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哥儿》 穿成农家哥儿_1 书名:穿成农家哥儿 作者:尘了 文案 【美食文种田文,家长里短温馨日常,无极品,暖暖治愈风格】 陈玉平穿成了个孕痣浅生育艰难的哥儿,十九岁了迟迟不见有人上门来探话。 原主为此很是愁闷困苦,穿过来的陈玉平就不一样了。 没人要,不能成亲,正好啊!一个人过多逍遥自在。 日子美滋滋的陈玉平,在山里捡了个孩子,想着怪可怜的,就养着吧。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高大健硕汉子…… 陈玉平:捡一送一? 内容标签:生子穿越时空种田文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玉平,崔元九┃配角:┃其它: 作品简介: 陈玉平穿成了个孕痣浅生育艰难的哥儿,十九岁了迟迟不见有人上门来探话。原主为此很是愁闷困苦,穿过来的陈玉平就不一样了。没人要,不能成亲,正好啊!一个人过多逍遥自在。日子美滋滋的陈玉平,在山里捡了个孩子,想着怪可怜的,就养着吧。但是这突然出现的高大健硕的汉子是怎么回事?捡一送一? 文章以美食开始,却是轻松的家长里短温馨日常文,作者行文流畅,字里行间细腻治愈,暖暖地小甜文,值得一读。 第1章 陈玉平起来时,太阳还没出来,却也是天色大亮。 家中只有阿爹在,正在灶屋里张罗着早饭,阿父和弟弟还在田间劳作。 “阿爹。” “醒了,快些洗漱,你阿父阿弟差不多该回来了。” 陈玉平嗯嗯的应着,端了粗盐麻利的漱口洗脸。 他不是真正的陈玉平,他才穿过来没几天,还不太习惯天蒙蒙亮就起来。 他穿过来时,正在发着烧,身体特别虚弱,经过两三天的喝药细养,瞅着是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瘦瘦弱弱,风一吹就能倒地。许是因此,对他晚起不下地干活家里人也没谁说什么。 “阿爹,昨儿放的笼子今个收获还不错,小鱼小虾足有一斤多,虾子要多些。”陈原秋把小木桶放到了墙角下,人往屋后井边去:“三哥,今个好些没?” “比昨天好了些。” 陈老爹瞅着小儿子拿回来的木桶:“做汤吃还是香煎?刚好够咱们吃一顿。” “三哥你想怎么吃?” “虾子比较多?” 陈原秋点点头。 “阿爹,虾子留着给我吧,小鱼弄香煎。”陈玉平往灶屋喊了句。 逢着陈老汉进屋,听着三儿子的说话声,脸上有了笑:“平哥儿今个见精神了不少。” “我瞧着也是。”陈老爹说着话,三两下将小鱼小虾分开,就着灶里的一点点炭火余温,把洗干净的小鱼放锅里焙干。 “三哥,你拿着虾子想干什么?”陈原秋咬了口香喷喷的酸菜包,好奇的问了句。 陈玉平神神秘秘的笑:“整点儿好吃的。” “够吗?不够的话,二哥昨儿也放了笼子,估摸着也捞了些虾子。” “一会我过去看看的。” 在苦竹村,孩子成亲后,俩口子会被分出去单过。 陈老爹和陈老汉共育有四个孩子,大儿子陈玉春是个哥儿,和本村张家汉子张志为成亲,住在村南边,和张家紧挨着。二儿子陈原冬是个汉子,娶的是邻村姑娘,新屋离老屋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穿成农家哥儿_2 三儿子陈玉平,也是个哥儿,眼看就要满十九岁,却迟迟不见有人上门来说谋,这里头啊,就是因着三儿子眉心孕痣太浅,若无大福气傍身,恐难有生育。 小儿子陈原秋,将将十七岁,高高壮壮的小伙子,打去年年底就有人上门来探话了,甭管是本村还是邻村,有不少哥儿姑娘都挺中意他,他本人倒是不着急成亲。 这个世界很古怪。 有男有女,还有会生孩子的哥儿,哥儿性别为男,眉心生有孕痣。 汉子和哥儿可以成亲过日子,汉子和姑娘也可以成亲过日子,哥儿和姑娘可以成亲过日子,哥儿和哥儿也可以成亲过日子。汉子和汉子,姑娘和姑娘倒是少见。 孕痣浅的哥儿,身体会比较强壮,看着和汉子有点相似,也能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哥儿成亲不难。和姑娘或孕痣深的哥儿成亲后,也能生育子女,哥儿虽为哥儿,自己没法生育时,一般男性生育能力会偏强,比不得真正的汉子,却也差不了多少。 陈玉平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孕痣浅,偏骨架也瘦弱,其男性生育能力偏低,几乎和他眉心的孕痣不相上下。 虽说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自成年后,却从来没见有谁上门来探话过,更别提说谋。 对于原主的愁闷苦楚,穿过来的陈玉平觉得完全不是事儿。 作为现代社畜一只,生存压力大,快三十岁的人了,就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一个人过着也逍遥自在。 有时间多琢磨琢磨吃吃喝喝多好,何必给自己白白增压。 陈玉平帮着阿爹把家里的琐碎活收拾妥当,父子俩往隔壁陈原冬家去。 柳桂香带着孩子在屋檐下做针线活,瞧见阿爹和三弟过来,笑着起身招呼。 “这孩子睡得真香。”陈老爹瞅了两眼大孙女,随后撸了袖子,麻利的替二儿媳收拾着家里的琐碎活。 柳桂香帮阿爹搭把手,陈玉平则坐在屋檐下,看着睡着的大侄女。 “你去歇着,也没多少活。” “我还想着趁巧妞儿睡着了,给拾掇出来,难得她这个点儿呼呼大睡。” 陈老爹眉眼温和:“你专心带好孩子就行,家里这点事,我过来三两下就能忙活妥当。得了空,你就歇歇。” “哪里闲得住,让我歇着我浑身不自在。” 屋里屋外拾掇整洁,陈老爹进了灶屋端起半碗虾子:“这虾子我就拿过去了,回头平哥儿捣鼓了吃的,我让他送些过来。” “平哥儿爱吃,再有虾子我直接让孩他爹送老屋去。” “这倒不用,左右我一天得过来好几趟。”说着话,陈老爹问三儿子:“你带巧妞儿耍还是回去?” 三个多月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圆,陈玉平还挺稀罕,见她醒来,就抱在怀里逗着她玩儿,一个劲儿的和她说话,瞅着叔侄俩还挺有话聊似的。 “我随阿爹一道回去。”陈玉平放下巧妞儿:“二嫂,虾酱做好后,我拿些过来,再来逗巧妞儿玩。” 柳桂香自是笑着应好。 新鲜的河虾,用来做虾酱,特别的味美鲜香。 哪怕没多少虾子,陈玉平也兴致勃勃的生火张罗起来,陈老爹没管他,他有自个的事要忙活,由着三儿子去折腾。 虾酱做好后,灶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鲜香。 从菜园回来的陈老爹,被这股鲜香扑了个满脸懵:“这是整的什么?怪香。” “虾酱。”陈玉平笑嘻嘻地应:“阿爹,今个午饭我来张罗,喊二哥他们过来吃如何?” “行,你张罗午饭,我去田里瞅瞅,顺道和巧妞儿娘说声。” 陈老爹前脚刚走,陈玉平拿了钱,往村东头买了两块豆腐回来。 中午的菜色简单,虾酱炖豆腐,虾酱炒豆角,香菇青菜汤,香煎小鱼。除了自家笼的小鱼,柳桂香过来时也带了家里的小半碗。 陈家人从田间回来,远远地就闻见一股子鲜香。 “三哥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陈原秋兴冲冲地往家里跑:“三哥,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熬了点虾酱,烧菜时往里搁一点,又香又鲜。”陈玉平边摆碗筷边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写文了,刚开始先两千一章,待写顺了后,会三千一章。 目前存文一万余字,每天上午八点八分更新,喜欢的宝贝记得点收藏撒花评论哟,感谢! 穿成农家哥儿_3 第2章 自己做的虾酱有多好吃,陈玉平清楚的很,特意多煮了些饭。 也幸好多煮了,饭和菜被吃了个干净,别看菜色少,份量却足的很。 肚子很饱,陈原秋仍意犹未尽:“三哥,虾酱还有吗?明儿笼的小鱼,我拿着换些虾子回来,虾酱真是太好吃了!” “还有一点,明儿早上配馒头吃。” “晚上没有了?” 见小弟满脸失落,陈玉平笑了:“可以炒盘鸡蛋。” 陈老汉捧着碗浓茶,一脸满足:“这虾酱烧出来的菜吃着美。” “我在镇上馆子里吃过几回,烧出来的菜远没有平哥儿烧出来的好吃,这放了虾酱还真是大不同了。” 柳桂香接了句:“也是平哥儿手艺好。” 晚饭也是陈玉平张罗的,用虾酱炒了盘鸡蛋,剩下的两个菜没有放虾酱,得留点儿明早配馒头吃。 虾酱炒鸡蛋,自然是没忘记二哥家,送了半碗过去,柳桂香回了碗焖窝瓜。 菜地里的窝瓜鲜嫩嫩水灵灵,不适合焖着吃,这是去年摘的老窝瓜,很粉很甜,焖着吃特别香。 陈玉平摘了嫩窝瓜清炒,又从二哥家端了碗焖窝瓜,一个青菜汤,一个虾酱炒鸡蛋。 饭和菜又清了个干净。 陈老爹笑着说:“还得平哥儿来掌勺。” “阿爹,我已经好利索了,往后烧饭这事就交给我,家里的琐碎活我也支应得住。” 陈玉平压根不担心露馅,原主也是比较擅长烧菜,因着身子骨不咋滴,也没怎么下地干活,都是顾好家里的琐碎,陈老爹得了空就去田里帮衬着。 想着虾酱的美味,陈原秋嘴里口水泛滥,次日清晨,跟着阿父下地干活时,他先去河里看了眼笼子。 今个运气不怎么样,小鱼小虾都不多。 “完了,还不够塞牙缝。” 陈老汉瞪了眼小儿子:“让你手欠,回来的时候再拿笼子,指定比这会多。” “我我惦记着虾酱啊!”自家的笼子没什么收获,陈原秋不死心,还想着去瞅瞅二哥家的笼子。 陈老汉一眼看穿小儿子的心思:“赶紧下地干活。” “想吃虾酱,就勤快点,拿着笼子去山里放。” “还是阿父脑瓜儿转得快。”陈原秋笑的有点兴奋:“山里放笼子的少,肯定可以捞不少虾子。阿父,一会吃了早饭我就往山里去趟,顺便带捆柴木回来。” “把你二哥家的笼子也带上。” 虾酱配馒头。 陈原秋一直不喜欢吃馒头,觉得还不如吃包子,馒头干巴巴的,没什么味儿。 今天就不一样了,他从来没有觉得馒头这么美味过!太太太好吃了! “真香,吃着有劲儿。”陈原秋眼巴巴地问:“三哥,咱们家的虾酱真的没了?” “没了。”陈玉平指了指白净的完全都不需要水洗的虾酱碗:“最后一点点,都让你吃了个干净。” “一会我和二哥去山里放笼子,明儿应该能收获不少虾子。” “要去山里啊?我和你们一道去吧。” 陈老爹不太放心:“有点远呢。” “没事,有二哥和四弟在,慢些走。” 穿成农家哥儿_4 “去吧去吧,走动走动也好。”陈老汉没意见。 三兄弟往山里去放笼子,一来一回足有一个时辰。 回村后,陈原冬陈原秋兄弟俩直接往田里去,这么一耽搁,上午还差不少农活要忙。 陈玉平确实有点累,只剩他一个人走,就晃晃悠悠的遛哒着。 来这个世界也快十天了,还没好好逛过这个村子。 路过猪肉摊,这个点,摊子上没什么好肉,只剩下边脚料。 猪肉摊是本家三大爷家的。 陈玉平笑着喊人,买了两只猪蹄两节骨头,骨头上的肉剔的很干净,并没有要他的钱。 家里没有香料,倒有点花椒,葱姜蒜自家有,勉强可以捣鼓出个酱猪蹄。 陈玉平还是上二哥家问了句,有没有八角桂皮啥的。 “八角还有点。” “二嫂,中午我送酱猪蹄过来。” 这菜费时间。 陈玉平瞅了眼日头,拿了八角回家后,撸了袖子开始张罗起来。 酱猪蹄就是个重口味的菜,得够劲儿的麻够劲儿的辣,吃着才有意思才爽。 这时候的辣椒,不是特别辣,晒成的辣椒干自然也比不上现代的干辣椒,好在还有花椒增香味儿。 和昨儿用虾酱烧出来的菜相比,今天这道酱猪蹄其香味更霸道。 好些人从陈家家门口路过,闻着这股浓郁的香味,都有一瞬间的恍惚,整个人迷迷澄澄。 平哥儿烧得什么菜?咋这么香!闻着像是肉,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肉菜,忍不住口水泛滥,走远了还往回瞧了又瞧,一步三回头,心里惦记的紧。 这烧得到底是什么菜,太香了,真香。 “三哥!!!”陈原秋一阵风似的冲进灶屋,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在屋里扫来扫去:“三哥,三哥,你烧得什么菜。” 刚送完酱猪蹄回来的陈玉平:“在柜子里搁着。” 除了酱猪蹄,还有今早笼的鱼虾,量不多,切了些酸泡菜,做了个酸辣鱼虾汤,鲜香开胃,干煸土豆条,青菜小炒。 陈原秋捧着碗酱猪蹄,浓郁的香味直往他鼻间窜,熏的脑子直犯晕乎,眼睛都看直了,傻愣愣地盯着,拼命的咽口水。 “这孩子,傻了吧。”陈老爹真担心他把口水滴在碗里,赶紧将碗夺过来,放到了饭桌上。 陈老汉看了眼:“这是猪蹄?”颜色可真好看,肥嘟嘟油汪汪,香也是真香,光瞅着就犯馋想吃。 “对,三大爷送了两根骨头,晚上炖绿豆汤喝。”陈玉平对着扑上桌的弟弟道:“一人一个,多了没有。” 两只猪蹄,切成六大块,往二哥家送了两块,碗里就剩下四块。 陈原秋小心翼翼的咬了口,又麻又辣,嚼上两口软糯酥香:“真好吃!我都舍不得吃完,三哥,你咋不多弄点儿,明儿我去买四只猪蹄回来。” “摊子上只剩下两只。” “我明儿早些去。” “这菜费柴火。”陈玉平逗他。 陈原秋立马接话:“明天买完猪蹄,正好要进山拿笼子,我多寻些柴木回来。” “这猪蹄,吃着比肉实在。”陈老汉没忍住,拿出家里藏着的酒,就着小口小口的吃。“太美了!这日子舒坦啊。”他给陈老爹也倒了杯:“你也喝点,咱们好久没有喝了。平哥儿这手艺越来越好。” “阿父,我也要。” “一边去!”陈老汉哪里舍得,这酒可不便宜:“想吃,自己去买。” 陈原秋:“阿爹……” 陈老爹乐呵呵的笑,吃着猪蹄抿着小酒,就是不说话。 穿成农家哥儿_5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贝们的收藏和评论,十点十分有加更。 新坑开张,留评有小红包掉落哟,爱你们,比心~ 第3章 鸡鸣三声,陈原秋就醒了,此时窗外天光蒙蒙亮。 “爹,我去山里看笼子。”连漱口洗脸都顾不上了。 陈老爹忙追了句:“喊上你二哥。” “晓得了。” “这孩子为着口吃的,也成了个急性子。” 陈老汉慢悠悠地接道:“原先是懒。” “快别这么说。”陈老爹不赞同:“咱们家的几个孩子,和村里的比起来,也还算很不错了。” 陈老汉哼了声没有说话,眉眼却是温和透着淡淡笑意。 “我瞧着平哥儿这手艺越来越好,比镇里酒楼的厨子都不差多少,就快到十七的赶集日,是不是让平哥儿带着虾酱和酱猪蹄去赶集,挣钱还是其次,好让乡里邻里知道,咱们平哥儿还是有优点的,万一碰着个爱吃的呢?”陈老爹细细声地说着,生怕大了声音,让三儿子给听着了,好不容易见开朗了些。 “我觉着行。”陈老汉琢磨了下:“你和平哥儿说声,要是真能寻着个靠谱的,生不出孩子没关系,咱们家孩子多,回头侄子侄女里头随便过继个。咱们家孩子都是好的,念着兄弟,这事儿不成问题。” 欢天喜地出门去的陈原秋,回来时,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处,乐得他哟,一蹦三尺高,活脱脱的孩子心性。 “阿父阿爹,你们快看,好多小鱼小虾,山里头少有人放笼子,冷不丁的放几个笼子下去,收获可真不少呢。” 陈老爹起身去瞅了瞅:“哟,这得有好几斤吧,我先把小鱼小虾分出来。” “差不离,得有五六斤,咱们放了九个笼子,我和二哥又换了个地,往深处走了走,明天收获应该也会不错。” 小儿子这股欢喜劲儿,陈老爹都不忍心告诉他:“这虾酱,咱们不能多吃,得留着十七赶集。” “挣钱啊?”陈原秋傻眼了:“那,那,留一小半?”他也知道,三哥生病,家里原就没攒什么钱,眼下怕是更没剩多少了。 “到时候再看看,有多的话就多吃点。” 陈老汉道:“不去买猪蹄了?晚了,可没四个猪蹄给你。” “对对对,差点忘了。” “等等。”陈老爹赶紧拿钱:“把钱带上,再买半斤五花肉回来,也有段日子没吃肉了。” 陈原秋才走没多久,陈原冬过来了,手里拎着两只猪蹄,一条五花肉,得有一斤有余吧。 “这是干什么。” “桂香说平哥儿做的猪蹄怪好吃。” 陈老爹才不相信这话:“五花肉你拿回去。” “我拿回去了,桂香又该骂我。”陈原冬笑着进了灶屋把肉和猪蹄放下。 “跟你媳妇说声,中午过来吃饭。”陈老爹拿二儿子没办法,又笑道:“老幺才急匆匆的往你三大爷家去,想着一口气买四个猪蹄回来,怕是该哭了,一会进灶屋又得乐疯了去。” “去山里时,我听他说了这事,我故意没告诉他。” 这也是个调皮的,陈老爹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兄弟间感情好,当父母的看在眼里也欣慰高兴。 陈玉平起床时,家里只有阿爹在。 灶台上摆得满满当当,四只猪蹄,两块五花肉,一小盆小鱼,一小盆虾子,还有根大筒骨。 “这都是昨天笼的?” “对,家里的五个笼子,还有你二哥家四个笼子,都在这里了。” “山里的小鱼小虾真多。”陈玉平双眼放光。纯天然的绿色水产,吃着嘛嘛香嘛嘛棒! 穿成农家哥儿_6 趁着这会没甚事,家里只有父子俩在,陈老爹温温和和的开口:“平哥儿,很快就是十七赶集日,你做的虾酱和酱猪蹄味道好,我想着,咱们十七这天拿着去卖怎么样?” “好啊。”陈玉平随口应着:“就是猪蹄不太够,可能得去镇上多买几只。” “十六这天我们去趟镇上,这虾酱先紧着赶集用,回头想吃,咱们再弄。”陈老爹没想到三儿子这么利索的应了,心里松了口气。 原秋要是知道这事,八成得哭鼻子。陈玉平想着,很不厚道的笑了:“阿爹,这倒不用,咱们想吃先紧着咱们自己吃。我看这虾酱,赶集用不了多少。”一罐一罐的卖,份量太少,卖不了几罐,还是抹馒头上卖比较靠谱,虾酱馒头可以试吃,价格还不贵,想来会更容易卖。 他说着自己的想法,陈老爹听着觉得在理。 差不多两斤的五花肉,做红烧肉份量有点少,一人吃不了几口,陈玉平琢磨着一半炒回锅肉,一半蒸梅干菜,又香又下饭。 今个时辰早,有的是时间,筒子骨也早早的炖着,待炖得差不多再放两个萝卜进去,然后弄个炒青菜,今个中午也就搞定了。 四只猪蹄,三只半弄酱猪蹄,剩下的半只黄豆炖猪蹄。 据说这个吃了比较有奶水,陈玉平不知道真假,他只是听不少人说过,二嫂正在奶孩子,炖一回吃着也挺好。 晚饭安排的明明白白,陈原冬一家三口没想过蹭了午饭又蹭晚饭,只不过三弟话都说出来了,特意炖的猪蹄,也就留下来又蹭了顿晚饭。 回去的路上,柳桂香对丈夫说:“三弟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三弟人长得好,性情也不差什么……”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心里头道怪可惜的。“我看三弟病了场后,似是想通了些,开朗了不少呢。” “三弟原先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也就是成年后……慢慢的变得不爱说话。” “他现在这样挺好的,姻缘姻缘讲究个缘字,咱们三弟也没差什么,回头我仔细寻摸寻摸,阿爹说,待十七这天和三弟一道去赶集卖虾酱和酱猪蹄,三弟手艺好,没准儿能有个好消息出来呢。” “你当二嫂的多上上心。” 陈原冬夫妻俩说着这事,陈老汉和陈老爹躺在床上也在说着这事,虽说连个苗头都没有,想想平哥儿的好手艺,饭菜做得多香啊,真真是香进了心坎里,这心里头啊,就飘出了些念想来。 该有好事的,怎么说平哥儿也是个妥当靠谱的好孩子。 转眼就到了十七赶集日。 第4章 赶集的地方就在苦竹村隔壁沈家屋。 沈家屋是个家族村,村中近半沈姓人家,且沈氏家族多有读书子弟,乡亲们数得出来的秀才便有八个,其中还有个最最有出息,在燕京当官。 随着沈家声望渐起,近十几年间,陆续有人搬迁沈家屋。如今的沈家屋,俨然是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村子。 十六这日,陈老爹和陈玉平早早地进镇,不仅仅是买猪蹄,顺道把家里缺的日常用品也置办整齐。 陈玉平手里钱不多,堪堪二百文,他捏着钱,跑了好几个医馆,货比三家,总算把需要的大料买了个七七八八,份量都不多,没办法,太缺钱了。 晚饭过后,开始张罗酱猪蹄。睡觉前才熄火,灶里的炭火并没有弄出来,就着这点余温,慢慢地焖猪蹄。 夜间气温低,很是凉爽,猪蹄放锅里并不影响口感,反而能更入味。 馒头是陈老爹早起做的,辰时初才开集市,他起得早,完全可以将馒头做出来。 早饭也是馒头,配着虾酱吃。 酱猪蹄有块头小的,陈玉平挑了些出来,家里一人一块,就着馒头吃也极有滋味儿。 瞧着要到时辰,陈老爹顾不得收拾家里的琐碎,挑着箩筐和三儿子往沈家屋去。 一个箩筐放猪蹄和虾酱,一个箩筐放馒头。 酱猪蹄的香味浓,掺透进晨间的微风里,引得好些村民过来搭话。 “这是弄的什么?这香味儿可真是神了。” “准备去卖馒头呢?光卖馒头可不好卖,你这是配得什么?可真香。” “幸好我是吃了早饭出门,闻着这香味儿,我都犯馋了。” 陈老爹很和气,人家问他,他就乐呵呵地答,也不藏着掖着:“是酱猪蹄,馒头准备配着虾酱卖。是我家平哥儿做的,他手艺好,烧出来的菜格外有滋有味。” “原来是酱猪蹄,这倒奇怪了,镇里也有买卤猪蹄,味道可没这么有劲儿。你这酱猪蹄打算怎么卖?” 穿成农家哥儿_7 “三文钱一个。”猪蹄价贱,镇里一只猪蹄卖六文,村里三大爷家的猪蹄五文一只。平哥儿将价格定在三文钱一个,陈老爹觉得有点贵,可想想这味道,却又觉得值。 “三文钱一个?”说话的人明显有点懵,拿眼瞅着箩筐,箩筐口有布盖着,看不到里头的猪蹄是什么个头。 陈玉平笑着揭开了布。 猪蹄的个头不算大,却也说不得小,挺大一块,肥嘟嘟油光色亮浓香扑鼻,就恨不得手抓一块,搁嘴里大口的咬嚼,吃起来定是十分的够劲够爽。 瞧着乡亲看直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陈玉平便将布重新盖好,沾上了灰尘可就不美了。 就见那人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笑了:“倒是不算太贵。”说完话,他挑着担子急匆匆的走开了,仿佛后面有什么追似的。 再不走,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真掏出三文钱买上一块尝个味道,回家去婆娘不得给他一顿死揍,三文钱呐!想想还是小命更重要。 到沈家屋时,已经有不少摊子支起,场面有点儿吵杂,却也还算规矩。 陈老爹领着儿子来到苦竹村这边,挑了个还算显眼的地方,麻利的将摊子支起。 这摆摊,也不是随便摆,每个村子都会分出块地方,有大有小,端看村子大小和过来摆摊的人数,这地也不是固定的,会轮着来并不偏心哪个村。 因着这份公道,前来赶集摆摊的乡亲,都会很乐意照着沈家的规矩走。 陈平玉还有点放不开,陈老爹笑了笑,并没有勉强他,开始吆喝起来:“麻辣酱猪蹄,有滋有味儿好下酒,鲜香虾酱馒头,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吆喝的声音也不能太大,一个两个都扯着嗓子喊,整个集市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酱猪蹄怎么卖?”问话的是巡逻的沈家子弟。 “三文一个,可以尝尝味道。”陈老爹递过一只碗,碗里有切成小块的酱猪蹄,每个小块上都插着个小竹签。 沈家子弟尝了一块:“行,给我来两个。” “好勒。我家的虾酱馒头要不要来两个?味道也是极好,一文钱一个,里面抹了虾酱,很鲜香味美。” “来两个也行。” 陈玉平做的酱猪蹄,香是真香,只要从摊子旁路过,都能闻见这浓郁的香味儿,一把就能将人勾住。 十有九个会过来问问,开始问了,九个里头有三五个会掏钱买。 没多久,满满一大盆的酱猪蹄便卖完了,虾酱馒头还剩了小半,当然馒头的数量也比酱猪蹄要多得多。 “满打满算也就摆了一个时辰吧。”陈老爹看了眼日头,笑得眼角都起了深深的笑纹:“还担心卖不完呢,早知道该多买些猪蹄。” 陈玉平也很高兴:“下回赶集咱们有经验了,多买些猪蹄酱着。” 大些的猪蹄他切成四块,小些的猪蹄切成三块,除去成本赚得不算多,但也算是有些利润。 “午时前咱们肯定能卖完,可以赶回去张罗午饭。” 出来时,想着赶不上回去张罗午饭,怕饿着陈老汉父子俩,特意留了馒头和虾酱,灶上炖着个骨头汤,让柳桂香时不时的去看两眼,午饭就这么先凑和着。 哪成想买卖这般容易,比预料中的要好卖的多。 很快虾酱馒头也卖光了,这么快的速度,旁边的摊子看着眼热。 “以前真不知道,平哥儿还有这手艺。” “是啊,这酱猪蹄卤得可真香,也难怪三文一个都有人要。” “平哥儿有了这手艺,便是生育艰难,也不用担心没有人要了。”这话说得就有点恶意。 温和的陈老爹听着不痛快了,收了脸上的笑:“好歹我家平哥儿有手艺,人也周正整齐,不像你家哥儿,胖得都走不动路,这后半辈子是有的愁了,还是多多挣些钱给你家哥儿傍身,省得日后连饭都吃不上。” “就是个嘴碎的,平哥儿甭搭理他。”回去的路上,陈老爹细细声地安慰三儿子。人好不容易见活泼些,可别又钻了牛角尖。 陈玉平是压根没将这话放心上,笑道:“阿爹,我吃食做的好,能赚钱,这是眼红妒嫉咱们,他说这话,我听着反而高兴。” “对,咱们确实该高兴,今个挣了不少钱。” “得有好几百文吧。”陈玉平粗粗的算了下,将成本刨掉:“估摸着纯利润也得有两三百文。” “回去数数就知道了,反正时间来的及。”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十点十分有加更,今天也是棒棒哒! 穿成农家哥儿_8 感谢支持 第5章 到家后搁下担子,父子俩迫不及待的从匣子里倒出铜钱,一文一文堆得像座小山,沉甸甸的很压手。 “有五百多文呐!”陈阿爹满脸惊喜。“就摆了这么会子摊,竟能挣这么多钱。” “酱猪蹄备得足些,咱们还能多挣些。”听着这铜钱声儿,陈玉平觉得心里特满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五百多文,猪蹄的成本要高些,得对半算纯利润,虾酱馒头一文钱一个,看着价不高,利润却比酱猪蹄大,都是自家的没花钱买。 把买猪蹄的钱算出来,然后是花椒八角桂皮三样大料,剩下的近三百文就是纯利润。柴啊,油啊,盐啊这些琐碎,就没往里扒拉了。 陈阿爹喜滋滋的稀罕了会,然后将钱往三儿子跟前推了推:“这钱你拿着。” “阿爹,这是干什么。”陈玉平皱着眉头:“不用给我这么多。”他一文一文的数,数出一百二十文:“阿爹,这些算我的,剩下的你收起来。”顿了顿,又说:“虾子是阿弟笼回来的,得分他一份,还有二哥家。” “也行。”陈阿爹没多罗嗦:“平哥儿长大了,也能挣钱了。到二十七的赶集日,咱们多备些猪蹄和馒头,我琢磨着能多备一半的份量,你觉得呢?” “阿爹说得没错儿,说不定我还能捣鼓出别的吃食。” 陈阿爹笑得眉眼慈祥,没忍住,伸手揉了把三儿子的发顶:“爹相信你。” 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香,陈原秋三步并两步冲进屋里:“阿爹三哥你们就回来了!生意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快就卖完了?我三哥做得吃食,我就知道肯定可以卖完。” “卖完了,卖得很快,还没到午时我俩就回来了,这回该听原秋的,多备些也能卖掉。” 陈老汉接了句:“卖完了好,有了这回经验,下回赶集就多备些,咱们不图挣多少钱,稳打稳扎的来。” “三哥,咱们挣了多少钱啊?”陈原秋很好奇,双眼发亮。 “有五百多文,把成本刨除也有近三百文。” 陈老爹将早早准备好的二十文拿出来:“平哥儿说虾子是你笼回来的,虾酱馒头得分你点钱,这钱你拿着,你二哥也有份。” “还还有我的钱呢。”陈原秋意外的很,愣神了下,这才伸手把钱接过来:“三哥,真是我的亲三哥嗳!”笑得见牙不见眼。 陈老汉吧嗒着旱烟,瞅了眼傻傻的幺儿,又看了眼正在摆碗筷的三儿子,心里无比的舒畅乐呵。 下午没事,陈玉平和阿爹去了趟二哥家。 陈老爹将钱给二儿媳,陈玉平在旁边逗巧妞儿耍,巧妞儿咧着嘴笑,小胳膊小腿动得老有劲儿了。 “这钱,这钱咋还给我了。”柳桂香不想接,她觉得亏心:“也没做什么呢。” “一码归一码,兄弟间情分是情分,这做生意,就得讲究清楚,你收着。”陈老爹见二儿媳沉默不语,又道:“平日里,碰着这么些琐碎,是不该分这么清,今个这事不同,它是生意,是挣钱的买卖,和平日的人情往来不一样。” 陈玉平在旁边道:“二嫂你收着,二哥那边,我会跟他说说话,这买卖不是一次两次,卖得好每个月的赶集日都会去摆摊。挣钱是挣钱,二嫂不收这钱,我心里不踏实。” 话说得透亮,柳桂香到底还是收了钱,一颗心暖乎乎的。 陈家穷是穷了点,可这人呐,个个都是好的,厚道有良心。 挣了点钱,陈玉平有些飘了。 次日清晨他早早的起来,去了三大爷家买了四斤五花肉,他要做道地地道道的红烧肉给家里人尝尝味儿。 陈老爹看着他拎回来的肉,有点生气:“你这孩子咋乱花钱?” 他还不知道三儿子花两百文买大料的事,陈玉平不敢拿出来,偷偷的藏自个屋里,要用的时候才拿一点点。 “这叫什么乱花钱,阿爹,咱们昨天挣了点钱,就该庆祝一下,弄点好吃的,都高兴高兴。”陈玉平见阿爹还是拧着眉头,又道:“阿爹,就这一回,我想着捣鼓捣鼓红烧肉,要是味道好,兴许也能拿着摆摊。” 买都买了,能怎么着。陈老爹只得道:“下回不能这样,你的钱好好攒着,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买。” 陈玉平自是一叠声的应着好。 和酱猪蹄相比,这红烧肉自有一番美味,其香味也很浓郁,能把人的魂都勾住了。 昨儿有村里人买过酱猪蹄,一闻着这红烧肉的香,脑子管不住脚,待回神时人已经站到了陈家屋门口,腆着个脸问:“今个这酱猪蹄卖吗?仿佛还要更香些。” 穿成农家哥儿_9 陈老爹没在屋里,午饭有三儿子张罗,他就去田间帮衬着。 “不是酱猪蹄,是红烧肉,二文钱一块要不要?”陈玉平拿着筷子,用巧劲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碗里。“你要不要?” 二文钱一块,贵是真贵,个头不算小,一口估计吃不下。 红烧肉搁近了些,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带着一股子热气儿,把人熏的脑子都有些发懵,二文钱一块,贵啊!纠结是纠结,舍不得,手却往兜里掏,嘴里说着:“来来来三块。” 三块六文钱,陈玉平将碗也给了他,让他吃完记得还碗回来,要不然,下回就不做他的生意。 就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的很。 这人花了六文钱,买了三块红烧肉,端着碗走过半个村子才归家。 一路上,惹得不少村民纷纷看向他,围着问个不停,眼睛盯在红烧肉上,都舍不得眨眼。 这肉得二文一块啊,贵,太贵了。 很多吃不起,再怎么馋,兜里没钱也没办法,只得拼命的吸着这香味儿,仿佛多吸两口就是赚了似的。 也有少数几个,家境还算富裕,有几个闲钱。 实在是馋得慌想吃,匆匆忙忙的往陈家去。 一个两个三个,拿着钱上门来买,二文一块,多挣啊,有钱不挣是傻子,陈玉平卖了!只留了六块在柜子里,给家里人尝个味,剩下的全卖光了,还有后面要买,来迟了,没买上,给预定了明儿的份。 待陈老汉他们三个归家来,听说了这事,懵得就跟天上掉了钱低头能捡一般,不相信啊!但钱是真钱,响声儿亮着呢。 两文一块的红烧肉,真有人买啊,五花肉才十二文一斤呢!在村里住了这么久,几十年了,都不知道原来村里还有这般手阔的人家。只有尝过味道的陈原秋能理解吃货们的心,好吃!太好吃了!他舍得啊,二文一块他也舍得买啊,和美味相比,钱压根不算事儿。但他不敢说,他怕挨打,幸好三哥是自家的三哥,他不用花钱就能吃到美味的红烧肉。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他是整个苦竹村最幸福的弟弟,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章~ 求波收藏和评论,么啾 第6章 柳桂香吃完一块红烧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红烧肉?”瞪圆了眼睛,原来真正的红烧肉是这么美味吗?幸好她坚定的相信平哥儿的好手艺,哪怕是红烧肉,瞧着一层层的肥,她也敢下筷子尝上一口,这一尝就收不住嘴了,好吃!太好吃了!一点都不腻,香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连舌头都想吞进肚里去。 她以前在席面上吃到的红烧肉,怕不是都是冒牌假货吧。 “平哥儿这手艺,进镇里酒楼当厨子都有余了。”陈原冬搁下筷子,乐呵呵地说着话,一脸的欣慰和开心。 柳桂香曾在镇里酒楼吃过喜宴,她一脸嫌弃:“就他们的手艺,哪里比得上平哥儿,咱平哥儿便是往县城去,也是冒尖儿数一数二,我没吃过县城的席面,我阿父曾吃过一回,回来念叨了好久好久,要是他能尝尝平哥儿这酱猪蹄红烧肉,怕是要挪不动脚了。” 老丈人就好一口酒和一盘下酒菜,陈原冬清楚的很,笑道:“待你生辰时,阿父和阿娘会过来,到时候咱们请平哥儿帮着张罗张罗饭菜,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一回。” 柳桂香眉眼含羞的瞅了眼丈夫,白净的脸颊飘出两朵浅浅的胭脂红,虽没说话心里头却喜滋滋。 她就知道自个没嫁错人。 二文钱一块的五花肉,听着像是好贵,其实利润和猪蹄差不多,毕竟五花肉要贵,得十二文一斤,再加上需要的配料香料等,陈平玉的五花肉,块头也不算小,如此这般,利润算是对半开。 四斤五花肉,不到一百文,刨开成本挣了不到四十文,一个上午的光景,搁农家来说,算是很不错了。 陈平玉觉得很满足,在家就能挣到钱,自家人也能跟着沾光尝尝油水。 陈老爹是再也不心疼三儿子一口气买四斤五花肉的阔气,见着大把的铜钱,他还觉得这五花肉买得值! “往后你想捣鼓吃食,想买什么就买,钱不够跟我说。”不能把三儿子的手艺给拘着了,他这辈子能不能成亲,八成就看这手艺能不能勾住个靠谱能过日子的人。 陈原秋在旁边嗷嗷叫:“三哥,我这也有点钱,我也攒了点私房,你需要你尽管拿去。” “你可闭嘴。”陈老爹有点头疼:“老幺,你已经十七岁,不算小了,别一天到晚不着调。你攒的钱不能动,要是攒不住,把钱给我,我替你收着,待你成亲后再给你。” 分家单过,光一个建新屋,就得费不少银子,两边父母会给点,剩下的还得靠孩子平日里攒了多少。 “阿爹,老幺我手里有钱。”陈玉平喜欢这个家的氛围,特别的暖,能暖进心坎里:“我的钱才花出去,转眼就能连本带利挣回来,眼下买卖不大,就在家里做点小生意,钱财方面完全不紧手。” 陈老爹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穿成农家哥儿_10 有了昨儿的经验在,陈玉平大胆的买了十斤五花肉,三大爷送了两根筒子骨,又问要不要猪蹄。 猪蹄还有三只。 “一并给我吧。”陈玉平想着,炖点黄豆汤,喊二哥他们过来喝,剩下的做卤猪蹄,和酱猪蹄相比,卤猪蹄口感更香醇厚重味美。 “三只猪蹄算你十文钱。”三大爷乐呵呵的笑:“都说你做的红烧肉和酱猪蹄好吃,听得多了,我这还真有些犯馋。” “中午那会,我送些过来给三大爷尝尝,今个不做酱猪蹄,太麻太辣三大爷吃着不好,我改改口味换成卤的。” 这话说的,三大爷听在心里,觉得舒坦极了。 前儿在镇里买的大料还有些,陈玉平一样一样的捡,份量是关键,并不是越多就越好,相反,大料放得太浓,做出来的菜反而会失了真正的味道。 要不怎么说,一样的食材,一样的调味料,烧出来后就是各有不同的味道,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有的普普通通。 这玩意儿,也是讲究个天赋。 陈玉平就觉得自己在吃这方面,还是蛮有灵气。 昨儿有好几个来的迟,没有买到红烧肉,不差钱的当即就付了钱,说好今个中午来拿。 还没到午时,就有人忍不住扔了锄头,从田间地头往陈家来。 “平哥儿,红烧肉烧好没?我这怀里揣着酒,整个上午就没静下心干活。” “火候足的很,现在吃刚刚好,要是就酒吃的话,我还卤了点猪蹄,也特别的有滋味,就是没多少,要留些自家吃。” “能卖几块?都卖给我,还好我带了钱。” 小碗里装红烧肉,一碗卤猪蹄,足有三四块,都快冒尖了。 撒出十几文钱,这人一点也不心疼,笑得见牙不见眼:“平哥儿,我走了,下午来还碗。” “行勒。” 才走一会,又来了两个,是对兄弟,村里难得的双生子,长得也很像。 “平哥儿我们来拿红烧肉。”也是昨儿就付了钱,三块红烧肉。 陈玉平拿着碗妥当的装好递给他们。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几波,十斤红烧肉除了留给自家的,很快卖了个精光。 陈玉平关上屋门,端着碗往三大爷家去。 一块卤猪蹄一块红烧肉,别说他小气,实在是只能留这么点。 见着他,三大爷高兴的很,拉着他一个劲的说话。 陈玉平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到家后发现家门口有人,还不少呢,四五个站在屋檐下说着话,见他过来纷纷问还有没有红烧肉。 “来晚了,全卖完了。” “平哥儿你多烧点,你这红烧肉烧得香,味道有劲儿,不怕卖不出去。”两文钱一块,听着贵,尝过之后才知道一点都不贵,五花肉还要十二文一斤,买回去自己做,咋做都做不出这美味来,吃了等于没吃,白白浪费啊!还不如花两文钱在平哥儿这里买,慢点儿吃,能吃好几口,满足!值! “对,这话在理,平哥儿你明天可得多烧点。” “午饭时间都没到,这就没有了。” 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都让他多做点,陈玉平笑着应好,承诺明儿肯定多做,多多的做,才把人给送走。 啃着卤猪蹄,吃着红烧肉,陈原秋心里得意极了:“三哥你是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我听见好些人在说你做的红烧肉,尤其是没买着的,那股子馋劲儿,乐死个人。” “你可悠着点,别在外头嘴欠。”陈玉平提醒他。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惹了众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儿。 陈老汉对着陈老爹说:“待傍晚,我得去沈家屋那边打点酒回来。”三儿子这卤猪蹄啊,啃着可比酱猪蹄更有滋味儿,他馋酒了,可惜家里的酒吃完了。 “阿父,我家里还有酒。”陈原冬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陈原秋看着二哥倒酒:“我也要。” 穿成农家哥儿_11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边去。”陈老汉毫不犹豫的拒绝。 “阿父,今个这酒是二哥家的。”陈原秋说着,眼巴巴的看向二哥。 陈老爹想着,这娃儿也怪可怜便道:“给他一点吧。” “平哥儿你呢?”陈原冬问。 “我也来点儿。” 酒的度数不高,说是喝酒,也没谁贪杯,毕竟这玩意儿不便宜,抿上几口解解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今天依旧有双更哟,上午十点十分的加更章 求波收藏和评论,下周要上榜,很重要呢 第7章 陈玉平烧得菜,香!好吃!味美!却也费时间费柴禾。 下午没甚事,家里人都往田间地头忙活,他也没闲着,进山捡柴,看见有能吃的蘑菇木耳野菜等,挑挑捡捡摘些放篮子里。 每天下午往山里跑一趟,许是运动量上来了,近来吃得好油水足,瘦弱的小身板明显健壮了些,他自个也觉得精神劲头足,力气大了不少。 柳桂香知道三弟下午一般不在家,待进了傍晚,估摸着人该回来了,抱起巧妞儿拿着鸡往老屋去。 “二嫂。”陈玉平刚放下柴禾,篮子还在手里拎着。 “我娘家人托人送了只鸡过来,平哥儿手艺比我好,这鸡我来张罗是浪费了。” 鸡是杀好的,干干净净肉呼呼肥嘟嘟。 陈玉平拿在手里掂了下:“这只老母鸡看着得有五六斤重,明儿清早就炖上,咱们中午喝鸡汤。” “可要往里放些什么?家里没有的话,让孩他爹去镇里买。” “就捡着家里有的来,用不着跑镇里。” 晚饭陈玉平想搞简单点,今天有点累。 正好家里还有不少新鲜的小鱼,打算弄个小鱼锅贴,连饭都不用煮,一个菜搞定一顿饭。 “三哥这小鱼锅贴烧得好鲜,鱼香肉嫩,汤味儿好足。”陈原秋拿着饼子沾了沾汤,一口咬在嘴里,又脆又鲜:“好吃,我感觉自己可以吃十个饼子。” 陈老爹笑着说:“比我烧得要好吃多了。” “平哥儿烧得菜,咋烧都好吃。”陈老汉也夸了句。 “幸好我没有成亲,要是成亲了,就不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饭菜。”陈原秋光想着,心都是疼的。 不成亲,三哥没成亲,他也不成亲。 陈老汉怼他:“就这点出息。” “这么喜欢吃,往后找伴,就找个有好手艺的。”在陈玉平看来,十七岁还没成年,成亲确实有点早。 不过这个世界,十六岁就算成年,可以成亲生子了。 “我就没遇到过比三哥手艺更出色的人,我觉得我这辈子是遇不到了,三哥你不知道你烧的饭菜有多香。” 听着兄弟俩的闲聊,陈老汉和陈老爹眼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心里却想。平哥儿手艺好,说不准真能碰着个爱吃的,瞧瞧自家老幺,八成真能为了口吃的搭上一辈子。 就是个十足的憨货,憨货也好啊,老实忠厚会疼人,三儿子有门好手艺在,两人过日子不愁吃穿。 三大爷一天杀一只猪,有半只送往沈家屋,他家哥儿嫁在沈家旁支,在家卖点猪肉顾着家里琐碎。 一天一只猪,去得晚了,还就买不着好肉,只剩下边角。 不仅仅是本村,邻村也会有人过来买。 穿成农家哥儿_12 陈玉平知道自己起得晚,送卤猪蹄和红烧肉给三大爷时,特意说了明天要二十斤上好的五花肉,四只猪蹄也都要,当即就付足了钱。 今个待他过去时,摊子上果然只剩下边角。 三大爷看见他,进屋将五花肉和猪蹄拎了出来,还有两根筒子骨。 “三大爷你家这猪皮怎么买?”陈玉平之前没见着,今个瞧着,就想起做灌汤包,他很喜欢吃,费是费劲了点,为了难得的美味,他愿意费这功夫。 “就剩这点了,你想要就拿去,也不用几个钱。” 陈玉平便道:“行,回头我做了好吃的,送给三大爷尝尝鲜。” “这感情好,还是我占便宜了。” 上午是没有时间的,最近天天往山里去,家里柴禾够,陈平玉打算下午来捣鼓灌汤包,晚饭就吃它了。 二十斤五花肉留一斤出来,剩下的全做成红烧肉,四只猪蹄也卤上,用的是昨儿的卤汁,卤汁这玩意不需要天天换,老卤比新卤要香的多。 午饭有鸡汤,肥实的老母鸡,炖了锅足足的汤。 炒盘丝瓜,焖老窝瓜,虾酱豆腐,再来个小炒青菜,六个人也就足够。 最近隔两三天才往山里放回笼子,收获远没有之前多,也比放在河里强。 今个收回来的虾子,陈玉平不打算熬酱,最近家里攒了点酱足够吃,他准备拾掇出来放灌汤包里。 “平哥儿,你今天卤了猪蹄?”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陈玉平从灶屋出来:“卤了。” “有多少?我全包了能不能便宜点?我拿着上我老丈人家去,他就好一口酒,你卤的猪蹄最是下酒。” “足有四只猪蹄,你全要了?” “对,我家大舅子小舅子也跟老丈人一样。” “你给四十五文钱吧。” 来人痛痛快快的给了钱,端着一大碗卤猪蹄高高兴兴的家去。老丈人生辰,今年这生辰,他百分百的肯定老丈人会喜欢。 没到午时红烧肉也卖完了,这些天,过来买的乡亲们也摸清了时辰,都会提前一小会儿过来守着,慢了还真买不着。 陈玉平发现,不仅仅是本村人买,也有挨着近的邻村人过来买。 二十斤不算多,最近一段时间他也不准备加份量,得搞搞饥饿营销。 家里攒了点虾酱,虾酱馒头可以摆出来卖,让阿爹兄弟他们也分点儿钱。 吃饭时,陈玉平把这想法说了说。 陈老爹没意见:“我早上起来做点馒头,这个容易。” “别做太多。”陈老汉想了想:“先做五十个怎么样?卖不完咱们自己吃也成。” “听阿父的。” 陈原秋道:“我觉得做一百个都没问题,虾酱馒头也很好吃。” “这是早饭,馒头谁家不会做,也就是虾酱,做多了怕是不好买,这个不比肉。”陈原冬觉得阿父说的五十个挺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先做五十个看看市场。 陈原秋觉得虾酱馒头很好吃,比阿爹做的肉包子还要美味。 待晚饭他吃到三哥做的灌汤包时,顿时就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包子啊!” 真的好好吃! 之前陈玉平做的美味,家里人都觉得好吃,还能抽出心思来形容怎么好吃。 可是这灌汤包啊,是完全没有心思讲话了,脑子里只剩下它的鲜香味美,还烫嘴,不能走神不能说话,一个不注意会烫着舌头。 穿成农家哥儿_13 一家子埋头全神贯注的吃着灌汤包,陈玉平看了眼,笑得眉眼弯弯,从心底滋生出一股极大的满足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8章 卖虾酱馒头和卖红烧肉卤猪蹄不同,虾酱馒头的名声没有打出去,目前没见哪个上门来特意买。 因此,陈玉平和陈老爹商量着,索性在屋前的老树下支个摊,把虾酱馒头摆出去,也不吆喝,路过的村民瞧在眼里,有好奇的过来瞄两眼,兴许会有人掏钱买。待快要进午时,会有一波来买红烧肉和卤猪蹄,到时候虾酱馒头应该能买些出去。 拢共才五十个,若卖不动,中午和晚上就不煮饭,烧两菜配着馒头吃。 看情况不对,明儿少做些,慢慢来。 陈老爹做好馒头,就丢开了灶屋的事,转身忙活其余琐碎。 吃过早饭,他上二儿子家,帮着拾掇拾掇,完事后,就扛了锄头下地干活。 屋里屋外有阿爹帮衬着,柳桂香除了带娃基本没什么事,她抱着巧妞儿上老屋来。 “平哥儿,我在这外面帮你守着摊子吧。” 陈玉平在灶屋里张罗着红烧肉和卤猪蹄,听着说话声,搁门口往外看了眼:“二嫂帮着照看照看,是再好不过了。巧妞儿坐得住吗?” “坐得住,我抱着她来回走动走动,对了,平哥儿帮我把巧妞儿的窝箩拿过来,一会她睡着了,我直接放进去。” 乡下省事儿,直接用稻草小棉被在箩筐里垫个窝,几个月大的娃儿睡里面正好合适。 摊子没什么人光顾,柳桂香闲着就做针线活。 巧妞儿没睡,也把她搁窝箩里,边做针线活边逗她玩儿。 巧妞儿很乖,少有哭闹的时候,一逗她就笑,小胳膊小腿乱挥乱蹬着,模样儿可爱的很。 在柳桂香眼里,自家的娃娃,是哪儿哪儿都好看,全村的奶娃娃里头没谁比得上,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娃儿。 她是这样想的也对着巧妞儿这样说,眉眼含笑温柔又慈祥,轻细的声音宛如初春的风又暖又软。 巧妞儿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笑,看着娘亲,咧着嘴儿笑得可欢喜了。 “原冬媳妇,你这卖得是什么?” “老婶儿是虾酱馒头,平哥儿前阵赶集时也卖过的,一文钱一个味道特别好。” “这馒头还要一文一个?谁家不会做还是咋滴。” “馒头谁家都会做,虾酱可只有我家平哥儿做得出来,你是没尝过,不知道滋味有多好,尝过的都说好吃,瞧瞧我家平哥儿做的红烧肉和卤猪蹄每天都不够卖的呢。” 娘亲和别人说话,巧妞儿有点儿哼唧,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柳桂香熟练的用手轻轻晃着窝箩,扭头对着巧妞儿笑:“乖妞儿,阿娘在帮你三叔卖馒头呢。” 老婶儿没过来卖,倒是路过的另一个乡亲,他吃过这虾酱馒头,听了这对话,乐颠乐颠过来了。 “我还以为平哥儿不卖虾酱馒头,给我来两个,我家哥儿这两天胃口不太好,都没怎么吃饭。” 柳桂香认得,这是本家的二叔:“灿哥儿还没好利索呢?镇里的大夫怎么说?” “病是好得差不多,就是没甚胃口,可能是近来喝药喝得多,医馆里开的药,我光闻着就受不住。” 闲话两句,本家二叔给了钱拎着两个虾酱馒头走了。 “平哥儿。”柳桂香眉开眼笑的冲灶屋喊:“今个可算开张了。” 灶屋没甚事,只剩下看火候,陈玉平走出来和二嫂说着话,顺便将巧妞儿抱怀里逗她玩。 片刻功夫,又来了人想要买虾酱馒头。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这就有些讷闷了。 柳桂香好奇的问:“你们是怎么知道平哥儿摆摊卖虾酱馒头呢?” 穿成农家哥儿_14 “将家老婶儿在村口榕树下说叨这事,说你家想挣钱想疯了,一个馒头卖一文钱,谁家还不会做馒头怎么的……一张嘴啐的很,让大伙儿给怼了回去。” “她惯来就是这小鼻子小眼睛模样。” “一文钱一个的虾酱馒头,碍着她什么事了,又没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掏钱买,你情我愿的事。” “瞧着陈家挣钱,她眼红呗。” 这话一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红烧肉和卤猪蹄做好后,陈玉平将它们端到了外面的摊子上放着,盖了层薄薄的纱布,浓郁的香味透过轻薄的纱布一点点的弥漫飘散,随着风越飘越远。 柳桂香笑着打趣:“一会该忙活了。” “也就忙一会。” 果然没多久了,就有不少人匆匆忙忙的往陈家屋来。 老远就喊着:“平哥儿你怎么直接摆出来了,卤猪蹄我要两个,给我留两个,昨儿前儿都没买着。” “红烧肉给我留两块,卤猪蹄留一个。” “光喊算怎么回事,谁跑得快给了钱才算数,平哥儿你可不能听他们的。” “嘿!你个小崽子,老子年轻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 你一言我一语连拉带拽,一群人倒是热闹的很,要说这孩子心性啊,不拘哪个年龄段,老少都有呢。 “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见人群快要到跟前,陈玉平赶紧说话:“除了红烧肉卤猪蹄还有虾酱馒头,没吃过的可以买个尝尝味道,保证不会失望。” “平哥儿我的两个卤猪蹄可得给我留着。”顿了顿,老叔又说:“这里头就我辈份最大,你们可悠着点!” “对,尊老爱幼,我辈份最小的,叔叔伯伯们得爱幼。” “边去,就数我年龄最大,我有说什么吗?一个两个都老实点,连我这老胳膊老腿都跑不过,哪来的脸瞎嚷嚷。” 排着队,也没见安分,吵吵嚷嚷,热闹中透着股说不出的亲近来。 乡亲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真正生气的,就是凑着趣儿乐呵乐呵。 “连馒头都有买,我这是彻底清闲了,就着虾酱馒头吃卤猪蹄喝点儿小酒,妙啊!” “自打平哥儿卖着吃食,我这兜里是日渐消瘦。” “旁的不说,卖酒的沈家就得谢谢咱们村的平哥儿,为着这口下酒菜,我是隔三差五的往沈家屋跑,平哥儿这红烧肉卤猪蹄太够劲儿了,味足的很,下饭也下饭,不喝酒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得劲儿。” 说笑间,红烧肉卖完了,卤猪蹄卖完了,虾酱馒头也卖完了。 得,有排了队却没买着的,蔫蔫儿四散走开,买着了美味的,三三两两结着伴,乐乐呵呵一脸满足。 陈原秋听说虾酱馒头卖完了,拍着大腿就道:“我就说得做一百个。” “步子迈这么大,也不怕扯着蛋。”陈老汉日常怼老幺。 “卖完了好啊。”陈老爹喜滋滋的,拿了二十文给三儿子,小儿子和二儿子各五文,他自个得二十文。“平哥儿你看明天做多少合适?一百个肯定是不成的,也太多了点。” 陈玉平想了想:“依旧五十个吧,比较稳妥,最重要的是,卖得多,咱们家的虾酱怕支应不住。” 每天五十个,虾酱供应的上,一个月下来也有一两半的银子。 就算要分成三份,也不算少了,有好几百文,陈原冬陈原秋兄弟两少点,也能得一百五十文,后面若生意好,虾酱足,许还能多卖些,一个月二百文左右约摸能稳得住。 庄户人家光靠着田间地头的农作,家里养的猪和鸡,一年下来,收成好就能攒一二两银子,加上农闲做些短工,能攒住二三两算是很不错的。 忙忙碌碌的日子,很快进了月底,逢七赶集日。 二十六这天,陈老爹和三儿子搭着村里的牛车早早地去了趟镇里。 这回跑遍了整个镇子的猪肉摊,把猪蹄全给买了。 陈玉平想了想,最后决定买几副猪肠,回家就给卤上,明儿试着卖卖看。 猪肠这玩意,价贱,拾掇起来麻烦,三文钱一副大小肠一起给。 好几副猪肠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些压手,其臭味也是难闻的很,陈老爹拧紧了眉头:“平哥儿,这个,真能卖钱?” 穿成农家哥儿_15 “能,阿爹相信我,这个卤出来特别好吃,一会路过沈家屋,我去打点酒。” 沈家屋的酒比镇上便宜一点。 一整个下午,什么事都没干,就忙活着拾掇猪肠。 陈老爹没下地干活,在家里帮衬着三儿子,听他说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一遍一遍,来来回回的又搓又洗。 “这比下地干活还要累,经这么一收拾,确实没了臭味。” “阿爹你歇会儿,我去张罗卤锅。” “歇倒不用歇,我给你烧火去。” 吃晚饭时,卤猪肠还没好,得明儿早上才能真正的入味够劲儿。 想着这买卖若是好做,明儿卖完,回头在家里摊子上也摆上,便给卤猪肠另起了个卤锅,和卤猪蹄相比,更重口味偏麻辣爽口劲道。 昨睡前陈玉平尝了口,好吃! 卤猪肠不必焖在锅里,焖久了口感绵软不好吃,将卤汁放凉装进罐里,入了味的卤猪肠继续搁罐里放一晚上,明儿滋味会更好。 赶集得早早起,去晚了就没好位置。 正经事跟前,陈玉平没有掉链子,陈老爹起来后,他也跟着起来了。 一通忙活,不等陈老汉父子俩回来吃早饭,他们得先去沈家屋赶集,早饭给温在锅里,吃得是葱香肉包。 来到摊位前还没来的及放下担子,就有沈家子弟过来了。 “可算盼着了赶集,最近听不少人说你家卤的猪蹄和红烧肉好吃,每样给我来三个,虾酱馒头四个。” “还有卤猪肠要不要买一份尝尝?一文钱一份。” 用竹签串着,签子是陈老汉和陈原秋陈原冬父子三个赶着削出来的。 “猪肠?”沈家子弟一听猪肠两个字就皱了皱眉头。当陈玉平拿出一串卤猪肠时,麻辣卤香钻进鼻间,其浓烈香味让他有瞬间恍神,然后,他嘴一张,一口气买了五串,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哇!震惊!简直太美味了!这麻辣鲜香的口感,爽就一个字! “再来五串。”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小肥章,今天没加更~^_^~ 第9章 “这是猪肠?不臭吗?” “一点臭味都没有,只有浓浓的卤香,咬上一口又麻又辣脆爽劲道。”沈家子弟连吃三串,额角都冒了层细细的汗:“好吃!这卤猪肠比红烧肉卤猪蹄更对我的胃口。”说着,他擦了把汗,吸了口气:“再来十串,我带回去请兄弟们吃。” “还要十串?” “对,吃着太有劲儿了,你这脑瓜怎么琢磨的,臭臭的猪肠竟然做得这么好吃,真神奇。” 陈玉平好心提醒:“你可悠着点,当心上火。”蹲大号可就难受了。 “这么辣?”说话的人摇了摇头:“还是给我来两个卤猪蹄两个虾酱馒头。” 卤猪蹄也是用竹签串好的,这个签子要大些,红烧肉酥软不能用竹签,特特买了油纸打包。 “一文一串,好像挺划算,够吃好几口,给我来一串试试。” “真有这么辣?这味儿闻着是真勾人,我怕太辣吃着难受,到底辣不辣?瞧你们吃着可真香,我也想买串尝尝,就怕太辣受不住。” “还成,不是特别辣,是又麻又辣,还真是有意思极了。”这人很快就吃完了一串,吸溜着气:“再,再来两,不对来三串,这个好吃,有劲儿。” “才一串,你就红了脸,还吃呢?” “我这人就这样,吃点刺激的就容易脸红,不成事不成事。” 瞧着这人的模样,人群面面相觑。 “真有这么好吃?辣得满脸通红了,还眼巴巴地掏钱买。” 穿成农家哥儿_16 “兴许真的特别好吃,虽然我想像不出来,我吃过的猪肠,总有股说不出的臭味在舌尖弥漫。”说着话,他道:“给我来一串尝尝看。” “你们买不买不买我要买,我要红烧肉,给我来五块。”一个老头挤了进来:“我说后生啊,你平时在家里摆摊,红烧肉能不能多整点,我就买着了一回,才尝了个味,想吃吃不着,难受啊我!” “卤猪肠还有吗?我要二十串!” 这急匆匆的脚步,急匆匆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附近众人的目光。 卤猪肠是什么?猪肠能吃?光闻着那味儿就受不住,这还一口气买二十串,莫不是疯了? “陈家三哥儿我要二十串,这是钱,你收好。” 二十串!围观的人被这大手笔给震撼住了,真的花了二十文买了二十串猪肠,这二十串的份量怕也不够一副猪肠吧,一副猪肠才三文钱,疯了,疯了。 “我要三串。” “我要两串。” “平哥儿,我要五串,给我来五串。” “别挤别挤,挤我干什么,我也要五串。” 在摊子旁观望的众人,被二十串给刺激到了,生怕晚了就尝不到味,还管什么臭不臭辣不辣,甭纠结了,先买了拿在手里再说,反正只要一文钱一串。 卤猪肠一下就卖疯了,好在摊子上有两个人,陈老爹和陈玉平都稳得住。 “别急,一个一个来,排好队。” “来,你的三串请拿好。” “五串,你的五串在这里。”陈玉平扬了扬手里的卤猪肠。 “这是卖什么?卖卤味吗?”这场面也太火热了吧,都看不到摊子卖的什么。 “就是卖卤味,味道好着呢,现在挤都挤不进去了。” “猪肠有什么好吃的,还一文钱一串,镇上三文钱可以买一副,能烧足足一大碗。”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猪肠都这么受欢迎了? “也得你有这手艺才行,没陈家三哥儿的好手艺,就是一文钱一副的猪肠,怕也没人愿意买。” 陈老爹和陈玉平已经完全没心思听旁边的机锋,父子俩忙的很,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走神,这做买卖可出不得错。 前前后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整整五副卤猪肠就卖了个干净。 卤猪蹄也快卖完了,红烧肉还有点,虾酱馒头剩得最多,今个清晨陈老爹一口气做了五百个出来。 “卤猪肠没有了。” “就没了?这才开摊多久,还没半个时辰吧,怎么不多卤点。”没买到的,一脸可惜。 陈玉平笑着和气回道:“卤猪蹄和红烧肉还有点,虾酱馒头也好吃。” “买几个虾酱馒头吧,再来块红烧肉,下月初七你多做点。”一文钱一串的卤猪肠,吃着可比卤猪蹄红烧肉划算多了,便是不配虾酱馒头,自家蒸的馒头也够劲。 “行,下回我多卤点,大哥也早些过来,迟了可能赶不上趟。” 卤猪蹄和红烧肉也卖完了,虾酱馒头还剩几十个,摊子周边总算没什么人围着。 陈老爹和陈玉平可以松口气,坐着歇歇脚,顺便喝口水。 “你们这摊子卖得也忒快了些。”旁边的婶子满脸羡慕:“我要是有平哥儿这一半的手艺,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右边摊子接话道:“我估摸着巳时过半就能收摊回去了,真好。” “平哥儿有这好手艺,陈二叔你们也能松泛松泛些。” “双成的糕点手艺也很出色呢,用不了多久也能收摊,说不准,咱们可以一道回村去。”陈老爹乐呵呵的与村邻说着话。 陈玉平和他们不熟,就在旁边听着,有人看过来,抿嘴露出个浅浅的善意笑容,模样很见乖巧老实。 “我怎么瞅着,平哥儿眉眼又好看了不少?今年十九了吧,还在长呢,是越长越周正了。” “平哥儿爱笑了些,他小时候就爱笑,笑起来特别见乖,那会儿陈二叔抱着平哥儿出去窜门,我就喜欢逗平哥儿,一逗就笑,说起来,原冬家的巧妞儿这点就像平哥儿,也是白白嫩嫩小脸肥嘟嘟,笑起来可爱的很。” 要说四个孩子里头,还真就三儿子小时候最好看,唇红齿白,陈老爹如今想起来,一颗心都是软乎乎的。 穿成农家哥儿_17 见阿爹和村邻聊得热乎,陈玉平不声不响的招呼起摊子上的生意来。 只剩下虾酱馒头,事情不杂。 说会话的功夫,陈老爹扭头看眼摊子,虾酱馒头竟然卖完了。 “就卖完了?” “嗯,刚卖完,有人把剩下的全包了。”陈玉平笑着将满手铜钱扔进钱匣子里。 “咱们等等你双成哥,他也快收摊了。” 到家时才将将巳时末,离午时还有点时辰。 今个收摊早,其实很累。 “阿爹,你别急着忙家里的琐碎活,先歇歇缓口气,顺便算算有多少钱。” 陈老爹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眼里透着几分揶揄:“还是等你阿父回来咱们再算,上回没等他,他嘴上没说,夜里躺床上,还是嘀咕了句,这老头爱面子,连我跟前都不乐意提,年轻时就是这别扭性子。” “还有这事呢。”陈玉平听着顿时乐了。 家里就两人在,闲着没事,陈老爹讲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一些事。 柳桂香过来时,还没进屋就听见了阵阵笑声:“阿爹,平哥儿,你们回来了,今个似乎比上回要早些。” “对,别看猪肠没人买着吃,这卤猪肠可是卖疯了,最先卖完。”陈老爹说着话,从二儿媳手里接过大孙女,低头温声温语的逗着她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想吃猫的鱼扔了1个地雷 下午15点15分15有加更 么啾~ 第10章 家里还有盘卤猪肠,几个小块卤猪蹄,红烧肉没留,留了点五花肉,炒了个回锅肉,走前炖了玉米骨头汤,往菜园里摘两把青蔬,烧两个小炒,中午的饭菜也就齐活了。 拿出昨儿从沈家屋打的酒。 除了柳桂香在喂奶不能沾酒,剩下的几个都端起了酒杯,就着卤味小口小口的抿着。 “又麻又辣,平哥儿之前做的酱猪蹄也不如这个够劲,过瘾的很。”陈原冬算是比较能吃辣,卤猪肠对他的胃口,心里还想着老丈人大舅子他们也喜欢吃辣,比起红烧肉,这卤猪肠可能更衬他们的心。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柳桂香也能吃辣,但她正在喂奶,得吃清淡点,忍得有点辛苦。 “有点麻嘴。”陈原秋吸着气,抿了口小酒:“好吃!”又往嘴里塞了口饭,含含糊糊的道:“我觉得下饭更好,就酒太辣了。” 陈老汉很中意卤猪肠,慢悠悠的吃着,一口酒一口菜,连饭都没怎么动,眉眼惬意满脸享受。 “你少吃点,这天热的很,回头身子骨撑不住。”陈老爹低声劝了句。 陈玉平在现代吃过更重口的卤味,觉得还不算特别麻辣,香是真香,他都被自己的手艺给感动了,真棒。 “晚上炖点绿豆汤喝。” 陈玉平接道:“明儿泡点金银花菊花茶,天气渐渐热起来,喝点凉茶挺好。” “金银花菊花我去年晒了,还有不少呢,前两天刚翻出来又晒了晒,都还好的很,一会送些过来。”柳桂香在家里时,娘就爱晒这些琐碎,能自己弄的鲜少去药店买,她远没有娘勤快,得了闲才进山寻摸寻摸晒些搁着。 陈老爹是个哥儿,说到底也是个男的,和女子相比,还是少了份细腻。 像这些个细碎的他就不爱琢磨,针线活之类的也不太会,巧妞儿出生时,他都是请邻里帮着做些衣裳鞋帽,后来二儿媳不让他再费这个钱,她自个会,慢慢张罗着就行。 要在家里卖卤猪肠,光靠三大爷家的一副猪肠远远不够,还得去镇里买才行。 去镇里有点远,家里没有牛,更别提牛车了,搭别人家的牛车,时间上总有不凑巧的时候。 得买头牛,有头牛,家人忙农事也能轻松些,有牛车在也方便去镇里。 “阿爹,一头牛需要多少银子?” 穿成农家哥儿_18 陈老爹想了想:“不太清楚,去年你大伯家买的牛花了近六两,小牛的话会便宜点。平哥儿想买牛?家里田地不多,用不着。” “我是想着卤猪肠卖得好,便不是赶集,在家里也摆上,不过,猪肠得去镇上买,一来一回光靠走路太耽搁时辰,总借别人家的牛车又不太好,眼看农忙将近。” “想买头牛的话,家里钱财还是够,只不过这牛,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着,还得看有没有卖。”陈老爹说着又道:“让亲戚邻里帮着留意留意,有信了过来说声。” 陈玉平点点头:“就先不卖卤猪肠。阿爹,买牛这钱,我来出。” “有钱也不该你出。” “我出一半。” 陈老爹瞅了眼三儿子:“也行,一半就一半。” 柳桂香得知阿爹想买牛,就和丈夫商量了下:“阿爹想买牛,我觉得买头牛也好,干什么都方便点。不过,这买牛的钱,咱们是不是该出一份?家里拢共就这么十几亩田,一头牛也足够了。” “出一半怎么样?” “我看行。” 隔天,陈原冬找到阿父阿爹说买牛这事,他家也想出点钱。 陈老爹顿时就笑了:“你三弟也说要出钱,得,我也不说什么了,一人出一份,分成三份吧。” “我要不要出钱?”陈原秋听着有点懵。 “你出什么钱,你又没田又没地,也不用着使唤牛。”陈老汉回了句。 “哦哦哦。” 卤猪肠暂时没法卖,红烧肉卤猪蹄一天利润有限,虾酱馒头现在一天能卖百来个,利润有,却得分成四份,虽然他拿大头,陈玉平仍觉得这攒钱攒得有点慢。 他琢磨着再整个什么吃食出来,不能往镇里跑得就地取材。 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当他走进菜园里摘青蔬时,瞧着一园子翠绿,当即就想到了个合适的小吃。 多么合适做素锅串串啊! 素锅串串和麻辣烫很相似也和火锅有点像,与两者又略有不同。 素锅串串最最重要的是锅底,味道好不好能不能勾住人,就看锅底的火候够不够地道。 二十六进镇里,手头宽松的陈玉平又购买了回大料,不缺钱的他,各香料买了个齐全。 区区一个素锅串串,他压根不用往镇里,直接进屋挑拣一番就能凑齐。 除了大料,高汤也是关键。 陈玉平提前往三大爷家去了趟,说好明儿要什么骨头,上面留点肉腥别剔太干净,同时还把钱给付了。 自家没有养鸭子,但大伯家有,又去买了只鸭回来。 次日,鸡鸣三声,天才蒙蒙亮,陈老汉陈老爹夫夫刚出屋,还没走进灶屋,就见三儿子迷迷澄澄的从屋里出来。 “醒这么早?”陈老爹很意外,便是赶集也没见他起这么早。 陈老汉道:“八成是上茅房。” “阿父,阿爹,早啊。”陈玉平边打哈欠边往外走:“阿爹,一会留个灶给我,我要熬个高汤。” 陈老爹见状问:“你去哪?” “上三大爷家拿骨头和肉。” “还是我去吧。”瞧着这一步三摇晃,陈老爹都担心这孩子半道睡路旁:“你搁家里呆着,我去。” 辰时末,太阳在半空挂着,散发着阵阵热量。 陈玉平的串串锅底出来了,小炉子搬到树荫下,香喷喷地锅底搁上,一旁的桌上放着串好的素串,用干净的纱布盖着。 “平哥儿这是什么?真香。”柳桂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陈玉平拿了几个素串:“二嫂尝尝就知道了,锅底我没放太辣,讲究个鲜香。”他还另外调了辣椒油,小小一碗辣椒油,可费了他不少功夫,里头一道一道的添了不少调料,又香又辣,吃着相当开胃。 “好了,二嫂你尝尝。” 穿成农家哥儿_19 柳桂香接过两串,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好吃!好爽口好香。”两串很快就吃完了,砸吧嘴,满满的全是回味无穷:“平哥儿打算怎么卖?” “一文钱两串。” 虽是乡下随处可见的素菜,但柳桂香却觉得,平哥儿新整的这个素锅串串生意肯定会特别红火。 好吃啊,吃了还想吃,有点儿停不下来。她可不好多吃,这是要卖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章 喜欢的宝贝记得点击收藏+评论 明天见 第11章 “三叔,我要买个虾酱馒头。” 小男娃看着才四五岁的样子,眉心的孕痣颜色很深,小脸儿白白净净,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模样儿俊秀的紧。 是村长家的福哥儿,孙辈里面头个哥儿,其余的全是男娃,一个赛一个皮实,斯斯文文的福哥儿就显得格外稀罕了。 “福哥儿还没吃早饭?”陈玉平拿了个馒头给他,小娃儿长得好看,活脱脱的小仙童,说话软糯糯带着奶味儿,他看着也喜欢,连虾酱都多抹了层。 福哥儿拿着馒头小口小口的啃:“吃了碗蛋羹。” 柳桂香将小凳子放树荫下:“来,坐着吃。”又倒了杯水给他。 “这是什么?”福哥儿瞅着炉子上的汤锅,圆圆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 “素锅串串,微辣,鲜香味美,福哥儿要不要尝尝?” 福哥儿掏出自己的小钱袋,上面绣着个大大的福字很显精致:“多少钱一串?” “一文钱两串。” “我要六串,我吃一串。”福哥儿数出三枚铜钱:“三叔,剩下的我想拿回家。” “给哥哥们吃吗?”陈玉平知道村长家的几个男娃儿:“他们应该会更喜欢辣一点,我沾点辣酱上去,拿个碗给你端着怎么样?” “好,谢谢三叔叔。” 慢慢悠悠啃完了个虾酱馒头,吃完一串土豆片,福哥儿腆着鼓起的小肚子,双手捧着碗,笑着和三叔二婶子说拜拜。 “福哥儿过来吃虾酱馒头呢。” “好吃。” “哟,手里端的是什么?” “串串,三叔家新出的,也好吃。”福哥儿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满足。 说着话又有人凑了过来:“我远远瞧着像是福哥儿,福哥儿要回家吗?来,我替你端着,这天可真热,走树荫下,你家阿爷呢?” “阿爷有事。” “这是给哥哥们带的?”不多不少正好五串:“闻着怪香呢,平哥儿又捣鼓出新花样了。” “很香很好吃,一文钱两串。”福哥儿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 随着走远,渐渐听不到说话声。 柳桂香才收回目光,对着三弟笑道:“福哥儿这孩子长得可真好,才四岁,说话就有条有理特别的清楚,听说明年开春准备送他进学堂念书,我瞅着,一准儿错不了,是个会读书的。” “咱们家巧妞儿也长得好。”陈玉平抱起巧妞儿,拿脸蹭蹭她的嫩脸。 “三哥,听说你又捣鼓出新吃食了,这回的特别实惠,一文钱可以买两串?” “三哥我要两串,可算等着三哥出点便宜吃食了。” 几个十来岁的男娃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在哪儿耍,脑门上全是汗。 穿成农家哥儿_20 “是素锅串串。”陈玉平指了指小炉旁的桌子,透着轻薄的纱布可以看见摆放在碗里的串串。 “要,素菜我们也要。” “对对对,闻着就香,一文钱可以买两串。” 几个脑袋凑一块,叽叽喳喳的开始挑着。 陈玉平听着他们念,念一串他拿一串,放汤锅里烫熟后,又问:“都沾点儿辣酱?就这么吃也香,微微辣。” “要要要。”一叠声儿的齐齐回话。 拿在手里放进嘴里咬上一口。 “不烫嘴!好好吃。” “我才知道原来青菜也能这么好吃。”这孩子,见青菜串要大点,觉得份量要多些,再三犹豫一咬牙买了两串青菜。 “给我一根尝尝,我给你块土豆片,我这土豆片特别好吃。” “我用豆角给你们换,谁愿意跟我换,有没有想尝的?” “我,我拿海带跟你换,我还有萝卜谁要换?” “青菜好辣,感觉比别的串串要辣一点,都好好吃啊!” 几个孩子站在树荫下,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眉眼兴奋激动的嗷嗷直嚎,都顾不上擦额角的汗,脸红通通的,也不知是晒的还是被辣红。 陈玉平想起自己的童年来,一毛钱一根的辣条,长长的,和邻居家的哥哥分着吃,还有三毛钱一包的辣丝,细细的丝,嚼着特别有劲儿,几个凑着买,你吃一根我吃一根轮着来,谁也不能耍赖。 最喜欢吃的还是臭干子,做梦都想着如果可以天天吃一包,不知道得有多幸福呢,长大了手里有了钱,却是再也买不到了。 这群小孩还没走,又跑来了一群小孩。 是村长家的几个男娃儿,都说村长家的几个男娃特皮实,陈玉平看着这群小泥猪,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皮实,大热的天,小半个月没见下雨,他们这是搁哪个旮旯犄角里玩,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干净的。 “三叔,我们要买串串吃。” “刚刚福哥儿买的串串,三叔我们也要买。” “我要蘑菇串,我要两串蘑菇。” “三叔还有我,我也要,多沾点辣,我要青菜串。” “三叔我有两文,可以拿五串吗?” 陈玉平还没说话,就见另四个小孩儿齐刷刷的把脑袋转向说话的男娃,一个两个都瞪圆了眼睛,明晃晃的写着震惊两个字。 为什么你会有两文钱!!!而他们只有一文!!! “两文钱只能买四串呢。”陈玉平被这五个小孩逗乐了,太意思了。 “那我拿四串吧,我自己来选。” “二哥凭什么你有两文钱?” “就是,阿爷凭什么多给你一文钱。” “你又不是福哥儿,我不管,我也要两文钱。” “二弟,你的钱哪来的?” “我昨天傍晚帮家里洗了碗筷,洗得特别干净,阿父奖励我的。” “哇!二哥你竟然会洗碗筷了,你还没灶台高吧。” “我也要回家洗碗筷,我要吃串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孩子凑一块赶得上五百只鸭了。 陈玉平看的津津有味,由着他们挑挑拣拣,努力的想要挑选出最大的一串,那认真的小模样,仿佛在干什么大事般。 串串烫好后,沾了辣酱,几个孩子拿着就跑,倒是没着急吃,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往哪去。 他们一走,树荫下顿时就见了冷清。 穿成农家哥儿_21 “热闹是真热闹。”柳桂香忍俊不禁:“连巧妞儿都盯着他们一个劲的瞧,看得可认真了。” 陈玉平整理着被翻乱的串串:“闹起来就头疼了,还是更喜欢福哥儿。”顿了顿,又说:“没成想,做的都是孩子生意。” “一文钱两串,也不算太贵,我瞧着啊,往后他们还得来,难得有个嚼嘴儿的。” “平哥儿你又出什么新吃食了?刚看见村长家的几个小孩,手里举着个串串。” “今个刚弄的,素锅串串,一文钱两串,以菜园里的青蔬为主。” “一文钱两串?”似是不太相信:“卖这么便宜,给我来十串,我先尝尝味。” 陈玉平问他:“坐这里吃,还是拿回家吃?” “我就在这里吃。”他也不客气,进了灶屋搬了个椅子出来:“平哥儿,你家的卤猪肠什么时候再弄?我昨儿吃了,今个想的紧。”尝了口串串,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味道我喜欢,辣酱多抹点,我能吃辣。” “暂时不卖卤猪肠,猪肠得进镇里买,家里没牛车太耽搁时间了。” “是这么回事啊,给我个虾酱馒头,卤猪蹄快出来了吧?我中午就在你这摊子上凑和算了,不回家整饭吃。” 陈玉平起身道:“我去看看,应该快卤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乖巧等上榜,每天上午八点八分更新,有加更会在作话提醒。 嗷嗷大嚎求波收藏,周一啦,周四能不能上榜,全看收藏够不够多嗷! 喜欢的宝贝赶紧收藏一个,能及时看到最新更新,么啾~ 第12章 红烧肉和卤猪蹄的份量并不多,排着队没买到的,今个却一点都不失望。 因为素锅串串,其美味程度完全不逊色红烧肉和卤猪蹄,尽管串串只是素菜,口感却是极为丰盛,香得简直不像是在吃青蔬。 有人说笑调侃:“平哥儿你这是良心发现,看见了我们日渐消瘦的钱袋子啊。” “有了这素锅串串,我总算可以天天过来解解馋。” “平哥儿这吃食做得好,以后啊,像类似这种实惠又美味的吃食,你没事儿就多多的琢磨琢磨。” 陈玉平自是笑着点头应好。 串串有点多,一时间并没有卖完。 陈玉平让二嫂帮着守摊子,他得进灶屋张罗午饭。 午饭简单,清早用来吊高汤的鸭子,炖得很烂,鲜香入味,极为清淡,分成两碗,一碗加了高汤只撒了点葱花,这个份量比较少,是给二嫂吃的,回头放锅里蒸热即可。一碗则手撕成条,熬了点葱油淋上,切些香菜用辣酱拌均,算是个凉拌菜,麻辣鲜香很开胃。 特意留出来的高汤还剩了点,摘把青菜搁里头烫熟,烧个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苦瓜炒鸡蛋。 陈老爹他们从田间回来时,摊子上还有人,柳桂香正在做生意。 “平哥儿在里头烧菜?” “对。” 说着话,陈玉平从灶屋出来:“阿父阿爹,二哥老幺你们回来了,可以吃饭了。”他来到摊位前:“二嫂我来吧,你带巧妞儿进屋,这会日头有点晒。” 正中午,树荫下也不见凉快。 吃饭时,陈老汉问:“平哥儿下午还摆吗?” “不摆的话,就浪费锅汤底了,这汤底必须得每天熬。” “一会我和原秋帮着把摊子搬进屋里。”陈原冬说了句。 陈老爹道:“吃完饭咱们再串些菜,也没剩几串了。” “我来削签子。”陈原秋嘻嘻哈哈的笑:“现在削得贼快。” 一家子都没午休,陈原冬夫妻俩也没回去,巧妞儿睡着后,把她放到了竹榻上。 穿成农家哥儿_22 削竹签的削竹签,串青蔬的串青蔬,还有摘菜洗菜切片切块等等,幸好家里人手足够,琐琐碎碎的事情多,忙起来也快,前前后后小半个时辰就完事。 一通忙活,各自回屋眯了会,养了下精神,便匆匆忙忙的往田间去。 上午卖串串时,陈玉平有说过,这个串串他下午也会卖,有想吃的下午也可以过来。 他还熬了锅绿豆汤,比较稀,放了点糖,搁井里湃着。卖十串以上,送碗冰镇绿豆汤,当然更多的还是紧着自家人喝。 “平哥儿你不厚道上午怎么没有绿豆汤喝?” “上午没下午热。” “那我以后下午来吃。” “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半下午的时候,柳桂香让三弟看着点巧妞儿,她拎着绿豆汤送田间去。 下午没什么生意,许是太热,许是田间地头忙着,将将要进傍晚,才陆陆续续的来了人。 不到一天的功夫村周边都知道了素锅串串。 陈玉平见着好几个眼生的邻村人,还有沈家子弟也过来了,沈家人阔气,二十串二十串的买,算是大主顾了。 “下午白担心了。”柳桂香松了口气。 “现在昼长夜短,天黑的晚,摊子也可以收晚点,总能卖完,真剩了点也没事,咱们自家吃。” 这天,素锅串串卖得很成功,一文一文看着不贵,利润却足。 这钱依旧分成四份,陈玉平和陈老爹是一样的得四成,陈原冬兄弟俩各得一成。 “还是要做生意呢。”柳桂香感叹着:“这才多久,搁家里坐着,还没怎么忙活,都攒了两三百文,托平哥儿的福,这钱挣得可真轻松容易呢。” 陈老爹乐呵呵的笑:“平哥儿手艺好,换成咱们还真挣不来这钱。” 陈老汉悠悠闲闲的捧着浓茶喝,没说话,眉眼却透了得意。 陈原秋陈原冬兄弟俩一人拖着根竹子回来,背上还扛着大捆柴禾,趁着天光好,眼下有点空闲,准备多削些竹签备着。 这玩意儿用得老快了。 陈老爹起身将柴禾归置,用刀砍成小段,堆柴棚里搁着。 陈玉春踩着暮色过来,他是陈家的大儿子,嫁在本村张家,住村南边。 “阿父。” “你来了。”陈老汉吧嗒了口旱烟:“孩子呢?” “志为看着,没带过来。” 在屋后洗衣服的陈老爹听着说话声,走了过来:“春哥儿来了。” 父子三个说了会话,陈玉春问:“怎么不见平哥儿?” “他正在洗澡,还得有一会。” “我听村里说得沸沸扬扬,一直想过来看看,就是抽不出时间。” 陈老爹看了眼大儿子:“家里都挺好,平哥儿也见开朗了些,我和你阿父商量着,待这边田间地头拾掇好,就去张家看看你。” “我把大壮放老屋里,上午那会天还不热,就带安哥儿下地帮衬着,志为也是个能干的,今年田间地头不用你们帮衬。” “大壮放老屋怎么能行?万一再被开水烫着怎么办!”陈老爹有点着急,声音都大了些:“春哥儿你怎么这么糊涂!” 陈老汉也皱起了眉头:“都说了我们会过去帮衬,你看好两个孩子就行。” “大哥二哥家的孩子能管着,凭什么我家的孩子就不能,左右都是他的孙子,阿父阿爹累的没法喘气还要顾念我,他们倒好,在家里轻轻松松。” 陈玉平从屋后过来,听着这话,瞧了眼:“大哥。” “当初让你把新屋往这边建,你不听,挨得近些也好有个照应。”陈老爹语气不太好。 陈玉春压低着声音,话里也带了点火气:“张家不同意,非要闹我们有什么办法。”顿了顿,又说:“阿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们就别说了,都过去了。” 穿成农家哥儿_23 “平哥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还是前阵儿你生病时瞧了眼。”陈玉春仔细打量着三弟,笑了:“看着是见胖了不少,也见精神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听不少人说起,你做的吃食味道特别好,打小你就爱捣鼓这些,如今算是有出息了。” 陈玉平抿着嘴浅浅的笑,看着仿佛有几分羞:“大哥今个住这边,明儿清早也尝尝我的手艺。” “不了,家里事多,我要是住上一晚上,家里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陈玉春本来就是过来瞧一眼,见着都挺好,他也没多坐,暗透了,还没洗澡洗衣服,留明儿是不成的,明儿得下地干活。 陈玉春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了。 陈老汉和陈老爹坐在屋檐下,一个赛一个的皱紧着眉头,半响半响不见说话。 “阿爹阿父怎么了?” “你大哥把大壮扔张家老屋放着,我这心里头不得劲。” 陈老汉看着老伴:“你明天去把大壮接过来,春哥儿逞强要下地干活,就随着他去,不用帮衬他们,田间地头有我和原秋足够,如今家里事情也多,你就留在家里。”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想吃猫的鱼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13章 大壮今年满的两岁,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娃儿。 大壮一点都不壮,瘦瘦的,浑身脏兮兮,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他叫张明成,喊他大壮是想着他能长壮实点。 陈老爹领着外孙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兑了盆温水,动作轻柔细致,帮外孙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洗完澡的大壮,其实是个挺白净的娃儿,眉眼像他阿爹,很清秀。 “乖,坐你三舅身边。”陈老爹拎着脏衣服往井边去。 陈玉平朝着大壮招了招手,笑得一团和气:“过来。”手里拿着半个虾酱馒头,虾酱抹得厚实,闻起来很香:“来,吃馒头。” 大壮拿眼偷偷的瞄,却没有挪动脚步。 陈玉平等了会,见他没有动作,只好起身朝他走去,蹲着身,笑容柔柔的看向他:“吃馒头吗?都说舅舅做的馒头好吃,你闻闻,是不是很香。”想了下,又添了句:“你阿爹也喜欢吃。” “谢谢舅舅。”大壮细声细气的说着话,透着股奶味儿口齿不甚清晰,伸手接过了馒头,他吃得慢,小口小口的咬,眼睛却四下张望着,仿佛在防备着什么般,处在一个紧张的状态。 陈玉平没敢打扰他,见他吃着馒头,便又忙活手头的事,心头却有些泛酸。 幸好阿爹将人接过来了。 陈老爹洗完脏衣裳,扭头看着站在原地吃馒头的外孙,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帮三儿子干活,却会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等他吃完半个馒头,赶紧倒了碗温开水:“喝点水。” 大壮很听话,乖乖的喝着水。 “到灶屋坐着。”陈老爹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小凳子上,还揉了揉他的发顶。 柳桂香抱着巧妞儿过来,进了灶屋,一看,顿时就笑了:“好久没见大壮了,大壮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舅娘,这是你巧表妹。” 巧妞儿见大壮看她,咧着嘴就笑,扑腾着小胳膊,像是要抱抱般,显得很是活泼。 “二舅娘。” “嗳。”柳桂香甜甜地应着:“阿爹,你帮我看着点巧妞儿,我把窝箩拿过来。” “我去。” “没事儿,阿爹,我去就成。” 陈老爹只得接过大孙女。 柳桂香不仅拿了窝箩过来,还拿了包蜜角子:“大壮给你吃,甜甜的,不能咬哟,只能放在嘴里抿着。”怕他噎着,就掰了个小尖儿送进他嘴里。 嘴里的甜味儿,大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看着二舅娘,露出个浅浅的笑,显得害羞极了。 穿成农家哥儿_24 “咱们大壮笑起来有酒窝。”陈玉平心坎软乎乎。 陈老爹说:“像他阿父。” “大壮你带妹妹玩好不好?”柳桂香将巧妞儿放窝箩里,将窝箩移到了大壮跟前。 大壮点点头,好奇的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妹妹的手,反被巧妞儿一把揪住了食指,巧妞儿扯着他的食指,咧着嘴笑啊笑,很开心的模样,大壮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桂香见他俩相处的好,便放心的帮着三弟干活。 家里来了个小客人,陈玉平琢磨着中午弄两个适合小客人吃的菜。 虾仁豆腐,清炒玉米粒,家里没松仁,就把五花肉剁碎,煸出香味微微泛黄时放玉米粒,炒出来也很香。 烧个三鲜汤,攒着的小鱼煎的酥香脆爽,撒点儿盐就已经很美味,最后再来个五花肉蒸梅干菜,拍两条黄瓜凉拌。 大壮才两岁,能自己吃饭,而且吃得很乖,没有撒得到处都是。 夹给他的虾仁豆腐和玉米粒他都吃完了,又喝了碗三鲜汤,再问他要不要时,他摇摇头放下了碗筷。 “喜欢吃舅舅烧的菜吗?”陈玉平笑着问他。 许是相处了一上午有点熟悉,大壮眼神儿亮亮的,点着头应喜欢。 饭后没多久,陈玉春过来了。 “阿爹!”坐在窝箩旁的大壮,瞧见阿爹,连声音都大了些,眼睛闪着光,迈着小胳膊小腿飞扑过去。 陈玉春一把抱起干干净净的大儿子,眼角微微泛湿。 还是亲爹好。 陈老汉抬头瞥了眼大儿子:“你说你,怎么就舍得把他扔老屋里。” “安哥儿呢?”陈老爹问。小外孙才四个月大。 “有他阿父在,正睡着呢。” “孩子留在这边你放心,傍晚再接回去。” 陈玉春抿了抿嘴:“家里事情也多……” “不多。”陈老汉截了他的话:“我和你阿爹商量着,白天孩子放这边,你要下地干活就去,回头我和你阿爹就不上张家帮衬。” “大哥,你就把大壮留在这边吧,他乖巧的很,特别好带。”陈玉平笑着说了句。 柳桂香也接道:“巧妞儿喜欢哥哥呢,俩小孩上午玩的可好了。” 左一句右一句,陈玉春听着心坎热乎乎,本来是不想麻烦阿父阿爹,最后还是把大壮留了下来。 孩子放在陈家确实更好,他也更放心。 陈老爹不下地干活,陈玉平也能出去走动走动,他打算进山看看,有蘑菇和木耳就捡些回来,没有捡捆柴禾也是好的。 “我进山去,你留在家里。”陈老爹不同意,这么热的天,往山里去得多热。 “这阵儿我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山里,熟悉的很。再说,阿爹你才认得几种能吃的蘑菇,我进山去会注意会小心的。” 陈玉平背了个竹蒌进了山。 过来买串串的村邻,见着他不在,顺嘴问了句。 陈老爹有点无奈:“这孩子说不听,大热的天,还想往山里去,拦不住。” “进山干什么?” “家里晒的蘑菇没剩多少了,你们都爱吃。” “都小半个月没下雨,哪来的蘑菇捡。对了,陈老叔你问问平哥儿,收不收干蘑菇,我家有不少。” “好,我回头问问他。” 人走了后,柳桂香才道:“不仅仅是干蘑菇,菜园里的青蔬也没剩多少了。” 陈家就一个菜园子,陈原冬虽分出去了,却也依旧上老屋摘菜,夫妻俩吃得不多,隔三差五的还上老屋蹭饭,再开个菜园不值得,挺浪费时间。 穿成农家哥儿_25 一个菜园子顾两家人用,尽够了吃,还能晒不少干菜。现在有素锅串串,生意好,需要的青蔬多,一个菜园子明显不太够了。 “这要是往村里买,是不是挣不到什么钱?”陈老爹思索着:“你看,一文钱两串,原是咱们自家地里有,没什么成本,要出去买就要算成本了。” 柳桂香想想也是:“等平哥儿回来问问他,看他是怎么想的,咱菜园子里的菜,撑几天还是撑得住,就是不能晒干菜了。” “这倒没什么,咱们冬天也不怎么吃干菜。” 离傍晚还远着呢,陈玉平就回来了,竹蒌空荡荡,也没见捆柴禾。 不过,他的怀里抱了个小婴儿。 第14章 “阿爹,我在山里捡的,看着月份不大。” 柳桂香凑近瞧了眼:“看着比巧妞儿要瘦小,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吧,是个哥儿呢。”眉心的孕痣很浅,几乎看不见颜色。“这也太缺德了。” “恐怕跟胎记也有点关系。”陈老爹指了指小婴儿的左额眉尾处,有块黑乎乎的胎记,特别的打眼。 真可怜。陈玉平小声问:“能养住吗?”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没看到还好,被他给碰见了,视而不见的话,良心难安。 “平哥儿想养着?”柳桂香秀眉轻轻蹙起:“可说不太准。”有些话,她这个当儿媳的不好说,三弟婚姻艰难,若是再养个被别人丢弃的婴儿,纵然厨艺出色能挣钱,这成亲一事,恐怕会更难。 退一步讲,阿父阿爹都是厚道人,对自个的孩子特别看重,宁愿自己吃苦头也不想累着孩子。 平哥儿打定主意想养着这个婴儿,这事最后,指不定就落到了阿父阿爹身上,阿父阿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平哥儿为着个孩子搭上后半辈子,孤零零的连个伴都没有。 陈老爹养过几个孩子,经验还算足,他将婴儿从三儿子怀里抱起,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身子骨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瞧着弱瘦了些,到底几个月还真说不准,他一直睡着?” “我听见哭声才发现他的,可能是哭累了,回来的路上才睡着。” “哭声大不大?” “很小,细细弱弱。” 陈老爹瞅着怀里熟睡的婴儿:“真想养?” “总不能又将他扔进山里。”顿了顿,陈玉平又说:“没碰着还好,我碰着了,总不能见死不救,才这么小一点儿,怪可怜的。” 沉默良久,陈老爹道:“想养就养着吧。明儿去趟镇里,把户籍落在我和你阿父名下,算是你们的弟弟,你看看,给取个什么名。” 柳桂香没有说话,心里想,她果然猜对了。 养个孩子可不容易,才这么点儿,阿父阿爹年纪大了,精力远不如从前。 她觉得,平哥儿挺不懂事,到底年纪小,没成亲,不知道养孩子的难处,不是给口吃有件衣裳穿就成的。 “阿爹,这孩子算我的。” “什么意思?”陈老爹看着三儿子,说话声都紧了两分。 陈玉平将婴儿重新抱回怀里,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儿:“阿爹,把孩子搁我名下吧,我能不能成亲还是两说,有个孩子在,也算有个依靠。”说着,又添了句:“便是能找着个靠谱的伴,也总得有个孩子才成,我在山里捡到了他,就是缘份。” 陈老爹有很多话想说,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法说出口,半响,他妥协了:“行吧。” “明天进镇,一会我去你大伯家借点果粉来,今个先凑和着喂。” 柳桂香在旁边接话:“巧妞儿穿的衣裳鞋帽都还好着呢,回头我拿过来,就不用特意置办了,孩子小,长得快,穿不了几回的。” “谢谢二嫂。” “一家人用不着客气。” 哥儿是神奇的存在,与汉子姑娘家不同,哥儿出生后,就赶紧落好户籍,然后拿着户籍本去镇上领果粉。 果粉免费领取,要一直喝到满周岁。满了周岁,想要果粉就得出钱买。 孕痣浅的哥儿,五岁前天天喝果粉,若无特殊情况,眉心孕痣颜色都会加深,生育不会有问题。但是果粉贵,每月最少得往里掏三百文,平均十文钱一天。 也有贫穷人家,见哥儿身子骨壮实,索性就由着他,有买果粉的钱还不如长大后给他娶个哥儿或姑娘进门。 穿成农家哥儿_26 陈老爹去大哥家拿果粉,前脚刚走,小奶娃后脚就醒了。 哭起来像刚出生的小猫般,细弱弱的声,可怜兮兮。 “许是饿了。”柳桂香摸了把尿布,很干净。“好小,巧妞儿三个月的时候,抱着比这孩子要压手些,要更胖一点呢。”说着,又问:“三弟要不要先给他取个贱名?” “就叫草哥儿吧。”春风吹又生。 “醒了?”陈老爹匆匆的进了屋:“我怕他醒,拿了果粉就回来了。” “刚醒呢,二嫂说许是饿了,一直在哭。” 陈老爹笑了:“我去泡果粉,马上就给他吃。” “阿爹,我给取了个小名,叫草哥儿。” “草哥儿,草哥儿好。有了小名,大名慢慢想没事,咱先用小名落户,回头想好了大名再去添上。” 用温开水冲泡的果粉,拿个小木勺喂着。 草哥儿一口一口吃得很急。 “瞧瞧这小嘴儿,吮得还挺厉害。”陈老爹笑得满眼慈祥。这是平哥儿的孩子了,他的小孙子。 肚子饱饱的草哥儿不哭也不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左看看右看看,巧妞儿和大壮对他都很好奇,凑着脑袋过来瞧。 “给他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好。” 柳桂香把巧妞儿放窝箩里:“我去拿小衣裳过来。” 洗澡时草哥儿也很乖巧。 瘦是真瘦啊,陈玉平看着心疼极了。 “咱们好好养着,小孩子长得快,几天一个样,过不了多久就能白白胖胖了。”陈老爹轻声慢语的说着话:“你刚出生时也只有一丁点儿,你阿父特别担心养不住,夜里睡着比我还要警醒,你稍有点动静,他立即睁开了眼,你没动静吧,他也会醒来,伸手摸摸你的脸,那阵儿,他瘦得特别快,你倒是胖乎了。”说着他笑了起来,眉眼流露出暖暖的幸福。 陈老爹和陈玉平顾着草哥儿,顺便瞅瞅巧妞儿大壮,摊子上来了生意,是柳桂香支应的。 好在下午也没多少人上门,临着傍晚时分,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这会儿,草哥儿已经被拾掇妥当,搁在竹榻上呼呼大睡,巧妞儿也睡着了,一边放一个,大壮就坐在竹榻旁,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他是个安静的孩子,很省心。 陈老汉父子三个从田间回来,看见睡在竹榻上的两个奶娃儿,都有些发愣。 巧妞儿是认识的,另一个小奶娃是谁家的? “平哥儿在山里捡的,瞧着怪可怜,就想养在身边,取了个小名叫草哥儿,明天落了户就去领果粉回来。”陈老爹解释了句。 陈老汉有点结巴,显然反应不过来:“平哥儿想养着?才这么点大的娃儿……” “咱平哥儿生育艰难,眼下捡了个婴儿,许是老天怜悯他,小点好,打小就养着,跟亲生的不差什么。” “好吧。”老伴说得也在理。 陈原秋笑笑嘻嘻,压根就不知道养个婴儿代表着什么,高兴的问:“我要当叔叔了。” “都当了两回叔叔,可得懂事点。”陈老爹趁机教育他:“别一天到晚不着调。” “阿爹,我哪里不懂事了,又没有搁外面胡来乱来。” 陈老汉瞥了他眼:“什么时候脑壳开窍,找个伴成亲过日子,才算真正的懂事。” “……”陈原秋郁闷了,一下窜到了竹榻旁:“咱草哥儿睡得真香。”看的津津有味。 第15章 陈玉春傍晚来接大壮回家,得知平哥儿捡了个孩子,打算养在自个身边。 他带着大壮回家后,收拾了两身小衣裳拿了盒果粉匆匆的回了陈家。 穿成农家哥儿_27 “平哥儿,依我的想法,孩子先别急着落户,养几天看看情况,能养住再落户也不迟。”对于三弟没成亲就想养个孩子这事,陈玉春倒没什么意见,三弟生育艰难,这孩子是个好的,能养得住,对三弟来说也算是桩好事。 陈老爹还真没想到这茬:“平哥儿我看你大哥说得对,要不,咱们先养几天?”大儿子拿了盒果粉过来,就不着急往镇里去。 “好,先养几天看看。” 说完事,陈玉春准备起身离开,他还要回家张罗晚饭,给孩子洗澡洗衣裳,收拾屋里屋外的琐碎,事情一大堆。 “大哥先等等。” 陈玉平喊住人,拿出只碗,倒了半碗虾酱:“烧菜时放上些,增香。吃馒头时抹上一层,也特别美味。” “我不要。”陈玉春摇着头:“逮着点虾子不容易,熬成酱才多少,留着卖钱,我不爱吃虾。” 这说话的语气咋这么熟悉,恍惚间,陈玉平像是听见他奶奶在耳边说话,我不爱肉,我不爱吃鸡腿,我不爱吃鱼。还真是,特别的无奈呢:“大哥不爱吃,也拿回去让志为哥尝尝鲜。” “他也不爱吃。” 陈老爹熟知大儿子的性情,在旁边说道:“平哥儿,素锅串串的汤底,你不是说今个晚上下面疙瘩吃吗?咱们用不了这么多,让你大哥拿一半回去,晚上也直接吃面疙瘩得了,这汤味道好的很,烫些青菜放里头,就更有滋味了。” “这汤底不能留到明天,不吃只能倒了,昨儿的汤底就倒了,我看着怪可惜,让平哥儿整点面疙瘩搁里头。”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听阿爹这么说,陈玉春点点头:“三弟给我倒碗汤底吧。” 陈玉平不仅给大哥倒了一碗汤锅,还倒了小半碗辣酱。 陈玉春端着匆匆忙忙的走了。 “明儿晚上炖了骨头汤,到时候也让大哥端些回去吃着。”接触了两回,陈玉平对大哥有了点亲近感,见他黑瘦黑瘦,就有点不落忍。一眼看去,大哥好像不太好相处,实则也是个柔软的人。 陈老头叹气:“他出生时,是家里最最艰难的时候,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早早的替家里分担,那会儿忙,想的全是吃穿,根本没心思注意其它,待日子松泛了能喘口气时,才发现你大哥的性子已经养成,什么都想往自己身上揽,好让我俩轻省轻省,自个有什么事,就喜欢藏在心里,生怕添了麻烦,偏偏他主意正,说得再多他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你大哥……自尊心也强。” “春哥儿刚过来了趟?”陈老汉从屋后洗了澡出来,瞧见椅子上搁着的小衣裳,是大壮以前穿过来的,后来安哥儿捡着穿,眼下又轮到了草哥儿,想着他笑了起来:“这小衣裳还是咱们送过去。” 陈老爹把衣裳拿在手里,细细翻看着:“对啊,春哥儿爱惜的好,还很新呢。”不好的他定不会拿过来。“还送了盒果粉给草哥儿,让咱们先养几天看看情况,养得住再落户。” “春哥儿想的周到。” 陈原秋和陈原冬兄弟俩回来了。 他俩进山拿笼子,这趟放得远,要往山里走小半个时辰,隔两天才取一回,收获颇丰。 人回来了,开始张罗晚饭。 吃得是面疙瘩,用锅底作汤,下了面疙瘩搁里头,喜欢吃辣的,可以放点辣酱,又烫了把青菜,味道很好,很入味鲜香可口。 “天天晚上吃这面疙瘩,我都不会腻。”陈原秋嗦着面,欢天喜地的说着话,他吃得快,又放了辣酱,半碗下肚已是满头大汗:“越吃越有劲儿。”端起绿豆汤喝了两口:“透心凉,爽!” 陈老汉嫌弃他:“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味道确实好,我觉得比串串还要好吃。”陈原冬感觉面疙瘩要更入味,嚼着有劲道越吃越有味。 “太重口了,可不能天天吃,偶尔吃一回还行。”美味是美味,却不太健康,陈玉平特意给二嫂另外做了三鲜面汤,她在奶孩子,可吃不得这么重口。 没两天,菜园子里的青蔬就供不起素锅串串了。 因着整天都在摆摊,除本村外,还有周边邻村的过来买,青蔬消耗太大。 向村里买食材来维持摆摊是不可能的,利润太低太低,陈玉平提不起兴趣。 “明天起,素锅串串先不卖。” 柳桂香想着还有点可惜,短短六七天功夫,靠着素锅串串,他们夫妻俩也分了两三百文呢。 这生意看着钱少,一文钱两串,架不住买的人多,一文一文瞧着不显,傍晚收摊算钱时满满的全是惊喜。 陈老汉捧着浓茶喝了口,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慢悠悠的说:“农忙过后,咱们山坳里的地,不种苞谷了,翻整翻整改成种菜。” “我瞧着行。”陈老爹想了想又说:“地瓜也少种点,咱们多种点菜。” 陈原冬道:“我家屋旁也有块菜地,改明儿就给拾掇出来。”建屋时特意留了点地,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屋旁留点地种菜。 听说明儿起暂时不卖素锅串串,大伙儿简直不敢相信,远比做恶梦还要来的可怕。 穿成农家哥儿_28 “平哥儿他们都在说你不打算卖串串了?” “三哥,是不是真的?你不卖串串了?怎么回事啊?” “这可不行啊,我还指望着串串解馋,没了串串吃,这日子可怎么过,夜里都要睡不踏实了。”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强烈要求继续卖串串,甚至有声音说,哪怕一文钱一串也没关系。 陈玉平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们:“天太热,少吃点串串对身体好。” “我觉得吃不到串串,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就是,吃嘛嘛不香。” “我现在就要不好了,快,来个人扶扶我,我承受不住往后没有串串吃的痛苦日子,我觉得我头好晕,四肢无力脑发昏。” “……”没想到,在古代也能看到戏精。陈玉平翻了个白眼:“别装了,演得特别假。串串最近是没有,我看看,过几天把卤猪肠给整上,整不上也给你们捣鼓点别的新吃食出来。” “是不是和素锅串串一样,便宜又实惠,味道还顶个棒。”有人顺着杆儿往上爬,贱兮兮的问着。 “这个说不准,我现在也不知道。” “平哥儿你可得赶紧的,吃习惯了你做的吃食,一天不吃,浑身不得劲儿,红烧肉和卤猪蹄又有点小贵,天天吃钱袋子遭不住。” “说起这事,我跟你们讲,我前两天还看见咱们村出了名的混混二山子,竟然跑镇里做苦力,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瞧,还真是他。你们道为啥,就是馋平哥儿这摊子上的吃食,兜里没钱了,可不得想法子弄钱解馋。” 这还真是新奇,众人听着都笑了起来。 “平哥儿这吃食做得是真好吃,村长家那五个皮实的娃儿,据说为了吃口串串,现在都会扫地洗碗喂鸡帮着家里干活了。” “哈哈哈哈,三哥,我说你这串串还真不能说停就停,大伙说是不是啊。” 串串该停还是得停,大伙儿再怎么起哄瞎闹,陈玉平也还是把素锅串串停了。 不用早起吊高汤整锅底,又可以睡个懒觉,幸福。 摊子上只剩下虾酱馒头是整天有卖,生意也清淡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上榜,位置还挺不错,感谢宝贝们的支持,本章评论有小红包掉落 比心~爱你们 第16章 每月逢七是赶集日。 初六这天,陈老爹和陈玉平父子俩照例要去趟镇上买食材,顺便把草哥儿户籍的事落定,将这个月的果粉领回家,再给置办些婴儿所需的必需品,最后是买齐家里缺的日常品。 事情很多也比较杂,中午是肯定赶不回家。 出发前,特意把陈老汉父子俩的午饭张罗出来,两个凉拌菜,灶上炖了个汤,让柳桂香没事过来瞅两眼,配着虾酱馒头吃,午饭就算是齐活了。 大壮是个很乖巧又安静的孩子,只有两岁的他,一点都不用操心,特别的省心好带。 柳桂香表示,大壮留在家里没事,还能陪着巧妞儿玩,耽搁不了她。 再加上一个草哥儿的话,她还真没有精力顾着。 因此,草哥儿就由陈老爹父子俩带着进镇。 去时搭着村里的顺风车,牛车往回返时,陈玉平父子俩还有好多事没有忙全乎,只得错过这免费的牛车。 待他们把事情办妥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已经是午时末,午饭在摊子上吃了碗鸡汤馄饨,皮薄肉鲜,五文钱一碗十个,个头比较大,倒也吃了个肚饱。 “我小的时候这馄饨摊子就在巷口摆着,一转眼几十年过去,这摊子还摆着,味道和从前一样,清淡又美味。别看摊子小,只有两个小矮桌,生意却红火的很,养活了一家八口人,现在摆摊的是他家的大儿子。” 陈玉平随口问了句:“剩下的儿子不眼红?” “有什么可眼红的?几个孩子除大儿子外,都送着去当了学徒,分家单过时又给足了钱财。” “老摊主夫夫俩想事很周全。” 穿成农家哥儿_29 “做生意哪有不周全,连个店面都没有,就在巷子口摆着,一摆几十年,到了儿子手里依旧红火,就足以看出来,这夫夫俩是有心思的。”陈老爹指了指脑子,笑着说:“聪明人呢。” 没有牛车可搭,父子俩只好走路回家。 一路挑着树荫走,说着话慢慢悠悠,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陈二叔才从镇上回来呢?”有村邻碰见,笑着打招呼。 陈老爹和气的回应着。 “咋没租个牛车?幸好今天日头不是特别晒。”顿了顿,瞧了眼睡着的草哥儿:“这就是平哥儿在山里捡的孩子?养得不错,小脸看着见了点肉。” “没人往苦竹村这边来,就我俩,租个牛车不划算。”说起孩子,陈老爹乐呵呵的笑:“这娃儿好带的很,今个给他落了户,往后就是我家的草哥儿了,可不能再说他是捡来的。” 他说得温和,村邻也不生气,笑着直点头应好。 走了没多远,又碰着了好几个年轻后生,炯炯有神的盯着陈玉平。 “平哥儿明儿是不是有卤猪肠卖?” “对,我一口气买了十副猪肠,明儿份量足足。”这个有点重,陈玉平上午就让村里人帮着先捎回家。 “十副也不够啊,看样子我得早些过去守着。” “我说平哥儿,你有没有琢磨出新的吃食?我这天天想着念着。” “不怕笑话,我昨天做梦还梦见了,平哥儿捣鼓出新吃食,一文钱三串,前所未有的实惠划算。” 陈玉平就笑了:“那可真是做梦了。我本来想弄卤猪肠,可惜没买着牛,你们若是知道谁家买牛,记得过来告诉我。” “想买牛,这可不好说,得碰运气。” “平哥儿我给你盯着,有了好消息,是不是可以送我些吃的?不拘哪种,只要是平哥儿做的。” “没问题。” 这话不知怎地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过来买吃食的人,总会问一句,是不是真的? 还有人特意过来问,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呗。 过了两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传着传着话又变了样,说只要告诉平哥儿谁家愿意买牛,摊子上的美味就可以随便吃,不用花钱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明显就不靠谱,大多数人还是知道这话不可信,也有那么几个心存饶幸,厚着脸巴巴儿的过来问。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陈玉平冷着脸,很认真的回答着:“我想买头壮实点的牛,可以直接下地干活,有谁得了信,知道哪家卖牛,过来告诉我了,我去确认一下,这事是真的,我可以送些吃食给他,至于送什么,送多少,我说了算。” 傍晚屋里屋外拾掇妥当,暮色降临,有夜风徐徐吹拂,一天里难得的清闲,没甚事的陈家众人坐在屋前纳凉。 陈老爹气呼呼地说:“这事要碰着个脸皮薄的,兴许就给讹上了,这话到底是哪个传出去的?让我知道了,非得揍一顿。” “确实有点恶心。”陈原秋也很生气。 “要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也不难,多问两个人就能揪出来了。”陈老汉说着,眼里闪过寒光。 陈玉平道:“用不着为这种人费神,左右他也没得逞。” 苦竹村说大不大,比不上旁边的沈家屋,说小也不算小,和周边村子比起来,一个村的人数算是偏中上,家家户户不说多富裕,也能吃饱穿暖,日子过得还算踏实。 要在村里揪出这个胡乱说话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是,也不确实他是带有恶意还是单纯的太想吃摊子上的美味,两者间有很大的不同。 陈家在自家屋里,摆了个摊子做买卖,买卖不仅成了,生意还特别好,说没人眼红暗地里嫉妒,肯定是假的。处在风口浪尖,像这类没有实质伤害的小事,能低调就低调。 眼看十七的赶集日又要到了,买牛这事还是没有任何眉目。 陈玉平佛了,有钱也花不出去啊。 看来这卤猪肠又得往后推,随着过来问话的人日渐多了起来,他不得不琢磨起新吃食。 陈玉平想了一宿,然后,他盯上了坛子里的鸡蛋。 鸡蛋卖到镇里,一文钱两个。 穿成农家哥儿_30 家里养了十二只鸡,一只公鸡,剩下的全是母鸡,每天九或十个鸡蛋,不算少了。 与其贱价卖给镇里不如让他拿了做五香茶叶蛋,一文钱一个,利润空间还是有的。 想着陈玉平就动了起来,茶叶家里也有,是自家制的烟茶,陈老汉抽旱烟,烟瘾不是特别大,隔三差五的抽一回,独独这每日一碗的浓茶,半碗茶半碗水,是一天都不能少,哪天没喝上,他连说话都冒着股无名的火气。 为着碗浓茶,陈家特意挪了块山坳里的地种了好几株茶树,如今,都长成十几年的老茶树了,制出来的烟茶也很地道。 “阿父,跟你商量个事。” 陈老汉撩了撩眼皮:“你说。”心里惴惴,总觉得三儿子这眼神不太对。 “你的烟茶,能不能分我一点。” “你想喝,你直接拿着泡就行。” “阿父我的意思是,我想天天拿这么一碗烟茶。”陈玉平将藏在身后的碗拿了出来。 这一碗烟茶不多不少,约摸有一两有余的量,足够泡上两碗浓茶了。 懒洋洋地陈老汉当即瞪圆了眼睛,挺直着身板看向三儿子:“每天?” “对,每天。” “我,我那一袋子茶叶都不够你嚯嚯,到明年出新茶还有半年功夫!”那神态那语气,就差没把不孝子三个字说出来。 陈老爹在旁边瞅了会,笑道:“平哥儿想弄就弄,你不用管他,去年还有点旧茶没有喝完,今年的新茶比去年还要多一点,肯定会余不少,他就是爱护食,老了老了还改不了的毛病。” “他每天要一碗。”陈老汉扭着脸,哼哼了句:“足够我泡两天!!!” “我先试试,不放这么多,看看味道能不能出来,兴许一碗可以用两天。” 陈老汉拧紧了眉头,不甘不愿:“成吧,想用就用。”背着双手起身走了,没多久,就见他双手捧了碗浓茶出来,喝的小心翼翼无比的珍惜,仿佛以后再也喝不上了似的。 第17章 陈玉平要做的是五香茶叶蛋。 有阵儿他特别想吃,特意找了美食视频,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差强人意,第三次才像那么回事,后来越做越熟练。 再后来,他又不爱吃了。 算算时间也有两三年没有做过五香茶叶蛋。 陈玉平不敢托大,打算先试试手感,不多,就做六个。 “哥,这是打算做卤蛋?”陈原秋两眼发光,卤蛋他知道,镇里就有卖,一文钱一个,他曾买过,味道好是好,跟三哥做的卤味比起来,却还是不够劲:“镇里也有卤蛋卖,一文钱一个,哥等你的卤蛋出来后,咱们也这个价格来。” 陈玉平往锅里下香料:“不算卤蛋,口味和卤蛋不一样,这是五香茶叶蛋。” “难怪,阿父一脸心肝被割的模样。”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陈老汉虎着脸走了进来。 陈原秋立即凑了过去,笑笑嘻嘻地道:“夸阿父,为了支持三哥的买卖,连最最心爱的烟茶说拿就拿出来。”竖起大拇指。 “那当然!”陈老汉双手靠在背上,慢悠悠的来到三儿子身边,眼睛往锅里瞄啊瞄瞄啊瞄:“茶叶放下去了?” “嗯,阿父做的烟茶很香。” 陈老汉有点得意:“老手艺了,这一锅能挣多少钱?” “一文钱一个算的话,能挣六文钱吧。” “什么!”陈老汉一个高呼:“才,才六文钱?”眉角眼梢全是心疼。 “是的。”陈玉平正儿百经的点点头。 陈老汉一脸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阿父,这卤汁是可以重复使用的。”陈玉平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穿成农家哥儿_31 这要是换成老幺,陈老汉早就一巴掌乎了过去,但,这是三儿子。“你,你从哪学来的皮,定是老幺给教的。”一双虎目朝着旁边的小儿子望去。 “关我什么事!”正对着卤锅流口水的陈原秋觉得冤枉死了:“阿父,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更没有看见。”强烈的求生欲望。 陈老爹走了进来:“干什么呢?老幺你又惹你阿父了?” “阿爹!”陈原秋都要哭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怪我了!我干什么了我?”他一脸懵。 至于真正的祸头头,正站在小灶前笑得肚皮都要疼了。 五香茶叶蛋出锅时,陈原秋乐颠乐颠的跑进了灶屋:“三哥,是不是卤好了?” “对,一人只有一个。” “一个也行,我先尝尝味道。”顾不得烫手,陈原秋拿起蛋,边呼着气边剥着蛋壳,蛋壳有裂纹特别好剥,浓郁的香味夹着滚烫的热气迎面飞扑:“哇,好香好烫好热,哎哟三哥就是三哥,我就知道肯定比镇里的卤蛋要好吃。”这都还没尝味,彩虹屁已经吹上了。 陈玉平已经免役了老幺的彩虹屁,在他嘴里就没有不好吃的,连一个简单的蛋炒饭他都能吹成朵五彩缤纷的花。 “阿爹阿父,尝尝我做的五香茶叶蛋。”陈玉平帮着剥了壳,他的左手也端了只碗,碗里放着两个蛋:“我去趟隔壁。” 今个是个雨天,外面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从老屋到二哥家就几步路,他懒,冒着雨丝冲进了二哥家的院子。 “平哥儿来了。” “二哥,我做了五香茶叶蛋,刚出锅,还有点烫,送给你和二嫂尝尝。” “早就闻见从老屋方向飘出的香,我和你二嫂还琢磨着是不是你在捣鼓吃食。” “闲着没事瞎琢磨的。” 从二哥家回来才进灶屋,陈玉平就被老幺给熊抱住了。 “三哥三哥,你做的卤蛋好香,好好吃!” 陈玉平掰开他的双手,无情的将人从身上剥开:“好吃也只有一个。” “我知道,我就是激动,我太激动了,三哥你这脑瓜儿真是太神奇太棒了,竟然能做出这么多这么多好吃的美味来,能当你的弟弟,我肯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半个蛋白要不要?” “我的亲哥嗳!”陈原秋感动的泪眼汪汪。 陈玉平揉了把他的发顶。“差不多得了。” 陈原秋捧着半个蛋白嘿嘿嘿地笑。 五香茶叶蛋做得很成功,甚至比在现代做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吃。 陈玉平早就发现了,自他来到古代后,这手艺啊,突然间就有点儿神奇了,只要是经他的手做出来的吃食,都会特别好吃,可能这是他的金手指吧。 十七的赶集日,虾酱馒头,卤猪蹄,卤猪肠,红烧肉,五香茶叶蛋。 随着摊子上的吃食渐多,红烧肉和卤猪蹄远没有以前那么受欢迎,毕竟一个三文一个两文,跟一文钱的比起来,还是一文钱的卤猪肠划算。 现在又多了一文钱一个的五香茶叶蛋。 陈玉平将红烧肉减少到了二十斤的份量,之前都是三十斤,卤猪蹄只买了五对,之前是买八对。 卤猪肠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虾酱馒头依旧五百个,五香茶叶蛋这是新品,稳打稳扎两百个。 家里有了草哥儿,陈老爹就没跟着去赶集,由着三儿子和四儿子一道去。 别看老幺平时说话有点不着调,人也孩子心性,做起事情来倒还靠谱,上回赶集是他第一次跟着去做买卖,竟然没有出错,脑子转得也快嘴皮子利索,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回陈老爹就放心的随着俩孩子折腾。 将将进午时,兄弟俩回来了。 “阿爹,三哥做的卤蛋买的特别好,卤蛋和卤猪肠是最先卖完,今天的红烧肉比虾酱馒头卖得还要慢。”才进屋,陈原秋就叭叭叭的开始说起话来。 陈玉平见缝说上一两句。 草哥儿是醒着的,仿佛感受到了屋里的热闹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小叔看,像极了在认真听他说话。陈玉平看在眼里,心坎软乎乎,伸手将草哥儿抱起。 自赶集回来后,从次日起,在家里摆摊红烧肉就减了份量,只做十斤出来,猪蹄就卤了一对,摊子上以卖虾酱馒头和五香茶叶蛋为主,菜园子里的青蔬长势好,偶尔也会卖上一回素锅串串。 穿成农家哥儿_32 很快,家里攒的鸡蛋用完了,光靠着母鸡一天九个十个的生也不够,幸好二哥家养了不少鸡,一天能捡十来个鸡蛋,还有大哥家也养了鸡,再从大伯家买点,一天下来勉强能维持住销量。 不仅仅是本村,摊子摆了一个月,名声早已经传遍周边,好些邻村的也会过来买。 “不等明年,咱们再捉几只母鸡养着。”陈老汉发话了。 “几只也不够吧。” “再捉九只,凑个整数二十只鸡。”陈老汉说着看向二儿子:“老二家也多养几只,老大家的也多养几只。” 除了大伯家的鸡蛋是出钱买的,剩下的大哥二哥家的鸡蛋都是直接拿分红,陈玉平有心想拉一把家里兄弟。 要买母鸡,一买还是十几二十只,在村里是没法买着,陈老爹特意去了趟镇子的东边,东边有个村子养了不少鸡,多买些还能便宜点,他挑着正在下蛋的母鸡,又买了一百个鸡蛋,这是桩大生意了,讲起价来也轻松,给了个很实惠的价。 多了二十只母鸡下蛋,日常不用去大伯家买鸡蛋也够数,陈玉平依旧会每天上大伯家买,多出来的鸡蛋存起来,攒着逢七赶集日正好用,省得再去镇子东边的村里买。 第18章 中秋将近,炎热的天气稍稍见了点凉爽,夜里睡觉舒坦多了。 下雨天也多了起来,如丝如雾的细雨滋润着刚刚种下的庄稼,下雨时,白天也很凉爽。 草哥儿来陈家近两个月,变化很大,不仅仅脸上有了肉肉,小胳膊小腿的也长了不少肉,抱在手里还有些微微压手。 农忙过去后,陈玉春没有再送大壮过来,少了个孩子,大人们没什么感觉,这孩子太乖太安静。可巧妞儿就有点哼哼唧唧闹腾了,好在草哥儿现在也活泼了点,两奶娃儿月份相近没差太远,放一块,也能玩到一起去。 中秋前两天是柳桂香的生辰。 陈原冬早就想着待媳妇过生辰时,请三弟帮着整治一桌饭菜,到时候老丈人和丈母娘都会过来。 他提前和三弟说起这事,陈玉平自然是一口应了。 二嫂生辰的前一天,陈玉平去二哥家,和二哥二嫂商量着生辰当天的菜色。 “我老丈人好一口酒,丈母娘闲着没事也会抿两口米酒,平哥儿多张罗两个下酒菜,想来他们会喜欢。” “炖只鸡,蒜香排骨,红烧肉,卤猪蹄,酥香煎鱼,辣椒小炒肉,苦瓜炒蛋,三鲜汤。没什么辣口菜却也下饭下酒,有清淡鲜香有油浓赤酱,荤素搭配。” 柳桂香听着这菜单双眼放光:“好!三弟安排的很好,就这么整,孩他爹你拿一百文给三弟,一会去趟沈家屋打点酒,米酒也买几两回来,明儿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用不了这么多钱。”陈玉平琢磨着满打满算也就几十文足够:“二嫂过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这顿饭就由我张罗着,算是一点心意,二哥二嫂不用跟我客气,咱们一家人用不着。” 陈原冬摇着头:“不成不成,你二嫂过生辰,我早就说过,要热热闹闹的整一桌,三弟啊,你不能抢我的活。来,钱拿着。” “三弟,钱你接着,你二哥啊,老早就开始念叨要替我过个生辰,这是他的一番心意。” “行吧。” 陈老爹见着三儿子手里的一串钱:“你二哥给的?” “对,说是明儿张罗饭菜。”陈玉平苦笑:“还多给了。” “要给你就收着,多出来的钱,明儿再还回去。” 陈玉平点点头:“二嫂生辰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原想着张罗桌饭菜。” “不用送,又不是整生,我和你阿父都不送,你们更用不着。”陈老爹说着又道:“中午上你二哥家吃,晚上在这边吃,就是你得辛苦点,把你大哥他们一家子也喊过来。” “一会我要去趟三大爷家,顺道把这事跟大哥说说。”明儿要用的肉和排骨都让三大爷帮着留出来,排骨上的肉不能剔太干净。 陈原冬去沈家屋打酒,回来时拐道去了趟大哥家,邀他们明儿中午吃饭。 陈玉平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大哥送二哥出门,顿时就笑了起来:“大哥二哥。”把来意说了说。 “明儿轻省了,午饭和晚饭都不用张罗。”陈玉春笑着打趣。 兄弟三个说了会子话,陈原冬和陈玉平往家走。 次日,依旧是个下雨天,细细密密的小雨,天地仿佛笼了层薄薄的轻纱,特别的凉爽舒服。 陈玉春来的早,他先带两个孩子过来,张志为去了田间,得瞅瞅田里的庄稼,近来雨水颇多,田里积水深还得挖渠沟放水,省得浸坏了小禾苗。 穿成农家哥儿_33 安哥儿比巧妞儿大了一个多月,巧妞儿看着比草哥儿要大,至于两孩子到底哪个月份大,还真搞不太清楚,草哥儿在陈家养了近两个月,长了不少,瞧着跟巧妞儿四个月大的时候差不多,估且算他四个月吧,巧妞儿五个多月,大壮两岁是四个孩子里的娃娃头。 家里的娃儿都很乖巧,一点不闹腾也不见皮实,将他们放竹榻上,玩得还挺乐呵。 陈玉平在灶屋张罗着,陈玉春给打下手,陈老爹和柳桂香两个看着家里的四个娃儿,顺便顾着自家的摊子,至于其它人都在田地里忙着,下雨也还是有些农活要拾掇,除非是进了冬,田地里没什么庄稼了,才能算真正清闲。 柳家俩老到的时候,陈老汉父子三个也才刚进屋,裤脚都没放下来,腿上全是泥水。 陈老爹先招呼着,端茶上花生瓜子晒的杏干地瓜条等,都是自家地头出的。 一桌十来个人,坐得满满当当,今个是个好日子,柳桂香也沾了点米酒,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午饭。 饭菜清得很干净,柳老汉和陈老汉还有点儿喝高了,俩老头好哥俩似的说着话,结结巴巴有些大舌头。 “亲家享福的日子来了。”柳婆子眉眼一团和气:“我在镇里也听说了平哥儿,说他做的吃食格外有滋味儿,今个吃着,果然如此呢。我家桂香能嫁进陈家,是积了福气,平日里多亏了有亲家帮衬着,年轻俩口子日子才过得顺畅舒坦。” 陈老爹乐呵呵的笑:“桂香是个好孩子,又细致又周全再妥当不过了,我家原冬能娶着这么个好闺女进门才是真正的积了福。” 陈玉平听着这两位长辈的商业互吹,有些忍俊不禁,端着一叠空碗筷赶紧进了灶屋。 灶屋里,陈玉春已经手脚麻利的卷了袖子在洗碗筷。 俩人速度快,小会功夫就把灶屋拾掇整洁。 下午柳家俩老要回镇里,是赶了个牛车来的,不过柳老汉有点喝高,陈原冬送着老丈人丈母娘回去。 柳桂香归置着爹娘带来的物什,有鱼有肉还有两只活鸡两只活鸭,巧妞儿的小衣裳鞋袜,两块软和的棉料子,看颜色就知道一块是给她的一块是给原冬。 “亲家他们心里挂念着你俩,你们俩口子也多多念着他们,平日里得了闲时常去走动走动。”都是当爹的,陈老爹感同深受。孩子们过得好,就觉得踏实心安。 柳桂香眼眶泛红,声音也有点哑:“阿爹说得对。” 晚饭在老屋吃,也得张罗一桌。 陈玉平瞧着时辰差不多,就先过去老屋忙活。 陈老爹没让大儿子帮衬,让他搁屋里看好三个孩子。 很快,柳桂香抱着巧妞儿也过来了,身后跟着陈原冬,他的手里拎着只鸡拎着只鸭还有鱼有肉。 鸡没有杀,中午炖了鸡汤,一天吃两回太补。 烧了只米酒鸭,回锅肉,红烧鱼,虾酱豆腐,丝瓜酿丸子,干锅土豆片,冬瓜骨头汤,青菜小炒。 中午吃得丰盛,晚上就以素菜为主偏清淡。 二嫂的生辰过后,转眼就到了中秋。 陈玉平早早的就琢磨着要整点新鲜的出来,他对自己的手艺特别自信,毕竟他也是有金手指的人,点亮了美食技巧。 他打算做冰皮月饼,好看又好吃,瞧着就精致高大上。不准备拿出来卖,时间上有点来不及,显摆显摆馋馋众村邻乡亲,明年中秋他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到时候生意应该会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营养液有一百多啦,非常感谢宝贝们投的营养液,名单有点长,就不放名单了。 收藏和评论也涨得蛮快,我很满足啦,好像有三年多没有写文了叭,发现有不少宝贝留评还记得我呢,有点感动哟,心坎暖暖哒。 本章留评,有小红包掉落,谢谢宝贝们对本文的喜爱和支持。 第19章 如今家中摊子只摆了虾酱馒头和五香茶叶蛋,红烧肉份量减成了每日十斤,卤猪蹄每日一对,隔三差五家里人想吃口解解馋时,就会稍稍多做点儿。 这日过中秋,陈玉平起得早,中秋佳节他打定主意撸了袖子要好好的张罗桌丰盛饭菜。 陈老爹忙完屋里屋外的琐碎,又去了趟隔壁二儿子家,帮衬着拾掇家里,完事后,他抱着草哥儿回了家守在自家摊子前。 想着今天过节,家家户户都吃好喝好。 故而摊子上的吃食均减半了份量,虾酱馒头五十个,五香茶叶蛋三十个,红烧肉十斤卤猪蹄一对。 早卖完早收摊,也能松泛松泛歇口气。 穿成农家哥儿_34 “二叔,平哥儿呢?” “在灶屋忙着。” “草哥儿瞧着又见胖了,还是二叔会带孩子。” 陈老爹见他不像是要买吃食,便主动问:“可是有事找平哥儿?我喊他出来。” “平哥儿先前说,想知道谁家愿意卖牛,有了准信儿让过来告诉声,会送些他自己做的吃食。” “是这样没错。”陈玉平笑着招呼他:“是谁家想卖牛吗?我想买头壮实点的牛,能直接下地干活。” “有,我河郎家隔壁想卖掉自家养了两年多的牛,这牛正年轻,养得健壮肥实,套牛车也好下地劳作也罢都很卖力。他家本也不想卖,是家中老父生了病急着要用钱,因此舍痛割爱,价格方面也要稍贵点,需七两银子才愿意出,平哥儿若有想法,眼下得空的话,可以随我家河郎过村里瞅瞅,贵是贵了点,牛却是头好牛,晚了怕被人买走。” 自家女人对外是媳妇婆娘的喊,自家哥儿一般喊阿郎或直呼姓名,看的出这人很爱自家哥儿,言语间是亲昵的河郎称呼。河,是他家哥儿的名字。 灶屋里还有一堆事要忙,陈玉平还真没时间,说来他也不懂什么是好牛什么是不好的牛:“阿爹,让阿父去看看?” “这事得让你阿父去,他晓得怎么看牛,我去喊他回来。” 陈老汉很快就回来了,拿了钱一道往卖牛的村子去。 约摸过去半个时辰,陈老汉牵着头壮实的牛神色得意的回了家。 “这牛是头好牛,咱们捡着宝了!七两银子不亏。”他边说话边摸着牛头,眼里透着浓浓的满足和欢喜。 “还好咱们没耽搁,再晚一步,就买不着了。”那人说着话也是满脸庆幸:“平哥儿,你看这牛买着了,我呢,有个小小的请求,你听听,若觉得麻烦也没什么,我买了两斤五花肉,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做份红烧肉,旁的吃食我就不用了。” 陈玉平笑着点点头:“可以,你把肉拿过来,下午的时候再来拿。” “好,谢谢平哥儿,有劳了。” 陈玉平送着人走,转身一看,阿父和牛都不见了:“人呢?” 陈老爹指了指屋后,笑容里带着揶揄:“说是要将牛棚拾掇出来。” “前儿刚搭好的牛棚,用不着拾掇吧。” “谁知道他。” 陈原秋才进家门,就被兴奋的陈老汉抓了活:“老幺,去割鲜嫩的青草回来。” “阿父我牵着牛出去吃,它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成,你去割回来。” “行叭。” “这几天尽稀罕这头牛了,瞧着吧,走哪都会牵着。”陈老爹都不用猜:“今个晚上睡觉,他肯定会在我耳边唠唠个不停。” 陈玉平笑得眉眼弯弯,阿父总说老幺不着调,这根儿啊,八成就是在阿父自个身上了。 今个中秋,讲究个团团圆圆。 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拎上节礼过来老屋吃饭。 两双布鞋,一斤酒,一斤蜜糕,一斤肉一条鱼,这节礼算是厚重了。 阿父阿爹平时待他们好,时常帮衬惦记着,柳桂香念着情,自然也是将阿父阿爹搁心头放着。给娘家是什么样,夫家这边同样,不分彼此一碗水端平。 本来是要买月饼,陈玉平提前和二哥透了话,别买镇上的月饼,他准备自己做,改明儿二嫂回娘家,直接从老屋拿月饼。 故而月饼才换成了蜜糕。 冰皮月饼摆上桌时,陈玉平也没明着说这是月饼,他什么也没说。 家里人以为这是他新捣鼓出来的中秋吃食。 “真漂亮,平哥儿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好漂亮。”柳桂香忍得有点辛苦,她好想伸手去碰一碰,看的心痒难耐:“这是糕点吗?有股淡淡的香甜,仿佛还有浓郁的肉香?隐约又有点蛋味儿,还有莲香?到底是什么?” 陈原秋盯着这道菜,看的目不转睛:“不知道,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擦下嘴巴。 就连草哥儿和巧妞儿,两奶娃娃也对冰皮月饼很感兴趣,够着小脑袋瞧啊瞧,扑腾着胖乎乎的小胳膊,模样儿可爱的很。 “平哥儿这是什么吃食?”陈老汉问了句。 穿成农家哥儿_35 陈老爹帮着打下手,他倒有些猜测,却没有说出来,由着三儿子装神秘,吊足了大伙儿的胃口。 饭菜都摆上了菜,中秋佳节,是很重要的一个节日,饭菜自然也得丰盛点。 换成平时,这香喷喷地饭菜定是吸足了众人的目光,今天却不一样。所有人都看着正中间的盘子,盘子上层层叠放着糕饼,也不知是不是糕饼,样子看着有点像,就是店里卖的完全没有这么好看又漂亮,小巧精致,几乎可以一口一个,晶莹剔透的外表,隐隐地可瞅见内里,就是瞅不太真切,朦朦胧胧更添几分勾人。 “今天是什么节?”陈玉平笑嘻嘻地开口:“今天可是中秋,中秋要吃什么?” 陈原冬瞪大了眼睛:“月饼!三弟这就是你做的月饼?我说上面的花瞧着有点眼熟,像是月饼惯用的花样,可是,三弟做的月饼怎么会这么不一样。” “我做出来的月饼,不仅外表和镇上买的不一样,就连里面的馅也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都尝尝吧,有好几种馅,我从昨天就开始张罗着,今个天蒙蒙亮就起来了,费了不少劲,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味道很好。” “这是月饼啊。”柳桂香有点恍惚。这么好看的月饼,她能当节礼拿回娘家,脑子有点晕乎乎,三弟也太好了叭! 陈原秋,伸手就是一个,拿在手里,咬上一口:“甜的!好嫩,滑滑的,又香又软,天呐!这是什么神仙月饼,三哥这是什么馅?我闻着有莲子香,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莲子,甜而不腻鲜香可口,好吃,太好吃了。” “咸,咸的?”陈老汉一脸懵,嚼了两下:“肉?”他懵懵地看向手里的月饼:“这是肉吗?”细细地一团丝,有点儿嚼劲:“还有点点甜?”一口吞下肚,砸巴砸巴嘴,回味无穷:“真香。” “我吃得是豆沙馅,软糯糯地,带着清甜,也很好吃。”陈老爹乐呵呵的笑,他喜欢吃这个豆沙月饼,中他的口味。 陈原冬想了想,也不太确定:“我这月饼馅有点多,有花生有核桃有杏仁还有芝麻,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吃着怪香哩!越吃越香,酥脆爽口满嘴香,好吃。” “老幺吃的是莲蓉馅,阿父吃的是肉松馅,阿爹吃的是豆沙馅,二哥吃的是五仁馅,除花生核桃杏仁芝麻外还有松子。”陈玉平扬了扬手里咬了一口的月饼,露出金灿灿的蛋黄,光看着就特别有食欲:“我的蛋黄馅。还有卤肉馅,枣泥馅,桂花馅,火腿馅。”想吃的他全做了出来,火腿可不便宜,买的时候有点心疼,当吃到火腿月饼时,又觉得特别值。 这钱花得值! 第20章 十五在夫家过中秋,十六就回娘家过节。 陈玉平做的月饼共有足足九种口味,每种口味来两个,十八个月饼,满满当当一盒子,瞧着就特别大气。 这也太多了些,而且还是这么精致漂亮又好吃的月饼。 陈原冬夫妻俩觉得太多,想着拿十个就够。不用想就知道,月饼做起来肯定特麻烦,虽说是自家做的,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食材,用料讲究的很,味美鲜香细嫩糯软酥脆可口,九种馅各有滋味,三弟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和心血,一下就拿走了十八了,太多了。 “哪有想的这般费神,我一口气做了百来个,除了给二哥家里,明儿大哥他们过来也会给十八个。二哥二嫂你俩快别想太多,我就爱捣鼓吃的,可能你们会觉得好难,对我来说容易的很。” 陈玉平说完,陈老爹陈老汉也劝了句,最后月饼还是拿走了。 自家吃了十五个,大哥二哥家各分十八个,家里还剩五十五个。 陈玉平瞧着这些晶莹剔透的月饼,就觉得心里特满足,一个个小巧可爱,又好看又好吃,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口感相当的成功,在现代他可从来没有做过,也就是看过几回这方面的视频,一直想做又觉得委实麻烦,没成想,这回一下就给做出来了。 不亏是点亮了美食技巧的人,这金手指可真强大。 经过这回实验,他确定自己拥有金手指,老天待他不薄,感恩。 冰皮月饼还剩五十五个,留十五个出来,剩下的四十个拿出来买卖,陈玉平心存感恩,逢中秋佳节,感谢近两三个月里众乡亲村邻对自家生意的照顾,冰皮月饼不挣钱,仅卖成本价,五文钱一个! 八月十六下午酉时开始买卖,四十个冰皮月饼,来的迟没买到,就对不住了,再要吃只有等明年的中秋。 陈玉平臭不要脸,花五文钱在村里雇了两个年轻小伙儿,敲锣打鼓一阵吼,本村吼完又跑周边的邻村吼了圈。 到下午周边几个村子都知道,苦竹村陈家今个酉时仅成本价卖冰皮月饼,五文钱一个。 呸!还五文钱一个,还不挣钱还成本价卖,这是骗哪个傻子忽悠谁呢。 有纯好奇也有心存恶意,还有陈家的老顾主,对平哥儿的手艺相当的有信心,冰皮月饼一听这名就响亮,五文钱一个,说不定真的是不挣钱的成本价卖。 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离酉时还早,就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结伴拉群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晶莹剔透的冰皮月饼装在干净洁白的盘子里,整整齐齐的叠放,宛如一座小山,好看的像一副画。 过来凑热闹的乡亲们都惊呆了! 这,这是月饼? 五文钱一个的月饼,果然是平哥儿,也就他才有这般大口气说话,这月饼,光瞧着就特别富贵是上等糕点,值老钱了,老有面儿了! 镇上的月饼一斤十二文,月饼压称,一斤拢共没几个,算下来也得两三文一个,平哥儿的冰皮月饼才卖五文钱!五文钱一个,当真不亏啊! 穿成农家哥儿_36 瞧着这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陈家屋门口都快挤满了。 陈玉平早有成算,眼下不是农忙又逢过节,都清闲着呢,肯定会过来不少人,所以,今个摆摊时,他让阿父老幺拼了两张桌子,搭成个台子,摊子就摆在台子上,后面离得远都能清楚的看见冰皮月饼长什么样。 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吵杂。 陈家人守在摊子周边,防止有人恶意推翻摊子,也怕推挤间把摊子给挤翻了。 “陈家老三,人已经够多了,开始卖吧,别再等什么酉时不酉时,这些人也挤不进来啊。” “就是,你这才四十个月饼不够塞牙缝,阵势整得这么大,闹什么呢?赶紧开始卖。” “要怎么卖?是排队还是怎么着?平哥儿先出来说说我好做准备,我不差钱,我带足了钱来的,就知道平哥儿不会让我失望,这冰皮月饼光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这也太挤了,就别等了,开始卖吧!” 吵吵杂杂的说话声,都变成了一种声音,都在嚷嚷着要开始卖月饼。 陈玉平看了眼时辰,离酉时差了半柱香:“别激动别激动,既然大伙儿都想开始卖,这买卖啊咱马上就开始,不过,在卖月饼前,我有几句话想说说。五文钱一个的月饼,是真的没挣钱,如果把费的时间和精力以及琢磨冰皮月饼的心血算进来,这完全是亏本买卖。” “能卖这个价,纯粹是逢着过节,借着这股喜庆,感谢这几个月里众乡亲村邻对陈家生意的照顾。”深深一鞠躬。 “知道大伙儿等得心焦急切,我这马上就开始卖。有很重要的一点要告诉大伙儿,冰皮月饼共有九种馅,也就是九种口味,分别是:五仁月饼,放的是花生核桃杏仁芝麻松子,莲蓉月饼,肉松月饼,豆沙月饼,蛋黄月饼,枣泥月饼,卤肉月饼,桂花月饼,火腿月饼。有好几种月饼,听都没有听过觉得很陌生,但是!我敢保证吃进嘴里后,你们会感到惊艳,无比的神奇和美妙。” “冰皮月饼,从表面的冰皮到内在的馅料,都是我费尽心思心血琢磨出来的,五文钱一个,或许有人觉得贵,是天价,严格说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贵,当你们吃到嘴里,尝到了冰皮月饼的美味,便是我说卖十文钱一个,你们也会觉得值!” “最后,冰皮月饼有限,每人仅限购一个,从上往下拿,买到什么味就是什么味,别说想买什么味,这个我还真没办法,明年的时候,我做得多,会把每种月饼分开放,今年只有四十个拿出来卖,便不费这个功夫了。” 陈老爹不着痕迹的轻推了把三儿子,示意他已经到酉时了。 “现在开始卖月饼,我阿父手里有签子,我喊到十,速去排队,然后拿竹签过来买月饼。”话说完,陈玉平开始喊数。 陈老汉特意站到了屋前的大树下,离摊子有段距离。 众人见着陈老汉,都纷纷往大树下跑。 这时,陈玉平喊到了十,紧接着陈老汉大吼一声:“排队,拿竹签。” “我抢到了!哈哈哈哈哈,三哥快,我要一个月饼,五文钱给你。我想吃火腿,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火腿,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贵的很呢,还是三哥舍得,竟然拿了火腿做月饼。” “我也拿到了竹签,我有月饼吃喽。” “我没抢到,有谁愿意出竹签,我拿一文钱换,有没有!” 还真没人愿意换,挤着去排队拿竹签,都是手里有几个闲钱日子过得还算宽松的人,简单点就都是吃货,想从吃货手里换美味,怎么可能,别傻了。 “真的好好吃!” “这是月饼吗?月饼竟然是如此美味可口。” “我的莲蓉月饼又滑又嫩,香软可口,这是莲子做的吧,平哥儿好心思!太妙了!” “我家在镇上买的桂花月饼可远没有平哥儿做得香,这冰皮好糯,还弹牙呢,有嚼劲儿,配着里头的馅吃,越吃越香。” 好多买到了月饼当场就吃了,这会人群还未彻底散开,陈家屋门口依旧人满为患很是拥挤,却不见吵杂,都在看着他们吃月饼,这月饼不用听他们说有多好吃,光看着他们吃,足以引得众人口水泛滥。 真的是惊艳惊呆震撼,冰皮月饼不仅仅是表面好看晶莹剔透,就连里面的馅,也不知道平哥儿怎么捣鼓的,就特别有食欲。 “平哥儿我出钱,十文钱一个,我要买九个,我想把全部口味都尝一遍。”说话的是沈家子弟,在他旁边围了好几个人,沈家子弟运气不太好,十来个人就两个得到了签子,一人一小口都不够分,是越吃越馋越吃越想吃。 “我也要九个。” “我们每个人都想要,平哥儿你看,这生意接不接?” 在场的沈家子弟共十个人,一人出九十文,十个人就是九百文。 哇!不愧是沈家子弟,出手真阔气,有钱人呐! “还有我,我也不差钱,我就差口吃的,我也要九个。” “我也来九个,拿回家给阿父阿爹尝尝。” 说话的全是周边村子的人,苦竹村的暂时没人开口。 被村长抱在怀里的福哥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阿爷,奶声奶气透着股软糯味儿:“阿爷,我还想吃。” 穿成农家哥儿_37 在村长身边围了一圈小男娃,见福哥儿开了口,都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说着话:想吃,想吃,想吃。 刚刚就买了一个,尝了个味,没了! “福哥儿啊,得九十文钱呐。”村长心都是疼的。 福哥儿掏出自己的钱袋子:“给阿爷。” 五个小男娃也纷纷掏出自己攒的私房,不多,一文两文,加上福哥儿七文钱,哟,快二十文了。 “阿爷,给我们买吧,我现在都会割猪草了。” “我捉蚯蚓剁碎了喂鸡,鸡多多的生蛋,生蛋卖钱。” “我,我会扫院子。” 孙子们皮实是皮实了点,村长嘴里嫌弃他们,实则还是很爱他们的,旁的不说还有心肝儿福哥儿在:“行罢,记得你们说得话,回去老老实实的干活。”然后,朝着陈玉平道:“平哥儿,也给我来九个。” “我俩共买九个。”说话的是村里的二流子混混,平时没个正经模样,也不见下地干活,整天游手好闲,都二十岁的人了,也没见有谁家哥儿或姑娘愿意嫁给他们。 “二山子树娃你俩哪来的钱?九个月饼,一人得出四十五文钱呐!” “哪来的钱,自然是老子挣来的钱呗,还能去偷去抢不成。” 这话倒是对,这两人混归混,倒也不偷鸡摸狗,就是整天游来荡去看着不像话。 第21章 暮色渐深,人群散尽,陈家屋门口恢复了清净。 陈家众人坐在桌前,看着从钱匣子里倒出来的铜板,听得见的哗啦啦声响,这是钱的声音呐。 堆得像座高高的小山。 数过这么多回钱,只有今天,这座钱小山堆得最高。 十文钱一个的冰皮月饼,想买的人兜里钱财足够的都当场付足了钱,钱不够的也跑回了家拿了钱过来。 除沈家子弟十人,周边邻村三人,本村两人,共计十五人。 足足一两多银子,加上今天摊子上的收益,粗粗一算一千五百文是绝对有了。 “数,我先数第一遍。”陈老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有些微微发抖,这么多钱呐。 陈老爹倒还算淡定:“我数第二遍。” “我数第三遍。”陈原秋举手。 陈玉平道:“有阿父阿爹阿弟数钱,我就不用数了,我进灶屋看看,明儿要做不少冰皮月饼,得提前准备着。” “行,这边完事我来帮你。”陈老头应着。 陈原秋接话:“我也给三哥打下手。”吃了三哥好几个月饼,想想都是钱呐,怪不好意思。 中秋过后,有了几天好太阳。 陈老爹想着晒点菜干,冬日里没什么菜,拿出来换换口味。 家里有老盐水,陈玉平想着晒点老坛酸菜,炖鱼吃特别开胃下饭。 灶屋里的事琐碎又繁多,每天一样的忙乎,成了习惯后也就觉得不怎么累。 早起蒸馒头,张罗红烧肉卤猪蹄,有这三样在,早饭反而简单多了,有时候是面疙瘩,有时候是包子,偶尔煮些粥,或是偷懒直接啃虾酱馒头,心血来潮也会做点费劲些的,比如酥香肉饼,韭菜鸡蛋饼,饺子或馄饨等等。 红烧肉和卤猪蹄费时间,好在不用一直守在灶前。 家里有了牛,卤猪肠也该张罗着。 近来要晒菜干和酸菜,陈玉平想着往后推几天,屋里的杂事忙全了再说。 陈原秋陈原冬兄弟俩得了空就会进山砍竹子,拖回家削竹签,家里攒了好大一捆,趁着太阳好,先在锅里煮沸消毒,然后搁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 穿成农家哥儿_38 进镇买猪肠时,陈玉平又买了好几百文大料,早先二百文大料,已经用了个七七八八没剩几样。 这回买大料,他并没有避着阿爹,陈老爹看着也没说什么,这么些日子看在眼里,他早就知道三儿子吃食做得味美鲜香,这些大料可是大功臣。 “以防万一,你不要在一个铺子里买,多换几个铺子。”陈老爹还小声地提醒儿子:“咱们家的生意,算是很红火了,也没见谁家在自个屋里摆个摊能人来人往,也怕有人起坏心思。” 陈玉平早就防备着,听阿爹说起,很乖的点点头:“还好有阿爹提醒。” “你啊,还小,经得事少,防人之心不可无。” 家里有牛车就是方便,这头牛正年轻,走得还不慢,从村里到镇里一来一回也就半个时辰,比走路要快多了。 陈原秋陈原冬兄弟俩进山取鱼笼,也会套个牛车,取了鱼笼,又能带回好几捆柴禾,竹子也能捎上两根,一举三得方便。 陈家买了牛,乡亲及村邻们同样很是兴奋激动,这代表着不久摊子上就能卖卤猪肠。 等啊等,盼啊盼,脖子都伸长了一小截儿,总算等来了准信,八月二十二摊子上开始卖卤猪肠。 一文钱一串的卤猪肠,吃着可比红烧肉卤猪蹄实惠多了,不仅麻辣爽口份量还不少,够两三口了,一文钱一串超值! 卤猪肠的生意,陈玉平一点都不担心,昨儿进镇买猪肠时,镇里有多少他全都收了。 父子俩吭哧吭哧的收拾着猪肠,陈原秋也在旁边帮忙,三个人忙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收拾出来。 要不是猪肠便宜,压根就不想卖一文钱一串,清洗起来实在麻烦,数钱的时候就爽歪歪了,哈哈哈哈哈,痛并快乐着。 “二伯摊子上有卤猪肠卖了?我老远就闻着了香味,给我来两串。” 是三弟家的大儿子,陈老爹清楚这个侄子,好意提醒着:“卤猪肠味重,是麻辣口,你肠胃弱可得悠着点。” “二伯不是我吃,清哥儿念着想吃。” 顺子今年年初成的亲,清哥儿是他的阿郎,怀孕将将满三个月。 陈玉平也晓得堂哥要当阿父了:“顺哥卤猪肠里面搁了大料,解解馋还行,怀孕了不能多吃。” “还有这事?”顺子挠挠额头,有点纠结。 “你去沈家屋问问沈大夫就知道了。” 沈家屋的沈大夫是有真本事,比镇上好些医馆的坐诊大夫都要厉害,周边村子的乡亲们生了病都喜欢上沈家屋去,贵是比镇里的医馆贵了一点,但效果快,小毛小病一剂药,稍严重点的也就三剂药,就没见过有失手的时候。 要不怎么说沈家子弟阔气,整个沈氏家族,有会做生意的,有会读书的,会酿酒,会医术等等,反正比普通人要有本事。 顺子是今个儿的开张生意,他走后没多久,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都是听说有卤猪肠买,特意过来买卤猪肠。 虾酱馒头搭着买了不少,五香茶叶蛋其次,红烧肉和卤猪蹄有点儿被冷落。 “还是一文钱一文钱的卖起来快。”摊子前没人时,陈老爹瞅了眼钱匣子,笑得眼角起了层细细的笑纹:“就铺了浅浅的一层。” 柳桂香笑道:“卖得快好啊,早点买完早点收摊,还能去串门说说话,阿爹有好些日子没出门走动了吧。” “确实,这摊子绊脚,累倒不累。” 俩人说着话又来人了。 一个上午过去,卤猪肠卖完了,虾酱馒头也卖完了,五香茶叶蛋还剩几个,红烧肉和卤猪蹄卖得慢,但份量少,也成功卖完了。 村子里飘起了浓浓的饭香,眼看就要吃午饭时,匆匆忙忙的来了个人。 “还有卤猪肠吗?我要买二十串。” “没有了,只剩下六个五香茶叶蛋。”陈老爹出来招呼着,他认得这人,苦竹村下边有个村子叫平原村,村里开了个小小的赌坊,经常有赌坊里的人过来买吃食,前面还闹了回,有好几个人,浑身酒气,看样子喝得有点多,搁摊子前耍横想吃白食不付钱,他都没出声,就让村邻给怼了个正着,付了钱灰溜溜的跑了。 “这么快就没了?” “没了。”陈老爹懒得搭理这些赌徒。 “下午还有吗?” “没有。” “你这开门做生意,怎么不多做点?” “只剩下五香茶叶蛋你买不买?”陈老爹有点不耐烦。 穿成农家哥儿_39 赌徒许是看出来了,犹豫了下道:“行吧,鸡蛋全给我。”付了钱,接过鸡蛋,只听见他不满的嘀咕着:“老子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偏偏没买着卤猪肠,也真是晦气,我呸!” 出来的陈玉平正巧看见这人往地上吐痰,拧了拧眉头:“阿爹,镇上不管赌坊?” “管,管得不严而已,官差过来,他们早得了信收拾了个干净。” “你别看他过得潇洒,家里人可就惨了,就靠着个哥儿撑家,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孩子,旁人要管也管不上,这样的人呐,就不应该成亲。说起来,咱们村的二山子和树娃还算好的,至少不赌钱不祸祸寡妇家里,尽捡着弱小可怜人欺负,上回来咱们这闹事,没让闹成,这才学老实了,要是让他们得逞一回,往后没完没了。” 陈老爹说着,郑重了脸色:“平哥儿,往后碰着这群赌鬼,你千万别给好脸色。” “阿爹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 第22章 卤猪肠引来了不少人气,越来越多邻村乡亲来买卤猪肠,有些人顺便还会买点虾酱馒头或五香茶叶蛋,就连红烧肉和卤猪蹄也有了回春趋势。 摊子上的生意呈直线上升,眼见的红火又稳定。 近来攒了几罐虾酱,虾酱馒头加了份量,五香茶叶蛋也加了份量,红烧肉和卤猪蹄又回归到了以前,各二十斤肉和两对猪蹄。 在家里摆摊,生意也挺好,逢七的赶集日便没有再去,几个月下来,名声也彻底打出去了,周边几个村子都知道陈家摆了个摊子卖吃食,去不去赶集无所谓了。 每天清晨陈原秋会赶着牛车去镇上买猪肠,碰着有买虾子的,价钱划算他会买些回来。 虾酱馒头生意好,光靠自家的鱼笼,快要支撑不住了。 买上几回,大伙儿都知道他每次来旁的不看就买虾子,手里有鲜虾,就便宜几文买给他得了,还能早早的回家。 进了九月,早晚空气里泛着微微凉寒,夜间睡觉得盖薄被子。 陈老爹给草哥儿把了尿,将他放到了窝箩里:“得开始置办厚实点的秋衣,咱们草哥儿里外上下都要买齐。” “咱们下午去趟镇里?”陈玉平看了眼摊子:“午饭前应该能卖完,吃了午饭去,傍晚前回来。” “我看行。” 陈老爹赶的牛车,他也是近两天才学会,牛车赶得稳稳当当。 陈玉平怀里抱着草哥儿,草哥儿是个乖巧的奶娃子,特别省心好带,也就饿了或尿湿了才会张嘴哇哇哭,哭几声,引来了大人的注意,他就不哭了,小小的人儿,仿佛知事了般,更惹得家中人怜爱。 “咱们这生意看着不大,一文二文三文的卖,这才几个月,竟攒了不少钱。”陈老爹拿钱时才发觉,短短小半年家底就见丰厚了,都赶上往年一整年的攒银。“这中间咱们还买了头牛。” “阿爹这就满足了?” 陈老爹瞧着三儿子满脸的笑意,乐呵呵的说:“阿爹没出息啊,还真就觉得很满足。”要是三儿子和四儿子能成个亲,这日子,可就彻底舒坦了。 “我还想着建个三合院,我看村长家的院子就不错,住着肯定舒服。” “你可真敢想,三合院得费不少银子。” 陈玉平挑挑眉头:“阿爹,就冲咱们摊子上的好生意,明年不行,后年肯定可以。” “这话倒真不错。”陈老爹粗粗估摸了下:“你想建就建,咱们屋旁就有块不错的地,足够宽敞,你真想的话,咱们提前和村长说一说,让他帮忙留着。” “我还真就看中了咱们老屋旁的空地,和家里离得近,我喜欢。” 说了通房子的事,畅想了下未来,父子俩又开始叨起家里琐碎。 陈玉平道:“阿爹,阿父和阿弟要穿多大的衣裳你心里有数吧?一会进了镇,咱们全家都买,衣裳鞋袜各买两套,挣了钱就要花,光挣不花太没意思了。” “刚还说想建三合院,这就大手大脚花钱了?就冲你这心思,摊子上的生意再好,想建个三合院也难。” “不难,阿爹你相信我,八成明年就可以动工,趁着冬日农闲一口气给建成。” 陈老爹笑他:“你就吹吧,草哥儿看着呢。” “草哥儿,你说阿爹说得对不对?”陈玉平低头逗着草哥儿。 穿成农家哥儿_40 草哥儿一听他说话,见他脸上带着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宛如浅浅的月牙。 “阿爹你看,草哥儿他相信我,瞧瞧笑得多好。” “傻儿子。” 最后陈老爹拗不过傻儿子,到底还是给全家置办了新衣裳,不过,每人只有一身,草哥儿除外,小家伙可买了不少物什。 今天任务不重,买完衣裳鞋袜,还早的很,父子俩慢慢悠悠的逛起镇子,平时都是来了匆匆回也匆匆,都没怎么好好逛过。 一圈儿逛下来,说是镇子其实远比一般的小镇要繁华热闹。 逛得差不多,临近傍晚,赶着牛车往家回。 想着明年冬闲建三合院,陈玉平对挣钱这事又上心了不少,现在摊子上生意不错,有虾酱馒头,红烧肉卤猪蹄,五香茶叶蛋卤猪肠,五种吃食也还算多。 九月的天,不太热也不太冷,温度刚刚好。 陈玉平以前喜欢吃红方腐乳,特意看了不少视频学着做,口味各有不同,算是很有经验了,有经验再加上宛如开了外挂般的金手指,他能想像红方腐乳出来后,也能卖得十分火热。 村里就有豆腐卖,先去买板豆腐,搁通风口放几天。 陈老汉随口问:“又琢磨新吃食?准备放摊子上卖吗?” “嗯,如果做得出来,就打算放摊子上卖。” “这样的话,咱们自己做豆腐,这个不难我年轻时学了阵。” “阿父会做豆腐?” “你阿爹不知道吃过多少,都吃腻味了,挣不了几个钱,就没有再张罗。” 陈阿爹夸了句:“你阿父做豆腐的手艺很不错呢,不用置办物什,家里都有,明儿拿出来洗洗晒晒收拾收拾,就可以开始做豆腐。” “三哥又要开始做新吃食了?这日子太有盼头了!”最高兴的就属陈原秋,吃货的世界啊,有美味就是幸福。 陈老汉看着小儿子:“回头你来磨豆子。” “完全没问题!” 陈玉平喜欢吃的腐乳有两种口味,一则是细腻柔绵,醇香味美,此腐乳偏清淡,二则是麻辣鲜香,细嫩爽滑。 一板豆腐,做两种口味。 腐乳不比其它吃食,它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发酵,一点点的成就出独特的迷人风味,爱吃的人欲罢不能心心念念无法忘却,受不住味的则觉得特别臭。 陈原秋眼巴巴的看着三哥将腐乳装进坛子里,封得严严实实,有点儿失落:“多久才能吃?” “得等,至少这个月是吃不上。” “哦。”过了会,陈原秋又跑过来问:“三哥,会是什么味道?” “我也不知道,得到了时间开坛尝了才知道。” 陈原秋砸巴砸巴嘴:“肯定好吃,三哥做得吃食就没有不好吃的,这回肯定也特别好吃,唉,就是想像不出来。”舔舔嘴,还得一个月,突然觉得好漫长。 深觉日子漫长的还有陈玉春,安哥儿着了寒,三天了,依旧不见好,而大壮也跟着有点咳嗽了。 张志为又一次和他说起:“春哥儿,咱们把大壮放陈家去呆几天,再这么下去,大壮也跟着生了病可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把大壮放老屋里去?”心情焦躁的陈玉春说话带着火气。“当初我说要把新屋建到陈家旁边,是他们俩个死活拦着不让,说什么相互好有个照应,我呸!” “你要是舍得,我这就把大壮放老屋给他阿爷阿公带。” 陈玉春沉默了,半响半响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翼子夜殿扔了1个地雷 康康扔了1个地雷 康康扔了1个手榴弹 么啾~ 宝贝们都在问小攻,小攻在第24章出场 穿成农家哥儿_41 第23章 刚来陈家,草哥儿由陈老爹带着睡,陈玉平想着是自己非要养草哥儿,就慢慢学着怎么照顾婴儿,一点点的将草哥儿的琐碎事都接到自个手里。 夜里带着他睡觉,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好在草哥儿乖巧,他这个新手爹当得也颇为轻松。 小奶娃醒得早,醒来后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或啃手或抱着自己的小脚脚啃,非常的安静。 陈玉平有时醒得早,有时太累就会睡得比较沉。 今个他醒得早,是被外力干扰,硬生生的从沉睡中醒来。 草哥儿会翻身了! 一个翻身压在了陈玉平的脸上,柔软的小身板捂着他的脸,他有些喘不过气。 人清醒过来的瞬间,旋即吓得脸皮子发白,赶紧将草哥儿抱在怀里,检查他有没有什么事。 啥也不懂的草哥儿被阿爹抱着,还觉得很开心,咧着嘴笑得特别好,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以为阿爹在和他玩儿呢。 “傻儿子。”虚惊一场,陈玉平亲昵的点着草哥儿的额头:“你说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小身板是怎么回事?竟然可以压着阿爹的脸,你是怎么做到的?几个月大的娃儿,能耐了啊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做,太危险了知不知道……”一张嘴叭叭叭。 草哥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想不通。 吃早饭时,陈玉平问出自己的疑惑。 “这很正常。”陈老爹淡定的回答:“别看奶娃儿小,一个个本事都大着,就没你想不到的。俗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你可得悠着些,他月份大了手脚灵活有了力气,只会越来越活泼,稍有不注意,指不定能出什么事。” 陈玉平看了眼老老实实呆在窝箩里的草哥儿:“我晚上睡觉可得警醒点。” “对,白天有我帮忙看着,晚上可就只有你一个。” “都会翻身了?”陈老汉稀罕的瞧了又瞧,眯着眼睛笑得一脸乐呵:“刚来家里时,又瘦又小丑兮兮,现在白白胖胖好看多了。” 陈原秋也凑近看了好一会:“我觉得,草哥儿眉心的孕痣是不是有了一点点颜色?” “咦,还真是。”陈老爹仔细打量着:“不说还没什么,这孩子的果粉没白吃,看情况去,真有改善,咱们就给他吃到五岁。” 平哥儿当年,果粉也吃了不少,一直吃到三岁,可惜没什么用,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实在是拿不出钱这才无奈停了。 陈玉春牵着大壮过来,听见灶屋有说话声:“阿父阿爹,还在吃早饭呢。” “刚吃完。” 大壮小声的喊着人,挨个喊了个遍。 牵挂着家里生病的安哥儿,陈玉春刚坐下就说了来意:“近来家里事多,我想把大壮放这边呆几天。” “有什么事?”陈老汉问。 陈老爹看出大儿子很见憔悴,大外孙瞅着比前阵见清瘦了些,眼下不是农忙,心下便有了猜测:“安哥儿呢?还好吗?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小孩子容易着凉受寒,你得多注意点,才几个月大,病了太遭罪。” 若非真没了法子,大儿子哪会轻易把人送过来,他最怕的就是给家里添麻烦。 “挺好的。”陈玉春忍住内心的酸楚,略略的低了低头:“就是,老屋那边又起幺蛾子,我嫌闹腾,把大壮放这边呆几天。” 不说就算了,陈老爹也没主动再提起:“孩子放这边你放心,草哥儿和巧妞儿都喜欢大壮,三个小娃儿处得也好。” “嗳,那,阿父阿爹我先家去,屋里还有一堆杂事没给拾掇整齐。” 陈老爹送着他出门。 “安哥儿真没事?”走了几步,陈老爹到底还是又问了句。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说来也怪他们小时候没养好,养成这么个倔性子。 “没……” “就咱们父子俩在,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陈玉春顿时就红了眼眶:“就是,夜里着了寒,总不见好,大壮也有点咳嗽,我担心俩孩子都病着。” 穿成农家哥儿_42 “几天了?” “今个第四天。” “去沈家屋找沈大夫没?” 沈大夫本事大,药到病除,就是诊费收得稍高了点,但这都不算事,乡下农户能忍住的就不会去医馆,真忍不住了才想着找大夫,往镇里去还不如直接找沈大夫看病,沈大夫贵是贵,却见效快,能利利索索的给治好病。镇里的医馆稍便宜点,运气好碰着了喝了点药也能全愈,运气不好没碰着得喝好几天的药,钱也花了病还没好利索,还不如上沈家屋找沈大夫。 一见大儿子抿着嘴没说话,陈老爹就很生气:“你这脑子想什么?安哥儿生病这么大的事,你不带他上沈家屋去,你是怎么当阿爹的?钱不够不知道回家来说?是孩子重要还是你的自尊心重要?平时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硬扛,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镇里回春馆的大夫对小儿生病看得也很准,都说他家好,也,也,也实惠。”面对阿爹满眼的指责,陈玉春有些心虚,声音越说越小,恨不得把脑袋直接藏进胸膛。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赶紧带安哥儿去沈家屋,等着,我去套牛车。” 陈老汉见着气呼呼的老伴,见怪不怪:“你去拿钱,我套牛车。” “平哥儿你看着草哥儿和大壮,我随你大哥去趟沈家屋。” “好。” 陈老汉本来想下地,老伴不在家,他得留下来帮衬着家里,又要看孩子又要守摊还得进灶屋忙,平哥儿哪儿忙得过来。 柳桂香坐在自家屋檐下,正给孩子洗尿布,见着老屋对面的动静,看了两眼,待忙完手头的事,她抱着巧妞儿过来了老屋。 “阿父,我看着孩子你去守着摊子。” 在灶屋里忙进忙出的陈玉平,见缝插针的对二嫂说:“草哥儿今个早上翻了个身,压着我的脸,把我给硬生生的憋醒了!”眉眼喜滋滋,有点儿小得意。 “草哥儿会翻身了?”柳桂香看了眼在竹榻上玩儿的三个孩子,笑了:“将将要满四个月了吧,兴许满了四个月也说不准呢,也是该翻身了,草哥儿如今养得好,小胳膊小腿肉乎乎,有劲儿呢,三弟可得注意,往后只会更活泼。” 叔嫂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孩子经,陈老汉在外头听着,嗒吧口旱烟,眼里透出暖暖的笑,显得惬意又轻快。 陈原秋提着小木桶回来,昨儿鱼笼子放在河里,山里放了几个月,得歇歇,往山里去得太深又不安全,不如放河里,左右家里虾酱也攒得挺足。 “阿父你没下地?” “你阿爹有事,你回来了正好,守着摊子顺便给你三哥搭搭手,我去田间地头看看。” “哦。” 约摸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灶屋里飘着浓郁的香味,红烧肉卤猪蹄都快要出锅了,陈老爹才驶着牛车回来。 “阿爹。”陈原秋正无聊,见着阿爹回来,喜上眉梢:“我下地去帮衬阿父。”他还真闲不住。 “去吧去吧。” 陈玉平端着红烧肉和卤猪蹄出来,放在摊子上用轻薄的纱布盖好。 “阿爹,安哥儿没什么事吧?” “孩子太小,沈大夫说最好先在他家呆一天,你大哥没回来,我下午再去看看,问题不大。” 柳桂香道:“是着了寒吧,最近不少小娃儿着了寒。” “额头烫手的很,本来只是小病,说是在回春馆开了药,一会退烧一会发热,眼看就要好了,回头又不见利索,你大哥也是蠢,安哥儿病情反反复复,就不知道赶紧往沈家屋送,硬生生的给耽搁了几天,安哥儿本来就不见壮实,今个一看,就剩轻飘飘的一团儿了,这么一病,不知道得养多久才养回来。” 向来温和的陈老爹许是气狠了,说了好多话,陈玉平柳桂香两个就安静的听着,都不敢往里搭话,怕他越说越气愤。 好在,很快摊子上来了人。 陈老爹忙着招呼生意,一通忙乎,一肚子火气也就消得差不多。 午饭过后,他拎着食盒赶着牛车往沈家屋去,给大儿子送饭,顺便看看小外孙。 陈玉平特意炖了汤,张罗了两个营养又清淡的好菜,大哥也见憔悴了不少,不吃好点,身子骨撑不住咋办。 第24章 在沈家屋呆了一天,安哥儿的病情稳定,陈老爹将父子俩接了回来。 下午有足够多的时间,陈玉平炖了只鸡,放了点药在里面。 穿成农家哥儿_43 陈玉春和柳桂香多吃了两碗。 “阿爹,明儿我自己带安哥儿去沈家屋就成。”天色有些暗,陈玉春想着回去。 陈老汉捧着碗浓茶,撩了撩眼皮:“床铺都收拾出来了。” “别折腾孩子,你受得住孩子受不住,安哥儿什么时候好利索了你再回去。”陈老爹没好气的说着,转身进了屋。 这一天,张志为没见过来,听说也没去沈家屋,不知道他在瞎忙着什么。 当着大儿子的面陈老爹不好多说什么,夜里躺在床上,他憋不住了:“张志为也是有意思的很,没来陈家还说得过去,连沈大夫家都没去,哥儿孩子不见回去,他也不着急,倒是稳得住。” “当初死活要找的伴,能有什么办法。”陈老汉嘀咕着:“你也别一个劲儿的琢磨,孩子没事了,他要走就让他走,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用不着咱们多操心。” 过了会,陈老爹小声道:“我就看明天张志为来不来。” “他来又怎么样?不来又怎么样?” “我非得好好说说他,不说他当什么事都没有,说了总归有点用,他还要点脸的话。” “随便你吧。” 次日早饭过后,陈原秋赶着牛车送大哥和外甥去沈家屋。 陈老爹留在家里帮衬,柳桂香早早的抱着巧妞儿过来,她旁的做不了,帮着看住三个孩子还是可以。 “这里是陈家吗?” “是陈二家。”柳桂香回了句,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看着高高壮壮,不太瞧得出年纪,身量看着像二十出头,眉眼又略见青涩,仿佛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倒是有几分沉稳在。 小伙子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屋里,隐约可见竹榻上的三个孩子,离得远,看不清孩子模样。 “你在看什么?”柳桂香很警惕,起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伙子笑了笑,不慌不忙:“我看竹榻上有三个孩子,瞧着是难得的乖巧,都不大,也不见闹腾,养得真好。” “你有事吗?” “听说陈家摆了个摊子,买的吃食特别美味,我好奇过来看看。”小伙子把目光落在了摊子上:“这是虾酱馒头和五香茶叶蛋吧?我各要一份尝尝味。红烧肉和卤猪蹄是不是还得等?” “对,你来早了,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出锅。” 小伙子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坐在这里等?家里离苦竹村有点远,好买了直接回去,省得来回跑,说不准又赶不上趟,听说红烧肉和卤猪蹄买得最红火。” 几句话的功夫,柳桂香放下了对小伙子的警惕,眉眼间也有了几分和气:“可以,你想等就等着。我家的红烧肉和卤猪蹄不是最红火,最红火的属卤猪肠,一会就能端出来。” 正说着,陈玉平端了卤猪肠出来,一股子麻辣鲜香扑面迎来,有些微微呛,同时口水疯狂泛滥。 “我要两串卤猪肠。” 柳桂香接了钱把卤猪肠递给他,很有经验的说:“配着虾酱馒头吃更香。” “他说要在这里等,想买红烧肉和卤猪蹄。” 陈玉平听着二嫂的话,瞅了眼大口吃卤猪肠大口啃馒头的小伙子,心想吃得可真香:“我拿把椅子给他。”凳子怕是坐不住,这人身量高大健壮,胳膊上隐约可见肌肉鼓动,要不就是苦力出身,兴许会些拳脚功夫也说不定。 “谢谢。”小伙子露出个灿烂的笑。 这笑得可真是太灿烂了,陈玉平有些闪了眼,这人看着五官硬朗,笑起来却像个孩子,透着几分单纯感,嘿,有意思。 两串卤猪肠,小伙子啃了四个虾酱馒头,两个五香茶叶蛋。 柳桂香看在钱的份上,热心的给他倒了碗凉白开。家里喝的全是凉白开,平哥儿说不能直接喝生水,说是不太好还是怎么的,家里见他说得认真,就随着他讲究了。 “没吃早饭的?” “没来的及,怕赶不上趟。” 卤猪肠摆出来后,摊子上的生意开始好起来。 柳桂香一波一波的招呼着,陈老爹忙着屋里屋外的琐碎,陈玉平在灶屋干活,没人注意坐在屋檐角落里的小伙子,小伙子悄悄儿的挪了挪位置,能够更清楚的看见竹榻上的三个孩子。 他很注意四周,时不时的才往竹榻上瞄一眼,更多的是用余光看。 这时,草哥儿不知怎地又翻了个身,巴掌大的小脸朝着门口的方向,脸颊肉乎乎的,小模样白白净净。 穿成农家哥儿_44 小伙子瞧了个清楚,有些反应不过来,似是不敢相信般,盯着草哥儿的脸,有些怔神。 草哥儿对上他的视线,咧嘴露出个欢喜的笑,这孩子爱笑,谁看向他他都会笑。 “哟,草哥儿又翻身了。”陈老爹从屋后进来,一把将草哥儿抱回了竹榻中间,朝着站在灶前忙碌的三儿子说:“你家娃儿又翻身了,还咧着嘴笑,也不知道在瞎乐什么。” “他笑得真好看。” 这陌生的声音,陈老爹往外头看去,见着是个年轻的汉子,和气的接话:“这孩子爱笑,随他阿爹小时候。” “我见这孩子眉心孕痣浅,额角又有胎记,可孩子养得白胖又穿得整洁,可见他阿爹阿父十分的欢喜他,是打心眼里爱着他疼着他。”小伙子说着,又真心真意的道:“您一家子都是厚道人。” 还用上了敬语,目光也分外的见真诚,隐隐间,似乎还藏了感激? 陈老爹觉得有点怪,但这话他爱听,遂笑道:“他阿爹就这么一个娃儿,是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草哥儿是个有福的孩子。” 陈玉平听着阿爹和这汉子越聊越热络,眉角眼梢也有了笑,对这汉子倒是有了些许好感。 大姐夫一直不见过来,听老幺说也不见去沈大夫家,他问了句,有村邻说见人扛着锄头在田间地头干活。阿爹嘴上没说却也有些冷脸,蹙着眉头,连话都少了。 红烧肉和卤猪蹄出锅了,浓郁的卤香掺在滚烫的热气里头,香得简直能勾人魂。 小伙子巴巴儿的站了起来:“我要两块红烧肉两个卤猪蹄。” “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带走?” “打包带走。”小伙子说着,往竹榻的方向瞄了两眼,草哥儿恰巧扭过小脑袋,见着他,又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小模样可爱极了。 陈玉平看着小伙子突然柔软的眉眼,眼里流露出的浓浓暖意,便道:“我家小孩儿可爱吧。” “很可爱,你养得真好。” 陈玉平笑了笑,心里美滋滋。 第25章 “他好像很喜欢孩子。”柳桂香随口说了句:“我见他老往竹榻方向望,又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出声。” 陈老爹乐呵呵的笑:“听他说话,确实是喜欢孩子,尤其是咱们草哥儿。” “咱们草哥儿长得好呗。”陈玉平抱起草哥儿,亲昵的蹭着他嫩嫩的小脸,心坎儿软乎乎,笑得眉眼弯弯,父子俩倒是极像。 陈家人口中的小伙子,拎着卤猪蹄和红烧肉大步往山里走,他脚程特别快,片刻间就进了山。 “九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崔元九将手里的卤猪蹄和红烧肉递给他:“我见着宝哥儿了,陈家人待他极好,养得白白胖胖,穿的也好都是新衣裳,陈家人给他取了个小名叫草哥儿,大名还没想。” 少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油纸包,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都说陈老二家的三哥儿做的卤猪蹄和红烧肉好吃,闻着果然香!草哥儿这名不如宝哥儿好听。” “草哥儿好,取个贱名好养活,往后就没有宝哥儿了。”崔元九转身看向山下,往陈家方向望去,眼眸幽深:“草哥儿在陈家过得好,就让他呆在陈家。” “你舍得?”少年将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两下,拿起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嗷,好吃好吃,九哥你快尝尝,真好吃,难怪买两文钱一块,这钱花得值啊!” 吃完红烧肉和卤猪蹄,少年意犹未尽的吮着手指,幽幽的感叹:“真香,还想吃。” “他家的卤猪肠味道更好,虾酱馒头和五香茶叶蛋也不错。” “你怎么不买两串卤猪肠给我?” 崔元九理直气壮的答:“忘记了。” “就知道你眼里只看得见草哥儿,明儿我自己下山去买。”少年说着话,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九哥打算在这边呆几天?什么时候回镖局?镖局没你可不行,根本就不敢接活。” 崔元九想着草哥儿眉眼弯弯的笑脸,冷峻的眉峰忽变柔软,连声音都有了暖意:“镖局那边暂时不管,我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我想多看看草哥儿,下回过来见他,不知道得什么时候。”顿了顿又道:“我得想办法和陈家处好情分,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却让草哥儿遭此祸事经受磨难,不为陈家不为草哥儿做点什么,我良心难安。” “好!好!好!”少年一叠声儿的应着:“明儿我跟你一起去陈家。” “不行。” 穿成农家哥儿_45 “为什么?” “你太傻,容易露馅。” 少年顿时不高兴了,又不敢说什么,草哥儿是九哥他师傅唯一的血脉,临终托孤,得了九哥的承诺才肯闭眼,当得知草哥儿被继母扔了后,九哥直接疯了,将夫妻俩狠揍了顿,他阿父和他继母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活该!九哥离开前说得清清楚楚,让他们务必照看好草哥儿,还给了足足一两银子,结果,九哥回来后发现这夫妻俩竟然把人给扔山里了! “我要吃卤猪肠。” “行。” “五串。”少年伸出个巴掌:“虾酱馒头也要,五香茶叶蛋也要,红烧肉也要,卤猪蹄也要。”一口气说完,他飞快的掏出块碎银:“喏,钱,我可没吃白食,是你不让我去陈家,回头别忘了买。” 崔元九接过碎银往怀里塞,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事。 将将进午时,陈原秋从田间回来,赶着牛车往沈屋家去,将大哥和外甥接回了陈家。 沈大夫开了药,下午就不用再去沈家屋,把药熬着喂给安哥儿吃,明天还有一剂,喝完药准能好利索。 要上桌,张志为过来了。 “阿父阿爹。” 心里憋着火气的陈老爹,见他踩着饭点来,气得直接拍了筷子:“还知道过来?过来干什么?张嘴吃饭缩手放碗?” “来看看春哥儿和两个孩子。”张志为将杀好的鸡拎着放到灶台:“这两天,多亏了有阿父阿爹在。” “孩子好了吧?”张志为扭头问春哥儿。 陈玉春低声应着:“沈大夫开了药,喝完药就能好。” “还站着干什么?非得我这当爹的三邀四请喊你坐?”陈老爹气得不行,这态度也太轻飘了些。 陈玉平瞧着,又拿了双碗筷出来:“志为哥坐吧。” “田里的禾苗有了毛病,我这两天紧着田地里的事,知道春哥儿和孩子在这边,我心里踏实。”张志为干巴巴地说着,捧着碗,只夹跟前的菜,吃得很显拘谨。 若不是顾及着大儿子和两个孩子,陈老爹就恨不得怼他个满头狗血,话到嘴边又吞回了肚里:“这两天春哥儿和孩子暂时不回去,你自个看着办,父子三个什么时候见精神了什么时候再回。” “好。” 吃完饭,张志为匆匆往田里去,陈原冬半道上见着他,将人给拉住了:“志为哥,今个中午在老屋吃饭呢?” “是二弟啊。”张志为点点头。 “大哥夫稳当。”陈原冬竖起个大拇指,脸上却没有笑:“安哥儿病得厉害,大壮也总咳嗽,大哥心焦憔悴,家里人为着忙前忙后,大哥夫倒是坐得住,今个才想着去老屋看看我大哥他们。” 张志为讪讪然的笑着,扯了扯嘴角,又垂下了头。 陈原冬瞧着他这样也不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大哥夫忙着,我也得下地干活,田间地头这点事,家家户户都忙的很,毕竟一年的出息全兜里头。” 傍晚,张志为拎了条鱼进屋,约有三斤左右,他把鱼放到灶台,见柴棚前扔着两捆柴禾,旋即拿了砍刀搬了个凳子开始砍柴。 “牛棚也有好几天没打扫。”从田间回来的陈老汉,刚到家门口就张嘴说了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砍完柴的张志为很识相的又去清扫牛棚。 陈老汉今个一反常态,抱着草哥儿坐到了屋后,见牛棚清理干净了,又说:“猪圈也有些日子没冲洗,一股子臭味。” 好嘛,张志为又拎了桶水往猪圈去,来来回回的打水冲洗,累出一身汗。 “可以吃饭了。”陈玉平吆喝了声。 陈老汉抱着草哥儿慢慢悠悠的从屋后进了灶屋,布碗筷的陈老爹瞅了眼,脸上堆满了笑,觉得自家老头真是可爱。 陈玉春把安哥儿放进窝箩,大壮乖巧的坐到了桌边。 “睡着了?” “刚睡着。” 草哥儿却是醒着的,陈老汉也没让三儿子抱,单手抱着娃吃饭也很利索。 陈玉平有点震惊:“阿父,我们小时候你没少抱着吃饭吧?” 穿成农家哥儿_46 “抱你抱得最多。”陈老爹说着,又笑了起来。 陈玉春也还记得清清楚楚:“平哥儿有阵爱哭闹,得让人抱着才行,根本没法往窝箩里放,阿爹抱完了阿父抱,一整天轮着来,连屋里屋外田间地头的农事都顾不上了,还好只闹了一阵儿。” “我呢?我小时候是不是特乖?”陈原秋兴致勃勃的问。 “你啊,就是只皮猴儿。” “对,上跳下窜闹腾的很,就差没上房揭瓦,三天一顿打是常有的。” 陈原秋挠挠后脑勺:“难怪阿父打小就嫌弃我。” 见他真的相信了,一桌子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张志为吃过晚饭就回了家,隔天清早过来了趟,手里拎着条肉和一根大骨头,东西放在灶台,他又往地里去了。 “不说他,他像个没事人,说了几句倒也晓得要点脸。”陈老爹哼哼着,火气是没有了,却还是给大儿子点了两句:“你家这汉子,要说没心,瞧瞧这两天的表现,说他不懂他又明白,要说有心,隔了两天才知道过来,我也不是图他拿的这些吃,关键是,再怎么忙好歹也要抽空来说两句话,人早早的过来了,就算没拿吃的,我心里也舒坦,至少他把你们父子三个放在心尖上。” 陈玉春能说什么,左右这人是他自个选的:“他就这性子。” “行,你就傻吧你。”陈老爹懒得费口水:“中午来吃饭时,你跟他说声,这些个吃的别拿了,安哥儿生了病,你们手里本就不宽松,总不能掏空家底。” “他要买要拿就随着他,这是他该给的,我和两个孩子在这边又吃又喝又住,给家里添了多少事儿,他干什么了?” 陈老爹看着他:“你就倔吧你,你不说我来说,家里不缺这点吃的。” 第26章 安哥儿好利索了,父子三个气色瞧着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陈玉春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在陈家住了好几天,也没回去瞅一眼,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事了。 大壮只是有些咳嗽,吃了沈大夫给的几粒小药丸,人都没往沈家屋去,这咳嗽就好了。 陈老爹还感叹:“沈大夫医术是真好,别学你大哥,为着省十几文钱宁愿跑镇上找大夫看,这趟算下来,还去了多了,花了不少冤枉钱。”顿了顿,又嘀咕着:“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这下,怕是花了个差不多。” “阿爹,家里五香茶叶蛋卖得好,不如让大哥再买几只母鸡养着。”陈玉平知道阿爹刀子嘴豆腐心,给了点意见。 “你小叔前几天特意过来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就是想着茶叶蛋卖的好,需要买鸡蛋了,他家里也攒了不少。你小叔负担也重,以前家里日子紧巴巴,多亏了有你阿父两个兄弟拉了把。”陈老爹有些为难。 当初买鸡蛋,大哥小弟家都问了,恰巧小弟家里的鸡蛋刚往镇上换了钱,就把大哥家里的鸡蛋全买了,后来也是一直在大哥家买,小弟许是真有些困难,隔了段日子才过来窜门说话。 陈玉平把这茬事给忘了:“一会阿爹去趟小叔家,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了,今个卖完明儿就没了。” 家里二十只鸡,大哥家十八只鸡,二哥家十六只鸡,平均下来每天能捡五十个鸡蛋,卤猪肠带起了摊子的生意,连虾酱馒头都稳定在一天卖一百五十个,五香茶叶蛋份量加到了八十个,隔三差五的就得往外买鸡蛋。 “我等会就去,你小叔一准儿高兴的很,近来天不热,鸡蛋攒了大半个月,他家也养了二十多只鸡,得有不少鸡蛋。” 趁着孩子睡午觉,陈玉平和陈老爹父子俩费劲的收拾起明儿要用的猪肠。 这玩意儿,清洗的多了,效率也上去了点。 不过也还是累。 崔元九过来时,老远就闻着一股猪屎臭,他皱了皱眉头。 来到屋前,摊子已经收了,前面屋门紧闭,大概都在屋后井边干活。 他往屋后拐去:“陈二叔,平哥儿。”一眼就瞧见屋檐下的窝箩,窝箩里草哥儿睡得呼香呼香,他眼里有了柔软的笑意,小家伙倒是不怕臭。 说起臭,刚开始卖卤猪肠时,卤猪肠确实卖得好,生意很好,但卤猪肠份量足,下午还得卖一会,虾酱馒头和五香茶叶蛋也一样。 自从陈玉平陈老爹父子俩在吃过午饭没多久,就蹲屋后清洗猪肠,那味儿,简直臭得熏人。 然后,要来陈家买吃食的乡亲村邻们就都知道了,想吃美味一定一定要上午去,下午再去的话,太败胃口了,一股子臭肠味随风飘扬,令人窒息都没法靠近,更别提买吃食了。 说起来,卤猪肠好吃啊!麻辣爽口鲜香味美,特别的够劲儿,卖一文钱一串,是他们赚到了,可清洗臭肠这事儿,实在不是人干事,尤其还是好几十斤的臭肠,这玩意儿清洗麻烦,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陈家人辛苦了,这年头挣个钱不容易。 “元九过来了,上午怎么没来?这会可就迟了些,已经收摊没吃食卖了。”陈老爹热络的招呼着。 这汉子天天过来买吃的,交谈了几回,基本情况探了个八成清楚,姓崔取名元九,住在山的另一边,今年十七岁,还真看不出来,瞧着比自家小儿子高大健壮,言语间,很见章法有条有理。 穿成农家哥儿_47 阿爹生他时难产,身子骨常年虚弱干不得重活,在他十岁那年撒手离世,阿父的左腿幼年伤过,干活不太利索,待他大些跟着深山里的老猎头学了些拳脚功夫,家里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如今他主要是在县城的镖局里讨生活,外出一阵就会回来歇歇。 最最重要的是,陈老爹悄悄的发现,这个小汉子总喜欢盯着平哥儿瞧,还很喜欢草哥儿,草哥儿仿佛也喜欢他,草哥儿确实爱笑,却也不是对着谁都笑,就这么个才来了几天的人,草哥儿见着他总会笑。 可不就是缘份! 崔元九不知道陈老爹为什么对他特别有好感,但这是好事,他顺着杆儿往上爬:“上午在镇里办事,给耽搁了。”说着,他道:“这猪肠洗起来很费劲,我有一把蛮力气,闲着也没事,给打打下手。”卷了袖子就往井边蹲。 陈玉平余光瞄到了他的胳膊,好家伙!这肌肉他眼馋了,真男人呐! “是很费劲,也确实累。”陈老爹存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腆着脸没有阻止小汉子,飘乎乎的想着,莫不是真为着口吃的看上了自家平哥儿?他是隐晦的说过草哥儿没阿父。 年岁是小了点,没关系,这小汉子看着就靠谱稳妥,是个能过日子的。 陈老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见崔元九一副猪肠都没洗完,便已经抓到了窍门,虽说也是学了旁边平哥儿的,但这脑子转得快啊:“还是年轻人手脚要利索,可见平时没少干活。” “家里就我一个,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慢慢的也就利索了。” 陈玉平听着这两人又叨叨了起来,心想阿爹和这汉子可真是有话聊,每天上午都能说好久好久。 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就是这么叭叭叭,什么都能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陈玉平很认真的觉得,阿爹有点反常,阿爹和气归和气,不至于这么热络,这态度可有点过头了,阿爹这是琢磨什么呢?总觉得有点不妙。 思索间,他瞥了眼旁边的崔元九,小伙子立马就看了过来,然后,咧嘴冲着他笑,笑得特灿烂。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陈玉平,也只好抿着嘴笑了笑。偷看还被抓到,脸有点热。 果然是相中了平哥儿!陈老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眼神儿有些亮。平哥儿对元九仿佛也有点意思,这两人还挺有氛围。 不着急,时间太短,得慢慢看,先不戳破,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陈老爹目前就是这么个微妙的状态。崔元九这个小汉子,咋看咋好,要是真能成事,他愿意减寿三年,只要平哥儿能找个踏实靠谱的伴儿,一辈子顺顺畅畅日子有滋有味不愁吃穿。 多了个人帮忙,且这人干活还特利索。 才一个多时辰,一堆猪肠就清洗了个干净,随着猪肠清洗干净,弥漫在空气里的臭味也渐渐消散。 “家里不忙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饭,今个可多亏了有你,我这老腰老胳膊能歇口气。”陈老爹装模作样的捶了捶后腰。 “这不算什么,顺手搭个活而已。” 陈老爹乐呵呵的笑:“你说得轻巧,这活可不轻松,就这么定了,留下来吃个晚饭。” 这时,睡在窝箩里的草哥儿醒了,不知是饿了还是尿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陈玉平赶紧擦了手,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笑容满满的哄着他:“草哥儿醒了,阿爹的小宝贝,睡醒了哟,阿爹看看这是尿了还是饿了。”摸一把尿布,湿的:“是尿了啊,阿爹这就帮你换尿布。” “也得给草哥儿泡点果粉。”陈老爹接着话:“我先打温水给他洗屁股。” 在旁边等待机会的崔元九趁机说道:“不如我来打温水,陈二叔给孩子泡果粉,小孩子胃弱,饿着了不好。” “也好,就麻烦你了。” 第27章 崔元九发现陈家人不反感他帮忙干活,再过来陈家时,等待红烧肉和卤猪蹄的时间里,他也不干坐着,碰着能搭把手的就起身搭把手,动作麻利眼里有活。 不仅是陈玉平觉得奇怪,连柳桂香也看出来了,但阿爹……阿爹似乎很乐意的样子,她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 上午帮着干活也就罢了,下午小摊都收了,也没吃食可卖,崔元九还是过来了,帮着清洗猪肠,他干活是真的快,也很有章法,猪肠越洗越熟练,整个效率又快了几分。 陈老爹看在眼里一脸的欣慰,也不知道他欣慰个啥,陈玉平不敢问,也不敢说,他总觉得只要他开了口,就会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话,不说,憋死了不开口。 晚饭过后,屋里琐碎都拾掇妥当,一家子坐在屋前闲话家常,陈老爹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这人用没用心,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他瞅了眼三儿子:“像你们大哥夫,还真没有把你们大哥搁心尖尖放着,再看看你们二哥对你们二嫂,是完全不一样。再比如说,最近经常来家里帮忙的崔家小伙,这孩子看着就是个用了心的,猪肠洗得多利索,明显是费了心思琢磨,没用笨力气干活。” “阿爹,这崔家小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陈原秋听糊涂了:“不过,大哥夫确实不能跟二哥相比,二哥待二嫂和巧妞儿好着呢,啥事儿娘俩都摆前面搁着,和二哥比大哥夫就差远了。” 陈老爹挑起眉头:“怎么没关系,关系大的很。”他用余光偷偷瞄三儿子,见三儿子没点反应,低头逗草哥儿耍,顿时有点气馁,这孩子,就是人精儿!“崔家小伙这是用了心,当年你大哥夫就是个表面货,你大哥图他老实憨厚会干活,有个屁用,我就说没钱也就罢了,总得对你上心对你好,你大哥不听,非要和他成亲。” 陈玉春知道自己脾气性情有些古怪,一般人受不住。 见张志为老实憨厚,能容忍他的坏脾气,骂不还嘴说不还口,身量长相也颇合心意,又是本村离家近,如此这般,想着找他也挺好,错过这个,兴许就再难找着合适的。 穿成农家哥儿_48 没一起过日子不知道苦,没被搁在心尖尖上放着,日子还真不好过,看着是挺不错,内里冷暖可就难说了。 “阿爹,我以后找伴,一准儿听你的,你说好就好,你要不同意我眼角都不看他,再好也不要。”见阿爹又有些动了气,陈原秋立即凑着趣儿逗他:“三哥,你说是不是?” 陈玉平想,我躲还来不及,你小子倒是好,一把将我拉回了战场:“是啊是啊。”笑嘻嘻地接话,绝不多说一个字。 “你。”陈老爹看了眼小儿子:“我是不着急,眼下啊,就是你三哥,也到了年岁成亲。家里支了个摊,有了稳定的收入,日子也愈发的舒坦,哪儿哪儿都好,只剩下你们俩个的婚事,稳妥了,这辈子也就满足没有遗憾了。” 陈老汉不爱听这话:“叨归叨,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随口说说。”陈老爹笑了,眉角眼梢透着暖暖的爱意:“你们听听,有没有将你搁心上放着,日常生活里的小细节就能看出来,你们阿父这是嫌我说话晦气,他不爱听了。” “这老头子。”陈老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往他身边靠了靠:“一把年纪了,说说这话也没什么,总归得有那么一天。” 陈老汉扭了扭脑袋:“搁孩子跟前,你瞎嘀咕。” 没有一点点心理防备,冷不丁的被塞满嘴狗粮,陈玉平面无表情。 陈原秋有点害羞:“阿父阿爹,你们也……羞羞脸。”一把从三哥怀里抱起草哥儿:“草哥儿喊小叔,我是你小叔,快喊小叔,草哥儿你笑一个,就是这么笑的。”咧嘴露出个笑:“快,笑一个给小叔看看。” 傻呼呼。陈玉平评论着,突然想到了崔元九,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灿烂阳光,分外耀眼。 崔元九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 大清早过来,他还扛了两捆结结实实的柴禾,都是耐烧的大木头。 “今个翻山过来,发现有棵树断了,我把粗枝捡了回来,明儿再捡剩下的细枝碎桠,日头好,晒上一两天就能用。”说着,他放下柴禾,拿起砍刀开始砍柴,砍好的柴铺在柴棚旁,方便日头暴晒。 陈老爹倒了碗凉白开给他:“没吃早饭吧,今个别买虾酱馒头,平哥儿下的面疙瘩很好吃,我让他给你张罗一碗也尝尝味,最近可真是太麻烦你了,也不知道怎么道谢,你爱吃平哥儿做的吃食,正巧让他给你下碗面疙瘩,不是我夸,味道是真的很棒,旁人想吃都吃不到。” “平哥儿手艺,我这人也是张馋嘴,就厚着脸麻烦平哥儿了。” 次日大清早,崔元九不仅扛了两捆结结实实的柴禾过来,还拖了两根胖竹子,竹子用藤条捆着,给绑在了腰间拖着,也亏得他身量高大健壮,脸不红气不喘的来到陈家屋门前,瞧着是一派轻松。 “看家里需要不少竹签,这两根竹子好,我就带了过来,一会坐着也是坐着,闲没事削些竹签备用。” “我昨儿还和家里说该削些竹签,今个你就带了竹子来,可真是太巧了。”陈老爹打了水给他洗脸:“元九我说句话,你别嫌二叔多嘴,就算是身子骨好,也不能这么蛮干,从山上下来多危险,带捆柴禾就够了,你自个也得当心点。” “嗳,二叔是为我好,我以后干活做事会注意着,做什么都余些力,多顾着点自己。”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陈老爹对崔元九是越来越满意,见三儿子总不接茬,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平哥儿啊,你觉得元九怎么样?这么些天瞧下来,这小伙子对你很中意呢,你是怎么想的?” “阿爹你从哪看出来他中意我?”陈玉平满脸懵:“我自己都没感觉到,我和他拢共才说了几句话。” 陈老爹就道:“不是中意你,难不成中意我这个老头子?你看看他帮咱们家做的事,事事稳妥周全,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对草哥儿也上心,明显是想拉你的好感。” “阿爹,我看你是想多了。”陈玉平觉得崔元九这么殷勤的讨好家里,肯定不是为着他,反正他没有任何感觉,真是冲他来的,就看崔元九这些日子在陈家的表现,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伶俐劲儿,但凡对他有点意思,就不可能让他没一点感觉,间接说明,这人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至于为着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恶意是没有,看的出这人心思深归深,倒也还算正直。 陈老爹跟三哥儿说不通,气呼呼的进了屋。 这边,崔元九暗暗琢磨着,好感度刷得差不多,明儿是不是该和陈家人说明自己的身份? 过两天他就要往县城去,这一去,兴许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本来他不打算和陈家人过多接触,草哥儿呆在陈家挺好,他怕因着自己的存在,反而让陈家待草哥儿心生顾及。 最初他只想帮着陈家干点活,报答他们对草哥儿的好,没想到,陈家二叔太过和气,阴差阳错的情况下,他和陈家人接触越来越深,也越来越了解陈家人,他们是真的好,心地好人也厚道。 明儿去说出真相,将草哥儿的悲惨身世细细道出,以陈家人的心性,应该不会怪他吧。 第28章 陈玉平刚醒,也不着急起床,躺在被窝里逗着草哥儿玩,和他说话逗趣儿。 陈老爹从屋檐下路过,听见屋里的动静,敲了两下门,又道:“平哥儿外面下雨,天有点凉爽,别凉着草哥儿,衣服穿厚些。” “我昨儿下半夜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外面还在下雨?” 穿成农家哥儿_49 “下着呢,细密密的。” 捧着浓茶悠悠闲闲的陈老汉冲屋里喊道:“醒了就把草哥儿抱出来。”下雨天,农活少,闲在家里有点坐不住。 “你阿父早早的就醒了,捧着碗浓茶都喝了半个时辰。” 陈玉平利索的给草哥儿穿好衣裳,抱着他往屋外走:“阿父,你没事就做几板豆腐,老幺进镇买猪肠时,顺便让他带几个大坛子回来,我得多腌几坛红方腐乳,省得到时候不够卖。” “你那豆腐就整好了?”陈老汉听着问了句:“啥味儿?” “很香,暂时还不能吃,时间还不够足。这个太费时间,得早早备起来。” 陈老爹在旁边接道:“咱平哥儿捣鼓的吃食,哪回不好吃?回回都好吃,我看这回的腐乳一准儿错不了。” “我就问问。”陈老汉咕噜咕噜将浓茶大口喝完:“豆腐一时半会的也做不上,我先把黄豆泡着,左右今个有时间,十板够不够?你要买多大的坛子?我和老幺进镇去,他不会挑,坛子也分好坏。” “这么大的坛子。”陈玉平把草哥儿交给阿爹,伸手比划了下大小:“巴掌大的小坛子也买十个,咱们一道儿买齐,好讲价些。” 陈老汉琢磨了下:“这么大的坛子,十板豆腐不太够,我多做点,有余咱们自个吃。” “看样子明年还得多种黄豆。”陈老爹乐呵呵的笑。 陈老汉眉眼露了点得意:“黄豆这玩意容易拾掇,不费劲。” “阿父阿爹,碰着有适合的田地,咱们给买下来吧。” “你阿父昨儿夜里还在和我说这事,这几个月挣了些钱,家里又买了头牛,有头牛帮衬着,田间地头的事能轻松不少,便是再买几亩田地也忙得过来。只不过,难得碰上有卖田地的,就跟买牛一样,都得慢慢寻摸着。” 陈玉平笑道:“慢慢来不着急,咱们把钱准备好,碰着有好的良田肥地就赶紧出手买下来,贵一点点也无妨,只要是好的。” “是这么回事儿。” 吃过早饭,陈老爹将摊子支好,把虾酱馒头五香茶叶蛋摆上,卤猪肠卤猪蹄都是昨儿晚上就已经卤好,搁卤汁里浸了整宿,是相当的入味够劲儿,只有红烧肉得现做。 黄豆还没泡好,陈老汉和小儿子往镇上去,买猪肠买坛子顺便买些日常用品。 崔元九就戴了个斗笠,连蓑衣都没有穿,手里拎着两条仍活蹦乱跳的鱼,瞧着足有四五斤一条。他身量高大健硕,昂首阔步的走在细雨中,通身气度与整个小村子有些格格不入。 陈玉平透过窗户正好看见,觉得他像个侠客,把手里的鱼换成柄刀就更像了。 “二叔。”崔元九笑着打招呼,冷硬的五官瞬间柔和:“草哥儿。”小声地逗了句,刻意放柔了嗓音。 “怎么还拎着鱼过来,这两条鱼可真肥。” “半道上遇见了,见这鱼新鲜就买了两条,经常麻烦平哥儿给我张罗早饭,拎两条鱼过来这不算什么。” 陈老爹冲灶屋说话:“平哥儿趁着鱼新鲜,咱们中午吃?”又看着崔元九道:“你也留下来一道尝尝,平哥儿做的鱼,也是特别好吃鲜香味美。” 陈玉平走出来瞅了瞅两条鱼:“两条鱼得有十来斤,今个天不热,中午就整个鱼火锅,一会把二哥二嫂他们也喊过来。” “需要拾掇出来吗?”崔元九问:“要怎么拾掇你和我说一说。” “时辰还早,先搁水里放着,不着急。” 陈老爹忽的想起:“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买两个虾酱馒头就成,配着卤猪肠吃。” “用不着这么外道,你直接拿就行。”陈老爹乐呵呵的笑。 崔元九拿出五个铜板放进了钱匣子里:“二叔,这可不成,生意归生意。” 这话听着,陈老爹愈发的满意这个年轻汉子。 陈玉平看着阿爹双眼发亮,顿觉头皮发麻,拎着两条鱼立即溜回了灶屋。 陈老汉父子俩回来时,雨势大了些。 牛车停在屋门口,崔元九的往屋里搬坛子,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坛子。 “今个辛苦阿牛了。”陈老汉解下车套,牵着牛往屋后牛棚去。 陈老爹拿出干净的巾帕:“都来擦擦身上的雨珠,老幺你得换身衣裳,或者洗个澡。” “用不着,没湿多少。”陈原秋无所谓,拿着巾帕粗鲁的擦雨珠。 穿成农家哥儿_50 陈玉平煮好了姜汤,端上浓浓的三大碗:“趁热喝。”他和阿爹则喝着小碗,没淋雨,用不着喝太多。 窝箩里的草哥儿并没有睡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大人们喝姜汤,小嘴儿吮动,像极了只小馋猫。 “崽崽也想喝是不是?”陈玉平蹲在窝箩前逗着他。 草哥儿咧着嘴咯咯咯的笑,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像是要抱抱又像是要喝姜汤。 崔元九不动声色的挨在陈玉平身边蹲着:“草哥儿还不能喝吧?没见冒牙。” “还小呢,再过个把月就可以喂些糊糊或粥食。”巧妞儿五个多月已经开始冒牙,不过,安哥儿是六个月才冒牙,大哥说孩子出牙这事儿,有早有晚,陈玉平想,他家草哥儿许是之前太瘦弱,发育有些缓,若真是这个原因,草哥儿到底多大可就真摸不清楚。 “孩子几个月了?” 陈玉平沉默了下:“五个多月了。” “养得可真好。”崔元九没忍住,伸手将草哥儿抱进怀里,掂了两下,笑得眉眼柔和:“挺胖乎,白白净净。” 草哥儿出生后,师傅就将草哥儿托付给他照顾着,紧接着第三日,他匆匆赶往县城出镖,孩子让阿父和继母照看,还给足了一两银子,承诺两个月内会回来。 未满周岁的哥儿,并不需要太多花销,果粉可以去镇里领,只要买些衣裳鞋袜就成,一两银子绰绰有余。 世事难料,出镖途中遇到了劫匪,劫匪有备而来,这趟镖就给耽搁了,待他处理好镖局的事,再回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算算时间,草哥儿该六个月了,与陈家约估出来的月份差不多。 平哥儿和元九两人凑一块说话,又抱着个草哥儿,怎么看都是一家三口的温馨氛围。 陈老爹又欣慰又高兴,连忙使着眼色,让老伴和老幺说话小点声。 陈老汉喝完姜汤放下碗,去看看黄豆泡得如何。 陈原秋乐颠乐颠的往屋外走,他去二哥家说说话,顺便喊他们中午来吃饭。 陈老爹则守着摊子。 待陈玉平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周边扫了圈,差点没给吓着,一屋子咋就剩他们三个了?另外三个什么时候走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说不是故意的,他压根就不相信,百分百是阿爹搞的鬼。 “崔元九我问你个事。”陈玉平觉得这样不成,阿爹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不赶紧戳破这层纸,回头真得闹出乌龙来:“阿爹你进来一下。” 陈老爹头也不回的应:“干什么,我守着摊子走不开。” “现在又没人,阿爹你赶紧进来,我有事要说。” “行吧。” 陈老爹才进灶屋,就听见自家三儿子憨呼呼的问崔元九:“你是不是中意我?还是说,只是特别喜欢我做的吃食?所以这段日子对家里格外的殷勤?” 这个傻儿子哟!哪有这么直白的哥儿!要问也是委婉的来,也是他这个当阿爹的问! 冷不丁的出了这么个招,可把陈老爹给急坏了。 崔元九看看陈玉平又看看陈二叔,他原就聪慧,这下彻底是清楚了,为什么陈二叔对他格外热络。 关于陈家,关于平哥儿,他其实有过打探。 这里头,这,这这误会闹得有点大。 他在想,在思索,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说出真正的事实。 平哥儿,平哥儿确实是个很好的哥儿,抛开草哥儿不说,就冲平哥儿这个人,他也确实中意,只不过,还没想到成亲过日子这茬事儿上,毕竟他现在在镖局,生活不是特别安稳,还不到结婚的好时候。 “你怎么不说话?”陈老爹凶巴巴地问。难不成是他想多了?真的是他想多了?这可怎么办!平哥儿好不容易才见开朗些,若因此受了打击,他根本没法往下想。 “二叔。”崔元九回过神来,冲着陈玉平笑了笑,笑容灿烂的宛如阳光下盛开的鲜花,又好看又迷人:“我确实中意平哥儿,但是,我接近陈家是为着草哥儿。” 崔元九将草哥儿的身世缓缓道来。 草哥儿的阿爷是住在深山的老猎户,老猎户名声很不好,村里都说他是扫把星,前后克死了父母,紧接着是大儿子,大儿子死时他的阿郎正怀着孩子,听闻此噩耗,将将八个月,生了个瘦弱的小哥儿,而他的阿郎却再也没能睁开眼。 老猎户心如死灰,抱着小儿子藏进了深山里过日子。 好不容易小儿子长大了,碰着了个汉子,两人的感情极好,汉子的家人及众亲戚都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们害怕老猎户身上的晦气,最后,汉子另娶了个邻村的哥儿。 老猎户觉得自己拖累了小儿子,想要偷偷的寻死,却在这时,发现小儿子竟有了身孕。 穿成农家哥儿_51 小儿子是个早产儿,自小跟着他住在深山,没吃好没穿好,身子骨一直不太利索,这次怀了孕,打掉胎儿的话八成也会危及他的生命,最重要的是,小儿子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老猎户小儿子存着深深的愧疚,也就没有拒绝这事。儿子怀了孩子,他就要当阿爷了,老猎户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惜,老天过于刻薄,见不得老猎户好,小儿子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老猎户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他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把小孙子托付给自己的徒弟,就此闭上了双眼。 崔元九是老猎户的徒弟,十岁那年在深山里遇到了老猎户,拜他为师。 老猎户待他很好,恩重如山,一身本事尽数教给了他,他能有今天,多亏了师傅的教导。 所有人都觉得老猎户是个扫把星是灾难是祸害,在崔元九心里,师傅比阿父更重要,除阿爹外,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亲人。 小孙子是师傅的命根子,崔元九自也是将他视为最最重要的存在。 他以为有足够的钱财在前面吊着,家里的阿父和继母会照看好草哥儿,万万没想到,他出镖途中会遇劫匪,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也不知从哪听说他出了事,就迫不及待的将草哥儿扔进了深山里。 他们以为他回不来了,呵。 “……我见你们将草哥儿养得特别好,一看就知道是将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当成心肝般的待他。我本不想打扰,又心有愧疚,觉得对不住师傅的临终托付,更对不住草哥儿,是我太大意,做事不够周全,才害得草哥儿白白受了累遭了罪。” “我就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报答你们对草哥儿的好,也算是报答师傅对我的恩情。慢慢的接触中,我觉得你们都是特别好的人,心地好厚道,家人间很见亲昵和睦,不怕二叔笑话,我甚至都羡慕起草哥儿,草哥儿能被平哥儿收养,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说完草哥儿的来历,崔元九继续往下说:“我之前和二叔稍微说过我家里的情况,我阿父和阿爹的感情并不好,阿父左腿有伤,农活不是特别利索,脾气性情不太好,阿爹是个柔弱的性子,默默地干活撑起整个家。阿爹生我时难产,坏了身子骨,从此只能顾些家里的琐碎,日子一下就紧巴起来,而我阿父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我十岁那年,阿爹撒手离世,连三个月都没满,我阿父就另娶了个媳妇进门,继母生得虎背熊腰,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我阿父在她面前脾气很好,没两年我就有了个弟弟,他们一家三口日子和美。” “而我,只剩下师傅了。” “得知阿父和继母把草哥儿扔进深山后,我狠揍了他们一顿,然后脱离了父子关系,我原来姓张,我阿爹姓崔,我随了阿爹的姓。过几天我就要回县城,跟着镖局出任务,打算今天和你们坦白我和草哥儿之间的事,我并不想欺骗你们。我没想过成亲,更没想过和平哥儿成亲,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我什么都没有,跟了我日子太苦,我想着再过两年,我手里攒了点钱,退出镖局跟着我能过上安稳日子,这样的我才有底气说成亲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越来越帅的铁锅扔了1个地雷 感谢宝贝们投的营养液 明天开V,依旧是早上八点八分,三章更新,总字数一万+ 求波收藏评论营养液~ 喜欢本文的宝贝们,开V后请继续多多支持哟! 第29章 家里泡了黄豆,陈玉平去了趟三大爷家,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猪尾巴,还真让他给碰着了。 猪尾巴一文一根,便宜的很,拢共没几口肉。 他拎着根猪尾巴回了家,打算弄个黄豆焖猪尾,这菜晚上吃,中午有鱼火锅足够了。 崔元九拾掇好鱼,端着碗拎着砧板和菜刀往灶屋去。 陈玉平才将猪尾巴挂好,瞄了眼他手里的碗,笑了:“你刀功真不错,这鱼肉片得很好。” “元九干活是真的很利索。”陈老爹夸了句。 崔元九咧着嘴笑,眼睛微微弯,他把砧板和菜刀挂好:“现在就生火烧菜?” “可以。” 这会没下雨,陈原冬带着媳妇和闺女过来蹭午饭。 “草哥儿醒着呢,巧妞儿闹着要过来,之前雨有点大我没让,这小娃儿竟然还知道闹脾气了。”柳桂香立即将闺女放到了竹榻上,让她和草哥儿耍着:“元九帮着生火呢。”说着话,眉眼里全是笑意,又瞅了两眼阿爹。 陈老爹接到二儿媳的眼神,乐呵呵的笑着。 “阿父和老幺还没回来?”陈原冬问。 “见没雨,说是去田间地头瞅两眼。” 穿成农家哥儿_52 “我也看看去。”顿了顿,陈原冬又道:“午饭还要多久?” 陈玉平答:“半个时辰左右。” 柳桂香帮着切菜,土豆,萝卜,冬瓜,豆腐,蘑菇,青菜等等,足有近十种,等会放鱼火锅里烫着吃。 又泡了盆粉丝,没煮饭。 陈玉平调酱碗,一个麻辣口,一个微辣口。 外面淅淅沥沥飘起雨丝时,陈老汉父子三个回了家,他们回的及时,并没有淋什么雨。 崔元九将锅子从小灶上挪到了炉子上搁着,旁边的桌上摆满了切好的烫菜,想吃什么自己直接夹着往锅里烫。 一人一个酱碗端在手中,往炉子旁围坐一圈。 锅里鱼汤翻滚,散发着浓郁的鲜香,如雾似烟的热气带着股灼人的烫意直往脸上扑,屋外细雨飘飘,屋内众人热火朝天的吃着鱼火锅喝着小酒,凉爽的天气里竟是满头大汗连脸颊都泛着红光,特别的春风满面。 酒足肚饱,陈原秋头回喝酒喝得这般尽兴,脑袋有点晕乎乎,其实也没喝几口,就是鲜少沾酒没甚酒量罢了。 “鱼火锅吃着可真舒服。”迷离的双眼,神态间意犹未尽:“三哥,大冬天的时候,吃鱼火锅肯定也特别舒服。” 许久没吃火锅,吃上这么一回,陈玉平也是满足的很:“猪大骨炖出来的汤锅也很香。” “还是平哥儿会捣鼓吃的。”柳桂香摸摸脸,有点愁:“这段日子时常过来蹭饭吃,我发现我都胖了,连巧妞儿都胖了不少。”吃得好,奶水足,母子俩都胖了。 陈原冬连忙接话:“不算胖,这样刚刚好。”抱着香软软,亲一口柔嫩嫩。 “二嫂,你看看我二哥,瞅瞅那眼神,我都起鸡皮疙瘩了。”陈原秋搓了搓手臂:“情人眼里出西施。” 捧着浓茶悠悠闲闲的陈老汉,瞥了眼小儿子,怼了句:“多学着点你二哥。”俩口子感情好,长辈看在眼里也就心安踏实。 大儿子夫夫俩就远不如二儿子夫妻俩,张志为那就是个不开窍,不费心思只晓得闷头过日子,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平淡了,俩口子之间还是得亲昵点,过得苦些累些可心里头啊也是甜的。 “学着呢,不仅多学着点二哥,我也要多向阿父学。”陈原秋疯狂的吹彩虹屁,就盼着阿父别总是把嘴巴搁他身上:“说起疼伴儿,阿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竖了个大拇指,一脸的认真。 陈老汉笑了,大抵是喝了点酒,情绪有点飘:“你阿爹当年就图我这点好,把他搁心尖尖上放着。要不然,我一个穷汉子,哪里娶得到你阿爹,你阿爹当年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哥儿,多少人想着要和他成亲,条件比我好的一大把,他都没选,就选了我!” “他喝多了。”陈老爹听着老伴的说话声,就知道他喝得有点飘:“别听他胡侃,图他好是一回事,也是见他机灵肯下力气干活,做事利索为人正直不耍心眼,本本分分说一是一,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大半辈子过来了,多年夫夫也没见他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当初刚成亲时一样,成亲过日子,得找对人,有没有钱不重要,只要勤快脑瓜儿转得快,就不用愁吃穿。最最重要的,得往心尖尖上搁着。” 陈老爹说这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崔元九。 也不晓得这汉子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下午没下雨,摊子上的生意好起来了。 陈老汉领着小儿子做豆腐,陈原冬去田地间头忙活,柳桂香和陈老爹边看着孩子边守着摊子,陈玉平和崔元九在屋后清洗猪肠。 “你跟着出镖,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 “北边很少去多是在南方走动,太远的镖不会接,太危险了,镖局里功夫好的其实没几个。” 陈玉平笑的一团和气:“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呗。” “几个月前我跟着出镖,去了趟秀城,是个特别美丽富庶的地方,住在秀城的人都格外的见斯文,少有人高声大吼,我就没见过几个丑的,眉眼间都蕴含了几分清秀俊雅,说话举止间和咱们不太相同。” 崔元九从秀城的人说到秀城的吃,然后是一景一物,他所见到的所经历过的,缓缓道出说得具体且仔细。 陈玉平听他说完秀城,又说起通城,然后是漠南……好些个地方,每个地方的习俗景物都各有不同,秀城的斯文,通城的文人风气,漠南的豪爽等等。 他听得心生向往,就恨不得每个地方都走上一遍。 “我还吃过一种烤串,是个北方人开的店子,上面不知道撒了种什么香料,吃起来特别香。” 大概是孜然?陈玉平想着便道:“若是在外面碰着这种香料,你买些回来给我,咱们也烧烤串吃,尝尝是什么滋味。” “等我碰见了,我就给你买,真的特别香,店子不大生意特别火爆。” 陈老爹往灶屋去一趟,就听见屋后井边的说话声,隔一会儿再进灶屋,又听见屋后井边的说话声。 一个时辰内,他都往灶屋去了三回,回回都可以听到屋后井边有说话声。 他面上看着不显,心里实则乐开了花。 崔元九这汉子,小是小了点,但为人沉稳实诚,讲良心,挣钱能力有,长得呢也高高壮壮,看着就靠谱,脑瓜儿转得快,干活也利索,基本都是看眼就会一点就通,除了家境贫穷了些,这都不算什么,他已经和张家脱离了关系。 穿成农家哥儿_53 万一两人真走到了一块,八成会住在苦竹村这边,平哥儿还想在老屋周边建个三合院,这么一来,可就挨得近了,来往方便也好有个照应。 “阿爹觉得崔家小伙很好?” 陈老爹点点头,对二儿媳也不藏着掖着:“方方面面都很中意,平哥儿和他真能走到一块,这日子过着肯定不会差。最重要的是,元九大概会和平哥儿住在苦竹村。你也知道,平哥儿生育艰难,我就想他离得近些,真有个什么事,离得近知道的早,搁眼皮子底下,我和你阿父也放心。” “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柳桂香自己也是当娘的人,很清楚长辈们的想法,她的闺女,她也想搁眼皮底下看着才好呢。 晚饭是黄豆焖猪尾,麻婆豆腐,辣椒炒肉,青菜菌汤。 天气不太好,今天的虾酱馒头剩了七个,茶叶蛋也还剩了两个,便又蒸了锅馒头,或抹虾酱吃或配着菜吃。 吃过饭趁着天色尚早,崔元九离开了陈家,脚步轻松眉眼含笑,一看就知道遇着了好事。 少年酸溜溜地说话:“你倒好,在陈家吃得香,不知道有多滋润,我是啃了一天的包子,眼巴巴的等着你带卤味回来,你却在陈家呆了整整一天!” “平哥儿中午做的鱼火锅特别好吃,鲜香味美,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 “你还显摆上了!” “晚饭吃的是黄豆焖猪尾,麻婆豆腐……” 少年听着哇哇直嚎:“九哥,你再说一个字,我明天就往陈家去!我说到做到!” “两个茶叶蛋要不要?” “要!”少年嚎叫着飞扑过去,一把握住茶叶蛋:“不早拿出来,真香,要是能有点卤味就更好了。” “有的话,我给你带回来。” “我可记着了,没带回来我就自己去陈家买。” 崔元九想起陈家还有个老幺,十七岁的汉子,他瞄了眼少年,茶叶蛋吃得津津有味,十六岁的哥儿,嗯……摸摸下巴:“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陈家也行,我今天和陈家坦白了草哥儿的身世。” “我就说,怎么看着你满面春光,陈家真是好啊!”竖了个大拇指,继续吃着茶叶蛋。 崔元九说起草哥儿的事时,灶屋就只有陈老爹和陈玉平在,陈家其余人并不知晓。 夜里躺在床上,陈老爹细细叨叨地说与老伴听,又谈了谈自己的想法:“我看这孩子挺好,是个能过日子的,你说呢?” “这才多久,先看看再说,目前瞧着确实不错,真是个靠谱的,平哥儿找他当伴儿,搁咱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咱们也就用不着担心。再说,草哥儿是他师傅的命根子,他又是个念恩情的,就算俩口子日后真生了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委屈了草哥儿。” “我就是这么想的,平哥儿找了别的汉子,这亲生的和捡来的,总归会有些不同。到时候平哥儿夹在中间,日子可就煎熬了,磕磕绊绊没个安生。”陈老爹可是认定了草哥儿是自个的小孙子,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娃儿,现在看着白白胖胖,可费了他和平哥儿不少心血。 “我觉得,平哥儿兴许也存着这样的想法,今个下午和元九有说有笑,一直有话聊着,之前可没见他这般热络。” 陈老汉有些诧异:“清洗猪肠的时候?” “对,足足一个多时辰。” “平哥儿主意正,咱们看他怎么想,依着他的想法来,你别过多的掺和进去。” “我知道。”陈老爹话里透着笑意:“他们之间,我保证不多说一个字,连眼神都不使,就让他们自个来,纸都戳破了,两人真有心思,不需要咱们多说什么,自然会有发展,我懂,你放心。” 第30章 陈玉平又腌了四大坛子的红方腐乳。 陈老汉父子俩昨儿下午做的豆腐,全在这四个大坛子了。 陈原秋心心念念着腐乳的滋味,这会已经是九月底,离进十月开坛还有三两天,他等的有些心痒难耐。 “三哥,真不能提前开坛?” “不能。”陈玉平冷酷无情的摇头拒绝:“时间不够,会少了几分迷人风味。” “我昨儿做梦,梦见你开了坛,我伸着筷子正要尝一口,结果,腐乳被打翻掉在了地上!”陈原秋满眼心痛,捂着个胸口:“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那个恨呐!一下就从梦中惊醒,才发觉竟然是个梦,后面半宿半宿没有睡好,三哥你看,你看我这眼底都泛青了。” 陈玉平哭笑不得:“你可有点出息吧你,天天吃好喝好,怎么还这么馋。” “那不一样,吃进了嘴里的美味和没吃进嘴里的美味,差别大的很。” 穿成农家哥儿_54 听着他这话有点危险,陈玉平提醒他:“老幺,你成亲前待人家如珠似宝,成亲后就把人当成根草,这想法可不成。” “什么跟什么?”陈原秋瞪圆了眼睛:“三哥,你怎么和阿父学,这都什么事啊!太冤枉我了,我身为陈家汉子,我肯定向着阿父和二哥看齐,不能丢咱们老陈家的脸!”挺直了胸膛。 “你明白就好。” 陈老爹抱着草哥儿走了进来:“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呢?” “老幺开窍了,说要向阿父和二哥看齐,以后成了亲把伴儿搁心尖尖上放着。”陈玉平正儿百经的回了句。 陈原秋看向三哥:“太坏了你,三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哥。”趁着阿爹没开口前,他赶紧溜之大吉,快出屋了,还不忘回头吼了句:“三哥我记住了啊!” 话音刚落,迎面就撞上了个人,崔元九站在身后,的扶了把少年,这才没让两人摔成团。 “对不住对不住,没事吧你。”陈原秋慌手慌脚的站直,脸红通通的,窘迫又羞赧。 少年揉着鼻子,翁声翁气的道:“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疼。” “撞人了,孩子没流鼻血吧?让我看看。”陈老爹将草哥儿给了三儿子,三步并两步来到屋檐下,温声细语的寻问,连眼神都分外的见柔和慈祥:“我家老幺就是个不着调的,对不住了啊孩子,还疼吗?我拧个冷帕子给你敷敷?” “不用,不疼了。”少年冲着陈老爹笑了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九哥说陈家人都特别好,果然是好啊,这个叔叔好温柔,他心坎暖暖的,难怪九哥喜欢呆在陈家。 陈老爹领着人往屋里走,泡了两碗茶:“是元九的朋友吧,今个中午留下来吃个便饭。”鼻子都还是红的,幸好没流血。 “好啊好啊。”少年压根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我俩同在镖局做事,他姓沈,单名一个乐字。” 陈老爹点点头:“乐哥儿。” “嗳,陈二叔。”沈乐喜滋滋地应着,一声二叔喊得特别甜。 陈原秋咋瞅都觉得这场面有点古怪,他挠了挠后脑勺:“阿爹,我往地里看看去。” “去吧去吧。” 有段日子没往陈家去,陈玉春拾掇好家里琐碎,手头没甚事儿,就带着大壮和安哥儿回了陈家。 家里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似乎常来摊上子买吃食?见过几回有点儿印象。 阿爹和平哥儿与他们相处着很见熟稔。 他想着,一个汉子一个哥儿,莫不是与平哥儿和老幺有关? “春哥儿过来了。”见着两个外孙,陈老爹很高兴。 大壮喜欢呆在陈家,对陈家人都很亲近,显得胆大了不少,软糯糯地挨个喊人。 陈老爹去了趟二儿子家里,让二儿媳别准备午饭,中午一道上老屋吃。 柳桂香听说春哥儿带着两孩子过来了,抱着巧妞儿就往老屋去,三个年岁相差没两月的小娃儿,在竹榻上玩得可开心了,大壮坐在竹榻旁看着弟弟妹妹耍,咧着嘴直乐。 鸡蛋酱淋土豆泥,是特意给大壮做的,上次做了回,他很喜欢吃,陈玉平记着呢,今个又做了回。 冬瓜炖大骨,回锅肉,芋头蒸排骨,凉拌萝卜丝,酱黄瓜,水煮鱼,素炒三丝,虾酱豆腐。 本来想炖只鸡时间上来不及,九个菜也很是足够,摆满了整个桌子,看着丰盛又可口。 沈乐都不敢正眼看饭桌,就怕忍不住口水横流,他只敢偷偷的拿余光瞄啊瞄,浓郁的菜香直往鼻间窜,香!真香! 他也算见过世面,去过不少地方,尝过不少美食,但陈家三哥儿这手艺,真是绝了啊!普普通通的食材到了他的手里,都可以做成如此美味,这手艺罕见呐,若是往县城开个酒楼饭馆啥的,不得赚足了银钱。 草哥儿能被陈家三哥儿收养,这辈子算是掉福窝里了。 饭后,崔元九照旧帮着清洗好猪肠,屋里屋外的琐碎活都拾掇整齐,这才带着沈乐离开。 离开时,沈乐手里拿着卤猪蹄,五香茶叶蛋,虾酱馒头,卤猪肠,足足二十文钱的份量!这是他今个的晚饭了,想想就美滋滋。 “这是我的晚饭,没你的份。” 崔元九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不抢你的晚饭。” “哼哼。”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陈老爹和陈老汉也才刚刚起床。 穿成农家哥儿_55 昨夜下了整宿的雨,这会儿倒是停了,阴沉沉的天,有凉爽的风吹拂,掺着几分寒意。 崔元九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来到陈家。 “我明天就要出发前往县城,这趟出镖也不知道要多久,给草哥儿买了些物什。”还有不少吃的用的喝的,是给陈家人的。 “太见外了。”陈老爹打量着桌上的大包小包,心里挺满意,是个有心的:“乐哥儿没跟你一道过来?”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哥儿,活泼爱笑很开朗。 “他在镇上有事,就没过来了。” “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吧?不耽搁事儿吧?” “不耽搁。” 进了十月,大清早的陈原秋就显得异常兴奋。 “三哥怎么还没起床。”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揭开坛子或是去敲门喊三哥起床。 太折磨人了! 陈老汉烦他在屋檐下走来走去:“这么闲,把牛牵出去吃圈草回来。” “我不,三哥很快就会起床。”难得他拒绝。 陈老汉挑眉。 陈原秋撒腿就往灶屋跑:“我不出门,三哥不起床我不出门。” “你随着他去,都惦记一个月了,快疯魔了他。”陈老爹摇摇头,来到三儿子屋前:“平哥儿,也该给草哥儿泡果粉了。” 陈玉平笑吟吟的回了句:“阿爹,我早就醒了。”他故意的,在被窝里逗着草哥儿耍,父子俩悄声声儿的闹着,也是颇有趣味儿。 “你啊,也是个调皮的。”陈老爹抱过草哥儿,带着小孙孙泡果粉吃。 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的陈原秋,立即窜了出来:“三哥三哥,你可算醒了!” “走吧。”陈玉平拿他没办法,拿着个碗一双筷子,揭开了坛盖,用着巧劲儿,小心翼翼的夹起几块腐乳,红红地,光看着颜色就特别的有食欲,引得口水泛滥。 陈原秋使劲嗅了两下:“这是,这是什么味?”要说有多香还真算不上,但看着却很好吃的样子:“三哥,闻起来有点臭臭的。” “吃着特香。”陈玉平笑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是极喜欢吃,把这碗送到二哥家去,回来咱们就吃早饭。” 有腐乳在,早饭很简单,白米粥配腐乳,凉拌萝卜丝,一道酱黄瓜,萝卜丝是陈玉平用红油辣子拌的,他特制的红油辣子,不是很辣,吃进嘴里却很香,又香又脆,萝卜丝汁水足味清甜,配着红油辣子刚刚好。 酱黄瓜是他前阵儿腌的,才一小坛子,已经没剩多少了。 “三哥,二嫂烙了葱花饼。”陈原秋端着只盘子走进了屋。 陈老爹看了眼:“怎么拿了这么多,她带个孩子,能烙多少饼出来。”说着,就往外走:“原冬媳妇,家里煮了不少白米粥,你别烙葱花饼了,一道过来吃点。” “阿爹喊我们过去吃饭。”柳桂香冲着丈夫说了声。 陈原冬手里拿了个饼,正将腐乳往饼子上抹:“那咱们过去吃,把剩下的几张饼子也拿去。” “行。”柳桂香还想着怕丈夫不够吃,她自个就下点面疙瘩,这下省事了。 “闻起来不香,还有点臭,吃起来滋味儿可真神奇!”陈原秋惊呆了:“配着白米粥吃着香,抹饼子上吃着也香,就算是光着吃,也是极有滋味,这个好吃,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张嘴,有好吃的都堵不住,叭叭叭叭的吹着彩虹屁。 陈老汉拧了拧眉头:“有点怪怪的。”砸巴嘴,又尝了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这筷子吧,却一个劲的往碗里伸,一点点的夹着吃,越吃还越有意思了。 “你喝点粥,或是嚼两口饼子。”陈老爹推了下自家老伴。 “嗯嗯嗯。”陈老汉敷衍的应着,一块腐乳都让他吃完了,这才眉目舒展,嚼了两口手里的葱花饼,又喝了口白米粥:“香!” 陈原秋哼哼着:“阿父吃的可真凶,一下子就吃光一块了。”每个人碗里才分了两块,他可得慢点吃,一点点的品尝。 柳桂香吃饱了,放下筷子,笑得眉眼弯弯:“刚吃着不太习惯,多吃两口,就吃出味儿来了,感觉这胃都快撑到嗓子眼,我得起身走动走动,一会带巧妞儿窜门说话去。” “碗里的半块还要不要?”陈原冬问媳妇。 “你吃呗,我吃饱了。” 陈原冬喜滋滋地夹起半块腐乳,张嘴就是一口,都不用嚼咀,用舌头轻轻一抿,其美妙滋味就在口腔内绽放,吃口饼子压一压,越嚼越有味儿。 很快,前来陈家摊子买吃食的乡亲村邻就发现摊子上多了道吃食,这吃食不一般呐,闻起来有点臭,也有人说是香,放在白净的盘子里,红红的油光油亮,很是吸引目光,一文钱两块,旁边还有两个小坛子,一坛子二十五文。 穿成农家哥儿_56 第31章 “平哥儿这是什么?” “是豆腐做的?看着有点像豆腐。” “一文钱两块?有点儿小贵,一口一块,还是卤猪肠划算,给我两串卤猪肠。” “红方腐乳,确实是用豆腐做的,可以配馒头或粥或饼子,也可以放进面碗里,烧菜时放一点能增香。”陈玉平细细地解释起腐乳的吃法。 陈老爹则专心收钱做买卖。 陈玉平笑着问:“有需要尝尝的吗?灶屋有馒头和饼子,可以免费品尝,仅限一口,多了没有。” “我家今早吃的也是馒头,要不然,我回家拿个馒头?” “也可以。” “我家煮了粥,我也端碗过来,平哥儿这腐乳是不是可以多给一点尝尝?” “那我也回家拿粥。” “我回去拿饼子。” “炒饭行不行?” 陈玉平和气的回了句:“都可以。” 苦竹村的村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一个两个三个拿馒头拿饼子端碗都匆匆忙忙的往陈家去,陈家这是又整出什么新鲜吃食了? “你们干什么?去陈家吃早饭?” “早饭早就吃完了,是平哥儿做了新吃食,可以免费品尝,不过得自个拿吃的过去。” “不是说免费品尝吗?怎么还要自己拿吃的?” “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我得赶紧走,可没多少腐乳给我们免费品尝,去晚了就没了。” 陈玉平扯着嗓子说话:“别挤,一个一个排好队,这里共有十块腐乳可以免费品尝。” “一人一块吗?”有人高声问道。 “想得可真美。” “咱平哥儿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陈玉平听着他们逗趣,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接了句:“我还真没这么大方,一块腐乳可以分五个人品尝,排满五十个人,后面就不用排队了。” “这么小的一块腐乳,还分五个人品尝,是真的只尝个味儿。” “我可得吃仔细点,要不然,连个味都尝不出来。” “吃不够就花钱买,一文钱两块,也还算实惠,平哥儿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才捣鼓出来的新吃食。” “就是,都差不多一点,免费给你们试吃,还张嘴叭叭叭,哪来的这么多话。”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别看豆腐便宜,腐乳一文钱才两小块,觉得有点小贵,但这玩意儿,真的特别麻烦,前前后后足足张罗了整整一个月才捣鼓出来,这一坛子也没多少,你们喜欢吃,就趁着有的时候多买点,后面还得再隔半个月才有得买,必须要腌足一个月才能开坛拿出来卖,费时间呐!” “别排了别排了,我都数清楚了,我就是第五十个,我后面别站人了,想吃自己出钱买。” “这到底好不好吃?闻着可不见香。” “我还觉得有点臭臭,气味儿古怪的很。” “我咋闻着是香?一点都不臭啊。”说话的人满脸懵:“我觉得香,光看着就流口水想吃。” “你这鼻子没问题吧?” “我闻着也是香,挺香的,说不出个二五六来,就是挺香,挺泛馋。” “我闻着是臭,不是特别喜欢。” 穿成农家哥儿_57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闻着臭闻着香各占一半,哟,这倒是神奇了啊! 引得大伙儿是愈发的好奇,到底吃进嘴里是什么滋味儿?香还是臭? 前面陈玉平开始了免费试吃,拿着双干净的筷子,给排好队的人夹腐乳。 第一个手里拿了个大馒头,馒头一分为二,腐乳就抹了一点点在上面,刚刚好够尝一口,他张嘴一口咬住,无比珍惜的缓缓嚼咀,细细品尝其滋味。 众乡亲村邻也不说话了,好些围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 待他吃完,这才纷纷张嘴寻问。 “怎么样?是个什么味道?” “好不好吃?香不香?辣不辣?是清淡的吗?” “赶紧说话啊。” “说不上来。”汉子憨憨地笑了笑,又咬了口馒头,馒头上没了腐乳,吃起来干巴巴:“我觉得比虾酱馒头好吃,有点辣,要说怎么个好吃法,还真形容不出来,就是有点儿怪,怪香怪香。” “麻辣口,很香,特别下饭,看着是少,吃着还挺够劲儿。” “你们吃的是麻辣口?我吃的一点都不辣也不见麻,很香很香,细滑松软口感醇厚,才一口腐乳,我都可以吃下整碗白米粥。难怪一文钱两块,不亏啊。平哥儿这手艺太神奇了。” 随着试吃结束,尝过其滋味的人,都在叭叭儿的说着话。 有说特别好吃,有说怪香怪香,有说很下饭,也有说不好吃,吃不习惯,反正各有各的说法,把大伙儿听懵了。 闻着香闻着臭有说好吃有说不好吃,平哥儿这新吃食,还真是口味独特啊! 看似热闹,卖得人并不多,都还在观望中。 比起一文钱两块的腐乳,还不如花一文钱买串卤猪肠,卤猪肠好吃,这腐乳肯定没有卤猪肠好吃。 上午来的多是本村村邻,到了下午,有周边村子的乡亲过来了,沈家村的沈家子弟一来又是一群,足有七八个,远远地就听见他们在说着新吃食,经过一上午的时间,都知道陈家摊子又出了新吃食,这回的新吃食,格外的与众不同些。 “卤猪肠还有吗?先来十串。” “我要个茶叶蛋。” “听说出新吃食了?叫什么腐乳?还有吗?” “应该是这白盘子里的吧?这味儿确实有点怪,说香不香说臭不臭。” “咱们也来个两块尝尝?配着卤猪肠吃好不好吃?” 陈玉平笑着答:“配清淡点的食物,更能体现出它的美妙滋味。” “就来几个馒头吧,别给抹虾酱,咱们一人半个怎么样?” “行,听四哥的。” 不用抹虾酱,陈玉平给了他们四块红方腐乳,馒头依旧一文钱一个照收。 陈老爹搬了椅子出来,让他们坐着吃,这群沈家子弟经常过来买,出手阔气性情也好,很得他的好感。 “咦,有点意思啊。” “确实有点意思,怪香怪香,我感觉自己还可以吃个馒头。” “你还吃?午饭吃了才多久,又是茶叶蛋又是卤猪肠,半个馒头下肚,你差不多可以了,当心撑着胃。” “闻着不怎么样,看起来挺有食欲,吃着也还算香,比抹虾酱要强。” “光吃更有滋味儿。” “咱们吃的是同一块腐乳吗?”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舌头了:“我怎么吃着不太得劲,你们都是认真的?”一个两个津津有味,只有他格格不入? “还行,可以买。” “这个是不是比较耐放?” 陈玉平点点头:“现在天不热,可以放个一两天,如果直接买一坛子回家,可以吃上一个月都行,坛边注意放水。” “一坛子多少钱?” 穿成农家哥儿_58 “二十五文。” “行,给我们一坛子,你们想吃了,就自个拿碗过来夹。” 陈玉平瞧着这群小伙子接受良好,旋即生了个主意:“上回的虾酱我攒得不多,没办法大量买卖,这回的腐乳倒是可以。若贵酒楼想购买腐乳,可以过来与我详细谈谈。当然,得十月中旬才行。” 沈家在镇上有个酒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沈记。 生意特别好,之前的虾酱就有沈记的人过来问能不能出售,这里头利润太低,他没接这事儿。腐乳却不一样,豆腐自家可以做,大大降低了成本,利润空间大,沈记想要大量进购,这买卖是可以做的。 “好,我回家拿给长辈尝尝,看他们怎么说。” “腐乳不仅可以配早食,还能烧菜,也有人喜欢拿它下酒。”陈玉平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心一咬牙抛了个饵:“我这有道腐乳蒸肉,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张罗出来,你们可以带回家给长辈尝尝,这道菜的做法我也可以手把手教。” “还有这好事,成,你现在去做。” 沈家子弟吃了个肚饱,手里拎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只小陶锅,是道刚刚做好的腐乳蒸肉,锅子盖得严实,只有一点点香味儿从缝隙飘出,若有似无的勾着沈家子弟的心魂,分明才刚刚吃撑了,却仍控制不住,眼睛使劲往篮子里瞧啊瞧。 “我看这买卖八成能成。” “陈家三哥儿的手艺是真好,我去过县城也去过不少富贵人家,要说这吃食,还就属陈家三哥儿做得最好。” “上回往京城寄的冰皮月饼,二伯还特意回信说好吃,想要多买,得知卖完了,又特意叮嘱明年要多买些寄京城去,可见陈家三哥儿便是往京城去,也能稳得住脚。”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沈家。 和沈家做买卖这事,能成或不能成,陈玉平并没怎么放心上。 成了,是好事。没成,也不妨碍过日子。 傍晚时分,沈记的掌柜提着两盒上等糕点过来时,陈玉平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过来了?腐乳蒸肉的魅力还真不小。 “沈掌柜,请喝茶。” “陈家三哥儿,多日不见,愈发见精神了。”沈掌柜恭维了句。 商业互吹,陈玉平也会:“不及沈掌柜春风满面。” 俩人你来我往,彩虹屁吹了一个又一个,瞧着气氛越来越好,这才渐渐进入主题。 许是见天色有些晚,沈掌柜也是个利索人,很开门见山的甩出条件:沈记想要陈家的腐乳,价格不变,可以依旧是二十五文一坛,但陈家不能把腐乳卖给其余酒楼或饭馆,县城及周边镇子也不行。腐乳蒸肉这道菜,还得劳烦陈家三哥儿手把手教会,当然,沈记会给酬劳,八十两银子。若陈家三哥儿手里还有别的腐乳菜色,沈家愿意高价购买。 条件是没什么问题,但有件事陈玉平得提前告之:“烧菜也讲究天赋,就算我手把手的教,可烧菜的人不同,做出来的菜,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差别,沈掌柜最好是请个比较有天赋的厨子过来,就算是这样,也极有可能烧不出同样味道的腐乳蒸肉,毕竟我是我,他是他。”他有金手指,他是老天的亲儿子,开了外挂的。 “这个可以理解,我会挑选好人送过来。没问题的话,咱们先签份契约书,十月中旬我派人过来,这八十两银子你先收好。” 出八十两买腐乳蒸肉这道菜,价格给的不高,陈玉平能够清楚沈掌柜的思量。这是他下的饵,沈记接了,也很有眼色,二十五文一坛子的腐乳并没有要求要进货价,腐乳没要求给进货价,腐乳蒸肉自然就卖不出高价来。 说白了腐乳蒸肉纯粹就是个添头,沈记能给八十两银子,也还算大方。 作者有话要说:开V辣! 今日V章内留评,有小红包掉落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比心~ 第32章 送走了沈掌柜,陈玉平撸了袖子张罗晚饭。 陈老爹带着草哥儿坐在屋檐下,他是想着进灶屋帮着烧火,三儿子不让,怕熏着草哥儿。 “平哥儿是不是得让你阿父做些豆腐出来?还得多买几个大坛子吧?” “不急这一两天,待过了这阵秋收再来忙乎也不迟。”十月金秋,田间地头的事繁杂的很,陈玉平琢磨着,腐乳在摊子上可能卖不出多少,主力还得看沈记,有之前做的几坛子在,撑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这一忙起来,得十几天功夫,真不会耽搁事?” 陈玉平肯定的应:“不会,咱们之前还做了几大坛子,撑得住。” 焖了半个窝瓜,这瓜儿粉甜粉甜,口感软糯,味道特别好。莲藕炖排骨,豆角炒肉片。 穿成农家哥儿_59 夹了几块红方腐乳,半碗红油辣子鸡,鸡肉炸的黄金酥脆,鸡骨头嚼起来嘎嘣爽,是越嚼越香,里面还放了花生和芝麻,特别的下饭,用来搭配各种早食也是相当的可口。 自家吃,舍得用料,吃着贼拉香,摆摊子上买卖却是不行,成本太高没什么利润。 “今年这窝瓜好吃,又粉又糯还很甜,得多留点种子。”陈老爹见三儿子喜欢吃,便叮嘱着老伴。 陈老汉点点头:“明年多种两藤,咱去年自家留的种没这么好吃,这是大哥给的。” “你喝碗汤,别一个劲儿的吃辣子鸡。”陈玉平对自家老幺很是无奈:“下回我得多放点辣椒。” “我有什么办法?”陈原秋也很无奈啊:“还不是三哥做得太好吃,这鸡块是越吃越香,一口一块,根本停不下筷子!”他的脑子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手,没办法的,放弃吧,享受美味才是正经事。 陈老爹给小儿子盛了碗莲藕排骨汤:“你是得少吃点,嘴角都有些上火了。” “明早煮绿豆粥喝。” 暮色四合,夜风徐徐吹拂,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 农忙时节里难得的半刻闲暇,一家子坐在屋前纳凉说话。 陈玉平说起和沈记酒楼的买卖,又问道:“建个三合院是不是得百来两银子?这八十两还不太够吧?” “看你想建个什么样,要讲究点,估计得一百往上,我记得村长家的院子,是花了近一百六十两银子,费了不少心思琢磨,搁十里八乡也是很拿得出手。” 陈老爹接着老伴的话:“还不止呢,回头你得添桌椅衣柜床榻等等,这些家具都是没法省的,还有日常琐碎物什,方方面面桩桩件件全是钱,两百是个坎。这建房屋,是越讲究就越烧钱。” “村长家的院子大,住着近二十口人,三哥想要建个院子,用不着费那功夫吧?”陈原秋嘀咕着:“正屋两间,加东西厢房各两间,有六间屋子足够用了。” 陈老汉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不过,也得百来两银子。” “我刚还觉得自己挣了笔大钱,足足八十两!”陈玉平叹了口气:“没想到,连个像样的院子都建不成。” “你可知足吧你,咱们村里多少人半辈子都挣不来这么笔大钱。”陈老爹提醒着三儿子:“这钱呐,你得捂严实点。”这孩子是个手松的,手头有点钱就开始飘,去趟镇里恨不得把整个镇子都搬回家。 “对,听你阿爹的,自己找个地方藏严实,还得防着有老鼠虫蚁啃咬,家里摆着个摊子,日常花销是够用,用不着动这笔钱。” 陈原秋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我记得去年村里就有过一桩,信不过家里的儿子儿媳,非得把钱换成银票贴身藏身上,结果,什么时候没了都不晓得,想起时,伸手一摸,发现不见了,这才慌了起来。银票有什么好,还是银子实在,沉甸甸的多有手感。三哥,你要藏银子,可千万别换成银票,银票轻飘飘的一张纸,一点都不像钱,没点阔气样儿。” “沈掌柜给的就是八十两的银票,回头可以上沈记钱庄取。”陈玉平说着话,满脸诧异,坚定的摇着头:“藏起来?我没这么傻,我才不藏起来,挣了钱不用来花,找个地方藏起来,这钱就是死的,我得想办法把这钱变成活钱,给我钱生钱,这样,明年一准儿能轻轻松松的建个敞亮舒适的三合院。” 他说得得意洋洋,陈老爹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很是警惕仿佛他要做什么坏事般,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我,我自然是用来做生意,难不成还能胡乱给败光了?” “可说不准。”就三儿子大手大脚的花钱程度,陈老爹还真不相信他。 陈玉平为自己辩解:“阿爹,我像是这么没成算的人吗?”他瞅着自个就特靠谱,沉稳,百分百的安全感,踏实! 陈老汉喝了口浓茶:“你想做什么生意?” “看看镇子上的铺面怎么卖,碰着有适合的先买个铺面,我有手艺在,开个吃食铺子保证不亏。” 陈原秋十足的迷弟模样:“肯定会大赚特赚!”说得斩钉截铁,无比的自信:“三哥,这事儿能成!” 那瞬间,陈玉平像是在阿弟眼里看到了万丈光芒,吓得他立即一哆嗦,赶紧搓了两下手臂。 “这主意也不错。”陈老汉比较赞同:“让亲戚朋友帮着留意留意,有好的铺面咱们买个,往后不想做生意了,也能租给旁人,左右亏不了。” 陈老爹道:“往镇上开吃食铺子,还得额外请人手吧?要不然,咱们忙不过来。”家里的田地要顾着,还有草哥儿要照应,摊子上的生意也不能丢,还有屋里屋外的琐碎事等等。 “这个不急,先看看有没有人想要卖铺子,等买了铺子,人手这事好解决。” 陈玉平觉得阿父说得对。 “也是,买铺子这事儿就跟买牛差不多,都得碰运气。”陈老爹乐呵呵地笑:“咱们家买的牛,倒是着了回好运道,希望这回平哥儿买铺子也一样。” 听说三弟想要往镇上买个铺子,价钱在八九十两左右,正好有段日子没回娘家,柳桂香便带着巧妞儿让丈夫送她们娘俩去了趟镇上,看望爹娘吃了个午饭,顺便把铺子的事说了说。 这回是正给碰着了,还真有间铺子要卖。 柳桂香见有了信儿不敢多耽搁,阔气的租了个牛车,带着巧妞儿匆匆忙忙的回了苦竹村。 都没进自个屋里,直接往老屋去。 “阿爹,三弟。” 穿成农家哥儿_60 “就回来了?”陈老爹从灶屋出来,笑着接过孙女。 陈玉平笑了笑:“二嫂。” “南街街尾,正好有间铺子要卖,门面儿不大,位置不算显眼,价格倒是不贵,只要七十五两银子。”柳桂香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以前是卖包子,生意不好不坏勉强混口饭吃,李家老俩口年岁大了,就想着住乡下去,过过清闲日子。” “李记包子铺对不对?”陈老爹有点印象:“我吃过一回,肉包子里头就是股葱姜味儿,三文钱两个还算便宜,就是味道差了些,这铺子也有些年头了吧。” 柳桂香乐呵呵地应着:“对,阿爹晓得呢,就是这铺子,原先靠着价格实惠还有点生意,自去年南街又开了家包子铺,也是一样的价格,味道却更好些,这铺子啊,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巴掌大的地儿,也就咱们灶屋的一半吧,估摸着还没有。平哥儿要是听着有点意思,咱们就去看看。” “是不见大,李家老俩口站里头,转个身都有些打磕绊。” 陈玉平有点心动:“咱们进镇瞅瞅去?” “我去套个牛车。”陈老爹说着往屋后去。 家里有牛车就是方便,七两银子买了头正年轻的壮实牛,用着是越用越觉得好,这钱花得太值了! 三个大人带着两个奶娃儿,驶着牛车吭哧吭哧的往镇上去。 铺子确实不大,两个人站在里头就有些转不开身。 陈玉平细细打量着,虽说要卖铺子,铺子却没有拾掇出来,依旧张罗着包子买卖,不大的铺子,杂七杂八的物什堆得很见拥挤。 如果他买下这间铺子,要做什么吃食买卖,需要怎么装修布置,得好好地捋一捋,捋出了思绪才能知道这铺子值不值得买。 见三儿子没有说话,知道他在想事,陈老爹没有打扰,温温和和的应付着李家老俩口。 这俩口子的态度很是热情,嘴里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尤其是李老太,不亏是做生意的嘴皮子很见利索。 半响,陈玉平开口道:“七十两银子,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往衙门去,签契书交钱过户。” “哥儿,你这一张口就少了五两银子,这是要我俩的命呐,本来铺子就没开什么价,才七十五两银子……”李老太叭叭叭地边说边比划着。 “大娘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陈玉平不耐烦讲这些,抬脚就往外走。七十两银子,也是给了余地,碰着个有心掰扯的,还能少几两银子,许也能拿下来。 这铺子太小,位置又不好,手里没点真本事,脑子不够灵活,还真没人敢接手这铺子。 “这,这这这后生咋滴这般性急哩!”李婆子一拍大腿:“咱有话好好说,来来来,坐着,咱们慢慢来捋这事儿,哥儿啊,我跟你讲……” 陈玉平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话:“就七十两银子。” 李家老俩口被他眉眼的冷淡给震住了,俩口子使了会眼神,又往一旁小声咕叽了会,最后,李老太一咬牙道:“行,七十就七十,你这后生哟……”又开始叭叭起来。 七十两买了个铺子,小归小,位置也不算顶顶好,但陈玉平还是很高兴:“阿爹,我已经想明白了,要拿这铺子做什么吃食买卖。” “你心里有主意就成。”一下子花了七十两,陈老爹这辈子还没这么阔气过,像是做梦似的,人还恍惚着,脚下也有点打飘,他得缓缓心神。 七十两呐,眨眼间就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康康扔了1个手榴弹 宝贝们更新改成早上六点啦,朋友告诉我,可以蹭玄学 我有存稿不蹭白不蹭,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看铺子买铺子这事儿,办得相当利索,从进镇到回家前后也就大半个时辰。 离张罗晚饭还早,家里有点儿琐碎事需要拾掇,陈老爹这会没心思,抱着草哥儿坐在屋檐下,怔怔地发愣。 陈玉平牵着牛进了牛棚,取下车套,又给喂了几把草,顺手把衣裳给收了:“阿爹,你在琢磨什么?” “琢磨你的铺子。” “阿爹,你不相信我的手艺?”陈玉平乐了,搬了个椅子往阿爹身边坐:“咱们在家里都能摆个摊子,买卖做得红红火火。这铺子位置确实不太好,地方也不大,但我有手艺在,阿爹你在担心什么?” 陈老爹看了眼三儿子:“我不担心你的铺子。”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低头去看怀里睡着的草哥儿,轻轻的摸了下他嫩嫩的脸:“我啊,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你可得习惯习惯。”陈玉平拍拍阿爹的肩膀,臭不要脸的夸着自己:“陈家注定要在我的带领下发家致富了,成为咱们村的头一份儿!” 穿成农家哥儿_61 三儿子突然的皮,让陈老爹差点儿闪了腰,颇为哭笑不得。 买了个铺子,这是置业了,是桩大喜事,晚饭得好好拾掇拾掇。 这么高兴的日子,小酒少不了。 “阿爹,我去趟沈家屋,打点儿酒回来。” “少买点,最近经常喝酒,可不能喝太多,上了瘾会坏事。” 陈玉平笑着应:“听阿爹的,就打二两,每人喝两口,应个景儿。” “成,去吧。” 酸辣海带丝,虎皮青椒,腊肉炖萝卜,炖得相当入味,汤看着清清淡淡,却香得都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因着要喝酒,又弄了只酱碗,腊肉和萝卜沾酱碗吃,滋味儿也是特别好,最后一道是酱爆茄子,要说下饭,这菜真是贼拉下饭,什么都不用说,一碗接一碗的盛饭就是了。 还有每顿饭都必不可少的,青菜小炒,今个晚上有汤,就简单的用猪油清炒。 红油辣子鸡,红方腐乳。 菜色很丰盛,看着没什么荤,在农家倒是常态了。 “我也烧过腊肉炖萝卜,就炖不出平哥儿这味儿来,这汤喝着又鲜又香,可真够劲儿。”下午阿爹过来说,让他们小俩口晚饭别张罗,一道上老屋吃饭时,柳桂香满口给应了,高兴得不行。 要说她每天最最期待的是什么,大概就是能上老屋蹭饭吃,是惊喜是幸福啊! 陈老爹喝着这汤,也觉得很有滋味儿:“炖了一大锅,放了不少腊肉和萝卜,都少吃点饭多吃菜。” “腊肉炖得烂,不沾酱吃着也好,沾了酱就更美了。” “我觉得沾点儿红油辣子鸡更香更好吃。” 陈原冬夹了几筷子菜,解了馋才有心思说话:“今个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连酒都给备上了。 “有啥好事儿?”陈老汉也在琢磨着。 陈老爹看了眼三儿子,笑了笑,端起碗喝汤。 “这事儿啊,还得平哥儿自个说才成。”柳桂香笑笑嘻嘻,有点苦恼,酱爆茄子好好吃,就是太好吃太下饭,她都不敢伸筷子,饭吃多了容易胖而且肚饱,就吃不下桌上别的菜了。 吃得满嘴油光的陈原秋瞅了眼大伙,然后,低下头继续津津有味的吃着酸辣海带丝,吃着清脆爽口,又酸又辣又够味儿。 “是有件喜事。”陈玉平也不卖关子了,把买铺子的事仔细说了说,着重感谢了二嫂及二嫂娘家父母。 说得柳桂香都有些小小的羞赧:“咱一家人,平哥儿用不着这般外道。” “铺子就买下来了?”陈老汉晃了两下脑袋,难不成今天喝了两口小酒他就有点犯糊涂? “买下来了。”陈老爹给老伴盛了碗汤:“你没听错,也没喝糊涂,趁热赶紧喝碗汤,这汤鲜香的很。” 陈原冬有点懵,说话也是呆呆的:“三弟,买了个铺子?”说买就买着了? “对,待过完秋收,我就准备开张做生意。” 陈玉平看向陈老汉:“阿父,过了秋收,田间地头的琐碎农活,你一个人能不能支应住?” “你要老幺给你搭把手?” “对,铺子里肯定得要两个人。” “这有什么,还有我在。”陈原冬说了句:“你把老幺带上,放宽心忙铺子里的事。” “家里的摊子还摆吗?”陈老爹问了句。 陈玉平想也没想的就答:“肯定是要继续摆,摊子上的生意好,这个不能丢。”大哥家,二哥家,靠着这个摊子还能分点钱。 “有需要我帮衬的也尽管开口。”柳桂香利索的接着。 “往后,我和老幺管着镇上的铺子,家里摊子上的生意,还真得由阿爹和二嫂支应着。” 陈原秋兴致勃勃的问:“三哥,镇上的铺子你打算卖什么吃食?” “这个我得想想,铺子太小,太费劲的吃食肯定不行。”其实陈玉平心里早有想法,他打算卖肉夹馍,反正家里每天都要卤猪蹄,往后卤猪蹄的同时再张罗些卤肉,卤肉剁碎了就放肉夹馍里,浇上点卤汁,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全是卤肉香,吃着真是太满足了! 五文钱一个,就值这个价儿! 穿成农家哥儿_62 次日清晨,陈玉平就弄了个肉夹馍出来。 “都来尝尝我新出的吃食,一人一个,尝尝味道。” 柳桂香拿着肉夹馍,都快被浓郁的卤味给熏晕乎了:“这么大?我吃一个就够了。” “我一个也够了。”陈老爹不用下地干活,份量这么足,倒也够了。“你准备怎么卖?两文三两的有点亏。” 陈玉平伸出一只手:“五文一个。” “这价格可以。”陈老汉点点头。 “三哥,我还要吃!”大伙说话间,陈原秋已经吃完了一个:“太好吃了!卤肉配饼子咋这么好吃啊!饼酥肉香,一口吃进嘴里实在满足。三哥,咱们这买卖啊,开张后肯定会生意红火,到时候我在前面买你就在后面可劲儿的做饼,那钱呐,哗啦啦的全是响声了。” 陈老爹道:“平哥儿,你这个得弄个烤炉出来,饼子太厚,光靠着一口锅灶太慢,里面熟不透。” “对。铺子里能不能整口锅和一个烤炉?”陈老汉问。 “可以,就是有点挤,秋冬还好,春夏太热。不过,真到了春夏,我会换成别的吃食。” “你别自己找人,什么时候要,我给你喊人去,都是老手艺。” 陈玉平笑的乖巧:“这事儿,还真得交给阿父,交给阿父我放心。” 这话听得陈老汉心里舒坦极了,眉角眼梢全是笑。 秋收过后,天气转凉。 铺子里的装修和布置已经完成,就等选个好日子开张大吉。 开张这事儿,暂时不着急。 家里事情太多,人手有些紧巴,得先把方方面面的琐碎捋清楚了,才好张罗开张的事。 首先是豆腐。 前面刚忙完农活,次日清晨,陈老汉就带着小儿子着手做豆腐。 家里又买来了十个大坛子,及五十个小坛子,这回需要很多很多的豆腐,得忙乎好几天。 眼瞅着要进深秋,气温降得特别快。 陈玉平让老幺买了不少虾子回来,一口气做了好几坛的虾酱存着。 又补了回做卤味所需要的大料。 菜地里的蔬果,有些能晒成菜干的就晒成菜干,再不摘长老了就没法吃,留种只需要一点点就够。 如萝卜冬瓜窝瓜土豆等,这些可以久藏的便堆地窖里。 然后是翻地,施肥,为种冬日里的菜做准备。 田间地头的庄稼是收了,田地并不会空着,会种上一波麦子,来年开春正好可以收,虽说冬日里农闲,多少还是有点琐碎农活。 陈老汉和陈原秋忙着做豆腐没甚功夫,这事儿,就是陈原冬在忙,冬麦不是特别赶时间,加上家里有了头牛,翻地耕田并不难,他一个人倒也撑得住。 山里也还有几块零零碎碎的地,都是需要拾掇,陈老汉父子俩没空,只得陈老爹拾掇,他还得支应屋里屋外的琐碎,二儿子家里也一样。 陈老汉父子俩可不单单围着豆腐转,他们的事也多着,冬日里的柴禾得拾足,如今家里摆了个摊子,镇上开了个铺子,张罗这些吃食需要很多柴禾,不趁着现在准备妥当,进了冬下雪封了山,到时候可就难了。屋顶门窗猪圈牛棚等,都要仔细查看,趁着天好有哪儿不妥当就要赶紧修。 草哥儿月份渐大,愈发的见活泼,身边根本离不得人,得时时搁眼皮子底下放着。 家里的摊子生意红火,陈玉平顾着灶屋的繁杂琐碎还得看顾摊子和草哥儿,幸好二嫂可以搭把手,帮着分担分担。 忙是真的忙,每个人都很忙,忙得脚不沾地。 日子进了十一月,这一圈儿繁杂琐碎才捋得差不多。 忙忙碌碌的陈家人也能松泛松泛歇口气。 “打算什么时候张罗镇上的铺子?”陈老汉问三儿子。 陈玉平正琢磨着:“就这几天如何?看看哪个日子好,定了日子,别人过来买吃食时,再说上几句。” “这个月初六是个极好的日子。”陈老爹一直惦记着三儿子铺子开张的事,哪个日子好,他都搁心里放着,三儿子什么时候要,他一准儿就能说出来。 穿成农家哥儿_63 “那就这个月初六。” 柳桂香抱着巧妞儿过来,把她放到了竹榻上,玩着布老虎的草哥儿,麻溜儿的爬到了她身边,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把布老虎递给巧妞儿,俩孩子开开心心的扭一块儿玩着。 “定了初六?” “对。” 陈玉平和二嫂说着话,时不时的瞄瞄在竹榻上玩耍的两个孩子。 外面陈老爹正在做生意,前来买卤猪肠的村邻,听他说起初六镇上铺子开张的事,有些惊讶:“是真的?前阵儿都在说,你们生意红火挣了不少钱,还在镇上买了个铺子,没见你们出来说什么,还以为是假的,没成想,真有这回事,那家里的摊子怎么办?” “摊子自然会继续摆,承蒙众乡亲邻里看得起,哪天镇上的铺子不开了,家里的摊子也依旧会摆着。”这是三儿子说的,陈老爹也没多问。 陈家在南街街尾买了个铺子,初六正式开张。 不到一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摊子上已经没有吃食可卖,仍有不少人过来,买不到美味没关系,最重要的是问下外面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些日子平哥儿一直在准备着。” “准备卖肉夹馍,没听过?我也是头回听,不过味道很好,我个人很喜欢,有感兴趣的初六可以到南街街尾去瞅瞅。” “家里的摊子不会收,往后就由我守着,摊子上卖得吃食自然是平哥儿亲手做,他不住在镇里,家里有牛车清早去傍晚回,大伙儿不用担心,味道不会变。” 面对前来问话的众乡亲,陈老爹一团和气,笑得温温和和,挨个儿仔细的回答他们的话。 铺子随大流,简单粗暴:陈记肉夹馍。 店里除肉夹馍外,还会卖红方腐乳,虾酱馒头,五香茶叶蛋,卤猪蹄。 镇里各肉摊的猪肠,顾着家里的摊子已经很勉强,就不分给店里卖,红烧肉太费时间,摊子上他也不打算卖了,换成肉夹馍。 猪蹄和猪肉搁一个卤锅里卤,摊子上放一对卤猪蹄,店里暂且先放两对试试看能不能卖得动。 初五这天,陈玉平特意去了趟三大爷家,问问能不能供应足够多的猪肉。 家里的摊子加镇里的铺子,估摸着得需要一百来斤的猪肉。 三大爷应了这事,价格方面也是有所优惠,不需要陈家人来买,他会送上门,定个时间就成。 也算是给他们省了桩事,陈玉平高兴的很。 天刚蒙蒙亮,公鸡才起了一嗓子,陈家众人就醒了,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小会功夫,陈原冬也过来了,没什么多余的话,埋头帮着干活。 “真不用我去?”陈老爹又问了句。 陈老汉拧了拧眉头:“你留在家里支应着,我跟着去看看,难道还不放心?”又看向二儿子:“今个你们俩口子带着巧妞儿就在老屋呆着,吃饭也一道。” 陈原冬点着头叠声儿的应好。 时辰不早,还得赶往镇里,陈老汉没多罗嗦,驶着牛车往村口去。 陈玉平笑得一脸轻松:“阿爹,二哥,你们进屋去。” “三哥手艺好,说不定用不着到傍晚,下午我们就回来了。”拢共也就百来斤卤肉,还得分摊子上二三十斤,剩下的七八十斤,在陈原秋看来,压根就不算事儿。 辰时正,铺子开张。 得了信儿的乡亲村邻,有离镇里较近的,早早地就来南街等着。 店子开门后,全都靠了过去。 “别着急,别挤着,排好队,今个份量足,一个一个慢慢来,肉夹馍五文一个。”陈原秋脸上堆着笑,热情的招呼着大伙儿,都是常上自家摊子上买吃食,都眼熟着呢,他还挺有心情闲磕两句:“我跟你们讲,这肉夹馍,吃着是真的很满足,刚出炉的饼子外酥里嫩,热乎乎还冒白气儿,里头夹的卤肉,一口咬进嘴里,酥软香醇肥而不腻,那味儿,简直了!满足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隨心所欲扔了2个地雷 明天的更新挪到晚上九点,因为要上夹子啦。 穿成农家哥儿_64 第34章 “这小子是不是皮痒痒了?是不是欠打?大伙儿说!”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咱们哪个不知道平哥儿做得吃食好吃,还用得着他来形容?” “一肚水坏水儿!二叔啊,你家这老幺,得多训训他,我瞅着他就是皮痒了。” “肉夹馍什么时候开始卖?” “这卤味咋这么香哩,镇里也不是没有卤味店,就没这股勾人的香味。” “快点卖吧,我饿着肚子来的,就为了吃口肉夹馍。”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路过,瞧着这铺子的热闹,好奇的瞄了两眼,待浓郁的卤香飘进鼻间时,脑子管不住脚,眼神儿直巴巴地朝店子里看,都舍不得眨一下眼,愣了会,才回过神来。 “这是卤味店?今个好开张吧?”抬头看了眼招牌:“陈记肉夹馍?肉夹馍是什么?”喃语间,他往店门口去,伸直了脑袋想要瞧个仔细。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插什么队,往后边去。” “老哥,新来的吧?一看你这失了魂的模样就知道你是新来的,去,后面排好队,安心等着。” “这,这怎么卖的?要排队是吧?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这味儿太香了。”他呵呵地笑,走到了后面排起队来。 “五文钱一个肉夹馍,放心吃,别嫌贵,平哥儿的手艺杠杠滴!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第一炉饼子出锅,队伍已经排了很长,都快把街面给拦住,陈老汉赶紧把队伍分成了两队,他和小儿子站柜台前。 铺子不大,垒了个灶台,又垒了个烤炉,门口放了个长长的柜台,余了个小口子,搁着只炉子,炉子上放着蒸笼,是热乎乎的馒头,没多少,也就百来个的样子,门口被堵了个彻底,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虾酱,红方腐乳,五香茶叶蛋都摆在柜台上,依墙挨着,不会碍着手脚。 因着没放甚杂物,店子小归小,看着也还算宽阔。 陈玉平在后头,管着烤炉和灶台,陈原秋立在前面守着柜台,陈老汉时不时的往后面帮衬大儿子,烧烧火啥的,前面忙了,他又来前面招呼着。 卤肉从锅里夹起来,滚烫热乎,灼人的热气儿夹着浓郁的卤香,陈原秋麻溜儿的把卤肉剁碎,往饼子中间塞,最后淋上一小勺子卤汁,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肉夹馍就好啦。 “得趁热吃,这味儿才够劲,从两边开始吃,小心卤肉卤汁往外流。” 一口咬进嘴里,香就一个字! “我,我我还想买两个,再给我两个!” “想什么呢,你都走开了,想要买,重新排队去。” “对,重新排队去,有一个吃着你就满足吧你。” “我要三个,再加两个茶叶蛋。” “给我五个。” “都买这么多,我也要两个,不对,我要三个。” 眼见前头买了一个肉夹馍的人,边啃着肉夹馍边往后面排队,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正排着队的人,心里门儿清,定是肉夹馍太好吃了!不成,一个太少,两个不多,至少得三个四个五个来,否则再排一回队,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得卖。 然后陈原秋和陈老汉父子俩就发现,再也没人出声说买一个或两个,一般都是三个起,多的都是四五个。 本来有人想买一个或两个,看这热火朝天的架势,又闻着浓郁的卤味,嘴里口水泛滥心里馋得跟小猫儿挠痒似的,脑子控制不住嘴,一开口也是三个,付了钱,拎着肉夹馍走远了几步,恍恍惚惚的脑子才见清醒点,再回去瞧瞧陈记铺子,旋即打了个哆嗦,心想,这间铺子简直可怕!太可怕了!以后他得绕路走,本来只想花五文钱尝尝味,一下就花了十五文,要知道他今个出门时,是想着花三文钱买两个包子填肚的。 当然,明儿大清早他依旧还会来。 原因嘛 真香! 近八十斤卤肉,还没到午时,就卖了个干净。 把陈家父子三人给累得哟,满头大汗四个字都不够来形容。 “没卤肉了,肉夹馍没有了,只剩下红方腐乳,馒头和五香茶叶蛋,馒头不抹虾酱和腐乳一文钱一个,想要抹虾酱或腐乳三文钱两个。五香茶叶蛋一文钱一个,红方腐乳,一文钱两块,自个带碗,没碗可以直接一坛一坛的买,二十五文一坛子,耐放,能吃一个月有余,现在天冷,吃上两三个月也行。” “卤猪蹄?早就卖完了,卤猪蹄不多,想要吃的明儿请赶早哩!” 陈玉平坐在小凳子上,身板儿靠着墙,捧着碗浓茶,懒洋洋地喝着,歇足了气才有力气说话:“阿父,这会不忙,前面由老幺看着,你去把猪肠猪蹄买回来,然后带回家,问下三大爷猪肉能不能多供应些,如果能,就不用来镇里,如果不行,阿父吃过午饭还得来趟镇里,对了,不用管我俩,中午我俩去巷子口吃鸡汤馄饨。” 穿成农家哥儿_65 “成。”陈老汉今个上午说了太多的话,他嗓子有点累,还没缓过劲儿来。 陈玉平看了眼依旧精神抖擞的阿弟,想着年轻真好:“这会没人,你坐着歇会,别总站着。” “三哥我没事,这算什么,跟农忙完全没法比。”陈原秋笑笑嘻嘻:“我就说咱们准备的卤肉太少,看吧,连午时都没到,咱们这肉夹馍就卖完了,馒头也没剩多少,五香茶叶蛋还有几个,咱们下午可以早早回家。” “明儿再多备一些,回头算下钱,挣得差不多咱们也别太累,今个是有阿父在,明儿阿父不过来,可就更忙了。” “这有什么,排好队就成,一个一个来,我撑得住三哥放心叭!” 陈老汉回去后,没多久,陈老爹赶着牛车来了铺子里。 “你三大爷说猪肉可着劲儿的供应你,想要多少他都有,往后啊,沾沾你的福气,他也能一天杀两只猪。”说话间,陈老爹把午饭拿了出来:“吃什么馄饨,累了一个上午,得吃好点,今个是你二嫂掌的勺,她手艺也很不错。” 一汤两荤一素,味道确实好。 在他们吃饭时,陈老爹细细碎碎的说起家里的事。 摊子上的肉夹馍卖得也很火爆,还有好些没有买着,说是往镇里来,估摸着也赶不上趟。 虾酱馒头卖不动,摊子上也余了些,幸好有想到这点儿,没蒸太多馒头,五香茶叶蛋卤猪蹄卤猪肠都卖完了,有人问起红烧肉,知道往后不卖了后,还挺失望。 又说起草哥儿和巧妞儿这俩孩子是玩得真好,乖巧的很,都没怎么给他们添麻烦。 俩儿子吃完了饭,陈老爹也没急着走,店里没剩多少馒头和茶叶蛋,索性卖完了,关了铺门一道儿回。 将将未时过半,馒头和茶叶蛋都卖完了,剩下的红方腐乳耐放,完全不需要担心,搁店里明儿接着卖就成。 “就准备回去?生意这么好,下午再卤一锅,肉夹馍也完全可以卖得完呢。”隔壁铺子里的老板有些疑惑,有钱不挣? 陈老爹笑了笑:“家里事多,还得回去张罗着,不比住在镇上方便。” “就冲今个这生意,在镇上买房指日可待。” “承您吉言。” 回到家里,柳桂香在守着摊子,竹榻上两个孩子睡得呼香,陈原冬坐在屋檐下修着破损的箩筐。 “回来了。”起身进灶屋倒凉白开拿椅子。 陈原冬搁了手里的事,帮忙解车套,将牛往屋后牛棚牵。 “店里的吃食都卖完了?” 陈原秋喝了口水,回着二嫂的话:“只剩下红方腐乳,别的都卖完了,咱们摊子上的呢?” “也快完事儿。”柳桂香笑得眉眼弯弯,生意好就成。 陈老爹看了会两个孩子,问道:“你们阿父上哪去了?” “往田间地头呢,说是去看一眼,没甚事儿,他就往山里捡些柴禾回来。” “他还真是个闲不住的。” 陈玉平觉得累,见时辰早的很:“阿爹,二嫂,我先睡会,补补精神。” 晚上还有得事情要忙,现在的猪肉和猪蹄都是晚上卤出来,搁卤锅里浸一整宿,待次日清晨再烧起锅灶。 也就天冷的时候能这么搞,天气热时,卤肉得当天卤当天卖。 “去吧去吧,老幺也去睡会儿。” “我没事,我不睡。”陈原秋精神好的很:“猪肠洗出来了?” 柳桂香回他:“你二哥给洗了,他笨手笨脚,洗得很慢,倒是干净的很,身上沾了臭味,两孩子都不乐意他靠近。” “我去山里看看鱼笼,说不定阿父给取了,顺便捡些柴禾回来。” 陈老爹一下就乐了:“这也是个闲不住的。” 家里有陈老爹,陈原冬夫妻俩人,三个支应得住,次日大清早,陈老汉依旧和三儿子小儿子往镇里去。 今个卤肉加了量,比昨儿多了不少,却依旧不够卖。 才过了一天,整个镇子都知道南街街尾开了个陈记肉夹馍,这玩意,没听过吧! 穿成农家哥儿_66 味道那是相当的好!吃得压根停不住嘴,吃了还想吃,真是越吃越满足,香!香得回味无穷! “我要十个,可算是轮着我了,昨儿没买着,馋了半宿,半宿半宿睡不着。” “十个?”陈原秋往后瞄了眼:“三哥,十个还有没有?” “卤肉不够,只剩下七个了。” 后面还排着队的,一听这话就急了。 “啥玩意儿?又没了?我说老板你家生意这么好,就不能多备些卤肉?我这都等了老一会儿,眼看就要轮到我,怎么就没了?” “老哥嗳,今个的卤肉比昨儿多了不少,没办法生意太好,明儿你赶早吧。” “还开店做生意,也太没成算了。” 陈原秋不搭理他的嘀咕,将剩下的七个肉夹馍打好包,收了钱随手往钱匣子里扔,清清脆脆的铜板声儿,这钱声儿甭管听多少回,他听着都心里头高兴,开心,满足。 “今个肉夹馍卖完了。”陈老汉将牌子挂出来,字写得特大,特显眼。 昨儿特意去村长家,找村长给写的,村长是个秀才,写了笔好字。 “又卖完了?来几个馒头算了,三个抹虾酱,两个抹腐乳,再加两个茶叶蛋。” “卤猪蹄还有没有?” 陈原秋笑着回:“有,还有几个,今个可赶了个巧。” “给我两个,卤肉馍没吃上,啃两个卤猪蹄也能解解馋。” 有人觉得肉夹馍不好听,非得喊卤肉馍,喊来喊去,倒是越来越多的人把肉夹馍喊成卤肉馍。 又是早早关门回家的一天。 “猪肉还要不要加量?”陈老汉问。 陈玉平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已经够多了,就这么卖吧,咱们也能松泛松泛喘口气。”最重要的是,饥饿销售,生意才能越做越红火,毕竟肉夹馍的味道是真的很好吃,香得能勾魂,一口满足!没买着的,可不就是越惦记越想吃,心痒难耐伸长了脖子等第二天。 “就馋死他们去!”陈原秋笑得蔫坏蔫坏。 第35章 沈记酒楼每隔十日过来拿一回红方腐乳,一般都是由店里的伙计赶着牛车来。 十一月中旬,来的却是沈掌柜,许是知晓些什么般,临着傍晚才过来,店里的伙计可都是大清早过来拿的。 沈掌柜手里拎着两样上等糕点,和上回一样。进了屋落座,两人开口就是商业互吹。 随着气氛热络,才渐渐进入正题。 “听说平哥儿眼下不卖红烧肉?倒是有点可惜,不知平哥儿有没有想过,把红烧肉卖了?” 他就知道果然是有事。陈玉平面上不显,心里有些好笑:“不知沈掌柜想怎么买?” “三百两银子怎么样?” 三百两。这出手还算阔气,陈玉平有点心动,但他稳住了:“看来贵酒楼近来生意相当好。” “平哥儿给的腐乳蒸肉名声响亮,还是沾了平哥儿的福。”沈掌柜话里带了谦虚,脸上笑意满满:“三百五十两,买哥儿手里红烧肉的方子,这买卖不知能不能成?” “九百两,红烧肉和酱猪蹄怎么样?”酱猪蹄陈玉平刚开始卖过一阵儿,有了卤猪蹄后就没张罗了,左右是卖方子,酱猪蹄也一道出手算了。 沈掌柜笑了:“不如这样,索性一千两,平哥儿手里的虾酱,价格优惠些每十日供应酒楼五坛,如何?” “这买卖我有点吃亏啊沈掌柜,虾酱成本太高,没什么赚头,才多了一百两银子,每十日五坛,五坛子虾酱可比腐乳要费劲多了。”陈玉平挑挑眉头,话里带着揶揄:“光镇里的沈记,怕是吃不下这么多虾酱和腐乳,沈掌柜这是要往县城送?” “一年一百两,虾酱三十文一坛。平哥儿,这下不吃亏了吧。” “沈掌柜是利索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签契书,交方子,给钱。 穿成农家哥儿_67 前前后后也就半个时辰,一千两的大买卖便完成了。 沈掌柜走得心满意足,说明儿下午送人过来学酱猪蹄和红烧肉。 陈玉平收钱收得心满意足,一千两啊!这下,是真的发财了! “这轻飘飘的十张纸,就是一千两?”陈原秋把银票拿在手里,双手很没出息的抖动哆嗦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千两,换成铜板这得多少钱?我住的屋子能不能堆得满?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铜板,一千两银子可以换多少铜板?” 这么一想,他还算灵活的脑子顿时变成了麻花,整个人晕乎乎,恍惚间像是双脚离了地要往天上飘似的。 陈老汉陈老爹夫夫俩,是完全惊呆了,傻呼呼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做梦吧这是? 天还没黑,就做了梦?一千两的发财梦? 陈玉平从阿弟手里拿回一千两银票,藏进了自个衣兜里,然后,他笑得一肚子坏水儿,伸手往阿爹阿父阿弟跟前晃了晃:“醒醒,醒醒,该醒了,要开始张罗晚饭,别做梦了。” 晃了几下,不过瘾,他还伸手轻轻地推了推:“都醒醒,别做梦了。” “是啊,该吃晚饭了。”陈老汉砸吧嘴,眼神儿还是懵的。 陈老爹讷讷地道:“真的只是做梦吧?”看了眼小儿子,小儿子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瞬间,说不出心里是个啥滋味儿:“是得张罗晚饭了。”双手撑着桌子,呆愣愣地往灶屋去。 “我的钱呐!我的一千两银子呐?”陈原秋发现手里的银票不见了,他一下就慌了:“钱呐?三哥银票呐?”急得他哟,眼眶儿都是红的,就瞅着,仿佛要掉金豆子般。 慌啊,一两千银子,整整一千两银子,他,他就他就走了会神,怎么就没了?上哪去了? “行了行了。”有点过份了。陈玉平摸了下鼻子有些讪讪然,赶紧将一千两银票掏出来:“在这里,没丢,男子汉大丈夫,轻易不掉泪。”拍拍老幺的肩膀:“钱都在这里,没丢,一千两足足的。” 陈老爹扭过头来:“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阿爹你自个看,这可是一千两银票,还立了契书,是真的,不是做梦。” “这小崽子,这小崽子越来越坏了,一肚子坏水儿。”陈老汉算是明白了,气得有点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赶紧把钱收好,别老拿出来晃悠,这钱,你打算怎么办?” 这可不是百八十两,这是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够买多少房子铺子田地,放眼整个苦竹村,就算是村长家里,恐怕也拿不出一千两的现银来。 陈老爹回屋里挨三儿子身边坐下,压着嗓音说话:“这钱,你得想好怎么着,暂时不花的话,藏起来也行,存沈记钱庄也可以,总得有个章程出来,老这么搁家里放着,夜里也睡不踏实。” “先存进钱庄,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要干什么。”建三合院,今年是没时间,铺子才开张总不能关了门。至于,买铺子买房买田地,陈玉平琢磨着,前面两样暂时用不着,田地嘛,可以,这个得碰运气。 “明儿就存钱庄去。”陈老汉说着,进灶屋给自己泡了碗浓茶压压惊:“没啥事儿,就张罗晚饭。今个这桩事,咱们也别再挂嘴上说,就捂严实了,省得被别人听到。” 陈老爹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捂得再严实,这事还是让人给知道了。 沈掌柜派了厨子来学红烧肉和酱猪蹄的做法,学会了后,沈记酒楼的生意立即就爆了。 没几天,十里八乡都知道,陈家把红烧肉和酱猪蹄卖给了沈记酒楼,酒楼里的虾酱和腐乳都是陈家供应的,这得多少钱呐! 有人就推测,前面一个腐乳蒸肉,就够陈家在镇上买个铺子,这红烧肉和酱猪蹄,肯定卖了几百两银子。 前来买吃食的村邻乡亲,有些人会多嘴问上两句,外面说的是不是真的?陈家这是发财了。 陈老爹和柳桂香哪能回应这话,仅仅只是笑了笑,谦虚了两句。 镇上铺子里倒还好,只偶尔有人张张嘴,陈原秋忙得很,装着没听见没给搭理。 “哪个这么碎嘴子,也太缺德了点。”陈老爹很生气。 陈老汉却觉得很平常:“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乡下人家,哪个不道东家长西家短,随他们说去,也就一阵子,过阵儿有了旁的事,新鲜劲没了,也就不会把嘴搁咱们身上。” “阿爹,阿父说得对,你别生气,不值得。”陈玉平笑笑嘻嘻地安抚:“他们也就是好奇,没什么恶意,咱们甭搭理。” 陈老爹看了眼他们父子俩:“你们倒是宽心的很,我就怕,说得多了家里被贼惦记。” “这是个事儿,夜里睡警醒些。”陈老汉磕了磕烟斗:“我去寻摸寻摸,碰着有好狗就买条回来养着。” 贼没来,陈家却迎来了两波人。 他们不是同一天过来的,前面一波是镇里满香园的掌柜,后面的一波就有点厉害了,竟然是从县城来了。 满香园的掌柜说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个吃食方子,得是荤菜,问陈玉平愿不愿意。 穿成农家哥儿_68 他打听的清楚,腐乳蒸肉就是八十两银子卖的,这钱,陈家用来买了个铺子。 他觉得,自己出一百两,比沈记还多了二十两,陈家没道理拒绝这事。 可惜,满香园的掌柜还真想错了,陈玉平拒绝了这事。 家里摊子有生意,镇上铺子买卖红火,手里又有一千两存着,他不想再卖方子,这钱来得太容易,太招眼了。 应付完满香园的掌柜,次日下午又来了波人,明显和昨儿的不一样,是驾着马车来的,这人呐,穿戴也格外见富贵些。 这位也是掌柜,说话不太友好,眉眼带着股傲气,言语间也带着股施舍意味。 陈玉平这人吧,人敬他一丈他回人一尺,昨儿还能耐着性子和满香园的掌柜周旋,今个对这位,他直接冷了面,说话半分不客气,直接了当的拒绝,冷酷无情。 把人给气走了,陈老爹心下惴惴:“平哥儿,你这么得罪人,没事吧?” “没事,咱们又不靠他吃饭,再说,他是县城来的,远的很,咱们又不往县城发展,就算以后想往县城去,还能和沈家打招呼。”这也是陈玉平为什么愿意和沈家做生意的原因。 沈家在十里八乡很有声望名气,和沈家打好关系,这事儿不亏。 忙忙碌碌间,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要进腊月。 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起早床也成了件特别费劲的事。 陈老爹每天踩着时辰敲三儿子的屋门:“平哥儿,起床了。”敲了几下,他推门进了屋里。 草哥儿已经醒了,小脸儿红扑扑,乖乖巧巧的躺在被窝里,见着阿爷,咧着嘴就笑,还知道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草哥儿都醒了,你这当阿爹的还在睡觉。”陈老爹推了推迷迷糊糊的三儿子,麻溜儿的给小孙孙穿衣裳。 早饭是包子,香葱肉包。 陈玉平给阿爹指点过两回,这包子,便越做越香,越做越好吃。 填饱肚子,稍稍收拾收拾,陈家父子三个驶着牛车往镇上去。 草哥儿月份渐大,小身板儿养得胖乎乎肉嘟嘟,已经不适合坐在窝箩里,便他把放在竹榻上,他能稳稳当当的坐着,不会乱爬乱翻,是个很乖巧的孩子,特别省心。 这会还早,摊子没有摆出来,陈老爹趁着有点空闲,赶紧忙活屋里屋外的琐碎事。 柳桂香过来看了眼:“阿爹,我把草哥儿抱过去和巧妞儿耍。” 虽说草哥儿很乖,但还是要时不时的瞄一眼,到底有些绊着手脚,没法安心做事。 “成,你抱过去吧。” 到了镇里,开了铺门,陈老汉先把锅灶的火生起,接着又捣鼓烤炉,锅热了后把卤肉倒进去,没多久,便咕噜咕噜的冒热气,浓郁的卤香瞬间弥漫整个铺子,随着晨风往外飘。 陈玉平忙着做饼子,陈原秋往店里搬柴禾,搬炉子搬馒头,五香茶叶蛋卤猪蹄等等,这些零碎活儿全是他。 “一下就热乎了,冬天咱们这铺里暖和的很。”现在人不多,陈玉平能稍稍歇会,做了一炉饼子,他还能帮衬帮衬阿弟。 陈原秋查看着店里的虾酱和腐乳:“明儿得带两坛子过来,快卖完了。” “我记着。”陈老汉应了声。 闲聊间,有人过来了。 “今个早啊。”双手兜在袖口里,悠悠闲闲的好模样:“给我两个卤肉馍。” 陈原秋从锅里夹出块热腾腾的卤肉,麻溜儿的剁碎,动作间,还不忘回头冲着人笑,一团和气的道:“您也早,今个可是头个,难得见您这么早,难不成昨儿夜里就念着了?” “还真让说着了!”被打趣了两句,老顾主反而哈哈笑着接了茬:“后半宿,就一直盼着天亮。” 随着生意开张,天色渐渐透亮,安静的南街也有了热闹劲儿,铺子里人来人往,不知不觉中,又排出了条长长的队。 这会儿,忙起来了,店里的三人也没了心思说话。 店里开始忙时,家里的摊子上也开始忙起来。 陈老爹做事向来利索,屋里屋外拾掇妥当,他把草哥儿和巧妞儿接了过来,边看孩子边守着摊子,没多久,忙完家里琐碎的柳桂香也来了,给阿爹帮衬着打下手。 陈原冬往田间地头看看,又往菜地里瞄瞄,一整个上午也是不见清闲。 快要进午时,摊子上没什么人,陈老爹和柳桂香逗着草哥儿巧妞儿说话,两孩子前些日子,就能含含糊糊的吐字,这阵儿,教得多了,说得比较清楚,就是吐字短,一个一个往外蹦,会得也不多,来来去去就几个,全是喊人的。 穿成农家哥儿_69 崔元九拎着大包小包到陈家屋门口时,恰巧就听见草哥儿喊:阿爷 软软的小奶音儿,听的他心坎都软了,又突然的有些心酸涩然,如果师傅还在,不知道得多高兴。 第36章 “乖草儿喊阿爷呢,阿爷在这里。”陈老爹乐呵呵地笑,眼神儿柔和又温暖,轻轻巧巧的抱起小孙孙,蹭了蹭他嫩嫩的小脸:“我家草儿是想吃果粉还是想吃糊糊?是不是肚子饿了?”轻声细语的逗他说话。 柳桂香在旁边接道:“我瞅着不像是饿了,也不像是要尿,可能是想平哥儿了,刚刚小脑瓜四下看了又看,转了好几圈儿。” “二叔,二嫂子。” “哟,元九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陈老爹有些意外,笑着起身给他拿椅子。 手里还抱着草哥儿,崔元九哪里敢让二叔拿椅子:“我自己来就成,用不着这么外道,今个刚回。” “这趟回来能呆多久?”陈老爹见他说用不着外道,还真就不客气了,让他自个倒凉白开拿椅子。“眼瞅着要进腊月,今年应该用不着再出去吧?” 崔元九将大包小包搁灶屋桌上,拎了把椅子端了碗凉白开坐到了屋檐下:“大概是不会再出门,也有特殊情况,看镖局里怎么安排。”他喝了两口水,解了渴放下碗,目光柔软的看向草哥儿,冲着他笑,伸出双手:“抱抱?”带着股试探意味,也有两个月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认不认得他。 草哥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瞅了会,紧接着,他咧嘴露出个笑,扑腾着小身板想要往崔元九怀里去。 “还真让你抱,该不会还记着你吧?”陈老爹打趣了句,将草哥儿放到了他怀里:“这孩子大了点,没以前爱笑,有点认生,你这隔了两个月才回,还让你抱,一准儿是熟悉你。” 要他说,元九和平哥儿真是天生的一对,老天注定的缘份,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看。 家里来了客人,这客人没准以后还能成为自己的半个儿,陈老爹对崔元九极有好感,琢磨着得多整治两个菜。 “这么着,元九啊,你看着点草哥儿,原冬媳妇摊子上就交给你了,我去张罗午饭。” 崔元九见陈老爹往外走,忙说了句:“二叔,我买了肉买了鱼还有带肉的排骨,都在灶屋桌上搁着。” “这么丰盛?我都没看。”陈老爹转身往灶屋回:“还买了咸鱼?这咸鱼不像是镇里有的,这是什么?闻着倒挺香。”零零碎碎全是吃的,有好些他都不认得。 “帮平哥儿买的大料,还有一些我看着挺好,就买回来给平哥儿看看,用得着下回我再买。” 这话听得陈老爹打心眼里高兴:“元九费心了,成,今个中午就着你买的菜来张罗,我就不出门了。” “平哥儿今个中午不回来吃饭?”来了也有小会功夫,崔元九不见平哥儿的身影,好奇的问了句。 柳桂香笑了笑:“前阵儿家里在镇上买了个铺子,南街街尾陈记肉夹馍,平哥儿在店里忙着,一般下午才回来。” “他一个人?” “哪能呢,生意好的很呢,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柳桂香故意夸大了说,想着中午这人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存了点心思在里头,也没言明还有阿父和原秋在。 呆在崔元九怀里的草哥儿,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平哥儿这三个字,忽得突然开口:“阿爹。”这小奶音,是相当的清晰呢,比阿爷喊得清楚多了。 “这孩子,对他阿爹是念的很呢,光听着名儿就知道喊阿爹。”柳桂香有些感叹:“巧妞儿可从没这样过。” “平哥儿把他养得特别好,搁心窝里放着,草哥儿自然是知道的。” 说了会子话,崔元九将草哥儿放到了竹榻上,往灶屋去:“二叔。” “嗳。” “我没甚事,中午带草哥儿去趟镇里,给他办置几件衣裳鞋袜,顺便送些午饭给平哥儿如何?” 陈老爹听着愣了下:“家里牛车还在镇上。”若不是如此,他也会天天送饭菜去镇里。 “我脚程快,不碍事。” 这么惦记自家三儿子,陈老爹高兴的很:“正好今个午饭丰盛,让他们父子三个也吃点好的,别看镇里店子小,生意特别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中午都没精神搞午饭,就是随便凑和着吃。” “元九要往镇里送午饭?还是借个牛车去吧,他们不知道咱们会送午饭过去,说不准会在外头吃。”柳桂香提醒了句:“元九帮着看看孩子和摊子,我去借个牛车,很快的。” 崔元九来到摊子前:“麻烦二嫂子。” “快别说麻烦,我还得谢谢你帮着送午饭给阿父他们。” 柳桂香借了牛车回来,就直接往灶屋给阿爹帮忙。 穿成农家哥儿_70 崔元九在外面,守着摊子看着两个孩子。 午饭弄好后,崔元九吃完饭,也没多耽搁,带着打包好的午饭驾着牛车往镇里去。 他单手抱着草哥儿,竟也把牛车驶得稳稳当当。 镇里陈记铺子,陈玉平正和阿父阿弟商量着,今个中午吃什么,人太累,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怎么好。 “也没什么可吃的。”陈原秋对外面的吃食不太感兴趣,还是三哥做得好吃,再不济,阿爹手艺也不错,在外面吃,总不太得劲。 “总得吃点儿,阿父你呢?” 陈老汉喝了口浓茶:“我啃馒头就行,切点卤肉配着,比外面买的饭菜吃起来要香。” 父子俩一个脾性,陈玉平想了想道:“从明儿起,咱们在店里张罗午饭,有锅灶有柴禾,也方便的很。” “我看行,三哥用不着太费劲,随便搞点面疙瘩啊烙饼子什么的都成。”陈原秋喜滋滋地说着。 “我瞧着行。” 崔元九抱着草哥儿下了牛车,才走到铺子门口,怀里老老实实的草哥儿,就一点儿都不老实了,扑腾着小身板,嘴里兴奋的喊:“阿爹。”小奶音那叫一个响亮哟。 陈玉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向外望去,还真是自家宝贝儿子!他惊着了:“草哥儿怎么来了。”起身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乖草儿,你怎么来了?你阿爷带你来的?”说话间,才去看人,咦…… “二叔,原秋。”崔元九将午饭放到灶台上,铺子里小,连个桌子都没有。 陈老汉闻着熟悉的饭菜香,这可是老伴儿的手艺:“你陈二叔让你送午饭过来的?” “元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玉平问了句。 “今个刚回来,二叔说店里很忙,你们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正好我要带草哥儿来镇里置办些衣裳鞋袜,就送些饭菜来,天冷,得趁热吃。” 陈老汉知道自家老爹心里惦记着什么,就说了句:“平哥儿,下午不忙,你和元九带草哥儿逛逛镇子,他不晓得草哥儿该穿多大的衣裳鞋袜,再说,草哥儿念着你。” “草哥儿有新衣裳穿了,高不高兴啊?”陈玉平逗着宝贝儿子,怎么看自家儿子都是最最好看的。 关于崔元九给草哥儿给衣裳鞋袜,给陈家捎带吃食物什,陈家人有自己的想法,确实存着想让平哥儿和他成伴儿的心态,最重要的是,崔元九自己想报恩,他清清楚楚的说过,对陈家好,对草哥儿好,希望陈家不要拒绝,草哥儿的阿爷是他的师傅,对他恩重如山,如今师傅去了,只留下草哥儿,他更得搁心头上放着。 有整整一个下午在,逛街这事,不慌不忙。 陈玉平抱着草哥儿,崔元九走在他身边,远远看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上回你说想要的大料,我买着了,还有不少我觉得可能有用,也买了些回来,你看看,若是用得着,下回我遇着了就多买点,都是镇里或县城少见的。”崔元九有心想和平哥儿亲近,很是主动的说话。 他不傻,看的出来陈家俩老也是希望他能和平哥儿成亲。 陈玉平笑着问:“你这回去了哪?仔细跟我说说。” “这回没走太远,去的是遥城,就在秀城的隔壁,遥城与秀城却是大不相同,遥城很杂,是个江湖气息特别浓郁的地方,住在遥城里的人,多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从吃的到穿的到人,都各有各的独特,这是个特别热闹的地方。” 崔元九缓缓地道出在遥城的经历,远是不太远,路上没怎么耽搁,仅用了十天左右就到了遥城。这趟镖之所以用了近两个月,是在遥城呆了一个多月,好在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 边逛边说话,不大的镇子,愣是让陈玉平和崔元九逛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草哥儿都睡着了,回到店里时他刚睡醒,睁开眼就看到了阿爹,草哥儿显然很高兴,咧着嘴直乐,笑得哟像得小太阳。 人回来了,陈老汉带着小儿子将铺子关了,其实早半个时辰前就该关门,吃食都卖完了,不过,三儿子和崔元九没回来。 有两辆牛车,陈老汉带着小儿子管着自家的牛车,陈玉平和崔元九带着草哥儿管着借来的牛车。 两辆牛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出镇子往苦竹村去。 陈老汉回到家里,寻着没人注意,凑到了老伴身边,将平哥儿和崔家小伙在镇里逛了一个多时辰的事说给老伴听,让他高兴高兴。 陈老爹果真是高兴的很,将将要进傍晚,得开始张罗晚饭时,他把三儿子拉到了屋后,说是去菜地里摘菜,其实是有事想问问三儿子,看他是什么意思。 “平哥儿,你看崔元九怎么样?你要觉得成,今个晚上啊,就留他在家里住着,反正他也没个家,还搁深山里住着,瞧着怪可怜。”陈老爹说着,又道:“你也别觉得我心急,留他在家里住倒不是为着别的,是为了能更好的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 陈玉平笑了,他不是女子,虽说他是个哥儿,在他心里,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男的,和汉子没什么两样,名声不名声的他不在乎:“就留他住着,二哥以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还能住人。明儿开始,就让他随我去镇里,让阿父留在家里。” “你心里有主意就成,旁人问起,便说是咱们请来的帮工。” 吃过晚饭,天色稍暗。 冬日里昼短夜长,天黑得快。 穿成农家哥儿_71 崔元九准备离开陈家,陈老爹笑着说:“眼下是冬天,你住在深山里多有不方便,正好家里还有空屋子,若是愿意,就留下来住着,近来家里忙,也缺个人手。” 崔元九没急着回答,他往平哥儿的方向看去,带着迟疑和犹豫。 “想留下来就留下来。”陈玉平张嘴来了句。 崔元九笑了,笑得一脸灿烂:“那就多有叨扰了。”眉角眼梢都透着股喜色。 “成,我去收拾屋子。”陈老爹乐呵呵的往外走,心里头惦记的一桩事,八字快成一撇了,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可以更新了,我试着发一章看看 明天早上六点有双更~ 第37章 家里多了个人手,这人干活还贼拉利索,做事沉稳靠谱有条理,整个陈家明显见轻松了些。 连陈原秋都感叹着:“九哥看着话少沉默寡言,做起生意来,瞧着比我还见老道熟练。” “元九常年跟着镖局走南闯北,你连县城都没出去,当然没得比。”陈老汉怼了句,吧嗒口旱烟:“多学着点,想啥就问出来,我看元九性子好,能得他一半稳重,你一准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阿父,我也觉得九哥很厉害,我还想跟他学学拳脚,可惜,年纪大了也没甚闲功夫,倒是以后我有孩子了,可以搁九哥跟前放着,打小就学,身强体壮。” 陈老汉瞅了眼美滋滋地小儿子:“你倒是真会想。”这主意不错,先搁心头记着。 “家里卤猪肠卖得真好,镇上铺子里也卖的话,生意肯定好。”崔元九在店里呆了两天,觉得卤猪肠只在家里摊子上卖有点可惜:“猪肠得了窍门,清洗起来也不太费事,再不济,还能往村里请个人帮着专门清洗,手把手的教,给几文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一两百文,总得来说比做绣活纳鞋底要强,还不伤眼睛,一天也就忙活一两个时辰。” 陈玉平告诉他:“我也想过在镇上卖卤猪肠,主要是,猪肠太少。” 猪肠太少。崔元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琢磨了下:“这事好解决,找村里的二山子和树娃,这两人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事,十里八乡却是熟悉的很,让他们帮着收猪肠,十副猪肠给两文钱。如果他们愿意接清洗猪肠这事,就更好办了,收十副猪肠加清洗给五文钱,隔三差五的奖励他们点吃的,或是留他们吃个晚饭。” “这靠谱吗?” “交给我来办,绝对靠谱。”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崔元九出了家门。 陈老爹随口问:“他去干什么?”在陈家住了三天,难得见他出去,屋里屋外他总能找着事情做,更别说在镇上店里,小儿子说也是个干活利索。 “可能是去找二山子和树娃。” “找这两混子干什么?”陈老汉有点好奇。 陈玉平把今个崔元九说得事,给细细道了出来:“我觉得有点悬,不过,他说肯定能行,如果能行,确实是个好法子。” “他这脑瓜转得快,灵活!”陈老汉夸了句,难得他这般高兴的夸人。 陈老爹也笑了:“平哥儿啊,我瞧着元九是个顶好的孩子,你要是中意,就别拖太久,有些话,早说出来比较好。” “对,三哥这么好的汉子,你别放跑了啊!” 陈玉平被他们说着,想笑又有些莫名的脸皮子发热,低头逗草哥儿不说话了。 没多久崔元九就回来了。 天色完全暗透,起了夜风很见寒凉。 陈家人并没有睡,都在堂屋坐着,烧了盆炭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怎么样?”陈玉平问。 崔元九笑了:“我说能成,自然是能成。” “棒!”陈玉平竖起个大拇指。 “能要点奖励吗?”崔元九仿佛不知道屋里还有其余人坐着,言语间带了点亲昵的寻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 崔元九看着他,眼睛里像是落了星光,陈玉平却觉得,这娃儿眼神像是带了个勾子,勾得他心神有点飘。 穿成农家哥儿_72 “听原秋说,平哥儿做得灌汤包特别好吃,咱们明儿晚上吃灌汤包怎么样?” “行。” 陈老爹话里带着调侃:“我也是好久没有吃灌汤包,沾了元九的福,又能尝上一回新鲜。” “我念了几回,三哥都说太麻烦不愿意做。”陈原秋嘀咕着,笑得蔫坏蔫坏。 陈玉平瞥了眼瞎起哄的阿弟:“你如果能做成一桩事,我也许你个奖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这可不成,我脑瓜没九哥灵活。” “出息!”陈老汉翻了个白眼。 一家子乐乐呵呵的有说有聊,夜有些深,这才熄了炭火,各自回屋睡觉。 崔元九端着油灯,陈玉平抱着熟睡的草哥儿走在他身边。 两人睡的屋子左右相邻。 陈玉平给草哥儿解了衣裳,站在床边弯着腰,将人小心翼翼往床里放。 崔元九凑近了些,也弯着腰往床内看:“草哥儿睡得真香。”似是怕扰醒睡着的奶娃儿,嗓音压得极低,特别的见低沉,平白添了股说不出的暧昧。 “他睡觉乖的很。”陈玉平心头微颤,这把嗓子也是得老天钟爱,有点要人命:“你去睡吧。” 崔元九没走,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坐到了床尾:“你困吗?” “怎么?还想说上半宿话?”话里带着笑意。 “就是想坐会儿,少有与你这般安安静静的处着。”崔元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眼神儿敞亮。 陈玉平觉得他的眼神一点都不敞亮,倒像把勾子,直愣愣地瞅着他,都不带眨眼:“我比你大好几岁。” “也没大多少,算不得什么。”崔元九一点都不在意:“我中意你这个人,和年纪没什么关系。” “我不觉得你中意我,更多的……”陈玉平瞅了眼睡得呼香呼香的宝贝儿子,眼里有着柔软的笑意,连声音都温暖了许多:“是为着草哥儿吧。” “我不否认这是个重要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在我懂事后,我心里就有了决定,一定要找个自己中意的人成亲,苦也好累也罢,得是我喜欢他,心里有他,而不是为着成亲而成亲凑和着过日子。” “我阿父和阿爹就是没有感情,到了年纪,逢着人上门探话,挑了个以为最合适的,成了亲有了家生了我。” “平哥儿你很好,没有草哥儿或许我遇不到你,我可能很久以后才会成亲,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成亲。草哥儿能被你捡到,被你收养,是他的福气,能遇见你,也是我的福气。” 崔元九走了,回了自个屋里。 没了油灯昏暗的橘光,屋里黑漆漆的,陈玉平很累,却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回想着崔元九说得话。 他很理智,也很清楚,崔元九说了这么多,还是被他说中了,目前来看,好感有,爱情可能还在发芽中。 这人呐,原生家庭不太好,受到的影响颇大,陈家氛围好,亲人和睦相处团结友爱,处处透着温馨和幸福,崔元九被原生家庭伤得太深,冷不丁的遇到陈家,可不就像老鼠掉进蜜罐里头,舍得出来才怪! 安静的床内,忽得响起一道冷哼声。 陈玉平哼完又笑了起来。舍不得出来就别出来了,旁的不说,这人,确实是个好人,为人敞亮不耍心眼难得的坦诚,长得好身材好会干活脑子聪明,性情也好说话做事有条理有章法,和原生家庭断了关系,还真是不错的一小伙子。 他总要成亲,找别人还不如找崔元九。 至于爱情,有了好感,日久生情还远吗? 想通透了陈玉平泛起了阵阵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眼看就要被周公拉着下棋。 一声砰响,打破了这安静的夜。 紧接着,就是道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陈玉平赶紧掀开被子,想着往外去,才下床,记起床内睡着草哥儿。他不能走,这明显是家里遭了贼。 “原秋阿父阿爹遭贼了,家里遭贼了!”人不能走,他就张嘴喊,想起油灯还在屋里,摸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元九怎么样?人抓住了吗?” “人呢?在哪?平哥儿你没事吧?你别出来,看好草哥儿。”陈老爹端着油灯站在屋外,朝着三儿子的屋喊了句:“元九,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陈老汉紧跟在老伴身后,手里握着根拳头粗的老树棍子:“人呢?” “我呸!竟然偷到咱们家来了,打不死他丫的。”陈原秋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穿成农家哥儿_73 屋里很乱,碎了两个坛子,幸好只是小坛子,椅子柜子被翻倒在地。 这是陈玉春住的屋,他现在很少在陈家住,他的屋子就被收拾收拾放着这些坛子,灶屋太小,搁不下这么多大小坛子。 崔元九站在门口,满脸冷霜,眼神阴寒刺骨:“我断了他一只胳膊,往他腿上踹了脚狠的,只要他敢出现在人前,找出来不难。”顿了顿,又道:“不是一个人,有同伙,最少有三个人,否则跑不掉。” “到了年底,什么缺德玩意儿都冒了出来。”陈老爹骂了两句,打扫起地上的碎坛子:“你人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 “没有,他们伤不到我。”崔元九扶起被翻倒的椅子和柜子。 陈原秋见没什么,扔了手里的棍子,帮着阿爹收拾着。 陈老汉拧紧着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玉平还是没忍住,把草哥儿抱着,走进了屋里:“跑了?” “嗯。”崔元九握紧拳头,觉得有些丢脸,亏他还是跑镖的,竟然让贼子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人没事就好。”陈玉平安抚着:“幸好你在家里,要不然,今个可能会损失更多。” 陈老汉沉声接了句:“确实啊,多亏了有元九在。” 大半夜,寒气重,也没多说什么,马马虎虎的收拾了通屋子,就先各自回屋去了。 陈原冬大清早的就过来了,昨儿他听到动静,想过去老屋又怕家里的妻儿没人照看,琢磨着有崔元九在,应当不成什么事。 “是不是遭了贼?” “对,还不晓得是哪伙人,元九断了一只胳膊打伤了一条腿,说是同一个人,他要躲着不出来,还真不好找。” “近日多多留意着。” 下午二山子和树娃过来了,拎着在十里八乡收来的猪肠。 这个时辰,陈玉平他们几个也刚从镇里回来。 来陈家做了几天的事,二山子和树娃一叠声儿的打着招呼,笑笑嘻嘻的。 “今个多收了两副猪肠,平哥儿可得把这多余的猪肠给记着,回头攒满十副又是五文钱。”他们收猪肠也洗猪肠,十副五文钱,这事儿臭是臭了点也累,学了窍门倒也不算辛苦,总比在镇上做苦力短工强。 “记得清清楚楚,放心吧。”陈玉平翻了下本子:“明儿再多收一副,就能凑满十副猪肠。” “又可以多个五文钱,尝一尝卤肉馍的滋味儿。” 崔元九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想尝卤肉馍,不用花钱,有个事让你们做,接不接?” “九哥,你说。”嘻皮笑脸的二山子和树娃在崔元九跟前,完全没有吊儿郎当的样,老实的像个乖娃儿。 “昨儿晚上家里遭了贼,应该是三个人,其中一个被我打断了胳膊还打伤了腿,你们往十里八乡跑,多注意点,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过来告诉我,只要是有用的消息,就奖你们卤肉馍,要是能直接揪出人,连续五天每天两个卤肉馍,干不干?”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活腻了不成!干,怎么不干,九哥尽管放心,我俩啊,一准儿留意着。” 说了通话,二山子和树娃拎着收来的猪肠,蹲屋后井边吭哧吭哧洗猪肠。 陈玉平眉开眼笑的看着崔元九,伸手轻轻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脑瓜,确实转得快。”言语间,有点儿亲昵。 “你不怪我擅自作主?” “这算什么?”陈玉平挑眉:“挺好的。” 崔元九还是解释了句:“见到二山子和树娃,我才想到这主意,觉得你会答应,便直接说了。” “还要我夸你?又想要奖励?” “是啊。”崔元九瞧着周边没人,胆子有点大,凑近了些,小声地说:“也想平哥儿亲亲我的额头,我羡慕草哥儿很久了。”他眨了下眼睛,露出个灿烂的笑。 陈玉平被他的笑闪花了眼,心怦怦跳得有点厉害,亲亲是没有亲亲,伸出食指稍稍用了点力,点了下他的额头:“奖励你吃灌汤包可以有。” 崔元九有点失望,过了会,他问:“下回有没有?” “等有了下回再说。”陈玉平丢下一句,双手放在背后悠悠闲闲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越来越帅的铁锅扔了1个地雷 么啾o( ̄ε ̄*) 穿成农家哥儿_74 第38章 俗话有云: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这天,陈玉平没有去镇上的铺子里,崔元九也没有去,他俩留在家里捣鼓着腊八粥,张罗着过节的琐碎。 陈老爹和陈老汉带着小儿子往镇里去,卤肉是昨儿晚上就卤入了味,饼子容易做没什么太多的技巧,陈老爹完全支应得住,店里剩下的吃食,全都是提前做好,因此,便是陈玉平不去铺子里,这铺子啊,生意依旧很红火。 腊八粥的做法多种多样,陈玉平挑着家里人的喜好来,放的全是自家地里出的食材,又往镇上买了三两样。 天蒙蒙亮时,便起床张罗着,待将将要进辰时,浓郁的粥香弥漫整个陈家,随着风往村子里飘。 前来买吃食的乡亲村邻,有人问:“平哥儿,你家的腊八粥卖不卖?” “不卖,可以来换。”腊八这天,谁家收到的粥多,就证明这家人缘好来年肯定红红火火,是个特别吉祥的兆头。陈玉平特意煮了满满一大锅粥,想着该有不少人来送粥,别人送了粥来,陈家也得还一碗粥回去,这叫有来有往。 柳桂香就笑:“平哥儿,有你这话,我看呐,咱们家里今个儿可就要热闹了。” “热闹好,就怕不热闹。” 说着话,就有人端着碗粥过来了。 “平哥儿,我家熬的腊八粥,虽不如你熬出来的香,也是放足了料,你给尝尝。” 陈玉平笑着夸了句:“这粥一看就香,熬得很有火候,浓稠的很,味道肯定也很好。”把粥倒进自家的碗里,麻溜儿的清洗好碗,盛了满满一碗自家的粥:“也尝尝我熬的腊八粥。” “平哥儿的手艺自是不用说,家里人都有口福了。”端着粥碗喜滋滋地走了。 才送着人出门,还没来的及进灶屋,就听见有人喊:“平哥儿,我来送腊八粥了!”那声音兴奋得哟,像是在又蹦又跳的走着路说着话般,很显活泼。 是本家堂伯的小儿子。 “你可悠着点,别撒了粥。”陈玉平逗他,招呼着他进屋。 “平哥儿,我阿娘大清早起来煮得粥,很好吃。”他把粥碗放灶台上,嘿嘿嘿地笑。 陈玉平自是又夸了句,然后拿出只碗倒了粥,又把碗洗干净,盛满自家熬的腊八粥。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送腊八粥的比摊子上的生意还要见热闹。 有时候人多了,来了好几波,崔元九就喊来二嫂子守摊看孩子,他进灶屋帮衬着。 后来家里碗不够,只好洗了只大海碗,把差不多的粥倒进一个碗里。 “我还想着要不要送些碗过来呢。”柳桂香笑得眉眼弯弯:“都在馋平哥儿的好手艺。” 崔元九接了句:“今个灶屋这么热闹,明年日子肯定红火。” “还是我想的周到,早有准备,一大锅粥就剩个锅底了,这都午时了,应该没人过来,我得张罗午饭。”陈玉平看着各种各样的粥碗:“今个咱们得喝一天粥,烧两个菜配着。” 陈玉春是下午过来的,手里拎着只篮子,里头放了碗粥,一盘腊八粥。 他牵着大壮,张志为抱着安哥儿。 “今个是阿父阿爹在镇里?”陈玉春没看见阿父阿爹,有点意外:“本来想着上午过来,上午家里事多,走不开。” 安哥儿见着在竹榻上玩耍的草哥儿和巧妞儿,有点小兴奋,吭哧吭哧的爬了过去,三个小娃儿咯咯咯的笑着闹成一个团。 陈玉平端了茶出来:“来了正好,我还想着一会去趟大哥家,晚上一道吃个饭,也没甚好吃的,今个腊八,咱们就喝腊八粥,我再烧几个菜,一家子热闹热闹。” 张志为没说话看了眼陈玉春。 “家里忙得脚不沾地,还得费心思张罗晚饭,我看呐,随便烧两个菜就成,又不是旁人,全是自家人。” 陈玉平听着大哥的话,还以为他不愿意,不料,话一下又拐了个弯,顿时笑了:“能费什么心思,家里有什么我就张罗什么。” 没多久,陈老汉陈老爹陈原秋三个回来了,老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瞧着时辰差不多,陈玉平进灶屋着手晚饭的琐碎事,陈老爹和柳桂香纷纷起身帮衬着,陈玉春想进灶屋被拦了在外头,让他看好四个孩子就成。 “孩子有原冬元九他们在,用不着我看着。” 穿成农家哥儿_75 “哪里用不着,灶屋有了三个人,你进来就成添乱了。”陈老爹说话直,说完,又怕大儿子想太多:“要不然,你到菜地里看看,摘些青蔬回来。” “行,我去看看。” 陈玉春往菜地去,才进菜园子,就见丈夫跟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看着孩子去。” “你忘了,咱们今晚上老屋吃饭?”张志为翁声翁的说着,帮着一道摘菜。 陈玉春就是记得,才留在陈家吃饭:“你要回老屋吃饭,你现在回去还来的及。”他回去,张罗晚饭这事又得落他身上。 “你不回,我不回。” 陈玉春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拎着菜篮子往外走。 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天色有些暗,看不清脚下的路。 陈老汉套了个牛车:“我送你们回去。” 虽说一个村,也是有点距离,不念大人也得为两孩子想想。 “其实看得清路。”陈玉春牵紧大儿子,坐到了牛车上。 陈老爹站在屋檐下:“眼下冬闲,没甚事儿,带着孩子常回来,一个村的,又不远。”他念叨着。 “阿爹进屋吧,外头冷。” 牛车缓缓地走着,路上静悄悄,家家户户都点着油灯,能看见星星点点的橘黄色光晕,依稀可听见种种说话声,有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也有孩童嘻闹大人斥骂,甭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俱都是热闹场景,弥漫着浓浓的热乎劲儿。 陈玉春抱紧大儿子,忽得有些眼眶泛涩。 当初听了阿父阿爹的话,再等等,不着急成亲,又或者,建新屋时坚持要紧挨着陈家,这日子啊,是不是就更轻松些? 牛车停在张家屋门口。 见大儿子要下牛车,陈老汉闷着声开口:“急什么,等着,等志为点了灯油再下车。” “我去点油灯。”张志为把睡着的安哥儿递给陈玉春。 屋里很快燃起一道昏暗的光亮。 “阿父进来坐会?” 陈老汉瞧着站在屋檐下说话的张志为,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多走几步路是不是要断腿?搁牛车跟前来,春哥儿带着两孩子还在牛车上坐着没看见?” 张志为干巴巴的笑了笑,这下是见机灵了点,还知道伸手牵住大儿子,油灯也往春哥儿跟前照着。 等他们一家四口进了屋,陈老汉才道:“我回去了。” 腊月初十这天,半夜下起了小雪,寒冷的气温又添了几分冰霜。 陈玉平迷迷糊糊的似醒未醒,耳边是细细碎碎的漱漱声,不像是下雨,他隐约有点感觉,八成是下雪了。 尚还在睡梦中的脑子,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老舍写的:漱漱的小雪居然把地上盖白了。 他想,明天起来时,这个世界会不会银装素裹。 陈老爹觉得天又变冷了,他摸黑从床上爬起来,麻溜儿的穿好衣裳:“这天,是不是又冷了?” “兴许是下雪了。”陈老汉瞅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公鸡将将打鸣,冬日的天气,这时辰离天亮还早的很。 “下雪了?”陈老爹惊呼着,小跑着往外去,打开屋门的瞬间,一股子寒风夹着细雪扑面迎来,冻得他狠狠的哆嗦了下:“还真是下雪了,我得上平哥儿屋里看看,也不知道被子够不够厚实。” 屋里看着黑,适合了屋外,还是能稍稍见点天光。 陈老爹沿着墙角,轻手轻脚的推门进了三儿子屋里,来到床边,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还好,父子俩睡得喷香,被子掖得紧紧实实,该是没什么问题,他又轻手轻脚了出了屋。 “今个让平哥儿他们留在家里怎么样?”陈老爹和老伴商量着:“天太冷,咱们俩口子去镇上,左右也支应得住。” 陈老汉点点头:“老幺得带上。” “他年轻,火气旺,用不着担心,我去喊他起床。” 哪怕是冬日里,下着雪的天气,差不多的时辰里,陈玉平也还是醒了,近一个多月都是这时辰醒来,算是成了习惯。 穿成农家哥儿_76 外头有了蒙蒙天光,瞧着像是从前几天要见亮堂些。 草哥儿还没醒,小脸儿睡得红扑扑,陈玉平看了会儿,亲了亲他的额头,穿戴好衣裳出了屋。 果然是下雪了。 陈玉平还以为昨儿晚上做了梦,没想到,还真是听见了点动静。 “平哥儿。”崔元九笑着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看着白茫茫的世界:“下雪了。” “今个初十,也该下雪了。” 崔元九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儿柔软透着暖意:“腊月初十,和平哥儿看了场雪。” “这就叫看了场雪?” “嗯,和平哥儿一起看下雪,第一次。” 陈玉平见他说得认真,倒也熄了打趣的心思。这人,有时候看着很沉稳老道,有时候又特别简单纯粹,像个孩子般。 “你们不冷吗?”陈原秋好奇的问,他边哈气边搓着手,还跺了跺脚:“我觉得好冷。” 陈玉平翻了个白眼,又觉得特别好笑,明亮的双眼如月芽儿般弯着。 他进了灶屋。 崔元九走到陈原秋跟前停下,沉默了会,说:“可能是你只有一个人,才会觉得冷。” “?????”满脸问号的陈原秋在原地懵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这话是啥意思。 陈老爹对着三儿子说:“怎么就起来了?草哥儿没醒?你不在身边,他很快会醒的。对了,今个就由我和阿父往镇里去,你们留在家里守着摊子。” “用不着,阿父和阿爹留在家里,我和元九去铺子里。”陈玉平洗漱好,喝了碗温开水:“我去看看草哥儿。” 草哥儿醒了,见只有他在床上,也不哭也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胖乎乎的小胳膊依旧藏在温暖的被窝里,连个小指头都没有露出来,小模样乖巧的哟,陈玉平看在眼里,一颗心又暖又软,就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送给他的草哥儿。 “阿爹。”细糯糯地小奶音。 “乖草哥儿醒啦,是不是想阿爹了?”陈玉平搓了搓手,双手有了暖气,这才伸出被窝里,熟练的给儿子穿衣裳。 “你不在,我就知道他也会醒来。”陈老爹打了盆温水给小孙孙擦脸擦小手:“被子够不够厚实?这天呐,下了雪会越来越冷,要不要再添厚些?” “够了,太厚盖着不舒服,已经很热乎了。” 崔元九揉了下草哥儿的小脑瓜:“小脸儿还泛着红,手脚也暖和的很。” 草哥儿对他已经很习惯了,只不过不知道要怎么喊,陈家人没教,崔元九自个也没教,草哥儿就冲着他笑,咧着嘴儿,眉眼弯弯。 每天陈玉平他们出门时,被阿爷抱着的草哥儿,总会眼巴巴的看着。 “阿爹,进屋去吧。”陈玉平低头亲了下草哥儿的额头:“下午就回来了。” “外面有风,还下着雪,把草哥儿抱进来。”陈老汉站在门口,随时要关门的样子。 陈老爹道:“走吧走吧。”抱着小孙孙进了灶屋。 “明年草哥儿大了些,咱们就可以带着他到铺子里去。”小娃儿越大越会表达自己的依赖和眷恋,陈玉平觉得,他是越来越爱草哥儿了,这就是他的心肝肺。 “是可以带着他,就是铺子有点小,他只能靠墙坐着。” 陈玉平觉得这不是问题:“到时候再看看,说不准会换个大铺子,买铺子的钱还是足够的。” 陈原秋安安静静的当背景,老老实实的赶牛车。 阿父和阿爹说,三哥和九哥说话时,他管住点嘴巴,能不开口就别开口,省得破坏气氛。 简直心累,心酸,孤独。 下雪天,街上行人少,队伍也排不起来,实在太冷了。 铺子里的生意倒是不受影响,饼子才出烤炉,就会很快被卖掉。 “整个南街放眼望去,也就你家铺子没受下雪的影响。”隔壁店里的老板,一脸的羡慕。 陈原秋笑笑嘻嘻地道:“我三哥手艺好,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民以食为天。” 穿成农家哥儿_77 “还真是这么个理。”老板蔫蔫儿的说着,又回了自家店里。 热闹是隔壁的热闹,他啊,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唉! 午时过半,店里的吃食都卖完了。 陈玉平提着意见:“索性回家吃午饭?”晚是晚了点,也总比在店里张罗强。 “我没问题。”陈原秋抢先回答。 崔元九对着平哥儿笑,俊朗的眉眼温暖而柔软:“咱们回家吃也好。” 话说的平平无奇,却有种莫名的撩,陈玉平心尖狠狠的抖了下,仿佛被电流小小的刺了下,有点痛也有点儿痒。 第39章 牛车缓缓慢慢驶进苦竹村,晃晃悠悠停在了陈家屋门前。 车上的人还没来的及跳下牛车,留了条缝儿的灶屋屋门从里被打开,是村长,身后跟着陈老爹,俩人正在说着话。 “还以为是阿爹知道咱们回来了,正想着,阿爹的耳朵甚时候这么灵敏。”陈原秋笑笑嘻嘻地逗着趣儿:“咱们也没闹什么动静,这是赶了个巧。”又冲着村长打了声招呼。 村长乐呵呵地笑:“今天瞅着像是回来的早些,下雪天,生意还要更好不成?” “吃食做得少,不及前几天的份量,卖得也就快了些。” 灶屋里,许是听到了陈玉平的说话声,昏昏欲睡的草哥儿瞬间见了精神,扭着小身板冲着门口呜咿呜咿的喊,扑腾着胖嘟嘟的小胳膊,时不时的喊句阿爹,阿爹两个字吐字特别清楚,软糯糯仿佛透了股甜甜地奶味儿。 “草哥儿念着你,快些进屋去。”陈老爹没让三儿子拿牛车上放的杂物。 陈原秋左右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已经到了屋门口,用腿推开屋门:“三哥,快进来,草哥儿伸长着脖子等你呢。”说完,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咱草哥儿这小模样可真好玩。” 陈玉平刚走进灶屋,草哥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就亮了:“阿爹!” “乖崽儿。”瞅着宝贝儿子的稀罕劲儿,陈玉平三步并两步跑到了火塘前,张开双手,一把将人往怀里抱,亲昵的蹭着他的小脸儿,肉乎乎地,又嫩又滑:“乖崽儿。” “天冷,巧妞儿没过来,他没伴。”陈老汉在火塘旁窝着也挺无聊,草哥儿有三儿子抱着,他起身往外走,去瞧瞧阿牛。 陈老爹随口问了句:“吃午饭没?” “还没。”陈原秋嘴快的应了句。 “元九想吃什么?” 陈原秋看了眼身后的崔元九,又看了眼阿爹,有点懵。不是应该问他吗? “我都行。”崔元九笑着回道,眉眼柔软的看向正在逗草哥儿耍的陈玉平:“平哥儿想吃什么?” “不用太费劲儿,家里还有卤子,整点儿打卤面怎么样?” 陈原秋兴奋的直点头:“可以可以,阿爹,多给我下点面。” “憨吃。”阿老爹笑着卷起袖子,拿出面粉揉面团。 镇里铺子生意没受下雪的影响,家里的小摊子却不行,都搁自家屋里火塘旁窝着,村里小道上难见人影儿。 也就是福哥儿,一家子的心肝宝贝,想吃肉夹馍,村长没的办法只好出来买。 “幸好摊子上没留多少,上午都没怎么卖,看看下午,卖不完,咱们晚饭就凑和着吃,你们觉得呢?”陈老爹抱着草哥儿,絮絮叨叨的拉家常。 打卤面很香,卤子肉香浓郁,面条劲道爽口。 陈原秋呼哧呼哧埋头吃得认真。 陈老汉推门走了进来,带了股寒风:“雪停了。” “下午不下雪,摊子上的吃食应该能卖完。”陈玉平琢磨着:“今个本来就没准备多少,卖不完也没关系,依阿爹说的,晚上凑和着吃,弄个火锅怎么样?冬天吃火锅最安逸,把大哥二哥他们都喊上,也有些日子没一道儿吃饭。” “鱼火锅?”想起鱼火锅的滋味儿,崔元九还真有点馋。 穿成农家哥儿_78 陈老爹道:“家里还有两根大骨头打算今个晚上炖汤,你三大爷特意留了点肉在上面,知道你爱这口。” “杀只鸡并着两根大骨头吊高汤,鱼片成片烫着吃。”说完,陈玉平才想起:“家里没鱼吧?” 陈老汉接了句:“这简单,我上村里买两条。” “正好,你去趟春哥儿家,让他别张罗晚饭。”顿了顿,陈老爹添了句:“还是赶个牛车,这下雪天,孩子太遭罪。” “成,我赶个牛车去。” 吸溜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汁,陈原秋搁了碗筷,喜滋滋地起身:“我去趟二哥家。” 一蹦三尺高,嘴里碎碎念吃火锅喽吃火锅喽,笑得哟,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处。 “没个正经样。”陈老爹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崔元九的身上,真是越看越满意,自家老幺若有元九一半稳重,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吃饱没?”眉眼慈祥,温声问。 崔元九将陈原秋的碗筷也一并收着,搁到了灶台上:“吃得很饱,二叔的打卤面做得真好吃。” “二哥,二嫂。” 柳桂香笑吟吟地说话:“原秋今个回来的早,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了,才吃完午饭。二嫂,阿爹说让你别张罗晚饭,今个一道上老屋吃,三哥准备弄个火锅。” “吃火锅呢?”柳桂香顿时喜上眉梢:“成!” 陈老汉手里抱着安哥儿,张志为抱着大壮,陈玉春手里拎着两条鱼。 他们才进屋没多久,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也来了老屋,拎了条鱼还有一条五花肉。 最高兴的就是草哥儿,一下来了三个小伙伴儿,四个小娃娃都窝在竹榻里,开开心心的闹成一团。 冬日里的竹榻,自是铺了厚厚地被褥,温暖舒适。 陈玉平见时辰差不多,张罗着炖高汤,崔元九刀功好,片鱼片肉片,柳桂香和陈玉春就拾掇着青蔬,该洗洗该切切。 陈原秋没事可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竹榻旁,看四个小娃儿玩耍,也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其他人,也没闲着,剥苞米粒修破箩筐等,农家小户总有些琐碎可忙。 停了雪,生意果然好了些,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买吃的。 炖的高汤一点点的飘出香味。 “张罗晚饭呢?这是准备吃什么?味儿怪香,炖着鸡汤?”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一团和气:“准备吃个烫锅子。” “平哥儿手艺好,今儿晚上这烫锅子一准儿好吃。”说话的乡亲竖了竖大拇指:“我琢磨着,连沈记酒楼的烫锅子都比不得平哥儿的好手艺,你们是有口福啊!”言语间羡慕的很。 类似闲话唠磕可不止一人,前来买吃食的村邻乡亲,十有九个会说上两句,无不是羡慕陈家人今个晚上的烫锅子。 冬天吃涮锅,围在温暖的火炉旁,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光想想就安逸满足啊!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又开始飘起小朵小朵的雪花,寒风愈发凛冽。 “应该没人上门来买吃食,咱们收拾收拾开始吃火锅。” 今个摊子上没准备多少吃食,卖得还算可以,剩下的一点儿,正好一家子解解馋,虽说天天卖,却也没法天天吃。 人多,弄了两个锅子。 一个鲜香麻辣,一个鲜香微辣,酱碗自个调,蒜泥,香葱,芝麻油,花椒油,花生酱,辣椒面,香醋,豆酱,虾酱,腐乳……等等,好些调料,自己按口味慢慢调,调好后,浇上高汤,搅和搅和,尝上一口,那味儿香得哟,赶紧夹块薄薄的鱼肉烫熟,沾一沾酱碗,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好吃!香!满足啊! “赶紧坐下,一天天的也没少你口吃,怎么还这么馋嘴。”陈老爹真是想不透,才发现自家老幺是个十足的憨吃货。 “我要吃麻辣锅。”陈原秋边说着话边往三哥身边挤:“这锅子够劲儿!” 安哥儿和巧妞儿近来不太乖,逢着吃饭时,就闹着要大人抱,开始出牙的他们,已经知道要上桌抢食了。 陈玉春柳桂香两人左手抱人右手吃饭,动作熟练的很。 竹榻上只留下孤零零地草哥儿,草哥儿其实也馋,但他很乖,这孩子真的特别乖,他不会闹,只会眼巴巴地瞅着,然后,偶尔还会流口水,对上大人的视线,他会咧着嘴笑,笑得哟,心坎都软乎乎。 “我去抱草哥儿。”崔元九心疼草哥儿。 穿成农家哥儿_79 陈玉平也心疼宝贝儿子:“我去,我来抱就成。” 刚走到竹榻旁,草哥儿就利索的爬到了竹榻边,伸出小胳膊咯咯咯地笑着往阿爹怀里扑,小奶音甜滋滋地:“阿爹。” “乖崽儿,一会你可得乖点儿,不能伸着手去够碗筷,也不能使劲扑腾,阿爹抱不住你咱俩就摔成团会闹笑话的。”陈玉平碎碎念着,也不管草哥儿能不能听懂。 陈老爹不放心:“还是我来抱吧,我有经验。” “我也有经验。”陈老汉接了句。 “没事没事。”陈玉平笑着拒绝了:“得相信咱们草哥儿,是吧,草哥儿。”低头蹭蹭他的额头。 草哥儿咯咯地笑,笑得特别的灿烂。 崔元九问:“你想吃什么?”他夹了两块鱼肉烫熟后,放进了陈玉平的酱碗里,见他单手抱着草哥儿,压着嗓子低声调侃了句:“要不要我喂你?”眉眼的笑,透着丝丝缕缕的戏谑。 陈玉平翻了个白眼,利索的夹起酱碗里的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很嫩,几乎是入口即化,鲜香无比:“再烫点鱼肉。” “烫点土豆片。” “香菜也烫点。” “五花肉来点儿。” “萝卜,差点把萝卜给忘了。” “要不然,挨个都给你烫点?尝尝味?”崔元九笑着说话。 陈玉平点点头:“我看行。” “元九啊,你别光顾着平哥儿,自个也吃点。” 崔元九冲着陈老爹笑:“二叔,我吃着呢。” “哼!”陈老汉阴阳怪气的响起道冷哼,眼神往大女婿身上瞄了又瞄,脸黑的都快掐出黑汁来。 陈玉春脸色略略泛僵,他暗暗地拿手推了推埋头一个劲儿猛吃的丈夫。心里明白的很,阿父这是为着他动了怒气,一桌子望去,二弟媳抱着巧妞儿,二弟时不时的给她烫菜,还问累不累,要不要把巧妞儿给他抱,三弟那边更不用说,崔元九满心满眼全是他,自己压根就没吃两口,便是有点闲功夫,也是用来逗草哥儿玩,看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陈老爹本不想扫兴,寻思着,大儿子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便也懒得操这个闲心,大儿子自尊心强,眼下一大家子都在,一个弄不好,场面难免尴尬,倒不如装着没看见。 可惜老伴儿没忍住,老伴都出声了,他总不能继续装着看不见:“我说志为啊,是中午没吃饱还是怎么的?” “阿爹。”被点名的张志为,总算舍得抬起头,看了眼陈老爹,憨憨地笑着:“平哥儿手艺可真好。” “吃着很开心是吧?” 面对和颜悦色的陈老爹,张志为笑得更高兴了,用力的点点头,好一个憨头憨脑。 “志为你给大壮烫两块鱼。”陈玉春冷冷淡淡地出声。 “嗳。”张志为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鱼肉,放进微辣口的汤锅里,很快,鱼肉熟了。 鱼肉就得吃个嫩,他机灵的拿起个勺子把鱼肉舀进勺子里,往自己碗里倒了大半,剩下的他倒进了大儿子碗里,鱼肉有点碎:“吃吧。”对着大儿子笑了笑,端起碗,欢欢喜喜地吃鱼肉。 陈玉平被他的骚操作给闪瞎了眼,他真心觉得大哥夫挺了不起,也不知道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充愣,功力了得啊! “媳妇儿,你要不要吃鱼肉?” 柳桂香看了眼丈夫,她碗里分明还有鱼肉:“我也很喜欢吃,原冬你再给我烫两块,顺便烫点菇子。” “我碗里都快堆满了,你自己吃,一会我想吃什么会跟你说。”陈玉平声音不小不大。 崔元九点点头:“行,你想吃什么就喊我。”说着,他拿起柔软的帕子,给草哥儿擦了擦嘴角:“又流口水了,瞧把他馋得,眼神儿直勾勾的盯着你的碗。” “过完小年,咱们就关了镇上的铺子,家里小摊也收起来,我每天做些小娃儿们能吃的辅食,到时候安哥儿巧妞儿大壮也过来,一道儿解解馋。”陈玉平对辅食了解不多,但最基本的还是懂,不满周满的小奶娃,吃得辅食不可以放盐不可以放油,就得吃食物的原汁原味儿,得做成易消化的泥或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陈玉春扯着嘴角,笑得有点牵强:“还是平哥儿想得周到。”他低垂着眼眸,烫了点跟前的萝卜和土豆,这两样离得近,他也就只好干巴巴地烫这两样吃,其余鱼啊肉啊,说不想吃肯定是假的。 “我说大哥夫,同样都是抱孩子,我二嫂三哥都有人帮着烫菜,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你不给大哥烫菜,咱俩来换个位置,我伺候我大哥去。”吃得津津有味,两耳不闻身边事的陈原秋,这会儿倒是醒了神,说话丝毫不客气。 “大哥,我来给你烫菜,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烫菜的手艺也还行。”他笑笑嘻嘻,还真站了起来。 难堪的场面就这么被撕了个干净,一大家子的温馨和睦有点像个笑话。 陈玉春眼眶儿泛酸,心里却暖洋洋地。老幺这是给足了他脸面,至于张志为,管他死活:“我想吃的还真有不少,老幺一会儿要多多辛苦了。”家人给足了脸面,他得抬起来。 穿成农家哥儿_80 “这算什么,你可是我大哥,甭说给烫菜,回头让我把你背回家,也是二话不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小时候算是大哥一把屎一把尿给带大的,咱们得惜福是吧,哈哈哈哈。” 陈老爹笑着接了句:“这话没错,老幺还真是春哥儿一手给带大的,那会儿平哥儿也小,身子骨弱,我和你们阿父,精力有限,支应好家里家外,顾好平哥儿,完全没了余力再顾家里其它孩子,原冬原秋还真亏了有春哥儿在,原冬好些,年纪稍大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 话题不知怎地,就转到了从前的琐碎往事上。 陈原秋到底还是没能伺候大哥,张志为再怎么憨实,话说得如此透亮,他也不可能只顾埋头猛吃。 接下来,倒是很认真的给春哥儿烫菜,也没忘记大壮,伺候完大的就伺候小的,自己没吃多少,当然,之前他也吃得足够多了。 冬日里吃锅子,不用担心菜凉。 一顿晚饭,有说有笑,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还喝了点小酒,气氛很是融洽。 除了沉默地张志为,他向来话少。 “我送大哥他们回去。”陈原冬说着,又道:“我就喝了一点点酒。” 陈老汉喝得有点晕晕乎乎:“去吧去吧。” 柳桂香和陈老爹收拾着灶台,崔元九看着两个孩子,陈玉平懒洋洋地靠着墙角,他也喝了酒。 陈原秋,这傻小子已经倒下了。 许是为了奖励他今天的机灵表现,嚷嚷着要喝酒时,陈老汉和陈老爹也没说什么,还笑了笑,带了点纵容,这孩子顺着杆儿爬,多难得的机会,一喝,就给喝高了。 “……不扯了脸皮子把话说破,他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当初就和春哥儿说过,这人,就是个表面憨。”陈老爹心疼自家大儿子,又得顾着他的脸面,有好些话他也只能背地里找机会和大女婿说说。 可张志为当时应得很好,一脸他有错他会改阿爹说什么都对,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衬得像是欺负他这个老实人般,更可气的是,改明儿依旧没点改变,还是老样子,说他不好吧,搁村里放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他好吧,事事又都欠了些妥当,总觉得没用心不够体贴。 陈老汉拧紧了眉头,不太高兴:“说他干什么,扫兴。” “我觉得,这事吧,根子就在大哥身上,还得大哥自己能立起来,咱们说得再多,其实也没什么用。”陈玉平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哥夫是个厉害角色,不是说他有多强大,恰恰相反,他这性情其实挺老实,想要压住他不是件难事,主要就是脸皮厚,有人脸皮厚在表面,嘻皮笑脸吊儿郎当,这种更好应付,最怕的就是像大哥夫这样的,说他他不吭声,默默地听着承受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碰着个心软的,反而会把自己气得够呛,因为大哥夫,也不是特别的坏,他还是有优点的。 “你大哥……”陈老爹刚开了口,就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大哥啊,吃亏就吃亏在性情上,都怪我们当年没顾上他,养成了这么个性情。” 别别扭扭,看着脾气不好,说话冲,实则极容易心软,刀子嘴豆腐心,自尊心又强,恨不得事事都周全妥当,偏偏成亲时没选对人,日子总过得不如意,想使劲又使不出来,还不想麻烦陈家,藏着掖着,唉! “若找对了伴,再苦再难,俩口子往一个方向使劲,好好努力好好经营着,总能吃饱穿暖,谈不上多富裕,清平安乐总会有。春哥儿是个很能吃的孩子,我就没听他说过累,就是太要强了,我是想给他找个体贴人……”陈老爹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世事难料呐。” 成了亲,生了娃,还能怎么地。但凡张志为再坏点,春哥儿占着理,还能说说和离,各回各家各过各的,桥归桥路归路。 可惜了。 第40章 过完小年,村里的年味儿愈发浓烈,家家户户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喜庆劲儿,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乐乐呵呵一团和气。 整个苦竹村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睦。 便是碰着下雪的天,依旧挡不住人们自心底滋生出的火热。 过年了,就得红红火火的张罗起来。 陈家也一样。 陈玉平倒是没有忙活过年的琐碎,他在研究辅食,未满周岁的小奶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不是很清楚,只得慢慢来摸索着,或问问上了年纪的长辈。 今天中午是蛋黄米糊,煮熟的蛋黄一分为二,草哥儿和巧妞儿各一半,打成泥混着米糊吃。 陶罐里煮了点菜肉粥,只添了一滴香油,香软浓稠,看着是相当有食欲,至于味道,大人们肯定是吃不习惯。 “老幺。” 在屋后干活的陈原秋,头也没回的问了句:“干什么?” “给巧妞儿送辅食。” “来了来了。” “草哥儿巧妞儿今天的午饭很丰盛呐。”陈原秋有点馋:“三哥,没油没盐的辅食,你怎么也能做得这么香。”他是尝过的,真的是没什么味道,特别的清淡。 穿成农家哥儿_81 但是每次见着热腾腾香喷喷地辅食,他还是很想吃。 “你又想尝尝?” 陈原秋犹豫了下,然后,相当可耻的点了点头,咧着嘴冲着三哥笑。 陈老爹看不过眼:“惯的他,可真有出息,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跟小侄女小侄子抢食。” “阿爹,我就是尝个味儿,又不多吃。” “说不出也不怕被人笑话。”陈老爹摇着头,很是无奈。 “我堂堂正正的吃,有什么可丢人的?三哥都同意了!” 蛋黄米糊没什么好吃的,还略略有点儿腥,粘稠稠的软乎劲儿,就是一股子蛋黄米糊味。 陈原秋又尝了尝菜肉粥:“咦!”眼睛顿时就亮了,仿佛有点不敢相信,赶紧又舀了半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三哥三哥,咱们明儿早上吃菜肉粥怎么样?这粥好吃啊,特香!就是味道淡了点,咱们吃,可以放油盐,肯定好吃。” “明天早上吃菜肉粥也行。” “三哥!”陈原秋激动的一把抱住陈玉平,眼眸闪闪发亮:“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幺。”满足!感动! 日常免役阿弟的彩虹屁,陈玉平冷酷的拔开他的双手:“该给巧妞儿送辅食了,再耽搁下去,凉了又得重新热。” “我现在就去。” “二嫂。”才进院子,陈原秋就张嘴喊人。 柳桂香正在窗下坐着,就着外头的天光缝补衣裳,听见说话声,凑在窗户口道:“门后我放了把小凳子挡着,你推门时慢点。” 陈原秋端着辅食快快乐乐的进了屋里:“二嫂,三哥今天做的辅食,菜肉粥尤其好吃,很香。” “你尝过了?” “尝了点,很好吃,香的很,三哥说明天早饭就吃菜肉粥。”陈原秋喜滋滋,一点都不觉得尝小侄女的辅食有什么不对。 说得柳桂香都有点馋了,好在她忍得住。 “你走的时候去趟灶屋,灶台上放着碗咸鱼,我爹娘托人捎来的,咱镇里还没有买,尝个新鲜,说是煎着吃特别香。”说起咸鱼,柳桂香想起上回三弟做的红烧咸鱼块,刚刚还只是有点馋,现在嘛,口水都开始泛滥了。 想上老屋蹭晚饭,还想蹭明天的早饭。 “咸鱼?我看看去。” 崔元九上回也从外面带了点咸鱼回来,他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故而买得少,才吃了两回就吃完了。 咸鱼吃着咸,却是咸香咸香,煎出来的咸鱼酥脆爽口,红烧咸鱼麻辣有劲道,咸鱼蒸萝卜干其滋味儿也是好吃的没法形容,陈原秋特别喜欢,可惜镇里没的买,据说县城也少,这个啊,得靠海的地方才常见。 陈原秋端着碗咸鱼,乐陶陶的出了灶屋:“二嫂,我走了啊。” “嗳。”柳桂香应了声,一颗心抓心挠肺的泛痒。 她想吃三弟做的红烧咸鱼块,家里还留了一点点咸鱼,她知道自己手艺不出色,也就只能简单的弄个香煎咸鱼。 香煎咸鱼也好吃,却是完全没法和红烧咸鱼块相比,三弟的手艺,简直就是赛神仙呐! “阿娘,吃!”巧妞儿馋得口水滴嗒流,见阿娘不给她喂,急得她哟,伸出小胖手去扯阿娘的衣袖子,手短,扯不着,哇啦哇啦的就开始喊:“阿娘。” “来了来了。”柳桂香醒过神来,脸皮子微微发烫,有点臊得慌。 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馋吃。 都已经是当阿娘的人了,唉! 蛋黄米糊巧妞儿一口一口吃得吧唧响。 因着有两样辅食,份量不是很多,刚尝了个味,还没吃过瘾,蛋黄米糊没了。 “要,要,要,要,要。”吐字不清的小奶音,当娘的却听了个明白,换成当爹的估计不知道这娃在哇啦什么。 “还有呢,闺女哟,你急啥急。”柳桂香麻溜儿的端起菜肉粥,还真是香得很呢!奇了怪了,没油没盐的菜肉粥,怎么会这么香?看着确实好好吃的样子。 巧妞儿明显也觉得菜肉粥比蛋黄米糊好吃,小嘴儿吃得可急了。 柳桂香怕她呛着,故意喂慢了些,结果这孩子还不高兴了,哼哼唧唧要闹不闹要哭不哭。 穿成农家哥儿_82 “闺女啊,真有这么好吃呢?” 张嘴,啊呜一口,把巧妞儿给美得哟,眼睛笑成了弯月儿。 “就知道馋你阿娘。”柳桂香捏了把闺女的小胖脸:“阿娘也尝一口怎么样?” 巧妞儿哪里听得懂,她吃得高兴,小脚脚甩啊甩别提有多安逸。 “等会还要喂你吃点奶,也该差不多了。”自言自语间,柳桂香将最后半勺子菜肉粥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张着嘴等投喂的巧妞儿,懵了下,紧接着,哇哇大哭起来。 陈老爹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听:“好像是巧妞儿在哭?” “我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见着我手里端着碗,个小奶娃儿也精怪的很,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咯咯咯地笑得特开心。”陈原秋嘀咕着又道:“三哥,晚上咱们就吃红烧咸鱼块,香煎咸鱼。九哥去县城时,得跟他说声,回来时千万要记得带咸鱼,就这么点,完全不够吃,咱们镇里也买不着。” “一天到晚就惦记吃。”陈老爹有点愁。 过完年,元九又得出门,出去一趟三两个月,时间有点久呢。 他瞅了眼自家三儿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想到这茬。 以前的草哥儿,最最高兴的就是被阿爹抱在怀里,和阿爹说话亲昵的蹭脸玩耍。 现在嘛,草哥儿最喜欢的就是吃辅食。 如果是阿爹喂,草哥儿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草哥儿了。 今天中午是崔元九喂。 家里人除了陈原秋都喜欢给草哥儿喂辅食,这孩子吃饭特别乖,吧唧着小嘴儿,吃得可有劲儿了,光看着就觉得满足,眉角眼梢全是笑。 “草哥儿满了周岁,就让他自己拿勺子吃,给他买一套小碗筷。”陈玉平记得,在现代好些小奶娃儿,还没满周岁,手上有劲儿了,就会让他学着拿勺子吃饭,虽然会洒得到处都是,收拾起来忒麻烦。 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他也没了解过,反正先试试呗,看情况不对,再手把手的喂。 “你想得可真好。”陈老爹笑三儿子傻:“就算满了周岁,也还是个小奶娃,能懂什么?让他自个吃,喂到地上喂给衣服喂给桌子都有可能,就不可能喂进嘴里,到时候有你头疼。” “慢慢的教呗,先试试看,真不行再喂给他吃。” “你啊,能坚持三天,就是这个。”陈老爹竖起了大拇指。 柳桂香终究还是没有顶住馋劲,下午没啥事儿,她抱着巧妞儿过来窜门,手里拿着剩下的半碗咸鱼,还有条肉。这肉,是她特意让丈夫买回来的,想上老屋蹭晚饭,可不能光着双手去,总得有点表示才成。 草哥儿见着巧妞儿,啊啊啊的开始招呼着,热情的很。 巧妞儿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也啊啊啊的叫着。 “老幺快来接一下,快掉地上了。”柳桂香一只手有点抱不住。 陈原秋哈哈哈的笑着,把巧妞儿放到了竹榻上,满嘴胡说八道:“草哥儿和巧妞儿肯定在说,今天中午的辅食好好吃啊!尤其是菜肉粥,喷香喷香,可好吃了。” “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柳桂香笑吟吟的接了句:“巧妞儿很喜欢吃,吃完了,没了,还哭了好一会。” “草哥儿也喜欢吃。”陈玉平想着宝贝儿子的馋样,又道:“他们喜欢吃,明天还做,这个不难。” 陈老爹在旁边说道:“老幺念叨了一下午,明儿早饭也是菜肉粥,你们明儿早上带着孩子一道过来,就甭张罗早饭了,都尝尝这粥到底有多好吃。”说完,还撇了眼小儿子。 陈原秋完全不觉得羞愧,咧着嘴嘿嘿嘿地笑。 柳桂香看着陈老爹,一直觉得阿爹很好,嫁进陈家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但从未像现在这般,阿爹真的是好进了她的心坎里啊! 晚饭,陈原冬一家三口自然留在了老屋吃。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红烧咸鱼块的柳桂香,这天晚上很是兴奋,待巧妞儿睡着后,她伸手抱住了身旁的丈夫,黑暗里大着胆子亲了他一口,然后…… 陈原冬第二天哪也没去,双脚有点发软,他得养养精神,昨儿晚上媳妇真是太热情了。 晚饭过后,拾掇好屋里琐碎,洗澡的洗澡泡脚的泡脚,一顿忙活,随后一家子在火塘旁坐着闲聊,瞧着时辰差不多,起身各回各屋准备睡觉。 崔元九端着油灯,送陈玉平和草哥儿回屋。 将睡得呼香呼香的草哥儿放进床内,陈玉平瞅了眼坐在床边的崔元九,已经习惯了这人每天晚上都会在屋里赖上半刻。 “我觉得咱们草哥儿能行。” 穿成农家哥儿_83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玉平听着有点懵:“什么?”问完,他才忽得反应过来,顿时笑弯了眉眼:“你可真能憋,今个中午就想说的话,一直憋到现在才说,难不成,搁心里惦记了一下午?” 崔元九往陈玉平身边挨了挨,肩膀靠着他的肩膀,侧着脑袋,对着他笑:“我怕你害羞。” “你中午吃饭时说这话,我肯定不害羞。” “现在呢?” 陈玉平给了他个白眼。 崔元九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眉眼间的沉稳被爽朗取代,十足的阳光少年。 “你吵着草哥儿了,赶紧回屋里睡觉去。”陈玉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崔元九往床内看了眼:“草哥儿睡得呼香,没醒。”说着,他又煞有其事的添了句:“咱们家的草哥儿懂事,知道咱俩难得独处。” “每天晚上都会在屋里赖上半刻,也不知道是哪个。” “就这么一会,都不够塞牙缝。” 陈玉平被他的骚形容给逗乐了:“你可知足吧你,咱们俩可是什么程序都没有走。搁外面,别说独处,一天能说上三句话见上一面,都得笑开了花。” “不如……”崔元九顺着杆儿往上爬。 “停!”陈玉平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太赶了些,再过些日子看看。” “我的意思是,过完年,我就去县城,将镖局的活给辞了,以后就留在家里,给你搭把手怎么样?” 陈玉平有些意外:“你,你舍得?” “我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放心家里。之前家里遭了贼,现如今依旧没点消息。左右镇里生意好,家里需要人手,我留下来也有事做。” 沉默半响,陈玉平终究还是不落忍:“你想明白了?你留在陈家帮着干活做事,等咱俩成亲后,兴许会有人乱嚼舌根,说些不太中听的话。我是打算明年在老屋旁边重新建个院子,像村长家的院子般,敞亮舒服。”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在乎。”崔元九目光亮亮地看着陈玉平:“你不会觉得我没出息就成。” 想当年,得知他拜了山里的老猎户当师傅,村子里有多少人背后说他闲话,连阿爹的死都怪到了他身上,沾了师傅的晦气把阿爹给克死了,便是阿父也是这般认为,若不是他足够壮实,阿父欺软怕硬,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我觉得你很厉害。”这是真心话,陈玉平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真的挺不错。 崔元九听着,顿时就笑了,那一瞬间,宛如拨云见日般的耀眼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先生的鱼扔了1个地雷 感谢29691473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41章 腊月二十八,上午没下雪。 有村邻过来窜门说话,他是特意过来递消息。 上溪村朱猎户家的狼狗生了窝狗崽子,四只三公一母,今天刚好满月,朱猎户放了话,四只狗崽崽全都卖掉。 村邻想着陈家要买狗,得了信就赶紧过来说一声。 陈老汉当即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的往屋后牛棚去,麻利的套好牛车。 “老幺,元九,你俩也跟着一道去看看。”陈老爹边说边进了屋里拿钱。 陈原秋接过钱,抬脚就往屋外冲:“阿父,等等我和九哥。” 崔元九大步紧跟其后。 送走村邻,灶屋里只剩下陈老爹和陈玉平父子俩,还有小小的草哥儿。 有点儿安静。 前两天在心里搁了桩事,陈老爹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三儿子说说。 穿成农家哥儿_84 今天碰了个巧,他便直接开了口,索性也没旁人在:“大年三十转眼就要来了,过完年没多久,元九该出门做事吧,他跟着镖局出门一趟,得费不少时间,你有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你俩若真有心,想着成亲过日子,总得有点长远打算。” “这事,他跟我说过。”陈玉平也准备和阿父阿爹说说这件事:“前阵家里遭了贼,一直没找着人,咱们陈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总归有些招眼,他想着,家里事情多,也缺个帮手,过完年就去趟县城辞了镖局的事,以后,就留了家里。” 陈老爹很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他真这么说?主动提起的?还是你开的口?” “他主动说起这事,我还劝了两句,毕竟,可能会有人乱嚼舌根。” “也对。”陈老爹拧紧眉头:“这事有点棘手。” “他说他不在乎,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自家人心里头敞亮就成。” 这话说的,陈老爹顿时就乐开了眼:“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呢!平哥儿我跟你说,这是个好孩子,你可得好好待他,真心换真心,你把人搁心里头放着,他自然也会把你搁心里头放着。” “阿爹,我知道的。” 三儿子的婚姻,一直是压在陈老爹心头的大事,如今八字有了一撇,他这夜里啊,也能睡个踏实觉。 崔元九是个好孩子,年岁是小了点,胜在为人沉稳,做事有条理有章法,是个成亲过日子的人。 “我总是担心,你会和你大哥一样,你俩都是骨子里有主意,他总觉得自己性子不好,要强又自卑。你呢,身板儿不妥当,平日里看着不显,却是一道疤,总说着不着急成亲,这世上啊,哪有人一辈子不找伴,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有什么滋味呢。” “你大哥是太着急成亲,你啊,却是连成亲的事想都不愿意想,看看你大哥现在的日子,这人,找错了伴,就真的是一辈子的事,卡着不上不下,没办法的。好在你福气足,遇上了元九,我瞧着啊,他比你大哥夫要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呐,也要知足,别想太多,世上哪来的十全十美,眼下来说,你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陈老爹絮絮叨叨地说,陈玉平认认真真的听。 “有些道理,你大哥总是不明白。我和你阿父这辈子,一路少年到老年,磕磕绊绊是有的,你们不知道而已。便是感情好,两情相悦,成了亲也是要好好经营着,人心容易变,再深的感情你不搁心里放着,也得被生活一点点磨灭,到时候全是鸡飞狗跳。” “你是个有主意的,元九呢,从小经历的多,又走南闯北,也是个极有心思的人,凡事莫管大小,也别嫌麻烦罗嗦,都和他细细说一说,闲话家常,俩人有商有量,该退就退该坚持就坚持,你心里得有个分寸。” “你大哥,他就看不透,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说起来你大哥夫这人,不算好也不算坏,要想把日子经营好,其实不难,你大哥不懂,我和他细细的掰扯过多少回,他不懂啊,有什么办法。” “阿爹,我懂,你说的我都懂。” “你懂啊?”陈老爹眉眼柔软暖暖地,目光慈祥,这是他的孩子,他笑了:“阿爹也相信你听懂了,听不懂没关系,日子是一点点过出来的,遇着事,你和阿爹说,我总归比你有经验。” 就这么干巴巴地说,一股脑的往三儿子心里塞,怕也是没听懂几成。所以他也没说得太细致,太深太细听着累,偏偏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给点醒点醒,眼看好事将近,元九这孩子他真心觉得挺好,配得上三儿子,三儿子错过他,估计再难找着第二个如此合适的人。 春哥儿当年,也说听懂了。 陈老爹幽幽的叹了口气,往火塘里放了几根柴禾。 柴禾被一点点的燃烧,火势慢慢变大,火苗窜的有些高,一下下的挨着铁壶,很快,壶嘴开始冒热气。 这壶水,快要烧开了。 “阿爹,你在想什么?”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满眼惆怅,陈玉平心口微微泛酸:“阿爹,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和元九好好过日子。” “我想起你大哥,他当年啊,也是说听懂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听懂了,他向来懂事,打小就很少让我和你阿父操心,是个特别省心的乖孩子,我就真的以为他懂了,虽说你大哥夫不咋地,但你大哥点了头,我们也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后来,眼瞅着你大哥日子越过越不成样,我心里着急,我就跟他说,也曾当着他的面,说过你大哥夫。”陈老爹是有些后悔的:“许是我太心急了,是恨铁不成钢,是心疼你大哥,每次他回来,我就拉着他说话,是恨不得自己撸了袖子上,替他把日子经营好。结果,你大哥反倒不常回来了,家里有点什么事,他也不往我跟前说。” “四个孩子里头,我和你阿父最对不住的就是春哥儿。有人说,第一个孩子最幸福,春哥儿在咱们家,却是最苦的一个孩子。”陈老爹心里难受的厉害。 他是最见不得春哥儿吃苦受累,想做点什么,又担心适得其反,他已经错了一回,不能再错第二回,对于春哥儿俩口子,他不敢再随意说话插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颗心像是泡在黄莲汁里。 春哥儿是个极好的孩子,是他和老伴没当好阿爹阿父。 陈玉平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爹,你放宽心,大哥的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 “也就看他什么时候开窍。”陈老爹心里明白的很:“他不开窍,咱们说的再多,帮的再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会好起来的,阿爹你要相信我。”陈玉平决定把这事往自个身上揽。 陈老爹是个特别好的阿爹,他就希望阿爹能开心点。 陈老汉他们去的及时,还剩两只狗崽没有卖,一公一母。 俩只小狗崽,真是越看越喜欢,瞄了眼鼓鼓的钱袋,陈老汉也阔气了一回,买下了两只狗崽。 堪堪满月的小狗狗,胖乎乎肉嘟嘟的,连声音都奶萌奶萌,尤其是眼睛,黑亮亮又大又圆。 “这狗崽好!”陈老汉抱着舍不得松手,让小儿子赶车:“现在天冷,回家后,就在火塘旁的角落里给搭个狗窝,待开了春,再往屋后搭个大些的狗窝。” 穿成农家哥儿_85 崔元九也很满意这两只小狗:“等它们满了三个月,我经常带着进山,凶性训出来了,是个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对,这事还真得交给你。” 赶牛车的陈原秋兴奋的接话:“九哥,到时候我和你一道进山怎么样?” “可以。” “老伴!”到了家门口,陈老汉抱着小奶狗兴冲冲的往灶屋跑:“这两只狗买得可真值,你快看看。” 陈老爹瞅了眼,笑了:“还挺胖乎。”伸手捏了捏:“好养活。” 被捏揉的小奶狗,顿时咕唧咕唧的叫了起来,细瘦瘦地小尾巴摇啊摇。 “啊啊。”草哥儿看的好奇,扯着阿爹的衣袖子,咯咯咯地笑着。 “是小狗,想不想摸一下。”陈玉平说着话,抱起宝贝儿子来到阿父身边,握住儿子的嫩手,往小奶狗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下。 柔软的触感,很新奇,把草哥儿给乐得哟,咧着嘴笑得眼睛眯成了双弯月芽。 家里养了两只小狗,草哥儿仿佛多了两个小伙伴,目光总会追着小奶狗,看它们在灶屋里乱窜,也不知道乐啥,就是很开心。 陈老爹感叹着说:“这两只小狗贵是贵了点,倒也买得值。” 夜里睡觉前的半刻时辰,是崔元九和陈玉平难得的独处时光。 以往都是崔元九主动开口,今个晚上却是陈玉平先出声:“明天大年三十,晚上有丰盛的团圆饭,中午我准备吃简单点,你明天去买只羊回来,四五十斤左右,咱们弄烤全羊吃,我打算把大哥他们一家都喊过来。” “四五十斤不够吃吧?” “一只烤全羊,烧一锅羊杂汤配着饼子吃,能填饱肚子。对了,你去镇上买些羊杂回来,一只羊的羊杂肯定不够,羊血也要。上回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大料,这次正好用上。” “成,我明儿一早就去。” 听说有烤全羊吃,最兴奋最激动的便是陈原秋。 “三哥,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我!我保证妥妥当当周周全全!”胸脯拍得啪啪响,烤全羊啊!陈原秋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他梦里都不敢想的美味,三哥说要弄烤全羊!就冲三哥的神仙手艺,完了完了,他要开始流口水了。 “事情肯定是有的,等羊回来后,你和元九两个人给拾掇出来。” “完全没问题!” 陈老爹将三儿子拉到一边:“你大哥,八成没空过来。” “为什么?成了亲的哥儿难道大年三十还不能回家吃个午饭?又不是说吃团圆饭。” “倒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咱们村也有哥儿成了亲,别说大年三十回家吃午饭,便是晚上的团圆饭也会在家里吃,哥儿和姑娘还是有些不同,不分嫁娶,就是俩口子成亲过日子,这也是为什么,哥儿成亲后,会分家出来单过的原因。” “那阿爹是什么意思?” 陈老爹拧紧了眉头:“我曾说过,让你大哥一年在张家吃团圆饭,一年回家吃团圆饭。你大哥没同意,说张家事多,除了他,没人会张罗年夜饭。” “我记得张家共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怎么就没人张罗年夜饭?张家另外两个儿媳呢?” “我问了,你大哥没说话。” 陈玉平想了想:“阿爹,这事交给我,我去趟张家。” “你说话悠着点。” “阿爹放心。” 羊还没回来,年夜饭的琐碎事,有阿爹和二嫂张罗着,陈玉平让老幺看着点草哥儿和巧妞儿,他去趟张家。 张家门窗紧闭,陈玉平看了眼张家老屋,大步走了过去。 恰巧就看见在推磨的张志为。 “大哥夫。” “平哥儿。”见着他,张志为有点意外。 “我找我大哥说点事。” “他在灶屋里。” 穿成农家哥儿_86 陈玉平抬脚就往灶屋去:“大哥。” 陈玉春没出来,倒是正屋里有了动静,张老太站在屋檐下,脸上堆满了笑:“我听着声音像是平哥儿,平哥儿今个咋有空过来,快屋里坐坐。” “张大娘家里事多,这会儿就不闲坐了,我和大哥说两句话。” 陈玉春站在灶屋门口:“平哥儿,有什么事你说。”他有点着急,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家里买了只羊,我打算中午弄个烤全羊,想着让大哥和大哥夫带上俩孩子中午过去吃饭。” “哎哟,平哥儿,这可不成,春哥儿没法走,他走了,家里的年夜饭谁弄。”张老太快言快语的说着:“平哥儿,按理说,你大哥现在可是张家的人,便是要回陈家,也该是初二,没道理大年三十扔了家里一摊子事往陈家跑,你惦记你大哥,初二的时候,再张罗着弄一只烤全羊不就成了,反正陈家这大半年生意好的很,可没少挣钱。” “按理?”陈玉平笑了:“按的哪个道理?哪条律法清清楚楚的写着,成了亲的哥儿就不能大年三十回家吃饭?倒是张大娘有句话,还真说错了,哥儿和汉子成亲,是俩口子过日子,扯不上嫁娶两字,我大哥和大哥夫成了亲,也还是陈家人,就算今天晚上留在陈家吃团圆饭,也没哪个敢嚼舌根,放眼望去,成亲的哥儿回家吃团圆饭也算是常态。” “大哥,你收拾收拾,带上俩个孩子咱们回家去。这都多少年了,年年都是你在张罗年夜饭,难不成张家就生了大哥夫一个儿子?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也不会上门来说话。” 说不过陈玉平,张老太把目光落到了陈玉春身上:“你不准走,平哥儿没成亲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不成!赶紧回灶屋去,把该张罗的张罗出来,眼瞅着就要吃午饭,可别耽搁了时辰。” “大哥,大壮和安哥儿在哪?” “在灶屋里。” 在灶屋里看着安哥儿的大壮,其实早就听到了三舅舅的说话声,也很想出来喊人,但是,他不敢。 这会儿,听着三舅舅问起他和弟弟,小家伙坐不住了,乐颠乐颠的冲了出来,甜甜地喊了句:“舅舅。” “舅舅中午要弄烤全羊,是道特别特别美味的菜,难得吃上一回,大壮想不想和舅舅回家?草哥儿和巧妞儿很想你和安哥儿。”陈玉平亲昵的揉着大壮的发顶。 大壮不知道什么是烤全羊,但是,他喜欢回陈家,一个劲儿的点着头:“舅舅,我要回陈家,我愿意回陈家。”话说得可快可响亮了。 “舅舅这就带大壮回家去。”陈玉平说着牵起大壮的手,进了灶屋将安哥儿抱起:“大哥走了。” 陈玉春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跟着走了。 把站在屋檐下的张老太给气了个正着:“张志为,你个蠢巴子,我是没给你生耳朵?还是没给你生嘴?” “大哥夫,你走不走?不走我们可走了。” 张志为瞅了眼气急败坏的阿娘,果断的松开推磨,钩头耸背低眉顺眼,俨然一身小媳妇作派,唯唯诺诺的跟着出了张家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南部之星MSM扔了1个地雷 感谢隨心所欲扔了1个地雷 感谢悠扬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42章 “三弟,让我来抱安哥儿。” “你在灶屋忙活了半响,牵好大壮别让摔着。”说着话,陈玉平回头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张志为:“大哥夫你来抱安哥儿。” “哦。” “大哥,你今天晚上留在家里吃团圆饭?” 陈玉春愣了下:“三弟是不是有事?”若是阿爹或阿父问他,他肯定会拒绝。可这是三弟,他打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大哥说说话。” “志为。” 明显处在游魂状态的张志为看了眼春哥儿。 “把孩子给我。” 非常麻溜儿的把安哥儿塞进了他阿爹手里。 “你回家一趟,拿些腊鱼腊肉,捉只老母鸡,不用杀,直接拎活的。菜园里的青蔬地窖里的萝卜土豆等你看着拿一些。” 穿成农家哥儿_87 “干什么?” “拿到陈家去,咱们晚上在陈家吃团圆饭。” 陈玉平迅速接话:“大哥夫,我大哥和你成亲这么些年,孩子都生了两个,可从来没有在陈家吃过团圆饭,更别说大年三十留宿,今个晚上索性别回张家,在陈家留一宿。” “那,那老屋里……” “大哥夫我记得你在家里排行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没记错吧?你两个大嫂是缺了手还是断了腿?” 这话可是相当的不客气。 张志为被呛得直接变了脸色,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的往回走。 待张志为走远了些,瞧不见人影了,陈玉平才小声的问:“大哥,你不怪我吧?” “怪你干什么?”陈玉春笑了,眉眼柔软,像是看自己的孩子般,这是他的弟弟,他看着长大护着顾着的弟弟:“你说得是事实。” 陈玉平瞧着他眉眼不见什么情绪,便问:“大哥,大哥夫有时候说话做事不如你意,你怎么不说他?就这么由着他?我看大哥夫的性子也没有多强势。” “以前也常常说,想着他多少也能听进一点,稍稍有些改变。可这么多年过来,我算是死心了,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说了他不听,就别管他,少做事多休息,管好两个孩子就成。” 陈玉春听着笑了起来:“你啊,到底还是年纪小了点,没成亲,还不懂过日子哪有这么容易。你大哥夫这性子,推一下才动一下,我若不管他,这个家,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大哥我的意思是,你做份内的事情就成,别使多余的力气。比如张家老屋里的琐碎,你上面还有两个大嫂,她们怎么样你也跟着来,别总是一个人傻傻的忙活,大哥夫不心疼你,我看着都心疼。” “这事啊……”陈玉春沉默了会:“最开始的时候,刚成亲那会,也想着听阿爹的话,把日子好好经营出来,想着把人搁心里头放着,他总会明白,是个石头也会有捂热的时候。一把子力气,不算什么,苦点累点也没事。” “我出生早,可以说是看着阿父阿爹怎么一点点一点点将家里慢慢拾掇起来,咱们陈家能有如今这模样,是真的很不容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想着得找个勤快老实的汉子,穷点没关系,人好就成,俩口子齐心协力,把劲往一处使,总不会缺了吃喝。” “阿爹常说你大哥夫是个表面憨,就是把软刀子,可是能怎么办?都已经成了亲生了孩子。” “就这么过着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也要学着知足。” 陈玉平听出大哥话里的心灰意冷:“大哥,后半辈子还长着,你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认命,你甘心?你看看阿父阿爹,再看看二哥二嫂他们,你就没点想法?” “能怎么办?你大哥夫就这性子,说不通理不透,反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就跟个木头似的没点反应,完事了,依旧没点改变,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打死他,天天有事没事揪着他骂揪着他打,就成了桩笑话你知道吗平哥儿,不仅仅是我俩成了村里的笑话,连带着也会让陈家变成一个笑话。” “大哥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看着大哥迅速泛红的眼眶,陈玉平有点慌:“是我想简单了。” 陈玉春深吸一口气:“你抱一下安哥儿。” “大哥。”陈玉平小心翼翼地喊了句。 擦干了泪水的陈玉春,扯着嘴角露出个干巴巴地笑:“没事,我没生气。你啊……”他说着话,亲昵的揉了揉三弟的发顶,眼神儿软软地透着慈祥:“阿爹很看好崔元九,我瞧着,这汉子也不错,你比我福气足。” 陈玉平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好的大哥一辈子泡在苦水汁里:“大哥,我,我还是有些话想说,我能说吗?”他又怕刺激到大哥,又心疼又心酸,愈发觉得张志为不是个东西。 “你想说什么?”陈玉春瞧着他这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大哥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说便是。” “我还是想说说大哥夫。” “你说吧,我听着。”陈玉春知道三弟也是关心他,他看着长大的弟弟,转眼都知道关心他这个哥哥的婚姻,心神有些恍惚,既高兴又难过。倒是有了足够的耐心和包容,情绪也平静的很,就怕再吓着三弟。 “大哥,我觉得日常生活中,你可以强势些。” “什么意思?” 陈玉平琢磨了下:“你也说了,大哥夫就是这么个性子,没办法的,不可能会有改变。既然这样,大哥你可以改变自己。大哥夫这人,说不上坏,甚至有点懦弱,这样的人,你不在乎他,别去管他的想法,别顾及他的情绪,凡事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别将他搁心里放着,日子怎么舒坦怎么过。” “这……”陈玉春隐约听出了点意思,又不是特别明白:“这样,不会鸡飞狗跳?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大哥夫打不还手骂不还嘴不是你说的吗?” “对啊,确实是这么回事。” 陈玉平见大哥还是有点懵,就继续道:“你打他骂他,他都没什么反应,这不打不骂了,日子怎么就不能安生?” “这哪能一样,这不一样。”陈玉平细细地解释起来:“我也不是经常打骂你大哥夫,就是有时候气狠了,才对着他又打又骂。阿爹说得对,你大哥夫就是个表面憨,他心里门儿清,知道自己理亏,才由着我打骂。依你说的,不管你大哥夫,也不搁心里头惦记着,他不可能这么老实,日子只会越过越冷清。” “你就这么委屈自己?” “能怎么办?我不让着点,家里氛围不好,别看孩子小,也会被吓着。再者,你大哥夫现在就是没把我搁心里放着,不够体贴不够周全,这个家他还是念着,该干的活一样不落,家里的事也会帮衬一二,若他甩手什么都不干,到时候才是真的要坏事。” 穿成农家哥儿_88 这下换陈玉平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憋的慌,像是喉咙口卡了根刺,不是很痛就是非常难受。 “咱们家不一样,阿父阿爹感情好,家里氛围好,碰着像你大哥夫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格外膈应,仿佛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全是缺点,其实啊,放眼整个村子,多的是类似你大哥夫这样的人,反倒是咱们陈家,家人和睦相互包容,处得一团和气,见天儿欢声笑语,是很难得的。”陈玉春反过来安慰三弟:“平哥儿你也别想太多,我这日子啊,过得不算差,只是不够幸福而已。” “大哥咱们还可以这样!”陈玉平还真不相信,没法子治住大哥夫。 “哪样?” “你依旧可以对大哥夫好,细致体贴,但是!不能把他当回事,也别顾及他的想法和情绪。有事说事,语气强硬态度强势,千万千万不能学阿爹的温和,就得使着他干活,用不着太心疼他。我说的对他好,就是表面上的,比如吃饭穿衣之类的,闲话家常絮叨琐碎,这时候可以温柔,碰着事甭管大小,就用不着有商有量,自己拿主意,有了主意张嘴吩咐他就成。反正大哥夫就是这么个性子,推一下动一下,说不定你这么一改变,还正合他的意。” 初初听着,陈玉春觉得三弟想的简单了点,再细细寻思,似乎有点儿道理。 “平哥儿你得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捋一下。” “大哥,不说远了,就说刚刚在张家老屋的事,你看看我是怎么说话做事,咱们占着理,就用不着想太多,想什么就说什么,敞敞亮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陈玉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声喃喃:“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陈老爹看着跟丢了魂似的大儿子,满眼的担忧,目光落在三儿子身上,欲言又止。 “阿爹,没事。”陈玉平安抚了句,又道:“等大哥回过神来,兴许会有好事。” “你做什么了?”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大哥说了会话而已。” 陈老爹瞅了瞅大儿子又瞅了瞅三儿子:“行罢。” 崔元九回来了,带回一头羊,还有不少羊杂羊血,足够一家子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他来没多久,张志为也过来了,手里拎着只活鸡一条腊肉两条腊鱼,腊肉足有五六斤重,腊鱼也不小,合起来该有十来斤,火候足,熏的特别香。 “志为你去屋后帮元九他们拾掇羊。”陈玉春理直气壮的吩咐着,声音不大不小,说不上多软和却也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张志为愣了下,明显有点反应不过来。 “快去啊。” “哦。” 张志为呆呆木木的往屋后井边走去。 待他出灶屋,陈玉春又道:“随手关门,风寒,别冻着孩子。” 张志为听话的随手关了屋门。 “大哥。”陈玉平眉开眼笑的对着大哥竖起个大拇指。 陈玉春见状,露出个略有些羞赧的笑。 “你俩,这是搞什么?”陈老爹一头雾水:“平哥儿你到底和你大哥说了什么?”瞧着怎么像是开窍了似的? 陈玉平乐乐呵呵地道:“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和阿爹细细说叨。大哥,你且得稳住了。” “我心里有数,三弟放心吧。” 崔元九和陈原秋收拾羊,张志为一个人拾掇羊杂,他很少做这些事,看起来笨手笨脚没点章法。他没开口问旁边的两人,崔元九和陈原秋也装着不知道,认认真真的收拾着羊,收拾好了后,抬着进了灶屋。 “他洗的怎么样?”陈玉春问小弟。 陈原秋撇了下嘴:“比我还要笨。” “我去看看。” “大哥,你就让他自己洗。” “我知道。”陈玉春笑了,走到小弟跟前,揉了把他的头发:“大哥不傻。” 陈玉平有点担心:“大哥,你准备怎么做?”他悄声儿的问。 “我就去看看,嘴上体贴两句。” “大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且听听。你现在出去,温声细语的和他说话,然后,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洗羊杂,他再怎么笨,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学不会,你也别着急,就慢慢和他耗着,千万别把这事揽自己身上,他慢你也慢,两人一道慢慢悠悠的洗,到了时辰我会过来催,剩下的事交给我。” “就你心眼多。”说是这么说,陈玉春却笑的很是灿烂。 穿成农家哥儿_89 陈老爹看在眼里,眼眶瞬间泛红。好几年没有见着笑容这般灿烂的大儿子了。 “志为。” 大冬天里洗羊杂洗得额头都沁了层细汗的张志为,见着春哥儿,像是见着了救星般:“你快来搭把手。” “洗了多少?”陈玉春来到井边,半盆羊杂连一半都没拾掇出来,确实有点慢:“你冷不冷?”他故意问着。 额头还冒着细汗的张志为:“冷倒是不冷,井水温热。” “你没有洗过羊杂,不知道怎么洗,我教你,这玩意儿其实不难。”陈玉春的动作特别慢,话也说的特别轻柔。 张志为傻眼了。这,这是? “发什么愣。”陈玉春冲着他笑了下,用手肘推了推:“赶紧的,跟上我的动作,学会了,三两下就能洗干净。你看老幺和崔元九多利索,轻轻松松的就把羊给拾掇出来了,你可得学着点。” 张志为不想洗羊杂,太费劲,还不如喊他干些力气活:“春哥儿,羊杂给你洗,我学了也没用。” “你就打算把事扔给我?然后大摇大摆的进屋里歇着?” “没,我不进屋,我给你打下手。”张志为咧嘴露出个憨笑。这是在陈家,搁陈家眼皮子底下,他可不敢太过份。 陈玉春看着他脸上的憨笑,心里就冒火,他告诉自己要忍住,忍住:“我教,你学。你学不学?不学我就回屋里呆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吭哧吭哧的洗,待三弟准备张罗羊杂汤,出来问你要羊杂时,我看你怎么说。” “春哥儿,你……” “学不学?” 张志为看着他冷硬的眉眼,心里很是别扭,又有些微微犯怵:“学。” “你可得认真点学,我是不会帮你洗羊杂,这是你的事。”陈玉春用自己的袖子替丈夫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看把你累的,平时你多能干,田间地头的农事哪样难得倒你,就这简单的洗羊杂,大冬天的还累出了汗,你啊。”温温和和的语气,最后的叹息仿佛是把勾子,勾得张志为心跳都慢了半拍,心里头刚刚滋生的一点点怨气,瞬间消了个干净。 第43章 烤全羊是道很费时间的美味,得早早的就上烤架开始烧烤。 肉厚的地方,先用刀划出小口子,方便入味。 一层香油,一层刷料,慢慢地边刷边烤。 陈原秋在旁边看的跃跃欲试,腆着个脸笑笑嘻嘻:“三哥,你要不要歇会儿?我来刷,我觉得我看会了。” “就这么会功夫就看会了?” “嗯嗯嗯!” 瞧着老幺迫不及待的模样,陈玉平想起曾在某音上看到的评论。 眼睛:我已经学会了! 双手:并没有。 脑子:刚刚看的是什么? “三哥你笑什么?”还笑出了声,陈原秋挠了挠额角:“我真的看会了,这个容易的很,一层香油一层刷料。”说着话,他还拿手比划了两下:“时不时的将烤羊翻个遍,一层香油一层刷料。”越说越得劲:“三哥,让我试试。” “你来吧,我在旁边看着,给你指点指点,今天这只羊就交给你来烤。” 这话说的陈原秋听着老激动了,眼睛大放光芒:“好啊好啊!” 烤全羊要说难也确实不算难,掌握好火候是关键,最重要的还是刷料得调好。 小小一碗刷料,陈玉平来回琢磨了半个时辰才调出来。 刷烤全羊最合适不过了,当然,也可以刷五花肉刷烤鱼刷土豆片青蔬等等,同样也会很美味。 教会了老幺刷烤全羊,刷得还挺有模有样,陈玉平放心的把这事交给了他,让阿父在旁边看着点火候,炭火不够了,记得往里添上一点,炭火太猛容易焦臭,炭火不够又烤不出外酥内嫩。 陈老汉烧火是把好手,孩子们还小时,便是农忙,他也会稍稍提早回家,老伴儿烧菜他看火,俩人絮叨些家常里短。 那会儿日子苦,家徒四壁的清贫,可心里头,却泛着微微甜。 穿成农家哥儿_90 五花肉没有,新鲜的鱼有两条,还有大哥夫拎过来的活鸡一只。 “烤全羊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吃,先烤两条鱼一只鸡怎么样?垫垫肚子,咱们能不能吃完?然后烧道羊杂汤,弄个羊血羹。”好歹也是大年三十,午饭就吃一只烤全羊一道羊杂汤似乎太简单了点,陈玉平寻思着,羊血也有不少,另外烧成羊血羹,烤两条鱼烤一只鸡:“家里的土豆也烤一点,菜园里的青菜也烤一点,荤素搭配着。” “能吃完,肯定可以吃完,咱们人多,大不了年夜饭晚点再吃,反正要守岁,上半夜吃年夜饭,下半夜煮饺子吃,明儿凌晨就不用吃早饭,直接回屋里补个觉。”陈原秋给安排明明白白。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我俩是没有意见,怎么着都可以,你们自个儿看着办,怎么高兴怎么来。” “我去地窖里拿土豆。”陈原冬起身往外走:“顺便把鸡和鱼拾掇出来。” 柳桂香笑吟吟地接话:“我上菜园子里摘把青菜来串上。” 崔元九正逗着草哥儿耍,遂把孩子放回了竹榻里:“二哥,我和你一道去。” 陈玉平重新调了个刷酱,都用烤全羊的刷料,烤出来就一个味道,不合适不合适。 鱼有鱼的烤法,鸡有鸡的烤法,青蔬自然也一样,得各有各的美味才行。 他是半点都不嫌麻烦,有金手指在,他很享受做吃食,尤其是精心烧出来的吃食,家人们吃得津津有味,他就觉得特别开心,很有成就感,这也是种小小的幸福。 崔元九拎着只活鸡,陈原冬拿着土豆和鱼,两人来到屋后的井边。 “大哥夫,羊杂洗得怎么样?” “动作看着见利索了。”崔元九调侃了句,蹲到一旁手起刀落,鸡血放了小半碗,待手里的鸡没了气,直接扔到了旁边的木桶里,大步进了灶房,提着一壶烧开的水,烫鸡,清鸡毛。 陈原冬拾掇鱼也很有两手。 两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左一右往张志为身边蹲着。 夹在中间的张志为,颇为难过煎熬。 “累了?”见丈夫动作略有停滞,陈玉春温和的寻问:“还剩一小半,孩他爹你得加把劲,元九和原秋拾掇好一只羊,现在元九和原冬要拾掇出鸡和鱼,你这半盆羊杂……”欲言又止。 陈原冬侧头看了眼:“大哥夫等我这鱼拾掇出来,我来教你洗羊杂?” “不用不用,我会,你大哥刚刚教会的。”看着二弟略略提起的菜刀,菜刀是真的很锋利,上面还沾着血迹,一股子浓浓的鱼腥,熏得张志为脑壳有些发晕。 崔元九笑着说话:“我这边弄好了,你们呢?” “就差手里这个土豆。”陈原冬回了句,眉眼带笑:“大哥夫你呢?” “我,我我也快了。” 陈玉平从灶间出来:“鸡和鱼都杀好了?拿屋里我腌一下,好入味。大哥夫你羊杂洗得怎么样?” “快了,就剩一点。” “快点的,我先把土豆和青菜烤着,大哥夫你动作不够利索,一会没吃上土豆和青菜,大年三十可不能掉金豆子。”陈玉平话里带着戏谑,想着也不能给太大的压力。 陈玉春笑道:“你大哥夫若是能掉金豆子,就算有土豆和青菜吃,我也不能让他吃,拿着金豆子换钱多好。” 大伙儿听着这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话的功夫里,张志为总算把半盆羊杂给清洗完事。 “春哥儿。”他这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腿都快蹲麻了。 张玉春赶紧伸出双手:“慢点,我扶你,你靠我身上。”别提有多温柔体贴。 “大哥夫,我大哥的肩膀靠着舒不舒服?”陈玉平挤眉弄眼。 张志为嘿嘿嘿地笑,憨头憨脑。 “辛苦你了大哥夫,一会羊杂汤羊血羹你多吃两碗。”陈玉平来到井边:“羊杂我来拿就成,大哥你扶着大哥夫进灶间。” 烤土豆烤青菜,一层香油一层刷酱,完事儿撒点孜然粉。 陈原秋看的口水直流:“三哥你最后撒的是什么,好香。”他使嗅了两下:“真香啊!” “你九哥从外面带回来的大料,咱们这边没有买,撒在荤腥上会更香,尤其是羊肉,简直绝配啊!”别说,陈玉平自己都有些犯馋:“来来来,先吃烤土豆烤青菜。” “土豆和青菜还能这么吃呢?”柳桂香尝了口,有些惊喜:“还是三弟会想,之前弄的素锅串串就特别好吃,没想到,烤出来的土豆和青菜也能这么好吃。” 陈老汉点点头:“是有点意思,可以配两口小酒。” 穿成农家哥儿_91 “有酒,我去拿。”崔元九特意去了趟沈家村买了两斤酒。 陈原秋嘴里吃着土豆,说话有点含糊:“我也想喝!” “你哪来的空?你得刷烤全羊。”陈玉平逗他。 “啊?????”把这茬给忘了,陈原秋瞬间没了精神。 陈老爹道:“会给你留半口,你认真点刷烤全羊。” “才半口?能有什么劲?” “你三哥夸你烤全羊刷得好,我可以多留两口给你。”陈老汉抿了口酒,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 把陈原秋给激动的:“三哥三哥,你快来看看,我这羊刷得是不是够香够好?” “还早着呢,慢慢刷吧你,我去烧羊杂汤。” 烧好羊杂汤,接着就是烤鱼烤鸡。 便是窗户开了条缝通风透气,小小的灶间依旧弥漫着浓郁的烤肉香。 最可怜的就是窝在竹榻上玩耍的四个小奶娃,大壮好歹还能尝点儿味,草哥儿安哥儿巧妞儿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嘴角有口水滴嗒流,巧妞儿和安哥儿更是哼哼唧唧的闹,扑腾着小胳膊小腿想要往大人身上爬,草哥儿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巴巴儿的看着,小模样也是馋的很。 陈玉平哪能把这四个小祖宗给忘了,麻溜儿的把张罗好的辅食端出来。 是香喷喷热腾腾的鸡肉粥,粥稠鲜醇细嫩软滑。 “你歇会,我来喂。”崔元九抱起草哥儿。 陈玉平确实有点累:“也行,你慢点喂,刚出罐子,很烫嘴。” “我会注意的。” “我抱巧妞儿,你来喂。”陈原冬也不怕笑话:“太烫,我可不敢喂,烫着咱闺女怎么办。” 柳桂香一边搅和着粥一边说话:“你得抱稳点,这孩子劲儿大,尤其是吃辅食时,嗷嗷嗷的像只小虎崽子。” “我抱住她的手脚往怀里栓,你放心喂,粥碗别离太近。” “嗯,你抱稳了。” 陈玉春喊了句:“志为。” “啊?”埋头啃烤鸡的张志为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抱安哥儿,我来喂他吃粥。”说着,也不等他答应,陈玉平就把小儿子往丈夫怀里塞:“抱稳了。” “我这手,我这手上都是油。”他刚撕了只鸡翅膀在啃。 “赶紧洗去。” 张志为听着他不容拒绝的声音,迟疑了会,到底还是起身,老老实实的洗了手,老老实实的抱稳安哥儿。 四个小娃儿吃得肚皮圆滚,这时,烤全羊总算是可以开吃了。 “这是我刷的烤全羊!”把陈原秋给得意的不行,也就是身后没有尾巴,若是有条尾巴,八成要翘上天去:“哈哈哈哈,你们看这晶莹的色泽,油光油亮多饱满啊!闻到这诱人的香气没?是我刷出来的烤全羊!瞧瞧这皮,又脆又酥,连肉带皮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滋滋儿的油香比吃油渣还要美味,这味道绝了!是我烤出来的啊,哈哈哈哈哈,我这手艺,也算是神仙手艺了。” 高兴的人都快疯了。 “你说得对,羊肉和孜然粉还真是绝配。”崔元九吃了口烤羊肉,瞬间被这美味给惊艳了,凑到了陈玉平耳边说着悄悄话:“你也尝块。”将手里的羊肉递了过去。 陈玉平倒也没怎么犹豫,张嘴咬了口,嗯,点点头:“烤得很不错,很入味。” “肥肉好吃,外面酥脆焦香,里面肉嫩烫嘴,有种入口就能融化的美妙,阿父火候掌握的特别好,比我在外面吃过的烤全羊要美味多了。” “老幺酱料刷的也很到位。” “主要还是你刷料调的好,味道出来了。”崔元九又撕了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再尝尝这块肉,肥瘦相间口感和刚才的肥肉又完全不一样。” 陈老汉砸砸嘴,抿了口酒:“还是肥的好吃,油香浓郁肉汁四溢,配着酒吃,刚刚好,够劲儿。” “我还是更喜欢吃肥瘦相间,最好连着皮,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 陈老汉听着,的给老伴扯了块肥瘦相间连皮带骨的羊肉:“吃这个,你肯定中意。” 穿成农家哥儿_92 陈原冬柳桂香夫妻俩,自也是一番恩爱无比。就连陈玉春和张志为这俩口子,兴许是在陈家,兴许是陈玉春变了态度,总之,张志为乖乖的伺候大儿子吃,挑最嫩的肉,用筷子撕开稍稍放凉,然后自己时不时的吃点或是陈玉春给他喂点,两人偶尔小声交流着,氛围竟也是难得的温馨美好。 竹榻上,三个小奶娃相互挤挨着,肚子饱饱的他们,有些泛困,正昏昏欲睡中。 沉浸在美味中的陈原秋,突然觉得灶屋有点安静,抬头扫了一圈,他愣了下,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羊腿,又瞅了眼空荡荡的身旁。 他,是不是该找个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隨緣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44章 吃完烤全羊已是未时过半。 三个小奶娃睡醒了,正是精神充沛,陈原秋得了任务,带大壮和三个小奶娃玩。 竹榻搬进了堂屋,堂屋里搁了两个炭盆,窗户开了条小缝通气,很暖和同时也不用担心闷着孩子。 其余人,通通撸了袖子,齐心协力张罗年夜饭。 其实从昨儿起陈老爹就带着二儿媳和三儿子着手拾掇年夜饭的琐碎。 上午忙着烧烤,没管年夜饭的事,这不,到了下午就有点儿赶。 家里人多,且都是手脚利索,忙起事来倒也快。 冬日里天黑得早,才进酉时,屋外已是漆黑,寒风起刮透过窗户缝隙往屋里钻,是刺骨的冷,也能隐约闻见饭菜香。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灯笼高挂,宛如夜空繁星点点,依稀可听见欢声笑语。 而陈家的年夜饭仍在张罗中,灶屋里热火朝天,陈老爹陈玉春柳桂香三人是主力,陈玉平负责三个小奶娃的辅食,顺便给大壮整治两道美味。 “肚子饿的话,可以先吃点炸丸子蒸年糕,豆包饺子馍馍都有。”陈老爹提醒了句:“咱们家的年夜饭,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好。”看了看沙漏:“估计得酉时末。” “中午吃得多丰盛,一直到未时才吃完,应该饿不了这么快,几乎都是肉,饱肚的很。”柳桂香现在就很饱,觉得年夜饭晚些吃正好,这么多好吃的,也得她吃得下才行。 陈玉春点点头:“我是一点都不饿。” “甭说酉时末,就算是戌时末再吃年夜饭,我都觉得没问题。” “我肚子也很饱。” 陈老汉捧着浓茶喝了口:“既然都很饱,索性就晚些吃,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先空空肚子。” 一屋子人也就张志为没有说话,陈老爹寻思着他今天表现的还可以,便和气的问了句:“志为你呢?” “不饿,阿爹我不饿。” “都不饿的话,咱们动作慢点,说说话唠唠磕,难得一家子都在。” 在堂屋里的陈原秋及四个孩子也回到了灶屋里。 草哥儿见着阿爹,奶声奶气的喊着,咿啊咿啊不知道说着啥,伸着小胖手要抱抱。 巧妞儿看见阿娘也是扑腾着小胳膊要抱。 安哥儿亦是如此,换成平时陈玉春一准儿把小儿子抱怀里哄他耍,但是今天,他抱起小儿子塞进了丈夫怀里:“别成天只知道要阿爹,也喊喊你阿父,志为你带安哥儿耍会。” “安哥儿要你抱。” “就是因为你平时不常抱他,他才不亲近你,趁着冬日里农闲,你呆在家里的时间多,有事没事多带带安哥儿和大壮。” 张志为顿时就懵了。 陈老汉还在旁边欣慰的接话:“春哥儿说得对,孩子啊,得多抱多哄多带着玩才能愈发的亲近,当阿父就该有个当阿父的样子。” 陈原冬凑到了媳妇身边,对着她笑,又逗了下巧妞儿:“闺女,阿父抱你怎么样?” 巧妞儿还真咯咯咯地笑着往他怀里扑。 穿成农家哥儿_93 “看来我这阿父当得挺成功。”陈原冬喜滋滋地说着,颇为得意。 崔元九看了眼旁边正和草哥儿玩耍的陈玉平。 “草哥儿。”他柔声喊着,目光温软仿佛春日里的暖阳,强壮有力的胳膊朝着草哥儿张开。 草哥儿听着熟悉的说话声,侧头看了眼崔元九,见着他的动作,明白这是要抱抱,他咧着嘴咯咯咯地笑着,然后,一头扑进了阿爹的怀里,紧接着,又悄悄儿的看向崔元九,对上他的目光后,便笑的更开心了些,也不知道傻乐什么。 陈玉平看戏不嫌事儿大,嘴欠的说了句:“他不让你抱。”话里带着调侃,带出几分得意洋洋。 “大概,是因为我还不是他的阿父。” “……” 崔元九见平哥儿不接话茬,倒也识趣的不再继续往下说,又温温和和的喊了声:“草哥儿。”轻轻地拍了拍双手,眉目含笑:“来,我抱你,让你阿爹歇歇手。” 草哥儿与崔元九很熟悉,见他又一次冲着自己笑,并张开了双手,稍稍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崔元九旋即给他来了个举高高,这是草哥儿最最喜欢玩的。 果然,被举高高的草哥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听得出他很兴奋,一声声的喊着阿爹,许是太过高兴,连阿爹两个字都喊得有点含糊。 “草哥儿还是很喜欢我的。” “你可以教他,看他喊不喊你阿父。” “这可不成。”虽然崔元九很心动,但他还是摇头拒绝了:“阿父可不能随便教,得咱俩成了亲,才不至于落人口舌。” 陈玉平听着这话,笑意自眼底深处一点点蔓延直达心底。 “过完年,你十八岁,你阿父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怀上了你大哥,便是你二哥,也已经和你二嫂成了亲。”陈老爹把小儿子拉到身旁,压低着嗓音和他说话:“你瞧瞧你,一天到晚除了吃还是吃,对旁的事可是半点都不上心。” “阿爹,成亲这事,也不是我想成亲就能成亲,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看老天爷怎么给我安排,我总不能随便扯个人成亲对不对?两人没感情,成了亲日子也不好过,何必呢是吧。” 陈老汉点点头,罕见的认同了小儿子的话:“说得有点道理。” 得了阿父的认同,陈原秋身后的尾巴就要往天上翘,可惜啊,他又听到了阿父的第二句话。 “让你阿爹多往村里串门说说话,多给你相看相看,总能找着中意的人。” “老幺我跟你讲,明年你可不能再胡来乱来,给我老实点,该相看就相看,别起幺蛾子,否则,我就跟你三哥讲,你喜欢吃什么都不让他做,不信邪,你就试试。”陈老爹这回是动真格了。 陈原秋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阿爹!!!” “这主意好。”陈老汉力挺老伴。 “三哥三哥。” 弱小,可怜,无助。 就一会功夫这是怎么了?陈玉平有点懵:“干什么?” “你会帮我的吧?” “帮你什么?你要干什么?” 陈老爹毫不留情的戳破小儿子的卖惨:“别听他胡扯,我是让他明年多相看几个,都十八了,想要找个中意的人成亲,我也赞同,但这人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总得他出门去相看相看,一大小伙子难不成等着哥儿姑娘亲自上门来相看他?羞不羞啊!” “然后呢?”陈玉平还没搞明白,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阿爹说得还挺有道理,老幺啊,你确实得主动点。” “我也没说不出门相看,阿爹他威胁我!我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他就不让你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菜。”陈原秋还给委屈上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一桩,陈玉平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 柳桂香兴致勃勃的问:“老幺你喜欢哥儿还是姑娘?你跟我说说,我也帮你留意留意,有方方面面都齐全妥当的,就赶紧透个信儿,可不能让老幺错过了。” “对,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要认真点得慎重。阿弟你好好琢磨琢磨,是喜欢哥儿还是喜欢姑娘,我也帮着留意留意。”陈玉春这辈子吃了着急成亲的苦,可不希望阿弟也吃这苦头。 一屋子人围绕着陈原秋的亲事,就这么吧啦吧啦的叨咕起来。 身为主角的陈原秋,好不容易有了点想成亲的心思,看这阵势顿觉头皮发麻,隐隐间,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一直到年夜饭摆上桌,他才得以解放,深深的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 穿成农家哥儿_94 年夜饭很丰盛,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几乎全是荤菜,日常难得吃到的大菜。 崔元九买的两斤酒,还剩一斤。 过年要的就是热闹,酒能助兴能将氛围推起来。 除了四个孩子,所有的大人都端起了碗,碗里或多或少的盛了点酒。 “先碰个碗,阿父阿爹你们说两句话。” “说两句,说两句。”陈老汉乐呵呵的笑,往年吃年夜饭可没这热闹,他寻思着,该说点什么,挠了挠后脑勺,又看了眼旁边的老伴:“来年啊,就盼着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日子安安稳稳,有吃有喝。” 陈老爹接着老伴的话:“挣钱是其次,要顾好家里,得心里头有家,身子骨也很重要,这人呐,没病没灾就是最大的福气。阿爹就希望,来年的你们,吃嘛嘛香,夜里能有踏实觉睡,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相互帮衬着,和和乐乐清吉平安。” “说得好!”陈玉平啪啪啪地大力鼓掌,脸上笑开了花,灿烂的不行。 一时间屋内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接着话茬。 受氛围的影响,也有可能是阿父阿爹的话戳中了心,陈原秋脑子一热,张嘴脱口说道:“我也说一个,我希望明年,我能遇到个中意的人,哥儿也好姑娘也罢,是我喜欢的,也是喜欢我的,同时也是我阿父阿爹我的家人们都喜欢的。” “老幺这是终于开窍了啊!”陈原冬感叹着。 众人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陈原秋……略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悠扬扔了3个地雷 么啾~ 第45章 公鸡起鸣,守岁结束。 屋外仍是漆黑,寒风呼啸。 四个孩子在竹榻上睡得呼香,挤挤挨挨成团,看着分外见温馨。 陈玉春兑了盆温水,洗了把脸,随后推了推丈夫:“去洗个脸,醒醒神。”说着,坐到了阿父阿爹身边:“不久就要天亮,我想着还是回去补觉,家里也得收拾收拾。” 大年初一是村邻相互串门的时候,各家会留一两个守家,其余人满村子说话贺新年。 苦竹村氛围一向很和睦,抬头不见低头见,大面儿上都和和气气。 陈老爹听出了大儿子话里的意思,倒也没多挽留:“让你阿父套了牛车送你们,孩子们睡得熟,就让他们睡着,一会裹厚实些。” “我来送,阿父喝了不少酒,估摸着困意正浓。”陈原冬也有些犯迷糊,听着说话声才见清醒点:“我去洗把脸。” “怎么地?”陈老汉似醒未醒,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他晃了两下脑袋。 “别晃了再晃人都要晃地上去。”陈老爹及时按住老伴的肩膀。 崔元九站起身:“我扶二叔进屋里补觉。” “成,你慢点着,他这身板也是很有重量,这会是完全使不出力,全靠你撑着。” “二叔放宽心,我别的没有,也就是一把蛮力气。” 陈老汉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陈老爹也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 两人成亲后,小辈们喊得都是二叔或二伯,除了幼童外,倒也都分得清楚。 崔元九扶着陈老汉稳稳当当的出了灶屋,没来的及关门,陈原冬走了进来。 “牛车套好了。” 陈老爹弯腰想去抱睡着的安哥儿,陈玉春拦了拦:“阿爹,你歇着,我来就好。”回头冲着傻怔怔地丈夫吩咐:“志为,你来抱大壮,动作轻柔点,别扰醒了他。” 张志为磨磨蹭蹭,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走三步晃两下,看着像是魂儿在打飘似的。 “还是我来吧。”陈老爹真担心他摔着大外孙,明显靠不住啊。 穿成农家哥儿_95 陈玉春已经利索的将小儿子抱在了怀里:“阿爹,你站开些,别拦着他,就让他抱。” 若是平时,就张志为这半死不活的拖拉样,他才懒得管,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动手,省得生一肚子闷气。以后他才不会再犯傻,喊一遍不动就继续喊,他有的是耐心。 “大哥夫怎么着?刚刚洗了把脸还是没醒神?要不要我舀盆冷水给你?应该会更有效果。”陈原冬话说得和气,脸上还挂着笑。 张志为慢慢吞吞:“啊?”一脸呆样。 “我这盆水还没兑热水,先给大哥夫洗把脸?”陈玉平说着话,就端了盆冷水过来。 眼看着冰冷冷的水都端到了跟前,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天,张志为咧着嘴露出个笑,憨呆憨呆,他用手粗鲁的摸把了脸:“好久没有喝这么尽兴,又一宿没睡,有点熬不住。”他笑着,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快点,磨蹭什么。”陈玉春抱着安哥儿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张志为两步来到竹榻前,利索的抱起睡着的大壮:“来了来了。” “我送送大哥他们,你要是困,就先回家睡,一会我抱巧妞儿回屋里。” 柳桂香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睡觉。” “嗯,你慢着点,扶着墙面走。” “没事。”柳桂香搓了搓脸,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去吧,别让大哥他们等。” 陈玉平问:“二嫂,你不洗把脸?” “不了,洗了脸我怕走了困意。阿爹,我先回屋睡着了。” 陈老爹不太放心,送着二儿媳出了灶屋。 “阿爹,我精神着呢。”柳桂香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袄子:“这风可真冷,阿爹也赶紧补个觉,快天亮了。” “我就去。”陈老爹乐呵呵地笑着,站在屋檐下,看着二儿媳晃晃悠悠的进了院子,这才往屋里去。 灶屋除了睡着的草哥儿和巧妞儿,就剩下陈玉平和崔元九。 “你不睡觉?” 崔元九反问:“你什么时候睡?”顿了顿,又说:“以前跟着出镖,我经常守夜,整宿整宿不睡觉,白天的时候才睡会。” “你真不打算回镖局?” “嗯,踩在刀尖上过日子,不踏实。你不嫌弃我,我就留在陈家,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如果你觉得不妥当,也没关系,左右我是不会回镖局,我会在镇上寻个营生。我很想和你成亲,你说得对,这里头确实有草哥儿的原因,也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很久以前就想着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伴,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得很仔细,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想太多,是不可能遇上这么好的人,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你,你就是我心中想了无数遍的那个人,我想要找的伴。我也说不清是不是喜欢,我没喜欢过谁,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还有咱们的草哥儿。” 陈玉平并非真正的十九岁少年,他有上辈子的阅历,看的出崔元九这个小汉子很真诚,或许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毕竟这个时代情啊爱啊,都太遥远摸不着看不见,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的人怎么会懂这细腻的情感。 但他相信,和这个小汉子成亲后,日子肯定是极舒坦。 什么是爱,或许就是陈老爹说的,能把你搁心尖尖上放着,这就是难得的幸福。 初二,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去了镇上的柳家。 往年没有牛车,碰着天好就走路,天气不好就搭村里的顺风车。 去年陈家买了头牛,今年去镇上就能自己赶个牛车,一家三口宽松自在。 送走二儿夫妻俩没多久,陈老爹进了灶屋,椅子都没坐热,就见大儿一家推门而入。 “阿父阿爹。”陈玉春将拎着的物什往桌上搁。 张志为飞快的把怀里的安哥儿往竹榻上放,草哥儿见着安哥儿,咯咯咯地笑,麻利的爬到他的身边,两个小奶娃摔成团,挨挨挤挤的玩耍着。 大壮喊完人,坐到了竹榻旁,看着弟弟们玩,笑得乐乐呵呵。 陈玉平一眼就看出大哥的不同,眉开眼笑的说话:“大哥气色极好,应了句话红光满面。” “沾了三弟的福气。”陈玉春意有所指。 陈老爹瞧着大儿子眉眼舒展,他心里头就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今个中午都想吃什么,我来给你们张罗着。” “想吃清淡点,最近大鱼大肉吃得有点饱。”关于吃,陈原秋总是最积极开口:“三哥我想吃你做过的南瓜饼,外酥内软微微糯还有点儿弹牙,又甜又香,啊……”吸溜下口水:“真的是超级想吃。” 有阵儿没吃南瓜饼,听着老幺这么说,陈玉平也有些馋了:“中午就不煮饭?家里有馍馍豆包饺子我再做点南瓜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壮可以吃南瓜饼,安哥儿和草哥儿我煮点南瓜粥。” “焖个土豆鸡块。”陈老汉往火塘里添了把柴禾。 穿成农家哥儿_96 张志为憨笑着接了句:“吃过一回平哥儿做的冬瓜火腿汤,是真的又香又鲜。” “合着你们点的都是平哥儿会做的菜。”陈老爹忍俊不禁:“看样子,今天我得给平哥儿打下手,是没法掌勺了。” “土豆焖鸡你做的也好吃。” 陈老爹瞅了眼老伴,眉角眼梢的笑哟,像绽放的花朵。 “下点饺子,沾着酱吃。”崔元九倒是没有点菜。 陈玉平问他:“还有呢?” “你做的我都爱吃。” “三哥手艺好,十里八乡哪个比得上,妥妥的神仙手艺啊!”陈原秋美滋滋地插了句话。 崔元九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垂了眼。 “大哥你想吃什么?” “我啊,都行,蒸盘腊鱼腊肉?说也奇怪,同样的腊鱼腊肉,偏偏三弟蒸出来的最好吃最下饭最香。”陈玉春真有点想不明白。 陈玉平知道是为什么,他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但他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土豆焖鸡,蒸腊鱼腊肉,冬瓜火腿汤,葱油芋头,回锅肉,青菜小炒,南瓜饼,红烧鱼。 吃得算是比较清淡。 陈原秋啃南瓜饼啃得最欢实,然后是大壮,大壮也特别喜欢吃。 安哥儿和草哥儿吃南瓜粥吃得很得劲儿,吧唧着小嘴津津有味儿。 这会仍是农闲,田间地头没什么活,午饭过后,外面寒风吹刮,也不太好串门说话,便都窝在火塘旁,做些琐碎活,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磕闲话家常。 陈玉平教着草哥儿说话,将人抱在怀里,格外的有耐心,逗着他耍蹭脸蹭鼻子。崔元九就坐在旁边,眉眼含笑的看着,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或是将草哥儿抱自己怀里,陪他玩举高高让他稳当当的坐在肩头。 看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张志为可没这精力陪着玩,他让大壮带安哥儿耍,言说有事要出去一会。 人就走了。 陈玉春也有话要和家里人说,便也没有拦,由着他走。 “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大年初一,我俩带着孩子去老屋,从婆婆到大嫂二嫂说话一个腔调,阴阳怪气听不进耳,都让我给怼了回去。张志为就躲在角落里,连个声都没吭,他不吭声也好,只要不把胳膊往老屋拐。” “原先老屋有什么事,到了跟前他总会老老实实的应着,还不是落我身上,我顾及着他的脸面,想着就是把穷力气,累点也无妨。现在不这么想,他应的事他自己去,别想往我身上推。” “大嫂二嫂每次回娘家都会住上一宿,今年我也一样,今天晚上不回去,老屋里的俩口子吃什么,总不会饿着肚子,我不想管,我也懒得管。张志为要是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甭管大小万事都依着我,看我眼色行事,我还会把他往心尖尖上搁着,细致体贴。他要是不听,总有办法治。三弟说得对,我得强势些,他唯唯诺诺不像个汉子,就由我来主外也主内,他只管埋头干活就成,我也不奢望他对我多上心,日子没法如我的意,便让自己过得舒坦快活些。” 这是将主动权握自己手里,之前大哥一直把自己放在被动位置,想着哪天大哥夫能开窍,过上如阿父阿爹般和美幸福的日子。 结果却一度失望,经他点醒后,大哥这开窍开得可真彻底。 陈玉平心里偷着乐,表面憨假老实的大哥夫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喽,爽!夏天透心凉般的爽! 第46章 陈老爹醒来时,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些舍不得起床。 “今儿立春?”见老伴没起床,准备起床的陈老汉又躺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对,今儿立春,家里的农具你得拾掇拾掇,该修修该换换。” “咱们家的农具都还好,我前两天特意看了眼。倒是买田地这事,一直不见有眉目,我还寻思着今年能多两亩田地。”陈老汉话里带着渴望:“要是能赶在春耕前买着田,这事儿可就美了。” “这事急不得,慢慢等着呗,左右咱们手里有钱,得了信,就抓紧过去,碰着好的良田肥地,贵点也买。” “是这么个理。” 穿成农家哥儿_97 夫夫俩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 说完一茬换一茬。 “早饭吃春卷怎么样?” “你看着张罗,我都行。”陈老汉没什么意见:“你起不起?不想起就再躺会,外面下着雨,估摸着孩子们也会睡得晚些,我躺不住,抽会旱烟去。” 陈老汉撑着身子坐直:“起吧起吧,我也躺不住,看看有没有嫩野菜,去揪点回来包春卷。” “我和你一道,顺便把阿牛牵出去啃点嫩草。” 旧岁落雪不是特别多,过年前后几乎没怎么下雪。 今儿初四,逢立春,阳和启蛰,品物皆春。吹刮的东风,解冰封已久的大地。 气温依旧寒冻,田野山间却已悄悄降临了春色。 细绵绵的雨,天地仿佛笼了层轻妙,轻轻袅袅瞧不太真切。 陈老汉和陈老爹穿上蓑衣戴稳斗笠,一人胳膊挎竹篮,一人手牵黄牛,踏着微亮的天光薄雾似的细雨,悠悠晃晃的朝山脚下去。 这会时辰尚早,乡间小道行人很少,村子安静的仿佛仍在沉睡中。 “你冷不冷?”陈老汉握了握老伴的手,略凉,他握住了便没有再松开:“没什么绿色,还得再等几天。” 陈老爹笑了笑:“没有便没有罢,等有了咱们再张罗春卷。” 嫩野菜没寻着多少,阿牛却是吃了个肚饱。 夫夫俩回到家,天色大亮,家家户户炊烟升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 崔元九抱着草哥儿往灶屋去,见着陈老汉和陈老爹,笑着喊二叔。 草哥儿奶声奶气的喊阿公阿爷,瞧见壮实的黄牛,还兴奋的喊了句牛牛。 阿牛发出一道悠长的轻哞声。 草哥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父阿爹,家里还有点饺子,早饭吃饺子?” 二十九包的饺子,在外面冻了整夜,到今天还剩了点。 “吃饺子也行,今儿立春,这饺子再不吃,就放不了两日。” “不够再做点南瓜饼,前天开的南瓜还有小半个,正好老幺喜欢吃。”陈玉平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家里的南瓜特别大,冬瓜也很大,一个得吃三两天。也就是现在天冷,再过一阵气温回升,两天内吃不完的南瓜或冬瓜就得剁了煮熟喂猪。 才出屋的陈原秋听到这话,大清早的笑成了个傻子:“好啊好啊,我吃南瓜饼。” 说说笑笑间,新的一天开始了。 立春五日,一候东风解冻,大致意思是东风送暖,大地开始解冻,万物复苏山水醒。 初三没吃着春卷,初六这日,天放晴,旧岁整个冬天都没见几回太阳,还怪想念。 陈老爹兴致勃勃的背了个竹篓准备往山里去,崔元九和陈原秋两人跟着,陈玉平和柳桂香留在家里拾掇琐碎看顾两个小奶娃。 陈老汉和陈原冬紧着田间地头的农事。 二山子和树娃还没走到陈家屋门口,就先扬着嗓门响亮亮的打着招呼,却发现门窗关着屋前没人,只有灶屋是敞开的。 “二叔!”俩人朝灶屋又朝了声。 在屋后晾衣服的陈玉平隐约听见动静,没太在意,这会儿离得近,他听清楚了:“二山子树娃,你俩干什么?” 声音是从屋后过来的。 二山子树娃两人乐颠乐颠的去了屋后,笑笑嘻嘻地喊人,又逗了逗草哥儿和巧妞儿。 “平哥儿,家里的生意准备什么时候开张?” “昨儿我俩去了趟镇上,镇里的店铺都开张了,就平哥儿你家的店子还关着店门。” 穿成农家哥儿_98 陈玉平笑着调侃:“怎么着?你俩还有闲不住的时候?” “嘿嘿嘿,还真有点闲不住。”二山子不好意思的笑着:“主要还是想平哥儿做的吃食,大半个月没吃,馋得慌。” “山哥说得对,平哥儿你给个准话呗,生意什么时候开张?” 这事陈玉平还在琢磨中:“这么着,开张前一天,我让元九跟你们说声。” 柳桂香拎着条五花肉两根带肉大骨,放到了灶台的瓦盆里:“三弟,我刚看见二山子和树娃,他俩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有贼子的消息了?” 年前老屋遭了贼,这事一直没揪明白,她就惦记着,揪不出贼子,有一再有二怎么办? “没说贼子的事,许是仍没有消息。他们过来问生意什么时候开张,看着是有点闲不住。”陈玉平说着笑了起来。 “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开窍了不成,家里的长辈要是知道这茬儿,做梦都得笑出声来。” “我瞅着还真有点像。” 屋里屋外的琐碎全都拾掇整齐,没甚事儿,陈玉平和柳桂香两个,搬了竹榻放屋前的墙根处,这块儿避着风又好晒太阳,两个孩子被抱放在竹榻上。 “三弟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 “我有点想法,还得再琢磨琢磨。”正巧这事也和二嫂有点关系,陈玉平寻思着,说到这话上,索性就问了问:“二嫂,家里的摊子交给你来守着怎么样?” 柳桂香愣了下:“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南街的店子我想让阿爹和大哥去,我准备在镇上盘个大点的店铺,有适合的话买下来也行,再张罗点别的生意。”陈玉平只是单纯的想拉一把家里人,他自己挣了钱,就想着家里人也能跟着沾沾光,日子越过越红火。 老幺是没成亲,待成了亲,自然也会拉一把,这之前嘛,先让他和阿父紧着田地里的农事,摊子真交给二嫂守着,估计二哥会没什么空闲过来帮衬老屋。 “这事阿爹阿父他们怎么看?大哥呢?”柳桂香有点心动,别看摊子就摆在家门口,可名声却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由她来守着摊子,不说多了,就算只给她一成利润,一个月也有不少钱。 “我还没说,这会刚好说到这茬儿,先问问二嫂的意思。” 柳桂香笑了笑:“我啊,这么好的事,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这是三弟的好意,心里头有二哥二嫂。” 陈老爹他们进山摘嫩野菜,收获还挺好,除了鲜嫩嫩的野菜,还采了点水灵灵的菌菇,还在山间小溪里逮着两只巴掌大的鲫鱼,一只肥肥的野兔。 崔元九和陈原秋背着满当当的大捆柴禾,手上还拖着根竹子。 中午包了野菜春卷,肉馅春卷,炖了个芸豆大骨汤,麻辣兔丁,肉片炒菌菇。 两条鲤鱼养着,晚上炖豆腐吃。 两个小奶娃的辅食是野菜肉粥,味道也是相当的鲜美香软。 “这阵儿,田野山间的野菜可得紧着吃,都是节气菜,过了时节就要来年才能解馋。”陈老爹乐呵呵地说着话,他很喜欢春日里的野菜,又鲜又嫩,吃完一茬接一茬,能好几天不重样,比菜园里的菜要丰富多了。 “过了一冬家里的柴禾也用得差不多,就让老幺和元九每天陪你进山,他们拾柴禾打打野味,你就摘摘野菜和菌菇。”往年都是陈老汉陪着老伴去,今年嘛,老幺心心念念的想跟着元九进山打猎,就让这孩子乐呵乐呵。 陈老爹点点头:“柴禾是得多备点,平哥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张做生意?今个都初六了。” “我正想和阿父阿爹商量这事,我准备往镇上再盘个大点的店铺,有合适的话直接买下来更好。南街的铺子,由阿爹和大哥支应着,家里的摊子让二嫂帮着照看。没盘着店铺,我先顾好家里,阿爹和大哥觉得什么时候能开张做生意,咱们就把买卖张罗起来。” “你想盘个多大的店铺?想做什么买卖?”陈老爹一眼就看穿三儿子的心思,心生千般滋味儿。 “都说火锅好吃,我打算开个火锅楼,天热时就卖冷锅串串,顺便再卖些其它小吃食,天冷时就卖烫锅子。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还得看盘的店铺有多大,到时再细细琢磨着。” 陈老汉提醒了句:“两个铺子一个摊子,你顾得过来?”旧年一个铺子一个摊子,一大家子都忙得脚不沾地。 “虾酱和腐乳可以提前备好,卤猪肠和卤猪蹄,家里有老卤,老卤是关键,我可以教阿爹怎么卤怎么保存老卤,肉夹馍和五香茶叶蛋也是同样,有老卤在,味道不成问题。盘个店子不是件容易事,我会在家里呆上一阵,慢慢教,阿爹总能学会。” “把你大哥喊回来吧,咱们一家子好好说说。”陈老汉一锤定音。 这不是件小事,三儿子有心拉一把自家兄弟,是好意厚道念着家里人,但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第47章 晚间吃饭时,张志为闷声提了句:“阿父让咱们明天回趟家。” “我阿父?” 穿成农家哥儿_99 张志为点点头。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在哪碰上了?” “下午下地干活时碰上的。” “有说什么事吗?” 张志为翁翁地应:“我哪知道。”夹着丝丝缕缕的不耐烦。 “不想去,你别去,我带俩孩子回陈家,你自己上老屋吃饭。”陈玉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我没说不去。” “明儿清早记得去村里买条鱼,肥实点。” “哦。” 初七依旧是个晴天。 陈玉春不知道阿父喊他回去干什么,担心有什么事,早早的起床把家里拾掇妥当,和丈夫带着俩孩子往陈家去。 屋檐下的墙根里,陈玉平坐在竹榻上逗着草哥儿巧妞儿耍,柳桂香在旁边缝补衣裳。 初春的阳光轻飘飘,一时半会的晒不出暖意,得过上半响功夫,不知不觉浑身暖洋洋,舒服又安逸。 “原冬媳妇,平哥儿。” “大哥。”柳桂香忙起身招呼着。 陈玉平从竹榻上下来,将安哥儿抱放到竹榻上,三个小奶娃熟悉的很,瞬间挨挤成团,咯咯咯地笑闹。 张志为坐着喝了碗茶:“没甚事,我下地了。” “嗯,去吧。” “家里还好吧?”陈玉春问,随手捡起柳桂香缝补了一半的衣服,利索的穿针引线。 “大哥,我来就好。” 陈玉春笑了笑:“我这人闲不住。” “也没什么事,就是一道儿说说话。”陈玉平应着:“大哥你呢?有没有日渐轻松?” “这是自然的。”陈玉春笑容里透着爽朗:“才知道,日子也可以这般快活。” 阿爹常和他说,人心是肉长的,成亲过日子就得好好经营,你待他好,他总归会知道,俩口子和和气气,才能越过越舒坦。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性情不够好,颇为古怪,才捂不热丈夫的一颗心。心有怨气心有不甘时,就会告诉自己,张志为除了没把他放心上,其余的也还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以了,就这么过着吧。 如今才晓得,有些人天生自私只会想着自己,便是再怎么温和柔顺的性情,八成也得不到他的体贴周全。 “我也瞧着大哥愈发的见年轻了呢。”柳桂香说的真实话:“这人呐,说来说去,还是要多想想自己。” 陈玉春很是赞同:“捂得热,就好好的搁心上放着,捂不热,索性也就收回心思。” “就冲大哥现在的想法,旁的不说,日子肯定会越过越舒坦。”陈玉平话里还带着鼓励。 三人对视了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也就是这会说说,在外面可不能这么直白,就算是阿爹跟前这话也说不得。 午饭过后,陈老汉手捧浓茶:“都别急着走,今儿有事要说。” “去堂屋里说吧。”陈老爹说着又道:“我收拾好灶台就过来。” 陈玉春撸了袖子:“阿爹我来就好,就一会的事。” “大哥洗碗筷我来清。” 一屋子人往堂屋移。 孩子们也移到了堂屋里,连竹榻一道带去的。 陈玉春和柳桂香很快就过来了。 穿成农家哥儿_100 人齐了,陈老汉开始说话:“平哥儿想把家里的摊子交给原冬夫妻俩管,而镇上的铺子则由你们阿爹和春哥儿支应。不说镇上的铺子,家里的吃食摊子,旧岁生意有多好,你们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个大概的数。” “旧岁小摊子上的生意,看似红火,平哥儿自己是没攒多少银钱,凡是往里搭了把手,他都给了分红。亲兄弟明算帐,平哥儿这点做得很好,有些事该捋清就得捋得清清楚楚,家人归家人,买卖归买卖,从一开始就立出规矩,省得后面出幺蛾子。” “今儿喊你们过来,就是问问你们的意见,家里的摊子和镇上的铺子,你们想不想接这事,想接这事,也该有个仔细的章程,利润怎么分,平日里成本怎么算。” 陈老汉说得差不多,留了点话给老伴。 陈老爹想了想,接着说道:“人心肉长,一分情一分好有来才有往,平哥儿厚道,心里头有自家兄弟,有点好的便念着两个哥哥,这是你们的福气,也是咱们陈家的福气,得惜福得知足。我就希望这份福气,能延绵子孙后辈,咱们陈家人都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脑子拧得清,关键时候不犯糊涂。银钱固然重要,亲情和家人才是立足根本。” “今儿这事,我和你们阿父也不会多说什么,有什么章程,你们兄弟几个商量着来,你们都大了,都是当阿父阿爹阿娘的人,知道要怎么做人做事,也就能知道要怎么教自己的孩子为人处事,家里长辈是什么样,孩子也会是什么样,都是有根的。” 话说得稍稍有点沉重,屋里很安静,就连在竹榻上玩耍的孩子们,仿佛也知晓什么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呆呆懵懵的看向屋里的大人,大人都没心思搭理他们,孩子们也就跟着安静了。 “你们商量着,我逗孩子们耍耍。”陈老汉连喝了两口浓茶,缓和了下氛围,笑着往竹榻去。 呆呆懵懵的小奶娃,见着乐呵呵的陈老汉,咧着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屋里瞬间有了温馨。 “平哥儿想让我和阿爹去镇上做生意?”陈玉春明显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我没做过生意,不太懂这里头,再说,镇上的铺子和家里的摊子,平哥儿都不管了,他是准备做别的生意吗?还是怎么着?” 陈玉平语气轻松:“大哥做生意很容易,用不着嘴皮子利索,只要手脚利索就行。跟着学两天,一准儿妥妥的。我准备在镇上再盘一个大些的店铺,想着开个火锅楼。” “需要往里投钱吗?”张志为开口问。 “这就看大哥夫怎么想,出成本与不出成本,分到了利润肯定是不一样的。”陈玉平回答着。 张志为继续问:“平哥儿能不能具体说说?出成本是多少成本?能得多少利润?不出成本又能得多少利润?还有个问题,如果春哥儿随阿爹去了镇上,家里两个孩子怎么办?” “这跟做生意有什么关系?”陈玉春听出了丈夫话里的意思,脸色立即就变了,说话也有些冲:“你觉得耽搁了两个孩子,这事咱们不接也成。平哥儿只要往外放个话,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往前凑,若我不是平哥儿的大哥,不是陈家人,你以为这事有咱们的份?” 阿爹刚说什么来着,真是猪脑子。 张志为没料想,他就提了两个问题而已,春哥儿仿佛被点了爆竹般,一下就炸了起来,竟是半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他又恼又羞,想说点什么,又顾及这是在陈家,而且,平哥儿开在南街的店子,生意是真的好啊! “我我我就是,就问问……”张志为唯唯诺诺的说着话,还先给委屈上了。 陈玉春现在是真的开了窍,完全想通透了,张志为心里没有他不念着他的好,行!他也懒得再把这货搁心尖尖放着。他和孩子和陈家才是真正的家人,至于张志为,往后排着吧。 故而,在陈家他也不耐烦帮丈夫顾着脸面:“问个屁,你少说两句,在张家屁大点的事,你都躲角落里不吭声,怎么着,到了陈家就知道要开口了?歇着吧你,我在张家替你出面顶着,回到陈家就更用不着你。” 饶是柳桂香和陈玉平知道大哥开了窍,万万没想到,他如今气势这般强硬。 陈老爹有点傻眼,这,这还是他家大哥儿吗? 陈老汉则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是低头逗草哥儿,不知道是听了大儿子的话高兴还是逗着小孙子高兴。 “平哥儿,这生意呢,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关于分成和利润我也不懂,这里头呢,咱暂且不提,我想先跟着阿爹到店里学上几天,我若把得住,平哥儿的心意,我这当大哥的一辈子记着这份情。我若把不住,也怪不得旁人,是我自己没本事没出息,当弟弟的念着哥哥,我这当哥哥的自然也得念着弟弟,我就不耽搁店里的生意了,这事儿,平哥儿再寻摸个更合适的人。”陈玉春话说得敞亮坦白。 陈玉平眉开眼笑的道:“行,就听大哥的,大哥先跟着阿爹到镇上学几天,适应适应。至于两个孩子,自然得留在陈家,草哥儿也好有个伴,再说,我忙起来,还得让大壮帮忙看着点两孩子。” “我喜欢呆在阿公阿爷家。”大壮大着胆子响亮亮的说着话,一双眼睛满是期待的看向阿爹。 陈老汉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外孙的发顶:“孩子就留在陈家,平哥儿在镇上盘着了铺子,要开店做生意了,咱们再来想法子安排。” “二嫂,你忙的时候,把巧妞儿也放老屋,四个孩子习惯了一道儿玩。”陈玉平想着又冲二嫂说了句。 柳桂香笑了笑:“到时候再看,真忙不过来了,也就只好麻烦平哥儿。” “一家人,咱不说两家话。”陈玉平哈哈哈哈的笑着。 屋里众人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好一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唯一扫兴的,就只有窝靠在角落里的张志为,他身在堂屋,热闹近在咫尺,却和他无任何关心,他有的只是满心愁苦郁闷。 第48章 大儿子这边有了章程,陈老爹看向二儿子:“你们是怎么想的?” “得一成利润,剩下的归平哥儿。”陈原冬说着,解释道:“巧妞她娘,就只管摊子上的买卖,记好每日帐目,旁的她一概不插手。” 穿成农家哥儿_101 陈玉平有点意外:“一成利润太少。” “不少了。”陈原冬笑:“吃食由你做,成本由你出,你二嫂只负责买卖,搁家门前守着摊子,多轻松,就跟天上掉钱似的,张开双手捡就是。” “这么着吧,我得四成,阿爹得四成,二哥得两成。我会教阿爹怎么做这几样吃食,有老卤在,味道不成问题,说起来我才是最轻松,不用出力也不用守摊,就可以得四成利润。” “你出了成本,再说,这吃食买卖也是靠你的手艺才有响亮的名声,十里八乡放眼望去,哪户人家能在自家屋里支起摊子做生意,且生意还很红火。”陈原冬懂三弟的心思,是不想他太吃亏,正因如此,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太占便宜。 做人,得讲良心。 兄友弟恭,都为着对方着想,宁愿自己少挣点儿。陈老爹看在眼里,脸上堆满了笑,觉得甚是欣慰,乐呵呵地道:“我没意见,看你们哥几个怎么说。” “就按我说的来。”陈玉平坚持着。 陈原冬瞅了眼媳妇,便利索了应了这事。“成,就按平哥儿说的来。” 到时候多出些力气便是,他年纪轻,身强体壮不怕累。说是一概不插手,也就是不掺和成本和手艺,除此外,琐碎活还有不少,总不能真的任由阿爹一个人在灶屋张罗着。 到了这里,章程算是都商量妥当。 就差什么时候开张做生意。 “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陈玉平答道:“看阿爹想什么时候开张,铺子和摊子都得由阿爹大哥二嫂你们支应着,要开张做生意也得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我去翻翻黄道吉日。”陈老爹起身往屋里走,很快,他又回来了,兴致勃勃的道:“初九怎么样?还有两天时间做准备,不算太赶,又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我没问题。”陈玉春毫不犹豫的应着。 柳桂香笑吟吟的接话:“我也没问题。” “明儿起,我就教阿爹怎么做卤味,家里卖得吃食,目前来看都是卤制品,这个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得讲究火候,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老卤,有老卤在手,我再说些细节,阿爹做出来的吃食,味道不会相差多少。” “我会努力学,尽量不拖你们的后腿。”陈老爹自我调侃:“咱们一家子齐心协力,红红火火挣大钱!” 陈老汉眉眼里透着自信:“相信你,你手艺本来也不差什么。” 在他心里,三儿子的手艺再怎么好,做出来的吃食再怎么美味,也比不上老伴简简单单的蛋炒饭。 该说的说完了。 下地的下地,干活的干活。 说好晚饭一道在老屋吃。 陈玉春家去,喊住要下地的张志为。初九他要随阿爹去镇上,家里的一些事他得提前安排安排。 孩子就留在陈家,左右傍晚得过来吃饭。 走到半道,眼见周边没什么人,张志为总算忍不住开了腔:“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什么?”陈玉春揣着明白装糊涂,眉眼含笑目光温软。 张志为觉得别扭极了,又不知要怎么来说,他嘴皮子并不利索:“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哪样儿?你今天是怎么了?”陈玉春反问他:“你想说什么你直说,含含糊糊吞吞吐吐我哪里听得懂,是不是怪我在陈家说话太不给你留脸面?” 是,也不是。张志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他心里头乱得很,自己都捋不清,哪能说得清楚,只觉得愈发烦闷焦苦。 陈玉春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解释:“你以为骂你,我心里好受?是你说话确实不中听,平哥儿好心好意拉一把咱们,你怎么想的?得了好还不念着好,你拿两个孩子说事算什么?别以为你没说出来,就没人懂你的心思,都不是傻子。你不就是想着多得些利润,想着平哥儿是要再盘一个铺子,忙不过来才想到了咱们,说是拉一把其实是咱们解了他的难,想着陈家向来心疼两个孩子,我去镇上做生意,钱是挣了,孩子却没法管,说来说去,在你心里,就从未觉得平哥儿是念着咱们,反而隐隐觉得是咱们帮衬了平哥儿对不对?” 想法被一语戳破,张志为觉得难堪,想替自己辩驳又无从开口,他丧气的垂下了脑袋,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当时要是没有骂你,你觉得我阿父阿爹会怎么看待咱们?几个弟弟又会怎么看待咱们?白眼狼懂不懂!我的家人再怎么惦念着我,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感恩,再深的情分也得被磨得干干净净。”陈玉春才发现,这个丈夫表面憨假老实却是真蠢货,自私只想着自己,是一点都没说错。 张志为沉默着不说话,蔫头耷脑一副怂样。 陈玉春瞧着就来气,他压住内心翻腾的怒火,控制语气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这样骂你?”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 张志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春哥儿:“是我说错了话。” 穿成农家哥儿_102 “你心里清楚就好。”陈玉春幽幽地发出道叹息。 到了家里,陈玉春先把家里的琐碎活拾掇整齐,理亏心虚的张志为很有眼色的跟着忙前忙后。 仅用了半柱香,琐碎事便全都忙全乎。 “坐着吧,咱们说说话。”陈玉春泡了两碗茶,端了碗给丈夫。 帮着春哥儿做了会事的张志为,这会整个人都见轻松了不少:“说什么?” “我和阿爹要去镇上,大清早去傍晚才能回,孩子可以放陈家帮着照看,家里的琐碎事怎么办?养的鸡鸭怎么办?早饭我做好,晚饭我尽量赶回来,你的午饭要怎么办?”陈玉春一样一样的数着:“孩子放陈家,早上送去晚上接回来,还是直接放陈家养着,甭管是哪种,咱们也得有点表示,给钱的话可能不会收,就得从吃穿方面着手。” “平时家里有我,你只管下地干活,伸手吃饭缩手放碗,旁的我不喊你也不会动,若我真的可以和阿爹一道守住镇上的铺子,可就没时间这么精心伺候你,凡事你得自己动手。” 听着春哥儿每说一桩,张志为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眉头拧得仿佛可以夹死蚊子。 陈玉春像是没有看见,继续往下说话:“平哥儿在南街的铺子,生意比家里的小摊还要更为红火,到底能挣多少钱,只怕咱们放开胆子猜也猜不着,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错了这回有没有下回还是两说。” “你仔细去问问利润怎么分。”张志为打断了春哥儿的话:“先问清楚,其实今天就该说清楚。二弟俩口子只得两成利润,我看,咱们想多说点,也不太好开口。” 陈玉春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两成利润还不够你想要多少?二弟接手摊子上的买卖,是摆在自家院里。镇上南街的铺面却是平哥儿买下的,能分你两成利润你就得偷着乐。” “可是,可是咱们家不一样。”张志为急了。 “哪不一样?若二弟俩口子是个计较的,咱们还占不到理。我是成亲的哥儿,且分家出来单过,连建的屋子都是靠着张家这边,按理来说,咱们忙不过来,也该是你阿父阿娘帮着看俩孩子,眼下却是要把孩子放陈家,一放还是两个,你亏不亏心!我都觉得臊得慌。” 张志为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春哥儿,情急之下,他机灵一动:“要不然这样,咱们和二弟家换一换,让二嫂和阿爹去镇上铺子,咱们把小摊子接过来搁家里摆着。” “我呸!”陈玉春忍无可忍,满肚子怒火宛如火山爆发:“你有脸你去说。” 这人呐,真是经不住事,每次遇着事,心里对他有点期待时,往往都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张志为抹了把脸,神情讪讪,憨笑着没有再说话。 “我看也不用商量,家里的事归你管,田地里的事也归你管,午饭你不想自己弄就上老屋吃去,别想腆着脸去陈家。” “我,我哪里忙得过来。”张志为傻眼了。 陈玉春扯着嘴角,眉眼冷淡:“这就是你的事,这两天你哪也不用去,先跟着我熟悉家里的琐碎,放心,咱们家事情不算多,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时间跟你一道下地干活,以前我还要背个孩子,你比我好,现在孩子有我家人帮着照看。对了,我还得时不时的上老屋帮衬着,老屋那边你要不要去搭把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屋,眼不见心为净,他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又打又骂,这样不好,有理也得变没理。 坐在桌边的张志为半响半响回不过神来,分明还是白天,屋外有太阳,他的眼前却是一片黑。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往后他的生活也将一片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会双更,早上6点和晚上8点20 求波营养液~评论~收藏~三连击 第49章 晴了两日,又开始飘起绵绵细雨。 清早醒来的陈老汉,站在门口,看着雾蒙蒙的天,笑得满脸乐呵:“老伴儿,下雨了。” 在庄户人家眼里,春雨贵如油,是好事。 “今儿这天有点寒凉。”陈老爹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子:“你去灶屋生火烧水,我看看平哥儿父子俩。” “成。” 才走了两步,便见崔元九自屋里出来。 “二叔。” “就醒了,不多睡会儿。”陈老爹眉眼温和。 崔元九笑了笑:“昨儿睡得好。” 陈老爹缓悠悠的推开三儿子的屋门,轻手轻脚来到床边,看向床内,愣了下。 穿成农家哥儿_103 草哥儿呢? 再细细瞧去,被子微微隆起,陈老爹笑了,眉角眼梢是暖暖地慈祥。 他弯着腰,伸手去掀床内的被角,却见被子在轻轻地挪动,躲在里头的小人儿,正手脚并用的往床尾爬去。 真是个调皮崽哟!陈老爹心里想着,也乐意逗他玩会儿,不去掀被子,反而拿手压一压被,追在草哥儿的身后。 爷儿俩悄无声息地玩得还挺欢实。 最后,草哥儿从床尾的被子里钻了出来,白净的小脸红扑扑,扭着小脑瓜,咧嘴冲阿爷笑得一脸灿烂。 而陈玉平依旧在熟睡,睡得呼香呼香,竟是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陈老爹小心翼翼的把草哥儿抱出被窝,蹭了蹭他的嫩脸蛋,利索的帮他穿好衣服,又替三儿子掖实被角。 爷儿俩轻轻巧巧地出了屋。 草哥儿还在笑,笑得可开心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模样可爱极了。 “来,草哥儿,四叔抱抱,大清早的乐啥呢,笑得这么好。”陈原秋打着哈欠出屋,看见阿爹抱着草哥儿,瞧着草哥儿灿烂的笑脸,心里头就欢喜的很,忍不住想抱抱。 “不知道他乐什么,还晓得不笑出声怕扰着了平哥儿。” “咱们家的心肝宝贝儿,就是这么懂事!”陈原秋抱着他举高高,哈哈哈的笑着。 菜园里的香葱很见水灵,陈老爹琢磨着道:“好久没吃葱油饼,今儿早饭烙几个葱油饼怎么样?” “煮点儿粥配着。” “不沾油盐的白粥,草哥儿也能喝点。” “我用陶罐慢慢熬着,一准儿软糯香甜。” “二叔,今天家里是不是要做卤味?得上三大爷家买猪肉?”崔元九想起这茬,问了句。 “昨儿平哥儿去说了声,应该留好了肉。” “我去把肉拿回来。” 陈老汉牵着阿牛出去吃新鲜的嫩草,陈原秋想一茬是一茬,跃跃欲试的说:“阿父,把草哥儿放阿牛背上,带他出去耍一会?” “哞~”经常和阿牛打交道的草哥儿,已经学会了牛哞,奶声奶气的冲着阿牛哞了声。 阿牛看着小奶娃,打了个响鼻,摇了摇尾巴,发出悠长的牛哞,低低沉沉。 草哥儿拍着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带上吧。”陈老汉见小孙孙这般高兴,寻思着阿牛性子好,又有他和老幺在旁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走,草哥儿,四叔带你玩个好耍的,坐牛牛喽。” 草哥儿仿佛好玩似的:“哞~” “哞——”悠长的牛哞 陈玉平就在这一声又一声的牛哞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他摇晃了下脑袋,怎么好像梦见草哥儿变成牛了?一个劲儿的哞哞喊? 手往旁边一扫,空的!人呢! 脑子顿时就见了清醒,又看见床头没了草哥儿的衣裳,狠狠的松了口气,八成是被阿爹给抱出去了。 一惊一乍,让他完全没了睡意,瞅了眼屋外,天光不甚明亮,依稀有雨声,是下雨了吧。 “阿爹,草哥儿呢?” “你阿父和老幺带着出去放牛玩。”陈老爹摇着头,有些哭笑不得:“还下着雨,我不想让草哥儿出去,结果这孩子,还不乐意,坐上了牛背就不愿意下来。” “阿灰阿黑也跟着出去了?”没见两条小狗围脚边打转,陈玉平还真有点不习惯。 “颠颠儿的跟出去了。” 父子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崔元九拎着肉和排骨进了屋:“醒了,吃了早饭就做卤味?” 穿成农家哥儿_104 “阿爹你说呢?” “我没问题。” 崔元九拎着肉蹲屋后清洗干净后,切成了大块,装瓦盆里,搁灶台放着。 葱油饼是真的很香,酥香酥脆,越吃越好吃。 白粥里放点腐乳,两口吸溜下肚,爽!得劲儿! 陈玉平给草哥儿喂白粥,小口小口的喂,草哥儿小口小口的吃,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对面的四叔。 陈原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吸溜白粥,一口气喝两个浅碗,捧着鼓鼓地肚子露出满足的笑。 “阿爹,咿啊啊。”草哥儿白嫩嫩的小手,指向对面的四叔,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还小,就得小口小口的吃。” “阿爹。”伸出小胖手,想去拿勺子。 陈玉平端开碗:“就这么心急,等下个月,下个月就开始让你自己拿碗勺吃饭。” “我来喂?”崔元九吃饱了,来到草哥儿身边。 “行,给你喂。” 活泼的草哥儿到了崔元九怀里,明显就变乖了不少。 让崔元九很是郁闷:“我也没怎么着草哥儿,就这么怕我?” “你气势足呗。”陈玉平咬了口葱油饼,笑嘻嘻地打趣。 陈老爹说:“不是怕你,这孩子要是不喜欢你,一准儿不让你抱。” “咱们家的心肝宝贝,是个小精怪,知道哪个最不好惹。”陈原秋朝着草哥儿挤眉弄眼,一脸的怪样儿。 成功的吸引住了草哥儿的注意力,然后,这孩子笑啊,笑得好开心,两只小胖手哒哒的拍着,再然后,就被粥给呛着了。 最后……陈原秋被全家人骂。 个倒霉孩子。 今儿下雨,有风轻拂透着寒凉。 起了卤锅没多久,寒凉的微风便将浓郁的卤香轻轻袅袅的送往整个村子。 很快,有村邻打着油纸伞过来串门:“今儿开张做生意?是卤猪肠吗?还是卤肉馍?” “卤肉,没有馍,明儿开张做生意,今天先顺顺手。”陈玉平自灶屋出来,一团和气的说话。 “卤猪肠也没有?卤猪蹄呢?卤肉怎么买?” “都没有,只有卤肉,卤肉的话,今儿不需要钱,想吃就拿碗过来盛点,也没卤多少,先到先得啊,这会还没卤好,再过半个时辰,火候够了才有滋味儿。” 村邻瞪圆了眼睛,很是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真不要钱?” “不要钱,不过就一锅,份量少,分完了就没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村邻喜滋滋地往外跑,差点儿把油纸伞都给忘记了。 刚送走一人,转眼又来了人。 小会功夫,陈玉平就招呼了好几波。 这时,最先过来的村邻又来了,手里端着只碗,他身后跟着近十个人,眉开眼笑的和陈玉平打着招呼,问起卤肉什么时候好,其间各种夸赞,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笸箩笸箩往外倒。 卤肉将将要出锅,屋檐已经站了宛如长龙般的排队。 免费的卤肉! 错过了这村是再也没有这店! 甭管是有活还是没事儿的,只要得了消息,都纷纷拿了碗往陈家跑,陈家的吃食,要花钱买去迟了都不一定能买着,更别提这不要花钱的卤肉,一个两个不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人一块,尝个味,多了没有。就一锅,今儿先顺顺手,明天摊子才正式开张做生意,同时镇上的铺子也会开张。”陈玉平扯着嗓子说话:“还是老样子,卤猪蹄,卤猪肠,卤肉馍,五香茶叶蛋,腐乳,虾酱。新年伊始,明儿开张生意,买三送一,各位乡亲村邻还请帮着转说转说。” 穿成农家哥儿_105 “没问题!” “平哥儿放心,我今儿什么事都不做,就往周边村子串门说话去。” “对啊,总不能白吃你做的卤肉。” “哈哈哈哈哈。” 热腾腾香喷喷的卤肉,一块一块的分出去。 一锅子卤肉很快就见了底。 没分着的也不失望,腆着脸向相熟的人讨吃,抬头不见低头见,开了口,总不能说拒绝的话,得,给点就给点吧。一时间,陈家倒是热闹很,氛围也格外的欢乐温馨。 眼看要到午时,陈家才彻底的恢复清净。 陈玉平着手张罗午饭,让阿爹先歇歇,今儿的卤肉,他只是口头指点,全是阿爹在动手。 至于味道,肯定是有点点细微的差别,却也是相当的味美香醇。 “我就说容易的很。” “确实不怎么复杂。”陈老爹笑了笑,刚开始他有点紧张,就怕坏了三儿子好不容易保存的老卤,还好还好,今天的卤味很成功,他也是松了口气,懒懒地靠着墙,眉角眼梢带着笑。 “店铺短时间内盘不着,我就给阿爹打下手,不出半个月,阿爹一准可以熟能生巧。” 有了一回经验,陈老爹也有了点底气:“等我彻底学会,能撑住场面,南街的铺子和家里的摊子就不用你操心,你想盘个多大的店铺,做多大的生意,你放手尽管去做。” “还得看能不能盘着合心意的店铺。” “明儿开张做生意,也和乡亲村邻说说这事,让帮忙看着点。” 陈玉平点点头:“慢慢来,草哥儿也还小,我多陪陪他。” “这孩子最粘你,你这阵儿天天在家,回头忙起来,没法顾上他,他可能会哭。” “会安排好的。” 买三送一,新年初开张,可以预见的火爆场面。 初八这天整个陈家都很忙碌,二山子树娃十里八乡到处跑收猪肠,陈原秋和陈原冬兄弟俩进山砍竹子,拖回来削成竹签。陈老汉寻思着,买猪肉不如直接买头猪杀了,现在天不热,两天总可以用完。 崔元九就随着陈老汉去买猪,刚过完年,村里也好周边也罢,都没有壮实的成年猪,得去镇子西边买。 说是买一头猪,回来时,却是赶着三头猪。 三头猪,价格更便宜。家里有猪圈,多出来的两只猪先养着,也就是几天的事,不耽搁多少功夫。 第50章 初九。 公鸡起鸣,初春时节,这时辰屋外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里裹着冬日才有寒冷。 陈老汉飞快的从被窝里爬起,随手披了个薄袄子,摸黑点了盏油灯:“你先别起,我把衣服拿给你。” “没这么冷。” “你昨儿夜里咳了两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陈老汉麻利的穿好衣裳,又把老伴的衣服搁床上放着。“年岁摆着,不比年轻那会,你自己上心点。我去生火,你等会再过来。” 陈老爹无奈:“行吧。”眼里却有着浓浓的笑意。 “油灯。” “留给你,我摸着墙走,几十年了还能摔着不成。”陈老汉嘀咕着,出了屋,又随手关上门。 来到灶屋,他将火塘的火生好,接着才去点燃灶火。 睡在火塘旁的阿灰阿黑,听见动静,抬头瞅了眼,旋即又挤挨成团,继续呼呼大睡。 穿成农家哥儿_106 “咯~吱。” 非常细微的响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就格外见明显些。 陈老汉以为是老伴,头也没抬的道:“快过来,烤会儿暖暖身子,今儿风有点大。” “二叔。” “是元九啊。”陈老汉笑了笑:“你起得真早。” 崔元九坐到了火塘旁:“二叔起得更早。” “元九也起来了。”陈老爹推门走了进来:“风有点大,仿佛夹着雨丝,下雨呢?”天太黑,瞧不真切。 “仿佛是飘着细雨。” 有了热水,漱口洗脸。 没多久,陈玉平和陈原秋也起来了。 油灯只能堪堪笼住跟前的一寸地,加上火塘里柴禾燃烧的光亮,灶屋依旧很是昏暗。 众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轻声细语的交谈。 屋外细雨成滴,顺着屋檐滴嗒落,一声又一声,透着几分清脆。 “你们都醒了。”柳桂香小声说着话。 陈原冬把严严实实裹在怀里的巧妞儿放到了竹榻上,细心的盖好被褥。 “还是放床上和草哥儿一道睡,灶屋里气味浓,熏着她会睡不好。”陈老爹有点心疼,和二儿媳说道:“你不用过来也无妨,家里人手够,这天还下着雨,多折腾。” 柳桂香笑了笑:“醒了,睡不着。” 巧妞儿被送到了陈玉平的屋里,和草哥儿睡一个被窝。 两小奶娃睡的呼香呼香。 各家伙什及吃食都备妥当,陈老汉去套牛车。 这时,陈玉春推门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寒风,满屋子的浓郁卤香争先恐后的往外钻。 “就忙完了?”他满脸诧异,以为来的够早。 身后是张志为,怀里抱着熟睡的安哥儿。 “不是说好,到家门前接你。”陈老爹看着仍满脸困意的大壮,摸了把他的脸和手:“真凉,快过来烤会。安哥儿放床上去,和巧妞儿草哥儿一个被窝没关系吧?” 陈玉平道。“大哥夫随我来,正巧看看两孩子。” “大壮就在竹榻上睡会得了,平哥儿的床上睡了三个孩子,大壮再去睡就挤了些。” “睡竹榻上挺好,被褥厚实,还烧着火塘有热乎劲儿,冷不着。”陈玉春给大儿子脱了衣服,让他上竹榻上。 陈老汉提醒了句:“该出发了。” 此时,屋外有了微弱天光,可以模糊的看见细蒙蒙的雨。 考虑新年初开张,有买三送一的实惠。 店里的生意应该会很好。 故而,除陈老爹和陈玉春父子俩外,陈老汉与陈原秋父子俩也一道去帮衬着,省得手忙脚乱出差错。 送走了他们四个,灶屋见宽敞了不少。 这会没什么事,柳桂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离天亮还有点时辰,二嫂去睡会。” “去睡会也好,今儿还得守摊子,可不能走了神。” 陈原冬夫妻俩回了家,巧妞儿仍留在三弟的屋里,孩子睡得呼香,就不挪动了。 “大哥夫要不要睡会?”陈玉平对着窝在角落里的张志为问了句。 穿成农家哥儿_107 张志为摇了摇头:“没甚事,我就回去了。”顿了顿,又说:“家里还有不少琐碎活要收拾。” “大哥随阿爹去了镇上照应店铺里的生意,大哥夫得辛苦点顾着家里又要顾田地里的农事,需要用牛时,大哥夫过来说声。” “嗯。”张志为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崔元九瞧着他出了灶屋,过了会,才收回目光,对着陈玉平笑了笑:“这阵儿,他要慢慢熬着了,熬着熬着适应了成了习惯,才能不觉得苦和累。” “从张家分出来时,大哥俩口子得到的田地并不多,才一亩良田,后来的两亩山地还是开荒开出来的。回头让阿牛帮着耕田翻地,家里的琐碎活,说多不多,熟练了也就三两下的事。只要他扛得住不往老屋送力气,日子还真不算难。”陈玉平想了想,又说:“若表现好,便是我不说话,阿爹和阿父也会提及让他来陈家吃午饭的事,到底是陈家的大儿婿,总不能太过了,还得顾及两个孩子的脸面。” “你大哥不会同意。”崔元九看的出来:“被你点醒后,你大哥开窍开得很彻底。” 陈玉平笑他:“这回你猜错了,我大哥会适当的给点甜头,大哥想不到,我也会提醒他。有两个孩子在,和离这事,显然不可能。除非张志为犯大错,可这人,大错是不敢犯他没这个胆。说实在话,和大哥夫这人过日子,就不能奔着情情爱爱去,调1教好了,想要舒坦轻松也是可以的。” “我呢?”崔元九笑着问他,眉眼柔软含着丝丝缕缕的情意。 “你啊……”陈玉平上下打量着,尾音仿佛含在嘴里,在舌尖转上了七八个弯:“也是可以调1教调1教。” 左右屋里也没旁人,崔元九搬着小凳子挤到了他身边,笑得过份灿烂:“想怎么调1教?你来。”一脸任君撩的肆意姿态,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陈玉平忍俊不禁,捏着他的脸,扯了两下:“想什么?”这么迫不及待。 “想看你会怎么调1教我。”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东西有点多。” 崔元九笑了笑:“想亲吻你的脸和额头算不算?想和你牵手算不算?还想……和你亲嘴。” “还真诚实。” “你,你想不想?”崔元九轻声问。 陈玉平清楚的看见他眼底深处的紧张,少年眼眸明亮,还有几分纯粹,心蓦然有些微热:“想啊。”他说得坦然,侧身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崔元九怔怔地看着他,愣了会,才缓缓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仿佛触感仍在,心尖轻轻颤,有种说不出的痒意遍布全身。 “傻了?”陈玉平在他跟前晃了晃手,本来他也有些紧张,见少年呆如木鸡,倒是瞬间放松了,还有心情调侃。 呆懵懵的崔元九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陈玉平被他这反应给逗乐了,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竟是无比的畅快欢喜。 “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你想亲我?” 崔元九嗯了声:“亲你额头。” “行。”陈玉平这会心情极好,痛快的应了。 崔元九看着他,目光灼热,像是炎炎夏日里的骄阳,可以直接烫伤皮肤。他缓缓地靠近,轻轻地,轻轻地在陈玉平眉心落下一个吻,停留了会,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平哥儿,我心悦你。”低沉沉地声音,隐隐含着撩人的虔诚。 突然的告白,这下轮着陈玉平傻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大壮要尿尿,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醒来,下了竹榻,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他呆住了,往灶屋看了眼,看见熟悉的舅舅时,他下意识的走了过来:“舅舅。” “大壮醒了。”陈玉平连忙拿起衣裳给他披上。 “想尿尿。” “走,我带你去。” 崔元九起身道:“还是我带他去吧,你去看看三个孩子。” 陈玉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大亮。 走出灶屋,呼吸间可以闻着淡淡的饭菜香,耳边隐约能听见不远处孩童的嘻闹,也能听见有人在唤家人回家吃饭。 雨停了,屋檐仍有雨水滴落,滴嗒—滴嗒。 推门进了屋里,陈玉平抬眼就看见三个小奶娃,已经醒了两个,可能是刚醒,小脸仍红扑扑,人瞧着有点迷糊,乖乖巧巧的躺在被窝里,小身板捂得严严实实。 “阿爹。” “三叔。” 穿成农家哥儿_108 小奶娃兴奋的爬出温暖的被窝,咯咯咯地笑着,往床边爬去。 把陈玉平给吓得哟,三步并两步冲到床前,一手一个将人往被窝里塞:“没穿好衣服,不能出被窝,一个一个来,乖点儿。”挨个摸摸发顶,又亲了亲额头:“草哥儿乖乖的躺着,我先给巧妞儿穿衣裳。” “阿爹。”草哥儿甜甜地笑,许是听懂了,还真乖乖的躺在被窝里。 给两个孩子穿好衣裳,陈玉平让他们在床上呆会,他来到屋门口,朝着灶屋喊:“元九,过来抱孩子。” “都醒了?”说话的是柳桂香,恰巧从隔壁院子里出来。 “安哥儿没醒。” 说是没醒,再进屋时,安哥儿就醒了,有点呆头呆脑,小模样萌萌。 “安哥儿也醒了。”陈玉平笑着给他穿衣裳。 崔元九过来了,三个大人一人抱一个,把孩子往灶屋抱。 第51章 早饭大人们吃的是卤子面。 小奶娃们吃的是嫩嫩的蒸蛋羹,大壮也有蛋羹,考虑到卤子面口味较重,做馒头时顺手给他做了三个葱香肉包。 吃完早饭,陈原冬和崔元九将小摊子搬到隔壁。 为了能更好的做生意,陈原冬特意花了两天时间在院里搭了个木绷,吃食摊子就摆在里面,棚子外挂了个木牌,请村长帮忙写了陈记吃食四个字,字很大,特别显眼。 陈原冬和崔元九忙着摊子的事,陈玉平和柳桂香拾掇家里的琐碎活。 大壮则看着三个弟弟妹妹,有事他就喊一声。 当然,陈玉平和柳桂香也会时不时的往竹榻方向撇两眼。 辰时过半,屋里屋外理的清清楚楚。 柳桂香便去守着吃食摊子,陈原冬拿着农具往田间地头看看。 崔元九和陈玉平两个则照看四个孩子。 “可惜今天没太阳。”陈玉平瞅了眼屋外,颇为遗憾。 虽停了雨,却也没出太阳,阴凉凉的天气,天光微微暗,仿佛随时会下雨。 “你想晒太阳?” “自然是晴天比较舒服,尤其是初春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又安逸又享受。” “我没晒过太阳。”崔元九想像不出来:“什么时候出太阳,我陪你一起。” 陈玉平看着他,眉角眼梢全是笑:“好啊。” “平哥儿不是说今儿开张做生意吗?摊子怎么没摆出来?” “以后吃食摊子摆我二哥家,就在院里,你抬头就能看见院里的木棚,吃食摊子就摆在木棚里。”末了,陈玉平打趣着说:“今儿买三送一,难得的机会,可得抓住了。” “我都听说了,昨儿陈二叔一口气买了三头猪!这阵势也忒猛了些。”村邻说着话,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玉平便道:“买三头猪是因为价格会便宜些,今儿最多就是一头猪的份量。” “还好我来的早!”拔腿就往隔壁院里跑。 “给我来三个卤肉馍。” 柳桂香搁了手里的针线活,麻利的打包好四个卤肉馍,笑吟吟的递了过去:“买三送一,多划算呐。” “家里都没张罗早饭就等着这卤肉馍。” 仿佛是一个信号。 做成一桩买卖后,生意一下就起来了。 穿成农家哥儿_109 柳桂香甚至有些忙不过来,陈玉平瞅着,立即过去帮衬。 “平哥儿,都说陈家为了今天的开张,非常阔气的买了三头猪准备着,是不是有这回事?” “没有!买三头猪是因为价格会便宜点。” “买三送一,只有今天才有?” “对。只限今天一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终于排到我了,给我来二十串卤猪肠,十个卤肉馍,十个五香茶叶蛋。” 听听这财大气粗的口气,不用猜就能知道,除了沈家子弟没旁人。 陈玉平对他们还挺有好感:“一阵儿不见,愈发春风了,你点这么多,十个五香茶叶蛋当免费送你。” “怎么给他免这么多?” “你傻啊,买三送一,十个五香茶叶蛋不算钱,仔细说来还有点亏。” “我倒觉得一点都不亏。” “如果不想十个五香茶叶蛋免费,也可以送你十串卤猪肠。” “我选卤猪肠。” 陈玉平麻溜儿的又打包好十串卤猪肠递给沈家子弟。 “这是买的多送得多?” “看样子,似乎是这么回事。” “平哥儿买六个卤肉馍是不是可以得八个?” “对。” “给我包十二个卤肉馍,再送我四个没算错吧?正好,家里一人一个都尝尝味儿。”汉子嘿嘿嘿地笑着,又兴奋又激动:“白得了四个,足足二十文钱呐!” “这么一算,刚刚沈家子弟不得亏大了!” 陈玉平摇摇头:“不能这么说,买三送一,沈家子弟买了三样吃食,十个五香茶叶蛋是里面最便宜的,或免费十文或再送十文。因着都是乡亲村邻,买三送一这事,我也没说太具体,本着回馈大伙儿,感谢旧岁对陈记吃食的热爱,新年初开张,图个红红火火的吉利,我今儿就没想着挣大伙儿的钱,大伙儿吃的高兴我也高兴。” “好!” “说得好!” 也不知是哪个瞎起哄,噼哩啪啦拍手大声叫好。 原就很是热闹的气氛瞬间又掀起一股高潮。 柳桂香真心觉得,自家三弟就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她听着都心坎发热。 “三哥!” 陈原秋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店里的卤肉没剩多少了!”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就炸了。 “怎么地?陈老四你不会想着把摊子上的卤肉拿镇上去卖吧?” “我不同意啊!” “不行,绝对不行!” “原冬媳妇,别发愣了,快点做生意,前面的轮到你,就赶紧买,要凑热闹一会站旁边凑。” “就没了?”陈玉平有点傻眼:“行,你来守着摊子,我去把剩下的猪肉给卤了。” 陈原冬抹了把额头的汗:“快去快去,店里的卤肉最多还能撑半个时辰,每人限量只能买三个。” “三弟,摊子上是不是也搞限量?”柳桂香寻问着。 “不能吧!” “我觉得可以,排了大半天的队,好不容易轮着我,没卤肉馍买了怎么办。” 穿成农家哥儿_110 “我还想着多买几个……” “限量限量,平哥儿快搞限量,早就该这么整。” 人群里七嘴八舌,声音最大都同意限量。 陈玉平笑了:“成,限量,每人最多买三个卤肉馍,旁的吃食,也最多只能买三份。” “我的哥嗳!你快别说话,快去张罗卤肉!”把陈原秋给急得哟。 “这就去,我走了。” 老屋里,崔元九将剩下的猪肉,全部清洗干净切成了块,就差下锅卤。 “还要不要杀只猪?这里可没剩多少猪肉。” “不杀。”陈玉平心疼,都是银子!“你上三大爷家,有的话,就买几十斤肉,没有就算了。” “我去看看。” 崔元九很快拎了三十斤猪肉回来。 “也是我没想周全,张嘴就说了买三送一,该更具体点。”陈玉平晃晃脑袋:“下回得长点记性。” “我帮你记着。”顿了顿,崔元九又说:“这事你圆得很不错,至少名声是赚了。” “也就赚了个名声。” 阿灰阿黑两只小狗在灶屋里玩追赶,或嘻闹或咬尾巴,上跳下窜,发出稚嫩的吠叫,玩得开心极了。 三个小奶娃挤窝在竹榻里,看着跑来跑去的小狗,咧着嘴咯咯咯笑,奶声奶气的跟着学咕唧咕唧,叫了会又变成了哞啊哞,然后又啊啊咿咿,说着大人听不懂的婴儿言语。 小小的狗,小小的人,也是很会制造欢乐。 而围着灶台忙碌的陈玉平和崔元九,则小声地交谈着,透着股别样的温馨。 当锅里飘出浓郁的卤香时,陈原冬扛着农具回来了。 “卤了两锅?” “嗯,镇上店里和摊子上都不够,就把家里的猪肉卤了,又往三大爷家买了点,索性卤两锅。” 陈原冬点点头:“我去隔壁看看。” “老幺在,他回来拿卤肉。” “远远就听见院里的说话声,一眼望去仿佛全是人。” 崔元九笑道:“咱们家生意好。” “中午吃南瓜焖饭怎么样?老幺带着卤肉到镇里,也该是午时,我再炖个骨头汤,今儿忙吃简单点,晚上我细细张罗。” “我没问题。” “都行。” 陈原冬走后,崔元九又说了句:“平哥儿做的,我都喜欢吃。” “这话可真耳熟。”陈玉平笑他:“我就不止一次听我阿父对阿爹说。” “大概是因为搁在心尖尖上放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热情而真挚。 陈玉平微垂眼帘,心口有些酥软,看到围在脚边转悠的阿灰时,旋即又笑了起来,胸膛荡起股莫名的甜意:“每次我喂骨头给阿灰阿黑时,它们都会仰着小脑瓜,黑黝黝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不想要骨头。”崔元九顺着杆往上爬:“我想你亲我。”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 陈玉平发现眼前的少年有了上回的亲吻后,胆子愈发大了:“亲多了,我怕你夜里睡不着。” “临睡前平哥儿再亲我下,我不仅可以睡得着还能睡得更好更香。” 接得还真顺溜,陈玉平不敢往下接,灶屋里还有四个孩子。 阿弥陀佛。 穿成农家哥儿_111 老屋里的两个大锅都在卤猪肉。 陈玉平拿着条肉拿着个老南瓜往二哥家去,今儿这午饭就在二哥家里张罗。 这么多人,怎么着也得整出满满一锅南瓜焖饭才好。 “平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去?你不张罗卤肉,瞎忙什么呢?” “我都瞧得清清楚楚,摊子上也没多少卤肉,说不定还轮不到我。” “你们没闻见?老屋飘出来的卤肉香?” 陈玉平大笑道:“放宽心,我又卤了两锅,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出锅,没买着,若有时间等,且先等等,别着急走,说不定一会又得重新排队。” “走是肯定不会走,今儿我出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一定得买着陈家吃食才回家。” “就是!我都和家里说好了,午饭没回来别等我,买三送一多难得的机会,陈家屋前肯定得挤满了人。” “你们真有钱。”这是纯看热闹,嘴馋眼馋心也馋,可惜钱袋子不允许,只能巴巴看着:“我看以后谁家要嫁女要娶媳妇,可以先过来瞅一眼,家底儿怎么样,瞅上几回就能探个八成清楚。” “老哥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家底厚不厚,其实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尝过平哥儿做的吃食,脑子管不住脚,就想着往陈家跑。” “说起来我也心疼自己的钱,自打有了这陈记吃食,我就存不住钱了。” “我媳妇本都快吃没了!” 这声嚎叫力压全场,引得哄堂大笑。 第52章 许是苦竹村陈记吃食摊前的热闹,也让太阳公公心痒痒,它羞答答地从厚厚地层云里探出一点点。 略显灰暗的天空,有了金色的光芒,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依旧让人兴奋不已。 “出太阳了!” “还担心会下雨,寻思着到时候是淋着雨排队,还是穿着蓑衣戴上斗笠排队。” “你就不能直接回家去,都下雨了还想着吃。” “回家?不可能回家,没买到陈记的吃食,哪有脸回家。” “这太阳出的及时,哈哈哈哈哈。”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 “陈家老三,出太阳了,我看呐,光凭灶上的两锅卤肉也是远远不够,你得抓紧时间杀只猪才行。” “平哥儿,我会杀猪,老手艺了!要不要我帮你杀啊。” “你们想得可真美,白吃陈家一头猪,还想着吃第二头?当心陈家夜里心疼的觉都睡不好。” “我亲眼看见陈二爷赶着三头猪从我家屋门前经过,是相当的肥实!得有三百来斤,估摸着还不止。” 人群里叽叽喳喳讨论起三头肥猪,这猪也不知道咋养的,养得可真肥实,瞧着是真眼馋。 话题一转,说起了养猪经。 庄户人家,一年攒不住几个银钱,年头养到年尾的猪,能卖多少钱是非常重要。 接着又有老农提到猪粪沤肥是真的好用,往田间地头一撒,仔细伺弄着,收成保证不会差。 如此这般又讲到了农事。 老话说三个女人抵五百只鸭子。 今儿这陈记吃食摊前,可没几个妇女,多是哥儿或汉子,还有少年与孩童,唠起磕起来,说到庄稼说到农事,场面一度有些失控,怕是五千只鸭子都没法比。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穿成农家哥儿_112 陈玉平在灶屋里张罗着午饭,竖起耳朵听了半晌,觉得这些人还挺可爱。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真的很纯粹,像极了半大的孩子。 “卤肉卖完了。”陈原冬从外面进来,见灶里没甚火,抓起把柴禾,陈玉平瞧见,赶紧阻止他:“别塞太多柴,就得小火慢慢焖,火大了容易焦。” “摊子上还剩什么?” “卤猪肠也快没了,五香茶叶蛋还有点,虾酱馒头没怎么卖,腐乳也是一样。” 陈玉平透过窗户往外瞧了眼:“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又看了眼沙漏:“卤肉一时半会出不了锅,还得等,这样吧,记一下他们排队的序号对准人,比如草哥儿一号,巧妞儿二号,将家里的椅子凳子等搬到院里,都坐着歇歇,煮壶热茶提摊子上放着,搁一叠碗随便喝。” “成,我这就去。” 卤肉卖完了,有些不买只凑热闹的乡亲村邻,正打算家去或下地干活。 不料,陈家竟又有了动作。 没抢着座位就赶紧抢碗倒茶水喝,多难得的机会,满院子的人,说起话来简直不要太享受,随便说点啥总有人接话。 有些离家近,颠颠儿的回了家,搬了凳子过来,手里还不忘端碗浓茶,笑得一脸得意,悠哉自在。 这下想走的人又没法走了。 茶水都烧了三壶,眼瞅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是见这边热闹,过来凑热闹闲话家常。 太阳公公也彻底露出了圆胖胖的脸儿,温热的阳光微风轻拂,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光景呐! 老屋里的两锅卤肉,火候足,终于出锅了。 一锅送往陈记吃食摊,一锅送往镇上店里。 午饭是南瓜焖饭加大骨汤,也一道带上。 脚不沾地忙忙碌碌到午时末,一锅卤肉全部卖完。 收摊,吃午饭。 没买到的,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明天。 “可真累我这胳膊啊,仿佛不是我自己的,都麻木了。”柳桂香一直奋战在前线,累出一身汗水,额角的头发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脸皮子都有些略略泛白:“幸好只有今儿这么一天。” 陈原冬心疼她:“我喂你吃饭,吃了饭,你洗个澡,下午躺床上睡会,我再给你揉揉胳膊。” “还真得要你喂,我这胳膊没劲儿。” “放心,我经常喂巧妞儿,这事儿熟练。”陈原冬笑,把筷子换成了勺子。 崔元九小声在问:“你呢?” “我还好。”陈玉平瞧着他眼睛闪闪发亮,就忍不住想笑:“想喂,晚上你喂草哥儿。” “等会你躺床上,我给你按两下。” “行,我也享受享受。” 家里刚收拾出来,在镇上的陈老汉四人坐着牛车回来了。 将将要进未时。 “还有好多人想买,嘴皮子都快说破,脸都笑僵了,这才成功的把店门关上。”向来精力充沛的陈原秋一回来就瘫靠着墙,嘴里直喊累啊累啊,有气无力宛如霜打的茄子。 陈玉春一直知道平哥儿在镇上的店子,生意特别火爆,特别好,今儿见着了,他才明白好到一个什么程度,太可怕了。 五文钱一个的卤肉馍也不便宜,就算买三送一,这人也忒多了点。 “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再张罗点吃的?” 陈老爹和陈老汉摇摇头,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累狠了话都不想说。 “不饿。”陈原秋应了声。 陈玉春跟着摇了摇头。 坐着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陈玉春去屋里看了眼孩子,四个孩子睡得很香,三小奶娃睡床上,大壮睡在竹榻上。 穿成农家哥儿_113 “孩子还乖吧?有没有闹?” “乖的很,没闹。” 陈老爹陈老汉洗了澡进屋歇着了,陈原秋马马虎虎的冲了个澡也歇着去了。 陈玉平对大哥道:“锅里还有热水,你也洗个,然后睡会。”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甭管,这才第一天,且等着吧,看大哥夫表现去。” “听你的,我去洗个澡睡会儿。” 崔元九走过来,很自然的牵起陈玉平的手:“你不去睡?” “不想睡,咱们晒会太阳。” “我陪你晒太阳。” 两人各拿了把椅子,靠着避风的墙角根,挨坐着晒太阳。 这会儿周边静悄悄,可以听见从山里传出的清脆鸟叫,不远处河边青草茵绿,有牛羊漫步,低头啃草或尾巴轻晃发出哞咩,河面划游的鸭子,一点都不吵,它们忙着啄鱼虾吃。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享受阳光温柔的轻抚,轻轻袅袅的微风,真舒服。”陈玉平闭上眼睛:“我都想睡觉了。”本来一点都不困:“我跟你讲,有那么一阵子,我最渴望的就是在阳光温热的天气里,窝在躺椅里舒舒服服的晒太阳,当时的我觉得,能悠悠闲闲半个下午,就是件特别幸福的事。”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在现代没有实现,穿到了古代竟然可以隔三差五的晒太阳。 很满足。 “你睡吧,我陪着你。”崔元九并没有感觉到,简简单单的晒太阳有什么意思,他甚至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平哥儿就在旁边,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白净的脸,许是有阳光晒着,愈发的见俊秀,透着莹莹润泽。 他晒着太阳没有感觉到平哥儿说的所谓的幸福,可他看着平哥儿,却有种很充实的踏实心安,仿佛可以一辈子这样看着他,这不是在浪费时间,是一种享受,他想,这应该是幸福,是属于他的幸福。 剩下的两头猪,杀一头猪,做出来的卤肉可以卖两天。 三头肥实的猪仅用了五天时间就消耗完毕。 而陈玉春也适应了店里的忙碌,他手脚利索干活特别顺溜,只是嘴皮子不够利索而已,不过没关系,店里生意好,用不着过多的和顾主们打交道。 他觉得,和阿爹一起接管南街的店子,这事儿,他能做好。 有了决定,自然要和家里说说。 一大家子坐一块儿,南街店里的利润要怎么分,成本怎么算等等琐碎。 有前面陈原冬夫妻俩的陈记吃食摊在前,南街的店子倒也好捋顺。 依陈玉平的意思:“阿爹四成,大哥二成,剩下的给我。” “铺子是你的,总得算租金。”陈玉春觉得三弟吃亏,又道:“我和阿爹各出半成算是租金怎么样?” 陈老爹觉得可行。 “铺子直接算是我出的成本,你们给租金算怎么回事?咱们这可是合伙生意,一桩归一桩。”陈玉平不同意。 “是这么个理。”陈老汉点点头:“我看,就依平哥儿说的,四四二分。” 捋太清楚了,也不好。 事情便这么定了。 买卖的吃食,由陈老爹掌勺卤出来,陈玉平在旁边指点或打下手。 时间悄然来到二月,草长莺飞百花争艳。 掌勺的陈老爹已经相当的熟能生巧,便是没有三儿子在,他也能撑住场面。 摊子也好,店里也罢,生意还是很好,没人发现掌勺的人已经换了。 陈玉平和崔元九商量着:“建三合院吧,三合院建成,咱们成亲怎么样?” “啊——”冷不丁的说了这么句话,崔元九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接给懵呆了。 穿成农家哥儿_114 平哥儿说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因语气过于日常闲聊,导致缺少真实感。 成亲!一辈子才一回的人生大事! “傻了?”陈玉平拿手晃了晃。 崔元九眨了眨眼,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建三合院,房子建好,咱们成亲怎么样?” 这回,崔元九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听得清清楚楚。 但,但他还是有点懵,却不妨碍他点头:“好啊,听你的。” 陈玉平觉得他这会的神情特别逗,迷迷糊糊像是做梦似的,有点飘在半空摸不着头脑。 呆头鹅。 “你可以仔细想想,不着急回答。我看你,似乎没反应过来。”说着,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出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始双更后,章评竟然——少了一半 这不科学,是不是老幺最近没吹彩虹屁的原因 化身嘤嘤怪QAQ 感谢小为扔了1个地雷 感谢隨緣扔了1个手榴弹 么啾~ 第53章 春风轻拂,带来阵阵花草馨香。 秋去的燕子,未曾注意是何时归来,这会儿衔着湿泥,搁屋檐下飞进飞去忙碌着筑巢。 扶着泥墙的草哥儿,仰着白嫩嫩的小脸,非常新奇的看着,伸出胖胖地手指,冲着屋檐下的燕子啊啊啊叫。 “燕子。”陈玉平蹲在他身旁,双手虚放在他的后背,防止孩子摔倒。 “阿爹。” “燕子。” “阿爹。” 仿佛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草哥儿对燕子没了兴趣,小身板扑进了阿爹怀里,咯咯咯地笑:“阿爹。” 陈玉平无奈,搂着他,窝回了躺椅里。 这把躺椅是崔元九买回来的。 快要满周岁的草哥儿,有点儿活泼,精力很旺盛。 和阿爹躺回了藤椅里,他手脚并用爬上爬下,奶声奶气的喊:“阿爹。” 懒洋洋地陈玉平,由着他在身上踩,看着从外面飞回来的燕子,突然想起一首儿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他想着,嘴里不知不觉的哼出调子来。 闹腾的草哥儿听着阿爹细细地哼唱,竟也安静了,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得很是认真。 远远走来的崔元九,还以为父子俩在睡觉。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谁都没有睡,平哥儿不知道在哼什么,草哥儿趴在他的胸口,难得的乖巧状。 穿成农家哥儿_115 他看着,心口忽地有些微微发热。 “回来了。” “嗯。” 崔元九进了灶屋,将买回来的物什归置妥当。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屋檐下:“你刚哼的是什么曲?” “不知道,随便哼的。”陈玉平轻点着怀中草哥儿的额角:“看他听得认真,我只好硬着头皮哼啊哼。” “很好听。” 陈玉平笑他:“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没什么不好。” “你和草哥儿在我眼里,都是最好。” “打算什么时候去县城?” “明天,乐哥儿跟我一道走。”崔元九这趟去镇上,就是为着去县城的事,他得把镖局的事给辞了。 本来上个月就应该去,家里事多正是缺人手时,他不得不往后推。 “别着急回来,多逛逛县城,镇上没有的,你觉得家里需要,看见了就买些回来。” “成,我在县城过个夜,好好逛逛。” “啊啊!” 没人搭理的草哥儿,见着飞回屋檐的燕子,又来了兴致,冲着燕子啊啊叫。 燕子发出清脆的啾啾声,似是喜欢草哥儿般,它飞得有点低,在草哥儿头顶略略的盘旋,又轻轻地啾了声。 可把草哥儿给欢喜坏了,够着小身板就想去抓头顶的燕子,嘴里咕叽咕叽说着听不懂的婴儿语。 吓得陈玉平哟,双手一揽,将人揽回怀里。 而燕子,已经飞出了好远好远。 “你快带他耍,我和他耍了一个时辰,有点扛不住。”陈玉平将人往崔元九怀里的塞:“今儿是怎么了?也不睡午觉,瞧瞧这兴奋劲儿,巧妞儿都睡了,估摸着这会该醒了,他还不睡!连个哈欠都没有打!”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乖崽。 崔元九笑,笑的爽朗又灿烂,妥妥的阳光大男孩:“他最喜欢你,你陪他耍,自然是越耍越兴奋。” “我平常也没少陪他耍。” “大多数我都在,是咱们一起陪他耍,今儿只有你一个人陪着他。” 陈玉平听明白了:“行,交给你了,最好让他睡会。” 也不知道上辈子听谁说起,孩子还小时,别想着让他白天一直玩,晚上就睡得踏实,这样其实不好,孩子身体会受不住,白天还是得睡会。 活泼的草哥儿到了崔元九怀里,圆溜溜的眼睛先骨碌碌的转了圈,看看阿爹又看看跟前的……他也不知道叫啥,反正没人教。 小家伙咧着嘴,先露出个笑,笑得眉眼弯弯。 “你阿爹说要你睡觉。”崔元九眉眼柔软,连声音都分外温柔。 低低沉沉,还挺好听。 躺在藤椅里的陈玉平心里嘀咕着,眉角眼梢浮现淡淡笑意。 柳桂香抱着睡醒的巧妞儿过来,就见崔元九抱起草哥儿往屋里去:“草哥儿才睡?” “刚睡着。” “今儿田地里没甚事,你二哥回来的早由他守着摊子,我还想着带巧妞儿过来和草哥儿耍。” “大壮和安哥儿应该快醒了,和巧妞儿前后脚睡着的。”陈玉平寻思着,起身进屋看看。 崔元九出来了,怀里抱着安哥儿,身后跟着大壮。 “哥哥,弟弟。”巧妞儿奶声奶气的喊,这两字她说得比较清楚。 安哥儿喊姐姐也喊得挺清楚,三个小奶娃里,就草哥儿说话稍微慢点,姐姐哥哥弟弟有时候说得清楚,有时候说不清楚,正在努力咿吖学语中。 穿成农家哥儿_116 见着小伙伴,小奶娃哪还安分得住,都挣扎着想要到地上耍。 三个小奶娃已经能扶墙走两步了,巧妞儿走得最稳当。 弟弟妹妹坐不住,想要走路耍,大壮也坐不住,慢慢吞吞地跟在身后,他觉得有趣儿,笑得还挺开心。 巧妞儿和安哥儿见他笑,也跟着咯咯咯地笑。 大人们只好搬了小凳子坐,椅子太高,真有点什么事,来不及伸手,更别提藤椅了。 留了一小块地,由着两小奶娃耍,地上还铺了个旧席子,防止他们扑嗵坐地上。 眼看要进未时末,陈老爹和陈玉春父子俩回来了。 “阿爹。”安哥儿张着双手就想要抱抱。 大壮也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爹。 疲惫的陈玉春三步并两步来到屋檐下,蹲身,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在他们的额头亲了口。 这还是跟三弟学的,孩子们很喜欢,总会笑得特别开心,他看着心里也分外柔软满足。 在陈家呆了半个时辰,陈玉春便带着两个孩子家去。 这大半个月他硬着心肠,除了自己的事,家里琐碎活一概不插手,更不用说帮丈夫衣服收拾。 刚开始家里很乱,张志为根本不会收拾或者说是他压根就没想着收拾。 陈玉春听三弟的很理直气壮的指责他,灶台为什么这么脏,清洗碗筷时怎么没一并擦洗,顺手的事能费多少功夫!屋前屋后都多久没扫了,拿个扫帚扫两下很费力?能累到哪里去?鸡圈鸭圈是不是没清理?死了鸡鸭怎么办?全都是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叭叭叭,从屋里到屋外只要是脏乱的地儿,一口气全给点出来。 张志为敢反驳,只要他敢张嘴,陈玉春就能越说越气愤。他以前要拾掇家里,要带孩子,还得上老屋帮衬,还要下地干活,他说什么了吗?不也一样熬过来了。 如此这般,张志为彻底没话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到现在,家里竟也收拾的挺有模样。 陈玉平告诉大哥,火候差不多了,可以适当给点甜头。 陈玉春就打算今儿晚上给点甜头,先是张罗丰盛的晚饭,两荤一素。 张志为刚走到家门前,就闻见了浓郁的肉香,喉结滚动,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这阵子,陈玉春很累,每天累得就差没直接瘫床上呼呼大睡,故而晚饭都是凑和着吃,今儿馒头明儿粥不是配虾酱就是配腐乳。 孩子他偶尔才会带回家,因为太累了,没精力管。 这当然是——假的! 也就刚开张时,当天生意太好,是真的很累很累,后面没了买三送一,其实也还好,还挺舒服悠闲。 陈玉春为什么要装着特别累,他听三弟的,三弟说啥就是啥。 “春哥儿。”张志为有点不敢相信,他看到什么了?桌上有肉!香喷喷的五花香! 咽口水,使劲咽口水,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陈玉春对着他笑:“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儿有喜事。” “什么喜事?”隔了大半个月,总算有顿像样的饭吃,张志为连说话都透着股欢喜。 陈玉春掏出钱袋子:“看看这是什么。”眉开眼笑满面春风:“今儿分红,上个月的分红。” “这么多?”张志为看着钱袋里的银锭,有些傻眼,就跟做梦似的。 “你以为我每天这么辛苦,这么累,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店里生意好,挣得多咱们分的也多。” 张志为嘿嘿嘿地笑:“幸好咱们接了这事,还是平哥儿好,念着咱们心里有咱们。” “平哥儿帮咱们带孩子,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得表示!” “要怎么表示?” 穿成农家哥儿_117 张志为愣了下:“春哥儿你说,你想得周到,咱们得大方点。” “这话说得才像样。”陈玉春对着他笑:“给草哥儿买两身好点的春裳鞋袜,你隔三差五的买条肉或拎条鱼杀只鸡或鸭都行,送到陈家去。现在手里略略宽松了些,也该给大壮和安哥儿置办两身好点的衣裳,回头我一道买齐。” “听春哥儿的,都听你的。”张志为难得的活泛:“我不上老屋去帮衬,有点空闲,我上陈家去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陈玉春笑吟吟的看着他:“哎哟,我家汉子这是开窍了呀。” 张志为憨憨地笑。 过了会,张志为随口问了句:“春哥儿,若是三弟留我吃午饭,我吃还是不吃?” “三弟开了口,你想吃就吃呗。” 第54章 今儿有点月光,尽管不甚明亮,陈玉春便没有拎灯笼照路。 从张家到陈家,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回,熟悉的很。 被朦胧月色笼罩的苦竹村,依旧伸手难见五指,整个村子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连虫鸣鸟叫都无。 公鸡尚未起鸣,可以说是半夜三更。 空气里沁着早春才有的寒凉,呼吸间,寒意直达心坎,冻得直打哆嗦。 陈玉春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了起来。 很快,他就到了陈家屋门前。 陈家屋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有风轻拂灯笼微微晃动,光影昏暗却又透着厚重的温暖。 “来了。”陈老爹隐约听见点动静,开了屋门,果然是大儿子:“就知道你不会拎灯笼。”今儿有点月色,他清楚自家的孩子,就提前将灯笼给挂上。 一会儿,将物什吃食搬上牛车,也得挂灯笼照亮。 “你跑过来的?”进了灶屋,陈老爹拿了干净的巾帕给大儿子擦身上沾的露水:“去火塘旁坐会,暖和暖和身子。”又问:“两孩子怎么办?” “回头他爹送过来。” 屋后鸡圈里公鸡响起第一声鸣叫,陈玉平正好推门而入。 “阿爹,大哥。” 要说也没多少活,卤肉卤猪蹄卤猪肠茶叶蛋等,昨儿都已经卤入了味,直接装桶提牛车上就行。 剩下的琐碎事,蒸馒头揉粉醒面等,倒也轻松就是颇为功夫。 馒头可以在家里蒸出来,馍馍却得到店里现做。 为此,二哥还特意在木绷里砌了个烤炉,用锅灶烤太慢了。 “昨儿大哥夫有什么反应?”陈玉平好奇的问了句。 陈玉春细细地说了起来。 父子三个边忙着手头的活边闲话家常。 火塘里偶尔响起噼啪声,窗户支了个小缝,有丝丝缕缕的风钻进来,火苗宛如少女轻盈的舞姿,努力的想要够着铁壶,眼下还不需要开水,铁壶半高挂着,除非往火塘里加柴禾,否则这火苗是怎么着也够不到铁壶。 温暖的火塘旁,角落里阿灰阿黑团挤在一个窝里,紧紧相挨,阿黑睡得呼香呼香,阿灰却没有,它盯着火塘里跳跃的火苗,黑黝黝的眼睛,看的津津有味,小爪子挪啊挪,有点儿跃跃欲试的不安分,同时也知道这玩意儿是不能碰,毕竟爪子才刚好。 “他还问我,如果平哥儿喊他吃午饭,他是吃还是不吃。”陈玉春说着自个给逗乐了,笑得眉眼舒展:“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么说话,估计是这阵儿吃得实在太差,咱们没管他,张家那边更不会管他,尝到了苦头,总算有点开窍的样子。”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这样好,他要是能改好,你也别太强势,也对他好点,总归是人心肉长。” “可千万不要听阿爹说的话。”陈玉平赶紧出声:“他这哪是开窍,分明还是原模样。昨儿晚上话说得漂亮,是因为你做了顿丰盛的晚饭,这是惊喜他心里高兴,久违的像样晚饭呐!第二则是你拿出来的钱,只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被闪亮亮的银子给震住了,第三讨好般的问你吃午饭的事,偏不能如他的意,还想留在陈家吃午饭?这个二月,我看情况,表现好留他一两次,表现不好免谈。大哥我告诉你,但凡是他主动开口,就不能如他的愿,你得吊着他,他的性情是在张家打小养出来的,根深蒂固与骨血相溶,十几年呐!想要彻底掰过来,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初有成效,现在,还是个表面货,不能掉以轻心。” 仔细说起来,大哥夫这性子,也挺可怜,张家老俩口偏心不把他当儿子看,顶多就是个壮劳力,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的性情全是为了生存而形成的,很矛盾,自私的同时又懦弱,有点小聪明却也是个窝囊废,他清楚自己遇到的不公平,可他不敢反抗,因为他从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有着天然的畏惧。 这样的人,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穿成农家哥儿_118 他就不能被心疼被包容,越是圣母越对他好,他只会下意识的将人推到他的面前,替他抗住所有的灾难和不公,然后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 他需要的是被训化,训化过后,才可以给予温暖。 陈老爹拧了拧眉头,觉得三儿子说得有点严重。他想开口,张了嘴,话到了嗓子眼却吞回了肚里。 算了,虽不太赞同三儿子的想法,但大儿子确实是听了三儿子的话,才有了现在的舒坦。 唉,孩子们都大了,他是没法跟上,就不操这个份心了。 只要孩子们都能有好日子过。 “听你的,平哥儿说甚就是甚。”陈玉春眉开眼笑的接话。 还是三弟想的通透,没有三弟提醒,他真以为张志为开窍了,甚至为此隐隐欢喜,想着他白天下地干活还要收拾屋里屋外,晚饭就给他张罗好点,左右家里挣了钱,身子骨得顾好,老了才不会难受。 陈玉平不放心,大哥容易心软,这点和阿爹特别像:“昨儿做了顿丰盛的晚饭也就算了,这几天依旧照原样,你得继续装着很累很疲惫的样子,家里的事千万不能搭手,甚至是自己的衣裳,看时机去,偶尔也让大哥夫帮你顺手洗了,回头我会提醒你。大哥啊,你要多想想你以前,生了两个孩子你可是一天月子都没坐,你惦记大哥夫,更得多想想你自己,趁现在好好歇歇。” 说到这里,他认真的道:“大哥,过几天我陪你去趟沈家村,找沈大夫把把脉,调理调理你的身子。” “这事我赞同,平哥儿说得对,春哥儿你可得让沈大夫好好替你把脉。现在咱们也不缺钱,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就守着店铺做生意,也不算太辛苦,是该趁这时候调理好身子骨。”想想大儿子以前吃的苦受的累,陈老爹又突然觉得,三儿子说得挺对,他这个大儿婿啊,就该多掰掰性子。 “大哥钱财你得紧抓在手里。” “家里的钱财一直是我管。”陈玉春想起茬事:“草哥儿的春裳你别张罗,这事交给我,我正好要给大壮安哥儿置办春裳。” 陈玉平知道大哥的心思,便遂了他的意:“成,就交给大哥,我还省了不少事。”他笑的一脸轻松:“也给大哥夫整套春裳,别太费心,陈家不留他吃午饭,你又依旧很是疲惫劳累,适当给他点安抚,让他给你洗回衣裳,洗个头发也成。” 陈老爹瞧着三儿子满脸揶揄,颇为哭笑不得:“就你心思多,我看呐,草哥儿一准儿是学了你的精怪。” “元九今天要走,大清早出发,也得傍晚才能到县城,明儿在县城呆一天,后天傍晚才能回。”三天,整整三天!想起在他跟前格外闹腾的草哥儿,陈玉平有点头疼:“阿爹,要不然,你在家里带草哥儿,我和大哥去守店子。” 他担心他的老腰,今儿起床时就有点酸。 “我不换,自己的崽自己带。”陈老爹坚定的摇头:“从年前起,这孩子就天天搁你跟前,就是我想接手,他也不会乐意。别看他小,还挺有主意。”说着,他就笑了。 陈玉春安慰三弟:“草哥儿最喜欢你,你累了,想歇时,他也不会闹着要耍,他就是比较粘你而已。你自己注意点,别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撑不住就歇。” 絮絮叨叨家常闲聊,事儿不知不觉就忙完了。 天光微微亮,将东西和吃食一样一样的搬上牛车。 陈老爹陈玉春父子俩驶着牛车缓缓离开。 崔元九从屋里出来。 “你醒了很久?”见他精神抖擞的模样,陈玉平问了句。 崔元九指了指搁院角的枯树:“我还进了趟山,本来想进灶屋,见你们在说话,觉得不太合适,又没什么活要我搭手,索性到山里捡些柴禾,咱们家柴禾用得太快,等我从县城回来,找一天,把原秋原冬大哥夫喊上,往深山走一趟,多拖几根枯树回来,这外面没什么耐烧的柴禾。” “难怪额发都湿了。”陈玉平拉着他进了灶屋,拿了干净的巾帕替他擦额发:“现在就吃早饭?” “现在吃也行,吃完我就去镇上。” “有包子和粥。”陈玉平拿了两只碗盛粥。 崔元九见着,笑得有点满足:“你陪我吃?” “不然呢?” 崔元九不说话,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白粥没放糖,他却觉得很甜很香。 陈老汉和陈原秋吃早饭时,见陈玉平没有吃,陈老汉问:“元九走了?” “嗯,大清早便走了。” “老幺留在家里。” 大口大口包子吃得喷香喷香的陈原秋,点点头。 这时,张志为过来了。 怀里抱着安哥儿,身边跟着大壮,背上背了个竹篓,是只捆了翅膀和脚的鸭。 “阿父。”他的目光落在白胖胖的包子上:“正吃着早饭呢。” 穿成农家哥儿_119 “嗯。”陈老汉搁了碗筷:“准备下地了。” 陈原秋大口大口的吸溜白粥,伸手往碗里拿了个包子,张嘴就咬下半个,露出里面热腾腾的酸菜油渣,是越嚼越香越吃越好吃。 张志为看呆了,觉得肚子有点饿。 春哥儿准备的早饭是昨儿的剩菜炒剩饭,味道也好,却远没有平哥儿做的包子这般味美鲜香。 “老幺你吃完,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带安哥儿和大壮去二嫂家耍。”草哥儿也在二嫂家。 “妥妥的!” 陈玉平一手抱安哥儿一手牵大壮:“大哥夫,你忙着去,我先带孩子去耍耍。” “哦。”张志为有点着急:“鸭,鸭鸭还没来的及杀。” “没事,有我在,我今儿不下地就在家里呆着,大哥你忙你的去。”陈原秋挥挥手,总算吃饱了,肚子有点撑,他挪了挪椅子,懒洋洋地靠着墙,一脸满足。余光瞧见竹蒌里的鸭,笑得美滋滋,喃喃自语:“中午就吃了你,好久没吃米酒鸭,可以让三哥做米酒鸭。”想想米酒鸭的好滋味儿,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双眼大放光芒:“还得上沈家村打点米酒,多打点,还能小喝两口,带肉的排骨也买点,三哥做的红烧排骨啃起来特下酒。”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摸着圆鼓鼓地肚子感叹了句:“当我三哥的弟弟真是太幸福了!” 角落里的张志为,馋得双眼发直,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他昨儿晚上梦见平哥儿做了米酒鸭,真好吃!大清早起来,他什么事都没干,就先进了鸭圈抓了只最肥实的鸭,琢磨着怎么让平哥儿做米酒鸭解馋。 他想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到,平哥儿并没有留他吃午饭。 这日子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中午发第二更怎么样? 感谢西瓜味的夏天扔了1个地雷 感谢黙嵐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55章 崔元九走的第一天。 恰是午休时,安哥儿巧妞儿大壮睡得呼香呼香。就连阿灰阿黑都窝在墙角根呼呼大睡。 只有草哥儿,白嫩嫩的小手撑着墙面,兴致勃勃的盯着地上的蚂蚁看。 “阿爹,虫!” 圆溜溜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陈玉平却开始想念崔元九。 家里的崽子,又哄不睡了怎么办! “乖啊,你不困?” 草哥儿咕叽咕叽对着地上的蚂蚁说着听不懂的婴儿语。 “乖啊,阿爹带你睡觉怎么样?” “虫虫!” 陈原秋在砍今儿清早崔元九从山里拖回来的枯树:“三哥,你直接抱他进屋,躺床上他肯定睡。” “不睡,他在床上爬来爬去,玩得更开心。” “就等会再睡呗,可能是真的不困。” “就怕巧妞儿他们醒了,有了小伙伴,乖崽更不想睡。”陈玉平愁啊:“你九哥得三天后才回来,昨儿他从镇上回来后,才把草哥儿哄睡,说也奇怪,草哥儿被他抱着,也没怎么哄,小会功夫就睡着了。”到了他这咋这么难! 陈原秋想了想:“我来试试?” “成,你先别忙着砍柴。” 陈原秋拍干净身上的木屑草泥,又进灶屋洗了手洗了把脸,出来后,眉开眼笑的冲着草哥儿去:“四叔的心肝大宝贝,来来来,来四叔怀里,带你耍,让你阿爹轻松轻松。” 穿成农家哥儿_120 扶着墙站立认认真真看蚂蚁的草哥儿,瞅了眼跟前的四叔,笑了笑,然后,一个转身背对四叔,撒着欢儿的往阿爹怀里扑:“阿爹阿爹,虫虫。” “不让我抱?”陈原秋挑眉:“上午我还带他耍了,耍的别提有多高兴。” 陈玉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嫂刚也想抱来着,没让。” “阿父呢?” “也不让抱,就午休这会,好像格外粘我,当然,你九哥在就不同,肯让他抱。”否则陈玉平也不会这么心累。 陈原秋挠了挠额角:“要不然,三哥你带草哥儿到床上去躺着,别管他,你睡着后,我想,他应该也会跟着睡着。我时不时的搁屋里瞅两眼,你别担心他掉下床。” “可以试试。”陈玉平觉得这是个办法。 到了床上,看到宽敞的大床。 草哥儿明显更兴奋,被放到床上后,他麻利的往床内爬,床头爬到床尾,床尾爬到床边,仰着小脸,露出米粒般的小牙:“阿爹。”笑得眉眼弯弯,小脸儿愈发的见肉嘟嘟,可爱的心都能融化。 “乖啊,咱们睡觉。”陈玉平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抱到了床内,自己则脱了外裳躺下,盖好薄被:“老幺,草哥儿若是睡着了,记得给他盖个小被子,他的小被子就在床上搁着。” “我知道了。” 陈玉平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有只嫩嫩的小手,正扒着他的眼睛,绝对不能睁开眼。四只绵羊五只绵羊六只绵羊,小崽子趴他身上了,是要睡觉了吗?九只绵羊十只绵羊,又起来了?在他身上爬,往哪爬!完蛋,又开始抓他的脚玩,好痒,忍住,绝对不能醒,十二只绵羊十三只绵羊十八只绵羊二十六只绵羊…… “草哥儿!”被扯了袜子的陈玉平没法忍了,小崽子挠他脚心,实在太痒,受不了。 发现阿爹醒了,草哥儿一个屁蹲儿坐到了床上,拍着双手咯咯咯咯地笑,笑得很是兴奋,好像把阿爹扰醒了,他立了多大功劳似的。 “你睡不睡?”陈玉平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阿爹,抱抱。” 刚刚仿佛要火山爆发,见草哥儿伸着小胳膊要抱抱,听着他软糯糯的小奶音,陈玉平的心啊,又甜又暖仿佛吃了口蜜,苦笑着将儿子无奈抱起,揽怀里轻轻哄着:“崽啊,咱睡觉吧?阿爹带你睡。” 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草哥儿就是笑,阿爹的手指头他也玩得津津有味。 总算见了点安静,陈玉平抱着他侧身躺着,将孩子揽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他容易嘛他! 也不知道哼了多久,陈玉平不敢看怀里的小崽子,就怕引起他的注意。 手有些累,嘴有些干,想喝水,琢磨着该差不多了吧,应该睡着了。 悄悄地,慢慢地,低头看去—— “阿爹。”天使般的笑容,能甜进心坎里。 卧——糟,为什么还是这么精神抖擞! “没睡着?”陈原秋也有些绝望:“得有小半个时辰,一直安安静静,我还以为他睡着了,没睡呢?” “没睡。” “三哥你听我的,别哄他了,你自己睡吧,再不睡,眼瞅都未时过半,巧妞儿他们该醒了。” 陈玉平叹了口气:“我睡,你记得时不时的过来看两眼。” 草哥儿左扭扭右扭扭,吭哧吭哧想要从阿爹怀里爬出来。 “不行,老实点,咱们睡觉。”陈玉平哪敢松手,一会又挠他脚心怎么办?还喜欢抠他眼睛抠他鼻子抠他耳朵,真是奇了怪了,早上他睡得好,这孩子醒了,又乖巧又懂事,是一点都不吵他,怎么到了午休让他睡个觉就这么难呐! “阿爹。” “喊阿爹也没用,也就是你阿父不在,你才敢这么磨我。”陈玉平恨恨地伸手捏了把草哥儿的小肥脸:“你啊你啊!” 被捏了脸的草哥儿,以为阿爹在跟他玩儿,伸手去抓阿爹的手,笑得双眼弯弯如新月。 “乖啊,睡觉。”亲亲额头,摸摸发顶。陈玉平闭上眼睛,双手温柔却又强有力的将孩子揽在怀里。 草哥儿挣不开阿爹的怀抱,他也不哭也不闹,这点是最最欣慰的。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努力的仰着小脑瓜也看不到阿爹的脸,他只好低着头,无聊的拿手抠阿爹的衣裳,抠啊抠,抠啊抠——衣裳被抠出条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草哥儿将手伸了进去…… 昏昏欲睡的陈玉平像是被突然泼了盆冷水,一个哆嗦过后,他彻底清醒了。 穿成农家哥儿_121 低头看去,小恶魔玩得可开心了,小胖脸越凑越近,眼看就要舔上了。 “草哥儿!” “阿爹。” “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陈玉平放开他,把衣裳重新系好,这次他学聪明了,把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接着躺回床上,再把小恶魔揽在怀里:“睡觉。” 陈玉平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是被热醒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扭头往床内看去,草哥儿睡得四叉八仰,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小被子可怜兮兮的冷落在角落里。 “坏崽崽。”陈玉平轻捏了下他肉嘟嘟的脸,真是又爱又恨,替他盖好小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陈原秋在砍柴:“三哥你就醒了?草哥儿刚睡着,我给他盖了被子。” “又给踢了,可能是热。我睡了多久?” “也就一会,不到两刻时辰。你刚睡着,巧妞儿他们就醒了,二嫂和二哥在看着他们三。” “阿爹和大哥还没回来?” “没有,今儿是比往常略晚些,也该回来了。” 说着说着,就见牛车缓缓驶了过来。 “阿爹今儿晚些?” “大多数都是一个一个买,很少有一口气买几个,更别提前几天的一口气买十几个。” 陈玉平就担心店里有事,见一切正常,也就没有细问。 得知孩子在二弟家里,陈玉春顾不上休息,整理好牛车上的物什,脚步匆匆往隔壁院里去。 三个孩子窝在屋檐下耍,地上铺着旧席,旁边坐着陈原冬。 “大哥,回来了。”柳桂香笑着打招呼。 陈玉春往木绷去:“还有多少吃食?我和阿爹刚回来。” “没剩多少,傍晚前能卖完。” 两人絮叨了两句,陈玉春去看三个孩子,又和二弟说了会话,这才带着孩子往老屋回。 陈老爹坐在屋檐下喝水:“你要把孩子带回去?” “不如留在陈家,安哥儿和大壮还能吃点好的。”陈玉平说了句。 “那就不带回家,两孩子也喜欢呆在这边,我给他们洗了澡收拾妥当了再回张家。”陈玉春将安哥儿给了阿爹:“我去把巧妞儿接过来,她一个人,该要闹了。” “去吧去吧。” 陈原秋牵着牛往外头转悠了圈,啃了一肚子的青草。 “让孩子们坐牛背上玩会?” 阿牛干净的很,陈老汉特别爱惜它,简直就是把阿牛当崽子在养,细心又细致。 “牛牛!”安哥儿喊得清脆又响亮。 草哥儿哞哞哞地叫,仿佛一只小牛犊。 大壮安静的笑着。 阿牛甩了甩尾巴,发出道悠长的:“哞——” “牛牛!”是巧妞儿的声音,她还在陈玉春怀里,就兴奋的开始扑腾着小胳膊。 阿牛又高又壮,身量颇大,四个小娃娃坐不得,三个小奶娃还是可以的。 不过,得让大人在旁边扶着。 也就是阿牛不怕人,旁边站着三个大人,它依旧不慌不忙的走着,慢慢悠悠颇有几分闲庭漫步之感。 不知道这有啥好玩的,三个小奶娃拍着手,笑得格外开心。 穿成农家哥儿_122 一会儿哞哞叫,一会儿喊牛牛,一会儿咕叽咕叽不知道说什么,整个热闹的不行。 连阿灰阿黑也在凑热闹,在阿牛脚边追赶嘻闹,发出稚嫩的狗吠,引得孩子们笑得更加高兴,活脱脱地小疯子。 陈老汉从地里回来,远远地就听见从家里飘出来的欢声笑语,疲惫一扫而空,眼角眼梢有了浓浓的笑意,透着暖暖地慈祥。 他加快了脚步,看清屋前的热闹,笑容愈发的见舒畅开怀。 牛背上的孩子们见着他,奶声奶气的喊:“阿公。” “嗳~”轻轻一声应和,道出心底最柔软的情感,是满足亦是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为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56章 崔元九离开的第二天。 陈玉平已经知道要怎么哄睡不愿意睡午觉的小崽子。 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再将草哥儿揽在怀里,他扭任他扭,他哼任他哼,自是八风不动,闭上眼睛心数绵羊认真睡觉。 陈原秋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来到床边,伸长着脖子够着脑袋往床内飞快的瞅了眼。 睡着了!可喜可贺!今儿这小祖宗真乖! “三哥。” 压根就没睡踏实的陈玉平立即睁开了眼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老幺,眼神带着寻问。 陈原秋兴奋的点点头。 “行,你先出去,我再稳一会。” “好。” 过了会,陈玉平觉得应该可以起床了,小心翼翼的放开怀里的乖崽,轻轻地挪开了点,替他盖好小被子,见他睡得呼香,心坎柔软的仿佛春日湖水,细细地看了会,又亲了亲他的额角,这才慢慢地下了床。 “我去二哥家瞅瞅,你看着点屋里。” “成,你去吧。” 摊子上有两个邻村的乡亲在买吃食,时常过来,也算是熟悉,陈玉平笑着打了声招呼。 “草哥儿睡着了?”柳桂香很不厚道的笑,为了哄睡孩子累的焦头烂额的人不是自己,就容易幸灾乐祸。 “找对了窍门,轻松哄睡。”陈玉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二嫂我给你看着点摊子,你歇会去。” 摊子上的生意,定是没法和镇上店里比,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又时常呆在陈家,二嫂不计较,是她厚道。他近来清闲,得了空就过来帮着看看,也让二嫂松泛松泛。 “歇什么,又不累。”柳桂香抿着嘴浅浅笑着:“带孩子也是有章法,你不能总顺着他,该严的时候严。” 陈玉平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也知道,却绷不住脸,草哥儿很乖很懂事,就是在我跟前娇了点。” 有些想法他不好说出来,兴许是家里有四个孩子,平时他很少单独带草哥儿,以前乖乖午睡,是月份小,现在将将要满周岁,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巧妞儿几个都睡了,他不睡,仿佛是父子俩难得的独处时光,因此他总是分外见精神,看什么都津津有味做什么都兴致勃勃。 也不知道他猜的对不对,总之想到这点,他就舍不得对草哥儿严。 “你这样不行,等他渐渐大了,愈发精怪时,就更得焦头烂额。”说着柳桂香自己也笑了起来,言语间有着感慨:“也是咱们日子好过,没什么钱财压力,你往村里多瞅两眼,很少有人家会把孩子带的这般细致周全,都忙着田间地头的农事,忙着屋里屋外的琐碎,便是有点空闲,也会为挣几个零碎钱而忙碌着,孩子,哪里顾得上孩子哟,大的带小的,有空就瞅两眼,没病没灾算是老天给的大福气。巧妞儿是沾了草哥儿的福,日子过得多好,我都时常羡慕这孩子。” 大哥家的两个孩子,旧岁不怎么往陈家来,瘦伶伶细条条怎么看都有些脏兮兮,后来时常过来陈家,尤其是今年,几乎是住在了陈家,孩子见风就长,真是一天一个模样,带着往外走一圈,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镇上哪户人家的孩子,干净整洁白白胖胖,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说起来,我能嫁进陈家,真的是掉福窝里,原冬也好,阿爹阿公也罢,就连平哥儿你还有原秋,都是极好的人,又厚道性情又好,我啊,就盼着巧妞儿以后也有我这么好的福气。”柳桂香特别知足。 她和大哥都是福气足,阿爹阿公好,平哥儿心里有自家兄弟念情重情。 这般掏心窝的夸他,陈玉平突然嘴拙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笑了笑:“二嫂说得对,幸好还有元九,草哥儿在他跟前,真的是特别老实,一点都不调皮。” “也好,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穿成农家哥儿_123 二山子和树娃收了猪肠,在老屋没看见平哥儿,搁下猪肠往隔壁去。 “平哥儿。” “哟,今儿这么早?就收遍了十里八乡?” “没有,就在周边村子转了圈,发现了点线索,先过来说说话。” 线索。陈玉平愣了下:“什么事?” “平哥儿不记得了?”说话的是树娃:“年前老屋遭了贼,一直没能揪着贼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怎么着,今儿发现什么了?” 柳桂香泡了两碗浓茶过来:“喝茶,坐着说话。”又麻溜儿的拿了个碗,往里装了几串卤猪肠,刷上一遍辣酱,她记得这两个特别能吃辣:“家里还有点瓜子,我拿过来。” 二山子和树娃瞄了眼碗里热腾腾香喷喷的卤猪肠,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就咱们村子下边的平原村,平原村有个赌坊,今儿我们兄弟俩心痒痒进去瞅了瞅,本来还想着耍两手,正好有个男的挤了进来,我余光瞄了眼,发现他走路有点奇怪,伸手掏钱时动作也有些奇怪。” “山哥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俩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会,越发觉得不对劲,怕打草惊了蛇,将这人样貌记了个清楚,随便玩了两把,就出了赌坊。” 陈玉平回忆了下:“元九当时确实说过,他打断了贼子的一只胳膊一条腿。” “对!我和山哥就是想到这点。” “平哥儿,九哥什么时候回来?九哥不在,我觉得这事,咱们还是不宜有动静。”二山子说自己的想法。 “最迟明天傍晚可以到家。” 二山子点点头:“我和树娃明天傍晚再过来一趟,今儿试着探探消息,看能不能探出点什么来,不行的话,还是等九哥回来。” “可以,你俩当心点,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陈玉平说着,卷起袖子:“给你俩做个卤肉馍填填肚子,你俩先吃着卤猪肠和瓜子。” “平哥儿用油纸给我俩打包,一会路上再吃。”树娃嘻嘻嘻地笑,满脸的开心。 说完事,吃完卤猪肠和瓜子,咕噜咕噜灌了碗茶,二山子和树娃乐颠乐颠儿的离开,还得往十里八乡收猪肠。 柳桂香端了个针线笸箩:“经常窝在平原村赌坊里的人,可没几个好东西,都是混不吝。” “嗯,这事还得等元九回来。” “没当场抓着,又隔了这么久,再想做点什么,怕是不好有动作。”柳桂香秀眉微微蹙:“若是当场抓着,就可以喊村长,由着村长去和平原村的村长说话,这样一来,事情摆到了台面上,过后也不用担心这些人私下行恶毒歹事。” “是这么个理,可惜没当场抓着,等元九回来到时候再看情况。” 崔元九是和陈老爹陈玉春父子俩的牛车一道回来的。 牛车塞的满满当当,看的出他这趟在县城花钱颇大收获颇丰。 “这些都是吃的,从海边过来的干货,有咸鱼海带干虾等等,这些都是日常用品,比咱们镇里的好,价格也没差多少,想着难得去趟县城,就多买了些。这些是布料,碰着有优惠,我捡好的也买了不少。这边的零零碎碎,全是给孩子们的,吃的穿的玩的,这些是给平哥儿张罗吃食用的大料。”崔元九一样一样的介绍,最后是个大包袱,他拿在手里,看着陈玉平笑得满脸灿烂,却没有细说里头有什么。 “事情办妥没?”陈老爹心心念念这桩事。 崔元九点点头,温和的答:“办妥了,往后我就不往县城去,就留在家里帮衬平哥儿。” “你这孩子……”陈老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他看着这个身量健硕高大的少年,半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这以后啊,就算他的儿子,只要他和平哥儿过得好。 “一点都不辛苦。”崔元九摇着头,看向旁边的陈玉平,他觉得很幸福,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 “你俩去看看草哥儿,这一车东西我来归置。”陈老爹想着,也该让两人说说话。 崔元九心里头惦记的紧,短短三天时间,他却仿佛过了三个月之久,昨儿买好东西,他就想着连夜赶回来,后来到底还是给按捺住了。 沈乐说他魔障。 这哪是魔障,分明是着了迷。 “草哥儿乖不乖?有没有很闹你?” “除了睡午觉有点难缠,别的都还好,他向来乖巧懂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走进了屋里。 草哥儿还有睡,睡得呼香呼香,像极了只小猪崽子,粉嫩嫩白胖胖。 穿成农家哥儿_124 “我总觉得,他不睡午觉喜欢粘着我缠着我,是因为我平时很少单独带他的原因,孩子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心思。我在想,日后咱们盘个大店铺做生意,还能不能同时顾好草哥儿?我从来都不觉得,孩子有口吃有衣裳穿就算是对他好。”陈玉平是从现代过来的,他觉得养孩子是世界上最最费劲耗心神的事,是一种责任,从物质到精神,都得对这个小生命负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草哥儿眉心孕痣浅,额角又有黑色胎记,他更得精心教养这个孩子,让他的人生充满阳光,春有百花,夏有鸟语,秋有丰收,冬有白雪,从性情到思维都应该如万里苍穹辽阔长空。 第57章 你是个幸福的孩子。 你阿爹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你比这世间所有孩子都要幸福,便是亲爹,也少有能做到你阿爹这份上,为你喜而喜为你忧而忧。 这不是搁在心尖尖上,而是温柔的护在心坎里。 草哥儿,你真幸福。 崔元九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奶娃,有些嫉妒,同时也很羡慕,又特别庆幸,这么好的平哥儿,是他的平哥儿,他们会成亲,有可能还会生育一个孩子,后半辈子几十年,他会和平哥儿一起度过,从青年到中年然后垂垂老矣。 这么想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嗓子眼略干。 他也是幸福的,在遇见平哥儿后。 “咱们可以把草哥儿带在店里,店里招两个人,不是太紧要的活,就让他们收拾。你忙的时候,我多看着点他,我忙的时候你陪着他,总之,咱们两个会留一个守在他身边。”崔元九觉得平哥儿想的压根就不算事儿。 陈玉平却有自己的顾虑:“大壮和安哥儿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扔张家。巧妞儿还稍微好点,二哥二嫂总归能腾出手来。大哥夫就难说,他不可能把两个孩子带着下地干活,又当阿爹又当阿父。” “平哥儿说句实话,这事不该你来管,就算要管,也是二叔他们,也是大哥这个当阿爹的。”崔元九想着,他们会成亲过一辈子,他有他的想法和思维,该说话时就应该说出真话,坦然相待:“你替大哥想得有点多,其实不太好。再者,你说要建三合院,建个三合院不是手里有钱就行,事情特别繁杂,咱们肯定会特别忙,远不如现在的清闲,家里的四个孩子,是时候提出个章程来。” “说得也对。”陈玉平苦笑:“我反而把这茬给忘了。” 崔元九伸手揉揉陈玉平的发顶,眉眼含笑目光温软:“没事儿,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手里有钱,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便是有,也是钱不够的原因。” “你这想法够豁达。” “我在外面走得远看的多,所有的不幸和苦难根子都在一个钱字。当然,有钱人也有他们的烦恼,这些烦恼在咱们看来,其实又不算什么事,说起来,这人呐,也挺有趣。” 陈玉平哈哈哈的笑着,觉得这少年也是很有趣。 “嘘——”崔元九竖起食指,往平哥儿嘴上挡:“我还想多和你说说话,可别吵醒了咱们家的小猪崽。”他话说得轻,有点调皮戏谑之感,眉角眼梢透着浓浓的笑意,情意绵绵,宛如深陷热恋中的大男孩。 陈玉平心跳的有些快,能清晰的感觉到脸皮发热,他低垂眼眸视线落在桌上的大包袱上:“这是什么?” “你猜。”崔元九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带着炫耀和洋洋得意:“可以允许你摸,但不能打开,就一次机会,猜不中,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才一次机会,怎么着也得三次机会。” “好!” 这答的也太快了些,陈玉平瞄了他一眼,崔元九冲着他笑,笑得很是阳光灿烂,眼底还有尚未褪尽的狡猾。 行叭,这是真掉沟里了。 陈玉平稳了稳心绪,冷静了下,很是认真的伸手摸向桌上的大包袱。 触感很软,特别柔滑。 “我能掂掂重量吗?” “可以。” 拿手里掂掂,没什么重量。 “是料子对不对?” 崔元九笑:“你继续猜,是什么料子。” “肯定是上等的好料子,怎么着,给我买的?这么柔软的衣料,得不少钱吧。”陈玉平又看了眼大包袱:“草哥儿也有份?” “你猜错了一点。”崔元九凑近了一点:“平哥儿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我哪里猜错了?” 穿成农家哥儿_125 崔元九飞快的在平哥儿嘴上啄了口,迅速拉开了距离:“是咱们一家三口的衣料子,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发现,你一点都不老实,贼!”要说生气,怎么可能会生气,相反陈玉平心头还有点甜。 爱情呐,来的悄无声息。 崔元九一点都不害臊的回了句:“想亲你。”说完,又催促道:“你打开包袱看看。” 见他这般急切,陈玉平有点莫名的紧张,连动作都带了轻微的慎重。 他缓缓的打开包袱。 红!是令人惊艳的红色,如火般热烈,红得心肝儿都能抖三抖,震惊! 不是没有见过成亲时穿的红色,却很少见这么正宗的红,红得真是漂亮极了! “这,这很贵吧?”这哪里是平民老百姓能买得起的料子,陈玉平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还好,我用人情换的,没花钱。”崔元九说得轻描淡写。 他曾救过一位夫人,夫人承诺可以应允他一件事。 “我问过,这点料子正好可以做大小三身衣裳,咱们成亲时,一家三口都穿上。” 陈玉平爱不释手的摸着红色衣料,手感真好,真舒服!“这么好的衣料子,得找个稳妥的绣娘,价格不是事儿,得把衣裳做出来,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衣料。” “沈家屋有个手艺极好的绣娘,是从宫里头放出来的,她现在极少亲自动手裁缝衣裳,不过,咱们可以想法子。” “回头我找沈家子弟打听打听。” 说起打听两个字,陈玉平想起桩事:“昨儿二山子和树娃过来,说在平原村的赌坊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中年汉子,他手上动作奇怪走路也不对劲,明显曾伤了手和脚。” “他们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没有,你没回来,他们怕打草惊了蛇,我也担心他们出什么事,没让他们过多的探听。对了,他们说傍晚会过来和你细说,兴许今儿有探听到眉目。” 崔元九点点头:“平哥儿,晚上留他俩吃个晚饭怎么样?” “这个没问题,也该请他们吃个饭。” “还有酒吗?” “没多少,得去沈家屋买点,让老幺去,一会我跟他说。” “我想着咱们盘了个店铺,如果店里要请人,树娃和二山子不错。”崔元九说着,又道:“至于收猪肠,这事也容易,咱们直接挂个牌子出来,店里收猪肠,五副六文钱,十副十二文钱,猪肠越多价格越好,应该能收到更多的猪肠,卤猪肠卖得多,咱们挣得也多,看似利润少了一点,实际没什么区别。” 陈玉平笑他:“你这脑子转得比我快多了,是个当商人的好料子。” “大概就是旁人说的,咱俩天生一对。” “阿爹,抱抱!” 甜甜地气氛被一声软糯糯地小奶音给搅和了。 草哥儿这小家伙,双手扶着床柱,就这么直立立地站着,见两个大人望过来,他咧着嘴就笑:“阿爹,抱抱。”还知道危险,说抱抱时,双手仍扶着床柱。 “乖崽醒了。”陈玉平看着自家的娃儿,怎么看怎么好,一颗心柔软的宛如一汪温泉水:“看看,谁回来了。” 草哥儿窝在阿爹的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崔元九瞅啊瞅。 崔元九站着没动,也没喊他,就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抱抱!”草哥儿张开双手,眼神儿闪闪发亮。 崔元九一个大步冲了过去,将小奶娃抱在怀里,高高地举过头顶,又放下,在他额头亲了口:“草哥儿。” 一声草哥儿喊得舒畅开怀。 草哥儿咯咯咯地笑,笑声天真充满着童趣。 崔元九也在笑,爽朗而响亮。 陈玉平看着他俩,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柔软内心静谧平和。 “该教他喊你阿父了。” 穿成农家哥儿_126 “再等等,他现在学说话学得快,用不着两三天就能教会。”崔元九觉得不急在这一时:“三合院建成后,再教也来的及。” 说起建三合院,他从怀里掏出钱袋:“我也没攒多少家当,昨儿花了个差不多,就剩不到二十两。这里头的五百两银票,是我救过的一位夫人给的,她应允我一个承诺,我要了衣料子,得知我要成亲,她便送了五百两银票算是贺喜。” 光看衣料子,陈玉平就觉得,这夫人背景不凡。她的一个承诺,或许比千金更值钱。 少年却用它换了衣料子,只为成亲。 五百两银票说是贺喜,更像是夫人额外的给予。 “你觉得自己傻不傻?” “不傻。我认为很值得。” 陈玉平笑了笑,主动牵起崔元九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很认真的说了句:“我也觉得很值。” 草哥儿好奇的看着两个大人十指紧扣的手,他眨巴眨巴眼睛,瞄了瞄自己的小胖手,然后,咯咯咯地笑着,将肥肥地小肉手也放了上去,一只手不够,他还放了两手,努力的想要抱住两个大人的手,像是个很好玩的事,越笑越开心。 “平哥儿,你再站近点,我看看能不能抱住你们父子俩。”崔元九跃跃欲试。 “这样肯定不行。”陈玉平将草哥儿抱自己怀里,然后,很是坦然的坐到了少年怀里,身子略斜往他胸膛靠:“得这样才行。” 崔元九身量高大,自然是长手长腿,他把下巴搁平哥儿的肩膀上,修长的胳膊牢牢地环住怀中的父子俩,这个瞬间,身心都觉得无比的满足和充实。 这是他的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57章,足足57章!总算有一章满满的全是主角们的戏份 来自老母亲的欣慰,感动QAQ 第58章 二山子和树娃拎着猪肠过来陈家,见着在屋檐下带孩子的崔元九,赶紧加快了脚步。 “九哥,你回来了。” 崔元九对他们笑了笑:“刚回来没多久,今儿收了多少猪肠?” “和往常差不多,十四副。”两人拎着猪肠熟门熟路的往屋后去,边走边说道:“九哥,我俩拾掇好猪肠,就过来和你说说贼子的事,上午探到了点有用的消息。” “行,你们先忙。” 在灶屋张罗晚饭的陈玉平,侧头向着屋后说话:“你俩一会留下来吃晚饭,我备了你们的饭菜,还打了点酒。” “平哥儿说得是真的?”树娃有点不敢相信,张嘴话脱口而出。 二山子朝着他脑瓜扇了个巴掌:“怎么说话的。”又笑嘻嘻地应:“平哥儿,那我们兄弟俩就不客气了,多有叨扰。” “用不着这么见外。” “你俩今晚有口福了。”陈原秋倚着门框,吊儿郎当的小痞样,姿态别提有多悠闲:“知道我三哥都烧了什么菜吗?红烧肉!辣炒鸡丁!芋头炖排骨!红烧咸鱼块!大蒜炝虾干!有两道菜是不是听都没听过,咸鱼和虾干是九哥今儿从县城带回来的,咱们镇上都没的买,更别提吃。” 树娃吸溜着口水:“全是荤腥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自然也是有素菜,凉拌地菜,香椿煎蛋,爆炒细苋,可别小看这些野菜,经我三哥的神仙手艺,好吃的连舌头都想吞掉!”陈原秋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三哥手艺好,偏偏吃不到,而他,做为三哥的幺弟,天天都能享受美味。 他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崽! “老幺又开始瞎显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没点正经样。”陈老爹细声说着,有点哭笑不得。 “他也就这么点乐趣。” “啥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哟!” 陈玉平想了想:“等他遇到个中意的姑娘或哥儿,兴许就沉稳了。” “这阵儿忙,我都没什么时间出去串门说话。”老幺今年十八,也该成亲了。陈老爹有点发愁:“一会吃了晚饭,我就上你大伯三叔家说说话,顺便把鸡蛋买回来,家里也没多少鸡蛋了。” “阿爹成亲这事,也得看缘分,还是不能着急。” “我知道,我不着急,可总得有人相看,才有挑选的余地是不是。” 穿成农家哥儿_127 陈玉平点点头:“也对。” 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 热腾腾地饭菜香,横冲直撞的往鼻间钻,勾得心神荡漾,迫不及待的想要举起筷子,一口气尝遍桌上所有的菜。还没开始喝酒,脑子已经有些微微发晕。 “先喝一口?还是先垫垫肚?”崔元九问着二山子和树娃。 树娃眼神儿发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已经听不出一点声音,至于二山子,他瞅了眼没出息的树娃,能说什么?“先垫垫肚,咱们边吃边说话,再喝点儿小酒。” 陈老汉举起筷子:“成,先吃饭。” 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尝尝,先吃哪个菜? 二山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朝着红烧肉下了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以为会很有嚼劲,结果入口即化,肥瘦相间酥烂香软,没有丝毫腻味,略微的甜意,吃完后舌尖仍有着意犹未尽的鲜美醇厚,反倒不着急再下筷子,而是细细地回味。 五花肉他只吃过炒,却不想竟还能有如此丰富美妙的口感,难怪要两文钱一块,值!太值了!可惜平哥儿如今不卖了,往后犯了馋,八成只能去镇上沈记解馋,价格似乎要贵很多。 还说什么边吃边说话,再喝点儿小酒。 拿起筷子后,二山子和树娃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吭哧吭哧吃得可认真了。 沉浸在美食里无法自拔。 陈家众人倒也没出声打扰,就由着他们吃,今儿这晚饭本来就是招待他俩。 能吃得这般尽兴,是好事。 “咱们几个喝点儿?”崔元九笑着问。 “可以。” “我看行。” “我来倒酒。” 桌上饭菜清得干干净净,碗盘都可以不用洗。 二山子和树娃总算从着迷状态中醒过神来,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哥儿的手艺真是绝了!”竖起个大拇指,棒!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树娃想哭,怕是难得再有第二次机会吃,怎么办,他开始觉得日子好苦。 陈玉平听多了这类夸奖,一团和气的笑着:“许是我天生就是掌勺的料。” “老天给的。” 陈老爹到底还是帮着三儿子收拾好灶台,这才往大哥三弟家去。 陈老汉他们几个在外头说话,说着关于贼子的事。 “昨儿在赌坊看到的中年汉子,姓张,就住在平原村村西头,家里不多不少刚好三兄弟,这汉子是家里的老大,娶过一个姑娘,成亲三年一直没生育,这人脾气不好喝了酒就喜欢打人,姑娘受不住,由娘家出面和离再嫁,据说再嫁没多久就怀了孩子,次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平原村的人特别喜欢用这事来嚼舌根,当着汉子的面不知道取笑了多少回,有两回这汉子喝醉了酒,还跑去了前妻再嫁的夫家撒酒疯,被暴打了两回才彻底老实。” “张婆子生第三个儿子时难产走的,张老汉在大儿子和离后,受不住村里的指指点点,又因三个儿子实在太丢老祖宗的脸,病了一阵子后,没多久也走了。三兄弟里头就张老大成过亲,剩下的两个,也没哪家看得上,张家要钱没钱要屋没屋要田没田,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三兄弟索性破罐子破摔,挣了点钱就逍遥自在,没钱了,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甚至时常到寡妇家撒酒疯,平原村的名声很不好,有近半都是因着这三兄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家遭了贼的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有人看见张家老二老三一左一右扶着张家老大往沈家屋去。后来我和树娃又去了趟沈家屋,细细地寻问过沈大夫,时间伤势都对得上。九哥,我看一准错不了,就是这三兄弟!” “他们有没有旁支兄弟?” “没有。这么说吧,随着平原村的名声越来越坏,有点儿家底,经得起折腾的人家,都早早地搬离了这祸害地。张老汉本来有个亲兄弟,一家子勤劳能吃苦,就因为张老大三兄弟,名声实在太差,家里小辈不好说亲事,且张家三兄弟还特别喜欢上门蹭吃蹭喝,俨然把大伯家当成自己的家,这家子实在烦透了他们三,又拿他们没办法,早几年咬牙给搬走了,搬到了镇子东边的牛家沟,彻底与平原村这边的张家断了往来。” 崔元九继续问:“张家三兄弟在平原村的人缘怎么样?” “看着像是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张嘴闭嘴说兄弟,估计都是表面交情,真有什么事跑都来不及,现在仍住在平原村里的人,可没几个是好欺负人的主,都是些臭沟里的玩意。” “九哥想去平原村看看?”二山子脑子还算灵活,隐约猜出了点什么。 “就现在去,天色刚刚好,先探探情况。”崔元九问:“你俩去不去?” 二山子想都没想:“去!” “我也去。”树娃后知后觉的应着。 陈原秋张了张嘴,又不敢开口说话,拿眼瞅着旁边的阿父。 穿成农家哥儿_128 “你也去。”陈老汉吧嗒着旱烟:“元九,这事儿,你得多费点心。” “二叔放心,我定会处理的妥妥当当。” “知道怎么走吗?挑人少不常走的道,最好不用绕进村里,能直接到村西头张家。” 二山子拍拍胸脯:“熟!熟得很,我俩天天搁外面跑,十里八乡条条道儿,再也没有哪个比我俩更清楚。” “好!”崔元九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我看你俩会做事,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九哥不嫌弃,自然是极好!”二山子兴奋的都有点结巴了。 树娃嗷嗷叫着:“我也愿意跟着九哥。” 陈原秋这会倒是没有凑热闹,别看他常常不着调,心里还是有分寸。 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门儿清。 许是老天助力,今夜月色很好。 四个人轻轻松松的就到了平原村村西头的张家。 “在这里等着。”崔元九小声地说了句,动作敏捷灵巧,悄无声息的进了某个房间。 张老大喝了点酒,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呼噜打的震天响。 崔元九看了眼,没动他,又去了隔壁屋里,床上躺着两个人,也是浑身酒气,睡得像只死猪。 三间茅草屋,塌了半间,也不见三兄弟修,就这么凑和睡着,难怪没人愿意和他们三兄弟成亲,这就是个恶臭熏天的泥沼地,陷进去哪有命出来。 “跟在我身后,别紧张,都睡得很死,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原秋和树娃用抹布塞紧他们的嘴,二山子和我把他俩捆死,动作要麻利点,趁他们未醒时。” 三个齐刷刷的点头。 崔元九走在前面,三人紧跟其后。 先进张老二张老三睡的屋子。 崔元九来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出手,迅速捆住了张老二的上身,原秋往他嘴里塞了个紧实的抹布,旁边二山子和树娃手脚也是相当利索。 这时,张老二张老三其实已经醒了,但喝了酒的他们,脑子反应很慢,在他们还没搞清状态,一头雾水时,双脚也被死死捆住。 “看住他俩。”崔元九说完,带着原秋往隔壁屋去。 很快,三兄弟都被死死的捆住,甚至还撕了他们的衣裳,将眼睛给蒙了个严实。 宛如拖死猪般,拖着来到屋门前。 月色下,三兄弟瑟瑟发抖,发出惊恐的细细唔呜,空气里弥漫着股难闻的尿骚味。 避开要害,崔元九将三兄弟一顿暴打,静悄悄的夜,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有夜风吹拂,清凉如水,别说还真有点瘆的慌。 觉得火候差不多,将人打晕后。 在旁边看着的陈原秋三人,赶紧解了捆绑取了抹布,四人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共得打三回,今儿是第一回,二山子树娃你俩这些日子盯着点,仔细些别暴露了,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等第三回时,不蒙他们的眼睛,结结实实揍一回,也该让他们看清楚,为什么会惹祸上身。” 陈原秋三人听着齐齐打了个哆嗦,这三人也忒惨了些。 不过,活该!真解气!爽! 到了苦竹村,崔元九对陈原秋道:“老幺你先回去,我和二山子树娃说点事。” “好。” “怎么就你一个?”陈玉平一直在堂屋等着,特意点了两盏油灯。 “九哥和二山子树娃说点事,一会就能回来。” “哦,锅里有热水,你赶紧洗个澡去,留盏油灯给你。”陈玉平举起油灯往屋里去,老幺回来了,他直接进屋里等崔元九。 穿成农家哥儿_129 第59章 崔元九昂首阔步,身姿挺拔如松如竹,行走间自有一股气势。 片刻功夫,便到了陈家老屋跟前。 月色下,周遭房屋漆黑且静谧,唯有目光所及不远处,可见橘黄的朦胧光亮,在这略显寒凉的夜里,宛如一个小太阳,像是泡在舒适的温泉里,身心皆温暖。 崔元九脚步轻快,小心翼翼的推开屋门。 坐在床头痴看草哥儿睡颜的陈玉平,立即侧头往门口瞧去,还未说话,脸上先有了笑容:“回来了。” “回来了。” 陈玉平握了下他的手,暖乎乎地:“锅里还有热水,你先去洗个澡。” “行,你再等我会。” “去吧。” “事情办得怎么样?”陈玉平压着嗓音小声寻问。 崔元九仗着两人有过亲密举动,这会又不是夜深人静,大着胆子把平哥儿往怀里抱,强健的胳膊环在腰间,耳鬓厮磨:“自然是极妥当。”顿了顿,他又问:“你不放心我?”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平哥儿的耳朵。 陈玉平松泛着身体,懒洋洋地靠在崔元九的怀里:“相信你会把这事处理的很好。” “我看见屋里点了盏油灯,就觉得特别欢喜。”说着,崔元九又道:“我想亲你。” “你一天到晚都想亲我。”陈玉平翻了个白眼。 崔元九将他往怀里搂紧了些:“你允不允?” “你觉得呢?” 崔元九不回答,低头吻住陈玉平的嘴唇。 陈玉平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少年吻得傻乎乎,这哪叫吻,他起了点坏心思,伸出舌头勾了勾。 哎呀!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天雷勾地火,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过后,崔元九才哑着嗓子沉声道:“咱们明天跟家里说说,挑个吉利日子准备动土建三合院怎么样?家里的孩子,也得商量出个章程来。” “好,吃晚饭的时候我来提。孩子的事,得把大哥二哥他们喊过来一道商量。” “先用我给你的钱。” 陈玉平瞥了他眼:“我存够了钱。” “你的钱用来盘店铺做生意。” “建个三合院用不着五百两银子,还能余不少。” “还得买家具,屋里添置各色物什,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咱们手头宽松,拾掇细致点,住着也舒服。” “成,听你的。”陈玉平笑着捧起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口。 崔元九眸色渐深:“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我知道你心里早有成算。你和草哥儿住着好,住着开心,我也开心。” “我确实有点想法,回头再细细跟你说,这会夜深,早点睡觉。”陈玉平准备起身。 崔元九下意识的又将他搂回了怀里:“我不想睡觉。” “你不睡,我要睡。”他打了个哈欠:“松手。” “再亲一下。” “你今儿晚上够幸福了。” “不够,还想亲。”崔元九搂着怀里人,就是不松手,颇有几分无赖的意味。 陈玉平觉得他这样子特逗,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就不亲!”贱兮兮。 穿成农家哥儿_130 “我不松手,你要睡就在我怀里睡,我火气旺够热乎。” “你说的,我睡觉了。”两眼一闭,打起了小呼噜。 崔元九起了玩心,煞有其事的问:“真睡了?” “平哥儿。”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怀中人的脸颊,手感真好,又捏了捏:“这小呼噜打得真可爱。”蹭蹭脸。 “睡得这么香,亲一口吧。”自言自语。 陈玉平装不下去了:“你个流氓。”眼里却带着笑。 “只对你耍流氓。”一口亲在了眉心:“去睡吧,我也睡觉去。”轻轻松松的抱起人,往床边走去:“我给你脱衣服?” “用不着,我有手有脚。”陈玉平挣扎着,站到了地上,麻利的脱了外裳,掀被进被窝一气呵成:“你可以走了。” 崔元九偏不走,悠悠闲闲的坐到了床边:“平哥儿你脸红了。” “没有的事,大半夜的你眼瞎。” “脸红的平哥儿真好看。”崔元笑着说了句,熄了油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屋子。 躺在被窝里的陈玉平,仍觉得脸皮子烫得有点厉害,心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个头不矮,怎么着也得有一百多斤,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一个小两岁的少年给抱起了,还是羞耻心十足的公主抱。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不能再想,睡觉吧,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次日傍晚,饭桌上。 陈玉平说起建三合院的事:“就挑个最近的吉利日子动土,争取在上半年建成,阿父,我和元九都没什么经验,还得你多操心,细细与我们说道说道。” “建三合院事多繁杂,最好是去趟村长家,了解下情况。”陈老汉说着,又道:“明儿田地里没甚事,我和你们去趟村长家。” “也好。” “还有家里的孩子,到时候只怕顾不上。”陈玉平说着自己的想法:“索性在村里请个靠谱的帮着照应照应?” 陈老爹还没想到这茬:“这事确实有点棘手。”他拧了拧眉头:“要不然这样,让春哥儿和原秋到镇上店里,我就在家里做卤味,顺便顾好家里的几个孩子拾掇些琐碎事。” “田地里的事,阿父一个人忙不过来吧。”陈玉平不想阿父太劳累,毕竟上了年纪:“不雇人帮衬家里,就雇个人帮着忙活田地里的事,咱们现在手头宽松,阿爹阿父用不着太累。让大哥和老幺到镇上店里支应,这事也好。至于分红也好办,阿爹出一成我出一成,三三二二。” 陈老汉点点头:“听平哥儿的,就这么着。雇人这事,再看看,真忙不过来再说,眼下没甚事,用不着。” “这样的话,明儿把你们大哥二哥一家子喊过来,吃个饭说说这事。”老伴觉得可行,陈老爹也就没什么意见。 陈老汉发出声冷哼:“大壮和安哥儿在咱们家住着,真到了田地里忙不过来,我就喊张志为来搭把手,这是他应该做的。” “对,绝不惯着。”陈玉平立即接了句。 陈老爹瞅了眼这父子俩,笑了笑。 “原秋,你觉得怎么样?”虽说事情都说完了,陈玉平想着还是问问老幺。 “我?我怎么着都好。” 陈老汉怼了句:“把他放镇上也好,人来人往,说不准就入了哪家的眼。” “这也是个法子。”陈老爹眼前一亮:“咱们老幺,甭管是性情还是身量,都还是很能拿的出来,长相也没差什么,合该有段好姻缘才对。幺啊,你要上点心,在店里可不能张嘴瞎说话,有点儿正经模样。” 陈原秋傻眼了:“这这这,就这,这都能扯到我的婚事上来?你们可真行!”竖起个大拇指:“成,听阿爹的。” “我得跟你大哥说声,让他看着点你。” “不要了吧……”陈原秋哀嚎,大哥和阿爹简直就是一样一样的操心。 陈玉平不着痕迹的瞄了瞄安静的崔元九,心里一个劲儿的庆幸。 还好他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不仅给了个开挂般的金手指,还给了个不错的汉子。 他比老幺还大,若是婚事一直没眉目,阿爹指不定得催成什么样,水深火热的煎熬啊。 听说要一家子吃个晚饭。 穿成农家哥儿_131 张志为是再也没有上回的不耐烦,恨不得赶紧到傍晚。 整个下午,他就没法静心干活,脑子想的全是,平哥儿会做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米酒鸭,有没有红烧肉,有没有土豆炖鸡,有没有水煮鱼,有没有…… 他想吃的有好多,以前吃过的,他都想尝一遍。 这一两个月里,他过得太苦了,可算盼来了顿像样的饭菜,心酸,想哭。 陈玉春,陈原冬夫妻俩,他们三想的则是,是不是有什么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起一道吃个晚饭。 不管怎么样,绝不能空着双手上老屋吃饭。 香喷喷地饭菜上桌,足足八道菜,五荤三素。 张志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菜碗,都舍不得眨眼,仿佛饿了八辈子般。 陈玉春懒得管他,反正是在陈家,丢脸就丢脸吧,又不是头一回,他现在是想的通通透透,他是他,张志为是张志为,若是在外头他兴许还会顾及,在陈家,呵。 “今儿喊你们过来吃饭,共有两件事要说。”陈老汉开口:“其一,平哥儿元九他们近日准备动土建三合院,这边忙起来,家里的孩子和琐碎事就有些支应不住,所以,往后镇上的店里,就由春哥儿和原秋兄弟俩管着。你们阿爹就在家里做好卤味,拾掇琐碎,照看几个孩子。镇上店里的分红,你们阿爹三成,平哥儿三成,春哥儿两成,原秋两成。” “其二,田间地头的农活就我一个人,我如今上了年纪,远不如从前精力好,碰着忙不过来时,志为和原冬得来搭把手。” “这个没问题。”陈原冬毫不犹豫的应了。 陈玉春往丈夫腰间掐了把。 “啊,好的好的,阿父说的好。”张志为猛得抬头,吸溜了下口水。 老丈人说了什么,他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但不妨碍他应好,左右也没别的话说。 第60章 陈老爹翻了翻黄历,二月二十八是个宜动土的好日子。 这会才二月中旬,还有几天功夫。 陈老汉领着三儿子和崔元九去了趟村长家,细细地了解了下建三合院的具体章程,一直到将将要吃午饭才回家。 整个上午都没有见着阿爹的草哥儿,在陈玉平进屋的瞬间,迈着小胳膊小腿摇摇晃晃的朝着阿爹飞扑。 “阿爹!”小奶音又甜又响亮。 卧糟—— 陈玉平吓得魂都快没了,双腿发软脸皮子发白,过于惊恐的他,直接给吓傻了,脑子呈空白状,呆呆愣愣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朝他飞扑过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跑过去抱紧他,可他,动不了! 身后的崔元九,一个大步越过陈玉平,迅速伸出强劲有力的胳膊,将不倒翁似的草哥儿揽进了怀里,转身,往回走了小步,把孩子放到了陈玉平胸口,小小的草哥儿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见到了阿爹怀里,他可高兴了,笑得眉眼弯弯如新月芽,胖乎乎小胳膊熟练的搂住阿爹的脖子,软糯糯地喊:“阿爹。” “没事了。”崔元九知道平哥儿吓坏了,见他仍没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其余人在,连大人带小孩子一道搂进怀里,温温柔柔地安抚着:“没事了。” “阿爹,阿爹,阿爹,抱抱。” “这小崽子,这小崽子我今天,我,我……”陈玉平哆嗦着双手,紧紧的抱住草哥儿,想骂他两句,想打他两下,又舍不得,真是又急又怕,更多的还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竟然给吓呆了! “你说你要是摔着了怎么办?还没有学会走路,你就想着跑了?你能耐了啊你,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还笑,还笑,还笑得出来,心脏都快被给你吓飞了。” 草哥儿仰着白嫩嫩地小脸蹭着阿爹的脸,他仿佛有点儿明白,自己好像惹阿爹生气了。 圆溜溜地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朝着阿爹瞄啊瞄,见阿爹望过来,他咧着嘴笑,笑得奶萌奶萌:“阿爹。”软软地声音,又小又轻。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是太念着你。再说,也没出什么事,你别想太多。我瞅着,说不定福祸相兮,刚刚的有惊无险,说不定草哥儿就学会了走嘴,你放他到地上,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崔元九知道平哥儿还没有缓过神来,脸皮子依旧惨白惨白,有些心疼,细细地宽慰着。 陈老爹也是吓坏了:“是可以放地上让草哥儿试试走路,平哥儿你别吓他,你会吓着他,要是他知道自己刚刚错了,学走路这事可能会有阴影,就更加学不会。” “这么点大的小孩子懂什么。”陈老汉说了句。 “你啊你啊——”陈玉平稳了稳心神,在草哥儿眉心亲了口:“放地上让他试着走路?” 崔元九给了个鼓励的眼神:“试一试。” 穿成农家哥儿_132 “别看孩子小,其实远没有你想像中的娇贵,也就是咱们家的孩子带的娇,放眼望去整个苦竹村,便是村长家的福哥儿,也没少摔摔碰碰,都是这么长大的,你们兄弟几个也一样。”陈老爹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感慨。 这日子啊,真的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成亲生孩子后,仿佛一个眨眼,大半辈子就这么过来了,孩子们长大了,也当了阿父阿爹。 陈老汉也想起了年轻那会儿:“原冬和原秋小时候,差不多全是春哥儿在照应,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得带两个更小的弟弟,哪里顾得过来,一天摔三回都是常有的事,也就是你,瘦瘦弱弱的药灌子,我和你阿爹真怕养不住你,哪怕是下地干活也带着你,搁村里算是娇养,也远不如现在草哥儿他们四个这般娇气。巧妞儿是个姑娘家,娇气些没什么,安哥儿草哥儿大壮,就该养粗些。” “哪能跟当年比,咱们现在日子不知道多舒坦,有精力孩子养细致些倒也无妨。”陈老爹不太赞同老伴的话:“咱们家四个孩子,顶个儿的乖,少有哭闹,长大了一准儿有出息。” 反正在他眼里,自家的娃儿怎么看都是好样的。 瞧着这话题越飘越远,陈玉平赶紧道:“听阿父阿爹的,把草哥儿放地上让他试着走两步,看看到底有没有学会走路。” 说着,就将小奶娃放到了地上。 站到地上的草哥儿,有点怕,小肉手紧紧的攥着阿爹的食指,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阿爹,伸着手:“抱抱。” “乖崽,走两步给阿爹看看。”陈玉平往前走了两步,蹲下,又看向崔元九:“你蹲到草哥儿身后。” “行。” “乖啊,松手。”陈玉平抖了抖自己的食指,略略挣扎着。 草哥儿眨巴眨巴眼睛,小肉手攥得更紧了。 陈玉平也不敢用蛮力,只好再想个法子,拍了拍手,又张开胳膊,冲着草哥儿笑:“乖啊,松手,阿爹抱抱你。” 这动作草哥儿看明白了,他顿时就乐了,飞快的松了阿爹的食指,然后—— 小身板整个往前扑去。 好嘛,距离太近,他连脚都没有抬起。 “咯咯咯咯咯。”像是很好玩,扑在了阿爹怀里的草哥儿笑得可高兴了。 陈玉平无奈:“下午再来,先紧着午饭吧,估摸着孩子们也饿了。” “成,我带他们耍。”崔元九将草哥儿抱起。 陈老爹帮着打下手烧火,陈老汉往屋后看看阿牛。 饭菜很快张罗好了。 先给孩子们喂辅食,陈老爹给安哥儿喂,陈玉平给草哥儿喂,大壮能自己吃。 “离月底没剩几天,该张罗的事得张罗起来,吃了饭,我上村里串门说说话,建三合院太费事,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事,眼看就要春耕,村里估摸着出不了多少人手,还得去镇里雇。”陈老汉说着话。 苦竹村村风颇正,村邻友善团结都很顾大面儿,像红白喜事建屋等大事,甭管多忙家家户户都会出个人搭把手,有来有往,倒也省了不少事,一般建三两间泥砖茅草屋,都用不着几个钱。 敞亮的青砖黑瓦要稍贵,透着富贵气儿的三合院就是贵中之贵,光靠村里搭把手远远不够,村里没什么正经老手艺,全是马马虎虎凑和着,三合院可不能凑和着建,还得到镇里雇老匠头。 这些琐琐碎碎,今儿上午村长说得分外细致,不用瞎寻摸,算是省了不少精力。 崔元九接话:“我下午去趟镇上,把这事定下来。” “前来帮衬的村邻,一天的饭菜要怎么整治,人手可不少,光靠你们两个远远不够,你去趟大哥三弟家。” 陈老爹点点头:“这事儿我知。” “饭菜的事,我来捋,一荤一素一汤是吧?”陈玉平稍稍有点印象。 “对。建屋不是轻省活,得下力气,菜里要透油劲儿。”陈老爹提醒着。 “我晓得了阿爹。” 今儿这午饭吃得有点久,主要是建三合院事情太过繁杂,月底就得开工动土,细枝末节都得商量出来。 下午柳桂香抱着巧妞儿过来,陈老爹和她说起这事。 “二月二十八,也快了啊。”柳桂香看着玩闹在一块的四个孩子:“这一忙起来,怕是不好顾孩子。” “你大伯说,让他家大儿媳过来搭把手,你三叔家也是。” “两个大嫂都是稳妥人,最放心不过来了。” “对啊。你大伯娘和三婶,回头张罗饭菜时,也会来搭把手。” 穿成农家哥儿_133 柳桂香回忆了下:“我记得村长家的三合院,好像是忙了三个多月才建成。咱们月底开工,等忙完应该是六月。” “这可说不定,得看平哥儿和元九想怎么建。” “说得也是,建房屋这事,越琢磨就越有事。”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了会,陈原冬站在院里说话:“桂香。” “我来了。”柳桂香连忙起身:“阿爹,他应该是要下地干活,我得守着摊子去。” “去吧去吧,孩子搁老屋你尽管放心。” 柳桂香刚走没多久,屋里响起陈玉平充满惊喜的嚎叫。 “阿爹二嫂,你们快来看!草哥儿会走路了!他会走路了!” “会走路了?”陈老爹立即搁了手里编了一半的草鞋,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屋里:“咱草哥儿真的会走路了?” 陈玉平点点头:“走了两步,就刚刚,我蹲得有点远,他不敢扑过来,张着小胳膊迈着小胖腿晃悠悠地走了两步,然后,笑着扑进了我怀里。” 听得陈老爹心痒痒,当即蹲着身子,对着窝在三儿子怀里笑哈哈地草哥儿道:“乖崽儿,来阿爷这里,快来。” “去吧,乖啊,走一个给你阿爷瞧瞧。”陈玉平拍拍儿子的肩膀,笑容里带着鼓励。 也不知道草哥儿有没有听懂,许是觉得走路好玩?反正,他还真像只小鸭子似的,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看着随时要摔倒偏偏又没摔倒,安安全全的扑进了阿爷的怀里。 等到崔元九和陈老汉他们回来,草哥儿已经走得很熟练,不用人扶着也不用扶墙,能走好几步。 他人小,身子骨还软,陈玉平也不敢让他走太久,玩了会便抱着他歇歇,让他和安哥儿坐竹榻上玩着。 “咱们家的小心肝儿就是棒!”陈原秋抱起草哥儿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草哥儿咯咯咯地笑,笑完,毫不犹豫的朝着旁边的崔元九张手:“抱抱。” 陈原秋心里酸酸的:“小屁孩儿,越大越认生。”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十八。 经过几天的发酵,整个苦竹村及周边村子都晓得,平哥儿要建个大气福贵的三合院。 有好些邻村的汉子,腆着脸笑嘻嘻地问,还要不要帮工,不用钱,管着一日三餐就成。 前来问话的还不止一个两个,足有十多个,听说建三合院期间都是平哥儿掌勺,又兴奋又激动,纷纷表示自己会干什么,做事多么的利索,就怕平哥儿不应承。 陈老爹就笑:“都馋咱们平哥儿做的饭菜,我才知道,有这么多人嘴馋爱吃。” “他们要来也成,正好缺人手,一日三餐再给十文钱一天,咱们这边都是这么算的。”陈老汉开口道。 崔元九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多来几个人手也好,早点把三合院建出来。” 建好三合院,他就可以和平哥儿成亲。 可以光明正大的亲他,抱他,牵他的手,甚至,还能睡一个被窝。 光想着,心微微颤,有点儿荡漾。 第61章 今儿天好,风和日丽。 三月初,阳光温热透着微微暖。 这会儿时辰尚早,陈玉平将竹榻搬到了院里,四个孩子排排坐,晒太阳。 挨个揉揉发顶,亲亲他们的额头,温温柔柔地叮嘱着:“不可以到地上玩,有事儿就喊我,我在灶屋里给你们做好吃的南瓜饼,不听话就没有南瓜饼吃,知道了吗?” “阿爹,乖哒!”草哥儿甜甜地笑。 “三舅/三叔,乖哒!”安哥儿和巧妞儿同时出声,也是笑容甜甜,眉眼弯弯如月牙。 最后是大壮:“三舅我会看好弟弟妹妹,不让他们下地玩耍。” 穿成农家哥儿_134 “嗯,相信你们。”挨个摸摸小脑瓜,陈玉平脚步轻快的进了灶屋。 不远处,老屋旁边近百人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汗流浃背衣裳半湿。 安哥儿草哥儿大壮三兄弟瞬间着了迷,看得津津有味,眼睛半天不带眨一下。 巧妞儿瞅了瞅,似乎是没觉出有啥好玩的,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然后又朝着不远处的人群瞅了瞅,依旧没瞅出什么趣味,她撅了撅嘴,伸出小脚脚踢了踢旁边的安哥儿,安哥儿没点反应,她又踢了踢右边的草哥儿,草哥儿也没反应。 好吧。巧妞儿失望的玩起自己的小肉手,戳着手背上的肉窝窝。玩了会,没啥意思,她躺到了竹榻上,来回翻滚两下,可能还是觉的不太得劲,她又爬了起来,往灶屋的方向瞅了眼,仿佛在琢磨着什么般。 过了会,巧妞儿反趴在了竹榻上,小身板一点点的往外蹭,胖胖地小脚悬在半空晃啊晃。她蹭得很小心,也很熟练,片刻,便蹭出了大半个身子,脚尖着地,就见这孩子咧着嘴露出个喜滋滋地笑,接着继续蹭啊蹭,很快,她成功的从竹榻站到了地上。 人是站到了地上,巧妞儿的双手却依旧扶着竹榻,这孩子稳当啊。 陈玉平端着热腾腾香喷喷地南瓜饼出来,就见巧妞儿扶着竹榻,围着竹榻打转儿,遛遛哒哒的走着,走得还挺像模像样。 想想也对,前几天刚满的周岁,三个小奶娃里,就数她最会走路。 “巧妞儿。”陈玉平故意绷着脸。 巧妞儿抬头看去,旋即露出个甜甜地笑:“三叔。”又伸出只手,奶声奶气地撒着娇:“抱!” 聚精会神瞅热闹的草哥儿,听见三叔两个字,飞快的扭头往旁边看去。 果然是阿爹。 “阿爹!”响亮亮地喊完,吭哧吭哧的爬了两下,张开莲藕似的小胳膊:“抱抱。” 陈玉平手里端着南瓜饼,哪里抱得住两个小奶娃。 而且这会也不是抱不抱的问题。 “巧妞儿,你怎么到地上了?” 巧妞儿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脚脚,又抬头看了看三叔,咧着嘴笑啊笑,小模样奶萌奶萌。 “想靠萌混过关,这是不可能的。”陈玉平一本正经的说着:“你只能吃半个南瓜饼。” 草哥儿安哥儿大壮各分了两个南瓜饼,一手一个,正好抓住。 至于巧妞儿,陈玉平将南瓜一分为二,一半扔进他嘴里,一半递给巴巴儿望着他的小侄女,铁石心肠冷血无情:“这是你的。”说着,将人抱到了竹榻上,顺便替她换下脏兮兮的鞋袜。 巧妞儿看着手里的半个南瓜饼,又看了看旁边哥哥弟弟们一手一个南瓜饼,愣了下——哇哇大哭起来。 “乖,哭也没用。”陈玉平揉了把她的发顶:“你们三兄弟要乖点,不能到地上玩。” 陈老爹从菜园里回来:“巧妞儿怎么哭了?”哎哟,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伤心成这样,还不忘啃手里的南瓜饼,连哭声都显得含含糊糊,听着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不听话。”陈玉平扬了扬手里脏兮兮的鞋袜。 下地有下地走路用的鞋子,这是软鞋,怕孩子们凉着脚。 “阿爷。”巧妞儿哭得可伤心了,边吃边哭,边哭边指着旁边的哥哥弟弟,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又指了指站在屋檐下的三叔,小嘴儿叭叭叭,眼泪儿哗哗哗。 陈老爹——陈老爹就只听懂了阿爷两个字。 安哥儿听懂了,奶声奶气的解释着:“没饼饼。”举了举手里的南瓜饼。 “饼饼。”草哥儿也举了举手里的南瓜饼,小口小口的啃着,像极了山林里啃坚果的小松鼠,小眼神冲着姐姐瞄啊瞄,像是觉得她很可怜似的,能看出丝丝缕缕的同情来。 陈玉平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小奶娃哪来这么丰富的情感,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就闯祸了,巧妞儿见阿爷也没搭理她,假伤心也变成了真伤心,哇啦哇啦哭得更厉害了。 陈老爹将手里的菜,放进了灶屋,兑了盆温水,端到了竹榻前,拧了半湿了巾帕,替小孙女洗脸:“你不听话,吃不到南瓜饼,这不能怪你三叔。你哭也没办法,南瓜饼是你三叔做的,他不给你吃,阿爷也没办法呀。”说得无奈极了。 巧妞儿还是哭,边哭边打嗝,呜咽呜咽喊着要阿娘。 “喊你阿娘也没用,便是你阿娘来了,你依旧没有南瓜饼吃,因为你不听话,你三叔说了不给你吃,就是不能吃,你阿娘也是没办法的,不相信,不相信的话,我抱你找你阿娘去。” 许是听懂了找阿娘三个字,巧妞儿哭声小了点,圆溜溜地大眼睛红通通,像只小兔子。 陈老爹抱起她,往隔壁二儿子家去。 陈玉平洗好脏鞋袜,又端了温开水出来,给安哥儿和草哥儿一人喂了点,大壮可以自己吃。 穿成农家哥儿_135 “要尿尿吗?”想着也有一个多时辰没把尿,先抱起安哥儿,替他把了把尿,又抱起草哥儿,草哥儿被阿爹抱在怀里,咯咯咯地笑,开心的很,甚至有点兴奋,在阿爹怀里左扭右扭,拿嫩嫩地小脸贴着阿爹的脸,真是又娇气又亲昵。 这可真是他的心肝了。陈玉平想着,温温柔柔地问:“乖啊,你要不要尿尿?” 草哥儿一个劲儿的笑,小奶音软糯糯地喊阿爹。 陈玉平给他把了把尿,就一点点,又陪着他玩了会:“乖啊,阿爹要做饭,你在这里晒太阳,有事喊阿爹。”亲亲额头,揉揉小脑瓜,把人放回了竹榻。 陈老爹进灶屋,陈玉平问了句:“巧妞儿呢?” “没哭了,在外面的竹榻上。” “成,我去给她做个小花环戴着。”陈玉平刚才就想着给小侄女做个花环,恰巧阿爹回来了,给耽搁了下。 “去吧。” 三月初,随处可见茂盛的青草与漂亮的野花。 陈玉平没走多久,就在屋子周边,三两下便编出了个小花环,五颜六色还挺好看,细心的吹了吹花朵,怕里面有虫子。 “巧妞儿,看看这是什么。”陈玉平拿出小花环,在小侄女面前晃了晃。 蔫头耸脑的巧妞儿看到小花环,眼睛顿时就亮了:“三叔!” “你要乖点,说了不能下地走路就一定不可以下地走路。”给小侄女截上花环,陈玉平揉了揉她的脑瓜,进了灶房继续张罗午饭。 草哥儿看了眼姐姐手里的小花环,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继续望向不远处。 安哥儿和大壮,连看都没看。 待烟囱里飘出袅袅轻烟,空气里弥漫出浓郁的饭香时。 满头大汗的崔元九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穿着单薄的粗布短打,露出古铜色的胳膊强壮有力,走路带风昂首挺胸,近百个汉子哥儿里面,就数他最为鹤立鸡群。 竹榻已经被搬到了屋檐下,临近午时,阳光略有灼意,小孩子不合适搁阳光底下晒。 草哥儿见着崔元九,咧着嘴冲着他笑,伸着手要抱抱。 “我身上脏,等会抱你。”崔元九不管草哥儿听不听得懂,都蹲在竹榻前,语气缓慢的与他说话:“乖。” 陈玉平站在灶屋门口:“冲个澡再吃饭?” “也好。” 近百人家里也坐不下,索性就直接在工地上吃。 陈老爹柳桂香及大伯娘三婶四人,用大瓦盆装菜,饭是蒸的木桶饭,一盆盆菜一桶桶饭,一趟一趟的提到旁边的工地上。 这事看着简单,活却不轻省,主要是人多,当然最最不轻省的,是张罗近百人的饭菜,好在只要一汤一荤一素,还不算太麻烦。 近来陈原冬一家三口也在这边吃饭。 自然没法开小灶,大伙儿吃什么家里也跟着吃什么。 陈玉平手艺好,大锅菜做的也特别好吃,味道足够劲儿,菜色是少了点,却也吃得喷香。 吃完饭,收拾碗筷也不是个轻省事。 大伯和三叔家的两个嫂子过来搭把手,加上柳桂香陈老爹陈玉平,人手足,又干活利索,倒也不算太累。 洗了澡的崔元九,还有陈老汉陈原冬,三人在堂屋带着孩子玩。 一人一个小奶娃,大壮在旁边看着,他真的是个极安静又懂事的孩子。 崔元九陪着草哥儿玩了会,让他坐竹榻上歇歇,便抱起大壮陪他玩举高高,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大壮开心的笑着,草哥儿有点兴奋,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改明儿得让张志为自己过来带大壮耍。”陈老汉早就想说这事:“他这阿父当得也太轻松了。” 陈原冬点点头:“确实。” 张志为也过来帮忙了,他先到田间地头忙完,才来这边搭把手,吃了饭又回了家,还得收拾家里琐碎。 是有点忙。 但陈老汉觉得,再忙也得抽出点时间陪孩子玩耍,也就是一会的事,耽搁不了什么。 穿成农家哥儿_136 “说起来,最近大哥夫变了不少。” 陈老汉是有点满意:“还可以再改进改进,有咱俩一半就差不多了。” “……”阿父这是在夸他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恢复双更,现写现发。趁双休,哪也不去,我要努力存稿,争取星期一可以恢复定时更新。 么啾~ 第62章 和大人们疯玩了会,孩子们有点困,到了该睡午觉的时候。 恰巧灶屋里也收拾妥当,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回了隔壁屋,大壮安哥儿则由陈老汉陈老爹顾看,崔元九抱着草哥儿与陈玉平并肩走着。 “咱们人手足,速度很快,乡亲们做事干活都相当卖力,没有一个偷懒耍滑,我估算着,最迟四月底,咱们的三合院就能建成,整个五月就用来布置房屋,然后挑个六月初的吉利日子搬进去住。” 陈玉平给睡着的草哥儿脱了外裳,弯腰将他往床内送:“七月农忙,咱们八月成亲?”想着又摇了摇头:“也不妥当,你得和我们一道搬进新屋里住。要不然这样,咱们五月里成亲,六月初搬新屋,会不会太赶了些?” “在老屋里成亲?”崔元九觉得也不合适:“过了农忙再搬新屋住,我先不过去,我在老屋住十天半个月,挑个吉利日子咱们成亲。而且,咱们成亲用的新郎服,还得去趟沈家屋,也不知道沈绣娘会不会同意,她又需要多久才能缝制出来。” 陈玉平拍着脑门:“把这茬给忘了,今天下午去趟沈家屋?” “好。”崔元九瞅了眼床内的草哥儿,睡的呼香呼香宛如只粉嫩的小奶猪:“咱们把草哥儿也带上,一家三口。”自心底滋生的柔软温暖了冷峻的眉眼,眸色深处是春暖花开般的情意绵绵。 陈玉平脸皮子微微发烫:“你要不要睡会?” “睡这里吗?”崔元九瞄了瞄床。 “也行,只要你不觉得挤。” “怎么会挤,你不觉得热就行。” “把草哥儿往床内再挪一挪。”陈玉平脱着外裳。 崔元九长手长脚,轻轻松松的将人抱起,小心翼翼的往床内又挪了挪:“给他盖自己的小被子?” “嗯,他火气旺,今儿太阳好。” “我火气也旺,我抱着你,咱们可以不用盖薄被子。” 陈玉平翻了个白眼往床中躺,旁边还留了点位置,他看了看崔元九高大健硕的身量,往草哥儿旁边挨了挨。 睡着的草哥儿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翻了个身,往阿爹怀里靠。陈玉平不得不侧着身子,好让草哥儿睡得更舒服些。 崔元九也躺到了床上,瞧着相拥而眠的父子俩,心坎软乎乎,一个侧身,强壮有力的胳膊环住平哥儿的腰:“我觉得一点都不挤,咱们一家三口,睡着刚刚好。” “你快别耍嘴皮子,赶紧睡。” “就睡。”过了会,崔元九又问:“平哥儿我可以亲你吗?没有你的亲亲,我睡不着。”说得可怜极了。 也就是怕扰醒草哥儿,要不然,陈玉平真想回头看看这人脸皮是怎么长的:“你比草哥儿还事儿多。” “你不给亲亲,草哥儿也肯定睡不着。” “自己亲。” “我来了啊!”喜滋滋地声音。 陈玉平莫名的有点紧张。 崔元九一点点的靠近,平哥儿白净俊秀的脸颊近在咫尺,但他有点贪心,目光落在平哥儿微抿的嘴唇上,颜色略浅,偏粉,瞧着可口极了。 想要亲一口平哥儿的嘴,可不容易。 崔元九仗着自己身量颇高,长胳膊长腿,撑着身子,仿佛要将父子俩拢怀里般,脑袋略略歪,寻了个合适的角度,一口亲在了平哥儿的嘴上,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笑得眉眼灿烂,像个得了糖的少年郎。 陈玉平被他灿烂的笑容闪了眼,心扑嗵扑嗵跳得特别厉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热腾腾。 “睡觉。”崔元九躺回床外,把胳膊环在平哥儿腰上,心满意足,很快就睡着了。 穿成农家哥儿_137 而陈玉平,依旧很精神,心间的酥软仍有余味,扰得他无法入睡。 陈玉平有点口渴,迷迷糊糊醒来,身旁空荡荡,不见崔元九也不见草哥儿。 人呢? 他翻身下床,拿起外裳穿上,走了两步,就听见屋外草哥儿在笑,笑得很是兴奋,奶声奶气的嚷嚷着:“高高!高高!” 以为是举高高,结果出门一看,却是抛高高,陈玉平是真的很佩服草哥儿,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哪怕是个哥儿,骨子里依旧是男孩子。 “你阿爹醒了。”崔元九抱着草哥儿,冲着陈玉平笑。 草哥儿回过头,见着是阿爹,咧嘴也露出个笑,还伸手要抱抱。 陈玉平想自己可能是刚睡醒,眼睛有点花,竟然觉得崔元九和草哥儿的笑容都特别甜,甜进了他的心坎里,眉角眼梢也有了浅浅的笑,如春风轻拂百花。 “你们起来多久了?”陈玉平走过去,抱起草哥儿,从他的衣兜里掏出帕子:“头发里都沁了层细汗。” “高高。”草哥儿胖胖的小胳膊,吃力的比划出一个抛高,笑得像个小傻子。 “刚起来没多久。” “安哥儿他们还在睡?”见竹榻空空的,陈玉平问了句。 “没有,阿爹抱着去了二哥家。我和二叔说了,咱们一会去沈家屋。” “这就走?” “嗯。我去套牛车。” 崔元九套好牛车,缓缓地驶到了屋前。 张志为正好过来:“上哪去?” “去趟沈家屋。” “哦。”张志为进灶屋喝了碗水,拎着大锤子往旁边的工地去。 陈玉平觉得他近来表现还不错:“大哥夫就忙完了手头的琐碎事?” “对。”难得见平哥儿这般和气,张志为略有些拘谨:“我过来搭把手。” “大哥夫辛苦了,晚上有土豆焖排骨。”土豆焖鸡是不可能的,人太多,不杀十几只鸡根本吃不出肉香,陈玉平便买了几十斤带肉的排骨,总得来说比直接买五花肉还是要稍便宜点,因为陈家每日需要的肉多,价格方面也会多有优惠。 最重要的是,带肉的排骨啃起来特别有滋味。 张志为憨憨地笑着,心里乐开了花。中午吃了梅干菜蒸扣肉,晚上又有土豆焖排骨,这一天天过的,累是累了点,但他仍觉得自己仿佛胖了些许。 下午没甚事,陈老汉和陈原冬也在帮着盖房子,搅泥浆挑石子扛树木等等。 张志为扛着大锤子才过来,陈老汉和陈原冬便看见了他。 “阿父,二弟。” “忙完了?” “嗯。” 说起来,张志为也算不错了。陈老汉寻思着,说话时带了几分温和:“这几天你天天过来帮忙,有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听起来舒服。陈老汉点点头:“俩孩子你也多上点心。” “啊——”张志为有点懵,心里有点慌。不会是让他把孩子带回家吧? 陈原冬瞅着他满头雾水,就解释了句:“饭后,你别着急走,也带两个孩子耍耍。我和元九每天再怎么忙,再怎么累,都会抽出点时间带孩子们耍,大壮和安哥儿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这当阿父的,天天搁他们眼前晃悠,也不知道亲近亲近他们。” “我,我我知道了。”张志为嘴上应着,心里有点犯嘀咕,也有些酸溜溜。两小兔崽子,比他这个当阿父的可要享福多了,想想他小时候,自有记忆起,阿娘阿爹喊他,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带着耍?别做梦了。 崔元九驶着牛车,缓缓悠悠出了苦竹村。 草哥儿很少和阿爹出门,尤其是坐牛车,有点兴奋,牛车驶得慢,很平稳,他东爬爬西爬爬,打着圈儿的瞅四周。 田野上盛开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蝴蝶飞舞蜂蜜嗡嗡,小鸟飞快的掠过枝头,留下清脆的鸟鸣不见了身影。 穿成农家哥儿_138 “花花!” “嗡嗡!” “鸟!” 蝴蝶,草哥儿指着蝴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阿爹,阿爹。” “蝴蝶。” “糊糊。” “蝴蝶。” “糊糊。” “蝴蝶。” “糊糊。” 草哥儿咯咯咯地笑,一头扑进了阿爹怀里:“糊糊。”吧唧了下嘴:“甜糊糊。” “个馋嘴娃儿。”陈玉平捏了下他的鼻子:“晚上做甜糊糊给你吃。” 草哥儿听懂了,他笑,露出白白的米粒小牙,扶着阿爹的胳膊站了起来,搂住阿爹的脖子,拿脸蹭啊蹭:“阿爹。” 小奶音甜得哟,陈玉平想,这心肝儿是要他老命了。 赶牛车的崔元九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时不时的拿眼往后瞄啊瞄。 眉眼柔软,嘴角上扬。 想要见到沈绣娘可不容易,得先找到沈家的族长。 沈族长知道陈玉平,沈家子弟里头可有不少吃货,他也是其中之一。 得知他们的来意,沈族长很痛快的允了他们与沈绣娘见面,但能不能让沈绣娘同意缝制新郎服,这个他没法做主。 可能是在宫里呆过的原因,沈绣娘通身气质特别温婉,说话也是轻声慢语不急不徐。 她面容普通,肤色白皙,却也称得上美人两字。 “一家三口,大小一样的款式?” “对。想成亲当日穿。” 沈绣娘略略思索,便点头应了:“想让我缝制衣裳可以,款式由我定,我想怎么缝就怎么缝。” “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到~ 二更在下午~ 琐碎的日常我写起来特别开心,希望宝贝们不会觉得无聊。 么啾~ 第63章 完全没有想到,会这般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新郎服的事。 “明天把料子带给沈绣娘,顺便问下要付多少定金,大概要多久才能完成。”陈玉平没去过外面,还真有点摸不清价格:“你见识多,估一下会收多少钱。” 这事,崔元九还真估不出来:“我没注意过这方面,应该不会太少也不会太多。” “嗯。明儿就能知道了。”陈玉平说着笑了笑:“幸好咱们手里有点家底,倒也不用太紧张。” “若不够,我来想办法。” “是咱们一起想办法。”陈玉平伸手握住崔元九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穿成农家哥儿_139 崔元九眼眸微微弯,认真的点头:“对,咱们一起想办法。” 回到家,才半下午,崔元九将阿牛牵回牛棚。 想着时辰还早,就对陈玉平说:“我去趟山里,看能不能逮点野味。” “现在进山?这会已经是未时末,能逮着什么野味?” “没野味,寻些柴禾也行。” 最近家里的柴禾确实是消耗颇多,陈玉平点点头:“成,你去吧,当心点。” “嗯。”刚走出灶屋,崔元九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傍晚我若是没赶回来,你也别着急,兴许是往深山里去了。” 陈玉平听出点意思:“你不会就打着往深山里去的算盘吧?” “也没有,就是想寻摸寻摸,如果发现了野猪的踪迹,就顺着往山里找找。没发现,瞅着时辰差不多我就回来。” “你一个人去逮野猪?”陈玉平拧紧了眉头:“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崔元九笑了笑:“我知道分寸,你放心。” “到摊子上拿几个馒头带着,赶不回来就垫垫肚子,我再煎两张鸡蛋饼给你,旁的是来不及了。” “多放两个鸡蛋,香。”崔元九笑得像个阳光大男孩。 陈玉平怼了句:“美得你。”到底还是拿了六个鸡蛋出来,一个饼子放两个鸡蛋,又从菜园里扯了把葱花。 听说是要进山,可能赶不回来吃晚饭,柳桂香一口气拿了六个馒头,又切了两块卤肉,还想拿五香茶叶蛋。 “不用,平哥儿烙了鸡蛋饼。”崔元九赶紧阻止。 柳桂香用油纸利索的打包,包了一层又包一层,细致稳妥:“咱们家的卤肉配馒头吃也很香,你看着点天色,别太晚回来。” “谢谢二嫂。” “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老屋灶房,陈玉平将烙好的鸡蛋饼也打包妥当,又灌了壶温开水:“要进山就赶紧进山,别太耽搁。” “我再抱抱你。”崔元九将竹蒌放一旁,伸手抱住跟前的平哥儿,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十岁就跟着师傅进山,运气好,遇到了只公野猪,师傅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然后,我俩就把这只野猪给逮着了。” 陈玉平摸摸他的脸:“知道你能耐,赶紧走吧。”说着,又笑了起来:“我发现,你越来越娇,跟草哥儿似的。” “因为我和草哥儿都喜欢你。” 崔元九背着竹蒌刚出屋,就见一辆牛车缓缓往屋前过来。 上面坐着陈原秋和陈玉春两兄弟。 上午家里需要用牛车,大清早送着他们到了镇上,旋即又将牛车驶了回来,故而这牛车大约是租的。 “九哥,你这是去哪?” “进趟山。” 进山。陈原秋眼睛顿时就亮了:“等等我呗,我跟你一起去。” 崔元九看向旁边的平哥儿。 “想去就去,你看着他点,可能会给你拖后腿。” “三哥!就这么不看好我?又不是头一回跟九哥进山里。” 陈玉平告诉他:“今儿情况不同。你要去,现在就去,这些琐碎事我和大哥来拾掇。” “对,下午进山可折腾不了多久,怎么不明儿上午去?”陈玉春有点好奇。 “大概是想这会去吧。”陈玉平也不太清楚。 陈原秋还真扔了手里的事,乐颠乐颠的冲着崔元九跑去:“九哥咱们走吧。”笑得哟,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晚饭是土豆焖排骨,红烧冬瓜,野菜菌汤。 “两个冬瓜够不够?”陈老爹从地窖把冬瓜搬出来。 穿成农家哥儿_140 陈玉春提着半箩筐土豆:“平哥儿,你看这些土豆够不够。” “应该够了。” 陈老爹边给冬瓜削皮边乐呵呵地说:“旧年还担心冬瓜个头太大,吃不完,想着要不要抓两只猪崽回来养着。我刚在地窖点了点数,就剩五个冬瓜,南瓜还有八个。” “近百人的饭菜,一天三顿,可不是闹着玩儿。”陈玉春说着,又道:“我家里还有不少冬瓜南瓜土豆芋头等,明儿让张志为都拿过来,左右现在家里也不做饭。” 柳桂香接道:“旧岁家里也存了些,一并拿过来,凑和凑和应该能挨到菜园里的菜长起来。” 说着话,大伯娘和三婶也过来了,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帮着干活。 “你去前面看看四个孩子,没甚事就到摊子上守着。”陈老爹对着二儿媳说了句。 “没事。”柳桂香笑着说话:“摊子上没剩多少吃食,我打过招呼,让金嫂子看着点,有人进院就喊我一嗓子。” 大伯娘听着就乐了:“我说,她今儿怎么坐外头打络子,半天不见起个身。” 金嫂子就是她家大儿媳。 “阿爷,安哥儿尿了。” 是大壮的声音。 陈老爹搁了手里的活:“我去外面看看。” 家里四个孩子都很乖巧懂事,到底年岁小了点,还是很需要大人照应着。 给安哥儿换了条干净的裤子,三两下将脏裤子洗了,想着屋后人手足够多,忙得过来,陈老爹就在屋前陪着四个孩子耍。 临近傍晚也不见崔元九和老幺回来,陈玉平琢磨着他们可能不会回来吃晚饭。 将饭煮上,开始烧菜。 没多久灶屋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在工地上忙碌了一下午的乡亲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堆满了期待。 今儿晚饭会是什么菜色?可真香! 光闻着这饭菜香,疲累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又有了精神劲头,就盼着能赶紧开饭,大口吃肉大口吃饭,滋味儿,着实美啊! “今儿晚上应该有土豆,我闻着味了。” “土豆怎么烧?土豆烧肉?你们谁见着平哥儿今儿上午拎了什么进屋,我知道有个野菜菌汤,我见着陈二叔他们在外面摘野菜。” “不是土豆烧肉。”张志为有点得意:“是土豆焖排骨,排骨上带着一层肉腥,土豆酥软,透着浓浓的肉香,排骨鲜美酱汁浓郁,啃起来特别有滋有味,比土豆烧肉好吃多了。” “听着似乎很好吃,我没有吃过。” “平哥儿做的,肯定是好吃。还有个菜是什么,谁知道?” “不知道,志为你知不知道?” 张志为摇摇头:“等会不就知道了。”说着吸溜了下口水,他肚子饿,想吃土豆焖排骨:“我跟你们讲,这土豆焖排骨,最最好吃的,不是土豆也不是排骨,是里面的酱汁,往饭里淋上一勺,真的是好吃极了!我可以一口气吃五碗饭!” “你快别说了,我好饿。” “什么时候开饭,我已经没心思干活了。” “想吃饭。” “我跟你们讲,自打我的一日三餐都在陈家吃,短短几天我就长胖了!我家里兄弟死活要跟我换,都想过来陈家干活,我又不傻,好不容易抢来的,我是不会让出去。” “别说我也长胖了。” “我阿爷昨天还说,我脸上总算见了点肉。” “我阿爹也说我像个人样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说得热火朝天。 陈老爹端着大瓦盆率先走在前面:“可以吃饭了。” 红烧冬瓜,土豆焖排骨,两道菜都是刚从锅里出来,正冒着腾腾热气,浓香扑鼻。 “好香好香!” 穿成农家哥儿_141 “洗手吃饭了,今儿有两道荤腥?” “看着有点像,又觉得不可能,陈二叔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红烧冬瓜。” “真香呐。” 全是大海碗盛饭,说话的功夫,两桶饭就没了。 “别急,饭马上就来。” “陈二叔我去拿饭。” “对对对,算我一个,我帮着端菜,绝不偷吃。” “我也去。” “来来来,打了饭的排队来盛菜。”陈老爹扯着嗓子说话。 “我想要淋点酱汁在饭上。” “我也要。” “给我们后面的留点儿,二叔啊,你手多抖一抖,我们后面的也想淋酱汁。” 这话一出,大伙儿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老爹特别无奈:“没多少酱汁,凑和着吃吧。”今儿这是怎么了,不喊着要肉要菜。 一碗饭一碗菜一碗汤,饭可以重复打,菜和汤就只有一回。 这么多人,一人三只大海碗,光靠家里的碗筷自然是不够,全赖亲戚帮忙,东家借西家借。 “这冬瓜好好吃,我咋还吃出了肉味来?平哥儿这可真是神仙手艺!明明是素菜,我却觉得比家里烧的荤腥还要好吃。” “这算什么,吃过平哥儿做的饭菜,我是再也看不上家里烧的饭菜,简直就是猪食啊。” “平哥儿舍得放油放料,烧出来的菜才这么香,你们在陈家吃得肚皮圆滚,干活就多卖些力气,这一天天的,光是给咱们管着一日三餐,就得花不少钱,咱们早一天替平哥儿建好屋子,也能替他省笔钱,这三合院费银子呐!” “这是自然的!咱都是讲良心的人。” “对,平哥儿多厚道,谁家搭屋建房烧的饭菜能有这么实在,大伙儿心里都清楚的很。” “我给自个家里堆个灶,都没这么卖力。就是平哥儿做的饭菜太好吃,油水足,不下点力气,怪不好意思,总觉得对不住这一日三餐的丰盛。” “哈哈哈哈哈哈,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好喜欢土豆焖排骨,最喜欢将酱汁浇在饭上拌着吃。 我今儿晚饭就吃它了。美~滋~滋~ 第64章 天色完全暗透,起了夜风,有点寒凉。 今晚的月色不够明亮,宛如隔了层薄雾,朦朦胧胧。 众人无睡意,都在堂屋里坐着。 点了两盏油灯,往日橘黄的灯光瞧着很温暖,此时却觉得这灯光委实暗了些,不够明亮,冷冷清清。 崔元九和陈原秋还没回来。 “烧个火把进山找找?”陈原冬坐不住,忍不住开了口。 陈老汉犹豫了下:“找!多烧几个火把,我去趟你们大伯三叔家。” “要不然,再等等?”陈玉平小声地说着:“元九走时说过他自有分寸,我琢磨着,兴许一会就回来了。” 陈老爹轻声温语:“还是去找找吧。” 穿成农家哥儿_142 “好吧,我也去。” 柳桂香留在家里看四个孩子。 陈大伯陈三叔家一共来了足足十个人,加上陈家六个包括张志为,总十六个人,八个火把,两人共用一个火把匆匆忙忙的往山里去。 这阵势不算小,引起了周边村邻的注意,纷纷出来寻问,可是出了什么事,随时准备出份力的样子。 目前不知是什么情况,陈老汉也不想闹出大动静,笑着含糊带过。 众人很快来到了山脚下。 山里黑漆漆,只能堪堪看清火把笼罩的巴掌范围。 风有些大,树叶哗哗轻响。 陈老汉拢紧身上的衣裳:“别走散,注意脚下,慢点没关系。” “进山吧,别耽搁了。” “直接往深山里去?”陈三叔问。 陈老汉答:“对,这会还没回来,八成是寻着猪野踪迹进了山里面。” “两个人进山逮野猪,胆子可真不小。”说话的是陈大伯。 陈三叔笑了:“咱们年轻那会,也总想着往深山里逮野味,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元九会拳脚功夫,又跟着镖局走南闯北,我寻思着大问题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陈老爹说自己的想法。 陈老汉赞同老伴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 “会不会真的逮着了只野猪,野猪很大,带出来比较麻烦?”张志为小声的嘀咕。 都多少年没有吃过野猪,若真逮着了只野猪,依着平哥儿的神仙手艺,明儿一准有口福。 陈玉春点点头:“若真是这样,倒是件大好事。” “说不定还真让大哥夫说中了。”陈玉平话里带着笑意,他心态相当的乐观,且相信崔元九不会出事。 陈原秋隐约看见点亮光,他欢喜极了:“九哥,我去前面瞧瞧,八成是阿父他们寻过来了。” “你去吧,当心脚下,慢点。” “知道的。” “是阿父阿爹吗?我是原秋啊!”陈原秋朝着亮光的方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我们在这里,阿父阿爹,我和九哥在这里,在这里啊!阿父阿爹,我是原秋,我在这里!” “听见了吗?”陈老爹扯着老伴的袖子:“我听见老幺在喊咱们。” 陈大伯道:“我也听见了。” “是这个方向,往这边走,来。”陈玉平几个大步,到了前面领路,同时扯着嗓子回话:“老幺,元九,老幺,元九……”一声接一声的喊着。 “三哥,我听见你的声音了。”陈原秋看见了好几个火把,就是距离有点远,仍看不清有多少人:“阿父阿爹,二哥三哥,你们可算来了,我正想着,先回家喊你们。” 陈老爹小跑着往前去:“老幺你没事吧?你九哥在哪?怎么没听见他说话?你们有没有受伤?” “慢点。”陈老汉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着老伴。 到了跟前,陈原秋才发现,不仅仅是家里人,还有大伯三叔家也来了不少人。 他嘿嘿嘿地笑,挨个的打着招呼:“就是九哥受了点伤,被野猪拱了下,我俩逮着了只母野猪还有两只小猪崽,九哥行动不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深山里挪出来。” “怎么不早点出来喊我们。”陈玉平脚步没停,走得且快且急:“元九是在里面吧?” “在里面。九哥说要赶紧出深山,否则会有危险。好不容易出了深山,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我打算出来喊人,九哥说天色这么晚,家里大概会出来寻他们,还不如直接等着。”陈原秋解释着,又嘿嘿嘿地笑:“九哥还真是料事如神。” 他今儿有点兴奋,不是有点兴奋,是相当的兴奋,一只母野猪两只野猪崽子,是他和九哥两个人逮着的,说出去多有面儿! “真是个傻小子。”陈老爹很无奈。 陈原冬也笑,没成亲的弟弟,在他眼里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能懂啥:“他们没事就好。” “元九。” 穿成农家哥儿_143 “我在这里。” 陈玉平举着火把靠近:“伤哪儿了?”光线太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 眉眼还算精神,唇色正常,气色也还可以。 “崴了脚。”崔元九说得轻巧,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特别好的样子,仿佛不是伤了脚而是吃了蜜。 “还笑得出来。” “你来了,我很开心。” 陈玉平瞧着他脸上过份灿烂的笑容:“傻!伤了哪只脚?怎么没包扎下?” “没来的及。” 几句话的功夫,大伙也过来了。 “怎么样能走吗?” “我扶着你走。”陈原冬将火把递给旁边的人。 “需要去沈家屋喊沈大夫过来吗?” “沈大夫不会过来,得咱们送着元九过去。” “家里有牛车,倒也方便。” “明儿再去沈家屋,我伤得不重。野猪就在后面的山洞里,得让原秋领着你们去。”崔元九一手扶着树木缓缓站起。 陈原冬来到他身边,把他的胳膊搭自己肩膀上:“尽管靠着,我力气也不小。” “咱们先走。”陈玉平把手里的火把略略放低了些,能更仔细的看清脚下。 陈老爹的火把举高,照亮前面的路:“慢点,慢慢走,咱们不着急。” “伤着的脚,莫再使劲。”陈老汉提醒着。 一番折腾总算安安全全的到家。 陈老爹进灶屋烧水泡茶:“春哥儿,兑桶温水,拿上脸盆和巾帕给你大伯三叔他们洗把脸清清手。” 幸好喊了他大伯他三叔过来,要不然,今儿晚上这野猪还真搬不回来。 “两只野猪崽还是活的,母野猪已经死透。” “野猪崽放屋后猪圈,要养还是直接吃,明儿再说。这母野猪,明儿清早请屠夫来杀。” “这野猪可不小,得有二百来斤吧。” “我瞧着不止,抬下山特费劲,白天还好,这会是晚上,还好咱们人多,能换着歇口气。” “好久没吃野猪了,二叔,明儿甭给我野猪肉,直接上你家蹭口肉吃得了,怎么样?我家那口子可没有平哥儿好手艺。” “说得也对,二叔啊,我也不要野猪肉,直接过来吃现成了。” 野猪还没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已经嗷嗷嗷的喊着要吃。 陈大伯和陈三叔乐呵呵地笑,对着自家二弟道:“咱们三家人,加上明儿近百乡亲,我看,这只野猪也就仅够吃一顿。” “让平哥儿明儿中午张罗,他手艺好,怎么弄咱们听他的。”陈老汉笑着回了句。 说说笑笑闲谈了半会,陈大伯陈三叔领着自家的孩子回了家。 陈玉春张志为俩口子索性就在陈家住着。 陈原冬柳桂香夫妻俩抱着睡着的巧妞儿回了隔壁。 热热闹闹的老屋,顿时变得有些安静。 “热水烧好了。”陈老爹过来提醒了句:“脚伤得重不重?” “还好,养上几天就好了。” 陈老爹看着他,似是责怪又似是疼惜:“以后可不能这么乱来,不能仗着自己会些拳脚功夫就掉以轻心。没多久你俩就要成亲,草哥儿会喊你阿父,你是有家有伴有儿的汉子,是顶梁柱。” 穿成农家哥儿_144 “二叔这次是我太大意,往后不会再有了。” “嗯,你晓得就好。”陈老爹笑笑,转身出了屋。 陈玉平问:“方便洗澡吗?不方便我打水给你擦擦身泡泡脚。” “伤得是左脚,洗澡还是可以的,你扶我去屋后澡堂。” “明儿还是去趟沈家屋,让沈大夫给瞧瞧。” “听你的,咱们明儿去沈家屋,正好把料子带给沈绣娘,还得问问定金的事。”崔元九将整个身子紧靠着平哥儿,远远看着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味,偏偏他又生得高大威猛,看着甚是有趣儿。 “咱们早点去,明儿中午吃野猪,我得早些张罗。” “好。” 洗完澡,漱了口,将自个收拾整洁干净。 陈玉平扶着崔元九进了屋:“你睡吧,好好睡一觉。”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嗳。”崔元九拉住转身要走的平哥儿:“若我今儿伤得很重……” “沈大夫医术好,咱们手里有钱。” 崔元九听着笑了,笑容纯粹,宛如拨云见日。 “平哥儿,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吧?” 有些问题没有说出口,并不是不想问,只是不敢开口。 一开始的靠近,是草哥儿也是源自心底深处对家的渴望,要说喜欢要说情感有多深,终究是太假。 他喜欢陈家的氛围,和睦友爱相互包容相互惦记,草哥儿在陈家,平哥儿是个很温暖的人。 后来,是真的喜欢了。 越来越喜欢。 搁在心尖尖上,恨不得栓腰旁,时时看着到哪都带着。 因为深爱,所以胆怯,患得患失,心虚自卑…… 有时候觉得,平哥儿那么好,自己不值得拥有。有时候又觉得,这就是缘份,上天注定,他想了好几年,往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伴,想的细致又模糊,直到看见了平哥儿,他的一眉一眼,他的声音,他的笑容,心底的渴望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想了好几年。 陈玉平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吧。” 感情这事一两句真的无法说清,应该是有些喜欢,所以愿意与他亲昵,亲吻,拥抱,甚至是成亲,终身大事往后几十年呐,并不反感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 单身三十年,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他顺着自己的心,想靠近就靠近。 这个少年,能轻易撩动他的心神,怦然心动。 八成就是他的姻缘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在现代单身三十年,真正的原因是个弯? 陈玉平晕晕乎乎的回了自个屋里,他被自己的猜测给吓懵了。 原来他是个弯? 仔细想想,上辈子他对女性确实不太感兴趣,他以为是生活压力太大,没心思也没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原来他是个弯? 不对啊,他对女性没什么关注,对身边的男同胞也没什么特殊对待。 能咋滴,大概他的姻缘就是在这个时空吧,要不然,老天爷也不会安排他穿越过来。 捋不清思绪的陈玉平,也懒得再细细琢磨,反正这事不重要。 睡觉! 明天的野猪肉要怎么吃,他得好好想想。 穿成农家哥儿_145 第65章 公鸡起鸣三声,窗外天光蒙蒙亮。 陈玉平醒了,他静静地躺了会,然后侧头看向床内。 草哥儿睡得很香,小手握成肉拳头,举放在耳旁,脸蛋儿粉嫩嫩,胖嘟嘟,真是可爱的恨不得咬上一口,兴许会很Q弹。 化身为痴汉,自家的崽崽真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好看的崽崽,怎么爱都不够。 “阿爹的心肝乖。”额头亲一口,嫩脸蛋亲一口,肉拳头亲一口。 陈玉平心满意足的起床。 出屋后的陈玉平并没有往灶屋去,反而来到崔元九屋门前,轻轻地敲了三声:“起床没?” “进来。” “脚上的伤有没有恶化?感觉怎么样?” “和昨儿差不多。” “我扶你到屋檐下坐着,漱口洗把脸,咱们就去沈家屋,回来再吃早饭。” 崔元九点点头:“好。” “你要不要上茅房?”扶着走了两步,陈玉平才想起这茬。 “想上。” 陈玉平看了他一眼:“真想上?你刚怎么不说?” “我怕你太害羞。”崔元九微微垂眼,模样有点乖。 “呸!” 崔元九听着,露出个笑,白白地牙齿,有点晃眼。 “油嘴滑舌。” 陈原秋见三哥扶着九哥,仿佛有点吃力,走得特别慢,热心肠的说了句:“三哥,我来扶九哥,是不是要去茅房?”说着把手搭了上去:“九哥,你这身量是真的很高,全村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你高的汉子。” “你漱口了吗?”陈玉平问。 啥?陈原秋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洗脸了吗?”陈玉平又问。 “脸也洗了。” “吃早饭了没?” “没。”陈原秋呆呆地摇头。 “还不赶紧去。” “哦。” 陈老爹在旁边看了个全,意味深长的对小儿子说:“老幺啊,没事的时候,多往村里遛哒遛哒,赶紧给自己找个伴。” “阿爹!大清早的你咋又扯上我的婚事了?”陈原秋简直要崩溃。 “我是为你好,个傻脑壳哟。” 陈原秋:“??????” 陈玉春擦了把额头的汗:“老幺,馒头全部蒸出来了,你去套牛车,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 家里的事情实在多,经商量,镇上的店子晚些开门没事。 他从阿爹手里接过蒸馒头揉面团等琐碎事,这样阿爹可以多睡会,白天才有精力忙活。 穿成农家哥儿_146 如今才三月,夜间凉爽,卤肉依旧是晚上卤出来次日买卖。 “大哥,我和元九要去趟沈家屋,跟你们一道出去。” “回来的时候咋办?” 陈玉平笑了笑:“搭个顺风车就成,没有的话,劳烦沈家送一趟。” “好。” 早饭是烙饼,没放鸡蛋,往菜园里扯了把水灵灵的嫩葱搁里头。 烙出来的饼子也是贼香。 还有满满一瓦盆的鲜辣酱,刷上一层酱,再将饼子卷起来,越嚼越好吃。 天光微亮,陈老爹就准备烙饼,他用大锅,柳桂香用小灶。大锅需要个人看着火,由陈老汉烧火。 一人三张饼,得烙好几百张。 不远处,有不少乡亲撸了袖子埋头苦干。 以往是没有这般早,也是陈家的饭菜太好,一天三顿,都特别实在,一看就是费了心思在张罗。乡亲们吃着心里高兴,又想着陈家可真厚道,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便用行动来说话,宛如农忙抢收般,鸡鸣就起稍稍收拾收拾便往陈家赶。 陈原冬抱着巧妞儿进了灶屋。 “这孩子醒得挺早。”陈老爹笑着说了句。 “阿公,阿爷,阿娘。”喊完,巧妞儿冲着小灶方向伸出肉胳膊:“阿娘抱抱。” 柳桂香忙着烙饼:“没空,让你阿父抱。肚子饿,炉子上蒸了鸡蛋羹,平哥儿走时特意蒸的。” “妞啊,你阿娘没空抱你。”陈原冬和闺女打着商量:“咱们去看看哥哥和弟弟好不好?” 陈老爹说道:“草哥儿一个人睡,让巧妞儿和他再睡会?摊子谁守着?” “金嫂子在帮忙看着。” 陈原冬抱着闺女进了三弟的屋里。 草哥儿睡得很香。 “你睡不睡?” 巧妞儿也不知道听懂没,咧着嘴笑,挣扎着想要去床上。 “我看你这样,八成会吵着草哥儿。”陈原冬犹豫了:“妞啊,还是我抱着你吧,带你去耍。”说着,又轻手轻脚出了屋。 “阿父,你有没有喊屠夫过来帮着杀野猪?” “没,准备一会去。” 陈原冬道:“我去吧,草哥儿在睡觉,我担心巧妞儿吵着他,这孩子精神足的很,不像要睡觉,我抱着她往村里转一圈,顺便把牛屠夫喊过来杀野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你去看看,咱们村会杀猪的有好几个。”正儿百经的屠夫只有一个,就是牛屠夫。 “金嫂子,我得去村里喊个屠夫来帮忙杀野猪,一时半会还得你看看摊子。” “去吧,今儿早饭你大伯娘说她来张罗,我也没啥事,巧妞儿给我看着?” “这倒不用,我抱她往村里转转。” 陈玉平坐着牛车往家去,快要到家门前时,碰着了抱着巧妞儿的二哥:“上哪去?” “找个屠夫帮忙杀猪。”陈原冬和崔元九打了声招呼,又问:“脚伤怎么样?沈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养上几天就能好。” “这几天好好养着,有啥不方便的,只管开口就是。” 崔元九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家门口,待停稳牛车,陈玉平扶着崔元九往堂屋去,冲着灶屋喊:“阿爹,你帮我招呼下刘叔。”又回头喊道:“刘叔,你进屋坐会。” “不用,我还得赶回家,田间地头事多。” 穿成农家哥儿_147 陈老爹匆匆出来:“就走啊,没吃早饭吧,有刚烙出来的葱香饼,吃两个再走。” “家里备了早饭呐。”刘老汉和气的笑了笑:“我走了。” “今儿劳烦你了,连茶水都没喝口。”陈老爹怪不好意思。 刘老汉摆摆手,赶着牛车缓缓远去。 陈玉平扶着崔元九正在进堂屋,就听见崔元九说道:“扶我到你屋里,草哥儿还在睡,我看着他。” “也好。” 草哥儿果然还在睡,睡得呼香呼香,宛如只粉嫩的小奶猪。 陈玉平亲了口心肝崽,见崔元九眼巴巴地看着他,颇为忍俊不禁,倒也没有打趣,在他嘴上啄了下,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乖啊。”眉开眼笑的出了屋。 陈玉平进灶屋瞄了眼:“张志为还没醒?” “没有。”柳桂香撇撇嘴。 “我去喊他。”陈玉平半点不客气:“真不像样。” 屋门被陈玉平拍得砰砰响,震耳欲聋,有点吓人。 “谁啊。”张志为迷迷糊糊的醒来,人还有些懵。 陈玉平一脚踢开了屋门,没往里面走:“你可真能睡。” “平,平平哥儿……” “你瞅一眼外头的天色,你再听听老屋不远处的动静,所有人都醒了,就你还在睡。”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了半天,张志为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陈玉平懒得搭理他:“赶紧起来,陈家可没有吃白食的。” “阿父阿爹,你们千万别惯着张志为。”陈玉平气不顺:“今儿早饭,就给他一张饼,爱吃不吃,所有人都累出了身汗,他倒好,睡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匆匆忙忙起床的张志为,还没进灶屋,就听见平哥儿这话,脚步微顿:“阿父阿爹。” 陈玉平冷哼一声:“阿爹我来烙饼,你歇会。” “快烙完了。” “正好,喊乡亲们歇会,咱们马上端早饭过去。” 这会要说多晚,还真算不上,也就是天色大亮,连太阳都没出来。 不过庄户人家起得早,眼下是春耕,吃早饭前必会下地。 还真没有哪家的青壮年会睡会这会才起。 牛屠夫上午没空,得下午才能挪出时间。 中午就得吃野猪肉,陈原冬便喊了村里另一个屠夫,早些年也曾靠杀猪吃饭,后来,挣了些钱便收了手,安安心心当起了农夫。 早饭过后,紧接着便是杀野猪。 来陈家过来帮忙搭建三合院的乡亲们,听说今儿中午有野猪肉吃,一个两个都显得特别兴奋,干起活来仿佛吃了菠菜,全成了大力士,不知疲惫不知辛苦。 野猪啊!拿镇里能换不少钱,陈家竟然直接用来当午饭菜,太厚道了! “照这速度,我看下月初,三合院就能完成。”陈老汉满脸欣慰。 这得省多少银子,刚开始瞧着三儿子张罗的饭菜,他和老伴都劝着,油水太足,太费钱,还是得省着点来,谁家搭建房屋也没这么阔气过。再者,压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村里家家户户向来如此,哪家需要搭建房屋了,一户出一个人帮衬着,不用给钱管伙食就成,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平哥儿不听劝,直说无妨。 哪成想,乡亲们也是厚道,就冲这股卖力劲儿,不亏啊! 老屋这边要杀猪,场面有点血腥,怕吓着几个孩子。 柳桂香便把孩子带到了自家院里。 野猪不比家猪肥,多是瘦肉。 穿成农家哥儿_148 “这野猪肉你打算怎么张罗?”陈老爹问三儿子:“猪骨用来炖锅汤怎么样?什么都不放,熬上一个上午,味道也鲜甜。” 陈玉平想了想:“咱们家还有旧岁晒的笋干,拿半桶出来泡发,弄个干锅野猪肉,就是这肉不够肥,我再去三大爷家买二十斤肥肉,烧出来的菜吃着才香。今儿中午就两道菜,我瞧着也够。” “行。我去拿笋干。” 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拾掇拾掇,只得了一百多斤肉,骨头一个不剩全用来炖汤,边角猪下水等先搁一边放着。 一百多斤肉加上泡发出来的两个浅桶笋干,得烧满满的两大锅才能烧出来。 这会时辰尚早,陈玉平先把二十斤肥肉熬出猪油,这点油肯定是不够,顶多就是添个香而已。 然后是切笋干,两浅桶笋干,切成笋片也要费点功夫。 忙忙碌碌,转眼就进了午时。 陈老爹提醒着三儿子:“生火烧菜?饭我刚刚煮上了,咱们家锅灶不够用,上你大伯家煮的,你大伯娘看着。” “开始生火,我这边也准备妥当,就差下锅炒。” 干锅菜就是麻,辣,鲜,香。 重口味,下饭,吃着爽,特别有劲儿。 野猪肉味重,用来烧干锅算是相当的合适。 自老屋飘出霸道的麻辣浓香,有点儿呛鼻。 干活的乡亲们就知道,平哥儿正在张罗午饭,今儿中午吃的是野猪肉。 “这味儿,够劲呐!” “真香。” “肚子还不饿,但我想吃饭。” “闻着这味,我敢打赌,今儿中午这野猪肉,肯定特别下饭,也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多煮饭。” “饭不够就少吃点,咱们先说好,顶多每人吃三碗。” “我呸!” “饭不够,咱们可以回家盛饭。” “说得也对,反正离得近。” “这主意好,真不错,我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午时过半,饭菜上桌。 陈大伯家的陈三叔家的及柳桂香,都过来帮着端瓦盆端汤往工地去,木桶饭直接两个人抬,抬了一桶又一桶。 待乡亲们个个都吃上了饭,陈家众人才返回老屋。 人多,分了两桌,桌上就两菜,一瓦盆鲜甜味美的骨头汤,一瓦盆麻辣可口的干锅野猪肉。 灶屋角落里,凄凄惨惨张志为,外面的热闹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在他的面前摆了半个饭碗干锅野猪肉,顶多也就两筷子,一海碗骨头汤,一海碗白米饭,这就是他的午饭。 陈玉平端到他面前,说得直白:“你今天表现不好,这小半碗干锅野猪肉还是看在我大哥的份上,让你尝个味。” “……”两行清泪哇哇流,张志为悔啊,早知道平哥儿这么狠,春哥儿喊他起床时,他就该麻利的起床。 “我先喝口酒压压。”陈大伯哈哈哈哈地笑,他有个习惯,碰着好吃的,就喜欢先喝口酒压压。 陈三叔伸着筷子往瓦盆里夹:“我得先尝尝这味,好久没有吃野猪肉。” “那我先喝口浓茶。”陈老汉心情极好。 长辈们动了筷子,口水泛滥的众小辈,的伸筷夹肉,搁碗里,埋头大口扒饭大口吃肉。 “好吃!” “这味道真是,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穿成农家哥儿_149 “太好吃了叭!” 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不仅仅是肉好吃,连里头的笋片都格外的味美。 这顿饭吃得就跟打仗似的,一个两个宛如身手敏捷的江湖侠客,快!狠!准! 片刻功夫,满满一瓦盆的干锅野猪肉就吃完了,半桶饭也吃完了。 打了个饱嗝,又打了个饱嗝,嘴里说着好撑好满足,手却拿起勺子开始盛骨头汤。 很快,骨头汤也喝完了。 实在是吃得太多,一时间,都瘫靠在了椅子上,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事后脸的意味。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也有可能是真的吃多了,没心思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xianxianluo扔了1个地雷 感谢康康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66章 下午日头略有些晒。 竹榻搬进了堂屋,竹榻周边铺了圈旧竹席,又围了圈椅子,孩子们或坐竹榻上耍,或扶着椅子在旧竹席上来回走动。 崔元九懒洋洋地窝在藤椅里,他伤了脚,虽无大碍,却也得精心细养着。 这几日,便由他照看家里的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有人时时刻刻搁眼皮子底看着,陈家众人也能专心干活,如此效率倒是快了不少。 陈玉平忙完手头的活,还能稍稍歇口气。他往堂屋去,搬了个凳子坐崔元九身边:“你要不要上茅房?” “不用。”崔元九见他累得满头大汗,有些心疼,端了自己的茶碗递给他。 陈玉平随手接着,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茶壶还有水吗?我再添点。” “还有半壶,不着急。”崔元九拉住他的手,掏出帕子:“草哥儿的帕子,你拿着擦擦汗。” “我等会去洗把脸。” 坐在竹榻上玩布老虎的草哥儿,听到阿爹喊他,扭头往后看,露出个甜甜地笑。 然后,他利索的翻了个身,吭哧吭哧的爬到了竹榻尾,又利索的坐好:“阿爹。”喜滋滋地扬了扬手里的布老虎:“脑糊。”口齿不清的小奶音,说得吃力极了。 “老虎。” “脑糊。” “老虎。” “糊糊。” 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糊糊,草哥儿咯咯咯地笑,眉眼弯弯似新月。 “教他说啥都能变成糊糊,也是神奇。”陈玉平就恨不得搂起心肝崽,搁他嫩脸上亲上两口,怎么能这么可爱! 崔元九也很是讷闷:“我也不知道。” “糊糊。”草哥儿还在说,越说还越高兴,笑得像个小太阳,又暖又甜。 “行,你说糊糊就糊糊。”能咋地?也就这么点大,陈玉平不较真,乖崽开心就好。 巧妞儿扶着椅子,遛遛哒哒地往藤椅走来:“三叔,抱。” “不抱。我身上脏,有汗。” “三叔。” 穿成农家哥儿_150 “嗯。” “三叔。” “嗯。”陈玉平很有耐心。 叫了好几声三叔,巧妞儿总算走到了藤椅旁,双手扒着藤椅,眼神儿亮晶晶:“三叔,饼饼。” “我就知道这孩子馋饼吃。”陈玉平逗她,摇着头:“我没做饼饼。” “吃饼饼。” “我没做饼饼。” 巧妞儿坐到了地上,地上铺了旧竹席,也还算干净。 她双手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拧着小眉头:“饿。” 陈玉平觉得小侄女也怪有意思,不知道从哪来学来的,于是,继续逗她:“巧妞儿饿了?让我听听,肚子有没有在叫。”说着,就准备起身走过去。 巧妞儿呆懵懵地看着三叔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陈玉平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肚子,正儿百经的说:“你的肚子说,它还不饿,它没叫。” “饿。”巧妞儿拍了拍小肚子:“三叔,饿。” 坐在竹榻尾的草哥儿,看了看姐姐又看看阿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肚子,接着,就见他扔了布老虎,撩起小衣服,有模有样的学着,拍拍小肚子:“阿爹,饿。”响亮亮地小奶音,说是饿,却是笑得眉眼弯弯,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以为阿爹在和姐姐玩。 “草哥儿也饿了?”陈玉平知道自家乖崽想什么,走过去,伸手点了点他的小肚子,又将他的衣裳放下:“不能随便撩衣裳。” 许是被点了小肚子,有点痒痒,草哥儿咯咯咯地笑,整个人歪倒在了竹榻上,还打了个小滚儿,阿爹阿爹的喊着,就是个小娇气包。 一旁的安哥儿也学了起来,拍着小肚子喊饿。 大壮要大些,到底不同,知道饿是什么意思没有跟着弟弟妹妹胡来乱来。 他也觉得有趣儿,笑得一脸灿烂。 “小祖宗们饿了,成,我去煎个鸡蛋饼给你们吃。”陈玉平笑着往外走,冲着崔元九挑眉问:“大祖宗想不想吃?” “大祖宗想要亲亲不想吃饼饼。” 陈玉平用食指刮了下脸:“羞不羞啊你。”乐乐呵呵的出了屋。 也不敢给孩子们吃太多,怕积了食。 就一个鸡蛋摊出来的鸡蛋饼,放了一点点面粉,撒了几粒葱花,巴掌大的小饼,切成四份,搁碗里放着,不烫手了,这才端进堂屋,挨个给洗了手,让他们拿着饼吃。 足足养了八天,崔元九的脚伤才好利索,其实五六天就可以下地走,陈玉平也好陈家其余人也罢,都说再稳两天。 作为被关爱的伤者,他也只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继续养着。 将将要进月底,总算允许下地。 崔元九伸了个大大地懒腰:“闲的骨头缝都开始痒痒。” “你想干什么?” 瞅见平哥儿警惕的眼神,崔元九笑了笑:“没想干什么,帮着收拾收拾屋里屋外的活。” “你就是想往工地去,我点了头,我阿爹阿父也肯定不会同意。” “没,我脚伤才刚好,得捡轻省的事做。” 陈玉平笑而不语。 崔元九一脸憨厚。 陈原秋赶着牛车缓缓靠近老屋。 沈乐眼尖,远远地就看见站在屋檐下的崔元九和陈玉平,扯着嗓子就喊:“九哥,平哥儿。” 喊完话,他麻溜儿的跳下牛车,颠颠儿的往前冲。 “乐哥儿。”陈玉平记得这个爱笑的哥儿,热情的打着招呼。 穿成农家哥儿_151 “平哥儿我来蹭饭吃。”他笑嘻嘻地说着话,神态大方坦荡。 “欢迎欢迎。” 崔元九领着他往堂屋去:“你怎么来了?” “刚送完趟镖。”沈乐叭叭叭地倒苦水:“九哥,你不在镖局,这镖局真是没法开,我这趟跟着外出,差点儿就把命给搭进去了,幸好我机灵反应快,虽说没死人,两个重伤三个轻伤,我怕死,我决定了,辞了镖局的事。九哥,我来跟你混怎么样?” “不怎么样。” “九哥,咱们多年兄弟,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崔元九对他的哀嚎无动于衷,撩了撩眼皮,给出两个字:“太假。” 沈乐抿了抿嘴,神情丧丧。 陈玉平端了碗茶进来:“乐哥刚从县城回来?” “对啊,九死一生。”沈乐拍拍胸膛,说得很夸张:“平哥儿,你缺不缺人手,我跟你混口饭怎么样?” “别搭理他。” “九哥!” “你家镇上两个铺子还不够你吃饱饭?” 沈乐撇嘴:“这能一样?我回了家,就得任由他们的摆布,我才不要。” 崔元九眼神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是乐哥儿啊,我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好久不见乐哥儿过来,今儿晚上留下来吃个饭。”陈老爹没进堂屋,就站在门口搭话,他手里还拿着个笸箩,里面装着红豆,有好有坏准备挑捡挑捡。 “好啊好啊。” 陈老爹就喜欢他这爽朗的性情:“眼下家里正在建三合院,倒是不好开小灶,随着乡亲们一道吃,一荤一素一汤,改明儿三合院建成,你再来时,让平哥儿多张罗两个菜。” “有荤有素有汤,已经够好了,还是平哥儿的好手艺,我现在就有点泛馋。” “喜欢就好,晚饭多吃点。”说着,陈老爹就走了。 晚饭干豆角炒腊肉,蒸芋头,野菜菌汤。 知道三儿子今年要搭建房屋,旧岁陈老爹特意多熏了百来斤腊肉,也晒了不少干菜。 架不住人多,才吃了两三回腊肉和干菜就没剩多少了。 腊肉陈玉平切得特别薄,油热后,倒锅里略略翻炒,很快锅中飘出腊肉独特的迷人风味,一个字,香! 煸炒后的腊肉,颜色是浅浅地焦黄,散发着浓郁的油脂香,与新鲜的猪肉煸炒出来的香味完全不同,腊肉煸炒出的油香,其香味仿佛是把勾子,能香进骨子里,引得馋虫蠢蠢欲动。 腊肉很薄,出了油香,迅速往锅里放花椒干辣椒葱姜蒜末,两下翻炒,浓香扑鼻,层次分明,爽!令人沉醉。 最后放干豆角。 加少量水,盖上锅盖,焖上小会功夫。 掀开锅盖的瞬间,灼人的热气迎面扑来,一股子极为霸道的香辣,如龙卷风袭向嗅觉。 ——啊 陈玉平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夹了点放嘴里:“我尝尝味。” 真好吃! 感谢老天爷给他的金手指,让他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家常菜。 “阿爹,你也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陈玉平给阿爹夹了一筷子:“这菜,特下饭,比上回的干锅野猪肉还要好吃。”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喜欢吃,咱们今年多晒点干豆角。腊肉本来就比一般的荤腥要香,这味儿,中!”竖起大拇指,夸得真心实意:“你阿父今晚肯定又得多添一碗饭。” “没事,我有经验,特意多煮了半个木桶饭。” 沈乐频频往灶屋看,仿佛饿了八辈子:“老幺啊,你真幸福,天天能吃到平哥儿做的饭菜。我都闻出来了,这是干豆角炒腊肉吧,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这也太香了叭!” “我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幺弟!”陈原秋得意洋洋无比自豪。 穿成农家哥儿_152 沈乐深深地赞同这话,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什么时候能开饭?老幺你去问问。” “应该快了,素菜是蒸芋头,早就在灶上蒸着,干豆角炒腊肉出来了,就差一个野菜菌汤。” “还有蒸芋头啊?”沈乐瞪圆了眼睛:“有没有放辣椒酱?” 陈原秋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可能不会放,蒸芋头孩子们也能吃点,你要想放,可以自己放,家里有辣椒酱。” “太好啦!老幺你真的好幸福。”沈乐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瞅了眼不远处的崔元九,眼巴巴地嘀咕了句:“我也想住在陈家,九哥这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叭,难怪舍得县城的繁华,说离开镖局就离开镖局。” 崔元九冷冷地看着这俩吃货。 世间最幸福的幺弟?呵! 作者有话要说:下饭章来了 二更在晚上 么啾~ 第67章 春日里,天黑的早。 饭菜上桌时,天光敞亮,待将将搁下碗筷,屋外已是灰蒙。 沈乐不敢多耽搁,麻溜儿的起身说告辞,又腆着脸问,明儿他可不可以来蹭饭。 陈老爹自是笑着应好,寻思着家里套个牛车送送他。 “不用不用,我脚程快。”沈乐哪里敢这般劳烦,显得忒不要脸了些。 崔元九开口道:“我和老幺送他回镇上。” 干我啥事儿?陈原秋有点懵:“行,我去套牛车。”两个人送就两个人送叭,虽然他也闹不明白这是为啥。 “好,牛车慢慢赶,不用太着急。”陈老爹乐呵呵地笑,三儿婿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越看越觉得好,平哥儿福气足,找了个很不错的汉子。 沈乐瞄了瞄九哥。 喜滋滋地想,这是九哥自己开口说的,跟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有牛车坐,自然比走路要好。 他又不傻。 “我来赶牛车。”崔元九说了句。 套牛车时,陈原秋琢磨了下,觉得九哥喊他,可能是有事跟乐哥儿说,因着马上要和三哥成亲,得避嫌,所以才喊上他当车夫。 结果是他想错了?不是这么回事? 猜不透九哥心里想什么。 崔元九赶着牛车,踏着夜色缓缓离开陈家老屋。 柳桂香笑着说了句:“乐哥儿性情真好,活泼开朗,我瞧着他和老幺似是很有话聊。” “我瞅着,也挺好的样子。”陈老爹温温和和的说着话,心里头多了点念想,却没有表露出来。 “老幺你们家还缺人手吗?工钱多少无所谓,管吃管住就成。”沈乐这个自来熟,一口一个老幺喊。 偏陈原秋也是个没开窍,也没觉出哪有不妥当,笑笑嘻嘻宛如好哥俩似的:“这得问我三哥,你问九哥也成。” “九哥。我说真的,我不想留在镖局,当初是随着你进的镖局,现在你不在,我呆着也没意思。这些年,时常在外头,家里也呆不习惯,你问问平哥儿,能不能留我在陈家,钱不钱的无所谓,管吃管住就成,我也算是个利索人,还有把蛮力气,绝对不亏的!”沈乐拍拍胸膛,说得认真极了。 崔元九回头看了他眼:“你先跟家里说清楚。” “如果能说清楚,我犯得着好好的家不住,成天儿的在外面跑?九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摊子糟心事。” “总归是你的家人,生你养你,从长到大没缺衣少食,你有你的想法,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也该好好说清楚,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崔元九语重心长的道:“你也不小了,别太任性。” 穿成农家哥儿_153 沈乐抿了抿嘴,沉默了会,才蔫蔫儿的回:“好吧。” 陈原秋听得一头雾水,他也不敢问,也不敢吱声。 想着,九哥喊他一道送乐哥儿回家,果然是为着避嫌。 一路到镇上无话。 送沈乐到家后,崔元九没多停留,赶着牛车往回走。 “老幺。”真是个木脑壳。 “啊——” “你觉得乐哥儿怎么样?” 陈原秋想了想:“这哥儿有点意思,一张嘴叭叭叭,说话特活泼。” 崔元九听出他话里的愉悦,又看见他眉角眼梢的笑意,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底,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左右两个都是木脑壳,先不点破,由他们处着,自己开窍比旁人说破要更见欢喜。 次日清晨,沈乐骑着头驴,遛遛哒哒地来到陈家屋门前。 “陈二叔,早啊。”笑得眉眼灿烂。 陈老爹没想到,这孩子会来的这么早,有点意外更多的是惊喜:“早啊,吃早饭没?这头驴可真精神。” “干活也是很不错,二叔尽管使唤。” 沈乐是来蹭饭,自然不能吃白食。他也不拿自个当外人,眼里有活手脚利索,帮着收拾完屋里屋外的琐碎,见没什么事,闲不住,又去了旁边工地,埋头就是一顿忙活,不带歇口气。 “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实在人。”陈玉平小声说着。 崔元九笑了笑:“就是有点左性,旁的都好。” “你想把他和老幺凑一块?” “平哥儿从哪看出来的?”崔元九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玉平,眼底情意汹涌,一颗心又烫又热,情绪略有些激动亢奋:“我自觉并未露出丝毫痕迹。” 陈玉平莫名其妙的瞅了他眼:“猜的。”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平哥儿,咱们进屋吧。” “干什么?” 崔元九不说话,眼神儿闪闪发亮,一把牵起陈玉平的手,欢欢喜喜地进了屋,并且将屋门给关上了,然后,转身把人往怀里搂,胳膊略略用了点力,侧脸挨着他的颈脖,姿态很是亲昵:“我很高兴。”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一点点高兴,八成是高兴得要疯了,干什么呢?”陈玉平倒也没挣扎。 “因为你能轻易的看出我的想法,在我没有表露出丝毫痕迹时。” 陈玉平愣了下:“就这?” “平哥儿,你心里是有我的。”他说得肯定。 “没你,我怎么愿意和你成亲。”陈玉平确实搞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爱,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很少关注这方面。但他清楚自己的心,他心里有崔元九,成亲这事,他一点都不反感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平哥儿,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肉麻!” 崔元九觉得一点都不肉麻:“你天天喊草哥儿心肝崽,心肝乖,心肝大宝贝。” “这能一样?” “一样。在我这里是一样,草哥儿是你的心肝崽,心肝乖,心肝大宝贝。你是我的心肝大宝贝。”顿了下,崔元九又说:“我是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就得问你自己了。”言语间,还颇为幽怨。 陈玉平被他这话给逗乐了,没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爱和草哥儿比,你可是他阿父!” “咱们成亲后,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夫,真论起来,咱们才算是最最亲密。” “行行行。你也是我的心肝大宝贝。” “真的?” 穿成农家哥儿_154 “百分百的百。” 崔元九露出个灿烂的笑:“你亲我一下,舌尖碰舌尖的那种。” “想的美。” “平哥儿~” 陈玉平捧起崔元九的脸,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口:“你羞不羞,学草哥儿说话。” “管用就行。”崔元九低头含住他的唇,舌尖宛如灵活的鱼,游啊游啊…… 因乡亲们委实给力,富贵气派的敞亮三合院,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建成。 陈玉平要求有点多,尤其是细节处,比较罗嗦。 否则,这院子将将一月有余便能完成。 三合院建成,村邻们纷纷过来看稀奇。 “这院子,瞧着比村长家的还要气派富贵。” “这得花多少银子呐!” “陈家果然发达了,以前可真没看出来,平哥儿有这么大的本事,满打满算一年,就把整个陈家给拉起来了,便是成了亲的春哥儿,日子瞅着也是愈发的红火。” “话说回来,平哥儿就是财神爷啊,能不能生孩子,其实也不算什么事。” “也得平哥儿看得上才行。” “瞎想什么,青天白日的做梦呐,没看见吃住在陈家的汉子,那身量那气势,瞧着就不像咱们庄户人家。平哥儿没显本事时,都嫌弃得不行,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生怕沾上一星半丁儿,如今瞧着平哥儿会挣钱,倒是惦记起来了。” “说起来,陈家除了平哥儿,还有个汉子也没成亲。” “我知道叫陈原秋,这汉子很不错,可惜啊,不开窍!” “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就没见过哪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竟然这般不开窍。” “陈家还放了风声要给他相看,相看个屁啊相看,我家哥儿和他说过两回话,回回都被气个半死。” “我家姑娘也是……” “我家……” 才四月,三合院便已经建成。 忙忙碌碌一个半月,总算可以清闲清闲歇口气。 歇了没两天,缓过劲来,陈老爹开始拉着三儿子说悄悄话:“你们,成亲的事怎么想的?这才四月,如果要成亲,也来的及。” “新郎服还没做好,沈绣娘说最快也得中秋后。” “这么费劲?” “嗯,只有她和她的婢女两个人忙活,自然得慢些,再说,慢工出细活,成亲一辈子的大事。” 陈老爹点点头:“说得也是。这么说得中秋过后才能张罗成亲的事?” “差不多,到时候再看情况。” 夜里,崔元九懒在平哥儿屋里舍不得走。 每天晚上都会磨叽小半个时辰。 今儿晚上却是说了点正经事:“我想着,是不是抽空去趟县城?县城比镇上繁华,目前时间宽裕,咱们好好布置整个三合院。” “要去的话,趁最近田间地头农活不算多,到县城仔细寻摸寻摸。” “问问阿父阿爹,如果可以,咱们明儿就动身。”说着,崔元九往床内瞄了眼:“草哥儿带去吗?” 陈玉平看着奶萌奶萌的心肝崽:“一道带去吧,还不知道会出门多少天,把他留在家里,肯定得哭。” “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24642642扔了1个手榴弹 穿成农家哥儿_155 感谢康康扔了1个地雷 晚安~ 第68章 睡梦中,陈玉平仿佛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隐隐约约忽远忽近,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像是即将要醒来。 睡得很不踏实,有点难受。 最终,陈玉平睁开了眼,支起身子靠着床,往窗户方向望去。 时辰尚早,鸡未起鸣,屋外仍是漆黑,雨声清晰可见。 果然是下雨。 陈玉平幽幽想着。 今儿怕是没去县城,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几天。 好在时间宽松,近日去不成县城也没事儿,左右成亲是在中秋后,还远着。 到底还是平添了两分丧意。 陈玉平还是很期待到外面看一看逛一逛,他来到这里,最远也就只去过镇子。 古代的县城是什么样,真的想像不出来,听崔元九说过很多回,每次听着,也心生向往,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就出去见见世面。 昨儿还想着,草哥儿有福气,连走路都不太利索,就能跟着上县城玩,县城繁华,这孩子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若他欢喜,以后每年碰着不忙时,一家三口权当旅游,多往外面走走看看。 想着这些,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心情美滋滋。 结果,下了雨。 陈玉平侧侧身,轻手轻脚的躺回被窝,把旁边的心肝崽往怀里搂,亲了亲他的额头。 一腔情绪散尽,复又困意袭来。 草哥儿就是他的心肝大宝贝,神仙级的治愈良药。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陈玉平竖起耳朵细细听屋外的动静。 淅淅沥沥的雨声,宛如大自然在奏出的乐曲,时而清脆时而缓急。 雨还在下。 陈玉平掀了被子起床,替宝贝儿子掖实被角,穿戴好衣裳束好头发出屋去。 陈老汉在屋角檐下坐着,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浓茶,眼睛微微眯,看着雾蒙蒙的雨天,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许是什么都没有想,单纯的发发呆。 “阿父。” “醒了。” “阿父没事,去摘些荠菜来?今儿早饭吃荠菜饺子?” 有了事做的陈老汉,明显见精神了点,搁下手里的浓茶:“也好。” “今儿早饭吃荠菜饺子?”陈老爹站在灶屋门口说话。 陈玉平点点头:“阿爹可有安排?” “没。今儿下雨,春哥儿和老幺起晚了些,又担心雨天牛车走得慢,连早饭都没吃,拾掇好吃食物什便匆匆出了家门,说是到店里拿着卤肉馍凑和凑和。”陈老爹絮絮叨叨地,又道:“你要包饺子,我这就揉面去,把你二哥他们也喊来,这阵子大伙儿都累得够呛,三合院建好,有了点清闲,是该张罗点好吃食,眼下田间地头的农事又多起来了,就数草哥儿他们最享福。”他笑着,转身进了灶屋。 崔元九自屋后过来,见陈老汉正在穿蓑衣,问:“二叔要出去?” “摘荠菜,做饺子吃。” “我也一道去。” 穿成农家哥儿_156 陈玉平接了句:“多摘点,正是吃荠菜的好时候。” “出门,记得先上隔壁说声,让巧儿娘别张罗早饭,一道过来吃饺子。”陈老爹提醒着。 “知道。” 没多久,柳桂香抱着巧妞儿过来了。 “阿爹,平哥儿。” 陈老爹笑:“巧妞儿觉少,醒得真早,他们仨都还在睡,你把她搁竹榻放着,我俩就在灶屋忙活。” “下着雨,摊子上没什么人过来。”说归说,柳桂香还是把孩子放到了竹榻上。 出去是两个人,回来就崔元九一个,竹蒌里装满了水灵灵的翠嫩荠菜,光看着就极有胃口。 “阿父和二哥去了田间。” “这雨忽得大了起来,该是田里要放水。”陈老爹说着,将荠菜倒木桶里,搬了个小凳子坐着,仔仔细细的挑捡。 崔元九将蓑衣和笠帽挂起:“平哥儿呢?” “上他三大爷家买肉去了,你去看看三个孩子,醒了就抱灶屋来。” “好。” 沈乐头戴笠帽身穿蓑衣,骑着个壮实的驴子,遛遛哒哒地来到陈家屋门前:“二叔。” 听着这欢快的声音,陈老爹就忍不住乐呵,眉角眼梢堆着笑,走到屋门口朝外看去:“我还寻思着乐哥儿今早会不会来,下雨天可不方便。平哥儿今早兴致好,打算做荠菜饺子,你是有口福了。” “不来二叔家,我能上哪去。”沈乐翻身下了驴子,乐颠乐颠地往灶屋跑:“荠菜饺子,我最喜欢吃的饺子馅,鲜甜可口清脆水嫩,一口一个真的特别爽啊。二叔我会包饺子,我帮你包,我饭菜手艺不成,包饺子妥妥的!” 被遗忘在屋门前的驴子,晃晃悠悠熟门熟路的往屋后去。 阿牛懒洋洋地窝在牛棚里,见着走过来的驴子:“哞——”似是打招呼般。 驴子张张嘴:“昂——”扫了扫尾巴,大摇大摆的进了牛棚。 崔元九正给草哥儿穿衣裳,草哥儿听到阿牛和驴子在叫,奶声奶气的跟着学了起来。 “哞——” “昂——” 学完了,还冲着崔元九咯咯咯地笑,莲藕似的胖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娇里娇气的拿脸蹭啊蹭。 “你阿爹说是你是个娇气包,半点都不差。”崔元九柔声说着话,利索的替怀里的小奶娃穿好衣裳。 在竹榻上又趴又爬又坐又站,姿势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的巧妞儿,见着草哥儿进灶屋,兴奋的哟!扶着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挥起了手:“弟弟,弟弟,弟弟。”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姐姐。”草哥儿开心的笑。 安安静静的灶屋,顿时变得好生热闹。 早饭,大人们吃荠菜饺子,孩子们吃荠菜肉粥,大壮吃了几个饺子又吃了半碗粥。 “荠菜饺子真是超级好吃,口感脆爽,一口一个,放嘴里咬,鲜得直打哆嗦。”沈乐都舍不得搁筷子,可惜,他真的吃不下了,胃都快撑爆了:“平哥儿,你做的荠菜饺子是我吃过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吃的。” “还有一点,喜欢吃,中午给你蒸热。” 沈乐还真不客气,也不觉得害臊,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好啊好啊。” 草哥儿吧吧嘴:“粥粥,香!”说完,就冲着阿爹笑,白白的小牙,可爱极了。 “肉肉,香。” 安哥儿想了想:“菜菜,香。” 柳桂香抱着巧妞儿掂了掂,有点发愁:“三孩子里,就数她胃口最大,吃得最多,肉也长得最多。” “还小,会抽条的。”陈老爹很有经验。 三合院建成,陈家众人不用再忙得脚不沾地,屋里屋外的活也都能及时收拾。 沈乐抢不到多少事,又舍不得平哥儿做的饭菜,只好厚着脸皮跟在九哥身边,九哥干什么他干什么。 穿成农家哥儿_157 陈玉平要去摘些野水芹,这时节的野水芹也是相当的脆嫩可口,用来炒腊肉,滋味儿鲜美又下饭。 崔元九和他一起去,沈乐像条小尾巴,腆着脸往前凑,笑笑嘻嘻。 “乐哥儿,真的决定了不往县城去?”陈玉平对沈乐挺有好感,相处了些时日,觉得这少年和老幺性情很相似,骨子里是吃货,两人有话说合得来,要是真能成事,婚后日子应该会很愉快。 令人头疼的是,这两都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不开窍。 “不去。我已经辞了镖局的事,就想继续跟九哥混口饭吃。” 陈玉平逗他:“你九哥如今可没营生。” “平哥儿不嫌弃我,我就跟你混饭吃,有没有工钱无所谓,管吃管住就成。” “听说你家有两间铺子,你完全可以回去当少东家。” “屁的少东家。”沈乐撇撇嘴:“我哥一门心思想着读书考取功名,我阿父阿娘就琢磨着,给我招个上门夫婿,管着家里的两间铺子,兄弟俩也不准分家,意思就是让我养着我哥呗,心偏的都没眼看,还说不偏心。” 陈玉平有点后悔不该开口问:“我俩打算在镇上盘个大点的店铺做吃食买卖,目前店铺还没消息,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可以到店里帮站干活,管吃也管住工钱自然也是有的。” “愿意!一百个一万个愿意!”沈乐喜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水芹炒腊肉,豆豉蒸腊鱼,凉拌折耳根,筒骨炖红豆。 顺便给孩子们蒸了点枣泥糕,就尝了个味主要是放着下午吃,一人一碗蒸蛋,香香地鱼肉粥,筒骨炖红豆只撒了点盐,也给孩子们喂了两口,其中巧妞儿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舔着唇,还想要吃,柳桂香可不敢再喂。 午饭过后没多久,陈原秋和陈玉春兄弟俩回来了。 原来今儿遇到个大顾主,一口气买了不少店里的吃食,这才早早地关了店门。 饭菜是没有剩的,只要是平哥儿掌勺,家里的饭菜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一则是手艺好,二则他煮饭烧菜也很会把量,吃着是刚刚好。 陈老爹让三儿子歇歇,他给大儿小儿下了碗卤子面。 陈原秋和陈玉春兄弟俩饿得很,满满一海碗的卤子面几下吸溜就吃完了。 后面还各自拿了个馒头,沾着碗里剩下的面汁,三两下吃进肚。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陈原冬拍拍鼓起的肚皮,心满意足。 沈乐闲不住,可陈家屋里屋外也确实没了活干。 他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跑去撺掇陈原秋:“老幺,左右无事,咱们去寻野菜怎么样?今儿上午我摘野芹时,看见有株香椿长得极好,晚上让平哥儿弄香椿煎蛋,中午的野芹炒腊肉你没有吃着,味道真真是棒,好吃的不得了!猫爪也嫩得很,炒着吃别提有多香。”越说越激动,拿手推着跟前的人:“你去不去?” “去!现在就去!”陈原秋听着口水直流,哪还坐得住:“走走走。”见外面只是毛毛雨,连蓑衣都没有穿,就戴了个笠帽:“阿爹,我和乐哥儿到山里找些野菜回来。” 陈老爹起身往外走:“你俩当心点,尤其是老幺,下雨路滑,多顾着点乐哥儿,别往山里面去。” “二叔放心,我们晓得的。”沈乐见陈玉平也出来了,笑笑嘻嘻地道:“平哥儿,我和老幺多找些野菜,晚上烧着吃呗。” “成。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找来,我给你们张罗。” 陈原秋在旁边催:“走了走了。” 两少年兴冲冲地往山脚下跑,还能听见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什么好吃,是炒着吃还是焖着吃或是凉拌,说得好有经验的样子,待走远了些,渐渐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陈老爹往屋里回:“这俩孩子,还真是俩孩子。” 陈玉平笑着调侃了句:“傻人有傻福呗。” 第69章 绵绵细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有时候清晨雨停,有时候下午雨势忽大,有时候傍晚细雨夹着寒风,夜里少有安静的时候,总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或是雨珠顺着屋檐滴嗒落。 陈原秋和沈乐两人,最近热衷于进山找各种野菜,雨水足,山里蘑菇纷纷冒头,每个下午都能收获满满的回来。 家里人也由着他俩胡闹,开心就好。 穿成农家哥儿_158 也省了陈玉平不少事,不用想每日的菜色,从山里摘了什么回来就吃什么。 进了四月下旬,天放晴。 经过雨水滋润的山林,宛如一座宝藏,新嫩的野菜疯长,山菌野菇遍地有。 陈老爹边剥着笋子边说话:“估摸着能出好几天太阳,晒点笋子菌菇,鱼腥草马齿苋也晒点,下个月初山里金银花盛开,到时候抽两天多摘些晒着,夏天的时候好泡凉茶。” “多晒点也好,兴许能做成吃食买卖。”陈玉平说的是笋子和菌菇。 “今年多了元九和乐哥儿,咱们人手足,多晒点好不费什么功夫。” 陈玉平把笋衣捡进笸箩里:“笋衣晒干后炒肉吃也香。” “你喜欢吃,咱们就晒些笋衣。” “阿爹,臭臭。” 是草哥儿的小奶音。 陈玉平搁了笸箩,麻溜儿的起身往堂屋去:“要拉臭臭?”抱起心肝崽匆匆去了屋后。 “阿爹。”仿佛不是在拉臭臭,草哥儿悠悠闲闲,左看看右看看。 “嗯。” “阿爹,燕子。” 陈玉平瞅了一眼:“是麻雀。” 又一只鸟儿从跟前飞过,草哥儿伸手遥遥一指:“燕子!” “对。是燕子。”陈玉平手有点酸:“乖崽,你拉不拉臭臭?” “拉。” 你倒是拉啊你。陈玉平想归想,话肯定不能这么说:“阿爹快抱不住你了,你只能自己蹲地上拉臭臭。” 宝贝儿子将将满周岁,他是不敢让孩子蹲着拉臭,除非抱不动,才让他蹲一会,没拉,就先玩着去。 一股颇为刺激的臭味袭向向嗅觉,陈玉平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脸略略往后侧了侧。 当爹不容易,他家小祖宗总算是拉臭臭了。 “拉啦。”甜甜地小奶音:“阿爹,拉啦。” “草哥儿真棒。”陈玉平低头,在儿子嫩嫩地脸上亲了口。 听到夸奖的草哥儿高兴极了,咧着嘴咯咯咯地笑。 陈玉平将草哥儿放回堂屋竹榻上,再出来时,恰巧见阿爹转进灶屋的身影,忙小跑起来:“阿爹,我来收拾就成。” 陈老爹将草木灰倒在臭臭上:“你来什么?”说话间,就铲起臭臭往茅房去。 陈玉平拎出半桶水,拿了个扫帚边冲边洗,青石板很快恢复干净。 “就冲你这讲究劲儿,也就咱们家孩子乖巧听话,还真让你给哄着了,尿尿了知道说臭臭了也知道喊,奇了怪了,才一岁多点的娃儿,怎么就真听懂了,一个孩子也就罢了,安哥儿巧妞儿偏也信了你的邪。”陈老爹很是讷闷。 陈玉平得意洋洋:“我会教娃儿。” “尾巴翘上天去了。” 一下午就净忙些琐碎活,倒是轻省不见累,四个孩子也乖,难有哭闹的时候,顶多到了下午,嚷嚷说饿要饼饼要糕糕。 都是跟着巧妞儿学的,这习惯还真改不回来,到了下午不给他们点吃的,就好像多委屈他们似的,小猪似的哼哼唧唧。改不了的毛病,只能午饭少给他们吃点,怕他们积食,年纪小小就把胃撑大了,据说这样不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农家日子说过得慢也慢,说过得快也快。 一天天儿的睁眼便是清晨转眼又到了中午,好像手头事情才捋顺,又该张罗晚饭。 细细碎碎的干活,平平淡淡的生活。 自有一番无法言语的清吉安乐。 五月初,便是上午的阳光,隐隐有了夏天的灼热。 穿成农家哥儿_159 四月里已过立夏,却仿佛仍在春天。进了五月就不同了,可以明显感觉到夏天的靠近。 崔元九大清早随着牛车去了镇上。 三合院东厢,原可以建三间房,陈玉平只建了两间,其中一间房足有两间屋大。 这屋子,是专门用来给家里孩子们玩耍的,一个小小的游乐场。 特意请了镇上手艺最好的老木匠,滑滑梯,小木马,跷跷板,荡秋千等等,都是细致小巧的袖珍版,不会有安全隐患。 老木匠说五月初可以做出来。 崔元九今儿进镇,就是为着拿这些儿童玩具。 老木匠师徒三个会随着一道过来,需要他们帮着安装,安装好后,会铺上一层柔软的毯子。 别说搁村里,便是搁十里八乡搁镇上,也是相当阔气的大手笔。 若是让旁人知道,百分百的会说钱多烧得慌。好在除了自家人也没哪个知道。 安装不费什么事,仅仅一个上午就弄好了。 陈玉平和崔元九两个仔仔细细地来回检查着,又上手试了又试,确定没有任何疏漏。 很爽快的将剩下的钱结算给老木匠,又张罗了顿丰盛的午饭招待他们师徒三人。 趁着孩子们都在午睡,陈家众人兴致勃勃的跑进三合院瞧稀奇。 屋里得脱鞋进去。 “好小,看着真可爱。”柳桂香两眼放光:“好有意思。”她起了玩心,将双手放小秋千上,来回荡了两下,又见旁边的跷跷板:“这个怎么玩?” 陈玉平放了只手上去:“一人坐一边,你上我下,咱们大人只能放手,是没法坐上去的。” “好玩好玩,平哥儿你这脑瓜儿咋想出来的,太有意思了。” “这花花绿绿的木块是干什么用的?”陈老爹反复翻看也没琢磨明白。 “这是积木。”陈玉平上手玩了把:“随便孩子们怎么玩,摔不坏,结实的很。” 陈老爹瞅了瞅:“这,这是房子?”看着有点像。 “对。” 陈原冬坐在一只木马上,身量高大的他看着特别逗:“这个,这个我也能坐。”当然他没敢真的坐上去,双脚撑着他的上半身。 “你可当心点,别搞坏了。”柳桂香提醒着:“你还是下来吧,我看着都怕你摔跤,想来也不舒服的很。” “确实不舒服。”陈原冬嘿嘿嘿地笑:“孩子玩的时候,肯定是觉得好玩。” “这小老头有点意思,怎么弄都不倒,还冲我笑,平哥儿你画的?”陈老汉玩着玩着还玩上瘾了,一个食指来回拨动:“看,它就是不倒。” “不倒翁,是我画的小老头,阿父很好玩吧。” 陈老汉笑得眼角起了层层皱褶,有了一点点老小孩的样儿。 “我的平哥儿,真厉害。”见大伙儿正稀罕着屋里的玩具,崔元九凑到陈玉平耳边,笑着说了句。 陈玉平边笑边点头:“一般一般。”嘴上谦虚。 “为着草哥儿你可真是煞费心血和精力,连这都让你想出来了。” “你又想说什么?”陈玉平早就看透他了,一个连自家孩子的醋都吃的父亲! “咱们的婚房,你是不是也得多多的上心布置。” 还以为是什么,陈玉平拍拍胸膛:“放心!我一定布置得妥妥当当。咱们过两天就去县城,把该买的都买回来,我来细细收拾。” “成!”崔元九高兴了,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在三合院呆了小半个时辰,大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咱们家的四个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平哥儿这阿爹当的,怕是没有哪个能比得上。” 穿成农家哥儿_160 “孩子们一会醒来,到了屋里,八成得乐疯了去。” 孩子们挨个睡醒了后,陈家众人搁了手头的活,抱着他们往三合院去。 柳桂香摊子也不守了,喊着金嫂子帮着照看一会儿。 都想看看孩子们会是什么反应。 给孩子们穿的是没有下过地的新鞋子,都满了周岁,都会摇摇晃晃的走两步路,就不合适穿软鞋。 这几双新鞋是崔元九特意在镇上买回来的,往后就搁儿童屋里穿。 大人们将孩子放进屋里。 孩子们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又一圈,又回头看看大人,小脸儿呆呆懵懵。 “去玩吧。”陈玉平没急着教他们怎么玩,想着让他们自己先摸索着。 草哥儿听着阿爹的话,咯咯咯地笑,飞快的往屋内爬,爬到了矮矮的小秋千跟前,他好奇的将身子趴了上去,挨地的脚尖用了点力,然后,他整个人轻轻地晃动起来,就见这傻孩子笑得更高兴了。 有了草哥儿在前,剩下的三个孩子都动了起来,朝着自己最感兴趣的爬去。嗯,大壮是走的,他走到小木马前,看了看瞅了瞅,犹豫了下,翻身坐了上去,然后他笑了。 巧妞儿爬到了滑滑梯的旁边,安哥儿则爬到了草哥儿身边。 “哥哥。”草哥儿甜甜地喊,笑容也是甜甜地,扭了两下身子,整个人就滑倒在地,他利索的坐了起来,指着小秋千:“哥哥,玩。”拉着秋千绳,站了起来,小胳膊甩啊甩,秋千跟着甩啊甩。 安哥儿有样学样,拉着另一边的秋千绳,小胳膊甩啊甩,小小的秋千荡得更高了些。 两孩子哈哈哈哈地笑,越玩越开心。 “俩小傻子。”陈玉平见状,更加不着急进屋。 柳桂香忍俊不禁:“还真是两傻子。” “没玩过,咱们也没教,肯定不会玩。”陈老爹说着,又道:“就这么玩也好,我还怕他们摔着。” 大人们说话都压着嗓子,孩子精怪的很,听着他们说话,会下意识的转过来竖起耳朵听。 巧妞儿玩滑滑梯,没人教,玩了会,她就玩明白了,也玩出了其中的乐趣,挥着小手赶紧喊:“弟弟,弟弟。”又冲着大壮喊:“哥哥,玩。” 用胳膊荡千秋的安哥儿和草哥儿齐刷刷的看向姐姐,就见姐姐刚好从滑道上滑下来。 哇! 当即扔了秋千绳,吭哧吭哧往滑滑梯爬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诶呀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黑黑扔了1个地雷 感谢U右右U扔了1个地雷 感谢宝贝们投的营养液,我竟然有一千多营养液了! 么啾~比心~ 第70章 孩子们玩得开心大人们看得乐呵。 忽然觉的,这钱花得值。 平哥儿说的也有点道理,钱嘛,有花才有挣,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 崔元九和陈玉平两个人留下来看着孩子,其余人又各自忙活手头的事。 滑滑梯的梯子很矮,踏板很宽,小奶娃们还不会走却可以爬。 巧妞儿熟练的爬在最前面,三两下功夫就爬到了滑道上,这是个宽宽的台子,还得挪蹭几下,才能从滑道上滑下去。 “弟弟。弟弟。”她扭头往后看,挥着手。 穿成农家哥儿_161 草哥儿爬在前安哥儿爬在后,两小家伙对宽宽的梯子也很好奇,草哥儿爬到第二阶梯子,仿佛累了,一屁股坐着,冲着上面的姐姐笑,又冲着下面的哥哥笑。 安哥儿仰起小脑瓜,咯咯咯地笑着,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到了第一个梯子踏板上。 这可把巧妞儿给急坏了,偏偏她会说的字就那么几个,一着急张嘴就啊啊啊啊,右手拍打着台子两旁的围栏:“弟弟!” 瞧着姐姐气急败坏的样儿,草哥儿安哥儿还觉得特别好玩,露出白白地小牙,笑得眉眼弯弯如新月牙。 “你说巧妞儿会怎么办?”崔元九饶有兴趣的问:“她会不会冲着两个弟弟发脾气?” 陈玉平回想了下四个孩子平日里的相处,肯定的摇着头:“不会。” 巧妞儿瞅着冲她傻笑的俩傻弟弟,气呼呼地从滑道上滑下来,然后,小胳膊小腿吭哧吭哧爬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安哥儿跟前,可是要怎么说呢?她还不会说爬,哇啦哇啦咕叽咕叽—— “姐姐。”草哥儿拍拍自己坐的踏板,还知道挪了挪小屁股。 安哥儿就一个劲儿的笑,笑得可高兴了。 巧妞儿都快哭了! 大壮从小木马上下来,走到滑滑梯前面,对着两个弟弟说:“妹妹想让你们爬上去。”他指了指最上面的台子。 巧妞儿赶紧点头,还伸手推了推坐得稳稳当当的安哥儿,自己往前爬了两下,又指了指最上面的台子。 草哥儿眨巴眨巴眼睛,扭着身子爬到了第三个阶梯,回头看了眼姐姐。 巧妞儿拍着双手,像是在鼓掌似的,长长地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 草哥儿又爬了两个阶梯,来到了宽宽地台子上,他坐着,双手扒着旁边的围栏,冲着下面的哥哥姐姐笑。 安哥儿也开始爬,他爬得比较慢,巧妞儿就跟在他的后面:“弟弟。弟弟。弟弟。”一声一声地喊着。 很快,安哥儿也爬到了台子上坐着。 台子不算小,坐了两个小奶娃还挺宽敞,如果巧妞儿也上去,就会有点挤。 巧妞儿没上去,她像是累了,坐到了宽宽的踏板上。 陈玉平拿手肘推了推身边的少年:“你说,这像不像赶小奶猪进猪圈。” “像。”崔元九点点头。 “我觉得,屋子里还可以建道扶手栏,三个孩子都会走路,就是得扶着物什才行,总这么爬不是个事儿。” 崔元九扫了眼屋子:“沿墙可以建个窄窄地走道,立扶手栏,在孩子们眼里也算是玩具。屋中间,也可以建两个走道,两旁立扶手栏,四个墙角也可以利用起来,搭木房子?圆圆地木盆?你比我会想,你想想看。咱们这屋子足够大,眼下看着还是空荡了些,既然已经弄了个玩耍了地儿,索性就整好点,让孩子们玩得尽兴。” “成。听你的,我再好好琢磨琢磨。” 次日,崔元九进了趟镇,劳烦老木匠师徒三个又去了趟三合院。 儿童屋里,陈玉平如此这般连说带比划,和老木匠师徒三个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敲定了最终方案。 在老屋吃过午饭,老木匠师徒三个就窝进了三合院的儿童屋里,开始敲敲打打叮叮咚咚。 一个墙角搭建个可爱的蘑菇屋,两边沿墙各建一处窄窄地走道立扶手栏,走道尽头一个墙角专放玩具,比如不倒翁积木等,会搭一道墙,还有扇小门,玩具只能在里面玩,不可以带出来,防止他们踩坏或摔着。 另一个墙角沿墙角搭个洗澡时的木盆,里面垫着被褥,算是个能睡觉的地方,睡四个娃儿完全没问题。 最后一个墙角,是五颜六色充满童趣意味的画,丰富孩子们的想像力,会给他们准备木炭笔和纸板,一张纸涂满了再换一张,会给他们好好保存,待他们懂事了再拿出来给他们自己看。 “碰着天好,咱们也得时常带孩子们出去看看,看看大自然,看看花草树木,山间的鸟或家禽家畜等,孩子们接触的多,就会懂得更多,学说话能学得更快。” 崔元九提醒他:“你不打算盘店铺做生意了?准备满腔心思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 “生意是肯定要做,时间,挤挤总会有,又不用天天这么着,隔三差五的带他们出去玩一两个时辰就行了。” “嗯。你心里有数就成,我听你的。” 老木匠师徒三个需要在三合院干活,早上来傍晚回管午饭,工钱另算。 因此去县城,又得往后推一推。 “那屋子你还打算弄成什么样?”陈老爹边择着菜边问:“手里头有点钱,也别往里投太多,孩子见风就长,能玩多久?一两年的功夫罢了。” 穿成农家哥儿_162 陈玉平笑笑:“阿爹,我心里有数,也花不了几个钱。孩子们长大了用不着,后面总会有弟弟妹妹,都是些木头,放着也不会坏。” “你总有一堆歪理,随你折腾罢。” 没几天屋子便拾掇妥当,陈玉平爽快的把钱给结了,又额外给了封红。 老木匠师徒三个的活做得相当不错,值得给封红。 再一次到三合院的儿童屋玩,几个孩子明显很是兴奋。 才将他们放下,就吭哧吭哧的往屋里爬。 爬着爬着,见着扶手栏,草哥儿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很是新奇的样子,双手扒着,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咯咯咯地笑。 陈玉平今儿随着他们一道进了屋里,温声缓语地教他们说话。 “爬。” “走。” “秋千。” “滑滑梯。” 陈原秋和陈玉春从镇上回来,听说孩子们都在三合院,两人收拾好手边的事,颠颠儿的就过来了。 一道来的还有沈乐。 “哇!!!”第一次看见儿童屋的沈乐,瞪圆了眼睛满脸震惊。 这几日他似是有事,都没有来陈家。 陈原秋得意的很:“怎么样,都是我三哥想出来的,我家的小娃儿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娃儿,瞅瞅这屋子,多精致稀奇有趣儿,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屋子来。” “太幸福了!我为什么不是陈家的崽崽,我也想当陈家的小崽崽。”沈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羡慕的红了:“怎么可以这么幸福,三哥我也想玩……” “你太大了,玩不了。”陈原秋嘀咕着。 他还想玩呢—— 沈乐不死心,在屋里转了圈,目光落到了墙角的木盆上,顿时喜上眉梢:“我觉得,这地方,我可以睡进去。”说着,他撒腿就跑了过去,身子窝成团,还真让他给睡进去了。 陈原秋:“……” 吃晚饭的时候,陈玉平提起明儿往县城去的事。 今儿是五月初八,快进中旬了,再耽搁,天气太热又不适合出门。 “我和元九想把草哥儿也带去,大概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陈老汉没意见:“去吧。”有元九在,他宽心的很。 “带草哥儿去会不会太麻烦?”陈老爹迟疑着:“才一岁多,得时时顾看,就你们两人,会很累。” “反正我是闲人一个,我可以陪着一起去。”沈乐随口说了句:“县城我熟。” 崔元九点点头:“乐哥儿一起去也行。”又看向埋头认认真真吃饭的老幺:“你想不想去县城?” “去呗,老幺还没去过县城吧,多好的机会,县城特别繁华热闹,十个镇上都没法比。”沈乐煽风点火。 陈原秋眼里有光,很是心动,却又犹豫了:“我,我得守着店子,走不开。” “想去就去,眼下家里不算忙,我和春哥儿去镇上守店子。”陈老爹说着,又道:“三个孩子放你二哥家,让你二嫂看着点,顺便和你大伯你三叔家的两个嫂子说声,时时去顾看顾看,待你们从县城回来,记得捎点新鲜玩意儿送过去。” 陈玉平觉得这安排还算妥当:“好,就这么说定了。” 五月初九,清晨。 崔元九四人带着草哥儿才走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吧。 陈家老屋屋门前停了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一个富贵俊秀的公子哥,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可惜陈家屋门紧闭,人不在,若在定会认得,这中年男子便是满香园的掌柜。 “少东家,没人。要不然去隔壁看看?听说陈三把家里的吃食小摊给了自家二哥,就是隔壁的院子。” 穿成农家哥儿_163 公子哥点点头。 金嫂子和柳桂香正在说话,她们的旁边放着个竹榻,竹榻周边铺了层旧席子,三个孩子就在席子上玩耍着。 “可是陈二家?” 柳桂香瞧着两人眼生:“你找谁?” “我们找陈三说点事,他人在哪里?” “找平哥儿?” “对。” “你们是谁?”柳桂香不答反问。 中年男子和和气气的道:“我是满香园的掌柜,年前曾来过一趟,平哥儿是认识我的,当时你阿爹也在。”说着,他又介绍旁边的公子哥:“这是我家大少爷,听闻陈三想在镇上盘个店铺,一直没找着合心意的铺子,少东家此回前来,便是想与陈三谈谈店铺的事。” “不凑巧的很,平哥儿他们今儿刚去了县城,大约得好几天才能回来。”柳桂香笑着又道:“两位且进屋喝碗粗茶。” 公子哥开口道:“若陈三回来,跟他说一声,我满香园上下两层的店铺,是否如他的意,若有意向,便到满香园来找我。我月底会离开镇子,过时不候。” 柳桂香自是笑着应好,送着两人离开。 “满香园我知道,就是沈记对面的酒楼,多敞亮气派,这位少东家是几个意思?”金嫂子没忍住嘀咕着。 “我也不晓得,等平哥儿回来,把这事说给他听,看他作什么打算。” “是想租给平哥儿?这得多少租金呐!” 柳桂香倒是有别的想法:“如果是想租给平哥儿,这位少东家就不会亲自过来,我琢磨着,他兴许有别的盘算。” “我就瞅着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黑黑扔了1个地雷 感谢景炎扔了1个地雷 感谢耽月催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71章 陈老爹赶着牛车停在自家屋门前,陈玉春利索的跳下牛车,将车上的家伙什往灶屋搬。 空了牛车,陈老爹牵着阿牛往屋后牛棚去:“你去隔壁看看孩子们,若是醒着就接过来,若仍在睡先甭管。” “我这就去。” “原冬媳妇。” 柳桂香正在编草鞋,听着说话声,抬头看了眼,未说话脸上先有了笑容:“大哥,你们回来了。” “刚回来,孩子们还在睡觉?” “没呢,醒了有一会,原冬恰巧有点清闲,带着他们去了三合院玩。” 陈玉春搬了个椅子坐下,从针线笸箩里拿起几根草绳,双手灵活飞快的编着:“我还想着怪安静,还以为他们仍在睡觉。” 陈老爹收拾好屋里屋外的琐碎,见大儿还没过来,寻思着也没甚事,关了门窗往隔壁去。 “这是准备编多少草鞋?” “阿爹。”柳桂香笑吟吟地回:“闲着也是闲着,这天眼看就要热起来,草鞋不耐穿,多编几双搁着。”说着,她拿起两双编好的草鞋:“阿爹你试试合不合脚,这双是给阿父的,原冬帮着上脚试了试,应该不会小。” “前几天我闲着没事,编了两双草鞋。”陈老爹这么说,却是笑着接过鞋子,穿脚上试了试,又走了几步,眉开眼笑的道:“合脚,特别合适。加上这两双,今年的草鞋该是够用。” 陈原冬匆匆走来:“阿爹,大哥,你们回来了。正好,我得去趟地里。孩子们在三合院,这会就大壮看着。” “我去。”陈玉春正好编完一只草鞋:“阿爹这是按着平哥儿尺寸编的鞋子,还有只左脚没整。” 穿成农家哥儿_164 “成。我知道了。” “阿爹。今儿上午满香园的掌柜和少东家过来找平哥儿。”柳桂香想起这茬事,就拿出来说了说。 陈老爹边编草鞋边问:“找平哥儿干什么?”顿了下,又道:“难不成,还想着买方子?” “他们原先想从平哥儿手里买方子吗?” “对。平哥儿没同意。” 柳桂香若有所思:“这回倒不是,说是满香园上下两层的店铺,看平哥儿有没有意向,若有想法,便让平哥儿回来后,直接到满香园说话。这个少东家还说,他月底就离开镇子,过时不候。” “今儿初九,还有十多天,平哥儿他们应该能回来。” “这几个月平哥儿也看了好几个铺子,都没寻着满意的,我琢磨着,这满香园,他兴许就中意了。” 陈老爹是知道点三儿子的想法:“是听他说过,想要主街上的大门面。” “阿爹,你说,满香园的少东家是不是想和平哥儿合伙做生意?要不然,怎么会亲自找上门来说话。”柳桂香越想越对。 “也有这个可能,看平哥儿怎么说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说话间一只草鞋就编完了。 “平哥儿费心费力费钱整出来的屋子,旁的不说,倒是合了几个孩子的心,中意的很呐。” “巧妞儿白天在三合院玩的高兴,午觉睡得好,晚上睡得沉,我俩醒得时候她还在睡,跟只小奶猪似的睡得呼香呼香,和前阵儿比起来,真是轻松太多了。这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就她醒得最早,我俩总有一个被她绊住,什么都事都干不了,尽围着她转了。”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平哥儿走时,特意叮嘱着,上午花点儿时间,傍晚花点儿时间,带着孩子们到村里转转,或是田间地头或是山脚下等等,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歪点子说对孩子好。都这么精心细致了养着,孩子们还不好的话,不得成了个笑话。” “平哥儿说话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在,阿爹咱们想不通透,听他的便是。我瞅着啊,听他的一准儿没错。” 陈老爹眉眼堆着浓浓的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就怕二儿媳心里会犯嘀咕,说个话出来探探意思。没想法就好,一家子啊,就该和和气气的处着。 “阿爹。”陈玉春小跑着,边跑边喊:“我得往茅房去趟,肚子疼的厉害,你上三合院看着点几个孩子。” 陈老爹搁下编了近半的草鞋:“你去你去,慢点,甭太着急。” 半响,陈玉春从屋后出来,拖着身子缓缓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搁在一旁的蒲扇,使劲的摇了两下。 柳桂香瞅着,抿着嘴笑,倒了碗凉白开给他。 “大哥。” 陈玉春喝着凉白开看向二弟媳。 “平哥儿真真是将几个孩子搁心尖尖上放着,不分彼此。昨儿晚间我和原冬商量着,特意给孩子们捣鼓出来的屋子,费了平哥儿不少钱,孩子们玩得开心,我就觉得,咱们当哥哥嫂嫂的,是不是得表表心意,大哥你说呢?” “我正想着这茬事!”陈玉春搁下碗:“巧娘儿你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咱们当哥哥嫂嫂的,不能太占着平哥儿的便宜。我琢磨着吧,说是平摊钱,怕是不可能,平哥儿不会答应。” 柳桂香点点头:“依平哥儿的性情,这话咱们都不能说出口,出了口,难免有些不合适,显得生分了。” “对对对。” “我这有个想法。”陈玉春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些:“中秋过后,平哥儿和元九成亲,咱们这礼送厚些。” “大哥觉得送多少合适?” “除了钱,自然还得送些旁的,我看呐……” 两人咕叽咕叽的说得热火朝天。 陈老爹瞅了眼天色,将将要进傍晚,几个孩子玩得也差不多,该带着出去走走逛逛。 却偏不见大儿过来,上个茅房还蹲出了足足一个时辰不成,掉茅坑了吧这是。 等会就要张罗晚饭了,他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事情说圆满,陈玉春匆匆往三合院走,才出院子就见阿爹往这边来。 “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掉茅坑里。”陈老爹调侃了句。 陈玉春笑出了声来:“和巧儿娘说点事。” “这时辰差不多,咱们带几个孩子去田间地头看看,看一圈,回来张罗晚饭刚好。” 穿成农家哥儿_165 柳桂香站起身:“摊子上就剩一点吃食没卖完,我喊金嫂子帮着顾看顾看。” “行,我俩先去三合院。” 除大壮外,安哥儿巧妞儿,这两小奶娃走路不太稳当,在外面还得大人牵着才行。 两个大人看三个孩子,勉勉强强也可以,就是太累,稍有不注意小奶娃可能会摔跤。多一个大人,自然是更好。 这事太耽搁人呐!如果草哥儿也在,就必须三个大人,想轻松点就四个大人,更耽搁事。 要不陈老爹怎么会想着探探二儿媳的想法,他家三儿子想一出是一出。 在三合院的儿童屋里耍,小孩子们很兴奋激动,一个个眼神儿闪闪发亮,可爱的很。走出屋,到村里逛逛或田间地头看看或山脚下瞅瞅,孩子们也是很欢喜高兴,宛如鸟儿出笼。 这也是为什么陈家众人愿意听平哥儿的,累是累了点,也耽搁人,瞅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又觉得值,心里头啊也高兴。 五月十六,傍晚,太阳将将要落山。 陈玉平崔元九等三个带着草哥儿回来了。 沈乐自是在镇上便回了家。 孩子们刚从山脚下看了圈回来,正在屋檐下的竹榻里坐着,见着草哥儿一个两个都扯着嗓子喊。 “弟弟!” “弟弟!” 大壮也很高兴,说话声都比平日要大些,喊完四个长辈然后又喊了声弟弟。 “回来啦,累着了吧,快屋里歇歇,车上的物什我们来搬。”孩子们这么大的动静,在屋里忙碌晚饭的陈老爹和陈玉春,三步并两步跑了出来:“还是先洗把脸,我打水来,你们坐着。” “阿爹,一点都不累。”陈原秋精力充沛,将搁牛车上的大包小包轻轻松松的提进堂屋。 陈老爹碎碎念:“不累也歇歇,在外头呆了这么些天,哪比得上住家里舒坦。” 离家好几天,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话说,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热闹。 草哥儿才坐到竹榻上,安哥儿巧妞儿飞快的爬到了他身边。 “弟弟,喵喵。” “喵喵,汪汪咬。”巧妞儿张嘴做了个咬的动作,接着,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安哥儿指了指山脚下:“花,多多,花。” “漂亮!” 草哥儿则指着堂屋:“甜甜,吃,饼饼,糕糕,糖!”最后一个字,说得最响亮,明显是他最最喜欢的。 巧妞儿看向堂屋:“哇!” “鱼鱼,香。” “肉肉,香。” “菜菜,香。” 这下连安哥儿也瞪圆了眼睛。 草哥儿吧唧吧唧嘴,用力的点点头,用着肯定的语气大声地说了一个字:“香!” “……说是月底就走,明儿十七,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满香园。”趁着收拾大包小包,陈老爹将香满园少东家找来的事给三儿子说了说,省得他错过了。 “明儿我和元九去趟镇上。” 陈老爹瞅了眼三儿子:“你想要香满园?” “如果能谈拢,香满园上下两层的店铺自然是极好。” “你向来有成算,想做就去做。钱不够,一定要说出来,咱们一家子用不着想太多。”陈老爹寻思着,又是建三合院又是建孩子屋刚刚才从县城回来,转眼又想着香满园,说不得没多久得张罗起新的生意,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要花大把大把的钱,三儿子的一千两,怕是没剩多少,这孩子向来大手大脚,还有下半年要成亲。 陈玉平笑笑嘻嘻:“听阿爹的,钱不凑手,我第一个就跟阿爹阿父说。”他做了个伸手要钱的动作,自己笑得乐不可支。 “调皮。”陈老爹拿他没办法,眉眼却透着慈祥:“跟你说正经的。” 穿成农家哥儿_166 “阿爹我也是说正经的。” 第72章 陈原秋回来了。 陈老爹便清闲了。 天光蒙亮,家伙什吃食等都收拾妥当。 崔元九从屋里出来:“老幺,我来赶牛车。” “不带草哥儿去?”陈原秋让出赶车的位置,对着从灶屋出来的三哥问了句。 陈玉平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带。” 乐哥儿跟着一道去县城,把老幺也喊上,原本是想着两人多处处。 结果,这哥俩还真是一对榆木脑袋,一个比一个不开窍,整日整日抱着草哥儿到处疯玩,吃的喝的玩的耍的,大街小巷各胡同,凡是有点热闹气儿的,都看了个遍。 还说什么九哥三哥你俩放心的去忙事情,草哥儿交给我俩保证妥妥地! 好嘛,没两天,草哥儿张嘴闭嘴吃啥都香,看啥都好玩,妥妥地一新鲜出炉的小纨绔。 崔元九和陈玉平看情况不太对,旁敲侧击的寻问了两句。 得!一腔苦心又白费。 俩榆木脑袋尽围着草哥儿转,满心满眼全是草哥儿,说起草哥儿三句不离心肝大宝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俩的崽,那股子娇疼劲哟。 “小孩子多睡睡,不容易生病。”陈玉春说着,又道:“在县城估摸白日里都没时间睡觉吧,现在回来了,让草哥儿多睡睡,养回了点精神气儿。” 陈玉平摇摇头:“别说白天睡午觉,便是晚上,草哥儿都要好晚好晚才睡得着,小小的人儿心玩野了也玩疯了,亢奋的不行。回来后,确实得冷一冷。” 到镇上时,天光透亮。 街道不算很热闹,开门的店铺没两间,全是与早食有关。 满香园自然也没开门,就算开了门,连辰时都没到,陈玉平和崔元九也不会大清早的就过去。 巴掌大的小店子。 四个人呆在里头难免有些转不开。 见店里两个人完全招呼得过来,陈玉平与崔元九就在镇里到处走走逛逛。 才出南街,街角一个拐弯,就撞上了骑着驴子的沈乐。 “三哥九哥,你们怎么来镇上了,这么早!” 陈玉平笑了笑:“来镇上有点事。” “什么时候回家?” “大概要中午才能回家,现在还不确定。” 沈乐哦了声:“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我俩完全能搞定,就是谈点事。” “明白。”沈乐嘻嘻嘻地笑着:“用不着我,我就去村里,你俩都在镇上,家里八成忙不开,我去看着几个孩子。” 陈玉平点点头:“确实有些忙不开,你去看着几个孩子也好。” “三哥,九哥,我走啦。”沈乐拍了下驴子的屁股。 “昂——”驴子仰头叫了声,抬起蹄子,遛遛哒哒地往前走。 “你说他俩哪个先开窍?” 崔元九认真的琢磨了下:“老幺吧。” 穿成农家哥儿_167 “说也奇怪,家里都在催老幺的婚事,尤其是我阿爹,逮着机会见缝插针,怎么老幺偏还这么不开窍?要说他对乐哥儿没意思,也没见他对哪个姑娘或哥儿这么合得来,嘴角咧到了耳根,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 “许是太合得来,相处时大大咧咧,才没往情爱方面想。且乐哥儿与一般的哥儿不同,他总把自己当汉子。” 陈玉平笑道:“我看出来了。” 在镇上慢慢悠悠的逛了圈,闲谈琐碎家常。 太阳自东边缓缓升起,清凉的空气开始升温,忙碌的人额角冒出汗珠子。 陈玉平和崔元九两人倒是不觉得热,围着灶台烤炉的陈玉春却是连后背都湿了半边,脖子上围着汗巾,得时不时的擦汗。站在门口买卖的陈原秋情况要好点,却也是满头大汗。 “大哥歇会,我来。”陈玉平撸了袖子。 陈玉春连说不用不用:“我都忙习惯了,不觉得累,让我闲坐着才不自在。” “很快就要进六月,这卤肉馍是不能再卖了。” “不卖?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卖?换别的能成?”陈玉春觉得不太靠谱:“好多都是老顾主,都习惯了来咱们店里买卤肉馍当早食,哪能说不卖就不卖。热是热了点,我还挺得住。”说着,他拿起汗巾擦了把汗:“农忙的时候,得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弯着腰,一把把的收割庄稼,是又累又热,不也一样熬过来了。说起来,咱们店里这活还算轻省,也就上午忙点,下午早早地就关门回家。”他看着三弟,脸上堆满了笑,眼眸明亮炯炯有神:“我还真不觉得累。” 陈原秋兴致勃勃的问了句:“三哥,你是不是想出什么新的吃食了?” “确实有点新想法。” “什么时候开始做?”陈原秋一脸馋样,双眼大放光芒。 “就这两天罢。” 陈玉春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终还是咽回了肚里。 罢了,平哥儿做事有分寸,对灶上的事极有天赋灵气,明显是老天赏饭吃,必会比他想的更为周全妥当。 虽然大哥说不需要帮忙,陈玉平仍跟在他身边打打下手,崔元九则在前面帮着收钱。 两个人忙得手不停歇,连话都不敢多说,就怕分心走神出了差错。有四个人在,挤是挤了点,却是轻松了不少,还能闲谈两句。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去满香园?”陈玉春扭头瞅了眼外头:“这会辰时末呢。” “再等等,现在还早了些。” 陈玉春没有多问:“在县城呆了几日,家具器物看得如何?” “看得差不多,雇了人送回村里,今儿傍晚应该能到。” “花了不少钱吧。”陈玉春压了压嗓音,话像是含在嘴里似的,听着有点模糊。 幸好陈玉平没走神,认认真真的和大哥唠磕:“零零碎碎,得有几百两。” “这么多!” “都是拣合心意的买,贵是贵了点,我觉得很值。”陈玉平又多说了句:“上好的家具器物家伙什,是可以往下传的,子子孙孙都能用得着。眼下手里有钱恰巧碰上了,就挑着买了些。”他还想多买点,可惜,钱不够,手里总得留点。 陈玉春瞅了眼三弟:“你这又要盘店铺做生意,眼看不久就得张罗婚事,才建了个敞亮的三合院,去趟县城花销这般大,手里哪来这么多钱,如果今儿和满香园的少东家能谈妥,钱不凑手,我这有点,咱们是兄弟,你也甭和我见外。” “盘店铺的钱和做生意的钱,我都留着,没有动。至于婚事,元九手里有钱。”陈玉平想了想,比了个手掌,又无声的说了个百字:“都在我这里。” 陈玉春傻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崔元九竟然会这般有钱,还没成亲,这钱就已经给了三弟。 这下,他倒是真的放心了。 “我家平哥儿是个极有福气的人呢。”他笑的眉眼舒畅,眼里有着浓浓的慈祥和欣慰:“大哥这回是瞎操心了。” 陈玉平笑得乖巧:“大哥心里有我惦记我。” 又忙了半响。 瞅了瞅沙漏觉得时辰差不多,陈玉平和崔元九往满香园去。 掌柜的正在打算盘,听着小二招呼上门的顾主,他原没在意,又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忙热热络络地迎了过去:“陈三哥儿,可算等着你了,咱们楼上说话。”又冲小二吩咐:“沏壶上好的茶来,再去铺子里买些上等的糕点果脯等。” 满香园的少东家姓王,家中排行老大。 陈玉平喊他一句王大少爷。 王大少爷性情还算坦诚直白,是不是真实的性情就不太好说。 穿成农家哥儿_168 他说话不怎么拐弯,简单的商业互吹后,就讲到了正事。 “陈三哥儿对我这满香园可否满意?” “不知道王大少爷是想租还是想卖。”说实话,上下两层的店铺,后头又带了个院子,陈玉平是真的很眼馋。 王大少爷笑道:“端看陈三哥儿能出什么价,合不合我的心意,若是中,或租或卖都由陈三哥儿说了算。” 他对这个镇子还不太看得上。 “要是这么说,咱们就敞亮点,能卖下来的话我自然是想卖下来,就是不知王大少爷想要什么价。” “钱不是问题。”王大少爷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幽光:“给陈三哥儿透个底,沈家在燕京的酒楼很不起眼,自从得了你给的招牌菜后,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名声,钱是次要,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好才是最最要紧。听说你要盘个店铺,我立马搁了手头的事,特意赶了过来,是诚心诚意想和陈三哥儿做桩生意。” “这满香园你想要,我可以双手奉上,咱们不说钱,陈三哥儿教我家厨子两道拿手菜即可,你觉得这买卖怎么样?对了,当初建院子时,还建了个地下冰窖,去年存了一窖的冰,今年还没开始用。” 冰窖!!!! 陈玉平险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两道拿手菜,有什么不可以,这买卖做得啊! “成。明儿让你家厨子到陈家去,我亲手教他两道拿手菜。但丑话说在前面,就算是我手把手的教,可烧菜一事,端看天赋,我绝不藏私,他能学多少,烧出来的菜能得我的几成功力,就得看他自己。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没问题。让他在陈家多留几日便是。”顿了顿,王大少爷道:“五日吧。” “好。”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至于契书,今儿是不能签。 明天送厨子过去陈家,才是真正签契书的时候。 走出满香园,陈玉平回头看了眼这阔气的上下两层店铺,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明天过后,这就是他的店铺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来的如此容易。 看来这王大少爷是被沈家刺激的不轻。 第73章 今儿店里生意一般,陈玉春兄弟俩估摸着得下午才能回。 陈玉平和崔元九办完正事,租了个牛车家去。 到家时,将将要进午时。 这会的太阳很晒,孩子们都在堂屋里耍,也不知乐哥儿带他们耍什么,屋里充满着欢声笑语。 原本心情很好的陈玉平愈发的高兴,脚步轻快的进了堂屋。 “阿爹!抱!”草哥儿的,阿爹才进屋,他就看到了,并且飞快的伸出胖胖地小胳膊,小奶音又响又亮,圆溜溜地大眼睛闪闪发光,满满地全是孺慕依赖。 陈玉平心口软乎乎,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蹭了蹭他嫩嫩的小脸:“阿爹的心肝崽。”一时间,身心无比舒畅,满足感油然而生。 和宝贝儿子玩了会,陈玉平就进灶屋帮阿爹张罗午饭,崔元九仍在堂屋里,陪着孩子们玩耍。 还有一个孩子心性相当活泼开朗的乐哥儿。 热闹的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陈老爹在屋后,搬了个小凳子坐屋檐下。 他刚从菜园掐了把南瓜尖,南瓜尖好吃,脆嫩爽口,就是叶子和茎都得细细地撕皮,这是个细致活。 陈玉平随手拿了把凳子坐下,捡起根南瓜尖:“这南瓜尖真水灵,嫩南瓜长得怎么样?” “有两个可以摘着吃,和满香园的少东家谈得怎么样?” “比较意外。”陈玉平笑出了声:“他没要钱,就想让我教他家厨子两道拿手的招牌菜。” 穿成农家哥儿_169 陈老爹抬头看了眼三儿子:“什么意思?”有点懵。 “用菜谱换店铺呗。不是租,是直接给我,把满香园送给我。” “这不可能,他疯了不成。”陈老爹不相信,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满香园,上下两层的店铺,后面还带了个院子,多气派敞亮,镇上也就沈记的酒楼能跟满香园比,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说送就送你。平哥儿,这事儿你可得悠着点。” 陈玉平不慌不忙地问:“阿爹还记得我卖给沈家的红烧肉和酱猪蹄?还有最开始的腐乳蒸肉。” “记得,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记得。”陈老爹至今记忆犹新:“怎么?满香园的少东家这般犯傻是跟沈记有关?跟你卖给沈记的三道菜谱有关?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出钱买?” “我不同意呗。”陈玉平说着:“咱们家又不缺钱,靠卖菜谱挣钱,我心里头不得劲。这回不同,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没道理傻傻的将这好事往外推。” “阿爹觉得满香园的少东家傻,兴许人家还觉得我们傻。王大少爷说,沈记酒楼在燕京一点都不起眼,做的是凡夫走贩的生意,也就能挣几个钱。自从买下我给的三道菜谱,加上运作得当,日渐有了些名声。燕京天子脚下,出门随便撞上一个,说不定就是个官。沈记酒楼在燕京站稳了脚,不仅仅是钱财上的获利,瞅瞅王大少爷的反应,显然被刺激的不轻,可见在燕京当官的沈家子弟八成也沾了些隐形的好处。” 陈老爹越听越懵:“我是没听明白,你心里有数就成,我就担心这是天上掉馅饼。” “前几日,我们在县城,沈记一桌招牌席,阿爹知道多少钱吗?”陈玉平笑着比了个六:“六两六钱六,十道菜,其中三道就是从我手里买走的菜谱,还有两道菜用的是虾酱作调味,小小一个白玉碟,堪堪装了两块腐乳十五文钱。没人说贵,都道很值,就是每日限量,才出三小碟,难抢得很。” “你道旁人不眼馋不眼热,虾酱也好腐乳也罢,都有人学着捣鼓过,却总是差了点味儿,完全没法与我的手艺相比,手头不缺钱的富贵人家,哪个不是舌尖灵敏,人家不差钱,吃得就是心头好。” “这也太贵了吧!”陈老爹砸舌。 “府城是八两八钱八,燕京天子脚下九两九钱九,小小的白玉碟腐乳卖出黄金价一百文,每日限五小碟。阿爹觉得王大少爷傻,这人机灵的很,瞅准了机会该出手一点也不含糊,满香园搁咱们眼里,是个大宝贝。但是在他王大少爷的眼里,远远不如两道菜谱,这是可以下金鸡蛋的发财鸡,钱生钱,运气好,还能生出旁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处,这才是最最紧要。” “钱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堆黄白物,有钱人追求的,是权势,是名望,当然对咱们小老百姓来说,这些都是虚的。” 陈老爹半响半响反应不过来。这些于他而言太过遥远,听着像是在做梦似的,非常的不真实。 “平哥儿,这回拿了菜谱换满香园,咱们以后就再也不做这买卖,听到没有平哥儿!”心扑嗵扑嗵跳得厉害,总觉得很不踏实。 “阿爹放心,这是最后一回。”陈玉平拿出帕子替阿爹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又握了握他的手心,冰凉凉。 阿爹这是被吓着了。 想着他笑了起来:“阿爹莫慌,这十里八乡还没哪个敢为难咱们,有沈家在旁边看着,如今又多了一个王家。至于外面,沈王两家肯定会把菜谱的事捂得严严实实,眼见的一条发财道,怎么舍得让旁人来瓜分。这世道,有手艺的人家,哪个不是捂得严实,生怕旁人学了去,拿钱买更是难上难,也就我这傻子,大方的很,说卖就卖,还手把手的亲自教,一点儿都不藏私,放眼这天底下,哪来我这般傻子。” “你这哪是傻,分明就是精怪的很。”陈老爹露出个笑:“咱们家,到现在这程度,我是很满足也很知足。根子太浅,便是有泼天的富贵,也得护得住才成。好在我的平哥儿是个通透的性子。”他笑得满脸欣慰。 这是他的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陈玉平眉开眼笑:“我也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舒服,大富大贵就不想它了,有吃有喝有穿手头宽松,一大家子和和乐乐,日子多美,犯不着为了钱财拼着命的钻营,太累了。” 上辈子啊……上辈子太苦,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现在好,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 “沈家隔三差五的提出,想多买点腐乳和虾酱,甚至还多次提了可以加价。你这孩子不同意,说家里忙不开,我现在才懂,你啊,八成就是想吊着沈家。”陈老侈亲昵的捏了把三儿子的脸:“看你这么鬼精灵,想事周全妥当,我是彻底的放心了。” “阿爹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咱们现有的平静详和。钱还是要挣的,稳打稳扎的来,一步一个脚印,既然已经和沈家王家搭上了边,我会想法子将这交情续着,他们比咱们有钱有权,总归是层保障。” “你比我有想法,脑子转得快,想事想得深,阿爹很放心。”陈老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能想到的三儿子都清楚,他想不到的三儿子也想得很清楚。 陈玉平不过是上辈子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而已,城府没多少,脑子却是不傻。 他有金手指,在这个时代,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意气风发。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一个家,充满欢声笑语处处透着温暖,日子安逸舒畅,忙碌之余偶尔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足矣。 下午陈原秋才回到家,就兴冲冲地问:“三哥,咱们今儿晚上捣鼓新吃食?”很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啥?”不远处的沈乐一双耳朵是真的特别招风:“老幺你刚刚说什么?” “眼看天气渐热,三哥说卖卤肉馍太折腾人,想着捣鼓个新吃食。” 哇!沈乐颠颠儿的就凑了过来:“三哥,捣鼓新吃食都需要什么?我可以帮着打下手。”言罢,就开始撸袖子。 陈玉平瞧着这两活宝,被逗乐了:“就是个鸡丝凉面,你俩去杀只鸡,我调点儿酱,晚饭咱们就吃凉面。” “走!”沈乐大步往屋后去。 陈原秋忙跟上:“我来,我来,你准备热水和碗。” 穿成农家哥儿_170 “杀鸡我也会,我熟练的很。”沈乐挥着菜刀,避开了老幺的手:“你去准备热水和碗,我来杀鸡,杀鸡比较有意思。” “行叭,你当心点,别伤着了手。” 沈乐响亮亮地应着:“知道了。”一头钻进了鸡圈。 陈老爹往瓦盆里倒面粉:“要多少?” “再倒点,阿爹面条稍稍切宽点,不用太厚,有嚼劲。” “行。” 崔元九走进灶屋:“就开始张罗晚饭?”看了眼外头的太阳。 “不是,先准备着,晚饭还早的很。”陈玉平瞅了他眼:“大哥去了三合院?” “嗯。有他在,我就回来看看,我估计咱们在县城买的家具器物也该到了。” 正说着呢,就听见有村邻扯着嗓子说话:“二叔,来了好些人,说是找平哥儿。”他人往屋里来:“牛车装得满满当当,平哥儿你这是干什么了?” “前几天在县城买的家具器物,还有些零碎日常用品等。”陈玉平赶紧洗了手:“阿爹,我和元九出去看看,领着他们往三合院去。” “成。去吧。” 东西很多,陈玉平买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了个遍。 什么家具该放哪个屋,什么器物该摆哪间房,都清清楚楚的很,这会倒是方便了。 看一眼就告诉汉子们往哪个屋抬,搁哪个位置等等。 忙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把一车车的物什给捋顺。 又领着这些人往老屋去,上茶上糕点果脯,好生招待了番,结了钱还给了封红,客气的送着他们离开。 见时辰还早,不着急张罗晚饭。 陈玉平和崔元九继续往三合院去,刚刚只是粗浅的拾掇了下,还得再细细收拾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有宝贝说主角卖菜谱价格太离谱,似乎写得很是夸张。其实我是有仔细想过的,古代不比现代,网上随便一搜什么都有,不仅写的仔细还有视频可学。但古代不一样,便是菜谱也属于手艺,能谋生吃饭的,有很多是祖祖辈辈代代相传,甚至比命还要重要。再者,便是现代有好多小吃饮品,它也是需要出加盟费才教你,这其实是差不多的道理。 我没想过,在这点上会有很多宝贝提出疑惑,可能是我没写明白,小说需要留白,得让读者们有想像空间,写得太细太清楚反而会变成流水帐。 昨天的更新,有宝贝又提出同样的疑惑,我琢磨了下,还是写章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么啾~ 第74章 太阳落山,倦鸟归巢。 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夫们,直起腰杆,擦把汗,喝口水,扛着农具往家回。 今儿的农活,就先到这里。 窄小的田埂,三三两两的农夫,一前一后的走着,时不时的交谈两句。 有妇人赶着群鸭子从道上经过,留下一串响亮的嘎嘎嘎声。 随后是老人牵着头黄牛,缓缓慢慢地走着。 前面三岔口,跑来几头羊,撒着蹄子很是欢乐,嘴里咩咩咩叫,牵着羊绳十岁出头的少年,被羊拉扯着不得不跟着跑,他嘴里骂骂咧咧,可惜,越骂羊跑得越快。 “嘎嘎嘎——” “咩咩咩——” “哞——” 安哥儿巧妞儿草哥儿扶着树,站在树下,奶声奶气的学着家禽家畜叫。 叫完,他们咧着嘴咯咯咯地笑,也不知道在乐啥。 穿成农家哥儿_171 旁边是陈玉平崔元九沈乐陈原秋,他们四个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出来闲逛。 鸭群路过树下,并没有搭理三个小奶娃,倒是赶鸭的妇人冲着他们笑:“带孩子出来耍呢。” “是啊。玩一会,正好回家张罗晚饭。” 说着话,几头羊跑了过来。 它们凑到了树下,孩子们也不害怕,冲着羊咩咩咩。 领头的羊用弯弯的羊角蹭了下草哥儿,低头啃着青草,它似乎不饿,啃两口抬头瞅瞅树下的人。 草哥儿看了眼阿爹,莲藕似的小胖手,跃跃欲试的想摸摸羊角。 陈玉平露出个鼓励的笑。 巧妞儿和安哥儿也看见了,巧妞儿动作最快,摸完了羊角,还想着去摸羊背。 羊许是被吓着了,咩咩地叫着,往后退了两步,颠着蹄子扭头就跑。 剩下的几头羊连忙跟了过去。 哗啦啦—— 正在和陈原秋沈乐说话的少年,一个没注意,被羊绳猛得一扯,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儿摔成四脚朝天,他气得脸色绯红,恼羞成怒冲着羊群一顿骂。 扛着农具的中年汉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门笑话少年:“栓子!你咋连几头羊都拉不住,吃奶的力没使出来吧!” 他哈哈哈哈地笑着。 “还有脸说栓子,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小时候放羊,羊绳不知道被你丢了几回。”牵着黄牛的老人,慢慢悠悠地走来。 有人接着话,边说边笑:“我还见过两回,你阿公最喜欢脱了裤子打你屁股,哈哈哈哈,你哇哇哇地哭,脸上全是眼泪鼻涕。” “两位叔叔嗳,快别说了。”中年汉子拱着双手讨饶,却是不见动气。 这番作派,旁人见着,也都笑了起来。 巧妞儿安哥儿草哥儿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不妨碍跟着一道笑,笑得眉眼弯弯,露出白白的小米牙,模样儿可爱的很。 “平哥儿你们晚饭吃甚?” “准备拌点面条。” “吃得这么简单!” 不待陈玉平回答,便有人打趣着:“陈三哥儿说拌点面条,你真以为他就拌点面条。” “就算是简简单单的拌面我也想尝尝。” “你端个碗腆着脸去,这法子可行,明儿我也蹭蹭饭。” “大白天的,你做啥子美梦!” “我要有这么厚的脸皮,我早就发财了,唉!” “切——” 说说笑笑间也不耽搁走路,走远了,自然就没了声音。 陈玉平他们带着几个孩子继续在小道上逛着,教他们说话,牵他们走路,时不时的和路过的乡亲闲谈两句。 陈老汉牵着牛,身边是陈原冬和张志为。 三人沉默着走着。 隐约听见前面有熟悉的小奶音,陈老汉眯起眼睛瞅了瞅:“是不是草哥儿他们?” “嗯。就在前面的岔道口,蹲在路旁,好像是在揪小草野花,叽咕叽咕不知道说着什么,这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笑。”陈原冬眼角眼梢堆满了笑。 陈老汉拍了拍阿牛的头。 阿牛扫扫尾巴,发出道悠悠长长的哞—— “牛牛!”草哥儿欢喜的往后看,笑得可开心了,小奶音响亮亮:“阿爷!”胖胖地小肉手,撑着阿爹的胳膊,站直了身子,那架势,像是要撒腿往前跑似的,吓得陈玉平赶紧牵住他。 穿成农家哥儿_172 “阿公!” “阿公!” “阿公!” 仿佛比谁的声音大,三个小奶娃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连大壮都被他们给刺激到了,难得扯着嗓子喊了句:“阿公!!”喊完,他有点不好意思,脸红扑扑地,眼睛却亮晶晶,笑容很灿烂。 路还走不稳,就想着要跑。 辛苦的还是大人,小奶娃太矮,得弯着腰,牵紧胳膊,亦步亦趋的跟着。 看着飞扑过来的孙辈,陈老汉宛如瞧见田间地头的大丰收,笑声爽朗颇有几分震耳欲聋。 “牛牛!!!” 孩子们扒着牛腿,仰着小脑瓜,圆溜溜地大眼睛忽闪忽闪,脸上写满了渴望激动兴奋等等情绪。 陈老汉也麻溜,一个抱一个,很快将三个小奶娃抱到了牛背上。 被陈家人多番调教的张志为,今儿特别有眼色,都不用旁人说,一把抱起大儿子。 坐在高高壮壮的黄牛背上,三个小奶娃可开心了,小模样神气的很。嘴里咿咿哦哦呜呜啦啦,说的全是听不懂的婴儿语,时而指天时而指地,一直笑一直笑,旁边的大人看在眼里,也跟着一路傻笑。 陈老爹听见动静,从灶屋出来:“就知道你们定是一道回来,孩子们也跟着一块吃面条?” “对。我另外给他们煮,煮软烂些,放鸡蛋酱香油拌。” 娃崽们一岁多啦,总算可以吃点少盐少油的饭菜。 “现在就张罗晚饭?” “好,我去摘几条黄瓜。”陈玉平说着,冲二哥道:“喊上二嫂,今儿晚上过来吃晚饭。” 陈老爹接道:“现在才想起,饭菜都要上桌。我下午那会就跟你二嫂说了。” 黄瓜切丝,香葱切末,红油辣子,花椒面,米醋,酱油,盐,芝麻酱,香油,蒜水,花生碎,鸡脯肉撕碎。 水开下锅煮面条,捞起,放点儿油防止粘连,用筷子拌面散散热气。 因着人多一锅面条肯定不够,这事儿简单,陈老爹陈玉春柳桂香都来帮忙,一时间不大的灶屋热气腾腾。 足足四瓦盆的面,面条拌均匀好,拿出一叠子碗,吃多少盛多少。 “是自己调口味还是我帮着调?”陈玉平问了声。 陈原秋最先跳出来:“三哥,我自己来。” “我也自己来。”沈乐嘻嘻嘻地笑。 剩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陈玉平。 陈玉平笑了:“成,我来给你们调。” 第一碗自然是给阿父。 陈老汉能吃辣,却吃不得重辣。 黄瓜丝铺碗底面条盖上,一点点盐,一勺蒜水,半勺米醋,花椒面放一点点,两筷子细细地鸡丝,红油辣子两勺,最后,添一点点腐乳,撒上葱花和花生碎,搅和搅和。 “阿父,你尝尝,不够辣就再来半勺红油辣子。” 陈老汉接过碗筷,埋头,大口吸溜,边嚼边点头:“嗯嗯,中。”一口吃完,他竖起个大拇指:“这味儿得劲,爽,有嚼头。”然后,他看向身旁的老伴:“你也尝尝,不中,就让平哥儿给你弄个清淡口,我吃着是极好,舒坦!” 小辈们都在屋里,陈老爹有点抹不开脸,但还是接过碗筷,尝了一小口:“平哥儿给我调个清淡口吧。” “好勒!” 清淡口,讲究个鲜香,放的是芝麻酱,香油,其余的倒也差不多,不放红油辣子和花椒面,腐乳可以改成虾酱,也可以不放,端看个人口味。 “这碗味道也好,清清淡淡,很有滋味,你尝尝?”陈老爹问老伴。 陈老汉点着头,往老伴碗里夹了一筷子面条放嘴里:“也中。”冲着三儿子道:“一会我吃碗清淡口。” “行!” 穿成农家哥儿_173 看着繁琐,其实一点都不繁琐,三两下功夫就能调好一碗面。 陈玉平自己吃的是香辣口,他能吃辣,放了足足四勺红油辣子,这红油辣子并不辣,味道贼香,越吃越香。 大人们吃得尽兴,孩子们也吃得欢喜。 面条煮得软烂,一点点盐,一点点香油,一点点芝麻酱,两勺鸡蛋酱,搅和搅和,香! 坐在儿童椅里的小奶娃们,已经学会了自己拿勺子,围个兜兜,不用担心把衣服搞脏,由着他们吃。 像是小猪进食,埋着脑瓜儿,小肉手抓着碗,熟练的用勺子往嘴里扒面条。 吃得津津有味无比的认真。 “我就喜欢吃辣口,吃得满头大汗,贼爽。”陈原秋胡乱的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吸溜了两下口水。 他对自己狠,红油辣子放四勺,花椒面放两勺,米醋一勺,其余的倒也正常,拌出来的面,一筷子进嘴里,滋味儿很是酸爽,偏偏他越吃越上瘾,嘴里嗷嗷直叫,下一碗面依旧是老样子,顶多就是脆脆爽爽的黄瓜丝多放了些。 沈乐跟着他吃了一碗,就再也不搭理他了,默默地挪远了两步。 这是个狠人,比不过比不过。 “这拌面好吃,咱们夏天就卖这个?”柳桂香问道。 “嗯。天气太热,卖卤肉馍太难受了,又是灶又是炉,这个拌面就方便的多,红油辣子花椒面芝麻酱我来弄,面条好不好吃,这三样是关键。”陈玉平说着,又道:“虾酱馒头也不卖了,直接卖虾酱。卤猪蹄猪猪肠再加个卤肉,五香茶叶蛋,然后是我们现在吃的拌面,天热时就卖这几样,卤味和茶叶蛋每天不用做太多,最好能在午时前卖完,否则容易走味,主要是卖拌面。” 陈玉春道:“是明天就开始?还是从下个月开始?” “下个月吧,明儿就告诉顾主们,从下月起不卖卤肉馍,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想吃卤肉馍,可以买卤肉回去,自己贴个饼夹着吃,味道也是不差的。” “要是我,我就直接买着下酒吃。”陈原秋嘿嘿嘿地笑:“就有好多顾主曾问过,能不能单独买卤肉。这回,算是如他们的愿了。” 沈乐提出点疑惑:“这个很容易,会被人学去了吧?” “我三哥是什么手艺,他们是什么手艺,学会了也没用,总会差上那么点口感。”陈原秋拍拍胸膛说得自信极了。 “也对。” 事情算是暂时定下了,下个月改卖拌面。 “我还想着四瓦盆面条会不会有点多。”陈老爹看着干干净净的瓦盆,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是咱平哥儿掌了勺,是再也不用担心饭菜多不多的问题了。” 陈玉春帮忙收着碗筷:“阿爹早该习惯的。” “可不就是,反正我过来吃饭,我总舍不得放碗筷,明明吃饱了却还是想吃。”说起来,柳桂香也有点苦恼呢。 脑子管不住手,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U右右U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75章 睡觉前,陈老爹又提醒着老伴:“明儿该做豆腐了,家里就剩下两坛腐乳。” “我记着呢。”陈老汉打了个哈欠,话里带着浓浓的困意:“这两天你都叨叨多少遍了。” 陈老爹拿手肘推他的腰:“就开始嫌我罗嗦?” “没有。”他伸手将老伴往怀里搂:“下辈子还把你当个宝,搁心尖尖上放着。” “睡觉睡觉!” 陈老汉乐滋滋地笑着,将老伴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随着夏天的到来,天亮得愈发早。 公鸡起鸣,屋外天光蒙蒙亮。 陈老爹麻溜儿的起床,穿戴好衣裳束好头发,匆匆往灶屋去,老伴果然在:“你什么时候起的?” 穿成农家哥儿_174 “刚起一会,看看昨儿晚上泡得黄豆。” 陈玉春走进灶屋:“阿父阿爹。”声音微微喘。 很快陈原秋也起来了。 忙碌的一天,从灶屋开始。 柳桂香过来时,陈玉平刚好从屋里出来。 “二嫂,早啊。” “平哥儿早啊。” 笑吟吟地相互打着招呼。 陈原秋赶着牛车从屋后出来:“二嫂,三哥。”又道:“九哥进了山,说是捡些柴禾回来,家里的柴禾没剩多少。” “他起得还挺早。” “我起来没多久他就起来了。”陈原秋很想跟着九哥进山,可惜,他得到镇上守着店子:“他带着阿灰阿黑一道去的,说不定得晚些回来,看有没有野味。” 陈玉平一脸了然:“八成又往深山里去了。” “阿爹弄的什么早饭?”陈玉平问了句,鼻间嗅到了葱香:“烙得饼子?” “老幺说想吃香葱饼我就给他们烙了几个。” 东西都搬上了牛车。 陈玉春冲着灶屋喊了句:“走了啊!” “走啦!”陈原秋拍了拍阿牛的背。 柳桂香帮着阿爹收拾好灶屋,细细地忙活起屋里屋外。 陈玉平撸了袖子弄一大家子的早饭。 阿父在打豆腐,有香香浓浓的豆浆喝,豆浆和什么最配,自然是油条。 然后再给几个孩子煮点儿青菜肉粥。 陈原冬从地里回来,先回了自个家里,看了眼闺女,睡得呼香呼香。 公鸣刚起鸣,他就醒了,扛着农具到了田间地头。今儿阿父没时间,虽说农活不是很多,却也琐碎,他要多费点心。 家里被媳妇收拾的妥妥当当,没他什么事。 陈原冬搬了个凳子,坐屋檐下泡了杯浓茶,歇会松松精神。 清晨的凉风,自老屋方向吹来。 风里掺着饭菜香,很淡,豆香却很浓郁,他有些馋三弟做的麻婆豆腐,不知今儿早饭是什么。 他端起略有些烫的浓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解了渴,馋意仍在心间翻江倒海。 旋即,他将茶碗搁进灶屋,把仍在熟睡的闺女抱起,脚步轻快的往老屋去。 “正想喊你吃早饭呢。”柳桂香手里端着碗热腾腾地豆浆,左手拿着根油条,油条色泽金黄,咬一口,酥脆又有嚼劲满嘴油香:“让巧妞儿和草哥儿睡一个屋,一会也该醒了,咱们正好吃完早饭。” 一根油条吃完,她发出道满足的叹息:“平哥儿炸的油条,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你吃慢点。”陈原冬话里带着无奈:“回头又得在我耳边叨叨,说腰上长了肉。” “咳。”柳桂香闹了个大红脸,忙左右看了眼,轻跺脚娇嗔:“说什么呢!你吃豆腐花还是豆浆?” “先来碗豆浆。” 柳桂香进灶屋帮丈夫盛豆浆拿油条。 “二哥过来了?” “嗯。我让他把巧妞儿抱着和草哥儿睡。” 陈老爹瞅了眼瓦盆里的油条:“差不多够了吧。” 穿成农家哥儿_175 “够了够了,不知道乐哥儿今天会不会来。”陈玉平随口说着,将锅里炸好的油条捞起,给自己配了碗咸口豆腐花。 昨儿拌面用的红油辣子,花椒面,葱花,蒜水,花生碎。 麻辣鲜香,又滑又嫩,嚼上一口酥酥脆脆的油条,爽! “乐哥儿过来也是够吃。”陈老爹拿了根油条,端着碗豆浆,往门口坐着。 清爽的晨风,徐徐吹拂。忙碌了一个早晨,还真有点累。 陈原冬踏进灶屋,迎面就闻到了股麻辣香,把他给刺激的,喉结滚动拼命咽口水:“三弟吃咸口豆花?给我弄一碗。” “不要豆浆了?”柳桂香问。 “要。”从瓦盆里拿起根油条,陈原冬一口就咬下近半根,嚼吧嚼吧,端起豆浆咕噜喝。 柳桂香看的直皱眉:“你慢点,一会吃咸口豆花千万不能这么快,呛着了有你好受。” “有点饿,油条闻着真香,没忍住。”他嘿嘿嘿地笑,倒是放慢了速度。 将将吃过早饭。 柳桂香陈原冬夫妻俩将做好的吃食往小摊搬。 这会,熟睡的几个孩子也陆续醒来。 陈玉平和陈老爹给他们穿衣裳鞋袜梳头发,漱口洗脸盛粥吃饭。 除菜肉粥,还有豆花和豆浆,随便他们吃什么。 类似这些琐碎小事,大人们都会寻问孩子们的意见,别看小奶娃才一岁多,也是很有主意的呢! 一个早晨的时间,陈老汉的豆腐已经出了二十板。 泡好的黄豆用完了,继续泡一缸,下午再做一回豆腐。 崔元九回来了,沈乐也在,两人抬着棵特别大的枯树,身后跟着只驴子,驴子背上绑着好几只野味,还有几条鲫鱼,再往后便是阿灰和阿黑。 “这么大的枯树,得有百八十年了吧。”陈玉平有些惊讶:“就这么枯死了。” “山里野兽打架给折腾死的,应该是熊。” 陈老爹听见了:“你们这是往深山里去了?可得悠着点!” “二叔我和九哥很注意,没问题的。”沈乐笑笑嘻嘻地说着,洗了手,端起豆浆当水解渴,喝了足足一碗,才拿油条啃:“这油条真香,好好吃。我发现平哥儿甭管做什么,总会比外面的好吃些。” “请问这是陈三师傅家吗?”一道憨憨地声音。 陈玉平抬头瞅了眼:“你是?” “我是王铁锤,少东家让我来苦竹村,找陈三师傅学两道招牌菜。” “嗯。屋里请,我就是陈玉平。” 王铁锤宛如铜铃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陈玉平。 陈玉平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着开口寻问干什么时,就见这汉子,突然跪到了地上:“原来您就是陈三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三拜。”砰砰砰,一连三个响头。 这可是硬邦邦的泥土地,能磕出一个响头,可见用力之猛。 “师傅。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说着,王铁锤从牛车上搬下一个箩筐。 箩筐满满当当,有腊肉腊鱼,鸡,鸭,一腿子猪肉,足有好几十斤吧。最上面,是漂漂亮亮的九色攒盒,共有两盒。 然后是一个小竹蒌:“这是送给小少爷的。”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还挺齐全,可以很明显的瞧出是费了不少心思在张罗。 “这,你是不是弄错了。”陈玉平有点懵:“我不是你师傅,我愿意教你两道招牌菜,这是和你家少东家做买卖,他拿满香园换的。你不需要再送我这些,咱们不是师徒,你拿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收了,受之有愧。 王铁锤摇着头:“这不一样。少东家是少东家,我是我,学手艺的是我。” “你家少东家知道你这想法吗?” 穿成农家哥儿_176 “少东家知道。” “这样吧,时辰还早,我随你去趟镇上,你家少东家还在不在?”陈玉平觉得这情况不太对。 “少东家还在,他暂时不回源洲府,我什么时候跟师傅学会了两道招牌菜,我俩再一道回去。” “行,咱们去趟镇上。” 在灶屋吃早饭的崔元九,将手里的油条三两口吃完:“平哥儿,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要不然,拿两根油条路上吃?” “不用我吃饱了。” 王大少爷见着陈玉平和崔元九一点都不意外,仿佛知道他们会来。 他笑的一团和气,说话也没拐弯:“是为着铁锤过来的吧,他就是个轴脾气,心思比较单纯,整日围着锅灶转,脑子里想的也就是锅灶上的琐碎事。我让他跟你学两道招牌菜,他旋即就开始去准备拜师礼,生怕怠慢唐突了你。” “我曾救过他的命,他为报恩自愿卖身进府替我做事,我原是把他当打手,结果发现他厨艺方面颇有天赋,特意找了两个比较有名气的老师傅教他,如今过去已有四年,铁锤仍逢年过节送礼,得了空还会亲自上门看望。”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 陈玉平到底还是收下了王铁锤送的拜师礼。 王大少爷明显不会换人,而他又特别中意满香园,这买卖总不能就此断了。 他可以肯定王铁锤确实没有什么盘算,但这王大少爷嘛,可就难说了。 罢了,总归也不算坏事。 王铁锤的天赋确实不错,又是个心思单纯用心钻研厨艺。 陈玉平教得比较轻松。 沈家的厨子和王铁锤比,终还是少了点灵气。 这么说吧,如果他是老天爷的亲生崽,王铁锤可以算半个养子。 不用五天只短短三天时间,王铁锤就将两道招牌菜学了个九成,剩下的一成,差的是天赋。 “你这手艺可以出师了。” 王铁锤嘿嘿地笑:“是师傅教的好,一点都不藏私,我才能学得如此快。” “冒昧问你个问题,你是自愿卖身进王府的?” “不是。”王铁锤摇着头:“我没有卖身给王府,我的主子是少东家。” 这有区别吗?陈玉平嘀咕着,却没有多问,可能在他看来,这里头是有区别的:“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都得为王大少爷效命?” “我的命本来就是少东家救回来的。” “行叭。” 脑子一根筋的王铁锤似乎有点儿懂师傅的想法了,又说了句:“卖身契,少东家早就还给我了,我是自由身。但我不会离开少东家,我的命都是少东家救的。若没有少东家,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一身厨艺也是少东家给的。” “知恩图报。” “我阿爹从小告诉我,做人得讲良心。” 陈玉平点点头,笑了:“对,做人得讲良心。昨儿吃的拌面,你想不想学?这个很容易,关键是红油辣子和花椒面芝麻酱,我有自己的一点小窍门在里头。” “不学。”王铁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是师傅店里卖的,我不能学,师傅留着自己用。” “我就在镇上卖,你学了可以拿县城或府城去。” “师傅等我回去问问少东家。” “好。” 次日,王铁锤来了,王家大少爷却没有出面。 “师傅。少东家问我想不想学,我想学。少东家就同意让我学,拌面挣的钱,另外记帐,每三个月连帐册带分红一道送来苦竹村,分红我得两成,师傅得三成,少东家得五成。师傅放心,我会认认真真的记好每天的帐。” 得! 穿成农家哥儿_177 陈玉平本不想欠人情,结果,最后还是欠了人情。 这可怎么办,他提出来的,总不能又反悔吧。 “分红我用不着三成,我拿一成就够。” “不行。” 甭管怎么说,王铁锤都不同意,反正他就是不同意,还气呼呼地出了屋:“师傅什么时候签契书,我再来学。”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陈老爹看着忍俊不禁:“你咋办?” 陈玉平想了想,又和崔元九商量了番,最后还是如了王铁锤的意愿,签了分红契书。 拌面特别简单,很容易学。 仅一个上午王铁锤就学会了,做出来的拌面味道和陈玉平做的不相上下。 “师傅,我来张罗午饭吧。”王铁锤难得主动开口:“明天,我就要和少东家回府城。” 不知为什么,陈玉平有点伤感:“也好,我也尝尝徒弟的手艺。” 短短三天半的时间,从陌生人到师徒相称,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缘份之说。 第76章 满香园原本就是个酒楼。 王大少爷财大气粗,什么都没有带走。 特别阔气的留下一句:“陈三哥儿,若我这厨子撑不住场,两道招牌菜份量不够,回头又来叨扰你,你可千万别嫌弃。” 他的狡猾奸诈用的坦坦荡荡。 陈玉平也就大大方方的应下,留下允诺:“过来即可,一次机会还是可以有的。” 满香园的装修很好,这方面不需要动。 陈玉平准备换一番布置,这事他得亲自来,有好多需要用的器物,镇上并没有买。 “咱们再去趟县城。” “什么时候?”崔元九头也没抬,他正在砍昨儿从深山带回来的枯树。 这是个力气活,他干了一会,累出身汗,此时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动作间,肌肉鼓动,一种山岳般的强大扑面袭来,如深山凶兽虎威熊壮。 “明天就去。”陈玉平心不在蔫的回了句,眼睛朝着少年的胳膊瞄啊瞄,又偷偷地瞄了瞄他的胸膛,腹肌真漂亮,他悄悄地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六块。 羡慕,羡慕,还是羡慕。 这哪是十八岁的少年,分明就是个二十八的硬汉。 崔元九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汗,扔了手里的斧头,从旁边端起碗,咕噜咕噜的喝了碗水:“带不带草哥儿?” “如果你长一圈胡茬,十足十的男人味,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陈玉平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股莫名的心虚,脸皮隐隐发烫。 “你喜欢?”崔元九问了句,又说:“我天天早起剃,以为你不喜欢,你喜欢的话,我也是可以留一圈胡茬。” “那。”陈玉平低下头,脚尖划拉着地面:“你,你留着也行。” 崔元九咧着嘴笑,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明儿早上起来,应该会有一圈浅浅的青,摸着会微微刺手,你想亲,也是可以的。”他压着嗓门,低沉沉地声音,像是在说着情话:“只要不嫌弃我的胡茬刺脸就成。” 肯定是日头太晒。陈玉平觉得脑瓜晕乎乎,仿佛是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像是缺氧,他有些呆不住:“这会好热,你悠着点,家里的柴禾还够烧,不急这一时半会,我进屋去了。”言罢,转身往堂屋走,才走了两步,想起茬事,回头说了句:“这趟不带草哥儿,天热,咱们麻利点,买完东西就回。” “成。听你的!”崔元九发出阵阵爽郎的笑声。 晚上睡觉前,陈玉平抱着草哥儿,缓声慢语的和他说着话。 “明儿我和你阿父要去县城,大概需要三四天左右才能回来,你呆在家里,要乖乖的,不要闹阿爷好不好?” 草哥儿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说话。 穿成农家哥儿_178 “我。”陈玉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崔元九:“他。” “明儿不在家,要走。”拿手比划着做了个走,接着指了指草哥儿:“你,留在家里。” 草哥儿看看陈玉平又看看崔元九。 在他俩的期待目光中,将小脑瓜扭向床内,似乎觉得远远不够,又扭着小身板彻底的背对两人。 他没说话,却把不高兴表现的淋漓尽致。 “呃???” 初次面对宝贝儿子的小脾气,陈玉平有点懵:“他这是?” “和巧妞儿学的。”崔元九很淡定,伸手将草哥儿抱起,放腿上坐着:“草哥儿。” 草哥儿抬头看着他,非常清楚的吐了一个字:“不!” “乖啊,你不想留在家里?”陈玉平往崔元九身边挨了挨,揉了把宝贝崽的头发,温声细语缓缓慢慢地解释着:“现在天热,我怕你受不住。” 草哥儿抿着嘴,圆溜溜地大眼睛里含着委屈,伸出肉嘟嘟的小胳膊,娇里娇气的往阿爹怀里扑,搂住他的脖子,拿脸蹭啊蹭:“阿爹,阿爹,阿爹。” 陈玉平能怎么办? 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只得看向崔元九。 “就带着一起去。” “这么热的天……”陈玉平拧了拧眉头,有点愁。 “满香园后面的院子里有个冰窖,马车上装两桶冰,垫上竹席,带好蒲扇,勉强能凉快一天,咱们早点出发。” 陈玉平笑着往崔元九嘴角亲了口:“这法子好。” 草哥儿像是知道自己可以跟着一起出门,扭头看向崔元九,冲着他笑,还伸出小胳膊,奶声奶气:“抱抱。” “小机灵鬼。”陈玉平将孩子放到了少年怀里,眉角眼梢堆满了笑。 崔元九却是贪心的很,抱住小奶娃还想抱住小奶娃他阿爹,修长的胳膊往旁边一捞,便把人捞进了怀里。 做了夹心饼干的草哥儿觉得很好玩,咯咯咯地笑,拿脸蹭蹭阿爹又蹭蹭崔元九,明明该睡觉了,却仍兴奋的不行。 两个大人只好陪他玩,玩累了,他便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脱了外裳放进床内盖好小被子。 “现在你是我的。”崔元九搂紧陈玉平,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低低地笑声仿佛从胸膛传出。 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撩人。 陈玉平觉得耳朵很痒,一颗心也痒的厉害。他放任自己的情感,懒洋洋地窝靠在少年结实的胸前,双手环着他强壮的腰,想起白天偷偷瞄到的美色,没忍住,悄悄地摸了把腹肌,手感是真好啊,又摸了一把。 他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像只得了肉的小狐狸。 崔元九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溶入血肉中。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睡觉吗?” 心情美滋滋地陈玉平爽快的应了:“可以。”说不定还能偷偷再摸两下。 “我们接吻吧!” 吻着吻着,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孩子就在床内睡着。 过了把手瘾,也算是满足了。 “该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 “嗯,我来熄灯。” 次日清晨,陈老爹才起床,便见三儿子和元九也起来了。 穿成农家哥儿_179 他看得清清楚楚,元九是从三儿子屋里出来的。 年轻的俩小口就是腻歪。 有草哥儿在,他是不担心这两人胡来瞎搞。 想起他和老伴年轻时,陈老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 大清早,心情就格外的美好。 多了两个人帮忙,这个大清早还在轻松。 要出发了,草哥儿仍在睡觉。 陈玉平和崔元九答应了要带草哥儿,便不会食言。 “其实留在家里多好,你们办完事赶紧回来,也就两三天功夫。”陈老爹觉得带上草哥儿太耽搁事,马上要进六月,光路上一来一回就得两天,大人熬得住孩子哪经得起折腾。 “他不愿意。”陈玉平也挺无奈:“昨儿晚上搂着我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撒娇,我是没办法,只得带上他。” 陈老爹摇摇头,满脸的不赞同:“你就惯着他吧。” 陈玉平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宝贝儿子,白净的小脸透着浅浅的粉,真可爱:“他很乖的,阿爹我们走了。” “行,路上当心点。元九啊,他们父子俩你多顾着些。” “这是自然的。” 柳桂香过来老屋帮忙:“平哥儿他们走了?” “嗯。应该快到镇上了,还带上了草哥儿。” “昨儿不是说不带吗?” “草哥儿不乐意,这么小点的娃儿,他哪里懂,我看呐,就是平哥儿自己舍不得。”陈老爹说着笑了起来:“眼看店铺就要开张,做起了生意,这一忙,哪能天天顾上草哥儿,现在舍不得狠不下心,往后有他俩愁的时候。” 柳桂香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了。 回来后,陈玉平和崔元九窝到了镇上的满香园,抓紧时间布置店铺。 准备六月初六开张。 陈老爹说的,是个难得的吉利日子。 比较意外的是草哥儿,陈玉平崔元九太忙,有时候就直接住在满香园后面的院子里。草哥儿则由陈老爹陈老汉带着睡觉,早上睁开眼看不到阿爹,晚上睡觉前也看不到阿爹,他竟然没有哭闹。 就是没平日里爱笑了,人有点儿见蔫。 陈玉平和崔元九回来瞧见了,很是心疼,又没得办法。 把人带到镇上是不现实的。 咬咬牙,每天中午回来吃个午饭,看一眼宝贝儿子,带他玩小半个时辰,再匆匆地赶回镇上。 大中午的日头很是毒辣,特别的晒。 陈老爹直叹气:“还不如晚上回来睡觉,你看你,脸皮子都晒黑了!”幸好找了个伴,不用担心成亲。 “晚上也有一堆事,赶回来太晚。”如果可以,陈玉平肯定是想回睡觉。 “这才几天,你就瘦了,好不容易养了些肉,要不然就安安心心的干活,赶紧弄完,中午别跑来跑去,也稍稍歇会。”三儿子心疼小孙子,陈老爹自然也心疼儿子。 陈玉平点点头:“最多也就两天,这两天我俩就呆在镇上,中午也不回来,把满香园彻底拾掇清楚了再回来。” “行。草哥儿这边没事,他乖的很,忙完了你俩再带他好好耍几天。” 要走了。 足有两天见不到宝贝儿子。 陈玉平满心不舍,抱着草哥儿,看着他水汪汪地大眼睛,忽得有些眼眶发热:“乖啊,阿爹忙完这阵儿,就快忙完了。”他轻轻地摸着草哥儿的柔软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心乱了说出来的话也是乱的。 穿成农家哥儿_180 草哥儿很乖,搂着阿爹的脖子,安安静静的窝在阿爹的胸前。 “该走了。”崔元九轻声说着。他怕再耽搁,平哥儿会越发舍不得。 陈玉平看着他:“你不抱抱他?” “抱。” 陈玉平将孩子往他怀里送,草哥儿却突然搂紧了双手:“阿爹。”声音小小地。 “怎么了?” 草哥儿忽得笑了起来,仰起小脑瓜,对着阿爹的下巴亲了口,随后,他扭头冲着崔元九伸出手:“抱抱。” 崔元九将他抱起,草哥儿在他的下巴也亲了口。 快要到镇上了。 陈玉平心口仍热热烫烫,眼眶依旧有些微微泛酸:“店铺开张后,我不想住镇上。” 刚刚他都舍不得松手,心里有道声音:带着草哥儿去镇上,带他去镇上吧,反正他很乖,很懂事,就带着他吧…… 他差点儿就魔障了。 这才几天,待店子重新开张,往后日子那么长,哪里受得住。 总不能真的将草哥儿带到镇上放店里,他一个人孤零零没个玩伴,大人又忙顾不上他,店里人来人往,也怕万一出个什么事,总归是处处不妥当不靠谱。 崔元九握住他的手:“没事,咱们回来住。等生意稳定,就多雇两个人,把乐哥儿培养出来,他当掌柜完全没问题。咱们也就不用时时刻刻呆在店里,也能出来走动走动,或是早上带草哥儿到店里,或是咱们早点回来带他玩。这只是暂时的,他现在一岁多,到了明年,他两岁多了,只会越来越好。” “我觉得,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幼时的陪伴,这是一个很重要很关键的时期,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法子弥补。”陈玉平有过的遗憾,不想草哥儿也有同样的经历。 崔元九点头:“我懂。你不用想太多,生意是生意,草哥儿咱们也会顾好他,不会把他扔在一旁不管。虽说世间难有两全其美,但万事总有解决的法子,不过就是有舍有得而已。草哥儿比生意重要,我们心里明白这点就行。” “能遇到你,是件很幸运的事。”陈玉平说得认真。 多么难得,在这个时代,也能遇到一个三观如此相同的人。 仿佛遇见了灵魂深处的自己。 真的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了1个地雷 感谢U右右U扔了1个地雷 感谢若即若离扔了1个地雷 么啾~ 我有一章存稿了,我膨胀了,我要开始飘了 营养液满三千,加更一章!评论满三千,加更一章!作收满一千加更一章!(作收:作者专栏收藏) 目前离加更还有点距离,我应该能再存两章稿子出来,满满地都是动力呀! 第77章 陈玉平之前想的是开个火锅店。 后来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古代没有空调,炎炎夏日吃火锅—— 一身汗,衣裳是脱还是不脱? 底层老百姓光着膀子,可能比较常见,但这类人,哪有闲钱来吃火锅,每个铜板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 有钱吃火锅的人,是不可能为了口吃的自毁形象。 想要开火锅店,应该在春冬两季。 像如今这天气开个火锅店,简直就是有钱烧得慌,往水里扔听个响声得了。 穿成农家哥儿_181 挣钱?大白天别做梦了。 不开火锅店,上下两层楼的店铺卖什么好。 陈玉平琢磨了好些日子。 正儿百经的酒楼,对面就是沈记,想要酒楼生意好,除非他亲自掌勺。 这么热的天,整日整日围着锅灶转,光想想他就忍不住打哆嗦。 钱!是肯定要赚。却不是这么赚。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卖小吃。 南街店里和家里小摊卖得小吃,并不放在这个店里卖,会乱了价格。 他这店铺多阔气,得有点逼格才行,虽然也是卖小吃。 卖小吃怎么了? 就算是卖小吃也是可以很有格调。 正如我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嗯,店里卖得也不是小吃,是人生。 陈玉平把自己给逗乐了,哈哈哈哈地笑了好一会,虽然有点中二,有点傻,说不定在这些古人的眼里,还挺眼前一亮颇得野趣。 主题算是定下了。 接着就是想店名,店里的布置等等琐碎。 如今整个店子的装修布置都已完成,就剩下店名。 叫什么好—— 六月初四。 这日,陈玉平和崔元九将手头的事彻底捋清楚了,总算可以回家歇歇缓口气。 离店子开张满打满算也就两天。 关于店名,依旧没有头绪。 陈玉平不着急,这事儿急不得,越急越不得法,大不了,随便取个店名得了呗。 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准备,他悠悠闲闲的和宝贝儿子玩耍亲昵。 粗粗算着,得有十来天,没有好好的与草哥儿香亲香亲。 “乖崽,阿爹的心肝儿!”蹭蹭脸,再蹭蹭鼻尖,再蹭蹭额头,再蹭蹭胸口,陈玉平宛如一个色鬼,使劲的吃着宝贝儿子的嫩豆腐,还一口一个乖崽,心肝儿,大宝贝,哎哟!肉麻的真是没眼看,光听一耳朵都觉得牙酸。 偏偏父子俩,一个比一个高兴。 尤其是草哥儿,笑得好生灿烂,满满地全是欢喜,天真无邪的笑声,是山间叮咚的泉水,是初春的暖风盛开的百花,是拨云见日的刹那,是世间最为美好最为动听的天籁。 眼见父子俩嘻闹了半响,陈老爹不得不出来提醒:“平哥儿,当心草哥儿笑岔气,瞅瞅,他头发里都沁了层细汗。”白嫩嫩的小胖脸,像是抹了层薄薄地胭脂,浅浅的粉红,圆溜溜地大眼睛格外的见水润,真是好看极了! “我看,还是直接给他擦个身,估摸着后背也湿了。” “乖崽,咱们歇歇。”陈玉平将宝贝儿子抱放在腿上,让他小小的背靠在自己的腹前,摸一把小脑瓜,手上全是汗:“累了累了,休息一会再来玩。” 陈老爹兑了半盆温水,帕子拧个半干递给三儿子。 天热,衣裳穿得单薄,并不需要脱。 草哥儿很配合,乖乖巧巧的窝在阿爹的怀里,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还知道自己撩起衣裳露出小肚子,奶声奶气地说话:“肚子。”仿佛很好玩,一点不知道羞羞,咯咯咯地笑啊笑。 给他擦大腿时,他就喊脚脚,胖乎乎的小脚,小小的,肉嘟嘟,刚好能握在手心,陈玉平满腔父爱宛如火山爆发,没忍住,捧起宝贝儿子的脚,响亮亮地亲了一口。 把草哥儿逗得哟,又开始笑了起来。 “还闹,还闹。”陈老爹非常的无奈,赶紧将孙子抱过来:“等会又出一身汗,我来给他擦。” 陈玉平挠挠了额角,胳膊挡住了脸,他便悄悄儿地对着儿子眨了眨眼睛。 穿成农家哥儿_182 然后,草哥儿又一次乐开了怀,在陈老爹的怀里笑歪了身子。 “你,你可真是!走,走,往屋里呆着去。”陈老爹拿手赶着三儿子:“没个正经。” 陈玉平便笑笑嘻嘻地进了灶屋。 晚上。将睡着的草哥儿抱放进床内,陈玉平忽得对旁边的崔元九道:“我想到店名了!” “叫什么?” “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儿下午和草哥儿玩耍时突然想到的。” “这……”崔元九略有迟疑:“旁人看着,肯定不知道这店是干什么。” 陈玉平觉的这不是问题:“没事,咱们店子大,又在正街上,来来往往走过路过,往里瞄一眼就知道是卖什么。” 见他这般胸有成竹,崔元九笑了:“行,听你的,就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明儿去做牌匾。” 店里卖什么小吃,陈玉平早就想好了。 钵钵鸡,素锅串串,烤肉串,灌汤包,冰饮,酸梅汤,凉粉。 卖钵钵鸡是因为南街小店和家里的摊子,卖得拌面需要放鸡丝,索性就搞个钵钵鸡,每天需要的鸡越多,价格方面自然能得更多的优惠。另外,鸡骨和鸡爪也可以熬高汤冻,做出来的灌汤包比用猪皮冻做的味道更为鲜美。 素锅串串旧岁卖过,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加个烤肉串,是想让店里的吃食更为丰富些。 冰饮,酸梅汤,凉粉,有个冰窖在,炎炎夏日来上一碗,透心凉~ 店里的伙计,沈乐二山子树娃,还额外请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专管后厨琐碎,清洗碗碟收拾桌椅等等。 沈乐是掌柜,二山子负责前面店里招待,有人点烤肉串,树娃就进后厨烧烤,没人点就在前面店里招呼,他在烧烤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因此,他的工钱也会比店里其余人要多些。 陈玉平负责张罗吃食,崔元九给他打下手。 六月初六,新店开张。 言及十里八乡都晓得必然是有些夸张,但村邻与周边乡亲及镇上居民,确实有不少人知道陈家三哥儿盘了满香园,准备大干一场。 对此,众人都特别期待,纷纷猜测着店里会卖什么。 问到了跟前,陈玉平也只是笑笑,欢迎他们六月初六到新店免费试吃。 当然,每人只能免费试吃一种新品。 想要品尝更多的美味,就得自个掏腰包了。 吉时到,放鞭炮,噼哩啪啦闹翻天!舞狮出,威风显,锣鼓喧天响彻耳! 阔气的店铺,开张自然得财大气粗些。 不仅如此,还雇了几岁大的孩童,大街小巷的喊话,简单粗暴易懂。 青阳正街偷得浮生半日闲,新店开张免费试吃,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皮脆肉嫩麻辣鲜香钵钵鸡。 奇香四溢味美价廉素锅串串。 烤肉串吃了还想吃的神奇美味,酥脆的表皮浓郁的油脂香在舌尖绽放,一串不够再来一串根本停不下来! 灌汤包!这是仙人才能吃到的神仙包子,一个字:鲜! 冰饮,放井里冰湃算什么凉爽,把冰吃进肚子里才是真正的凉心透。 酸梅汤,一碗下肚,暑气全消。 凉粉,你以为它只是碗简单的凉粉吗?不,它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美味。 这古里古怪的广告词,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效果却着实不错,还真吸引了不少镇上的居民过来看热闹,把青阳正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便是遇着逢年过节都没这般热闹。 陈玉平心知免费试吃的威力,开张这天,关了南街小店,关了家里小摊,整个陈家老老少少全员出动,连张志为也包括在内。至于四个孩子,则让大伯娘和三婶子帮着照看。 “想免费试吃,请到店门口排队,一人一份不要挤,慢慢来。” 穿成农家哥儿_183 “想买吃食,请进店。今日店内花钱,还有额外优惠,详情请寻问店内小二。” “所有的吃食都可以免费试吃?” “每人仅限一种吃食,免费试吃过,若不想进店买,请及时离开,试吃一回又排队试吃第二回,一经发现一顿狠揍。” “我要试钵钵鸡。” “我要试烤肉串。” “钵钵鸡来一份。” “我吃烤肉串。” “灌汤包。” “钵钵鸡。” “肉串。” …… 店门口排队试吃的,基本上都是烤肉串,钵钵鸡,灌汤包,偶尔有人点素锅串串,凉粉。 冰饮和酸梅汤竟是没一人试吃,前者应该是没听说过,免费的试吃只能吃一样也就不会选它,后者嘛,酸梅汤还是很常见的。 店外人山人海,店内也不冷清。 沈家子弟就来了足足两桌人,坐得满满当当,店内的所有吃食都点了一遍,出手是相当的阔气。 南街小店和家里小摊积累的老顾主也来了好几桌,刚开张楼下便坐满了。 试吃没多久,便有人进店消费,楼下没位置得往楼上领。 陈玉平自问准备的足够充足。 也堪堪只撑到了下午未时初,店里什么都没有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这场面,有点疯狂啊。 虽然,大半功劳得放在免费试吃上。 赔笑,和和气气的送走了众顾主,清了场,关了店门。 大伙儿宛如被抽了骨头般,一个个都瘫靠着,双眼发直怔怔发呆。 累。 太累了。 店内安静的可以听见细针落地的声音。 可以清晰的听见店外有人嘀咕:“咦,怎么就关店门了?” 有人拍打着店门,店内无人回应,倒是周边店铺有人出来解释:吃食都卖完了,想吃,明儿再来。 足足缓了半个时辰。 一个两个才慢慢有了点精神劲儿,开始收拾着杂乱无比的店子。 却也依旧没人说话,太累了,手上动作却不慢,很见利索,得赶在太阳落山前把店子拾掇干净整洁,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忘记自己有章存稿了…… 第78章 陈家众人加上二山子树娃,足有十几个人,所有人都很累很疲惫,一辆牛车根本带不动这么多人。 崔元九又租了两辆牛车,坐松散些,牛车能走得快点。 到家时,太阳将将要落山。 穿成农家哥儿_184 陈老爹陈玉春柳桂香三人往陈大伯家接四个孩子。 陈玉平撸起袖子马不停蹄的张罗晚饭,崔元九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陈老汉负责烧热水,今儿晚上所有人都要洗澡。 陈原冬和陈原秋则忙碌着屋里屋外的琐碎,从昨天起,所有人都在为今天的新店开张做准备,家里就乱糟糟地没时间拾掇。 “你先歇会,我把猪骨和羊排剁了。” 店里的烤肉串,只有猪肉和羊肉,串烤串时,骨头上特意留了点肉,做今儿的晚饭菜。 崔元九手起刀落,三两下功夫就把猪骨和羊排剁好。 猪骨陈玉平准备做糖醋排骨,这菜比较开胃,然后弄个酱羊排。 萝卜炖羊排其实也特别鲜香味美,不过今儿来不及,明天可以试试。 “你再剁点肉馅。”陈玉平和崔元九说完话,就开始烧酱羊排:“对了,灌汤包蒸上没?” 烧火的陈老汉回了句:“蒸上了,在小灶上。” 特意留了八个灌汤包给孩子们当晚饭吃,大壮肯定是不够,他可以跟大人一起吃。 除了糖醋排骨和酱羊排,还有油渣韭菜包和酸菜肉包。 酸菜是昨儿在菜园里摘了新鲜的嫩青菜,焯了水后,放瓦盆里用清水浸泡一晚上。说是酸菜其实并不酸,又脆又嫩特别可口,做出来的酸菜肉包也是相当的香甜鲜美。 最后再弄个菌菇汤。 剁好肉馅的崔元九问道:“是不是得摘把韭菜来?” “对对对,差点给忘了,顺便把油渣细细切碎,韭菜也切碎,一会我来调馅。” “好。” “阿父火小点,得慢慢焖一会。”陈玉平盖好锅盖,趁着这点空闲,捞起浸泡在瓦盆里的酸菜,拧干水,切得特别细,又拧了次水,放进干净的碗里。 小灶上飘出香味,很清淡,是完全可以闻见的鲜美。 灌汤包蒸好了。 陈玉平将蒸笼抱放到桌上,往灶里添了把柴,放上铁锅,锅热后,不放油,将切好的酸菜放锅里快速翻炒几下,煸干水份后赶紧盛出,接着倒油,剁好的五花肉馅放进去略略煸炒至微黄,放切好的干辣椒蒜末,爆出香味后,直接倒进酸菜碗里,然后调馅。 两种包子馅调好,大灶上焖着的酱羊排也可以出锅了。 陈玉平开始烧糖醋排骨。 崔元九则坐在桌边,动作熟练的包着包子。 下午在镇上店里,就揉了面团醒着,这会用来包包子刚刚好。 “包子就蒸上了?”陈老爹匆匆忙忙地进屋:“动作真够利索的呢。”他洗了手,坐到桌边,帮着一起包包子。 陈玉平问:“孩子们还在外面耍?” “每天傍晚会带他们到外面耍一会,养成了习惯,出了你大伯家就不愿意往老屋来,看花看草看鸟儿,叽叽喳喳热闹的很。刚好碰着张志为从屋里过来,他看着孩子,我回来帮忙。” 张志为从镇上回来后,没往陈家来,这两天他都在这边帮忙,家里也是乱糟糟,想着有点时间去收拾收拾。 他这阵儿,脑子是愈发的开窍,很多事,都不消陈玉春开口就已经想到了,且主动提出来,不用再推一下动一下。 “我烧个菌菇汤就可以吃饭。”陈玉平往锅里添了勺昨儿刚刚熬出来的猪油。 猪油烧汤,会格外的鲜美。 崔元九洗了手:“我去喊他们回来?” “去看看也好,天外天都黑了,应该要回来了。” “包子蒸了多久?”陈老爹问,已经开始冒香味儿了。 陈玉平回头瞅了眼:“再等一会。” 崔元九才出去,很快,就听见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稚嫩笑声。 穿成农家哥儿_185 “吃饭吃饭。”正好菌菇汤也烧好了,陈玉平吆喝了声:“在外面耍什么?一个两个都满头汗。” 柳桂香累啊,说话气喘吁吁:“追着阿灰阿黑跑,拉都拉不住,能怎么办,只好拽着他们的胳膊弯着腰跟着一起跑呗,累得我这老腰哟,直都直不起来了。”今儿本来就累,带了会孩子,累上加累,她明儿估计起不来。 陈老爹打了盆温水:“来,洗把脸洗把手,再喝点水,稍稍歇会就吃饭。” “肚子饿的可以先吃,包子熟了。”陈玉平打开蒸笼,往碗里捡蒸熟的包子,又麻利的将第二笼蒸上:“有汤,菌菇汤孩子们也可以喝半碗,灌汤包戳破了再给他们,小心烫嘴。” “可以吃了吗?饿死我了!”陈原秋一阵风似的从屋后跑了进来:“我刚在井边洗了脸洗了手,我要开始吃包子了,好饿。”随手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了大半:“哇,好好次!”嚼吧嚼吧:“是油渣韭菜包,好香,真好吃。” 陈玉平将酱羊排和糖醋排骨端上桌:“这还有更好吃的,甭着急,慢慢吃,包子有的是。” “最喜欢嗦骨头了,三哥烧出来的骨头嗦起来特别的香,比吃肉还要香。”陈原秋喝了半碗菌菇汤,就放弃了刚刚还说最最喜欢吃的油渣韭菜包,双眼放光的拿起一块酱羊排津津有味的嗦着。 和老幺相比,陈原冬就比较从一而终,说喜欢吃包子,哪怕端来了香喷喷的美味,依旧还是吃完一个包子又拿一个包子。 第二笼包子还没蒸熟,碗里的包子就吃了一干二净。 还好,都吃了一个或两个,倒也不是特别饿。 盛上一碗味美鲜香的菌菇汤,小口小口慢悠悠的品尝,再夹上一块酱羊排或糖醋排骨,细细地啃着,越啃越有滋味。 屋外天色完全暗透,月亮在人们不曾注意的时候,悄悄儿地爬上了布满星星的夜空。 清凉的晚风穿堂而过,带来的不仅仅是凉爽,仿佛也带走了一整天的疲惫。 这一天,是真的很累。 农忙和它相比,都算是轻省了。 清晨天蒙蒙亮就开始忙碌的干活,一直到下午未时关店门,这中间别说喝口水,便是午饭都是囫囵吞枣般往嘴里塞,塞个半饱,前面忙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填肚子,麻溜儿的去帮忙。 饿了,再回后厨随便塞点儿垫垫肚。 坐着歇歇缓口气,想都别想! 干活也就罢了,问题是,还得说话得招呼客人,得微笑态度要好要一团和气,这仅仅是店内,守店外的更可怕,人山人海要镇得住场面,不能出什么乱子,还要防止有人免费试吃一回又混里面试吃两回,还有各种存心捣乱不安分的…… 简直不是人干事。 幸好对面的沈记厚道,见场面过于疯狂,立即召集人手帮着维持青阳街的秩序,人手不足时,立马往沈家屋送了信。 “啊——”陈原秋突然出声,望着窗外的月光,举着酱羊排,酸气十足的来了句:“最是美味抚身心,啊!我三哥的手艺为什么这么好,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嫦娥,如果有,她肯定也会羡慕的口水直流。” 柳桂香笑着回了句:“嫦娥是仙子,不需要吃饭。” “平哥儿,今儿可得谢谢沈家,你想好要怎么办没?”陈老爹提醒了句。 若没有沈家及时出手,今天这青阳街肯定得出乱子。 “我晚上再想,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实在是太累了,陈玉平觉得自己反应都有些迟钝。 第二笼包子熟了。 陈玉春拿着碗装包子,接着又蒸了第三笼。 晚饭过后,各自带着孩子回了自个家。 明儿依旧休息,南街的小店和家里的摊子后天再开业。 青阳街的新店没得歇,刚开张哪有第二天就歇业。 洗完澡瘫躺在床上,陈玉平几乎可以秒睡。 但不能睡,他要等崔元九,两人还有一些琐碎事需要商量。 草哥儿倒是精神的很,可惜啊,他阿爹实在太累了,想和他耍想哄他玩有心也无力,只得巴巴儿的看着他:“乖崽,我太累了,手都举不起来,就想这么躺着,睡上几天几夜,可是不行,明天我还得早早起来,店里事情多,都得我亲自来,心肝儿,这几天要委屈你了,我俩啊没时间带你玩,等忙完这阵……” 崔元九想着平哥儿可能会睡着,不料,才进屋,就听见他对着草哥儿碎碎念,声音轻飘飘,有气无力,听着他心疼极了。 草哥儿很乖,像是知道阿爹太累,安安静静地缩在阿爹身边,胖胖地小手,放在阿爹的脸颊上,嫩脸贴着阿爹的额角,姿态亲昵极了。 “我给你按按胳膊和背?” “你洗好了?” 穿成农家哥儿_186 崔元九搬了个凳子坐床边:“嗯。你躺床边,我给你按两下。” “算了吧,你也累了一整天,比我更累。”陈玉平将脸换了个方向,朝着床边目光温柔:“咱们说说话就好。” “我不觉得累,出镖比这要累多了。”崔元九给他按胳膊:“这力道受不受得住?” 陈玉平点点头:“舒服,你学过?” “跟镖局里的老大哥学过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晚上再更一章,我先吃饭…… 仅有的一章存稿被我昨晚浪没了,我看了眼营养液评论和作收,离加更还远得很。 唉,本质咸鱼,没救了 第79章 “真舒服。”特别想睡觉的陈玉平,困意如海浪翻汹,他的思绪开始混沌,眼皮渐渐闭合。 似睡未醒间,他又忽然惊醒:“元九,我睡着了吗?” “怎么又醒了?”崔元九知道他累也知道他困,见他睡着还松了口气:“是不是我按的不舒服?”刚合眼就醒了。 “很舒服,就是太舒服了,我忍不住想睡觉,我还有事没有跟你说。”陈玉平搁心里记着:“你说,沈家那边咱们怎么表达谢意?请着吃顿饭是必须有,还得去趟沈家屋吧?” “这事暂时不着急,等忙完这几天,把新店捋顺了,能挪出时间来。”崔元九说着,提醒了句:“我要给你按腰,你怕不怕痒?” 想想也对,这两天也没功夫张罗饭菜,陈玉平琢磨着,回了句:“你别挠我痒痒就行,按揉的话应该没事吧。” “成,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 “明儿到了店里,都给个封红怎么样?今儿实在是累惨了。” 崔元九对这事没意见:“给多少合适?” “六十六,六六大顺听着吉利,数目都一样。” “挺好的。”崔元九的手一路往下:“给你按按腿,先全身通一遍。今天的帐目是不是没有清算?” 陈玉平打了个哈欠:“哪有这个精力,实在不行,明儿白天到店里抽空瞅两眼。我看乐哥儿帐目记得很仔细,算起来也容易。” “他跟着家里学过一阵。” “也不知道他和原秋之间能不能成事。”陈玉平嘀咕着。 “顺其自然吧。” 陈玉平又打了个哈欠:“也只能这样。全身通了一遍,我整个人舒服多了,咱们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说着,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草哥儿睡没?” “身子横在枕边,脑瓜挨着你的后脑勺,睡得正香。”崔元九看了眼,眉角眼梢堆满了笑。 “行了。”陈玉平小声地说着,轻手轻脚的撑起身子,靠床头坐着,将横睡的草哥儿小心翼翼抱进怀里:“还没给他脱衣裳,咱们这崽儿,乖的很。” 崔元九掀了床内的被子,将草哥儿的小枕头放好,拿出叠着的小被子,待平哥儿将人放到床内,他便将小被子盖上,掖了掖被角,瞧着草哥儿实在睡得香,一颗心变得无比柔软,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咱们的崽,确实很乖。” “你在这边睡?”陈玉平主动问着,似是在闲话家常。 崔元九自然是愿意。 脱了外裳,熄了油灯,躺到床上,崔元九伸手将身旁的平哥儿往怀里揽:“你睡,明儿我喊你起来。” “咱们公鸡起鸣就起来。” “没问题,到时候我喊你,你睡踏实些,这阵儿还有的累。” 陈玉平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靠着少年结实温暖的胸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公鸡刚起鸣,崔元九便醒了。 窗外天光蒙蒙亮,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平哥儿,目光如温柔的月色,一点点地描绘着怀中人的眉眼,白净的脸颊,笔直的鼻梁,最后目光落在微抿的嘴唇。 穿成农家哥儿_187 公鸡三声鸣。 “平哥儿,醒醒。”崔元九凑到平哥儿耳边,轻轻喊着,带着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暧昧与亲昵:“该起来了,我的心肝宝贝。”他说着这话时,话里带着些许笑意。 陈玉平睡梦中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子其实还是混沌的,人显得呆呆懵懵。 “该起床了。”崔元九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下,遂起床穿戴衣裳。 呆呆懵懵的陈玉平,晃着浑浑噩噩的脑袋,眨了眨眼睛,又往床内看了眼。 草哥儿睡得呼香,许是有点热,小被子被踢到了一旁。 陈玉平赶紧摸了摸他的手和脚,还很热乎。 “真是个小祖宗。”他笑着,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出屋时,陈玉平碰见陈老爹:“阿爹怎么起这么早?今儿南街店子和家里小摊不开业。” “习惯了听着鸡鸣声就起,睡不着。” “小被子有些厚,草哥儿睡着热,得给他换个薄一点的单被。” “确实得换,这事我来,今儿清闲。店里真不需要我去?”陈老爹问道。 陈玉平笑着摇头:“不需要,人手足够。没了免费试吃,不会太忙。沈家那边,等我把新店捋顺了,再来细细商量要怎么答谢。” “这样也好,事情堆一块,匆匆忙忙的反而不美。” 崔元九赶着牛车从屋后过来。 “等我,我漱个口洗把脸。”陈玉平大步往灶屋去。 陈老爹问崔元九:“中午回来吗?” “应该不会回来。” “成。孩子我看着,你俩放心。” 没了免费试吃,和昨天的热闹相比,今天确实很见冷清。 生意还是有的。 陈玉平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后厨的食材准备的并不多,能卖完是好事,不够卖就搞饥饿营销,至于卖不完……应该不会这么惨,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 “平哥儿南街的小店是不准备开了?” “明儿会正常开店,昨天太累,得休息休息。”陈玉平乐呵呵地回着。 “你这店里,要说早食吧,就一个灌汤包,想填饱肚子,又没饭没菜,这个钵钵鸡烧肉串顶多也就是下个酒,素锅串串更是只能解解馋,这么大一个店子,有点浪费啊!” 沈掌柜也善意的给过提醒。 陈玉平知道这么大个店子卖这么点吃食有点浪费:“我这啊,回头会请个说书的来,有事没事儿,过来喝两口,听听书,唠唠磕,就是个放松的地儿,宽敞些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更舒服自在,改明儿我再挂上炸酥豆,一文钱一碟儿。大伙儿别看我现在卖的吃食少,往后隔三差五会出道新吃食,当然,这个得预订,今儿订明儿才有的吃,而且仅限一份。” “哎哟!这是什么道理?” “我就一个人,忙不开,钱要挣也不能死命挣对不对,总得劳逸结合。”陈玉平说得直白,自我调侃。 众人听着哈哈哈笑了起来,纷纷接话:“这话不假。” 在前面说了会话,活跃了下气氛,陈玉平又跑后厨忙碌着。 手里有活,总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崔元九提醒着:“今天的羊排你准备怎么烧?如果是炖萝卜,是不是得开始张罗着?” “什么时辰?”陈玉平看了眼沙漏:“是得炖上,你都剁好了?午饭的汤是有了,你想吃什么菜?” “炒盘回锅肉,猪骨依旧烧成糖醋排骨,再整两个小炒。” “成。就这么搞。” “大哥和老幺不在,一锅萝卜炖羊排,咱们几个也吃不完,你让乐哥儿问问前面,有没有想吃。”陈玉平想了想,添了个价格:“二十八文一份,可带回家享受美味。” 崔元九见他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心尖泛痒,左右瞅了瞅,飞快的往他脸上亲了口:“我现在就去。” 穿成农家哥儿_188 很快,沈乐进了后厨。 “三哥。不止一位顾主想要,我让他们抢,没抢到的特别失望,问为什么只有一份。”他被闹得没办法,只好进来递个话。 陈玉平有点意外,搁了手里的活往外走。 “陈三哥儿你这有点小家子气啊!” “怎么只出一份?好歹也多来几份。” “就一份,陈老板你想弄什么幺蛾子?” 说什么的都有。 陈玉平听着也不见情绪,笑得一团和气:“为什么只有一份,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午饭,只能均出一份的量来。” “反正要掌勺,多做些不就得了!” “这可不行,这是店里的特色。”陈玉平一点都不担心被怼:“我这店里不搞点特色,怎么稳住生意,光靠卖的这几样吃食?迟早得关门大吉了。对了,明儿有烤羊排,现在可以抢预定,八十八一份的烤羊排,足够好几个人吃,就一份。”说完,他眉开眼笑的转身进了后厨。 “平哥儿你也太奸商了!” “烤羊排我要,我要,谁也别跟我抢,掌柜给我,八十八文是吧,来来来,给你银子。” “咋滴,有钱了不起,我也有钱,别挤我,我也要预定。” 对陈玉平手艺还不是特别清楚的顾主,见着这略有些夸张疯狂的场面,有点懵。 “这些人是不是傻?什么烤羊排连吃都没有吃过,还要八十八文,谁知道是什么味道值不值这个钱。” “你才傻……”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说话的少年:“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人多?就这么点人已经够难抢了。” “对对对,老哥提醒的是。” “别挤,一个一个来,箱子里面只有一个预定,谁拿到了就可以预定明天的烤羊排。” 箱子四四方方,只能伸进一只手。 “快点,别磨叽。” “看什么,就这么一个口子,能看清里面有什么?” “希望我可以抽中,各位大哥老弟们,如果我抽中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可以再来两个人,咱们三个凑钱一块吃,有意向的站出来说说话怎么样?” “我没问题!” “我,我还可以出酒钱。” “这是个好法子啊,我也来,如果我抽中了,可以来两个人和我一起享受烤羊排。”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了2个地雷 感谢隨緣扔了3个地雷 么啾~ 第80章 店里卖得吃食简单,不需要现卖现做。 陈玉平和崔元九两人,上午在后厨把事情都捋清,下午基本没什么事,不用时时刻刻守店里,基本是提前回家也行。 今儿却不成,昨儿的帐还没算,还有不少零碎事要处理。 最最重要的是,新店初开张,老板不能太甩手掌柜。 六月,天气炎热,屋外骄阳似火。 穿成农家哥儿_189 宽宽敞敞的青阳正街,是整个镇子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 此时下午,却没什么行人。 偷得浮生半日闲。 倒也不算冷清,店里有几个人,拿着把蒲扇摇啊摇,时不时的交谈几句,吃吃美味喝喝冰饮,且自在且安逸。 见着陈玉平进店,有人便问:“陈三哥儿,你这说书什么时候有?” “正在找人,估摸着就这几日。” “陈老板想找个什么样的?我知道一个人。” 陈玉平笑道:“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我得先看看人,和他说说话,再听他说书,我才能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这样啊,我给他捎个话,让他过来找你。” “成。谢了老哥。”陈玉平对着柜台说了句:“沈掌柜,给这位老哥送一份素锅串串。这事若是能成,我请你吃钵钵鸡。” “必定能成就美事,如陈老板的愿。” “借你吉言。” “平哥儿,上午听你说,要出炸酥豆,才一文钱一碟儿,什么时候出?” “明天,明天出。老叔啊,我这蒲扇你得当把蒲扇用,弄坏了要三倍赔偿。”陈玉平觉得,这人可能手痒,新买的蒲扇,早上开店时他特意检查了遍,都好的很,这会儿瞄一眼,边边都起毛了。 他看了眼手里的蒲扇,哈哈哈哈地笑着:“这,这扇子算我的,这么坐着太清闲,有点管不住手。沈掌柜这蒲扇记下帐。” “有根啊,刚刚让你点份钵钵鸡你不乐意,舍不得钱,现在可好,三倍价格买了把蒲扇。” “这蒲扇摇起来,是不是格外不同?” “定然与我们手里的蒲扇是不一样的,有根叔的蒲扇,摇出来的风,能闻着钱的味道。” 一时间,引得哄堂大笑。 有根噼哩啪啦的狂摇了两下蒲扇,很是夸张的道:“你们要不要试试?还真能闻着钱的味道!扇出来的风,还格外见凉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试试,钵钵鸡也好烤肉串也罢不拘哪样,给我尝一串,想拿着扇多久就扇多久。” “这孙子,顺着杆儿往上爬了。” “素锅串串要不要,这串蘑菇给你了。” “来来来,蒲扇给你。”扔了手里的蒲扇,有根飞快的拿起一串蘑菇,咬上一口:“真香,下回素锅串串,我也点蘑菇。” 对面沈记的掌柜走了进来,乐乐呵呵一团和气:“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小沈掌柜,给我来份钵钵鸡,一碗冰凉粉,不要放薄荷水,多放点桂花糖,其余的随意。” 二山子麻溜儿的进了后厨,端出一份钵钵鸡和冰凉粉:“您慢用。” “老沈啊,你不守着自己的酒楼,你跑这边来享受,你这掌柜当得也太随意了。” “我明天要去趟沈家屋,我定要和沈大少爷说说这事!” 沈掌柜不慌不慢的搁了勺子:“我家大少爷清早还吩咐我,给他带份钵钵鸡回去。小沈掌柜,记得给我留份钵钵鸡,我傍晚再过来拿,烤羊肉串留两份,多放点辣椒面,别提前烤,羊肉串就得现烤现吃。” “好勒。沈叔给你记着了。” 崔元九见陈玉平进屋,讷闷的问:“店里很热闹?” 两人在后面院子里忙着琐碎,见前面店里虽有几个人,却也较为冷清,陈玉平这才想着去前面活跃下气氛。 “嗯,挺热闹。”他把蒲扇的事说了说:“也是这老叔性子好,经得起调侃。” “清完帐,我到外面走走,得赶紧把说书人找到。” “刚刚前面有位老哥,向我推荐了个说书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咱们看情况去,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还得他捎信回去。”陈玉平笑了:“估计近两天见不着人。” 崔元九起身道:“还是我出去找找看。” 申时初,崔元九一身汗从外面回来。 穿成农家哥儿_190 陈玉平提了井水给他洗脸,拿着扇子在旁边摇啊摇:“这天太热了,有眉目没?” “不行。”崔元九摇着头。 合适的说书人,也不是说找着就能找着,陈玉平不觉失望:“你歇会,我端碗冰凉粉给你,瞧着时辰差不多,咱们回村里。我刚看了眼前面店里,今儿食材准备的不多,到傍晚肯定能卖完,有乐哥儿在,咱们提前走也没事,回去陪陪草哥儿。” “好。” 和沈乐二山子树娃说了声,陈玉平崔元九赶着牛车缓缓出了镇子。 陈老爹戴了个草帽理着菜园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今儿回来的早,吃食卖完了?” “还没,有乐哥儿在,我俩不用守店里。”陈玉平跳下牛车:“阿爹,这么热的天,你别搁太阳底下晒。” “这有啥,就是理理菜园,轻活的很,不费什么劲。”陈老爹乐呵呵地笑着:“你快些进屋,衣裳都汗湿了。” 就这说话的功夫,崔元九取了车套,送着牛进了屋后牛棚,又从灶屋拿了个草帽戴上,扛着锄头往菜园去:“二叔,我来。” “阿爹,咱们进屋去。”陈玉平拉着阿爹的手,拽着他往屋里走。 陈老爹颇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十足的熨帖。 “元九这孩子真不错。”陈老爹细细地叨着:“你们的新郎服还要多久才能做好?” “沈绣娘说是中秋前后,若是提前完成,她会让人捎话。” 陈老爹点点头:“也快了。晚上炖点绿豆汤吧,这天太热了。” “我带了猪骨回来,这会炖上刚刚好。” 和阿爹忙了会屋里屋外的琐碎,陈玉平便去了三合院的儿童屋,几个孩子都在屋里玩,由陈原秋守着他们。 老幺本就孩子心性,十八岁的少年,跟个孩子似的,说是看着四个孩子,实则他也在玩,才进三合院,便能听见屋里飘出的欢声笑语。 说是要弄炸酥豆,上午实在是忙不开,陈玉平原想着下午再来张罗。 结果昨儿的老哥领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哥儿,姓苏,哥儿长相普通,通身泛着书香气息,气质温润柔和,一把嗓子好到令人惊艳。 苏哥儿原先在府城说书很受追捧,却被某权贵子弟瞧中,想纳他进后院。 苏哥儿自是不愿,其子弟见软的不行偏要行硬,苏哥儿没办法,只得连夜收拾包袱悄悄儿的回了乡下老家。 他本是读书人,是个童生,数次考不上秀才,便熄了心思,一头钻进了说书里面,还真让他给混出条门路来,于说书他是颇有心得。 陈玉平和苏哥儿交谈了一番,心下满意,脸上不显,只道:“我给你个话本子,你明儿过来趟,说一段给我听听。” 言罢,递出他前阵写的话本子。 其实不是他写的,他只是照着记忆抄下来而已。 非常著名的西游记,童年经典,作者吴承恩。 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第二回: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 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我现在可以看看吗?”苏哥儿温声问。 “可以。” 苏哥儿翻开本子,目光落在吴承恩三个字上,有点意外:“这是陈老板找人写的?” “对。这书很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我先看看。” 陈玉平见他沉浸在话本里,也没管他,遂忙活手头的琐碎事。 “还在看?”崔元九觉得有点奇怪,都快半个时辰了。 陈玉平拉着他往旁边靠了靠,压着嗓音低声道:“我看这人有点真本事,兴许真是咱们想要找的说书人。” “如果是这样,也是好事一桩。” 穿成农家哥儿_191 “嗯。”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有余。 苏哥儿合上话本子,闭目沉默了半响:“陈老板。” “怎么样?” “我现在就可以说一段给你听,你听听,且看我合不合适。” “现在?”陈玉平提醒着:“不用这么着急,明天也是可以的。” “不。”苏哥儿道,露出一个笑:“我现在就可以说一段。” 哟!陈玉平见他这般胸有成竹,决定搞大一点:“直接到前面上台子敢不敢?” “敢!” “成,我去安排。你先坐会,稍后我让人来喊你。” 陈玉平并没有告诉前面店内的顾主们,会有人说。 一切准备妥当,他让树娃去请苏哥儿。 苏哥儿长相普通,却颇有气质,一袭湖蓝色长衫,手持一把折扇,不急不徐走上台子。 他嘴角上扬,仿佛是在笑,一双眼眸炯炯有神,自信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风采,很是夺目。 不待大伙儿疑惑出声,他便已开嗓:“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轮,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手持醒木,微拍,一声轻响:“咱们今儿这故事,得从东胜神洲说起……” 随着苏哥儿开嗓,说说笑笑的店内顿时鸦雀无声不见丝毫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台上,聚精会神无比专注。 陈玉平站在角落里听了会,用手肘轻推旁边的崔元九,两人轻手轻脚回了后院。 “有点真本事。”陈玉平毫不犹豫的夸了句。 崔元九点点头:“我在县城听过说书,没他说得好。”顿了顿,又说:“这人不错。” “先问他要不要包吃住,若是需要,按月给钱,有赏钱店里六他四,你觉得如何?如果不需要包吃住,赏钱他六店里四。” “我看行。” 陈玉平眯着眼睛笑,笑的眉眼弯弯:“若是合得来,待遇可以再涨涨,这把嗓子是真心不错,老天赏饭吃。” “你就这么喜欢?”崔元九把人往怀里拉,目光幽深,略见几分危险。 “对。”陈玉平冲着他笑,笑得好生灿烂。 见少年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他便笑得愈发高兴:“不过,我最喜欢的……”双手捧起少年近在咫尺的俊脸,在他的脸上响亮亮地亲了口:“还是你的嗓音,尤其是清晨时分喊我大宝贝的时候,格外的喜欢。” 面无表情的崔元九,脸上阴云如拨云见日,又恰似鲜花绽放,冷峻的眉眼浮现出惊心动魄的美。 “大宝贝儿,大宝贝儿,大宝贝儿。” 他刻意压着嗓音,低低沉沉地喊,一遍又一遍,细细地啄着怀中人的嘴角,最后,热烈而欢喜的深吻。 第81章 砰! 随着醒木一声惊天震响,沉浸在故事里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都有瞬间的懵呆。 像是睡得正香,却被人突然扰醒,脑子有点木,傻傻地。 “今儿故事先说到这,想知道石猴孙悟空会授个什么官爵,且听我下回再细细道来。” 苏哥儿的嗓子,不急不徐悠悠缓缓,如春风拂柳。 穿成农家哥儿_192 “嗳!怎么就不讲了?屋外日头还挂得老高,继续往下讲啊!” “就是就是,这才讲了多久?有半个时辰没?也太快,听刚出个味儿来,就没了!就没了!陈老板陈老板,你出来,搞什么幺蛾子?你美食上搞预定搞限量也就罢了,这故事总得让我们听尽兴了吧。” “陈三哥儿从哪找来的话本?写得可真好,听着真像那么一回事呢。” “我就说,咱们这世间,定有仙人的存在,咱们凡人瞧不见而已。” “孙悟空有仙术傍身,没必要往天上去,当官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凡间当山大王来的逍遥自在。” “老弟,我倒觉得还是去天上好……” 或嚷嚷着要继续听故事,或三三两两说起世间仙人,或趁机讲出曾经听到过的奇人异事,大多数却是在讨论着故事,孙悟空会不会到天上去当官,它会得个什么样的官爵等等。 一时间,大堂宛如赶集般的热闹。 陈玉平由着他们喊,躲在角落里偷着乐,并没有出现在大堂。 看了好一会,他才往后面院里去。 嗯,这说书人很不错,得好好的和他谈谈待遇。 次日,刚开店门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店里。 “沈掌柜什么时辰开始说书?” “你也来听西游记?巧了,我也是!” “小二,劳烦问问你家老板,我在南街小店买的拌面可不可以带进来吃?” “还是早食太少了,就一个灌汤包,比肉包子还要贵,却没有肉包子饱肚。我说平哥儿,你这早食是不是再添两样?” “我想吃卤肉馍。” “每日上午巳时正开始说书,一个时辰整。上午苏先生说书,说的是昨儿下午的内容。想要听新内容,每日下午未时正。” “在南街陈记买的吃食,可以带进店里吃。若是在旁的店子里买了吃食,也可以带进店里吃,同时也得在店内消费五文以上,才可以一直坐在店里。” “东家说,改明儿他会添一两样早食。今儿有新吃食炸酥豆,一文钱一碟儿,五文钱一碗,酥香脆爽。” “卤肉馍天热暂时没有,南街陈记有卤肉买,可以自己配着馒头吃,味道也是顶个的棒。” 陈玉平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压根就没功夫往前面店里去。 索性,沈乐和二山子及树娃三个都是机灵人,便是他没出面也不碍事。 将将要进巳时,炸酥豆出锅。 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油香,清风自窗外拂过,油香轻轻袅袅飘入大堂。 “咦!陈三哥在炸酥豆?这香味……”说话的人使劲闻了两下:“说起来炸酥豆,我阿爹也会,却远没有陈三哥炸的香。” “确实,这香味儿怪勾人。” “一文钱一碟?我得好好尝尝。” “我阿娘炸的酥豆,左邻右舍都说好吃,闻着可没这味儿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陈老板的手艺,你闭着眼睛放心吃,这钱呐!绝对花得值!沈掌柜,五文钱一碗炸酥豆,我要一份。” “五文钱一碗我也来一份。” “一文钱一碟儿我先尝个味。” 炸酥豆刚出锅,还没往外端,就已经被买了个七七八八。 陈玉平没办法只好继续再炸一锅,原还想着,上午一锅下午一锅,这么看,上午得炸两锅才成。 想着,便对着旁边的崔元九道:“让张婆子再泡一盆黄豆。” “我刚跟她说了。” 前面大堂,苏哥儿站在台上,说着昨儿说过的故事。 听过的没听过的,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时不时的捡两粒酥豆放嘴里,一口酥脆满嘴油香。 穿成农家哥儿_193 吃着吃着……空碟了! 低头瞄了眼,没了?就没了?砸巴砸巴嘴,端起旁边的酒,抿上一小口,就见左手又往碟里伸,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也不说话,眼睛还盯着台上,竖起耳朵听故事,却是扬了扬手。 二山子灵巧的凑了过去,小声儿的问:“这位爷有什么吩咐?” “再来一碟,不对,再来一碗酥豆。” “行勒,您稍等。”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处,比起钵钵鸡烤肉串素锅串串等,听故事时,显然还是炸酥豆最为方便。 陈玉平想起去电影院看电影,摸着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该把爆米花整出来?这里的苞米能炸出爆米花吗?回家试试,如果整不出来,就炸点儿小酥肉,可惜啊,他弄不出快乐肥宅水。 苏哥儿时辰把握的刚刚好,午时正,说书结束,冲着台下行了个礼,他从从容容的下台。 后厨,陈玉平和崔元九也忙得差不多。 就等着张罗午饭。 不过午饭不着急,先去前面瞧一瞧。 陈玉平刚一露面,就被人指着喊:“奸商啊!奸商啊!平哥儿我刚清清楚楚的数了遍,一碟儿酥豆才六十四粒,我说怎么吃着吃着就没了,吃着吃着又没了,这一碟儿看着挺满,酥豆也太少了,我才反应过来,是你这店里的碟子过于精致小巧!” “才一文钱,不够吃,可以直接买五文钱一碗,保证比五文钱五碟儿要多一点。”陈玉平乐呵呵地回了句,又笑着道:“我这店里宽敞亮堂,有精彩的故事听,有免费的蒲扇,还有甘甜可口的井水随便喝,一文钱一碟儿的酥豆也能嚼上片刻,该知足啦。” “这话说得在理,做生意,咱们陈三哥儿还是很厚道的。” “我就想问问,明儿有没有早食买?花个五文八文也没关系,自从尝过店里的吃食,回家吃饭,总觉得处处透着不得劲儿。唉!陈老板你真不考虑搞搞饭菜?” “今儿中午店里吃什么?有没有多?出个预定呗,我来抢。” “眼看都午时了,陈老板你们中午吃什么?” “我!我!陈老板你看看我,我不要工钱,我干活特别利索,管一日三餐就成怎么样?” 小伙子刚说完话,就被旁边的壮汉往肩膀上拍了一巴子:“你小子可真机灵,陈老板我比这小子干活更有劲儿,我也可以不要工钱,管我吃饭就行。” 陈玉平简直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答道:“明儿早上我炖个高汤,五文钱一碗的阳春面,八文钱一碗刀削面放卤肉臊子,不会太多卖完为止,仅限明天一天,后天有没有暂时不知道。” “今儿中午没预定,大伙儿还是各回各家吃饭罢!想听西游记,记得下午未时正到店里来。” 说完,他麻溜儿的往后厨跑。 还是张罗午饭罢! “陈老板,你是开店做生意的,你不能这么任性啊!!!” “什么叫仅限明天一天?你开店做生意你不想着办法挣钱你搞什么?” “说不定,后天会有别的早食……” “你想得真美。” “少年,你太天真了。” “我打赌,后天肯定没有早食。” “我压一碗酥豆。” “一碗冰凉粉叭。” “一份烤肉串。” ………………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我就嘴上说说,我不开盘啊,这是要亏死我。” 第82章 穿成农家哥儿_194 尝试着卖了一天早食。 陈玉平就放弃挣这个辛苦钱了。 主要是炖高汤,没一个时辰炖不出来,也就是说,他得半夜三更就起来。 不成不成,这钱太难挣了。 “挣钱太难了。”陈玉平窝在崔元九怀里,看着满天星辰感叹了句。 崔元九拿着蒲扇驱蚊虫,左手搭在怀中人的腰间,与他的手紧紧相握:“钱够用就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玉平愁啊:“明儿到了店里,他们肯定又得嚷嚷。” “你呆在后厨别往前面去,有什么事我去前面。” “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你好就行。” 陈玉平躲了好几天,要进入六月底。 他又开始乐乐呵呵地往前面遛哒遛哒。 这些天,店里除了上炸酥豆,还有小酥肉,早食出了饺子,馒头。睡觉前就张罗着,一夜过去清早起来面团发酵的刚刚好。 崔元九负责剁馅,陈玉平调味,雇的两个婆子负责包饺子或馒头。 每日两桶面团,大木桶!一个上午就能卖个干净。 西游记很长,故事相当的精彩。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越来越多的人迷上了西游记。 宽敞的大堂和上面的二楼,每天到了苏哥儿说书时,总会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来晚了,没座位,不太讲究的便席地而坐。 店里有规定,得消费五文钱以上。 前来听书的众人,都会很自觉的买上一份酥豆或酥肉,他们盘腿坐地上,边吃边听书也是潇洒。 有座位的就会稍稍点丰盛些,二楼的顾主最是阔气,便是没有明说,一般人也不会腆着脸跑二楼的地上坐,久而久之,能上二楼的,最低消费也是五十文以上。 除了说书时段,店里也依旧会比较热闹。 不说远了,就对面的老沈,一天不落,上午下午甭管刮风还是下雨,都会往偷得浮生半日闲坐上片刻。 他也喜欢听西游记,往往下午会呆上一个时辰,下午就是遛遛哒哒串串门。 店里的生意趋向稳定。 上午在后厨把事情捋顺,下午就可以不用守店里。 沈乐二山子树娃三个人特别给力,完全可以撑住场子。 晚间,陈玉平和崔元九商量着:“咱们是不是该请沈家人吃顿饭?开张那天多亏了有沈家人帮忙,这一忙就忙到了月底,时间拖得有点久,可不能再耽搁了。” “就明天,明天请他们过来吃晚饭。如今昼长夜短,太阳落山后,天光很是亮堂,起了晚风吹散了热气,摆在外头吃饭刚刚好。” “行。就这么办。” 第二天,陈玉平崔元九两人忙完后厨的事,和沈乐说了声,匆匆忙忙回了苦竹村。 还不到午时。 陈老爹见着他俩有点意外:“今儿这么早?下午还去吗?” “不去了,和沈家说好,晚上请他们过来吃个饭。” “对。这事得张罗,这都月底了。” 沈家人来了不少,一眼瞧去颇有阵势,粗粗估着,一桌算九个人,再加上自家人,差不多得有十桌。 穿成农家哥儿_195 其中,有些沈家子弟纯粹是腆着脸过来蹭饭吃,他们大大方方的说,陈玉平和和气气的招待,这都是店里的熟客,细细论着,还是有点交情在里头。 晚饭准备了十个菜。 两汤,六荤,两素,不算正儿百经的宴席,冷盘什么的就没有准备。 陈玉平很是费了番心思整治,每道菜份量不多不少,却是桌桌都吃了个干净。 喝着沈家拿来的酒,大伙儿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陈玉平将准备好的封红拿出来时,沈家众人并没有接。 见他们实在不想接,也就不好硬塞。 暮色四合,送着沈家众人离去,陈家人撸了袖子利索的收拾桌椅,借来的得还回去。 七月,日头毒辣,又到了农忙时节。 今年陈原秋得守着南街的店子,陈老爹要看着四个孩子还要顾屋里屋外的琐碎,自然也是没功夫下地干活,柳桂香亦是如此。 庄稼抢收这事,就只有陈老汉和陈原冬父子俩。 好在陈玉平崔元九下午没什么事,崔元九不让陈玉平去田间,陈老爹和陈老汉也不同意,陈玉平就留在家里帮衬着。 农忙并没有影响店里的生意。 相反,随着天气愈发炎热,生意还更好了些。 在家里闲坐,还不如去偷得浮生半日闲,里头人多,随便说点什么都有人接茬儿,便是没什么可说,也可以听听旁人说什么,再听一回西游记,花上十来个钱,一个下午转眼就给消磨了。 就拿上个月来说,陈玉平都不怎么往前面店里去,下午也经常不在,饶是如此,他依旧听了不少八卦。 长舌妇长舌妇,就好像只有女的才会嚼舌根,其实男的也不例外,尤其是一屋子闲男,店子刚开张,许是不太熟,还略有点矜持拘谨,随着交流渐多,唠起磕来真是大开眼界,什么话题都说。 很多时候陈玉平听着都有点目瞪口呆。 这些古代,嘴皮子可一点都不古。 可能是八卦听多了,陈原秋回来说,乐哥儿中午送饭到南街,本来就很会说话的他,一张嘴叭叭叭叭,足足半个时辰都能不带停歇,然后,陈原秋两点一线的生活,也能知晓全镇子及周边十里八乡的八卦。 “你讨厌吗?”陈玉平问了句。 陈原秋当时很讷闷:“为什么会讨厌?我就觉得,这样的乐哥儿好有意思,三哥你是不知道,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神态都特别好玩,你可以问大哥,忙了整整一个上午,我最期待的就是乐哥儿过来送午饭,听他说着在店里听到的八卦,我也觉得很乐呵。” “你喜欢就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陈原秋却忽得闹了个大红脸,罕见的有了扭捏态,亮晶晶地眼神也开始飘飘忽忽,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三哥。 陈玉平瞧在眼里,心想,莫不是开窍了?正想着打趣两句,试探试探。 “我去看看草哥儿,好久没抱他耍了。” 人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3章 屋外知了叫的歇斯底里,没完没了仿佛不知道累。 闷热的天气,不见一丝清风,仿佛处在蒸笼中,被头顶的太阳持续炙烤。 陈老爹忙完手头的事,瞅了眼沙漏,午时末,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又恰是农忙,家家户户除老幼外,都拼着股劲儿搞抢收。 此时日头最为毒辣,也依旧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地里挥洒汗水。 “我送些凉茶给他们解渴。”陈老爹拿了个草帽戴上,去了屋后将湃在井里的凉茶提上来。 刚出井的凉茶触手冰凉,在这炎炎夏日格外的见舒服。 穿成农家哥儿_196 “灶上煮着绿豆汤,你看着点。” 陈玉平点点头:“阿爹莫在田地里耽搁太久,孩子们该睡醒了。” 其实他一个人看着四个孩子也不费劲,就是担心阿爹忍不住下地干活。 “我晓得,去去就回。” 睡在堂屋竹榻上的草哥儿醒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哥哥姐姐们,四叉八仰露着小肚皮睡得呼香呼香。 他反身趴在竹榻上,一点点地往外挪,脚尖探到了地面,他利索的落地,穿上小鞋子,像只小鸭子摇摇晃晃偏又稳稳当当,来到了门口,门槛很高,他先将小身子趴在门槛上,然后,熟练的翻个身,拍拍小手,再拍拍衣服,沿着墙角往灶屋去。 站在灶屋门口,他双手扒着门框,够着小脑瓜往里瞧,见着正在干活的阿爹,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甜甜地喊:“阿爹~” “乖崽睡醒啦。”陈玉平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松松的抱起宝贝儿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口:“我家乖崽真棒,都会自己走路了。” 草哥儿搂着阿爹的脖子,撅着嘴在他脸上亲了口,又拿脸蹭啊蹭,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陈老爹从田间回来,未进屋,就听到了父子俩的嘻闹,眼角眼梢堆满了笑,他去了趟堂屋,三个娃崽依旧在熟睡。 “绿豆汤煮好了?” “对。我放井里湃着。等会把猪骨炖上,这会时辰还早,放几节莲藕一把花生米。” “我让志为过来吃晚饭。”陈老爹将草帽挂墙上,分了半盆井水洗了把脸:“凉茶也给他送了两碗,许是太渴,喝得有点急,还给呛到了,我瞅着他又见清瘦了。” 陈玉平想着大哥夫近些日子表现还不错:“农忙时节,就应该吃好点,这半个月,就让他来这边吃饭。”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就是多双碗筷,不费什么事。” “阿爷,三叔。”一声三叔喊得格外见清脆甜蜜。 陈玉平都不用往门口看,就知道定是巧妞儿。 巧妞儿利索的翻过高高地门槛,乐颠乐颠的往灶屋跑,边跑边喊:“三叔三叔三叔。” “今儿只有绿豆汤喝不喝?” 绿豆汤。巧妞儿愣了下,旋即点点小脑瓜:“喝!” “这就是个小馋猫。”陈老爹轻刮着孙女的鼻子,将她拉到怀里,给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又帮她洗了把脸擦了手。 陈玉平问宝贝儿子:“草哥儿要不要喝绿豆汤?” “喝。”草哥儿说着,想了想又道:“小碗。” 绿豆汤刚端上桌,大壮和安哥儿也过来了。 得,四个小娃儿围桌坐,一人一碗绿豆汤。 喝完绿豆汤,陈玉平带着四个小奶娃往三合院的儿童屋去。 天气太热,孩子们也大了些,走路愈发稳当,便没有往地上铺毯子,依旧得脱鞋进去,因为铺了木板,每天清早都会仔仔细细的擦一遍,玩具亦是同样。 儿童屋很宽敞,足有两间屋子大,故而窗户也特别大。 屋子朝向好,下午太阳正烈,晒不到这边,推开四扇大窗,空气流通,屋里还算凉爽。 陈玉平靠着墙席地而坐,眉眼含笑的看着在屋里玩耍的孩子们,耳边充满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稚嫩笑声,听不懂的叽叽咕咕话语。 窗外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倒也不见烦躁,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未时末,陈老爹从井里提起绿豆汤送往田间地头。 他才关好门窗,人刚走出灶屋,便见一村邻匆匆而来。 “陈老弟你家三儿子呢?” “在三合院,找他有甚事?”说着,陈老爹推开了刚刚关好的灶屋门:“进屋坐会,喝碗绿豆汤。” 村邻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不了,我赶着下地干活。刚从沈家屋过来,沈绣娘让我捎个话给你家三儿子,说是衣服做好了,让他们抽个时间过去试试。” “喝碗绿豆汤又不费什么事。”陈老爹端了碗绿豆汤出来:“成,这事我会跟我儿子讲。” 穿成农家哥儿_197 村邻憨笑着接过绿豆汤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我走了。这是平哥儿煮的绿豆汤吧,喝着就是比别个煮的要香。”他砸砸嘴:“陈老弟是个有福的,得了这么个好儿子。” 送走了村邻,陈老爹提着绿豆汤,匆匆忙忙往田间去。 回来时,路过三合院,他走了进去。 “平哥儿。” 陈玉平窝靠在墙角正昏昏欲睡。 没办法天蒙蒙亮就起,晚上又睡得晚,白天也难有休息。 “阿爷。”草哥儿奶声奶气的喊,胖胖的食指竖在嘴边:“嘘!阿爹在觉觉。” 巧妞儿小声地道:“轻轻地。” 大壮和安哥儿齐刷刷的点着小脑瓜。 陈老爹被四个小娃儿给逗乐了,同时心里头暖洋洋,他蹲身,挨个揉揉头发:“真乖。” 想着没什么,时辰也还早,索性留在屋里陪着四个孩子耍,让三儿子好好的睡会儿。 陈玉平就睡了一小会,他知道自己得看着四个孩子,但委实有些累,没抵住困意,睡了会,精神恢复了会,他立马就醒了,赶紧往屋里看去,见阿爹陪着孩子们耍,松了口气。 “阿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说着,陈老爹顺便把衣服的事说了说。 “明儿下午我和元九带着草哥儿去趟沈家屋。”陈玉平看了眼日头:“我回去把莲藕猪骨汤炖上。” “去吧。我陪他们玩一会,时辰差不多就带他们回老屋。” 逢着农忙,自然是没时间带孩子们到外面遛弯儿,好在孩子们大了点,向来乖巧懂事,细细与他们说还是能说得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鳗鱼扔了1个地雷 感谢隨緣扔了1个地雷 么啾~ 第84章 陈玉平拿着干净的巾帕,细细地替崔元九擦头发。 夜里有风,凉爽舒服。 头发擦个半干,在屋外坐上小半会就能彻底干透。 “白天热的像是呆在蒸笼,好在晚上还算凉爽。”白天累,晚上又睡不好,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陈玉平有点想念现代的空调:“一会头发干透,咱们早些睡觉。” 崔元九其实并不觉得累,但他没有说,握住平哥儿的手,将他往怀里拉:“我搬个竹榻到屋里来好不好?” 就算晚上有夜风,三个人睡一个床依旧热。 崔元九习惯了怀里搂着平哥儿,一个人睡难免觉得孤单,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想他的大宝贝,也想他的小宝贝,一家三口就该睡一个屋。 “睡不好?”陈玉平不厚道的笑着:“我说怎么眼底泛青,还以为是你太累了。” “想你想的睡不着。” 陈玉平摸摸他的脸:“成吧,你搬个竹榻到屋里来睡。对了,咱们明儿下午带草哥儿去趟沈家,沈绣娘捎话过来说衣服做好了,让咱们过去试试。” “就做好了?” “应该是的。” 崔元九沉默了会:“眼下农忙,咱们也没空张罗婚事,还是得中秋后。”神情蔫蔫,莫名的可怜。 陈玉平嘻嘻嘻地笑:“在张罗婚事前,还有桩事你忘了。三合院自建好后,还没宴请亲朋好友,这事必须要赶在成亲前。” 穿成农家哥儿_198 “定在八月初?紧接着是中秋,过完中秋咱们就成亲。” “也好。” 两人亲亲昵昵的说了会话,嘻笑耍闹半响。 陈玉平继续替崔元九擦头发:“稍稍有些潮湿,再坐会吹吹风。”这会巾帕已经没什么用,他拿手松散着头发。 手指来回摩擦着头皮,不轻不重的力道,像是嫩嫩地猫爪儿,崔元九的心微微轻颤,酥麻感自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颇为艰难的克制着自骨子里泛起的阵阵骚痒。 “不舒服?”陈玉平感觉到他身体紧绷。 崔元九想点头,却又舍不得,说不清是为什么。 “累了咱们就去睡。”心里则想着,明儿张罗两个丰盛点的荤腥,这天太热,农忙又苦又累,得好好补一补。 “我去搬竹榻。” 竹榻紧挨着床,崔元九躺在上面,虽不能将平哥儿抱在怀里,握住他的手还是没问题。 握住还不够,十指紧扣,内心涌出丝丝缕缕甜意。 “晚安。” “晚安。” 亲亲额头,亲亲嘴,亲亲脸颊,亲亲下巴。 幼稚的宛如孩童般的嘻闹。 “阿爹前阵还嘀咕,草哥儿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亲脸,被他亲一口,能高兴一整天。”陈玉平小声地嘀咕,话里透着浓浓笑意:“八成是从咱们这学去的,现在抱起他,最喜欢的就是先亲亲脸再蹭蹭脸。”能甜进心坎里去。 崔元九说得含糊:“……以后,得避着他点。”顿了顿,又说:“给他打个小木床怎么样?总不能一直带着他睡,得让他提前习惯习惯。”成了亲,自然是他搂着平哥儿睡一个床。 “他才一岁多,你忍心?”陈玉平翻了个白眼。 “所以说,打个小木床放屋里,让他先习惯习惯,明年二岁多了,就可以单独睡一个屋。” 陈玉平笑他:“你想的太简单了点,你以为草哥儿这么好哄?” “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别在旁边捣乱就行。” “可以。” 说是睡觉还道了晚安,结果两人又凑一块,脑袋挨着脑袋咕咕叽叽地说了半响话。 夜色渐深,周边静悄悄,依稀可听见蛙鸣此起彼伏的响起,以及不知名的虫蚁嘶鸣,夏日里的夜深,从来都是热闹又静谧。 睡得晚起得早,还挺精神抖擞,或许这就是爱情的神奇叭!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早早地张罗出午饭,陈玉平和崔元九并没有在店里吃,租了个牛车回了村子。 到家时才午时过半,陈老爹正在整治饭菜,柳桂香在旁边帮着打下手,四个孩子在堂屋玩耍,大了一点点,还是要稍见轻松,不需要大人时刻守着,当然,前提是孩子们足够乖巧懂事,否则,还不如几个月的时候轻松。 陈玉平带了凉粉回来,昨儿是凉茶绿豆汤,今儿是凉茶凉粉,换着口味来。 炸酥豆和小酥肉也带了点回来。 家里人很喜欢吃,尤其是几个孩子,到底年岁小了些,只偶尔给一点点,不常让他们吃。 午饭过后,没紧着歇午觉,陈玉平和崔元九带上草哥儿赶着牛车去了沈家屋。 沈绣娘并没有睡,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待上了茶水,稍坐片刻,就让徒弟进屋将做好的三套衣裳拿出来。 非常漂亮的红色,每次看着,都会觉得惊艳,眼前一亮。 他们进屋换衣。 草哥儿从没有见过这么亮丽的红,他有些兴奋,捧着衣裳咯咯咯地笑,给他换衣裳时,配合的格外的好,麻溜溜儿的就换好了,他很臭美,一声一声的喊:“阿爹,阿爹,阿爹。”声音清清脆脆,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在说着:快夸我呀! “咱们草哥儿真好看。” 确实很好看,草哥儿白净,脸蛋儿白里透红,红色的衣裳将他秀气眉眼衬了个十成十,仿佛画上的小仙童。 穿成农家哥儿_199 崔元九罕见的有些窘迫,低头瞅瞅衣裳,又瞅了瞅平哥儿,再瞅瞅草哥儿,父子俩都很白净,穿着红色衣裳特别好看。 而他……肤色并不白。这几天又顶着日头忙抢收,跟父子俩站一块,宛如一块刚出炉的炭木。 不用看也能知道,喜庆的大红色穿在身上,八成衬不出他的俊朗。 “我,我是不是太黑了?”他犹犹豫豫的问了声。 逗着宝贝儿子的陈玉平听到这话,一脸诧异:“怎么会!沈绣娘手艺很好,你穿着这身衣裳特别合适,相当的俊俏!”言罢,还竖了个大拇指。“你五官分明,有着男子汉的硬气又不失俊美,皮肤是黑了点,但一点都不妨碍,很精神哟!”拍拍少年的肩膀。 忐忑不安的崔元九瞧着他脸上灿烂的笑,一颗心忽得就安定了。 一家三口在屋里磨叽了片刻,暗暗臭美了好一会,才肩并肩走出屋。 沈绣娘师徒两个见到他们的瞬间,有了短暂的呆怔。 “师傅!这衣裳好合适,他们穿着真好看!”小徒弟眼里充满着惊叹和激动:“师傅,师傅,这是咱们做出来的衣裳。”她怎么会这么厉害。 “不错。”沈绣娘点点头:“你们觉得怎么样?还需要改吗?” 陈玉平和崔元九相互对视,从彼此眼中清楚的看见倒影出的自己,旋即露出一个笑:“不用,特别感谢沈绣娘,我们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短 但我章节多呀! 两千写出来好顺,像是在天上飞,轻松,爽歪歪~~~~ 第85章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很快,便看不到他们高高矮矮的身影。 小徒弟却仍痴痴地望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发什么痴。”沈绣娘往小徒弟跟前晃了晃手:“人都走了。” “师傅,咱们的手艺真好,做出来的衣裳真好看。”小徒弟满脸可惜:“我还没看够呢,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师傅,咱们可以去吗?衣裳衬人,人衬衣裳,真是太美了!尤其是那个汉子,有点黑,竟然也把红色给压住了,反而更显气势,主要还是师傅款式选得好,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师傅你这么犀利的眼光。” 沈绣娘慢慢悠悠地往屋里去:“且先学着。” “师傅师傅。”小徒弟小跑着追进屋里:“他俩成亲的时候,会不会请咱们去?” “你说呢?” 小徒弟挠挠额角:“我不知道。” 沈绣娘听着笑了却是没有答话:“我睡会。” 出了荫凉的宅子,屋外阳光刺目,还没走进太阳底下,就已经感觉到了阵阵炙热,脸上开始冒细汗。 “我去赶牛车。” “去吧。” 陈玉平蹲着身,拿着草帽当扇子,一下一下的摇着,好歹有点风。 许是太热,草哥儿并没有往阿爹怀里窝,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身旁,胖胖地小手握住阿爹的食指。 “困了?”陈玉平抚了把宝贝儿子的脑门,一手的汗:“很快就回家了。” 草哥儿没有说话,可能是真的犯困,拿脸轻轻地蹭了蹭阿爹的脸。 崔元九赶着牛车来到门口,将草哥儿抱起:“咱们走吧。” “他要睡觉了。”陈玉平将小草帽给儿子戴好,让他靠坐在怀里,拿着草帽给他扇风。 崔元九见状,取下自己的草帽戴到了平哥儿头上。 牛车才走了没几步路,便见对面有一牛车急急驶来。 “二哥?”崔元九认出赶牛车的汉子,当即喊了声。 穿成农家哥儿_200 陈原冬侧头瞅了眼:“元九是你们啊,准备回去了?” 两辆牛车一点点靠近。 崔元九和陈玉平都看到了躺在牛车上的张志为,一脸的血,额角敷着草木灰,脸皮子泛白,双目紧闭,应是晕过去了。 “天热,你们快回去。”陈老爹瞅了眼草哥儿:“孩子睡着了?这里有我和原冬,用不着你们。” “对,你们先回去。我先带大哥夫去找沈大夫。” 陈玉平问道:“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张家人打的,具体还不太清楚,幸好有村邻从张家老屋路过,见着情况不对,赶紧来陈家通知,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躺地上了,喊了好几声没喊醒,这才借了牛车往沈家屋来。”陈老爹说着,催道:“回去再说,这天太热。” 回了家,陈玉平将睡着的草哥儿放竹榻上,又打了盆水替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把儿子拾掇的浑身清爽了,才提了一桶水往屋后澡堂马马虎虎的冲了个澡。 已经冲完澡的崔元九,端着凉粉一口一口的吃着,搁井里湃过的凉粉,虽不如冰凉粉味道也很好,桌上还放着一碗,陈玉平走过来站起就吃。 “这么热的天,出门一趟真不容易,可算是活过来了。”连喝两碗凉粉,陈玉平才觉得舒坦些,也有了心思想其余事:“也不知道大哥夫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元九不如他操心,闲闲地道:“等大哥夫醒来,问问就清楚了。这之前,咱们还是别管太多。”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闹幺蛾子。” 柳桂香做完一桩生意,小跑的往老屋来。 “平哥儿你们回来了。” “嗯,刚回来一会。”陈玉平问:“二嫂吃凉粉吗?” “不了。”柳桂香摇摇头:“你们碰着阿爹他们没?大哥夫伤得可不轻,草木灰都没止住血,又从墙角里找了几个蜘蛛网,混着草木灰这才堪堪将血止住。” 陈玉平道:“在村口碰着了,说了两句,天太热,我们就先回来了。” “阿父说有什么事,等大哥夫醒了再说。” “是这么个理。” 崔元九歇够了,起身说了句:“我去田里。” 戴上草帽拿上农具大步出了屋。 孩子们醒了,没让他们去三合院玩,就在堂屋里耍着。 老屋这边有三弟在,柳桂香就放心的守着摊子。 陈原冬赶着牛车回来,后面就坐了个陈老爹。 陈玉平搁了手头的事往屋后井边去,将湃在井里凉茶提上来,倒了两大碗放桌上。 “大哥夫还好吧?” “沈大夫给灸了针,人没醒,要等傍晚再看看。” 陈玉平看了眼沙漏:“大哥他们快回来了。” “是啊。”陈老爹叹了口气,眉间落了愁绪。 陈原冬送还了牛车,喝了碗凉茶,也没怎么歇,就匆匆往田里去。 农忙时节,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丝毫耽搁不得。 走时,顺便拎上三碗凉粉往田里去,陈老汉和崔元九忙了这么会,正好可以吃碗凉粉歇歇气。 他才走没多久,陈玉春和陈原秋回来了。 “阿爹,平哥儿。” 陈老爹等着大儿子从隔壁堂屋过来,才对他说了张志为受伤的事。 和孩子们耍了会,心情特别的好的陈玉春,顿时脸色阴沉,眉角眼梢也没了笑意:“张家俩老不死的,还真舍得下狠手。这样正好,我早就厌烦了应付他们,如今手里攒了点钱,现在住的两间屋子,看看谁愿意要,便宜给卖了,往这边再买个地基重新建,建几间敞亮的青砖瓦房,住着也舒坦。” “你知道原由?”听大儿子话音,陈老爹问了句。 陈玉春点点头:“自我管着南街店里的事,家里家外都由孩他爹操心,张家老屋就非常不满,上半年忙春耕那会,就天天找孩他爹过去说话,话里话外凭什么帮陈家干活却不帮张家,骂得不堪入耳。那会不算特别忙,张志为咬牙硬扛着,上老屋多多少少帮衬了把。这回农忙,他上头两个哥哥嫌天热,早晚才下田干会活,农事自然是落了旁人一大截,这不,张家老俩又盯上了张志为。” 穿成农家哥儿_201 “照我估计,可能是张志为说了什么话,不太乐意了,把张家俩老口给惹急了。不过,把人打得这么狠,倒让我有些意外。也罢,我之前就和张志为稍稍提过一嘴,想着过来这边重新建个青砖瓦房,他没吱声,到底是有些不太情愿,这回,我就看他死不死心。” 陈老爹听着直皱眉:“这节骨眼上,你别往他伤口上戳。” “大哥,这时候你得体贴点,你说的这事,等大哥夫伤好了后,再细细说道。”陈玉平觉的,张志为也挺可怜。 “我晓得。”陈玉春笑了笑:“我现在就上沈家屋看着他去。”别看他嘴上说的冷漠,到底是多年夫夫,心里怎能不着急。 陈原秋听的目瞪口呆:“大哥夫到底是不是他们生的儿子?莫不是从山里捡回来的?也太狠了吧!同样是老幺,我大哥夫真是太可怜了。”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幸好我生在陈家。” “所以,你要惜福。”陈老爹抓着机会教育小儿子:“眼看就要中秋,过了中秋就是过年,过完年你就二十了!” “那,那什么,阿爹你甭急,我,我我我不是正努力着……嘛。”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陈原秋嘿嘿嘿地笑:“三哥,阿爹,我去田里帮衬,走了啊,拜了拜。”撒腿就跑,转眼没了身影。 陈老爹眨了眨眼睛,看向三儿子:“他刚刚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阿爹放心,你家傻小子啊,开窍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短的三更~ 第86章 “开窍?”陈老爹有点懵。可能是惊喜来的太快,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三儿子,眼睛里带着闪亮的光:“是,是我想的,开窍吗?”问的小心翼翼。 陈玉平虽心有猜测,可到底没有经过老幺的亲口确认:“大抵是吧。” 态度得严谨点。 “他上回说起乐哥儿,没在店里做事时,就特别爱说话,自从当了沈掌柜后,一张嘴愈发的能叭啦。我问他会不会觉得吵,他说不会,他觉得很好。我就随口说了句:你喜欢就好。没想到,这傻小子竟闹了个大红脸,跟刚刚似的撒腿跑没了影。” “是乐哥儿啊!”陈老爹眼见的高兴了:“我就说,这俩孩子看着有缘份。”说着又道:“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乐哥儿,他和老幺若是不能成事,往后想要见他,估计就难了哟。” 陈玉平道:“他现在是店里的掌柜,他歇一天,就得我顶上去。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难有歇息的时候。” “店里的事重要。”陈老爹乐呵呵地笑:“今年你和元九成亲,也不知道明年老幺有没有可能和乐哥儿成好事。春哥儿说想要在老屋旁重新建个敞亮的青砖瓦房,到时候,把老幺的地基也一道留出来。” “你和阿父可能会忘记,回头再和大哥说一声。” “是要和他说一说。” 说起大儿子,陈老爹想到了大儿婿,脸上没了笑容:“也不知道你大哥夫现在醒没醒。” 陈玉平看了眼日头:“沈大夫医术高超,定不会出什么事。阿爹,咱们开始张罗晚饭,今儿吃丰盛点,让阿父他们补一补。” “你大哥夫现在受了伤,田地里的事八成是赶不上,还是得你阿父兄长他们帮衬着,饭菜得整好点,要不然,哪里熬得住。”陈老爹念叨着进了灶屋:“你准备弄几道什么菜?” “灶上炖了只鸡,放了些蘑菇在里头。然后梅干菜扣肉,蒸个腊鱼腊肉,麻辣藕片,五花肉酱焖茭白,凉拌木耳丝,苦瓜炒鸡蛋,再摘把青菜放猪油爆炒。”陈玉平数了数:“八个菜,足够了。也就麻辣藕片比较重口,其余的菜都不怎么辣,孩子们能吃,大哥夫也可以吃。” “好。我去趟菜园子里。” 晚饭张罗的差不多。 在田里干活的陈老汉他们都回了家,正在屋后井边洗脸冲脚。 柳桂香倒了几碗凉茶搁桌上放着,麻溜儿的拿出碗筷。 几个孩子知道要吃饭了,闻着了浓郁的饭菜香,大壮走在前面,安哥儿,巧妞儿,草哥儿,挨着墙角遛遛哒哒地往灶屋去。 边走边奶声奶气的喊着:“吃饭啦!”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哎哟,小祖宗们过来了。”柳桂香调侃了句,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口,帮着小祖宗们过高高的门槛,省得弄脏衣裳,尽管身上的衣裳已经灰扑扑。 进了灶屋的孩子们,小奶音响亮亮挨个的喊着人。 大人们听着,内心顿觉无比的舒爽,忍不住露出爽朗的笑,满身疲惫一扫而空。 “吃饭了。”陈老爹将汤端上桌:“春哥儿他们俩没回来,一会吃了饭,就过去看看,顺便送晚饭给他们,饭菜都留好着,桌上的咱们吃。” 陈原秋盯着五花肉酱焖茭白:“今儿晚饭好丰盛,乐哥儿要是在这里,肯定得高兴坏了。”说着,他张嘴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好好吃,我得多吃点。”明儿馋乐哥儿去。 穿成农家哥儿_202 他嘻嘻嘻地笑着,眉眼尽显情窦初开,春意挡都挡不住。 陈玉平和陈老爹看在眼里,两人没说什么,笑了笑。 陈老爹欣慰极了。 他家老幺总算是开窍了。 正吃着饭,陈玉春走了进来。 “阿父阿爹。” “你回来了,还想着一会送饭给你们,志为怎么样?醒了没?”陈老爹一叠声的问,麻利的给大儿子盛了饭,又替他打了盆水:“洗把脸再吃饭。” 陈玉春倒是不着急吃饭,他走路回来的,有点累:“还没醒,沈大夫说晚上能醒,让我先回来,收拾收拾自个,今晚得守着他。” “沈大夫是个妥当人,志为没有醒,你也别着急过去,吃饱饭洗个澡,一会让你阿父赶牛车送你。”陈老爹往大儿子碗里夹着菜:“吃吧,都是平哥儿张罗的,味道好的很,慢些吃。” 缓了会,陈玉春舒坦了,饿意袭来,闻着饭菜香胃口大开:“等会给志为带点汤就行。” “再煮个粥吧,清淡点的鱼肉粥。”陈玉平说着对身旁的崔元九道:“一会上村里买条鱼。” “好。我吃了饭就去。” 陈玉春忙道:“不用不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夜里能吃多少,有这鸡汤就已经很好了,鸡肉炖得软烂,他也能吃点。” “就听你三弟的。”陈老汉开了口。 暮色四合,鱼肉粥煮好了。 陈原冬赶着牛车送大哥去沈家屋。 四个孩子洗完了澡,香喷喷的,大人们没空管他们,也知道乖乖巧巧地坐在竹榻上。 空气里弥漫着艾草香,院里刚熏的艾草,没大人帮着摇扇,孩子们遭不住蚊子咬。 晚风吹拂,抬头就能看见挂满星星的夜空,月亮不圆却格外明亮。 不远处草丛里时有虫鸣响起,还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两只狗子闲不住,追着萤火虫跑,闹腾的不行。 孩子们哈哈哈哈地笑着,拍着手仿佛在说加油加油。 屋里屋外的事拾掇整齐,洗了澡,搓了衣裳晾屋后,忙忙碌碌一整天,总算可以坐下乘凉歇息。 大人们围着竹榻坐,顺便给孩子们赶赶蚊虫。 草哥儿手脚并用飞快的往阿爹身上爬,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陈玉平逗着他耍,和他玩贴额角贴脸脸贴鼻尖,父子俩格外的见亲昵。 很快崔元九也坐了过来,因着大伙儿都在,他还算克制,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的两个心肝宝贝嘻闹。 “要他抱抱吗?”陈玉平让草哥儿看向崔元九,笑着问。 草哥儿伸出胖胖地小胳膊,甜甜地喊:“抱抱!”不待崔元九张开双手,整个人就往他怀里扑,胆儿大的很,哈哈哈哈地笑。 柳桂香见着他们三个这般乐呵亲密,心里也暖洋洋,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该教草哥儿喊阿父了吧?” 陈玉平和崔元九都没来的及回答,就听见草哥儿奶声奶气的喊了句:“阿父。”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楚,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崔元九,嘴角的笑浅浅地,竟是难得的腼腆。 短暂的惊谔过后,如狂风巨浪般的惊喜袭向崔元九的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哑了嗓子,有些说不出话。 第87章 陈玉平用手付推了推崔元九:“草哥儿喊你。” “我……”半响,崔元九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想要再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阿父太高兴,已经傻啦。”陈玉平亲亲宝贝儿子的额角:“阿爹的乖崽,真是棒极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再喊一声阿父听听,说不定你阿父会激动的掉金豆子哟。” 穿成农家哥儿_203 草哥儿咯咯咯地笑,笑着往阿爹怀里扑,脸埋在阿爹胸口,把自己藏了个严实。 “我……”崔元九舔舔唇角,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过于兴奋激动的情绪。 过了会,他伸出双手:“把草哥儿给我吧。” 陈玉平低头,凑到了草哥儿耳边,笑着问他:“想不想你阿父抱?” 草哥儿在阿爹怀里蹭了蹭,旋即扭着小脑瓜朝旁边看去,对上崔元九温柔的眉眼,看着他张开的双手,眨巴眨巴眼睛,忽得又笑了起来:“阿父,抱。” “小宝贝儿。”崔元九抱着仿佛还带奶味儿的小团子,看向旁边笑盈盈地平哥儿,他的小宝贝他的大宝贝。 这辈子,值了! 夜渐深,晚风略显凉意。 孩子们陆续睡着,大人们抱着孩子各回各屋。 将睡着的草哥儿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内,盖上了薄薄的小单被。 陈玉平和崔元九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熟睡的草哥儿身上。 安安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内心静谧安宁。 “你教他的?” 陈玉平摇着头:“没有。我就说话时随口提起过,并没有刻意教他。别说你很意外,就连我都特别惊讶,他竟然会喊阿父,还知道冲着你喊,吐字清晰。” “不怕你笑话,听他喊我阿父,我整个人都懵傻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眶微微发热,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真的是太意外了。”崔元九说话时,略略有些音颤,难掩其激动。 陈玉平笑着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右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咱们的草哥儿,就是个甜崽儿。” “甜进了我的心坎里。” “也甜进了我的心坎里。”陈玉平说着,又道:“抱着他,逗他玩,和他在一起时,就会特别开心放松。” 崔元九反手将平哥儿往怀里揽,细细地亲吻落在他的耳尖与额头:“你也很甜。” “咱们一家三口都很甜,天天喝蜂蜜,心是甜的,嘴是甜的,日子也是甜滋滋。”陈玉平笑的眉眼生花般的灿烂。 “对。甜滋滋。” 两人笑成一团,怕吵着草哥儿,都不敢发出声音,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陈玉春没办法去南街陈记守店子,光靠陈原秋一个人压根忙不过来,家里又抽不出人手,南街的店子只得关门一天。 正好,田里事多,光靠陈老汉陈原冬崔元九三个人累得够呛,店子关一天,陈原秋也不能歇,他得早早的跟着父兄一道往田里抢收庄稼。 陈玉平到了店里,特意和沈乐说了句:“今儿中午不用去南街送午饭。” “啊?为什么?” “家里出了点事,暂时歇业一天。” “三哥,出了什么事?老幺呢?” 陈玉平笑道:“老幺好的很,在家里帮着忙抢收。” “哦。”沈乐松了口气,余眼瞄见三哥眼里的戏谑,他眼神飘了飘,脸上露出几分拘谨与窘迫。 陈玉平可不敢逗他:“我进后厨忙着。” “好。” 中午陈玉平和崔元九到家时,陈玉春也在,帮着陈老爹张罗午饭。 “大哥,大哥夫情况怎么样?” “回来了,在床上躺着,按时吃药按时换药,得休养十来天才能恢复。” 陈玉平道:“没什么事就好。” 张志为伤的是额角,人有些虚弱,却不妨碍下地走路。 吃午饭时,他出来了坐到了桌边。 穿成农家哥儿_204 整个人格外见清瘦憔悴,眼神呆呆地,像是丢了魂。 “这些天你就在这边住着,好好休养,别落下病根。”陈老爹温声说着,见他没反应,叹了口气:“别想太多,想多了,疼的是你自己,现在天热,伤口也不好恢复,看开些,吃好睡好你还年轻,身子骨总得顾着。” 张志为捧着碗筷,双手微微哆嗦,他张张嘴:“阿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才出声,眼泪宛如屋檐下的雨珠子,滴滴嗒嗒的落,落在他的手背落进了饭碗里。 “都当阿父的人了,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好哭?”陈老汉没好气的怼了句:“像个男子汉一点!” 陈老爹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陈玉春起身,打了盆水,巾帕拧个半干:“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拿他们当阿父阿娘,他们可没把你当儿子看待。” 这话说的……陈老爹怕大儿子越说越离谱,暗暗地往他背上戳了下。 “你就在这边住着,安安心心养伤。” 张志为放下碗筷,拿着半干的巾帕捂着眼睛,沉默不语,却见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田地里的农活你别担心,有你阿父二哥元九他们,会帮你拾掇清楚。”见大儿子不说软话,陈老爹只好自己开口:“趁着养伤,正好和孩子们多相处相处,你平日里事多,难得和他们说话。大壮和安哥儿都很乖巧懂事,知道你受了伤,不会闹你,有他们安安静静的陪着,你也自在些。” 陈老汉就瞧不上大儿婿的窝囊样,可见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虎着脸道:“吃饭吃饭,一会还要下地干活。” “咱们先吃饭,让他缓缓。”陈玉春接了句。 半响,一桌子人差不多都吃完饭了。 张志为才放下巾帕,默默地端起碗筷。 “等等。”陈老爹喊住他:“饭都凉了,我给你重新盛过,这汤我再热一热。” “阿爹……” 陈老爹笑了笑,眉眼慈祥透着柔柔的暖意:“先吃饭,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饭大。想吃点什么和我说,只要是能吃的,有利于恢复伤口的,我不会弄,就让平哥儿帮着张罗。” 张志为没什么胃口,只了一碗饭一碗汤便搁了碗筷。 他缓缓慢慢地往屋里去。 大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快要进屋时,大壮试探着伸了伸手,握住了阿父的指尖。 张志为回头看了他眼。 大壮露出个浅浅地笑:“阿父。”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张志为忽又红了眼眶,一把握紧了大儿子的手,看着他,好一会,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牵着他进了屋。 没多久,陈玉春抱着熟睡的安哥儿走了进来:“把孩子放你身边?” “好。” 陈玉春看了他眼,有点诧异,没管住嘴说了句:“不怕他闹你?碰你伤口?”这人,最在乎的便是他自己。 “不怕。” 哟,改性了。陈玉春笑了,没有说什么,揉了把大儿子的发顶:“看着点你阿父和弟弟。” 张志为不能下地干活,他今儿有点闲空,自然得到田里帮着忙抢收。 陈老爹见大儿子戴了草帽又拿农具,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春哥儿,你去哪?” “我到田里搭把手。” “这么大太阳,你忘记沈大夫怎么跟你说的?别以为喝了药,身体调理好了,又把自己当铁打的。”陈老爹说着就有点上火,气呼呼地站起身:“你给我回来。” 陈玉春无奈的停下步子:“阿爹,就今儿下午。明天我又得守着南街的店子,就这么一个下午能累到哪里去。” “你在家里看着孩子,我去。”陈老爹夺过他头顶的草帽和手里的农具,趁着大儿子呆愣之际,脚下如踩了风很快就走远了。 第88章 陈玉春在屋檐下傻站了会,才转身往屋里去。 穿成农家哥儿_205 大儿子睡在竹榻上,床内安哥儿睡得呼香。 张志为……靠坐在床头,拿着扇子替小儿子打扇,又时不时的给大儿子扇两下。 “你不睡?”挨了顿揍还真是大不同。陈玉春想着,眼里有了笑。 “上午睡得多,睡不着。” 陈玉春坐在竹榻上,随手拿了把蒲扇替自己扇风,也给大儿子扇扇风:“伤口疼吗?” “有点。” “谁打的?”陈玉春一直没问,本来没什么兴趣知道,但见丈夫颇有性情大变的趋势,倒是想问一问:“你两个哥哥还是你阿娘?亦或是你阿父?” 张志为看了眼春哥儿,抿着嘴没说话。 陈玉春笑了笑:“不说算了。” 没了说话声,屋里显得格外安静。 屋外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声音尖锐嘈杂。 陈玉春伸手摸了把大儿子的脑瓜,一手的汗,他搁了扇子,起身出屋,打了盆水,替大儿子擦了擦。 旋即他拧了条半干的巾帕递给丈夫:“给安哥儿擦擦,动作轻点。” 张志为沉默的接过巾帕,动作笨拙小心翼翼的替小儿子擦了擦脑瓜上的细汗,又擦了擦脸和脖子。 “你说,我如果没有和你成亲,你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给两个孩子擦完汗,陈玉春不着急走,坐下,拿着扇子摇啊摇,闲话家常般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他好像不需要张志为回答:“你的孩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张家老屋的孩子,说是搁心尖尖上放着,你瞅瞅他们再瞅瞅咱们的大壮和安哥儿。以前村里总说,村长家的福哥儿养得娇气,像是富贵人家的哥儿。如今人人都道,陈家的四个孩子养得顶个水灵。” “昨儿晚上我守着你,我不敢合眼,怕你醒来要喝水或是肚子饿,怕你会突然高烧出什么状况。夜静更深,整个村子静悄悄,月光很亮,透着窗户洒进屋内,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你,我就想,如果我没有和你成亲,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陈玉春扯了扯嘴角:“就这么个问题,我想了半宿,一直到你醒来。回到家里,看见白白净净的两个孩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听着阿爹温暖的话语,我一下就明白了,不管我和谁成亲,我的日子总不会太差。” “可是你不一样,张志为,你和我不一样。”陈玉春平淡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如果没有和我成亲,不管你和谁成亲,你的日子都不会有现在这般好,你的孩子也不会如大壮安哥儿这般。” “我为什么想和你说这些,张志为做人得讲良心,你说是不是。” 空气像是凝结成冰。 外面烈日炙烤,屋里如水清凉。 张志为低着脑袋,一下一下的给小儿子打着扇子。 半响,不见他说话,陈玉春端着脸盆出了屋。 再进来时,安静的屋内,难有言语的张志为开了口,声音嘶哑:“你曾说过,想重新建个青砖瓦房。钱不够的话,忙完这阵,我去接些短工,争取今年冬天把屋子建出来。” “张家那边你去说?” “我去说。” 陈玉春看着他,看了会,才道:“行。你去说。咱们家不比以前,有平哥儿帮衬着,三五间敞亮的青砖瓦房还是不成问题。” 陈玉平陪着草哥儿巧妞儿睡了会,醒来时,两孩子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的出了屋,恰好碰见从屋里出来的大哥,见他眉眼舒展脚步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轻快,笑着打趣了句:“大哥遇着好事了?” “是啊。”陈玉春也不怕屋里的张志为听见,眉开眼笑的道:“你大哥夫总算是开窍了。” “哈哈哈,大哥大哥夫苦尽甘来,往后日子必定越过越顺越过越红火。” “借平哥儿吉言了。” 兄弟俩有说有笑进了灶屋。 “阿爹送凉茶去了?”陈玉平问了句。 陈玉春摇摇头:“在田里忙抢收,我想去,阿爹不让,抢了我的草帽和农具走的飞快。”他一脸无奈:“我去送凉茶。” “切半个西瓜,我上午吊了个竹篮在井里湃着。”陈玉平说着将西瓜和凉茶取了上来:“这西瓜甜的很,老沈送来的,沈家自己种的西瓜,从燕京捎来的瓜种,比外面卖的要好吃。” 陈玉春拿起一块尝了口:“这瓜真甜!又脆又甜,好吃。我得走快些,趁着还有点冰凉,吃起来才爽。” 他三两下啃完西瓜,拎着木桶匆匆出了屋。 穿成农家哥儿_206 “大哥,草帽。”陈玉平随手从墙上取下草帽,小跑着追了出去:“这么大的太阳,不带个帽子怎么行。” 陈玉春笑了笑:“我走了啊。” 剩下的半个西瓜,陈玉平继续搁井里湃着,拿着切好的两片西瓜往隔壁二哥家去。 “二嫂,尝尝这西瓜。” 柳桂香搁了手里的针线活,笑盈盈地道:“这西瓜一看就好吃。” “刚从井里拿上来的。” “真甜!”咬一口,汁水满满,又甜又脆。柳桂香连吃了两口:“哪买来的瓜?比我买的甜多了。” “老沈给的,沈家自个种的,不往外卖。” “难怪这么好吃,留点种,明年咱们自个试着种点。” 陈玉平笑她:“那有这么容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父可是田地里一把好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闲话了半会,陈玉平便回了老屋。 屋里草哥儿和巧妞儿醒了,正吭哧吭哧的爬下竹榻,动作熟练的很。 到了地上,穿上鞋子,姐弟俩手牵手,快快乐乐的往屋外走。 一出屋,就看见从隔壁过来的陈玉平,两小孩顿时露出灿烂的笑。 “阿爹!” “三叔!” 小奶音一个比一个喊得甜。 陈玉平给他俩洗了脸,拿出切好的西瓜。 他不敢给孩子们吃刚从井里提上来的西瓜,太凉,怕他们会闹肚子。 一人一小碗,西瓜切成小块,还细心的挑了瓜籽。 没牙签就拿勺子吃。 巧妞儿埋着小脑瓜,吃得津津有味,看她吃东西就会觉得特别有食欲。 草哥儿尝了口:“甜。”乐得眼睛眯成了双弯月芽,他用勺盛了半块西瓜,稳稳当当地举着:“阿爹,吃。” 陈玉平自然是吃下了宝贝儿子递来的半块西瓜,觉得这西瓜可真甜,甜进了心坎里。 他揉了揉草哥儿的脑瓜,笑得温柔又慈祥:“乖崽吃。” “甜?” “甜。很甜。” 草哥儿笑了,笑得甜滋滋,自己吃一块,又用勺子舀了块递给旁边的阿爹:“崽崽吃,阿爹吃。甜~” “好,阿爹和崽崽一起吃甜甜地西瓜。” “西瓜,甜。” 第89章 张志为额头的伤,许是养得好,没几天就结了疤。 外敷的药还有一些,内服的药也还有几副。 陈老爹是个细致妥当的性子,他琢磨着,还是得去趟沈家屋,让沈大夫给把把脉,外敷的药还要不要敷,内服的药需不需要重新换换药方。 穿成农家哥儿_207 “你觉得呢?”陈玉春问旁边的丈夫。 张志为讷讷地道:“伤口不疼,我能吃能睡,精神也很好。” “阿爹,明儿下午我回来后,再和孩他父去趟沈家屋。” 陈老爹笑了:“伤的是额头不能太大意,稳妥些总是好的,养了几天也不差再养几天。” “听阿爹的。”陈玉春学着三弟说话,一脸的乖巧。 他如今日子顺畅,性情便也平和了不少。 说完事,陈老爹自出屋去忙旁的事。 他总是有忙不完的琐碎活,坐是坐不住的,没事也得摸出点事情来忙。 “我觉得,我可以下田干活。”张志为小声地说着话。 陈玉春瞅着他:“好好养着吧,觉得良心难安,就帮着做些轻活家事,把四个孩子看好。” “我这两日有帮着阿爹干活,孩子们都很乖很懂事。”说起孩子们,张志为脸上有了笑,发自内心的温暖,让他整个人隐隐有了点慈父的模样:“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守着。” “你。”陈玉春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这几天,张家有过来看你吗?”他本不想往丈夫伤口上撒盐,但是吧,瞧着他日子过的有滋有润,说是养伤人还见白胖了不少。 他有点嫉妒! 阿爹待他是真的很好,都说一个儿婿半个儿,搁别人家里,便是亲生的儿子,受了伤也不可能养得这般好。 也不知道这白眼狼心里有没有点感激,知不知道点感恩,不刺激刺激他,还真有点莫名的不甘。 提起张家。张志为脸上的笑眼见的就没了,他抿着嘴沉默着不说话。 陈玉春发出道冷哼,就见不得他这样子,每次说起张家,都不言不语。 “还没死心呢?” 他就想要句准话。 “我阿爹待你如何?” 张志为认认真真地答:“很好。” “家里其余人呢?” “待我也很好。” 陈玉春突然觉得没意思:“你心里明白就好。” 人都快走出屋了,一只脚踏出了高高的门槛。 坐在屋里的张志为忽的出声:“春哥儿。” “什么事?” “我不提起张家,不是心里还念着他们,只是不想提起他们。”顿了顿,似是怕这话不太够,张志为又说道:“往后咱们就逢年过节意思意思的走动走动,待俩老百年,兄弟间你不想搭理,我都听你的。” 陈玉春特别意外,难掩兴奋和激动:“你说真的?” “真的。”张志为老老实实的点头。 把陈玉春给高兴的,像个得了糖的孩童,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屋里,捧着丈夫的脸亲了口:“张志为你今儿说的话,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心里头了。往后你若是反悔,别怪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脚踹了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且看日后。”陈玉春脚步轻快的出了屋,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 往后的日子,可算有盼头了! 次日下午,陈玉春和张志为赶着牛车去了趟沈家屋。 沈大夫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张志为额头的伤口,又替他把了脉。 外敷的药可以停了,内服的药方得稍稍改两处,家里还有好几副药扔了怪可惜,沈大夫便说,让他们把药拿过来,他把药换一换,也能省几十个钱。 进了月底,农忙渐渐到了尾声。 穿成农家哥儿_208 张志为养了足足十几日,人也足足胖了一圈,伤口彻底康复。 他到田间地头干活时,村邻们见着他,都纷纷笑着打趣,他这额头伤得好,不仅躲过了农忙,捂白了人也长了些肉,瞧着是愈发的见春风,就算是他少年时期,也没这么水灵过,可见这日子啊,委实是滋润。 张志为憨憨地笑,三句不离阿爹不离陈家众人,话里话外全是感激。 村邻们说他是个有福气的,找了个好伴。 张志为乐呵呵地直点头,说能和春哥儿成亲,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陈家本来名声就很不错,但说起陈家一般都是提陈玉平怎么样怎么样,陈家其余人倒是鲜少有人说起。 有了张志为受伤这事,陈家的名声立即达了个新高度,陈阿爹陈老汉及陈家兄弟屡屡被人提及,这一家子是真好啊,好的让人心生羡慕,放眼看看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和睦的人家。 趁着名声正好时,由张志为出面放出话,现住的两间泥砖屋想卖掉,往陈家老屋周边盘个地基重新建房。 就这事,还真没哪个出来碎嘴,毕竟张家做的事也太黑心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志为是张家捡来的儿子,张志为能忍到这会,倒也难为他了。想想也对,再不硬气点,小心哪天命都给搭进去了,听说这回伤的是脑子,当时血止都止不住,要不是沈大夫医术好,差点儿就没能回来。 很快,不仅是村里连周边村子也知道张志为要卖掉两间泥砖屋。 张家并没有动静,可能是没脸吧,谁知道呢。 八月,下了两场雨。 白天依旧很热,夜里却有了凉爽。 田间地头的事拾掇整齐,陈玉平崔元九和家里商量着宴请亲朋。 “就八月初五怎么样?日子很好。”陈老爹拿着本黄历翻了翻:“近几天,就初五最合适,今儿初二还有几天,也来的及张罗。” 陈老汉提醒了句:“顺便把成亲的日子也定了,咱们去宴请亲朋时,把这事也说说。” “成亲啊,我看看啊。”陈老爹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看过去:“八月二十六怎么样?来,你们看,这日子好的很呢。” 陈玉平崔元九凑近看了眼,旋即扭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情不自禁的将手藏了藏,偷偷摸摸的十指相扣,齐声回道:“就八月二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隨緣扔了1个地雷 么啾~ 求波营养液,它又不动啦! 再不浇,我就要完结了—— 第90章 八月初四。 陈玉平和崔元九把后厨的事情捋清。 明儿宴请亲朋,杂事繁琐,崔元九出店子一桩桩一件件的跑。陈玉平则去了前面店里,明儿肯定是没法开店,他得出面说一声,兴许后天也不能开店。 因他自己就是厨子,手艺很好,掌勺这事就不请旁人,一天忙活下来,估计会累得够呛。 苏哥儿在台上说书。 大堂满满当当全是人,抬头往上瞧,二楼也是座无虚席,除了苏哥儿清亮舒缓的嗓音,再无别的声响,众人全神贯注听的如痴如醉。 陈玉平懒洋洋地斜靠在墙角,嘴角微微上扬,脚尖点地漫不经心的抖着,姿态悠闲惬意。 谁能想到,一朝穿越他能过上如此潇洒逍遥的美好生活。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下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店铺有店铺,要生意有生意,要钱有钱。 还有个甜甜地乖崽。 月底就要和喜欢的男人成亲。 家人和睦,父慈子孝。 穿成农家哥儿_209 这日子美啊! 台上苏哥儿留下悬念,行了个礼,从从容容的下了台。 安静的大堂瞬间变得无比热闹,宛如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老沈遛遛哒哒的走到陈玉平身边:“陈三哥儿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老沈叔,明儿若得空,赏脸到村里喝杯薄酒?” “你都开了口,怎能不赏脸,必须得去。”老沈乐呵呵地笑:“有多少桌?缺不缺人手?厨房里光靠你一个人八成张罗不过来。” 陈玉平笑:“人手倒是不缺,就是缺点儿酒。” “这容易要多少你说?明儿我亲自给你送上门去。” “哈哈哈哈,有老沈叔这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老沈回了对面沈记。 说书已经结束,大堂里依旧人满为患,都在热烈而激动的讨论着,陈玉平越过人群走上了台子。 “各位叔伯老哥老弟大爷阿公们,先安静安静,我说两句话。” “哟!陈老板这是要干什么?” “不好!我这掐指一算,陈三哥儿这是要闹幺蛾子。” “还掐指一算,你掐个屁啊掐。” “行了,别打岔,听听平哥儿要说什么。” 笑笑闹闹好一阵,大堂才渐渐安静。 被满屋子的人注视着,陈玉平不慌不忙,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明儿家里宴请亲朋,近两天顾不上店里,偷得浮生半日闲会歇业两日。今儿和大伙说声,明儿别扑了个空。” “陈老板家里有啥喜事儿?” “陈老板是不是你亲自掌勺啊?是的话,我能不能腆脸去蹭个饭?” “歇业干什么,店里没的吃食卖也没关系,又不妨碍苏先生说书,大不了,多给几个润嗓钱呗,今儿刚听到精彩处,这一歇歇两天,哪里遭得住!” “店子不开业,我这一天天的上哪消磨时间去。” “当然是去苦竹村,连着歇业两天,我掐指一算,定是陈三哥儿亲自掌勺,多难得的机会啊,平日里想吃他做的饭菜,还得排队抽预定号,可怜巴巴地一个号,这回总算可以敞开了肚皮来吃,吃个痛快吃个爽!” “嘿!这么说,店子歇业还是好事一桩了,哈哈哈哈,我看这法子妥当,陈老板你给个话,我们这些人巴巴儿的往村里去,有没有饭吃?” 陈玉平眉开眼笑的道:“承蒙各位看的起,明儿大伙若愿意前往苦竹村添个热闹,我陈某自然是饭管饱酒水管够!” “有了陈老板这话我就放心了,我明儿一准早早地去!” “还没问,陈老板这是逢着什么喜事?” “我知道我知道,八成是三合院建成,之前没时间一直抽不出空,这不刚过了农忙,就热热闹闹的张罗起来。”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道喜,贺词说得倍儿溜。 陈玉平在大堂呆了小半个时辰,隐隐有些口干舌燥,脸颊微微泛僵,才得以抽身回到后院。 分明没做什么事,却有种累瘫的疲惫的感。 崔元九没从前面大堂进,直接从这后面院里的小门。 才进院里,就见平哥儿懒洋洋地窝在藤椅里,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的翠绿的树叶。 “想什么呢?”他走近,动作熟练的挤进了藤椅里,将人往怀里搂。 陈玉平侧头看了他眼:“你忙完了?” “嗯。前面说好了?” “说好了,他们闹着明儿要到村里吃饭。我想了想,估摸着得再添六张桌,兴许还不够。” 崔元九早有猜测,倒也不见意外:“添八张桌,松散些没事,不能太挤,来者都是客,咱们得好好招待。” 穿成农家哥儿_210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以为添了八张桌,怎么着也得够数。 却是陈玉平崔元九想简单了点,不仅仅是当时在店里的顾主们,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仅一夜,整个镇子及镇子周边都知道,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陈老板,要在家里设席宴请众亲朋,他亲自掌勺,来者是客,饭管饱酒水管够! 平日里想要吃陈老板做的饭菜,是一饭难求啊!拿着钱凑上去,陈老板都不带搭理。 今儿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往日够不着的美味近在眼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腆着脸颠颠儿的往苦竹村跑。 吃宴席哪有空手上门,说是蹭饭仅仅只是个话头罢了。 礼还是要拿的。 拿多少就自个看着办。 这些个吃货,也没几个是穷苦人家,倒是大方的很,双手拎着礼,笑得哟,就仿佛是自个遇上了难得的喜事般,嘴角咧到了耳根处,欢欢喜喜的上了陈家。 陈家亲属都有些招待不过来,不得不临时从村里拉几个相熟的村邻帮衬着。 村长见这架势,赶紧召集了二十几号人,往村里挨家挨户的借桌椅碗筷,又让比较能撑事的老人前往陈家去,帮着撑撑场子,可别乱成一团。 老沈本来想搭把手,见村长安排的很好,想着就往后厨去:“要不要给你调几个厨子来?看这架势,得吃流水席。” “我正想着这事,老沈叔这事儿就拜托你了!”陈玉平太忙了,没什么心思搭腔。 老沈也不在意,遛遛哒哒地出了屋,顺便指了个沈家子弟让他往沈家屋跑一趟,喊几个厨子过来。 苦竹村村风相当不错,又有村长亲自出面安排吩咐。 陈家这席宴,虽出了点意外,好在人手足够,倒也办得体体面面漂漂亮亮。 说是吃午饭,实在是来的人太多,吃得流水席。 八成是吃在前面,酒足饭饱家去的人,一张嘴叭叭叭。 好嘛,好不容易没剩多少人了,结果,来了一波又一波,一直到申时初,总算是招呼完了最后一波客人。 陈玉平……陈玉平累的完全没有胃口,直接被崔元九抱着回了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半夜。 窗外月光明亮,满天的星星。 他侧了侧头,旁边竹榻上崔元九睡的正香,他静静的看着,眼角眉梢堆满了笑。 他能感觉到身上很干净,没有丝毫汗水,衣服可以闻见淡淡的皂角清香,是太阳晒过的干爽。 显然在他睡着时,有人帮他擦了身换了衣裳。 睡梦中的崔元九忽地惊醒,他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往床的方向看去,对上平哥儿含笑的眸子,似水般的柔情。 “我梦见你醒了,原来真的是你醒了。”他呆呆地说着,说完,露出个灿烂的笑:“饿不饿?小灶上温着包子和粥,我去端给你?要不要喝水?睡觉前阿爹烧了壶水,这会应该还有点热气。” 陈玉平不饿也不渴,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竹榻,与少年紧紧相拥,伸手摸着他冷峻的眉眼:“你梦见我了?” “对,梦见你了。”崔元九亲亲他的额头:“你趴在我的身上,说这样睡觉舒服。” “还有呢?”低低地声音,又柔又缓,宛如海妖在耳边轻轻歌唱,仿佛喝了醉人的陈年佳酿。 “你搂着我的脖子,蹭着我的脸,问我:是草哥儿蹭的舒服还是你蹭的舒服。我没说话,你哼哼唧唧,娇气的不行,我搂着你,恨不得将你揉进我的骨血里,然后,我便醒了。” 陈玉平笑的身子微微发抖,笑了好一会:“你啊,真的是做了个美梦。” “现在不是白天,不算白日做梦。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可能实现的,是吧,我的大宝贝儿。”崔元九说的认真,一口亲在了平哥儿的眉心:“等咱们成亲了,日子就好过了。” 陈玉平听着一直笑,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的这么开心,明明很累很疲惫,在这个深夜,与少年相拥竹榻,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的心是愉悦透着欢喜。 怎么会这么开心呐。 真的很开心呢。 大概是,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时,总会格外的欢喜,简简单单的一个呼吸也能是甜的。 穿成农家哥儿_211 “睡觉吧,趁着才醒没多久,说不定能继续你刚刚的美梦。”陈玉平懒得回床上,就这么和少年挤挤挨挨睡一个竹榻。 崔元九搂紧怀里的人:“我抱着你,便不会再做梦。” “这么肯定?” “嗯。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叭,我睡觉了。”陈玉平打了个哈欠,才睡醒,又有了浓浓的困意。 崔元九有点担心他:“真的不吃点东西再睡?” “不了,饿过了头不饿,明儿再吃。”说着说着,陈玉平迷迷糊糊的想起件事:“今儿多亏了村里乡亲帮忙,表了心意没?还有老沈送来的厨子,得给封红吧?” “二叔向来细致,这些事他处理的妥妥当当,你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浪过头啦,今儿有点伤,缓一天,明儿继续浪~ 晚安! 比心 第91章 八月初的清晨,空气里裹着淡淡的凉意。 东边太阳初升羞答答地露出半个圆圆地脑瓜,这会儿,仍不见热躁。 微风徐徐吹,清清爽爽很舒服。 柳桂香陈玉春陈原秋三人,带着四个小娃娃从山脚下归来。 今儿南街店子歇业,家里的小摊也歇业。 用过早饭,趁着太阳不晒,带四个小娃娃到外面走走逛逛。上个月农忙,可没怎么顾上他们。 陈老爹坐在屋檐下修笸箩,听着孩子们稚嫩的小奶音,抬头看了眼:“回来了,叽叽喳喳真够热闹。” “好些日子没到外面耍,撒手就没,真是拽都拽不住。”柳桂香松开了闺女的手,气息微喘:“总算是到家了。” “平哥儿还没醒?”陈玉春放开大儿子和小儿子,让他们边儿玩去。 “没呢。”陈老爹摇摇头:“我刚去瞅了眼,睡得很香,没事儿。” 被陈原秋抱在怀里的草哥儿,遥手指向前方的屋子:“阿爹。”扭着小身板就想到地上去。 “你阿爹在睡觉觉,不能去吵他。” “知道!” “真知道?” 草哥儿点点小脑瓜,一脸的认真:“阿爹睡觉觉,不吵。” “说的对。”陈原秋在草哥儿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口,把他放到了地上。 “阿爹,九哥上哪去了?” 陈老爹想了想:“没听他说,应该很快会回来。” “哦。”陈原秋有点蔫。 他还想着,难得歇一天去山里转转。 沈乐骑着驴子悠悠晃晃的上了坡,往前看去,隐约可见陈家老屋。 他心里涌出股莫名的欢喜,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灿烂的笑。 驴子不知主人激动的心情,依旧悠悠晃晃的走着。 越靠近老屋,沈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穿成农家哥儿_212 待可以听见孩子们咕叽咕叽的说话声,他看到了陈二叔,看到了陈大哥,陈二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原秋身上。 “老幺!” 一声二叔到了嘴边,说出来后才发现竟然变成了老幺。 把沈乐给吓得哟,大白天狠狠的打了个两个哆嗦,赶紧补了句:“二叔!陈大哥!陈二嫂!”一声比一声响亮。 “是乐哥儿啊。”陈老爹听着这欢快的嗓音,眼角眉梢流露出浓浓的笑意,连笸箩也不修了,起身往灶屋去,泡了碗热腾腾的茶出来:“乐哥儿好些日子没来,瞧着像是更精神了些。” 沈乐从驴子上利索的翻身落地:“有阵儿没见二叔,二叔愈发春风啊。”他将手里的肉和鱼及糕点递上,笑笑嘻嘻地道:“二叔我来蹭饭。” “人来就行,用不着这么客套。” 说话间,崔元九回来了。 和哥哥姐姐们玩耍的草哥儿,见着他回来,迈着小胳膊小腿颠颠儿的就扑了过去,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露出了浅浅地小白牙。 崔元九蹲身,张开双手等待着。 草哥儿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小小声地喊了句:“阿父。” 这孩子是真的听懂了大人对他说的话,在外面不能大声喊阿父。 “小娇气包!”陈原秋嘀咕了句,两眼兴奋:“九哥,今儿有时间,咱们到山里耍一耍怎么样?” “哼!” 却是草哥儿搂着他阿父的脖子,扭着小脸冲着幺叔,有模有样的发出一声冷哼。 其神态,隐有两分陈老汉的韵味。 陈原秋一下给整懵了。 陈老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草哥儿什么时候学的?也就是你们阿父不在,他若在,不知道得开心成什么样子。” 他这乖孙哟,也太逗趣了些。 “老幺你想去山里?”沈乐兴致勃勃的问:“我陪你去,好久没往山里去,正好松泛松泛筋骨。” 陈原秋是知道的,乐哥儿也会些拳脚:“九哥你去不去?不去,那我和乐哥儿去,把阿灰阿黑带上。”说的跃跃欲试。 “你俩可悠着点。”乐够的柳桂香提醒了句:“进深山可不是闹着玩儿。” 陈玉春也道:“在外面转转得了。” “要去山里玩?”陈玉平刚出屋,听到两句话,随口问了声。 睡得有点多,脑瓜儿晕晕乎乎。 “阿爹。” 陈玉平冲着宝贝儿子笑:“嗯,乖崽儿。” “赶紧洗脸漱口,早饭给你热在小灶上。”陈老爹催着,又起身往灶屋去,兑了半盆温水洗脸,见人还没过来,扬起嗓子喊:“平哥儿,漱口洗把脸,你这差不多一天没吃饭,可不能再耽搁。” “来了来了。”陈玉平冲着大伙笑了笑小跑着进了灶屋。 崔元九将草哥儿放到了地上:“要进山玩,咱们就往深山里去趟,中午不回来。” “我没问题。”陈原秋拍拍胸膛。 沈乐接道:“我也没问题。” “真要进深山?”陈老爹问着:“要去的话,我给你们烙点饼子,往壶里灌满水,带上烧烤粉油盐等。” 陈玉春撸了撸袖子:“阿爹,我帮你一道张罗。” “嗯,到深山里转转。” “成。我给你们张罗饼子。” 陈玉平慢条斯理的吃着包子,对着崔元九陈原秋竖了个大拇指:“你们可真有精力。” “年轻!”陈原秋挺起胸膛:“身体棒!” 穿成农家哥儿_213 崔元九默默地弯起胳膊,轻轻松松的露出了鼓鼓地肌肉。 骄傲的陈原秋瞬间就蔫了。 “我也有。”沈乐撸了撸袖子,憋足了气,总算见了层薄薄的肌肉,他冲着陈原秋嚷嚷:“看见没,手感还不错,你要不要摸摸。” 陈原秋还真伸手摸了把:“你怎么练出来的?” “这个不难,回头我教你。”沈乐拍着他的肩膀,满口的肯定。 “行。什么时候教?” “从明儿开始教。” “好,一言为定。” 两人好兄弟似的手握手。 陈玉平在旁边看着表情一言难尽。 他有些迷惑,这到底算开窍了还是没开窍? 最重要的一点,这两人是不是忘了桩事,明儿店子开业,一个当掌柜一个守店铺,哪来的时间? 得,想凑一块俩人总能寻着法子,他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约是辰时过半,崔元九三人背了个竹蒌,大步往山里去。 才吃完早饭的陈玉平,搬了个藤椅搁墙角,有气无力咸鱼瘫。 “很难受?”陈玉春难得见三弟这么没精神,有点儿担心:“要不然,去趟沈家屋让沈大夫瞅瞅?” 在厨房收拾灶台的陈老爹,听见这话接了句:“平哥儿,还是去趟沈家屋,你身子骨原就经不起折腾,谁能想到昨儿会来那么多人,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以后家里有个啥事,我看呐,还是直接请厨子,可不能再由着你掌勺。” “昨儿那场面,听村里老人说,一辈子就见过这么一回,幸好村长及时帮衬着,又有沈家搭了把手,要不然,真得出乱子。”柳桂香还心有余悸:“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甭说你了,我也慌了神。”陈老爹从灶屋出来:“对了,昨儿收的礼,钱也好物也罢,都没来的及整理,全搁三合院里锁着,今儿你也别忙活,我看呐,明儿你再歇一天,养养精神顺便把昨儿的礼清一清,这些人情可不能乱,得清清楚楚的记着,逢着人家有喜设席,你得还回去,没走动过的还一回礼就成,往后没了来往断了也就断了,若你成亲时,又来送了礼,你就得记两回,这是你们手里头的人情,得你们自己捋,仔细捋过才能有印象,当然,本子上也要记一笔。” 陈玉平懒洋洋地的哦了声,他提不起什么精神,整个人懒懒倦倦。 “我看你,还是去趟沈家屋。”陈老爹心里不踏实:“我套个牛车带你去。” “阿爹,我没事,就是累过了头,缓上三两天就行。” 陈老爹哪里坐得住:“脸皮子泛白没点气色,还说没事,整好今儿事不多,我带你去趟又不费什么功夫。你这身子骨,自己也顾着点,眼看就要成亲了。”说着说着,他又嘀咕:“得让沈大夫给你调理调理,回头若是怀了,你也能少遭些罪。你大哥怀大壮时,身子骨好血气足,轻松的很,跟个没事人似的。到了安哥儿,因着前面没顾好自个,损了根本,怀的特别吃力,偏偏家里一堆事都得他操心……”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大儿俩口子眼看越来越好,说多了也没意思:“我去赶牛车过来。” 都哪跟哪儿。 陈玉平颇为哭笑不得。 怀孩子?怎么可能,他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他眉心的孕痣比草哥儿眉心的孕痣颜色还要见浅,真能怀上孩子? 想着他打了个哆嗦,不可能不可能。 “平哥儿。” “真去啊?” 陈老爹拧着眉头:“牛车都到了屋前,你说去不去?” “行。听阿爹的,阿爹说什么就是什么。”陈玉平扶着墙,慢慢悠悠地起了身,晃着步子往牛车走。 正在和哥哥姐姐们玩耍的草哥儿见状,颠颠儿的就跑了过来:“阿爹,阿爷。” “草哥儿,阿爷和阿爹出门有事,你呆在家里和哥哥姐姐们玩。”陈老爹柔声哄着。 草哥儿看了眼阿爷,明显不太愿意,哒哒哒地跑到了阿爹跟前,伸出胖胖地小手攥住阿爹的食指。 “乖崽也想去?” 陈玉平蹲着身,平视着宝贝儿子,温声问了句。 “想去。”软糯糯地小奶音。 穿成农家哥儿_214 “阿爹。”陈玉平扭头喊了句:“带草哥儿一道去吧。” 草哥儿似是听懂了阿爹的话,扭着小脑瓜,眼巴巴地看向陈老爹:“阿爷,想去。” “去去去,想去就去。”陈老爹有什么法子,自然是没法了,抱着草哥儿放到了牛车上:“赶紧的,咱们早去早回。” 沈大夫说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累狠了,给了几粒药丸,一次两粒饭后服用。 至于调理身体,陈玉平的身子骨确实有些亏损,问题不是很大,他还年轻又没生育,调理起来比较简单。 是现在就抓药回去喝,还是过阵儿再来。 “他月底就要成亲,我琢磨着,趁着成亲前给他调理调理,真怀了孩子也能轻松些,是不是这么个理?”见过大哥儿怀安哥儿时受的苦遭的罪,陈老爹可不想三儿子走大哥儿的老路。 沈大夫点点头:“确实是要轻松些。这样的话,至少半年内不能怀孩子。” “这个没问题。”陈老爹瞅了眼三儿子眉心的孕痣,颜色太浅,这得多大的福气才能刚成亲就怀上。 先抓六副药,沈大夫细细叮嘱了些饮食上的忌讳,又道刚刚给的药丸吃完后,才能熬这六副药喝,切记药没了就要过来,中间不能断,一天都不行。 陈老爹认认真真的记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陈玉平……陈玉平一脸无奈。 得,阿爹要折腾就由着他折腾去,总归是为着他好。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子骨有些虚,能调理好也算是件喜事,谁不想拥有个健康的身体,眼下日子这么好过,再活五百年是不可能的,活个八十八九十九什么的,应该可以想想。 沈大夫的医术相当的不错。 白天吃了两回药丸,晚上睡觉前,陈玉平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好了不少。 说实话,他也松了口气。 已经歇业了两天,明儿若是再歇业,怎么说呢,开店做生意,也不能太任性。 幸好沈大夫的药丸给力,明儿起床不说精神抖擞,撑着去店里忙一上午应该可行。 崔元九心疼自家大宝贝,虽说同意了今天开店做生意。 却是将食材减了三分之一的量。 别小看了三分之一,能省下一个多时辰。 才巳时过半,后厨的琐碎就拾掇妥当。 “咱们回家?”心情颇美的陈玉平,嘴里哼起了小曲儿。 “回家。这几天店里的吃食就卖这么些,然后将堆在三合院的钱啊物啊细细捋一捋,往本子上记一笔。” 陈玉平笑笑嘻嘻地应:“好勒!听你的。” 捋清三合院的杂事,转眼就要中秋。 陈玉平第一次的六副药已经喝完,第二次的六副药还剩两天,之后就不用喝药,做了些药丸,每天三次,一次六粒。 中秋将至,下旬便是成亲。 成亲和宴席相比,完全不是一个事。就算汉子和哥儿成亲,谈不上什么嫁啊娶啊,其琐碎事也较为繁杂。 陈家众人很有默契,甭管大事还是小事都没让陈玉平操心。也就是跟他有关,才问问他的意见找他商量商量拿主意。 这一年的中秋,陈家并未上心张罗。 得紧着时间放在下旬陈玉平崔元九成亲的事上。 陈家人对中秋不怎么上心。 远在府城的王铁锤却是从月初就开始早早地办置节礼。 他有三个师傅,逢年过节总会送上节礼,聊表心意。 和大师傅二师傅相比,王铁锤很清楚小师傅待他最上心,也是唯一一个把他真心当徒弟对待的师傅,故而,今年中秋他决定亲自送节礼去苦竹村。 这事,他很早就和少东家提过,也得了少东家的允许。 穿成农家哥儿_215 王铁锤赶着辆牛车到陈家屋门口时,恰是午时过半,陈家正在吃饭。 见着他来,大伙儿有点懵。 满满当当一牛车的物什,难怪用了两头牛拉车。 “师傅,今儿中秋,徒弟来给您拜节。”王铁锤咧着嘴憨嘿嘿地笑。 陈玉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人来就行,这一牛车的物什,也太夸张了些。从府城赶过来的?” “嗯。刘掌柜跟我说,师傅您这个月下旬要成亲,我已经和少东家说好,待师傅成了亲再回府城。”王铁锤有些羞涩:“师傅,您成亲当日,我来给您掌勺怎么样?” 陈家众人正愁着这事。 原先商量好的上沈家请个主厨,说归说,只是还没定下来而已。 “好啊!”比起去沈家请个主厨,陈玉平自然更愿意让徒弟来掌勺。 小徒弟看着粗粗壮壮,于烧菜还是蛮有天赋,比沈家的厨子要更胜三分。 陈老爹笑着出声:“别光顾着说话,铁锤啊,过来洗把脸,坐着先吃个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他洗脸也打好了,碗筷也摆上了桌。 “劳烦二叔了。”王铁锤拘谨的道了谢,洗了脸,坐到了饭桌前。 “先喝汤还是先吃饭?你既然叫了平哥儿师傅,他又认你这个徒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用不着客套,随意些自在些,就跟在家里一样。”陈老爹温声说着话,一团和气。 王铁锤憨憨地笑着,嘴里应着好,心里头暖呼呼的。 他在陈家呆过几天,呆在陈家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喜欢这里,也喜欢小师傅,小师傅和他在外面见到的人不一样,他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老屋这边房屋住满了人,陈玉平便将徒弟安排到了三合院。 暂时还没住进三合院,但三合院却拾掇的很整洁,家具床铺屋里琐碎等,俱是妥妥当当,就等成亲后,一家三口搬进去住。 王铁锤带来的满牛车的物什,有部分是中秋节礼,有部分是他自己的东西,有部分是他在府城见着觉得好的,特意买来孝敬小师傅,这里头啊,草哥儿也得了不少稀罕玩意儿。 最后,他拿出一本帐,以及几张银票。 陈玉平惊呆了:“这么多钱?” “不止一个店子,少东家名下的店子都有在卖拌面,就是太容易了些,没多久就让旁人学了去,虽说调出来的红油辣子,花椒面,芝麻酱不如我调的味道好,到底还是抢走了些生意。”王铁锤声音闷闷地,觉得对不住小师傅。 “已经很好了!”陈玉平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分红,我拿着都有些烫手。” “这是师傅应得的。”王铁锤说的无比认真,怕小师傅不乐意收,说完话,拔腿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迹扔了1个地雷 感谢隨緣扔了1个地雷 么啾~小肥肥章 第92章 中秋过后没两天,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完没了的飘着,仿佛要弥补整个农忙不曾下过一滴雨的遗憾。 八月二十四。 晨起,阴,吃早饭时,又开始下雨。 陈老爹拧着眉头瞄了眼窗外,小声地嘀咕了句:“又在下雨。” “下雨也好。”整个夏天没什么雨水,田地里干的厉害,眼下庄稼刚刚种下,多下几场雨是好事。陈老汉还挺乐呵:“就得是这样细细密密的小雨,一点点的浸透田地滋润庄稼。” “今儿二十二了!”陈老爹拉长着声音。 柳桂香笑了:“日子过得真快。”她是知道阿爹在愁什么。 穿成农家哥儿_216 “才二十二,也还早着。”陈玉平笑着安抚了句:“都下了好几天的雨,估摸着也该歇上几天。” 陈老爹顿时就乐了:“你说的轻巧,这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肯定会赏脸,二十六多好的日子,阿爹你还去了庙里特意问过,连问三次,都无比顺畅。” “这倒也是。” 光想着庄稼,陈老汉还真没想三儿子即将要成亲这事。 下雨天,对庄稼来说是好事。 可这若是要办喜事整宴席,就是天公不作美啊。 陈老汉眯起眼睛瞅了瞅外头雾蒙蒙的天:明儿可不能下雨,出几天太阳,把地面晒干,待三儿子成亲时,大喜的日子才能更见热闹。嗯,从明儿开始得出太阳,不能再下雨了。 吃完早饭,该下地的下地,该忙活的忙活。 陈老爹收拾好灶台,拿了个扫帚仔仔细细的清扫着屋里,搬箱挪柜不放过任何死角,一点点地扫着。 这事看着轻省,其实很费劲。 想着二十六,三儿子就要成亲,他心里高兴,恨不得屋里屋外都敞敞亮亮。 也就是这天不好没太阳,要不然,他还想着擦桌椅箱柜,擦完了放太阳底下晒晒,眼下也只能用干净的布巾扑扑灰。 陈玉平撑了把油纸伞从三合院过来,站屋檐下收伞时,余光瞧见阿爹在吃力的挪着柜子:“阿爹你在干什么?”当即将伞搁墙角,大步进了屋,搭把手帮着将柜子挪开:“这柜子可不轻。” “闲着没事,我清扫清扫,都好几年没扫过,全是灰尘蜘蛛网。” “你一个人可悠着点。” 陈老爹换了个干净的扫帚,踩在小凳子上,仰头举手,扫着柜子后背:“你离远点。” “阿爹,我来我来,你下来,你管地上我来扫这上面。”陈玉平不放心。 “孩子们都在三合院,你搁我这耽搁什么。” “铁锤在,我让他看着孩子。” 陈老爹笑了:“这孩子憨实的好。”将手里的扫帚给了三儿子:“踩凳子时踩稳些,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咱们也就几个屋,我清完了两间。” “你可真行!”陈玉平竖了个大拇指。 眼看就要成亲,事情委实太多太多,又杂又繁琐。 今儿二十二,陈玉平和崔元九就商量着暂时歇业几天,至于歇业几天,这个说不准,待成了亲再说吧。 店里的顾主们知道了这件大喜事儿,又纷纷凑着趣儿问,成亲当日他们能不能蹭个饭沾个喜气。 自然是热烈欢迎! 成亲本来就是件热闹的事,人越多越热闹越见喜庆。 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回。 得知店里歇业是要忙着张罗成亲,大伙儿很是热情,直说自己可以帮什么忙,有需要尽管开口。 倒也没有闹着问,歇几天什么时候开店等等。 私下陈玉平眉开眼笑的和崔元九感叹:店里的老顾主们,都是群可爱的人。 八月二十三,阴,天色暗沉,仿佛随时要下雨。 结果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秋风徐徐吹,裹着淡淡的凉意。 陈家众人松了口气,这天,眼看就要放晴了。 可真好。 八月二十四,晴。 将将辰时,太阳自东方升起,露出羞羞答答地半个圆脑瓜儿。 这日,南街的店子和家里的小吃摊也歇业了。 穿成农家哥儿_217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或坐或站挤在不大的灶屋里,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 早饭是卤子面。 香喷喷地卤子足有一大盆,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面是刀削面,吃起来特别有嚼劲儿。 不够,瓦盆里还有面团,下一碗刀削面容易的很。 “出太阳了!”陈老汉瞅了瞅屋外,乐呵呵地笑:“出两天太阳,湿透的地面晒结实了,后儿摆宴席就轻松了。” 陈原秋连汤带面吸溜了两口,卤肉切得薄,焖的特别入味,刀削面厚实有嚼劲儿,一口嚼在嘴里,越嚼越香越吃越得劲儿,又鲜又爽又辣,刺激!“这些天一直在下雨,也该出几天太阳了。” “你们真打算进深山?”愁了好几天,老天赏脸总算出了太阳,陈老爹落了桩心事,又担忧起旁的琐碎。 昨儿崔元九就想进深山,天气阴不阴晴不晴,给拘着了没让去。 今儿出了太阳,他是坐不住,一定要往深山走一趟。 恰巧沈乐和陈原秋两个都清闲,听说要进山里,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连嚷嚷着要一道去。 陈玉平看的开:“也不是头回进深山,想去就去。”他相信元九,眼看就要成亲,总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让原冬志为他们俩也跟着一道去,左右事情都捋得差不多。”陈老汉自己还想去,也就是想想,他年岁大了,就不凑这热闹:“都机灵点,听元九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的张志为,听老丈人点了他的名,抬头看了眼,旋即点点头:“我知道了。” 在陈家,他说得最多的,便是这四个字。 甭管有没有听明白,先应了再说。 他是相当有态度的! 往深山里去,怎么着也得一整天。 这边刚放下碗筷,陈老爹陈玉平父子俩个撸了袖子准备干粮。 柳桂香和陈玉春收拾着灶台。 陈老汉和王铁锤看着几个孩子,至于崔元九他们几个,张罗着进山需要的物什。 片刻功夫,一切准备妥当。 迎着晨间金灿灿的阳光,舒爽的秋风,带着阿灰阿黑,几人昂首阔步的往山里走。 清晨去傍晚回,收获颇丰。 野鸡野兔加起来足有十一只,还掏了两窝鸟蛋,两只野山羊,一头傻狍子,山菌野菜野果堆了一个大竹蒌,连柴禾都拾了好几捆,结结实实的枯枝实木,很耐烧。 崔元九原想着这趟进山能逮着两只野猪,成亲当日有野猪肉吃,也能给喜事再添两分体面和热闹。 可惜,他想的挺美,远没有上回的好运气。 要说运气不好,别的野味却逮了不少,称得上丰收两字,甚是羡煞旁人,尤其是两只野山羊,极为罕见难得。 “明天我想再进山一趟。” 陈玉平拿眼瞅他:“明儿二十五,还想着往山里跑?” “我就去看看。”崔元九不死心:“发现了野猪的踪迹,就傍晚前回来,若没有收获就赶在中午前回来。” “行吧。” 崔元九还想着进山,陈老爹和陈老汉都不太同意,但是三儿子点了头,崔元九又铁了心想去看看,他们也只得同意。 人还是和昨儿一样,陈原冬陈原秋兄弟两,张志为以及沈乐,一道五个人。 想着要赶在中午前回来,今儿进山比昨儿要早上半个时辰。 天光大亮,太阳未出,待太阳升至头顶,村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陈家将午饭往后推了又推,等着进山的人归来,一直到午时末,都不见人回来。 陈老爹絮叨着:“就不应该让他们进山去,今儿都二十五了,明儿就是大喜的日子,不好好待家里忙琐碎事,进山逮什么野猪。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回来。” “兴许是逮着野猪了呢。”陈玉平笑着回了句:“走时元九说过,如果发现了野猪的踪迹,就会晚些回来。” 穿成农家哥儿_218 “野猪哪能说逮就能逮着……”陈老爹嘀咕着,遂摇摇头往外走:“也就你心宽。” “阿爹,你上哪去?” “上你大伯家遛哒遛哒。” 陈玉平门儿清:“这会就往大伯家去,是不是太早了点。傍晚没回来,再去也不算迟。”顿了顿,又说:“这回去的人多,傍晚前肯定能回来。” “我才没功夫□□们的闲心,我是去和你大伯娘说说明儿办喜宴的琐碎,来的人多,场面大,可不能出岔子。” “哦。”陈玉平讪讪然的笑了。 陈老爹瞅着三儿子脸上的窘迫,冷哼一声,双手负在后背,慢慢悠悠的走了。 太阳将将要落山,陈老汉坐不住了,想着趁天光好,召集人手往山里去,寻人要方便许多。 陈玉平宽不住阿父的心,见他往外走,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的扭头往山脚下的方向望去。 也该回来了,怎地还没回来,不会真出了什么岔子吧? 不知不觉,心绪竟是被影响了,也变的患得患失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着安宁。 “汪!汪!汪!” 连着三道响亮的狂吠从远处响起,声音渐近。 陈玉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些兴奋激动:“阿父,是阿黑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说着话,就见陈原秋急奔而来的身影:“三哥,阿父,逮着野猪了!两只特别大的野猪,阿父快喊上大伯他们去帮忙。” 扯着嗓子喊完话,就见他转向又往山脚下跑,跟在脚边的阿黑也颠颠儿的转了身。 “我去喊人进山帮忙。”陈老汉愣了下,哈哈哈哈地笑着,脚下生风般往大哥家窜去。 陈玉平呆不住,朝着灶屋和阿爹说了声,便匆匆往山里跑去。 还真逮着了野猪。 嘴角上扬,眉眼有了浓浓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九月里我请假了,说比较累想休息两天。结果……提前发动。 生孩子坐月子,时间转眼就进了十一月,中间一直没有写请假条,是我没顾上这边,短短一个多月,生活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目前努力适应中。 眼下恢复了更新,可能维持不住日更,这里说声抱歉。 每天能写多少就写多少,不够两千字我就攒着,够两千字我就更新,我会圆圆满满的完结这本书,不辜负追文的亲们。 关于新文:古代生活甜如蜜。依旧会写,开文前我会先存稿,有十万存稿再开坑,时间或许是12月或许是1月初,有兴趣的宝贝可以先收藏。 第93章 银白色的月光铺洒,繁星布满整个夜空,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弱柔光。 夜已深,村庄沉睡,山林农田及草丛却仍有声音,时不时响起。 辗转反侧的崔元九努力许久都没能成功入睡。 他放弃了睡觉。 掀了薄被,随手拿了件外衫披上,大步出了屋。 来到隔壁屋门口,静站半响,到底还是伸了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屋门。 大晚上的推门。 这门,自然是推不开的。 里头上了栓。 崔元九奥恼的收回手。 穿成农家哥儿_219 觉得自己有些傻。 颇有几分讪讪然的臊意涌上脑门。 转身,准备回屋继续和失眠作斗争。 睡觉,是一定要睡觉的!明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必须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崔元九。” 声音从屋内飘出,又细又轻恍若在耳边低语。 “是我!”欣喜若狂:“你也睡不着?”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心情。 咯吱 房门发出轻微响动。 身披薄衫的陈玉平从屋里走了出来。 崔元九:“今晚月色真好。” 他抬头看看夜空,又看了看身旁的人。 “嗯。星星也很好。”陈玉平倚靠着门框,身子一半在月色里一半隐在黑暗中。 月色迷人,崔元九觉的,夜色里的陈玉平更加迷人。他有些收不住自己的目光,越看越想看。 却又觉的不合适,过于失礼。 “你,你也睡不着?”借着说话,他将身子不着痕迹的靠到了墙壁上。 在他的视线里,看不到陈玉平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衣摆,在夜风里轻轻晃动的衣摆,一如他的心。 晃啊晃,晃啊晃。 “是有些睡不着。” “明天的太阳会很好。” 陈玉平笑了:“阿爹在庙里求来的好日子,就盼着能有个好天气,明天出大太阳,他指定高兴。” “你呢。” “什么?” “你高兴吗?”崔元九问,旋即他又说了句:“我很高兴,高兴的有些睡不着。” 陈玉平听着这话,身子往外探了探,侧头看向倚靠墙壁的崔元九:“我也很高兴,也有些睡不着。” 他眉眼弯弯,笑容在月色里,显得格外动人。 也格外的让崔元九心动。 然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倚着门框,一个靠着墙壁。 就这么静静的欣赏着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崔元九说:“明天咱们就要成亲了。” “对。一辈子就一回。”陈玉平道:“有点小激动。” 月亮是熟悉的月亮。 他从现代来,时光往回走。 月亮依旧是十六圆,太阳也一样东升西落。 他要结婚了。 仿佛是脚下生了根,小鸟筑巢,明天过后,他将拥有自己的小家。 穿成农家哥儿_220 心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是欢喜多一点还是茫然多一点。 “一辈子就一回。”崔元九点着头附和着,过了会,他突然喊道:“平哥儿。” 陈玉平看向他。 “你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什么也没有,唯有一条命,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态度严肃,语气庄重,炙热的目光里光芒闪闪隐有虔诚浮现。 “好。我知道了。”陈玉平笑着应了好,眉目温和透着柔软:“是不是可以安心回屋睡觉了?明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总不能带着黑眼圈和我拜堂吧,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他笑着,话里带着揶揄。 躁动的心,一点点归于平静。崔元九有许多话想说,又觉的不需要再说什么,他点点头:“我回屋睡觉,你也睡觉。你先,我替你关门。” “我随手一带,就能把屋门关上顺便落栓。”陈玉平逗他:“难不成,今儿晚上你还想和我睡一个被窝?” “没有。”崔元九迅速回答:“真没有这么想,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现在呢?” “我回屋睡觉。”崔元九说着,干净利落的转身,三两步便回了自个屋里。 月色下,陈玉平的眉角眼梢染了点点笑意。 八月二十六,晴。 天蒙蒙亮整个陈家就开始忙碌起来,陈大伯陈三叔两家也是全家出动,便是如此,人手仍有些不够。 然后是亲近的左邻右舍,还有便是村中家家户户都会出一人帮忙干活。 成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琐琐碎碎的事情相当的多。好在陈家人多,一人管一处,倒也不见慌乱。 “大嫂我家这点柴禾一准儿不够,还得上你家和三弟家拿些,喊两人手早早把柴禾搬过来,一会忙起来了,厨房这边没柴烧,又没处喊人搭把手。” “放心放心,这事儿记着,吃了早饭就喊人搬柴禾。” “他婶啊,我刚看了眼,碗筷碟盘是不是有点少?才三个箩筐不够用吧。” “还有呢,这三箩筐是整个陈家的碗筷碟盘,一会我还得上村里收三个箩筐,过来时,我都说好的,让他们把碗筷碟盘收拢收拢,我带着人直接上门拿。” “三弟啊,桌椅条凳够不够数?我盘了盘,就算是流水席,也得整三十桌才成。” “够数。今儿大清早我特意数了遍,还多了两桌,回头需要,二哥你记得跟我说声,等会我就先摆三十桌出来。” “原冬媳妇,你记得瞅好时辰,午时差不多,就把四碟小果摆上。别早早的摆上,今儿家里热闹,小孩儿太多,管都管不过来。有小孩子来讨吃,大方点,抓个两把没碍,平哥儿特意多买了。还有啊,来了客人要好好招呼,瓜果糕点蜜糖得麻溜儿的端上,对了,顺子媳妇你的茶水也得跟上,莫慢待了亲朋。” “阿爹尽管放心。” “好的二伯。” 陈老爹点了一圈人,把事情理了理,心里有了个大概。 就剩厨房那块儿,事情且多且杂,他要多盯着些。 “对了!帐房!”陈老爹把老幺往旁边拉:“你管着帐房,做事稳当点,今儿出了岔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原秋很认真的回了句:“阿爹你放心,前阵子也是我管的帐房,我熟悉的很。” “就怕你尾巴翘上天,吊儿郎当的。”陈老爹不放心:“乐哥儿,你多看着他点。” “陈二伯我一定把原秋看牢了。” 哥儿和汉子成婚,到底还是要不同些。 陈玉平和崔元九两人,早早的换了大红新郎服,眉眼含笑春风满面的招待着一波又一波前来道贺喝喜酒的亲朋。 这是他们今儿最最重要的任务。 午时过半,三十桌人全部坐满。 厨房开始上菜。 陈玉平和崔元九带着草哥儿,端着酒,挨桌敬酒。 敬完酒,稍稍吃两口菜,来了人,又得起身去迎接。 吃完一轮。 穿成农家哥儿_221 帮工们麻溜的收获碗筷,重新布置酒桌,摆四碟小果水酒等。 桌上坐满九个人,便开始上菜。 从酒席开始,厨房就一直处忙碌中。 陈玉平崔元九两人也一直处忙碌中,便是暂没客人过来,但有吃完酒席要走的,也得起身相送。 忙忙碌碌一直到傍晚时分,金乌西坠。 俩人才有片刻休息,缓缓精神歇歇气,要开始拜堂了。 中午祭祖傍晚拜堂。 哥儿和汉子成婚,没有嫁或娶的说法。 都是新郎官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相拜,送入洞房。 入了洞房算是真正的清闲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新郎,没人别人。 两人独处,不用管外面的琐碎事,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闹洞房什么的。 不存在的! “你今天真好看。”一整天,这句话在心里荡漾了无数次,总算得了机会说出口,崔元九有点紧张,还有些许说不出的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 陈玉平也紧张:“今天的你,很英俊帅气。”他笑的灿烂,像个没事人似的,天知道手心全是汗,不着痕迹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整个人也是热气腾腾。 “你累吗?”崔元九瞅了眼外头:“太阳落山了。” “是啊,天快黑了。”陈玉平也看向外面。 崔元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头看着陈玉平放在腿上的双手:“你饿不饿?” “我不饿,你饿了?” “我饿了。” 陈玉平愣了下:“咱们去弄点吃的?外面应该正在吃饭,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想吃……”崔元九舔了舔唇,目光灼灼:“吃你。” 他伸出胳膊,人便被带进了怀里,身子向后倒,两人双双躺进了大红薄被中:“我,可不可以,亲你。” 短暂的羞涩过后,陈玉平稳住情绪:“你说呢?”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紧张,忽的一笑,用鼻子顶了顶他的鼻子:“今儿是咱们大婚,你说可不可以亲,我的小夫君。”他调侃着,不知怎地,一下觉的欢喜了。 今天他成亲,和一个男人,往后将和他过一辈子。 我的小夫君。 崔元九浑身泛起阵阵酥麻,猛的一个哆嗦,他翻身将人压住,轻轻的咬住其唇角:“我可一点都不小。” 一字一字说的又慢又重。 如轻纱似的床帐,又柔又薄,摇曳轻晃。 如昨晚半夜被风吹起的衣摆。 晃啊晃,晃啊晃。 似狂风袭来,纱帐如海浪荡起层层波涛。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 夜很长,也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有番外。 好几年不写,初初回来写文,又因提前生产断更了好几个月。你们没有怪我,评论区里特别温暖,真是群可爱的小天使呢,非常感谢,感激,感动。 谢谢你们,比心~ 穿成农家哥儿_222 我开新坑了,已经有了一万字:古代生活甜如蜜。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从我的作者专栏里找到新文,如果喜欢,一定要多多支持哟! 咱们新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