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被全部变态攻略 nph》 01跟踪者(大改) 01跟踪者 他尾行在她身后。 他深褐色的眼瞳隐藏在护目镜下,一瞬不眨的望着不远处的人影。 简洁流线型的身躯和结实饱满的肌肉都被掩盖在一身普通立领夹克中,两只竖直的立耳随着她的步调方向而随之改变,这大概是唯一不能隐藏的东西。 几星期前,艾伯特刚刚坠入爱河的伊始,他只是谨慎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跟踪她,很快,他就渐渐熟练了尾行这个技能。 毕竟他是只久经训练的多伯曼犬,有着敏锐的嗅觉,强大的听觉和难出其右的动态视野。 不算太过庞大的身躯也使得他隐匿混迹于各类兽人中,如同一滴水融入汪洋大海般毫不起眼。 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他是位缉查犬,公职是保护联邦公民,但他却在跟踪一位无辜的人类少女,哪怕认识到自己已经犯罪,他仍毫无悔改之心。 他脚步不停,只用余光瞥着在咖啡厅门口停下脚步的少女,好似恶龙守护财宝般小心翼翼。 她似乎被香味勾住,低头好奇地隔着透明树脂玻璃往里面望去,于是秀丽的长发泼墨般滑下肩膀。 她的目光在橱柜里的杏仁卷和枫糖凤梨派可爱的造型上徘徊不定,犹疑的神情也颇显可爱,如同一只警惕的白鸽。 她不是在选蛋糕,而是通过玻璃看跟踪她的人! 仿古的咖啡厅人流如注,艾伯特颇感意外地拉低了遮挡面容的帽檐,然后装作毫无所觉地悄然走远。 柏妮浑身不适地站在咖啡厅门口。 她注视着这片宁静的街区,观察周围的路人,又盯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偶尔还猛地转过身去,试图逮住那个令她困扰到爆炸的尾随者。 只要看见了长相和种族,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报警处理。 她站在那里好几个钟头,终于发现那无孔不入,令她头皮发麻的窥视已经消失。 她发自内心地从心底生出喜悦。 好似自己的恐惧已经遣散消逝,她轻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听见身后排门上挂着的响铃,叮了一声。 “客人,可可麻烦拿一下。”系棕布围裙的熊猫端着杯饮料探头探脑地朝她走来,让她怔了一下。 “可可啊客人。”熊猫两只爪子捧起饮料,上下挥舞。 她保持着瞳孔地震的模式,盯着熊猫毛茸茸又圆乎乎的耳廓发呆,面前是熊猫店员嘴角自带微笑的弧度,完全没留意他试图把杯子放自己脑门上然后走开。 “聋了吗?”熊猫用胖乎乎的爪子挠头。 柏妮神不守舍地接过这杯密封过的可可,她疑惑地追问道:“我没点饮料啊?” “反正单子写的是送到门口的人类女孩手里,”熊猫歪头,黑眼圈使他看起来有种滑稽感:“我也不知道嘤。” 柏妮接过饮料,打算从这里离开,她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撞上一个硬邦邦的毛绒物体。 艾伯特已经脱掉了外面的夹克和帽子,露出肩膀上的联邦警徽。 他微微扶起她,克制地流连了一番她举着杯子白皙而透着瑰红的指尖。随后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柏妮有些畏惧地再次退后一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雪白的白天鹅般的脖颈又似乎在阳光下泛起诱人光泽,还有可爱光滑的小腿,跑动起来肌肉会细微地跳/动, 他收回视线,克制住犬类本能中扑上去咬蚀舔吻的欲望。 她喷了除味剂,但这对嗅觉特殊灵敏的兽人来说几乎没太大用处,他依然能闻到那一点点淡淡的血味。 除味剂是每个人类女性在经期一定会喷洒的东西,不然她们很可能走在路上会被兽人袭击,然后拖入深巷被享用。 在这个人类与兽人混居的时代,男性的比例居高不下,人类女性几乎成为“保护动物”。 艾伯特不打算上前去追,他早就摸清她家的门牌号。 他举起那只拂过她的爪子,深深嗅了一口香气,确保自己能够将其辨认。 他鼻端仿佛又嗅到她荷尔蒙的芳香,淡淡的,回味起来又有种勾人的余韵。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她那轻柔的一瞥,可爱的小动作,摆过头去发丝的滑落,仿佛是与自己心领神会似得,又像是和自己传递隐秘而甜蜜的爱意。 好似用她的匆匆一瞥来祈求他的回盼,他们似乎是相爱了—— 在这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中,他就仿佛是被灼烧着的发泡膨胀的面包,一刻不停地澎湃着自己的爱意;又仿佛等待被刺/穿的薄膜,想诉说着自我任她宰割;仿佛永远渴求着的,必须被她的绳子拴在脚下的恶犬。 艾伯特不紧不慢地择取另一条路,走向她家旁的茂盛灌木丛,这里处于小路尽头,十分隐蔽。 他看见柏妮正踮起脚按下门铃。 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接送,她却坚持要从学校乘坐轨道空车到车站再步行回家, 但是这一点却给了他更好的便利,使他可以每天轻轻松松地与她“见面”。 昏黄的路灯下,柏妮的侧脸仿佛是古代的油画肖像那样端庄隽永。 她伸出手打算再摁响一次门铃,但钢架镀铜大门已经打开了。 一只德牧犬从庭院内部敏捷地越了过来,亲昵地将他的前爪搭在她的肩上,用前鄂蹭了蹭她的脸,低低地嘶鸣了一声:“......柏妮。” 艾伯特盯着柏妮肩上的那只爪子,陷入了燃着的妒火中,啊,他怎么敢那样亲近与她! 我的灵魂之光!我的爱人!我可爱的罪恶! 安东尼感到似乎有一束裹挟着恶意的目光向他射来,仿佛盛夏中的寒流,让他此时沉醉的头脑清晰起来。 这个居住区管理森严,附近一带都是像独栋别墅那样中高档的住宅,有些别墅还带专门的庭院,花园和停车场。 更何况养父洗白后经营武器生意,并不好惹,会是谁有这个胆量在暗中窥视呢? 他时常忧郁的棕色眼睛流过一束寒光。 安东尼已经拥着妹妹进了客厅。 他和妹妹一样是被养父怀斯曼·拉奥收养的,他仅仅是怀斯曼先生一位远亲堂姐的孩子,由于要改嫁就把孩子过继掉,于是叁口人(兽)就组成了这么一个人类与兽人的怪诞的“重组”家庭。 事实上在他看懂怀斯曼的真面目之后,就开始有些怀疑了。 他很清楚怀斯曼就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资本家,他走私贸易,贩卖生产军火,每个毛孔都透着工人的血泪。 这样的人在无利可图的条件下,会简简单单收养一个人类小孩儿吗? 他不太清楚怀斯曼从哪个渠道买来一个人类小姑娘,但显而易见的是,怀斯曼待她如掌上明珠,并不像养好了去联姻换一笔钱的样子。 那点钱甚至都比不上她的衣服钱。 柏妮将书包放到右边的椅子上,轻巧地踏上客厅澄亮的地板。 她踢掉脚上的鞋子,欢呼雀跃般坐在沙发上冲她的养兄喊:“我太累了!安东尼快抱我一下!” 安东尼扔掉刚刚想到不知何处的忧愁思绪,耷拉下眼皮道:“叫哥哥。” 柏妮并不想叫他哥哥。 上辈子生活在动物都属于萌宠的地球,那里和这个周围有一圈小行星带,位于与地球不知道隔了几个光年的银沙星完全不同。 这里的人类虽然与兽人不属于同一物种,但确实是基本上在一个时间段一同进化的。 也因此,她根本没办法对着安东尼的兽形说出哥哥这两个字....顶多直呼全名。 但在她想撸毛的时候,称呼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妥协的...... 柏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她浅绯色的嘴唇微弯,吐露出毫不客气的命令:“哥哥,你坐过来。” 对于她的随意指使,安东尼不忍责怪,他澄明的棕色眼睛散发着温柔醉人的眼波,依然是那副略带忧郁的神情。 他就像儿时顺从女孩玩耍指令去给她捡球一般,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她旁边。 柏妮握住安东尼巨大的爪子——对比起来像碗那么大,她心满意足地捏捏有弹性的粉色肉垫,仿佛在玩一个玩具。她用淡粉色纤长的指尖梳理他爪子上翘来翘去的毛,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安东尼毛茸茸的额头。 她捏一下肉垫,安东尼耷拉下来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捏一下耳朵就抖动一下,但他喉咙里仍然发出舒服又温顺的呼噜呼噜声。 她愉快地倒下去,抱住了面前这只巨大的毛茸茸,她的眼睛看向他眼睛里——那是一双满含爱意的棕色眼睛,当这双眼睛发现她直视过来,就会羞涩地躲避开。 情不自禁地陶醉在毛茸茸里,柏妮心想:要是养父的情感更单纯些的话,这个世界倒真是神仙天堂了。不用付钱就能和毛茸茸玩耍,还能被毛茸茸养着。 她抱住安东尼的脖子轻微地晃了晃:“哥哥,我给你剪一剪脚上的毛好不好?他们都翘起来了——”她拉长音调看着他。 安东尼棕色的眼睛为难地回望她,但很快败在她请求的目光下:“好吧,好吧,请不要剪到我的肉。” “我明明技术很好!”说着,柏妮拿起了剪刀。 安东尼笑了起来,但他的笑意像云影一样很快消散了。 他看见了沙发背后的怀斯曼·拉奥。 他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了。 他们的养父,怀斯曼·拉奥正站在沙发后,用他锋芒毕露的碧绿色眼瞳,饶有兴致地地注视亲密的两人。 他是只身形庞大的金钱豹,皮毛光滑亮丽,金光璀灿,且看起来高大迅猛,富有攻击性。 事实上,他确实非常具有危险性。 他手下有一帮整整齐齐,经过训练的小伙,都是豹类,或者狮虎科的兽人——通常帮拉奥私下里去放贷和收贷,还有走私贸易。军、火,洗、钱,他们一般不登堂入室,见面,联系,办事都在拉奥先生主城区外的庄园。 唯一非常明确的是,他们的父亲,在名面是经营着几家声誉良好的科技和贸易公司,而且市政司署部门的长官也经常来他们家“做客”。 拉奥先生简直是只坏的不能再坏的豹子了。 但当他洗白产业上岸,再为几家国立大学慷慨解囊后,就摇身一变,成了上流社会有名有姓的大慈善家。 这位商界巨擘对他可爱的人类女孩儿有一种极端强烈的占有欲。 他正用他浓郁翠绿的竖瞳盯着安东尼放在柏妮手上的爪子,他的笑容依然和煦,但安东尼可不会以为这是在对自己展示友好,他分明从他咧开的嘴间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利齿尖牙。 安东尼很清楚,这是警告。 柏妮仿佛对此时僵硬滞涩的气氛毫无所觉。 她只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扑进了身后豹子先生金灿灿的长毛里。 而安东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内心慌乱不安,他为养父那一眼里饱含的深意细思恐极。 他苦笑着想,如果养父真的看上了柏妮,他真的能顺利地带她逃走吗?联邦只是资本家的联邦,是有钱人的乐园。只要有钱,他们的踪迹又如何查不到呢? 柏妮安然坐在了养父有力又毛茸茸的前臂上。 他抱起她像抱起一团棉花糖一样轻松,于是柏妮不安分地去按他圆圆的两只竖起来的耳朵。 拉奥先生的嘴巴弯起,勾勒出一个不是那么僵硬的微笑,他的爪子已经牢牢地固定在柏妮的手上。 他的爪子与她的五指扣的是那么紧,以至于柏妮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窒息。 怀斯曼努力找着话题,他的面容依然是温和的:“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春季旅行活动?有个老朋友闲聊时,说到今年的春季旅行是星际环游,他的孩子很期待。” 柏妮并不想谈及学校生活,此时她就像私人空间被侵蚀了一般难受。 感到有些厌烦,她轻笑了一下:“还早呢,那是十一年级的学生才有的,听说今天是学校改革,以后都遵循今年的定律。 我们同学都很期待那个星际旅行。想一想吧父亲,我们会去好几个行星呢,中间还会跨越浪琴星系和贝塔星系。等到那天,你可一定得在我的旅行申请书上签字。” “那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差不多一个月?”怀斯曼的声音有些不太满意,他向一旁站立着一动不动的安东尼投以严肃审视的一眼。 02多伯曼犬、橘猫与她(大改) 02多伯曼犬、橘猫与她 安东尼仿佛接收到某种讯号,迅速地思考起来。 他知道怀斯曼绝不会允许柏妮离开他那么久的时间,但他又不忍心打破妹妹的期望,于是两边为难。 他只得开始转移话题:“柏妮、你那个朋友,好像很少来家里玩了?我记得是叫利娜对吧?” “说起利娜——”她拉长声音,不依不饶地说道:“下个星期鸣鹿的环宇演唱会我要去。” “不行,”怀斯曼先生依然不留情地拒绝她:“最近很不安全,你不能去。” “我不管、你们现在说什么,这次演唱会我都一定要去,我和朋友都约好了——我不赴约的话,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柏妮绷着脸,一边说一边划拉养父身上柔顺的精心护理过的毛,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扯了一小把毛下来。 她并非不懂局势不稳,但是她需要试探怀斯曼·拉奥的底线。 没办法,怀斯曼还是得将他的小女儿哄回来。 这只金钱豹垂下他的大眼睛,不是很开心地说道:“那好吧,希望演唱会方面的安保做的靠谱些。” 一个甜蜜的微笑立刻绽放在柏妮脸上,仿佛一支含苞待放的芍药,她贴着养父毛茸茸的脸颊,立刻印上了一个吻。 拉奥先生僵硬的脸即时容光焕发起来,前鄂搭在柏妮的肩头,他湿漉漉的黑鼻子隐蔽而不为人知地嗅着柏妮身上的荷尔蒙的香气。 柏妮往安东尼的位置斜斜地投以一眼,他垂着脑袋,表情真切地忧郁而软弱。 她并不是对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涌一无所知,但是随着她一天天发育,养父也越来越不正常,看起来“哥哥”大概也没办法保护她了,她真的要准备逃离这里了。 但她还需要熬两年,二十岁检测大脑发育完全后,便会根据每个人大脑的不同,注入一种生物纳米智能,这种智能仅仅是低级的,帮助兽人和人类将需要的知识以生物电波传输的方式记忆完全。 等纳米副脑植入后,她就完全不必担心出逃失败了。 她可以轻轻松松地生活在异国他乡。 待在这个家里的她已经足足“正常”又“一无所知”了将近十年,她在养父那里的信用至今良好。 她会成功的,虽然她出逃之后一定会感到经济上的贫穷,但她依然选择绝不屈服。 这个清晨带着露水和玫瑰的香气。 艾伯特正沿着小道晨跑,紧身T把他胸前和腹部的肌肉裹得紧绷而富有色/气。 他远远就看见柏妮背着书包从家门口的阶梯拾阶而下,她今天扎了一个马尾,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花瓣一样娇嫩的小脸蛋上,她用手背遮了一下刺目的光线,捂住嘴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艾伯特压低了帽檐,被可爱的哈欠声吸引了,他耷拉的两只黑色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他一边慢跑着,一边注意不要离开柏妮走动的范围,她正步行去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公共梭车站台。 他想,她大概是要到学校去。 艾伯特丝毫不感觉疲惫,即使昨天他隐藏在柏妮家楼下的花园灌木里整整八个小时没睡。 他能从拉上薄纱窗帘的窗台口看见柏妮的影子,她坐在灯前写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作业,也许是日记,她写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晚上十一点,她离开了窗前的桌子,大概是要准备睡觉了?他想。 果然不久她就进入了卧室旁的浴室,艾伯特听见了热水器启动的声音。 他一动不动地蹲在黑暗里,望着被窗布遮的严严实实连个影子也透不出来的窗台,感到久违的恼火。 他无法满足,他想看到一丝她的影子,水流动的声音勾起他此刻热切勃发的,仿佛能够销熔心脏的欲望。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完整的她,于是他撑起他敏捷有力的身躯,打算从输水管爬上二楼的她的房间····· 但是她的窗台边装了报警阀值器!猫屎!(骂人话) 他从前也拆过这种装置,但那是在毒贩,或者边陲地方的行星,就会装有这种装置,安全性确实有很大提高。在没有器材的情况下,徒手打开那扇窗要想不惊动警报简直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带着满心的沮丧,继续将他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小团,窝在黑暗的灌木中,用一双不停止渴求的竖瞳等待他高墙上的公主。 她再次来到了窗前,在整理桌上的东西,艾伯特注意到她拿了一个棕色的包装了些书和本子。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白色吊带短睡裙,侧脸上睫毛落下的一圈小阴影仿佛是蝶翼的形状,她胸前隆起的形状是那么恰到好处,仿佛是穿成这样来吸引他的,艾伯特想。 他可爱的,高墙上的公主啊,主一定是让他们命中注定成为彼此的那一半,多给予他一些吧,多用那窄薄动人的嘴唇说些话吧,他那六十年无趣的生命因您而点燃,而他,忠诚的探员,不再满足于这鸿沟一般遥远而残忍的距离了。 柏妮在等车,她所居住的以西行星公共梭车到站的间隔一般是叁分钟一趟,站牌显示她再等一分钟就能坐车去学校了。 说起学校,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都要上整整二十五年的学,普通星系的小孩子从八岁开始上学,小学七年,普高四年,中高四年,大学十年。 因为星际人类和兽人的寿命平均在四百岁至四百五十岁之间,因此成年的年纪线是四十一岁。而她,十八岁的普高生,在这里,居然还是个宝宝?你能信····所以对宝宝下手的都是变态!尤其她养父,真·变态无疑。 柏妮叹了口气坐上公共梭车502线,她一般都不在乎线路,因为之前查了每条线都会到站她的学校。 一上车就发现好几个同学坐在那里聊天,里面橘色的那只胖猫兴高采烈地挥动胖爪子:“柏妮,我这有空位!” 柏妮无奈地走过去,看着一只瘫坐的橘色的猫饼把座位占掉一半,她晃了晃耳朵,支起身体规规矩矩地坐好,于是刚刚还十分拥挤的座位瞬间变空一半。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 柏妮在空位处坐下来,就得到了胖橘火辣辣的湿鼻子吻一个,她嗅着柏妮脸颊处的味道:“柏妮今天吃的是烤鳗鱼和叁文治!好香!” “利娜今天没有吃饱吗?”她不满地扯了扯橘猫动来动去的耳朵。 胖橘湿淋淋的黑色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你知道我每天都吃不饱的。” 柏妮打开书包,里面有她用薄膜包好的鳗鱼配叁文治,香气一冒出来就被橘猫长大的嘴巴包了进去。 “等等!”柏妮试图从胖橘的嘴里把薄膜扯下来,她的手拼命掰开利娜的嘴:“这个不能吃!这个外面的薄膜虽然能消化但是不能吃!有害的!” “·······唔。”被夺食的利娜可怜巴巴地瞧着柏妮把包装薄膜撕开,看见她把叁文治凑到她嘴边,利娜的尾巴立刻欢快地摆到柏妮的腿上,她张大嘴巴把叁文治咬了一口,两只爪子还在试图把叁文治抢回去。 “都是你的,别抢。”投喂的人一头黑线。 叁口两口把东西吃完的胖橘把头伸到柏妮手里,她马上愉快地用手挠挠胖橘头顶的毛毛,顺着鼻头和毛的生长方向往上一直摸到尾部。 胖橘马上眯起两只黑乎乎的豆豆眼,从喉咙里发出愉快而爽朗的呼噜呼噜声。 “利娜,车子还有七分钟到站哦。” “呼噜呼噜···唔我还要。”利娜撒着娇把柏妮的手放在了她雪白毛茸的肚子毛上。 撸毛茸茸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是很亲密的行为,一旦毛茸茸感到你很陌生或者对你过界的触碰感到不适,都有很大可能性变成性骚扰。同性自然是也算在内,因为联邦法律条例是很严格很全面的。 碍于严苛爆炸的法律,只要是陌生毛茸茸,就算是好感度爆炸躺在地上等撸,柏妮也是不敢上手的。她只敢对很熟的那些,比如密友,闺蜜,男朋友,兄长···只有这些才是安全区内的毛茸茸,不管怎么撸都···咳咳,不会关监狱。 (毕竟可能摸着摸着就摸到屁/股了对吧) 兽人们进化依然保留着原有的基因,除了狼,狮子等群居动物外,大多数兽人并不喜欢靠得太近,包括猫,老虎等,兽人们依然存在着地盘意识并且会潜意识将争夺地盘的攻击性表露出来。 但神奇的是,柏妮发现在自己穿越到这个宇宙的十八年中,她从来没有被兽人攻击过,就算是流浪兽人也一样。 因为她特地去黑街接触过那种流浪兽人。 黑街是联邦对贫民窟的特有称呼,住着乞丐,贫困潦倒的工人,流莺等等。 为什么要去黑街呢? 因为她觉得黑街那种地方会有落魄的雇佣兵之类的人啊(逃跑就能拉个保镖逃了),小说都是这样写的么。 什么他孤独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颗炽热的心,却惨遭朋友亲人背叛,天才雇佣兵一夜之间流落街头,她,天真善良,机缘巧合救下落魄街头的他,于是成就一段良辰佳缘······ 但···果然事实证明黑街是不存在雇佣兵的,黑街只有流浪乞讨兽人,妓和混混流氓····啊,多么惨痛的教训。 发现柏妮发呆的利娜很快用爪子去勾她的头发,试图把她吸引回来。 看见眼前的爪子,柏妮凑上去亲了一口,软乎乎的。 利娜瞪大了两只黑豆豆眼直直的注视自己被亲的爪爪,表情渐渐痴呆。 柏妮愉快地扑上去,把脸颊埋在已经被呼噜得乱七八糟的肚子上,深吸了一口—— 啊,舒服了。 03橘猫、柏妮与赤狐(改) 03她、赤狐、陌生来信 旁边的兽人同学向这边投以娇羞的视线,尤其是那只站在黑熊肩头上肥嘟嘟的棕头鸦雀,小身子兴奋地在两只肩膀来回跳跃,蹦来蹦去。 这只肥啾以每秒一次的速率转动着棕色的蓬松鸟头,好似毛都要炸起来了,兴奋地小声对黑熊:“什么神仙恋爱···啊我死了,我也想要人类小姐姐亲亲嘤嘤嘤···” 黑熊全程冷漠脸注视这只肥啾,并不为所动。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因为肥啾那高亢的声音半节车厢都能听见。 柏妮感到有些尴尬,她低头看向自己腿上的猫头,猫头则回以无辜的表情,用爪子捂着大饼猫脸。 等到到站的时候她飞快地拉着利娜就跑进了学校,第一次体验被出柜实在是太刺激了,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因为早上学的缘故,柏妮比班上大多数同学年纪要小上大半岁,加上十八岁的兽人在发育阶段属于青少年,个头普遍偏高偏壮,除去那些本身兽形偏小的鸟类,鼠类兽人,她在班级里简直就是个小可爱。 再加上兽人求偶大多数是根据信息素的味道(少部分还与皮毛状态,尾巴形状有关),她每天去学校都会在身上喷洒除味剂,为了防止躁动的青少年兽人过于兴奋。 她和利娜牵着爪子进了教室,还没上课前的教室里简直是乌七八糟,两只哈士奇在丢球,弄得后排的桌子歪七倒八;胆小的仓鼠同学窝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只黄灿灿的金毛趴在前排桌上用光脑奋笔疾书地补着作业。 他们的作业是班长收,老师是不管谁没交的作业登记情况的,登记表都是班长兼学习委员的罗德在做,一般是私发给班长,全部检查之后打包再发给老师,至于作业的批改情况,有时候会发回到同学光脑上来,也有时候会在课堂上讲掉。 柏妮坐到位子上,刚刚打开了书包,头顶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好似冰雪碎成粉末般的静谧,犹如风拂过水面的涟漪,又像是枝头的花沙沙地被风卷落瑟瑟落了一地,那样安谧又美妙,却不会让人发困而是耳畔一新的声音。 这样形容确实很羞耻,但是班长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用什么沙雕形容词吹他都不为过! 以至于心机的她一点都不想在昨天晚上发作业给班长,明明有他的光脑私人账号! 就是为了!在早上!听他催自己交作业!好听极了! 柏妮在心里疯狂迷妹尖叫。 她抬起头,面前是一只美貌非常的赤狐,就算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也优雅美丽非凡。金棕色的皮毛在阳光透过教室时仿佛金砂般闪着细碎的金光,柔和的光泽丝毫不耀目;耳廓的毛毛是渐变的,由金棕到深棕;还有一黄一篮的两只宝石般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加了十级美颜和滤镜一样,是一只精致又干净的赤狐小哥哥! “......柏妮,交下星际史作业。” 柏妮不动声色地仰起头对他微笑一下:“是我昨晚忘记啦,抱歉班长,我现在发给你。” 罗德咳了一下,视线垂下去又重新回到柏妮脖颈以上的位置,耳朵不动声色地微微抖动,仿佛很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柏妮一边用手指点着光脑,一边用余光偷瞄班长放在她桌子上的爪子,爪子毛颜色是接近黑色的深棕,看上去也柔软极了。 等到她发完了星际史的小论文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罗德还在她桌子前面站立着。 “怎么了吗?”她有些疑惑。 “今天下午你有空吗......我是想说,我的艺术课不是很好,也许今天下午你能......指导我一下?”他抬起狐狸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柏妮。棕色渐变的尾巴竖了起来,尖头微微带弯,整只大尾巴在身后轻轻颤抖。 “ 你是想去画室练习吗?”柏妮在裙子口袋里掏出钥匙:“这是老师给的钥匙,你可以去画室练习。因为我今天下午有社团活动,就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那么明天呢?”罗德眨了下眼睛,眯起黄色的那只,剩下的蓝宝石眼睛光彩剔透。 “我明天是有空的,上完课就可以去画室。”柏妮也有些紧张,因为和班长熟悉了说不定可以拐到他当自己的绘画模特!那就可以画一只美貌无比的毛茸茸了。 她神态自如地拉开书包拉链,但什么也没拿出来,再无意识地把书包塞进去,以此来压抑自己的小兴奋情绪。 罗德轻轻地用爪子碰了一下她的手:“......那么说定了。” 说着他走远了,回到座位上他还想起柏妮那句问话,自己是想去练习绘画吗。 当然不了,自己只想泡她啊。 柏妮把书包再次拉了出来,打算拿出阅读器找下节课的课本和笔记,一张厚实包的严严实实的信封从课桌里掉了出来,啪地落到地上。 她捡起那张信封,感到有些奇怪,这个世界发展到现在真的很少有人用信传递讯息了,大多数是靠光脑邮件,星网等等的交流,告白什么的她也遇到过,但她遇到的兽人和人类男孩子都是面对面告白。也有不认识的光脑账号送花,但她真的从来没有收过信。 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她打开了信。 里面全是照片,是用老式照相机拍出来的那种质感。照片上有一只卷曲的尾巴,一只并拢的毛毛的有力爪子,梅花印一样的黑色肉垫,还有各种角度的半身图,看得出上面应该是一只狗狗,呸,一只犬系兽人。 “柏妮!扔掉那个!” 利娜整只猫跳了过来,她远远看到这边就感到不对劲,她前爪搭在课桌上,橘尾巴把那些照片扫过来用爪子按住。 她猫脸上的胡须气的微微颤抖:“你听我说,柏妮,你应该报警。” “报警?”她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迷惑不解的神情:“为什么?” “这是......这是性/骚//扰!这是不正当的喵!”胖橘咬牙切齿,猫背弯曲躬起,亮橘色的毛发整个的炸了起来,好像要把那个寄照片的人撕成碎片。 她的大尾巴一下一下地打在桌面上,整只猫沉浸在愤怒中,连老师来了也没发现。 在玩闹的同学们听到这边的动静,安静了一瞬,班长走了过来,拿起一张图片皱起眼睛,耳朵剧烈抖动了两下。 “嘿兄弟,”一只臭鼬凑热闹挤过来:“发生了啥事?” 他的两只黑眼睛直直地注视图片,爪子捂住了嘴巴:“......天哪。” “太色//情了!”臭鼬惊恐地连说两遍,害怕地两只爪爪捧住自己的尾巴,然后在课桌上跳来跳去。 你怕什么???你不是雄的吗? 柏妮露出假笑,为什么明明是她收到照片,朋友们却比她还要惊恐。大约是她觉得照片就是一只大型毛茸茸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性别吧。 第一节课的老师是史密斯教授,也是年级主任,一只正直严肃的老太太,种族是绵羊,穿着蓝色领结套装裙,戴着粗框眼镜,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看见同学们聚过来,她走过来到柏妮桌子前面敲了敲,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利娜把一沓照片交了上去,愤愤地说:“老师!我们收到了这个!” 史密斯教授边看,利娜一边在旁边火上浇油道:“我们报警吧老师!事情很严重!” 她的羊蹄子举着信,眼睛眯了起来,整只羊看起来十分严肃:“我要先上报教务处,然后去调监控看看能不能直接抓到人。” “这样吧,利娜,罗德,还有瑞希,瑞希在吗?” 瑞希是学生会的干事,一般也主持班级活动,是一只小熊猫,他站在老师身后应了一声。 “好的,你们去监控室让保安查看这几天的监控,我会告诉保安一声具体情况。你们今天的课我来请假。” 叁只“小动物”得到指示之后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我呢?”待在原地的柏妮看见班主任动作幅度这么大心里有点慌了。 史密斯教授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头:“好孩子,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会把这个该死的揪出来。也许你可以请假回家休息一下?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别担心好吗?” 说着,她的两只蹄子把柏妮按在她白毛毛的前/胸上。 “......”柏妮。 她还能说什么。但是可以请假回家!不用上课和社团活动,好棒。突然想多来点照片了。 柏妮乘坐公共梭车回了家,保安室里的四只毛茸茸专注地看着走廊的录像。 保安先生拿着信封和照片正在研究,这里的安保主管是退役老兵。 一般来说中高,普高,小学大学的安保措施都必须非常到位,联邦每年都有很大一部分退役老兵被这些学校雇佣。 他们在处理突发事故方面反应很快,也能够反追踪,侦查,侧写分析推断。 保安先生不怎么在乎他们随意翻着录像,大约是不指望这些学生能够找出线索。 04线索(改) 04线索 “好吧,这里有昨天零点到今天早课开始的录像,然后这一部分是昨天一天的录像以及更久一点的录像。”罗德抬了抬手里握的控制光标:“从哪部分开始?” “从前天,或者之前四天开始吧,我之前看过那些图片,发现一个问题,”利娜跳到桌子上甩了甩尾巴:“这些图片拍摄,之间应该是隔了一段时间,这个变态肯定很久之前就在打柏妮小可爱的主意了!” 她磨着尖利的牙齿,炸着一身的毛,整只猫变成了一只加大码的胖橘。 保安先生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说话,看着利娜问道:“看看这只小猫是谁?怎么就这么确信这些照片就不是一起拍的呢?也许是拍摄完了,但是这只狗发现照片不够多,不能表现他的魅力所以又洗出来几张?” 利娜摇着尾巴,绷着猫脸:“那些照片感觉是有时间顺序的,那个人好像一直在健身,看上去好像他的前爪肌增厚了。” 保安先生笑了一下,把看完的照片和信封放在他们面前,“当我入伍的时候,带我的队长对我说,猫,比其他种的兽类要细心许多,大部分到了部队就会当勤务兵。” “我那时以为他在对我开玩笑。”保安先生是只德国黑背,“我一直以为狗的行动力要比猫高上许多,猫这种生物太桀骜不逊了。” 利娜眼睛看着那些照片,尾巴窜的更高了,她的小耳朵瘪下去;“你这是兽型歧视,我可以起诉你的。” 瑞希把图片一张张整齐地放在桌上,把他们按照爪子,前爪,后腿,身子,尾巴的部分依次摆好。 罗德眯起他宝石蓝的眼睛:“看上去好像确实有些规律,”他指了指后腿部靠近屁/股的部分:“这里有变鼓,像是他在增肌好让自己强壮起来。” 罗德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依然是一张冷静淡漠的狐狸脸;“难道柏妮喜欢强壮的兽人,所以他才这么做?” 他暗暗想了一下,要是柏妮理想型是壮兽,不如早点让自己把这初恋给断了——自己可没办法变成那样,狐狸就是要纤细轻巧和优雅。 利娜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柏妮才不喜欢那么大那么壮的兽人,柏妮喜欢的明明是我这样有粉粉肉垫和柔软肚皮的小猫咪。” 罗德嘲讽她:“就你?还小喵咪?浑身上下都是肥肉,明明是大肥猫。” “你说什么?你这只臭狐狸,天天喷香水都掩盖不了那股狐臭,要是凑到妮妮身边我怕她被你熏死!” “你!” “你什么你?我晚上就发邮件告诉妮妮原来你就是只妒忌心强还瘦了吧唧的臭狐狸!” 瑞希:“......” 小熊猫缩成一团安静如鸡地看着录像,希望他们吵起来不要把他拉进去。 从前四天到前叁天开始的录像非常正常,学生进出,老师进出,保洁人员进出,最后学校熄灯检查电网等各设备正常时保安进出关闸关门。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常到一封暗含色/情的信仿佛不可能在这重重的眼线里被送进教室。 在利娜和罗德两只小动物争吵的时候,瑞希与保安先生把所有的录像快进五十倍放了一遍。 星际时代兽人的动态视力和记忆力是远远超越前人的,更何况退役士兵接收过特殊训练。 “太平常了,以至于平常到我看录像都有些犯困了......”安保先生打了个哈欠。 利娜和罗德吵到已经开始上演全武行了,肥胖的橘猫身姿灵活地抬起爪子,上去就是一爪子挠到罗德的脸,尾巴急躁地不停拍打着地面。 赤狐突然挨了一巴掌,毛都气炸了,一直温顺的眯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个激灵就整只身躯扑着追了上去。 利娜扭着胖乎乎的身体,压低身躯避开赤狐的打击,然后又是一爪子“天降正义”往罗德头上拍。 论起打架的熟练和智慧,利娜要远远胜过罗德,她从小就在家里抢吃抢喝,因为经常挨饿(吃不饱),所以食物什么的完全靠偷(光明正大地偷)和抢(光明正大地抢),虽然遇到了一些阻挠(姐妹兄弟),但是没一个打得过她,所以她经过长期锻炼(打架),终于在同龄人中战无不胜了! 罗德依然没能躲过闪电般的利娜的速度,又被拍了一爪。他气得炸毛,长大嘴巴露出两颗醒目的尖牙,从喉咙口发出“吼傲”的嘶吼威胁声,然后他用爪子和尾巴将他所能碰到的杂物,罐头,酒瓶,捡起就扔向利娜。 利娜棒状的大尾巴竖起来,将一个差点砸上自己脸的空罐头扫到一边,前身用力一跃,两只前爪拍向空中砸到这边的酒瓶,一只爪子击向一只,然后迅速转身跳跃继续拍走另外的瓶子。 这架打的近乎波及了整个房间,光屏都被瓶子穿透而失去了一瞬间的稳定。 小熊猫已经悄悄地窝在了墙角,忧郁自闭,耳朵随着巨大的瓶子破碎声,击打声一抖一抖。 保安先生实在看不过去眼,一人一拳一个暴栗。 保安先生的兽型属于藏獒,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只能仰望。 他巨大的身躯直立,逮着脖子肉将两只小动物拎了起来....然后他把这两只都扔到了窗外.... ???小熊猫在脑内缓缓打出叁个问号。 等等,你在干什么??? 他震惊地看着这只长毛壮黑狗狗把自己的同学扔到保安室外面,两只黑爪子害怕地抱住自己条纹卡其色的粗尾巴,再目不忍视地捂住毛茸茸的整张脸。 “终于安静了......”藏獒先生爽朗地笑了笑,抖动了一番身上如同黑金般油亮的长毛,随后安稳地坐了下来 他重新点开了之前的监控视频。 似乎是系统故障还是怎么的,屏幕突然卡住不动了。 藏獒莫名其妙地胡乱摸索道:“这控制系统怎么回事?” “就说不应该买便宜货,这下好了。”他烦躁地一拳探出,那力道似乎要把空中浮现的光屏打碎。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监控视频才又开始重新播放。 仿佛是命运恰好停顿在这一篇章,主的灵光推动了命运的剪刀,让犯人自动送进了他们视觉的范围内—— 光屏上视频正好停顿在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一只浑身包裹着清洁工制服的犬系兽人走进了教室。 因为教室内一般不设摄像头,因此视频中他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仅仅过了叁秒,这位“清洁工”又从教室中出来了,录像录到这个清洁工走上走廊为止,就再也没在别的地方发现他的身影。 “咦。”他询问不知不觉看的入迷的小熊猫:“你之前见过这个兽人吗?在录像里?” 藏獒摸着自己下巴上的毛,若有所思:“我记得我们学校清洁工登记是没有这种兽型的。以防万一,还是查查。” 说着,他从光网中调出了学校的人员登记表开始查看。 屏幕停在了戴眼镜全身蓝色制服的犬系兽人的画面上。 他浑身的毛都是黄色,有一条大尾巴,走路的时候尾巴稳稳地贴着地面。 小熊猫盯着屏幕开始发呆。 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瑞希绞尽脑汁地想着,他竟然总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究竟是哪里见过类似的兽人呢...... 05演唱会(新章) 05演唱会 柏妮提前回了家,但她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在给鸣鹿制作明天演唱会要带去的手幅。 柏妮只在星际论坛上见过他的图片,他是半人半鸟的缺陷型兽人,身形一半手臂,一半是羽翼,以及一副高鼻深目的人类。 搜索的介绍页面上说他的一半血统是百灵鸟,国籍是联邦人。他是现象级人物,歌曲在星际范围内的各国家都很受普罗大众欢迎,广受好评。 这也是柏妮选择去听他演唱会的原因——特别有名,不去凑这个热闹就仿佛错过了几个亿。 这也是中国人的特色了,她超爱凑热闹的。 她和利娜约好在银星环球体育场馆的门口碰面。 这是一个用作体育竞技赛事的场馆,也是银沙星最大的场馆了。 它的外部呈现一个类蛋壳的半椭圆形,内部铺满了昂贵的拟生科技出品的虚拟光幕,能够通过光影的不同来模拟出不同场景。 此时,场馆的内部就呈现一个仿若宇宙星河的神秘夜空图景。 奇特的星星在深黛紫色的天空中闪烁不停,像是要把人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一般。 “真好看!”利娜一边张望着,一边咬着嘴巴里的巧克力涂层棒饼干。 她咔嚓咔嚓地不停吃着,那充满节奏感的、富有活力的声音,使周围神秘的氛围全部派遣消散开了。 “别吃了利娜!”柏妮颇感头疼:“你真的是来听演唱会的吗?你是来野餐的吧。” 柏妮拿出做好的手幅展开:“这个手幅,等会我们一人拿着一边,等会鸣鹿来了,就举高点让他看见!” 利娜嚼嚼嘴巴里的饼干,望向手幅。 沉默的一秒钟,气氛很凝滞。 她暂停一秒,然后诡异地缓缓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柏妮、你的手幅长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柏妮迷惑地抬起脸,和她四目相对:“我觉得这个手幅的造型和文字很有新意啊。” 手幅是巨大爱心形,上面还几个印的大大的字: 【豆浆色肌肤(心)鸣鹿(心) 巧克力眼眸(心)鸣鹿(心) 青瓜色羽翼(心)鸣鹿(心)】 “你做手幅的时候,很饿吗?”利娜盯着手幅上的字,咽了咽口水。 “?没有啊。”柏妮将手幅整整齐齐地铺平,一心两用地回答道。 “呜呜呜、我好饿。”利娜的嘴角流下了委屈的泪花,再度委屈地说道。 她垂涎的表情很是可爱,令柏妮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张表情包的图片:孩子饿了,孩子一分钟没有吃任何东西了.JPG。 “你刚刚不是才吃过饼干吗!”她无可奈何摸了摸利娜油光滑亮的橘色毛毛,充作鼓励她的安慰剂。 音乐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一个梯台升起,梯台上出现一个半人半鸟的诡异身影。 然后便响起了空灵又清透的歌声。 怎么说好呢,这个歌声特别到不像是男人的声音,非常柔美而又缥缈。 月光皎洁地照在他白雪无暇的面容上,他微微一笑,眼睑下鲜红的泪痣也仿佛隐约动了动,清澈的,媚人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巧妙地融汇了。 风拂过,吹动他墨绿色的羽翼,纷纷扬扬洒下的同色系羽毛,使他观之仿若神人。 气氛渐入佳境,音乐也随之切换成了电音,响起节奏明快的歌曲的时候,柏妮才想起要拉起手幅。 四周都是喊得很high的人和兽人,高声喊着“鸣鹿!”“鸣鹿!”,痴痴的眼神投向上方的人影。 她似乎被这种热烈的氛围所感染,也放开了嗓音,急急忙忙又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手幅上的字。 舞台上的声音仿佛一顿,又接着自然地唱了下去。 利娜已经饿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无聊地盯着夜光下柏妮的脸发怔,一边胡乱思考着。 鸣鹿真的很好看吗?感觉P图了啊,本人根本没有照片那么惊艳,还不如柏妮令她心动呢...... 她愤愤地想着,爪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难过又小心地戳了戳也开始激情消退的柏妮: “回去吗?好饿!” “好像还没有结束...”柏妮犹豫地看向她:“这样走不太好吧?” “哎呀,下一个节目就到邀请的嘉宾了,很无聊的。”利娜又恳求似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道:“走啦。” 说实在的,柏妮也觉得有些无聊了,追星真无聊,她果然不适合追星,也可能是她对鸣鹿的爱没有那么深? 她们两个手挽手匆匆忙忙地从昏暗的阶梯走下去,两眼无神间,柏妮的手幅被什么勾了一下,掉在地上。 但她另一手被利娜挽着,也没法去捡。 算了,就不捡了吧。 她叹了口气想到,虽然手幅是个美好回忆,但也没那么珍贵,还浪废了她十几个小时。 两个人悄悄走出了银星环球场馆的现场,用光脑搜了下路线,就决定在梭车停靠口再见了,因为他们两家是相反方向。 公共梭车的人不算多,但依然没有位置坐,毕竟是工作日的傍晚,很有些中低阶层的兽族或人会乘一站梭车去附近的商业中心吃饭,为了保证生活质量。 柏妮握着扶手,制服裙随着梭车的行进荡漾出轻微的弧度。 大概因为人类女孩很少的缘故,每次坐上车就要忍受个别兽族好奇打量的目光,但是完全不让人讨厌,大概是毛茸茸在她眼里自带滤镜光圈? 叮咚-—— 随着到站通知广播的声音,她身边的毛茸茸们都纷纷下车了,她忽然敏感地察觉到身上的包被勾了一下。 她折返过身,想知道大概是谁的包勾住自己的带子。 仿佛暴风席卷过树梢的花瓣,一大沓彩色卡片散落在地上,使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柏妮条件反射地忍不住退后了一小步。 她面前,一只戴着帽子的巨大萨摩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使她几乎落在巨大阴影里。 有着金灿灿皮毛的萨摩耶,斜背着深绿色的大方包,耷拉着耳朵,两只湿漉漉的眼睛里落满了沮丧。 他扯了扯依然满满塞着卡片的包,整只身体几乎弓起,仿佛要缩起来,毛都失去了光泽:“对不起,你看看你的包有没有被我拉坏?” 看上去就是一只很内向的狗狗,他伸出长满毛,长乎乎的爪子,焦灼又内疚地不停用两只爪子去身上的毛。 几缕雪白色的毛被他揪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地面。 传说中的把自己撸秃毛?真可怕...... “没关系,我的包很结实。”柏妮放软了声音回复道。 她蹲下身子去捡那些卡片:“我帮你捡起来吧?” 梭车里的声音吵闹很杂,她听见那只萨摩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柏妮茫然地与他四目相对,只看见他嘴巴徒然地一张一合,耳边听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然后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猛地被套上了一个套子。 她整个人都被陷在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肉垫里,面前是一片黑暗而又寂静无声的世界。 柏妮一边慌乱地抓紧身前毛茸茸的皮毛,一边艰难地思考着他的目的。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头顶的这个应该是隔音套,作为军需用品的隔音套,市面上很少见。 莫非,这个人是电视里的暴乱分子之一? 在她思维短短运转的几秒内,车厢内的许多兽人已经痛苦地捂住耳朵弯下腰,有的甚至在地上翻滚,耳廓中流出鲜血。 等了大概一分钟之久,她的消音罩失效了,只留下脖子部分的一圈隔绝空气用的材质。 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巨大的与空气碰撞的轰鸣声——仅仅是之前声音的余波而已。 嗡——嗡——的声响。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天哪,出事了吗——” “啊啊——”是兽人痛苦的呼喊和呼救声。 柏妮迅速地将脖子上那层胶质物揭了下来放进了裙子的口袋里,她抬起头,旁边那只萨摩耶果然不见了。 这场仿佛是恐怖袭击的事件,不知怎么,她觉得对方的目标只是她一个人。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仿佛是被冰冷硬质的东西包裹着。 倘若果真如此,她要如何筹备离开这里呢?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被人监视着,就算离开,也不安全极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环球体育馆的鸣鹿正在后台化妆室卸妆。 一只粉白色兔子在门外蹦蹦跳跳,高声喊叫起来:“我发现了好东西!” 兔子笑着敲响化妆室的门,一边抑制不住笑意地拿起手上塑胶布,一边说道:“鸣鹿,你看我在场馆的垃圾里发现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总是去扒拉脏东西啊。”鸣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边将脸上的粉底擦干,露出清清爽爽的一张脸。 兔子呲了呲可爱的门牙,展开塑胶布做的手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看!” “豆浆色肌肤哈哈哈哈哈哈巧克力眼眸、青瓜色羽翼嗝!”她笑得打起嗝:“鹅鹅鹅鹅鹅!” 鸣·风评被害·鹿:“.......” 谁做的手幅! 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人(微笑)。 06缅因猫和多伯曼犬警官(改) 06缅因猫和多伯曼犬警官 她坐在市安全局的长椅上等待着。 这一整列车厢的乘客都等着进入问询室被警官问话。 因为问询室不允许带手机,而且时长也不确定,她打算发条短信,告诉父亲和哥哥自己可能要在安全局待到晚上才回家。 问询室的外表面是产自翠林星的矿石做成的。不同的厚度穿透的光不同,也就使得这个四方的问询室一面可视,其他面都不可视。 艾伯特站在可视面的右侧观察,他的队友在里面敲桌子,有时极其无理地发怒,有时又是优雅有礼地利诱。 “诺玛先生,您要知道,您在做的事可是违法的。在公共梭车上进行非法武器交易?按照联邦法要判十年的刑期,我想您也不想在监狱里呆太久吧?”挺起胸背的缅因猫坐姿端正,两只爪子按在桌上,银白色皮毛在灯光下微微散发出蓝色的冷光。 “你想怎么样!你没有证据!我可没有和那些暴徒联系过!”坐在对面巨大椅子上的是一只小型松鼠,头部正中和身上分布着黄棕色的色块,而两侧则是雪白的毛。他正抱着自己小小的爪子和胖尾巴微微地发抖。 “你的店员,仓库管理就在门外——我想也许他愿意把一切从头至尾地和我们说说?毕竟他拿着被你扣了一半的工资,还要承担和你成为同谋的压力。或者——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说出一切。”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两边的尖牙,琥珀色的兽瞳闪着冰冷的笑意。 很快,这只银色的缅因猫便优雅地从问询室踱了出来,抓着一本刚刚记录好的证词。 他看见站在一旁收回视线的艾伯特,将证词递给他:“真是没有难度的询问。” 艾伯特笑了笑:“洛,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工作轻松是好事。” 洛甩了甩身上的长毛,地上便落下几缕杂色毛,因为缅因猫属于长毛猫,最近又属于换季,他总是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掉毛。 他舔了舔爪子上的皮毛,理好毛发,问艾伯特道:“下一个是谁?” “一个——” “人类女孩?”艾伯特还没有把话说完,洛便看见被领进问询室来落座的柏妮。 “除了电视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类女孩儿。”洛眯起竖瞳,注视着隔了一层墙壁的室内,两只尖耳朵竖的老高。 这也是常态。以西行星是兽人混杂区,兽人总占比远高于人类,高于偷渡外星人,再加上人类女性稀少的缘故,只在电视上见过人类女性是很正常的。 艾伯特假装无意地观察着洛的神色,他控制着自己的尾巴在地面轻微摆动,试图将自己的敌意隐匿进毛里。 “是吗?也许你可以去问她有没有没嫁人的女性长辈试试?” 当兽与人混居时,是否具有生殖隔离是首先测试的问题,再一个,就是两边基因的显隐问题。杂交时,已确定两边基因都是显性基因,但当涉及性基因时,Y染色体会进行一次转换,转变成隐性。 于是上过生物课的都知道,能生育出一个人类女孩的家庭,父母一定至少有一方是人类,而且祖父母也得有一方是人类。 洛放下了嘴角旁的爪子,话语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是你对她很感兴趣呢?” “有吗?是你多想了。”他和洛对视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洛肩膀上的毛,走进问询室。 他走到柏妮面前,皮鞋的每一脚步仿佛踏在他心里。艾伯特笑了笑,伸出手:“你好,我是隶属中央安全局的艾伯特·加洛特。” “你好。”柏妮有些无所适从地和他握了握手:“我是柏妮。” 她就在他的视野之内,这想法让他浑身发热。 “听说事发的时候你在车门的旁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柏妮思考了一瞬。 之前她就在想要不要说出那个变态的事情,全说很容易把自己牵扯进这种恐怖事件,但不全说的话,车厢里都看见了,就你没看见吗?怎么可能。得说一半留一半才行。 她迟疑着说道:“异常的情况?我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有个人在下车的时候被我勾住了包,里面的卡片洒出来了。后面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卡片?”艾伯特警觉地嗅到了什么:“什么卡片?” “应该在我的包里。之前那个响声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捡那个卡片。” 艾伯特敲了敲门,招来其他值班警官。很快管证物的来了,放下一个装着卡片的塑料袋。 安全局可比上辈子的美帝管控要严格,涉及恐怖袭击,列车里的人员都要搜一遍身,包里的私人物品也得全部交出检查。 艾伯特套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卡片。 这张卡片是蓝底花字。 联邦语写着名字吉姆·拉蒂智能机械厂,小字是地址和电话。 这是一栋已经完全弃置的商业楼。 吉姆·拉蒂智能机械厂就坐落在这栋废弃垃圾楼的二十叁层,这一层的地上铺满了脏兮兮的蓝卡纸——正是艾伯特戴上手套拿着的那张。 它们不均匀地杂乱摊在地上,如果有人从空中看,它们是一个并不明显的叶子形。 而如果有人深入调查下去,这个叶子形状就是以西行星盛产的珍贵的金缕叶。 以西行星形成起,金缕叶就有了生长的孢子,经过亿万光年的进化,金缕叶的细胞液里充满了兽人所需要的基因净化因子——兽人的基因不是能稳定发展的基因,兽人有长久的寿命,庞大的力量,还有肌肉方面优越的柔韧性持久性和听力嗅觉的优越,但兽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基因,一些基因濒临崩溃的他们需要这种基因净化因子做成的药剂来使兽人维持正常状态。 这就是基因原液的由来。基因原液的价值千金也就成就了金缕叶的价值千金。 金缕叶的价值千金,也使得它成为了兽人婚约中的象征物,意味着千金难换。 而兽人和人类的相对稳定,也来源自人类和兽人繁衍的后代,大大维持了基因稳定性。有些兽人种族祖先毕竟是野蛮的种族,他们基因中仿佛就有那种血腥暴力的因子在,但现在他们选择回归田园,选择维持星际人民安定的生活。 如果有人选择用上帝视角看这一幕,大约能明白。 将名片随意地摆成珍贵物品的样子,简直像是背后隐藏的那个陌生人的浪漫。 在案件发生之后,这栋废弃大楼已经被封锁起来。 第一个踏进这里的是艾伯特和洛。 他们穿着深蓝色的警官服,身形穿过透明的警制罩形围栏。 艾伯特用手环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圆形的罩子在他们穿过时微微一漾,在这短暂的停顿中,负责维持封锁的警员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一侧通道而后关上。 他们通过直升梯上了二十叁层。 地面铺满了随意丢弃的蓝色的公司名片,这些证物搜集起来堪称工程量浩大。所幸是他们的同事会在调查完之后搜集这些证据。 桌上扑了一层落下的灰尘,地毯上沾满了红红黄黄绿绿不知是什么混杂在一起的脏东西。 艾伯特小心地走在空余的地方,不去踩到或者拨弄到那些名片。他拉开前台的抽屉,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钥匙扣,揉在一起的纸质文件,还有咖啡包,冲泡式碳酸饮料粉, “这里至少有一个人类在这工作吧。”洛身后的警员嘟囔道。 咖啡对兽人有轻微毒性,虽然喝一包并不碍事,但并没有兽人会想长期喝咖啡。咖啡包留下了人类曾在此地工作的证据。 “是两个。”洛轻声说道。 “为什么?” “看那个扶手椅的高度。”洛拉起最远处的那把落满灰尘的椅子,爪子尖指在它底部横杆中间的一道浅色痕迹上:“这个痕迹比起其他地方没有太多的灰尘,说明这把椅子经常卡在这个地方。” 人类的椅子和兽人不同,兽人喜欢的椅子是有软软垫子,没有拘束的后靠背和扶手,这样可以让他们自由变换“坐”的方式。 “而这个高度...”“刚好是人体坐下的尺度。”艾伯特接上他的话头,“这个人大概一米八左右。” 后方的警探点点头,他们也可以心算出这个人大概的身高。 “再看这把椅子。”洛指向另一把扶手椅的浅色痕迹:“而这个人大概一米七。” “这里还找到一些爪印的痕迹。” 杂乱的卫生间砖面上布满了巨大梅花一样的爪印。 “应该是中型犬爪印。”洛拿着一张采集纸,细心地将印痕采集下来:“回去录入系统,再慢慢比对。” 说着的同时,他身后跟着的警员用手环将现场的图像全部采集下来,并录下现场调查的实时录像上传警局云端。 时间再倒带几小时。 一个偏僻的仓库里,一只萨摩耶正用毛巾仔细清理着手上的血渍。 他身下有两具被一刀穿心而死的男人遗体,上面的血孔还潺潺地流出未干涸的血流。 他只顾噙着微笑,望向从铁门缝隙照射进来的昏黄灯光。 07金钱豹、多伯曼犬和她(改) 07金钱豹、多伯曼犬和她 虽然经历了激烈的恐怖主义暴动活动,但是柏妮并不觉得特别可怕,大约是场景都被别人/兽消音了,而且离她比较有距离感,像在演默片,没有真实感。 更给她带来恐惧的其实是那个一直在跟踪她的兽人。 如果说那天之前她还以为对方只是喜欢给她送送骚扰信件的话,在梭车上送到她手里的信,真的让她浑身发冷......这和一直在监视她有什么区别? 但是全部说出来又有牵扯上恐怖事件的风险,太难了。 头顶上老师还在讲课,但完全没心思听了,她叹了口气,把头埋进手臂里。 下课铃一奏响,一只橘猫便泰山压顶,整只趴在了柏妮的后背,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肩膀上。 利娜撒娇似得对她叫了几声:“柏妮我好担心呀。” “最近好危险,我要和你一直呆着。” “你好重啊。”柏妮生气地戳了戳她的短耳朵,然后看着她瞪着橙黄色灯泡般圆澄澄的大眼睛,把耳朵往后转来转去。 “你很担心我吗?那怎么脸又圆了?”柏妮呼噜呼噜她的脸颊毛毛,边抱怨道。 “.....Σ(っ°Д°;)っ!!!”利娜心虚的用爪子抓抓书桌,发出枯兹库兹的爪子刮的声音,然后用肥肥短短的爪子扒拉住柏妮的脖子:“我真的胖了吗?” 捏了捏近在咫尺的软软肉垫,柏妮笑了起来:“没有,是你的脸一直都这么大。” 她朝利娜脑门前的毛毛亲了亲,觉得心情放松了下来:“我一直好担心我放学路上会被变态掠走了...因为我昨天也收到了那个变态给的卡片,居然粘在我的裙子内侧——我一直没发现。”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片来,很小的一张,依然蓝底花字。 上面联邦语写着名字吉姆·拉蒂智能机械厂,小字是地址和电话,还用大号的水性笔写着大大的“爱你。你最虔诚的信徒。” 这行字完全把下面的字覆盖了。 反面是诗一样的东西,依然是优雅地手写斜字。 “将我完完整整的碾碎吧,贴近你樱桃般的双唇,然后让我填满你的胸腔,充满你的整个身体。” 利娜用爪子抓住那张蓝卡片,灵机一现似得将卡纸翻过来倒过去地看,她毛茸茸圆鼓鼓腮帮上的胡子一翘一翘:“.......我好像哪里见过这个卡片?” 她嘴巴一张一合咬住卡纸,蓝色的纸片边缘在她嘴边翘了起来,一副专心致志咬牙切齿的模样:“味道也好熟悉EMMMMM......闻起来有点机油味噗。” “呸呸呸!”等到纸在她嘴巴里都有点浸烂了,她才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想不起来了......” 利娜沮丧地垂下了耳朵。 柏妮并没有失望,反正一开始就对这线索毫无头绪。 她捡起地上的卡纸。 蓝卡纸经过利娜的咀嚼变得皱巴巴,但由于是特制纸,并没有缺胳膊短腿。 “等等、你用光脑搜过了吗?” 利娜灵机一动般地瞪大她的小黑豆眼睛。她猛虎下山般朝柏妮一扑,忽地将卡纸接过来,展平,飞快地朝光脑引擎里输入字母:“吉姆·拉蒂智能机械厂!好!查到了!” 但她很快失望地垂下头,撕扯起那张柔软又坚固的名片:“什么嘛!只是个半年以前闭门歇业的机械生产厂罢了。” “一年以前?” 柏妮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一点背后的真相。 一年前她似乎才搬家来这座行星....? 做完笔录之后打开通讯手环,果不其然一整个屏幕划下去都是来自拉奥先生的未接来电,他一直有着这样强烈的控制欲。 柏妮还没来得及惆怅自己近来颇感强烈的拘束感,最新的电话便播了进来: “我在警局......”她按下通话键。 没有解释在警局的原因,拉奥先生便开始安慰柏妮:“遇到了那样激烈的游行,也是百年难得,最近是有些这种呼吁人类优越性的种族主义游行者,他们大部分父母一方是人类,生下来确实能力有得到两方的提升,但是却认为没有得到与自身能力相配的社会地位......因此才**政府。过几天他们说不定要大面积爆发了,因为我这里几批货卖的太快了,不太正常。” “哦,我真希望他们能不在公共场合**,下个月就是学校的春季旅行了。” “再冲我发点牢骚吗?我不想那么快挂掉你的电话。”拉奥微微笑了起来,粗壮带斑纹的尾巴垂下,尖尖角愉快地地在地面上轻轻抖动。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纤细具有流线型的身体俯下往前凶猛一扑,有力的前爪按住了斜对角这只企图浑水摸鱼的鬣狗的脖颈,另一只爪子微微一拧,卡的一声,这只鬣狗便魂归天际。 运动量不大,但依然是剧烈运动之后,他嘶哑的声音有些轻微的起伏:“今天的晚餐有你最爱的——” “再见。我不想听。”柏妮面无表情。 “哼!”一只头狼被狠狠撂倒在地,随后是“咯”地一声,一只狼的脖颈被一百八十度旋拧,然后“嗙”! 尚且温热的身体重重落地。 杂乱的声音回响在房间。 “那是什么声音?”柏妮终于听见了视频背后吵闹的打斗声,她拧起眉头:“你在杀人放火?” “——不是。”拉奥眨了眨一只眼睛,他用一只爪子拨拉拨拉自己的耳朵,面无表情地睁眼说瞎话道:“只是,友好的交流。” 电话背后的火拼已经接近尾声,豹类猫类兽人的狩猎非常优雅,血腥但动人。满地没有残肢断腿,只有一些整具的被激光榴弹嵌入的尸体。 “老板。”一只体型稍小的斑纹花豹轻盈地走到拉奥身前:“已经解决了。” “照我的吩咐,留了两个活口吗?” “是的。”花豹低下头。 “很好。”拉奥按住了手环的采声口:“放他们去迪马的地盘,告诉他们敢和我抢生意的都是这个下场。” 柏妮肯定道:“你就是在杀人放火。” “我比较喜欢用友好交流来形容这个行为。最后一句话了——我今天还得忙,腾不上手去接你,我让我手下最强壮的小伙子去送你回家。” 拉奥先生仿佛很是悲伤地叹了口气:“而且我给你买了压惊的礼物,我猜我可爱的小姑娘一定会喜欢它。” 这只一肚子阴谋诡计坏水的金钱豹将通讯手环凑近自己眼前,这样他就能瞧见柏妮脸上可爱又细小的毫毛,还有她脸上自然的红晕。 他微微放大的瞳孔注视着她,长长的鼻头尖翘了翘,还有下颌处轻轻抖动的胡须,好像仍处于一种狩猎的兴奋状态。 他挂断了通讯连接,另一只爪子握住了衣袋里的高基高能式激光武器。 他皱了皱眉头,爪子上的毛似乎太长了,握起来有点滑,看来明后天要回家让柏妮修剪一下。 艾伯特下班是标准联邦时间七点钟。 以西行星没有卫星围绕旋转折射光线,晚上是漆黑一片,没有月亮。 这里也不是银河系,无数个星球沿着“塔尔塔克斯”(星际术语)自转轨道运行,他们保持范围内的一种恒定的应力,不会相撞。 家里和宿舍旁的路上只有路灯的光透进来,艾伯特借着光把灯打开,走到浴室。 他已经忍耐了许久。 黑暗将他背德的罪恶掩盖,也使他自下腹而升起的空虚和欣喜纠缠在一起,渐渐纠结成旋涡。 他打开自动淋浴的开关,温润潮湿的水雾便升腾而起,浇灭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但当艾伯特擦拭完身体,再度回到床上想要入睡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忆起她泛着淡淡樱花粉的指尖,还有身上甜蜜的信息素味道。 他扯过杯子,在床上翻了个身,但鼻端依然挥之不去那诱人的气味。 他只好半躺起来,用握过她手的那只爪子自渎。 半阖着双目,他喘着气,脑海中掠过的是她柔软的声音,带着女妖般的柔媚。 他想象着天旋地转,连月星也偏移了轨迹,好像是来到虚幻的人间。 整个世界起了雾,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窗外的风传来清爽又甜的洋甘菊香气,那味道来自她头发上的香波。 她靠近了,近了,她伴随着暮色而来,夕旦落下了帷幕,薄云也染上斑驳的橙色,她腰肢纤细仿佛梦中的情人,乌黑的长发在斜阳映照下发出缎子一样的光泽。 她躺在自己身下,扭动着腰肢。 一切都美妙的像是上演的戏剧,头顶是扭曲的黄绿色玻璃纸色的灯光,光芒四射的高聚打光,面色惨白的先生女士上前躬身,用他们涂满鲜血的嘴唇献上祝福。 旋转着,旋转着共舞。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婚礼吧? 灰白的帷幕落下,当她离去时,那步伐好似映射在他内心放映的悲喜剧,她带走了愉悦,留下灰烬,带走了芬芳,留下凋零,她带走了他内心的归宿。 在渴欲与痉挛之间,在潜在与存在之间,在本质和传承之间,幕帘重重。 这就是世界中止的方式。 艾伯特掏出胸前挂着的白胸巾,将迸射满白色浊液的爪子擦净,扔进了马桶里。 白色的乳状物和水融合在一起,冲水带起的旋涡将一切证据都冲了下去。 08缅因猫、鲸头鹳和她 08缅因猫、鲸头鹳和她 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地上弓着背伸长身子,升了个懒腰。 这只巨型猫扬起脑袋,头上的尖耳朵微微抖动几下,耳朵两侧毛茸茸的白毛毛随着他的起伏也颤动几下,显得蓬松柔顺。 “呼噜...”洛从喉咙口发出几声舒适的喟叹,他渐变色的胖尾巴在地上甩了几下,最后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他缓慢地从门厅地毯那走到办公桌前,懒懒地倚在办公椅上,半眯起那金光璀璨的琥珀色竖瞳:“艾伯特....关于福斯特空气爆炸案你是怎么想的?” 洛的眼睛是偏叁角形下斜的,所以他无论什么表情都看起来像是想睡觉了似的,是只“楚楚可怜”的猫咪。 之前柏妮经历的梭车上发生的**爆炸就是空气弹造成的,所在的车站名是福斯特广播传媒公司,因此这个案子被播报新闻的记者们命名为福斯特空气爆炸案。 “局长和安全局的那位都来问了这案子...时日不多了啊。” “我是问这案子你觉得怎么查能更快结案。” “很难啊。就算结案估计抓的人也不全。这一次**,整整120节车厢,89枚弹头,算一算他们就花了1780万晶币。” 在这个宇宙中的经济,钱和能源石挂钩,而能源石的古称就是晶币,一块F级能源石约与5.6晶币等价。 “这么多钱,肯定有某个政党或者大财团在身后支持这个暴动团体吧,如果查到帝国的首尾我也毫不惊奇。” 星际共和联邦毗邻sililurl帝国,用联邦语翻译过来是尼古拉帝国,由于制度上的根本差异与历史上交融过程中的不友好,这两个国家正处于冷战状态,虽没爆发大规模战争,但小摩擦不断。 洛眯着眼睛:“我觉得之前那个人类小女孩有点,奇怪。” 他想说有嫌疑,但是没能想到更有价值和参考性的证据,于是用了更中性暧昧的形容词。 艾伯特的耳朵一抖,他没有抬头,似乎在思考回想那人类少女。 “她挺镇定的,在那么大的爆炸之后。” “也许她只是表现的很镇定?” “在她说明和她接触那个兽人的嫌疑后,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好奇,就好像想撇清关系一样。而且她走的时候也表现了一些焦虑和阴沉。” “假如对方可能是罪犯,谁都不会想沾上关系吧?” 洛:“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孩子了?你一直为她说话,我想起你也很久没有短期伴侣了,你都没有这方面需求的吗?” 艾伯特从鼻子里哧了一声:“你不是也没有。” “我比你小。” “......”艾伯特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用手环登录警局的云端翻看起案件的档案袋。 同一时间,在课间无所事事地打开光脑看起新闻的柏妮,忽然听见一个细小清脆的呼唤。 从窗外传来鸟缘敲击玻璃的两声“笃笃”—— 一只模样秀丽的银喉长尾山雀两只小爪爪扒在玻璃栏杆上。 她深棕色长尾羽在阳光折射下闪着翠蓝色的光泽,挺着小小的圆滚滚的肚子,胸毛白乎乎的又蓬松,看起来柔软又洁净,两只绿豆般黑乎乎小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柏妮打开窗户。 “咴~”肥啾发出几声打招呼似得语气助词,然后用她那稚嫩清脆的声音严肃地说道:“我是四年级的级长洛丽亚,请问你们班柏妮同学在哪?校长找。” 啊!居然还有反差萌!可爱! 柏妮捂了捂被萌到而不停猛摆的心脏,红着脸颊答道:“学姐好,我就是柏妮。” 之前说过,普通星系的小孩子从八岁开始上学,小学七年,普高四年,中高四年,大学十年,所以她在普高目前是叁年级,在大部分小同学里算是学姐了。 学姐大吃一惊:“柏妮同学.......是人类吗?糟糕,校长好像没说这一点,等等还是我自己听漏了.......” 白色肥啾严肃地不停用翅膀摇摆自己的小身子,发出焦虑的思索。 “ 那这样,学姐把我带过去,如果不是找我的话,我就再回来不就好了。” 感到肩膀上落下了一个光脑重量的肥啾,柏妮侧着头看着白到发光的学姐:“那就这样吧,我带你去校长室。” 活泼的肥啾显然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白球球便选择在柏妮的两边肩膀上跳来跳去。 学校主要是是两栋教学楼一栋实验楼连同中间组合的连廊的建筑组合体,校长室在最远的实验楼的五楼,因此中间要穿过许多长廊,在学校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可以吸到不同种类的生物科科科科(发出快乐的笑声)。 像在操场上,就有好几只豹类(具体种类认不出来),还有一只胖老虎摊着肚皮晒太阳,穿过长廊也能看见路过的树枝上停着两只雕号,有一只展开两米长毛茸茸翅膀,从背面看上去像是巨大的扑棱蛾子。 “学姐快要毕业了吧?想去哪里上学呢?”柏妮努力克制自己想rua毛茸茸胸毛的手。 “恩,是的,以西行星距离中心系比较偏,好的学校也没多少,我家里人试图搬家去翠林星,旅游业为主的小行星,距离中心系非常近,高速梭车只要坐一天就能跨越叁个星系和一个小行星带!”肥啾挺着小肚子嘤嘤叫。 “好羡慕学姐,我也好想去中心区上学。” “没什么可羡慕的啦,你也可以去考一所中心区学校,联邦第一中高,中心域第二军校附属中高,新泽中学这些联邦排名靠前的学校都是寄校制度的哦,有宿舍,完全不用担心租房问题!” “好呀。”柏妮微笑点头,心里叹气。 考上了家里不让去上课也是个问题呀,养父那种排除异己仿佛自己是所有物一般的态度.....真的会让她远离去中心区上学吗? “柏....妮.....拉..奥?” 戴着巨大粗框圆眼镜的一只灰毛扁嘴鲸头鹳看着档案发出一声拉长声音的疑问。 “是....这样...的。一位...好心....的....联邦探员....经手了....你的,....啊,骚...扰案,在....已经有跟.....随,...骚扰,擅自....进入....学校等.....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学校....安保.....决定将案件....移交给......这...位,emmmm,这...位,........” 这只看上去傻fufu 的鲸头鹳侧着大头,张着鞋拔子大嘴慢吞吞地吐字,头上的灰色呆毛还一翘一翘,虽然这只鸟有将近一个半自己那么大,看起来还是呆呆的可爱。 虽然觉得校长可可爱什么的,好像很没礼貌。 “我是洛·欧特。”银色的缅因猫用爪子将光脑中的警探的员工手册调了出来以示身份。 “很高兴再次见到这位可爱的小小姐,”猫猫头低了一下,伸出毛茸茸的爪子。 柏妮以为他是要握手,就把手递了过去,结果感到手被软乎乎的肉垫接住了! 猫猫头又低了下去,在她的手背上蹭了一下,柏妮偷偷拿眼睛过去望了一下校长先生(女士?),发现对方毫无异色,这大概是兽人世界一种古典礼仪之类的?就和外国人贴面礼差不多? 柏妮正沉浸于柔软又舒适的毛毛触感中不可自拔。 洛就翻看着一些保安采集的证据,或有意或无意地问起问题:“上次做笔录的时候,你说那个落下卡片的人很奇怪...你是不是认识他或者有些熟悉这个兽人?” “...如果我说实话,你能确保一定抓到他吗?” “不会让我受到任何威胁吗?” 柏妮思索了一下,果然还是STALKER的威胁可怕多了,天天隐藏在自己的身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自己也受够了,如果自己只是单纯的受害者,那其他事情又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呢。 果然还是让警方快点逮住那个变态比较好。 “我可以申请证人保护,这样也会有警官随身保护你。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但在危险面前,比起我的生命,我会优先选择你的生命。” 柏妮搅了搅手指:“好吧。” “他就是个那个跟踪我的STALKER。” 09绑架 wоо⒙νiρ 淡淡的某种气体,比林间雾气更淡,又仿佛不可捉摸,像云一般飘荡在自己眼前。 这是她晕倒又醒来之前,唯一能够回想起的的东西。 那味道仿佛是燃烧殆尽的鼠尾草的芬芳,在青草尾调中又带一些草木纤维燃烧的火烧味。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丝绸般柔软的蒙眼布在自己的脑后轻轻打了个结,不会太紧,但就算晃晃脑袋也不会轻易掉下来。 昏黄的光从布和面颊中的缝隙里射进瞳孔,眼前不是全然黑暗的坏境,让她稍微感到一点心安,她开始静谧地坐在原地,思考起这从头到尾的绑架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就是墨菲定律那样,意外事件最后总朝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生活就像是影片播放时按下快捷键。急转直落。 就在前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被警官问询跟踪者的信息,于是她放松了警惕,打开了停在校门口往常来接她的车的后门,坐了上去,然后—— 那只戴着帽子的巨大萨摩耶坐在保镖司机原本的位置上,陌生的雪白皮毛,黑漆漆犹如黑洞的眼睛,还有吻部微笑般咧开长大的嘴角。 他转过头来温顺地耷拉着耳朵,两只湿漉漉的眼睛里落满了星星般的憧憬。 这无害的表象与他表现出的潜在攻击性对比,教她毛骨悚然。 “你叫什么名字?”了解自己的敌人从名字开始,她沉默了一下,问道。 “艾伦·伊万诺维奇·绍伊古。” 他温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脚后跟的红痕上,那专注得仿佛凝固了的眼神让她不由得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小腿。 “痛吗?”艾伦温柔又怜惜地吹了吹伤口,他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巴含住了她的脚后跟。 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啄吻她的皮肤,一边用湿漉漉的黑宝石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瞳孔深处的直白的热情和欲望都让她想要避让。 湿润的口腔让她感觉好像浸泡在温泉里,但被犬类的口腔含住,只让她感觉到一种隐私部位被侵犯的肮脏。 生┊动┊美┇文: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10离开(wоо⒙νiρ) 驶离了港口,艾伦明显松了口气,情绪也略高昂了。 但柏妮的心情像过山车般渐渐沉入深渊的巨口。 毕竟,任何人在非自己意愿的前提下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心情都不会好的。 但她还能思考,只要艾伦对她的兴趣没有消失,她就还有价值。 出了联邦,她就只能依仗这个似乎是贵族的变态了,她不敢想象那些被丢在废弃角落的可怜女子,没有力量也没有除味剂来掩盖自己,是怎样的下场。 她需要掌控艾伦这个不安定因素。 换句话说,她需要一只服从她的恶犬。 艾伦依然仰面半躺在车座上,他没有再用前颌和舌头濡湿她的足,只是一直松松地握着,好似握着什么珍稀名贵的珠宝。 他雪白无暇的毛顺势散伏摊平,每当亲一口她的小腿,他就害羞地两只耳朵都支棱起来,又缓缓耷拉下去。 这样的反应稍微让她有点安心,毕竟自己是真的不想和动物交配,但用手给动物自渎勉强可以接受——前世用棉签给仓鼠搞过咳咳。 生┊动┊美┇文: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11庄园与海獭(修) 11.庄园和海獭 “那些、是什么?”柏妮平复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她努力找回自己本来的声线,但失败了,她感觉自己此时的声音又涩又不自然。 “是帝国的罪人。”艾伦回答道。他似乎来了兴致,开始介绍自己的工作:“我们负责清洗他们,拷打审讯他们,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 “还有一些不听话的暴民,总想推翻陛下的政权,最后被处死在这里,这结局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暴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她努力转移自己的视线和思维,这样或许能使她的恐惧减少一点。 “一些工人、农奴,我们一些新兴科技还没有达到全自动组装的程度,矿洞倒是可以使用自动的AI,但成本也高,机器也容易损坏。这些工人总抱怨自己工资太少,工作时间太长,税收过高,还要承担皇帝征发的工程,但我们的贵族可没有强迫他们劳动,而且是管了饭的。” “这些工人就是见识浅薄,不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出力。” 说到这里,艾伦微微摇了摇头。 柏妮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战栗。 她身边站着两个杀人犯和刽子手,他们不引以为耻,而引以为豪。他们肆意屠杀想追求更美好生活的人民,美名其曰净化国家。 /这历史没有年代,翻开看一看,每页都写着仁义道德,仔细看,才从自缝隙里看出两个字“吃人”。/注:鲁迅狂人日记 他们会吃人,我也是人,他们也想吃我。 但她很快闭紧了嘴巴,因为跟踪狂也许会强女干受害者,而坚定地认为自己永远正确的变态杀人狂? 她觉得自己发表意见的下场可能是被各种刑罚折磨之后再挂在这里。 她感到一阵作呕从胃部涌上喉口,但很快她抑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因为她还不想死。 “是啊。”柏妮干巴巴地附和道,突然有些想要流泪,。 “你觉得我的工作怎么样?晋升也很快,上升余地也不错,再上一层就是直接隶属于皇帝陛下了。”艾伦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父亲伊万诺维奇将军在离这里很远的白矮星驻守,他很严肃,不过你不要害怕,他不管我的,也不管我娶什么女人。等你满了十六岁我们就举行婚礼,很快的。” “挺好的。”她只是低着头,苍白的面孔上眼睫微微颤动,洒下的阴影像是纤巧的蝶翼。 柏妮僵直着往前走,边看着地上的影子往前一帧一帧地移动。 艾伦少年般羞涩而可爱地低下头,似乎等着她的夸赞,而她只看到了他露出的阴森白骨般的利齿,强自镇定地向他笑了一下。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条地狱之路,路口柔和的光越来越近,最后整个的洒在她身上。 一台洁白圆弧形,外部凹凸出犬族家徽的梭车早早停在了他们面前。 谢苗和艾伦两人在车前说了些无趣的官话,谢苗又暗示了叁月后的官员考核,然后他们就互相道别了。 柏妮通过透明的弧型窗户往下看,四面都是海洋。海水涛涛,无边无界。 她并不怕海水,这里的科技制造出一种注射入体表,就能自动成鳃的薄膜。即使在海中,也能自由呼吸,而且只用注射一次,就能维持将近叁个月。 恰巧,这种注射剂她保存了一些在空间纽里,也恰好,艾伦并没有收走她的空间纽。 现在他们面对面地坐在车上,路线图显示他们正飞往最近的一座城市岛屿。 艾伦看了她一眼,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使自己与她的距离更缩短些。 “我们现在去的就是你家吗?”她突然出声道。 “是的。”他凝望着她被落日映照成金红色的瞳孔,和似雪的面颊。 “那整座岛都是你家吗?” 他有些意外地问道,然后颇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枯燥无味的岛屿上是我的产业园,而我们的居所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相信有你的存在必能让这无趣之地灼灼生辉。” 行吧...... 也就是说岛上估计还有管家,仆人,安保,工人,农场主之类的角色,估计很难跑路。 她沉默了一路,下车的时候难得地接受了艾伦的怀抱。 这是座巨大、炫目而辉煌的庄园。 主建筑呈现不规则的几何体形状,边界都是圆弧状,偶有凸出和凹下去的造型,非常具有科幻色彩。 但这样的别墅和远处整齐的农田一对比,就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更显封建了。 艾伦抱着她登上二楼阶梯,放在了这里主卧室的床上。 这座别墅的主卧室也很是奢华,四面墙壁贴的是拟生科技售卖的荧幕墙纸,通过光影的不同来模拟出不同场景,是居家娱乐甚至情趣的好助手。 主卧室是艾伦的房间,但他又公然说两人要住在一起,这让柏妮不能不消极地想道: 她这只金丝雀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好在艾伦平时在圣路易斯堡密探所目前情报点的工作很是繁重,白天很难回得来,不然她现在就抑郁了。 又是相当无聊的一天,她走出别墅来到庄园后部的后花园,打算摘一点玫瑰回去泡澡。 因为没有事情可干,只能够把平时保养皮肤的内容变成精细又复杂的活动,以此来消磨时光。 不知为何,当她打算逛别墅的时候,房子里总是空荡荡一只动物也没有,而庄园里也是这样,她简直怀疑,是不是庄园内部的工作人员都在避着她走了。 柏妮顺着林间小道往前走,忽然看见一个修理好的灌木篱笆下面有一个供人钻入的洞口,好奇心一起,她伏在地上就钻进这个篱笆里。 这个篱笆真的很高,她钻进来一转身,才发现脚下踩着的是一条落满了落叶的狭窄道路。顺着小道一直向下,居然有一个小石潭。 一只油光滑亮的乳白色海獭正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揉脸,他身上和身下的岩石都是湿漉漉的。 海獭很享受似的以贵妇式坐姿斜躺在小水潭周边的岩石上,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眼睛周边打结的毛毛,开始拍手然后捏自己的脸颊。 他搓搓肚皮,又搓搓脸,然后又开始两只爪子开始鼓掌(暖手)。 海獭旁边的地上,铺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牡蛎,似乎应该是海獭的零食。 他揉完脸,边用两只小爪爪捧起牡蛎,敲击岩石来砸碎零食坚硬的“包装纸”。 柏妮暗中观察了一会,然后有了一个疑问。 也没听说庄园里有其他客人啊?这只悠闲的海獭应该也是庄园里的仆人吧?现在也不是午休时间,那么问题来了,海獭是在偷懒还是在偷懒还是在偷懒呢? 如果能握到他的把柄,说不定对她从这里逃出去有些帮助。 这样一想,她就从灌木旁起身,探出张欺霜赛雪的脸来,向海獭打了个招呼。 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海獭瞪大黑豆豆似的眼睛,望着她,然后闪电般速度用两爪捂住下身:“救命!!!” 等等、什么? 她一脸懵然站在原地,看着海獭失去高光的乌黑小眼睛里流出一连串的泪花,抽噎着哭个不停。 他一边暴风哭泣,一边用爪爪搓着脸颊的被泪水沾湿开始打缕的毛,然后呜咽:“我脏了,我被女人看了身体...嗷呜呜呜呜——” 柏妮缓缓在心底打出一个问号。 按理来说这个场景应该有点搞笑,但是,看海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又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她走到离海獭距离叁步左右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递给他一张手帕,安慰他道:“抱歉,你不擦擦眼泪吗?” “嗝。”海獭的眼泪又珍珠般掉了下来,他打了个哭嗝,毛绒绒的肚子也随之鼓起来又瘪下去。 柏妮拎着手帕蹲在那里,等待海獭把她的手帕拿过去,等的手都酸了。 时间线仿佛春去了秋又过,一日叁秋,无比漫长。 终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海獭扭着身子,侧着脸接过了她的手帕,含蓄婉约地擦了擦眼睑下的泪花。 柏妮观察着他的动作,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请问——你是男性还是?” 海獭鼓起了脸颊,气呼呼地:“当然是男孩子!” 他将身旁的衣服往自己身上飞速地裹了一裹,冲她抗议:“你不知道海獭一族的习俗吗!居然偷看男性海獭洗浴!” 柏妮沉默了一下,发现好像、可能、大概、确实是她的锅。 虽然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动物,根本看不出什么隐私部位。但是在动物眼里,被看到了光溜溜的身体,感觉被冒犯了,也很正常。 “不过海獭的习俗是什么?”她脱口而出地问道。 “海獭女性多男性少,而且女性的身长和体重都比男性多叁分之一,所以是女尊社会,被看到身体我是得嫁人的。”海獭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下打量着她:“我才不想这么早嫁人......” 柏妮:“......” 问题来了,怎么忽悠海獭说明身上都是毛被看到也没关系....呢? 她的良心不忍骗人,但是逃生路上带个小丈夫也不行吧?最重要的是,海獭愿不愿意嫁妻随妻? 12萨摩耶的甜蜜之夜 12萨摩耶的甜蜜之夜(上) 圣路易堡的情报总部,穿行不息的军装兽类构成了一道风景线。 “报告!伊万诺维奇上尉!”身着同款白色军装的一只黑背犬挺胸抬头,竖直尾巴在艾伦面前低头沉声道:“之前的海族防务组织已经查到了线索。” 海族并不指海洋生物,而是两栖兽类生物,他们在茫茫汪洋中被多种的海洋生物排斥,但在陆地上又被陆生兽类所压迫。 于是总有一些受到迫害的两栖兽族结为组织集会,妄图打下或买下一片领地成立一个新生政权。 艾伦微微颔首,那双黑曜石眼睛里冰冷一片:“顺着我们抓住的线往下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帝国的事业不容亵渎!” 他雪白的耳朵压了下去,纵然他天生一副笑脸,此时面庞上的笑意也像冷笑,叫人寒冷刺骨。 他随后将头转向秘书:“今天的安排还有哪些?” 他想起自己已经有足足叁天没有见到柏妮了,思念的烈火在他心间点燃,他感到自己犹如一只呼喊嘶哑了声带的爱情鸟。 秘书优雅地微微一躬:“下午两时与斯塔托夫大臣的会面;六时与伯格日列夫男爵一家的进餐;晚上九点参观退役军人会的联谊会...” “明天呢?” “明天没有事务,但晚上七点您的世交故友的小安德烈上校有个舞会邀请——” “那就把退役军人的活动推给谢苗吧。”艾伦兴致平平地道:“反正他也缺资源,这事就算在他上星期帮我的忙里面了。” 他拉了拉军装的领子,似乎被周围静到压抑的氛围憋闷到说不出话来。 “好的。”秘书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应道,他压低那被鳞片覆盖的宽长的颈,沙金色鳞片点缀的尾巴在地面微微一动。 作为一只俊逸的龙蜥,他浑身上下的鳞片都是细小的,闪着耀目的铂金色,且他身形的弧线也像流水般别致。 阿廖沙生下就是龙蜥一族的一员,是伊万诺维奇家的农奴,但由于他在情报事物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伊万诺维奇将军保他去上了首都军事大学,然后就回来给他的儿子做了秘书。 “还有我家小蔷薇的身份证明,我之前找了户籍科工作的同学,他是说给我星际邮递过来对吧?”艾伦走马观花地把光脑上的文件翻了一遍,然后在最后一页的右下角按了个手印,发给了秘书阿廖沙。 “是的。”阿廖沙点开记事本看了一眼:“绑定的身份光脑,应该是今天邮到您的庄园。” “飞云快递居然还挺快...”艾伦低声随口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阿廖沙,我记得你姐姐是在这公司上班是吧?” 龙蜥依然规规矩矩地聊了聊姐姐的工作,毫无逾矩的举动。 艾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这么拘束啊。” 这话仿佛一语双关,立刻令阿廖沙电光火石般,想起叁个月前的启明星起义,虽然起义压下去了,却有好几个布拉什维克社会党还没有抓到。 布拉什维克,即星际语中多数的语音译,用以表现平等共和之意。 现在还没有抓到人,艾伦·伊万诺维奇已经开始怀疑密探局内部有敌人的探子了。 想到这一层,阿廖沙立刻惶恐地低下头去:“我身为农奴,自小深受伊万诺维奇家的供养,怎么敢和您同室笑谈?” “你啊,还是这么的忠心。”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在的这两天,你要看情报点,顺便多帮我盯着点谢苗,有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都报给我。” 他仿佛兄弟一般抱了抱阿廖沙的肩膀,语气深远:“伊万诺维奇家永远不会亏待你。” 阿廖沙忠诚道:“是,少爷。” 他一直看着艾伦拿起外套随意披在肩头,看着他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不见。 然后他断开私人光脑的联网,用不记名腕表发了条抵达启明星的讯息。 艾伦偶尔会感到时间非常漫长,就好比他现在,和伯格日列夫男爵一家用餐的时候,总会觉得长桌那一头坐着的伯格日列夫小姐令人厌烦。 伯格日列夫小姐也是位人类小姐,她完美继承了其母亲的鹅蛋脸,且有一身光洁细腻的小麦色肌肤。 就他坐在这里的时间,这位小姐给他敬了叁杯酒。 艾伦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来参加了个相亲宴。而似乎伯格日列夫家抱着奇货可居的念头,还不止请了他一个人来吃饭。 他扫视了一番隔了几个座位的谢苗中尉,谢苗此时已经发现了他失礼的目光,正冷冰冰地和自己对视了一眼。 还有坐他隔壁年轻有为,富有背景的陆军少尉维奇·斯托伐克。 艾伦如坐针毡地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 他想着他的蔷薇,她宁静的面庞,沉沉若湖泊的黑眼睛,都让他着迷。 还有夜晚她念书时和缓轻柔的声音,金星折射的光透过窗户,像匹轻纱披在她身上。 她就像他的月亮,不照耀别人,只眷顾他的月亮。 谢苗的性格很独,就像凉薄的一块冰,任谁坐在他旁边搭话,也别想听到一句融洽的好话。 他虽然是先天缺陷的半蛇人,但他的家族是皇后的母家,只要家族资源仍向他倾斜,他就还能做他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尉。 谢苗也不想干坐在这里,听这些贵族聊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 听他们聊某某家的儿子和社会党勾结被抓了;某某家的女儿在大学自由恋爱和同学逃婚了;某某家的先生找情妇被妻子抓了个正着,于是闹起了离婚。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要生茧了,于是连忙冲艾伦使了个眼色。 艾伦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他这几天饱受两地分居之苦,初尝恋爱就品尝到爱情的酸涩感,仿佛黏腻的黑糖话梅,尾调带着涩意。 他正缺一个一起走的同伙,不然太得罪人了。 艾伦边按住额角,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边压抑着内心的急不可耐。 谢苗走了过来,他将脱下的军装外套搭在手臂,一手扶起艾伦,冰冷的面孔浮现出一丝歉意:“既然艾伦上尉已经不太清醒,我就和他先行告辞了。” 两个人都挂着友好的面具,演着戏寒暄了一下,就走出门,各上各的车了。 艾伦回到庄园的时间是傍晚十点,这个时间并不晚。 尼古拉帝国位于的翠林星系,恒星自转时间比地球长,他封地这个小行星每日的时长就有足足36小时。 夜间的时间长达18小时,帝国人民的生活是很悠闲散漫的。 柏妮点着一盏夜灯,白天的时候她无聊的把卧室的荧幕墙纸换了好几个场景,有模拟海边沙滩的,高塔顶楼的,街边小店的,购物中心的....总之就是要多有情趣,就多有情趣。 她最后还是按了个比较保守的,就是类似中世纪仿古型的卧室。 躺在四根床柱,头顶一个翠绿帷幔的简陋小床上,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挺开心。 主要是她本来就挺喜欢复古元素的。 柏妮刚拿起光脑,看了一页介绍各行星风土人情的书,就听见急促沉稳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一进房门,艾伦便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微笑:“怎么把这里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嘎吱嘎吱发出拟声的地板,又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墙,有些哭笑不得。 “挺还原的。”她抬起妍丽的面庞,嘴角噙着含蓄隽永的笑。 艾伦走近柏妮,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顺势半跪在地板上,将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腿上。 在外雷厉风行的军官,在她腿上只是一只被爱情驯服的忠犬,他试探着去够她的手,握住了就纯真又喜滋滋地笑起来,仿佛得到了无上的宝物。 他不想压痛她,因此只是半抬着头,脸颊边雪白毛绒的皮毛磨蹭着她的大腿,恳求地望着她,企图要到一点甜头。 他低垂的卷曲睫毛下方是湿漉漉的黑宝石眼眸,眼眸里满溢着迫切得到回应的感情。 柏妮飞快地思索着,面颊忽然落上浅浅的绯色红晕。 她一直在拒绝他,现在不能再拒绝下去了,不然对方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嫁给他。 而她不想被限制人身自由,只想在逃离之前维持一种虚假的和平。 死去活来地维持自己的贞洁,抑或是以此身骗取爱情来保护自己? 当然是选择后一种,也许她就是这样恶毒的,虚伪的,撒谎的女人吧。 艾伦的头被两只手捧了起来,她的手指梳理起他昂贵的,经过护理的柔顺白金色毛发。 她手上的力道很是柔和,他感到那富有魔力的手指,正一点一点激起他身上的毛孔,使之呼吸。 他感到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整个的身体仿佛不属于他,他被按揉之处直达天灵盖的舒爽支配了。 他忍不住张开了嘴,使上下颚微微分开,整齐可爱的犬齿一闪而过,还有鲜嫩粉红的舌头。 他努力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让面前的爱人投来诧异奇怪的眼神。 突然,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嘴里,在里面轻轻搅动,抚摸他口腔肉壁里的黏膜,拨弄他的舌根,她的手追逐着他的舌头,在舌苔上胡乱画着圈圈。 艾伦急促地呼吸着,他的鼻子耸动了一下,眉眼艰难地睁开,注视他的蔷薇。抑制不住的涎液从他的嘴角滑下,打湿了他的毛发。 他的月亮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带了点怜爱。 艾伦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睑上啄吻了一下。 他感到心脏拼命地跳动起来,在自己的胸腔里,一下一下地,带动了全身的血液与脉搏。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洁白无瑕的月亮,永远无法奢求的月亮,朝他迎来。 14温存与别扭 14温存与别扭 自动定时的窗帘拉开,将金星折射的自然光透进来的时候,她还处于迷蒙之中。 柏妮动了动泛酸的腰肢和腿,立刻反应过来两个人还连在一起,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艾伦用爪子梳理了一下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地问她:“你还累吗?累就再浅眠一会。” 她微皱起眉头,余光飞快瞟了一眼被子底下糜乱的场景,小声冲他抱怨:“...那个东西,你还不拿出去吗?” 他动了动毛茸茸的身体,轻巧平稳地从她那退了下来,收拾并擦拭起自己的身体。而后展开有力的双臂,让仆下将他的军服衬衫套上,并不紧不慢地扣起扣子,又回复到他正经的模样。 黎明的光仿佛破开冬日暖阳般洒进屋子,将他整个地映成雪白色。 浅淡的眸光,在日头里亮到快要融化的毛绒身体,还有流水般温和顺从的神情,和浑然天成的那股天然意气,这是他。 但奇迹般的,他摆出这样恭顺和爱慕的神情,却丝毫不显得屈居人下,和她之前第一眼见得他完全不同。 她不由得脱口问道:“那天我第一次见你...你好像是个管道工?” “是的,那个时候我在联邦卧底,负责笼络一些对现状不满、贪婪而毫不知耻的联邦人,把他们联合起来。”他穿好了衣服,扣子扣到喉咙口,一副禁欲又衣冠楚楚的样子。 艾伦回想了一下好几月前的事,坐到她身边,兴致勃勃甚至是有些意气风发地问她:“想听我情报局金牌密探的故事吗?” 她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就当是听小说故事好了,她想。 他在光脑里找了找资料,很快翻出一张身份ID,用那荧幕示意她看:“这是我那时候的假身份,一个智能机械厂的维修工人。” 艾伦的声音柔和清亮,带着满溢的温情:“然后呢,有一天公司接到订单,需要我负责上门安装维修一台室内全自动控制系统,牌子名字叫玛雅的那个。我就去了你家,见到了我难以忘怀的小蔷薇。” “.....我好像又有印象了,是搬家那天?”柏妮努力回忆着什么,她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但仍假作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绞着手指,有些恍然地说道:“早知道你在,那天我不如和朋友出去玩了。” 艾伦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毛茸茸的触感像是珊瑚绒毯子一样柔软。 他复又微笑起来,湿漉漉的黑宝石眼睛盈满了某种叫人琢磨不透的情绪:“真伤心,柏妮不想要遇见我吗?” 她含羞带怨地瞪了他一眼,说下半句的声音突兀地低了下去:“不想。”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命运使我们相遇,又是如此巧妙地让此爱不朽,你的季节永不会凋零,因有我在侧爱护。” “对了,今天晚上的舞会,我要邀请你做舞伴。”他文艺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摆来摆去:“今晚先把我的女朋友介绍给圈子里的人,先斩后奏,这样等结婚那天父亲就不会为难你,而且多说些有的没的了。” “我没有参加过舞会....”柏妮有些期待地眼睛发光,但很快其中的色彩又暗淡下来:“我怕到时候会丢脸。” “而且也没有舞会穿的衣服。”她垂头丧气地鼓起脸颊,连纤长的眼睫毛都蔫哒哒地垂了下去:“没有学过舞会礼仪、去了也只能干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和别人聊些什么......” “没关系的。”他不以为然地说道,神情中带着无所顾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你泼别人一身香槟,谁又敢说些什么呢?” 这毫无顾虑的表现,正倚靠自他本人的官职,也就是这个圣路易斯堡情报特务局执事。 这个官职只听命于帝国皇帝,主要负责维持社会秩序,密切监视那些宣扬社会、革命诸如此类的知识分子和党派,并且抓捕此类使帝国统治动荡不安的乱国分子,还同时严查官员的贪污腐败。 虽然有这样反肃贪污的权利,但情报特务局并不过多地插手此事,原因就在于查谁底下都是一摊泥,帝国统治沉珂已久,没有贪污史的官员几乎不存在,所以只要想查,谁都能查出问题,一查一个准。 “泼别人酒?我可没有那么大胆....”她颇感无语地说道:“再说了,这舞会上都是些达官显贵,谁敢这么嚣张啊....” 作为一个上辈子这辈子都很普通的小市民,她可没有那么头铁,敢一生气就泼人一身酒。 “如果让你感到讨厌的话,你就尽管去得罪那些人好了,”艾伦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反正也遇不上什么比我,比谢苗还要身份高的人。” 事实上,家教严身份高贵的人,往往不会特意显露身份,只有那些家庭管教不行的憨憨,才总是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无所不为。 “你和谢苗,家世都很好吗?”她好奇地问道。 “谢苗他姑姑是皇后。”他简短地回答她:“我父亲卡尔·伊万诺维奇除了军权在握,还是帝国分封的公爵。” 皇后对皇位可是也有直接继承权的。 “那谢苗怎么会是你的下属?”柏妮微微睁大她乌黑发亮的眼睛:“既然他姑姑是皇后,那枕边风一扇,不就可以有更好的职位吗?” 柏妮可是对帝国腐败清清楚楚,因为星际史上课的时候,老师会介绍这个毗邻国家的现状。 “谢苗只是在情报处待一段时间做缓冲余地,目的还是为了更好地升上去,”他叹了口气:“帝国现在各种官员都很老了,也不挪位置,几乎不给年轻人任何上升的余地。” 他心底的某个念头浮光掠影般匆匆略过,除了打仗,打仗可以上升,但现在的帝国已经耗不起另一场长时间的战争了。 “所以你在情报处,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不,”萨摩耶停止沉思,抬起头对她咧开一个微笑:“....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这个部门,享受他们脸上的恐惧。” 看见他享受的笑容,她反射性颤栗了一下身躯。 “别害怕,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守护者。”他诚恳道:“我的爱意像奢华的珠宝,将会使你装点成世上最华美的人。” “那么为了准备今晚的舞会,我要用光脑买些衣裙可以吗?”她不回答,只偏过头,试图转移他的转移力:“我之前的信用点全和你扔掉的身份光脑绑定在一起,现在都没了。” “你的新身份和绑定的光脑,昨天就邮到了,”他开始掏他手腕上的空间纽:“让我找找......” 柏妮接住他递来的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盒子,开始拆快递。 艾伦见她忙碌,悄然蹭了蹭她的脸颊:“那么晚上见?” 他的脚步逐渐远去。 “晚上见。”她只低垂着眼睫毛,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背影。 她飞快地撕开包装纸,按下手腕光脑的快捷键——这一点和联邦各公司的设计倒是做的一模一样。 然后面前陡然跳出一个浅黄色的光幕: 您正在使用千禧创合有限公司产品,是否现在联网? 是 光幕飞快地一暗又一亮,眼前又出现一行字: 是否登入/绑定个人身份? 她选择了绑定,而后的“请睁大眼睛,正在扫描视网虹膜”和“请验证DNA序列”选项她都可以跳过,这一点让她颇感意外。 思考了一番,可能是艾伦在帝国户籍部门登记了自己的DNA序列和虹膜序列? 不过,拼命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她抛开这个问题,转而开启搜索引擎,输入她养父的名字:怀斯曼·拉奥。 搜索结果是一个同姓名的、有点名气的陌生作家,光屏上投影出的照片显示,这是一只半人鸟,他上身是人,下半身是鸟爪和羽毛,背后生翼,羽毛只是常见的棕色。 从照片上也看不出他混的另一半鸟族血统来自哪一种,于是柏妮又先后输入了同学的名字,老师的名字,还有好亲友利娜·弗里曼的名字。 均没有搜索结果。 看来根本没法联系啊....... 她叹了口气,丧失了愉快的心情,只随意在店铺挑选了一些衣裙,又给卖家发送了身形尺寸。然后在无所事事中,她便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 柏妮于是将衣裙整理了一番,打算偷偷出门去找先前那只缠着她不放的海獭。 昨天临走的时候根本没把他糊弄住,明明解释了她是不小心才看光他,而且她身份(目前有的是假身份)成疑,结果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想要她去见他父母.... 她走到几天前走过的小石潭边,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悠闲地横躺在水中,穿着纯白泳衣的海獭。 海獭习惯性地搓了搓脸颊的毛,余光刚瞟到走近的她,便一脸蠢萌地兴奋跃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我等了你好久!”他边抱怨着,边朝她游了过去,然后皱了皱鼻子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味道,是艾伦·伊万诺维奇的味道。 15恋爱脑海獭 15恋爱脑海獭 她身上淡淡的带着一些冷感的甜香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薄荷清香与沉木混合的香气,那是小伊万诺维奇最常用的香水味道。 伊万诺维奇家的人一惯长情,他们用的香水、浴盐、洗护品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种东西,甚至会因为习惯而不想失去那些已经改变的。 他小时候,还热衷于在庄园中探索房间的时候,曾因过于好奇而泼倒过一瓶同样的香水。 母亲因此狠狠责打了他,为他在追求永不会归属于他的权利。 那刻骨铭心的气味,现在又萦绕在他鼻端,甚至此时的噩梦中,环绕不去。 海獭登时眉头倒竖地扯住她的衣袖,在她脖颈处嗅来嗅去,两眼几乎要冒出实体化的怒火:“可恶!你身上怎么有小伊万诺维奇的香水味!”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这句话好生熟悉。 “等等、你是他的男仆吗?”脑海中回荡起歌声,她好不容易返过神问道。 柏妮捏住他湿乎乎的爪子,试图从过度“活泼”的海獭手上,拯救自己那条可怜的,变得皱巴巴的裙子。 “我才不是男仆!”被嫉妒和怨念支配的海獭一口叼住了她的右手,别扭又气恼地用牙齿磨来磨去:“我是伊万诺维奇管家的儿子!我有名字!我叫维克多!” 真是的,谁是身份低下的男仆了?这话说的真难听,他好歹也是家生子吧。 “好吧,”柏妮晃了一下被虚虚咬住的右手,想起维克多说的女尊男卑的海豹族,不由得起了戏弄他的心思:“既然你得守贞,是不是现在就得嫁给我了?” “你看,”她示意两个人负距离接触的肢体,脸上漾起一个有些好笑的表情:“我们已经这样了。” 海獭瞬间松开了她的手,不服输地喊道:“凭什么呀,这里又没有别人发现!我才不嫁呢!” 他湿漉漉的黑豆豆眼睛微微泛红,显得倔强又可爱。 “好。”心满意足地诱导他说了应该有的回答,柏妮冲他温柔地微笑,那模样像是一个如释重负的旅人终于达到了终点。 她的目光掠起一阵清泠的水意,认真道:“就这么说定了哦。” 说着,她扯回自己的裙摆,往外走开了。 维克多傻眼地看着她覆满黑发的后脑勺,喊道:“等等!” “刚才不算!” “你回来!”海獭锲而不舍地喊道,用两只手急切地拍打着毛茸茸的白肚皮。 但当他看见柏妮依然毫不留情地往前走,越走越远,他猛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凶了,把人都吓走了? 终于维克多忍不住咬牙松口,放松了语气心虚地叫道:“我不咬你了....” “你回来呀....”见哄不回柏妮,他的眼睛红了一圈。 “你本来就得娶我的!呜呜呜!” 他一急,整个人就没了智商,像小孩子般嘤嘤哭泣,还在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弄得本来湿亮干净的皮毛,裹挟了一大堆灰尘,变得脏兮兮了。 “.......”柏妮十分无奈。. 她本来是很忍心就此甩掉娇气海獭的,但是海獭哭得太惨了,她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 怎么说呢,感觉像某点男频里的傲娇大小姐...性转版本的那种... 于是她还是回来了... 真的很好奇海獭这种一言不合嘤嘤嘤的性格怎么形成的....可能是因为柏妮她从小就被现实暴打一顿,所以还是挺羡慕这样性格单纯的人。 维克多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欣喜地仰视她,用他软而纯的少年音可怜巴巴地向她撒娇:“我的眼睛哭得好痛。” ?行吧。 “那我还是走吧。”她偏着头看他,一本正经,语气毫无起伏地道。 “你、”维克多被她噎了一下,无奈妥协道:“好吧,是我错了。你要我做点什么事情弥补一下吗?” 柏妮与他仿佛闪着金星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她试探道着问:“如果我之后有事求助你也可以吗?” “可以。”他一口答应,然后得意地用爪子搓了搓毛,看着她。 “那么我已经没有错了!现在是你的问题了!我来好好算算...” 两只手拍打着搓毛的维克多,瞬间从受欺负的小娇妻猛然地一变,变成了愤怒大魔王。 他用他那清朗带一点稚嫩的少年音,忿忿不平地冲她表示抗议道: “你之前没听我说话就跑走!” 柏妮想道,那是因为艾伦很快要回来了,她得回去啊。 “还一直不过来找我!” 那当然是艾伦的锅,因为他说他最近几天就回来,她只能提心吊胆地等他。 “我还以为我们说好了就可以结婚了!” 柏妮瞳孔地震: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不可能和你结婚。”她很快地答道,用艾伦之前的话搪塞他:“艾伦说要娶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海獭大惊失色。 柏妮似厌似倦地抬头,望着暖融融的朝阳:“听他说已经登记了结婚了。”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新的身份信息登记的是二十岁,而尼古拉帝国女性二十岁便可以结婚....一想到这里,便烦的头痛欲裂。 她还想问避孕药怎么办呢...根本不敢光脑直接下单,快递邮过来肯定是先到艾伦手里。 有趣的是,柏妮并不清楚,此时她和维克多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维度。 “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维克多愣愣地,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自暴自弃地摊在原地,摊成一滩海獭饼。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他情绪低落地想道。 想要自己的小妻子吗?可他明明不想嫁人,只想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他真的以为乌龙地被看光就能日久生情,成就一段情缘吗? 现实又不是海族的言情小说,男主洗澡不慎被忠厚可靠的女主看见,于是追着他讨好他要对他负责,两个人欢欢喜喜互相别扭着结了婚。 维克多的心空落落,又无法理解这难以差遣的空虚感究竟来自何处。 他果然、太天真了...... 他寡然无味地丢开身旁的一块石头,细细的声音有了泣音:“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柏妮没有上前安慰他,她不懂海獭心中抱有的含蓄婉约的恋情,就像海獭不懂她被锁链锁住的、对于自由的向往。 她不懂海獭为什么哭泣;就像海獭不懂她为什么抑郁不安一样。 于是她静悄悄地离开了。 这里是银沙星城区郊外的某个庄园。 树木茂盛葱郁,小池塘和湖泊修筑别致,处处皆景。 一簇簇拱起的灌木被修剪成高大的长条形,隐蔽其中、缠绕在枝条上的是电网的弯弯绕绕的纤线,任何人敢不经主人允许贸然踏入这里,都会被电成骨灰和蛋白质烧烤剩下的焦炭。 怀斯曼先生最近的脾气很不好。 他此时斜躺在横椅,爪中捧着一柄象牙白的烟壶,朦胧的薄白的烟雾升腾而起,四散开来,笼罩住了两个人的视野。 面前只余对方模糊的一条影子。 这是以西星系外进口的特产,吞拿烟草。 只有这种烟草在燃着时,会产生大量的雾气,还使人的大脑维持一种清晰透彻的理性思维状态。 安东尼不是很习惯品味烟草的气味,他咳嗽一声:“咳咳、父亲.......联邦警察还是不愿意派人去帝国营救吗?” “哼。这事指望不了联邦了。”怀斯曼先生嗤笑一声,微红带血丝的碧绿色眼珠里满是阴霾:“光脑定位显示她最后的地点是莱拉港口,这说明什么?” “柏妮她被人带出国了....” 安东尼忧郁的声音甚至有点儿有气无力。 距离他上一次吃饭,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他依然无心摄入事物,像是在借此惩罚自己。 “她不在国内了,绑走她的是谁?至今还没查到身份呢!唯一查到的国籍,尼古拉人,还存疑。真TM可笑!” 怀斯曼越是压抑愤怒,他如宝石般亮泽的眼瞳中,那碧绿的色泽便愈加浓郁。 他的皮毛依然保养得水光滑亮,衣领也依然整洁,仿佛他心爱的女孩儿还留在家中,等待他的归来。 怀斯曼捏紧了象牙白的烟壶手柄,突然暴起,将其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然后他平复着胸口起伏的气焰,缓缓整理好凌乱的袖口。 怀斯曼接过他下属走过来,递上的一只新烟壶。 他抖了抖抖了抖拿着的烟壶,吩咐下属道:“邀请几位首都星的参议员,我要和这几个老朋友聚一聚。” “既然共和党不给我面子,那我为何不选择弱势的民主党?更何况现在共和党的总统可是搅得一团糟,联邦与尼古拉帝国对峙,又与亚博共和国冷战,国内经济压力可是非常大的...”怀斯曼看向已经站了很久的安东尼,直直的注视他道:“安东尼,我的儿子,柏妮现在可是非常需要你的,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安东尼打了个冷噤。 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似乎当初怀斯曼收养自己,就是为了他自己不受社会舆论炼铜的争议。 而现在柏妮不在,他的价值已经渐渐消失。 安东尼俯下身,忧郁而谦恭地低下他的头颅:“我非常愿意去寻找她。您的目光,便是我前行的方向。” “很好,我很满意。”怀斯曼微微一笑,带着强调的语气认可道。 他复又吩咐起下属来:“虽然九月份的选举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但还是稳妥些好。多谈判,多拉拢些议员总不是坏事。” 16舞会(上) 17她与半蛇人h(上H) 18她与半蛇人h(下H) 公告 以后这里放的都是衔接剧情的阉割纯净版惹! 完全不影响阅读了! 如果要看肉的话可以去爱发电搜我的笔名或者主页。 生┊动┊美┇文: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19医生尤里希 19医生尤里希 这个宴会大厅里的灯火仿佛通宵达旦,昼夜不熄。 柏妮试图用手捂热自己的小腹,她用力按了按,腹部便酸痛不已。 气死了....她心如死灰地想,以后再也不随便招惹处男了。 她身旁突然响起一个担忧的声音:“请问你是肚子痛吗?” 柏妮返过头,看见之前大厅里,她随手帮助过的鲨鱼人女仆安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一触及自己的眼神,便红了脸颊,小声开口道:“我带您去看医生吧?” 安带着她穿过东面长长的廊道,走到长廊最靠北面的一间屋子前按下了门铃。 很快地,一只触爪伸了出来将门打开,又恢复成了人手的形态。门里探出半张略带疲惫的脸——很显然,这位先生也是个基因混合的产物。 他有着锋利上挑的眉型,像柄刀一样直插入鬓角;他下半身是章鱼的触角,中间粗壮繁密的腕足部被长长的上衣遮住,但依然显得富有攻击性。 他浑身上下的气质也是锋利不逊的。 他似乎有些意外看见他们两人,但依然冷淡地说道:“请进。” 这屋子很大,几乎是大厅的一半。 柏妮刚想去面前最醒目的沙发上坐下,就被**住了手。 “尤里希先生是安德烈上校的朋友,所以他经常来这里休息。”安扯了扯她的袖子:“跟我走,这里你得遵守他的规矩,病人要去单独的一个小房间。” 她在房间中央的白色塑胶椅上坐下。 尤里希先生注视她,纯黑色的眼睛充满了压迫性:“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就是肚子疼。”她按住小腹,有些茫然。 “你要全部检查吗?”尤里希单刀直入地问道:“就是孕酮,血HCG这种项目,也要检测吗?” 血HCG定量免疫测定浓度gt;251,t/L定为妊娠阳性;5-251u/L之间可疑。抽血的准确率很高,几乎是百分百的。 听懂了他的画外音,柏妮的脸顿时犹如叁月花园里的花草,一搭青,一搭红,一搭白地变了颜色。 她咬着唇尴尬地说道:“嗯,全检查一遍吧。” 他翻出一根针,打入一管纳米机器人溶液,然后简短道:“伸出手。” 话音未落,他的触爪迅速地卷住柏妮的手,另一只触爪猛地一针下去。 一秒钟不到就结束了。 居然一点都不痛? 柏妮看着只有小小一个红点,迅速愈合的手腕发起了呆。 尤里希将针管卷到旁边的机器人清扫箱里,然后他的触爪们拉开柜门,在上上下下二十几个柜子中翻翻捡捡。 许久,他才掏出一板胶囊递给她:“等待十分钟,然后会再抽你一管血,分析结果就出来了。” “这是什么?”她举起胶囊试图辨认上面的字。 “补血的药。” “?”她很想说不用了,就抽那么一丁点血,补血药太多余了.... 对上柏妮疑惑的眼神,他淡淡地开口解释:“你排卵期快到了,应该多吃点补血的药。” 灯光下,他白瓷般的面庞像油画里隽永的画像,这尊画像认真地补充道:“对我来说,你现在的信息素太浓了,真的很难闻。” 柏妮:“.........” 尤里希没理会她脸上的纠结,背对她们整理起柜子。 安则无聊到小声对她说着八卦:“医生先生是海族里的王族呢,虽然海族已经被半奴役化了,但他家世依然很好啊。” 她难掩艳羡地说道:“我好羡慕他可以去帝国大学上学。” “没必要羡慕我,海族早就亡国,王族已经是历史尘埃了。”尤里希突然转过身来:“海族根本无法离开海洋,弱小到只能受奴役和压迫。” 王庭亚特兰蒂斯抵不过陆地高度发达的科技,早就没落了。 他冷笑着:“只有我这样被严格控制基因的产物,才能在陆地上像人一样呼吸。” 基因组合不好的半兽人没有繁衍后代的可能性,如谢苗。 尤里希之所以基因结合良好,生殖细胞有活性,则因为他是实验室产物。 安不服气地小声争辩道:“那也比我好,我连大学都上不了,那些有奖励金的好大学不收农奴,不收私生子。” “是的,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去改变这一切呢?”他双手抱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说道。 柏妮:!!! 就知道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参与了革命! “我只是个女仆...”安退后一步,有些害怕地凑到柏妮身边。 柏妮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试探地说道:“全宇宙被压迫者,联合起来?” 尤里希沉黑色的眼睛一亮,好似黑洞中也折射进了光线。他向前一步,两只触爪重重地卷住了她的手,然后触爪上的小吸盘激动而羞答答地黏起了她的手。 他很短暂地微笑了一下:“说的真好!” “柏妮,你是个可造之才啊。”一扫之前的冷淡,尤里希苍白俊逸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晕:“你之前看过社会党办的电子报吗?” “没有....”她受宠若惊地举起被他触爪缠绕的双手,有些呼吸困难地说道:“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他刚想拿出自己的备用光脑,给她看历年社会民主党办的电子报纸。但又犹豫了一下:“你想加入我们吗?” “实话说,不是很想。”柏妮诚实地向他摇头。 “为什么!”尤里希不可理喻般看着她,诧异地扬起眉头:“你应该一直在被性压迫吧?没有自由吧?” “因为我还不想死啊。”柏妮感慨了一下:“可以帮我和你们组织牵一下线吗?我们或许可以达成一些对对方有利的交易。” “什么交易?”尤里希好奇地歪头看她,他的触爪盘桓在她脚下,时而报复性地挠她一下。 “我可以在理论上提一些意见,帮你们达成一次暴力武装冲突,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他沉默了一下:“我会和组织方面沟通。”随即又询问道:“那么我如何联系你呢?” 柏妮晃了晃脑袋,表示她也没有办法。 于是尤里希叹了口气,掏出一张VR全息电影卡递给她:“这个用光脑扫一下,你就知道位置了。” 她接过那张小小的卡片,点头表示会意:“我会去的。” 说完,柏妮在心底哀叹了一下自己的命运。 真是的,别人穿越都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怎么她一穿越,就又是危险,又遇变态? 说不准她以后还能写一本自传体小说,就叫做《我与变态二叁事》之类的。 艾伦与下属的谈话一结束,便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他刚踏进大厅,就看见柏妮半睡半醒般躺在扶手椅上,裙裾如莲花般散开。 他温柔地抱起她,在她耳侧落下一个湿吻。 “等久了吗?”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她的腰间,带着潮湿水汽的声音沉澈温和。 柏妮侧开脸躲避了一下他的热烈的吻,皱着眉头问道:“还好。你的事情结束了?是现在走吗?” 他将她整个抱起来坐在他挺括的肩上,随口问道:“你还想留下来吗?” 柏妮想起了住在这座庄园里的安。 她似乎在这个家里总是被欺负,还干着一些杂活。是不是能把她要到自己身边?如果她不愿意,放她回去也是一样的。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能要一个人吗?” 艾伦警惕起来,他抬起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克制着不露出排斥、嫉妒这样侵略性的神色。 随后他不经意似的问道:“谁让你看中了?这里的男仆吗?” “安德烈或者他亲戚的私生女,在这里做女仆的那个鲨鱼人女孩。”她期待地望向他:“可以吗?” “我去问问安德烈上校。”艾伦松了一口气。 反正不是男的就行了。 他压根没考虑过安德烈上校不同意的情况,不同意还能怎么样?那就以势压人。 柏妮顺利地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了安。 她还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白色下仆裙,畏畏缩缩地站着那里,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安红着脸,一看见自己便仿若得见天神般扑了上来:“我以后是在这里工作了吗?” ?柏妮迷惑了一下:“你以后跟着我,嗯......” 她努力搜索自己的语言,微笑道:“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饿到你,我也不会让你干很多事,我们互帮互助吧。” “好的,小姐。”安垂下头,羞涩的面庞宛若湖面上因风过而摇曳不停的水莲花。 安似乎有些不适应在这里工作,等于和她玩耍的状态。 他们本来要联网玩史特拉——一种即时战略模拟游戏,背景是现实世界,即联邦、亚博共和国、塞拉帝国叁国鼎立的状况。 虽然是战略模拟游戏,但更像逃生类,总之玩家需要在八小时内存活就能通关,但这个游戏因为是大型联网类,不能存档,得持续地一直玩八小时。 史特拉近几十年在星际网上都很受欢迎,已经算是时代的眼泪了。 但是柏妮没想到,安居然没玩过! 而且她的光脑还是很老旧基础的那种,维持着出厂设置没有更新过。 安简直可以算是没有童年的可怜古板小老太婆了。 20紧张的接头交易 20紧张的接头交易 大约生活总是充满意料之外的事情。 隔天艾伦回来的时候,就将他们统统转移到了首都阿瑞斯星,并且艾伦也要回陛下的宫殿述职——或者说临时卸职更好一些。 柏妮对此有过许多猜测,就是那个据点,可能有其他国家势力介入导致泄密;艾伦才会如此迅速地卸职,并推上自己的替罪羊? 不过什么线索都不清楚的话,猜测也只是猜测罢了。 在阿瑞斯星,艾伦对她的看管都松懈不少,她可以在除去夜晚的全天出去逛街了——顺便和尤里希接头。 昨夜就仿佛是个永昼的长夜,她伏案一整夜,就一直在桌前写着《尼古拉帝国各阶层矛盾分析》和《论持久战》、《暴力推翻封建帝国》....等一些来自她上辈子记忆中的文字,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眼睛又干又涩。 柏妮有些困倦地在伊万诺维奇家的庄园散了散步,很快就因为疲乏在树下睡了过去。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提修斯·伊万诺维奇便带着一身边疆的硝烟味回到他首都的故居。 同为犬科,伊万诺维奇将军是一只银狼,与哈士奇略有些相似,但体型庞大。 硬质的银色皮毛不太柔顺,却闪闪发亮,在阳光中几乎要融化一般。 他军服挺括,胸膛前挂满镀金徽章,神情肃毅地走进别墅大门,身后还跟着他的秘书和卫兵。 伊万诺维奇将军敏锐地看到树荫下熟睡的少女,询问道:“那是谁?” 秘书恭敬地俯首道:“是艾伦少爷的未婚妻。” 他随即冷笑一声:“这小子,又先斩后奏,以为我乐意给他相看婚姻不成?这下也好,省了我每天操心他怎么还不结婚。” “去看看他的未婚妻。”伊万诺维奇将军本打算提步进门,但心中微微的一动又使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走到那颗树下。 茂盛的枝叶带来凉爽的林荫,面前的少女微阖双目,有着宁静安然的睡容。 她两靥染上浅浅的红晕,纤长的睫羽如同背生两翼的蝴蝶,妩媚动人,又清新如晨露朝夕。 然而使他惊异的是,少女与他年少友人相仿的容貌。 “...挺好。”将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后的秘书、卫兵也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几刻钟,伊万诺维奇将军面无表情地返过身。 他凝重地呼出一口气:“先不要惊动艾伦那小子,查一查那女孩。” 他咬牙切齿地心下暗道: 如果艾伦真干了什么欺男霸女的事,还欺到我早逝好友身上,我扒了他的皮。 柏妮带着疑惑醒来了,她刚刚并不是没有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只是伊万诺维奇将军的态度真的有些奇怪。 他的视线里没有邪念欲望、仿佛只有一种淡然的想念。 下午她便出了门,去卡片里扫出的地点赴社会党人的约——地点在环五圈外的一个商业城,是一个全息VR电影院。 这里是一个繁华之地,但须知繁华之地下掩藏的那些阴云和污渍。 当她提着繁复的裙摆走路的时候,周围的某些兽人会情不自禁地跟上来,或是小声而鬼祟地问上一句:要去伯爵府/公爵府坐坐吗。 完全没必要生气,柏妮觉得,大约是这里的女校书(伎女)太多了,也导致这些人看什么女子,都像那回事。 柏妮坐在了空旷的电影院里,仿佛在安心地看着电影。 过不了多久,便有两个人一前一前在她身边落座了,她侧过脸去看,是她熟悉的尤里希医生,和另一位不知名的雪豹先生。 柏妮不由得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尤里希,你不是还在....” “有线人提前通知,所以我们及时转移了。”尤里希微微颔首,苍白而冷淡的脸庞依然精致俊逸。 她本想拿出手稿,又犹豫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黑幢幢的景象:“你确定这里真的安全吗?” “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雪豹先生扬起眉,简明直接地道:“这里是我们用的最久的据点之一。” 柏妮沉默了一下,感觉他说得如此绝对,像是在立flag...... 但她还是拿出了手稿:“你们的行动方针是什么?温和地靠成为执政党掌控这个国家,还是暴力推翻这个封建帝国?” “温和是不可能的,皇帝的秘密警察处死了许多我们的朋友。”雪豹接过她靠回忆写完的文章,开始细细观看起来。 他看到激动处,不由得低声念了起来:“......目前,帝国的阶级矛盾还不到烈火亨油那么矛盾,纳米技术革命之后,即使微薄的工资也能使工人填抱肚子。......但假如上层贵族进一步剥削工人、矿工、农奴,就会导致这些被压迫者破产,成为完全的无产者。” “写的真好!”雪豹先生激动地用两只爪子按住她的手,他甚至还用毛茸茸爪背蹭了蹭她道:“朋友,你有兴趣入党吗?” “不了,我不是帝国人....”柏妮摇了摇头,遗憾地说:“而且你们要暴力革命的话,首先要激化社会矛盾,可能还得潜伏一二年才能成功。” ——她是等不了两年的,一年都不行,留在帝国简直度日如年。 正在他们交谈细节问题的时候,电影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吵闹声。 整齐的军靴踏地声,扣押可疑者的声音,挣扎求饶的声音随即一并响起,仿佛是一道大杂烩做成的焦灼乐章。 柏妮僵着身子看向雪豹,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雪豹将文稿揉碎,张开口便吞了下去,一边含糊不清地低声道:“我怎么知道...昨天还是很安全的。” 那声音竟透露出一点茫然和委屈。 “现在怎么办?”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黑暗中的心跳声那么明显,使同时她感到焦灼的燥热和无计可施的冰冷。 尤里希叹了口气:“为今之计,柏妮,你愿意委屈一下吗?你要知道,这地方附近的伎女很多....而且在这里和朋友包场点单找刺激,而不是看电影的下贵族也很多....” 柏妮如释重负:“只要不会被抓起来,怎么样都行!” 她掩藏在阴影中的眼睛闪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像是干枯的灰玫瑰。 只是想一想被关在那个据点拷打的那些特务、党人,她就毛骨悚然。 由宪兵队和秘密警察组成的队伍踹开门,闯进这座于安静中沉醉的小栋商业楼。 一进门,那暧昧的水渍声便不由得让人红了脸。 卫兵中许多小伙子在原地犹豫,而不敢上前检查。 宪兵队队长谢尔盖眉毛一竖,他整了一遍有些哗乱的队伍,随后沉声道:“怎么回事!安静!” 他也有着人类的面孔,此时那高鼻深目的面孔中透出一种阴鸷冷漠的神色;他的瞳孔是浅黄色,仿佛琥珀般晶莹剔透。 因为算是基因融合较好的产物,他后背,颈部,手背都覆盖有白色羽毛,他的双手和全身甚至能随时变幻成两翼,直至完全变成一只雄壮美丽的白头鹰。 电影院的水渍声停了下来,有叁个人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都糜乱得一丝不挂。 谢尔盖首先注意到的是其中的女人: 她白皙无暇的肌肤像雪一样,在这片昏暗中闪闪发光,天女般纯洁无辜。 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便弯,她捂着脸,似乎不想被人看出她是谁,但却同时矛盾地完全露出她娇嫩鲜妍的花瓣一般的身姿。 她身下躺着一只雪豹,一只半章鱼人,雪豹银白色尾巴圈着她脆弱的脚踝,像是一种固定的奴隶环一般,使她整个人又映射出堕落糜乱的色彩。章鱼四散开的触爪则遮挡了她引人入胜的下身。 谢尔盖踏步走过去,军靴及地声沉闷而厚重。 他首先猜测她是个伎女,但是人类这个民族在婚恋市场都很受欢迎,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做这种工作呢? 他伸出手扼住她的下巴,那动作既粗鲁又疼痛,随后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出声道:“说。你是什么人,又在这里干什么?” 柏妮在心里愤怒地想道:尤里希出来挨打!这种时候我要怎么表演! 她的思路迅速地在脑中转了几圈,忽然电石闪光间,她有了一个想法! 她可以演绎一个妖艳贱货嘛!那种明明有未婚夫还在外面养鱼塘的! 这样想着,柏妮伸手抚上面前军官坚硬咯手的军服,妩媚的声音软绵绵地道:“你弄疼我了...” 她状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一下子扑进面前男人的胸怀中,被他避开了,于是她又重新倒进沙发里。 “真狠心...”她半捂着上半张脸,委屈地说道:“像我这样的美人,您也要拒绝吗?” 不得不说,这样危险的场景,竟然使柏妮肾上腺素猛地上升,让她品出了那么一丝悬崖上起舞的刺激感。 谢尔盖后退一步,他讶异又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起了反应! 21小黑屋与陌生军官 21 小黑屋与陌生军官 谢尔盖鹰隼一般迅猛地从地上捡起白色衣裙,扔到她头上。 昏暗中他的眼神躲避似的望向相反的方向,神情略有些慌乱。但他的声音依然是镇定且冰冷的:“穿好你的衣服,然后告诉我你是谁。” 柏妮自然而雅致地在他面前套上了连衣裙,又仔仔细细一个一个扣好了胸前的印花纽扣,便听见身后的士兵中传来极度失落的哀叹声音。 这让谢尔盖又一次黑了脸。 柏妮掏出光脑上的身份ID递给他,又加重句末后叁字的语气说道:“我太无聊,只是来这里找两个人做游戏。” 说这话时,她将手指放在蔷薇般鲜艳的嘴唇侧吻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慵懒暧昧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晨露中娇妍盛放的玫瑰,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她清晰地听见那士兵的队伍中又传来一阵低声喧哗。 谢尔盖翻来覆去检查她的身份证明,这张身份卡的划分是属于一位贵族小姐的,而且将在两个月后嫁给一位大贵族。 他皱起眉头,表情沉肃:“你就要结婚了,怎么还在这种地方和不叁不四的人等搅闹不清?” “就是要结婚前这个时候来找乐子啊,结婚之后我就要被看管起来了。”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拂了拂耳畔有些凌乱的长发:“难道说帝国连这点破事都要管吗,长官?” “你出来玩我管不着,但是现在我们要抓一些扰乱国家秩序的社会党人,妨碍公务就是你等的罪恶!”他在她面前踱步,鞋子落下的踏声仿佛敲响在她心头的沉闷钟声。 谢尔盖沉声说道:“现在,我问你们,有没有在这里看到可疑人等?” 她歪着头,似是思考般说道:“没有哦。这里只有我们叁个,包场了,其他人都进不来。我们在这里面两叁个小时都在干正事,怎么有精力看到外面有什么奇怪的人呢?” 谢尔盖皱着眉头,他并不认为这样交际花一般寻欢作乐的贵族小姐,会是社会党人。 按照他们抓住的人来分析,这群布拉什维克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毅力和信仰,在招供方面个个都是啃不下的硬骨头。 而旁边这两个,简直就是两个小白脸,看见自己的女人被他拉起来,还在瑟瑟发抖!但是什么人都不抓也不行,不能体现他们宪兵队的恐怖和强权。 他这样思考一番道:“那就把他们两个带走!” 他一挥手,身后便上前两个士兵,将尤里希、雪豹两人一前一后扣上了拘束手环。 柏妮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晨露玫瑰般妍丽的脸庞上露出略带委屈的神色。 她上前一步,伸手挽上谢尔盖有力的臂弯:“别呀,长官,你把他们带走了,我怎么办?我会寂寞的。” 谢尔盖沉肃的脸黑了一片。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热度又浮了起来,下半身也硬的不行。 他微微拧着眉,试图摆脱她藤蔓一般强韧,又羽毛般柔软的身体,但是不管怎么掰开她的手,她又会在下一刻露出玩笑般的脸纠缠上来。 他的内心已经如同出锅的热水沸腾不停了,一是想干脆放了那小白脸们,把她带回办公室好顺理成章地...咳咳。 二是自己怎么能以权谋私,身后还有一堆小伙子在看呢...... 正在此时,他手下的伊凡悄悄凑过来,给他出了个主意:“长官,不如把他们都带回去,然后随便问几句就直接放人,就说是抓错了,所以你也不算谋私?” 谢尔盖严肃的神情顿时一轻,他略带赞赏地点头道:“不错,伊凡,你真是个好小伙。” 于是就把叁个人都扣起来,然后返回了宪兵治安管理所。 柏妮莫名其妙地就被关在这么一间队长办公室。 吊灯金光璀璨,实木红桌光洁可鉴,还有专门的士兵给她送茶、小点心和垫在座位下的方巾。 她手上的拘束环早已被卸了下来,但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因此有些无趣。 她站起身出了会神,又从满是勋章奖杯的玻璃橱窗外往里看,然后被背后敲门的声音惊醒:“谁?” 谢尔盖打开门,露出张依然严肃又神情自若的脸。 他咳嗽一声,耳尖红了一片说道:“咳,是我。” “这是你的办公室,为什么要敲门?”她微微一笑,旋即在沙发上坐下。 他也在距离她有叁米远的沙发尽头坐下,然后正襟危坐地沉肃道:“之前那两人,刚刚已经放了,毕竟也没什么嫌疑,我们不能抓无辜的人。” “是吗?”柏妮托腮对他微笑道:“那你还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微微松了口气,局面从救叁个人变成救自己一个人,这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稳住!不要崩人设!然后从这里全须全尾地回去。 “....我是想说,此事全凭自愿,如果你觉得放了那两个人,失去了乐趣,我也可以补偿你一番...”谢尔盖缓慢而僵硬地说完了整句话,他肃毅的整张脸望向正前方,但眼角却瞥着她的表情。 柏妮不乐意地托腮道:“哼,你也知道你放走了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两个男人。” 慢慢思考了一会,她心里门清,面上转而又疑惑道:“补偿,什么补偿?让我在你宪兵队里挑两个人回去玩吗?” 谢尔盖黑着脸说道:“不是。” 他发现自己的语气又太过严厉,于是放轻了语调道:“...补偿是我。” 柏妮不由得微微一笑:“...不好。” 也许换个地方她会感觉有趣,但既然她在这种被发现后投入监狱的可怕现实下抗争。她便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了。 谢尔盖心中纳闷,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道:“为何?”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有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这怎么叫补偿?”她百无聊赖地玩起袖子上的流苏道:“这可离补偿差远了。” 谢尔盖皱着眉头,他坐立不安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侧过脸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真不懂你。” 他迷惑不解地望着她,声音是沉稳有力的:“你一开始突然撞过来,我以为你想要我不是吗...?” 柏妮以纯洁无辜的眼神回望他:“我哪有想要你?你不要信口胡说,在这里凭空污人清白。”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看似仿若天女,但实则玩弄人心如魔女的女人。 最终他站起身,在室内犹豫不决地踱步。 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 柏妮用余光偶尔扫他一眼,慵懒可爱地在沙发上摇晃着自己的腿,如同一只娇养的猫咪。 “你就说什么是我能做到的,我要怎么讨你喜欢?”他咬着牙齿低声下气道。 毕竟面前也不是自己的兵,而是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找情人也不像面对士兵,态度不能太过坚硬,要温柔。 至于别的什么天长地久他是没有想过的,毕竟他现在就只缺个情人。 至于情人有丈夫?帝国很多联姻家庭都这样,男女方均有情人,他早习以为常。 柏妮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般说道:“你...有海关官员的朋友吗?” 想要从帝国逃走,首先要通过海关,然后是目的地前往联邦的梭车,然后是再过一道海关。 谢尔盖拧着眉头:“你、你想逃婚?” 她心脏忽的一个大跳跃,面上只是淡淡笑道:“...谁想逃婚?我只是想到我结婚前从来都没有去别的国家玩过,这也太遗憾了。” “海关的朋友...”他绞尽脑汁想着:“我服役时倒是有个同期,现在是在海关检查身份序列的...不过他只是个小官员,现在也很少往来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柏妮如释重负,对着他眨了眨眼,那弯成月牙状的眼睛仿佛能幻化成爱心击中他。 谢尔盖不由得压低了帽檐,他的耳朵红的厉害,只得转移注意力道:“....咳,这下你满意了?” 柏妮点了点头,这下备用计划也有了,她此刻难掩变得雀跃的心情。 她拉住他的衣领,使他往她这边缓慢地、均速地倾倒过来,两个人便暧昧地越靠越近。 窗外的斜木疏影映在他们的半张脸上,阴影从额角划过弧度优美的鼻梁,再从鼻尖流至毫无瑕疵的面颊。 一只白羽雀自天际掠过,惊醒了一地仿若沉沉睡去的人、还有浑然不知的花木。 22和白头鹰的愉快♂下午(女攻play) 23惨遭暴揍的萨摩耶 23惨遭暴揍的萨摩耶 柏妮将长长的卷发编成辫子绑在了两边脸侧。 淋浴之后的她带来一阵潮湿的水汽,就仿佛于雾中巧遇的朦胧而淡雅的神女,寄托着千百年来男人对爱情象征的想象。 她又回到了伊万诺维奇的庄园,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启唇将水杯中的胶囊一饮而尽。 这个时代的月经药有很多延伸的用处,比如避孕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这种是处方药,没有医师在星际网的治疗页面开药,你就取不到。 然而刚刚喝完药,打算休息兼睡午觉的她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庄园的管家恭敬却不卑下地请道:“伊万诺维奇将军请您去喝下午茶。” 柏妮微微露出一些讶异,纤细白皙的手指将一缕碎发拨弄至耳后,她问道:“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管家思考了一番,意味深长地道:“他说,您去了就知道。” 柏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让高高在上的帝国将军来找她谈话。 她皱起眉头道:“...艾伦也在吗?” 管家微微低眉,他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柏妮将思绪在脑内转了一圈,不免好奇地猜测道,莫非艾伦绑架她的事情事发了? 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径直往后花园的方向而去。 日光强烈。 姹紫嫣红的花朵和嫩绿的枝丫,在这般耀目的光线下,色泽度有了明显的提高,显出了比往常多一万倍的视觉冲击,如同色块冲突的油画景象。 一只巨大的银狼一丝不苟地端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他黑色军服笔挺而整洁,镀金印花的奖章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将他整个人也映出几分不容于世的尊贵。 不同于艾伦的黑宝石眼睛,面前这只银狼有着绿松石般深邃沉肃的眼眸,弧度优美、线条精细的五官,还有如陈年佳酿般深邃沉淀的男人气质。 他看见她缓步走来,并没有因这一点冒犯而生气。 伊万诺维奇将军露出了一个略僵硬的亲近笑容:“别拘束,过来坐吧。” 她在这位将军的对面坐下,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了桌上那杯她最喜欢的芋圆奶茶。 柏妮捧起微凉的奶茶抿了一口,她并没有寒暄,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恕我直言,将军是想要做什么呢?” 与肃毅面容极不相符地,他叹了口气,那盈绿色的双眸中带上一点复杂神色:“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世吗?” 时间仿佛于此刻凝滞了。气氛像是和尴尬的气息一起,陷入了被搅和发酵的面团中,从而变得难以分离。 柏妮垂下眼帘,许久才长长呼出一口郁气。 若说身世的话,大概没人比她更不明白了。因为她甫一穿越,人就在拍卖场,而她当时还只是个差点被饿死的九岁大一点的孩童。 她没见过此世的父母,是养父怀斯曼·拉奥将她买下,避免了一些令人恐惧的后果,但若谈起父母,她真是为那个可怜的原主抱屈,这么小就被活生生饿死了。 她双手交叉,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候记不清事,也忘了自己的父母。” “我查了一下你的出生记录,”伊万诺维奇将军一怔,旋即说道:“因此推测你的身世,涉及一个极大的隐秘和阴谋。” 他并没有说些宽慰她的话,而是沉声道:“因此,我也不能告诉你,你的父母是谁。” 虽然你的父亲,是我旧友,但他同时是帝国不可言说的那人。——伊万诺维奇将军默默将这句话含在喉间,没有说出口。 柏妮缓缓晃着杯中的奶茶,慢慢推测道:“莫非我父母中有一个人,和您关系密切?因此您才来找我的吗?” 伊万诺维奇将军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注视着她,呈现一种默认的姿态。 她垂下眼帘,低头叹惋的姿态宛如生长在山川湖泊,清新妍丽的水荷花那无暇不染、难以承受的模样。 他的眸光黯淡,面前的人再次让他想起那人忧郁的脸,端直的君子作风,还有他永远为下等人着想的政见。 银狼那毛茸茸而宽大的爪部,忍不住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使得她惊讶地一颤。 偏了偏头,柏妮微笑道:“既然如此,您的儿子突然将我绑架来,打破我平静生活这件事——” 她拉长了语调,又加重了语气,话语中带着执着而嗔怒的情绪。 伊万诺维奇将军几乎是什么都没考虑,便抛下这么一句话:“我会教训那小子的。” “就算你不是他的孩子,你是普通人也一样,这事没得商量,必须教训他。”他皱着眉,神色沉沉地一掀桌子。 他忽然想道什么,又严肃地道:“你们的婚约,我会找个时间公布解除,也别担心被人看不起,我会同时认你做伊万诺维奇家的养女,有爵位和封地。” “不必了。”柏妮笑着微微摇头,抬起那张纯洁无暇的脸认真道:“我还想嫁给他呢。” 是的,她还想羞辱他——在将嫁给他的前一星期逃婚,让他成为帝国笑柄——女人的报复与仇恨大致便是如此。 无穷无尽,阴狠致命。 而仇恨使人成长。 伊万诺维奇将军震惊到失语地看着她道:“你竟愿意嫁给我那不成器的破烂儿子吗?” 见她点头,他更是发怒道:“不行,我不同意!我这便去好好教训他一番!” 他站起身来,显出强劲有力的身躯,银色的毛发根根分明,在阳光下闪着近乎夺目的白光。 旋即,这庞大而可怖的猛兽就气冲冲地折返别墅里去了。 唯留她一人在花园内悠闲饮茶,思索着旧人到底是男是女。 因为星际语中男女地位相同,没有像汉语言中他、她这两种用法,想要辨别男女,只有靠上下语境。 要她自己来猜的话,她猜是女的,还是这位将军的白月光啥的,唯爱一人,妻死不娶......类似这种的剧本,因为将军实在太好看了...她忍不住就猜了言情剧本。 突然她听见别墅的某一处传来墙体坍塌声,随即是器具尖锐的破碎声。 还有萨摩耶和银狼特有的犬类咆哮声。 那尖啸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大约叁刻钟之后,她很清晰地看见,一扇窗户霎时爆破开来,一只伤痕累累的萨摩耶流着血,从室内一路凄惨地滚了出去,最终气力不及般瘫倒在地上。 看见萨摩耶淌着血的创面,柏妮忍不住笑起来,刚刚心头的憋闷郁气一消而散,但她心中同时又略过一丝歉意。 因为,看起来好像伊万诺维奇将军对她的态度是认真的.... 不过兽类伤口愈合是很快的,她随意般想道,而且虽然出了恶气,但她肯定还是要回联邦的,帝国乱的很,根本没有安静读书的环境,至于这个计划告不告诉将军,等她跑路之后再说吧。 她愉快地提起冗长的裙摆,回到自己的专属卧室。 柏妮打开光脑手环,面前弹出好几个急迫的弹窗,都是尤里希发来的,问她目前怎么样。 她一一回复过去,然后定下了下一次会面的地点。 这一次的会面在一个咖啡厅,柏妮到的时候,尤里希背对她,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自然地走过去,裙摆如水面涟漪般荡漾开来。 柏妮探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疑惑地道:“尤里希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像只呆头鹅似的。” 尤里希被她吓了一跳,他立即转过身来。那剔透的红晕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就仿佛一块红白相合、莹润光辉的玉石。 他似乎不能见到她的面容一般,别别扭扭地侧着脸,正经而一丝不苟地说道:“原来是你啊,柏妮小姐。突然打断我的思路,这样实在很不礼貌。” 但他的触爪却非常热情地缠上她的右手,甚至还活泼地摇晃了一下。 见她的目光落在那只奇异而不舍的腕足上,他难以置信地扯回了自己的爪足,一边顶着红脸硬着嘴道:“...这是由于室内的气温太低了,并非是我的本意,请相信在下是个绅士。” 柏妮镇定地说道:“是的,我很相信这一点。” 随后顿了顿,她又无奈地说道:“能把你吸着我脚踝的触爪拿走吗?” 她微微提起裙角示意,尤里希的一只腕足正盘桓在她纤细的脚踝上,还用吸盘调皮地吸着她的皮肤。 他旋即惊慌失措地,像个小媳妇般道:“不、这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里希喘了几口气,终于厌恶般地看了自己下半身的触爪几眼,他缓慢地道:“我并不想像道德低下的男人那样骚扰冒犯你...这大约是我的发情期临近了的缘故。” 他有些郁闷地从空间纽内掏出一剂抑制剂,迅速地往自己身上扎了一针。 尤里希再度回到性冷淡的状态,他略松了口气地说道:“这下我的心理状态清醒多了。” “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你想怎么回到联邦?”他抚摸了一下自己卷曲的黑色头发,思考道:“如果是政治引渡的话,我们可以联系到联邦官员;如果你想联系到你的家人,那也是可以的。” 24尤里希的早晨(检查身体play) 柔和的光晕打在尤里希苍白几近透明的脸侧,让他有了几分古希腊优美精致的雕塑感。 见到柏妮选了后一个选项,他便淡淡地陈述道:“不保证一定能联系上,但我们会做出最大努力。” “我养父他还经营着军火走私,如果能沟通上他,说不定你们的武器来源也有办法解决。”她捂着有些坠痛感的小腹,保持微笑道:“这样我们便可以达成双赢的协议了。” 尤里希点点头,他头上竟不知不觉滴下了一颗汗珠,很快被他随手拂去了。 他皱了皱眉,马上又若无其事地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也会党内决策,很快表决的。” 很快室内的气氛又不得不陷入了仿佛尴尬的境地,声音如同被卷入黑洞般悄然安静。 他滴下的汗珠、喉咙咽下的口水如同针掉在地上那么清晰。 尤里希突然严肃思考说道:“我的朋友,我们来聊聊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吧?” 见她沉默而无趣地摇头,他便又艰难接着说道:“那、你觉得辩证思维和唯物主义哲学这个话题怎么样?” 他满面潮红,似乎停止不了说话般的,直直地往下说着一堆术语:“...例如,唯物史观、唯物辩证这些理论是形而上学的。我们的思维一定要从旧哲学的迷雾中走出来....” 尤里希滔滔不绝地讲着,仿佛一台故障而不能关上的机器,如同永动的水流往下倾泻。 他感到熟悉的燥热又升腾起来,在他的四肢和五脏肺腑间涌动而不停息。 他无力般捂住额头道:“...不对劲,今天我这是怎么了?” 尤里希望着面前晃动着的人影,他仿佛看到她婉约隽永的脸庞在他面前久久停留着。 他的腕足忍不住吸了上去,紧紧依附在她身上,就像罹患皮肤饥渴症的人群,仿若缺爱的孩童,如同鱼儿渴望于大海,草木渴慕于光线。 …… ………… ……………… 25毛绒绒的修罗场 25.毛茸茸的修罗场 恍如隔世般的,柏妮在尤里希的帮助下,与养父久违的通了电话。 于是距离逃离这里,只剩下一件事亟待解决——身世之谜。 而她想从一位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将军口中,得到重要的隐秘,就必须得亲近他。 庄园的中间,矗立着一间宏大辉煌的图书馆。 仿佛是其主人并不在乎书籍的保存似的,图书馆的四面都是菱形的彩色落地玻璃,这复古造型的图书馆在余晖下,闪着古旧煤油灯般橘黄色的光芒。 那光芒就同此刻在灯下阅读的银狼一般,是暖融融的色泽。 提修斯·伊万诺维奇将军专注地阅读面前的书籍,他仿佛不适应地爬伏在扶手椅上,看到激动之处时,支棱起的耳朵尖一颤一颤。 他感觉这样闲适的姿态不太适合他。 柏妮悄然缓步地走了过来,得到银狼警惕严厉的一眼,他庞大而威风凛凛的身形立起来,棉花糖般疏散耷拉的毛发也竖起。 伊万诺维奇将军很快坐了回去,他毛茸茸的爪子捏住她的手,诚恳道:“抱歉,我还不太适应和平的环境,可能有点过度反应了。” “没事的。”她温柔体贴地顺势反握住他的爪子。 他干燥柔软的银色毛毛在她手心里服帖极了,触感就像是陷入了天鹅绒毯般。 伊万诺维奇将军的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却久久没翻过一页。 他低沉的声音和缓,如同宁静流淌的塞纳河水:“我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的儿子做出了,不符合道德基准,欺辱你的事情,”他的双目沉着,其中蕴含着复杂的光:“我没有把他送上帝国法庭,只是私下解决。其中纵然有一部分是为你的声名考虑——帝国的虚拟报纸捕风捉影,喜欢报道女子的风流韵事。” 他微微感怀地接着道:“但大部分原因,是我不想令家族蒙羞。” 柏妮垂下眼帘,一张充满伤感和体贴的面具仿佛死死钉在了她曲线优美的下颌处。 她微笑着,轻柔又开朗地说道: “怎么会?我体谅您的难处,就如同我体谅自己的苦处一般。” 她的面容宁静娴雅,两只手捧起毛绒温暖的银色爪子,她的手指梳理着他已经非常齐整的毛发,虔诚而纯洁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卸下心房。 伊万诺维奇将军望了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出了神。 他湛蓝色瞳孔如同碧空晴洗的天幕,又仿若宁静的湖心中的漩涡,要将她整个吸进去。 她则愈发流露出忧郁与乞怜的姿态道:“因此我希望您也能体会我的心情,不知父母何方的孤独,太过难熬了。” 他的目光犹疑了一下,面上呈现坚定与惊惧糅合的情绪来。伊万诺维奇将军摇了摇头:“这是个关乎帝国王储的巨大的秘密,我不能说的更多了。” 仿佛不愿惊扰了一片羽毛的落地声,她细声问道:“是我的父亲吗?” 伊万诺维奇将军很快又松懈下来,他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年少,鲜衣怒马。他是个标准的王族子弟,只可惜爱错了人。” 他竭力回想着大皇子的音容笑貌,衣冠服饰,他仇恨的双目像一把尖刀插在他胸口,而后那朦胧的记忆逐渐和面前的她重合了。 他忍不住红着眼眶道:“我真想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 柏妮顺势抱住他的头,温和地道:“我知道的,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父亲。” 她回想起自己学过的心理学叁步骤:共情——倾听——询问。她这般思考着,边让他侧着身体倒在自己身边,手指有魔力般依附在他的额头。 她的眸光中掩藏了某种诡艳的阴霾,他们惊鸿般掠过。 柏妮抚摸着他顺滑的毛发劝慰道:“如果不介意,能让我听听你们过去的故事吗?与秘密无关的那种。” 伊万诺维奇将军略带些疲倦地挨在她肩膀上,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正在这扣人心弦的关头时,门磅地一声打开了。 “父亲!”人未至,话先出口了。 是洁白的萨摩耶迈着优雅而恰到好处的步子走进来,他停留在他们跟前。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间转了一圈,而后艾伦微笑而略带讽刺地道:“啊,父亲,原来您在这。不过能告诉我,您为何挽着我的小蔷薇吗?” 柏妮沉默了一下,用余光扫了一眼他。 艾伦坚决地、不嫌肉麻地挤了过来,在他们两人间坐下。而后缓缓道:“我都有点好奇了,该不会是您觊觎我的小蔷薇,才不让她嫁给我吧?” 伊万诺维奇将军发怒地站起身,沉声吼了句:“你这逆子!” 他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蓬松的银色毛毛变得更为凌厉,仿佛发酵了的糯米团子,身围变得比原先两圈还大。 银狼的爪子猛地往前一扑——被萨摩耶避开了。 艾伦依然找死似的说着不干不净的话:“父亲,就算我的小蔷薇如此娇艳欲滴,你也不必下手吧?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依然可以共同拥有她。” 他在内心冷冷嗤笑一声,哼,要是承认,我就杀了你这老不死的。 柏妮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无所谓地旁观他们两位继续打架。 银狼尖利的爪子又一次快要穿透萨摩耶的皮肤,但只是捞断了他的一些毛,他们就仿佛大自然中争夺交配权的野兽般搏斗着,爪爪锋利骇人。 飘飞的毛絮在空中旋转着掉落,好像在阳光下做布朗运动的小分子。 她就闲闲地倚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两人一会打坍塌了半面墙,一会打翻了一整位书架,一会打穿了地面的洞。 她正想哀叹一下男人吃起醋来真恐怖,那边门又啪咔一声被打开了。 管家弓着身踱步进来,仿佛没看见这两人正打的赤急红眼的。他恭敬地说道:“老爷,少爷,谢苗上尉来访。” 柏妮一个激灵,险些坐起来。仿佛一根刺扎在她脖颈,顿时让她如临深渊,战战兢兢起来。 今天什么日子,这些人怎么都在这一天来?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十分心累。 管家手腕上的光脑环一响,他将手环放在耳边按下接听键,那声音非常清晰地在所有人身边炸响了:“谢苗少爷急着进门,现在可能已经快到你那了——” 半人半蛇身的美少年站在了门口,正朝她投来隐忍而思念的目光。 26逃离帝国 26逃离帝国 谢苗摘下帽子,他向伊万诺维奇将军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又重新回复到清淡冷酷的表情,高贵又自矜的神态,而他展现的温柔,就好似沉冰迸发碎裂时,湍急的水一股脑从中冒出来那样急切而又短暂。 他的蛇尾在游行中发出泠泠声响,而他此时拘束地说道:“....情报科传来消息,今天早晨,亚博共和国的副总理塔拉塔拉加曼发动政变杀死总理墨索拉,自任军事委员会及革命委员会主席上位了。” “什么?!”伊万诺维奇将军顿时停下动作,直起身子震惊地问道:“消息确切吗?” 谢苗严肃道:“确切,估计今天晚上,亚博共和国就会通电全国进行讲话。因此陛下将重臣们都召了过去,打算进行军事会议。将军还有艾伦上尉,您也是其中一员,赶快随我们过去吧。” 亚博共和国的副总理塔拉塔拉加曼是一个宣扬扩张者和民族主义者,同时他极其敌对尼古拉帝国。但此时他已经上位成功,木已成舟的结局,使得帝国只能商量着如何向亚博共和国送去祝福。 柏妮脑中灵光一动,她警觉地问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伊万诺维奇将军用毛乎乎的爪子,抚摸了下她的额头,宽慰道:“此时战事还早,应该只是商议后勤,和看亚博共和国副总理塔拉塔拉加曼,他后续对帝国态度如何,或许他执政之后,就变得和缓,呼吁和平了呢?” 伊万诺维奇将军只是这么一说。 他实际上并不认为塔拉加曼会转变态度,在政见上两头不明的后果是极为恶劣的,就算亚博共和国国内平民呼吁和平,塔拉加曼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也说不定。 艾伦惨兮兮从地上爬起来,用自己衣服上干净的地方将自己的爪子擦了擦,忧郁又痛苦地抚摸她的脸颊道:“小蔷薇,我真是太可怜了。与你分离,是将多么可怖的痛苦按在我撕裂的心上,使我心焦难安。” “你快走吧。”柏妮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道。 她站在原地,内心像沸腾的水般,几乎无法抑制的涌出雀跃来。 还有比这更好的逃脱时机吗?没有了吧,伊万诺维奇将军和艾伦都不在家,她从这里出去联系上尤里希,就能安排上梭车,登上首都星的港口直接跑了。 她正出神,耳畔传来谢苗清冷的声音:“上一次,宴会上对你下手的贵族被我处理了。” 柏妮恍然般想道:“是安德烈家族的人吗?我之前救下他们家的私生女,和我对峙的那个男士?” 谢苗偏过头,浓墨般的眉形也像蛇一般,清亮的眼中闪过不好意思的情绪般说道:“是他。” 随后他咳嗽一声道:“我走了,这次我可能也会上战场,你....” 谢苗卡了壳似的对上她似有湖光波澜的双眸,艰难地说道:“你会祝福我吗?” 柏妮微微一愣,她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犹豫着想拒绝他,但又想反正是最后一面了,说些好话也无所谓。 凝滞的气氛蔓延开来,就在谢苗已经近乎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时候,他听见她悦耳的声音,仿佛潺潺流水般自她嘴边流出,抚慰了他难掩涩意的心灵。 “你要听一首临别歌曲吗?”她偏头微笑道,就好似一切纠葛都能在这微笑中烟消雾散一般:“名字叫喀秋莎,是送别战士的歌曲,我可以唱给你听。” 谢苗像是受到巨大震动般,受宠若惊地打开了他的光脑录制:“...我或许可以录下来自己听吗?” “随便了,”柏妮无所谓地清了清嗓子,她唱出了第一个音节: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她唱的是由汉语改编的星际语,因此歌词变得有些短,需要拉长声音去和这首曲子唱。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以这首歌为终结,柏妮也在黑暗中匆匆逃离了这座纸醉金迷的帝都圣路易斯堡星球。 当她坐在空荡荡的巨型梭车中,看见遥远星系的宇宙天际上,冒出了一炮刺眼的闪光。 他们轰然炸开,就连隔着一光年,即94605亿千米距离的圣路易斯堡港口,也能使人看见那耀目的光纹,发觉此时战况的激烈。 她揪住正给她系安全带的尤里希的衣领,迷茫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打仗了?” 尤里希叹了口气道:“议会表决结束之后,就开始打了,支持帝国扩张的大臣占了整个议会的叁分之二,他们就这么自信能打赢吗?一开战就死伤成这样,前线播报都被关了,就怕民众恐慌。” 这么说来,这场战争对亚博共和国来说,是反侵略战争?她转动迟钝的脑子思考着,也不知道谢苗、艾伦他们在这场仗中担任什么官职.....这种范围的武器杀伤力也太大了,亚博共和国真的挺...就暴躁老哥型,你来打就放生化类爆炸武器,让你们全部升天... 此时的尼古拉星系弥散满尘雾般的气体,是武器冲击后留下的化学物质。 破烂零碎的光脑在宇宙中游移着,其主人已经不知去向,但这坚硬的外壳依然使光脑幸运地在战争后存活了下来。 光脑毫无目的、毫无状态地在这宇宙空旷中漂浮,或是因为被掉下的舰体残骸冲击而往下漂移,或是撞上仅剩一半的尸体而停驻不前。 在距离废弃光脑的不远处,也停浮了一辆破破烂烂的星舰。 光脑的主人就瘫在这架已经七零八碎的战舰座位上,舱门大开。 谢苗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战舰中的这具尸体,也只剩下胸膛和头颅,两臂,下肢都不知所踪。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埃,但他的脸上却是一个淡淡的释然微笑,使得这位上尉身上充满了某种英雄的悲壮气质。 亚博共和国的战后清理人员按了一下腰间的按钮,便朝他的尸体这边追去,拍了张照片。 这位清道夫是只柴犬,此时他对联网另一边的将军说道:“将军,又发现了帝国的一位高级指挥官,谢苗·罗杰斯特温斯基。” 另一旁,将军看着照片不免有些讶异道:“下士,你看他脸上的表情,可真奇怪。” 这位亚博共和国将军的兽型是狮子,此时他脑袋周围茂盛而柔软的金色毛毛散落在他的爪背,他爪子上还抓着映出照片的光脑。 柴犬用爪子挠了挠头,道:“其实我还找到了这个指挥官的光脑,将军要看看他死前留下的东西吗?” 狮子将军叹息了一声:“人死灯灭,让他的物品都和他随葬在那个星球吧!” 清道夫柴犬应了一声,随后将那漂浮不定的光脑和尸体一起装入了收殓袋中,毛毛躁躁地领着去了运输梭车车队。 车队上还坐着其他清道夫们,几只叁花猫竖着爪子,你拍我我拍你地玩闹起来,战争结束后,大家都极为放松。 棕黄色柴犬不免感到了一丝寂寞,心里幽怨地骂着那个分配组别的上级:是谁分的组,给他受死!他一只犬类,被夹在一群猫里,感觉都有职场冷暴力了...... 他不满地踢了踢袋子,不知碰到了哪处按钮,竟然有一首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歌声被播放出来。 柴犬不禁愣神道:“这个歌声...”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猫猫们停下了打闹的动作,伤感的神情在他们面上如光掠影般一晃而过。 气氛也像停滞了般,空旷的星球上,唯有这首歌声缓缓悠扬地响起,掩盖了梭车行驶时,空气穿擦而过的嗦嗦声。 悠长,而永恒。 27和兔耳杀手在盥洗室的不可描述(上) 27和兔耳杀手在盥洗室的不可描述(上) 大约几周不停地的转移之后,她终于回到了联邦的一处外港口。 一座航站楼高大矗立在这颗星球上,从外部遥遥看去,它就像一柄破损的延伸伸长的剑柄,其上有许多细小的玻璃窗口,贴合着剑身将它包裹起来。 这里人行川流,来来往往着各式各样的兽人和人类,毕竟这座航站楼,是联邦最大的一座星际港口。 柏妮的内心仿佛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充满了新奇和快乐,她压抑着激动和振奋,朝周围快速走过的人群投向一瞥。 养父怀斯曼·拉奥将她安置在公共等候区内,还留下一堆保镖。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这里虽然叁教五流的人混杂在这里,但很多人就意味着有很多双眼睛盯住他珍宝般的女儿。 他健壮有力、布满金色毛绒的爪子将她揽住,落下一个轻飘飘的颊吻,怀斯曼先生沉稳地说道:“我去和港口交涉官员聊几句,这里定一个证明,把你的失踪记录销掉。” 柏妮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前面一排,周围左右都是黑衣保镖,令她实在有些无聊。 突然,隔了一层人坐在斜对角的男孩朝她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柏妮眼睛的余光注视到这一幕,她抬起头讶异地直视那男孩。 “你也很无聊吗?”斜对面的少年清朗的少年音带上些慵懒,抬起头问她道。 他容貌昳丽,表情默然,穿着时下联邦青年里流行的夹克外套和机车裤子。头顶还伸出一对毛茸茸的兔耳,他们似乎是沮丧地耸拉下来,上面的白色毛毛在空气中飘忽着,显得柔软动人,令人忍不住想揉搓一番。 她周围保镖身上的肌肉近乎紧绷起来,警惕着看向那兔耳少年。 柏妮双手托腮,她微微笑道:“是的,每当等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 兔耳少年天使般的面庞也浮现一丝忧郁不满的情绪,他偏着头,那模样十分可爱:“非常赞同,我也是在等一个来的非常慢的人,而且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两小时了。” “这么久?”她有些诧异地问道:“是你的父母吗?” “不是哦,”兔耳少年撇了撇嘴,这有些粗鲁的表情被他做来也十分生动可爱:“是能给我零用钱的人。” 他看了眼亮起来的光脑腕表,突然又站起身,这使得周围的黑衣保镖悚然一惊,都直直盯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兔耳少年不满地道:“你家的人,盯你很紧张呢,我明明只是现在要走了,就盯贼似的盯着我看。” 她冲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抱歉啦,我之前就遇上过绑架,所以他们表现得有点紧张。” 兔耳少年站起身,朝人流散去的方向走去,懒懒地回她一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挤入人群中,像一滴水注入汪洋般毫不起眼了。 柏妮看了一会他的背影,再回过神来便发现航站楼入口处奔跑来许多记者或者媒体人士,他们背着声音影像采集器,朝兔耳少年一样的方向赶。 “...发生了什么?”她满头不解地喃喃问道,恰巧她手中养父新送的光脑也跳了一下,跳出一段新热搜。 柏妮反射性地查看光脑,发现这条新闻说的正是首都航站楼的事情——“卸任返国的亚博外交官罗曼·理查德,一百五十岁的年纪依然保持着在政界的左右逢源。新主席上任后,他是否还能继续他的政治人生?” 她将这条短短的新闻一目十行地看完,翻到最后的时候,她看到的正是一只年迈雪豹矫健的身影从梭车上跳下来的几张抓拍图片。 雪豹那强健有力的身影从几十米的高空落下,竟还能安然无恙地走进站口。 柏妮刚想关掉光脑,毕竟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但是她忽然电石闪光间联想到了什么。 混乱的思绪使她心情糟糕,那种明明有了什么非常绝妙的念头,却因遗忘而变得一片空白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呢?”柏妮捂住额头思考着:她想起路过的行人的脸,她想起兔耳少年的慵懒声音,她想起他的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变过! 光脑亮了,到底是什么讯息呢?她真的很好奇,一种对危险的强烈趋向性支配了她的心灵,而她明明感觉自己不正常了,却不能抑制自己的举动。 她压了压胸膛的心脏,想要去盥洗室用冷水洗把脸,使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柏妮站起身,突然地说道:“我想去下盥洗室。” 她的手被一只爪子按住了,她扭过头,看到面前一只高大的多伯曼犬,他的面容也似曾相识。 这只有着深褐色眼瞳的多伯曼犬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要去厕所?那么我在门口候着你吧。” 柏妮点头应了一声,两人便顺着落地梯一圈一圈地被传输到了叁楼。 另一边。 道路尽头的罗曼·理查德压低了帽檐,他从航站楼底下的楼梯上楼,想要去盥洗室整理一番自己的仪表,因为梭车上的服务员将可可饮品泼在了他身上。 他并不希望自己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被媒体拍到。 无巧不成书,此时航站楼的盥洗室,一楼由于电路故障在维修,因此想上厕所,只有去叁楼。 他打开了叁楼盥洗室的银质把手,这只雪豹在镜子前细细梳理起自己银白色的毛发,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先生,我找不到我爸爸了。”很突然地,兔耳少年怯生生地站在隔间,探出个头望着他。 雪豹谨慎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说道:“孩子,你打了工作人员的电话吗?” “...我没有这里工作人员的电话。”兔耳少年含着哭音,他焦急地在空旷无人的厕所隔间里团团转,手抓着门板,似是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他同柏妮一般,也是16、7岁的年纪,或许在活得很久的老人看来,还是个可怜可爱的宝宝。 这只苍老的雪豹便直起腰走近了几步。罗曼·理查德也有些无奈,因为他也不知道安保电话,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港口。 但他依然理性地站在离少年叁米的位置,保持着距离道:“孩子,你还记得你父亲最后的地点吗?” 兔耳少年蹲下身,沮丧地说道:“我说好在厕所等他的...他精神状态不好,不知道会乱跑到哪里去...” 说着,他啜泣了一下,晶莹剔透的眼泪就不停地滚落下来,像是落在银盘里的珍珠。 雪豹叹了口气,终于无奈地走上前去,想要拍拍这个柔弱少年的肩膀安慰他。他边走边道:“没事的,总会找到人.....” 但是,就在罗曼站在了兔耳少年身后这一瞬间,少年毫无征兆地暴起,将一束针刀刺进了雪豹的眼眶,狠狠地扎了进去! 而在带毒的针刀完全扎进去之后,他并没有松手。而是握着针管又旋了几圈,好似一个天真的孩子在玩耍着,又仿佛这样能延长他的愉快一般。 他不停地拧着那柄刀,直到雪豹的眼球完全碎得不成样子,直到那柔软球体中的液体迸发开来,溅在他脸颊上。 他才带着开朗甜蜜的笑容松开了手,又调皮地冲惨不忍睹的尸体做了个鬼脸,喃喃道:“...什么父亲啊,我才没有父亲呢,爷爷你真是善良,活该去死。” 摆脱别搞错了,他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男孩子,他,费恩·南迪可是个杀手。 当然也不是那种要靠单子糊口的杀手。 他居住在首都云昙星叁环内的别墅区,一点都不缺钱。搞单子什么的,只是兴趣啦。 名叫费恩·南迪的兔耳少年摘下了他左手被血浸湿的手套,扔进空间纽里。他重新打开了男盥洗室的门,然后和柏妮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柏妮的眼睛焦点落在他的左手处,那里当然什么都没有。 费恩暗暗嗤笑,但之前杀人的激情还未褪去,他身体上残留的欲望被她那双好奇又警惕的眼睛激发了。 隐隐约约的念头在他头脑中晃悠悠地转着。 费恩头一次想要一个人纾解他身上被点燃的欲望,而不是靠杀死对方得到顶峰的愉悦。 两人卡在人眼所不能见的死角处,费恩带着猛兽撕咬猎物之前的急切迅猛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迅速地拖进了男盥洗室,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他细心地拿了张【在修理中】的卡片挂在把手,并且用一条抹布将门从内部锁上了。 陌生而柔弱的少女被捆住双臂双脚倒在地上,向他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但她没有发出令他厌恶的、丑陋的大喊大叫声。 费恩有点揶揄地笑了:“我亲爱的,你知道盥洗室的墙板是隔音材料,对不对?”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某种异质的情绪,像是把振奋、激动、温柔、恶劣都杂糅在了一起,令他自己也感到陌生。 费恩在陌生少女的面前蹲下身,用刚杀完人的手轻柔抚摸着她雪白的脸颊。 28和兔耳杀手在盥洗室的不可描述(中) 29和兔耳杀手在盥洗室的不可描述(下) 30利娜与即时战略游戏 兔耳少年并没有杀掉她,而是把她放了回来。 柏妮也没有特别惊讶,因为这种变态杀人狂总是一时兴起,就会做点让正常人闹不懂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们的脑回路。 保镖护送她回到了家门口,她抬眼便看见那面熟悉的、钢架交错的铜制大门。 她失踪了将近一年,或许对星际人来说,这不过是叁百分之一的生命,但对她来说,就是世纪鸿沟,就是心境的割裂般蜕变。 柏妮站在那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然鹅,她的伤感很快被迎面扑来的一只巨大毛绒团子给砸中了,砸得粉身碎骨,渣也不剩。 一只庞大而毛茸茸的橘猫扑在她的肩膀上,暴风哭泣般哽咽着。 瀑布般的泪水从她琥珀色的大圆眼睛中流出来,一丝鼻涕挂在她黑乎乎湿漉漉的圆鼻头上,随着她的抽泣,冒出一个小小的鼻涕泡,显得很是滑稽。 柏妮瞬间冷酷地推开了她,说道:“...利娜,你好脏哦。” 利娜瞪大了琥珀色的猫瞳,吸了吸鼻子,控诉地哭叽叽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吗?我就知道,爱会消失对不对...” 柏妮叹了口气,她抽出口袋里的湿巾,捏着利娜的鼻子擦了擦:“一年不见,怎么你还是这样。” 也不能说不可爱吧,就是有点蠢萌。 利娜握住她的手,把柏妮拉进她圆滚滚的怀里,又撅起她的叁瓣嘴不满地道:“你知道我有多着急来这里吗?特意找了户籍科的官员,你一消失踪档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急急忙忙跑来这里...” “嗯。”柏妮微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你一定会一直找我。” 因为这就是挚友的默契啊,觉得对方怎样都不会丢下另一人死去,因此就算是从地狱里,也要努力爬起身,去找回那个人。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一年发生了什么。至于利娜,她纯粹只是觉得,反正柏妮想说的时候也会说给她听就无所谓。虽然利娜自己觉得听完可能会心疼死,毕竟她自封是对方的“女友粉”。 两个人在宁静的房间复习了一会去年的功课,毕竟也是要升学的时候了。虽然两个人都不需要努力,因为联邦中等高中的范畴也是看贡献分,所谓贡献分,就是社会实践,乐器特长一类,成绩只是很小一部分罢了。 柏妮小时候选的是舞蹈和绘画两样,毕竟她从穿越过来就很有危机感,而舞蹈=锻炼身体,绘画=成本低的赚钱技能。 一根笔一张纸在街头给人画素描啥的,在联邦这时候是很受欢迎的。 所以她和利娜都不需要担心升学的问题,这两只复习了几个小时就开始摸鱼。 利娜更是毫不见外地仰着头,像只呆头鹅般动了动她的黑鼻子,在柏妮房间嗅着零食的痕迹。 “饼干!”她喵了一声,迅速而精准地扑开储藏零食的柜子,一打开,囤积的饼干可可巧克力就像小山包的泥石流一般滚落下来,落在她身上。 一只大猫快乐地在零食堆中打滚,毛茸茸的小短腿踢蹬个不停,像一条狗刨式游泳的蠢萌柯基,许多柔软的毛毛也掉下来沾在地毯上,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打完滚,利娜十分快乐地摊着吃零食,露出飘忽的白绒绒肚皮来。 然后她一边刷着光脑和柏妮聊天道:“你知道那款古早战略游戏,史特拉重置了吗!” “咦?它重置了?”柏妮吃了一惊,打开光脑就开始搜索。说着,她便看到了一个飘红界面,是叁个月前的热搜榜首,现在依然保持在实时4千兆兆亿以上的热度。 史特拉的详情页面不像从前那么粗糙了,一点进界面,耳畔便传来一种悠扬大气的音乐,甚至还夹杂着复合电子音的恢弘激烈。 这音乐似乎从她耳边响起,前奏一过女声便清凌凌地唱起来,带着一种悲凉。 像是家国大爱,像是战事荒凉,仿佛和乐章相合的苍凉声音,让她忍不住自心底升起震动之情。 而后音乐渐止,一句男音仿佛滴水落入清潭般响了起来:“命运从不眷顾我。” 画面上是几个少年被宪兵抓住,一路拖行,要关往福利机构,其中有罪的,要关去矿洞或者边疆做工服役。屏幕特别放大了男孩黑黝黝又充满绝望的瞳孔。 然后便是一句虚弱的女音:“救救我,我是凯瑟琳王储......” 画面一转,华盖珠翠的美貌人鱼游摆着尾巴,头着地般从高塔直直往下撞,咚地一声后,血渣四溅开来。 而后旋即,许多男男女女的声音响起来,但却奇异地并不嘈杂:“莱瑟将军,您因被控告杀死凯瑟琳公主被捕了...”、“救救我们!尼古拉人在这片土地上屠杀!”、“战事一起,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上了这绞肉场...”....... 柏妮还在身心俱震的阶段,面前的光屏,便又投放出一幕幕美观精细的人物建模,随后光屏散开重组,面前便显出宫殿内的壮丽画面: 几个大字映在宫阙上方《史特拉战略游戏重置版——亚博史诗,战争序幕,尼古拉帝国VS亚博帝国》。 柏妮戳了戳利娜道:“这个好像背景是六百年前亚博共和国反侵略战争?” 叁百年前的亚博还处于封建帝制状态,当时国家的王储和国王一个个死的莫名其妙,唯有一位出身微贱的执政官莱瑟救国于水火,打跑了来犯的尼古拉人。 利娜往她面前的光幕看了眼,一边咔吧咔吧地啃饼干道:“这个我之前也想玩,但是这个游戏改成意识流型了,好友也不能组队,进去会被背景人物的经历影响,就没那么好玩了...” “就是说我进了游戏没有自身的记忆了是吗?”柏妮翻着游戏CG图问道。 “对啊,但是会保留你的性格。”利娜的两只耳朵抖动了一下,她舔了舔掉在爪子毛上的饼干屑,然后被柏妮逮住了爪子。 柏妮气得握住她尖尖耳朵蹂躏起来:“这多脏啊。” 心虚的胖橘猫立刻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偏头道:“柏妮想玩这个游戏吗?我可以陪你玩。” “好呀。”她微笑着看向利娜:“我们看看谁先通关?” 重置版战略模拟游戏,声明他们公司用了思维快进的黑科技,玩家的八小时游戏时间等同于游戏中人物的一生,因此有人能通关,而有人很快就死出来了。 柏妮和利娜下载完游戏板块,就直接登陆开始匹配同局玩家,一般同一局匹配进入的玩家也有兆亿人,这便是星际游戏的恐怖之处了。 柏妮眼睛一闭,又一睁。 面前的场景就换了地方,变成了一个海底高塔似的牢狱,而且还是海洋世界。 她有些莫名其妙,心里简直非常疑惑,这游戏不是会屏蔽玩家记忆吗?怎么她还记得这18年的女子高中生活? 她看了看嘴边冒出的气泡,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手如削葱般细腻柔滑;又看了眼垂至胸前的头发,光可鉴人,乌黑发亮,还有缀满了钻石珍珠的长裙和一条鱼尾——莫不是自己在这游戏变成了个公主吧? 柏妮艰难地拎着十几斤重的裙子从地上游起来,使自己浮动在水中。 正当她抓住面前的黑色栏杆,往四周看去的时候,沉沉又急促的水花声由远至近,离她近了起来。 一只身穿深蓝制服的白化人鱼悬浮般立于水中。 他通身雪白,就连鱼尾上的鳞片也是银白如霰的色泽,唯有双眸是仿若碧蓝河泽的浅湖色。 他正隔着一扇铁质栏杆,对她沉声说道:“凯瑟琳公主,您还不回答是谁毒杀了陛下吗?再这样,您可要上军事法庭了。” 柏妮握着铁栅栏的手,微微颤抖。她不禁内心崩溃道:这是什么游戏bug啊,进场变成主要线索人物凯瑟琳也就算了,连个记忆都不给她,这怕是开局就要白送吧? 人干事?狗策划出来挨打! 她看了一眼对方,是几分钟前就见过的人物建模长相,看来面前这位就是莱瑟了。 柏妮垂着头,声音低低地演道:“可我没有害过父亲....” “您可要清楚了,当时室内只有您和陛下两个人。”莱瑟冷冷地看着她。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这简直是地狱模式的游戏。第一步,在只有死者和自己的密室杀人案里,洗清自己的冤屈? 她太难了。 柏妮努力地回忆着这位公主的生平,想找到一位靠谱的长辈,好将自己放出去,一直待在这个原公主自杀死亡的高塔里,太渗人了。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这个时间段亚博宗室里一位据说很好心的马科斯公爵。 柏妮于是柔弱又忧郁地向他恳求道:“...我想见见马科斯王叔,可以吗?” “哼,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莱瑟对她冷笑一声:“凯瑟琳公主,你的手段还是对你的情人们去使吧,这样的表情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说着,他冷酷地离开了,把她一尾人鱼孤零零地留在这座黑黝黝的高塔中。 柏妮沉默了一下,她本想点开游戏界面登出游戏,忽然猛地想起,这游戏是黑科技人生模式....也就是说,她现在登不出去了emmmm。 或者她现在去死一死,也可以登出?这样一想,她突然又有点心动了。 31公主的自救方法 31公主的自救方法 柏妮猛地朝墙角撞了过去,咚地一声,她便陷入了昏迷。 在漫长而深层的意识中,仿佛度过好几天后,她微微掀开了眼帘,一线光透过她眼瞳的虹膜射进来,使她忍不住伸手掩盖住眼睛。 柏妮本以为醒来后她会在自己的卧室。结果,她居然躺在一张洁白柔软的大床上,看了看自己的腿,唉,还是鱼尾。 她摸了摸依然泛着阵痛的额角,那里已经被仔仔细细地包上了白纱布。 左侧的侍女恭敬地等候在一边,而她面前的座椅上也坐着一尾人鱼。 他的鱼尾宽阔而有力,在水下闪着沉蓝色的粼粼波光。眉间和眼尾都带上浅浅的皱纹,这却为这醇厚成熟的气质更增添上独特的一笔。 马科斯公爵见她醒来,便叹了口气道:“凯瑟琳,你该知道今时已不是彼日了,你的权势都来自你父亲,又何必为了不相干人等害了你自己呢?” 柏妮茫然地睁大眼睛,又皱着眉头去摸头道:“你谁?我怎么在这里?等等、我,又是谁?” 她满脸写着空白,形象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一个小白痴。 马科斯公爵先是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握住她的手道:“别演戏了,公主。” 他的力道很大,仿佛一根钢筋般牢牢困住她,叫她疼痛难忍。 他使劲时手骨与青筋的凸起明显,竟显得温柔稳重的面庞看上去也有那么几分狰狞可怖。 柏妮用左手拼命去掰开马科斯公爵的手指,见到怎样都无法离开他的控制,便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疼痛发红的手腕。 她既害怕又难受地掉下眼泪,楚楚可怜地道:“...好疼,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柏妮默默哭泣了起来,眼泪不费钱地往下掉,这样大约哭了半小时左右,马科斯公爵终于从位置上起身,放开了她。 他心烦意乱地走向门口,连门都打算没关上。 马科斯侧身对着浮游在门口的莱瑟将军,他微微烦闷地说道:“有八成的把握,应该是真的失忆了。我很了解凯瑟琳公主,从她八岁看她长大,她就是那种娇气又颐指气役的人,她完全变了....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 莱瑟将军背光站着,光与影在他冷峻的脸庞上交错,仿佛是权利与利益的交汇,光明与阴谋的交融。 似乎是思考着停了一会,他微微开口道:“我去看看她吧,她毕竟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马科斯公爵怔楞了一下,他看了莱瑟一眼又压低声音道:“您莫非是想?” 那声线便仿佛蛇的喃喃低语般潜伏着阴冷。 莱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马科斯不要说出他的打算。 他确实改变了主意,他先前想的是查出凯瑟琳王储身上的疑点,废储后,再在王室旁支挑一个好控制的推上亚博的王座。 但现在计划改变了,凯瑟琳公主意外失忆,她身上虽然疑点重重,但她是先王的唯一血脉后裔,只要洗清她的嫌疑,再娶她,自己便能顺理成章、轻而易举地掌控亚博帝国。 不管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最好都得乖乖的,不要来搅他布下的棋局! 莱瑟沉沉地看了房间内的柏妮一眼,游了进去。他的鱼尾摆动时,搅动的水流像龙卷风的涡流般有力而迅猛。 他悬浮般停在柏妮面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挑剔的眼光四下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莱瑟沉声道:“您失忆了?” 莱瑟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尊称。 似乎是不好意思面对他侵略般的气息,柏妮微微红着脸垂下头。 她莹白如玉的脸侧仿佛染上蒸腾般的粉红雾气,只失落地细声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了。” 莱瑟将军被她的柔弱吓了一跳,他盯鬼似的看着面前的人,目光仿佛相片定格了般凝固了。 也不怪马科斯公爵觉得她是真失忆,就是叫凯瑟琳王储从小带大的乳母过来看一看,也肯定觉得她撞头后脑子撞坏了。 因为她的气质变化太大——如果说之前是暴躁阴狠的王储,那么现在就是邻家柔弱小妹妹。 莱瑟将军甚至因为极度震惊而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掰着她下颌的手。 他见了她这副样子就情不自禁地别扭起来,别过脸冷酷地说道:“您这段时间还请待在皇宫,别出门。别和可疑的人见面。也别写字,别留下纸面文稿。” 柏妮翻译了一下莱瑟的话,做个吉祥物,别搞事。 她乖乖点头道:“好的。” 然后柏妮在心底冷笑:呵呵,她就和这垃圾游戏杠上了!既然登不出去,那就别想她不搞事情,她就要疯狂搞事! 莱瑟将军走后,她被侍女们伺候着换上了一身衣裙,细致的锡金腰带将她的腰肢往里收缩,缠绕着珍珠流苏的蓬蓬裙带着甜腻浮华的风格,而她的前额甚至还垂着璎珞流苏的头盖。 柏妮微微皱眉低头,流苏头饰便在她眼前微微晃漾着。 她带着这一身在室内试着甩动尾巴游动了一下,然后被累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这些装饰几乎是她体重的一倍了,虽然她这具人鱼身体确实比她自己的体质要强。 她带着几个侍女(盯梢的莱瑟眼线)在皇宫内游动游览了一番,然后来到了皇室御用画室的外部。 她之前翻阅亚博历史的时候,发现着名画家林恩·拉洛克好像就被皇室吸纳进来,在这里作画。 柏妮打量着这座建筑,从外面看,它有着高耸的尖角,精致的五彩棱形窗,还有和皇宫如出一辙的尊贵浮华风格。 她没有带侍女,而是一个人摆动尾巴,游动了进去,看见里面只有一只孤零零的雄性人鱼拿起画笔在绘画。 柏妮好奇地游动到他身后,观看他的笔下,一座充满乌云阴影的皇宫在逐渐成型。 她甚至觉得画面上那皇宫的黑黝黝角落,每一个间隙都充满了细碎而满含欲望的眼睛,还有脏污浑浊的东西。 人鱼穿着洗涤后泛白的蓝衬衫,鱼尾干净得像是一泓红玉,他有着碧空晴洗的纯粹眼神。 结束作画后,他掷下画笔,朝她投来复杂的一瞥,而后便低下头兀自清洗画笔。 柏妮并没有去注意他,她只是单纯见到画而受到巨大的震动。 她不禁喃喃道:“真可怕啊,就仿佛时代更迭、争权夺利者在这片天空留下的阴影。” 人鱼猛地看向她的方向,目光里是猝不及防的错愕。 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没有装好柔弱失忆小可怜人设,于是不好意思地将扇子掩在唇边一笑,说道:“抱歉,我不该妄自评论的。” 谁知此人直起身,对着柏妮深深一躬道:“公主宽宏大度,是在下失敬了。” 他所说的话语是古亚博语,即使有系统翻译器,听在她耳边也仿佛古文般晦涩。 柏妮的头顶,顿时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话冒出了一个巨大问号:? 人鱼见她神情茫然,便又沉稳泰然地解释道:“我虽是一介贫穷画师,但也妄想能用有限之身报效王室,见公主喜爱被人作画,之前是故意在公主面前辱骂于您,所幸公主没有斩杀我这狂妄之人。” 接着他震声严肃道:“王室倾颓,奸臣篡位,还请公主早做打算!” 柏妮面前无人可见的光幕突然亮了起来,游戏系统突然弹出了一行字: 【此时使用古亚博语会更加隐蔽,请问序号10*******89的玩家是否使用?】 【是 否】 然后系统又一亮,光幕又亮起一行字: 【人设凯瑟琳自幼熟读史书,会熟练运用古亚博语,因此系统限制选项。】 这行字一跳过,系统就给她直接选了个是的选项。 柏妮茫然地看着那光幕莫名其妙地亮起又跳掉,内心又想辱骂狗策划了。 很快速地,光幕水一般倾泻地流了下去。 系统消失不见后,柏妮发现自己立刻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而且口中顺溜地吐出仿佛古言般的文字: “我并不知晓你的名姓,又怎能轻易信重于你?” 人鱼微微一笑,朝她俯身道:“在下亚博社会民主党,林恩·拉洛克,愿为公主奉上微不足道的己身。” 与此同时,利娜·弗里曼苦兮兮地在一处矿场当着苦力,她是完全失忆,只有系统给予当前人设记忆的状态。 橘猫蓬松亮泽的毛发,已经被黑乎乎矿粉染成棕不棕、黄不黄的斑驳色泽。一只精致猫球,也变成了脏兮兮毛球。 她气喘吁吁地用两只爪子抓住机器手柄,饥饿的泪水一边从嘴角流了出来:“小龙虾、饼干、巧克力....呜呜呜我好饿——” 望着面前黝黑的矿,都像座巧克力山了....她苦恼地想着,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脑瓜子。而后,利娜空白的脑海中倏忽掠过一张微笑着的妍丽面容。 利娜用沾满矿粉的手挠了挠脑门,琥珀色猫瞳写满困惑:“咦,我刚刚想起了谁来着?” 她此时的表情十分懵逼OAO,然后被矿工长猛地拍了头,变成了QAQ的样子。 矿工长气得骂她道:“还在偷工减料!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利娜只好悲伤地继续控制着机器把柄,接着运送矿石,愤怒地心中暗道:“这个仇,我记下了!莫欺少年穷!” 32真实身世 32她的真实身世 叁百年前亚博王室已经退位,变成了过去式,但依然深得民心、众望所归,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皇帝的作风。 而正是游戏中的这个时间段,亚博王室处在一个临界的致命点。 亚博的王室有祖宗训言,只有兢兢业业、勤勉于政务、爱惜百姓的皇帝,才有资格登位大极,因此基本上每一任皇帝都没什么个性。 除了上一任,凯瑟琳王储的父亲失于好色,死于中毒。 有野史杂书记载这位王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玷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抑或是说书人瞎编。 亚博这个国家政治风气浓郁,因此政党林立,党人如同天上繁星般众多。其中比较值得称道的便是亚博社会民主党——这个党派的人非常分裂,而且因为莱瑟将军越暨王室的缘故,党派大多数宗旨是扳倒将军,重扶王室,王室立宪,走一条民主共和之路。 林恩·拉洛克不属于以上人等。 他当然也并不忠于王室,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才加入的亚博社会民主党,说白了就是政治投机犯,谁能让他获得政治利益,他就倒向谁。 红玉般的鱼尾粼粼生光,他碧绿色的眼珠深邃不见底。 林恩此时悬立于柏妮面前,侃侃而谈道:“莱瑟将军猛而威惧,行事固己,不得民心。” “我猜想,他此时将您拘于宫内,势必想要靠您稳定人心,而后独揽议会朝政大权,国家防务大事。因此,定会向您提出结为婚姻一事。” 林恩这么厉害的吗,他居然不单纯只是个画家? 柏妮微微怔楞了一下,而后她似是忧惧地握住他的手,用古亚博语说道:“此实吾危急之时,君谓计将安出?” 林恩白皙的脸一红,显然他没料想到自己会被放下身段的唯一王储握手。 他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轻轻接住了她的手,陈恳地道:“公主宜如现在一般,放下身段去哄那位将军,结为婚姻也可许之!甚至为了笼络他手上兵权,还可以生个孩子....” 林恩意味深长地在她耳畔低声道:“....成皇者,儿女皆可弃!” 柏妮睁大双眸看着他,两人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所以她现在又要走权谋副本了吗?但是好像又有点有趣,她突然不想死出游戏了,便看一看自己作为一个公主能走到哪一步吧,顺便也为她增加阅历。 林恩见凯瑟琳久久没有言语,碧绿眼眸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悲然失望的情绪。 犹如曙光一线,山重水复疑无路后,他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柏妮仿佛是终于定了心般,反握住林恩的手,恳切地道:“听君一席话,胜过叁年书。吾之有林恩,犹如鱼之有水也!” 林恩的脸便又染上点点红晕,他似乎是欣喜来的太快,而表现不出什么表情。 他复又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下,道:“公主此时还应当做一件事情。” “何事?”柏妮一边沉思着她看的这个时间段的史书,问道。 “莱瑟将军拟将公主您的堂妹斯潘西嫁给尼古拉帝国的大皇子,此事形如和亲,极为屈辱,引起民众愤慨,民愤突起!” 林恩握住她的手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他眸光沉沉道:“公主宜向将军、议员们提出您的反对意见,不需要激烈,只要发表意见便行了。至于其他杂事,不必理会,我会为您宣扬开来。” 柏妮点头微微一笑,她诚恳地吐露着无比肉麻的话道:“有君此言,我便心安了。” 林恩面上又红了一层,一层层的绯色迭在他苍白的面上,显得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即将被食用的红番茄。 他定了定神,看向柏妮搭在他手背的手,道:“臣此一去,危机重重,还望公主赐下一些随身饰物,不然又有谁相信我,愿意为公主做事呢?” 柏妮想了想,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 这是两个印章,一个是玉质的公主印,另一个是从上族谱就赐下的封号印章,两个都能代表她的身份。 柏妮将公主印按在林恩手里,果不其然看到了他震惊的脸。 她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柏妮这般毫不在意地想道,反正这个凯瑟琳公主惨死了,现在身边人谁都没有,还不如狂赌一把,都压在林恩身上,反正只是个游戏。 但她却完全没想到一件事情,这可是个意识流游戏啊! 她身边这些人可都是玩家扮演的,等登出游戏一回忆....你凯瑟琳(柏妮)竟如此信任我,如此具有皇者霸气(沙雕之气),那还不惊为天人?然后立马全网搜索她的名字? 柏妮等林恩一走,便把他抛诸脑后,她转身去了据说要和亲的堂妹的府邸。 堂妹的府邸也在皇宫内。这座宫殿被一阵郁郁葱葱的绿意掩盖了上半部和尖顶,颇具神秘气韵。 午后的阳光笼罩着宫殿的庑殿顶,在其上洒下柔和光晕,显得很是有些静谧之美。 柏妮刚走到大门,一条雌性人鱼便游了出来,浮动在她面前。 她有着稚嫩而姣好的面容,一头浅金色的长卷发,还有着相对其他人来说短而细窄的鱼尾。 此时,这位堂妹正快速地扑在了她身上,哭哭啼啼地道:“凯瑟琳姐姐!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霸道凶残的尼古拉人...” 柏妮惊险地一把捞住了堂妹斯潘西。 她光顾着哭,没扒住柏妮而快要一头栽下去,掉在满是杂乱海草的珊瑚丛里。 柏妮耐心地哄她道:“斯潘西,别哭了,总要让我把前因后果了解一下吧?” 斯潘西用手胡乱地擦着眼泪,粗暴的动作弄得她白皙面颊上红一道,白一道的。 她委屈地掏出自己的光脑,上面映出一张照片——是个半人半狮子身的男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柏妮定睛仔细一看,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眼熟了,这脸,她不就在镜子前天天见吗!这和自己的脸足足有八成相似,不像的地方只有发色瞳色啊.... 她压抑住自己内心此时的惊涛骇浪,抓住斯潘西的手急切问道:“这个人是谁?” 斯潘西完全没发觉凯瑟琳的手正微微颤抖,她只是沉浸在苦闷中地看着那张照片道:“是尼古拉的大皇子——雅科夫·罗曼诺夫。” 拜访完堂妹后,她又在皇宫中找到一些出行于政事厅的议员们,和他们哭诉了一番斯潘西婚事的苦楚,和亲一事对于国家附加的屈辱。 种种繁琐的事处理完,终于到了傍晚,然后她才身心俱疲地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柏妮披散着头发,正在梳妆台前沉思自己的身世。 叁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尼古拉的大皇子雅科夫·罗曼诺夫像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像成这样,莫非还能是祖父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混杂了狮子和其他兽人的血,居然还能长成一个纯正人类? 这些都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怕不是实验室产物。 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面前落下一大片幢幢赫人的黑影。 她还未回神,莱瑟将军便迅猛地游动过来,动作粗暴地将她推在了梳妆镜上,高高垒起的饰品一阵摇晃,掉落在地上。 莱瑟愤怒地抵着她,他的声音仿佛涌动着酝酿而起风暴般质问她道:“凯瑟琳公主,您都和议员们说了什么?嗯?” 她感到自己的腰被撞在一块尖锐的桌角上,不由得痛苦地皱眉。 柏妮用虚弱的声音道:“...就是斯潘西和亲的事情....我只是逛了逛皇宫,然后见到了向我哭诉的斯潘西....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去尼古拉?” 莱瑟深沉而阴郁的眼睛直直地注视她,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半天,他才放开她,低哑地说道:“...和亲符合两国利益,不是很好吗?不用打仗了。” “才不好呢。”柏妮用手肘勉力支撑着自己,缓缓立起来。 她垂着眼睫,纤弱的肩膀微微瑟缩着,昏黄的灯光掩映着她欺霜赛雪的面颊,像是一幅隽永的美人图。 莱瑟似乎被她逗笑了似的,弯起了一边的嘴角。他捉狭地扬眉道:“有什么不好的?” “莱瑟将军,你将帝国尊严置于何地?”她努力望着他,坚韧地问道。那动人的模样仿若一支被暴风吹落而楚楚亭亭的霁荷。 莱瑟摊了摊手,无畏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不急不慢地说道:“现在的帝国,哪有什么尊严可言?上个月被尼古拉入侵,战况便一直胶着,连入侵的敌人都无法打退,帝国的军队太过孱弱了。” “但就算是和亲了,尼古拉人也未必会尊重我们。”柏妮担忧着说道。 莱瑟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安抚她似的说道:“行了,你就少参和这些事情。” 他转而揽住她说道:“我记得您是失忆了?那么,您还记得我这个未婚夫吗?” 莱瑟话头一转,就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变成了凯瑟琳王储的未婚夫角色。 柏妮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只茫然地答道:“不记得了...” 莱瑟满意地将手指落在她柔顺的发丝上,他倏地想起军师给他提的建议,凯瑟琳公主状态不稳定,他需要尽快获得一个继承皇位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莱瑟不由得向她的方向看去,侵略性的视线便聚焦在柏妮的身上,使她浑身不适。 他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无赖地躺倒在了她的床上。而柏妮的面前是他粼粼泛光的美丽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床面。 莱瑟将军注视着她,眉头一挑道:“那么,我便在这里睡下了,希望您能好好履行未婚妻的职责。” 33与人鱼将军的旖旎一夜(上) 34订婚宴会与搅局的利娜 爱事之后,莱瑟将他沉重的手臂耷拉在柏妮的腰间,牢牢地锁住她。 他强迫她交颈而眠,这使她感觉到隐私被侵犯的微妙不适。 当莱瑟的眼睛闭阖,沉沉睡去的时候,柏妮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鲨了他,但很快她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凯瑟琳王储根基不稳。 第二天莱瑟放松了对她的控制,并且将两个人的订婚提上了日程,更恐怖惊悚的是,他有时看着柏妮的肚子发呆,好像那里面即将诞生一个他爱的小胚胎一般。 柏妮难以忍受地用手指甲抓挠着手臂,掩饰自己焦灼的感觉,游戏因为真实,所以才让她毛骨悚然。 她不禁安慰式地想到,历史上凯瑟琳公主好像没有诞下子嗣,那么她应该也不会在游戏里生下小孩才对。 不过她确实应该对两件事做起准备了:一是如何不被人知晓地杀死莱瑟将军,二是如何在守寡后顺利接手莱瑟将军的军队。 首先,她需要取得莱瑟手下左右臂膀其中之一的完全信任,或者收买他们,让莱瑟被手下背叛。 其次,她需要很多下属,有能力会处理政务的下属。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去哪里找那么多敬职敬业的下属? 皇宫的侧厅开着舞会,是为了庆祝她与莱瑟将军订婚宴举办的舞会。 乐队被天鹅绒幕布遮盖,而乐团的成员正一丝不苟地演奏着乐曲——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 活泼轻快的音乐悠扬回荡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上方。 乐池中的爱侣们交挽着手臂,而一条条波光斑斓、各色各样的鱼尾在她面前游动着,像是落入水中的五彩花瓣,悬浮着,又随水波逐流。 当然也有其他毛茸茸的兽人,因为几百年前帝国开发的水中呼吸剂,从而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 柏妮被莱瑟将军挽着手,随他一路招呼宴会的客人,认识他军中的朋友。 忽然一只穿着硬挺制服的胖乎乎橘猫映入她的眼帘。 柏妮望着那道百无聊赖的身影不禁瞳孔地震了一下,她木然地想道:淦!这不是利娜吗? “那是利娜·弗里曼上士,”莱瑟将军看见她的目光凝固在某个身影上,不由得对她介绍道:“利娜上士是矿工出身,半年前才入伍。平时有点闷,但其实很好相处,打起仗也十分勇猛,是帝国可靠的中流砥柱。” 他正介绍着,橘猫忽然转了过来,她看见柏妮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微微一愣。 一年万年。 时间仿佛沉滞了一般,又像是照相被按下拍摄键定格在了那里。 而后,十分意外的事发生了。 毛茸茸的橘猫球朝柏妮滚过来,一爪子掀翻了她面前垂坠的璎珞头纱,然后直愣愣地盯着她的面容。 她看得很认真,眼神仿佛要描摹柏妮每一寸容貌,每一寸都感觉非常、极其、特别的熟悉。 橘猫在心底升起疑惑之情,这个漂亮妹妹她曾经见过的。 为什么会有友善熟悉的感觉?明明是陌生人。 ——难道这就是恋爱吗? 于是利娜恍恍惚惚地捧着自己掀下来的头罩,又傻乎乎地对面前人说道:“...凯瑟琳公主,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柏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柏妮此时的心情是奔溃的。 淦!你在干什么啊利娜!你为什么突然对她告白啊,这种使人尴尬的展开是怎么回事? 柏妮只好装作羞涩的模样被莱瑟将军保护性地揽住,她冲着利娜使了个眼神,寄希望于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一边微笑道:“弗里曼上士是喝醉了吗?” 可恶,这个困难模式的游戏对她来说太难了,她现在就想登出游戏。 莱瑟皱着眉,对自己身侧的一只柴犬命令式地说道:“带弗里曼上士出去醒醒酒吧,她可能喝昏了头。” 他不想见到有人意图毁坏他们订婚的场面。 而后,莱瑟便又不容置疑地对她道:“愿意和我跳一曲吗?” 他听见自己霸道坚毅的声音中埋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他朝她递去一只手,她便微笑着将手温顺地放了上去。 她面颊上仍带着温柔微笑,仿佛一张坚硬虚伪的面具被一针一线地缝在了她的下颌线上,他想着。 她这样笑真丑,莱瑟抑制不住地去看她,然后在心底不屑地评价道。 他们的手臂亲密地挨着,低下头,便看见苍白得能看见青筋的皮肤和雪白的皮肤贴合在一起。 轻轻揽住她的腰肢,他感觉自己宛若细细捧住一株脆弱的蔷薇。 而在偶尔的间隙,他们的目光交接,她的眸光专注地凝望他,无暇的面容上紧接着漾开一个愉悦的微笑。 莱瑟想,她应该是高兴的吧?女人应当都喜欢热闹的场景,更别提这样的盛大专为她一人服务。 他们长时间地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交颈纠缠,色泽不一的两条鱼尾时而紧密相依,又时而因舞步而分开。 仿佛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一对喁喁私语的爱侣。 乐声恰到好处地响起,缠绵悠长的女音在低声唱着:“不敢想象已经破碎的我,又因你坠入爱河....” 他们舞蹈着。毫不停歇着。 那场景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两束花被各自的枝叶缠绕在一起,红白相间的花瓣重合又分开,经水流冲突而绽放,一直盛放着开到荼蘼。 莱瑟在音乐终局时缓缓停下了舞步。 女声又那样慢慢地浅唱低吟着:“....我的泪水喜悦地涌流,因为你啊....” 这一刻,莱瑟突兀地想道,自己在舞蹈中追逐着她的舞步,岂不是如同追逐永不停歇的幻梦呢? 但他很快抛却了自己的想法。 呵,他才不会爱上这个无脑的柔弱女人。 柏妮跳完那曲令她脱发的快节奏舞曲后,就来到偏僻的阳台避一避风头。 她刚刚躺在贵妃椅上,面前便落下一个沉重又轻巧的黑影。 咚地一声! 沉闷而细微的声响过后。 一只本应被赶出去的橘猫迅猛地偷渡了进来,她五体着般趴在了柏妮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让柏妮悚然一惊地站起身来。 看清楚是谁后,柏妮讶异地低声问她道:“...利娜,怎么是你。你进这个游戏也有记忆吗?” 但利娜只是抬起茫然的一张脸,问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她动了动叁瓣嘴,鼻头也紧接着动了动,而后她的琥珀色星星眼紧盯着柏妮,变成了OAO的表情。头侧的两只耳朵往后一撇,变成飞机耳便耷拉下去,仿佛见到了想见的人而感到愉快放松的样子。 柏妮:“...利娜,你在干嘛?” “公主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要沉醉在您的绝世美貌下了呜呜呜...”利娜一副感动到落泪的表情。她的圆滚滚棒状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地上,就像是一个鸡毛掸子在扫地。 柏妮的两只手捏在她的耳朵上,惩罚性地将它们揉成各种形状,她气恼道:“你到底是怎么活过这么久的啊!知不知道宴会厅里很多你得罪不起的人?真担心你现实里也这样迷迷糊糊的。” 利娜偏着头认真地听着柏妮的话,等听懂她的意思是担心自己,便傻笑了一会。 她的耳朵活泼地竖起动了动,冲柏妮讨好般地说道:“我是看见公主站在这里,才跑过来的嘛。” 柏妮看着面前傻乎乎的猫脸,不由得灵机一动问道:“利娜,你怎么看我?” “怎么看您?那是什么意思?”利娜凑到她面前,用黑乎乎鼻头蹭了蹭她的鼻子:“我只想在您身边看着您。” 柏妮于是换了个说法道:“利娜·弗里曼上士,你愿意效忠于我吗?” 橘猫立刻立直了身子,应声道:“好!”连胖乎乎的尾巴都竖了起来,像一颗巨大的鸡毛掸子在空中晃动。 柏妮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利娜的毛茸茸脸侧附耳道:“...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的通关评分...行了我知道你不懂游戏通关什么意思,你只要相信我照做就行了.......” 利娜规规矩矩地坐在议事厅中,看着面前陌生的人鱼林恩。 林恩正在教授自己,如何去结交士兵、笼络上级的方法。她听着听着,渐渐神游天外,想起柏妮说的话来: “....我们要成为帝国的主导者。” 35通关游戏 35通关游戏 正红绉花的纱幕披挂在宫殿四周,随水流卷袭而飘飘荡荡。 放眼望去,中庭空明,珊瑚所制的宫灯沿着逶迤阶梯而一路铺来。满目深红,便连宫灯的灯光也不例外。 亚博婚礼的形式也同古中华文化有些类似,比如婚礼喜红,喝交杯酒这两个特点,但王室大婚,新人需要沿着阶梯一路登上大殿高台,而后在此地宣誓忠诚。 利娜穿着军服早早地候在了此地,她和柏妮的谋主林恩·拉洛克一夜未眠,在皇宫宾客所至的每个地点都布置好了自己的人。 然后她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激动地等待起了她所选择的君主。 大殿下方前来观瞻婚礼的客人众多,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嘈杂不堪。等到两位拉着新人衣服下摆的花童出现,便稍微安静了一点,但依然吵闹得叫利娜心烦意乱。 而正此时,洋红天鹅绒地毯的尽头出现了那一对无论权势还是身份都倾倒众生的新人。 他们联袂而来,甫一出现,人群中的嘈杂便出现了空白,而后倒吸凉气的声音间断不绝,不绝于耳。 柏妮戴着细小珍珠织成的短面纱,只浅浅地覆在她的额角处,甚至为她深琥珀的眼眸带上一丝神秘而娇妍的色彩。 这海洋中似有一束光线恰到好处地射来,落在那张欺霜赛雪的面颊上,她琥珀色的双眸有那么一瞬被那融暖的光映成了一片金光。 她淡色纤长的眼睫扇动一下,便仿佛使人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她沉红的裙摆之下;红彤的侧颊之上是打理细致的鬓云和棕黛色的发根;曲线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下是微微隆起的雪白胸脯。 她不疾不徐地摆动鱼尾,往前游动,却让人有一种奇异的优雅之感,优美斑斓的鱼尾被掩藏在层层裙摆之下,尾部的细致纹理也可爱极了。 从这极致的美艳中反应过来,宾客及观礼的士兵哗然一片,有人激动地甚至喊出了声:“凯瑟琳公主!” 柏妮微微侧过脸,往后面喊出她名字声音的地方投去一瞥,顿时又是一片欢悦哗然。 挽着她手臂的莱瑟将军不满地皱起眉,他低声沉沉地道:“又没什么好看的。” 莱瑟望着面前人娇妍到如同盛放玫瑰的面颊,不由得心下一沉,暗暗后悔叫女官让她打扮得如此美丽了。 那些暗中窥视他妻子的人,总是像发出吵闹叫声的苍蝇一般使人着恼。 不过要做王者的人,总是该有些肚量的,他这样想着,与他命中注定的妻子登上了殿前的高台,接过了女官手中的两杯合卺酒。 柏妮垂下眼帘,如初生麋鹿般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涩不明。 她一只手托着酒杯,然后另一只手握着酒身,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而后她的面容陡然苍白下去,一口鲜血从她蔷薇般的唇间喷了出来。 柏妮两眼湿润地按着胸口,她嘶哑的声音喊道:“莱瑟将军,这就是你娶我的诚意吗?” 大殿之下的利娜随之暴起喊道:“莱瑟将军谋害皇储!其心可诛!” 柏妮对于婚礼的诚意就是布置了一堆士兵,但莱瑟将军可是真心实意地想娶她的,为了婚礼祥和的气氛,甚至连监视她的眼线都去掉不少,驻扎皇城的士兵也去掉了一个营。 宾客中的士兵听闻利娜的喊声,奋身站起。乌云般人头涌动往前,便奔出几个人绞住了莱瑟的手臂,将其控制住。 莱瑟被叁个人联手压制住而趴在地上,他的银白鱼尾在地上挣扎摆动着。 他坚毅俊逸的面庞上没有慌张失措的情绪,只是格格地咬着牙齿,他深谭般黑眼睛里爆发出来的是愤怒到极致的火苗。 莱瑟脖颈的喉结上下晃动了一下,而后柏妮听见他喑哑的声音:“...凯瑟琳,您有过真心吗?对我?” 她毫无悔恨也毫无愧疚地抬起脸,低低地说道:“成王败寇,从来便是如此。” 柏妮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海水中晃荡,其中甚至隐含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得意。 不择手段又如何,靠自己得到权势,原来竟是这么快乐的事情吗? 莱瑟的黑曜石眼睛中闪过一丝霹雷般的火花,他咬牙道:“...谁是成王,谁是败寇,还未可知。”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力量,银白色鱼尾拍击地面,使他有力的身体往上一跃,将身上的两个人彭地颠了下去! 而他一把抓住剩下的那只人鱼士兵,张开森白色利齿一口咬下,撕咬着面前的猎物的动脉。 水中腾地冒起一丝血花,那一丝红色与伴随着的血腥气息在这无声的修罗场蔓延开来。 柏妮反射性地往后一退,却被他掐住了脖子。 被莱瑟卡着呼吸管,她急促地喘着气,伸长了脆弱的脖颈,她的眼睫上织着生理性的重重的晶莹露水,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可怜的女人,但同时又是可恨的女人。 莱瑟咬着牙齿,想毫不留情地掐死面前的、他妍丽而剧毒的爱人。 他喘着粗气,直视她流着泪的眼睛,心中却难以抑制地升起绝望的虚无感,伴随而来的是近乎窒息、痛彻心扉的疼痛。 他不想失去她、求求你啊——主。如果主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会拯救他吗? 这样不舍的剧烈心情,最终使他无可奈何地松了手,看着她捂着脖子,倒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不停喘息。 莱瑟冷眼瞧着她,最终走近这个柔弱却又带毒的女人。 他捏起她的下巴,目光中满是复杂神色:“呵,你的手段就是如此无用吗?等我的卫兵赶来,你便大势已去了。” 柏妮垂下眼帘,而后猛地一抬手! 一根针管便颤巍巍地扎进莱瑟的脖子,其中的液体全部被灌了进去。 她在莱瑟的脖颈动脉上插了一根神经性毒素药剂。 这个手段,她还是从之前遇见的那个反社会性格的兔耳杀手身上学来的。 柏妮微微一笑,她苍白骇人的面孔上也带上几分娇媸的清丽。最后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莱瑟后,她跌跌撞撞地直起身,被一旁赶来的利娜扶住了。 柏妮皱着眉头咳出几口残血,低声对利娜道:“我们的人都控制了皇城吗?” 面前胖乎乎的橘色猫猫正兴奋地挺直了背,两只耳朵和身后的棒状尾巴也快乐地竖起:“是的,公主!” 于是柏妮握住利娜的手,从高台之上,她俯瞰这片宁静而繁盛的风景,庞大而繁华的国度。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盈盈的笑容。 与此同时,柏妮面前的光幕鎏金一般划过: 【序号10*******89的玩家,您已成功通关《史特拉战略游戏重置版——亚博史诗》,评级为S】 【是否留下建设亚博帝国,抵御来犯的尼古拉人?】 柏妮沉思了一下,还是选择登了出去,毕竟AI凯瑟琳可能比她更有治理国家的头脑,毕竟是按照王储来培养的嘛。 而利娜浑身一震,被面前的光幕输入了现实记忆,她可怜巴巴地望了柏妮一眼,也选择了登出。 与此同时,位于亚博星系的诺兰星球繁华、灯火通明。 宫殿巍峨,高台矗立。 悠久的历史使得这座宫殿外部略显陈旧,但时常修饰更换的琉璃瓦殿顶又加上一分奢华无度。 正是在这座辉煌耀目的宫殿中,莱瑟·诺兰被浸泡在修复舱的营养液中,缓缓睁开了那双深谭水似的黑曜石眼睛。 莱瑟·诺兰是亚博王室顺位第二继承人,一尾人鱼王子。 他平日最喜征伐沙场,在一次服役受伤后,他无所事事,随意选择了一款战略游戏打发时间。 ——然后遇见了一个梦魇。 莱瑟在被杀死后登出游戏,他仰躺在水中回忆着,那游戏里复杂斑斓的记忆便在他脑海中掠过,像是无数只五彩纷飞的蝴蝶。 他想起他失忆状态下做出的事情,先是失笑了一番。 没想到他仅仅因为同名,就匹配成了那位莱瑟将军——也是他们皇室曾经的头等敌人,虽然现在已经死去。 又笑他自己果然是没什么治理朝政、笼络议臣的能力,历史中莱瑟拿的一手好牌,被他输得一干二净。最后他一声叹息,果真美色误人,莱瑟打定决心,希望不要再见到操纵凯瑟琳的这个女玩家。 他打开光脑看了一眼自己的评级:A。 【序列号00******182的玩家】 【身份:古亚博曜星历1089年莱瑟·兰博将军】 【性别:男】 【种族:海生生物】 【AR场景复刻: “凯瑟琳公主,您还不回答是谁毒杀了陛下吗?再这样,您可要上军事法庭了。” “那么,我便在这里睡下了,希望您能好好履行未婚妻的职责。” “...凯瑟琳,您有过真心吗?对我?”】 莱瑟垂首冷笑了一声。 那声音在无人的宫殿中悠悠晃漾着,仿若被风忽的刮动的蛛丝网,在空无一物的虚白脑海中晃晃荡荡,但依然黏糊地滞留着纯白透明的余丝。 36星际热搜(论坛体) 36星际热搜(论坛体) 柏妮缓缓睁开双目,就听见面前的橘猫张大嘴巴,她长毛毛的爪子扒拉着光脑的光幕,一副震惊失色的样子。 利娜大喊了一声:“你上热搜了!”橘猫张大嘴巴,脸颊两侧的白色绒毛都讶异地飘了起来。 柏妮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打开自己的光脑就开始登陆星际网论坛,搜索起尼古拉游戏的超话。 利娜咽了口口水,悲伤地用毛茸茸爪子捧住她的手问道:“你调低面部模拟度了吗?” 柏妮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一进游戏,就把面部模拟度拉到最低了啊......” 因为她总是遇见变态,所以平时很注意保护自身的隐私安全,玩游戏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真实相貌呢? “最低好像也有10%?”利娜头顶的棕黄耳朵放松似的耷拉了下来,她思索着说道:“我看你游戏里的发色和瞳色是和现实一样的,不过其他地方都不相似。” 利娜按了下手腕上的光脑,光幕便在眼前延展开来,流金一般将一个个亮起的字组合: 主题:那个扮演凯瑟琳公主的小姐姐是谁!!!!叁分钟内我要拿到她的身份序列和地址! 截图【图1】【2】【3】。 上面还放了个剪辑游戏过程的视频,正好是凯瑟琳公主大婚那天柏妮游上大殿的那一幕。 NO.1◇【兔兔今天吃了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4发言: 占楼 NO.2◇【兔兔今天吃了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5发言: 小姐姐好看!555今天也是沉醉在姐姐美貌下的一天! NO.3◇【熊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5发言: 这是?重置版的史特拉战略游戏录屏剪辑吗? 听说改成类似电影的意识流了,看上去好像挺好玩的。 NO.4◇楼主【简妮】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6发言: 是的!!!最喜欢就是这个小姐姐了,霸气又娇柔,有一种微妙的病娇感。 NO.5◇【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8回复楼主【简妮】: 这不是病娇吧,感觉有点像人类神话里那种天使与恶魔的交汇美感。 NO.6◇【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9回复楼主【简妮】: 而且我看了官方发的她之前全部视频片段,发现她真的是天生王者啊,林恩·拉洛克那时候就是个穷画家,什么政治资本都没有,她居然敢把公主印托付给他。 NO.7◇楼主【简妮】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0回复NO.5◇【洛林】: 哈哈哈哈我其实也没怎么仔细看她的对话,纯舔颜去了。 NO.8◇【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48回复楼主【简妮】: 这样啊,听说现在除了凯瑟琳,视频里其他人的马甲都被扒的差不多了,莱瑟将军是亚博那个二王子。 NO.9◇楼主【简妮】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0回复NO.8◇【洛林】: !居然是王子,唉,这种人可望不可即。 NO.10◇【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0回复楼主【简妮】: 最早被扒了身份的就是他,居然敢面部模拟度100%就登陆游戏,莱瑟·诺兰真的头铁老哥。 而且他还挺亲民的,星网上他的照片忒多,找个粉丝一看就发现了。 所以我估计凯瑟琳的面部模拟度应该是最低的,大概率不可能被扒身份了。 NO.11◇楼主【简妮】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1回复NO.8◇【洛林】: 为什么?不是有虹膜识别的吗? NO.12◇【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1回复楼主【简妮】: 放的视频不是AR视频,特意模糊了眼睛和手部的细节,应该是官方为了保护玩家隐私。 只不过很多玩家特征太明显,而且现在风头正大,很多玩这个游戏的黑客随便用光脑编程识别一下,就掉马甲了。 NO.13◇楼主【简妮】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2回复NO.8◇【洛林】: 这也太惨了...... NO.14◇【一只浣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5回复NO.12◇【洛林】: 是的,比如那个马科斯公爵,银沙星第一富豪,又是共议员,一把年纪爱好玩游戏结果被扒,实在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 NO.15◇【喵咪喵咪】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8回复NO.12◇【洛林】: 有点想知道那个林恩·拉洛克是谁,一开始和凯瑟琳公主交锋的时候感觉他好可爱啊。 NO.16◇【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9回复NO.15◇【喵咪喵咪】: 哦。那你现实见到他就不会觉得他可爱了。 NO.17◇【喵咪喵咪】于226年—14月—26日 36:25:58回复NO.16◇【洛林】: ?为什么? NO.18◇【洛林】于226年—14月—26日 36:25:60回复NO.15◇【喵咪喵咪】: 你自己去查就知道了,他应该也有点名气吧。 NO.19◇【一只浣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0回复NO.15◇【喵咪喵咪】: 。是洛德·拉洛克,他是拉洛克家的世孙,好几百年前拉洛克一家就从亚博搬到了联邦。 玩游戏被匹配到自己家老祖宗,估计他也没想到哈哈哈哈哈。 NO.20◇【喵咪喵咪】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1回复NO.19◇【一只浣熊】: 他是不是居住在联邦的首都星?我感觉他的眼睛有点眼熟...像我们学校学长.... NO.21◇【一只浣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2回复NO.20◇【喵咪喵咪】: 莫非....你是首都军事大学附属直立高中的吗..... NO.22◇【喵咪喵咪】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2回复NO.21◇【一只浣熊】: 是的... 然后这位学长在我们学校属于顶流了,简直是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 NO.23◇【一只浣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3回复NO.22◇【喵咪喵咪】: 厉害了学妹,居然能考上直立高中,感觉直立已经是联邦屈指可数的重点贵族高中了。不过我先问下你不会是蓝血吧? (蓝血指联邦旧式贵族) NO.24◇【喵咪喵咪】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4回复NO.22◇【一只浣熊】: 啊,我只是单纯靠成绩进去的贫困生啦。 NO.25◇【一只浣熊】于226年—14月—26日 36:26:05回复NO.22◇【喵咪喵咪】: 那你很厉害啊,继续加油!像我这种穷loser就只能去科技公司搬砖维持生计了。 .................... 柏妮关闭光脑,感觉非常头痛。 现在就是庆幸她没那么容易被曝光在大众视线里,然后莱瑟和她隔了一个国家,也没那么容易见面。 她毕竟捅了他一针管,万一这位王子仇恨自己,要暗杀,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利娜翻着光脑,一边虎扑住她开心地说道:“论坛上都是在夸你好看的人诶,还有人给你组了后援会哈哈哈哈!” 橘猫的胖乎乎棍状尾巴竖起来左右摇摆,上面白乎乎、软融融的毛毛就像是随风飘扬的海草。 柏妮摸了摸她手感柔软的爪子毛,万分疲惫地倒在了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闭着眼说道:“我累了,听说这学期的考试被定在了下个星期一?” 利娜咬着爪子,又舔了舔乱蓬蓬的毛道:“我看看学校发的通知,好像是这样。” 彭锵一声。仿佛是家具移动的声音。 两个人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奇怪的响动,便走下楼梯,探头朝门口望去。 阳关热烈得仿佛灼烧大地,倚着楼梯往下看去,光线透过玻璃门映在地上,竟显得积水空明一般。 怀斯曼先生正坐在花园的躺椅上和客人说话,这只金钱豹懒洋洋地摊在靠背上,圆圆的爪子中抓着一柄象牙烟壶,还又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有着黑色斑点的毛绒绒尾巴。 花园的入口门庭还站着两个带墨镜的犬类保镖;而距门口的不远处,她的哥哥安东尼正指挥着汗流浃背的工人搬动家里的家具。 柏妮沿着旋转楼梯奔了下去,她抱住养父毛茸茸的头,将手放在他张开的吻部,撒娇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们要搬家了吗?” 金钱豹那翠绿色的眼睛立刻眨也不眨地望向了她,他毛茸茸的尾巴甩了过来,悄悄缠上她的小臂。将尾巴牢牢地卷成一个卷后,怀斯曼先生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们要搬去首都星了,高兴吗?” 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满面茫然地问:“为什么要突然搬家?” 怀斯曼先生将下吻靠了过来,亲昵而带有距离感地蹭了蹭她的手,又克制地往后退了退,才说道:“银沙星离尼古拉星系太近了,我总担心还会发生上次那回事,所以还是搬去首都星,至少治安会比较好。” 柏妮为难地望了眼楼梯上的利娜,沉默了一会又慢慢说道:“可是我的朋友都在这里,搬家就要...” 利娜听见了,高声喊起来:“柏妮!我和你一起去!” 橘猫急急忙忙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变成了一只圆乎乎的猫球,利娜四爪朝天地滚在她面前,挣扎着掏出软绵绵的肉垫按在她手上。 “我们家在首都的呀!”利娜理直气壮又开开心心地说道:“当初我本来要回去,舍不得你就一个人留下来了。” 怀斯曼先生沉思着说道:“我记得你是弗里曼家的孩子?是旁支吗?” 橘猫扑住她,亲热地用脸颊的毛给她的脖颈挠痒痒,一边活泼地说道:“算是,和主家子弟一表叁万里的关系了,不然我爸妈也不舍得让我留下来。” 怀斯曼先生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微笑。 他耸了耸圆乎乎的金色耳朵,将收回利爪的绵软肉垫搭在柏妮的手臂上,愉快地拍了拍后,他说道:“既然你们都回首都星,不如也上同一所高中吧?我看,那所首都军事大学附属直立高中就很不错。” 利娜的琥珀色眼睛立时像巨型灯泡般亮了起来,仿佛黑夜中能够照亮整条街的亮度。 37和病娇兔耳少年的镜面play 万里澄空,一片云也无,蔚蓝得像一片海飘荡在天际。 昨天考完试,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柏妮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的宁静风景。 毕竟现在也许会是最后能欣赏银沙星的一个月了,下个月她就要和利娜一起去首都星上高中。 她正怔怔出神,就听见自己卧室的窗台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落地声。 她穿着睡裙打开了门,震惊地发现了坐在窗台栏杆处的兔耳少年。 而这位好不羞愧的闯入者甚至笑眯眯地冲她挥手打了个招呼:“哟!又见面了,上次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少年毫无杂色的雪白兔耳耷拉在他头顶,白色绒毛飘飘忽忽地被风吹落一些,掉在地上。 他穿着纯白色的防护服,朝她弯起那双月牙般的红宝石眼睛,洁白的发丝根根分明地垂下来,显得他像个兔耳朵天使,或者是什么天真无邪的白兔精怪。 柏妮放下颤巍巍指着面前少年的手指,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色。 她露出一个毫无瑕疵的微笑,那像是一张保护性的完美面具被缝在她的面容上:“你怎么在这里?” 柏妮并没有特别害怕。她渐渐摸清了这些来找她的人都是出于某种欲望。 这种欲望能在她身上得到满足,无论是爱还是欲,她都理智地觉得自己摸到了掌控这些精神上边缘者的头绪。 …… ………… 她稍显羞耻地用手遮住了脸,垂下了眼帘,费恩却讶异地朝她看来道:“为什么要遮住脸呢?姐姐这样很美啊。” 他笑嘻嘻地挺直腰道:“我看的肉棒都硬得不行了。” 这样说着,他直直注视着镜中的她,然后噗地一声将肉.棒塞了进去。然后他低低呼出一口气,感觉里面就像一口狭窄的温泉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性.器。 费恩松开了一只手,单单就左手抱住她的大腿,将她放在一把放衣服的椅子上,然后站在她身后开始狂风疾雨般的抽.插。 他任由她使劲拽住自己的兔耳朵,然后在他狠狠挺.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也被她拽得皱起来,就像一块拧过的团状抹布。 容貌昳丽的少年线条流畅的脖颈也因此紧了紧,他的一点喉结往下滑,像是一颗可爱的红枣仁。 38-39耿直缅因猫警官 40她、病娇垂耳兔、猫警官的修罗场 41直立高中的第一课 无数星系自身后漫过,星际梭车在轨道穿行着。天空中荧荧闪烁的星星依旧不饶人地夺去大半夜色,而夜空仿佛落在水中的纸片,半透明地亮了起来。 柏妮登上了开往直立高中校区的梭车,望着玻璃窗外云海缭绕,边戴上内置耳塞,听着播报员播报邻国的新闻: “....自上月尼古拉布洛什维克国家政党提出对国家负责,领袖莫宁发表主要讲话后,尼古拉战局再次重燃,曜星历227年1月6日早晨10时,守皇党与社会党军队在靠近筑沙星的位置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战斗,战况激烈,包括退位尼皇在内的皇室成员被社会党屠戮殆尽......”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再度隐隐出现,首先,皇室成员如果死光了,唯留下她这沧海遗珠的皇室成员。那么自己如果被守皇党发现,她便可能被绑架走,去当个木雕泥塑的女皇,为了继承这些旧贵族复国的“雅望”.... 柏妮摁了摁眉心,在心中对自己催眠道:“...你是个普通女高中生,普通的,什么尼古拉都与你无关。” 如此反复叁遍之后,梭车铃叮地一声响,她恍然间被惊醒,急急忙忙地拽着书包跳下车去。 晨雾浓重,露水在嫩绿的叶片上滚动,一副将落不落的样子。 直立高中的校园占地面积很大,柏妮在主干道走了将近十分钟也没找到教学楼的入口。 正当她在透明指示牌前犹豫徘徊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从旁边走过——侧脸竟与她在游戏中见过的林恩·拉洛克如出一辙。 柏妮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忙跑上前叫住了他:“学长,请问一下,八号教学楼怎么走?” 洛德·拉洛克身着白色衬衫,行走间仿若常人,只有棕色卷发后隐藏着一点红玉般的鱼鳍,能判断他应该属于鱼类生物。 他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意,随后温润地说道:“学妹,你是要参加开学典礼的新生?八号教学楼要走到主干道尽头左拐,一楼就是学校礼堂。” “谢谢学长。”柏妮微微身体前倾,表示感谢,随即被洛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胸腔里心跳都停滞在了原地。 洛德翠绿眼眸深邃得像一汪潭水,望着她饶有趣味地说道:“学妹,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学长吗?” 他的声音:“我穿的是便服而非校服,再者,你还是新生,也不可能见过我。” 她微微睁大眼睛,装作自然地说道:“我之前在史特拉游戏论坛上,见过学长的照片。” 洛德依然笑着,但清朗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冷淡:“...这样吗,我知道了,你走吧。” 他这几日实在见多了拿扮演凯瑟琳作为契机故意接近他的女生,以至于他实在有些厌烦在自己面前讨论史特拉游戏作为话头,只为了引来他一瞥的人了。 他觉得眼前这个学妹也差不多是这样,于是心绪顿时烦躁起来,只将眼神随意闲适地落在地上,丝毫没有打量面前学妹的意思。 洛德·拉洛克希望他此时表露出的拒人千里的态度,能让她知道些廉耻,不要纠缠上来。 柏妮见这位昔日同盟兼手下没什么聊天的意思,而自己也亟迫于赶上开学典礼,便再次匆匆道了声谢,然后碎步跑远了。 她只来得及看上开学典礼的后半段,校长和新生演讲早就过了,现在是优秀学长的遵遵祝词。 台上一只棕黄色猞猁用圆圆的毛爪子抓着讲稿,他的黑曜石眼睛似乎结着一条黑水冰河,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 “....直立高中是是一所军事高中,这也就意味着每位同学必将参加一次军训,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学习的历程,我希望学弟学妹,都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学习中超越我们这些旧学长们,将直立高中的荣耀恒久地发扬光大!” 猞猁每念一段,有着不规则黑色尖绒毛的毛乎乎耳朵便抖动一下,身后厚实的黑色短尾巴也晃动一下,有着与他沉闷严肃面容不相符的可爱。 柏妮茫茫然听了好一会,终于这只庞大的猞猁环望了一圈四周的学生,带一些轻松地总结道:“...最后,打个广告,学生会及各类社团现在已经开始招收新生,希望学弟学妹们可以踊跃参与。” 她才戳了戳身边站着的一只黑猩猩,问道:“同学,你知道这个老生代表叫什么名字吗?” 黑猩猩挠了挠头,她的长手指上有着虬直曲结的指节,还涂抹着纯黑色指甲油,她冲柏妮挑了挑眉道:“...我好像刚刚有注意到你,你迟到了?” 柏妮无奈地点了点头,黑猩猩便嘿嘿笑着,低声八卦地说道:“他是学生会会长,莱德·弗里曼,民主党党魁之子。他父亲迪特玛竞选总统的时候,他陪着上过新闻的。” 见柏妮只是点头,都没有吃惊或是钦慕的神情,黑猩猩小姐心情复杂地拍了她的肩道:“同学你很冷静啊,这一届学弟学妹好多都冲着我们学校五株金缕叶去的,简直是狂蜂浪蝶一般的场景。” 金缕叶可以产出昂贵的基因净化因子,也用来形容高岭之花类的人物。 她刚想继续问五株金缕叶究竟是那几位人物,黑猩猩小姐便看了眼手表,惶急地对她道:“光顾着和你说话,我们第一节课快要迟了!” 说着她便扯着柏妮的袖子将她风卷疾驰般朝楼下操场拖去,柏妮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跑,不由得喘着气问道:“为什么要去操场?” 黑猩猩小姐姐便也扯着嗓子喊道:“因为要—军—训—啊!” 十几个班的同学熙熙攘攘地站在空旷而带有科幻色彩的纯白地面上,跑道则时而高,耸时而是一个滑坡,还有一些障碍训练设施。 柏妮好不容易找到一年级C班的阵营,面前黑着脸,有着白色毛绒绒圆耳朵的教官便沉声吼道:“都给我安静!” 42严苛的雪豹教官 雪豹教官脾气暴烈地伸出一只手捋了捋袖子,对他们指指点点地说道:“...我这个人啊,脾气不是很好,不管你是什么娇小姐,或者大少爷,要是违反纪律,我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长身阔臂,头顶白色带斑点的圆耳朵微微动了动,看向底下学生时又警觉地竖起。 洁白的衣领被喉咙及肩膀的腱子肉绷紧,下颌和胸膛间只露出一点麦色的肌理,显出一种禁欲的色彩。 队伍另一头的黑猩猩小姐不由得探出头,她喃喃自语道:“这教官是谁啊,这么拽?” 雪豹教官嗤笑一声,他沉着的声音大声吼道:“刚刚谁说话!给我出来!” 他可正好缺个杀鸡儆猴的人来练手,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跳出来了,挺好! 黑猩猩小姐张望了下四周,在变得悄然静谧的队列中,心虚地垂下脑袋。 “就你!”雪豹教官插着两臂,白色长尾巴甩来甩去。站在黑猩猩面前瞪着他那双冷酷的黑曜石眼睛说道:“嗯?你刚刚在这里说什么了?” 黑猩猩小姐缩着肩膀,欲哭无泪地站了出来:“教官,我不是故意的...” “哼,不用解释都一样,不就是觉得我拽么!”他昂起下巴,嘴角微咧道:“告诉你们,我,昆汀·乔约拿是航战军警卫队里最年轻的中将!所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极限。” 他敏锐地扫视一圈,看见柏妮探过来悄悄打量他的明澈眼眸,便狠狠瞪她一眼。 看见她急急忙忙垂下眼帘,感觉到自己教官的地位有了提升,雪豹这才满意地说道:“很好,希望我们接下来几周的相处,也能这样愉快。” 于是队伍间顿时冒出一堆唉声叹气的声音,起伏不绝。 柏妮也觉得很淦,主要是这个教官一看就不好说话,狂傲的很,而她体质又不好(和其他族群相比)。 昆汀直截了当地粗莽吼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绕着这跑道二十圈!” 有个男生哀叹道:“二十圈?跑不动啊——” 听见这句抱怨,雪豹教官眉头一竖,他墨色眼眸中的火光灼灼,指着那个说话的男生:“二十圈不够?那就加十圈!不跑就给我再加十圈!叁十圈,四十圈!” 这下,所有人都如坠寒潭,悄然无声了。 昆汀一瞪眼睛,怒道:“还不跑?”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动了起来,包括柏妮,她是知道自己的体质坚持不了那么多圈的,但是她不敢反驳这位严苛的教官。 柏妮在洁白的坡道上喘着气奔跑着,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鞭挞的用来给旧地主磨麦的老驴,又仿佛一条煮锅里的青蛙,被温水煮掉了全部气力。 旁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超越她跑了过去,她的腿却像加上了二十斤砖块一样艰涩得难以迈动。 这是第几圈了?大概有十圈了?柏妮模模糊糊地想道。 头顶的太阳刺目地晒着,她的眼睫被淌下的汗水全然打湿了,她艰难地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面前的场景,但柏妮感到脑海中炸起了白光,面前又一黑。 只是短短一瞬间,她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雪豹教官并没有将你们闲置在一边,而是一直在观看你们跑的过程。 他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因为只跑了十圈就晕倒——这大概是因为他只是个青涩憨憨的新手教官,并没有带军训的经历,而他自己又过于自负,还过度高看普通的高中生。 当他看见柏妮晕倒在跑道,内心简直是崩溃的,为什么会有这么柔弱的人!才跑了十圈就晕了?! 昆汀将面色惨白的柏妮拦腰抱了起来,甫一入手,他便为柔软的触感一愣,她身体的重量,简直像刚出生的小鸡仔一样轻。 雪豹教官一边讶异,一边直起身体僵硬地把她抱着,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去学校的医护室,他身后的雪白而毛绒的斑点长尾巴也紧张地竖立起来,就像一个挺直的路标。 他将柏妮放在校医护室里洁白的医疗床上。而她闭阖着双目,纯净而不知世事地晕着,那蔷薇花瓣般柔软的唇便自然地微微开启着,露出一点白净的贝齿。 昆汀站在校医边,观望着校医检查柏妮的身体,而校医用器械看了看她的各项数据,便简洁地说道:“中暑了。” 校医扯开她扣的紧紧的衣领,将白色校服衬衫的前襟拉开,便微微露出她如同奶油般柔软的一点点胸脯。 然后雪豹教官便看见她犹如奶油布丁的胸口猛地震动了一下,她呼出一口浊气,长而浓密的眼睫扇动着,像是蝴蝶翅膀一般生动诱人。 雪豹教官不禁迅速地以手掩面,面上浮上一层红晕。他在军中服役许多年,性别意识早已退化了。军队里的士兵都是负责工作的工蚁,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分工不同的区别。 他自认是个性格耿直的铁直男,分不清女人的区别...但或许,现在的他似乎能分清女人和女人的区别? 昆汀发散思维地默默想着,而他有上万个气味处理器的鼻头仿佛能嗅到她带来的特殊芳香,朦胧的窗纱拂过,将他面前的她蒙上一层神秘惑人的色彩。 他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雪白尾巴晃荡着挡在身前,就像她是什么在他脚下缠绕生长的芳果藤蔓,散发着使他意志力褪去的危险而甜蜜的气息。 校医完全没注意到雪豹的憨憨举动,他将手放在柏妮的鼻尖试探了一下,发现她确实有着微弱而稳定的呼吸,便放下心来,对昆汀说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其他学生是不是还在下面跑步?” 雪豹教官猛地惊醒过来,宛若浮沉大梦一场。似是为了掩盖他的心虚,昆汀没有看柏妮一眼,而是迅猛而急迫地冲下了楼梯。 柏妮懵然地从昏迷中转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腕上的光脑。 看见现在才上午十一点钟,她才放下心来,下午第一节课不会落下了。 毕竟直立高中与银沙星的普通高中不同,课程全部对接大学课程,于是显得深奥难懂。 学生可以自由选课,高中四年一共有十一门必修课和二十四门主修课,当然也分“文理科目”和“文武科目”。 同班的同学因此很难见到彼此,因为所选课程大部分都不一致。 柏妮自己报的是纳米机械维修和星际局势外交课这两门,这两门必修都难得很,每一年都分上下书册,还要购入其他的辅导书。 柏妮算是文理同修了;而利娜是文武同修,她报了一门机甲操作课,如果学得好也可以选择服兵役。 两个人相同的课程只有一门,就是外国文学鉴赏。 这真是令利娜悲伤极了,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这只胖乎乎圆滚滚的橘猫便闷闷不乐地扒在柏妮的肩头,耸起的湿漉漉鼻尖嗅到了饭菜的芳香,却提不劲来啃上一口。 ——虽然橘猫在课间就饱餐过几顿零食。 利娜挨在柏妮软绵绵的肩头,一边嗅着她身上洋柑橘和茉莉杂糅的信息素味道,茫然睁大的眼睛望着餐厅外盛放的繁花,花团锦簇的各种颜色混合起来,也像是餐厅里突然变嘈杂的声音。 等等!那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还是消散不去地围绕在她和柏妮身边?! 利娜茫然又懵逼地抬起头,看见引起餐厅轰动的那个人——正是自己同家族的堂兄,学生会主席莱德·弗里曼。 这只棕黄色猞猁孤松般直直站在她们面前,根根分明的皮毛在灯光下散发着如太阳般柔和暖融的光泽,颜色又像是融化的芝士黄油般厚实干净。 莱德·弗里曼优雅而慵懒地微微颔首。 他茶褐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撇过来,以一种完全公事公办,又不容置疑的冷漠语气说道:“...利娜,姨母听说你升学来到直立中学,希望我来照看一下你。” 43荣亚兄弟会 靠在教学楼洁白的墙边,橘猫和猞猁伫立于花木疏影处,交谈声疏离又浅淡。 柏妮一边拿起叉子将一口酒糟肉送入嘴中,一边远远望着那边的场景,橘猫的双爪交叉在胸前,摆出了一副防御性的姿态;而那位学生会长也态度疏远,他沉着的声音像是冬季瑟瑟落下的一层冻雪花。 等到利娜有些气急败坏地踏着步回来,背脊上的橘黄色皮毛都炸了一圈,她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发泄似的大口咬着一大块炸肉。 等咽了下去,利娜心头的怒气又有些平息了,于是不免对她倾诉道:“这么多年没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赶快整理学业材料,去荣亚兄弟会申请的入会申请。” 柏妮怔了一下,荣亚兄弟会是直立高中最出名的社团组织,全名缩写是D.H,它也对外招收成绩且家世优异的学生,不限男女。 进入荣亚并非十分困难,但在家世筛选上,荣亚有自己的规则,必须是继承财富的财阀继承人或者父母一方是众议员,有政治资本的社会精英,抑或是家族世世代代流传的蓝血旧贵族。 非叁者不要,当然,如果足够优秀,也许也能成为一位D.H。 她犹犹豫豫地问道:“进荣亚兄弟会,应该是好事?为什么你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利娜摊了摊爪子,露出五只软绵绵的粉色肉垫,她无奈地说道:“因为我要是进去了,就是他莱德·弗里曼的人了,到时候免不了血雨腥风,争权夺利。” D.H有很多成员同时在校学生会担任职务,内部站队和竞争十分激烈。 “而且听说他这一任学生会长,还是他从叁年级学长洛德·拉洛克手里抢来的,今年六月份,又到了换届选举的时候,你说恐不恐怖吧。”利娜豪迈地干了瓶果汁,最后抚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柏妮有些讶异:“学生会换届选举,竞争这么激烈吗?” 她不由得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地球的学生生活,感觉还是比较单纯的,大部分靠实力取胜。 利娜苦笑着点了点头,肯定道:“不过这种激烈,仅限于首都直立高中,毕竟这里学生会有实权。” 她掰着爪子,神神秘秘地对柏妮低声道:“教师任免、参与学校董事会会议、还有每年毕业季的兵役及政府部门份额分配,都是学生会的权利啊!” 原来如此,搅浑油锅的老鼠、偷窃的老鼠、自相残杀的老鼠,说到底,争抢的不过是那一块代表社会资源的奶酪罢了。 柏妮的心里像揉了团杂草,乱糟糟的。 她也同样低声问道:“这不就是学生会垄断了学生们的上升渠道吗?” 利娜晃了晃毛绒绒脑壳,她一边发散着思绪,一边悲伤地说道:“虽然是这样,但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去联邦政府当个职员,或者去做上将、将军啥的;也就我妈不这么想,估计今天就是她跑来让堂兄一定要管着我。” 柏妮放下基本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她水般纯澈的声音带着些憧憬,同时恍然述说着现实的残酷道:“我挺想做政府职工的,工作稳定有什么不好呢?” 就像上辈子那样,大家削破头皮也要国考当公务员,不就是为了拿到个铁饭碗吗? 利娜钦佩地看着她,琥珀色猫瞳里闪着晶莹的光:“不愧是你,我的挚友!如此志向远大!” 她的语气带着炫耀般的喜悦,简直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反讽了,但橘猫也是这个性格,只要让她上了心,你的什么都是好的,杀人放火也是好的。 柏妮不免有了些有趣的联想——利娜像是古早小说里恶毒女配的好闺蜜,这种感觉。 结伴的两人在日光强烈明亮的走廊分开,利娜奔上楼梯,去上机甲理论课程;而柏妮则走向相连的7号教学楼,奔赴她在这所直立高中的第一节课,纳米机械维修。 纳米机械维修,说到底也不过主分两方面:机甲维修和星舰维修,按照易难程度上课,便是先由纳米机械技术发展历史的理论讲起,这一块只要背就行,还是挺简单的。 巨大的光屏在面前缓缓延展开,播放的正是这门课的课件。 驯鹿老师站在前方讲台上,他西装革履,头顶的白色鹿角,骨骼指节巨大而繁复,仿佛一整瓶盛放的插花。 他并没有和学生们套套近乎,而是用一个恰当有趣的比喻插入了课程中: “如果用分子比作细胞,那么一个个纳米小分子,也便是组成一台机器的细胞 我们要知道,在纳米机械发展如此迅猛的今天,了解这门技术的历史,对同学们来说,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一课。” 柏妮认真地用光脑的光屏记着笔记,只要用手指在闪着荧光的屏幕上写字,笔记便会被自动保存下来,有时还会给你自动纠正一些明显的错别字及语法错误 “那么,带领你们入门的第一节课便上到这里。”高大的驯鹿老师环视一周,用他沉着的声音问道:“我想问问,你们有谁满了二十岁,已经注入了生物纳米智能的?” 柏妮好奇地朝四周左右望去,只有一只黑猩猩举起了手——是之前和她同班的黑猩猩小姐姐,她高高举起的手,手指上还闪着黑色指甲油的亮光。 驯鹿老师微微颔首,对举起手的黑猩猩说道:“我们的同学大多还没经历这个,所以这位——” 他看了看调出来的学生信息表,便接着说道:“这位昙芸·菲利克斯小姐,你可以分享一下你的经历吗?” 黑猩猩嗖地一甩头发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她有着和温婉名字毫不相同的气势。 此时她的黑眼睛正闪烁着兴奋火花,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通俗来讲,生物纳米智能在植入后,会生成一个和你的大脑一样,处理算法的副脑,也就像是更高级一点的游戏系统,或者低级一点的AI,人工智能。” “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固定二十岁之后才植入生物纳米智能,大脑发育完全后,完全可以联系医院直接植入。这门手术非常危险,但鉴于目前技术已经成熟,所以失败率并不很高,300万分之一的样子吧。” 驯鹿老师安静地听完她的话,随后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同学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失败率是被政府压低了才宣传出来的,事实上,还有将近30万分之一的几率会失败。” “你们已经是占据了大部分社会资源的非普通人,站在金字塔的中上层,那么没有纯熟技术的下层群众,跌破了头也要给孩子、给自己做这项不纯熟植入手术的他们,又是怎样的悲哀呢?我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一切。” 他绿松石般的眼睛含着温润的光泽,说出的话也春风细雨一般。 生┊动┊美┇文: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44霸凌 叮铃的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便如同蜂巢中出门采蜜的工蜂,蜂拥而出。 柏妮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拿着路边学姐发放的社团传单,好奇地瞥了一眼——是海族馆招人的传单。 发传单的学姐正和她旁边的小姐妹唠着八卦,只是朝柏妮随意点了点头,而后随手塞给她一张彩纸:“今年的社团招新好火爆啊,连我们这种老学姐都要出来抢人。” “还好啊,主要是很多优秀的新生我们又抢不到,说到底这个社团还是太过局限了,大部分只招海族和两栖类。” 柏妮接过传单,一目十行地看起来,耳朵听着学姐们聊天。 “说起新生......费恩·南迪估计是今年最有希望进D.H的人了。”学姐雀跃地说道:“我还没见过年纪那么小的D.H呢!他真可爱,耀目的红水晶眼睛,还有可爱的圆滚滚短尾巴!” 柏妮心脏咯噔了一下,心中不自觉地暗道,不至于那么巧吧...怎么哪里都有他? 她佯装惊奇地抬起脸问道:“学姐...问下费恩·南迪是谁呀?” 学姐微红着脸带着讶异的神情看了眼她,随后仿佛与有荣焉般笑嘻嘻地说道:“学妹怎么连你们年级的风云人物也不认识?南迪这个姓氏没听过吗?” 见柏妮老老实实地摇头,学姐又用无奈的、那种怎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的神情瞥了眼她,笑起来:“南迪家族啦,垄断能源矿生意的南迪矿业公司,费恩是南迪家的继承人,而且我听说他妈妈是那位影后...嘉莉·斯图尔顿。” 说起这个名字,柏妮便大致有了些印象,她问道:“是那位饰演奥菲利亚荣膺诺卡节影后的?” 奥菲利亚是她一直很喜欢的书,因此电影她也去看了,女主演真的很美丽,有着金棕色长发和琥珀色眼眸,笑起来眸光欲眠欲醉,犹如春闺梦里人。 “是!”学姐见她终于接上了话头,便也有些振奋起来:“可惜这位影后命不好,难产死了,不过她也很大年纪才嫁给老南迪先生,一百五十岁,也算是死在最美好的年纪里。” 柏妮听了许久学姐讲的嘉莉·斯图尔顿的故事,终于废了好大劲才把话题拐到手中的传单里。 她询问道:“那海族馆有明确加入者必须要会什么吗?” “是收深潜泳,或者花式潜泳的新生,基本上海族才能胜任,你还是算了吧。”学姐露出可惜的眼神,遵遵劝导她道:“你这样的人类女孩子,去了只能打杂,多没意思。去文学社、史学社、甚至绘画、天文社,你都会很受欢迎的!” 柏妮遗憾地摇了摇头,依然答道:“我还是想去海族馆看一看。” 毕竟她挺想看海豚、海豹、海狮还有企鹅,把社团打杂当成动物园打杂,应该也很有趣。 顺着传单上的地址走去,这座巨大的海族馆庞大地伫立在道路尽头,外观像碎蛋壳一般圆润的扣在地面上。 她刷了一下光脑映出的学生ID,自动玻璃门便刷的打开了。里面的学生不算很多,都有着蓝色或是其他异于人类颜色的皮肤,他们或是脖颈处有鳃,手指的指节被薄薄皮肤连在一起,或是耳边有鳍。 他们嬉笑着互相问道:“你知道考核的地方在哪吗?” “我连考核什么都不知道,嗨,也就来凑个热闹。” 然后有个皮肤蓝绿、眼睛鼓鼓的人指了个方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海族馆的社长还在池子里游泳,如果想观摩一下考核目标,可以去看看。” 柏妮顺着这人所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汪不深不浅的盐水池里,有一尾尾巴干净得像是一泓红玉的人鱼。 洛德·拉洛克棕色的短发在水里浮动着散开,潜游时又贴在他的头皮和前额,他灵活地摆动尾部,像是闪电般穿行在水中,仿佛不受任何暗流的影响。 而后他嗖地浮出水面,只激起几朵细小的水花,引来了大片欢呼的掌声。他沉稳有度地睁开碧空晴洗般的眼眸,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人群之中的柏妮。 洛德皱了皱眉。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里,他会一眼瞥见这个学妹,他分明见到她就心烦意乱,嫌弃又厌烦。 在这种燥郁心境下,他完全忘记了维护自己谦谦公子的表象,忘了去接身后女生递来的毛巾,而是淌着一身水上了池岸,露出的雪白腹肌流下一道道水痕,显出与他温和面容毫不相符的色气。 他带着柔和的微笑假面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留下一众奇怪的窃窃私语的簇拥者。 柏妮不免心虚地低了低头,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为何要心虚呢? 她复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便听见后方传来的猜测声:“洛德大人...好像生气了?” 另一个人便可疑地裂开嘴,无语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喧闹人群的中心已经离开,其他人也自讨没趣地四散开去。 她顺着人群散开的方向登上了海族馆的二楼,这里空无一人,十分静谧,间或一声遥远传来的海豚的牟牟声。 那声音非常模糊,柏妮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但她依然好奇地追逐着声音,来到了这一方宽广如海洋般的巨型玻璃缸附近。 透过玻璃,里面仿佛便是一方模拟大海的生态区——形态多姿的珊瑚丛中,橘黄色小丑鱼灵活地摆动着身体钻进钻出,还有上方嬉戏游乐的海豚群。 柏妮站在低矮处,透过玻璃望向水面,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她真的看见那水面上有一只小生物被随意抛来抛去,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走近了看,那居然是一只海獭! 白灰色海獭被海面下的海豚群玩乐似的不时顶来顶去,时而头部朝下,时而腹部撞向海豚被蓝色体表包裹的脊骨。 海獭紧紧地闭着眼睛,脸上的神情痛楚不堪,他惨不忍睹的白灰皮毛下渗出鲜血,一缕一缕地在水面上蔓延散开。 柏妮心中一惊,连忙踏上通往玻璃海顶层的楼梯,急急忙忙地踏着往上的阶梯奔跑,跑到离那只可怜海獭最近的地方。 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考虑,就揪准一个海獭被抛到这层楼陆地的空档,一个助跑上前跃起,便惊险地抱着这只受伤海獭滚到了一边的地面。 她的心脏怦怦跳着,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寒气,便听见跃出水面的海豚发出了一声低沉愤怒的男低音:“....喂!” 她站起身,一边揉着摔红了的膝盖,迷茫地看着扑通一声游上岸,化为人身的海豚先生。 雷奥·洛克菲勒没想到面前站出来“主持正义”的是个女孩,他不禁讶然地挑了挑眉,撩起自己的深蓝色卷发。 他看见她的目光投过来,嘴角便对她勾起,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邪肆笑容。 他宽阔的胸膛上不着一物,露出的光裸小麦色肌肤柔韧细腻。而他走路时若有若无地摆开大腿,露出坚硬而大的*****,就好像以此炫耀似的。 他向那只仍然在昏迷中的海獭走去,被柏妮挡住了。 她张开双臂,挡住那只可怜海獭说道:“等等、你想干什么?” 海豚先生再度挑了挑眉,他缓缓走近,将头凑近她耳侧,边暧昧地呼出一口热气,边反问道:“我干什么?我倒还想问你在这干什么呢?” 柏妮皱起眉,对他这样一副花花公子的态度非常不适:“你站远一点,好好说话!” 雷奥·洛克菲勒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很无辜,又说道:“学妹,你没必要插手一些闲事吧? 这只海獭得罪了我们,所以自愿做我们的玩具来让我消消气。” 她眼睛的余光朝着胸口有着微弱起伏的海獭撇去一眼。柏妮握紧了手,就像是试图给自己一些勇气一般:“可是他看上去快死了...” 海豚先生似乎被面前无畏的少女逗笑了,他开始觉得这个小学妹天真得很可爱。 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一只有力的手臂便伸过来,将她壁咚在了墙上。 宽阔健壮的胸膛压迫过来,离她近的几乎能看见毛孔,几滴水珠在他的腱子肉上蜿蜒着淌下,没入他粗黑的**毛发中。 她撇过头,心里很反感这种一直散发荷尔蒙的男人。 “不如这样吧,学妹,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事情。”雷奥·洛克菲勒的笑容满是邪气,他捞起一缕她的棕色发丝,捏在手里微微把玩着,这个举动使她不适地往旁边站了站——因为身后没有位置可以退后了。 “既然你不想那只海獭被我们玩死,那不如你陪我也是一样的。”海豚先生微微一笑,在拉长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道:“...我可是会很温柔的。” 柏妮缩起脖子,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猛地往右退了几步,隔他几米远的地方才敢开口道:“...我不。” 雷奥·洛克菲勒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45转变 他并不喜欢拒绝自己的女人,那会让他感觉到不尊重。至于不尊重他的女人,也让他失去了兴致。 雷奥·洛克菲勒张开了五指,让他指尖拽住缠绕的棕色发丝缓缓落地。他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你会知道拒绝我的后果的,学妹。” 柏妮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只是自顾自地将海獭抱起来,放在了叁楼的医疗室里。 他越看越像之前她在尼古拉帝国遇见的那只柔弱海獭维克多。 她趴在医疗床的边缘,看着海獭在修复舱中缓慢地睁开了黑豆豆般的双眼,他惊得几乎要一个挺身蹦起来。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姿态,用两只爪爪焦虑地揉着脸颊的绒毛,软而纯的少年音像是撒娇般带上泣音:“呜呜呜,我现在好丑......” 柏妮隔着透明舱门安慰着他:“没关系的,你还是可爱的。” 维克多撅起嘴,两只爪爪急切地拍打着毛茸茸的白肚皮:“那我就不帅气了吗?” 她敷衍地宽慰道:“嗯、是的、你很帅。” “那你喜欢我了吗?”海獭湿润的黑豆豆眼巴巴地瞅着她。 柏妮无情拒绝道:“对不起,你会遇见喜欢你、你也同样喜欢的人的。” 车轱辘的废话(关于为什么不喜欢,及到底喜不喜欢的话题)说了一箩筐,伤痕累累的维克多终于安稳入睡,而天色也逐渐转黯。 柏妮看了眼光脑的时钟,发现距离宿舍夜晚门禁只剩下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她急急忙忙地跑下了阶梯。 直立高中的门禁其实并不怎么严格,来检查的一般是学生会下隶属的自律部,而且也只检查大门刷学生ID的时间和次数,避免学生玩疯了在校外过夜的情况。 天空翻滚着层层黑云,瑟瑟秋风吹过,像是饕餮吞吃食物的声音,又仿佛孤独壮阔的海浪声。 柏妮刚走出海族馆,头顶斜边突然飞来一句含着恶劣笑意的喊声:“喂!学妹!” 哗啦一声,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便将柏妮劈头盖脸淋湿了一身。 更糟的是,她感觉到紧紧贴着皮肤的衣服在融化,像燃烧殆尽的白蜡那样软踏踏地化成透明固体掉落下来。 她猜测是一种能化掉衣物纤维的新型化学物质,于是迅速地拿出了校服将自己裹住。 教学楼上蓝发蓝眼的海豚学长扶着栏杆,吐露的话宛若语毒蛇喷射的毒液般恶毒:“学妹,这就是和我们D.H作对的下场,不要再自找苦吃了!” 四周簇拥着他的学生里立时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嘲笑,仿佛要将她整个撕裂开,赤身裸体地扔在雪地里,然后像秃鹫般蜂拥而上,吞噬她因血管炸裂渗出的鲜血为乐。 她似乎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大众眼下,任他们批判指点,看一个与D.H作对的学生是怎样下场。 柏妮只是低着头,湿湿淋淋的水从她的头顶、眼睫像连接不断的雨落下来。 她眼前似乎变成了一个隔着水雾的世界,但即使不看四周,她也能感觉到附近投来的视线,仿佛都闪着异质的光。 好屈辱,她空白的脑海中,恍然间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栗,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从心底燃起的怒火。 这心火像是草原上生生不息的野火,带着不干的烈焰与炽热的怨怼燃起来,哪怕更深露重、入夜寒冷,也绝不放弃燃烧。 柏妮瑟缩地捂着自己的衣服,陡然间,她听见一声熟悉的沉声呵斥:“都让开!站着这干什么?看热闹去别处看!看你们同学的热闹,还有没有同理心?” 雪豹教官大踏步走来,他怒瞪着一双怒火结成冰霜的眼眸,怒吼道:“都给我散开!” 然后一件温暖干燥的军装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将柏妮**出大半雪白皮肤的上半身遮了个严严实实。 柏妮抬起头,眼睫上还织着蒙蒙的水雾,她柔润的声音低低的:“教官,谢谢你。” 她的内心转了无数道弯,最终凶狠地想着,或许在阶层面前,善良和尊严已经成了太过奢侈的东西。 但即使这样,她也想讨一讨这个公道,不折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她要做,就做挣扎在泥泞中,野地上鲜妍生长的玫瑰;抑或是灰白干涸地面之上,挂着的一轮烈焰骄阳。 这样想着,柏妮带着满眼泪痕,对着跑过来的雪豹教官露出了一个惨白的柔韧微笑:“我没事的,教官。” 昆汀仓促而急迫地应了一声,又将视线撇向别处。他棱角分明而俊毅有致的脸上,是一副紧张于不知如何相处的模样。 他雪白圆圆的耳朵不自觉地竖起又放下,连带斑点的毛茸茸灵活尾巴也仿佛僵直又笨重,在空中傻乎乎地摆了摆。 雪豹眼尾的余光悄然转过去,看见她湿漉漉的雪白皮肤滚下剔透的水珠,贝齿轻轻咬住蔷薇般鲜艳柔嫩的下唇瓣,深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里面仿佛蕴含着浩渺湖泊;而她鸦羽般的发丝带着潮湿水汽扑面而来。 时间与气氛凝滞了,像是胶着在一起的油和烫水,不论如何也分不开了。 雪豹教官斜望着她呆呆出了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他听见她窸窸窣窣地凑了过来,还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他离她越发近了,昆汀的一颗心也在胸腔里砰砰地跳跃起来,仿佛永动机的滚轮昼夜不息地滚动着。 柏妮纯澈的声音悄然响起,宛如玫瑰花瓣上滚动的露珠般诱人,又似神话故事中罗蕾莱的动人音色:“昆汀教官,能请你送我回宿舍吗?” 她内心忐忑不安,感到自己邀请的话语僵硬而不自然,于是又掩饰般后退了几步,余光便不由自主地朝雪豹教官望去,想看一看他的反应。 他眼看就要将自己的阴影完全笼罩在她身上,那么亲密,她却已经撇过头,转过了身,昆汀的内心不能说是不失望的。 他低下头看她,心下斟酌许久,将要说话的时候被她打断了。 柏妮簇起柳叶般的眉头,垂下眼帘说道:“...忙的话就算了,我就是害怕他们又来...” 雪豹直愣愣地圆睁着黑曜石眼睛,突然冒出一句:“...不忙。” 这话一出口,他顿时感觉自己接下来说话也顺畅许多,他连忙表现出一副公正不阿的表情肃毅地说道:“我送你吧,我也怕自己的学生遇到什么危险。” 柏妮亦步亦趋地跟在教官身后走着,走到了学生宿舍。 直立高中的本钱足够给建立学生单人宿舍,但还不止如此,每个学生分到的都是独栋别墅,因此在这里上课,每一年的学费也是高昂的。 夜色深重,道路上空无一人,唯有路灯还闪着荧荧明光,静谧地洒在平直道路和茂盛草丛上,像是柔柔覆盖上一层银白薄纱。 一眼望去,独栋宿舍的景观也很别致,假山、喷泉、水池处处皆景,还有外面围着的围栏上攀援着一圈密密的爬山虎,延伸而上,将内部完全地遮蔽起来。 柏妮只是犹犹豫豫地走着,想向教官寻求帮助,但转念想道,这也是自己的事情,又凭什么去麻烦别人呢?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她只是这样一想,就烦闷不安,心头升起羞愧的燥热,失去了和身边的人继续“散步”的闲心,也完全放弃了想利用他来保全自己的自私和虚荣心。 柏妮猛地停下了脚步,郁郁地说道:“...谢谢你,就送到这里吧。” 她没有管身后的他露出了什么表情,而是一溜烟地跑进了围栏的栅门内。 静静流淌着的喷泉水池旁早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两只长耳朵柔软地垂下来,他背对着喷涌而出的银色水流的波光,面容上明明暗暗,光与影交错在他侧脸的下颌处,显出一种鲜活而沉颓的色彩。 她并不怎么意外,只是平静地说道:“是你啊。” 柏妮疲惫地拖着步子,像是夏末时蹒跚而行的蝉。她走到精致无暇的他身前,突然升起一种将自己弄脏,然后再将别人弄脏的毁灭心理。 费恩的红宝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望着她伸出犹带着斑驳水迹的手,抚上了他苍白的面颊,然后那双纤细的手,缓缓下落,落至他脆弱的脖颈,然后慢慢收紧了,再狠狠地掐住。 她浑身的力气绷紧了,苍白手臂上的细小青筋绷起来,然后在他的脖颈上弄出一道道手指的红痕,看着他喘不上气的喉咙发出了类似抽气的声音。 他垂下的纯白色毛茸茸耳朵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尾带上生理性的潮红色,但他居然在笑! 费恩一边感受着浑身气体被抽走的无力感,一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由面前人带来的愉悦。他多么地、多么地高兴!他的心上人终于学会爱他了,终于回应他的爱了! 这样的伤痕刻在自己脖颈上,一定是粉红色的,像是心脏的颜色吧? 心中满溢着满足的快乐,他弯着眼睛,樱花粉的唇瓣也咧开,剔透的瞳孔在月色下漏出一丝明亮而纯粹的光。 纯白的兔耳少年静悄悄凑近柏妮,在她紧紧抿起的唇角处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46-47室外羞耻play/窥视/垂耳兔h ………… …… 费恩在流水的沉粉小穴间抽插着他的手指,时不时揪一揪那可怜敏感的阴蒂头,让她弓起了弧度优美的腰身,喘息着发出美妙的鸣叫。 而站在绿叶遮蔽围墙后的雪豹教官,只用手掰开一片翠绿树叶,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呆呆木楞地蹲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远去渐杳了,他分明是燃起了嫉妒的怒火,但色情淫乱画面带来的生理性冲击,却让他的下体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他感觉痛苦,是初恋的幻梦还未展开便被他自己亲手打碎的痛苦,心上完美无缺的月亮奔赴着其他人而去的痛苦,还有目前羞辱性的、不能控制自己身体反应的痛苦。 雪豹黑曜石的眼睛几乎变成了攻击性的竖瞳,他泛红的双眼依然控制不住地直视她雪白无暇的身体——就像是满盈的月亮有了缺角,神座上的神女缓缓走下,她不再是一个幻想中的角色,而变成了一个世俗中的美丽少女。 柏妮雪白的身体泛上红色,她感受着下半身一层一层泛上的情潮,将身子后靠在纤细少年坚实的胸膛上,她闭着眼睛含住了少年软哒哒的毛乎乎耳朵,用牙齿噬咬着耳朵的径肉。 然后感受到费恩的呼吸一乱,裤兜处鼓鼓囊囊的硬物便贴上来,贴紧了她的臀肉。 而她的花穴也摩擦着他粗糙的裤袋,像是被蚂蚁啃噬的痛痒感不断袭来,无比难耐,柏妮忍不住绷紧了双腿,听见他腾出一只手拉下了裤链。 ………… …… 48冲突 柏妮最终的选择是话剧社。 这个社团的成员比较平等,对于制作道具或者饰演配角的同学都是一样重视,至少在明面上一视同仁。 这天她正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学校开放日,而搬着一大袋话剧服装上下楼。 一不留神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她因为那一瞬间猛烈的冲撞,差点脚下一滑从上行的履带楼梯滚落下去。 手头的服装瞬间散落一地,细碎的铂金挂饰和细纱流苏裙子等零零碎碎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掉落出来。 当柏妮扶住扶手,正心有余悸的时候,她看见撞倒自己的蓝发学姐返头露出了一个没有诚意的笑脸,还甩头就走,只高高在上地抛下一句:“抱歉啊,没注意。” 一看蓝发,就是水生族群,柏妮耸了耸肩,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起散落一地的服装。 自从她被雷奥·洛克菲勒找过麻烦,总有些人来搞些这种小动作,仿佛嗡嗡叫的苍蝇围绕在身边,影响着日常生活的进行。 当柏妮好不容易地将服装送到话剧社的器材室,就听见大力推开门那磅的一声。 门摇摇晃晃的倚在了墙边,而映入眼帘的是黑猩猩小姐震惊急切的脸。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柏妮喊道:“...你那个朋友!和上届学长打起来了!” 柏妮愣了一下,她刚刚剧烈运动而头脑混沌成了一片,浑身血管的血液在体内急速流过,此时静悄悄地,仿佛耳畔便是身体内部血液潺潺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茫然的声音问道:“...什么?谁打起来了?” 黑猩猩小姐急得边跺脚,边唉了一声,将她夹在自己臂弯里就开始走。她的身材实在高大,柏妮被拖在她毛乎乎的黑色臂膀中,行走万分艰难。 她刚想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结果黑猩猩小姐似乎是嫌弃这样太慢,于是将柏妮放在了自己肩膀上,开始一路风驰电掣的奔跑。 被抵着胃摇晃了一路,当柏妮终于疲乏地空白着脸直起身,她便看见眼前巨大纯白的圆形机甲演练场上,一只毛绒滚圆的橘猫,正挺直胸膛站在机甲支架上。 利娜伸出爪子指着她对面蓝头发笑容僵硬的男人,她浑身的橘色绒毛炸开,连尾巴都竖起来,像一根大号的擀面杖。 她毫无畏惧地发言道:“...要是我打败了你,你就跪下来给我的朋友道歉!” 那位学长穿着高年级的机甲训练服,此时正神情尴尬地摊着手,说道:“这事吧,私下解决不好吗?”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显然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占理的一方。 橘猫高高地仰起头,那副骄傲愤怒的模样丝毫不显盛气凌人:“私下解决?那你对她的侮辱又怎么算?”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四周便吵闹嘈杂起来。 柏妮连忙拉了拉黑猩猩小姐的袖子,用略大一点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黑猩猩小姐伸出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自己的光脑上按了几下,学校的论坛即刻在光幕上跳出来。在顶上飘红的高热度帖里,柏妮毫不意外地翻到了讨论自己的帖子。 主题:雷奥·洛克菲勒的新任红名单?还是新女友? 截图是柏妮被水泼了衣服的那张照片,拍的很模糊;下一张就是她在游泳馆被雷奥壁咚的图。 (红名单是霸凌对象的名单) NO.1◇楼主【沙卡】: 感觉这个学妹是在欲擒故纵吧。 NO.2◇【咕唔咕】: 身材挺好,沙卡学长没有更清楚一点的图片吗? NO.3◇【一尾热带鱼】: 有一说一,楼主这种把女生被淋湿的照片**下来,还放网上的行为很恶心。 NO.4◇楼主【沙卡】回复【一尾热带鱼】: 爱看不看,不看就滚。 NO.5◇【一尾热带鱼】回复楼主【沙卡】: 你侵犯人家隐私,我还不能说? NO.6◇【橘猫】: 能问下发帖的楼主是谁吗?图片女生是我朋友,我拳头痒了! NO.7◇【一尾热带鱼】回复NO.6◇【橘猫】: 刚刚顺着网路逮过去,应该是叁年级的学长,真名和ID一样都叫沙卡。 他机甲系吧好像,你看看随便哪个年级机甲系的课表就能找到他上课的教室,1-4年级课表是不变的。 【图:机甲系课表】 NO.8◇【一尾热带鱼】回复楼主【沙卡】: 呵呵。要不是我现在困在实验室,我也想去抽你一顿。 NO.9◇楼主【沙卡】回复【一尾热带鱼】: 那你来啊,看打得过谁。 NO.10◇【一尾热带鱼】: 呵呵,可我是鲸鱼。 ........ 这个帖子很快变成了热门贴,而且还在持续上升着热度,怪不得利娜会选择跑来和那位学长决斗。 如果撤帖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在传播,但事情进一步发酵到决斗的地步,那么传播留言的人也会因各种顾虑而减少。 柏妮望向利娜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上淡淡的担忧,而利娜缓缓坐进橘色涂装机甲里,顺便逮住机甲空档,还朝她兴奋地笑着挥了挥手。 她双手交叉着做了个祈祷的姿势,垂下了眼帘。 场地的另一边,费恩慵懒地坐在机甲舱里发呆,他仿佛刚刚做了个梦醒过来,混沌而茫然地透过显示屏,将目光投向外面的演练场。 他垂下的白色耳朵毛杂乱地往一边跑,睡得乱七八糟,短小的尾巴揪被挤在座位边缘,只剩下一点点绒毛尖。 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费恩红色的眼眸像经过打磨抛光的宝石,瞬间亮了起来。 他打开了自己机甲的录制按钮,将柏妮的影像放大,然后满面雀跃地在屏幕中她的蔷薇般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啊,双手交叉、面容担忧的姐姐,也好可爱。 只是,那个让她露出那样甜蜜动人神情的家伙....好让人嫉妒。 他用手指摩挲着光幕上她面庞的位置,她的面颊像是Q弹的白豆腐一般诱人;还有皮肤下面青白的血管,其中的血液潺潺流动,也仿佛吸入饮料时品味到的那可口的甜液。 ——想让她也想注视那人一样注视着自己....如果这样的心愿实现,他便仿佛饮下了无比美妙的佳酿般心满意足。 当主系统光幕上出现倒计时的图像时,圆形演练场上对立的两架机甲已经站好,并摆出了预备的战斗姿势。 【利娜·弗里曼1年级生VS沙卡·诺敏3年级生】 【2...】 【1】! 当指针指向1 位置的瞬间,两台机甲同时疾若闪电、迅若雷霆般动了起来! 右边的橘色涂装机甲一个右勾爪,立刻引起在场众人的一阵喧哗,那勾爪的动作完全破坏了对面蓝色机甲的左手肢节,利娜一击得手,随即一个旋身闪开,阻止了对方靠近攻击的意图。 在来来回回交手十数回后,橘色涂装机甲迅猛地将蓝色机甲放倒,按在了地面上,使对方动弹不得。 见显示屏已经闪出她的胜迹之后,利娜打开了舱门,打算愉快地和柏妮庆贺这一场相差甚大、毫无悬殊的胜局。 但她完全没料到身后的蓝色机甲会在明确失败的结局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向自己发起冲锋! 这就像被判作弊之后还想报复裁判一样,是极其没品的行为。 柏妮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架蓝色机甲,朝着身上没有丝毫防护的利娜轰鸣而去。 她的心脏几乎暂停了,失去了跳动了勇气,像是按下定格键的相机一样。 就在她害怕到满目都是晃动着的虚影的时候,横空从左侧出现了一架纯白机甲,仿若一柄长枪般绝尘而来,重重地击落了蓝色机甲。 破损严重的蓝涂装机甲,在滋滋的电流重启失败声响过后,就倒地不起了。 据说这种伤势的机甲,里面的机甲驾驶员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身体伤,或者神经拉伤之类。 猛然间,一阵汹涌的骚乱传遍了整座校练场,宛若狂风呼啸后的伏地的树梢。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低声的喧哗:“那台机甲!是费恩·南迪!” 果然是他,纯白机甲的头罩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的舱室和人——她所熟知的、昳丽英挺的兔耳少年。 费恩走了下来,他的肌肉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律动,长毛的白兔耳也微微抖动。 他苍白的皮肤上沁着层薄薄汗珠,甩了甩银色微硬的短发,晶莹的汗水便弥散在空气中,消隐不见。 他将一边窃窃私语的人群视而不见,笔直地朝柏妮走来,就仿佛走在一条刷的直尺一般的人行道上。 她不知对此作何语言,只好装作娇羞地低下头,让少年笔挺的身影靠近自己,将自己的表情完全掩盖住。 橘猫这时也回过神,敏捷地像个团子般滚到柏妮面前,拉过她的手,警惕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费恩偏头一笑,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一些恶意和抵触,但被他很好地收敛起来:“我来找姐姐。” 橘猫目瞪口呆地将双耳撇后变成了飞机耳,身后蓬松毛绒的尾巴一甩一甩,像是表达沮丧一般。 她转头控诉地对柏妮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我怎么都不知道?” 柏妮沉安慰般的捏了捏她毛绒爪子下的粉红肉垫,像是富有弹性的紧实肌肉,非常好捋。 她叹了口气,没奈何地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暑假的时候?” 费恩见她的眼神又落到橘猫身上,便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说道:“这个周末是我的生日,姐姐也来我家怎么样?会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比如乐队、自助烧烤之类的?” 利娜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尾巴也欢快地像擀面杖般在身后晃了起来,她惊喜地叫道:“烧烤?!” 柏妮则头痛地扶了扶额,看来她不去也不行了,毕竟真的放心不下利娜。 49机甲舱机械play 她刚想拉住利娜,述说面前这人的恐怖之处,身后的一只斑鸠便飞了过来,圆滚滚的小团子身体发出不相符的宏大响声:“利娜同学,机甲操作课的教授找你!” 利娜疑惑地歪头看去:“有说什么事情吗?” “你都打赢了叁年级学长,这种大事也不算什么事情吗?”灰色杂毛斑鸠抖动了一下羽翅,用小爪子梳理了一下蓬松的羽毛,斜着眼睛说道。 橘猫嘿嘿一笑,摸着脑袋对柏妮挥了挥手跑远了。 “你要进我的机甲舱参观一下吗?” 费恩揽着被孤单落下的柏妮,抚摸着她纤细的腰,手指隔布料在上面挑逗般的滑动着,边冲柏妮眨了眨他初生驯鹿般无辜的眼睛。 他轻轻扣住她的手,撒娇般带着深意道:“是我改装过的。”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朝那台巨大而流线般的纯白机甲望去。 雪白的弧线型机翼贴在机身两侧,高高矗立的机身挺拔而优雅,在落日余晖的掩映光辉下,外表皮呈现出一种美丽而梦幻的渐变色。 柏妮心动了一下,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我找利娜也是一样能看的。” 费恩苦恼了一下,随后张大嘴巴吓唬她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目光下移,落到他被挤成扁平状的短乎乎毛茸茸的兔尾巴,她咳嗽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不纯洁道:“你把尾巴给我玩...?” 费恩挺翘屁股上的短尾巴动了动,就像感觉羞涩一般,缩了一下后又夹了起来,像一缕圆叶状柳絮,蓬松得让人想伸手捋一捋。 50费恩的父亲 第二天是周末,这也是学院开放日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按理说柏妮本来应该在话剧社排练;或者是和利娜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之类的。 但是当她们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四顾左右,能看见的座位都已经被占据了,现在要从学校论坛预约自习室,也得等上整整一个上午。 柏妮便抱着书和利娜一起去了学校边的咖啡厅,这里算不上嘈杂,还有悠扬柔缓的音乐时而飘荡在上空。 她将几本专业书摊开,终于选了最简单的力学机械思维计算,这也是联邦课程水平测试中十分重要的一门。 联邦课程水平测试,与上一世高考类似,都是凭借这个成绩来申请大学。 星际各国对其他国家的高考成绩默认是一视同仁的,就是说你如果想移民其他国家上大学,可以在自己国家考完课程水平测试,然后也能申请上不错的异国大学。 考试每年一次,一年级学生也可以报名,据说全国排名前5%的学生可以免面试,被直立大学、新泽大学等着名高校录取。 这个世界的物理也和上辈子相差不大,难度却大了很多,基础力学变成了最基本的课程,然后,按照难度依次加深便是流体力学、连续介质力学、流固耦合等等。 简而言之,如果明年之内她还不去医院注入生物纳米智能,那么她挂科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了,毕竟有副脑分析计算、传输思维记忆,和没有副脑,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学习的时间漫长又短暂,利娜很快就因为没有零食的慰藉,而滚在座位上,失去了对课本的兴趣。 橘猫委屈巴巴地有一下没一下舔着爪子上的毛毛,大尾巴像松鼠般扫来扫去。 她一边支棱起毛茸茸的橘耳朵,鼓着圆滚滚黑溜溜的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想闻到邻座的一丢丢饭香。 柏妮没有理会正无所事事的橘猫,她面前的习题册还有最后一题没解出来,此时她正思考着,边用电子笔戳着桌子,发出笃笃的细小沉厚声音。 尚没有思路,她手上的光脑屏幕先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黑猩猩小姐,她看了一会,纳闷地接起电话。 另一头的声音压得低低地,甚至还带着几分窘迫:“怀斯曼同学,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你现在有空吗?” 柏妮看着仅剩下一道的习题,犹犹豫豫地说道:“有空吧?” 主要是考虑到也许黑猩猩小姐可能有什么急事,自己如果不忙,帮助一下同学也好。 黑猩猩小姐:“我前几天为了买鸣鹿的周边,积蓄和零花钱都挥霍一空了结果今天去了学校咖啡厅点单,没想到这里消费这么高我可不敢逃单啊!” 柏妮问道:“是学校右边旁边路上那家咖啡厅吗?” 她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表示肯定的应答,不由得想道,该不会这么巧吧? 柏妮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最终在隔壁座找到了正愁眉苦脸的黑猩猩小姐,对方一看见她,便大喜过望地抬起脸:“啊!怀斯曼!你来的好快!” 黑猩猩小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柏妮一键买单付款,然后截了个图给自己。她感激地道了声谢,便说道:“下个月等我生活费到了,立刻转你!” 柏妮研究了一下支付的账单,不由得疑惑说道:“这总共也就168星币,你是怎么买不起的,难道你所有的钱都?” 她忽然有了种预感,抬起头看向黑猩猩小姐,果真看到她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道:“为了追星,我大概花了几百万星币吧。” 柏妮捱到将近下午,那道令自己苦思冥想的习题都还没写完,黑猩猩小姐早就回了宿舍休息,利娜也跑去旁边的餐厅犒劳自己的胃。 柏妮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翻起光脑,映入眼帘的第一条信息便是费恩发来的: 【姐姐,你在干什么?】 然后是隔了一分钟发来的下一条: 【下午我接你去我家吗?就算可以多相处一分钟,也很满足哦。】 【呜呜呜姐姐理一理我,不管你和我聊什么,我都很开心的】 接下来是他在这短短半小时内发来的30多条短信,她略微翻看了一下,都是抱怨家里无聊,作业也无聊等等繁琐的日常。 柏妮将书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刚出门就看见费恩从梭车上下来,朝自己这边挥了挥手,她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友好,也便点了点头示意。 准确来说,费恩在她心里的定位大约是不熟的炮友吧,爱情在她心里只占据0.1%都不到的地位,她从来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又不实在的东西。 费恩看见她缓步走过来,便低下头略微羞涩地抓了抓银白短发,清朗的少年音撒娇似的说道:“我还没见过姐姐穿这样的短裙呢,很可爱。”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自己的碎花裙子,按住裙角坐进他的梭车里,说道:“谢谢夸奖?是利娜选的。” 他认真地牵住她的手,红宝石眼睛中流露出愤愤的情绪说道:“可恶,我也好想把姐姐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要是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就算到死只是朋友的话” 他的头靠了过来,语气低低地,亲密的温热吐息便喷洒在她的脖颈,柔软而粗的长耳朵绒毛也刮在她的颈窝,痒痒的,却并不使她感到不适,大约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费恩拉长的声音中带着沉淀深邃的爱意:“我也完全接受的哦。” 她垂下眼帘,随意地将唇瓣贴在他的唇角上,当做一个敷衍的安慰。 然后被他揽了过来,柔软的舌尖在她的唇珠上细细描摹着,狡猾地恰开她像蚌壳一般的嘴唇,露出细致的内部口腔。 他搅动着她的舌,一点一点轻轻地噬吻着,唇齿相依地加深了这个吻。 感到亮光洒进她的眼帘,她终于睁开了双目,原来是梭车已经到了南迪家的庄园,亮起的灯光洒在地面上,也照亮了通往内部的道路。 巨大的瀑布喷泉立在正中央,将整座建筑群对半分地分开,显得十分齐整有序。 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待在布置好的花园里,烧烤架也齐整地摆成两排,花影摇曳,树影错落有致,是很盛大的露天派对景象。 柏妮看见早就到了的利娜正用爪子举起一把考好的肉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酱汁沾在她嘴边的绒毛上,滑稽又可爱。 她猜想,可能是费恩私下的安排将她们两个人分开了,她不由得为这种用在自己身上的小心机烦闷地叹了口气。 柏妮站在露台上往下看了一眼花园中热闹的人群,见圆滚滚橘猫一个人在座位上吃的挺起劲,便放下心,颇感无聊地走进似乎漫长而毫无尽头的长廊。 她漫步走着,略过那些挂在墙上栩栩如生的画像,有时候也停下来看一看那些美丽的兽人们。 费恩一家都是兔子,这大约与他们家通婚的对象有关,挂在墙面上的南迪家画像中的夫人们,也都是纯色的兔子,只除了一副画像,就是费恩的母亲。 柏妮一步步往后走,脚步并不急促也不和缓,她因为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要找到他母亲的那副画像。 终于,被一路灯光照耀而烨烨堂皇的走廊尽头上,挂着一幅女人的肖像画—— 画上的女子有着姣美无暇的面庞,浅淡的长睫毛下面,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欲眠欲醉的杏眼。 棕色卷发如同瀑布般敞落下来,倚在她的侧脸边,更显得她妩媚鲜妍。 她仔细辨认着画像上细小的、叙述性的语言: 【嘉莉·斯图尔顿】 【曜月历1086年—曜日历211年,210年成为嘉莉·南迪,同年生下继承人费恩·南迪,211年难产而死。】 等等?这好像和她在星网上查到的不太一样啊。柏妮惊疑不定地看着嘉莉夫人的生卒年份,又看了看星网中这位星途短暂影后的后援会在论坛中的简介,生于曜日历45年,死于211年,中间的159年去哪里了? 正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沉着声音:“不好意思,我注意到你发现了她的年龄不太对,是吗?” 柏妮转过头去,面前站着一位拄着象牙白手杖的兔耳绅士,灰白的头发有些许长,垂落在肩头,他的脚一高一低,有些歪斜地站着。 兔耳绅士那深邃的红眼睛静静凝视了她一会,随后转过头去,又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画像,低哑的声音说道:“她在嫁给我之后才说出了她的真实年龄,南迪家的肖像不能造假,包括一应信息都是完全真实的,所以——这也是你感觉奇怪的原因。” 费恩的父亲——这位南迪先生用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杖顶部熠熠生辉的红宝石的光洁表面,继续说道:“你很像她,也许这是费恩那小子这么依赖你的原因,不过他从没见过她的母亲,大约只是巧合。” 她又看了看那张画像,脑海中对比了一番自己,摇了摇头道:“您说错了,我并不像她,只是发色和瞳色相近而已。” 精┊彩┇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51血缘 “并不是说你们的相貌。”兔耳中年绅士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便明显地刻在了脸上,这痕迹并不丑陋,反而像一杯岁月醇厚的美酒,为他增添几分成熟男性的风采。 他伸出手,只在他妻子的画像上轻轻略过,好似不忍损坏她的美貌:“是说你们的气质相似。” 柏妮心中一动,她掩饰般地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卷发,思考着如何从这位南迪先生嘴里套话。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真切地望着那副惟妙惟肖的肖像画说道:“说来很不好意思,我其实是嘉莉女士的影迷。她真是荧幕中的不老女神,以叁百岁的高龄退休,然后幸运地嫁给了您。” 头发灰白的老南迪先生看了一眼柏妮,他垂下眼睑说道:“是吗?但我依然觉得,幸运的是自己。”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她实在很有魅力,那种颠倒众生,让周围的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让一切不切实际的奇怪感情都变得特殊的魅力有一件事,说来很让人害羞,我即使在她已经过世十余年的现在,仍然担心她的骨灰某一天被人夺走。” 兔耳绅士微笑着,微微绷紧的唇使他的面容透出一股奇异的悲伤:“嘉莉就是这样的美人,大约是从小被当做间谍培养的缘故,我从不知道她哪句真话,哪句假话,她到底是认真与我恋爱?还是只是利用我呢?” 她讶异地瞪大了双眸,略带急切的话语便从她嘴边蹦了出来:“她是个间谍?她做演员不怕被人发现吗?” 老南迪先生沉吟了一下,他用余光不自觉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以一个父亲相看儿媳的角度。 既然是儿子的同学,那么家世也差不到哪里去,最差的估量是贫困生,但至少自身也积极向上,与费恩结婚之后,专心照看南迪家的产业也好 老绅士的思绪在头脑中转了一圈,最后默然地说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许多年之后,老南迪先生站在这幅画面前,都会想起父亲带着自己去参加名流宴会的那个缥缈而宁静的夜晚。 在那时,南迪家的能源矿生意还没如今一半的鼎盛,他们扣扣搜搜地拿手头仅剩的钱租了套大庄园,为了能结交上这附近潜在的客户,发展些人脉。 年幼的他站在一群小大人的圈子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插入他们的话题,只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正在尴尬的时候,嘉莉·斯图尔顿握着一柄长长的黑橡木烟斗,从富丽堂皇的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 她当时已经完成了对尼古拉帝国的布局,回到联邦做了一位荧幕影星,也同样在暗中为联邦调查局服务。 她倾身,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来,那美丽仿佛战胜了一切,所有人都专注地、垂涎欲滴地盯着她,在她身边打转,试图殷勤献媚,好获得美人一瞥。 南迪先生垂着耳朵站在那里,看见她慵懒地吸了口烟气,往前走着,手中的白帕子便悄然掉落在地上。 嘉莉·斯图尔顿的身后刚好站着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豺狼先生,这位眼镜先生,望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对于两人都涵义深远的笑容。 眼镜先生刚想弯下腰,接住这美人递来的暗示性的一抹香波。 幼年版的南迪先生便抢在那位豺狼先生之前,像个小绅士一样,或者像只憨巴狗,跑过去捡起她遗落在地的手帕。 他自己傻乎乎地、呆头呆脑的,并没有发现当时嘉莉夫人笑容里露出的不虞。 大约是五年后,他上高中,在学校又见到了她,她受院长邀请来教授外国文学鉴赏。 严苛执行住宿制的新泽高中,见到一位新老师是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她授课风格活泼,且依然风华绝代,容颜不老。 每次上课时,她总喜欢用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光幕上画出她想象中的文学着作中主人公的形貌。 她天马行空般画下自己脑海中的想象,又征询他们的意见,比如男主人公的头发应该是黑色还是蓝色,女主人公的裙子应该是绉丝还是绸缎? 嘉莉夫人玫瑰花瓣般柔软的唇瓣轻轻地淌出甘霖般甜美的话语,柔缓的声音不像在念诗,像在歌唱: “我们年轻时,把那些罪恶与贪婪当成理所应当,欣喜若狂地追寻曲折隐晦的道路,却在年迈时,悔恨不已,自以为用廉价的泪水,便能洗清过去的乌黑。”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他总是在上课前第一个到,然后守在前排的座位上,望着她在阳光照耀下如同碎金子般的发丝。 他积极地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并总是目光游移着,回忆她话音中的每一个字词与停顿。 她是否记得自己的姓名呢?纵使他在这门课上已经努力许多,他依然担心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只是一个浅淡的薄影。 当嘉莉夫人又一次提出对某个外国名着人物的疑问,他正好望着她裙子下纤细笔直的小腿发怔,她返过头来,凝视教室一圈,然后点到了他。 不出意外地,他搞砸了一切,他结结巴巴地站起来,连问题是什么都没听清。但当他垂头丧气,觉得自己一定要被她讨厌的时候—— 她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晴朗明亮、温暖的像是阳光般的笑容。 他霎时红了脸,像是电线杆上容易被人惊扰的鸟雀般,一听见响动便扑腾着翅膀跳远,他的心脏也七上八下地跳着,克制不住地向她飘近。 时间如流水般飞逝,他进入社会,学会许多成年人肮脏玷污的手腕。但他从没有一刻,会停止想念她,所以出于某种想要了解她的渴望,他调查了她的生平。 嘉莉·斯图尔顿是个间谍,倚靠自己的美貌迷惑一些权贵的女间谍,一般人对于这种间谍也有个隐晦的统称——称她们是“燕子”。 她堪称女间谍的巅峰,做成了许多常人不敢想的事,包括但不完全的成绩如下: 颠覆尼古拉政权,将才华横溢而被人民信重的大皇子拉下皇座;拿到了许多资本家偷税漏税的证据,插手税务局,为自己狂揽了千万税金。 但美人终有一日会老去,她也会在这数不尽的浮华中疲惫,也会考虑在自己疲乏无力的老年,嫁给一个能照顾自己的人。 南迪先生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对着她求了无数次婚,终于在这一年,和嘉莉夫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夏季的蝉鸣也嘈杂得可爱,婚礼上乐队的乐章是如此清新的韵律,而她美目中的流盼,像是无数可爱事物的迭加,是太阳,月光,闪耀的瑰宝。 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费恩·南迪,虽然他生下来便病弱,孱弱瘦小的身体像只可怜巴巴、养不活的幼猫。 他们倾注了许多爱意在这个孩子身上,但完美的爱情,终究有一天要破裂。 他知道了,她生下并遗落了一个孩子在尼古拉帝国,他不敢置信,因为对于后代,南迪家族的训导是很重视的,他提出要去寻找她生下的那个女孩,嘉莉夫人拒绝了,说她只是不想再找回那份令她不愿回忆的记忆。 他们爆发了争吵。 一年后,她因为产后并发症状去世了。 南迪先生悔不当初,但此时一切都晚了。他只得骗自己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因为难产去世,并不是因为生下了费恩。 灰白头发的老南迪先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不乏悲哀地说道:“这就是个陈旧的故事,不值得留恋了。” 他返头看向柏妮,面容仿佛又苍老了许多:“费恩应该还在房间里,我和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他,我很少看见他如此重视一个人了,希望你们的结局不要像我们老一辈一样。” 柏妮望着他缓步倾斜着走远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思绪当中。 她听完这个故事,就有些怀疑,不,现在是非常怀疑这位女士——嘉莉·斯图尔顿,就是她传说中的,素未谋面的母亲。 首先之前那位银狼将军就说过,大皇子殿下遇人不淑,与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相爱;其次是嘉莉·斯图尔顿的岁数,刚好和大皇子是同一年代的人,还刚好做成了颠覆皇位继承权的事情,又刚好生了个女孩,这也太巧合了 柏妮并不怨恨嘉莉夫人,但对她的情绪还是很复杂。这个美丽的女人大约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舍不得怪罪她,虽然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她捂了捂额头,那么怎么做个亲子鉴定呢?难道要她跑去找费恩拿血样? 她正万分苦恼,便看见费恩从身后昏暗隐蔽的转角处探出了个头,冲自己眨了眨眼。 柏妮捂住嘴巴,琥珀色眼眸中流露出惊讶、震沮的神色,她低声问道:“费恩,你一直在这里听墙角?” 他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听的?我早就知道了,刚刚只不过在等你。” 当她再度见到这个可能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的时候,便不知如何和他相处了。 柏妮只好垂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绕着袖口,用那种柔和平缓、不带攻击性的声音慢慢说道:“你知道你有个姐姐吗?” 费恩偏头看了她一眼,长耳朵支起来一点点,像是只侧边鼓起的毛茸茸帽子的边缘。 他目光中透出茫然:“我没想过这个,大概在我心里,那个距离千里、不知名的姐姐也不会和我相遇吧。” 她的睫毛颤了颤,像只蝴蝶蝶翼,在她雪白面颊留下纤长的阴影,面庞掩映在昏黄灯光中,像是阴霾与纯澈交错的隽永画卷。 柏妮依然忍不住将埋藏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如果说,我就是你真正的姊妹,你要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目光中惊疑不定的神色几乎透了出来,柏妮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可那是不对的呀!血缘关系终究是跨越不去的鸿沟,你不可以” 他的红宝石眼睛在黯淡的棕黄光线在折射出固执、谵妄的光,他的脸庞像是褪色明显的瓷砖,上面斑驳的痕迹像他此时不稳定的情绪。 费恩微微笑了一下:“可我就是这种人。” 原┊创┇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52-53if线费恩黑化囚禁be结局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54学院开放日 柏妮凝望着窗外的枯枝,感觉自己处于一个不可控的漩涡当中。 她不知自己应该对费恩做出何等反应,激烈的拒绝?或者表露出令人厌恶的品性,将他慢慢推远? 紧接着,她没有实感和罪恶地这样想道,既然自己要抛弃无用的道德感,不如干脆去蛊惑来一个可靠的男朋友,与费恩对立? 浑浊不安的思绪在柏妮的脑海中起伏沉淀,氤氲出莫名的喜意,她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同时又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并不是个道德界定的好人,因为她与尚且存疑的亲生弟弟交.媾之后,并没有一丁点的悔恨难受;也并不想谴责自己的功利心。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从纯白光阴中,一脚踏进浅浅的灰色边界,而她毫不犹豫。 直立高中一年一度的开放日,恰好是军训结束之后的那天。 校园开放日使学院里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柏妮从菱格彩纹窗探出头望去,各个社团的彩车在街道上摇摆跑动,像极了在春节里,劈啪作响的炮竹声中翻滚火红的舞狮人群。 柏妮站在窗口,凉爽的风不时拂过脸庞还有她单手打开的剧本,一时间书页像树影声哗啦作响。 剧本上只有两句她需要说的话,她饰演奥利维亚剧目里的盲女小姐,这个角色是沉默而内向的,多数用舞蹈来表达内心的感情。 柏妮的目光偶尔掠过人群,又停留在台词本上,但下方的一个人影陡然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之前训练他们班的雪豹教官。 他硬质的银白短发修的很短,几乎看不见上面的斑点,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周围拉扯他的学生,不甚耐烦地捋了捋袖子。 她忽然想道——这不就是送上门练手的恋爱对象吗? 正当她望着楼下怔怔出神的时候,昆汀抬起头,似乎在找那一束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的黑曜石瞳孔像两汪被阳光曝晒的浅水谭般通透,而他目光警觉,像是嗅到猎物的猎犬一般富有攻击性。 柏妮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又仿佛出于某种不想让人知晓的心虚,她将玻璃窗掩上了。 昆汀正搜寻着那束奇特而专注的凝视,身旁的朋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你干什么呢?这个时间是时候去会场了,不然前面的好位置都被占了。” 他仍对刚刚的注视耿耿于怀,但也只是点了点头,随着另一个上校朋友离开了街道。 柏妮将台词本搁置在一旁,看见那条她马上要换上的演出裙。 周身萦绕着一种平静的思绪,她打量了绿裙子片刻,随后拿出了剪刀,将膝盖处的开叉口往上剪了一公分。 她换好整套服饰,在镜子前整了整身上的褶皱,便听见利娜的敲门声,橘猫似乎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喵喵道:“柏妮——社长找你!” 柏妮应了一声,便和脸颊毛花花里胡哨的橘猫撞了个对脸,利娜脸上的毛全混着七彩的奶油,她甚至用爪子去捋毛,殊不知她越捋就变得越七彩斑斓。 橘猫的两只毛乎乎耳朵抖动了一下,她呆愣愣地望着惊呆的柏妮,语气像小孩子般心虚道:“怎么了?” 柏妮头疼捂额,悲伤地说道:“...你都在吃些什么?” “我们班摊子上搞的彩虹大蛋糕!”橘猫得意洋洋地竖起尾巴抖了抖:“巨无敌好吃!” 柏妮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演出时间,急匆匆地跑下楼去,奔向会场后台的演职人员化妆室。 高跟鞋与台阶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她泉水般的话语融合成和谐的交响曲,她急切地喃喃道:“我先走了,别忘了去看演出!糟糕,可能要迟到!” 每当节目结束,会场就爆发出一阵热闹如雷霆的喧哗鼓掌声。 雪豹教官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的演出,他的思绪滑向了别处,毛绒耳朵安静地伏在头部两侧,身后圆滚滚的、带着圆斑点的棒状尾巴微微上翘,一动不动。 仿佛留在此地的只是一个与他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僵直木偶。 在那个暗中窥视夜晚之后,他没有再试图去看她一眼。他坚信她终将变成他心中斑驳尘封的记忆,而自己会渐渐遗忘那一幕,重归军中肃穆而沉静的生活。 前面的台上又奏响了新的曲子,音乐声几乎响彻半边天,雪豹教官提着装矿泉水的塑料袋,皱着眉头看向前边。 一个熟悉的绿裙子女孩跳了上去,她的脸上满溢着笑容,昆汀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开心。 盲女的舞蹈有种拉丁特色,节奏明快,动作简单随意,而且腰部动作较多,表达出这个角色强烈的钦慕般的感情色彩。 她穿了条开叉的裙子,扭腰时裙摆摇曳露出白皙的大腿,她笑着,脸颊的颧骨上的梨涡陷下去,然后旋转,跳跃,跺脚,鞋跟与地面发出沉闷又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曲摇滚乐章, 鸡蛋黄的灯光映着她的白皙大腿上,散发着像是牛乳般丝滑美味的色泽;上面渗出的晶莹汗滴是那么美味,像是雨落时玫瑰花瓣上滚动的甘霖。 昆汀站在那儿,他的咽喉因为饥饿而滚烫的情绪冒起了烟,他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动人的轻声吟唱,雪白的肌肤,还有沉红的花瓣,让他忍不住撕咬着将她整个吞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人群往前,往拥挤的舞台挤去。 她随即旋过身来,以一种脸微微后仰的姿态,腰肢一下后弯,然后又提起,她撩了下淡绿裙摆的一角,对自己示以收敛的馥郁微笑。 他头脑空白,头重脚轻。 暮色仿若白昼,流盼将一切镀上黄金,而这舞台上只有这一个人。 落日,星辰,大楼的装饰和树上的花环,黯然地做了陪衬。她又从那夜糜乱的画面中脱颖而出,再次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星光环绕的月亮,皎洁地洒下余晖。 昆汀分不清内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是艳羡那拥住她的少年,还是渴望得到她的身体? 他又在渴求着什么?是爱情,还是肉.欲? 他感到自己在这分不清爱欲的浑浊池中挣扎,而她正睁着一双微微下垂、纯洁无暇的眼睛,高高在上地望着他。 她像是像藤蔓一样柔软的附生兰,就寄生依附在他这棵树上,攀缠交错。 昆汀隐隐感到了绝望,他内心经久不息的,难以抗拒的熊熊燃烧的念头,开始与他仅剩的理智做起了斗争。 这感觉无法消除,让他的心头仿佛压抑了沉重的石头,恨不得降下场瓢泼大雨把自己淋个透。 ——像恶魔在耳边的呢喃,像热切的朋友的絮语,像令人颤抖的,能销熔心脏的欲之火。 过了许久,演员们闭幕下台后响起阵阵雷鸣掌声,他才震怖般醒过神,为自己邪恶的想法而颤然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皱紧了眉,狠狠揪住自己的耳朵,使那竖起的圆被压伏下去,连蓬松的毛也被按倒在一边。 ——不、他不该这么想的....他是个军官,他应当有他拼死一争的荣誉和职责。 他不应当垂涎于少女的美貌,而忘了自己应该抱有的道德底线。 雪豹教官忍不住伸手探向了自己肩头的军章,默默叹息道,他所效忠的军队啊,请你告诉他应当做些什么吧,无论如何,他内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