越跑越软,最后几乎成为了一片吃人的沼泽,每一步都仿佛有无数只从地底伸出的手在拉扯着他往下沉。 他拼命地想要挣脱,沼泽地里却突然长出了妖冶的食人花,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他扑下来…… 青年大叫一声,终于整个人晕了过去。 谈衣慢慢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青年,“大哥哥?” 青年悠悠转醒,谈衣朝他甜甜笑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就大叫一声,又直挺挺晕了过去。 谈衣皱了皱眉,还要再把人叫醒,身后响起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还要把他叫醒再吓一次吗?” 谈衣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从迷雾中缓缓走来,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撩动,碧绿的眼眸宛如上好的翡翠。他慢慢走过来,在谈衣面前停住,手里夹着一支鲜红欲滴的蔷薇花。 他念了句咒语,蔷薇花瓣片片飞落,围绕在地上无辜的青年身上,青年的身体就消失在了原地。 施完法术,伊莱特蹲了下来,“啧”了一声,“这是哪家养出来的小恶魔?” “我不是小恶...魔。”谈衣不满地反驳,无辜道,“是他自己要乱跑,才会在迷雾中看到幻觉。” 伊莱特不置可否,伸手捏了捏谈衣的脸,觉得手感真是好,于是又揉了好几下,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初拥个小娃娃带着养,“小朋友,要陪你玩什么?” 谈衣听到他要陪他玩,眼睛一亮,也没介意伊莱特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个小球,“这个。” 伊莱特看了看这个小东西,“唔”了一声,接了过来,熟练地转了两圈。 谈衣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这个东西?” “当然了。”伊莱特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边解释一边把线套进中指,娴熟地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得意地说,“人类叫它悠悠,这种球起源于菲律宾狩猎民族,直到十八世纪才传入英国,成为上流社会的新宠,两百年前我就玩过它了。” “两百年。”谈衣惊讶地看着伊莱特,立正站好,礼貌地说,“爷爷好。” 宛如在胸口被直接插了一刀,伊莱特眼角抽抽,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有那么老吗?” 谈衣想了想,改口,“叔叔。” “哥哥。”伊莱特纠正。 谈衣没说话,很为难地绕了绕手指,很久才隐晦地说,“可是你已经有两百多岁了诶。” 可是你已经有两百岁了……可是你已经有两百岁了…… 这句话简直像有回音似的响彻伊莱特的脑海,两百多岁也依然很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被砍了数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4 可谈衣却还是一脸纯真的模样,这种表情直接把那些刀又扎深了一大段,在这一瞬间,俊美的吸血鬼亲王差点要对自己的外表产生怀疑。 好在伊莱特心脏虽然脆弱,心理素质却还很良好,再加上谈衣说话时露出的那颗小乳牙,他很快就从自己年迈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开始摆弄手上谈衣的小玩具。 谈衣立刻就被吸引住,崇拜地看着伊莱特玩得风生水起,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教自己,伊莱特趁机让谈衣把对自己的称呼彻底扭转过来。 等到伊莱特要离开的时候,谈衣还有些不舍得,一个人抱着悠悠球站在大树下,明明很难过,却懂事地一个字都不说。 这种眼神却让伊莱特十分有负罪感,他本来就是顺路看看蓝斯初拥的小吸血鬼,现在人已经见到了,他当然就懒得再去看蓝斯那张死气沉沉的冰块脸。 可是……他回头看了看谈衣。 小小的身体形单影只地站在空旷的森林中,没有任何人陪伴。紫水晶一般的漂亮眼瞳像带着湿湿的水汽,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又稚嫩又可爱,微微抿着的嘴唇却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看到他回头,谈衣却迅速把伤心的表情收了起来,甜甜地笑了,还朝他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伊莱特沉默了,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宛如在被深深鞭挞,抽痛地一阵一阵的。过了几秒,他忽然大步走了过去,握住谈衣的肩膀,破釜沉舟一般地说,“想和哥哥出去玩吗?” 谈衣的眼睛亮了亮,但是很快就黯淡下来,“蓝斯不会同意的。” 伊莱特在心底唾弃了蓝斯这个老古板一百遍,冲谈衣眨眨眼,“我们偷偷地去,在他醒来之前回来,老古——蓝斯不会知道的。” 现在是白天,基本吸血鬼都在沉睡之中,蓝斯这种守旧的老古董作息当然更严谨。 谈衣咬了咬唇,看上去有些心动,但还是有顾忌,“可是我怕阳光。” 伊莱特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就有一块碧绿色的石头出现在他手中,他把石头挂到谈衣脖子上,“这样就可以了。” 谈衣好奇地摸摸这颗和伊莱特眼睛颜色一样的石头,弯了弯眼睛,吧嗒一下在伊莱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然后,他就小心翼翼地把石头塞进自己的小衣服里面,像藏着什么宝贝似的珍而重之地放好。 伊莱特默默转过身去,肩膀抖动,捂着自己的胸口被萌地说不出话。 · 从此,谈衣就开始了与伊莱特厮混的日子,直到某一次蓝斯提前醒来,他才发现谈衣竟然不见了。 翻天覆地地在整个城市找了一大圈,太阳落山的时候,谈衣才被伊莱特送回来。 蓝斯得到管家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就看到谈衣的一只手被伊莱特牵在手里,正笑眯眯地和他说着什么,两个人的氛围亲密无间。 第145章吸血鬼八 只是谈衣虽然在笑,伊莱特的脸却有点臭。 谈衣晃晃伊莱特的手,“我的礼物呢,你买了吗?” 都发生这种事了,还敢要礼物! 伊莱特心里这么想,手却还是掏进怀里,拿出一盒水晶糖,嘴里孜孜不倦地念叨,“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知道吗?在人多的场合千万不要轻易下手,万一我不在你旁边,会有危险的知道吗?” 谈衣接过糖果,随口回答,“知道啦。” “你要听话啊……” 伊莱特一阵郁卒,他真是瞎了才会以为谈衣是乖巧懂事的小孩,每次谈衣都一副软软乖乖的样子,可是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每次出去都要把他累脱半层皮。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还要隔三差五地来带他出去玩?伊莱特整个人笼罩在深深的阴影中。 因为谈衣,他的舞会,他的狩猎,等待他的美丽贵族小姐们,他都已经很久没有理会过了啊! 谈衣打开糖果盒,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却没有给自己吃,而是递到了伊莱特嘴边,“哥哥你吃。” 微黯的天光下,有着天使笑容的小少年向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一颗水晶一般透明的小糖果,淡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他的眼里仿佛有着不属于黑暗世界的光。 舞会、狩猎、还有记不清脸的贵族小姐忽然间就从伊莱特心上抹去了,那些让他头昏脑胀的恶劣行为仿佛也变得没有一丝罪恶,他甚至想,只要谈衣喜欢,就算去天上给他摘星星,又有什么不可以? 伊莱特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了。 谈衣微微歪了歪头,还举着手,“不喜欢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5 眼看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就要染上黯淡的失落,伊莱特连想都来不及想,就迅速伸手,把糖果接了过来。 然后,他又一次唾弃了自己一遍,却把糖果很珍惜地收好了。 初步道歉取得成效,谈衣才满脸忐忑地开始认错,“哥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今天我好饿……” 他说得小心翼翼的,好像内疚得不得了,伊莱特内心的防线步步溃散,教训的话被堵在喉咙口,他整个人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高举“教育”大旗,另一半却开始为谈衣开脱。 其实,肚子饿了能有什么办法呢?饿着肚子在一片蛋糕中行走,小孩子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咬一口呢?这怎么能怪谈衣一个人呢…… 再瞥一眼谈衣,只见他卷着自己的一点衣角,正不安地绕来绕去,时不时往他这边偷偷看一眼,又小心又可怜,还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他在说,“我还没有吃饱……” 伊莱特:…… 终于,教育的旗帜倒了下去,溺爱又一次稳占上风。 伊莱特果断握住谈衣的肩膀,毫无底线地说,“小衣,哥哥错了,下次你想吸谁的血就吸谁的血,千万不要忍。” “可是……” “没有可是!”伊莱特宠爱地摸摸他的头,“毕竟我可是血族的亲王,这点小事怎么会摆不平。” 谈衣这才松了一口气,冲伊莱特甜甜地笑了,“谢谢哥哥。” 伊莱特又不可抑制地被萌了一下。 两个人正其乐融融,旁边却冷不丁响起了一声幽幽的,“说完了吗?” 谈衣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蓝斯冷冷地看了伊莱特一眼,只见他正把谈衣护在身后,仿佛害怕他对谈衣做什么。 真是可笑,谈衣是他带大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保护他? 蓝斯的目光越过伊莱特,“小衣,回来。” 谈衣立马就毫不犹豫地从伊莱特身后跑出来,伊莱斯想拦住他,手在空中却顿了顿,就这么片刻的犹豫之后,谈衣已经跑回了蓝斯身边。 蓝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中的幽蓝却像飘着细碎的冰渣,他抓住谈衣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伊莱特的声音却从身后响了起来,“小衣是被我带走的,你别罚他。” 蓝斯身上的冷气越发重了一分,谈衣一个字都不敢说,只用眼角偷偷地瞄他的脸,越瞄越不安。 【系统:尊滴不安嘛主银?】 【谈衣:皮痒了吗?】 【系统:不,不痒,嘤。】 本以为蓝斯不会再开口,可是没想到,蓝斯却回过了头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伊莱特也在笑,笑容有些习惯性的散漫,但眼里却是一片认真。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谁也不退让,紧张的气氛如同一根拉紧的弦,仿佛随时都会绷断。 还是蓝斯先开了口,却只说了四个字,“与你无关。” 说完,他就带着谈衣瞬间消失,只留下伊莱特一个人不甘心地停在原地。 · 谈衣踉踉跄跄地被蓝斯拉着在城堡里走。空旷的城堡中,蓝斯的脚步声回响得尤其清晰,仿佛带着蓬勃的怒意,谈衣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拉着,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 蓝斯,是真的生气了。 谈衣一开始还不害怕,可是等到蓝斯方向一转,带着他往地下室走的时候,他才开始有些真的慌了。 城堡的地底下是吸血鬼的安眠之地,可是谈衣却是很少去那里的,除了第一次被接回来的时候,他一向是睡在床上,和人类一样。 地下室的阴风轻轻拂过皮肤,虽然已经是吸血鬼,谈衣却还是感觉到一阵战栗,一大排整齐的黑色棺材很快出现在面前。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吸血鬼们打开棺木开始活动的时间,可是因为谈衣失踪,所有的棺材都是打开着的。 蓝斯终于停住了脚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6 成为吸血鬼前,谈衣是被人活着封在棺材里面抬进墓地的,棺材里还放了刺激眼睛的毒物,当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就是一团无边无际的漆黑。 即使成了吸血鬼,在人类时产生的阴影往往也无法消除,反而会因为永恒的生命而伴随千年万年。 谈衣立马就想起了那时可怕的黑暗,忍不住畏惧地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蓝斯的胸膛。 蓝斯的整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很久很久,他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谈衣不敢说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只支支吾吾地说这是第一次,他从来没见过蓝斯这么生气的样子。 谈衣背对着蓝斯,所以看不见,在他回答完之后,蓝斯眼底涌动的怒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猛地把谈衣拽到一具黑色棺材面前,冷冰冰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里。” 第146章吸血鬼九 漆黑的棺木在谈衣面前突然打开,露出底下深红色的丝绒。 谈衣被吓得往后退,抓住蓝斯的手就乞求,“我不要睡这种硬邦邦黑乎乎的东西。” 蓝斯不为所动,“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谈衣拼命地摇头,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蓝斯狠心地打断他,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谈衣刚被他带回时,第一次蹒跚地走完一段路扑进他怀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叫他“爸爸”,只不过,那时他不在哭,而是笑得一脸灿烂地在他怀里直蹭。 冰冷而孤寂的千年之间,他从来没有这样养过一个孩子。他原本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继承人,吸血鬼每千年要沉睡一次。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慢慢在他心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甚至……他现在已经不放心就这么沉睡下去。 他害怕当他睡着的时候,谈衣一个人会害怕,会被其它吸血鬼欺负,会一个人偷偷地哭。 既然谈衣不喜欢睡在棺木里,那就不要强逼着他睡在这里了。蓝斯想,虽然这样能够更快地提升法力,可是只要他还没有沉睡,谈衣就是安全的,他会保护他。 谈衣低着头在揉眼睛,抽抽搭搭地好像有无数的委屈。蓝斯看得心疼,刚想说让他回房间睡,却看到谈衣露出来的手腕上,竟然有一串镶嵌着翡翠色宝石的手链! 每一个五百年以上的吸血鬼都会有一颗这样的石头,对成年吸血鬼来着,这颗石头往往不仅是作为避光石使用,还代表着另一层更暧昧的含义。 蓝斯伸出的手顿住了。谈衣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希望蓝斯不要再让他睡冰冷窄小的棺材。可是,蓝斯开了口,声音却变得更冷,“那串手链是谁给你的?” 谈衣半天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东西,蓝斯的气息太可怕,他忍不住悄悄抓住了手链。 可是这一幕反而让蓝斯眼里的怒意燃烧得更甚,他朝谈衣伸出手,冷冷道,“把那条手链给我。” 谈衣不想给,不过看到蓝斯的眼神就哆嗦了一下,马上把东西拆了下来递过去。 “这条手链以后就放在我这里。” 谈衣怔了一下,“可是那是伊莱特送给我的。” 蓝斯眼神凉凉地看过来,谈衣咬了咬唇,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心里的怨气却越来越大了,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 谈衣硬邦邦地说,“去睡觉。” “我说过,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里。” 谈衣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他,蓝斯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手里抓着那条被他没收的手链,掌心越收越紧,好像要把它整条都握得粉碎。 谈衣眼看没有回转的余地,又委屈又伤心,终于也赌起了气,气冲冲地跨进棺材,留下一句“你最讨厌了”,然后看也不看蓝斯一眼,就狠狠关上了棺材。 “啪”的一声响,谈衣的小棺材关上了。刚进来的管家正巧听到谈衣那句“最讨厌”,吓得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都惊了惊,再看主人的脸色,早就已经是寒霜一片。 蓝斯沉着脸站在黑暗中,忽然用手捂住了脑袋,眼里红光若隐若现。 管家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又觉得少爷实在不懂事,主人因为他的失踪,在阳光暴晒的白天去外面找了他整整一天。即使有避光石,阳光对吸血鬼来说也时极大的伤害,可是他却一回来就和主人怄气。 蓝斯的手指用力到要抠进脑袋,忽然猛地转身就走。 管家着急地要命,又不敢贸然跟上去,于是连忙走到谈衣的棺材边,敲了敲门。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7 里面传出一声闷闷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管家叹了口气,叫道,“少爷……” 听到是管家的声音,谈衣打开了棺盖,“伯伯怎么了?” 管家看到谈衣微微红着的眼睛,也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少爷啊,你这次真的是太任性了,主人他……” · 蓝斯靠在城堡外的桃树下,头颅里的剧痛一阵又一阵,更加鼓动着他吸血的**。 这时,一声轻轻的女声惊呼响起,他缓缓抬头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女,此时正双手捂着嘴看着他,眼里却是难以掩饰的惊艳。 城堡外是一片迷雾森林,常常有人类会迷路而误闯进来,露丝就是这样。 不过她是傍晚时候才走进来的,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难回去,而且她天生大胆,所以并不慌张,反而在月夜下慢慢欣赏起这里的景色。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蓝斯。 淡淡的月光下,一名俊美到无与伦比的男子靠在桃花树下,黑色长发宛如丝绸一般光滑,月色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他的皮肤有些苍白,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深如瀚海,却宛如凝聚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片片淡粉色的花瓣从他头顶飘落,更给这个画面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美好。 露丝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再加上天生的母性,她忍不住走上前去,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蓝斯没有回答,露丝以为他是没有听清,主动越走越近,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样一名男子是多么诡异而不正常的事情。 露丝终于停在了蓝斯前面,眼里满是关怀,“你在伤心吗?” 蓝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少女,用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仿佛审视一般。 露丝的心跳砰砰地加快,脸颊上也升起淡淡的粉红,一丝隐秘的期待在心中升起,她忍不住害羞地垂下眼眸。 蓝斯的目光滑到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因为谈衣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吸过活人的血了。 暴虐的光在眼中一闪而逝,蓝斯猛地低下头去。 血液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少女一无所知地沉醉其中,丝毫感觉不到生命的流逝,就像做了一个梦幻般的美梦,似乎就想这样永远沉浸其中。 鲜血没有平息蓝斯心中的暴虐欲,反而让他心中的**越来越狂乱,他需要的不是这个少女的血,而是…… 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干净而略带稚嫩,仿佛有着永远也长不大的天真,“蓝斯,你在做什么?” 蓝斯骤然从疯狂中惊醒,就对上了一双清澈如紫水晶般的眼眸。 他条件反射地把手里的少女扔开,来不及咽下的鲜血从他嘴角流淌下来,蓝斯的眼睛也慢慢从血红变为平常的深蓝,“小衣……” 少女原本还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美好与快乐之中,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扔开,正大惑不解地朝蓝斯看去,却看到了他还没有收起的吸血鬼獠牙,还有嘴角边流淌而下的一道狰狞的血迹。 吸血鬼! 露丝吓得惨叫出声,脖子上的疼痛也后知后觉地袭来。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黏腻,放到眼前一看,果然满手掌都是浓稠的血! 一声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在树林中响起,让人想忽视都难。谈衣转头看向那个迷路的少女,但他的目光还没有触及她,眼睛就被一双手遮住了,“不要看。” 第147章吸血鬼十 谈衣被蒙着眼,脑袋却还是精准地对向了地上的方向,“姐姐,你还好吗?” 露丝当然一点都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竟然会是可怕的吸血鬼!她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感觉到死神在背后越靠越近,而唯一能救她的人,或许就是这个少年。 露丝顾不得蓝斯威胁警告的目光,连滚带爬地扑到谈衣脚边,扯着他的衣角哀嚎着求他救救她。 蓝斯铁青着脸,眼里凶光毕露,两只尖利的獠牙在唇间若隐若现,宛如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 即使外表再俊美,吸血鬼也根本就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露丝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愿意放开这唯一的希望。她的爸爸妈妈还在等着她回家,她还想回家。 安静到诡异的森林中,只有两只吸血鬼与一名流血哭泣的少女,惨白的月光洒下满地银霜,连猫头鹰都躲进了小巢,不敢出声。 谈衣拍了拍蓝斯捂着他眼睛的手,示意他放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8 蓝斯却根本没有挪开的打算,淡淡地说,“我们回家。” 谈衣摇了摇头,直接把蓝斯的手掰开,蹲了下去,掏出一条小手帕擦了擦少女脸上的泪,“姐姐,不要怕,没事了哦。” 干净却未脱稚气的嗓音却仿佛拥有着强大而可靠的力量,露丝崩溃地大哭出声,一头扎进谈衣怀里,抓着他单薄的小身体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蓝斯的脸越来越沉,却不想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愚蠢女人再增加两人的误会,于是站在旁边没说话。 谈衣轻轻抚摸露丝一头柔软的铂金色卷发,安慰道,“没事的,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不怕不怕哦。” 露丝哭了好一阵,才慢慢停止哭泣。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小孩怀里哭了那么久,面颊忍不住有些泛红。 她偷偷地看谈衣,发现他也正望着她,眼神清澈,淡紫色的眼眸宛如世上最美的紫水晶。 好漂亮的小孩。露丝忍不住想,但是马上,她就发现,谈衣的皮肤实在苍白得有些不正常,仿佛许久许久没有晒过太阳,而他的嘴唇却红得诡异,就像是……染了血! 血……露丝忍不住匆忙挣开谈衣,却摔到地上,雪白的裙子顿时沾满了泥土。但她丝毫也顾不得,只惊恐地说,“你也是,你也是……” 蓝斯眼神越发阴沉,刚想让谈衣不要再管她,谈衣却走了过去,看着露丝的眼睛,缓缓道,“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姐姐,你相信我,把手给我……” 露丝起先还是惊恐,可是慢慢地就迷失在那片梦一样的淡紫色之中,反抗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睡着了就没事了,姐姐要乖乖的……” 伴随着缓慢轻柔的催眠声,露丝终于睡了过去。管家从桃树背后走出来,朝蓝斯两人行了个礼,就抱起露丝退了下去。 催眠很费力气,谈衣站起来的时候,脑袋猛地一黑,差点摔倒在地,被一双手接住了。 谈衣朦朦胧胧地看到蓝斯焦急的脸,想到管家的话,鼻子一酸,翻身扑到他胸口紧紧抱住,闷闷地说,“对不起。” 蓝斯愣了愣,没有说话。 晚风穿花掠树而过,几片坠落的桃花落在身上地上,悄无声息。 “你没有错,”蓝斯望着一片虚空,自嘲地说,“我没收你的手链,也从来不许你去外面,的确很讨厌。” “不是的!”谈衣用力说,紧紧抓着蓝斯的衣角,“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该不听话,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 谈衣的声音渐渐带上了鼻音,一片淡淡的湿意透过蓝斯的衣襟贴近胸口。 明明是同样冰冷的温度,蓝斯却仿佛有被种被这个孩子的眼泪灼伤的感觉,胸口一片都是细细密密的刺痛,痛得他所有的冷硬都土崩瓦解。 这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是他从来都不忍心苛责一句的孩子。蓝斯再也没法对谈衣硬着心肠,其实或许,他对他从来也硬不起心肠。 蓝斯叹了口气,摸摸谈衣的头,“我不生气了。” 谈衣擦擦眼泪,“真的嘛?” 蓝斯看着谈衣的一张小脸被眼泪浸得水润润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抬手捏捏他的脸,轻轻“嗯”了一声。 谈衣的眼泪还挂在卷卷的小睫毛上,笑容却已经露了出来。他把头埋在蓝斯脖子上蹭来蹭去,像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兽。 蓝斯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谈衣是他选中的继承人,他很快就将陷入沉睡,那时候,谈衣该怎么办呢? “小衣,你要快点长大。” “不要。”谈衣继续在蓝斯脖子上蹭,眷恋又稚气,蓝斯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抱起谈衣走回城堡。 迷雾自动散开,在两人走过之后又重新聚拢。 谈衣摸摸蓝斯的脸,发现他原本完美无瑕的脸庞上有些轻轻灼伤的痕迹,有些伤心地说,“被晒伤了。” “没事。”蓝斯不太在意。 “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和伊莱特出去了。” “乖。” 脚步声慢慢远去,两人的身影与声音都越来越模糊。迷雾散开之时,已经是另一个场景。 最后一缕阳光沉没山底的时候,谈衣醒了过来。 房间里是一片空洞的黑色,他走到窗边,轻轻撩开一点窗帘,一丝柔软的光线穿透进来,却瞬间就让他感觉到了灼烧的痛意。他立马缩回了手,仅有的光线也被彻彻底底地隔绝在外。 四年很快过去,谈衣再也没见过伊莱特。一开始,他还有点挂念,后来也就慢慢不再放在心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49 四年的时间,谈衣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脸稚气的小孩,而已经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少年。 被阳光晒伤的伤口愈合得比较慢,谈衣没有在意,从冰箱里拿出一杯血,兴致缺缺地坐在黑暗中有一口没一口地补充能量,直到一声敲门声响起。 谈衣有些兴致缺缺,以为又是管家让他下楼吃晚餐。 吸血鬼唯一的食物就是鲜血,对其它食物的味觉只保留了千分之一,却还要为了所谓的贵族礼仪保持三天一次的进餐,真是巨大的折磨。 谈衣直接重新躺倒了床上,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可是过了不久,门却被推开了,一道高大俊挺的身影慢慢走到了他床边。 谈衣一动不动,反正吸血鬼没有呼吸,也看不出他是装睡还是真睡。 蓝斯看着谈衣双眸紧闭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俯下身,在谈衣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吻谈衣早就习以为常,依旧不动如山,等着蓝斯亲完了就走。 可是,蓝斯却没有就这样离开。 额头的触感消失之后,蓝斯沉默了很久。在这片沉默之中,谈衣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仿佛带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带着隐隐的压抑。 忽然,蓝斯又俯下了身,这一次,这个吻却落到了他的唇上。 尽管只是很轻很轻的吻,却仿佛带着某种压抑许久的刻骨忍耐,谈衣的整个身体都僵了。 蓝斯的吻很快就离开了,冰冷却熟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宛如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聚成一句轻声的呢喃,“小衣”。 谈衣假装自己还在睡觉,没有应声,蓝斯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直挺挺地躺了很久,确保蓝斯不会去而复返,谈衣才坐起来,惊疑不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第148章吸血鬼十一 过了没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真的是管家来叫他去楼下用餐。 【系统(深沉地):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谈衣(敷衍鼓掌.jpg):有文化,有文化。】 【系统(帅脸一红):那主人要去嘛?】 谈衣刷拉一下脱下睡衣,新鲜白嫩的**顿时晃花了系统的两只猫眼,猫毛都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它连忙用爪子捂住一只眼睛,从光明正大地看转为偷偷摸摸地看。 “当然去。”谈衣穿好衣服,把胸口的领巾拉出来,随意地照照镜子,“对我做了这种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爸爸’的反应呢?” 【系统:不是爸爸。】 【谈衣:……哦。】 · 空旷而幽暗的大厅,水晶灯悬挂在顶端,与烛台上两只短短的烛火一起,明明灭灭地照亮方形长桌的一角。 蓝斯和往常一样,坐在长桌一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谈衣咬着吸管时不时瞄一眼旁边过的人,只见此人面色平常,时不时端着酒杯啜饮的动作优雅平静,三分高贵两分淡然,还有十分无辜——丝毫都看不出是个刚刚才偷偷轻薄过自己幼子的吸血鬼! 【系统:主人,他不是你爸爸。】 【谈衣:我知道,你好烦。】 仆人们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依然还是牛排,牛奶,蔬菜……全都是万年不变的菜色,即使谈衣已经是一枚吸血鬼,看了也没什么胃口。 好像是看出了谈衣的兴致缺缺,蓝斯朝仆人示意了一下,仆人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地下去,然后端上了一盆——毛血旺。 谈衣:…… 蓝斯低头继续翻报纸,直到发现谈衣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他才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怎么了?谈衣心中冒过无数个点点,忧愁地吸了一口“饮料”,心想,爸爸诶,那是我n年前喜欢吃的东西了好不好? 无趣的男人,每次只知道给他端毛血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0 想到这里,谈衣就忍不住想起了n久没见过的伊莱特…… 鲜血以外的食物本来就不是吸血鬼的必需品,蓝斯也不在意,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过几天有个宴会。” 谈衣无动于衷地“哦”了一声,还在怀念与伊莱特偷偷摸摸出门的日子。 蓝斯继续道,“你也要去。” “我也可以去?”谈衣的眼睛骤然亮了。 蓝斯的脸色不好看了一下,不过因为他一向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太出来。 谈衣对此毫无察觉,蓝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谈衣还没来得及高兴,管家忽然幽幽加了句,“不过,少爷穿的衣服可能与平常会有点不同。” “没关系。”谈衣喜滋滋地咬着吸管,为来之不易的外出机会开心不已,直到…… · 宽大的欧式大玻璃镜前映照出一个少女的模样。 长长的金色卷发璀璨亮丽,犹如盛开的花朵披散在肩上,白皙的皮肤精致细腻,宛如积雪的山峰上堆积的雪花。浅紫色的眼眸仿佛一块没有杂质的紫水晶,殷红的唇瓣如初晨的蔷薇花般娇艳柔嫩。 【系统:小姐姐,你好漂酿!】 漂酿的小姐姐谈衣:…… 管家在谈衣背后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赞美道,“少爷真漂亮,所有吸血鬼贵族家的小姐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少爷漂亮。” 谈衣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头大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公主裙,不过他又照了几下,发现……还真挺漂亮的。 但是漂亮归漂亮,真的很不习惯啊…… 这时,蓝斯推门走了进来,谈衣回过头去,苦恼地说,“蓝斯,我真的一定要穿这个吗?” 蓝斯定定地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眸色越来越深。直到谈衣又问了一次,他才示意管家下去。 就像有人悄悄点燃了一簇火苗,那双一向平淡无波的眼眸仿佛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情愫,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在一寸一寸升高。 谈衣刚想走开,身后的人已经贴了上来,一只手轻轻撩开他不小心滑进颈间的金色卷发。 他的动作温柔而缓慢,仿佛在抚摸着他最珍贵的爱人,冰蓝色的眼眸也不再生冷疏离,宛如冰雪慢慢消融,化为股股流淌的春水。 想到那天晚上的吻,谈衣哆嗦了一下,想要不着痕迹地避开,可是蓝斯的另一只手却紧紧箍着他的腰,让他无法动弹。 蓝斯把头靠在谈衣头顶,轻轻吻了一下,仿佛只是与所有晚安吻一样的平常亲吻,可是谈衣却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情感,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碰,那些呼啸的**就要破土而出。 谈衣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呆呆地看着镜子。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爱恋似的一寸一寸摸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就好像——他不是在用手抚摸,而是在用嘴唇一点一点爱抚着他珍爱的每一寸肌肤。 谈衣僵硬着身子,蓝斯的唇滑落他的耳边,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小衣,我的公主——” 谈衣猛地推开了他,蓝斯的眼睛骤然一冷。 谈衣深吸一口气,紧拽着裙摆,露出有点气恼的表情,“我才不是公主,我是男孩子啊爸爸。”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爸爸。”蓝斯淡淡地纠正,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他走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谈衣却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就悲剧了。 他忘了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一个不留神,脚就歪了一下,整个人都往旁边跌去,蓝斯连忙地把他抱住。 冷冽而熟悉的气息瞬间充盈在他身边,谈衣把头埋在蓝斯怀里,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一咪咪像是偶像剧的投怀送抱。不过他这次真的是无辜滴…… “谢谢。”谈衣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好不容易站稳了,他就立马示意蓝斯把他放开。 蓝斯“嗯”了一声,却根本没有任何放开的意思,两只手反而越收越紧。 谈衣窒息地想,还好他已经是吸血鬼,否则现在保不准也要被勒成吊死鬼。 忽然,谈衣感到蓝斯手上一个用力,他整个人就凌空被横抱了起来。 “!!!” 谈衣挣扎了两下无果,正要抗议,却看到蓝斯抱着他正走向……房间里那张红丝绒的大床。 两米宽的柔软大床一向是谈衣的最爱,可是此刻,这张被他滚过无数次的大床简直比地下室的黑棺材还可怕!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1 谈衣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拒绝,可是所有的考虑在绝对性的实力压制面前,全都只是没有用处的空谈。 谈衣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床上。 从还是不从?谈衣紧张地想,宴会好像很快就要开始了,似乎还挺重要,现在从了估计他们就得迟到了,那可不好。 【系统:主人,这是你现在应该担心的问题吗?!】 谈衣想七想八,蓝斯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止。他似乎蹲了下去,用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右脚,轻轻为他脱去了高跟鞋。 谈衣轻颤了一下,难得的有点害羞。从前在这种事情上,他虽然也没有什么下限与节操,可是,可是穿着女装……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都难免会有点羞涩。谈衣越发地紧张起来,虽然没有心跳,却莫名有些感到心跳加速。 他的袜子也被脱掉了。 谈衣更加紧张地要冒汗,熟悉而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脚踝,轻轻地来回抚弄。谈衣正一边怀疑霸霸也许有恋足癖一边期待下一步的时候,突然感到脚踝被十分专业地一揉,只听蓝斯问道,“有扭到吗?” ??? 谈衣奇怪地撑起一点身体,有点呆滞地看着正纯洁且全神贯注地揉他脚的霸霸大人。 霸霸神情严峻地拖着谈衣的脚,宛如老父亲担心唯一的独生子一样地把谈衣的脚放在掌心左看右看,就担心哪里出了问题。 “痛吗?”老父亲问。 独生子化为化石,僵硬地摇头,游魂一样地回答,“我没有扭到。” 老父亲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就这么在谈衣的注视下,又把刚刚脱掉的小袜子给谈衣重新套了上去。 不过,他似乎是觉得高跟鞋实在太不方便,又让管家送了一双平底鞋进来,亲自给谈衣换上了。 当整理完着装出门的时候,谈衣依然是呆滞的。 【系统:不纯洁的主人,嘻嘻。】 【谈衣:==】 面对越来越放肆的某系统,谈衣不想说话,于是一路都在沉默。而蓝斯难得似乎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话。 宴会在一座古堡举行,其实本质不过是吸血鬼女王的一场普通贵族宴会,宴会只有一个要求——所有年满16岁的吸血鬼都必须参加。 所有人都知道,吸血鬼女王最喜欢漂亮的吸血鬼男孩,尤其喜欢——在欢愉到极致的时刻,吸干他们全身的血液。 “主人,小姐,到了。” 虽然对“小姐”炯炯有神,可是听说到了,谈衣还是立马来了精神,跃跃欲试地就要跳下马车,却被蓝斯忽然用力拉了回去,冰冷坚硬却十分可靠的怀抱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蓝斯紧紧抱着谈衣,声音有些沙哑,“小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不能离开我身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又似乎是在诉说着最坚定的誓言。 谈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蓝斯的手收得更紧了。 这时,马车外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亲王大人,女王说要见你,还有那个被你初拥的孩子。” “知道了。”蓝斯淡淡回复,声音里再也没有刚才的异样,只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却更加幽暗了几分,他缓缓道,“我们,马上就去。” · 古堡建在密林深处,一条一条的青色藤蔓爬上花纹诡异而色彩斑斓的窗子,古堡外的蔷薇花散发着幽幽冷香,已经到了的吸血鬼们在昏暗的水晶灯下进行着一场暗夜狂欢。 女王坐在主座上,浅紫色的头发宛如盛放的紫罗兰,漆黑的眼眸像最深最深的黑夜。 她先与蓝斯客套了两句,然后目光就挪到了谈衣身上。发现是个女孩,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失落,但涵养十足地说,“这就是那个孩子?长得真不错。” 她顿了顿,看到谈衣那双眼睛,她的语气里加了几分惊艳与真心,“这双眼睛可真漂亮。” 第149章吸血鬼十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2 眼睛漂亮?谈衣看着女王那一头淡紫色的卷发,觉得女王约摸有些自恋,夸他的眼睛不就是夸她自己的头发|漂亮吗? 不过少女衣还是从善如流地提起裙摆,彬彬有礼地表示了感谢,只是嘴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谈衣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这也是蓝斯一早的告诫,让他假装不会说话,以免多说露馅。 “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不会说话。”女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惋惜,不过是惋惜谈衣不会说话,还是惋惜他是个女孩就不好说了。 短暂的惋惜过后,女王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谈衣身上,她对女孩子的确没什么兴趣,转而与蓝斯扯起了客套话。 期间有个美少年走过来旁若无人地趴到趴到了女王的膝盖上,宛如一只最乖巧的宠物。 女王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美少年也十分依恋地在女王膝盖上轻蹭。 谈衣有点好奇地朝那个少年看过去,只见那少年银发银眸,长相十分精致,只是眼睛却有些无神,就像是真的成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乖巧木偶。 谈衣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那个木偶美少年的目光却忽然移到了他身上,银色的地掠过一丝古怪的意味,嘴角也缓缓勾起,竟然朝他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 【系统:好,好可怕。】 【谈衣:是好好玩。】 【系统:gt 【谈衣:胆子太小,是会损失很多乐趣的。】 过不多久,女王好像也有些累了,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蓝斯面上没有什么不同,谈衣却能感觉到他似乎是松了口气,行完礼就带着谈衣离开了。 走出几步的时候,谈衣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声音来源似乎就是那个吸血鬼美少年。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美少年跪在女王脚边,纤细雪白的脖颈被女王咬住,宛如濒死的天鹅。银色的发丝在空中轻扬,他的嘴里却不断地发出隐忍的呻|吟,一声又一声,从开始的压抑到后来越来越明显的放纵。 周围的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有几个贵族小姐捂着扇子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不经意的鄙夷。 舞会的圆舞曲还在继续,贵族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片欢声笑语,女王座上的**也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忽然,那个少年又看向了谈衣,尽管还在喘息,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个奇怪诡异的微笑,银色的眼眸中是深深的算计。 【系统:啊啊啊!这个人有问题!主人不要看他!】 【谈衣:我知道。】 【系统:!!!】 【谈衣: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胆子大。】 【系统:忽然这么匪气……】 谈衣若无其事地回头,一边跟蓝斯走,一边在心里默数,默数到三十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尖锐嗓音就从背后响起。 在马车下叫住他们的矮胖仆人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与蓝斯说女王还有话要与亲王大人说。 蓝斯本来不想去,可是仆人在蓝斯耳边说了一句话,蓝斯的神情变了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给谈衣找了个地方,让他在这里先等等他,谈衣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他就脸色凝重地走了回去。 谈衣在蓝斯离开的第一刻就果断选择了掉头就跑,系统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一头雾水地跑,但什么都没问,主人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谈衣跑出几米后身后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来抓他的人。 谈衣提着裙子在人群里健步如飞,身后的人穷追不舍。谈衣难得再次感受到这种生死时速的追击感,还不舍得一下子就把人甩掉,特意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溜达了一阵,才跑进花园里,躲在了一丛蔷薇花丛里。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和各种着着急急的“在哪里”在外面响了一阵就渐渐远去,谈衣怡怡然走了出去,捏捏有点酸了的脚踝,感慨低跟鞋的杀伤力也不遑多让,找了个长凳坐着休息。 终于可以喘口气的系统问:“主人,谁在追你?” 谈衣随便揉了几下脚,漫不经心地回答,“女王。” 系统:疑惑.jpg 谈衣想起那个银发银眸的美少年,有点感兴趣地猜测起那个美少年的身份与意图。 原文里的吸血鬼女王是非常喜欢鲜嫩可口的贵族小鲜肉的,而且不忌血族与人类,如果是血族就直接抢过来,是人类就把他初拥成吸血鬼。 那个少年那么不情愿,谈衣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从贵族沦为男宠,这种落差想必是非常大的……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看他帅,想抓他一起去做个伴? 谈衣正乱七八糟地想,头顶忽然响起一阵树叶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3 他心里一紧,以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人跟在他后面,而他没有察觉。然后…… 一张倒挂的人脸幽幽出现在了他面前,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还有似曾相识的蔷薇花香…… 伊莱特……谈衣面无表情地与面前那张帅绝人寰的老熟脸对视。 伊莱特没认出谈衣,但眼睛却明显地一亮,“倏”地一下从树上窜下来。 他的手在胸前一晃,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朵红色蔷薇花。娇艳欲滴的蔷薇花上还带着一滴晶莹的露珠,他用一只手夹着,微微弯下腰,彬彬有礼地将花送到谈衣面前,“美丽的小姐,你就如同这朵蔷薇花一般动人。” 四年不见,依旧如此骚包。谈衣冷漠地想,敢吓他,啧。 谈衣脸上适时地飘起一抹红晕,似乎是十分娇羞,微低着头把花接下了。 伊莱特展颜一笑,笑得颠倒众生,“美丽的小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谈衣眉头轻蹙,张了张嘴,朝他摆了摆手,眉宇间的哀愁更浓了。 伊莱特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独自一人远离宴会的小美人竟然不会说话,脸上的轻浮立刻去了不少,眼中也浮现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怜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 谈衣摇了摇头,比手势示意没关系。 这种柔弱的残缺反而让人更加怜惜,伊莱特再没有刚才调戏的心思,轻声问他,“你的家人在哪里?” 谈衣摇摇头,淡紫色的眼眸中却浮现出点点晶莹,伊莱特以为自己又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正有些不安地想要弥补,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谈衣忙慌乱地拽着伊莱特躲到花丛里,身体微微颤抖。 伊莱特当然不敢出声,谈衣的紧张好像也影响了他,他不知道外面追捕这个“少女”的人是谁,脑袋里却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可怜少女被家人强逼嫁给糟老头子”的苦情戏码,同情心顿时大增。 人群离开后,伊莱特本来想说可以出来了,没想到旁边柔弱的少女却忽然倒在了他身上,带着淡淡清新气息的身躯扑在他怀中。 伊莱特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好像有些熟悉,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是脸却慢慢红了起来。 开始,他只是因为觉得这个背影有些亲切,而那淡紫色的眼眸与四年前无情可恶的小吸血鬼也有些相似,他就出来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少女,在某些其它方面,却似乎有些意外的大胆。 伊莱特轻声叫“小姐”,怀中的人却只是把他越抱越紧,犹如无助的少女紧紧拥抱着唯一的救赎。 花丛中一片黑暗,想起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伊莱特的脸越发有发烧的趋势。虽然他一直表现得轻浮,其实,其实他也还是个处男吸血鬼。 他好像对紫色眼睛的小鬼总是特别没办法。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如果这个“少女”真的想和他……伊莱特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干咳了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话问出口,他才想起“少女”不会说话,暗暗骂自己真蠢,刚想补救,耳畔就响起了一声“哈哈”的嘻笑声。 伊莱特依稀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回过头去,就对上了一双闪动着恶劣笑意的紫色眼眸,“哥哥,四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傻诶。” 第150章吸血鬼十三 四年过去,谈衣的声音已经变了很多,可是那双独特的眼睛却是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无法彻底忘记的。 刚才因为颠倒性别的伪装,还有谈衣刻意的掩盖,伊莱特没有发现,可是现在,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纯粹的、几乎透明的淡紫色,宛如世界上最美的紫水晶。捉弄人的时候,这双眼睛里会闪动着一点点天真的恶劣,有时候让人气恼,却怎么也无法责怪,甚至让人……只想把所有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和四年前一样,似乎……又有些不同。 谈衣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自己额前的金发,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他演少女演上了瘾,走出草丛的时候还小心地提着自己的裙摆,然后才小步小步地迈出来,拂去了裙上细碎的草叶,又兴致上来极其少女地原地转了个完整的圈。 淡蓝色的纱裙裙摆轻扬飞舞,伊莱特似乎能感觉到它轻轻拂过他面前带起的微风。裙摆上细碎的宝石随动作发出细小的脆响,在这个夜晚里,宛如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坠落到了地上,叮叮当当地响起无节奏又醉人的乐声。 而谈衣脸上的笑容,似乎比最美的音乐更醉人。 谈衣自我感觉不错,想起观众,于是停了下来,提着裙摆朝伊莱特眨了眨眼,问道,“哥哥,我好看吗?” 伊莱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四年前让人心疼又头疼的小孩在他无法看见的时间里长大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再也不能以看一个孩子的眼光看待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4 谈衣看伊莱特一直不说话,有些疑惑地放下裙摆,正要问一句,忽然刚才那些脚步声又去而复返,这下连谈衣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对方看了个完完全全。 几个追捕的吸血鬼有胖有瘦,好像还不太能从忽然找到目标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胖子反应得最快,指着谈衣就尖声大叫起来,“就是她!” 胖子声音很是尖锐,谈衣的耳朵被极大地刺激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惨遭蹂|躏的耳朵,严重怀疑女王身边的胖子的生理结构,否则明明都是男人,怎么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尖。 几个人乌拉一下就猛冲过来,谈衣正犹豫要不要再跑,就被人飞快地牵起了手,整个人被拉着跑了。 耳畔的风极速掠过,谈衣跟着伊莱特飞速奔跑,花园很久没有修剪过,小路曲曲折折又枝叶丛生,可是谈衣走过的路永远干干净净。 伊莱特回眸朝谈衣安抚地笑了笑,“别怕。” 谈衣眨了眨眼。 【谈衣:好像私奔。】 【系统:……主人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伊莱特紧紧拉着谈衣的手在前面跑,身后的人吵吵嚷嚷地追,城堡里舞会轻快的乐声不断传出,宛如给这一场“逃亡”增加了一首背景音乐。 最初,抓着谈衣跑只是下意识的,回味过来以后,伊莱特已经拉着他在花园里左拐右绕地跑。 掌心里的手小小的,也不知怎么的,他一只吸血鬼,手心竟然也忽然有点黏黏的,心里紧张地要命,不过脚下却没有停。 其实他可以用法术直接带谈衣离开的。伊莱特边跑边想,可是,掌心的手,他却舍不得放开。 夜晚的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蔷薇花清冷的香气萦绕在身边,路上的荆棘与树枝都被细心挡开,踩碎树叶的窸窣声在月色下的树林间时不时响起。 谈衣的手指悄悄弯曲,回握住了伊莱特的手,五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对方指尖。 伊莱特的心一颤,轻轻往下一瞥,月光下,谈衣莹白细润的手正与他紧紧相握,好像永远都不会分离。 而谈衣微微低着头,白玉一样的脸庞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就像是夜晚悄然绽放的蔷薇花。 伊莱特的心底忽然滋生出一股甜意,犹如谁在他心上浇灌了一场蜜做的雨,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催动着那颗不知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慢慢慢慢地破土而出。 几个仆人熟知城堡地形,依然在穷追不舍,伊莱特忽然把谈衣拉到一边。 惯性作用,谈衣一下子撞进伊莱特怀里,马上挣扎地要推开他,却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 此时两人躲在一颗树后面,追赶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伊莱特的手接触到那片柔软的嘴唇,心底就像被什么抓了一把,他连忙稍稍撤离,朝谈衣眨眨眼,“我给小衣变个法术。” 说着,他的身影就慢慢淡去了,可谈衣分明能感觉到他就在旁边,紧跟着,谈衣自己也跟着慢慢看不见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终彻底远去。谈衣看不见伊莱特,也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虽然知道是隐身术,却还是有些紧张,一股凉凉的温度凑近他耳边,带起一阵凉风,“他们走了。” 谈衣点点头,脸颊又红了一分。看不见使得他变得更为敏感,他的耳朵也肉眼可见的红了,忍不住轻轻咬住了下唇。 谈衣看不见伊莱特,伊莱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有些害羞又假装镇定的模样映入他眼中,使得他心底那颗种子更迫不及待地几乎要破土而出。 追的人走了,他原本应该扯去法术,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俯下身,越靠越近,对着那鲜艳欲滴的红色嘴唇…… 这时,谈衣忽然抬头,脑袋倏然撞上伊莱特的下巴,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哎呀。”谈衣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伊莱特被撞得差点咬到舌头,法术也撤掉了。 他顾不上自己,连忙勾起谈衣的下巴看他额头,“疼不疼?” 看到那一小块红色,伊莱特的心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一边在他撞到的地方小心吹气一边轻声安慰。 四年前,谈衣长得矮,又什么都好奇,小不伶仃的一只小豆丁,出去东窜西窜常常就会撞到什么东西。 那时,伊莱特就是这么哄他的,所以谈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习惯性地就朝他撒起娇来。 四年的分别好像在这一瞬间消弭,两个人又回到了当初一起出去玩的日子。 可这毕竟不是四年前。 过近的距离产生丝丝缕缕的暧昧,谈衣却对一切似乎毫无察觉,还不太高兴似的微微嘟着嘴,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娇气与亲昵。 伊莱特的目光渐渐变了,碧绿色的眼眸中好像开始沉淀起不一样的东西,越来越深。 好一会儿,谈衣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伊莱特立刻放开勾着谈衣下巴的手,另一只手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将五指插入谈衣指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5 【系统:哼,占主人便宜╯^╰。】 【谈衣:占便宜是相互的,更何况莱莱还附赠好感度。^^】 【系统:……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谈衣:今天,我是纯情“少女”衣,嘻嘻。】 谈衣挣不开伊莱特的手,脸更红了,小声地说“放手”,把手悄悄往自己身边挣。 伊莱特看到这样的谈衣,反而更蠢蠢欲动,直接把谈衣好不容易龟缩回去的手拉回来,轻笑一声,拒绝,“不放。” 两个人像过家家一样拉来拉去,谈衣终于有些生气了,抬头怒瞪他,可是对上伊莱特的眼睛,他整个人却怔了怔。 此时此刻,那双眼眸中升腾着某种让他看不懂的东西,带着隐隐的热烈,仿佛随时都会喷发出来,却又温柔地像一湾澄澈的水,满满都是脉脉的温情。 夏夜的草丛里虫声窸窣,舞会的乐声远远传来,双目对视中,一种奇异而陌生情愫似乎在隐隐滋生。 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 谈衣有点害羞,又有点开心,但说不出为什么开心。 伊莱特的眼神越发温柔,他看到谈衣头发上沾了一根草叶,于是抬手轻轻帮他摘了下来,手却不小心擦过谈衣的脸颊。 顿时,他的指尖就像传过了一串轻微的电流,整颗心都忍不住麻了一下。 伊莱特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旁边传出了一声隐忍而压抑的“讨厌。” “什么声音?”谈衣好奇地朝四周看去,想找到声源。 伊莱特的眼神变了变,眼中浮现出几分古怪,拉过谈衣的手,“可能是虫子吧。” 说着,他就要把谈衣带走,可是紧跟着,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刚才更大声,婉转曲折的“好哥哥”三个字,谈衣听得清清楚楚。 【系统:这是神马?】 【谈衣(摸头):大概是会叫的虫子吧。】 【系统(单纯.jpg):咦?】 【谈衣:乖,小孩子不能听这种虫子打架的声音。】 谈衣很纯洁地看向伊莱特,“哥哥,好像不是虫子。” 伊莱特的身体难得地僵硬了一下。 第151章吸血鬼十四 “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吧。”伊莱特还在试图转移话题。 谈衣却根本不理他,左右看看,“啊”地叫了一声,指向不远处的草丛,“就是那里发出来的。” “什么虫子竟然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哥哥?”谈衣很纯洁地问。 “这个啊……”伊莱特此刻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真恨不得马上就把谈衣带走,可是谈衣一脸兴致勃勃,根本就是不找出那些“虫子”就不罢休。 伊莱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谈衣等不及,在伊莱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蹭蹭蹭跑到草丛跟前,刷拉一下把草丛拨开,两只交缠的虫子顿时暴露出来,高亢的呻|吟就像被强行按下了停止键,胶着的嘴唇迅速分开,四周霎时寂静无声。 伊莱特的脸都要裂了,急忙冲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谈衣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两只特别的“虫子”。 伊莱特惨淡地捂住自己的脸。 亲热中的男女被突然打断,呆愣之后,就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女人更是直接躲到了男人怀里,又惊又怕地瑟瑟发抖。 谈衣还在盯着他们,淡紫色的眼眸从最初的惊诧转为好奇。那两人的衣服倒还是完好的,虽然比较凌乱,但总体不算过分,只有女人的肩膀露出了一大截,丰腴的肌肤白得晃眼。 谈衣很认真地研究着两人的姿势,神情专注而纯洁,充满着神圣的学术气息,伊莱特却尴尬地要命,眼睛东瞟西瞟地不知道往哪里放,偏偏谈衣这时候还很认真地问了句,“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好像打架,又好像不像。” 打架……伊莱特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也算是吧……他的思绪忍不住有些飘远。 【系统:咦,不是就是打架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6 【谈衣:……(沉默地按下关机键)】 谈衣看伊莱特又不回答,于是伸手勾了勾他的掌心,试图引起注意。 伊莱特浑身一震,感觉被谈衣挠过的掌心就像猛地窜过一股电流,结合他脑中一闪而过又被强行压制的联想画面,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沉寂许久的心脏都跳了一下,心底仿佛也突然滋生出一股奇异的冲动。 谈衣把伊莱特的僵硬看在眼里,慢慢凑近他,在他耳边似乎一无所知似的叫道,“哥哥?” 伊莱特被这一声叫醒,血液霎时上涌,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怎,怎么?” 谈衣奇怪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回头重新看向那对男女,尤其是女人。 伊莱特一开始做贼心虚,不敢与谈衣对视。可是谈衣现在不再看他,而去目光炯炯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肩膀瞧,他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难受,酸酸地也跟着瞟过去,越看越嫌弃,完全无视人家也是一对俊男靓女的事实。 男人认出伊莱特的身份,吓得也开始发抖,在女王的宴会做下这种污秽的事情,如果被女王知道了……男人紧紧抱了女人一下,就连忙跪下求伊莱特大人放过他们。 伊莱特巴不得他们快走,直接挥挥手让他们快点离开,两人连忙忙不迭地滚了。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伊莱特与谈衣两人的小林子又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细小的虫鸣时不时地响起。 伊莱特的心又紧了起来,莫名不敢看谈衣,只能瞪着自己脚下的一根草看个不停,好像要把他看出一朵花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背对着站起来,按下心底那些异样,故作自然道,“小衣,我们回去吧。” 谈衣也站了起来,却没跟他走,反而冷不丁来了句,“他们不是在打架吧。” 伊莱特就怕他问这个,他能怎么说,说这种打架与一般打架不一样,是妖精打架? 谈衣慢慢走近,“我看那个姐姐和哥哥之前都很开心的样子,打架才不是这样,而且姐姐还很亲密地抱着哥哥不撒手,对吧?” “嗯……”伊莱特望着没有云的天空,好久才憋出一个字。 谈衣开心地笑了一下,似乎在为自己“猜”出了真相而自豪,“我就知道,那个哥哥肯定也很喜欢那个姐姐。” 伊莱特给自己反复做好心理建设,才再接再厉地转移话题,“我们快回——” 他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谈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跟前,微微垫着脚,亲了上来。 冰凉柔软的嘴唇紧贴上来,就像亲吻着清晨缓缓展开的蔷薇花瓣。明明是同样冰凉的温度,相触时却像忽然摩擦出了滚烫的火花,伊莱特的整颗心都跟着被灼热地烫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结束地也很快,谈衣丝毫没有偷亲了别人的心虚,满眼里仿佛都闪动着璀璨的星光,他站在伊莱特面前,很轻快地说,“哥哥,我也很喜欢你。” 淡如轻纱的月光洒在少年身上,仿佛给他笼罩上了一层宛如天使般的光晕,伊莱特忍不住把手轻轻抚上少年的光滑的脸颊。 谈衣任由他摸,又笑眯眯地问了句,如紫水晶般的眼眸纯净澄澈,却像凝聚着某种极深的蛊惑,“你喜欢我吗?” “当然。”伊莱特沙哑着嗓音开口,慢慢越靠越近,“喜欢,我最喜欢小衣了。” · 蓝斯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会答应的。” 女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敢拒绝我的命令。” 蓝斯没有回答,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 女王气得要命,偏偏的确拿他没办法,眼看蓝斯就要打开门出去,她不甘心地警告,“你不要忘了,再过不久你就要陷入长眠,你现在的力量也在慢慢减弱。” 蓝斯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最终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宴会还在继续,靡丽奢华的光影在古堡大厅中来回交错,蓝斯却根本找不到谈衣,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谈衣似乎在古堡外的小树林中。 小树林不大,可是蓝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怀着一股难以忽视的不安。 找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谈衣的气息越来越近,心中才忍不住松了松,可是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道隐忍而压抑的声音。 “这样喜欢吗?” 蓝斯听出是伊莱特的声音,轻轻皱了皱眉。伊莱特一向风流,不知道又是在哄骗哪个不懂事的女孩子。 他对围观这种事情没兴趣,正要转身往另一边方向找,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带着淡淡撒娇意味的“喜欢。” 蓝斯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7 第152章吸血鬼十五 就像被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淹没身躯,刺骨的寒意犹如一根根细密的钢针刺穿皮肤,蓝斯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一声声的低喃细语让他想忽视都不能,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认不出他的声音? 可是,那些声音却又这么陌生,他从来没有听过谈衣发出这样的声音。 蓝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慢慢从后面走上去。 乌云半掩住月色,朵朵红色的蔷薇花被浓绿的草叶簇拥着,如同一颗颗摇摇欲坠的鲜血,妖冶刺目。 谈衣半陷在花丛之中,紫眸里一片迷乱。雪白的皮肤上绯红弥漫,金色的发丝铺散缭乱,无论是红花或是绿叶,此时仿佛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蓝斯静静地看着,胸口却像被最炙热的火焰灼烧,他的理智似乎也快要被焚烧殆尽。 他的孩子,他一手养大的,从来都只属于他的孩子,现在竟然被另一个人那么用力地抱在怀里肆意亲吻,而谈衣……甚至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 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主动地回抱着身上的人。 伊莱特狂乱地亲吻着谈衣的嘴唇,他想狠狠用力把他揉坏,又小心翼翼地害怕将他弄碎。 谈衣紧紧攀附在他身上,白如葱段的手指揽着他的脖子。他像一朵缠人的菟丝花,柔软得不堪一握,却让人拒绝不了,抗拒不了,只能被他勾着引着,一起陷入无尽的沉沦之中。 急促交错的喘息声给寂静的夜晚染上暧昧,伊莱特渐渐已经不能满足于简单的亲吻,他轻轻咬着谈衣的耳朵,沙哑着说,“小衣,想不想要更刺激的?” 谈衣半眯着眼,迷迷蒙蒙地看他,“什么?”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眼睛还是一样干净,仿佛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可他身上却又遍布着爱|欲的糜烂气息,如此矛盾,又如此理所当然。 伊莱特的眸色变得更加暗沉,猛地俯身,宛如吸|毒一样地咬上谈衣殷红的嘴唇。 他有罪,伊莱特想,可是即使罪无可恕,他也不想抗拒这些汹涌的冲动,既不想抗拒,也抗拒不了。 他愿意下地狱。伊莱特克制着想要把谈衣的衣服全都撕碎狠狠占有的冲动,一只手慢慢往下滑……只要能得到他。 这时,一股疯狂而强烈的攻击突然从旁边袭来,伊莱特骤然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把谈衣按进怀里,然后迅速朝旁边避开。 旁边的花丛被击中,顿时扑啦啦地倒了一片,伊莱特正想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女王宴会上对亲王动手,就看到蓝斯站在花丛边,一双眼睛红得像血。 糟了。伊莱特有些懊恼地想,却不是害怕蓝斯发疯要了他的命,而是觉得,蓝斯作为谈衣的家长,四年前对他印象就不好,现在他又让他撞见他对谈衣这么做,恐怕印象要更差了,以后他要找谈衣,恐怕会更难。 想到以后恋爱的艰难险阻,伊莱特就忍不住又把谈衣抱得更紧了点。 谈衣没有理会伊莱特的心情,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就像蓝斯能感应到他的位置,他也能感觉到蓝斯的存在,早在蓝斯进入小树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是他这些年来最亲密的人,是像他爸爸一样的存在,可是…… 蓝斯的灵魂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一半却狂暴到想要到摧毁所有的一切,直到谈衣朝他看过来,他的理智才慢慢压下了毁灭的躁动。 可是紧跟着,他看到谈衣满身凌乱的痕迹,那堪堪压下的狂躁就又迅速占据上风,眼底的猩红染满双目。 谈衣靠在伊莱特怀里,看到蓝斯一步步走近,血液本源的压迫感让他升起一股本能的畏惧,他条件反射地往伊莱特怀里小心地挪了挪,身体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伊莱特感觉到谈衣的害怕,立马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小衣别怕。” 谈衣朝伊莱特看了一眼,眼里掠过一丝复杂,勉强朝他笑了笑。 这一幕两人互相安抚彼此关心的画面看在蓝斯眼里,却让他更加抑制不住熊熊的怒火,燃烧的嫉妒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只离开了那么一段时间,他的小衣就被另一个不相干的人骗走,与别人亲密拥吻,而现在,还与那个人一起,把他当成了敌人。 蓝斯勉强稳住那股突如其来的躁动,心底的疯狂却像挣脱了束缚,越来越克制不住,他不停地想,伊莱特有什么拥抱他的小衣?有什么资格亲吻他?有什么资格把小衣从他身边抢走? 蓝斯把目光移向伊莱特,前所未有的杀意忽然冲上脑海,然后越来越清晰。他朝谈衣伸出手,“小衣,过来。” 谈衣还没反应,伊莱特却立马把手收得更紧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四年前那一幕。那时,他送谈衣回去,却正好被蓝斯看到。蓝斯也是这么轻轻一伸手,谈衣就马上放开了他。然后在之后的四年里,他就再也没见过谈衣。 想到这里,伊莱特的手忍不住又收得更紧。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8 蓝斯的眼睛眯了眯,冷冷道,“放手。” 伊莱特怎么可能会放手,谈衣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他怎么可能把这样的谈衣交给他。 这四年里,他每次去找谈衣,都会被这个人以各种理由拦下,还说什么小衣不想见他。 都是假话! 不过,毕竟是类似于“岳父”的存在,伊莱特不敢太不尊重,可他也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怒气,而且,他更担心的是,蓝斯看谈衣的眼神…… 伊莱特轻轻笑了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虽然是你把谈衣养大的,可是,就算是亲生父亲,恐怕也没有权利限制孩子恋爱的自由。”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伊莱特却没停,他紧紧盯着蓝斯,“小衣已经长大了,他不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蓝斯,你应该放手了。” 宴会的乐声远远传来,城堡里的热闹与树林里可怕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谈衣低着头,伊莱特和蓝斯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空气里才发出一声笑声,竟然是蓝斯笑了。 “放手?”蓝斯斜睨着地上的人,眼里有隐隐的疯狂,“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第153章吸血鬼十六 气氛似乎在这一刻陡然变了,谈衣下意识地朝蓝斯看过去,就看到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红,就像翻滚着的沸腾鲜血,狰狞的红色深处是汹涌的暗潮,他整个人都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样。 一点一点明明灭灭的幽蓝色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好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眸,密密麻麻地包围住整片空间。 忽然,那些眼睛在一瞬间全部睁开,化为漫天飞舞的蓝色蝴蝶,却半点都不显得浪漫,只有阴气阵阵,如同地狱飞出的嗜血蝶。 伊莱特神情一凛,推开谈衣,两指夹出一枝蔷薇花,旁边的枝枝蔓蔓顿时像拥有了生命,缠绕着与那些幽蓝色蝴蝶斗成一片。 舞会的音符仿佛被冲碎,轻快舒缓的曲调四下飞散。黑暗中光影交错,蔷薇花瓣与蓝色蝴蝶卷成一道铺天盖地的风暴。 谈衣站在外围,看不清内部的战况,不过两个人都精准地避开了谈衣。 吸血鬼的力量与血统、年龄相关,伊莱特的实力远不如蓝斯,很快就落在下风。 过不多久,风暴忽然散去,谈衣听到有人发出一声闷哼,陡然抬头,就看到伊莱特捂着胸口靠在树边,璀璨的碧眼有些涣散,一道鲜血从嘴角流出。 他连忙跑上去看,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一块石头被塞到了他手中。 谈衣一愣,就听到伊莱特喘息地与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和他说,“紧握这块石头,念动这段咒语,蓝斯就不能对你做什么,到时候,小衣,你就可以逃离他……” 谈衣紧抓着石头,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伊莱特,对不起,我——” 他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就感到身后一阵强大的力道,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坠入了一个冰窟般的怀抱之中。 谈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时正对上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眸,此时的蓝斯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双赤红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隐藏在淡然下的温柔,只遍布着扭曲的让他看不懂的黑暗情绪与熊熊怒火。 谈衣的身体微微发抖,蓝斯却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就像从前无数个温柔的晚安吻一样。 可谈衣知道,那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小衣,这次,我要怎么惩罚你呢?”蓝斯把嘴唇抵在谈衣耳畔,低声喃语。 谈衣低着头不敢说话。 伊莱特又吐出一口鲜血,但他顾不上自己,只狠狠地盯着蓝斯,“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小衣。” 谈衣的背后一僵,呆呆地回头看他。伊莱特抹去嘴角的血,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明亮的碧绿眼眸中,是满到要溢出的温柔。 “伊莱特……”谈衣心里的愧疚又多了许多。 “我没事。”伊莱特朝谈衣眨眨眼。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59 这幕场景在蓝斯眼中,当然又成了两个人含情脉脉的互动,克制不住的妒火顿时从胸膛燃烧起来。 栖息在树梢的幽蓝光点再次聚起凛冽的杀气,正要朝伊莱特攻去。这时,树林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蓝斯好像稍微恢复了理智,眼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他不带感情地看了伊莱特一眼,抱着谈衣隐入黑暗中。 · 幽冷寂静的古堡里,一副画面在慢慢回放。 身穿蓝色纱裙的金发少女,一身白色礼服的俊美青年,两个人在蔷薇花丛边笑着说话,宛如一对命中注定的爱人,连月色都悄悄躲进了云层,不敢打扰他们。 青年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戏谑,那片碧绿之中却满是流动的温柔,仿佛他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的“少女”。 他们手拉着手奔跑,混乱地跌在一起,互相红着脸靠近,最后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 蓝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回放的场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幽蓝色的眼眸像凝结着最寒冷的坚冰。 等到画面再一次播放完毕,他才慢慢地开口,“引诱?勾引?这些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些还需要学吗? 谈衣靠着墙壁,低头不说话。 蓝斯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边,一只手捏住谈衣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说话。” 谈衣却不看他,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从这个角度,蓝斯却看到了谈衣光洁雪白的脖颈上,零零星星分布着的红色痕迹,那是——吻痕。 他伸手抚上那些陌生的痕迹,那是另一个人在谈衣身上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会让他想起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 他的小衣,用那双曾经扑向他怀里的手,紧紧拥抱着另一个人,接受另一个人的亲吻与抚摸,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蓝斯的手越来越用力,谈衣吃痛地闷哼出声。 看到蓝斯脸上隐隐的疯狂,谈衣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接触到那道饱含无数可怕情绪的目光,他更加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要跑,却被蓝斯一把抓住了手臂。 夹杂无限妒火的怒意一瞬间就重新涌了上来,蓝斯抓着谈衣的手,把他押到镜子前面,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正对着镜子,紧攥的力道几乎要把谈衣的手整只捏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谈衣还没有换衣服,此时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金色的发丝有些缭乱,嘴唇有些微微的红肿,凌乱的衣襟纷乱敞开,底下雪白的皮肤上遍布着点点红痕,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蓝斯冰凉的手指划过谈衣的面颊,经过殷红的唇瓣,又一点一点地扫过谈衣脖子上的红痕,“这些,这些……你觉得你现在像样吗?” 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些痕迹全都抹去,却自虐地逼着自己,也逼着谈衣去面对。 谈衣紧咬着牙关,本来沉默不语,但在蓝斯的一次次逼问下,他终于说话了,“我不像样。”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的另一个人,“可是你呢?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可耻吗?” 谈衣好像想起了什么难堪又无法接受的记忆,手指甲刺破掌心,淡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伤心与失望,“你怎么可以……对我做那种事。” 他猛地回头,大声地质问,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爸爸,你怎么可以那样?” 空气一瞬间变得寂静,只留下淡淡的哽咽与啜泣。 蓝斯的手滑落下来,谈衣低头擦着眼泪,好像委屈地不行,伤心地不得了,眼泪也越擦越多,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滚,好像永远也流不尽。 这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谈衣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蓝斯缓缓地凑近他。他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叹息一般地说,“不要哭了。” 淡淡的安慰声仿佛让他回到了过去,谈衣的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蓝斯越凑越近,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不要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他仿佛迷醉似的轻轻吻着谈衣的脸,“我本来就说过,我不是你的爸爸啊。”他轻笑起来,嘴唇紧贴着谈衣的唇角,幽蓝色的眼眸暗沉无边,“我从来,就不想做你的爸爸。” 谈衣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154章吸血鬼十七 蓝斯轻柔地亲吻着谈衣的脸,从他苦涩的眼泪吻到颤抖的唇角,一寸一寸,带着极尽的温柔与不可抗拒的渴望。 从收养谈衣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变了。这个孩子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也在不知不觉中占领了他的心。 他看着他一点一点从一个幼小的孩童长大,他一直凝视着他,记得他的每一个微笑,看着他的每一颗眼泪,所有所有的他,都如同滚烫的烙印刻在心口,抹不去,忘不掉。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0 那些经年累月滋长的情愫就像不断生长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疯长到他不能控制的地步。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那些积压的感情早就已经植根在他流动的每一滴血液之中。 他苦苦压抑着自己,困在自己铸就的枷锁之中,每日每夜地在痛苦与渴望之中煎熬,却忽然绝望地发现,另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却轻而易举地把谈衣抢走了。 他怎么能接受?他怎么能再忍耐?他又为什么还要再忍耐?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渴求却温柔的吻不停地落在谈衣脸上,“你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 谈衣怔怔地听着这些他从未听过的爱语,从这个他一向视为父亲的人口中。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可那些毫不间断的话语却一句句地飘入他耳中,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不是的,”谈衣忽然又开始发抖,“不是这样的,我不信,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蓝斯把谈衣整个人掰正,“小衣,我本来就不是你的父亲,可是我爱着你,超过所有父亲对孩子的爱,超过所有爱侣对彼此的爱,甚至超过我自己……” 谈衣不得不艰难地与蓝斯对视,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幽深,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暗沉的蓝色深处,潜藏着的**更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 谈衣抖得更厉害了,他害怕蓝斯说的话,也害怕这种眼神,这种——就好像要把他一口一口吃下去的眼神。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谈衣猛地推开了他,匆匆忙忙地转身就跑,他不敢再待下去。 可是很快地,他就立马被再次捉住,曾经最为依恋,现在却是最为畏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要去哪里?” 谈衣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不想待在这里,他只有一个想法:哪里都好,他只想逃离这里。 谈衣的离开与沉默好像触动了蓝斯脑中的某根弦,他的手忽然之间就攥得更紧,一个用力就把谈衣拉了回来。下一秒,谈衣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旁边的书架上。 “你要去找伊莱特?” 谈衣连忙摇头,可蓝斯却像什么都看不到了似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我不许,我不许你去!” 幽蓝色的眼眸中弥散出点点猩红,像黑夜里燃烧的两簇烈火,狂乱而炽热。他一把扣住了谈衣的手,俯身下去。 冰凉的唇终于贴在了谈衣唇上,所有沉重的枷锁,所有苦苦的压抑,通通都如同崩塌的城堡,碎地一干二净。 谈衣的脑袋“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蓝斯发狠地亲吻着谈衣的嘴唇,像干渴许久的人汲取着来之不易的甘霖,扣着谈衣的手却小心地替他挡着书架的锐角。 他的心中有一种狂喜,扭曲而剧烈的情感在胸口翻滚,爱人最无法抵抗的味道撩动他的每一滴血液,让他无法自拔地沉浸其中。 常年黑暗的心灵似乎在一瞬间迎来了光明,他甚至感觉到那颗早就不再跳动的心脏都在开始跳跃,一声一声,有如擂鼓。 与蓝斯的投入不同,谈衣却仿佛处在最黑暗的深渊之中。他最敬爱的人,在对他做着最不能接受的事。 他忽然开始挣扎起来,把身上的人奋力推开,想要去够不远处的门把,却不小心被绊倒,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谈衣并没有觉得痛,可是身上很快压上的身躯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蓝斯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色,极度的兴奋宛如汩汩流动的血液,浸染着丝丝缕缕的邪肆与欲|望。 谈衣很快又被再次吻住,狂暴激烈的亲吻仿佛要夺走他所有的气息。 “不要……”谈衣的手不停地挣扎,泪水终于涌了出来,胡乱摆动之下,他的脖子擦到地板上的什么东西,一缕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蓝斯的动作停了下来。 谈衣见到了一丝希望,立刻充满希冀地看向他,“蓝斯,你起来好不好?”他还期盼蓝斯能变回从前的样子,可是,他所有的祈求却只换来了一声轻轻的笑声。 蓝斯把手抚上谈衣的脸颊,在他长而卷的睫毛上逗弄似的碰了几下,又迷恋地落下几个吻,轻声呢喃,“真是美丽的眼睛,怪不得连伊莱特都抵抗不了。小衣,我就不该把你带出去,除了伊莱特,所有人也都会被你勾引,我早就知道……” 谈衣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觉得又难堪又委屈,狠狠地撇开脸,“你胡说!” 从小到大,蓝斯几乎从来都不会对他说重话,更别提是今天这种乱加罪名的指责。明明是因为他做出那种事,所以他才会……谈衣越想越难受,眼眶也忍不住又开始发红。 “我胡说吗?”蓝斯给他擦了擦眼泪,动作轻柔缓慢。 这种熟悉的温柔动作仿佛让谈衣觉得又回到了从前,但很快,他又听到蓝斯无奈地说,“又故意露出这种委屈可怜的样子让我心疼。可是我都看到了,我的小衣看上去单纯,可是却轻轻松松就把血族第一花花公子都勾得连命都不要了。” 他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也是……” “我没有。”谈衣震惊地看着他,他现在觉得他根本就不认识面前这个人,这个口口声声勾引诱惑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把他带回来,朝夕相处如父如师的蓝斯! “小衣,你只能诱惑我一个人。”蓝斯自顾自地说话,俯身在谈衣的伤口上摩挲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怎么流血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1 谈衣成为吸血鬼的时间太短,复原能力还不是很强,再加上又惊又乱,所以伤口没有立刻愈合。 他以为蓝斯会像以往一样帮他治愈伤口,可是,他却看到他慢慢低下了头,然后在他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 醇香诱人的爱人的血液,仿佛最让人无法自拔的毒|药,一下子就挑动他的神经,蓝斯的眼睛骤然变得更红。 谈衣僵硬了一下,同样是吸血鬼,蓝斯的变化他再清楚不过,那是——吸血鬼兴奋的预兆。 第155章吸血鬼十八 冰凉的舌头不断地在脖子上的伤口处舔舐,简单的亲吻因为双重的**而变得越来越用力。 蓝斯一面拼尽全力地克制,一面难以抑制地渴望,他渴望咬破身下这具让他迷恋的身体,用獠牙刺穿他娇嫩的皮肤,插入他的血肉之中,尽情地吸食他最爱的人甘甜美味的鲜血。 谈衣浑身僵硬,他听到了蓝斯略带嘶哑的喘息声,好像随时都会失控而狂性大发。 过了一会儿,细微的舔舐终于从他脖子上离开,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蓝斯的动作却变得更加剧烈。 纱裙的裙摆碎成了一片片,落在深红色的长绒地毯上,宛如凋零的花瓣。 像是把所有进食的**都转变为另一种不可言说的索求,谈衣甚至能感觉到蓝斯身上每一寸燃烧的渴望,那么迫不及待,那么狂乱放纵。 危机感席卷而来,谈衣拼命地想推开身上的人,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人就是那个温柔细心教导着他,伴随着他一天天长大的像父亲一样的人。 “你救我,把我从墓地带回这个家,就是为了这个吗?” 谈衣的声音里饱含说不尽的伤心与失落,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信仰,好像被自己珍视的一切背叛。 蓝斯连忙亲吻他的脸,“你在说什么?小衣,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谈衣被迫接受他的爱抚与亲吻,在极度的恐慌与失措之下,他竟然感觉到点点陌生的热度从身体内部产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蒙住了他的眼,想要拉着他往下沉沦。 狂乱失控的**与迷乱的吻不断地落在谈衣的眼上唇上,密密麻麻如同窗外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雨点。蓝斯一边亲吻一边沙哑地说,“小衣,相信我,把你交给我。” “不,不行……”好像要被陌生的冲动控制的预感让谈衣更加恐慌,他想推开身上的人,手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这样的蓝斯是陌生的,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谁能救救他?蓝斯,管家伯伯,伊莱特,谁都可以…… 谈衣的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紧握这块石头,念动这段咒语,你就可以逃离他身边……” 伊莱特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谈衣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把手伸到怀中,就攥住了那块石头,默念伊莱特教给他的咒语。 蓝斯把谈衣抱到了床上,忽然感到一阵不对劲,猛地朝谈衣看去,“小衣,你——” 碧绿的石头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蓝斯整个人忽然倒在了床上,全身都无法再动弹,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绑住。 谈衣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套好衬衫,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他要逃离这个让他害怕的“蓝斯”,逃离这个不再熟悉的“家”。 不能走大门,城堡里的管家和仆人会发现。于是,谈衣走向了窗口。 太阳还没升起,窗户咯吱一声打开,夜晚的风雨一下子被吹进来,落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在谈衣即将跳出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颤抖的“小衣”。 谈衣停了下来。 蓝斯被咒语困住,不能再施法术,也短暂地几乎不能再动弹。 他侧靠在床上,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 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已经恢复原状,不再有那些心惊的红色,也没有了那些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只有一阵盖过一阵的恐慌,还有无法遮掩的丝丝绝望。仿佛只要再一下,他就会落入最深最深的地狱之中。 谈衣抓着窗台,狠狠心正要离开,忽然看到窗边的墙上有几抹淡淡的刻痕。 一幅幅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下子调了出来。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每长大一点点,他就会跑到这里刻下划痕,然后拽着蓝斯来看,说自己又长高了。那时的蓝斯总是一脸无奈,可眼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2 那些美好的记忆似乎就在昨天,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残破的现实却压得他几近窒息。 谈衣闭了闭眼,把那些记忆都深深埋葬起来,头也不回地跳进雨幕。 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得不断“咯吱咯吱”地响,不知何时落下的雨点不断地敲打进来,奏出悲凉寂寥的音调。 空旷幽暗的房间内,蓝斯一个人躺在床上,把手挡在双目上,闭上了眼睛。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他周围,像一条条吐着毒信的蛇,从四面八方蜿蜒游走而来,慢慢将他吞没。 · 大雨如瀑,灰暗的天幕夹在狭小的巷道中,一眼望去,只剩一条倾斜的灰色的线,压得人喘不过气。 谈衣快速地奔跑,仿佛身后就是最可怕的地狱,他连一刻都不敢停。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慢慢停了下来,然后顺着墙根滑下,坐到地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带着久违的孤独感一起慢慢爬上脚踝,谈衣轻颤了一下,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系统:霸霸好感度已经满了诶……】 【谈衣:是啊,所以我才跑出来的。】 【系统:……呜呜。】 【谈衣:无家可归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系统:人家就是要哭!tattat】 【谈衣:……】 幽暗的雨巷没什么人,虽然有点饿,但是谈衣也不想再跑了。饿肚子是小事,天快亮了,如果跑出去被太阳不小心照到,那就不好玩了。 除了淅淅沥沥饿雨声,巷子很安静。谈衣一个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声的怒斥,“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伴随怒斥的是身上一阵突如其来的痛意,谈衣捂着疼痛的位置,后知后觉地想——他这是被打了? 谈衣十分新鲜地抬头,看到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满脸都是暴躁。他身后不远,一个女人正哀嚎着被几个仆人从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身边拉开,谈衣依稀能听到几个“孩子”“求求你”之类的词。 偶遇渣男?谈衣眨了眨眼。 “我说了让你让开——”仆人举起树枝正要再打下来,嗓子却忽然像是卡壳了一样,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谈衣瞄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胃口。 衣着华丽的男子无视女人的哀嚎,半眯着眼撩着一头绿毛走过来。 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的位置给他殷勤地打伞,男子俊美到有些妖艳的脸上是一种近似于自我陶醉的优越表情,“怎么还没把这个小乞丐赶走。” 他停在谈衣跟前,睁开眼睛,用眼角斜睨了谈衣一眼,“我们家可不留没用的——” 紧跟着仆人之后,他的声音也卡壳了。 长满青苔的破落墙根下,湿漉漉的黑发美少年坐在那里,淡紫色的眼眸像两颗水洗过的紫水晶,他微微歪着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哥哥你好啊。” “我,我好。”多维尔结结巴巴地回应,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脸“噌”地一下,突然红到了脖子根。 第156章吸血鬼十九 天边露出浅浅的白,晨曦将至的阴影背面,没有人知道一场悄无声息的猎杀正在进行。 多维尔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快得前所未有,就好像越奏越快的钢琴曲,就好像越下越急的雨点,就好像他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而由别人攥在手里,控制着或快或慢的节奏。 在雨幕中显得更加晶莹的淡紫色一点一点蔓延进他的整个视野,像藤蔓蜿蜒着爬进他的袖口。 苍白的皮肤,隐隐带着渴望的邪恶眼神,瑰丽梦幻的外表,这些都是吸血鬼最明显的特征。在这座城市,吸血鬼的存在从来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这么一种极端美丽却充满危险的生物。 可是,雨中的这个少年美得实在太脆弱,就像一朵即将被暴雨打落的蔷薇,谁都完全无法将他与那种以血为食的罪恶生物联系在一起。 是离家出走了吗?谁会忍心让这样一个少年在雨天流落在外,连一把遮挡风雨的伞都不给? 多维尔的心中满是对美人的怜惜,“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3 美人那双犹如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黯然,雨水打湿他的睫毛,滚落他的脸颊,犹如源源不绝的泪滴,“我家人不要我了。” 不要了?那……多维尔的心跳又快了不少,有些着迷似的看着黯然伤神的少年,脱口而出,“那我带你回家吧。” 这句话完全是不假思索的,连多维尔自己都有些诧异,但他却一点都没有后悔,而是很期待地望着谈衣,他想把他带回家,想把他藏起来,想…… 谈衣似乎有些犹豫。 多维尔忍不住走上前两步,也不在意自己华丽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他的手伸出,本来想摸上谈衣苍白虚弱的脸,但想到什么,手微微挪了一点,搭到了谈衣肩膀上。 单薄的衬衫紧贴着皮肤,仿佛他已经穿透这层单薄透明的布料,与手底莹润冰凉的肌肤相接触。多维尔努力忽视心里的奇异悸动,“雨这么大,去我家避避雨吧。” 多维尔想起现在的天色,“现在天都没亮,你一个人待在巷子里,太危险了。” 天亮。谈衣敏锐地看了眼即将翻白的天空,终于点了点头,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多维尔欣喜若狂,完全无视仆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劈手就从他手上抢过雨伞,正要给谈衣遮着,忽然整个人就僵住了。 缓缓站起来的少年全身上下只罩着一件白衬衫,衬衫早就被雨水打湿,底下晶莹白皙的皮肤几乎显露无疑。衬衫很长,湿哒哒地直直贴到大腿根以下,两条笔直完美的长腿被雨水冲刷着,显得又娇嫩又诱人。 一股热气在多维尔脸颊翻涌。 少年轻轻跳进他的伞下,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走吧。” 多维尔僵硬地点头,同手同脚地给谈衣打伞。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让谈衣等一等,然后猛地回头,一脚踹翻正看得目不转睛的仆人,然后才继续殷勤地把谈衣送上马车。 仆人被泥水糊了一脸,但连半点抱怨都不敢有,急急忙忙就赶上去。 他看了眼紧闭的马车门,心里哀叹地想,又是一个被少爷欺骗的无知美少年。哀叹完毕,他收拾起情绪,重新驾起马车,离开这个湿冷的小巷。 · 雷电在天边划过一道雪亮的劈痕,雨水倾盆而下。 伊莱特闯进久违了四年的古堡,无视一脸紧绷地迎上来的管家,靠着微弱的能量感应直接踢开了房门。 他给谈衣的石头原本能够让他感觉到他的位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不久之前,他忽然就感觉不到谈衣的存在,这让他连伤都养不下去,就急匆匆出了门。 他试想了无数的可能,却从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窗外风雨大作,幽暗空旷的房间内,浅蓝色布料的碎片一路从长绒地毯散落到红丝绒大床上,房间里一片凌乱,只有两扇打开的窗户被风雨敲打得咯吱作响。 伊莱特的心猛一咯噔。他认得出那些碎片是什么,那是——谈衣在宴会上穿的衣服。 “你来了。”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伊莱特看到坐在窗边黑暗处的蓝斯,立马冲了上去,“小衣呢?你对小衣做了什么?” 伊莱特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比起蓝斯可能犯下的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更担心的反而是另一种情况。 爱人的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是最无法抵挡的诱惑,如果蓝斯没有控制住……他的脑中一下子晃过谈衣毫无生气的模样,就像被什么人扼住了咽喉,他按捺不住地大声质问,“小衣在哪里?!” “小衣?”蓝斯看着玻璃杯里摇曳的鲜血,犹如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小衣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原谅我。” 伊莱特听到他这么说,紧绷的情绪反而微微放松。离开了,代表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好……他没空再理会蓝斯,转头看向打开的窗户,发现窗台上遗落着一颗碧绿的石头,那是他给谈衣的血石。 伊莱特将石头收了回来,一大串剧烈动荡的情绪顿时涌了进来,大片大片的绝望与悲哀,失落与痛苦,还有自暴自弃般的自我放逐…… 每一种情绪都让伊莱特的心好像被撕扯一样地疼痛——这是谈衣的情绪,同时,他也重新感觉到了谈衣模糊的位置。 他大概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伊莱特强忍着自己想要弑杀同类的冲动,冷冷地看了眼蓝斯,“如果小衣出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窗户咯吱咯吱地摇动几下,重新归于平静。 蓝斯对伊莱特的威胁无动于衷,还在轻轻摩挲着酒杯,喃喃道,“小衣,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却不抗拒伊莱特吗?” 好像丢失一切的空茫充斥着他的胸膛,回答他的却只有窗外寂寥的雨声,一阵一阵。 · 谈衣在换衣服。 他已经洗过澡,可是多维尔给他的衣服却过分宽大,他对着镜子刚套好,一边的肩膀就滑落下来。他拉起一边,另一边又会滑落下去。 巨大的浴室里四面八方都是镜子,无论站在什么角度,谈衣都能看到完整的自己——非常符合一个自恋狂的品味。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4 【系统:好多镜子,怕怕的。】 【谈衣:本来就是鬼,该怕的不是我们。】 谈衣扯了下衣服,这件衬衫虽然宽大,却有点短,甚至还没有他匆忙套起的那件蓝斯的衬衫长,不管他怎么扯,也只能盖过大腿根的一点点。 【系统(慧眼如炬):主人,多维尔对你意图不轨!】 谈衣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闻到门外悄悄靠近的食物的芳香,饥饿感越来越强,“是我对他意图不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多维尔压抑着兴奋故作矜持的声音响起,“小衣,你好了吗?” “多维尔哥哥,我……”谈衣踟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点点的羞赧,好像难以启齿。 多维尔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嘴里还十分关切地问,“怎么了?” 里面静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响起低低的声音,“哥哥,我穿不好衣服。” 他似乎极其不好意思,十分懊恼,却又无计可施。多维尔看着门上倒映出的影子,柔声道,“那哥哥进去帮你?” 谈衣看着镜子里自己隐隐发红的眼睛,轻轻勾起嘴角,“好啊。” 门,缓缓打开了。 第157章吸血鬼二十 像水晶宫一样的超大浴室里,谈衣背对着多维尔站着,身上的衬衫只堪堪遮住一点点大腿,背部也裸|露了一大半。 听到门开了,他回过头来,朝来人露出一个腼腆而羞涩的微笑。 多维尔不可避免地被这个微笑惊艳了一下,勉强控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用一只手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做坏事的时候,人总是心虚的,尤其当坏事的对象还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的时候。 虽然多维尔的本质是个衣冠禽兽,离撕开人皮也只有一步之遥,但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纯洁单纯”的美少年,他人性的部分却微微抬起了头,在兽性之下挣扎着显示出了几分微弱的存在感。 兽性让他牢牢关上了门,人性却使得他的眼睛不敢直视谈衣,只能一个劲地往地上瞟。 然后,他就瞟到了谈衣雪白湿润的脚趾。 多维尔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什么人性兽性都远去了,只有与初见时如出一辙的悸动再次涌了上来。 那只晶莹小巧的脚开始向他迈了过来。 多维尔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见光裸的脚掌踩在积水的浴室地砖上,穿过层层还没散去的水汽,每一步都带起几串小小的水花。 细微的脚步声与水声交错缠绕,好像每一声都踩在了他心上。 眼看谈衣步步“逼近”,身为禽兽的多维尔竟然有些慌乱,他匆忙抬起头来,却正好与近在咫尺的谈衣脸对着脸,顿时呼吸又是一窒。 “嗯?”谈衣微蹙着眉,一边肩膀的衬衫又不小心滑落下去,露出一截白得扎眼的肩。他把它拉起来,但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大,没过多久,他的衣服就又落了下去,而且反而还露得更多了。 谈衣露出犯了难的表情。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替他把领口拉好了。 谈衣的身体轻微哆嗦了一下,顺着衣领上那只修长的手往上看。 多维尔的面容在氤氲的水汽中仿佛加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看上去格外的……可口。 谈衣隐晦地舔了舔干渴的唇,往前凑了一步,眼睛盯着多维尔养尊处优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点点猩红在眼底若隐若现。 多维尔没有看到这一切,手顿了顿,就又继续动作。 他目不斜视且全神贯注,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竟然很认真地帮谈衣把扣歪的纽扣一个个解开,又一枚枚重新扣上。 也许是不熟练,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其它更多难以言明的理由,多维尔的手总会有意无意地碰到谈衣的皮肤。 谈衣本来就敏感,被这么一碰再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踮起脚凑近了他,轻声道,“多维尔哥哥,这件衣服一点都不适合我,我是穿不好的。” “是吗?”多维尔终于扣好了最后一颗纽扣,然而他还没喘一口气,过分宽大的衣服就又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根本挡不住多少。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5 多维尔深深呼吸了一口。 这不是他挑的衣服,可是,仆人这么做的时候,他其实是默认的。当然,多维尔自己当然不会说出这一点。 他原本的打算是一点一点慢慢来。他很少这么有耐心,可是对谈衣,他值得付出这个耐心。 当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年把他当成唯一的救星,那双澄澈的美丽紫眸中将会流露出对他的依赖与爱慕,那一定会比单纯得到他更让人激动兴奋。 一想到这个画面,多维尔就觉得所有的耐心全都值得。 但他没想到,在他少有地打算耐心的时候,谈衣却主动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踮起脚尖,两条柔软的手臂一下子勾上了他的脖子,他像一条急速生长的藤蔓一样攀附在他身上,那件薄薄的衬衫也随之滑落一大半。 多维尔的心跳瞬间快得几乎疯狂,而那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撩拨他的少年却附在他的耳侧,仿佛窃窃私语一样地说,“既然不合身,哥哥就帮帮我,把它脱掉吧。” “脱,掉?”多维尔僵硬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换来几声饱含戏谑的微笑,他所有的自制力顿时土崩瓦解。 · 卧室门外。 小仆人一手端着姜茶,在门外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 他想起少爷的嘱托,说是姜茶煮好后一定要马上端到房间,他不敢怠慢,立马就把门推开,“少爷,姜茶已经好了。”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小仆人有点疑惑,却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喘息,手顿时抖了抖,然后马上就了然了。 这种事情在贵族世家屡见不鲜,小仆人虽然觉得有点尴尬,可是并没有多惊讶。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放下东西就走。可或许是今天那个少年实在太漂亮,他竟然有些不舍得走。更何况还有那些萦绕耳畔的隐约喘息,他更加不想离开。于是最后,他不仅没走,反而悄悄走近了几步,冒着生命危险开始屏着呼吸偷听浴室里的动静。 多维尔迷醉地抚摸着怀里的身躯,喘息着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故意的?”谈衣明知故问。 “你故意在那条巷子里出现,故意穿得那么勾人,故意把自己淋得湿透,故意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我……” 这可真是纯属偶然。谈衣悠悠地想,尖锐的牙齿轻咬着多维尔的脖子,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时候慢慢刺入血管,“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多维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吸血鬼叼在口中,只觉得丝丝缕缕的快感在灵魂深处震颤,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他眯着眼睛,脑袋越来越迷糊,“小衣,你真热情……” 血液不断地流失,谈衣有些失控了似的,刚从多维尔的脖子上离开,又往下不断地制造伤口,好像怎么也喝不够。 浴室外,各种暧昧迷离的喘息声听得小仆人面红耳赤又浮想联翩。就在他自己的呼吸都忍不住开始急促的时候,一抹红色忽然从浴室底部流出,同时淡淡的血腥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仆人视若无睹地任由血液流了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脑袋一下子全都清醒了! “血!”小仆人踉跄着后退,手里的托盘摔在地上,玻璃杯霎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小仆人脸色惨白地盯着浴室下不断流出的殷红血液,浴室里暧昧的喘息还在不断地传出,模糊的玻璃门还映照着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影子,他却完全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张大了嘴就要尖叫出来。 但他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后脖子就忽然剧痛,紧接着整个人也软软倒了下去,一位俊美的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伊莱特面色不善地看着紧闭的浴室玻璃门,刷拉一下就把门拉开,却看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一幕。 门打开的瞬间,冲天的血腥味从打开的浴室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好像整片空气都变成了血红色。 谈衣双目通红地抱着一个几乎淌在血水里的人,他的脑袋伏在那人颈间,白色的衬衫上早就染满了血迹,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 第158章吸血鬼二十一 伊莱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谈衣对突然闯进来的人视若无睹,继续抱着手里的人啃咬,狰狞的鲜红色血液溅在他脸上,他像一只被鲜血控制的野兽,大大的眼睛像两个血窟窿,里面全是无边无际的血红色。 “小衣!”伊莱特一把就把不知死活的多维尔从谈衣身边拽开,扔到旁边。 食物被抢走了,谈衣当然不能善罢甘休,立马就恶狠狠地朝伊莱特看过去,眼里的红像要化为血水流出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低吼声,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神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6 伊莱特心痛得像被撕裂开,他在谈衣面前蹲下,看着他已经混沌一片的眼睛。 他想碰他,又怕刺激到他,只能蹲在谈衣面前,忍住了心痛,轻声地问,“小衣,你怎么了?” 谈衣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只知道心中的渴望像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窟窿,只知道血液的味道四面八方地吸引着他,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只知道他的食物被抢走了,他要抢回来! 他左右看看,看到了躺在地上还一脸不清醒的多维尔,立马就要扑上去,却被人从背后抱住,“小衣!” 伊莱特紧紧抱着谈衣,就好像害怕他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小衣,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他才一段时间没有看着他,他就变成了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伊莱特猛然想起了蓝斯古堡里他见到的画面,凌乱的床铺,破碎的衣服…… “那个禽兽!”伊莱特又是心痛又是愤怒,恨不得回到古堡把蓝斯狠狠揍一顿。 食物就在面前,谈衣的整个身体却都被牢牢困住,他顿时更加气恼,眼里红光一闪,就回头瞪向抱着他的伊莱特,满眼里都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伊莱特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只手依然牢牢困着他,一只手却抚上了谈衣的脸,“小衣,快醒过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却只有谈衣愤恨的眼神与喉咙里时不时的低吼声。 这时,多维尔倒是稍稍清醒了过来,他觉得身体奇异地有些又酸又痛,到底是酸多一些还是痛多一些,他却说不清楚。 他迷迷糊糊地往身下摸,摸到一手的黏糊糊,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满手鲜血,顿时全身骤冷,浑浊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不过,他还没清醒多久,就再次感到一阵眩晕感迎面袭来,他强撑着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只模模糊糊看到谈衣正被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抱在怀里,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伊莱特神色凝重地收回手,刚想着要尽快带谈衣离开,谈衣却痛苦地捂住了头。 伊莱特连忙把手松开,谈衣的手紧紧抠着自己的脑袋两侧,好像要把自己的头整个撕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一声声的呻|吟听得伊莱特也几近心碎,而谈衣还在不断地叫着“血”、“血”。 伊莱特连忙应道,“好,哥哥马上给你血。”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划,将手递到谈衣面前。 谈衣看到了血,眼睛立刻发亮,抓着手臂就狠狠地咬下去,拼命地吸允。 滴滴答答的鲜血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流。伊莱特小心地把手放到谈衣的头上,谈衣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发现没有威胁,才继续埋头吸血。 “小衣,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伊莱特的声音微微沙哑,彻骨的心痛绵绵不绝,他原本以为蓝斯是将谈衣养大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谈衣,可是现在……他抚着谈衣后背的手一下子攥紧。 暖黄色的灯光中,谈衣满脸血污,对伊莱特的心情一无所知。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眼神才渐渐开始由浑浊转为清明,可是很快又变得茫然。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喃喃地说了什么,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小衣!”伊莱特在谈衣倒在地上之前将他接住,又控制不住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有点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小衣……” · 谈衣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满脸着急地看着他,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那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欣喜。 “小衣,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谈衣却觉得仿佛很遥远,他呆呆地转过头去看天花板,正在思索自己在哪里,忽然,一大串血红色的记忆涌入脑海。 谈衣睡了整整24小时,这时能看到他醒过来,伊莱特当然很高兴,正要把他扶起来,谈衣却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挥开了他的手,整个人缩到了床脚,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样,紧紧环抱住自己。 伊莱特以为谈衣已经恢复正常,没想到他一下子又变成这样,忙安慰他,“小衣,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谈衣眼神迷乱,他睁大眼睛看着四周,觉得仿佛铺天盖地的全是红色的血,仿佛置身于鲜血凝成的地狱,他的身上也全都是血,猛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想吐出来。 这时,一双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精准地握住了他的双臂。谈衣吓了一跳,拼命挣扎着要推开,这双手却十分有力,他根本无法挣脱。 越是挣脱不开,他就越害怕,挣扎得也越厉害,嘴里乱七八糟地说胡话,时不时就在伊莱特身上凶狠地啃一口。 伊莱特没管那些伤口,却不能让谈衣再这样下去。他狠了狠心,强迫自己忽视谈衣的惊恐与慌张,紧紧扣住他的双手,然后低下头去,吻住了他的唇。 吸血鬼的身体是冷的,这个吻也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可是伊莱特吻得温柔而安抚,带着掩盖不住的丝丝缕缕情意,吻得虔诚又疼惜。 终于,谈衣慢慢安静了下来,眼中的迷乱也慢慢散去。他睁开眼睛,房间里那些恐怖的沸腾的血都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小衣,”伊莱特离开谈衣的嘴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与心悸,他没理会这些,只心疼地摩挲着谈衣苍白的脸颊,轻声道,“不要怕。” “伊莱特……”谈衣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莱特把那些心痛都收起来,转而扬起一个温柔的笑,碧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谈衣一个人的影子,仿佛一片荡漾着融融暖意的湖水,“因为小衣在这里,我当然要待在小衣身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7 第159章吸血鬼二十二 【滴,伊莱特好感度70。】 【系统:涨得好快呢!】 【谈衣:这个就叫怜~爱,毕竟我被原本当作亲人的人“那么”对待,当然是世界观崩坏,人生观崩塌。】 谈衣的脸苍白得纸,眼里却慢慢泛起点点晶莹,好像非常感动。 谈衣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无助到了极点,所以只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竟然也能给他这么大的影响。 谈衣抿了抿唇,一只手抓住伊莱特的衣角,似乎想求抱抱,可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满脸惊慌,手也像被火烧了似的立即放开。 伊莱特连忙握住谈衣的手,“小衣,你不要怕,我在这里。” 可谈衣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拼了命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伊莱特眼看谈衣又要恢复原状,一时心急如焚,想到找到蓝斯时房间一团乱的景象,他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小衣,你是在害怕蓝斯对不对,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就好像心底最大的禁忌被一瞬间触碰,谈衣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伊莱特,“你知道了?” 谈衣此时的模样,就像一个被迫剥去满身尖刺的小刺猬,满满都是惶恐与警惕。伊莱特心底刺痛,他原本只是怀疑,现在,他不用再问出口,就已经可以几乎完全肯定。 蓝斯竟然真的……伊莱特狠狠攥紧了拳头,强烈的杀意再次涌动起来,又强自按捺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谈衣。 他知道,只有将一切说开,谈衣才能真正地对他敞开心扉,于是他狠着心,在谈衣又一次的询问中点了点头。 谈衣的脸色顿时彻底灰败,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好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连眼神都变得空洞,只有嘴里不断地喃喃着,“你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紧紧蜷缩起身体,好像要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的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看到,也拒绝所有人的触碰。 伊莱特一把将谈衣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小声说道,“小衣,哥哥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怕。”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奇异的让人平静的力量,谈衣一开始还十分抗拒,后来却慢慢平静下来。 伊莱特轻轻拍打着谈衣的背,每一声都带着深深的怜惜与爱护,温柔得仿佛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还没有改变的时候。 谈衣紧紧抓着伊莱特的衣摆,终于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哽咽地抱住了他,“伊莱特,我很害怕。” 伊莱特感觉自己的胸膛慢慢湿了,谈衣的眼泪仿佛渗透了他的胸膛,让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刺痛,“没事了,小衣。”他轻轻侧头,在谈衣头顶落下一吻,嘴里不住地说,“没事了。” 谈衣用力地抱着他,像溺水的人抱着自己唯一的浮木。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伊莱特轻轻侧头,在谈衣发间落下一吻,余光却瞟到了谈衣光裸的颈间,看到那雪白的皮肤上斑斑驳驳的红色印记。 那是……伊莱特的眸光暗了暗。 “蓝斯好可怕,他完全变了。”谈衣好像说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明明,明明……”他说不下去了。 伊莱特心里一紧,原本暗暗涌动的怒意迅速被满腔的心疼覆盖,他把谈衣抱得更紧,“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只要保证,谈衣能够开心快乐地活下去,那就够了。 静谧的夜在黑暗中慢慢流淌,深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月光柔软地铺在窗前的地上,照映出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谈衣从伊莱特怀里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他擦的是眼睛,脸却莫名越来越红,又有些沮丧,“我真没用,这么大了还哭,别人肯定会笑我。” 伊莱特的嘴角微微弯起,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伸手替谈衣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眼泪只是宣泄而已,与坚强与否无关。”他的眼睛柔得像一汪碧绿的春水,“不过,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小衣哭。” 他说得郑重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永不变更的誓言。谈衣怔怔地看着他,“伊莱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我们,我们认识并没有很久啊。” 伊莱特笑着摸摸谈衣的头,“时间并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有的人相识数百年,也和陌生人一样;有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就已经胜过千千万万年。” 他歪了歪头,碧绿的眼眸中跳跃着明明灭灭的光点,仿佛绵延不息的款款深情,一丝一缕地将眼中唯一的人缠绕其中,“我记得东方有种说法,叫做前世今生,也许前世,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谈衣愣了愣,有些躲闪地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空气也变得有些尴尬。 伊莱特的地掠过一丝黯然,但是很快就收拾起来,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唉!” 谈衣疑惑地看着他。 伊莱特的脸上露出苦恼万分的表情,“自从你被‘那只’抓走,我真是每天都在担心害怕,生怕你被那家伙怎么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8 谈衣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伊莱特却很快就指了指自己并不存在的黑眼圈,继续往下说,“因为担心你,你看看我这张帅脸,都憔悴了这么多,多少美丽的女孩子要哭瞎了眼啊……” “是吗?”谈衣的额角挂下几道黑线,“那你赶紧回地下室好好补眠吧。” 说到睡觉,谈衣也觉得有些困了,于是就扯了一条被子,想找个房间睡觉,结果却被告知只有一个房间。 除了谈衣这个奇葩,一般吸血鬼都睡棺材,伊莱特也不例外。 可是谈衣让伊莱特去睡棺材的时候,伊莱特却嫌弃棺材太硬,空气太闷,软磨硬泡地死死占据了大床一角,就是不肯走,还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谈衣没办法,只能随他去,自己卷起被子,很快就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伊莱特才从黑暗中坐起来。 谈衣卷着被子的一角,像搂娃娃一样地抱在怀里,一个人睡得很香,如果不是没有呼吸,几乎不像是一个吸血鬼,而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少年。 窗外微风轻拂,伊莱特微微俯下身,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如星辰闪耀。他看着谈衣沉静的睡脸,轻声说,“小衣,我会等到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 寂静的深夜,万籁俱寂,几声突兀的“啪啪”声忽然在黑暗中响起。伊莱特警觉地朝生源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坐在窗台上鼓掌,少年背对着月光一边鼓掌一边微笑,一半的脸都隐藏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郁。 “好感人啊,伊莱特亲王。”少年抬起了脸,银发银眸,正是女王身边的男宠——莫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伊莱特有些惊讶,心中隐隐警惕,莫里只不过是中等的吸血鬼,他不应该没有察觉。 “当然是来带小衣衣走了。”莫里从窗台上跳下来,看到床上的谈衣,轻轻“呀”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果然男装更好看。” 伊莱特皱了皱眉,站到谈衣面前挡开莫里的视线,“请离开。” 莫里点点头,“我当然会离开,就算你求我,我都不想留下来。不过,我要带着小衣衣一起走。” 伊莱特对莫里的称呼感到十分不适,只是因为他是女王这几年最喜欢的男宠,所以才勉强按捺着。可是现在…… 伊莱特冷下声音,“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平常我当然是做不到的,不过今天……”莫里打了个响指,右手就出现了一块紫色的石头。 伊莱特的脸色顿时变了,“女王。” 莫里嘻嘻地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石头,笑得妖冶又诡异,“是啊,伊莱特亲王,是女王——也就是你的长亲派我来的,就算你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 谈衣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痒痒的,就像有谁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抚摸。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顿时被满室的金灿灿晃了一下,立刻全都清醒了。 “小衣衣,你醒了啊~”一个妖娆的声线在他背后响起,同时,谈衣也发现了,竟然真的有一只手正在他身上轻轻抚摸。 而他的身体,也是全身赤|裸的! 第160章吸血鬼二十三 谈衣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觉得下面估计也是光的。 【谈衣:emmm……】 【系统:主银,你的衣服也被拿走了。】 【谈衣:……我知道。】 “小衣衣,你怎么不理我?”那只手绕到了谈衣下巴,十分有技巧性地挠了一下,激起谈衣一阵鸡皮疙瘩。然后,身后的人还十分妖里妖气地发出来一声“嗯?” 谈衣低头看水里,摇晃的水面映出他肩头上露出的精致面孔,半长的银色头发即使在满室璀璨的映照下,也丝毫不显得逊色,同样银色的眼瞳却有着丝丝妖异与邪气,与宴会上的僵硬完全不同。 “你是?”谈衣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莫里。”银发美少年把自己悄悄长长的獠牙收起来,没骨头似的趴在谈衣背上,一只手撩起一捧水,慢慢浇到谈衣身上,“是女王陛下收养的吸血鬼。” “收养?像蓝斯和我一样吗?” 听到谈衣的话,整间巨大的浴室,或者说浴池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莫里银色的眼瞳中也迅速聚起暗沉的冷意。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所有的冷意都在一瞬间被藏了起来,他的嘴边甚至还牵起一个可以说是温和的微笑,他说道,“嗯,是啊。”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69 【系统:主人,他不开心。】 【谈衣:我知道。】 谈衣好像对莫里的变化毫无感觉,又十分欢快地问,“女王一定很疼爱你吧。” 这句话完全戳中莫里的死穴,莫里的整张脸都像凝结了一层寒冰,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微眯的双眼露出一阵凶光,“你说什么?” 谈衣背对着莫里,根本不知道他生气了。他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黯然,低声说,“我一直听说女王陛下很疼爱你,对你很好,真羡慕你。” 莫里早就做好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的准备,没想到他还没教训,“臭小子”的气焰就抢先低落成这样,忍不住有些愣了愣。 谈衣小声说,“女王陛下那么温柔,一定就像你的妈妈一样吧,我一直都很想要有个妈妈。” 谈衣低垂着头,轻抿着淡粉色的嘴唇,像紫水晶一般的眼眸映照着盈盈的池水,显得更加梦幻,却也更加脆弱,流露出一丝一缕的憧憬与淡淡的忧郁。 莫里原本怒不可遏,看到谈衣这个样子,却忍不住微微心软了一下。紧跟着,他就“嗤”了一声,把那些心软通通丢到脑后,心想,长得倒是真的好,可惜脑子不好使。 谈衣刚刚被彻底洗过一遍,浑身上下都白得发光,看上去几乎嫩得可以掐出水。莫里斜睨着他,心里微微一动,伸手捏了捏谈衣粉红的耳垂,觉得手感真的不错,又使劲乱揉了几下。 “痛。”谈衣的眼里立刻浮现出水汽,不过却没有躲,只有点委屈地说,“莫里你轻一点。” 这种软软糯糯好像被欺负了的语气顿时让莫里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捏着谈衣耳垂的手也像被突然注入了一股电流。莫里像抓到刺一样地缩回手,“你,你干嘛这么说话!” 谈衣莫名其妙被骂了一下,满脸都是茫然,眼睛还是雾蒙蒙的,嘴里却呆呆地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啊。” 莫里瞪了谈衣一眼,谈衣还是一脸无辜。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理亏,不过就算理亏,他也是绝不可能承认的,于是还是非常理直气壮地教训他,“以后不许这么和我说话。” “哦……”谈衣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答应了。 莫里有点心虚,但更多的却是暗爽。自从成为女王的男宠,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鄙夷,明面上他是“贵族”,实际上,他却甚至连最低等的吸血鬼都不如! 想到这里,莫里心里的阴暗就又涌了起来,看到谈衣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心中那些阴暗更是无限扩大。他思忖了一下,忽然问,“谈衣,你刚才说,你很羡慕我?” 谈衣带你点头。 莫里淡淡笑起来,一下子变得非常亲切,“不用羡慕,很快你也会享受到这种‘疼爱’的。” 谈衣疑惑地看他。 莫里莫名地心情变得很好,“因为我已经向女王引荐过你了,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她。” 谈衣眼睛亮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莫里笑吟吟地补充,“而且我可以保证,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太好了。”谈衣果然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挂满了显而易见的喜悦。 莫里看着他的笑脸,心里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自由了。 想到那片美丽的庄园,广阔的田野,他的心情就越发地好起来,拉着谈衣走上来,非常细心地给他擦干了身体,又开始挑衣服给他穿。 莫里挑衣服的时候,谈衣也没闲着,东扯西扯,一下子问他是哪里人,一下子问他的年纪生日。 也许是谈衣傻了吧唧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左右这些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于是莫里想都没想就全都说了。 莫里是十四岁被初拥成吸血鬼的,到现在为止也才三年,按照变成吸血鬼的时间来算,其实谈衣还要更久一点。 于是,在莫里喃喃自语地说“这件不好”,“这件也丑,哪个土包子选的”的时候,谈衣很开心地叫了他一声,“莫里弟弟。” 莫里被这声甜甜的“弟弟”吓得一下子栽进衣服堆里,爬起来就恶狠狠地瞪谈衣,阴森森地说,“你叫我什么?你有胆子再叫一遍?” “莫里弟弟啊。”谈衣宛如天生缺一根筋,对危机毫无所觉,笑眯眯地说,“因为我变成吸血鬼已经快十年了,而你才三年嘛,所以——” 吸血鬼的资历以成为吸血鬼的时间为准,谈衣的说法的确没错。可是…… “鬼才是你弟弟。”莫里暴躁地打断他,转头继续挑衣服,那句“莫里弟弟”却总是在他脑中徘徊不去,他更加暴躁了,回头又怒斥了一句,“少乱占我便宜。” 莫里已经很暴躁,可是谈衣却还不知死活,又在后面幽幽地说,“我们本来就是鬼啊……” 莫里的额角不时抽搐,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衣柜上,木制的衣柜顿时被砸出一大个凹陷,谈衣这才彻底噤声。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过去,莫里终于挑好了衣服。 谈衣以为莫里挑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衣服,没想到拿过来一看,却竟然是一套规规矩矩的学生装,经典白衬衫加黑裤子。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0 穿衣服的时候,莫里还把扣子都紧紧扣到了最上面的一个。 谈衣不习惯这样穿衣服,勒得慌,而且这件衣服明显有点小了,虽然他不用呼吸,还是不舒服地喘了下气,小声抗议,“太紧了。” 莫里正在给谈衣系领带,这句话就正好吹在他耳边,凉丝丝带着湿意的话语几乎就像是一种刻意的挑逗,他的耳朵顿时可疑地红了起来。 “你懂什么,穿得越保守,脱下来的时候才越兴奋。”说到“脱下来”,莫里的眼神有点飘忽。 “脱下来?” “我乱说的。”莫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胡乱圆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打结,可是这个简简单单的领结却好像在和他作对,越打越乱。 这时,谈衣惊奇地“咦”了一声,“莫里弟——哥哥,你的耳朵红了。” 莫里的结彻底成了死结。 第161章吸血鬼二十四 莫里看着自己手上一团糟的结,第一次怔怔地发起了呆。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我来吧。” “我会系。”谈衣笑着说,伸手从莫里手中接过领结。 接触的时候,谈衣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莫里的手背,然后就低头开始全神贯注地解开那道死结。 领带从手中被抽走,莫里却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刚刚与谈衣接触的手背。明明是同样没有温度的吸血鬼,为什么,他会觉得……谈衣是不一样的呢? 莫里摇了摇头,把那些异样全都压下。能有什么不一样?吸血鬼通通都是没有感情,只被**支配的野兽而已。 仿佛要验证自己的话,莫里用带着审视的目光朝谈衣猛然望去,想在他脸上找出虚伪与假装的痕迹,却与一张灿烂的笑脸正对上。 纯净美丽的紫色眼眸中仿佛盛开着数不尽的紫罗兰,一点一点弥散开的笑意宛如洋洋洒下的阳光,似乎可以驱散心底所有的黑暗。 莫里忽然感到有些睁不开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想要抚摸那片璀璨的光,那片他早就已经无法触摸的光。 谈衣费了好大力气将死结打开,然后又把领带系好,莫里看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他刚系好领带想邀功的时候。 他没注意莫里的变化,很自豪地卷卷自己胸口的领带,有点得意地说,“你看,我系得是不是好看多了?” 这句突兀的话把莫里一下子惊醒了,他看到自己伸到半空的手,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谈衣丝毫没注意到他的不同,脸上依然还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就好像即使身处在最深的黑暗之中,他也从来不会真正绝望。 真的是这样吗?莫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恶意,望着谈衣的笑脸,突然说,“你知道我送你去见女王,是为了什么吗?” 送去做男宠嘛。谈衣懒懒地想,脸上却不动声色,还是一脸迷茫。 莫里嘴角慢慢扬起,盯着谈衣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要把你送到女王的——床上。” · 古堡内的寝殿,一头紫色长发的吸血鬼女王懒懒地斜卧在长塌上,一只手搭在靠背上,几个仆人正在给她的胳膊细细擦着香油。 女王闭着眼睛,慢声吩咐:“擦仔细一点,明天我可是要见我新的小可爱的。” 仆人们忙低声应下,手上的动作不停,额角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女王睁开眼睛,想到谈衣男扮女装的模样,双目中忍不住流露出几缕压抑的兴奋,吸血的渴望也慢慢爬了上来。 一个仆人正战战兢兢地擦到她的脖子,忽然就被一把抓了过去。其他人见状,纷纷习以为常地自发退下。被抓的仆人惊恐地瞪大眼睛,却不敢挣扎,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暖黄的灯光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缓和。在柔软的长塌上,女王的獠牙却慢慢伸长,就要刺破身下人的皮肤。这时,窗户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滚下去。”女王头也不抬地怒斥,窗户的动静停下来了,可是紧接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却越靠越近,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我说了滚下去——”女王抬起头来,正要看看是哪个不听话的下仆,见到来人,原本的怒气且再也发不出来,转而换成了另一种不甘心的语气,“你怎么来了。” · 吸血鬼,是冰冷的。无论是身体,还是那颗不再跳动的心。无论生为人时是什么性格,变成吸血鬼后,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进行的猎杀都会慢慢把仅有的人性全部抹杀。 最终,所有原本的“人”都会变成只有外皮不同的冰冷野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1 脸上的微笑是假的,亲切是假的,慈爱是假的,所有伪装的美好背后都是尖锐露骨的**,没有任何例外。 莫里微笑地看着谈衣的脸骤然变得苍白,胸膛中满满都是涌动的快意。 看吧,那些所谓的天真与善良,都只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因为从来没有走出过象牙塔,没有面对过那些赤|裸裸的恶意与残酷。一旦将一切撕开放在他们面前,所有的美好都会破碎。 莫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一步步地逼近谈衣,直到把他逼近墙根。 他“啪”地一下,把手撑在谈衣两边的墙壁上,微微俯下身,充满愉悦地在谈衣耳边轻声说道,“怎么样,很害怕吧,小,衣,衣?” 谈衣撇开脸,想躲开他充满恶意的注视,但莫里却不让他躲,捏着他的下巴就让他转过头来。 他紧紧盯着谈衣的脸,紧贴着他的嘴唇,温柔地说,“女王啊,她的手段可多了,尤其是像你这样,年轻又漂亮的男孩子。” “她会把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用在你身上,你越是痛苦,她就越是享受。然后,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她会一口咬破你的喉咙,把你的血一点,一点地抽干。” 谈衣全身一震,终于望向了莫里。 莫里还在继续说,他原本是充满快意的,可是随着一句句的陈述,那些压抑许久的憎恨却慢慢流露出来。 他好像浸泡在剧毒的汁液之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淬着刺骨的痛,“可是你是吸血鬼,你是不会死的,她也不会让你死。” “她会找来最美味的猎物,让你慢慢恢复,她会对你很好很好,然后在你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再一次将你推入深渊!” 说完之后,莫里就沉默了很久,直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谈衣的手正放在他衣领深处,轻轻摩挲着他不愿意为人知晓的某一处。 莫里就像被抓到刺的刺猬,猛地一下后退,捂着自己的脖子,“你做什么?!” 谈衣收回手,动了动嘴唇,却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莫里立刻像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把将谈衣推到墙边,红着眼睛冲他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告诉你,很快你就会比我更惨,比我更……” 谈衣被摔得有点疼,小声闷哼了一下,莫里看到谈衣的手已经被自己捏红了,条件反射地就松了松手。 这时,谈衣又握起了他的另一只手,慢慢把他的袖子往上推,露出了底下被主人刻意掩藏着的累累伤痕。 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雪白的手臂上,干涸的血迹凝结成暗黑色的痂,仿佛一条条狰狞的爬虫,触目惊心。 莫里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恶毒的话,却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为了吓唬谈衣,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再挣扎。 谈衣没有理会莫里的恶言恶语,指腹一点点摩挲过那些伤痕,低声说,“很痛吧。” 莫里的心突地颤了颤,嘴上却硬邦邦地说,“你明天自己感受下就知道了。” 【系统:嘴好欠啊。】 【谈衣:这个叫,傲娇。】 谈衣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灰色的阴影,“我去陪女王的话,你会自由吗?” “那当然了,她已经答应我了。”提到这个,莫里显得很开心,说着说着还有些眉飞色舞起来,而谈衣却一直看着他的伤口。 几乎所有的伤,吸血鬼都是能够自行愈合的。除非伤口是用银器划伤,而且被施用了特殊的手段。 对吸血鬼来说,无法愈合的伤口会比一般人类受伤还要疼痛千百倍。在本身的愈合力与银器的相互抵抗中,伤口会不断地溃烂、结痂,结痂、溃烂,直到最后,才变成暗红色的疤。 莫里身上的伤口那么多,谈衣不知道他已经经受过了多少次的溃烂。 “告诉你,我可是南部格里斯家族的继承人,我有一个大大的庄园,外面还有一大片田野,等到我自由了,我就会回到那里,过我自己的生活。” 莫里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怀念,“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很疼我,他们看到我回去,一定也会很高兴的……”说到这里,他又警告地瞪了谈衣一眼,“你别想逃。” “我不会逃的。”谈衣仰起脸,牵着他的手,认真地说,“如果用我交换,就能让你自由,我愿意。” 莫里呆住了。 · 第二天太阳落山的时候,莫里领着谈衣敲响了女王的门。 谈衣穿着昨天莫里给他挑的学生装,乖乖地跟在后面。 门很快就开了,谈衣迈步正要进去,却被莫里拉住了手。 谈衣看着莫里急剧变幻的脸色,轻轻笑了笑,“莫里弟弟,怎么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2 又被谈衣占了次便宜,莫里这次却没激动地反驳,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几次张嘴,却都没说出口。 女王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屡屡让仆人催促,谈衣忙应了一句,就想将手从莫里手中抽出来。 莫里不知道是傻了还是呆了,竟然一直死死抓着不放手。直到谈衣咳了好几声,他才倏忽松开了手,然后又把谈衣抓住了。 “你要说什么?”谈衣问。 莫里躲开他的视线,“你要听话,不要反抗,这样才能过得好一点。” 谈衣点点头,真诚地说,“谢谢。” 莫里狠狠咬了咬唇,几乎就想让他不要去了,但那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在谈衣快要走进门中的时候,他身后又响起莫里的声音,“我回家后,会帮你找新的人替代你,只要我找到了,我就救你出来。以后,以后你可以来我的庄园,和我一起……” 莫里越说就越小声,最后,谈衣已经几乎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谁也不知道。 “好啊。”谈衣回头,朝莫里轻轻一笑,然后就走进了房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短暂的光亮被彻底隔绝,只留下莫里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我不后悔。莫里紧握着拳头,他绝不后悔。只有这样,他才能解脱。 他早就受够了,受够了女王反复无常的脾气,受够了每个战战兢兢的日子,受够了像狗一样跪在那个女人脚下祈求生存的一天天,受够了那些吸血鬼看似尊重却鄙夷不屑的目光……他终于解脱了。 他现在就应该赶紧去码头,坐上那艘开往家长的船,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姐姐一定都还在等他。 谈衣自愿的,他没有逼他,他根本不需要愧疚! 他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什么愧疚自责,都太可笑了,只要他自己过得好,谈衣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 莫里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本该离开的脚步却迟迟没有挪动。 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完全抽干,莫里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感觉不到,只能靠着墙根,慢慢慢慢地滑下,最终坐在了地上,然后立刻蜷缩着抱紧了自己。 墙的那一边,是谈衣,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里忽然看到了手背上的创可贴,那是谈衣昨晚为他贴上的。 因为常年被银器伤害,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很难自行愈合,所以即使是这样的小伤,也得像人类一样包扎清理。 昨天,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道伤口,可是谈衣却看到了。 莫里捂着手背上小小的创可贴,身上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忽然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比任何一次的溃烂都更疼。 “如果用我交换,就能让你自由,我愿意。” “为什么,你是傻子吗?还是又在可怜我,我说了不需要你可怜!” “我没有可怜你,只是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我知道待在女王身边,你很难过。如果换成我去陪着他,获得自由的你一定会很开心,那么,我也会开心的。” “而且我其实……已经被蓝斯抛弃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这么做,也算实现了我一点点的价值……” 莫里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自从第一次被凌虐以后,他就再也没掉过眼泪。可是现在,那些久违的酸涩仿如突如其来的潮水,瞬间涌上了眼眶。 笨蛋,大笨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大笨蛋! 就在莫里痛苦煎熬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莫里,女王叫你进去。” 莫里倏然抬起了头。 第162章吸血鬼二十五 连莫里自己都没想到,在听到话的那一刻,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站起来冲了进去。 “谈衣!”莫里一进门就叫谈衣的名字,却看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3 在冲进门中的那一小段时间中,莫里恍恍惚惚地想了好几个可能。他一下子想是不是谈衣不小心惹了那个女人不高兴,一下子想是不是那怪女人又突发奇想,想玩新花样。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他甚至连如果女王要玩“多人游戏”,他到时候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谈衣的伤害降到最少都想到了。 可是,在看到房间内的一切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幽暗的灯,黑衣黑发的男子坐在窗前。夕阳早已经沉没,一轮弯月悄无声息地挂在树梢,透过窗户将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银色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每一寸都仿佛是经上帝之手精雕细琢而成。 “莫里。”蓝斯叫他的名字,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扣着。 “是我。”莫里慢慢冷静下来,在看到蓝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谈衣已经安全了,而他,却彻底地完了。 蓝斯缓缓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眼眸中泛着冷漠的光泽。虽然他一个字都没说,却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甚至……比女王更可怕。 莫里的额头忍不住渗出点点汗水,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但他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心底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莫里假装镇定地环顾了房间一下,“谈衣呢?被你救走了?”莫里故意遗憾地叹了口气,“你来的真不巧,如果你晚来一点,那才有好戏看。” 他刚说完这话,就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莫里按住自己开始发颤的手,不想再忍受这种煎熬,直截了当地说,“说吧,你要怎么处置我?” 蓝斯没有说话,他好像存心要让莫里难受。沉默的时间越长,莫里就越发焦躁不安,直到他已经忍无可忍,蓝斯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不会处置你。” 莫里惊诧地睁大眼睛。 蓝斯看着窗外柔柔的月色,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下来,“我会放你回南部,你可以回自己的家。” “你竟然会放过我?”莫里难以置信。 蓝斯轻轻支着脸颊,脸上的温柔仿佛昙花一现,又很快重新变回了往常的冷漠,“我当然不想放过你。可是小衣却希望你能好好地回家。他的愿望,我都会实现。” 谈衣。莫里心中百味杂陈,他那么对他,他对还是为他说话。 “即使被你陷害,他却还想着要帮你。”蓝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莫里却已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即使他把谈衣送到女王手上,他却还是一心想要帮助他。谈衣一心想着要帮他,可是他刚才却说……谈衣被救了,是多么遗憾。 莫里咬了咬牙,第一次有种惭愧到想要钻进土里的感觉。不过,他却有点庆幸,还好谈衣已经不在这里了,还好……等到他出去以后,一定要找谈衣道歉。 蓝斯站了起来,“我只有一个要求,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见谈衣,也不能再回到这里。” 莫里全身一震,条件反射地就要拒绝。不回来,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谈衣。莫里不想答应,可是他刚想拒绝,一道彻骨的冷意就卷上了他的身躯。他抬头一看,蓝斯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瞳中是数不尽的冷意。 莫里眼神不断变幻,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见谈衣,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空了一块,整个胸膛都是空荡荡的。 他想到谈衣略带傻气却干净澄澈的微笑的模样,想到他一脸心疼地抚摸他伤口的模样,想到他充满憧憬地听他讲述他的家的模样……如果以后都不能再见到这样的他……莫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贴着创可贴的伤口隐隐地痛。 可是,他又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呢?莫里的手忽地松开了,即使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他在这里,从来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只蝼蚁又有什么发言权? 想到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庄园,想到还等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最终,莫里点了点头。但是,在那一刹那,他却仿佛听到了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 莫里离开后,谈衣才从角落里出来。 蓝斯转过身,“这下该满意了吧。” 谈衣抿了抿唇,在他跟前一米多停住,不敢说自己其实还不是很满意。 蓝斯看着谈衣可以与他保持距离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小衣,你现在连靠近我都不愿意了吗?” 谈衣一愣,没有说话。 蓝斯眼里的失落顿时变得更深,谈衣不敢看他,欲盖弥彰地转头去看窗外,盯着枯枝上的一只乌鸦使劲地瞅。 蓝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抓这些乌鸦来玩,有段时间,整片森林的乌鸦都快被你抓光了。” “哪有这么夸张。”谈衣满脑袋黑线,忽然发觉其实蓝斯说得也没错。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那片森林里很少有鸟能存活,乌鸦更加少得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随便一抓就灭绝了。 蓝斯满眼底都是笑意,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会相信,一向以冷漠著称的蓝斯亲王,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么一个玩笑过去,两个人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只是谈衣心里还是有疙瘩,所以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过去。 这时,蓝斯忽然按住了脑袋,发出一声闷哼。他紧皱着眉,额角青筋隐隐浮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4 蓝斯很少露出这种神情,除非是痛得真的厉害。 谈衣立刻一下子冲了上去,一脸焦急地问,“蓝斯,你怎么了?” “没什么,小头痛而已,没事了。”蓝斯摇了摇头,可他紧锁的眉头分明与他说的不是一回事,谈衣忍不住非常焦急。 蓝斯看着他显而易见的担忧与关心,嘴角忍不住牵了牵,几天以来的沉郁与绝望似乎都一扫而空。 谈衣一边唠唠叨叨,一边上上下下地检查蓝斯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突然,他看到蓝斯袖子里一道眼熟的痕迹。 蓝斯连忙把手收起来,可谈衣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撩开。 那是一道与莫里身上的伤十分相似的伤口,但不同的是,蓝斯手臂上的这道却更加的深,简直就像是有谁拿着一把大砍刀,毫不犹豫地劈砍下去。 谈衣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道伤口,嘴唇都开始微微地发抖,“这是谁伤的?” 蓝斯见瞒不住了,也就不再隐藏,他凝视着谈衣,一字字地说,“我说过,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伤害过谈衣的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谈衣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眶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蓝斯轻轻抱住了他,“我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再也不会伤害你,小衣,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谈衣擦了擦眼泪,忙不迭地点头,“我原谅你,我当然原谅你了,你只要和我道个歉就好了嘛……” 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哇”地一下扑进蓝斯怀里,大哭出声。 【系统:主人羞羞。】 【谈衣:嗯?】 【系统(马上):人家什么都没说。】 · 从那天开始,吸血鬼女王身边就少了一位银发银眸的男宠。贵族们讨论了一段时间,就渐渐把他淡忘,吸血鬼女王身边也很快出现了新的美少年,一切都还在继续。 蓝斯与谈衣重新和好,两个人都不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日常的平和。 莫里回到了南部的家,谈衣虽然很想去看他,却担心蓝斯不高兴,也害怕不请自来会打扰他,所以只是偷偷地给他寄信。 一开始,莫里根本就不回信,后来却慢慢地开始会回复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最初的时候,这些都是瞒着蓝斯偷偷做的,但纸包不住火,蓝斯很快就发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什么都没说,竟然默许了这种行为。 谈衣当然非常开心,与莫里的信件往来也变得更频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年。半年后,谈衣却忽然开始收不到莫里的信了。他本来以为是蓝斯扣押了他的信,可是他在信箱前面守了好几天,却还是没有等到一封来信,他这才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谈衣和蓝斯提出要去看看莫里,理所当然地是被拒绝了。谈衣在自己房间里转了两天,还是不甘心,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谈衣就悄悄策划着逃跑了。他原本以为计划不会那么快成功,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他没发现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蓝斯一直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很久都没有动。 谈衣来到南部,稍微一打听,就得知了一个噩耗,格里斯家族的大庄园竟然被一把火烧了,而且放火的人,还是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少爷——莫里。 第163章吸血鬼二十六 南部有很多绿色的大草原,草原上的天空总是蔚蓝色的,人们住在一栋栋白房子里,好像置身于地狱边上唯一的象牙塔。 可是这些天,那些美丽的蓝色绿色白色,好像统统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剥落,只剩下大片大片铺天盖地的灰,像一张沉沉的布满阴霾的脸,凝视着这座摇摇欲坠的象牙塔。 “格里斯家族被烧得干干净净,夫妻两个和年幼的小儿子都葬身火海,那个放火的大儿子,呵,现在已经失踪了。” 大雨淅淅沥沥地往下冲刷,好像永远也不会停。灰暗的天幕下,谈衣站在焦黑的废墟前面,手里的伞被暴雨打得几乎要握不住。 【系统:现在怎么办?】 【谈衣:找找莫里吧。】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如苍白色的利刃撕裂天际。 谈衣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站在仅剩的一根焦黑廊柱下。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身上披着一件同样黑色的大斗篷,全身都带着一种逼人的寒气与阴冷,仿佛一只蛰伏的鬼魅。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5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雨水把他淋得湿透,他几乎就要与这片湿漉漉的黑色废墟融为一体——除了那缕从黑色斗篷下露出的银色发丝。 谈衣一眼就认了出来,却不是很确定,也怕自己走得太近会把他吓跑,于是只停在原地试探地叫他的名字,“莫里,是你吗?” 莫里微微抬起头,他一半的脸依然深藏在斗篷下,另一半则淡淡地望着谈衣,轻飘飘地说,“谈衣,你来了。” 苍白的皮肤,精致瘦削的脸庞,隔着雨幕让人看不清晰的银色眼眸。除了更瘦了一些,更冷了一些,他好像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可是家人刚刚死了,怎么会没什么不同呢。谈衣确认是他,立马就迎了上去,垫着脚把伞撑到他头顶。 烧焦的庄园到处都是砖瓦残余的碎石块,谈衣站得很艰难,模糊地想,莫里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在谈衣努力地给他撑伞的时候,莫里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谈衣穿着件带帽子的白色长卫衣,为了给他挡雨,他的一半身子渐渐被雨水打湿了。白衣打湿后变得有些透明,紧紧贴着谈衣的皮肤。 莫里的眼里弥漫着幽暗的光,像越压越低的灰暗天空,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 谈衣没注意到这些,脚下摇来晃去,差点要摔倒,直到莫里低下了头,他才得以把高度放低一些,站稳了身体。 谈衣踌躇地站在原地,右手翻来覆去地摸着伞柄,不知道该怎么和莫里说话,过了一会儿,谈衣才说,“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雨下得很大,轰鸣似的响在耳畔,谈衣不知道莫里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只看到他斗篷下的脸似乎微微变了一下,一抹类似讥讽的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分不清是不是错觉,定睛再看时,他依然是一脸面无表情。 谈衣心里一酸,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莫里,不要难过,我还在。” 谈衣睁大眼睛看着莫里,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百分之百的真诚,莫里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定很需要安慰。 好像是被谈衣感染了,莫里抬起头来,开始看着谈衣,冰冷的视线像一捆越收越紧的绳,紧紧勒着他的心脏。 谈衣莫名觉得很紧张,但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撩开那层斗篷,抓住了莫里攥得死紧的手,在两只手接触的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莫里的身体突然地颤了颤。 过了一会儿,雨小了下来。谈衣正想着要不要把雨伞收了,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后,他整个人就被抱进了怀里。 “谈衣,你真是个傻瓜。” 谈衣的脑袋搁在莫里肩膀上,紧绷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又听到莫里凑近了他耳边,幽幽地说,“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谈衣心里有一丝古怪,但没有深想,顺从地伸手环抱住他,想了想,又在他背上拍了拍,换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莫里把谈衣放开,低着头抹了抹谈衣脸上的雨水,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滑,直到同样湿哒哒的肩上。 谈衣有些别扭地缩了缩肩膀,莫里才自然地收回手,笑道,“小衣衣,急着见我也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去我家里擦擦吧。” 擦?一个法术就干了,不需要擦。谈衣本来想这么说,不过看到莫里淡淡的脸色,就把这句话收了回去,跟着莫里往前走。 莫里和家人生活了这些时间,估计已经恢复了很多人类的习惯,他还是不要说别的话比较好,免得打击他。 小雨也很快停了,天空的阴云破开一道小小的扣,露出一点浅浅的驼红。 谈衣跟着莫里走,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却发现,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处教堂下。 谈衣猛然停住了脚步,条件反射地就想后退,可他的脚还没退开一步,手就被莫里抓住了。 冷入骨髓的寒意渗透进来,让谈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莫里,我们快走,这里是教堂。” 吸血鬼最惧怕三样东西:银器、阳光、还有十字架。所以,即使是高等吸血鬼,也很少敢靠近教堂,往往都是一看到教堂就腿软。 莫里回过头来,看着谈衣吓得脸色青白的模样,眼神不着痕迹地瞥过不远处的拐角,嘴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忽然一个用力把谈衣拉近,语带笑意地说,“我没有走错,小衣衣,不是要擦擦吗,我家就在教堂下面。” 谈衣震惊地看着他,以为他疯了。莫里却忽然变得很低落,“我现在是人人喊打,除了这里,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谈衣是不相信莫里防火烧了自己家的,但其他人却不一定。他这么一说,谈衣立马就想到了来龙去脉,挣扎的力道就小了些。 莫里笑着打开一扇边门,露出一片黑黝黝的内室,“教堂下面又没有十字架,不用怕,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谈衣还是犹豫。 莫里看谈衣这个表情,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似乎又要变回最初的冰冷,“如果这么嫌弃,你就回去吧。” 谈衣一惊,暗暗骂了自己两句,他是来安慰莫里的,现在他却在做什么。只要莫里高兴,就算去教堂里面又怎么样,又不是看到十字架就会死。 想到这里,谈衣鼓足了勇气,一跨步就迈进了门中,然后讨好地冲他笑。 莫里没什么表示,但也跟着走了进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6 谈衣在黑暗中看了这个地下室一圈,回头叫莫里点个灯,却看到他低着头靠在门上,咔哒一声,把铁门锁上了。 第164章吸血鬼二十七 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大门的关闭被锁在外面,谈衣茫然地睁着眼睛,黑暗像一尾蛇攀爬上他的背脊,一点一点带起他的一片鸡皮疙瘩。 “莫里?”谈衣有点不安地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睛还没能适应黑暗,这种彻彻底底的黑让他害怕,他忍不住又说,“开个灯好吗?” 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奇异的笑,莫里仿佛事不关己地轻飘飘说道,“好啊,不过我这里没有灯,蜡烛在我手里,小衣衣,你来点吧。” 为什么你不点?谈衣的这句话在嘴里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黑暗似乎让他的胆子也变小了,尽管看不太清楚,他还是不得不摸索着朝记忆中莫里的方向走去。 莫里一直循循善诱地出声提醒他,可是等他真的靠近时,莫里却把手里的烛台忽地往上举了举。谈衣扑了个空,直接就摔进了他怀里。 莫里顿时大笑起来,谈衣迷茫地感觉紧贴着他的整片胸膛都在震动,刚要站起来,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紧紧箍在怀里,然后整个人就被压到了铁门上,紧接着,他的唇上也贴上了一片冰凉的嘴唇。 谈衣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而莫里则趁机撬开谈衣的唇舌,掠夺似的在他口中肆意侵犯搅动起来。 谈衣反应过来后,立马就用力将莫里推开,惊恐地紧靠着铁门,“你怎么了?” 莫里哼笑了一声,用手轻轻擦着脸颊上刚刚被谈衣指甲划开的一道血痕。 谈衣的眼睛已经大体适应了黑暗,往莫里看去,只见他正把沾着血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舐,他的眼睛却牢牢地盯着他,嘴角带笑,眼里是说不出的邪佞,好像要把他一口一口吃进去。 【系统:呜哇,好可怕!】 【谈衣:兴奋。】 【系统:!!!(惊恐万分.jpg)】 虽然心里很兴奋,但出于良好的职业操守,谈衣很尽职地贴着铁门往远离莫里的方向挪动,试图寻找门把。 莫里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像是极其失落似的,自嘲地说,“小衣衣,你不是说是来安慰我的吗?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谈衣的动作僵住,眼里晃过几道复杂的神色,没有把手放下,却也没有开门。可是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又忍不住气愤,“莫里,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莫里冰凉地笑了几声,“谈衣,你说我怎么了呢?你说你相信我,可是我告诉你,那把火,就是我烧的。” 谈衣顿时呆滞。 黑暗中响起了脚步声,是莫里一步步走近的声音,谈衣差点想要后退,可是他已经退无可退。 “谈衣,你知道吗?我一直都那么期待回家,可是等到我拼尽一切地回到家,他们却根本就不欢迎我,他们甚至早已经有了新的孩子。” 莫里的声音淡淡的,可是谈衣却仿佛能从他平静的语调出听出无限的悲凉与失落,握着门把的手忍不住就松了松。 这时,莫里已经来到了他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伤心吗?” “莫里……” “那个新的孩子,和你一样大,只比我小一岁,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说到这里,莫里的语气已经渐渐变了,变得隐忍而沉痛。 从他的话语中,谈衣仿佛可以看到莫里兴高采烈回家的场景。他那么高兴,期待能看到家人与他一样惊喜的表情。可是等他回去,他所挚爱的家人却早已经有了新的孩子。 昔日的亲人用一种共同的陌生表情迎接他的归来,他仿佛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这个家早就没有了他的位置。 想到这里,谈衣的彻底放开了门把。他想安慰他,可莫里却捂住了他的嘴,一个人继续说,“虽然我一开始并不高兴,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虽然多出了一个弟弟,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也想对他好。” “可是!他们却生怕我伤害他,他们害怕我,畏惧我,把我当成一个可怕的外来野兽。” 谈衣的嘴被捂着,说不了话,看向莫里的眼神却已经满是心痛。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那么做。可是那一天,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妈妈喜欢蔷薇花,可是南部却不适宜蔷薇生长。我用我的血浇灌,移栽了一棵蔷薇,躲在门外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他们却在说,要把我绑去教会!他们要烧死我,因为我是不容于世的吸血鬼!” 谈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7 莫里紧抓着谈衣的肩膀,眼里遍布血丝,“是,我是吸血鬼,可是我更是他们的儿子啊!我就算喝老鼠的血,都绝对不会伤害他们一根手指,吸他们一滴血!可是他们呢?他们呢!” 莫里的手慢慢滑下,谈衣听到他压抑的声音中满满都是被至亲背叛的绝望悲痛。 不过,这些彻骨的悲哀只持续了一会儿,谈衣就听到莫里的声音陡然变冷,“与其等着让他们把我烧死,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先一步放了那把火。” 谈衣呆呆地看着莫里,那双漂亮的银色眼眸中仿佛也燃烧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 莫里轻哼一声,回视谈衣,“从他们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虽然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可是属于我的东西,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说着,他一把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精致邪肆的面孔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小衣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可是没有办法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三天内,你身后那道门都是打不开的,谁都没办法打开。” 他轻轻支着脸颊,十分温柔地对谈衣说,“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害怕?” 【系统:是!敲可怕!主人你告诉他,他太可怕了!】 【谈衣:……真这么说我就要死了,小乖乖。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80……咦咦咦?怎么突然涨这么高了?】 【谈衣:绝望下脑补的吧,毕竟对比产生美。】 【系统:现在怎么办?】 【谈衣:对付疯子,当然是和他一起疯。】 莫里说得似乎轻飘飘的,可是眼底却藏着偏执与审视,右手悄悄抓紧了椅子的手把。没想到,谈衣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一把把他抱住了。 莫里呆了呆。 “我不害怕。”谈衣说,莫里的头正要抵在他胸口,“我也不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莫里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谈衣紧紧抱着他,“莫里,你很难过吧?”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莫里还在嘴硬,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已经放松了不少,“我本来就想杀死他们,现在也只是得偿所愿。” 谈衣没听他的,“我知道这种感觉。明明原本是你最亲的亲人,却做下你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我根本不能接受,也不敢面对,就像整个人生都崩塌了一样,我也知道这种感觉……” 莫里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咬着牙没有说话。 谈衣抓着他的手揽到自己腰上,轻声说,“那时,我没有人可以说话,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可是莫里,你不一样,你现在还有我。” 你现在还有我。莫里的手忽然收紧。 谈衣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说的话一声低落过一声,就像在徒手撕裂了自己正在溃烂的伤口。 但他却一直在不停地说,他可以依赖他,他还有他,他永远不会背叛他…… 谈衣感觉到莫里紧箍在他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了,但他没有出声,反而满心都被一种近似同病相怜的心疼占据。 他抱着他,他也抱着他,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这种感觉像是在被依赖,又像是彼此依赖,难舍又难分。 “谈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莫里已经把头埋在了谈衣脖颈间,又慢慢抬头,从下巴一直往上啄吻。 谈衣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中明显的**,他稍微清醒了一下,睫毛微微颤抖。 “不要害怕。”莫里捏了捏谈衣通红的耳垂,轻声说,“你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谈衣马上就摇头,似乎想到了极不愉快的事情。 莫里停了一下,也想到了那些关于谈衣、蓝斯还有伊莱特的传言,一抹阴鸷顿时划过眼瞳。 但他很快就把这些情绪压了下来,安慰地说,“如果只是一昧掠夺,当然会很痛苦,可是,我不会。” 谈衣投去疑惑的一眼,莫里轻舔着他的脸颊,银色的眼瞳因为渐渐升腾起的**而变得妖异而蛊惑。 他眼里仿佛燃烧着两簇火苗,炙热滚烫又极致魅惑,好像要把谈衣也带着一起焚烧殆尽。 熊熊燃起的火焰中,仿佛连黑暗都闪动着迷乱的火花。火光之中,谈衣听到莫里在他耳边说,“我教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8 第165章吸血鬼二十八 谈衣迷迷茫茫地被抱了起来,身体悬空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无助,手胡乱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只抓到一颗冰凉的扣子。 莫里哼笑了一声,看着自己被抓开的衣襟,笑吟吟地说,“小衣衣,别着急。”说完,他弯下腰,把谈衣放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深深陷落下去,谈衣放开手,冰凉的扣子从掌心抽离,带来一瞬间的空落,他连忙又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他微微侧头,发现这张床竟然也是艳红色的,却不是鲜血的颜色,而更像是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瓣片片铺就。 好像蓝斯也喜欢这种床单? 莫里伸手要解谈衣的衣服,谈衣连忙抓住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惶然的无措,却不是拒绝。 莫里笑了一下,把勾着谈衣领结的手收回来,转而解开了自己的一个扣子,“那我先给你看。” 身上的人起身离去,站在地板上,真的开始一点点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莫里看着身形单薄,脱去外衣的时候,却是让人惊讶的挺拔,介于青年与少年间的气质独特又诱惑,仿佛慢慢拨开玉石表面的尘垢,一点一点,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在那具身躯上,却密密麻麻遍布着一条一条的伤痕,更有一个个没有愈合的齿痕,可怕又狰狞,可是衬着这具雕塑般完美的身躯,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谈衣从床上坐起来,很惊讶地看着他的身体。 莫里把脱下的衣服随手丢开,注意到谈衣的视线,笑了一下,“看呆了吗,小衣衣。” 谈衣垂下眼眸,本来不想问,可是那一道道齿痕却让他无法不在意,那些光是看着,就知道当初咬得有多恨的痕迹。 “你身上怎么会有咬痕?”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莫里瞟了一眼身上跟随多年的齿痕,不是很在意地走上来。 身边的床位一下子矮了下去,莫里把头埋在谈衣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才说,“吸血鬼,也是会害怕老去的。” 谈衣起先不懂,脑中却忽然闪过蓝斯从前对他说的话,紧跟着就完全明白了过来。 吸血鬼虽然很不容易变老,却并不是不会。对女吸血鬼来说,美貌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所以,女王才会那么喜欢年轻的血族,所以那些被选中的美少年总是每隔几年就虚弱死去,因为她一直在用他们年轻的血,液维持她自己的青春。 在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吸血就再也没有快感可言了。 从前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谈衣心中忽然觉得很难过,也很心疼,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淡淡情愫缓缓滋生。 莫里轻声说,“都过去了。” 是啊。谈衣打起精神,那些全都过去了。想到这里,谈衣抬起头,冲莫里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莫里怔怔地看着他,脑中一瞬间晃过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城堡外站在秋千上的小少年,他嘴角纯真的笑容,还有那双如紫水晶般梦幻纯净的眼眸,像映照着整个世界的美好一般…… 他多想触碰他,多想把那份美好握在手里,永永远远不再放开。 莫里冰凉的手贴着谈衣的面颊滑下,犹如雨丝降落,依依不舍地在他身上停留,眷恋不去。可是即使再不舍,也终将有分别的一天。 莫里瞬间从回忆中清醒,按着谈衣就倒在蔷薇色的大床上。 至少在分别前,让他得到一次,至少要有一次…… 谈衣的手被用力扣着,有点痛,可是他没有反抗,他觉得身上的人仿佛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他不舍得再对他有任何意思的抗拒。 不属于他的冰冷肢体紧紧缠缚着他,像被蛛丝一层一层捆绑着他。所有的空气被掠夺,短暂的惊慌也被压制,唇舌之间传递过来的是对方鼓动的**,每一次接触都恰到好处地一点点泯灭谈衣的清醒。到最后,他甚至不能思考,只能身不由己地被他拉扯着沉入更深更深的黑暗。 “小衣衣。”莫里在谈衣耳边叫他,得到一个茫然而带着水汽的眼神。 “我真担心你。” 谈衣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担心我?” 虽然近在咫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谈衣却看不清莫里的脸,只能感觉到他似乎拨开了他汗湿的额发,叹息一般地说,“因为你的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 “你的身边,全是一个个比我更没有人性的禽兽,小衣衣,我真担心你。” 谈衣本来就脑袋浑浊,又听得云里雾里,他觉得很困,也很累,有些气恼地把那只一直撩拨着他的手抓了下来,抱进怀里,然后安心地睡着了。 “小衣衣,我爱你,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谈衣依稀听到了几句满怀悲哀的告白,却抓不住那个说话的人,他沉浸在柔软的梦境里,好像在阳光下的云层间侧躺着,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让他不愿醒来。 莫里坐在床边,看着谈衣沉睡的脸,最后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79 他真的很像毒|药,只要沾上,就无法幸免。可是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浸泡在这种名为谈衣的毒|药里,永不清醒。 可是…… 这时,大门终于被一重强劲的力量打开了,不太明亮的月光照进门中,门口依稀是个男人的剪影,狂风裹挟着无数尘沙卷入门中,带着入秋时凌冽的肃杀与阵阵刺骨的杀意。 男人站在月光中,看到室内的一切的时候,他周身的杀意更加蓬勃到不可抑制的程度,仿佛每一道风都变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刃。 莫里站了起来,看向满身寒气的吸血鬼亲王,微微一笑,“你来晚了。” 冰蓝色的眼眸霎时染上猩红。 谈衣醒来的时候,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似有所感地望去,就看到莫里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本该紧闭的门口却大开着。 谈衣刚醒来,意识不清,叫了一声“莫里”,那个人影动了动,就缓缓倒了下来。 谈衣倏然瞪大了眼睛,抢上去扶住他,却看到莫里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而这时,他身后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来人对他说,“小衣,我们该回家了。” 谈衣猛然回头,看着那个一脸淡定的人,那个她这些年来唯一亲近的人,忽然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像琉璃一样摔成了碎片,只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斯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压抑下的头痛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他勉强压下,刚要说点什么,谈衣的下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谈衣红着眼,像看仇人一样地看着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166章吸血鬼二十九 “你说……什么?”蓝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谈衣怒视着他,目光宛如一把利剑,“我恨你。” 这柄剑当胸刺进,锥心刺骨的一瞬间就席卷全身。 而谈衣满含憎恶的目光更像一柄淬着浓烈的毒,这些毒顺着被剖开的伤口混入血液,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都正在被一寸寸腐蚀。 “你为了外人,和我说这种话?”蓝斯克制着自己滚动的愤怒与那些他下意识想要忽视的恐慌,冷声说。 “他不是外人!”谈衣抱紧莫里,仇恨地看着他。 没有眷恋,没有仰慕,没有亲昵,而是满满的如利剑般的仇恨! 蓝斯看着这种目光,脚下一个踉跄,竟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这么残忍。”谈衣胡乱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就再也不看他,可是从那支支吾吾的哭泣声中,蓝斯还是再一次听到了那句让他宛如坠入地狱的话: “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永远,都不要原谅他。蓝斯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寒冷,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如附骨之疽的疼痛见缝插针地奔涌上来,狂欢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肆意乱窜,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被破坏的脑骨根根碎裂的声音,就连面前的景物都一瞬间变得模糊,只有谈衣抱着莫里哭泣的样子那么清晰。 他唯一珍爱的人,多年来捧在掌心的孩子,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蓝斯站在谈衣背后,看着他因为哭泣而不时耸动的肩膀,他看上去那么伤心。 低低的啜泣变为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最后又变成干哑的喃语,那种悲伤却越来越浓郁,谈衣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其实,他还没死。蓝斯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是,他现在却不想说了。他的小衣,他唯一的视若珍宝的孩子,终于还是被抢走了。 那怎么办呢? 蓝斯慢慢走近谈衣,蹲了下来,看着谈衣满是泪水的面孔,伸手想为他擦擦眼泪,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谈衣的脸,就被避如蛇蝎地挥开。 谈衣红着眼睛,像看什么没人性的野兽一样抱着莫里往后退,他什么话都没说,可是每一分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写满了抗拒与警惕,还有一丝丝压抑着的……厌恶。 蓝斯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下子挖了出来,带动他凄惨流血的灵魂,在风中碎裂成一片一片。 蓝斯牵了牵嘴角,却笑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0 谈衣还是警惕地看着他。蓝斯深深凝望着他,像以往无数个谈衣睡着的日日夜夜一样,充满温柔与包容地,“小衣,你累了。” “我不累,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蓝斯的手上浮现淡淡的蓝光,“不,你很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快睡吧。” 谈衣怎么可能睡,听到他这么说,立马就要愤怒地反击回去,可是,他的眼前却浮现出来两团蓝莹莹的光,他的精神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那些幽幽的蓝色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它们推动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漂流。 谈衣的手忽然松开了。蓝斯看着半眯着眼的谈衣,把他抱在怀中,低头望着他已经涣散的眼睛,漂亮的淡紫色宛如一块最纯净的水晶,里面空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蓝色的光芒扩散地越来越大,将两人包裹其中,周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只有蓝斯的喃喃低语响起,“小衣……” · 叮铃铃。闹钟响了起来。 谈衣倏然睁开眼睛,依然是自己的卧室,宽敞到有些夸张的房间,厚重得像盾牌一样隔绝所有光源的窗帘,处处都显现出独属于吸血鬼的阴森与冷寂,只有地摊上胡乱散着的几个毛绒玩偶才显现出几丝柔软的稚嫩。 谈衣看着微微拉开的窗帘,有风从窗外悄悄地漏进来,吹起空气中还未彻底散去的蔷薇花香。 谈衣废了一样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系统喵唧唧地蹭了主人一下,还抓着谈衣的一片一角在美美地睡觉。忽然,它察觉到气氛有丝异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主人好像身体被掏空异样地仰躺在床上,像个被莫名吸干了精气的小可怜。 “喵?”系统跳到谈衣胸口,得到谈衣有气无力的一瞥。 “主人,你怎么了?” “被强行灌输几年记忆后的体虚而已。” 系统眨着两只无知的小眼睛,还在思考主人是精气不足还是精气过剩后“反弹”了。 这时,闹钟忽然又开始疯狂大作,把谈衣吓得一个激灵。同时,窗外也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少爷,该起床了。” 谈衣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勉强想起了自己和蓝斯死缠烂打地求上学并以绝食手段成功混进学校,成为羊群里的一只狼的事情。 敬业,是身为一名演员最基本的素质,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才上几天学,就这么快请假很可能让蓝斯反口。于是尽管身体酸软,谈衣还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提起百分十两百的精神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来了。” 蓝斯照常地在看报纸,虽然“觉醒了记忆”,不过谈衣暂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蓝斯的好感度早就满了,于是他还是一脸如常地吃完了“早餐”——一杯鲜血,然后戴好避光石,装着几袋备用血去了学校。只是出门前,谈衣回头看了蓝斯一眼,在接触到他略带询问的眼神的时候,就立刻回过头去,爬上了管家的车。 · 早晨的铃声响起的时候,谈衣正好踏进教室。 沐之弦坐在淡金色的晨光中,身上冷冽的气质却半点不减,英挺俊秀的脸上写满“生人勿进”四个大字,随着谈衣的逐步走近,他身上的冷气更加源源不绝地占满空气的每个分子,似乎就想这么把谈衣冻在原地。 谈衣当然是不会被冻住的,他笑吟吟地冲破空气里充满敌意的小冰渣,阳光明媚地坐在沐之弦旁边,心情甚好地和冰渣制造机打了个招呼。 沐之弦丝毫不为所动,支起下巴,淡定地看着窗外,直接把谈衣当成了空气。 老师还没来,谈衣不气馁地又叫了沐之弦两声,左一个沐哥哥又一个弦哥哥,沐之弦通通当没听见,岿然不动。 在依然没有任何回复之后,谈衣沉默了。 沐之弦看着窗外的一棵树,其实却不自觉地关注着谈衣的反应。谈衣许久没说话,他以为他已经放弃,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却不知为何升起一点点淡淡的失落。他迅速把这点失落压下,微微扬起头,开始盯着窗户一角孜孜不倦织网的小蜘蛛看,不知是因为死角的不卫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脸色更冷了。 在神思悠悠的时候,沐之弦忽然感觉到自己胳膊某处被戳了一下,凉丝丝的触感与温热的皮肤相接触,沐之弦一惊,迅速回头,却看到谈衣正一脸嬉皮笑脸地对着他,“弦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典型的没话找话。沐之弦冷冷地用眼角似瞪似瞟地看了他一眼,纯黑色的眼珠没有丝毫感情。 与沐之弦正对着,谈衣才发现他的眼睛与本人的气质竟然完全不同,眼尾微微上挑,甚至还带着不经意的妖冶——妖冶地像极了一个人。 谈衣的脑中倏地闪过了那个银发银眸,笑得妖冶又艳丽的少年。 沐之弦看谈衣一直盯着他看,再冷淡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脸红,轻轻瞄了他一眼,却看到谈衣竟然在发呆。 第167章吸血鬼三十 远远的钟声,像最遥不可及的神圣歌谣一样响彻耳畔,而作为罪恶种族的他们,却在钟声之下做着更加罪恶的事情。 他被带领着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所顾忌的,放肆的自由。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1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那些事却依然像是就在昨天发生过一样。 ——其实也就是昨天才回忆过的事情,只是那个和他一起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谈衣微微侧着头,墨黑色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垂落,漂亮的眼眸中像流淌着两条淡紫色的星河,却不知为何像是有些忧郁似的,看得人心里一揪。 一向嬉皮笑脸的人偶尔不经意地露出伤心的表情,总是格外引人关注。沐之弦就忍不住有些在意起来,冷然疏离的目光依旧,却在夹缝中流露出了一两分他也没有意识到的关心。 谈衣注意到沐之弦的目光,立刻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睛像被点燃了星星一样忽地亮了起来,一颗小虎牙探头探脑地在唇间隐现。 沐之弦被这晃眼的光刺了一下,心里一慌,差点就要没出息地避开。 面对傲娇哥哥弥足珍贵的关心,身为攻略者怎么能没有丝毫表示? 于是,谈衣很善解人意地说,“我没事。”他仔细看了看沐之弦的脸,发现他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好像是什么东西划伤,还没来得及痊愈。 谈衣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示意沐之弦位置,目露疑惑。 沐之弦正为自己刹那的心慌与谈衣的话感到懊恼,看到谈他的动作,不明所以之下更加心烦气躁,又拧紧了眉,本就生人勿近的生冷脸色更加冰冻三尺,活像一个冰山下来的讨债鬼,连呼吸都带着冻死人的冰渣。 谈衣以为他是不愿意说,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沐之弦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起他早上来得匆忙,抄小路的时候似乎被树枝荆棘刮擦了一些。 谈衣捏着一片小小的创可贴,似乎想为他贴上。可是顾及到沐之弦对他的意见,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把创可贴轻轻从课桌这边慢慢推了过去。 沐之弦眼神复杂地看着谈衣的动作,漆黑的瞳孔中像亮起了一盏小灯,隐约透出一丝微光,但很快,这点微弱的光就被犹如暗夜般的黑暗淹没了。 谈衣知道沐之弦在看他,而且近乎眼神不善,手抖了一下,连忙从“三八线”那头退回来。安全缩回安全区后,谈衣才抬头,冲凶巴巴的猎人同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白得不健康的皮肤,正常状态下呈现淡粉色的薄唇,清透澄澈而略带稚气的眼眸……谈衣长得毫无攻击性,笑起来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满满是少年气的可爱。 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一笑开始泛起了嘟嘟的小泡泡,把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冰渣撞得几乎灰飞烟灭。 沐之弦怔怔地看着,在片刻之间,几乎感觉到了久违的阳光照进心里的温度,宛如在漫无边际的寒夜里忽然点燃了一把小火柴。 谈衣期待地看着沐之弦,期待冰山能够融化一角。可是突然,沐之弦眼里淡淡的暖意却彻底散去了,他皱紧了眉,投向谈衣的一眼既冷又硬,不知是讨厌这种笑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谈衣看到沐之弦冷下脸,也不敢再笑了,小心翼翼地把笑容收起来,不由自主地咬住一点点下唇,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可怜兮兮的。 沐之弦的眉目顿时拧得更紧,好像十分厌恶似的,一下子就转过头去,连侧脸都不再给谈衣,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哼,傲娇。谈衣悠悠地想,他可不怕。谈衣伸出手,想佯装弱势地扯扯某傲娇的衣角,突然老师却叫了他的名字,让他回答问题。 谈衣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笔直笔直地朝幻灯片看去,一脸郑重。可是实际上,他其实连问题是哪个都不知道。转向老师的时候,他左脸写着茫然,右脸写着无辜,融合起来就是完美的“我根本没有听课”。 好在地中海老师高度近视,没看到谈衣几乎可以把人气个倒仰的表情。而且鉴于某种奇异的磁场,这个学校的老师都对谈衣这个学渣印象极好,虽然成绩极蓝,却总是还诡异地抱着某种期望甚高的心情。老师把滑落鼻梁的眼镜片往上一推,很有耐心地把问题重新提了一遍,厚厚的啤酒瓶盖后面悠悠荡漾着几抹循循善诱的慈爱视线。 谈衣看了几眼题目,又瞄了瞄还盯着窗角无辜小蜘蛛的沐之弦,想了想,连忙扯扯旁边人的袖子。在沐之弦不耐烦地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甩出一脸学渣特有的压力山大表情包——动态求助.jpg。 沐之弦看了一眼幻灯片,整个人不动如山,轻飘飘斜睨过来的眼神布满来自学霸的鄙夷。 谈衣抿了抿唇,眨巴眨巴眼睛卖萌,他的两眼一片晶莹,看上去更加水汪汪的,简直像只求主人投喂的可怜小奶猫。 沐之弦猝不及防地被萌了一下,学霸的鄙夷被不为人知的隐性猫控压倒,行动先于思想,已经拿起了黑笔,打算把答案写给谈衣。 谈衣十分期待地等着,可黑笔才在白纸上划过一笔,沐之弦就停住了。 他的表情变换不定,忽然“啪”地一下把笔拍在桌子上,不写了。 谈衣本来等着答案,忽然一下子没有了,顿时大惊,连连扯沐学霸衣角,企图再来一次卖萌杀。 可沐学霸似乎对自己方才竟然被一只吸血鬼萌了感到十分抑郁且震惊,一张脸又臭又冷,再也不理谈衣的小动作。 讲台上老师没听到答案,有些疑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瓶盖,“谈衣同学?” 谈衣求助无门,弱小无助地把视线投向老师,可惜老师的厚瓶盖完全隔绝了他的无助,依然孜孜不倦地询问着答案。 学渣人设不能崩,谈衣正想和老师直接说不会做,忽然,前面某人悄悄在老师眼皮底下朝他比了个曲折生动的手势。 · 沐之弦一转头,视线就精准抓住了窗角松了口气后正勤勤恳恳织网的小蜘蛛。冷冷的视线有如两道冰柱,把小蜘蛛冻得差点脚下一溜,成为滑下蛛网的史上第一蛛。 可是看着看着,沐之弦却忍不住想起谈衣看向他的眼神,心中隐隐压抑的不忍又敲敲抬起头来,在谈衣频频求助的目光下,那点夹杂未知情愫的不忍更加按捺不住地要冲破禁锢。 谈衣是吸血鬼。他冷漠地想,吸血鬼全都该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2 可是,谈衣毕竟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整天蠢兮兮的,其实……要比某些道貌岸然的“人”更要单纯得多。有好几次的早上,他甚至看到谈衣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喂流浪猫。 沐之弦又一次地想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谈衣说过,他是被迫变成吸血鬼的……想到那双几乎没有杂质的澄透眼睛,他的心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 一个答案而已,就告诉他吧。沐之弦的手指动了动。这时,他却听到谈衣声音响亮地说,“老师,答案是根号三。” 不是不知道吗?沐之弦挑了挑眉,学渣转性了?他转头去看谈衣,只见谈衣一脸自信地昂首挺胸,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有把握,与刚才无知无措的模样判若两人。 老师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眼光又多了几分自信,认为谈衣果然是个可素质差,很快就让他坐下了。 谈衣很得意地坐下,看到沐之弦不冷不热的目光,还朝他十分自得地扮了个鬼脸。 沐之弦轻“嗤”了一声,心底松了松,却看不惯谈衣这副模样,嘴上还忍不住想要嘲讽一句可是,他的嘲讽还没说出口,谈衣就不再看他了。 他朝前方某处看去,脸上甜甜地展开一个笑容,左眼倏地眨了一下,小虎牙悄悄探出头,又亲昵又可爱。 沐之弦的心不知为何一紧,好像谁在他心上绑上了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块下坠的石头。 他朝谈衣的视线望去,只见肖辞也望着谈衣,眼里掩饰不住的欣喜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也朝谈衣眨了眨左眼。 这么做过之后,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幼稚了,耳根有点微微发红。可是,他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心情好得几乎快上天。 第168章吸血鬼三十一 不过,肖辞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被一根天外飞来的粉笔头砸中,附带一句来自讲台的威严怒吼,“肖辞!” 裹挟老师余威与笔灰的粉笔把肖辞上扬的嘴角砸塌了一半,却砸不下他荡漾的心。 肖辞态度端正地转回去了,脑袋却开始脑补起这样那样的事情,他琢磨着想,下节课是体育课,他可以申请室内篮球,这样谈衣就也能参加了。 与肖辞旋转跳跃的开心不同,沐之弦却完全是另一种心情。 在看到谈衣与肖辞默契眨眼的那一刻,绑着他心脏的那颗石头像忽然脱了缰,开始不断地往下加速坠落,他的心脏不堪重负,好像就要被这么直直拖入压抑而深重的湖底。 猝不及防地,沐之弦又想到了前几天晚上做的梦,他竟然梦到了……他的手倏地用力,手上的黑笔发出细微的“咔嚓”一响。 谈衣对旁边人的心潮涌动一无所觉,还在翻来覆去地找课本。他把桌上乱糟糟堆着的作业本一本本地拿起,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开始在课桌里挨把挨把地找。可惜他上天入地地搜罗了半天,也没发现数学书的半个倩影。 然而,谈衣不放弃,还勤勤恳恳地找来找去,越找越投入,最后差点要把自己整颗脑袋都钻进课桌里。 沐之弦冷眼看着谈衣的举动,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像个笑话,冷冷“哼”了一声,就不再看他了。 沐之弦这声哼成功唤醒了沉迷找书的谈衣,他慢慢把脑袋探出来,在老师讲课的死角偷偷暗示地说,“沐之弦,我没有带书。” 沐之弦高贵冷艳地端坐着,没有反应。 地中海老师上课讲究身体力行,讲着讲着,他就脱离了讲台,在学生中间缓缓踱起了步,眼看就要踱到谈衣旁边。 谈衣还记得上次没带书后倔强瞪空气,结果被狠批了一顿的班级先例,眼看老师就要来了,他紧张起来,只能明示:“沐之弦,书借我一起看好不好?” 沐之弦用手敲敲书页,斜睨着他,“读,你是来参观教室的吗?” “我就是今天忘了带嘛……”谈衣偷瞄一眼老师,估算着距离,在桌子底下拉拉沐之弦的衣角求助,看上去又着急又可怜,眼眶都有点红了。 沐之弦“啧”了一声,好像受不了他,很烦似的。 谈衣气馁地低头,同时胆战心惊地听着老师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他只顾着紧张害怕,以至于没看到沐之弦眼里倏忽涌起又压下的淡淡笑意,也没看到他看似不耐地转过头去看窗外,却用一只手悄悄地、慢慢地把书推向了中央。 这时,与谈衣隔着一条过道的学霸小姐姐,本班班长大人递了一本书过来。 谈衣抬头一看,只见小姐姐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意,“用我的书吧,我和婷婷看一本就行了。” 推着书本的手顿住了。 “谢谢。”谈衣很感激地和小姐姐道谢,附赠笑容一枚。 班长小姐姐捧着心,脸红红地说“不用谢”,转头就嗷嗷叫着醉倒在同桌怀里。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3 谈衣捧着书放到课桌上,正要翻到讲课的那一页,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原本即将抵达中央的课本在他回身的那一刻就立刻停住,然后又状似自然地撤了回去。 谈衣:emmm…… 沐之弦淡淡地垂眸,脸色不变,可是谈衣却能感觉出来,在那些表面的疏离与冷漠之下,似乎弥漫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谈衣想了想,把翻开一页的书本合上,礼礼貌貌地还了回去。 沐之弦虽然眼睛看着课本,实际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一半的注意力神游天外,另一半则全都关注着谈衣那边。 看到谈衣还书,他愣了愣,但还是不动声色。 “我们一起,弦哥哥。” 沐之弦不动,“我为什么要和你看一本书?”他顿了顿,看着书上那个孤零零的根号三,有点赌气似的,喃喃地说,“不是已经有人把书借你了吗?” 话说出口,沐之弦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忍不住有些羞耻的赧意,悄悄去看谈衣的反应,却发现他正和旁边的女同学说话。 ——他根本没有注意他。 就像忽然浮到了半空中,正紧张担心的时候,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其实站在地上。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是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与黯然。 谈衣不知道和班长说了什么,哈哈笑了一声,又马上捂住了嘴。 沐之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可是除了那个亮眼的根号三,他却还是什么都没法看进去。 他这是怎么了?沐之弦茫然地想,他似乎知道理由,可是,那个理由却像前几天那个让他不愿面对的梦一样,让他不愿意面对,不敢面对。 “滋”的一声,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沐之弦疑惑地转头,正好与不请自来挤到他旁边的谈衣脸对着脸,还差点撞到了一起。 吸血鬼冰凉的皮肤隔着几小寸的距离,散发出一点点别与常人的冷。这么近的距离下,沐之弦甚至能看到谈衣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晨光下,谈衣脸上仿佛有一层浑然天成的光晕。 沐之弦的心跳漏了一拍。 谈衣自发地把书拉近,优哉游哉地上下浏览,看到那个大喇喇的“根号三”,他朝沐之弦笑了一下,小虎牙尖尖的,白得晃眼,“原来是书上的题目啊。” 沐之弦好像被刺到了似的,匆匆忙忙转过头,不敢看他。可谈衣的身体还紧贴着他,明明是吸血鬼没有温度的身体,沐之弦却觉得,与谈衣靠近的地方,好像有一层又一层灼热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烫得他心跳不止,心慌不止。 沐之弦定了定神,状似无意地往墙边挪了挪,聊胜于无地远离那个搅得人心里乱糟糟的讨厌吸血鬼。 隔绝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他的气还没松多久,就差点又窒息了——谈衣竟然又拉着凳子往他旁边凑,好不容易拉开的一点点距离转瞬就被抹杀了个彻彻底底,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沐之弦:…… 谈衣对沐之弦的心理波动毫无察觉,他对课本上搬着小图标的小兔子产生了极大兴趣,自己抽了张草稿纸临摹着沙沙画了起来,十分自在。 沐之弦自己又紧张又慌张,那个让他紧张慌张的人却如此放松,他忍不住就有些不太平衡,出口就是一句冷嘲,“你来上课就是为了画这种丑兔子的?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算了。” 谈衣画得正起劲,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也并不妨碍着谁,更何况家里有矿,他来上课纯粹是体验人生,这么忽然就被骂了,他顿时一脸懵逼,茫茫然地抬起眼来,十分无辜的样子。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过来,沐之弦的话立时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谈衣无视沐之弦话里的“不务正业”,却很在意他的前半句。他看了下自己的作品,“很丑吗?”他左看右看,似乎真画得挺丑的,而且越看越丑,简直连一丝美丽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到,他整个人顿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去。 这下,反而是沐之弦忍不住地开始揪心了。眼看谈衣都要萎成一团了,他他有些隐隐的着急,脱口而出地说,“没有”。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事实胜于雄辩,丑就是丑,谈衣还是很消沉。 总是罗里吧嗦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沐之弦一面不适应,一面却莫名其妙越来越自责。终于,他破罐子破摔了似的,说道,“我是说,兔子……” 谈衣抬头看他,澄净的两颗紫水晶找那个倒映出一个眼底纠结的冷面少年。冷面少年白皙的脸上升起几抹薄红,好像十分难以启齿似的,老半天才把话憋出来,“兔子其实……画得挺可爱的。” “真的吗?”谈衣眼睛亮了亮,一下子就不低落了。 那句违心的夸奖已经透支了沐之弦一个月的羞耻心,此时,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层层自我厌弃的阴霾之中,根本不想再回答谈衣的话,也不想面对他这辈子撒的唯一一个谎。 偏偏谈衣还“啪”地一下把兔子送到了他面前,美其名曰:“画送知音人。” 沐之弦瞪着那只奇形怪状的丑兔子,觉得兔子龇牙咧嘴的三瓣嘴都满满是嘲笑他的形状,越看越让人烦躁,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它揉成一团,和讨厌的谈衣一起,通通丢到他永远都看不见的地方。 经过这件事,谈衣似乎觉醒了微弱的学习意识,竟然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起课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4 过了一会儿,就在沐之弦已经打算上手揉团的时候,谈衣回过头来,忽然说,“弦哥哥,这好像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沐之弦即将搞破坏的手忽然就停了。 谈衣说完这话,就转过头去继续看黑板,没再注意他。 第一个礼物。沐之弦看着那只奇形怪状的黑笔兔,心底忽地荡起一片浅浅的时候涟漪。 恍然之间,他觉得这只兔子似乎……也没有那么丑了。 · 下一节是体育课,所以当下课铃响的时候,全班的气氛都热络了起来。在老师走后,呼啦一下,全班人都往门口冲了出去。 沐之弦把画着兔子的纸张夹进课本中,也打算去上课了。但是在即将起身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体育课,谈衣站在走廊下看着操场,眼里似乎是深深的羡慕。 吸血鬼怕光,怕热,即使有了特殊的保护,也不可能完全像正常人一样。 全班只有他一个人不能上课,他也会觉得有些孤单吧。沐之弦安静地坐着,忽然有些不太想去上课了。鬼使神差地,他叫了下谈衣的名字。 谈衣没有回答。 沐之弦转头看去,只见谈衣脑袋一歪,就轻轻靠在了他肩膀上。他双眼紧闭,原来早就已经睡着了。 还以为终于开始认真听课的。 沐之弦无语了片刻,心底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慢慢滋长出来,在这个无声的时刻,它像经历严冬的种子破土而出,抽出了向上生长的芽。 “谈衣。”沐之弦轻轻叫他的名字,长久压抑着的情愫突然之间占据了他整个胸膛,让他觉得又酸又胀,又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谈衣的侧脸在淡淡的晨光中显出透明的光晕,他慢慢地抬手,忍不住想要触摸那层柔软的光…… 肖辞捧着篮球推开教室的门,兴冲冲地想叫谈衣一起去室内体育馆上课,在看清门内情形的时候,他却怔住了,手里的篮球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 第169章吸血鬼三十二 篮球突兀地被一向十分宝贝它的主人松了手,掉落地面,“锵”地弹起,像放慢了动作似的几个起跳,最终滴溜溜地滚到课桌下的阴影处,迷茫地窥视着空旷的教室。 肖辞站在教室门口,恍惚又清醒地看着教室那一角最为刺目的一幕,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流淌地很平静,平静,且压抑。 教室很安静,篮球落地的声音就显得尤其明亮,沐之弦一下子就听到了动静,循声望去,自然也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肖辞,他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沐之弦为人虽然冷淡,可是对“人类”一向没什么敌意,只是此时,看着那个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长的刘海背着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模糊而隐忍的敌意,像包裹在黑暗中的一根看不见的刺。 沐之弦忽然不想停止了,他为什么要停止?沐之弦第一次涌动起了对人类的隐隐嫌恶,他不想让门口那个人站在那里,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目光,都让他有种想要隔绝的**。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沐之弦看着暖金色晨光下谈衣静默的侧脸,干净的皮肤纤长的睫毛,谈衣看上去又无辜又脆弱,仿佛是个毫无攻击力的单纯小少爷,可是,这个“毫无攻击力的小少爷”,却是个早就会充分利用自己的外表进行狩猎的吸血鬼,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对待猎物,他狡诈又果断,从来就不是什么无害的单纯少年。 沐之弦忽然想到了理由,他牵了牵嘴角,眼睛却流连在谈衣脸上,透过这张脸,想起那个雨夜。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吸血鬼纯真而邪恶的面孔,殷红的血在他唇角徘徊,地上滴着几滴血,像几片蔷薇花瓣落在那里。吸血鬼的獠牙深深刺入猎物的血管,贪婪吮吸,发红的眼眸瑰丽魅惑地宛如镶嵌在王冠上的红宝石,而那个被啃咬的猎物,表情却是——享受的。 沐之弦缓缓低下头,嘴角轻轻牵起。站在门口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吸血鬼彻底驯服的猎物,早就已经成了他旁边这只吸血鬼圈养的食物。身为人类,竟然爱上了吸血鬼,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可是,沐之弦没有笑出来。他的胸口像纠缠着一团向上窜升的火,没有风,却在不停地往上焚烧、扩散,时间约长,这团火就烧得越疯狂,似乎要把他的整个身体都烧成灰烬。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熄灭这团火。沐之弦倏地把谈衣拉近,吸血鬼冰凉的身体服帖着靠着他滚烫的身躯,他的火摇晃了一下,却又烧得更旺。 谈衣被这个震动惊扰,睫毛眨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紧绷的俊脸在他面前放大,他呆了一下,就感到嘴唇覆盖上了一片火热。 在触上那片嘴唇的那一刻,沐之弦的脑袋一瞬间是空白的。他好像迷失在了一团朦胧的雾中,丧失了听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手上这具不反抗的柔软身体。胸口那团火好像熄了,化为灰烬,可是灰烬里却长出了妖冶的罂粟花,张牙舞爪地撕开了他如冰层般脆弱的伪装,开始拉扯着他看到自己早就乱成一团的内心。 谈衣任由身上的人笨拙粗鲁的动作,微微眯起了眼,有点享受似的,心情也有点好,他闭上眼睛,感觉近在咫尺的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气味,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不见天日的某个日夜。 虽然想比起来粗鲁了一点,笨拙了一点,却因为某种深藏的不为人知的关联,让他感到放松又愉快——而且,他还更温暖。 谈衣悄悄伸出一只手,停在沐之弦腰侧的衬衫上,火热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衬衫,透出了让他又痛又迷恋的温度,他忍不住把两只手都伸了过去,绕到他的背后,贪婪地轻轻抓住那里的两片衣角。 “嘭。”是谁踢翻了课桌的声音,脆弱的桌椅被这剽悍的一脚踢歪,引发联动效应,铿铿锵锵地一路发出煞风景的刺耳噪音。 拜噪音所赐,沐之弦才像如梦初醒似的,猛然推开了谈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5 “嗯?”谈衣被推倒在后面的课桌上,用一只手撑着,茫然疑惑地歪头看着沐之弦。 沐之弦紧靠着雪白的墙壁,脸色却比雪还白,好像完全不敢接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下的一切。可是,谈衣就在他面前,他有点微微发肿的红色唇瓣,眼里似迷乱的晶莹,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的的确确做了那一切。 肖辞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始一步步走过来。 谈衣掀了掀眼皮,没分多大注意力给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沐之弦好像犯罪后清醒过来一样的脸,一只手指轻轻点了点椅子边上的铁边,血猎爱上吸血鬼,这可比比人类爱上吸血鬼更荒诞。 【系统:主人,你好邪恶的样子。】 【谈衣:我应该没有表现出来吧。】 【系统:……没有。】 【谈衣:那就好。】 是会否认,还是冷脸,还是干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谈衣期待地等着沐之弦的反应,可是没想到,沐之弦却做了一个他也没想到的举动。 此时的窗户是半开着的,沐之弦似乎是在谈衣“纯真”的眼光中无地自容,又或者是被一脸铁青的肖辞“吓”到了,他竟然刷拉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撑住窗台,纵身跃起,半开的窗户被他撞得大开,他跳了出去,踉跄了几步,就跑得没影了。 谈衣:…… 此时,肖辞也已经彻底来到了谈衣身边。谈衣没空理他,还在为自己生平仅见的别样娇羞深感惊奇,连忙站了起来趴到窗边,想看看沐之弦的背影。 然而,他还没看几眼,右手就被抓住了——抓得还挺用力。 “干嘛?”谈衣有点疼,不太高兴地回头瞪人,却一下子噤了声。 肖辞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紧皱的眉头与铁青的脸色却半点没有舒缓的迹象,他一言不发,也没管离开的沐之弦,只一下用力,把谈衣拉倒身边,然后又拉着他往外走。 一向脾气好的人放下脸,威慑效果可以说比一般的冰块脸更强劲,谈衣一路都不敢说话,任由肖辞拉着走,直到走到一颗教学楼后背阴的树下,他的手才被一下子放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肖辞的胸口急剧地喘着气,眉宇间像笼罩着深深的阴霾,“他会杀了你的。” 第170章吸血鬼三十三 “他没有杀我啊。”谈衣丝毫都不畏惧,好像还觉得肖辞的话有点好笑似的,轻轻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他不会杀我的。” 肖辞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他站在教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沐之弦……居然在吻谈衣! 没有人能描述他当时的震惊与愕然,更让他痛苦的是,谈衣竟然也没有拒绝。 谈衣为什么不拒绝? 肖辞迅速将那些锥心的画面掩埋起来,眼角微微发红地握住谈衣的肩膀,沉声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谈衣不以为意,轻轻挣了挣肩膀,没挣开也没在意,直到看到肖辞认真到几乎严肃的表情,他才勉强正了正脸色,敷衍似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肖辞掰正谈衣的脸,“你是吸血鬼,他是吸血鬼猎人,你们是彻底对立的敌人,完完全全不是一类人啊!” 谈衣起先还好,可是当听到“完全不是一类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一凝,一直漫不经心的微笑也凝固在嘴角,他幽幽地转头,眼神没有波动地投在肖辞身上,有点冷。 肖辞却以为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忙抓紧机会再接再厉,“你不要再和他在一起,太危险了,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以后,我——” 肖辞望着谈衣淡紫色犹如最澄透水晶般的眼眸,因为紧张、嫉妒、愤怒、担忧而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一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认认真真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管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地给你,不要害怕。” 恍惚间,肖辞的脑中忽然闪过这一句类似的话,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这么说过。而那时,那个少年又是什么反应…… ——漫不经心靠着墙壁的少年,他的身上好像有血迹,他微微抬起眼角,眼底似乎藏着一丝戏谑,他说…… “我和他不是一类人,难道和你就是一类人吗?” 肖辞忍不住出神的时候,谈衣忽然说话了,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却看到了衣眼里微冷的温度。 谈衣觉得好笑似的,拨开肖辞的手,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他踢了下脚下的石头,轻飘飘地说,“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了?” 肖辞愣住。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6 秋季的早晨,忽然有一阵风吹起,摇得满树长青的绿叶都不住抖动起来,泄露下一丝一缕的金色阳光。 谈衣轻轻往后一跳,避开阳光,跳进浓阴下深深的暗影中,与肖辞泾渭分明地隔绝成两个世界。 谈衣靠着树干,沙沙的风声中,他感觉到背后某处的一点异动,嘴角又浮现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放大了声音,看着肖辞说,“从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我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 “他和我,是最合适的。” 谈衣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并不是什么强硬的口气,却无端地有种斩钉截铁的感觉。 沐之弦半靠在树叶间的枝干上,先是皱了皱眉,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句,“谁和你合适,讨厌的吸血鬼。” 他想竭力把自己那些厌憎通通调出来,然后一起加诸到这个在背后大言不惭的吸血鬼身上,可是左胸口内藏着的那颗心却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起来,好像这一辈子也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带着一点点的惊慌与很多很多,即使他想忽视,也无法无视的将要跳出胸膛的雀跃。 沐之弦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拼了命想把那些控制他的东西斩断,可是斩断一根,却又有无数根缠绕上来,千丝万缕地根本挥之不去。 · 谈衣和肖辞说完话,就精准地踩着树影离开了,只留下肖辞一个人站在渐渐被阴影遮盖的阳光中,僵硬得像一只失去灵魂的木偶。 谈衣的话他全都听在耳朵里,可是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那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像毫不留情泼下的岩浆,把他整个人都灼烧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肖辞忽然紧紧揪住了树枝,树枝在突然强劲的外力下“咔哒”一声,碎成两段。 肖辞不断地想着谈衣刚才的话,好像魔怔一样,不断回响的话语最终停留在谈衣最后的一句问题上: “你真的觉得沐之弦会杀了我吗?” 他真的觉得沐之弦会杀了谈衣吗? 肖辞撑着树枝,突然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去,无力得差点摔倒。 他的额头磕到了粗糙的树皮,养尊处优的皮肤很快就被蹭破,但是这点小伤口却被他全身如同焚烧腐蚀一样的痛苦完全掩盖。 他不得不想起他竭力想忘掉的那一幕,浅金色的阳光中,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亲吻着他怀里的少年,动作青涩僵硬,永远都像漂着浮冰的眼里,却是淡淡的温柔。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沐之弦根本就不可能杀死谈衣,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很嫉妒,他太嫉妒了。 他想起了无数次当他忍不住回头的时候,他看着谈衣,谈衣看着沐之弦,而沐之弦从前总是看着窗外。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偷偷地开始像他一样,时不时地望着谈衣出神…… · 沐之弦很投入地烦恼,他烦恼得太投入,以至于连谈衣和肖辞的说话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都没注意到,更没注意到谈衣已经在慢慢往他藏身的地方走,直到谈衣已经走到树下,他才悚然一惊。 谈衣刚才的话已经几乎可以说是告白,沐之弦还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场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谈衣。 谈衣走到树下,靠着树干,不动了。 沐之弦屏住了呼吸,整个脑袋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忽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僵硬地看着谈衣靠在离他不远的树下,脑袋里乱糟糟地晃过一个问题: 如果谈衣问了,他要怎么说? 沐之弦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一面唾弃自己,一面飞速地用冰冻的大脑想着各种答案。 可是,谈衣什么也没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旁若无人地塞到耳朵里,脑袋微微后仰,靠着树干,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只警觉性超差的吸血鬼,竟然根本就没有发现就在他头顶的树上正潜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吸血鬼猎人! 沐之弦眼睁睁地看着谈衣闭着眼睛沉浸在他听不到的音乐世界中,一时无语。 好像被一下子抓到空中,又忽然之间失重坠落。沐之弦半是放松半是失落地松了口气,有些懊恼地瞪了谈衣一眼。 然而,谈衣一直闭着眼睛,他再懊恼,谈衣也毫无感觉,依然一个人在那里不动如山地不知道听什么歌。 他忍不住又有些泄气。 下课铃响了。沐之弦无动于衷,心里的焦躁经过整整一堂课,也没有丁点消除的痕迹。 谈衣听到铃声,倏地睁开了眼睛。 沐之弦淡漠地看着他“醒过来”,以为谈衣很快就会自行离开。 可是没想到,谈衣慢慢把耳机摘下收好后就站直了身体,然后抬头,与沉着一张俊脸的沐之弦直接面对着面。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7 他微微一笑,仰望着沐之弦,轻声说,“我们回教室吧。” 沐之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谈衣歪了歪头,懒懒靠着树干,看着沐之弦,意味不明但是很暧昧地笑了一下。 沐之弦如临大敌,全身僵硬。 谈衣伸出两根手指,模仿走路一样地沿着树干往上走,直到摸到了沐之弦从树上垂下的一只大长腿。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小腿上轻轻一划,语气和动作一样充满挑逗与暧昧,他说,“我一直都知道,我在等你呀,弦哥哥~” 第171章吸血鬼三十四 凉丝丝的手指,好像用寒冰做成的一样,沐之弦觉得自己被谈衣碰到的地方全都麻痹了。 理智上,他想狠狠甩开他,然后离这只吸血鬼远远的,可是他的身体却僵硬着不动。单薄的理智悬浮于他的身体之外,冷冷地看着他不受控制的躯壳。 谈衣托着下巴,觉得很好玩似的慢腾腾画了几个圈,丝毫不介意他手下的皮肤已经紧绷成了什么样。 忽然,他伸出手,恶作剧似的骤然发力,扯着沐之弦的腿就往下拽。 沐之弦根本没有防备,真的被他拽着小腿扯了下来。 一米多高的树,对沐之弦来说不算什么,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摔跤之前抓住树干,借力在地上站稳,同时还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了谈衣一把。 谈衣像纸做的似的,被他一拉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正正好扑到沐之弦身上。 沐之弦顿时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忙不迭地把谈衣推开。 谈衣轻轻“哎呀”了一下,顺从柔软地被推开,然后在沐之弦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又贴上去,两只手十分自来熟地搂住他的腰。 谈衣软绵绵地靠在沐之弦胸口,撒娇似的微仰着头,兴致盎然地欣赏沐之弦又红又白的脸色。 下课铃已经响过,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闯进来看到他们。 一向不屑他人目光,惯于独来独往的沐之弦好像忽然变得很怕被其它同学看见,表情十分紧张。 他压低声音,皱着眉瞪着谈衣的下巴,小声斥道,“你快放开。” “我不放。”谈衣干脆拒绝,然后话音一转,看似真诚却有点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可以把我推开。” 沐之弦:…… 谈衣胆子很大地把一只手从沐之弦腰侧挪开,慢慢地移到他胸口垂下的黑色制服领带上,用食指一点点地卷起,“把我推开那么简单,可是你却只会叫我离开。弦哥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谈衣慢悠悠地抬眼,浅紫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把剩下的话补充完,“你其实是在欲拒还迎啊。” 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沐之弦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谈衣却恶劣地笑出了声,乐不可支。 沐之弦恼羞成怒,劈手就把谈衣不老实的手拽下,火大地想把这只口无遮拦的吸血鬼就地解决。但还没等他付诸实践,谈衣又幽幽来了句,“刚刚你亲了我吧。” 沐之弦的身体马上像被按下了一个停止键,所有的动作都停了。 “我那时候……”沐之弦被反复刺激以致有些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转动,企图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可是,那个完美的“理由”却像捉迷藏似的,藏在一个短时间内他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他只能干巴巴地微张着嘴,一张俊脸越来越红,“我……” 谈衣又笑了起来,然后在沐之弦支支吾吾的“我”之中猝不及防地靠近,微歪着头,垫脚堵住了根本没有下文的无数个“我”。 沐之弦瞪大了眼睛。 · 短暂的课间十分钟,学生们有的在操场上走,有的结伴说悄悄话,当然也有小情侣在小树林里争分夺秒地偷偷亲吻,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 所以,当上完体育课的男生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咋一撞见这场景,也只是轻轻吹了声口哨,就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着离开了。只有肖辞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站在原地,直到被人连叫了几声才游魂一样地转身,一步步走得像有千斤重。 沐之弦不记得这个似乎无比漫长的吻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那个时候,他怀里的吸血鬼好像烫得好像让他不敢触摸。 可是,那个没有温度却滚烫的“热源体”却紧紧抱着他,他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唇柔软地紧贴着他。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8 每一次亲吻都带着颤栗般的心跳,无与伦比的快乐一遍遍冲刷着他,让他无法抗拒…… 就在沐之弦也忍不住伸手想要回抱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顿时像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本来要回抱的手立马变为狠狠的推拒。 谈衣被推个正着,险险后退一步才没摔倒,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沐之弦紧靠着树干急促喘息,满脸都是惶然与无措,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又震惊至极的事情。 再一次地,还没等谈衣发泄出自己的不满,沐之弦就仓仓皇皇地飞快转身,脚步踉跄地落荒而逃。 【系统:啊哦。】 【谈衣:好感度?】 【系统:涨了又掉了,现在是五十。】 谈衣按按自己有点破皮的唇角,哼笑了一下。 · 接下来几天,沐之弦再也没来上课,据老师所说,是病了,病名为发烧。 第一天,谈衣什么也没做。正好伊莱特找他,他就暂时放下了娇羞的猎人哥哥,和伊莱特吃了顿饭。 伊莱特似乎对谈衣有没有恢复记忆不是很有把握,不动声色地试探了几次。 谈衣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然后支支吾吾脸红红眼神躲闪地说自己有个“暗恋对象”,然后问对面的“老司机”可不可以充当下“那个人”,让谈衣在他身上做做试验。 谈衣隐晦的暗示加上伊莱特本人的自恋与脑补,伊莱特立马就把“那个人”妥妥当成了自己,只是谈衣不好意思说才拐弯抹角。 青少年么,脸皮薄点,可以理解。 于是,“善解人意”的伊莱特迅速表示自己可以胜任,无怨无悔地答应下来,和谈衣玩起了“假装我是你暗恋对象”的游戏,每天享受着谈衣的花样讨好,十分美滋滋。 第二天,沐之弦还是没来,谈衣让伊莱特假装病人,开始细心照料。 就这么过了几天,某一天的傍晚,谈衣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和管家打了个商量,悄悄逃了一节课,来到了沐之弦家门口。 · 沐之弦发烧了,烧了好几天。可是他一直不去医院,一个人在家里昏昏沉沉地从白天睡到黑夜,又从黑夜睡到白天,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一个他清醒的时候避之不及,梦里却沉醉着迷的梦。 秋日午后的树下,少男少女的嬉笑声很遥远,拥有梦幻般浅紫色眼眸的少年站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但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一束阳光穿过树梢,支离破碎地洒在谈衣身上,好像要把他照得融化。他伸出手,替谈衣挡住了那束足以杀死他的光。 这束阳光尤为刺人,沐之弦的掌心痛得厉害,可是这时,他却看到谈衣冲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干净又美好,还带着几分无厘头又不谙世事的可爱。 沐之弦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笑。他早就不记得应该怎么开怀地笑,他很烦躁。 谈衣笑得越是纯净,他的内心就越是烦躁,好像倾盆大雨下暴涨的河水,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忽然,谈衣说话了,带着那让他烦躁的干净微笑,直白直接地说,“弦哥哥,你想要我吗?” 沐之弦的呼吸一窒。 你想要我吗? 虽然是个问句,谈衣的眼里却满是笃定,仿佛根本不需要他开口,他就早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就是这样,明知道答案,却偏要做出无辜的模样,一遍一遍地问他,问得他无地自容,问得他问得他再也维持不住长久以来的克制与疏离,如此可恶。 是的,他想要他,想要得发疯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梦里的他连那些表面的抗拒都不要了,完全丢盔卸甲。他伸手想抓住谈衣,可谈衣却抗拒地抵着他的胸口,在他耳边说,“你让我吸一口血,我就让你亲一分钟。” 死性不改的吸血鬼!沐之弦愈发地烦躁,却没有阻止谈衣缓缓凑近他脖子的动作。 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血管里的血液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谈衣贪婪地在他脖子边吮吸,多余的血液从脖子上的伤口与谈衣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仿佛暗夜里盛开的蔷薇花。 他的内心很焦躁,却很耐心地等待着谈衣吃饱喝足,疯狂的火苗在他胸口燃烧得火星四溅,他与烈火一起等待,直到谈衣终于停下。 没等到谈衣好好回味,甚至连那些他最厌恶的血液都没有擦干,沐之弦就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去,吻住了谈衣充斥血腥的嘴唇,凶狠地一寸寸啃咬,很快他们的口腔中就满是彼此的血。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89 谈衣被吻得喘不过气,控诉地拍打他的背,似乎很慌张。 沐之弦大发慈悲地放开他,看着谈衣少见的慌乱,他忽地笑了,低头轻吻谈衣殷红的唇角,声音沙哑地说,“喝了我那么多血,你以为亲一下就够了吗?” · “叮咚。”谈衣拿着一本装模作样的作业本,伸手按了下门铃。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开门,于是谈衣又“叮咚”按了一下。 这次,他等得更久了一点,可是门却还是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谈衣撇了撇嘴,正打算再按第三下,门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谈衣小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扬起笑容与自己手里的作业本,正准备妥当地打算说明“来意”,就被一只滚烫的手一把抓了进去。 黑暗的房间内没有开灯,谈衣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按到了门上,前面紧贴着一具滚烫灼热的身躯。 第172章吸血鬼三十五 “刷拉拉”,谈衣借来的作业本掉到了地上,他想弯腰捡起来,却被沐之弦烫得吓人的手抓出,然后紧紧扣在了门上。 沐之弦的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也有些不正常的红,嘴里呼出的气带着灼热的温度——好像他也成了吸血鬼似的,不顾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有些迷蒙的浑浊,显然是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了。 这个神志不清的人却还非常暴力地压制了想要摸摸他额头试探温度的谈衣,眼神是一种直接而专注凶残,呼吸粗重,全身上下充斥着肉食动物毫不退让的侵略欲,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谈衣一口一口吃进去。感觉到谈衣还有挣扎的意思,他单手一按,低斥,“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谈衣无可奈何,乖乖呈两手投降式地被压在门上,哄小孩似的说,“我不动,也不会跑,弦宝宝,你把手放开好不好?” 听到“放开”,沐之弦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似乎十分不满。他一个字没说,手劲却更大了,“你不要想跑。” 这一下,谈衣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腕骨差点被捏碎,懒洋洋的笑也立刻凝滞,发出一声轻轻的“嘶”。 【系统:主人,我去把他打晕!】 【谈衣:不用不用。】 【系统:暴力狂!】 【谈衣:生病的人都是宝宝,我们要谅解~】 更何况……谈衣调整了下背部,尽量忽视手腕上的痛感,以一种相对舒适的姿势上下打量了沐之弦一圈。人生病的时候,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攻略最容易的时候。 沐之弦这么害怕他逃跑,那他就给他一些安全感。谈衣想,他现在手脚不能动,就只好靠嘴巴说了,至少要先让沐之弦把他的手放开,还挺疼的。 一瞬间,谈衣的脑袋里自动浮现出无数句曾经看过的说过的听过的各种肉麻兮兮的情话,他挑挑拣拣,还没挑出一句声情并茂的,沐之弦却忽然主动把手松开了。 谈衣狐疑地看了沐之弦一眼,他好像忽然清醒了似的,眼睛眨了几下,谈衣依稀看出了宛如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的不知所措。 弦宝宝。谈衣有点好笑地默念了下自己新取的绰号,开始关爱起自己发红的手腕,他小心戳了下被抓红的地方,苦恼地皱起眉头。 这时,沐之弦的手忽然横空伸出。 谈衣吓了一跳,以为他又发作了,条件反射地想缩回去,却发现他这次的力道轻了不少,而且只抓住了他的手指,动作颇有点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把他弄疼。 这种动作平常的沐之弦绝对不可能做出来,谈衣愣了下,乖乖地不反抗了。 “关心”这种业务,对沐之弦来说是很陌生的,并不会因为他生病了就变得熟练。他看着谈衣发红的手腕,黝黑深邃的瞳孔中掠过一闪而逝的心疼,好像一颗流星划过,快得捕捉不到。他有些生疏地低头,往谈衣被抓出手指印的通红部位吹了口气,动作有些笨拙,因为生病而有些嘶哑的嗓音轻轻地问,“还痛吗?” 谈衣出离惊讶,也许是因为被沐之弦冷言冷语对待惯了,谈衣竟然一时间不能适应这么“温柔体贴”的沐之弦,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到沐之弦又抬头看他,他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他就开始打坏主意。 “痛!”谈衣掷地有声地说,好像快残废了似的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把手送到因为他的一个字而变得更加愧疚不安的沐之弦面前,话音一转,缓缓说,“不过你亲几下,我就不那么痛了。” 沐之弦在发烧,脸本来就红,被谈衣这么一说,面上的红更加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盯着谈衣的手腕,不说话,也不动作。 谈衣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害羞,立刻得寸进尺,嘴里发出夸张的“哎呀”,吸引沐之弦的注意力。然后在沐之弦看向他的时候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手,自怨自艾地说,“我的手应该是好不了了,唉,可能明天就要断掉了,可是谁让弦哥哥讨厌你,不想亲你呢……” “我不讨厌你。”沐之弦忽然打断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座小山。他直直看向谈衣,略微迷蒙的眼睛陪着通红的脸颊,依然是高烧病人的模样,可是对着这双黑黝黝深不见底的眼睛,谈衣却有种好像要被吸进去的感觉,那些还没吐出来的话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之弦拉起谈衣的手,凑到唇边,极其缓慢小心地亲吻了一下,动作温柔而专注,专注到甚至有些淡淡的诡异。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谈衣,轻轻笑了一下。 谈衣:……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0 【系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人家有点怕怕。】 沐之弦,沉默寡言,成绩优异,极端厌恶吸血鬼,并且常年面瘫。可是今天,他不仅笑了,而且还对着他最最讨厌的吸血鬼笑了,这几乎就有些惊悚了,更别说,他还往前走了一步,灼热的呼吸顿时喷洒在谈衣近在咫尺的地方。 谈衣的手莫名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谈衣(摸下巴):原来不是害羞,而是兴奋。】 【系统:??主人,人家有点怕,你怕吗?】 【谈衣:没有,我也很兴奋。】 【系统:……】 【谈衣(微笑):不过要假装害怕一下。】 这时,客厅里的时针突兀地走了一步,谈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这已经是门口,他的脚后跟抵着坚硬的大门,冰凉的感觉几乎穿透单薄的衬衫渗入体内。 谈衣勉强镇定地看了看表,手挪到门把上,按捺着心里的不安说,“我该回去了。” 说完,他也就按下把手,看都不看沐之弦,转身就想离开。可是,门才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就被一阵凶狠的外力按住,然后那道小缝就再次“嘭”得合上了。 “还痛吗?”沐之弦的一只手撑在门上,微微低下头,嘶哑的嗓音伴随滚烫的温度在谈衣耳边响起,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不,不痛了。”谈衣结结巴巴地说,手上用力,还想把门打开,可是刚才还好好的大门好像突然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永远都打不开了似的,客厅的秒针一刻不停地走,谈衣的额头开始流出冷汗。 好像被谈衣紧张的样子取悦了,沐之弦轻轻笑了起来,头垂得更低,直到嘴唇抵到谈衣通红的耳畔,他慢慢地说,“那就好,因为,你待会儿会更痛的。” 第173章吸血鬼三十六 谈衣呆呆地看着沐之弦,好像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沐之弦烧得不轻,不仅面颊发红,连眼睛都带着神思恍惚的迷蒙,不过,落到谈衣身上的视线却很专注。生病让他神智模糊,却也让他摆脱了清醒时的克制。 谈衣紧贴在门上,沐之弦滚烫的身体强势霸道地挡在他前面,让他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好像被一团令他心惊肉跳的东西压着。 沐之弦慢慢地低下头,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他强力而压迫的心跳。时钟的声音慢慢地走,仿佛某种危险悄悄来临的脚步声。 谈衣打不开门,就想伸手把沐之弦推开,可他才刚有动作,就马上被沐之弦伸手抓住,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反手扣在门上! “疼。”谈衣低低叫了一下,不满地抬头,对上沐之弦冷冷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原本就微弱的挣扎立刻就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沐之弦盯着谈衣看了几秒,确定谈衣不再挣扎,眼里的冷意才稍稍褪去。好像觉得谈衣这个模样很可爱似的,沐之弦空着的手抚上谈衣的脸,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轻轻擦了几下,又极浅极浅地笑了,“乖。” 他平时看起来冷淡,这个笑却莫名地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邪肆。 谈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脑中迅速地掠过一张久违的笑脸…… 毫不掩饰的邪意与妖气宛如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尽管每一分气息都充斥着死亡的危险,却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谈衣最后的一丝“反抗”也彻底消失,他像贪恋着什么似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他们此时离得很近,近到似乎只要张嘴,就能咬住对方的嘴唇。 沐之弦的身体无声地震了震,眼睛几不可见地睁大了,呼吸也骤然开始急促——因为谈衣居然咬住了他的嘴唇。 咬了一下之后,谈衣就放开了,只用嘴唇含着沐之弦下唇的一点点,冰凉湿滑的一截舌尖小心地在他能接触的区域内来来去去地扫,显得胆怯又饥渴。 沐之弦难以忍受似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都变得和身体一样滚烫。下一秒,他低下头去,彻底堵住了那让他心烦意乱已久的殷红唇瓣。 急促的喘息在空旷的大厅响动,夹杂些许带着鼻音的黏腻呻|吟,还有几声压抑的低喘,谈衣搂着沐之弦的脖子,对方滚烫的体温让他有点痛,不过也很舒服。 就像泡温泉一样。谈衣慢悠悠地想,后知后觉地觉得这个进展似乎有点快。 沐之弦一边喘息一边抬头,似乎是在确认谈衣的模样,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谈衣望着沐之弦的眼睛,这实在是一双好看的少年的眼睛,漆黑深邃不见底,咋一看十分复杂,其实却很单纯,里面还没有成年人的老练复杂,成分明明白白,一半是尽力克制的冷漠,一半是撕破冷漠的侵占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 谈衣的舌头在口腔内饶了一圈,沐之弦还紧扣着他的手,他可以感受到他温度过高的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带着一点隐忍的克制与很多露骨的占有欲,好像要把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打上他的烙印。 真刺激。谈衣望了一眼天花板,吐出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衬衫的扣子有了动静。 沐之弦本来要把扣子解开,可是看着阻挡他的单薄布料,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挺的眉毛忽地就紧紧皱起,紧跟着,就是“刺啦”一声,他连扣子都不解,直接就把谈衣的领子撕开了。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1 这野兽派。谈衣瞅瞅自己报废的衬衫,虽然他也不讨厌偶尔来次狂野的,可是这是校服,重新订还是挺麻烦的。 啧,倒霉孩子,花时间解个扣子有那么难? 寿终正寝的纽扣掉到地上,沐之弦的眉头才伸展开。随着扣子的落下,他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轻轻的笑意。 他动作粗暴,脸却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于是这抹笑就染上了一点内敛的羞涩,仿佛十分腼腆。 还……挺好看的。谈衣靠在门板上欣赏这份难得的“娇羞”,很颜控地想,那就原谅他一次好了,给野兽派一次表现的机会。 野兽派不负所望,扯了衣服后就又立马继续动作,他亲吻着谈衣的嘴唇,像饥渴了许久似的,他的亲吻简直已经不能叫是亲吻,而是毫不克制的啮咬。 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似乎马上就要濒临爆发。可是野兽派爆发力强悍,持久力却不行,谈衣正打算让人为所欲为,正在也即将为所欲为的人发烧过度的身体却动力不足地渐渐慢了下来,过了几秒,就带着透支过度的身躯倒在了他身上。 【谈衣:……】 【系统:……】 【谈衣(x求不满地):你为什么还开着机?】 【系统(忽然心虚):缩头.jpg。】 谈衣地接住这具下滑的滚烫身体,叹了口气,伸手探了探发烧小野兽的额头,发现真是烫得吓人。 就这样了,还想行凶呢。 谈衣站直了身体,最后一簇火苗彻底熄了,抱住沐之弦,环视了下室内。整间房子大而空,没有丝毫人气,想想就知道肯定只有沐之弦一个人住。 谈衣认命地把人扶起来,沐之弦看着高高瘦瘦,抱着却还挺有分量,谈衣走了两步,一不小心就差点被压倒。从客厅到床上,他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把人搬运回床上。 沐之弦体质特殊,吃的药也和平常人不一样,一般来说,熬熬就会过去了。不过谈衣想起书里的设定,于是用指尖划破手指,朝沐之弦唇上送过去。 看着自己的血消失在沐之弦唇间,谈衣不着边际地想,他好像老在给人喂血,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无私奉献的“吸血鬼”吗? 收拾完沐之弦,谈衣又到厨房熬了粥,放在保温箱保温。临走时,谈衣折回房间,在沐之弦床边看了一会儿。 沐之弦依然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沉睡之中,可是刚才在他进门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他的呼吸快了一下。 装睡。谈衣在心底“哼”了一声,刷地撕下一张纸条,想了想,留下几个大字,然后明晃晃地贴在了日历上。 不要以为发烧了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谈衣凑近床边,看着装睡的吸血鬼猎人,邪笑了一下,低下头,飞快地在沐之弦唇边亲了一下,好像偷腥的猫似的眯起眼睛,然后凑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然后,也不管沐之弦忽然僵硬的身体,谈衣慢悠悠踱到厨房把粥盛好,就心满意足地收工走人。 直到门咔哒一声关上,沐之弦才睁开眼睛。他的体温已经降下来,身体也很清爽,再也没有发烧时的焦躁难熬。 可是,他的心情却好像更焦灼了。 沐之弦靠着床坐起来,微垂着头,不知不觉地伸手抚上刚刚被谈衣亲吻过的嘴唇,好像触电似的,他飞快缩回手,整个人好像又发烧了一样。 房间的窗户紧闭着,沐之弦于是去开窗,他站在窗口,轻轻喘了几口气,试图让窗外流进来的风把他身上的热度吹散。 吹着吹着,他的手又摸上了嘴角,谈衣,偷偷亲了他…… 意识过来的时候,沐之弦身上刚刚才降下去的温度立即又升了起来。 他懊恼地把头靠在窗上,一边挠着纱窗,一边不断地想那个吻的含义,丝毫不知道自己发高烧的时候早就按着谈衣里里外外都亲了个遍。 虽然谈衣平时也总是把“喜欢”挂嘴边,甚至那天在教室里,他冲动之下也已经亲吻过他,可是,这个吻是不一样的。 沐之弦抓着纱窗,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个短暂的轻如羽毛的吻,仿佛湖上的风吹过水面,他心烦意乱,却低挡不住心底那份不可遏制的悸动。 一下子,那些夜里隐秘的梦境,那些早晨醒来的尴尬痕迹,那些假装厌烦又牢牢印在脑海的一幕幕全都涌了上来……这所有的所有,都关于同一个名字:谈衣。 “谈衣。”沐之弦低声叫着这个名字,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沐之弦才回过头来,走到床边,他又看到了那碗谈衣留下的粥。 粥只是最普通的白粥,装在白色的瓷碗里,沐之弦拿到手上端着,粥已经不热了。 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吃过家里煮的粥。自从父母死去,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被照顾的感觉,他一年一年地活下来,心里只装着经年累月的仇恨与对自我地厌弃,直到…… 沐之弦低着头,忽然觉得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量正从这碗再普通不过的冷粥中传递出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2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了日历上贴着的小纸条,上面规规矩矩地写了几个大字,却不是什么叮嘱,而是一句:弦哥哥,粥好难煮啊。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哭丧着的小圆脸。 小圆脸画得十分生动,沐之弦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谈衣微鼓着脸抱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轻扬了扬。 这个微笑只维持了几秒,就很快地收敛住了。沐之弦低下头,拿勺子搅着早就凉了的粥,好像想一下子全都倒掉,又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最终,他还是舀了一勺,放到了嘴里,他想起谈衣临走前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刚偷着亲完他,却半点都不害臊,听还咬着他耳朵对他说,“好甜。” 一时之间,千百种滋味交错漫上心头,来来往往地循环往复,却难以抵挡那无孔不入的丝丝微甜。 沐之弦一勺一勺地喝,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温柔得不可思议。 似乎真的,很甜。 · 第二天,沐之弦就来上课了,进教室的时候,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在窗边扫过,要迈过去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谈衣已经来了,一个女生坐在他对面。 女生在折一个千纸鹤,她翻来覆去折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终于懊恼地把纸往桌上一扔,“还是不会啊。” 谈衣本来在看书,看到女生这样,就把书合了起来。 他拿起女生扔下的纸,想了想,又撕下一张新的草稿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来来回回折了几下,翻开手的时候,手上就夹了一朵纸玫瑰,然后在花瓣上画了一只小小的千纸鹤,递给了那个女生,附带一枚浅浅的笑,“我不会折纸鹤,这个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女生脸红通通地接过纸玫瑰,咬了咬唇,脸上是羞涩又难掩欣喜的表情。 第174章吸血鬼三十七 沐之弦本来有些加速的心跳忽然慢了下来,教室似乎也变得很安静,早读与打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他的眼里只剩下窗边的两个人,少女红润的脸颊,苍白刺眼的纸玫瑰,还有谈衣温柔带着笑意的面孔。 其实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幕,即使是从前,他也见过。他一直都知道,谈衣的人缘很好,甚至好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使是一开始因为排外而对他有些许敌意的男生,到现在,也都已经变得能与他嘻哈打闹。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当然也包括,他…… 沐之弦慢慢走了过去,没有回应谈衣因为看到他而变得更灿烂的笑脸,坐了下去,拿出课本,一言不发。 ——就像无数个早晨一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的他是不一样的。 他尤其地烦躁,尤其地生气,在发现谈衣仍旧毫无察觉的时候,他更加暴躁。 课上的每个字沐之弦都没有听进去,而身边的人却与从前的每一天一样,上课照样选择性地听课,下课又随意轻佻地与别人聊天,脸上的微笑炫目而刺眼。 也许有一点是不同的。从前,就算沐之弦不理人,谈衣也会像个粘人精一样缠着他说话,可是今天,他和所有人说话,却唯独似乎不经意地遗漏了沐之弦——明明他昨天还偷偷亲过他。 沐之弦胸口的烦闷简直叠加到濒临爆发的地步,但他却只能生生忍着,不想承认他心底还有一层难以启齿的如同阴影般不断侵蚀他的落寞…… 终于,沐之弦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朝谈衣看去。 谈衣把草莓糖放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含着,朝旁边的人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好像根本没有察觉旁边几乎已经要具象化的低气压。 【系统(忧心忡忡地):主人,你这样忽视弦哥哥可以吗?】 【谈衣:放心,适当的欲擒故纵是必要的。】 于是整个课间,谈衣也没有和沐之弦说一句话。 这一节是音乐课,沐之弦的心情依旧很糟糕。 叮叮咚咚的钢琴曲像恼人的雨一样,噼里啪啦地把他的耳膜敲打得乱七八糟。 谈衣的心情却很好,随着钢琴一声声的乐符,他的手指甚至也跟着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 沐之弦的余光随着窗外透进的阳光不由自主地洒在谈衣身上,又触电似的连忙收回来,忽然“啪”地一声把音乐书合上了。 这个动静不大,却也不小,谈衣的眼睛倏然睁大,疑惑地朝沐之弦看去。 紫罗兰色的眼睛今天第一次完全投放到他身上,沐之弦的呼吸忽地一窒,突如其来的慌乱窜了上来,宛如小时候做坏事被妈妈抓到一样,一股潮红瞬间爬上脖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3 谈衣侧了侧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老师点他的名字。 音乐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工作原因,最近与男友的感情很不稳定,因此课上接到电话也不敢挂断。 上课途中接电话毕竟不好,女老师有些不安,只能求助于班上看上去最乖巧的学生。 谈衣看出她的窘迫,很善解人意地站起来,本来要和沐之弦说的话自然也就没说出口。 音乐老师急匆匆地拿着手机一边低语一边走出教室,原本安静的室内却因为换了一个弹奏者而产生了热烈的气氛,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纷纷起哄,显然比刚才兴奋多了。 谈衣没理会那些不怀好意的请求,兀自坐在钢琴前面,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沐之弦,弹下了第一个音。 谈衣走了,沐之弦松了口气,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可是心底那抹失落却扩散得越来越大,在听到周围那些隐藏着说不清暧昧的嚷嚷声时,他才稍稍平息的暴躁就又重新燃起。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些起哄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一般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这么多人都对他瞎起心思吗?一般男生会无缘无故吸引到一堆男生吗?谈衣到底是怎么和他们交往的? 沐之弦知道他这么想其实没有什么道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的躁郁,而且随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叫嚷声越发变得有些扭曲和恶意。他甚至想,是不是谈衣也是像对他一样地对待那些人,所以,他们才…… 沐之弦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书本,面色冷得像凝了冰,胸中的滚滚怒火与不受控制的酸涩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下意识逃避的问题也一瞬间窜了出来。 为什么?沐之弦的手越捏越紧,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他特别?为什么总是要来招惹他?……为什么招惹了以后,又突然不再理他? 沐之弦看向讲台上的人,谈衣坐在阴影里,脸部的线条柔和而优美,皮肤却是脆弱的苍白,连阳光都会让他轻易破碎。 他忽然想起无数个绯色梦境中的一个场景:谈衣搂着他的脖子,身上遍布着他的痕迹,却在他俯身想要亲吻的时候侧开了脸,紫色的眼眸中是一片索然无味的厌烦。 “撕拉”一声,命途多舛的音乐书再次被撕裂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沐之弦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可是等到他抬头望去,谈衣却已经低下了头,开始弹钢琴。 叮叮咚咚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他还是在弹老师没弹完的练习曲,可是明明是同样的音符,被他弹奏起来却不太一样,似乎尤其地缠绵,尤其地温柔,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钢琴缓慢轻柔的乐音在回响。 仿若被一只柔软的手恰到好处地安抚了,沐之弦心底的烦闷倏忽如烟雾散去,焦灼了一个早上的心情也渐渐沉静下来,眼里只剩下谈衣安静的侧脸。 音乐书抓皱的一角被抚平了,在弹琴的间隙,谈衣甚至还抬头对沐之弦笑了一下,苍白得不健康的脸上挂着一个浅浅的酒窝,两只眼睛里仿佛盛开着大片紫罗兰。 沐之弦心慌不安,勉力抵抗,却忍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雀跃与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又一次沉沦其中…… 他早已沉沦,可是谈衣呢? 老师终于打完电话回来了,谈衣的弹完了钢琴。 在他怡怡然坐下的时候,沐之弦突然开口了,他的眼睛直直望着他,问他,“谈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沐之弦问得很认真,冷峻却略带青涩的脸庞上一片认真,眼睛里更是充满着十二分的认真,显然是非得到答案不可。 不过……谈衣看了看他因为紧张而不自觉蜷缩起的指尖,笑了,也望着他,很认真地说,“当然是好朋友了。” 沐之弦的手松开了,脸却彻底变得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谈衣:会上床的那种好朋♂友。^^ 诸事不顺,于是停更了。争取快点完结,不好意思 第175章吸血鬼三十八 假装没有看到沐之弦骤然变化的脸色,谈衣坐回自己的位置,跟着继续响起的钢琴一下一下地弹动指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更没有把沐之弦犹豫踟蹰许久才问出的问题放在心上。 沐之弦的整颗心都凉了,刹那之间,连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原来那些亲密,那些关心,那些刻意的靠近,通通只是因为——他把他当成了,“好朋友?”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好朋友”这三个字如此讽刺过。 在他被他彻底吸引之后,在他再也不能抑制心底情愫之后,在他已经打算承认那些他本不该有的感情之后,他和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想和他做“好朋友”? 犹如突然被海面铺天盖地的巨浪淹没,迎面被平地刮起的冷风吹倒,犹如被看不见的刀锋精准刺中胸口,沐之弦只感到透彻心底的寒冷与刺痛。 极为漫长的一堂课终于过去,下一节是体育课。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4 肖辞率先越过一众人群来找谈衣,兴致勃勃地告诉谈衣这节体育课也是室内课,他可以和他们一起上。 谈衣笑眯眯地答应,紧跟着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沐之弦冷眼看着谈衣与别人交谈,然后又跟着他们起身离开,双眸黑沉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好朋友?沐之弦冷冷地想,太可笑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笔,他想要的绝不是什么“好朋友”,既然招惹了他,就不要想全身而退。 如果不能彻底得到,那么…… 无数的黑暗在胸膛中翻滚,连带着沐之弦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也许是太用力了,他手里的笔倏然从指间弹开,掉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闹哄哄的课间教室里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 可是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谈衣却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来,把笔重新捡了起来。 可是,他虽然捡了起来,却不放桌子上,只满眼笑意地望着神情冰冷到有些危险的沐之弦。 谈衣眼里满含的笑意穿过窗台边丝丝缕缕的金线,呈现出一种宛如实质的暧昧与亲昵,好像他们就是彼此最最亲密的爱人;无数尘埃在他们之间翻涌,却又使得他们仿佛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谈衣把笔放到沐之弦掌心,冰凉的指尖擦过沐之弦的手心,他能感觉到对方轻轻颤动的皮肤。 谈衣抿了抿唇,眼底恰到好处地藏着一点期待,“你要和我一起去上课吗?” “不去。”沐之弦毫不犹豫地冷冷拒绝。 被一心想要靠近的“好朋友”拒绝,谈衣的脸上立马表现出黯然的失落。不过也因为只是朋友,他只失落了一小会儿,就跟着另外的“朋友们”一起走了,再没有回头看沐之弦一眼。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走了,最后只剩下沐之弦一个人。他独自在座位上坐了很久,忽然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而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像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猛兽,只要落后一步,整个人就会被吞噬殆尽。 · 谈衣在体育馆内打篮球。他从前对球类兴趣一般,也没打过篮球,所以不太熟悉。肖辞站在他身后,正手把手地教他投篮。 肖辞教得很认真,可是谈衣却有些兴致缺缺,眼睛不断地在体育馆里乱瞄,直到看到窗外某处。 “会了吗?”肖辞的心砰砰地跳,手心里全是细汗,紧张得要命。 谈衣踮起脚尖把篮球扔出去,结果姿势不对,准头也不对,篮球滴溜溜在篮板上擦了一下,就斜着被撞开,因为力道过大,还从窗户飞了出去,不小的动静差点惊醒窗边树下的某一个人。 “球掉了,我去捡回来。”谈衣冲肖辞挥挥手,走到窗边,轻轻一撑就越了出去,找他的“好朋友”了。 · 愤怒,伤心,难堪,自厌……离开教室的时候,沐之弦被种种负面情绪包围,又因为这些情绪衍生无数阴暗的想法,他被黑暗笼罩,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他走得很快,稍微再慢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去把那个把他当“好朋友”的人抓回来,到时候,他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直到找到平常睡觉的那棵树,沐之弦才像找到了栖息地似的,整个人贴着树干滑下,然后慢慢把一只手覆盖在脸上,闭上眼睛。 但即使闭上了眼睛,他的梦里却也还是谈衣,各种各样的谈衣。背景模糊的梦境里,谈衣站在他面前又一次地问他,脸上带着可恶的笑,“你爱我吗?好朋友?” 沐之弦愤怒又难堪,他狠狠地说,“我讨厌你。” 然后,谈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就走。 沐之弦立刻慌了,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紧紧抱在怀里,“不,我是骗你的。其实我……” 他说不下去,那两个字他无法说出口。 谈衣的表情又温柔下来,轻声问,“你什么?”紫色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他,仿佛带着一种深深的蛊惑 沐之弦好像被迷惑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说,“我爱你……”他终于说了出来。 谈衣轻笑一声,吻上他的唇角,仿佛是他直面内心的鼓励。沐之弦立刻用力地抱住他,更疯狂地回吻过去,谈衣没有拒绝。 灼热的亲吻,亲密的拥抱,专注地只看着他的眼神,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让沐之弦着迷,他吻着谈衣的眼睛,他的眼里盛开着铺天盖地的紫罗兰,美丽的颜色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他身不由己地迷恋沉沦,直到失去自我…… · 少年的手背覆盖在眼上,树叶间斑驳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得他的面庞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暖黄色的金边,这份温暖淡化了他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此时此刻,他宛如一个沉睡在光影中的睡王子。 谈衣蹲在睡王子面前,看得出“王子”睡得并不是很好,眉毛一时舒展一时紧皱,仿佛代表了他纠结又复杂的内心。 谈衣忽然伸手,在睡王子的脸上摸了一把。想到沐之弦做的梦,嘻嘻笑了一下,凑了上去,低头亲了下他的睫毛,然后又继续往下。 睡梦之中,沐之弦感觉到眼睛上落下了雨,一滴雨轻柔地擦过他的眼皮,沾在他的睫毛上。紧跟着,越来越多的雨点落下来,他的脸上,耳朵上,甚至嘴唇上,都渐渐沾满了雨的痕迹。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5 不过,这次的雨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有种别样的熟悉感。当雨点最终落在唇上的时候,沐之弦倏然睁开了眼睛,就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紫色眼睛。 谈衣旁若无人地咬着沐之弦的下唇轻薄地不亦乐乎,看到沐之弦醒了,也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笑容阳光灿烂的:“你醒了呀。 沐之弦神情冷淡地看着谈衣,忽然伸手,把谈衣整个抓到怀里。 谈衣手脚不稳地扑腾了几下,就被沐之弦捏着下巴咬住了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沐之弦(眯眼):好朋友? 早上忙,忘了发惹 第176章吸血鬼三十九 沐之弦吻得很用力,用力且强势,仿佛压抑许久之后的终于爆发。谈衣被抱在怀里,冰冷的皮肤与炙热的人类身体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相接触,有种战栗般的温暖,谈衣几乎是一瞬间就软倒在了他怀里。 温热与冰凉的嘴唇互相磨蹭,发狠又轻柔地互相撕咬,唇舌间不断交互地产生热气。被遗忘的篮球孤零零地躺在土地上,望着肆无忌惮侵犯着对方的吸血鬼与猎人。 “谈衣,你在哪里?”忽然有人叫谈衣的名字。 对,我是来捡球的。谈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体微微一动。沐之弦立刻警觉,冷峻的眉眼轻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被打扰的不快。 沙沙的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谈衣撇开脸,支着手想把沐之弦往外推。他喘了几下,平静呼吸,想要站起来回一下肖辞。 沐之弦眯起了眼,深黑色的瞳孔深处泛起一丝暗流,他忽然伸手,把谈衣用力扯回了怀里。 谈衣:??? 沐之弦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低头,迅速再次吻住谈衣的嘴唇。谈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忍不住就分神去想万一被看到了会怎么样。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看到了。 察觉到谈衣的不专心,沐之弦立刻不满地咬了下谈衣的舌尖,抱着谈衣的手也愈发收紧,好像恨不得把他就这么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谈衣“嘶”地一声,差点喘不来气,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回咬了他一口。 吸血鬼咬人不指望能有多轻,他口腔里立刻尝到了鲜甜的血味。 被鲜血刺激,谈衣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心底的**犹如火山下的岩浆蠢蠢欲动,眼睛也微微发红。 沐之弦却诡异地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要人命似的抱着谈衣,动作轻柔下来,一只手甚至还安抚似的拍着谈衣的背,好像在抚慰炸毛的小动物。 脚步声靠近了,又离开了,没有人发现这里。 谈衣喘息着趴在沐之弦怀里,终于可以说话了,“还好没被发现。” “是吗?”沐之弦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他此时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慵懒与性感。他缓慢舔舐着谈衣带着银丝的唇角,好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谈衣敏感地察觉到沐之弦隐晦的遗憾,哽了一下,果然十个禁欲系有九个是闷骚。 沐之弦听不到谈衣心里的吐槽,只拥着谈衣,一点点品尝着他长久以来渴望的味道。 比所有梦境里的感觉更真实,比所有幻想中的味道更让他沉迷,好像有蛛网缠绕在他心上,让他只能更深更深地被捆缚其中…… 纠缠之中,沐之弦的衣领变得松松垮垮,原本淡漠冷峻的脸庞因为长久的亲吻也染上**的殷红。 寂静无人的树下,再次发出隐秘而暧昧的声响。 “好朋友?”沐之弦忽然笑了一声,咬住谈衣通红的耳垂,“好朋友会做这种事吗?” 谈衣迷蒙地抬眼望去,少年背着光,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似曾相识的似笑非笑的邪肆,再加上同样似曾相识的眉眼…… 太像了。谈衣有些恍惚地伸手,摸上沐之弦的脸,说不上多么相似的五官,可也许是血缘上的联系,让他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仿佛像是被击中了灵魂一样。 谈衣剧烈喘息了一下,忽地笑了,“当然会了。而且,不仅仅是这种事,还有这样,”他把手伸进沐之弦敞开的衣襟,往下,“这样……” 不规矩的手像羽毛一样钻进衣领,还有继续深入抚摸的趋势,沐之弦连忙抓住他,什么邪肆都消失了,只有红晕大片大片扩散地到脖子上。 谈衣歪着头,很不解似的,“你不喜欢吗?” 沐之弦心跳得飞快,涨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做梦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虽然…… 不知道说什么,沐之弦只能把谈衣的手抓在手里,抓住了,他就舍不得放开。冰凉滑腻的手被他包裹在手心,让他的心像被填满了一样鼓鼓涨涨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6 谈衣还不依不饶地一再追问,沐之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上谈衣清澈认真的眼睛,他的心底却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不可抑制地变得柔软下来。 谈衣静静地看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想念与留恋,那种眼神,就好像他已经等待了他很久,想了他很久,爱了他很久。 微风轻拂,头顶不知名的花树摇摇曳曳,花瓣不断飘落下来,好像下了一场如梦幻般的雨。 “可是,我很喜欢。”谈衣忽然说,在沐之弦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然后把脸死死埋在他胸口,因为太用力,他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谈衣哽咽着说,“我太喜欢你了,最喜欢你。” 沐之弦微微愣了,还没来得及为这句来之不易的告白欣喜,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上凉了凉。 看不到的眼泪渗透薄薄的衬衫,他仿佛能感觉到眼泪的酸涩穿入他的胸口,刺得他生疼生疼。 这一瞬间,沐之弦脑袋里所有的质问与疑问都消失了,只剩多到溢出的慌乱。 谈衣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他只能回以同样的拥抱,又怕太用力把他抱得太疼,只好小心翼翼又珍惜地轻拥着。 好一会儿,谈衣才平静下来,他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沐之弦怔怔地看着谈衣,“喜欢”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可是,他却想起了自己的梦境。梦里的他也说喜欢,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对方漠然无味的表情,仿佛他是一条太容易上钩的鱼。 “也许吧。”沐之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脸上的温柔也淡了些,眼角余光却在偷偷观察着谈衣。 谈衣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脸上又挂上不怀好意的笑,手蹭地窜进沐之弦衣领,“那我们就来做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 他的动作太快,沐之弦没抓住,真让谈衣顺利摸了进来,呼吸忍不住粗重起来。 …… · 晚上回家的时候,谈衣哼着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却看到了蓝斯正坐在那里。 今天去了沐之弦家,所以回来得有点晚。谈衣有些踟蹰,果然,下一秒,蓝斯就问,“怎么这么晚?” 谈衣撇撇嘴,心里想,当然是谈恋爱去了。嘴上却说,“班上有活动,和同学讨论了下。” 蓝斯没说话,视线在谈衣过分红润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在谈衣开始心虚紧张的时候又重新收回到报纸上。 “上去吧。” 谈衣如蒙大赦,赶紧上楼了,然后没闲多久就开始给沐之弦发短信。85的好感度,还要趁热打铁加把劲。 系统趴在谈衣头上,很担心:主人,你不怕被霸霸发现吗? 谈衣玩味地看着沐之弦惜字如金的“嗯”,不在意地回答,“迟早会发现的,遮遮掩掩多没劲。” 系统:啊…… 谈衣丢开手机,抓起毛团揉了两把,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而且,发现了才更有意思。” 系统:…… · 空旷幽暗的大厅里,管家战战兢兢地看着蓝斯面无表情的脸,斟酌着说,“少爷他应该只是不想您担心,才会没有说实话的。” “是吗?”蓝斯轻轻放下手里的报纸,眼睛看向楼梯口,幽蓝色瞳孔深不见底。 · 从那天开始,谈衣似乎就与沐之弦“确定了关系”。 他每天都会在学校外的路口等沐之弦,然后一起去上课,每天黏黏糊糊的。 沐之弦虽然表面上依然面无表情,对谈衣却不再是爱答不理的冷淡,在谈衣的一再撩拨下,某些时候反而更加“热烈”。 因为是“热恋期”,两个人都没法太克制,黏糊黏糊着就容易忍耐不住。谈衣回家越来越晚,出门却越来越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管家一天比一天战战兢兢,蓝斯却什么都没说。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7 直到这一天,谈衣“睡”着了,蓝斯对管家说,“我出去一趟。” · 沐之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谈衣给他发的短信,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短信没什么实际内容,归纳起来也就是“你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明天我们要做什么”等等,可是沐之弦却看了一遍又一遍,回复也从一开始看似敷衍的“嗯”变得越来越具体。 谈衣最近喜欢上了一种草莓糖,每天口袋里都要塞一堆,睡觉前都要吃几颗才睡。沐之弦不知道吸血鬼会不会长蛀牙,但是糖毕竟不是吸血鬼的食物,吃多了不好,于是就回他,“不要多吃。” 那边迟迟没有再回复,沐之弦以为谈衣睡了,就站起身,打算回房间。 当他转身的时候,灯忽然熄了。紧跟着,落地窗大开,沐之弦骤然转身,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情敌见面 第177章吸血鬼四十 夜风中飘来的气息危险而凛冽,是吸血鬼! 沐之弦紧蹙着眉,依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没有细想,迅速将银鞭从袖中滑落,握到手里。 即使和谈衣在一起,他对吸血鬼的厌恶却从来不曾减少。吸血鬼,是一种如此污秽、如此恶毒、如此恶心的生物。 蓝斯垂着眼眸,幽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吸血鬼猎人模糊的影子,他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扩散出的源源不断的敌意。 蓝斯移开目光,丝毫没有把那份敌意放在眼里,轻轻拂开被风吹到身上的窗帘,“离开他。” 他的语气很轻,咋一听似乎挺亲切,却是带着十足的漫不在意,并不把眼前这个吸血鬼猎人放在眼里。 沐之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但下一秒,一个名字就迅速浮现在他脑海。 他想起来了,在第一次遇见谈衣的树林里,这个吸血鬼就出现过。 那么,他是——沐之弦紧握银鞭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一种类似于猝不及防偶遇恋人家长的心情突如其来地涌了上来。 他知道,谈衣并不是天生的血族,将他转化的那只吸血鬼类似于人类中的父母,即使不想承认,可沐之弦还是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往常的吸血鬼猎人与吸血鬼的对峙,而或许是,恋情被家长发现,而被找上了门。 沐之弦的心情很复杂,一边是对吸血鬼的生理性反胃,一边又是面对谈衣亲人的微微无措与紧张,可是要他对一只吸血鬼“礼貌”“尊敬”,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时,房间里却忽然响起了谈衣的声音,蓝斯皱了皱眉,才发现原来是沐之弦的手机响了。 恋爱中的小情侣总是喜欢做一些腻腻歪歪的事情,比如在对方的手机里录上自己的声音作为铃声,这不奇怪。 蓝斯的眼底却迅速笼罩起阴霾。 谈衣擅自给手机录铃声的时候,沐之弦表面上百般嫌弃,一个人的时候却会把这条录音调出来反反复复地听。听到谈衣的声音,沐之弦的脸热了热,心却慢慢平静下来。 他只是喜欢谈衣而已,与别的人或者别的吸血鬼又有什么关系? 每次谈衣给他发消息,而他却迟迟不回复,谈衣嘴上不说,心里却会难过,沐之弦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拿出手机,想看看谈衣又和他说了什么。 其实谈衣的短信大多数毫无意义,可是他就是不论什么鸡毛蒜皮的鸡零狗碎,都要第一时间和沐之弦分享一下。有时是家里的仆人把他藏起来的糖搜走了,有时是吐槽家里太暗太湿太阴森,有时是看了个鬼故事害怕得睡不着。 吸血鬼还怕那些人类扮演出来的鬼,真是闻所未闻。沐之弦的嘴角弯了弯,掏出手机,但他还没看到信息是什么,手机就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扯了出去,然后狠狠撞到了墙上,噼里啪啦地碎成一片。 沐之弦骤然看向蓝斯,却见他仍旧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好像刚刚将他手机砸碎的力量不是出自于他。 蓝斯把手从扶手上放下来,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人类渴望什么?财富?权利?美人?” 沐之弦皱了皱眉,没回答。 蓝斯似乎也并不想听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离开谈衣。” 他缓慢地说出条件,语调却宛如贵族施舍平民一般,表面优雅与礼貌之下是全然的高高在上与不屑。 “不可能。”年轻的猎人面不改色,眼底却掠过一丝恼怒与反感,他维持着不把敌意显露得太明显,“我知道你是谈衣的长亲,可是,就算是人类中的父母,也没有权利干涉孩子交往的自由。” “哦?”蓝斯慢条斯理地看着被传唤来的乌鸦不情不愿地处理墙角那堆手机的碎片,压根没把沐之弦的话放在眼里。 这种态度让沐之弦愈发不快,想到谈衣长久以来封闭孤独的生活,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你根本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8 蓝斯的嘴角扯了扯,一言不发地任由他说。乌鸦处理完东西,扑棱棱飞回他身边,却不敢跳到他身上,只在扶手上仰着脖子叫了一声,蓝斯奖励地在它黑亮的羽毛上轻轻抚了抚。 沐之弦越说越无法抑制,心中的不满也到达顶点,终于将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谈衣他根本就不想做一个吸血鬼!” 蓝斯的手霎时顿住,危险的眸光在深蓝色眼眸中绽开血红的火花。乌鸦正开心地享受主人的安抚,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刺得惊叫出声。 沐之弦自然不会忽视这道杀气,立刻做出防御的动作举起银鞭。 蓝斯定定地看着他,空气一瞬间如同紧绷的弦,危险一触即发。可是双方这么对峙了一会儿,蓝斯却忽地笑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被这一笑全部冲淡。 沐之弦却笑不出来,依旧全身紧绷。 可蓝斯却已经从“兴师问罪的家长”转变为“和蔼可亲的长辈”,他甚至还很亲切地宽慰他说,“不要紧张。” 沐之弦当然不敢放松,可蓝斯全身高高在上的气势和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都好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宛如一个和蔼温和的长辈,刚才所说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出于对孩子最真心的关心。 “小衣难得交到朋友,而身份又是……血猎,我难免会有些担心。” 这个理由不是没有道理,配合此时蓝斯的神态,更是无懈可击。 可沐之弦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蓝斯走到沐之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刚才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不会再阻挡你和小衣的交往,以该隐的名义起誓。” 听到最后那句话,沐之弦才猛然看向他。 传说,吸血鬼以该隐的名义说下的誓言,一旦违背,是永不可饶恕之罪,将同时被光明与黑暗舍弃。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场短暂的吸血鬼与猎人之间的谈话从一开始就充满敌意,在即将爆发之时却转为和谐。 说完话后,蓝斯就朝窗边走去。他推开窗,看着窗外冷冷的月色,忽然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还有一个月。” 沐之弦不明所以。 蓝斯的眼神中流露出真切浓郁的担忧,又顾忌着什么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隐晦地对沐之弦说,“如果小衣最近有什么不对劲,你多陪陪他。” 说完,他叹了口气,就从窗帘后悄然隐去。 高等吸血鬼强大的威压一经离去,整个空间的气氛都放松了不少。 沐之弦走上前去把窗户关上,忍不住嘀咕,“不对劲?一个月以后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一个模糊的面孔从他脑海中略过,沐之弦十分厌恶地摇了摇头,谈衣与他又没有关系。 连长亲都已经同意,他和谈衣应该不会再有阻碍了吧?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不安呢? · 虽然不知道蓝斯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沐之弦却还是上了心。虽然看似不经意,注意力却牢牢锁在谈衣身上。 可是谈衣却表现地很正常,一样地粘人,一样的整天笑眯眯,没有一丝一毫蓝斯提到的“不对劲”。 这一天下课,谈衣正和沐之弦一起走出来,却忽然发现校门口停着一辆十分骚包的跑车,边上斜倚着一个同样骚包的金发帅哥。 帅哥没有正对着他们,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指尖夹着一朵玫瑰,血红色领带随风招展。 他好像和伊莱特借口约过,让他教他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来着……谈衣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但是因为伊莱特忽然有事,这件事就停了下来,于是他就忘了。 系统:emmm…… 谈衣果断停下脚步,放开沐之弦的手转身,“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教室——” “小衣衣。”伊莱特却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眼就看到了他,碧绿色的眼睛立刻亮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谈衣身边的沐之弦。 不知为何,伊莱特觉得这个冷面少年有些碍眼,于是问,“他是谁?” 沐之弦看着这个陌生的金发男子,也敏感地察觉出让他不太愉快的气息,于是皱了皱眉,也看向谈衣,也问,“他是谁?” 谈衣背对着两人,抓着书包带,一瞬间有点紧张。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299 作者有话要说:头昏脑涨地码完,晚点修修吼。最近降温大家注意保暖,蠢作者中招了呜呜 第178章吸血鬼四十一 系统:哎呀。 谈衣紧张了一秒,很快恢复冷静,迅速斟酌一番,已经有了对策,“没事,小场面。” 他淡定转身,无视沐之弦紧紧盯着的眼神,坦然地走到伊莱特车边,单方面背对着沐之弦,“你来啦……”语气是一种熟稔的亲昵。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太阳早就许久没有露过脸,天越来越冷。沐之弦一直很讨厌阴雨天,因为那总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那一半蛰伏的吸血鬼血统也总会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让他的血液时冷时热。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但是自从和谈衣在一起,他就再也没有了这种感觉。可是现在,那种彻骨的冷忽然袭来,它在全身的血管中剧烈窜涌,几乎要刺进了骨子里。 伊莱特很快就把沐之弦抛到脑后,敲敲自己的车门,冲谈衣眨眼睛,碧绿的眼眸宛如一块翡翠,里面只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我跟你去。”谈衣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也冲他眨眨眼,很慢很慢地说,“表,哥。” 这一下,沐之弦和伊莱特都愣了愣。 吸血鬼很少讲究人类的辈分,所以伊莱特一时间竟然也没反应过来“表哥”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等他想问什么的时候,人已经被谈衣塞进了车里。 谈衣转身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沐之弦的衣角,然后又像是很怕被谁看到似的立马放开,微微压低了声音,“我表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今天你一个人回去好不好?” 谈衣的表情有一丝丝状似不易察觉的紧张,眼里略带祈求。他微侧着身,刻意避着那个“表哥”,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害怕被家长抓到“早恋”的小孩,又害怕男朋友不配合,所以拼了命地使眼色。 沐之弦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心里的怀疑与顾虑一瞬间就被无限度的包容压过,心的一角宛如被紧紧攥住,又紧又软。 如果是“表哥”,那应该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沐之弦的眉头轻轻放开,“好。”他迟疑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手微微一动,可是谈衣一得到许可,就彻底放松,甩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就上了车,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想要拉住他的手。 沐之弦抓了个空。 为了避嫌,谈衣原本想坐车后座,可是伊莱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把人塞到了副驾驶,又任劳任怨地给他系安全带。 谈衣无可奈何,随便拒绝了两句没成功,也就不抗拒了。 反正是“表哥”,系个安全带什么的也是正常的。 伊莱特仔细地从车座扯出安全带。他比谈衣高大不少,微侧过身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就把谈衣整个人都覆盖住了。极尽的距离下,他几乎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极细的绒毛,还有那双漫不经心东瞥西瞟,仿佛什么都没放进去,却美得像梦一样的紫罗兰色眼眸。 伊莱特的本意只是系安全带,可是这一刻,他却有点不想放开。 谈衣靠着椅背,少年式微微单薄的肩膀松弛着,纤细的锁骨半藏在白色衬衫的校服之下,轻抿的嘴唇宛如彼岸花被揉碎了的血红汁液,伴随着淡淡的蔷薇花香,仿佛有着致命而蛊惑人心的力量。 伊莱特的手停了下来,心底沉淀许久的渴望忽地慢慢滋生,宛如干渴了许久之后闻见血液鲜甜的味道,全身每个骨节的缝隙间都缓缓充斥满狩猎的欲求。 伊莱特碧绿色的眼眸沉黯下去,一颗尖锐的牙齿悄无声息地伸长。 沐之弦才刚转过身,就敏锐地察觉到吸血鬼狩猎时才会有的气息,他顿时转过身,却只看到跑车正好发动,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前的空地,然后再拐角消失。 沐之弦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心底的担忧与在意,他知道,吸血鬼是可以互相吸血的,虽然通常都会十分节制,但也有失去控制的情况。而刚才那股侵略的气息,实在太浓烈。 就算是表哥,吸血鬼怎么能用人类的感情判定。沐之弦的眼神沉了沉,除了谈衣,所有的吸血鬼都是怪物。 他一定要找到谈衣。 · 车停在了一家装潢低调的酒吧门口。 飙了一路的车,伊莱特早就恢复了正常。车一停下,他就兴致勃勃地冲谈衣笑眯眯地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如果谈衣真是从小在古堡长大,鲜少有机会跑出来的小吸血鬼,的确是不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 可惜他不是。谈衣淡淡瞟一眼这个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久远的记忆窜入脑海。这家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坐在车里,他连一点嘈杂的乐声都听不到。 可是他知道,里面必定是一片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疯魔的场景。越是平静的外表之下,越是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他心底忽然升起久违的淡淡兴奋。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谈衣单手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眉头恰到好处地轻轻皱了两下,才犹豫地问,“是网吧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0 被那双漆黑又写满不确定和求助的眼眸看着,伊莱特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谈衣的眼睛,心底痒痒的,舔了舔唇,“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和谈衣预想的情况略微不同,店里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在舞池里慢悠悠地晃悠,中央有个不大不小的舞台,几个乐手在调试乐器。 谈衣跟着伊莱特挑了个沙发坐下,有点好玩地看着伊莱特让人把他的酒水换成果汁。 都主动带他来夜店了,还给他喝果汁,真别致。 伊莱特很快就把果汁递了过来,谈衣从半靠着的沙发上坐起来,伸手接过红色的“果汁”,有点敷衍地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溢出的红色液体沾在唇边,谈衣没发现,慢慢重新陷进沙发里。 舞台的灯光映照进紫罗兰色的眼睛,呈现出隐隐炫目的流光溢彩。他与店里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带着天生的颓废与慵懒,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这里。纤细修长而苍白的指尖夹着透明高脚杯,血红色的液体乖乖躺在杯底。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嘴边的东西,于是微侧着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哗啦。”是玻璃杯狠狠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谈衣舔着舌头隐晦地笑了笑,很关切地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怎么了?” 伊莱特如梦初醒似的擦拭手上的酒液,又抬头看谈衣单纯关心的脸,刚才那魅惑的一瞬间好像是他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断了很久总是找不到感觉三次元忙就一直放着,对不起 第179章吸血鬼四十二 伊莱特醒了醒神,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谈衣明明是一个从小就被转化的吸血鬼,直到今年为止,都几乎没有接触过人类的世界,在这种环境下,他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熟稔与自如。 尽管知道事实如此,可伊莱特却还是怎么也忘不了谈衣刚才那迷幻魅惑的一瞬间。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谈衣放下酒杯,双手捧着脸颊,头微微侧着,纯净的紫罗兰色仿佛被水洗过,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天真好奇的模样。 真的是我看错了吧。伊莱特盯着谈衣看了几秒,干咳一声,总算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谈衣和他说,他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他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才能让那个“喜欢的人”也喜欢他。所以,他希望“哥哥”能帮帮他。 谈衣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看哪里都不敢看他,脸颊也红红的,手里的小勺子把咖啡搅得乱七八糟。 这个表情,这种动作。伊莱特在第一时间就看穿了谈衣的真实目的——只有最纯情的小男孩才会用这种生涩隐晦的表白方式,答案只有一个,谈衣喜欢他,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到这里,伊莱特有点荡漾,既然小衣衣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让他这个“哥哥”慢慢教他。 伊莱特慢慢靠近谈衣,压低了声音,“人和人相处,氛围是很重要的。” 虽然是随便找个借口好刷好感,不过对此,谈衣很赞同,于是点点头。 伊莱特跃跃欲试与故作神秘的表情太明显,于是谈衣很善解人意地往他靠近,十分配合地也作出神秘兮兮的姿态,学着他压低声音,几乎脸贴着脸地悄声问,“为什么?” 过分接近的呢喃让伊莱特的胸口像是忽然被撞了一下,被谈衣说话吹过气的脸颊一阵酥|麻。而谈衣还在用他干净纯洁的眼神全神贯注望着他,全然不知他自己不经意的举动在他心里搅起了什么波澜。 氛围,很重要。伊莱特忽然觉得谈衣已经自己诠释好了这句话,心底蛰伏的某种东西有点蠢蠢欲动。 不行,还太早了。伊莱特勉强忍住那丝意动。 “因为在这种氛围里,”伊莱特拿开谈衣手上重新端起的酒杯,却没放开他的手,“人的**会被放大。”他拉着谈衣转了个角度,让谈衣靠在他怀里,指着他去看另一个方向。 那里,一个模样十分老实的男人坐在那里,身上还穿着上班的正装,仿佛十分局促,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动身离开的样子。而旁边的人却在瞎起哄,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推到了他怀里。 谈衣微微皱起了眉,满脸不赞同,“好过分。” 伊莱特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按了按谈衣白嫩的脸颊,在他耳边说,“不过分,因为,**是本能,他心底最深处其实是不抗拒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男人红着脸推拒了几次,但因为女人的主动与奔放,他推拒的手很快就越来越无力,就好像谁给他的手臂下了药,那女人没多久就坐到了他怀里,紧接着就响起了暧昧的声音…… 谈衣适当地微微张大眼睛,难以置信似的盯着那对男女,可是还没等他把“现场”看得仔细,他的视线就被一双手挡住了。 “小孩子不要多看这个。”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1 ……说得好像带“小孩子”来夜店的不是你似的。 伊莱特把谈衣又掰了回来,不过手却没有完全放开。 氛围,的确很重要。伊莱特心底那丝隐约的小火苗又被重新撩起,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可以,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可是,他的手却贪恋指尖那一丝柔软的触感。 一点小福利总不过分。他一边给自己找理由,一边又捏了捏谈衣细嫩的皮肤。 这时,谈衣忽然“哦”了一声,微微斜着脸朝他,“了然”地弯了弯眼角,“哥哥,你是想我学学那个姐姐吧。” 伊莱特:? “好吧。”谈衣卷卷自己的刘海,解开一个扣子,“那就学学吧。” !伊莱特身体骤然僵硬,虽然他的确有几分这个意思,可是,他原本以为像谈衣这种没出过古堡的小吸血鬼,看到这种场景应该只会害羞地躲到他怀里,到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可不是现在这样! 谈衣瞟了一眼不远处满脸媚态的女人,仿佛是有样学样似的,把扣子又解开了一颗,然后轻轻坐到伊莱特腿上,伸手揽住他脖子,靠在他耳边,小声叫他,“哥,哥。” 伊莱特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所有要劝阻的话都这一声“哥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耳朵仿佛有一瞬间是彻底麻痹的,就像有人用羽毛在他耳尖最敏感的地方撩拨,那种酥|麻一直贯穿到心底的最深处。 **是人的本能,催动吸血鬼的**当然还要加一点东西。谈衣抬起手,右手指甲悄无声息地伸长,刺破掌心。 伊莱特的眼睛忽地睁大了,碧绿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如同在地狱上空划过的红色雨滴,刹那间引发所有罪恶的翻腾狂欢,猩红的血色顿时如火焰般燃起。 原本是两具同样冰冷的身体,此时体内的血液却像在沸腾一般翻滚。 谈衣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问,“哥哥,我学得好吗?” “好。”伊莱特紧紧抓住谈衣肆意撩拨的手,已经烧得通红的眼睛宛如捕猎的野兽,虽然在尽力克制,可源源不断的危险气息还是不断散发出来,“可是,小衣可不能对别人这么做。” 仿佛是感受到危险来临的气息,旁边原本热火朝天的人们也悄悄离远了一些。 伊莱特的舌头舔过谈衣受伤的地方,血液的芳香刺激得他的眼睛更红。交错的灯光下,谈衣整个人就像他渴望的所有**的结合体,每一丝气息都勾引着他,每一寸皮肤都让他兴奋。 “撕拉。”衬衫被撕开一大片口子,谈衣靠在伊莱特肩上,正要趁机加把火,忽然看到前方不远,一个修长清俊的身影独自站在角落的阴影处,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谈衣停了下来,视线与沐之弦冷冷望过来的眼神对上。 沐之弦靠在墙上,原本就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看着前方的一切,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人,现在却与另一个人拥抱在一起,抱得那么紧,好像恨不得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之中。 表哥? 沐之弦一动不动盯着谈衣以及他身上那个男人,口袋里的手却早已经紧握成拳,被欺骗的痛苦、被背叛的愤怒、被又一次抛弃的绝望如连绵不断的潮水淹没他。可是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有着一点点微弱的希冀,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希望……他看到的不是真的。 可是,他到这里已经很久了。因为不放心,也或许因为心底那丝异样的不安,他看着被谈衣称为“表哥”的那个人带谈衣来到这里,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看着他们亲密偎依在一起,看着谈衣……主动地对所谓的“表哥”做着那些刺眼的举动。 谈衣,背叛了他!又或者,其实他一直都在骗他! 几欲疯狂的怒火夹杂深入骨髓的妒意席卷而来,带走所有理智,纯黑色的眼眸中升腾起血红的颜色,银子弹瞬间刺破空气,飞射出来。 在沐之弦动手之前,谈衣就察觉到危险,立马就推开了还沉溺在**之中的伊莱特。还没来得及站稳,他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抓住,滚烫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玻璃哗啦啦碎裂的声音响彻一片,紧接着,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 第180章吸血鬼四十三 原本是最喜欢的人类的体温,此时,谈衣却觉得极为难熬。他仿佛能感受到身后人的血液在皮肤下沸腾,灼热的温度好像要把他整个融化在他的怀中,再不放开。 “疼。”谈衣有点难熬地摸了摸脸,几乎有自己被烧伤了的错觉。 沐之弦下意识地稍稍松了松手,可另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放开他。” 沐之弦刚刚松了一点的手立马就箍得更紧,深渊般的黑眸中,血红色刹那间燃烧得更烈。 伊莱特缓缓站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拂了拂身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嘴角轻轻扬起,仿佛笑了,可碧绿色的眼瞳却慢慢升腾起狰狞的血红,双眼紧紧盯着沐之弦抱着谈衣的手,“我只说一次。” 真刺眼! 谈衣条件反射地颤了颤,还好他已经“死”了,不然就算没被沐之弦勒死,也要被双方互放的冷气冻死。 系统:“嘻嘻,主人怂了。” 谈衣(义正言辞):“被当场抓奸还不心虚,我还是人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2 系统:…… 眼看一人一鬼就快要打起来,谈衣适时地抓住沐之弦的手,“不要。” 沐之弦愣了愣,顿时更加震怒,“你就这么……”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可那张俊秀至极的面庞上却流露出种种交错浓烈的情绪,眼睛气得发红,那抹红中又似乎带着点点强忍的湿意。好像是生气到了极点,更伤心到了极点。 伊莱特则是很得意,浑身的敌意也淡了不少,他朝谈衣伸出手,像是怕吓着了他似的轻声说,“衣衣过来。” 可他还没得意多久,谈衣又看向了他,再次说道,“你也不要动手。” 伊莱特的手僵住。半晌,他说服自己,谈衣只是善良,不希望自己的同学受伤。于是,他轻轻“哼”了一声,压下心底那丝隐隐的排斥与不安,依然维持着笑容,“只要他放了你,我不会伤害他。” 伊莱特淡淡瞟了一眼依然紧抓着谈衣不放的沐之弦,在心里补充,现在不会杀他。他又忍不住地看向两人紧贴的身体,心底止不住的有些烦躁。 还是很碍眼。 他满以为谈衣会答应,可是,他却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静静地对他说,“哥哥,你先回去吧。” 伊莱特皱紧了眉头,以为谈衣是怕这个小小的吸血鬼猎人,可谈衣却转头和那个人说,“阿弦,你误会了。” 系统:咦?称呼变了。 谈衣:刚叫完一个人“哥哥”,再叫另一个也叫“哥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的。 一个是亲疏不明的“哥哥”,一个是明显亲昵的“阿弦”,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不同。 沐之弦的脸色稍稍缓解,伊莱特的却是完全变了。 “衣衣,你在说什么?”伊莱特眼眸沉沉,“你不用怕他,一个小小的吸血鬼猎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也用不着故意讨好他。” 谈衣咬了咬唇,似乎非常为难,伊莱特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他在威胁你?” 一定是被威胁了,谈衣才会说出那种话。伊莱特忽视心底越来越明显的不安,什么误会,什么“阿弦”,就算是被威胁的,也实在是刺耳极了! 暗红色的火焰慢慢凝聚在掌心,如果刚才,他还想着要暂时放过谈衣这位同学,现在,他已经不想再饶恕他。 杀机慢慢凝结,但伊莱特对着谈衣的语气还是温柔依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但他所期望的反应没有出现,谈衣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拼命说服自己的理由全都打碎了。 谈衣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似乎是羞赧的表情,雪白的脸颊上也缓缓升起一抹粉粉的红色,在伊莱特越来越不安的眼神里,他轻轻说,“哥哥,我从前和你说,我喜欢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怎么让他更喜欢我,所以想让你教教我。那个人,就是阿弦。” 仿佛晴空霹雳,伊莱特的心仿佛被一瞬间刺破一个窟窿,心底一直压制的不安彻底扩散开来。他不愿意相信,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也许,真的是事实。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所有的不安都成了现实。 “原本我只是想让你教教我,可是,阿弦好像误会了,我得和他好好说清楚啊,所以,哥哥你可以先回去吗?”谈衣说得很慢,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事实”说了出来。他眼底有些小心翼翼的,怕伊莱特不答应,更多的却是怕沐之弦继续“误会”下去。 原来,一直以来“误会”的人,是他。自从变为吸血鬼之后,伊莱特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冷得那么难以忍受,像是整个人都被浸入最冰冷的湖水之中,四面八方而来的凉意像钢针一样刺入层层血肉之中。 “误,会?”伊莱特艰难地把这两个字挤出来,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竟然有两个字仅仅只是说出口,就已经那么伤人。 就算不照镜子,伊莱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惨白惨白的,非常难看。他不想让谈衣看到这样的他,下意识地想站到阴影里,遮挡一下。 可是更加伤人的是,谈衣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是白的还是黑的,他的眼里只有另一个人。 伊莱特斜倚在黑暗中,看着谈衣慌慌张张地去够那个少年的手,即使被甩开也不放弃。一次、两次,第三次,他终于成功了,两个人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难舍难分,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在一起一样。 空荡荡的心好像又被挖空了一些。 谈衣好不容易稍微把人哄好,如释重负,连忙拉着人和伊莱特告别。 原本以为要离开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出乎意料地,伊莱特居然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眼睁睁地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双神采奕奕的翡翠色瞳孔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就彻底沉寂下来。 昏暗的酒吧早已不见开始的嘈杂,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灯光幽幽洒在地上,寂静地有些凄凉。伊莱特把目光从门口收回,不经意间看到光洁墙面上宛如死人的自己,自嘲地想,也是,他本来就已经死了,死人的脸本来就是惨白的,谁会在意。 谈衣怎么会在意,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这种人,又怎么能奢望那种感情,从前是,现在也是! 平整的镜面忽然碎裂开来,镜子里金发碧眼的贵族吸血鬼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伊莱特突然脱力似的跪到地上,就像几百年前还是人类时那样剧烈又痛苦地喘息,久违的刺痛贯穿整个身体,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也会疼。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伊莱特才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他随意地把手上的玻璃刺甩开,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3 走出酒吧的那一刻,沐之弦就把谈衣的手甩开了。 谈衣早料到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撇了撇嘴,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沐之弦腿长,走得也快,谈衣跟着跟着就不得小跑起来,没跑两步就累得直喘气,没过多久,沐之弦就停了下来。 谈衣连忙兴高采烈地凑上去,可讨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沐之弦冷冷淡淡的说,“你回去吧。” 他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嘴唇轻轻抿着,只有黝黑的双目中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淡漠气息。 回去?怎么可能。谈衣在心里回绝,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紫眸黯然,神情失落,然后缓慢缓慢地低下头,在沐之弦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往后可怜巴巴地退了一步,仿佛咬牙忍着十分的委屈。 第181章吸血鬼四十四 沐之弦眼底泛起微微的心疼,但很快就被另一种诡异的不正常的红色吞没,他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疏离。 谈衣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只听脚步声重新响起,伴随一声毫无感情的“随便你”。 这是沐之弦走出酒吧后对他说的仅有的三个字,语气淡漠没波动,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他们完全不认识的时候一样。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沐之弦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显是照顾着谈衣的速度。 谈衣的心微微振作,在满腔的低落中滋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连忙继续跟了上去。 黑夜里,天空的阴云悄无声息地聚拢,寥寥几盏路灯的光明明灭灭,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仿佛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一路上,谈衣都想尽办法地想要引沐之弦说话,可沐之弦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再理他,他原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闷葫芦的功力登峰造极,硬是只给谈衣留了一个生人勿近的冷硬背影。 夜越来越深了,眼看沐之弦的家越来越近,谈衣有些着急起来,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坚定地挡在沐之弦前面。 可是他抬头正要说话,就见沐之弦好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猛地朝后退去一大步,一手抓住墙边的藤蔓,脸也跟着撇到了一边。这么做他还嫌不够,很快整个人也背过身去,全身上下都写满抗拒与拒绝,就好像……连看面前的人一眼都让他膈应痛苦! 谈衣的眼眶顿时红了,但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只能勉强忍住,斟酌着开口想要继续刚才未完的解释,“我和伊莱特只是在做戏而已,他是在教我怎么,怎么,”说到这里,他有一点点羞耻,面色微红,偷偷抬眼去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那丝潮红就又迅速退去,变为苍白。 他顶着发酸的眼眶,继续说,“怎么让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都是假的,我——” 说到这里,沐之弦忽然身形一动,谈衣以为是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可还没等他开心两秒,沐之弦就一把用力推开了他,整个人撞入门中,又狠狠把门摔上。 谈衣呆呆地看着大门“嘭”地一声在他面前被用力关上,整颗心都凉了一半。 酝酿一夜的雨终于落了下来,谈衣被雨水打得一激灵,心中的危机感蔓延到极致。 他知道,他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顾不得还在下雨了,他直接冲到门前,轻轻敲门,“弦哥哥,你开开门好吗?” 他能感觉到沐之弦就在这扇门后面没有离开,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纹丝不动,正当他打算接着敲的时候,门后传出了沐之弦的声音。 但他说的却是,“够了!”谈衣呆住了,紧跟着,沐之弦又说,“你走吧。”他的声音有些怪异的沙哑与压抑,可谈衣心里着急,没听出来,只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垂下眼眸,假装没听见这些拒绝的话,无声地擦了擦眼角,有点讨好地说,“你不想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你不要生气。” 昏暗的屋子里,少年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胸口剧烈喘息,汗水早就渗透背部,但他愣是一声不吭,只有苍白的唇角渗出隐隐的血红。他的世界好像也变成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门外那道声音,仿佛他的世界里唯一一支穿破黑暗的箭矢,他拼了命地想抓住,却又不敢靠近。 吸血鬼与人类结合的怪物,既不是人类,也不算血族,成年以后身体就会出现变化,情绪激动时这种情况就会尤其严重,失控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其实他知道,他根本不该和谈衣在一起,可是…… 沐之弦挣扎着想去够门,可是紧跟着那道怪异的力量又涌动起来,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化为了滚烫的岩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胸口涌起,他连忙捂住嘴,漆黑的眼眸却霎时扭曲为狰狞的血色。 雨有点变大了,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湿透身体,深入心脏,谈衣觉得有点冷,但也顾不上,只小心翼翼地说,“我和伊莱特真的没有什么的……” 伊。莱。特!听到这个名字,沐之弦的眼睛顿时变得更红,模糊扭曲的红色视野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让他几欲发疯的场景。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说,这都是误会,是假的。另一个人却在冷笑,假的会抱那么紧?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就算现在是假的,以后也会是真的。他知道了你是这种怪物,只会怕你,畏惧你,只会想离你远远的! 沐之弦被两种声音折磨得快要崩溃,混乱之中,他心里的愤怒慢慢涌向了那个抱着谈衣的男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那个名字,如果不是那个人,谈衣怎么会离开他。都是那个人的错! 他倏然一下,站了起来。 “我只是让他在示范给我看,因为我从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谈衣一个人说了很久,也没有一丁点回应,正安慰自己也许沐之弦是睡着了,却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哐当”声从门后响起,谈衣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紧接着却听到沐之弦吼了一声,“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4 谈衣全身僵硬,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整个脑袋一阵眩晕。 · 雨瓢泼而下,伊莱特慢慢行走在雨中,修长的风衣上却没有一丝雨珠。刚找到谈衣,他就发现谈衣居然傻乎乎地在一扇门前淋雨,连忙撑起一把伞。 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厌恶至极的“滚”,紧接着,他就看到原本就在雨中摇摇欲坠的少年全身一震,然后就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伊莱特连忙把人接住,正怒火中烧地想把门破开,忽然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这时,怀里的人也呢喃着说了什么话,他连忙俯身去听,却听到他说,“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伊莱特。” 伊莱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刚找到人的喜悦荡然无存。虽然早已经知道,这双金碧色的瞳孔还是黯了黯。 那么,门里的人是谁也不必说了。 他抬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里面正响起剧烈的声响,再联想到刚才谈衣的表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伊莱特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眼里略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惊讶又被一种奇异又强烈的狂喜替代。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 “弦哥哥,我冷。”谈衣又呢喃了一声。 暴雨之中,这点声音原本几乎听不见,但伊莱特还是听到了,手上立马生出一团团幽蓝的火焰,萦绕在谈衣周围,将雨水隔绝在外。 伊莱特头也不回地抱着谈衣往回走,他低头看着谈衣的睡颜,被雨水冲刷过后的面庞好像白得更湿润了。他的眼里溢满温柔,谈衣好像在梦中也感觉到了暖意,于是不自觉地朝暖源靠近,嘴角抿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弦哥哥,你真好。”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伊莱特心里酸涩,但怕吵醒谈衣,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把人又抱紧了一点。 幽蓝的火焰燃烧了一路,像雨夜里飞出无数的荧光蝶,在冰冷的世界里划出了一道无风无雨的空间。 伊莱特把谈衣放到床上,静默地看了他许久,才小声地说,“是伊莱特哥哥真好。” · 天终于亮了,谈衣迷迷糊糊地醒来,转身揉揉眼睛,就对上了一双碧绿如翡翠一般的眼睛。 第182章吸血鬼四十五 “醒了?”伊莱特脸上有明显的雀跃,语气轻快,“饿不饿?” 谈衣睁着眼睛看了他几秒,又转向天花板,轻声地说,“不饿。” 他的脸上满满都是失落的黯然,伊莱特无法忽视,也无法不联想到,他这么伤心低落,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想到昨天晚上,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不管那个人从前和谈衣有过什么,他已经没有资格再争取任何东西,是他自己主动把谈衣推开,给了他机会。 不过,他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只是关心了两句,确定谈衣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就暂时离开,留他一个人慢慢整理情绪。 伊莱特离开后,谈衣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走出房间,假装没有注意到某处紧跟着的视线,慢慢往前走。 他在一座城堡里。门外是一道宽阔的走廊,顶部刻满精致的壁画,艳丽华美的红毯往前直铺到走道尽头,墙壁上还插着几束仿佛新摘的花束,比起蓝斯城堡的庄严与阴森,伊莱特的城堡显得柔软浪漫得多。 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嘛。谈衣维持着低落沉默而茫然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在艺术品一样的古堡里闲逛,身后的目光一直维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谈衣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城堡外庄园的草地上,挑了棵大树。 【系统:主人,你要怎么做?】 【谈衣:我什么也不用做。】 【系统:咦咦咦?】 【谈衣:从现在开始,不是我要攻略他,是他要攻略我。】 谈衣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夏末秋初的早晨,天光未明,繁花未开,天地间一片静寂,晨风吹来几丝清冷的凉意。 被喜欢的人关在门外,淋了大半夜雨,费尽心思努力解释了半天,最后却得到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滚”。 他知道他做错了,沐之弦生气是正常的。可是,他也已经道歉了,而且是非常真诚努力地道歉了,如果还不能得到原谅,他还能怎么办呢? 谈衣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样的道歉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但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谅解。于是,在满心的难过与失落中,他又有了一些难以压抑的委屈和郁闷。 正处低落与委屈之中,忽然,他感觉到脚踝被什么东西轻轻撩了一下,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朵不知何时绽放在他脚边的粉红色蔷薇的花苞。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5 小花苞察觉自己被发现了,舒展的小花瓣害羞似的拢了拢,捂着叶子僵直立了一会儿,然后又鼓起勇气,顺着谈衣坐着的小秋千架往上爬,一点一点,直到来到谈衣脸颊旁边。 它似乎知道谈衣心情不好,拢了拢叶子,艰难伸长藤蔓,在他脑袋上面轻轻拍了拍,好像在安慰他。 小花苞都会安慰人了?谈衣的心情好了一些,开始逗弄起来,一会儿捏捏叶子,一会儿挠挠花瓣,小花苞似乎也极为享受,花瓣舒展开来,摇摇晃晃,十分自在,谈衣也看得非常开心。 突然,谈衣碰到了小花苞某块地方,原本在风中摇摇曳曳的花苞忽然就“咻”地一声,缩到秋千后面。 谈衣好奇地凑过去,就发现它正奇怪地抖个不停,花瓣似乎也比刚才更红了,就好像是……害羞了? 不远处的伊莱特背靠着大树,一手紧紧按着胸口,白皙好看的面庞上染满殷红。明明早就没有心跳了,他此刻却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跳得飞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恢复过来,轻轻按着曾经是心脏的那个地方,低垂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略带懊恼却温柔的笑意。 · 小花苞没过多久就重新探出头,可是,谈衣却没有了逗弄的兴致,他又重新想起了昨天晚上不开心的事情。小花苞收起满身的刺,缩到他怀里,奋力拽了拽他的衣角。 谈衣没精打采地摸摸它,忽然问它,“你说弦哥哥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小花苞当然不可能说话,谈衣原本也没指望他回答,一个人继续说,“如果做错了一件事,就再也没有得到谅解的机会,为什么要有道歉这种事?”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只觉得越说越委屈,越说越觉得难过。 他是真的不理解,也不能理解。从小到大,他犯了无数次错,可是蓝斯每次都会原谅他,虽然次次都要用冷脸恐吓他,可是没有一次是真的严重惩罚他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错,其实一次都犯不得。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谈衣低声喃喃,可是那个他想要道歉的人却不在这里。 即使在这里,说不定也根本不会想理他吧。现在陪着他的,只有一朵什么都不知道的花苞。想到这里,谈衣又捏了捏小花苞的花瓣,忽然有点同病相怜,“你怎么也只有一朵花在这里,其它的花呢?” 微凉的晨风把细小的询问送向远处。 “你没有错。”伊莱特远远地低声回应,沉默了一会儿,听到谈衣的话,他勾了勾唇,扬起指尖,往一个地方轻轻点了点。 谈衣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忽然之间,他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松了松。紧接着,他就看到原本荒芜的草地上,松松散散的绿草之间,突然绽放出了无数的花朵,仿佛大地一瞬间张开的万花筒,却更生机勃勃。 红的、粉的、蓝的、杏的,千千万万朵花同时盛开,铺满极目可见的所有土地,就像是有谁唤醒了四季所有的花,让他们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人而绽放。 晦暗不明的清晨在这一瞬间被点亮,仿佛也带着所有其它的阴霾,一起就此消散。 空中有淡粉色的花瓣零零飘落,伴随翩翩飞舞的蓝色蝴蝶萦绕周身,在所有的花瓣与蝴蝶之中,一个人慢慢走近,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灿金色的头发如阳光般耀眼,碧绿的眼瞳宛如沉落人间的冰晶翡翠。 来人缓缓弯下腰,注视着他的眼眸,缓慢清晰而坚定地说,“小衣永远不会有错。” “可是……” “因为是你,所以不会错。”我愿意包容所有的你,因为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也是他心上独一无二的你。 这一刻,伊莱特的心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晰,压抑的情感刹那间涌起,带着义无反顾的热情,仿佛唤醒了他心底所有的冲动。 从他在宴会上出现,从花园里冲破禁忌的一吻,又或者是更早更早,早到也许这个世界都还不曾存在,他想,也许他就已经爱上他了,爱本来就是看似有理,又不知所起。 也许,他真的从前世开始,就已经是他的俘虏了吧。 伊莱特深深地望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少年,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我有你。” 谈衣怔了怔,忽然想到什么,去看身旁的小花苞,却发现那朵会安慰人会害羞的花苞早已经消失了。 伊莱特眼中沉淀着绵长的温柔,“你也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我们有彼此。” 谈衣的脸有点红,结结巴巴地张望四周,想转移话题,“这,这些花,是,是。”他慌里慌张地摘了一朵花,却发现在他摘下花朵的一瞬间,花瓣就化为了晶莹的星屑,飘散在空中。 “有些吸血鬼到了时间以后,会觉醒一些特定的能力,我的能力是——幻境。” 谈衣“哦”了一声,依然不敢看伊莱特的眼睛,木木地回,“原来都是假的。” 伊莱特轻声笑了笑,双手掰正谈衣的脸。谈衣躲不过,只能呆呆地回望他。 百花盛开之中,有一个俊美耀眼如阳光的年轻人对他说,“花是假的,可是我的心是真的,你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伊莱特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温柔的笑意。他微俯下身,将谈衣的一只手拉起,放在他胸口的位置,在吻住他的前一刻轻声说,“我的心。”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6 谈衣睁大眼睛,被伊莱特拉着的地方好像忽然开始发烫,按着的胸口的位置仿佛也真的感受到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一声一声,跳得炙热而真诚。 【滴,伊莱特好感度100,攻略完成。】 · 沐之弦悠悠转醒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是一片狼藉,桌子玻璃碎了一地,他在一堆碎片之中,不用看都知道,整个人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了。 他按了按还有些沉重的头,忽然想到什么,“倏”地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门外已是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两三章结束这个世界 第183章吸血鬼四十六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谈衣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怎么可能不走呢?沐之弦看着路上行色匆匆面目模糊的人们,迎面吹来雨后湿冷的空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慢慢地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他一定很凶吧。那么黑的夜里,那么冰冷的雨水里,谈衣却一个人被他关在门外。他努力地解释,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沐之弦艰难地回忆昨晚的一切,有些心慌地发现,他好像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他无法想象,谈衣那时有多失望,又有多伤心。 可是昨天晚上,他头痛得想发疯,又嫉妒得没有理智,他怎么敢打开门,怎么敢让他靠近他身边。 他害怕伤害到他,也害怕谈衣会害怕那样的自己。而且,那个金发碧眼的吸血鬼,他亲眼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即使一万次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却也根本无法不在意。 在那一刻,他终于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根本忍受不了谈衣和别人有任何牵扯。就算像谈衣说的,那是假的……他也一样没法忍受!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想要谈衣属于他一个人。 那时的他既愤怒又嫉妒,还被血液的痛苦纠缠,变得几乎完全不像他自己。失去了理智,没有了冷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能和别人那么亲密!怎么可以和别人距离那么近,而那个男人,他分明根本不怀好意! 沐之弦伏下身,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有点狼狈地承认自己的幼稚。承认吧,其实他就是自私的,他根本舍不得把谈衣分给任何人,他希望他的眼里只有他,身边也只有他,他所有的愤怒、质问,都只是因为,他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应该先听听他解释的啊。清醒以后,沐之弦整个人都被浓浓的后悔笼罩。 谈衣很少接触人类,本来就单纯。他从前又表现地那么排斥他,他会没有安全感,会想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更喜欢他”,却被那个吸血鬼给骗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吸血鬼原本就肮脏狡诈,只有谈衣是不一样的。 沐之弦越想越觉得昨晚的自己实在罪无可恕,他甚至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一向不会讨好别人,也不会关心别人,这样的他,谈衣又怎么能得到安全感。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会不会还在偷偷地哭?会不会还在悄悄地难过?他会不会……再也不来找他了? 沐之弦有点憔悴似的,英挺的眉目间流露出略微的迷茫,怔怔看着从屋檐滚落墙角的水珠,心头是一种永远也不会诉诸于口的思念与不知所措,他既想见他,又害怕真的见到他,他不想理他,他该怎么办? 只有这一刻,由于家庭变故而过早成熟的少年才变得像十几岁的男孩一样,也有了年轻的烦恼与青涩,好像在一瞬间也更能理解了谈衣的行为,又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懊恼与愧疚涌上心头。 他很想他,想见他,想抱抱他,想说很多很多个“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不该不听你的解释。” “对不起,不要不理我,我会受不了。”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再也不想给他机会,让他把这些对不起说出口,一颗水晶球忽然咕噜噜地滚进视线。 沐之弦顿时警戒凝神,却发现水晶球上就倒映着他此刻正思念着的那个人——而他的旁边,却正好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昨晚的妒火仿佛重新苏醒,沐之弦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晶球里的画面。 谈衣的半张脸被那个男人挡住,他的眼皮微合,纤长的睫毛如羽翼轻颤,仿佛不堪承受,却明显没有半点被迫与拒绝的意思。 沐之弦全身僵硬,雨后湿冷的空气钻入,丝丝嵌入骨缝,刹那间把他全身的温度都抽走,漆黑的眼眸重新卷起血色,水晶球瞬间破碎。 · “对不起。”谈衣在最后一刻撇过脸,伊莱特怔住。 谈衣的眼神恢复清明,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那双原本明亮的翡翠色眼眸渐渐暗淡,残忍而坚持地把话说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7 “够了。”伊莱特骤然转身,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也不想让他看到他脸上的酸涩与落寞。他眼睫低垂,仿佛带着几不可察的祈求低声说,“先别说了,好吗?” 谈衣于是真的没有说话,伊莱特松了一口气,却忽然感到一阵冰凉被塞到他手中。 绿盈盈的颜色美丽如翡翠,却比世界上所有的翡翠都更珍贵,那是他的本命石——世界上唯一,且仅有一颗,只会由吸血鬼送给他认定的新娘,代表着永恒的守护与誓言,直到吸血鬼漫无止境的一生走到尽头。 而谈衣却把它还给了他。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伊莱特紧紧握着石头,尽量无视心底那无穷无尽的失落与受伤,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又是那个吸血鬼猎人! 蚀人的嫉妒与不甘仿佛不受控制的魔鬼,在无数次压抑之后又重新爬满心头。 无论是作为人,还是后来作为吸血鬼,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也从来都是骄傲的。可是,他却被同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丢下,从四年前到现在。 为什么他总是被他丢下? 那个从小时候起就说着要当他新娘的小吸血鬼,他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起,就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喜爱,这种喜爱就像深深扎根于他灵魂深处沉睡的种子,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苏醒,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成长发芽,直到不可收拾。 他的一切都吸引着他,仿佛宿命一般无法抗拒,可他却觉得,只有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他生来就该爱他,他也只能属于他,无论有多少人阻碍。 伊莱特把绿石拿到嘴边,轻轻吻了吻,碧绿的眼眸深深的执着与迷恋,“小衣,我会证明,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 一夜未归,系统十分担心,以为主人会被吸血鬼霸霸刁难,就算不惩罚,也少不了一顿质问。可是当它战战兢兢地陪谈衣回家,蓝斯却只是简单问了几句,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惩罚,看不出心情好不好,但绝对不算差。 【系统:疑惑.jpg】 【谈衣:他心情当然不会差,甚至可能还很好呢。】 【系统:???】 哼。谈衣转头看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沐之弦又一次地旷课了。 还有最后5点好感。谈衣耐着性子上完课,放学时绕路去了沐之弦家,却还是没有碰到人。 回家后,谈衣的失落显而易见,蓝斯也察觉到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放学后的房间里却多了几样他喜欢的东西,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每次谈衣不开心,蓝斯都会这么哄他,他又成了那个在他低落难过的时候,唯一关爱他守护他的亲人。 第三天,沐之弦出现了。 谈衣像往常一样守在老地方,在几乎快要失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道修长清隽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 他好像憔悴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眉眼依旧英挺而俊美,依然是人群里不可忽视的焦点。 虽然上一刻还心虚着,可在见到沐之弦的那一刻,谈衣所有的心虚就都被满满当当的欣喜压过。他站直了身子,开开心心地朝沐之弦挥手。 可沐之弦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一样,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清冷俊秀的面孔疏离而淡漠,就像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只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081912:53:19~2019122322: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看来朕只能包养你了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看来朕只能包养你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除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来朕只能包养你了20瓶;小鹿、小小小萌晴10瓶;嗷嗷嗷9瓶;好多银子5瓶;落叶的忧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4章吸血鬼四十七 好不容易等到的人,谈衣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走,连忙蹭蹭蹭跑上去,拦到他面前。 他咬咬唇,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气呀?” 沐之弦淡淡抬眸,看着他的目光很平静,“我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吗?”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8 他英俊的面庞冷而淡,带着久违的疏离,谈衣看得有点慌,结结巴巴地把昨天晚上的解释又说了一遍,沐之弦静静听完,一言不发。 就在谈衣越发忐忑不安的时候,沐之弦却好像是终于信了,他伸出手,摸上谈衣的脸颊,对他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没有开门,让你淋雨了,不好受吧。”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也有着真心的关心,却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但他能关心他,就说明也是真的不生气了,谈衣高兴起来,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却听沐之弦低低笑了一声,喃喃地说,“你当然不会难受,我真是奇怪,居然问你这个。” 谈衣心中咯噔,那种古怪的感觉更明显了。 可沐之弦的脸色却变得很温和,他的手在谈衣脸上不断摩挲,又渐渐转移到他的嘴唇上,眼神也在他身上一寸寸逡巡,仿佛巡视着他独自占有的领土。 谈衣起先觉得很享受,后来却渐渐有种自己正在他面前全身赤|裸一样,而那种感觉还在不断加强。他终于忍耐不住,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避开了他的手。 他感觉到,在他躲开的那一刻,沐之弦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瞬,立马紧张不已地看过去,却发现沐之弦神色依然是淡淡的,没有再生气的迹象,神色也依然温柔,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紧接着,他又听面前的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天那么晚,你离开后去哪里了?” 谈衣的心紧了紧,有些心虚。他昨晚是和伊莱特在一起的,而早上伊莱特还和他告白了,沐之弦本来就因为他生气,要是知道这些,一定会更生气的。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谈衣暗暗给自己打气,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当然是回家了,还好蓝斯已经休息了,没有发现,不然我就惨了。” 他拿出了十级的演技,满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没想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沐之弦原本的所有温和柔软就全部在一瞬间褪去。 他整张脸神情紧绷,双目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刺骨冰冷的寒霜,其下是层层化不开的阴郁与隐忍的怒意。即使是在最初见面,他还把他当最讨厌的吸血鬼的时候,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这是怎么了! 撒谎! 沐之弦冷冷地看着面前无措的少年,漂亮如紫水晶一样的眼眸即使心慌,也依然显得如此无辜而纯洁,仿佛那天早上与别人亲密亲吻的人不是他,刚刚又面不改色地与他撒谎的人也不是他,仿佛他才是肆无忌惮伤害了他的可恨魔鬼!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被他骗了!什么为了讨好他而向别人讨教方法,什么都是为了让他更爱他,什么没有安全感,恐怕世界上也只有他这种被感情蒙蔽的傻瓜,才会拼命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蹩脚的理由,还为误会了他而感到愧疚,甚至害怕因此让他伤心。 满口谎言的人有心吗?也许他只是他手心玩弄的游戏,也许他早就在心里嘲笑他无数回了吧。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认清过他。 沐之弦忽然低低地笑了,似讽似嘲。谈衣心慌意乱,感觉这一次和以往任何地小打小闹都不同,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你还是没有消气吗?” 面对恋人的冷漠,少年漂亮的眼睛里甚至开始有了点点雾气,仿佛清晨花瓣上沾染的晶莹露珠,摇摇欲坠,“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再也不怎样呢?”沐之弦低头靠近谈衣,可耻地发现看到他的眼泪,他居然还是会心痛。 他眼眶通红,双手抓住谈衣的肩膀,陡然沉下嗓音质问,“是再也不明明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一整晚,却骗我说回家了?是再也不上一刻才和别人拥抱亲密,下一刻却立马就转头撒谎说最喜欢我吗?” 双臂被发狠地抓得不住阵痛,谈衣却不太在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全都知道了。 他忍不住想,谁告诉他的?一个名字浮现在脑中,怪不得…… 【系统:啊啊啊啊!这可怎么办!怎么解释!】 【谈衣:他说得倒也没错。】 【系统:竟然还这么淡定呜呜呜T^T,刚才不是还很着急吗?】 【谈衣:看了这么多场戏,还能入戏这么深,真是纯洁的小系统。稀有物种,应该保护起来。^^】 【系统:(ΩДΩ)】 最初的冲动过去,沐之弦冷静下来,冷漠地看着谈衣沉默的侧脸。 一个人的谎言被戳穿了会是什么反应?是心虚?是羞耻?还是难堪?沐之弦裹挟着狰狞的恨意期待着,却发现谈衣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你说得没错,昨天晚上我是和伊莱特在一起。” 没有心虚,没有慌张,更加没有任何羞愧,他就这么承认了。 沐之弦的胸口窒闷得像压了一团厚厚的阴云,郁气有增无减。 谈衣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眼睛也坦坦荡荡地回望他,“他一直在安慰我,鼓励我,虽然有点傻傻地,但是的确让我有点感动。” 谈衣没有渲染他有多感动,可这一句句听在沐之弦耳朵里,简直每个字都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而那个人还又紧跟着再上了一剂猛药。 “他早上还和我告白了。”谈衣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沐之弦呼吸一窒,紧紧盯着他,好在谈衣下一句又说,“不过我拒绝了。” 沐之弦松了一口气,暗暗地不可抑制地滋生出隐秘的喜悦。意识过来后顿时满怀羞耻,羞耻又转为愤恨,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还为他的每一句话而七上八下。 “他这么费尽心思地哄我开心,对我这么好,拒绝他,我真是觉得很愧疚。”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09 沐之弦哼了一声,俊美的面容僵冷冷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也许我真的会接受他吧。”这话倒是真心的,如果没有任务,和伊莱特玩玩也不错。 沐之弦立刻怒目而视,漆黑的眼瞳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谈衣不动,眼神飘远,似乎还在回味某个被他拒绝的人是如何如何地对他好,讨他欢心。 沐之弦怒气上涌,身体都微微发抖,他忽然冷笑,“原来是我阻碍了你们,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你安心接受他吧。” 谈衣顿住,也学他嘲讽,“我都已经拒绝他了,你才说这种话,有用吗?” 他居然真的想接受他! “你!”沐之弦眼睛发红,似乎是怒不可遏,忽然伸手狠狠砸了一下墙壁,急促喘息了一口气,就骤然转身,大步走开,每一步都发狠地用力,好像要把那个肆意羞辱他的人也狠狠地甩开。 “沐之弦!”谈衣在背后叫他。 沐之弦脚步不停,只感觉到满心的疲惫与难堪,他居然又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牵着走,他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他满口谎言,他只是在玩弄他,他真恨他! “弦哥哥。”这一次的叫喊却带了丝伤心与脆弱,就好像被最重要的人遗弃了。 沐之弦听到身后小声压抑的呜咽声,他哭了吗? 他听到他哽咽地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不争气地忘了自己所有的羞耻与愤怒,双脚像突然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开任何步伐。他甚至想马上回到他身边,把他抱入怀中,替他擦掉泪水。 可是,他真的需要吗?沐之弦痛苦又茫然,他哄他,骗他,嘲笑他,玩弄他。他那样会演戏,又那样坏! 无限的纠结与自弃中,沐之弦感觉到那股不受控制的嗜血冲动渐渐卷土重来,他痛苦地忍耐住,终于狼狈逃离。 晨风吹拂,阳光升起,谈衣孤独地站在墙角的阴影中,直到一个冰冷而有力的身躯将他拥入怀中,黑色丝绸般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蓝色眼眸如大海般温柔。 “回家吧,小衣。” · 阴郁天空,密密麻麻的木偶声,遥远的钟声,交错的哭泣声……交织成光怪陆离的梦境,像黏腻沉重又甩不脱的枷锁,刺入皮肤,束缚灵魂,让人厌恶…… 睡到一半,谈衣从梦里惊醒,睁着眼睛到了天黑。 黑夜降临,才是吸血鬼生活的开始。 从与沐之弦“决裂”后,谈衣就再也没有去上学,也重新恢复了吸血鬼该有的作息。 他表现得很乖,好像真的从此对外面的世界心灰意冷,只守着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堡,平平静静地再也不吵着要出去。 他这么乖,蓝斯反而不太放心,可谈衣却很正常,只是变得更依赖他,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刚带他回来的时候。 无论如何,时间都可以抹平一切。 这样平静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某一天,蓝斯接到女王的通知。离开前,蓝斯在门前回头,目光温柔,带着笑意,如暗夜中划开黑暗的第一缕阳光,温柔而缱绻,“这次回来,我给小衣一件礼物。” 谈衣乖乖地点头,藏在背后的手心沁出细微的汗水,没人察觉。 · 深渊下燃烧起熊熊的鲜红色火焰,巨大的火舌仿佛可以将所有一切的痛苦都燃烧殆尽。他躲藏在黑暗深处,忍受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心中的十字架轰然倒塌,他被扯进无尽的罪恶之中。 沐之弦又一次地从噩梦中醒来,踉踉跄跄地来到窗前,打开窗户,让阳光冲破满屋的黑暗。 他整个身体紧贴透明的落地窗滑落在地,皮肤被阳光灼痛,他却毫无感觉,这点疼痛,与心底日日侵蚀他的思念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他好久没有见到谈衣了。上次他在他身后叫他,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应该已经彻底失望了吧。 原来不能遏制的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来越淡,反而是日复一日的思念渐渐侵占住心脏每个角落,慢慢形成不断扩大的伤疤,在每一次想念他的时候剧烈疼痛。 沐之弦颓废地坐着,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拖出漆黑的影子,他的身体越来越怪异,越来越难以控制。这样的他,又有什么底气再站在他旁边呢? 可即使是这样,他却还是想再见他一次,就算是被他骗,被他嘲笑,只要能再见一次…… 夜幕降临,沐之弦身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灿金色的头发耀眼如金,碧绿眼眸凝如翡翠。 “小衣说,他想再见你一面,明天,在游乐场。” 作者有话要说:谈衣:撒谎为什么要心虚?歪头疑惑.jpg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0 完结倒计时~ 感谢在2019122322:40:34~2019122600: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那朵云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蜀10瓶;十月你已不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吸血鬼四十八 叮叮当当的歌谣响彻午夜的游乐场,五彩的光把游乐场的一切都映照得像一个如琉璃般的童话,尽管易碎,却依然美好得让人沉醉。 沐之弦赶到的时候,谈衣已经等在旋转木马上。他拿着一根彩虹棒棒糖,头上很应景地带着一个小恶魔发箍,表情满怀期待,就像第一次来游乐场的小孩,紫罗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流光溢彩的整个世界,纯真且安静。 沐之弦有点恍惚,他站在这头,隔着迷离的五光十色看他,就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等着心里期待的人来带他走入这个童话一样的世界。 那时的他是多么幸福,虽然美丽的妈妈只能在夜晚出现,可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他有一个完整而美好的家,爸爸妈妈彼此相爱,又都深爱着他。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有的人的幸福,看上去像童话一样美,却也像童话一样脆弱。 谈衣发现了他,眼睛一眨,脸上就泛起显而易见的笑容,他纵身一跃,朝他小跑着飞奔过来,像一阵柔软而快乐的风,扑进他的怀中。这一刻,仿佛整座游乐场都随着他的跳跃活了过来,都悄悄睁着眼,注视着紧紧拥抱的他们,原本童趣的歌谣也变得如恋曲般浪漫。 ——就好像上次他们的不欢而散根本不存在,就像不远处那个在暗中监视的男人也不存在。 沐之弦的手条件反射地抬起来,却在最后一刻停住,又慢慢地放下来,就此沉寂,连同他眼里再看到谈衣笑容那一刻而短暂升起的温柔。 “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可是你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你们原本就不适合。所以这一次,希望你能与小衣做个了结,也请你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了。” “虽然开始会很痛苦,可是我会一直陪在小衣身边,直到生命终结。你无法像我一样陪伴他,不是吗?” 金发男人居高临下地说话,带着高高在上的彬彬有礼,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多么可笑,插足别人的人居然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离开谈衣,他有什么资格?可是…… 沐之弦狠狠咬牙,用口腔内的血腥冲淡心中那股几欲让他失控的不甘与恨意。在见不到谈衣的日子里,他原本以为,能再让他见他一面,他就已经知足。可是,直到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用那么亲昵的语气说着他与谈衣才是更般配的人,他才发现,他心中的那些嫉妒其实从来没有消失,它们不过是被过多的思念暂时压到了心底,如蛰伏的野兽,只要一经催化,就会重新苏醒过来,然后以更张狂的姿态占据他早已扭曲的心! 原来在谈衣的事情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小心眼,他无比在意,他不停吃醋,酸得简直不像是他自己。 如果他还有以后,如果他还能有以后……沐之弦垂下的手紧握成拳,莫大的不甘与恨意蔓延,仿佛这一刻游乐场外铺天盖地的黑暗突然冲破这五光十色的结界,像毒蛇一样从他的脚踝缓慢往上爬,几乎要吞噬他的心。 为什么我是这种怪物? 为什么你不能专一一点? 为什么除了我,还要招惹他? 除了他,你还招惹过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无数的问题在胸口徘徊,最终却一句都没有问出口。有一句话,那个人说得没错,他如□□一样一天天濒临崩溃的身体,又能带给谈衣什么呢? 今天,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沐之弦轻轻把谈衣搂进怀里,最后一次,就让他忘掉所有,最后再放纵一次吧,不再计较所有其它的人,不再想他怪物一样的身体。 “小衣,我来了。”沐之弦轻轻吻着谈衣的侧脸,这一刻温柔得不可思议。 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伊莱特的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了,扶着树干的手差点把整张树皮都揪掉,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冲过去将两人分开,真是碍眼! 不行,他要忍。 想到谈衣的保证和请求,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忍忍忍!比起吸血鬼无尽的生命,人类短暂的几十年实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谈衣与他的所谓“感情”连一年都不到,就已经走到尽头,这样的感情能算是什么威胁?谈衣将来的时间,都会是他的! 伊莱特冷静地想着,面无表情,尽管此时内心的嫉妒早已如烈火灼烧,但是,他……要忍! 一切都在表面的平静下进行着。谈衣很兴奋,他对每一个项目似乎都感到无比的新奇,也像永远都不会疲倦一样,他的眼里流光溢彩,美丽的眼瞳中像盛开着永不凋零的紫罗兰,眼里也满是游乐园的梦幻,可沐之弦的眼里却自始至终,只有他。 直到最后的摩天轮,天边已经露出了微微的白。 天快亮了。沐之弦有点担心,可马上又想到,从前谈衣即使在阳光下,也没有什么异常。而且,那个人也不会让谈衣出事的,他的担心太多余了。沐之弦自嘲地想。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1 可他却没想到,这却成了他最后悔的一件事。 当摩天轮开始缓缓转动的时候,谈衣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趴在车厢的玻璃上凝视着远山,太阳还没升起。 “好久没有真正看过日出了。”他捧着脸,回忆似的说,“其实我最怕黑了,我是被遗弃在棺材里的。从出生起,我就生了很不吉利的病,爸爸妈妈也很怕我,有时候我很想妈妈抱抱我,可我一靠近,她就会吓得尖叫,所以后来我就不找她了。” “可是,有一天睡觉前,爸爸忽然给了我一个吻,我觉得好幸福,在床上滚了好久,才开心地睡过去。但是等我醒来,就发现四周全是黑漆漆的。” “空气很少,周围很拥挤,到处都是冷冰冰的木板,我好冷,又好饿,我叫人,却只听到乌鸦的叫声。我害怕地哭,可是越哭,棺材里的空气就越少,胸口更加闷得发痛,我又只能忍。我开始不断拍打棺材,希望有人能救我出去。可是墓地里怎么会有人呢,就算有人,听到这样的声音,说不定也只会被吓得逃走而已。” 他用平静的语气叙述这宛如噩梦般的一切,沐之弦的心中却是剧烈动荡。他从来没有想过,谈衣在是人类的时候居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想到在那一口逼仄的棺材里,小小的谈衣想哭却不敢哭,拼命拍打着棺材,却根本没有人应,一天天感受着死亡越来越近,陪伴他的却只有窒息的恐惧与无边的黑暗,他就感到胸口像被挖空一样的痛。 “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斯来了,他把我变成了吸血鬼。”说到这里,他有点怀念。 “他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我的救赎一样。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真正的父亲。” · 蔷薇缭绕的女王花园,蓝斯坐在圆桌前,黑色长发如丝绸扑散在肩上,对面女王的脸色早就变了,他却依然云淡风轻,好像才说要变成人类的吸血鬼不是他。 “你疯了吗?”女王连旁边俊秀精致的小男生都顾不上了,猛地拍桌子,“别和我说什么厌烦了吸血鬼漫长孤寂的生命,想回到人类的生活。你生来就是吸血鬼,拥有无上的地位和永恒的生命,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那些长老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些事我会处理好。”蓝斯站了起来,看女王不依不饶,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他摇望着花园的尽头,湛蓝色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温柔,如冰封的雪山咋然消融,“因为……” · 从没有一刻,沐之弦如此地感谢吸血鬼,如果不是吸血鬼,谈衣也许就……他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天边的白色越来越亮,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这时,谈衣忽然回过头来,对他说,“弦哥哥,你能最后亲我一次吗?” 最后。沐之弦眼底滑过一丝黯然,当然不会不答应。他轻轻揽过谈衣的肩膀,俯身低头。 冰凉的唇瓣还是记忆里的温度,亲吻本该是亲密旖旎的,可是这一刻,沐之弦却满心只有心疼与难受,还有如诀别般的不舍。 他明明怕黑,却成了与光明永远隔绝的吸血鬼;明明渴望着温暖,得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冰冷,为什么世界要对他这么残忍……可是不管过去怎样,未来,他一定会活得很好,尽管他的未来里,没有他…… 忽然,谈衣微微张开了嘴,一个东西从他嘴里过度到了沐之弦口中。沐之弦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东西就迅速化开,从喉咙流了进去。 沐之弦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小衣,你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 “因为,活着与生活是不同的。比起永远孤独地活着,我更想和他一起,作为人类生活,直到死亡将我们的生命带走。” 蓝斯说完,就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 走出古堡大门时,朝阳正露出微微的一点轮廓,早晨的风吹过草叶,一只圆乎乎不知名的小虫从露珠上滚落,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抖开的翅膀上,亮晶晶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清香,万物生机都在这一刻慢慢苏醒。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谈衣对光明的执着,因为阳光下的生命,真的如此可爱。就在这时,他的胸口忽然如同被一把利刃贯穿,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刹那席卷而来! 蓝斯猛然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结束。可能有几章番外 感谢在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拂晓晨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stinaXD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6章大结局 谈衣张了张口,想说话,可全身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紫罗兰色的眼瞳忽然变得黯淡,痛得说不出话。 沐之弦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感觉刹那间整个世界都死一般寂静,这些日子里一天天失去的温度慢慢回升,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出,又丢进最深的湖底,冷得彻骨。 他手忙脚乱,紧紧抱着他,低头亲吻他,想把那个东西喂回去,想让谈衣回到以前的样子,可是一切都没有用,谈衣的脸色还是迅速灰败下去。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2 沐之弦的脸色变得比吸血鬼还白,“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事情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谈衣是怎么做的,只知道谈衣喂给了他那个东西,就变成了这样。 谈衣好像才缓了过来,“我听说了你的事,吸血鬼与人类的孩子,是不允许存在的。但是只要有一个吸血鬼,心甘情愿放弃自己永恒的生命,就可以让他变回正常的人类。”他轻轻笑起来,“太好了,这个是真的,最后一次,总算让我做了一件好的事情。” 沐之弦咬牙,眼眶涨得发痛,全身也在抽痛,从未有一刻如此懊悔,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他这么笨。 “怎么办,怎么办……”沐之弦眼睁睁看着谈衣的生命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失,忽然想到了什么,拼命地去拍打车厢。 哗啦啦的,摩天轮的玻璃被过大的力道打得粉碎,无数碎片把他的手掌扎得鲜血淋漓,可是他却顾不上,如同濒死的人极力渴望着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救命,快来救救谈衣,”他抱着谈衣,玻璃碎片深深刺入掌心。 这一刻,他忽然像是变回了那个在雨夜的游乐场失去最亲的人,那个从童话瞬间坠入血色地狱而无助哭泣的小孩。他不知道为什么,世界突然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去挽回,他不知所措,只剩迷茫…… “谁来救救他,”沐之弦把谈衣团在怀中,用力地抱紧,恨不得把他塞进自己的身体里,眼泪一滴滴落下,仿佛濒死的野兽最后的悲鸣,“谁来救救我……” 伊莱特郁闷地待在树上,长长的双腿伸直横在树枝上,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却忽然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呼喊,仔细听又像是幻觉。可是,这个游乐场里除了谈衣和那个人类,再没有别人了。 他猛然坐了起来!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第一缕晨光照在谈衣身上,却像最灼热的火把,让他的脸上瞬间爬起一层锈斑,并迅速扩大。 沐之弦顾不得满脸的泪水,连忙转身挡住阳光,把谈衣一丝不漏地护在怀里。 “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可是,比起其它所有的东西,我更喜欢沐之弦。如果在永恒的生命里没有你,我宁愿在这一刻就死去。” “不是这样的……”沐之弦颤抖着想解释,想说他不是故意对他冷着脸,不是故意把他关在门外,不是真的不要他,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他身边,他只是……嫉妒了,吃醋了,可他却一句都讲不出来,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沐之弦再也无法替他完全挡住光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谈衣的脸越来越苍白。 “从出生到变成吸血鬼,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将来,你会有了。希望你能遇到喜欢的人,希望你能幸福……” 没有你,我这么会幸福呢?沐之弦痛苦地快不能呼吸,“小衣,求求你,不要离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咬破自己的手,徒劳地想用鲜血挽留哪怕一丝谈衣的生机,但一切都没有用了。 谈衣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了,伸出手,触摸那一缕倾泻而下的阳光,喃喃地说,“阳光好温暖。”他眨了眨眼,还想再看一眼这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却再也没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摩天轮的车厢一阵动荡,伊莱特踉跄地跪倒,眼睁睁看着他拼命想要守护的男孩,在阳光下化为了一缕灰烬。 “叮,沐之弦攻略成功。” · 刚脱离世界,谈衣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他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听觉视觉,身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听不见自己说话,也再没有系统的声音。 讨厌的感觉。谈衣伸出手,却什么也看不到。向前走,也仿佛脚下没有实地,但他还是不停地走,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骤然出现了一道光。 睁开眼睛,入目是病房的天花板,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阳光从窗外懒洋洋地洒进来。 噼里啪啦的匆匆脚步声,惊喜的尖叫,喜极而泣又小心翼翼的拥抱。再三保证自己已经没事了,又让医生检查确认之后,经纪人刘茵坐在谈衣身边,一向沉稳冷静的御姐这时眼眶通红,完全没有了从前雷厉风行的样子。 几天的调整,然后是发布会。巨大的水晶灯下,媒体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如灿烂星海,发布会现场人挤人,除了媒体还有闻讯赶来的众多粉丝,每个人都拼命想要多看镁光灯中的少年一眼。 容貌精致得无与伦比的少年站在中间,脸色略带久病的苍白,笑容却自然又完美,在灯光中如同是梦中才能见到的高贵王子,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万众瞩目,他享受着这一切,又让看到这一切的人为此狂热而沉迷。 灯光,尖叫,一张张兴奋的脸……这些原本都是他习以为常,也十分乐在其中的东西。可是今天,谈衣却觉得有点点奇异的不同,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窥伺,有种被某种未知而难以摆脱的生物盯上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不过有些隐隐的刺激,挺好玩的。 谈衣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镁光灯更加疯狂地闪耀,想要以最完美的角度留住这惊艳绝美的一幕,为了明天的头条,也为了来自灵魂深处最本能的冲动。 发布会结束后,今天的保镖尤其称职,出来得很顺利,但谈衣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被人领到了另一个地方。 “新的金主爸爸点名要见你。”刘茵吐出一口烟圈,“放心,虽然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非常神秘。但姐姐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家宝贝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糟老头的。” “我早就私底下打听过了,这位爸爸家世一流,还是个超级青年才俊,恒一科技公司就是他的,据说下季度就要推出最新的人工智能。还有一点,听说他前段时间也因为什么事情昏迷了,也就比你早几天醒过来,也算是种缘分。” 目的地是一家餐厅,环境优雅,适合约会。谈衣坐在椅子上,对方还没来。他散漫地靠着椅背看包厢窗外,一边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 嘛,金主爸爸,架子大点,也可以理解。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了。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谈衣挂掉。电话又响,这次还没等他挂,电话就自己接通了。 “……”谈衣敲桌子的手停了下来,来自科技公司的下马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3 接通以后,对面的人没说话,谈衣也沉默,似乎都等着对方开口。到底是谈衣的耐性更好一些,那边的人首先败下阵来,悠悠叹了口气,“对你的救命恩人,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声音挺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惜有妄想症。谈衣懒懒地撑着桌子,不过金主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您都对,谁让您声音好听还有钱。 谈衣语气礼貌且真诚,十分配合爸爸的电话py爱好,“那真是谢谢您了。” 谈衣的语气毫无破绽,可对方却好像知道了他的敷衍,轻轻笑了,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宠溺,又再次开口,“前段时间玩得开心吗?” 谈衣终于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感到有点不对劲。 这时,身后的门在这一刻忽然打开,脚步声从背后缓缓走近,手机听筒里的声音在背后同时响起,越来越近,直到最终来到他身后。 来人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耳边,“冷酷的,温柔的,阳光的,忧郁的……从前我一直在想,总有一种,会是你最喜欢的。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小衣,是真的没有心。” 说到最后,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隐忍的恨,谈衣忍不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仿佛被一条吞吐着毒液的蛇爬上耳垂,冰冷粘稠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现在我知道了。”身后人忽然抓住他的手,谈衣只愣了一秒,“咔哒”一声,一个东西就套到了他手上,“无论你会爱上多少人,还是根本谁都不爱,还是只有玩弄别人才让你感觉到快乐,我只要把你牢牢绑在身边就够了。” 谈衣抓着手上那个手环一样的东西,却发现怎么扯也扯不开了。 那人的眼睛暗如深渊,仿佛看不见的枷锁,将眼中的人紧紧捆缚。做完这一切,他很是愉悦地笑了,仿佛很多年前那个极度渴望又不敢靠近的小孩,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我从小就想这么做了。” “叮,主人,我又回来啦,您想我吗?见到我您快乐吗?人家好快乐哦!^^”系统欢快的声音响起。 “……”谈衣微微皱眉,他一点都不快乐,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只感到有点烦恼。 小时候的他有人认识吗?他是什么时候招惹的他,他怎么不知道。 “我叫谢恒。”对面的男人姿势优雅地翻着菜单,点的菜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口味,他很了解他。 谢恒拿起红酒,朝他举杯,高档西装下露出雪白整洁的衬衫袖口,十足的绅士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他刚刚才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以后,请小衣多多指教。” 哼,衣冠禽兽。谈衣也举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晃晃红色的酒液,“好啊。”变态,那就指教到你哭。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就结束啦,感谢辛苦追更的小天使们。需要番外吗(不是吸血鬼的番外),好像不需要番外也可以捏。大家元旦快乐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朵云呐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番外一 第一次见面,是在别墅的小院子里。 因为约了“朋友们”在家打球,那个周末格外的吵,吱吱嘈杂的蝉鸣、交错熏人的汗味、左挤右压的推搡,每一样都不是他所喜欢的。 可是,因为要“合群”,即使厌烦,他也从不拒绝,不仅不拒绝,还要拿第一。 “小恒,不能和别人吵架。” “小恒,一定要拿第一哦。” “小恒,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给妈妈争口气,知道吗!” “小恒,你是最好最优秀的孩子。” 女人的哭声夹杂不甘与怨恨,空旷的别墅华丽而寂寥,尖锐指甲随哭泣深入他的手臂,连同那如梦魇一样的“优秀”,一起深深扎根在他脑袋深处。 为了维持那些别人眼里“完美孩子”的样子,他只能接受所有的不喜欢,因为不合群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不拿第一的孩子不是优秀的孩子,而他必须是一个优秀的好孩子…… 一颗篮球从“朋友”手中飞了出去,直直闯入相邻别墅的院子里。 一群笨蛋。谢恒想,瞥了眼不远处矗立的墙壁,嘴角微微勾了勾,不过正和他意。 隔壁是最近才搬进来的,然而,主人却似乎与别人没有任何接触,谁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什么样的人,连她那个尽管癫狂,却十分热衷交际的妈妈都对他们很陌生。 陌生代表不在掌控之中,十二岁的谢恒早就习惯了所有事情都在他预料之内,讨厌所有的不受控制,有这个机会,当然要顺势探探这个神秘新邻居的究竟。 意料之中的按门铃无果之后,谢恒不经意地给了一点暗示,一群男孩就按他心意地决定悄悄绕过门口,从墙壁爬到对方院子里,偷偷把球带出来。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4 十二岁的少年正处顽皮与热血交杂最浓烈的时候,他们一拍即合,每一个都兴致勃勃,立马就架起了人梯,分成两列,一个个叠加着从墙壁上往上堆。 踩着底部叠加起来的肩膀,谢恒终于如愿“不得已”地攀上了墙壁。举目望去,却看到了一个他从此再也没有忘记的画面。 夏日的蝉鸣在枝叶间交错,翠绿色树叶下,一个小小的少年靠在灰色树干上,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斑驳日光中,他的皮肤白得透明,面庞略带稚嫩,却极为精致,咋一看几乎要以为是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然而,他修长的手指尖却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一个篮球,手法娴熟而优雅,动作异样好看。 听到动静,他似是不经意地微微抬眸,看到墙上的他们,忽地轻轻一笑。 一切景物就像是突然放慢了节奏。缓缓向上张开的浓密睫毛,淡而清冷犹如夏夜夜空深邃的漆黑眼眸,仿佛让所有嘈杂的蝉鸣都静止,穿越层层叠叠的日光,让他被一道锐不可当的利箭迎面击中。 “喂,你,”和他并列一起被举上来的男孩结结巴巴地开口,涨红了脸,往日的嚣张气质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龟缩成弱弱的请求,“能把,能请你把篮球还给我们吗?” 连“请”都用上了。谢恒用余光凉凉瞥一眼已经把“小霸王”外号瞬间扔十万八千里,还显得有几分“腼腆”的人,心里莫名地不太舒服,还有一丝鄙视。 小少年微微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丝有趣,漂亮的手指飞快地上下翻飞几下,篮球灵巧地在他手间翻转。 然后,就在身边人的“哇”才刚出口的时候,他轻轻抬手,那颗篮球就被他轻轻巧巧地丢了出去,像风一样倏地窜走,连落地声都隔了很久才被听到。 不用看也知道,篮球一定被丢出去很远很远,能不能再找回来,都是一个问题。而那个小少年丝毫没有愧疚与害怕,反而转身吹了个口哨。 谢恒诧异地微微张大眼睛,心口狠狠地跳动起来。这个动作好像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原来,对“优秀的好孩子”来说,这样的“拒绝”也是可以的吗?不那样“礼貌”地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可以的吗? 一向自视甚高的小孩,在这一瞬间,却忽然奇异地滋生出了对同龄人“勇气”的崇拜。原来他原以为的一切,并不是非做不可;原来有人可以不戴着面具,肆意表达自己的喜欢与厌恶,无拘无束又无畏。 “小霸王”马上就怒了,一个抬脚爬上墙,就要过去揍人。然而,还没等他大显身手,一声冲天的狗吠就窜了出来,直接把小霸王吓得摔成四仰八叉的小王八。 墙角下的咒骂声此起彼伏,而那个小少年却慢慢悠悠地在树下坐了下来,他连坐下的动作都优雅好看到了极点,显然教养极好。 他微微曲起一条腿,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轻轻低头的时候,没有遮挡的脖颈如天鹅般优美。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狼狗,此时已经和一只小猫咪一样卧在他腿边,享受主人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谢恒的脸突地红了,他有点害羞地把脸埋到胳膊里,又马上意识到那个人根本没有分半点注意力给他,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狼狈感,懊恼地用半只眼睛偷偷瞧那只还不断在灰色毛发间温柔穿梭的手,慢慢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奇异的羡慕。 而这一幕,也从此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根,在无数次的回忆中反复洗刷,却从未褪色,每一次想起,都愈发崭新明亮。 那一次之后,“小霸王”就和那个捉弄他的新邻居杠上了,他也住在这片别墅区,于是天天带着一群小孩蹲守。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谢恒第一次从身到心都不抗拒这群平时在他眼里只分“笨蛋一号”和“笨蛋二号”的人,期待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们蹲到了。然而,原本所有计划好的报仇行动全都在对方刹那间夹杂惊诧与无辜的漂亮眼眸下戛然而止。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过家家”这种老早就被抛弃鄙视的游戏被提了出来。 “衣衣做新娘。”一个孩子提出意见,“臭小子”一秒变“衣衣”。 谢恒原本对这个游戏嗤之以鼻,可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用眼角偷偷摸摸看过去,却发现谈衣面无表情,顿时一个激灵。 是了,这种幼稚的游戏,他怎么会喜欢呢。谢恒裤兜里的手蜷缩起来,略微为刚才的自己感到羞耻,同时又暗暗庆幸。幸好,他没有和那些笨蛋一样做出做出那种幼稚瞎起哄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微微抬起了小胸脯,有些骄傲,觉得自己与谈衣仍旧是一边的,他悄悄靠近谈衣,“这种幼稚的——” “好啊。”他还没说完,谈衣就笑着答应了,笑容甜蜜蜜的,像童话一样。孩子们一阵欢呼,然后就欢天喜地地开始选“新郎”。 “你刚才要说什么?”谈衣转头看他。谢恒耳朵发红,突然羞耻心爆棚,同时心中有股类似被背叛的愤怒。他没有回答谈衣,赌气似的转过头去。 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新郎”的人选,没有人注意到某人不合群的愤怒,很快,“新郎”的结果就有了人选。 小霸王得意洋洋地指使“手下”去准备“婚礼”,乐颠颠地朝谈衣跑过来,完全忘了不久前自己还咬牙切齿地说要给这个扔掉他篮球的小子好看。 “司仪”磕磕绊绊地念着台词,小霸王不知道从哪里打劫了一枚易拉罐做的“戒指”,正要给谈衣套上。 眼看谈衣就要被抢走做新娘,谢恒出离愤怒了。小小的胸口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其间夹杂着浓浓说不清楚的酸涩与伤心,尤其是看到那枚“戒指”就要被套上那只漂亮的手指,他心中的那把火终于蹭地一声冒了出来!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谢恒已经推开了“准新郎”,用一种十分冷静的口气说,“我也要当新郎。”他完全没控制自己的力道,也压根不想控制,直接就把“准新郎”推到地上,“戒指”也咕噜噜滚没影了。 他暗爽。 小霸王被推在地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前这种幼稚的游戏,谢恒向来是不参与的,所以今天也没有问他的意见,哪里知道他今天居然这么一反常态。 谈衣看着紧张对峙的两个人,有些为难,思考片刻,忽然说,“那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谁就做新郎。” 权威被挑战,才到手的“新娘”又被“横刀夺爱”,反应过来后,小霸王早就怒不可遏,听到谈衣这么说,顿时大叫一声蹦起来,挥着拳头就朝谢恒冲去。 打就打,谁怕谁!谢恒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轻轻推开谈衣,也不示弱地就和对方打在一起。 胆小的孩子早就吓跑了,空地上只剩下这三个孩子。一个精致乖巧地坐在秋千上,还有些悠哉似的轻轻踮脚摇晃,另外两个却在凶狠地打架,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滚了一堆黄黄白白的尘土,两个人还谁都不放过谁。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5 这一刻,全身的热血仿佛都往谢恒脑袋上冲。有一个自己飘飘地站在顶上,鄙夷地看着满身黄土的自己,唾弃自己的冲动、愚蠢,和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瓜没两样,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另一个自己却大声地为他呐喊,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不拒绝!讨厌的东西,就该让他消失,喜欢的东西,就应该紧紧抓在手中! 他的东西,从此以后,他一个都不想让!既然谈衣想要赢,那他就不会输。他想要赢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输过! “小霸王”终于被哭着打跑了,谢恒擦擦嘴角的伤口,不去想回家后会面临怎样的天崩地裂,他满身伤痕地转过头去,想去牵他的“新娘”,却看到谈衣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恒愣住,只见谈衣精致好看的脸微微皱起,脸上露出嫌弃,他说,“你好脏,离我远一点。” 你好脏,离我远一点。 恍若晴天霹雳,成功的喜悦与第一次直面喜爱的冲动突然就像流淌的河水刹那结了冰。委屈、失落、受伤……千万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幼小的身躯承受不住。 不是你说,赢了的人可以做你的新郎的吗?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啊。为什么…… 谈衣却没听到他的心里话,也不在意,挡路的人终于都走了,他也毫无负担地回了家,只留下满身伤口的男孩,一个人留在原地。 从此以后,谢恒再也没有见过谈衣,过了几天,在他还没走出心灵初次创伤的时候,谈衣一家就搬走了,不知去向。而他也变得更加内敛,除了掌握家族事务与研究新型人工智能,他把内心隐藏地更深。 但他知道,他有一样一直一直很想要的东西,一个非得到不可的人,这些念想在经年岁月里在心底不断发酵,直到微微扭曲。 后来,一支突然爆红的广告疯传网络,妖精一样靡丽魅惑又优雅如王子的少年,以及他左耳上神秘的钻石耳钉,像一剂致命的昂贵毒|药,突如其来地卷起滔天巨浪。仿佛天生为灯光而生,仿佛灯光就是为他而生。无数人疯狂地爱上他,那些迷恋的爱意仿佛滋养他的养料,让他俊美得越发危险而让人欲罢不能。 顺风顺水的最年轻影帝之路,很多很多的绯闻,无数真假不明的恋情,雪花一样为他买醉痛苦的报道,从青年歌王到天才导演,从豪门贵公子到集团总裁,应有尽有。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谢恒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幕。 其实,他就是喜欢看到他们为他头破血流,而他不屑一顾。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笑起来像童话一样甜蜜美好的少年,其实骨子里流淌着恶劣又冰冷的血,只有为他摔伤流血的伤口才能换来他散漫的一笑,还不能摔得太脏太狼狈,不然…… 会被嫌弃。 太难讨好了。谢恒面无表情地把一堆谈衣的“情人”照片挨个点燃,烧为灰烬。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呢? 如果你能稍微容易讨好一点,该有多好? 可是,我竟然觉得,你的难以讨好,也是如此吸引着他。 如果你永远都无法爱上谁,那就让我把你彻底锁起来吧,这样,你就永永远远也无法逃离我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蓝斯番外,这周内发。 感谢在2020010123:18:03~2020011001:1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077918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宫长月、那朵云呐、江洛书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番外二 “爸爸?”刚转化的小吸血鬼趴在男人怀里,努力睁大还不适应光线的眼睛,淡紫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天真的期待与依恋,闪耀出宝石一样的光芒。 男人没有看他,抱着他缓缓踏过墓地的落叶,云层中的月华丝丝缕缕地流散下来,洒落在黑色丝绸一样的长发上,优雅而冰冷。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声音优雅低靡,如暗夜里悄然飘来的小提琴声,却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怜悯,就如同他没有丝毫波动的冰蓝色眼眸,“我不是你爸爸。” “哦。”小吸血鬼轻轻垂下脑袋,紫水晶般的瞳孔中笼起一团迷雾,像是要在这冰冷的夜色中凝出水珠。他抿着嘴,没有再说话,却慢慢蜷缩进他的怀里,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领口,仿佛谁也不能让他松手。 蓝斯有点不习惯,但看到小孩死死抱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垂眸思索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即将走出墓地时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墓地,稀稀疏疏的枯木凌乱地向天空生长着枝丫,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几只暗红色的眼睛躲在树干背后,在暗中贪婪龇牙,喉咙里的嘶吼声在寂静空气里来回起伏,又慢慢向着中间两人集中。 “滚。”蓝斯面无表情,声音依然淡淡的,没有波动,似乎也听不出有什么危险。一对对的红色眼睛见状反而越靠越近,慢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再也无法走出去,嘶吼声越发凶狠,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几道血红色利爪突然划破黑夜,如同千万把利剑同时挥舞,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几只低等吸血鬼顿时化为碎片,零零碎碎的肉块四溅开来,暗红色的血洒了一地。 蓝斯抱着谈衣轻轻落在树枝上,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只有还没收起的右手指爪上淌下几滴污浊的血滴。 低等吸血鬼让人恶心的血液。蓝斯看着指爪上的血迹,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刚想用一个法术将血液除净,却听怀里的小吸血鬼突然急促“啊”地叫了一声。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6 “流血了。”小吸血鬼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手,低头从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挑了最干净的一块撕下来,面色严肃地把他的“伤口”团团包住,直到再看不到一点血迹,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蓝斯看看这只被他选中的小吸血鬼,又看看自己被包成一团的手指头。 “疼吗?”小吸血鬼紧张地看着他。 疼?蓝斯只停了两秒,然后就在小吸血鬼的亮晶晶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把手上粗糙多余的包扎整个除去丢开。他根本没有受伤,更何况,就算受伤了…… 沾染鲜血的细长白布从空中落下,伴随没有半点情绪的冰冷话语,“我不需要人类的包扎方式。” 小吸血鬼的眼眸显而易见地从明亮变得暗淡,才散去不久的迷雾又重新笼上眼眸,眼看就要滴下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换过血液,蓝斯的心中竟然史无前例地有了一丝异样陌生的波动。 小吸血鬼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因为在破棺材里躺了很久,撕衣服又撕得太匆忙,右手食指上被不小心沾上的不屑划伤了一道,丝丝地疼。 “手是怎么弄伤的?” 淡淡的,冷漠的语气,甚至也听不出有多少关心,几乎和刚才的“滚”没有区别。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低落失望的小吸血鬼却猛地抬起头来。 巨大的圆月从云层中穿出,饱满的月光从天空洒下,却都不如这双淡紫色眼眸中刹那间迸射出的光芒明亮灿烂。小吸血鬼脸上挂着让蓝斯无法理解的单纯笑容,原本的苍白憔悴竟然像是一瞬间被点亮了。 他做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吗?蓝斯皱眉,想不出小孩突然从低落变得高兴的原因。 小吸血鬼却没注意这些,兀自笑得开心,连吹过他身边的夜风似乎都变得轻快起来。 蓝斯沉默地看着他,带着不解,带着奇异。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可是这种陌生的感觉,却像敲开冰川一角的第一缕阳光,尽管陌生,却似乎并不让人讨厌…… · 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人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从前,蓝斯不屑了解,也不想了解,救下谈衣,也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长眠时候的继承人,他会给予他严苛的训练,严格的教导,直到他变成他心中完美的继任者。 可是,在收养谈衣之后,一切却都向着远远偏离他计划的方向进行。一段时间的失败测试之后,蓝斯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看走了眼,他选中的继承人,天赋竟然差得离奇。 如果是其它吸血鬼,恐怕早就把这种不合格的继承人抛弃了。可是,这个弱得连低等血族都打不过,随时都需要保护的脆弱孩子,却一天天地融入他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从前的他。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可以纵容他偶尔的放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勉强他一起看他并不感兴趣的人类表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会尝试被谈衣端到面前的味道奇怪的人类食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好像都已经不再是勉强。 为什么呢?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蓝斯戴着帽子,隐藏气息,面无表情地站在果林中的某棵树后面。 虽然变成了吸血鬼,谈衣却反而对人类生活更热衷了。就算不允许他出门,他也总能偷偷找到机会溜出去。 低等吸血鬼被高等血液吸引而来,四面八方地潜伏在密林深处的阴影中,等着太阳落下的那一刻。 谈衣却完全不知道周围潜伏的危机,跃跃欲试地围着果树绕圈圈,还没选好好爬那一棵。 太没有警惕性了!蓝斯皱眉,觉得自己不能再放纵他,于是一直没有动作,想让谈衣吃一次教训。身为继承人,怎么能总是活在他的庇护下? 随着低等吸血鬼越靠越近,谈衣终于选好了一颗果树,卷起裤管就开始往上爬。但他天生体质弱,就算成了吸血鬼,也没有改善多少,连爬树都爬得坎坎坷坷,几乎要让人看不下去。 但是,他却还是在努力地往上爬。 又一次地从两米高的地方踩空往下滑,蓝斯看着树上那摇摇晃晃的小不点,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要去接人,但谈衣却险险抱住了树干,没有掉下来。 蓝斯悄悄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应该要放弃了,但是没想到,谈衣居然又颤颤巍巍地继续开始往上爬。 这下,蓝斯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明知道外面危险,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跑出来!越想越生气,蓝斯早忘了要让谈衣吃次教训的初衷,皱着眉头就要去把人从树上提下来。 但是,在靠近的时候,他却听到谈衣一个人给自己打气的自言自语。 “蓝斯这次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是为了他吗?蓝斯想起了谈衣一直以来坚持不屑的种种举动,突然感到那股异常陌生的感觉又重新涌上心头。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他需要的,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试探他的喜好,就像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做着这种傻傻的事情。 长久以来陪着谈衣看那些人类的表演,似乎也终于让他潜移默化地了解了人类的感情。虽然谈衣是这么傻,却……蓝斯想,也许这就是所谓……被温暖的感觉。 这一刻,所有的愤怒,生气,忽然像被按了一个停止键。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越来越不可抗拒的奇异而汹涌的陌生情绪,像一小簇不断蔓延的火把,渐渐侵占越来越多的角落。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7 夕阳终于落下,树丛里的低等吸血鬼早就忍耐了许久,终于要发起进攻,却在攻势还没发出的时候,就被不知名的力量贯穿心脏,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 就这样吧。蓝斯靠着树干,静静地想。吸血鬼天赋差又怎么样?他有足够实力可以护着他。体质弱又怎么样?他有一万种方法帮他提升;就算脑袋也笨了一点,没有关系,这是他的孩子,谁又敢对他指指点点! 与生俱来与冰冷相伴,永恒的黑色长夜与漫长生命的无趣,他早已习惯。过去,他从没有觉得孤独。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他已经不能再忍耐过去那样的生活。 “蓝斯……”忽然,谈衣像是终于摘好了果子,捧得满满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现了他,正笑得一脸灿烂地冲他跑过来,像一颗快乐的小豆丁。他紫水晶般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仿佛他是他的唯一。 跑着跑着,小小的孩子慢慢长大,变成了精致又好看的少年,轮廓渐渐褪去孩童的模样,美好得越发动人心魄,就连他的感情也忍不住慢不知不觉地开始产生了变化…… 他像一株缓缓盛开的蔷薇花,灿烂夺目,长出了细细的刺,偶尔让他头疼,但不变的,却是眼中的依赖与纯真。 这是他的小衣,他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捧在心上的爱人,他比永恒的生命更珍贵,谁也不能把他从他身边带走。 如果小衣喜欢人类的生活,那他可以陪着他一起,放弃吸血鬼的一切,作为一个普通人,和他在一起,从生到死,短短百年,只要有他在身边。 蓝斯朝着他张开怀抱,等着他扑进他怀里。可谈衣奔跑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他的笑容也在视线里慢慢模糊,蓝斯心口一窒,猛地想要拉出他,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眼睁睁那个越来越遥远的人慢慢变成狰狞刺目的一团血红…… 如同被最致命的纯银利刃贯穿胸口,剧烈的痛楚撕心裂肺,像要把他毁灭一样地蔓延全身。 “小衣!”蓝斯从梦中醒来,眼前是一片黑暗,熟悉的冰冷刺骨,熟悉的无尽黑夜,却因为没有他最想要的那个人,而变得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 他的小衣,已经死了。蓝斯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紧贴着干枯的树干,慢慢滑落下来。 他死在那个卑贱人类怀里,死在他盲目愚蠢的自信里!蓝斯痛苦地撑着自己的额头,一万次地懊悔,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如果他能多关心小衣一些,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那一天的一切都像一个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他明明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回来以后,他的小衣却只剩下了一块血族的结晶,那是高等吸血鬼被阳光活活化为灰烬才会留下的东西。 小衣死了,还是以这么痛苦的方式死去!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他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那些阳光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有多痛?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他多想替他承受这一切。 他以为,对那个人,他只是一时兴起,就像这么多年来他短暂喜欢过又迅速厌倦的玩具一样,所以他从来没有多么放在心上,更何况是那种非人非鬼的存在。但就是这样一个他从不放在心上的下等种族,却让他的小衣绝望到宁可在阳光下痛苦死去。 他原本已经决定好了,他以为所有一切的阻碍,也都已经解决了,他们一定可以拥有短暂却幸福的一生。 无论小衣喜欢什么,他都可以陪他一起,味道奇怪的人类食物他可以陪他一起吃,刺眼的阳光他会学着去适应,无趣的人类表演他也会慢慢欣赏,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再多的不习惯也会变成美好的一部分。因为,谈衣就是他所有的美好本身。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原来,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无能为力。 寂静凄冷的墓地里,四处生长的枯树向天空伸出绝望的枝丫,满月挂在天空,月光却像染了血一样,将整片墓地变得更加森冷,犹如一片再也得不到救赎的遗弃之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衣的地方。蓝斯仰着头,心像死了一样寂静。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的,也就从这里结束吧。 没有了谈衣,他的生命也早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太阳缓缓升起,蓝斯坐在枯树之下,手里握着一枚淡紫色的结晶,像注视着这一辈子最珍视的爱人。 烈火灼烧的痛感从皮肤开始,蔓延到每一寸灵魂深处。原来被称为吸血鬼第一酷刑的死亡之痛,也比不过失去谈衣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绝望。 这就是小衣那时的感觉吗?蓝斯想,他怎么受得了呢?他一直那么怕疼,明明连破了一点皮都要跑到他怀里哭。又那么怕黑,一个人去了那边的世界,现在一定也在发抖吧。 没关系,很快,他们就会再见面了,这一次,他一定会把他保护得很好,很好。 灵魂燃烧的感觉越来越剧烈,恍惚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当谈衣还是个小小的孩子的时候。 “怎么样,好吃吗?”谈衣眨巴着那双紫水晶一样的大眼睛,捧着小小的冰淇淋杯,一副“我把最爱让给爸爸了”的表情,“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蓝斯有些想不起来,可是,他记得那双写满了失落的眼睛,他一定是伤了他的心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吃。”蓝斯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地说,“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这本书就全部结束啦,断断续续写了这么久,谢谢大家的陪伴,可能写得不太好,不过以后还是会继续加油~大家新年快乐哦。^^ 感谢在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笑笑瓜扶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梅树下摘苹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快穿]当炮灰被万人迷穿了!_318 lt;ecmsxs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