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令》 第1章 [穿越重生] 《喜新令》作者:不如冬【完结】 简介: 重生前,萧静处处小心谨慎,审时度势,终不能给家族带来希望,最后死于误杀中。 重生后,萧静依旧审时度势,遵循大梁律例,风往哪吹她往哪倒,趋炎附势,奸佞小人样样信手拈来,只要能活着,再骚的手段她也能溜出来。 可转眼间,偌大的商阳城,她成了风向标,族人们入朝为官,家族纸业改造精良人人抢购,提高商阳城贵人们生活品质,大佬们趋之若鹜。 萧静哭诉,大佬开局不是这样,各个要治她于死地的决心去哪儿了? 小剧场: 萧静和姐姐受族辈的命令,来商阳给乔氏做妾。 可人家不要! 萧静想,不要就不要,干嘛还说她是新人,活不好! 站在身后的乔誉正斜着眼,笑眯眯瞅她。 萧静喝问:“瞅什么瞅?妾都不给你做,还想我给你做妻?” 乔誉怀抱双臂自信道:“当然了,娶你是在为民除害!” 萧静脑仁一紧,这家伙太可恶了! 第1章 楔子 大梁和北绒的战事刚结束,大梁军队在翼州边境修养整顿了半月,打算过几日班师回朝,举国庆贺翼州一战大梁的胜利。 翼州大战是大梁建朝以来最大规模的南北战争,此次的胜利对大梁内政外涉极为关键。 自建朝以来,北绒对大梁一直是虎视眈眈,经常在边界欺压百姓侵扰领土,挑衅大梁皇威,此战大捷后,北绒不仅归还侵占大梁的土地,每年还向大梁纳贡,退居高原之北,并签订降书,永不侵梁。 大梁上下大喜,五大家族更是欢欣雀跃。 大梁是由五大家族共同组建,且势力和职权也掌握在五大家族的手中,其中以博陵崔氏,琅琊王氏,西岳李氏三大家族势力较为强盛,把持着朝政。大梁历经两代,第一任皇权是琅琊王氏,第二代是西岳李氏掌政,也是当今皇室。 相比于上一代君主,当今皇室更擅长识人用人,如今四方州郡在他的治理下,民生改善,商市互通,广招大族中有能之士入朝为官,此次带领大梁大胜北绒的虎贲将军乔誉,便是他挑选出来,予以重用。 本来大梁内政由三大家族相互制衡,两大家族辅助在外,内外安抚还算平衡,但此次战争结束后,清河乔氏一跃而起,打破了三族相互制衡,一时间,朝野上下对乔氏刮目相看,百姓大呼乔誉为英雄,而乔誉也从默默无闻的小将一跃成为大梁心中的大柱国。 如今的乔誉已经不同往日,其他四大家族对乔氏家族态度也逐渐转变,从之前相谈政事时的轻慢傲视,到四大家族在朝堂上,恭敬的让出话语权,乔氏地位日益上升。 乔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不说,乔誉本人更深受百姓爱护,有些仰慕他军事才能的人,更是操心起他的私事,比如商阳城中乔府府邸修整的怎样?乔氏老一辈有没有看重乔誉?乔誉有没有娶妻生子…… 乔氏老辈们被问烦了,怒喝那些闲人:“没有娶妻,哪来的生子?” 为乔誉操心的人一听,还没娶亲?满脸惊讶,他是乔将军啊,怎能如今没成家?他们回家就把自家姑娘的生辰八字,送到乔府门前。 皇上得知这事后,也来凑热闹,亲自从其他三大家族和一些新起的小族里挑选,最后把十几位相貌品质优秀的女郎直接送入乔府,就等着乔誉归来自己决定。 翼州将士们听到这消息,晚饭后,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开始暗暗下注,看自家将军最后落入谁家小仙娥手中,连续好几日,营帐里传出各样的声音吵闹。 尤其是这晚,两边的大营帐内,一边嬉笑声连续不断,另一边却静悄悄的。 乔誉坐在案几前撰写奏文,身边磨墨的小兵听到隔壁营帐传来的声音,微微的看了眼乔誉,见他没有在意,便低头继续研磨。 乔将军素来闲话少,他听过将军最多的话,便是行军布阵,训斥将领,每天眉头轻皱着,像是有心事,又不知是什么事,他很少见将军笑,北绒投降的那天,将军也只是松了口气,一点也不像乔校尉说的,将军只有二十多岁,他估摸着像将军这种内敛稳重的性子,起码也有三十多岁。 正想着,帘帐被人掀起,只见乔夺乔校尉手捧着两封厚厚的书信走近案前。 “将军,商阳乔府来,来了两封,书信……”乔校尉说到两封时语气顿了顿,下意识的抬眉看向乔誉。 小兵知道,乔校尉为何有顾虑,皇上诏书已经下了,命乔将军这几日回朝接受大封,乔府的人这个时候传来书信,一般也是关照将军两句,让他注意言行,凡事以家族为重,并交代回城后的事宜,只是眼前两封家书?难不成,乔氏长辈另有交代?乔誉和小兵好奇的看向第二封厚厚的书信。 乔誉接过书信,拿在手里端详,书封署名一个苍劲有力,一个娟秀圆幼,很明显出自两个人手,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乔誉年少时回到乔府前,父母便双亡,乔府只有几个婶娘帮衬着,这封女人写的信,让他很好奇对方是谁? 他不紧不慢的打开信封,昏黄的纸上一幅简单的娇女闲趣图展现眼前,图中女子正在逗狗,侧脸笑靥浅浅动人,美若舜华。 乔誉的目光不在女子侧脸停留,转而看向图底的落款人,萧瑶。 第2章 他将图画搁在桌上,声音不悦问乔夺:“乔府有姓萧的人?” 乔夺凝眉思量了会,把最近打听的商阳消息说了遍,猜测着是不是皇上为将军选妻,是将萧氏族人送来去了乔府。 乔誉脸色一沉,一手压着案几上的小像,什么选妻,这样送来的哪个能选为妻?尤其还有萧氏小族这样胆大愚蠢的女子,敢把小像送到了翼州边境,不难看出此女的心志,乔府怎能留这等女子在? 叔父们行事一向严谨,乔氏家族之所以能稳固不衰,正是因为他们在许多规矩上克人律己,怎能允许这等疏漏? 他绷着脸将另一封信打开,匆匆看完,脸色冷下:“乔校尉,吩咐下去,明日整顿大军,后日我们辰时启程回商阳。” “是!” 乔誉看着乔夺离开后的帘帐前后飘动,他是该回乔府看看,这些年在外,紧靠书信来往,的确不知乔氏的真实情况,如今商阳城已经不是他走时的样子。 小兵见乔誉若有所思,他知道将军对于这事十分不悦,随行这些年,将军素来以大梁为重,以乔氏一族为重,他能放心在外,正是因为乔氏有人在主持,如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郎,竟然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将军的注意,的确胆大妄为,更可气的事,刚入乔府的萧氏女子,竟然能把信送到军营里? 萧氏一个芝麻小族,还是大梁建朝后兴起的,萧姓女郎能把信送出府,还能送到将军手中,萧氏越界了,看来乔府内,并不像家书中所说的,静安顺遂。 这次萧氏女郎恐怕有大难了,而萧氏一族,怕是要消失了。 第2章 ,商阳城 腊月初五,商阳城内外整顿清扫,过几日便是腊八,是五大家族祭天的日子,据说翼州大军那天会到商阳,到时乔将军会随着李氏皇室和朝政官员去天安寺为大梁和战死在边关的将士祭天默哀。 祭天那几日,商阳城内各个街道不准买卖来往,城内禁止杀生,百姓们素食七日,在家里一同祭天。 诏书下后,各家各户开始忙碌,各府也不再串门,家里摆好香案,备齐祭品,就等着腊八到来。 连近日最热闹的乔府也安静了些,只是府里的婢子和仆妇仍忙个不停,这边刚忙完手里活,那边便要去各院伺候入府的女郎。 乔氏是大族,府中的婢子和仆妇身份自然也不同,她们瞧不上那些小族的女郎,没人愿意去伺候,联合管事的把小族女郎安排在离正殿较远的霖戒园,只是每日送些吃食。 这日午膳后,其他院子里的女郎出来走走消食,一起说说笑笑,霖戒园东北角的耳房里,一位女郎正坐在梳妆案前拧眉想事,女郎的双眼并没有看面前的铜镜,欣赏里面长相一般的容颜,而是盯着案几的边上她前些天放置的纸和笔。 昏黄的纸面上一字未见,却让她出神了一晌午。 乔誉就要回来了,姐姐的小像想必也看过了。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乔誉回府后,就把姐姐关入大牢,开春后,乔氏长辈又把姐姐送去了琅琊王氏的后院,王氏是虎狼之族,没几月就接到姐姐的死讯。 而自己在经过大选,被乔誉随意一指,留在了他身边伺候,孤独到死。 她叫萧静,萧瑶是她的姐姐。 昨日晨早醒来后,她听到姐姐喊她去学乔氏家训,发现自己重生了到了三年前。 她连懵带惊的恍惚了一早上,直到今日,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脑中又浮现,她才肯承认,这一切是真的。 她回到她和姐姐被族人选中后,送给就打赢一场战争的虎贲将……不,这个时候圣旨应该下了,是翼州刺史虎贲军统帅,新晋大司马乔誉的府中。 她还记得她和姐姐离开家时家族的交代,萧氏是后起小族,无法和五姓大族比拟,想要在这些豺狼旁边安稳度日,萧氏必须要依附于他们。 她们谨慎小心在乔府度日,一个多月,姐姐被抓去大牢,说她心思不正不是正经女郎。而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搏得了乔誉的欢心,在一群家世背景极好的女郎中被选中,留在乔誉身边伺候,姐妹两人一荣一损,萧氏族人倒也不责怪她的家人。 不过,留在乔誉身边,她也只是伺候,曾试过各种办法想救姐姐,但她人微言轻,孤立无援,又被家族予以使命,直到后来接到姐姐死讯,对于家族和权势的荣耀才看懂。 后来乔誉退隐,又把她留在身边,她开始盘算着离开。 不知道乔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对她极好,她便趁此机会问他关于姐姐的事,没想到还没问出口,就被暗杀乔誉的人误杀,回到了三年前。 前世今生,她和姐姐只不过想安稳的活着,不为家族,不为权势,有几亩田地,过得自在便好,只是她们到死也仍没能得偿所愿。 如今又活了,她压住心里的激动,姐姐还在,一切都还没发生,还有回转余地! 只是眼下,出自她手的小像已经被乔誉看到,她和姐姐该怎么办? 萧静陷入沉思,她记得姐姐的小像之所以会送去了边境,是因为她听信了王氏王秋意的话,她和姐姐来到商阳举目无亲,遇到对自己好的女子,自然很是相信。 王秋意便是那位对她们极好的人,但人心隔肚皮,她接近她们是为了让她们从商阳城消失,没有入选资格,可惜她们到事发时才看清她的面目。 第3章 那时王秋意告诉她,有好多姐妹都给乔誉写信了,问她要不要写…… 萧静想到这,便深深自责,是她把画给了王秋意,是她在画像上落了姐姐的名字。 当时……她怎么就信了呢? 姐姐的不幸,她也是帮凶! …… 痛恨悔过片刻,萧静梳理会儿情绪,直到外面有了动静才停住。 寒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其中夹着些细密的脚步声,萧静打了个颤,回头看向门口,见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紧接着,一个温和的声音问:“萧静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萧静心里一紧,是她!那个至死也忘不掉的声音,那个害得她和姐姐阴阳相隔,萧氏差点被王氏蚕食的人,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王秋意! 她倏地起身握紧拳头就要冲出去,只是刚想迈步,萧静立马停了下来。 她要忍!冲动只会害死自己和姐姐。 缓缓呼出气后,她思量着,这个时辰,王秋意来霖戒园作什么? 王氏的人不会来霖戒园,一是霖戒园离主人屋较远,二是这里冷,没有什么遮挡,院子里的风比较大,她们这些贵族女郎,自然不会屈尊。 萧静快速想着前世,搜寻着腊八前几天的记忆,前世晌午她和姐姐一般不回霖戒园,因为午后还要在书阁学课,书阁有炭火,待在那里歇息更暖和,而她今日回来是想确定当年自己是不是那么傻。 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干脆不再想了,王秋意她人快走到门前,她要去迎着。 刚转个门,迎面不远处一个亭亭女郎走至廊下。 萧静勉强笑起,眼睛审视着她,这张温柔不谙世故的脸,谁会相信,会那么狠绝地咒着姐姐去死,站在地牢门前一遍一遍的骂着。 看着王秋意笑盈盈的走近,还没开口便伸出手臂想亲近她,萧静后退一步,避开和她的接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王秋意一愣,脸上的笑容休止一瞬,转而关心的问:“怎么了静儿,怎地突然和我生分了?” 萧静淡淡道:“没事,你找我做什么?” 王秋意看了她一会,被她的疏离和冷淡拒绝的有些诧异。 没事? 没事你耷拉着脸跟死了姐一样? 王秋意暗骂后,脸上又笑着道:“前几日,婶娘们不是给你们外地的女郎做了些冬衣,尤其是萧瑶姐姐,她的衣裳可好看了,正在书阁试穿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萧静听到冬衣,突然想到一事。 第3章 ,试穿 前世在乔府的日子,萧静觉得处处不得意,尤其是腊八前。 她期待着姐姐能被乔誉看上,又担心乔誉常年打仗生性凶狠,亏待姐姐,较为幸运的事,乔府的夫人们很看好姐姐。 姐姐温和优雅,诗书礼仪皆通又进退有度,没有大族女郎的架子,在新入府的女郎中,算是佼佼者。 记得前世夫人们还特意让人给姐姐做了冬衣,只是冬衣出来后,晚上霖戒园便起了火,差点把整个霖戒园烧了。 夫人们和乔氏长辈们知道此事,把她和姐姐叫到外堂狠狠惩罚了一顿,谁都知道乔氏很看这次重祭天,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他们绝不手软。 朔冷的腊月,她们俩在外面跪了一夜,夫人们对姐姐不再看好,以致于后来姐姐被关押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话,只有自己拼命磕头,说是自己做的,却没一人相信。 如今想来,今日便是冬衣做出来的日子,她记得那天,姐姐在试穿时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萧静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清晰,她来寻她,是想要让她亲眼看姐姐出丑! 王秋意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阴凉,心里隐隐担心,她这是怎么了? 平日对她极为亲昵,怎么这种眼神瞧她? “静儿,在想什么呢?”她问道。 萧静两眼看着她,轻声道:“没事。” 王秋意有意避开她的双眼,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心虚。 她随意嗯了声,想着书阁那边的事,她催促:“静儿,夫人给你们做的冬衣好了,萧瑶姐姐正在试穿,女郎们都围着在看呢,咱们也去吧?” 萧静记得,王仆妇奉夫人的话,让姐姐试穿,当姐姐走出来时,好多人围着在看,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踩掉了姐姐的襦裙,漏出里面的亵裤,臊的姐姐一下午也没出屋,好多人都在笑她,就算那天姐姐再漂亮也没人记得,她们只记得她出丑的样子。 她记得当时王秋意就站在姐姐身后。 她注视着王秋意,不紧不慢的应道:“好,一起去看。” 王秋意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怪怪的,语气平淡疏离。 她来不及细想,亲密的挎起萧静:“走了。” 说着拉着萧静就走。 萧静被她拖着往书阁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书阁,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在人群中萧静一眼便找到萧瑶,一双眉眼秋波点点,娇媚横生,白狸子毛领短袄衬得脸格外白皙,束腰襦裙掐出盈盈腰身,走动起来风姿绰约,芊芊动人。 姐姐太耀眼了,在众多女郎中,她每个眼神都令人黯然失色,连女郎见了都心动,更何况是郎君。 只是此时,萧静的注意力并非在萧瑶身上,她的目光追着王秋意,见她丢下她痴痴地走近萧瑶,脸色惊讶之余夹着一丝妒恨,萧静默默跟在她的身边。 第4章 王秋意的确被萧瑶惊住了,同为女郎,所有的人都沦为了她的陪衬,上苍不公,人间难容,这副皮囊交付错了人,为什么是她?她只不过是秦址沟沟里的小族,她凭什么? 脚下每走一步,心里便生出几分妒和恨,她绝不允许乔誉见她,她是王氏子女,曾为皇室中人,身份尊贵无比,所有的目光应该在她身上,而非是萧瑶。 王秋意觉得眼睛沙沙的,异常刺眼,于是低下眉,余光瞥见萧瑶腰间的腰带,那腰带随意打个结,松松的,想必她是为了等会方便换下这身冬衣。 她悄悄来到萧瑶身后,思量再三! 最后,一咬牙,抬脚便往她的襦裙上踩。 只是脚为何抬不起来?沉沉的。 她低头一看,只见她青履上被一只脚压着,顺着脚往上看,看到脚的主人,她顿时起怒,萧静! 王秋意一恼怒,愤愤道:“萧静,你踩到我脚了!”说着她用力推开她,没想到人没推开,自己反弹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想着转身想用手着地,只是人拥挤着,胳膊伸展不开,脸直接朝着地面落下。 “啊”的一声,紧接着闷闷的一个“嘣” 书阁堂间,女郎都在称赞萧瑶冬衣华贵耀人,哪里会想到有人跌倒了。 听到声响,齐齐往王秋意这边看,只见王秋意跌倒在地,一时,堂间的人拥过来,将她拉起,关心的问及情况。 王秋意疼的说不出话,脑中一片空白,她只知道钻心的疼,呼吸都困难了,眼泪不由控制掉。 和这些比起来都不算什么,身体上的疼哪里比得了心里羞耻的疼? 当众摔倒这么难看,令她颜面全无,众多女郎中,她一直被人羡慕拥簇,就算没有萧瑶的美,可她依旧尊贵,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身心巨创下,她不知该怎么办。 而眼前每个人的关心,都是在她的羞耻心上划到口子,她不想面对她们,好想她们全部消失。 正在此时一个仆妇站在人群后大声道:“怎么回事?换个冬衣还闹那么大动静?” 女郎中,不知谁说了句:“姑姑,秋意摔倒了,脸都磕的红肿出血了。” 这话刚落,王秋意下意识便想把这张嘴撕烂,稀罕她多嘴,气的她把头压得低低的,脸上像是被人抽了几巴掌,热辣滚烫。 仆妇走入人群,看了眼王秋意,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肃声吩咐:“你们扶着她,赶紧给先生瞧瞧去!” 几个女郎应声是,小心的搀着王秋意往外走。 王秋意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待在这里一刻,她的自尊便被践踏一分,如果有把火,她真想烧了所有看到她摔倒的人。 还没走出去,耳边传来身后的仆妇的声音:“萧瑶,你试穿的也差不多了,等下夫子就要来了,你先去换身衣裳,其他人坐回软蒲。” 萧瑶软糯的声音响起:“是,王姑姑。” 听到萧瑶糯糯的声音,王秋意心里更加难受,不自觉的磨着后槽牙,萧瑶,她不想看到她,她想要她死!她想让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她被两人架着离开,后面书阁里的声音她便听不到了,她也不想听到,走的越快越好。 堂间的人听到话,纷纷回到软铺前。 萧静看到王秋意和姐姐离开后,目光却看向了王仆妇,接触到她的一瞬,眼神倏地变的凌厉。 她就是一直帮着王秋意的人吧? 前世,她查了许久,也不知王秋意是怎么把信送去戍边,她早该想到是乔誉的婶娘王姿的陪嫁王茹王仆妇。 如果是她的话,想法子送一封信去戍边,还是办的到,难怪什么也没查到,原来是有人为王秋意收拾摊子。 王仆妇! 第4章 ,宴席 乔氏家训的学习今日便会结束,萧静觉得其实各个家族的家训都差不多,主要是每个家族的重点不同。 王氏家训主要是武德强身,家族为荣,李氏家训是仁德治家,勤勉以学,而乔氏和崔氏则崇尚文武兼备,厚德载物。 他们的家训,萧静早就熟读于心。 不仅她早就知晓,连姐姐萧瑶也能默背。 因为秦址萧氏是新起的小族,现所居住之地也是王氏族人遗弃不要的秦址。 萧氏后辈们遵从老辈的祖训,从小便对五大家族的事迹记在心上。 直等到有天,萧氏一族能有人入得大梁朝政,那时才是崛起的时候,萧氏后辈才不用学其他家族的家训。 可至今萧氏也没有一人能入商阳为官的,倒不是萧氏没有才子,只是如今朝政在五大家族手中,分不出来杯羹给他们,萧氏若想兴起不得不学柳氏另辟蹊径,攀附他们某得权势。 萧静叹声气,她和姐姐都是家族仕途的棋子,来这儿的目的就算为奴为妾,家族也在所不惜,而她们也甘愿为家族牺牲。 这里大多女郎都是这个目的,她暗自苦笑,回到蒲坐。 等坐稳后,萧静看向还在几个大族女郎身边的小族女郎,脸上艳羡生笑不舍得离开,心里暗暗自嘲,前世,她们何尝不是? 只不过前世,她和萧瑶心底清楚,讨笑谄媚也绝不是对这些女郎,更不会是王氏,而是主宰大梁的权贵。 萧静移开视线,不再多想,终有一天她们会卸下这些责任,重获自由。 第5章 此时,萧瑶已经出来,笑盈盈的走到她身边。 看着姐姐的笑靥,她很难想象再过几天,便再也见不到她的笑脸。 萧静眼底一热,心绪上涌,要不是她轻易相信人,姐姐也不会…… 她压抑着情绪,慌忙掩饰,再抬头时,已经挤出了一个笑脸。 萧瑶看她神情异样,关心问:“你脸色好差,怎么了?是在担心秋意吗?” 萧静温柔笑笑:“没有,她有人陪着,我不担心。” 萧瑶最了解她这个妹妹,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很有主见,从小到大一旦认准的事,会一直做下去,她把王秋意当朋友,也是真心交往,今日王秋意当众出丑,间接也是因为她穿新衣造成的。 “静儿,你不要担心,等晚上女主子们请宴时,姐姐去给秋意道个歉,说不定她就开心了?” 萧静知道姐姐素来不太喜欢王秋意,说是她做事目的性太强,和她相处要留个神,如今姐姐要为了她,拉下脸面要给王秋意道歉? 她配吗? 萧静拒绝:“姐,是她自己不当心,不管你的事。” 说完,见萧瑶仍是犹豫,她转移话题问:“姐你刚才好像说到请宴?晚上谁请宴?” 萧瑶恍然想起,妹妹还不知道,她迅速回到蒲坐,左右看了眼旁人,见没人注意,靠近萧静,低声道:“之前我去拿咱们冬衣时,听到夫人们在说,晚上要为女郎们庆祝晚宴……” 萧静后面便听不到了,因为她想起来了,那天的确有晚宴,只不过白天姐姐襦裙当众脱落一事,晚上羞于脸面,称身体不适没去,她和王秋意去了。 宴席上发生了一些事,令她至今难忘。 她记得那晚她和萧氏受到极大的羞辱,甚至有一瞬她不愿再为萧氏人,那些刺耳羞辱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令她们尊严尽失,久久散不去。 以致于夫子进来讲解了什么,萧静根本没听进去,直到申时三刻,夫子冷着脸说完最后一句,带着书箱走后,她才回过神。 那晚就是今晚! 正恍惚间,萧瑶走过来附在她耳边悄悄道:“我们走吧,夫人们说了,让我们今晚穿的好看些,到时乔氏宗亲的父辈也在,她帮我们引荐。” 萧静颔首,她知道,这个时候夫人对姐姐比较重视,乔誉选的妻,必是乔氏宗亲斟酌后的结果,至于是不是合乔誉心意,那是其次,毕竟家族在前。 若乔氏宗亲看中的女郎,那差不多算内定,就算不是妻,那也是妾,所以这次的宴席很重要,对她们来说的确是个机会。 但姐姐不知道,在前几日,其他女郎早就知道这事了,她们也已经准备穿着,只有她和姐姐今日才知道。 这些天姐姐风头太盛,那些大族和小族女郎早就不舒服,这事她们一同瞒住了,如今她们这时才去准备,怎能比得上她们?更何况这顿宴席对她们来说是个鸿门宴。 “姐……”萧静朝着其他女郎抬了抬下巴:“她们都知道了,我之前听王秋意提过。” 萧瑶讶然,沉吟片刻,失望落寞地道:“啊,我还以为只有咱们两个知道呢,原来我们在夫人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 萧静安慰劝道:“是啊,夫人是乔氏的主子,又不是我们的什么人,她们对我们这么好,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 萧瑶想了想,也是,从入乔府的门,夫人们待她们就比其他女郎要好,冬衣她们没提,她们便想到要帮她们做好,每日三餐皆有过问,半点不敢委屈她们。 她拉着妹妹的手,笑着点头:“嗯,没错,我们该知足了。” 萧静见她干净的笑脸上,很想和她说晚上能否不去,可话到嘴边开不了口,姐姐外柔内刚的性子,说与不说都会去的,她劝不住她,也该让姐姐看清楚,这些大族对她们的敌意。 腊月的天黑的特别快,进屋前天还明着,出来便漆黑一片,仅有耳房里黄澄澄的光暖暖亮着。 萧瑶没有花心思装扮,平常冬衣略施粉黛,仅仅如此,铜镜里的女郎已经悄然心动了。 萧静站在她身后一面梳着头,一面看着镜中的人儿。 萧瑶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她担心问道:“静儿,你可怪我?” 萧瑶不说什么事,萧静也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她如今的脸是麦色,脸颊处有些褐斑,这是她帮她化的,是她们在路上的约定,萧氏不能牺牲两个女郎,姐姐若能选中,她则回家,姐姐若是落选,她再擦掉脸上的妆容,确保选中,这样家族责任她们也算完成,而她们姐妹两人也有一人能回家。 萧静摇头,当然不怪:“姐,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时辰快到了,咱们快走吧?” 萧瑶笑着起身,两人一起往正厅大堂走。 第5章 ,堂兄 不出萧静的所料,各族女郎穿着稳重得体,轻妆从简。 看来让姐姐穿着奢华的夫人,是乔誉的二婶娘王姿,她是有意想让姐姐在礼仪上出丑? 女郎们第一次见乔氏父辈,哪怕只见一位,穿着也一定要严谨,萧瑶本来长相出众,又穿的妖妖艳艳,岂不是让人以为她们不是正宗女郎出身? 王仆妇和王姿都在帮着王氏! 萧瑶和萧静走入堂厅,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两人找了个角落,说着闲话等着宴席开始。 第6章 闲余时,萧静寻了眼堂厅,见王秋意的堂妹王秋棠和张氏姐妹在说话,独独不见王秋意,这个时辰还没到,不该啊! 今晚来的人可是乔誉的亲叔父,乔氏的尊长,在乔誉跟前说话有决定作用,宴席马上开始了,她应该早早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若是因为白天摔倒的事,萧静想别人可能羞于脸面不会出现,但她却不会,有什么比成为乔誉之妻更重要? 萧静正想着王秋意在打什么主意,没留心身后有人靠近,肩膀忽地被人用力拍了下,她唬了一跳回头看向来人。 “是在找我吗?”来人问道。 萧静被眼前的女郎惊住了,只见女郎带着面纱,眼睛精亮眯着。 她想过王秋意不来,想过她各种因各种事情来迟,或者通过其他本事赢得乔氏宗亲的好感,但眼前带着面纱,神采不俗,信心满满的王秋意,令她吃一惊,如此装扮,贵气不凡又神秘,的确合适。 她的出现她并不意外,但如此大方磊落的走入人群,萧静不由得要多想。 王秋意自持身份优越,骨子里满是骄傲,白天的摔倒让她丢尽颜面,虽然不足以消灭她的气焰,但至少能让她收敛些,没想到她的情绪恢复这么快。 她凝视着她片刻,关切的问:“白天见你摔的不轻,脸上擦出血了,傍晚去找你,你又不在,满屋子女郎都来了,就不见你,我不找你找谁?” 王秋意原地转了一圈,笑声无碍:“你瞧我,不是好好的,我没事。” 萧静见她这个态度,心里更是不安,白天她清楚的听到她叫着她的名字,说踩到了她,这会她们见了面她却半字不提,更无责怪,一时琢磨不透她想什么。 “你没事就好,妹妹好生担心你,也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闹这么大动静。”萧瑶自责道。 王秋意笑没笑萧静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眼神中,当萧瑶开口说话时,她的眼底明显凉了几分。 “萧瑶姐你不要自责……”她温婉的说道:“谁也没想到我会摔倒,还好摔的不重。” 萧瑶欣慰的笑道:“嗯,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说完,萧瑶朝着萧静挑了挑眉,示意她放心了。 萧静接到姐姐的眼神,嘴角弯起一抹笑,她还在认为她担心王秋意?她的傻姐姐。 她随意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王秋意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没看到两人的表情。 等她思虑片刻,朝着两人使个眼色:“哎,你们两个靠近些,我有一件事情和你们说!” 萧瑶惊喜的上前一步侧耳倾听,萧静却犹豫片刻,随意的低身去听。 王秋意道:“告诉你们个好事,我堂兄晚上也会过来,到时我帮你们引荐?” 萧瑶和萧静一起皱眉,堂兄? 萧静回想着前世,她不记得乔誉回来前王氏的人来过乔府? 哪个堂兄? 王秋意见两人懵住,忙解释:“是当朝相邦之子,王世金!” 这些女郎,来商阳的目的就是他们,如今王氏贵胄相邦之子,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贵。 若能被他看中,纳入府中哪怕做个侍妾宠婢也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王世金,萧静心里一颤,那个逼着乔氏将姐姐交给他的狗畜生?将姐姐凌辱致死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萧静压抑着恨意,她清楚的记得,前世这时王世金没来过乔府,是不是漏掉什么记忆? 不等她细想,耳边传来王秋意的话:“我的这位堂兄听说我受伤了,非要亲自过来看望,你们说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他非要来乔府,闹得满城皆知!” 萧瑶单纯的劝着:“你堂兄是担心你才亲自来看你,可见他对你是很好,你们堂兄妹关系真不错。” “那倒也是……”王秋意带着几分得意:“不过,到时你们不能不去,你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瑶点着头应了好。 萧静却默不作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王世金的为人,他虽然是相邦之子,但他品行不端,家里姬妾成群,各族女郎,凡是被他看中的都撸回家,有些顽抗不从的大族女郎,竟被他欺辱而死,其他大族碍于王世金的权势敢怒不敢言,这哪里是引荐,分明是送羊肉入虎口。 “静儿,静儿……”萧瑶压着声道:“快站立好,主母们来了。” 沉浸在思绪中的萧静被主母两字拉回神,她连忙站好,保持规矩,只见堂厅中已经走入几个贵气的妇人。 萧静知道她们便是乔誉的婶娘,其中被簇拥在中间位置的,是乔誉二婶娘王姿,三婶娘张娴和四婶娘柳萱。 乔誉双亲去世后,乔氏内宅上下全是王姿在打理,这次举国瞩目的选妻,作为乔誉的内宅长辈,任何事她皆要亲力亲为。 记忆中,乔誉对她极为尊重,侍奉她如亲母般。 且见她神情庄重,不苟言笑,立在那儿,堂厅里无人敢大出气。 随着她两眼轻然一扫,慢悠悠的说道:“诸位大族女郎好,我们是乔誉的婶娘,今儿我请诸位女郎前来是有两个事告知,一是为庆祝你们乔氏家训结束,二是乔司马回府前带你们认识乔家的长辈;诸位来了月余,也都知道乔府重规矩,若在甄选之前女郎们觉得乔府不自在拘束,可以和乔府说,乔府会尽快安排各族长辈,接你们回府,且保证女郎名声不受影响,若有幸入选的女郎,规矩自然半点不能少,所以谁也不能失了规矩。” 第7章 女郎们恭敬的道:“不敢!” 王姿冷着脸,不带情绪请着:“如此,各位入席吧!” 女郎们挨着靠近的案桌前坐下。 等入座后,王姿低头和身边王仆妇说了句话,王仆妇便悄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位侍从进来,立在门前禀报:“主母,郎主和使君已经入座,郎主说可以上席。” 王姿嗯了声,便有人出去安排。 第6章 ,秦址 乔氏的父辈多数在商阳为官,城中的乔府是乔氏族长乔台宗的府邸,自从七年前他们夫妇去世后,便由二弟乔台铭暂住。 如今乔台宗长子乔誉长大成人,又为大梁建功立业,选妻后商阳乔氏府邸自然会回到乔誉手中,至于家中父辈兄弟,且等乔誉夫妇自行安排。 宴席上,王姿威严在,宴席进行的拘谨压抑,谁也不敢出声。 菜一道道送上来,矮案上的食盘中各种珍馐,极为诱人。 王姿用了些菜食,喝了两盅汤,觉得七分饱了,便停了筷子,因着汤的味道鲜美,让仆妇去问是谁做的,以后给府上常做。 漱完口后,她看向堂厅里的女郎,举手投足间守着礼,很是规矩,又想着外厅的来客,实在放心不下,嘱咐了张氏和柳氏后,留下王仆妇自己便去了前厅。 堂厅里,王姿走了一会儿后,三婶娘张娴和四婶娘柳萱便放松下来,两人朝着众女郎使了个眼色。 “你们不用拘谨,随意用膳吧!”四婶娘闲闲的笑道。 众女郎听到这话,提着的一口气也就松懈下来。 王姿从不与她们相交,有什么话,也是王仆妇在中间传着,所以女郎们都挺怕她。 两位婶娘就不一样,平易近人规矩少,在她们面前女郎们不用拘着礼。 张娴也喊来仆妇,连上了三盅汤,直夸赞这汤味道妙极。 柳萱见她又要第四盅,连忙拦阻:“不宜多饮。” 张娴看了眼女郎们,又看着手中的汤盅,不情不愿的放下盅,埋怨道:“你总是拦我,真想再饮一盅。” 柳萱抿嘴笑道:“还记得前年你因贪嘴发生的事?不能!” 张娴皱了皱眉,怎么又提那事,脸色一下子沉下,只觉失兴。 王秋意的堂妹王秋棠和张氏姐妹张文怡坐在两位婶娘的旁边,闻言也想起这事。 前年冬日,张娴从乔氏老家清河丹州来商阳,途径秦址路过一村庄,闻到一户农家在做晚饭,香的她下了马车直奔农家。 在农家用完晚饭,张娴等人本该当晚入城,却又贪恋农家的早饭,非要等天亮再入城,谁知半夜匪盗入村,张娴差点丢了命,幸好身上钱不少,用钱换回了命,后来入城报官也没拿到那群盗贼。 王秋意想起这事,嘴角一翘,这事对于张娴来说,是心病,她痛恨盗贼,更恨秦址,思虑罢,朝着堂妹和张文怡递了眼色。 王秋棠接到指示,转而腼腆说道:“三夫人宽心,秦址那地不安全常出事,那地儿皇恩到不了地方,遍地村民是盗匪,上年我们王氏的物品从那地过,也遇见盗匪。” 张娴微微颔首,可不是,一路走过来哪里都没有问题,偏偏在秦址的地方出了盗匪,还差点丢命,那地儿真是贼窝。 张文怡附和着:“三夫人,秦址素来有三无,无官府,无良民,无粟米,寸草难生,平日又盗匪猖獗,民生混乱,商贾不留,从那儿出来的人,自然匪里匪气,看着正常美观的人,说不定就是个贼。” 王张两人说完,堂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女郎们余光寻向萧氏姐妹。 萧瑶正和妹妹说起汤的味道熟悉,听到她们如此说秦址,心里极为不悦,又见女郎们一致看向她,刚想为秦址说几句好话,话含在嘴里说不出口,转而低下头紧握着妹妹的手。 柳萱见气氛尴尬,尤其是张娴余光瞥见萧瑶,脸上起了怒色,忙打圆场道:“嫂嫂,大家正在用膳……” 张娴扔掉手里的木筷,气道:“还用什么,胃口全没了,让我继续和盗匪一桌?和强盗同食?” 女郎们全都把筷子放下来,垂着头静默听着。 “她们又不是……”柳萱劝着。 张娴嫌恶的瞥了眼萧氏姐妹这边,冷哼一声:“让她们赶紧离席,我不想见她们。” 萧瑶羞耻极了,心中委屈的不知该如何说出,她们又不是盗匪,管她们什么事?而且她们也是奉了恩旨来的,处处看人脸色忍受委屈不说,还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赶她们出去,比直接让她们回家更难堪。 她扁着嘴委屈问:“三夫人,我们姐妹并无错处……” 王秋棠打断萧瑶的话,怒斥:“萧瑶萧静,你们两个还坐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跟三夫人道完歉走人?” 萧瑶眉眼红润泪盈满眶,弱弱反问:“我们没有错!为何要道歉走人?” 她起身朝着张娴福了福礼道:”三夫人,先不说我们姐妹规矩周不周全,若您因为我们是秦址人而让我们离席,恐怕这不合适,毕竟我们也是领了圣旨来的。” 她想她这么说婶娘应该多少有些忌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一语闭,王秋棠乐的差点没有笑出声,张氏并没有说什么,而萧瑶每句话都把这事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不是当众在说婶娘因私为难她们?又搬出圣旨威胁,啧啧…… 第8章 张娴看着这张美人脸,一副坦然无错振振有词的样子,气的手颤抖着,指着萧瑶愤愤道:“住嘴,没有错?还敢回嘴?当真是强盗窝里出来的野蛮女子,说出来的话句句要挟,让你们出去就搬出圣旨来,怎么?你们还没入乔府,就敢着跟我这么说话?若真让你们进了乔府的门,是不是第一个要将我请出门?” 柳萱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一句也劝不住,她低眉看了眼身后的仆妇,那仆妇悄声退出大堂。 此时,张文怡扬声道:“三夫人不必和污秽的人较气,夫人不知道秦址不止她们说的那些,我还听闻,说是秦址无良女,秦址盗匪成群,时常出没,农家不敢生女,萧氏更无贞女,大家请看,就凭萧瑶这张脸,相信百十里的人都知道,她能平安长这么大,难道是被族人藏起来?然后等她及笄,萧氏直接将她送来商阳?我想,不会吧……” 众女郎唏嘘一声,低下眉冷观。 这话难听恶毒,如今不只在说秦址,已经在质疑萧氏姐妹是不是清白之身来商阳,众女郎若这时帮着萧氏,岂不是让人认为她们和萧氏同类? 第7章 ,三问 堂厅间,谁也不敢为萧氏姐妹说一句话。 看着满堂的女郎,竟然全是谄媚小人,品性高雅的萧瑶气的浑身发抖,羞愤的盯着张文怡。 张文怡无畏的回瞪她,讥道:“这么委屈的看我作甚?” 萧瑶忍了半天,终于把一口气咽下,愤愤道:“你是五大家族女郎,说出的话可是代表你们家族,不要为了诋毁我们,编造瞎话,出言污秽,闹得和市井泼妇无恙!” 这已经是她不顾场面说出最难听的话,那些拐着弯或者直接拿骂人的话她是说不出口。 张文怡听这话脸色变了,气势凶着和萧瑶较上了劲,今晚倒要看看谁无中生有:“是不是瞎话,验验身自然清楚?” 验身? 堂厅一下子沉寂,众女郎惊愕的看向两人。 大梁虽然民俗风化,但对女郎贞洁极为看重,尤其是五大家族的预备主母,若是冠上验身名声,不管身份有多贵重,五大家族绝不迎娶。 萧瑶顿时脸色煞白,验身? 她没想过张氏和王氏竟然提出验身,不是在口舌之争吗? 她想过她们来商阳会遇到各种困难,但今晚的羞辱,令她猝不及防,只觉得作为萧氏,尊严尽失。 父母交代过她们要懂避锋芒,五大家族太强,要懂得趋势躲势才能长稳,如今她们提出验身,很明显要将她们姐妹毁了,那之前她们一直以来友好,都是表面的?是假的? 她以为她和妹妹来商阳的目的已经令她不耻,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群更不耻,更虚伪的女郎…… 这些所谓的大族女郎,呸。 萧瑶扑哧一苦笑,一口悲凉倒抽,她咬牙恨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张文怡板着脸,警告着:“由不得你!” 萧瑶张口就想问她们凭什么?她们有什么资格?话还没说出口,衣袖被身旁人拽了拽。 她低头一看,见妹妹萧静朝她摇头,不让她说,并拉着她坐了下来。 她气撅撅的坐下来后,才想到自己一直不是一人,她还有个妹妹。 妹妹耐心的安抚她片刻后,将她护在身后,叮嘱她别再出声,而她也鬼使神差的听从着,看着妹妹独自起身走入堂厅中间。 萧瑶此刻觉得,妹妹仿佛救世主一般,走入人群中,刚毅自信的脸上,直逼着那群想要吃掉他们的妖魔鬼怪。 只听她温娴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两位夫人好,诸位女郎,我是秦址萧氏萧静。” 张娴不能听到秦址两字,一听头皮发麻浑身不舒坦,尤其是眼前面貌一般,不知退缩的女郎,仿佛一下子将她带回被抢的那晚。 “你也不要多说,没听到?你和你姐去验身!” 萧静不慌不忙道:“三夫人若觉得有必要验身,我和我姐不会推脱。” “那你还说什么废话?”张娴回头看向王仆妇:“劳烦王姑姑带她们姐妹下去验身!” 王仆妇应了声是,带着身后两个仆妇走向她。 此时,堂厅里的人根本没注意,大厅门口已经站着几位郎主。 王姿身旁的仆妇想走上前通告,却被王姿伸手拦住,其他两位郎主也同时站立住,等着看这萧氏女郎该怎么收场,如果这等问题都不能解决,进了乔府也没什么用。 只见堂厅中间的女郎作了一揖:“既然三夫人不愿听我说几句,同意验身,那就请几位姑姑在这里为我姐妹验身!” 一语毕,众女郎倏地看向萧静。 在这儿? 她是被气疯了?才会说疯话,验身可要漏身,当众脱光验身不如死了干净。 张娴赫然一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她不知廉耻吗?是想死?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话? 王仆妇闻言,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张娴,等候指令。 萧静不顾众人吃惊,平静的走近王仆妇,自然伸开胳膊:“王姑姑,请你认真检查,请吧!” 王仆妇举手艰难,被逼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只能低着头等着。 张娴气的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恨着这女郎,心里骂道,当真是贼窝里出来,礼义廉耻全然不要了,她是未出阁的女郎,这等没皮没脸的事,她也敢当众?野蹄子,真是狠招多。 第9章 她以为她不敢?她今儿就在这儿扒了她,也没人敢拿她怎样! “王仆妇,扒了……”她刚张口。 “嫂嫂!”柳萱忙拦着,压低声道:“万万不可,不可啊!” 说着柳萱站起身,走到萧静身边,摁下她的双臂,严肃的斥道:“你这女郎,有话就说,这是乔氏大厅,不是你们萧氏女郎的内屋!一点教养也没有,萧氏就这么教你们的,你想在这儿脱,我们还嫌酸眼呢!” 说完,她瞪了萧静一眼,冲她不让她再激怒张娴,转而背对着她,又说了她几句不好听的话,回到张娴身边。 她凑近张娴,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道:“嫂子,这女郎实在没规矩,我刚帮你骂了她几句,不过,我看她的确有话想说,且听她胡诌些啥,她好歹是皇上送进来的人,当众验身,不是直接抽李氏皇族的脸?” 张娴双眼顿然一闪,她知道她是选进来,可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女郎不知服软,反而直接用这种方式挑衅她,和她明着对干,她就是想让她受到羞辱和惩罚。 柳萱见她仍是气的甩过头,拍着她的手劝道:“想想二嫂等会来了,看到这个事……” 张娴听到王姿,脑中呤的一声,一下子清醒了,她怕王姿,面对她的训斥,她从来不敢多说半句,只能低头听着,若是她知道…… 张娴想了又想,最后大袖一挥:“唉,你让她说,说不出个理来,让她直接去后院验身!” 柳萱松了一口气,应了句好,心想总算拖住了,只要等二嫂回来就好了。 她再看向萧静时,脸上笑容全无,肃声道:“有什么话快说!” 萧静见好就收,敛起嘴角道:“两位夫人,我们姐妹有三个问题,想问在座诸位。”她顿了顿道:“今晚侧耳听闻夫人和诸女郎因秦址盗匪猖獗的事而起,我的第一问是,秦址千百余年,盗匪之说从何时传开?二是,咱们大梁是从何地起势,且由哪个家族荣登第一位帝皇?三是……今晚的汤夫人和诸位女郎感觉味道如何?” 三个问题问完,一个比一个让人眉头紧锁,就连门口的几位长者也面面相觑,猜不明白她的用意。 门口的王姿听罢,前两个问题令她嘴角翘起,只是最后一个问题,令她疑惑。 汤? 第8章 ,验身 堂厅外,王姿余光虚了一眼身旁的王世金。 眼前王氏后辈身姿挺拔,皮囊不错,酒桌上的举止言语也不俗,听到里面女郎们对话,明知道萧氏女郎将要说什么,他寂然不动,倒是有些沉稳。 堂厅里的女郎不明白萧静为何这么问,张娴也不知缘由,嫌恶的质疑:“这三个什么鬼问题?这和你去验身有啥关系?你要是喜欢问问题,你去后院,回秦址问个够,别在这儿烦我。” 萧静依旧不紧不慢的应道:“三夫人不知,还请三夫人耐心听我说来,这事啊,要从王氏祖辈说起……”说着,看了眼一旁的王氏女郎,扬声道:“一百年前,前朝朝政苛捐杂税,暴政虐民,王氏祖辈为保住王氏血脉,便从东部牵往秦址,那时秦址还是一座千年古城,风土人情极佳,地下不知睡了多少位帝王,王氏联合张氏想起势,但只靠身边的一些零星兵力和家族积蓄哪能成事,为了招兵买马,广招文人武将,王氏将矛头对准秦址地下,秦址遭受一次前所未有的摸金狂潮,秦址被挖的遍地洞穴无处落脚,王张两家也从几十人兵力到后来的十万军,起势才成,但从此以后秦址之地盗匪横行,寸草不生的流言也传开,所以大家只知秦址有匪,但不知这源头从何时起,故而萧静斗胆问问……” “胡说八道!”王秋棠坐不住了,她愤然站起,喝道:“我们王氏也是你等破落萧族敢胡扯的?” 萧静余光一瞥,肃然应道:“是不是胡诌,你可以多读王氏家训,不要像强盗一样,对我大呼小叫,像是没丢掉的祖传品性。” 王秋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一直稳坐的王秋意拉了下来。 王氏一族在五大家族中处于首位,没人敢说王氏发家史,因为的确见不得光,虽然其他家族的父辈们都知道王氏那些卑劣的手段,但谁也不敢说出来,都担心王氏的报复,民间一旦有人传出对王氏名声不利的言语,涉事之人的命必不长久,而这一族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压,王秋意没想到萧静敢当众直言。 她温声问:“萧静,父辈们都不知的事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萧氏族人教你的?” 王秋意本想用家族威势震醒她,让她知道她说完这话萧族和她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下场。 不想,萧静正视她的双眼,嘴角微微一收,皱眉反问:“秋意姐,这不是你和我说的吗?不然我哪知道?” 一语毕,王秋意的脸刷的一下沉下,她一下子醒悟过来,心里一紧,她们中套了。 萧氏所在弹丸之地,是王氏族人丢弃的,萧氏后来才住下。 萧氏怎会知道这些,就算知道,又有谁敢说?萧氏一族承着王氏的光,享着王氏施的恩,萧氏除非想赔上全族,才敢教后辈说这些,除了王氏自己人说,谁敢说? 更何况,平日里萧静像跟屁虫一样跟在王秋意的身后,两个人私底下说话扯到这些,自然有可能,不然谁会拿全族的命运去赌? 半晌,王秋意想不到该怎么回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能承认,她恨恨的问:“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 第10章 话说到这儿,气势已经落了下风,她反问的毫无作用,旁人只会想听,王秋意和萧静后面还说了什么,至于是不是王秋意说的,一点不重要,因为只会是她说的! 萧静也不和她强辩,自顾自继续道:“两位夫人,我们萧氏知道秦址有盗匪,也深受其害,然自从大梁建朝后,两代圣恩普照天下,秦址受其恩露,开荒地,招流民,安百姓,制恶霸,任命朝廷大臣管制,虽然相邻州地的盗匪偶尔会路过秦址,但绝不是之前掘地三尺的掠夺,如今萧氏一族被圣上看重,将我姐妹两人送入商阳,萧氏上下全是感恩之心,又岂能侮辱圣意送来两位不是清白之身女郎,自我断送一族的命?验身事小,乔氏和皇族李氏失了信任与和气事大,三夫人三思。” 话音刚落,只听堂厅外传来:“啪,啪,啪”三声击掌。 堂厅里的人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门口,只见几位年长的父辈们走入堂厅,身后还跟着乔氏主母王姿,还有一位年轻的郎君,样貌俊美,一眼看去,惹的女郎们脸红,刚才拍掌的人,正是这一郎君。 四人走进堂厅,女郎们惶恐站起,低头福礼。 萧静也躬着身拘礼,退到一旁,给这几个人让路。 正低头等候,眼前赫然出现一双赤金靴子在她面前站住,萧静莫名的想退后几步,从头顶来的威势令她想逃,对方气势太强,令她不能靠近。 “既然你们姐妹是萧氏送入乔氏的心意,那便是乔氏的人,乔氏想验身,自然有这个权利,想要清白,验身自然是最佳方式。” 男郎说话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轻蔑,好像并未把她们当人看,一个物件而已,说完便抬脚继续走。 萧静再次躬身,拔高了声:“刺史大人所言极是,验身的确是最佳方式,恳请大人让我姐妹二人和王氏姐妹,张氏姐妹一同进入后院验身,以证三家女郎清白。” 赤金靴子停住,他显然没想到眼前低头顺眉女郎竟然不抬头便知他是刺史,又口出狂言,他冷笑问:“王氏和张氏?你也配提?” 萧静恭顺应道:“自古清者要先自清,既然清白之事因盗匪一说而起,王氏女郎自然首当其冲,王氏张氏不验身,怎能令其他家族女郎服气,又怎能公平?” 一时,气氛凝滞,女郎们大气不敢出。 席上的两位婶娘万万没想到,萧氏女郎竟然向天借了胆子,敢和王氏郎君这么说话,言语中还夹着一丝威胁。 女郎们心都提到嗓子眼,在几位长辈面前,萧静是不想被选了吗?这么鲁莽顶撞,虽然为了清白和家族不得不惹怒王氏,可她们往后在商阳该怎么活? 长辈们却诧异,眼前其貌不扬的女郎,倒有几分勇气,临危不乱,以家族为重,竟然不羞不躁的当众说自己清不清白,还能令王世金哑口无言,这女郎有些本事。 第9章 ,汤 王世金乃当朝相邦之子,又是建州刺史,商阳城的官员无人敢不敬。 今日是乔氏设晚宴祝贺入府女郎学完家训,王氏郎君于公于私都不该出现。 可王世金哪管其他家族怎么看,更不理会世俗言语,他想去的地方谁敢说三道四? 王世金转而看向立在身后恭敬的女郎,小小萧氏竟然敢忤逆他的话? 萧氏还真是有出息的! 他转过身,一步走到女郎面前,刚想要出言教训,耳边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静儿” 只见一位女郎惊吓的站在不远处,一眼瞧去,王世金差点没有招架住,世间竟有这等女子? 他见过美貌女郎,但如此绝色的还是头一次见。 且见她泪光点点,正担惊的看着这边。 王世金看的痴了,一时忘记了刚才要做什么。 王姿凝眉看着闹成如此局面的堂厅,又见王世金的魂被萧氏女郎勾住了,她严厉扫过席上的张柳两人,转而微叹道:“世侄,乔府今晚的事不少,还请世侄回避,这里女郎多,多有不便。” 王世金闻言回过神,这一眼后,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没想到老李家为乔誉找来这等绝色,不公,不公啊。 他失礼一笑,谦逊道:“姑母说的是,小侄因一时气愤,没忍住便走了进来,只是今晚这女郎开罪了我王氏,姑母要该怎么罚她?” 王世金不打算放过萧氏,他的不依不饶,不仅令乔氏父辈微惊,就连在场女郎也胆寒,王氏果然不能碰及,报复立马先报。 萧静不惧,低着头应道:“但凭刺史大人处置!” 王世金不屑瞥了眼萧静,凭他处置?此女郎莫不是是想要激起乔氏的维护?她料定在乔府里一切处置由不得他,真是天真,他王氏只有想不想,不过后天乔誉凯旋……在这节骨眼追究,还真有点不妥。 如今他处于被动,罚与不罚都令他不体面,这女郎,哼! 王姿挑了眼两人,面无表情道:“世侄,这女郎如何,皆是乔府的家事,世侄不如先去前厅再用些酒菜,稍后我亲自给你和王氏一个说法?” 王世金眉眼一松,暗暗松了口气,还是王家人明白,暗哼一声:“是,姑母,那小侄先行离开。” 说着他福了礼,便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又略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眼萧瑶,嘴角微微一抽,跨步离开。 王世金走后,王姿环视一圈,言语自带气势:“都坐回吧!” 第11章 女郎们听罢,乖顺的归位,萧静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众女郎坐好后,王姿目光落在萧氏姐妹身上,一提气冷言道:“我不喜欢挑事的人,尤其是给乔府带来麻烦的人,若有不顺从者,不管是哪族女郎,直接赶出乔府,永不踏入商阳!” 萧氏姐妹垂着头,认真听她训斥。 王姿说完,回身和身旁的两位郎主说了几句话,两位郎主听罢,便先离开。 郎君都走后,王姿回头瞪着张柳两人,训斥道:“今晚本是一场庆祝宴,被你们两个闹成这样,她们小,你们两人也任由她们胡闹?” 一屋子女郎屏住呼吸。 王姿睥睨众女郎,厉声道:“不管你们存的什么心思,在乔司马回府前都给我安分,不要自持皮囊姣好便惹事生非,也不要以为家族势大就有恃无恐,乔司马是选妻,不是妾!若是谁惹怒乔氏,耽误乔司马大事,那就不是你们自己能担的事!乔氏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众女郎颤微微应声是。 而验身一事,王姿不想再提,这是要将乔氏推入火坑,萧氏女郎说的一点没错,这是伤李氏和乔氏和气。 乔氏虽然因乔誉的战功在朝中权势可以比肩,但目前还是李氏王朝掌权,王氏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把李氏放在眼里,可她们乔氏内宅怎能这么做? 威胁和警告一通后,王姿便草草散了这场宴席,今晚这一出后,对眼前的女郎,她也有了些计较,是有几个本事大的人。 只是心里仍有个疑惑没想明白。 萧氏女郎只回了两个问题的答案,还有那个汤没有结果,她也觉得汤的味道极好。 只是她为何冷不丁的问汤,难道汤和今天的闹剧有关? 思来想去还是一问究竟,这些女郎个个人精,她还是谨慎为好。 “萧瑶萧静你们姐妹留下来!”王姿说道。 萧瑶和萧静便规矩的立在原地。 等人都走差不多后,王姿将萧静叫来身边细问汤的事。 萧静像是早就她要问什么,平静的回道:“夫人,汤的确是我准备的,是我们秦址有名的冬菇汤,味道浓郁,香鲜可口,不过今天这么做的目的嘛,的确是冲着三夫人,当年三夫人之所以在秦址遇到盗匪,正是因为贪念农家的膳食,而冬菇汤正是那晚三夫人用的汤食,我想三夫人只记得盗匪,忘记了那个味道,我想帮她回忆,也让她好永远记着秦址味道。” 王姿听罢,心里倏地一凉,眉心一紧,好狠啊!萧氏女郎心思也忒毒了。 只是她不想入选吗?这么毒的心思直白的告诉她?如此做,不仅影响萧氏在乔氏心里的地位,而且会直接断送萧氏的前途! 刚才颇有些好感,此时顿然全无,乔氏怎能留毒妇? “你早就对三夫人有这个心思?你是不想入选?不想待在乔府了吗?”她问道。 萧静抿嘴道:“夫人,我若任由她们说,任由她们欺辱,我就能入选吗?” 王姿霎然无语。 她说的没错,凭着她的长相和出身,想入选几乎无望,她姐姐当妾还有几分可能。 不过,若讨乔誉欢心,不无可能。 只是这女郎好生厉害,想到她那个笨弟妹刚才还想验她的身,突然觉得好笑,若不是他们进来的及时,恐怕她自个先吓得躲了起来,噩梦缠身了。 “你倒是敞快,该做不该做你全做,不过,乔府难容大佛,萧氏姐妹志存高远,往后出路自求多福!”王姿态度已然明确。 萧氏姐妹出局。 萧静欣然接受:“是,夫人。” 王姿打量她片刻,便抬步离开。 第10章 ,警告 是夜,哄闹的一天,乔府总算安静下来。 各屋的主子都开始安然入睡。 王姿身为主母,事事必考虑周全。 她虽然告诉众女郎这次是乔府选妻,可这么送进来的女郎怎么可能成为妻,乔氏乃大梁旺族,乔誉是乔氏父辈推举皇权候选人,他的妻,必是五大家族最高贵的嫡女,这些女郎……哼,当妾送进来他们都嫌门槛低。 但今晚,萧静的表现让她重新审视乔誉之妻是不是非嫡女不可,她想一切还是等乔誉回来再定夺。 王氏今晚被人羞辱,心里必定存着气,她深知王氏后人的品性,又怎能坐视不理,王氏送来两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这事只能暗暗劝住,稍安勿躁。 女郎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这些她们需要明白。 为此,王姿命王仆妇睡觉前去王氏姐妹住处坐会儿。 王仆妇还没到王氏住处,就听到入淑院里面传来,“啪嚓,咚咚”的声音。 等她靠近屋门口,只听里面王秋意捶着桌子道:“够了,再摔下去,整个乔府都听到了!冷静点,不是还有姑母和王仆妇。” 另一个急躁的声音是王秋棠的,抱怨道:“又不是亲姑母,怎么会尽心帮着咱们,没听她说的话么,哪一句是向着咱们?今日王氏被虫蚁之族羞辱污蔑,姑母也听到了,她怎能允许王氏被人说?” “姑母是乔府家主,明里暗里已经让王仆妇帮咱们,你还让她怎样?”王秋意劝道。 王仆妇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一笑,还算懂事,后面的话也不继续听,抬手敲门便道:“主子们!” 第12章 王秋棠赶紧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王秋意瞪了眼她,让她别再出声,自己走到门口去开门。 姐妹俩迎着王仆妇坐下,侍候左右。 …… 王仆妇瞧着面前的两个女郎,王秋棠空有一副美貌,和那萧瑶差不多,而王秋意还不错,长得不错品性也合适,王氏送来的两位还算可以,“女郎,夫人让我来看看你们,陪你们说说话。” 听到王姿的关心,姐妹两一晚上的委屈,像是破口的泉涌,一下子溢了出来,眼眶含泪,扁着嘴巴不语。 王仆妇亲和道:“夫人知道你们今晚受了气,王氏也跟着受了委屈,这事她心里有数,夫人说,王氏这么多年什么风雨没经历过?让你们把眼光放长远些,不必跟小族一般见识,重心要放在乔司马那儿,其他事有她在!” 王秋意心里暖了,她就知道王氏族人肯定会维护自己人。 她走上前福礼,舒心道:“有姑母这些话,我们姐妹就算受天大的委屈都值得。” 王秋棠虽然感动,但依然无法接受今晚的羞辱。 她噘着嘴,掉着泪,嗔怨道:“姑姑,我不依,姑母晚上没在,她没听到萧静的话,而您听到了,她说的好像真的一样,那么多人在听,王氏哪里被人这么说过?就算她说的是事实,也不能被她们萧氏嚼舌根。” 王仆妇听罢默默点头,的确,想她们王氏,乃大梁第一大族,不管在哪儿说一不二,就算有过失,也无人会说什么,而今晚,被一个不知名的小族数落成这般,在乔家她的老脸也没处搁了。 王秋意见两人脸色灰暗,双目含恨,这种心情她感同身受,尤其是自己的脸,是拜那两姐妹所赐,她比她们更恨。 “姑姑,不如咱们略施惩戒,警告她们下?”王秋意试探问道。 王仆妇摇头:“不可,夫人刚吩咐过不能再生事端,若这时再弄出事,夫人会不高兴。” 王秋棠见两人都有这种想法,又碍于姑母不能出手,连忙劝着:“姑姑,姐姐说的是警告她们,又不是要了她们的命,只是让她们知道王氏不容她污蔑,敲打敲打。” 王仆妇低眉沉思。 王秋意见她没急着拒绝,亲切的坐在王仆妇身边,“姑姑,今晚我们姐妹受这委屈倒也没什么,可连带着堂哥也被人指点,我们这才气不过,堂哥金汤玉食长大,又是相邦大伯最疼爱的公子,他好心来看望我们,凭白被羞辱,不知他会不会咽下这口气,说不定已经告诉父辈们了。” 王仆妇一听到父辈,心里一惊,她拧眉看向两姐妹,不错,今晚大公子受了这等委屈,作为王氏族人怎能坐视不理?多少让那两个小蹄子知道厉害,到时王氏父辈们问起,才不会对她有责怪,也能为长公子出了今晚的气,更何况,夫人不也说了要给公子一个说法,警告下也伤不了什么。 思量再三后,她看向王秋意:“你们打算要怎么做?” 王秋意嘴角一撇,用三个人听到的声音将心底的打算说了出来。 夜间,王姿喊来了张娴和柳萱。 对于今晚的事,她不想再有下次,张娴行事不懂大局,若等乔誉回来冲怒了他,到时只怕这商阳乔府她不能待下去了,张娴的品性,她太了解了,捆不牢捂不住,乔府风光正盛,不能被她闹出各种笑话。 张娴打着哈欠偷瞄了眼王姿,结果被逮个正着,焉了脑袋缩回去。 她就知道今晚躲不过教训,每次只要她稍微有点动静,二嫂就拉着老四当着满屋子仆妇婢子骂她,一点情面不留,偏偏自己怕她怕的要死,半句不敢还嘴。 正胡思乱想时,耳边传来茶碗砰的搁置声,张娴知道,开始骂了。 “哼!”王姿冷声道:“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把动静闹那么大,你是长本事了,平日一不帮忙管家,二不安抚客人,净会添乱,你还想不想在商阳待下去?” 张娴低眉,她已经习惯了,这时她要反驳,还不知道要骂到什么时候,干脆她不吱声,骂两句就结束了。 王姿又说落两句,见两人乖顺听着,知道她们没几句能听进去,长叹口气,担心道:“不管你们有没有记住我的话,这次都不容你们再散漫了,乔誉回来,往后乔府便不是我能做主的,到时没人在前面为你们顶着,新晋主母入府,随便两句便把你们遣回清河丹州,你们不在商阳,还指望公子将来能做高官?” 提到公子,张娴紧张了,柳萱却将脸埋在领子里。 第11章 ,不见 张娴有两个公子快开蒙了,而柳萱仅有一个傻公子。 王姿提到公子未来,一下子便把两人心揪住,若不在商阳为官,那日后便无出头之日,一辈子被人欺着压着,和蝼蚁之族一般依附乔氏,想到这儿,两人确是怕了,她们不能离开商阳! 柳萱连忙应声是,张娴则是吃惊的看向王姿,应允道:“嫂子,今后你说啥我便听啥,绝不再惹事!” 王姿抿嘴,嗯了声算是知道了,柳萱是个明白的,她不担心。张娴嘴上虽应着,但性子一急,到时保证什么都忘。 乔誉生性冷淡,从小不在府中住与人生疏,虽有书信往来,他们却不知他品性如何,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一家,只盼一切相安无事。 妯娌三人又说了会体己话,便散了。 第13章 安春园内。 王姿回到屋后,见乔台铭坐在塌边数着暖手炉上的流苏,她提襟走到他身旁坐下。 两人像往常一样,对面坐着谈事。 “今晚可觉得哪家女郎合适?”王姿先问。 乔台铭将手炉递到她手中,倚在矮桌上道:“王氏姐妹两人中定要选个妾留下,崔氏和李氏没送人来,他们有自己打算,妻位也给他们留着,至于另一个妾位,那个长得不错的萧氏姐姐吧,毕竟讨誉儿欢心最重要,至于那萧氏二女郎,他得罪王氏,趁早打发走,可别在乔府闹幺蛾子。” 王姿抬了抬眼:“你断不会因我留下王氏,你老实说吧,我那外侄子和你说了啥?” 乔台铭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你,王氏的人不能不留啊!且这么安排,其他人你看着办。” 王姿略微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知心的话,乔台铭因记挂着别院的妾室,便起身离开。 …… 三九的夜晚,寒风轻轻一吹,冻得乔十八踏出去的脚立马缩了回来,赶紧回屋关上了门。 他乔十八是乔府抬轿撵的能手,平日在乔府做些杂活和跑腿的事,今晚上头有差事吩咐他办,不得不半夜出门。 听着外面疾风呼啸,乔十八在心里骂了几句鬼天气,又骂了几句上头那几个贼婆娘黑心,几息后,他攥紧手中的火器,起身去开门。 独自走在乔府长廊上,虽然冷,但哪个门他都敢去,终于没人再挡他的道,平日里那些追着喊着讨赌债的人,哼,全都出来啊,爷爷在此,来寻我啊,颇有种天地都在他脚下快感。 乔十八悻悻的提着一罐灯油在乔府内溜达,想到提着的灯油,心里甚觉得意,王家的人出手真是阔绰,他本要一小壶灯油就够了,没想到给了他一罐,这余下的回头又能换一吊钱,心里美滋滋的乐了会儿。 来到院子相邻处,他麻溜的进入内宅,七绕八绕的来到了霖戒园。 这地儿没事他便溜达进来,太熟悉了。 他贴着窗子,听到耳房里两个均匀的呼吸声,确定里面有人后,泄愤的把油洒在木窗上,门槛上,油纸上,一番功夫后,将火器打着,点燃了窗棂一角。 火舌顺着窗棂燃烧起来,乔十八见四下无人,去门口躲着。 他蹲在不远处,看着火涨起来后,里面也没人出来,起身抹了下鼻子,冷笑一声:“这就是得罪王氏的下场!” “哼”了一声后,便跨步转身离开。 半刻钟后,乔府里锣声阵阵,各院各门只听外面仆妇随从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小厮和仆妇们披着外衣闯出了门。 向芷院内被吵醒的张娴烦躁的坐起来,冲着门口仆妇怒问:“还有没有规矩?大半夜谁在乔府内宅敲锣打鼓的……” 外面仆妇苏琴快速走进来,禀道:“三夫人,其他院走水了,都正在救着呢?” 张娴一愣,走水?明儿个乔誉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家里可不能出事,万一闹出事来,她被遣回丹州该怎么办? “外面火势大不大?有没有人伤着?是哪个院子着火了?”张娴下了床,抓住仆妇着急问。 仆妇苏琴摇头:“火还没灭,听说里面还有两个女郎,目前不知生死!” 张娴懵了,女郎,难道是乔氏女郎? “是哪个院子?是不是绵儿和千雪?” 乔绵和乔千雪是她的女儿。 苏仆妇回道:“三夫人稍安,不是,不是,都不是,你且安心,是霖戒园的萧氏两姊妹。” 张娴眉头一皱,萧氏姊妹,秦址! 是她们的住处……走水? 哼,真是活该啊! 张娴心情一转,顿时不急不躁,这就是和她作对下场,她回到床边安静躺下:“去吩咐府里的人,不要救了,天在收拾她们呢,难不成他们想忤逆天意?” 苏仆妇拧眉:“……” 她家主子是不是忘记烧的是乔府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柳萱的声音:“三嫂,三嫂醒了吗?” 床上的张娴低声不耐烦道:“今晚是不给睡了?怎么这么多事!” 说完一股脑坐起来,转而清脆的应道:“是四妹啊,醒了醒了,外面就差放爆竹了,这谁能睡的着?” 柳萱隔着门,焦急问:“三嫂,你院里的人可见到润儿吗?” 张娴一怔,乔润?那个傻侄子,她怎么会见到他? 乔润是四房的嫡子,出生时稳婆说头迟迟下不来,在肚子里待太久,闷坏了,周岁后便发现他异于常人,医家说这是六识发育迟缓,长大或许会好,如今九岁了还没恢复正常,和四五岁一般令人担忧。 “四妹,我没见到,你别急,我来问问苏琴她们。”说着她问身边人:“可见到人吗?” 苏仆妇大声应着:“四夫人,没有,院子里人都去救火了,没人看到。” 没等张娴开口劝慰,外面的柳萱已经离开了。 张娴听着离开的脚步声,叹道:“今晚闹得都是什么事,哼!睡觉去!” 苏仆妇伺候着,想着两个姐妹平日友好,主动禀道:“夫人,奴婢帮四夫人去找找。” 张娴随意嗯了声,挥着手:“去吧,有情况记得和我说。” 苏琴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第14章 张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今夜不平静,可又不想起身。 霖戒园怎会莫名起火? 第12章 ,夜火 柳萱生乔润时是难产,经大夫诊治后,断定她身体亏损不能再孕,所以乔润是老四家唯一的嫡子,是乔家四爷乔台安的心头肉。 如今乔四爷人不在商阳,乔润如果出什么事,柳萱会疯的。 柳萱一路往霖戒园跑去,她知道润儿被梦吓醒后,定会去人多的地方找她,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她的润儿会不会在哪儿?可千万不能去霖戒园,那里火势未退,他还小,万一碰到火该怎么办。 心急如焚的她不顾仆妇和婢子的搀扶,快步跑去霖戒园。 急匆匆的来到霖戒园外,看到下人们提着桶进进出出,柳萱随手抓几个人问:“看到润儿吗?” 凡被抓问的皆摇头称没见过。 柳萱顾不得举止,朝着霖戒园四周大喊,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又饶着霖戒园喊了一圈。 再回来时,人像失了魂一样,嘴里念着:“润儿,润儿你在哪儿……” 下人们看到她这个样子,心有不忍,在旁边不住地说着好话劝着。 直到走到霖戒园门口,听到有人喊,柳萱才有点反应。 “夫人,四夫人……”苏琴远远喊到。 柳萱看着仆妇走近,略带希望的问:“是三嫂找到润儿了?” 苏琴回道:“四夫人,是有润公子的音儿了,刚才婢子问过这里的小厮,说是润公子起火的时候的确来过霖戒园,下人们没有追上他,后来下人们把霖戒园翻个遍也没寻见。” 说到这儿,苏琴抬头嘘了眼柳萱,见她从略微期待又恢复到失望,有些不忍说下去。 “后来呢?还有人见到润儿吗?”柳萱急忙的问。 苏琴摇头回道:“不知,只是听到她们似乎说,好像在外院见过一个身影挺像润公子,不知是不是他。” 话音刚落,柳萱一把推开苏琴,独身往外院跑去,乔府就这么大,内院都找遍了,说不定真的去了外院。 跟随的下人也连忙追上去,生怕再次跟丢。 入淑院 王秋棠从外院急匆匆的跑回了屋,进到屋里立即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惊恐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王秋意见她脸色惨白神情惶恐,她不是去外院安排乔十八离开了么,怎么这个脸色? 她斜了眼她,问:“怎么了,又不是你去放的火,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王秋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没有办法平静,目光死寂的盯着王秋意,她颤音道:“姐,我……我杀人了!” 王秋意微微一皱眉,还以为她说什么事,那两个姐妹死了不是正好,没人妨碍她们,王氏必得头筹,左右这个时辰乔十八已经被送出府,无人查到她们身上,要怪只怪那两个姐妹今晚为了取暖,用错法子了。 可王秋棠仍是止不住的怕。 她杀人了! 她刚才杀了人! 王秋意见王秋棠仍是害怕颤抖,给她倒了碗热水,招呼着她:“过来喝些热水。” 王秋棠目光死死盯着王秋意,嘴里念叨:“我杀人了!” “这事和你无关!”王秋意重申道。 王秋棠仍是那句:“我杀人了!” 王秋意被她说的微怒,忍着气劝着:“又不是你亲自动手,你怕什么,是她们自作自受。” 王秋棠听到王秋意所指她们,非但没有平静些,反而惶恐的摇头:“姐,不,不是……” 王秋意没了耐心:“什么不是?说话利索些,你杵在门口,谁能听到你说什么?” 王秋棠闻言向前两步,手脚不分前后,颤抖道:“我去安排乔十八时,被人看到,结果……结果……” 王秋意脸色一沉,倏地站起来,瞪着她问:“结果什么?” “结果我把那人推入后院的冰水里,看到他沉下去,死,死了……”王秋棠慌乱的说道。 王秋意狠狠吃了一惊,没想到会遇到这事,怎么会呢?这里可是乔府,万一被追查到她们身上,她们该怎么办? 眼前像天塌了般漆黑一片,一下子瘫在凳上。 不知过去多久,等她手脚恢复暖意,她咬牙切齿的斟酌了会,几大步走到王秋棠身边,一把抓住她问:“你确定人是沉下去了?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王秋棠恐惧的看着她,她不是该问,她怎能把人推下去,那是一条人命,怎能在乔府杀了人,还不去自首,她是不想活了?不该惊慌害怕的大声骂她,训斥她?她怎么在确定人有没有人沉下去? 她不敢直视她,缩着脑袋急声道:“没人看到,是,是沉,沉下去,我才,才回来的。” 王秋意深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王秋棠,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姐你……”王秋棠欲言又止。 其实她是想问,姐你为何这种反应,死的是人,不是小猫小狗。 只是所有的问话她问不出口,因为她做不到她这么冷静,是她杀的,不是她! “姐,我听乔十八说,那火将房子都烧起来,他才走的,里面的萧氏一直没出来,你说萧氏姐妹死后会不会找我们报仇?”王秋棠惧怕的问。 王秋意哪里不知道她在想啥,斥责道:“你是想问,那个被你推入冰河里的人,会不会找你报仇?” 第15章 王秋棠低头抿紧嘴,她脑中混乱一片,非常怕,今晚她做了这么多坏事,会遭报应的,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胡思乱想了,已经发生了,挽回不了,这事不要对外说,王姑姑那儿也别提。”王秋意叮嘱。 王秋棠乖乖的点头。 听着外面的响声,王秋意道:“咱们该去看看,女郎们和乔氏已经在外面。” 王秋棠哪里愿意出去,若这时出门,她这么心虚和害怕,一眼就被人察觉端倪。 “姐,我不去出了,我要去,哦去睡觉,对,我去睡觉。”说着丢下王秋意,独自走去内室。 王秋意并不拦着,冷哼一声骂她没出息,转身往门外走。 书阁里,女郎们散着头发,衣着稀松的站在一起,南益柳氏家族嫡女柳落卿刚来到书阁,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问身边的张文怡。 “都来这儿干啥?一个个紧张兮兮,沉着脸的?” 第13章 ,原因 三更时分,正是府里的人熟睡时,女郎们虽然听闻敲锣声,但却不知因何事。 柳落卿住处离主殿远,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张文怡略带可惜道:“你还不知道呢?萧氏姐妹葬身火海了,她们住的地儿听说烧了半个时辰,连主院快烧了,火到现在还没扑灭,年纪轻轻便消香玉陨,唉。” 柳落卿一脸吃惊,萧氏姐妹葬身火海?这怎么可能? “别胡说……”她左右看了眼,并未看到萧氏姐妹。 “是真的!”张文怡道:“这两姐妹一个也没逃出来。” 她有些担心问:“怎么好好的起火了,两人是睡死了吗?”火烧了这么久,是出不来吧。 张文怡想到萧瑶那张脸,本来觉得可惜,但联想着如果她消失了,说不定她们就有机会,心里竟然冒出一丝窃喜。 她摇头道:“不知起火原因,没人见到萧氏姐妹出来,那么大的火,在里面不烧死也会呛死。” 柳落卿没再多问,实在无法想象白天还生龙活虎的两人,怎么一场大火就要了命?心里觉得可惜,但无奈又无力,也不知乔氏该怎么处理这事,人在乔氏没了,萧氏不知会不会为这两姐妹出头?不过依她对各族了解,恐怕不会,她们只是家族牺牲品,萧氏趁此机会要乔氏人情还差不多,根本不会为这两姐妹要个说法。 她们小族女郎的命运就是这么凄苦。 “王夫人和其他两位夫人呢,她们应该知道了吧,她们把我们喊到这里是怕我们有危险吗?”她问道。 张文怡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哦,四夫人这个时辰可没功夫管这事,听说润公子大半夜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找到呢,乔府如今乱成一锅了。” 柳落卿惊愕,四夫人柳萱是她的姑母,那润公子是她亲表弟,半夜怎么跑出去了。 “润公子为何半夜跑出来?”她疑问。 张文怡白着眼,反问:“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知道,哼!” 柳落卿合上嘴巴不在多问,润公子的事迅速占据她的心思,刚才还为萧氏担心,如今更为姑母担心了。 正思索间,一个仆妇走了进来,她恭敬行礼后,道:“女郎们,夫人有请,请这边走。” 张文怡福礼后,抬步便跟着仆妇去,后面的女郎紧随其后,有些小族女郎不想露面,担心事情惹到自己身上便悄悄回房,等待事情的结果,最后去安春院的女郎不过十人左右。 安春院是王姿住的西偏院,主殿自从乔台宗夫妇去世便无人居住,乔誉回商阳后,王姿便把主殿收拾出来,给他和选定妻子入住。 安春院虽然不是主殿,但一切物品全是主殿该有的规格装置的,气派不凡。 女郎们进来时,正屋里已经坐着两位主家。 王姿平时觉得这屋她一人住时有些大,如今十个女郎走进来,屋内略显拥挤,看来这里还是没有正殿舒服。 一眼看完女郎后,王姿问起:“诸位女郎可有受伤的?” 女郎们摇头。 王姿嗯了声,声音微沉:“女郎们无需惊慌,大火已灭,下人们正找起火原因,请你们耐心等待。” 这话柳落卿便不理解了,让她们等什么?她们没有受伤,也没有其他事,明日乔司马回来,她们该回房歇息候着,如今深更半夜把她们喊过来,不是有意不想让他们歇息? 女郎们低头传递眼神,不一会儿,之前悄然离开的女郎又被几个婆子请了过来,一屋子人都挤在正屋,包括已经躺在床上的王秋棠也被强制带了过来。 一时众女郎更不疑惑了,乔家人是要做什么,猜不透主家的心思,只能站立着不说话。 正屋里炉火正旺,可女郎们站在屋里仍然冷的发抖。 主家们等着仆妇们来报走水原因,冻得喝些热水,抱紧手炉。 外面似乎下雪了,风夹着雪呲呲的吹进来,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偶尔张娴困的打个哈欠声,也被王姿瞪了眼,吓了回去。 张娴困的不行了,恍惚间想起柳萱还在外面找乔润,担心问:“嫂嫂,萱妹她回院吗?” 王姿摇头:“不知。” 张娴睁着困眼略带忧心问:“您说大半夜润公子怎么跑出向芷院了,夜晚仆妇和奶娘没看着?” 王姿叹了口气,道:“说是润儿夜梦,一会有大火要烧他,一会又掉入冰窟里要死掉,他拼命乱跑,下人们拦不住,最后跑出了院子。” 第16章 张娴怒道:“找到润儿,非要把他身边的这些人狠狠教训一遍。” 王姿轻轻一笑不说话。 两位主母在说私房话,下面的女郎听不清她们说些啥,可站在前排的王氏姐妹却听的一清二楚。 王秋棠快站不住了,若不是身边有王秋意在,早就漏出马脚了。 她记得被她推到的身影和她差不多高,而且不费力就推入河里,尤其那令她惊恐的是,那个声音,未褪去稚嫩,还有几分奶气,清亮的划破静寂,难不成是润公子? 王秋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心神剧震,那个人不会是乔氏嫡子乔润的,一定不能是。 想到这儿,王秋棠腿脚发软,快撑不住了,转脸求救身边的王秋意,见她朝自己摇头,狠厉的眼神逼着她不去多想。 她怎能不多想,万一是乔氏嫡子该怎么办,大梁谁有胆子杀害五大家族嫡子! 王秋意拧眉瞪她,示意她或许不是,乔氏不都在找吗,等会可能就找回来了。 王秋棠还是觉得那人是。 王秋意抓起她的手,让她镇静。 抬眉间,王仆妇从外面进来,走到王姿跟前禀道:“夫人,起火原因找到了,是两位女郎在取暖时忘记合上炉罩,火星飞到窗口的纸上引起的大火。” 张娴冷哼一声,语气酸酸的道:“果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女郎,不懂使用暖炉,为了取暖,把自己搭进去了,哼,咎由自取。” 王姿啧了声,冷眼扫了她,示意让她闭嘴,转而她看向王仆妇:“这是起火原因?” 王仆妇疑惑的回视了眼主子,她不知主子问这话何意,平时主子最信任的便是她,什么事情都交给她办,突然疑问,让她不知怎么回应,她垂下眼犹豫片刻,点头应是。 第14章 ,嫡子 屋外的青石板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白的雪,相比较屋外的严冷,屋内的暖意和低沉令人有些发闷。 众女郎表情冷漠,可嘴里似乎在叹息着什么,还有几个靠前站着的,神态和肢体有些拘谨。 王姿没有继续问王仆妇,而是嗯了声,对着众女郎说道:“诸位,今夜不幸,萧氏女郎的住处着了火,对于乔氏和萧氏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临近年关,这事乔氏要担起所有责任,也会给各族一个交代,尤其是萧氏和萧氏姐妹……”说到这儿,王姿扫了眼众女郎,最后目光停在了王秋意的脸上:“乔氏要好好的补偿她们。” 王秋意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毛,她不明白姑母为啥看她,补偿她们管她什么事? 王秋棠更是被这一眼吓得魂不附体,姑母不会知道是她们做的吧? 她拉着王秋意,小声问:“难不成姑母猜到了?” 王秋意被她扯的烦,甩掉她的手:“你急什么,她不过看了我一眼,把你吓成这样?” 王秋棠不敢再动,低着头保护着自己胆怯。 其他女郎因王姿的话,对乔氏增了几分好感,有几个女郎心里怨叹着,这本是那两姐妹的错,凭什么让乔氏担起这事,乔家的耳房还被烧了,摊上了这两姐妹,乔家真是倒霉。 王姿看向王仆妇,语气冷淡:“去把四夫人请回来。” 王仆妇回道:“夫人,半个时辰前,有乱嚼舌根的下人说好像看到润公子失足掉入了外院池塘,四主子正围着池塘找,这个时候恐怕请不回来。” 王姿和张娴愕然,不敢置信,润儿怎会去外院,还掉入池塘? 张娴惊的问:“真的假的,确定润公子真的掉入池塘了?” 这个天真的掉入池塘里,不淹死也会被冻死,如果是真的,可就不得了,润儿是老四家的命根子,真出了事可就捅了天。 “人还没找到,还不知情况……”说到这儿,王仆妇焉了声,润公子失踪了大概一个时辰了,乔府就这么大,除去救火的小厮和仆妇,全府都在找,可到这个点还没找到,说不定真出了意外。 张娴气愤的怒斥:“润公子好端端怎会去外院,奶娘和仆妇是怎么看的?外院门口的小厮和仆妇呢,他们都是死人么!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都看不到?” 王仆妇急着解释:“三夫人啊,霖戒园走水,大部分小厮去救火,那时仆妇们也跟着去霖戒园,门口没人看着……” 霖戒园?萧氏小族女郎? “又是那两个死人!”张娴恼火着:“她们萧氏和乔府是相克吗?润儿若是好好的还说得过去,若真有个好歹,我让他们全族陪葬!” 王姿低眉沉默着。 她的沉默让人觉得她在认同张娴的话,润公子的命何其珍贵,他是五大家族的嫡子,如果真是因为萧氏连累,乔氏势要将萧氏全族碾如齑粉,别说那俩个女郎的命在乔氏没了,就算让整个萧氏陪葬也难抵乔四家痛失爱子之痛。 张娴恨的咬牙切齿,润儿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虽然比不上亲生的,但也是亲密的侄子,秦址女郎真是死不足惜。 王姿等着张娴消消火气,片刻后,她语气仍平静吩咐:“你只管去请四主子回来,若不回来便说我见过润公子。” 张娴惊疑,嫂子这是做啥?她一直坐在这儿屋,门还没迈出去,在哪里见过润公子? “嫂子,你这般欺瞒萱妹,不怕她事后气你?你让她再找找,说不定……”说不定润儿就找到了。 第17章 后面的话,张娴实在说不出来,她怕,她怕乔润有什么闪失,万一找不到该怎么办? “外面雪下了一个时辰了,润公子能不能找到谁也说不准,若四主子再这么冻下去,她肯定先被冻死,还不懂吗?”王姿厉声道。 三九的夜晚,即使穿着厚实,也难抵这寒冬,在这个节骨眼上润公子出了事,他毕竟是个傻子,让老四寻个妾室再生个,过继在柳萱膝下也能守住,但是,一旦老四再出事,她很难想象乔氏一族会怎么对付萧氏,怎么对付她们这些后宅的人。 王姿的忧虑,王仆妇自然清楚,她应了是,便转身,走到王氏姐妹身边时,故意留了个眼神给她们,这一眼下去不打紧,只是彻底摧毁了王秋棠最后一点意志,她腿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倒了下去,她知道,王姑姑在警告她闯大祸了。 她转而看向王秋意,向她求救,她该怎么办,人真的是乔润,是乔家嫡子啊,她杀了乔家嫡子,她会被王氏家族丢去野狼窟弄死的。 王秋意咬紧牙关,尽力让自己处在清醒状态,她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极低的声逼向王秋棠:“王仆妇是给你暗示,她已经把事情推到萧氏姐妹头上,你在想什么?吓成这个样子!有姑姑在,没事的!” 此时,若不是前面有女郎挡着,王秋棠的异样定会被乔氏夫人看到,依着王秋棠的恐惧,说不定三言两语就会被问出缘故,王秋意恨不能将她丢出去,别在她身边连累她,只是眼下,她好言相劝,让她安静下来。 王秋棠似信非信的问:“真的吗?” 王秋意恨恨的点头:“你没听到三夫人的话?” 王秋棠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是的,三夫人刚才把罪过怪罪了萧氏姐妹身上,渐渐放松下来,身上没那么哆嗦了。 看到王秋棠安静下来,王秋意心里缓了一口气,只要那两姐妹死了,她的心才能安下,即便事后查出始末,她只要把这个蠢妹妹推出去挡着,又有王仆妇帮衬着,还怕脱不了身?只是眼下她还没见到那两姐妹的尸体,她还不放心! 算着时辰,大火也快扑灭了,烧成炭的人也该抬出来了。 越到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急,不急。 半刻钟后,帘子再次被掀起,一阵泥泞的脚步声急急走了进来。 刚进门,便听到略带沙哑的声问:“嫂子,润儿在哪儿?他在哪儿?” 第15章 ,主持 安春院内灯火通明,屋外大片的雪花飞落各处,寒风任意穿梭,屋内暖意融融,一屋子人齐齐盯着因风雪打寒的乔家四夫人。 王姿站起来,将扑倒在脚前的柳萱扶起,她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避开她的眼,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站起来,喝点热水,瞧你这手冻的……”王姿关心道。 见王姿没有回应,柳萱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压断,她一下子绷不住了:“嫂子,你没有见过润儿对不对?” 王姿松开她,看了眼王仆妇,王仆妇和两个仆妇一起上前,堵住柳萱离开的去路。 “我何时对你说过慌?”王姿反问道。 柳萱哪里会信,看到身后围上来的仆妇,她不该听信,她不该回来,错过找润儿最佳时机,她祈求着:“嫂子,润儿还在外面冻着……” “好了,你先去暖阁!”王姿喝道。 面对王姿的严厉,张娴眼看着柳萱的精神快要撑不住,想赶紧劝劝,这边还没开口,门口一阵劲风吹进来。 众人迎风看去,只见乔台铭气势汹汹走进来,且见他神情不悦,冷眉横目扫了眼众女郎,背着手走向王姿。 他在王姿面前站住,瞪了片刻,闷哼一声,转而怒问王仆妇:“那两个萧氏女郎死了没有?” 王仆妇惊慌回道:“死了,死了,刚才婢子们回报,说是在烧毁的耳房里发现床上有两个被裹着的尸首,那边等人查验后,便过来详说。” 乔台铭怒意未消,不满的回视一眼身后的王姿,又看向孱弱的柳萱。 他略带劝慰道:“四妹你且安心坐着,今晚全府上下掘地三尺也要把润儿给你找回来,外面风雪大,真能冻死人,若是润儿回来看不见你,也没一个能劝住的人,你且听二哥的!” “多谢二哥!”柳萱起身谢道,但仍然坚持:“我还是想亲自去找……” 人还没迈步,便被仆妇拦住,柳萱气愤挤着身子要出去,只是三个壮婆子拦着:“让我出去,我要去找润儿,你们让我出去!” 说着祈求的看向王姿。 王姿见她倔强,想说什么,却被乔台铭抬手拦下,张口便责怪:“今晚这事你办得不成,没了往日爽利,那两个不过是萧氏女郎,你在顾虑什么?闹得乔氏上下动静这么大,哼,等誉儿回来后,我定要让他把萧氏一族铲平,以泄今晚润儿所受之屈,和乔氏所有损失。” 乔台铭态度明确,今晚他在主持了。 一句话震的屋里其他女郎大气不敢出,女郎们心里清楚,乔台铭没有说大话,乔氏真的可以把萧氏一族移平,不仅乔氏可以,就连五大家族中最弱的张氏也能做到,萧氏太弱了,对于没有根基的家族,只能任由宰割。 小族的女郎庆幸不是自己赶上这事,保住家族一脉,而大族女郎拘礼,不做反应,唯有王氏姐妹松了口气,像是除去了心头的担惊,平静的听着。 第18章 尤其是王秋意,她嘴角微微翘起,所有的担心都没了,这种心情的确很难隐藏。 王秋棠见堂姐放松了,自己也放松下来,这事是萧氏姐妹原因,要不是霖戒园起火,乔氏嫡子怎会吓得跑去外院,又怎会落水? 萧氏姐妹才是罪魁祸首,她们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不知道是她,如今只要再确定乔润真的死了,那她就彻底放下心了。 就算从冰池里打捞出什么,也是那人自己失足落水,是萧氏姐妹害的,和她无关。 心里这么想着,腰背也挺直了些,王仆妇果然厉害。 “让所有人去各门各院找润公子!”乔台铭命令道。 话音刚落,门口暖帘再次被掀起。 这次是一位仆妇,看身上的穿着,该是外院的仆妇。 王仆妇见人走上前,连忙堵住问:“谁准许你进来,不懂规矩吗?” 仆妇顾不得解释,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王仆妇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了眼王姿,她匆匆接过外院仆妇手里一物,使个眼色让她赶紧下去。 仆妇走后,乔台铭不耐问:“送的什么东西?” 王仆妇故意走到乔台铭影子下,担心他身后的人看到,将手里的一物递了过去。 乔台铭眯眼看去,神情一惧,拿过王仆妇手里之物仔细看了眼,大声问:“在哪里找到的?” 王仆妇犹豫了会儿,低声道:“外院……池塘!” 这时,从乔台铭身后,不知何人一把夺过他手中之物,看过后,惊慌念着:“是润儿的鞋子……是润儿的……”跟着这人便昏倒在地。 王姿和张娴手快,一把接住倒下的柳萱,王姿拔高声:“去请医家,快去!” 王仆妇连忙去,身后两个仆妇上前搭手,一屋子的人顿时手忙脚乱,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自处。 年长的仆妇见柳萱倒下,连忙扣住她的人中救治,希望在大夫来之前她能醒过来。 王姿和张娴不紧不慢的一声声呼唤柳萱的名字。 看着仆妇极为用力掐着人中,张娴有些心疼。 “作死下这么重的手?平日撵鸡追鸭的软劲去哪儿了?” 仆妇们只好换个姿势,轻些掐住。 好一会儿后,柳萱猛地呛了一口气,待她平复些许,低吼着:“润,儿……” 乔润真的出事了! 看到柳萱这个样子,乔台铭恨的咬牙:“今晚我要你们把萧氏女郎的尸首挫骨扬灰!” 王秋意低着头,咬紧牙关,不错,不把那姐妹两挫骨扬灰,很难消解她心头之恨。 只是为何乔台铭身旁的仆妇还站在那儿不动? 没听到他的命令? 王秋意等的心急,便看向那几个下人。 乔台铭也发现了,对于他的命令没人去执行,他回头刚想教训人,便见王姿神情严峻看着他。 “你拦着她们作甚,还想庇护那萧氏?”他突然拔高声问。 王姿果断应道:“郎主,借一步说话。” 乔台铭见她神色严正,想着这些年她的处事风格,不会在这大事上犟,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和他较真,许是有其他隐情,他斟酌会儿,嗯了声,暂时随她去了一旁。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不会去问,这事太大了,乔氏父辈出来主持了内宅,自然没人再敢出声。 第16章 ,萧静 几息,两人再回来后,乔台铭的神色如释重负般,一下子轻松许多,正当所有人不解时,他一句交代没留下,便离开了。 乔台铭带着所有的诧异离开正屋,将屋里事宜丢给王姿。 王姿走入堂厅中,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人。 她先是冷笑下,神情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做,今晚倒是让她真的了解了乔府。 她屏住气道:“萧二女郎,你在后面看了半天,不如进来看看你们姐妹折腾的事!” 一语闭,所有人惊讶的看向王姿,哪个萧二女郎,姓萧不是死了吗? 屋里安静片刻,就连一直伤心绝望的柳萱也休止一瞬。 正当所有人凝神暗暗找寻时,只见从屏风后走出一位肤色干净纯透,神态绝然脱俗的女郎,只见她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色大氅裹紧细弱的身子,她莲步轻盈,像是从浓密的深林走出的仙使,如果说萧瑶是仙子遗落凡尘,令她在众人中光芒璀璨,那眼前的女郎便如空谷走出的静悠精灵,灵动而出尘,不过,细看之下她的头发好像湿漉漉的,衣着像是商阳的新款。 这人是谁? 女郎们脑中皆是一问!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个生人! 张文怡小声问王秋棠:“萧二女郎?是哪个萧二女郎?两个不是都死了吗?” 王秋棠摇头:“没见过,不过我怎么看有点眼熟,尤其这双眼睛,像是哪里见过?” “萧氏该不会又送来一个吧?” “萧氏还真是美人多,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我瞧着这位竟比那萧瑶还要好看。” “咦,我怎么觉得和萧瑶长得也有些像?” “……” 一时屋里一片猜疑,女郎们不敢大声说便小声传递着。 王姿听到她们小声嘀咕,不怪她们惊讶,就连她看到这个长相时也愣了一瞬,直到听她说话,便一切明白了。 第19章 “萧静,这事既然因你们姐妹开始,那你便说说吧,这火是怎么着起来,还有润公子怎么会跑到外院,他今晚到底经历过什么?”王姿虽然在和萧静说话,但是双眼却看向众女郎一处。 美貌女郎福身:“是,夫人。” 萧静? 那个又丑又喜欢攀附权贵的女郎? 众人神色一震,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静若清兰的女郎。 萧静不是一脸麦酱色,脸颊处还有几颗痣,整张脸除了眼睛,无一处可看! 和眼前的美貌女郎根本是两人,这怎么可能? 女郎们仍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萧静。 王秋意也怀疑的皱起眉心,她是萧静?左看右瞧,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她和萧静哪里像。 眼前这位可以把萧瑶比下去,怎会是又丑又碍事的女郎,况且萧静不是死了吗? 烧焦的尸首也在霖戒园躺着呢? 想到这儿,王秋意忽地心里一慌,那事该不会没成吧! 不仅是王秋意慌了神,连王秋棠也狠狠吃了一惊! 她曾认为萧瑶是全天下她见过最美的女人,是她们王氏最大的威胁,其他人全然不放在眼里,更不要提萧静,那长相不足为惧,尤其是在萧瑶的衬托下,边角也数不上,如今以这副样子出现,心里突然凉了半截,纵然他们王氏族大业大,也保证不了乔誉的喜好,如果她们姐妹不死,以两人这副长相,定然会被选上,乔家的嫡子出了名喜爱美貌,四夫人柳氏最好的例子。 张文怡急着抓住王秋棠,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有些焦躁:“姐妹俩不是死了吗?怎么这副皮相出现?” 王秋棠咬紧牙关,匆匆摇头,她也想知道原因,她们要是不死,那事该怎么推到她们身上? “她怎么可能是萧静?”张文怡又问。 王秋棠恨着,她也不想,她想萧氏姐妹死。 “王姑母是不是弄错了?”张文怡一连三问。 王秋棠烦躁的一瞪眼,心里又急又怕:“我哪里知道,她又不是我们亲姑母。” 王姿虽是王氏的人,但是她总觉得她没有帮过她们姐妹,通过这两天发生的事便看清,王姑母她已经是乔氏的人,不是王氏的人。 全屋的人除了柳萱以外,几乎皆是吃惊。 而柳萱听到润公子时,立马停住悲恸,紧紧盯着萧静,生怕漏掉乔润的蛛丝马迹。 萧静收下众人的眼神后,不疾不徐说道:“夫人们,女郎们,我是萧静,今晚发生了诸多事,皆是因我们姐妹而起,我很清楚大家此刻恨不能将我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在这之前,我们姐妹还有几句话想说。” 要说什么,说不是霖戒园着火,还是润公子没有掉入池塘? 还不如说说,死了的人,怎么以这副长相站在这里! “不让你说你就闭嘴了?你们萧氏可不就仗着嘴巴!你现在最好祈祷祖上积德,保佑润公子平安无事,否则你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势必要将萧氏夷为平地。”张娴切齿恨道。 想到晚上的情形,张娴便气上头,什么破落的小族,还敢说五大家族? 萧静似笑非笑的懒懒道:“三夫人,人活着谁不是为了一张嘴?三夫人何尝不是凭着他出名?” 张娴气急败坏张口就要骂出声,小蹄子敢和长辈这么说话? “你们萧……” 萧静哪里给她机会反驳,突然拔高了声截断了张娴的骂声。 “诸位,今晚霖戒园的大火并非我姐妹两人所为。” 一句话没说完,张娴气的差点晕过去,要不是礼仪规矩束缚着,她两步上前撕了萧静的嘴,任她样貌如何,今晚总要让她知道她是乔氏三主子。 萧静看着众人不相信的表情,也不在意,毕竟起火的事谁会承认? 接着,她从怀里取出一物递到王姿和柳萱面前,问:“两位夫人,你们看这个是什么?” 说话间,直接跳过张娴,对她的态度已是明显。 王姿接过来,端摩一瞬,便递给柳萱。 柳萱以为是乔润的物品,拿到手上一瞧,火石?和乔润无关,随手还到王姿手里。 整个过程谁也没看过张娴的神情,全将她排除在外,张娴气鼓的双眼,痛恨的看着萧静。 第17章 ,胆子 萧静见两人不解,众人稀奇她递给夫人们是什么。 她解释着:“夫人,平日上半夜时我和姐姐若想出去方便,需要出门穿过廊子绕到屋后,因为夜里黑我和姐姐几乎同进同出,不巧今晚我和姐姐出去时,正好碰到纵火人,那人鬼鬼祟祟的往窗棂上撒油,开始用火石打火,可打了半天没有打着,后来又用火折子,这才点着,我们姐妹本想着喊人问是谁,正当我们要开口时,忽然发现那人身后又出现一人!” 还有一人? “后面一人是谁?”柳萱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润儿,你是不是看到润儿了?” 柳萱急切的声音,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乔润才是关键,他的生死关乎着三家的和睦。 刚才在池中找到的鞋子,很明显是乔润的,按着逻辑推,他很可能掉入水中发生意外了。 萧静平静的看着她,果不其然点头:“的确是他!开始我和姐姐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直到将他捞出时,我们才知道那是润公子!” 第20章 是捞出! “啊……” 捞出! 柳萱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窟,抽疼的令她崩溃,润儿出意外了! “润儿!润儿,我要去找润儿……”说着柳萱就要跑出去。 身边的仆妇紧忙拉住她,她身子薄弱如风颤巍巍的,仆妇轻轻一拦便将人堵回。 任由柳萱怎么挣扎,她也挣脱不开束缚,她急着冷脸:“你们干什么拦我,我要去找润儿,没听到吗?他在外院等我!” 几个仆妇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的劝着:“夫人,你别这样,萧女郎已经将他救出,此时肯定不在外院了!” 柳萱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握紧手中的鞋子,对对对,刚是说捞上来,润儿不在外院等她。 倏然,她转身笑着抓住萧静问:“你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你行行好,你和我说,润儿在哪儿,是回了向芷院吗?” 萧静镇定的看着她摇头:“四夫人,润公子他不在……” 柳萱沉沉的目光看向她,笑着问:“那你和我说,润儿他在哪儿等我?这孩子调皮,我不去找他,他自己肯定不愿意出来。” 萧静看向王姿,转而说道:“夫人,润公子正在夫人的后院。” 在安春园的后院?怪不得她们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人,柳萱温柔一笑:“这孩子还真会躲!嫂子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去把他带回向朝院。” 说两个疾步快速往后院走去,她走的匆忙,但这次没人拦她。 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萧静话里有话,尤其是看王姿那眼,明显不想让柳萱去后院,乔润怕是不好! 待柳萱走后,正屋里安静了片刻。 少间,王姿轻咳了声,便将人的思绪拉回。 她阴着脸问:“萧女郎,既然你说是有人纵火,那你可知是谁?” 说完往女郎中看了眼,余光不巧看向王氏姐妹。 王秋意见王姿瞥向她,心里一慌,但面上故作没有反应,嘴角礼仪一瞥。 王姿将目光移到萧静身上,等着她回应,但她不知,她的无心一眼将王秋意心揪住。 王秋意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问题,她该不会知道些什么?萧静有没有和姑母说过啥?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姑母知道会不会杀了她们?来不及多想,目光紧紧的盯着萧静,等她后面的话。 只听萧静说道:“夫人,纵火者是府上的一名小厮,听秋棠妹妹喊他,乔十八……” 萧静故意把乔十八的名字说的慢,说出的每个字都敲打着王秋棠神经上,她目光紧紧的盯着王秋棠,探问:“秋棠妹妹,我有没有说错,他是叫乔十八吗?” 王秋棠被她看的心神剧烈颤抖,脸如死灰般发白,果然还是被人看到了,刚才她心存一丝侥幸,心底的防线再一次被压垮,她一下子挺不住了,直接瘫软在地。 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要推他入水,是他在偷听……她不是故意的! “秋棠你怎么了?”王秋意慌忙拉着王秋棠起身,解释着:“这一天她太累了,听到人家喊她,下一刻就没支撑住,见笑了。” 萧静讥道:“见笑?秋意姐,我怎么觉得她是心虚了呢?怎么提到乔十八,秋意姐觉得这个名字不熟悉?” 王秋意将王秋棠遮在身后,摇头:“从未听过此人。” 此刻的她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内心剧烈翻腾,她真想捂住她嘴,坎了她的脖子,让她一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强忍着,忍到她嘴角笑不出来了,只得绷着脸。 萧静也不和她周旋,直接让躲在后面的两个婢女将人带上来:“秋意姐,可他认识你,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让人将乔十八送到王氏姐妹面前。 只见乔十八见到两人,连忙跪着求救,只因嘴里被塞住不得发出声音“呜呜”的半天。 这个场面,不用多说,众人也看明白了。 王氏姐妹不仅将乔氏嫡子推入冰河中,还命人要烧死萧氏姐妹,腊八前一天,竟然敢在乔府里这么做,当真是王氏的人! “真是你们姐妹做的?” 一个质问声从萧静身后传来,惊得两姐妹瞬间变色。 王姿不敢置信看向两人,仍然无法相信质问:“乔润是乔氏嫡子,你们是有几个胆子敢动他?” 烧毁霖戒园,这事尚可转圜,修葺几日房屋能花几个银钱,可是乔润是五大家族的嫡子,这是触犯公议的条例,是诛三族的大罪! 五大家的嫡子,除非病死,战死,自缢,在大梁不允许任意杀害,如果嫡子触犯大梁律例,那也是五大家族族长一起公议后,统一给予处决,决不能私自处决嫡子,否则牵连一族。 这一刻王秋意才发现这事严重到何种程度,虽然她知道乔润不能碰,可王秋棠那个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全被她搞砸了,毁了! 她这辈子都难忘这一刻,像是自己外面包裹的一层外衣,被人硬生生撕开,漏出里面张牙舞爪的羞耻。 她快速的扫过面前的人,所有家族的女郎,还有乔氏下人们,正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前所未有的耻辱灌溉全身,每个指节都感到羞愤。 第18章 ,变化 周遭的静寂,令王秋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小到大的优越让她无时无刻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 第21章 只是这一次,从未有过的羞辱感,令她不想为王氏族人,如果不是王氏族人,或许这事便不会那么大。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族人被她们连累,霎时,她一咬牙,“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姑母,是我们糊涂,是我的错,我是堂姐,没有劝阻秋棠犯下滔天大罪,更没有事后向你坦白,看在秋棠是无心将润公子推入冰河,求你们轻饶她,我作为堂姐没有引导好她,是我的错,请姑母处置我,姑母我给润公子磕头认错,给四夫人磕头认错,是我没有教导好堂妹,才致使她酿成今日大祸!” 说完非常懊悔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认错。 她要将损害降到最低,那就所有事推到她头上,至少保住她阿父一脉。 地上吓得半傻半晕的王秋棠越听越皱眉,怎么是她犯下滔天大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吗?她出的主意,是她不让她说出去,如今说的怎么一切都是她? “王秋意,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王秋棠质问:“润公子是我推入水中没错,但我不是为了掩饰你纵火之事才误将人推下去,这一切明明是你的……是你出的主意……你怎能全推给我,你怎能这么说?”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堂姐会把所有罪过推到她身上,她们不是为了惩治萧氏姐妹吗? 她不是最恨萧氏姐妹?怎么反将她置于死地? 王秋棠的质问并不能引起同情,相反,她推乔润入水的事实她已经承认,而纵火的事她们也承认了。 王秋意并不回应她,一直在磕头,嘴里念叨着:“夫人求你责罚,秋意甘愿受罚!” 王姿懒得再听王秋棠乱推责任,大错已定,必须要将涉事之人惩治,尤其是王秋棠还在推卸责任。 王姿气的脸变成青色:“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尤其是你王秋棠,身为王氏族人,一不为王氏荣耀着想,二忤逆家族规定,胆大包天,竟然在乔氏的府邸内杀人放火,栽赃陷害,手段残忍狠辣,你想过你后果么,你的阿父一族会被你连累之死,甚至要诛连!” 听到诛连,王秋棠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竟然将天捅了个窟窿,而且这个窟窿超过她几条命也抵不过。 她不是存心的,她该怎么办? 对,姑母,王姿是她姑母。 她倏地跪了下来,连跪带爬的来到王姿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衣袍:“姑母,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求求姑母饶过我们,我不是存心的……我不知道他是乔润,当时天太黑了,我根本分不清楚,姑母,我求求你,求你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此时,没人敢为王氏姐妹求情,包括站在一旁的张娴等人,因为她们知道,这次王秋棠真的犯了大忌,就算那不是乔氏嫡子,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害人。 乔氏有多看重这次祭天,全族在准备欢迎的时刻,她在乔府害死了人,这不是故意冲乔氏吗? 更何况那是乔氏嫡子,多想一层都不该这么做,实在胆大包天! 王姿咬牙切齿道:“如今知道错有什么用?大错已经酿成,你们最好祈祷乔润能活过来,否则你们等着王氏被你们连累吧!” 王秋棠不敢去想自己的下场,她不要死,她不是存心的,她没有要害人,她只是想出口恶气,她是听了王秋意的话,怎么会是这样?怎么是这个结局? 她还年轻,她才十四岁,她什么也不懂,她不想死! “姑母,我求你,求你救我,救救我的家族和润公子,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王秋棠摇晃着王姿哀求。 王姿被她晃的头晕,厉声道:“来人,去将王秋棠送回王氏,并将今晚的事陈述一遍,至于是杀是剐,还是扔去城外乱民营,王氏必须给乔氏一个交代,否则乔氏誓不罢休,五大家族的和气还没人敢撼动,在这节骨眼上找死,乔氏势必追究到底。” 王秋棠听完命令恍然一愣,她傻傻的抱紧王姿,却被王姿一脚踹倒在地上,内心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无法动弹。 她被两个仆妇托着离开,她还没回过神,已经拖到门口,王秋棠回神看向王秋意,狠狠诅骂道:“王秋意,你故意害我和我族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下地狱被厉鬼日日夜夜折磨,一辈子如牲畜,家族被王氏永远除名!王秋意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细,直到消失。 屋子里的人谁也不劝,眼前的一幕来的太快,而她们尚在惊恐中未抽离出来。 王姿果然不愧是乔氏主母,她雷厉风行,果断强硬,令她们大开眼界。 同时又对王氏姐妹心存害怕,这样的姐妹真如恶魔般,利用自己的权势,在乔府作伥,真是骇人。 王秋棠被带走,众人目光停在王秋意和乔十八身上。 王秋意还在磕头,头都磕出血了,跪着哪儿颤颤抖抖,眼看瘦弱的身子快要撑不住,还在硬撑着等候处罚。 王姿怒视着王秋意:“你今晚跪在你院子外,明日午时再起,敢动弹一下滚回王氏,等候处置。” 王秋意躬身朝着王姿叩头:“是姑母,秋意听从。” 王姿看了眼乔十八,此人她不曾见过,这等脏乱的人还带到这里,真是侮辱她的安春院。 “你姓乔,却听从王氏的人,乔氏养你何用?找人打发了送去绝户窟。” 第22章 绝户窟是处置皇宫内侍的地方,那里处置犯了事的小内监,进入那里不出几天,便永远走不出来了。 乔十八的嘴一直塞着,听到自己的处置嗷嗷叫,但谁都知道那是害怕哀求的结果。 王姿听到这些求饶的声音,气的头发沉,想着里面的情况,也不知乔润怎样。 “三妹你随我去后院,先去看看那孩子!”她语气有些沉重。 这事是王氏的人做下的,她有责任去承担,乔润如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如果有个差池,她给老四跪下磕头也难消她的心头恨,如今只能全力救治。 张娴嗯了声。 第19章 ,为何 狂风呼啸,冷肃严烈。 屋里刚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短时间内很难消散。 王姿临走前,看着满屋子的女郎竟没有一个省心的,提气冷声道:“都回去吧,热闹看了完,但是结果都要记在心里,再敢在乔府内生事,乔氏不介意再处死几个!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是,夫人,记住了!”女郎们惶恐的回应。 少间,正屋里的人相继离开,乔十八被拖着往外走,目光却一直盯着萧静看。 等女郎们都走差不多了,王秋意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她保住了命,保住了她的家族一脉。 只是刚转身,便又回头看向那站在柱子旁边的人。 这一眼霎时变成了狠毒,谁知萧静早就做好防备状态,正戏谑盯着她,好似在问她怎样?痛吗等话。 王秋意恶狠狠的看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尤其是这张白净的脸,撕的稀巴烂。 两人眼神交汇时,王秋意眉毛轻佻,让她别得意,好戏还在后头。 萧静饶有兴致的朝她比划了口型,轻轻一笑,转而整个人退到黑暗中,被黑暗吞噬。 王秋意看出那口型的意思,只有两个字,等着。 她让她等什么?难不成还有比今天更让她耻辱的事?她萧静只不过是偏隅小族一女郎,有什么资格让她等着?她愤恨的瞪着黑暗中的人,王氏族人不许他族欺辱,更不能因她而受辱。 萧氏!你们给我等着哭,等着给王秋棠陪葬! 王秋意将人生中最为屈辱的一刻铭记在心,这不比她脸上的伤,脸上只是容颜的羞面,而这一刻是骨子里的高傲受尽折辱,她死死瞪着黑暗中的人影,尤其是那抹纤瘦的影子,她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她愤愤的转身离去,她要去接受她应有的惩罚,提醒她不能再出错。 张文怡等女郎们走后,好奇的扫了一圈正厅,她刚站在中间,个子不高没能看清楚萧静的脸,都在惊奇她的长相,她也想看看变成什么样容貌。 等两位夫人离开后,她看到黑暗中的人,一眼便锁定萧静。 她笑着靠近她:“等谁呢?” 萧静看向张文怡:“等人啊!” 张文怡左右打量着这张纯净的容颜,很那和之前那张暗黄长斑的脸重合,这当真是一个人? 怎么这姐妹两个长的都这么漂亮? 想到刚才王氏在这两姐妹面前栽的跟头,莫名的后腿一步,这才叫蛇蝎美人。 她讥笑着:“啧啧,你们两姐妹心思真多,在乔府一直扮丑啊,就算样貌恢复又怎样,王氏姐妹倒了,依然轮不到你们,经过这事,你认为凭着你们姐妹这长相能留在乔府?你们萧氏又得罪了王氏,没想过那可怜巴巴的萧氏一族,萧静啊萧静,变好看怎样?还是保不住任何人,还把自己陷入死地,真是可怜哦!” 她说的没错,看的也清晰。 乔府她是不能留,但萧氏一族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 萧静耻笑道:“总比某些人,就算脱掉十层皮还是一样面目可憎,丑不可言,靠着族人的光辉耀武扬威,实则胸无点墨,中通外干毫无用处,懒得和你逞口舌,哼。” “你……”张文怡气的指着她:“你拽什么拽,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还敢和我顶嘴……唉,我话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回来!我让你回来!” “好了好了,文怡我们走,别理她,她就嘴巴利索,看她还能嘚瑟几天。”柳落卿拖着她便往外走。 张文怡气汹汹的离开了安春院,走到廊子岔路口,便和柳落卿告别,回了自己院子,临走时还不忘多骂几句萧静。 一切处置过后,正厅里没什么人了。 萧瑶也从正厅后走了出来,萧静看到她的一瞬,赶紧走上前问:“怎样?夫人们没为难你吧?” 萧瑶摇头,神色不佳,她说:“四夫人看着真令人心疼,王仆妇等人在旁,我只好出来,润公子又吐水,又浑身叫着痒,看起来没有转好,反而病情更重了。” 萧静沉思片刻,拉着萧瑶坐下:“这些是医家的事,咱们帮不上忙的,如今我们没处去歇息,只能等夫人们想起我们再说吧。” 萧瑶颔首,是啊,霖戒园被烧了,她们姐妹只能坐在这里等。 一晚上,心里有许多疑惑想要问,也好想和妹妹说说话。 她刚才躲在后面听得很清楚,王氏姐妹想害她们姐妹,没想到反噬了自己不说,还将乔润推下水。 她们姐妹太狠了,那么小的孩子,她们也下得去手。 萧瑶想想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她第一次见人杀人,亲眼所见,当时她紧张到失声,多亏了妹妹在身边给她支撑,不然她当时真的叫出了声。 第23章 想到当时情况那么紧张,妹妹淡定的主掌一切,她做姐姐的心里便愧疚,她是姐姐,处处被妹妹护着,一点也没尽心,好在她和妹妹不分彼此,这样想萧瑶便轻松了。 不过,当时王秋棠推人下水后便离开了,她看到人走后下一刻便想冲出去救人,但却被静儿拦住,她说等等。 她不知妹妹要等什么,王秋棠和乔十八已经走了。 直等到润公子沉下去,她才准许她出去救人,可是耽搁了那么长,润公子救上来已经奄奄一息,当时她心里虽有怪罪,但也没抽出空多问。 如今人都走完,她等会要问问。 两人在府上转了一圈,觉得还是安春院比较合适,这个时候没人会收留她们,而且外面很冷,到处跑脸都冻的通红。 她们回到安春院的正屋,里面暖炉依旧,暖烘烘不愿再出门。 两人索性便坐在王姿常坐的榻上歇息着。 萧瑶看着萧静,今晚真是多亏了她。 正看着妹妹入神,想起心底的疑惑:“静儿,为何王秋棠和乔十八人都走了,你为何不让我第一时间冲出去救乔润?” 萧静微微睁开眼,沉吟:“不想那么早救……” 萧瑶脸色微凝,她是不是想等乔润伤的重些,这样乔氏就对王氏姐妹痛下杀手? “是想让乔氏姐妹因此惩罚重些?”她怀疑的问。 萧静拧眉思忖,好一会儿,才迟迟道:“姐,你别乱想,怎么会!” 萧瑶听到萧静这么说,心里稍微踏实些,她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 第20章 ,不留 萧氏姐妹在正屋里歇息无人打扰,安春院的后院虽然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柳萱不愿意见王氏,王姿也不往她身边去,只留着王仆妇在里面伺候。 王姿虽然处置了那王氏姐妹,但她和柳萱这心里像是隔了一层纸,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等乔润好了再说。 张娴在旁看着平日相亲的两姊妹,也不知该劝谁,她说话不好听,每次都言不由衷,说出来的话,总是差强人意,说不到点子上,干脆闭上嘴站在一旁陪着她们。 下半夜了,张娴左一个哈欠右一个哈欠,困得实在不行独自出来。 王姿见她出了内室,也随着她走到外面。 几个医家原本坐着,见到两人立马站起来,王姿轻轻抬了抬手,让他们免了这些虚礼。 她走到一位年长的医家面前问:“润公子怎地这个时辰还没好,肚子里的水不是早就抠出来了?” 乔医家躬身回道:“夫人,之前怕是在冰河里待太久,如今身上不仅起高热,连带着抽搐呕吐,这烧……不好退!” 王姿讶然:“刚才不是说吐了好,吐出来肚子里的废物便好?” 王医家摇头:“公子腹部没东西可吐,可仍在吐,怕是受了冰水的凉气,胃里受不住!” 王姿深思的点头,片刻,她提醒道:“这事你先别和四夫人说,等明日再看看情况再说!” 柳萱若知道这些,怕是受不住,这么晚了,容她再闹,乔府上下不得安宁。 王医家点点头,便进去伺候。 张娴等医家走后,劝着:“没事的,润儿福大命大,会好的。” 王姿长叹一声,希望如此,没再说话,带着张娴往正屋走。 …… 两人回到安春院正厅,见厅里还有两人,两姐妹挨着坐在椅子上歇息。 王姿这才想到,霖戒园着火,两人没处去,转身安排两名仆妇在安春院的外院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给两人暂住。 看着两姐妹睡得清香,她也没多打扰,反而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正屋内安宁片刻,张娴也不敢吭声,随着王姿对坐着。 不知过去多久,仆妇们再进来时,便悄悄的请着萧氏姐妹离开。 动静虽然很小,但依然惊动了张娴和王姿。 王姿见萧氏姐妹轻脚轻手的正要离开,懒懒的问:“你们两个折腾了一晚上也累了,去歇着吧,我已经命人将安春院的外院耳房收拾出来,先去那儿歇息几夜。” 萧氏姐妹闻声,连忙回身谢礼。 听到夫人让她们去歇息,萧静和萧瑶迫不及待的便想离开,这个时候少在她们面前晃悠最好,尤其是她们两个竟然睡得这么死,两个主子进来都没听到,还是被仆妇喊着才醒。 萧瑶还在摆弄自己身上衣着,希望自己刚才没有丢人。 王姿平静看着两姐妹,衣着素常,未施粉黛,像样的头饰也没有,尤其是萧静,头上仅有一枚素银簪子,可偏偏这般狼狈,却依然动人的好看,不怪王氏姐妹妒忌。 她的双眼一直在姐妹两人身上打转,看到最后眼底透着一丝凉意,今日多半是因她们而起,一个美貌仁善,一个狠辣绝色,看上去文文弱弱,实则手段阴毒,不留余地。 两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萧氏竟送这样的人物来,当真是要在这次选秀中博得席位。 可转念一想,乔家不正是需要这样的女郎入府吗? 王氏有王瑾秀老太君坐镇,崔氏有李化云,而李氏更有外族皇后辅助,乔氏如今朝政上已有三分权势,独独这内宅,交给她,却不尽人意,身为王氏庶族的她,没有雄厚的背景,更无家族支持,她虽然有心却无力,上有族人压制,下有后辈怨责,若是没有一个狠角色来帮衬她,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定会被乔氏族人送回丹州,更换乔氏一族主母。 第24章 关键她不能要五大家族的女郎,也不要乖巧顺从的,她缺的是能出主意能成事的女郎,她看着萧静的眼神由暗变明。 单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萧静最适合的人选,不过…… 乔府不能留她! 想到这儿,王姿不得不往深处想,这一晚上她们整个乔府被人牵着鼻子走,直到她被请着在她的屋里看戏,她才明白。 萧氏女郎把所有算计在内,留着她迟早毁了乔氏! 王姿闭上眼缓解气结,纵然知道她耍的手段,她却对她无可奈何。 她徐徐睁开眼,瞪着两人,突然提声问:“萧二女郎,你当时是没有机会将润公子早些救上来?” 萧静再次深深福礼,没有惊讶和紧张,平静的语速缓缓而道:“夫人,是有机会的,不过那么做会惊动王秋棠和小厮,我是等他们离开后才出去。” 是啊,若是惊动她们,若是按照当时情形,说不定乔润没救上来,就连她也要搭进去,这样的解释极为合理。 王姿眯起双眼凝视她,那她为何不喊人,在场的有她们姐妹两人呢,萧瑶是死的么?她们两个可以分工,一个喊人,一个救人,依着她的聪慧完全脱身根本不成问题,她分明是故意放慢营救时间,想让乔润受重些伤,那乔氏便不会轻易放过王氏姐妹,才能除掉王氏姐妹。 这萧二女郎坏的明明亮亮,即使乔府再缺乏此等人,也决不能留下。 “那你是亲眼看到王秋棠推下润公子的?”王姿又问。 萧静出奇的摇头:“回夫人,没有,我们姐妹赶到时,只听到噗通一声,人已经在水里,至于是不是王秋棠亲手推的,她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没有亲眼看到,就敢站出来指着对方,胆子真是不小。 “说的有道理,若是润公子醒来,乔家还要多感谢你们姐妹。”她说道。 萧静福礼:“夫人多礼了。” 王姿冷言道:“下去吧!” 两姐妹福礼便退出正屋。 等两人走后,张娴白了眼门口:“嫂嫂,这两人虽然救了润儿,但你可不能因此把她们留下,我不喜欢她们,尤其是那老二,还弄一套妆容出来,小心思太多。” 她若进门,她张娴就回丹州。 第21章 ,担心 不留? 王姿不想和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敷衍道:“心思再多也是为了不想留乔府,所以你把心揣到肚子里。” “不想留?谁信?”张娴反问:“不想留,那来商阳做啥,到此一游么?哼!” 王姿摇头,嘴角微微一斜,沉默片刻。 半晌,王姿语气闲闲道:“你去后院陪着老四,我去别院一趟。” 张娴皱眉,别院? 二嫂该不会因为生气王氏姐妹,去找那小周玥撒气吧!二哥在场,二嫂会吃亏的。 “嫂子,你还是别去了,那婢子该睡下了。”她劝着。 安春院的别院是乔台铭小妾周玥的小院,别院不大,却时时刻刻牵引着乔台铭的心,三个小妾中,他最宠爱周钥,之前因他太宠周玥,王姿和乔台铭因此事还争执过。 “别瞎操心,你快去陪着老四!”王姿不耐的说完,便起身自己先离开。 张娴嘟囔着,不敢明说,只好听从她的话前去后院继续陪着柳萱。 别院里,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暖炉里刚燃起几块火炭烧的通红,哔啵哔啵响,周钥怕黑,所以别院的夜晚一直是燃着灯火,每个月别院薪炭和烛火钱便用去不少,但有乔台铭宠着旁人也说不上什么。 这夜,乔台铭离开过两次,周钥知道府里出事了,听说是那群入府女郎闹的事,周钥哪里不清楚这些女郎的心思,她刚来也这样,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总想改变些什么,不过在这里待一段时日,她就认了,这府里规矩大,主母强势,乖乖顺从还有清闲日子过,敢和她对着干,等着扫地出门,这些没规矩的女郎哪懂得这些。 她能留在乔府,凭着是自己的歌声和身段,还有点眼力劲,她也庆幸她有这些,但凡主母一个凶点的眼神,她便卖惨求乖,主母面冷心软便躲过一劫,时日久了,她这点心思主母见怪不怪,懒得搭理她,日子也就平淡了。 “郎主,听说您今日去见了那群刚入府的女郎?”她问起。 这几天府上都在讨论,乔府来了位天仙的人物,是位萧氏女郎,容貌和诗书尚佳,在大梁,小族女郎能通诗书的极少,除了各族预备主母外,平常女郎哪有这等机会,没想到这位女郎竟然如此优秀。 乔台铭手抚着周玥光滑的肩膀,合着眼,随意嗯了声。 “郎主可见到萧氏女郎了?”周玥问。 “嗯。”又是一个轻声。 “听下人们说,那萧氏的姐姐,长得好。”周玥道。 “是不错。”乔台铭回道。 周玥好奇心被激起:“那夫人是打算把她留下?” 乔台铭皱了皱眉,把手臂从她头下抽回,又嗯了声。 “那她会是妾室,还是主母呢?”周玥试探的问。 半晌,没得到乔台铭的回应,周玥便住口不问了,她一个小妾,怎能问及内宅的事,感觉到肩膀传来的凉意,小心翻个身,往被窝里缩了缩,她还是躲起来好点。 周玥合上眼,但睡不着,她有自知之明,妾终归是妾,主子们的事不是她能私下议论,好奇也不能问。 第25章 “笃笃笃……” 敲门声惊醒了床上两个未睡的人。 “郎主,夫人有请!” 周玥嘴角一冷瞥,该走的还是要走,今夜的郎主不属于这儿。 不出所料,乔台铭掀起褥被,披上外衣,穿戴好,留下一句:“你歇息吧,我走了。” 说完,不等周玥回应,便踏步离开。 周玥翻身目送他,想开口问他还回来吗?却言语凝滞,他不回来了,所以不必多问。 不等他关门,她缩回被褥中闷头睡下。 乔台铭来到书房时,王姿已经喝了两碗茶。 见他走近,王姿也不起身,等他坐下后,她才正视看向他。 “王氏姐妹已经处置,润儿和霖戒园那两间房该怎么办呢?”王姿直接问。 她不用说事情的前因后果,相信有人已经和他说了,不如直截了当的问,省去麻烦。 乔台铭调整位置,尽量坐的舒服些,哈欠一声后:“润儿不过是掉水里了,乔氏的医家没能力医好?” “几个医家挨个诊治,皆是摇头,说若不是有人及时把他喝下去的水抠出来,恐怕这时已经不在了。”王姿担忧道。 乔台铭听到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安慰着:“不过是喝了几口水,乔家男儿的身体怎会经不得?明儿我去宫里找下医师,请他们来看润儿,放心,不会有事的。” 有这句话,王姿像是吃了定心丸,连连点头,但愿如此。 半晌,王姿想到晚上的事,气愤道:“王氏越来越无法无天,我没想到她们敢在乔府做出这事!” 乔台铭抬眉认真看她,劝着:“王氏的事和你无关,你且安心,若老四家怪你,你先忍着,有我在!目前先把润儿治好要紧!” 这些年的夫妻,两人想到一处了,润儿是乔氏的嫡子,且先不论是谁做的,乔四郎在丹州守着乔氏,要是他知道乔润因王氏姐妹有性命危机,说不定乔四郎带着人冲去建州打王氏老巢。 她让人把王秋棠带回去处置,也是知会王氏,让王氏知道她们做了多蠢的事,赶紧派人前来处理。 “王氏明日若带人来赔礼,我便让族人先应付着?”王姿问。 乔台铭嗯了声,思虑片刻,语气不善道:“润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王相邦自断一脉。” “可润儿是傻子……”王姿的言外之意是一个傻子换王氏一脉庶族,这怎么可能? 乔台铭冷眼瞪她,严肃道:“若是他们不愿意断一脉,便让王丞相把嫡生的女儿送来给老四做妾室,我看他王章敢说一个不字。” 王姿闻言,倏地一愣,原来他心里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不管哪一种,乔氏这次定不会吃亏。 她不再多言,因为她的话阻碍不了这些权主们的决定,唯一解决两不相伤的办法,就是乔润不能出事! “那霖戒园的修葺放在年后?”王姿想起烧掉的霖戒园:“我本来还打算哪里腾出来呢,给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建个玩耍的地儿。” 总不能空着放在那儿! 第22章 ,耳房 两人说着话。 乔台铭嫌弃着:“一个破院子,那么偏,等誉儿回来,给他做个骑射场,让府上的郎君和小娘子们跟着练练。” “是!”王姿应着。 两人喝着茶,静坐一会儿。 王姿想到选妾的事便闹心,原本选定的两家人,均出了事,这妾位需要重新选择,不知他有没有打算。 “王氏和萧氏今晚牵连其中,我的决定是两家皆不选,从张氏和柳氏两族选两个?”她说道。 乔台铭微微颔首,这点小事并不上心,端起茶碗喝完:“这事你看着办,王氏要留下一人,其他人选两个听话的,会讨誉儿欢心的就好。” 王姿点头,王氏是必须要留一个人,这也是为家族大局着想。 “老四那儿,我必要过去陪着,今夜我怕是不能睡了,等会让玥娘子过来陪着你。” 乔台铭轻叹一声,倚在案上:“你去吧,再过两个时辰我要去宫里,谁都不必陪我。” 王姿看了他会,嗯了声,又陪他坐了会儿说些闲话,便起身去内院。 …… 安春院的外院耳房内,萧瑶进屋后便被暖炉吸引,没想到她们在乔府还能用上暖炉,看来今夜不用担心太冷睡不着了。 萧静看着屋里的布置,很是满意,这是按着府里女郎的待遇给她们配置的。 内室不仅哄得暖暖的,还有翠玉屏风隔着床铺,遮挡换衣时的尴尬,屏风散出来的香,沁人心脾,一看便是用心了。 “没想到她们这次对咱们这么上心。”萧瑶感慨道。 萧静笑着点头:“夫人亲口吩咐了,她们怎能不上心?” 看到萧静笑,萧瑶也欢喜。 只是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几日的萧静脸上透着陌生,回来的一路上,她在回想妹妹为何跟夫人那么说话,还有晚宴和夜间对三夫人的态度,极为无礼,还没入府便给自己树了几个敌人,以后万一入府了,想要安稳的待在将军身边怕是不易。 “静儿,我有个想法。”萧瑶娇俏的说。 萧静放下手中的妆饰,回身来到她身边:“姐姐你说。” 萧瑶凝视着她的小脸,含几分央求和期盼道:“以后咱们行事可不可以不要像今日这般口不择言?今天得罪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我怕我们会被二夫人直接送回秦址,到时回秦址多难看啊,族辈们又要为难阿父和阿娘了。” 第26章 萧静笑意浓浓,把头搁在萧瑶的肩膀上撒娇:“我知道了姐。”说着她举起小手立誓:“以后只要她们不欺辱你,我绝不主动找麻烦。” 萧瑶听罢欣悦的笑起来,戳着她的脑袋嗔怪:“你啊,就这么会撒娇,不怪阿娘和阿父说你淘气生娇,这小嘴巴让人又爱又恨。” 萧静嘟着小嘴,将脑袋收回:“阿父那是偏心,他们都偏爱你,所以才会这么说我。” 萧瑶白一眼她:“从小到大阿父那件事不依你,还说这些没良心的话,当心我告诉阿父,以后让他少疼你。” “姐,不要啊,好姐姐我就怕阿父唠叨我,真的怕。”萧静连忙道歉。 萧瑶见萧静服软,笑的更如烟火般温暖:“还有你怕的,在家时阿父说女儿家不能去学烧纸浆,你偏不,不让去抽蚕丝,你软磨硬泡的跟着叔父他们去作坊,咱们一族这点手艺全被你学去了。” 萧氏是以制纸而起家,后来移到秦址后,不仅制纸还开始种桑树养蚕,研制新纸种,逐渐发展到如今。 但因为是商贾出身,虽是书香门第却仍是矮人三分。 “姐,父辈们因为阿父手脚不利索常常在外欺负他,我看见好几回了,我学那些也是为了咱们家好过点。”萧静说道。 小的时候阿父上山作树采桑,下山时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胳膊和腿受了伤,经诊治后,一只脚的筋断了,一只胳膊只能拿起筷子,而走路全靠拐杖。 自从伤好后,便被族人安排烧火的事,家里从此一落千丈,在族里的地位日益下降,一群闲散的族人走过身边时常常奚落阿父无能,这些事她全看在眼里。 萧瑶拍着她的肩膀:“可阿父不想你拼啊。” 萧静抿嘴不语。 谈起阿父,两姐妹便说个没完,因为她们都是被阿父捧在手里长大。 离开商阳后,她回到秦址,定要带着全家重新站起来,决不能再被旁人欺辱。 萧瑶见萧静走神,便知她想阿父和阿娘了。 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踟蹰着:“妹妹,我还有个事……” 萧静见萧瑶突然有要求,一下子回过神问:“姐,你说。” 萧瑶微微勾了勾嘴角:“是关于润公子的事,我这心里始终觉得亏欠,想着当时你不让我出去,便后悔,如今他生死未定,心里呀难受极了,以后咱们不能再这么大意,更不能为了惩治敌人牺牲无辜,姐姐宁愿不报仇,你能听的明白吧。” 她这么说只是让自己相信,萧静没有这个心思,她害怕萧静会为了报仇会牺牲无辜的人。 萧静认真的看着萧瑶,沉默不语,思虑后莞尔一笑,道:“嗯,姐姐说的没错,不会再有下次。” 萧瑶见她乖顺的答应,心里纵然再多怀疑一下子化为乌有,只要润公子能活过来,一切都会好。 “我就知道你不会的!”她笑靥如月,光亮娇美。 萧静笑着回身继续观赏屋子的摆设。 前世的姐姐仁义善良,就算对伤害过她的人,也从未心存记恨,总是一副惹不起能躲得起的样子,可就算这样,乔氏的人仍是把她转送给王氏。 姐姐死的那几天春意暖融,商阳城的人一群群去踏春出游,而她到王氏看到姐姐尸首时,她瘦弱干柴,嘴唇干裂,身上到处是鞭笞和勒痕,她查过,姐姐是被王世金活活饿死打死的。 王世金是丧心病狂的人,他得到姐姐不知珍惜,反倒是暴虐她,他不是人,畜生不如,这一世她绝不能让乔家将姐姐送去,定要保护好她。 萧静转身见萧瑶拿起梳子梳着如泼墨般的长发,如此美好的人,他们竟也下得去手。 她问:“姐,过几日咱们这群人就要确定谁入选了,你有没有想好要留下来?” 第23章 ,相劝 萧瑶恍然,她们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留下来,这有什么好想的! “你怎么这么问?”萧瑶问。 萧静想着前世的商阳,后来大变天,又结合今日发生的事,姐姐实在不适合待下去。 她为萧瑶分析着:“姐,商阳是龙潭虎穴,五大家族表面和气,实则相互斗争不断,同时又不许外族干涉,就算咱们侥幸留下,但真能保证会像柳氏那么会经营权势?虽然柳氏嫁入五大家族有两位妻,但第一个已经死了,而乔府这位的柳氏,你看谁重视?偌大的乔府,嫡子夜间能走丢,想想这些下人们的冷待,令人可畏。” 萧瑶认真听着,她明白,但是她们来商阳不正是要改变这种现状,即使四夫人过的不称心,但至少她为家族开辟了仕途。 能为家族开出路,使家族不再被人欺压,阿父不再受白眼,她愿意受这些苦。 她叹道:“这两天的事让我也看明白了,商阳城不是谁都能待下来的,尤其是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小族,人为刀俎我为鹌鹑,活下来都是靠拼命,别说为正妻,如果可以,我怎会不想回秦址呢?” “姐姐也是这种想法吗?不想留下来,想回到阿父身边?”萧静诧异的问。 萧瑶抿嘴笑了笑:“那样的日子谁不想呢,只是家族和阿父,还有尚未弱冠的弟弟们便会待在秦址一辈子,永远没有出路,这次选妻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啊。” 萧静闻言低眉颔首。 看到萧静脸色微沉,萧瑶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臂:“我们肯定要留下来,不仅我要留下,你也要留下,如今你面貌恢复,可不许再藏着自己。”说着她劝道:“如果咱们这么回去,会被家族耻笑的,来的时候族辈的人不是曾叮嘱,我们两个不管使什么办法,至少要保证一人入选,否则家族蒙羞,父辈汗颜,我们两个一起好好伺候乔将军。” 第27章 萧静失落的抿嘴,微微嗯了声,她们是带着重大的使命来,这是萧氏家族唯一的希望,能否借助乔氏使萧氏在仕途上有新出路,全看她们这次是否入选了,昔日和萧氏比肩的柳氏,几年前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小族,因有家族五位嫡女嫁入五大家族,且其中两位为正妻,使得柳氏在南益豁然壮大,名下仕从也涨到近百人,更有几位在商阳为官的柳氏子弟,如今的柳氏是萧氏不能相比。 她们两人若是能留在商阳,不出几年,商阳城的高官中定会有萧氏一族的人。 “后日,乔将军回城,不出几日便有结果,到时我们尽力便好。”萧静道。 萧瑶叹了声气,如果能尽力选上,那就没什么担忧了,只是这里的女郎哪个不是奔着这个目的,虽然长相算优势,但五大家族的郎君,什么美人没见过,在他的眼里,她们姐妹容貌只算平常。 总的来说没有优势,更可笑的事,她们都不知乔将军的长相,还在这里乱想象。 萧瑶好奇的问:“你说乔将军他长的会是怎样?是不是和战场上的大汉差不多,满脸胡茬,壮实凶悍?” 想到乔誉干净刚毅的脸,萧静很难想象他满脸胡茬,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笑笑:“姐姐放心,据府里人说乔将军父母长相极好,想必乔将军也不会差,至于性情,这谁也不知道了,我想行军打仗能成为将军的,定是个睿智和懂谋划的人,性情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 她记得乔誉身长八尺,面容刚毅俊朗,站在万军中岳峙渊渟,威风八面,往门庭那一站不言不笑,便使人心惊胆战,他的威名不似王世金,是父辈给足的身份,有王氏雄厚的势力,而他无所依靠,单身闯军营,凭着他自己站立得住。 许是他常年在军营惯了,她每次看到他,都会远远的站开,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因为他身上有种压迫人的威仪,逼得你无法靠近。 萧瑶向往着:“你说的是,像他这种英雄,大梁百年难出一个,我们能给他做妾也是高攀不起。” 萧静笑的迷离,她何曾不是这么想,只是伺候他后,她才认清,嫁人不能嫁五大家族,尤其是乔誉,他令人捉摸不透,大事上沉稳果断,生活上不喜人伺候,尤其是女人,当初她和王氏女郎被留下时,王氏女郎没几天便被逐出乔府,是因为王氏进过他的书房和内室,所以他不需要妾,缺的只是位妻子,和他门庭对等的妻子。 左右她和姐姐不图他的人,也攀不上他的妻位,只图他身边的妾位,这已经是她们最大的奢望。 想到这儿,萧静心里隐隐发慌,乔誉回来后,她们姐妹有一件大事,那张小像! 不知乔誉会不会像前世那般冷酷狠绝,不听缘由,直接抓人。 若真如前世那般,萧静觉得倒还有一线生机,可最令她担心的还有一事,晚上王世金临走时看了萧瑶那一眼,那眼神是迫切的渴望,依着前世今生对他的了解,王世金会想尽办法将萧瑶弄到手,若是他想要,乔誉也会同意,到时只怕她想护着,权势倾轧下她无计可施。 她如何能撼动乔誉的想法,她们可是来伺候他的人,他一心考虑的是大梁,是乔氏,能促进五大家族关系的事,牺牲一个小族女郎算什么,就算这一屋子女郎都送给他们,相信他眼皮也不会抬下,更何况她们得罪了他。 “姐,先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还要去看润公子。”萧静已经不愿再去想,她不知结果会如何,也不敢去想了。 这些权主们的想法,从来不是她们内宅的人所能干涉的,若是能,前世便已经改变了。 萧瑶笑眯眯的点头,脑中还沉浸在乔誉多么威风的幻想中,意识不到危险将要来临。 这一夜,萧氏姐妹没有像前世那夜,跪在冬天雪地里,而是安稳的睡在舒软的褥子里,屋里也不像前世冰凉凉的,有暖炉暖着,伴着香浓的味道入梦。 第24章 ,不想 五大家族建立大梁后,为保住各族嫡子正常延续,给嫡子有特殊权利,嫡子入罪由五大家族会盟后裁决,其中由李氏的御史中丞、崔氏掌管的大理寺,王氏管辖的刑狱尚书,乔氏和张氏共同掌管的三公,三票决断权,不允许私人独自杀害藏匿暴虐。 所以五大家族生来与人不同,人人想入五大家族为奴为婢,裙带沾染,也把五大家族视为权利尊贵身份的象征,人人以入五大家族为荣。 而五大家族的嫡子百年来严教子孙德行,个个出类拔萃,文武兼备,甚少出现嫡子德行作风问题,危害百姓伤及无辜的事,这也是大梁日益繁盛的根本原因。 乔润作为乔氏嫡子,他的生死关系到五大家的和睦,大梁的安定,这一点乔氏和王氏都清楚。 入淑院内,王秋意身旁的两个婢子把厚衣都给了她,可她还是很冷,她不敢动弹,姑母说一不二,她若真动下,真的会被送回王氏处死。 而两婢子身上太过单薄,快要冻晕了。 王秋意孤零零的一个人跪着,寒冷和疲累让她无暇想其他,但唯一支撑下去的念头,就是杀了萧氏姐妹,她今日所遭受的罪,她要十倍百倍讨回来,王氏的子女是不许被羞辱。 “你们两个清醒一刻,我有重要的事要你们明天去做。”她坚韧的命道。 两婢子意识昏昏沉沉,依旧低声应着:“女郎请吩咐。” 第28章 “明日你二人回我父家,请王钦王医师来乔府一趟,若是阿父不方便请,就去找堂兄王世金,以萧氏姐妹作为交易条件,萧氏一族作为筹码,让堂兄务必出手协助。”王秋意吩咐道。 萧氏是大梁造纸世家,近几年才兴起,王氏拿下他们易如反掌,而王钦是王氏乃至商阳第一神医,有他出马,纵然乔润是在鬼门关,也能把他给救回来,到时乔润好了,乔氏和王氏也能重修于好,她王秋意也能重回往日风光。 两婢子小声应道:“是女郎。” 属于她的谁也不能夺走,不属于这里的,连只蚊虫也别想进来。 …… 晨早,王氏姐妹的处置被传到各个女郎耳中,叹息,庆幸,骂活该的都有,只是无人提及萧氏姐妹。 各院的女郎因明日乔誉回府,都待在各院安分的摆弄妆容和衣饰,乔府一早下令各院女郎禁止出院门,尤其是祭天的这几日,若是不按规定来,一律请出乔府。 各院女郎和主子无人不敢听从,安静的等着。 早膳用后,女郎们闲来无事,挨着近的相互串门,明日乔誉回府,也好知道各自准备的怎样。 王氏姐妹被处置后,张文怡在女郎中地位自然不一般,入淑院西院是她的住处,女郎们闻风前来,每人手上握着手炉,嘴角笑意嫣然。 四五个女郎坐在一处,不谈论诗书,不聊家常,吃着盘中炒好的栗子,谈论这两天发生的事。 “过几日咱们便各回各家,说不定今儿是咱们最后坐在一起说话呢?”洛中陈氏的陈竹烟说道。 其他女郎感慨:“不管咱们谁留谁走,可不能忘记了,书信往来相互牵挂着。” “到时我给你写信,你可不许不回。”女郎娇俏笑道。 “我会的,好舍不得你哦。” “我也是。” 张文怡见她们已经开始想离开后的事,显然这些人是有自知之明,就算王氏和萧氏两家佼佼者都陨落,也轮不到她们。 “说是萧氏姐妹如今住在安春院的外院?”她问。 陈竹烟颔首:“嗯,我还听闻,昨晚便是萧二女郎带着乔氏夫人去抓王氏姐妹的现成,啧啧,这位女郎真不简单呐。” 她可没这个本事。 是不简单! 仆妇们又倒了几碗茶送到女郎们手里。 南郑羌州的郑良娘,是她们中年龄最小的女郎,文静不多话,说话轻声细语,肉嘟嘟的小脸,极为惹人怜爱。 她赞叹道:“我倒是佩服萧二女郎,有勇有谋,敢和王氏正面对抗,想想乔氏夫人是王氏的人,她这么直接打了主母的面,总归得罪了她,若是主母计较起来,怕是要落选了,又和三夫人较上劲,她这么做也不为家族想想呢?” 张文怡瞥了眼她,言语自带几分傲气:“她那是傻,想她萧氏,不过千余人,以商贾起家,出身低贱不说,又是匪窝一族,是个明白人都该知道这事就算知道是王氏做下的也该不说,随便找个由头说是润公子自己落水各族相安无事,可她倒好偏偏要得罪两大家族,唉,她自己不想活,又连累族人不能活,这能怪得了谁?你还羡慕她,难不成你也想家族和你一起赔命?” 堂堂小族还想胳膊拧大腿?五大家族这些年不动手,是不是被她们小看了。 郑良娘被她说的垂下眉心,难道不说能保全家族?取悦了王氏和乔氏,保全了两家,萧氏便能像柳氏那般,一跃而上?她笑了笑,未必吧,王氏姐妹那一心要吃下萧氏姐妹的心昭然若揭,若是不说只会令萧氏死的无声无息。 陈竹烟觉得张文怡说的有道理,她们的出身决定她们的命运,她们嫁给谁也不是她们自己决定,是出于家族考虑。 “文怡说的不错,良娘你不能羡慕萧氏,别看她们如今住在安春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主母是担心她们在其他院里乱说,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再多说这话,小心别人会人为你和她们是同心的。”陈竹烟提醒道。 郑良娘含笑点头:“姐姐们放心,这话我不说了,不说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会羡慕,或许她放手一搏才会有机会。 张文怡见女郎们都顺着自己的话为主心,颇有种被人拥簇骄傲,萧氏姐妹选妻无望,这些女郎又唯她马首是瞻,最后她肯定会被选中。 就算王秋意留在乔氏,润公子那边一天不好,她一样没有机会,而明天将军回府,她算不算捡漏呢? 咦,她怎么会想到捡漏?她是凭着本事! 一旁的仆妇把食盒中的果脯放了些在桌上,张文怡见到她,好奇的问:“姑姑,润公子如何了?” 仆妇笑着回道:“女郎且安心,商阳第一圣手王医师来了,润公子准没事。” 第一圣手? 第25章 ,二门 商阳第一圣手?王钦。 张文怡心底一酸,他怎么会来,难道是王氏差他来的? 王钦救人治病是有规定的,非王氏族人不治,其他族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也是置若旁闻。 他若能来,说不定乔润真的会好,那王秋意,是不是又能选入?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其他女郎见张文怡脸上变了色,能感受到她的窝气,王氏的铁腕之下无人敢与之匹敌,更何况张氏呢。 第29章 郑良娘看着姐妹们的表情,直皱眉,润公子能医好为何不开心?他是要被治好了,所有的家族都免遭冲突,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咋都是这种表情。 辰时后,安春院里迎来了一位老者。 她没想到王世金竟然愿意出面请王钦前来,都知道王钦有个气死人的规定,除非王氏族辈命令,否则砍了他的头,他不想救还是不救,空有一身本事,却执拗硬化。 但如果他能来诊治,乔润也就真能好。 想起医家晨早私下时和她说的话,就心惊肉跳的,竟然说是乔润熬不过这两天,这怎么会呢?他只是掉水里起烧了又不是大病,乔润可不能有事! 最怕那个万一,万一呢? 王姿不敢想,更不愿想,总之乔润不能死,不可以死。 王钦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花白胡须,身材佝偻,但走起路来形态昂昂有神,尤其看待内宅的妇人,眼神中几分轻慢不屑,嘴角紧抿,脚步匆匆而稳健。 要按辈分,王姿都要喊王钦一声伯父,王钦是两代皇室钦点的商阳第一圣手,全大梁仅有这一位有这个称号,在礼仪上,王姿自然要毕恭毕敬的迎着。 只是王钦刚被引进来,直接问仆妇:“这屋里没病人,只有活生生的人,我是让你引我去见真正的病人。” 王仆妇看了眼王姿,不知该如何进退。 王姿随手一挥,便让她引他去内室,一时也不多理会王钦的无礼和僭越。 王钦走入内室,所有人对他和颜悦色,恭敬有加,他看了眼床上高烧不退的乔润,又看了一圈屋里陈设和下人。 随即朝着屋里的医家和妇人挥了挥手:“都出去,出去!堵的这么严实,让活人怎么喘口气?” 柳萱配合着他,将几位乔氏医家和仆妇,连同王姿一并推了出去,赶完人后,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王钦跟前:“医师,你看人都走了,你赶紧帮孩子看看吧!” 令柳萱没想到的是,王钦毫不客气的点了点门:“你也出去!” 柳萱先是一愣,作为孩子生母,她怎能不在身边呢? 可看王钦态度坚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她也不敢多打扰,只要能救乔润,还有什么不能做呢?她听着话,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内室。 在外室等候的人,时不时探头看里面,但因屏风挡着,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心里担忧。 王钦将人赶出来后,独自诊治。 外屋的王姿拉着踟蹰的柳萱坐下,安抚着:“王医师的本事你是有耳闻的,乔润肯定会没事!” 柳萱本来不想和她有接触,嘴上不提,心里始终怪她,是王氏姐妹害的润儿这样,她作为姑母却偏宠她们,助长王氏姐妹气焰,据说还把一个女郎留下来,简单处置了下,这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如今第一圣手能来看润儿,不知她在中间使了多少关系,看在她是真心救润儿的份上,她先不计较,应着:“嗯,但愿!” 王姿见她肯和她说话,心里松缓了不少,又劝了她两句,见她没回话便不说了。 两人干坐着等,王姿想着王世金一人在外院,没有其他族人相陪,明显不是来为王氏姐妹的事赔礼的。 王氏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出事的人是乔氏嫡子,怎能这么般怠慢?还要让这个畜生来惹事,真是急死人。 想到外院有萧氏姐妹,王世金品性她有所了解,表面人模狗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亲自来的目的也是不纯,这个后生心眼贼多。 “四妹,你先等着,有什么好消息让人告诉我,我去外面安排下,等会便回来。” 柳萱也知这两日她忙,内外皆是她一人,虽然想让她放心去,但想到乔润,话到嘴边又停下,只是嗯了声,便扭开了脸。 王姿哪里不知她的犹豫,也不多想,转身便往外院去。 昔日的妯娌姐妹深渎,如今中间隔着一层厚墙。 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招呼王世金,不能强来,更不能和他软来,他无惧流言,无惧乔氏,如今明目张胆的觊觎乔氏的人,又挑在这个时候,想想他的胆子,令人咋舌。 简直不把乔氏放在眼里,明着欺乔氏。 来到外院,不出她所料,二门前已经没了王世金的身影,王姿不多想,抬脚便往外院的耳房处去,果然看到王世金正探着身子朝着耳房张望。 他怎会知道萧氏姐妹住在这里? 王姿带着疑虑不动声色的走近正在偷瞄的王世金。 这个祸害! “王世侄,你在瞧什么呢?”王姿弯起嘴角问。 这一声唬的王世金一跳,连忙整理仪容福礼:“姑母好!” 王姿抬了抬手,目光微冷:“你刚在萧氏姐妹屋外看什么呢?” 王世金笑着回道:“姑母,我哪里能看什么。”他眼珠一转,好奇问:“萧氏姐妹住在这儿?” 王姿暗嘲,装,接着装。 “世侄,昨晚王氏发生的事你该知晓,今日怎就你一人前来,乔氏族辈人呢?”她问。 王世金忙解释:“姑母不知,我那位庶妹回到府上便几位长辈直接处死!今个上午他们正在商讨该怎么来给乔氏赔不是呢。” 听到这儿,王姿心里冷笑一声,商讨,等商讨完了,什么都迟了,如今安排这么个东西来,真是气人。 第30章 “你既然来了,便进去给四夫人赔不是!” 他是王相邦之子,依他的身份赔礼,说出来大面上也说得过去。 “姑母,小侄不便去!”王世金拒绝道。 第26章 ,妯娌 不便赔礼! 王姿挑眉瞅王世金:“你来不是赔礼的!” “不,小侄特意送王世伯前来。”王世金平缓说道。 王姿语气不善:“既然是送人来,你怎的入了二门,这里面可是乔府家眷,如此不懂规矩,王世侄不怕人笑话!” “姑母,世侄只是担心世伯年老体弱,所以送的远些,人家因此想笑,便笑话吧,左右我拦不住。”王世金眉眼冷了几分道。 王姿凝视着他,没再说话,这厮软硬不吃,当真难缠。 王世金目不转睛看着她,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反而走近一步道:“姑母,二门外的风大,小侄皮肉嫩,不经冻,王世伯是侄儿带来的,侄儿站在这儿等他情有可原,姑母有事便去忙,小侄定不会给姑母惹事。” 王姿脸色一沉,她高估自己了,在他面前,她和王府中的仆妇没什么区别,王世金连他相爷老子都不忌惮,能会给她几分薄面?但这里是乔氏,乔氏的名声和这些女郎,在乔誉回来之前,绝不能被人沾染。 “如此,那我让我乔贤过来陪你说说话。” 乔贤是王姿的长子,明年弱冠。 王世金一听要旁人来,心里一躁:“姑母,外院这么冷,还是我自个等吧。” 王姿哪里理他,转而吩咐仆妇:“去让贤公子过来。” 仆妇应声便去,人还没走出外院,从里院走出来一人,王姿眯眼看去,是王钦! 王世金也瞧见王钦走来,原本轻松自在的脸,一下子变得不悦。 他还没看到萧氏姐妹,不是说好让他不管死活多诊治一会儿吗?这还没半个时辰,怎么就出来了? 比起王世金的生气,王姿见到王钦走出来,脸上露出笑意,第一圣手果真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治好了! 王姿快步去迎,人还没来到王钦跟前,便被王钦一拜礼逼停了脚步。 “夫人!”王钦规矩一拜。 王姿皱了皱眉,这老头还担心她吃了他不成?站那么远,说话还要侧耳才能听见。 于是站住提高声问:“伯父,润公子病情如何?” 王钦低着头,一改之前来时的无礼,谦虚回道:“夫人,润公子三魂离了两魂,还差一口气勉强撑着,从鬼差手上抢人,还没人能抢得过,老朽劝你们还是趁早准备好身后事吧!” 几句话说的王姿从头到脚的冰凉,他也没辙? 此时脑中又闪过几位乔氏医家的话,乔润的病情就这两三天的事。 王钦若治不好,还有谁能治! 她显然不愿意接受:“伯父,那孩子只不过掉入水中,你,你说……什么呢?伯父,王医师,你要救救他,他不能有事,这关系到王乔两家荣损!” 更关系到她的一辈子荣辱。 王钦何尝不知,依然郑重道:“夫人,我已经尽力,你还是快去看看里面那位夫人吧!” 王姿眉心一紧,柳萱?倏然明白王钦的意思,她来不及请求王钦再回去诊治,便赶紧回去看柳萱别做傻事。 目送王姿离开后,王世金好奇问:“当真救不活了?这可是关系到乔氏和王氏近百年的融和,他一死怕是两族要打起来。” 王钦摇摇头:“那孩子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姐姐’,已经开始癔症了,后面若是回光返照清醒片刻,便再无生机。” 王世金神色一凛,凝眉深思,在这节骨眼上,王氏要把乔氏的嫡子弄死了,乔誉回来还不翻天?如今他凯旋正得民心,哎呦天呐! “走,回府。”回去尽快商议对策要紧,哪里还记得来时的目的。 王钦毕恭毕敬在身后跟着。 …… 安春院后院,王姿赶到时,柳萱坐在地上不知多久。 身边的仆妇劝着她没有反应,像是心魂全离,呆呆傻傻一直重复着:“姐姐,姐姐……” 王姿听的出来,那是乔润癔症时嘴里喊的人。 谁也不知这位姐姐是谁,但乔润一直在喊。 王姿靠近柳萱,蹲下身试着叫了一声:“老四……” 柳萱木讷讷的转过头看向王姿,眼神从涣散到集中最后到锁定王姿,她一把拉住她,沙哑的声音叫唤:“嫂子,嫂子,他说救不了……他说润儿救不了!” 王姿一把扶着住她,将她拉起:“老四,等会宫里会来医师博士,让他们再给看看,你先别难过,润儿肯定会没事的,你先不要乱想。” 柳萱摇着头哪里相信她的话,王钦说不行,整个商阳城谁能比他医术更高,她一把推开她:“不要骗我,那是王钦,王钦啊!是他说不能治!哦……我知道了,你,还有你们王氏,全都想害我润儿……” 王姿上前想劝住她,让她冷静。 柳萱抬手一巴掌抓了过去,王姿哪里会想到一向文弱的柳萱爆发起来会这么惊人,直接抓了几道血印在她脸上。 旁边的王仆妇看到赶紧上前护住,一把将柳萱推开:“四夫人,您疯了,你怎能动手打二夫人!” 柳萱被推开便放声大哭,哭的心痛难忍,哑哑的怒吼:“是你们,你们害死我儿……” 第31章 说着不管不顾的胡乱抽打自己和身边的人,凡在她身边的人,谁也逃不掉。 整个后院充斥着柳萱的哭声,她没了润儿,仿佛没了一切。 哭了好一会儿,柳萱想到乔台安还未见到乔润:“我要去给四郎捎信,说不定润儿见到他便能醒来。” 坐在一旁的王姿,正在配合着下人们上药,听到柳萱要去找乔台安。 “去拦着,不能让她去!” 王仆妇诶了声,放下手中药膏,赶紧去拦着柳萱。 柳萱等人还没出屋,便被几个仆妇拦住。 “滚开,我看你们敢拦她!”柳萱怒声大吼。 王姿好言劝道:“老四,我说了,已经去宫里请人,你安心等着,四弟那边不便知道这事!” “嫂子,乔润是他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拦着,你又凭什么拦着!”柳萱哭诉着。 王姿站起来,冷脸斥道:“就凭我是这个家的主母,是乔氏的第一夫人,你想听也要听,不想听也要听。” 王姿微怒! 第27章 ,没变 王姿没空和柳萱说叨其中的顾虑,她是一家之主母,眼睛要看的比她们更远更高,府上那么多人,个个都依着性子来,这个家她就不要维持了。 “你休想拦我!”柳萱愤恨道。 说着柳萱要闯出去,却被安春院的粗使仆妇拦着,柳萱尝试着各种办法硬闯,可以终究抵不过仆妇们的劲大。 她出不去,乔润又醒不来,她站在原地瞪着王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王氏女郎都是狠人,她哭的无力又委屈,她只想润儿平安,只想安稳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连儿子生父最后一眼也不让看,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她两眼怒瞪着王姿,凭什么她们为所欲为杀人夺命还要她维护大局,她们也是这家的主子! “我跟你拼了!”柳萱愤恨的朝着王姿扑了过去。 下人们都在门口拦着,没想到柳萱会再次朝着王姿扑了过去。 一时,柳萱直接薅住王姿的头,撕扯她身上的衣裳,问她为何要欺负她们娘俩。 王姿哪里会想到柳萱发疯,连忙护着自己衣裳,想要推开她,推搡中两人不小心摔倒。 两人扭打一起。 下人们吓得连忙上前劝架,一面掰开柳萱的手,一面劝说着两人。 屋子里吵闹声,劝架声,撕扯声,板凳倒地,茶碗摔碎,此起彼伏,乱成一片。 …… 安春院的耳房,萧静临近午时才醒来。 萧瑶却睡不下,这一早上院子里来来去去的吵的她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在屋子摆弄梳妆盒,床铺,茶具,这些平时在家里做惯了,所以做起来顺手也能打发时辰。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雪的高度漫过了脚跟,外面冷飕飕的,门都不想开。屋里一直有炭火,暖和又舒适,便更不想出门。 一直到晌午,萧瑶听到内院有争吵,才出门去看看,没想到这一看,把自己吓了她一跳。 从小到大,她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想当初阿娘跟几个婶子因为送女郎而吵架,也没这么激烈。 萧瑶胆子小,看到点血腥场面,拔腿回到房里,赶紧关上门,插上栓,快步走到萧静床前,将她喊醒。 萧静睡意朦胧的醒来,抬眼看她,见她花容失色,关心的问:“姐,你咋了?” 萧瑶脸色有点发白,犹犹豫豫的说着:“早上,商阳第一圣手王钦来看润公子,说润公子没救了,四夫人气的把二夫人的脸抓破了,两人撕打成一团,四夫人声称,要让王氏给润公子陪葬!乔氏后宅现在乱成一团了。” 萧静没有吃惊,反而平常的揉了揉眼,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抻个懒腰,不紧不慢道:“四夫人无故牵连二夫人,实在没道理,是王氏姐妹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找罪魁祸首该找她们姐妹,找二夫人撒气作甚?弄的妯娌不和,往后在乔府日子更加难过。” 萧瑶被萧静说的一怔,乔润虽然不是她们直接造成,但多少和她们也是有关系,如今润公子危在旦夕,乔家人心惶惶,上下不安,她们即使帮不了忙也不能说这种风凉话,多少她们带些歉意和惋惜,她没有一丝悔过吗? 妹妹的善良和仁慈哪去了? “静儿,润公子如今这样你我都有责任!他是无辜的。”萧瑶义正言辞说。 她有必要将妹妹的观念纠正,不管如何人命大于一切,更何况是因为她们一己之私造成的,她愧疚难当。 萧静一面颔首,一面穿着外衣:“姐,这事我们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什么,你别在她们跟前说话,免得她们迁怒于你。” “静儿,就算迁怒于我们,我们也是罪有应得,润公子是因我们救的迟才会危及性命,至少我们拿出我们的真诚,去在他床前忏悔吧,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萧瑶提高了声问。 萧静见萧瑶激动,低声劝着:“姐,润公子的事你别问了,他是生是死和咱们没关系,我们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你也不用去他床前忏悔,而你眼下要关心的事,不是该想法子,怎么取得乔将军的欢心要紧,还有……” 还有将要来临的牢狱之灾,该怎么躲掉! 这句话萧静没说出口,但眼神已经传递给萧瑶了。 萧瑶哪里懂她传递的担心,而是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瞪着萧静,眼中里全是陌生,吃惊的问:“你怎么变成这样?这个时候你还有这个心思?如果当时你肯听我的,早点出去救他,或许她们就不会变成这样,润公子也不会躺在哪儿!乔家安安稳稳,也不会变成这样,静儿,你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第32章 萧静系好衣袋,穿上靴履,抬眼看着生气的萧瑶,认真道:“姐,我没变!” 若是变,也是变得知道该怎样保护萧氏。 萧瑶心里始终存着疑惑,她相信妹妹的话,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眼前看到的事实,她问:“既然你没变,那你和我说,当时为何不早救润公子?” 萧静默了默,不知该怎么和萧瑶说,她太单纯,太感情用事,但不告诉她,任由她猜忌下去,终归会坏事,对于这事她已经质问了三遍,是该给她一个定心丸。 她思虑再三,最后叹道:“姐,是有人不想让润公子活!” 说到这儿,萧静便后悔了,姐姐不太适合知道这些,那些黑暗的事,该有她去面对,人心的复杂不适合这时的萧瑶和当年的自己。 不出萧静意料,萧瑶惊赫地看向自己,片刻后,又不愿相信的移开视线:“怎么可能?别瞎胡说。” 嘴里虽然否认不相信,但背脊后倏地冒出一阵冷汗,萧瑶不愿多想,润公子只不过是四夫人的嫡子,人虽然没有同龄人的聪慧,但心地善良,童趣无知,谁会不想让他活? 可这事细想,若每个人都盼望他能好,为何诊治一天一夜了,看诊的人都说不能好了,润公子只是掉入水里,腹部的水已经被妹妹抠出来了,因普通的受寒发烧的话,医家诊治半天开出药方,吃了药不日便能好,为何至今仍是高烧不退,浑身发痒,呓语连连…… 想到这儿,后背不住的发凉,或许静儿说的对,是真的有人不想让他活。 第28章 ,告知 一个呆呆的孩子得罪了谁? 萧瑶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其中关键,干脆不往下想,越想越发现事情超出她们所能触及的范围,她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取得乔将军欢心,而不是在这件事上周旋。 萧静见萧瑶背过身,没再多话,随手拿着盆出门打水,去洗漱。 再回来时,萧瑶不再提及乔润的事,微笑着将她拉到梳妆台前,摁她坐下。 “姐姐好久没给你梳头了,正好今天不用出门,我来帮你梳头?”萧瑶温柔说道。 萧静嗯了声,笑眯眯的坐在镜子前,让她为自己梳头。 “静儿,我刚想了一会儿,觉得你说的对,不该管的不要管,尽自己最大能力便好,萧氏人微言轻,看破不说破才能长久,我们还有两个胞弟要多为他们考虑,之前不住的疑心你,是姐姐不对,你可不许生我的气!”萧瑶轻声细语说道。 萧静笑意绵柔,笑着看镜子中的萧瑶:“姐姐不怪我便好。” 萧瑶后悔,她怎么会怪她呢? 妹妹心思缜密,她是万不能及的,这一路前来,都是她在保护她,她何时尽过姐姐的责任? “以后,我只信你,姐姐都听你的。”萧瑶道。 萧静看着镜中的姐姐,嘴角巧笑嫣然,眼睛清透纯净,她们姐妹眼睛最像,那天生的纯净,是旁人不能比的。 可腊八之后…… 萧静嘴角的笑意逐渐收住,乔誉好像是晚上回府的。 她记得,乔誉是腊八前一天半夜回府,前一天半夜……那就是今晚! 萧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说,是今晚。 她看向镜中的姐姐,惊愕,慌乱,焦急,担忧,她和姐姐晚上便被人抓入地牢。 终于要来了! 她垂下眉心,低声道:“姐,我刚在后院打水听到,乔将军的小前锋说,今晚乔将军便会入商阳,让乔府快些备下。” 萧瑶拿着梳子的手顿时悬在空中,惊讶中又带几分慌张问:“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明日晌午才会到商阳吗?而且回城后,直接去天安寺祭祀。” 萧静再抬起脸时,掩饰好情绪,挤出笑意打趣着:“可能是迫不及待想回府看看你们这些仙子娇娥了。” 萧瑶顿然脸一热,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白着眼:“你这小嘴,什么话都敢冒出来。” 萧静又笑着道:“姐姐这么漂亮,乔将军定会过目难忘!”也不会痛下狠手。 萧瑶被说的又羞又躁,红着脸威胁:“小妮子,还敢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萧静忙捂住嘴,起身躲避:“哎呀,姐姐害羞了,脸红了。” “你还说?快住嘴啊!”萧瑶脸红到耳根了,羞的难为情。 萧静娇俏的抬着下巴:“姐姐,这有什么好羞的,人之常情嘛,倘若我遇到我喜欢的人,定要让他知道,问他要不要娶我为妻!” 萧瑶素来知道妹妹敢爱敢恨,是她不能及的,但是这种事说出来,真是好羞人,这鬼丫头怎地不知羞啊! 两人热闹几时,便收住了。 入淑院里,自从早上得知王钦来过,张文怡这心里一直不安。 她被关在院子里不得出去,外面的消息送不进来,也不知王钦有没有治好乔润。 若是治不好多好啊,那她便有机会了。 临近晌午,送饭食的仆妇前来,站在门口喊着人。 张文怡立马让婢子将仆妇拉到一旁,塞给她一袋银钱,向她打听安春院的事。 少间,等婢子提着食盒回来时,张文怡焦急问:“怎样了?润公子被救活了吗?” 婢子摇头:“女郎,王医师走时连连摇头,说是救不了,让夫人尽早准备着,四夫人和二夫人因为润公子都打起来了,二夫人脸上还受了伤。” 第33章 “救不了……真的救不了?”张文怡问。 婢子沉重回道:“王医家亲口说了,可能是真的!” 张文怡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担忧的神情着:“落入水里,躺两天不就好了,怎地第一圣手来了也治不好?” “是啊,润公子真是多灾多难,为何逃不过这一劫!”婢子说着声音变了,眼泪快要出来了。 张文怡余光瞥见婢子噙着泪,心里暗嘲,一个傻子罢了,没了便没了,乔氏那么多嫡子,还怕没人继承,至于在这儿伤心。 心里这么想,但嘴里却惋惜道:“如此,润公子实在可怜,他还这么小。” 婢子神情凝重:“是啊,仆妇说,那孩子说不定被什么附上了,口里一直喊姐姐,可他最亲近的人,不是四夫人吗?” 后面的话,张文怡听不进去了,她已经听到她想听的,至于婢子后面的话,她只觉得聒噪。 王秋意不知用什么办法找来王钦,没成想人依然没治好,不知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何反应。 这事还是尽快让秋意知道好,她想亲耳听听,她还有啥办法入选。 谁让她们是好姐妹呢? 她受了一夜罚,也不知有没有这个精力,万一没经受住病倒了,等选妻结束才好,什么都晚了,张文怡越想心里越欢喜,这是个机会呀。 “走,去正屋看看秋意姐,罚跪结束,该起来了。”张文怡吩咐着。 婢子应了声是。 乔府规定是不让她们出院,张文怡想,她和王秋意住一个院总该能走动走动吧,没想到出来后,果然可行,她带着两个婢子慢悠悠的走着。 来到入淑院的正屋,正屋门口的雪地上有一排跪印,跪印旁边的雪盖过印记,昨晚雪下的不小,跪上一夜,这双腿不就废了? 张文怡进屋时,婢子在服侍王秋意喝热汤。 她走到跟前并未出声,看着床上的王秋意脸色惨白,发乌的紫唇咬出血印,身子发抖,婢子服侍着她用了些热汤水,为她掸头上和身上的雪,看到她这副样子,情况十分不好,尤其是那双对蜷缩的腿似乎僵住了。 “秋意姐……”她喊了声。 王秋意闻声,微微睁开眼,清秀的小脸白的死寂,给阴鸷的双眼增添几分恐怖,她慢慢扭头看到张文怡,眼中的阴鸷顿然暖了几分:“你来了!” 第29章 ,机会 张文怡才一天没见王秋意,面容憔悴吓人,想她富贵乡里的女郎,哪里受过这等惩处,细皮嫩肉的跪一夜当真是要了她的命。 “你快躺好,快躺着别动!”张文怡关心问:“有没有让人请医家来看,这腿跪了一夜,外面冰天雪地的,会不会跪出什么毛病。” 王秋意裹紧被子,言语断断续续道:“嗯,让人去找医家,我还好,两个婢子给我腿下掂了厚厚蒲团,除了冻得有些僵硬,应该没啥大事。” 张文怡看着她硬撑着的样子,明明疼的紫唇咬破了,还要和她这么说,这性子是有多要强。 “没事便好。”张文怡道。 王秋意努力挤出一丝笑,让人看着她无碍。 张文怡坐在她身边,帮着婢子给她掸雪:“你说秋棠也太大胆了!唉,也怪她自己倒霉,怎么就碰到润公子。” 王秋意冻得打哆嗦,她将被褥没过脖颈,生怕一丝风进来。 “润公子醒了吗?”她颤抖着问。 张文怡没有回应她,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想知道什么,她却不说。 反而她安慰劝着:“秋意姐,你先看你,都伤成这样怎么还在关心别人?” 王秋意听到这话,自然明白她有意回避,眼神霎时变得阴冷问:“回答我!王医师是不是把润公子治好了。” 王秋意突然变了脸,拔高了声音,把张文怡吓得一震,嘴里恨着牙痒痒也不敢和她明着硬碰。 张文怡凝眉看她,迟迟的摇头道:“秋意姐,我很想说润公子被治好了,可,可实际上王医师也束手无策,说润公子的大限就这两天的事,还让乔家备好身后事。” 王秋意一怔,商阳第一圣手也治不好么,乔润不过是掉入水里喝了几口水,怎么会治不好呢? 她倏地看向张文怡,见她嘴角微抿,似有小心思,她急的喘不过来气,伸手一把抓住她问:“你在说谎,是不是,你在说谎!” 张文怡被她突然抓住,惊吓的往后退,但谁知王秋意发起狠来,力量颇大,她竟无法挣脱。 她只好劝着:“秋意姐,这种话怎么扯谎呢?你可以找人问问,四夫人和二夫人因此还打了起来,哎呦,你抓疼我了。” 见张文怡认真的样子,王秋意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眼中全是不信与惊愕。 看到王秋意的表情张文怡满意的收下,她绝望了,她就有希望了,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善良,还特意跑过来告诉她,可她们从小接受的教导不正是弱肉强食吗? 王氏王秋意不行了,难道要她张氏放弃这个机会? …… 临近晌午,安春院内来了一群人,是乔台铭奏请李氏皇室,请宫里的医师博士和驱鬼驱邪的咒禁博士前来给乔润看病。 一行人挤满了安春院后院。 萧瑶透过门缝看了许久,才将这些大人物看完。 “听说,咒禁师和咒禁博士也来,满满一屋子驱鬼驱邪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润公子,真是可惜,可惜啊……”萧瑶一面叹息着,一面站在暖炉旁烘着大氅。 第34章 萧静帮她撑着大氅,听她说可惜,便稀奇问:“姐姐觉得什么可惜?” 两人交换着衣角烘烤。 萧瑶接过她递来的衣角,搭在手臂上来回靠近暖炉:“可惜这么多有本事的人来。” 可惜了这么多人真心想救活润公子。 这是她第一次近身见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每个人的名讳叫出来在大梁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就拿咒禁师来说,整个大梁放眼看去不过两三人,今日来乔府,便来了两人,这是何等大的殊荣?可惜还是救不了润公子高烧不退,浑身针痒,呓语不断的病症。 “姐,刚才仆妇们有没有说夫人的脸怎样了?不是说四夫人和夫人在后宅院里闹得挺厉害的。”萧静转移话题问。 萧瑶摇头:“她们什么也不会说,如今除了安春院的人,其他院里还不知道这事,三夫人还被蒙在鼓里。” 萧静抿嘴笑:“她要知道,那整个商阳城不就全知道了。” 萧瑶噗呲一声笑出声。 萧静笑了一会儿后,便想着晚上的事,又问:“姐姐准备好见将军的衣着吗?” 萧瑶摇头:“不准备了,我想好了,就手上的这件,我觉得挺好。” 萧静笑着:“这一身可是我们带来最后一套衣裳,幸好我们穿着出门了,否则阿娘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萧瑶微叹着:“是啊,我们身上的是阿娘花了几日给我们做的新衣,幸好没被烧坏。” “我们姐妹不管能不能选中,反正我们俩站在女郎中,就是最好看的。”萧静笑着道。 萧瑶笑的咧开了嘴:“是的,我们两个就是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萧静肆意的笑着,忙不迭的帮着萧瑶烘着衣物,暖炉火大,烘烤时要仔细。 前世乔府的人不知乔誉今夜会回来,乔誉是简装单骑,由几名校尉和前锋护着回城,随行的大军第二日晌午才到商阳。 萧静记得乔誉回府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们抓了起来,关在乔府的地牢中,全家人为之震惊,却无人说情,毕竟这些女郎是送给他的,他想怎么处置都由他,没两天乔府内其他女郎被乔誉送走的便差不多,乔府瞬间清净不少。 乔誉处置好女郎后,年前年后常在宫里和各府参加晚宴,不常在府里,乔府上下和乔氏族人受到各族祝贺,族人们以乔氏为荣,那时的乔家因乔誉鼎盛至极,整个大梁各地纷纷献上贺礼。 只是前世乔润还活着,乔氏上下一心,乔氏嫡族和庶族万人一起拥簇,而这一世,乔润却躺在那儿,是王氏之人害的,乔氏家宅内矛盾激化,不知乔氏会不会像前世那般风光。 前世那晚并没有乔润落水一事,至于乔润有没有梦魇她也不记得,只知道后来乔润常常找她去玩,黏在她身后喊她姐姐,她才对乔润有印象。 乔润虽然没有常人聪慧,有些痴傻,但平日待人宽和,下人和兄弟姐妹们都喜欢和他玩,她想乔润定是随了四夫人,品性纯良,笑脸迎人,特招人喜欢。 只可惜生错了家族,听到不该听的。 第30章 ,回府 一日下来,萧静在床榻上时辰比在地上要多,左右无事,想着晚上要入大牢,趁着剩下的时辰,赶紧享受下屋里的暖意,吃饱喝足便躺着睡觉。 昨夜折腾大半夜,睡个两天一夜她都觉得不够。 午后的小憩,一觉醒来不知时辰,她躺在床上睁着眼想着在家时阿娘做的小食,黄金小丸子,槐花芝麻糕,打的粗粮锅巴配上腌制的肉酱,啊,比这里的鱼虾美味多了。 来了月余,吃食上没有新鲜可口,吃到嘴里的饭食不如老家的热面皮好吃,没有老家的大饼嚼起来有劲,想着想着萧静嘴里口水流出,肚子也咕咕叫了。 因为不想起身,便任由肚子咕咕叫,最后实在扛不住饥饿,萧静终于起身。 起身后,看向窗外,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炭火炉里蹦出几个火星,哔啵哔啵的响,她寻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 她试着叫了几声萧瑶,没人回应,萧静这才意识到一下午没见到萧瑶,她赶紧下床踏上鞋开门去寻。 一开门,冷风迎面灌入屋里,萧静转身把门关上。 外面白茫茫一片,静寂无人,仅有安春院内传来碎碎的声音,萧静寻着声去找。 姐姐单纯善良,想到她之前和她说过润公子的事便后悔,万一碰到害乔润的凶手,几番套话让她说漏了嘴,引来杀身之祸该怎么办?越想心里越着急,只怪自己,为何沉不住气告诉她。 还没等到乔誉抓她们入狱,便被那些人害死!我的姐,你去哪儿了。 从外院走到内院,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个人,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她快步走入内院,绕过长廊来到正屋,可正屋门口紧闭,门口还有两个仆妇守着,她还没靠近,便被拦下。 “站住,站住!”一仆妇上前拦住:“哪家女郎,不是说不准出屋,怎地跑到这里?” “姑姑好,我是安春院外院的萧氏,刚醒来没见到我姐姐萧瑶,不知两位姑姑可见到吗?”萧静嘴甜的问。 “没瞧见,快走,快走!”两个仆妇一起赶她。 萧静礼仪的笑了笑,便赶紧转身离开。 只是里面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还有东西倒下砸碎的声音,萧静哪有心思关心,转身快步往外院去。 第35章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正屋的大门开了。 一位仆妇急慌慌的走出来:“四夫人有点不对劲,赶紧去吧医师喊回来,里面闹起来了。” 门口仆妇听闻,立马急速跑出去,经过萧静身边时根本顾不上说话,迅速跑去找人。 萧静注意力没在她们身上,她要去找萧瑶。 回到外院后,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她看着漆黑的天,不知是几时,不知乔家什么情况,这么晚了,姐姐能去哪里,她站在门口仔细想着每种可能。 几息后,从屋里传出一个声音:“是萧静吗?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 萧静一怔,是姐姐的声音。 顿时,她大喜,转身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看到摆放好吃食的萧瑶,正笑意融融的瞧着自己,萧静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肚子里。 她走到屋里,言语间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瑶笑着:“你回来时,我才刚进屋,我以为你会进来,没想到一直站在门口。”她拉着萧静坐下,指着桌上的菜肴:“你瞧我从后厨房拿了些什么?晚膳没人送来,只能靠咱们自己弄点吃的,总不能饿着迎乔将军吧,还不知他几时会回来呢。” 萧静笑着坐下来,乔誉还没回来,萧瑶还没事。 “说的是,也不知乔将军今晚几时回来,刚才我去正屋时,听到里面又闹起来了。”她没把刚才找她的事和她说。 萧瑶叹道:“一下午了,夫人将四夫人和润公子交给王仆妇后,四夫人便开始闹起来,她生夫人的气,说是夫人不肯派人去请四爷回府,润公子有上气没下气,嘴里胡言乱语一直不醒,全府上下本该是喜气连连,如今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萧静嗯了声,也微叹,明儿个乔氏族人会到府上,王姿想瞒也瞒不住,乔氏如今正值气盛,若这时乔润一事闹开,不知王氏和乔氏会闹成什么样。 总之,不管她们的事不要多管,天还没塌,就算塌了还有乔氏族人,她们人微言轻不便多事。 两人一面吃着,一面笑着。 “乔将军回府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划破外院的上空。 正在吃饭的萧静骤然一惊,这么快,这就回来了? 萧瑶放下碗筷,走向门口,开门一瞬,只见几名仆妇慌慌张张往内院跑。 “乔将军回来的可真快啊!”她惊叹道。 萧静放下碗筷,只觉得饭菜顿时没味,难道她记错了,乔誉不是半夜回来,而是戌时。 一想到等会他要抓她们,心里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他们虽然相处三年,可乔誉不需要她近身伺候,她过问的极少。 前世她一心维持在乔府的身份,行事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也不曾惹他厌烦,不近不远保持着安全的关系,可今世她不能让姐姐再重蹈覆辙,势必会和他起冲突。 乔誉不是能说道理的人,若依然按照前世的处理方式,定不能保住她们姐妹。 萧静陷入了深思。 少间,看着满桌的残羹,萧静放下思绪,先吃饱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 她将筷子重新递到萧瑶手里:“姐,咱们先吃些东西,再睡上一觉,说不定晚上后面会吃不了睡不了。” 萧瑶笑了:“妹妹,你怎么了,乔将军今晚又不会见我们,我们照旧便好,乔将军回府肯定先去看望夫人们和郎主们,然后再来管我们。” 萧静觉得是有必要将小像的事告诉萧瑶,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深陷其中。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萧静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气氛一下子严肃了。 萧瑶放下筷子,认真看她:“你说静儿。” “姐,这事……事关咱们两个生死!”萧静强调:“非常重要!” 萧瑶闻言,神情也跟着凝重。 萧静便将小像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萧瑶。 第31章 ,抓入 萧静说完小像如何落入乔誉手中,凝视着萧瑶。 萧瑶听罢,眉眼一松,嗔怪:“我还以为什么事,你做这事也是为了我,我怎么怪你,而且乔将军又怎会因为一张我的小像处置咱们?” 萧静苦笑,她不知该为姐姐单纯高兴还是苦恼,她耐心解释:“因为我们是萧氏,军营是五大家族的军营,我们能把书信送去军营,能送到他的手中,若你是乔将军,你该怎么想,军中咱们萧氏到底有多少人,萧氏的人随时能和军中通信,其中有多少是大将,又或者有没有细作……” 越说萧瑶的脸色越暗,她好像是明白了,大梁行军,除了正常的健步人传递书信,其他人等不得踏入军营,萧氏的人能在军营自由送出物件,萧氏是该有多大本事?乔誉完全可以把萧氏当做细作军法处置。 “乔将军真的会军法处置我们?” 萧静颔首:“是!会先把我们下到大牢。” 萧瑶拧眉气愤道:“王秋意真是太坏了!她这是想害死我们一族啊。” 萧静劝着:“姐,你别激动。” 萧瑶哪里不激动,原本期待的心情被这事全扰乱了,如今别说入选,能活着离开商阳城就不错了。 几息,外面仆妇敲门:“女郎,夫人有请!” 两人脸色一沉,对视一眼,来了! 萧静双眼一闪,看到桌上的残羹,她扬声回道:“姑姑稍等。” 第36章 萧瑶惶惶的看向她,半晌,她鼓了鼓气道:“我不怕,我相信乔将军会分辨真伪,查明真相。” 萧静抿了抿唇,看着萧瑶理直气壮的往外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旁护着她。 两人刚出门,迎面上来几个人,一下子擒住两人,随即用粗布堵住两人嘴巴,迅速带走。 …… 乔誉突然回来令乔府的主子们震惊不已。 正在涂膏药的王姿赫然一惊,站起来时把手边的药膏打翻,吓得一屋子人连忙跪下。 “乔将军提前回来,为何没有半点声响?”她大声问。 一屋子仆妇婢子吓得扑在地上,没人回应。 “王茹,王茹!”王姿急急喊道。 王茹听到声音,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夫人,夫人奴婢在!” 王姿斥问:“没听到乔将军回府了,为何没人提前说。” “夫人呐,乔将军突然回府,府上都是才知道,没人提前晓得。”王茹解释。 “郎主去请了吗?”王姿问。 王茹回道:“夫人,郎主和将军已经碰面,两人在正厅里说话,三郎主也去请了,不多时便回来了。” 王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嫁入乔家后,她自认为大小事上临危不乱,处置有方,这还是第一次慌成这样。 近日府上出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应接不暇了。 安春院内的柳萱还在大喊大叫,床上的乔润汤食未进,王氏族人今日没有带人来请罪,明日是腊八五大家族要去祭天,想想这些她脑仁疼,急的发慌。 “王茹,你去让老四家闭嘴,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不要再闹,但不许伤着她!”她吩咐道。 王茹应是,她抬头看向她:“夫人,将军一回府便让人将萧氏姐妹抓入地牢。” “什么?”王姿惊疑问:“可知因何事?” 王茹微微摇头:“尚不知。” “那你先去吧。”王姿沉思着挥手。 “是。” 王姿见王茹退出后,思虑再三,带着两个仆妇,先去了乔府的正殿。 她要先安抚府里,外面才不会乱,既然王氏不把乔氏放在眼里,不考虑她的处境,那她也不用顾虑王氏的得与失,便按照乔台铭说的,若是乔润有什么意外,全力对付王氏。 夜晚,正值入睡,府上的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乔誉回府,仅有几个小厮和总管知道。 王姿去外厅的路上,因牵挂的事情多,令她无法平顺,但一想到乔誉回府,会给乔氏带来的殊荣,心里便稍稍平息些。 记得乔誉少年时,正处变音时,还未弱冠,那时刚过了兄嫂的头七,他便跑来她的屋里,跪了一个时辰,请求她和郎主同意他北上。 他们自然不同意。 那时北戎和大梁还算交好,边境偶尔有冲突,王氏和张氏割地赔偿算解决了,他去那儿能做啥? 但他一心想去从军,想要完成他阿父的遗愿,一张倔强的脸和长兄真是一模一样,那年他才十五岁。 兄嫂虽然有几个孩子,但只有他这么一个嫡子,战场上生死不论,他们不能把兄长的独苗送去那儿。 况且他身为长子守孝三年,三年孝期满早点成家才是对兄嫂最大的孝心,可他不愿意,闹得挺凶,这事传到乔氏庶族那儿,当时乔氏庶族长辈以为是他们夫妇两人容不下他,才故意让乔誉去翼州战场,还狠狠的说她落一番,差点带着族人一起要将主母之位换掉。 谁也没想到,乔誉自己跑去了李氏皇室那儿,请求他们准许他和崔氏小郎君,李氏郎君去翼州,并告诉乔氏庶族,是他自己要去!无人威逼。 后来经过几大家族商议,乔誉三人被安放在前锋营护送粮草的队伍中历练。 没想到一去多年,王氏和张氏百年没解决的问题,被他解决了,相信大梁以后只要有他,北戎便不敢南进,大梁也能傲视邻国,扬眉吐气。 王姿想起当年的事,至今心里仍酸酸的,翼州是极寒之地,她第一年去看望过他,乔誉冻的手脚生疮,寡瘦的脸脏兮兮的,但仍笑着给每个人送热水,他是五大家族的嫡子,何曾受过这份罪,她没去和他见面只在远处看着,后来托人把衣物和吃食送到他手上,便黯然离开了。 后来她便不去了,因为乔誉托人书信,不许他们再去,她暗暗的差人送去厚衣和吃食也被退回来,再后来就到了今日。 时隔七年,他如今长什么样,有没有长高,要好的朋友还是崔氏小郎君吗?身为大梁的大将军,那么多军务处理,他忙的过来吗,王姿这一刻竟觉得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上心,因为她一直以来视他如亲子,真诚相待。 心里想着,脚下不由得变快了,眼看着外厅就在眼前,王姿忽然停下来。 第32章 ,相聚 王姿想到等下就要看到阔别七年的孩子,心里压抑不住的喜悦,可喜悦之余,她竟然怯弱了。 许是她近日太多事缠累。 但听到里面一个成熟的声音传出后,她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怯弱,如今小郎君已经长大成人,这豁然入府的动静,令她心生胆怯,他如今不再是当初的小郎君,是大梁的大司马,北戎畏惧的大梁将军。 她迈开的步子,变得谨慎起来,终归守着礼数好。 她顺了顺气,一提气快步走了上去。 第37章 “家里叔父婶娘身子无碍,倒是你在外吃了不少苦,如今以这等身份回来,叔父欢喜的很啊。”乔台铭说道。 王姿进入大厅便听到这些,她抬眉看去,厅堂下坐着两人,一个主位,一个次主位,两人对面说话。 “二夫人到!”随着仆妇一声通告。 两人转过头来,一别多年,王姿看着眼前慢慢起身的乔誉,仿佛在慢慢长高,曾经和她一样高的孩子,如今长得她要抬头看他,一股心酸和疼惜涌上心头,他瘦了黑了,脸上没了稚嫩,长开了,虽然风风仆仆的行装,但依旧遮盖不了他俊朗的脸,双眉浓黑,眉宇间隐约有阿姊的秀气,如今的他更像大梁的郎君,更像他们乔家的男儿。 “婶娘!”一个成熟醇厚的声响起。 王姿快步走近,激动的拉住乔誉,认真的看他,他本就俊俏,鼻梁高挺眉清目秀的,比自家的朗儿还好看,长大了眼神中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越看越像他娘。 “回来了?”王姿激动的看着他:“真好,长的真好,真不错,回来了好,回家就好。” 乔誉突然跪下,朝着二老磕头:“叔父婶娘,誉儿不孝,这些年没能在你们身边伺候左右,又常令你们担心,誉儿给你们磕头谢罪。” 说着便躬身磕头。 “誉儿,使不得使不得……”说着王姿抹着泪上前拉起他:“跪啥?快起来,起来……” 但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乔誉,王姿求助的看向乔台铭,乔台铭一个放任的眼色给她,她起身,接受乔誉的磕头。 乔誉三个头磕完后,自己站起身,微微笑着扶着两人入上座。 几番平复后,三人慢慢收住。 “誉儿,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等明天吗?赶这么多夜路,身体吃得消吗?”王姿关心的问。 “婶娘,誉儿无妨,誉儿之所以趁夜回府,一来是怕耽误明日祭天大事,二来是得知了府上的事,要急忙回来处理。”乔誉说道。 府上的事? 王姿心里歇了一瞬,难道他已经知道乔润的事?她一脸担忧的看向乔台铭。 乔台铭心领神会,谦和一笑:“誉儿,是什么事?你刚回来不如把事情和我们商议,我和你婶娘看着处理。” 乔誉抬手制止,说道:“婶娘叔父,此人已被誉儿抓了起来,下入乔府的地牢,待祭天后,誉儿要亲自审问。” 王姿和乔台铭微微松口气,还没知道乔润的事,原来是萧氏女郎的事。 等等,萧氏女郎怎么得罪了乔誉? 王姿讶然问:“誉儿,这两位萧氏女郎是怎么得罪你,还要你亲自问话?” 这两位女郎虽然胆子大,有几分聪慧,但来了月余安分守己,在规矩上没处可挑,更何况是远在翼州的乔誉。 “叔父婶娘,您们有所不知。”乔誉道:“萧氏女郎十分大胆,竟然私自往军中送至书信,誉儿身为一军统帅,怎能因私违反军规,这女郎还没入门便能将书信佯装成家书送进军营,可见萧氏一族在军中和府上的势力有多深,倘若因此人军中机密泄露,大梁大军岂不危邑,五大家族到时势必将会问责乔氏?” 乔台铭惊讶,这萧氏女郎还有这本事? 想他们五大家族为巩固自己的势力,五军将领和执权的非五大家族不能晋升,军中规定更是严森,除非伤残老死,否则不能其他族人书信往来,尤其是行军途中,为谨防泄露军中机密,严禁任何人私通书信,萧氏女郎竟敢顶风找死,的确该处置。 “书信在何处,拿来我看一眼?”他问道。 乔誉命侍从乔目将萧氏书信送来,乔台铭打开书信,看到里面小象,一眼便认出那个好看不得了的女郎,这女郎不止好看,眉眼间透着娇媚,这张小象没有完全把本人的样貌描绘出来,最多有七八分像。 多看两眼后,便赶紧把信给了身边的王姿,转而看向乔誉:“这女郎像是府里的一位,我认的不太清,你让你婶娘确认几眼。” 乔誉默默颔首,目光移向王姿。 王姿一眼便认出萧瑶,其他也不多看,随手将书信放在桌上:“这位的确是萧氏女郎萧瑶,不过她怎会如此大胆?” 她有个那么聪明的妹妹,会傻的做这等自寻死路的事? “婶娘叔父,据我了解,若是送出一封家书到军营,从乔府到军营所有经手人都必须要打通,若是送入我的大帐,非亲信不能靠近,这封书信能到我手中,可见萧氏在军中安插的势力有多少人,叔父婶娘,这事必须要严查,从萧氏到乔府,从乔府到军营的接应,一路彻查到底,势必将这一群人揪出来,铲除祸患。”乔誉严肃道。 乔台铭连连点头,事关大梁军队,事无大小,不管这女郎出于什么目的,她已经触到五大家族的界限,势必要除掉。 “誉儿,你说该怎么办?” 乔誉俨然一副早有决断的样子:“押入地牢后,等祭天结束,军法处置。” 说到后面几个字,脸色暗下,眼神闪过一丝肃杀。 王姿看着眼前的乔誉,陌生的令人生畏,心里对这事虽有怀疑但也不轻易出口,她所了解的萧氏和乔誉口中完全不同,她们谨慎小心,不漏锋芒,除非殃及身家与名誉才会出来维护,否则绝不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第38章 不过这两女郎唯一不好的是太过漂亮,在五大家族权贵眼中,这种美不是幸运而是灾祸,迟早会出大事。 既然他要处置,那便处置,左右她们得罪了王氏,也难平安离开商阳。 第33章 ,族人 军法处置?那可是少有的漂亮! 乔台铭沉吟片刻,问:“誉儿,萧氏女郎长相不错,说不定你放在屋里能欢喜一阵,你不再考虑考虑?” 乔誉冷脸道:“叔父,一介女郎,纵然天仙倾城,怎能和大梁乔氏相提并论?誉儿心里只有家国,没有儿女情长,还望婶娘和叔父早早把家里那些女郎遣散吧,誉儿用不着。” 乔台铭略微欣慰点头,身为五大家族的未来首领,选妻怎能随意?家族联合,亲上加亲才是长久之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军法处置,等祭天结束,府上的女郎,你中意的留下两个,不中意的全都轰走。” 乔誉稳稳的嗯了声。 王姿也随声附和,在长幼郎主的面前,少说话,多听着便好。 “三郎主回府!”外面小厮通报。 王姿起身:“我先回去,你们先说话。” 乔誉起身拜礼后:“是,婶娘。”目送她离开。 王姿临走时故意给乔台铭一个眼神,示意他要将乔润的事和他说,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乔台铭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姿自个先回安春院,将晖明殿留给他们,三人怕是要深谈到半夜,她让人准备吃食和水,在旁伺候着。 回到安春院,想起后院的柳萱,她先去看望下。 来到后院,内室里医家在照顾乔润,而柳萱坐在椅子上,不吃不喝不说话,没有半点生气,一副要与乔润同死的决心。 她走到门口,下一步便走不想进去,索性转过身去了乔台铭书房歇息。 乔润的事,牵挂着府上所有人的心,但她作为一族族母,必须时刻不忘自己身份,要为这个家和这一族着想,老四势必要知晓乔润的事,但要等晖明殿的三位郎主权衡利弊后才能决定要不要他回来。 至于王氏她已经不愿去想,没有一位主事的站出来承担此事,纵然乔润是傻子,生母是柳氏,可他们也不看乔润的生父面?偌大的王氏没一个懂事。 明日乔氏族人来,知道乔润快要不行了,他们岂会放过王氏。 王姿无法想象明日将要上演的事。 来到书房后,她喝了点热汤,让人将屋子烤暖了,上了榻便躺下来休息,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头疼的厉害。 王姿缓缓的闭上眼后,心里也难得放松。 正要入睡时,一个仆妇走了进来。 “夫人!”仆妇福礼。 王姿被唤醒,却不想睁开眼:“什么事?” 仆妇回道:“夫人,萧氏女郎已经下入大牢,府上也安排了两个人盯着。” 王姿迟迟的嗯了声:“下去吧。” 仆妇站着没动,看着她眼睛不抬打发她走,心里有话不知该不该禀报,思量后,还是禀报一声,她轻声道:“夫人,萧氏女郎……” “出去!”王姿呵斥一声。 不管是谁,尤其是那两个女郎,不管她怎样求她救她们,她不想搭理,她不救。 仆妇只好合上嘴,请着罪便退了出去。 …… 腊八这天,商阳城的乔氏庶族会按之前约定好的时辰来府上等候乔誉凯旋,等着明日一早能一同祭祖。 这次胜利是他们几代人没能实现的愿望,被他们乔氏的后生打下了,多么令人兴奋,在这个普天同庆大喜日子,他们要让全天下的人记住,打赢北戎的是他们乔氏。 三更天时,乔誉带着两位叔父去了皇宫,临走时不放心族人和乔润的事,特意留下了乔夺和乔目在府上看守。 临走时再三叮嘱,要让他们等他回来处理这事。 乔夺乔目一一应下,在外厅歇息着等候族人前来。 四更天,乔氏族人开始动身,从各家出了门,聚集一起,赶往乔府。 离得远的族人,干脆前天晚上便住在乔府附近的客栈,早早在乔府门前等着族人一同进府。 此次来的族人较多,城中有点威望名声的族人都来了,他们的目的不为别的,只为了祝贺乔誉送上厚礼,另外能瞻仰他的音容,认识认识。 为了今日,族辈们在家中滋颜养润好几日,又是簪花抹粉,又是修养心性,生怕到了乔誉跟前丢了脸。 每人满心期待,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乔氏之星乔誉面前。 百年来大梁一直被北戎欺压,百姓苦不堪言,怨声哀道,大梁尊严尽失被邻邦嘲笑,近百年了,老者们相继离世,到死没能看到驱逐北戎的这一幕,如今历史这一时刻被他们赶上,岂不欢悦?更何况是他们乔氏嫡子的丰功伟绩,更是荣上加荣? 别说让他们四更时分来乔府,让他们昨晚在外面站一宿,他们眉头也不会皱下 腊八一早,五更天时,乔氏族人相继到了,管事们按着往常过年祭祖的习俗,将人带去迎客厅,一一拜礼。 几位乔氏老者坐在厅中笑语连连,赞叹时日过的快,转眼间后辈们建功立业了,又赞乔台宗生了个好儿郎,使乔氏兴旺,称赞乔台铭夫妇真有远见,能发现乔誉军事才能,将他送去翼州,完全忘记了当初他们指着王姿背脊骨,说她是毒妇容不下乔誉,将他送去翼州送死的事。 第39章 一旁听着的乔夺和乔目隐隐发笑,乔夺虽听不得这些客套又夸口的话,但仍然面带笑意应着,毕竟有几位长者是他父辈的人。 一番迎客后,乔夺的脸都笑的抽筋了,最后,只能抽动着嘴角算是笑意。 看到他皮笑肉不笑,嘴角僵硬,乔目更忍不住笑起来,两人走近时,乔目笑道:“没想到战场上骁勇善战的乔校尉,竟然迎客迎到嘴角抽筋,难得一见!” “闭嘴,有空说风凉话还不赶紧来帮我!”乔夺闷声道。 看着满屋子的人,凡经过他身边的,称赞佳许,但没有一句是和他说的,全是让他带话给乔将军,管家带的话都差不多,他们两个困的眼睛抬不起来,但还是撑下去。 一个时辰后,天微微亮了,外院挤满了族人,几位年长身份贵重的老者在大厅里喝茶说话。 其中两位,正是当年要将王姿赶下主母位的祖父辈乔谷聪,以及说话有分量父辈乔台顺。 两人一面谈笑,一面观察四处,不多时,一个小厮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脸色逐渐凝住。 第34章 ,消息 乔谷聪和乔台顺不说话,正厅里的几位族辈也不敢吭声。 乔目朝着正厅抬了抬下巴:“就这上座的两位,可比你那些迎着的族辈难伺候,我刚才在里面走两圈,这两人小心思揣的不知道多少,说不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所以脸色这般凝重,怕是来者不善呐。” 乔夺看向正厅里的两位,果然如乔目所说,花白胡须的乔谷聪眉心紧锁,神色不像来时那么放松。 “这事将军早上临走不是说了,他们迟早会知道,若是他们闹事,让我们兄弟全力制止。”乔夺懒得看他们,一群老顽固。 乔目却不是那么乐观,猜测道:“你看三祖父身边的那几位父辈,已经有几个脸色严肃了,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些祖宗们闹起来,你我兄弟哪个能顶的住。” 乔夺看着情势,感觉乔目所言非虚,一脸不耐抱怨:“你说将军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不能来看,偏偏都选择今天,闹起来没一个我敢动手的,比北戎的那群神棍还难解决。” 乔目哭笑不得,想起乔夺在打仗那会,总是说北戎打仗前,要朝他们跪拜一番,还要请人站在中间跳段舞才能开始进攻,说北戎战略不多,花样却不少,所以称他们为神棍。 “将军不是说要收敛你的脾气吗?”乔目看着这群老文儒:“要和他们讲道理,拼上咱们这三寸肉舌头,说退他们。” 乔夺白了眼,说道理?他才不要,还是拳头最好使! “我去瞧瞧几位小郎君和女郎,听说他们出来了帮忙,这些小孩什么都不懂,免得碰撞了这些人。”乔夺道。 乔目讥笑他:“是真的去看小郎君们,还是想逃?你脑门上可是清晰的印着逃跑两字。” 乔夺回头朝他斜了眼:“当然是去看着他们。” 说完拔腿便赶紧往内厅跑去。 乔目笑着看他溜走的身影,只觉得滑稽,他们在这里拘礼,半笑不笑,实在为难他们两个,转身之际目光看向一直在外厅忙活的乔氏小郎君们,只见以乔贤为首的郎君们正在同庶辈的长者说话,言谈之间谈笑自如,随性潇洒,倒真是有几分大族郎君的气度。 商阳城的郎君差不多皆是这般样子。 许是感受到乔目的目光,乔贤朝他这边看过来,礼仪的敬他一笑。 乔目朝他抱拳回礼,然后转身便往人群中穿梭。 他们昨晚刚回来,对于他们来说商阳城是陌生的,看到乔贤等几位郎君礼仪周全,自信盎然,他和乔夺是比不了,他们过惯了粗野生活,这些规矩和举止对他们来说就是束缚。 与其留在这儿暴露短板,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息,等将军回来到他们的晖明殿,便能放松下来。 乔目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隐藏自己,只见从人群中看到一个仆妇沿路找来,遇到的人皆问:“有没有见到乔校尉,乔校尉在哪儿?” 等她走进细看,乔目看着似乎像是夫人身边的仆妇。 他朝着她走进,等走到她跟前问:“你在找我?” 王茹一看到是他,两眼露出惊喜,拉着他走到一旁。 此时乔夺听到有人找他,便寻着声找了过来。 看到两人都在,王茹紧忙小声道:“两位校尉大人,几位郎主不在,奴婢不知要找谁,还请校尉大人去内院帮忙。” 乔夺皱了皱眉,这内院的事主子没吩咐,他们自然不能去,况且那边有小郎君在,怎样也轮不到他们。 “姑姑,内院的事有二夫人在……”乔夺还未说完,便被乔目拦下:“姑姑你先说,内院发生了什么事?” 乔夺拉了下乔目,低声提醒:“内院的事,我们不易过问!” 乔目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而看向王仆妇。 “校尉大人,内院里出大事了,四夫人发起疯不仅打了三夫人,连二夫人也打了……三位夫人闹成一团,奴婢实在没有办法……”王茹说到这儿声音越来越小,顾虑到旁边的人,不敢再说下去。 乔夺惊住一阵,就连平日淡定的乔目也惊讶,三位夫人皆是三品以上官员之妻,怎会厮打一团? 不是说商阳女郎皆文雅闺秀,大户出身诗书皆通,嘴上能动绝不会上手,怎地这三位夫人和传说不一样。 第40章 乔目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说明润公子出事了。 他连忙问:“是不是润公子出事了?” 王茹看着旁边的人,不敢直说,但又不能不说,直接点头:“润公子吐血了。” 乔目看着满庭院的族人,深知润公子的事有多重要,将军和郎主又不在,这下该怎么好? “内院封住消息吗?”乔目问。 王茹摇头:“今日来往人那么多,哪里能封住……” “不用封了,你瞧他们应该知道了。”乔夺甩了甩头,朝着身后那几位父辈:“三祖父的脸色都变了,隐约中我听到了几句骂人的话。” 乔目知道乔夺向来耳朵灵,隔着几米远能听到些轻微动静,这点距离能听到他们说话,也属正常,他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几个长辈脸色果然变了。 见他们寻着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乔目和乔夺立马站在一起,将王茹遮住。 这样的举动更让长辈们察觉到他们身后的王茹,只见族中颇有身份的乔谷聪拄着拐杖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两个起开!”他严肃道。 乔夺乔目虽不情愿,但迫于乔老的严厉,不得不将身后的王茹放出来,等着乔老问话。 “你是二夫人身边的婆子,里面内院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乔谷聪突然拔高声问,引得其他族人安静下来,寻声看向这边。 这一幕似曾相识,王茹只觉得熟悉,好像多年前,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威逼夫人,也是这么质问她为何将乔誉送去翼州,指着夫人的鼻子骂她不配做乔氏主母,不配嫁入乔氏。 见王茹犹豫,乔谷聪一声又呵斥:“说话啊,润公子到底怎么了?平日你们舌根子长到束腰,今日怎么了?哑巴了!” 第35章 ,愤怒 几声呵斥,震得王茹和乔夺乔目身子一抖,同时也将所有的族人都引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局面,乔目连忙劝着:“三祖父,润公子他……” “没问你,你别插嘴!”乔谷聪眼神变得凌厉,语气沉了几分:“说!润公子是不是被庶女和王氏女郎合谋害了?” 一语毕,在场的所有族人哗然,乔润是乔四唯一的嫡子,那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王氏女郎敢合谋害他? “怎么回事叔公,乔家嫡子咋了?”族辈们关心问。 “是啊三叔公,这是怎么回事,您和我们说说!” “润公子是咋回事!三叔公你快说!” “你们安静,都别说话,让我先问清楚!”乔谷聪大声喝道。 院子内的族人们一下子息声,等着乔谷聪后面的问话。 乔谷聪走近一步,逼问王茹:“说,是不是那庶女指使的?” 乔谷聪不提人名,族辈和王茹也知他口中的庶女是谁。 乔氏族辈一直瞧不起王姿是王氏庶女出身,就算乔府被她管理的日益稳健,他们还是从心底瞧不起她,出身庶女不配为主母,更别说是五大家族乔氏的主母,想想便觉得丢人。 如今闹出王氏庶女把乔氏嫡子谋害,还是在乔府内,这是骑在乔氏头上抹乔氏的脖子啊,除了那位庶女能干出这事,他实在想象不了,刚入府的王氏小女郎有胆子敢害乔润。 “说话!”乔谷聪怒喝一声:“你们是怎样谋害我乔氏嫡脉。” 王茹吓得浑身哆嗦:“乔老,不管我家夫人的事,是那刚进府的王氏小女郎……” 乔谷聪气的脸色铁青,用力敲着拐杖:“去让那贼女出来,我要当面问她,去让她出来!” 声音从头顶直灌王茹脚底,吓得她腿脚顿时一软,面对眼前凶怒的族人,个个青着脸正瞪着她,她连连退后几步,但依然不去请王姿来。 少间,乔谷聪见王茹不去,气的青着脸。 “你不去请,我让人去请,我今日倒要亲眼瞧瞧,这王氏到底有多猖狂,送来两个杀人放火的凶徒,这是存心断我们乔氏子嗣。”乔谷聪气的怒吼:“今日哪怕闹到天安寺,我也要让王氏给乔氏一个交代,让天下人瞧瞧,王氏的狼子野心,丧心病狂,这是要毁我乔氏族人,断大梁天下。” 由于用气过多,乔谷聪一口气未噎下,整个人脸涨的通红,幸好乔台顺在身边扶着,快速帮他顺气,猛咳了几声,这口气才顺下来。 乔台顺气的脸红热:“没听到吗?让那贼女出来!” 王茹惶恐的摇着头,往后退。 她已经三十多岁,半辈子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这几个人把她逼得眼泪,胆子快吓破了,若让夫人来,他们还不把所有的愤怒朝着她发泄,到时他们能把夫人生吃了,她绝不会让夫人来。 “她也姓王,若是王氏庶女不出来,咱们杀了这婆子逼她出来!”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句。 刹那间,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王茹身上,王茹被这种声势吓得躲在乔夺乔目身后。 “快去将庶女叫出来?”乔台顺上前一步怒道。 王茹猛摇着头。 “叔父,三祖父!”乔目上前劝着:“润公子虽然是王氏女郎所害,但这不管二夫人的事,请三祖父想想,二夫人怎会害乔氏嫡子呢,于情于理她没道理这么做。” 说话间,乔夺已经将王茹护在身后,自己站在了乔目身边。 第41章 “是啊,三祖父,二夫人这些年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怎会和王氏女郎合谋害府上的人呢。”乔夺急忙说道理。 “不管她的事,管谁的事?”乔台顺冷脸问:“难道谋害乔氏嫡脉的人不是王氏,和她没关系?” “叔父!”乔夺乔目一起极力上前力劝。 “你们两个少废话,你们是乔氏男儿,要站到乔氏族人面前。”乔台顺怒斥:“快去让她把人叫出来,否则我们直接去王氏府邸问问相邦。” 王茹从两人身后探出一颗脑袋:“你们这群人简直不讲道理,亏得夫人为乔氏忙辛辛苦苦忙前忙后,到头来反被你们诬赖。” 这两句话不仅没有作用,反而使得乔谷聪怒意上升:“你说什么?” 诬赖? 竟然说他们诬赖那庶女! 族人中有人气愤的喊了声:“不要和她废话,杀了王氏婆子,杀了庶女,找相邦讨回人命!” “没错,杀了王氏为乔氏嫡子报仇!” “杀了王氏,让王氏血债血偿!” “活捉王氏嫡子,杀了他们!” “活捉王世金,杀了那个祸根!” “还有王氏贼女,让她们为公子偿命!断了她们九脉!” “让相邦亲自下跪道歉,在公子床前磕头,否则决不罢休。” “决不罢休!” “……” 众人越说越激愤,越说越怒火,如今乔氏可不是几年前的乔氏,王氏庶族她们活腻了敢动乔氏嫡脉子孙。 眼看着众人哄闹着要去王氏府邸,要活捉相邦之子,乔夺和乔目左右劝说无果,拦不下任何人,只能让人去请王姿。 那边几个年轻的乔氏族人,捡起靠在墙边的除草铁器,长木,扁担等,拿在手里就等着乔谷聪一声令下,带他们去王府,活捉王世金。 “族人们,咱们如今被王氏欺辱,杀害,烧毁房屋,这口气你们咽的下去吗?”乔台顺高声质问。 “咽不下!”众人齐声回。 “那我们要怎么做?”乔台顺问。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众人高声震喝。 正厅和外厅的人举着手呐喊,像是要将乔府震塌。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一声接一声的怒喝,正厅里的愤怒声停下。 只见乔贤带着王姿从人群后走了进来,站在阶梯的高处,俯视众人。 “三叔公,那贼女来了。”乔台顺在晕乎的乔谷聪耳边说了一句。 乔谷聪立马睁了睁浑浊的双眼,敌视的看向王姿。 “你个贼女,终于敢出来了?”乔谷聪指着她骂道。 第36章 ,威逼 王姿扫视了众人,最后目光停在王茹身上,见王茹给她递眼色,心里明白了,这些人忍了她多少年,每年过年从未给她过好脸色,总是怪她逼走乔誉,占着主母之位。 这些老顽固冥顽不灵,解释不通后,她干脆不搭理他们,她只要坐稳主母位,这些人纵然有气也只能咽下去。 可是这些年,他们始终不肯认可她,加上乔润被王氏女郎害成这样,今日这些人不扒掉她一层皮,怕是不解恨。 该来的始终逃不掉! “三叔公,你这是做什么,我王姿哪里的罪过你老人家,开口便是骂我!“她依旧傲气的问。 “骂你?”乔谷聪拄着拐杖几步来到王姿面前,回身挥了一圈身后族人:“你看他们哪个想骂你?他们是想杀了你!将你赶出乔氏!” 王姿看向族人,这些人个个神情恨意熊熊,眼底隐约中显露杀气,乔谷聪没说谎,他们的确存了杀了她的心。 “哼呵……”王姿突然一笑,脸上的手指红印清晰可见:“你们这些年始终憋着一口气,认为我王姿不配,不亲手杀了我,是不罢休是吧?” “阿母!”乔贤上前开口,却被王姿制止:“退回去,没你的事。” 乔谷聪冷哼一声,硬着头看向别处,废话。 王姿移开视线看向众人:“乔司马昨夜刚回乔家,三更天便去宫里,去同李氏皇室祈福感恩天神,而他的族人要在乔府杀人报仇,毁了乔府,三叔公你若是旁人该怎么看乔氏一族,你会认为这是祝贺他凯旋,还是毁了他,给他增添杀戮?” 族人们脸色微沉,眼睑低垂,似是明白今日若大闹乔府,就是在毁了乔氏一族。 乔谷聪和王姿明争暗斗了这些年,她的这些手段,他自然清楚。 “你放心,我们自然不会在乔府闹。”乔谷聪怒视着她:“我们只是想将你从那儿,拽到这儿!然后押着你去王府,将王世金活捉了,让你们给润公子赔命!” 说着,他用手比划着,要将王姿从高处台阶,拉到下面。 “你敢!”王姿咬牙道。 乔谷聪呵呵一声,转身拄着杖来到众人中央,将这两日听来的事,拔高声道:“族辈们,你们可能不知,这次给乔司马选妻,王氏送来两个庶女,庶女便是庶女,留在乔司马身边做个妾室怎么样咱们也无权说啥,只是这两个庶女和这个贼女串通,欺辱杀害咱们老四家的润公子,烧毁府上的霖戒园,事后,这个贼女明知是她们王氏庶女害了人,偏偏将杀人凶手放回王氏,还把一个准备留给将军为妾,而王氏至今没有处置那小庶女,更没遣人来乔府下跪致歉,这样猖獗的王氏,闻所未闻,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想我活了大半辈子,竟从未见过此等杀人狂徒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掌管一族,如今乔润一口气吊着生死一线,身为乔氏长辈,我不能看着后辈被这等人害死,更不允许将乔氏交给这样的人,否则无脸去见列祖列宗,所以我乔谷聪倚老卖老,给乔氏一族做个决定,将王氏贼女罢去,重新任命乔氏族母,王氏既然不处置那两位庶女,那便由咱们去处置。” 第42章 “三祖父!”乔贤从王姿身后走到前面:“您这是作甚,父辈们在天安寺祈福,您却在这里要罢了我阿母,您带着人在这儿吹鼓闹,诬陷我阿母,是何居心?” “我诬陷她。”乔谷聪笑的有些凉意:“这些年她在乔氏作威作福,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些年王姿为了巩固自己在乔氏的威望,打压庶族,威压庶族是常有的事。 “不错,庶女恶事做尽,实在难以饶恕!” “不能放过!” 众人高喊。 乔贤见族人个个激愤,他挺身护在王姿前面:“我是乔家嫡子,你们谁敢动我阿母。” 乔目抓着乔谷聪:“三祖父,三祖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将军临走时特意交代过我们兄弟,说这事要等他回来,你老可不能伤害夫人,郎主们回来势必不会同意。” 乔谷聪气的头脑涨热,这个时候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他只想讨回公道,这是该给族人一个交代。 乔夺也跪下:“三祖父,我们兄弟自从跟着将军从未离开过他身边,今日将军特意将我们兄弟留在乔府,三祖父便明白将军用意,还请三祖父等将军回来再行定夺,请三祖父看在将军的面上……” 乔谷聪听到乔誉,迟疑了片刻,只是弹指间,他冷笑两声,回头看向王姿:“贼女,这又是你的主意是吧,你心里在掂量着什么,我一清二楚,今日谁也不能拦我们,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们王氏如何横行霸道,让五大家族都看看王氏如何嚣张杀人,我看到时整个大梁是向着你们王氏,还是我们乔氏!” 王姿表面镇定,心里却被激起千层浪,这老家伙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好话歹话听不进去,越活越糊涂,这么大年纪怎么分不清状况呢? “三叔公,您对我有气,便冲着我来,我愿意为之前得罪过您给您斟茶认错,但是今日是乔府的大日子,谁也不能在乔府搅乱,三叔公请您以大局为重,带领着族人安静等候将军祭天回来再定夺,你再急,等几个时辰总能等下去吧?”王姿依然不疾不徐说道。 族人们被三人说动了,脸上露出犹豫,乔台顺也深思了会儿,觉得他们做法对,不如等将军回来再定夺。 他走上前劝着:“叔父,不如等将军回来……” “住嘴,你还是乔氏儿郎吗?”乔谷聪回头便骂道:“自大梁建立以来,哪位嫡子是被入选的女郎害死,只有乔氏润公子,大梁为何选择今日祭天,那是祭奠战死的亡魂,如今大梁男郎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自己人害死,我问诸位乔氏男儿们,乔氏的骨气呢?大梁的国律何在?王氏怎么能心安理得祭的天,五大家族还要这样继续融和?” 第37章 ,蛊毒 乔谷聪年事虽然高,但这些年心里和明镜一样,眼虽花但看事更清晰了。 “叔父!”“三叔公!”“……” “都闭嘴!”乔谷聪愤愤道:“你们要是还有半点乔氏儿郎的血性,都跟我去天安寺,将王氏从祭坛上拉下来,活捉王氏嫡子,势要让他们来乔府给润公子一个交代!” 王氏贼女做不到的,便由他这个半身入土之人去做,乔氏不容外族欺压,更不许随意戕害,他是乔氏祖辈,若要因此受罚,便由他一人承担。 乔谷聪的每句话直穿族人们的心,这些年被王氏欺压,被五大家族压着,他们受了太多委屈和不甘,如今好不容易翻身有了依靠,却丢了祖辈们流传下的血性,若在不出口气,乔氏岂不是太窝囊了。 如今听闻此言,如同当头棒喝,大梦初醒,想当年他们乔氏奋勇杀敌,共创五大家族的大梁,是祖辈们用铁骨铸成庞大的乔氏,安逸的日子令他们忘记那些最初的决心与努力。 “不错,我们要找王氏讨回公道!” “对,必须去找王氏,否则祖辈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找王氏讨回公道!” “找王氏……” 王姿看着这些情绪再次高涨的族辈,忙上前拦住:“三叔公,不可,族人们不可啊!”却不想被拦在人群外。 外厅的人拥到一起,唯乔谷聪马首是瞻。 乔谷聪看着还在劝阻的王姿,手指向她:“先把她制住,省得她去通风报信,到时坏事。” 乔台顺听从的点头,拉上几个兄弟,朝着王姿走去。 乔贤站在王姿面前,脸色严峻,但丝毫没有退缩。 乔夺和乔目眼看情况不妙,他们竟然敢向夫人动手,两人快速穿过人群,快那三人几步站在王姿跟前拦阻。 “谁也不许上前!”乔夺喝令几人。 乔台顺怒问:“难道你们两兄弟还要帮着王氏?” 乔目做好防备回道:“叔父,我们是在维护将军,你们不要气糊涂了,这里是乔府。” 乔谷聪板着脸,多叫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上去,把那两兄弟摁住。” “是,叔父。”乔谷聪身边的几人朝着乔夺兄弟走去。 群逼之下,乔夺利刃出鞘,露出寒光:“三祖父,千万不要再让他们上前,刀剑无眼!” “你的刀剑对的是外族人!”乔谷聪气愤道。 乔夺目不斜视,只盯着上前来的几人。 此时,内院的人也走了出来,小郎君和小女郎们看到此情况,纷纷上前护着王姿抱住她,大声呼求:“祖父,不要抓我阿娘,祖父!” 第43章 只是这群人一心找王氏报仇,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孱弱的哀求。 族人每走一步,乔夺乔目便带着王姿后退一步,直到退到正厅门前。 “别再上前了,否则叔父们别怪我不客气!”乔夺呵斥道。 乔台顺冷哼一声:“别管他,我看他敢动手!” 眼看着族人们越来越近,乔夺已经做好挥刀的架势。 “慢着!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打破了相持的局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仆妇挤到人群里,走到人群中央时,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乔台顺皱眉看这位仆妇,见她腰间系着粗布围裙,手上油水光亮未干,一个烧火的婆子,来这作甚? “你是哪家婆娘,回去烧火去,跑这儿来耽误大事!”他呵斥着。 仆妇被当面说,脸上微红,但回头看着被逼的王姿,鼓足气势一撅跳起道:“我不走,我有话要说,说,说完我再走!” 王姿拧眉看她,这个不是昨晚押送萧氏女郎的婆子乔二娘,看她拿着菜刀一副拼命的样子,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份忠心。 “这没你的事,回去!”她喝令道。 乔二娘被呵斥的一脸胆怯,可她嘴里含着有话,再害怕也要护住乔家主母。 “夫人,您等奴婢把要说的话说完。”乔二娘颤巍巍走到乔夺跟前,举着菜刀对准上前的人:“等我说完,你们再上来。” 一群人被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震得停下脚步。 乔二娘挥着菜刀:“你们目的不就是要为润公子出口气吗?润公子还没死……” “他就要死了!”旁边人提醒一句。 乔二娘瞪着人群:“等我说完再接话!” 不然她紧张的不知该怎么说,等下说不出来了。 “有人能救活润公子。”乔二娘赶紧说:“而且那人说了,润公子不是发烧,也不是被脏东西索命,是中了蛊毒,有人故意谋害的,但这人不是王氏的人。” 一股脑,她将人特意交代她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后,心里突然不紧张了,好像顺畅了。 “我说完了。”她把刀收回,特意说:“你们看,我收回刀了。” 她回头看了眼王姿,又看向众人:“你们怪怪的,为啥不说话了。” 王姿先怔愣回神,霎时不敢置信看她:“乔二娘,你在胡说什么?” 商阳第一圣手王钦都说要断气,宫里的咒禁师和博士也来看过,都是说润公子撑不过这两天,谁有能耐比他们还厉害,还能救活将死之人! 乔谷聪也闷哼道:“哪来的野婆子,敢在这儿多嘴嚼舌。” “走开,走开!” “下去,快下去!” 乔二娘见众人没人相信她的话,又将放下的刀举起来,对着众人:“我没胡说,我只是来传个话,你们不要碰我。” 乔贤连忙问:“乔二娘,是谁让你传话。” 乔二娘回道:“贤公子,是那萧氏女郎,她们说的,先前我也是不信,可那萧氏女郎在牢里不停地喊叫着,说润公子是中了蛊毒,既不是发烧也不是被脏东西附体,是蛊毒要他的命!她一遍一遍说的跟真的样,奴婢便信以为真!” 乔二娘说话不利索,但在场的人都听的很清楚。 润公子中了蛊毒! 自前朝之后,百年来大梁从未出现蛊毒,前朝之所以走向灭亡,一部分原因正是蛊毒祸害后宫和前朝,致使大梁禁止人们学习巫蛊之术,焚烧有关蛊毒简书和书帛,以免重复走前朝灭亡之路。 所以关于蛊毒一事,他们尚未听闻。 第38章 ,敬茶 众人惊骇,商阳城内竟然出现了蛊毒,难怪王钦和咒禁师查不出来病症。 乔台顺上前审问:“二娘,润公子真是中了蛊毒?” 乔二娘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传话,萧氏女郎这么说,我便这么回。” 萧氏女郎? 乔谷聪歪头问乔台顺:“此次送进来的女郎,有萧氏一族?” 乔台顺嗯了声:“听说有两位萧氏女郎。” 乔谷聪略微点头:“既然能救活,赶紧让人去救。” 只要乔润好好的活着,他便不再闹,乔家嫡子能治好,他还闹什么。 此时,尚沉溺在思绪里的王姿哪里还能听进去其他人的话,脑中不停地转着,蛊毒,蛊毒,是啊,药石不能医,咒禁师赶不走的病魔,若不是中了蛊毒怎能落入水里就不能好了呢?润儿的身子一直健硕,莫非真是蛊毒…… 王姿霎时觉得心中燃起了希望,她看向乔二娘:“是萧二女郎说的吗?” 仆妇连连点头:“是是是,夫人,你怎知是二女郎说的?” 不是她,难不成是她那个傻姐姐! 若是萧静所言,或许不是胡说! 哼呵,王姿忍不住笑了。 萧静,这个狠毒女子!萧静! 怎么不早说,不早站出来?这个该死的女郎!狡猾的女郎! 想到润儿会活下来,他能活下来……多好啊! 她还要和这些人争什么,他们想怎么闹,便怎么闹! 这两日惶恐和焦虑无时无刻在折磨着她,皆是因为乔润要死引起,突然得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不敢多想,更不愿去怀疑,她怕这一切是幻想。 第44章 片刻间,她又哭又笑的看向众人,神情有几分释然,不知为何,这女郎说能救活,她竟然不怀疑,甚至真实相信,她怎么如此信任这狠毒女郎? 乔谷聪见王姿一会哭一会笑,他问身边的乔台顺:“她是不是气疯了,怎地突然哭笑起来。” 乔台顺摇头:“叔父她们是不是在做戏给咱们看,且不能听信,除非亲眼看到润公子被救活,才能放过她们!” 乔谷聪思量片刻,觉得这话在理,润公子活着一切好说,他若活着,他们非但不能去找王氏,他还会亲自给王姿道歉。 王姿压抑住心绪,拨开跟前的乔贤和乔氏两校尉,走到众人面前,凝视这群人,若乔润真活过来,今日所受的屈辱,势必找这些人讨回来。 “三叔公,润公子救不回来我王姿任你们处置,可是若润公子救了回来,你们所有人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闹到天王老子那儿我也要你们全部给我跪下赔礼敬茶。”王姿凌厉的视线扫向所有人。 乔谷聪回视她:“只要润公子安稳活着,老朽亲自跪下给你赔礼!” 王姿冷哼一声:“那我就等着了。” 他们不顾惜她主母的身份,多次僭越为欺辱她,她可不是好欺负的,没必要对这些庶长辈客气。 乔谷聪轻蔑的瞥视她,不理会。 王姿挺起背脊,神色像来时一样,威仪凛凛,喝令一声:“乔夺乔目,照看好这些叔伯们,陪着他们等好消息,不准一人离开乔府,若谁敢擅自离开,逐出乔氏族级!” 说完,氅袖一甩,转身便带着两仆妇离开。 逐出乔氏族级?她以为她谁啊,一个庶女敢动他乔氏族人? “回来,你个庶女回来,把话说清楚!”乔台顺在她身后喊着,“回来!” 乔台顺没得到回应,颜面上过不去,回头和乔谷聪道:“叔父你瞧见了,她竟然就这么走。” 乔谷聪双手拄着拐杖,皱眉:“且由她,咱们等着便好。” 如果润公子还在,他断不会豁出去老命找王氏,今日乔氏的大日子,在这节骨眼谁敢触乔氏霉头,他定要追究。 半晌,王姿走后,乔夺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三祖父,您还是去厅里歇着,将军午后便能回府。” 乔谷聪并不是不通情理,他顺着乔夺的去了厅里坐下。 乔夺没想到他突然好说话了。 众人见乔谷聪去了正厅,他们也随着安静下来。 乔谷聪见这些后辈们质疑他为何这般放过了王氏,乔氏的骨气呢? 他也不多说,这些后生不懂,他是过来人。 他之所以闹,是因为得知乔润必死的事。 这还了得,乔誉刚回来,乔润便死了,虽然是王氏之人谋害,可是天下人怎会在乎这个谋害,他们只会说是乔誉带着煞气而归,克死了乔润。 满载荣耀的乔誉,挂上这些流言,不出月余便能催毁他,他们只看到他在闹,以为他要出风头,想要权势,却不想想他一把年纪要那些有何用,他这么闹是为了什么。 他们不懂人言可畏,可他却不能糊涂,闹得人尽皆知,闹到天安寺天,天下人便只会看到王氏的强霸,怜惜乔氏。 别说让他给那贼女跪下,就算要了他老命,能让乔氏日益强大,又何妨! 他耐心等着,也在期盼着乔润真能活。 众人也都平息下来,坐在各自桌前,等着消息。 乔贤扶着王姿回内院,惊魂未定,路上一句没问。 他和府上的几位小郎君一早便来帮衬着招呼客人,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他做的对不对。 “阿母,萧氏女郎真的能救活润弟吗?” 自从王氏皇室禁止种蛊,蛊毒一说在大梁便消失了,从父辈出生时便没有种蛊一说,医家追求医术精进,咒禁师追求修道驱鬼还魂,从未有人去涉足种蛊一术。 今在乔府内出现蛊毒,这事可大可小。 王姿看着不远处的院落,语气冷肃:“若救不活,她也别想活。” 乔贤微微一皱眉,听不明白阿母的意思,王钦和咒禁师救不活的人,那女郎救不了,也在是情理之中,怎地救不了人便要她掉命,虽然想不明白,但依然跟着阿母往安春院去。 从昨晚开始,萧氏姐妹便没睡,地牢里阴冷,但坐在稻草上跟坐在地上没啥区别,她们两人背靠着背坐着相互取暖。 经过一夜,萧瑶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都流出来了。 第39章 ,不救 乔府地牢一般是关押凶恶的乔氏族人的地方,这里并不像刑司阴暗潮湿又脏又臭,相反这里犯人少,干燥通风,又经常打扫,所以里面清净没什么味道,只是不见天日,一个牢房仅有几个通风口亮着,比起霖戒园,这里只差一个床和火烛。 姐妹两人坐在暗处,相互依偎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昨晚刚来时,萧瑶委屈了许久,经过萧静劝说后,她便放松下来了。 这里倒也没什么,清清静静让人思绪空闲下来。 萧静眯着眼,回想着前世。 前世临近年三十,商阳城蛊虫出现,当时中蛊毒的症状和乔润差不多,那时快要过年,商阳城的人以为是什么常见的病症,便没放在心上,可几天后死了人,这才引起几大家族的注意,蛊虫寄宿在人身上时,是不会传到其他人身上,一旦这个人死了,蛊虫立即反噬到其他活物身上,不管人和牲畜只要可以寄宿,蛊虫便继续吸**血为生。 第45章 后来人越死越多,商阳城人心惶惶,仍然认为是什么瘟疫大病在散播,直到有人亲眼目睹有蛊虫破膛而出,这才知道他们遇到大灾了。 过完年,乔誉命手下的一位将领,冒死去岭南找到当地隐姓埋名巫蛊师的后人,将人请到商阳城,直到开春,那巫蛊师后人才找到引出蛊虫的办法。 但因中蛊毒的人早都死了,即使找出了办法,也没办法救已逝的人。 而蛊毒源头最终也没人查到,不知从什么何地爆发,也不知蛊虫何时入商阳。 想起前世的蛊毒,萧静倒抽一口凉气,死了那么多人,五大家族中好些重臣丧命于此,热闹的年下陷入死寂,后来人们不说蛊毒害死人,倒是在传,这些枉死的人是给翼州战死的将士陪葬。 这些话旁人听着倒也没什么,可乔誉哪里听得下去,他得知是蛊虫后,立即命人去岭南找寻蛊虫之族。 “这里比霖戒园暖和多了,没有冷风吹脸上,还算不错。”萧瑶突然出声,打断了萧静的思绪。 萧静微微睁开眼,打趣道:“没想到乔家这么用心,地牢造的比房屋还要舒适,他们惩罚恶人的方式是要先伺候好他们,然后再行处置,我看日后这里要扩建,不然不够住呐。” 萧瑶笑的如银铃般,心里的阴霾消失了:“你这张小嘴呦,真让人又爱又恨!” 萧静看姐姐笑的无邪,自己更加开心,两人又陷入沉默,欢喜的背靠着背。 “没想到,你们姐妹两个倒是有闲情逸致,关在地牢还能这么欢快。”王姿的声音从拐弯处传来。 萧瑶收住笑容,寻声看去,只见王姿已经快步走到牢门口凝视着两人。 萧静和萧瑶一起站起来福礼:“夫人。” 王姿嗯了声,看着两姐妹透亮的好看,实在赏心悦目,若是这一切都没发生,她真想留下这两人,没事在院子里逛逛也能添个风景。 可惜没有如果,她来的目的很明确,目光直接落在萧静身上。 “听说你能救活润公子?”王姿问。 萧静躬身回应:“是,夫人,我的确能救活!” 得到这个肯定回答,王姿的心踏实了,这个女郎不会骗人,她做事不遮掩干脆利落,她真是越来越欣赏。 她忍着欣喜,朝着身边的仆妇递个眼色,仆妇上前将牢门打开。 “那你跟我走!”王姿平静吩咐。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走了好几步,没听到身后动静,王姿回头看向萧静,见她站在牢里一动不动。 “让你跟我走,难道没听到?”她语气不善问。 萧静低垂着头不回应。 王姿疑惑,又慢步回到牢门前:“不是说能救,还站着不动?” 萧静倏地跪了下来:“回夫人,萧静不救!” 王姿脸色一沉,这是要和她谈条件了,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出手。 “说吧,你想怎样才肯出牢门?” 萧静也不迂回,直言:“夫人,我有三个条件。” 三个?口气不小,若是在平日她断不会和她谈条件,只是眼下乔润迫在眉睫不如先听听看。 “你说说看。”王姿道。 萧静起身回道:“夫人,第一,若是抓住这次诬蔑我们姐妹入牢的罪魁祸首,请乔氏直接将人处死!” 王姿欣然道:“这个好办,若真查出不是你们萧氏送去的小像,不用你说,乔氏也会直接处死这人。” “第二,只要我和我姐在商阳一日,乔氏都必须保证我和我姐的性命平安。” 王姿笑着自信:“你们在乔家,自然受乔家庇护,你们何来危险。” “第三……”萧静犹豫片刻,大声说:“第三,让萧瑶成为乔誉之妻。” 王姿收住嘴角笑,错愕的看向她:“这个,这个我恐怕不能保证!”她说:“乔将军之妻那是五大家族的嫡女才够资格,就连我也不知他的妻子最终是谁,这个条件我不能同意,更何况萧瑶不够资格,不如你想个能实现的说来交换。” 萧静坚持道:“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就是乔誉之妻位!否则,我不救!” 王姿脸色微严,好心劝说:“萧静聪明如你,你该懂,你们送进来只能为妾,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不能做逾越的事,不如你退而求其次某个妾位,我还能为你做主。” 如今萧瑶还是戴罪之身,就算给她妾位,她也坐不稳,萧静还差不多,至少有脑子。 萧静扭过身,独自回到黑暗里:“如此,萧静就不送夫人,还请夫人走时把牢门锁上。” 这是没得谈了。 “你……”王姿气愤,但又不能和她正面对抗,此刻正用得着她,万一激怒她,她死活不肯救,乔氏岂不是又要大乱。 她以为这女郎是真心相救,没想到她是趁火打劫,简直是个土匪。 她身为乔氏主母,岂能被一个小小女郎威胁,心里窝了一团火。 “是你们姐妹不识好歹,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王姿道:“好在我们已经知道润公子是中了蛊,我不相信找遍整个商阳城就没人能解,既然你不肯出手相救,自有人能救治,有机会不知争取,你们在牢里待着吧。” “恭送夫人!”萧静态度依旧道。 第40章 ,等人 乔誉的妾位,就是婢女,萧静经历过一世,她很清楚,乔誉不会纳妾,更不会宠幸妾,一个摆设位份还不如婢女。 第46章 更何况一个乔誉身边的婢女给萧氏带来不了更多的仕途,她们萧氏也无法因此翻身,除了妻位。 王姿冷哼着离开后,萧瑶来到萧静身边:“静儿,我何德何能做他的妻?你这要求也太夸张了。” 萧静笑道:“姐,我还没开口说要你做乔氏主母呢?这算什么大胆?” 萧瑶苦笑:“幸好你没开口,我怕你刚说完,夫人便会立刻将我们姐妹处死。” 萧静劝着:“不会的,夫人没那么冲动。” 萧瑶挨着萧静坐下来,长长叹口气:“没想到,想要留在商阳城会这么难,这里对于我来说真像个虎穴,我还是适合咱们秦址广阔的田地,如果有一天能平安走出商阳,我和你去外祖父家,在那里种田养桑,织布梭衣,烧做纸浆,那多逍遥自在。” 萧静惊喜:“姐,你真这么想?” 萧瑶这次肯定回道:“嗯,若是咱们两选妻真没机会了,咱们便去。” 萧静又一次欣喜落空,姐姐还是想留下来。 看到萧静落寞的眼神,萧瑶知道她想带自己回家,但她们不能这么做。 她道:“活着不能那么自私,有萧氏才有咱们啊,你我都要肩负萧氏的大任。” 萧静认同点头,前世她记得萧氏差点被王氏蚕食,若不是乔誉出手,她想三年后萧氏便销声匿迹。 如今重新再活一世,怎能容许他人吞灭萧氏和欺负阿父。 她拾起笑容:“嗯,姐姐只要你想,我就帮你。” 萧瑶欣慰的嗯了声,只要妹妹想便能做到,不过想到乔润,愧疚难忍:“静儿,你真能救润公子,便尽快让他少受罪,他太可怜了。” 萧静安抚着她:“好,姐,我听你的,你先歇息会,今日咱们还有许多事呢,需要养足精力。” 萧瑶嗯了声,靠在萧静肩头闭上眼养神,她能为家族做的事,便是拼劲全力在乔誉选妻中选中,她也完成她来商阳城的目的。 萧静闭上又缓缓睁开,目光幽幽的看向牢门口,还记得前世这里成了她和姐姐的相聚点,每次乔府的人欺负她无处发泄,她就来和姐姐说叨,那时为了能待在乔誉身边,她真是什么委屈都能忍受,于是和姐姐谈心也就成了她最期待的事。 乔誉赶走了其他女郎,唯有她在身边伺候,她很少在他面前晃悠,大多数都在这里陪着姐姐。 她记得上一世,她和姐姐被关入地牢后,姐姐为了保住她,主动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乔誉按照军法处置,抽了姐姐好多鞭子,养伤养了几个月。 纵然她跪下说是她做的,可王秋意在旁只指认姐姐。 她痛恨,懊恼的恨不得想撕了王秋意和自己。 还好,这一世她断不会让姐姐傻傻的承认。 记得她被放出后,王秋意便来到牢中,站在牢门中央,一声接一声的咒骂着姐姐,让姐姐去死,让姐姐死绝。 她记得那天是早上,也是这个时辰。 萧静两眼一沉,王秋意待会要来! 她看着牢门口的目光变暗,转而变凉,等会是从这里进来吧。 ……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萧静能救活乔润的事传遍了乔府上下。 王姿命人去城中找巫蛊师,可偌大的商阳城,所有的医家和医师竟然没人知道巫蛊的事。 从早上到辰时末,乔润已经吐了两次血,多等一刻便在柳萱的心口划上一刀,她一刻也不能等了,她要亲自去请人,就算是给她跪下,她也要尽快让她来治。 柳萱跑回了向朝院,搜罗着箱底,妆盒,还有地契满满两盒子,带着几个贴身的仆妇去了地牢。 她能给的,全部给她,如果不够她去借去找,她也会立马筹齐。 王姿得知柳萱去了地牢,也急忙让人叫张娴一同赶去地牢。 地牢中,萧静等的有些困倦,半个时辰一眯眼便过去,说是地牢和霖戒园差不多,但真的比较起来,还是霖戒园暖和些,地牢里睡得不舒服太冷,不过难得平静。 她突然醒来不是冻醒的,而是有人来了。 她动了动,身后的姐姐也醒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秋意。 不仅她来了,还带了个帮手一起来。 看到她出现,被人架着走到牢门口中央,萧静并没有惊讶,反倒是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都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王秋意。 萧静不理她,合着眼继续笑自己的,来的有点迟了。 王秋意不再掩饰自己的多面,以胜利者的姿态蔑视她们。 因为腿疼的站不了,只能让婢子搀扶着坐在带来的凳上,不过能看到她们姐妹在做垂死挣扎,她这点痛,很快便忍下。 “你们来干什么?”萧瑶见到她,全身都在散发着危险的防备:“王秋意,你把我们姐妹害成这样,你怎么还敢来?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做也太狠毒了。” “狠毒?”王秋意讥嘲着朝萧静抬了抬下巴:“比起她的毒,我这点算什么?你们姐妹没一个好东西,从你们入商阳开始,就决定你们错了,所有女郎中你们姐妹最为狡诈,表面装得纯纯静静,可骨子里贱透了,贱到万人骑贱到千人枕,死了也下不了葬,人人嫌弃你们脏了下葬地儿,无人收尸。” 王秋意一股脑,将这两天的恶气一口气骂了出来。 第47章 在场的人被她骂惊了,不敢置信看向她,这还是温弱的王秋意? 但王秋意并不觉得痛快,缓了缓心气,调整了位置,又耻笑着:“虫蚁之族还想跟我们王氏斗,自不量力,让你们两个这么死真是太便宜你们,你们应该感激我,让你们死的有点名头,尤其是你萧静,你死后我定会有份大礼给你,定让你生生世世记得我。” “疯婆子!疯婆子!”萧瑶没想到王秋意这么狠:“和疯子一样,你太恶毒了。” 萧瑶惊悚的看着她。 第41章 ,打斗 王秋意瞥到萧瑶的脸,只是这一眼,眼睛便伫立住,移不开了,就是这张脸,让她痛恨恶心的脸,她日日想毁了,夜夜想划花。 “为何你的脸长成这般?”王秋意痛恨的推着张文怡:“你去,去把她脸毁了,我不想看到她的这张脸,快去!” 萧瑶吃惊,她想划花她的脸,吓得连连往后退几步。 比起萧瑶的惊讶,张文怡震惊了。 她被王秋意推着靠近牢房门,还在怔愣中的她,不知何时手里被强制塞了一根金簪。 她看着金簪,又看向萧瑶,她疯了,这里是乔氏地牢,她让她去划花她的脸,她才不去,但表面上又不能说不去。 她讪讪笑了笑:“秋意,你看她们两快被乔大司马处死了,咱们没必要这会去折磨她们,如今你看也看了,咱们该回去了,事情闹大了闹到大司马跟前,选妻之事咱们可就黄了。” 王秋意狠狠瞪了眼她,一把将张文怡推到牢房门口,呵斥她:“废什么话,去毁了她的脸,出了事还有我,我不想看到她,还有萧静的脸,我要让她们姐妹以最丑陋的样子死。” “最丑陋的样子?”萧静从地上站起,慢悠悠的走到牢门前,讥道:“可是再丑,也比你们姐妹好看,尤其是我的这张脸,你瞧瞧,想不想要?平日纵然你在脸上涂了多少脂粉,也不及我什么都不涂好看,就算划花了脸,骨相也是美的,要是死了,比你死的漂亮,你说可不可可恨呐。” 萧瑶吓得直哆嗦,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王秋意不正常,已经疯了,再激怒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萧静讥嘲一笑,丢下萧瑶独自走到牢门前,抚摸着自己的脸:“你瞧,这脸多好看,为什么不是你的?怎么就不是你的!” 王秋意彻底激怒,疯吼一声,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牢门口,一把夺过张文怡手里的金簪:“你滚开,我要亲自划花她的脸,然后放上虫蚁一点点啃噬她肌骨,折磨致死。” 萧静往牢门前站近了些:“你进得来吗?不如我往牢门前站着,你腿脚不好。” “静儿!回来!”萧瑶在身后惊叫着。 王秋意气的失去理智,她握紧金簪,杀气腾腾的盯着萧静。 张文怡看着两人将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她不想参合其中,吓得慌张往后退:“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都疯了,都疯了,都踏马疯了,一群疯子。 王秋意眼中杀意决绝,她目不转视的剜着萧静,这种厌恶至极的恨比对萧瑶的嫉妒恨更深。 “去死,你去死……”说着举起手里的金簪便往萧静脸上戳去。 萧静岂会站着被她戳,她身子往后一退,王秋意一簪戳在了牢门上。 “呦,没戳中嘛。”萧静取笑道:“是王氏没人传授你戳人绝技?” “啊,萧静!”王秋意气大声喊叫:“你们两个进去,给我摁住她。” 身后两个婢女闻言,从王秋意手上接过钥匙,去打开牢门。 “我要将她的嘴戳一百个窟窿。”王秋意在身后切齿道。 萧瑶一把上前抱住萧静,护着她往后躲,她们没想到她竟然有乔氏牢门的钥匙。 萧静也惊讶了,王氏竟然随意进出乔府地牢,这么严格的地方,若不是王姿准许,她们怎能有这个权利? 看她们惊讶的表情,王秋意心里舒坦几分:“现在知道怕,晚了!”她竖眉看向两婢子:“磨蹭什么呢?快点!进去给我死死的摁住!” 两婢子匆忙中将牢门打开,进去后,迅速将萧瑶和萧静拉开,一人擒住一个送到王秋意面前。 “王秋意你不能,我求你,你来划花我的脸,放过我妹妹!”萧瑶拼命喊着,任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婢女的钳制。 王秋意脸上显出诡异的笑:“急什么,下一个就是你!” “不要,不要动她!”萧瑶急的呼叫:“别过去,别过去!静儿走啊,快走!” 萧静看着逼近的金簪,又看向王秋意就要得逞的嘴脸,身边的婢子死死的抱住自己两个胳膊。 “你说我要从哪里开始?”王秋意将金簪从她脸颊划到嘴角:“你这张嘴最讨厌,不如就从她开始吧……” 说着,毫不犹豫的扬起金簪,对准萧静的嘴巴扎下去。 “不要啊!”萧瑶大喊着。 萧静快速扭过头,这一簪子直接落在她后颈,划过她的后颈,穿到身后的婢女身上,霎时间,婢女疼的松开一只手,萧静趁机挣脱,一把夺过王秋意手上的簪子,反手回身两记划开王秋意的脸,一记在眉骨,一记在脸颊连接着嘴角处,血珠顺着划开的伤口往外溢。 一时,萧静一套流畅的动作,将瘸腿的王秋意摁在地上,快速将她的手伸平,举起簪子直击穿透她的手心。 第48章 倏忽间,情形反转,疼在地上的王秋意呼呲大叫,婢女捂着胸口,难忍疼痛。 萧瑶身边的婢女惊吓的松开她,跑到王秋意身边询问情况,而萧瑶尚在惶恐中没有回神。 太快了,她还来不及看清萧静如何挣脱,王秋意便倒在地上。 王秋意疼的不知该捂哪里,躺在地上打滚,剧烈的疼痛如火烧般,她腾出口问:“不,不可能,为,为,什么……?” 她的婢女是府上最好的能手,别说她一个弱女郎,就算是魁梧的婆子,也难从她手里顺利挣脱,最为关键的是,她的动作娴熟,一点不像随机的反应。 萧静冷笑走近她,蹲下来问:“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会躲避,会反刺你?” 王秋意厌恨的瞪着她,等她回应。 萧静轻声道:“乔誉乔大司马亲自教的!” “不可能……”她休想骗她,王秋意疼的说不出,乔誉刚回来,怎么会教她? 她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她故意这么说是想气自己。 萧静起身冷着脸,不再回应。 她没说谎,这是跟在乔誉身边三年,他亲自教的,他带她离开乔府去隐世,闲暇时便教她防身,教她骑射,教她求生,教她……许多。 第42章 ,跪求 王姿等人来牢里时,见王秋意脸上血肉模糊,浑身血淋淋,头发披散着,模样特别吓人。 她的两名婢子在扶她起身,而萧静和萧瑶站在一旁害怕的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声问。 身边的仆妇无人回应,主仆三人疼的死去活来无法应答,唯有萧氏姐妹抱在一起隐藏在黑暗里。 萧瑶虽然害怕极了,但想到她刚才要伤害萧静,她先发制人:“夫人,她们闯入大牢想害我们姐妹!” 王秋意疼的无暇其他,但听到萧瑶的指责,她示意两婢子将她扶到王姿跟前,扑坐在地上,艰难的从口中哀屈:“姑,姑母,你快救我,救我,为我们王氏做主,她们竟然敢伤我,她们竟然敢伤王氏的人,姑母,你要救我啊!” 说完这些王秋意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如今浑身疼,每一处的疼都在耗她的意志,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头晕眼花。 她一下子抱住了王姿的腿,靠着她存力气。 见王秋意靠向王姿,萧静一把将萧瑶搂了回来,朝她摇了摇头,王姿是王氏的人! 王姿低头瞧着王秋意两道血淋淋划痕,血珠顺着伤口往外冒血,手面上一根金簪直插手心,血沿着伤口往外冒,这下手太狠了。 她将视线转向角落里的萧氏姐妹。 “这种狠辣,也只有你做出来吧?”她目光定睛在萧静身上。 萧静不回反问:“夫人,王秋意身上有乔府地牢的钥匙,敢问夫人您晚上睡觉时踏实吗?” 王姿意料之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王秋意:“你们有地牢的钥匙?” 王秋意眼睛越来越迷离,看人越来越模糊,耳朵发蒙听不清旁人的话。 王姿没接到回应,气的脸色变了,真想一脚踹死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钥匙交出来,滚出去!” 尚存一丝意识的王秋意想过因钥匙会被骂,但至少王姿她会看她受伤了,王氏被欺负的份上,为她和王氏出头,怎么也没想过王姿竟然直接让她滚出去! “姑,母!”她微弱的声音中夹着一丝不敢置信。 “赶紧给她弄出去!”王姿严厉喝道。 身后的仆妇闻言,赶紧上前抬着王秋意,推着两婢子离开。 王秋意拼了所有喊一声:“姑母,为何?” 但没等到回复,人已经被拖走了。 王秋意等人走后,王姿站在牢门前,倨傲的看向萧氏姐妹:“人都走了,你们两个别躲在暗处了,四夫人有话要和你们说。” 萧静听话的拉着萧瑶从暗处走到白光下,抬头看向王姿和她身后的人。 王姿这才仔细看眼前女郎,十四岁的小女郎,稚气未退净,脸颊肉嘟嘟,干净的像湖面冰晶,除了一双略显复杂的眼睛,真的很难相信眼前一幕是她下的手,太残忍,怎会下这么重的手。 柳萱不管眼前女郎如何,她看到她的那瞬,仿佛看到救命菩萨。 她带着身后的仆妇,让她们将带来的贵重物品一一打开给萧静看:“这些是我在乔家这些年攒的首饰和银钱,还有我在丹州的地契,商阳的地契,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你若觉得不够,我再去找人寻来,你放心只要开口要多少,我会尽全力给你攒够,我说道做到,只期望您能救救我儿,润儿快要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 柳萱情深意切,言语间没有半点期满,满眼恳求,只盼望萧静的出手搭救。 萧静略显为难,她最怕妇人在她面前哭,商阳她本不愿意来,是阿娘坐在她床边,一声声的哭诉,她才肯同意来。 如今看到柳萱在她跟前哭,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四夫人。”萧静不敢和她对视:“这些你带回去,我不需要,三个条件我已经和二夫人说了,一条不允,我便不能相救,还望您能理解。” 她本就不是好人,而且来商阳目的很明确,期望她做好人去救,她和姐姐谁来救,前世这些人可都是目送着姐姐送去王氏。 柳萱急的顾得不身份,她站在牢门口,被逼无奈下,直通通的跪下来:“萧女郎……” 第49章 “四妹,你这是做什么?”张娴跑过来想要拉起她,却拉不起来。 柳萱跪着不动,哀求道:“我求你,萧二女郎,你大发善心,快去救救他吧,他吐了两次血了,快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 王姿看到如此场景,心里烦躁,在这么下去乔润没死,她也会先崩溃的。 张娴拉不起来柳萱,蹲下身子劝她。 “你这么跪她,她受不起会折寿的,到时她被你跪死了,谁给润儿看病?” 这两天嘴皮子都磨破了,该劝的,该说的她说了遍,她不知该说什么,总之什么她能听进去,她就说什么。 柳萱推开张娴,直接给萧静磕头:“如果跪下不行,那我给你磕头,只要你能救润儿,我帮你成为誉儿之妻,哪怕倾尽我所有,我也要帮你完成心愿。” 说着,柳萱什么都不顾的,给萧静磕头,一个,她抬头看萧静依旧无动于衷,一个不行,两个,两个没反应又磕,直到里面的萧瑶受不住了。 “四夫人,你别磕了,别磕了,我让我妹妹去救,我让她去救,你行行好别在磕头了。” 说着萧瑶一把拉住萧静跪下,一起磕头:“四夫人,我们给你磕头,给你多磕几个,你别再磕了。” 柳萱听到里面人愿意救,这才停下,期望的问:“真的吗?” 她目光中闪着希望,直直的看着抬起头的萧静。 萧静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地牢里安静下来,所有期盼的目光齐齐落在萧静身上,期待她能开口。 只是萧静一直低垂眉心,不回应。 萧瑶等不急,拉着萧静:“静儿,快答应啊,你现在就跟四夫人去救润公子,不要再提什么条件,我不做乔誉之妻,我做不了,还愣着干啥,难不成也要我给你跪下来?” 萧静倏然看向萧瑶,冷静的反问:“姐,你忘了咱们来商阳的目的?你心软了。” 第43章 ,退居 萧瑶恍然一怔,一时语塞。 对啊,她们来是为了萧氏一族仕途,为了族人的未来,这是她们姐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再也没了,她凝视着萧静犹豫了,她是不是做错了?但要以人命作为条件换来的仕途,她不愿意。 萧静见萧瑶沉思,转而看向跪着的柳萱:“四夫人,我们都有不得已,你这么逼我,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我很为难,难道你是想把事情推向无法回转余地,大家鱼死网破?四夫人,若你真想救润公子,我劝夫人别再继续这么做,你可以回头多劝乔将军和乔氏郎主们尽快做出决定,拿出保证书文,其他的我一概不认,还请四夫人勿要再伤己。” “你有没有良心,她是乔氏四主母诶,都给你跪下磕头了,你还要怎样?你只想着要成为乔氏的什么人,你心里除了权势地位,还有没有人性?”张娴气的胸口堵着慌,早就看不下去了。 这两日府上发生的事,她亲眼目睹了,因为乔润,二嫂和四妹闹了两次,人心惶惶全府上下不安宁,这好不容易说是能救回来,又来折腾,这作死的女郎,为何是她能救人。 少间,萧静没有回应,而是直接瞪着两眼看向张娴,这种威胁的眼神张娴好像之前见过,视线中透着不要惹我的狠厉,令她毛骨悚然,吓得她后退一步,赶紧闭上嘴巴。 “干什么,瞪我作甚?我说的不对啊?”她虽然害怕,但依旧有夫人的底气在。 王姿想起那碗汤,再任由张娴说下去,指不定这毒女郎用啥法子整治张娴。 “好了,你闭嘴,别说了。”她喝止着,又看向牢中的萧静:“还是那句,在乔将军回来之前,你的条件再好好想想,妻位是不会给你们,不如你们两个为妾室,这个事尚有谈和的可能。” “我只要妻位!”萧静依旧坚定道。 王姿:…… 正在这时,外面守着的仆妇进来:“夫人郎主们回来了。” 乔誉祭天回来了! “这么快?”王姿问。 按着往年的惯例,祭天后,会去皇宫里晚宴,后半夜才会回府,回府后带着族人第二天一起去商阳祠堂祭祖,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仆妇回道:“夫人,这……奴婢不知,但少郎主将相邦等人带回了府上,王氏的几位族辈们都来了,说是要去润公子床榻前跪着赔礼。” 王姿回头看了眼柳萱,只见柳萱倏地起身,头也不回的独自往外跑去。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柳萱是去做什么了,求妻位。 “两位夫人,既然人回来,不如你们商议好结果,再派人来知会我,民女在此等候。”萧静做了一个送福礼。 王姿眼神不善的瞥了眼她,站了片刻,转而带着人离开,张娴跟上她往外走。 不一会儿,牢房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而地上的几块血渍却实实证明刚才有人来过,还发生过打斗。 记得前世晌午乔家没这么热闹,她和姐姐被抓,姐姐把所有事都承担下来,乔氏把她放出去,她躲在牢门口看王秋意骂姐姐,等王秋意走后,她陪着姐姐坐在牢里哭,那时的她们无助又无辜,她跪着求遍了府上的人,谁也不肯为她们说一句,偌大的尚阳城她们仅凭着她们意志活到最后。 她痛恨这些人,为了自己牺牲别人,气恨乔誉无证抓人,私刑处置。 第50章 她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愚蠢,更无法心软出手救这些人,姐姐想要的她要去帮她争取,她们想要的也要靠自己本事去争取。 前世她们是仕途的工具,今世她要换换身份,为家族站在顶端,一统群族。 除去前世那日,她和乔誉有三天未见了。 真是恍如隔世,他还是那般迅捷决断。 刚才听到相邦本人被他请来,记得前世王氏和乔氏闹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矛盾,相邦从未亲自出面,这还是头一次,可见乔润的重要性。 真好,他越是重要,越是对她有利,才能完成姐姐和族人的夙愿。 看着乔氏夫人们的影子消失,萧静轻轻出了口气。 一旁的萧瑶凝视了她半天,嘴里含着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这两日萧静的种种表现令她吃惊又心惊,一夜之间静儿好像换了个心,不仅能成事,还能做事。 虽然她们来商阳的目的是为了攀附他们,但见死不救,以此要挟,令她所不耻,即使坐上妻位她为此羞耻,可她清楚萧静这么做是为了她和族人。 身为长姐,上不能分担家族之忧,下不能保护弟妹,她为此羞愧,但她更不愿看着妹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静儿,说实话,我非常想要做乔誉妻子,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才能令族人有光明,也只有那个位置让萧氏从此一跃而起,可经过这几天的事,我发现我做不了那位置,坐上去容易,守住很难,你我身为萧氏族人无权势无依靠,迟早会被人拉下来,到时我怎么死的也不清楚,不如我为乔誉之妾,稳妥又体面,我也甘心愿意,咱们别再犟了,咱们争不过他们的,你赶紧救活润公子,我这心里也会好受些。”萧瑶声声哀求着。 萧静后退几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地牢冷的让人无时无刻保持清醒,她看向萧静的眼神迷离又深邃:“姐,这一步要退了,后面再想往上去,就难了。” 萧瑶笑着摇头:“能做他的妾,已是出乎家族所料,大司马和相邦同等身份,这给家族带来的殊荣不少了,他的妻者必然身份超群,我们萧氏一族太弱,我做不了的。” 萧静见萧瑶退缩,又信旁人的话,心里也犹豫,依着姐姐的性子,扶她上去迟早也会被人拉下来,而她又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到时留她自己在商阳,下场和自己一样。 如今姐姐害怕,更无心争取那个位置。 她沉思了会,片刻后,她问:“姐,你要想清楚,你确定这么做,咱们便要那妾位!” 妾位不费心力。 第44章 ,谈论 未来三年内,乔誉没有娶妻,而萧氏未来三年,也不会一直浮沉。 若是妾位…… 萧瑶笑着连连点头:“姐姐确定要妾位。” 萧静想了又想,嗯了声,既然是她想要,她便为她做,只要她觉得挺好,她便为止。 过了今日,姐姐能否留在乔氏,她能否回到秦址,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相信今日的乔府会比皇宫还要热闹。 …… 用过午膳后,外院的族人闲来家常闲聊,听闻了内院三位夫人一同去地牢的事。 乔谷聪气愤问身旁的乔夺:“这地牢里关的是哪尊神仙?” 乔夺回忆着:“没有什么神仙,可能是昨晚将军让我等抓紧去两个小族女郎?” “哪族的女郎?”乔台顺问。 “萧氏女郎。”乔夺道。 乔谷聪拧眉问:“哦,是上午说能救润儿那女郎?” 乔夺回道:“是,三祖父。” 乔谷聪想着萧氏一族,是最近几年新兴起的一族,是商族,贩纸营生,这等小族还被选入,他摇头叹道:“若不是能救润公子,当真是族位太低了,李氏皇室怎么选的妾,什么不入流的族都选进来!誉儿为大梁出生入死,李氏皇室对誉儿的婚事一点也不上心……” 乔夺笑了笑看向乔目,乔目摇摇头,叹了声气,他真是为将军操碎了心。 “三祖父,这些进门也就是妾室,你老甭操心了。”乔台顺笑着劝道。 乔谷聪冷哼一声,别过头,当妾的身份也低了。 正当厅里厅外七嘴八舌说着闲话,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郎主回府!” 霎时,厅里的人安静下来,相继起身看向门口。 “大司马回府!” 听到这一声,族人们一惊,都站了起来,探着头往门口看。 有府上的小厮,示意大家规矩站好,准备接着人,族人们纷纷整顿仪容,侍立等候。 乔誉人还没出现,先进来的是两排重铁色铠甲兵迅速跑进来,为后面的人开出了一条道,紧接着一身玄色甲骑装的年轻郎君出现,青灰色的头盔夹在臂下露出郎君面貌,乔氏族人见到心心念念的大功臣,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的郎君不仅文韬武略,少年有为,而且俊逸不凡,虽不及商阳城内的文雅郎君白皙,却自有一身威严,高松挺拔,威风八面。 族人还没来得及欢祝乔誉回来,却被他身后带来的人止住。 只见乔氏郎主和王相邦王章,以及几位王氏族辈的人走了进来。 等乔誉走到正中央后,扫视一圈陌生的族人,拔声道:“族人们,欢聚有时,正事要紧,请等吾几个时辰,待两族大事解决,定当和父辈兄弟们畅饮几夜。” 第51章 乔谷聪看着乔誉,眼中模糊了,小儿郎长大了长得很好,听到他开口便是正事,哪有不配合道理。 “你且去办大事,我们有的是时辰等。”乔谷聪提高了声道。 乔誉看向他,朝他远远一拜礼,算是行了规矩。 紧接着,他带着王氏的人去了晖明殿的正殿。 只是这一句,乔谷聪欣喜难耐,这郎君行事稳妥,不好名头,回想起乔台铭那几个郎君,文文弱弱眼界短视,又有严母出谋划策,怎比得上乔誉,真是不错。 相比较外院的拥挤,安华殿的正厅宽敞许多,这里坐了几位身份尊贵的人,其他人等不准进来。 从外院到内院的一路上,王氏的几位贵人真正体会到眼神能将人活剥生吞了,若不是乔将军在前,他们很难想象,这些人直接生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面对乔氏的愤怒和恨意,王氏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总之,是他们欠了乔氏一条人命。 王氏庶族重臣在正厅等着,他们受李氏皇室和相邦之令前来去床前跪着给乔氏赔礼认罪,祈求乔氏的谅解,以达到两族和睦共处。 正厅里为这事商讨多时,但乔台铭和乔誉始终冷脸沉默,不管王氏说什么,两人均不表态,令几位王氏重臣不知想法。 王氏的条件是,要处死王秋棠和王秋意,王秋意的父亲用户部郎中一职作为补偿,让乔氏松松口。 但乔誉和乔台铭两人依旧冷脸不表态,很明显不同意。 乔台献却气不过,他们家是嫡子,他们庶女是送进来的外人,到乔府杀乔府嫡子,此等行为暴戾恣睢,人神共愤。 他凶恶的瞪着眼看王秋棠之父王朴云:“我四弟人在丹州,他若带兵回商阳,哪个能劝住,到时丹州的王氏权贵不留一人,你认为处死两个庶女,给一个户部郎中便能消了乔氏的火?” 王朴云被逼的委屈:“为了润公子的事,昨天王某狠心处死了自己女儿,你们还想怎样?更何况咱们这位是个傻……” 这话没说话出口,但所有人心里清楚,一个傻子的命,要让他们两个王氏女郎相抵,已经是他们做的最大的退让。 “王长史,那是乔氏嫡子,嫡子!”乔台献吼着:“王氏养出来的好女郎,跑到乔府杀人放火,你还说这种话,你们把乔氏当什么,当什么。” 几句话震得王氏半句不敢回,人家捏着短处,再傲的气势也顾虑一言未发的乔司马。 乔誉不是不说,而是觉得叔父们和王氏这群人太凉薄,乔润兄弟躺在床上还未断气,这些人便开始争执着他死后的权势利益,对于手足如此寡情,这些长辈他不去苟同便只能不说。 更何况王氏给的条件还需要他开口?不活捉王世金给润弟报仇,已经是他最大容忍。 听到后面,他听不下去,起身道:“我先去看看润弟,你们谈!” 语气中丝毫没把高坐上的相邦当回事,背过身的一瞬,他道:“留下的几名护卫兵在门口,保护你们。” 说道后面四个字时,再傻的人也听出了要挟,若是不给乔氏满意的结果,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乔誉走后,满屋子的人被震慑住,王氏低头不语,乔氏气的冷哼沉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第45章 ,文书 出门后的乔誉正好遇到王茹来,王茹看到他上前福礼。 “大司马何处去?”她问。 乔誉一脸端正道:“有何事?” 王仆妇请道:“大司马,夫人有请你和郎主去趟安春院。” 乔誉颔首。 几息,乔誉和乔台铭在安春院外见到王姿等人。 没等王姿开口,柳萱先走上来祈求的目光看着乔誉:“大司马,四婶娘求你,求你留萧氏她们为妻,快点让她们救救润儿!” 乔誉一头雾水,听不明白四婶娘的话,转而看向王姿。 王姿朝着柳萱身边的仆妇柳英英递了个眼色。 柳英英上前拉着柳萱劝道:“四夫人,咱们先进去看润公子,这里交给他们,少郎主肯定会同意的,咱们先进去。” 柳萱看了眼周围的人,才感觉到刚才的冒失,什么原由不说,便求着他娶妻,李氏皇室也不能这么为他决定,她又是何等身份呢? 她略微点头将位置留给他们,让他们商谈,她哀屈不愿的往内室去。 等她走后,王姿将萧静能救润儿的话和要求说给他们听。 乔誉听罢第一反应便是:“做梦!” 乔台铭眉头深锁,思虑些许道:“妻位妄想,妾位倒是有可能。” 乔誉一脸不屑:“叔父,我不收妾。” “你堂堂新晋大司马,身边怎能没有三妻四妾?”乔台铭冷脸说道:“况且你堂弟命在旦夕,把那两个收在身边随意使唤着不好?” 那样一位美人陪着,这傻小子,有福不知享。 乔誉脸色变沉了,坚定自己想法:“叔父婶娘,誉儿不要妾,萧氏正是想利用这个事以此要挟。” 乔台铭深知乔誉脾气,这孩子死心眼,认定的事那便是真理,谁也无法改变,可眼下他再不同意,那边乔润就要不行。 他清楚萧氏的心思,但比起乔润,妾位实在微不足道,乔润只要好好的没事,事后谁还管得到一个小妾。 王姿作难,这一家子个个有脾气,从不考虑她的感受,她冷言道:“你们两个别争了,那女郎的意思是,她只要她姐姐为妻,不是妾!” 第52章 乔台铭冷哼一声,胃口挺大,就算妻位给她们,萧氏两姐妹谁能做得,人没多大,野心不小。 他当机立断:“那你去和她说,要么为妾,要么让她们和萧氏一族陪着润儿一块死,乔氏族人绝不受人威胁!” 若这次允诺,往后谁人都能要挟他们乔氏,乔氏男儿哪怕是死,绝不屈服低头。 乔誉也点头认同:“这两姐妹野心勃勃,胆子肥大,让这等人入乔府上妻位,岂不是要将乔氏一族毁了?如果她真有本事救乔润,为何前几天不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还有商阳城中,那么多名医名师来看了,谁也没看出是中蛊,她一个十几岁的女郎竟能看出?我怀疑这蛊毒本是她下的,想以此要挟乔氏,不无可能。” 贤良淑德一个没有,还想成为妻,可笑!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纳妾! 乔台铭低眉深思,乔誉分析的不错,这事发生时他清楚,人是那女郎救的,病症是她说的,如今能治好也是出自她口,这不得不令人怀疑蛊毒是她做下,若是乔氏选入一个养蛊婆为妻妾,真是毁了乔氏。 王姿却不大相信这事是那女郎做下,虽然乔誉分析头头有理,但她直觉告诉她不是,是另有其人。 “郎主,誉儿,你们别争了,润儿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从早上到现在咳了两遍血,小脸白的渗人,不管她是不是有目的,先把人救活再抓住她审问也不迟!”王姿提醒。 乔台铭认同,他劝着乔誉:“放在身边你不碰她,还不是和摆设一样,时日久了也就是一件摆设和盆景没两样,且按照她们意愿去做,给个妾位看她愿不愿,不愿意直接先杀她姐,再不愿意直接让人找城中萧氏一族的人来,哼,我还不信了。” 乔台铭只要他收下,至于把她们当成什么身份,还不是他说的算,到时随便找个由头打发这两人还不简单。 王姿附和着:“是啊誉儿,不喜欢就把她们放远点,等润儿病好,你找个借口把她们送回去,到时给足萧氏的补偿,身边也清净了。” 乔誉神情上全是拒绝,他沉默良久,最后决定:“正好回府后,明晖殿缺了几个婢女,且按照婢女身份给她,对外声称也是婢女。” 乔台铭嘴角含笑,这小侄子真是有意思:“好好好,婢女,妾就是婢女。” 王姿见两人认同了,伸手问乔誉要一物:“既然你们最低要求是妾位,那妾位文书给我,我这就去牢中和她们最后商议,尽快救润儿要紧!” 乔誉一脸无奈,是婢女,不是妾! 但他也不好和婶娘再次重申,只得皱眉问:“什么文书?” 王姿笑了笑:“这位女郎精着呢,没有你亲手文书,她是不会出牢门。” 这女郎的心眼和马蜂窝一样,太多了,要是没这个文书只怕到时又填什么条件。 乔誉头一次觉得比打仗还要麻烦的事,是女郎的事,尤其是萧氏女郎的事,妾位对她们来说那么重要吗?拼了命往乔府进! 这等女郎,就算入府不出几日也会被他赶出去,他绝不允许这等人在他身边伺候。 “婶娘,我让乔目写来给你。”他说道。 无需他亲自动笔,她们不够资格。 王姿含笑应好。 乔润能救活的消息乔台铭暂时没告诉王氏,让王氏再急几时,至于让他们几时消停,自然是乔润确定能活着。 王姿带着文书和乔誉身边的乔夺去了地牢,没想到这次萧静很好说话,看到是妾位文书二话没说,便同乔夺和王姿离开地牢。 出牢门时,萧静提醒着:“你们别想反悔,润公子这蛊虫引出来后,需要修养几个月,需要我在身边伺候,若是将军反悔,到时我便撂摊子走人。” 王姿果然没预料错,乔誉若想尽快摆脱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人家要修养几个月,这一来二去怕是要等明年了。 “大司马一言既出,会和你反悔?”王姿道:“你不是攥着那文书吗,到时你姐姐若不是妾位,尽管凭着文书找大司马。” 萧静规矩走着:“自然。” 第46章 ,活了 王姿想着刚才文书,萧静竟然把文书给了萧瑶,而文书上应她的要求,要写上萧瑶的名字,她为何不为自己求,她比萧瑶更适合,她竟然给了萧瑶,这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一行人转过几个廊子,便来到了安春院。 王姿命人将萧静带去后院,临走时她交代着:“若是女郎需要什么,你们全力配合,在救治乔润的事上,任何人都要把她的话当成我的话。” 王茹应了一声,便送萧静去后院。 时辰一点点流逝,外院的族人团团围住乔谷聪问及情况,得到的消息皆是摇头。 内院正厅的王氏族人因为乔氏族人的慢待,虽然气哄哄,但所有人看相邦安稳坐着,只得甩袖叹气等着。 “这要等到何时?眼看申时到了,晚上还要去宫中晚宴。”王骁云焦急道。 晚宴早与迟倒也没啥,关键是他们不想待在这儿,外面一群想要他们命的人,待在这儿一刻,他们就危险几分。 王骁云是王朴云的兄弟,王朴云是王秋棠的阿父,王骁云是王秋意的阿父。 相邦王章抬眼瞥了他,脸色依然沉着不言片语。 过了一盏茶后,王骁云终是坐不住了,正殿里乔府没一个主事的,门口几位铁甲护卫守着,他们出不去,也没人来,茶水更没人送,他们乔氏到底想要怎样。 第53章 王骁云正急着在门口踱步,一婢子突然出现在门口,隔着几位铁甲护卫,朝着这里张望,王骁云只觉得这婢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并不在意。 正要抬步走下步,便听那婢子叫着:“郎中大人,我是小庙,是……女郎……” “叫什么叫,闭嘴,出去!”铁甲卫兵驱赶着。 王骁云站的离门口近,听到声音往门口走了几步,仔细一看,正是他家女郎秋意身边的婢子小庙。 他几步走了过去:“小庙,你咋来这儿,快回去伺候女郎去。” 小庙哭着不走,指着不远处依着廊柱坐着的女郎:“大人,你快看看女郎吧,她快被人害死了。” 王骁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头发凌乱,身上衣着隐约有些血渍的女子坐在那儿,她怎么可能是他引以为傲的女郎王秋意。 “那是女郎?” 小庙哭着点头:“是,女郎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大人快救救女郎,快去救救女郎。” 王骁云听罢,心里一急,他想过去看,却被面前护卫拦着。 两相争执下,王骁云只能让这几个护卫过去将王秋意抬过来,送到王骁云面前。 王骁云来的路上本来就担心王秋意,听说被那庶女罚跪在寒冬一夜,来到这儿又见不到她人,不知她伤的怎样,刚他们说来说去又要秋意给那傻子偿命。 王氏已经死了一个女郎,他的女郎,怎能还要偿命? 他昨个跪了一天,求着相邦和族人来救,如今见到秋意被乔氏害成这样,他先摁得住胸口怒火。 “秋意,秋意,这咋伤成这般?”王骁云看着她身上和脸上的伤,焦急的问。 “阿父,是阿父,我……”王秋意微微这睁开眼,想说话因扯动伤口疼痛,说不出来。 看着王秋意脸上血肉模糊,头发和衣饰血渍沾染全身,手上插着一根金簪不敢碰触,王骁云的最后一丝忍耐被击垮。 “秋意!”王骁云将王秋意抱起:“医家,快去请医家,秋意……” 小庙慌忙跑到门口去请医家,门口人不拦小庙,她飞快去请。 王骁云抱着人想一同去,却被拦下来,他只好赶紧抱去正殿后面。 等王骁云抱着人经过时,王朴云等人看到王秋意脸上的伤惊住了,只是瞥了眼,令人触目惊心,想张口问却不知问谁,只能等王骁云出来问情况。 此时,后殿里又传来王骁云心疼又愤怒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是谁!” 王朴云目光变得幽深,想起昨个自己亲手送孩子去死,心中痛苦难忍,他愤恨大声道:“还能有谁?肯定是乔氏下的手,否则谁敢伤她?” 几息,乔氏医家过来看治,乔家管事的暂时将王秋意安排到暖阁。 王骁云没有跟着去,倒不是人拦着不让出去,他要留下来弄清楚,是谁伤了他的孩儿。 小庙刚想跟着去守着王秋意,却被王骁云喊了回来。 “女郎是谁伤的?是那王庶女还是乔氏的人?”他问。 小庙跪下来连连摇头:“不是大人,都不是,是萧氏姐妹,是萧二女郎萧静!” 萧氏族人! 王骁云微微诧异,萧氏族人? “是那个住在秦址的萧氏?”他问。 小庙回道:“正是,大人。” 王骁云一听,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好,好得很,好得很啊,小小萧氏竟然敢伤我的女郎,住我们的地儿,伤我的女郎,萧氏女郎……” 一直高坐在座位上的相邦王章,见王骁云戾气太盛,终于开了口:“萧氏随时能处置,先把乔氏的事办好再发火。” 王章不急不缓的两句,一下子浇灭了王骁云的怒火。 他们今日前来不是来报私仇,而是给人家赔罪,如今秋意能不能保住还要看乔家人能不能放过,这边要打要杀的事,还是等乔家的决定后,再处理这事。 王骁云颤微微的应了声:“是。”便没再说话。 小庙去了王秋意身边伺候,王骁云同去看看王秋意,又回来等着。 一个时辰后,正殿里的王氏等的不耐烦了,正要去询问这事该怎么处置,迎面便见到乔台献前来。 “诸位,相邦大人,久等了。” 王朴云赔笑着:“乔大人,不知大司马和尚书大人在哪儿?” 乔台献大笑着:“我说王长史,我们乔家嫡子被人救活了,他们自然在看着润公子,嘿嘿,你说惊不惊喜!” 一语毕,正殿的人惊讶的看向乔台献。 接着乔台献绕过王朴云来到相邦王章面前:“相邦大人,承你的情,老四家孩子活了!定是您来乔府带来的瑞气。” 活了? 第47章 ,怀疑 断定要死的人,还能救回来? 王骁云一喜,讶然问:“当真救回来了?” 乔台献不爱听这话,咋?这还有盼着不让活的? 他瞪着他,冷脸道:“是啊,乔府出现了位高人,救活了俺侄子,郎中大人没如你的意啊。” 王骁云赶紧解释:“哪里哪里,祠部大人,不是不是,我巴不得润公子赶紧站起来呢。” “哼!”乔台献冷哼。 王骁云根本不在意乔台献的冷嘲热讽,嘴角想笑却忍住没笑,他和族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他的女郎或许也能保住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第54章 相邦王章嘴角抽了抽,脸色轻然,活了好,活了好,户部郎中之位是他心头肉,若让给乔氏,他会几宿睡不下的。 “敢问是哪位高人,王氏要重金感谢!”王章问道。 何止重金,招他入王氏,为王氏效力岂不更好。 乔台献笑道:“既然相邦大人开口,那我便替我侄儿应下,此人正是选妻女郎中的一位,萧氏女郎。” 王章只觉得今日听到这个萧氏女郎有些频繁,刚才好像听过,是不是伤他族人的那位。 “原来是乔氏选妻人选,医术超群令人敬佩,连王钦无法救治的人也能救活,此人技艺不凡不凡。”王章称赞道。 萧氏懂巫蛊?怎么没有听闻过,巫蛊可是本朝禁令。 王相邦心里隐约感觉到不妙的苗头,这位会蛊术的女郎入了商阳乔府,跟着乔氏有人中蛊毒,正好她会解,这也太巧了。 这事他先不问,乔氏不是傻子,想必对此事定会有后话。 如今两家面临的嫌隙解开,终归是好事,至于其他的事,乔府不急他们急啥? 王骁云听到萧氏女郎,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住,他走上前问:“萧氏女郎,萧静?” 乔台献惊讶问:“大人怎知她的小字?” 王骁云冷哼一声,刚想开口,又见王章微微挑眉,旋即摇了摇头,不甘的笑了笑,什么话没说,又坐了回去。 乔台献看他和这位萧氏女郎似是有什么事,提到萧氏王骁云的脸都变了,他也不便多问,左右不管他的事。 “相邦大人,你们先坐着,我让下人们再给你们泡些热茶,我去后院让大司马过来,商议这后面的事。”乔台献故意把后面的事咬的清晰,好让他们心里有些准备。 但王章依旧来是模样,不见喜色,不见怒色,深藏不露的点头。 乔台献也不多说,转身便离开。 人活了,赔偿也会少,两大家族的嫌隙没了,五大家族依旧相互融合。 乔台献像在打更似的,走哪敲到那儿,逢人便说乔润活了过来,是萧氏女郎救活。 短短半柱香功夫,乔府内外皆知了乔润被救活的消息。 外面的族人们对王氏的恨意消失,转而欢喜庆幸。 内院里,乔氏医家惊叹萧静解巫术之妙,正拉着她请教一二,而一旁眼睁睁看着人被救活的乔府主子们抱着喜极而泣,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几天因乔润的事,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精神恍惚,担心内宅不宁,又担心外面起冲突,每个闹起来对他们和乔府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如今活了,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过去了,不好的事以最好的结果结束,不正是每个人期待的吗。 柳萱坐在床榻边,看着脸色惨白的乔润,心里仍有余悸,她再次将萧静拉到床榻前,反复确认问:“他真的好了,可为啥没睁开眼呢?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静正要回身劝说。 乔医家笑呵呵的走到两人面前,接过话:“夫人不急不急,刚才女郎说了,公子这个时候还醒不了,这几日没进食又被那虫子折腾的几日,身体亏损太大,需要多休息,等吃些给他喂些药和米汤或许今天夜里会醒,最迟明日一早公子一准醒来。” 柳萱的担心转而消散,她笑着嗯了声看向萧静,见萧静朝她微微点头,更放心了。 她反复念着:“好,好,润儿夜里醒……” 三人的谈话落在王姿的眼中,自从乔润倒下后,她和柳萱心中的芥蒂越来越深。 听到柳萱沙哑的声音,王姿忍不住关心道:“四妹,你去歇会儿,润儿这里有医家看着,等晚上润儿醒来,你再来看着呢?我怕你身体熬不住。” 柳萱默不作声,伸手拉住乔润的手,眼睛片刻不离开他。 她的无声已经说明她的态度,谁也别想把她从润儿身边喊走,她会亲眼看着乔润醒来。 她当着这么多人面不理会王姿,又摆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王姿心里虽然存着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乔润醒来再和她计较。 旋即,她把目光转向萧静:“萧二女郎这里还要你多照顾。” 萧静福礼道:“夫人,应该的。” 这里也没她王姿什么事,不如出去看看。 “夫人。”萧静见她想走,连忙喊住她。 王姿侧脸雍容,眉毛轻挑,肃声问:“什么事。” “夫人,我姐姐萧瑶还在牢里,民女可以去带她出来吗?”萧静问道。 王姿回过脸,言语轻淡:“这个,你要问大司马。” 说完,王姿转身走了出去,这事她可无法过问,她只要乔润没事便好。 想着乔润活过来,这事总算结束了,她这些天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不仅她的心放到肚子里,乔氏和王氏的心也放下了。 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 …… 出了门,乔贤正在安春院门前等着,王姿见到亲儿子,笑着走了过去。 “怎地没去陪着你阿父和你兄长说话?在这里作甚?”王姿问。 乔贤好奇道:“阿母,我是担心润弟的身子,听说那萧氏女郎找了带血的生肉进去,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王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他的话,而是从他身边走过,带着他往正屋去。 第55章 乔贤也不急着问,跟着王姿往正屋去。 走了一会儿,王姿终于开了口:“你要关心的事是要在族人和外人面前显露自己,要让他们记住,乔氏不仅有乔誉,还有你乔贤,你懂吗?” 乔贤默默跟着,应声道:“是,阿母,贤儿明白了。” 两人没在说话,乔贤陪着王姿去了正屋。 第48章 ,证明 一行人穿过长廊,来到正屋,见乔台铭和乔誉正说着话,于是乔贤和王姿撇下仆妇,走了过去。 “到底是何人下蛊,这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乔家肯定还会有人中蛊,到时不知有没有这么幸运救回了。”乔台铭说道。 “或许不用查,凶手自己已经站出来了。”乔誉道。 乔台铭嘴角一瞥,明白他话中所指。 乔誉心底的疑虑与乔台铭不谋而合,他说道:“叔父,蛊毒百年来不曾出现,怎地一出现便有人会引出,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从落水到中蛊毒再到被救治,好像都和萧氏女郎有关?” 乔台铭换了个坐姿,半身倚在桌,此人嫌疑真是挺大的,若真是此人作乱,乔氏自然留不得。 “我命人私下去查,一旦确定是她萧氏在兴风作浪,便立即命人秘密处死,不留祸患。”乔台铭说道。 乔誉嗯了声。 前朝之所以灭亡,部分原因是因掌权者利用蛊毒害人,达到维护权势目的,那时人们谈及蛊毒便害怕,恐惧色变,如今商阳再次出现蛊毒,还在他们乔府,决不能让居心叵测之人作乱。 王姿走到两人跟前,低声道:“在说是什么呢?” 乔台铭道:“没什么,在和誉儿说等会该怎么跟王氏讨赔礼。” 王姿笑着说:“这次可不能心软,尽管索要,也不要顾及我,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情分。” 乔台铭哂笑看向乔誉:“瞧见了吧,你婶娘对那王氏啊和咱们心情差不多,又爱又恨。” 乔誉嘴角微微一笑。 此时,仆妇走进来禀报:“郎主,夫人,萧氏女郎求见。” 乔台铭闻言看向乔誉,正好人来了,要不要问。 乔誉见乔台铭疑虑,决定道:“叔父,直接问,即使她否认也要立即拿下她!” 乔台铭连连点头,不错,刚救活了润儿,他们于情于理不该抓她,但蛊毒的事可大可小,需要谨慎,不能放过一人,他道:“嗯,必须拿下。” 王姿坐在一旁只管看他们行事,不过问,那女郎亮出自己会引出蛊虫,就该料到这一天,若真有真本事,便会自救。 自古蛊毒之事令人闻风丧胆,每朝每代将蛊毒列为禁忌,毕竟害人手法恐怖,甚少人会解蛊,可谓是掌握蛊毒者,掌握朝政,也该她不走运。 “让她进来。”乔誉吩咐。 仆妇出去,不多时萧静走了进来。 “将军,大人,夫人,公子。”萧静福礼。 乔台铭嗯了声,端着茶碗喝了口热水:“润公子的事辛苦你了,多亏有你及时相救,等乔润彻底好了之后,我们也会遵守约定让你姐姐为妾。” “是。多谢大人!”萧静回道:“大人,民女前来是想去地牢中将姐姐带出来,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乔台铭搁下茶碗,搓着两手坐正身子,他润了润声:“你先别急着去,我呢,有个事想问你几句。” 萧静恭敬的拘礼:“是。” 乔台铭往前倾探着身子:“你们秦址在北,荒凉之地,怎地从小让你养虫子为生?蛊虫在大梁是禁令,这些你们萧氏族人不该不知道,这世间没几个能解蛊毒的人,你们想用毒虫做什么?” 萧静没有惊慌,她知道这事瞒不住,只要她将乔润治好,那后面的事很难脱身,她又怎会期望他们不会反戈一击,恩将仇报。 “大人说的是。”萧静说道:“只是民女救活了润公子,只是把蛊虫引出来,按照大梁律例,是禁止养蛊虫,施蛊术,不是救中蛊之人呢,大人民女并没有触犯大梁律例,难不成大梁不准民女会解蛊术?” 乔台铭和气的笑了笑,只是眼底却笑不出来了,他道:“那倒不是……” 乔誉却在这时打断乔台铭的话,接着问:“既然你会解蛊,自然会施蛊,大梁百年来禁止蛊术,乔府刚出现蛊毒,你便会解,不知这事是凑巧,还是你精心策划?” 萧静平静回道:“大人,民女救活了人,难不成救人是件错事?若大人不想依着约定放我姐姐出牢房,大人大可直说目的,没道理怀疑民女,毕竟民女没有傻到自己下蛊毒自己解,暴露自己害死一族。” 伶牙俐齿! 乔誉冷声道:“是答应你们纳萧瑶为妾,但没说放你们出来,你甭要和我咬文嚼字,大梁对于一个养蛊婆是什么处置,我相信历史会告诉你,你若老实呢,把你为何下蛊,萧氏让你带着蛊毒入商阳是什么目的,以及谁帮你们送的小像从实招出,或许乔氏会看在你救下润公子,饶了你们萧氏,否则你和你们萧氏年三十要在牢里度过。” 萧静倏地抬头看向乔誉,她没想到乔誉竟然如此奸诈,他要逼她承认蛊毒是她下的? 不敢和他对视,旋即萧静又垂下眼睑:“将军是想卸磨杀驴吗?” 乔誉奸猾一笑:“答应你们三个条件,和同不同意你们出牢房,这是两回事,更何况润公子不是磨,你也不是驴。” 第56章 萧静深知他句句在理,他只是想了解真相,但她能告诉他,她死过一次,经历了上一世的蛊毒,是他让她跟着巫蛊师学的吗?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吧。 而听他的话,小像的事,才是他的心结,他有多重视他一手组建的大梁雄狮,前世为了他们他宁愿离开乔氏,离开高位暂时归隐便知,他怎能放过任何危及大军的事呢。 “将军,若你是为了小像的事,民女可以证明我和姐姐是无辜,而民女为何会解蛊毒,如果民女说是在来商阳的路上见过高人这么救过人,大人你信吗?不如民女帮大人抓住施蛊之人,还自己清白。”她认真说道。 乔誉扭过头来,此时他才正眼看这女郎,只听她清润的声音和走动的身姿,并不多吸引人,这张脸果然姣好,纯净光亮,明媚照人,一双灵动的杏眼闪烁着,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 他自认为见过许多面貌如月仙的人,她的长相不算磕碜,看得下去。 第49章 ,叮嘱 乔誉冷笑。 “你可以证明?你能抓住施蛊之人?”他皱眉问:“你如何证明?又如何抓?”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说话总是有种压人的气魄,俯视着她,像是在审问犯人。 萧静看着这张熟悉又清晰的脸,很难想象她曾经和他生活了三年,乔誉不像商阳城中那些大族公子文雅俊秀,风度修韵,他脸部刚毅棱角分明,言语直接又狠毒,性子虽沉稳,但了解他的知道,乔誉的品性中有一股野性,好在从小受大族家训有底蕴在,终归是内秀外中。 “大人,民女有一人证!”萧静道:“他可以证明民女和姐姐是冤枉,又能指出下蛊之人。” 人证? 乔誉脸色一沉,他命人查了那么多天,从军营到健步查了遍没点音讯,她竟然有人证,这女郎有这能耐? “带他过来!”他想知道。 萧静顾虑的看了眼屋子,这里全是安春院的人,大多数是女眷,将人带上来怕是不合适。 “大人不如去晖明殿,这里怕是不便。”她道。 乔誉凝眉看她,难道证人是男的? 不过这里是婶娘的安春院,不管男的女的,在这里审问,是不太合适。 他回头看向乔台铭和王姿,见两人赞同点头。 “晖明殿里有王氏的人,在那儿恐怕也不方便。”乔誉道。 乔台铭指着前面路:“就在那儿吧,大梁军队的问题和蛊毒重现,哪一件都他们迟早要知道,王氏也该听听你在翼州的不容易和商阳城将要面临的危机,省的等你晚上进宫受封,他们左推右堵,给你晦气。” 乔誉应了声好,带着几人来到晖明殿。 一行人出了安春院,萧静顾虑二三,见走在人群后的乔目,闲闲的慢步,她走到他身边,拉着走在人群后,叮嘱他几句,便快速追上了乔誉等人。 留下乔目一人怔怔的看着人群离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走了,索性听从萧氏女郎的回到四夫人身边。 萧静回头见乔目回到安春院,心里微微松口气。 此时,在晖明殿的正殿里,乔台献陪着相邦品茶,说年后春上,明年五月份他要给相邦送春茶,说完自己呵呵大笑。 殿里的人见他如此不尊重相邦,有些看不下去,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没说啥,只是态度放纵,尊卑不分些。 但相邦王章仍含笑不语,一脸和气,只是时不时看向门外,露出些期盼的神色。 “大人!”门口一声礼仪。 紧接着乔氏几位主子,连带着主母王姿一并走了进来。 只是在几人身后,跟着一位女郎,因为在座的皆是男的,一位女郎装扮看过去特别显眼。 正殿的人起身上前迎着,乔台铭和乔誉等人相继走入正殿。 众人坐稳后,乔台铭看了一圈王氏,见王骁云脸上含着气,也不去问,他气不气管他什么事,一个五品副郎中,他不放在眼里。 等见众人准备好后,乔台铭点着站在殿中央的萧静介绍:“相邦大人,这位是萧氏后辈,不仅治好我侄儿,会巫蛊之术,还知道咱们大梁军中的一个大秘密。” 巫蛊之术?军中大秘密? 他随意的将这两个问题丢出来,哪一个都足以震惊众人。 正当王氏的人吃惊看着萧静时,乔台铭说道:“咱们大梁军中有细作!军中的人还没抓住,唉,这位女郎她说她竟然知道,还有人证?还有巫蛊之术在民间已经出现多日,商阳竟然今日才知道有这事,我想大家都要听听,毕竟两件事都和咱们大梁有关啊,相邦大人你说是吧。” 说完,他带着几分讥笑扫视正殿的人。 相邦王章脸色微变,他明白乔台铭为何问他,作为相邦,辅佐李氏皇室管理内政是分内之事,任何危机五大家族朝政,伤及无辜性命的灾难对于大梁朝政都是件大事,同时乔台铭这么说,也是在提个醒他们,大梁军中有其他家族的人渗入了。 王章面无表情道:“是,这两件事均非同小可。” 乔台铭朝着乔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这两事的前因后果。 接着,乔誉将小像和蛊毒的事,同王氏陈述一遍,顿然,王氏看萧静的眼神变了。 萧静感受到头顶上飞过来的眼刀,如芒在顶刀刀致命,若不是有救乔润之功,只怕这群人直接将她拉出去处死了,大梁对巫蛊多畏惧,想想前朝便知,更别说她们姐妹还能送小像入军营了。 第57章 今日,姐姐能否从牢里救出,萧氏能否消除怀疑,全在今日她每一句话上,说错一句,或者被真凶反诬陷,她和姐姐危矣,家族危矣,所以她势必确保每一句都准确。 她规矩的朝着高坐上的大人们行礼:“大人!” 一个拜礼,同样是叠手弓腰行礼,别人做的规整合适,而她却做的赏心悦目。 几个大人看痴了,暗叹竟然有这等美人,但即使再美,有那两件事在前,他们也懒得欣赏。 乔誉冷冷的凝视她,一个礼仪做了半天动作,拖延时间,他闲闲道:“不是说有人证,是时候请他上来。” 萧静起身,不疾不徐的道:“大人,劳烦乔校尉走一趟,去霖戒园正屋耳房内的人带来。” 乔誉一挥手,身后的乔夺便往外去。 人走后,萧静低眉禀道:“请诸位大人允许民女陈述这几日知道的事情,一是润公子被谋害的巫蛊之说,二是民女同姐姐被下入地牢,这两件皆与我们姐妹有关,既然因我们而起,恳请诸位大人允许民女为自己洗脱嫌疑。” “你若知道前因后果,尽管说出。”王章道。 萧静再拜礼:“民女多谢相邦大人,若今日有僭越之言或者不当言语,还请诸位大人勿要治民女的罪。” 乔誉闲她前话多,皱眉道:“说你的便是。” 他和乔台铭本就想等今日祭天结束,将害润公子的凶手抓到,而小像之事处置更简单,大刑之下必有实话,若没实话,便连坐处死。 他没想到一个宅子里的女郎竟然能为自己洗脱嫌疑,他已经等不及了想知道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萧静听他同意,转而看向其他人,尤其是乔台铭,等他同意。 乔台铭恩了声:“说吧!” 第50章 ,陈述 见三位朝中说话分量较重的人同意,萧静抬起头,走到正殿中央三尺外的地方道:“诸位大人,这两件事一是内院的嫡公子中蛊毒,二是军中小像,看似没什么交集,实则关联甚大,甚至说是一帮人所为。” 第一句便让乔誉正眼看过来,只见眼前女郎樱唇轻启,声音如银铃,但说出的话,一下子让人忘记她的长相,紧随她话音起落。 “大人,先说军中小像的事,民女和姐姐萧瑶一同来商阳入乔府等候选妻,为了这事族人们为煞费苦心送来我们。进入商阳后我和姐姐人生地不熟,口音和吃食上很多不适应,但为了选妻这些我们都可以学着适应,小心谨慎的和人相处,在乔府期间,我和姐姐交了不少朋友,尤其王氏姐妹,两人对我和姐姐热情如火细心周到,秋意姐不仅不嫌弃我们出身低微,还常与我们进出,和我们说商阳新奇,教我们懂商阳的规矩,识人的身份,她曾是我和姐姐认为商阳城最好的好女郎,是最配得上乔大司马的女郎,我们很信任她,她说什么我们便觉得是对的,那张小像便是由她转而交给府上的小厮,再找到军中王氏的人送到乔大司马手中,你们在军中只查萧氏族人,自然什么也查不到,因为是王氏的人送入,这事第一件事。” 说到这儿,她看了眼乔誉,一切因他而起才对,没有他的选妻,就没有这么多事。 只是这一眼,正好对上乔誉黝黑的眸子,他正像草丛中黑豹盯着猎物一般凝视着她。 她收回视线,接着道:“第二件是关于嫡公子的事,因为之前王氏姐妹对我们太好,以致于直到前天晚上我们对王氏姐妹依然很信任,可也就在前天晚上,一场大火让我们姐妹清醒了,我们发现王氏姐妹命人烧毁乔家房屋,后来才知道她们是想烧死我们姐妹……呵呵,幸运的事,上天垂帘让我们姐妹躲过一劫,但是就在那夜,嫡公子落水了,不巧我们姐妹是亲眼看到润公子落水。” 说着她目光看向王姿,好像接下来说的话,和她有关似的。 “那时地上已经下一层厚厚的雪,我和姐姐萧瑶亲眼看到王秋棠将人推下,命乔氏小厮乔十八离开,然后自己也装作一切没发生的样子也离开,手段干净利索,没有半分犹豫,这点相信王秋棠已经承认,然就在他们走后,我和姐姐刚想出去救人的一瞬,恍惚间,我看到外院池塘石柱边上,有一个黑影,那黑影不知站在那儿多久,一直到润公子沉入水中后,他才离开,当时的天太黑了,纵然有积雪,我们也看不清是谁,但我知道黑影返回的方向却是安春院,而润公子自从落水后,便一直在安春院医治,我想正是那时,有人对润公子下了蛊毒,不然我为何润公子肺里的水已经抠出了,几个医师也看了,怎地还不见好?所以说真正放蛊毒害润公子的人,是安春院的人。” 说完她凝视着王姿:“夫人,你曾问过我,为何当时我和姐姐没有及时出去救人,只因当时还有一个黑影在场,民女不便出面,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后来我得知他是安春院的人,在安春院自然不便说,如今关系到民女和家族的名声和性命,所以民女不得不说,民女和姐姐是冤枉,是清白,请夫人和大人们明察。” 王姿脸色变了,没错她是问过,当时她以为她想让乔润受伤重些,这样她就会狠狠惩罚王氏姐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可她饶有所指什么意思,说是安春院,难道是想说她是下蛊毒不成? “你怀疑我?”王姿问。 萧静赶紧否认,解释:“夫人若是民女怀疑你,当时就不会让你陪着民女演那一出戏,下蛊毒者断然不是你。” 第58章 王姿略微颔首:“那晚人来人往,基本上乔府上下都去过我院子,你就这么敢断定是我院子里的人?” 两人一同解释,倒也没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向王姿。 乔台献听着挠头,听来听去没听出两件事关联在哪儿,他急着问:“这两件没什么关联啊,反正我是没听出什么联系,除了你和你姐,还有王氏姐妹重复出现,其他人和事没有什么牵扯,我说萧女郎,你别卖关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黑影是谁?难不成是王秋意?” “听她胡诌?”王骁云气愤的站起来,怒指着萧静:“你若再敢诬陷我家女郎,小心我饶不了你。” 上面三位重臣没说话,他跳出来急着否则,萧静知道他是王秋意的阿父,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郎中大人,您说民女诬陷,是民女诬陷王氏姐妹没放火,还是没杀人,亦或者没有欺骗我们姐妹往军中送小像?大人,王氏姐妹自己承认的事,怎地还说我在冤枉?”萧静反问。 听着她列出的罪状,王骁云想驳回却不敢,因为王秋棠是被王姿揪出来,而且已经认罪了,他说什么都是错。 “总之没有证据之前,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王骁云愤愤道。 说完,气的他又坐了回去,听小庙说秋意的脸和手正是这女郎毁的,这么凶残的人,口中怎能有实话,可怜了他的秋意。 乔誉回想她口中的话,思虑了片刻:“你说是王氏姐妹送的小像,那军中接应的人是王氏的人,而黑影又是去往安春院,你是想说,这个黑影也是王氏的人,这才是两者的联系?” “回大司马,正是!” 萧静说道,并用赞叹的目光看向乔誉,他果然聪慧,她只不过点了两句,便说出其中关键。 乔誉被她欣赏的盯着,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扭过头看向别处。 听到乔誉的分析,相邦王章的眼神倏地一下变得犀利,这事决不能参合王氏。 他直接断言:“唉,大司马,这话慎言,大梁军中有王氏的人实属正常,若单凭此女妄言,便断定此事是王氏人所为,太过草率,牵扯到巫蛊一事不能妄下臆断,王氏之族从未参与巫蛊。” 第51章 ,人证 王氏决不能让王氏沾染蛊毒分毫,更不能允许旁人臆断。 乔誉略微点头,严肃道:“相邦大人放心,若无铁证,我断不会轻信了萧氏。” 说完狠狠的剜了眼萧静,岂料萧静正朝他微微笑着,像是在感谢他刚才的判断。 乔誉立马收回视线,免得再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 此时,乔夺去了回来,朝着乔誉禀道:“大司马,人带到。” 乔誉挥了挥手,吩咐:“带进来。” 乔夺应了声是,退身去外面将人带上。 只见一位蒙面的小厮被捆着押了进来,带到正殿时,小厮被乔夺一脚踹在地上,跪下,然后将蒙上的面罩取下。 小厮睁了睁眼,像是还没适应突然的亮光,回避着光亮。 且见他形容枯干,头发凌乱,双眼无神,似是醒着又似眯着,身上被绑着,关键嘴上的还堵着破布。 半晌等他适应后,王姿认出这人,惊讶道:“乔十八?他是乔十八!” 萧静回道:“是,夫人您还记得他。” 王姿冷冷一笑:“这才两天,我怎会不记得,不过那天不是让人将他送去绝户窟,怎么还在府上?” 萧静突然跪下回道:“夫人请恕罪,没有在您的允许下,民女私自将他留在府上,并且借您的口,把他藏在了霖戒园,还望夫人恕罪。” 这么说,王姿心底疑惑了,为何要藏在霖戒园,是要等今日这一刻吗?若是在等这个时候,她是料定会有这一天吗? “你做事每每出人意表,又事事料先于他人,就算怪罪你也要大把的话狡辩,浪费口舌的话多说无益。”王姿不悦道。 萧静垂下头,认罪的歉意十足。 “他不过是府上抬轿撵的小厮,算什么证人?”乔台献好奇问。 萧静恭敬回道:“大人,这个小厮正是那晚民女撞见和王秋棠在外院池边的小厮,是他放的火,也是他给王秋意送书信出乔府的人。” “那也他是下蛊毒杀害乔润的真凶?”乔台献问道。 萧静摇头,解释着:“大人,民女之前说过,他是和王秋棠离开后,那黑影还在现场。” 乔台献哦了声,是的,没错,她是这么说过,可不是他又是谁? 萧静见他心里着急,福礼:“大人,请允许我问乔十八几个问题。” 乔台献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去。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萧静问他话。 萧静走到乔十八跟前,问:“乔十八,我问你,新晋女郎入府后,大概十天左右,你有没有为王氏送过一封书信。” 乔十八想也不想摇头。 萧静早就料到他不肯说实话,她走到一旁的婢女身边:“劳烦去厨房送碗水和窝窝来。” 婢女听着吩咐,眼睛却看向王姿。 王姿朝她递个眼色,婢子便出去。 不多时回来,手上多了一盘窝窝馍和一碗热汤。 乔十八嘴巴堵住,但耳朵听到窝窝馍和热汤,眼睛散出晶亮的光,他已经快三天没吃了,只喝过一次水,这个女郎好狠,什么话也不问,直接将他捆在霖戒园,闻着烧焦的味,冷飕飕的还不给吃不给喝,要不是他年轻底子好,这会子怕是要冻死饿死了。 第59章 如今听到窝窝馍和热汤,此时的他嗓子口都要伸把手出来。 不多时,婢子回来,送上萧静要的两样,递给了她。 萧静端着两个窝窝馍和热汤在乔十八面前走一趟,回身问:“乔十八还记得送过书信吗?” 乔十八不过是个赌徒,他为王氏办事也是想挣个小钱填补外面欠债的窟窿,如今命快搭上了也没人能保护他,他又凭啥帮她们守着,更何况这些人还要将他送去绝户窟。 他饥肠辘辘的看着窝窝馍,干裂的嘴唇问道:“我若说了,你要保我不死,不能送我去绝户窟。” 萧静端着窝窝馍和热汤送到他面前,乔十八看着忍不住身子上前张嘴就要吃,但萧静眼疾手快向后一退,躲开了乔十八的偷吃。 “你说……”萧静信心道:“我可以试着保住你不死。” 乔十八一脸不信,细弱的声音质问:“你凭什么说能保住我!” 萧静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斜嘴一笑。 听罢,乔十八看了眼萧静,旋即又看向乔誉,她是大司马的侍妾? 长这么漂亮,的确是!大司马会挑人! 少间,他坚定说道:“好,我说。” “没错,王氏姐妹命王茹姑姑让我送一封书信去军营,可之前的家书已经送去,再送去需要尚书大人批准,后来王茹姑姑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人,说是他能将书信送去军中,她让小人按着指定的地点去,将书信送给接应的人后,后面的事小人便不知了。” 说完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萧静手中的窝窝:“我说完了,我把我知道已经说了,可以把这些给我吃了。” 萧静将东西送到一旁的小婢手中,让她喂给乔十八食用。 小婢领着乔十八去了门口,跟着乔十八狼吞虎咽地,吃着喝着。 萧静回到正殿中央,还未站稳,一声温怒喝道:“胡说八道,王茹是我的人,他指认王茹便是怀疑我,宅中妇人不得参与军事,这是早就立下的规定,我若从中教唆王氏姐妹给乔大司马传送书信需要躲躲藏藏?我直接书信即可,何须攒动王氏军中的人?” 王姿一脸威仪,反驳的有理有据。 她说的没错,王姿无需动用王氏军中的人传送书信,只要和乔台铭说一声,这书信自然寄出。 “倘若这书信不想让夫人您知道呢?”萧静问:“若你知道,你会让送去?” 王姿凶狠的瞪着萧静,这女郎想说什么,这信她自然不会让人去送,她还没蠢到干扰乔誉选妻的事。 不过从小王茹便跟着她,对她忠心耿耿,除了出嫁那年因她老家有事回去了大半年,其他时候全在她身边,从未离开,她更不可能背着她擅自做主做些蠢事,也不会有事瞒着她。 “任你胡诌乱道,若没证据休要构陷他人。”说着王姿看向乔十八:“一个市井赌徒也敢跑到晖明殿做证人,十个板子下去立即让他反口,哼!” 第52章 ,不认 乔十八一听要挨板子,吓得嘴里窝窝馍没咽下去,就嚷嚷的找萧静。 萧静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让他不要嚷嚷。 坐在一旁的王骁云早就气的想说话,讥嘲:“你找来一个乞丐就想做证人!你把我们当什么?”转而他拜礼叩向王章:“相邦大人,我提议立即将此女押下去施以重刑,逼她说出实情,咱们不能再听信她的话。” 王章闻言,看向乔台铭和乔誉。 乔台铭凝眉思虑,乔誉却像个局外人一样,认真的考虑此事。 半晌,他冷声道:“军中早就查明过了,送书信的驿卒送完书信便消失了,当日传送书信是临时的驿卒,所以这位乔十八说是王氏的人送去书信,但在军中我们并没有查到和王氏有关的消息。” 萧静愕然,不是王氏的人?她低眉思量着,心里忽地漏了一瞬。 她福礼:“恳请夫人让王茹王姑姑前来。” 王姿被她指派的气愤,加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认王茹,她怎么允她放肆。 她肃声威胁:“萧氏,你够了,今日乔府上下任你调遣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你分明是在为自己脱罪胡乱攀咬,你是不是以为乔府今日你做主了。” 萧静吓得跪下来,赶紧解释:“夫人,民女是在为自己和姐姐脱罪,也是为了给乔府抓到害润公子的凶手啊,民女深知此人是谁,奈何凶手太过狡猾,不得不令民女这么做,还请夫人恕罪,速请王茹姑姑前来,很重要的事,迟了生变。” 王姿看着她的恳请,明知她是合情合理,但就是不愿意让人请王茹来,心里仿佛已经感觉到那不妙的苗头。 乔台铭这次没有顾虑王姿,直接吩咐:“门口两人去将王茹带过来,就说夫人有事交代她。” 门口的下人应了声是,便往安春院去。 王姿回头惊诧的看向乔台铭,不解他的做法。 乔台铭却未解释,反倒命她:“一个仆妇而已,用得着紧张成这样,你坐下。” 明眼人看得出来,乔台铭的语气变了,他凝视着王姿的眼神变得微凉。 王姿顺从的退后两步坐下,没再说话,反而平静的等候人的到来。 半刻钟,王茹被带了过来,进门后先后行了大礼,然后朝着王姿身后走去。 还没走到王姿跟前,却被乔台铭叫住:“你就站在那儿,有话问你。” 第60章 王茹看着王姿,又虚着眼看了圈高坐上的大人们回道:“是,大人。” 乔台铭点着王茹身边一直跪着的萧静:“这女郎和那小厮说,是你听从王氏姐妹的吩咐,送书信去翼州,可有此事?” 王茹吓得慌忙趴在地上,急着否认:“大人,夫人呐,奴婢从未送过什么书信去翼州,平日奴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认不得什么小厮。” “不认得?可人家记得你,还把你的名字说出来,你怎么不认识?”乔台铭道。 王茹想了想,解释:“大人,奴婢不知啊!” 乔十八在她身后嚷着:“姑姑,我还有你给我的银钱,你怎地不认账?” 王茹回头反问:“你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你,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一起诬陷我?哦……奴婢知道,大人,夫人,奴婢明白了,肯定是萧氏女郎因气愤平日奴婢偏袒王氏,所以她在公报私仇陷害奴婢,请诸位大人明鉴。” 乔台铭冷哼劝着:“王茹,若是仅有这一位女郎指认你,你说公报私仇还说得过去,可那小厮不过是乔府上抬轿撵的人,怎么和她串通呢?按理说,这小厮既然听从王氏姐妹放火应该和王氏串通,又怎会和萧氏诬陷你呢?而且王氏姐妹对乔府的人怎地如此熟悉?找上了这小厮?” 王茹沉下目光,她怎么晓得。 “奴婢不知,奴婢从未和王氏姐妹私下来往,至于她们认识府上的谁,奴婢不清楚!” 乔十八听着,气的站了起来,一时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场合:“王姑姑,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我这里还有王氏和你给我的报酬呢,当时是你亲自把钱袋子塞给我,让我好好做营生的,你怎地和市井赌徒一般,翻脸不认人啊!” 王茹闻言,回头又认真的看了他,低头禀道:“哦,大人,夫人,奴婢想起来,的确有这事,那晚王氏姐妹让奴婢在府上找个人,说是要酬谢他,但因太晚找不到他人,奴婢便去外院帮忙找,碰巧此人在外院候着,然后让王氏姐妹看是不是他,结果还真是,但是奴婢并未参合其中,只是带帮忙找人,谁知让他误会奴婢和王氏竟是一起,奴婢冤枉!” 乔十八走上前指着王茹:“你说什么,那晚明明是你……” “放肆,敢在这么多大人面前手指着人,还不跪下!”王姿在一旁震喝道。 乔十八恍惚下,赶紧跪下来,不敢再说话。 王姿转而看向萧静,威胁着:“萧氏女郎你若再找不到新的证据证明王茹参与此事,立即将你和这小厮打发去绝户窟,我绝不姑息,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从王茹进来,这女郎便没问话,之前还说迟则生变,人到跟前了到时不说话了,又听王茹的话,听着毫无漏洞,萧静又那么有把握的说是她,她心里非常着急,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她,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想知道,萧静为何指证王茹,就算她认识乔十八也没什么,毕竟一个府上的,多少见过几面,实属正常。 而且就算她参与放火一事,那不过是王氏姐妹出的主意,她一个仆妇听从,最多罚几个月银钱,禁足几月便无事。 这些罪名,不足以证明什么。 乔誉也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萧静,冷言冷语道:“王茹姑姑的为人王氏和乔氏都信得过,若你真的在构陷她,王氏和乔氏当即处死你们两人。” 说完,眼中的狠厉划过萧静和乔十八的头顶,乔十八急的爬到萧静跟前,拜托她,让她救救自己。 萧静感受到在座所有人的威胁,知道此时她若是沉不住气,定会被王茹反扑而死。 她冷静的深吸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王茹。 第53章 ,指使 “王姑姑,这事刚才你若承认,我或许可以拼尽全力保住乔十八,不让你的事情传出去,誓死保住这个秘密,但若你执意不肯承认,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下我真的包不住!” 萧静认真的看向王茹问道。 她冷不丁的一句,问的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话中含义,众人相互对视两眼,皆是摇头。 唯有王茹的脸忽地一僵,像是萧静的话戳中她的心头,她木木的转头不敢置信和萧静对视,揣度她话中含义。 半晌,她嘴角微微一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转而扭过头,不再看萧静。 萧静跪直了身子不再和她对视,面无表情道:“既然王姑姑不懂,那我便说到你懂。” “诸位大人,民女能否站起来向大人们回禀?”她跪的腿麻了。 乔誉点头:“你起来回话。” 萧静感谢了声,便站起来道:“大司马和夫人想要实质性的证据,这个很简单,润公子醒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是说王仆妇参与送书信的事,怎地又和润公子扯上联系。 乔台献糊涂了:“我说萧女郎,你能把这两件事别混合一起说,你说话自带方言,我听着糊涂。” 萧静微微歉意礼:“大人莫急,之前民女说过,这两件事看似是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且是一伙人所为,而这伙人中,其中一人便有王茹王姑姑。”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王茹立即扑倒在地大喊着。 只是在场的人被萧静说的一惊,思绪正沉溺在萧静的话中,没人回应王茹。 第61章 萧静冷笑一声:“冤枉,你现在敢让人搜身吗?” 扑倒在地的王茹身子一僵,脸朝着地,众人不知她的神情。 乔誉听到搜身,立即看了眼乔夺:“找两外院婢子,搜她身上。” 乔夺领命,快速出门去找外院婢子前来。 萧静看着众人疑惑,赶紧解释:“大人,夫人,刚才着急让人请王茹姑姑前来,是因为她想故技重施,趁着安春院后院没人,想再次向润公子下蛊毒,好在民女临走前嘱托了乔目校尉看守着润公子,否则此时润公子定会再遭毒手,以润公子是身子,再遭蛊毒祸害,大罗神仙也难救,民女若预料不错,如今蛊毒毒粉就在她身上。” 说话间,乔夺带着外院婢子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去搜她的身上。”乔夺吩咐。 两婢子听从着上前,将地上的王茹拉起,然后开始搜身。 等到搜到衣袖时,婢子似乎摸到了什么,王茹快她一步,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小布包,将一整个布包,一口吞了下去,速度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只是乔誉快速推开两婢女,一拳打到王茹的腹部,刚吞下去的小布包,瞬间又吐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萧静从身上拿出一块粗布,小心的将布包捡起,递到众人面前看:“这就是蛊毒粉包。” 众人没见过蛊毒毒粉,疑惑地看着萧静。 萧静说道:“可以找来带生血的肉,最好是蛇血肉。” 乔台献皱着眉:“这恐怕有点难,商阳城年下很难找到蛇,就算有,也是死的晒成干条条了。” “若是带血的牲畜肉不容易看出,没有温血养着,长不出虫子。”萧静解释。 说着她将毒粉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这是金甲带,大梁最毒的蛇其中的一种,做成粉的话,需要一段很长的时日。” 萧静连蛇种都说出来了,众人自然相信。 听着萧静的说辞,王姿看到那蛊毒粉包,想到这几日为乔润担惊受怕,不敢置信的瞪着王茹问:“不可能,为何,你为何……” 王茹被乔夺押着,见王姿理解不了,她目光含着歉意看向王姿。 如今事情败露,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她唯一对不住的人是自己的主子。 “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奴婢糊涂啊!”王茹痛苦的垂下头哭泣。 “是谁指使你,你说!”王姿斥问。 王茹摇了摇头:“夫人,没人指使,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见不得润公子这般活着受罪!” “胡说!”王姿站起来喝问:“说,是谁指使你?” 王茹低下头一直流眼泪。 沉默半晌,王茹低着头没有回应。 “拉她出去,让他尝试大梁酷刑后,看她招不招!”乔台铭道。 凶手已经出来,只是这幕后主使人却不知是谁,小小的仆妇,还没这个胆子谋害嫡子。 王章略微颔首:“没错,必须施以大刑,王郎中,你这就去安排。” 王骁云接到指令:“是,相邦大人。” 此时,一直不语的乔誉也开口了,“慢着,这事是乔氏的事,凶手既然认罪,怎样都要由乔氏来审,不用特意去安排。” 萧静吭了一声,走到王茹跟前:“王姑姑我既然能指证你,便有十足的把握让你什么都招,你若不说,我多说了什么便不好了!” 王茹自顾自摇着头,不说一句,闷闷哭着。 萧静转身抬头,看向高坐上的人,不理会她的沉默:“大人,夫人,你们想知道王茹姑姑为何一定要让润公子死,其实不难,这个问题一开始也困扰我许久,也是一直不敢断定王茹是凶手的原因,直到我将乔十八藏匿起来后,王茹在府上暗暗找寻他的下落,我才明白,原来润公子那天晚上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是什么事?”乔台献急着问。 王茹蓦然回头,死寂的目光狠狠盯着萧静,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从喉咙里发出撕裂的愤吼声:“你不可能会知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萧静瞥了眼王茹,转身走到乔十八跟前道,轻声问:“乔十八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她为了找你,把乔府翻了个遍,你知道她有多着急吗?” 乔十八诧异看着王茹,摇了摇头:“她找我做啥?要亲自送我去绝户窟?” 萧静将王茹瞬息万变的脸色收入眼底,心里暗讽,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前世在几位郎主跟前鼓捣着要将姐姐送去王氏时,那股子狠劲哪里去了。 第54章 ,晚了 王茹若是刚才承认,萧静或许会考虑放过她一把,不会把这些事戳穿,怪只怪她兜的太紧反而弄巧成拙,辜负了她一番美意。 萧静顾不得她的心情,认真说道:“前两天乔十八因纵火被夫人送去绝户窟,众所周知,去到那里的人九死一生,王姑姑对他心存不忍,便想方设法的要救乔十八,但是那晚王姑姑一直在夫人身边无法抽身,于是她迟了些安排人去拦着,可惜等王姑姑抽出身时,在约定好的门口,左等右等偏偏等不到人,她察觉事情不对,便让人在乔府上下搜查乔十八的踪迹,可惜直到今日这个时候才见到他。” 此刻,王茹直直的瞪着萧静,恐惧的从脚爬满全身,她此时不再怀疑萧静到底知不知道,而是害怕从她口中又说出什么要她命的大事。 第62章 王姿低眉看了眼变了神态的王茹,她不敢置信的问:“乔十八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轿夫,你为何会担心他,而且那晚若是将乔十八送去绝户窟不正是如了你们的意,你为何想要救他,他死了不是更好,就没人知道你们做的事!” 是啊,乔十八知道那么多,她最该希望他死,怎会迫不及待救他,是不是担心乔十八落入他人手中? 萧静不疾不徐说道:“事情的原因也在此,王姑姑身为五大家族主母身边的婢子,在外面有头有脸,出门也是三五相伴簇拥,怎会护着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 王茹这事反常啊。 她常年跟在主母身边,什么人物没见过,一个常在市井混吃的赌徒,紧靠乔府每月几个钱的铜板而活的人,她为何顾虑他。 “难道是害怕乔十八落入别人手中,不得不亲手毁了他?”萧静故意问道。 “别说了!”王茹吓的摇着头制止。 萧静凝眉看她:“晚了,王姑姑,我给过机会,是你要跟我死磕到底,不然便没有这些事,而且这么多双耳朵听着,他们哪个发话,你说我敢不说?” 王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挣开乔夺的束缚,连连爬到王姿脚前。 “是奴婢,夫人,是奴婢。”王茹一脸慌张,跪下磕头承认:“是我听了王秋意的吩咐,让乔十八给驿卒送的家书,是找的王氏一个新来的小兵去送的,那封家书是王秋意欺骗萧氏女郎,故意让她画的小像送去军营给将军,是奴婢参与其中,也是奴婢害死了润公子,没成想被萧氏女郎救活,奴婢求夫人赐奴婢死罪!是奴婢和王氏女郎做下的罪孽,和萧氏女郎无关呐!她们姐妹是被我们陷害的!” 王骁云听到她提到王秋意,自然不肯相信:“你休要诬赖我家女郎!” 王茹从手腕处露出一对白脂玉手镯,细腻晶莹,她说:“这是王女郎给奴婢的,相信郎中大人认得这对玉手镯吧,这种好东西不是常有的。” 王骁云看到那对手镯,立马否认:“我不认得!” 王茹不和他争论,将手镯拿下呈上,跪在地上磕头:“诸位大人,是奴婢一时糊涂,听信了王氏女郎的话,这是西番进贡的玉镯,皇室赏赐下的必有标记,可以去查下便知奴婢话中真假。” 萧静看着她承认,不由得唏嘘,她宁可揽下所有罪责,不惜出卖王氏女郎也要保护乔十八,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才令她这么做。 她给过她机会,是她一直不承认,非要把事情逼到无可挽回的境地,这个时候她承不承认都不重要,毒粉搜出来一瞬,她已经是凶手,如今他们只关心她这么做的原因。 究竟是谁指使她让王乔两族为仇。 王姿头一个听不进去她的连连祈求,心思全在萧静的那几句话里。 王茹为何要护着一个素人。 “萧二女郎,你继续说,我要知道全部!”王姿愤怒道。 “你若知晓便说出原因,凭他们两人的能力,不足以把信送到我手里,军中谁是内应,有多少人牵扯其中,我要知道这些人详细名单!”乔誉闷声道。 萧静心里暗嘲,人不就跪在那儿,想知道啥自己问啊,为啥让她得罪人,这些权贵真是懒,嘴皮子都懒得动弹。 可她能怎么办,权势和身份都是他们,他们有命,她又怎敢不从? 今日是要将王茹背后的人彻底得罪了! “回大司马的话,民女不知这些军中内应是谁,若是夫人和大司马想知道,大可将王姑姑压去大牢,重刑之下必有实话!”萧静说道。 “果然狠毒!”王骁云讥嘲道:“像你这般的女郎,真是世间少有!” “郎中大人该看看自家女郎,杀人放火,陷害他人,作为父辈竟然还在指责别人,你们家女郎手伸到军营了。”乔台铭早就听不了他插嘴,他要报仇的心太强,强到他们不能先处理家族的大事。 王骁云见乔台铭开口,便灰着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还是不是你的主子?”王姿低头斥问。 王茹将头埋在石板地上:“是,夫人,一直是,一辈子都是!” “说!”王姿气的脸铁青:“你为何要护着他,为何要害死乔润,为何要挑起两大家族事端!说啊!” 王茹呜呜的哭起来,哭的伤心欲绝,哭的为难踌躇,她不能说啊:“夫人呐……” “说啊!”王姿再次逼问。 王茹埋在地上的头摇了摇,鼻涕眼泪口水流一地,却止不住痛苦的哭:“不能啊!夫人!” 王姿被气的没办法,一脚踹在她身上:“再不说,我立刻将这畜生杀了!” 王茹感受到她从头顶的戾气,她知道她没说谎,她一把抱住王姿:“夫人!是我,是我一人所为,他们只不过在听命令做事,你要杀就杀我吧,我罪该万死!” “他们是母子!”萧静冷脸说道。 一语毕,正厅即刻安静下来,王茹的哭泣声也止住。 这一刻时间仿若静止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惊住看着王茹和乔十八。 第55章 ,一头 之前不觉得乔十八和王茹哪里相,如今说了他们是母子,真是越来越像,越看越像。 众人目光寻视在两人脸上,时间被王茹的表情冰住,王茹木讷的回头看向萧静,眼中的满是不解和恨绝。 第63章 王茹瞪足了两眼,切齿恨道:“我已经认罪,你为何还要说,为何还要说?为何……” 最后两字接近嘶吼。 萧静冷眼看她:“我说过,晚了!” 王茹恨意滔天,恨不能将她生吃撕碎:“你……好狠毒,好狠!” “比起你们,呵呵,我只不过在自保?”萧静凝眉对上她恨意十足的眼,问:“乔十八是你和谁的儿子,你这么保护他,他知不知道?我想恐怕他不知道,不然怎么会放任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市井游手好闲,坑蒙拐骗?而你也不会冒险将乔十八弄到乔府,让他在乔府做事。唉,可惜啊,乔十八入府后依然不长进,不思进取,忘不了市井的习性,成天不是赌博好事,便是给你惹祸事,你一心想要将他往上提拔,但是他至始至终不知你是他亲娘!如今你拼命保护的人却安身在外逍遥自在,让你们娘俩承受所有罪孽,你说你护着他得到了啥?不如你把人供出来,我们放了你和你儿子,让你们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杀人诛心说的就是这样吧!乔誉嘴角一斜,太狠毒了。 “够了!你妄想再从我嘴里问出话。”王茹松开王姿,一下子扑倒萧静身上,想要掐死她。 可她常年在府里的妇人,怎能比乔誉速度快,乔誉快她一步一脚踢开王茹张开的双手,挡在萧静身前。 “放肆,敢在这里动手,你有几个胆子!”乔誉冷脸喝道。 站在乔誉身后的萧静,仰头凝望着他的宽背,他突然来到她身边,吓了她一跳,等稳住后才知,原来是王茹想杀她,是被他拦下。 看着他身影,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换下官服的他,更显身子修长,金色的腰带紧紧束着赤沉色长衣,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挺拔,前世今生从未这么靠近过他,忽然有些不适应,往后退了一步。 王茹被踢开后,倒在了地上,她痛苦的吼叫着,她不愿面对任何人,此时的她绝望至极,身后伺候半生的主子,眼前至亲骨肉,如今竟无脸面对,她羞愧难当。 “说,那男人是谁?你要是再不说,我杀这畜生!”王姿指着乔十八呵斥问。 面对一生尽忠的主子,她不得不说,但又不能说,她咬紧牙,痛苦的看向王姿:“主子,我……不能!” 她痛哭流涕,回头看了眼乔十八,所有的亏欠和悔恨都化成三个字:“对不起。” 乔十八默然的看着她,没有表情。 王茹说完,余光瞥见身旁的梁柱。 她低吼一声,迅速爬起,一头撞了上去,咚的一声,整个正殿人的心,被这一下撞的抖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意想不到,震惊之余,正殿的人唏嘘噤声,不忍看王茹缓缓倒下的身子。 王姿听到声音,木木的回头,看到依着梁柱倒下的王茹,吓得同手同脚伸手去接:“不要!”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王茹倒在了地上。 王姿抱起她,怒问她:“怎么这么傻,我只是想听结果,又不会真杀了他,茹儿,怎么这么傻!为何这么做!” “主子,没有……没有大族门第,多好……”王茹盯着眼前的主子,眼神神往,慢慢她把头转向乔十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或许……便可以带着他,带着他……活着。” 王茹看着乔十八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直到闭上,嘴角竟挂起一丝笑。 乔十八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的这一切,他从小便是孤儿,没人过问,能在乔府抬轿子是他认为最大的幸事,从来没人关心过他,突然冒出一个亲娘,还死在眼前,他连蒙带吓,拼命的呜呜叫,挪着身子想要靠近王茹,却无法动弹,只能指着王茹,拼命滋滋叫说不出话。 “医家,医家!快来救救她,快救她!”王姿大声喊叫着。 王茹死的太匆忙,里面的医师来到时已经断了气。 王姿抱着王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下了泪。 萧静前世今生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哭,这一滴眼泪让她瞬间柔弱起来,没了王茹的王姿,仿佛失去了亲人,哭的像个弱女子。 王茹带着许多疑惑离开,为何她会有蛊毒粉,为何执意要杀乔润?军中谁是内应?还有最要的一事,乔十八的生父是谁! 她没有交代一句,便匆匆离开,带走了许多的秘密。 乔十八终于挪动脚,来到王茹跟前,不哭不闹,只是看着她。 看着这场落幕的场景,乔台献听着直摇头,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挠着头。 “这,这,这叫什么事,唉,什么事还没弄清楚!”他叹气道。 抱怨了半天,乔台献目光停在萧静和乔誉身上,最后锁定萧静。 “我说小女郎,既然你知道他们是母子,那你还知道啥?你要是知道,就快说出来。”他急着问。 萧静看了眼伤心欲绝的王姿,又看向乔十八,她摇了摇头:“猜测不准,不能胡说。” 乔誉回眸看眼她,命令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萧静瞥了瞥嘴:“大人们若想知道王茹为何要做这些,不如等润公子醒来,问一问他那晚听到了什么,或许和乔十八生父的身份有关,又或许是王茹真正的身份,这些都是民女目前推测,都不准确,说出来也没用。” 这么凄惨的一幕,这些高官们,依然没有半分恻隐之心,也许王茹最后两句说到了重点,那才是根本原因,大梁朝政与百姓思想已经扭曲,五大家族权势太高压制一切,其他家族怎么能活? 第64章 乔誉凝眉深思,乔府果然不像书信那般静安顺遂,在平静的外表下,暗潮激流涌动。 也不知乔府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在,看来他要彻查清除。 第56章 ,要她死 王茹虽然死了,但许多问题还未有答案。 萧静做这一切的目的只在洗脱嫌疑,救她和姐姐。 她见正殿里的人沉默,萧静走到乔誉跟前,再次福礼:“大司马,这次可以放我和姐姐出地牢吗?如今凶手已经伏法,书信是民女听信王氏的话送去的翼州,和姐姐萧瑶无关。” 乔誉凝视她片刻,没说话,继而转身回到高坐上,冷着脸不搭理她。 等不到乔誉的回复,萧静不敢再追问,这里是高官们的商议殿,她该做的事还有一事没完成,王秋意! 她不死,她和姐姐难以安宁。 如今王秋意阿父来了,不知乔氏会不会因着相邦大人的缘故放过她。 谁都可以放过,唯独她不行,王茹间接是被她害死,而前世年后,萧氏一族差点被王氏蚕食,也全是王秋意在背后搞鬼,此人不死,萧氏一族难安。 地上的王姿哭了一会儿,站起来吩咐婢子让人来处理尸首。 “慢着,我亲自来。”乔十八立在她跟前,面无表情看向王姿道。 王姿冷眼瞧他,余光瞥眼地上的王茹,肃声道:“给她立个碑!为她尽最后的孝吧!” 乔十八没回应,瘦弱干柴的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地上的王茹抱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了正殿。 王姿目送两人离开后,回头沉沉看了眼乔台铭,嘴里含着话,却说不出来,看了一会儿后,独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正厅。 等人走了后,乔台铭命人收拾好正殿,打扫干净,几人又若无其事的说起话来。 乔台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环视一圈坐着的同僚,见他们脸色凝重,于是开了说着。 “既然人已经死了,该招的都招了,王茹想害死乔润,她死的不冤枉,可惜该吐的没吐出来。”乔台铭道:“但是王氏女郎在乔府做下这么多恶事,相邦大人心里想必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萧静本想站出来说这事,没想到乔台铭竟然主动说起,看来乔氏也不肯放过王秋意,当然,一个郎中家的女郎即使身份不同,也不能在乔府造次,谁也不能触了乔府脸面,这事乔台铭的规矩,她且听着他们商议结果。 王章听着,仍是来时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一切照旧如常。 “乔尚书认为处死了一个不够!”王章问。 “相邦大人觉得够便够。”转而,乔台铭朝着地上的萧静抬了抬下巴:“既然这女郎说这两件事都是和王氏有关,又有铁证,罪人已经认罪,我不管是王郎中家的女郎,还是王仆射家的女郎,你们觉得处死一个够,就够!” 他说话不轻不重,没有威胁,更没有放过的意思,全然看王氏怎么处理。 萧静感觉到头顶投过来的目光,浑身寒颤,他们好像在谈大事,她站在这里不合适,恍惚间,感觉到身上的目光少了,她慢慢退出殿外。 但是刚迈出两步身后响起了声音:“萧氏女郎留下。” 乔台铭发话了。 萧静不知他为何将自己叫回来,但那是乔氏郎主的话,她不得不听,于是退了回来,应了声是。 她尽量让自己站在角落中,以免被人注意到。 王骁云哭丧着脸:“尚书大人,你还想怎样?” 乔台铭冷睨了眼他,转而看向王章。 “相邦大人,王氏送来两位与众不同的女郎,你们虽然处死一位,可这位还在我府上闹腾,实在头疼。”乔台铭扬声道:“要不这样,还在府上的女郎呢,我就交给誉儿处置,相邦大人觉得如何?” 王章微微眯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但眼睛却没笑意。 王骁云青着脸道:“尚书大人,秋意她已经被伤成这样,你们乔府不能放过她吗?” “郎中大人,王秋意伤成这样是她咎由自取,乔家嫡子被两位庶族女郎所害,这事我觉得要请祖辈们来商议,毕竟是嫡子大事,是该召齐族辈们决定。”乔誉开口了。 王骁云:“你……” 这不是要他一族的命吗?族辈们的处决肯定比今日他们商讨的结果要严重的多。 难不成要秋意的命啊? 乔誉就是想处死王秋意,乔氏岂能被人这样欺辱?不死难向四叔交代,难向乔氏一族交代。 王朴云见乔誉和乔台铭一脸沉着,不依不饶,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正厅安静下来。 萧静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非常多余,留下她要做啥?她不想听他们该怎么划分权益,她只要确定今日王秋意必死,她就可以离开。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偷听者躲在角落里,监听他们的谈话。 尤其此刻,两边没人说话,这让他们更加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几息后,王相邦终于开口道:“不如这样,大司马、尚书大人,庶女王秋意由乔家处置,直接处死!便不用再请五大家族族辈了,另外王氏商阳城外的千亩良田,城内东西闹市的十家商铺归到乔氏名下二十年,立字据为证,外加黄金千两,两位大人觉得如何。” 乔台铭皱眉深思,继而看向乔誉。 第65章 乔誉依然沉着脸,蹙眉思量。 几息后,乔誉轻然道:“相邦大人开口,这事不这么也要这么办!但乔润毕竟是四叔父的公子,我还要捎书信告知他,要是四叔觉得这些可行,那便无事,若是不同意,再让他寻郎中大人商议商议!相邦大人觉得如何?” 王骁云本就对王章的处置气愤,要处死秋意,他十万个不同意,又听到这小子仍是咬着不松,咬牙切齿道:“大司马已经处死一位王氏女郎,我家秋意才十五岁……” “住嘴!”王章竖眉斥道:“你们两个庶女算什么?那是乔氏嫡子,她们怎能比,这么白白的死是便宜她们。” 王骁云怒目王章,虽然心里气急,可依旧不敢吭声,相邦是王氏的天,说话行事一语而定,族人无人敢反驳,他这么说族人便会这么做。 “相邦!”王骁云难以置信叫了声。 王章眼神变冷,余光落在王骁云脸上,看的王骁云头低下又抬起。 “兄长!”王骁云带着几分哀求又叫了一声。 王章双眼一横,拧眉看向他,带有威胁的“嗯!”了声。 第57章 ,带走 王骁云察觉到他的不悦,立马不敢再说,只是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 角落里的萧静听到这一声嗯,浑身一颤,不愧是王相邦,短短几句话便把两家商议半天的事解决了,王氏对自己族人这么狠,何况其他族人呢,想想令人唏嘘。 不过,这次王氏又是割地赔偿,他们对这招还真是有心得,对内对外皆用,亏得是王氏家大业大,换成其他族,早就族毁人灭。 “王相邦开了口,如此,我回头说说四弟!”乔台铭仍是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这让王骁云更加愤恨,他悄悄怒瞪了眼乔台铭。 紧接着乔誉道:“还请郎中大人将王氏女郎带回处置,勿要在乔府内再多杀戮,毕竟润弟刚醒来,多为他添福添寿才是,还有,要多谢王氏的一番美意,乔誉不需妾!还请几位大人勿要再送人来了,到时退回去弄的两家不和,脸面上都不好看。” 乔台献捂住嘴角的笑意,害怕被人瞧见,连忙将身子转了个方向偷偷的笑,两个女郎让他们自己处死,这是退货又打脸,老相邦的脸都丢光了,暗暗的给侄子竖了个拇指,官场十几年从未见过王相邦如今日这般黑脸,当真出了口气。 王章脸色由暗变青,鼻息变粗,勉强让自己笑了笑:“不巧,大司马不需要妾,我们王氏女郎从不为妾,这样再好不过了。” 乔誉微微一笑,算是认同。 再怎么挽回,王氏的脸今日也算是丢光了,没人在出声,在场人都感觉到王相邦的脸色铁青的出油。 半盏茶过去,王章饮完最后一碗茶。 “去将人带回去!”他温和的命令王骁云:“处置干净些。” 王骁云从未见过王章脸色这么难看,即使那是他家女郎,他也是立马起身往后堂去,差人将王秋意带走。 王氏走的匆忙,路过门口的族人时,却无人搭理他们,他们不拦下他们讨回公道,已经在顾虑五大家族的脸面,若非如此,定要让王氏自断一族。 乔台铭和乔誉对视一眼,起身相送。 一行人走完后,正厅里仅剩萧静和几个下人站着。 不知站了多久,萧静看着眼前的软椅,好想坐上去,可周围的婢子低着头不动,她也只能想想。 她多么希望乔誉和乔台铭把她忘记了,这样她也好尽快去见姐姐,告诉她,她们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她们可以放松笑了。 这几天为了这些事,她们两人吃不好睡不好,时时担心,如今这事结束,她也能放心了。 时辰慢慢流逝,一点一点看着暖炉里的火燃着熄灭,小婢上前用火钳钩火,放上两块炭继续燃。 正殿外没了音。 就连外院的族人也没了音。 只能听到周遭婢女们呼吸的气息。 萧静想乔氏主子这么久没回来,他们应该将她忘记了,说不定随着王氏去宫里参加庆功宴了,再等一小会,等半盏茶她便离开。 正在此时,正殿外传来稀疏的脚步声。 这两个声音耳熟,正是去而又返的乔家主子。 “将她交给你,找个秘密地点惩戒她几鞭子,警告她几句,也让她知道乔氏不是谁都能鼓噪的,务必要留着小命。”说话的声音是乔台铭。 乔誉嗯了声,接着道:“叔父放心,您先去看婶娘,这里我来处理。” 乔台铭嗯了声,临走时还不忘添一句:“切勿手软,乔氏不容旁人指手画脚。” 乔誉略微颔首,他踏步向正殿走。 这里是他父母生前住处,是阿父常常宴客的地方,他已经好多年没回来,好在一切没变,修缮后的样子和之前一模一样。 乔誉来到正殿后,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的女郎,见她弓着背没了规矩,轻咳了声,引起她的注意。 他说:“怎么,站会就累了!” 萧静被他醇润的嗓音惊得回神,连忙福礼,惶恐道:“大司马。” 乔誉低眉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半头的女郎,纯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一双灵动的眼精灵的转动着,周身散出的气质和这双眼格格不入。 他没有低估萧氏,短短月余这女郎竟然知道乔府这么详细,怪不得叔父要他处置她。 第66章 他也很想知道,这女郎是什么来历,说不定她很清楚乔府上下。 “萧静是吧?”乔誉问。 萧静低着头揣摩他的用意,小声回着:“是,民女萧静。” 乔誉从她头顶移开视线,眼中带着轻视,冷言命道:“跟我走!” 说着不等她回应,自己先转身向外走。 萧静应了声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而乔夺在他们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走在长廊上,萧静感觉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时她也是这么跟着他,她不敢靠近他,因为常年打仗,身上自带威严的戾气,越是靠近越觉得那更像杀气,也不能太远,否则他吩咐她的话,便听不到,所以保持着三尺距离,这样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她也觉得安全。 乔誉走路很快,平时她都用小碎步跑着,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绕了几条长廊,眼看着要来到外院。 许是乔誉发现身后的人小步慢跑的跟不上自己,于是放慢脚步,让她跟上。 萧静追上了他,但依旧跟在他身后保留三尺距离。 最后,两人来到外院池塘的拱桥上,停了下来。 乔誉本来比萧静高出大半个头,如今又比她多上一层台阶,看着萧静只到他胸部。 萧静四处打量,看着这里很是熟悉。 “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是那晚你救润公子的地方。”乔誉眯着眼点了点一旁的池塘。 萧静点头:“是。” 这家伙带她来这儿作甚?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誉四处观察了一遍,指着池塘边上的石墩:“那儿便是王茹姑姑藏身的地方?” 萧静愕然。 她并没有说那晚她见到是王茹,为何他会知道。 “是。”她不否认回道。 乔誉朝她走进两步,居高临下看她:“王秋意的脸是你毁的!” “是。” “送去翼州的小像是你画的!” “是。” “乔十八是你藏起来的!” “是。” 乔誉突然一笑:“很好!” 他朝着萧静身后勾了勾手,将乔夺喊了过来:“你……” 第58章 ,腰带 萧静紧张的手心渗出汗来,她不知乔誉要做什么,问了那么多,难不成是想惩罚她? 可她没做错什么呀。 不等她快速思想,只感觉身后一道劲风从耳边划过,一个鞭子抽破厚衣的声音“噼啪”,萧静整个人被抽的向前扑去,一下子扑在了乔誉面前。 霎时,她一个重心前扑,自然反应想伸手去抓住可稳住的东西,慌乱间她抓住一根宽布带状之物,紧跟着她扑倒跪在台阶上,膝盖和身后传来钻心的疼,眼泪下意识要掉出来,她忍了忍没有哭出,扶着身旁的人想站起来,却被人用手臂推开向后仰,她又扑倒在台阶上,差点从台阶滚落下去。 她尚未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只是手里还攥着金黄色的带子,随着她后仰变得很长,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一对青灰色靴子,靴筒刻着麒麟云纹的样式。 这一刻,她只感觉到疼,她下意识明白了,乔誉在抽她。 “啊,将军!”身后的乔夺指着跪在乔誉腿边的萧静:“她竟然扯掉你的腰带,她,这女郎……” 萧静一顺着靴子往上看,看到手中腰带竟然是乔誉的,自己也傻眼了,她怎么把乔誉的腰带扯开了,顺着腰部往下看,他的外衣松松垮垮的,里面的裤子好像掉了,亏了腰间的一只手摁着没有继续往下掉,否则里面裤子定会掉到大腿处。 肯定是刚才起身时,她把他的腰带扯松了,连着裤子一起扯下的,这下完了,乔誉会生大气的。 果然其然。 乔誉气的叱责:“住嘴!” 从小到大还没那个女郎这么不知廉耻抱着他的腿,又扯他的腰带,还,还扯他裤子,萧氏女郎的手脚真不干净。 萧静抬头看了眼乔誉,见他暗沉沉的脸正低头看她,眼中的恨恶与气愤快要蹦出火来,刹那间她赶紧站起来,将腰带拾起来,只是腰带越拉越长,等腰带全都脱落到了自己手上时,乔誉整个人被她带到跟前。 两人一高一矮紧紧的挨着站在拱桥上,远远看着就像一对小夫妻打情骂俏。 乔夺站在桥下,都能感到乔誉身上散发的杀气,捂着眼不敢直视。 萧静哪里和他离得这么近过,赶紧拉开两人距离,这时才看清楚乔誉的脸色已经气的成酱色。 “对,对不起……”萧静赶紧道歉,将手里的腰带递到他面前还给他。 但乔誉气的脸铁青到冰点,眼神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 萧静哪里见过这样的乔誉,看着手中的腰带,他不肯收,自己又不好拿着,只好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将腰带拉开就要给他重新系:“你腰带没系紧,大司马,要不你重新系……” 乔誉看到她尴尬的笑,气的一把夺过她手中腰带,冲她怒斥一声:“滚开!” 转而自己快速系好,青黑的脸睨她。 萧静赶紧背过身,这时刚才被抽的地方传来热辣辣的疼,还在想乔誉为何命人抽她,谁知身后一双手将她拎起,一瞬间脚离地,萧静惊呼一声,整个人被高高举起,跟着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弧度,整个人直接下降。 第67章 “噗通”一声坠入冰水里,在河面上砸碎一大片河冰。 顿时,周身冰冷刺骨的水侵入身子,萧静被水完全侵没,接触到冰水后,全身僵硬,由于坠落的冲击太大,萧静一时没反应,在水里呛了几口水,下意识的求生欲让她翻了个身,舞动着手脚浮出了水面,好冷啊,全身好冷,在这水里不动,待久了会出事的,她拼命的游着,往岸上去游,要赶紧上岸。 等她游上了岸,岸边早已有人在等着。 全身湿漉漉的萧静冻的发抖,目光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又不敢直视。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廉耻的女郎,今日不处死你算你命大,若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要你的命!”乔誉气愤道。 萧静冷的不知所以,她攥紧拳头听着乔誉训斥不作声。 半晌,缓过冷噤后萧静问:“大,大司马为何抽民女,还,还有,大司马你不是也对民女动手动脚,还把,把民女抱起来了扔下去,民女可不曾把你扔,扔下去。” 乔誉见她湿哒哒的,脸上冻得发红,说出来的话鼻音很重,又倔强的攥紧小手和自己对视,样子滑稽。 他气极了不怒反而冷笑一声,:“抽你,没扒了你一层皮,算你侥幸,难怪许多人栽在你的手上,小小年纪这么恶毒,嘴巴可真是不饶人,若是长大还得了。” 萧静冻的全身发冷,鼻息呼吸不了。 “大司马若是想知道民女长大后怎样,可以把民女留下来亲自看着。”萧静忍住抽搐道。 乔誉冷哼一声背过身:“妄想!” 他懒得和她废话,如今该惩罚的惩罚,抽了她又扔下水,算是小惩大诫了,抬脚便离开。 萧静跟在他身后扬声道:“大司马,若是民女日后有罪,无需大司马亲自动手,你只要命人将民女交给府衙处置罢了。” 乔誉没回头,明知她这话是在故意说他无罪私罚她,语气中夹着一丝不耐:“真是太把自己当时回事,还想惊动府衙,哼。” 随着一声轻哼,乔誉大步离开外院,往内院而去。 萧静默了默没再反驳他,像前世一样,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在他身边三年,她的忍气吞声,事事安分,最终换来的是身首异处,如今再来一世,她绝不能重蹈覆辙,姐姐的心愿已定,相信她会比她更适合乔府,她在商阳的事已经完成,她该回秦址帮帮阿父,重振萧氏了。 今日晚宴后,过两三日乔誉便会把不相干的女郎送走,希望他能善待姐姐。 乔夺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将军气成铁青的脸,吓得不敢吭声。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将军被气成这样,想他面对万军不曾皱下眉头,萧氏女郎果然不一般,一下子把将军气的变脸,想到刚才那情形,他忍不住瞥向身旁的将军腰间,那腰带系的紧紧的,这下不会被再扯掉了。 第59章 ,换位 乔夺想到是自己抽的女郎摔倒,他快步赶上乔誉,连忙解释:“将军,小人没想到那女郎竟然这么经不住抽,一鞭子便倒下,没想把你的腰带……,小人下次定给将军系紧紧的,谁也扯不掉。” 快步走路的乔誉听到这事,脚下一步停下,回头看向乔夺威胁道:“若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你就收拾行李回丹州。” 乔夺连忙应了声是,抬头寻向乔誉:“将军,等会去皇宫晚宴,你还要穿这件?” 乔誉看着自己身上外衣,尤其是腰间被人碰过的腰带,命道:“换件,另外把这条腰带扔了。” 乔夺应声是。 …… 乔润活了,杀害乔润的凶手正法了,笼罩在乔府这些天的阴霾一下子退散,拨开了天雾见到阳光。 前几日下雪,霜冻,冷的人不敢出屋。 今日天气好,屋上雪化了,地上的冻冰也化了,虽然还是冷,但太阳出来,阳光照的乔府暖洋洋的,如春日沐阳,暖入人心。 乔府各个院子都忙活起来,乔润的事情结束,主子们心情好了,仆妇婢子也敢笑脸相迎。 另外,今晚乔誉正式加封大司马,到时全族上下敞开的庆祝,再无顾虑。 乔台铭回安春院时,路上的仆妇婢子都笑着向他行礼。 等到了正屋,里面的仆妇掀起帘:“郎主来了。” 乔台铭走了进去,看到满屋子的人,嘴角的笑意微收。 一屋子的儿女全在王姿跟前坐着。 乔台铭微微一皱眉,看着满屋子的儿女,本来好的心情,脸色绷了起来。 他还没坐下,便闷声道:“外面的族辈不要招呼了?都挤在这儿做啥?” 嫡长子乔贤走了上来躬身行礼,不等他拜完礼,乔台铭便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坐在王姿的左边。 “阿父,阿母心情不好,儿特此过来陪着。”乔贤随着乔台铭走动,转了个方向道。 见乔贤开口,次嫡子乔珏,还有两个庶子乔千弘和乔千晋一同走上来行礼。 乔台铭坐好,抬眼看向乔贤:“你阿母难过,这么多人陪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要成天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 乔贤低首拜礼:“是,阿父。” 后面其他儿子也恭敬拜道:“谨听阿父教诲!” 乔台铭回来的目的不是教训子女,而是王姿,时辰有限不容他多说。 第68章 “你们先下去,跟着三婶娘去照看前院的族辈们,不能让人笑话乔府没规矩。”他吩咐几个儿女。 乔贤四人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儿子们被赶出来后,嫡女乔千喜和庶女乔千羽也退了出来,去前院帮忙。 等人都离开后,屋里仅剩夫妻二人。 自始至终王姿未说一句,因为王茹的事,她面对眼前的人,一句也不想说。 多年来,王茹事事跟在她身边,她从未怀疑过她的异常,可今日爆出来这么大的事,相信郎主定然不信她不不知道。 “身边的人这么多年竟然没看清楚,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你说是吧?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乔台铭说道。 王姿长叹一口气,苦笑:“我的确不知,你也不用拐弯抹角说什么。” 乔台铭笑了笑,不是嘲笑,更不是惜笑,语气严肃了几分:“对于这事终究要有个处置,看人不准,识人不明,细作都养在身边,可见平日多疏忽这些细节。” 王姿冷着脸,淡然回道:“是啊,和你们待久了,看人身上的对与错挺准,看哪些人身上有无权利可图也仔细,却慢慢看不清人的无奈与不得已,身边人的变化与处境。” 乔台铭神色一沉:“这话在我面前说几句,我就当你是抱怨,你永远记住你是乔氏一族之母,不要和五大家族作对的人有牵连,要忍痛割爱,该舍就舍,拿出之前的果断来。” 王姿眼中模糊,她屈声问:“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比我亲阿父和亲阿母还要重要的人,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乔台铭冷漠的瞥着她:“从你决定嫁给我时,你该清楚,王氏没有你的亲人,你的亲人是贤儿珏儿,还有我,而王茹一个仆妇罢了,五大家族和乔氏族人都在看着你,任何时候都要做出主母该有的样子!” 王姿不想和他吵,她心情真的不好。 看着王姿形神沮丧的样子,乔台铭深出一口气,做了决定:“我已经让三弟和三妹在外面招呼着族人,今年你就让出中馈,好好的在安春院想想,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掌中馈,还有你和老四家的关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和好,年底要祭祖时,再看到你们不和,别怪我无情,不管任何时候乔府上下要齐心,你们三番四次动静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大梁在看乔府笑话,整个族人在小瞧你,你还是五大家族的一族之母吗?” 王姿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她低声道:“你决定好便好。” 乔台铭睨了眼她,扭过头不想看她,站起身道:“事情这么定了,你好好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便找人去周玥那儿找我。” 说完,什么安慰的话没说,便抬步离开。 王姿目送他,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依然是那么冷酷无情,这些年来从未改变。 也好,左右这些天她累了,来到这个家,还从未休息过,她想好好歇歇。 王姿对外称病了,暂时将中馈让张娴代替,而这次主持族人祭祀的事,也由张娴代替,还有未来一个月内,家族年底的交账,年底的进礼,还有商铺和田地年底清算统统让她暂代。 一时,向芷院的仆妇地位突然升高,各院的婢子仆妇纷纷祝贺向芷院。 突如其来的惊喜,张娴还没弄清楚,就被乔台献拉倒外院招呼族人。 族人见到张娴出来招呼他们,乔谷聪等人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 等人乔台铭出来说王姿称病,无法出来迎接,便明白了。 总之,乔府的天要变了。 第60章 ,付出 王茹毒害乔润之事一传出,乔谷聪等人还想闹着要乔台铭处置王姿,没成想那边罢了她主母的位置,这口气总算咽下,常年他们和王姿的明争暗斗,总算以王姿告败。 这下乔谷聪等人息了声,没再闹腾。 赞叹乔台铭这次真的明智,竟然真的去掉王姿手中的中馈,真是大快人心,族人们欢喜起来。 族人们对王姿没啥好感,但对张娴一直抱有期望,她是张氏嫡女,从小饱读诗书,这点他们还是能接受,让她来掌乔氏,他们欣然接受。 处理好家中琐事后,乔台铭和乔誉等人才出发去皇宫。 从安春院出来的几位小郎君和女郎,来到外院,脸色都不大好看。 因为族人对阿母王姿的不认同,导致她的儿女也被连累,被族人不怎么待见,但是乔贤却还行,一直赢得族人青睐,毕竟除了乔誉他是乔氏嫡子中最年长最优秀的一位。 乔珏却不同,他和乔润是同年的人,十岁左右,一心想着玩闹,早就在安春院待不住了,出来后心情反而好很多。 乔千喜跟在乔贤身边,见他闷闷不乐,也知是因为乔台铭说了他几句的原因。 “兄长,阿父是看重你才会这么说。”她劝道。 乔贤嗯了声,温雅道:“许是堂兄回来给他们的压力太大,对我的未来有了焦虑。” 乔千喜鼓励着:“兄长是商阳郎君翘楚,即使堂兄功勋在身,也盖不住你的才华。” 乔贤凝视前方笑道:“五大家族人才济济,谁不是一身才华,只不过他们的年龄和名声高于我罢了。” 乔千喜觉得有道理:“兄长以后多要在父辈和族人面前露露脸,多展示兄长才能,将来必定会名扬天下,让五大家族认可你。” 第69章 乔贤略微一笑,翩翩公子,极具儒雅,是啊,名望是迟早的事,他才十五岁,而乔誉二十有二了。 跟在身后的两个庶子却不这么认为,乔千弘是崔娘子的公子,而乔千晋是李娘子的公子,两人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 乔千晋向来敬佩乔誉,十四五岁便独自去翼州,从后卫兵做起,一直到如今的地位,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本事,这种磨砺与勇敢才是乔氏男儿的榜样。 纵然文墨在商阳第一又怎样,商阳城多的是斯文败类,风雅之徒,要凭他们带领大梁吗? 但在乔贤面前,两个庶子不插嘴,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轮不到他们说话,纵然他们做出功绩也是他们嫡系的,所以他们看到问题也不劝阻,还不如多去陪着乔氏族人说说话。 …… 外院热闹一片,族人们喝着茶,谈论着王氏如何夹着尾巴离开。 而向朝院内,柳英英柳仆妇收拾好东厢房的耳房,回到柳萱身边禀报。 进屋时又听到柳萱在说话,笑着走近:“夫人,萧二女郎的屋子收拾好了,随时能住进去。” 柳萱嘴角微微笑着,头也不回的看着床上的乔润:“你等会去我柜里,找下四郎给我寻来的貂儿,给她们姐妹做身冬衣,还有我那首饰盒子里的头饰和金饰,你选几款适合她们年龄的送过去。” 柳英英劝着:“夫人……” 没必要对她们那么好,这两个女郎是为了取得大司马妾位才愿意出手救治润公子,又不是处于任善,如此恩待她们,把她们当做府上的嫡系女郎侍候,实在没必要。 柳萱笑着看过来:“让你去做,你便去,她们可是润儿的恩人。” 柳英英想柳萱一定是高兴过了头,等过几日就不会这么对那两个女郎了。 这两位女郎不得大司马喜欢,大司马一回来便将两人抓去地牢,而那二女郎刚才回来时她看到浑身湿透了,据说是被大司马惩罚了。 想想,这还没入府已经被厌弃了,即使入府了,也是和空气人差不多。 “是,夫人,我这就去。”柳英英去了。 快走到门口时,柳萱又喊住她:“你回来,还有一事!” 柳英英退回身来:“夫人还有何事?” “你把四郎送入院里的若云安排去伺候她们。”柳萱说道:“虽然她才刚入府,但我瞧着是个眼里有活的婢子,让她伺候她们没有规矩束着,也自在些。” 柳英英顿了顿,不好多劝,只能点着头:“是夫人,还有交代吗?” 柳萱摇着头:“暂时没了,你先去吧。” 柳英英这才离开。 看着她离开,柳萱笑的越来越温柔,转身又去陪着乔润。 如今她的眼里只有乔润,他能活着还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作甚? …… 若说整个商阳城除了皇宫以外,哪家的府大家大,那便数相邦府了。 相邦府占了大半个街,大门口的守卫有十几人,堪比皇宫各个宫门。 相邦的马车刚到门口,王章便从里面走了下来,一脸不悦的直入府里。 身后跟着的王骁云和王朴云兄弟慌慌张张紧跟着他,不敢迟步。 回院子的路上,王章谁也不理会,直接带着两人来到书房。 到了书房关上门,王骁云和王朴云跪在地上耷拉着头,等着王章把肚子里的火发出来。 只是等了许久,两人不见王章的怒火。 冰天雪地的天,两人跪在地上,屋里虽然有暖炉,但冷的依旧难捱,可这个时候两人却没有冷的发抖,而是满头冷汗的跪着。 王章坐在书案前,眼睛时而落在两人身上,时而想着事情,一语未发却吓得两人颤栗。 “处死那两个庶女,有没有扔的远远的?”王章问话了。 王骁云虽舍不得,却不敢忤逆王章的意思,他连忙回应:“已经命人扔去城外……” 想到眼睁睁看她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相救却救不了的心,他便痛苦。 可他不能保住她,她必须死。 想到此时头顶上,王章忽明忽暗的眼神看他们,他浑身便发毛,虽然他说话,语气平缓,语重心长,他们却感觉不到关切的意思。 王骁云和王朴云知道,他生气了,他们不过是庶族,差点给他闹出了大事。 第61章 ,宫宴 半晌,“交给你们两件事。”王章语气依旧平缓的道。 “是!”两人头点着地应道。 王朴云脸上的汗滴下,松了口气,他们还有用,不会被杀了。 “去查下王茹和谁生的那孩子!”王章吩咐着:“还有王茹在哪儿学的巫蛊之术。” 王朴云和王骁云齐齐应着:“是。” 王章沉默片刻,抬眼凝视两人:“还有,那萧氏的萧静是什么人,想办法去秦址找人摸摸底,最好知道她父辈族辈是私下做什么的。” 王骁云应了声是。 “好,你们可以出去了!”王章轻声赶着两人。 王骁云和王朴云连忙起身,退着出门。 出门后,两人头上擦了擦汗,互相对视了眼,终于逃过一劫,可把他们吓死了。 两人刚稳了稳心绪,松口气,迎面走来一位郎君,只见这位郎君剑眉星眼,白皙俊美,不是旁人,正是两个月前从建州回府的大公子王世金。 第70章 “两位大人,我父在里面吗?”王世金笑着问。 王骁云回道:“是,大公子,大人在里面。” 王世金略微颔首,做了个礼,直接越过两人,往书房去。 两人不敢多逗留,赶紧提襟往家赶,去查相邦吩咐的事。 屋里的王世金听到外面两人走后,来到王章跟前拜礼后道:“阿父,你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乔家嫡子死了?” 王章听到自家儿郎的声音,放下戒备,坐直身子道:“没有,嫡子若死,那两个东西怕也回不来了。” 王世金放下心,同时也在惊奇:“阿父世间还有人能比王世伯的医术更高,能把将要死的人救回?” 王章绷着脸,冷笑一下:“什么医术,是蛊毒。” 蛊毒? “乔润是中蛊了?”王世金惊讶问。 王章没空和他多说,想着等会要去宫中晚宴:“金儿,这事乔氏和王氏会深入查探,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晚上你同我去晚宴,在百官面前要谨言慎行,我知道你急着要在五大家族面前表现,但如今乔誉在风头,你不可直接和他去硬碰。” 他的这个儿子有手段,有心智,就是性子不沉稳,私下风流事多,作为郎君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若成为日后储君这些事倒也没什么,但是目前还不是要收敛些稳妥。 “我和他硬碰啥?他晋封他的,他为他庆祝。”王世金道。 王章哪里不知他心里想什么,讥嘲着:“你心里哪点鬼主意,给我收住,那萧氏女郎可是会巫蛊,惹到那种人,到时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王世金来到王章跟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央求和诚恳:“阿父,此生我只要她,只要把她留在我后院,我向你保证,以后我收心,一心为王氏建立王朝。” 王章睨了眼他,见他认真且专注,甚少见他这般,他迟疑问:“当真?” 王世金举起手:“阿父,我发誓!” 王章半信半疑的扭过脸:“最后一次允许你胡闹,若是再敢,逐出族级,贬为庶族。” 王世金笑着连应了几声是,想着晚宴见到乔誉,到时定要和他提一提,反正他把人都关起来,对她肯定没什么兴趣。 …… 祭天完毕后,宫中宴请文武大臣一同庆贺,李氏皇室打算在进行宴席高潮时,给乔誉正式加封,这也是五大家族公会的结果。 乔誉能够被封为大司马,乔台铭功不可没,崔氏从中也帮了不少忙。 大司马是掌管大梁军队的第一人,手中握有一半虎符兵权,加上翼州大军,相当于大梁精兵铁骑都在他手中,五大家族对他委以重任,便是生怕日后北戎再次攻打过来,无人抗戎,特此允以乔誉任大梁大司马,掌管大梁边境大军以及提领商阳城的羽林监。 各个州郡依旧按照之前军律执行,但一旦调遣大军若无虎符或者当地统帅的印章书文,任何人不得调动。 大梁之前并不设立大司马,原因便是怕设立大司马统兵后,大军割据一方,拥兵自重,反叛朝廷,便由各个家族地方统领调遣,由兵部统一管制,今儿设立大司马一职,以后大梁大军皆由大司马掌管,地方和朝廷大军也由他调遣,兵部和户部协助,是朝廷的一次革新。 乔誉能胜任大司马一职,不仅仅是凭着驱逐北戎一战,乔氏大军在抵御西域外侵时,乔誉派兵增援,一举击退西域外敌入侵。 乔誉在扩张领土,击退外敌,夺回失地,重振国威有着重大功绩,大司马非他莫属。 此次国宴,五大家族朝廷重臣悉数到场。 乔誉幼时不在商阳,直到十岁才回来,未弱冠父母便离世,城中少有人见过他,如今成名而归,又有盛名在外,不少人都想亲眼瞧瞧这位少年英雄。 皇宫里,太极殿的内外坐满了文武大臣。 尤其内殿,李氏皇帝几个嫡子,以及五大家族几位高官,和他们的嫡子,相互祝贺敬酒。 宴席进行的热闹,王氏和乔氏的关系依旧如初,谁也没有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仿若不曾有过这事。 乔誉和相邦一同坐在李氏皇帝的左右两边,两人礼仪一笑,举杯饮下。 下面的人一一向三人敬酒。 杯樽相碰,客套相笑,乔誉的嘴咧了一晚上,咧的僵硬了便收住,这样的场合他还没适应,从前和战士们一起吃酒食肉,大碗痛饮,大口吃肉,如今归来,商阳城规矩繁多,笑容客套又违心,脸颊快抽筋了,但依然时时保持清醒。 唯一令他开心的便是,下坐的嫡子中,有几个眼熟的人,他很想过去说话,但宴席刚开始,都在敬酒,只能等会儿。 等其他家族长辈喝完一轮后,乔誉终于起身离了席位,朝着嫡子群中走去。 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人也正等着他走近。 “大司马!”博陵崔氏嫡系三郎君崔青卓拜礼道。 乔誉一把推开他拜礼的手,给他一个兄弟抱:“给老子拜这么大礼,老子以后怎么回礼?” 崔青卓弥弥笑着,推开他,给他递了个眼神:“那么多人瞧着,该有的规矩终归不少,这一拜是按官职规矩拜你,你记着,你要给老子拜回来。” 第62章 ,看上 两人笑着击掌握拳,金兰之谊在拳中越握越热。 崔青卓的手被他握的太紧,赶紧松开,小声的怨道:“几年没见,小郎的力气真是越来越大。” 第71章 乔誉笑着讥道:“老子和你认识那天就比你力气大,找个空比划比划,让我瞧瞧你回商阳这两年增进多少。” 崔青卓伸手一拳打在他左胸口:“你瞧我增进多少,一拳送你回翼州。” 乔誉笑的咧开了嘴:“隔靴搔痒不痛快,改日你去我府上,你我两人好好打几个回合。” 崔青卓嗯了声,看着他官服加身,官帽都比旁人高一节,祝贺着:“今日真是风光极了,真是为高兴,这些是你应得的。” 乔誉睨了眼他:“若你不提前回商阳,今日功绩必有你一份,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干翻那北戎。” 崔青卓一挑眉,自信道:“那是,我若不是手臂受伤,这翼州之战定是我的功劳,这时该是我们两个一同晋封大司马。” 说完,两人哈哈笑了笑,不顾身边父辈们的眼神,坐在一处说话。 “我说你们两个喝酒也不喊我!”李氏皇室嫡子李玄之,端着酒杯挨着两人坐下。 李玄之将酒杯递到崔青卓面前,命令着:“倒酒!” 乔誉回头看了眼他,诧异的问:“他怎么还是这副德行,一点也不变,在哪里都要人伺候着。” 崔青卓无奈的给李玄之倒着酒,摇了摇叹气道:“他的身边啊,伺候进食和茶水的便有十几人,你说说他一张嘴,就杯口大小,需要这么多人看着喂他,整个商阳城就数他最懒。” 李玄之将倒满的酒放在一旁,挨着乔誉坐下来,懒懒的靠在乔誉身上。 “瞎说瞎说,整个商阳城就我过的最滋润,享受当下才是明智之举。”李玄之道。 说完,他胳膊肘拐着乔誉,问:“你这厮如今可了不得,瞧瞧这满朝文武,每个人都来向你敬酒,就连我爹和叔父对你赞不绝口,我想等下次人家拜你时,我就站在你身边,拜你如同拜我,一拜下去,我和你一样享受这种无上荣光。” 崔青卓一把将他脑袋推开:“你傻鸟,要是你爹给他拜,你也受?回去等着被你爹晒死吧。” 李玄之又将脑袋搁在乔誉背上,全身力气靠在他身上:“哼,那老头又不管我,晒不到我。” 乔誉推又推不开他,只得任由他拉着他胳膊靠在自己身上。 “你这些年还是这个吊样子,你啊抬头看看,有多少人正在看你。” 李玄之一面端着酒杯喝酒,一面闭着眼:“我可不管他们,他们想怎么看便怎么看,反正我不在乎,最多把我的俊俏再次传遍商阳城。” 崔青卓和乔誉碰了下酒杯,无奈的笑了笑。 乔誉遥想起当年,三人跪在祖宗面前起誓,驱逐北戎,收复山河,不取北戎誓不还,三人原本是要一同去从军,他们立誓要扭转大梁每年要割地赔偿北戎的局面,势必要将北戎赶到高原以北,结果他们两个去了,李玄之一人留在商阳。 “若是你去,今日他们酒敬的人便真是你,要怪只能怪你贪恋商阳城的舒适,不愿意去吃苦,临到城门口还掉转马头。”乔誉奚落他。 李玄之无所谓的一笑:“是啊,当年随你们去了,我今儿就是大司马了,哈哈。” 三人一碰杯,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一起玩耍的日子,你推我挡,热闹的大殿中,三人自成一个世界。 旁边的长辈和大臣们,看到三人仪态全无,放肆大笑,想上去劝,却被李氏皇帝拦下,任凭三人自由说笑。 宴会接近尾声,乔誉一一和诸位大人回礼。 拜礼最后,他来到王世金跟前。 “乔郎主恭喜恭喜!”王世金先开口道。 乔誉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宴会中听崔青卓提过他,说是此人品行不端,不是德行兼备家族郎君,又风流成性,摧花败柳的事不计其数。 “多谢多谢!”乔誉依旧客套回礼。 回礼完,乔誉抬步便要离开,还没转身边听王世金道:“乔兄弟好福气,如今战功赫赫荣升大司马一职,家中又有美眷成群相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乔誉听出他话中有话,却不知他暗指何意。 “王郎君家资雄厚,为人潇洒不羁,岂不更是人生赢家。”他回道。 王世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乔誉一皱眉,这是有话要单独说了。 乔誉随他走到一旁,双手背过身。 王世金拜礼道:“既然你我已称兄道弟,又同为人中上品,应该没什么可求可想的,可惜啊为兄我心中牵挂一事,是日日食不下,夜夜难入寝,须得大司马解忧。” 乔誉失礼一笑:“我并非医家,王刺史该找王医家瞧瞧,听说王钦是商阳第一圣手,王刺史早早的请他看看,免得有什么大病耽搁了不好。” 想和他称兄道弟,一个纨绔子弟又仗势欺人,他乔誉岂能为兄。 王世金不气反笑道:“大司马说的是,这病我正是先去找的医家瞧过,医家说是我得了相思病症,需要大司马家中一位仙娥救命,不知大司马能否同意让此女救一救为兄性命。” 乔誉脸色微沉,原来又看上人了,还是他乔府里的女郎,这厮的事迹他有耳闻,在建州时当地姿色不错的女郎,几乎都在他府上,对于不要的女郎,手段极为残忍,活生生的逼得她们自尽而亡。 如今刚到商阳城,老毛病又犯了。 别说乔府女郎他无权干涉她们婚事,即便是能插手,也绝不能给这种人。 第72章 “不知王刺史看中乔府哪位?”他问道。 王世金垫高了脚尖,凑近乔誉,简单说了两个字:“萧瑶!” 乔誉以为他说的是乔氏女郎,没想到他竟然看中萧氏。 他这才想起,自从他回府,好像每个人都说这位萧瑶美,他真是有些好奇了,这女郎长成什么样,能让他垂涎。 正在脑中想象着,此时,脑中无端的出现一张纯净的脸,容貌说不上极美,只是那双倔强的眼神,令他记忆深刻,他很难想象拥有一双倔强眼睛的人,言语无礼,行为轻浮,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第63章 ,跑来 不过,萧瑶是皇室和其他家族给他乔誉送来的,而且已经答应萧静给她们婢女身份,这厮敢觊觎给他送来的人! “刺史大人,等我回府找下有没有此人,回头再差人答复你。”乔誉道。 王世金激动的一拜礼:“如此,便先谢过了。” 乔誉轻笑,眉眼沉沉看他。 乔府安春院内。 一天忙完后,虽然张娴遇到太多不懂的事,问身边的人,也没几个说的清楚,只好安排好族人们歇息后,亲自来找王姿,不然明天乔氏族辈祭天这么重大的事,说不定她会弄出大笑话,到时丢人咋办? 张娴来到安春院时,王姿已经睡下了。 她求着仆妇们将王姿喊醒,王姿听闻是张娴来找,说了不见,可谁也轰不走她。 王姿没办法,只好披着外衣来到正屋。 张娴见到王姿,立即起身给她倒热汤,并亲自送到她手里。 这些天两人同样是睡不下吃不好,王姿早没了生气,反倒是张娴,昨日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今日忙活了一天,反倒是精神抖擞。 王姿哪里不清楚她的心思,今日让她掌家,在族人面前出尽风头,乔氏族人看好她,早就有心让她代替她了,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还不攒足了劲表现,若是能在这次年下张罗好乔府琐事,说不定哪天她便是乔氏族母。 她的这点心思,从刚才看到她第一眼便清楚了,至于她后面的想问什么,王姿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左右那些小事任她折腾,也算给她一个机会锻炼锻炼,也好让她知道,不是谁都能觊觎族母之位。 “阿姊,明日祭祖事情,我好多不懂,你看为啥让千字辈的孩子在门外祭祖?乔台顺家的为何可以进入内帐,他是庶族,族人怎地这般安排,阿姊,你摆放的祭品,下人们太不当心,把坛子底子撒的锅底灰……” 王姿一一详细和她说,祭祖的规矩,乔台顺是祭祀的族长,锅底灰是去霉气和去味的作用…… 张娴听的连连惊讶,她之前对家里的事真是太不上心,连祭祖的规矩和生活的常识也不懂,如今听她说,才知道原来家里这么多门道。 “祭祖的几位仆妇和婢子,你不要调动她们,离了她们,明个早上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祭祖时你只管在旁边看着,无需去吩咐交代她们做哪些,那些事她们按照往年年下祭祖便好。”王姿特意提醒。 张娴哦了声,低头思忖,哪些婢子和小厮是祭祖的,今天府上事情那么多,全府上下都在帮忙招呼着,她不知道哪些人是祭祖的人,反正都使唤了。 这使唤都使唤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左右不过忙今天一天,休息一夜倒也没啥,明天才祭祖。 “好,我记下了,明个我便去他们专职去祠堂伺候着。”张娴道。 王姿听她的话音,便知刚才她是心不在焉,听一句放一句,也不想理会她,等出错时便知道难堪了。 “记下便好。”王姿说完便不再开口。 张娴见她不多说,又想请教她事情,和她说叨她和老四的关系,如今是她在掌家了,妯娌之间关系僵化,这若这事传出去,别人对她的能力会产生怀疑,到时人家都不看好她,自己想在外面表现本事,也没法表现,最好是在她掌家这段时日,能将两人矛盾化解,这要是被族人知道,肯定对她刮目相看。 “阿姊,你和四妹你们两个何时能和好?”张娴抿了抿嘴道:“你们快些和好吧,不然我暂管乔府这些日子多艰难,阿姊不怪我多说,这事啊,是王氏不对,你理亏,总不能等着四妹来给你道歉求和,我是这么想的,不如你趁着这些天闲了,多去她屋子坐坐,也好缓和下你们的矛盾。” 王姿斜睨了眼她,微微闭上。 这个张娴,真是哪壶不提提那壶,她又不是不知道柳萱不搭理她,让她这时去和她道歉求和,不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吗?她分明是担心自己和柳萱的关系会影响她掌家的气氛,怕外人说闲话,这才是今晚来的目的吧。 她刚才白教了她半天。 “你若无事,我便去内屋睡了。”王姿站起身,准备走。 张娴忙站起拉住她:“阿姊,你和四妹能和好,这也是为了乔家好,你为何执拗呢?” 王姿没理她,扶着仆妇往屋里走。 平日这些姐妹看着和你亲,事事听你的,等有一天发生事了,没一个能说知心话的,都等着看你笑话,落井下石差不多,张娴便是典型的这种人,她多和她说话头疼,太吵了。 张娴一人留在原地,急的一跺脚,气撅撅的转身离去。 …… 乔府的人去皇城里用宴席,家里人少了许多,也清净了不少。 第73章 向朝院,西屋里。 乔医家将乔润的手臂放在被褥中,起身整理医箱。 柳萱走上前看着乔润身上的银针还未褪去,担心的再次询问:“医家,不是说今晚会醒,他还有多久能醒啊?这针一直扎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医家摸着山羊胡须,仰着头想了想:“许是下半夜会醒,可以让人备些清粥,到时先饮些汤水,再用米粥,再食汤药。” “好好好……”柳萱很是听话,又瞥了眼乔润身上的银针:“这身上扎满针,他不会有事吧?” 乔医家笑了笑:“这针法虽然奇特,但无碍,想必是萧女郎担心润公子体内的蛊毒未清理干净,以针逼出余毒。” 说着他看向一旁睡着的萧女郎。 柳萱放心笑了:“如此,谢谢医家辛苦又跑一趟。” 乔医家略微点头,提着医箱由仆妇引路离开。 等人走后,柳萱朝着天谢了几句,来到床榻前,看到乔润另一只手拉着床边的人的手一晚上不松,心里便好奇。 而萧静因着乔医家离开的动静,也被惊醒。 “有劳你拉着他。”柳萱说道:“这孩子不知怎地,梦中一直喊着姐姐,没成想拉着你便不松手了。” 萧静胳膊举酸没知觉了,她半倚着床边,沙哑的回应:“落水那晚,救他醒来时,他便喊我姐姐,没想到这一叫,叫了这几日。” 第64章 ,叫去 柳萱听见这事,心里落下了:“你不知,我这几日把亲戚乡邻想了遍,也不知润儿有位姐姐,原来是你。” 萧静回头看着稚气未退的乔润,安心睡着,笑了笑。 少间,柳萱看着天色不早,找人将萧静的手强制换下。 萧静的手是松开了,但乔润却谁也不拉着了,好像萧静的手会带来安全感。 “今日多亏了你,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希望这几个月你能常来看望他。”柳萱道。 萧静微微福礼:“夫人,你别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柳萱心里哪会不知她的用心,萧静自从将她姐姐接回来后,便来这边一直守着,这手一举几个时辰没松开,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份心? 她让柳英英将那天在大牢中送给她的地契金银又重新送到她面前:“答应你的,这些你一定要收下,若是觉得不够,我以后会尽力补上。” 萧静拒绝,她的条件他们已经答应,这些便不收。 柳萱态度比较强硬,让柳英英硬塞给她:“必须拿着,旁人应允你什么,我不管,这些是我的感谢,就当这后面几个月你的辛苦吧。” 萧静见她坚持,也不好再推脱,指着一罐子铜钱:“四夫人,那我收你一罐铜钱,算是诊金,其他民女不收,先谢谢夫人心意。” 见她坚持,柳萱也不推让,让人撤下后,将一罐子铜钱,和几枚金饰一并给了她,又吩咐乔若云去她身边伺候。 萧静笑着接受。 回到房屋时,萧瑶已经入睡,萧静看着睡得正香的萧瑶,昨天她们挨冻了一夜,今夜太累了,倒床便想睡下。 等明天乔氏族辈祭天结束,后日乔誉便要将她们遣散走,她临时走不了,恐怕要等过完年了。 前世她和王氏,张氏,还有一位柳氏的女郎留下,今世不知乔府最终让谁留。 不管让谁留,萧瑶必定是其中一位,想着事情成了,自然也能安心睡下了。 翌日,一早。 张娴天未亮便起身去外院安排祭祖的事。 好在之前王姿都准备妥当,一切还算顺当。 只是在祭祖时,一小婢打翻了祭品,差点延误祭祖,这让张娴吓得慌了。 要是被王姿和族人知道,恐怕她会被狠狠的骂,想起昨夜阿姊交代她的事,不禁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还好没什么人知道这事,瞒了下来就。 祭完祖后,乔台铭和乔誉亲自站在门口送族人,看着他们离开,这颗心总算安下。 乔誉昨夜因醉酒,和友人在宫里歇息一宿,晨早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参加祭祖。 想到府上还有一事,送完族人后,他回身道:“叔父,我先回晖明殿。” 乔台铭嗯了声,又往台阶下走几步,送后面几位族人的马车。 向朝院的晨早。 柳萱给萧氏姐妹的婢子乔若云送来洗漱和吃食。 在商阳,萧静本以为这里是最为繁华之地,吃穿用度皆是顶好,来到这边才发现,许多秦址有的,商阳都没有,单说洗漱,商阳城乔府内还在流行用枝条木签揩牙齿,而秦址几年前便实行牙刷子,她和姐姐只好两人准备一条干净的布,送点海盐用手指搓牙,每次搓的手指发木了,实在不方便。 萧静想等她把姐姐这边安顿好,一定要改善下商阳人的生活。 两人洗漱后,用了些面食。 这里的面也不好吃,吃惯了家里的硬面和发面,吃这里的面食总觉得在吃水泡面糊。 正在吃粥时,小婢乔若云前来报。 “女郎,润公子醒了,润公子醒了。”小婢喜道。 萧瑶先惊喜的问:“真的!” 乔若云连连点头。 萧静呼噜一大口米汤灌入肚子后,将碗放下,朝着萧瑶挑眉:“姐姐早说不让你担心了,你看人醒了。” 萧瑶的头点了又点:“等下我们去瞧瞧。” 第74章 萧静嗯了声。 此时屋里正在欢喜时,外面传来一个婢子的声:“萧大女郎,外面有人找!” 这一声让屋里三人的声音戛然停住。 萧静闻言,走到门口看那婢子。 婢子瞧着眼生,不像是贴身伺候人的。 “是谁找?”她问。 婢子回道:“是大司马身边的乔校尉,说是大司马要回晖明殿,让萧大女郎去晖明殿接着。” 萧静一听,乔誉让姐姐过去,据她了解乔誉不近女色,那她让姐姐过去有何事? 她刚回头,便见萧瑶已经走到门口:“如此,我便随你去。” 萧静来不及提醒萧瑶,萧瑶人便随着婢子离开,看着姐姐的背影,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乔若云看着萧瑶随着婢女离开,笑着劝萧静:“女郎不必羡慕,若是四夫人能帮你,相信你也能留下做大司马的妾。” 萧静拧眉,她哪点看着像羡慕,她分明是担心,但这话怎能说出来呢,只好随意笑了笑,在屋里等着姐姐回来。 早膳用完,乔若云收拾着碗筷去了厨房,萧静想等她回来一同去看望乔润,但左等右等等不回来人。 萧静不放心,干脆自己先去主院看乔润,刚出门口,乔若云从廊子的另一端急忙跑了过来。 “女郎,不好了,女郎,不好了。”她扬声喊着。 萧静心咯噔下,总觉得是姐姐出了事。 等若云跑近,她问:“是姐姐出事了,是不是?” 若云大喘着气,指着身后:“乔校尉,他,他把女郎抓起来,又送去地牢了。” 啥? 萧静听罢,脑中嗡嗡响,她才刚从牢里将姐姐带出,这又是因为何事将她下入牢中,乔誉又要乱抓人了? 她不多想,抬脚便朝着乔府晖明殿跑去。 乔誉实在是阴晴不定,难不成因为昨天她扯下他的腰带,故而迁怒姐姐,可是他不是那种人啊。 萧静一路奔跑一路在想,可始终想不到哪里出了错,萧瑶哪里惹到了乔誉。 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快速的找到晖明殿的路。 来到殿门口,便见门口站着两排守卫,她站住喘了几口气。 门口的守卫兵是乔誉的亲兵,乔誉应该在殿里。 前世乔誉归隐时,乔誉多次让这些守卫兵去商阳任职,但这几个人却誓死跟随他,没人离开。 她要小心走近,他们这几个人只认乔誉,就算是李氏皇室之主的话,他们一样听不。 第65章 ,闯入 萧静平缓了气息,端着步子,不疾不徐的朝着里面走。 她学着前世那般,自然走进,还没到殿门口,便被人拦下。 “站住,你是谁,这里是不允许女郎进入的。”走上前的士兵陈才面无表情拦阻。 萧静笑着道:“陈副卫,我是奉乔校尉之话来找大司马兄长的,劳烦通禀一声。” 陈才听闻她喊他陈副卫,想来是认识他们,又听她说兄长二字,这府上女郎众多,三位夫人膝下又好几位要及笄的女郎,皆是大司马的堂妹。 “是乔校尉让你找大司马?”陈才问。 萧静颔首:“正是。” 陈才犹豫片刻,想到她开口称他职位,许是乔校尉告知的,不然她怎会知道,只是乔校尉人呢? “兄长因萧氏女郎的事,正急着等我去回话,劳烦陈副卫你去通禀,若是再耽搁下去,大司马事后问起,怕是会怪罪我的。”萧静见他犹豫不决,提醒一句。 她自然知道,他们这几个卫兵,是进不了晖明殿,要乔夺和乔目才能进去。 陈才听闻是要问萧氏女郎的事,他们刚才才关了一个萧氏女郎,连忙躬身请着:“大司马在里面,你先进去,但进去后不许大声喧哗。” 萧静微微点头,徐徐走了进去。 眼前的晖明殿和前世一样,恢宏壮观,据说,这是乔台铭为了乔誉重新修葺,在之前的大殿基础上,添添加加不少装置,乔台铭是比着相府建造,他想着这座晖明殿势要比相府装饰的更华丽,更大气的府邸。 萧静一步步走上台阶,越是靠近这里越是空旷,把守的人越少。 乔誉不喜人在身边,尤其在家里,晖明殿的前后殿是他父母生前常行的地方,他不许旁人靠近,除了亲弟妹来时允许住在这里,就算是王姿和乔台铭差人来通禀后才能进来。 萧静走到门口,正殿里亮堂堂的,空无一人,她左右看了眼,并没见到乔誉的人。 她迈步走了进去,门口和殿里果然是冰火两重天,殿里的墙是烧热的,暖烘烘。 乔誉常年在北高原打仗,商阳的这点冷对他来说如春秋天,他待在暖烘烘的地方觉得不自在,反而常在后殿。 萧静走过正殿,直接往后殿而去。 果然不出萧静的预料,后殿的门开着,里面隐约传来悉数的声音。 萧静悄悄的走进,脚步极轻,来到门口,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她停下脚步,想开口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闭上了嘴巴。 只见乔誉正在换上衣,里衣退掉后,宽厚的背上模模糊糊的有几条猩红疤痕,萧静慌忙转过身,移开视线。 怎么这么不凑巧,正好碰到他换里衣,大白天换衣裳也不关门,前世可没有从来没有这事。 只是刚才转身的动作有点大,轻微的声音引起了里面的人警觉。 第75章 “谁?”乔誉胡乱穿上里衣,回头看向门口问。 如今走也不能走,又不敢回头,身后又传出声音,萧静吓得不敢回应。 “乔目?”乔誉走出来几步问。 确认走不掉后,萧静赶紧低下头转身福礼,小声禀道:“回禀大司马,是民女!” 里面的人似乎不敢相信,快速收拾着衣裳,披着大氅裹紧身子,几大步来到门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萧静。 “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谁准许你进来!”乔誉生气了。 萧静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回道:“民女是,是走着进来的。” 乔誉气的脸变了色,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萧静慢慢抬起头,和他双眼对视,顺着他眼往下,看到他未裹严实的里衣,以及露出的胸口,浅浅的疤若隐若现。 乔誉被这种搜刮似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立马裹紧的身上的大氅,裹得一丝不漏,转而怒眼而斥:“看什么?让你出去没听到?是要我喊人将你丢出去?” 萧静又低下头,暗道没啥好看的,还裹的那么紧,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咬了咬牙跪下道:“大司马,民女不走,民女是来问我姐姐萧瑶因何事被抓入地牢。” 乔誉显然不想和她多说,退一步回到了屋里,直接关上门。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后,走了出来。 “来人!” “来人!”乔誉提高了声。 萧静心急着问:“大司马,我姐姐萧瑶因何罪入狱?还请大司马告知!” 乔誉目光幽幽审视地上的女郎,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他没出声,在等着下人们来到。 片刻,乔夺和乔目同时赶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两人低着头走近乔誉:“将军。” 乔誉点了点地上的萧静:“怎么进来的?” 乔夺吓得不知该怎么回应:“待属下问清楚。” 说着,他慌忙问萧静:“谁放你进来的,你怎么能进来呢?” 萧静没有理他,抬起头等着乔誉的答案。 乔誉冷声道:“以后不准闲杂人等出入晖明殿,尤其是萧氏女郎萧静,不准靠近晖明殿,否则赶出乔府,赶出商阳。” 说完转身,又往屋里走去。 萧静扬声道:“大司马,乔将军,民女求你告知,萧瑶所犯何事,您若是生民女的气,便抓民女,不能乱错人呐!” “大司马!” “快住嘴?”乔夺道:“这里是晖明殿,不准大声喧哗!” 萧静哪里管他,冲着房门请求:“大司马,请你查明原委!” 乔夺和乔目生气斥声道:“住嘴,不许大声!” 萧静下一秒刚想张口,却被乔夺和乔目捂住嘴,两人像架着烤肉架一样,架着她往外走。 不多时,两人将萧静扔出了晖明殿,乔夺和乔目本想教训她几句,见她无辜又委屈望着他们。 乔目想起昨日在向朝院发生的事,原来他是跟着将军去正殿,还没去便被这女郎拦下,说是等会王茹想谋害润公子,当时看她神情不像说谎,所以为了安心,留在向朝院守在了润公子身边一阵子,没想到正如她所料,王茹三番四次想给润公子进米汤,均被他和四夫人拦下。 第66章 ,看望 乔目想到这儿,深知萧静是真心在救润公子。 他心软劝道:“你回去吧,萧大女郎是关定了,这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谁让她谁不招惹,偏偏招惹王刺史,大司马这也是权宜之计,你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王刺史可是看中大司马的人,这事若传出去,外面有多少人会笑话大司马,笑话乔府,所以你姐姐定然不会放出来。” 王世金! 萧静脑中想到那张邪淫淫的脸,那个畜生! 难道昨晚他向乔誉开口要姐姐了? 这畜生真是可恨,乔誉晋封气势正盛,被这种人掘了后院,纵然姐姐还不是乔誉之妾,乔誉也会采取手段处置姐姐,更何况文书上已经写入姐姐的名字,乔誉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姐姐。 她辛辛苦苦的争取来的妾位,被这个狗东西一句话全都毁了。 她知道前世姐姐一直被王世金惦记,所以她想,只有成为乔誉之妾,王世金才不敢妄想,不敢开口,没想到还是没能消去那畜生的邪念。 乔目再次出声劝着:“大司马没有将她送回秦址,便是在保护她,不要只看大司马将她送入地牢,你想想偌大的大梁,乔府的地牢无疑是她最安全的地方,王世金就算再有想法,也不可能要乔家的罪犯,王氏脸面不容他这么做。” 这是关着她们,还要她们感谢他的关闭之恩?乔誉分明是不想纳妾,正好王世金这时开了口,所以正中他心意,由此可以将姐姐关入牢中,不得入选。 萧静咬了咬牙点头:“多谢乔校尉大人。” 乔目见她恨意满满:“你还是……”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乔夺打断:“唉,你和她说这么多干啥,谁让她姐姐长得那么好看,长这么好看,能不被人觊觎吗?” 萧静冷眼扫过来,瞪着他:“那民女以后便为大人祈祷,找个丑媳妇安生一辈子。” 说完,萧静朝着乔目福了福礼:“校尉大人,我能去地牢看看姐姐吗?” 乔目颔首:“嗯,当然可以,将军只是关着她,没说不让人探视。” 第76章 萧静又谢了句,转身便往地牢去。 乔夺见她转身:“我说的是实情……” 乔目一个胳膊肘打在他胸口,斥责道:“什么实情,你赶紧闭上嘴,脑子一根筋,那是王氏郎君太坏,是她们俩好看的原因?” 两人目送完萧静的背影,便回去后殿。 …… 地牢里还是和昨天走时一样,萧静匆匆来到地牢,正如乔目所说,一路上畅行无阻,不过她清楚,她进得来出得去,但是偏偏带不走人。 当萧瑶看到她时,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静儿,静儿!” “姐,姐姐。”萧静抓着萧瑶打量她有没有被乔誉施刑:“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萧瑶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把我抓在这里,让我不准出去,没有对我施刑。” 萧静看着萧瑶,心疼着:“是我不好,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是我不好!” 萧瑶笑着劝道:“你又不是神仙,怎会未卜先知,要怪只怪王氏的人,他们好端端为何向大司马要我,我不认识他们,又没说过话,而且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萧静点点头,她知道。 “王世金!” “是王氏的王世金?听闻许多妙龄女郎都惨死在他手中,我……。”萧瑶不要去。 萧静替萧瑶难过,前世今生,姐姐还是没能逃过他的魔掌,可今世她却不会大意,绝不会让他得逞。 “姐,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萧静心里打定主意,安抚道。 萧瑶点头:“我信你,只不过我再也不能为家族谋出路了,如今到了这里,能安稳出去便好,其他的事,我已经没有心思了。” 萧静笑着安慰:“没事,不还有我,那妾位的文书虽然写的是你名字,但终归会有办法换成我。” 萧瑶放心的一笑:“如此,我便安心了,若你能成为他的妾,相信阿父和兄弟定有出头之日。” 萧静看着单纯的萧瑶,心里有些酸楚,好人不得好命。 “姐,你安心在这儿,我回去想办法。” 萧瑶连连点头:“商阳城没有我们来时想象的那么美好,你要多加小心,我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了你,可是在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你还有我。” 萧静欣慰的笑了笑,她终于明白了商阳城是不欢迎她们的:“嗯,姐我知道,你等我好消息。” 萧瑶嗯了声,目送萧静离开。 出了牢房的萧静,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朝着向朝院而去,正如乔目所说,姐姐待在地牢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面对王世金的权势,乔誉的做法是在救姐姐,同时也能为自己去掉了妾位,他这么做对他说一举两得。 看来,她不能指望用乔誉的威名护住姐姐,她要另想办法。 王世金若得知姐姐入狱,肯定还会再次开口,到时她就不知道乔誉会不会再次拒绝,若是乔誉同意,萧瑶又要落入王世金手中。 这个时候她又不能带着姐姐离开商阳,离了乔氏的庇护,她们如同虫蚁被人揉捏。 想来想去,一切的罪果只有一人,就是王世金。 除非他死!否则这事不会有休止的一天。 除非他死! 萧静脚下一停! 杀、了、他! 这个想法闯入脑中后,萧静一怔。 可他是相邦钟爱的嫡子,五大家族皇室君主的备选人,按照大梁对五大家族嫡子的律例,谁杀了他,不仅自己会死,还会牵连一族被灭…… 让她好好想,好好的想一想,她要怎么去做,每一步都要稳住,不能着急。 眼下的第一步便有难关,明日便是乔誉选妻,她需要乔誉的身份做掩护。 萧静慢慢抬步往前走,选妻时,她必要留在乔誉身边。 这第一步,便是关键。 她低着头往向朝院走,她要好好的想。 前世,腊月初十,乔誉在乔府外安排了十几辆马车,按照各族女郎的家族,安排可靠的人手,将府上的女郎送走,并在门前张贴一道告示。 乔大司马不娶妾,勿要将人再送入乔府,否则告知天下姓名,赶出乔府。 第67章 ,探望 乔誉告示一出。 全城人惊呆了,从此没人敢送女郎入乔府,毕竟哪一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敢这般没皮没脸? 同时更为钦佩乔誉行事为人,说他专一不二,一心只想兴盛乔氏无心其他,但也有传言说他心有所属,崔氏和李氏家的女郎等了他多少年,乔誉非她们不娶。 瞧不惯乔誉弄出动静的人,说他是在变着花样引起骚乱,想让更多人知晓他的功绩。 总之,百姓众口各说不一。 明后两日在乔誉选定之前,她要在留下人名单里。 萧静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向朝院,她一提气大步走了进去。 回到向朝院后,院子里没什么人,但见东屋里却挤着一群人。 萧静知道,乔润醒了,乔府的长辈们都来探望他了。 此时,她不宜去面前,回自己屋里最好。 她转而往自己屋里走去,转身之际,见到乔若云站在门口正等着她。 不等她走近,乔若云走下台阶:“女郎,你咋才回来?” 乔若云十三四的年龄,是乔氏丹州庶族的女郎,刚入乔府不久,但行事很是稳当,若算下来,她的身份比她要优越多,可四夫人将她指过来时,她却毫无怨言,一心伺候。 第77章 见她神色急忙又担心,萧静关心问:“若云妹妹,是发生什么事?” 乔若云将她拉倒一旁,小声道:“女郎,刚才大司马差人来传话,吩咐全府上下,从今日起,不准你出这个院子,更不准你出入晖明殿,等润公子病好,便立刻送你回秦址。” 萧静心里顿挫,她刚想留在他身边,他倒好,一心想把她送走。 她不就闯过他的殿,他便要限制她的行动,一个大司马,至于这么防着她,不许她出院子,是明摆着让她明后日的选妻时不能出现。 “没想到大司马竟然这么怕我。”她自嘲道。 心里暗叹,他不让她出去,明日选妻之事她怎么参加? “不能出院子,便不出院子,有吃有喝自在着。”萧静赌气道。 若云歪着头,笑着问:“女郎,你咋一出门便得罪了大司马,你不知道大司马命人亲自来说时,很是生气呢,你往后在府上要多加小心了。” 萧静为难的笑了笑,她又不是故意看了他身子,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怎地这么在意,真是小肚鸡肠,摇摇头提襟便往屋里走。 “唉唉,女郎,你还没去看润公子呢。”萧静刚抬脚,便被若云拦着。 萧静朝着东屋抬了抬下巴:“那么多人,我想去也进不去。” 若云见她又要往屋里走,再次拉住她:“女郎,可四夫人吩咐,说只要你一回来,便让你去西屋。” 萧静微微皱眉,担心问:“是润公子又有什么事?” 若云想了想,摇头回道:“没听说呀,润公子好好的,早上听了医家的吩咐还喝了点米粥呢。” 萧静看着眼前的小若云,机灵中带着懵懂,甚是惹人喜爱,她拉着她道:“那好,一去看看。” 若云嗯了声,携着萧静往东屋去。 东屋里并不像外面看着那么多人,只有外面一层站着的仆妇和婢子多,听着声音,里面的张娴和柳萱在说话。 萧静和若云两人悄悄的从人群后靠近床榻。 “嫂子这两日没吃什么,你不理她,她也不和你说话,你们这样僵持要到几时?如今我在掌家,你们不是故意为难我吗?”张娴温声劝道。 柳萱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的乔润,没有接话。 张娴见她又不说话,自言自语道:“外面一堆的事,全指望我一个人,你们两个倒好,颓丧的颓丧,赌气的赌气,我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是不是等我累死,两人就会和好。” 柳萱嘴角挂着笑,仍是不接话。 张娴烦躁的看着柳萱,得,如今连她也不理了。 刚才王姿来看她和乔润,可她倒好,一个好脸色没有,直接将二哥夫妇冷脸送走,如今她劝两句,也不理她了,真是小门户出来的女郎小家子气,又爱记仇。 正在这时,若云从人群中带着萧静走了进来。 “四夫人,萧二女郎来了。”若云小声禀道。 这下柳萱有了反应,连忙回头看向来人,见到萧静一瞬,起身招手:“快来,快来,快到床榻前。” 萧静听着走近,却因床榻站满了人无法靠近。 张娴鄙夷的瞥了眼萧静,扭开头不看她。 柳萱见萧静迟迟没有走进,是因为张娴挡在床榻前无法走近,她笑着请道:“三嫂,润儿要找她,你给她腾个身位。” 张娴一听让她给那巫婆腾位,气的转过身想和柳萱凶,忽地脑中闪过王姿的话,再闹的话她和小郎们会被送回丹州,想着自己如今是掌家主母,岂能和小族女郎一般见识,话在嘴里含了半天却吞了回去,不就让个位,给她又如何! 她扭着身子慢悠悠走到萧静面前,压低了声音威胁:“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看我怎么折腾你!” 萧静福了福礼,低眉大声回道:“三夫人想怎么折腾民女全在您的一句话,民女不敢不从!” 说完抬起头等着她起开。 张娴哪里不知她是故意大声回话,两眼一横,气的眉毛竖直,冷哼一声:“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这贼巫女,和她在口角上争从未赢过,一个养蛊的巫女,下作的商女,还想飞上枝头,她非要让她知道她的手段,走着瞧。 萧静没多理她,等张娴走开后,径自往床榻边走。 “四夫人,润公子怎么了?”萧静来到柳萱面前关心的问。 柳萱笑着道:“他倒是好好的,不过就是一醒来找不到你,闹着要见你。” 萧静缓缓松了口气,没事便好。 想起那晚,她将乔润腹中的水抠出后,他第一句便是:“是姐姐救我,多谢姐姐。” 从那以后,他口中便一直喊着姐姐,就连梦中也在喊着她,四夫人说,乔润对她产生了依赖。 萧静坐在床榻上,见乔润白皙的小脸,清瘦了许多,圆晶晶的眼睛变得无神了,但依然清澈。 第68章 ,默契 “你醒了!”她温和的问。 乔润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唤了一句:“姐姐,你来了!” 说着他干糙糙的小手挥着要抓萧静。 萧静握住他的手:“嗯,来了。” 乔润笑眯眯的看她,认真的瞧着她的脸,半晌他道:“姐姐你的样貌真好看。” 萧静被他说的一愣,样貌好看?他怎么会说她好看? 第78章 乔润说着,干巴巴的小手又将萧静拉近些,攥着不松,眼睛片刻不离开她的脸。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萧静觉得到不像一个孩子盯着她看,倒像是一个郎君看她。 直到晌午用膳,柳萱再三保证萧静不会离开,乔润才肯放开萧静的手,让她去用膳,但眼神还是依依不舍。 对于萧静的陪伴,柳萱心生感激,午膳时柳萱盛情招待她。 柳萱听说晨早萧瑶被抓的消息,她关心的问:“你姐姐怎样?要不要我去和大司马说下,让她放了她?” 萧静感激的回道:“多谢四夫人,牢里比外面安全些,姐姐暂时待在那儿挺好。” 柳萱让人为她盛了碗汤:“给,先喝点汤暖暖身子,选妻的事我插上不嘴,若是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左右在这个家,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你姐姐那边,我会尽量派人去安置,即使在牢里,也不能委屈了她,你救了我的家,我无以为报,若你想留在乔府,我是一千个保你,一万个同意,若你不愿意,我也能保住你和你姐这段时日的安稳。” 她曾想过和润儿一起死,想过死前一定要杀了那王氏姐妹,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出现了,救活了润儿,同时也救活了她,对她的恩情,她尽力去报。 萧静心里记下:“多谢夫人照顾。”说着低头去喝汤,等咽下后,顿然身子跟着暖了起来。 柳萱笑的温柔:“比起润儿,做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萧静心存愧疚,救乔润是为了她们自己,和她无关。 想到王茹的事,她问:“四夫人,润公子醒来后,他有没有说那晚他听到了什么?” 柳萱夹了一块鱼肉放入碗中,摇头道:“我还没问他,只怕以他的记性,记不住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平常人不一样,哦,刚才二哥他们来也问了,但润儿这样他们也指望不上问出啥。” 萧静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乔润是傻子,就算听到了什么,他也不知哪些能有什么,自然就记不得了,可他是故意不说,还是真的忘记?还待她去了解。 两人一面吃,一面闲聊了会,萧静想着自己还有事,吃了几口便称不舒服要回屋歇着。 临走时,乔润不让萧静离开,柳萱和他说萧静就住在他的院子时,才肯松口。 …… 晖明殿后殿,乔誉用过午膳,在书房里待了会儿,晚上李氏皇室要独自宴请他,让他去宫中赴宴,明晚相邦大人请他去吃宴,连着以后的每天晚上,只要他无事,乔台铭便都替他答应了晚宴,他回商阳修养这段时日,晚上的空闲全被他们占下了。 正想着该怎么挡住这些酒宴,此时,乔夺前来复命。 乔夺走到书案前,恭敬道:“将军,全府上下全部通知完毕,往后将军在府上所到之处,禁止萧女郎出没。” 乔目和乔夺习惯称他为将军,他也听习惯了,索性回府后在无人情况下,准许两人继续喊他将军。 乔誉翻了手中书一页,没有抬头,轻嗯了声。 乔夺回复完,见乔誉脸色仍是沉着,转而看向一旁正在陪着的乔目。 两人交换了眼神,乔夺看着乔目的提示,糊里糊涂的,不清楚他在比划啥。 “将军,四郎主家的润公子醒了,几位郎主夫人都过去看望了,你等会要不要过去?”乔夺问。 乔誉眉毛一挑,眼睛也抬起:“嗯,是要过去!” 乔夺征询的问:“可是那萧氏女郎也在,要不要属下将她轰出去,你再进去看望呢。” 乔誉听到萧女郎脑仁一疼,他忘记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女郎在四婶娘的院子。 刹那间,脑中出现一双搜刮的眼神,挥之不去。 每次见她,不是上手,便是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下搜刮,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也不知她在打量什么,尤其看着看着还有种嫌弃的表情,那张小脸印刻在他脑中难以消去,他实在不想和她碰面,要不是顾念她要照顾堂弟的份上,早就让人送走。 “让她待在屋子里,不准她出门便好。”乔誉吩咐道。 一旁的乔目惊住了,将军何时对一个女郎这么恐惧,想当年北戎十万铁骑压下,将军也不曾皱下眉心,这女郎他见过,聪明是聪明,会巫术,可也没那么可怕,下午将军下命令时他就觉得奇怪了,将军怎么针对一个小族女郎? “将军,其实我觉着,萧二女郎的人还不错,行事干净,直接利落,虽然狠了点,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乔目中肯道。 乔夺朝他使个眼色,让他不要说了。 可惜乔目看不明白他朝他挤眉弄眼在干嘛。 他好奇的问:“将军,难道我说的不是,还是我错过了你们……” 乔夺冲乔目使劲摇头挤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可乔目不看他。 “真没默契!”乔夺暗叹着,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将军发火。 乔誉眼睑一抬。 乔目看到这个眼神,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不再多问。 只是越是不知缘由,乔目心里越是好奇,将军和萧女郎肯定有什么事。 他寻问看向乔夺,朝他一挑眉。 乔夺两手一摊,瞥了瞥嘴,表示:看不懂你想问啥。 乔誉重重的放下书,绕过书案,简单说:“去婶娘那儿!”说着便抬步去向朝院。 第79章 乔目见乔誉出去,快步走到乔夺跟前,拍着他问:“怎么回事,将军为啥害怕见萧女郎,他们之间发生过啥?” 乔夺嘘了声,携着乔目跟着乔誉:“回头和你说,先去向朝院。” 真有事情发生啊,乔目惊喜笑了,不迟疑,快步跟上去。 第69章 ,管好 三人绕过几个长廊,来到了向朝院。 进门前,乔誉看着门口停下脚步,让乔夺去通禀一声。 等乔夺再出来时,朝着乔誉笑道:“将军,小人和四夫人说了,闲杂人等回避,将军你要进去了。” 乔誉满意的嗯了声,便抬步入院子。 乔夺认为自己通禀过了,四夫人知道将军要进来,定然会清下屋子,而且他特意说了,闲杂人等回避,许是四夫人没听懂他的意思,他不是让婢子和仆妇回避,真正该回避的人是坐在床榻前的萧氏女郎,可当他进门时,为啥萧氏女郎仍坐在那儿? 完了,完了!将军要变脸了。 乔誉进门时,和乔夺同样认为屋里已经没了那女郎的踪影,但越不想见到那萧女郎,偏偏他一进门,和他对视的第一人便是萧氏女郎。 见她镇定自若的坐在床榻边,水镜的脸上看到他毫无波澜。 他移开视线冷眼睨着身边的乔夺,乔夺吓得头不敢抬,他真的说了闲杂人等回避! “誉儿你来了。”柳萱笑迎着。 乔誉转脸冲着柳萱抿嘴一笑:“嗯,四婶娘,润弟如何,听说他醒了,我过来看看。” 柳萱嗯了声:“多亏了萧氏女郎萧静,润儿被救回来了。” 说着柳萱喜悦的看向萧静。 乔誉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只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余光处有个人影闪动,等他看过来时,人影已经走到他身边。 “拜见大司马!”萧静走到他身边福礼道。 乔誉莫名的后退一步避开,不禁的裹了裹领口的大氅,轻轻的嗯了声,绕过她身边,直接去看乔润。 萧静起身,回头和柳萱递了个眼神,不知乔誉是什么意思,左右这里无事,她小声禀道:“我先出去了。” 柳萱点点头,挥了挥手。 乔誉听闻她要出去,站在床帏边上,余光瞥着她离去的背影。 萧静出屋前,乔夺出声叮嘱一句:“将军离开院子前,还请女郎不要出门。” “为何?”萧静诧异问。 乔夺做了请的手势:“请女郎尽快离开这儿!” 萧静眼底一沉,目光看向站在床帏边上的乔誉,他不想见到她,还是怕她? 乔誉挺拔的身子站在床帏,没有回头。 她两眼定睛在乔誉身上:“大司马民女回屋了,您若有吩咐直接派人喊民女一声。” 片刻,没得到回应,萧静哼了一声,转身看向乔夺,讥讽一句:“丑人多怪!呵!” “你……”乔夺气的指着她。 乔目赶紧劝住,不让他去追究。 安春院 乔台铭府门口回来,脸色不太好,命人小厮乔兴去将乔台献找来。 乔台献一路上问小厮乔兴,乔台铭是因何事,但乔兴却摇头称不知。 乔兴是乔台铭的跑腿,他将乔台献带到书房。 乔台献进门便问:“二哥找我何事?” 乔台铭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脸色沉着问:“昨晚晚宴,王世金那鳖孙是不是找誉儿要萧氏女郎了?” 乔台献一脸愕然:“二哥,那龟孙子真的开口要人?” 乔台铭见他不知,气的冷哼一声,拍着桌子道:“那鳖孙之前问过我,问的我烦了,便让他去找誉儿开口,我以为他会忌惮誉儿的名声,不敢乱来,没想到他真的和誉儿说了,谁能想誉儿竟然不同意,回到家里还把那萧氏女郎关了起来。” 乔台献啊了声,“这龟儿子真是猖狂,誉儿昨晚没抽刀宰了他,算他命大。” “咱们这位大侄子,非常有主见,不像是容易动怒的人,我听闻誉儿自个安排好了,明个上午找了马车和府兵,要把各家女郎送回去,这事没和咱们商议便自己决定了,你说着府兵和各族女郎的事,岂是他一人做主,这孩子啊,刚回来,一些事不能由着他做主!”乔台铭说道。 乔台献听着不对劲,他担心问:“二哥,这些女郎要是全送走,可不就真的得罪了几大族,誉儿不懂这些,咱们可不能不把关。” 乔台铭哪里不晓得这事重要:“晚些时候,你去和誉儿说,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几个,最好挑几个大族的女郎留下,一来不会和几个家族为敌,二呢,一个不留总会有人说誉儿闲话,留下几个不会有人在身后嚼舌根。” “是。”乔台献道:“到时让誉儿自己选,他挑中哪个便留那个。” 乔台铭嗯了声,又担心道:“那萧氏女郎关在牢里,咱们尚不知誉儿作何打算,誉儿要是不留着,干脆将人给了王世金,省的他三天两头惦记着,我相信萧氏一族巴不得要将人送去,趁着王世金热乎劲,还可以拿萧氏跟王氏谈些条件,也算值了。” 乔台献略微点头:“那就依着二哥的意思。” “对了,之前不是允诺萧氏有个妾位吗?正好萧氏女郎被抓了,这文书也作废了,明个选妻时看好那个二女郎,那个女郎太会算计,誉儿年轻,怕是拿不住那个巫女,可别让她出现了。”乔台铭交代道。 第80章 乔台献笑着回道:“这个你放心,誉儿今儿在府上特意下过命令,不准那二女郎出入府中,只让她在向朝院待着,只要明天晨早结束,老四那孩子恢复,我便让誉儿将人送走,绝不能让她污了乔氏的名声,想到那女郎会养毒虫子,我这晚上睡觉便不踏实。” 乔台铭略微点头:“还是誉儿有先见之明,那个女郎是留不得,幸好大梁这个时候没有发生蛊毒的事,否则乔氏定会被她牵连。” 巫蛊之术,历来帝王惧怕,此女竟然懂,怕不是有什么目的,如今她又得罪王氏,若是成了乔氏妾,日后必会威胁誉儿的妻位,耽误誉儿成帝君大事。 “是是,二哥说的是这个理。”乔台献附和着:“晚上,我去跟张氏说一声,让她管好后院。”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明日的事,乔台铭便放乔台献离开。 乔誉安排马车的事传遍了整个府邸,跟着午后,张娴便传出明日一早,要在众多女郎中留下几位女郎伺候。 第70章 ,不舍 各院的女郎们得到消息后,开始准备起来,有几个早就准备好的邀约聚在一处,相处最后的时光。 张文怡邀请了几位相识的女郎,都来到入淑院,一起喝汤茶,吃点心。 相熟的几位女郎,应邀而来,齐聚在入淑院。 “明日之后你我便要南北相隔,不知此生能否相见。”柳落卿看着郑良娘说道。 柳落卿来到乔府月余,没交什么朋友,只有同屋的郑良娘走的近些,说几句知心话。 郑良娘拉着她,舍不得道:“嗯,真不想和你分开。” 张文怡余光瞥见两人的不舍,笑着道:“既然你们这么舍不得,何不明日表现好点,都留下呢?” 郑良娘连忙摇着手:“文怡姐,不不,你和落卿姐姐肯定能被留下,而我怕是会被送走。” 张文怡笑了,因为她知道,柳落卿要留下来不是因为乔誉,南益柳氏在长江以南的江州,离商阳比较远,年前上路的话,怕是要在路上过年了,所以柳落卿早就和四夫人说不管选中不选中,今年年下都不回江州,在她院子过年,正好陪陪四夫人。 “柳落卿不如你和四夫人说一声,让郑良娘也留下,你们相处的这么好,你也不忍心让她走对吧?”张文怡笑着挑眉道。 柳落卿哪里不知道张文怡是故意在挑拨是非,她要是能劝四夫人留下郑良娘,还会担心自己选不上? 这个张文怡实在太坏了,她料定自己能选上,便在这儿搬弄是非,是不想她们一同入选吧。 “文怡姐,向朝院住着萧氏姐妹,如今落卿姐姐也要住进去,若是我再住进去可不就太挤了,不如文怡姐你帮帮我,你们张氏是五大家族一族,多少和乔氏有些渊源,姐姐若和大司马说一声,让我同你住在晖明殿,那可不一样,或许我便能留下呢。”郑良娘笑着说道。 张文怡脸色一耷拉,余光瞪了眼郑良娘,小丫头挺机灵,不过想想这话说的她心里又甜又干,一时也气不起来。 她哂笑着:“晖明殿可不是谁都能入住,这个啊,你要问乔府的人哦,小良娘。” 郑良娘唉了声,“看来我是真的要走了,好舍不得文怡姐,舍不得竹烟姐,还有落卿姐姐,好舍不得你们啊!” 柳落卿感激的看向郑良娘,她知道她刚才为她解为,不然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真是下不来台了。 “我们也舍不得你!”柳落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 陈竹烟没听进去她们的话,心里在想着明日自己有多大的胜算,她左思右想着乔府的决定,可怎么决定好像她都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她既没有张文怡的身份,也没有柳落卿的四夫人作为靠山,更没有萧氏女郎的聪慧,她自恃舞文弄墨,可却不能与她们想比,若是萧氏女郎落选,她或许有可能。 “你们说,萧大女郎又被抓入地牢,萧二女郎会被选中吗?她们两个长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看。”陈竹烟担心的问。 张文怡白了眼她,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大司马晌午刚下过令,不许那萧二女郎出院门,大司马明摆着不喜欢她,入选的事更不可能了。” 陈竹烟听闻此事,眼中顿时放光:“真的?” 张文怡拿了颗果脯嚼着:“嗯,乔校尉通知的,还亲自来了我们的入淑院。” 陈竹烟心里一喜,脸上笑开了。 若是萧二女郎不准出院门,她有信心在这次选中。 张文怡余光斜睨了眼陈竹烟,轻哼了一声,抿嘴一笑不作她话。 郑良娘听到她们提萧静,虽然没和她搭过话,但仍是一脸欣赏着:“一直觉得她不简单,没想到她竟然比咱们知道乔氏那么多,不仅自证清白,还敢将王仆妇揪出来,同样是在乔府一个月,她竟然能把乔府上下摸的那么清楚,行事滴水不漏,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张文怡哼哧一声:“你又羡慕她?一个巫婆,你羡慕她什么,等着吧,在乔府的这几个月,等着三夫人收拾她吧,说不定她哪天因为巫术的事,就被乔家处死了。” 柳落卿却不这么认为,之前她只觉得她们姐妹太过漂亮,但这几日她每天听着郑良娘感慨,却从心底开始注意萧静。 “她的确是个独特的女子,在她身上许多不可能的事,都会变成可能。”柳落卿羡慕道。 第81章 陈竹烟听着不大舒服,此时的她和萧静那是对立面,她们越是夸她便是贬低自己,她们几个常在一处说话,也没听过她这么说她。 “我看你是被良娘灌迷糊汤了,大梁禁令巫蛊之术,虽然润公子不是她下的蛊,可她会蛊,这便是大罪,说不定哪天啊,她的存在就成了乔氏的威胁,到时可不是独特,是独死了。”陈竹烟道。 郑良娘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柳落卿也是,自从萧静揭露王茹后,她便改观了,回想着她做的每一步,总能绝处逢生,实在不是常人所为,她们这些大族女郎怎能明白她们的艰辛呢? 良娘说过,她除了萧静为何会送那张小像说不通外,其他事都在那女郎算计的每一步上。 “不要提她了,好端端提萧静干嘛,扫兴!”张文怡将女郎们的思绪拉回。 陈竹烟附和着:“是啊,咱们几个明天可能就分开了,不好好说说话,总提旁人是何道理?” 柳落卿颔首,看着这几位交好的姐妹,给每人倒了杯热汤,将自己亲手做的香包分给她们。 …… 傍晚,安春院内,乔贤和乔千喜一同去给王姿请安。 来到院门口时,正好碰到了乔誉从里面出来。 乔贤和乔千喜连忙行礼:“兄长!” 乔誉对他们没有多少记忆,他十几岁时他们还不到十岁,如今已经成了大人了。 “请安?”他问。 乔贤回道:“是,早晚请安,伺候双亲,日常所为。” 乔誉若有所思点头:“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乔贤给他让开了路道。 第71章 ,留步 乔誉走过两人身边,往外院走去。 “兄长,堂兄也来给阿母请安?”乔千喜问。 乔贤叹道:“是啊,荣升了大司马,还在这等小事上还是事事谨记,我们闲暇无事却迟迟慢慢,的确不如他。” “兄长,我们该进去了。”乔千喜提醒道。 两人来到正屋,王姿正在漱口。 漱完口后,王姿抬眼看两人,招呼着他们坐下。 “阿母,刚才在院门口碰到堂兄了。”乔贤道。 王姿颔首:“他来伺候我用晚膳,很是用心。” 乔贤垂下眉心,自叹不如,他已经好久未伺候阿母和阿父用膳了。 “知道自己不足,便去改,不用灰心丧气。”王姿见乔贤垂着头劝道。 乔贤嗯了声。 王姿也不多劝他,转而看向乔千喜:“明个一早,你起来帮着你三婶娘安排府上女郎送走的事,不能再让她出错,早上我听下人们说,她竟然让祭祀的几个仆妇和小厮去外院和厨房帮忙,祭祀时差点出了事,好在那几个祭祀小婢有经验,否则可让旁人笑话了。” 乔千喜应了声是,想到别院的女郎,好奇问:“阿母,这些女郎在咱们府上住了月余,堂兄为何不将她们留下?” 王姿摇头叹道:“许是你堂兄不喜她们。” “堂兄年岁二十有二,崔氏郎君都成亲生子,他怎么也不着急?”乔贤道。 是啊,别的郎君早早立家,留有后嗣才去大展手脚,可乔誉如今仍是孑然一身,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阿母,你和阿父准备让哪个女郎留下呢?”乔千喜问道。 王姿抬眉看她,反问:“怎么,你不想谁留下吗?” 她的女儿她还不清楚?对于这事从未在意过,谁走谁留皆是一群庶女和门第小族女郎争来争去,除非有哪个女郎和她有交集,让她上心了,她才会开口问。 乔千喜犹豫片刻,迟迟道:“阿母,那位萧静女郎,据说是商户出身,又懂巫术,得罪王氏和堂兄不说,还把王茹姑姑气的撞死,这样的人,阿母千万要劝着堂兄不能留下。” 接连几日的大事,哪一样都离不开她,留下她,等于留下祸端。 王姿听闻,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会儿,继而脸色沉下:“你是这么认为?” 乔千喜嗯了声,和自己阿母有什么不敢说,她说道:“府上的女郎都不喜欢她,还有三婶娘那边说是要找个机会处置她,这样的人待在乔府只怕惹来祸事,趁早赶走为好,乔府也能安宁下来。” 王姿略感失望的凝视着桌上的热茶,这是她亲自教出的女郎,日日想的竟然是这些,她从小便让她们读书识字,礼仪,带她们去各种夫人们间的宴席,想让她从小便在这些族母间学习怎样识大体,断大事,有主见,如今眼看着快要成年,想法竟如此短视,往后怎能成为一族之母。 “千喜,你要多向入府的这些女郎学习,尤其是萧氏两姐妹,向她们学习礼仪,为人处世的心胸和还有那些脑子里的智慧。”王姿耐心说道。 乔千喜最不喜她们,急着和母亲说她们不是:“阿母,你为何要我向巫女学,你不知她们心思和手段有多脏,府上的婢子和仆妇都在议论她……” 王姿失望的挤出笑:“你若有她那般断事的能力,我倒是欣慰了。” “阿母,她是巫女,是商人之女,手段如此下作……”乔千喜还没说完。 王姿目光没落的移开:“够了,我累了,你出去!” 语气中满是失望与烦躁,商阳城的富贵与风气使得她看待一些人,只看她表面的虚浮,失去了她该有的判断力。 第82章 王姿不想和她多说,多说无益,只能等她日后慢慢理解。 乔千喜和乔贤起身,委屈的拜礼后,慢吞吞的退身离开。 出了院门后,外面的天已是天黑,乔千喜气的抱怨:“阿母怎地向着那巫女?难道乔府中有个巫婆,名声传出去会好听?” 乔贤笑了笑:“堂兄是不会留下那女郎,只是你傻傻的非要让阿母不留,一则阿母不掌家,二则那是堂兄的事,你是操心过了头,阿母不说你说谁?” 乔千喜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阿母不掌家,她该去找三婶娘说的,而且堂兄下午让那女郎留在四婶娘院子,不许她出去,铁定不会再有别的事,这样想着,刚才被骂的心情也好了些。 …… 天色黑了,外面冰天雪地,冷的人难以出门。 乔誉从相邦府里出来,醉醺醺的走路很难走稳,这边扶着小厮刚要上马车,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誉弟且慢!” 乔誉回头看向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宴会上三番四次给他敬酒的王世金。 “刺史大人有何事?”乔誉问。 王世金走上前,退去两人身边的护卫,亲自扶着他上马车,笑道:“誉弟,为兄亲自送你上车。” 乔誉顺着他的支撑力,上了马车,回身看向他。 “多谢!”说着,便要钻入车内。 王世金忙拉着他:“誉弟留步,留步,为兄有话想和你说。” 乔誉回身等着他的话。 王世金哂笑着:“前日晚宴和您说的事,不知誉弟考虑怎样。” 乔誉脑子沉沉,想不起他的话,随意应着:“在想。” 王世金靠近他,低声道:“誉弟,听说你把萧瑶给关了,那地牢湿气重,这么冷的天关在哪里岂不遭罪?” 乔誉一听他提及萧氏女郎,又知道他将她关入大牢,脑子虽沉,却清醒了片刻,微微眯着眼看他。 “刺史大人,那女郎触怒了府上的主子,关她两月是让她长点教训,这是乔府的家事,刺史大人未免过于关心了。”乔誉冷冷道。 王世金仍是恭维笑着:“前个晚上,为兄不是和你提过吗?不知兄弟考虑如何?” 乔誉沉下脸:“刺史大人,不是我不愿意送给你,是那萧瑶性子太烈,我还没开口说这事,她宁愿去大牢也不愿去你哪儿,闹得我啊,头疼,不如这样刺史大人,等她刑期满了,我让人将萧氏送回秦址,而刺史大人你呢,到时去秦址萧氏家把人接入商阳,再纳入府上,刺史大人名正言顺的把人留在身边,你说是不是?” 第72章 ,英气 王世金心里急的如同猫挠,想起那晚那张楚楚可人的脸,抓心挠肺般难受,他想要萧瑶,从来没有一个女郎让他如此挂念,若今生得不到,真是枉来一遭,可乔誉在中间拦着,他更是心急。 “誉兄,誉兄!”他不惜做小,自称为弟:“誉兄还费那心思做啥,你将人给我,让我替你出口气,到时我让人去秦址捎封书信,相信他们求之不得让人留在我那儿呢?” 乔誉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便不舒服,旋即板正着脸,严肃道:“王世金,你想要人,去秦址要去,休要在我车下缠磨!” “誉兄……” “退下!” 突然变了脸的乔誉把王世金吓得一愣,他收住嘴边的笑,听着话往后退了几步。 “回府!”坐入马车中的乔誉放下帘子道。 乔夺和乔目在这时走上前。 王世金笑笑的退后,没在意乔誉是否生气。 乔夺乔目跳上车,车夫驱赶着马车往乔府驶去。 王世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别人的官威,头一次被人用官气逼得往后退。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才移步回府,看来从乔誉这儿是走不通,还是要另寻他路,他要萧瑶的决心,谁也拦不住他,唉,瑶啊瑶,何时才能躺在他身下,萧瑶! 马车行驶的快,马车里的乔目见乔誉一言不发,想着刚才王世金那孙子的话,太气人了。 甭管女郎是谁,那些是李氏皇室为大司马寻来的,却被王世金惦记,王世金太过分了。 “大司马,若是那厮下次再找你要人,我和乔夺找人揍他一顿。”乔目说道。 乔誉揉着额头,脑中嗡嗡响,商阳的酒烈喝的上头不容易散,这两日回府后,连续的喝,头昏昏沉沉很难受。 “是啊,将军那厮的嘴脸,小人一看见他就想出拳,手欠的直痒痒。”乔夺说道。 乔誉揉着太阳穴,靠在马车上,语气平和道:“你们两个休要惹事,改天把那女郎送回秦址,若是王氏再开口让他去秦址要人。” 乔目担心道:“将军,王氏若向萧氏要人,他们定会交上去,萧女郎若去了王氏,怕是凶多吉少。” 乔誉听到萧女郎,脑中又闪过那张脸,还有那张双亮悠悠的眼睛,霎时头甚是疼烦躁,他怎么总想到那个小巫女。 “先关在牢里吧,等过完年再说!”乔誉想到那张小脸,动了恻隐之心,不耐道。 能让王世金少造孽,便少一个冤魂。 乔目嗯了声,没再多话,若是将军能把人留在身边,他相信王世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他开口,只是将军不纳妾。 马车一路往乔府飞奔而去。 第83章 翌日,乔府门前便停着十几辆马车,乔夺和乔目站在门前开始安排着马车队伍。 乔台献安排着女郎们排成三排站在晖明殿的门前,他担心乔誉会直接将人轰上马车,一大早让张娴把各院的女郎喊醒,把人拉到他的门口,堵着乔誉让他自己挑,若是挑中的就给留下,挑不中的看看名单上是否有,没有的直接将人送到马车上。 晨早的风刮在脸上,像树枝划得一样生疼。 女郎们依次站开,每个人独立站在风中,冻得鼻子通红,有几个挨不了冻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但因为规矩和礼仪,大家谁也不敢动,哪怕一个喷嚏也是偷偷的打,不敢高声。 她们来此,就是等的这一刻,等着乔誉出现在她们面前,而她们准备了这么多天,也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甭管再冷,她们也要咬牙坚持。 “落卿姐,大司马什么时候出来?我快撑不住了。”最小的郑良娘咬牙道。 柳落卿冻得打哆嗦,上下牙打颤,她端着女郎礼仪站在这里快一个时辰,手脚都冻麻了。 她忍住冷意:“再等会,等会就来了,你千万不能动,坏了规矩,会给家族丢人的。” 郑良娘嗯了声,咬住牙:“好,我再等。” 一炷香后,只听门口的卫兵通报:“大司马到!” 霎时,女郎们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像喝碗热鸡汤一样,抬着下巴,垫着脚保持优美的站姿站好,等待挑选。 随着玄色的身影出现,女郎们屏住呼吸凝神,映入眼帘便是一位身姿挺拔,面目冷峻的人,细看双眼深邃明亮,脸颊刚毅不凡,高高的鼻梁,使得脸看起来立体又硬朗,不过一双眉头轻锁着,在她们身上扫视一眼,便向身边的小厮问话。 这一眼后,女郎们嘴角微微翘起,乔誉出乎意料的俊朗,和她们想象中的乔誉一点也不一样,她们以为乔誉应该和他身边的卫兵差不多,满脸胡茬,自带煞气,没想到人清俊无匹,是和商阳郎君不一样的英气。 “落卿姐姐,我的心跳突然好快,这位便是大司马吗?”郑良娘忘乎所以的问。 是长在她悦美的点上的人,她平日便嫌弃商阳城和各州郡的郎君太过粉面,如今有一位如此人物,怎能不心动。 柳落卿一眼后,看痴了,她之前见过王世金白皙清秀的俊,看的惹人脸红,但是乔誉英气的俊更让她有心跳的感觉,这种很想站在他身边,被他保护的感觉仿若树上的小鸟依偎在大树边上。 她迟迟的说句:“我也是!他真的,挺好!” 不仅两人如此,身后的女郎也暗暗欢喜起来,不敢抬头又想抬头。 站在高处的乔誉,出门便看到这么多女郎站在他面前,脸色立马变了。 他问向身边的卫兵:“这群是什么人,站在这儿,挡着路了没看到?” 卫兵慌忙解释:“是乔祠部安排的女郎,说是大司马你不挑人,他便不让人离开。” “胡闹!”乔誉冷着脸道:“三叔父喜欢这般闹场,你们也听从?” 卫兵跪下来认罪:“大司马恕罪,是属下的错。” 乔誉余光瞥了眼下面的女郎,莺莺燕燕,翘首以盼的样子,比起魁梧的北戎兵还要可怕。 “让人轰走,不要堵着晖明殿!” 乔誉这边话音刚落,从走廊的一端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人,面容粗狂,笑声肆意:“慢着,慢着,誉儿,誉儿……” 只见来人小跑挥着手:“你等我,等我!” 第73章 ,胡说 来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乔誉跟前。 “三叔父?”乔誉道。 乔台献大口喘着气,“誉儿,二兄长说了,今儿早上必须选个人留下,否则不让我放你离开晖明殿。” 乔誉脸色一沉:“三叔父……” 乔台献抬手制止他:“这也是族里的人给我的命令,我完不成,那些老家伙会唠叨死我,所以你今天务必要留下几个人。” “叔父,这又不是沙场点兵,谁实力强出来比划几招,这,这是一群女郎……”乔誉一脸为难:“唉,叔父你赶紧让人撤下。” “那可不行。”乔台献拉着乔誉好言劝着:“你啊,闭着眼随意指,指到谁,我们便把她留下,这样你走你的,我也能交差。” “叔父!”乔誉提高了声,眼睛落到胳膊上的手:“你先把我胳膊放开。” 当着这么多人面拉着他,成何体统。 乔台献哪里管他,一脸哀求着拽他:“大侄子,你好歹为我想想,我一大清早被你婶娘拖起来,就是为了这个事,若是这点事要做不好,我回去肯定被你婶娘拿大耳刮子镖我,你指一个,就当行善做好事。” 乔誉被他缠的无语,冷着脸转身往台阶下走,等来到女郎们面前时,他绕过她们身边。 见乔誉来到身边时,女郎们屏住呼吸,不敢换气,生怕他指到自己,错过最紧张时刻,女郎们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只是他从她们身边走过时,乔誉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往台阶下继续走。 眼看一群女郎眼底失落油然而生,台阶上的乔台献见此,扬声在身后叫着:“誉儿……” 乔誉不理会,拐个弯就要往外院去,正在此时,门口突然出现一群人,堵住了乔誉的去路。 “这是去哪?”来人自带长辈气势问话。 第84章 乔誉见王姿带着人来,连忙福礼:“婶娘!” 王姿看了眼平台上失落又期盼的女郎,又看乔誉的脸色,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她点了点台阶上的女郎:“就没一个中意的?” 乔誉温声道:“婶娘,你们如此做,不仅让誉儿难堪,更让哪些女郎更难堪,如此行事乔氏怎能和其他家族相融?” 不纳才是不相融,若真为了家族,这些女郎全要留下。 谁让他不纳妾? 他都二十有二,过了年便二十三,哪个郎君像他这么大还没成亲,她和乔台铭打算给他张罗亲事,妾室必须留几个,大哥膝下才能枝繁叶茂。 王姿轻轻一笑:“那你打算何时成亲,还是说为了去战场干脆不娶妻?” 乔誉躬身拜礼:“婶娘,誉儿感激你和叔父,但婚事誉儿自有主意,请婶娘和叔父勿要再操心。” 王姿哑然,她没想过乔誉会直接拂她的意,她以为他会像自家小郎君一样,对她毕恭毕敬,听之认同,他不是她亲生终究管不到。 可她今日却不能不管,想到身旁的女郎,她轻然一笑,看来不用非常手段,是让他低不了头。 她冷然道:“誉儿,今儿这事呢,婶娘本来不想管,你也知道,我呢,这两天在休息,府上的事在你三婶娘手上,但眼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既然已经轻薄人家,总该对她负责,不给妻位,妾位总要给,再不济留在身边当个粗使婢子使唤,不然要传出去,是让乔家落人话柄,你这大司马刚晋升,总不能落得个始乱终弃的名声,你说是吧?” 乔誉眉心拧成川字,想不明白王姿的话从何而来,抬首间,余光瞥见王姿身后一女郎! 萧静? 他看到萧静,脸色立马变了,语气不紧不慢的道:“她怎么来了?不是不让她出院门?” 王姿不回头也知他说的是谁。 “誉儿,人家一大早去安春院找我,向我要个说法,说你们这两日已经坦诚相见,如今你却不想负责任,乔氏在大梁这些年,五大家族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我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拉她过来问问你。” 乔誉一脸不解,反问着:“我和她?婶娘,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这女郎长得水灵又干净,我看着也喜欢,难怪你会心急气躁……”王姿说到这儿停下,嘴角一瞥,后面的话不说,旁人也听出意思来。 “我心急气躁什么,婶娘你在说什么?”乔誉听不懂的问。 王姿一副看戏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讥道:“既然我说的你听不懂,还是让人家女郎亲自说吧。”说着招呼身后的萧静:“萧女郎,你还是亲自说吧,给大司马说明白些,你是怎么被他欺负了。” 萧静低声应了声是,然后走到乔誉的面前,微微福礼。 乔誉双臂抱胸,一脸冷漠的质问:“什么事?” 萧静目光羞涩的瞧了眼他,低下头说:“大司马,你昨天才做过的事,你怎能忘记?你可是在民女面前脱光了,要将民女……将民女……” 乔誉听到此,一下子明白她想说什么,脸色逐渐沉下,忍住气息问:“你想胡说什么?” 萧静摇着头,向后退两步:“民女没有胡说,民女句句属实。” “大司马,你不记得,民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民女因为姐姐萧瑶的事,曾闯过晖明殿,门口的几位卫兵大人可以作证!你问问他们民女是不是闯过!”萧静指着台阶上的几位卫兵。 “喂,小女郎,你不是闯,你是骗了我们进去的!”卫兵反驳道。 卫兵以为这么说,能为自家大司马解释真相,殊不知还不如不说,气的乔誉冷眼瞪他。 “住嘴!”乔誉下令。 跟着耳边传来那女郎的声音:“民女初来乔府,晖明殿从未踏入,根本不知晖明殿有前殿和后殿之分,进入前殿时,民女见到大司马,便立即向他秉明姐姐的事,谁知大司马说去后殿详细和我说,起初民女以为大司马为人清正,愿意让民女把事情澄清,没想到,没想到大司马把民女带到后殿是别有所图,民女当时心里特别害怕,同时又想着该怎么救姐姐出大牢……” 说到这儿,萧静凝噎了,仿佛有苦难言,在回想不堪的一幕。 第74章 ,气愤 萧静接着道:“大司马他把民女带入他屋里,竟然将自己的衣裳褪去,还要将民女……关入屋里,民女抵死不从求着他说不能,但奈何大司马很快褪掉衣裳,民女只得大声喊叫,跑出殿外,引起旁人来,幸好两位乔校尉来的及时,否则,民女,民女的清白就毁了,民女不知该如何……” 说完,她呜呜的哭起来。 “什么……”王姿表情惊诧,神情僵住的面向乔誉。 乔台献一波吃惊,两步走到乔誉跟前问:“誉儿你怎会这般……?”禽兽! “啊?”众女郎哗然。 萧静又哭诉着:“大司马见民女不从,又担心民女把事情说出去,便把民女禁了足,如今闹得乔府上下皆知,民女无颜见人,不如让民女一头撞死在晖明殿,省的让世人笑话。” 萧静说着一咬牙,便要朝着院门的梁柱去撞。 幸好王姿身边的乔二娘拉住,没让她去成。 “大司马啊,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女郎要撞死啊,纵然不愿意纳妾,留在身边当个婢子不好吗?”乔二娘一面拉着萧静,一面劝着。 第85章 “誉儿,咱们乔府百年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等事,你要是喜欢大可收下,我们求之不得,你这做的是什么事?”乔台献的音调严肃了。 王姿:“是啊,誉儿!” 乔誉听罢脸上阴鸷的森冷,他放下双臂,浓眉紧盯着地上那个满嘴谎话,对他一再轻薄的女郎,他乔誉身正清洁,自认为从未有过半点污浊之事,不成想被这女郎沾污名声,好,好的很! 正当所有人以为乔誉会发大怒时,身后一女郎出了声。 “萧女郎,既然你说大司马在你面前脱过衣裳,那你总该知道大司马身上有什么痕迹?大将军纵横沙场多年,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不如你说说看!”说话的人是台阶上的郑良娘。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移到郑良娘身上,乔誉也看过来,小小的人儿,站在女郎中,一点也不显眼,却对他友好的笑着。 郑良娘给了乔誉一双清亮又信任的眼神,以为乔誉会有谢意。 谁知乔誉瞥了眼后,又冷凝地上的萧静。 萧静低声呜咽着:“大司马身上无非是刀戟所伤的伤痕,并无其他。” 郑良娘朝着乔誉拜礼:“敢问大司马,她说的对吗?” “多嘴!”乔誉冷眼一横,示意她闭嘴。 说完,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萧静,真是可恨的女郎,世间怎会有这般女郎,敢把小心思算计到他身上的,她数头一人。 乔誉一步步的走近萧静。 萧静感觉到他的走进,抓着乔二娘起身往后退。 乔誉走近一步,萧静后腿一步。 “誉儿,誉儿……”乔台献见乔誉神色不对,又见他朝着萧静逼近,生怕他因为生气,会出手打一个女郎,一错再错,他出手摁住乔誉:“誉儿,万事好说,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动手,纵然她不该这么说。” 乔誉低眉看向乔台献,阴着脸透出一丝不耐,一把推开他胸前的手:“叔父,退下。” 乔台献被他面无表情的威慑力惊的后退一步。 乔二娘本来挡在萧静前面,但见乔誉的脸色和语气,吓得后退两步。 乔誉越过众人,立在萧静的面前。 “你说我昨天怎样?是离你这么近,还是这么近?”乔誉声音不温不淡,一步走到了萧静跟前。 萧静前世就怕他,待在他身边,时时谨慎,如今这般算计他,他应该气的想杀了她吧。 可就算杀了她,如今也要撑下去,为了留在乔氏,她抿了抿嘴,先后退两步,稳了稳心绪。 稍后,她徐徐抬头,目光对视乔誉,向他又走了一步。 两人本来就一拳之隔,如今萧静又走近一步,两人衣物相依。 她一把抱住了乔誉的腰。 “大司马,你忘记了吗?昨天你就是这么对民女……” “我的天!” “噢!” “她竟然敢……敢当众,敢当众抱住大司马……” “啊……” “该死的萧静!” 众人霎时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乔誉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女郎如此胆大,竟然当众抱住他,还把脸放在他胸前来回蹭。 霎时,他只感觉电闪雷鸣,浑身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从未有过的感触,这种感觉是不同于幼年时阿母身上的触觉,这种是软软暖暖的,又轻轻的,心里好像有只小虫子开始爬动,他失神了,涣然无措。 他低头看着矮他一截的小巫女,头顶触碰着他的下巴,他下意识的挪动手臂,想要伸开去迎合着将她拦下。 只是刚想抬起手,身上的暖意顿时消失。 乔誉低头看向吓得后退的女郎,她说道:“大司马你记起来了吗?” 一句话仿若冰水从头到脚浇透全身,乔誉回神,脸色顿然一冷,她刚才是在做什么,是在抱着自己吗? 一时,刚才那微妙感顿然落空,心底又期待又气愤,冷眼瞪着矮他一截的女郎,余光瞥见周围人张大嘴瞪着眼看他们,乔誉脸色忽地热起来,还没放下的一只手抬起来,一把将她推开。 萧静倒在地上。 “不知廉耻!”乔誉凌厉的双眸顿然串火,言语虽然愤怒,但心却不知怎地却恨不起来。 “誉儿,你这是做什么?”王姿问。 乔誉转过身,掩饰错乱的情绪。 再转过来时,他又恢复到冷静自制的样子,他冷声质问:“婶娘,你一向聪慧,今日怎会相信她的话?这女郎狡猾歹毒,满嘴谎话,你怎么听不出来呢?更何况我乔誉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从不偷偷摸摸,尔等冤枉,实在令人气愤!” 王姿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我听不出来,誉儿你刚回来行事作风我们尚不知,不过我倒是听出来誉儿你是不想认下这事,在想着法给乔氏抹黑。” 乔誉听完,心里一下子明了,刚才悸动也沉下,婶娘今日铁了心要帮把她留下,他被婶娘和这女郎算计了,若不留下她,只怕婶娘还会有许多手段。 第75章 ,诚恳 乔誉移开视线,转而看向萧静,刚才心底的柔软,因着想明白她们两人的心思,顿时变得刚硬。 “你很有能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乔誉冷声质问:“你这样千方百计想留在我身边,是要寻机攀高吧,之前我还没想过把你姐姐送给王氏,如今我看我要重新考虑了。 第86章 萧静脸色一凛,深知他不是在威胁她,尤其是刚才一抱,已经触到他的底限,她知道他有多厌恶女郎碰他,更何况她是抱住了他,加上之前的种种,心底有点后怕,可箭在弦上,弓已拉满,她不能后退。 她当即给他跪了下来:“大司马,民女知错了,民女知错了,是民女蒙骗大家诬陷大司马,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民女昨天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大司马你胸口上那条醒目的殷红疤痕,也不知你后背交错的刀伤箭痕,民女是在诬陷你,大司马你不要拿姐姐要挟民女,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大司马都是我的错。” 乔誉听完,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气长了不少,这是在认错,还是在证明她说的是真相? 是在博得周围人的同情吗? 他怒极而笑,想他堂堂几十万人的将军,曾经单人匹马在草原上和北戎百人斡旋,也没有今日这般窝气,软硬不吃,阴险狡诈,实在令人生气,他似怒非怒的低声喊道:“萧静,萧静!” 他第一次在用力的喊一个女郎的名字,他看着她水灵的眸子,眼中倒影出自己的黑脸,拳头攥的格格响。 “大司马,民女愿意留在你身边,也愿意服侍你,民女什么都会,铺床暖被,汤羹面食样样好手,只要您不闲民女粗笨,事事愿听你调遣。”萧静故意把‘事事听你调遣’这几个音压重,希望他能听到她的话外音。 她要的只是留下来,而至于留下来后,他若不愿意见到她,她可以不出现在他面前。 一旁的王姿眼看着情形不对,不知道乔誉下一步会不会处置萧静,看的她心头焦虑。 王姿走到乔誉跟前,轻声叫了句:“誉儿,你知道吗?有时你的一个决定,可能会改变许多事情的发生,你要三思而行,这女郎虽然行为轻浮,但终归没什么旁的心思,无非太过仰慕你,恋慕于你,你可以将她收在身边,做个婢女伺候起居,若是日后不喜惹怒你,打发给下属,也算成全一对,但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和乔氏的脸面将会丢尽,这事要以大局考虑,以家族为重,要深思熟虑后才能下决定!” 乔誉低眉睨向王姿,视线又在两人身上打量,半晌,他似乎明白两人话中的蕴意,不怪北戎人说,大梁人心思弯弯绕绕多,宅子内的女子们没一个省油的灯。 霎时,他冷邪一笑,英气的脸上透出几分儒生之气,他双手背过身低头思量着。 他斟酌片刻后,明白王姿推着小巫女的目的,他眯眼凝视那狡猾的小巫女,看来她是拿到婶娘什么命脉,又或者她和婶娘私下有交易。 他慢慢低下身,和萧静平视而对,小小的一张脸白净而娇俏,离她这么近,她竟然没有娇羞和害怕,可见她根本不似正常女郎,这样的距离,他能嗅到她身上轻微的清淡香。 “你很想留在我身边?”他似笑非笑逼视她。 萧静谨慎的回视他,没有被他压下来的威势震住,反而神态和语气中带着诚恳:“嗯,民女想留。” 乔誉盯着她诚意十足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杂质,她仅仅是想留下来,原因很简单,就是想留在他身边,一瞬间,他竟然忘记她的各种手段,因她这一刻的真诚而动摇了。 乔誉盯着这张认真且诚实的脸半天,最终以他起身而结束。 只见他起身后来到王姿跟前:“婶娘,既然她愿意当婢子,那就让她在晖明殿当差吧,晖明殿不缺她一口吃的,只是日后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可在我视线范围内出现,否则我饶不了她!” 不是将她赶出去,而是饶不了她。 萧静倏地抬头看向转变的乔誉,她还以为她还要想其他方式才能改变他的决定,没想到他答应了。 看着乔誉沉稳的侧脸,清俊中透着霸气,微薄的嘴角微微一勾,他眸光所及的朝阳,在他眼睛里反射出昏黄的亮光,熠熠生辉。 一时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厌烦死了她吧。 萧静垂下头去,没再看他。 王姿见乔誉同意了,心平气和的应着好,笑着道:“如此明个我让你三婶娘去把萧静的住处给换到你殿里。” 乔誉低头睨了眼一旁的萧静,语气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把她送到离我远点的地方!” 说完,便来到萧静跟前,审视她片刻,便抬步往外去。 “好,这点你放心!你三婶娘定会给她安排好住处。”王姿松口气道。 目送乔誉离开后,王姿脸色严肃起来。 “人都走了,你也起来吧!”她阴阴的道。 萧静应声是,缓缓站起来,扭头看了眼正殿门口,见乔誉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一步总算过了。 可是他彻底厌烦她了。 她收住失落的情绪,慢步走到王姿跟前,平静的道:“多谢夫人!” 王姿风韵的容颜侧过头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顾虑到身旁的人,她压低了声音讥讽道:“你为了留在乔府,真是什么都抛出去了。” 萧静早就预料到在他们心里会怎样看待她,对她来说这些不重要,名声和脸面远没有家族和性命重要,她们不是她,不曾经历她经历的一切,她不用消化这些不好的冷待与讽刺,因为得到的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在乎。 “回夫人,这些和姐姐相比,民女认为不足为提。”萧静轻声道。 第87章 王姿探究她平静的外表,见她没有羞耻和矜持,反而落落大方的看淡这些,由衷的佩服她的心态,这是个有故事的女郎。 “你想要的你已经得到,那么我想要的你何时能实现?” 萧静低头顺眉回道:“夫人若觉得今天如何?” 王姿嘴角一抽,轻轻道:“也没必要这么快,总要等到那些小丑出丑了,再去露面的好。” 第76章 ,留下来 王姿说完,慢步扫视着台阶上的女郎,见她们个个花颜落寞,又期期艾艾长吁短叹,看来她们见过乔誉后,更想留下了。 “诸位,若是你们能和萧女郎这般对大司马上心,我相信今日留下的定是你们,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便是错过了。”她说道。 女郎们纵然没有被选上,但面对王姿的话,还是要乖乖听从。 乔台献在旁看着这事被嫂嫂摆平心存感激,站着老远朝着王姿鞠一躬,笑呵呵的很是高兴。 王姿雍容的回礼,笑吟吟的转身离开。 萧静跟着王姿后面。 乔台献没想到让乔誉留下一人这么难,不过结果是好的便好,留下一个他愿意留的人,比什么都强,至少以后他不会怪他们,转身对着众女郎笑了笑,任务结束了。 一想到辜负了李氏皇室的苦心,还有其他家族的用心,便觉得可惜这么多姣好的女郎。 他惋惜道:“余下的女郎,你们去门口吧,看下门口名单上是否有诸位,若是没有便准备上马车,带好自己的行礼,可以准备离开,若是有名字的,回到各自住处,晚上会安排入晖明殿。” 女郎们应了声是。 乔台献安排好事宜后,嘱托小厮和仆妇让他们备齐行李和乔府回礼便离开。 女郎们见主人家都走完,三三两两的挤到一起开始互相告别。 也有几个不甘的女郎,说着萧静是如何没皮没脸的留下。 “若是我,真的做不出来这事!”陈竹烟不甘道。 “是啊,真不知羞耻,当众抱着大司马……太丢人了!”张文怡嫌弃道。 “萧氏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唉,可惜了大司马,真想留在他身边……” “谁让咱们没人家手段多,别想了,快回去吧,好歹见上真人了。” 女郎们笑着:“是啊,是啊!” 除了叹息以外,几个姐妹一起走下台阶。 “可惜了一个妾位!”郑良娘随着队伍往台阶下走。 柳落卿气嘟嘟的道:“是啊,用诡计得到的,待不了多久定会被赶出来。” “走吧!”郑良娘咬着后槽牙:“又不是妻位,咱们还有机会!” 柳落卿的目光落在郑良娘身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而出,想到刚才她开口却被大司马堵回去,她小心问:“你刚才为何开口。” 郑良娘略带失落的回道:“我想这样应该会引起大司马的注意,说不定能留下来!” 柳落卿点了点头,她也是,看到如此优秀的人,谁能不倾心呢,只是她没有那个胆子。 “我可真佩服萧静,越来越佩服她。”郑良娘喃喃道。 是啊,大司马软硬不吃,不管乔府几位长辈如何规劝威逼,他始终不愿意纳妾,除了萧静这种没皮没脸的手段能留在他身边,其他还真是无计可施。 她们这些人,谁能像萧静一样抛开一切去做?依着她们唯唯诺诺的,大司马几句话吓得不敢靠近了,别说还抱住他,实在不敢想。 这些女郎嘴里虽然在说着萧静的行为有多么不耻,可她心里清楚,她们没有萧静那份勇气与聪慧,为了微薄的脸面,表面上维持着矜持,内心里早已敬佩萧静的手段。 若知大司马吃这一套,不外乎莺莺燕燕的装扮,她们早就想着花招了。 所以她才会在那时放下脸面,拼力为自己一搏,纵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但总算迈出去这一步了。 “往后我在乔府的日子要多她和接触了。”柳落卿道。 郑良娘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郑重道:“若是有机会,还是要留在乔家,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柳落卿将郑良娘的话当成箴言,“嗯,我会的。” 郑良娘得到她的保证后,转身默默往台阶下走。 柳落卿追上她:“虽然我们当中,你年龄最小,但是你啊看的最清晰。” 郑良娘道:“可萧静只比我大几个月呢!” 柳落卿叹道:“是啊,萧静也不大。”比她小一岁多,可她却让所有女郎嫉妒的生敬佩。 萧静是她们两人的目标,一直羡慕却无法成为的人。 眼看着身边的女郎从两人身边匆匆往外院走,乔府留人名单上,是女郎们最后的机会,因为名单里不是乔誉决定谁留下,而是乔氏让谁留下,留下的人会直接入住晖明殿的别院,等乔誉娶妻后,一并纳入房中为妾。 所以张文怡等人提襟往门口去,脚步飞快。 向朝院里 乔若云快步跑了回来,她穿过院子,跑过穿堂和正厅,跑到正屋里。 “四夫人,四夫人……”她忍不住喊着。 柳萱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随手将厚帘带上,然后朝她瞪了眼。 “咋咋呼呼的没规矩,若吵醒了润公子,瞧我不把你的嘴撕烂。”柳萱厉害道。 第88章 这一刻乔若云顾不得害怕,她捂着嘴,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小手激动的握成拳前后晃动。 “夫人,留下了,留下了……”她压着激动道。 柳萱高兴的白了眼她,嗔怪道:“这有什么激动的,也不看看她是谁,她能留下有什么可意外?” 乔若云放下手,来到柳萱身边,低身禀道:“夫人,你说女郎真是厉害,昨晚咱们还为她担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这事落定了。” “夫人,你不知道,早晨女郎去安春院时,奴婢还拦着她不让去,生怕大司马知道这事会责怪她,没想到她没有被责怪,反而还抱着大司马,女郎太厉害了,真是太令人吃惊了,请的动二夫人,还能让大司马把她留下!” 想到她入府没到两月,便能去晖明殿伺候大司马的妾,没有比她更走运的人了。 柳萱很清楚那女郎,非池中之物,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想做什么便会主动去做,她也是真心为萧静高兴,只是如今三嫂掌家,怕是今后的日子会有许多冲突。 但令她疑惑的是,她是用的什么办法,能让安春院的那位为她说话,要知安春院那位可是在禁足期间,她能主动走出,必定是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第77章 ,去过 不管王姿出于什么理由愿意出面帮着萧静,柳萱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的事。 她冷脸叮嘱,改了对萧静的称谓:“可要照顾好娘子,她姐妹二人在乔府常被人欺辱,尤其是萧静,在乔府树敌颇多,你可要好好护着她!你是乔氏的人,她是乔氏的妾,凡事要以乔氏为主?” 乔若云收住欢喜,严正的福礼应声是。 片刻,她想到里面乔润每次见到女郎依依不舍的样子,关心的问:“夫人,管事们说今晚便要让女郎入住晖明殿,这要是被润公子知道……” 柳萱想到这儿,柳叶眉紧蹙,是啊,如今润儿也不知怎的,作为生母他不亲,偏偏对那女郎视如亲人,若萧静真的去了晖明殿,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但那女郎总归是誉儿之妾,怎能留在堂弟屋檐下,这要传出去对润儿和誉儿名声肯定有影响。 “这点小事无需担心。”柳萱思虑着道。 无论如何不能让润儿背上这名声。 乔若云嗯了声,便退了出去。 向芷院 张娴这两日总算睡好了,之前因为族人们祭祖,中间出了些差错,差点落了笑柄,为此她在屋里前后想了两日,总算把祭祖的事情理清楚,若是下次再让她主持,她相信她定不会再出错。 晨早请安后,苏琴送着各院的小主子离开,张娴在屋里歇息。 早上天没亮,她便安排着乔台献去操心乔誉的事。 那天族人祭天后,乔谷聪和乔台顺两人特意托人留下她,和她说了几件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要把乔誉的终身大事定下,这是重中之重。 族辈们对乔誉的重视非同一般,尤其是乔谷聪,他恨不能乔誉立马生个小郎君,才能安心乔誉这一脉,她自然不能轻视,更不能由着乔誉的性子来。 第二件事呢,便是乔氏的中馈,年前族人们会把一年的粮税账簿交上来,那时乔府主要收入来源,到时由几位管事的主笔和主母一同对账,而对账的事,只有主母和郎主可以参加,这是让所有人认同她是主母的时候,若能在那时显露自己的才能,说不定以后这主母的位置,便是她的了。 所以乔誉的事是前提,她必须上心,并且由她办最好,也能让族人们看到她的能力。 想到这些,她安排的头头是道,没有比王姿差,对自己很是满意。 如今各别院的娘子都来她这里请安,早晚一次,还带着一些小公子和小女郎,她觉得很有脸面,只不过就是太吵了,一早上叽叽喳喳的吵的脑瓜子疼,若是天天如此,她要想个法子把这些事免掉才好。 “夫人,累了吧。”苏琴笑着问。 “是有些累了,叽叽喳喳的一个时辰,也不知平时阿姊怎么应付的。”张娴没好气道。 苏琴笑了笑:“夫人这时可不能喊累,否则会让人觉得你没精力管家了。” 这几日,库房和厨房,各房各院的仆妇和婢子,还有庶辈的人,暗暗来找她行方便,想必当初王茹在时,也是这般风光。 张娴挥了挥手:“这个自然,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她余光瞥到外面,操心着:“也不知郎主那边怎样,有没有劝住誉儿,留下几个女郎在身边了。” 苏琴道:“大司马虽然身份贵重,但仍看重孝礼,想他回府后,早晚给各院的主子请安,礼仪规矩无处可挑,便明白他是顾大面的人,定会听从夫人和郎主的安排,留下两个女郎。” 张娴怡然的合上眼,这个是自然,乔誉刚回府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能行? 如今乔府是她在掌家,这事要在她手上有个好的结果。 “夫人,你听,郎主回来了!”苏琴听着外面声道。 说着,她从榻上起身,准备给乔台献去行礼。 乔台献人还没进门,张娴便听到敞亮的笑声传了进来。 “这是扛着缸进门的,笑这么大声?”张娴一脸嫌弃道。 乔台献一进门便听到这话,嘴角笑意渐渐收住。 “咋,一进门就想和我吵架?”乔台献冷哼着:“这是我的家,我的院子,我乐意怎么笑便怎么笑,你休要管我。” 第89章 张娴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和他吵架,呶了呶嘴,让苏琴给他递上一碗热汤,语态尽量放平和。 “行了,你想咋笑便咋笑。”她说道:“誉儿那边怎样?你家的大侄子可听你的,有没有留下几个女郎?” 乔台献也不是小气人,心胸怎能比一个娘儿们还窄,更何况还是自家媳妇,又碰到张娴难得愿意先停战,他喝了一大口茶汤,放下碗,叹气着:“还几个?就留下一个还是嫂子出面决定的,那誉儿和兄长一样,固执的像牛,两人都是死活不愿纳妾,要不然膝下怎会如此单薄。” 想着当年若是兄长肯纳几个妾,门庭也不会只有乔誉一个嫡子,都怪那李氏女郎每天在兄长跟前吹耳边风,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倒好,每年上坟还是从他家借的孩子去。 “啥,你再说一次?”张娴放下暖炉,惊讶问:“嫂子过去了?” 乔台献瞪着圆溜溜的凶眼,声音不自觉的洪亮:“是的,嫂子过去了。” 张娴白润的脸色一耷拉:“不是要她在院子歇息,她咋出院子了?” 如今可是她掌家,她为啥非要去? 乔台献见她失落的脸,不解的皱眉道:“你还别说,今日誉儿纳妾,要不是嫂子,他哪肯愿意留下一个,咱们要去谢谢嫂子,多亏了她,不然那族人非把咱们两口子拉去祠堂跪祖宗不可。” 张娴一脸不高兴,灰着脸不语。 二哥不是说让她在安春院好生歇息,府上的事暂时交由她来处理,她跑过去做啥? 如今她做了,她也不敢当面去问她。 半晌,她小声抱怨道:“我才不去谢,嫂子去之前,怎地不让人通知我一声?这个家如今是我做主,誉儿的事也是我一手操办,她跑去捡现成的惯会拾便宜,要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利,就去找二哥要回掌家之权,我都安排好了,她还去让人心里忒不舒服。” 第78章 ,棒槌 乔台献听她絮叨半天,越听越挤眉,想着今日被乔誉推开,要不是嫂子出面拦着,谁也留不下来,他倒是觉得嫂子是在帮他们,是张娴自己把临时掌家权看的太重,自己抬高了自己。 他一会儿还要去各府走动,没时间和她闲话,他站起身提醒着:“你只不过是代嫂子管几天府上琐事,别把自己当回事,以你的这点本事,哪能和嫂子比,等过几日二哥气消了,这掌家的印章,书卷,还有库房的钥匙,账本,赶紧送回去给二嫂,省的被你弄的乱七八糟,府上没了安稳日子。” 说完喝了一大口茶汤,放下茶碗便想走:“你啊,等会别忘了去给嫂子道声谢,人家可是帮了你。” 张娴闻言,气的站起来,大声指责,阻拦他的脚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二哥让我掌家,又不是我自己愿意,而且我掌家的这几天哪样事没做好,你怎能还要长他人气势灭我威风,平日咱们被二哥和阿姊压制的有多狠,你全看在眼里,你不是也时常抱怨,吃食缩减,衣物翻旧,成天连乔府的账簿咱们也没摸过,今日咱们两个好容易有了出头之日,你非但不帮忙,反倒在这儿是奚落我。” 平日因小事说她也就算了,这事怎地也怪她? 真是个棒槌,如今账簿在手上,家里进出,多少家财不是一清二楚,他怎么一点心思没有,还在成天围着二哥转。 乔台献皱眉道:“这不是事实吗?你说你会啥,平时在家干啥啥不行,嘴巴倒是很出名,你出去听听,整个商阳城,有几个不知道你嘴厉害的,就知道吃,你瞧你下巴的那圈肉,像挂着车轱辘一样,嫂子和二哥那是在堵气,你却当真了,不要听乔谷聪那老头和你说几句换主母的话,你就信了,乔氏是二哥在做主,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你呀,你只要照顾好小郎君和女郎,争取别被赶回丹州,我便安心了。” 他说话口无遮拦,尤其对她说话,有多难听便说多难听。 “乔台献!”张娴气的胸口快要爆了。 “叫唤啥?我不聋!”乔台献大声回斥她。 张娴气的脸色涨青,指着他换着气道:“你给我说清楚,乔台献咱两谁信乔谷聪的话了,谁信了?” 乔台献哼道:“谁信谁清楚!” 张娴走上前就要抓他,却被苏琴拉着:“夫人不可啊!千万不可啊!” “你起开,我不剽他!”张娴推开苏琴。 她沉着气,尽量控制自己不捶他,压着声和他讲道理,:“乔台献,我知道哥嫂在赌气,我没想过要替了谁,我只是想在我管家这段时日,咱们两个好好的看下家里账簿,这每年进出都往哪儿了,咱们那份,有没有被侵占,我就这点私心,你不是也有吗?你敢说你不想知道,你敢说?” 棒槌是没带脑子,还是没有脑子? 乔台献懒得和她啰嗦:“我不想知道,那些再多也是乔氏的,乔家没少你的吃喝,我们是一家人,什么你的那份,我的那份,全都是乔家的,我看你还是别去道谢了,省的去之后又生嫌隙。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了。” 说着,大手一挥,转身往外去,不听张娴后话。 留下张娴一人气的脑子发昏,她怎么嫁给这种人,她是怎么嫁给他的,当时怎么看上他了,要啥没啥,还脾气大,能让棒槌脑子拐弯,不如先让母猪上树,她的小郎君若是指望他,说不定早就被送回丹州。 第90章 “你走,走了最好别再回来!”张娴大声道。 “夫人不能和郎主动气,他若去和二郎主说,只怕明天便会把中馈还给二夫人了。”苏琴劝道。 张娴哪里不知,她只能咬牙切齿的恨一遍,指着门口发恨:“像他这种人,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峥儿和莨儿根本指望不上他。” 她想做主母是为了自己吗?还不都是为了他们的郎君乔峥和乔莨。 如今李氏皇室的皇帝年岁高,不出几年便要更换朝权,明年开春时,五大家族的族主齐聚商阳要预选出下一代皇帝,若是乔誉能入选,她若是乔氏主母,那峥儿和莨儿到时有望升为朝臣,那她这心就落下了。 “夫人,这话不能说!”苏琴劝着。 张娴苦笑,不能说吗?她不止说过一次,她气急了还当着他面还骂过他,那又怎样,他们如今就是在凑合着过日子罢了,说不定哪天他不休她,她先休了这个死棒槌。 “去打听打听,誉儿留下哪个女郎,到时让她晚上来我这儿,我有话交代几句。”张娴继而想着阿姊那边,担心道:“你陪我去安春院坐会儿,不是去谢,咱们总该知道阿姊目前的想法。” 苏琴扶着她劝:“万一被三郎主知道你去二夫人院子……” “管他作甚?”张娴脸上涨红:“我等会不仅要去找嫂子,我还要去找二哥。” 苏琴劝不住她,只好拿上手炉和大氅,陪着她一同前去。 …… 晨早选妾之事落幕后,大门前的外族女郎相继被送走,乔府里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各门各院的仆妇和婢子,也空了下来,享受久违的闲暇。 三三两两的仆妇忙完了手上的活,站在廊下嗑瓜子,有说有笑的拉扯着家常,尤其是早上晖明殿的那一幕,足以让她们谈论多少天。 “活了大半辈子,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你是没瞧见,那时大司马的脸都红了。” “不是说大司马很生气嘛,把人都给推到了。” “故作矜持不止女的会,我估摸着,大司马心里头早就乱成一团了。” “可我听说,大司马让她住的远远的,而且……”仆妇说着压低了声,略有所指的说道:“向芷院的那位,已经让人将晖明殿的后院收拾出来,给那女郎住了。” “那后院荒废好久了,向芷院那位真是狠呐。” “这个女郎也不是善茬,只可惜,是个妾位,拗不过向芷院那位!” “……” 第79章 ,骁骑营 听到外院仆妇和婢子们的这番话,乔誉眉眼森森的冷哼一声,带着乔目和乔夺立即出了府。 这些嚼舌根的婆子,真是可恶,他哪里看出来乱成一团,看来平日事情太少了。 乔目跟在乔誉身边多年,还从未见到他因为啥事心烦意乱,走几步停一步,回顾一眼晖明殿,尤其在听到刚才几个仆妇的闲话后,府里将军一刻也不想待,直接来到乔府外。 乔目想着晨早的事,难怪将军会烦躁,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郎,光天化日竟然主动抱住将军,试问整个大梁,哪个女郎敢? 他该给将军找点事转移他的注意:“将军,今日咱们该去那一营巡视?” 果然,乔誉停下脚步,紧皱的眉心,注意力一下子转了过来,他站在府门口思虑片刻,指着右边:“去骁骑营。” 乔目躬身应是,骁骑营是崔郎君的营帐,看来是想找他疏解心情。 “是!”乔目应了声,便随同他往骁骑营去。 这几日,乔誉是在其他营巡查军中情况,因为他虽然升为大司马,但还未正式提领三军。 乔誉想正式提领之前,要了解三军的真实情况,其中虎贲,骁骑,宿卫兵共同组成商阳城三军。 三人骑马,半刻钟的功夫便来到骁骑营。 得到消息的崔青卓亲自率骁骑营大将军崔氏长辈一同来恭迎。 乔誉三人到了营帐前,见到崔青卓等人在侯着。 一行人见礼后,乔誉便在崔青卓的引领下,看了兵器库,操练场,卫兵的住处,平日的出勤记录,以及账目等等。 乔誉虽然与崔青卓交好,但在公事上,两人还是按着行事准则来,谁也没有嬉笑,很严谨的对待每个问题和事物。 在兵部和各营将军的陪同下,一番巡视下来,两个时辰不知不觉便过去,眼看着到了晌午。 崔氏长辈要留乔誉在军营中用膳,却被崔青卓拦下。 “阿父,不如你们几位长辈用着,我想带大司马再去街市上巡一圈。” 他这么说,父辈们也知道啥意思,前几日的晚宴上,这几个人坐在一处嬉笑喝酒,很是亲好,但是他们还没有巴结他们。 兵部郎中笑着拍马屁:“看到大司马和崔都尉年纪轻轻,便对军中要务十分熟悉,连午膳时分也要去街上巡视,如此尽心尽责真是大梁幸事,妙郎少有,妙郎少有啊!” 骁骑营将军崔氏长辈也附和笑着:“大司马年轻有为,翼州那么复杂战事和布局一眼过卷,何况这点小事呢?” 崔青卓嘴角干笑着僵硬了,余光瞥着乔誉,见他不笑不动,倒是比他沉得住气。 不过再由他们拍下去,说不定就没有他们两个说话的时辰了。 他朝乔誉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 第91章 乔誉看到他的眼神,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了口:“多谢,两位大人,先行告退,两位留步!” 兵部郎中和将军两人听到此,立即躬身送乔誉。 乔誉给了崔青卓一个眼色,带着他便往营外去。 出了营帐,崔青卓和乔誉便上了马车,带着几个人去东街,然后顺带看下巡街的那队的情况。 两人坐在马车上,行驶一段路后,崔青卓说道:“你刚回来,对商阳城这些街道怕是忘完了,我带你去宜峰塔边上的宜峰酒楼尝尝他们的鹿肉,顺道看下那边的情况?” 乔誉思虑一刻,觉得不错:“嗯。” 离开军营后,崔青卓总算长出一口气,坐姿随性,音调也没有在军营时那么恭敬。 “好了,总算没人了,咱们两人可以说些私话了。”崔青卓说道。 乔誉也微微放松,但并没有崔青卓这般大喘气,脑中还在想着军中的事务。 “大梁每年的军费,便要消耗国库的三分之二,若是长此以往几年,国库迟早空虚,到时肯定又要加重百姓的负担。” 崔青卓诧异,没想到他虽然过几眼卷录,便看出其中的问题。 他说道:“前些年你在前线打仗不知,李氏皇室已经加过一次赋税,如今翼州边境停战,这一笔开销便消减,到时也能补上这些窟窿,赋税上近两年应该不会加重。” 乔誉摇头,剑眉一蹙道:“这些窟窿怕是远远不够,几日巡视下来,只是商阳城的三军便消去大量银两,多少空职虚职常年领着俸禄,有些人都死了,还挂在上面吃军饷!这些蛀虫迟早会把大梁掏空。” 崔青卓叹道:“阿父和兄长都提及过这事,只是这些挂职官员皆是五大家族的父辈和嫡系,去掉谁,谁都会有怨言,到时五大家族你揪出我的人,我揪出你的人,大家互相指责争论不休,闹凶闹僵了,有损家族体系,只怕搬出公会也护不住五大家族的盟约。” 乔誉冷笑着:“为守五大家族一体,难道眼睁睁要看大梁毁在这些人手上?” 崔青卓感觉气氛不对,提到朝政之事两人意见相左,干脆结束这个话题。 “喂,不提这事了,不提了,弄得咱们兄弟两个心情不好。”他说道。 乔誉咬紧牙关,沉住气,他们是多年兄弟,他却默许这种病态的发生,观念不对,风气使然,这些他不能着急,尤其是刚回来。 崔青卓见他垂着眸子,脸色没有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他:“你老实和我说,今早你们乔府动静这么大,你殿里留下了几个小娘子?” 乔誉抬眉冷睨了眼他,看了他片刻,转过脸不理会他。 崔青卓见他不说,换了个位置坐到他面前,推着他问:“说啊,和我有啥不能说,你留了几个女郎,我可是听说了,李氏皇室对你不错,给你专挑娇美的女郎送来,馋的王金龟问你要了几次人,你都不给。” 乔誉眉心微蹙,似笑非笑问:“这些你从哪儿听来的?” 崔青卓认真道:“外面可是传遍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赶紧和我说说,你当真和王金龟看中同一个女郎?” 第80章 ,不傻 乔誉懒得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难怪商阳城的郎君们无心正事,原来心思都花在这些无聊的后宅琐事上,看他们各个粉头抹面,每天打扮化妆的时辰比女郎们还要长,哪有时间操练筋骨。 他拨开窗帘,看向外面。 崔青卓从乔誉这边得不到答案,正好看到窗外的乔目骑着马跟在一旁,他一把推开乔誉,探着头问乔目。 “乔校尉,你和我说,你家主子早上留下几位女郎?像他这种身子骨,没有两三个女郎,一夜伺候不了他。” 乔目干干的笑了笑,看了眼被车里被推开的乔誉,举着一根手指道:“崔都尉,我们将军就留一个!” 留一个还是人家女郎死乞白赖的耍尽手段才留的。 崔青卓不信,缩回头看向乔誉:“你咋回事,咋就留一个?你身上的幸福不想要了?一个能够吗?” 乔誉瞪了眼他:“管好你自己便好!” 崔青卓左右打量他,很是不敢置信,思虑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原因:“你该不会常年和那群老爷们一起,换口味了吧?” 乔誉的脸立马阴鸷下来,瞪着他:“不要胡说八道,老子的私事,你少问。” 正说着话,马车停下了。 外面的乔夺跳下马车禀道:“大司马,咱们到了。” 乔誉迫不及待的赶紧起身跳下马车,不想听他狗嘴再吐出啥来。 “喂,你走那么快干啥,还没回答我呢。”崔青卓在他身后喊着。 乔誉来到宜峰酒楼,抬头看着牌匾,匾上落款还有一串小字。 “张厚尧!”他低声念叨。 崔青卓跳下马车来到乔誉跟前,追问道:“你若不说,过两日我随家母去你府上,亲自瞧瞧去,我倒要看看你留下什么稀罕人物,竟然不要其他美娇娘了。” 乔誉见他走到身边,点着头顶上的牌匾问:“这位张厚尧从未听闻,他是谁?” 崔青卓小声道:“嘘,小声些,这位呐便是工部尚书张勉之的亲侄子工部司的总司掌土木工程嫡系一脉。”说着他指着身后那座九层高塔:“瞧见了吗?这人本事大着呢,那宜峰塔便是出自他的手,站在上面能看万家灯火,揽锦绣山河,这家酒楼正是张家为这塔而建,商阳城最著名的必游之地。” 第92章 乔誉回头看眼巍峨的宝塔,又看了眼周围地段,略微思虑着,抬步往酒楼里进去。 “唉唉,这人呐,你说你每次走,也不和我说一声。”崔青卓抱怨着。 但不管他声音再大,乔誉已经走进店里,任他在身后说什么,也不回头。 乔府,安春院里。 自从王茹死了后,后厨的乔二娘便被王姿调到安春院伺候。 从后厨烧火的仆妇,到如今内院主子贴身婆子,身份一下子涨了好几级,平日交好的乔辛娘和其他姐妹,都来向她祝贺,说着以后在乔府要多多仰仗她。 可乔二娘知道,这一切要感谢萧氏女郎,那日要不是她反复让她出面,还不会有今天的身份,她该谢谢她。 所以等萧静入座时,她便亲自给她上茶,笑嘻嘻的嘘寒问暖。 王姿见她对萧静太过热情,比对她这个主子还要亲厚,便赶紧遣她下去。 等乔二娘下去后,王姿收回视线道:“乔二娘此人憨厚纯良,是个直性子,倒是不错,只是没见过大场面,对你又格外亲厚,不分轻重,我先把她留在身边,等寻到合适的婆子,再将她打发走。” 萧静抿嘴而笑,乔二娘能得到王姿信任,皆她运气好,时机对,能升为主事仆妇是她自己的本事,和她无关,所以她没必要多说啥。 “夫人,今日还是要多谢!”萧静还是要再次谢道。 王姿坐在榻上,不动不怒便自带威严,抬手制止:“我没有帮你,我在帮我自己,若不是你说能化解我和四夫人之间的嫌隙,我是不会帮你,毕竟王茹因你而死,要怎样弄死你,才是我最想做的事。” 萧静垂下眉,不解释什么,王姿如今和她说话,没有藏着掖着,她心里怎样想便怎样说,对她倒是敞亮,王茹的死,在她心底一直存着怨恨,这怨恨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去,她不去触碰。 她平静回道:“夫人,你和四夫人的嫌隙是因为润公子,后因夫人顾全大局伤透四夫人的心,这才有了深深的嫌隙,夫人也知道即便日后你们和好,中间始终会隔着一层墙,不再如从前那般亲切,若是想化解你们之间的怨气和隔阂,解铃还须系铃人,润公子是起因,也是终末。” “你说吧,润公子要怎样做,才能让我和老四和好如初?”王姿很好奇。 她说能和好,便定会有办法,否则她不会开口。 “夫人,若是从小傻到大的人,不傻了,你说这个补偿是不是能挽回四夫人的心?”萧静说道。 王姿吃惊的睨着萧静,见她神色不变,认真的和自己对视,不像是在说笑,冷眼睨她半晌。 “不傻?”王姿小心的问:“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不傻了,变正常了,而且还聪明了!”萧静认真道。 王姿不敢置信的皱眉凝思,霎时,对萧静又敬又怕,她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她不知道? 她从未听过这等事,从小傻到大的人,竟然不傻了,难道她是神仙? “说,你到底是谁?”王姿惊心的问:“我不怀疑你话中的真假,但这事太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静微微笑了笑:“夫人不必吃惊,民女不过是秦址来的萧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夫人该关心润公子,他是因祸得福,也多亏了平日四夫人多积善果的善报,驱蛊那天,我和乔医家给他施针时,竟然发现润公子脑部血脉通了,乔医家当即疑惑,说是从小脑中血脉便堵塞,怎地突然通了,当时我们还不完全肯定,所以我们什么也没说过,需要再过几日我确认好他的身体状况才能来说,就在昨日民女把脉时,又和润公子说话时,才发现可能是真的。夫人你想,若是润公子恢复了常人,我相信四夫人就算心里有什么,你们妯娌之间也不会有大的嫌隙,这是不是慰藉四夫人心里创伤的最好良药。” 第81章 ,目的 王姿仍是观察萧静的一举一动,还是不敢相信。 纵然她恼恨她,可她的每句话她都仔细听,总觉得哪里不对,乔医家若是发现润公子能医好,肯定急着先和她们通气,怎会和她先说? 但若不是如她所说,是她有意瞒着呢? 她思虑片刻,依然揣度着:“你确定你们真的医好他的傻症?” 萧静恭敬道:“夫人,润公子已经好了,不过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 倘若……她医治好乔润,故意瞒着,那她就太可怕了。 这女郎的心思太过缜密,她从一开始治好乔润,到今日留在乔府,每一步每件事都做了两手准备吗? 不然说不通,乔润既然被治好了,为何当时不说,偏偏等这个时候说? 难怪她对选妾之事有恃无恐,原来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忽然一惊心,她惜叹自己老了,竟然不如一个女郎,她还是个未到十五岁的女郎便如此,若日后成为一族之母,她很难想象那一族会变成怎样,若是乔氏呢? “萧静,你真的是位有意思的女郎!”王姿眉眼深深的凝视着她,羡慕地夸道。 萧静依旧恭敬的福礼:“夫人谬赞,夫人的本事才是无人能及。” 王姿嘴里干干的,仿若心思被她看穿了,脸色当即冷下。 和她说话不费神,就是太聪明又太直白,不招人喜欢。 她自诩没人比得过她,但眼前却是有个比她心思更缜密的人,心底的攀比和胜负欲被激起,总想和她较量一番,不过在刹那间,这种情绪很快消化,她一个妇人怎能欺负一个小女郎? 第93章 她转而一笑:“想在商阳城待下去,怕是这点伎俩不够,你甘愿屈尊妾位?” 萧静微微颔首:“妾位已是民女最大能耐,妻位自是不敢想。” 王姿轻然一笑,真的没想过吗? 两人的心思好像在一瞬间明亮了,相视一笑,什么也不多说。 此时,乔二娘走了进来。 “夫人,三夫人来了。” 王姿一拧眉,低声喃道:“她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她思量着张娴这两日她主掌中馈的辛苦,做事有模有样的还算不错,除了祭祖那天差点闹出的笑话,其他循规蹈矩倒也没什么纰漏,不想见的话说不出口。 “去请吧。”她吩咐。 乔二娘应了声是便退出。 萧静慢慢起身,想着与张娴不对付,见了面又省不掉嘴上争斗,不如不见,她禀道:“夫人,我想先回向朝院,夫人若是觉得哪天合适,民女定当配合。” 王姿点头,“你去吧!” 萧静退出。 王姿依着榻椅坐着,等张娴进来。 萧静出门口便往小门走去。 她前脚刚消失,后面张娴便走了出来,还进屋人便先高声笑道:“阿姊,我来看你了。” 声音穿透两屋,萧静走到屋角还能清晰听到,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这边,纳闷张娴为何敢在王姿院子大呼小叫,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天来的主母身份,令她忘记对王姿的胆怯。 萧静嘴角一翘,抬步离开,看来二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边张娴进门后,笑盈盈的来到王姿身边。 “阿姊,今日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王姿面容和善,虽然没有盛妆,但素来的气质依旧令人生畏,她见张娴给她福礼,想着这两日她辛苦劳作,温和笑着:“我已经无碍,本就是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张娴眉眼一挑,白白胖胖的脸上笑着,但眼底却沉沉的,所以你就急的去干扰我安排的事? “是是,王茹不过是不知好歹的婆子,没必要为她伤了身子。” 王姿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太高兴,余光瞥着她,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淡淡的问:“今日誉儿选妾入府,你没在前院忙着,来我这儿作甚?” 一进门就带着目的来,站在她跟前还这么和她说话,从前可没有这样过。 张娴走到王姿一旁,挨着她坐了下来,头一次在阿姊屋子不经她允许自己选择位置而坐,这种感觉还真是挺畅快的。 “阿姊,我正是为了誉儿的事来,我是想问阿姊,府上决定留下的女郎名单,你有没有看过?” 王姿眉头一蹙,不想管这点小事,这留不留谁不就早就确定好的事,还用得着她亲自过来问一句? 只觉得和她说话费劲又耗精神:“这些小事你们做主便好,不用问我,不管怎么做,总要给足其他家族体面便好。” 张娴心里不悦,既然要她做主,自己跑到晖明殿是去做啥,还留下了那个她最讨厌的人。 她温和的笑着:“阿姊,我听三郎说,早上你也在晖明殿?” 王姿余光一瞥,见张娴的表情和眼底的试探便明白她真正的目的,看来是管了几天的家,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是想问我为何留下萧静?又为何擅作主张去晖明殿不知会你一声?”王姿反问。 这些年来,她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行动,便逃不过她的双眼,这还没管几天的家,便敢管到她头上了。 张娴谦和的笑了笑:“阿姊,我怎么会啊,对于你的决定我向来只有听从。”她顿了顿,为难道:“只是不懂为何偏偏是那女郎,你知道我心里厌烦她,早就说过不要将她留在乔府,你又为何……” 王姿冷着脸看她:“这事是誉儿定下来,若是你有想法,可以去找誉儿商议。” 张娴摇着头:“不不,我哪敢啊,我就是问问,就问问。” 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头也低了下去。 很明显她从未在乎过她的想法,这个家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的心情,都不在乎,也好…… 两人平静做了会儿。 这次张娴没有多说闲话:“阿姊,外面还有许多事,我先回去了。” 王姿也不留她,她的心一直放在润儿不傻的事情上,没空理她的小心思。 年下各府的事情多,王茹死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帮着,对付其他家族的族母,她有些吃力,想着年前还有几个家族的宴请,她便头疼。 第82章 ,喜讯 过几日等誉儿选入妾室安定后,其他四个家族的族母定会让人传话来,她们要亲自前来祝贺,并带着各自的家中的女郎,准备给乔誉选妻。 她期望这些年张娴管理家事,学到一些,能够帮她应对那些大场面的事,只是如今看着,小心思倒是很多。 …… 萧静回到向朝院时,若云早已站在院门口等她了。 瞧见她娇小的身影朝她慢跑来,刚一走进便福礼:“恭喜女郎,贺喜女郎,成为了大司马唯一一位眼尖里的人。” 萧静笑着扶着她,嗔怪道:“穿的这样单薄,大冬日的,站在风口仔细冻到了。” 若云欢喜的笑着:“无碍,能日后陪着女郎伺候大司马,再冻些我也不怕。” 第94章 萧静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她又回到他身边做婢子了,这和前世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姐姐没有再遭罪,清白之名留着。 “润公子怎样,早上走时他在闹着,这时还在闹吗?”她问。 乔若云哭丧着脸,指了指正屋:“自从你早上走后,润公子便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真是不知这小孩脾气还要闹多久,如今他见到你比见到四夫人还要亲。” 萧静还想再给乔润做一次检查,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无误,她一面听着,一面跨入院子,往正屋去。 还没走到正屋,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劝话的声音:“萧静姐姐等会便回来,以后呢,她就要成为你的嫂嫂,你可不能再这样缠着她。” 乔润:“……” “夫人,我回来了。”萧静笑着走进屋里。 床上的乔润见到萧静,顿时两眼闪亮,坐起身问道:“你回来了。” 萧静走到里屋,看到床榻上的乔润,白皙的小脸,稚嫩未去,脸颊小脸原本肉乎乎,如今瘦了一圈,倒显得下巴尖尖。 “嗯,我回来了,你怎样,药有没有吃?早膳有没有用?”她关心的问。 乔润双手接着她,拉着她的手,亲切道:“姐姐,阿母说说你去选妾了,可我不想你去选妾,你想要留在乔府不一定要成为兄长的妾,也可以给我做媳妇呀?” 柳萱笑着眯着眼:“傻润儿,你才多大!” 她自然不把乔润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过完年才十岁,心智也就四五岁,这话听着就像大人在问三岁小孩,长大要不要媳妇,三岁小孩回道,要啊,要一大堆。 但萧静心里清楚,他已经不傻了,从他前几日的表现,以及和医家的了解中,她知道乔润不傻了,那他说这话便不是玩笑话。 她笑着问:“你这么小就想要媳妇,再过几年还不要把这向朝院装满?不如等你再长大些,我把若云给你?” 萧静玩笑着推着若云。 若云羞的垂着头,脸上红热,小声嘟囔着:“女郎,你在说啥呢……” 乔润看了眼若云,嘟着嘴冷下脸,目光注视着萧静:“姐姐,你可是亲过我哦,你可不能把我扔了,我不要旁人,我只要你当我媳妇。” 这下不仅柳萱一懵,就连萧静也笑不出来了,她想了又想她何时亲过他? 看到众人因乔润的话,气氛变得不对劲,她回想着问:“润公子,民女何德何能亲你,要是有亲过,也是觉得你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亲亲你这个小顽皮。” 乔润笑的羞涩,脸上真的红了一片:“那天晚上,你把我救起后,然后我醒来,就看到你在……” 萧静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转而和柳萱解释:“夫人那晚润公子掉入水中,民女救他起来时,他已经喝入冰水,民女当即给他抠了出来,给他过气,那不是亲,是过气!” 柳萱回想起,她们当时的确解释过这事,连连点头哄着乔润:“静姐姐那是在救你,润儿,可别瞎说,如今她是你哥的妾室,这话在外面不能说,会害了你姐姐的。” 乔润脸上倏然不悦,眉眼浓浓的看向萧静,他不说话比说话更让人觉得不适。 萧静心里犯凉,总觉得乔润哪里不对劲,他不仅不傻了,这看她的眼光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眼神,倒像是一个郎君在看着女郎。 “我知道了。”乔润不情不愿道。 萧静想着,既然乔润不傻,为何又不说那晚听到的事呢?是真的没听到吗? 这个事在她心里始终存着怀疑。 萧静陪着她们母子坐了会儿,想着狱中的萧瑶,她还没把这事和她说。 “四夫人,趁着晌午之前,我想去一趟地牢。” 柳萱看了眼外面的天,轻声嘱咐:“你去吧,好不容易留下来,也让她放心你,别忘了回来吃午膳。” 萧静笑道:“好,多谢夫人。” …… 乔府地牢里,萧瑶坐在牢里无事闭着眼。 之前这里冷的要命,这两日四夫人交代过后,这里人对她挺好,烧着粗碳,给了几床被褥,在地上架了个石床。 虽然没有真正的床舒服柔软,但真的暖和不少。 她靠在墙边,望着头顶的气窗发呆。 “姐姐,在想什么呢?” 萧瑶闻声,脸上一下子笑了,她扭头看向门口来的萧静,忙起身走了过去。 “你来了,怎么样怎么样?留下了吗?”她站在牢门口问道。 萧静将手上的包裹递给她,指着包裹道:“这里是我给你带来的书卷,你闲来无事可以拿着看,过几日我出趟府,给你买些针线,你做些活计打发时辰。” 萧瑶接过她的包裹,急着问:“哎呀,你别急我,你到底有没有留下啊。” 萧静笑眯眯的看她:“嗯,留下了。” “真的?”萧瑶不敢置信。 萧静再次点头嗯了声。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留下了,留下了。”萧瑶高兴的跳了起来。 萧静看她开心的样子,比她自己留下还要兴奋,嗔娇问道:“姐,你怎么开心我去伺候别人?” 萧瑶笑着白眼她:“你啊,那是在伺候别人吗?那可是在为家族争光,你可是萧氏第一位在五大家族留下的女郎,只怕父辈们听到,要开祭杀畜去拜祖宗了,家族都以你为荣。” 第95章 第83章 ,拂面(求首订!) 萧静笑着嘴角微收,乔誉身边的一个婢子,算不得是妾,竟然能让家族以此为豪,多年的贱商之名,被叫怕了。 “姐,这第一步咱们成功了。”她说道。 萧静被她这句说的,脸上的笑意收住,她了解她的妹妹,很明显她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静儿,你是有什么计划吗?”她问道。 萧静瞒谁也不会瞒着萧瑶,她回头看了眼门口看守的兵,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 她说道:“姐,咱们第二步是要保住家族的基业!” 萧瑶听着糊涂,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又为她担心:“静儿,你到底有啥计划,你想做什么?家族有什么基业在商阳?” 萧静认真的看她,回避道:“姐,有些事我不方便和你说,你也别乱想,我就怕你担心我。” 萧瑶担心的道:“那这些事凶险吗?” 萧静想了想,点头道:“有一点,但是你要相信我!” 萧瑶泪光点点的凝视她,花娇的脸上漏出几分苦笑,她乖乖的道:“我不问了,也不给你添麻烦,我在牢里吃好喝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问不说不动不打扰,她便帮妹妹最大的忙,在商阳的这些天体会到人心险恶,她只要不拖累妹妹,便是给她最大的帮助。 萧静抿着嘴笑了:“也不必这样,偶尔说一说我,让我觉得姐姐在心疼我。” 萧瑶应了声好,她润了润嗓子道:“那就开始了?” 萧静高兴的笑起来:“来吧,猛烈些,不要放过我。” 地牢里一片嬉笑,咯咯的笑声传到了外面。 申时三刻,乔千雪和乔绵儿因着阿母张娴这几日掌中馈无暇顾到两人,她们跑到乔千喜院子里玩。 乔千喜和乔千羽约好,午后寻先生去问诗书。 乔千喜是王姿的女郎,乔千羽是李娘子的女郎,李娘子有两个孩子,是乔千晋和乔千羽,乔千羽今年十四岁。 乔千羽平时常跟在乔千喜身边,读书识字,从中学习大族礼仪和规矩,时日久了,乔千喜要做什么,乔千羽便陪在左右。 乔千雪姐妹来的时候,乔千喜姐妹刚出院子,四人见面欢喜一阵,带着小婢四人一同往右塾去。 乔千羽是李娘子之女,和三人身份不同,作为庶女,她走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四位乔府女郎,妙龄年纪,清秀的脸庞,披着绒白,绯色,棕黄的大氅,走在长廊上,你一言我一句,忍着笑意,说着闲话。 乔绵儿是几个人中最好动,话又多的人,想着早上的趣事,她忍不住道:“我听阿父说,晨早那萧氏又给乔府带来不小的动静呢。” 乔千喜回头问:“是她主动抱住堂兄的事?” “正是呢,你说她怎么一点羞耻没有呢?她可是未出阁的女郎,怎地做出这种行为,当众搂抱……咦,想都不敢想。”乔千雪撇嘴道。 “她是商贾之身,又出自于秦址,还是个巫女,想来家族没什么礼遇教诲。”乔千喜淡然道:“既然入了乔府,日后堂兄自然会多教化,不出几日也会像商阳城女郎差不多。” “千喜姐,这话我看尚早了,没有羞耻心那是教养问题,会行巫蛊那是家族问题,如果出身不好,又不知收敛,那便是她个人问题,如此一人,乔府留着始终会带来祸患。”乔千羽低声说道。 “是的,千羽说的没错,那女郎行巫蛊,万一她在乔府养几只毒虫,毒虫乱跑,跑到咱们各院来,那该怎么办?”乔千雪说道。 乔千喜抿抿一笑,之前她多次和阿母说过,可是阿母依然保住她,让她留下来,她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终究会给乔氏带来祸端人,纵然她救过润弟,帮过阿母,在乔府掀起过风浪,对她来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再怎么穷努力引起注意,始终登不上大雅之堂。 “不要再说她了,听到她便不开心,等会右塾快到了,你们说话声音不要那么大声,免得夫子听到影响不好。”乔千喜说道。 乔绵儿压低了声道:“等回去我们同阿母说,让堂兄将那没羞的女郎赶走,若是不走,就不给吃不给喝,看她好意思赖在乔家不走。” 乔千羽露出难色:“怕是不好,那毕竟是堂兄殿里的人……” “三婶娘不喜她,堂兄也不喜,四婶娘那边再怎么护着,那女郎终究熬不住的,迟早会走的,我们千万不要学她,更不要去和她有什么牵扯。”乔千喜想起阿母让她向一个巫女学习,心里便膈应着慌。 几个小妹听闻,便应着是,不再提萧静。 姐妹几人来到右塾,这里是清雅儒墨之地,几个人的声音立马小了许多,礼仪不允许她们不尊重孔子之教。 四人在右塾写字,看书画,看诗文,看古书,还有睡觉。 等乔千喜问完夫人书中疑惑后,又在右塾里练了会字,便带着几人离开。 出来时,天色沉沉的,四人往内院走,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乔誉。 四人连忙行礼:“大司马!” 乔誉以为她们是婢女,余光轻轻一瞥,便嗯了声,快步走去。 “兄长那里去?”乔千喜出声叫住问。 乔誉这才回过头正眼扫视穿着不同的四位女郎,“你们是……” 第96章 乔千喜走上前一步,温婉有礼:“我是乔千喜,阿父是大司马您的二叔父。” 乔誉哦了声,直接问:“哦,堂妹!你……有事?” 乔千喜道:“看堂兄脚步匆匆,又往向芷院方向去,是要找三婶娘吗?” 乔誉略微点头:“嗯。” 乔千喜道:“堂兄一起吧,正好三婶娘家的两位女郎要回去,不如一起?” 乔誉看着四位堂妹,一张脸也不认得,犹豫片刻:“几位妹妹我还有事,不便一起走,你们自在你们的,先走一步。” 说完,不等乔千喜开口,人就快步往内院去。 乔千喜哪里受过郎君这么拂脸面的事,羞的脸通红,想着身后三个妹妹,心里憋着一团火,刚才若是换个人,都会受她的邀请一同去。 第84章 ,合适(求订!) 乔誉才刚回来,对府上不熟悉,他不同她们打成一片,非要特立独行,定是常年待在边境没规矩的地方待久了,没了礼数。 乔千羽走到乔千喜身边:“姐,咱们回去吧,阿母那儿等会该找了。” 乔千喜咬着牙嗯了声,抬着脚步便带三人往内院走。 “千雪,绵儿,我们陪你们先回向芷院?”乔千喜回头看向乔千羽问:“不如我们也去三婶娘那儿坐会,左右阿母身边有人在?” 乔千雪还没反应过来,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姐愿意陪她们一起回院子,当然好了。 “嗯,正好刚才堂兄也去了,咱们向芷院这下又热闹了。”乔千雪道。 向芷院里,张娴听闻乔誉亲自过来找她,赶紧让人准备热汤果脯鲜果。 只是乔誉一进门,便说她安排的几位女郎住的地方不合他心意,这让满心期待赞许的张娴,等于泼了一盆凉水。 “誉儿,按道理说你殿里的事,你自己做主便好。”张娴极为难的说着:“你知道这些女郎都是你那两位郎主安排的,留下她们关系到几大家族的体面,你如今要将她们遣到其他院子,这不是直接拂了其他家族的心意?” 乔誉一脸肃然:“婶娘,我只是不准她们进入晖明殿,又没赶她们走,若是这点做不到,明个一早我让人将她们送回各府。” 张娴丰润的脸上露出愁苦,她将张文怡和陈竹烟安排在晖明殿东厢房的耳房里,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最合适,如今不让他们住在晖明殿,那要住哪儿? “要不……誉儿,你看晖明殿哪里合适,婶娘我呢,便将她们安排到那儿,只要不碍着你处理公务,你说那儿便哪儿。”张娴讨好的笑着道。 “婶娘依我看,不要住在晖明殿最合适!”乔誉道。 张娴脸色微微沉下:“誉儿,她们两人好歹是几大家族有身份的女郎,就比如张文怡,她可是张氏嫡女,这样让她住在别处不合适,而且府上除了你的殿,哪里有她们住的地方,那巫女我都安排在晖明殿的下人房,总不能让她们两出去,是吧?” 乔誉听到巫女二字,便想起早上那女郎荒唐的举动,尤其是那张看似无辜的脸,莫名的烦躁,一天下来总是挥之不去她的影子,赶紧拉回思绪不愿再想。 “总之,婶娘,晖明殿没有她们住的地儿,若是明儿早上我还在后院看到她们,我将她们送走。”乔誉道。 张娴作难的看着乔誉:“誉儿,这事……” “婶娘,晖明殿还有事,我先去处置,日后再来给婶娘请安!”说着做一拜礼,人便走了。 出门口时,迎面见到几位滞后的堂妹,稍微回礼,人便离去。 乔千喜听闻刚才乔誉的话,带着几个妹妹走了进来。 “婶娘,堂兄这是?”她问。 张娴没想到她们会来,为难的脸色还没恢复,便勉强笑着:“千喜,千羽来了?” 乔千羽走上前福礼:“三夫人好!” 张娴招了招手,让她们起身。 “婶娘,刚才千喜在外面听到堂兄的话,婶娘可是在担心张陈两位娘子的住处?”乔千喜问道。 张娴嗯了声,叹道:“你们这位堂兄,真是特别……会刁难人。” 乔千喜笑着劝道:“婶娘,晖明殿那么大的住处,总会有合适的,只要不放在堂兄跟前,不要安置在大伯父生前的住处,我相信堂兄也不会再说。” 张娴苦笑:“可晖明殿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呢?” 乔千喜道:“我倒是知道一处,不过那是曾经大伯娘存放杂物屋子,不知两位女郎是否能屈尊入住。” 张娴惊喜道:“快说,快说,是那一处?别说让她们屈尊了,只要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就成,如今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好她们,等住处商议好,多挑几个人去伺候不就成了。” 乔千喜道:“就在晖明殿后殿外……具体在哪个位置,可以问下乔暖娘。” 张娴转忧为喜,她忽然也想到了那间屋子,在晖明殿的后屋,一般情况下,乔誉是不会往哪里去,但离晖明殿又很近。 她高兴的抓着乔千喜的手:“千喜,你真是婶娘的小棉袄,你说你让婶娘该怎么谢你好,帮了婶娘这么大一个忙。” 乔千喜自带几分得意笑着:“帮着婶娘,是我分内的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的呢?” 张娴越瞧着她,越是喜欢:“明个便让账房,这月的例钱多给你些。” 第97章 乔千喜咧开嘴角:“婶娘,你只要不学着阿母,要我去跟着哪些会巫蛊的,出身低贱的人学什么便好。” 张娴一听,惊讶问:“你也不喜那萧氏?” 乔千喜和身后的乔氏姐妹一同点头。 “好,既然你们都不喜欢,那我便不会轻饶了她,总要让她知道乔府是她配不上的地方,不仅让她住下人屋,还会让她过不如下人!”张娴道。 听到张娴的话,乔千喜笑盈盈陪着。 傍晚,乔台铭从别院来到安春院。 仆妇们刚伺候王姿用完膳,便接到通禀,说是二郎主要过来。 王姿不知他来作甚,左右他说几句话便走,干脆也不站在门口等他,坐在榻上侯着。 等乔台铭出现时,王姿起身福了福礼,便又坐了回去。 乔台铭瞧着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冷笑一声:“你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能做不能做,你全都要去折腾?” 王姿耳朵听着,但头低着,捏着衣角的线绳在手上缠绕。 “那萧氏女郎能留下吗?我且问你,她要是在府上养虫子你打算怎么办?她要是想着法害誉儿,你能防住?你能精过她?”乔台铭带着怨声道。 王姿眼眉不抬,松开了缠手的绳子,扭身端起茶碗,抿了小口。 “是三妹去别院找你的?”她斜眼睨他。 乔台铭眼神躲闪,语气似乎有遮掩之意,挥着手不耐道:“你甭管谁和我说的,我且问你那萧氏是不是你留下的!” “是!”王姿抬起头回视乔台铭。 乔台铭如今越发看不透她,曾经两人心思互通,话不多说便明白各自心思,自从王茹的事情后,他们两个之间便缺少了一些信任。 第85章 ,入住 “我看你最近脑子不清楚,有些是非不分,任性妄为,你为何要留她,你嫌府上事少,给自己添堵?” 乔台铭气愤说道。 王姿:“……” 半晌,乔台铭见她不说话,气的沉着脸安排着:“既然你仍不知错,以后那掌家之权和中馈的事便一直在老三那管着,我瞧着她近日管的不错,正好让她锻炼锻炼,日后也能为乔氏分担,你全心歇着吧。” 她自己不知收敛,反而越发无度,怪得了谁? 王姿凝眉看他,从进门他好像一直没敢正视她,这是心虚还是有意避开? 见他侧脸冷漠,王姿小心的道:“你是怕族人对你不再支持和维护吧,王茹的事让你在他们面前失信,所以你把中馈之权给了那老三家的蠢货,缓解族人对你的质疑,以此来稳固你的身份,他回来了,你害怕了,是吧?” 乔台铭倏地扭过头,脸色晦暗,仿佛被人说中心事了一般,横眉看向王姿。 “你胡说什么?”他拔高声音问。 王姿坐正身子,不疾不徐道:“有没有胡说,郎主心里最清楚。” 乔台铭冷眼瞪她,后槽牙咯吱一响,转瞬间眉心抚平:“你执迷不悟,糊里糊涂的,依我看这些天,你不要再出院子,免得又做一些不利乔家的事,那女郎既然留下了,便交给誉儿解决,休要再插手,否则,我饶不了你。” 王姿低眉扭过头不想看他,他是乔府的天,也是她的天,他说什么,她必须听什么,否则她什么也不是。 “是。”她乖顺的应道。 乔台铭看她的样子,心有不忍,这么多年他还是相信她。 “偌大的乔氏,不容我们有丝毫的错,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事想通了,去族人面前做出个样子来,便差人去周玥那和我说一声,我们依旧恢复到之前琴瑟和鸣。”说到后面,乔台铭语气软了。 王姿低眉回道:“是,郎主。” 乔台铭不想看她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一甩衣袖,便抬步离开。 王姿看着他的身影,眼神虚晃,多年的夫妻竟相信旁人的挑拨离间,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张娴,她敢做的这么绝,去找乔台铭告她的状,她还真是低估她了。 她咧嘴一笑,既然这么厉害,那几天后的族人交账和其他几大家族来贺,她应该能撑的住,用不着她了。 她倒要看看,她那点脑子,怎么应付哪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族人和几大家族的主母。 向朝院 柳萱整理了些衣物和褥被亲自送给萧静。 晖明殿的管事仆妇乔暖娘差人来吩咐,说是女郎要过去入住了,今晚就要搬过去,用完晚膳还要去听吩咐。 柳萱坐在桌前看着几个人走来走去,笑道:“你说你还没住两天,便换了个屋,到乔府这都换几茬了?” 萧静笑着回道:“夫人,许是我跟这乔府八字不合,没有一处固定落脚地。” “那我就盼着你,在誉儿哪里能长久住着,想办法成为那最尊贵的妻,别想着妾位,婢子,哪能有啥出息?”柳萱劝着。 萧静苦笑:“四夫人,那妻位民女是做不得,不惹得大司马厌烦,我就心满意足,等姐姐刑满出来后,带着她回秦址,平平安安的,就没别的心愿了。” 柳萱剥着手里的果皮,叹道:“要有野心,凭你的聪慧,光想着离开怎么成?” 萧静笑而不语,抬眉看她认真在为乔润剥果皮,想着她若得知乔润病好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如今她就要去晖明殿,不知会不会像前世那般,住在同王氏姐妹住在初语院。 第98章 前世她住在晖明殿的后屋,一个存放杂物的屋子,离乔誉不远,但就是见不到他。 乔誉不喜人住他身边,所以她听从王姿的安排住在离晖明殿较近的初语院。 “四夫人,这两日多谢你的照顾,日后我会多回来看你和润公子。”萧静说道。 柳萱笑着送她:“你想要办法引得誉儿喜欢,想办法成为他的人,一辈子留下来。” 萧静嗯了声,笑着道:“我走了!” 柳萱送她离开。 申时末,萧静和乔若云来到晖明殿。 进殿时,便有仆妇在前面引路。 走了一段路,萧静觉得不是记忆的路,她们恐怕不是住在初语院,而是在新的院落。 两人跟着仆妇越走越深,一直来到府邸的最后,后面便是乔府的围墙,两间破旧的小屋。 萧静看着门庭荒落,枯黄的杂草倒在门口,挡住了门槛,木门边上的墙皮斑驳,一块块的还长出枯草,这屋子一看便是常年无人居住,从未修葺,估计乔府下人也不住的地方。 仆妇们开了锁,推开屋门,头顶的墙皮掉落,赶紧后退两步。 萧静和乔若云看到此处,傻眼了,这是她们的住处? 仆妇指着里面:“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以后你们每天要和晖明殿的婢子一样,卯时入殿,可记住了?” 乔若云回头看了眼萧静,她是妾位,这里阿猫阿狗都不住的地方,怎么会让她们住在这儿。 “两位姑姑,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萧女郎可是大司马钦点的娘子,怎能住这里,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她问。 仆妇讥笑道:“这便是大司马安置的,你们想住便住,不想住呢,要是觉得委屈,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大门在那敞开,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你……”乔若云气的不知该说什么。 “姑姑,我们住,就住在这儿!”萧静忙回道。 说完,瞪了眼乔若云,不让她再多说。 仆妇冷哼一声:“还想着自己是乔氏主子啊,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哼!” 说着,嘟哝着走了。 萧静送走仆妇后,带着乔若云进屋了。 进屋后,两人更是傻了眼。 满屋子土泥堆,唯一的炕上,土堆堆的老高,上面还长了一层杂草,根须还能清晰的看到长在炕上。 乔若云提着泥泞的被褥和发霉旧脏的软枕,抱怨道:“乔府下人的屋子都比这间好,女郎你看这……,这该怎么睡啊?” 第86章 ,忍下 萧静一眼看完屋子,怔了片刻,屋里没有家具,仅有一个炕,炕上掉落的土渣灰和墙皮,还有杂草令她咋舌。 灰土和墙皮粘着厚厚一层堆在炕席上,炕席的一端有一条褥被,乌漆嘛黑,霉迹斑斑的,整间屋子除了门以外,仅有屋顶一个通风口,她看完这些,沉默不语。 乔若云扔下被褥,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破旧的屋子,气的骂骂咧咧:“这肯定是三夫人变着法想整女郎,三夫人太过分了,身为一族之母,竟然想出这种心思,折腾一个娘子,也忒毒了……” 萧静平静片刻,走进屋,将包袱和行李放在炕的边上,撸起长袖,准备收拾。 乔若云气不过:“女郎,你先别动,咱们若是住在这里,不脏死也会被冻死的,你看那门和这墙,哪里能挡风,哪里能住人啊,我去找四夫人,让她来看看三夫人到底怎么对待她的救命恩人。” 萧静:“……” 刚要走出门,见萧静没有回音,回头见她已经收拾炕上的杂草了,她又折回来到萧静跟前。 “女郎你还收拾啥啊,她们这么对你,难道你不气?别收拾了,难不成你真的要住在这里?”乔若云冲着萧静问。 萧静停下来,看了眼她,想说话却不知说啥。 “……” 想要留在乔府,她只能靠自己。 萧静想了想,最终说了句:“晚上还有好多事,咱们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干净吧。” “女郎你要是不去找人来,那我去找四夫人为咱们做主。”乔若云说着便要出门。 “别去!”萧静喊住若云。 “女郎,为啥,这里和野外破草屋有啥区别,这让咱们怎么住?”乔若云扭过身问。 “这里咱们两个打扫打扫,应该能睡。”萧静说道:“只是要委屈你了,让你跟着我受这种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乔若云听闻萧静这般说,心里虽然想去找四夫人,也不能去了。 “女郎哪里话,既然四夫人让奴婢来伺候你,奴婢自然要尽心尽责,既然你要住下,那奴婢也能住下。”乔若云不甘愿的道。 萧静劝道:“多谢你能来,好在这里只住我们两人,还算清静,咱们把这里打扫好,我明天看能不能想办法出去买些家用的,到时给这屋里添置一些,看着不至于这么空荡?” 听到萧静这么说,作为一个女郎遇到这般境地,没有抱怨也没说什么,还在这里劝她,乔若云叹声气只好低下头颔首。 “女郎,那我陪着你!”她说道。 萧静温和的笑了,于是两人开始收拾,顾不得多想,配合着若云一起将屋子的床铺换下,开始洗扫。 屋子里很脏,扫了几遍还是灰迹斑斑,有的地方需要用指甲和铲子去抠才能抠掉。 第99章 等到两人把清理好,外面天已经黑了。 乔若云将灰倒出后,把身上掸干净,去屋里找萧静:“女郎,晚饭时辰到了,咱们快去,不然吃不上了。” 萧静还没有这个意识,因为自从入乔府皆是婢子和仆妇送饭,从未亲自去吃过。 如今要亲自去,竟然忘了这一茬。 “好,我这就来。”萧静应了声。 去后厨的路上,乔若云快步走着:“女郎,我刚去外面倒灰时,听晖明殿的婢子们说,你入晖明殿便是婢女身份,日后要同她们一起去打扫晖明殿的外殿,还要同她们吃喝,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等人送到咱们屋里,不知道是真是假。” 萧静没有意外,反而一一应下:“奴婢就奴婢吧,等会吃饭时,咱们再问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乔若云惊讶看她,她以为这些嫡女郎遇到这些事定会抱怨,生气,甚至去找夫人们找个说法,她毕竟是大司马的娘子,管事的不仅没有给她分配婢女,还让她自个住在又偏有破的后院,连暖炉和柴火也没有,如此苦待,谁能咽下这口气。 她小心问:“女郎,你就这么甘心情愿受到这样不公?” 她前几日可是直接和三夫人直接杠上,从未退缩过,是怎么逼着自己忍下这些的。 萧静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咱们快走吧,晚了怕是连菜汁也没了。” 乔若云快步跟上,两人疾步往后厨走去。 来到后厨,萧静按着前世记忆,去厨房拿碗找筷子。 准确的找好后,转身递给若云,然后去下人们进食的地方。 正当若云惊讶萧静为何比她还熟悉乔氏后厨的摆放,她人便被萧静拉走了。 两人匆匆来到后厨的侧屋,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根本没空走进去。 萧静拉着若云,从人缝中强挤着进去,最后终于来到了桌子前,却见一个空空的木盆,里面只剩几根菜根还有些油汁,没有菜不要紧,只要有大馍也好,而馍筐里,仅有一个窝窝馍了,细面馍渣都不剩,萧静当即将最后一个窝窝馍拿了出来,带着若云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她掰开窝窝馍,递给若云一半。 “今晚只能拿到这些,明天咱们要起早了。”萧静说道。 乔若云看大箩筐里仅剩一个窝窝馍时,她真的想掉头离开,宁愿饿着也不要看她们脸色吃她们剩下的,但令她猝不及防的是,萧静竟然直接拿走,分给她一半。 乔若云接过她手中的一半的窝窝馍,两人从众人眼前走过,她顿时没了食欲,旁人注视的目光,讥嘲,取笑,冷淡,这些眼神生如在她心灵上剜开一道口子,看的她不敢抬头,为了这口吃的,她连最后的尊严也没了。 可身边的萧静像是没事人一样,将她带到人群的衣角,将窝窝皮揭掉,毫不避讳的直接吃了。 乔若云艰难的举起窝窝头,余光看向周围哪些不善的目光,实在吃不下。 “女郎,你……你怎么……”能吃下? 她说不出来,低着头不想面对。 萧静鼓励她:“快吃吧,万一明天早上来迟了,不一定能拿到吃的,到时又要饿肚子,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第87章 ,转运 乔若云惊讶,看了周边的人,又看了眼萧静,撕了一小块塞入口中,慢慢嚼着,可她宁愿饿肚子。 看她吃着不情愿,萧静温和的劝着:“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我们没做什么丢人的事。” 乔若云听着她的劝,心里安慰几分,默默的点了点头,将半个窝窝头放入嘴里。 看她吃的急,萧静吃完后去木桶边上倒了两碗热汤,递给乔若云。 因为来的迟,热汤已经变成温汤。 乔若云端起汤碗一饮而下。 吃完喝好后,萧静带着乔若云便要离开。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管后厨的仆妇乔辛娘拦下:“你们两个,留下来洗干净这些木盆和碗筷。” 乔若云本来心情便不好,她刚从后厨婢子升到内院婢子,这才几天一下子又回到最初,如今没吃饱还要让她们去干活,还要吃她们的白眼,当即就很生气。 “辛姑姑,凭啥啊?我们凭啥要洗!”乔若云抬着下巴问。 乔辛娘安排的事,还没人敢质疑,就算是主母安排过来的人,也是要听从她的调度. 正在吃喝的下人们,停下手中的食物,看着两人怎么被被处置。 乔辛娘走近两步冷脸道:“凭你们是新来的,凭你们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们两个若是不想干可以滚蛋,没人留着你们在乔府,别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是娘子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乔若云走上前想去理论:“我们……” “姑姑息怒,我们会洗好,会把这些洗干净放去厨房,姑姑放心。”萧静一把将乔若云拉到身后,陪笑着说道。 乔辛娘冷哼一声,鄙夷看了眼乔若云:“记得要清洗干净,再送去后厨,明天过来检查,要是有油渍,仔细抽你们皮。” “是,是!”萧静客气回道。 乔若云气的又想说话,却被萧静拉住摁下。 看到乔辛娘离开的背影,萧静回想前世,她跟乔二娘关系不错,她们不听从张娴,不屈服王姿,只管理这后厨的事,她让她洗这些,的确是按照乔府规矩来,乔府内新来的婢子,都要洗一个月的碗,才正式送去各院。 第100章 而前世她做婢子时,也做过这些事,只不过后来因王氏姐妹和张文怡被乔誉赶走,乔誉身边没人敢伺候,她才去乔誉身边伺候。 “女郎,三夫人太欺负人了,她这么对我就算了,我本来进府便是为奴为婢的,但是女郎你可是大司马指的唯一妾,她怎么这般对你。”乔若云抱怨道。 萧静没有说话,回身看了眼桌子上残羹油渍,错乱的碗筷倒在盆里,还有桌子和地上掉落的窝窝渣,洗完这些恐怕要很迟,晚上她还要随着去晖明殿报道。 她没再迟疑,撸起衣袖便去收拾。 “女郎,你倒是说一句话,怎么甘心受这罪?”乔若云急着追上她道。 萧静默了默,端起桌上的一盆碗筷,吃力的搬了出去,走过她身边时她道:“想要长久待在乔府,必要先适应这里。” 仅是这一句,乔若云木愣愣的看着萧静的背影。 想留在商阳城所以这些苦差事就要努力做完,想要留在商阳城就要努力活下去,只有留在商阳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半晌,她挪动脚步,小步追去:“女郎,我帮你!” 两人洗完碗筷,摆好菜盆和锅,天色已经晚了。 萧静算着时辰,是要去晖明殿听吩咐的时候,她放下衣袖,和乔若云说了声,独自便往晖明殿去。 乔若云擦干手后,小手麻了,因手长时间在冰水里泡着,手冻的通红,她赶紧放在袖子里暖暖。 出了厨房后,乔若云往晖明殿的后院回去,太冷了,路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人。 她小步跑着尽量让身子暖起来,跑了两个长廊,前面便是晖明殿后院了。 此时,前路一处灯光让她脚步放慢了,远远看着灯光旁有两人站着。 乔若云慢步,等到两人跟前时,借着摇曳的灯光,她认得此人,是三夫人身边的管事仆妇苏琴姑姑。 她走到她身边,简单的福了福礼,便要走开,这种大人物在这里定是有事,她还是赶紧走开,面的打扰到她们。 苏琴目光随着她移动,见她要走:“若云留步。” 乔若云惊讶,她是在叫她吗? 她知道如今府上的婢子和仆妇都在巴结她讨好她,因为三夫人掌中馈,苏琴是三夫人掌事仆妇,身份自然比旁人都要高,她惶恐的转过身。 “姑姑好!”乔若云连忙福礼。 苏琴让身边的婢子退下,她拉着乔若云走到一旁。 乔若云不知她想做啥,只能跟着她。 “若云!”苏琴亲切的看着她。 乔若云没有接触过苏琴,听四夫人院子里人说,苏琴人不错,润公子丢的那晚,她帮忙找了一夜,是个实在人,但这般亲切的喊她,令她浑身不自在。 “姑姑何事?”她小心的问。 苏琴温和的笑着凝视她:“听管事的说,你刚来乔府没几个月对吗?” 乔若云点点头:“是的姑姑,丹州的族人听闻府上来了许多女郎,担心乔府人手不够,两个月前送我们来。” 苏琴亲切道:“多好的女郎,我听管事的提过你,说你稳重又心细,三夫人刚掌家,如今身边正缺人,你想不想来向芷院?” 乔若云瞪大眼睛看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三夫人看中,想当初进府的几个同伴,都在外院伺候,只有她被分到了四夫人的院子,她当时以为她最幸运的人,后来跟着女郎去伺候大司马,更以为自己快速走上了婢女巅峰,一下子风光无线,可来到晖明殿才知道,哪里是福气,分明是霉气,一天下来心里仿佛从云端跌入冰窟。 如今三夫人也想要她,这是要转运了吗? “三夫人想要我去伺候?”乔若云不敢确定的问。 苏琴眼睛笑的别有意味:“是我看中你,觉得你有眼力劲,想向三夫人推荐你去,不知你可愿意?” 乔若云怔了,虽然不是三夫人看中她,但是心里的委屈一时被填满,低着头犹豫。 第88章 ,泼水 乔若云想到萧静虽然是大司马的娘子,但从住处和待遇看,哪里是娘子的待遇,过的是比下人还苦,想到以后还要这么苦,真的不愿去想。 可萧静对她这么好,有吃的分她一半,那一盆脏碗大部分是她洗干净,身临险境,还要照顾她的心情,她岂能在这时舍她而去? 苏琴见她踟蹰,温声劝着:“好若云,这事你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记得去向芷院找我,院里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给了她一枚镂空的铃铛,是哑铃,晃起来闷闷的响声,像是两块铁锈的小球相互摩擦,哐啷哐啷的。 “到时拿着这个找我,我便清楚了。”苏琴递给她。 乔若云伸手接住铃铛,拿在手里端摩了会儿,玄色的镂空铃铛一点也不美观,更不值钱,想还给她:“姑姑,我不要……” 只是苏琴已经转身走了,她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目送苏琴离开。 等她身影不见后,乔若云把铃铛晃了晃,然后放在衣袖中,转身去往晖明殿后院。 晖明殿里乔暖娘吩咐完最后两句,便让婢子们回各自住处。 萧静庆幸的叹了声气,今天幸好没有被选中。 乔誉回府这几天,身边的婢子每天都在换,每个婢子满心期待的去他门前守着,不出一天便被他赶出来,其中一天换了三个婢子。 第101章 几番下来,晖明殿的后殿成了婢子们的深坑,谁去谁倒霉,谁去谁被骂,如今晖明殿的后殿被称为乔府最不适合婢子生存的地方。 今日乔暖娘安排一位资历比较老的婢子,她在府上已经十年多了,进退有礼,举止得体,就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萧静刚来晖明殿,不可能去他身边伺候,她被安排在外院做打扫,从外院婢子开始,若是勤快眼活,或许能安排到后殿。 萧静笑了笑,谁都不愿去是有道理的,她才不会上杆子去他身边伺候,谁没事想天天添堵。 她见过多少婢子被他威势震得哆哆嗦嗦,回话都语无伦次。 可他自己偏偏不以为然,认为这些婢子在他眼前晃,又有口吃,如今这位资历较深的婢子也是被迫叫去伺候,希望她能多撑两天。 许是因为她是唯一被指定的人,所以乔暖娘在说话时多留意了她几眼。 萧静尽量把头压的低低,生怕她会后悔,让她过去伺候。 这时去伺候,那乔誉还不把她逐出府,她才不去。 前世和今生一样,因为在乔誉身边危险,晖明殿的婢子出奇的团结,婢子之间很少拌嘴生气,关系相处都不错,不会因为她姓什么而对她冷待,相反,因她的加入,她们倒庆幸,对她的态度皆是和颜悦色。 萧静哪里不清楚她们心底的想法,又有一个入坑的,来帮她们挨骂,她们的危机又少了些。 这样和谐的局面直到后来乔誉受重伤后,得到缓解,重伤后的乔誉对身边的人稍微亲和些,没有那么强的威压,反倒有几分亲切。 乔暖娘训完话后,萧静和一众婢子散开,便回了住处。 回到后院,已经快三更天了,此时乔若云该睡下了。 进屋时,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她们的屋子除了长炕以外,什么也没有,她们急需烛火,然这些必须要等到明天她自己买才会有。 府上的东西,张娴命她的心腹张凤梅张仆妇把关,严令所有物品不准给她,所以库房的仆妇自然不会分发一些生活用品。 她要主动去找张娴要这些,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她巴不得她因为受不住这些委屈赶紧离开乔府。 只是如今,王世金还没死,她怎能离开乔府,不然姐姐怎么办?萧氏怎么办? 想要在这里生存,除非必要,不要给自己填麻烦,少生事,等时机。 正想着,萧静走到炕边上。 等靠近长炕时,黑暗中,她隐约感觉到一个人坐在那儿,登时吓了一跳。 “谁?” 那人没回声,萧静慢慢凑近黑影,隐约中那人的身形像是若云。 “是若云吗?”她问了一句。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萧静靠近了黑影,感受到她的气息时,正是乔若云。 她松了口气,问道:“若云,你坐在这里作甚?怎么不去睡呢?” 乔若云:“……” 萧静低下身凑近她:“你怎么了,为啥不去睡呢?” 这次她没再沉默,而是含着哭腔道:“女郎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中夹着哭调,萧静关心的问:“怎么哭了?” 乔若云随手在身边摸着什么,然后递到萧静手中。 “女郎,你摸摸,傍晚咱们好不容易换下的褥被,不知道被人泼了一盆水,我回来摸着上面,都结冰了……” 萧静黑暗中摸着被褥,触碰的一瞬,沁凉的冰结划过指尖,顺着被褥伸手去探,整条被褥大部分硬僵僵的,上面已然结了一层薄冰。 这些被褥是她们从四夫人那里带来,傍晚她们两人刚换好,全部是干净的,想着没有烧炕,晚上这些也能凑合,没想到都冻成冰了。 萧静放下褥被,又摸了摸炕上的褥子,湿湿的铺被和褥子上一样,硬硬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是谁做的?”萧静沉着声问。 乔若云摇头:“不知道是谁,我一回来,摸着炕想睡,还没上来,便碰到一片湿的,紧接着整床褥被都是湿的,我跑到门口喊了是谁,气的骂几句,也不没人回声,我想肯定是昨天送咱们来的那两个胖姑姑。” 萧静沉吟些许,气息粗了几分。 她收拾着榻上的褥被,放到一边:“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说着萧静拉开门就要出去。 乔若云擦掉眼泪,连忙问:“女郎要去哪儿?” 萧静温和道:“去后厨一趟。” 乔若云劝道:“女郎,深更半夜千万不要去找她们,这时去闹,说不定还会被夫人因扰乱乔府赶出去。” 萧静应了声,抬步离开。 随着萧静离开,屋里又恢复沉寂。 乔若云擦掉连上冰凉的眼泪静静等候。 第89章 ,柴火 不一会,萧静再回来时,抱着一大捆干柴走了进来。 “若云,你过来帮我生火。”萧静进门便道。 乔若云哪里会想到萧静会不通报便去后厨拿做饭的干柴,这要是被后厨管事的仆妇知道,非不抽她的皮不可。 “女郎,这要是被发现……”她担心的问。 萧静将干柴放在地上,拿出火石:“没事,我放了些银钱在灶台上,明天她们看到,自然会收起来,若是她们找咱们麻烦,我自有办法。” 乔若云笑着颔首:“嗯,被骂总比睡在湿的被褥上好。” 第102章 说着两人用干树叶点火,把地炕点着了,屋里亮了,乔若云哭的水桃一样的眼睛,弯了弯笑了。 萧静从包裹里拿出一件没被浸湿的毛皮冬衣,灰白灰白的毛领,里外两层皆是皮毛,看着便很暖和,她递给乔若云:“这是四夫人给我和姐姐的冬衣,这件送你吧,晚上穿上它,肯定不冷。” 乔若云正愁着炕点着了,屋里渐渐暖了,可晚上盖什么褥被,不想萧静拿出这种贵重的冬衣给她。 这件冬衣曾是乔四爷在狩猎时,亲自打的白狐,白狸子,貉子皮合成的两件冬衣,价值不菲,据说这两件是四夫人心爱之物,往年年下都不舍得穿出来。 “女郎这我可不能收,实在太贵重了,这是四夫人给你的。”她拒绝道。 萧静笑着:“既然是给我了,我想送给谁,便送给谁,今晚就拿它盖在身上?” 说着,萧静将冬衣塞到她怀里。 乔若云摸着大氅上的毛皮,柔软舒顺,多好的东西啊,四夫人对女郎还真是好,还想拒绝,想着今晚若不靠着这件冬衣,怕是真的过不去,便不再拒绝。 “女郎,那我先拿着它盖一夜,等明日咱们褥被晾干了,再还给你。”她说道。 萧静随意的嗯了声:“快睡吧!” 乔若云笑着上了炕。 看着乔若云的背影,萧静想,今晚凑合着,明日她必须要去置办些物资,而且这屋里要上把锁了。 想到四夫人给的一罐银钱,那是她准备带着姐姐离开这儿用的,要先用着了,还要想着怎么赚些钱才行。 棒子声敲了三遍,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萧静上了炕,挤着若云坐在炕的一角,半夜炕上烧的暖了,床上的褥子也放在一遍烘烤,两人便躺下睡了。 翌日,天黑蒙蒙的。 “哐哐哐” “起来了!” 萧静和乔若云尚在云梦中,听着这些声音恍若雷声,意识中还以为在梦里。 “哐哐” 这下萧静醒了,她抬头看了眼门口,门还在被人敲着。 “睡得和死猪一样,快醒醒,醒醒……”外面的仆妇喊着。 “哐哐哐” 萧静努力的睁开眼,披上衣裳去开门。 门栓刚被拿下,两个仆妇直接夺门而入,吓得萧静退后好几步才稳住。 外面天还没亮,屋里仅有炕下火星,不足以看清来人,但感觉人不会太少。 后面进来的几个仆妇,个人手里握着灯笼,借着烛光,这下萧静才看清楚后面的人。 先进来的是两仆妇,昨日带她们入住的人,且见她们身穿青色厚褙子,头上的发髻绑着青布,脸大横肉较多,挤得眼睛又小又凶,后面走进来一位,神态严肃,头上银饰压住锥髻,仪容清晰明秀,眼神罡气,此人是乔辛娘。 只见那两位横肉多的仆妇进屋后二话不说,推开萧静,四处搜寻。 转瞬,一位胖仆妇指着地上还未烧完的柴火大声道:“管事的,你看看,这不是咱们丢的干柴,这下找到了,都在两个婢子这儿呢,我就说吧,这两个新来的是贼,趁人不备偷柴火来者。” 萧静身着单薄,加上她们将门打开,冷意加剧,她走到炕前,披上大氅,整理些仪容。 “你看这炕烧的多暖,偷了不少嘛!”另一个仆妇叫道。 乔辛娘看见两人拿着的柴火,瞪着眼问:“这些是你偷的?” 萧静拢了拢外衣,不急不慢的走到乔辛娘身边,福了福礼,解释道:“辛姑姑是这样的,昨晚房屋的褥被不知被谁泼了一盆水,晚上回来时上面结了一层冰,没有办法睡下,这才去厨房拿些干柴来烧火,但是当时姑姑你已经睡下,不敢前去打扰,因此我放了些银钱在灶台上,想着今日晨早过去和姑姑解释,没想到睡得太沉,倒先让姑姑走这一趟了!” 乔辛娘走近屋里,冷着脸,看了眼床上的褥被,哪里还是三夫人让人准备的被褥,已经被换掉了,而新的被褥却摞成一团在炕上,上面还有些白烟冒着,似有水气出来。 此时,乔若云也从床上坐起来,指着褥被道:“辛姑姑,你看这些全湿透了,不信你摸摸看,这些全被那两个婆子给泼湿了。” “你说谁弄湿你们被褥的,说清楚些,敢胡乱指我们,小心把你小蹄子的嘴撕烂。”凶恶的仆妇瞪着乔若云喝道。 乔若云吓得不敢吱声,气鼓鼓的坐在炕上。 乔辛娘见乔若云反手指着身后的两仆妇,视线收回,纵然知道这事是真的,昨晚的确有人害她们,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她们得罪的人掌家的三夫人,不过这些不归她管。 她冷脸拾起地上的干柴:“萧静你既然成为了乔府的婢子,那就要守乔府的规矩,我不管你们昨晚被谁泼水弄湿了被褥,但是你们私自拿后厨的干柴,便是有错,有错便要惩罚,我即刻回了三夫人,请她前来处置,至于是送走还是卖掉,我可不管。” 说着扔下干柴,就要带人离开。 萧静连忙上前,陪笑着道:“辛姑姑且慢。”说着她拉住乔辛娘,温声细语道:“姑姑,奴婢两人初来乍到不懂乔府规矩,昨晚实在太晚了,又是大冷的天,实在不忍吵姑姑醒,这才擅作主张想着把铜钱留在灶台上,当做买下这些干柴,姑姑若是觉得铜钱少,那我再多拿些,能否念在我们头一次,请姑姑饶过我们二人,若姑姑还是觉得不妥,便把干柴当做奴婢是借后厨的,傍晚时分便归还给姑姑,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第103章 第90章 ,铜钱 横肉仆妇小声道:“贼巫女,我们早上去后厨可没发现什么铜钱,而且你们自己想偷干柴暖和,还说被人泼水,真是会狡辩。” 另一个仆妇附和:“是啊,灶台就那么大,我们几个一起进去,可没见到什么铜钱。” 因为铜钱数目不少,是两人瞧见觅下,又借口干柴的事,故意来找茬,所以一听到萧静提及铜钱,两人便极力否认。 萧静见两个仆妇凶悍,对她态度很是恶劣,不用多想也知,她们是张娴提醒过了。 但乔辛娘不同,她是王姿一手提上来,又和乔二娘交好,如今三夫人掌家,她仍然管着后厨,可见她在乔府的本事,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公正处理。 萧静不急不忙道:“辛姑姑,可以让今早烧火的仆妇和婢子把兜里的铜钱拿出来,因昨晚我洗碗筷时,手上沾了不少油,而我身上的铜钱在我手上攥了挺久,可以看下几位仆妇手中铜板,有没有油花,若是有便是我放的。” 横肉仆妇拔高了声,刺耳的声音传入萧静耳朵里,耳膜发鸣。 只听仆妇斥责道:“这算什么理由?我们成天在后厨,身上的钱肯定粘上了油,若是粘油的银钱都是你的,岂不是后厨人人身上的银钱都是你的,哼!” 乔辛娘凝眉,视线落在萧静身上,语气不轻不重道:“若真如你所说,你真的放过铜钱在灶台,这事我可以不回禀三夫人,但我没看到什么铜钱,也没人和我回禀过。” 萧静知道这十几枚铜钱定是被人私藏下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铜钱,递到乔辛娘面前。 “辛姑姑,民女来乔府并没有带什么铜钱,而奴婢放的那些铜钱是四夫人前几日给我的诊金,辛姑姑知道四夫人入乔府后向来节俭,从娘家益州带来的钱还没用完,她给的诊金正是从嫁妆中剩的一罐铜钱给了我。” 乔辛娘正眉问:“这有什么不一样?” 萧静接着道:“辛姑姑想必早年听说过,大梁早些年铸造的铜钱因铜矿稀少,所以铜钱小巧而薄,但近十几年的开采铜矿增多,大梁铜钱虽然还是之前的样式,但厚度和宽度增了不少,这点辛姑姑肯定也知晓对吧?” 乔辛娘嗯了声,商阳城近几年全是使用的新铜钱:“不错,这些事市井中和商阳铸造坊那都有记录着。” 萧静笑着禀道:“是的,大梁铜钱铸造坊在李氏皇室二十三年时,商阳城曾发过召文,将商阳城的铜钱统一改为新铜钱,以五大家族为首,分发俸银,商市流通统一改为新版铜钱,旧的铜钱上缴更换,不过召文发布过一天,便撤回了,可有此事?” 乔辛娘微微眯了眯眼,忽然之间明白三夫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会栽在此女手中。 “应该是有这事,不太记得了。”她说道。 萧静举着手中的铜钱,大声道:“虽然召文被撤回,但商阳城后来的旧铜钱慢慢被新版替换,因为两版铜钱若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问题,所以商阳城没有旧的铜钱,而四夫人给奴婢的铜钱仍是旧的铜钱,姑姑们大可将兜里铜钱拿出来,仔细对比,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知道,是谁早上拿过我放的铜钱。” 乔辛娘注视着萧静,从袖中也拿出一枚铜钱对比,两者在灯光对比下,仔细一看,真的厚度不同,大小也有略微差别,心里一下子明了。 这些婆子! 她冷眼瞪着身后那两个强势的仆妇,斥声道:“还不交出来!” 那两个仆妇一听乔辛娘喝斥,吓得身子一抖,对于银钱革新她们也是后来换了才知道,可和之前钱币有区别,她们却不知道,摸着荷包里的铜钱,一下子跪下来,再不认下便要吃板子了,两人赶紧将早上自己觅下的铜钱递给乔辛娘。 那些铜钱和昨晚萧静放过去的数目差不多。 乔辛娘气的脸色变青,深知这两人做事是听了谁的命令,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先忍下。 她将铜钱还给萧静,且严厉道:“女郎,你是大司马钦定的婢子,本不该我管,但昨个儿你擅自拿走干柴,事关后厨的事,我肯定要追究的,但念你是初犯,又事出有因,且给了这些铜钱作为交换,可见你并非成心想拿走,既然你说是借的,那我便等日落前你把干柴归还,至于这些铜钱,后厨行事干净,容不得铜臭脏污,我且给你几个时辰,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柴火回到后厨,这事便作罢,否则,别怪我回了三夫人请示。” 乔辛娘果然只服从乔府,不服从这些主事。 萧静感激一鞠躬:“是,辛姑姑,日落之前,我定会将干柴送还。” 乔辛娘瞥了眼床上已经傻眼的乔若云,冷喝道:“还不起来干活,躺在炕上等谁伺候?” 乔若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是姑姑,这就起来了。” 萧静:“……” 乔辛娘视线又回到萧静身上,斥声道:“不要仗着自己是大司马指定的婢子,便敢偷懒,在我这儿,只要是婢子,我可不管是哪个院里的,都给我勤快些,麻利些!” 萧静低眉福礼:“是,辛姑姑,奴婢谨听教诲。” 乔辛娘见萧静自称奴婢,态度又乖巧,不忍多责怪。 “哼!”她冷哼一声,抬步便走到哪跪着的两仆妇跟前,大声怒喝:“你们两个,连续十日将下人们的碗筷全洗了,在这后厨,还没人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做这些肮脏事。” 第104章 那两个胖仆妇吓得哆嗦,低头应着是。 “还跪在这儿作甚?还不去干活?”乔辛娘大声喝着两人。 两仆妇连忙起身,挤着身子往外走。 等人走后,乔辛娘生气的转身出了屋子。 片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目送她们离开后,萧静长长的舒了口气,站在原地发呆。 乔若云此时下了炕,来到萧静跟前:“女郎好生厉害,几句话便让那两个欺负咱们的仆妇认罪,昨晚的凉水肯定是她们泼的。” 萧静:“……” 第91章 ,帮忙 乔若云自言自语道:“只可惜没有好好惩罚她们,若是再让她们受些皮肉之苦,这口气才算出了。” 萧静担忧的目光移过来,认真的看着乔若云:“以后遇到她们定要绕道走,不可听从她们的话跟她们走,不能同她们正面对峙,一切等我,知道吗?” 乔若云笑着点头:“是,女郎,以后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少间她把昨晚湿的被褥展开,想趁着炕下还有火星,把这些湿的被褥暖干。 正在收拾之际,想到刚才萧静说要还她们干柴的事。 “女郎,咱们从哪里弄到干柴还她们?咱们身为内宅的婢子,若无主母允许,是不准出府门,而且就算出能出府门,咱们去哪里买干柴,要去城外吗?”她担心的问。 “临近年关,商阳城内多处是卖柴的,而且越靠近年关,越多。”萧静说道。 “是么!”乔若云不确定的道。 只是眼下,她不仅要出府买柴,还要买许多东西,衣物褥被,暖炭,还有最关键的是药和银针,这些都需要银钱,而她仅有一罐,这些花完了日后该怎么办? 还有她心中的第二步…… 前世临近年关,萧氏一族进贡新纸入宫,但北方连续几天大雪,路途中大雪浸湿了新纸,运到商阳时,纸张发泡,一抹就碎了,根本不能作为回礼打赏各族,回礼邻邦。 后来朝廷急着用纸,便从张氏作坊里临时调来纸用,作为边境邻国的回礼。 张氏的小作坊纸张,怎能比上萧氏新纸,但因萧氏没有及时上贡,李氏皇室和五大家族商议后,重罪降临萧氏一族,萧氏差点被王氏蚕食,萧氏也差点被李氏皇室灭族,幸好乔誉一人极力反对,才保住了萧氏。 算着时日萧氏将发泡的新纸送入商阳,也就这几天。 离送纸入宫的日期,还有半月,她今日必须要出府,但要出府必要去找张娴,而她定然不会让她出府。 萧静皱紧眉头,看来只能去找二夫人了。 她回头见若云在整理被褥,温声道:“我先去洗漱,你一会洗漱好咱们一起去打扫晖明殿。” 乔若云微微点头,干柴的事不用她操心,女郎她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她只要跟着女郎就好。 萧静走出屋,天还没亮,她端着一个破旧的木盆去打水。 她要快速洗漱好,等会要去给地牢中的姐姐送水洗漱,换恭桶,还要去晖明殿打扫,才能去安春院,今日的事情比较多,要安排好时辰。 萧静心里算着什么时辰去做什么事,不知不觉人已经来到井边。 她扯着轱辘上的绳子,将桶扔到井里,然后转着井轱辘,将水提上来,只是井栏太宽,想要从绳上将桶取下,必要站在冻成坚冰的井延,这有点危险。 但萧静也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的站上去,她刚碰到桶,一只麦色干皴的手伸了出来。 “我来吧,这桶比较重,小心别把你带去井里。”来人说道。 萧静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顿时笑了。 只见一身玄色交领常服的乔目,伸着手臂要提桶,他手臂和腰间束着黑色丝带,一看便是等会要去练身手。 “是乔校尉啊,多谢帮忙。”说着她将手中的绳子放开。 “刚才在想事?喊了你两声也没回应?”乔目一面拉过绳子取下木桶,一面问道。 萧静见他将木桶提下,听到他说刚才喊她,她是真的没听到,又想着之前他在安春院的帮忙,还有在晖明殿的劝说,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桶,温和回道:“是在想事,没听到你喊我,我的错,我的错。” 乔目拿过来她倒完水的木桶,扔下去又给她打了一桶,轻声道:“没事。” 萧静素常谢道:“对了,之前在安春院和晖明殿,要谢谢你,一直没得空和你亲自说一声。” 乔目将桶提上来,给她倒满木盆:“不用谢,都是为了乔氏好。” 萧静觉得他说的在理,他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乔氏,她没再多说,见他把木盆的水填满,便去端着盆要走。 满满一盆水,她端起很吃力,想着不能让她外溢,只能慢吞吞的走。 而慢走的路上,身后乔目已经打完水出来,正好从她身边走过,他余光瞥见她,笑着问:“要帮忙吗?” 萧静哪里再敢劳烦他,摇着头:“不用,不用。” 乔目微微笑,应着好,便抬步先行离开。 此时,萧静想起他经常会去马厩,连忙喊住:“乔校尉!” 乔目回头,皱眉问:“你还有事?” 萧静放下手中的木盆,喘着气道:“嗯,是有点小事,我是想请乔校尉再帮个小忙。” 乔目没有不悦,更没有拒绝,而是转过身,耐心的问:“你说说看?” 第105章 萧静笑开了,漆黑的眼眸明亮又水灵:“我想麻烦乔校尉给我一些马尾巴中间的那几根尾毛,大概需要三十根左右,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弄到?” 乔目深知萧氏两位女郎好看,没想到这一笑,更出奇的明亮动人,清幽的晨早,令人舒缓清心。 “要马尾作甚?”他亲和的问。 “现在还不能说。”萧静想到他可能不愿意,还要带着剪子去马厩,会不会不方便,连忙止住:“如果乔校尉去马厩的话,便帮我带些回来,如果不去的话,便算了。” 说完,又冲他一笑,弯腰端起地上木盆往后院走去,好不容易有个能帮自己的人,可不能吓走了。 乔目见她笨拙的端着木盆,又慢慢的走,嘴角不禁的弯起。 他连连摇头,看想要疾走却只能慢步的背影,联想着前天她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威风煞气的样子,真是不太像,两者的反差让他觉得此女郎很是有趣。 不过,她不得将军喜欢,又得罪那么多人,在乔府如狼环绕,事事周全小心才会令她如此吧。 他低眉思量片刻,便端着水盆去了晖明殿。 向芷院里,两队仆妇和婢子,端着衣物和洗漱有序的走入内院。 里面的仆妇掀着帘子,冷气裹着朔风窜入内屋,张娴闭着眼坐在梳妆台前,感受到冷风入侵,令她登时睁开了眼。 第92章 , 被凉风侵入,张娴脸色骤变。 她余光一瞥,烦躁斥道:“不知道动作小些,没瞧见我只穿着里衣?” 门口的张仆妇连忙道:“是夫人。” 等人进来后,张娴站着等她们伺候好,穿戴整齐,便来到外屋暖炉前 而外屋里,两个仆妇从张娴还没醒便跪着等候,一直跪倒这时,不曾起过身。 张娴将两手放在暖炉旁边暖着,接过苏琴递来的漱口水,吐出来后,拿着锦帕擦拭嘴角。 “昨晚,你们两个不是说,今儿一准让她跪着来求我,让她们无处可去吗?我怎么听说她们却安安稳稳睡了一晚上呢?”张娴阴阳怪气道。 两仆妇不是旁人,正是早上陷害萧静的横肉仆妇。 听着张娴这么说,两人吓得浑身发抖:“夫人,那女郎太精明了,太能忍了,那破屋子她能忍下,炕上泼的水她也能用干柴烘干,奴婢们早上想用铜钱构陷她,也被她三言两语逃过,真的不好对付啊。” 张娴横眉瞪过来,要是好对付,她还会留到今天? “是你们两个没用,不要说她有多厉害。”张娴怒道。 两仆妇躬身谢罪:“是是,奴婢无能。” 少间,脸上横肉多的仆妇禀道:“夫人,不过那巫女曾应允乔辛娘,说是傍晚会将干柴归还,到时若是归还不了,乔辛娘定会前来回禀夫人您,到时夫人……” 这一句让张娴眉眼倏地变了色,她问:“那巫女真的应允傍晚时分要归还使用的柴火?” “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另一个仆妇附和道。 张娴脸上一笑,眉眼跳动:“她想怎么还?难不成出府去买?” 身旁的张仆妇猜想道:“她也只能出府去买了,不然哪里有干柴让她还。” 张娴嘴角微微收住:“她定然不会来找我说出府,她只能找誉儿或者阿姊。” 张仆妇低声禀道:“不管她找谁,都可以让她们给截住,到时没有按时归还,一样还不是落入夫人你的手里?” 这话正和张娴心意,她就是等着萧静来求她,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的厉害,否则这口气她咽不下。 “好!这事你去办。” 张仆妇笑嘻嘻的领命后,便让安排着那两个仆妇去堵截萧静。 萧静洗漱好,便和乔若云两人在外殿打扫,因为乔誉不让她靠近晖明殿的后殿,所以她只在前殿和长廊处清扫,好在晖明殿人少,又是新修葺的,打扫起来不费事,很快两人便打扫完了。 去了趟牢房,给姐姐清洗后,天渐渐亮了,是该去安春院。 萧静带着乔若云一起找二夫人。 来到门口,见一群郎君和女郎从安春院出来,同行的人太多,萧静一眼看不完那些人,便立在一旁低着头等候她们离开。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最后几个时,眼前出现一双金丝褐色笏头履停在眼前迟迟没有离开。 萧静顺着这双履看向主人,且见她一身靑褐色大氅包裹,不是旁人正是张文怡。 “这不是萧静吗?”张文怡讥笑着看她:“怎地没同我们一起给夫人们请安?昨个晚上在三夫人那儿便没见你……” “姐姐,她是婢子,又不是娘子,怎能同我们一起来请安?”陈竹烟提醒着。 “哦哦,是的,我才想起来,有人用手段得到的位置,终究不过是个婢子,想想心里是什么感受?”张文怡嗤笑着。 陈竹烟却好奇的问:“早上没给三夫人请安,如今跑到二夫人这儿,你该不会想让二夫人再帮你入住晖明殿然后升为娘子吧?” 张文怡嘲讽道:“如今可是三夫人做主,怕是要走错门了,不过让三夫人看到此时的你,一定很解气……” 萧静抬眉瞟了眼两人:“你们两人住不了晖明殿,只能住在存放杂物的耳房,有啥可取笑别人,更何况你们两个不是一样不招大司马待见?” 第106章 “你……”张文怡恨恨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这么说话,赶明我便向姑母回禀,让你变成我的婢子,看你到时嘴巴还是不是这么利索。” 张文怡从昨晚到晨早,抱怨了一天了,找三夫人问为何她们住这么破的地方,没想到没问到答案却被三夫人说了一通。 如今住的不好,吃的不好,下人们也不尽心,总之要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她气都快气死,好不容易听到萧静比她还惨,心里稍微舒服些,怎地被她数落。 萧静哼哧一声笑道:“你先去回禀了再说,不然等到你干干净净被送回张氏,就来不及了!” “萧静你也太恶毒了,这嘴吃什么长大的?”陈竹烟听不下去道。 萧静余光瞥了眼她:“怎么了,你也想试试?” 陈竹烟被她一瞪眼,吓得噙住嘴,想到王氏女郎的下场,还有王茹惨死的那天,后脊背发凉,此女不是善茬,她还是好招惹为妙,说不过她别被她算计了。 她只能低着头不敢再说。 张文怡气自己长了一张笨嘴,骂她的话全在心里,一句也骂不出来,又见陈竹烟不敢吭声,心里更是气极。 “你给我等着,等着我把你这张可恨的嘴巴撕烂,王氏姐妹奈何不了你,就让我来收拾你,咱们走着瞧。”她气的脸通红。 “你不要步王氏女郎后尘,我相信你的族人对你便感激涕零了。”萧静说完,没再耽误时辰,朝着两人微微行了客气礼:“二夫人在等着我,不好和你们多说,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往安春院的门口去。 此时正好乔二娘出来,看到萧静笑脸相迎:“女郎来了!” 萧静的声音立马变的温和起来:“二夫人屋里还有人吗?” 乔二娘带着她往安春院走:“你瞧她们都走了,没人了,刚才二夫人还念叨你呢,快些进去吧!” “嗯。”萧静跟着乔二娘走入安春院。 张文怡和陈竹烟在身后气的咬牙切齿,两人一转身,朝着晖明殿而去。 “今日恶气,他日必将十倍讨回!”张文怡气撅撅的道。 陈竹烟却不吱声,毕竟她姓陈,她能留下来全靠运气,不能和那不要命的人置气。 第93章 ,出府 “你想要出府?”王姿惊讶的问。 萧静微微点头:“是,今日要出去一趟,那屋里什么也没有,紧靠府上的吃食和保温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所以我想出府置办一些,省的去库房拿,让人寻了借口找茬。” 王姿凝眉想着她的话,长叹口气:“如今她在掌家,这里其中的事我不便说什么,要是缺什么让乔辛娘来和我说,在我院子里送些去你那,总比你出府去买好,这要是传出去乔府连个妾都不给过冬,怕是被人耻笑,干柴的事,我等会便让乔二娘去知会一声乔辛娘,这点小事不用出府。” 萧静谢道:“多谢夫人,只是民女想还是自己要去一趟,其他的都可以暂时用夫人或者四夫人送来物资将就,但润公子的药还要我亲自去买,旁人接手我不放心。” 王姿一听是乔润的药,这蛊毒没人知道怎么解,偏偏就她一人会,她说需要什么,王姿还真找不出理由拒绝。 她想了又想,最后让乔二娘给她一个腰牌:“这是我的身边下人的腰牌,你拿着去吧,换身郎君衣裳,最迟不过申时回府!” 萧静听罢,起身给王姿行礼:“多谢夫人。” “你别谢我,我是在帮我自己!”王姿说道。 萧静抬头对上她的眼:“夫人,还是要谢谢你。” 王姿蹙眉,她没想到张娴竟然滥用主母之权,一族之母被她当成一院之主了。 “多忍她些时日,一族之母的心胸没有这么狭窄。” 萧静应了声是,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萧静和乔若云换了两身郎君的常服,月牙白胡服竖领长衣,配着长裤长靴,轻盈自在很是舒服,说是胡服,但入大梁后改良成了大梁服饰,是商阳城流行的新式款衣,外罩一件青色的大氅,看起来更像小郎君。 出府时,两人看到向芷院的人在门口有人堵截,萧静带着乔若云从晖明殿的后门溜出去。 她们没有马车,出了府,萧静凭着记忆往闹街去。 那里有药房,有银针,有她想要找的人。 想到这儿,萧静快步走去闹街,那里的客栈是族人们常住的地方,不过她不太记得是哪家客栈。 东街和西街的两条长街,东街是小贩和商旅常聚集之地,多数南来北往的客商皆在东街聚集,而西街则是商阳达官贵人的,富贵子弟,五大家族欢娱之地。 祭天结束后,东街开放,今日特别热闹,街的两边热气腾腾的小贩,张罗着小吃,沿边的小贩将打来的山鸡,野兔,野鹿等等拿到街市上叫卖,整条街极为热闹。 萧静按着前世记忆,找到常去的药房,同济堂。 她将自己想要的药名和银针的粗细和大小同掌柜说了,掌柜一听便让人去准备。 萧静故意添了几味耐磨的药,要花上两个时辰。 她和乔若云一同等着,一盏茶后,萧静起身吩咐:“若云,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些东西回来?” 乔若云嗯了声,她刚才寻问过,那药需要一到两个时辰,若等药磨好再去,恐怕申时之前回不了府,她先去买东西挺好。 第107章 “郎君,路上小心。”她担心道。 萧静从身上拿了十几枚铜钱,递给她:“晌午饿了,自己去街上吃点东西,记住别乱跑,在这里等我回来。” “女郎,我身上有钱,你不用给我这些。”乔若云推着她递来的铜钱。 萧静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吃点好的。” 乔若云见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萧静出了同济堂后,来到街上左右四望,她不知道前世族人们何时入城,纸在路上出现了问题,族人不可能去礼部安排的馆舍,或者寺庙入住,他们应该选择离皇宫最近的客栈,然后书信通知族人,等候族人回信后,一同商议该怎么解决。 商阳城东街和西街离皇宫最近,这里的客栈也多。 但东街和西街太长,巷子又多,短短两个时辰,她不可能每个客栈都去找,犹如大海捞针。 但根据往年萧氏进贡的纸量,至少有十多车的纸,而在商阳城能一次容纳十多辆大车,又有马厩的客栈不过那几家客栈。 萧静思虑后,锁定几家客栈便去寻找。 出乎萧静意料之外,东街的半条街上,大概有十几家客栈可以容纳萧氏进贡纸的张,一条街那么长,里面还有作坊和巷子,凭着脚力恐怕来回跑不完。 于是萧静找了辆马车,把打听到的客栈一家家的跑。 一个时辰过去,东街的客栈都找遍了,不见人影。 她不迟疑,让人驱车来到西街,西街的赌坊,勾栏,酒肆较多,大型客栈相对较少,几家大客栈相连着,萧静让马车在巷子胡同等她,自己走着去找。 街头,一队巡街的骁骑营兵丁领队,正在给一位身穿金丝铠甲的人讲说商阳城的西街道的分布。 “大司马,你看,这边呢,是夜间闹区,常有五大家族的郎君啊,公爷,郎主们来下棋听书,喝酒,做什么都有,你看……”城卫兵首领指着闹区两边给乔誉看。 乔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如他所言,街道两边泡汤,酒肆,棋社,赌坊,还有几间关门闭户的门坊。 “如今是白日,所以人还不算多,等到晚上,这里街道灯火通明,彩灯各式各样,好看又热闹,大司马若是无事可以来逛逛。”首领笑着说道。 乔誉面无表情的观察街道两边,白日西街的人的确不多,人来人往稀疏。 恍惚间,从人往中,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脸,他仔细再去看眼,那张熟悉的脸却不见了。 他想许是他眼花了,回府的这几天,几乎隔天便能见到那女郎,今日还未见过,想来是把旁人看成她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乔府四处溜达。 “这里平时怎么样?会有闹事的和大批生人出入吗?”乔誉问道。 领队的头儿回道:“年关会有各地的人涌入商阳,进贡的,会客的,卖货的,回乡探亲的,还有些过路的等等,一般情况下,出了正月这些人便都离开。” 第94章 ,遇熟人 商阳城几乎每年年下皆是如此,一到年关,城内的人比往常要多,要热闹。 “眼下年关,若有生人大批进城,要仔细盘查过路之人。”乔誉叮嘱道。 “大司马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要对商阳不利?”领队的头儿问。 因为每年年下人来人往较多,大批进城也很多,若是仔细盘查,怕是要多加几对巡逻兵和守城兵换班。 乔誉担心道:“近日,商阳城内出现了蛊毒,我担心有人想利用蛊毒生事,要严查进城人员。” 领队愕然,旋即抱拳禀道:“是!” 这边萧静挨个进入客栈询问,几家客栈问了一遍,皆没有从外地纸商的人入住。 她问过最后一家长宁客栈后,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萧静站在街边,举目四看,临近的是两家赌坊和勾栏,平日这里傍晚才开门,今儿不知怎地,竟然敞开着门。 据说这里的赌坊大部分的王氏的产业,官府也不敢管的地方。 眼看着时辰快到,她还要去买些生活物品,只能过两日了再寻机出来一趟了。 她掉头便往回走。 “滚滚,你他娘的再敢进来,小心我给你丢到城外绝户窟!” 此时身后的动静引起萧静的注意。 她转身,只见赌坊里的两名壮汉,灰布粗衣,腰间别着短棍,正凶狠的门口的一个乞丐。 想来那乞丐输的一无所有了,前来闹事被人丢了出来。 萧静扭过头继续前行,这不管她的事。 “我偏不滚,啦啦啦,我还要进去,你们有本事打死我啊,来打死我啊,不然,你爷爷我趁你们不留神,还会钻进去!” “你敢上前一步试试!”那凶汉指着他瞪眼凶道。 那乞丐戏笑着,真的不怕向前走两步:“我走了两步,多送你一步,你们俩来打我啊,来丢我啊,给给给,咋不敢啊?不让我进,我呸!我明儿还来,我后天还来,呵哈哈……” “你……”那大汉气的脸铁青,走上前抡起拳头就要揍他,但却被另一个大汉拦阻。 “别去,由他嘴上逞强!” “他太气人了,你瞧他!”大汉气的口沫横飞。 “别和这种人费口舌……” “哈哈,两个孬子,孬种!哈哈,不敢了!”那乞丐大声耻笑着骂道。 第108章 萧静听到这笑声,怔怔的回头,只见那乞丐浑身邋遢,头发披散,露出的侧脸一副无赖,不过很是眼熟。 “乔十八?”她不敢确认的喊了声。 那乞丐木讷的看过来,黑亮的目光只在萧静脸上停滞一瞬,便淡漠的移开,又朝着赌坊骂:“告诉你们,八爷我,明个还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街的另一头走去,此人正是乔十八。 萧静见他朝两边摊贩笑着取乐,丝毫没有在乎她认出了他。 那摊贩挥着手:“滚滚滚,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另一个商贩看他又要走近他,连忙绕到他面前,朝他身上踹了一脚,将他踹倒:“死一边去,你个死臭虫!看着就恶心,弄脏我的摊子!” 乔十八却不在乎,仍是无赖的笑着拍屁股上的灰:“老子就是要恶心你们,来,来来,再往你爷爷这儿在踹一脚,来嘛……” 他怎么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厌弃,人人喊打。 看着他这个样子,萧静动了恻隐之心,如今的他像是地上的臭虫一般,谁也不理他,厌恶他至死,但他们又不愿取他的性命,或许他们是在等着他自己死,一心不想活的人,挪着挪着哪天不知不觉的便死去。 王姿当初下令留了他一命,他怎么几天的功夫,变成了这样? “你不想找到他吗?”她追上前一步,扬声问。 旁人听不知道她是和谁说,但乔十八却知道,听到这话,他倏地停下脚步,戏笑的嘴角一收,单薄身子一震,全身像是被注入了糯米浆,粘着地移不开步子,他没有立刻回头,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盯着地上的青砖泥土。 别人听不出,这个他是谁,可他清楚。 “你不想见他吗?”萧静又问了一句。 此时乔十八的脸上终于有了人的表情,连脸部的肌肉都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木木的转过头,耷拉着脑袋扭过来。 半晌,他突然转身冲着萧静做了个怪脸笑:“喔吼,你叫我爷爷,叫一声,我就告诉你,我想不想,哈哈……” 萧静紧紧的凝视他,想从他神情上找到一丝常人该有的表情,但看了半天,他依然这副戏笑挑弄,无赖流氓的样子。 “你想好了来找去乔府后门找我!”萧静扬声道。 乔十八朝她吐了一口,“呸”,接着他转身哼着小曲,扭着他妖娆的步子,迈步离开。 少间,他肆意的笑声传来,越笑声音越大,几乎是张大嘴狂笑,笑了一阵便停下,继续往前走,等走远时又和身旁的摊贩又挑衅起来。 谁见他,谁驱赶。 萧静看着他被重叠的人影遮住消失,慢慢收回视线,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帮他? 或许是对他有一丝亏欠,又恰好自己在外面缺人手,才会出口帮他。 刚一转身,迎面一位金丝铠甲的大将挡住去路,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萧静后退一步,抬头看向来人,不是旁人,是乔誉。 她下意识的又后退两步,然后低头福礼:“大司马。” 乔誉嗯了声,抬了抬下巴,点着人群里消失的乔十八:“你们说的他,是他阿父?” 萧静犹豫了下,回应了声是。 乔誉低眉问她:“你不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萧静颔首:“回大司马,奴婢尚不知。” 乔誉想了想,注视着眼前女郎:“那你刚说带他去见?” 萧静抿着唇角,不隐瞒道:“是恻隐之心,奴婢想如果他有了盼望,总会好好活下去。” 乔誉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她可是亲手揪出他生母,让她生母死在他面前的人,怎会对他有恻隐之心? “之前觉得你狠毒,倒是误会你了。”他说道。 萧静:“……” 第95章 ,回府 乔誉想听她解释,但等了半晌也没听到。 他兀地自言自语道:“人若没有希望,就如蝼蚁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有了希望便对生活有了期待,没想到你还能救人心。” 萧静低着头:“……” 大司马说什么都对。 又没得到回应的乔誉,有些丧气,昨天早上不是对他又搂又抱,还一心要留在他身边伺候,今日怎地问她一声也不回应? 她不作声,气的他收回视线,等了一会儿,他再次凝视着她,见她一身上男装,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出府了?” 萧静嘴角一瞥,他还真是慢一拍:“回大司马,奴婢出来穿成这样方便行事。” 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乔誉心里总算舒服些,声音也微轻了些:“你要行什么事?” 萧静回道:“是要采买润公子所需药品,顺道买些其他生活所需。” “府上那么多人,还不需要你出府办这事……”乔誉这才凝眉思虑,猜疑问:“这里是西街,你若来买这些所需,按照脚程应该在东街买便好,怎的跑这么远来?你老实交代,你出来是要做什么?” “大司马,润公子的药奴婢不敢交给其他人,东街的药材有限,奴婢这才跑来西街找寻。”萧静回道。 乔誉哪里会信,刚才在人群里便见她像是在各个客栈找什么,况且这一片又没有药铺,只有酒肆和客栈,她肯定在说谎。 萧静感受到头顶穿过来的两道怀疑的眸光,再问下去怕是会被他问出啥,她连忙拜礼:“大司马,同济堂那边还有民女同伴在等着,不耽误大司马公务,民女先走了。” 第109章 不等乔誉准许,萧静连连行了几个大礼,绕过乔誉匆匆离开。 乔誉想拉住她问清楚,又顾及身后许多下属在看着不能伸手去拉,却只能目送她离开。 看她脚步疾走,不知她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着回府一定要弄清楚。 萧静没想到在外面碰到乔誉,幸好她什么还没有买,若是被他知道她在找什么,甭想再出府了。 她在街边买了些柴火和暖炭,又挑了几块布和褥被,买了身男装等等,买好后便回了同济堂。 乔若云已经等的着急了,她好几次探出头去看,也没见人回来。 眼看着晌午过去,她还空着肚子没吃东西,要是赶回乔府,怕是要超过申时。 乔若云再次起身去门口查看,这次还没到门口,便见门口的萧静站在马车旁朝她挥手。 看到萧静的一瞬,心一下子放下来,她的小祖宗,终于回来了,急的她一身汗,又看到她身边的马车。 “郎君,我这就来了。”她回身抱着一大堆药往马车上赶。 萧静走上前帮她,两人搬着药品上了马车,跟着马车回了乔府。 回府后,萧静没敢惊动旁人,只让乔若云抱着柴火去后厨归还,自己去向朝院给乔润送药,顺便再带着给萧瑶买了些衣物和褥被送过去。 乔若云将柴火送去给后厨,要去找乔辛娘说一声,这事总归是她管的,和她说一声免得下面人到时会说她没有送。 等到了管事的房屋,乔辛娘并未在里面,反倒是早上找麻烦的胖仆妇在那儿。 乔若云一看到是她,心里一惊,怎么她在辛姑姑的房中,辛姑姑去哪里呢? “姑姑好,请问辛姑姑在吗?”她问。 乔仆妇闻声,余光瞥了眼她,吐出口中的瓜子皮,抬着下巴回道:“没在,怎么就你一个人?和你住一起的姓萧的婢子呢?” 乔若云低着头,应着是,“回姑姑,女郎去了四夫人那儿!” 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上,她尽量想着该有的规矩。 横肉仆妇因为早上没有堵到萧静,被三夫人骂了一顿,如今没见到萧静,只见到这个小婢子,规规矩矩的还没有错处,想要发难却找不到由头,她站起来问:“那你来作甚?” 乔若云喏声回道:“姑姑,晨早女郎说傍晚之前会归还后厨的干柴,奴婢按着约定的时间归还干柴,干柴已经放去后厨,特来和辛姑姑说一声。” 乔仆妇死死的盯着她,围着她转了一圈,忽地笑了:“正好,三夫人午后传话,若是你们回来,让你们两人过去一趟,你们家女郎没来,那你先去吧。” 乔若云听到三夫人,心里便开始害怕,三夫人对女郎恨之入骨,不知喊她们过去作甚? 脑中想起女郎曾经交代她的话,一切要等她。 “姑姑,三夫人叫奴婢过去何事?要不等我回去喊上女郎一起去呢?”她颤音问。 乔仆妇冷哼一声:“三夫人喊婢子过去,还从未有人敢说不,哪个不是听到命令便立即赶去?你若敢耽误时辰,后果你自己掂量。” 乔若云吓得身上一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连连应着:“是是是,奴婢这就随姑姑过去。” 乔仆妇一甩手袖,扭着胖胖的身子先走,乔若云诺诺的跟在后面,两人拐拐绕绕的来到向芷院门口。 来到向芷院的门前,乔若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再三鼓了鼓勇气,仍是不敢进去。 身后的乔仆妇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喝道:“磨蹭什么呢?快进去。” 乔若云被推着进去后,想着昨晚苏琴曾找她说过话,心里稍微踏实些,既然苏琴想她来向芷院,她在旁边,三夫人应该不会拿她怎样。 其实,她想跟着苏琴,但又担心她离开了萧静,她就没人伺候,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正想着,她被乔仆妇引着来到向芷院的正屋,因为天色暗下,里面已经开始掌灯了。 乔若云走进去时,三夫人正在灯下翻着手中的书卷,灯光下的三夫人没了平日的戾气,圆润的脸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多了几分柔和,屋里颇有些温馨。 乔仆妇带着她走进后,将她丢在门口,自己慢步走到三夫人身边:“夫人,人带来了。” 张娴抬头看了过来,只见一个身着绿褙子的婢子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她凤眼轻轻一眯,随后又垂下头继续看手中的账簿。 第96章 ,挨打 张娴慢悠悠的翻着账簿。 半晌,迟迟道:“走上前来。” 乔若云入府后还从未怕过哪个主子,四夫人谦和,萧氏姐妹待她如姐妹,和她平起平坐,她们从未把她当成婢子看,如今三夫人的冷待倒让她畏惧几分。 她慢步走近了两步,等着三夫人问话。 一盏茶后,张娴合上账簿,揉了揉太阳穴,将账簿推到一边:“看的头疼,零零碎碎的,都是怎么算的。” “夫人若是不懂,迟些去二夫人那儿问问,别等几日族人们来交年账时看不明白。”张凤梅劝道。 张娴扁着嘴白了眼桌上的账簿,扭过头看向不近不远的一人。 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她的心又添了几分不悦,她坐正了身子,冷声问:“你家主子呢?” 她记得她是让萧静和她一起来,怎地就她一个人来? 第110章 乔若云回道:“夫人,女郎她去给四夫人送药了。” 她不敢说萧静先去地牢给姐姐送生活衣物,再去给向朝院送药,生怕她抓到一点小错追究不放。 “去送药?”张娴问身边的凤梅:“送什么药?” 张凤梅摇头不知。 “回夫人,是白天女郎去给润公子买的药。”乔若云解释着。 张娴长长哦了声,嘴角冷笑一声:“白天你们出府是给润公子买药?” 乔若云低头回话:“正是,夫人。” 想着白日,后厨那两个没用的仆妇便来气,让她们跟着萧静,结果还没出门口人便跟丢了,真是没用。 张娴想了想,凝眉打量她,似笑非笑的问:“那你们出府为何不来报于我?” 乔若云没了话,她一直跟着女郎,女郎让她做啥,她便做啥,她也不知道女郎为何不来找她。 “回夫人,女郎去找了二夫人,二夫人同意后……”她解释。 “放肆!”张娴突然拔高了声:“这个家谁在做主,你主子不知?” 乔若云吓得身子缩了缩,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跪下来。 张娴冷哼一声,指着乔若云:“就算她不知,你作为婢子在旁不知提点?分明是没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乔若云吓得赶紧磕头认错:“夫人,夫人一直在奴婢心里,奴婢进府后一直恪守乔府规矩,听从夫人的安排,奴婢跟着女郎,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奴婢也不知为何女郎没来向芷院,请夫人明察!” 张娴嘴角抽了抽,朝着身边的张凤梅递了个眼色。 那张凤梅上前,两步来到乔若云身边,“啪”的一巴掌,直接将乔若云抽的倒下。 “知道为何打你?”张凤梅厉声问。 乔若云颤巍巍跪直着,捂着打红的脸,咬着嘴唇点头:“奴,奴婢知错了。” 她不敢再说了,赶紧认错。 张凤梅回手又是一巴掌“啪”,抓着她的发髻靠近自己,斥声问:“谁是乔家主母?” 乔若云被扯的头皮生疼,脸上火辣辣的,赶紧回道:“是,是三夫人!” 张凤梅一把松开她的发髻,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谁是族母?” “三夫人!”乔若云声音变小。 “啪” “谁是主母?” “三,三夫人!”乔若云声音越来越小。 “啪” “……” 张娴在旁听着心里痛快极了,没一巴掌像是在抽萧静的脸,一下一下的,打的她心服口服。 打了好一会儿,张娴心里也舒服了,笑吟吟的走到乔若云面前:“今儿要是她来,打的就不是你,偏偏她不敢来,让你来,她一个贱商出身,又是巫女,你身为乔氏子女,跟着她作甚?你心里要怪就怪她,就去恨她!” 乔若云豆大的眼泪划下,满腔的委屈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眨了眨眼又滚落几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她不知为何点头,总之三夫人说什么都对,她点头就好。 “滚出去!”张娴嫌恶的呵斥一声。 张凤梅提着地上的乔若云,往外拖:“快滚,小蹄子,走……” 乔若云被拖到门口,张凤梅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她被踹出后,连忙爬起来,快速离开向芷院。 …… 萧静给乔润送完药,又被乔润缠了半天才放她回来。 四夫人还想留她用晚膳,但萧静想着后院还有乔若云,便推掉赶回来。 平时晖明殿的人少,从四夫人那儿回来,要从前面院子穿过,才能回后院。 绕过前院后,她回到后院,外面天已经暗下了。 萧静站在门口,屋里仍是漆黑,她记得今日买了些烛火,难道是若云没有点上? 她推门进屋,看到里面空空一片,乔若云还没回来。 正在此时,她的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萧静回头看向来人,见人影熟悉,叫了一声:“若云?” 乔若云笑了笑,润了润干燥的嗓子:“女郎,你回来了。” 萧静嗯了声,想着让她去送柴,不知她哪些后厨的仆妇有没有为难她。 等她走进后问:“若云,你去送干柴,后厨的哪些人没为难你吧?” 乔若云摇了摇头:“没有,女郎。” 外面天暗,看不清两人的神情,萧静带着她进屋,点了灯,又将炭火烧暖,温声说道:“从今天以后,咱们便不会再受冻了。” 乔若云连忙嗯了声,赶紧背过身去铺床。 萧静听到她说话的语气沉沉的,没有精神,似乎有什么事。 而她好像从进门开始,便没有直视她,像是在躲着自己一般。 她低头看向她,朝她笑着:“你怎么了,若云?” 乔若云赶紧背过身,擦掉鼻尖的泪珠:“没事,我没事!” 萧静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一把拉着她,逼着她正视自己。 借着烛光,萧静看到乔若云的两面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红青的手指印已经混乱不清。 萧静眉心一紧,低沉的声问:“她们打你了?” 乔若云低下头,豆大的泪珠啪啪的掉,这一刻,她不知为啥,仿若在外面受尽委屈的小孩,回到亲人身边,一下子控制不住的放声哭了起来。 第111章 “呜呜……女郎……呜呜……” 萧静注视着她,静静的听她哭着,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咬紧牙关。 第97章 ,问及 哭了好一会儿,乔若云心里舒服了些,被萧静拉着坐下来。 “你别动,我去给你找点药,不然明天脸肯定会肿的老高。”她安抚着乔若云。 乔若云听从着点头,坐在屋里擦拭着眼角的泪。 过了一炷香,萧静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小壶药。 “我来给你上药!”她温柔的道。 乔若云桃核一样的眼,眯着成一条缝看萧静的脸。 “女郎,谢谢你!”她沙哑的谢道。 萧静目光来到她的脸上,为她涂着药膏。 “明早,我带你去向芷院请安。” 乔若云惊讶的往后缩了下,她还什么都没说,她怎么知道是三夫人。 “女郎,不能去,那是三夫人,咱们惹不起她的。” 萧静安慰她:“别担心,你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心情就会好了,脸上的肿也会消了。” 说着将药膏给她抹了最后一层,然后收拾下,让她躺下。 乔若云平静看她没再说话,她想女郎不是冲动的人,这两天她们的委屈女郎可从未在意过,看她生火烧炕,整理衣物,没有过多气愤,让她安心不少,毕竟那是三夫人,乔氏目前当家主母,她们太过弱小,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 萧静将柴火放入炕下,眸光凉凉的看着他燃起。 …… 安春院里,乔二娘伺候王姿洗漱后,将她扶上床上安寝。 躺下前,王姿叫住乔二娘:“三夫人打了那婢子,明天还要去牢房羞辱她姐姐,你去看着些,别让老三家的太过分,那女郎她惹不起。” “是,夫人。”乔二娘说道:“夫人,三夫人这次过分了,她明知道萧女郎是您放出去的,可她偏偏还要这么打那婢子,明摆着借打那女郎,打你的脸面,她这才刚掌家没几天,就敢这么做。” 王姿剜了她一眼:“要你多嘴,你不说别人心里不清楚,这府上的人哪个心里不是明黄亮的,你想到别人都想到过了。” 乔二娘一向是心直口快,她说道:“哪个清楚?我就没看到有一个清楚的人去劝劝的,苏琴是她的婆子,为啥在屋里没拦着,我瞧着这主仆两个定是打起了主母的想法!” “好了,这话打住,可别再说了。”王姿斥声道。 乔二娘心思直,想到啥便说啥,这几日相处下也算可行,虽然比不上王茹,但无需她去猜忌,可要带出去撑场面,却不能,口无遮拦,说话结结巴巴,指不定要闹什么笑话。 “夫人,你说那萧氏明日会不会去找三夫人给那婢子出气?”乔二娘好奇的问。 王姿冷眉瞪她:“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向她打听打听?” 乔二娘笑嘻嘻摆手:“我可不去,我就是好奇。” 感觉到王姿对自己的不悦,乔二娘连忙止住。 她低身给王姿掖了掖被褥,又将炕下的炭火填了几块:“夫人,你歇息吧,我去门口看着。” 王姿闭上了眼,不再看她。 等乔二娘关上门后,王姿眼睛倏然睁开,扭头看着暖炉里的火星哔哔啵啵的炸开烧着,眉眼深沉。 可不能坏她的事!萧静! 总要顾虑周全了,才动手为妙,若是直接去找张娴出气,非明智之举。 眼下还不是时候,要等,等族人年底交账的时候,等那几家主母来府庆贺的时候,也没几天了。 萧静!可不要冲动! 王姿躺下身,合上眼安稳的睡去。 晖明殿的夜,寂静空旷,偶有人影在走廊中走动,发出些回声。 乔誉连着几天这么晚回来,他几乎整天不在,白日里去各营前查探,熟悉商阳城的改变,晚上便去几位重臣,郡王那儿赴宴。 每天回来皆是醉醺醺,乔夺乔目两人轮流伺候,也应付不过来。 安排的婢子,不是不熟悉将军的习惯,便是冲撞将军,最后只好他们两人来伺候。 入住的那几位小妾倒是愿意过来帮忙,但乔誉有令,不许她们靠近晖明殿,所以不管早晚,她们几乎见不到乔誉。 而今晚,乔誉刚从崔氏那儿回来,崔氏郎君在前为乔誉挡酒,所以今晚的乔誉并未喝多少。 走在回殿的路上,伴着冬日冷风吹入,乔誉竟感觉到一丝清爽。 刚到晖明殿的门口,乔目从里面迎了出来,嗅着乔誉身上的酒味。 “将军今日的酒味没有往日重,是不是崔郎君为将军挡掉不少?”他说道。 乔夺说道:“是啊,将军一连几日这么喝,铁打的身子也会经不住,所以进门时崔郎君便和将军说,宴会时他会劝父辈们少灌将军酒,还很贴心的为将军挡酒。” 乔目附和着:“崔郎君对将军倒是真心实意,但每家宴会崔郎君不一定都在,要不将军明日不出门了,省的再被旁人寻机带走又要大喝一通?” 乔夺笑道:“将军宁愿去外面,也不愿待在府上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 乔目当然知道,因为入殿的两个女郎,没事常在晖明殿门前逛,虽然她们不进殿,但时不时晃悠也惹将军烦,干脆将军这两日往外跑,眼前清净不少。 第112章 “之前将军还担心后院的萧氏女郎来扰清净,没想到萧女郎没出现,反到那两位女郎连续两天堵着门口了。”乔目道。 说起萧女郎,乔誉黝黑眸子一闪,想起白天见过她的事。 他停下脚步的问:“你可知她白天出府了?” 乔目惊讶回道:“将军,这事,你也知道了?” 乔誉嗯了声,轻描淡写的道:“白天巡街时看到她穿一身郎君服在西街晃悠,她说是去同济堂买药,可我问过旁人同济堂是在东街,不知她出府是要搞什么名堂。” “将军不知,正因为她今日出府,晚上,发生了一些事。”乔目叹息道。 乔誉凝眉看过来,“什么事?” 乔目把这两日张娴如何借机欺辱萧静,又怎样折腾苦待她,还有晚上打萧静婢女的事和乔誉说了。 “……将军,堂堂一族之母,怎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外族女郎,更何况这女郎还是将军亲自挑选的,三夫人太过分了。” 第98章 ,书房 乔誉蹙眉,嘴唇抿成一条线,关心的问:“依着她那性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忍着?的确出人意料,我以为她会去找三婶娘讨说法。” 乔目低眉沉思,叹道:“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行动,我想若等到明天早上,她依然没有动静,她应该会咽下这口气,毕竟这两日的委屈她都默默忍下,更何况那婢子跟着她不过几日。” 乔誉抬步往殿里走,讥笑着:“她会忍下?” “将军,萧女郎毕竟是你选的婢子,你看属下明天要不要去找三夫人说一声,多少顾及你的面子,省的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乔目担忧的问。 乔誉脸色沉寂,想了想:“她不过是晖明殿一婢子,三婶娘想要教训,咱们不便拦着,她还没重要到我亲自去说话,她有本事得罪三婶娘,便有本事处理这些事,不然她迟早会被赶出乔府,她要想在乔府待下去,这事要靠她自己解决。” 乔目不敢多言,躬身应道:“属下知道了。” 说着,三人一起往晖明殿去。 三人刚来到后殿,门口守着的婢子走上前福礼禀道:“大司马,萧娘子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萧娘子? 乔夺走上前问:“哪来的萧娘子?” 婢子回道:“校尉大人,是萧静萧娘子。” “这么晚了,大司马要歇息了,让她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乔夺大声吩咐着。 婢子应了声是,便要离开。 只见婢子刚挪开一步,乔誉拦阻道:“带她去书房见我。” 婢子回身,应了声是,快步退出去。 乔夺在身后惊讶的看着自家将军,刚才不是说,不用管她,让她离他远远的吗?咋人家找来便去书房见? 乔目也是一脸疑惑摸不清楚,将军向来心思深沉,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乔誉没理会两人的惊讶,独自抬步去往书房,留下乔夺和乔目两人面面相觑。 “将军不是说不想见她吗?”乔夺问道。 乔目也诧异:“我也不知道,将军怎地突然转了态度,不知是什么原因。” 晖明殿的书房是乔府最大的屋子,这里藏书有两壁多,这些年乔台铭添置了不少,又在书案后立了一个书柜和台案,以便乔誉回府后,书卷太多没处放。 乔誉来到书房门前时,萧静已经到了有一会儿。 书房里的暖墙烧暖了,里面灯光照了出来,部分落在萧静的身上。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如,像是一尊木雕,真是人如其名,深沉文静。 乔誉走到门口,来到她面前,俯视她问:“这么晚你找我何事?” 萧静规矩的福礼:“回大司马!奴婢的确有点小事要请大司马帮忙。” 听到她有事要求自己,乔誉竟然有些期待,想到白天她对自己冷淡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得意,她幸好识趣知道来找他了,不然若依着上午她对他的态度,他肯定不会搭理她。 对于这种心思,乔誉有点惊讶,他怎么期待她来找他呢? “什么事?”他声音不轻不重的,又忍不住不看她。 萧静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清脆的声音从鼻中发出,因为冷而颤抖:“奴婢想……” “进来说吧!”乔誉打断她,转身推门。 说话声音都抖了,想说的话也凉了,对他的态度说不定又是冷冷的。 萧静一怔,这个门,她能进去? 乔誉回头见她发呆,语气中有几分不悦:“你要不要进来说?” 萧静不迟疑,连忙点头:“是,是……” 看到她走过来,乔誉忍不住嘴角翘起。 她走到门口,脚下停了一瞬,上次在后殿时,好像是说不让她踏足这里,今个儿怎么…… “你愣在门口作甚,外面那么冷,我可不想冻着听你说话。”屋里的乔誉等不及的问道。 萧静哦了声,连忙听着跟他进书房。 “把门关上!”乔誉吩咐着。 萧静又哦了声,进屋后回身把门关上。 果然,这书房比外面暖和多了,更比她的后院暖和多了,整个晖明殿被乔台铭全部换成烧墙,一入冬便将墙壁烧的暖烘烘的,屋里若是再放些暖炉,就想春秋一般,褪去大氅和厚衣也不觉得冷。 萧静回身,见乔誉坐在书案后,双臂撑着书案,霸气的威势由里到外尽显无遗,凌厉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她。 第113章 “说吧!什么事?”乔誉问道。 萧静走近两步,抬头正视他,温声道:“大司马,奴婢能否请你明早去向芷院请安时,晚去半个时辰?” 乔誉蹙眉凝视着她,嘴角细微一弯,她来求他帮她? 她还是懂事的,知道在这个乔府要靠他,他故意问:“为何?” 萧静沉默良久,小声道:“奴婢也想去给三夫人请安,但奴婢身为婢子,是不能给三夫人请安,所以想请同大司马一起。” 乔誉脸上微抽,似乎知道她想做啥,不过这女郎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这次想以娘子的身份去请安,让他带着她去向芷院,向所有人承认她是他的娘子,真是妄想。 “嫡庶子女去请安,要比各院娘子早半个时辰,你让我晚半个时辰陪你去,你是想做什么?”他明知故问的问。 萧静温和的声道:“大司马不是陪我去,是您晚去半个时辰便好。” 乔誉本以为她会哀求他,会用各种招式再次接近他,靠近他,没想到只是让他晚去半个时辰,这算什么请他帮忙? “我不同意,萧静,你突然想去请安,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那个时候是娘子请安时段,若你选择那时过去,你知道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一人独闯龙潭虎穴,你想要做什么,我们一清二楚,人家早有防备,你过去可能小命没了,而在乔府谁也不能伤害乔氏的人,你来找我,是找错了人!”乔誉冷着脸道。 萧静:“……” 她沉默的盯着他,而乔誉面不改色的与她对视,似乎在劝她不要自寻死路。 几息,萧静平静的移开视线,朝他福礼:“奴婢多谢大司马相见,叨扰多时,奴婢告退。” 说着她便抬步退了出去。 “慢着!”乔誉疑惑的问:“你晌午在西街找什么?” 找你大爷! 第99章 ,偷听 萧静简短的回道:“找药铺,抓药。” 乔誉听出她的语气中的有气,不悦的下令道:“没其他事,你回去吧!” “是!”萧静站起身,慢步退了出去。 萧静独自走在深夜的长廊上,冷的令她打哆嗦,可她心更冷,对乔誉最后一丝愧疚,因着他的冷漠和包庇。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 萧静早早打扫好晖明殿,把乔誉的冬衣送入晖明殿后便去前院听吩咐。 昨日年长的婢子晨早又被赶出去了,只因昨日她让萧静进入后殿,乔暖娘因为这事急了一早上,又将萧静叫到屋后骂了一会儿,出了气后,她便去各院子借人来替上。 但因乔誉连续几日将人赶出,有时一天赶出三四个人,整个乔府无人愿意去。 萧静把晖明殿的事情做完后,便回到后院给萧瑶送洗漱水。 忙完后,天灰蒙蒙的亮了。 萧静回到后院,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在发髻上别了一枚攒金丝七星红珠金簪,看起来精神气色不错,又擦了粉,点了唇,打扮一番后,带着乔若云去向芷院。 她们第一次给主母请安,这个时辰正是乔府娘子请安的时辰,她们去,只会早不会晚。 两人绕过后院来到后殿时,乔若云走到萧静跟前,担心道:“女郎,我们回去吧,左右三夫人那边没让我们来请安,我们这么不请自来,我害怕!” 萧静回头对上乔若云的脸,虽然昨晚给她消了肿,但是脸上仍是清晰可见的指手印,可以想象当时出手人的力道和心狠。 “昨日是张仆妇张凤梅打的?”她轻声问道。 乔若云默默的点头,不管是谁打的,都是三夫人授意的,总之和三夫人硬碰硬她们只会吃亏。 “女郎,我的脸不疼了,你真的不用为我出头,我们回去吧。”乔若云拉着她往回走。 萧静却毅然不动,看着乔若云的目光变得温柔:“别怕,有我在,你跟着我便好。” 乔若云真的怕了,向芷院是她的噩梦,她不想去那里。 但萧静携着她,带着她往向芷院去。 两人刚出了晖明殿的门,迎面碰到张文怡和陈竹烟两人出门。 张文怡看了眼萧静身后躲躲闪闪的乔若云,哼哧一笑。 “呦,这么大早起来跑到晖明殿外,难不成又想出府?瞧这小脸,真可惜啊!”张文怡笑的恣意。 萧静不理她,拉着怯弱的乔若云,抬步往前走。 “咋了这是,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嘴巴可从不饶人,怎么今日闭嘴了?”张文怡在她身后高声问。 萧静停下脚步倏地回头,瞪了眼她。 霎时,张文怡被她这一眼瞪得不敢再出声,但因着身边陈竹烟和婢子们在看着,她有不甘示弱。 “看什么看?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啊?”张文怡丝毫没有收敛。 萧静眉眼阴冷的一瞥,拉着乔若云去向芷院。 等人走后,张文怡冷哼着道:“还以为她有多厉害,没想到只有打过才知道,看来她是害怕比她更狠的人啊!就是欠抽!” “她不过是犄角格拉出来的贱商女郎,有什么资格和咱们平起平坐,更何况她还是养虫子的巫女,真不知大司马怎么会将她留在身边。”陈竹烟讥讽道。 张文怡叹了声,冷笑着:“不过是用下作的手段赢取了婢子位,还不是被遗弃到后院,如今在乔府能不能待下去还要看三夫人的心情,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第114章 陈竹烟附和笑着:“谁说不是,幸好大司马有先见之名,把她丢在了后院下人住处,没让她进晖明殿,否则不知道又有什么狐媚子的妖人手段。” 张文怡笑而不语,裹紧了大氅,带着几人慢步跟在萧静身后,一面说着难听的话,一面嬉笑走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声音消失。 等人都走完后,走廊的一端,有几人走了出来,看着几个任务消失的身影眉眼深深。 “将军,怎么不走了?”乔夺见乔誉停下脚步问道。 乔目走到乔誉身边,语气沉沉道:“将军,大族女郎平日闲来无事,常在一起处说说家常,这是常有的事,这些话比起后宅院里那些人还算好听些,她们这些小族女郎没有依仗,只能受欺负。” 乔誉双手背在身后,凝眉思索,昨晚他断然拒绝后,她不求不闹便走了,想着她刚才的态度,那些人那样说她,她却只字不回,从昨晚到今天,身上一点也没有几天前的强势与不服输。 她为何不计较了呢? 这倒不像她了! “将军,咱们今天为啥要迟点来给三夫人请安,昨个不是起早后梳洗一番便直接过去吗?”乔夺摸着后脑勺问。 乔目也奇怪,今早将军在屋里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出门,像是在等着谁一样,他附和着问:“是啊将军,若是咱们早点来,就不会和这群娘子碰到了,看的将军心烦。” 乔誉沉默没说话,背着双手抬步往向芷院去。 乔夺胳膊拐戳了乔目,暗指着乔誉:“乔目,你说将军刚才为啥躲在后面听她们说话?不过三个女郎而已,能有什么话还要躲着听?” 乔目耸耸肩,扁着嘴:“我上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将军。” 乔夺一脸扭曲,轻然一笑:“好吧,将军早上到现在古古怪怪的。” …… 乔府的晨昏定省分为两拨人,早一点的是郎君和女郎,迟一点的是各院的娘子,娘子们只能等郎君和女郎们离开后,才能入院。 这个时辰,正好是郎君们和女郎们请安后,娘子们入院的时辰。 萧静跟在娘子的队伍后,一脸平静的随着几个娘子进去。 因为脸生,乔台铭的几个娘子还互相递了眼色猜测她是哪个院新来的娘子。 周玥问乔台铭的李娘子:“这位谁啊?竟然这么标致。” 李娘子摇头:“没见过!” 崔娘子默默摇头:“说不定是郎主们新纳的娘子。” “可真漂亮!”周玥赞叹。 “又年轻,又有身段!”李娘子道。 几个人连连叹气。 “娘子到!”门口的仆妇高声通报。 第100章 ,打她 门口两边的仆妇已经打起帘子,娘子们有序的走进去。 而年龄小的娘子,走在最后面,前面人落了坐才能进去。 娘子们按着往常的位置站好,一起行礼。 行礼完毕后,分别坐在了两边,因为人不少,这次座位又填了几个。 向芷院的主院本来就小,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比送走的郎君娘子们还要多,屋子的空间更加逼仄。 高坐上的张娴,看到满屋子的娘子,心烦意乱,自古妻不如妾,倒不是说妻子在郎君心中的地位不如妾,而是妻的长相不如妾。 放眼整个商阳城,哪个妻子比娘子好看的,就没几个。 这里的娘子哪个长得都像个花似的,尤其是那几个生过孩子的娘子,美貌中又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瞧着很是悦心,反倒看看自己脸上肉嘟嘟的,又胖又丑,唉。 越瞧越觉得她们太烦了,每次来请安说一大堆客套话,又守着规矩严严紧紧,她每次说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点没有郎君和女郎们欢快。 张凤梅看出张娴的心思,润了润喉咙后,扬声道:“诸位娘子,夫人有事要吩咐,请娘子们注意听了!” 座位上的娘子垂首低眉的听着。 张凤梅抬着下巴,眼中不看众娘子,大声道:“娘子,夫人想日后晨早的请安,便免了,改为晚上一次便好,诸位娘子晓得,我们夫人刚接手,许多事还要上心,等忙完这一阵子,再恢复娘子们每日晨早的请安!明日后便停下晨安!” 娘子们齐齐抬头看着说话的主仆两人,一脸吃惊,娘子给主母请安的规矩,早在大梁建朝开始便实行,如今近百年来,五大家族中还没有那一族会废掉这些,哪家主母不是通过晨昏定省了解家中情况,多年来谁也不敢停止,因为这是尽孝的方式,这么重要的规矩突然停下,令她们猝不及防。 但谁让她是主母呢,她既然这么说了,她们只能听从,张文怡率先应着:“是,夫人!夫人,这些天您实在太辛苦了,每日晨安改掉后,也让我们多偷偷懒了,多谢夫人体恤。” 张娴懒懒的道:“我没管过家,这几日着实累,等我把这个家整肃好,你们再来请安。” “是,夫人。”张文怡道。 几位年长的娘子听着张文怡的称赞后,却低头不语,早在第一天请安,这位张氏娘子便在她们面前撑足了面子,因着她和三夫人的关系,不仅在言语上挑衅她们,还取笑她们身份不如她,如今听着这两人说话只能不接话。 “听从夫人安排。”娘子们齐声道。 张娴嬉笑说了几句,目光落在坐在最后位置上的女郎。 第115章 其实,打从萧静进门那一瞬,张娴便看到了她,她只是不想点她,想看她来干什么,本想着等她给自己请安时,好好折腾她一番,没想到她倒是沉得住气,半句话不说,就坐在那儿。 既然她坐得住,她又怎能如她的愿? “坐在最后的是什么人?”张娴问身边的张凤梅。 张凤梅踮着脚看向末尾,一眼便见到那稳坐在座位上的萧静。 她故意呵斥道:“喂,你是哪家的娘子,怎么没见过,也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听到这个声音,乔若云吓得脸色都变了,咬着唇想要夺门而去。 萧静眸光抬起看向张凤梅,又移到张娴身上,终于等到她了,霎时眼光变得冰冷。 她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人群中微微福礼:“拜见三夫人。” 别人都称她为夫人,而她却喊她三夫人。 张娴瞥了眼,换了个强势的坐姿,冷声道:“呦,是你啊,你来我向芷院做啥?我这小庙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这门你又怎能进来呢?还是赶紧滚出去吧,这里啊,不欢迎能说会道,不折手段的人。” 她开口便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萧静,就是让她难堪,让她颜面扫地,长得再好看最后也只剩丢人。 萧静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她的几句话感到难堪,依旧素常语气回道:“夫人抬举奴婢了,夫人如今身为乔氏主母,言行自是族中典范,能来听夫人几席话,可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怎么会说也不能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 张娴一听,这是在巴结她啊,还是故意这么说? 不过这话她心里听着舒服的呦,也爽快极了,看来这女郎还是要打,这不打一次就乖了,今日来是特意磕头认错,知道错便好,不过可惜,可惜…… 可惜她不会接受她的认错,她就是想让她滚出乔府,带着她惯会装可怜的姐姐,在商阳城内消失,永远消失。 她要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呦,会谦虚了,前几日的嘴巴可是又狠又毒,今儿是怎么了,吃错风了?”张娴端着茶碗送入口中慢慢饮了一小口。 顿时觉得今日的茶汤格外香。 “自然是夫人昨晚打人的事,夫人不知缘由便直接打的婢女的脸,奴婢觉得有必要和夫人申述几句,该打的人没打,该处置的人没处置,反倒是打了不该打的人。”萧静慢悠悠问道。 张娴闻言,顿然变了脸,她这话不假,的确是打错了人。 “你说的没错,我是打错了人,该打的人没打!张婆子!你去问问门口的几个婆子,她们是怎么看人的,没看到有其他院的婢子进来,还坐在娘子中间,这么没有规矩,让她们滚进来,把这个女郎给我拖出去,好好教训,不打三十个嘴巴不准进来回话。” 张凤梅绷着脸应声是,一脸得意的朝着门口看守的仆妇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将萧静拉出去打。 门口两仆妇闻声走上前。 没等两仆妇靠近,萧静往前走了两步,道:“夫人,你没有任何理由就要打我?” 张娴狠厉的瞪着她:“是,我就是要打你,你给我看仔细了,我今日就要让她们打你,给我狠狠的打。” 萧静引着她的话问:“夫人,五大家族的主母向来公私严明,就算给下人们定个罪,也是清清楚楚,敢问三夫人,你不问问奴婢为何事而来便要打奴婢?” 第101章 ,无需 张娴很想说是,但面前有好几个娘子在,恐怕在她们面前失了威信。 她咬紧牙关,冷眼剜她:“张婆子,你告诉她,她所犯何事,让她疼的明明白白。” 张凤梅闻言应了声是,想了想萧静有何错处,想了一会后,她走上前道:“你身为婢子,不经传话便进屋打扰夫人和众娘子请安,又不守规矩,竟然坐在娘子的席位上,晖明殿没教你规矩,夫人便亲自教你规矩,还不清楚?” 萧静厉声反问:“既然如此,那张文怡张女郎和陈竹烟陈女郎为何不打,她们不是也不经传话,又坐在席位上,她们是既不是娘子,又不是妻位,更不是乔府里的女郎,连婢子也算不得,为何不打!” 张凤梅呵斥道:“她们是郎主们留下的娘子,怎么不算?” 萧静抬起下巴,问道:“张姑姑,大司马可曾说过她们是他的娘子?又或者她们是不是已经成为大司马的人被立为娘子?” “这是迟早的事!”张凤梅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了。 萧静立马抢过话:“那就是说目前不是,既然不是,那请问她们是以什么身份给夫人请安,又是以什么身份入座席位?还请夫人和张姑姑告知,奴婢好歹也是大司马亲口留下的女郎,怎样也比她们有个身份,既然她们什么身份都不是做得了位置,为何奴婢坐不得,又为何不打她们,却要打奴婢?” 一席话说完,满屋的人怔怔的吃惊。 众娘子们震惊的回头看着义正严词的萧静。 “好厉害的女郎!” “是啊!这嘴巴真的敢说!” “几句话就把一屋子人得罪一半,真是传闻不如亲眼所见!” “……” 几个娘子的小声嘀咕,令张文怡和陈竹烟恨不能把头塞到肚子里。 这个遭瘟的萧静,自己不想挨打不仅把她们拉下水,还狠狠的羞辱一遍,她们两人入府后便不得见大司马,大司马不仅限制她们的行为,更限制她们的出行,而且吃住都不如其他院子的娘子,连续受了两天的气,如今又来向芷院受气,她们恨不能撕烂她的嘴。 第116章 张娴气的脸变了色,殷红的嘴唇微微颤抖,她今天非要教训她不可。 她就知道她绝不会向她低头,刚才还说那么漂亮的话,原来是有恃无恐,她今天偏要教训她。 她咬着后槽牙,狠厉瞪她:“平日,我最看不惯那些嚣张不可一世的人,尤其什么都不是,还要显本事的人,非要说自己什么身份的人,像这种人就要打,不打她,她永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说着,她眉眼一横,命令道:“愣着干啥,把她给我拖出去,打板子,打五十板子,让向芷院上上下下都给我看着她被打,我看谁拦着。” 门口两仆妇闻言来到萧静跟前,一人一边压住她。 乔若云看到这种情况,吓得退后几步不敢去拦,她不能去求情,求情只会被打,说不定还会被逐出乔府,她要是离开,她就无家可归了。 “夫人,打奴婢是事小,可你这板子下去,你可不仅仅是打了奴婢,连二夫人,大司马还有四夫人一并打了,你觉得打的值吗?”萧静高声问。 张娴哪里怕她要挟,恼火劲上来,她就是想打她,就是想教训她,此女一天不打,她胸口的气便一天不顺,她睡觉便一天不踏实。 “今儿我还告诉你,我就是因为憎恶你,恨你,打你了,你能怎么样,我可不管你身后有谁,我就是打你!”张娴不想和她多说废话,挥着手:“拉她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满屋子的人,一个人也不敢出来求情,站在张凤梅后面的苏琴,低着头也不出来求情。 众人低着头,不看萧静被带走。 只是这边门帘刚被掀开,外面的仆妇通报。 “大司马到!” 屋子里的人听闻,一下子惊住,齐齐回头往门口看。 张娴吓得脸色一白,吃惊一怔。 各院娘子赶紧站起身,低头福礼准备相迎。 只见乔誉大步走到门口,扭头看两仆妇压着萧静往外去,脚下已经来到着张娴面前。 他看着两仆妇的凶脸,又看了眼屋里的气氛,大概猜出二三。 “婶娘。”他福礼。 张娴想笑却笑不出来:“嗯,誉儿来了。” 乔誉回头看了眼身后被压住的萧静问:“婶娘,萧静是晖明殿的婢子,她刚才请安时,开罪了你?要拉出去打吗?” 张娴做梦也没想到乔誉会这个时候过来,回府这几日,虽然说每天都来,但今早来的迟,她以为他不来了,没想到来的真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张娴站起身,嘴角含着笑意,不回反问:“誉儿今儿怎地这时候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说着,她朝着乔誉身后的婢子使个眼色,让她们赶紧带出去打。 两仆妇得到命令,压着萧静再次出门,只是脚还没迈出去,帘子又被掀起。 “乔二娘?”门口的仆妇喊着:“夫人,乔二娘来了。” 外面的仆妇为乔二娘掀起帘子,让她进去。 乔二娘一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喔呦了一声,笑着给乔誉和张娴行礼。 “大司马,三夫人,奴婢奉二夫人的话过来问一问,施巫蛊的同党有没有抓住,进行到哪一步了。”乔二娘大声问。 众人听罢,一头雾水,什么抓施巫蛊的同党?三夫人在教训晖明殿的婢子,这和巫蛊有什么关系? “乔二娘,你是不是听错话了,向芷院怎会有施巫蛊的人,那人不是王茹吗?要找同党也该在安春院找,怎地在我向芷院找啊?”张娴怪异的笑问。 乔誉也觉得奇怪,蹙眉看向乔二娘,怎么抓施巫蛊同党抓到向芷院? 是不是和这个女郎有关? 乔二娘疑惑着,忙回道:“三夫人,这是真的,昨晚萧女郎来报二夫人,说是今日晨早给您请安,王茹的同党就会出现在向芷院,她说她会亲手指出来,交给二夫人和三夫人处置。” 第102章 ,一言九鼎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门口的萧静身上。 她是来指出王茹同党的?她不是来请安吗? 张娴脑中轰隆一声,顿然清醒,忽地想起萧静刚才问她的一句话,是不是不问清楚便要打她,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这个可恨的死女人! 她还以为她刚才是为了逃避挨板子,是想借二夫人和四夫人的信任,又自恃是乔誉唯一留下的女郎,要挟她的说法,没想到她是有备而来,这个杀千刀的女郎,草娘的萧静,是要气疯她。 她进门怎么不禀报,刚才要打她之前怎么不说?还阴阳怪气的问她,害得她差点成为包庇蛊人的罪人。 张娴气的脸色铁青,愤愤道:“向芷院没有同党,而那萧氏女郎她目中无人,我正要好好教训!你去回禀二夫人,我向芷院干干净净,没有王茹同党!” 乔二娘回头看向萧静,仿佛才知道三夫人要打她,她躬身道:“三夫人,有没有同党,三夫人说的二夫人恐怕不会信,你也知道因为王茹的关系,二夫人连续几天,吃不下睡不安的,二夫人如今听到有同党,她势必要将那群人抓住清理干净才能安心,上次是萧女郎查出的王茹,既然这次她说有同党,必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至于向芷院有没有同党,还是要等萧女郎证实后,奴婢再回去禀报。” 这是不得到结果不肯离开了。 第117章 而此时,一直沉默的乔誉眉眼森森的盯着萧静。 想着昨晚她拜托自己晚半个时辰请安,早上他还真的迟了半个时辰过来,刚才在外面听了半天,他还以为他能在紧要关头能给她帮助,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早已想好后路了,今日他来不来她的这顿打都打不成。 “婶娘,二叔和相邦大人都在追查着巫蛊事件的那群人,若是你院子里真有这样危险的人在,对你的安全也会有威胁,想那中蛊之人只有萧氏女郎能解,你若把她打出个好歹,到时向芷院所真有下蛊者,谁能医治了呢?”乔誉不轻不缓的道。 张娴抬眼瞥了眼乔誉,又愤恨的瞪着门口的萧静。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这一群人过来保她,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留下? 难不成就这样放过她,她不甘,不甘啊! 可她又不能和他们对着干,看来今天是打不成了! 片刻,她很不情愿的朝着身旁的张凤梅挥了挥手:“放了她。” 门口两名仆妇闻声松了手,放开萧静。 得到自由的萧静,来到乔二娘身边:“多谢姑姑,多谢二夫人!” 乔二娘温和道:“萧女郎只管说你的,二夫人说了,你抓恶徒,没人敢动你,谁敢动你便是动二夫人。” 一句话更是断掉了张娴的念头。 想王姿在乔府谁敢动她,就算是乔台铭也从未对王姿动过手,更别说她张娴了。 如今她和阿姊之间,已经没了信任,这几日的猜忌和怨气,使得妯娌两人产生了怀疑。 乔二娘站在一旁,那就是阿姊站在那儿,她站在萧静身旁,护着萧静,和她是对立面。 眼下乔二娘和乔誉在身旁,她动不了萧静,心里憋着一团火出不来,看着萧静的目光也变了。 朗朗乾坤,她院子里怎么可能有王茹同党。 “萧静,刚才乔二娘说,你知道我院子里有王茹的同党?”张娴恨恨问。 萧静盈盈福礼,没有因为张娴要打自己而愤怒,反而心平气和的回应:“是,三夫人,王茹的同党的确在向芷院。” “哼,笑话,满嘴胡说!”张娴气愤道:“今儿就看在大司马和二夫人的面上,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说的有半点错漏,立即拖出去仗责一百板子,打死也不为过。” 萧静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幽幽的对上张娴的视线。 “夫人,若是找出此人,夫人该怎么处置?”她问道。 张娴冷脸道:“若是找出此人,任你们处置,我还就不信了,白的还能让你变成黑的!” “夫人说话不能反悔!”萧静说道。 张娴冷笑:“我堂堂乔氏主母,会和你反悔?” “是,夫人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萧静清脆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道。 说完,她嘴角微翘,冷眸一闪,抬起额头扫视正屋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张凤梅身上。 “张姑姑,听说王茹生前和你交好多年呐,不如就由你先说说,你知不知道王茹的同党是谁呢?” 一句话,让张凤梅浑身一颤,她立马扯着嗓子。 “我和王茹没关系,我们私下也没有来往,更谈不上交好,我上哪里知道她的同党是谁?”张凤梅反驳道。 萧静凝视着她:“张姑姑,你真的你和王茹的关系不好?” “是不好,不信的话,你问问夫人和苏琴,她们可以作证。”张凤梅扬声道。 萧静走到门口,随意的请了一位身着青衣长裙的仆妇进来。 “姑姑,我想请问你几件事。”她说道。 那仆妇突然被拉出来,吓得战战兢兢的看着主子们,目光最后停在萧静身上,惶恐的问道:“女郎,你有什,什么事想问?” 萧静温声问:“姑姑别怕,只是一些简单问题,我想知道平时向芷院的婢子和仆妇,哪个人和安春院走的近些?” 仆妇不知她这么问是何用意,但见主子们目光锋利,又见张凤梅眸光闪烁,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个好问题,她不能回应。 “我不知道。”她回道。 萧静再问:“姑姑,我问这个是为了帮着两位夫人,你说是不是苏琴姑姑和安春院走的近些,往日里她们走动较多?” 仆妇连忙摇头:“不,不是苏管事,苏管事不参与两院的事情,不是她!” “那是谁?”萧静疑惑地问。 仆妇稍微抬了抬额头,光洁的头顶褶出条条纹痕,尖瘦的脸露出胆怯和畏惧,尤其是看到张娴后,那眼底的恐惧加深。 她作难求道:“萧女郎,我只不过是看守屋门跑腿的婢子,很少出这个院子,我真不知道是谁。” 第103章 ,是她 萧静温和的一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姑姑你别害怕,我不问这个事了,那我问你另一个事,好吗?” 仆妇松了口气,不问便好。 她点点下巴。 萧静见她放松,走到她面前正对着她,挡住了她和张娴的视线,认真问她:“姑姑,你还记得润公子走丢的那天晚上的事情?这事过去也没几天,当时润公子走丢,四夫人曾来向芷院问过,姑姑记不记得当时是谁告诉苏琴姑姑,润公子在外院的池塘?” 仆妇一听是那晚的事,顺着萧静的话回忆起来。 第118章 她一面回忆,一面说道:“这事倒有点印象,那天晚上我们外面的婢子都被安排去救火,三夫人身边只有几位贴身的姑姑伺候,而四夫人来问话时,当时是苏琴姑姑回应的,后来……后来……” 想到后来,她们回到向芷院后,和几个人说起了这事,她们闲话时是说起谁?好像是说……说…… “哦,我想起来是谁,是……”仆妇刚想叫出来,却被萧静打断。 “对,就是她!”萧静接过话道。 仆妇一激动忘记了身处环境,慌忙看了眼周围的人,连忙低下头,捂住嘴巴。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紧紧的,正听到紧要关头,要呼之欲出时,却被萧静吊住,都探着头等着萧静说后面的谁。 “那晚人很多,能第一时间想着去外院池塘找人的,不是王茹的同党,也必定平日和王茹交好的人。”萧静分析着。 乔誉连连点头,说的不错。 众人一时也认同她的说辞。 萧静接着说道:“既然她知道润公子落水的事,为何当时瞒着不说,让四夫人继续胡乱找,仔细想想这个人的意图,不是在包庇王茹,便是在纵容,总之,她的心思不纯,有意欺瞒。” “照你这么说,此人不是王茹同党,也是奸细,的确可疑。”坐在一旁的周玥因这事情的惊奇,而跟着猜测。 “那她到底是谁呢?”李娘子问。 张娴听的认真,毕竟这事关她院子里的人,自然比旁人多上心,她又烦萧静故弄玄虚,说来说去还不说是谁。 “你就直接说,这人是我院子里的谁?”她带着命令的口气道。 萧静回道:“三夫人,刚才仆妇已经说了,她是在你身边伺候的人,那晚你身边剩下几个人,难道你不记得了?” 张娴吃瘪的瞥了瞥嘴,低下眉心回忆那晚,她记得那晚她睡得早,身边只有苏琴伺候,当时她记得还有一人给苏琴打帮手,那人是…… 能近她身边的就这几个,苏琴,乔仆妇,张……凤梅! 她顺着眼前的衣裙,由下至上,将目光锁在张凤梅的身上,眼神变得又惊又怕的打量着她。 “是你?”她吃惊的问。 张凤梅回头,见张娴正惊疑的目光瞧着自己。 “夫人,啥是奴婢啊?”张凤梅一脸紧张的问。 又见其他人带着各色眼光看她,她心里一急,跪在张娴跟前:“夫人,不是奴婢,不是啊,奴婢那晚和苏琴一起出去的……” 张娴厉声喝道:“你离我远点,平日里也就是你往安春院走动的较多,整个向芷院就属你和王茹关系比较亲厚,私下里你们两人常常说说笑,那晚她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张凤梅吓得站起来,后退几步。 王茹会使蛊毒,她既然是她同党,自然也有蛊毒傍身,越想越怕,那蛊毒不是一天两天能觉察出,这人待在自己身边多年,她的饮食起居皆是她参与,她的吃喝上,衣物上会不会沾染毒粉。 张凤梅伸手去抓张娴的前襟群:“夫人,不是奴婢,奴婢和她关系真的没那么好,这事奴婢不知道啊!” 张娴见她碰触自己的衣裙,一脚踢开她的手:“不要碰我,拿开你的手。” 这双手不知道有没有碰过那些恶心的虫子。 张凤梅赶紧举起双手不敢再碰她,又急又慌下,她伏在地上,躬身解释着:“夫人,奴婢不是同党啊,奴婢和王茹虽然有来往,但我们之间说的全是两个院子的事,而且那晚奴婢只是听到外院池塘那边有动静,奴婢才过去看,等奴婢到时池塘边已经没什么人,后来府里的人把院子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奴婢便想到之前的动静,这才去和苏琴说人或许在外院池塘,前因后果只有这些,奴婢没有包庇王茹,更不是她的同党,夫人请你相信奴婢。” 张娴听她陈述,回想起那晚的情形,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心底的害怕稍微平复了些,对啊,张凤梅是姓张,和她是本族,同苏琴一样看着自己长大的,怎么会是王茹的同党。 刚才听到那女郎的话,一时慌了神,才会害怕成这样。 “你先跪远点,让我想一想。”张娴朝她挥手道。 她需要好好的冷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亲眼见过乔润被那些恶心的虫子折磨成什么样,又不小心瞄过两眼,引出的虫子有多吓人。 张凤梅听从的往后挪,一直挪到离张娴三尺远,才停下。 “既然你不是同党,那晚乔府人都在内院找润公子,要不在霖戒园救火,为何你突然跑去外院池塘,那里和向芷院相距甚远,这里你怎么解释。”乔誉询问道。 张凤梅低头回道:“大司马,那晚各处都找遍了不见润公子身影,奴婢想,安春院还没找,便想着去安春院找找看,没想到遇到这事……” 这里的解释不太让人信服,但又不能直接认定张凤梅便是王茹同党。 “如你所说那晚你是听到动静才去外院池塘,不巧那晚我一直在场,请问张姑姑,你是听到什么动静呢?是说话声还是落水声?”萧静问道。 张凤梅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不好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是听到窸窸窣窣零碎的声音,不太记得那是什么发出的声,但奴婢去的时候,哪里已经没人了。”她小心地回道。 第119章 第104章 ,不认 张凤梅说的每个细节都能对得上,若她说的不是真的,那她真的太会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萧静却不以为然。 她摇着头道:“张姑姑,你忘记了,我刚才说了,那晚我一直在外院池塘,等四夫人她们到时,我才离开,从王秋棠和乔十八说完话后,便没见过其他人,你千万不要说,你到了门口看一眼便走了,因为我就站在外院的门口等着,从未见过什么人。” “我是去了,但也没见过你啊!”张凤梅反驳道。 萧静低眉一瞬,再抬头问道:“张姑姑,既然你去过外院池塘,那请问池塘边上的桥栏上,当时雪的厚度有多少,桥栏上的雪和地上的雪的厚度相差多少,张姑姑你总该记得吧?” 张凤梅扬声呵斥道:“天那么黑,我怎么知道雪有多厚,而且当时情形那么着急,谁会关心桥上的雪。” 萧静朝着张凤梅迈了一步,沉声道:“张姑姑,那晚桥上根本没有雪,只要你去过外院便会知道,桥上的雪已经被王秋棠和乔十八清理差不多,而事实上,你根本没有去过外院池塘,你只到了安春院,本想去外院池塘看看,没想到碰到了王茹,是王茹告诉你说,外院池塘没人了,不让你去了,是不是?” 张凤梅一下子噤了声,吃惊的盯着地上看。 萧静的话,仿佛和那晚发生的一模一样,只是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承认。 她停了片刻后,解释着:“是,那晚我的确在安春院的路口见过王茹,是她告诉我外院池塘那边没人,不让我过去,但这样也不能说我和她是同党,最多是我相信了她的话,没亲自去找人罢了,而且,我和王茹虽然在家事上多说过些话,但私下里,我们两个交情根本不深,小娘子,你刚来乔府,对府上的许多事不清楚,不要凭着你看到的一些表面事情,胡说八道来害我!” 不等萧静反驳她,坐上的乔誉冷声斥道:“你之前不是说,在外院池塘听到动静,才去禀报旁人去找么,怎么如今又说是王茹和你说那里没人,你没去了,前后言语不一致,谁在胡说八道?” 张凤梅俯伏在地,跪着转向乔誉:“大司马,奴婢一时情急,惶恐,说错了话,但奴婢真的不是王茹的同党,不是……” “还不说实话!”乔誉提高的声震喝。 突然的高声,吓得一屋子跟着浑身一颤,张凤梅更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大司马,请你明察,奴婢不是同党,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同党,但你包庇王茹这是事实!”萧静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向芷院的正屋里。 刚才还磕头狡辩的张凤梅,停下了磕头,余光狠狠的瞥着身后的萧静。 她越不想听到什么,那声音好像有穿透力一般,直接刺穿她的皮肤,刺得她每个毛孔颤抖。 “你之所以去通报润公子会落水,是因为你猜到了润公子的失踪可能和王茹有关,而你见到王茹之前,她正好从外院池塘出来,所以你猜测润公子会不会掉入水里,你担心着润公子的安危,所以你才赶紧去告诉苏琴,让苏琴去和四夫人说一声,我说的对吗?”萧静问道。 张凤梅目光凝视着地面,沉默不语,像是在被判官审判,一一列出她的罪状。 半晌,她依旧坚定的回了一句:“我没有!你休想诬陷我!我不是同党,更没有包庇王茹。” 然,她的话已经没什么可信度,前后说话不一致,又颠倒黑白,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萧静认真的说道:“你不认没关系,我也不是没有证据就胡乱指证你。”说着她朝着张娴福礼:“夫人,恳请请乔辛娘来一趟。” 提到乔辛娘时,张凤梅的脸色稍微变了。 张娴当即命道:“去传乔辛娘来!” 门口的仆妇退出门外。 不一会儿,乔辛娘来到,一脸懵懵的行礼。 “给诸位主子请安!”她拜礼道。 张娴让她起来后,点着她身后的萧静:“那婢子说,你可以证明张婆子是王茹同党的事,你说,她们是同党吗?” 乔辛娘蹙了蹙眉,不解的看向萧静。 萧静娟秀的叶眉回视她,平静的道:“辛姑姑,是有几件事想向你证实。” 乔辛娘依旧是刚正不阿的表情,敢在乔誉和张娴面前,还能保持这种态度的,全府也只有她乔辛娘了。 “你说!”她平声道。 萧静问道:“辛姑姑,往日向朝院和安春院的膳食是谁去告知你?” 乔辛娘紧绷着脸,不笑不怒,说话更是利落:“当然是王茹和张凤梅!” 除了主子外,谁敢直言两人的名字,也只有乔辛娘。 “那两人日常关系如何?”萧静问道。 “算是亲如姐妹吧!”乔辛娘回道。 乔辛娘说完,更加证实了张凤梅和王茹的关系匪浅,既然两人关系很好,张凤梅在得知王茹有难时,存有死心包庇她在正常不过。 萧静又问:“那辛姑姑可知,两人关系为何这般好呢?” 乔辛娘微微蹙眉,思索着说道:“这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我曾听过下人们闲话,说是张凤梅家里有事,王茹帮过她,或许这是原因。” 这些话说完后,萧静盯着地上的张凤梅,见她一下子没有主心骨,头拄在地上,不住地的摇晃着。 第120章 她回头礼仪一笑:“多谢辛姑姑告知,劳辛姑姑来一趟!” 乔辛娘皱了皱眉头,平静道:“不必客气,我只是说我知道的事。” 这些话足够了,萧静很是感激了。 萧静说道:“夫人,大司马,如今你们亲耳听到了,张姑姑和王茹的关系,两人亲如姐妹,以及那晚的发生的事,试想若她不是有心要帮王茹,王茹又怎会得手?她包庇王茹,纵容凶手涂害乔府嫡子,不是同党是什么?” 乔誉冰凝的脸,双目阴沉沉的逼视张凤梅,却不言不语。 没错,张凤梅就算不是王茹同党,但包庇纵容之罪肯定逃不掉,这么说来还真是抓到一直包藏祸心的人。 第105章 ,磕头 满屋子的娘子和下人们听到萧静的话,仿若晴天霹雳,张凤梅竟然包庇施蛊者,她们亲如姐妹! 众人一面害怕着地上的张凤梅,一面又小心窥探张娴的神情,向芷院真的出了王茹同党。 张娴抿紧嘴唇,脸色极为难堪,她知道这事可大可小,乔府出现蛊毒的事,五大家族看似漫不经心的不多问,但实际上他们早已在暗暗彻查,这是蛊毒,会祸害一族,祸害大梁,前朝正是因为蛊毒之事这么没的。 如今她院子里出现藏匿施蛊的人,还是她的贴身仆妇,这事若是真的深究,很可能会牵连到她身上。 只是所有人都在等她下决定,而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处决,面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亲人,张娴只能愤愤的盯着张凤梅。 屋里寂静片刻,张娴被这些无声的压力逼得气息不稳,似乎下一刻钟,便要窒息,她没想到下一个决定会这么艰难。 最后,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平稳下来,不能再痛苦下去。 半晌,她平缓着心口那团将要迸发的爆气,大声喝道:“张凤梅,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还想说你不认识王茹!你们没有关系?啊!” 越是生气,喊出的话越是无力。 跪在地上的张凤梅被她每句话震的哑口无言,她抬了抬头,目光窘迫又惊慌的看向她,咬着嘴唇道:“夫人呐,奴婢不是同党!不是同党!我虽然与她交好,但是她会巫蛊的事,我也是和你一起才知道的,事前真的不知道啊!她曾经帮过我,我也曾帮过她,在乔府的日子乏闷,我们两人常在一处说些体己的话相互慰藉,她从未和我说过巫蛊的事,更别说同党,那晚她不让我去外院,我是听着她语气不对,才想着润公子走丢是不是在外院……。” “你住口,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就算你不是她的同党,也是她的姐妹,这点你不会不认吧,那晚你包庇她也是事实吧,你知不知道仅凭那晚的事,郎主们会怎么处置你?”张娴痛苦厉声斥责。 想那王茹为了不连累王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而这个婆子,事到如今还在狡辩,同样是家里带来的婆子,为何她不一头撞死为她证清白,反倒在这和她脱罪! 而张凤梅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跪直身子,然后一弯腰,头直接撞在地上,嘣一声,再一抬头,又磕了下,又嘣的一声,吓得屋子里的娘子齐齐站起身往后退。 “你在干嘛,你在干嘛?”张娴也被惊到了,惊慌的问。 张凤梅再次抬头时,头顶磕出一片血迹,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流,流到眉眼时,拐了弯,往眉梢流下,片刻,一张脸血迹四溅。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哀求着:“主子,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错了,请主子不要将奴婢交给郎主们,奴婢再也不敢了!” 霎时,众人不敢相信平时待人热情的张凤梅,遇到这种情况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她把自己伤成这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嘣”的又一声,张凤梅磕的头晕目眩,睁开眼都要花好多力气。 “别磕了,别磕了,你想磕死你自己啊!”张娴吓得哭着制止。 张凤梅嘴角微微一笑,虚弱的回道:“奴婢今日才知酿成大错,为了还恩情,忘记了要以乔氏为重,奴婢错了,夫人,真的知道错了!” 看到此情此景,就算再心狠,再害怕,一屋子的娘子仆妇也不忍心再处置她。 她又不是存心想害谁,是因为要还恩情,才会一时糊涂,谁会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张娴见张凤梅伤的这么重,刚才的气愤和恨恶消了些,她头磕成了这样,伤了这么重,她怎能还将她交给郎主。 “我又没说要把你交给郎主,你为何要作践自己,这些年你跟着我,你不是存心包庇她我怎会不知,你说你磕成这样万一有个好歹,你家幼儿该怎么办?”张娴掉着眼泪说道。 主仆两人情谊绵长,好多事情纵使张凤梅有错,可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她,谁能狠下心去处置。 “张姑姑你真的是很不容易,我看着都于心不忍了,你和王茹姐妹情深,又和夫人主仆情深,真是难得的好人呐!”话锋一转,萧静疑惑的问道:“只是你这么做,是不是能洗脱你和王茹是同党的事实呢?你当初深知是王茹谋害润公子,却为了姐妹情不上述,害的四夫人夜夜以泪洗面,乔府人心惶惶,那时你忍着不说有没有想过府上的人呢?更可恶的是,你亲眼目睹乔氏庶族因为润公子一事,一群人欺辱乔府内宅妇孺,你仍然沉默不发声,原来你在眼里,乔府几百口的性命比不上你的姐妹情和主仆情啊!” 第121章 萧静语气不咸不淡,缓缓而出,一下子破碎了张凤梅最后一丝希望。 她又说道:“这事要传出去,知道的你性情的,认为你们是姐妹情深,一时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事是三夫人指使你这么做,往深了处想,这事是不是三夫人和张氏指使的呢?王茹查出来,二夫人立即被禁了足,王氏更是人心惶惶,若是张姑姑你查出来了……” 张凤梅身形一震,她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她听出来了,若是她再敢不承认,那么连累的只有她家主子和张氏,甚至牵扯更广。 “萧静,你休要把脏水往我身上引,我张娴怎会和这种腌臜之人沆瀣一气,我行得正坐得端,你想诬蔑我,做梦!”张娴鼻孔朝天的发狠道。 萧静细眉轻挑,杏眼似笑非笑着:“三夫人,奴婢又没说你不是清白的,我是说外人该怎么怀疑张姑姑,不过夫人若是想彻底不被连累,只能大义灭亲,手刃施蛊者同党,向乔氏和五大家族证明你和她们无关,夫人,你觉得这个办法好不好?” “萧静!”张娴气的站起来大声叫道。 萧静躬身问道:“奴婢在,夫人有何事吩咐?” 第106章 ,冷漠 张娴气的咬紧后槽牙,恨恨的盯着萧静半天,最后忍住又坐了下去,要不是乔誉和乔二娘在,她非拔掉她的牙,打死她不可。 “没事吩咐……”半晌,她怒极反笑问:“你想要我怎么大义灭亲?” 萧静嘴角微微一抽,拘礼问道:“夫人,您是一族之母,说过的话和立定好的事是不是可以随意更改?” “你当一族之母是什么,无赖市井之徒吗?一族之母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张娴愤恨问道。 张凤梅想通过自戕的方式博得众人同情,那她便让张娴骑虎难下。 萧静脸色一沉,立即肃声问道:“敢问夫人,事先您曾和民女众人立过约定,若是找出王茹同党,便将她交于奴婢先处置,夫人还记得吗?” 张娴脸色一凉,猛然想起她还说过这些话,原来她是在这儿等着呢? 好啊! 好的很啊! 萧静! 真是个狠角! 张娴豁然明白,她今天来不是找抽的,是还抽的! 此时,张凤梅和张娴两人的头顶上下着满天冰雹,砸的两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单单张凤梅包庇王茹的事,便能让她身首异处,她是有备而来。 若按照她们之前约定,找出同党之人,交于萧静处置,她必须要将张凤梅交出去。 她咬牙切齿的问她:“你想怎么处置?” 此女太可恨,不杀她难解心头的恨。 萧静冷肃的目光从张娴脸上移开,转而寻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乔若云。 她清亮的声音问道:“若云,昨晚张姑姑是用哪只手打的你?” 一时,屋里的人目光齐齐落在萧静的脸上,又顺着她的目光寻向乔若云,她们心中顿时明朗了,终于明白萧静今日来请安的目的,原来是为这几日所受的欺压报仇来的。 不过问手做啥?难不成想要打张凤梅的手。 乔若云被这么多人盯着,害怕往后退,两手缴着食指,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细眼里含着点点泪花。 “是哪只手?”萧静再次扬声问道。 乔若云张了张嘴想说话,见这么多人盯着她,又合上,嘴里含着话不敢说出。 她看向萧静,见萧静再给她使眼色,让她说。 乔若云抿了抿嘴,细眼看向张娴和乔誉,又扫视了所有在座的娘子。 半晌,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女郎,算……算……” “哪只手!”萧静声音变得严厉。 乔若云又怕又急,被逼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右,右手。” 萧静得到答案后,朝着张娴和乔誉拜礼:“夫人,奴婢想要剁了张姑姑的右手!以示惩戒!至于后面该怎么处置她,大司马决定。” 啥?她想剁张凤梅的手! 怎会有这么狠辣的女子?空口白牙的要人的手! “萧静你……你也太狠了!”张娴还没开口,一旁的张文怡惊叫道。 萧静听到她的声音,眼睛一横。 张文怡吓得不敢再说话。 张娴听到萧静的答案,吓得脸上失了色:“你说什么?” 萧静一字一句回道:“夫人,奴婢要剁了张姑姑的右手!” 刚才听到已然觉得悚然,又听一次,张娴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还从未见识过这么狠的人。 “你怎么这么狠毒,你还是未及笄的女郎,心肠怎么这般毒辣!”张娴骂道:“她只不过是知情未报,你便要了她一只手?” 萧静冷声质问:“夫人难道要说话不作数?” 张娴脑子气的快要冲出血:“你……你!” 后面的话半天没有你出来,坐在椅子上,连连上下抚摸着胸口。 这个草祖宗十八代的萧静,眼神中一直在挑衅着她,仿佛再问,你堂堂一族之母,要做出尔反尔的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进退两难的张娴,余光瞥见一旁稳坐的乔誉,一下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誉儿,誉儿,这女郎的处置手段,你听见了吧,你瞧瞧她想做啥,这里是乔府,不是她秦址,私自处置乔府仆妇,威逼主母,这是你选的好娘子。”张娴气的语无伦次道。 第122章 乔誉态度持稳,语气尊重道:“婶娘,这是你们开始约定,既然有此约定她想要什么不为过,更何况张仆妇迟早要送去衙门审问,你若不愿她这般处置,便把这事交到衙里,请衙门里的人断事!” 张娴闻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压断了,若是把张凤梅交到衙门里,不出两天她这条命就没了,尤其是牵扯到蛊毒事件,又参与谋害嫡子,这是两重罪,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夫人,请削去张凤梅右手!”萧静再次请示道。 突然又听到萧静的声音,张娴吓得脑中鸣声一片,要让她卸去张凤梅的手,她做不到,她也不会去做! 张娴痛苦的看了一圈坐着的娘子,没有一个替她说话,身为主母被一个婢子逼成这样,她实在太憋屈了。 可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毁约,一时泪眼汪汪的看着陪同自己长大的张凤梅。 “我护不住你,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交了不该交的姐妹!”张娴哀屈道。 张凤梅见自己的行为得不到她们同情,反而让这些人对这事更冷漠,她没想到平日这些娘子甜言蜜语的和她亲热,事到临头却没人能为她说一句话。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没人能保她。 她赶紧跪爬到张娴的脚前,祈求着:“夫人啊,救我,夫人,救救我啊,我不能没有手,不能没有手啊,我不能去衙门,去了就回不来了……” 张娴见张凤梅发狂一般爬过来,吓得往后躲。 门口两个仆妇见张凤梅如此,便上前将她摁住,让她不要靠近张娴。 张凤梅见求张娴无用,转而挣开两个仆妇的手,一下子扑在萧静的跟前,一面磕头,一面哭求:“娘子,你饶了我,我错了,我不该让人欺负你,不该打她,更不该故意找人泼水,你轻饶我吧,打我板子都行,不要剁掉我的手,不要让大司马将我送去衙门,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第107章 ,刑令 萧静冷眼淡漠的站着不动,不管张凤梅怎么哀求,依旧冷冷无视。 乔誉目光停在这张干净的容颜上,静静的看着她不变的漠然。 她还是那个不可得罪的人,她阴狠的确令人发指,可他却觉得很合时宜,若非她们欺人太甚,也不会把她逼到这份上,她也不会一次斩草除根。 她不想害人,没想过要多出杀戮,你好我好大家好,其乐融融也就罢了。 是她们不肯罢休! 如果萧静要成心害张凤梅,何须等到现在揭露她?是她们欺人太甚,实在忍无可忍,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让敌人畏惧胆寒,没有转圜余地。 此时,他竟然从她身上看到战场上的自己,想到那时他势单力薄,大梁军队人心怯弱,面对骁勇善战的北戎人,皆是人人畏惧,只有他冒死带领的几队人马与北戎铁骑来回周旋,拼死一搏,这种韧劲像极了那时的他。 乔誉不知看了萧静多久,总之他的眸光久久不愿移开。 就在萧静快要发现时,他赶紧收回,转而看向张娴。 他清咳了声,说道:“婶娘,您这里实在太吵闹了,吵的我头疼,让人赶紧把张凤梅拉去地牢把手留下,然后送去商阳府衙,记得和府衙说,要让她尝尝大梁七十二道刑令,到时她仍是不认,便还她清白!” 大梁七十二道刑令? 大梁酷刑? 对付各国细作和罪大恶极的人刑令。 就算是体格健硕的大将也难熬过三十道酷刑,别说七十二道了,她一个宅内妇人怎么可能挺的过去? 众娘子和下人们惊愕的看向乔誉。 纵使张凤梅罪大恶极,但也不能用七十二道刑令对待她! “大司马,大司马啊,奴婢已经深深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宁愿死也不要经受七十二道刑令,大司马你赐奴婢死罪!赐奴婢死罪吧!”张凤梅撕心裂肺的放声求着。 萧静也是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乔誉,见他眉眼冷肃,并不顾虑张娴在旁,说出的话就在下命令,很难想象这话出自他口,张凤梅纵然有错,但罪也不至此。 张娴难以置信的惊叫了声:“誉儿……” 他怎么能让她尝试七十二道刑令,她是她的仆妇,他一点也不顾及她们婶侄情分? “婶娘,这事便按吩咐去办吧!”乔誉冷峻的凝视她,坚定道。 张娴惊惶的盯着乔誉好一会儿,片刻,又看了眼萧静,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他在帮着这女郎吧? 他在帮着这死女郎对付她啊! 想到他是大司马,又是那死女郎的主子,若他刚才肯为自己说几句话,那女郎敢这么嚣张要剁张凤梅的手? 猛然间,张娴如同晴天霹雳,她明白了,她总算明白了,她的亲侄儿乔誉正帮着外人在对付她! 可就算意识到这点又能怎样,意识到这点已经太晚了,若是早知有他护着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他不是她的亲儿,只是侄儿! 乔氏未来的族长,很有可能是大梁的君主,他的话在乔府就像圣旨。 一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与无奈。 “你们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左右我是代掌家,我根本……”不是你的婶娘,不是这家的主母,你们从未把我当成真正的主母尊敬。 第123章 说到一半,张娴莫名不想说,心里凄凉凉的,惶惶的,原来以为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位置,从此以后便能做那受人尊崇,受人跪拜的主母,结果连一个小族女郎也不如,连出一口气,还被半路截断,剩下半口气又咽回去。 她在这个家还不如一个外姓的小巫女! 乔誉一挥手,那两仆妇走到张凤梅跟前,一人擒住一臂,押着她往外去。 张凤梅一直祈求着,就连最后被人拖走时,仍是哀求着乔誉和萧静。 震惊之余,萧静略有不忍的见人把张凤梅带走,可她们谁也改变不了乔誉的决定。 惜叹之间,她转而看向乔若云,温和的笑了笑,这事对她们来说结束了。 而这一笑,不巧又落入乔誉眼中,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温柔的笑,似是无瑕彩光。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乔若云,见乔若云却是惊惶未定,勉强挤出笑回应她。 她们是在互相安稳吗? 乔誉不懂女儿家的眼中情绪,收回视线,低眉思量,事情既然有结果了,他该离开了。 刚想起身,忽地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一事,他坐正身子问着婶娘:“婶娘,我刚在外面听闻,婶娘想要免去每日清早的请安?” 张娴正处在惊心悲恸的情绪中无法抽离,突然听到乔誉说起这事,仿佛被人点中死穴,全身僵硬的胡乱点头。 她语气中似有恐慌,但仍在极力克制着回道:“是,过几日,几大家族的主母带着各自的女郎前来赴宴,而近日各地的乔氏族人们开始交账了,这边我实在忙不开来,想把娘子们的请安停下几日,等忙完这阵后,再让她们恢复请安。” 纵然再怎么克制,满屋子的娘子和下人也听出她和乔誉说话时畏惧之意。 乔誉略微颔首,斟酌着道:“婶娘,乔府的每日晨昏定省,是祖宗留下的,不管谁掌管主母之位,从来不曾间断过,怎能说不让她们来呢?做晚辈的,即使再累再辛苦,请安尽孝,都要时时谨记,这是作为子女应尽的本分!” 张娴听到他指责,吓得不知该怎么回应,张凤梅只不过是包庇王茹便要尝尽七十二道刑令,而她停止晨昏定省,他会怎么处置她? “誉儿,依你之见,你觉得怎么做合时宜,婶娘听你的。”张娴已经没了注意,他下命令便好。 乔誉站起身姿,极为正视这事,说道:“婶娘,誉儿愿意每日来给婶娘请安,晨昏定省是乔氏嫡系和庶系子女应尽的职责,孝心的表现,不可停止。” 张娴慌忙点着头同意:“好好好,每日的晨昏定省照旧,听誉儿的!” 第108章 ,劝慰 乔誉到张娴话中的惊慌和胆怯,不做劝慰。 乔誉朝她一拜礼:“婶娘,今日多有打扰,誉儿心里很是不安,婶娘打理家宅忙碌,可要注意身子,婶娘刚接触家事,许多事上恐怕应付不来,那以后晖明殿的琐事便交由乔暖娘去管着,左右晖明殿那边没什么事,日后等誉儿娶妻,再让妻子管着,一来给婶娘省点事,二来乔府上下的人也能照应全,不会再出现欺人的事。” 张娴勉强挤出笑容的陪着他说话,她很想让他快点走,他实在太吓人,比那死女郎更恐怖:“誉儿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我现在有些头疼,要不你先回去吧!” 乔誉嗯了声,做了拜礼:“誉儿告辞!” 乔誉拜礼完毕,便转身离开,走到萧静身边时。 “都挤到这里惹婶娘烦,是晖明殿的活是太少了?”乔誉声音虽然稍大,却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轻声喝道:“还不跟我回去!” 萧静连忙应了声是,冲着张娴福礼后,拉上乔若云便跟着乔誉离开。 随着两人离开,张文怡和陈竹烟恐慌之余,紧张的站了起来。 想到刚才乔誉走时,只和萧静说了跟他走,完全没有带上她们,又想着之前萧静说她们俩的身份,很是尴尬,两人颤抖着起身,小心的福了福礼,便退了出去。 各院娘子们,见张娴的脸接近崩溃,哪敢多停留,挨个退了出去。 等人所有的人走完了,屋里仅剩张娴和婢子们。 “都出去!”她咬紧牙道。 婢子们一一退出,等屋里仅剩张娴一人时,她憋得一肚子的怒气和恐惧终于爆发出来,她随手将身旁的茶碗砸到地上,发出嘭嘭嘭的声音,又将身后的花瓶全都砸碎,等屋里能砸的都砸完后,张娴累的斜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直到现在她的手心还是凉的,身上和心里一直抖个不停,她从未被人吓成这样,被盗匪抢劫时她也没这么怕过。 可是今日晖明殿那两人,令她今生难忘! 她脑中全然是张凤梅走时的表情,恐惧,生不如死…… 而正在此时,苏琴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满屋子茶碗碎渣,桌椅歪倒,以及坐在地上的像疯了一样的张娴。 她小心翼翼走到张娴跟前,沉默着,刚才她在屏风后,将所有的事情目睹了。 张娴抬眼看到她低着头站在她身边,她一骨碌站起身,走到娘子们的座位上,随手抄起一个茶碗,砸在她身上。 苏琴不避不闪,半碗茶的茶渍全倒在身上,脸上迸溅的也是茶渍。 “你刚才怎么不出来说话,你是死了吗?你躲在里面要眼睁睁看着我被她们吓死,气死啊!啊?”张娴喘着慌张气息道。 第124章 苏琴上前扶着她,却一把被张娴推开。 苏琴又上前扶着她,这下张娴没推开她,而是扶着她去坐在了她的正座上。 她拂着她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安抚着她。 “夫人不怕,夫人别怕,消消气,消消气。”苏琴像在安慰小孩一样,安慰着张娴。 张娴捂住她的手,颤抖的手碰到一丝暖意,心里稍微缓和了些。 得到一丝抚慰的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哭道:“她们都在逼我,都在吓我,都在和我作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个大族族母做成这样,任人任意揉捏,威逼恐吓,窝囊又无能。 苏琴等她抹掉眼泪,释放完情绪后,才慢慢说道:“夫人,大司马今日迟来请安,明显是为了萧氏女郎,咱们不是萧氏女郎的对手,之前奴婢劝过你,不能和那女郎正面争斗,可夫人一直听从张凤梅的话,要变着法欺压她,各种小手段折磨她,甚至还打她的婢子,奴婢多次劝说没用啊,这几日张凤梅因着夫人掌管中馈,虚荣的心已经冲昏了头,丢一只手,让她尝尝大刑,正好让向芷院的人好好长点记性,不要因一时的虚荣忘记本应该做的事,夫人心里的气和怕,发出来便好,但是千万要稳住啊,张凤梅是咎由自取,夫人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可是,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也忍不下啊,那女郎再三折辱我……”张娴哭着道。 “夫人!”苏琴劝着:“你没看到吗?如今二夫人和大司马都向着那女郎,之前大司马是不过问府上的事,如今大司马为了她,重处张凤梅,拿走晖明殿的管理之权,大司马对你不再支持了,若是你再刁难萧氏,再闹出这样的事,夫人想保住主母之位,更难了?” 苏琴的几句话穿透了张娴的心,是啊,如今她得罪了乔誉,还想继续做主母,怎么可能,他连晖明殿的管制权都拿走了,这可咋办,她是不是没机会了? “我该怎么办?苏琴你告诉我,我会不会被乔誉赶去丹州,莨儿和峥儿会不会一辈子待在丹州?”张娴慌忙抓着苏琴急着问。 苏琴摇头安慰:“不会,不会……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 张娴情绪被她平复下来,问:“还有什么机会?咱们还有什么机会?” “夫人,族人一直是支持你的,过几日等族人们交账时,若是你处理账务好的话,赢得族人的信任。”苏琴想到还有一事:“还有,还有那几日正好几大家族来府庆贺的日子,若是五大家族的主母和乔氏庶族认可你,就算二夫人想要拿回中馈,也要问问族人和其他人的意见,你说是不是?” 张娴似乎抓到了希望,连连点头:“是,我只要得到族人们认可,阿姊是庶女,阿姊和老四因润儿不和,肯定没人支持她,到时主母之位还是要我来做,不错,这是个机会,苏琴,还是你行,还是你有办法。” 苏琴的几句话,令张娴顿时心情大好,之前的恐惧与恼怒也消散,但是手心仍是凉的。 “不过,夫人,这几天千万不要再去招惹萧氏女郎,别再给自己树敌了。”苏琴劝道。 张娴看着她,艰难的点了点头,等她坐稳主母之位,她第一个就要把那女郎杀了泄恨。 第109章 ,温怒 萧静跟着乔誉出了向芷院后,两人齐步走着,走过青石小径,来到长廊。 而乔若云和乔夺乔目三人自觉的和两人拉开距离。 萧静余光瞥见三人远远的跟着,是有意让他们两人走在一起。 乔若云还欣喜的给她递眼色,让她和乔誉多多说话。 而最不喜欢她的乔夺,见她和乔誉走在一处,竟然扭着头看向别处,不来防着她。 平时只要她一靠近乔誉,他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乔誉前面,摆足了斗架的姿势,今儿这是怎么了?站那么远护得住吗? 走了一段路,萧静前后想了想,这三个人该不会和向芷院的人一样,认为乔誉今天在为她出气吧! 这三个小傻瓜,难道看不出乔誉重处张凤梅是别有目的吗? 唉,误会有点大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萧静总觉得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怪怪的,还是尽快结束一起回晖明殿。 她快步走到乔誉跟前福礼:“今日多谢大司马来迟!” 乔誉突然停下脚步,腰间衣玦跟着前后晃动,他粗眉一蹙,盯着萧静的眸光幽幽发亮:“你谢错人了,我是看在四夫人和润弟的面上,才来迟些。” 萧静一怔,原来是为了四夫人,她还以为他是为了昨晚找他而来,看来多心了。 “虽然大司马是为了四夫人,但奴婢还是要多谢大司马。”萧静再次拜谢道。 乔誉嗯了声,冷淡的说句:“知道了!” 说完,抬步便想走,忽地想着张凤梅的事觉得有蹊跷,又站稳仔细审视着萧静。 “你老实说,张凤梅真的是王茹同党?还是你为了报复张凤梅,剁了一只手威吓三夫人?”乔誉问道。 萧静坦白的回道:“大司马,刚才在向芷院不是已经证实了吗?张凤梅纵然不是同党,也是包庇王茹罪凶,她是罪无可恕。” 乔誉嘴角一翘,仿佛早已料定她会这么说。 看到他嘴角了如指掌的哂笑,萧静猜测他重处张凤梅的事,小心的问道:“大司马,你之所以重处张凤梅,是不是为了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施蛊者,警告他们若是谁敢在商阳下蛊,张凤梅便是下场,而后面你是不是会将张凤梅悬在商阳府衙门前示众啊,我猜大司马这么做,是有两个目的,一来,利用张凤梅或许能引出那些暗处的下蛊者。二来,如果那些人不出现,但也能让百姓知道五大家族的对付施蛊者的决心,敢在商阳动手,定然会和张凤梅的下场一样,这么做一举两得,我说的对吗?” 第125章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这个缘由,不然解释不了他为何残忍的对待三夫人身边的人。 如今商阳城临近年关,各个城门口被他着重兵把守,王茹虽然已经伏法,但是谁指使的她下蛊的还没有找出来,为何要下蛊也不清楚,只知道润公子听到不该听的才惨遭毒手,一切无从查起,既然有个人出来,他不该好好利用? 各府内宅的妇人可以不小心,商阳城的百姓可以不小心,但他们身为大梁的男儿却不能不小心,这是他们的责任。 乔誉看她的眼神忽明忽暗,有惊喜也有深沉,但最后的余光成了防备,他朝着萧静迈近一步,低身凑近她耳边,低声警告:“你休要乱猜测,你自己还没有洗脱嫌疑,如果想在商阳好好活着,就尽快把你如何会解蛊毒,来商阳的目的告诉我,若等我们查出你有什么心思,我保证你的下场比张凤梅更惨。” 萧静也凑近他回道:“大司马,我来商阳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你啊!” 乔誉脸色一冷,这女郎,又这样她戏弄他。 他直起了身子,拧眉审视她,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回她的话,此女聪明狡猾,话中真真假假很难分辨,不过,有一点他敢断定,他来商阳的目的就是自己,真是小人! “留着你,你也清楚自己的作用在哪儿,别妄想哪些不可能实现的,最好不要把心思用到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另寻高处?”乔誉叮嘱道。 萧静抬起额头对上他审视的眼神:“大司马的话,奴婢不想听,也听不懂。” 有人会下蛊毒,而她正好会解,这就是真正留她的用意吗? “听不懂?哼,狡猾的女郎。”乔誉说道:“亏得我还担心你跑过来一趟,一句实话也没有。” “大人是怪奴婢找了别人帮忙?不只找了你一人,所以大人心里不舒服了?”萧静抬着下巴,戏谑的问他。 和她争嘴上高低,真是屡屡败下风,乔誉真是后悔来这一趟,抬步便打算绕过她离开。 萧静却快他一步又拦住去路。 乔誉冷睨她,从鼻音发出质疑:“嗯?” 萧静收起嬉笑的眉眼,恭敬的朝他一拜。 见她这么正式,刚才调笑的温怒一下子收住。 只听她说道:“大司马,之前奴婢有冲撞你,皆是为了保住姐姐和自己,奴婢知晓大人你不喜欢我,讨厌我,但依旧为了乔府,为了商阳,还是留下了我,今天还不计前嫌出面帮助我,为了答谢你,日后奴婢尽量不在您面前出现叨扰你。” 乔誉冷眉一瞥,不出现便不出现,用得着和他说一声? “你倒有自知之明,这个答谢很不错,很合我心意,那从今日后,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乔誉语气中夹着一丝置气道。 萧静略微颔首,迟迟的应了句:“是。”然后给他让开了路。 乔誉紧紧盯着她片刻,带着怒意,目视无物的抬步离开。 他也不知自己为啥生气,总之听到她说以后不出现,心里有些烦躁。 萧静目送他,前世和他相处三年,三年在他身边日日守着,夜夜看着,她太了解他了,在他心中除了大梁和乔氏,很难有旁人能走入他的心里,崔氏女郎便是很好的例子。 前世她以为崔氏女郎才是他的归属,没想到他亲手送崔氏女郎上别人的花轿。 她收回视线,正好此时乔夺和乔目来到了她身边。 萧静维持着送礼,乔目多看了她一眼,便跟上乔誉。 “女郎,我们回去吧!”乔若云身边说道。 萧静嗯了声,道:“我们先去一趟向朝院。” 乔若云应了声是,扶着萧静往向朝院去。 第110章 ,交粮 乔二娘回到安春院时,王姿正在屋里和一个妇人说话。 她没见过这妇人,不像是府里的人。 她走进王姿,福了福礼,喊了声夫人,便站在王姿身后,等着吩咐。 那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皮肤大麦色,素布裹着发髻,耳鬓间长了几根银丝和年龄极不相符,穿着朴素,青灰布丝绵衣干净整洁,不像是干农活的,倒像是享福的妇人。 只听那妇人说道:“今年的收成都交了,但听着乔里正的意思是,有那么几户口粮不多,交不上来,之前呢,又欠了几年,不打算让他们种下去,这事呢便是起因了。” 王姿想着她的话,摸着手上的粗浅的账簿,昏黄的纸上寥寥几笔,基本上没有记上哪户交了几斗粮。 “这里的黍米和小麦只有个总数,看不出几家口粮多少,乔里正是怎么断定是谁家欠的呢,莫非他们还有一个账本?” 妇人回道:“这小妇人便不知了,夫人,今年收成不好,每一户留下的口粮不足以支撑到明年的粮食下来,但乔里正仍按着上一年的收成数来交纳粮食,许多村户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交纳些银两填补空缺的粮食,可有几户村民,粮食和银两都没有,他们实在没办法了,便去找乔里正说理。” 王姿气的拍响桌子:“乔府每年收粮从未让族人交过银两,这些欺上瞒下的坏东西,那乔里正先动手打人的事,乡长没过问?” “开始没有问,后来那汉子媳妇挺着大肚子去找了几趟,乡长于心不忍,才亲自去乔家庄问问情况,这一问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乔里正那几个人给那汉子打的下半身不能动弹了,要准确说呢,他们打也不是打,也就是几个人一人踢了两脚,好巧不巧有几脚踢在大腿骨上,请去的医家瞧过了,那汉子不能再生了,踢坏了根子,能不能站起来还不一定,他是全家的独子,膝下尚无一子,夫人,你说人家能罢休吗?”妇人替大汉可怜着道。 第126章 王姿寻问着:“不是说那汉子媳妇挺着大肚子吗?那生下来不就有后了。” 妇人道:“是啊,是啊,都和夫人想的不差,汉子的全家把希望都记挂在那媳妇的肚子上,那媳妇说来是个没福气的人,为了找乡长讨回公道,她三番四次的一人入城,几趟下来,那孩子啊便没了。” “啊?”王姿愕然:“没了?” “是没了,夫人你说说这一家的人该气成啥样?不怪那乔台竞一家拿着刀守在乔里正门口。”妇人道。 “那乔氏的族人没过去问问这事?”王姿拧眉问。 妇人摇头:“至今没见人出现过,那大汉一家仅有的口粮被收了,人也残,子嗣也没了,一个好好的家,全都拜那群黑心的人,他当时要肯去人家家里赔礼道歉,事情也不至于闹到如今无法收拾的地步,听说那汉子的姐夫是城里的人,和庶族里的乔台备是堂兄弟,乔台备和乔台顺素来不和,乔台竞老夫妇打算来商阳找乔台备帮帮忙,讨个说法。” 王姿下意识的点头,好好的日子被闹成这样,搁谁身上也不好受。 “今儿先到这儿吧,这事先不许和旁人说,先看看那对老夫妇的情况,能不能从乔台备那儿讨个法子说理,若是乔台备没有办法,到时要闹到乔府就不那么简单解决了,既然乔里正他们想瞒,便让他们瞒着吧,先压下不提。” 妇人慌张起身,朝她福了福礼:“是夫人!” 王姿朝着身边乔二娘招了招手,乔二娘听命走了过去,直接请着那妇人离开。 此时,身后响起了咳嗽声:“嗯?” 乔二娘回头不解王姿为啥咳嗽,是不要请这妇人离开吗? 还是另一个仆妇走上前,将衣袖里的碎银子递给了妇人,才送妇人走出了门。 乔二娘扁着嘴,她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给小钱,这……她懂。 王姿嫌弃的瞥了眼乔二娘。 乔二娘回头讪讪笑了笑:“我没经验,奴婢以后准知道,哈哈,哈哈……” 王姿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别和我笑哈哈的,说吧,那边结果怎样?” 话锋一转,乔二娘也收住嘴角的笑意。 她低身回道:“夫人奴婢过去之时……夫人,最后萧娘子要了张凤梅的手,大司马将人交给了府衙,两人把三夫人吓得不轻,夫人,你说这女郎的这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被三郎主知道为三夫人出气?” 王姿听罢,一脸震惊。 很多情况她没想到,没想到张凤梅真的参与过乔润这事,更没想到乔誉竟然让她尝尽七十二道刑令。 结果太出意料了。 半晌,想到那女郎的狠,她冷笑道:“我还就很欣赏萧静这点狠劲,老三那蠢货一味的蛮劲逞能,为出一口私气竟然不管不顾身份和手段,差点给乔氏丢人,给她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乔二娘担心的问:“那三郎主那边……?” 王姿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着:“怕啥,三郎主是个没注意的人,棒槌一个,连誉儿也为那女郎出声了,还亲自处置张凤梅,把晖明殿的管事权都拿回,他能怎么办?找誉儿说叨啥?老三一家就算再不甘心一个外姓女郎敢这么对待三夫人,他们也不敢去找那女郎的麻烦,她如今可是有誉儿为靠山。” 今日这事,倒是让她看清了一些事,原来乔誉也不是不近女色。 乔二娘想着王姿的话,猜测的问:“夫人你的意思是,那大司马对萧娘子……” 王姿嘴角翘起不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的大司马也不能幸免。” 乔二娘八卦的抿嘴笑:“夫人说的是,大司马是瞧上那女郎了。” “总之萧静那女郎,不坏我的事便好……” …… 去向朝院的路上,萧静和乔若云一起漫步走着。 同乔大司马告别后,乔若云便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她时不时看向萧静,有话想说,却不敢说。 第111章 ,送回 最后等快要走到向芷院时,乔若云拉住萧静,终于开了口。 她压低了声道:“女郎,多谢你今天为我出气。” 萧静站住,见她颤颤巍巍的不知怎么表达感谢,安慰她:“这谢什么,今日为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是我连累你,我该向你道歉,你我不用这么客气。” 乔若云慌忙摇头:“女郎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没听你的话,跟她们去了向芷院,若是我去之前能和你说一声,也不至于……” 说着她眼底犹豫了片刻,似乎是有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 萧静耐心的等着她,等她捋好思路。 半晌,她酝酿好心里的话,低声道:“女郎,我有个打算想和你说。” 萧静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不急不忙的道:“嗯,你说。” “女郎,我想留在向朝院,你知道润公子身子刚好,四夫人这边本来就缺人手,万一润公子再出个好歹,我担心四夫人受不住……”乔若云叹声气,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很牵强,言语中夹着惭愧,但又没有办法的说道:“女郎,……我想回向朝院,我不想待在那后院……” 萧静神情没什么变化,见她为难,温声劝她:“嗯,我知道了,你的这个决定很好,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我带你来向朝院的目的也在此,跟在我身边太委屈了,时刻有人盯着,找不到我撒气,便找你,对你不公平,四夫人这里和善,我正想把你还给她,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刚还在想我要怎么和你开口,送你回来呢?” 第127章 乔若云惊讶的看着萧静,眼中雾蒙蒙的,除了感动感激,不知该怎么说,女郎…… “女郎,你,你不怪我丢下你……?” 萧静安抚着她:“为何要怪你?傻姑娘!” 乔若云紧抿着唇,不敢直视她,欣喜的抹着眼泪。 “我走了,你要一个人面对她们!会不会……会不会……” 萧静携着她走入向朝院:“好了,你放心,走吧。” 神魂还未归位的乔若云,感激的搂住萧静,大颗的眼泪又往下掉:“女郎,对不住,对不住!” 萧静笑着带着进入向芷院。 比起柳萱,乔润更是欢喜萧静的到来,她昨晚来送完药,坐都没坐,便离开了。 听到下人们来报,萧静来了,他顾不得虚弱的身子,连忙下床迎着。 “姐姐来了?”乔润笑着迎接,伴随着萧静走入堂屋:“姐姐这次可要多坐会,昨天咱们还没说上话呢?” 萧静笑盈盈看他,自从知道他是恢复神智后,她和他说话便守着规矩。 “别叫姐姐,我只不过是婢子,不合适!”她说道。 “就让他叫吧,只要他不嚷着让你做他媳妇,我便安心了。”柳萱从里室走出来笑着说道。 萧静见柳萱,忙福礼。 “咱们之间还顾虑这些虚礼作甚?”柳萱拉着她坐下。 萧静感激咧嘴笑着:“总要守着规矩,不落人把柄才好。” 柳萱也不多说,她说的没错,在这个府里规规矩矩最好。 “我和润儿还在为你担心呢,看到你笑,我也就放心了,落卿刚才过来说了早上的事,当真是惊心动魄啊,听说你要了张凤梅那老妇的手,还把三嫂吓得半死?”柳萱问道。 乔若云听着柳萱的话,以为她要怪萧静狠,连忙上前禀道:“夫人,你不知这两天女郎受了多少苦,那张凤梅听了三夫人的话,给我们住最差的院子,吃下人不吃的窝窝馍,还让我们干粗活,构陷我们,还打奴婢,女郎是为奴婢出口气才这么做,你可不要怪她。” 柳萱怔怔的看着萧静,她听说了这两日她们受的苦,怎么会怪她们呢?两个还是孩子,怎么受得住哪些三五大粗的仆妇? 想到这几日她们两个受的委屈,对萧静有点生气:“受这么多苦,怎么不来找我?我好歹也能劝劝她!” 萧静笑着沉声道:“夫人,你劝住她一时不害我,还能劝住她这辈子不出手?总要让她知难而退才好。” 她说的是知难而退,不是说张娴畏惧害怕她,这女郎说话总是给人留余地,明明把人家魂都吓没了,手也剁掉了,还说是她们遇到困难了。 柳萱温和的笑了:“你说的是这个理,我在这个府上也是人微言轻,若是三夫人起怒,只怕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保不住你,三嫂是个胆小又记仇的人,这次你吓过她后,会安生些日子。” “但愿如此吧,谢谢夫人心意。”萧静平静轻叹道。 见她依旧和自己说说笑笑,柳萱从脚底渗出一丝凉意,刚剁了人家的手,又害人家尝试七十二道刑令,如今还能平静坐在这儿和她有说有笑,这心里是有多强大,才能让她如此镇定? 想到她曾一人面对满屋子朝廷重臣,没有丝毫退缩,这点风浪对她来说算什么? 心里不禁的佩服起她,不怪二夫人看重她,不简单。 柳萱嘴角弯起一抹柔柔的笑:“别和我说见外的话,不管在外人眼里,还是在族人眼里,你和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在乔府我总比你熟悉些,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不要瞒着我。” 听着柳萱的这一席话,萧静心里暖暖的,想着身后的乔若云。 “夫人,这婢子还是先还给你吧,待在我那儿,指不定哪天又跟着受委屈,放在你院里我心里也踏实些。”萧静拉着身后的乔若云来到柳萱身边。 柳萱看了眼乔若云,眉眼中带着几分异样,又见萧静态度诚恳,心底有些疑虑:“你身边无人帮衬,一个人在那边行吗?” 萧静笑着回道:“夫人,我一个人反而好行事,她过去只会跟着我吃苦,不如来你院里伺候。” 柳萱想了想道:“好,我迟些便让英英去晖明殿说一声,让她把人调过来,以后就让她先跟着我外甥女柳落卿吧。 萧静点头,推着乔若云让她谢恩。 乔若云叩谢之后,和萧静惜别一声,便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柳萱朝乔若云抬了抬下巴:“是你不想人伺候,还是她不想留在那儿?” 第112章 ,私人 当萧静开口要将乔若云留下时,柳萱心里便已经清楚,是乔若云的想法。 萧静捂着嘴,压低了声道:“是我不想,府里盯着我的人多,她在的话,我反而要顾虑她。” 柳萱讶然,她没想到萧静竟然会这么说,细想想倒也是,别人对付不了她,转而对付乔若云出气。 但,她若是在保护乔若云呢? 她会这么做吗? 柳萱嘴角弯弯的笑,她相信她是后者,看她对润儿便知道她这么做是在保护乔若云,更何况今日这事以后,谁敢欺负她们?是不想要手了! 她是想让那些恨恶她的人注意放在她一人身上。 想到这儿,柳萱有些心疼她:“你啊,敌人多,要做的事也多,我看得出来,你志不在妾,那些婢子从今日以后,知道你的厉害不敢惹你了,你要抓紧着点时间,不要被张文怡和陈竹烟抢先了,要抓住誉儿的心才是关键,其他的,全是天上的白云,长得像天宫而已。” 第128章 萧静闻言,笑哭不得,乔誉瞧不上她,还费那心思做啥? “你不要笑,记住我的话。”柳萱诚心和她说。 萧静收住嘴角笑意,点着头:“我知道了。” 收回视线时,余光不经意的瞥了眼柳萱身后的柳英英,见她眼光中似有敌意瞧着自己,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也不耽误她和四夫人说话。 两人说着闲话,而乔润正因为找不到机会单独和萧静说话,急得在旁抓耳挠腮。 “阿母,姐姐……”他已经喊了好几遍没人理他。 柳萱和萧静坐在那边装作听不到,一面忍着笑,一面偷偷瞧他着急的样子。 “瞧他那儿猴急的样……”柳萱宠溺的说落。 萧静嘴角霎时收住,四夫人慢慢也应该感觉到乔润不一样了。 正在此时,外面小婢走进来禀报:“女郎,门口的婢子说,晖明殿的乔暖娘要你尽快回去。” 萧静闻言,忙应声是,扭过头和柳萱道:“四夫人,你瞧,那边还有好多事要我去做,我要走了,不能多逗留,以后我得了闲空便过来看你。” 柳萱拉着她的胳膊,舍不得道:“好,有事没事多来我这儿说说话,就把我这儿当成你的娘家。” 萧静嗯嗯点头:“好嘞。” “姐姐,姐姐!”乔润在她身后大声喊着:“你别走呢,还没和我说话,姐姐……” “得空便来!”萧静走出门口回头说道。 说着,便跟着小婢离开。 走到东屋的耳房时,乔若云闻声走了出来。 萧静看到她温和的笑了笑,没说话,也没有告别,笑着离开。 乔若云想喊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回到屋里时,见乔若云的行礼不知何时已经带走,独留着自己的行礼放在炕边上。 萧静不愿多想,换上一件粗布围裙在身上挡着灰尘和油垢,出门时将门带上,边走边系着赶去晖明殿。 刚出了住处,途径大殿与后院的小道口,忽地一个人走了出来。 萧静没想到那儿有人,被来人吓了一跳,不等萧静缓过神,那人拉着她便往她的住处走。 她来不及看清此人的面貌,但看着背影有些眼熟。 两人回到萧静住处,确定周围没什么人经过,这才正视对方。 “暖姑姑,你这是做啥?”萧静喘着气问道。 只见乔暖娘冷着脸,紧紧盯着她不说话。 乔暖娘天生的红脸人,用厚厚的粉遮盖,脸和脖子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白分界线,她发量较少,只在头顶盘着一个发髻,用玉簪子和银饰发套裹住,干练又简单。 萧静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双眼充满敌意与戒备,不知道是不是回来迟,她要发难了,她赶紧行礼:“暖姑姑好,我晨早有事了,我这就去把前院打扫一遍,这就去……” 乔暖娘见她想走,一把拉住她,逼着她面向自己,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她,眼中的敌意颇深。 萧静狐疑,不解的看向她,不让她干活吗?这拉她回后院做啥? “暖姑姑,你这眼神看的我心里毛毛的,你有话不妨直说!”她说道。 乔暖娘严肃瞪她,冷声斥问:“你当真那么痛恨王茹,连她在府中的姐妹也不放过?” 听她提到王茹,萧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事。 她知道,乔暖娘和张凤梅,柳英英,王茹人称乔府四大金牌管事,在府里的各院,属于主子们最信任的人,且他们私下关系都十分交好,她晨早要了张凤梅的手,她跑过来质问她,难怪之前在四夫人那儿看柳英英的眼神不对。 “暖姑姑,我不痛恨王茹,更不会对付你们几位大管事,我只对付那些欺软怕硬的人,暖姑姑,你们和张姑姑不同,你不欺人,不会怂恿主子毒打下人,更不会给主子乱出主意害人!我今天这么做,是因为我和她之间的私人争斗,准确来说,和王茹姑姑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们几位姑姑大可放心。”萧静解释说道。 乔暖娘冷着眼剜她,觉得她话中是这么回事,张凤梅和三夫人这几日太张狂了,以为自己做了当家主母的管事仆妇,便不知道自己是谁,对她们几个老姐妹爱理不理,收了几个耍滑弄奸的好处,便敢让她们欺到她们头上。 她们还以为萧静很快受不住会离开,没想到今早她便听到向芷院出事了,传出来的消息说,张凤梅是王茹的同党,手被萧静夺走了,吓得她们几个人聚到一处问情况,担心这女郎别寻机找她们报复,这才拉着她问清楚。 “真没想到,你来乔府不过一个多月,竟然能把张凤梅整成这样,你真的太可怕,若依着郎主和夫人行事,早早会将你赶出乔府,但奈何大司马一心留着你,我们做不了什么决定。”说着她低声警告:“不过,你间接害死王茹,我和府上几位主事仆妇都恨你,虽然王茹是她咎由自取,但谁让你是个外人道出这些,你就该受住这些事情的后果。” 第113章 ,帮找 王茹除了谋害乔润这件事以外,其他做人做事深得府上心,比那张凤梅会为人处世多了,王姿能掌管乔府这么多年,多亏了有王茹在府里帮衬着。 “暖姑姑,我行事原则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以后在乔府里,谁在敢动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我便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要一只手这么简单。”萧静说着眼睛透着杀气。 第129章 乔暖娘被她目光吓得心底一抖,这女郎还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她不是在说空话,也能干得出来那杀人的事。 刚才那么说,也是想着日后她在自己手底下不服管教,威吓几句,还以为她几句话能镇住她,没想到竟被她反摄住。 此女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歹毒,她摸着手腕,顿然觉得有手在真好,还是不要为敌。 不过,她不会像张凤梅那样,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对付人,既然她和她之间没什么恩怨,她也不会对她怎样。 “既然你有行事原则,那可要说到做到?”乔暖娘确认问。 萧静认真回道:“这个自然,萧静一直如此。” “如此,我便放心了。”乔暖娘强装镇定说道:“乔十八来找你,我不放心,刚才特意试探你几句,你不要多心。” 萧静眸光一亮,终于来了! 令她惊讶的是,乔暖娘竟然会为他们传话,可见她们和王茹的关系是有多好。 “姑姑,他在哪儿?”她急切问。 乔暖娘红润的脸上有些诧异,乔十八害过她,她又害了乔十八的生母,这两人怎么不像是仇人?而且看着她的反应,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 “他在外面。”她怀疑着,担心她别有用心:“他为何来找你?你该不会……” 自从二夫人送他走后,便命人谁也不准取他性命,她们几个也常暗暗的帮着他。 前几日听人说他意志消沉,身无身文依然出入赌坊,浑浑噩噩的度日,而今日怎会突然精神抖擞的来找萧静?这太可疑了。 萧静笑了:“姑姑,是他来找我,总要见了他,才能知道他为何来找我?” 乔辛娘瞪着她警告:“你若敢害他,我们几个老姐妹,绝不会放过你,定会和你周旋到底。” 萧静:“……” 乔暖娘指着一个方向:“他在后门的大枣树下等着,你快去快回。” 萧静朝她一福礼:“多谢暖姑姑,我这就去了。” 说着,她快步走了去。 “嗯,喂,别被人发现了。”乔暖娘在她身后叮嘱。 萧静应了声是,便往后门走去。 …… 来到后院门口,远远的便见乔十八站在枣树下踱步,萧静走了过去。 昨个看他还是一身褴褛,头发凌乱打结,黏糊糊的成坨,今儿见他却是一身干净的银白粗布厚衣,长长的衣袖背在身后,倒是有几分雅气。 “你终于来了。”萧静走到他跟前道。 乔十八看到她一身乔府青衣婢子装扮,略微诧异,倒也不关心,直接问:“在哪儿能见到他?”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客套,直接些,到觉得两人关系简单。 萧静犹豫了会儿,迟迟道:“不在商阳,若是你能等,不出三个月,在商阳城,应该能见到他。” “我凭什么信你?”乔十八问。 萧静沉静道:“你若是不信,来找我作甚?” 乔十八上下打量她,想从她话中分辨出真假,但萧静平静又坚定的表情让他无法不去相信。 半晌,乔十八找不到疑虑的地方,认真问:“如果是真的,那你说吧,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在外面做什么事?” 萧静没想到他还挺聪明,还以为他就知道去赌坊,耍流氓。 “真不错,你能猜到我有事想让你去做。” 乔十八斜嘴一笑:“我在市井混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对我真心好,若有人突然对我好,不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便是有求于我,这点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商阳的东西两街曾被人称为是大梁的仙境,五大家族上至五大家族高官嫡子,下至庶女百姓,令人流连忘返,食不知味,只要有钱便能日日饮酒作乐,夜夜春宵良度,在那里遍地黄金和富贵,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出没,而乔十八在那儿长大,自然比旁人更懂人情世故。 萧静收住嘴角的笑意,严肃的说道:“我有两件事要让你帮我做,第一个是,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一个打死也不能和别人说的人,找到后立即报给我。” 乔十八见她这么郑重,点点头,于是走近一步:“第二件事呢?” 萧静说道:“第二,你找到这人后,去城外的乔氏村庄,帮我找一间大屋子,越大越好。” 两件事一件比一件神秘,乔十八蹙眉瞧她:“萧静,你想干嘛?” “问这么多作甚?”萧静凝视着乔十八道:“事未成之前,需要什么尽管说,需要多少银钱尽管说。” 乔十八惊讶看她,笑着问:“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你倒是放心把钱给我?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了?” 萧静信任他道:“你不会!” 乔十八一下子笑不出来,绷着脸看向别处。 半晌,他迟迟的问:“说吧,你要我找谁!” 萧静垫脚,靠近他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个名字。 乔十八拍拍胸脯保证道:“只要他们在东西街,最迟明天这个时辰,人我给你找到。” 萧静嗯了声,和他约定:“明天这个时辰见。” 乔十八转身便离开。 萧静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便往门里走,快步去晖明殿。 …… 距离商阳城外的五十里地,有一处大农庄,周边的田地里已经长出了小麦苗,小苗稀稀零零的已经几寸高,小麦苗上的积雪尚未退完,远远看着一块块的,像绿豆糕上的雪蓉,沙沙蓉蓉的。 第130章 大梁建朝后,沿用前朝农作令,由五大家族自上而下的推行种植冬小麦和春小麦,因为黍米生长周期太长,收成少,不够食用,不如小麦好,周期短,收成高。 这些年来,大梁人种植小麦越来越掌握其中方法,麦粮也逐渐代替黍米。 第114章 ,窘迫 大梁沿袭前朝分田制,按照人头划分田地。 城外几千公顷的麦田是大庄户乔家村的,这里从开始几百公顷的粮地,到如今几千公顷,村户从几十户,到如今百十余户,耕种田地不断开垦,人也越来越多。 乔家村隶属于乔氏,且村里的人大部分是姓乔,乔氏这些年随着土地开垦的多,村里的人口也越来越多。 临近年关,乔家村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准备着过年,外出的游子已经归村,出门行商的贩子带着满袋子的银钱欢欢喜喜的回到家里陪伴家人过年祭祖。 村里各家各户张灯结彩,村头的杂草和灌丛,乔里正早早命人清扫干净,又添置些红心结和红流苏,远远看着极为喜庆。 这日清早,天黑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 乔家村的一处偏僻村户的家里,此时门前还没像其他家一样布置喜色满堂,外围简陋的篱笆,几间相邻粗陋的房屋。 这一户的房屋坐北朝南,共有四间土屋房,堂屋连着两间东西屋,单独的一间是厨房。 院子里寂静无声,而西屋里先有了动静。 一妇人起身,不点灯摸索着穿上外冬衣,下床,开门,又摸着往厨房去。 妇人轻微的动静惊醒了身边人。 “又起来这么早?”乔阿生问道。 妇人是他半年前刚娶的媳妇季林娘。 季林娘轻声回道:“嗯,阿父和阿母今儿又要去城里堵人,我要起来早点给他们做点吃的带上。” 乔阿生担心的问:“你还没出小月子,不能碰凉,担心落下病根。” 因为半个多月前,季林娘小产,身体亏虚,又加上气血攻心,出了不少血,身体还没补上来,便又要碰凉干活,乔阿生心疼着媳妇。 季林娘又坐回床边上,摸着他的手,安慰着:“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剩下这几天不打紧,别担心我。” 连着几日,季林娘都是烧好热水端给公婆去洗漱,因为上个月乔阿生被乔里正打的事,她连续奔波几日,没保住刚怀上的孩子,双重打击下公婆心里痛苦极了,日日提着割草的刀去乔里正家里堵着,可乔里正太过狡猾,他们商阳城里有宅子,不住在村上。 这几日公婆便去商阳城里打听乔里正的住处,找他讨回公道。 乔阿生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摸着媳妇柔指心疼道:“几天也不行,多歇着,你的身子单薄,受不住这冷。” 季林娘弯起月牙眼睛,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笑着劝他:“你瞧瞧,我这脸上的肉,多了一层,我又不是生了啥大病,况且养了这么些天,该养回来了。”说着季林娘担心着:“反倒是爹娘这两日吃的越来越少,我总要多忙些,让他们少累些。” 乔阿生摸着媳妇的脸,用了用力,后悔和心疼的话不知该说什么,总之是他自己没用。 “要是那天重来一次,我定不会去和他斗气……” 季林娘坐在他身边,劝着:“阿生,世上哪有后悔药,都怪咱们两个太年轻了,压不住火气,如果半个月前我肯听你的,不要出门,在家里多歇着,那孩子……孩子也不会……” 两人都知对方心里难受,但谁也不敢再去多说什么,有些话和有些地方是不能碰。 半晌,两人沉默的安慰着对方,季林娘起身说道:“我去给爹和娘烧热水,等会再来伺候你。 乔阿生嗯了声,松开了手。 等季林娘走后,乔阿生仰头望着漆黑的屋顶,唉声叹气。 不一会儿,季林娘烧好热水,给公婆打了一盆水,端着送到东屋门口。 今日公婆还有事要出门,她要赶紧去喊他们起来。 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去。 “快起来吧,我听到那屋里有动静了,林娘已经起来了。”是妇人的声音。 乔台竞沉闷的嗯声,紧接着叹道:“天终于要亮了?” 妇人惊讶问:“你又没睡?” “嗯,睡不着!”乔台竞说道。 妇人“嘘”着他,压低了声:“小声些,别被林娘听到了,仔细又为咱们担心了。” 乔台竞深叹一声气:“嗯,我知道。” 紧接着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季林娘转身便去厨房准备做些干饼给他们带上。 不一会儿,乔台竞跟妇人乔惜起来,走了出来。 季林娘手上沾着水,见公婆起来了,忙走出厨房说话。 公公乔台竞年轻时干活累伤了腰,一直驮着背,头上围着粗布头巾,身上灰色旧布袍子,面相粗眉阔鼻,嘴唇紫白,颇有些威严,但实际上她的这位公公人前人后容易紧张,很少说话。 季林娘轻步走到公公面前,问道:“阿父,你们起来了。” 乔台竞弓着腰看着和儿媳差不多高,嗯了声,便扭头往屋后去。 季林娘见阿父离开,阿母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唤她:“林娘啊,你把早饭煮上,给阿生做两个面窝窝吃,我和你阿父就不吃了。” 第131章 听着声,阿母走了出来,阿母名唤乔惜,脸看起来有些饥黄,青布缠头,是个粗腰膀宽的妇人,她和公公身上的冬衣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破了便打上补丁,有的布料新的旧的缝在一起,倒把旧的撑破了,看到两人穿着倒显出家中的讥迫与寒酸。 但季林娘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齐心好好种田,有一天肯定能富足。 季林娘应了声好,又想到那面缸里没什么面,而家里仅剩几斗麦子,下一季的小麦要等下一年五六月才能收割,若拉着仅剩的几斗麦子去磨面恐怕过完年便没有吃的,但要不去的话,年下便会饿肚子,左右为难下,季林娘不得不开口了。 “阿母,家里面缸里快没面了,那米缸也没了黍米,阿父要不要去村头磨斗麦面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乔台竞从屋后转了回来。 乔台竞霍地瞪了眼儿媳:“先不磨什么面,我和你阿母还要去一趟城里,家里的粮食应该够你和阿生吃着,先留着些吧!” 说着话,乔惜拉住语气不对的乔台竞,走到了他跟前给他递眼色。 第115章 ,租屋 那是家里仅剩的几斗粮要支撑过年和年后的几个月,不可轻易磨。 乔台竟心里一急,语气不太好。 “是啊,林娘,你在家里照顾好阿生,我和你阿父要去城里找那恶霸。”乔惜连忙劝住乔台竞后,转而亲和说道。 季林娘微微点头,公婆连着吃几天的干窝窝,好面和好汤留给她和阿生,她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公婆,她自然不会因公公着急的语气而生气。 可想着公婆在商阳城连着几天找那恶霸都没找到,显然人家是故意躲着他们。 “阿父,我想乔里正既然躲着咱们不见,不如咱们去找燕姐夫的外亲堂兄,若这事他肯出面说几句,说不定乔里正看在他的面上,给咱们赔礼道歉,燕姐夫的堂兄毕竟是见过世面,处理过很多事情,又是那么大的官,总比咱们这样有办法?” 乔台竞若有所思的听着季林娘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林娘说的是啊!”他简单肯定一句。 乔惜想着也是这个理,也跟着点头认同:“咱家林娘真聪明,咱们怎么没想到这儿呢?” 季林娘想笑却挤不出笑来:“阿父阿母,但外亲堂兄不好找,咱们又没银子找人帮忙,我想他若是肯帮咱们,燕姐早就去请他帮忙了,显然他们不会轻易出面,这事情过去快两个月了,没见他人来过,只怕找他帮忙很困难。” 没错,乔台竞挤着眉想,他们老乔家虽然说是乔氏一族,但只有当官的和当官的亲,他们这些远亲的一族,每年连祭祖都没什么资格,更别说找那些当官的人亲友帮忙了。 但如今家被人害成这样,就算卖掉他这张老脸,他也要去求着人帮忙,非要让猪狗不如的东西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没事,你爹我呢,已经豁出去了,年前阿生这事没有一个结果,我也不让他乔台凤有好年过。”乔台竞不敢正视儿媳的眼,甩着头说道。 乔台竞自小什么事都怕出面,安分守己了大半辈子,从不惹是生非,若不是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断不会提刀为难他人。 “是啊,林娘,阿母和阿父一辈子没啥本事,若是自个孩子还护不住,真是妄为人父人母了。”乔惜惭愧道。 季林娘为两位老人心酸:“阿父阿母,那你们在外多注意点身子,我去给你们做干饼带上。” 乔惜心疼道:“你还没出小月子,我来做吧,白天还要照顾阿生,万一身子落下什么毛病该怎么办?” 季林娘很是欣慰,公婆对她很是关心,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去年乔阿生刚到过十八岁,公婆便张罗着找人给自家阿生说媒,只是方圆百里内,没人能看上他们家,皆是因阿父此人弓腰驼背,下地干不了多少活,家里每年的口粮一年比一年少,连十几文礼钱都出不起,谁也不愿嫁给阿生。 于是,阿父找了商阳城里的姐夫,给阿生从很远的地方把她买了回来。 她从出生还没遇到过真正待她好的人,阿生待她很好,每天陪着她出入,又加上乔阿生勤快,是个下地干活的能手,两人地里活干的好,一家人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起来,偏偏出现这事。 她和阿生太年轻了,因为乔里正征粮时数目不对,他们便找他去理论,结果被乔里正的几个人打了一顿,阿生被打的躺在了床上,而她要不是因为怀着孩子,就要被那几个恶霸欺辱了。 季林娘生气,她从出生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打了人还不道歉,也不给看病,她上门去找过几次,让他给阿生找人来瞧,可他却扔了几个铜板在地上。 因为这事,季林娘一气之下跑去商阳城,请乡长来主持公道,可乡长跑了一趟又一趟,换来的只是乔里正上门羞辱她们一家,她身子本来就弱,因这事又气又恼,跑了几趟把刚怀上的孩子跑丢了,好端端的一家子,皆是因为这事断子绝孙了。 乔里正丧尽天良,欺压乡民,即便这样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季林娘这才体会到,世道不公,人心险恶,只盼这次公婆去商阳城,能找到外亲堂兄乔台备。 季林娘期盼着,随同乔惜去了厨房。 外面的天懵懵亮了。 第132章 季林娘站在门口送完公婆走后,便转身回屋。 此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穿皮裘的男郎,看着长相生分。 “大嫂子,大嫂子留步!”那男郎的喊着。 季林娘回头看了眼那男郎,见他浓眉长眼,皮肤黝黑,长相看着很硬朗,虽然穿着贵气,但两眼却透着一股子市侩味。 “你……在喊我?”季林娘被他厚润的声音唤住。 来人嗯了声,指着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处高大房屋:“大嫂子,那边的房屋我看着好久没人住,是空置下来的吗?” 季林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屋后的大屋:“你说那屋啊,那屋子没人住过,那里本来是打算建塔的,但建了一半,因游方的术士说那里风水不利建高塔,那东家只建了一层高塔便丢下了,如今那屋子只有一个空架子。” “大嫂子,那屋子归属所有呢?”男郎问。 季林娘防备着问:“那里破屋占了俺家的地,你问那屋子是想做啥?” 男郎道:“大嫂子,那块地我想租下来。” “你租下来做啥,那里又不能干啥,而且那是俺家的地,你租下来,俺家麦子咋弄?”季林娘细问道。 男郎道:“大嫂子,你放心,我们东家给会你们补偿,一年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季林娘哪里听到过这么多银钱,一下子惊住,那屋子又破又旧还靠近河水,不是个好地,这人该不会是心存歹心的坏人,不过五两银子,季林娘压住心头的微喜。 “大郎君,我瞧着你是富贵人家,那地呢,是我公公的,若是你真想租着用,晚上我跟他们说了,明日你再来问问情况?”季林娘拖延着说道。 男郎笑着点头:“大嫂子,我们东家是诚心想租,而且看中了那地,价钱好说,还望有佳音回复。” 第116章 ,让她去 一家子正窘迫时,没想到会遇到这等好事,那地一年的收成还没一斗粮,若是租给人家一年便有五两银子,有了这五两银钱,眼前的困境不就都解决了,家中的口粮,给阿生抓药请名医的银钱,还有请人的银钱,过年年货的银钱全都有了。 这仿佛老天看到他们凄惨的遭遇,掉下来的馅饼。 “好好,这事啊晚上,我同我家人商议下。”季林娘回道。 男郎略微点头,环顾其他地方:“大嫂子你忙,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季林娘想留住他,害怕天上掉的馅饼这一走便没了。 “小郎君,你这样,晚上你来,我公婆晚上回来,一准给你一个结果,你看如何?”季林娘笑着问。 男郎嘴角清浅一笑:“到时再看吧,不急,不急!” 说着,不等季林娘后话,转身离去。 季林娘看着他的背影很是着急,想立即答应他,却又思虑家里的人不同意,要等家里人回来做主。 只能目送那人消失。 男郎出了村子后,回头看了眼那不远处的高屋,这里地方很好,女郎定会很满意。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乔十八。 …… 清早,萧静来晖明殿外院。 这个时辰,本该是婢子们出入频繁的时候,里院外院的婢子却没什么人。 萧静来到外殿外的长廊处,拿着抹布擦着梁柱和围栏,擦到后院的院门前,见哪里站着乔暖娘和乔辛娘,她走了过去。 “秀娟也被赶了出来,如今我这边真的没人,你快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二郎主说了,大人身边不能没有女眷伺候,要赶紧找到能伺候小郎主的人。”乔暖娘道。 “暖姑姑。”萧静走到两人面前禀道。 乔辛娘和乔暖娘闻声回过头,见是萧静,乔暖娘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赶紧退下。 萧静应了声是,本想和她说这边外院打扫干净,没有别的事,她想去一趟地牢,见两人在说事,便退步往后走。 两人继续说道:“我上哪儿给你找人,我这边大部分是新来的,又不是没给你借过,去伺候的人回来,一个个哭啼啼的和我说,小郎主太凶了,谁都不想再去那后殿。” “这可怎么办呀,秀娟可是我从安春院借的人,如今她被骂哭了回安春院,到时要是被郎主知道,指不定该怎么骂我们!”乔暖娘道。 “我要是能有人给你,难道会让你作难?左右大司马不喜人在他身边,你便把之前的婢子还安排过去,一天换一个让她们轮流守着。”乔辛娘给她出主意。 “关键,关键没人愿意去!”乔暖娘一语说出关键:“让谁去谁和我哭,管理乔府这些年,还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萧静越走越远,后面的声音便听不到了。 那天为她传话的婢子当晚被赶走了,而秀娟是暖姑姑昨晚晨早在安春院借的婢子,是王姿院子里的管事婢女,人如其名,清秀可人,娟丽美好,这样的婢子伺候谁都是一种福气,乔誉真是不懂的享福,把她赶走,是晖明殿一大损失。 萧静又回到外殿,外殿的长廊和里殿已经打扫干净,这是谁这么勤快,竟然把她的事情都做了。 没事可做的萧静在晖明殿里外转一圈,确定没什么事情要她去做后,便想去地牢里说说情况。 她解下围裙在手里拿着,绕过前殿往地牢方向去。 正走着,迎面碰到乔暖娘和乔辛娘走了过来。 第133章 萧静见两人,忙站在一旁,低头等着两人先走。 “如今她是一个人,厨房那地儿有那两个婆子洗碗,用不着她,眼下除了她以外,其他婢子没人敢上,她之前敢主动抱住小郎主,那小郎主看她的眼神都软了,哪里会舍得赶她走,你就听我的,让她去试试,给她施点压,依着她的聪明,我想留下来不是难事。”乔辛娘道。 这是在说她吗?萧静凝眉想。 “虽然她是做娘子的身份,可小郎主安排住处时,明确说过让她离他远远的,我若再将她给送到他身边,小郎主指不定要怎么说落我。”乔暖娘觉得不妥,担心道。 是在说她吧,乔誉好像是这么对她的。 “咳咳……”乔辛娘咳了两声,好像在示意乔暖娘不要说了。 萧静给两人见礼:“两位姑姑好。” 乔暖娘扯了扯嗓子,清声道:“是萧静啊……” “是!”萧静回道。 两人见她垂首给她们让路,站在她面前停下。 “说啊!”乔辛娘催促着乔暖娘。 乔暖娘推开她的手:“哎呀,我知道了。” 紧接着,乔暖娘肃声道:“萧静啊,你在晖明殿也熟悉了两天,我瞧着你在外院打扫的挺干净。” 萧静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回道:“暖姑姑,奴婢刚来外院,对这里还不算熟悉,奴婢虽然打扫的干净,但这里不是奴婢一人的功劳,不敢受姑姑夸赞。” 乔暖娘想夸她,借机给她换地方,却被她两句话说的不知后面该怎么接话了。 她如今一见到她,心里便蓦然发抖,总觉得手腕处隐隐疼痛感,想到昨天她们说张凤梅的手血淋淋的送到张娴面前,便害怕,真是太吓人了。 不仅她是这种感觉,乔辛娘对萧静的态度也发生转变,对她左右呼唤。 乔暖娘干咳了声,冷声道:“正是因为你没做什么,现在我要给你安排点事情。” 萧静:“……” 不是要让她去伺候乔誉吧? 乔暖娘见她不回话,心里有些不安。 她连忙笑盈盈的看她:“萧静,其实呢,我是有话和你说。” 娘的,还真是让她去伺候,谁都不愿意干的活让她去,她不去。 萧静说道:“暖姑姑,我不想听。” “你瞧这女郎多聪明,你还没开口她就知道你让她去干嘛了。”一旁的乔辛娘说道。 乔暖娘耷拉着脸,虽然怕她,但是有乔辛娘在,鬼邪也会退避三舍,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不想听也要听,如今大司马身边都是校尉男郎,晖明殿的婢子要以入得后殿为荣,你那天既然能有办法让大司马将你留下,那肯定也有办法留在后殿伺候他。” 第117章 ,不近女色 如今人人都不去后殿伺候,这晖明殿的管事以后她干脆不用做了。 萧静立即拒绝:“姑姑,奴婢没有办法留在后殿,姑姑不知,昨天早上大司马出向芷院时,便让奴婢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如今要奴婢他身边伺候,奴婢会被他扔去绝户窟的,奴婢不去!” 如今晖明殿的婢子全都去过一遍,唯有她和乔若云没去,而乔若云被四夫人要走,就剩她了,她不去谁去? 乔暖娘耐心劝着:“这样,月例呢,每月加二十文,你只要在大司马身边换衣布菜,传个话,递个口信,端茶递水,磨墨裁纸,其他的活统统不让你做,另外呢,我差人把你的住处搬到后殿的耳房处,那里是按照娘子的身份布置屋子,当然肯定没有婢子伺候你,你瞧这差事不错吧,活少又清洁,还能有机会往高处走,多少人想求求不到的机会?” 这哪里是机会,这分明是火坑,深渊。 没人干,没人去,便把难题丢给她,这群猴精的老婆子。 萧静噗通一声,赶紧跪下来祈求:“姑姑,不要啊,奴婢不要钱,也不要挪住处,只盼在外院打扫过安宁日子,奴婢不要去后殿伺候,请暖姑姑找其他人。” 这活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 “你瞧瞧,这后殿婢子的心志多么有出息,给她加月例,换住处都不愿寻那有福气的位置,偏偏都想去那常年见不到主子面的外殿。”乔暖娘道。 萧静暗暗讥笑:这是不是她们有问题,是主子有毛病。 “姑姑,奴婢胸无大志,胆子幼小,不配在大司马跟前伺候,还请姑姑让奴婢留在外院打扫。” “噗……” 素来严肃的乔辛娘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胆子幼小? 乔暖娘见乔辛娘笑,自然知道她笑什么,她听到这话不觉得好笑,到觉得心里好气,她不再和萧静多浪费唇舌,拿出她掌事仆妇的架子。 “这才交给你第一份差事,便要推搪,当真是听话,你有你行事原则,我们也有我们做事规矩,这里是晖明殿,是我做主!”她气愤道:“不想让大司马见你有一千种方法,要不要去后殿伺候由不得你,迟点我便让人将你的行礼收拾好送去后殿的耳房,若是你被赶出来,就不要回后院,直接离开乔府,我明个便把这事禀报给二夫人和三夫人,让她们定夺。” 萧静一惊,抬头看向乔暖娘,抬高了音:“姑姑……不可!” 乔暖娘确实气到了,也不在乎她什么破原则,她在安排婢子伺候主子,由不得她们有想法,不相干没人逼着,大可走人。 第134章 “好了,晖明殿我那边还有事,你赶紧准备准备去大司马那儿吧!”乔暖娘命令道。 说完,乔暖娘和乔辛娘便携步往晖明殿去。 等两人走出前殿后,乔辛娘举起拇指称赞道:“你就要狠得下心,不然这事便解决不了。” 乔暖娘苦笑着:“我们这样做是有些过分了,但谁让她有能力解决这事呢,放眼整个乔府,能让小郎主改变决定的人,仅她一位,不管结果如何,到时她万一被赶出来,我便主动去找郎主,主动请辞,回城外种地去,这差事我也干不了。” “放心吧,我瞧着她肯定行,就算对乔府不熟悉,对大司马不熟悉,没服侍过人,我也相信她有办法让大司马将她留在身边伺候,这事交给她准没错!”乔辛娘劝道。 乔暖娘期盼的叹道:“但愿如你所说,她能给我解决了手上最难的这一大事,我便以后升她为晖明殿管事主婢,后殿的事情,事事以她为主。” 乔辛娘嘴角微翘:“只怕到时人家瞧不上管事主婢的位置,万一大司马也不舍得了,就成了咱们的真主子了。” 乔暖娘也跟着笑了:“若真如此,两位大郎主也安心了。” 两人身后的萧静,正用哀戚戚的目光送两人,看着乔暖娘两人的背影,心里纵然多少个不愿意也无法拒绝。 从早上心里便觉得不踏实,如今落到被分到后院,仍然要做前世做过的事,原来是这事。 关键昨天上午她才和乔誉说过,以后不出现在他面前,这倒好,直接跑到他身边了。 萧静站了起来,快到晌午了,乔誉等会从这里去用膳,跪在这儿太引人注意了。 前世她在乔誉身边做婢子时,是在他受伤之后,之前他们以为她是乔誉指的娘子,便对她还算客气,她记得全府的婢子都被他赶离晖明殿,直到他受伤,她在他身边照顾了几天几夜,她才做了身边使唤人。 如今她刚过来便要做他身边婢子,不做便要走人,萧静抬头望天,上天真是喜欢作弄她。 乔誉那样固执的人,谁能进得了他身,他早就说过,不准他后殿有女郎,尤其是她,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她可以想象乔誉瞧见她的这张脸时,惊愕厌恶的表情,他会直接抽出他八尺长矛,隔着几尺外将她挑出晖明殿。 这个乔誉,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怪癖啊,怎么不近女子,难到女子不香? 前世在他身边那么久,也没见他亲近过谁,除了和崔氏女郎聊些行兵打仗,指导过她骑射这些小事以外,从未见他对哪个女郎亲昵过,戎马一生,身边只有是两名校尉伺候起居。 他一介武夫,也不想想两个大郎君哪里有女子服侍的好? 武夫? 倏然,萧静脑中想到一点,不近女色,不近女色,乔誉会不会是近男色啊! 她若以小郎君的样子去服侍,他从心里便不会拒绝了,时间久了不就习惯了。 想到这一处,萧静立即住处去,将身上的婢子装换下,换了一身之前出府买的男装。 乔誉不喜女郎靠近,或许不是因为不喜欢女子,只是不习惯身边有女子,她换成男装应该不会招他不悦。 换好男装后又把脸蒙上,这样不容易被他发现是她,毕竟乔誉身边的几位亲卫兵也是蒙住口鼻站在后殿门口,如今天比较冷,护着口鼻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第118章 ,习惯 等穿戴装扮好后,萧静鼓足勇气来到后殿测试,她朝着后殿门口一站,沉默地守着。 后殿的门口,四面开阔,冷风强劲穿梭,冷的萧静手脚蹦跳,如今是晌午便这么冷,如果到了深夜,指不定会有多冷。 唯一暖和的便是乔誉寝屋的四面墙,据说这里是乔台铭为他回府重新加了一层,这层墙是空的,烧的暖烘烘,整个屋子像春秋天一般。 萧静朝着暖墙靠近几步,的确暖了些许。 她记得乔誉不喜欢热闹,更不喜人在他眼前晃悠,喝茶不喜欢温的,热的烫嘴最好,吃饭喜欢拿着兵书看,不爱吃米食,最喜面食,不爱穿袍子,常穿胡服…… 好像他的生活习性她刻在了她的心里,每一条记得都那么清晰,凭着这些或许能让乔誉手下留情,不赶她走。 脑中正在回忆着前世的种种,眼前出现一位身着绀紫色金丝锦绣海棠细纹长衣。 萧静没有抬头,看不清来人是谁,能走到后殿门口,且穿紫色的人,不是主子也是校尉。 “这次乔姑姑终于明白了,将军不需要婢子,找来一位小儒生伺候,终于明白将军的心思,小郎君比婢子管用。”乔目取笑着道。 乔誉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小厮,见他一身月牙白的细绵长衣的小厮服饰,身材较小,不过十多岁,发髻高高竖起,显得天庭饱满,不过行礼举手投足间,却透着文弱的儒生儒气,很是清秀,虽然看着很面生,但这个行礼的动作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过倒也没觉得不适,虽然眼前小郎君和商阳城的小郎君差不多,都喜欢粉面扑脸,略微不喜的抬步往屋里去。 等乔誉走入后殿,乔目走上前小声恭喜道:“小郎君恭喜恭喜啊,你不知,你前面几位姐姐可惨……了,有几位姐姐,只是站在这里见了大司马一面,便被赶走,你过了一关了,后面可要谨慎伺候哦,已经不错了。” 第135章 他一面说,一面看着眼前小郎君抬起头,这额头不像施了粉黛,白净的像冰湖里的水镜一般,竟有如此白皙的小厮,这家人可真会养郎君。 萧静捏着中音回道:“多谢乔校尉。” 乔目冲他一笑,小郎君还没开始变音,声音偏女声,商阳城如今为啥都养这些粉面的郎君? 不去多想,乔目轻笑道:“你当心伺候,我进去了。” 萧静和他真挚相交,不想瞒他,见他抬步往殿里去,直接将护脸布从脸上拿下,露出小脸,恢复女声:“乔校尉,是我啊!” 乔目一怔,听着声音很是熟悉,疑惑回头,这一眼看过吓得一脸惊愕,他左瞧右瞧反复确认,又回头看了眼殿里的将军,小声问:“怎么,怎么是你啊?” 萧静手指压着唇:“嘘嘘,再小声点啊。” 乔目往殿里看了眼,见乔誉没有动静,他又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没有办法,要是被大司马认出来,肯定会被他赶走的,到时暖姑姑便让我离开乔府……”说着,她朝着乔目作揖:“校尉大人,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拜托!” 乔目打量着她一身衣着,想了想乔誉的行事,顿时明了,他担心道:“即使我不说,不出两日大司马也会发现的。” 萧静举着作揖的手:“校尉大人,拜托,先不要说,我会藏好的。” 乔目叹声气,只能为她先应着:“那我就当做不知,也会看好乔夺,你自己要当心。” 萧静朝他点头:“好,好,谢谢乔校尉!” 乔目让她捂好口鼻:“别客气,赶紧盖好,等会乔夺会过来,当心被他看到。” “你在门口,磨蹭这么久?”此时里面的乔誉问了句。 乔目连忙回应:“回将军,属下让这小厮赶紧去弄吃的,和他说些将军你的习惯。” 乔誉没再出声。 萧静立即退出去,去后厨给乔誉端午膳。 乔目见她反应灵敏,笑着看她小跑的身影,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跑。 后厨为乔誉准备的不少菜食,萧静小步来回跑了四五趟,才把所有的饭菜端齐,也不知他一个人能吃完吗?记得他不是不爱商阳的菜,怎么要了这么多,累的她气喘吁吁。 等菜肴上齐后,萧静回忆着前世乔誉常坐正北正位,不喜欢甜食,尤其甜菜最不喜的,将许多甜味较重的菜放远些,虽然荤荤素素的搭配不好看,但都靠在他手边,抬手便能夹到。 如果他吃的好点,会不会心情好些,那她便有机会了,看来晚食她要和厨房说一声。 等准备好碗筷后,萧静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乔目那边去请乔誉:“将军,午膳备好。” 乔誉闻言,这才回头看了眼桌上已经摆满的菜品,他来到桌前坐下来,看着一桌饭菜,摆的七七八八,没有品相,更没有荤素搭配的配像,但仔细看着菜品却是他喜欢的几个菜,他已经吩咐过,距离他较远的是几盘甜菜,不要放甜酱,不要放糖,不知今天这菜会不会合口。 他随手拿起筷子吃了些距离手边较近的几盘菜,还算舒心,又夹了一小口几盘远点的菜尝着,改进还行,不过还是很甜,没试几次便不想用了,伸手去拿汤时,手边正好多了一碗漱口汤。 “你们今日倒是用心了。”乔誉夸着乔目:“比前几日的菜摆放更合我心意。” “将军,这其实是新来的那小厮准备的……”乔夺走上前说道。 乔目附和道:“是啊,将军,刚才我和他说了几句你的习性,他便记住了,摆菜时还问我昨日将军多夹了那些菜,这样伶俐的小厮不多啊,你说是吧,将军?” 乔誉略微点头:“的确不错,安安静静的,不吵人,不在跟前晃,刚来便把我的喜好和习性摸清楚,做事是用心,……先观察一天再说。” 乔目和乔夺两人一对视,这还是头一次听将军夸下人,这小厮果然不错,他总算留下一个! 第119章 ,五两 乔夺和乔目两人轻松一笑,太好了,总算有个人能帮他们了。 乔目笑着:“将军,那属下等会去和暖姑姑说,先让这小厮观察两天试试看?” 乔誉嗯了声,放下筷子:“嗯,先看看吧。” 乔目躬身应了句是。 乔誉见乔目离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放下汤碗,吩咐乔夺:“让人进来,把这些收走,记住,让她一人进来收拾!” 乔夺没想到这小厮竟然被将军如此器重,他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小儒生走进来后,乔夺指着满桌子剩余的菜羹。 “你快些把这些收拾完,擦拭干净。” 萧静低头应着:“是!” 说着萧静提着食盒,把一碟碟的菜原封不动的放回食盒中,乔誉真是暴殄天物,这些珍馐美味,一点也不碰。 只是收拾间,萧静只觉得身后的一双眼睛不时盯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将桌上的菜羹收拾走,来回跑了两趟,再一次回到殿里时,乔夺不在了,后殿仅剩乔誉一人。 脚下忽然想退缩了。 她曾经很多次和他单独在一室,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和紧张,但今天不知怎地,看到他一个人在后殿,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第136章 空大的后殿,安静的针落可闻,乔誉正坐在地榻上翻着他两边的书架。 萧静弓着身子走了进去,乔夺不在,她手脚变得更小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乔誉看她收拾桌子的原因,还是自己担心他瞧出端倪,再次踏入后殿,萧静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去厨房时,记得和辛姑姑说,晚膳不必准备!”突然身后的人出声,吓得萧静手上一颤。 还好她稳的住,没有把盘子抖洒,不然这盘汤菜可就洒了。 “是!”她小声回道。 乔誉余光瞥见她一抖,斜嘴一笑。 “晚上这边不需要守门,不必在门口守夜。”他又说道。 萧静没有回头,低眉微侧着头的回道:“是!” 这些琐事让乔目告诉她便好,还需要他亲自开口? 乔誉做直身子,见她头也不回的回话,嘴角似笑非笑道:“慢吞吞的,快点收拾好,下去吧!” 萧静只管应着是,不作他话。 等擦拭好最后一遍桌子后,萧静提着食盒便躬身离开。 等他走后,乔誉这才正眼看过来,见她背影消失,眸光深谙幽亮。 …… 傍晚,乔台竞和乔惜回到乔家村。 老两口站在商阳城的张乔坊门口守了一天,也没能守到远房的外亲堂兄乔台备大人,几天的路程下来,两人脚都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长出新的水泡,疼的钻心,老两口只能咬咬牙坚持走到家里。 一天下来,吃了几口窝窝馍外,喝了几口凉水,肚子受不住的难受,翻江倒海的却吐不出东西来。 到了家里,老两口坐在椅背上一下子扛不住了,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 乔惜白兮兮的,坐在矮桌前招呼着季林娘给她碗热汤喝。 季林娘端着热茶来,服侍着两人喝几口热汤后,老两口这下神魂才归位。 过了好一会儿,等两人喘气正常了,季林娘端些面汤和窝窝馍上来。 看到窝窝馍如婴儿拳头的大小,面汤如照人的汤,老两口坐起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连最后的碗也吃的干干净净。 等两人身上的疲累缓和些,季林娘才坐下来陪着二老。 “阿父,阿母,我有件不得不和二老说的事。”她低声说道。 看到公婆这样,季林娘也不想说这些话,但若非实在没有办法,她定然不会开这口。 她说道:“咱们家里的面缸里一点面也没了,阿生吃的药也没了,还有你们的草鞋和衣物,实在没办法再补,家里一个铜板也没有,眼下年关,咱们这日子该怎么过?”季林娘叹道。 乔台竞想起早上走时两人还在厨房里做吃的,怎么晚上就没了? “我记得早上我们走时,你不是说面缸里的还有面?”他问着。 乔惜拦着他道:“早上那时刮着面缸,刮出来一瓢面,真的没了。” 乔台竞面带忧愁低眉想事,今年的收成全被乔台凤要走了,今年收成少,而他们家的地本来就少,乔台凤那兔崽子还要让他们交出和上一年一样的量,不给就要强制夺走,还要鼓动全村的人不准借给他们钱粮,否则明年便让谁他们多交钱粮。 村里的人一听,谁也不敢再帮忙这事,只得任由乔台凤那厮欺压他们。 乔台凤太过仗势欺人,阿生看不惯他强制交粮,和他闹了起来,他们便将阿生打的残废,他们斗不过他,他是官,而他是民,他们有钱有势,他们咋能和他干架,不是找着挨拳头吗? 他们想去商阳找人帮忙,但他们身上没银子,别说拿钱找人出面调停这事,今日去张乔坊没有钱给那看守的卫兵,连个门也进不去。 如今进商阳城的大门也要搜搜身上,铜板没有,连城门也难进,唉! “我歇会,等会去磨斗面,凑合先吃着,等我们找到那王八羔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他赔偿。”乔台竞低声道。 季林娘知道要找乔台凤赔偿何其难,他若肯赔偿,阿生也不会躺在那儿下不了床,而她的孩子…… 她觉得还是把那地租给人家来钱比较快。 她低头犹豫着,叹道:“阿父,阿母,我有事想和二老说。” 乔惜见季林娘神情认真,想着该不会因为嫌弃家太穷,又不愿伺候阿生,生了要走的念头。 “林娘啊,你是有啥事啊?”乔惜拉着季林娘的手问道。 季林娘温温笑着,两手覆上乔惜的手:“阿母,是这样的,早晨你们走后……” 她将男郎乔十八寻问破屋的事和他们二人说了,又把对方出价的银钱说出。 “啥,五两?那破屋值五两?”乔惜吃惊的问。 季林娘想着那人的样貌和语态,担心道:“晨早我和他说过,让他傍晚来一趟,要等二老回来决定,但眼下外面天已经黑了,他还没来,我想他应该只是来看看,不打算租了,毕竟那地靠近水边,长不出小麦,人家要那地能做啥?五两银钱,选哪里都比那儿好。” 第120章 ,字据 乔惜听到她这么说,眼中闪过失落,想想也是,整个乔家村,哪块地比那地偏僻?那地的收成,那块地不比那地强? 地里全是石子不说,夏季水势一涨,整块地都被淹了,不出粮又不能建屋,谁会出五两银子租要那地。 第137章 乔惜也可惜着:“那鬼地方,几十年没人要的地,一年到头出不了半斗粮食,看中那地的人,不是瞎子便是傻子!” 没错,瞧上那地的人,不傻也呆,乔台竞想起那块地的由来又叹气。 当年,大梁分田,按人口分,因为他父辈的人口少,而他到了近三十岁才成婚,那地没人愿意去种,可他想那地偏僻,他性子闷,不喜与人来往,所以就主动和当时的里正父辈说,他要了那地。 谁知里正父辈竟然把那地算成一块地给他,那块地一大半被那破屋占了,他本想拆了那破屋,给自家房屋添个砖砖瓦瓦,也能收拾出来,种些粮食。谁知那游方术士却说,那屋不能拆,祭火,砖瓦入屋成墙必成火屋,二十年后风水逆转,必成宝地。 他当时年轻,想着二十年变成宝地,他愿意等,最差不过是一块地,耽误不了多少收成。 如今乔阿生已经十八岁了,二十年过了,那地仍是荒芜一片,啥也长不出来,若不是见他地势建的好,土地每年还算肥沃,他早就弃耕了。 “那地是晦气,下次若有人真想租,便给他,管他多少银子,别说五两银子,就算是一两也给他,不过要和那人说清楚。”乔台竞闷气道。 季林娘应了声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个年轻郎君的声音传来。 “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乔惜扬声反问。 “哦,我是来租屋子的,来问问大嫂子你们决定好吗?”那郎君回道。 季林娘一听,惊喜的站起来,指着门口:“阿父,阿母,那人来了。” 乔台竞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门前有一高大的黑影,他和老伴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篱笆门口,天色尚未黑全,隐隐看清来人身着和面貌,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乔惜问:“小郎君,是你要租那破屋?” 乔十八回道:“是,阿婆,我们东家出五两银子要租那屋子一年,不知阿婆和老丈是否愿意?” 乔台竞走上前仔细盘问:“小郎君,我看你说话口音像本地人,又是富贵人家,请问你们东家要租那屋子是要干啥?那屋子可不好……” 他刚开口劝他要三思,却被老伴打着拦住。 “说啥呢!”乔惜瞪了眼他,转而笑着同乔十八说道:“小郎君,我们刚才还在说呢,那屋你们东家看得上,倒是有眼光,只是那五两银子是真的吗?” 乔十八说道:“阿婆,那地儿我们看过了,是想要租,阿婆是闲那五两银子少?” 三人顿时惊的一怔,少? 这话意思是,那破屋给五两太少了? 那破屋能值这么多银钱? 乔台竞老实,不愿做哪些有违良心的事,更不喜诓人。 “我说小郎君,看你年龄小,老丈人给你说清楚些,那破屋啊,不是好地,虽然我们家很想要你那五两银子,但也不能欺骗了你。”乔台竞指着那屋说道:“那里常年青黄不接,夏季河水上涨直接淹没那地,地下的土松软,又不能在上面建屋,你劝你们东家可要想好,别花这冤枉钱。” 乔十八一怔,被他的诚实惊住。 他见惯了那些偷奸打滑,谎话连篇的人,如今老汉的诚实让他觉得甚是难得,他白日在那转悠一天,那地再适合不过了,一年五两只会少不会多。 “老丈,你放心吧,我们东家就看中那地了,已经决定租下!”乔十八确定道。 乔台竞回头看了眼乔惜和季林娘,想再多劝一句,那地真不好。 “小郎君,让你们东家多想想,那地真不是块好地儿。”乔台竞问。 乔十八坚定摇头:“老丈,你要是不信,可以找来咱们村里算账先生,我们立份字据?我先给你们二两银子,等过两日东家来时,再把余下的三两银子给你们?” 乔台竞见他坚持,也不再说劝话。 三人回屋商议下,为了小郎君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找来了村里算账的先生乔台坤,为两人立下字据画押,两人各执一份。 乔十八当即将身上的二两银子放在乔台竞的手心。 乔台竞手心顿时觉得沉甸甸的,控制不住的抖着,浑浊的两眼紧紧盯着两块银白的小石头,老天总算待他们不薄,总算不薄。 乔惜和季林娘看到这二两银子,眼睛绽放出亮光,真的是银子啊,他们家还是头一次见到银子。 季林娘头一次见到两块小石头,竟然掉下了眼泪来。 乔惜也摸着眼角湿润:“傻孩子,哭啥,上天总算厚待咱们老竞家。” 三人盯着这二两银子,喜极而泣。 …… 晚上,晖明殿的外殿偏院。 距离萧静留在晖明殿的后殿已经过去一天。 昨日乔校尉过来传话,说是大司马要留下人观察一天,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从外院小婢到主事仆妇管家,皆在偏院的二厅下等着消息。 乔辛娘和柳英英也来陪同乔暖娘一起等着。 毕竟这事已经不仅仅是萧静自己的事,而是事关乔暖娘能不能继续掌管晖明殿,和晖明殿日后该怎么去管制。 连乔二娘那边也传话过来,说是有结果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可见,萧静能不能留在后殿,成为全府至关重要的一事。 第138章 因着天黑,等候的时间越来越长,乔暖娘越来越不安。 前面好多个婢子都是半夜赶出来的,还有的半夜打个哈欠,便被赶出来,如今天黑了,那边萧静会不会也被赶出来。 “你别走来走去,我看着头晕。”柳英英急切的说道。 乔暖娘长叹一声:“你说,乔校尉咋还不来呢?大司马好不容易今晚出去的迟,怎地到现在还没回音?” 第121章 ,菩萨 “没人来传话,说明是好消息,且放心,那女郎既然能想出换一身男装去伺候,已经说明与众不同,至于能不能留下伺候,看大司马是不是中意小厮在旁。”乔辛娘劝着乔暖娘。 “那安春院的乔倩倩也是伺候了一天,晚上被赶出来,我真是担心啊,虽然那一身男装不好认,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万一被大司马认出来……”乔暖娘说着说着不敢说了,越说越担心。 若是真的被认出来,会不会比前面那些婢子更惨,连带着她也被处置了? “那边不是说了吗?等会乔校尉会传话过来,过会不就知道了。”乔辛娘说道。 柳英英附和着:“好了好了,别乱想了,等会结果就出来了。” 不仅三人焦急,连其他婢女也跟着着急了。 如果萧静没被选上,那她们就要被迫轮流去伺候,或许还会被赶出乔府。 “你们说,萧静是要被赶出来,下一个会是谁?”一旁的婢女语气惶惶的问。 “我听闻大司马很是讨厌她,之前在外院还抽过她鞭子。” 一句话说的几个婢女脸上顿然变了色。 “啊,那咱们是不是更惨了。”婢子惊讶的叫着。 “老天啊,你开开眼,求你让萧静留下,我们给你磕头了。”一婢子转身对着上天祈求。 跟着其他婢子也都祈求着:“求老天让萧静留在后殿。” “让萧静留在后殿,留在后殿,让萧静留在后殿……” “……”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乔暖娘听不下去了,怒喝了两声:“有本事你们自己去,一个个胆小如鼠,还在求神拜佛的让萧静去吃罪,你们良心呢?” 霎时,院子里的婢子安静下来,只不过却在心里腹诽乔暖娘,明明是你要挟她去,还说旁人没良心? 一院子人,因为等待变得焦躁。 此时,门口的婢子走入院中,禀道:“姑姑,乔校尉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乔暖娘一听,心里忽然紧张起来,提着前襟去门口迎着。 乔辛娘和柳英英相互携着一起去,院子里的婢子心急的跟上去听结果。 “怎么样了,乔校尉?大司马肯留下了吗?”乔暖娘扭着她厚实的身子,还没走到乔目跟前便大声问。 乔目看乔暖娘和她身后的婢子仆妇,先是一愣,她们这是做什么? 这么一大群人晚上不去伺候歇息,都挤到这儿作甚? “暖姑姑,这是……?”他指着身后的人问。 乔暖娘客套了笑了笑:“都在为萧静担心着,睡不着。” 乔目扫视一周,温和一笑:“暖姑姑,你们太紧张了。” 这能不紧张吗? 大司马回来还没十天,府上的婢子换了二十多位,搁在哪个主事仆妇身上,哪个能挨得住? 乔暖娘抿嘴一笑,不解释,因为此时什么话都不如听到大司马的决定重要。 “大人,大司马这次可满意,是不是还要选人送去?” 回府的这段日子,乔目知道她们这些人被将军凶走的凶走,赶走的赶走,等等,谁也不敢去伺候,这些婢子仆妇早就对那后殿产生恐惧,谁去那里便战兢害怕,说话都说不利索,害的他们兄弟两个忙里忙外累的要死。 乔目温和道:“大司马说,可以多留几天。” “真的?”乔暖娘似是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问。 她没有听错吧? 乔暖娘不放心的转身拉着柳英英问:“他刚说,他刚才是不是说大司马愿意留用几天?” 柳英英嗔怪着:“是是是,乔校尉说了,大司马留下了那萧静。” 乔暖娘拉着乔目,眼睛里湿润润的,高兴的问:“校尉大人,大司马真的同意了?” 她非要再亲耳听一遍,她才安心。 乔目细长的双眼弯弯笑着。 他说:“姑姑,是真的!” 乔暖娘闻言,嘴角笑开了,乔辛娘被她紧紧抓着,“辛娘,辛娘,你听到了吗?萧静那女郎被留下了,她被留下了。” “听到了,听到了,都听到了!”乔辛娘依旧冷着脸道。 身后的婢子露出久违的笑脸,相互祝贺着,互相道喜。 一时,偏院门前,喜气连连。 乔目见她们真心在为萧静开心,忙提醒着:“暖姑姑,萧静是以小厮的身份留下,大司马那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一直以为她是小厮!所以你们若想她留久些,大家一起为她瞒着吧。” 乔暖娘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是应该的。” 说着,她回头,看着满院子的婢子:“你们都听到了吗?谁要敢把这事说出去,谁便去后殿顶着。” 听到这话,谁敢多嘴说。 “是,姑姑!”婢子们齐声回道。 乔暖娘咧嘴笑眯眯,双手合十的叹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是我的菩萨啊,这次真的救我,咱们逼着她去,还是管用的。” 第139章 乔目听着两人说话,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想到萧静入晖明殿不过几天,就能近身伺候便觉得可疑,原来是这几个老婆子在作怪,她们逼着她去。 一想到萧静有天被将军识穿,那雷霆之怒降下,他和乔夺都受不住,更何况小小女郎的她? 萧静在后殿为她们顶着危险,想着办法伺候将军,日日提心吊胆,而她们却在这里祝贺着! 府里的人,还真是会想尽办法欺负她。 虽然她们也被逼无奈,可她们这么多人威逼一个小女郎,就不觉得羞耻? “几位姑姑这么对待一个刚入府的女郎,良心上过得去吗?”乔目讥讽问。 一句话把三人问住了,乔暖娘停住嘴角的笑,也知他这话说到她们的痛处了。 “乔校尉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大司马那儿,真没人敢去了。”她解释着:“如果她也被赶了出来,乔校尉放心,我会让她留下,到时我走。” 经过向芷院一事,她们哪敢欺负她,难道不想要手了吗? 乔目扫视满院的婢子,竟然没人为她担心,反倒像解脱一般,他绷着脸严肃的道:“三位姑姑,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人福了福礼:“乔校尉慢走。” 第122章 ,躺在那儿 乔目转身往前殿去,自从回府见到萧静,她一直在受各种质疑和欺辱,好在她比较聪明,总能化险为夷,忽地想到那天晨早她曾经开口的小忙。 他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独自往乔府的马厩去,她视他为朋友,坦诚以交,他又岂能遮遮掩掩,朋友的小忙,自当尽力办到。 …… 晖明殿的初语院 初语院虽说是晖明殿里的院子,却比正常院落要小很多,这里总的仅有两间小屋,独立在晖明殿和校场之间。 因为屋的四处没有遮掩,比起霖戒园还差许多,霖戒园尚是小二进的院子,四面围墙环绕,即使冷风再大,围墙堵了一半,风势也减去大半,而初语院冷的无处可藏。 从晖明殿的后殿绕过来的一条小道上,一位身着青石绿丝棉长衣的婢子,小碎步跑过风最大的青砖路,来到了初语院的门口。 两间屋子独立又显眼,除了屋里以外,没有避风之处。 小婢来到门前,不敢直接去屋里,停在门口大声禀话。 “两位娘子,两位娘子,奴婢有事禀报。” 屋子周围密不透风,全都用厚布帘和遮光帘封住,里面隐隐传来声音,可小婢听不清楚。 “两位娘子,奴婢有话回禀。”小婢又扬声禀报。 小婢站着抖了会儿,里面的有个仆妇掀帘探出头来,半张鞋拔子脸看了过来。 “是苏碧啊,快进来回话,娘子都等急了。”仆妇朝她招着手。 小婢应了声是,便随着仆妇进去。 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重天,屋里两个暖炉烧的暖通通,暖的小婢身上倏地打了个哆嗦。 屋里两位娘子正对坐着下棋,黑白棋子布满了棋盘,想来已经下了多时。 两人身边各站着一名仆妇,伺候茶水点心。 刚才掀帘的仆妇走上前:“娘子,苏碧回来了。” 张文怡举着一枚白棋,正思考该下哪一步,闻声扭头看向苏碧,她放下手中棋子道:“先不下了,正事要紧。” 陈竹烟闻言,放下手中的黑棋,点了点头:“好。” 张文怡转过身,看着苏碧问:“晖明殿那边怎么说?大司马今晚去哪里赴宴,还是和往常一样三更天回来吗?” 苏碧搓着冻僵的手回道:“娘子,听赶马车的师傅说,大司马让他今晚去庆国公那儿去接他。” 去庆国公那儿? 提及庆国公,张文怡倒是有所耳闻,庆国公一族是当年前朝旧部,因为当初五大家族攻入商阳时,庆国公一族功不可没,他们为五代家族作了内应,因此得了这个百年的庆国公府,众所周知,庆国公一家子皆是酒鬼,今晚乔誉过去,肯定会被他们灌醉。 “那你去和驱马车的老师傅说,晚上临走前,让人知会一声,到时少不了他的好处。”张文怡说道。 “是!”苏碧应着声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屋里仅剩主仆四人。 “文怡姐,我还是有点担心,这样做只怕会激怒大司马,昨天的时候你看到了,他连正眼也没瞧过咱们,他眼中只有那个萧静,咱们这么做成功还算好,万一败露,定会让族人蒙羞的。”陈竹烟蹙着卷心眉劝着。 张文怡冷眼一横,冷哼一声,当即大声质问:“你昨天没听到那女郎是怎么侮辱咱们?你出去听听,这府里上上下下是怎么在背后说咱们的,咱们在乔府过的还不如那个婢子,如今连大司马也要护着她,那以后咱们在乔府该怎么过?万一她先得了大司马的宠幸,咱们两个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那女郎压住?我堂堂张氏,五大家族之尊贵,她萧静狗屁不是,若是不用这些手段,咱们怎能让大司马注意到咱们?” “那……那也不能……”陈竹烟说不出来这些羞耻的事,总之她做不到。 “她萧静都可以当着那么多人面抱住大司马,为何我不能躺在大司马床上等着,既然大司马吃这一套,那她用得,咱们怎么用不得?”张文怡两眼变得凌厉,不服气道。 第140章 不是这个理,那萧静人长的漂亮,她做投怀送抱的事任谁都会不忍心拒绝,而她们两个比起她的样貌,真是比不上她,只怕到时被赶出来更丢人。 陈竹烟犹豫再三,劝着道:“文怡姐,我始终觉得不妥,你还是再想想……” “好了好了,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说了。”张文怡不耐烦的让她住嘴:“晚上你要过去帮我看着人,万一晖明殿有人看守,到时我们进不去,你要帮我想想法子。” 身旁的仆妇提醒着道:“娘子,昨日大司马殿门前换了个小厮,到时肯定会有人守着。” “那小厮是什么身份,哪里人士?咱们能否买通他?”张文怡好奇的问。 仆妇尚不知晓:“此人身份成谜,晖明殿的内外院婢子,没有人能说出他的来历,据说是乔暖娘带入府的,其他还不知道。” “这么神秘?”张文怡疑惑问。 鞋拔子脸的仆妇说道:“是的,晖明殿的仆妇和婢子,嘴巴上好像上了锁,口径一致,不知道她们是真不知,还是谁都不敢说。” 张文怡蹙眉凝思,这小郎君什么来历,竟然让整个晖明殿为他隐瞒身份? “此人,最好咱们多拉拢,方便以后在去后殿行事。”张文怡想着说道。 陈竹烟不去猜测,既然那小厮有办法留下,定然身份不一般,若是晚上行动被那小厮挡着,只怕还没入后殿,便让许多人知道她们要做的事,她不想去,太丢人了。 但碍于张文怡的权势,她又不得不陪着她说道 “文怡姐,既然有人守着,不如咱们……”陈竹烟又劝着。 “住嘴,你若再敢打退堂鼓,我便让你去躺在那儿!”张文怡要挟着。 陈竹烟不好再劝,只能低着头听她吩咐。 经过昨天后,她对萧静真是又敬又怕,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能得到大司马的青睐是有原因的,不是常人能做到,她扪心自问她比不过她,也做不到她那么狠。 第123章 ,想办法 晚上,乔誉来了庆国公的府中。 乔誉知道他们庆国公喝酒如饮水,家族个个酒中好手,他便邀请李玄之和崔青卓两人一起,让他们两人帮他挡酒,就算是这样,他们三人仍是喝了不少,庆国公的两位郎君太能喝了,直接将三人喝吐,吓得三人赶紧离开庆国公府,去街上吹吹风。 “不行了,我要回去歇着,我肚子太涨了,我要回去让我家芋儿给我煮点醒酒汤。”李玄之意识还算清醒,捂着嘴想吐却吐不出来,肚子难受的极了。 这些年在商阳常常出入各大酒宴,酒肆,虽然他的酒量还算说得过去,但和庆国公这一家子比,他自问连他们门口小厮还不如,他们一家太能喝了,饮酒如饮水。 “我也要回去,阿誉,我快顶不住了,我这都吐三岔了,我跟玄之一起走,先走了,先走了。”崔青卓还能说清楚话,拍着乔誉的肩膀道。 乔誉喝的醉醺醺的,头疼欲裂,他根本不想说话,胡乱挥着手:“走,走,走……” 连说了三个走字,谁也不知他说的是啥。 乔目和乔夺两人扶着乔誉,将他送到马车上。 “刘郎君真是太能喝了,他一人便将咱们将军和两位郎君喝成这样,以后庆国公请宴,一定不能赴宴,不然又要喝趴下。”乔夺说道。 乔目笑道:“我倒觉得让将军应该和刘郎君多接触,日后他们成为好友,那便让刘郎君给咱们将军挡酒了。” 乔夺也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 “哈哈哈……”两人笑着驱车而归。 …… 是夜,晖明殿后殿门口人影晃动。 平日这个时辰,晖明殿的后殿门口是没人守着,而今日后殿门前却有个人影走来走去。 躲在暗处的张文怡问陈竹烟:“不是说没有人吗?他是谁?” 陈竹烟回道:“这位就是大司马刚留下的小厮,文怡姐,你看有人守着……” “闭嘴!再说这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张文怡低声喝道。 只因萧静穿男装在乔誉身边伺候的事情,乔目和乔暖娘里外封住了消息,晖明殿上下口径一致,对外皆称不知这人是谁,至于能撑到什么时候,且看大司马自己会不会发现。 所以,初语院的两位娘子尚不知眼前的小厮是萧静。 陈竹烟害怕的低下头,小声道:“文怡姐,前几天这里的确没人,大司马都将她们赶出去了,谁知今日这小厮在守着。” “你快想办法将他弄走。”张文怡小声的推着陈竹烟。 二更天了,乔誉快回来,如果不赶在他回府前进入他的房间,这事便前功尽弃了。 在这紧要关头,门口怎么还有个碍事的? 陈竹烟为难道:“我该怎么去弄走他啊,他看守着后殿,不得擅自离开,我还没走到跟前,便被他拦下轰出去了。” “今天对你我来说是个机会,你快想想办法,赶紧把他弄走,不然咱们来不及了。”张文怡急着四处观察有没有人过来。 陈竹烟十分不情愿的扁了扁嘴,来不及的是她,又不是她,她说了这个办法不好,不管事情成没成,都会丢人的,可她偏不信。 可她的话,她又不得不要去做,不然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看着捂着口鼻的小厮贴着暖墙来回踱步,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将她弄走。 第141章 “文怡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将她弄走,我没办法啊。” 张文怡急的一头汗,是猪脑子吗?不会动脑子多想想啊。 心里一急,垂首低眉间想到一个办法:“你这样,你去说……” 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陈竹烟听罢,眉头拧成麻绳,“文怡姐,这,这能行吗?人家一听便是要将他支走的说辞。” “你尽管去,不成的话,到时你把这个给他。”张文怡递给她一袋子钱。 陈竹烟打开看了眼,又掂了掂袋子里的银钱:“文怡姐,这些只怕人家不愿意。” 都是铜板,谁会为这点钱擅离职守,人家可是拿命去冒险。 张文怡一心狠,将腰间半袋金子递给她:“这总够了吧?” 陈竹烟不想去,给她多少她都不想,可张文怡势力那么强,她怎能拗的过她。 “好,我去。”她不情愿道。 说着她朝后殿门口的小厮走去。 冬日夜里冷,萧静早就把自己最厚的冬衣穿在身上,将头和脸也捂住,但仍然冷的顶不住。 她贴着暖墙来回蹦着增加暖意。 她知道今晚张文怡和陈竹烟会动手,特来碰碰运气,如今乔誉快回来了,也不见那两人来,会不会不来了? 正在思量,张文怡和陈竹烟会不会来。 “小郎君在等大司马啊?”一个暗处的声音传来。 萧静屏气凝神,来了! 只见陈竹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笑嘻嘻的问。 萧静故意厚着中音嗯了声。 陈竹烟因为害怕,说话吞吞吐吐的:“小,小郎君,我有个东西白天在这周围丢了,你看能否请你帮忙找下?” 萧静嘴角一抿,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傻娘子,一句话就暴露了目的,还要害得她陪着她演。 她摇摇头:“不行,校尉大人说了,让属下看着这扇门,谁也不能进去,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属下才能离开。” 陈竹烟勉强挤出笑意,一抬步走上前:“小郎君,我丢的东西很是珍贵,是家里给我的念想,几枚稀罕的珠子,很是值钱,晚膳后,在这儿旁边溜达一圈便丢了,其他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就这边后殿没找,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大司马的习性,他不喜我们接近他的后殿,所以请小郎君帮忙找下呢?” 这两个人好歹动动脑子,想个好办法来轰走她,这是什么办法?临时想的? 萧静配合着她,故作不懂的歪头问:“是大司马不喜欢你们吗?” 她知道张文怡最在乎别人说大司马不喜欢她们,冷落她们,她们那儿痛,她就戳她们那儿。 谁让她们不能想个好办法,让她也轻松些。 第124章 ,拖走 一句问的陈竹烟不知该怎么回应好。 “那倒不是,不喜欢我们怎么会留下我们做娘子呢。”陈竹烟脸上羞的一热,赶紧转移话题:“小郎君,这样吧,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呢,我给你些铜板,就当你帮我忙的银钱?那几个珠子对我真的很重要,万一被人捡了去,以后想家也不知对着谁了。” 她尽量把自己的说的委屈又可怜,想博取萧静的同情,帮她去找。 萧静嘴角一翘,暗暗讥笑,她们为了想进这个门,可真是煞费苦心,这种思念亲人的话都编出来了。 “姐姐,我刚来,这周围我还没走过一遍,还不熟悉,姐姐你还是自己找找吧,不然等下大司马回来,看到了你在这儿,惊动府上的人把你送回院子,倒时你可真就丢人了。” 陈竹烟只觉得这小厮真不会说话,竟挑难听的话说,她丢人她不知道,需要他提醒?不愿帮忙干嘛老实拿话戳她! 此时心里急的如乱麻,身后的张文怡一直催着她了。 陈竹烟知道乔誉人快回来了,她要赶紧行动起来,没办法她走上台阶,朝着小厮走去。 “小郎君,你就陪我去找找吧,到时姐姐给你金子。”她一面靠近萧静,一面伸手要去推萧静,往后殿长廊走。 “姐姐,小女郎,不可,不可,男女授受不亲……”萧静避开和她的接触,转而又回到后殿门口。 陈竹烟见他躲避,一把拉住他往后面长廊拖拽。 萧静被她拉的往后去,在推搡的过程中,她故意放慢了步子,陈竹烟急的用力拉住她,一直将她拖到长廊拐弯处。 “小郎君这边帮我把找找,这边找找……” 萧静被她拉着拖到屋子拐角,忍不住的想笑,这两个人,猴急啥? 她们两人白天受了刺激,如今不得乔誉见面,没有乔誉承认的妾位,若是再不能进乔誉的屋,不能上他的炕,在乔府她们便永无出头之日。 果然和前世如出一辙。 “哎呀,姐姐,姐姐,你们这是要做啥呀?你怎能拖着我,姐姐,你的力气真大啊,你可是位姐姐,使不得使不得……”萧静一面被拖走,一面扬声道。 陈竹烟见她害怕她的大声,将她拖到后面长廊时,停下来:“我说小郎君,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可就喊人了,你可知我是大司马的娘子,你小小郎君,敢动大司马的娘子,若是让人知道了,你想想你和你的族人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萧静吓得连连躲着她的手:“姐姐你咋冤枉人呢,我可没碰你,一直是你拖着我呢!” 第142章 “那你要不要帮我找?”陈竹烟问道。 萧静忍住笑意:“要我帮你还不简单,你好好说话不行啊,不要动手动脚。” 陈竹烟见她终于同意了,松了口气:“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我不动你,你快帮我找。” 萧静嘴角一瞥,点头:“行行行,我帮你找。” 随即弯腰在黑地上找。 她慢慢走到草地上,寻机看向后殿门口。 见后殿门前还是空无一人,想必她不走远,她们是不敢前去,于是她往其他院的地方走了几步。 找了半晌,萧静见陈竹烟时不时往后殿门口看,她直起身子问:“娘子,这大半夜的,我在这儿给你找东西,难道不该给点辛苦的银钱?” 乔誉从来不会让她守夜,要不是知道她们两个今晚会有行动,怎会在后殿门前站那么久? 不趁机敲竹杠怎能对得起她站在风中这么久。 陈竹烟闻声转过身来,笑道:“呦,好机灵的小郎君,真是一点亏不能吃。” 萧静拍了拍手,走到廊下倚在廊柱说道:“这么冷的天,我还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帮你找,问你要点辛苦钱也不为过吧,要是你不愿意呢,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回后殿守着,你自己找吧!” 说着,萧静便要往后殿门口走去。 陈竹烟连忙堵住她的去路,“哎哎哎,我说你这个小郎君,你急什么,这话不是刚说出来吗?我又没说不给你。” 萧静换着气,中音憋着她嗓子难受:“娘子,大司马真的快回来了,不能陪你找了,后殿门口不能没有人,我要赶紧回去看着,你去找旁人帮忙吧。” 她要不施点手段,这两个人,怎会出手阔绰? 陈竹烟心里担忧,这个时候张文怡肯定在屋里准备着,她要是放他回去不是就发现了,如今骑虎难下,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拦着他。 这小厮软硬不吃,有些难办,非要给些银两不可了。 “你等我下。”陈竹烟没办法,只能将张文怡给的钱袋子递给他:“这个你看……” 萧静接过袋子在手里掂量掂量,旋即又扔给陈竹烟,愤愤道:“我不要,这是什么啊?娘子,这几个铜板就想让我顶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你找东西,我可不干。” 说着,萧静冷哼一声,便又要走。 陈竹烟赶紧拦住她,抓着钱袋的手递给他,道:“小郎君,小声点,小声点,别急,别急……” 她就知道,那几个铜板谁会盯着失职的风险给她找东西? 她拉住萧静,劝着:“这只不过是定金,这儿……这里还有……你看!” 说着,从身后又拿出一袋子,借着一旁的灯笼里的烛光,打开给萧静看。 “你瞧这里可是金子,这些可以买下商阳城东街的十家店铺。”陈竹烟说道:“这里加上刚才你手上的那袋钱够你在商阳城安稳过上几十年,只要你不嚷,帮我找珠子,这些全是你的?” 萧静看到半袋金锭子,眼睛闪闪亮亮,这样圆润又纯的金子很少见,她接过袋子在手里掂了掂:“这么多啊?” 陈竹烟见她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嘴角鄙夷的瞥了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刚才还一口一个后殿门重要,看到这些全忘了。 “是,只要你肯帮我把在这儿四周找一遍,这些便全是你的,怎样?” 萧静满眼是金子,惊叹着:“姐姐,你丢的是皇上头顶上的明珠吗?竟然值这么多金子?” 第125章 ,药粉 陈竹烟冷着脸道:“你管我丢的是什么珠子,你快去找。” 萧静听着吩咐,喜悦的唉了声,将一袋子钱揣入衣袖中,低身去找。 陈竹烟指着了一个方向,离后殿较远:“你呢,先去那边,我记得我晚上从那边走过去,就围着哪里找找,而我呢,去那边长廊找,记得找不到不许回后殿,我等会过去看你。” 萧静嗯了声,笑的极为殷勤道:“是是,娘子让小人一夜不回来也没事,小人明白。” 陈竹烟惊讶,眉梢一挑,这小厮倒是聪明,知道她们为啥支开他,不过他还算识趣。 “既然你知道要离后殿远远的,便不要再回来!”陈竹烟道。 萧静低身笑着回道:“是娘子,我这就走的远远的。” 打发走萧静后,陈竹烟总算放下心来,也不知张文怡那边准备怎样了。 陈竹烟赶紧回到后殿。 张文怡见陈竹烟回来,才敢从草丛中跳出来,走到她跟前问:“怎样,那小厮好不好打发?” 陈竹烟连连点头:“你进去吧,他很识趣见到那么多金子,说是今晚都不会回来,走的远远的。” 张文怡嗯了声,叹道:“果然还是钱好使。” 最大的障碍赶走后,两人也不迟疑,直接去乔誉的屋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后殿。 张文怡进屋后,便四处寻找鼎炉,只是翻箱倒柜半天,也不见鼎炉在那儿。 商阳城中的郎君,每个人屋里都有一鼎熏香的鼎炉,乔誉那么年轻,肯定喜爱这种燃烧的香味。 陈竹烟在门口帮她把风,见她四处翻找,问:“文怡姐,你在找什么?” “鼎炉。”张文怡有点急切的道:“你说大司马屋里怎么没有鼎炉呢?” 鼎炉? “文怡姐,你不是要去内室吗?你找鼎炉作甚?”陈竹烟好奇问道。 第143章 张文怡找不到鼎炉,有点烦躁:“没有鼎炉,我手里的药包怎能起到作用?” “文怡姐,你为啥带药?”陈竹烟问道。 张文怡不想回她,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关上:“你不是怕吗?你先回去吧,在初语院,等我好消息!” 陈竹烟被她关在门外,她竟然带了药包。 既然带了药包,那这事十拿九稳了。 她气的想去推开门,有药包为啥不让她一起,举起的手却悬在半空中不敢问,她不敢和她硬着来,她是姓张,她只不过姓陈。 带着不甘和委屈,陈竹烟一个人走回了初语院,期盼着张文怡这一夜能成为乔誉的小娘子,那以后她们两人就有了身份,以后也会被人尊重。 等陈竹烟走后,张文怡在殿里没有找到鼎炉,便将药粉倒入了茶水里,又涂抹了些在茶碗口,吃到肚子里,会比吸到肚子里更有效,到时只怕大司马舍不得让她下床。 张文怡准备这一切,这才去了乔誉的内室,自己脱掉外衣,然后跳上乔誉的床上,盖上了他的皮裘和被褥,嗅着被褥上,乔誉男子的气味,倍感安心。 那天在高台上,远远的看了他两眼,不止其他女郎倾心了,连她也痴了。 看惯了商阳城的粉面郎君,突然见到这等英伟不凡的男子,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实在令她难以移开目光。 纵然每次见到他,他的眸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是远远的看他,便让她难以自禁。 今晚后,她便要成为他的娘子,想到这一刻,张文怡心里竟然砰砰的跳,她能成为他的娘子,哪怕死了也甘愿。 …… 晖明殿的后殿耳房里,萧静拿着钱回屋后,坐在灯下数钱。 今晚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乔誉本来就没让她去守夜,而她正是算着初语院的两人会去,所以才在后殿门口碰碰运气,没想到她们两个出手这么阔绰,半袋子金子和一袋子铜板,这让正在缺钱的她一下子富了起来,想想便忍不住笑了。 至于乔誉会不会牺牲色相成全张文怡,那么个美人躺在那儿,脱光光的在他床上,说不定他会生扑过去。 不管他,只要她能敲竹杠便好。 有了这些,那么乔十八那边的事情便更好办了,她要藏好这些钱,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快要三更了,明天一早还要伺候乔誉起身,她打了个哈欠便脱去外衣准备上了炕。 刚想抬脚去炕上,肚子咕噜噜的饿了,她这才想起来她晚上没吃东西,而这两天以来每天不是窝窝馍,便是咸味清汤,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肚子饿的有些绞痛。 不吃东西不行啊,要这样挨饿到明早,指不定要饿成什么样。 可这个时候,若去后厨,那乔辛娘明天肯定会借此事发作,这该怎么好? “咕噜噜……” “不行,太饿了。” 萧静下了炕,换上女装,穿戴好准备出门找点吃的。 想着今日乔暖娘和乔辛娘两人因着婢子的事,对她极为殷勤,她若去后厨弄点吃的,相信明天她发现了也不会怎样,最糟糕的结果是她把这事告诉乔誉,乔誉一怒之下将她赶走,那她求之不得,若是不告诉乔誉,那乔辛娘看在她留在乔誉身边的份上,多少会顾虑,也不敢怎样。 思前想过后,觉得非常有必要去后厨弄点吃的,最好弄得多些,留着明天或者给姐姐送点去。 去后厨的路上黑漆漆没有人,如今住在后殿离后厨比较远,走了好长的路才来到后厨。 她快速的在里面转了一圈,竟然什么吃的也没有,没有办法,萧静只能自己动手。 她在灶台上点燃一只烛火,然后从面缸里舀出一瓢面,碰着凉水和了些。 萧静不敢动静太大,生怕弄出动静惊动那些沉睡的人。 …… 晖明殿的后殿里,张文怡等的太久了,躺在床上想着等会乔誉昏昏沉沉和自己在床上,便欣喜的捂着头,想着想着有点困了,竟然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乔誉回来的路上睡了许久,回到府门口时,已经醒了。 回府后,乔誉慢悠悠的往后殿走着,刚醒了酒气,被风吹得舒服些。 第126章 ,温和 乔夺和乔目送他回到后殿后,乔誉便吩咐着他们回去睡觉,自己独自回屋。 手刚触摸到门鼻,发现一些不对劲,他从未烧过暖墙,门似乎有些温热。 乔誉没有多想便把门推开了。 屋里黑漆漆的没什么亮光,乔誉点燃了圆桌上的烛火。 睡了一路,这时竟然不困了,有些渴,还有点饿了。 乔誉拿起茶碗,为自己倒了一晚茶,他摸着茶碗上,似乎有些什么粉状。 警惕的他将茶碗靠近烛光,细细一看,果然有些粉末状。 乔誉立即放下碗,坐着不动,观察着屋里情况。 屋里的布置似乎被人动过,一切变得不像他走之前那么规整。 乔誉察觉到似乎有人来过他的屋子,他站起来仔细查看屋子,看看少了些什么。 他查完屋里摆设后,没有少什么,余光中瞥见屏风后,有什么动了下,乔誉意识到可能有人躲在里面准备偷袭,他站起来轻步靠近内室。 一步,两步,三步…… 乔誉抽出身上的匕首,往内室走,等走到内室,昏暗的灯光下,只见睡得四仰八叉的人躺在他的床上,顿然,他脸色骤变,放下手中的匕首,眼中迸出杀气来。 第144章 他转身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喊道:“乔目,乔夺!” 乔夺乔目两人的住处离乔誉没多远,两人闻声赶紧过来。 片刻,等两人来到门口时,乔誉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见两人来到,乔誉指着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乔夺一惊,凭着多年他对将军的了解:“将军,里面有几只鬼?” 乔誉瞥了眼他:“什么鬼?” 乔目从乔誉的神情中猜到一二,问:“将军,里面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乔誉剑眉一蹙,不愿提及的说句:“睡着的!” 乔夺乔目愕然。 在大司马殿里睡着了? 乔夺也终于明白乔誉的意思,原来里面有个睡着的人,还是女的。 “将军,我把他揪出来扔出去!” 说着拔出佩刀,就要破门而入。 刚准备推门,乔目拦阻了他。 “等下。”乔目回头看向乔誉:“将军,你打算怎么做?” 乔誉看着两人,吩咐道:“乔夺去把暖姑姑叫来!” 乔夺领命走了出去。 乔目来到乔誉身边,问:“将军可瞧见是哪家女郎?” 乔誉摇头,揉着眉心:“不管是谁,丢出去,连着褥被将人送回他们族人那,不得再踏入乔府,然后把床榻和被褥全扔了。” 乔目恭敬道:“是,将军。” “还有查下那茶碗和水壶上是什么药粉,留着作为日后的证据。”乔誉添了一句道。 乔目没想到那女郎竟然这么绝,竟然对将军用上了药粉,他刚担心会不会是她,如今到觉得肯定不是了。 乔誉嗅着空气中隐隐的味道,十分厌烦,实在受不住了,长舒一口:“我先出去走走,等办好了,我再回来。” 乔目躬身回应:“是!” 乔誉起身走了出去。 而里屋的张文怡,睡得又香又甜,殊不知自己将面临的大难。 乔誉出了后殿,没有往前殿去,而是独自往其他走廊处走。 深夜,他裹着大氅走在朔冷的长廊上散散身上的酒气。 从他回府后,还没好好看看商阳的夜空。 虽然也是静谧,但多了些房角,广阔的天空被这些角楼挡去一半,没有翼州那边,走出营帐好像拥有了正片天空。 他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正南方有密集的星云,常说:三星正南,就要过年,眼下还差二十多天便要过年了,今年过年又是一个人。 少间,不知看了多久,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些葱香味传入鼻中,这味道开始隐隐的,后来越来越浓烈,香的令他放下天空。 这种味道很熟悉,葱香是裹在馅饼里,经过热油煎炸迸出的味道,他记得这种味道,小的时候在丹州吃过,后来,来了商阳便再也没有吃过了。 “咕噜噜……”肚子开始叫了。 这些天回来,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饭,闻到这种香味,肚子顿时饿的叫了起来。 他不喜南边的早膳,又不喜黍米,想吃面食都很难,越闻越饿,肚子里像是有只小虫,逼着他寻着味道去找。 他七绕八绕的寻找着味道,最后在后厨房听到动静,确认味道是从里面传出来后,他轻步走了过去。 他来到后厨,见灶台屋里有隐隐烛火,他靠近后厨门口。 只见厨房的灶台前,一个女郎正在锅里煎着油饼。 烛火和烧火的交映下,那张熟悉的小脸入了眼中,竟然是她? 额前有些长长的碎发散落,认真的盯着锅里,温婉恬静没有防备,和之前见到她的样子不同,白天的她多了戾气和距离,而这时竟然有一刻温暖,乔誉好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温和满溢的感觉,一下子熄灭了刚才的怒火。 那个竟然敢躺在他床上的女郎,他定不会罢休。 想到此,他挥了挥思绪,目光再一次被眼前的女郎抓住,这女郎真是大胆,竟然在里面偷偷弄吃的,也不怕被乔辛娘抓住又狠狠的惩罚她。 看着她熟练的夹着一块块的葱香小饼放在盘子里,这一刻他忍不住的走了进去。 乔誉轻轻的推开一扇门,轻步走进。 正在忙活的萧静根本没听到有人进来,而是认真的在翻着锅里的饼。 锅里滋滋的响,萧静小心翼翼的将锅里的饼翻开,铲出,放在准备好的盘子里,又是翻开,换手铲饼,锅里剩下的两个小葱油饼在她手下慢慢变了颜色,她慢慢等着他们炕好。 “你在做什么?”乔誉出声问道。 萧静吓得“喔呦”一声,手中的锅铲掉在了地上,她一面去捡锅铲,一面赶紧看向来人。 “大,大司马……”萧静惊讶的看他。 刹那间,乔誉见萧静的目光从温和转而惊讶与疏离,刚才的温馨一下子全都消失,变得客套与规矩。 乔誉虽然很享受片刻的温馨,但也不好让她做什么,只能看着盘子里煎的焦黄的葱油饼。 白白的热气窜入鼻息,嗅到这种香味,肚子更饿了,饥辘辘的叫着。 第127章 ,奇怪 “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炕葱饼?” 说着,乔誉直接拿起一块饼放在了嘴里。 萧静:“……” 萧静惊讶的看他吃她的饼,吃着还指责着,这是什么人? 第145章 想到他刚才吓了自己一跳,到现在心里还没平复下,便有些生气。 她不回话,端起盘子,将一盘子的油饼放在自己另一侧不给他吃,然后转身舀些水冲洗锅铲,去将锅里的葱饼翻开。 锅铲有水,滴到了锅里,那滴水碰到热油,顿然炸开成油花,两人连忙往后躲,谨防油花迸到身上,锅里滋滋的响。 两人动作同步的用手臂遮挡,等油花的滋烈声小了些,两人又一同放下手臂,接着相互对视一眼,倏然一笑。 “差点溅到,差点溅到……”乔誉笑着说。 萧静又甩了甩锅铲上的水,语气不善的问:“大司马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吓唬奴婢,还不经奴婢允许,吃奴婢的饼,是何道理?” 乔誉只管嘴里的味道惊人,这味道和小时候的一样,乔誉越嚼越香,吃完一口香的他还想再吃一块,但看着她端走的盘子,似乎在防着自己,不愿给他。 他也不回她的话,而是指着她身后藏匿的饼盘,命道:“把盘子端到这边!” 萧静将锅里两块铲出来,叠放在盘子上,伸手护着那盘子:“大司马刚才吃了一个,剩下的不能给你吃了,这些是奴婢做给自己和姐姐的,好不容易做好,若都让你吃完了,奴婢和姐姐吃什么?” 乔誉见她不给,又说起自己刚才吃了那块,情理上虽然说不过去,但是刚才那个入口的味道太香了,香到让他禁不住还要再吃一块,这么多年没吃过的味道。 若是刚才没吃还好,被她说了两句,颜面无光,想着不好吃不吃便罢,他转身就走,可已经吃了,却没吃过瘾,这抓心挠肺的。 “我的话你不听?快点拿来!”乔誉用命令的语气道。 萧静一挑眉,护着盘子里的油饼远离他:“不给!想吃喊人给你做去!大司马总不能因为一盘吃的责罚奴婢!” “你……”乔誉拿她一时没有办法,这女郎还真是犟,这府上谁敢不听他的?还没人敢反驳他。 半晌,他想了想,突然笑着说道:“行,你不给也罢,等会我便将乔辛娘喊过来,让她给我做,她要是来了,看到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后厨使用灶火,不知道你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你想想你现在若把那盘子给我,以后呢,你晚上饿了,想什么时候来做吃的就什么时候来,没人再阻止你,你觉得怎样?” 萧静紧蹙眉心,这是硬的不行,要挟她?这还是她认识的乔誉,是那个万敌丛中不动声色,睿智老成的大将军,这是强盗土匪吗? 一盘葱油饼把他逼得现出原形了? 萧静听着他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若是以后做饼,可以用乔府灶和面,又不用担心被抓,她和姐姐都能吃的好些。 看他软硬皆施,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手中的盘子,萧静心一软,白了眼他,冷声道:“大司马若很想吃的话,便拿出些求人的态度,这又是威胁又是命令的,到让奴婢觉得大司马在耍小孩品性,无赖!” 说着将盘子递给他:“给你吧,不然你告诉乔姑姑的话,奴婢以后做不成饼,大司马同样也吃不成!” 乔誉朝她一挑眉,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没有觉得半点不好意思,反倒是咧嘴笑着:“这还差不多。” 萧静嘴角抽了抽,见乔誉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爱惜的捏着一块放入口中,又满意的吃起来。 一脸享受。 萧静看着自己累了半天的葱饼,落入别人口中,自己肚子饿的噜噜还没吃,气的暗暗瞪着他,一甩衣袖去洗锅。 正准备舀水洗锅时,眼前出现一盘子葱油饼,从头顶传来声音道:“你还没吃吧,我不像你那么小气,一起来吃啊!” 萧静顺着盘子瞪他:“大司马,这是我做的……我的!” 他怎么有脸说这么说? “现在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了,我请你吃,理所应当!”乔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没有半点觉得羞,一脸正气。 看到乔誉这般,萧静真想扯下他这张无赖的脸,但受不住肚子饥饿,她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捏了块放入嘴里,无味的嚼了嚼。 对着他吃,越吃越没味,萧静转身独自往门口走去,坐在门栏上慢慢啃着他的葱油饼。 他昨天不是还说,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离他远远的,怎么晚上跑过来抢她的葱饼? 人们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位大司马心比嘴还不靠谱,她无奈的摇摇头。 正暗骂时,身边忽然庞然大物压过来,不等她看清楚,乔誉已经在身边坐下。 她愣愣的看着他出神,他陪她坐在门栏上? 这…… 萧静说不出的哪里怪,余光瞥着他,不去猜测他这些奇怪的行为,直视前方。 今晚的乔誉是被那两个女郎刺激了,他不该是兴奋的扑过去,怎么来这儿抢她的吃食? 还端着盘子坐在她身边,不是说讨厌女郎接近,这么主动是想干嘛? 她如坐针毡的想站起来,但还没动下,只听乔誉说道:“好久没这么吃东西了。” 萧静笑了笑:“大司马喜欢吃这些?爱好还真是独特!” 前世她只知道他爱吃面食,但这么粗糙的饼,她却不知他也爱吃。 “那时在翼城县,兄弟们被敌军诱骗,深陷青云山的山谷里,一两天没有吃的,在满山的丛林中,我和兄弟们闻过这个味道,那时便想着,如果我们能出去,定要吃了一口这饼,哪怕血溅青云山也足以。”乔誉回忆着说道。 第146章 乔誉一面说,一面吃着,有滋有味的满足,一点没有平时大司马的架子和威势。 想到几天前处置张凤梅的阴狠,萧静只觉得前世今生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萧静沉默的低头吃着,想着今晚他本该有艳福,好奇问:“大司马这么晚不睡,是闲逛到这儿?” 第128章 ,亲自 乔誉沉吟一笑,不多说。 不一会儿,两人无声的将盘中的葱饼吃完。 乔誉觉得口渴,吩咐她:“萧静,去给我倒碗热汤来。” 萧静凝眉瞄眼他,前世从来不曾叫她名字,今生怎么总爱叫她的名字。 “是。”她应道。 谁让他是主子,她是奴婢! 她给他倒热汤! 再回来时,萧静给他递过来一碗茶汤,温度刚好,乔誉吹着喝下。 “没想到你竟然会做丹州的葱饼,味道很好,好久没吃过这个味道,今晚吃的畅快。”乔誉吃饱喝足后说道。 萧静想着,那是丹州的?是她们秦址的吧! “大司马,那不是丹州的葱饼,是我们秦址的,我从小到大见阿母是这样做的。” 乔誉回头看她,不想与她争论这个,扭过头又坐了会,他站起来,长长的舒口气,吃好了便好,管他哪里,轻松的咧嘴笑。 “我走了!” 说着,不等萧静福礼,便先抬步离开。 无声的来,轻声告别的走。 他向来独来独往,萧静不把心神浪费在他身上,目送他的背影走后,看着脚边空盘子,她做的不少,自己只吃了几块,全被他吃了。 …… 第二日一早。 因着入住晖明殿,萧静晨早洗漱好后,她只要去把洗好烘干的衣物送到乔誉门口守着,等乔誉醒来,将脏的衣物换出来,然后去给乔誉端早膳便好,这一早上的事情便办完了。 伺候乔誉对她来说不算难,毕竟前世已经伺候了他三年,多少他的习性,更何况还有乔夺和乔目帮忙,这也算是份好差事。 萧静端着衣物在门口等着,乔目走近她,接过她手中的漆盘。 “乔校尉早。”萧静笑的很有精神。 乔目见她心情不错,又笑的亲切,想到之前她要的东西,他从怀里拿出一条长布包递给萧静:“这是你之前问我要的马尾,将军的战马,都被我剪了不少,你仔细留着,别被人发现了。” 萧静一听说是马尾,忙去接那一长布包:“谢谢校尉大人,这么多,真是太谢谢了。” 乔目见她高兴的笑起来,好奇的问:“你要这些马尾做什么?” 萧静朝他嘘了声:“校尉大人,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到时亲自送你一份。” 乔目见她开心,不自觉的跟着嘴角上扬。 “好,那我等你礼物。”说着心里还真有点期待了。 “乔目!” 此时屋里传来乔誉的声音,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 乔目立马回应:“是,将军,属下这就进来。” 萧静赶紧退出去,将门推开,送乔目进去。 屋里的乔誉见乔目端着漆盘进来,然后走了过去。 “你刚才和那小厮在说什么,听着有说有笑?”他问。 乔目回道:“就是门口新来的小厮,我让他日后注意些时辰,不用起那么早,外面天冷,我看她冻得鼻子通红,怪让人心疼的。” 乔誉冷睨着他,余光瞥了眼殿门口,疑惑的问:“那小厮不是刚来,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更何况堂堂乔氏男儿,他受这点冷算啥?” “属下见他是新来的,想着没在将军边伺候过,便多嘱咐他两句,哪里有什么关心。”乔目说道。 乔誉笑着:“还是小厮在门口放心些,比那些莺莺燕燕的婢子舒心。” 此时乔夺也进来,送来洗漱的枝条和细盐。 “将军,请洗漱。”乔夺恭敬道。 乔誉接过他手里的细盐,送入口中清洗,洗好后,想起昨晚的事。 “张家那边送去后,怎么说,有没有说该怎么处置那女郎!” 乔夺回道:“将军,张家开始还不愿意接受这事,后来见属下拿出药粉,这才震惊,张家说了,定会给大司马一个满意的交代,让将军你放心!” “那你有没有把晖明殿的损失禀报?我那雕花梨木床,极少有的银狐皮裘,虎头枕,还有西苑的慕纱,这些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他都不赔我了?”乔誉漱完口问道。 乔夺啊了声,摸着后脑勺问:“将军,这些还让他们陪啊?我走时,你没和我说要我问他们要这些?” 乔誉放下漱口碗,转身去拿锦帕擦脸:“这事还要我吩咐?张氏一族在大梁开了多少金矿和银矿,不趁机宰他们一次,怎么对得起他们挖出的那些金银?更何况这点赔偿算什么,对他们张氏来说连他们吃掉的残渣碎末都比不上,我问他们要是抬举他们,他们巴不得送过来。” 乔目笑着说道:“将军说的是,自从将军你回府,各个家族已经通过各种方式讨好将军,拉拢将军,问张氏讨要这些,他们是巴不得求着来送。” 乔誉洗漱好,让乔夺将水和锦帕端出去。 “如今五大家族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盘结交错,相互拉拢,分不清谁和谁是一边。”乔誉叹道。 第147章 自从回到商阳城,去过各府的宴会,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判断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上五大家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近几年越来越融和,实际上相互之间猜忌,党同伐异,宗族等级越来越森严。 乔目分析着:“将军,他们都在准备明年开春后的宗族会盟吗?” 宗族会盟,每十年一次,目的是为了选出下一代的皇室朝政。 乔誉没有回应,坐在圆桌上,看着满桌的早膳,却没有一样能下口,不禁的又想起前天晚上的葱饼。 “府上剩下的这几个女郎,除了萧氏以外,另外两个你们仔细盯着,看着她们会不会和家族通信,尤其是那柳氏,如今柳氏在益州壮大,势必会影响明年会盟。”乔誉拿起勺子说道。 乔目疑惑:“为啥萧氏除外?如今萧氏已经一位入得乔氏家族,依着萧氏那位姐姐的相貌,将来要放在几大家族中,必有一席之位。” 乔誉盯着面前的一桌膳食:“那女郎断不会让她姐姐在几大家族里。” 将军为何这般笃定?但将军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我让乔夺去盯着萧氏。”乔目说道。 乔誉喝了口清口汤,放下勺子道:“不必,我亲自来盯着。” 乔目愕然!将军盯着? 第129章 ,紧迫 巳时一刻。 萧静来到乔府后门,昨日她让乔十八去乔家村建地基,水池,暖墙,他们约定今日会来和她说村子里的进度。 她来到后门时,还没见到乔十八前来,她挨着乔府围墙的一棵干枝枣树上,有几只虫鸟落在上面,低着头啄树干,啄着啄着又抬头,查看四周的动静。 冬日里,这些鸟早已在鸟窝里过冬,只有几只健硕的鸟儿在寻找食物。 萧静搓着手,跺着脚,来回跑动,站着等人有点冷。 不知蹦了多久,萧静只觉得身子暖和些,没那么冷了,而此时不远处也有人来了。 远远看着不像乔十八,看着行头装扮,倒像是走商的商旅。 且看那人身穿灰布毛领长衣,腰间束着青腰带,头戴毛皮毡帽,看上去像是去西州贩卖纸张的萧氏族人。 等人走近时,萧静揉着眼睛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乔十八。 萧静一笑,他怎么穿成这样来了,也不怕被人瞧见了,不过这一身倒是挺适合他。 “你这一身和我们族人有几分相似了。”萧静扬声笑着说道。 乔十八尴尬笑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不是你那几位叔伯,嫌弃我之前冬衣单薄破旧,去乔家村没人把我当回事,非要让我换上这一身。” 说着话,他见萧静一身郎君服饰,巴掌大的小脸露出半张,冲他笑眯眯的。 乔十八又笑着问她:“你这一身不伦不类的,看着怪难受,难不成晖明殿缺小厮,让你扮男的去抗轿子,赶马车?” 萧静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说笑了,摇头叹道:“一言难尽,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想到他这一身出自叔伯,那他取得了叔伯的信任了。 “你前天在哪里找到我叔伯的?”萧静问道。 乔十八左右看了眼无旁人,走近萧静两步,小声道:“女郎,你的那几位叔伯,从腊八前几日进商阳后,便一直泡在勾栏里,我找了好几个赌桌上的兄弟才打听到。” 萧静错愕,怪不得她找遍了东街和西街的客栈和酒楼不见人,叔伯们原来跑去勾栏了。 可他们怎么忘记了萧氏族训呢,遇到砍头的大事,也不能往哪里去啊! 记得小时候萧氏一族谨慎的守着家训,上至祖宗辈,下至兄弟辈,勾栏是禁令,萧氏男儿决不能踏足的地方,想来他们定是认为这次萧纸发泡后,萧氏一族死定了,趁着还有些日子,醉生梦死在勾栏里。 “你把我的话和他们说吗?”萧静问。 乔十八点头,又犹豫说道:“女郎,他们似乎不太相信你说的,要不是我把昨天你给我的建造图给他们看,他们差点将我轰出去了。” 萧静一笑,没有意外,反倒觉得正常,她平时在家里又没做过纸,这些自认为手艺一流的叔伯定然不会认同她的做法,更何况是临时搭建水池,将纸重新碾碎,这么耗时费力的时,短短十几天要想做完十几车的优良纸,那是不可能。 但眼看时日没多少,她没时间和他们来回拉扯。 前世几位叔伯因为没能交出纸张,几经哀求五大家族,恳求宽限期限,但是年前邻国使臣来梁,各族物品包送,宫中纸张书写,迫在眉睫,哪里能宽限,结果被抓入大牢,没几天便被五大家族处死,家族被王氏参奏,说是萧氏商邦误国,被邻邦嘲笑,有碍朝政施恩,李氏皇室下令擒拿宗族族主,男的十四岁以上处死,十四岁以下流放,女的为奴为娼,要不是乔誉出言劝阻,萧氏一族毁于王氏手中,经过这次后,萧氏一族别说崛起,就连萧氏纸业被张氏打压的消失殆尽。 若是要在年前保住萧氏一族和叔伯们,她要在短短十几天内做出比张氏更优良的纸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萧静从衣袖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封信递给乔十八,又将昨日从陈竹烟那儿骗取的金子分了两袋递给他。 任何情况也不能阻止她,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做考虑。 “我叔伯那边要是再有拦阻,你把这封书信给他们,当他们看过后,还是不愿意做,便不再管他们。我这里呢,有两袋金子,这一袋是建水池和暖墙的,请些建屋好手的。”萧静举起另一袋:“这一袋,你在东街寻一间铺子,想办法买下来的钱,这些你先拿着,记得建两个水池,若是人手不够,可以请些村民帮忙,最好四五日内建成,若是迟了遍来不及了。” 第148章 乔十八看出萧静的重视与紧迫,他掂着手中的钱袋,不多问,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放心,我会在四五日之内建好,不管遇到何事,我会回来和你说。” “好,多谢!”萧静郑重的举起抱拳相谢。 乔十八还从没被一个女郎这么谢过,堂堂的年轻男郎,此时倒有些羞涩。 “各取所需,不必客气!”他道。 说完,拿着两袋金子便要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萧静连忙喊住他:“你等下。” 乔十八回头。 “这些是给你的。”萧静从衣袖中拿出一小袋钱递给他。 “昨天不是把你身上的二两银子给了那村户了吗?这里是你这几月的银钱,我一次都给你,多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这些没多少,但够你吃用两个月,过些日子我有他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萧静说道。 乔十八不多问,他们不过各自为各自办事,他接过她手中的钱:“嗯!” 说完,浅淡的目光划过萧静的脸,转身离去。 萧静目送他远去。 …… 五大家族的各个嫡系族人和庶系族人是混居在商阳城。 嫡系的族人主要在各族的府衙环居,庶系呢,则就随意些,一族一坊,两族一坊,混居一街,但再怎么混居,也是五大家族相互住在一坊。 乔谷聪和乔台顺等人与张氏同住在张乔坊,名字便是由两家的姓氏定下。 这里的庶族,比起一般庶族身份要高,在朝身居高位,能入张乔坊的族人,非品级以上官职不能入住。 第130章 ,不懂事 此时,已是巳时末,张乔坊的人仍是出出入入,马车一辆接一辆的进出,很是热闹。 张乔坊的门口站着两位身穿粗布破厚衣的老翁和老妪,因为穿着破旧,形容槁枯,守在张乔坊门口的胖卫兵不让他们进去。 两位老人只得站在门口,等着熟悉的人进出。 马车和轿撵在眼前来来回回,两位老人只知他们都是贵人,却分辨不出哪辆马车或轿撵里坐着他们要找的人。 两位老人伸的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到一个像的。 老翁来到胖卫兵跟前,讨好笑着:“官爷,你行行好,行行好告诉我,这些长得差不多的马车和轿子,哪一些是乔台备乔大人家的,我找他是有很重要的急事。” 提起乔台备,卫兵的眼光稍微变了,他耷拢着头问:“你们是找乔台备大人啊,那你们是乔台备乔大人的什么人?” 两位老人见小兵听到乔台备的名字态度变了,笑着道:“他是我家女婿的外亲堂兄,听女婿说,他在商阳城是做大官的,就住在这里,我们没见过,恳请官爷帮忙看看那顶轿子里是?” 卫兵哂笑着,看来这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这乔台备在张乔坊只不过是有些品级的官员,但若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有那么厉害,就连前几日,乔府庶族祭祖,乔台备还是分在第二波的庶族里去的,比起乔台顺,乔台朋等人,差的太多,呵呵大官?和他差不多吧! 他劝着两位道:“老丈,我看你们是从城外来的,倒也不欺哄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商阳城不容易,乔台备的家人出行不是乘马车和轿撵,他们是步行,你们只管看着过路行人便好。” 两位老人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些讶然,每次燕儿回家和他们说,她家外亲堂兄有多厉害,他们以为乔台备的官肯定大过乔台顺的,他们记得乡夫长出行是藤轿,难不成这位乔台备比乡夫长的官职还低,出门要靠步行? 但眼下他们来求人,就算真的不是什么大官,也比那乔里正要厉害。 “那多谢大人,你忙着,我们老两口在这儿等着。”老翁道。 这两老人,不是旁人,正是乔家村的乔台竞和乔惜夫妇。 两人从辰时二刻到此,便一直在站在门口等人出来,让门口卫兵进去传话,还要问他拿银子,两位老人虽然昨晚刚得银钱,舍不得将这些交给他,若是站在门口能碰到乔台备的家人,说不定还省了这些银子,这银子来之不易,断不能轻易给了他。 虽然被过往的人看的很不自在,尤其是乔台竞,脸红的已经到脖颈子了,但想到家里躺着的阿生,他忍了又忍,仍是站在门口挨个问。 两人不认识乔台备,只听乔燕儿说过他的长相,说他面长脸板正,嘴上髭须整齐,一看便是刚正不阿的大官。 乔台竞想着乔台备的面相,观察着过往的行人,逢人便问,你是乔台备吗?是乔台备的家里人吗? 一早上问的嗓子都干了,也没碰到乔台备的人。 两人仍然继续逢人便问。 一直到午后,若再过一个时辰,他们还找不到,他们便要回家了,如今冬日,天黑的早,若回去迟些,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家。 乔惜催着乔台竞,让他去给那门口的守卫兵几个铜板,让他帮忙进去找下人。 乔台竞迟迟慢慢的拿出十几个铜板出来,攥着这些,他手心出汗,这是给阿生抓药请先生换下的铜板,他真的是舍不得,一两银子就剩这些了,给了他,可真就没了。 “这些可是够咱们过年的钱,若是给了他,咱家……咱家……”乔台竞支支吾吾说道。 乔惜哪里不知他的心情,但为了讨回公道,为了阿生的下半生,她一狠心:“给他吧,找到乔台备,请他出面,或许能让乔台凤给咱们治阿生的腿和腰,到时咱们阿生也有后了。” 第149章 乔台竞拿出怀里的铜板来想了又想,他实在不想给,这是他们两人身上仅有的铜板,给了他,他们连口吃的也没了。 乔惜见他犹豫,又劝着:“见到乔台备要紧,阿生和林娘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想想让那龟儿子乔台凤给咱们跪下磕头道歉的样子……你想想……” 是的,没错,那龟儿子可恨,全然不顾及同村之情,下手狠毒,若是这次不让他给阿生看好,下半辈子,他家阿生会痛苦死的,他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想到这儿,乔台竞一咬牙,将十几个铜板给了乔惜,自己背过身不愿看。 乔惜接到那十几个铜板,拿出十个攥在右手,笑盈盈的朝着守卫兵走去。 她来到门前,卫兵正拿着尖木刺剃着牙,“唉,我说,不是让你们站在那边问,你们两个是不到这边,快回去!” 乔惜朝着他走近,讨好的笑了笑:“官爷,官爷……” “干什么?让你走远点,没听到啊?”卫兵嫌弃两位老人身上的怪味,不住地驱逐着。 乔惜伸出手里的铜板,两步走到他跟前,拉住他悄悄的塞到他手里:“官爷,你行行好,行行好,帮我们老两口去里面传个话,等见到乔台备大人,另外还有礼。” 卫兵接过她手里的铜钱,只觉得这钱的味道盖过了乔惜身上的馊臭味,左右看了眼没有其他人,掂了掂手中的铜板。 转瞬,守卫兵朝着乔惜和善的笑着:“好好好,早这样,你们可就省去了一天时间,站在这儿又冷又饿的!” 乔惜陪笑着:“是是,俺们老两口不懂这些,还请官爷包涵,包涵。” “没事,你们在这儿等着,别走远了,我这就去帮你们传话去。”卫兵指着两人,让他们站在一旁,临走时事先说道:“我只负责给传个话,人家要不要见你们,这我可管不着啊。” 乔台竞想,你既然传话了,还不传到位啊,都拿着钱了,还不把这事办好? “官爷……” “官爷放心,你只是帮我们传个话,乔台备大人出不出来,都不关大人的事。”乔惜拦着乔台竞的话道。 守卫兵笑的更加亲切:“你们等着啊,我去了。” 第131章 ,凤哥 等守卫兵走后,乔台竞气的走到一旁,嘟哝着:“势利小人,哼,见钱眼开。” 乔惜在旁摇着头。 几息后,守卫兵再回来时,离两人老远便喊着:“老丈,老丈,乔台备大人有请啊!有请啊!” 乔台竞和乔惜两人激动的赶紧朝着卫兵走去。 …… 商阳城的西街乃是高官贵人常居之所,住在这里的人家不是万贯银钱,至少也是大梁的高官裙带,显赫之人的聚集之地。 西街的王苑巷子里,一个小厮拐到巷子的里面,来到第七户人家门前停住,他推了推门,见门推不开,又敲了敲门。 “凤哥在吗?凤哥,快开门啊。”小厮敲门喊着。 小厮等了会儿,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位花白胡须,面容灰白的老翁慢慢的走了出来。 “凤哥在吗?”小厮问他。 老翁拉开了另一扇门,点着头指着里面:“在里面换衣裳哩。” 小厮进门前,往身后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有人尾随后,然后溜进了门。 老翁慢吞吞的关上门后,把门落上闩。 小厮来到屋里面。 见到梳妆台前坐着一位长发披散,身着月牙白长衣的男郎,男郎白皙的脸上秀气文雅,听到小厮的禀报,眉头一皱。 “你说什么?那老不死的怎么突然有钱买通卫兵了,乔台备那小官真的愿意见了那老不死的?” 说话的正是乔台凤,他刚换好衣裳,正在梳妆台前画眉抹额,听到乔一璜来报,一脸惊讶。 小厮乔一璜从铜镜里见乔台凤脸上一层厚厚的粉面,额间化了半个佛花,嘴唇上又点上女郎用的朱砂,整张脸上的妆容比女郎还要精致。 他们家凤哥,偏爱女人的妆容,身上的衣着也是挑选宽松长袖,飘逸雅气的衣装,看上去和女郎很像,也不知大梁郎君为啥都爱这等打扮。 “是啊凤哥,乔台备那小官见了老驼背后,以礼相待,听到这事和你有关,竟然没有推掉,还想为那老驼背出头呢。”小厮回道。 乔台凤并没有惊讶,反倒凝眉思虑着:“不是说那老家伙没有钱去找人寻乔台备,在张乔坊守了两天吗?怎地突然有钱了?” “这个……小人尚不知,不过凤哥,这老背锅再穷,这些年下来,也该有十几个铜板在手,是不是交粮时,他一直藏着没拿出来?”乔一璜猜测道。 乔台凤拾起眉笔,在眉心处点了一点朱砂,又添了几笔,笑着问:“你瞧我这佛花妆,是不是看着令人醉心呢?” 乔一璜讶然,这…… 怎么越来越爱自负美貌了,他仔细瞧了瞧,见他脸上白兮兮的甚觉吓人,好好的郎君为啥成天打扮成女子模样? “凤哥,这妆容堪比五大家族嫡女郎啊,若是被张厚尧大人瞧见,定会以为是五大家族的女郎来了,到时张厚尧大人肯定和崔氏大人争先和凤哥喝酒吟乐!”乔一璜违心的称赞着。 乔台凤站起身,摸着散落两边倒长发,在镜中转了一圈,左看右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第150章 “还是要擦点腮红。”说着他又坐下来,对着镜子抹点腮红,一面擦着,一面吩咐:“你去乔家村走一趟,给我查仔细些,若是那老背锅真有藏私,让他赶紧把今年欠的麦粮交上来。” 说着他叹道:“唉,这里正的事越来越没劲,整天和这些刁民纠缠,实在是伤神又不值得,还不如多去几趟优伶坊,多和那些达官贵人相交,或许还多有个出路,说不定有一日我也能入朝为官。” 乔一璜弓腰掬着礼:“是是,日后凤哥入朝为官,而兄弟们跟着凤哥,有一天也会有品级,到那时,就算那乔台备见了咱们,也要行礼,咱们还会怕他?” 乔台凤看着镜中的乔一璜,甚觉舒心。 “咱们有些日子没在乔家村,你回去查探时,重点看那几个老不死的刁民,看他们有何变化,若是都和乔台竞一样,一定不要手软。”他吩咐:“还有,咱们要防患于未然,先去给乡夫长和顺爷送些银钱,另外乔台备那边也送些银子,听说他的夫人最近手头紧。” 乔一璜应声是,便退下立即去办。 傍晚,商阳城外的乔家村。 季林娘裹着厚衣站在家门口等着公婆,路过的乡邻见到她寒暄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他们乔家村是乔氏一族的村子,除了几个外姓媳妇以外,这里全是乔姓子孙。 他们之间相互照应,乔家村也从开始的十几户变成如今的上百户的村民。 人一多,人与人之间便有了差异,乔台竞生来和常人不同,驼腰弓背,干活不如别人麻利,口粮自然比别人要少。 日子久了,乔台竞的家在村子有名的穷,交粮的时候,他们家最少,连一个出来说话的人没有。 乔台竞因为身残,在外人面前话很少,他自己又不想人多注意他,时日长了,他在村子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 直到乔阿生大婚,村里去喝喜酒,他们才知道,他们村上还有一个驼背的老汉。 如今因为乔阿生的事,全村更是人尽皆知。 好心的乡里劝着他们不要和乔台凤作对,他顶上头是乔台顺,和他作对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只怕到时他们一怒之下,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但乔台竞一家却不是这么想,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他们家如今口粮被抢,人被打残,孙子也连累掉了,还被人家狠狠羞辱,关键家里几口人眼看着就要吃不上饭了,这谁能忍下? 季林娘嘴角带着笑,同走过的乡邻打招呼,他们已经不在乎他们怎么看他们一家,这些村民对他们家,看得起好,看不起也好,他们就是要争这一口气,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资本,他们如今有钱了。 正焦急等着,季林娘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对老人,从走路的姿态上,一眼便认出是自家公婆。 季林娘欢喜了迎了上去,还没走到身边长着音喊:“阿父,阿母。” 第132章 ,谁 老两口相互携着走回村子。 离多远,乔惜便听到季林娘的声,累的声音发软道:“是林娘啊,快来快来……” 季林娘快步跑了过去,扶着乔惜和乔台竞回到自己家。 “外面风大,怎能站在门口等我们呢?在屋里陪着阿生不好吗?”乔惜微笑着嗔怪道。 季林娘扶着老两口到堂屋里坐下,见两人虽然身体上疲累,但脸上却没有前几天的疲惫,连忙去厨房给两人端上热汤,和两小块窝窝馍。 “阿父,阿母,天那么晚,我看着你们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所以在门口看着,心里安稳些。”她说着。 乔台竞这次没有避开儿媳,而是坐在矮桌上低头吃着,只觉得吃到肚子里的甭管是清水还是窝窝馍,很是有滋味。 季林娘见两人不像昨日回来时那般神情,想着是不是见到人了。 她问:“阿父,今天你和阿娘去,可见到人了?” 乔台竞吃下抹去嘴角的碎渣,放下碗筷笑着:“见到了,见到了,乔台备大人见到很是客气,让我和你阿母吃了些黍米饭,还吃了好多没吃过的菜。” 季林娘欣喜的问:“那乔台备大人是不是愿意为阿生的事出面呢?阿生的身子不能再拖了,若是他同意咱们要赶紧去治了。” 乔台竞一怔,想了想白日见到乔台备后,他们激动的有没有说起这事。 乔惜说道:“说了,说了,乔台备大人说,这事他先问问情况,等有结果便让人来通知咱们,还好心的不让我们再去张乔坊,说是路途奔波,担心我们身体撑不住,林娘,你瞧瞧这位大人想的多周到,难怪燕儿对他连连称赞。” 季林娘微微蹙眉,听到这里,她心里为啥反而不踏实了呢。 听燕儿姐说他是为人清正,若是得知这些天理不容的事,定会当即找乔台凤去问问情况,他不去问及情况,却让二老回来等消息,还让他们不要再去张乔坊,有点说不通,但见到总比见不到强,她也不愿扫二老的兴致。 她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人能为阿生的事出面,阿生也会尽快被治好,到时咱们家也算有出头之日。” 只是不知怎地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这次见过乔台备大人,真的有用吗? 她心里仍是有些疑惑在。 想到破屋那事,季林娘和二老说道:“阿父,阿母,白日我瞧见昨日那郎君带着一群人在哪里像是在扩建屋瓦,地基都敲出来了,想来人家是想在那地接着建大屋子呢?” 第151章 “今天就开始动工了?”乔台竞问。 季林娘点头:“是啊,上午有一位看地势的老者看后,下午动土了。” 乔台竞没想到他们这般着急,想着还剩那三两银钱:“可看到东家来吗?” 季林娘摇头:“尚未见到哪位像东家,不过那郎君却说,明日便把三两银子给咱们,我瞧着他们倒是个实诚人。” 说起实诚,哪有人会比他们家阿父实诚呢? 乔台竞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这群人真是奇怪,看样子很是着急,该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还给这么多钱租那屋子…… 想着想着,乔台竞心里有些后悔把那破屋租给乔十八,生怕他们会给乔氏带来祸事。 他担忧的问:“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做伤害乔氏的事,若是的话,这地呢,咱们是不是租错了。” 乔惜提醒着:“阿生请医家的钱,和药钱已经给过了,你去找人帮忙的钱也给了,即使租错了,你也不能反悔了,那些钱是要不回来的!” 乔台竞偷瞄了媳妇乔惜一眼,抿了抿干裂的唇,是啊,那钱他们已经用过了,怎能要回来呢? 更何况这点银钱是他们家仅有的希望,若是还给人家,岂不是把他们一家又逼回一无所有之地? “先这么着,若真有什么事,我去撑着。”乔台竞顾虑道。 乔惜白了眼他:“呸呸呸,你成天说这些话作甚,一家人好好的,为啥要你一人撑着,你又想怎么撑着,人家若真的用那地干伤害乔氏的事,你想你的这条老命够吗?” 乔台竞浑浊的两眼望了望和他相守一辈子的媳妇,突然笑了笑:“是,是,还是你懂得多!” 季林娘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斗,倒也平和。 是夜。 朔冷的夜无月,漆黑一片。 乔家村的人忙碌一天,到了晚上早早的熄灯入睡了。 村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房顶上未融化的积雪,有些白白的亮色。 安静如斯的夜,村民沉沉入睡。 四更时分,村口的几只狗突然狂吠,跟着几个黑衣人闯入村子里。 这些人像是很熟悉村子,直接往村里走,绕过几家屋子,越走越深,直到停在乔台竞家门口,四五个黑衣人停了下来。 一个黑衣人道:“记住,进去后找一个大木箱子里,有一张黄布是地契,和一张黄纸约定书,拿到后便撤走,凤哥说了,没有银钱便把他们仅有的拿走。” “是!”后面几个黑衣人齐声命道。 “走!” 几个人一跳越过篱笆,直入乔台竞家里。 进院后,几个人悄声的划开堂屋木门,轻步走了进去。 几个黑衣人进去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黄布和纸张。 乔家村的人,很少有人读书识字,黄纸和黄布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自然会存放的小心又谨慎。 乔台竞家里一贫如洗,老二口屋里仅有一口槐木箱子容纳贵重物,对于这点,上次来搜刮麦粮时,黑衣人已经清清楚楚。 他划开堂屋的门,来到东屋门前,轻步捏脚的走进去。 黑暗中,黑衣人拿出火折子,照亮了半个屋子,他们看到木箱,直接打开,翻找黄布和纸张。 片刻,黄布和纸张在旧衣下找到,黑衣人欣喜的拿出来看了眼,确定是两样东西后,然后熄灭火折子,轻声合上箱盖。 箱子使用多年,卯榫结合处早有损坏,合上箱盖时,发出噔的一声,一下子警醒了浅睡的乔台竞。 乔台竞闻声,赫地睁开双眼,只见几个人影从眼前走出去。 “谁?”他出声惊问。 第133章 ,没了 几个黑衣人听到声音,吓得连忙仓惶逃走,堂屋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乔台竞摸索着快速下炕,脚下胡乱的找,没摸到草鞋,干脆不找了,光着脚赶紧跑了出去。 来到堂屋门口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乔台竞气的脸色涨得通红,又急的说不出话,最后来回在门口走了几趟,心里的气顺了些,大声骂着:“哪个狗日的半夜到我家里,狗日的,狗,狗日的!偷你娘的狗蛋来的……” 骂了一会儿,觉得心里顺了些,便住上嘴。 商阳城近几年越来越差,他们家也来偷,偷啥?他们家仅剩人了。 乔台竟想了想觉得不对,不对,那群贼应该不会来偷他们家,想到刚才是那箱子发出的声音,那里是他们家最后的所有,三两银子的约定书,吓得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惊慌中,他摸着回屋,摸到箱子,他记得放的约定书和地契的位置。 伸手去摸,箱子里哪还有?空空的 “完了,……完了”乔台竞心里,脑里,一下子像抽空了一样,跌坐在了床上,上下嘴唇抖着:“狗娘养的鳖孙子,混账东西……天杀的不想让我活啊……不让我活,不让我活……这可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乔惜被他的哭腔声吵醒,睁开睡意朦胧的眼,黑暗中她只闻声不见人,一面寻着他的位置,一面拉长了声问:“竞哥,竞哥你在哪儿,你咋哭了呢,啊?竞哥,哭啥啊,你小声些,仔细吵到林娘和阿生了。” 乔台竞绝望的流着眼泪:“阿惜啊,刚才有几个人闯入咱们的屋,把咱们仅有的地契和约定书都拿走了……咱们啥都没了,都没了,不想让咱们活……” 第152章 “啥?”乔惜失慌的问。 乔惜上口气差点没接上下口气。 地契和约定书是他们家仅剩的希望,那要是被人拿走,他们一家四口不如去死了。 “三两银子的约定书没了……”乔惜发软的念了一句。 顿时,两人撑不住了,坐在床边捶胸抱头痛哭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乔惜受不住这个打击,放声大哭。 两人的声音,把西屋的季林娘和乔阿生惊醒了。 季林娘披上衣裳,来到东屋,黑暗中,她听到二老在哭,却不知在哭啥。 “阿父,阿母,这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做啥……”季林娘不解的问。 莫不是二老梦魇了?梦里梦到他们家还是之前啥都没有的吧,这二老是穷怕了,他们如今三两银子,怎么样都能撑到明年收成下来。 她走过去要拉乔惜和乔台竞。 乔惜忍着声哭着道:“林娘,咱们这次彻底啥都没了,全没了,刚才来了几个人,把咱们地契和约定书偷走了,咱们家……啊……” 季林娘乍一听,吓得心里一颤抖,脑中一白,他们家的指望都在那个上面,怎么会啊,二老一定是梦魇了。 她惶惶的快步走了过去,摸着屋里仅有的木箱,将里面所有的衣物全都扔出来,摸到箱底时,里面空空如也,她伸长点手用力挥了一圈,仍是空的。 “没了,都没了……啥都没了……”她失声的念叨。 季林娘站在原地,只感觉身子摇摇欲坠,心里和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身子一抽一抽的直接倒了下去。 “林娘,林娘……”老两口见季林娘倒下,吓得赶紧去扶住她。 可还是慢了一步,季林娘正人倒了下去,砸地上噔的一声响。 西屋里的乔阿生呼唤着:“林娘,林娘……怎么了?” “林娘,你可别吓我们……”乔惜连忙将倒在地上的季林娘扶起,声声问着。 那边乔阿生听到季林娘摔倒,从床上摔下来,爬着往东屋:“林娘……” 一时一家四口慌乱无主,林娘摔倒,乔阿生从床上掉下来,老两口无助又凄凉的哭着。 两人的哭声引来了暂住在乔家村的乔十八。 乔十八来到乔台竞家里时,用怀里的火折子点亮屋里仅有的一盏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两位老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他赶紧帮忙将地上的乔阿生和季林娘抬到炕上。 “竞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帮忙安置好季林娘和乔阿生后,乔十八关心的问。 乔台竞惨白的脸上,面无表情:“那,那乔台凤让人趁着夜黑,把咱们两家的约定书和那破屋的地契都偷走了。” 乔十八一惊:“他一个里正,竟然做出这种事?” 正说这话,外面跑过来一个小厮喊着他。 “十八哥!十八哥!”小厮跑到门口气喘吁吁的喊道。 乔十八闻声,让乔台竞等会他,然后走去门口。 他来到小厮跟前问:“什么事?大半夜急慌慌作甚?” “十八哥,破屋地基那儿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小厮说道。 “出什么事了?”乔十八问。 小厮回道:“刚刚不知是谁,把咱们建好的地基和水池给推到了,咱们花了一天和的墙泥全都洒在外面河水里。” “什么?”乔十八吃惊的问:“知道是谁吗?” 女郎还让她尽快建造这些,要是头一天成了这样,到时来不及该怎么办? 小厮着急的摇头,“虎子说他看到好些人,但具体不知道有几个。” 乔十八想到刚才乔台竞也说几个人,他回头看了眼乔台竞,忧心问:“老丈,看来是和你们家一波人干的,哼,这群混账东西,我非要宰了他们不可。” “是我们家连累你们啊!”乔台竞道。 乔十八摇头:“怎么会是你呢,老丈,应该是他们!” 乔台竞骂不出来,也不知该说啥:“总之,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乔十八不和他多说,他转身和乔台竞拜别,掀起前襟,大步往破屋那去。 破屋里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乔十八气的当即骂乔台凤的爹娘和祖宗。 眼前,狼藉一片,地基又被水泥土填满,建好的水池被推到……堆砌的土泥砖头被砸的稀碎,今日所做的一切,相当于白做,明天还要把这些清理好后,才能重新建。 第134章 ,恩怨 “这群狗日的,可真够狠的……”乔十八骂道。 “十八哥,咱们怎么办?”小厮问。 “叫哥几个明日一早赶紧清理好,重新建水池和地基,我等天快亮时去城里一趟,请示下东家。”乔十八安排着。 他乔十八在商阳城还没受过这等气,尤其他们还对老丈这等善良的人下手,气的他拳头攥紧紧的。 …… 翌日一早,天灰蒙蒙的亮。 从乔家村有两拨人往商阳城方向走。 两拨皆没多少人,一拨一人,一拨两人。 两拨人来到村口正好相遇,三人见到对方,皆是一怔。 其中一波,正是昨夜一夜未睡的乔十八,他率先问:“老丈你这是……” 乔台竞肿胀的眼睛,干涩的认不清眼前的人,但听声音听出来了:“我们要去找乔台备大人,今儿个我们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找那群畜生讨回公道。” 第153章 “老丈,我正好也要去商阳城,我一早让人找了辆马车,不如咱们一起!”乔十八问道。 乔台竞不想麻烦人:“郎君啊,我们不坐马车,我们身上脏,而且……”他们不能再麻烦他了。 乔十八很少佩服人,但乔台竞算是一个,他处处为他人着想,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善良。 “走吧,我也是去找人对付那群恶霸。”他说道。 乔惜在旁推着他,让他同意,乔台竞听到他也要找乔台凤那群畜生,便点头答应。 “他们太欺负人了,是会遭报应的,你们要小心啊!”乔台竞劝着。 乔十八尚不知他们家中恩怨和对方势力,为了省些时辰,三人快速上了马车,一起往商阳城赶。 一路上,二老将乔台凤如何欺压他们,如何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事和乔十八一说。 气的乔十八拍腿一怒:“天底下竟还有这等坏种?我乔十八今日算是遇到对手了。” 全然忘记当初自己因为几个铜钱怎么害萧氏姐妹,好像从跟着萧静那刻起,他乔十八就是站在正义的这边。 一句话把二老说的不知该怎么接话。 乔十八见两人看他的脸色不对,接着问道:“二老去商阳找那厮理论可是下下策,二老这样去,定会吃亏的,不如等我去回了我家东家,让她帮忙想办法?” 乔台竞摇头:“不,我们什么都没了,如今我们什么也不怕了,我们先去找乔台备大人,找到他先帮忙看有啥办法制住那混账东西……” 乔十八想到他还欠他们三两银子,从怀里拿出三两银子来递给乔台竞。 “老丈,那地既然我们已经租下,这一年便是我们的,他既然碰到了我,那以后便没了他好日子过,我这就回禀东家,定要好好惩治他一顿。”乔十八愤愤道。 乔台竞接过他手中的三两银子,终于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劝着:“小郎君,不是小老汉不愿意让你们东家出面,你们东家是商旅,是斗不过那乔台凤的,你可知乔台凤背后的人是谁?” 乔十八皱眉摇头:“难不成他是五大家族祖宗?我管他是谁!” 乔台竞摁住他一时盛气的话,解释:“乔台凤是乔台顺的人,而那乔台顺说白了,是乔氏一族主母的人,那乔氏主母如今是张氏,张乔两大家族,你们一个行商的商旅,怎能斗得过大梁两大家族?” 乔十八愕然,细问:“不是说乔氏主母这两日才更换吗?乔台顺什么时候是张氏的爪牙,乔府之前不是王氏在做主母?” 乔台竞摇头道:“那乔府三郎主之妻张氏,旁人是不知道,但整个乔家村谁不知,她经常收乔台顺和乔台凤的好处,常帮着他们两人在王氏面前遮掩些丑事,每年的账簿上不知道多少是真的,乔氏啊,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臭不可闻,乔氏村民是敢怒不敢言,我们吃糠,他们吃面,我们穿草藤,他们穿鞋履,尤其是今年纳粮,收成早就交过了,今年按照收成量,该上交的税粮也交过了,可换了一个主母,乔台凤竟然又让我们再交一次,说是新主母下的命令,把我们仅剩的口粮都抢走了,乔家村上下也算富足,有些农户多交点粮便交了,但是我们这等靠几十亩地过活的人,怎能交出多余的粮食,吃都吃不上了,更何况今年收成少,哪有那些多余口粮上交?” “这不是想让老百姓连糠也吃不上吗?”乔十八气愤道。 乔台竞说着眼中溢出眼泪:“昨晚那畜生趁我们熟睡,把我们地契和约定书全拿走了,这是不让我活了,老朽正直一生,从不害人麻烦人,也从未和旁人红过脸,本本分分的大半辈子,我不信老天不睁眼,要让那畜生害死我啊……” 说着心里难受,又痛苦的哭起来。 乔十八心底对这老丈一直心存敬意,如今听到他这话,加上那乔台凤摧毁他们东家建的屋子,依着他的脾气,这口气哪能忍下。 他以前也是坏人,常常被人追债追到裤子被人脱掉,他曾设法找那群人偷偷报复,却从来不敢光明正大的找他们,比起这位老丈,他是真真不如。 就算遇到阿母那事,他也只是呆滞住,却不知该怎么做。 而这老丈凭心而活,堂堂正正的去争这口气,光明磊落的活法,令他羡慕,不由得又对老丈多一分敬意。 “老丈,我送你们二老去找人,找到乔台备大人,而我到商阳城找到东家。” 乔台竞连忙劝着,生怕自己的事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小郎君使不得,要是被那乔台凤知道你帮助我们,到时肯定寻机报复你。” 乔十八冷笑一声:“我还害怕他们不敢来找我,哼!” 乔台竞看着乔十八自信的脸上,心里讥笑着,看来又是一个年纪轻轻不懂世间险恶的小郎君。 若是尝试过乔台凤的手段,他定然不会这么说。 三人咬牙切齿的绷着脸,谁也没再说话。 马车行驶了许久,摇摇晃晃的走过城门,守卫巡查后,便放行。 乔十八让马车给两人送去张乔坊,自己徒步去了乔府。 …… 第135章 ,地头蛇 晨早时,萧静捧着一漆盘的衣物送至晖明殿后殿。 连续两日的伺候,她还以为乔誉很快发现她的身份,没想到,从那天在他面前收拾碗盘后,白天便没怎么见过他。 第154章 若是日后这样,她想她还能躲藏些日子。 每日她只要把衣物送到门口,等乔目来吧衣物接进去给乔誉换上便好,接触机会几乎没有。 算着时辰,萧静将漆盘慢慢举过头顶,乔夺和乔目等会便来了,要赶紧藏好。 几息,乔目按照往常时辰,来到门口,接过萧静手中的漆盘,没有说话,便往殿里去。 但刚迈步,萧静却喊住了他:“乔校尉停一步。” 乔目回头看她。 萧静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包裹着一物,递给他:“这是送给乔校尉的,多谢乔校尉的多次帮忙。” 乔目接过她手中的白布:“这是什么?” 萧静笑着:“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牙刷子,早上起床后和晚睡前,用它清洗牙齿,若是有海盐,可以再来点海盐,放入口中,不出两日,乔校尉牙齿洁亮又清爽。” 乔目不想要,因为他们实在没有这些习惯,但见是萧静给他,又不好归还。 “那要多谢,我回去试试。”他说道。 他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头,好不好用,是不是真如她说的如此。 萧静见他收下,笑着转身去后厨。 刚走出晖明殿,迎面便见到乔暖娘找来。 “你在这儿啊?”说着她快步走上前,指着一个方向:“十八过来找你,看样子很着急,好像有重要的事情。” 萧静想着该不会是她那几位叔伯又闹什么,快步去后门。 来到后门时,见乔十八正在焦急等她。 她走了过去问:“这么早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乔十八见人来了,连忙拉着萧静走到一旁,完全不顾虑男女之别。 “女郎,昨天夜里,乔里正乔台凤命人将咱们建好的地基给毁了,水池刚建好也被推倒了,恐怕咱们在那儿建不成了。”乔十八连忙说道。 萧静惊的一怔,这好端端的怎地有这仇恨,他们行事隐蔽,出手爽快,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生事的地方。 “可知是因为何事?是咱们给的钱不够?还是礼数不周惹怒了人家?”她问道。 乔十八摇头,将这些日子的前因后果和萧静了说了一遍。 萧静越听眉头越紧皱,脸色也跟着不好了。 “这事不好办,这是乔氏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怎样都管不着,咱们也不该去管,倘若那乔台凤揪着不放,便多给些银两,看他愿不愿,最好能让他放过乔台竞一家,也放我们一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做建纸坊才是正事。”萧静思虑着道。 “女郎只给银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们再敢动咱们建好的房屋我们该怎么办?若是钱也不能让他们住手,到时该如何解决?”乔十八有些不想这么放过他们问。 萧静哪里不知他的心思,他生于市井之中,又常在赌桌上横行多年,怎能忍得下这等恶气,可再怎么气,也要看清眼前的轻重缓急。 乔台凤是地头蛇,背后的人表面看着是乔台顺,可她记得,乔家村里正是和张氏有关系的,说不定是张氏哪个大官,否则凭着乔台凤年纪轻轻,怎能在商阳城恶霸这些年,又能鱼肉百姓? 他们是外来人,怎能因这事要和那乔台凤对着干?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她劝着道:“若是他们真的再敢动那屋,你再好好教训他们,不能动刀子!” 乔十八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只要能教训他们,他心里还是舒服的。 “好,先依女郎的意思,若是他们再敢去动那屋,我对他们绝不客气。” 想他在商阳城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等缺德的人,比他乔十八还坏人,他还没见过。 若是女郎同意他宰了那龟孙最好,便能彻底解决乔台竞的困境。 萧静见他戾气依然很重,低声劝着:“即便我们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乔台竞一家的情况,这里根没有还在,你懂吗?没了他,还会有比他更伪善更凶狠的人去做里正,乔台凤的上头是乔台顺和乔家,杀戮只能解决眼前讨厌的人,不能解决肮脏的事。” 乔十八似懂非懂,但如今他给她办事,她说啥便是啥,他听便是。 …… 张乔坊大门前,乔台竞站在门口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了,他给了胖卫兵几个铜板让他进去传话,连续进去几次,乔台备大人始终没有出来。 胖卫兵劝着:“乔大人在家,可是他说了今日不便见二老,你们还是回去吧。” “官爷,劳烦你再进去通传一声,我们上次来过的,他也见了我们,村子里出大事了,是非要见他不可了。”乔台竞哭丧着脸哀求着。 卫兵见老两口不愿离去,只得再帮忙去看一看情况:“老丈,我再帮你跑最后一趟,若是乔台备大人执意不肯相见,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乔台竞寒暄笑着:“好,谢谢官爷,多谢官爷。” 卫兵刚一转身,迎面一位眼熟的人走了过来,卫兵笑吟吟道:“呦,这不是乔一璜吗?你怎么来这儿,又来找顺大人?” 乔一璜冲着老卫兵笑了下:“唉,这次可不是找顺大人,是乔台备大人请我们主子有事,我们主子不方便来,便让我来的瞧瞧是啥事。” 卫兵闻言,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二老,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第155章 这两位老人来这儿的原因,多少他能猜到,乔台凤之流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早有耳闻,看到这等人来,这两位老人还不赶紧走? 迟了,会出事的。 门口的两位老人站的远,没听到乔一璜说的话,只隐约听到乔台备的名字,乔台竞看了过来。 一看到是乔一璜,乔台竞脸上骤然变色,他连忙携着乔惜往一旁走,免得被他看到他们。 他怎么从那里面出来,难不成是乔台凤也在? 乔台竞朝他身后偷偷看了两眼,找下乔台凤那厮在不在,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乔台凤在时,心里换换松了口气。 第136章 ,滚蛋 这主仆两人没一个好东西,乔一璜是乔台凤的爪牙,跟着乔台凤坏事做尽。 “哦,在主簿大人家里说话的人是你啊,难怪了,我刚才传话,主簿大人说不方便。”说着他指着门口乔台竞:“你瞧,门口的这两位老人要见他,等了好些时候了。” 乔一璜朝着乔台竞看了眼,含笑点头:“正是呢,乔台备大人想着这两位一大早从城外赶来,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快到晌午了,大人让我带他们先去填饱肚子,等午后再让他们去家里去说话。” “主簿大人真是爱惜村民啊!”卫兵指着坊门口的老两口:“那这就好了,我也不用进去传话了,他们在哪儿呢,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乔一璜笑着:“官爷请。” 卫兵朝他抱拳:“璜哥,请请请!” 乔一璜拜别卫兵,朝着乔台竞夫妇走来。 乔台竞夫妇见到他,连忙快步逃走,昨夜,黑暗中他们两人曾经对视过一眼,想到那种戏耍阴狠的眼神,乔台竞心底慌慌的,此人六亲不认只认钱,打人不论生死,曾经在乔家村打死瘸腿的老汉,而阿生也是被他踢伤的。 他们要赶紧离他远远的。 老两口快步往一处走,越走越快,小跑着几步。 乔一璜一步步跟上去,嘴角斜着奸猾的笑,嘴角上的一块黑痣,让人看着更渗人。 等几人追逐着离开张乔坊后,他几跨步跑到乔台竞夫妇面前。 “竞叔,你这是去哪儿?不想见乔台备大人了?”乔一璜阴阴一笑。 仅是这样的阴笑,便让乔台竞吓得魂不附体,他惊慌挤出怯弱的笑:“是璜哥啊,我们没有不想见谁,就是来看看燕儿家的大房子……嘿嘿……” “是啊,璜哥,我们,我们是来看燕儿的!”乔惜吓得话也不知该怎么说,结结巴巴的道。 乔一璜笑的更阴险:“叔父,婶娘,看什么燕姐呀,来来,我带你们去见乔台备大人,应该往这边走的!” 说着便上手去扶着两人。 乔台竞害怕的颤抖,不愿让他碰触自己,赶紧往后退缩几步:“我,我们就不去了,家里,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乔一璜脸色一冷,声音变成威胁:“叔父,你这是干嘛?往这边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乔台竞和乔惜无比恐惧,但又不能不从他的意,两人被迫跟着乔一璜往坊里走。 乔一璜带着两人来到一个隐蔽的巷子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眼两人,忽然从两边冒出来几个人,每个人拿着细长的木棍,脸上悻悻的表情,带着奸诈的笑,来回挥着木棍。 乔台竞见到这群人,吓得脸色死白,张口慌问:“璜哥,你……这是要做啥?” 乔一璜冷笑出声:“竞叔,凤哥可是给了你们好几次机会,是你们不知珍惜,还想着要害凤哥,竞叔是你们不知进退在前,可不怪我们不顾念同村之谊啊。” 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害人,反倒过来说他。 “小璜子,你们怎么会变得这么坏啊?你们良心呐,良心呐!”乔台竞气愤大声问。 乔一璜笑着笑着便不笑了,脸上倏然一沉,挥着一边的小厮,小厮上前递给他一根长棍。 “竞叔,良心是什么?比起你们这样拖累乔氏,我们在为乔氏争功立业,是为乔氏好!你懂个屁!”乔一璜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乔台竞气的回道:“畜生,乔家村怎么会出你们这些个畜生啊,跟着那乔台凤竟做些丧尽天良的事,你们对得起乔氏列祖列宗吗?” 那几个小厮不理会他的话,掂着长棍朝着两人越走越近。 “竞叔,今儿对不住了你嘞……”乔一璜坏坏的笑着。 乔惜躲在乔台竞身后,看着几个年轻的小厮朝他们走近,吓得她快要哭了。 “璜哥,我们可是你的叔父婶娘,都是乔氏的人,你不能这么做,璜哥!”乔惜呼喊道。 乔一璜哪里听两人的话,朝着两边挥了挥手。 四五个人一起上前,每个人凶神恶煞的举起长棍,朝着两人身上打去。 …… 乔十八来到张乔坊找乔台竞二老,在商阳城他们没什么认识的人,找个乔台备还要等那么久,想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女郎不让他去找乔台凤的事,并没有说不让他护着乔台竞夫妇。 他只身来到张乔坊门口,没有看到两人,他记得他和女郎说话也没多长时间,难不成去了乔台备家里了。 他四处寻找了一遍,没见到二老的踪迹,问门口的胖卫兵说他们见了乔台备的人后便走了,乔十八想着或许两人先离开了,便独自往回走去。 第156章 走到一处巷子拐弯处,乔十八隐约听到有打人的声音和呼叫救命的声音。 听到救命的声音,乔十八心里莫名一颤,总觉得这声音是乔台竞夫妇的,他想也不想的走了过去,来到巷子里,只见四五个人正朝着地上倒下两个老人挥棍子。 两个老人眼看着打的已经无力招架。 “你们在干嘛?”乔十八大喊着。 四五个人停下手,看到来了身着毛领皮裘的商人。 乔一璜用棍指着乔十八:“滚蛋,这里没你什么事,不想死的赶紧滚!” 乔十八此生最痛恨别人用棍指着自己,他看了眼地上的老人,竟然真的是乔台竞夫妇,气的他扯开了身上的毛皮褙子,朝着地上的老人扔了过去,盖住两人。 接着用手臂间的绳带系着长袖,不说一句,目光却紧盯着乔一璜等人。 “呦,还真有不怕死的,来给这两个老不死的出头。”一个小厮扯着嗓子叫着。 “他这是想一个人单挑咱们几个人?”另一个小厮猜测道。 乔一璜上下打量这人,不知他是什么人,看着倒像是行商的人,只要不是什么有官职的人,他们便不用顾虑。 “想逞英雄,也要掂掂自己几斤几两。”乔一璜抬着下巴警告:“我们可是乔氏一族的人,不想死的赶紧滚,你有胆子惹我们,我怕你没胆子吃后果。” 第137章 ,对打 乔十八束好腰带和臂带,走到乔一璜面前,将地上的二老护在身后。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的上?”他沉着脸问。 他常在市井混,打架他还是有经验,无外乎群打和单挑。 乔一璜不知对方身份,但自己身后四五个人,且手中握着长棍,任他是统领一方的将军,也很难一人打得过他们几个人。 “自然是……”乔一璜顿了顿:“一起上!” 说着,他率先举着长棍朝着乔十八劈了过来。 乔十八一个侧身的躲开这一击,跟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一拥而上,举着长棍纷纷朝他挥过来。 他没想到他们竟然无耻到群殴,虽然拳脚上有些功夫防身,但他们人多势众,他左闪右避,将四五个人打过来的棍子一一躲去。 起身之际,他挥手一拳打在一个小厮脸上,另一只手夺取小厮的长棍,反手一击直接将小厮打倒下。 其他几个人眼看他是个练家子,但行动却迟缓,不像是习武之人,拳脚上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疼。 乔一璜命道:“咱们一起上,这家伙他不是咱们的对手。” 乔十八过了几招,便知道这群人的深浅,他们和他一样,是打架打出来的拳脚功夫。 他握着棍棒的手紧了紧,今天要有一场恶战了。 此时,地上的乔台竟微弱声劝着:“走吧,别管我们。” 乔十八不看他,两眼紧盯着面前的四五人。 “不走!”他拒绝乔台竟。 乔一璜头一次见不怕死的人,明知自己打不过他们,还拼了命的上,既然不想,他命喝一声:“一起上!” 其他四个人闻声,有跳起,有横扫,有直接挥棍子,还有来到乔十八身后,朝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棍。 乔十八反应灵敏,听到身后有声音侧身又是一躲,躲过了那棍棒,却直接受着脸上的一棍,打的他转身扶住墙壁,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不等他喘息,乔一璜挥着棍子,朝着乔十八后背又是一棍,几个人纷纷都击中他的腿和胸部。 几下子打的乔十八跪倒在地。 地上的乔台竞支撑着一口气:“快……走啊!” 乔十八这下看了眼他:“不,走!” 他咬紧牙关,鼓足一口恶气,直接站了起来,恨恨的握紧拳头,发狠:“啊……” 他挥着木棍朝着他们几人左劈右劈的打过来。 几个人见他发狠,猩红的双眼像只猛兽,拿着木棍指着他们,一时被镇住。 “他打不过咱们,咱们几个一起上,给我打死他!”乔一璜吩咐着。 几个小厮相互对视一眼,一点头,“是!” 五个人都举起长棍逼近乔十八。 “别管我们,走啊!”乔台竟奋力一喊。 乔十八恶狠狠的拄着棍站起来:“我不走,不走!不走……!” 跟着他一声怒吼,一棍横扫,侧劈,打中乔一璜和一个小厮,而自己后背,连被打了几棍,直到打得他趴在地上。 乔一璜被打中,气的丢掉最后一丝耐心。 “tm的,往死里打!” 说着拎起棍子朝着乔十八的头打过来。 几个小厮起身,拎起木棍朝着乔十八大步走来。 几个人举起木棍,朝着乔十八头上和身上砸去。 突然有个声音喝住:“住手,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乔一璜高高举起的手被这一声喝的悬在空中。 乔十八回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身穿青紫长衣,看着很是英勇,气度不凡,他认得他,他好像是乔大司马身边的人。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乔一璜放下木棍道。 乔十八趁机挥起长棍,朝着乔一璜的脸挥去。 乔一璜没想到此人会偷袭,实打实的吃了这一记。 “md,你这小人,竟然敢偷袭?”说着他抽着长棍朝着乔十八打去。 第157章 那突然冒出来的人见势,一跃而起,朝着乔一璜狠狠的一脚直接踹开六尺距离。 “在我面前还敢动手,我看你们这群地痞流氓活腻了。”来人大声喝道。 乔一璜吃了这一脚,又见来人一跃跳过他们一头高,知道对方是真的练家子,手中又握有长剑,能在商阳城街上佩戴长剑的,不是将军校尉,便是三军首领,而且这人眼中含着戾气,不是那么好对付,再打下去说不定真的出事。 他眼疾手快,拾起地上的木棍,朝着身旁的小厮递了个眼色,“咱们走!” 说着五个人四个方向散开了跑去。 乔十八见人走了,他捂着被打的地方来到乔台竞身边。 此时,乔台竞因刚才乔十八连说三个不走,已经倒在地上。 乔十八摸着两人的鼻息,虽然微弱,却仍然有气息在。 他不迟疑,乔台竞夫妇需要紧急救治,她要赶紧带他们去医治。 他站起身来,抱拳请求:“还请官爷帮把手,帮我把他们送去西街的长宁客栈?” 来人回礼:“在下乔夺,不是什么官爷,叫我乔夺便好,我带你们去!” 乔夺,乔校尉?那个曾将他从霖戒园拖到晖明殿的大人! 乔十八在心里记住了他,怪不得一跳一人多高,果然不一般。 “那先多谢您了!”乔十八心里佩服他,语气也客气道。 “没想到你倒是条汉子,刚才见你很是英勇。”乔夺说道。 乔十八嘴角一抽,算是回应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他英勇。 乔夺一脸速冷,问:“你们怎么招惹这群人?挨了打为啥不去报官?” 乔十八嘴角咧开一笑:“他们可是乔台顺乔大人的人,我们平民百姓,怎能惹得起?” 乔夺一听是乔家,没再多话。 两人将乔台竞夫妇送入长宁客栈后,乔夺便离开了。 长宁客栈里住着萧氏父辈,他们和乔十八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算认识。 他们见乔十八带来两个昏迷的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纳。 萧静的伯父萧道珩走上来问:“十八小哥,这两位是……?” 乔十八将两位老人安置在客栈床上,解释着:“是咱们在城外的东家,被人打成这样,劳烦几位叔伯看着,我这去请医家来。” 第138章 ,敬重 萧静的叔父萧道流拉住乔十八。 “你先别走,他们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咱们在商阳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建纸坊的事,不能多问,你还是赶紧去看着纸坊的事,省得弄一身麻烦耽误进贡时日。” “是啊,小郎君,你可要办事仔细些,我们给你那么多钱,我们这些人的命握在你手里,你可不能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到时我们要有个好歹,可是全族性命的事,比他们重要的多。”萧道珩冷声斥道。 乔十八一听他们自诩比乔台竞金贵便生气,脸色阴沉着,当即大怒道:“我警告你们,他们两人的命要是没了,你们也跟着完蛋,他们是那纸坊真正的东家,不是女郎,也不是你们。”说着他提醒着:“你们要记住,我是为女郎办事,不是拿钱为你们,他们两个我暂时交给你们,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商阳城,哼!” 说完,乔十八一脚踢在旁边的木椅上,木椅被踢起,砸到门上,摔在地上散开,震的几个萧氏父辈身子一颤,谁也不敢反驳。 走到门口,乔十八又有些担心,他语气缓和些说:“乔家村的一群恶霸,昨晚毁了咱们的新建的纸坊,那地是这两位老人家的地,我请医家来,你们帮忙照看着,我去尽快去找女郎想办法,城外的纸坊还要建起来,他们两位是我敬重的人,不能让他们有闪失。” 萧道珩听着他说的这几句话,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好好,我们来照看他们,你放心去吧。” 说着,便见乔十八开门就要走。 “等等。”萧道珩关心问:“你脸上和身上的伤,我看伤的也不轻,你不去医家那儿看?” 乔十八冷冷的道:“我不碍事!谢谢。” 说着乔十八便关门离开。 出了门的乔十八,身上感觉沉甸甸的,他一生孤独,从小到大截然一人,没人关心过他,做事也从不需要负责任,但对于这老丈,他有种说不出的感情,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他把老丈看成是他的责任。 他一生从未敬佩过几个人,老丈算是一个,他坦诚,纯善,尤其劝他放弃买地时,他心里便存着这团钦佩的火,他吃不上饭,急需这些银钱救济,但却依然劝他放弃买那块地,单纯的善良,试问整个商阳城有几人如他这般? 他十八岁,一生在黑暗与虚伪的商阳城苟活,那缕火苗这几日在他心里四处蔓延,直到今日他看到那老丈倒在地上时,他才明白,乔台竞他一定要救,因为重要。 这口气,他也要为他出。 乔十八再次来到了乔府后门,他让暖姑姑去将女郎喊出来,他要告诉女郎,他要为乔台竞出头,不管她同不同意。 等了两刻钟后,乔十八有些等不急了,便往门口走了两步。 恰好此时,后门被拉开,一张红润的脸探了出来,紧接着一身青衣粗布的仆妇走了出来。 “你快走远些,别站在这儿。”仆妇走了出来,连忙驱赶着乔十八。 第158章 “暖姑姑,女郎呢?我有很急的事情要见她。”乔十八问。 乔暖娘嘘了声:“小声些,女郎此时正在晖明殿出不来。” “暖娘,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找女郎,你让她快点出来。”乔十八急着催道。 乔暖娘劝阻:“十八,你以为萧静她在乔府那么容易出来,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她,她在伺候大司马,不是说能见你,便能见你,你明天早上再来,趁着她给大司马送衣布菜后,再来见你。” 乔十八疑惑着:“暖娘,乔府是有啥事啊,这几日怎地这么忙?” 乔暖娘道:“再过两三天,乔府要宴请五大家族主母来府上,给大司马预选妻,大司马不让旁人伺候,晖明殿就那么几个人,你说女郎忙不忙?” 乔十八心急如火燎,但见不到萧静,又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姑姑,我真的有很重要很着急的事见女郎,还是让她立刻出来,我现在就要见她。”乔十八急着道。 乔暖娘拦阻:“不行,今日早上见过了,再让她出来闲着,肯定会被人发现你们见面,我也不能多和你说,你还是赶紧走吧。” 乔十八见不到萧静,不知心底的打算对不对,他不想打扰纸坊的进度,但又不得不教训那群人。 他想了想,最后说道:“那好,我明天再来找她。” 乔暖娘催促他:“你快些走,小心别被人看到,到时又要给女郎和我惹麻烦。” 乔十八紧蹙着眉,不耐的一句:“知道了。” 乔暖娘挥着手让他离开。 乔十八只得先走,因为还有很多事要等他去安置,他要先赶往城外的乔家村,他怕那群恶霸又去乔家村骚扰乔台竞家里人和他正在建的纸坊。 …… 夜里,乔家村依旧寂静无声。 白天时,乔十八的赌场兄弟,将推到的地基又重新建起的消息让村里的人传出去。 他等不了女郎那边的话,他要总要让他们这群恶棍知道,乔台竞一家和那块地不是谁都能触碰的,是他乔十八罩着的。 三更天过后,乔十八和一帮赌桌上的兄弟,在一处农家里等着。 等待的心情一刻比一刻紧张,他带着近十个混街的兄弟,他们皆是一群流氓地痞,曾有几个打死过人,手上没有轻重。 对付乔台凤和乔一璜这种人,他的做法就是要以暴制暴,打死那几个龟孙子也不为过,让他们知道商阳城不是由他们说的算。 时辰一刻一刻的过去,乔十八坐在屋里耐心的等着,越是接近四更天时,他们越是急切,直到村头的狗又狂吠起来,乔十八倏地睁开两眼。 门口的兄弟闻声站起来,“十八哥,人好像进村了。” 乔十八站起来,二话不说:“走!” 带着几个好兄弟先去了破屋那儿。 来到破屋旁,乔十八带着几人,悄悄的躲在几棵大树后,等着那群人先去破屋那儿。 第139章 ,出事 几息后,破屋的那儿亮起了星星火光,隐隐中看着有几个人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了,进去了!”小厮叫道。 乔十八见他们已经入了破屋,他招呼着身后的几人:“那咱们赶紧过去。” 刚靠近那破屋,只听那里面传来:“喔唷,啊……哎呦……” “咋了?” “呃……” “他们两个掉坑里了……” “呃!呃!” “璜哥,他们,他们身上被坑里木棍刺中。” “璜哥,坑里被人设置木刺陷阱。” “遭了,快走,快出去!” 乔十八站在门外,朝着兄弟几个道:“得手了,这几个群龟孙掉入陷阱了,走,咱们一起,记得要打乔一璜那混账东西,打得他祖宗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是,十八哥,咱们好久没松动筋骨了,今晚哥几个好好练练。”后面混街的小厮带着兴奋的声道。 乔十八嗯了声,大声喝道:“冲进去!” 说着他先带头,率先闯进去,后面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跟上。 还没靠近破屋,那里便传出来:“死人了,砸死人了,他死了……” 乔十八一听,顿时兴奋起来,朝着身后的兄弟:“他们死了几个,把剩下的几个给我狠狠的打!” “是!”几个赌徒兴奋的应声是。 随后,几个人进入破屋,片刻,里面传来一阵棍棒相交的声音,哀嚎声,求救声,叱骂声…… 翌日 西街的巷子里,几个被打成重伤的小厮来到乔台凤的家门口。 老者开门,见到门口的几个人,头上身上到处都是绷带,便知这几个又在外面打架了,赶紧让他们进屋。 乔一璜被两个小厮架着进屋的,他被打的最狠,胳膊腿几乎全部被打折,医家给他包扎时,说是可能这辈子好不了,其他的几个小弟死的死,伤的伤,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惨的情况。 乔台凤画好眉后,来到堂屋,看到满屋子被打的伤残手下,顿时大怒,脸上的白面粉掉落了些。 “说,是谁干的?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乔一璜泪眼汪汪的,张了张嘴,半晌,虚弱的回道:“是,是那……商旅!” 一旁伤的稍微轻些的小厮连忙道:“凤哥,是乔台竞那破屋的几个人,下手可狠了,咱们两个兄弟掉入他们事先挖好的陷阱里,被木刺活活扎死了。” 第159章 乔台凤听到他的人竟然被人用诡计弄死,脸色顿时变得狠厉,气的一掌拍断了桌子角,咬牙怒目道:“去给我查,查他们到底什么人,我要亲自招待他,在商阳城我还不信那一支商旅敢动我的人!” 想他纵横商阳多年,哪个过路商旅不向他们讨好,巴结他们?求爹爹告奶奶的给他送礼送钱,还没人敢动他。 悄无声息的杀了他的人,还不知对方是谁。 “还有,耘叔,你去上报给乔台顺,就说有人敢在乔家村杀人私建房屋,请他去骁骑营那儿,派一只兵力去乔家村去清剿!”乔台凤想着又吩咐着。 耘叔犹豫着,这骁骑营虽然如今在乔氏大司马的管辖下,但也不是他们想要派兵便去,但看着凤哥在气头上,只先躬身应着是。 临近晌午,西街的长宁客栈门前,晨早还稀稀疏疏的没几个人经过,这时,门口却挤满了人。 被围在正中央的几个人是府门里的衙差,其中一人便是乔台凤身边的耘叔。 “官爷,那群凶徒就是住在这里的萧氏,他们在乔家村杀人建屋,还打伤乔家村的几位村民,他们就住在这里。”耘叔禀报。 几位身着官衣的府门内的人问:“确定杀人的凶手是这些萧氏的这支商旅所为?” 耘叔连连点头:“是啊,官爷,被打死的几位村民送至府门口,你若不信可以带他们府门对峙。” 府兵大手一挥:“去将人带去府门问话!” 身旁的几位身着官衣的府兵领命,直接破开客栈门口,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萧道琉和萧道珩几人被压着出来。 萧道琉急着问:“官爷,你们这是做啥,为啥锁住我等小人?” “为啥?到了府门再说,来呀,压上他们跟我走!” 萧道琉和萧道珩急着呼救:“官爷不能啊,冤枉啊,官爷,官爷你们抓人要凭证据啊,官爷……” 躲在人群里的乔十八本来回到城里想看一看乔台竞伤情怎样,一回来便看到萧氏父辈被抓走,便知昨晚的事情闹大了,他昨晚因一时气愤,将乔台凤的人弄死了两个,又把人打废了。 乔台凤肯定发疯了,他到处找不到他,抓不到他,故而来抓女郎的父辈出气。 这下坏了,坏了,女郎的父辈被抓去府门,落在乔台凤那疯狗手里,肯定凶多吉少。 乔十八深知自己犯了大错,头上冒出层层冷汗。 他一刻也不敢再迟疑,他莽撞了,莽撞了,坏了女郎的大事。 他要去乔府,赶紧把这事告诉女郎。 …… 因为乔府过两日要宴请各族的内宅主母以及嫡系女郎,萧静一早趁着乔誉等人出门后,便独自在后殿里打扫。 乔誉爱干净,屋里的一切摆设一定要按照规定来摆设,不然他看着不舒服,又要说话,打扫完这里后,萧静累的脸上红润起来,身上也有了汗。 她刚拿着鸡毛掸子往外去,乔暖娘便找了过来。 昨天午后听说乔十八来找她,后来得知乔暖娘将他遣走,让他今早来找她,萧静见乔暖娘来,便知是乔十八来了。 她听昨天乔暖娘的话,乔十八似乎有什么不得了大事,想到这儿,慌忙迎了上去。 不等乔暖娘开口,她直接问:“暖姑姑,是不是他来了?” 乔暖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萧:“是,是啊,快,快去……” 萧静不等她说后面话,松开她便往后门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坏的事,想到乔十八因为去拿钱找人被人拒之门外,乔台凤不领情,想到地基新建出现塌坑,想到水池的渠道无法输脏水,想到村民如何刁难,想倒叔伯等人故意给乔十八出难题,但万万没想到,会是令她震惊的事。 第140章 ,等那天 萧静尽量让自己平稳下来,大口喘着气,生怕是自己猜测任何一种可能出现,乔台凤是谁,年纪轻轻便能做得里正之位,不仅仅是乔台顺支持他,他在整个商阳城的关系非常复杂,可谓是上到四品郎中,下到混街流氓,他皆有相交。 五大家族的城外村落,就属乔家村最为出名,半个原因出自乔台凤。 他在西城门外的官道上经常鱼肉商旅,那些商旅虽然痛恨他,却没人敢说一字,因为他背后是张氏和乔氏,或许还不止这些,城外的王氏和崔氏等庶族人,见他皆是礼仪三分,因为他们不知他到底和多少人有关联,就知他认识很多人。 她来到乔十八面前,紧紧盯着他。 乔十八见到萧静的一瞬,连忙禀道:“女郎,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她喘着气问。 乔十八语气中有些愧疚,对着萧静的眼神,躲闪着:“女郎,因为我的原因,你的几位叔伯被抓去府门问话,乔台凤的人说他们杀人建房,可能会以命抵命…” 后面的话萧静听不到了,萧静只觉得晴天霹雳,脑中嗡嗡响,她不敢置信的凝视着乔十八。 原来都不是,是出人命了! 和乔台凤闹出人命,萧静只觉天昏地暗,想说却张了张口不知说啥。 半晌,她缓过神,惶惶的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十八低下头,惭愧的将这两日的前因后果和萧静说了一遍。 萧静顿时感觉身子摇摇欲坠:“为何不等等我再去动手……只是一晚上的事!” 第160章 乔十八见萧静脸色发白,担心的问:“女郎,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萧静苍白的脸上,惶恐难安,快要来不及了,想要做出十几批萧纸,快要来不及了,眼下出现这等事,她该怎么办? 她抬头看向低着头的乔十八,见他一脸愧疚,无所适从,她深知他不过是因一时之气,出于保护乔台竞酿成大祸,她不忍多责备他。 她凝眉深思道:“叔伯其实在替我的坐牢,我本想着安安稳稳的把纸做好,没想到竟然天不遂我愿,这不是你的错,是叔伯们注定遭此一劫。” 乔十八没想到萧静竟然没有怪罪他,还把责任归咎于天,他心里一激动,眼中一热,薄雾溢出,痛悔着压着声:“女郎!对不住!” 他从小到大,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对不起,这是头一次,很诚恳的道歉,此刻哪怕把他的命拿去添补过失,他也在所不惜。 萧静沉默良久。 乔十八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想帮她救她叔伯们,他想帮她建纸坊,做纸。 “女郎,以后乔十八任凭差遣,听你的!” 萧静简单的嗯了声,不知是回应他,还是说给自己听。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无依无靠,想要救出叔伯,对付乔台凤何其难?更何况还有一族之命在身。 萧静冷静片刻,蹙眉深思。 就算逆天而为,也要试一试。 寒风吹过,萧静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各种细节,此刻,她脑中一片混乱,她要想想。 想了半晌,她说:“破屋那边没有人监守最好,那边不能停,仍要在最短时间内建好纸坊。” 乔十八应了是。 萧静转了个身,来回走了几步,她说:“迟些我去乔台顺那儿一趟,看看能否说服他,阻止乔台凤的报复。” 乔十八担心道:“女郎,我估摸着找乔台顺没用,我和那乔台凤交过手,恐怕他未必肯听乔台顺的轻易罢手,毕竟他的人死了……” 萧静冷脸道:“总要先礼后兵,若是乔台顺出面也拦不住他,那咱们只有等了。” 乔十八疑惑,等?等什么? “女郎,咱们要等谁?谁会来帮咱们?”他问。 他们两人,一个市井赌徒,一个是乔府婢子,谁会出面对付那乔台凤? 萧静叹道:“没人会来帮,只靠咱们自己,等日子,等大后天,等五大家族齐聚乔府!” 乔十八皱眉:“女郎,为何要等乔府那天?” 他听不明白萧静所指何事,那一天是商阳城宴会最为盛大的一天,等那天有啥事发生? 萧静摇摇头,低眉紧紧盯着他。 乔十八见她年纪轻轻,眼神却极为成熟,眼底一抹狠厉闪过。 只听她说:“若是乔台顺走不通,你要去办两件事,申时二刻你来乔府,而且这两件事必须要在五大家族宴请前办好,你听明白吗?” “女郎,你是想到什么办法吗?”乔十八问。 萧静看着远方,目光拉的悠长:“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做其他事,你只要听着,记住,要忍住,这两天你最好不要出面,乔家村那边暗暗进行。至于我叔伯那边,我会找个机会让乔校尉去看一眼,你不是说,昨天救你的是乔夺吗?” 乔十八连连点头:“是,是乔夺他救的我,他亲眼看到乔家那群恶霸打人的事。” 萧静嗯了声,郑重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看乔台竞两人,我也要回去了。” 她要回去好好筹划下,那天该如何做。 乔十八抱拳应了声是。 临走时,萧静问:“你身上的伤也要尽快去看看,别被打出什么重伤来。” 乔十八感激的点点头:“是,你说什么,我便听,还有,女郎,你在乔府处处危机,也要多加小心。” 萧静倏然一笑嗯了声。 乔十八也一笑。 …… 乔台凤喜欢住在西街,这里夜夜笙歌,酒醉痴迷,他爱慕这种生活,享受其中,尤其是张厚尧,对他尤为体贴,还想把他带回府里,给他一个院子,娇养着他,可被他拒绝了。 他是工部郎中,年轻有为,满院妻妾。 虽然官位比乔台顺高,但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人。 如今张厚尧又得张氏郎主的青睐,据他透漏,明年的宗族会盟时,张氏举荐他为储君备选人。 若是他成为储君备选人,那他依附于他,日后或许能成为人臣,他成为人臣后,整个商阳城他还惧谁? 昨晚他陪着张厚尧大人喝了不少的酒,又他折腾不少精力,实在太累,今日起迟了些。 第141章 ,求人 “耘叔!”他穿戴整齐,来到堂屋。 外面老者走了进来,躬身道:“小公子起来了。” 乔台凤在家里住的地方,不让旁人喊他郎君,他认为郎君是那种满脸胡茬,魁梧有身份的人,才会喊,而他娇俏堪比女郎,叫他小公子正好,听着让人心里痒痒的,凤哥也好听,总之,哪个称呼都比郎君好听的多。 “嗯,起来了。”乔台凤问。 耘叔笑眯眯道:“事情都办妥了,小公子可以放心了。” 乔台凤今日把头发梳起,玉簪绾着头发,手捏着兰花指,捋着散在两肩的乌发:“办妥了便好,如今只要等府门的人处死那几个商旅,也算给低下的兄弟报仇,这事便能了了。” 第161章 “是,小公子。”耘叔听从道。 乔台凤转个身,尽显飘逸的身姿,可不能因为这些刁民,坏了自己的心情。 “耘叔,顺爷和乡夫长那边打点好了吗?”他问。 耘叔笑着回道:“小公子放心,顺爷一向爱护你,即便是二夫人亲自问起,他也会站到你这边,更何况如今是三夫人做主,再过两天等三夫人成了真正的乔府女主子,顺爷便是真正的乔府内宅掌权人。” 乔台凤笑吟吟:“这可真让我苦恼,张厚尧大人和顺爷都对我呵护有加,两人皆是位高权重,若是我们三个在一起该多好。” 耘叔迷茫一脸:“小公子,两位大人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把这话挂在嘴边上,人言可畏,会影响两位大人的仕途的,更何况张厚尧大人妻室如虎,身份高贵,被她发现你和他……” 乔台凤皱了皱眉,他何尝不知,日日想,夜夜想,让他不提太难。 但为了他们三人好,他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晌午过后,萧静只身来到张乔坊。 卫兵见到她一身衣着华贵,又是胡粉郎君,不知是哪一族的贵人,自然不敢怠慢。 “官爷,我找乔台顺大人,凡请通报一声。”萧静恭请道。 卫兵询问:“你是哪家郎君,来找乔台顺大人是要先约好的,不知小郎君出自哪家?” 萧静道:“我是乔府晖明殿的小厮,你且这么回复。” 一听晖明殿,卫兵脸色大变,那可是新晋大司马的住处,听说晖明殿堪比皇宫奢华,里面一草一物堪比千金贵重,而大司马不喜人多,仅留几个校尉和将军在门口守着。 如果这位小厮自称是晖明殿的人,那岂不是都军校尉或是将军级别的军师。 哎呦呦,可真算见到了一位大人物,这才是真高官重臣的大人物。 “好好好。”卫兵连说了三个好,恭敬的对着萧静:“郎君请等后,卑职这就去请郎中大人。” 萧静不喜看他一脸势利,略微点头,便侧过身等候。 卫兵见他器宇不凡,自以为是身份驱使,不愿自降身份与他这种小人说话,言行更为殷勤。 片刻功夫,乔台顺一身朝服亲自迎了出来,等走到萧静跟前时,见她是陌生面孔,不禁的起疑。 “敢问郎君,是大司马身边的那位将军?”乔台顺问。 萧静拜礼:“回郎中大人,小人乃是刚到大司马身边的下属,并非什么将军,请大人勿要客气。” 不是将军? 乔台顺回瞪了眼卫兵,不是将军害的他换了身朝服来见?眼神示意他等会再找他算账。 转而,他看向萧静的脸换了一个表情,也没了之前的拜礼,自持威严问:“是大司马让你来找我有事说?” 萧静摇头:“郎中大人,请,这边移步说话。” 乔台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跟着他往旁边避开人问话。 萧静带他来到张乔坊的旁边的酒肆,请乔台顺坐下,而自己站在他身旁拜礼。 “郎中大人,小人有事请求。”她拜礼道。 乔台顺听到有事相求,料想这事可能和大司马无关,既然和大司马无关,他又出自晖明殿,很有可能和乔府里的后宅有关。 他脸色一沉问:“说吧!” 萧静问道:“郎中大人,今早听说府门抓了西街长宁客栈的几位萧氏族人?” “这件小事,也会传到晖明殿?”乔台顺问。 萧静恭敬的道:“回大人,是的,小人得知萧氏几人,因得罪城外乔家村的乔里正,所以才会被抓入府门大牢,小人也知是萧氏几人鲁莽,惹得乔里正不悦,小人愿意为萧氏父辈几人重金赎身,恳请郎中大人能为这事说情,请乔里正高抬贵手饶过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乔台顺端起桌上的一杯热汤慢啄一小口:“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萧静回道:“郎中大人,小人是位萧氏女郎!” 乔台顺闻言,惊愕的回头看向萧静的脸,瞧着这张干净无双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笑起。 “呵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用尽下作手段留在大司马身边的萧氏女郎。”乔台顺鄙夷道。 萧静不管他怎么说,摆出求人的态度:“大人,萧氏族人乃是民女的家族父辈,大人也知民女在大司马跟前服侍,大人若是这次肯帮民女,日后大人若想知道晖明殿的事,民女会落尽绵薄之力,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乔台顺越听嘴角扬的越高,最后端起茶汤碗,一饮而尽。 “本官无需知道晖明殿的事,晖明殿是乔氏一族的门楣,不管有什么事,那都是乔氏一族大事,不管你说不说,我们都会知道,你居心叵测,想利用在大司马身边办事,以此来作为交易,简直痴心妄想。”乔台顺提醒着。 他竟然不愿意知道? 那他前世为何处处向她打听晖明殿的种种,不惜花千两黄金来予以重诺。 莫非是此时尚不需要? 萧静再次拜礼:“大人,萧氏是为五大家族进贡纸的,在乔家村建纸坊,也是为了给邻国更优质的纸,是为了大梁对外的体面,萧氏兢兢业业,全是为了乔氏一族,大人不顾及萧氏,也要想想大梁的体面和乔氏一族。” 乔台顺讥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杀了那几个胆大妄为的贱商,便会有损大梁体面?” 第162章 第142章 ,突飞猛进 萧静恭敬道:“大人,民女并非这个意思,民女的意思是大梁有了萧氏的纸,大梁会锦上添花,对待邻邦回礼时,更显大国风范,这样比杀了萧氏父辈更有价值,大人明鉴。” 乔台顺冷着脸看向别处:“你这女郎,话里话外我都不爱听,任你如何巧言令色,也不能改变这件事的决定,萧氏父辈胆敢让人杀乔家村的村民,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是他们咎由自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谈。” “大人……”萧静想解释。 乔台顺举手制止:“好了,本官的时间不是浪费在你和你们家族那群贱商身上,哼!我念你是大司马选的唯一女郎,此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但是这事我势必会告知大司马,请他处置你,若是再敢提及,休怪本官不念及大司马身份,命人将你一并抓获。” 说着,乔台顺一甩衣袖便抬步离开。 萧静上前拦阻着:“大人,此事闹大了对乔氏也不利啊,你也知道,再过两日,五大家族来乔府,到时若被外人知晓,乔氏颜面受损,五大家族会借机说落乔家,大人三思,这事只要您出面说两句话,那乔里正便会放手,说到底这事也是乔里正毁坏纸坊在前,又打人在后,致使铸成的大错啊。” “够了,萧静!”乔台顺直呼其名:“你可知我为何知道你的名字,倘若今日换个人来和我说这些话,本官绝不会袖手旁观,甚至说可以出面放你们萧氏一马,可偏偏就是你萧静来说,我就不能答应,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痛恨你,想杀了你?你心里没点数?” 萧静一怔,一下子明白过来。 “是因为三夫人和王氏?”她问。 她在商阳城行事谨慎,从不多与人为怨,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哼!”乔台顺冷笑道:“还算你聪明,如今的三夫人是乔氏主母,也会在两日后正式向天下宣布,她以后是乔氏主母,你挡了她的道,别说你们那几个萧氏父辈会死,包括你和你们萧氏一族,我们也会尽力帮她铲除干净。” 萧静一愣,不敢置信问:“大人,萧氏是怎么得罪你们了?要这么赶尽杀绝!” 乔台顺冷哼一声,冷淡道:“多拍怕良心,问问你自己!”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抬步便离开。 萧静怔怔的目送乔台顺的背影,是有多大的怒气,才令张娴恨恶到这地步? 哪怕王氏对萧氏一族也没有赶尽杀绝啊。 她心里默默念着乔台顺最后一句话。 半晌,她惶惶的回到矮榻上,乔台顺这边走不通,看来她只能用第二种办法。 她要等,要在这几天保住父辈的同时,还要准备那天的到来。 申时二刻,乔十八如时来到乔府后院。 萧静没等乔暖娘去喊,早已在后门等着。 乔十八见到萧静娇小的身子倚在枣树下,眉宇间略带忧虑,他害了她,看着她瘦弱小巧的身子,莫名的想上前去护住她。 但来到她身边时,见她抬头的一瞬,脸上的忧虑顷刻不见,神情和气势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他垂下头不敢直视。 见惯了三教九流的那些人,乔十八只觉得此生遇到的人还是太少。 “女郎,怎样?乔台顺那边肯出面吗?”他问。 萧静摇头:“他不愿意。” 乔十八似乎也预料是这个结果:“女郎,我这次一定听你的,你让我办的两件事,我已经在准备了!” 萧静略微点点头:“咱们等乔府宴请五大家族的这天,这几日你不要出面,把乔台竞一家和相关村民带去一个隐蔽地方藏着,等那天到时再出来,我担心乔台凤会对他们不利。” 乔十八禀道:“女郎,放心今晚这些便能办好,而乔家村那里,我让他们夜里去建,白天歇息,两个水池和火墙已经造好了,明后两天火墙也会暗暗建好。” 萧静沉沉的嗯了声:“好,记得要你的那群兄弟,把那些纸运到乔家村,分到各个农户家里重新捣碎,敲锤。” 乔氏应了声是。 萧静又和他说了些隐蔽的话,脸色这才平静下来。 不管她说什么,乔十八一一答应,他不会再擅作主张。 两人没多话,萧静说完便回了乔府。 乔十八目送她进门,他会好好的等着那天,不再给女郎添乱。 萧静关上门一刻,心里怦怦的紧张,要等啊,一定要等,乔十八! 张娴有整个乔氏庶族在身后,又有张氏,乔家村支持,而上午听着乔台顺的语气,分明是胸有成竹。 她很难想象,王姿凭着什么可以夺回掌家之权,目前看来,她一点胜算也没有。 王姿啊,王姿,千万不能让她失望。 …… 安春院里。 王姿翻看着手里的账簿,这本账簿已经落入她手里几天了,可不管从地方查,始终查不出问题来,不是说今年收了两次,为何这里私下里没有记录呢? 往年这些账簿的核查,都是王茹助她一一查验,今年只有她自己,却让她废了很大心神。 只能说,乔台顺与乔台朋等人,把这账簿做的太精巧了。 “夫人,要不你先歇息会,不然等会三夫人来了,又要应付她,你没那个精力了。”乔二娘在旁劝着道。 王姿哪里不想休息,可眼前的账簿和往年的一样,看不出一点问题。 第163章 自从萧静折了张娴颜面后,老三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日日来想她虚心学习怎么查看账簿与管家上的琐事,看她那牟足了劲,倒真的像要好好做这一族之母了。 她背后有高人指点着,学习的劲又足,每次她不想和她说很细,总想着不要让她知道这么多,可第二天来后,她竟然可以把昨天那些她未告知的细枝末节补充,延伸到事无巨细。 想想这几日她上进的心,和从她这里学到的东西,突飞猛进。 “让你去查了她,你可知他背后是谁在指点她?”王姿问。 乔二娘回道:“夫人,三夫人每天从你这里离开后,便不再出她那向芷院,而向芷院里的奴婢和仆妇因为萧女郎那事后,不再和外面人透漏三夫人的事,所以谁也不知道她们在做啥。” 第143章 ,犯上 王姿皱眉疑惑,按照张娴那脑子,对这些账簿不该有这等觉悟,难道真的是受刺激后,人的性格改变了? 乔二娘想着一事,低声禀道:“夫人,可是我听后厨管事的辛娘说,三夫人每天还是在喝薏仁米汤,说是夜里总是梦到血淋淋的手在她面前晃,成夜成夜的睡不着……” “哦?成夜不睡,白天的精力还这么好?”王姿疑惑问:“那她哪来的精力呢?” 成夜睡不着,白天还学那么多东西,这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乔二娘使劲摇头:“这上哪儿知道,说不定吃了仙丹妙药了,不吃不睡也能脑子灵光了。” 王姿斜着眼瞪她:“你去给我寻几颗仙丹妙药来,让我见识见识!” 乔二娘扁着嘴不敢回话,她说的没错啊,像三夫人这般像是变了个人似,不是药物作怪让脑子变灵光,便是有妖魔附身。 “三夫人到!”外面仆妇传话。 乔二娘嫌弃的叨咕一句:“又来偷师了,夫人你可要兜紧,不能和她再说了,都让她学回头就要报复你,夫人要是管不住嘴,奴婢会在旁提醒你的。” 王姿白了眼她,命令道:“你先出去,就你话多,我怕到时我不说,你一多嘴,什么都说出来,别在这儿碍我眼,赶紧出去。” 乔二娘站着不动,嘟着嘴道:“夫人,我还是不走,我怕她欺负你,我答应你我不说话就是。” 王姿和她说话脑子疼,她这个人迂腐又敦厚,直来直去,闲暇时说话不经过脑子,倒也能逗她欢乐大笑,但是说事情时,却不能理解她那些心里的话,总是颠三倒四。 “你站远点……”王姿嫌弃道。 乔二娘乖乖的站远些。 少间,张娴进来。 平时进来时,苏琴在她身后,手上带着漆盘,有账簿,库房的清簿,还有名册…… 这次手里什么也没拿,只身而来,身后仅带着几个小婢,端着两盘炒麦粉和炒米粉,和梅子脯送来。 “阿姊,你瞧我带的什么来了?”张娴笑盈盈的道。 王姿浅笑迎着:“什么好吃的?” 张娴指着一盘中的炒麦粉:“这盘子麦粉可是新上交的麦粮炒出来的,乔辛娘让我先尝尝鲜。” 说着,她将麦粉送至王姿面前,接着道:“但是呢,每年都是阿姊先食用,阿姊吃着觉得好,再分给我和四妹,所以今年也不例外,我就给您送来了。” 王姿瞧着那盘麦粉,满满褐色一盘,看着极为新鲜,光是瞧着便能想到那个香香的味道。 她说的没错,每年新交的麦粮,要炒一盘麦粉给主母食用,寓意年年一族皆饱足,可今年的麦粉早在春小麦后食用过了,她又送上来作甚?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冬小麦的又交了一茬? “这些放下吧,等我想吃了,再食用。”王姿淡淡的道。 张娴笑着让人将麦粉放下,走到王姿面前坐下,慢悠悠道:“阿姊,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说一声。” 王姿侧过脸凝眉看她:“嗯?” “阿姊,我昨日已经和二郎主说了,我想做乔氏主母,想为家里多做点事,二郎主同意了,他说想借着五大家族来乔府,便把主母中馈之事正式让我接手,这些日子我在你这里学了不少,阿姊别怪我没有事先和你说起,因为二郎主说,不必和提及,我想等会到五大家族来时,阿姊因为生气,会给妹妹难堪,所以妹妹觉得和你说一声比较好!”张娴温和说道。 王姿扭过头看她,两眼阴凉森森,似是在看陌生人般看她。 张娴淡然的回视她发凉的眼神,嘴角浅笑:“阿姊,你可不能生气啊,二郎主定是觉得我做的好,才让我继续做,不是我愿意呢。” 说着有些为难的对视王姿。 “三夫人,奴婢先给你请个罪,等下奴婢要是有话说的不对,你可别怪奴婢以下犯上,中伤主子之罪。”乔二娘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抢着话。 如今二夫人只不过和二郎主生气,两人是夫妻,夫妻吵架时的话她也能当真,真是恬不知耻。 张娴冷眼瞪她,见王姿沉着脸没拦着她,便笑着回着:“二娘开口便是代替阿姊,不管你说什么,我自然不会生你的气。” 乔二娘笑了笑:“三夫人,是你让我说我才说,就算你生气,我也管不着了。中馈的事,先不说你才管家几天,就晖明殿管成那样,大司马都不忍心看下去,要回去自个主事了,你还想管整个乔府,你这不是在跟女娲娘娘唱对台戏,异想天开么,还有那后厨的事,三夫人你知道咱们每年在后厨花多少银子?每个院的用度多少?每年冬日来了,薪碳,干柴,暖炉,烧墙,这些用去多少碳火和干柴,要安排多少小厮和奴子日夜看守?每年花在乔家村多少粮……等等,这些三夫人你都清楚了?这些枝枝叶叶的小事,哪一件不是二夫人亲自督办,才把这乔府管理的有序不乱?要你管理几天过过主子瘾也就罢了,三夫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乔家主母了?不如三夫人先把向芷院的每年每月每日的进出算清楚,再来要这掌家权!” 第164章 乔二娘的话虽然有些犯上,对主子不敬,但却说了王姿想说却忍着不能说的话,反倒让王姿心里舒坦了。 她目光赞许的瞥了眼乔二娘,见她气红了脸,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说落张娴,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只是张娴听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乔二娘话音落后,屋里的安静许久,张娴才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吞下。 她横眼瞪着乔二娘,看了又看,想发怒却不能发作,肺里快要气炸了。 最后,脑中清醒片刻,她嘴角一弯笑:“二娘说的是,我刚上手,这些的确不行,这些天不也是在向阿姊请教一二,二郎主也是看到我的努力才会应允的,日后我还要向阿姊多多请教。” 王姿吃惊的看过来,她竟然忍下了? 第144章 ,准备 这点让王姿暗暗一惊。 张娴站起身,嘴角依旧挂着笑:“阿姊,我先回去学着,等两天后的家族请宴上,还请阿姊将主掌中馈的库房钥匙给我,多谢阿姊这些天的教授,妹妹我受益颇多,不叨扰阿姊歇息,我先走了。” 王姿仍是浅淡一笑:“你若是想要,我现在便让二娘给你去取,何必等到哪一天呢?” 张娴微微一拜礼:“阿姊,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受之有愧,还是那天给我,当着众多人的面,比较正式些,日后终归没什么话柄,你说对吗?” 王姿点头:“好,那就那天再给你。” 张娴福礼后,便慢慢退出去。 等她离开安春院后,王姿脸色骤变,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竟然像换了个人,短短几句话,不进不退到让她处于被动,她这是头一次处于被动。 “夫人,三夫人咋想换了个人。”乔二娘问。 平时,若是依着刚才那几句话,三夫人定会跳起来和她争吵一番,旁人一看便不是做主母的料,但是,刚才竟然忍下去了,谦虚起来了。 王姿脸色凝重,思虑着:“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着,怎能不像换一个人?如今她是全部投入进去了,势必要夺走掌家之权不可,她是想和我鱼死网破。” 乔二娘想了想:“我咋没听出这么多的门道,她没有想和夫人闹翻啊,反倒是先礼后兵,一直礼让着夫人呐。” 王姿心烦的横一眼她:“得了空,你去让萧静过来一趟。” 乔二娘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向芷院里 张娴回到堂屋,脱去身上的大氅后,接过苏琴送来的手炉。 “三夫人回来了?”苏琴笑着迎道 张娴接过苏琴送来的书卷,看了眼,朝着榻上坐去。 “这是奴婢和其他婆子和掌柜子给你标注的,夫人你看哪里不懂,你和我们说,顺爷那边也让人送来了账簿的标注,奴婢看过了,很是详细。”苏琴道。 张娴嗯了声,接过来认真来看。 苏琴好奇,平日是她陪着她去安春院,今日她让她单独去,不知道她在安春院表现怎样。 “夫人,二夫人那边听你说二郎主要支持你做主母,她有没有生气,或者有没有对你说难听的话?” 张娴抬头看向苏琴,略微失落的摇头:“她倒没有,但是她身边的那婆子倒是说了很多,我当时差点没忍住,想那婆子不过是后厨配菜的低等下人,胆敢用那语气说我,气的我实在咽不下,但后来我想到阿姊没有出声拦住,我想等阿姊说,但阿姊却不出声。” 苏琴朝着她竖了个拇指:“三夫人保持的不错,乔二娘的嘴是有名的直快,她说的话二夫人向来不喜欢听,但三夫人能记住,只要二夫人默许她开口说,便是二夫人在开口,你就不能动怒,否则肯定又被人说你性子不适合做主母。” 张娴看了苏琴片刻,骄傲的笑着说:“你说的没错,虽然阿姊没有生气,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阿姊的脸色这么难看,想想真开心。” “夫人,这几天的努力不能白费,一定要等到五大家族家宴,到时在众多人中,让族人和张氏一起推举你来做乔氏主母,王氏那边也说了,到时会一同和张氏赞同你来做主母,只要你能保证事成之后,大司马的妻位非他们两家莫属,这事便这么定下。”苏琴道。 张娴惊喜问:“当真?” 苏琴点点头:“嗯。” 张娴笑了:“那好,若是我为主母,那大司马的妻位,我就有机会说,定会举荐他们两家,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为主母,任他大司马再高官位,他也要听她的几句,因为乔氏主母相当于半个大梁皇后,说话自然有分量。 苏琴想着,面漏担忧道:“夫人,你别忘记了前几天,张文怡半夜爬上大司马床的这事,还没有个结果……” 张娴闻言想起这事,气的立即脸变了色:“不管她,没脑子,就不能忍忍,乔誉刚和那女郎联手对付过我,她跑去乔誉的床上,不怪乔誉连我脸面也不顾虑,你让人去张氏说一声,给乔氏的赔偿一定不能少,不能比王氏的少,至少在主母之位确定之前,不能再惹怒大司马!” 苏琴点头同意,二郎主亲口说过,大司马重视乔氏超过任何事任何人,他不会因为外人,和三夫人作对,大司马是乔氏儿郎,做事会以大局为重。 “嗯,奴婢这就去和张氏说。”苏琴回道。 张娴吩咐着:“去和张氏主母说一声,后天让她们把赔礼和嫡系女郎带来,一定要挑好一点的,最好比那萧静长得好看,否则我怕压不住乔誉那孩子的心思。” 第165章 苏琴躬身回道:“是,夫人放心,奴婢早就和主母说过了。” 张娴长长的叹口气,那剩下的就是等了,想着想着,竟有些迫不及待那天到来,她荣登乔氏一族主母,群族庆贺,万人仰目,至于那些她讨厌恨恶的人,等她成为主母后,她们一个也逃不掉。 …… 张家巷在商阳城算是第一大巷子。 张氏一族几乎全都住在一处,还有部分庶族住在张乔坊里。 张家巷的房屋大概几百处,其中最大的府邸便是工部尚书张勉之的住处。 张勉之今日休沐,一大早赶回了家中。 按照往常,今日轮不到他休沐,可府里前两几日出了一件大事,他不得不回来亲自处理。 想到前些日子,王氏得罪了乔氏,相邦都出面去拜礼,还是送田送银才平息下的怒气,如今轮到他身上,他还不赶紧回来亲自去登门? 张勉之回到府里后,没有洗漱换衣,直接去书房问问情况。 书房里,张氏的几位族人,身着官衣,脸色紧绷的静默等候。 张勉之进来时,张氏的几位大人接连起身行官礼。 “诸位大人请坐,请坐,无需多礼!”张勉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坐下。 几位大人在椅子上,等着张勉之入座问话。 小厮上来茶汤和热点心,张勉之下人们出去后,他扫视了一圈来的人,见他们都垂着头,面色变得凝重。 第145章 ,两全其美 “张文怡是谁家的女郎?”张勉之开门见山的问道。 坐在最末座的工部长史张继远慌慌张张的起身,来到张勉之面前跪下请罪:“大人,是下官家的女郎。” “是怎么回事?不是让她留下好生伺候大司马,怎么被光秃秃的送回来?”张勉之言语lu骨,在说到光秃秃时,一字一字咬的很清晰,根本不给张继远一点脸面。 张继远没有因他的话觉得难堪,反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连忙认错:“大人,是下官教导无方,是下官的错,是下官让家族蒙羞,请大人降罪……” “得得得,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张勉之扭头扫了眼坐着的几个人,直接问他们:“我想听你们接下来告诉我怎么办,不是让你们给我解释谁对谁错,明白吗?” 礼部的郎中张继才出声:“大人,此次事件和几天前王氏也出现的情况类似,但王氏较为严重,毕竟他们家的那两个女郎差点将乔氏嫡子害死,所以相邦大人需要亲自走一遭,但咱们这位没有害人,是因一己私欲犯下的错,咱们只要将人处置了,让大司马出了这口气,下官觉得大司马应该不会再追究!” 虎贲军副校尉张继周与乔誉接触过,略知他的为人,分析道:“大人,虽然张氏女郎没有加害大司马或者其他人,但她竟然对大司马用药,你们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大司马,别看着年纪轻轻,他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哄弄过去,什么话不说,心里都明白着,想起前几日他去军营中查看,便觉得心惊肉跳,只是看兵簿和兵器簿,便把军中事务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罗列一番,整个虎贲军营上下都要改动,如今他竟然被这种下作手段构害,若只是简单处置这女郎,我怕咱们这位大司马不会善罢甘休,若这心里再记上了仇,那明年宗族会盟的大事,咱们别想拉拢他。” 工部司的总司张厚尧接过话道:“前两日,大司马身边的乔校尉又差人过来一趟,说是大司马的晖明殿被拆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原因是张氏女郎躺过碰过挨过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众所周知,大司马的那屋,是金屋银屋,单单一件镂空羊角瓶不低于百金,乔尚书为了给大司马修葺的住处,将这些年搜罗的各种珍品全都摆设在里面,整个屋子价值连城,床上的那顶月纱帐便值百金有余,还有虎头枕,千狐裘这些极为罕见之物,这些损失我听着他们话里话外都要让咱们赔偿呢?” “啊?”张继远大惊失色的看向张厚尧:“下官家中别说几车黄金,连千两黄金也拿不出来啊!这可如何是好?” 要陪整间屋子的东西,那岂不是要配上张氏两年的收成? 一时,屋子里的人面色凝重,这该怎么赔偿! “唉!这大司马性情真是古怪,你们说,好好的男儿郎怎么不近女色?亏得李氏给他找了那么多娇美女郎,竟全都送走了。”张继周说道。 “是啊,若是他和咱们常人一般,文怡也不会去用这种办法赢得他的欢心,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张继远幽怨的说道。 “诸位大人打算如何赔偿?”张勉之问:“那女郎已经处置过了,剩下的不就是赔偿了吗?你们想想办法,只要不让张氏当着那么多人面送田送铺送金,丢人现眼,有辱脸面,都说出来听听。” “大人,不如咱们拖着,到时咱们说因为今年收成不好,那拖着拖着,这事便作罢,也没人会记得这事,毕竟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张继远道。 “我觉得这事啊,要私下找户部尚书大人,毕竟他是大司马的叔父,又是乔氏一族的族长,他若肯不追究,大司马肯定也不会追究,既体面又不辱张氏脸面。”张厚尧道。 “都不行,说来说去,我没听到一句有效的办法,都在抱怨,逃避,没有一个贴合实际两全其美的办法!”张勉之严肃的说道。 第166章 几个人赶紧停下嘴边的话,不敢再说。 张厚尧是张勉之的侄儿,是他亲自将他带入官场。 “大人,您说咱们该怎么办,已经重处了张氏女郎,张氏已经给他最大的体面,就算他再怎么功勋显赫,也不能这般欺辱人,关于乔氏的赔偿,咱们可以直接拒绝!就是不给,又不是咱们让他扔出去的!”张厚尧说道。 “是啊,大人,还给他的话,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能给他的话,就是不能给,这要是传出去,对咱们张氏名声大大折辱,关于这事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张继周叹道。 张勉之沉默,手指敲着书案,凝神屏气的思虑着这事该怎么体面的解决,余光时不时瞥着这群人。 正在这时,门口有个仆妇敲门。 “郎主,夫人有请!”仆妇禀道。 张勉之闻言,脸色一沉,这妇人不知道他们在谈事,这时叫他作甚? 但有碍于这些人都是族里的人,夫人又是一族之母,她让人来传话,断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呵斥。 “这就来了!”张勉之回道。 说着,他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人,道:“我先去看看,你们想着该怎么体面的还礼,等会我过来,我听你们怎么说。” 几个大人齐声回应:“是,尚书大人。” 等张勉之走后,几个人眉头越皱越深,相对几眼皆是摇头叹气,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怎么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张勉之随着仆妇来到后院的堂屋。 进门后,没见到发妻崔品玉,便问及身边的仆妇:“夫人呢?” 不等仆妇回话,里屋走出一位身着青花白的长袖绵尾裙,腰身纤细,体态丰腴,走动起来风姿卓越,气度不凡,她生过三个孩子,如今依旧风韵犹存,已经十分难得了。 “郎主,我在这儿!”她说话如莺燕低吟,婉转动听。 若论品貌与资质,她崔品玉在商阳城的几位主母中算的头筹。 第146章 ,模仿 张勉之见到夫人美貌,又见她走路轻盈,心中的气消了小半。 “我在书房和几位族人议事,你喊我作甚?”张勉之语气仍是不悦的问道。 说着他越过她身边,直接坐在堂屋桌前生着闷气。 崔品玉抿嘴一笑,转而温柔亲昵的说道:“郎主,你先听我说,先不要动怒。” 张勉之为自己倒一杯热汤,一饮而下,喝完后,将茶碗放在桌上,等着听她的话。 崔品玉笑着坐在他对面,温柔劝道:“郎主,我知道你想要把这事办的体面,可让你们诸位大人出面的话,无论如何也体面不了,因为你们把这事当成了朝事对待了,说到底这事不是什么朝政大事,是内宅的事,不是吗?你们不如把这事便交给我们后宅处理,一来解决的不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说我们处事不当,断不会影响大人你们,二是呢,后宅出面这事好说话,大司马再怎么难缠,终究缠不过我们这群妇人,你说呢?” 张勉之听着是有几分道理,这事于公于私由他们出面处置,脸面上都不好看,他们及时处死惹事女郎,已经是最大限度护住张氏脸面了,其他的除了当面赔偿,鞠躬致歉以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表达诚意的办法。 “你若依着后宅来,是想怎么解决,难不成真的让我推几车黄金送过去?你可知明年宗族会盟乔誉张氏必须要拉拢他,怎么做才能表达诚意,又不让他觉得满意?”张勉之问。 崔品玉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话不紧不慢又软中有力:“郎主,哪里用得着黄金啊,你想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过年?”张勉之回眸睨问。 崔品玉耐心的说道:“再过几日是乔氏摆宴,其他四大家族的主母和嫡系媳妇嫡女要去,你想王氏应允的乔氏田地和银两都没给呢,不就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想怎么免掉这些吗?咱们人已经处置,钱财断不能再出,这是我们和王氏想到一处了。” 张勉之听她的话,略有所思的注视她,似乎明白她想说的办法是什么:“你是说,王氏也不想交,但又碍于乔氏的淫威,不得不妥协,但是若把赔偿作为聘礼,那就不同了?”· “郎主英明,正是呢,乔府摆宴事小,给乔誉准备选妻是真,若是这笔银钱,到时放在聘礼里,那郎主你要的体面,和拉拢可不就有了?”崔品玉解释道。 张勉之顿然明朗,果然是好主意,他怎么没想到呢?若是乔誉的妻位是张氏之妻,他们还害怕拉拢不了乔誉?到时把聘礼送多些,又显两家亲好,又显示他们的诚意,若这事真能成,多好的事。 “没想到你竟然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他夸赞道。 崔品玉却笑着摇头:“这主意倒不是我想来的,是王氏那位主母,不过,我猜到她的心思了。” 张勉之一字胡须弯起笑了笑:“你们这几位主母,可比起书房里那群人聪明多了。” 崔品玉福礼:“多谢郎主谬赞!” 两人又说了会话,张勉之便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后,他将这群人送走,他也不和他们说有什么办法,只说他在想,一切等他决定,让他们回家各自多想几个办法,再来禀报。 …… 张勉之决定用崔品玉的办法后,便差人去相府,让人给王氏主母王瑾秀老太太带个话。 第167章 这日一早,王瑾秀将请安的人送走后,身旁的老仆妇便笑着来到她身边。 王瑾秀年近五十多岁,头发尚未花白,身子还算硬朗,年轻时曾陪同王氏的几位郎主上过战场,脸上不怒而自带威严,比起王姿的严厉,老太太是笑着别人也不敢和她说笑的人。 “乔氏这次动作挺大,不仅要了咱们的千亩良田十间商铺,还有那千两黄金,如今咱们还要送个嫡女给他,到时便宜那小子了。”仆妇道。 仆妇是王瑾秀身边多年的王一兰,跟着她走南战北,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主仆情,但王一兰却已经银白头发了,多年来她比王瑾秀操心多,这满头银发皆是为了王氏。 王瑾秀冷哼一声:“王氏没让大梁掏空,倒先让那乔氏掏空了。” 两人说这话,自然是私下无人聊起来。 王一兰喊着王瑾秀的小名:“秀娘,这个是咱们理亏在前,所以相邦大人才会这么决定,不然咱们王氏一族便被断一臂了,这事咱们不提了,眼下主要是过两日乔氏的家宴,咱们今日便要决定要哪个嫡系女郎去见一见。” 王瑾秀拧眉瞪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这点小事你去和那几个想做主的人商议便好,又不是给金儿选妻,不用和我说。” 王一兰抿嘴笑着:“大郎君仍是不愿成亲,你啊,就别为他操心了。” “哼,哪里是他不愿意成亲,是没人愿意嫁给他,你瞧瞧他在外面那些风流债。”王瑾秀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提及王世金的事,王瑾秀便觉得头疼。 如今二十四五了,还不想着成亲,最近竟然惦记上那乔氏大司马之妾,王氏和乔氏关系那么紧张,他不关心,偏偏看上人家的妾,竟然还出口问人家要,这等没皮没脸的子孙,不上进不为王氏着想,想着有天要去列祖列宗便无颜面。 “好了,好了,不提他,不提他!”王一兰劝着:“可眼下有件事要你做主了。” “什么事?”王瑾秀挑着细细的柳叶眉问。 王一兰低声禀道:“昨个晚上,张氏那边差人来说,要和咱们商议商议,这赔偿的事,我总觉得这位夫人像是明白咱们的意图,差人过来的探探口风,咱们想把赔偿作为聘礼,难不成她们也想这么做?” 王瑾秀冷着脸道:“废话,这不肯定是看出来了,我们王氏要把赔偿当成聘礼送去,她张氏也要,什么都学咱们,那些年龄小的主母真是精明,不仅看出来,还想模仿咱们。” 王一兰说道:“主子,依着我看哪,这允诺给乔氏的那些商铺和良田不一定要以聘礼给!” 第147章 ,正事 不给? 一句话说到王瑾秀心里,她不想给,这可不是小数目。 她好奇的看向王一兰问:“如何不给,相邦白纸黑字给人家保证,我要是再说不给,岂不是打了他的脸,那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外人,怎么统领朝政?我们王氏宁愿拿出这些钱财来。” 王一兰嘴角一笑,心思一亮:“主子,那乔氏主母不是要换人了吗?……嗯?” 换人? 是的,没错! 听说此次家宴上,乔府会换掉主母之人,因为前主母身边婢子害了乔氏嫡子,宴会上会宣布要换上三夫人张氏,这位三夫人听说不及那二夫人半分精明,她若成了乔氏主母,相信其他几大家族很是乐意看到,他们若是拉拢了张氏,不仅大司马嫡妻之位属于王氏,而那赔偿也不用给了。 王瑾秀心里一下子清楚了。 “那三夫人怎么说?难不成会同意赔偿不用给乔氏?”王瑾秀问。 王一兰垂眉说道:“主子,二夫人因为她身旁婢子的原因被禁足在安春院不得出来,不知乔氏庶族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大事,若是乔氏连自己的良田还没理清楚,就算咱们给他们千亩良田和商铺,他们又能管理多久?更何况换上三夫人这等人,她如今刚接手府上的事还没弄清楚,咱们先拖着,等拖着拖着便没了。” 王瑾秀嘴角一抽:“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拖着拖着便不给了。” “是的主子。”王一兰道。 王瑾秀笑眯眯的道:“倘若崔品玉想学习咱们将赔偿做成聘礼给乔氏,那便让她学着,你去和她说,大大方方告诉她,并且提醒她,要给乔府三夫人施压,让她记不得咱们的事。” 王一兰颔首:“是主子,主子这放宽心了,你就等着那边带回的好消息吧!” 王瑾秀笑着点头,但她心里始终存着一个事,她说:“这些都是小事,你不要在这些事上多费神,要时时牢记金哥那边,不是说乔府有个女郎是最后他看中的人么,他也答应他爹,若是肯罢手,那就让相邦和他阿母想想办法,乔府家宴中看能不能让那三夫人把萧氏女郎给了金哥,左右那大司马不缺女郎,便把这人给金哥,若是那女郎不愿意,便要挟她,把她族人拉回来几个,给我打,看她愿不愿意!哼!” 王一兰劝着:“主子啊,金哥谁都不让插手,他对这女郎很是上心,我听说他这些天去军营了打听乔大司马的事,想必是该找到办法了,这次宴会他肯定会过去。” 王瑾秀叹道:“他要是像乔誉那孩子该多好,不说让他有他那功勋在身,哪怕有他身上半点持重,也不会成为这般模样,这么大岁数,还不懂得家族为重,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人!” 第168章 “主子,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活法,总该让他们自己学会吃亏!亏吃多了,自然会听听别人的话,你啊,就别想这些,咱们应该重心放在乔氏家宴那天的事上。”王一兰提醒着。 王瑾秀点头嗯了声:“没错,眼下是该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可是千亩良田,十家商铺,每年要有多少粮食和财源进来,想想她肉都疼。 …… 骁骑营的内置府门。 乔誉正在府门里翻看步兵营的兵簿,崔青卓和李玄之站在门前许久,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乔目站在司马监门口,远远的看着两人半天,见两人的举动,走到他们身边笑着问:“两位都尉大人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陪大司马说话?” 崔青卓朝他嘘了声,让他小点声,不要被乔誉发现了。 他说:“上次你家将军看过骁骑营的卷宗后,便一直不高兴,我听闻今日又在看骁骑营的步兵兵簿,万一我们两个进去,而他正好看到那火冒三丈的事,拿我们解气咋办?” 乔目摇头笑着:“都尉大人,两位和将军认识这些年,还不清楚他的脾性?将军怎会对你们发脾气呢。” 崔青卓道:“那可不一定,我们已经和他几年没见了,上次我看他脸色都变了,谁知这次他会不会……” 李玄之朝着崔青卓的啐了一口:“你怕他直接说,别带上我,没听到乔夺兄弟说了,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对你我怎样!还躲躲藏藏,跟着你真丢人!” 说着李玄之掀开布帘大步走了进去。 崔青卓站在他身后瞥了瞥嘴,“可是上次他真的生气了,去宜峰酒楼吃鹿肉也不开心。” 李玄之走了几步,回过头白了眼他:“你还杵在那儿干啥,是要等阿誉请你进去?” 崔青卓应了声:“废什么话,这不就来了,催催催?” 两人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乔誉,他看着两人走进来,放下手中的兵簿,目光幽幽的看着两人。 “你们来这儿作甚?”乔誉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疑惑的问。 李玄之站在外面半天,又冷又慌的,脚都软了,进来后便直接朝着乔誉身边的软蒲走去,他才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他连忙坐在乔誉的身边,软蒲没有依靠,他依在乔誉身上歇息。 他靠在乔誉身上,指着崔青卓道:“他说他想你了,非要拉着我来看你。” 崔青卓瞪了眼他:“别瞎胡说,我来找阿誉有正事。” 乔誉一把推开没骨头的李玄之,坐正了身子看着崔青卓,眉眼凝视着他,等着他说什么事。 崔青卓笑了笑。 此时,乔目为两人铺上一个软蒲在榻上。 崔青卓走过去,看着乔誉笑嘻嘻的,神情颇为亲切:“你别这么看我,我真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乔誉一挑眉:“你倒是说!” 崔青卓坐下来,笑着极为亲切道:“阿誉,你回来的这些天,在整个商阳城里的女郎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你的威名呢,在各族里传的神乎其神,尤其是我家那几个堂妹,也不知她们从哪里得知咱们几个关系好,哭着闹着要让我帮忙引荐你们认识,让我从中帮忙说说。” 第148章 ,谣言 说完,崔青卓期盼的等着乔誉的反应。 结果没等到乔誉的反应,倒是听到李玄之张开乌鸦嘴。 “阿誉,不止他们家里那些女郎,我家宫里也有几个妹妹姐姐啊,让我帮忙,我理都不理她们。”李玄之侧躺在乔誉身边,以手支颐,抬眉间额头皱纹叠起:“我说你咋那么多事,干嘛帮阿誉寻思这事?我提都不提。” 崔青卓瞪了眼他,示意他闭嘴。 转而看向乔誉,似乎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脸色平和。 他说:“阿誉,实话和你说,崔青滢是我亲妹妹,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成亲,她说是在等着你,过两日五大家族的主母会带着各自的嫡系女郎要去你府上,她一直缠着我阿母和阿父还有我,说是让我们阻止你选择其他家的女郎,还要拜托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乔誉听到两人说的这些事,眉头微皱,直摇头:“你们两个是没事做?这都什么跟什么?告诉她们,不用和我说,我没打算在家宴上选妻!” 一句话惊的两人坐直了身子,探寻的倾身过来听。 李玄之好奇的问:“阿誉,你知道那些老辈们为了给你选妻入室,把五家郎主齐聚在一起在太极宫里商议了几个时辰,放眼看去,你瞧瞧整个大梁,乃至天下,哪位郎君有这等殊荣,我想这次恐怕你不选都不行了。” “是啊,阿誉,你这是咋回事?我岁数和你差不多大,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你怎么对这事不上心啊,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崔青卓道。 乔誉听到两人的话,脸色微沉着:“五大家族郎主成天也没事可做?讨论聚集讨论我的婚事作甚?难怪军中沉余官职,大肆挥霍军饷的事务多。” 崔青卓看了眼李玄之,这是成天在边境待太久了,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些事上。 李玄之嫌弃的瞪眼他,心里暗诽,还不是你那破嘴。 崔青卓瞥了瞥嘴:“阿誉你先别为军营里的事烦神,郎主们考虑也是事实,毕竟你的婚事关乎到五大家族的宗族社稷考虑,不管他们怎么讨论,最后还是要看你的决定。” 第169章 李玄之疑惑问:“话说回来,阿誉你是不是不正常,那些娇滴滴的小美娘多惹人怜爱啊,不会真如外界所传,你喜欢男郎?” 乔誉的脸黑了,他目光森森的瞪向李玄之。 李玄之当即一喝:“呦,别这么看我啊,全是外面人说的,你不是前两天把一个小郎君留在身边,又把其他婢女全都赶走,所以外面的人都这么传。” 乔誉想起是因为这事啊,嘴角轻轻一抽,冷声道:“你们休要听那些流言。” 崔青卓问他:“既然不是,你又没有相好的人,那过两天五大家族去你府上,你就选择青滢吧,她诗书达理等了你这么多年,对你痴情一片啊!” 乔誉诧异的问:“奇怪,她等我作甚?” 崔青卓被问到了:“这个……她应该是想嫁给你!” 乔誉道:“那你回去和她说,让她趁早找其他人,不必等我!” 崔青卓长叹一声气,默默点头,他深知这事不是强迫便能有结果,也不再说什么。 “喂,你们两个不要说这些,过两日咱们去乔府,难不成什么都不做,若是单单为他挡酒,那也太无趣了。”李玄之道。 崔青卓觉得好笑:“那你还想做啥?” “这个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总不能说说话喝喝酒,总要找点乐子。”李玄之想着想着,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问:“阿誉,你说五大家族齐聚你们家,我怎么觉得总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啥事情要发生?” 乔誉一挑眉,没想到他竟然比崔青卓想的明白,总以为他是个糊涂的人。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又或者想从乔家得到什么,都不是我们能左右,不过,若谁想动乔氏一族,那可由不得她们!”乔誉道。 崔青卓笑着:“王张两大家族因亏欠你们乔氏,恐怕已经想好对策了,或许是通过这次宴会,采取什么行为。” 乔誉终于笑了:“白纸黑字,任他们怎么耍赖,也赖不掉。” …… 第二天,乔府内宅。 乔二娘从外院急匆匆的跑回了安春院。 一路上,她顾不得和打招呼的仆妇婢子回笑,只管快步走着。 太难听了,太难听了! 乔二娘来到安春院,直接跨了进去,也不让人传话,拨开正屋门帘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乔二娘便拉着长音禀道:“二夫人,二夫人呐,不好了,不好了呀。” 王姿从内屋走了出来,见她莽莽撞撞的想要闯入内屋,她挡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瞪着她,来了安春院几天也没改掉这个臭毛病。 “等你喘两口气了,再说话!”王姿肃声道。 乔二娘指着门外,来不及多喘气:“夫人,夫……人,早上去外采买野味的乔辛娘去西街回来和奴婢说,说东西两街的人都在传乔府的坏话啊,说乔府一族罔顾法纪,私下多征收乔氏村民麦粮,纵容乡长里正欺压村民,殴打村民致死,二夫人三夫人泯灭人性,视人命如草芥……哎呦,你不知道说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说完话,气也喘完了,看着王姿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乔二娘担心的问:“二夫人你咋不着急啊,乔氏被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成什么样了?两日后便是乔府家宴了,肯定是那几个家族不想看咱们比他们好,他们心里嫉妒,所以在外面说这些谣言中伤咱们!” 哼,这些年他们乔氏被这几个家族压的说不上话,如今终于站起来,在朝中也有话语权了,这些人肯定心里嫉妒。 试问,天底下有几家能办起这等级别的家宴,除了皇室,也就是他们乔府了。 “二郎主来了,奴婢给二郎主请安!”乔二娘话音刚落,门外隐隐有请安的声音。 听到外面的动静,王姿本来想让乔二娘住嘴,眼珠子一转,低声呵斥她:“你休要胡言乱语,听信这些谣言,五大家族向来和睦,怎会互相中伤?这等下作的事,他们又怎会如市井之徒一般见识,说这么难听的话?” 第149章 ,好坏 “二夫人,是真的,东西街都传遍了,这些话全是出自那些酒肆,教坊,棋社,勾栏里,皆是朝中重臣亲属的口中传出,这还能有假?”乔二娘连忙道。 王姿听到脚步声站在门口停下,便知乔台铭是不许旁人禀报他来的事,想听她和乔二娘的对话。 “好了,乔府不管对内对外,从上到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怕那些流言碎语,更何况如今我不掌家,也没心力去管这些闲事,我们只要听从郎主们的决定便好,你若不放心外面流言,等会把这事报给三夫人,让她安排几个人去问问是什么情况,查清楚是谁造的谣,让几位郎主和三夫人做主。”王姿大声呵斥道。 “夫人呐,三夫人那边已经听到,咱们这边最后才知道的,指不定等会三夫人又来找你,你如今在养身子,怎能天天教她这,教她那的,奴婢看着你这样心疼,她如今只是代主母,便对你阴阳怪气,以后她若真成了主母,岂不是要命令你做这做那?”乔二娘急切道。 王姿挥了挥手,摸着太阳穴:“乔二娘,我有点累了,三夫人哪儿的事你别再说了,家里还有郎主们在,她说话不敬不过是因为她着急,以后这些事郎主们自会想办法,你不要再提。” “夫人……” 第170章 “好……” “身子不好,为何还要亲自教她?怎么这般不爱惜自个身子?不想听她说,便将她轰出去,何故还要迁就她?”乔台铭直接掀帘走了进来,语气带着几分不善道。 王姿讶然,连忙走上前福礼迎着,起身怒喝乔二娘和门口的婢子:“瞧见了吗?都怪你一直说话,郎主来了,怎么也没人来禀报,都是长了胆子?” 乔台铭制止她的气话:“哎,是我不让她们通禀,禁你的足是为了让你多歇息,谁让你还操心那些事,老三家不会,不是有几个仆妇帮衬着,怎地天天叨扰你,她好像也去过我那几趟,她实在有些不懂事!” 王姿低下头微微笑:“我瞧着她想学,又有心思,我怎能不教她?她可是老三的妻子,乔氏三夫人,多少懂些掌家之权,也不怕外人笑话,若是誉儿日后荣登宝座,那宫里的事,我一人哪里忙得过来?” 乔台铭走近她一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似有些后悔和亏欠:“这些天因为婢子的事,让你受了不少气,过了这段时日后,等外面对你的质疑消停些,这个家还是你做主!” 王姿低垂着头,嘴角笑着,眼底却不笑了,是对他的质疑吧! 片刻,再抬起头时,她温和的问:“郎主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事情吗?” 乔台铭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他松开王姿的手,走过王姿身边,往低榻上坐去:“是为了外面流言的事,如今你也听说了,我也不多说,这是有人恶意中伤乔氏,想趁着乔氏宴请五大家族,让咱们出丑,羞辱乔氏,这些人胆子不小!” 王姿回头凝视着他:“那这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呢?” 乔台铭摇头:“当然不是,乔家村这些年富足的流油,就算多刮一年麦粮,他们也能撑五年。” “郎主亲自去乔家村看过了?”王姿问。 乔台铭道:“几个月前,去过一趟乔家村。” 王姿嗯了声,安抚着:“既然郎主亲自看过,这些流言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让人查清楚这些流言是谁散播的,交给府门解决便好。” 乔台铭连连点头,站起身走到王姿跟前:“说的不错,一定要查到那些放流言的人。” 王姿朝他笑了笑:“嗯。” 乔台铭和王姿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没多逗留,便离开了。 …… 向芷院 “嘣”的一声,惊得这个院子的奴婢浑身一震,纷纷互相看了眼,但谁也不敢动弹。 声音是从正屋里传出来的,紧接着里面的赶紧将正屋门关上。 婢子们面面相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三夫人不能发怒啊,不能啊!”苏琴在旁劝着。 张娴气的脸色成酱色,怎么压也压不住胸腔的怒火:“去查是谁造谣,胆敢这么我,肯定是乔家村的那些贼民,让他们去查,要在五大家族家宴前查到这群散布谣言的人,杀了他们。” “已经在查了,只是这几天早就传遍了整个商阳城,如今向四处州县继续四传,越说越难听。”苏琴说道。 “不管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挖出来,要将她们碎尸万段!”张娴气汹汹道。 苏琴应了声是,想了会儿后,猜测:“夫人你说,这谣言一出,对谁最有利?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在这节骨眼上败坏乔府的名声,肯定是和乔府有仇的人啊。” 张娴气焰降了些,脑中也清醒片刻:“除了那李崔两大家族以外,还能有谁?能知道这么详细,还能说出二次征收麦粮,可见这些人对乔府了解是有多深。” 苏琴点了点头:“夫人猜测有道理,如果是他们的话,此次家宴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那是肯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流言终究是流言。” 张娴眼底的野心,已经遮掩不住,整张脸都透着欲要把控所有事情私心。 …… 相府的后宅里。 崔品玉带着张氏的两个嫡女,一早便来了相府。 王瑾秀安排着崔品玉母女四人一起来到她的鸿坤堂。 崔品玉想着接下来要和王瑾秀说的话,不适合两个嫡女在场,所以便让两人去找王氏嫡女去坐坐。 王一兰将两位崔氏嫡女送去女郎的院子,便回到鸿坤堂。 刚进门便听到崔氏主母的话。 “元婶子,如今外面流言四起,真是天助我们,到时我和几位姐妹一起去,什么也不多说,稍微施点压,相信那张娴必定松口,只要她肯松口,这些赔偿自然不会再提。”崔品玉说着。 他们昨晚便听到这些流言,觉得真是好,流言出来的真是时候。 第150章 ,建立威望 王瑾秀略微点头:“没错,不过在这儿之前,要确定那张娴是个能做主的人,不然到时她说什么不算数,乔家人不认,咱们岂不是还要送地送铺子?” 崔品玉抿嘴笑着:“这点婶子放心,我们张氏呢势必会全力推着她做主母,加上乔氏的庶族以及二郎主和三郎主的扶持,相信定会在乔氏家宴那天让他们向天下人说,张娴是乔氏三祖母。” 王瑾秀嘴角微微一笑:“若是有必成的把握倒是可以一试。” “两位主子,奴婢插一句……”王一兰站在旁边福礼。 崔品玉深知王一兰在王瑾秀身边的身份,几乎是她的主心骨,而这位仆妇呢,行事老奸巨猾,王瑾秀能有后宅这些心思,一半以上的原因在王一兰身上。 第171章 如今她有话说,她岂能忽视? “兰姑姑请说!”她客气道。 “两位主子,如今那散播流言者是敌是友咱们还没分清楚,怎能判断有利于我们呢?奴婢觉得,还是等这两日乔府查清楚后,咱们再决定此事该如何去行。”王一兰思虑着。 果真是个精明的人,什么事都要谨慎才放心。 崔品玉问:“兰姑姑,这事不管是敌是友,对咱们只有利。” 王一兰提醒着:“主子,倘若这流言是冲着咱们而来呢?就另当别论了。五大家族哪一家不是隔一年便多征收一次麦粮,这是各族各府常有的事,只是除了几位主母和管事的知道,其他人也不知这事罢了,为何偏偏乔氏闹出来这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缘由,咱们弄清楚了这点,才能放心!” 王瑾秀主仆两人向来谨慎:“兰丫头说的没错,就按照兰丫头说的办,尚不知流言针对谁,断然不能贸然将这事看成有利咱们,明年宗族会盟迫在眉睫,这几个月每件事都要小心呐!” 崔品玉笑道:“婶子说的没错,这事啊,乔氏和张氏等人已经去查了,不出明天便会有结果。” “那……咱们等吧!”王瑾秀道。 …… 第二日申时后,乔府晖明殿门前。 萧静站在门口等候吩咐,越是到了这关键时刻,她越是有耐心,攒足了心性,等着后天来临。 不远处,乔誉带着他的两只校尉来了,她将脸又缩进入围脖里。 “将军,如今外面越传越凶了,那外面人说乔家村的里正是郎中大人的姘头,还扯出张氏的郎中张厚尧,说他们三人苟苟he合,祸乱乔氏,一天比一天传的难听。”乔目禀报着。 乔誉听到张厚尧的名字,顿时感觉熟悉,他记得几天前曾见过那九层宜峰塔,高松巍峨,占地极大,塔上布置极为奢侈,每一层都极为讲究,他对基建不熟,但他清楚能建出九层塔绝非常人,他有这本事,入得工部郎中位置实属配的,但竟然不知他有此癖好,不是已经成婚的人,怎能还在外面男女通吃? “只是……乔氏的里正,怎会和张氏的郎中大人一起?”他问。 “将军,如今外面的人这么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牵扯到乔台顺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还招惹到张厚尧,流言传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乔夺道。 自从那天见到乔氏的几个小厮,那几个人真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竟然打死人,后来打听说是这些人竟然是乔台凤的手下,所以心中自然对乔里正早就有了偏见。 乔誉心底疑惑,眉头也皱起:“那你们想过吗?为何今日的流言和昨日不同呢?虽然都是冲着乔家来,但似乎有目标了,准确来说是冲着乔台凤……” 今日?昨日? 乔目怀疑问:“将军,你是想说有人想对付乔台凤?” 乔誉来到后殿门口,见门口的小厮把头压得低低的,笑着:“只是猜测,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乔目见乔誉盯着萧静看,担心他看出什么,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是有人想对付乔台凤大人了。” 乔誉仍然盯着门口的萧静左右看,“嗯!” 乔目被他看的心紧张起来,生怕他看出她的样貌,忙换个话题:“将军,将军我今日在府门里,听崔都尉和李参事说,明天他们想在乔府的校场准备一场欢乐比赛,让属下和他们的手下比比?” 乔誉的注意力真的转移了,斜冷着眼看过来:“他们想在乔府上天?乔府就这么大,那么小的校场十匹马都跑不起来,怎么比?” 回府后,乔台铭曾和他谈过,要把乔府校场扩建,将霖戒园拆了,但因为年前事情多,拆院子的事进行的比较慢,所以一直耽搁着。 乔目笑了:“倒也不是比赛马快慢,将军既然他们想比划,便准备一场友谊赛,安排几个下属跟其他家族练手,据说其他两大家族已经同意,还派出了几位精锐的虎贲和骁骑营的几位猛将。” “哼!这群人中还有猛将?不是早就被胡粉胭脂化了。”乔誉抬步朝着后殿走去:“他们是想出一口气才是真罢,这些日子我在三军中训斥他们,估计已经憋出内伤了,趁这个机会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才是真。” “那,将军这个比赛咱们必须要应战了,否则不是被他们看扁了,被他们笑话了?”乔夺跨步朝着后殿去。 乔誉进殿后,嗯了声,他同不同意不起作用,恐怕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准备多时了。 他打胜仗的事,商阳城内的三军有几个服气?私下里不是说他是碰巧便是说他是幸运,他年纪轻轻便统领大梁大军,绶高禄,那些征战战场多年的将军统帅心底肯定不服气,若不趁着这次比赛让他们看一看他的实力,日后怎能提领三军,让他们遵从? 此次比赛关乎他日后能不能在三军中建立威望,对他们至关重要。 所以,他要应战,而且要赢,赢得还要漂亮! 翌日 乔府门前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早,乔府的管事乔台余招呼着十几个小厮查看乔府四周是否如常,并安排这些骁骑营的卫军站守着各个屋门来守护。 第151章 ,名扬天下前 今日来的这些人非同一般,哪个人单拎出来,出门不是带着十几位打手在保护。 第172章 乔府调遣了四支骁骑营的城卫军前来,势必保证各个家族的人在乔府的安全。 乔台余已经在门口守着了,等着乔台铭几位主子吩咐接下面的安排。 今天才是真正验证这些天他们努力的成果,乔府太久没办过喜事了,他们为这一天准备好久了。 乔台余记得,乔府最近一次大事,还是前乔氏郎主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七年了。 那时是丧事,如今是几大家族莅临乔府的喜事,再过些日子说不定还有一件大喜事,便是乔府真正的主子举行婚事,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想到这儿,乔台余盯着小厮的眼睛变得更加严厉。 “今儿个都给我打起十分精神,谁要是在这儿节骨眼上给我添乱,非要扒了他的皮,听到了吗?”乔台余震喝道。 “是!”小厮们齐声道。 此时,还是五更的天,四处漆黑一片,骁骑营的四支军队已经围着乔府巡视两圈,各处的街道也已经封住,只等着几大家族过街后开市。 这次五大家族聚集乔府,不仅仅是主母和嫡女们相聚,还有各府的年轻郎君,以及各军的猛将。 一来五大家族在此宴中要为乔誉甄选嫡妻,二来是为了庆贺乔府新任主母,三来则是此次最为重要的目的,五大家族代表各族庆贺大司马乔誉凯旋。 家宴说起来是家宴,却是各族之间一次的紧密联合与密谈,宴会后,很可能大梁的权势重新划分。 乔氏自从权势与身份升高,在朝中得到话语权,全是仰仗着乔誉的功勋与他能深得民心。 若是其他家族能与乔氏攀上亲,自然是强强联合,那在朝中日后的地位与权势自是无人能敌。 几大家族将这次家宴看的极为重视。 乔府四周已经布置妥当,再看乔府内宅,依旧按照之前王姿准备好的在执行。 而与各院不同的向芷院里,气氛尤为怪异。 苏琴端着漆盘和头饰来到了正屋的内室。 刚掀帘走了进去,便见里面灯火明朗,烛火燃了一夜,只剩下些残肢的灯油熬着,而梳妆台前空无一人。 苏琴寻了一圈不见张娴身影,她饶过屏风后,进入里面一看,只见身穿中衣的张娴正抱着双膝坐在床榻上。 “哎呦我的夫人啊,你怎么还坐在那儿?外面管事的都起来了,都在张罗着等你去说话,你怎么还没穿衣啊!”苏琴放下漆盘,连忙跑了过去问。 张娴:“……” 苏琴没等到回音,又走到床榻边上,掀开帘子看,却见张娴正在呜呜的低声哭。 苏琴坐在她身边,凑近她轻柔的问:“主子,你这是咋了?怎么哭起来了?” 张娴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看向苏琴。 苏琴一看这双眼,眼底暗沉,脸色泛黄,皮肤还油油的,一点精神也没有,这又是一夜没有睡啊! “主子,你在这儿坐了一夜?”她问。 张娴点了点头,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半晌,她低声道:“我睡不着,闭上眼不是那血淋淋的手,便是那些死了的村民要找我报仇……” “嘘嘘……”苏琴忙捂住她的嘴:“夫人呐,今天可是你要成为乔氏主母的重要一天,千万不能再这么说,五大家族的主母,哪个不是踩着尸体上位,包括二夫人,你以为她手上干净啊,想想为何府上的人那么怕她,还不是她生性凶狠,手段残忍,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更何况又不是你杀了那些村民,你又何必放在心里……” 张娴抬着水汪汪的眼,睫毛上的水珠模糊了视线:“真的吗?” 苏琴肯定的点头:“当然!那些事都是别人做的,和你无关!” 听着苏琴的劝,张娴脸上稍微缓和了些,她看过来,目光哀戚戚的凝视着苏琴,紧张的问:“阿琴,可我始终睡不踏实,一躺下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一闭上眼那些黑影就在眼前乱晃,总觉得会有啥事发生,阿琴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那些流言会不会把那些事传出去……” 提及张娴说的那些事,她自然知道是什么事。 她温和的笑着安慰:“主子,你放心,你要是因为这几日的流言蜚语,不用怕了,不用怕了,那些流言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顺爷已经找到散播谣言的人了,他说等家宴结束,定会将此人揪出来,到时交给郎主和大司马处置,这次咱们决不能让他逃了。” 张娴一脸茫然:“顺爷找到背后散播谣言的人了?” 苏琴点头:“是啊,找到了,四更天时,顺爷将散播谣言的人抓获了。” 张娴抹掉眼底的余泪,和眼睑上的水痕,终于笑了下:“抓住了!抓住就好,抓住就好,可不能再传下去了,再胡乱散播谣言,我们的事可就兜不住了,阿琴,可知是哪一族的人要害咱们?” 苏琴摇头:“顺爷没说,只说今日等夫人荣登主母之位后,再将此人交给你,但他保证,此人曾经单独找过他,是和他有私仇的人,之所以传谣言,就是要把他弄倒,得到什么,而谣言不是针对乔家,是针对他!夫人你可以全然放心了,人已经抓住,没事了。” 张娴露出整张笑脸,若有所思道:“难怪,我就说,怎么谣言不传府里的事,偏偏传乔家村和乔里正的事,原来他们是冲着乔台顺的私事,那是什么私事?” 第173章 苏琴摇着头,叹道:“顺爷没说,不过只要是顺爷的私事,这事便不是几大家族在作怪,顺爷为了这次流言的事,亲自去乔家村处置过了,连同夫人的那事,也处置了,乔家村的那群人最是怕他和乔台凤,嘴巴可紧实,除非不想活了,否则他们谁也不敢说出来!” 张娴嗯了声,嘴角微微笑:“郎中大人真是辛苦了,他帮我处理好乔家村的事,我以后都听他的,不会再鲁莽。” 苏琴看她心情好了,但精神状态还是不好,又想着乔府今日这么多事,还是催着她起身。 张娴倒也听话,在苏琴的服侍下,起身穿衣化妆容。 第152章 ,名扬天下1 晖明殿里 萧静四更天便起身,给乔誉送来衣裳,今日宴会比较盛大隆重,乔誉穿着也是很讲究。 他不能穿朝服,更不能穿常服,所以绣工坊那边给乔誉做了一身紫色立领广袖的公服,公服不同于朝服,颜色较为随意,但也是五色公服,因为大司马位同相邦,仅次于皇上,所以用了紫色公服,月牙白皂缘中衣,不是上朝不用佩戴饰物,乔誉也不喜身上挂多饰物,所以简单挑了件环佩坠在身上。 穿上这一身,乔誉顿时让人眼睛顿时一亮,乔誉皮肤白皙,但常年与北戎征战,略带一些高原黑,回到商阳后的这几日,脸上的皮肤白皙了些,尤其是在白色中衣和青紫色的外衣衬托下,五官清明,眼眸中星光璀璨,脸颊更硬朗俊逸,本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整个人看着稳重又严谨。 乔目在伺候他穿着时,便忍不住称赞:“将军,今日你站在人中,必定是最为醒目一人。” “不管穿什么,我站在那儿永远是最为瞩目的人!”乔誉自信说完,余光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小厮。 见他规矩的站在门口守着,依旧低者头,看着脚尖,动也不动。 乔目和乔夺听到乔誉的话,笑了,他们的将军从来不掩饰对自己的认可与欣赏,当然,能成为他这样的人,自然有傲气的本事。 “是,将军本来就是俊朗英气,今日的穿着锦上添花了。”乔目夸道。 乔誉笑着,想着今日的事吩咐:“阿夺,等会你让那小厮也跟着我,你们两个多去帮着郎主们招呼其他家族的人,多在他们面前露露脸,你们身为校尉,将来也是一城池的统帅,定要学会应酬这些场合!” 乔目和乔夺躬身应是。 只是在低头的一瞬,乔目余光瞥了眼门口。 让她跟着将军,万一被将军发现了怎么办?还是让她尽快想想办法,不能待在将军身边吧。 几息,乔夺再回来时禀道:“将军,那门口小厮肃争说,他今日被暖姑姑派去后厨帮忙,恐怕不能来您身边。” 乔誉嘴里默念了小厮的名字,肃争? 少间,他斜嘴角一笑,语气略微严肃:“去和暖姑姑说,让她安排旁人,今日让他跟在我身边伺候。” 乔夺再次领命,去了门口。 乔目拧着锦帕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将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让她在身边伺候? 他犹豫着要不要和乔誉老实交代,担心他若真的知道真相后动怒,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事最好由女郎亲自说,他若先说岂不是告诉将军他和女郎一起瞒他? 他转身将锦帕递给乔誉:“将军今日打算让我和乔夺去应战吗?” “嗯,你和乔夺还有陈副卫,你们是三个吧!”说着,乔誉结果帕子,擦拭着脸面。 他身边的这几个人,虽然不是高手中的翘楚,却均能以一敌三。 乔目嗯了声。 天越来越亮,乔誉用过早膳,萧静将桌上的残羹收拾走后,便又回来站在乔誉身边伺候。 乔辛娘和乔暖娘两人催着让她跟在乔誉身边伺候,接到命令后,萧静一直想不通,乔誉身边已经有乔夺和乔目在身边伺候,为啥还要留她在身边? 她今日要做的事很多,不能耗在他身上,还是要寻个时间溜走为妙。 后殿里,乔誉用好早膳,起身打算出去,走了几步回头见那小厮竟然站在原地不动。 “让你寸步不离伺候,不是让你杵在那儿!”他回头眉眼冷然,语气不悦道。 萧静连忙走到他的身后连连应是。 乔誉轻哼了声,背过身便走了出去。 乔目和乔夺站在殿中相互看了眼,他们两个不也是没有跟上,为啥将军只说那小厮? “兄弟,咱们两个是不是被抛弃了?”乔夺问。 乔目点头:“很明显啊,将军当着咱们面偏向那新人!” 两人扁了扁嘴,赶紧跟上去。 四人先到校场看了遍,赛马场大概长有四里,宽有百尺,中间设置的射靶场,兵器架,和障碍训练场以及擂台,两边是东西看台,看台上的席位是按照身份高低摆放的,每排看台旁边还预设了些座椅,谨防人多而不够。 近的座位可以看清擂台上的旗帜和帷杆上,若是功夫高的人,直接可以从看台上,跳上擂台。 “将军,昨晚已经按照几位郎君的要求,将校场布置好了!”乔夺禀道。 乔誉仔细看过后,嗯了声,便转身往前厅去:“咱们去前厅!” 路上,四人前后走着,走至晖明殿和后厨之间时,乔誉停下脚步。 他侧着头问:“阿目,今日三位婶娘和几位郎主,是不是在准备着什么?” 第174章 “将军,如你所料,几位夫人表面看似平静,但都在暗暗在较劲,向芷院和安春院这几日都在等着今日二郎主向各族宣布新主母的身份,尤其是三夫人,这几日好像变了个人,拼命学习府中事务,还在学习账簿清算,很是用心。”乔目禀道。 乔誉听罢,略微点头,侧头看向乔夺。 乔夺得到指示:“将军,庶族以乔谷聪为首的几位重要官员倒是没什么动静,反而是顺爷这边因为流言蜚语几日早出晚归,似乎在处理流言的事,还有他的几位夫人这几日和顺爷争吵不断,好像是为了旁人私下寻仇的事。” 乔誉眉头一皱,思虑片刻,笑着:“咱们这位叔父是真的为了乔氏受了不少苦,可惜至今没有子嗣,妻妾成群,也没半个子嗣,不奇怪吗?” 乔夺摇头:“这个属下不知……,是不是顺爷得了什么病?” 乔目听着乔誉的话,眉眼中闪过怀疑,将军之所以屡战屡胜,便是常常料敌先机,他每每抱有怀疑的事情,却是解决敌人的关键。 乔誉嗯了声,余光瞥了眼一直安静在侧的小厮,见他把头压的低低,仿若无此人。 “听说你叫肃争?”他问。 萧静在乔誉身边很是小心,听到他忽然转头说话,叫了自己随口瞎编的名字,连忙应着。 “回大人,是!”她捏着中音道。 只是问个话,乔誉便没了后话,抬步往前殿而去。 第153章 ,名扬天下2 辰时三刻 乔府门前陆陆续续马车开始停下。 因着此次宴会参与人多,几位家族规定着分批来乔府,先是郎君们和女郎们先来,长辈们的马车和随行晚半个时辰到。 这样避免都挤到乔府门前人流交错,又不会堵着整条街无法通行。 此时,乔氏门前已经站着十几个小厮和婢子,全是等着各族贵人的到来。 乔府门前,视野开阔,站了两排婢子和小厮,服侍统一,举止一致,一看便是大府规矩下的婢子和小厮。 乔台余站在门口,颇有气势,他站在这儿,代表的就是乔家。 且看他头顶上的两个金色大字乔府,以及身后的四扇大门全部敞开,通过影壁的缝隙,依稀看出府邸的气派与庄重。 乔台余目光看着远方,哪里似乎有一队人马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他一挥手,身边的小厮前去打探。 再回来时,小厮禀道:“余管家,是崔家的人到了。” 乔台余轻咳一声:“人来了,都精神起来,迎客!” 说着小厮和婢子,齐齐的转个身,面带笑容的目视前方。 崔氏随行走到乔府跟前。 崔氏此次安排了两位郎君前来,一是和乔誉关系较好的崔氏三郎君崔青卓,另一个是崔氏嫡长子崔青璧,崔青璧位高权重,是商阳城郎君中为数不多的真翘楚,如今三十有余已经是兵部侍郎。 此次他陪着崔青卓前来,正是想和乔誉结交。 崔青卓本身便是一员猛将,又挑了两名身手较好的参将陪同。 一行人停下后,崔青卓先跳下了马,随后崔青璧也下马。 两人下马后,来到后面的马车前:“妹妹们,到了。” “是,哥哥!”几个女郎的语声软绵的回应。 跟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紫金色大氅,外衣为青黄色紧身长衣的女郎,且见她下了马车,抬眉的瞬间,巧目袭人,眼波顾盼流连,下马车,走起路,纤迢而稳重,莞尔一笑,温柔而绝代。 此女回头一蹙眉,秋波眉温柔的化开:“妹妹们,都下来吧。” 仅仅下马车和回眸的一瞬,便将大梁女郎该有的气度与风姿尽显,崔青滢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外加家族细心培养,自然与众不同,在众多女郎中气质无匹。 马车里的两位女郎闻声,相继下了马车,且看着虽然礼仪和相貌也算极佳,但比起崔青滢一眼便看出差别太大。 一行人规矩的来至乔府门前。 乔台余笑着迎上去:“诸位郎君女郎到了!” 崔青璧携着几位弟妹和参将见礼:“余伯好,好久未见!” “侍郎大人折煞老奴,岂敢岂敢,大人里面请!里面请,大司马已经等着了!”乔台余站在门口恭迎着。 崔青璧客套回笑:“是,余伯,我等先入府中。” “请!” “请!” 招呼着一群人进去后,二门前的乔贤和乔千喜等人已经在恭迎着,见人来了后,便赶紧上前,引着几人去后厅。 乔贤带着崔青璧等人去了前厅喝茶。 而乔千喜连忙迎上崔青滢,两人多日不见了,见面守着规矩,终究放不开,但眼中的喜悦难以掩饰。 “走,我们去后厅说话。”乔千喜道。 崔青滢点头嗯了声,便同乔千喜一起往后厅去。 片刻,一群人被分为两拨人,去了前厅和后厅。 乔誉来的时候,崔青璧等人等候多时了。 今日多为武将,一群武将见到乔誉,连忙起身给他行礼。 乔誉客套几句,便让他们相继坐下。 崔青卓虽然与乔誉交好,但在外人面前,两人始终保持着该有的规矩,但见他身边多出了以为蒙面半张脸的小厮,眉头微皱。 见那小厮天庭饱满,额间的美人尖煞是好看,双眼皮眼睑低垂着看不出情绪,看着身高很明显是未弱冠的孩子。 第175章 乔誉见崔青卓盯着身旁的小厮看,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崔青卓摇头笑了笑:“不认识。” 乔誉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继续和崔青璧说着闲话。 “北戎说是过完年会来大梁进献,算是日子要等年后了。”崔青璧思虑着说道。 乔誉泰然自若的说:“这些等礼部和天安寺那边商议好,再确定日子。” “……” 萧静听着他们说话,有些瞌睡了。 四更天醒来,一直跟在乔誉跑这里跑哪里,他倒是一点不嫌累,她却累的有些疲乏了。 不过,今天这些人全是大梁高官有尊贵身份的人,就算累她也要撑住。 等会王氏,李氏和张氏的人也要来,她还要陪着乔誉同他们客套的笑。 正说着话,外面小厮报:“大司马,王氏和张氏的马车到了。” 乔誉停下嘴边的话,吩咐:“快去接着,引到前厅来。” “是!”小厮退出去。 没两刻钟的功夫,乔府前厅里已经挤满了各族的嫡子和将领,这些平时上朝不一定能见到的一些人,今日全集中在乔府里前厅里,商阳城三军中有名望的将领几乎全部到场了。 人群中,萧静看到了哪个令她痛恨的王世金兄弟,她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一瞬便赶紧移开,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恨意,被他察觉出来。 除了王氏兄弟,她竟然看到了张厚尧。 按理说,今日是各族的嫡子和三军将领来,他既不是几大家族的子嗣,也不是三军中的将领,他来作甚? 前后思虑再三也没想明白,萧静留个心眼,依旧跟在乔誉享受着各族礼拜与祝贺,等人差不多到齐后,李玄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诸位,咱们今日来,不是来唠家常的,而是来切磋技艺,大家别相互客套,让主人家说一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安排?”李玄之已经等不及了。 众人笑他,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李玄之经常出入各大宴会场合,对于这些流程和把控自然很熟悉,来这儿的目的,他们是来比赛,不是像后厅那群女郎唠家常。 他说完后,前厅的人真的安静下来,等着乔誉身旁的人吩咐下面的事项。 第154章 ,名扬天下3 此时,后厅的女郎已经挤满了人,各族的女郎见到熟悉的姐妹,相互拉着,欢喜的坐了下来。 乔千喜和崔青滢,以及张文雯等姐妹坐下来便一直在说话。 “你们放心,这几天啊,那婢子没去过堂兄的殿,堂兄没承认她的妾位,所以她在乔府只算得上一位婢子。”乔千喜小声道。 张文雯含蓄笑着:“我可不担心大司马,倒是青滢姐姐记挂着,今天这么多的女郎来,不知大司马最终会留下哪位。” 她可不喜欢那位高权重的大司马,要不是碍于家里威逼,她也不会来。 乔千喜朝她挑了挑眉:“有咱们两个帮她,又有崔三郎君在旁说着,堂兄不选青滢姐,那选择谁呢?况且这里的女郎,你看看,哪个能和青滢姐姐相比?” 张文雯抿嘴一笑,赞同着。 崔青滢心里清楚,前天三兄长回来后,便和她说了,让她不要报太大希望,可这么多年,她始终记得他曾给予她的帮助,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但她等他无怨无悔。 “他不会选我,但我会让他知道,我等着他,直到他有一天看到我!”崔青滢长叹道。 乔千喜听到她肯定的说,略微惊讶:“你见过堂兄了?” 崔青滢摇头:“没见过,但已经清楚他的心意了。” 她不仅没有失落和退缩的失意,反而大方的接受这个事实。 乔千喜见她心态坦然,倒也为她欣喜,她向来比旁人更懂事,比旁人更有耐心,凭她的才貌,五大家族哪位郎君不想娶她,不必挂在堂兄这棵树上。 …… 乔府前厅里。 五大家族的男郎和三军精兵猛将到齐后,每个人都期待着快点比赛。 这场比赛应该在三军的军中进行,但奈何在军中进行,五大家族的男郎可能无法聚集,只能乔府的校场进行比赛。 三军将领对场地虽然有些不满,但能有一场公平和展示的机会,还是很愿意。 将领中,有些人已经摩拳擦掌,说话间相互开始挑衅了。 看着满厅的年轻郎君和将领,乔誉轻轻扫了眼,然后朝着身旁的乔目递个眼色。 乔目从乔誉身后走了出来,笑着向在座的人拜一礼。 “诸位侯爷,大人,统帅,在下乔目,下面由下官为诸位大人详说今日的安排。”乔目扬声道。 随着乔目的声音一亮,前厅的众人的声音逐渐息下。 大厅里安静下来后,众人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乔目,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安排。 乔目大声说:“诸位大人,感谢您们诸位的到来与厚礼,如今时辰还早,应诸位郎君的要求,乔府为在座的诸位大人准备了一场比赛,便是在乔府狭小的校场里,希望诸位大人能够比的尽兴。” 话音刚落,下面的将领笑着应:“好好好……” 乔目见他们等的有些着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宣布:“那下面由下官为诸位大人介绍一番今日比赛安排。” 他说:“今日比赛分为三场,每场有几位军中老将前来判定结果,三场比赛,分别是射靶,骑术,以及拳脚,这三场各有三名获胜者,获胜者有大司马准备的大礼,透漏下大司马的大礼很特别,保证诸位没人见识过,比赛结果出来后,巳时末时,诸位大人回到乔府宴客厅,享用今日午膳。” 第176章 说罢,他担心今日有私下寻仇的人会拳脚无眼,连忙叮嘱:“诸位大人,比赛前提是,今日赛事只是友谊赛,拳脚和技艺比拼,诸位大人勿要因输了而气恼,更不能痛下杀手,保证各自身体不受伤,不知诸位大人对这个安排有什么疑问,均可提出。” 众人急迫已经写在脸上,恨不能赶紧去下场比赛,哪里还听的进去乔目说的这些,只顾着应着是。 但众人中,有几个目的比较明确的,却不以为然。 其中以张氏张继周为首的,他骁骑营副校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拳问:“乔校尉,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乔目见有人说话,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张校尉请说。” 张继周面向众人说:“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大司马身边的这两位校尉威名那是如雷贯耳,先说这位乔夺校尉曾经在战斗北戎时,对北戎猛将郁久闾律鹿三擒三纵,最后逼得郁久闾律鹿放弃城池,归顺于大梁,在座的哪位大人没吃过郁久闾律鹿的败仗,包括咱们的父辈,还有几位死在那厮手上的吧,那是何等的虎猛,但乔校尉既然能将他几擒几纵,可见他身上功夫多厉害,若将他放出来和咱们比,那乔家设立头筹有啥意思?直接将这大礼给他不就得了?咱们比这有啥意思?” 几句话说完,众人目光不由得看向乔夺,眼前年纪青幼,看着愣头愣脑的郎君竟然有这等威猛,竟能三擒三纵郁久闾律鹿?那可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放眼整个大梁哪个大将去迎战没吃过战败?顿时觉得乔夺形象高大几分。 没错,能三擒三纵郁久闾律鹿的人,和他们对战,岂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而今日三军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乔誉出丑,要让他出来比试,岂不是自寻败归,先丑为敬了? “是啊,大司马,若是要这样的人物出来,这比赛便没什么意义了……”王世银附和着。 “头筹的大礼可以作废!分明是为自家人准备的。” “直接把大礼给他不就行了?” “是啊,是啊……”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都不愿让乔夺上场。 乔夺还是头一次瞧见,因为自己身手好,不让自己上场的事,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那你们想怎样?”乔夺不耐问。 “大司马,听闻你身边有诸多将才,比如千夫长和百夫长都是精兵良将,不如请他们出来比划比划?一来给他们一个显示自己的机会,二来他们和我们实力旗鼓相当,咱们比划的也尽兴!”张继周说。 乔誉哂笑:“直接说,你们打不过他们,你们换不了自己,便想临阵换敌,你们几位老将知不知自己面皮有多厚?” 第155章 ,名扬天下4 张继周摸着后脑勺呵呵的傻笑。 乔誉的话没让他觉得羞耻,连忙躬身恭敬道:“大司马,你是三军统帅,统领大梁全部军马,对你来说我们和乔校尉都是你的属下,大司马可要一碗水端平啊,乔夺乔目他们不算是虎将猛将,他们属于大梁超级威猛麒麟将,要他们和我等比划,难不成大司马是想让我等输的太难看?” 郁久闾律鹿一人单挑他和王氏,李氏三人大将,他们也降他不过,那乔夺的本事比他还高,怎能赢得了? 乔誉不动声色,嘴角一冷笑:“输的太难看?尔等也是骁骑和虎贲的统帅将领校尉,不管再北戎还是在西夷的战场上皆是大梁的强将,如今还没上场便觉得自己要输?” 张继周依旧笑着解释:“大司马,实在不是我们太弱,而是两位校尉太过英猛,大司马今日比赛乃是为了趣乐,又不是战场生死较量……不然我们怎能尽兴呢?” “行了,废话少说,我手下还有陈副将带领的一支十几人的队伍,你们从中挑选几位吧!”乔誉不耐道。 张继周见乔誉同意了,又回头看向王氏和李氏等人,递了个眼色。 “大司马,只要是你身边的人,我们挑谁都行对吧?”虎贲军上将王世银问。 乔誉余光瞥了眼,随手一挥,确认的道:“对,我身边的人,你们均可挑选!” 显然乔誉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位弱不禁风的小厮。 张继周直接点着乔誉身后,那个躲在人群里,个子矮矮的,瘦弱娇小的小厮道:“大司马,我们先挑他!” 乔誉回头,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顿时一皱眉,他? “张校尉,这位小兄弟是这两天才提到大司马身边伺候,不是军中的人,更不算将才,年龄不过十四五岁,只是个伺候端茶倒水的人!”乔目快一步说。 张继周见乔目和乔誉提到他脸色变了,便知自己挑对了。 张继周一脸茫然:“乔校尉,可刚才大司马可是亲口说过的,他身边的人咱们随意挑选,如今乔目校尉怎么,想让大司马收回刚才的话?今日是场友谊赛,又不是打打杀杀,让他陪我等玩玩怎么不行呢?我们又不会欺负他!” 乔夺也上前反问:“他既不会射箭也不会骑马,更不会拳脚,如何陪你们比赛?” 张继周笑着道:“乔校尉,给他一个机会锻炼锻炼,以后不就慢慢会了……,更何况大司马亲口说的,我们挑谁都行,如今挑好了人,又不同意?” “你……”乔夺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177章 一时,众人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着乔誉后面的话。 若是乔誉不同意,出尔反尔,往后在军中怎么立下威信,若是同意,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比赛,那他必输无疑。 能将大司马进退两难,张继周觉得不枉此行了。 “那就他吧!” “大司马?”“大司马!”乔夺和乔目齐声喊着。 “就他了!”乔誉再次说一遍,皱了皱眉,微侧着脸吩咐:“下场跟着诸位将军校尉好好学习,别错过这个机会。” 乔目惊愕的看了眼萧静,又看向乔誉。 乔夺也焦急的想问,为啥让他去,不是明摆着要输。 但碍于乔誉的话,两人却不敢违背,只能担心的看向身旁的小厮。 萧静也是一脸懵,让她下场学习啥?他们是存心的乔誉难道看不出来?为何要同意? 他是想看她被他们揍吧! 此时,她目光惊疑的凝视着乔誉,不懂他为啥这么决定,但她太了解他了。 “是,大司马!”她只能应战。 乔誉得到小厮的回应后,转而看向张继周:“张校尉,还有两个人选,赶紧决定吧!” “无耻之徒!”乔夺气愤的暗暗骂道。 “一群弱逼,阴险狡诈!”乔目也跟着低声骂道。 “奶奶的!草他祖宗!”萧静骂道。 乔夺悄悄竖起拇指,给他一个赞,但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低声说:“骂得好!” 张继周见自己的无赖得到认同,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满满,他认真的从十几人队伍中挑了精瘦的人,然后转身报给了乔誉:“大司马,挑好了,就陈才和这位小兄弟吧!” 乔誉瞥了眼两人,然后看向张继周:“确定不再更换了?” 张继周憨憨几声笑:“回大司马,不换了,属下给大司马磕头谢谢了。” 说着,张继周扭着他壮壮的身子,单膝跪地给乔誉磕头。 乔誉嘴角微微一抽,目光轻扫众人,看不出喜怒来。 “那张校尉要玩的尽兴,还有你们,全部要拿出平时训练的本事,不许谦让!更不能输给我这三个没上过战场的小兵!”乔誉说道。 大厅里的人应了声是。 乔誉看着众人,嘴角一斜,余光瞥见身后的小厮,略带担忧。 此时,门口的小厮走了进来禀报:“大司马,后厅的女郎们问,她们也想去校场,能否同郎君们去看诸位大人比赛?” 几大家族的男郎女郎,从小读书识礼便在一处,经常相见,如今又没有其他家族的人,而多出的几位三军将领,也是见过的,没那么多避讳,所以乔台铭早已让人备好女郎们的座位。 “可以去!”乔誉吩咐:“我二叔已经在校场备好女郎们的位置,请她们过去便好!” 小厮领命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乔誉站起身,命道:“诸位大人,接下来你们尽力而为,勿要过于看中输赢,只是拳脚上的比划,重在参与,不要忘记大家是同僚之谊便好。” 说完,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乔夺,乔夺朝他点了点头,想告诉校场准备好了。 “咱们走吧。”说着,乔誉率先领人前往校场。 …… 众人已经决定好的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尤其是乔誉当着这么多人应允下的事,萧静就算再怎么不愿去比赛,必须要,可以输,但不能不去。 走在去校场的路上,乔目低声问。 “要不等下你和将军说你的身份?”乔目道。 萧静摇摇头:“不必,左右我也赢不了,头场输了便下了。” 第156章 ,名扬天下5 虽然萧静这么说,但乔目仍然很担心。 他说:“他们今日是冲着将军来的,你可要当心,万一他们在比赛场上使诈,我们在看台是无法及时去拦住,千万要保护自己。” 萧静冲他点点头,嗯了声:“多谢乔校尉,我会的。” 正说着话,萧静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乔二娘正向她招手。 萧静担心着事情有变,转而和乔目说了声,便赶紧走了过去。 两人避开人群,走到一处,萧静问:“姑姑,是二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乔二娘面色焦急:“是啊,女郎,其他家族的主母都来了,三夫人和二郎主、三郎主在后厅迎着,唯独不让二夫人去,二夫人让我来问问你,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静担心的看了四周:“你回禀二夫人,千万让她忍住,一定要让她等,等乔府外有了动静,眼下有二郎主和三郎主在陪着,各族主母还没到齐,咱们只能再等等。” 乔二娘越听萧静说,心底越是紧张,总觉得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如今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平静。 “二夫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知道,她已经坐不住了,再迟二郎主便要宣布三夫人为主母了,到时咱们什么晚了。”乔二娘道。 萧静连连点头,她哪里不清楚呢,但是还有人没出现,不能轻举妄动:“姑姑,你今天见到乔台顺了吗?” 乔二娘摇头:“没有。” “对,他还没出现,说明还没到时候,我不知乔十八有没有处理好,这个时候就是要和他们比,谁更沉得住气!”萧静劝着道。 乔二娘仍有担心问:“女郎,你摸摸我这心,快要跳出来了,快点结束吧,不然快被这种感觉熬死了。” 第178章 萧静安抚着她:“姑姑,别怕,到时大不了我一死出去顶罪,你和二夫人不会有事的!” 乔二娘凝视着她,惊愕的担心道:“女郎,我不许你死,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好了,姑姑,你快回去吧,我走太久,大司马会起疑的。”萧静看着周围,她们实在不宜多说,温声劝着。 乔二娘嘴角抿了抿,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校场那边,鼓声阵阵,已经在集齐人了。 萧静不迟疑,转身去往校场。 今日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一天,成败就在今天。 二夫人归位,她则活下,二夫人失败,她则死无葬身之地,何时她们一族的主母位人选,竟然和她的性命关联了? 如今又选她去比什么鸟赛,哼,小小骁骑营校尉张继周?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选中她去比赛! 萧静每走一步,脚下便沉重无比,恐怕是有人想要她的命,这个比赛,她不能输,她更不能死。 …… 换了一身武服后,萧静回到乔誉身边。 乔誉已经入座,他坐在众人之中,靠近擂台的位置,他坐的位置极佳,不管是看任何地方,前方则无遮挡。 看台分为东西两侧,西侧是郎君们坐着,而东侧则是女郎们坐的位置。 女郎和男郎相对而坐,因为距离大概百尺来远,看到对面的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是这样,两边的郎君和女郎已经很高兴了。 萧静走到乔誉身边,低身行了礼:“大司马!” 乔誉抬眉看了眼她,指着擂台:“人都过去了,你也快去吧。” 萧静似乎期待他说些什么,问:“大司马,没什么要嘱咐属下吗?” 乔誉抬起头看了眼她:“尽力而为,输赢不重要……” 说着便停下,乔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 萧静见他欲言又止,顿时觉得心里暖了些,似乎她能听到乔誉后面的话,一切有他在! 但萧静明白,她在幻想了,乔誉怎会对她说这话! 她应了声是,转身便往下面去。 擂台间,五大家族的人已经聚齐,大概有二十多人。 每个人虽然换了武服,身上衣物绑的紧紧,但是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比她高大太多,她走上阶梯,走到队伍旁边,站在那儿,前排的大个把她挡的严严实实,连正在说着比赛规则的乔目,她都看不到,还是错开身子,才能看到半个脸。 “都听仔细了,第一场比赛,是固定射靶和移动射靶,每场固定靶子有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三十丈也就是百步穿杨,移动靶子分为三种,命中率最高者获胜,第二场比赛,赛马,因为乔府的骑射场地只有这么大,诸位的雄姿,只能收一收,不过骑马速度与难度要增大。第三场比赛,便是拳脚功夫,两两一组,打的对方掉下擂台为赢。都挺明白了吗?”乔目问道。 一群人低沉的声音应着:“是,明白!” 乔目指着擂台旁边的案板上的弓箭和背篓:“那些是诸位的弓与箭,请诸位挑选好后,在箭靶场集合。” 刚说完话,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来。 乔目瞧见举手的人,不耐的问:“张校尉你又有何事?” “乔校尉,不要这种语气嘛,我是为了你们着想,你瞧……”他指着站在最边上的萧静道:“他那么矮小的个子,弓有那么大,小胳膊小腿的怎能拉起?” 乔目看了眼站在最边上的萧静,若不是他说,他还真没看到她的身影,个子和他们一比,的确是又小又矮,太不起眼了。 “张校尉,是你在挑软柿子捏,这位小兄弟,还不到十五岁,你偏要他出来和咱们大人较量,人家领了命令,只能出来,怎地快要比赛了,这时才嫌弃人家小?”乔目讥讽问。 张继周不气反而笑着道:“乔校尉,我是好心,想给他换个小一点的弓而已,你犯不着说这酸话糗我。” 乔目最厌烦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凭着一张厚脸皮,在这里偷奸耍滑,显尽无耻。 “如此,我还要替这位兄弟谢谢你!”乔目讥道。 张继周笑的露出黄牙:“那倒不必,就是等会比赛时,因为个头太小,我们找不到他人。” 他的意思想提醒萧静别妄想临阵脱逃。 第157章 ,名扬天下6 “校尉大人请放心,既然来了,总要有个结果才能走,不然旁人岂不是会说校尉大人想以大欺小也找不到对手,小人总要保全大人名声,给大人以大欺小的机会。” 萧静清脆的声音响彻校场,看台两边人听到甚觉惊奇,此人竟然这么说张继周? 众人目光不由得看向乔誉。 只见乔誉眉眼平视前方,对于小厮的话一副颇为欣赏的表情,众人也不敢对小厮多拦阻,他毕竟是大司马身边的人,谁敢说他? 张继周看到众人的目光,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之前在前厅,不管说了什么,他脸皮厚,那些高官显贵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更不会和他一样面皮厚实,一句句的跟他斤斤计较。 但眼前的小厮,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屁孩,他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只是被他逼出来一个小厮,没有拒绝他的挑战而已。 他一张口,这话直逼他佯装的厚脸皮,便让他倍感羞辱了。 第179章 “你这混账小厮,说话不会用敬语?什么以大欺小,我在教你怎么练功夫,等会赛场上,我可不会对你手软!你给我小心些!”他怒指着萧静,愤愤道。 萧静半低着头道:“校尉大人,小人哪配不上你亲自教授啊!” “那是!”张继周冷哼道:“凭你什么身份,怎配我亲自教你!” 萧静笑了:“是的,是的!那请校尉大人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到时连我也比不过,大人不如辞掉校尉一职,回张氏洛州种田,免得被人说你吃着朝廷校尉俸禄,干的却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事。” 张继周气的当即大怒:“你说什么?再敢说一句?” 萧静对视他怒目火涨的两眼:“大人爱听,小人大声些说,大人你拿着朝廷俸禄,却干着吃屎赶不上热乎的事!大人好听吗?” 张继周撸起袖管冲过去修理萧静,还没跨步便被身边的张氏另一名将领张继守拦住。 “退下!还没比赛就想动手?”张继守呵斥着,朝着看台处的乔誉看了眼。 张继周指着萧静:“他骂我!他……” “住嘴!别再惹事了!”张继守狠狠瞪他,让他看向乔誉。 张继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乔誉脸色沉着,那表情似是要挟着说:敢动他的人? 他当即明白张继守的意思,低下头将这口气忍下。 张继守朝着萧静点头一礼:“得罪了!” 萧静朝着他抱拳一礼算是回应。 看台上的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虽然距离远,但两人说话声音不小,所以听着很清晰。 小厮还真敢骂,直接骂了张氏的校尉,胆子也太大了。 如今还没开始比赛,他便已经把张氏得罪了,说的这么难听,等会比赛时,那张氏肯定将要好好教训他? 众人不禁的为小厮捏把汗,同时更愿意看到这场面。 毕竟这小厮代表的是乔誉,他若被打趴下,输的凄惨,便能好好措措乔誉的威风,众人也能出一口怒气。 从乔誉身边挑的这三人,除了陈才以外,另外一看便是两个不堪一击,胜负显而易见。 看台上的郎君们和将领们,余光时不时瞥向乔誉,看他几时变脸色,到时还能有这得意的表情。 这近二十个人中,不少是各族的嫡子郎君,其中崔三崔青卓,王二王世银,李十一李玄之,这些人中,曾经和乔誉是发小,一同习武学习,这群也算是商阳城本事强的人。 但乔誉和他身边两名麒麟将没下场,反倒是他身边几个不入流的小兵,这次非让他们哭着领命。 随着几声雷鼓敲响,二十人相互对视了眼就散开了,连忙去选择弓箭,萧静也随着走去,却慢他们几步。 近二十人,一拥而上,一人拿着几把弓在手上,见到熟悉的人来,连忙分给他们,独独不给萧静。 等他们把弓分的差不多了,仅剩旁边一把半人高的弓,倚在案台上,没人选用。 萧静看那弓太大了,拉起来很费力,他们当然不愿意选。 而案台上弓的数量有限,正好每人一把,萧静看着面前的人霸着案台,没有办法,她只能走向那边躺在一旁的半身高的弓。 其他人余光瞧见萧静走向那大弓,这才放心的一人拿着一把弓走开。 看台上的几个人看着擂台上的人在选弓,觉得无趣。 “金弟,你在看什么?”张厚尧坐在王世金身边,见他盯着擂台上的人一直瞧。 “在看他!”王世金指着擂台一人。 张厚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他指着的人正是刚才讥嘲他们张氏的乔氏小厮。 “看他作甚?”他好奇问。 “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这走路的身姿,有点女人……还有说话的声音……”王世金越看越觉得奇怪。 想他王世金阅女无数,只要是女人在他眼前晃一圈,他就能分辨出来。 张厚尧笑了:“这有啥?你没见过乔台凤那sao货,比起这位更娘儿们。” 王世金瞪眼他,顿时觉得倒胃口:“好好地提他作甚?我想说,这位怎么一直蒙着半张脸,不愿意真面目示人,让我很感兴趣。” 张厚尧听他这么说,也好奇了:“对啊,他为啥蒙着半张脸呢?” 王世金看着场下的萧静着迷,一时忘记了他今日来,目的只在乔氏地牢。 场下 第一场射靶位置在十丈位置。 几族的将领分为四组,每组自由组合,觉得准备好,便上去试箭,只要在规定的一炷香内射完就算成绩。 萧静排在最后一个位置,她的弓费力,所以需要多试几次。 李玄之慢吞吞的竟然落到最后与她同一组射箭。 她拿起有她半个身高的弓箭,用力试了试,果然,这张弓的力道不是她能拉起的,而轻巧的弓却被他们那些人选走了,无奈,她只能扛着这张弓。 李玄之见她用脚蹬着弓弦试力,噗嗤一笑:“呶,用我的这把弓吧,左右我对比赛结果不敢兴趣,能参与进来享受比赛,我已经很满足。” 第158章 ,名扬天下7 萧静见眼前递来的弓弦,摇摇头笑了笑:“多谢大人,这把弓挺好,还是不换了。” 李玄之微微惊讶:“呦,还是头倔驴啊!果然跟着谁像谁!那我且看你怎么用这弓,怎么射出这箭。” 第180章 萧静抿嘴一笑,试好弓弦,站在第四组的上场。 看着前面一排的张继周与张继守正看她摆弄着半身高的弓箭,冲着他不停地讥笑。 且见他们走过去,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瞄准射靶,嗡的一声,铮!箭中靶心。 “收!这一组,全中靶心!” 张继周射完箭后,回头还朝着萧静做了个鄙夷的手势,呸了口。 萧静瞥了眼他,不理他。 乔目在一旁又扬声:“预备!” 李玄之和萧静一起走了上去。 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讥笑的声:“看他怎么射靶!” “那弓他能举起来?” “或许上去溜一圈就回来!” “那瘦弱的样子,或许只能拿出箭!” “……” 身后全是奚落萧静,好像这些天从乔誉那儿受的气,一下子全部喷在眼前小厮身上。 “你们闭嘴!”身后一个中年声响起。 萧静知道是陈才说话了,但她没有回头,而是走上前去准备射靶! 乔目见她卡箭慢,故意放慢声:“起……” 萧静跟着其他三人举起弓,此时耳边回响着乔誉曾经训过她的一些话: 肩肘腕怎么不是一条线! 要用感觉不要用眼睛! 靶心在心里,距离的远近和以及力道、风速,都要心去感觉! 听到了么! 就是这样! 睁开眼! 放箭! “放!” “嗡!“ “铮!” 乔目目光随着萧静的这一箭而出,整个颗心揪的跳起。 他看着箭射中靶子,脸上一喜:“全部命中靶心!” 说完,他看向萧静,见她眉头微皱着,静静的凝视着靶心,好像还没回过神。 “呦,小个子不错啊!提这么大的弓还能命中!”李玄之射完后,见萧静拉起弓有模有样的。 一时,场上的人微惊,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静射中的靶子。 这小厮会射靶! 这么大的弓,竟然中了! “中了!中了!将军肃争中了!”乔夺惊叫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呐喊着。 他的几声破音叫,引起了看台上的人,此时,所有人目光都停在萧静身上一瞬,但只是一瞬,并没有像乔夺这般激动的叫起来。 李玄之和萧静走了回来,陈才冲着萧静竖起拇指:“小兄弟,可以!不错!” 萧静朝他点了点头:“多谢大人,运气好,运气好罢了!” “切,顶着那么大的破弓,还能射中?这是练过的?”张继周看到气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泥。 张继守劝道:“能留在乔誉身边,自然有些本事,别着急,他才多大,你又不知他的身份,这才十丈距离,用手掷都能中吧,你担心什么?接下来二十丈和百步穿杨才是真本事!” 张继周冷睨了眼不远处的萧静,哼了声:“该不会是隐藏的能手吧?” 张继守怕他多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张继周脸色都变了。 “什么?你说他……他是女……” “嘘……”张继守让他闭嘴! 张继周连忙捂住嘴,这下赢的心里不慌了,原来是个…… “第一轮全中!第二轮开始……” “第二轮全中靶心!” “诸位不亏是将领之才,十丈全部中靶心!接下来二十丈,大家依然要保持这种势头啊!”乔目笑着扬声道。 场上的将军和郎君们,纷纷笑着,自信满满的听着乔目说话。 大家对于这种简单中靶,自然觉得轻松,信心也一下子被提了上来,迫不及待的想进行下一场,因为下一场是二十丈,是要有点本事的人才能命中靶心。 每个人握着弓的手也变紧了。 “射靶二十丈!”乔目那边又喊了声。 跟着几个小厮上来,将射靶移到二十尺外的距离。 看到靶心被挪远,崔青卓和李玄之的眼光不一样了相互对视一眼,抢先朝着站定位置走去。 他们虽然常参加宴会,但是想今日这么真正郎君间功夫的比较还是少有,新鲜感和胜负欲被慢慢激起后,两人全然都投入到比赛中。 二十丈的距离,二十个人仍是按照四组来分。 萧静这次被分在第二组,而张继周和王世银与她同一组。 走到指定位置时,萧静又试着玄弓的力道。 因为距离拉远了,所以力道要加大,臂力必须要跟上,萧静屏气凝神又在回想着当初自己拿着乔誉的大弓,他曾经告诫自己的话。 他说:“越大的弓,他的射程越远,那弦的弹力越紧,所需的臂力和腰力越大……” 萧静再次尝试着拉弦。 “怎么?拉不动啊,早就让你换个小的,还偏偏不换!”张继周讥笑着问。 萧静:“……” 张继周见他不说话,又凑近他说:“你说要是被人知道,一个娘们下场和郎君们比赛,你说这消息会有多么震惊……那大司马岂不是被人笑死?” 萧静倏地一惊,转头看向他,他知道她是女的?他知道为何还要选她? 看到萧静的表情,张继周多少有些满意了。 “希望你能撑到第三场拳脚功夫比试,到时我会亲自好好招呼你!”张继周压低了声威胁道。 第181章 “起!”乔目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静看着前排的男郎们手中的箭嗖嗖飞去,脸色微变。 张继周知道她是女郎,还要选她下场,难道就是为了笑话乔誉? 她一时想不明白他们真正的意图。 “喂,到我们了!”张继周催着她。 萧静回神,见他们这一组的人都往前去了,唯独她还在站在原地握着弓。 她瞪了眼张继周,转而走上前。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场比赛她都不能让他们如意,萧静屏气凝神,她不能被他们搅乱。 反复做了长呼吸后,目视前方。 “起!”乔目又扬声喊着。 这一组很特殊,前面张继周和萧静对骂了几句,如今两人在同一组比赛,引得全场都盯着两人。 “放!” 张继周看了眼靶子,直接放出手中的箭,转身往回去。 “嗖”的一声。 “铮!” 第159章 ,名扬天下8 萧静见他自信的转身,看都不看身后的靶子。 再看向靶子时,张继周的箭已经中了靶心。 他的箭术已经好到这种程度? 看着三支箭靶上,仅有一支命中靶心,而其他两支箭,在靶心外圈,只有张继周的箭射在了靶心,心底不由得对张继周的箭术佩服,他的确很准。 而王世银和其他人却有些相形见绌,拉远了距离,他们的实力也显出来,不过这才是二十丈的第一轮,三轮过后,才能看到真本事。 萧静清醒片刻,不再想着他们怎样射靶,她盯着自己的靶心,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她凝视着那空空的靶子,抽出一支箭,放在弦上,比前一轮稍微用一点力,拉紧弓弦,尽量让臂肩平稳。 “嗡……”“嗖”“铮!” “正中靶心!”乔目略微吃惊的看向萧静。 王世银是虎贲营的校尉,箭术自然了得,可他这场没能中靶心,萧静却中了,难道她比王世银的箭术还要好? 射靶后,萧静也转身而去,提着弓转身往后走。 “没想到你箭术挺好,不错,不错啊,小兄弟!”李玄之笑嘻嘻的走到萧静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萧静赶紧避开,朝他点了点头,“多谢,谢谢跨赞!” 说着便走了回去。 李玄之回头看着他:“喂,怎么只知道谢……,聊聊不行啊!” 说着他抬手看自己的手心手背,不脏啊,干嘛避开啊! 而此时,看台上有人连叫了两声:“好!好!” 紧接着拍手为萧静鼓掌,乔夺大声叫着:“漂亮!肃争漂亮!” 他喊着觉得不尽兴,有回头和身边的乔誉赞道:“将军,肃争简直太出人意料了,二十丈诶,他竟然也能中靶心,以前站在门口只觉得他矮小瘦弱,没想到王世银都没中,他竟然中了呢,关键他还扛着那么大的弓,这一箭真是太漂亮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肃争的小兄弟,只要不退缩他已经觉得他勇气可嘉了,至于能不能射中箭那全靠运气,如今瞧着他倒是很是稳啊,他很期待他后面的表现,不知道他会不会拳脚和骑马,最好他能把这群弱鸟全都打趴下,替将军出一口气。 正当他为萧静高兴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乔誉忽然开了口。 “他的起势和握弓的架势好像很熟悉。”他说。 乔誉一直盯着小厮的小手,小手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白的发亮。 好像从比赛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离不开他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能牵动着他的目光。 这么一说,乔夺也发现了,肃争的握箭姿势和他们很像,很熟悉,好像是…… “将军我怎么觉得她的起势和握弓的方式和咱们这么像?”乔夺问。 乔誉沉默不语,他可从未教过他。 此时,他听到身后的人在议论了。 “呦,不错啊,真没想到,这小厮竟然可以射中二十丈靶心!” “是啊,那小胳膊恐怕还没粗,箭术竟然比张继周还要稳。” “这小厮叫什么来者?” “刚听乔校尉说,肃争!” 一时,郎君们忘记他们立场,本来认为这小厮,开局便被踢出去,没想到竟然射靶这么漂亮。 众人不禁的赞叹着。 乔千喜听着旁人夸赞,她指着萧静和崔青滢小声说:“滢滢姐,你听,他们口中的这位小厮便是大司马身边伺候的人,你们不知道,这位小郎君可神秘了,府上除了几位管事知道他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呢,等回头三婶忙完这短时间,我帮你去问问此人的来历?到时你有什么话想和堂兄说,便让他帮你传好了。” 崔青滢看着坐在离擂台较近的乔誉,他斜依在椅子上,坐姿随意慵懒,面上沉着漠视,他依旧是当年那个风熠灼耀的人,眼中无人,霸气凛冽,她不由得羞涩的垂下去头:“我哪有什么话要传,你这小嘴可真会胡说。” 乔千喜低声道:“滢滢姐,我们关系好,我才这么说,你瞧瞧今天来的这些女郎,她们瞧见我堂兄的样子,各个眼神都变了,你若不找人帮忙,怎么让堂兄注意到你呢?” 崔青滢没有反驳,表情更加羞涩,余光时不时瞥眼场上的矮个小厮,真的要找他吗? 张文雯笑着:“滢滢姐,我觉得你要是真的非大司马不嫁,直接问比较好,这样心里至少有底了。” 第182章 说着,张文雯的目光不离场上李玄之。 乔千喜见她一直瞅着李玄之看,笑着:“瞧见了,人家被拒绝多少次,还是越挫越勇,真不知那李玄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张文雯嘟着嘴不回话,他自然有他的号,管我作甚?他就是很好啊! 场上新的一轮开始了。 台下的人越比越上心,每次一射靶更加集中精力。 毕竟下一场是百步穿杨,能在这地射出百步穿杨,那是要名扬天下。 大梁会百步穿杨的人不出五人,而且是上一辈的父辈们有人习得,他们这一辈还没人见识过,能赢得这一场,才能有机会进入下一场。 萧静稳扎稳打,每一靶的箭皆是命中靶心。 第二轮比完后,那边几名卫兵便开始计算结果。 二十丈的距离,这次比赛下来,只留下十人。 萧静三箭全中靶心,以前并列三甲的位置进入最后一场箭术比赛。 第三场,百步穿杨! 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所谓百步穿杨,是把百步以外的杨柳叶射下,便算头筹,但如今冬日里,没什么杨柳叶,乔府便用纸片作为杨柳,在百步外,摆设一个架子,用棉线悬坠一小片纸,若能射中,便算百步穿杨。 如今到真正展现技术的时刻,场上的每个人开始紧张与兴奋起来,包括看台上的郎君与女郎,之前还喧闹着,如今翘首期盼着台上的比赛。 “百步穿杨,准备!”乔目喊了声,提醒着众人。 擂台上的人,开始准备着。 而此时,看台上的张厚尧和王世金招呼着人往他那走。 乔夺抬眼看去,只听王世金吆喝着:“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 第160章 ,名扬天下9 张厚尧陪着吆喝:“我买十两黄金张继周中!” “我买五两黄金王世银中!”身后的人跟着押注。 “我买崔青卓!” “李玄之……” “……” 顷刻间,看台上的郎君纷纷加入,下注哪些郎君和校尉将军会中百步穿杨。 下了一圈,十个人名中,连张继周随手从陈才手下拉下来的瘦弱小兵都有人下,唯独肃争无人下。 这些郎君哪里不清楚张继周让肃争下来的缘由。 他一个贴身伺候人的奴才,会点箭术已经是了不得的事,百步穿杨可不是伺候几天乔誉便能射中。 反观其他将领多少在他们面前展示过箭术,尝试过射出百步穿杨,虽然没有成功的,至少有可能会实现。 而肃争那几箭射出耗费了多大的心力,那么矮小,扛着那么大的弓,他们又不是看不出来,下他身上准输! 大梁建朝多年,历代军中将士总共加起来还没五人会射百步穿杨。 因为百步穿杨难度大,不仅箭术需要高超,还要知道怎么预判听风,平常风和日丽下,或许有人能中,但在冬日,西北风狂呼,风劲大,风速快,又冷又冻手,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人射百步穿杨。 若今日射中纸片哪怕一次,也真是百步穿杨,这纸片比杨柳叶更难,因为是棉线悬挂,没有着力点,射中机会几乎不可能。 前面不管场上的人有多少射中了多少靶心,而在这一局,才是关键的一局谁若真的射中,不出半日,名扬天下。 也难怪看台上郎君们沸腾了。 台下皆是大梁的精兵强将,且看前两局每个人的基础能力都不错,他们也深知哪些人有机射出百步穿杨,所以将筹码押在看中的人身上。 台上的郎君一下子投入其中,若能押中此人,一赔十!这么大赢面,谁不愿意去试一试? “大司马,你要不要也押一注?”王世金喊着。 乔誉回头笑着:“好呀,不过我没什么钱,且押一枚铜板吧!” 听到乔誉说只押一枚铜板,郎君们无不回头惊住,一枚铜板?押谁啊! 谁能这么遭人恨,让大司马只押一枚铜板? 郎君们面面相觑,这也太抠了! 不管押给谁,都觉得这人实在不值得赢,才押一枚,想赢的想法都没了。 只见乔夺从袖中拿出一枚铜板仍在了坐席上:“郎君,麻烦帮大司马买肃争赢!” 肃争不是乔誉身边的人?怎会只押一枚铜板? 张厚尧好心提醒着:“大司马,虽然肃争是你身边的人,但下官仍然想劝大司马不要买他,尽管你只买了这一枚铜板,想一赔十,赚翻倍,赚个九枚铜板,可那是百步穿杨,就算肃争再努力跟你学十年,也不一定能射中!你还不如买那陈才赢呢?或许他有可能中!” 乔誉轻笑扭过头,不予多说。 而乔夺却眉头一皱,笑着回道:“多谢张侍郎提醒,我家大司马押一枚铜板只是想给肃争鼓励,没想着他能赢,今日让肃争下去,也是要和诸位将军校尉学习箭术,马术,想他能有此机会和诸位大人切磋,这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多不少,以他的身份,一枚铜板足以。” 听到乔夺的话,众人笑着点头。 “没想到乔校尉你们也是这么想啊,肃争不能怪咱们不押他,实在是他那么小的个,又没什么突出的本事,放眼整个大梁有几人能会百步穿杨,前几年也仅有张继周张校尉曾经在屋檐下放置一枚叶子,射中过一次,那还是在屋子里,商阳城在无人能做到,买肃争准输!”张厚尧笑着解释。 第183章 乔夺听到他说整个大梁,嘴角一笑,不作多解释,他家将军莫说百步穿杨,就算是百步再加十丈也穿过,区区百步穿纸。 “张大人见多识广,自然比我们在行!”他依旧笑回应。 说完,也不再多言,转而看向场上的肃争。 张厚尧也不再多说,转而继续和旁人继续押张继周赢。 且见萧静正在准备着,将脸又露出半张来,如今只剩下嘴巴咬着围巾了。 乔夺见肃争认真的样子,又想着身后那群人怎么说他的,心里为肃争抱打不平:“肃争,加油啊!” 台下的萧静听到他喊着自己,回头看向看台上的乔夺。 她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好!” “好好比!”乔夺有些赌气的叫着。 三场下来,他听的太多对肃争的说法,不管他们如何说,肃争总是埋头做自己的事,如今他对这个小兄弟满心的保护,他一定要超过他们,即使射不出百步穿杨,也一定要比他们箭术更好。 他们这群人不敢拿他和乔目怎样,就找肃争的麻烦,肃争是在替他和乔目受怨气。 一定要加油,肃争射中啊! 萧静受到乔夺的鼓励后,刚移开视线,便发现乔夺身边的一人正盯着自己看。 她连忙移开视线,但为时已晚,她刚将围巾拿下一半,不知他有没有认出自己。 她又回头看向乔誉,和他对视着,见乔誉平静的移开视线,长出一口气,幸好没认出来她。 乔目站在不远处,扬声:“分为两队!” 萧静忙扛着弓站在第二队人中,等着第一队的人射靶。 余光还不时的看向乔誉那儿,见他稳坐在看台上,没啥表情,四处看着台下比赛的人。 萧静不敢回头了,生怕他瞧见自己在看他,被他发现什么,连忙低着头握着弓箭。 “第一队准备!”乔目喊着。 百步穿杨,开始了! 五人一队,萧静被分在第二队。 第一队的人几乎全是箭术高手,其中张继周,崔青卓,李玄之,前面两局全是靶心。 而这一句,很明显,他们拉弦的速度慢下来了。 崔青卓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准备好。 因为风一吹,那纸片便乱飞,纸片后面的靶子虽然不动,却定不住。 张继周等人也是,弓弦拉开又放下,来回几遍,始终没有射出这一箭。 倒是李玄之,拉开了弓后,便直接放出去。 第161章 ,名扬天下10 李玄之放下弓后,看了眼身旁的几位笑了笑,便向后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和崔青卓说一声:“我去后面等你!” 此时的崔青卓恨不能揍他一顿,他胡乱一箭射完后,便潇洒的转身走了。 可看他的那纸片,被他那一箭射过后,悬在空中转的飞快,又因寒风吹着,棉线乱舞,而他的箭早已不见踪影,连竖在架子后的木桩也没碰到。 如今场上只剩四人,他们仍然不舍得放这一箭,紧紧的握着弓箭跃跃欲试。 四人握着弓维持了半柱香后,场上的人仍是没有将手中的射出。 “诸位大人,百步穿杨,越是犹豫越是难中,后面还有两箭,且不要精力放在这一指箭上呢?”乔目劝着。 崔青卓听着乔目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但依着现在的状态,他肯定射不中。 最后,他挨不住内心的煎熬,一咬牙,他瞄准靠近纸片的木桩,直接嗖的一下射出。 果然不出所料,箭射在木桩上,而纸片依旧在空中飞着,他也没中,百步穿杨太难了,那纸片转圈圈飞着,谁能打中? 张继周这边也不例外,他迟迟没有射出这一箭,正是因为太过重视这一箭了,他曾经射出过百步穿杨,但那不过固定靶子而且还是在家里,但今日在外面,有寒风,有那么多人在看,而且不是杨柳叶,是纸片,被悬挂在棉线绳上乱飞着,他也预判不了纸片摇摆的弧度,纸片飘动的没有规则,比杨柳叶还要难。 他试了好几次,可每一次将要放出这箭时,便感觉这一箭出去定然会射不中,立马放下。 张继周和张继守就这样反复的连续试了多次,还是放弃射出这一箭。 反而是张继周挑选的瘦弱小兵乔氓,直接射出,铮! 众人看去,只觉得小兵虽然瘦弱,但力道强劲,出箭果敢,干净,虽然没中,但他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是大将之材。 乔氓的箭也只是和纸片擦肩而过,每个架子上的纸片随风飘着。 如今乔誉身边选择的三人皆留在十人之中,不乏看出乔誉身边的人,随意挑选的都是能兵强将。 此时,场上仅剩张继周和张继守,而剩余的半柱香也快烧完。 “两位大人,若再不射出这一箭,那柱香可就烧完了,等烧完后你们还没射出这一箭,就算是两位大人自动放弃了!”乔目在旁提醒着。 张继守听罢,长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弓箭时,他凝神屏气,先是闭着眼想了想,然后倏地睁开,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后,朝着纸片嗖的一声。 “铮!” 他看到箭竟然飞去纸片的下方,显然目标都没瞄准,乔氓那小厮比他射的强,他们这一组,除了李玄之,可能就他最差了。 看到张继守的结果,张继周手心里渗出一层密密的汗,场上就剩他一个人了。 第184章 他感觉心里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这一箭他必须要射好。 “张校尉,香就要烧完了。”乔目再次提醒。 张继周余光瞥了眼那淼淼白烟,的确快烧完了。 他再次举起弓,对准纸片的位置,他再也受不住心里的煎熬,终于他瞄准一点,便松垮的放出这一箭。 他太紧张了,手心全是汗珠,箭放出的一刹那,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刚才手臂虚软,没用上力气。 箭离开弦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只是百步远,箭飞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纸片就在眼前,箭头竟然朝着地上扎去。 箭还没到纸后面的木桩,便落了下来。 霎时间,全场的人看呆了。 张继周也懵了。 三不沾! 不沾纸片,不沾线绳,不沾木桩! 不仅力道不够,距离也没推算准,箭直接在纸片前方三尺远的距离,插入了土地上。 什么也没碰到! “哈哈……”看台上的乔夺忍不住笑了,但想到旁边鸦雀无声,赶紧捂住嘴巴,谨防自己又笑出声。 但仍然忍不住的心里偷乐。 乔誉眯着眼蹙眉,这一箭不该是这种情况,怎么往地上射? 看台上的人愣住,想到自己下的注,看了眼不在状态的张继周。 半晌,有几个郎君哭丧着脸,回头问王世金:“王兄弟,能否重新下注……” 王世金一挑眉:“举手无悔大丈夫,不是还有两箭吗?” “可是……可是,他这个样……”郎君们指着场上的张继周说。 “急什么,他可是商阳第一神箭手,这点心里负担克制不住,他便不是张继周了。”张厚尧呵斥道。 郎君听完,这才作罢,也是,他可是商阳第一神箭手,这一箭不行,不还有两箭吗?他或许可以射出百步穿杨。 台下比完的李玄之低声笑着:“我呸,这还商阳第一神箭手,谁封的,我可不认,比我的箭术还差,这也配?” 崔青卓也蹙眉道:“你说他怎么了?是不是被肃争那小厮的实力压抑太厉害了,他心里承受的压力太大,这一支箭射的真是绝啊!” “管他什么心里,瞧他那丧气样,逼着一个什么不懂的人和自己比,脸都不要了,要是再输给肃争,我估摸着他可以咬舌自尽了。”李玄之低声说道。 崔青卓也背过身忍着笑意。 张继周仗着自己箭术好,常常在商阳城内欺负骁骑营的小兵,不把他们骁骑营的将领放在眼里,如今看到他这样,心里还蛮痛快的。 此时,张继守拍着张继周劝着:“无碍,还有两箭,后面争取射中。” 张继周略微颔首,他垂着头,心里羞愧难当。 没有比今天差的,平时训练都比今日好,听着旁边若有若无的讥笑声,张继周羞耻的闷不吭声。 他刚才怎么手臂虚了呢? 从入场到现在,每次射完箭后便大放厥词,可这次他不再说话了。 他要好好准备后面两场,把自己真实的水平拿出来,让他们这些看他笑话的人都闭上嘴! “预备!”乔目在那边又叫起来。 第二队要射纸片了。 张继周的目光莫名的锁住在那女郎的身上,瘦小的身板,扛着不适宜的大弓,很难想象她前面几场全部射中靶心。 第162章 ,名阳天下11 意识到肃争可能会射中纸片时,张继周心里陡然有些怕了,他好像每把都是靶心!而且每一箭干净利落,稳扎稳打。 他赫然站起来,想去阻止他,却不知要做什么阻止,他若射中这一箭,他必定会成为全场的笑柄,日后带领虎贲军,谁会听从他的命令? 肃争不许中共,这一箭不许中!他不许! 他一着急,就想上前去拦住肃争。 刚迈出一步,便被身旁的张继守拉回来:“你干嘛?” 张继周指着萧静的方向:“他很可能要中,这家伙在蒙骗咱们,他是射靶的好手。” “你想去拦着他射靶?”张继守问。 张继周连连点头:“不能让他中!” “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不让他中?”张继守反问他。 张继周垂下头,一脸着急的忘记这里在比赛中,很多人在看着了。 他又回到座位上,焦急的盯着萧静。 萧静站在陈才身边,正在算着该用多大力气,一回头,只见陈才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礼仪。 萧静也作揖回礼。 他们这一组,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另外两个崔氏和李氏的将领,他们全是大梁的箭术高手。 “起!”乔目喊了声。 陈才和另外几人站稳摆好架势,拉紧弓弦。 萧静这次却没有按照前两次的姿势拉弓,而是站稳后,抬起一只脚,这次是三十丈的距离,要拉满弓弦,可弓太大,而拉开后两臂完全打开,便用不上力,萧静没有办法,只能用脚踩着弓柄,单脚站地,拉满弓。 她试了试这个姿势,觉得力道差不多,身体的力量一瞬间也能集中,但是她一旦射完后,必定会摔倒。 她看了眼身后的土地,身上穿的厚实,应该摔不疼。 “呦,他这是什么姿势?”李玄之惊诧问。 因着他的话,场上的人顿时看向萧静。 第185章 这一看,众人顿然惊住了:“这是啥姿势?” “他在干嘛?箭不射了,要玩杂耍吗?” “他是手射不了,难道想用脚射箭?” “我看是想丢人丢的奇葩些!” “如今的小郎君,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女郎们开始取笑道。 “是啊,这个架势可真不好看,该不是想赢想疯魔了?摆花里胡哨的假把式?” “这小郎可真是有趣!这姿势真是前所未见!” “……” 一时看台和场上的人无不吃惊,皆笑萧静的行为。 场上的李玄之好心的走过去提醒:“我说小郎君,你真的要这么射箭,怕是箭没射出,便被人笑死了,别再闹笑话了,摆好姿势要射百步穿杨了!” 萧静露着半张脸,冲他挤了挤笑眼:“我要这样射靶,他们想笑,就让他们笑吧。” “呦,小郎君心挺大的,好好好,不管你的事,你就这样射靶!”李玄之笑着道。 说完,李玄之摇着头往回走,如今这世道,什么人都有,还是头一次用脚射靶! 崔青卓见他笑的怪异,问:“怎么,你好心提醒,人家不领情。” 李玄之失笑道:“他竟然说,他在射靶,他那样子能射中靶?” 崔青卓笑着:“或许他真的在射靶!” “用脚射靶啊?”李玄之摇着头:“你见过有这样射靶的?” 崔青卓朝他瞪了眼,“管的真多,好了,看他就要开始了。” “放!”乔目喊了声,让他们开始放箭。 一声喝后,场上的无人集中注意力,而萧静仍在摆着姿势。 陈才没有多想,没受身旁的萧静影响,平心气和瞄准着纸片后,慢慢呼出一口气,放稳肩膀,拉开弓弦,“嗖” “铮!” 射出箭后,他望着箭飞去的方向,所有的人心提了起来,因为陈才的箭直逼纸片的位置,等箭快要到纸片后,风刮起,纸片飞起,而那支箭和纸片擦肩而过,直穿后面木桩。 而插入木桩时,箭头全部没入,可以看出陈才放箭的力道,距离这么远,还能让箭头深入木桩,他的臂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好,好……”乔夺又激动起来,连叫了两声好。 他赞叹着:“虽然没有中,但是这两队人中最好的,不愧是陈副卫,漂亮!” 旁人见到陈才的这一箭,顿然心生敬佩,若这里真的是一棵树上的杨柳叶,或许真中了,他应该才是真正的神箭手。 陈才放完后,失望的摇摇头,转身往后而去。 乔氓走上前拜礼:“才哥,还是这么准!” 陈才面色失落:“又没中,准什么准,都怪回商阳这些天,好久没练,手生了。” 乔氓笑着:“才哥,不要丧气,你下一轮肯定可以。” 陈才笑了笑。 “瞧他,他要射靶了,快看!”此时看台上的一人叫了声。 陈才回头看了眼人,见他们正说肃争。 此人来历不明,留在大司马身边不过几日,前几次射箭时他并没见过他是怎么射出,听说他每次中靶心,不知这次他会不会射出百步穿杨。 且见他用脚蹬着弓柄,用箭尾拉开了弦,准备好后,整个人往后仰,他缓缓的提着力气,在所有力气聚凝在一起,两眼一睁,感觉到差不多时,嗖的一声放出手中的箭,但因身子没有支撑力,整个人往后倒去。 “哎呦”一声。 萧静倒下去后,陈才笑了,但他的目光紧跟着那支箭移动。 不仅他的目光,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那支飞出的箭,因为那箭的力道恰到好处。 此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换气,生怕错过这一幕。 只见那箭像是听了话,朝着纸片飞去,箭的速度极快,快到他们没瞧见箭是怎么射中棉线后,又把它带到了后面木桩上,直插入木桩里。 霎时,在场所有人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箭。 今生能亲眼看到百步穿杨,足以!足以! 萧静从地上站起来,见那箭射中纸片上的棉线,将整片纸钉在了木桩上,没中纸片,怎么射中了棉线啊! 那线细弱无物,她只是凭着感觉触到他会被纸带到哪里,便射出,怎么会中棉线? 正当她诧异自己的射错时,周遭的一切仿若静止了。 她环顾四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木桩上的纸片出神。 第163章 ,名扬天下12 无论是看台上,还是场上,全场静默无声。 萧静主动打破场上的安静:“乔校尉,这算是百步穿杨吗?刚刚只射中了棉线!应该不算对吗?” 此时的乔目正在吃惊的看着这一箭。 她没射中纸片,却射中了蚕丝的棉线,看到这一幕,乔目不敢置信的凝视着萧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她竟然能射中棉线? 她射中了棉线! 这比射中纸片更令人吃惊,她竟然能做到射中棉线! 一定是运气,是她运气好! 萧静见他凝视着自己不说话,怀疑的问:“是不是不算?不算的话,那我下一轮再努力。” 说着,她冲乔目笑眯眯弯了弯两眼,转身便往后走。 刚转身迈步,便见全场几乎所有人正在用惊赞的目光瞧她,顿然觉得这些人的目光震惊,像是盯着什么奇怪的妖物一般。 第186章 她每挪动一步,这眼神中的怪异便增强一分,直到她走到座位边上,他们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李玄之凝视着肃争,从吃惊中最先反应过来,他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竖起拇指:“肃争兄弟,厉害,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箭术,玄之佩服,佩服!” 萧静没有避开他的重手,这些郎君的手很重,拍肩膀的力量就像要将她夯入土中,她硬撑着肩膀上的力量,咬紧牙关挺住,尽量站稳。 李玄之在一些规矩和礼仪看似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对待大事上聪明通透,行事周全。 对于他的记忆,萧静还是有些好的,他虽然嘴上犀利,但从不在乎人的身份高低,哪怕是市井之徒,他也能称兄道弟。 “哪里哪里……”萧静回道。 此时,崔青卓也走上前,温暖的笑了,他这一笑,整个场地都暖了起来,不禁的赞叹:“原来你家大司马让你上场,是胸有成竹,早就该想到他行事原则,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兵被旁人欺负,原来他想借你杀杀他们的威风,没想到他把你们训练的这么好,难怪整个翼州都在传,大司马的军队,各个都是虎将精兵,令北戎闻风丧胆,从今以后,我相信商阳城的这些腐儒郎君,便对你们刮目相看,不敢轻易挑衅,小郎君你飞黄腾达的日子要来了。” 萧静客套的保持着眼睛里的谦虚的笑,可她刚才没射中纸片啊?怎么个个是这种她射中了的表情,甚至比射中还要惊讶,难不成射中棉线也算? “两位大人,拿小人取笑了,小人不是还没射中纸片,你们便这么夸小人,等下要射不中纸片,会更丢人的。”她小声回道。 此时,身后的乔目扬声宣布:“肃争首中百步穿杨!再加一箭双雕!” 萧静一怔,射中棉线也算?什么还叫百步穿杨加一箭双雕? 她不解的皱了皱眉心,这是什么说法? 崔青卓见眼前小厮白净的小脸不解的样子,笑着对李玄之说:“你瞧见吗?这位小郎君还不明白呢,他自己做了件不得了的大事,还不清楚自己有了不得。” “凡请崔大人和李大人详说,什么是百步穿杨加一箭双雕?”萧静虚心问。 崔青卓怀疑着问:“你真的不知?” 萧静摇头。 崔青卓为她解释着:“大梁在箭术比赛中,设定了这种简易的百步穿杨,用蚕丝棉线,悬挂纸片或者是布片的方式,立在空中,百步之外若是能射中,也算是百步穿杨,但后来,经军中将士们发现,这些百步之外是看不见那棉线,却能盯着纸片,而纸片小又轻盈不是轻易能射中,相比较杨柳叶更难射中,而悬挂在空中的棉线更不可能瞧见射中,几乎无人能做到,而今日乔府所使用的棉线是蚕丝,细软无痕,能射中此棉线的人,几乎万中无一,可以说你完成了一件连乔夺乔目,甚至大司马都无法做到的事,不仅射中了蚕丝线,还能将蚕丝线上的纸片带入木桩,此等作为,不是百步穿杨加一箭双雕是什么?非一般人能为啊,小兄弟。” 萧静回头又看了眼木桩上,依旧随风飘扬的纸片,她想说,她是好运到家了,他们信吗?她确定瞄准的是纸片,可能是自己倒下去时,箭头拉高了,所以中了棉线没中纸片。 这些全是巧合吧! 射完靶的陈才同样以赞叹的目光紧紧盯着肃争木桩上的那支箭,又看了眼正在说话的肃争,顿时肃争形象高大起来。 “大司马的眼光果然毒,真是少年可畏!少年可畏!”陈才大笑着往后面座位上走去。 而座位上的张继周和张继守早已经离开了座位,朝着箭靶走了过去,越走脚下越慌,越走越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不是真的,天底下还没人能做到这种极致,没人能做到。 张继周不知跑了多久,在心底反复的否定眼前的事实,怎么会有人做到? 他不信! 等走到箭靶时,他亲眼目睹细软的蚕丝线依旧悬挂着纸片时,脸色恍然一白,他看了半晌,真的确定是连纸带入木桩的,失落的低下头去。 真的有人能做到! 这样高超的技艺,不是日日训练,夜夜苦训,哪有这个成绩。 他回想着刚才他射靶时被人嘲笑的姿势,张继周倏地看向肃争。 “此人非人也!”他念了句。 张继守也惊讶的凝视着棉线上的纸片迟迟不语,从未见过此等箭术,用脚也能射出这种百步穿杨。 棉线纤柔没有着力点,反而是纸片,看到目标后,可以锁定它,但这一箭两者都不是。 能一箭将绵柔的蚕丝射断后,又带入木桩上,不仅需要高超的箭术,还需要强有力的臂力和出箭的速度,两者缺一不可。 只有速度越快,蚕丝线才有可能带着纸片插入木桩里。 这绝不是好运就能做到的事,而是真正的实力。 “非人也!”张继周附和着也念叨一句。 两人同时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肃争,他应该是大司马身边最强的人吧! 第164章 ,名扬天下13 可她是个女的! 张继周想今日输给在场的任何人,他们都不觉得这般难堪与丢人,可偏偏输给一个女郎,一个内宅的弱女子! 一个被他从人群中挑出来的女郎,若是输给她,他就算死掉也摆脱不掉给家族带来的羞耻! 第187章 “后面两箭,咱们两个要好好射了,争取射出百步穿杨,不然我宁愿挥剑自刎,不给家族带来羞耻!”张继周道。 张继守死盯着萧静的脸,眼神越来越复杂:“你说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郎,怎么箭术这么了得,还百发百中,能在百步穿杨中一箭双雕,这箭术是谁教的呢?” 张继周冷着脸,离开了靶子架:“我不管谁教的,咱们不能输!” 张继守笑着问:“你能射中百步穿杨加一箭双雕?” 张继周有些羞愧:“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咱们还有两箭。” 张继守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他劝着:“尽力而为就好。” 张继周点点头。 而看台上的乔夺,这次没有大声叫好,也没有说什么讥讽的话,他呆住了,站在原地失语了。 乔誉抬头看乔夺的表情呆滞,目光转而看向场下的肃争。 他起箭的手法非常像他,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知道想要百步穿杨必须要选择这张大弓,因为力道和速度必须要快,他很怀疑一开始时,他是故意选择那张大弓,就是为了百步穿杨而作准备。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竟然射出一箭双雕的百步穿杨。 乔誉的目光再次注视着他,看到入了神。 远远的见李玄之拍他肩膀,心底竟然觉得烦躁,不想看到旁人亲近他。 只觉得他身上有太多令人着迷的地方,不怪他们自然而然亲近他。 “将军,肃争他是怎么做到的?”此时乔夺愣愣的扭过头问乔誉。 乔誉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场上正在说话的三人:“你去问问他啊!他箭术比你厉害!” 乔夺听着乔誉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他回神后问:“将军,肃争这么厉害,为你争了这口气,为啥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乔誉诧异他为何说自己不高兴,蹙眉反问:“我哪里不高兴,我很高兴啊,如今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厉害,他等着所有人主动向他祝贺,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我高兴!” 越说乔夺越难明白,很明显将军不悦,语气都变了,他迟疑的问:“将军,你这是咋了?” 乔誉见场上的三人散开,眼底的烦躁才得到一丝舒缓:“没事,我好好的,去看着吧!” 对啊,他这是怎么了? 乔誉低眉的一瞬,想着自己刚才为何那样的语气,怎么好好的说话腔调变了。 乔夺连连应声是,不敢再多问。 而看台那边的女郎和男郎们,低声互传着肃争中靶的事,一时,看台上的人都在说有人打破了大梁百年箭术谱的第一。 肃争的名字,在整个校场里,角落里,看台上,场上,下人口中,相互传着,此箭射出后,肃争的名字往后必定冠上百步穿杨的名号,他的名字将会无人不知。 “第二轮……”场上的乔目又在喊了。 因着萧静的一箭之后,第二轮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锁在萧静身上,而其他人全部沦为了她的陪衬,各族只维持着表面的礼仪。 第一队上前去后,没人再磨磨蹭蹭的发力发箭,所有人瞄准后,直接射出,但箭只是从纸片和棉线身边擦过。 第一队射完了,仍然没有人能射出百步穿杨,但总的来说,这一场他们五人的结果要比上一场好,张继周的箭碰到了纸,落在了箭桩上。 他射完后,目光紧盯着肃争女郎。 他不信她还能射出百步穿杨,他不信! 上一次不过是巧合罢了! “预备!”乔目喊了声。 第二队上前,萧静再次用脚撑起弓。 这一次没人再说她样子多怪,也没人在怀疑她的能力,而是期待她再射出奇妙的箭术。 同萧静一起的几人也不打射靶,目光全在身旁萧静的身上。 第一箭时,他们没看到,是他们一大损失,谁不想亲眼再看这位小郎君是如何射中棉线的。 萧静摆好了姿势,等着乔目那边喊话。 可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人喊话,这时她才发现场上的人竟然都在看向她。 她收起姿势,回视身边的陈才问:“大人,你们为啥不起势,都看我作甚?” 陈才笑着:“我想看看小郎君是如何射出这一箭,想和你学着些。” 萧静略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盯着,这群将士郎君真的是够了。 她被这些人看的不舒服,朝着乔目挥手。 “乔校尉,他们这样全盯着我,我怎么射啊?”萧静问。 乔目看向他们,哪里不清楚他们的想法,只因萧静的第一箭太惊奇了,所以第二箭他们都想亲眼看! “你们盯着他,人家怎么好好的射箭!”乔目帮她问。 王世银讥笑着:“笑话,他射他的,我们又不妨碍他,我们只是仰慕他,想看看,看都不让人看啊?” 既然他们射不中,干脆不射了,看人家能射中的人怎么射,还不行啊? 乔目抿了抿嘴,这事的确不好多说。 萧静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不相信她能射出那一箭,所以他们要亲眼看仔细他再射出百步穿杨,才愿意相信这事真的。 可刚才她也知道,自己的运气大于实力,她阴差阳错射出了奇迹的一箭,只要接下来的一箭比这一箭差,他们便会说自己只不过靠运气,没什么真正实力。 第188章 而这一箭,将确定以后他们如何看待他的关键一箭。 萧静见乔目没有办法让他们不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尽量让自己放空,不要去在乎他们的看法。 按照之前预设好的方式,用脚再次放在弓柄上,她单脚站地,抽出身后的一支箭放在弓与弦之间。 而看台上的人几乎全部站了起来,有几个随性的郎君站在离场上比较近的位置,仔细看萧静射这一箭。 第165章 ,名扬天下14 7 他们还想再看一次,百步穿杨加一箭双雕,好像上一箭就这么射出的。 萧静听着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她能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她摒去杂念,再次看向悬挂在高木架上飞舞的纸片。 她集中全身的力量到手臂,用半张脸感觉着风速,手和脚同时用力拉着弓弦,拉到感觉箭差不多能飞到木桩时,她两眼如炬,凝视着纸片。 眼睛似是盯着纸片,但其实只是凭着感觉放这一箭,见纸片顺着风飞转,而风速平稳。 只听“嗖”的一声,萧静松手,放出这一箭。 霎时,看台上和场上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箭,箭的速度极快,比场上的人出箭速度都要快。 快到一眨眼的瞬间,直接刺中纸片,带着纸片穿入木桩上,发出闷声的“铮”。 刹那间,场上的人所有的声音,停滞片刻。 转瞬,忽然一人惊呼:“好!好!又是一个百步穿杨!过瘾!痛快!” 随着这一声叫出来后,在场的人都站起身来说话称好,无不赞叹和佩服蒙面小郎君的箭术高超。 就连一直说讥嘲话的张继周禁不住也为萧静瞪大眼睛看仔细了,果然是人家一箭射出的,还是用脚射出。 虽然这一次没有射出百步穿杨的一箭双雕,可他们所有人亲眼目睹了萧静是如何射出的百步穿杨。 这样就够了,没有比这个更能证明他的实力有多强的结果。 今日箭术比赛,第一非他莫属,至于后面有没有人中靶,不重要了。 萧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场的人为她称赞,甚至有些人为她鼓掌,掌声响了半天不断,她礼仪的朝着他们鞠躬,算是感谢他们的称赞。 场上的张厚尧见到此景,心里略有不甘,谁能想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女郎,箭术竟然这等了得。 这是谁出的注意,竟然让张继周将她选中,让她上场,简直是自取其辱。 还有前天不是说好的,乔台顺今日过来,怎地到现在还不过来,成天和他抢台凤,如今想真刀真枪和他较量,人又不在。 心里烦躁,听着全场的称赞,又觉得不甘。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一轮比试,总该让其他人比完,再鼓掌祝贺!”张厚尧站起来,言语不太满意的呵斥着看台上鼓掌的人。 听到他说话,场上的乔目忍住欣喜,扬声道:“是,诸位郎君大人,还有后面几位要射靶,还请安静片刻……” 萧静回应礼仪起身后,便转身往座位上去。 只是,谁还在乎场上的人谁能射中,眼睛紧盯着萧静的身影,直到入座。 谁能想到,那娇小的身板,竟然能射出两箭百步穿杨,好想看一看面罩下的真人,长得到底怎样。 “喂,小郎君,把面罩摘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长相!”看台上的王世金早就站起来,走到围栏旁吆喝道。 王世金来商阳城的这几个月,名声早就传出去了,此人是好色之徒,这么一喊,有些人却觉得他目的不纯。 虽然他们也想看看小郎君的真面目,但仍然会尊重人家,这么当场问,人家会同意才怪。 果不其然,场下的萧静装作听不到,不理他。 王世金还想说话:“小郎……” “刺史大人今日不邀自来,相邦大人怎么就放你出来了?”乔誉的声不大不小,台上的人听的都清晰。 王世金朝着乔誉一拜礼:“大司马!” 拜完礼起身,他笑了笑,想到场上的肃争摔倒时,一张脸露出来过,那张小脸可真是白皙纯净,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白净的小郎君,一时心痒,便想看个究竟,是不是女郎。 “刺史大人今日来乔府,不知是相邦大人让你来,还是你自己主动要来?”乔誉不看他一眼。 王世金笑的客套:“当然是下官自己来的,今日得知乔府盛宴,各族贵人皆来乔府祝贺大司马,难不成大司马见卑职官职低微,就不欢迎卑职前来么?” 乔誉冷眼一瞥,脸色寒气逼人:“是不欢迎,若不是顾念和相邦大人同僚之谊,我身边这几个人早早把你丢出去了,看来你对自己还是有点认知。” 他这些天在三军中打听他的私事,其目的昭然若揭,军营里的人碍于他的淫威不敢不回,只能老实交代。 他一方刺史,打听三军的事做什么? 他没见他军法处置,已经是看在相邦的脸面了,还敢在他面前放肆。 王世金见他不是说笑,脸色一沉,嘴角再也笑不出来,顿然觉得乔誉此人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是,卑职不请自来,还请大司马恕罪!”王世金连忙认错,不敢再迟疑。 以他的身份,若是再敢放肆,他直接可以越过五族会盟处置他。 第189章 乔誉两句不温不火的话,震得看台上的郎君们大气不敢出,皆是低头听着。 “好了,都坐好看比赛吧!”乔誉看着场上的肃争道。 此时,场下还不知场上发生的这一幕。 场上的人,正激动的看着萧静。 李玄之则是直接伸开双臂想要冲上去抱住萧静。 萧静吓得低身一躲,回身惊问:“大人这是要做啥?” 李玄之一抱扑个空,笑着道:“当然是想抱你了,为你高兴啊!喂,你这么厉害的小弟,我可要结交定了,你以后便是我李玄之的兄弟。” 萧静一拜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多谢大人垂爱,小人,小人当不了你兄弟!” 李玄之惊讶,放眼整个商阳城,还有人不愿意跟他做兄弟,还真是少有,他今日偏要他当他的兄弟。 “喂,你是瞧不起我箭术差还是我哪里不好啊?”李玄之掐着腰生气了。 萧静一脸苦笑,她是女的,怎么做兄弟。 “大人不要误会,大人若不嫌弃,日后小人跟大人做朋友如何?”她问。 李玄之想了想,兄弟不就是朋友吗? 他满意的笑了:“好,谁让我李玄之愿意结交你呢?那我们以后便是朋友了。” 萧静点点头。 第166章 ,名扬天下15 乔目的声音再次响起:“预备!” “起!” “放!” 半晌,陈才他们射完这一波,但仍然没有中纸片。 可他们却没有人不高兴,各人回到座位上,眼睛时不时看向萧静的方向,想多看几眼那位箭术超群的人。 比完这两场后,胜负已定。 就算最后一场有人中了百步穿杨,也比不上肃争两场的百步穿杨,更何况还有一箭双雕呢? 陈才坐下来后问:“乔校尉,这接下来还要比吗?” “对啊,拔得头筹者,已经很明显,我是不想比了,没什么意思!”王世银说道。 紧接着其他人也赞同的说:“不比了,头筹非肃争莫属,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是,头筹是他,我们心服口服!”乔氓也附和着。 乔目把目光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张继周,等着他开口,似乎他不说话,这场比赛,就不能结束。 张继周见乔目询问的目光瞧着自己,他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但心里早在那女郎射出第一箭后,便认输了,可他心里仍是不甘啊!他在商阳这些年,从未输过的箭术,却输给一个不知名的女娃!他怎能甘心? “我先说,我张继周不是输不起,我承认她的箭术比我厉害,但她为何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即使有一天我练好箭术想找她重新比划,也不知那个人是她!”张继周不服气道。 他不说他是女的,这样他还没那么丢人。幸好大司马还不知他是女郎,让她露出面容,到时大司马肯定会亲自处置,这也算他间接的出了这口气。 他说完后,李玄之也好奇了,回头问:“我说肃争小兄弟,既然咱们已经是朋友,为何你扯下围巾,大家都是兄弟,就算你长得再丑,我也不嫌弃你!” 萧静气的怒瞪张继周,见他嘴角咧着笑,好像在说,你胜利了又怎样,可惜是个女的! “是啊,肃争兄弟,你摘下围巾给咱们瞧瞧,以后咱们在府里见了面,也好打声招呼!”乔氓笑着道。 萧静:“……” “怎么,不敢摘下啊?”张继周继续追着逼问。 萧静越是不摘,他们越是想看,围上来几个人,都等着她摘下围巾,瞧瞧这位射中两次百步穿杨的长相。 可萧静站在原地仍是不动。 乔目见她进退两难,忙出言为她解围:“我怎么记得肃争才是头筹呢,他不想,咱们该尊重他?” “乔校尉,你平日见过,自然不会好奇,但我们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如今我们输了,还不知输给了谁,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这些人以后在三军中就更抬不起头了。”王世银问道。 “是啊,我们输给的人是谁呢,至少让我们瞧瞧他长什么样!”围上来的几位将士说道。 “对啊!” “让我看一眼就好!” “……” 场上的人,个个扬声逼着萧静摘下围巾。 萧静低着头沉默,进退两难,摘与不摘都会造成威胁。 “既然他不想让你们见,你们再逼下去,就是强人所难,不想比箭术,那后面马术,和拳脚也不想比试了?”不知何时,乔誉已经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萧静前面,训斥这些人。 “大司马!”众人一见是他,连忙鞠躬福礼。 乔誉扫了眼众人,余光瞥了眼一旁正得意的张继周。 “堂堂的虎贲营校尉,既然输给一个未弱冠的少年,是有多厚的脸皮还赖在场上?整个虎贲营的校尉队全被你丢光了,张氏有你真是张氏的羞耻!”乔誉呵斥道。 张继周被他说的垂下头去,再也不敢说奸猾的话。 “你,明日去兵部报道,传我的话,革去张继周校尉一职,降为百夫长,去守天安寺!”乔誉命道。 张继周惊愕,立马抱拳单膝跪下来:“大司马,大司马小人所犯何事,你要降卑职的职位!” “我想革你的职还要告诉你缘由?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若你不服大可找张勉之来!”乔誉冷声道。 第190章 他回商阳,还从未在军中处置过什么人,他算是第一个! 张继周再次拜礼不服着:“大司马,下官不服!下官只是和肃争兄弟比赛,闹了一场笑话,大司马便降卑职的职,卑职不服!” 乔誉嘴角一冷抿:“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你服不服重要吗?明日去兵部时,自有文书下发给你!再不退下,降为虎贲营巡城小兵!” 张继周这下才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是真的直接革了他的职,如今三军由他正式接管,别说只是免职遣去城外看天安寺,就算砍掉他的头,他也无需和旁人交代一声。 倏然,他意识到自己触怒的人是谁,想到之前在大厅里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偷奸耍滑的话,忙跪着连连磕头:“大司马,大司马,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大司马求你放小人一马,求你不要免属下职!小人真的错了!” 可惜不管他央求多少,乔誉依然面不改色。 而旁人此时,也一下子看清楚乔誉的处事,谁也不敢为他求情,深怕自己被牵连,因为他们刚才也都说了让肃争摘下围巾。 场上比赛的人,几乎全是三军的将士,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乔誉扫视一眼,转过身:“箭术拿了头筹,难不成还想骑马也要拔头筹?” 萧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和她说话。 看着他的背影,萧静终于明白她一开始那些想说却没说出的话。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从台上下来,是为了护着她吗? 心中许多疑问的萧静,怔怔的跟在他身后。 “是,大司马!”她说。 说完后,留下场上跪着一地的人,跟上他的脚步。 萧静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走去看台。 路上,萧静想问他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问,只是沉默的走在他身后。 等走到看台时,乔夺走上前就要抱住萧静,却被乔誉一臂拦下。 “嗯……?”乔誉冷声问。 乔夺明白他的意思,听着连忙放下手臂,不敢再抱肃争,低声应了是,摸着后脑勺想问为啥。 第167章 ,乔氏主母1 而此时,他刚转过脸看向萧静,见她将连上的围巾压下,剩下半张脸露出来。 乔夺倏地一怔,长得可真俊俏,他还是头一次见小郎君长这么白,还这么秀气,为何不愿意示人,长这么好? 不过看了一会儿,乔夺越来越拧眉,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咦,肃争,你好眼熟……”乔夺说着,脑中忽然想起那张纯净绝色的容颜,高声:“你,你是?你是……” 乔誉回头瞪了眼乔夺,乔夺惊吓的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再高声,将军知道,将军知道她是女郎了? 看着眼前的肃争,很难和那个女郎重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能射出那两支精绝的箭,怎么可能是女郎,他还想要和肃争做兄弟呢。 竟然是那个女郎,那个心狠手辣,不可一世的萧女郎。 怎么会是她? 他的好兄弟肃争怎么会是个女的? 乔夺在脑补了多少个不可能,可那女郎的样子依然和眼前的肃争慢慢重合。 正在这时,晖明殿的管事乔暖娘走了过来,她走到乔誉身边福礼。 “大司马,各族的主母已经在宴客厅的后厅坐下了,郎主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她低头禀道。 乔誉嗯了声,没有立即去,反而坐了下来。 “你先回去,和他们回禀,说我有点事,等会便去!”乔誉吩咐道。 乔暖娘福礼应是,退了回去。 萧静等人走后,走到乔誉跟前:“大司马,小人想起晖明殿还有事,小人先回去。” 乔誉目视前方,嘴角微抿:“……” 半晌,没得到乔誉的回应,萧静不敢走动,只能立在他身旁静静等着。 乔誉凝视着场上,见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下两场比赛了。 正在这时,看台上又来了一人。 是安春院的仆妇,朝着乔千喜走去。 那仆妇来到乔千喜身边,先是福个礼,然后附在乔千喜耳边说:“女郎,夫人请你去一趟安春院!” 乔千喜正陪着崔青滢正说这关于乔誉如此护着小厮,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让她走的话,脸上顿时不悦。 她回头见是自己的乳母乔香娘,皱了皱眉,一脸责怪。 她正和崔青滢说着乔誉,说他以后娶妻定会比维护身边小厮,还要维护。 “乳娘,三婶娘让我陪着诸位女郎,阿母此时喊我过去是有什么事,若不是急事,等客人走了,我去请安时再说?”乔千喜问。 乳母乔香娘摇头:“女郎,乔二娘说,夫人那边有很急很重要的事让女郎过去,你还是快快去看看吧,省的到时惹得二夫人不开心。” 乔千喜正与崔青滢等人说的欢快,而且三婶也说了,今天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将各族女郎照顾好,其他再大的事都要等宴会结束后才能去做,阿母真是不分场合。 可谁让她是她的亲生阿母呢,她的话,她必须要听。 但这边她走了,她们谁来陪着崔青滢她们? 正思量着,余光瞥见乔千雪和乔绵儿,看来只能交给她们了。 临走之前,她叮嘱两人照顾好外人,唯独不叮咛乔千羽,她是庶族的妹妹,这种嫡系女郎,她怎配上前? 第191章 乔千喜随着乔香娘急匆匆的来到安春院。 这一路上她问了几遍乔香娘,可惜她真不知是什么事情。 乔千喜心里不太高兴,一直耷拉着脸。 一进院门便见外面的婢子说笑的说笑,根本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心里有几分笃定,阿母屋里也没什么事,心里更加不悦几分。 进门时,见到乔二娘在阿母身边安稳的伺候,为阿母斟茶递点心,两人有说有笑的极为平和,心里的那几分不悦,顿时变成了火气,冒着眼底蹿火,阿母是故意让她回来。 “阿母!”乔千喜微微行了礼,便走了过去,语气带着怨气,坐在了王姿对面。 王姿见她脸色不好,说话又带着怨气,皱眉问:“这是怎么了?让你回来这么不高兴?” 乔千喜负气耷拉着脸,想到三婶在外面主持大局,而阿母却被阿父禁足不准外出,心里就算再大的气,也不能这时对阿母生气。 “没有!”她转过脸,温声问:“阿母,你不是让乳娘回来和我说,有很急的事情吗?” 王姿推开乔二娘递过来的点心,示意她放一边,正面对着乔千喜。 “是有急事,阿母今日只能待在安春院,外面的事没有那么及时知道,你和你兄长多要留心,凡事多长个心眼。”王姿提醒着。 乔千喜嘴角扯出一抹笑:“阿母放心,三婶娘和阿父安排的很是周全,你且安心吧!” 王姿见她没有听明白,说的尽量明白些:“阿母的意思是,宴会开之前,家里会有事发生,到时有人问你们话,你和你哥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千万想仔细了,不利阿母的话千万不能提一句,你兄长那儿,我已经叮嘱过了,我让你回来就是想提醒你!” 乔千喜一听有事要发生,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她多少听了些,有关阿母和三婶做家族主母的事。 这事本来就不是她们内宅女子所能决定,乔氏是大族,一族之母,自然有郎主们定夺。 阿父和堂兄早已有了注意,不管谁做主母,她们身为内宅女子,不能干涉插手,阿母怎会不明白呢? “阿母,是什么事?是你和三婶娘争主母的事吧,阿母你如今被阿父禁足,可不能出这个院子,若是违背了阿父的话,倒是他又要责罚你!”乔千喜想劝住王姿。 今日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阿母若为了主母的位子和三婶争来争去,凭白的让人笑话,连带着她肯定也被人笑话。 “这么说,你想听从你阿父的意思,让你三婶做乔氏主母了?”王姿闲闲的问。 乔千喜垂下头去,低声道:“阿母,我当然希望你做主母,但阿父不是在生你的气吗?你就不要忤逆阿父的意思,等到阿父气消了,自然会把主母之位还给你,你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要是闹,那以后几大家族怎么看咱们,肯定会笑话我们的……” 第168章 ,乔氏主母2 乔千喜心里抱怨着,阿母的性子硬,为啥不像几位娘子那样,顺着阿父,体贴阿父,若她肯像阿父低个头,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三婶娘张娴又不是真的想做主母,她只不过是代替阿母做几天,到时阿父不生气了,就会还给阿母,如此一对比,阿母也太小家子气,就这几天的功夫也不想让三婶娘做主母。 这几天府上的人传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阿母信任巫女和烧火婆子,联合着外人对付三婶娘,阿母如今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 “笑话?”王姿突然冷笑一声:“哼,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在你三婶娘那儿坐坐?连右塾也不去了?” 她人虽然在屋里,可外面发生什么事,她一清二楚。 乔千喜不瞒她,点头称是:“阿母,这些天你是如何对待四婶娘和三婶娘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四婶娘因润弟的事恐怕这辈子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再和你恢复从前,而三婶娘被你吓得躲在向芷院学着如何管家,她来请教你,你不但不教她,还欺骗三婶娘,告诉她的那些账簿,我都看出是错的!” 她越说越激动:“阿母,这些年你在乔家说一不二,没人说过你什么不好,可四婶娘和三婶娘是咱们自家人,你为何最近要联合外人对付她们,阿母你该醒醒了,睁开眼看看谁是外人,谁是家人!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 王姿凝视着乔千喜的目光越来越失望,随着她一声一声的质问,越来越痛心,想她王姿精明一世,怎么生出这个蠢东西,这么个蠢货!一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女儿! 可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她更蠢,这些年竟然被张娴那没心没肺的外表欺骗这么多年,她何尝不是更蠢! 乔二娘在旁听不下去,想要走上前为王姿抱不平,还没开口却被王姿拦阻。 “滚出去!”王姿捂着心口,凶狠狠的驱赶着乔千喜。 自己的女儿,亲生的女儿,竟然是非不分,听信外人,糟蹋她的苦心。 乔千喜见阿母第一次对她这种表情,顿时吓得站起身,她颤抖着嘴唇,轻声喊了句:“阿……母!” “滚出去,滚出去!”王姿指着门口,气的声音都变了嘶喊着。 乔千喜咬紧牙关,凝视着王姿半晌,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眼底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她今日将阿母气坏了。 第192章 “大女郎,你赶紧走吧,别再惹夫人生气了!”乔二娘也在驱赶着她。 乔千喜又害怕又担心,但若再不离开,不知阿母要发什么怒,她连跪礼也没行,便匆匆走了。 等她离开后,屋里的王姿大口喘着气,慢慢平复下来。 乔二娘替她拍着后背,缓着气:“夫人,何故和女郎生气,你的初心不是想让女郎和郎君避开这次族母之争吗?若女郎不肯听你的,参与进来,到时肯定被郎主和大司马一同责罚的。” “她和贤儿被我保护太周到了,不懂人心险恶,更容易受人蛊惑,这一次是该让他们好好长长教训,我看他们离开我的保护,该怎么处理这些事!”王姿换过来气,盯着门口飘动的门帘道。 乔二娘叹着气,不知该怎么劝他们,但今日乔千喜也太不懂事,说话处处偏向那三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三夫人才是她亲娘,她自己的生母也不信? 王姿没闲暇的时间多想乔千喜和乔贤的事,眼下乔台顺来乔府了,事情迫在眉睫。 “二娘,你确定乔台顺已经见过张娴了?”她问。 乔二娘连连点头:“乔暖娘亲眼见他们从后门进入府里,一进府便去了向芷院,后来随着郎主去宴会厅,想必这个时候,乔台顺正在和郎主说乔家村以及外面谣言的事。” 王姿冷笑着:“那女郎果然事事料敌先机,她曾说过,只要乔台顺一入府,便让外面的人开始……,等会你去外面吩咐,让他们开始吧!” 乔二娘笑了:“二夫人放心,奴婢一见乔台顺入府,便让人去传话了!说不定等会咱们出去,便有好戏看了。” 王姿白了眼她:“你虽然只来到我身边几天,却比我那几个女郎和郎君看的明白。” 乔二娘摇头:“倒不是奴婢明白啥,奴婢是相信夫人和萧女郎,你们才是最明白的人。” 王姿想着那女郎如今在校场走不开,也不知她几时能去宴客厅。 “你去准备准备,我们等会去宴客厅!”王姿吩咐。 “是!”乔二娘一喜:“奴婢早已经等不及了,这些天的窝囊气受够了。” 说着,她便赶紧去各处去吩咐。 宴客厅坐北朝南,厅里可容纳上百余人。 宴客厅宽敞,两排座位围着八仙桌排在了两边,张娴身为东道主,自然坐在上座,但也只能做右坐。 两排座位多,但也只有四位主母坐着,身后站着众多仆妇在旁伺候。 此时各族主母已经说完客套话,相互寒暄后,两两亲近的人便说起家常话。 张娴游刃有余的陪着他们笑着唠家常。 王瑾秀让王一兰陪着自家的嫡长媳李丽芝前来,李丽芝是王世金和王世银的生母,相邦之妻,也曾是李氏的嫡女,在这群人中身份数最为贵重的人,但唯一不足的事,尚未接手王氏族母之位,王氏族母一直是王瑾秀老太太管着,不忍放手。 虽然在府里大事上不做主,但身份在那摆着,迟早是王氏族母。 而李家并没有让拓跋氏前来,拓跋湘是大梁皇后,极少出宫,自从嫁入大梁后,便常年青衣古佛相伴,此次五大家族族母相会,她让熠王李熠之妻崔青燕过来。 崔青燕是崔氏的嫡长女,又是当今君主之弟的新娶进门的王妃,除了李丽芝以外,算她的身份最为贵重,毕竟皇室的王妃,身份自然高人一等。 但崔青燕是和崔青卓一辈份,年纪虽然年长几岁,看着在这群主母中,仍是年龄最小的人,自从来到乔府后,只听着她们说话,笑着居多,不插话,也不趋炎附势。 第169章 ,乔氏主母3 崔氏和张氏今日来的是一族之母,崔氏的王素美也是王氏的嫡女,她和张氏的崔品玉坐在一处说话。 四个人,因为身份差不多,穿着偏庄重大气,妆容却各异,崔青燕年龄小妆容娇俏些,李丽芝和崔品玉,王素美三人,却偏温婉严谨。 她们五位家族之母,平日相聚时,除了王姿妆容偏温柔轻淡以外,其他人皆是如此。 因为只有王姿再怎么化温柔的妆容,依旧是不怒自威的样子,样子颇为滑稽。 可惜她今日被禁足,在院子里出不来。 王素美和崔品玉倒觉得有些可惜,她那样精明的女人不作乔氏主母实在是可惜了,虽心底瞧不起张娴那假笑又虚伪的样子,但两人依旧支持她。 毕竟乔氏主母如果越差,对他们越有利,她们巴不得乔台铭立即将主母之位给了张娴,这样以后在各种场合下,她们终有办法拿捏住张娴,还能借机挖空乔氏,岂不美事。 四人眉眼传递着笑意,皆领会各人眼中的深意。 五大家族说是相互融合,实则是相互挖空,至于谁先倒下,要看对方有多少资本来耗。 尤其是在他们后宅院的这些田地良铺,矿山,盐田等等,若是能占对方几里地,心里便觉得舒爽。 今日没瞧见王姿是最好的事,以后在家族主母宴席上,永远见不到更好。 她们王氏和张氏的赔礼便能作罢了。 张娴看着满屋子的人笑着说话,欣喜自己在她们中间言谈举止,没有半点违和,想着当年她只是在阿姊身边陪着她们笑的人,今非昔比,她坐上这个位子后,使命感由心而出,这些族母和主子对她毕恭毕敬,曾几何时,她还要看她们脸色才敢说一句话,如今她们个个要讨她的欢心,真是风水轮流转。 第193章 “怎地不见乔二夫人出来,每年几位姐妹相聚,就属她能说长笑短的,她不在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崔氏主母王素美故意笑着问道。 总要打听清楚了,确定人不出来才能继续下面的事,她可不喜欢王姿太精明。 张娴回头看了眼身边坐着沉默不语的柳萱,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安心了。 今日让她来,便是要她亲眼见证她成为主母最荣耀的时刻,她要她看看,她会做的比王姿更好! 而王姿这辈子别想再得到柳萱母子的支持,有因必有果,她要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天。 她见柳萱乖巧不语,笑着道:“前几日家门不幸,出了个内贼,可不巧是阿姊院子里的人,因为这事阿姊郁郁寡欢,这几日身体不适,再加上前几日大司马回府忙里忙外,一下子累到了,在她院子里歇着不便见人,这不阿姊和二哥非要逼着我来代掌乔家的中馈,不得已由我来主持今日的家宴,诸位姐姐们,若是今日有顾虑不周之处,还请你们不要笑话我,毕竟我才学着做,可多要教教我才好。” 苏琴说的真没错,这些人表面上笑呵呵的,不知道哪一句话,便冷不丁的冒出来问一句话,若是不好好回应,指不定这些人会扯出多少闲言碎语。 和这些精明的女人坐在一处,真是需要提心吊胆,看着她们人畜无害,却个个是裹着人皮的妖精。 崔品玉从中和着稀泥,亲切说:“三夫人哪里话,我们怎么会笑话你,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家族,都要尽一份心,难得乔二夫人能歇息几日,舍得让你出来见见人,往年见你在她身后,到觉得埋没人才了,以你天资聪颖的本事,早就可以出来独当一面,如今啊,也算是熬出来了,你可要用心的管着这个家,要让让病榻中的乔二夫人安心歇着!” 张娴嘴角弯着笑:“张夫人说的是,几位姐姐可要多配合我,今日你们谁也不准给我出难题啊,妹妹我在此先谢过了。” 几位主母乐呵呵的笑了,屋子里仆妇和婢子也都笑了。 “哪里,哪里!” “不会,不会!” 四个人皆低声回着。 此时,苏琴从后面走上前来,弓着腰在张娴耳边说了几句话。 霎时,张娴听罢脸色大变,但想着在这些人精面前,她又连忙克制住自己慌乱的表情,保持住主母的形象,惊不露色,笑容掩饰。 她回头瞪着苏琴,见苏琴表情凝重的朝她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张娴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脸色随之也变了。 王一兰眼睛灵活,看到这一幕,想必路上听到的事情,已经传了进来,她立即给崔品玉递眼色。 崔品玉笑着点头,明白她的眼色是什么意思,路上听到这些消息,当时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几日竟然闹这么大了,越传里面内情越多,若能趁机为难张娴,逼着让她放弃赔偿和赔礼,机不可失。 片刻,崔品玉似乎想起来什么,扬声问向其他几人:“诸位姐妹们,今日来的路上你们可听到街头小巷传出的流言?” 崔青燕是从宫里来的,自然不曾听过什么流言,反倒王素美一怔,连忙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不过我想这些话应该不是真的。” “是什么事呢?”李丽芝常年深入简出,听到能让两大家族的主母谈论的事,好奇的问。 张娴听她们谈论,也好奇问:“是啊,外面是什么流言呢?” 崔品玉嘴角的笑意消失,转而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张娴,低声道:“三夫人,这些可是关于你们家的谣言,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如今整个商阳城都在传呢?” 张娴一听是关于外面的谣言,顿时脸色一变,她真后悔她问出口了,肯定和刚才苏琴说的是一件事,她不是送上去给她们问吗? 这几个人明着是好奇路上的事,实则是想从她嘴里听到真话! 她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想也不想的就问出声了。 “我从早上忙到现在,还不曾听到什么谣言!”她干巴巴的笑着,面容有些僵硬。 但她们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第170章 ,乔氏主母4 虽然乔氏和崔氏关系不错,但王素美却不喜张娴。 王素美摇头叹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是你们乔府商阳城外乔家村的事,听说闹得挺凶的,好像关于乔氏主母的一些私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前主母的事了,左右我们听着不像是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明知道那说的就是她,可她偏偏不这么说。 张娴虽然没那么精明,但王素美这么说话,她还是能听得懂,话里话外引着她多问,想着外面的流言,不知她们听到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心里又担心,但仍然要保持着从容。 这样和她们说话可真累啊,每一句话要想好怎么说。 “多谢崔夫人的关心,这事我自然不放在心上,至于外面的流言,你们也别当真,流言多数是假的,就当笑话听听。”张娴勉强挤出笑容回道。 王素美含笑不语,她这么说,别人不抓到她把柄才怪,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我可听说,有几个闹得要死要活的,三夫人确定只当个笑话听听?”崔品玉追问一句。 张娴听到是崔品玉问,本来紧张的心一揪,脸色一沉,凝视了眼崔品玉,这个时候她不该帮她吗?还故意提这事?难不成她想帮着旁人一起为难她? 第194章 她可是她娘家的人。 张娴倔强的笑着:“虽然我刚接手,可府上的大小事我总会问几句,这事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你们可别再问了,再问她真的不知该回什么话。 王一兰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肃冷:“三夫人,奴婢可听说,那边闹出人命了,三夫人还是别大意好。” 她越不想听什么,她们越问什么。 这群人不看她被嘲笑,是不罢休? 张娴脸上笑不出来,她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视,这两个今日来找茬的吧?不想着帮她如何成为乔氏主母,反倒在这儿拆她的台,存心和她作对。 张娴见崔品玉和王一兰故意说话挑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但面上倒也依旧不气不恼。 半晌,她缓着心气为难一笑:“请两位放心,乔家自然不会大意,最近这些年,各族的村落多少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但对于咱们来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不成几位家族的村落上没有村民闹事?这话传出来,我可不信,我还记得,前年崔氏那崔家村,闹得差点一年没交出麦粮,亏得我们二郎主送去几车麦粮缓解困境。还有王氏,每年交纳麦粮时,因为收的粮太多,王家村的好些村民饿的跑到乔家村寻吃的,这些事多了去……” 想要拆她的台,除非自己一身白,谁家没有些迫害村民的事,这些个主母各个吃人不吐骨头,一有机会不把哪家扒光,定不回头,好在她也听了不少王姿常念叨她们的话,记在心里。 但说归说,谁也不会把这些事拿到台面上说,毕竟谁家的村落都差不多。 “三夫人说的是,我们王家村子闹的也凶,那些个刁民的凶悍,我至今记忆犹新,各个家族村落里的麦粮越来越多,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开垦了不少荒地,这些刁民不知道私下存了多少粮食,他们不知感恩,咱们养着他们,他们还私自藏粮,若不让他们多交些粮食,咱们还不清楚他们从中觅了多少呢。”李丽芝嘟着嘴说道。 张娴松了口气,终于有人说些中间话:“王夫人说的是,那些个刁民,竟是些白眼狼,平日养着他们不感恩,反倒为了几斤几两的粮食闹翻了天,若是查出来他们真的因为麦粮闹,定要拉出几个领头的好好教训才是。” 说来说去,谁也不会把话题往赔礼上说。 可王一兰的来这儿的目的便是要将王氏的赔礼免去,自然想方设法逼着张娴不能提及赔礼事,如今外面谣言对于张娴不利,而她们两家言语间又占上风,眼看着张娴快要应付不她们,还在硬撑着,若不趁此时要一句话,后面定会被她们逼着把良田和铺子给乔家。 “三夫人你刚接手乔府的事,肯定很多事不清不楚,您最好还是要问清楚好,外头可是传新晋的主母为暗暗夺粮,坏事做尽,据说还有人命在身,三夫人,这各族的主母,不管如何取粮,可从不伤及村民性命,这规矩呢,你们乔氏若真的闹出人命来,是要交给府门的。”王一兰拔高了声提醒着。 按理说,坐着的几个皆是主母,下人们站在后面安静的伺候便好,可王一兰因着年龄和身份,常常代替王瑾秀在五大家族的主母面前说话,这是常有的事。 交给府门便交给府门,说那么大声干嘛?她又不聋! 张娴心里气急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被王一兰说的一时不知该回她,这个死老婆子真是可恨。 她说谣言说是新晋主母,那新晋主母还能有谁?不是明摆着指她吗? 死婆子话里话外就差提名道姓说这事是她弄出来,还好心说这事规矩! 她难道不知今天她就要成为乔氏主母了,还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这些话! 她是看出来了,她们不是来帮她的,就是想不给赔礼,她瞪着王一兰,真是越来越厌恶! 张娴用尽全身力量压住心底的气,嘴角硬扯出一抹笑:“王姑姑说的这事我还不清楚,听你们这么说,好像是真的。”她沉吟片刻:“这样,等会我去后面问问,要去了解清楚了才能安心。” 李丽芝抿着嘴,拿着锦帕擦拭了鼻子,低声道:“三夫人,这事还是尽快去看看吧,真闹出人命来,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毕竟那些人都是自家家族的庶族,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身为主母,在自己手底下出现残害村民的事,就算不是真的,也该立即去问问,一来对族人的一片关心,二来事情拖得越久,对你的名声越不好。” 张娴点头:“是是是,我正要去呢。” 虽然嘴上说要去,但始终坐着不起来。 第171章 ,乔氏主母5 李丽芝低声念叨:“本来呢,今日我是带着家里的赔礼前来,想着王氏女郎在乔府做过的事,整个王氏心里都过意不去,过去这些天了我们的愧疚越来越深,虽然你们不催我们,我们自己也放不下,赶巧了今天来乔府,便带来了,想着这些虽然是几分薄礼,但也是我们的诚意,也给大司马凯旋和三夫人成为新晋主母喜上添喜。可谁曾想今日来的路上便听到这些谣言,吓得心里到现在还是七上八下的,三夫人知道我家主母,心慈人善,看不得苦待杀害族人的事,若是她知道乔府如此对待乔氏村落的人,她肯定不会同意将这千亩良田给你们,谁愿意把自己家里人送来受罪啊?三夫人,今日若是不能将乔家村一事处理清楚,今日我们便将这赔礼带回去,什么时候乔家处置好乔家村的事,我们再亲自登门送过来。” 第195章 张娴一听,脸色青一块白一块,难看极了,这话怎么说,是要变卦了吗? 不等她多想,那边崔品玉也咳了声,附和着李丽芝的话说着。 “王夫人说的不错,我们今日也是因为前几日女郎在乔府犯错的事,想把家里的百亩良田和铺子送来,给乔府添添喜气,外面流言很难听,若真如他们所说,乔家村因为谷粮的事闹出人命,我也不放心我们家里的那些村民,他们毕竟是姓张的人,谁会忍心那一族会狠心对自己的族人下狠手,族内一家亲,再怎么样,刀口也不能向着自己人,乔府若真的害过自家族人,我们张氏也不会把良田铺子交给你们,若是你们乔家不依,那我便多拿些银两来,但绝不能把田地和张姓村民交给你们……”崔品玉担心道。 张娴这下子才明白她们为何追着外面的谣言不放,原来她们是不想交赔礼和赔偿,故意在那左一句右一句搭台子唱戏呢。 可她们不是提前让人来告诉她,她们帮她成为主母后,然后她会在婚事上为她们做主,实现两家联姻,要把这些赔偿和赔礼作为嫁妆送来? 她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的话,两人却因为街上的流言变卦了? 这些个内宅老妖妇,真不是个东西,一群背信弃义的小人。 张娴恨恨的扫视着两人。 “赔偿和赔礼的事呢,我不太清楚,这两件事决定时我不在身边,两位主母要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担心,可以让主家们去和大司马说,毕竟这两件事大司马都是主事,我做不了主。”张娴推卸着说。 李丽芝笑了:“甭管问谁主事,这事只能暂时放一放,且等乔家村的事弄清楚了,我们再送来不迟,不然我们送过来王氏的族人,乔氏又因谷粮的事将族人杀害,怎么办?” “正式这个理,我也王夫人想到一处了,今日这么多姐妹看着,我们岂会赖着不成?三夫人这点若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下字据,等乔家村害人事件查出来后,我们二话不说亲自送来,三夫人这足够显示我们的诚意了?”崔品玉也附和着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似乎把这事已经决定了,表面上她们担心自家族人的安危,实则就是不想把赔礼给他们。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也不会说这两族什么话,她们今日带来了地契和铺子诚心想给,只是他们自己家里闹出了人命,她们不忍心把各族的人羊入虎口,才暂时不给。 张娴心里清楚,今天若是依着她们往后拖,以后再想让他们送赔礼,他们绝不会吐出一个子来,还会以今日的事为由,说是乔氏乔家村里闹出人命,把好好的地送给他们糟蹋,与其被外人说她们贪心不给,不如留着家族性命要紧。 这些人心里算的明明白白。 她哪里会想到有如此场面?这几个夫人真是太精了。 王一兰笑着:“三夫人,今日事情多,赔礼的事等宴席后,咱们会留下来和你商议着,不如先紧你们的事?” 张娴这下子才知道什么叫厉害! 什么话都被她们说了,还要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把这里当做是乔府,倒像是在自己家里安排琐事。 张娴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她们几张嘴,更何况外面的确还有流言在,她怎能拗的过她们。 一时被她们逼得进退两难,若说不行,那今日主母之事,她们肯定从中作梗,不让她成为主母。 若说行,那可是王张两家赔偿乔府的礼,这些是经过乔誉特意叮嘱的,不能不给! 她作难的看向身边的苏琴,只见苏琴也是一头难解,苦思冥想。 正在此时,外面人仆妇走进来传话。 “三夫人,二郎主和三郎主说,可以去膳厅,校场那边的人就快比完了。”仆妇禀道。 仆妇的进门,一下子解救了正在困境中的张娴,来的真是时候。 她嘴角一瞥:“好,去和两位郎主说,我们等会便过去!” 仆妇应着是退了出去。 张娴见人走后,笑着看向身旁的四位主子:“诸位夫人,若是对之前赔偿的事有疑问,正好等会用膳时和大司马说说,这个事啊,我真的做不了主,和我说的这些,我也会和大司马说,看他怎么办!” 李丽芝浅笑,低眉处竟显风韵:“倒也是,三夫人还不是乔氏的主母,这大小事自然做不了主,那我们等会便去膳厅里和两位郎主,以及大司马说说看。” 一句话噎的张娴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佯装着笑意掩饰尴尬。 崔品玉站了起来,天生的一张媚脸的她,微笑时煞是撩人。 她走到张娴身边,亲昵的拉起她的手,语气却带着疏远:“三夫人,既然郎君和女郎们比完了,咱们也我们快去吧,不是说等会两位郎主要当众宣布你主母的身份么,这才是紧要的事!” 被崔品玉拉着的一瞬,张娴这一刻才意识到,想要融入她们这里面有多难,她们从心底瞧不起她,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第172章 ,乔府主母6 张娴看着眼前的崔品玉看似和她亲昵,又是她娘家的人,刚才联合着外人逼她应允赔偿的事,这会子又拉着她的手,真真假假,表里不一。 她不懂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明看着和她很友好,可说出来的话如刀子一般凌厉,让她提心吊胆。 第196章 “嗯,好,咱们先去膳厅。”张娴淡淡的说道。 她有些累了,许是这些天没休息好! 和这几位说话,太费神力,一不小心便会掉入陷阱,总要想好想周全才能回应。 与她们周旋,就像是在翻山越岭,你不知什么时候是上坡还是下坡。 这一天快点结束吧,乔氏主母她来了! 屋子里的几位主子,携着身边的仆妇站了起来。 嘴角含笑的跟着张娴走出了正厅。 一行人说着笑着,慢悠悠的走着,快到膳厅时,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华贵的夫人。 众人抬眼看去,旋即一愣。 脚下也停止走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夫人。 只见她身着一身穿花紫金靛青色的褙子,下摆拖着裙摆,脸色略微苍白,不知是不是真的身体不是,眼梢间略微有些虚弱。 崔品玉递了眼色给李丽芝,眉头微皱,腹诽着: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李丽芝:她出来可不是好事,是不是来和张娴争主母之位? 崔品玉:肯定是,不过她这么出现,难道不怕乔台铭休了她? 李丽芝:还是静观其变,决不能让她再做这个主母。 崔品玉默默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后,忖度着其他人的心思,面上依旧亲和。 李丽芝和王一兰神情依旧。 四人中,除了崔氏的王素美嘴角微微笑起,旁人几乎没什么表情。 当然,最紧张的人是张娴,见到王姿的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眼底全是惊愕与害怕,只见她迎着风,脸颊处的鬓发被风吹拂着面颊,嘴角似笑非笑的,她的长相偏妖艳,今日妆容偏大气,不似之前,她总喜欢把自己的容貌往温柔里化。 可今日,她的脸妆很端庄,眉眼间带着邪气,眼神有神且精亮,看着令人生畏。 王姿本身便是自带威严,如今妆容添加了几分清冷,令她站在那儿,别人就甘愿仰视。 站在膳厅门口的王姿,见她们停住发怔,便知她来的正式时候。 看着来的这几个人,便明白她们刚才在宴客厅在说些什么。 张娴被这几个臭婆娘没折腾的哭出来,已经很不错。 这些个嘴碎心思多的老妖怪,能成为一族之母,哪个是省油的灯? 她们虽然极力在掩饰吃惊,可她依然看到她们仓促的表情,每一个能逃开她的两眼。 见她们理好自己的情绪,慢慢朝她走来,王姿抬起下巴等着。 张娴举止有些局促,她虽然准备了这么多天,见到这等场面,尤其是当着王姿的面,她还是放不开,更何况心里还有那外面谣言的事,她不知手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阿姊,你怎么出来了?”她走到王姿面前问。 她仰视着王姿,而王姿居高临下看她。 半晌,张娴没等到王姿回应她,反而看向其他几位夫人,眼底的挫败感充满心头。 瞧不起她是吧,她偏要这主母之位,让她也能仰望自己! 身旁的苏琴,像是感觉得到她的异样,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递个眼色。 霎时,张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出来。 此时,王姿的声音传了进来:“今日老太太没来,多日没去给她请安,不知她身子骨可还硬朗。” 李丽芝看了眼张娴,又看了眼王姿,见两人不答话,似乎有了矛盾。 但今日是换主母,而王姿前来,定然给张娴不少压力,可单从这两人的态度和言行便能分辨出两人的哪位是主母,根本不需要多想,张娴和王姿相比,真是差太多。 “老太太身子骨很好,天天还在练拳脚,就是常念叨姐姐,说些姐姐为女郎时的趣事给我们听,说的有声有色,可见老太太对你挂念多深,姐姐得了空可要多去陪陪老太太说说话。”她说。 王姿笑了:“等乔府过完年,我到时带着大司马,一同去,老太太也好久没见过他,肯定认不得了。” 李丽芝点头称是:“这些孩子长得快,又长得巧,隔两年,连我们都认不得,更何况她老人家!” 王姿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听着三夫人说你身体不适,我还以为你真的缠绵病榻了,看到入气色极好,我这一颗心也放下了。”王素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握着王姿的手,笑着和她说。 她们曾经为女郎时,常在家里一处,关系就很好,如今身为两家主母了,依然处着关系,依旧很好。 王姿面对她目光含着亲切:“前些日子是不舒服,这两日我好了,看到你们来,怎么还躺着?” 王素美嗯了声,抿嘴一笑。 如今这几位夫人见到王姿,早已经把张娴丢在一边,说话间,她显然成了边角人。 张娴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王姿身上,心里失落更恨恶,脸色也不好看了。 “诸位夫人们,要唠家常何必站在风里,不如进去一同暖和着,喝着热汤好好说话?”张娴插话说道。 王姿往后退了一步,连忙向这几位解释:“对了,几位夫人,近日因为我身子的原因,以后啊,我们这个家就要交给我们家三夫人暂代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以及府上有什么事,别找错了人,记得要找我们家三夫人,她可能干了。” 第197章 四位夫人相互看了眼,深知这两人在明争暗斗,面上却装作不知道,皆笑着应是。 张娴见王姿竟然当众推举她,微微惊讶。 不过这一上午听到的话,没几句是真话,对于王姿的话,她自然不会认为是真心,她能放心将这个家交给她,她才不信! “好了,阿姊,别让几位夫人站在风里了,咱们快进去吧!”说着,张娴率先走了进去。 门口的仆妇早已掀着帘子等着了。 第173章 ,乔氏主母7 一群人进入膳厅,迎面两个很长的长榻,长榻上摆放着许多碗碟,勺子筷子,两条长榻中间有屏风隔着。 很明显这里一面是女郎,一面是男郎。 按照仆妇的指引,张娴带着几位来到了屏风西侧的长榻边上坐下。 几位夫人被安排在后座,而张娴走到长榻的主位,最首端,是乔氏主母的位置,她也不寒暄,直接坐了上去。 此时,其他几位夫人悄悄看向王姿的脸色,等着王姿走上去和她争夺。 若是王姿去抢那位置,乔府就有大戏可看了。 可等了半天,王姿依旧不动声色,脸色如常,似乎不把那个位置当回事,没什么异样,其他几位夫人顿时心生佩服。 遇到这种情况,她还能谈笑自如,视而不见,怪不得老太太偏看待她,王姿向来便有大将之风。 几位夫人中,唯有柳萱不说话不参与她们,她自己找了个靠近张娴的位子坐下。 王姿看着她坐在张娴身边,便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本想着她能够顾虑多年的妯娌之情,没想到柳萱见是她坐下,脸色骤变。 柳萱直接站起来,起身来到王姿的对面坐了下来,独留王姿一人坐在那儿。 王姿愣在当场,纵然她有再好的修养,也承受不住自家姐妹这么甩脸子。 原本众人以为柳萱多少会顾虑妯娌之情,看到此,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两位妯娌,是当众给昔日的乔氏主母甩脸色看呐。 崔品玉和李丽芝对视一眼,嘴角一翘,大戏开始了。 这就是多行不义的结果,想想王姿往日是多么威风,今日看到她如此下场,真是痛快。 平日里在五大家族家宴中,她总摆出一副别人欠她多少良田的样子,近日一些场合,更是把主母的普摆的高高的,总觉得他们乔氏有乔誉后,就成为了五大家族之首了。 如今看到自家两个妯娌当众给她难看,她们能想象,依着她那好强的脾气,该怎么咽下这口气。 她要被气到发疯发狂,或许下一刻,她就要当场发飙了。 几位夫人表面上继续说话谈笑,装作没看到,交换眼光时时不时偷瞄着王姿,想看她是不是要发恼发怨了。 不负众望,王姿低下头,脸色白了些,眼神阴暗几分,只是没有众人预期中的爆发,而是独自吞下这些羞耻。 崔品玉和王一兰交换了眼神,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王姿? 如今乔氏族人要废掉王姿,而她们这群人也支持张娴,唯一的妯娌还避开她,就连自家郎主竟然禁她的足,不准她出院子,她是活该,之前要有多张扬,如今就有多落魄。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她们就等着看乔台铭等会过来看到她在场,那气愤与恨恶不言而喻。 今日来的没错,这一处处的大戏,全被她们赶上了。 刚才见到她,还以为她会直接宣誓乔府的主权,没想到竟然被逼到这份上,不敢吱声,果然是墙倒众人推。 可王一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表象不像是王姿该有的处境。 短短几天,哪就这么遭人厌烦,该不会是她迂回的招? 她低声在李丽芝耳边道:“这位二夫人太精了,能屈能伸的,你看受辱如此还坐在这儿,不知道她在盘算着什么,咱们先看着,等乔府的几位郎主确定主母后,看情况再说赔礼的事!” 李丽芝微微颔首,不错,王姿素来心思多,面对五大家族的主母,不可能退缩,乔府也不会退缩,今日这场戏看的有点太过爽了。 两人正思量着,膳厅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位中年郎君。 见那人进门后,饶过屏风,来到西长榻边上,抱拳拜礼:“几位夫人好,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众人抬眼看去,见是乔台铭和乔台献走了进来。 几位夫人站起来,微微行礼:“郎主有礼!” 乔台铭寒暄笑着:“几位夫人舟车劳顿,请坐请坐!” 坐席上的几人坐了回去。 乔台铭笑着看向坐席,他轻扫一圈,当目光看到王姿时,还以为自己看错,又把视线停在她脸上。 看到她的一瞬,乔台铭嘴角上的笑意顿收,眉头微皱,她来作甚,不是不让她出院门吗? 好大的胆子! 几位夫人见乔台铭的目光停在王姿身上,旋即低下头去。 乔氏郎主要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前乔氏主母! 半晌,乔台铭眼神停了片刻后,心里冷哼着,眼底一沉,转瞬又笑着看向众人! 没有听到乔台铭的训斥,几位夫人还是有些失落。 “诸位夫人,诸位夫人,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校场那边结束了,几位夫人坐着等会,郎君和女郎们就过来了,我先过去那边。”乔台铭笑着说道。 第198章 众人微笑着应好。 乔台铭还是比张娴和柳萱两人识大体,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王姿难看。 李丽芝和崔品玉有些可惜。 若是乔台铭当众让她回去,她们就不信,她王姿还能挺得住! 正说着话,外面的传来嘈杂的声音,不是旁人,正是校场的郎君和女郎回来了。 张娴本来看到王姿来,心里又害怕又难堪,看到此情此景,没想到最难堪的人是她!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还想和她争夺主母之位? 她看着心里舒服了,也安心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瞧瞧,定是那群郎君和女郎们回来了!”张娴说道。 席上的人笑着点头,唯有王姿低垂着头,不让人看出她的表情。 先进门的是女郎们,仆妇为她们掀开帘子,进门前还嬉笑连连,进门后,这几个女郎戛然静下。 女郎们进门后,看着屋子里一边是空空的,而另一边则是人满满的,女郎们走到屏风西侧走了过来,各自找着各家的家人,规规矩矩的朝着家人身边坐了过去。 “哎呦呦,瞧瞧,这王家女郎怎么长得这般清秀,真是可人那!看的我很喜欢。”张娴见一个个的女郎进来后,朝着她们行礼坐下说道。 第174章 ,乔氏主母8 女郎们规矩礼仪有模有样,面上春风拂面,嘴角含笑上扬,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屋里的气氛登时活泼起来,很是欢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家女郎王秋君和王秋越,其次是崔家女郎崔青滢,崔青淑。 虽然之前见过她们,但那是两年前。 张娴见崔氏两姐妹走到王素美身边,其中一女郎端秀温婉,气质超群,不用多想便知她便是传说中的崔青滢。 她忍不住夸赞着:“这位便是商阳城中,人称倾城一绝的青滢女郎吧?” 王素美点头应是:“是啊,她们两个可是我们郎主的心头肉,从小惯到大,见到人也没个规矩,见笑了。” 张娴称赞着:“早就听闻崔氏有女青滢,举世无双,堪称女郎典范,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王素美笑的合不拢嘴:“哪里哪里,是众人抬爱了她,青滢虽好,可惜及笄两年了还不曾说婆家,唉,人家年龄比她小的都成人母了,独独我家青滢至今没找到如意的人。” 王素美的话令崔青滢别过脸,羞的不敢让人瞧见。 张娴见崔青滢连害羞也是美中规矩,很是得宜,难怪人家看后皆夸她,不怪商阳城中没几个比的过。 张娴笑着道:“几年没见,青滢女郎出落的越发有气质,这身上的贵气,望之不忘,我听说崔府的门槛都被踩破了,不过是青滢不同意罢了,夫人不必操心,青滢是有主意的人,且由着她吧!” 崔青滢听着她们一直说她,大方的回应:“夫人们,快别夸了,真的承受不起了,多谢夫人们抬爱了。” 一句话把几个人说笑了,张娴连忙应着:“好好好,不夸,不夸了,咱们青滢害羞了。” 崔青滢没有再羞涩,坐正位置,给别人欣赏,目光触及到王姿时,她连忙垂头行礼。 王姿素来喜欢这女郎,因为她的确招人喜欢,大方不矫情,又没什么大架子,据说至今不嫁人,是在等着他们家的乔誉。 刚才在校场想必两人已经见过了,也不知乔誉是什么心思,可不能不要,放眼整个商阳城的郎君,哪个没有觊觎过青滢的品貌,可人家今天专程是为了他而来,这女郎谁家娶到皆是福气,乔誉定要选择她,为乔家带来福气。 长榻上长辈,皆在夸赞青滢,而后面的女郎来到,只是行个礼,便默默的坐在各自主母的身边,不吭声。 直到乔千喜走进来时,几位夫人的注意力才转移。 张娴笑着向乔千喜招手:“千喜,千雪你们快来,千喜你瞧瞧是谁出来了!” 乔千喜本来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看到王姿的一瞬,脸上的笑容戛然止住。 她没有王姿和其他夫人那么好的心态,她的表情全都表现在脸上,眼中尽是难堪。 她听着话走到了王姿身边,所有人,独独把自己阿母空出来,她身边没有一人,虽然她也不想坐在她身边,但她只能坐在她身边。 “阿母,你怎么来了?”乔千喜坐下来后,闷闷的低声问。 王姿笑着:“我不该来?” 乔千喜低下头不语,众人都知道她被阿父禁足,如今擅自出来,阿母肯定是为主母之位。 她的目的都表现在脸上,这些夫人肯定晓得,阿母也不知收敛些,为啥非要这个时候和三婶争,被这些外人看到,多丑啊! 王姿见她耷拉着脸坐在身边,只是叹声气,没再说话。 等女郎们都入座后,仆妇又把帘子打起来。 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后,男郎们走了进来。 先进门的自然是乔誉,他带着身边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进门后,他看了眼屏风这边的夫人们,走了过来。 乔誉撇开其他人,独自来到屏风后,朝着众人轻轻拜礼。 “诸位夫人,二婶娘,三婶娘,四婶娘!”他说。 众人见他主动来拜礼,连忙起身给他行礼。 “大司马!” 乔誉嗯了声,清醇的声道:“诸位夫人,请不要多礼,请坐!” 第199章 说完,便转身往屏风那边坐去。 几位夫人这一眼后,便对乔誉很是满意。 身长八尺,粗眉星眼,自带一身威仪,令人难以侧目,闻名不如一见。 四位夫人见乔誉走去屏风那边,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看。 崔品玉先是收回目光,笑着说道:“见惯了商阳城的这些细白的郎君,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物,不怪我家郎主回来夸赞个不停,这位大司马不仅器宇不凡,而且还清隽无匹,好,好啊!乔氏真是会养儿郎啊!” 王素美附和笑着,开口之前特意看了眼崔青滢:“大司马的确人中龙凤,比起我家那三郎,我家三郎在他身边真的像给他抗兵器的小兵!” 众人呵呵一笑。 “难怪商阳城的女郎们心心念念,这位真是百年难出一人。”李丽芝赞叹着:“我可是听十一郎说了,咱们这位大司马,只娶妻,不纳妾!” 崔青燕听到这事,来了兴趣,连忙问:“不是说,大司马已经纳了一位妾?” 众人相互看了眼,对啊,不是说纳了一位妾。 几位夫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张娴。 张娴笑着说道:“我没听大司马亲口说过萧氏女郎是妾,只说萧氏女郎留下来为婢子,在晖明殿伺候的低等婢子。” “噢,原来是这样!”王素美说着看向崔青滢,宽心道:“我还以为,大司马是瞧上了那女郎了呢。” 张娴劝着:“崔夫人放心,我家大司马很是看中身份,嫡妻不是五大家族,他不会看上,任她长得像天仙一般,也不会多留一眼。” 听罢后,几位夫人笑了,五大家族的嫡妻必须是五大家族的人,不能是其他族人,这是祖宗定的规定,也是为了维护五大家族的权势。 尤其是大司马的身份,位同相邦,嫡妻之选必须在今日这些女郎中挑选。 大司马身为家族嫡长子,这点他自然会牢记。 那边郎君落座了。 此时,苏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屏风中间,看着两边的人。 第175章 ,乔氏主母9 “今日四大家族齐聚乔府,令乔府上下喜盛至极,诸位夫人郎君女郎请不必拘束,五大家族虽然重规矩,但今日是家宴,诸位在这儿,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尽量让放轻松,郎主和夫人们今日允许大家热闹热闹。”苏琴扬声道。 她头一次主持这种场合,心里很是激动,想当初都是看着王茹在说,她哪里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 女郎和男郎们听到她的话,局促紧张的心稍微缓和了些,笑着看着苏琴。 苏琴继续说道:“我听说今日上午诸位郎君们进行了三场比赛,如今三场比赛比完了,比赛结果也出来了,不知哪位郎君女郎愿意和我们说一说,是哪三位拔到了头筹?咱们用膳之前,还要从三位中推出一位今日最为出色的头筹者呢,我们郎主夫人有大礼。” 李玄之不顾众人,先站了起来,笑着扬声:“姑姑,我来说吧!” 苏琴笑着看向他:“甚好,李家郎君,请你来说说!” 李玄之洋洋洒洒的走到众人面前,笑着道:“夫人,郎主,今日三场比赛的头筹者分别是,箭术是肃争,骑术是乔氓,拳脚是陈才……全是乔家的人!” 乔台铭和乔台献一听,摸着胡须合不拢的笑着。 其他几位将军校尉纷纷竖起大拇指:“乔氏一辈出人才,了不得,了不得啊!” 虽然说是乔家的人,但听完后,张娴仍是一头雾水,她怎么一个也不认得。 底下的夫人和女郎,除了王姿以外,也只是笑着,不知这三人是谁。 王姿侧开身子,从屏风后看向站在乔誉身后的萧静,肃争是她吧。 这女郎竟然有这本事? 放眼看去,今日商阳城的箭术高超者几乎全到场了,但她能艳压群雄,这女郎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她不知道的? 不觉得对今天的事又放心几分。 萧静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眼睛弯了弯似乎在对她笑,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王姿看了这一眼后,心潮澎湃,她知道她是在暗示她,真正属于她们的时刻到了! 她朝她轻微点头,收回视线,余光处见她瞥了眼坐在长榻边上的乔台顺。 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增添了几分担忧。 萧静收回视线,低下头,正好与扭头看她的乔誉对上。 从他脸上移开视线,不再和他对视。 从得知他知道她身份后,萧静便不怕了,他若想怎样也不会护着他,他不是小人。 所以他这种君子,最怕她这种小人。 “笑什么呢?”乔誉低声问。 萧静忙摇摇头:“没有!” 乔誉冷眼瞥过,低头喝了口热汤,闷声道:“你今日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萧静低声回道:“一直跟着呢,哪儿也没去啊!” 乔誉一回头瞪她:“竟然敢顶嘴!” 萧静赶紧噙住嘴垂下眼。 此时那边苏琴的声音响起:“既然这三位拔的头筹,那你们推出一位最为出色的将士,以兹鼓励。” 李玄之笑了,他看向站在乔誉身后的肃争。 “我自己认为肃争是三人中最为出色的,他是我兄弟!”李玄之毫不掩饰的说道。 第200章 低下的张郎君糗他:“人家又不认这个兄弟!自封的吧!” 李玄之脸色一凛:“他自己说了,他是我朋友,是我兄弟!” 苏琴笑着:“肃争跟在大司马身边箭术了得,实属应该,是大司马教导有方,不过诸位郎君对李郎君的推举还有疑问,你们还要举荐别人吗?” 问完后,底下的人摇头。 谁不钦佩这种箭术,三甲之最,舍他其谁? “我没有!” “我们都没有,我们都很佩服肃争的箭术!” “对对对……” “我们都推他!” “既然大家都举荐肃争,那今日头筹最出色的人便是肃争!”苏琴扬声道。 底下的人纷纷鼓掌,女郎们也投过来青睐的目光。 萧静露出半张小脸,朝着众人低头鞠躬,感谢。 乔台铭走上来:“诸位,大家停一停,肃争的大礼等会让他跟着苏琴去外面领,今日是我们乔府家宴,也为了喜上加喜,我有两件事想和诸位夫人分享下……” 正在这时,门帘从外面掀起,乔台余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禀报:“郎主!” 乔台铭见他脸上焦急,瞪了他一眼,让他退下。 但乔台余急着禀报:“两位郎主,外面有急事!” 乔台余向来稳重,就算家里出现啥事,也不会鲁莽,更何况乔府家宅的事,岂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呢? 外面肯定出现了天大的事。 乔台铭闻言,只得停下嘴边的话:“诸位,先用膳,先用膳,这两件事咱们暂且推后!” 临走时给乔台献一个眼神,让他起来招呼着。 乔台铭安排妥当后,快步来到门口,跟着乔台余走了出去。 两人出门后,乔台余禀报:“郎主,乔家村的人都挤到门口了。” 乔台铭一怔,还以为是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这点小事还值得他进来禀报:“将人赶走啊,你这么跑进来,当着这么多人在里面为这点小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乔台余解释着:“郎主,已经赶了,可是赶不走,他们人多势众,逼着小人要乔台凤等人,还说再不交出来,他们闹进府里,活捉夫人!” 乔台铭之前在里面听过乔台顺说起关于乔家村的事,这些该死的刁民,竟然这么大胆,看来是选中了今天来闹事的。 “你等会儿,我让乔台顺出去处理,让府兵去将人轰走,切记不能伤了他们,更不能害他们性命!”乔台铭吩咐。 乔台余低身应着是。 乔台铭冷哼一声,转身走到里面,不一会儿乔台顺走了出来。 乔台余把外面的情况和乔台顺说了,乔台顺让他去招呼府兵前来,自己抬步便往外面去:“我先去看他们想做啥!” “是!”乔台余跟在他身后应着。 等走到二门口时,乔台余说:“大人,小人先去找府兵前来,你站在门口先不出去!” “他们还敢动我不成?哼,反了他们了!”乔台顺气冲冲往门口去。 第176章 ,乔氏主母10 乔台余担忧的看着他背影,顾不得多说赶紧去找人。 来到了乔府门口,乔台顺刚走出来,迎面一棵树枝扔了过来,他赶紧避开。 “乡亲们,就是他们,是他们纵容乔台凤抢夺咱们口粮,打残村民,谋害村民的,就是他们……”人群中不知谁愤愤的怒喊了几声。 乔台顺刚跨出门口,迎面一群愤怒的村民,他一句话没说,只见那群人拿着手里石子树枝,泥土,还有菜渣直接甩在了乔台顺的身上和脸上,吓得他又缩回脚,躲在门口。 他看着门口挤满了愤怒的人群,其中几个是领头的,场面比想象的更为失控。 这里的人有村民,有街坊邻居,还有些看热闹的商人,以及满大街游荡的闲人,他们把乔府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乔台顺想出去,但看这群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愤怒,他不敢轻易过去,只能等着乔台余来。 半晌,乔台余带着一群府兵前来。 乔台顺终于安心了,他连忙走过去问:“他们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大人,刚才只有几个,估计这一会儿走开,都过来看热闹来了,大人你可要小心啊,我看他们对你的愤怒挺深,你要是现在出去,定会被他们打伤。”乔台余劝着。 乔台顺哪里不知,他刚才已经领教了。 但这府里如今坐着的可都是贵人,他若不解决,里面便安生不了。 “先让他们出去在前面护着!”乔台顺吩咐。 乔台余招呼着身后两队人,拿着武器走了出去。 这时,乔台顺才敢走出去。 “乡亲们,乡亲们,停下手,停下手!”乔台顺说。 外面的人听不到,仍旧扔着石子,泥土和菜渣。 前排有府兵当着,乔台顺站在后面还算好。 但若让他们停手,他必须走去和他们说话。 乔台顺站远些,朝着人群大喊:“停手,停手!你们还想不想找乔台凤……” 话一出,外面的人真的停了下来,手中的泥土和石子以及菜渣悬在空中。 乔台顺见他们停下来,这才走了出来。 其中一位领头的走上前问:“乔台凤人在那儿,你说!” 第201章 显然,他们不怕他身后的这群府兵 乔台顺整理仪容走了出来,正襟肃穆的端视着门口的这群刁民。 “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找他什么事?今日是谁让你们来的?”乔台顺走到台阶上瞪着站在最前面的领头人。 领头人冷笑着:“我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乔台凤?” 乔台顺摇头:“我不是,你只管回我的话!” 领头人抬着下巴冲着乔台顺:“我呸,你不是你出来干嘛?你赶紧的让乔台凤,还有让乔台顺那混账,以及乔府三夫人这三个狼狈为奸的东西出来,若不给我们乔家村一个公道,我们今日便不罢休!” 乔台顺听着领头人骂他,还振振有词,气的怒指他:“你是乔家村哪户人家,再敢在门口骂人放肆,你仗着谁的势!” 领头人带着几个人走上台阶,一把拉扯住乔台顺的衣领。 这几人突然走到跟前,乔台顺触及不妨,被这几个人扯着往台阶下走。 “放手,我说放手!”乔台顺被几个人拉着气恼了。 他身后放府兵也走上前,却被乔台顺拦阻:“你们别动!” 领头人根本不怕府兵,瞪着眼凶狠狠道:“不放,你能把我怎样?你是乔府谁?你说,你不说的话,我哥几个可手下不留情!” 乔台顺还没被人这般训斥过,眼前的几人如地痞流氓,他一身高贵,被这几个人气的气节不顾:“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睁开你们狗眼看看,我是谁!” 一直躲在后面的乔台余走上前:“几个小哥不能动手,不能动手,这位可是户部郎中乔台顺大人,不能动啊,动了他可是会触怒朝廷的,不能动手……” 领头人被乔台余磨的早就没了耐心,他一把推开乔台余:“滚开,我管他是谁,你他娘的已经耽误我太久了,滚!” “你敢动我试试!”乔台顺被逼的和他对上,他就不信一个乔家村的流浪竟然敢动他朝廷的命官。 领头人是急性子,哪里经得起这样激,他举起拳头朝着乔台顺的脸就砸了下去:“噗通,你他娘我就动你了,我打你了,我让你的横,噗通,我让你横……” 两拳头后,领头人身后的人上去一人一拳的挥:“打他!” 乔府门前的府兵见到乔台顺被揍,赶紧上前去捞人,但不敢动这些村民,只能放下武器,凭着力气拉开。 乔府门口人越挤越多,事情越闹越大,乱成一团。 府兵们不能伤及村民,只能钻入人群替乔台顺挨打的份。 “不能打,不能打……”乔台余看劝不住:“大人,大人……快救大人……快救大人……” 乔台余眼看着场面失控,他已经无能为力劝住,只得转身向府里去。 乔府膳厅门前。 苏琴和乔二娘从外面同时走到膳厅。 两人顾不得说话,赶紧打开帘子走了进去。 两人进门后,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分别走到各自主子身边禀报。 乔二娘伏在王姿耳边将外面的情形向她禀报。 王姿听罢,若无其事的道:“你急什么?郎主还没去问,你且安心,更何况就算外面天塌下来,还有三夫人和几位郎主在,你且退下!” 乔二娘应了声是。 坐在王姿身边的乔千喜好奇问:“阿母,怎么了?” 王姿摇头:“不该问的不要问。” 乔千喜嘟着嘴,气恼恼的低下头不敢再问。 而主位上的张娴听到苏琴回禀,吓得手一抖,回头问:“人可有事?” 苏琴摇头:“尚不知,人还没拉出来……” 张娴惊得站起来,不顾及席上的其他人,连忙走到屏风那边。 此时,乔台铭和乔台献也站起来,见张娴什么事都在脸上表现出来,嫌弃的瞪了眼:“注意身份!什么事都不能失了身份。” 张娴实在控制不住担心,她一想到那流言心就慌,刚才又听乔台顺被打,她心里乱乱的,感觉要出事。 第177章 ,乔氏主母11 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二哥说的是,不过,外面怎么回事?郎中大人他……?”张娴问。 乔台铭举手制止她说:“你们两个留在厅里看着,我先去看看,先不要声张,目前只听那些刁民说什么谋害人命,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无论如何等府上的人离开再说!” 张娴嗯了声,听到谋害人命几个字时,脸色略微惊慌,是的,不管有啥事,先等府上的人离开再说,有郎主们在。 三人出了门后,崔品玉见主家几人出去,又想张娴走时脸色极差,想来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不然这主家怎会丢下客人自己走了呢? 反观坐在一旁的王姿像是没事人一样,吃着喝着。 这一点也不想她的行事作风。 “二夫人,你们家是不是发生了事?”崔品玉问。 王姿知道这些人喜欢打听事,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觉得今日的菜没有往日味道好,去厨房问问是哪个不张眼的把盐巴洒进去了,你们难道没觉得今日的菜偏咸吗?” 崔品玉嘴角微微抽了抽,王姿还是那个王姿,刁钻! “我口味一向重,倒是觉得味道正好,你们家郎主和三夫人可真是细心!”她说。 王姿笑着回应:“你们今日可是重要贵宾,怎能不细心,难不成等着被你们挑毛病?在背后说她啊!你们那嘴巴,商阳一绝,啥味品不出来?” 第202章 几人见张娴不在,王姿仍是那个嘴巴不饶人的人,骂她们都是直接的骂,又恢复几人之间真正的融洽,和王姿说话真是轻松,不费劲,还甘愿被她骂。 陪了张娴半天,说什么都要说的含含糊糊,就那她还听不懂,真是累。 王素美笑了:“这半天,可把你憋坏了,这下子没人了,你倒是嘴巴自由了。” 王姿瞥着几人:“倒不是顾虑谁,就是怕你们心里受不住我的话,蹦起来和我吵,当着这么多晚辈和郎主的面,怪丢人的,你说对吧,崔夫人?” 崔品玉一口气差点没岔气。 往常里,她和王姿见到后,嘴巴上谁也不会轻饶谁,每次基本上皆是崔品玉落入下风,刚才她还想羞辱一番王姿,没想到倒被她反噬一口。 “乔二夫人今日清闲,能听到你的两句话,真是不容易。”崔品玉暗讽道。 要不是看着满桌的后背在场,她早就狠狠的羞辱她了,还要先听到她的羞辱,真是气人。 王姿没回应,笑着低下头继续吃。 她要听女郎的话,不然今天以后可能没吃的了,晚上会饿肚子。 …… 乔台铭来到大门口,见乔台顺被府兵们扶着坐在台阶边上,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而此时,门口围着的有人认出乔台铭。 “看,乔氏郎主来了!” “对,他就是乔氏郎主,就是他!” “乔郎主出来了……” 乔台铭来到乔台顺身边,见乔台顺脸上青肿,嘴角沿着胡须流血,眼睛微微睁开,又合上,他沉着脸问及府兵:“这是他们打的?” 府兵点头应是:“下手可狠了!” 乔台铭吩咐:“你们几个,快去扶他进去给医家看看!” 府兵应着:“是,郎主!” 乔台铭招呼着其他人将乔台顺抬了进去,目送着乔台顺离开的背影,他转身去门口。 他脸色沉着,嘴角紧抿,一看便是很生气。 领头的男人走上前见乔台铭走了出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曾听闻过他的事迹,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很是阴险,之前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身后户部尚书,各地官员没有不贿赂他的。 “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是想毁了我乔府,还是想找人解决事情?”乔台铭站在台阶上,厉声喝道。 领头男人见乔台铭怒意上脸,额头青筋突出,有点想退缩,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他壮了壮胆子。 “乔郎主,你们主家不让我们活,我们跟着主家还有什么意思?乔台凤欺压百姓,私收麦粮,还有乔府夫人,欺诈粮税,谋害记簿先生,主家不让我们活,难不成让我们等死?”领头男人说。 乔台铭乍一听闻,眉头微微一皱。 乔府夫人谋害记簿先生?是哪位夫人? 念头在心中一闪,会是她? 但今日是乔府百年来的首次宴请各族,闲杂人等决不能搅乱,再重要的事也要等宴会结束。 “你叫什么?”乔台铭问。 领头男人回应:“小人叫乔千乐,是记簿先生的侄儿!” 乔台铭见其他几人像是他的跟班,点着其他几人:“你们几个,跟我去府上,等宴会结束,把事情的始末说于我听!” 乔千乐见他肯愿意听他的话,连忙抱拳一拜:“是,有乔郎主这句话,小人自当听从!” 乔台铭气的一转身,哼!进来后,休想出门,胆敢搅他的事,谁也别想活着出府。 这些骁骑营的侍卫真是可气,只知道看住围墙,门口堵了这么多人,也不赶走。 又想到是换班时刻,该不会这群人有意在四周卫兵换班时来吧。 “郎主,郎主……”一小厮从府里走到乔台铭面前喊道。 乔台铭还没抬步,便见那小厮急匆匆的跑来,气的脸色骤变:“大呼小叫什么?” 小厮来到他身边,看了眼他身后的那群人,慌忙禀道:“郎主,府上的西门门口被人堵住了,来人也说要找乔台凤,而且门口摆着三个藤架,藤架上面躺着三人,还有一个年轻妇人在哭着……” 乔台铭闻言脸色大变,今日是有人存心想给乔府找事啊! 他身后的乔千乐刚被几个府兵带着要去府里,听到这事,看着他皱了皱眉,怎么还有一波人? “你们把他们带进去,我去西门看看!”乔台铭命道。 府兵们应着是,带着乔千乐等人去了府里等着。 一路上,乔台铭紧绷着脸,身旁的小厮也紧张极了,他跟在郎主身边这么久,何时见过他这等脸色,要不是他气急,怎会脸色这么难看。 “一群酒囊饭袋,看守个门也看不好,怪不得大司马回来,对三军指指点点,这样的废物留着何用?”乔台铭一面走,一面骂着。 第178章 ,乔氏主母12 小厮紧张的跟乔台铭的身后,刚才见他脸色不对,此时更不敢吱声。 乔台铭快速来到西门口,小厮为他推开了门。 迎面见到的一幕,一个身着粗布厚衣的妇人跪在三个藤架旁正放声大哭着。 三个藤架上的人老少皆有,其中一个年轻的男郎瞪着两眼望天,一副绝望无助的样子,另外两个担架上的是两个老人,眼睛微微闭着,时而睁开,脸上皆是伤,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第203章 看到这一幕,乔台铭的脸色快要变黑了。 这是明显着触乔氏的眉头,今日五大家族喜宴,给乔誉甄选嫡妻,又是乔氏选出新主母的日子,这些人是要毁了这次家宴。 他走到妇人身边,低声训斥:“别哭了!” 可年轻妇人越哭越大声,直到泣不成声。 乔台铭气的想发怒,可看了周围的邻居以及街坊,他怎能在对一个软弱无助的妇人发火,更何况今日家里人多,不宜把事情闹大。 他压了压胸口的怒气,语气缓和了些:“你有什么冤情,你可以和我说,我来为你做主!” 妇人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贵气的中年男郎,咬紧牙关恨恨问:“你是郎主吗?” 乔台铭点头:“我是!” 妇人跪下磕头:“郎主,郎主,请你为我们家做主,我家郎君和双亲全是被乔台凤的人打成这样,医家昨天说,说是我双亲就这两天的日子了,乔台凤把人生生打成这样,郎主,请你为我家做主……为我们做主啊!” 乔台铭低身去扶妇人,劝着:“你先起来,将你家里人抬去府上,我来为你做主!” 妇人拒绝他的扶起,痛哭着摇头:“不,郎主,我们哪儿也不去,不去!今日必须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我们处置,否则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就在这儿,郎主,你行行好,你在这儿为我们做主,你看我家里人都快不行了,我们拼着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着乔台凤受报应!” 乔台铭见她不愿去府上,压低了声劝:“你们可是乔家村的人?” 妇人点点头。 “既然是乔家村的人,就该知道今日对乔府的重要,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先安排你们入府里,等人走后,我来亲自处理你们的事!”乔台铭低声劝着,他尽量克制自己语气。 可妇人听罢,仍旧摇头,她不相信的看着乔台铭:“郎主,我们不去,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就在这儿,今日若不见乔台凤,我们全家便死在这儿!若大人不许我们在西门,那我们便去乔府大门口,我们要让世人都看看,乔家是如何纵容乔台凤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乔台铭眼底最后一抹温和消失,随即换成阴凉狠毒凝视着妇人。 妇人不怕他,回视着他的眼神,两人僵持片刻,最终以乔台铭败阵。 “既然你不愿意去,那你们就待在这里……”乔台铭低声道。 妇人瞪着他,直到仰视他。 乔台铭站在台阶上沉声道:“各位街坊邻居,这些人是来故意讹诈欺人的,今日乔府宴请各族,他们就是存心来捣乱……” 妇人连忙站起来,面对围观的众人高声解释:“乡亲们,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乔氏乔家村的人,我阿父是乔台竞,我家郎君是乔阿生,我们是城外乔家村的村民,不是来捣乱,实在是乔府纵容城外乔家村乔台凤欺压乡邻,搜刮麦粮,抢夺粮税,毒打我的家人啊,我双亲正是因为气不过,找乔府的乔台顺来主持,却被乔台凤找人打的快要死了,乔氏今日宴请各族在乔府吃喝享宴,而我们就该等着他们吗,不是这么欺负自己的族人,乔氏家训没有这么欺负族人的。” 几句话说完后,围观的人群看向乔台铭,乔氏在吃着人血馒头享宴,真的无耻到极点。 乔台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人家躺着三个人,不管他说什么,没有半点说服力。 既然没有可信度,乔台铭便闭口不再说。 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小厮,大声命道:“去乔台凤带过来,若是反抗直接处死!” 小厮应着:“是!” 说完后,小厮带着几个府兵前去找乔台凤。 等身边的人走后,乔台铭阴狠的双眼看向妇人:“各位街坊,小妇人,我已经让人将乔台凤去带来了,你们还是要待在这儿等?” 妇人退后两步:“郎主,是,我们就在这儿等乔台凤来,我们哪儿也不去!” 乔台铭见妇人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每句话几乎抱着是鱼死网破的心志,便不敢再和她周旋,这种人一着不慎便会如疯狗一样乱闹。 “就算你身体扛得住在这儿等着,你的双亲,以及你的郎君也能扛得住?他们可是病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若是乔台凤来迟了,这三位岂不会被冻死?不如你们先同我进去,等人来了,自会给你们主持这事!”他说。 妇人这下没急着反驳,低下头思虑。 他说的没错,冰天雪地,虽然他们身上有被褥,但是他们太过单薄了,真的御寒很难,更何况二老伤的很重,医家告诉她,就这几天的事。 她犹豫了。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小郎君。 “小妇人,我这里有几件毛皮,可以助你御寒,在下平生最看不得欺人横霸的事,你带着你的家人可要坚持住!”那小郎君说着。 乔台铭瞥了眼那小郎君,且见他身形瘦弱,面貌清秀,一身行头像是走商的人。 又来一个添乱的! 说着小郎君就把身后马车上的几件厚皮草盖在了三个藤架上,又将三个藤架下面垫厚实些。 妇人回到自己家人身边,跪在二老身边,低头沉默等着。 乔台铭看到此,不再多说,转身回了府上。 进门后,小厮赶紧将西门关上,谨防有人进门闹事。 第204章 “混账东西,全是一群混账龟儿子,闹得这是什么事!让乔台顺醒了,立马给我滚过来,让他给我说清楚,他们在外面究竟干了什么事!”乔台铭吩咐。 小厮低身应着是。 第179章 ,乔府主母13 膳厅里,客人们吃的差不多了,有几个女郎放下筷子在闲聊了。 此时的张娴坐立难安,从回来后便一口吃不下,几位夫人找她喝酒,她也是应付的抿一小口,看着满屋子欢喜的人,她心里沉甸甸的。 尤其是那些流言和刚才那几个小厮的话,令她心里发慌,手心冒冷汗。 她越来越不安,看着几位夫人的说笑,她暗暗咬牙,不行,成败皆在今日,她决不能慌,她一定要忍住。 只是越要忍住,越需要强大的心里压制住内心的不安。 “呦,三夫人,你这是咋了?脸色惨白惨白的,该不会吃的菜太咸了?”崔品玉慢悠悠的问。 张娴心里慌乱一片,听到这话,冷着脸问:“张夫人此话何意?” 崔品玉见她听不懂还生气,便明白她又上了王姿的当,寒暄的笑着:“没事没事!” 说完,余光狠狠剜了眼王姿。 王姿看向张娴,一脸肃然的低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你现在可是一族之母,不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规矩,这有损族人脸面!” 张娴略微点头,她说的没错,在这种场合,不管遇到泰山崩于前的事也要镇定自若,哪怕是丢了性命,但族人的脸面也不能丢。 “我知道!”她语气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个曾经事事听从王姿,以她为主心骨的人。 她想着外面的事,略微担心说:“阿姊,外面出事了。” 两人坐的比较近,张娴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王姿语气没有之前身为主母时的教训,反而是有力的叮嘱:“不管出了什么事,你要记住你是乔氏的主母!” 张娴被她的话震得回神,她凝视着王姿,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和她差在哪里? 下一刻,她好想说,阿姊,帮我想想办法…… 恰在此时,身后的苏琴轻声咳了下,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张娴听到这声咳嗽,想到今日自己的身份,脸色稍稍缓和。 “是,我知道了,多谢,阿姊。”她的语气又恢复了疏离。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身后的苏琴,见她对自己摇头。 张娴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刚才差点想依靠她了。 她目光再次看向王姿,眼底的温度已经变了,她要先离开一会儿,要亲自去看看。 “阿姊,这里你先帮我看下,我去去就来。”她说。 王姿点头应允,没有拦阻,也没有埋怨,只是听从。 乔二娘看不惯王姿听从张娴的话,等张娴走后,她低声嘟囔着:“夫人,你何必管她,看她出错不是很好?” 瞧见刚才她们进门时,她那脸色,还有主动坐在主母的位置上,眼神中的挑衅,她早就看不惯了。 “身为乔家的人,凡事以乔家为主,她三番四处走出这个门,已经令主母的形象有损,若是我再说落她,让其他族人看到,岂不是让其他族人笑话乔氏,选的主母不合适?”王姿反问。 这里全是客人,主人家已经离席两三次,她不懂规矩,已经令人怀疑,她不能让旁人瞧不起乔氏。 乔二娘听罢,好像有些明白了,略微点点头应了声是。 而屏风的东面,乔誉见三婶娘离开后,眉头微皱,他回头看了眼乔目。 乔目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退了出去。 乔誉见他离开后,余光瞥见身旁的另一人,见她目光看着屏风西面。 “你在看什么呢?”乔誉问。 萧静立马收回视线,低下头不再乱看。 乔誉见半天没人回应,又回头看了眼她。 “我如今问你话,你是想回便回?”乔誉瞪着身后的人道。 萧静摇头:“回大司马,没看什么!” 跟在乔誉身边,萧静少了很多自由,他好像在盯着自己,时不时和自己搭上一句话,令她浑身不舒服。 乔誉冷哼一声,似是带着警告:“今日你最好不要耍花样,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否则我饶不了你!” 萧静:“……” 乔誉见她又不说话,余光瞥了眼她,似乎留下她后,她和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少。 这时李玄之和崔品玉又举起酒杯向他敬酒,他顾不得多想,赶紧回应着。 …… 乔府外院的西侧厅里,乔台铭站在乔台顺身边。 见乔台顺醒来,他问一旁诊治的医家:“他能回话吗?” 医家点点头:“回郎主,自然可以,他身上受了皮外伤,头是护住了。” 乔台顺见乔台铭亲自来看他,他想起来行礼,但却被乔台铭制止。 “你先不要动,告诉我,外面那一拨拨的人,是怎么回事?”乔台铭肃声问。 乔台顺急的目光含泪,摇头:“郎主,属,属下也不清楚……” 他一出门,便被那群人打,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 “乔台凤那厮究竟在外面做什么事?如今正门口和西门口已经被人围住,全是来找那乔台凤的。”乔台铭问道。 乔台顺一听有两拨人,顿然怀疑了。 第205章 “郎……郎主,这是有人存心想报复,报复乔台,凤!”乔台顺躺在榻上吞吞吐吐回道。 若是无心闹事,一拨人自然能解决,可是这两拨,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乔台铭冷视他,喝问:“你们招惹了什么人?” 乔台顺吓得缩回头,仔细想了想…… 半晌后,乔台顺想到一事:“郎主,郎主……是她,我知道是谁,一定是她!肯定是她!” 乔台铭见他想起了什么,低下身问:“是谁?” 乔台顺想着那女郎的名字,半晌道:“萧静!” 不等乔台铭想着怎么是萧氏女郎,身后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郎主,郎主,不好了……不好了……”乔台余飞奔过来,进门便禀道。 乔台铭见乔台余慌慌张张跑进来,已经没了稳重。 而外面,又传来几声闷闷的敲鼓声,还有刺耳的明罗声,。 “怎么那么吵,外面发生什么事?”乔台铭问。 乔台余指着门口:“郎主,外面有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放在大门口,身后还有一群敲锣打鼓的人说那具尸体就是乔氏夫人害死的,他们吵着闹着,要去见府门,要乔府交出乔氏夫人……” 第180章 ,乔氏主母14 乔台铭一怔,身心俱震,他转身恶狠狠的看向乔台顺。 这是第三拨人! 就算那女郎有通天的本事,不可能在商阳城调动这么多人来乔府闹事。 他怒问:“你们招惹了谁,他们口中的乔氏夫人又是谁?” 乔台顺哪里见过乔台铭生这么大的气,他害怕的摇头:“郎主,属下……属下不知!” 外面的敲锣声越来越大,敲鼓声阵阵强劲。 每一下都敲在了乔台铭的心上,这些人是存心的,就是想在今天闹事,给乔氏添堵。 这是不让乔府身败名裂,是不罢休! “还不让骁骑营的卫兵将人赶走!”乔台铭大声命道。 乔台余回道:“郎主,卫兵们已经围在了府门口和那些人对峙了,但那群人却敲锣打鼓的逼着咱们后退,眼看着就要逼到门口了,卫兵不敢动武力,让小人赶紧过来回禀。” “他们是些什么人,手上可有兵器?”乔台铭问。 乔台余摇头:“他们身上没有兵器,听着说法,好像都是乔家村的人,他们个个不怕死,枪头指着他们嗓子口,他们还是往府门口冲,卫兵们被逼的只能后退……” 乔台铭听罢,深知这事已经闹大了,闹得他也控制不住了。 他抬步带人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见乔台献走了过来,而身旁张娴也来了。 “郎主,外面那些是什么声音?”张娴担心的问。 乔台铭看了眼她身旁的乔台献:“你们两人快去将乔氏的几位长辈请去祠堂外厅议事,说是有人想害乔氏,请他们来商讨。” 乔台献连忙问:“二哥,是发生啥事了?是谁想害乔氏?” 乔台铭来不及多和他们解释,只是吩咐着:“你们两人快去,迟了恐怕有变。” 乔台献仍是不解,但还是听着命令赶紧去。 乔氏的几位长辈,是由乔谷聪等人一起组成,每个家族都有几个老辈,在家族难以抉择时,让他们出来,一同主持着乔氏大事。 若不是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乔台铭不会让人喊他们前来。 而正在这时,膳厅的其他族的几人走了出来,见到乔台铭正要出去,连忙走上前叫住。 “乔尚书,外面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为外面准备的什么惊喜啊,敲锣打鼓是有什么精彩的琴乐?”张继守笑着问。 乔台铭冷着脸,但依旧保持着该有的气度:“各位大人,没什么事,请诸位先回膳厅等候,本官正要去看看。” 张继守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主家一个个的跑出来半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又听到外面鼓声震天,怎会没事? “乔郎主,你们乔府要是遇到什么事,可千万不要瞒着,我们很乐意帮忙,毕竟五大家族一家亲,有难处要开口说。”张继守继续说道。 乔台铭听着外面的人声音越来越大,心里焦急,生怕那群人抬着尸体闯入乔府大门,到时更难办。 “张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大人们没事还是快快回去才好!”乔台铭说着,做了请的手势,然后看向乔台余:“去将几位大人,送回膳厅。” 乔台余应了声是,走了过去:“诸位大人,这边请!” 乔台铭不再理会几人,快步走去正门口。 来到二门口时,乔台铭见骁骑营的几位卫兵已经退到大门口,而且还在继续后退着。 “快让郎主夫人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抬着尸体闯进去了!”外面的人喊着。 “你们退下,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们枪上无眼!”卫兵威胁道。 几个卫兵说着,举起长枪,逼着面前的人。 乔台铭吓得赶紧走了过去,千万不能在乔府门口起冲突,不能再乔府门前闹起来,不能见血! “住手,住手……”他人还没到,声音便赶紧喊着:“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他快步挤到府门前,从卫兵身后挤到人面前。 之前散开的路人,又再次拥挤到门口,而且还比上次更多。 第206章 门口的马车和各族的小厮已经被挤的不见人影。 而被众人围着的是十来个人,个个身披麻布,头裹白巾,眉眼怒瞪着他。 那几个敲锣打鼓的,见有人出来,立即停了下来。 乔台铭再一次走到最前面,朝着众人抱拳一礼:“各位街坊邻居,今日乔府宴请各族,还请诸位不要堵着门口,行个方便,日后乔府自当感谢!” 他拜礼后,围观的路人仍旧挤着看热闹,谁也没动。 “你是乔郎主?”身穿丧服的男郎问。 乔台铭态度没了前两次的倨傲,反倒是亲切了几分:“是,我是乔氏郎主,你们这是……” “郎主,我们是乔家村的人,我是乔千里,村上的记簿先生乔台飞是我阿父,他就在那儿躺着,他是被乔府夫人害死的!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家父讨回公道……”乔千里说道。 乔台铭想起第一波的人,好像也说记簿先生被乔府夫人害死,这位乔府夫人是谁? “请问,乔府有三位夫人,你们口中所说的是哪位夫人?”乔台铭问。 乔千里怒声反问:“只要问问几位夫人,谁最后见过我阿父了!” 乔台铭阴沉着脸:“你让你们家人,把尸体挪走,你们几位随我进来!” “郎主!”乔千里直接跪了下来:“郎主请恕小人不能听从,小人定要看到乔台凤被治罪,小人才能离开这儿,否则,小人和小人的家人绝不离开半步!” 乔台铭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让你们进去正是要当面和乔台凤对峙……,和乔府夫人对峙,难不成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吗?又或者你们是存心想闹事不想进去。” 乔千里弓腰磕头:“郎主,我们不进去,要让我们进去也行,让我们把尸体抬进去。” 乔台铭见他们坚持,刚才沉下来的好脾气没了,若不是看在这么多人围观的份上,他早就让骁骑营的卫兵将这十几个人绑进去! 两人怒目而视,乔台铭的眼神由冷淡变的愤怒,但乔千里也是,握紧拳头等待最糟糕的结果,两人谁也不肯让一步。 第181章 ,乔氏主母15 乔千里和乔台铭对视,跪直了身板,他心里憋着一股怨恨,全都表现在脸上。 片刻,他扬声:“哥几个,劳烦再敲几遍罗,敲大声些,让所有人听到……” 他们今日就是要和乔府硬到底。 乔台铭从未见过乔家村的人敢和他这么硬着来。 他胸腔里的愤怒已经达到极致,阴鸷的表情憋的脸色通红,青筋爆出,这些刁民全他娘的存心的,明知道今日乔府办大事,他们偏偏挑这个日子给乔府添乱。 “看来你们不是求公道的,存心来闹事,要毁了乔府声誉!”乔台铭严肃的道。 乔千里再次拜礼,再抬头时,声嘶力竭的问:“敢问郎主大人,若您的阿父被人杀害,还埋自家的后院欣赏,郎主大人是不是还能沉得住气,任谁能忍着?” 是的,父母之仇大过天! 大梁崇尚以孝为先,乔台飞失踪的这几年,家里人寻了个遍,如今却在乔台凤家的后院里找到,这谁能忍下! 乔台铭被他问的噤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和这群人对着来,他要放下尊位。 半晌,他低下身拉起乔千里,郑重的问:“你们如今堵在乔府门前要我怎么处置乔台凤,他毕竟是乔家村的里正,乔府不能听信你们片面之词便对他要杀要剐,你要是觉得我这位郎主可信,请先到府里,我已经让人去请家族族辈,半个时辰后差不多会到,到时你们有和冤情当着我和族辈的面说清楚,若证据确凿,谁也包庇不了那乔台凤?” 乔千里怀疑的瞪着他,等了会儿,他扬声问:“郎主,若是乔府夫人杀害的我阿父,又正好是您的发妻,郎主不会包庇?” 乔台铭冷笑:“甭管是谁,谁也不能逃开家族族规,有家族族辈们在,你担心什么?” 乔千里将信将疑的低头沉默。 乔台铭见他犹豫了,这事有了转机,他冷睨着厉声道:“不过,若你们再敲锣打鼓的闹下去,我身后的骁骑营绝不会再手软!别说到时你为你阿父报不了,你们全家也会搭上性命!” 乔千里再怎么横,这里毕竟是乔府,而他还是乔氏的人,面对乔氏族长的话,乔氏哪个敢忤逆? 乔氏是他们的根,他们的祖宗是乔氏。 族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应允? “那我让人去将阿父的尸骨送去乔台凤的住处……”乔千里问道。 乔台铭垂下眼目,见乔千里此时的心境,他能退一步为乔氏想,他略微松了口气。 今日他没拉口棺材在乔府门口,已经对乔府最大的敬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身为大梁郎君立身于天地之间的基本,何为孝?父母之死不伸冤,枉为人子! 他能忍下,说明他心里还有乔氏! “如此甚好!”乔台铭略微庆幸道。 乔千里走下台阶,和身后的家人说了几句话,但其中一位是他兄弟很难劝,摇着头背过身不愿意离开,但乔千里将人搬过来,又说了一通,指着乔府后,又指着围观群众劝了几句。 他兄弟左右顾虑的看了眼,思虑良久,这才颔首同意。 乔台铭见人将尸骨挪开后,便朝着围观的街坊邻居再次拜礼:“乔府今日事多,还请诸位体谅,散去吧!诸位街坊,请散开吧!” 第207章 围观的街坊听到他诚恳说辞,相邻的几个人也慢慢走开。 看到人群散开后,乔台铭心里稍微缓和了些。 膳厅里 张娴进进出出几次,惹得夫人们议论纷纷,想着外面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郎君们用完膳后,几位闲散的倚在椅子上说着闲话,还有几位已经出去讨论学识了。 张继守为首的人,从外面回来,几人急急的一拥而进屋,赶紧将外面发生的事相互传递着。 少间,半个屋子的人开始议论起来,郎君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乔贤让他们小点声,但其他人仿若听不到,仍是越说越激烈,绘声绘色的。 乔贤见不能再任由他们说下去,他劝不住,赶紧来到乔誉跟前想对策。 “堂兄,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此时乔府门外,发生好几大事,尸骨都送到府门口了!”乔贤急急说道。 乔誉抬头看了他,又看了眼身后的乔目,低醇的声音问:“听到了,不过,你能拦住他们不说吗?” 乔贤一怔,乔府门前被人抬着一具尸骨,还被人敲锣打鼓的闹,据说还是乔家村的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要毁了自家人吗? 身为乔氏儿郎,家族遭遇这等大事,怎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他身为大司马,乔氏的门楣,家族的荣耀,遇到这事更是义不容辞。 可他刚说的是什么话? “堂兄,你若去制止他们说下去,他们多少会顾及你的名声!”乔贤想了想,看了眼那边女郎:“而且今日不是在为你选妻吗?若被其他家族看到家里闹出这等丑事……” “先去坐会吧,有事叔父定会吩咐你。”乔誉不想听他说下去,吩咐了一句。 而且用自己大司马的身份吩咐,语气略有威压。 乔贤张了张口,立在当场,不可置信的喊了句:“堂兄!你……你……” 乔誉脸色微冷,眼目一沉,没在理会他。 而屏风西侧,女郎们听到消息,也在相互低声相传,外面的事一下子便捂不住了。 张娴眼看着女郎们和夫人们眼神变了,若是再不控制,恐怕会影响乔誉的选妻大事,还有两家的赔偿和赔礼。 她略微一笑:“各位夫人在低声说什么话呢?” 李丽芝弯起嘴角:“三夫人,刚听说,乔府门前聚集了很多的人,说是乔家村出了三条人命,人家都把尸首抬到府门口了,可有这事啊?” 张娴挤出笑脸:“哪有?哪有?别听外面瞎说,没有的事。” “不是啊,刚才几位大人出去见到,乔府门前敲锣打鼓的,还摆放一具白骨,可吓人了……”崔品玉担心道:“若是如此,我们看今日实在不适合再待下去,你们不如先处理家事?” 第182章 ,乔氏主母16 “是啊,三夫人,乔府门前围着很多人,等会我们离开不会太堵吧,万一那些刁民暴怒,伤及我们夫人和女郎该怎么办?乔府可要做好保护,不能碰到我家主子,要不这样,三夫人,趁着外面的人还没有冲进来,你去和两位乔郎主说一声,先将我们送走,等我们离开乔府后,你们再处理乔家村的事呢?”王一兰声音不高不低,却被所有人听到。 张娴听罢脸色黑了,嘴角抽了抽,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拍桌子站起来。 这席还没散,就要让人先将她们送走,这是什么规矩,不是明着暗着说她们家招待不周,闹家窝吗? 更何况她们的赔礼和赔偿没给呢! “五大家族几年一次聚会,宴席没用完你们就要离开吗?”张娴问。 崔品玉道:“眼下乔氏不是有紧要的大事吗?我们留下看你们乔氏……,呵,你们乔府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我们看着你们也不好秉公处理!” 她特意在秉公处置的几个字上咬重。 从大梁百年以来,还没哪个族人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乔氏还属于头一遭。 宴请五大家族,却被自己的庶族闹了场,这要是传出去,家族的家规以及整个乔氏被天下人笑话。 王姿吃好,便坐在一旁静静观看,不参与她们之间对话,也不插嘴,不管这几位夫人知道什么,想走或者想留,不说一句。 张娴心里乱了,苏琴去外面打听事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低下的女郎,有几个看不清状况的说: “说是外面抬着死人呢,太触霉头了,咱们也走吧!” “是啊,再留下来不吉利,看来乔府今日准备家宴没有看准日子啊!” “是是,我也想走……” “我害怕,外面还敲锣打鼓的,从门口出去太丢人了。” “……” 一时,其他几族的女郎低声说着,却被张娴全部听进心里。 最先经受不住惊吓的崔青燕,扶着身边的仆妇。 “既然你们没什么事,我宫里还有点事,我想先回去吧,左右大司马已经见过我们家的两位嫡女郎,再待下去不便。”她说着就想起身,立马离开乔府。 张娴知道她说这些是因为胆小,崔青燕自从入了乔府的门,总共说出来的话,没超过十句,她想走,也是因为今日李家没来一位主心骨的人,让她一人来面对这场面。 可眼下五大家族的人还不能离开! 李丽芝也站起来,担心道:“你瞧,王妃都说要走了,三夫人,你就让我们几个先离开吧,让我们王氏的郎君留下来,或许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第208章 “对啊,今日乔府事情多,实在不宜再谈其他的事,三夫人,你就让人将我们府上的马车备好,我们几个先离开再说呢?”崔品玉站起来附和着。 两位夫人开了口,低下的几个女郎,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也想走……,我们先回去吧!” 张娴哪里同意,她们这一走,她们带来的赔偿和赔礼也会跟着带走,日后再想让他们交出来,难上加难。 她们谁也不能离开。 崔青滢听着她们的话,反而觉得她们实在自私,身为五大家族,同气连枝,更何况乔府如今内外受困境,该与他们共进退。 “阿母,我们不如再等着乔府的事情解决咱们再走吧,我好久没见过二夫人和三夫人了,想多陪她们坐会再走,更何况这宴席还没结束,到人家家里做客,主人还在用膳,客人倒先走了,五大家族可没这个族规!”崔青滢扬声说道。 听到崔青滢的话,崔品玉和李丽芝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是小辈,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们长辈没规矩,实在可气,但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一直坐着的王素美点点头:“也好,正好我有些话,想和二夫人说说。” “既然有人愿意留下,三夫人,你就赶紧安排吧!迟了在门口遇到那些刁民,冲撞了我们几位女郎和夫人,老太太怪罪下来,我们可无法解释!”王一兰把话接过来说。 她们愿意留,便留下,规矩算什么? 王一兰的话比其他夫人更直接,张娴被她怼了好几次说不出来。 张娴看着长榻上的夫人和女郎,各有各的心思,她求助的看向王姿,这个时候,只有她能镇住,她该出面了,怎么还坐那么稳,不管不问吗? 而王姿只顾和身边的王素美悄悄的说着话,全然看不到张娴的神情。 此时,张娴猛然想起,以前这些家族威逼王姿时,王姿从来都是一人舌战她们几人,而她就躲在她的身后,不言不语,看着这群主母因为口角之争,没了身份。 当时她还想这些主母可是都是金贵的人,聚在一处时,怎地和市井妇人一样? 如今她明白了,她们这群人为了一丁点的利益,枉顾各族家规,比市井妇人更丑陋。 她再次被逼的说不出话,几次看向王姿,可她却一眼不看她。 苏琴此时走了进来,她走到张娴身边,附在她耳边禀道:“夫人,族辈们来了,还有乔台凤也被抓来了,如今人都在晖明殿的正殿里。” 张娴一惊:“这么快?” 苏琴点点头。 张娴听罢,想着面前的几位夫人闹着要走,不知该如何办,她低声问苏琴:“可,这几位夫人要先回府……” 苏琴的脸色倏地一怔,她怎么忘记这里还有一**诈的老狐狸,她们不能回府。 她担心的附在张娴耳边道:“夫人,不能让她们走,她们走了,那乔氏的赔偿可就没了!” 张娴哪里不知,可她拦不住她们。 “你说该怎么办,她们四个人,三个闹着要走!”张娴咬牙恨道。 苏琴看着坐在那边无所事事的王姿,给张娴出主意:“夫人,二夫人不是没什么事,你让她出面,她们这几个最怕她,她若开口,肯定能让她们交出赔偿和赔礼。” 张娴急着为难:“我怎么找她开口?她如今都不理我!” 第183章 ,乔氏主母17 苏琴着急,二夫人不是手软的人,她们得罪了她,还想她会在这时帮着她说话? “夫人,老奴去请她出面!”苏琴断然道。 说着,苏琴来到王姿跟前,低声在她耳边道:“二夫人,借一步说话。” 王姿冷眼睨她:“作甚?没规矩的东西,看不到我在崔夫人在说话,走过来就插嘴?” 苏琴吓得赶紧跪下来:“二夫人恕罪,二夫人恕罪!” 王姿仍是那个不可触怒的人,她威严依旧,触之令人生畏。 苏琴被呵斥的不敢再说。 这一举动引起了几个正要走的人注意。 崔品玉生怕王姿会站出来管这事,赶紧给李丽芝递个眼色。 李丽芝连忙催促着:“三夫人,你有没有让人去安排马车啊?乔府门口还有刁民吗?我们等不及了,这就要走了,你快去啊。” 这两人根本把张娴当做个下人使唤着,而张娴却反驳不了他们。 张娴已经快要受不住她们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真的想拍着桌子大声痛斥她们:想走就走,把东西留下全都滚蛋,谁稀罕你们在这儿! 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口。 一旁的苏琴眼看着张娴快受不了这些夫人,她连忙站起来,接过话:“诸位夫人,我们夫人的意思是,你们要走的话,不是不行,但要先禀报郎主们,三夫人已经让人去禀报两位郎主,还请诸位夫人稍等!” 张娴看了眼苏琴,又见她身旁的王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她分明就是要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还有乔誉,身为大司马,在这个时候怎么不站出来,以他大司马的身份定会让这群老太婆怪怪听话。 李丽芝直接站了起来,带着温怒道:“行了,你们不必去禀报谁,既然你们不安排,我们自己回去,到了门口,自然有人会备车。” 说着她看了眼身边的两个王氏女郎,那两个女郎也站了起来,跟着她身边。 第209章 崔品玉也站了起来:“王夫人说的是,今日实在不便多逗留,你们愿意向谁禀报便去禀报,但我们要先回去了,也不需要你们乔府送了。” 张娴忙站起来上前拦住:“两位夫人……” 王一兰上前拦住:“怎么?三夫人还想拦着,不让我们回去,是想让我们留下看什么大戏?” 崔品玉瞪了眼仍在坐着的张文雯:“还坐着干啥?人家府里要处理私事,没规矩的还赖在这儿,回府了。” 张文雯嘴角瞥着站了起来,转了个身跟上崔品玉。 眼看着三家的夫人闹着要走,谁也留不住。 张娴再也挨不住脸面,两步来到王姿身边,急着吩咐:“阿姊,你去说说,不要她们走!” 王姿抬了抬眉,见她以命令的口吻吩咐她,垂下头道:“你是主母,你都留不住,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张娴蹲下身压低了声道:“阿姊,你也是乔氏的人,她们欠的是乔氏的债!” 王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你是乔氏主母!” 张娴已经被逼的想不出办法,眼看着几位夫人和女郎就要走出门,她拉住王姿的胳膊。 “阿姊,算我求求你,你去劝一劝……”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王姿没再看她,嘴角一笑:“劝?” 她一把拉回她手中的衣袖,嫌恶的避开她的碰触:“这就是你要做主母的手段,区区两个主母想走想留你都看不住……哼!真是……” “阿姊!”张娴见她们走到门口,连忙喊着。 王姿转过身,不再看她。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屏风东侧的郎君们注意,郎君们站起来看向这边。 张娴眼看着王姿不愿意帮忙,崔品玉带着两个嫡女不顾她劝住走到门口。 “几位夫人,你们不能走……”她起身大声喊住。 张娴顾不得那么多,命人不要掀帘,她们决不能在让她们走。 王一兰回头怒着脸瞪着她:“三夫人,你要看清楚,你们乔府当前有事,是我们不得不先行离开!若是几位夫人在你们乔府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张娴真的想抽死这个老匹妇,不管什么场合她总喜欢搬出老太太。 “宴席还没结束……”张娴说。 李丽芝笑脸消失:“三夫人,你怎么,你想强制把我们留下来,听你们乔府如何迫害自己的族人的?” 这话已经接近撕破脸了。 张娴气的脸色铁青,指甲嵌到肉里不觉得疼,她有心却气力不足,她说不过她们这几个老妖妇,却只能任由她们羞辱乔府。 “王夫人,这是几大家族盛宴,这么多的人看着,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张娴气道。 李丽芝知道不该那么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五大家族之间也要顾及表面上的平和,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事已经没转圜的余地。 见张娴瞪着自己,李丽芝也不甘示弱,回瞪着她,谁怕谁? 她们能拿她怎样?她们王氏还从未怕过谁。 眼看着张娴和其他两大家族就要翻脸,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只能站在门口僵持着。 王氏的几个郎君也站起来,想着一同离开,只有王世金留在位置上,不愿意起来。 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身长八尺的人走到屏风中间,凝视张娴和其他三位家族的人。 王姿本来想起来去说两句话,没想到乔誉比自己快一步,索性又回到座位上,冷眼旁观。 “既然几位要走,乔府定然亲自送贵宾安稳回府。”乔誉走上前笑着说道。 崔品玉笑盈盈的看着乔誉,微微福礼:“还是大司马识大局,如此先行谢过了。” 说完,她朝着身边的两个女郎递了个眼色。 两个女郎羞涩的走上前,给乔誉行礼。 乔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夫人,这边请!” 崔品玉回头看了眼李丽芝,两人对视一笑。 “走吧,王夫人!”崔品玉道。 李丽芝略微颔首,而王一兰这下却不敢动了。 张娴见乔誉要将人送走,害怕他不知她们还没讲良田和铺子留下,她忙上前提醒着。 第184章 ,乔氏主母18 “誉儿,她们……”张娴想说她们还没留下赔偿。 话还没说出来完,却被乔誉拦下。 “让她们走!”他温和的说。 张娴嘴里含着话,却不敢违背乔誉的话。 乔誉让她们走,几位夫人却不走了,尤其是王一兰站着动也不动。 张娴催促着:“兰姑姑,你不是闹着要走吗?大司马放人了,你怎么站着不动了?” 乔誉看向她,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王一兰低着头仍是站着不动,片刻她主动走到乔誉身边。 “大司马打算让相邦大人,以及工部尚书大人亲自前来吗?”王一兰问。 崔品玉和李丽芝霎时一脸错愕,齐齐看向乔誉,他是想送她们离开,请相邦和尚书大人来? 眼前年纪和自己儿郎差不多大的男郎,怎能请得动相邦和尚书,他何德何能? “兰姑姑这个自然,相邦大人亲口允诺给予乔氏的赔偿,昨日在朝堂上还主动和我提及,说是今日诸位夫人会亲自交给乔氏主母,乔氏尚未收到,几位夫人没带来不要紧,我让我身边的两个随从护送你们回去,然后请相邦和尚书大人亲自送来,不然这事闹到出来后,明日朝堂上朝中大臣会说,相邦和尚书大人言而无信!”乔誉语气不疾不徐道。 第210章 崔品玉神色一怔,拳头紧紧一握,眼底全是怒火,这个野郎君,竟然敢要挟她们? 霎时,她想到乔誉的身份后,眼神由愤怒转为畏惧。 大司马一职是大梁先例,从未有人委任。 崔品玉听着家里的人说,还不知大司马是什么官位,只知道是朝廷才封的统领大梁军马的官。 统领大梁全朝武官! 相邦是统领大梁全朝文官! 两相一对比后,崔品玉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的身份特殊,位同相邦,权倾朝野。 如今整个商阳城的三军全在他麾下。 她吞了吞口水,乔誉是天下的掌权者之一,他说的话,别说相邦,就算是李氏君主也会听从,何况她们这群府宅里的妇人呢? 她明白这点后,手心手背全是冷汗,她们刚才在他面前说过那么多不敬的话,他肯定会记在心里了。 “大司马我们只不过是吃饱了,想去外面走走,还没打算回府……没打算回府!”崔品玉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随便找个措辞圆回来。 李丽芝比崔品玉清楚,乔誉如今可不是谁都能说几句,教训几句的人,她也忙说道:“是啊,听说乔府晖明殿堪比皇宫太极殿,奢华无比,还没见识过,今日来了,肯定要看一眼才能走!” 再怎么样,决不能让相邦再次来乔府了。 乔誉听着两人的说辞,嘴角一撇,冷冷一笑。 “既然你们还没打算回去,想去乔府内宅逛逛,那便按照乔府的规矩来,乔府安排诸位的去哪里,自然会和各位夫人商议着,各位夫人皆是乔誉的长辈,不管谁去谁府上做客,皆要遵循各府的规矩,五大家族的家训谁也不能破坏!”他语气不咸不淡,不带感情,但足以震慑满屋子的人。 几位夫人福礼称是,再也不敢闹着要离开,转身又坐了回去。 等屋子里的人坐回各自的位置时,乔誉走到屏风西侧,扫视一眼坐着的女郎和夫人。 女郎中有一位正好和他对视,朝他一笑。 乔誉淡淡的移开视线,看向张娴。 “三婶娘,你如今暂代主母之位,相邦大人将王氏的赔偿和张氏的赔礼交由内宅处置,她们来到乔府,这些你要来收下,怎地她们要走也闹这么大动静?你若担不了这个责任,那主母之位三婶娘先不要代掌管,还是请二婶娘来管!”说着,他看向众人,眼神凌厉:“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同各位夫人女郎以及郎君们说下,乔氏只有一位主母,那就是二夫人,这事我会告知乔氏上下,谁若有异议,便来找我说!各位谨记!” 他言辞严正,不苟言笑,直接越过乔台铭。 尚在愤怒,紧张,生气,害怕中的张娴,听到乔誉这么说,心里惶然一震,她这些天辛辛苦苦的就是为了这一天能成为乔氏主母,如今他却说她担不了这个责任,不要她代管。 她才接手多少天,她还没有一个喘息的机会,一句话将她全部否定,那她努力的结果是为了啥,是为了今日被人取笑被人羞辱? 张娴心里顿时承受不住多方的质疑和否定,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想愤怒爆发出来,凭什么他一句话要剥夺她的所有努力,他凭什么? 可站起来半天,仍旧说不出一句,她的嘴笨,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身后的人拉了她衣袖。 她侧头看了眼身后的苏琴,见她对自己直摇头。 她的眼眶里已经溢满委屈,凭什么? 张娴咬了咬牙恨恨忍了忍,凭他是乔氏的少郎主,乔氏未来的掌权人,以及大梁的掌权人! 半晌,她弯起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道:“大司马,我去晖明殿,两位郎主说,等家族的族辈们人到了,让我们也过去一趟,我要先去了。” 她怎能对付了他,和他作对,就是和乔氏作对! 乔誉听出她的声音要哭了,但没有半点心软,不说一句劝话。 苏琴扶着张娴,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张娴像是一个战败者,落荒而逃,逃的干干净净。 等张娴走后,王姿坐在座位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站起来:“诸位夫人请坐,郎君们女郎们请坐!” 简单的两句话,众人一起听从,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王姿并没有坐上主母位置,而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说话。 她越是沉默,其他几位夫人心里越是不安,屋子里的人,谁也不敢说话,包括一向话较多的王世金和张厚尧等人。 他们正襟危坐着,听着王姿落话。 半刻钟后,王姿朝着门口的仆妇一挥手,外面的人进来,将残羹剩菜撤走。 “几位夫人,请随我去后厅稍坐片刻!”王姿道。 第185章 ,一族之耻1 崔品玉和王姿平日在各府盛宴时,两人谁也瞧不上谁。 好不容易听到乔氏换人了,崔品玉还以为自己以后便不用再想办法压制住王姿,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消息还没两天,如今又听到王姿再次掌家,不仅要给乔氏赔礼,还要继续和那个庶出的妇人暗斗。 想想都可气! 此刻想起刚才她对乔氏的有些话中,许多不敬,不知王姿又重新做回主母,要怎么对付她。 不管了,管她怎么想法折辱她,她是张氏主母,她敢把她怎样?哼! 第211章 王素美先是站起来,拉着崔青滢笑着道:“那我们先去宴会厅,等着你们啊!” 王姿点点头。 崔青滢礼仪周全的随着王素美走去门口,等走到屏风中间时,余光瞥见坐在乔誉,心里一紧张连忙垂下头去,矮着身子,穿过帘子,走了出去。 萧静见崔青滢临走时还不忘看乔誉,想起上一世,崔青滢经常来晖明殿找乔誉谈日月风霜,雨雪朝暮,两人很是契合。 崔青滢才情了得,乔誉说什么,她都能接话,而且还有自己的主见,两人在一处时甚是般配。 她当初以为崔青滢将会是乔氏的主母,可到最后乔誉也没选择她,她也不知原因,真是可惜! 她想着摇摇头,崔青滢难得的好女郎,是乔誉不知珍惜,微微叹息。 “你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是在替三夫人惋惜?”乔誉回头瞪着她问。 不是,他怎么总是盯着自己啊?烦不烦? 萧静皱了皱眉,他耳朵是不是长在她身上,什么话都能听到? “没有,没有,小人没惋惜谁……”萧静慢吞吞回道。 “没有?”乔誉讥嘲:“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处置的不当,冤枉了三夫人,你是在替她惋惜!” 她怎么会替她惋惜,他明知道她和三夫人关系,已经达到不是她死就是她死的地步,她惋惜她?不存在的! 萧静连忙回应:“小人胆子很小,面对这种场合早就吓破了胆子,哪还有心力替别人惋惜,尤其是刚才见到大司马训斥几位夫人时,大司马高大威猛的身姿,把小人吓得诚惶诚恐了,小人只能恭敬着仰慕呢!” 说着,萧静在他后脑勺白了眼他! 乔誉冷笑一声,她仰慕他? 她那张小嘴,骗人的鬼! “一会儿你不用跟着我!”乔誉说道。 萧静求之不得,她早就想离开了。 “是!”她尽量让他觉得舍不得的语气,但无意中透着喜悦。 乔誉又吩咐:“不过,等会若是我回后殿见不到你在跪着,今晚你便去外面雪地里跪一夜!” 萧静一惊讶,张大嘴,迟迟的应一声:“是!”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乔誉心里总算舒服些。 他起身,看了眼乔目和乔夺,带着两人先出去了。 萧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目光一下子移到王姿身上。 不巧,王姿也正在看她。 此时,屏风西侧的其他女郎和夫人,见崔氏起身离开,也相继笑着去往宴会厅。 男郎们也出了膳厅,去了前厅说话。 片刻,膳厅里仅剩萧静以及柳萱。 柳萱走到王姿跟前福了个礼:“先走了!” 王姿喊着她道:“四妹等下,我想让你要带着萧静去晖明殿,我先去宴会厅招呼那几位夫人。” 萧静拉下围巾,露出小脸:“四夫人!” 柳萱略微惊讶,怎么是她啊!这一身…… “你这鬼精灵!原来别人口中箭术超群的肃争是你啊!”她说。 萧静略微点头:“四夫人,你带着我去晖明殿前殿吧!” 柳萱想着晖明殿发生的事,又见这两人的表情,便一切明白了。 “送你过去可以,不过,送你去后,我就想回院子,我不想参与其中!”柳萱道。 萧静嗯了声,应着:“四夫人你想啥时候会院子都行。” 王姿的眼神闪着明亮,语气也亲和几分:“四妹,晖明殿到时会发生一些事,这些事可能会触及到你,你可要留心!” 柳萱低下头,冷淡的嗯了声。 萧静见两人仍是疏离,拉着柳萱:“四夫人我们走吧!” 柳萱又嗯了声,微微笑着随着萧静离去。 一炷香后,柳萱带着萧静来到晖明殿的正殿。 萧静换了身婢子装,扶着柳萱来到了台阶前。 一路上萧静和柳萱说了很多,柳萱站在台阶前,眶中满是泪浸,她问:“真的吗?” 萧静郑重的点点头:“嗯!” 见她点头,柳萱一下子承受不住的向后倒去,她的脑中全是萧静的话,她惶惶然的,无法从中抽离。 萧静喊了声:“四夫人?咱们要进去了,待在这里不妥,而且里面的人差不多到齐了,我们该到场了。” 柳萱含泪的目光凝视着萧静,略微点点头,带着她走上台阶。 正殿门口站着十五个护卫,他们正式乔誉的贴身护卫。 陈才也在其中。 一场比赛后,乔誉身边的三人皆是最好的射手,骑手,以及拳脚好手,大梁商阳城的子弟们经过这场比赛后,终于明白,乔誉为何能赢下北戎。 两人越往台阶上走,这些人的脸看的越是清晰,他们饱受风霜,却屹立挺拔。 等到门口时,看到了其他人站在门口两侧。 这些人身着朴素,甚至有几个衣不蔽体,干瘦凌乱,正贴着暖墙补暖。 萧静和柳萱走了过去,来到门口,里面还有一群人正在跪着,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 她们两人从众人身后,悄悄的走了进去,殿门口跪满了人,殿中央坐着两排黑压压的人群,而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非常不起眼。 但两人的闯入仍旧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尤其是高坐上,与乔台铭坐在对面的乔誉,从她们入座,一眼便看到那换成女装的女郎。 第212章 比起男装,女装的她看着比较顺眼些,小脸露出来后,整个大殿因她增色不少。 她的确长得不错! 乔誉第一次觉得有个女郎长得很好看。 而此时,萧静也发现有一双浓眉亮眼正盯着自己,不抬头她也知是谁。 那么多人,他怎么一眼便看到她? 第186章 ,一族之耻2 萧静低着头,不与乔誉对视。 堂堂大司马眼睛像是带着追踪物,不管她穿成什么样,总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她。 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不舒服,萧静仍是低着头不想看他。 不知乔誉看了多久,萧静感觉头顶没那么炽热,这才松口气。 “族长,今日为大司马选妻,怎地将我们召集?莫不是大司马这边不想选妻了?”族辈乔谷谆问道。 族辈的老者中,有个年龄和乔谷聪差不多大的族辈,还有一位胡须白花花,已经头昏眼花了。 他们这些人是乔氏嫡系,却不是嫡长子承袭的嫡系,而乔谷谆正是嫡系旁支。 而坐在几人后面的一人,是乔谷聪,他是庶族系,算是庶族中,身份最为贵重的人。 因为他年轻时曾经跟着大梁大军去翼州守护关外,后因杀了北戎的一位高官,才被当时王氏皇室封了高官,所以他身份可以比拟嫡系子孙,有时在号召力上,比嫡系子孙更起作用。 “这些是什么人,都跪在晖明殿是为了啥事?”乔谷聪问。 乔台铭看了满屋子的人,听完几位族辈们问话后,点着地上跪着的几波人。 “今日召聚族辈们来此,是为了解决他们的问题,不是誉儿的婚事,几位族辈们,把这事先弄清楚。”乔台铭点着跪在地上的那群人。 乔谷聪和乔谷谆扭头看去,见有大殿中央跪着的几波人,皱了皱眉。 “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来?”乔谷聪问。 乔台铭语气变得亲切了:“他们是咱们乔家村的村民,这些人全是,包括那个妖里妖气的郎君,他可是你们选出的乔台凤里正,这一屋子全是乔氏自己的人。” 几位族辈的人回头看了眼乔台凤,顿时难以接受,嫌恶的白了眼,这打扮不男不女,是什么啊! “乔家村的里正不是乔谷红吗?”乔谷谆问。 “对啊,几年前我还记得是乔谷红,今儿来的怎么是这个小阿生?”乔谷聪问。 其他几位族辈也皱眉问:“他怎么是乔家村的里正呢?弄错了吧!” “不是他,我记得也不是他!” “对对,不是他!” 乔台铭冷笑一声,斥问:“他可是你们亲自和我说要继承乔谷红的位置,他是乔谷红的亲儿子,你们难道都不记得了?” 族辈们中有一位年纪较大,看人眼花,看着乔台凤,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但他记得这事,乔谷红是把里正之位给了他儿子。 他惊诧点着乔台凤:“我记得乔谷红给的是他儿子,可这位是个小娇娘啊,怎会是乔家村里正!” 乔台铭嫌弃的白了眼族辈那人:“伯公,你看仔细了,那是个小阿生,只不过穿的娘里娘气的,你老眼花了。” 族辈慢慢点头,念叨:“是个阿生,阿生就阿生,怎么变成里正了?” 乔台铭听着他糊里糊涂的话,不想再和他多说:“得哩,你老歇着,不要再说话了。” 年纪大的族辈点点头:“好,不说了,说话多了累,不说了……小娇娘怎么能做里正呢?” 他不高声怀疑,他低声的念叨,总会想明白。 乔谷聪时刻保持着清醒,他余光瞥见乔誉,生怕他觉得他们这群老祖辈们没用,和刚才年纪大的族辈一样,想要让他们闭嘴,想将他们换掉。 “这事我倒是记得,乔家村曾经是乔谷红管着,七八年前,换成了他的儿子乔台凤,这些年被他管制的井条有序,顺哥还时不时夸几句乔台凤呢,说是年纪轻轻办事得力,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穿成这样,娘里娘气的,让人失望了!”乔谷聪说道。 乔台铭摸着太阳穴,脑仁突突的跳,这些族辈抓不住重点。 他说:“族辈们,这位乔台凤是没有多大,不过做出来的事情却胆大包天!” 乔台凤被捆着,连忙跪下:“族长,冤枉啊!” 乔台铭朝他挥了挥手:“你先不要出声!” 乔台凤没敢再说。 年纪大的族辈听到乔台凤一开口,额头上的皱褶挤了几层:“小娇娘中还有这么粗的声音?啥人都有?” 乔台铭瞥了眼他,没再多说。 此时,乔台顺也被人抬到了门口,他被搀扶着站起来,走入大殿坐在最末端临时加的椅子上。 在大殿里,他身份算是最低的,前面这些族辈,几乎全是嫡系,虽然他身居官位,但仍是坐不了前面。 乔谷谆浑浊的两眼看向乔台铭,询问:“族长,这话怎讲?他如何胆大包天?” 乔台铭指着殿里跪着的几波人:“瞧见了吗?这些乔家村庶族的村民,全都挑今日来府上要找乔台凤报仇,我想着乔台凤肯定背着咱们做了些什么坏事,毕竟乔府多年来还没出现过残害同族的的事,若不是听到闹出了人命,岂能将几位叔伯请过来一同评断。” 族辈们一听族里闹出人命,顿时脸色变了。 今日是为乔誉选妻,来的是大梁五大家族的人,若是闹出残害同族的大事,岂不是被其他家族唾弃,耻笑,大梁多年来,一向同族之间不互相残害,若是发生生气的大事,有各族的族长以及里正来处理解决,但绝不能闹出人命。 第213章 乔谷聪怀疑的问:“族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台铭点着地上跪着的人:“叔伯们,你们亲自问问吧,我也希望中间有什么误会,赶紧好把这些事弄清楚,给他们一个保障!若问出真的有人欺上瞒下,残害同族的事,我和誉儿,绝不姑息!” 说着他看向身旁一直寡言的乔誉,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见他没回应,脸上虽然笑着,眼底却阴凉一片。 刚才身边的人来报,乔誉直接罢了张娴的主母位,在这之前也没找他商议下,便自己决定了,族母之位本来就是由族长决定,他刚回来,什么也不清楚便擅自决定,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说是吧誉儿?”乔台铭见他不出声,又问了句。 乔誉抬了眼,看众人一眼,回应着乔台铭:“哦,是的叔父,没错。” 第187章 ,一族之耻3 乔誉简单回应一句后,便没了后话。 几位族辈听到乔台铭和乔誉都这么说,回头看向跪着的那几队人。 乔谷谆见身边跪着几个村民,他问跪在身边最近的人。 此人是死者乔台飞的侄子乔千吉。 “你们在乔府门口堵着想做啥?不知道今日其他家族来乔府会宴,你们是不是想毁了乔氏?”他严肃的问。 乔千吉头点着地回道:“老祖宗,后辈怎会这么想?可是父母之仇不能不报,那乔台凤和乔氏夫人合谋害死我叔父,同族的人害死同族的人,这在大梁可从未有过的事,我们岂能为了乔氏宴请其他族人而忍下?几位老祖宗,你们是不知,这几日,乔台凤的爪牙已经将乔家村翻了个遍,你们知道他们在找谁吗?就是在找我叔父的尸骨,他们已经丧心病狂……” 乔谷谆越听越不解,脑子有点不好使,他连忙挥手停止他们的话。 “慢着慢着,你说慢点,我年纪大听不清你说的什么意思,一会儿是乔台凤,一会儿是乔氏夫人的,前言不搭后语,你想说凶手是谁?”他问。 乔千吉抬起头来,解释道:“老祖宗,叔父是由乔台凤和乔氏二夫人一起害死的。” 他说着,余光不禁的瞥向乔台铭,生怕因为他说二夫人,而受到他的威胁。 乔台铭瞧见他正看自己,他严正的道:“你不要担心什么,既然我将族辈们喊来,自然不会包庇谁,也放过任何一个想毁掉乔氏的人。” 得到乔台铭的保证,乔千吉像是有了勇气,点点头。 而一旁的乔谷谆也有底气。 他问:“你把话说清楚,乔氏二夫人是怎么联合乔台凤杀害你叔父的!” 此时,跪在身后的乔千乐站起身来:“老祖宗,族长,大司马,乔台飞是我阿父,这后面的话便由小人给大家说,事情是这样的……” 满屋子的人坐正了身子,注视着他,等着他说话。 乔千乐说:“七年前,也就是老族长刚走那一年年底,我阿父曾是乔台红手下的记簿先生,整个乔家村的麦粮上缴皆由我阿父记下,那一年是丰收的一年,各家不仅有多余的黍米和麦粮上缴了,各家各户的口粮留的也很充足,这一年本该是欢欢喜喜的一年,村子里有的吃有的喝,各家也不用担心来年的口粮不足,但年底时,乔家村还是不能如愿,腊八前后,乔台红的儿子,也就是他乔台凤,带着他手底下几个人,在全村挨家挨户再次征收麦粮,当年乔氏老族长和族母去世,新族长,哦,也就是您!”他跪拜了乔台铭,继续说:“您和新的族母接管乔氏,乔台凤带着一群人,说是要征收麦粮为翼州战事送粮草,村民们想着左右是为了大梁,多征收便上缴,若是能击退北戎,也算是为大梁造福,可当全村的粮食征收后,我阿父却发现,那些交上来的麦粮与黍米,全都送去了商阳城乔台凤的私宅里,阿父得知情况的一天晚上,他抱着账簿便要找乔台凤和乔氏夫人问清楚,可这一去,他便再也没回来,阿父失踪了。” 乔台铭听着惊愕,想着当时族母是王姿,所有征收的事肯定是要找她,而那一年刚接手乔氏,他们还没心力管乔家村的收成事。 “直到前天,有人告诉我们,说是阿父找到了,我们欢欢喜喜的去看,原来阿父一直在乔家村,他的尸骨就埋在乔台凤老宅子的后院底下,原来当年阿父已经被乔台凤害死了,这么多年,我们经常看过那院子,却从未想过,阿父竟然被埋在那儿……,可惜乔谷红几年前死了,族长,大司马,你们说,杀父之仇,我们该不该找乔台凤与乔氏主母?”乔千乐猩红的双眼瞪着问道。 乔台铭听着越来越皱眉,他回想着七年前的琐事,他隐隐约约的不记得他们征收麦粮过,当初他们才开始接手乔氏时,他们第一年好像是减赋税了。 “我记得第一年我们根本没说过要增加赋税……,还减了税,正是担心乔家村以及其他村子没有粮食过冬,所以哪一年我们根本没二次征收过麦粮!”他说道。 乔千乐微惊,不可能啊,他略微思量片刻,想到这其中定是乔台凤搞得鬼,不是乔氏夫人。 他扬声说道:“郎主,我们的确都交麦粮了,您问问乔台凤,我说的可有假!” 说着他看向乔台凤。 而乔台凤只是低着头,沉默寡言。 乔千乐见他不吭声,而乔台铭似信非信的考虑着,其他族辈的人又抱着观望的态度,他们不太相信他的话,他着急了。 第214章 “若是族辈们不相信,你们可以随便去村子里抓一人来问问,乔氏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征一茬麦粮的?全村上下谁不知道是七年前?”乔千乐说。 如今他已经是豁出去了,闹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乔谷聪想了想,怀疑的问:“这事可有其他证据?乔府从未多征收麦粮,就算其他大族中为翼州大军多征麦粮,但乔氏宁愿自己掏空库房,从丹州运粮草去翼州,也没有在乔家村实行过多征粮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乔台凤哪一年好像还没掌管乔家村……” 乔千乐惊讶,他跪挪了两步:“老祖宗啊,这可都是事实,七年前,乔台凤带着他的手下向全村的人征收的粮食,怎么会没有呢?”他突然想到一事:“哦,我阿父当年为多征收的粮食记过账簿……” 说到这儿,他心底一凉,终于明白自己阿父是因何遭此毒手,当年阿父定是知道这些麦粮没有入乔氏库房,趁夜带着账簿去找他们问清楚,结果被他们抢了账簿,杀了阿父,肯定是这样。 “老祖宗啊,我阿父肯定是知道他们把这些多征的粮食收入自己腰包,所以才被杀害的,老祖宗们,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真的是他们害死了我阿父!那些上缴的麦粮全被他们吞下了。”乔千乐大喊大叫着。 第188章 ,一族之耻4 乔台凤此时跪直了身子禀道:“郎主,小人是在阿父死后才接管乔家村,若按照他们的说法,小人的手下去征收的粮食,乔家村的村民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相信小人,将粮食给小人呢?更何况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年每年都要多交,那这些粮食去了哪儿呢?小人家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 “你肯定放在很隐蔽地方,说不定已经出了商阳说不定!”乔千乐指责道。 “我家在商阳,我老祖宗根在商阳,我要把我得来的粮食送去其他地方作甚?”乔台凤冷脸反问。 “郎主,你可以让乔家村的村民来,随便抓几个人来问问,小人真的没有说谎!”乔千乐哀求着。 乔台铭冷脸一禀,睨了眼乔千乐,喝道:“一派胡言,你之前不是还说是乔氏二夫人联合乔台凤等人一起害死你阿父,可事实是,乔府二夫人根本不知多征收一次麦粮,又怎么会害死你阿父?如今又说是乔台凤,七年前,乔台凤才几岁?他才十四五岁,你说的我不信!” 乔千乐一脸茫然。 他解释着:“郎主,郎主,我以为是二夫人知道,所以才会那么说,郎主息怒,小人说的都是事实……” 乔谷谆摇头,叹道:“乔台凤是乔谷红的亲子,乔谷红曾经和老族长出生入死,是不会做对不起乔氏的事,而乔台凤当时年纪尚幼,又深的乔台顺的信任,多年来他们两个在乔家村本本分分,尽心尽责,账簿每年每月都会交上来给我们过目,他们两人都是乔氏不可多得的有能者,你们不能胡乱构陷他们,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 此时,一直坐着的乔台顺站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他慢慢的走到大殿中央:“族长,叔伯们,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乔台铭大手一挥,不悦道:“你说!” 乔台顺微微拜礼:“族长,大家不觉得今日的事情蹊跷吗?这些人很有组织有计划的来乔府门前闹事,还把这些伤的伤,残的残村民拉到这里,指认下官和乔里正有罪,好像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这么安排,既然前天乔千乐从乔台凤的老宅院挖出了他阿父的尸骨,为何那天不来,偏偏挑选今日来乔府闹?这事的背后会不会有高人指点,这高人是想做啥,会不会别有所图,想借今日其他家族都在,毁害乔氏?” 乔台顺一语闭,这下满屋子的族辈们好像意识过来,脑中一下子清醒,他们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儿啊。 乔谷谆听着直点头:“是啊,是啊,这些人可真会选日子……” 乔谷聪皱眉想着不作声,他瞥着乔台顺,低下头。 头发花白的年长族辈,嘴里却小声念着:“乔台顺不是好东西,那娃不是好东西,不能听,不能听……” 虽然他的声音小,却依然被其他人听到。 乔台铭嫌恶的咋嘴:“老太伯,你可别插嘴了,你说错人了!” “啊?”老者探着耳朵递给他问:“你也觉得乔台顺不是好东西?对嘛,他这孩子心可坏了!” 乔台铭后悔自己多嘴管他一句,只得应着:“好好,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你忙着吧!” 然后他看向乔台顺,只见他的脸色气的黝黑,他朝他挥挥手,让他不要往心里去,太伯年纪太大了,是这里所有人的长辈,又不能说他啥。 “郎主,顺大人说的没错,这事定有人在背后搞鬼啊,否则他们这些村民,不可能选择今天来闹事!而且他们掐的时辰很准,在其他家族用宴席时,肯定有人怂恿。”张娴清晰的说道。 “你们既然说有人在背后搞鬼,那你们说说这人是谁?谁敢和乔府作对?”乔台铭问。 乔台顺抱拳禀道:“族长,还有一事,不知这几天的流言,你可听说吗?那些流言虽然在传乔台凤和下官,以及乔氏夫人的坏话,但他们传的那些话,明里暗里在指今日发生的事,如今各府都已经听到,外面酒肆和各大坊间都在传乔氏欺压同族村民,鱼肉村民,乔氏夫人和庶族暗自结党营私……” 第215章 乔台铭一听,脸色大变,说乔氏欺压,鱼肉村民倒还罢了,说乔氏夫人和庶族结党营私可就不是好听的话。 这话听着表面意思是乔氏夫人四个人,暗自结党营私,谋求私利,但这些话若往深处说了,乔氏几位郎主被庶族戴绿帽,乔氏四位夫人不守妇道,私下勾搭庶族子孙,乔氏一族是yin窝! “是谁?一定给我抓到此人,不抄家灭族难消我心头恨!”乔台铭气的不顾及形象愤恨道。 乔台顺继续道:“族长,下官说的这些还是好听的,后面还有很多,还有说我与乔台凤男男苟合,乔氏女女常在闺房里不良,乔氏一族混乱不堪,族辈乱伦,天地不容,族长可以去西街和东街的名优坊等其他坊里听听,各族都在私下是怎样议论,他们说的是绘声绘色,好像亲眼见过一般……” 乔台献也忍不下去,他一怒站了起来,大声骂着:“我草他祖宗十八辈的,哪个狗娘养的狗东西,敢这么编造乔氏,你不是在抓散播谣言的人吗?你有没有抓住,有没有将群狗娘养的杂种抓起来?” 乔氏可是五大家族,哪个不想活了敢编排乔氏?还说的这么难听,这些话是要毁了乔氏! 乔台顺见两位郎主气的脸色黝黑,几位老族辈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么难听。 “抓到这群乱嚼舌根的人,弄死他们一族!”乔谷聪气愤道。 乔台凤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走到几位族辈面前一一行礼:“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一心为乔氏着想,没有想到这些村民竟然如此大胆敢传出这等谣言,是小人错了……还请族长和老祖宗赐小人死罪!” 说着,他跪下来,朝着乔台铭等人磕头认错。 他的忠心在几个人面前看的尤为珍惜,尤其是在外面如此糟蹋乔氏名声时,他一心护着乔氏的心,变得有理有据,即使曾经欺压过村民,那也是为了乔氏名声。 第189章 ,一族之耻5 “阿父……阿父!” 此时,跪着的村民中,一妇人突然两声撕心的呼叫,打破了正在说话的几个族辈。 族辈们因着妇人的惊叫转移视线,只见四五个村民,其中三个躺在藤架上,一个妇人趴在其中一个藤架的老翁身边,正晃着老翁的身子,叫着他。 而那老翁嘴巴呼出的最后一口气还没合上,额头上刚渗出的一头汗水,眼睛死死的瞪大,定睛的方向竟然是乔台凤。 妇人晃着老翁,低声试着又问几句:“阿父……阿翁……你怎么了?” “啊……”妇人把手放在老翁鼻息试了试。 随着妇人的一声惊叫,紧接着另一个藤架上的年轻郎君也撑着身子回头大声喊:“阿父!阿父啊!阿父……” “……呃……”躺在藤架上的老妇人抬起头,想起来却起不来,眼珠子瞪的死死的,想去看看到死的还护着她的老头子。 这一家子正是驼背乔台竞的一家,而刚刚断气的人正是乔台竞。 乔阿生双臂撑起全身的力量,拖着下半身艰难的爬到乔台竞身边,抓着他的手,想拉起他,但人已经断了气没了知觉,一时伤心欲绝,又气又伤心的憋红了脸。 他憋着半天,半晌,乔阿生低声吼叫:“啊……啊……不能走,你还没亲眼看到乔台凤死,还没看到咱们过好日子,还没看到我站起来,你怎么能走啊……阿父啊,你快醒醒,不要走啊,是我不孝……是儿子不孝啊,阿父!……” 乔阿生紧握着乔台竞的手放声大哭。 “阿父!”季林娘喊了声。 乔台竞彻底断了气,但眼睛睁的好大,依旧死死的盯着乔台凤。 一家人陷入在悲恸的痛苦中。 殿里的乔台顺觉得他们太吵,扭过头不看他们。 只是这一举动落入季林娘的眼中,压断了她最有一丝幻想。 少间,季林娘擦掉眼眶的泪,站了起来,愤愤的扫视着座位上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在乔台铭身上。 “流言不好听吗?你们族长也知道羞耻?”季林娘瞪着乔台铭大声质问。 “放肆!”乔台顺指着季林娘斥责:“你怎么和族长说话?” 季林娘看了眼他,眼神痛恨厌恶:“我该用什么语气说?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语气对你们?我家里人被自己同族的人害死,你们作为族长和族辈在关心啥?你们在关心外面那些话对乔氏有利,哪些话影响乔氏的运程,如今我阿父死了,死在了乔府,这名声传出去好听吗?乔氏脸上有光吗?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死不瞑目,你们良心呐,你们会惭愧吗?” “来人,将她的嘴堵上,将他们一家人拉出去,快,赶出去……快来人!”乔台顺黑着脸命道。 季林娘什么都不顾了,直面和乔台顺硬刚,抛开一切指着乔台凤:“你吓唬谁,你们还能吓唬谁?想赶走我一家人,你们来啊,来杀了我!杀了我们一家子啊!你们这几天不是疯子一样在找我们吗?乔台凤,你不是不看见我们一家死光,你不甘心吗?咋了,当着乔台铭面你伪装起来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们全家死,看我们谁能出这个门!” 她疯了,她再也不忍了,她直呼乔氏郎主的名讳,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被逼的不要命,豁出全家性命,也要将乔氏捅个窟窿。 她扫视满殿的族辈,狰狞的怒吼着:“乔台铭你告诉乔氏族人,他乔台凤在乔家村干的事你知道多少,你身为乔氏族长,你配得上?乔台顺是你亲手推上去,我们家几条人命在你面前,你问也不问,你们还要先追着散播流言的人,死在你们面前的可是乔氏族人,你们不找杀人凶手,却在这儿找流言,还有你们几个老糊涂,你们配坐在这里,我呸,呸,坐在这里的乔氏族人,全他娘的孬种,孬种,衣冠禽兽,伪君子!” 第216章 季林娘将这辈子听到的最文雅骂人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一时,大殿里除了她的声音,再也没人敢吭声。 季林娘气的真的控制不住情绪,她目光又来到乔台凤身上,她张牙舞爪的继续骂:“乔台凤,你不得好死,你害我一家,打死我阿父……,我们一家子就算变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死了被狗咬碎骨头渣,被鸟啃吃了腐肉……乔台凤,你个死爹死娘的畜生,活该你一人就是你全家!死绝吧……” 她骂的众人脸色都阴暗,却没人敢阻拦,生怕闯上枪口。 季林娘骂的又难听又狠,听的乔台顺心里发毛。 “封了她的嘴,快去堵住他的嘴!你们怎么不动,快去啊!”乔台顺惊吓的慌着再次指着门口两个卫兵命令道。 晖明殿门口的卫兵,全是乔誉的手下,没有乔誉的命令,他们谁也不听! 而乔台铭被骂的嘴唇颤抖着,抓着椅子的手狠狠的抓出几道木痕,眼看着他就要爆发,处死妇人的话来到嘴边。 恰在此时,乔誉伸手:“啪啪啪……”鼓起掌声。 “骂的好,骂的好!”他说。 乔台铭黑着脸扭头看乔誉,审视着他,他竟然认为她骂的好? 乔誉朝他一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乔台铭扭过脸,出着重重的鼻息。 乔誉看向大殿里的人,薄唇微启,声音清醇而明亮:“乔誉刚回府便瞧见了这场大戏,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古书有云,凡一家相争,必会衰败,凡一族相争,必会荒凉,凡一国相争,必会灭亡,乔氏家训流传百年,那不是摆出来供咱们后辈观摩,而是要言传身教,持之以恒的遵守,乔氏如今成为大梁顶梁柱,绝不是我乔誉一人的功绩而成,那是咱们祖宗为后辈们铺好的基石才有今日,如今日子好了,乔氏子孙富足了,却忘记了祖宗的家训!忘了本!今天看到同族互相构陷,互相残杀,祖宗遗训丢在哪儿?是想乔氏一族毁在我们这代人手上?” 第190章 ,一族之耻6 大殿里的乔氏子孙被乔誉说的头耷拉下去,羞愧的抬不起头。 乔誉继续说道:“叔父,以及各位族辈叔公伯,我刚回商阳,对乔氏内宅的事还不清楚,但即便不清楚通过这几日的事情,也看的有些清晰,就在前几日,我在商阳城巡街时,碰到过乔台凤的手下正在殴打两位老人,哦,我身边的乔夺可以作证,他还重踢了那个带头的人!乔夺私下跟踪过那几个地痞流氓,皆是住在西街的巷子里,他们这些人也姓乔,而被打的两位老人他们是这些地痞流氓的族辈,论起辈分还是叔伯一脉,是什么样的仇恨,能令同族的人自相残杀?” 乔台凤倏然抬头看向乔誉,惊讶的眨了眨眼,似乎不知这件事。 乔誉拧眉问:“这么看我作甚?你手下那几个人没和你说过,当天在街上他们殴打老人时,有人曾从他们手下救下躺着的老翁?” 乔台凤连忙磕头认错:“大司马,不仅这事小人不知,而且他们殴打乔氏族人的事小人也不知啊!” 乔誉嘴角一瞥,冷冷一笑。 “我可不管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的手下!不管你认不认,那些流氓地痞是进了你的屋,吃你的饭,这总不会错,至少这一户人的性命,是出自你手!”说着他看向乔台顺,言语肃冷:“顺爷,你说是不是这样?” 乔台顺不知乔誉突然问他是何用意,但他似乎嗅到一点气息,乔誉不喜欢乔台凤,有除掉他的念头。 他不会像旁人那样,认为乔誉只不过是打赢了北戎,才得来的大司马。 从他回商阳后,许多人私下议论过他的官位,很少有人认同他的身份。 想他不过二十有余,是个身居高位却是个愣头青什么也不懂的年轻郎君。 可他不会认为他是! 他曾经听过,乔誉在翼州的成长经历,当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乔氏探子曾经打听过乔誉在翼州升任大将军的消息。 当初乔誉还是小前锋营的千夫长,当时指挥作战的指挥使被北戎诛杀,而乔誉一队人马被北戎斥候军引到青云谷,他们两营的五千兵马在青云谷困了十几天,听说他们吃过马肉,喝过马尿,甚至他们有人吃过人肉,喝过人血,当时他们进入青云谷时是几千人,出来后仅有十几人,在那十几天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全营覆没了,谁也没想到他们活着出来。 这十几人从青云谷出来后,谁没提过在那十几天里发生过啥,谁问起皆是摇头,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们十几人回来后,眼神变了,言行一致,行为古怪,在战场作战时,样子变得十分可怕,在对战北戎时,他们可以以一敌十。 从那以后,这十几人便跟在乔誉身边任他调遣,而大梁大军,在短短几个月里,便从北戎手中抢下青云谷,后来一城一池的攻陷后,乔誉一路高升,最后在决战北戎时,成为了翼州大军的将军,而那十几人成了他的私人护卫队。 如今这十几人就守在晖明殿,想到刚才他还试图调遣他们,他们怎会听从他的,就算是族长的话也不能让他们动分毫。 所以乔誉不只是会打仗,还是懂谋略的军事家,他们这些人是吃着自己的兄弟肉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性情自然难以捉摸。 第217章 霎时,乔台顺惶然间回神,他对乔誉的态度恭敬了几分:“回大司马,是!” 跪着的乔台凤闻言,目光倏地看向乔台顺,见他低着头恭敬的回话,转而看向乔誉。 “敢问大司马,你手下的人是亲眼见到是我打的他们吗?”乔台凤问。 说完后,又看向乔台顺。 只是乔台顺暗暗朝他使个眼色,似乎在劝他不要说。 乔台凤冷着脸,他要是不说,肯定会被身后那些人害死。 一旁的乔夺冷言道:“大司马说了,是你手下打的!” 乔台凤跪着拜礼:“校尉大人,既然你没瞧见是我打的人,那便不能说我知情这事!我纵使不对的地方,也只是监管手下不利,更何况,我这几个手下前几日回乔家村时,被乔台竞请去的萧氏商人害死了两个,家里正在办丧事,他们和乔台竞的私仇,这事我不清楚他们因为什么而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我觉得这笔账不能这么算,大司马既然说起乔氏家训,不准同族相残,那乔台竞一家的人害死了我的手下,算不算是同族相残!我手下那两个死了的人,该找谁报仇?” “乔台凤,他们不是我家里人杀害的,是那商人害的!你休要将这些事放在一起,胡乱说。”季林娘大声叫道。 乔台凤哪里管他们是谁谋害,有理有据的道:“那商人是在你们家地里建造房屋的,不是你们还有谁?你们家死了人就痛哭伤心跑到乔府来指责我,那我哪些手下,他们日日夜夜勤勤奋奋为乔家忙里忙外还被你们害死,不是你们家害的还能有谁?你阿父被我手下那几个人打死,他们的确该死,罪有应得,这些我们认,但是我手下哪些年轻的郎君的命有谁担,你们老驼背一家吗?这事不是谁先告状,谁惨谁就占着理,凡事要讲证据!” 顿时,殿里的人刚还为乔台竞一家同情,转而又觉得以命抵命,倒是没什么。 若是按照乔台凤所说,他们因为私仇而相互报复,结果两边都致死人命,这两边都要受乔氏家训处置。 可结果绝不会像季林娘一家说的这样,直接找了乔台凤报仇,处死几个流氓地痞便能了事。 季林娘气的胸口堵着难受,乔台凤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 “那我阿父呢?你杀害我阿父呢?”此时,跪着的人中,乔千乐大声质问。 乔台凤回头看了眼乔千乐,低头思忖了会,再抬头时,他否认。 “我上哪儿知道乔台飞如何死的?而且我当年那么小,怎么有能耐杀他?你说话可要动脑子啊!”乔台凤斥道。 第191章 ,一族之耻7 乔台凤憋得涨红的脸反问:“你有证据证明你阿父是我杀的?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们乔家村的老宅子,早就没人住了,这也有七八年了,只不过偶尔请人回去打扫下,在征收粮食时暂住几天,谁知是不是乔台飞自己喝酒误事,摔倒在我家的地坑里,诬蔑我家啊?我还没怪你们擅自动我家后院,还跑过来说我害死了他,你们个个说我杀人,侵占你们的麦粮,你们把证据摆出来,不让我看到证据,便想治我的罪,闹到宗族会盟那儿,谁也奈何不了我!而这件事后,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乔千乐气的手抖着指乔台凤:“你哥红口白牙的,狗娘养的!” “你再骂我,我可不饶你!”乔台凤狠狠的瞪着他:“算起来你比我还矮一辈,这么骂长辈,你阿父听见了吗?” 乔千乐气的站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乔台凤。 他明知道他阿父就躺在外面,尸骨未寒,他却在这里这么说他阿父能听到,往人心口上撒盐巴! 不打他,心口气难消:“乔台凤,我草你大娘的!” 说着乔千乐一拳砸了过去,但却被一个拐杖拦住。 拦着是乔谷聪的拐杖。 “孩子,你这一拳下去,不是你的错处,就变成你的错处,不能打!”乔谷聪劝着。 乔千乐受不了乔台凤的激将,一把推开他的拐杖:“走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你们说来说去都在护着他,你们不处置,我来弄死他,今日就算拼上他的性命,我也要送他去见阎罗王,替我阿父报仇雪恨。” “你这么一拳打死他,什么事都解决不了!”一直坐着的柳萱突然发声。 她站起来,走到乔千乐身边:“我是乔氏四夫人,我和你保证,这里的族辈,没人会护着他,若是证实这些都是他做的,就算是他阿父死了,也要挖出来鞭尸!” 说着她冷眼看向乔台凤,警告与痛恨着他。 乔千乐听到柳萱说,拳头慢慢放下来,看着四夫人亲自开口了,他似乎又相信了乔氏。 乔誉换个坐姿,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她说的没错,不管处置任何人,都要按照大梁律例,他是里正,所以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同样是杀不死他,律法如此!你们几户若真的有冤情,你们手上有证据吗?” 提到证据,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脚步也往后退下。 他们没有证据,别说证据,他们知道的这些事都是他们听别人说或者凭空猜测的,仅有的乔台竞一家,是真是见证了乔台凤手下做的,可也被他的几句话撇清了干系。 几户人心里着急,他们明知道这些坏事全是乔台凤所为,可他们就拿他没有办法。 第218章 “可就是他做的!”乔千乐愤愤道。 后面的几个族人点头:“就是他,除了他,没人会这么狠!” 乔台凤做事干净利索,很少留下证据,更何况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事他们谁也不清楚。 可没有证据,难道就不惩治他? “没有证据谁也动不了他!”乔台顺说道。 几个人低下头,一脸茫然与无助,是他做的,就是他,他们统统知道是他,乔台红不会杀害自己的亲族,只有乔台凤心狠手辣。 “证据?”乔台谆问:“你们没把证据带来吗?” “是啊,没有证据怎能让我们将乔氏里正惩治?”几个族辈低声说道。 “你们快拿出证据!” “……” 听着他们要证据,季林娘像是丢了魂一样,目光扫视着全殿的,她阿父死了,被乔台凤的人打死了,这难道不是证据? 他打死了人,这不是证据! “你们眼睛全部瞎了?大司马不是也说,他的人看到我阿父被他的人打死了?为何不能治罪,他的手下没有他的允许,怎么敢打死人啊!你们为啥睁着眼说瞎话……为啥不能治他的罪?”季林娘声声质问。 但问了半天,没人和她解释,他们仍是冷着脸,想要证据! 季林娘眼睛肿成一条缝,阿父死不瞑目啊? 乔台凤垂下头:“大梁律法圣明,我一身清正,不能被这群刁民诬蔑了。” 他的话无疑在季林娘和乔千乐的心上撒把盐。 乔千乐痛恨的大喊着:“乔台凤,你不得好死!” 乔台凤慢慢的站了起来,他没罪为何要跪着?他回头看了眼乔千乐:“那咱们倒要看看是谁先死!你私闯乔府,诬蔑里正,又在这儿撒泼,你说按照乔氏家训,会不会把你们剔除族籍?” “乔台凤!”乔千乐怒吼着。 乔台凤轻浮一笑,走到乔千乐面前,一个妖娆的转身,接着将余光投向乔誉,给了乔誉一个妩媚的眼神,他相信没人能经得住他这个眼神,勾栏里的那些郎君看到,都会苏到骨子里,乔誉自然不能免俗。 乔誉正在喝一碗茶,见到这一眼,“噗……”的一口茶喷在了地上。 “这是干嘛?”他安抚着胸口:“是想恶心死我?” 这一句无疑将乔台凤的自尊踩在地上,从没有人觉得他恶心,他们都觉得他这样很婀娜多姿,很漂亮,大司马怎么会觉得他恶心呢? 想着,他的脸红下来,哀戚戚的看着乔誉,一副委屈的样子。 乔誉看着更倒胃口。 “大司马,族长,既然他们没有证据,那就是在诬蔑!”乔台顺接过话恭敬的拜礼:“下官有一人证,可以证明今日的事是有人背后想毁了乔氏!” 乔谷谆连忙问:“什么证人,还不赶紧带上来?” 若是证明他们这些人是故意在乔氏闹事,那不管他们有什么冤情,也不管是他们是不是真的,全都抓去府门大刑伺候。 还没人敢在乔府闹事! “是!”乔台顺回身朝着身后带来的小厮一挥手:“去将人带上来!” 小厮走了出去。 乔台顺禀道:“郎主,这人便是此前属下和你说过的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此人很是狡猾,抓住他废了不少事,在这之前,请允许属下为大家说一件事。” 第192章 ,一族之耻8 众人抬眉等着乔台顺说。 乔台顺也不卖关子,恭敬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从西北道的秦址之地往商阳送来一批进贡给朝廷的萧纸,但因为今年大雪令西北的道路堵塞,路上积雪成灾,这批纸急着赶路,不少被大雪浸湿,运到商阳城时,萧氏商人才发现许多纸已经发泡成絮状,给朝廷进贡的纸没了,这事若是被李氏君主知道,后果可想而知,萧氏为了尽快赶出一批纸送到朝廷,一方面从家中赶紧又调了几车普通纸,另一方面,他们打算在商阳城现做几车,所以萧氏商人找了入选为乔府的婢女萧静,让她想办法在乔家村寻个大屋,可以方便建纸坊,好巧不巧就选了乔台竞一家,但乔台竞和乔台凤是有私仇在,乔台竞竟然连同萧氏商人害死了乔氏子孙,那几个后辈气不过,为了报复他们,私自也找了乔台竞夫妇报仇,毒打了他们一顿,乔台凤听闻此事痛斥了那几个人,并将他们交由府门处置,但是萧氏商人害死了乔氏子孙的事不能放由他们,乔台凤跑去府门前鸣冤击鼓,府门的人听到有人害了乔氏族人,吩咐几位卫兵将萧氏商人抓去。” 乔谷聪略微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的过程!” 乔台铭也补充一句:“没错,这事在宴会前和我说过,我让他看着处理,总之咱们乔氏子孙决不能枉死!” 乔谷谆默认的点头:“家族子孙岂能被外族谋害?” 乔台铭继续道:“原来我们想事情交给府门,便能按照大梁律例来公允处置,没想到有一日,大司马身边的婢子萧静穿了一身男装前去找属下,说是让属下劝乔台凤放过萧氏商人,并且应允属下,她可以将大司马行踪与秘密传递给属下,属下一听,莫不是此人是细作?属下身为乔氏族人,怎能听从这种宵小之人的话,更何况大司马是乔氏的大司马,不管有什么秘密,都是乔氏的大秘密,怎能被一个外族探得?这事属下越想越不对,后来找到了三夫人,把这事和三夫人说,但三夫人说,大司马曾经下过命令,说是以后晖明殿不能她管,所以三夫人无法将萧静处置!属下顺着萧静这条线查到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经过几天的努力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属下在名优坊里找到了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那人便是乔十八!” 第219章 族辈们听着脸上震惊,乔十八是乔氏族人,怎会帮着外人造谣乔氏? 而且乔誉怎么能把晖明殿的管家之权收回?这是在乔氏从未有过的事。 族辈们时不时怀疑的看向乔誉, 萧氏是他选的唯一婢子,那婢子竟然想探听他的消息,这事他知不知…… 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不过,他们相信大司马肯定不知这事。 大司马也真是的,怎能因为那女郎貌美就掉以轻心,他身为大司马,大梁之大柱国,难不成这点意识没有? 唉,还是太年幼,识人不清,喜欢一意孤行,不听劝。 几位老者不由得眼神变得哀怨看向乔誉。 乔台铭却在此时开口:“族辈们,誉儿还小,一时被那巫女蛊惑,也是情理之中!” 说着眼底庆幸的闪过一丝狡黠,年轻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过武断,家里的事可不是战场上,做事不顾虑后果,太年轻了,他们老一辈比他稳当。 此时的乔誉听闻萧静想从他身上探听秘密,眉眼间竟是好奇,丝毫没把乔台顺以及乔台铭的话放在心上。 “乔郎中说,你想从我身边探得秘密给他听,我想知道,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秘密?”乔誉看着萧静问。 一时,大殿里的人目光顺着乔誉的目光,转移到了四夫人身后的一婢子身上。 只见这婢子从四夫人身后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禀道:“回大司马,郎中大人并没有答应奴婢的要求,没说过大司马什么话,而奴婢想告诉郎中大人的秘密,不过是一些大司马生活上的琐事罢了!若是这算秘密,那就是秘密吧!” 琐事是什么秘密?随意找个婢子便能知道,此妖女分明是在胡说。 “笑话,天大的笑话,大司马的生活琐事随意一个婢子便能问到,这需要你传递?而且就算大司马深居简出,生活琐事外人很难知晓,我们又为什么要知道大司马的生活琐事?”乔台顺讥嘲道。 萧静毕恭毕敬回道:“大司马刚回府,府里很多人想知道大司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想投其所好,讨大司马欢心?但大司马不近女色,身边的人又是军营里的人,所以又没人知道!我就想着应该不仅府里人想知道,其他人也想知道,还有各族各府的人都想知道,所以我便提出这个事作为交换,如果将大司马的琐事告知外人,也算是细作的话,岂不是乔府上下皆是细作!” 乔誉听罢,看着萧静的从容的脸,迷之一笑,这女郎嘴巴上就没输过。 乔台顺听着她的狡辩,气的脸色铁青,但又不能反驳她,如今五大家族的人还在乔府,也如她所言,他们谁都想打听乔誉的生活琐事,都想着能嫁给乔誉成为未来的皇后,乔誉如今在他们面前就是个谜一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大秘密,更何况生活琐事呢? “那我为什么要知道大司马的这些事?”乔台顺再次问。 萧静垂着头低声回应:“奴婢怎知郎中大人为何要知晓,这要问郎中大人自己啊!” 乔台顺被萧静鼻息粗重了,他冷哼一声:“族长,大司马,这巫女分明在胡说八道。” 萧静仍旧站在那儿,一副无辜的样子。 此时,乔台顺的小厮从外面带了一个人进来。 “大人,人带到了!”小厮禀道。 乔台顺正等着呢,想到刚才心口酸疼,冲着萧静冷笑一声:“等会我看你还得意!” 萧静回头见小厮提着乔十八走了进来,眼底闪烁着阴凉。 第193章 ,一族之耻9 小厮将乔十八压了进来。 萧静回头看了眼他,只见他衣衫撕裂凌乱,脸上淤青肿起,嘴唇上血渍模糊,几乎烂掉,嘴唇上的血渍都成结痂了,而脖子上也是淤青。 他们对他使用了什么酷刑,短短几个时辰,把人折磨成这样? 她回过头,低头思量,心里很是担心,他们是怎样把人打成这样的? 嘴巴上的伤很重,感觉正张嘴就要烂掉了,是乔台凤和乔台顺! “族长,大司马,你们看,这位便是散播谣言的人,抓住他时,他正在和坊间里在说乔府的坏话,而且经过几个人证实,这几日外面坊间的谣言都是从他口中传出的!属下还没来得及审问他受了什么人指使!”乔台顺禀道。 没来得及审问?没审问人会变成这样,分明是乔十八死都不说,他们才把他的嘴巴伤成这样! 萧静愤恨的咬紧牙关,余光瞥着乔十八,见他跪直的身子,脸上绷着,神情像生无可恋一般。 此时,殿里一直沉默的张娴,逮到了机会,她刚才见萧静出来,早就忍不住想说话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才忍到现在。 她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这巫女啊!” 说起巫女,开始族辈们还不知是谁,直到乔台顺指着站在那儿的萧静,族辈们才明白,原来是她! 不过这巫女不是之前被乔十八害过,这两人怎会联手? 殿里的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萧静与乔十八身上,目光疑惑且诧异。 乔台铭靠近乔誉问:“你身边这婢子私通乔氏小厮,你还不知吧,既然是你殿里的事,如今事情明朗了,这事可不能手软!” 乔誉一惊,目光移到乔台铭脸上,低声问:“叔父,商阳城定义两人私通不是捉奸在床或者已经发生苟合之事吗?怎么,这样就断定他们有染了?” 第220章 乔台铭被问的当即语闭,片刻他僵硬的笑了笑:“是,是太早下结论了。” 他笑容渐收时,余光瞥过一丝阴冷。 而乔誉身旁的乔夺眯着眼看着乔十八,越看越觉得眼熟,猛然想到那天的事,惊喜道:“大司马,这人我认识,乔台竞夫妇受伤时,正是他不畏强敌,勇猛直前,从乔台凤的手中救走乔台竞!” 听到乔夺这么说,季林娘讶然,她没认出是那郎君,这郎君帮他们家太多了,她连忙跪到乔十八面前:“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乔十八依旧淡漠的表情,仿若被人抽走了游魂一般。 但与此同时,族辈在思量,既然他救下乔台竞夫妇,又散播乔台顺和乔台凤的谣言,那背后闹事之人非他莫属了! “乔校尉好眼力,不错,正是他,这些天是他伙同萧氏商人在乔家村建纸坊,而杀害乔氏子孙的人,散播乔氏流言,诽谤乔氏,诋毁乔氏子孙,如今萧氏商人已被关押在府门,定会让他们吃上几年牢饭,而巫女曾经找过属下,不难想到这几天的流言是谁传出。”乔台顺分析道。 “哼!谣言是我一人所为,我是为了报复乔氏,乔大人你和她有仇,休要将我和这巫女放在一起说话!”乔十八听到他们提到巫女,神情有了变化,他冷着脸大声道。 乔十八发音虽然含糊不清,但足以让旁人听的明白,只是这张嘴一动便渗出血来。 乔台顺见他嘴硬,转身给了乔十八狠踹一脚:“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将你背后的人说出来,非要送到府门里才会说实话?” 乔十八被踹倒后,又跪直了身子,朝着乔台顺讥笑一声,冷漠不语。 乔台顺见他不说话,又朝着他狠踹一脚。 乔十八仍旧倒了之后再跪下来,又冲他冷笑一下。 这下激怒了站着的乔台凤,瞧见这厮的嘴巴,被玩烂了,看着很是恶心,乔台顺问他话,他还不说。 他扭着柳若细腰走了过去,看来非要他亲自逼着开口。 乔台凤走到他面前,说着拿出他随身带的铁杵,那铁杵尖头磨得细细,怒着便要举起手朝着乔十八眼睛刺去。 萧静两步走上前,一个转身,反手劈他的手腕,直接取走铁杵。 “两位大人打人打上瘾了,还想当着族辈的面私下将人折磨致死?”萧静恨恨的问。 乔十八于族辈们没啥印象,他与任何人来说,他不过是个地痞流氓,一个人渣,活在世上都是一种奢侈,不如死了干净,所以当乔台凤和乔台顺打乔十八时,族辈们没啥反应,更不觉的怜惜。 说话间,萧静将乔十八护在身后,挡在了乔台顺与乔台凤的面前。 可乔十八却轻轻的拨开萧静,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盯着乔台凤。 “有事冲我来,谣言是我,我传的,怎样?”乔十八横横的讥嘲着:“你和乔台顺苟合的事败坏乔氏名声,我身为乔氏族人,难道不能站出来说?” 乔台凤和乔台顺愕然,他竟然知道这事,而且还把这些当众说了出来,两人当即怒吼一声。 “滚开,我杀了他,他毁我清誉!”乔台顺脸色气成酱色怒道。 乔台凤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萧静,但却被萧静反手将他推开三尺远。 “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萧静拿着细铁杵指着乔台凤,做出势要和他想拼命的样子。 而乔台铭看到此,嘴角一笑,低声道:“誉儿,这女郎如此袒护他,不需要证明了吧?” 乔誉见萧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护着乔十八,眉眼冷了几分,耳边又听到叔父这么说,嘴角紧抿着。 他朝着身后一挥手:“去!” 乔夺走上前,一把夺过萧静手中的铁杵,冷眼瞥了几人。 “几位,如今他已经证实是造谣者!还在做什么口角之争”乔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乔十八,又提醒着萧静:“虽然造谣之事罪证确凿,但我却相信他不得已的隐情,若按照大梁律例,是关几月个的牢狱!如果你们再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是乔台凤所为,今日的结果恐怕对你们不利!” 第194章 ,一族之耻10 乔夺说的是事实,他们若再这般闹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身后的村民。 一时,跪着的村民以及乔十八低头不语,他们没有证据! 想了半天,乔十八抬头看向萧静,而萧静却看向殿门口。 “谁说没有证据?”不知何时,王姿从门口走到了殿中央。 她扫视殿里的人,威严依旧,气势十足,她站在殿中央,她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乔氏主母该有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她身后的几人。 王姿不是一人来的,而是带着两个大箱子,还有一些书卷而来,这些东西很奇怪。 萧静见到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来的正是时候,又回头给了乔十八一个放心的笑。 乔十八见她笑了,脸上又恢复了冷漠,垂下头。 而其他人,脸上表情各异,有惊讶,有恼怒,还有看到那大箱子后,惊慌到脸色惨白。 王姿身后的乔二娘将木箱抬上来后,便退到大殿两边等候差遣。 看着他们刚才抬木箱的样子,很是吃力,不知着木箱里装得是什么。 王姿看了眼大殿的布局,自从王茹死后,她还没踏足过这里,今日这是头一次。 第221章 她记得王茹就是撞死在那根梁柱上,如今乔台顺站在那儿。 王姿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今日谁也挡不住她。 “你不是在陪着其他家族的人说话,怎么过来,那边谁在看着?”乔台铭见到她,语气不悦的问。 王姿微微福礼:“自然有人陪着,郎主无须担心!” 乔台铭见她语气中夹着几分疏离,神态自若,恍若当年她成为主母耀眼时倨傲的样子。 而此时,乔台顺走上前,给王姿福礼问:“敢问夫人,你刚说有证据,不知证据在何处?” 王姿瞥了眼,没有理他,反而看向张娴。 只见张娴面色惨白,唇色乌紫,不敢直视王姿,一直在躲避着她的直视,余光时不时瞥了眼两个木箱,害怕的抱住苏秦的手。 “三夫人,你可认得我身后的一物?”王姿问。 张娴顺着她的手指匆匆看了眼,然后摇头:“不,不认识!” 王姿勾起嘴角,笑了笑,“哦?不认识?那就好!”说着,环视着族辈们,躬身福礼:“诸位叔公叔父们,你们猜这箱子里是什么?” 族辈们皱眉看了眼那从泥土里刚挖出的箱子,看着极为别扭,那箱子看着虽然是好木所造,但经年在土里埋着,表面的漆已经腐蚀掉了,但唯一特别的是,箱子上的铜锁倒像是新的。 乔谷聪最不喜欢王姿,前几日听到好不容易她要被替换掉,还来不及高兴,今日又见她像主母一样走进来,他便知道乔氏主母还是她! 他对她说话一向不客气:“你弄两个大箱子摆在晖明殿作甚?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干嘛还要问过我们?” 王姿也不会和他客气:“叔父要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坐不住可以先走,这里少了你不闲少。”她说话间,语气顿了顿:“不过,走之前记得,把你上次应允过的磕头斟茶认错,先做了吧!” 乔谷聪气的脸色大变:“你这个庶女!你何德何能?” 王姿冷笑一声:“咋,当众立下的誓言还想抵赖?如今我还是乔氏主母,你身为族辈,怎能如此和我说话?我敬你是因为你值得敬,但若你为老不尊,我不将你轰出去已经是看在乔氏的列祖列宗的份上,还在这儿觉得自己举足轻重,未免把自己抬太高了。” 乔谷聪听着她说完,气的喘气连连,乔台顺赶紧走上去安抚着。 “她……咳,她……咳咳……”乔谷聪一面咳着,一面手指着王姿:“不仁……不孝,没……!” 乔台顺劝着:“三叔公,人都看着呢,你别再说了!” 乔谷聪一时气愤,忘记他在族辈面前,而王姿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和他说话,竟然没人敢拦着。 乔台铭一句也不说,冷眼看着。 乔谷谆恰在这时轻咳了声:“敢问族母,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王姿听到乔谷谆对她尊重,她也以礼回应:“叔父,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挖出来,还没打开看,想着带过来一起看看?” 乔谷谆略微点头:“是,那就让人打开瞧一瞧!” 王姿刚一点头,耳边便传来另一个声音。 “不要,不要开!”张娴突然惊叫两声拦着。 霎时却被苏琴拦住,没了声音。 众人还在惊讶,张娴为何不让开箱,那边乔台献训斥的声响起:“你干啥?拦着干啥,我也好奇这里面装着啥呢,你赶紧坐回去,别耽误人家开箱子!”说着,他猜测着:“我看这外面一层有好些个年头了,该不会是大哥或者阿父和阿母留下的什么宝贝吧?” 乔台铭也好奇,他从未听家里人提过,乔府地里有什么宝贝,结合着王姿说证据,这该不会是证据吧? 他皱眉问:“这箱子是在乔府挖出的,还是在乔家村挖出的?” 王姿心里叹道,不愧是乔台铭,一问便问到问题的关键。 “回郎主,这个箱子是在乔府内宅里挖出来的!”她回着。 乔台铭点点头,低声道:“原来乔府真的有外贼。” 他身为乔氏族长,若是到这时还看不明白的话,那他就妄为一族之主。 王姿接着他的话道:“何止有内贼,这贼胆大包天,竟在咱们眼皮子低下藏了这些年!” 乔誉也好奇:“乔夺,你去把箱子劈开!” 乔夺应了声,抽出剑鞘,嗖的一声,利剑出鞘,举着剑走向木箱。 乔誉在他身后解释:“乔校尉手中的这把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用他开锁,很快。” 乔夺走过去,嘣的一声,清脆的声音,铜铁相碰撞后,琐被劈开两半掉落在地上。 族辈的头探过来,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木箱里的东西吸引着,哪里还管琐被成两半。 乔二娘弓腰将箱盖打开,顿时,大殿里的人被眼前闪闪发光的金饰被银饰,以及各种温润盈透的珠子晃到了眼,在斜斜阳光照射下极为耀眼。 第195章 ,一族之耻11 大殿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又在富贵窝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他们从未一下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锭银饰稀有珠子。 大殿里的昏暗,却被这一箱金银贝珠衬的亮堂了。 金子黄光和银子的白光相交辉映,透亮的宝珠与玉器反射的温润耀眼的光芒,颗颗柔润饱满,串串稀奇少有,远远看着每一颗极为罕见。 第222章 “他娘的,谁在乔府藏了这么多珠宝,那……这两箱难不成都是……”乔台献站起身走到箱子旁,摸着满箱的金子珠子,直吞口水,真是晃眼啊。 而其他人的神色和乔台献差不多,目不转睛的盯着箱子里的金饰珠宝,都在诧异谁会在乔府藏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这时,乔夺已经将第二个箱子打开,第二箱子不像第一箱子那么贵重,第二箱全是铜钱,每一根丝线上,估摸着有千文,青黑的一片,眼前仿若被无数的蜂巢聚拢,令人瞠目结舌。 王姿常看库房的金银,对眼前的两箱子财宝没什么反应,表情镇定泰然。 “叔公叔伯们,满满两箱子的金银珠宝,这些就算买下三个乔家村,千口人吃上十几年也用不完。”王姿有力的声音说道:“试想,谁会把这么多的金银放到乔府?这人存这么多的银钱是要做什么?” 乔台铭明显感觉事情或许超出他的想象了,他们存这么多的金银是为了啥,若是为了敛财,需要用这么多,这些金银,一个人十辈子也吃喝用不尽埋在地里等待发霉啊,又或者说这人贪得无厌只想敛财。 “这是在乔府哪里挖出来的?”他问。 王姿看了眼柳萱,又看了眼张娴,低声道:“是在四妹和三妹的院子中间挖出来。” 张娴听到这儿,脸色稍微缓了缓,转而看向乔台顺,见乔台顺朝她微微点头,似是让她放心,张娴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安下。 柳萱一惊,在她和张娴的院子中间?这不是她的,那肯定是张娴! 她连忙否认:“这些钱不是我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应该是……” 她刚想说这些应该是张娴,却不想被她打断了话。 张娴学着她的话道:“这也不是我,阿姊你知道的,我身上很少有银钱,出门也是从你那儿先支取,你应该清楚!” “是啊,兄长,嫂子,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再向朝院见过,肯定不是我们的,而且我们在乔府什么都不缺,用不到这些的!”乔台献急着解释道。 他再怎么想,也没想过这些会和张娴有关。 张娴听到乔台献突然维护她,倒是稀奇。 族辈们听到他们的话,也只是疑惑地猜着,谁也不敢下结论说是谁。 而乔台铭却不同,因为他不相信这两位弟妹的话,他只想听王姿说,其他人的话,他一个字不信。 “说你知道的,这些是谁做下的?”乔台铭命令问。 王姿闻言,一转身将身后的几个婢子手里两卷账簿递了上来,她走到乔台铭面前递给他和乔誉一人两本。 一旁的张娴看到账簿,又慌忙看向乔台顺,但乔台顺摸着八角胡须,平静的看着。 张娴见他没有惊讶,刚惊起的心又再次平缓。 “两位郎主,这两份是我让人一字不落的誊抄下来的账簿,第一卷 上,我对出来的一些账,基本上查明了,有些难懂的地方,也已经用红笔标注出来,你们可以看下。”王姿见两人几乎同时翻开账簿,她介绍着:“这里面从头到尾,差不多是这最近七八年,朱砂标注的地方,是有问题的,这些表面上看,做账之人很精细,哪怕是一斗麦粮的出入,都详细的记录在册,很难发现问题,但是,皇天恩待咱们乔氏,还是让我从里面找到了隐藏在账簿里天大的秘密。” 乔台铭指着标注出来的翼州麦粮,以及麦糠和谷仓,问王姿:“这些每年差不多,而且多出的几项也被做了备注,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你这些标注的又是什么意思,这些没有问题,何来天大的秘密?” 乔氏每年征收麦粮和黍米,这些都是又记簿先生记在这些账簿上,而且每年都是经过他们手上看过几遍,核对过多次才敢收入在库,谁敢在征收粮食上动手脚? 王姿回道:“郎主,你平时不做账可能看不出来问题,包括我在内,若不是追根溯源,没有问及每一户的人,根本查不到这些明细,光看着账簿,就算核查几百遍于事无补。” 乔台铭将卷簿卷起来,不再看,直接问结果:“你说这里面有啥秘密。” 王姿解释着:“郎主,你且看账簿中朱砂圈出的地方,尤其是乔氏每年翼州粮草的供应那一处,每一年都对比下,这些当年虽然经我手核查过,但是在每次在交给乔府的麦粮和黍米中,这里的一部分是已经分开,送入乔府的这些账簿明细有记录,但送去翼州粮草的地方,只是一个总的数字,这些年咱们乔氏从不多征收麦粮,还时不时将多余的口粮送往翼州,所以乔府库房里的麦粮所剩无几,可实际上,咱们乔氏送去的粮草,却从未送去过翼州!” 乔台铭大惊,一脸不愿相信。 每年乔氏送去翼州的粮草数目很多,若是没送去翼州,那送去那儿了? 他的耳朵发馈,只觉得嗡嗡响,他一下子接受不住,想想这些粮草的去处,又看着眼前两大箱的金银珠宝,只觉得她们掉进了一个大的蜘蛛网,而他们被黏在上面,慢慢挣扎着。 “你说,这些粮草送去了哪儿!”乔台铭喝问。 族辈们似乎被王姿的几句话震的眼睛闪烁,乔氏的粮草没送去翼州,会送去哪儿? 王姿回道:“郎主,我也不知送去哪儿,我只查到,这些粮草没送去过翼州!” 乔台铭手心发凉,他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很有可能在利用乔氏的粮草,在养些什么人,而这些人正在秘密的对大梁以及乔氏不利。 第223章 第196章 ,一族之耻12 王姿看着大殿里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她当时听到,也是吓得浑身一震,下巴快要掉下了。 如今看着他们吓得脸色沉下,怀疑又不敢怀疑的猜测着,哼,这些常常享福的人,知道危机了。 这些年,若乔氏的粮草不知去向,很可能被一些人吞下,那么这些人要粮草做什么? 肯定是想着养兵养人,置换银钱。 若是他们想造反,危害大梁,乔氏等于反叛朝廷,起兵造反的同伙。 乔氏就算赔上全族,也难洗清出卖大梁的罪孽。 想到此,老辈们摸着额头上的密汗,不禁的发抖,幸好乔氏发现了。 相对于乔台铭和老辈们的大惊,乔誉反而镇定的多,不怕也不担心。 王姿继续说着:“两位郎主,我算过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以及多征收的粮食,其数目很大,足够丹州的乔氏吃上几年多,账簿上还有一些不明去向的粮食,比如筛下的麦糠和谷仓发霉,生芽,长虫的损坏等等,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可以供给乔氏一族五年口粮……” 这里的乔氏一族所指,老辈们听明白,她指的是丹州乔氏,商阳乔氏,以及其他各地的乔氏族人加一起,这些多征收的,送去翼州的,和损坏的,够乔氏一族吃五年口粮。 乔台铭震惊了,数目如此庞大的口粮,每年积攒这么多,这些人不是想起兵造反是干啥? 想想他们在乔氏眼皮子低下做这些事,他们浑然不知。 老辈们再一次叹气! 但他们只买通乔台凤是不够,因为收粮,运走,欺上瞒下,仅仅乔台凤一人做不到,他们一定在商阳有一条有组织的作坊。 可不对啊,他们想弄走这些,即使乔氏不知,难道翼州大军没收到粮食不知吗? 此时,乔台铭脑中快速想了十几种可能,可没有一种可能成立。 因为如果翼州没有收到粮草,定会找人回来禀报,这些人不可能把驿站以及翼州大军收买。 “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是有数目的,而且翼州大军是誉儿掌管,这事做一年还能瞒住,但是连着七八年,不太可能!”乔台铭道。 王姿低头禀道:“郎主,你再看下账簿!” 乔台铭将手里卷起的卷簿又摊开看,这次看的很明晰,也很认真,尤其是划出的翼州粮草,还有刚提到的那些,他又仔细的看一遍。 “没看出什么!”他一面看着,一面问。 王姿低声回道:“郎主,乔府从未收过麦秸麦秆,发霉的口粮等等,不仅没收过,咱们甚至见都没见过。” 乔台铭一下子将卷簿翻到最后几卷细看,又回想了下,正如王姿所言,乔府从未收过这些,他知道,麦秸麦秆,以及麸糠他们不会要,这些都会给村民们自己解决,但账簿里却记录很细,每家收了多少麦糠,送去哪儿,详细在侧。 霎时,他明白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将麦糠和麦秸送去了翼州。 王姿冷脸道:“我前几日派人去查过,这些麦糠麦秸在乔台凤征收粮食时,一并收走了,至于送往何地,账簿上备注的几地,我让人去查过,根本没有这些地方。” 说完,王姿目光看向又跪在地上的乔台凤。 乔台凤一脸惊慌,吓得脸色白如珠粉,他低下头,伏在地上。 乔誉见他基本上难逃死罪,将账簿重重的搁在书案上,冷哼一声:“麦糠那些东西的事不要查了,因为这些麦糠我知道去哪儿了。” 乔台铭又一吃惊,拧眉看他,他知道乔府送去的麸糠和麦秸? “既然你知道乔府送去的是麦糠,为何你不早早的和我们说?” 乔誉说道:“因为这些麦糠与麦秸被人揉碎了送去的翼州,而且他们是掺和着黍米和麦粮送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你认为那些小兵谁敢说?这些还是我偶然机会知晓,还以为这些事是叔父你授意!” 他说完,殿里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翼州大军的将士,在边关为大梁抗敌,里面多少乔氏子孙,包括乔氏的嫡长子也在,他们竟然敢这么对待翼州大军。 “拖出去杀了他!”乔谷谆恨恨的指着乔台凤道。 乔谷聪恍惚的问:“乔氏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真的都是麦糠和麦秸?” 乔誉目视前方,嘴角含着冷笑:“三太公,还不止这些,翼州大军在前线作战时,吃的几乎上一顿没下一顿,五大家族谁也不会相信大梁能击退北戎,所以对翼州大军的供给变得很缺乏,崔氏倒是很积极,粮草齐全,而乔氏,每年送去的,基本上全是麦糠与麦秸,王氏李氏张氏不用说了一半是粮草,一半是麸糠。” 乔台铭这一刻好像明白乔誉回商阳后,对商阳的人与事,不关心不礼待,更有几分疏远,行事常常独断独行,很少与他们商议,原来乔氏在他最需要帮忙时,给予他的是饥寒与逼迫,他们逼着他们去送死。 能赢得大战,又拥有如此荣耀而归,乔誉心胸里吞下了多少气! 他们是怎么赢的?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乔谷谆咬牙切齿指着地上的乔台凤:“逼他说出粮草送去哪儿,不说便让他尝尝大梁七十二道刑令!” 乔台凤再也没了刚才的风光,此时的他吓得身子发抖,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第224章 而乔台顺一下子跪下来:“郎主,夫人,属下不知啊,这些事我很少过问,不知粮草的去处,更不知这厮会在这事做手脚!” “哼哼,你会不知,你刚才不是还在保他吗?”王姿问。 乔台顺赶紧磕头认错:“属下是被他蒙蔽,属下真的不知,不信你问他!你问他!” 乔台铭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乔台凤身边,一脚踹在乔台顺身上,踹的他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对乔台凤,他阴狠的道:“不说,拉出去一块肉一块肉的刮下来,看他说不说!” 乔台凤趴在地上,身子还在抖,头仍然不抬起来。 第197章 ,一族之耻13 在乔台铭的威逼下,乔台凤身子一直抖。 只是越抖越厉害,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抬起头来,说!”乔台铭喝道。 乔台凤闻言,逼着自己一点点的抬起头,只是身子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头轴的像是被人摁住,四肢抽搐的张牙舞爪,额头上青筋变成黑色,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他的精血和水分,脸上的肉一点点的浓缩,越缩脸上的肤色越黑,身体抽搐越厉害,最后抵不过身体抽搐的力量,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的缩在一起。 “滚起来,别装死!”乔台铭只顾生气,还没发现乔台凤的变化,厉声喝道。 乔台凤瞪着眼看向乔台铭,这一看,吓的乔台铭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到乔台凤不是装,而是真的起不来。 只见乔台凤瞪大双眼,脸上黑劲爆出,眼珠子黑漆漆的,没有了亮光,眼窝因身体的东西吸走了水分与精血深凹陷下,想喊救命,牙齿却咬着舌头发不出声来,嘴角因为脸部抽搐,吐出黄黄的污秽来,这吐出的污秽好像从胸腔里往外溢,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脸上越来越瘦,越来越黑,脸颊的肌肉清晰可见,样子看着极为恐怖,而身上的白衣粘上污秽,又臭又脏。 乔台铭吓得又退后两步:“来人,快来人啊!” 族辈们探头去看,看见乔台凤的样子诡异又吓人,赶紧收回视线,避开不敢直视。 跪着的乔台顺哪里见过这样的死状,见乔台凤抽搐着往自己身边靠过来,吓得身子往后一跌,神色惧震,生怕他会碰到自己。 乔台凤张大了嘴又想吐什么,但却吐不出来,伸手出想去抓乔台铭,手伸出一半,悬在空中不动了,抽搐也停下了。 半晌,乔台凤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没人敢上前。 乔台铭试着叫两句:“乔台凤,乔台凤!” 乔台凤眼窝深陷,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血与水,像是被什么吸干了,像鬼怪一般,而乔台顺吓得转身抱住了梁柱:“啊……啊……他死了……他死了……” 老辈们看着他的死状,吓得几个人抱在一起:“咋回事这样,怎么死成这样?” 夫人们扭过头,吓得身子发抖。 乔台凤就在他们眼前,一点点的被抽干了血和水,死的像干尸一样。 谁也见过这等死状。 正当所有人惊恐乔台凤的死状时,萧静注意力却不在乔台凤身上,而是目光镇静的观察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女的,她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不漏掉一人,她将每个人的表情记在脑中回忆,还有那些男郎,她快速的搜寻着,凶手应该是这些人中的一人。 此时,大殿因着乔台凤死状离奇,陷入极度恐慌中。 几个跪着的村民,有几人吓得跑出去了大殿,惊叫着鬼啊,鬼啊! 就连乔誉也别过头不去盯着看,他冲着乔夺一挥手。 乔夺得到命令,壮着胆子,一副探究的表情走向乔台凤。 他走过去,用手在乔台凤的鼻息上试了试,试了片刻,忙抽回手。 “郎主,他死了!”乔夺起身回道。 “啊?” “是什么杀了他?” “是中毒吗?” “不会是中毒,快抬走,快抬走!”老辈们几个人快要受不住,大声喊道。 “拖出去,快拖出去!”乔台铭也大声吩咐着。 乔夺听到,看向乔誉。 乔誉手一挥,让他拖下去。 “不要碰他!”萧静惊声制止:“别碰!” 听到她的声音,本就有些害怕的乔夺,吓得手又缩回来,惊喝的看她。 萧静随手将身后一人的大氅盖在乔台凤的身上,又在蜷缩的脚上捆几圈,扎结实后,递给乔夺。 动作流畅,目的明确,好像知道他身上那些能碰,那些不能碰。 众人诧异,她小小女郎怎么不害怕? 真是狠人! “你可以带他走了!”萧静惶惶的叮嘱:“不要碰水,不要碰到有血腥的东西,避开人群,不要掩埋!” “为什么?”乔夺握着乔台凤的脚:“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萧静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总之,你先别碰最好,找个地方最好烧了他!” 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不知商阳城已经有多少人遭殃。 “我说你也太狠了吧,他跟你有什么仇?他死的这么惨,你连他的尸体也不放过?”张娴颤抖的声音指责萧静。 萧静冷眼看过来:“那行,不烧他的尸首,交给你处理!” 张娴吓得吞了吞口水,她只不过想让人知道她狠毒,并不是为了要处理乔台凤,他死的那么奇怪又是哪个鬼样子,谁敢碰? 第225章 她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变成干枯成骨架,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什么鬼吸走了元神,说不定这个鬼还留在这大殿里。 “那倒……那倒也不是……”说着,她又坐回椅子上,将头捂住不去看。 乔夺听从萧静的话,冲她点头:“嗯,我会的!” 说着,乔夺将人拖着带了出去。 拖走后,留下一地青黄的污水渣,在青石砖上拖出一道污碎的渣滓。 两人的身影在大殿门口消失后,殿里的人稍稍回神,但仍然沉默不语,太吓人了,这种阴影在心里一辈子也抹不掉,大气也不敢出。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任何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死状。 殿里的人尚在余惊,仍不敢相信刚才眼前的一幕。 王姿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如今死无对证,对方下手可真狠!”王姿低声说道。 乔台铭尚在恐惧中,听到王姿的声音回神,他又是惊吓又是恼怒:“彻查,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将他身边那些小厮全都抓起来,一定要查到粮食的去向找到,否则,便将那些人送去府门天牢!”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这些人太猖狂了,敢在他眼皮子低下杀人,还没人敢这么做。 不管他们是做什么,总之,他要他们死绝,大梁绝不能毁在乔氏的手上,更不会让乔氏被人利用。 “乔台顺,你不可能不知这背后之人是谁,乔台凤可是叔父们一手推上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可能不知?”王姿猜测着。 第198章 ,一族之耻14 乔台顺闻言,吓得跪在地上,爬着来到乔台铭的脚前。 “郎主,郎主啊,属下不知啊,属下真的不知,那些粮食每年虽是属下过目,但也只是负责查看账簿而已,他们如何呈上来,属下便如何交给主母,每年偶尔去两趟乔家村探访,问及村民的话,他们也是和我说,粮草送去的是翼州,属下不知这其中还会送到别处!郎主你明察啊!若是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三叔公,平时属下也会找三叔公一同去乔家村,问及什么三叔公都在场!”乔台顺连忙急急的解释。 座位上的乔谷聪听到提及他的名字,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乔台铭面前拜礼。 “郎主,台顺说的没错,每次我们去乔家村,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乔台凤私下做的这些事我们真的不知,输运粮草的小厮也是乔台凤找的人,因为我们相信乔谷红,所以对于乔台凤做什么,我们皆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乔谷聪说道。 乔台铭冷哼一声,心里没那么害怕了,转身朝着坐位上走去。 等他坐下,他恢复了往日的气势,他们说的他不信,一个字不信! “我不管你们知不知道,总之,是你们将他推到我面前,告诉我乔台凤是可以任职里正,是你们欺上瞒下了这多年,将乔氏限于不忠不义之地,如今那么多粮草不知去向,若是被反叛朝廷的人得到,咱们岂不是在帮着他们反叛大梁!”乔台铭怒喝道。 两句话说的,乔谷聪也跪了下去,脸上羞红了一片,乔台凤的确是他们推上来的,包括这些村民,乔台凤说他们是因为不想交粮,故意说的托词,他们依然相信他的话。 “是我的错!若是这些粮草真的送去了不轨之人手上,恳请郎主将我交出去,以消几大家族的怒气!”乔谷聪垂着头谢罪。 “要是将你们两个交出去,能解决这事,我倒是很乐意!”乔台铭气愤道。 而老辈们听到乔台铭这么说,几人相继站了起来,朝着乔台铭恭敬行礼:“郎主,开恩!” “你们都想干嘛?”乔台铭训斥着几位老辈。 王姿看到这种情况,意识到若是再不去拦下,乔台铭这冲火的性子,便要和乔氏族辈们闹起来。 她快步走到几位老辈面前,冷面扫视他们。 “几位叔伯,叔公,你们且坐下!”她说。 乔谷谆和乔谷志等人,以及老太公依旧站着不动,似乎担心他们一坐下,他们夫妇便将乔谷聪治罪! 王姿见他们不动,便说:“我相信三叔公和顺爷,对于这事,他们事先不知!” 几位老者闻言,相互看了眼,似是在判断王姿话中的真假,又担心她出尔反尔,还是观望站着不坐。 “这事他们的确不知,因为他们只晓得一事!”王姿重申道。 她才不管他们站着还是无形在威逼,她只知道,这事势必要有个结果,不要以为她会对这帮老顽固客气,这些人太不把他们夫妇二人放在眼里,以为威逼他们便能解决? 乔谷志说道:“族母,我等站着便好,你说说看他们知晓何事?” 王姿道:“他们只知道敛财,只要每年乔台凤给他们足够的银两,至于乔台凤私底下做过什么,他们皆会睁一眼闭一眼!” 乔谷聪听到她的话,气的立即站起来:“胡说八道,你可以说我不知情,但岂能说我因私某取乔氏基业?我乔谷聪大半辈子在为乔氏而活,从来没人敢说我私拿谁的银钱,这种行为最为不耻,视为乔氏蛀虫,我怎会同他们一起亲手毁了我们的乔氏!” 王姿眼神一凛:“你不会,难道他也不会?” 她的眼神瞥向乔台顺,乔谷聪顿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乔谷聪看向乔台顺,皱眉略带失望的质问:“你真的收了乔台凤的银钱?” 第226章 “三叔公,没有啊,台顺怎敢?”乔台顺抓着他的衣襟问:“我身为庶族,却稳居户部郎中,我要那些作甚?三叔公你要相信我,我没收过!” 王姿似乎早就料到他不肯承认,嘴角一冷笑:“那你告诉我,那两箱金银珠宝是怎么来的?” 乔台顺哭丧着脸,气鼓鼓的道:“族母,那些是从乔府挖出来的,我怎么知道咋来的?” 说到这儿,王姿安抚着站起来的几位老辈:“你们先坐下,既然乔台凤突然死了,那么他这条线索是断了,可咱们还有这两想金银珠宝上,这两个箱子是从向朝院和向芷院的中间过道里挖出的,显然和这两院的人有关。” 一句话说完,乔台献与张娴,以及柳萱被注视着。 乔台铭猜测着她的话,问:“你的意思是,是三夫人和四夫人她们其中一人?” 王姿略微点头,指着桌上的两卷账簿:“你们可以打开第二卷 账簿。” 乔台铭和乔誉一同将第二卷 的账簿展开。 王姿说:“这两卷账簿和之前那两卷不同,第一卷 主要记录了乔家村以及其他村落的征收粮食明细,第二卷是乔府的库房出入记录,这几年的都在这儿,咱们光从这些金银珠宝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从这两口箱子上找寻线索,这两口箱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既然他们是在乔府发现的,很可能是乔府的东西,不然不可能从外面买这么贵重的箱子入府,我同几位管家,以及几位管事仆妇一点不知道。” 听着王姿的分析,几个人略微点点头,不错,这箱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至少是大家世才能用得起。 王姿继续说:“所以既然出自大家族,我便想这箱子应该是埋在地里有几年,因为箱盖和箱底的颜色不一样,箱底腐朽的痕迹较深,想必是因为这些年地里的水侵蚀后留下,而箱盖子周围这一层颜色腐蚀的比较少,颜色清晰些,想必这一箱子的金银的主人经常挖出箱子,每年送些进去,所以造成箱盖和箱底的颜色差异。” 第199章 ,一族之耻15 王姿的话在每个人的脑中回荡着。 她接着说:“看着这箱底的颜色,以及侵蚀的程度,箱子埋在地底大概追到七八年前,我翻了七八年前的库房卷宗,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仅有七年前,有人领过类似大木箱的大件,卷簿里有几条记录,我已经用朱砂点出来,这两个箱子是红叶乔木而成,是世上难得的珍品,这样的箱子只有前任主母有过,而且大嫂是从丹州带来的,那时只存放过衣物,用着很新,平时用不到便在库房放着,自从七年前有人领走他后,两口箱子便再也不知去向,消失了!” 乔台铭和乔誉翻开第二本账簿,挑着王姿说的几处标注地方细细看。 上面清晰记着,领走箱子是什么人,那人便是向芷院的人。 乔台铭看完账簿,目光沉沉的看向张娴。 “这箱子是你埋在乔府地下的?”他冷声问。 亏得他之前很是看重她,将乔府交由她代管,没想到家贼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张娴见两位郎主都看向自己,脸色赫然惨白,她下意识的摇头:“不,不是,不是我啊!我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啥呀,怎么可能是我领走,我没有领过大木箱!” 乔台铭将账簿扔到她面前,指着标注的地方:“你自己看,木箱消失的那个月,只有你身边的人常常出入库房,也只有你院子里的人领走了木箱,签的名字也是向芷院!” 张娴着急了,走到大殿中央,急着辩解:“二哥,那是七年前的事,我怎会记得清楚,但我至今没见过这两口箱子,甚至不知他们的存在,怎会领呢?” 只是她这么说,苍白无力,眼前证据确凿,没人会相信,正如王姿所说,只有她院子里的人领过大木箱,而这大木箱又埋在了向芷院旁边,不是她还能有谁? “还有,之前他们说,乔台飞是乔氏夫人和乔台凤合谋害死,那这位乔氏夫人说的就是你吧!”乔台铭质问:“三弟妹,你身为乔氏夫人,怎能联合乔台凤谋害乔氏的人!” 张娴惊慌的拼命摇头:“二哥,我不认识乔台飞,我不知他是怎么死了,而且时至今日我才第一次见到乔台凤,我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不是我,是有人想嫁祸给我!是有人……” 她说着看向王姿,但见王姿眸光清冷,神色威严,没搭理她。 “是你?”她指着王姿:“是你想害我?” 王姿沉吟片刻,一副懒得和她多说:“三妹,你说话可要过过脑子,大木箱是你院子里的人领的,木箱又在你向芷院外挖出来的,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害你?怎么嫁祸给你?” 张娴想了想,是的,不可能是她,她要整她没必要用这种手段,绕这么大一圈,她不是这种宵小之人,可不是她会是谁?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萧静,是她,对,一定是她,她就是那种小人! 且见她神情自若,没什么表情,萧静和她有仇,今日的所有事肯定是她弄出来,阿姊不会害她,只可能是这个女郎,她歹毒无比又心思诡诈。 萧静感觉到张娴的目光投射,随即瞥了眼她,又看向人群,眼底一片阴凉,她没空理她,今日大殿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郎主,阿姊,这事我也觉得不像是她所做!”乔台献在此时开了口,他说:“虽然这事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些年虽然她无脑又自以为是,可她对阿姊和二哥却是真心实意,不可能因一己之私而做出危害乔氏的事!她的心,总归没那么坏!” 第227章 张娴听到自家男人为她说话,眼底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对啊,纵然我想做乔氏主母,但不会做出这种危害家族的事,阿姊,二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知这为啥会是我院子里的人!” “那你说,是你院子里的谁领走了大木箱!”乔台铭仍是不信的问。 如今,任何敢伤害乔氏,利用乔氏的人,他绝不会放过,哪怕是自己的子女,发妻,他都要除去,更别说是弟妹! 张娴一想,这七八年前的事,她咋记得,她一着急回头看向苏琴。 “你记不记得是谁领过?”她问她。 苏琴摇头:“夫人,奴婢都不知道乔府有这两口箱子,哪里知道是谁领的!” 张娴见没有人能为她证明,她转头看向乔台铭。 “二哥,我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她哀戚戚的望着他。 但乔台铭岂会姑息她,语气中没有半点仁慈,瞪着乔台献:“老三,你屋里的人,你看着处置!” 乔台献站起来,说:“二哥,她不会的……” “嗯……?”乔台铭冷睨他。 乔台献还想说,却被乔台铭拦住,他害怕的看向老辈们,请他们求求情,但没想到他们每个人义愤填膺的凝视着他,像是要逼着他处置了张娴。 眼看着所有人都要拿张娴开刀,来解决今日的事,她担心的目光看向乔台顺。 此时的乔台顺尚在乔台凤的死状下没有回神,根本看不到张娴的目光。 “你看乔台顺作甚?”王姿大声一问。 顿时,殿里的人又顺着张娴的目光看向乔台顺。 是啊,在这个时候,张娴为啥看向乔台顺? 而乔台顺好像刚意识到他们的话,连忙一抬头,脸上满脸大汗,吓的已是脸色死白。 “做贼心虚?”王姿斥责问。 乔台顺还不明白发生了啥,觉得每个人正在用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算再笨也猜到什么事了。 “二夫人,你说这话……这话什么意思,我做什么贼心虚?”他颤抖着问。 “我就说,依着老三的这种脑子,断想不出这等大事,更别说还要在乔府藏这么多年!”王姿说道。 乔台顺猛然明白她所指何意:“二夫人,你不要胡乱栽赃,我可没有,我和三叔公只不过支持三夫人为族母罢了,你休要拿其他事栽赃给我!” “栽赃?”王姿呵呵一笑:“没做过的事说你做的那是栽赃,而你亲手做过的事,是事实!” 第200章 ,一族之耻16 乔台顺糊涂了:“夫人,你说话要有理有据,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我做过啥事?可要拿出证据!” 王姿也不再客气,直言道:“是你纵容乔台凤在乔家村为所欲为,移走粮草,偷换麸糠,谋取利益吧?你知道萧氏商人是被乔台凤欺诈,陷入府门之中,你却依然纵容乔台凤杀了他们吧?还有乔台飞的死,当年你真的一点不知情?这些你敢说不曾参与,毫不知情?我不信!” 乔台顺听着她的话,脸色有些悔意,不错,他有些事的确知道,但都是事后,乔台凤成为里正又不是他一人推出来的,这事纵然他知道些,但并不代表他会和他做同样的事。 相反,在这些事情上,他曾经不知一次两次的警告过乔台凤,可他不听! 乔台顺见她指责,目光看向其他人,赶紧解释:“叔公叔伯们,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啊,我自小在你们面前长大,我是怎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做出损害乔氏的事?乔台凤的事,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到今天才知道!我只不过知道他在萧氏商人这点事情上,至于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然而,不管乔台顺怎么说,老辈们的眼神已经变了,各种怀疑,与冷漠投射过来。 “叔公叔伯们!你们不要相信她,我没有啊!”乔台顺长声喊冤枉。 可他越是喊冤,几位老辈都转过身子,不看他。 张娴是什么人,这些年在乔氏谁不知晓,冲动易怒,做事没头没尾,虽然身边的仆妇多,可就没几个能帮她想主意的人,这么大的事,周密而隐蔽,她这种性子的人,怎么会想出来? 乔台凤和他有关,如今张娴又求救的看向他,这事和他脱不掉干系。 张娴想解释,她刚才只不过是无辜看了眼乔台顺,怎么就变成他是背后主谋? 一时没有想明白! 乔台顺见他们的神情难辨,不相信他的话,存起了怀疑,他急着解释:“叔公叔伯,不是我,这东西在乔府,我怎么能进来乔府后宅,还挖个洞呢?而且刚才二夫人不是说了吗?这些金银珠宝,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开起,往里面放进去,这两口箱子可是放在乔府内宅里,我要怎么进入内宅,还要把东西放入木箱?” 是啊! 乔台顺的话,让人听着又皱眉头,这里不合理。 萧静见他们疑惑,赶紧收回视线,不再观察其他人,先将眼前的事解决。 “因为你有帮手!”萧静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因为乔府里面有人帮你!” 乔台顺奋力站起,一把擦掉脸上的汗:“小小婢子,作恶多端,是你,肯定是你在背后搞鬼,这些是你安排的吧?” 说着,他转向乔氏族人和乔台铭,凶恶的指着萧静:“郎主,郎主你还记得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流言,还有门口的这些人,他们肯定是受了这女郎的蛊惑。” 第228章 “乔大人,你老记性不好啊,我刚不是承认了,那些流言是我传的,而且你问问这些村民,他们是不是认识我,是我和他们说,让他们进来乔府闹,人都在这儿,你问两句怎么了?你要是和这位女郎有仇,何必将别人的事往她身上推,像个爷们一样,你冲我来!”乔十八冷脸愤愤道。 乔台顺此时气的胸腔快要爆裂,哪里听得进去这话,转身一脚踹在乔十八身上。 “你给我闭嘴!轮不到你这个杂种说话!”乔台顺恨恶的道。 乔十八直接倒在地上,这次想起来,却起不来,嘴角弯起一抹笑。 “你住手!”萧静大喝道。 说着,萧静回头疑惑的看向乔十八,见他血肉模糊的嘴唇上,因说话又裂开,血顺着裂口流出,他们不过是交易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没好到要他替她来担污名,他这么做,和他地痞的性子不符。 乔十八见她瞧着自己,两眼回视一眼,冲她咧嘴一笑。 萧静平静的看了眼他,没有谢意,脸上也没有表情,扭过头,恨恶瞪了眼乔台顺:“郎主,大司马,我有人证,证明他在乔府有细作!” 乔台铭没想到她竟然有人证,着急问:“你说!” 萧静恭敬回道:“是郎主,不过郎主,大司马,在让这人进来之前,恳请郎主和大司马恕奴婢越权之罪!” 乔台铭急着知道这人是谁,哪里还管她用什么手段将人带出来。 “你尽管让人带上来,没人敢动你!”他吩咐。 萧静颔首:“是!” 转而,她又怒瞪了眼乔台顺,气汹汹的来到乔二娘身边。 “请将人带进来!” 乔二娘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转眼间,乔二娘再回来时,将一个蒙着头的人带了上来。 两人走到众人中央,乔二娘将人压着跪下:“夫人,人带到了!” 萧静亲自为她掀开蒙布,一头凌乱的头发脏的打成结,衣着破烂,身上到处是刀伤,鞭伤,烫伤,关键是她的一只手没了。 张娴一眼认出这人,心疼着呼叫:“张凤梅,是她!她还活着!” 苏琴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劝住张娴。 张凤梅抬头看了眼张娴,眼中全是冷漠,一下子浇灭了两人的热情,看的张娴一头雾水,怎么看到她们不亲了? 此时,殿里又想起那个清脆的声音。 “郎主,大司马,这下你们明白为何二夫人会知道向朝院和向芷院中间有这两箱子金银珠宝?”萧静说道:“因为二夫人正是从张姑姑口中得知,她便是乔台顺在向芷院细作。” “你这巫女,休要再放厥词,我……”乔台顺气的脸上变了形,说着就要骂出声,又看到乔台铭等人,骂人的话含在嘴里半天说出来。 不能骂,又不能打,更不能使用自己的官权,将这几个人打一顿。 他心里清楚,很明显今日他们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这个阴谋主要的目的便是将他和乔谷聪搬到,将三夫人处置! 可他却没有证据! 第201章 ,一族之耻17 最后,乔台顺实在气不过被他们冤枉。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嘶力竭的道:“郎主,台顺这一生很少向你求什么,因为属下知道,就算属下不说,郎主也会明白属下的苦心,不管郎主有任何决定,属下都愿意誓死追随,如今,郎主,属下求你一事,求你好好想想这事的前因后果,前几日,这女郎和二夫人常常在一处,你想想,一位夫人,一个晖明殿婢子,她们在一起能干啥?或许在密谋什么事,今天的这一切很可能是她们为了扳倒属下和三叔公的一个计谋,因为属下和三叔公明确表现出支持三夫人成为乔氏族母,整件事情,依属下看,只有族母之争,没有金银珠宝之说,郎主,属下求你,不要听信二夫人和萧氏婢子的话,请郎主查明属实后,还属下一个清白。” 听到他的话,乔台铭眉眼微微收缩,垂下眉心,认真思量,频频的点头。 王姿见乔台铭垂下头,将乔台顺的话听进去了,他一向重视乔氏,嫡系和庶族他都很看重,乔台顺身居高位,关于他的事,他半点马虎不得,定会慎重处理。 她连忙冷哼一声,反问:“按顺爷的话说,这些是我和萧氏女郎谋划的,那乔台凤偷换粮草,以麸糠充之,送去翼州,也是我们密谋?这两箱金银珠宝埋在地下七年多了,按照顺爷的话说,七年前,我和萧氏便预料到今日会有这一场大事,也知金银珠宝的事,对吗?还有乔家村的事可是七年前发生的,乔台飞也死了多少年了,是死在乔台凤的手上,难道这也是我们多年准备好了要搬到你和三叔公而密谋出来?” 乔台顺一脸阴沉,他知道这是她们谋划的结果,却因不知该怎么回击,耷拉着脸,是啊,他看了眼那两箱几年前的金银珠宝,又看向乔台飞的家人,几年前死的,还有萧静她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可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乔氏的事,为何这些证据却指向他? 萧静恭敬拜礼:“郎主,大司马,奴婢恳请你们听一听张姑姑的话!” 听到张凤梅,张娴目光含着泪凝视着她,嘴里喊了句:“凤梅!” 只是不管她怎么给她递眼色,还是和她说什么,她皆是低着头。 第229章 萧静回头温声叮嘱:“张姑姑你知道多少,你便说,我相信乔氏自然有办法惩治哪些恶人!” 张凤梅有了动静,脸抬起,眼神依旧冷漠,不管看谁皆是一种表情,她像是听着命令说:“大司马,郎主,萧女郎说的没错,奴婢正是听了顺爷的话,每次将他们从乔台凤那里搜刮的金银珠宝让我放在这两口大箱子里,这里的金银珠宝,皆是乔台凤给三夫人和顺爷的好处,每次都是乔台凤很大方,然后顺爷让奴婢给三夫人,三夫人再让奴婢放在大木箱里,郎主和三郎主不知情……” “凤梅,凤梅啊……”苏琴吓得赶紧跑过来,低下身摇晃着她大声问:“你怎能这么说,你知道这是在陷害三夫人?你是三夫人的奶娘,看着三夫人长大的,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害三夫人!凤梅!你咋能害三夫人!” 张凤梅目光冷冷的看向苏琴:“苏琴,那两口大箱子是七年前我领的,你不记得了?” 苏琴脸色一僵,见张凤梅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不像是之前那样亲和与相惜,她问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也想将自己拉下水? 她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领的箱子,她怎么会知道? 她摇着头不愿相信盯着她,她怎么会陷害三夫人?陷害自己? 她要害死她们! “你还要问的再仔细些吗?”张凤梅眼底冷意十足的问。 苏琴没再说话了,而是后退两步,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向后仰去,她以为自己会重重的摔倒,没想到快要倒下的一瞬间却被萧静接住。 “当心,苏姑姑!”萧静婉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琴一回头,见萧静正含笑扶起自己,一瞬间脑中豁然明亮。 是她! 是她! 她才是害人的人! 她一把推开萧静,快步回到张娴身边,眼神极为可怖的看着她。 她似乎明白今日的闹剧,原来她们并不是为了争夺族母之位,她们是想将三夫人连根拔起,再无翻身之地,她要她们死! 她比刚才死去的乔台凤更令人害怕,这女郎真的恐怖! 她低估了她们的手段,更高估了自身的实力,她们什么都没有,却还想登得那高位。 张娴哪里看明白,气的站起来质问张凤梅:“我什么时候让你接过他们的金银珠宝,凤梅,你怎么这么害我?你还是张凤梅吗?” 张凤梅面不改色,只是冷着脸耷拉着头,不回话。 此时,一切事情清晰明朗,仿佛没什么可说。 乔台顺凝视着曾经小看的女郎,自以为她不过是内宅里的小族破落的贱商,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么狠! 萧静嘴角微微翘起:“乔大人,你这么看我作甚?难道张姑姑说的不对?不是你和三夫人说,你能助她成为乔氏主母,将我弄死送给她解气?三夫人也真是够可怜,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便宜,没想到被人骗了这么多年,当了枪使还不自知,你们害她如此,难道你没想过她会有什么下场?” 乔台顺听罢,看着萧静的眼神从痛恨变成凄凉,又成自嘲。 半晌,他颓然的冷笑一声:“想我乔台顺三四十年来,自认为处理事情不曾落败,不曾被人暗算过,没想到竟然败在你这个女郎手上,呵呵……可笑……可笑啊!” 萧静冷着脸,斥责:“乔大人,你口下留人,你成也乔台凤,败也乔台凤,和旁人无关,今日你有这个结局,只是时候到了,你败在你自己手上。” “呸!”乔台顺愤恨的盯着萧静:“少说那些废话,如今我自认我栽在你手上,你说什么都对,都是公正!” 第202章 ,一族之耻18 萧静垂下眉,不在多说,得胜时要收敛,她懂。 果然不出她所想,其他人正看着他们两人,萧静低下头很是委屈的退下去,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乔氏郎主判决。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他们还想否认,还想不承认怕是很难。 王姿趁机给乔台铭福礼,语气真诚委婉,求道:“郎主,能否念在三妹这些年从未做过对不起乔氏的事,原谅她这一回!你知道她心思耿直,肯定是受了这些人的蛊惑,好在金银珠宝没有外流,全在这儿,大司马,郎主,三夫人这些年在照顾嫡系子孙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乔莨和乔峥年纪还小不能没有生母,念她不知者无罪,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乔台铭心里想着粮草的事,那些是从乔氏流出去,说不定已经有大事发生了,他很清楚,那些粮草足够养活多少人,这些人目前在哪儿?又在盘算着啥…… 猛然听到王姿为张娴求情,先是一怔,她会为她求情,她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乔台铭看着王姿的目光变了,他以为她会将张娴的一层皮扒了,没想到她心底还有这等柔软的。 张娴和乔台顺既然弄得到这么多金银珠宝,那粮草的事! “那些粮草去哪儿了?”他盯着乔台顺问。 乔台顺吓得一激灵,摇着头:“郎主,属下真的不知乔台凤将他们送去哪儿,属下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和郎主说!” 乔台铭气的脸成了酱色,目光又看向张娴。 张娴吓得赶紧跪下,她知道此时的乔台铭只是乔氏郎主,不是她二哥了。 “郎主,我真的没有不清楚这些,这两箱金银我也不知道……我……”她眼泪急的掉下了。 第230章 乔台献看着乔台铭气的很了,连忙站起来:“二哥,二哥,你消消气,我觉得阿娴她不是那种人,平日虽然她糊里糊涂的,但这些事她没那个胆子,更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绕,肯定是这些下作的婆子干的好事!” 乔台铭咬着压根,凝眉痛思。 身边的乔誉一直不作声,脸上绷着,嘴抿着,眼神阴冷的扫视着殿里人,他一定对他管理的乔氏不满意,心里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想到这儿,乔台铭更是痛恶眼前的人。 这事张娴逃不掉干系,可她是乔峥和乔莨的生母,这点情面他必须给,否则以后老三家的两个嫡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既然你们都为她求情,这事我还要问过族辈们的意见!”他说:“叔公们,如今乔莨和乔峥还小,是要为他们想一想,三夫人的事,你们看着处置!” 几个老人嗯了声,相互低头交耳商讨。 半晌,几个老人讨论有结果了,乔谷谆代表几人,说:“三夫人性子泼直,容易受人诱骗,不宜待在商阳,我们几个想着孩子还小,不如先将三夫人送回丹州,等两位郎君大了,再将两位郎君接回乔府,加以管教?” 乔台铭听着,看向乔誉,问他:“你看这样处置如何?” 乔誉点点头:“太叔公,太叔伯们看着处置!我没什么意见!” 乔台铭略微点头,解释着:“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就这么定了?” 乔誉嗯了声。 坐在一旁没说话的老太公道:“就按照阿谆的话办,让她待在丹州,永远不许出丹州!” 乔台献感激的连忙起身,朝着两人深鞠躬:“多谢老太公,叔伯,还有誉儿,你三婶娘总算能保住一命,足以,足以!” 几位老辈默默的点头,不在说话。 张娴尚不知自己的生死,在这群人嘴里由死到生轮了一遭,她竟然差点被他们判死了。 想她乔氏三夫人,身份尊贵,无不令人仰望,而生气却在这些人眼中,只不过是看在自己孩儿的份上留下来的! “还有,既然将她送回丹州,那三夫人的身份,便不能再领朝廷的恩待,从明个起,就撤了吧!”乔台铭提醒着。 族辈以及其他人应着是。 张娴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一下子像是被人抽离了魂,从早上没睡好,到如今昏昏沉沉的,她只感觉天旋地转。 乔台铭不给他们留时辰沉思,他一声又喝道:“乔台凤死了,是太便宜他了,那这个货,该怎么处置为好?” 乔谷聪一听要处置乔台顺了。 他登时站了起来:“郎主,大司马,几位老哥哥,容我先说两句?” 乔谷谆看了眼他,面带失望,但又不得不等一等他:“长话短说,他今日逃不过……” 后面的话,他不说,他相信乔谷聪明白,乔台顺逃不过一死。 这是灭族的大罪,结党营私,纵容杀人,敢动用粮草,没有军法车裂,已经是看在他是乔氏子孙份上,逃过一劫。 乔谷聪扶着拐杖颔首:“好!” 只是他开口时,已经有几个人不愿意再听了。 这事非同小可,不管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 乔谷聪道:“不知诸位还记得,有一年,商阳城外几个村子遭遇蝗虫,飞鸟,各村的收成哪一年几乎没多少,那一年乔台顺刚成家,他也刚出来为乔氏办事,看到饥饿的村民,他和乔台红将自己刚成婚的粮食分给了乔家村,所以乔家村百户村民得以撑过去,还有一年,商阳城突降大雨,黍米,麦粮又遭殃,各处的房屋倒塌,村民和城里的街坊,死的死,伤的伤,而乔台顺带着乔氏庶族,跑去街上,和城外,帮助他们建房,送粮!还有……” 乔谷聪想想,停下:“这些种种太多,罄竹难书啊,不说了,他如今能成为户部郎中,是他一步步走上来!今日证据确凿,证明他危害了乔氏,虽然此事已经定下,不能改变,但我恳请诸位老哥哥,留他一条命!念在他多年为乔氏打拼的份上?” 说着,乔谷聪单膝跪了下来。 乔谷谆连忙将他扶起:“你这是做啥?” 乔谷聪目光含泪的求着他:“我是在保住,真正为乔府办事的人!” 乔台铭冷脸道:“叔父,你保住了他,那对得起门口的哪些村民吗?” 第203章 ,安排 乔谷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乔家村村民,一个娇弱的妇人跪在地上哀哭,还有藤架上已死的老汉,这边几位身披麻布的年轻郎君,一副大仇未报样子盯着他们。 他想再求情,却不敢再开口。 王姿劝说着:“是,乔台顺早些时候,对乔家村是有恩有情,可慢慢的他忘记了,乔家村是属于乔氏,不是属于他乔台顺一人,他僭越乔氏之权,纵容乔台凤之罪,又榨取乔家村的粮食,联合内宅夫人歧途捣毁乔氏,他的心一开始是白的,可是当他看到哪些金银后,他就变成黑了!” 她的话振聋发聩,令乔谷聪再也无言语继续说情,也令其他族辈们连连点头。 大殿里静默了片刻。 少间,乔台铭拔高了声说:“今日之事,已经明了,罪魁祸首已经认罪而死,其他包庇之人,不能姑息,所以明日起,吾和大司马起草章程,上报朝廷,请李氏君主下令,革去乔台顺郎中一职,他涉及杀人,敛财,结党营私,损害族人利益,纵容手下胡作非为,陷乔氏于危机中等罪名,敕令,明年春后,处死!” 第231章 乔台顺大叫两声:“冤枉啊!冤枉啊!” “堵住他的嘴,不许让他出声!”乔台铭吩咐道。 他身边的小厮闻言,走上前找一块破布,堵住了乔台顺的嘴巴! 乔台顺拼命的呼叫着,死死的盯着乔台铭看,却依然没有让他改变注意。 他指着萧静和王姿两人,似乎在告诉他们,是她们合谋陷害,可没人再听他一言。 证据和证人不会有假,只有他抵死不认! 乔台铭余光扫过他,站起来,朝着他们鞠了躬,他说:“这是我代表乔氏一族向你们认个错,是乔氏族长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令几位父辈们丧命,乔氏嫡系给你们赔个不是,以后嫡系庶系一家亲,仍是一族之人,而这几位勇敢的后辈们,先从乔台竞一家说,乔台凤已死,逝者安息,我将乔台凤家宅分给你们,以及他家的钱财分成三份,拿出一份来作为家族给予的补偿,并向乔家村宣称乔台凤罪名属实,归还乔台竞叔父的清白!其次,乔台飞一家,乔台凤第二份家财,给乔台飞一家以示安慰,另外,乔千乐孝感动天,我想让你择日便跟在乡长后面学习如何管理乔家村,继承乔台飞的事务,不知你觉得如何?” 族辈们哪里听过乔氏族长亲自道歉,又是鞠躬,又是分家财的事,这事破天荒头一遭的事,给两户村民惊得半天不敢相信,这些是乔氏族长亲口应允的。 乔千乐一改来时的愤恨,转而对乔台铭的吩咐很是钦佩。 “族长怎么说,以后小人便跟着你怎么干,一切听从族长吩咐!”乔千乐说道。 季林娘一听,有房屋不说,还有钱财的补偿,她回头看了眼全家,只觉得今日的委屈总算有人明白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能在乔家村为他们乔台凤罪名属实,他们这些天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若是能证明阿父清白,他死而瞑目了!”季林娘道:“多谢族长!” 乔台铭几句话便将两户村民的心收回,稳住了乔氏眼看就要纷乱的内务。 乔誉看着不得不佩服乔台铭的能力。 最后,乔台铭目光最后定睛在王姿身上。 他说:“此事后续,若是家宅和钱财上分配不均,有什么异议,各位村民尽管来找乔氏主母二夫人协调,若是还不满意,直接来找我,我亲自为你们安排!” 季林娘和乔千乐磕头:“多谢族长大恩!” 乔台铭见他们稳住,立即吩咐:“乔氏上下,听完后,立即去执行,不得有误!” 族辈们和大殿里的人,齐声回应:“是!族长!” 大殿里的人,因着乔台铭的话,神情默默收下,乔氏再次上下一心。 而此事像是在乔氏中经历了大地震,震的每个人心中惶惶不安,因为他们知道,乔氏从今日之后,庶族将会大变动,一改之前的放任。 这事乔台铭接下来要对乔氏内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查探,而乔谷聪和乔台顺下去后,必定有新的庶族新贵支持。 他们将会全力支持着他。 乔誉深谙这一点,他看了眼乔目,等乔台铭落下话后。 他说:“从明天起,之前顺叔的日常公办,交给乔目前去代办,等你们选出合适人时,再交给你们去做!” 他吩咐完,不听从族辈们的意思,直接站起身:“好了,今日我也算了解了族里的大小事,没有想象的那么遭,希望叔伯,叔公,老太公们一起努力,让乔氏越来越好,不要再走老路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乔台铭站起身:“誉儿,乔目他……” 他想说,他刚回来,对于乔氏庶族的事尚不清楚,让他代办恐怕不妥,但他总觉得乔誉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话到嘴边,又不说了。 他是族长,刚刚才笼络了乔氏上下,他立即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留情面,越过他直接吩咐他身边的人参与乔氏庶族事务,这不妥。 乔誉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道:“之前,翼州军中的日常账簿和管理,也是乔目在做,庶族的事再难,总比军中要简单多,更何况,还有二婶娘和四婶娘在,他不懂的便去请教两位夫人,郎主不必担心!” 他叫的是郎主,不是二叔父! 乔台铭感觉到他的生分,也不再多言,虽然心里憋着气,但也只能坐回位子,谁让他的身份比他高。 乔誉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萧静。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喝道:“晖明殿后院的差事办好了吗?萧静你擅自跑出来,还滚回去跪着听候发落!” 萧静连忙应声是。 乔誉呵斥完萧静,还不忘鄙夷的看了眼乔十八。 不巧乔十八也也在看他。 两人眼神相触的一瞬,乔誉嘴角翘起一抹讥嘲,似乎在嫌弃他,随即转身便离开。 第204章 ,拔剑 萧静见乔誉离开,赶紧走到柳萱面前,低声道:“四夫人,我先回去了!” 柳萱点了点头,叮嘱着:“嗯,你快去吧,小心回话。” 萧静拜别柳萱后,不和王姿说一声,便快步跟上乔誉离开。 走到乔十八跟前时,说一句:“你回去好好养伤!”便没了后话。 乔十八嗯了声,目送她离开。 王姿见萧静离开,目光追着她的身影,想叮嘱她两句,却已经来不及,显然她不想和她有什么话说。 第232章 她们两人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而她的族母之路,又重新开始。 她转过身扫视一眼满殿的乔氏族人,脸上的威严比来时更森严几分,说出的话更加铿锵有力。 “诸位叔伯,叔公,请你们遵照郎主的话,先各回各家!”她吩咐着:“乔二娘,你去请乔管事来,将乔家村的人送回去!” “是,夫人!”乔二娘的下巴也抬起来了,她家夫人又回到族母位置上了,刚才郎主亲自说的! 殿里的人听着一连串的安排后,神思才从乔台凤的死状中全部回神,他们终于要回家了,今日的事太过神秘,太吓人了,那种死状,令人终身难忘。 听到让他们回家,族辈们站起来赶紧走,赶紧离开晖明殿。 不多时,大殿里的人便一一散开了。 而王姿站在殿中央,心思却飞到了萧静身上。 萧静这边跟着乔誉来到后殿,一路上给乔目递了好几个眼色,因为他们察觉到,从大殿离开后,乔誉的神情便不对,两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 三人刚进门,乔誉背着身,冷声命道:“乔目出去,把门关上!” 简单的命令,却令两人心里猛一紧张。 乔誉此时很生气。 乔目担心的看了眼萧静,担心将军会因为女扮男装的身份都怪她,将她治罪。 他连忙禀报:“将军,属下有一事向你禀报!” 乔誉一转身,神情冷然道:“说!” 乔目道:“将军,是关于萧女郎的事,她是女郎的事,属下比赛前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将军……” “出去!”乔誉又是一声命令,像是很不想从他口中提到萧女郎的话。 乔目犹豫一刻,不敢再说,弓腰拜礼:“是!将军!” 说完,他担心的退出后殿。 萧静见乔目走后,慢慢将门合上,随之,后殿里的亮光也慢慢关上,随之而来的是,灰暗与压抑。 此刻的她迫不及待想和他一起离开,待在这儿像是在受煎熬。 乔誉生气了,她听出来了。 她今天做了不少惹他生气的事,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总之,是很恐怖的事。 想到这儿,她的心跳加速了,她害怕这样的环境,尤其是和乔誉单独相处,她想逃开。 后殿里寂静无声,萧静站在离乔誉十几尺的距离,低着头不敢说话。 萧静正在思量着乔誉该怎么惩治她,又或者会将她赶出晖明殿,耳边只听嗖的一声,一个亮光闪过,霎时,一记冰凉寒刃落在了脖颈上。 “我警告过你,不准在我面前耍花招!你不听是吧?”乔誉手持长剑,居高临下的将剑压制在她脖子上。 萧静吓得一哆嗦,不敢动弹,但身子在剧烈发抖。 他想杀了她,他不是在试探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因为她的脖子已经划破了,刚才的若是他没有把握好力道,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她尽量保持沉默,不要说话,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乔誉性情阴晴不定,前世他曾经在三军中一剑杀了两个不听从指令的将军,事后却无人敢为这两人求情。 这个时候,他竟然拿出他阿父交给他的长剑杀她,他肯定动了大怒了。 萧静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身子颤抖,锋利的长剑在她脖子间又深入了一分,划出一道血痕。 萧静闭上了眼,此时的她只能等。 等乔誉会因为她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而放过她! 她要紧牙关,微微抬起头:“大,大司马,奴婢,奴婢有一句遗言,请大司马应允,放过我姐姐,给她找个值得信任的人!奴婢立刻就死!” 乔誉闻言,冷漠的脸上乍然一惑,片刻,他呼吸慢慢稳下来,轻轻拿开长剑,萧静白皙的脖颈,因为利刃划过而流下血迹。 萧静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浑身上下颤抖着。 刚才的一瞬,她感觉到乔誉的暴戾,他表面越是沉稳,心中却是越是怒火灼天,呼吸都急促了,可她不知道,乔誉究竟是生她女扮男装的气,还是生她私自将张凤梅放出来,又用诡计除去乔台顺的气,凭他的聪明,这两者应该都有吧,不然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以至于连杀害乔台凤的凶手都不想知道,要杀了她。 乔誉将剑放回剑鞘,转过身坐在圆桌前,为自己倒了杯热汤喝下。 他坐在那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喝杯热汤,便让她害怕到极点。 她不喜欢他们两人独处,上一次在收拾残羹时,他的眼神像是一头隐藏在草丛里的猎豹,正在观察着他的食物一般。 而今日,她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饥饿的雄狮面前的麋鹿,正在准备给他当下酒菜。 她仍是不敢再说话,生怕自己一个字错,再次让她拔出长剑,当场抹掉自己的脖子。 他会这么做,因为他是乔誉,李氏君主的情面都不会顾虑,更别说她这个微不足道小族女郎。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人阴沉的脸一语不发,而站着的人颤颤巍巍,不敢吱声。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两人谁也没说话。 越不说话,萧静越是心里担心,最后她忍不住这种气氛,实在不想和他待在一处。 第233章 她开了口:“大司马,你是不是有啥想不明白要问我?若是你想问,便直接问,若是不想问,想杀我,劳烦你也快点动手,我想你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这种小人,待在你的晖明殿,就是对你后殿的一种亵渎,身份和家室都不被允许,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两人待在这儿,怪怪的,你厌烦我,我也不习惯你,你说对吧?” 第205章 ,一套 萧静尽量把语气放缓和些,不去触碰他的雷点,毕竟他早已明确说过他不喜她们,更不喜女郎在他殿里逗留。 哪知,她话音刚落,乔誉不轻不重的将手中的茶碗搁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萧静当即打个哆嗦,屏住呼吸,两眼惊愕的盯着乔誉的下一步动作,强迫自己镇定,等着死亡的到来。 她在想他这次是要抽长剑,还是用他靴子里的短刀,她半刻不敢转眼珠子,怕他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多想便合上了眼。 她瞪圆了眼等着,可片刻后,乔誉并没什么动作,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汤,但盯着热汤没喝。 萧静见他好像没有想杀她的念头了,心里的害怕慢慢消减,浑身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应该不会杀她了吧! 他若想杀她,刚才那一剑便直接了她性命,既然他放下了,应该不会了,慢慢的,呼吸也找到了节奏。 安静的后殿,没有半点嘈杂,两人轻微的呼吸静若可闻。 突然,乔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很喜欢和街头流氓,以及乔家村那群村民处在一起?” 萧静一听,流氓是指乔十八?村民是指乔台竞一家? 他们何时处在一起过? 难道他知道了是她在乔十八背后出主意,他是这个意思? 是了,是了,她除了和乔十八有接触之外,乔台竞她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萧静勉强的笑一笑道:“大司马聪明过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隐藏的挺好?那今天的事,大司马想必也知道前因后果了。” 乔誉沉着脸:“……” 萧静担心他会报复乔十八以及还在牢狱里的乔氏叔伯,她赶紧揽下所有:“大司马,如果你在为今天的事生气,想要杀一人解气的话,大司马还是杀了我吧,乔十八和乔台竞一家,以及萧氏叔伯们,他们是受我指使,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过奴婢有一事相求,恳请大司马救我姐脱离大司马之手!” 乔誉微微抬起头,原本沉着的脸,又变得阴郁。 他斜睨着她:“想为他们死啊?” 萧静点点头,低声委婉的回着:“那倒也不是,不过……杀我最合适!如果,如果大司马不想杀我,其实,我也……不想死!” 死太痛苦了。 死的那一刻仿佛是将灵魂和肉体剥离,极尽消耗身体全部的力量后,才得以释放。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乔誉睨着她,听着她温婉又俗气的回应,长叹一声,不过那压在心底的闷气像是散开了些。 片刻,他带几分试探的问:“既然你心思在那些人身上,不如我将你许给那乔十八!让你们成亲,日后你们想在乔家村建多少纸坊,没人敢问你们!” 说着,乔誉紧紧盯着萧静,似乎在等着她说完答案后,才要移开视线。 后殿虽然不亮,但视线刚好,足以看清人的表情,两人站的距离也不远,萧静的每个神情的转换,都落入她的眼中。 萧静一听,试探她? 他是想借机将她赶出乔府吧?不想杀她,就找了个理由,将自己轰出去! 她才不会上当,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是不会离开乔府! 她慢步走到乔誉身边。 乔誉的目光随着她身影靠近,变成了仰视她,却不知她走这么近想做啥。 突然,再一次猝不及防,萧静一骨碌跪在他腿边,目光凄伶伶的哀求:“大司马,奴婢错了,请你不要将奴婢送出去,奴婢姐妹两人能活到今日,全依赖大司马的恩威,若是离开了你身边,只怕在商阳两天都活不了,大司马,奴婢不走,哪里也不去,只要大司马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一生一世留在你身边伺候你,服侍你!” 说着,她抓住他的前襟一角,轻轻的晃着他。 突如而来的碰触,令乔誉身子一下子打个激灵,赶紧站起来避开她的碰触,连连后退几步。 又来这一套! 萧静见他起身,又见他神情仓促,有些不知所措,她乘胜追击,赶紧靠拢他,一下扑了过去,直接抱住他的双腿:“大司马,请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敢奴婢走,以后您让奴婢做啥,奴婢便做啥……” 说着,将乔誉的衣襟抓着,往脸上擦拭,像是在擦眼泪。 乔誉被她晃的,差点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幸好他马步较稳,在快要倒下的一瞬,后坐力往前一推,身子又站直了。 这女郎,弄得他心烦意乱,已经不知该怎么避开她的触碰,令他手足无措。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他低头看着腿边的女郎又在蹭来蹭去,记忆的大门一下子打开,又回想起那天早上的情形,有个女郎将小脸放在他胸前挠来挠去,心底的柔软再次被勾起,那矮矮的小人,真的如强风后浪一般,将他带入一个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第234章 乔誉举起手想将人推开,可是扬起来却又犹豫片刻放下。 “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似有责怪之意,却满是温宠。 萧静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不生气了,听着话,点了点头:“哦!” 等萧静擦掉眼角快要挤出的眼泪,而整理下衣容,余光观察着乔誉的反应。 好像这招挺有用,两次他都没有生气,而且也没有拒绝过。 呵,男人! 乔誉见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儿姿态,刚还哭泣的脸,如今又淡定自如,眉头挤成倒三角。 “你哭闹撒泼挺有一套啊!”他问。 萧静想了想,又想套她的话? “没有,没有,这也只对大司马你!”她说道。 乔誉听到这话,眉眼淡然轻松,他轻轻吸了口气,嘴角阴阴一翘,心情大好,坐回了圆桌前。 想到今日上午的事:“说吧,今日上午的事,你和二夫人一共谋划了多少天,还有乔台凤死的时候,你在看谁啊?” 萧静没有惊讶,又回到乔誉的正对面,问:“大司马,我可以坐下来向你回禀吗?” 第206章 ,不死不灭 站着要说后面的话,怕是脚要酸掉,因为事情多。 乔誉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让她坐在他对面:“坐吧!” 萧静一怔,他没有呵斥她?竟然让她坐!这可是和他同等身份的人才允许坐在他对面。 她也不多想,左右他让坐下了,想了想,捋了捋思路。 半晌,她道:“其实,乔大人和三夫人并没有什么私交,顶多是在主母之位上,两人相互意见一致,其他的事情,是我和二夫人杜撰出来,而且那两箱金银珠宝,根本不存在。” 说了这一点,乔誉眉眼未动,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预料之中。 她知道他心里猜到了,但没想到他竟然会猜到这么多。 而接下来的话,她饶开那些他猜到的说,这次令乔誉吃惊了。 萧静道:“那两口大箱子里,原本放的是两具尸体!” 果然,乔誉两眼一紧,认真的听着萧静的话。 萧静说着:“事情是这样,二夫人这几日拿着这些年的账簿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除了从乔家村发现粮草转移的事,其他没什么异常,可那几日时间紧迫,五大家族眼看到乔府,族长就要告知天下,乔氏更换主母了,我们被逼无奈,只能从其他地方获取三夫人的把柄,加以抓住放大。我和二夫人便把目标转到张凤梅身上,开始张凤梅怎么着都不愿意说,但到最后,经不住府门的十几道酷刑后,她才吐出一些三夫人的事,根据张凤梅的话说,在七八年前,三夫人趁着前族母和族长回丹州接大司马时,曾在乔府里杀了两个女村民,这两个村民被张凤梅用两个大箱子就埋在了向朝院和向芷院的胡同里,据张凤梅透漏的地点,我们从箱子里找到了两具女性的骸骨,这两具尸骨上没什么衣物,不能判断她们是哪里人,逼问张凤梅那两人是谁,她只说是乔家村给乔府送来的婢女,具体是谁,她们也不清楚,总之她们送进来是伺候三夫人的,但因为什么事触怒了三夫人,所以命几个仆妇弄死了两人,而处理两人尸骨时,便用两口大箱子装着,因为时间的紧迫,我们没办法找到这两名女村民死因,只能偷梁换柱,想到这个办法,将箱子里换成了金银珠宝,搭上乔家村转移麦粮的事。” 乔誉听着,略微点头,他问:“那你们有没有查问过向芷院的人,三夫人当时为何杀害这两名女村民?” 萧静摇头:“向芷院口风很紧,不可能查到,而且当时若去查问,定会打草惊蛇,我们问张凤梅,张凤梅又挨了一道刑令后,还是不知,我们这才改了注意,同时,我们让她出来作证,指认三夫人,但她要求是我们要保住三夫人的命,她便愿意出来为我们做伪证,我们让她指认谁,她就指认谁,否则,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出面指证!当时我们已经打算好,将这两箱金银珠宝嫁祸给乔大人以及三夫人,再由二夫人出面保住三夫人,把计划和她说过后,她才肯同意。” 乔誉分析道:“你们这样做,二夫人不仅可以扳倒乔氏庶族反对者,还能让三夫人再也没法参与族母之争,以及得到族人的拥护,更能得到二叔父的另眼相看,一箭三雕!” 萧静嗯了声:“你说的没错,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乔台凤突然暴毙死了。” 不仅死了,而且死的蹊跷,死的吓人。 萧静知道那个死状,因为只有那些人做的出来。 “你和二夫人很聪明,聪明到令人害怕!连二叔被你们蒙骗,乔台凤虽是罪有应得,可乔台顺并不知他做的事,你们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将朝廷正六品郎中陷害到死!你们太过放肆,将乔氏当什么?”乔誉呵斥道。 萧静听到他生气,连忙低下头听着他教诲,不敢反驳。 乔誉见她不吱声,片刻,他缓了缓,又问:“我想知道,在乔台凤死的时候,你在看什么人,你是怀疑有人当场杀了乔台凤?” 萧静点点头。 是,凶手肯定就在大殿里,只是她没查到罢了。 “那人是谁?快说!”乔誉惊愕的吩咐。 “我不知,还没查到。”萧静说。 她知道蛊毒的事,也是因为乔誉。 第235章 前世,乔誉年后将益州巫女带回商阳,萧静跟着她学了两年施蛊解蛊养蛊,直到巫女死的时候,将她的遗物交给她,她才从那些她毕生的经历中知道,原来蛊虫还有很多令人惊恐的死法,最让人要命的便是五行之穴和奇经八脉施蛊法。 这种施蛊,每一种引出蛊虫的方法都不同,全是按照奇经八脉的路数和穴位的不同打入人体的蛊虫,不清楚蛊虫如何入体,便容易弄错,一旦引出的方法不对,就如今日的乔台凤死状一般,刺激蛊虫,吸光身体的水分和精血而死,死状像是被处理过的干尸一般。 更可怕的是,这种虫子,一旦离开宿主本身,便会寻找下一个宿主,嗜血而生,不入火烧,不死不灭。 但这种中蛊者若想引蛊出来,必须引蛊者正在给中蛊者引蛊时,才会用的方法,当时乔台凤就跪在她身边,他身边除了她以外,其他未经人事的女眷皆在离他很远,那个引蛊者就在乔台凤身边。 如果在他身边,肯定逃不过她的两眼,只是她寻找了一圈,也不见那个女人。 历来,蛊毒虫是女人种养,施蛊,引蛊,那些毒虫喜欢纯阴之体,纯阴之体更容易养活,更容易施蛊,所以养蛊和施蛊者,皆由未经人事的女人来做。 她看了眼在场的所有婢子,当时乔台凤死的时候,她看了所有女眷,没有可疑之人,这让她很困惑。 听到萧静的话,这一刻乔誉吃惊了,那大殿里的人皆是乔氏之人,也就是说,乔氏里有人在养虫子,还有一种可能,那些暗地里的下蛊者,已经深入在乔氏之内,乔府里有很多内线是他们的人。 第207章 ,差事 若是这样的结果,乔府危矣。 “那你可看到到是谁?”乔誉问。 萧静摇摇头:“没有,他隐藏的很深,我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什么不同。” 这个人肯定不想乔台凤说出什么,所以才想出,以引出蛊虫的方式,害死乔台凤。 但当时除了她以外,乔台凤身边没有其他女郎,而引出蛊虫,需要有人在乔台凤的身边,他体内的虫子才能听到召唤。 到这儿,线索又断了! 萧静沉下心思想。 乔誉听到这儿,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脸色凝重的盯着桌子。 乔氏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在五大家族中威风凛凛,实则,族内相互猜忌,利益为主,结党营私。 如今又有外敌入侵,深入乔氏族内而不自知,若再允许这种情况恶下去,乔氏家族不出十年便会亡矣! 可怜乔氏上下仍然在内斗。 “萧静!”乔誉忽然喊道。 萧静抬头应了声,啊。 他好像很喜欢叫她名字。 乔誉道:“我要你办一件事!” 萧静咋一惊,他有事让她办?他不嫌弃她是女郎身份? 不过,有差事给她,她自然乐意去做。 “大司马请说!只要奴婢能办到,竭尽全力。”她说。 只要有了用处,那便是不可缺少的人,她就有价值留下来了。 乔誉吩咐:“我要你在乔府里,帮我查这些细作,尤其是这些施蛊者,查到他们是哪些人!” 萧静想了想,点头,硬着头皮回道:“是!” 这么说是让她去查奸细,这些狠辣无比,手段诡异多端,她独身一人,怎能比得过? 这厮对她太狠了吧,让她去查,岂不是让她送死? “查到什么消息,直接可以报给我,不必途径他人!”乔誉命道。 他必须要尽快清除乔府内贼。 萧静嗯了声,担心的多问一句:“大司马,你经常不在府上,再加上你已经识得我是女郎身份,定不会让奴婢在晖明殿伺候,奴婢要回到后厨,而晖明殿门口的卫兵守卫甚严,只怕有消息,也只能让乔校尉向你回禀了。” “你不是一直可以自由出入晖明殿吗?谁让你离开后殿?又有谁拦过你?”乔誉说道。 萧静一怔,这话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她细想片刻,又看向乔誉,不可能啊,她隐藏的挺好! 萧静再次凝眉看他,见他沉稳的喝着茶汤,不紧不慢,一副所有事情了如指掌的样子。 他真的早就知道,那么陈才等人是在他的命令下,允许她入殿? 那她每次还扭扭捏捏的装个屁啊,人家早就看穿。 萧静想到自己在他们面前伪装的丑样子,她好想打死乔誉啊。 “奸诈!”她低声骂了句。 乔誉抬眉看她,问:“在哪儿嘀咕什么呢?” 萧静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说着,萧静想到还有一事:“大司马,城外乔家村的萧氏纸坊那儿,奴婢还要过去几趟才行,因为还有不到十天,就要进宫送贡纸了,我怕到时萧氏贡纸来不及交上去!” 乔誉皱眉凝视着她:“你事情怎么这么多?” 萧静为难的道:“嘿嘿,大司马,其实,还有……一事。” “萧静!”乔誉声音拔高了些:“你……不要仗着你有点用处,便以此和我谈条件……” 萧静惊得,挤着眼笑道:“事情的确多嘛!” 乔誉见她委屈求全的笑着,脸色阴沉,倏地,他站了起来,冷哼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郎!” 萧静小声回应着:“晖明殿只有我一个女郎!哪里见到过其他女郎?” 第236章 哪知很小的声音也被乔誉听到,只见他阴沉沉的,气的嘴紧紧抿着,当即喝令:“出去!” 萧静听到他肯让她走,迫不及待从座位上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福礼:“是,大司马,奴婢这就出去,不过出去之前,还是请大司马找人,将府门地牢里我家的几位萧氏叔伯救出来,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其中一人,还有是建屋的能手,杀了太可惜了。” 乔誉又瞪着她:“还不滚!” 萧静撇着嘴,不敢再说,她快速一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清脆的声音还回荡在大殿里,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殿里还充斥着她刚才留下的气息。 乔誉注视着门口跑快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长叹一声,不知不觉走到刚才她站的位置,来到她刚才坐过的地方,轻轻的坐了上去。 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笑了起来。 跑出来的萧静,躲在晖明殿的拐角处抚慰着心口。 她刚才好像又逃过一命,幸好她够机灵,有点用处,没有被他杀掉,只是不知他会不会让人放了她的叔伯们。 正在缓和着心绪,身旁一人突然出声。 “你真的是肃争?” 萧静吓了一跳,瞪大两眼看向来人。 她一回头,见是乔夺向她走来,浓密的眉毛皱成一条线,正上下打量着她,他不是处理乔台凤的尸体,怎么才回来啊! 萧静缓了一口气:“是你啊!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乔夺仍是怀疑的打量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女郎是他颇有认同的小郎君。 “这个样子真丑,还是肃争好看!哼!”乔夺打量了半天,始终不愿意接受萧静便是肃争。 萧静一皱眉:“丑?丑你还看,不怕眼睛被丑瞎?” 乔夺瞥了眼,转身便去了后殿门口,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着:“宴客厅的张厚尧大人,刚才找人禀报大司马,说是要找你,带走你,你最好现在换身男装,免得大司马不喜你,真的同意将你送给他,到时你肯定会死!” 萧静耻笑一声:“他找我作甚?我又不认识他!” 乔夺说道:“这几日外面的流言,以及你害死乔台凤,这两条他就不会放过你。” 说完,乔夺不再和她哆嗦,女人皆是麻烦。 萧静愕然,见乔夺离开的背影,连忙喊住他问:“他为啥找我报仇,乔台凤人又不是我杀的!” 第208章 ,要人 乔夺也不和她解释,自顾自的走去后殿。 不知何时乔目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为她解惑。“因为乔台顺被压出去时,大声喊着是你和二夫人陷害他们,害死了乔台凤!如今外面人都知道了这事。” 萧静见是乔目,放下戒备,不解的问:“这怎么是我害死的?乔台顺真是够精明,不害我死,他是不罢休啊!” 乔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朝着后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你在屋里,大司马没怪你?” 萧静摇头,怀疑着:“我也很好奇,他把剑都放在我脖子上了,竟然没一剑杀了我!” 乔目略有所思的点头:“大司马应该没想杀你!” 萧静也觉得是,总之他们猜不透乔誉心里想的啥。 乔目担心的叮嘱:“张厚尧在门口,你等会去领大司马的命令去前厅回个话,我相信大司马不会将你交给他,你最好换身男装去将他打发走,别暴露了身份,他可不像三夫人好对付!” 萧静哦了声,感激着:“谢谢乔校尉,承蒙你多次出手相助和提醒!” 乔目笑了笑:“你不要客气,若是真想谢,你就告诉我,你送我那掌心大的马尾巴毛刷是做啥用的。” 萧静抿嘴一笑:“那是用来刷牙的,早晚一次,用时房殿皂角液和海盐试试,保证两天牙齿白白净净的。” 乔目笑眯眯的点头:“好,那我回头试试。” 萧静和乔目说完话,便回屋换了身男装。 再来到晖明殿后殿时,乔夺站在门口拦着。 萧静问:“校尉大人,大司马打算让小人怎么回张厚尧大人的话?” 乔夺见她一身男装,虽然顺眼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不纠结,总之她不是他的肃争小兄弟。 “大司马让你去回警告他们,让他们最好谨言慎行,否则谁要再盯着他身边的人,他决不轻饶!”乔夺道。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乔誉说这些话,感觉还是不同的。 萧静拜别了乔夺,只身来到宴客厅。 此时的宴客厅,里面乱哄哄的,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乔贤陪着王世金和张厚尧等人说话。 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和崔青卓那一桌才是真正的五大家族嫡子,其他几乎不是将军便是不受宠的嫡系子孙,乔贤自然选择这一桌人。 他们吃饱喝足后,坐在一起也不讨论诗词,嘴里说着淫词秽语,相互唐突和耻笑。 但张厚尧却高兴不起来,一脸冷着,愤愤地盯着桌子上。 张厚尧虽然不是嫡系子孙,但他丰功伟绩,宜峰塔便是他的杰作,更别说宜峰酒楼了,鹿肉远近有名。 几个人说着小声的话,全是议论那些美貌女郎的事。 “那巫女长得确实好看,我也曾远远见过两面,三婶娘和千喜曾说此女会养虫子,你们可不能只记得她的长相,忽略了她的狠毒,此女千万不能多看。”乔贤背着王姿和乔台铭,便放纵些,也敢和他们谈论这些话。 第237章 王世金笑着说:“还记得在乔府结课宴上,那女郎脸上皮肤蜡黄,还有斑点,虽然眼睛好看些,但和她的姐姐真是没法比,她姐姐才是绝色。” 乔贤连忙说:“那是她装的,她和她姐姐的长相在商阳堪称飞燕合德,不,飞燕合德不行,我觉得比西施啊,甄宓过犹不及。” “哈哈,若有幸能见一面便好了,真是可惜啊!”王世银说道。 “哼,只要她敢出现,我便送她去见阎王爷!”张厚尧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道。 几个人见他生气捶桌子,便明白他为何生气。 王世金斥责他:“你可小声些,这里是乔氏,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你个大老粗,也就对那乔台凤感兴趣,真是不会疼惜人,我可要和你说好了,你要是想送她去阎王爷,那必须要我先和她云雨一番才行!” 听到这话,张厚尧弯起嘴角,脸上的气稍微减了些,但仍是咬牙道:“随你怎么尽情享受,我就等你玩死了,我再将她碎尸万段,以报我台凤之仇。” 其他几个男郎,对于两人的话,竟然不觉得惊讶,哈哈一笑。 在他们眼中,这个萧氏女郎,犹如蝼蚁一般,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供郎君们玩乐的姬妾,既然得罪了张厚尧,弄死就好了,他们五大家族才是常人,其他的……都是下贱之人。 萧静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他们的笑声和这些话。 这些郎君,一副副道貌岸然,实则骨子里全是下流。 她慢步走到厅里,刚一进来,便有人认出了她。 “瞧,真正神箭手来了!” “呦,在哪儿呢?” “喔呦,真是神箭手来了。” “……” 这几句令在场的所有男郎的目光移了过来。 萧静那一场比赛,足以震惊商阳,他们私下已经将她称为神箭手。 而刚才还笑的龇牙咧嘴的张继周,见到萧静的一瞬,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转而扭过脸去。 李玄之和崔青卓见到他来,笑着从座位上起身,两人亲自走到他们面前:“肃争来了!你家大司马他人呢?” 萧静回道:“大司马在后殿,他换身衣裳便会过来!” 李玄之拉着她的胳膊,二话不说,便要拉着到他们那儿去:“这边说话,来来,到这边……” 他故意将人拉到他们这边来,省得等会有人和他们抢人。 萧静却后退一步,摇着头拒绝,她躬身禀道:“两位大人,小人是奉了校尉之命,来回禀几句话。” 她说一句张大人,这群人便知是谁,因为刚才张厚尧听闻乔台凤被萧氏女郎害死,气的要让乔夺回禀大司马,要将人带走,好好惩治。 张厚尧坐在软蒲上,高坐着,斜睨着她问:“是大司马不给?” 萧静回道:“是,大司马说,萧氏女郎是他的婢子,怎么个个有人惦记他身边的人,难道王氏和张氏没人了?” 王世金一听,还有他的份,嘴巴一嘟嘴,他今日来还没见到人呢。 第209章 ,主意 张厚尧惊讶,没想到乔誉会不给,不是说萧氏女郎只是他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子么,而且刚才在晖明殿还害的乔台顺被压去大牢,乔台铭和乔誉怎么会留下这等贱商出身的女郎在府上? 不去打听打听,几大家族的各府里,哪有贱商小族的地位? 尤其是纸贩子商人,狡猾,低等又喜作妖,这种人断断容不得。 哼,人不给他,还如此说他!乔誉虽然贵为大司马,但他很明显是个野孩子,就不像大族之子,长年在外,他心里哪有几大家族? 尤其是还要让这个出尽风头的小厮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他,不仅辱了他的脸面,还损了张氏。 乔誉他太过分了。 太不把他张厚尧当回事了。 他喜欢乔台凤众所周知的事,乔府处置人之前也不说一声! 他虽然在张氏不是嫡子,但因着宜峰塔和宜峰酒楼,这两处景点的建造,以及城中各处大大小小的城池楼雀,他在大梁的地位举足轻重,就包括他乔誉如今住的晖明殿,那也是他找人修葺的。 他身份尊贵,官居高位,全商阳城的人谁不买他的账,谁不投其所好?相邦和李氏君主也不会这样对他! 乔誉小儿狂妄!一个作恶的女郎不肯给他? 真是气煞他! 萧静见他黑着脸,又是低头又是喘着粗气,握着矮桌上茶碗,一饮而尽,便知他气闹了。 她拔高了中音道:“张大人,大司马还说,若是下次再敢有人惦记他殿里的人,他就不是说几句话便能了结了,定要闹到李氏君主那儿说个明白,一个也不能轻饶!” 张厚尧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如今又是被刮了脸面,又是要挟,脸上一片涨红,但想着在人家家里,再气恼也不能发作,硬生生忍了下去。 他嘴角僵硬一笑:“是,你去回禀大司马,就说下官知道了,请他放心。” 萧静嗯了声,见他仍旧坐在软蒲不起身回话,态度极为傲慢。 她说:“大人放心,小人会如实禀报。” “你如实便如实,还不下去!扫我的兴!”张厚尧气汹汹的挥着手怒道。 萧静依旧不卑不亢的站着应声是。 他再凶也不是凶她,那是因为乔誉。 第238章 她片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乌烟瘴气的,就没几个正常人。 “诸位郎君尽兴,小人告退!”萧静说着便退了出去。 李玄之还想留下他说会话,没想到他刚来便要走,心里着急着,抬步就要过去留住萧静。 崔青卓拉住他,劝着:“你回来,咱们等会便要走了,你可不要再闹出笑话来,快回来老实些,你没看张厚尧那张脸,已经被阿誉气黑了。” 李玄之看了眼张厚尧,嫌弃的埋怨着:“他气死最好,人家处理家事管他屁事,他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以为大梁没了他,各处的房屋就倒了?难不成他随便看上哪个死囚犯,处死之前还要和他说一声,以为自己是谁啊?是相邦,还是大司马啊?” 崔青卓连忙做了嘘的手势:“闭嘴,我看我还是带你先走吧,省得你口无遮拦得罪人。” 李玄之一把甩过他的手,目光却追着萧静离去的身影:“哎呦,你别拉我!我在看我的肃争兄弟,这家伙跑的可真快,下次我准要去和阿誉说说,以后出门要带上他,到时我一定要教他喝酒,玩乐。” 崔青卓笑着:“阿誉不会允许他身边的人跟你胡闹。” 李玄之笑了:“那可不一定!” 两人说着,便回到他们所在的矮桌前。 而这边的张厚尧,见肃争走后,气的又狠狠捶了下桌子。 “哼,今日有大司马拦着,我便放过那女郎,改日让我逮到机会,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厚尧咬牙道。 王世金给他倒碗热汤,笑着道:“这有何难,不是说乔家村有她们萧氏建的纸坊吗?你去捣毁萧氏纸坊,然后让你们张氏纸张送入宫中,看五大家族的这些老大们还不治萧氏的罪?” 张厚尧哪里知道这些事,听着王世金的话,想着,这也是个主意。 他连忙问:“什么纸坊?” 王世金笑着将这几日萧氏在乔家村建造纸坊的事说于他们听,说到最后,王世金笑着道:“其实啊,你也没必要捣毁纸坊,尽管让他们耗时耗力的建,只要在进贡纸的前两日,将张氏纸送入宫中,然后再参萧氏一本,你说萧氏还不死,嗯?” “额呵呵,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好主意啊!”张厚尧笑着道:“到时,只要萧氏被治罪,乔氏定不会留下萧氏两姐妹……哈哈哈,这个主意甚得我心,甚得我心!” 王世金陪着他阴笑着:“到时五大家族派人将萧氏一族抓住,萧氏姐妹,萧瑶归我,萧静归你,想怎么处置,还不是咱们自己看着办?更何况杀那萧静一人,又不能消你这口气,到时多杀几个,以泄你心头的恨啊!” 张厚尧笑了,点着头称是,不错,整个大梁再也找不到乔台凤这样有格调的人,如今死了什么都没了,萧静的死,不足以给他报仇。 他看了眼王世金,只觉得这家伙阴森森的,心思忒多,又担心的问:“我说你小子可真够狠的,你跟萧氏有仇啊,你老实和我说,你为啥要这么做?” 王世金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饶有所指的道:“我的心思谁不晓得?刚才不是说了吗?萧瑶啊!” 张厚尧大声笑着,劝着:“兄弟,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哪天栽在女人的手上。” 王世金点了点他:“大哥,你还不是一样,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低声笑着,越来越契合。 …… 乔氏后厅的女郎们。 乔千喜招呼着长辈们。 只是她们脸色不好,没有一个好伺候,走到她们面前说话,皆是冷着脸不愿搭理。 乔千喜只能走到崔青滢面前求安慰,也不去她们面前晃。 “我觉得今日除了你们以外,其他几大家族的人,肯定把我们乔氏恨上了,以后去你府上找你怕是要受些脸色了。”她嘟着嘴道。 第210章 ,来了 乔千喜长叹着,阿母和三婶娘为了主母位置,在宴会上明争暗夺,她们肯定私下里说的很难听,她这段时间不用出门了。 崔青滢腼腆回着:“那我来找你,省得你出门不方便,她们长辈的事,不会波及到我们两个,你放心吧!” 乔千喜点点头,深知她要来乔府真正的用意:“那以后只要我堂兄在府里,我便让人去通知你?你可要多陪陪我。” 崔青滢低着头,害羞的点了点嗯了声。 两人正说着话,后厅里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拔高了问。 “这把我们晾在这儿是想做啥?不给我们回去!” 众人一瞧,是崔品玉正气汹汹的。 “小声些,这里是她的家,你又弄不过她,仔细她在门口听到,她又要不饶你。”李丽芝提醒着。 崔品玉一听,眉心一皱,抬着下巴冷哼嗤笑道:“大不了我把张氏的赔礼给她,她还能说我什么?” 原本还礼的人,气焰倒比受礼的人高。 左右她们家欠的少,王氏欠的才是最多,那可是千亩良田,人家自然不希望她回来。 李丽芝冷着脸道:“那可不一定,我看她也就对你像斗鸡一样,对我们啊,她到是很平和。” 崔品玉温妮一笑,笑着笑着脸上笑不出来了。 这些人一时是敌人,一时是友人,只看利益是不是冲突。 “好了,你们两个小声些吧,咱们是在人家家里,说话也要注意下场合,别让小辈们看笑话。”王素美嫌她们聒噪,在两人中间劝道。 第239章 自从王姿离开后,这两人嘴里便不闲着,不说两句嘴里痒痒。 小辈们像是习惯了一般,坐在那儿,几个认识的相互说这话,也不理他们这几位长辈。 “崔夫人,两位夫人这是等急了,乔二夫人让咱们坐了多久?放眼整个大梁,谁敢将你们这些夫人晾在这儿这么久?”王一兰挑刺说道。 “是啊!王姑姑说的没错,我宫里还有些事,若是等天擦黑后,还不回宫,宫门便会关闭了。”崔青燕为难说道。 “唉,我回去还要去看坊间的冬衣送来了,那是宜峰塔的小年会准备的,回去晚了,人家该走了,我也要赶紧回去了,不能再坐下去。”张文雯也说着。 “是啊,我家的冬衣也要出来,过几日宜峰塔小年会,我也回去,我家里还准备的头饰,香包,环佩,我也不能耽搁了。” “晌午快过了,咋还不回来!” “我们是该回去了……” “……” 一时,后厅里的女郎们跟着几位夫人说了起来,说各种理由要回去,尤其是小年的宜峰塔集会,那是年轻郎君和女郎们要去宜峰塔上香的日子,那天会很热闹,几乎全城的人会聚集。 而各府的女郎们,早在前些日子已经准备了,皆是为了那一日来临。 看着满厅里的女郎开始着急了,李丽芝看向正在和崔青滢说话的乔千喜。 她问:“千喜,你要不去问问你阿母,她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要不辞而别了。” 乔千喜听到李丽芝喊她,连忙起身回话:“各位夫人,还请再等待片刻,我阿母这就回来了,我已经让人去说了。” 刚才被她们冷待的,她已经没了嫡女郎的气势,在她们面前俨然成了一只弱弱的小女郎。 “那要我们等什么时候?”崔品玉大声喝问。 乔千喜被喝着问,吓得声音也变小了。 她只知道,阿母几句话便让她们闭嘴,而她看着她们瞪着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张夫人,再等会呢?”此时,乔千羽突然站出来说:“今日是五大家族聚会,若是张夫人等不急先走了,倒显得张夫人着急了呢,张夫人向来从容有度,遇事不急不缓,在商阳可是出了名的耐心,不如咱们再等上一会儿,我们姐妹陪你们说说话。” 崔品玉打量了眼她,见她气韵倒有几分嫡女郎的架势,小樱桃嘴巴,说出来的话惹她喜欢。 她也没再多话。 李丽芝也扭过头大梁眼前不起眼的女郎,之前文文弱弱,没想到却是个能说会道的主,眼光带着几分欣赏。 乔千喜见庶妹一踩一捧的两句话,让几位正在着急的主母没话说,顿时讶然。 “夫人们,你们稍安勿躁,我们再去催催!”乔千羽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两句,几位烦躁的夫人听着,也也闹了。 乔千羽说完话,转而看向乔千喜:“长姐,你先照看着她们,我去请阿母来。” 乔千喜略微点头称是,她竟然没有发现乔千羽面对这群贵人,竟然处事不惊?之前她可是躲在她身后,一直畏畏缩缩,啥时候变得这么勇敢有主见? 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走到了门口。 只是乔千羽刚迈出脚步,迎面一群明晃晃的人走了进来,看着穿着和气势,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 阿母终于回来了。 乔千喜松了口气。 一群人中,为首的便是王姿。 王姿来到门口,见乔千羽快步走到了门口,喝问:“走路看着脚下,不要慌慌张张,让里面那些人说你没规矩。” 乔千羽连忙行礼:“是,阿母,女儿知道错了!” 王姿嗯了声,带着乔二娘,还有几个仆妇捧着红檀木的盒子走了进去。 乔千羽跟在她身后。 走到前厅里,王姿看了眼,两边坐着的人,两眼一扫,眼角的气势流露出来,眼神带着威压,所经过之处,无人不注目着她。 她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一转身,尽显主母风范。 “久等了,诸位!” 她说着,看向王素美。 王素美和她对视,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一笑。 这一笑,王姿便明白了她的深意。 她看向其他夫人,她们却是脸色沉着,不愿理她的样子。 “府上刚才处理了些事,耽搁了时辰,我先给几位夫人赔个不是。”王姿说道。 听到她赔不是,李丽芝也不是小气人,脸慢慢转过来,心里虽然还压着气,但终归还愿意听她说话。 崔品玉也转过来身,大大方方的面向王姿,等着她说话。 第211章 ,卷簿 王姿见她们愿意听了,收住嘴边的笑意:“几位夫人,这些年咱们难得坐在一起说说话,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你们几位夫人不该多联络下感情,干坐着作甚?我刚才不过去处理些府上的事,你们这点耐心,也等不及?” 说着,她一提襟,坐在了后座上,气定神闲的说着话。 崔品玉见到王姿,说话的声音明显软了些:“大家府上都有事,都等着回去,你一去这么久,谁心里好受,我们来做客,又不是来等人,这就是你们乔府的待客之道?往后谁还愿意来啊?” 她当着小辈的面,不给王姿台阶下,盯着她的错处不放过,两句话不仅说了王姿,还说了乔氏的家训,王姿看着她的眼神凉了几分。 第240章 王姿淡然说道:“这当然不是乔氏的待客之道,这是对欠债的人的态度,乔氏留下李夫人和崔夫人是为了陪着张夫人和王夫人,你难道还要糊涂看不到乔氏的苦心?张氏和王氏欠乔府的赔偿没交上来,岂能说走就走?不是相邦大人和尚书大人说,要让你们今日交个我们吗?咋?至今不交,是不想给啊?你们家的张文怡在乔府做的事,我可是闻所未闻,就算小族和商户的女郎也不敢这么做,她敢用药迷惑大司马,今儿张氏一句赔礼认错的态度没有,还说乔氏待客之道?张夫人,我当着这个家,你走得掉吗?没让人逼着你把欠债拿出来,已经够客气了!不然的话,直接要大司马去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重新说一遍你们张家?” 崔品玉慢慢垂下头,扁了扁嘴,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 眼里只有那些良田和铺子,其他还能有啥? 她语气阴晴不定的嗤道:“赔偿总有个数,大司马殿里的东西,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多少,我们倒是愿意给,只怕你们自己还不知哪些东西值多少金子,要不然等大司马点算好,报于张氏,到时陪给他呢?这又不怪张氏不给!” 王姿一听,朝着乔二娘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拿过来。” 在场的夫人们不知哪些婢子手上捧的啥,皱着眉头看着红檀木盒子从眼前经过。 王姿接过盒子,打开后将里面东西拿出来,打开纸卷,她说:“大司马将这事交给我办,那清算的事,便由我来做,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一早就让人将东西备好,晖明殿的损失,以及张文怡害大司马的事一并在一起,乔二娘你去将这卷簿明细给张夫人过目,看看是不是这些。” 乔二娘将盒子交给别人,接过卷簿走到崔品玉面前:“夫人,请过目!” 崔品玉愕然一惊,眉头深皱着紧盯着乔二娘手中的卷簿,迟迟的不肯接下。 这个该死的王姿,真是存的和她过不去,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夫人,你不接着怎么打开看呢?”乔二娘语气闲闲的问。 崔品玉伸手气汹汹的拿过卷簿,打开来看。 崔品玉打开黄纸,纸上明细的写着的内容,当即脸色大变:虎头枕,五千两金子,银狐皮裘一万五千两金子,西苑慕纱一万两…… 这是抢啊! 她越看手越抖,就算这些再怎么珍贵,怎么会值这么多金子,当她开金矿啊,虽然她家的确是有金矿,但也不会给他们,越看越气,嘴唇气的发抖了。 “你们不愿意给,而我只能按着市井上最高的来去清算,不多不少,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五万五千多两黄金,除去大司马的屋门,暖墙,茶碗等,张夫人这个数目只会少,不会多,你若等着大司马开口,恐怕不是这个数!” 她还要感激她吗? 崔品玉将卷簿重重拍在桌子上,尽量压着心口的气不和她正面起怒,免得她真的拿这些问她要,她可没有这么多。 眼前的卷簿犹如千金山压了下来,看的她头晕目眩。 半晌,她冷静了片刻,不能让自己慌了神,王姿就是要等这个机会,然后将自己打垮。 “乔夫人,上次乔校尉去我家说起这事时,没有这么多,会不会这里的卷簿算错了?”崔品玉捏着气,尽量笑着问。 王姿想了想:“乔二娘,你去请乔夺乔校尉去,让他来跟张夫人解释,若是这卷簿里多了或者少了,让他再回想回想,晖明殿里到底还差多少,让她如实报过来?” 乔二娘禀道:“夫人,奴婢这就去。” 王姿笑着点头:“快去吧!” 说话时,又看向崔品玉:“乔校尉等会便来,张夫人你要再等下!”王姿欢喜的很:“你不知,刚在后宅子时,乔校尉说了,决不能轻饶了张文怡,谁敢伤害他家大司马,只要赔命,不要金子,你找他商议这事,可就找对人了。” 崔品玉一听要命,脸色又惊慌了。 一早便由耳闻,翼州将领甚是野蛮,目无礼法,他们杀人如麻,若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这可是不得啊! “乔二娘,乔二娘!”她连忙喊道。 乔二娘回过头:“张夫人,我要快点去,你们不是等的着急了吗?” “不用,不用了!”崔品玉虚晃的笑了,回头看向王姿:“姐姐,你瞧这么多黄金,张氏一时哪有这么多黄金,不如你和大司马说一声少一点行不行,我们一时真拿不出来这么多!” 王姿冷着脸道:“这可不行,大司马交代了,如果拿不出来,张氏多的是良田和商铺,可以拿那些作为抵押,不然啊,今日便不让你们走!哦,差点往了,还有王氏的赔偿……王夫人,你们这边的明细罗列清楚了。” 说着,王姿身边的另一个仆妇将红檀木盒子送到了李丽芝面前。 “这里是相邦大人允诺的,我没添没减,都在这儿,王夫人可以核对下,看看有缺少的吗?”王姿说道。 李丽芝刚听到崔品玉的结果,甭管她怎么说,怎么想不拿,都拗不过王姿的手段。 他们是铁了心要将欠的金子要回去。 正看着卷簿,李丽芝为难的看向崔品玉,而崔品玉凝视着茶几上的卷簿生闷气。 第212章 ,不对劲 两人迟迟的没有声音,整个后厅的声音也小了。 第241章 王姿不逼着两人,站起身道:“崔夫人,李夫人,两位若是家中有事,乔府门口已经安排好马车,留下你们这么久,乔府上下深有歉意,两位夫人觉得想离开,现在可以了!” 崔青燕一听可以走了,低头微微笑着:“是,宫中的确有些事,我不得不要先回去,今日带着几位女郎,若是大司马有中意的,便让李玄之李校尉回宫再说,我们先告辞了。” 她说着话,人已经站了起来,她身后的几个女郎也起身福着礼。 王姿点点头:“乔二娘,你去安排人送王妃回去!” 乔二娘应了声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千喜,你同我一去送送王妃!”王姿吩咐着。 乔千喜哦了声,走到王姿身后。 崔青燕起身,带着身后两名女郎,一起往门口走,几人走到王素美身边时,王素美也站了起来。 “好了,我也不多坐了,府上的事那么多,哪里能坐着和你说闲话!”王素美说道。 王姿停下脚步温和一笑:“你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啊,今日咱们还没说上几句话,你就要走啊!” “我改天再来,今日你家中事多,更何况……”王素美说着话,给她递了个眼色。 她示意两人正在一旁,她在这儿不方便。 王姿默许的嗯了声。 张文雯站起来:“阿母,我想陪着青燕姐姐先回去,我要回去试冬衣了,不然人家真的走了。” 崔品玉气的差点想掐死她家女郎,明知道人家在逼着她拿金子,她还当着人家的面说自己要先回去,她阿母还没走呢,这不是联合着外人一起给她难堪吗? “走就走了,小年集会不去了,你给我坐下!”崔品玉喝道。 张文雯一听不让她去,气的闷闷嘟着嘴,很不开心。 但奈何是阿母的话,她又坐回了座位,嘴里嘟囔着:“本来就欠人家,该给不给,若是爽快点,也不会留到现在。” 崔品玉压住呼吸不想理她,她是真的笨还是蠢如猪,她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王姿亲自送着李氏和崔氏两族的人。 崔青滢尤为和王姿亲昵,虽然不想走,但想着过几日的小年集会,还是跟着王素美回去了,不闹不吭声。 王姿看着,若是乔誉真的选她,真是不错。 将人送到马车上后,王姿便带着人回来了 几息后,乔千喜陪着王姿回到二门口。 本该对直走,去后厅陪着崔品玉和李丽芝继续耗着。 但是王姿却朝着安春院的方向走去。 越走乔千喜越觉得不对劲,她快步走到王姿跟前,小声问:“阿母,咱们不去后厅吗?” 王姿继续朝着向朝院走着,昂着头,不理她。 乔千喜想着她们可不能与王氏和张氏闹僵了,毕竟五大家族一家亲,几大家族中,从来没有这样过。 “阿母,若是让她们等太久,别人肯定会说咱们乔氏有意委屈两位夫人,到时张氏和王氏肯定对咱们家有敌意,不利乔氏在五大家族的威望啊!”乔千喜接着劝说着。 她长这么大,自认为看待事情比其他妹妹都通透,目光更长远,是最适合五大家族族母之位的人,这种自信是来自旁人对自己的认可,下人们还有很多长辈们都夸她,虽然比不上崔青滢,但也不会比她差,阿母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王姿嘴角瞥过一抹冷笑:“你要想去,你自己去!” 说着,她带着乔千羽等人继续往安春院走。 乔千喜扁着嘴,留在原地,可也不敢忤逆王姿的意思,只能随着她追了上去。 王姿一面走,一面和乔千羽说:“你记住,以后不管何时何地,要想让别人臣服自己,成为她们眼中真正畏惧的人,必须要时时刻刻沉住气,要让她们猜不到你下一步想做什么,逼得她们自乱阵脚,最后着急亮出自己的底牌,再一击击破,当她们感到绝望时,那时才是你显示你强大的时候,你懂了吗?” 乔千羽一面听,一面点头,似懂非懂的跟在王姿身边。 “阿母的意思是,要想日后乔氏能凌驾于其他家族之上,今日必须要让王氏和张氏知道乔氏的厉害,让他们求着见你,交出赔偿?”乔千羽问道。 王姿嘴里含着话,略微点头:“差强人意,说的有点点意思。” 乔千羽低头拜礼:“阿母英明,女儿不及阿母万分之一,女儿蠢笨了。” 王姿瞧着眼前不是亲生的女儿,但她心思细腻,忠诚于她,只是缺乏锻炼的机会,若培养些年日,日后必定能成为一族之母。 只是她身边的这几个女郎,都不及那个女郎,那个为她出谋划策的萧静。 她真是太聪明了,一想到她的聪明,手心便渗出些冷汗。 若不是她,今日的她,只怕如无头苍蝇一般,会被逼的拿出杀手锏了。 正想着,两人快步去了安春院,而乔千喜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后厅里,仅剩张氏和王氏的夫人和女郎等人。 刚才目送王姿等人,这一去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她们人也该回来了,怎么午时已过,人还没回来了。 这下王一兰坐不住了,再迟,她们回去就晚了。 “夫人,不对劲啊!”王一兰道。 崔品玉也感觉到了:“是不对劲,送个人,把她自己送没了,乔府一个人都没回来!” 第242章 王一兰不多想,连忙走到门口,哪知前脚刚迈出去,门口两个仆妇伸手拦住:“您不能出这个屋!” “为何?”王一兰惊讶的问。 仆妇摇头:“我们夫人说了,什么时候两位夫人想通了,愿意真诚相待,两位夫人便能离开,否则,谁也不能离开这儿!” 王一兰赫然一惊:“乔氏夫人她敢?这里面可是张氏夫人和王氏夫人,她怎敢这么做?” 仆妇回应:“姑姑,敢不敢我们家夫人是这么交代的,你老且听着,走不走的掉,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放行,姑姑你还是回去劝劝两位夫人,尽快做出决定,别让咱们几个姐妹为难。” 第213章 ,吐子儿 王一兰气的想上前教训眼前两个仆妇,但想到这里并非是王氏府邸,教训的话含在嘴里,半句也说不上来。 她气的一转身,又汹汹的回到了厅里。 她回道李丽芝身边,把自己的猜测和张王两位夫人一说。 “她王姿不想活了?”李丽芝大声的问:“她再敢将咱们晾在这儿,我今日非要让她好看不可!她当咱们王氏是什么人?谁都敢怠慢?一次不成还怠慢两次?” 王一兰沉着脸,低头不说话,据她猜测,这次还真的会晾她们,不仅晾她们吃喝都不给,炭火也不给。 崔品玉意识到王姿不是在和她像平时斗嘴一样,会顾虑着他们家族啥的,她是真的打算就要关着她们。 看来她是铁了心和她们耗,等着什么时候她们亲自交出赔偿,什么时候放她们回府。 “夫人,说不定她真的会!”崔品玉惶惶的说道。 说到这儿,李丽芝想到刚才王姿的举动,她能把卷簿准备好,便已经做好了与她们耗的准备。 “这个庶女,她竟然真的敢!”李丽芝愤愤道。 崔品玉不说话了,她带来的地契和商铺,还有金子,难不成真的要给乔氏? 这可是崔氏辛辛苦苦挣来的,想到张文怡,此时恨不能将她打死。 她不再说话,而大厅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张文雯着急了:“要不咱们一起冲出去,看他们乔氏敢拦着!” 崔品玉一听,自家女郎沉不住气,连忙一喝:“你坐下,再闹下去,咱们张氏的脸都给丢光了。” 她们一群人冲出去?那她们这几位夫人老脸往那搁? 外面人巴不得他们五大家族闹起来,来看她们的笑话。 张文雯小声说:“阿母,这里越来越冷了,这大厅里,前后两边都透风,屋里的这点炭火就要熄灭了,难道你们不感觉冷吗?” 她一说,崔品玉和李丽芝也感觉了,这屋里的确有些冷了,禁不住的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暖暖。 王氏嫡女王秋君也低声说:“阿母,你的膝盖骨可不能受冷气,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李丽芝回头看了眼王一兰,东西可都在她手里,她若不松口,那些东西,她是不能拿出来的,她不拿出来,她们又怎么能回去。 “姑姑你看……?”李丽芝问。 王一兰作难的低下头不说话,老太太临走前可是吩咐的,王氏的东西谁也不能碰,就算拿也不能白拿。 “再等等,总不能让乔氏就这么得到,太便宜他们了!”王一兰道。 李丽芝也不甘心,可如今王姿那庶女出绝招,想出这个点子对付她们,在不拿出来,难不成真的要在人家家里过夜,这要是传出去,王氏的脸都丢尽了。 欠人家的人情和债不还,被人家逼着留在府上。 王家的人差点害死人家嫡子,这罪名压下来,乔氏不断他们嫡系子孙一脉,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再被逼着交出欠债,真的没法见人了。 但老太太霸着钱财,始终不肯放手,不管啥事,还要经过身后这个老婆子,能算计又自私。 满厅的人就这么坐着,无人再吭声,李丽芝气的脸黑着。 乔氏的后厅和前厅相聚一个长道,这里四面围着围墙,宽阔又独立,没有什么遮挡。 之前乔氏的下人还提着热汤来后厅给各位夫人来换点热水,如今门口仅有两个穿着厚貂皮的婆子在看着,还有四个卫兵守着。 后厅里越来越冷,热汤变成冷汤,屋里的炭火眼看就要燃尽,暖意一点点的消失。 张文雯冻得受不了,同王秋君等人在厅里动了起来,几个人抱在一处,相互蹦着。 不知过去多久,厅里的几位夫人也冷的受不住,都动了起来,嘴里开始大声叫喊着。 而安春院的仆妇,将这事立即传去了安春院。 …… 晖明殿后殿。 萧静去了趟后厨,回到后殿已经申时了,乔誉不在里面,仅有乔夺屋里收拾桌上的茶碗。 她还想问乔誉打算何时把她的叔伯们放出来,看来只能等晚上了。 她走了进去,来到乔夺身边。 乔夺见萧静回来,放下茶碗道:“你回来了?” 萧静嗯了声,拿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 “我来拿去洗吧!”她伸手接过乔夺手里的茶碗。 乔夺将茶碗放在一边:“已经洗好了!你不要管这些,将军说让我陪你去一趟府门,去把你的叔伯们放出来。” 萧静一喜,笑着问他:“真的?大司马还记得这事?” 第243章 乔誉人不错嘛! 乔夺见纯净的脸上,笑的如孩子,瞥嘴道:“你还真是多面人,能把肃争小郎君演的那么像,又有那么多狠辣的手段,可长得纯净的像一张冰湖,真不知哪一面是你!” 萧静见他对于自己的身份纠结,又想同她说话,却又碍于她的多面,不知该如何相处。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我说校尉大人,你别再想哪面是我了,不是说要去放了我叔伯们吗?咱们还等什么,一起去啊!” 说着,萧静故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友好的冲他一笑。 乔夺就觉得之前对她映像不好,可她成为肃争又招人喜欢,如今见她真诚相待,他心里豁然开朗,也愿意交这个朋友,但还是没有好脸色的走了出去。 萧静也不管他什么脸色,直接追上去欢喜道:“乔校尉,等人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晖明殿。 刚走出晖明殿,迎面撞见了乔暖娘。 乔暖娘红着脸,急匆匆的往外面去。 “暖姑姑!”萧静喊着。 乔暖娘看到两人一起,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是校尉大人啊,我先不和你们说话了,后厅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萧静问:“啥事啊?” 乔暖娘道:“王氏和张氏终于吐出子儿了。” 说着乔暖娘笑眯眯的快步往后厅的方向去。 乔夺目送着乔暖娘的背影,叹道:“还是二夫人有办法,连将军也不一定能让她们拿出来,二夫人可真厉害。” 萧静嘴角一笑,没有话,王姿的确很厉害,全府上下也只有她能对付得了这群老狐狸。 第214章 ,褪衣 两人没再耽搁,快步去了一趟府门,趁着府门关闭前,将萧氏叔伯救了出来。 直到天黑透了,萧静和乔夺才回来。 乔誉今晚没有出去,反倒是早早的回了自己殿里。 萧静感激他能救出叔伯,伺候着他用晚膳。 用完膳后,乔誉看着桌前的三人吩咐:“今日都累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乔夺和乔目拱手应了声是。 萧静也福礼,准备同乔夺和乔目两人退出去。 只是脚步还没动,乔誉吩咐着:“萧静留下,你们两个去歇着。” 乔目顾虑的看了眼萧静,不知将军留她作甚,萧静应了声是,便站在乔誉桌前继续等着。 乔夺将门带上后,屋里仅剩乔誉和萧静两人。 萧静每次都觉得,只要她单独和乔誉在一处,便总是觉得怪怪的。 “你去内室把床铺好,等我要歇息!”乔誉肃声吩咐。 萧静又微微福礼,走去了内室。 这是她今生第一次进入乔誉的内室,和前世差不多里面很干净,整洁,不过让人看着总觉得缺少些啥。 与其说缺啥,不如说里面很空荡,对,回想着前世的这个屋子,这里的确空荡,仿佛没有人气。 所有的桌椅和床铺全是沉沉的颜色,没什么亮眼的装饰,仅有一顶慕纱帐,还是青灰色,整个屋子,颜色单一,可以看出乔誉神秘又阴鸷的一面。 “站在这儿做啥,不是进来铺床吗?”不知何时乔誉走过她身边:“你站那么远,看就能把床铺好了?” 萧静低着头应了声是,连忙走过去,为他伸开被褥。 他说话可以呛死人。 乔誉坐在矮榻上,吃饱喝足后,倚在榻上闲闲看她铺床。 两眼盯着萧静,她走到那儿,他的眼神便定在哪儿,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不一会儿,萧静给他铺好后,转身走到乔誉跟前:“铺好了,大司马请歇息吧!” 乔誉站起来,来到床榻前检查,很是规整。 “嗯,会铺床!”他说。 萧静想,铺好床,她就可以走了吧。 “大司马,你请歇息,奴婢告退!”她要快速离开这儿。 “我还没允许你离开,你自己便擅自做主离开?暖姑姑就这么教你伺候人!”乔誉语气冷冷问:“你还没为我宽衣,褪靴,收拾桌上的那些碗筷,摆在那儿就想走?” 萧静吓得连忙跪下来:“奴婢这就为大司马宽衣,是奴婢的错!” 不是不近女色吗?这会子怎么又让她宽衣,又让她褪靴,还让她进屋铺床,还要她伺候,该不会是假的吧! 可前世她记得,她从未给他脱过一件衣裳,更没给他穿过衣裳。 他这是咋了? “大司马,你不是不喜欢女郎靠近你,而且这些活平日不是两位校尉大人为你做,不如我去他们进来?”萧静想退缩,和他独处一室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要给他脱衣脱靴,咦……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但是畏惧他的权势,她还是忍住。 乔誉道:“两位校尉从未做过,你不是说你愿意在晖明殿伺候,怎么?刚让你在后殿伺候我旧情,就办不了,那我留你在晖明殿何用?” 萧静一听,原来是在考验她,她猛然松口气,还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对付她呢。 那这些她肯定会了。 “有用,有用!”萧静说着撸起衣袖,笑嘻嘻的来到乔誉身边:“大司马,奴婢这酒来帮你脱衣!帮你脱靴。” 乔誉站起来,伸开双臂,等着她走过来。 萧静两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一身衣裳。 第244章 今日来的人是各大家族,乔誉穿的是公服。 她前世和今生从未给人脱过衣裳,一时不知这身公服如何下手,她围着乔誉转了两圈,好好考虑考虑。 若是从领口入手,那退到腰间便退不掉,要是从腰间下手,那她解开腰带后,岂不是和在外院的桥上情况一样,他的里裤会掉落,那时岂不是会更尴尬? 从哪里下手呢? 萧静头一次觉得一件事需要她考虑这么久,要在脑中演练过多遍,也不敢下手。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法,这比弄死一个人难多了。 乔誉伸开双臂半天,只见她一会盯着自己脖颈,一会又盯着自己腰间,那眼神活脱脱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去几层在观察。 “你在看什么?”乔誉抻的双臂都酸了问她。 萧静道:“当然是在想要从哪里脱衣!” 乔誉见她一本正经的在思考,嘴角一抹闲适的笑,他一把抓过她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腰间,带着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腰间系结。 “别想了,从这里,可以开始吧!”乔誉吩咐着。 萧静的手被他强制抓着带入他腰间的系带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他,他刚才是在拉着她的手? 还把手搁在他的腰上? 她迟迟不敢动弹,想不明白他将她的手搁在他腰间干啥,又捏着系紧的结。 乔誉没等到她动:“还不为我解衣!” 萧静这下恍惚过来,对对对,是解衣,她在为他解衣。 可是解衣就解衣,他拉她手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她又不是勾栏里的女子,碰了手,是要她入门。 “好,好,我解衣!”仍是不解的萧静只好听着吩咐,为他解开。 乔誉见她终于肯动手了,嘴角迷之一笑。 萧静心思不再解衣的事上,看着自己手,总觉得怪怪的,被他碰过,心里始终觉得不舒坦。 她将腰带一头用力一拉,谁知打结的两条带子差不多,天黑她看不清楚,竟然拉错了,带子打成了死结。 萧静害怕了,这下完了! 乔誉等下要发现肯定又要生气了。 她连忙蹲下身,看仔细了去解开,只是解了半天,仍是扯不动,越扯越紧。 萧静急中生智,想着没有比牙齿更坚利的东西了,她拉着他腰间的带子,直接送入嘴里啃掉系成死结的带子。 乔誉被她一拉带入贴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贴近,乔誉低头见她正在腰间扯带子,顿时身上的某一处感觉到灶热。 第215章 ,亲事 乔誉刚想将萧静推开,可见到她小巧的脑袋在腰间,一点一晃的,举起的手,不知不觉又放了下来。 他低眉凝视着她,粗重的吸气,令他觉得很不适应,嗓子干干的,赶紧扭头看向别处。 最后,他腰间被扯紧了,又不好推开她,只能埋怨的问:“你在干嘛?” 萧静抬起干净通透的小脸,水嫩嫩的,挤出一个憨厚的笑,连忙解释:“再等一等就好,在给大司马解腰带,很快,很快,等会,等会就好……” 说着她又低下头赶紧去解带子。 今天这个带子是和她过不去了,越解越紧。 萧静换了多个姿势,尝试各种办法,手指都抠的生疼,手指和牙齿齐上,最后终于将死结解开,然后瘫软的坐在毛皮毯子上。 “好了,好了!”她累的大口喘着气:“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穿公服要系这种带子,不合适又难解,两条一模一样,很难分辨,万一没人帮他,岂不是要穿着公服歇息? 乔誉见她憋红了小脸,样子很是好笑。 “乔暖娘不是说过,你很会照顾人,这才第一天,就把我的腰带解成死结,我胳膊都抬酸了,这是会照顾人!明日你可以去乔暖娘哪儿说一声……”乔誉质问着,还没说完,后面萧静便知他要说什么了。 她连忙解释:“大司马,暖姑姑说的对,我是很会照顾,这次是意外,站在大司马身边,奴婢害怕,所以手忙脚乱的,你别生气,别生气,不用去乔暖娘那说了,我这就给你脱掉!” 说着萧静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一下子跳到乔誉面前,笑眯眯的看向他。 “我来帮你褪,来了!”萧静说着开始去掉他的外衣。 乔见她还没到他下巴,心情很好,样子也极为有耐心。 “那你接着继续吧!”他冷着脸说。 萧静点点头:“是!” 她来到乔誉面前,将带子,环佩,搁在矮榻上,然后将第一件锦绣的公服褪掉叠好放在矮榻上。 “你怎么长这么矮?”乔誉突然问。 萧静一怔,她个高个矮,管他屁事啊! “大司马,奴婢还小,还在长身体。”她噘着嘴,小声念着:“大司马,你好像……只能长这么高了!” 他比她大七八岁,吃的黍米比她吃的麦粮还多,长得比她高有什么可骄傲? 乔誉笑了,凝眉看她。 但还是忍住了,他语气故意放重些:“没大没小,知道在和谁说话?” 萧静扁扁嘴,蹙眉睨他一眼,是他先说她,还不准她回怼? 她闷闷哼了声。 “咋?说你还生气了?”乔誉垂下眼看她。 萧静沉默着:“……” 第245章 她不生气,他是主子,她就该任由他说! 得不到回应,乔誉又寻思着别的话题:“你家中有几个姐妹,只有你和你姐姐吗?” 萧静给他褪里衣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皱眉看他:“大司马,你今日话好多!” “你在我身边伺候,我总要对你知根知底,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多话!”乔誉肃声严厉道。 萧静垂下头,微微叹气,应道:“是!” 乔誉又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奴婢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萧静将他的里衣叠好放在一边。 看着是叠好,萧静胡乱的揉成一团,随意搁在矮榻上。 “像你和你姐姐这么大了,家中没有为你们说亲事?”乔誉问。 萧静默默点头:“是说过?” 乔誉见她点头,脸色顿然一冷问:“你和你姐姐都说了亲?” 萧静摇头:“是我说了亲,姐姐没有!” 乔誉放下胳膊,皱眉看她,语气不似之前温和,肃声问:“既然说了亲,为何又要来商阳?是自诩美貌,认为自己定能选中,为萧氏某仕途之路?” 萧静默了默,想给他接着褪里衣,却奈何他的手臂却放下了。 “是李氏君主招我们来的,我和姐姐也是被迫来商阳,可能是李氏君主想招揽我们萧氏,特此恩召,但大司马你不近女色,我们只能回去。”萧静道。 她和姐姐的确是为家族牺牲,来商阳某出路,可如今一个为阶下囚,一个是奴婢,她们还能往哪谋出路? 乔誉想了想,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她们的确被迫来商阳。 “那你在老家亲事呢?”他仍旧放下手臂,歪头细问她:“还是说,等你落选了,你还要回去嫁给他?” 萧静不想提这事,有几年了,她只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后来他怎么样,她也不清楚,也没有机会回去,更没打听过他的事,不知道他是否娶妻生子了。 那人叫洛长楼,记忆中他常去她们家玩,后来阿母和她提过一次,说是等她及笄,洛长楼要来家里下聘。 可她对他没什么印象,也没见过他几次,只记得他一身长衣,风度翩翩,不知他怎么会寻上她。 萧静:“……” 乔誉见她耷拉着头,回想着那人,脸色当即一黑,语气咸咸的问:“看来被我说中了,你若是有机会回秦址,是不是还要嫁那人?” 萧静摇头,语气平静的道:“来商阳时,阿母就把婚事退掉了!人家该寻新的亲事了。” 乔誉长呼出一口气,嘴角隐隐的笑:“你似乎不甘心啊,那你阿母这事就不对了,岂不是棒打鸳鸯了?可惜啊,送你来做乔府婢女!” 萧静抬起头,也不气,看着他一身月牙白的里衣站在那儿,忍不住笑道:“大司马,你站在这儿不冷啊!” 乔誉又把双臂抬起来,萧静继续给他褪了一层里衣。 她靠近他时,明显感觉到他心跳也加快了。 乔誉快压不住心跳的速度,赶紧收住双臂,退后几步:“后面这两件,我自己来吧,不用你帮忙了。” 萧静嗯了声,立在一旁,等着他脱完后,然后差遣。 乔誉见她乖巧的站在一旁,难得她安静等着吩咐,他看着脚下的靴子,嘴角一翘。 他退了几步坐在了床榻上:“来,把我靴子脱了!” 第216章 ,捆住 萧静看了眼他的靴子,应了声是,顺从来到床榻边上。 乔誉喜欢穿胡靴,这靴子穿着方便,也很好看,但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难褪,穿上后,极难退掉。 记得前世,乔目和乔夺对这双胡靴很是头疼,每次退靴子时,两人都想尽办法,还要被骂几句才能脱掉。 最后终于让两人找到了小窍门,只要把靴子抬高,举起靴子的弧度,便能轻而易举褪掉。 她蹲下身,看着这双靴子,她说:“大司马,还请你把脚抬起来。” 乔誉听着,将脚往上抬了点。 萧静又道:“大司马,您再抬高点。” 乔誉又抬高了。 萧静站起来:“大司马,再高点!” 乔誉皱眉看她,语气怀疑问:“抬那么高作甚,你能碰得到吗?你个子那么小!像个小矮子!” 萧静一听,两眼瞪着他,堂堂大司马,竟然给她起绰号?还那么难听。 “不是吗?”乔誉又重新说了遍。 萧静瞪了眼他:“你抬高便是,还想不想让我帮你褪了?” 乔誉见她气鼓鼓的,只好沉着气,继续配合她,把脚再抬高。 这一次,萧静踮着脚,伸手去推靴子,不费力,一下子从乔誉小腿上,将靴子褪下。 “你瞧,很快褪下了!”她将褪下的靴子递到他面前。 乔誉见她笑靥如阳光下,湖水的波纹,晶晶亮着,他点点头:“不错,很聪明,比乔夺和乔目强多了!” 萧静摸到了他的一些脾气,见他开心了,连忙问:“那大司马还有什么吩咐?” 乔誉指着屏风后的长榻:“今夜,你就在那儿守夜吧!” 萧静嘴角的笑容一收,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乔誉再怎么折腾人,也不会让她在他房里守夜,难道他忘记她是女郎了? “大司马,这……怕不适合吧!”萧静为难说着:“奴婢觉得自己还是去外面吧,不然明早被人瞧见,大司马你说不清楚。” 第246章 乔誉皱着眉想了想,神情似乎是被自己的话惊到,他赶紧:“也是,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屋里,差点以为你乔夺乔目,那你出去吧!” 萧静如释重负的嗯了声:“大司马你歇息,奴婢告退!” 乔誉嗯了声。 他坐在床榻边上,目光跟着她的脚步,追着她的身影一步步的往门口去,直到屏风后,萧静一转身便快步往门口走,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着她。 他见她门关上后,久久的没有收回视线,直到门口的门被合上,视线才迟迟收回。 他低眉思量刚才的行为,脸色沉着。 半会,他有些气恼,又些烦躁,索性一躺下,拉着手边的被褥盖在身上。 他瞪着房梁,房梁上好像有那女郎的笑脸,他迟迟的合上眼,闭眼的时候脑中也是那女郎的身影,他烦躁的一转身,叹了声气便睡去。 这一夜,乔誉翻来覆去,不知几时,总算歇下。 夜晚 安春院里,王姿送走赖在她院里的乔台铭后。 “二娘,你去准备准备,咱们现在去一趟向芷院。”她说道。 乔二娘瞧着乔台铭离开,走上前劝着:“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二郎主要留下来歇着,你怎么又把他往外推?” 王姿咧嘴一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不要多说,今日这些事你办的很漂亮,日后府上的事,你也要多上心!” 乔二娘笑着回道:“是夫人和女郎交代的仔细,我只不过听从你们的吩咐罢了,夫人,那两箱金子和铜钱,奴婢送去了库房后,立即和其他东西掺和在一起,绝没人发现。” 王姿嗯了声:“这几日,找人看住千喜,不要让她去向芷院,免得她又自以为是的胡乱猜想,让千羽去劝劝她,过几日小年集会,让她带着几位姐妹去宜峰塔去玩闹几日!” 乔二娘应了声是,想着她刚才说要去向芷院。 “夫人,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向芷院作甚?” 王姿冷笑一下:“我今晚要是不去,只怕咱们的三夫人会疯掉,再怎么说,她还是乔峥和乔莨的生母,他们两个没长大,要是跟着她回丹州,这两个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乔二娘点点头:“夫人宅心仁厚,不愧是一族之母,老奴佩服。” 王姿自己也觉得是,她一向对人不会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合宜。 两人带着几个婢子,来到了向芷院。 果然不出王姿所料,刚靠近向芷院,便从里面传来声音。 “夫人,夫人呐,求求你别再摔了,别再叫了,三郎主已经走了!”苏琴的声音大声劝着。 “嘭”“啪嚓” 是瓶瓶罐罐东西摔碎的声音。 王姿和乔二娘等人刚靠近向芷院门,便听到这些声音。 “夫人,你听听,三夫人终于熬不住,暴露出真正的品性了。”乔二娘说着:“咱们还要进去?” 王姿背着手,朝着院门口抬了抬下巴:“要进去,看看她!” 乔二娘只好应了声是。 进入院门后,正屋里又传出些声音。 “夫人!”苏琴哭着劝张娴:“你听听奴婢的,别再这么摔下去了,你再这样下,你会受不住的,你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歇息,先去歇息一会儿吧,夫人!” 张娴:“……” “啪嚓!”“咚!”“咣叽!” “夫人,奴婢求求你了,给你跪下!咱别砸了!”苏琴撕声劝着。 张娴:“……” 王姿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眉头紧皱着:“你们几个进去,准备好把人捆住!” 乔二娘应声是,喊上几个有力的婆子,直接闯门而入。 苏琴看着几个人进来,没想到这么晚王姿会来,不过她来的正好,若是她能劝住三夫人,那还有救。 “夫人,你来了,快快帮忙劝劝三夫人吧!二夫人,你快劝她!”苏琴转个身,连忙走上前哭着哀求。 王姿没吭声,而是看了眼身后的乔二娘。 乔二娘得到命令,带着两个婆子,走到张娴身边,两人一人一边,立马擒住她。 张娴不动不叫,乖乖的任她们押住。 第217章 ,春秋大梦 张娴停止砸东西,她被闯进来的乔二娘和仆妇压在座位上。 “你们放开她,先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王姿吩咐着。 乔二娘担心张娴会发疯伤害王姿。 “夫人,万一三夫人抓狂伤害到你……”乔二娘担心问。 “她不会,再怎么疯癫,总会顾虑着她一双儿女!”王姿语气不咸不淡的道。 她的这句话足以令张娴冷静下来。 果然,张娴坐在椅子上不再吵闹,她听懂了王姿话里的意思。 乔二娘见张娴安静下来,于是应了声是。 两步来到苏琴跟前,见她还在哭戚戚的,踢了她一脚,斥道:“好了,我家夫人在这儿,咱们出去吧!” 苏琴是个眼活的人,当看到王姿这么晚出现在这儿,心里便知道一二,三夫人闹了大半夜,再不停下来,惹恼了二郎主和小郎主,恐怕小命不保,兴许二夫人能劝住她。 她点点头,应了声是,跟着乔二娘一同出去。 不一会儿,屋里仅剩下妯娌两人,昔日相好的姐妹,如今却反目成仇,两人心里各有原因! 第247章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谁也不想搭理对方。 王姿看着满地的碎片和翻到的桌椅,她先开口问:“你知道你砸了这一晚上,这些需要花费多少吗?就拿你脚边上那支踩碎的红烛来说,若换成银钱,可以够乔家村的乔台竞一家一个月的花费……更不要说,你砸了那么多名贵的东西了,你有没有想过用你毁掉的这些的东西分给族人,能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张娴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怒道:“这是我屋里的东西,我高兴怎么砸就怎么砸,左右我要走了,我一件都不给你们留下。” 王姿嘴角一抽,讥讽着:“哼!这是你屋里的东西?你点点那一件是你张娴的,这里全是乔氏的东西,包括你在内,也是乔氏的,难道你如今还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吃着乔氏的饭,戴着乔氏的冠,却做着残害乔氏的事,你还想做一族之母,你配吗?” “难道你没做过残害乔氏的事?”张娴大声反问。 王姿义正严词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乔氏的事!” 张娴呵呵一笑,讥道:“呸,王茹她差点害死乔润,你差点害死老四,你还说你没做过?” 王姿眉眼一竖:“王茹的事我不知情,老四我从未伤害过她,而你,若不是你一心想毁了我,我不会对你动手,你根本不懂,身为主母要做什么,只想借主母之位,得到崇尚的荣誉,不爱惜自己的家族,以私谋利,你眼睛紧紧盯着芝麻绿豆的小事上,你还想做主母?” 张娴被她说的沉默不语,却仍是不服:“成王败寇,自古胜者多言,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对!” 王姿站起身,声声力竭问:“你了解乔氏村民疾苦吗?体恤过边疆战士的牺牲吗?容过下人的错处吗?救过那些陷入死境的人吗?身为主母你以为只会享受尊荣?身为大族之母,是要放下自己的身份,做别人不能做,想别人不敢想,承别人担不了的责任,你处处和下人针锋相对,犄角成事,和庶族出谋划策对付同族,性子冲动,虐待族人,贪财好利,虚伪浮躁,就凭你还想做主母?乔峥和乔莨的生母都不配!做人虚虚幻幻的,无始无终,你只能做春秋大梦!” 张娴被她骂的神情一怔一怔的,好像她的每句话都在往她的心脏最深处戳,每戳中一处痛的彻骨生疼。 她坐在椅子上,身上一下子瘫软了,两眼一瞪,回想往日种种。 那些血腥的场面,她让人处死的两个民女,她让人打伤村民到呕吐鲜血,联合乔台顺在乔氏谋利,包容乔台凤的任意妄为……等等。 往事历历在目,在她脑中出现的却没有一件好事。 她说的没错,自从入了乔府,她的眼中只有自己,从未有过族人和孩子,她好像从未做过一日真正的三夫人。 不知不觉,张娴流下痛悔的眼泪,她没做过一天身为乔府夫人该做的事,她一直在享受,在想法子残害族人…… 她为何变成这个丑样子,她记得她说过,嫁入乔府,誓要将乔府变成五大家族中最尊贵的一族,如今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怎么了? 她到底做了啥? 她凄苦的看向王姿:“阿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王姿看着她的样子,不想多说多余话,既然认识到错,就该接受自己的后果。 “你的几个孩子留在乔府,我对他们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若担心我会不待见他们,苦待他们,你也可以把他们带去丹州!”王姿说。 她容得下她的孩子,却唯独容不下她! 张娴这才意识到王姿的强大,她是一座不可高攀高峰,而自己做的那些事,丑陋不堪,她不配做峥儿和莨儿的生母,不配啊。 “有一天我可以回商阳看看他们吗?”张娴抬眼看着王姿,带着几声哀求。 王姿想了想,再抬起头时,没有回话,而是起身离开。 “阿姊,我想看看他们也不行吗?”张娴大声问。 王姿背过身,脚下一步比一步踩的踏实,她要的没人敢觊觎,一点念想也不能留。 “阿姊!我求你,我知道错了!” “回来!” “回来啊!” “……” 翌日,卯时 相邦府里 王世金伸个懒腰,刚从屋里出来,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娘的,真冷啊!”他叹道。 小厮王见忙迎上来抖着身子问:“郎君今日起这么早作甚?是屋里的娇娘不喜人?” 王世金缩着身子,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眼屋里:“身子还行,只不过那长相啧啧……唉,不能提!” “郎君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当然觉得这娘子长相不好,她啊,在几个坊间,算是标致的。”王见笑着道。 王世金瞥着眼睨他:“你这小厮,倒是很了解我!” 王见笑着跟在王世金身后,笑着问:“郎君,这时相邦大人正要上早朝,你要赶紧快点,不然去迟了,他人就走了!” 第218章 ,只要她一人 大梁点卯的时辰晚,尤其是冬日,李氏皇室准他们卯时三刻入宫便好,相府离宫里较近,起迟些是常有的事,刚到卯时,他们这时起身差不多三刻能入宫。 “呦,连我起来早找谁都知道,王见你如今对我挺了解!”王世金惊讶道。 第248章 王见笑着回应:“自然是郎君教的好,小人若不精灵,怎能跟在郎君身边呢?” 王世金敞亮一笑,推着他:“既然知道我想做啥,还不先跑去拦着我阿父?” 王见一听,立马规矩的应声:“是!” 说完,一溜烟,人勾着头跑去了正殿。 几息后,王世金被安排在相府门前的马车里,拦住了正要去上早朝的王章。 王章难得这么早见到他,平日不需要他上早朝,只要他安分的待在府里便可,想着过了年找个由头,将他送回建州,不在眼皮子低下烦他最好。 今日开了天荒,起这么早,还神神秘秘的留下他说有事。 王章见他上了马车,外面车夫驱赶着马车慢行:“说吧,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王世金先是笑了笑,马车里没什么亮光,王章只能听到他憨憨的笑声。 “阿父,我倒没有什么大事……嘿嘿!”他依旧憨憨笑着回话。 “不说下车!”王章没时间和他废话。 王世金连忙摁住王章的手,劝着:“别啊,阿父,有事有事……” 王章瞪着他,也在等着他。 王世金抓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是,还不是西夷的人,阿父,是西夷人,说年下要来商阳进贡,我正愁着该怎么回礼,建州那边的人说是每年回礼绵帛,绣布,瓷瓶,萧纸……,本来呢,绣布已经备好,瓷瓶和绵帛那边说是今年不给,少了这两个,可这萧纸到如今还没送到商阳!我就想该用什么代替萧纸,想来想去没什么能代替,便想着打听萧纸是怎么回事,问问阿父你知不知道。” 王章听着他前面的话,觉得略有些欣慰,他终于在正事上心了,不管再小的事他也愿意听,心里总算松口气。 等到听到他说到萧纸时,越听越不对劲,脸色一凛,面色微严,这个混账东西。 “你是想问,今年的萧纸为何还没有分下来是吗?”王章抛去和他绕弯子的话,直接问。 王世金怔怔的抬起头,干干的一笑:“是啊,今年的萧纸不下来,建州那边过完年就没法送去,很是紧要!” 王章一挑眉,询问:“萧氏纸不下来,竟然有这么重要?” 王世金感觉到王章问的有其他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混账东西,还敢点头应是,你少跟我打哈哈,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王章怒斥着他:“一大清早就给我闹这个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成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郎,三番四次的动用朝政之事,我王章怎么生了你这个糊涂东西,养你何用!” 王章听到他提到萧氏,心里便气愤,不思上进,没有半点成家的念头,成天为了萧氏女郎,跟在乔誉屁股后面,准备捅小刀,竟做些下作的事给他丢人。 “阿父,我是听闻,今年萧氏进献的纸,送来的途中遇到大雪了,萧纸如今根本指望不上,而萧氏对这事却隐瞒不报,我就想和你说,要是等到年关,萧纸还没送到商阳,那各国回礼怎么办?还有各州的纸该怎么分配,咱们王氏提前知道这事,要不要去张氏那儿先预备些张氏用纸,留着用,以免到时闹纸慌!阿父,你这都想到哪儿去了。”王世金解释着。 王章哪里听信他的,他哪点心思他会不清楚? 他厉声喝道:“这事是礼部的事,用得着你操心,等到没纸你再来说!你赶紧给我马车,别耽误我时辰!” 王世金耷拉着头,连忙解释着:“阿父,不能啊,其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哼,你还是忍不住了?”王章斜睨着他。 王世金低着头,小声道:“是张厚尧,不是我,是他!他说,让我上朝时,将萧氏延误萧纸进献,耽误各国回礼,要我参他们一本,要让萧氏一族全完蛋,他是我兄弟,他开口了,我难道不帮他?” 王章气的眉心挤成倒三角,一脚踹在了王世金的腿上。 “滚出去,你个小畜生,给我出去!”王章厉喝着:“张厚尧那是什么东西,你竟然和他称兄道弟,你怎么不和乔誉称兄道弟,啊?和那个龙阳之好的人称兄弟!好的不学,坏的学精,你给我下去,不要再我面前提及,否则我让你这辈子回不去建州!” 王世金害怕了,连忙起身跪下:“阿父,你别生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那萧瑶,如果萧氏一族毁了,她会被连累,乔府肯定不会留下戴罪之人在府上,我没有和张厚尧称兄道弟,我全是为了那女郎,才一时答应他!” 提及萧氏女郎,王章更来气。 成天为了个女郎,想尽办法,正经事一件不做,这种儿子如同丧子,要也没用。 “阿宾,停车,将这混账小畜生给我赶下去!”王章命令道。 赶车的小厮立即应了声是,拉下马缰,等马车停下。 片刻,小厮掀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郎君,大人上朝的时辰快要到了,还请郎君下马车吧。” 王世金不敢逆王章的意思,听着他的话,只好退下马车。 但是下马车下到一半后,又觉得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若是张氏和王氏一举说萧氏纸张的事,说不定能成。 “阿父,我曾说过,若是得到此女,从此之后一改从前,绝不会再沾染其他女郎,我今生只想要她一人!”王世金退到马车门口说道。 第249章 王章:“……” 王世金蹲在车上等着王章答应。 车夫在旁又催了一遍:“郎君,真的来不及了!” 王世金等不到,只好放下车帘,跳下马车。 马车行驶后,王世金冲着车尾喊:“阿父,真的是最后一个!” 他转身落寞的往府里走。 第219章 ,得逞 王见迎了上来,见王世金垂头丧气,他便知郎君被相邦大人骂了,赶下的马车。 他跟在王世金身边,连忙劝着:“郎君不要担心,还有张厚尧大人那边呢,他不是说了吗?今日上朝时,肯定要提一提,只要他这一提,李氏君主定会下旨让萧氏交纸,若是过两天萧氏还没把纸送入宫里,他们一样遭殃!” 王世金嗯了声,低头沉闷着:“你说的清楚,我在想,阿父为何不信任我呢,我说过,只要萧瑶能在我跟前,我保证其他任何女郎不会再看一眼,此生得不到她,我死不甘心,我以后也会好好跟他去学习朝政,怎么不愿意帮我呢?” 王见知道他的决心,只能温声劝着:“郎君勿要悲观,只要李氏君主下了圣旨,那萧瑶女郎肯定逃不过你的手掌心,迟早会在郎君你的怀里。” 王世金一听,点点头:“不错,只要萧氏一倒,就算他乔誉拦着,也抵不过乔氏一族的抵制,到时他还不把人乖乖放出来。” “是啊,郎君,张厚尧一早肯定去劝尚书大人,我估摸着,今日晌午后,萧氏便能拿到圣旨,到时咱们只要静静观看就好。”王见道。 王世金嘴角一咧,没错,萧氏拿到圣旨后,这两日若不把纸送入宫里,他们萧氏一族便会有大罪,到时……萧瑶! …… 尚书府里。 天黑漆漆的,张厚尧便在尚书大人书房里等着。 张勉之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张厚尧一早来府上等着,他快速洗漱好便去书房,心里想着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昨晚听崔品玉回来说,乔氏苦待他们。 而真正在乔府发生了什么事,还想着今日早朝去问问乔台铭等人。 没想到,一大早张厚尧来了,该不会昨天乔府还有别的事情吧。 他急匆匆的赶到书房,一进门,见到张厚尧精神抖擞的坐在那儿,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脚下的步子慢了几分。 张厚尧见张勉之到了,连忙起身福礼:“大人!” 张勉之来到他面前,见他一身朝服,神情轻凝着,似乎真有什么事。 “这么早,来我这儿作甚?有什么话,不能去议事厅里说?”张勉之问。 张厚尧躬身道:“是这样的,尚书大人,前几日,属下在赶工城东的河上兰庭时,有几个管事的要提前回乡过年,我就想着这回去便回去,我把工钱早早结给他们便好,但这几个管事却说,今年想要黄纸包着工钱,因为之前每年年下,其他宫里的人都是金箔纸包着的,唯独他们不是,直接给了钱袋子便好,黄纸里有金箔,他们觉得那很值钱,商阳纸少,金箔纸更是少之又少,但我想着每年总该有剩下的,我去取些来用,却不想,我去问了才知,今年的金箔纸竟然还没下来,当下宫里用的便是去年留下来的,又问了几处,不仅金箔纸没有,其他硬皮纸,黄皮纸,萧纸统统没了,哪几个管事的说属下是不给他们,和属下闹了几次,属下不知该怎么处置,便想来问问尚书大人该怎么办!” 金箔纸中含有少量的金银,是五大家族年下分工钱时给宫人以及打赏重要人的纸,这种纸稀有,在外面单独一张纸,可以卖好多铜钱。 张勉之疑惑着问:“每年小年萧氏就会把萧纸送入宫里,这个时候该下来了,怎么各处都没有呢?” 张厚尧禀道:“谁说不是呢,属下因为这事,前去打听才知,原来萧氏今年还没进献纸,所以商阳如今根本没纸,属下想着年关,各国使臣前来进贡,各个大臣仅需金箔纸,每年都有,今年若是没有只怕商阳的日风就乱了,各国使臣定会以为咱们大梁在敷衍他们,事情会越闹越大,所以属下就想着赶紧和大人禀报。” 张勉之想了想:“你说的没错,萧纸是大梁的脸面,没纸,这些使臣定会有心思,商阳怎能没纸使用,萧氏是在作什么?” 张厚尧低下头不再说话,因为他说的足够让萧氏倒霉了。 萧氏一族等着雷霆之怒降临吧! “大人,早朝时,咱们要不要提一提这事?”张厚尧问。 张勉之微微颔首:“是要提下,总该让萧氏这几日尽快将纸送入宫里,还能来得及分发,不然迟了一天,事情都不好说!” 萧纸是大梁回礼给各国的必须品,因为萧纸驰名远播,各国因为羡慕大梁有萧纸,经常慕名而来索要。 他们拿回去研究萧纸,却从未有过萧纸的质感和细腻,萧纸花样多,近几年才出来的金箔纸,令朝中大臣甚是喜欢,使臣们更是人人称赞,可他们拿回去分解了纸,自己做,不是粗糙便是不成,谁都想知道这金箔纸怎么做,但萧氏握着秘方谁也不告诉。 而宫里和各府里日常记录,渐渐已经很少竹简的使用,改成了萧纸,如果今年萧纸还没供应上,各府真的会大怒,尤其是在年关,急需萧纸的时候,萧纸片刻耽误不得。 虽然有张氏的纸可以做备用,只是张氏的纸,怎能比得上萧纸呢? 第250章 “大人,属下陪你一起!”张厚尧禀道。 张勉之点点头,想到张厚尧一早因为这事跑过来特意说起这事,有些小题大做了。 “以后,这种小事,不必特意过来同我说,在议事殿提一提便好,你来这么早,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弄得我急慌慌的。”张勉之说着他。 张厚尧拱手应是。 只是嘴角翘起一抹得逞的笑。 …… 当天午后。 西街上人越来越多,因着过几日便是小年集会,这里小摊贩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占摊位,抢着街道两边的位置,将家里稀有值钱的物件拿出来,换些银钱过个好年。 这几日西街上的人比较多,尤其是靠近宜峰塔两边的小街上。 宜峰塔是大梁的标识物,商阳城的人外出走商,一年到头回到商阳,还没靠近商阳,便先看到宜峰塔,看到宜峰塔,就是到家了。 第220章 ,圣旨 对于大梁来说,宜峰塔是家乡,是归家的风向塔,心中的终点。 塔里供奉的道教的三清真人,此时的商阳虽然仍是崇尚佛法,但道教已经有许多年了,尤其是在宜峰塔里,供奉了三清真人后,道教的人数在大梁迅速增多。 其中多以求仙问道,占卜祸福,驱鬼降魔,长生不老,姻缘牵线为主。 宜峰塔在多年的演变后,逐渐变成了少男信女的姻缘求问之处,于是每逢集会,商阳城各府的郎君女郎,婢子小厮,皆来宜峰塔下或问及姻缘,或占卜前途。 随着大梁大胜北戎,今年李氏君主开恩,准各族不再交纳粮草,不加赋税,东西街开市几日后,西街和东街上的人越发的多起来。 人们有粮食吃了,自然想着多赚些银钱,给家里多填补些。 而在热闹的西街上,长宁客栈门前几位衣着华贵,相貌白俊的官使引起了多人的注意。 长宁客栈的掌柜子一看门口几位身穿锦衣,手持玉圭的人,不像走街的寻常客商,常在商阳城偶尔见过宫里人出来,穿着打扮皆是如此,他连忙弓腰哈笑的迎了出来。 “几位贵人里面请?”王氏掌柜问。 官使抬手制止:“不用了,我们是来宣旨,快让萧氏商人出来接旨。” 王氏掌柜想着昨日乔府的人亲自送回来的萧氏,今日宫里的人便要他们来接旨,莫非五大家族要重视这批商人? 那萧氏商人可不能怠慢。 “是是,官使,小人这就去请他们出来!”王掌柜说着便退着往后去。 片刻后,王掌柜将人请了出来。 萧道珩和萧道琉等人恭敬的走了出来,他们哪里见过宫里的人,还是头一次送纸,听说要见宫里的大人,顿时两人诚惶诚恐。 王掌柜指引着几人来到官使面前:“官使大人,人带来了。” 官使审视了两人一眼,见两人身上和脸上带着伤,穿着挺像商人,只是怎么会有伤呢? 他们肃声问:“你们是萧氏商人?” 萧道珩躬身回话:“正是,正是!” 官使也不管他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了,拿出黄布,打开直接宣读:“应天顺时,授兹明命,择萧氏等人三日内携萧纸入宫,不得有误,钦此!” 萧道珩看到黄布,立即跪了下来,不仅他们跪下,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 听到圣旨时,萧道珩以及萧道琉两人先是对望一眼,等宣读圣旨人念完后,两人立即恭敬的回应。 “小民遵旨!小民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道珩跪直了身子去接黄布。 官使将圣旨卷好,放在他两手上:“萧纸能同时被王氏和张氏两大家族惦记着,是萧氏的福气,萧氏若能凭借着萧纸在几大家族中占据重要位置,萧氏一族飞黄腾达之日近在眼前了,几位赶紧将萧纸送入宫中领赏吧!” 这么多年来,每年萧纸进献宫中,从未被人惦记着,五大家族急需的东西,哪一族商人不是立即送入宫里,他们巴不得在五大家族面前露脸,记住他们,可却很少有人亲自送入宫里。 今日早朝张氏和相邦大人同时提出,今年萧纸不够用,让人赶紧送入宫里。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想他在宫中伺候了二十多年,每年萧纸皆是小年后入宫,没想到,这还没到小年,两大家族便急需,萧纸在朝中越来越重要,需要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多谢官使!”萧道珩一手接着圣旨,一手请着他:“官使里面坐会儿,喝碗热汤?” 官使抿嘴一笑,摆手拒绝:“罢了罢了,宫中事务繁多,改日你们把萧纸送入宫中,吾使再喝你这碗热汤。” 萧道珩也不多说,请着官使走到人少的地方。 此时,萧道琉从袖中拿出几枚金叶子,悄悄递给官使:“官使辛苦这一趟,改日入宫门,还要官使多多指点!” 官使笑吟吟的收下:“好好好,那吾使便在宫中等候你们入宫献纸了。” 萧道琉和萧道珩两人拜着大礼送几个官使离开。 等人官使离开后,萧道珩的眼神变了。 他的手开始发抖,手里握着圣旨已经浸出冷汗,浑身也在颤抖着。 不仅是他,萧道琉也是。 两人额头上,一层密密的冷汗,半天动弹不得。 刚才他们听的很清楚,三日内,要将萧纸送入宫里。 第251章 可如今萧纸全被送去乔家村回炉重造了,他们手上一张纸都没有! “兄长,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这该如何是好,这宫里要咱们三日内送去,咱们拿什么送去?”萧道琉脸色死白死白的问。 萧道珩握着圣旨,手上感觉千斤重,脸色一样,惨白惨白,惊吓过度了。 他念道:“不该听信那鬼丫头的话,让她把十几车纸拉去乔家村,多少送去宫里些,拖一拖,然后等年后秦址送来第二批纸,也能补上,这下好,这是要咱们提着人头去入宫啊!” 萧道琉见周围人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他赶紧给萧道珩使眼色:“兄长,先回客栈,咱们先回客栈。” 萧道珩怔了半晌,已经不知该怎么拿腿走路了,只觉得身子像是定在路上,不知方向在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客栈,关上门后,两人呆呆的坐在圆桌上好久。 萧道珩想了又想,始终觉得不管怎样,三天内,他们绝对拿不出十几车萧纸出来。 拿不出纸来,萧氏一族全族陪葬。 他们还不想死,趁着圣旨还没下来,他们赶紧回去,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他说道:“咱们跑路吧,把萧勒喊来,让他和咱们一起收拾东西走人!” 趁着还有三天时间,跑的越远越好,改名换姓,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要紧。 “咱们跑了,那萧氏一族该怎么办?五大家族肯定找萧氏一族问罪,到时因为咱们渎职,萧氏的父辈和后背,全都会死!”萧道琉问道。 萧道珩看着黄澄澄的圣旨:“若是咱们不走,咱们也会死,如今之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赶紧去喊上萧勒来,收拾东西,今晚咱们几个就走。” 第221章 ,走错 萧道琉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若是不走,他们也会一同被处死。 想着前两日他们两人在牢中的情景差点丢了性命,心里到现在还有后怕,府门里的人太吓人了,他们绝不要再进去。 过了三天,萧纸没送入宫,雷霆之怒下来,他们死无全尸。 他们没那么伟大,为了全族,赔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若是他们能走掉,说不定还能保住萧氏一脉。 “好,管他们要什么纸,咱们走,且不管一族,能逃几个便是几个!”萧道琉激愤道。 再也不要担惊受怕了,这次族人肯定没救,若是他们能逃掉,说不定还能留下他们这一脉。 萧道琉转身出了门,去找萧勒。 只是找一圈回来,没见到萧勒的人,结果问了跟来的小厮才知道人去哪儿了。 他又回到萧道珩的屋里道:“兄长,萧勒跟着大兄长家的女郎去了宜峰塔那儿!” “什么?”萧道珩气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心情去游玩?这些后生,真是不知险恶,咱们不管他们了,留下萧勒,咱们自己走。” 萧道琉连忙道:“萧勒的阿父临走时千叮万嘱让咱们平安把他带回去,咱们两个也向他们保证要将他带回去,族辈们还等他回去给他们建屋,建院,他还那么小……” 萧勒在秦址,是为族人建房的好手,他从小便跟着他父亲给族人们建房筑院,但凡他建过的房子,没有说不好的。 “够了,那你留下等他回来,我自己走!”萧道珩愤愤道。 说着,他直接往床铺那儿走去,自己去收拾东西。 “反正我没带什么东西,收拾的也快!”萧道珩一面收拾一面道。 萧道琉见他收拾,心里更是着急,看着桌上的圣旨,再迟了恐怕真的走不掉,三天,他们徒步能走到那儿? 他们不能在这儿等死! “好,我跟你一起走!”萧道琉也不再多说:“保住命要紧。” 说着,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开始跑路。 …… 傍晚,乔府里 萧静回府时已经天黑透了。 今日带着萧勒和乔十八先去了趟宜峰塔,然后又带着两人去乔家村待了一天,忙了一天有点累了。 这么晚回来,不知乔誉知道后,会不会责罚她。 乔誉早上走的早,她想和乔誉说她今日要出府,奈何她一出门,乔誉便离开了乔府。 她也只能等回来再去向他请罪。 她入府倒是很顺畅,只要出示晖明殿的令牌,门口的小厮就会放她进来。 在乔府的这些日子,乔府上下差不多都知道,她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又在晖明殿做事,她出个府办事,他们不再刁难她了。 萧静伸着懒腰,走到晖明殿。 殿里殿外漆黑一片,连门口的守卫只有四人。 这么晚,晖明殿没掌灯,乔誉应该去各府应酬了,这天刚黑,他应该还有许久才能回来。 这是好事,他若一天没回来,便不知她出府的事。 既然没回来,萧静不打算去后殿候着,而是直接去了后殿旁边的屋子。 这里是乔暖娘给她单独安置的小屋,就在乔誉后殿的旁边。 后殿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房间,算着房门,也不知是不是,她推开了门进去。 “去哪儿了?”刚进门一个低沉的声音,语气中似乎带着怒意问。 萧静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脚,立刻关上了门:“抱歉,抱歉,走错了,走错了!” 第252章 后殿旁边的几个耳房,建的都差不多,她住了好几天还能找错。 她赶紧退出来,离开了小屋,赶紧去找自己的屋子。 只是在后殿的周围转了一圈,转来转去,她又回到了刚才那间屋子,没记错啊,是后殿旁边的屋子,她的房间啊。 于是,萧静先敲了敲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回音。 确认好后,她再次推门进去。 这一次,她刚迈步进去,里面霎时亮起灯光,刺的萧静的两眼一黑。 萧静揉着眼,等适应烛光后,抬头看向自己屋子的桌边,竟然有人在她屋里。 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乔誉,他身边还站着乔夺和乔誉。 “你肯进屋了?”乔誉眉眼森森的看着萧静走了进来。 萧静左右打量了眼屋子,桌子上仅有一个茶碗,桌子边上仅有一个椅子,屋里摆设一眼扫尽,这是她的屋子啊,他们怎么在她屋子里? 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走到乔誉面前行礼:“大司马。” 整个殿里的灯都关着,他跑到她屋里吓她? 乔誉两手握拳架在桌上,眉眼凝重的冷视她:“这么晚去哪儿了?” 萧静低头应着:“没去哪儿,就是出去转了一圈!” 乔誉敲着桌子审她:“乔暖娘说你今天不在后殿,在府外待了一天,还不说实话!” 说到后面,乔誉语气明显重了。 萧静吓得跪了下来:“回大司马的话,奴婢说实话,说实话,奴婢是得了二夫人的命令,去了乔家村,民女出府时,是带着夫人的令牌出的府,大司马明察。” 原来是堵她的! 乔誉语气有些烦躁,厉声质问:“我早就说过,晖明殿的事全都交给乔暖娘,你不知道吗?不管去哪儿,都要向乔暖娘禀报,向我禀报,这是晖明殿的规矩,你进晖明殿乔暖娘没教过你!” 萧静听着他愤怒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趴在地上,不说话。 半晌,乔誉气的脸变了色,见萧静不吭声,心口堵的气迟迟缓不下来。 “乔目,明天去吩咐乔暖娘,晖明殿的差事,她不必再做了!”乔誉命道。 乔目拱手应是。 对于乔誉的命令,两人从来只是遵从。 萧静恍然抬起头,自知这次事情闹大了,乔誉不会轻饶。 她跪走到乔誉脚前,可怜的祈求:“大司马,我出府是二夫人应允的,和暖姑姑没有关系,暖姑姑也不清楚,是奴婢的错,大司马要责罚,便责罚奴婢一人,奴婢甘愿受罚!” 她记忆中的乔誉,是奖罚分明,对乔暖娘比较信任,对王姿更是恭敬有礼,不会胡乱责罚人。 第222章 ,气氛暖热 乔誉处事公允,脾气虽然有时暴戾,却对府上的人从未有过。 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我自然会处罚,只是晖明殿有晖明殿的规矩!”乔誉语气严肃道。 萧静跪着将头叩在交叠的双手上:“奴婢甘愿为暖姑姑受罚,请大司马将罪责降在奴婢身上!暖姑姑实在不知,奴婢请求你,不要责罚她!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乔誉讥道:“我看你是敢的很啊!” 萧静摇着头:“大司马息怒啊,以后不管奴婢做什么,必定会先向大司马禀报,不敢再擅自做主,听从他人吩咐,只听从大司马您的。” 听你个大头鬼啊! 屋里凝滞片刻,比起刚才萧静进门时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听到萧静说,以后只听他一人,乔誉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先起来!”他不紧不慢道。 萧静从地上站起来,退到他身侧,拉开些距离。 乔誉见她有意避开,眼色划过一丝不悦,只是瞬间又消失,他问:“今日府里有发现什么吗?” 萧静怔了怔,这才想起他让她办的事,心里有了底。 她就说,乔誉发神经大晚上不睡觉,发这么大的火,跑到她的屋里等她,原来是为了那些细作的事。 “回大司马,尚未发现什么踪迹!”她回道。 才短短一天,能发现啥? 乔誉斜着嘴角,冷笑一声:“什么都没发现,还有心情带着那两个村民在宜峰塔下游玩。” 两个村民? 萧静猛然间抬起头,宜峰塔,乔十八和萧勒? 他找人跟踪她! 萧静心里惶然一震,但脸色却如常,她带乔十八是去看医家,那天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殴打他的,伤成那样,不看医家怎么行呢? 她要不让他去,这会子在他家里还躺着。 萧静沉声回道:“奴婢……没带人游玩!” 乔誉见她吞吞吐吐,眉眼一冷,神色又森冷几分,他不想听她再说啥。 他命道:“不管你有没有带人去游玩,我也不想多问,晖明殿有晖明殿的规矩,身为晖明殿的婢子,不遵从规矩,是断断留不得,明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开乔府吧!乔府不容不听从命令的人!” 说的他这个处置,乔誉好像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说完后,心里怅然松口气,站起了身,打算离开。 萧静一听要让她离开乔府,萧瑶还在牢里,她怎能这时离开? “大司马!”萧静又跪了下来:“求你不要让奴婢走!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会了!求你开恩,别让奴婢离开!” 第253章 乔誉带着身后的乔夺和乔目,冷着脸抬步便要离开。 萧静见他从眼前走过,脑中快速的想着办法,她不好再抱着他死皮赖脸的哀求,同样的招数重复使用,只会适得其反。 最后,她不哭不闹的起身,跟在他身后。 今晚若是不留下,明日乔誉肯定让人将她和她姐送走。 等三人出门后,萧静立即关上门,又跟了上去。 乔誉带着两人向后殿走去,萧静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去了后殿。 乔夺和乔目两人回头见萧静不紧不慢的跟着,像是平时下人那般跟在主子的身后。 乔目见她耷拉着头,很是可怜,他走到乔誉身旁,低声禀道:“将军,你看……” 他指着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萧静。 乔誉瞥了眼,不理会,像是决心已下,不再回头,仍是往后殿走着。 等走到后殿门口时,乔夺和乔目便停下来。 “将军,我们先回去了!”乔夺道。 乔誉嗯了声,推开了门,抬步便往殿里走。 萧静见两人离开,乔誉又要进屋。 在乔誉关门之际,她直接走入他的屋里。 乔誉脸色顿时不好了,拉开了门,冷着脸逼视着她,让她出去。 后殿里,下人们已经点了灯,萧静清晰的看到乔誉快要发怒的脸。 她福礼:“大司马请勿动怒,请允许奴婢,最后一晚伺候大司马就寝!” 乔誉听到她说最后一次,怒意正盛的脸,顿然一释,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便背过身独自先往屋里走,允许她进来。 乔夺和乔目看到乔誉竟然同意萧静进他的房间,又见萧静关了门,屋里只剩下两人,很是惊讶。 “将军对她,和对其他女郎不一样!”乔夺惊讶道。 “是啊,真不一样!”乔目叹道。 两人收回视线,不能窥探主子的事,赶紧回屋。 只是回头之际,乔目又多看了眼。 屋里,萧静跟着乔誉来到了内室。 乔誉没着急歇息,而是走到书案边上,坐下来。 萧静轻步走了过去,跟在他身边,拿起他手边的磨条轻轻的一圈圈的磨着砚台。 轻声的磨墨声,打破了静谧的屋子,稍微的响动令两人觉得气氛没那么暖热。 萧静清楚,从她这一刻开始,她若想留下来,必须要赢得乔誉的欢心,要得到他的欢心,决不能像张文怡那般,直接躺在床上,等着他临幸。 乔誉持守稳重之人,对待男女之事恐怕不清晰,她只能一点点的博取他的好感,让他舍不得赶她走,她才能在乔府长久待着。 她见他拿着书,却无心翻看,头一次在他身边居高看他,侧面的棱角分明,在明亮的烛光下,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和他的周身散发的霸气,十分不匹配。 这样的乔誉的确很吸引人,稳重中又有几分霸气。 正端看着他的侧脸,倏地,乔誉一回头,正好和她的眼眸对视。 两双眼睛对视的一瞬,屋里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温热,尤其是乔誉,眼眸漆黑明亮,黑眸闪烁着,像一只黑豹正观赏着自己的猎物。 萧静眨着两眼,脸上增了两记绯红,这一刻她一定不能躲,越躲越是暧昧不明,她不要和他暧昧不明,她要的是他记住她。 “怎么了?”萧静先开口,柔声问。 这是她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和他这样说话,语气轻柔,表情亲切,令人舒服又没有防备。 乔誉一下子没受住。 第223章 ,又煎葱油饼 乔誉收回慌乱的视线,脸上的热度顿时增高,呼吸有些仓促,眼神开始躲藏。 他挨不住萧静在旁边看着,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去内室。 走的时候,像是逃跑一般。 萧静见有效果,放下磨条,跟了过去。 想跑,拿来吧,舍不得! “大司马要歇息吗?”她再次用温柔的语气问。 乔誉疾步走去内室,没有回应,像是落荒而逃,来到内室里的榻上坐下。 萧静隔着三尺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惶惶不宁。 乔誉像是在和自己挣扎,双手紧握,低着强忍着冲动,越是隐忍,他越是难受,从而令他面红耳赤,两手相搓。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的乔誉,焦灼又紧张,似乎不敢面对她。 难不成他不经挑闹? 萧静安静了会儿。 屋里也安静了。 片刻,等乔誉缓缓了心神后,萧静又走近他一步。 “大司马,要不要奴婢为你脱靴!”萧静低声的问。 每一句听着很普通的话,却能击破乔誉心底的防御。 乔誉压抑着心里的悸动,那个呼之欲出的念头盘旋在他的心里,他的不想她走。 听过她的话,耳朵也一下子发热,看她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着。 乔誉慌张的命令一句:“你,可以不要再说话了!” 萧静歪头看他,既然和她独处这么难受,为何不把她赶走呢?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让她说话,嫌她说话难听,还是打扰到他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榻上,谁也不说话,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第254章 外面打更的已经响起了声音。 萧静一直没开口,因为他不让她说话。 乔誉抬头见她总是低着头,没了那刚才清澈如冰湖的眼神,他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也没了不安慌乱,不能被她发现他的心思。 半晌,他说:“你回屋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萧静:“……” 乔誉见她没动,又催促她一句:“让你走,没听到?” 萧静慢吞吞的开了口:“大司马,您今日在我屋里等奴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你还没说,我怎么能离开呢?” “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乔誉冷着脸道。 萧静不知该怎么再留下,这次他像是铁了心一样,要让她走。 她左思右想,想着自己没地方得罪他,就算她瞒着他出府,这事也不至于要将她赶走,真不知道他为何生她的气。 可她不能走,尤其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大司马,既然你让奴婢离开乔府,日后奴婢也不能再伺候你了,我去后厨为你做顿油饼吧,奴婢怕再也不能为你做了。”萧静沉声问道。 乔誉没有拒绝,他抬了抬头,看了眼萧静,不忍与不舍全在眼底留着。 自从那晚吃过油饼后,他几乎每晚都去后厨等着,那个味道很深刻,令他不能忘记。 萧静见他犹豫了,低头试探的问:“大司马,你要不帮我生火吧,我自个一人要弄好久。” 乔誉:“……” 萧静低身带着几分央求:“上次你看到了,我煎饼时,根本顾不得灶下的火,大司马,你要是不想睡,又想吃,看个火,总可以吧?” 乔誉脸上迟疑片刻。 “好了,大司马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做好葱油饼,你吃好,我再和你说一件事情,你若觉得还想我走,我绝不会再留下!”萧静坚定的道。 乔誉见她说话坚定,又诚恳,于是想了想,点点头,嗯了声。 见他同意,萧静笑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乔誉站起来,带着她往后厨去。 外面天冷的令人发抖,但两人走在一起,似乎没那么冷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后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人。 萧静点了灯,洗了锅,点燃了灶火,让乔誉坐在小矮凳上看着火,自己去和面。 乔誉见她认真的和着面,想到今日朝廷的旨意,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今日早朝,张氏和王氏上奏,命萧氏三天之内,将萧纸送入宫中!”他说。 萧静和面的手停下,怔怔的看他。 “这么快?”她吃惊问。 比前世早了好些天,前世是过年前两天。 乔誉讥嘲着:“你刚入商阳,把这两大家族得罪完了,你可真有本事,也不知你们家族把你送来是为家族谋出路,还是送家族去鬼门关。” 萧静瞪了眼乔誉:“大司马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看到别人快要死了,心情很好?”她思虑片刻,想着今晚乔誉的种种行为,嘴角一抿问:“哦……我当大司马今晚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原来大司马急着赶奴婢走,是怕乔府被牵连?我还在想为何会突然要赶奴婢离开呢。” 来啊,互相伤害呀,谁怕谁! 知道她女扮男装在他身边没有赶她走,知道她陷害乔台顺时也没赶她走,如今好端端的突然赶她走,不是怕被连累,是什么? 就算不是,也要说他是! 乔誉紧绷着脸,神情冷然:“乔氏会担心这点小事?” “那你为何要让我离开,难道嫌我伺候你不周到?还是嫌我粗笨?”萧静不依不饶的问。 乔誉欲言又止,只是话到嘴边又不能说出来,最后一转脸,愤愤道:“是,我嫌你笨!” 萧静瞥了眼他,低头继续和面,不过萧纸的事,要这三天尽快相处办法,三天啊,她上哪去弄十几车萧纸? 乔誉以为她还会说什么,见她没有说话,把面从盆里拿出来,放在案板上搓揉,低头不语。 半晌后,正在揉面的萧静突然开口道:“我阿母说,要想吃面有劲道,全在这搓面和醒面上,以后你自己想吃,便试着做,不要再等到青云山那种险境时,再想着吃,听着你的经历,和我如今差不多,群狼环绕,可惜我没有你聪明的脑袋。” 乔誉抬头看她,娇小的身影,这些天独自承担这么多。 萧静醒面的功夫,已经将葱花洗好切好,等面醒好,搓开,撒上葱花和油盐,然后卷起来,再搓平,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和那晚一样。 第224章 ,半夜出府 乔誉配合着她,将火烧小些,等油烧热,萧静一块块的放在锅里煎。 等一锅锅葱油饼端出来后,两人又坐在后厨的门槛上一起吃起来。 萧静坐在他旁边,虽然离他很近,却不知他在想什么。 见他吃的正有味道,萧静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如果我和我姐离开乔府,应该不出五日,便会死了!”萧静苦笑着道:“大司马,我们小族活着很难!大梁律例只对五大家族有利,我和我姐出了这个门,什么都不是。” 乔誉想着刚才她说过,他们两人好像,群狼环绕,心里默默的点头认同。 他嘴角一翘:“你明白这点就好!你要知道,我让你们活,你们便能活着,我让你们死,你们两个活不过明天,今日看在你的葱油饼份上,饶过你们,你们可以不离开乔府,不过,以后若想长久的待在乔府,你记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可以离开半步,出去见谁必须和我说,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第255章 萧静一听他肯愿意留下她来,怔怔的回头,仔细回想着自己刚说过啥,让他改变了想法。 要知道,想要改变乔誉的想法,比登天还难。 她说了啥? 萧静激动的立即跪下来,管她说的啥,她可以不走,总算辛苦一晚上没有白费功夫。 她嘴里的饼还没吃完,便谢着:“是,大司马,奴婢谨遵大人的命令。” 想着手里的盘子的饼,她赶紧送到乔誉面前:“大司马,你吃,你多吃些,以后奴婢还给你做,做各种各样的面饼给你吃!” 乔誉吃着葱油饼,见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两人中间的嫌隙,在这一刻化开,虽然萧静依然不知道,他在气她啥,但过去了,终归是好事,她不用走了。 正吃着,萧静想到白天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禀报。 “大司马,有一事,我必须向你禀报!”她说道。 乔誉挑眉看她,问:“什么事?” 萧静说道:“是这样,白天的时候,奴婢去找了萧氏一族的兄长,萧勒,他呢,是我们秦址有名建屋建院的人,奴婢想着他来一趟商阳不容易,便带他去宜峰塔那儿转了一圈,等我们登上塔楼时,他发现宜峰塔的塔楼有倾斜,而且不止一点倾斜。” 说到这儿,乔誉一眼看过来,惊愕的盯着她。 “宜峰塔有倾斜?”乔誉声音变了严肃。 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他不能疏忽。 萧静头点的像小鸡吃米一样:“是啊,我们开始也不敢相信,于是兄长带着一碗水和奴婢去塔顶测试一番,结果茶碗里的水在塔顶上,真的斜出一个很大的弧度,我想着,过两日便是小年集会了,宜峰塔又是大梁有名的塔楼,那天进塔的人很多,若是那天因为塔粱受不住重量,宜峰塔肯定会倒,我兄长说了,眼下赶紧将人撤走,及时修葺塔粱,可以避免人的伤亡。” 宜峰塔有九层高,是大梁最为有名的建筑,又是张厚尧引以为傲的杰作,张厚尧的名字就是大梁建筑的标识信誉,他们说宜峰塔会倒,谁会相信? 乔誉低眉思量着:“这事确信吗?这塔在大梁人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若是此时封塔,会给商阳带来不小的影响,不仅会影响人民的正常出行,还会伤了乔氏和张氏人的关系,你们不要为了嫁祸张厚尧想出这个办法闹事。” 萧静脸色凝重的道:“大司马,奴婢虽然是小人,手段不光明,自私自利,但面对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奴婢怎么会开玩笑呢?大司马若是不信,明日可让奴婢带着兄长带你去塔楼仔细勘察一番。” 前世,宜峰塔倒了!就在小年哪一天晌午倒下了! 临近年关,宜峰塔倒下后,害的许多家人过了一个丧亲的年,商阳城内到处哀嚎一片,又加上蛊虫四起,整个商阳城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小年集会,许多人登塔,放孔明灯,放炮竹,许愿,踩高,很多人在塔顶玩闹。 宜峰塔因受重过重,整个塔身倾斜,最后直接砸倒了宜峰酒楼,死了很多人,其中有许多五大家族的贵人。 乔誉见萧静神色郑重,不像是哄骗他。 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的,那将会是商阳浩劫,尤其过两日小年集会,这几日去宜峰塔的人很多,若真如她所说,宜峰塔有倾斜,那这几日将会发生大事。 “你兄长住在哪儿,我让人现在去叫他,随我一起去宜峰塔!”乔誉问道。 萧静惊诧:“大司马,如今可是深更半夜,不如明日一早奴婢陪你过去?” 乔誉深知这事的严重性,他说:“来不及了,立刻去喊人来!” 萧静只好应了声是。 她先去找乔夺乔目,然后叫上陈才等人去西街的长宁客栈找人。 而乔誉回屋换了一身大氅和暖衣,带上火器与佩剑,往乔府门口去。 萧静一身男装,跟在他身后,只是忘记披大氅了,身上有些扛不住黑夜的冷风。 出了乔府门口,萧静跳上马车,坐在车夫旁边,一同驾马。 乔夺和乔目骑马出行,一路上两人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听着萧静让他们起来,跟着大司马出府,至于为何半夜出府,尚不知道。 马车驱使的很快,冷风强劲,萧静没有穿大氅,浑身冻得发抖。 刚跑了几十丈远,坐在马车里面的乔誉吩咐:“肃争,你进来!” 萧静闻言,确定乔誉是在喊她,她硬了声是,便掀帘进入马车里。 车里很暖和,和外面是两重天,刚进来后浑身打了个寒颤。 乔誉直接将身上的大氅扔给她:“盖上它!” 萧静看了眼他,也不拒绝:“多谢大司马!” 乔誉没有回应。 走了会儿,萧静问:“大司马,其实这事不用劳你亲自跑一趟,只要让乔校尉带着兄长去看一眼,就清楚了。” 乔誉表情沉重:“临近年关,什么事不能疏忽,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安心。” 第225章 ,主梁 宜峰塔有九层,一次可容纳两三千人,其中包括一直住在塔里的道人。 如果塔顶真有倾斜,那么主梁必定损坏许久了。 这事,乔誉怎能耽搁? 萧静哦了声,乔誉事事以大梁为重,商阳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 第256章 两人坐在马车里,萧静将晚上的事情抛诸脑后,黑暗中她看不到乔誉的表情,只能通过两人相处的气氛判断,乔誉似乎没有那么紧张,和她说话语气也变得正常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乔誉的心思,十个人也捉摸不透,之前在府上,对她不是凶就是赶,如今什么都过去了,不知道他在别扭啥。 随着马车的颠簸,由于这几天没睡好,萧静微微合上眼,一旦合上,便很难睁开,随之而来的困意浓浓袭来。 她很累了,靠着马车车框昏昏的睡去。 不知行驶多久,车夫突然紧拉马缰,萧静睡得正沉,没有预料,整个身子往后一仰,又往前一撞。 萧静的头撞在了马车的车框上,当即撞出嘭的一声,疼的她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闷声叫了声。 还没来得及吃疼,整个人向后倒下。 乔誉也被突然掂的扶住两边,又见萧静朝着他身上倒下,他吓得赶紧起身往后躲去。 萧静在没有任何承担力下,直接磕倒在了马车的软座上,后背抵在车框子上,又一记吃痛。 “哎呦,我的头……”萧静捂着头和后背,疼的眼泪快要出来。 乔誉避开和她接触,错开了身子,居高临下道:“我刚还以为你又要扑过来呢?所以……” 所以他反应过来后,向后躲去,害怕她又抱住他,令他手足紧张,无所适从。 萧静摸着额头,又摸着后背,疼死她了。 她都摔成这样,怎么会扑他? “你的车夫驾车是不是手生,没赶过马车,这要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磕了这一下,又摔倒成这样,骨头都散架了,老命不保了。”萧静抱怨着道。 乔誉想笑,嘴角却隐隐忍住,他靠着马车不动弹,语气温柔了几分,似是带着关心:“没事吧!” 萧静捂着头疼着,没有回话。 乔誉见她疼的说不出话,想关心又怕她看出啥,于是语气故意硬了几分:“你快起来吧,躺在我脚边,我担心你又要抓我的腿。” 萧静:“……” 疼成这个样子,她在抱着自己好么? 正在此时,外面车夫喊着:“将军,宜峰塔到了。” “原来是到了!难怪会猛拉马缰。”乔誉像是说给她听,和她解释。 萧静摸着手边的软座,站起身,扶着额头和后背,疼的不想说话。 乔誉见她起身,连忙饶过她身边,赶紧下了马车。 萧静顾不得身上的疼,坚持站了起来,跟上乔誉。 刚掀开车帘,迎面一只手伸了出来。 霎时间,心底的某一处柔软被温暖。 萧静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只见乔誉正冷着脸等着她。 见她迟疑没有让他扶着,乔誉嫌弃道:“刚才不是疼的挺厉害吗?呶,给你扶着下车!” 萧静似懂非懂的看他。 “你看我作甚,要不要扶着?”乔誉喝问。 萧静头和后背的确疼,尤其是头,疼的晕头转向,她扶,怎能不扶! 随即手搭在他胳膊上。 “多谢。”她说。 乔誉扶着萧静下了马车,见有人来了,连忙把胳膊收回来,谨防他人看到。 此时,乔夺和乔目来到两人身后。 “将军,这么晚咱们来这儿做啥?”乔夺走上前问。 乔誉看了眼萧静,眼神全是责怪,还不是她说了个惊天的大秘密。 “萧氏的萧勒到吗?”他不回他反问。 乔目走上前道:“是将军,已经到了,在塔里等着了。” 乔誉点着:“带路!” 乔夺和乔目应声是,带着乔誉往宜峰塔去。 陈才等人先到,已经在宜峰塔布防好守卫,就等着乔誉前来。 几人进入宜峰塔。 塔底一层是大殿,大殿中央供奉的是三清真人,依次坐在大殿中央。 进入大殿,迎面两排寒铁卫兵守在门口,殿里两排青衣道人按着辈分站在两排,其中一位身穿玄色长衣的儒雅郎君站在其中尤为显眼。 萧静跟在乔誉身后,伴着他走入宜峰塔。 四人进去后,殿里的人齐声福礼。 一番礼节后,萧勒走到四人面前。 “启禀大司马,小人是萧氏萧勒!”萧勒行着礼,抬起头,清秀的一张脸,颇为正式。 乔誉打量他一眼,问:“听她说,你判定这座塔不出几日便会倒塌?” 萧勒拜礼道:“回大司马,正是,这座塔不出十天之内,便会倒塌!” 乔誉看着他转了一圈,不太相信他的话,他问:“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萧勒含蓄的低着头,回道:“大司马,请允许小人带你去看几处……” 说着,他推开了身旁的卫兵和道士,然后来到大殿的主梁边上。 “大司马请看!”萧勒指着主梁上,一条细细长长的裂痕:“这里是主塔的梁,这一条细微的裂缝相信至少两年半以上了,看似很浅很细的裂痕,实则梁的主心已经承受过重炸开了,若是再超出他承载的重力之上,这个主梁不日就会轰然断裂!” 乔誉虽然不懂房梁架构,但他说的清晰易懂,也明白这里的意思。 他围着主梁转了一圈,沉思问:“这条主梁只不过是几根主梁的一条,难不成其他主梁都像这条一样?” 第257章 萧勒躬身回着:“大司马猜测的是……,就算这根主梁会劈裂,但其他主梁应该不会,所以小人又跟着阿妹看了其他主梁,其他几根主梁的确都是正常的,从表面看,看不出问题,为了谨慎起见,小人恳请大司马将埋在地里的几根主梁挖出来看下,证明小人的推测是正确的。” 为了证明他的推测,便要将这大殿毁了,挖出地基来? 乔誉皱了皱眉:“这一点你还不确定,不宜动工!” 萧勒思量着点头:“大司马说的是,既然不宜动工,那只能从已经出现的状况上去判断,大司马,你可以跟着小人去塔顶上验证一下。” 第226章 ,验证 去塔顶验证? 乔誉凝眉问他:“又是想端着一碗水验证?” 萧勒摇头,从衣袖中拿出要验证的小木球:“大司马,你请看!” 他说:“只要将这个小球放在地上,若是他自动滚落,便证明小人说的不假!” 乔誉看着精致圆润的小球,连连点头,说着:“那就上去吧!” 说着他带着几个人去了塔顶。 九层塔顶虽然高,但他们皆是习武之人,爬上去后气不喘,心不跳。 等人都上来,站在塔顶,众人只觉得高,却不觉得倾斜,甚至觉得比平地还要平稳。 众人看着塔顶除了供奉的人像以外,便是塔顶上的那枚夜明珠最为清晰,从这里看四面,没有觉得哪里倾斜,反倒觉得商阳的夜色真不错。 在漆黑的夜里,尤其是那枚夜明珠,借着清冷的月光,熠熠生辉。 萧勒将球放在了塔的中间位置:“大司马,请看!” 小木球离开萧勒的手后,在没有任何拦阻下,顺着地势低平的地方滚去,只到滚到墙角停下,又顺着左右摆动几下,回到倾斜的塔墙。 “大司马,塔顶倾斜到这个程度,地下的不是遭雨侵蚀,便是被鼠虫啃咬,这种情况木梁和基石错位的可能性比较大。”萧勒说道:“若等到后日小年集会,商阳城贵人们都挤上塔顶,观赏商阳风光,大司马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乔誉听着他的话,认真的想着,没错,若是真如他所说,明后日这两天,这塔的确承载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 可要挖出根基的话,这事必须要经过工部。 若要工部知道,那朝廷上下都知道,这不是打张氏的脸吗? 张厚尧常年在商阳建屋造塔,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犹豫了下,这事非比寻常,且不在他管辖范围,闹大了不好收场,更何况乔氏风头正盛,不宜贸然插手管制。 今日夜间过来,也是担心商阳城百姓会有损伤,故此来这里看个究竟。 但若要他去找张厚尧和张勉之说这塔要倒,恐怕他们认为他是存心找茬,不但帮不了商阳百姓,恐怕激怒他们,到时非要上塔顶,闹出人命。 “这事,我明日上早朝时上奏朝廷,请工部派人来勘察后,再做决定。”乔誉犹豫着说道。 萧勒显然有些担心:“大司马不知,此时决不能再耽搁,白天小人同阿妹来此,便听到几个主梁发出吱吱的声音,明日若比今日白天的人还要多,恐怕宜峰塔危矣啊,大司马,必须立即勒令,不准人靠近宜峰塔,赶紧修葺要紧,晚了可能塔毁人亡,伤及无辜啊!” 乔誉深思了片刻:“这事你放心,今晚我身边那几位卫兵不会离开,会在塔前下令,不准人进入塔,等我去宫里上报朝廷后,再做定夺!” 萧勒心里着急,实在是塔快要倒塌,迫在眉睫,他还想说:“大司马,这里明日那么多……” “勒哥!”萧静打断他的话,害怕他冲撞乔誉,惹得乔誉生气:“大司马自有定夺,你勿要多说!” 萧勒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听到萧静这么说,还是闭上了嘴巴。 乔誉见他不再多言,也不再多逗留,带着人下了塔。 萧静走在最后,想劝一劝萧勒,谁知萧勒倒先开了口。 “阿妹,大司马为何不赶紧封住这里,不准人进来,晚了只怕真的来不及,说是十天,我估摸着,明日若是许多人聚集,这塔明日定会倒下,到时死伤无数啊!”萧勒急切的想表现自己特长一面,尤其是在这个年轻的大司马面前。 萧静说道:“这里不是大司马管辖范围,是工部的事,若是他插手,别人会以为他刚回来,就想干预朝廷其他部的事,到时他想拦下,也拦不下,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会相信咱们的话,总要他们自己亲眼见证过,才能认同咱们说的!” 萧勒不懂官场的这些事,心里想着是如何修葺这座塔,这可是棘手的事,越是这种难办的结构,他越是高涨,越是着急想要去施展一番。 “阿妹,你可要在大司马面前,多多为我美言几句,我想修建这塔!”萧勒说道。 萧静惊讶,不敢置信问:“你确定你能把这塔修好?” 萧勒点点头:“只有给我半年,我保证将这塔修建好,保证他在百年内不倒。” 萧静讶然,默默的点头,先应允着。 若是这样的话,萧氏有救了。 两人正走着,萧勒突然想到一事:“阿妹,忘记和你说了,叔伯们离开了长宁客栈,听掌柜子说,下午两人便跑了,带走了很多家当,招呼都不打一声。” 第258章 萧静一脸荒凉,还指望着他们去乔家村的纸费点神,结果两人都跑了。 “兔死狗烹啊,这两位叔伯,真是贪生怕死!”萧静愤愤道。 萧勒气的压低了声音道:“何止,他们我的行礼和银钱带走了,给我付了几天的店钱。” 萧静气的攥紧拳头,她还想着,明日让他们去乔家村帮忙,差不多快到过年那天,能把十车纸做出来,这下好了,人就这样走了。 “还有啊,阿妹,我看了他们屋里留下的圣旨,说是三天内,必须让萧氏交出纸来!”萧勒小声问:“咱们两个上哪儿去拿出这么多纸来?” 萧静头疼欲裂,摸着刚才磕到的额头,更加疼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还不走快点!”乔誉已经下到了塔底,看着两人慢吞吞一面说着话,一面走着。 萧静连忙应声是。 如今的她,半点不敢不听从他的话,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离了他的庇护,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撼动王氏半分。 更何况要杀了王世金,谈何容易。 一行人拜了拜大殿里的道士,便起身离开了。 临走时,乔誉将自己的卫队留下来,命令明天不允任何人进塔。 陈才听着吩咐,安排了两队人轮班值守。 回去的路上,乔夺和乔目的马车紧跟着马车后面。 第227章 ,单相思 两人看着马车里的两人,满脸疑问。 今晚有太多的事情,令他们两个猝不及防。 将军不是说要让她走吗?怎么又同乘一辆马车来宜峰塔? 乔夺心里皆是疑惑,他问身边的乔目:“兄弟,你说今天将军是不是很奇怪,下午听了卫队的禀报,说萧女郎在宜峰塔陪着乔十八和萧勒在游玩,将军当时气的脸变了色,如今倒好现在又陪着她来宜峰塔。” 乔目:“……” 他想,许是将军从留下她那天开始,对她的态度便不同了。 乔夺习惯他不吭声,继续怀疑:“还有啊,今晚将军可是等了那女郎两个时辰,从他得知萧氏被人参奏了,便说下朝后,要回来提醒她,将军竟然对她比对咱们上心,可气的是,那女郎回来那么晚,将军还拉着咱们两个一起等那女郎两个时辰,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还要在她屋里等,将军是怎么了?他怎么比女郎还要着急萧氏的事?将军是不是病了啊?” 乔目听了半天,终于沉沉一笑,语气不咸不淡的道:“将军的确是病了。” 乔夺低声扭头问:“你也认为他生病了?不太像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看着将军和女郎好像是在议亲的男女对吧。” 今晚令他们两人吃惊的事情太多。 乔目其实更注重乔夺的态度,之前他对萧静的态度已经达到抗拒,如今竟然接收她和将军同乘马车,可见她有多招人喜欢。 他叹道:“将军是得了相思病!” 他们都得了这病。 “相思病?”乔夺错愕,震惊的看向乔目:“什么相思病,相思谁的……病?” 说到后面,乔夺似乎明白乔目话中的意思了:“你说将军他……思……萧!” 他不敢说出声,赶紧捂住嘴巴! 乔目说的没错,将军的确得了相思病,而且是单相思病! 很明显,人家女郎根本没把将军当回事,只不过碍于他的权势和身份,不得不在他身边伺候。 那天听过乔目说起,她是被逼到将军身边,他便知道,原来将军并不招女郎们喜欢。 更何况,萧女郎今日出门都不和他说,在他身边伺候还要伪装成郎君。 若是对将军有心思,早就像张文怡那般,跑到将军的床上了。 乔夺慢悠悠的骑着马,嘴角笑着:“难怪将军刚才在下塔时走那么慢,原来是等着那女郎,而且,刚才在上马车时,将军竟然甘愿充当女郎的扶手,亲自扶着小族女郎上马车……将军真的对萧女郎上心了?” 乔目沉着声,语气中夹着沙哑:“似乎是……” 他没有乔夺想象中的高兴。 “你干嘛?”乔夺问:“将军若是真为她上心了,这是好事,你干嘛不高兴。” 乔誉这些年孤单单一人多久了,若是有人能在他身边伺候,天大的好消息。 乔目勉强挤出笑:“我哪里不高兴,我只是在为将军担心!” “担心什么?将军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放眼整个大梁,有哪个女郎能配得上咱们将军?”乔夺自信道:“论长相,那些妖孽能比得上咱们将军这张脸,论才干,大梁谁与他匹敌?更不要说身份地位,官位了,将军很有可能是未来储君,若能得到将军青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乔目白了眼他,语气反问:“别的女郎或许会,你看马车子里的这位像吗?” 乔夺想了想这几日对她的重新认识,低眉思忖了片刻。 她的确和其他女郎不太一样,她不是中规中矩,她英气狠飒,不拘一格,甚至不顾惜脸面,做常人做不到的事,遇事冷静沉着,杀伐果断。 这是这些天她给自己带来的感受,哪有女郎像个冲锋陷阵的郎君一样? “你说她会伤害将军吗?”乔夺担心的问。 乔目道:“应该不会,毕竟她需要将军的庇护,她如今只会讨好将军。” 第259章 乔夺抿嘴嗯了声。 马车里,回去的路上萧静没了困意,倚在车框上思量宜峰塔这事,黑暗中眼神晶亮闪烁。 她是故意带着萧勒去宜峰塔,她目的就是为萧氏铲除后患。 这次若是能一举杀了王世金,那她以后在商阳便无后顾之忧了。 只是没想到张氏和王氏这次联手对付萧氏,这事出乎她的预料。 宜峰塔后天肯定会倒下,只是在倒下时,能带走几个人,这是她最终的目的。 “你在想什么?”乔誉低沉的声突然问。 他看她倚在车框上半天不吭声,不禁的想问她。 萧静连忙坐直身子,恭敬回道:“哦,没什么事!大司马,你有事吩咐?” 乔誉微微颔首道:“明日崔校尉和李校尉会来府上,到时你在后殿做好你该做的事。” 萧静低头应着:“是将军,奴婢明白。”她说着,抬头问他:“将军是想让奴婢回避吗?明天后殿是否有特殊的安排?” 乔誉摇头,平静道:“素常即可!” 萧静应了声是,想着这两人跟乔誉关系不错,有没有什么避讳。 她问:“大司马两位郎君有什么喜好吗?” “问他们喜好作甚?”乔誉反问。 萧静低声道:“奴婢自然要多备些他们喜欢的,若是招待不周,岂不是让大司马脸上无光?” 乔誉笑着道:“不必,你只要将我照顾周到就好!” 萧静讶然,抬头看向他,她可照顾不了他。 只是在黑夜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是!”她应着,沉吟片刻她问:“那大司马,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离开乔府了?” 乔誉:“……” 萧静觉得他动不动就以让她离开乔府为由,吓唬她,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觉得以后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 第二日 萧静穿上一身男装,像往常一样,端着衣裳送至门前,等着乔夺乔目来给乔誉送去。 只是今日一早,她等了许久不见两人来,手冻的冰凉刺骨,依旧不敢乱动。 半柱香过去后,后殿里传出声音。 “把衣裳端进来!”乔誉醒来了。 萧静左右眺望了眼,没见到乔目和乔夺,不知道要将这些衣裳交给谁。 第228章 ,不赶 只听里面的乔誉大声喝道:“让你把冬衣送进来!没听到啊!” 萧静找不到别人,只好应着是,端着漆盘进了后殿。 里面很是暖和,乔誉身穿两件里衣站在殿里也不觉得冷,而且还光着脚走在毛皮毯上,更不觉得地上凉。 “你在外面磨蹭什么呢?送个冬衣,站在外面半天不进来?”乔誉带着一丝不耐斥问。 萧静深知他这人有起床气,起床时若是半点不如意,便会发怒。 她沉默着将衣裳送至他面前,等着他自己穿。 “早朝快要迟了,还杵在那儿作甚?”乔誉又喝问着。 萧静眨着眼看他,疑问看他,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礼仪笑容,她该作甚? 只听乔誉指着冬衣,歪着头逼视她脸上寒暄的笑:“是让我自己穿吗?”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发什么呆,给我穿衣!” 萧静经过上次伺候他穿衣后,特意去找暖姑姑学习了。 公服,朝服,常服,骑服,等等这些她基本上已经学会了,今日乔誉穿朝服,很是正式,所以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从里到外给他穿上冬衣,一层层系上带子,又将环佩腰带上的饰物挂好,带上冠帽,系上帽带,看着精气神十足。 等穿戴好后,萧静退到后面。 “和暖姑姑学了?”乔誉见一身被她拾掇很是整齐,满意的问。 萧静点点头:“是,学了些!” 在你身边伺候,能不学着吗?等着被你赶出乔府? 乔誉反手背过身,笑着去洗漱。 萧静见他自己洗漱,稍微松了口气,总算有他自己动手的事了。 她转身去后厨为他送上来早膳。 萧静将食盘里的早膳一一摆出来,一面说着:“大司马,奴婢得知你喜欢食用面饼,所以晨早时,奴婢向辛姑姑说起,辛姑姑让人为你备上些薄皮包子,你等会尝尝可合你胃口。” 乔誉洗漱好,回头看着满桌上,一盘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还有白面花卷馍,蒜泥拌碎鸡蛋,葱花蒸蛋,红豆面汤,炒了盘清冬瓜,看着很有胃口。 他看了眼萧静,皱眉问:“这些是你们那边的吃食吗?每一样都有面?” 萧静颔首,给他递过去筷子:“是,这些是我临时想到的,在我们秦址,早上大多吃这些,大司马若觉得好吃,日后奴婢便想着办法给你做来。” 乔誉接着她递过来的筷子,坐下来夹着白面包子放入嘴里。 轻咬一口,顿时觉得面皮劲道十足,面馅松软香糯,加上葱花拌的肉泥,味道真是好极了。 “大司马觉得如何?”萧静低着头问他。 乔誉吃着一口,将筷子放了下来,点点头:“不错!味道很好。” 萧静说道:“大司马若是喜欢,日后奴婢便变着花样给你做这些吃。” 乔誉满足的看向她,只是觉得今日她不同往日。 她早在上一次便知道他喜欢葱油饼,怎么今日才做来,思想了下,事出反常必有因。 第260章 他搁下筷子,皱眉问:“说吧,做这么多好吃的讨好我,是为了什么?” 萧静笑着躬身禀道:“大司马真不愧是大梁第一将军,奴婢的确有事。” 乔誉顿时觉得嘴里的味道少了几分真心,嚼着味道变了。 萧静见他不语,吃着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了。 “是这样,大司马,奴婢经常不知因为什么事恼怒了你,而大司马常常以这些小事为由,要赶走奴婢离开乔府,大司马知道,府外对我们姐妹二人来说,便是龙潭虎穴,一想到大司马要赶奴婢们走,吓得奴婢日夜不能安寝,奴婢是希望以后若是再惹你生气了,大司马可以换个方式,比如你体罚奴婢,让奴婢做苦工,或让奴婢给你做吃的,扮小丑,扮小猪,小狗逗你开心都成,就是不要再提让奴婢离开乔府的话?拜托拜托了!”萧静边说双手合十边拜着,求着他。 乔誉见她低着头,听着她的话,嘴角抽着:“什么扮小猪,小狗,我的这殿又不是家畜圈,你是拐着弯骂我啊?” “奴婢哪敢?奴婢是说自个,奴婢想要逗大司马开心,甘愿做这些事!”萧静说道。 萧静嘴角笑着,眼底却不笑了,甘愿做个屁,去你大娘的! 乔誉抿嘴一笑,点点头:“可以!” 萧静一惊,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答应,笑着连忙福礼:“多谢大司马,多谢大司马。” 正谢着,转身冲他做个吐舌头的鬼脸。 如今看他也没有那么严厉,乔誉还是个挺和善的人,像个正常人。 送走乔誉后,萧静便同乔暖娘收拾前殿和后殿。 因为等会李朗君和崔郎君要来,这里要擦拭干净。 晌午。 崔青卓和李玄之一同随着乔誉回来了。 只是三人身后多了几位女郎。 几人穿着规矩,带着幂笠,不紧不慢的走着。 萧静看去,只见是崔青滢和崔青离,张文雯来了。 她们三个来…… 萧静笑了,崔青滢缠住乔誉,这样乔誉便不会盯着她。 乔暖娘带着萧静等人在门口等着,等人到跟前,然后福礼恭迎。 “暖姑姑,这里没什么事,让肃争在这里伺候,你们先下去吧!”乔目吩咐着。 乔暖娘福礼,便退了出去。 萧静一听让她留下来,岂不是又走不成了? 但又不能拒绝,只能留在乔誉身边,听候差遣。 李玄之见下人们都走了,高兴的来到萧静身边,一把推了推他。 “这次看你往哪儿跑,肃争小兄弟!上次你跑那么快作甚,我还没来及和你说说话,你便走了。”说着,李玄之将手搭在了萧静的肩上。 当正要搭上她肩膀时,耳边突然一声:“李参事!” 乔夺和乔目齐声拦阻。 吓得众人回头,恰在此时,乔誉也回过头,正好看到李玄之的手臂搭在萧静的肩膀上,差点点就要挨着,眉眼顿时皱起。 “你们在做什么?”乔誉冷声问李玄之。 李玄之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主仆三人怎么反应都这么大?他只不过是把手要搭在肃争兄弟肩上,不至于遭到群体怒吼吧。 第229章 ,上奏 李玄之不明白乔誉主仆三人咋不准他靠近肃争。 “你们这是做啥?肃争身上有毒啊,我只不过是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你们大惊小怪作甚?”李玄之悬在空中的手迟迟不放下,他看见肃争娇小的样子,就想上前搂住他。 乔目眼快,连忙吩咐着:“肃争,这里没你什么事,先下去吧!” 萧静乖乖的应了声是,然后从李玄之的臂弯下逃离,避开了和李玄之肢体接触,然后向众人福了福礼,就悄然离去。 “喂,不要走,不要走啊,我还没和你好好说话呢……肃争,肃争!”李玄之喊着萧静,只是萧静麻溜的赶紧离开了后殿。 李玄之气的指着乔誉主仆三人:“你们,你们怎能这样?我和他是拜把子的兄弟,我和我兄弟说说话不行?你们主仆三护这么严实作甚?” 说完,乔夺和乔目低下头嘴角翘起,他们是在为将军护着,当然要护严实些! 昨晚将军得知萧静跟着别人出去一天,他们陪他等两个时辰。 乔誉脸色阴暗不明,听着李玄之的话,脸上笑了笑劝着:“肃争还小,怎配和你称兄道弟,更何况他身份低微,少于他们处在一起,免得让他们忘记自己身份!” “我不在乎他什么身份,这么想我,也太不把我当朋友,我就是觉得肃争特招人喜欢,机灵又有本事,想和他做兄弟,他若觉得瞧不上我,不想和我做兄弟,也可以明说啊,不用躲着我!”李玄之抱怨着说道。 乔誉坐回榻上,扭头指着身旁的位置:“你来这边做,她和你做不了兄弟!” 李玄之急着想问为啥,难不成肃争和他说过这话? “肃争亲口和你说过这话?”他问。 崔青卓见两人为一个小厮争执半天,赶紧拦下:“好了好了,咱们今日来是为了正事,你们就不要盯着肃争的事了!” “是啊,参事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瞧上人家小郎君了呢!”张文雯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言语酸气的道。 李玄之瞥了眼张文雯:“关你何事?” 张文雯气的冷哼着:“当然不关我的事,我就看看你的笑话,人家一个小奴隶都不愿与五大家族李氏嫡子交友,这要是传出去多笑人啊!” 第261章 “呸!我在这个?”李玄之不耐的白了眼她。 张文雯见他表情,嘴角撇了撇。 乔目和乔夺轻松了一口气,刚才李玄之幸好没碰到萧静。 只是两人相视怀疑着,为啥他们担心李玄之碰不碰得到萧静? 李玄之坐下来后,摇了摇头,指责:“你们晖明殿的规矩可不好,只准你们自个喜欢肃争,藏的严严实实,我看着他也很喜欢,还有她们也挺喜欢……” 说着话,李玄之指着入座的崔青滢,崔青离和张文雯。 听到李玄之点到她们,崔青滢温温的道:“是啊,李郎君说的没错,你们恐怕不知道吧,这位肃争兄弟,如今在整个商阳城出了名,听说三军的将士要让他入驻三军中,想见识下他的百步穿杨和一箭双雕……外面传的他神乎其乎,箭术出神入化了。” 这倒是令乔誉没想到,他问她:“三军底下的人箭术都一般吗?” 崔青滢见乔誉主动和她说话,神情淡然恬适,只是怎么问的话不按常理来,但她依旧语气温和缓缓:“这个我倒不清楚,许是肃争箭术太过高超,越传越神了,令三军仰慕吧。” 乔誉耻笑着:“他那上不了台面的箭术,还算高超?……她是用脚射出的!” 嘴里虽然说着她哪哪不行,可想起她在箭术场上面对那么多人,依然自信凌然,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嘴角仍是翘起。 这一幕自然落入崔青滢的眼中,她知道,肃争或许是他们关系的一个突破点,只要多和他说说话,自然能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收敛些,知道你箭术最好!”崔青卓讥讽乔誉。 乔誉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肃争是在您的指点下才会如此出色,当然是乔郎君更胜一筹!”崔青滢笑着道。 她喊的乔郎君,而非大司马。 乔誉并没有觉得怪异,反而礼仪一笑:“崔女郎说的是。” 崔青卓见乔誉对崔青滢的态度不近不远,自然而疏离,他笑着道:“明日休沐,阿誉,你有其他的事吗,明日可是五大家族的小年,按照惯例,咱们都要去宜峰塔听道!你要不要一起?” 说是听道,宜峰塔道士基本上在辰时就结束,他们过去只是游玩。 乔誉摇头:“尚未安排,不过明日宜峰塔还会开放吗?” 他早朝时已经将这事上奏了,怎么张氏和李氏不打算封闭宜峰塔? “阿誉,这话怎讲?”崔青卓问起。 乔誉将昨日和宜峰塔快要倒下的事说于他们听,结果没想到崔青卓听罢就笑了。 “你说这事啊?”崔青卓为乔誉解释着:“我听阿父他们早朝后回来提及,宜峰塔每年都会有人去检修,那座塔你在商阳时,不就是倾斜的吗?” 乔誉皱眉问:“有吗?” 崔青卓解释着:“当然有啊,据说是当年选址时,考虑到大梁的风水和地势,故意将塔建倾斜,当时宜峰塔下是一座羊角山,这座小山阻碍了商阳城的东西南北管道,后来请来了道人看了风水和地势,将羊角山夷为平地,觉得在那地建一座塔才能压得住那地的起势,商阳城才能顺风顺水,不然怎么将宜峰塔建在那儿?” 乔誉听着略微点头:“可是那主梁裂出那么长的裂痕,这也没事?” 崔青卓摇摇头:“这个我不敢说,因为我对这些不懂,所以不能断定,不过说塔顶倾斜,那可是倾斜多少年的事,也没出过问题,你刚回来,这些还不清楚,不要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贸然去上奏,太极殿那么多人瞧着,你不是明摆着不给张氏留脸面吗?” 乔誉嘴角一翘,换了个姿势:“小年集会,据说有几千人,单单宜峰塔就要超过一两千人,倾斜的塔和裂痕真的不管他?” 第230章 ,兄弟情 几千条人命,比不过几个人的脸面?乔誉实在不解。 崔青卓摇头笑着:“既然张厚尧敢担这个责任,咱们就不要管!” 乔誉却不以为然:“为了他们几个人的脸面,拿这么多人命去赌?” 崔青卓见乔誉上头,揪着这事不放:“阿誉,这就是官场上的事了,你虽然贵为大司马,但官场上的事你了解太少了,五大家族相互客气,融洽,是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你可以私下和张厚尧说,或者和张勉之说,为何要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去上奏?” “上朝之前我说过,在议事厅里,我把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以及相邦三人拉去说,但工部尚书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宜峰塔不会出事!”乔誉学着他说话的样子:“张厚尧还说,就算大梁任何一座建筑有问题,宜峰塔也不会有问题,因为他是找人算过风水和地势走向,建筑更是他亲自督工,不会出现这种塌方的事!他既然这么说了,又不愿意去验证一番,我又何必给他们留余地?” 以崔青卓和李玄之的身份,他们是进入不了议事厅的,所以在议事厅里发生的什么事,他们也不清楚,只听父辈们出来后说,乔誉把张氏参了一本,却不想乔誉早在议事厅里和他们说了这事。 “你说了?你提前和他们说,他们不愿意去验证?”崔青卓惊讶的问。 乔誉略微点头,轻慢笑着道:“是啊,张厚尧还故意嘲讽我,让我们先管好自己家里的事,再管他的宜峰塔,脾气很是傲气。” 第262章 崔青卓一怔,满脸惊叹:“没想到张厚尧这么目中无人,你位同相邦,他岂能这样反驳你?” 他们肯定见乔誉才二十出头,而张厚尧却是年近四十,五大家族百年来,还未从有过父辈们给小辈们行礼,就算官职较高,那也是谦逊有礼,进度有度,总给长辈们尊敬。 自从乔誉回来后,他不常在朝,朝中私下议论过,说是乔誉目中无人,傲视一切,对这些长辈做的事情指指点点,甚至想变革商阳三军,在他们眼中,看不到大梁已经出现的弊端,只看到了乔誉的轻狂与愚妄。 “他反驳我事小,不足以令我生气,但是放任上千人性命不管,这事决不能允许!大梁不该遭此劫难!”乔誉郑重道。 崔青卓认真看他,低声劝着:“那你打算要怎么做?明天便是小年,难不成你要调动三军阻止商阳百姓去登宜峰塔?那里可是小年祭灶神的地方,只靠兵力拦截,肯定会激发民怨,不但你遭殃,连累乔氏一族都会跟着遭殃,你不要被哪些风言风语迷惑了,这些年宜峰塔屹立不倒,便不会在这一两天倒下!你刚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要为了哪些疯传的谣言,葬送自己的前途。” 乔誉疑惑的看他,声声质问:“性命攸关,岂能为了一己前途,视而不管?”他出着长气道:“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宁可得罪所有人,也不能拿商阳百姓的命去赌!” 崔青卓见他执拗,劝不动他,声音拔高了:“阿誉……” “得得得……你们两个在做啥?这是做什么?咱们几个好不容易聚到一处,你们两个怎么吵起来?”李玄之慌忙打住两人的话。 乔誉和崔青卓连忙扭过头不再看对方。 李玄之见两人停下来,忙为圆说:“阿誉,青卓是为你好,他说的没错,你不了解宜峰塔,那塔好多年是那样子了,不可能说倒就倒下,你是听谁说,那塔要倒,这人的话可信吗?竟然让你大半夜跑去了宜峰塔?” 乔誉刚才说话声音的确大了些,但也没有生气。 “这事我宁可信其有,更何况是我亲眼所见,这事你们都不要再说,我要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去做!”乔誉长出一口气,平心静气的道:“许是我在翼州这些年,见惯了太多人丧生,不想有什么危险,危及到亲族好友身上,我尽力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崔青卓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们两人过命的交情,他知道乔誉这一路走到大司马的位置不容易,断不会眼看着他亲手毁掉。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都尽全力帮你,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一人之力单挑张氏和王氏,王相邦不是你眼中看到的样子,他深不可测,李氏这些年在朝中被他牵制的,毫无喘息之机!你断不能被他抓住错处,到时他联合文武百官,上下弹劾你,你和乔氏危矣!”崔青卓也不气,只是怕他被老辈们的狡猾陷害。 乔誉他远离官场,对于人心叵测,他了解甚少,这些年他们在商阳看到的太多。 乔誉朝他拱手一拜:“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无以言表谢意!” 崔青卓见他客套,嘴角一抹笑:“混小子搞这么正式作甚,下次这样的事,记得先和我们商量,我们一起,总比你一人要强大的多,量他张厚尧再有张王两家,也不敢明着和乔氏崔氏回嘴!” 乔誉笑了,端起茶碗一敬:“记得记得!” 崔青卓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的崔青滢,一心想促成她和乔誉在一起。 “既然提到感谢了,那明日去宜峰塔小年集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游玩?”他问。 乔誉笑着点头:“好啊,咱们三个很久没有在一起出游,一起去!” 崔青卓见他同意,高兴的看向崔青滢,冲她笑下后,他瞪着乔誉:“可不许反悔,明日一早,你去我们府上来接我,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乔誉瞥了眼他:“还让我去安排马车去接你?” 崔青卓冷着脸道:“当然了,明天人那么多,我们府上的马车都用完了,你不来接我们,我和青滢,青离要走着过去啊。” 乔誉看了眼崔青滢和崔青离,回过头笑着道:“我是看出来了,你们是向我趁马车来的!行,我让乔夺亲自去接。” 崔青卓看了眼乔夺,甚是满意:“那明日辰时初,我们在门口等着。” 第231章 ,击碎 乔誉应着好,笑着说话。 崔青滢见他同意,还愿意安排马车去接她,羞涩的扭过头,嘴角笑意浓浓。 张文雯推着她,取笑她,同她打趣。 看着乔誉和崔青卓又回归正常,李玄之高声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终于不吵了,那咱们明日便在宜峰酒楼相聚啊,到时一起登高。” 只是提到登高时,乔誉眉眼低沉着,终究是认识不同,并不多言。 或许如他们所言,那塔不会倒! 但,这是拿着商阳百姓的命去赌,他要眼睁睁的看他们去赌吗? 一群人嬉笑玩闹了一番,在乔府用了午膳后,才迟迟离去。 …… 等人走后,乔目和乔夺跟在乔誉身边,两人见乔誉沉着脸,叹长气,深知他因为什么而愁烦,却不知该怎么劝。 商阳的郎君人心浮动,安逸太久,忘记那细枝末节的危险正在靠近。 而将军不同,他身经百战,正是注意到每一处细节,才有了他今日的成就。 第263章 一个他们睡觉也会带着佩刀,就不会忽略宜峰塔的危机。 乔目伴着乔誉走了会儿,低声劝着:“将军,是两位郎君常年在商阳的温安生活,太过安逸,想的皆是如何维持五大家族的其乐融融,看不到五大家族存在的问题,你不要放在心上。” 乔誉正走着,听见这话,脚步一停,转身道:“明日控制登塔的人,让他们分批进入。” 乔目和乔夺应了声是。 “不管如何,一定要减少伤亡!”乔誉命令。 乔目和乔夺躬身听从,他们的将军还是那个将军,不会因为旁人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恰在此时,乔台铭身边的小厮来到两人面前。 小厮见乔誉三人,连忙走上前:“大司马在这儿呢,真让小人好找,大司马,二郎主有请!” 乔誉微微皱了皱眉心,二叔找他什么事? 他沉思一刻后,道:“带路。” 小厮低身应是,躬着身带着乔誉等人来到乔台铭的书房。 一炷香后,乔誉来到乔台铭的书房门前。 “大司马,郎主说让你一人进去!”小厮低声禀道。 乔誉回头看了眼身后两人,乔夺乔目抱拳退到一书房外,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进门后,屋里亮堂堂的,乔台铭坐在书案后,正在低头批公文。 乔誉走近他,低声问:“叔父,你找我?” 乔台铭抬头见他已经来到了书案前,做了手势:“先坐会,我批完这些公文后,再和你说。” 乔誉嗯了声,听着话,坐在他右手边的座位上等着,他看着二叔的书房,皆是竹简,这些他记得他在乔府时便熟读过,没想到二叔还留着。 几息后,乔台铭忙好手上的公文,将东西收拾到一边,这才看过来。 “两位郎君和三位女郎都走了?”他问。 乔誉嗯了声:“是,刚走!” 乔台铭含蓄的笑着:“你回来这么久,是要多和他们走动走动,别常在三军公办处待着。” 乔誉低笑应着好。 乔台铭犹豫了会儿,笑着道:“誉儿,你回来这么久,叔父还没和你聊过,不如今天咱们爷俩说说话,叔父想听听你在翼州那儿情况。” 乔誉听着他拐弯抹角的找话说,抿嘴一笑:“叔父那边都结束了,没什么好说的。” 乔台铭见他不愿提及翼州的事,又笑着道:“是啊都结束了,北戎也和大梁签定了盟约,这些年你在翼州吃了不少苦对吧?” 乔誉客套着:“承蒙叔父多年照拂,誉儿才有今日,誉儿不觉得苦。” 乔台铭自带几分长辈的威势,赞叹着:“是啊,有家族才有你的今日,不管在哪儿要牢记这些。这些年你在翼州吃了很多苦,为大梁做出了丰功伟绩,虽然是你个人功勋,但是若没有几大家族帮忙,凭着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放眼看去,整个大梁像你这个年纪,便有你这等功绩,还没有一人,你是大梁百年难出的人才。” 乔誉不太适应叔伯的夸赞,只能含笑:“……” 乔台铭话锋一转:“人一旦有了成绩,容易忘记自己身份,做其他的事自带傲气,态度轻慢些,是可以理解的……” 乔誉听着他的话,实在不舒服,拧眉问:“叔父,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乔台铭精明笑着道:“是关于早朝的事,在议事厅里,张厚尧不是解释的很清楚吗,那塔本身就有倾斜,而非今日就有的,你为何还要去上奏这事?你说是为了商阳百姓性命,但是你想过,你上奏后,张氏和王氏会怎样看乔氏,以后他们两家便会明着联合对付乔氏,咱们该怎么办?誉儿,做事前后,五大家族的关系你没考虑到么?咱们乔氏建造屋院不熟,不要看到一点点的小问题,便去臆想判断这事的后果,宜峰塔经久多少年风雨,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任何问题,每年张氏的人都去勘察检修,冒冒失失便将张厚尧参了一本,还要我在背后为你躬身挨个赔礼,誉儿,这些朝中大事,你不能这么冲动,凡是和我商量后再决定?” 乔誉刚毅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眼底尽是失望与悲凉,不做任何表态。 乔台铭见他不语,以为自己说的话,说动了他,语气立即变成命令:“誉儿,后天上早朝时你去和李氏说,说你之前不清楚宜峰塔,奏章内容没有证实,然后再去和工部尚书张勉之,张总司张厚尧道个歉,晚上我再招呼着来府上摆个席,请他们喝几盅,把这事摁下来!相信张氏和王氏必不会再计较,但是经过这事,你要记住了,以后在商阳朝中,不管什么事,要和我商议着,不要再冲动闹出笑话来。” 年纪小,得了些功勋就飘飘然,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倒好,直接得罪两家,他身为长辈,在这个时候,自然要多说他几句,给他指条明路,免得让他闹出岔子来,乔氏跟着吃亏,还好有他给他善后,这事不至于闹大。 第232章 ,回怼 乔誉没有立即回应他。 反而思虑片刻,他冷声质问:“叔父,明日登高人多,万一宜峰塔倒了,咱们该怎么办?” 乔台铭见他仍是执迷不悟,一个外行人,去质疑人家大师,当即提高了声:“誉儿!你怎么听不进去呢?张厚尧不是说了吗,那塔的倾斜是建塔时就有,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第264章 乔誉语气仍是不怒不温,眉眼森森的注视乔台铭。 他站了起来,正面对视乔台铭,语气带着几分冷肃:“叔父,塔若倒下,那里可是有商阳城几千条人命!相当于一个步兵营,在那几千人中,很有可能有大梁未来英明君主,有尊贵的族母,以及各个家族的郎主,你们为了维持几大家族微薄的脸面,和表面的和气,不惜用大梁几千条人命和未来的国运去赌,是我糊涂,还是你们温柔乡里待久了,居安不思危,连最起码规避去害,也想不到?” 乔台铭一怔,他没想过乔誉会这么说。 “叔父,家族里还有一群暗暗的施蛊者在涂害乔氏,说不定也在涂害其他家族,而宜峰塔一倒,大梁的民心是不是会倒?祖宗基业会不会倒?商阳城里的老人和孩子,以及女人他们谁都可以疏忽,唯独我们不能疏忽,半点不能放松!”乔誉低醇的声响彻书房。 每一句都能击碎乔台铭自以为多年来圆滑老道的处事经验,乔誉的话,似乎激起了他年少时那份激情。 那时他天不怕地不怕,满腔热血的要为乔氏,为大梁做出成绩,只是在入官场后,处处谨慎小心,为了融入他们的圈子,带上虚伪奸猾的面具,渐渐的丧失了他的初心。 书房里,没了声音。 乔誉说完,见乔台铭愣了半天说不出话,他也不去探究他眼中的深意,深深的拜礼后,转身便离开。 留下独自怔怔的乔台铭自己深思。 …… 出了书房,乔誉带着两人回了大殿。 回到殿里,三人心情都不好,从昨晚到现在,没人去看一眼宜峰塔的现状,全是说他们小题大做,还要他去和张氏王氏道歉。 比起塔倒,他们认为脸面更重要,三人不懂商阳的人怎么了,好像提到一点不好,就是要和他们刀锋相对。 乔誉走入殿里,见萧静一人在收拾他们的残羹剩菜。 殿里已经收拾大半了,乔誉看到萧静正一点点的收拾碗筷,阴鸷忧郁的眼神突然变得温和起来,神色也缓和许多。 “你们两个去帮她收拾!”乔誉吩咐。 乔氏兄弟应了声是,便走过去帮着萧静收拾碗碟。 萧静手里的活被他们两个抢了,回头看眼乔誉,不知他是不是有事要吩咐她。 她走到乔誉跟前,等着他吩咐。 乔誉低眉瞧着她,仍是赭色的围巾围住半张脸,饱满玉润的额头上,零零散散的碎发压着,让人看着清新又舒缓。 “若是不想穿男装,可以随时换成女装,外面卫兵不会拦你!”乔誉道。 萧静福礼:“是,回大司马的话,奴婢穿着男装挺习惯,做起事来利索。” 乔誉担忧的看着她,想到今天差点她被李玄之搂抱,脸色立即不悦几分,背着手居高临下叮嘱:“你虽然穿着男郎的衣服,但并非真郎君,不能随随便便和其他郎君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女郎,若是和其他人肌肤相亲了,难道要嫁给人家?” 萧静低声回着:“我又没有要他们称兄道弟!” “那你不会拒绝,平日嘴巴不是挺能说?若真被他们搂抱了,你真愿意嫁给他们?”乔誉低着声嘟哝着她。 萧静压低了头,小声道:“那奴婢还抱过大司马,不也没嫁给您吗?” “啪!”乔目手的碗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 不仅是乔目惊住,就连乔夺也不好意思的快速收拾着东西。 乔誉听着那边东西打碎,又听她回怼自己的这些话,脸色阴沉着,语气也没了温和,大声问:“我能和他们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大司马不是郎君啊?”萧静抬着额头反问。 “噗嗤!”乔夺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声无疑激怒了乔誉,立即下令:“笑什么笑,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乔夺和乔目闻言,赶紧收拾着东西走了出去。 萧静见两人离开,也赶紧走出去,她可不想单独和他在一个屋子,每次和他独处,不是凶她就是要赶她走,而且每次气氛感觉都很怪异。 “谁让你离开了?”萧静刚迈出脚步,身后乔誉的声音拦阻着。 萧静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又回到他面前。 “奴婢容易惹大司马生气,奴婢还是离开比较好,大司马你要是还有事情,请尽快吩咐?”她语气不和气。 乔誉怒道:“知道我生气,就少顶两句!你跟我去后殿!” 又是后殿,想到他们两个要去哪儿,萧静头皮发麻,能不在那儿说话? 晖明殿这么大的地方,隔空百米也能对话,为啥非要选择后殿。 但不愿归不愿,说话地方又岂是她能选择。 “是……”她虽然不情愿,但仍然跟了过去。 两人进入后殿,乔誉走在她身后,将门关闭上。 等走到她身边时,乔誉问:“萧勒有没有说过,宜峰塔最多能承受多少重量?” 萧静一听是正事,精神也放松了,只要有事说,他便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 她走到桌前,自己先坐了下来。 经过上次后,她在这后殿,只要他眼神不怪异,她就可以自在些。 她给乔誉倒碗热汤递到他面前:“大司马,你先喝碗热汤,坐下来说话。” 第265章 乔誉接过她递过来的碗,见她又坐在上次那个位置,他陪着她坐在她对面,看她说话。 萧静回忆着前世,宜峰塔就在前世的明天倒下,具体时辰她还记得,因为那年过年前,死的人太多了。 “大司马……”萧静低声说道:“萧勒没见过地基,不敢肯定能承载多少重量,晚上他来报过,说是他想去看眼地下三尺深的几根主梁情况,但那些道士拿命拦着,不准他动。” 第233章 ,计划 乔誉留下陈才就是为了配合萧勒看地下的主梁有没有损坏,这样他才能确定要明日登高的人数要控制到多少,以免宜峰塔出现意外。 “他们竟然如此顽固不化!”乔誉愤愤道。 萧静略带担心的说:“是啊,那些道士只相信张厚尧,根本不让动大殿的石板地,如今想想真是可怕,若是明日登高的人太多,万一宜峰塔倒了,哎呦,我的天呐,不敢想不敢想。” 乔誉见她表情夸张,又自带几分巧笑:“我看你对这事瞒上心,你不像是管闲事的人,你该不会从中又打算什么事情吧?” 除却她和她姐姐的事,他还从未见过她对什么事上心。 萧静脸上的笑顿收,娇俏的翘起嘴角:“大司马,这事说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这些天不管做啥都在你的眼皮子低下啊,我做过什么难道你会不知?我从来不会对付那些无辜之人,更何况那么多人命,我可没你那狠心,动不动把无辜的人往府门里送。” 乔誉笑着瞪她,也不反驳她。 萧静想起早上他去将这事上奏朝廷,怎么没有什么动静?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汤,抱着暖手:“大司马早上不是去上奏此事,直到晚上萧勒说没人去去勘察呢,张大人怎么对这事不上心?” 乔誉长叹一声,学着她端着汤碗,抱在手里取暖,苦涩一笑:“是上奏了,但没人相信……” 萧静没有惊讶,吹着碗里的热汤,轻抿了小口,反而平静劝道:“是很难相信,毕竟依着张厚尧几十年的建造房屋经验,你突然说他建造的塔有问题,尤其是宜峰塔,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若是让人去检查,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 乔誉低头不语,闷声叹气。 萧静看他皱眉愁色,脸色不太好看,低声劝着:“大司马你仁至义尽了,心里无需愧疚,宜峰塔若真的出现意外,那也是天意,阎王爷要的人,谁敢与他争,逆天的事,谁也拦不住,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乔誉抬眉一笑,是啊,他们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只期盼宜峰塔不会倒,那他安心了。 “这几天,一定要加强宜峰塔的防守,不能让他们登高!”他坚定说道。 萧静抿着嘴,垂下头,不作多言。 两人说了几句话,倒是让乔誉心里舒坦多了,他没想到她竟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把他烦神一天的事说明白了。 一上午了,不管是叔父还是崔青卓,皆令他不安,尤其是叔父的话,让他觉得虚伪和假善,如今听到她这几句心里敞开多了,她没有极力劝住他,更不会多做言论劝他不要管,反而是让天来决定。 宜峰塔倒不倒,不就是上天在做决定吗?而他在做的事,便是与天争夺人命。 他轻叹着,想着明日去宜峰塔,问:“明日你想去宜峰塔吗?” 萧静摇头:“不去,我跑的可不快,万一要是塔倒了,砸到我的头怎么办?” 乔誉终于笑了,霎时觉得萧静可心有趣,心里的阴霾也消散。 “你头皮厚实,过去可以为我挡灾?”他道。 “不去,太危险了,我还是去陪我姐姐。”萧静道。 要她去挡灾,下辈子吧! 提到萧瑶,乔誉想着:“等过完年,你去将萧瑶从牢里带出来,在晖明殿随意给她一个差事做,等王世金回了建州,就让她回秦址吧!” 萧静一听,王世金回建州? 她嘴角抿着,前世他是回了建州,但带着姐姐回去的。 “是,我先替姐姐谢谢大司马。”她笑着说。 说完,低眉一瞬,转而笑容消失。 没听到她也要跟着离开,乔誉担忧的心放下,嘴角不由得上扬了。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后,萧静便称外面有事离开了后殿。 萧静离开后殿,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去了地牢。 地牢里光线依旧暗淡,相比较之前,如今这里亮堂多了,是萧静买了许多烛火放在这里,方便萧瑶走动。 正在做针线活的萧瑶见萧静来了,连忙放下手里针线,笑着起身迎着:“早就让你不要往我这儿来太多,怎么又来了?” 萧静走到牢门口,笑着:“有了好消息,我总忍不住想着和姐姐分享。” 萧瑶看了眼门口,没看到有旁人进来,惊喜的问:“准备妥当了?” 萧静点点头:“是啊,不出意外,明日他必死无疑。” 萧瑶激动的眼中含着泪,她握着萧静的手,担心的道:“你要加倍小心,万一失手,你可是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萧静安抚着她:“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就算他死不了,我也能全身而退,恰逢这个时机咱们一定不能错过。” 萧瑶嗯着,她知道她的妹妹很厉害,可依旧很担心:“你定要保全好自己,我在这里帮不了你什么,我只能多做些衣裳,等着路上咱们两个穿,等……” 第266章 “你是哪院的,躲在那儿作甚?”两姐妹正说着话,突然外面的小厮大声大叫着。 听到这一声,两人惊慌的一对视,萧静松开萧瑶的手,提着裙跑了出去。 萧静四处张望,往刚才声音处去走,她来牢门口时没有小厮在看守,他们平时这个时候会去院子里转几圈,所以她自己进来了,大声喊的小厮,应该是看守的人。 她来到大声喊叫的小厮跟前,惶惶的问:“请问,刚才是谁在这儿?” 小厮摇摇头,他指着靠墙的位置:“没看见是谁,我刚去那边寻视,回来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附在这堵墙上好像在偷听,我便大声问他是谁,结果那人吓得立即跑了,等我绕过去追,人已经不见了。” 萧静看着他指的墙位置,那里正是姐姐所在的牢房位置。 有人在偷听她和姐姐说话? 萧静饶开了些路,来到刚才的墙边上,她顺着墙边往那人逃跑的方向走,等走出地牢围墙后,是乔府的后花园,眼前只有一条通往乔府后花园的小路,这条小道偏僻,很少有人走,她看着蜿蜒的青石板,上面有些泥泞的足迹。 第234章 ,安排 萧静收回视线,仔细看地上的足印,思量片刻后,起身返回牢里。 萧瑶见她脸色沉沉的走了回来,心里很是担心。 “是谁,刚才是不是有人偷听咱们说话?”萧瑶问。 萧静略微点点头:“是,我估摸着,这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偷听了。” 萧瑶惊愕,不是第一次,那这些天她们姐妹说的话,岂不是皆被那人听了去? 那她们明天的计划…… “可知道这人是敌是友?”萧瑶问。 萧静摇了摇头:“目前为止,亦敌亦友。” 既然听了,他为何不去乔府告发她们,将她们两个交给乔氏郎主,肯定会治她们于死地! 霎时,脑中冒出许多疑问,这人是谁,为何偷听她们姐妹说话,她们对任何人没什么威胁啊,为何要偷听。 萧瑶心里着急了:“静儿,咱们该怎么办?” 萧静抬起头,眼神复杂而锐利,沉吟片刻后道:“姐,你不用担心,若是五大家族的人,断不会用这种方式来窃取消息,我猜想,应该是施蛊的那些人。” 萧瑶听到萧静的分析后,缓缓长出一口气:“那明天的事,咱们还要按计划吗?” 萧静想了想,脸色一冷,抬头看向萧瑶:“按计划走,竟然这人暴露了行踪,他定会以为咱们不会按照之前的计划走,偷听了这么久,明天的事应该会有所准备,认为咱们不会再贸然行驶,可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明日一切照旧,我倒要看看这人是敌是友!” 萧瑶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越想越害怕,这人听都爱她们姐妹谈话多久了,既然不告发她们,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她们明日又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万一没成功,她们姐妹两人肯定会死,万一成功了,等萧纸送入宫里,她们也就在大年三十晚上离开商阳了,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利益冲突。 想到萧纸要入宫,萧瑶又担心起来。 “明天事后,萧纸若是还不能入宫,乔家村的纸还没出来,你也要按照原计划走吗?”萧瑶问。 萧静嗯了声,“总要搏一搏,万一能拖到年底呢。” 萧瑶抿嘴思量,在商阳的每一天如履薄冰,每天都在赌。 若能有一日离开这儿,她们会涅槃重生,找回自由。 …… 相府门前。 夜晚,张厚尧被两个小厮从相府里架着出来。 “我不走,还没喝好,我还要喝……”张厚尧被拖着出来,脚步发软,不愿意离开。 “好好好,张大人,咱们回去喝,咱们回去喝……”身后的王世银说道。 说着,王世银冲小厮挥着手,让他们赶紧将张厚尧送走。 两小厮听着话,赶紧抬着张厚尧上了马车,一直赶去张乔坊。 陪着王世银出来的还有崔青璧,他目送张厚尧离开后,回身拱手拜礼:“二郎君,我也要回去了,咱们明早宜峰塔见。” 王世银同他拜礼,走至他身边:“明日我们王氏的女郎和郎君们,将会在辰时之前到,到时宜峰酒楼见,明日盛会,我相信将会是百年难得一见!” 崔青璧笑着道:“听说各国使臣今晚便从天安寺赶来,要同各族郎君一同登高,以及各州刺史进献,皆会在宜峰塔下听道,二郎君你明日有的忙了。” 王世银笑道:“不忙不忙,一切按照往年安排,倒也不必我多烦神,就是怕今日早朝的事,大司马明日会不会派兵在塔下拦阻,给安排的事情大乱。”提到乔誉,王世银摇头道:“唉,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在早朝上直接上奏,实在不顾及张氏一族颜面啊!” 崔青璧想着乔誉为人,摇头道:“我见过大司马本人,行事作风很是稳妥,倒不是伤人脸面的人,恐怕是他行事小心谨慎罢了,只是宜峰塔他不太了解,那是咱们大梁的塔,又出自张厚尧之手,那里还有宜峰真人在坐镇,想必大司马离开商阳多年,不清楚张大人的实力,这才上奏。” 寒夜里,冷风吹着两人打了个喷嚏,王世银顿然感觉到浑身冷的发抖。 “他在翼州待久了,怕是没见过这么高的塔,登上去后害怕了。”王世银说道:“这外面太冷了,不多留大人,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咱们明日见面再说!” 第267章 崔青璧嗯了声,拱手拜礼:“请!” “请!” 崔青璧驱车离开。 王世银送走崔青璧后,王世金送着其他郎君也出来了。 “李朗君,你慢点,别走太快!”王世金喊着。 李氏郎君笑着摆手:“王刺史不必远送,咱们明日宜峰塔见!” 王世金同他拜礼:“明日见!” 王氏两兄弟送走宾客后,站在大门前发笑。 王世金抬着下巴,指着两边送走的各族郎君:“瞧见了吗?他们这些人全是为今日乔誉在朝堂上得罪张氏和王氏前来说情赔罪的。” 王世银笑着:“是啊,乔誉年龄没咱们两个年长,不就是在翼州击退了北戎,他还以为他便能号令五大家族了?敢在朝堂上公然挑衅张氏,这次不让他摔个跟头,只怕他还不知道天有多高。” “那你在宜峰塔里安排的人到位吗?若是他敢动用三军,咱们明日非让他知道,他姓乔的在商阳狗屁不是,想到上次他以身份压我,到现在我还气着。”王世金气汹汹道。 “哥,你放心,人已经安排拖了,只要未来几天里,他敢动用三军拦阻百姓登高,咱们就能让他背上大罪名!”王世银冷哼道。 王世金一笑,心里盘算着,那他就等着张厚尧扳倒萧氏后,他们来扳倒乔誉,到时还怕他不把人交给她? 呵呵! …… 大年二十三。 这一天是大梁人的小年,这一天里,早上放完炮竹后,各家各户开始祭灶神,祈求来年衣食无忧,盆锅满钵。 为了重视这一天的节日,五大家族将这一天定位,小年日。 各族的重臣不用去早朝,在家祭灶后,便去宜峰塔下听宜峰真人如何求仙问道。 第235章 ,生气 刚敲过四更的棒子,商阳城中各家各户开始放炮竹。 等点上香后,各府的郎君女郎,以及仆妇、婢子、小厮一同往宜峰塔那儿赶。 各府的马车,先供父辈们使用,毕竟听道的事,年轻的郎君和女郎不怎么兴趣,把马车让给父辈们,也正是为了逃避听道的事。 四更天时,夜风飒飒,但街上灯火通明,将东西两街照的如白昼一般。 此时两条街上的人聚集很多,大部分是走商的商贩和小摊位。 有的商贩来迟了,挤到几个摊主前,引起来几家摊主的争吵,尤其是西街上,摊位鳞次栉比,不留缝隙。 今日,几乎全部商阳城的贵人,全都汇聚在了西街的宜峰塔下。 乔誉早在前些天已经部署过两边街道的布兵,大部分是按照往年的惯例来,但为了不拥堵,乔誉重新抽空了几条小道,为了避免主道拥挤,几条小道疏通街道,供各府马车穿行。 外面喧闹非常,而乔府里依旧安静的针落可闻。 萧静坐在铜镜前已经有一会儿了,府外的街上,她能听到车轮毂转动的声音,一辆接着一辆,还伴着几声车夫的吆喝。 她回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草青色的大袖条纹束腰长裙,外披霜色大氅,灰白相间的毛领衬的脸又小了几分,脸上依旧很白,只是有点暗沉,眼底黑圈尤为严重,昨晚她睡的不好。 她一想到昨天偷听的人,以及今日巳时三刻宜峰塔要倒下,成千的人会牺牲,便迟迟睡不下,想到前世的悲壮,她心头颤抖,头皮发麻。 她不是什么好人,准确的来说,她是小人,唯利是图。 不管今日死多少人,和她没有关系,她犯不着趟这事。 可为啥,心底还是不忍呢? 总在救与不救之间挣扎着,她能重生她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又怎能再去透漏天机? 她想她还是不要多事,选择不救吧! 与阎王争人,她还没那个胆子,更何况是逆天而为,与天斗? 萧静起身站起来,准备去后殿伺候乔誉起身。 前世她没有亲眼见到宜峰塔倒下的一幕,今世会亲眼看着大梁人心中的塔,是如何倒下,而那几个该死的人又是如何死于塔底。 她长出一口气,脸上透着不忍,那些无辜的人…… 唉! 到时再看吧! 萧静不想了,系好衣领,先去了乔府衣库取衣裳,将今日乔誉穿的常服取过来,然后送去后殿。 这几天都是她伺候乔誉起身,乔夺和乔目早上睡到太阳出来后,才迟迟来请安。 每天晨早她送去常服后,便去取洗漱的盆,柳条,海盐,锦帕…… 直到她准备好一切,才去喊乔誉起来。 她估摸着时辰,萧静站在门口等候片刻,感觉差不多寅时了,她敲门而入。 乔誉说过,不必等他回应了再进去,只要她先敲门,便可以直接进入他的后殿。 萧静站在屏风前,躬身行礼。 “大司马,寅时了,该起身了。”她轻声唤着。 内室里乔誉:“……” 片刻后,没有等到里面回声,萧静又等了会儿。 平时,她进入殿里时,乔誉几乎都起来了。 每次她听到他回应进去,乔誉已经坐在床边,穿着里衣正在梳理他的长发。 而她站在这儿,也能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今日,里面安静的可怕,好像里面没人在。 萧静想,是不是乔誉已经走了? 第268章 “大司马,再迟就晚了。”萧静又唤了声,催促着。 只是里面仍然没有声音。 萧静察觉到乔誉可能真的不在里面,她轻步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这里是她第二次踏入,她还记得上一次,乔誉在这儿还差点将她赶出乔府。 刚走入进去,一抬头,两眼跌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那眸子如静谧的深渊,正幽幽的瞧着自己。 萧静一慌,是乔誉。 他在里面怎么不吭声呢? 她疑惑的看向乔誉,忙稳住心绪,免得在他面前乱了阵脚。 只见乔誉坐在床边上,一臂支在腿上,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着。 她知道乔誉不喜欢在没他的允许下闯入后殿,她连忙解释:“大司马,奴婢刚才在外……” “给我穿衣!”他低垂着视线,不想听她解释,直接打断她的话道。 萧静抿了抿嘴,点头应了声是,连忙转身去屏风后,端着漆盘走入内室。 而此时,乔誉已经走到内室中央站着。 她不知道他刚刚为何又用那样的眼睛看她,又为啥一声不吭坐着,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是,他的确在生气。 当她走进他身边时,他的眼神没在她身上浏览,而是漫无目的的看向别处。 萧静将他的常服一一分开,然后取来厚里衣,为他穿上。 平时给他穿衣,自己总能折腾出一身汗来,因为他很不配合,让他蜷缩胳膊,低身给他掸平衣领,他每一处配合,每次扛着他的手臂,累个半死。 今日不知怎地,他很配合,两臂伸着,该曲臂便曲臂,该低身便低身,出奇的十分听话。 平时穿衣时若这般配合,她相信她也不会每天早起几刻钟,也不会太累。 他的态度很不一样,对她似乎有些疏离,语气更是像是对待下属一般。 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还是没改毛病,喜欢在她身上打量。 萧静继续给他穿戴,不吭声不多问,不与他对视。 殿里除了穿衣的声音,两人谁也不开口。 等萧静去取第二件里衣时,乔誉终于开了口,不过语气不怎么好:“今天怎么换回女装了?” 萧静轻声回道:“在府里,不用出去,穿着女装方便出入各院。” 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乔誉又起声,语气冷了几分问:“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去宜峰塔?” 这下她听得出来,他不仅生气,而且似乎在怀疑她的穿着了。 萧静抬头看着他如猎豹般的眼神,黑亮又凶恶,像是在看着犯人一样。 “嗯,奴婢不想去!”萧静试探的回道。 她不知她说完会不会得罪他,但她不会和他一起去,不如骗他。 乔誉听完后,两眼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语气更加清冷:“快穿吧!” 第236章 ,人潮 萧静哦了声,便赶紧为他穿戴整齐,余光瞥着他。 见他没想在开口,也没有因她的话再恼怒,心里松了口气。 等伺候他洗漱后,伺候他用了早膳,萧静站在后殿门前送他离开。 只是乔誉离开后殿时,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萧静,眼神中夹着怀疑,恼怒,不忍糅杂在一起。 他到底咋了? 萧静回视着他,想问他却忍了忍,没问出口。 最后,她嘴角翘起,冲他微微一笑。 乔誉看到这一笑,神色却冷漠的转身离开。 萧静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乔誉是在生气,而且在生很大的气。 可她记得,她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凡事亲力亲为,细心照顾,哪怕他有一个眼神,她都会尽力去改善。 那他在气什么? 最后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干脆不再想了,她赶紧收拾好去找萧勒。 …… 乔誉出了晖明殿后,一旁的卫队走上前,跟上着他。 “乔校尉去接人了吗?”他问。 卫队应了声是。 乔誉再次回头看了眼晖明殿:“你们留两个人,跟着她,记住,不能被她发现,但保证她的安全。” 卫队慷锵有力的应着:“是,将军!” “不管谁要伤害他,记住不要手下留情,也不用向我禀报,只要保她全身而退!”乔誉命令道。 卫队拱手应着:“是,将军,属下明白,不管他是地痞流氓,还是刺史,格杀勿论。” 乔誉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西街上。 辰时一刻。 宜峰塔下,黑压压的人群攒动,比肩接踵,各族的郎君和女郎,在这时也没了大避讳,祭灶神这一日,是大梁的集会。 女郎们带着幂篱,很容易被挤掉了,索性里面带着面纱,但出于安全着想,有的女郎仍是带着幂篱。 李玄之被人挤的离开了崔青卓和乔誉的队伍,想要从几十人中穿过去,怕是很难。 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甩不掉的人。 “李郎君你等等我行不行?”身后的女郎张文雯扯着声喊道。 人声吵杂,李玄之只顾前面崔青卓和乔誉等人,哪里管张文雯,他恨不能将她丢的远远的。 “李玄之,你等我……”张文雯在他身后喊着。 李玄之挤入人群,只是人太多,又被挤出来了,可在此时,张文雯追上了他。 第269章 “李玄之,你干嘛不等我?”张文雯走到他身边大口喘着气问。 李玄之冷眼瞥过来,白了眼她:“我等你作甚?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总是跟着我?你们张氏的队伍不是跟我们一起吧,你赶紧回到你家族那边,别老是在我身后左一句右一句的喊!” 张文雯气的涨红了小脸,嘟着小嘴愤愤道:“这道是你开的?凭什么说是我跟着你?更何况人家小女郎一个,今日这么多人,没几个认识的,我看着很害怕,不喊你喊谁?” 李玄之每次和她斗嘴,从未赢过,他也懒得和她周旋。 “行,姑奶奶,这道是你家开的,我上错道了,那咱们两个就此分道了,姑奶奶,你先选,你去哪儿,我好走另一道,不挡你老人家的道!你也别跟着我了!”李玄之瞪着她说道。 张文雯就是故意想和他单独在一起,可他总是觉得她烦。 “我去找青滢姐姐!”她嘟着嘴气恼道。 李玄之一脸苦涩,崔青滢和崔青卓在一起,她去找崔青滢不就是去找崔青卓,不还是要和他一起? “那行,姑奶奶,你走这边去找,我走那边!”说着,李玄之不顾张文雯,自己先走了。 张文雯跟了上去,她才不管他走哪儿,她就是要跟着他。 李玄之见身后的人根本甩不掉,耐着心,去追队伍。 等李玄之追上队伍,他们几人已经来到了塔下。 此时,辰时三刻,距离宜峰塔倒,还有一个时辰。 而这时,大多数的人还在塔下,宜峰塔上的人,只有底下三层塔上有人。 在第三层塔上,一群道人正在举行斋醮仪式,七八个道人穿着花黄柳绿,嘴里念着道文,围着一个插着香的大鼎转圈,还有几个小道士在旁边敲着铜锣跟着。 塔下的人,看着他们举行仪式等着。 他们都在等着仪式结束后,道士们把天上仙人赐下的平安符散下,谁能得到福宝,来年必有仙人庇佑,一族福泰安康。 同时道人们,还会把准备好的香饼撒下,香饼是道人们专用的饼,这种饼带回去吃着,一年丰足饱肚,这香饼酥软香甜,味道不错,平时是没有的。 在喜庆的日子,贵人们起早站在塔下等着,都希望能抢到香饼和平安符,然后登到塔顶,将平安符挂着夜明珠的坠子下祈求年年福运。 在塔下聚集的人中,几个身着贵气的人,尤为显眼。 乔誉的个头高,抬头看去,四处一目了然。 他扫视着人群,漆黑的眸子不像是在巡防,倒像是在找人。 乔誉看了一遍人群后,没看到那抹霜色的身影,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塔上。 崔青滢站在乔誉身边,想到这一路来,是乔誉护着她走到这儿,心里便美滋滋的。 见他四处张望,只当他是在观察周围人群. “大司马,等会道人们撒饼后,你要带着抢到的平安符去登高吗?”崔青滢找着话题问他。 乔誉低头看过来,淡然瞥过一眼:“不去!” 崔青滢笑着:“正好我也不想去,好多人挤着登高顶,很没意思,不如咱们去宜峰酒楼喝碗青梅水,边吃点东西边说话?” 乔誉这次没有回头,仍然搜着人群里的女郎身影。 而崔青卓闻言,笑着点头:“好啊,好啊,好久没尝尝宜峰酒楼的青梅水了。” “阿姐,今日人太多了,耳朵快被那鼓吵聋了,不如咱们也不抢什么饼了,咱们现在就去宜峰酒楼吧。”崔青离大声道。 崔青滢笑着点头:“好啊,这里人太多,那咱们走吧!” 崔青离和崔青滢两人率先去宜峰酒楼。 李玄之见人走了,他也跟上去。 第237章 ,想女郎 他身后的张文雯见人都离开,忙也跟了上去。 因为人太多,张文雯挤的太快,推着前面的人便往前倾,幸好她前面李玄之伸手接住她,这才没有摔倒。 “你能不挨着我?”李玄之嫌弃道。 张文雯笑着傻傻的点了点头,嘴里嘟哝着:“又不是我要挨着你,是他们挤的。” 李玄之看了眼前面的几个人,也顾不得多说,赶紧追了上去。 崔青滢寸步不离跟着乔誉。 人太多,乔誉和崔青卓护着身后的两位女郎,走出人群。 此时的宜峰酒楼,酒楼一楼已经挤满了人,门口坐的都是临时搭的矮榻。 幸好乔誉几人身份不同,早就在酒楼定好了包间,选择了一个观赏区最佳的位置。 店家亲自招待,带着他们一行人上了楼。 几人吩咐身边随从在外面等候,他们走入包间里。 包间十分宽敞,矮榻之前在屋里中央,为了今日能看清楚宜峰塔的景致,故意将座位靠近窗边,一条长长的靛色木案,两边分别能坐五人。 男郎和女郎们分开而坐,三位女郎坐在三位郎君的对面。 女郎们进入包间后,便将头上的幂篱拿下,放在身后。 李玄之坐在靠近窗边上,看着塔下和塔上的人潮,十分壮观。 “这么看才知道,原来商阳城有这么多人。”李玄之叹道。 “这些人都在等着抢平安符,在比赛谁能把平安符最先挂在夜明珠的钩子上!”崔青卓道:“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人更多。” 第270章 “几位大人,青梅水来了,还有香饼,点心,果脯全是宜峰塔的道人为几位准备……”店小二端着一盘子进来,将一碟子一碟子的吃食摆上。 在上点心时,店小二眼睛时不时瞟着乔誉,像是在看稀罕人,眼里全是惊喜。 “没想到大司马竟然这么年轻啊!”店小二夸叹道:“这几日常听人说大司马英俊不凡,气势超群,没想到竟然是个稀罕人物。” 李玄之嗤笑着:“你瞧见了吧,你才二十出头,这些人却以为你七老八十了。” 乔誉清俊的脸上笑了笑,摇着头没接话。 崔青滢见乔誉笑着,接过店小二端上来的青梅水,笑着送到乔誉手边。 “乔郎君你尝尝,这水算得上商阳一绝。”她说。 店小二一面布点心,一面笑着道:“是啊,大司马,这水和鹿肉是宜峰酒楼两绝,一定要尝尝啊,更何况这水经过女郎的手,味道会更加的好。” 乔誉一听,脸色顿然一沉,刚抬手去接崔青滢手中的碗,又放了下来。 崔青滢见他脸色不好看,默默的将碗搁在他手边,抬头看向店小二:“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见乔誉脸色不对,怪自己多话说错了话,连忙应着是,躬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乔誉客气一笑,端着茶碗一饮:“多谢崔女郎,以后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在场的几人,明显感觉到乔誉对崔青滢的疏离与拒绝,崔青卓担心崔青滢觉得羞辱,担忧的看向她。 只是崔青滢并没有因乔誉的话感觉到伤害,她接受他的疏离与拒绝,嘴角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大方的应着:“好,这剩下的水壶在这儿,你要是觉得味道好,可以自己来。” 乔誉顿时觉得此女不弱,另眼相看几分,旋即嗯了声。 一桌子人因为崔青滢的几句话,气氛又回到了融洽。 而崔青卓眼神满是对妹妹的钦佩。 李玄之见乔誉不在状态,似乎有心事,他关心问:“阿誉,你今天是怎么了,看着似乎有点不高兴?” 崔青卓也发现了,自从他们见面后变没见他笑过,心事重重的。 “你不是还在担心宜峰塔吧?”崔青卓指着窗外:“你瞧瞧,那塔结实着呢,你就不要担心了,更何况,你不是安排了人,在入塔口看守,让他们分批进入吗?” 乔誉摇着头,慢悠悠的品着茶汤,味道的确很好:“没有担心,我好着呢,你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张文雯见惯了自己被李玄之甩开的样子,看到乔誉这等神魂离体,又时不时沉思,她太清楚这是什么感受,笑着道:“乔郎君,我瞧着你的神情,是不是因为女郎而闷闷不乐呢?” 一句话令乔誉登时咋舌! 他不可思议的瞥了眼张文雯,顿然觉得她是不是练就了宜峰道人读心术,喝着碗里的汤茶,差点喝呛了,连连咳嗽几声。 李玄之看了眼乔誉,见他咳嗽着,瞪了眼她:“什么女郎,大司马身边哪有女郎,就你啥胡说!” 张文雯摆手道:“谁说大司马身边没女郎,那萧氏不算吗?” “哪个萧氏?大司马身边只有一个肃争,哪有什么萧氏?”李玄之气愤的瞪着他:“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胡说!” 乔誉低着头不敢看张文雯。 崔青卓看了眼崔青滢,见她神情自然,没有因为张文雯的话而不悦。 反而崔青滢关心的问:“乔郎君是因为快要过年了,担心丹州的舍妹在路上的事吗?” 自从乔誉回商阳后,王姿便命人去丹州,将乔誉的一个妹妹接回来。 乔誉没想到崔青滢对自己的事这么了解,他微微点头,承认是这事,只是承认后,心里早就飞到某一处。 “乔郎君不必担忧,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舍妹在路上无人敢碰,若真放心不下,可以让身边的人去接着!”崔青滢劝着道。 乔誉端起青梅水,敬了她一杯:“谢谢女郎。” 此时,辰时过去一半。 几人正说着话,隔壁的包厢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哈哈,明日过后,萧氏还没把纸送入宫里,我后天便去参奏,到时定然张氏铁骑踏遍整个秦址。”一个中年郎君的声音道。 “我听说,乔家村那纸坊,仅有一个小郎君日夜在赶纸。”一个年轻的郎君道。 “只要萧氏一倒,我看谁能拦住我为他报仇!就怕乔誉那孙子从中拦着!”中年郎君道。 “不会,不会,这么大的事,他想拦也拦不住,你别急,别急!”年轻郎君说道。 第238章 ,教训 “他不会就好!”中年声音继续道:“想到他昨日参我一本,我就来气,敢说我建的塔要倒,他一个毛孩子懂个屁!” “是啊,一个翼州野路子的将军,被人推到大司马位置,便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最后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年轻郎君叹声道。 “哼!他屁大的毛孩子,别人给他穿什么,他就要乖乖的穿,还以为穿上了那身皮真以为自己是那块料,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中年男人喝着闷酒道。 “……” 几句话说的这边崔青卓等人眉头紧皱,脸色骤变,他们惶恐的看向乔誉。 第271章 他们两人的声音,不多猜也能听出来了,一个是张厚尧,一个是王世金。 这两人言语中对乔誉十分不尊重,听着让人忍不住要过去揍人。 李玄之气的握紧拳头:“我过去揍他们一顿!” 乔誉冷着脸瞪着他:“坐下,小心你自己蹲大牢!” “可他们那样说你……”李玄之气愤道。 乔誉举手制止,不气不恼的大声喊着:“乔夺乔目!” 外面守着的乔氏兄弟应了声是。 “你们两个去隔壁王刺史和张总司那儿,给我抽几巴掌伺候伺候他们的嘴巴,等今日集会结束,把这事事告诉王章和张勉之!”他命令道。 他说的是王章和张勉之,没说他们的官职,显然他有些生气了。 崔青卓和李玄之吃惊的看他,在商阳谁敢直接喊他们名字?就连李氏君主也是和颜悦色的喊他们官职,一想到他如今手握三军,一声令下万马千军矛头便对准谁,便打消顾虑。 他在大梁是有实权的人,自然敢这么喊他们名字! “你……这么喊他们……”崔青卓担心的问,却不知该怎么说好,心里满是惊慌,反正他是不敢喊,见他们都害怕,别说喊了他们名字了! 乔誉阴沉沉一笑:“不就是王章和张勉之吗?瞧瞧他们教出来这么两个什么东西!” 他说这话,大声吩咐着乔夺和乔目:“你们两个用力抽,胆敢反抗,拉去府门,板子伺候!” 张厚尧和王世金那里会想到,乔誉就坐在他们隔壁,而且他们两人的话,正好被他全听到。 刚听到乔誉发出的命令,两人心头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这下完了! 两人脸色当即失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 又听到他命人来抽他们嘴巴子,吓得来不及反抗,被乔夺和乔目死死摁住,嘴巴抬起被被狠狠的抽。 两人的随从想上去拦阻,还没走到跟前,却被乔夺和乔目一人一脚踢了出去,倒在地上。 而他们身边的王世银,一声不敢吭,只能看着他们两人被打。 “啪!” “啪!” “啪!” “啪!啪!” 乔誉喝着青梅水,听着声不对,皱眉问:“怎么打的节奏错了,给我重新打!” 乔夺应了声是! 接着又是:“啪,啪,啪……” 王世银见他们抽了几下,脸上都肿了,嘴角全是血,又反抗不了,他赶紧从隔壁走过来请罪! 他还没走到跟前,便已经跪下:“大司马恕罪,兄长口无遮拦得罪了你,还请手下留情啊!” 乔誉不理会他。 王世银跪着一会儿,听着那边声惨叫了起来,拱手拜礼:“大司马,今日宜峰酒楼人太多,人多眼杂,大司马不如先记着这个过,等改日王氏和张氏登门拜罪,今日实在不能惩罚过重啊!” 乔誉冷睨着他,眼底阴沉难辨:“停手!” 隔壁的声音抽耳光的声音停下! 乔誉大声道:“我乔誉最不喜宵小之辈,大梁等级严明,尊卑有序,他四品总司,便敢当众议论当朝一品大司马,其罪是什么下场,他自己不清楚?而小小建州刺史,胆敢对朝中大人心存杀意,言语诽谤,口无遮拦,下入牢中,蹲个十年八载也不为过!我今日看在小年集会,人多眼杂,给你们王氏和张氏一份薄面,若是王章和张勉之这两人明日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就不是将这两人抽耳光,等宗族会盟时,我上报五大家族宗族,到时让他们永远剔除备选君主名单。” 王世银听着他要上报到宗族,吓得一脸惊愕,脸色惶惶发白,他没想到乔誉会这么狠,竟然拿宗族选君主的事来说。 一时,他赶紧叩头认错:“是,大司马,属下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谢大司马高抬贵手,明日父辈定会亲自拜罪!” 那边隔壁的张厚尧和王世金那里还顾得多想,听到要被宗族除名,两人顶着红紫的肿脸,慌慌张张的紧跑过来,磕头认错! “大司马,属下知罪,属下再也不敢了!请饶过小人!”张厚尧和王世金跪下磕头认错,不敢再有恨意。 他们要是回去,知道因为嘴巴犯的事要牵连到宗族选君主备选人,不扒了他们的皮。 “滚出去!”乔誉厉声呵斥。 张厚尧和王世金赶紧退出去,不敢再在他面前。 王世银起身拱手拜礼:“多谢大司马开恩,大司马请用膳,不多扰!下官告退!” 乔誉一脸沉着,并没有因为两人说什么心情不好。 等人走后,包间里的几人,顿时被乔誉身上的威慑之势吓得不敢说话。 连最要好的崔青卓也吃了一惊,哪里见过这等处置人的乔誉。 他一向稳重,时不时和他们开玩笑逗乐,皆是笑容满面。 今日头一次见他,不说几句便朝中两位官员惩处一番,心里虽然快意盎然,但对眼前陌生的乔誉的确有几分刮目相看。 从他身上,忽然觉得他像一位王者,君临四方,威风阵阵。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乔誉! 过了半晌后,李玄之轻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他们怎么会在隔壁?真是扫兴!” 说着,他小心的看向乔誉,见他有没有生气或者不适,但见乔誉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不知他在想什么。 第272章 崔青卓也硬着嗓子道:“哪里能少了这两人,阿誉教训的好!” 说完,他也看向乔誉,看他神情有没有变化,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话,惹到他了。 第239章 ,封入口 乔誉抬眼看两人神情怪异,轻松一笑,疑惑问:“你们怎么了?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李玄之和崔青卓见乔誉神情怡然,这才是他们认识的乔誉吧。 崔青卓道:“刚才,一点不像平时的你!” “是啊!”李玄之抬起头哂笑着:“呵呵,不过,不过刚才很解气,你很威风,今天才知道你是真的大司马……额哈哈!” 李玄之不自然的笑着,缓解了部分冰凝的气氛。 乔誉眼神锐利,看人时又十分威慑人,他一眼横扫几人,嘴角似笑非笑着,顿时让人觉得不敢高攀。 “只不过是在对付小人罢了,这种事在商阳每天都有,你们怎么大惊小怪的!”乔誉轻笑着道。 高官贵人惩治那些欺善怕恶的恶霸他们是常常见到,只是从未见过高官处置高官,而且还是在酒楼里,他们是从未见过。 “对付这种小人,的确不必客套什么!”崔青卓正视乔誉的身份,瞬间觉得他处置非常得当,而且沉痛打击了王氏和张氏的气焰。 乔誉嗯了声,余光扫过众人,眼底淡然。 崔青滢瞧见乔誉对着自己时,嘴角明显有几分凉薄之意,刚才他那教训人的气势,把她吓到了。 “乔郎君刚才不仅教训处置了两位郎君,就连我等也吓得浑身发抖!”崔青滢颤抖的声道。 她这么说,本想让乔誉宽慰几句,毕竟刚才他的威风她已经彻底倾倒,若是被他这样的人宽慰几句,将她放在心头上,想想都觉得荣幸。 却不料乔誉说道:“那你们胆子也太小了。” “是啊,平时大大咧咧的,阿誉不过喝了两声,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李玄之说着瞥了眼张文雯。 张文雯竖着眉问:“谁胆子小了,我才不怕呢,他毕竟是我叔父,当着我的面受罚了,我总不能若无其事的去笑啊,哼!” 李玄之撇了撇嘴,只是眼角对她有几分赞许了。 崔青卓想起刚才王世银离开时,目光看着青滢,担心的道:“青滢等会你们避开王世银那厮,他对你一向有坏心思,仔细被他单独碰到你!” 崔青滢嗯了声:“三哥,你放心,我会的,我一直跟着乔郎君,晾他们也不敢动我分毫。” 说着她微微笑着看向乔誉。 乔誉看了眼她,思虑片刻,点点头:“也好,他们兄弟心术不正,五大家族迟早会收拾他们!” 崔青滢笑盈盈道:“多谢郎君庇护!” 乔誉寒暄的点头一笑,随即转头将目光抛向外面的人潮,似又在寻找什么人。 随着乔誉往外看,其他几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快看,快看,道人们撒平安符了。”张文雯指着塔上的道人道。 这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三层高塔上。 只见五位身穿黄袍的道人,手里举着一个赤色的竹筐,筐里放着许多符纸,他们一起仰头望着天,嘴里念了几句话,一番祭祀后,五人又一起行了礼。 随后,五位道人围着塔站成一圈,随手抓一把筐里的平安符纸,朝着塔下的人洒去。 深黄的符纸随着抛洒后,飘飘洒洒的散落在人群里,像是从天而降的黄色雪花。 而这时,塔下的人奋力跃起去接,抢,几个人一跃跳起抓住几张符纸,二话不说,挤着人群朝宜峰塔走去。 他们要赶紧将手上的符纸挂在最高处,要上天知道他们来年的愿望。 道人们越撒越多,下面的人捡着符纸便往塔里冲去。 一小会儿,塔下入口处便拥挤了许多的人。 两处入口被陈才等人拦住。 “拦着我们作甚,放我们进去!”几个郎君手里捏着符纸,大声喊着。 陈才站在一层塔上,大声道:“两个入口每次五十人进入,不要挤,不要闹,按顺序上塔。” 说着,低下的卫兵两人为一组,看着入口,数着人数进入塔上。 陆陆续续进入了百十来人后,卫兵们便把入口处封住,不准其他人再登。 大梁历年来在小年这日哪里有过这等事。 每年谁若是先抢到符纸,便会冲上塔顶,将符纸挂在塔顶的最高处,以接受上仙赐下来的恩福。 这下子倒好,入口被限制住,不能随意冲上去。 “等先进入的人下来后,后面的人再上去!”陈才站在入口处大声喊着。 开始,百姓们还畏惧陈才,以为他的朝廷派下来的人,不让人随意登高。 百姓们听着话,挨个进入,只是身后的人越挤越多,每个人举着符纸,小声质疑陈才等人,为何要拦阻。 “朝廷没有下令不准登高,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在此拦着?”人群里有人大声问道。 陈才冷脸呵斥:“你们甭管我奉谁的命令,总之是朝廷下的命令,往后这宜峰塔,若是没有准许,谁也不能登高,每次上去的人,不能超过百十人!” 塔下的百姓开始觉得不合理,既然宜峰塔朝廷没有下令封锁,而且今日小年,城里城外大多数人日夜兼程的赶来,就是想登高,他们来一趟不容易,凭什么不给登高? 第273章 “你们是哪个营的?凭什么拦着?每年谁跑的快,便能登上去,今年怎么多出你们在看守着?”其中一个穿着华贵的郎君拔高声道。 陈才喝道:“宜峰塔以后便是这规定,你们谁不愿意上去,就赶紧回去吧!” 有几个身份贵重的人,走了出来。 “呦,这是谁啊,我怎么在商阳没见过你,这是谁规定的,你让他给我出来,我还不信了,宜峰塔这么多年,还有人敢拦着咱们不让登高,你让那人给我出来!”其中一个郎君叫喊道。 宜峰酒楼的人低头看去,见这人不是旁人,是张氏的郎君张以森。 陈才也不理会他,震声喝道:“小郎君,就算你是相邦大人,也不一定能请他出来!” 张以森听到这话,脑中想着是谁?还有比相邦官位还大的人? “你甭要绕弯子,你就说是谁,我立即让人喊他过来!”他大声质问。 第240章 ,激民怨 陈才冷哼了声,凶恶的脸上露出几分轻蔑。 他朝着几个郎君,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军统帅,翼州刺史兼大司马,乔氏乔誉,郎君你请去请!” 听到是乔誉,以张以森为首的几人相互看了眼,不敢再有话说。 原来是新晋大司马,大胜北戎的第一人。 而他们几个一无身份,二无爵位,父辈在朝官位不高,紧紧是张氏嫡系子孙罢了,别说去请乔誉,就算去乔府门前,也要等人通报几遍,也不一定见到他本人。 只是宜峰塔下这么多人,要排队上去,恐怕等到晚上也轮不到他们。 “我们要上去登高,就算他是大司马也不能拦着!”张以森为首的郎君不服气道。 跟着,张以森的另外几个同伴也说道:“是啊,让我们登高,这是大梁历年来规矩,难道大司马不让我们上去祈福啊!” “李氏君主也没拦过,他凭啥拦我们?” “宜峰塔是他建的吗?” “商阳是他在做主?没有朝廷敕令便敢擅作主张?” “他打赢了北戎,就想统治天下吗?” “让我们上去……” “对,我们要去祈福,你们让开,我们上去!” “……” 陈才见这些人激愤,吵着嚷着要上宜峰塔。 他大声安抚着:“百姓们,大司马的确说过,这塔不牢固,有危险,会倒塌,着实在为诸位考虑,稍安勿躁,等上面的人下来,你们再上去。” “我们现在就要上去,这塔多少年没倒,怎么他一回来就倒?还让你们拦着!”其他百姓愤愤嚷着道。 “就算倒了,砸死的是我们,和他大司马没关系,放我们上去!” “是啊,就算倒了,又没人让他上去,拦着入口作甚?” “什么为我们考虑?我看他就是想收钱,想在这个入口设置一档口,收取登高的钱吧!” “是啊,他就是想收钱,这塔好端端的怎么会倒!” “他才刚回来,他懂什么?” 几个衣着华贵的郎君,带着几个地痞吵着嚷着大声喧哗,鼓动人心。 此时,还有三刻到巳时。 宜峰酒楼上的几人看着十分着急。 李玄之愤愤道:“张氏的张以森,常常以自己是嫡系身份,在城中欺压商贩,仗势欺人,他还有脸说别人,真是气煞我也!” “阿誉,这些人嘴里没有顾忌,若是再容他们说下去,恐怕有损你的名声啊,今日的人这么多,不如你让你身边那几个护卫赶紧撤了,明天再来守着?”崔青卓劝着。 只是乔誉冷着脸,凝视着下面的人,不下令撤兵。 他说:“从今天以后,每次只能进入百十人,不能一拥而上。” 李玄之看着十分着急:“阿誉,这些纨绔子弟,要是再容他们吵闹,下面等会要动手的!” “是啊,阿誉,快让你们的人撤兵,明天咱们三家一同上奏朝廷,封了宜峰塔,再容他们闹下去,可是会出事的!”崔青卓急切的劝着。 乔誉抬手制止他们:“你们勿要再劝我,我意已决,每次登高人数必须在百十人内,不能太多。” 李玄之和崔青卓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劝好,只能低头看着楼下的拥挤着上塔。 崔青滢看着三人,斟酌再三,她不懂为何乔誉一意孤行,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得罪人不说,还会败坏自己的名声,尤其在这节骨眼上,这不是和商阳城的百姓唱反调吗? 若是日后他想管理商阳,人们记住今日这事,肯定对他治理朝政有影响。 崔青滢担心的道:“乔郎君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乔誉正抿着一小口青梅水,这水味道的确不错,喝了一口酸香浓郁,唇齿回香。 听到崔青滢问他话,他抬起如墨的双眉,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崔女郎有何高见?”他放下茶碗问。 崔青滢不卑不亢的抬头,看着他双眼皮的两眼,摄人心魄,她虽然有些痴迷,但仍是保持着清醒。 “乔郎君,今日小年登高,是大梁百年来的习俗,商阳以及周边的百姓,以前不远百里来商阳一趟,就是为了登上羊角山,这路程远,一来一回,要一整天,登高后,好多人要在山上歇息,只是山上肃冷,哪里有好处,所以每年有不少人冻死,大梁体恤百信,特下令移走羊角山,改建宜峰塔,拓宽官道,以满足商阳百姓一年一次的登高愿望,百年来大梁百姓无不遵守这一礼节,既然李氏和王氏今日放心让人去,必是对张总司的信任,大司马不如在塔顶设一头筹,分批让人们进入,每次头筹不同,百姓既可以守住登高的节日愿望,又能接受大司马这样安排的结果,既不会招来民怨,更能使民心所向,两全其美!”崔青滢激动的说道。 第274章 说完,她眼光闪烁的盯着他,等他的赞许与认同。 “这个办法好,还是青滢姐聪明,这个办法好啊!”崔青离夸赞道。 李玄之和崔青卓两人点点头,觉得此法可行,既不得罪商阳百姓,还能限制他们登高。 “事不宜迟,阿誉,不如采纳她的办法呢?”李玄之催促着。 崔青卓也赞同,附和着:“是啊,阿誉,这办法最能解当前燃眉之急,快去下令吧,不然迟了,那些人便要闹起来了。” 乔誉没有立即下令,而是沉思片刻:“这法子恐怕不行,若是设立头筹,那塔顶上的人必回增多,百姓在塔中来回穿梭,万一为了头筹打闹起来,或者痛下杀手,就得不偿失了,如今,清空塔楼最为关键,其他法子都必须要在每一层安排多人,不可!” 崔青滢低头思量,觉得他说的在理。 可是事情紧迫,他们单凭口说或者武力治压,是劝不住这些人。 李玄之和崔青卓也皱了眉头。 张文雯心直口快,直接问:“大司马若想封塔,为何不能等一等,偏偏他们登高时,你要封,这不是存心和他们过不去吗?等事后,激起民怨,吃亏的不还是大司马!” 乔誉环视他们,沉默的点点头,但不多做解释。 第241章 ,绝色 此时,宜峰塔上的陈才大声呵斥底下的百姓。 “你们想干什么?快退回去!”他命道。 这一声再次将酒楼上的几人吸引过去。 只见宜峰塔入口处,有几个人已经和卫队们推搡起来,他们强制要进入塔里。 入塔口的卫兵加在一起仅有八人,这些全是乔誉身边的贴身卫兵,只因今日人太多,骁骑营的卫兵挤不进来,只能在东西街的街头巡防。 “人太多,塔会倒的!百姓们你们不要上来,塔真的会倒!”陈才站在塔上厉声劝道。 只是祭灶神的心情,难以压住,谁也不听他的劝。 人群中更有些不嫌事大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往上涌,导致站在入口处的几人逼着卫兵后退。 “不要再推了,要摔倒了!”站在入口处的人回头喊着。 只是身后的人哪里会听,捡到符纸的人越积越多,推着前面的人身体几乎前倾着。 入口处的卫兵,见人涌上来,横着长枪,逼得人群后退。 几个郎君一看长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身后推力太大了,又推着他们几人向前了几步。 “不是我们,是后面的推的!”几个郎君指着身后。 卫兵不敢真枪刺他们,只能吓唬他们。 “往后退!快点!” 几个郎君看着长枪在胸前,又后腿几步。 此时,接近巳时。 塔下的人差不多两千多人,他们将宜峰塔团团围住。 人越拥越多,入口处已经被人占领,卫兵不得已退上了塔。 两个入口,仅有八个卫兵,可他们怎能敌得过几千人的百姓,更何况,他们又不能伤害他们。 抢在最前面几个郎君,见卫兵不敢伤害他们,几个人上前握住寒铁枪,后面的几个人摁住八个卫兵,随后一拥而上。 陈才见卫兵被人控制住,后面的人已经登上高塔了,急的大声怒喝。 “危险,不能上来,危险啊!快下去!塔会倒!”陈才极力制止。 只是已经登上塔的人怎么会听,他们得到放行后,奋力往上登。 而塔下的百姓见人上去了,轰轰嚷嚷的,更是听不到陈才的叫喊,还以为是允许进塔了。 眼看着拦不住了,陈才绝望的盯着激动的人群,惨白的脸上无助与愤恨。 “真的会死人,会死人的!”他仍旧大声喊着。 “快下去,不能上!塔会倒,人会死的!”卫兵们高声劝道。 走过他们身边的郎君道:“你们要是怕,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 陈才喊道最后,似是哀求着:“快下去,不能上来啊!大司马说了,塔会倒,人会亡!” 可惜没人再听了。 宜峰酒楼的乔誉走到窗边,大声命令:“陈才,不要再喊了,你下来!” 陈才站在塔上,听到乔誉的声音,远远的朝他跪下拜礼:“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带着卫兵下来!”乔誉喊道。 而恰在此时,从陈才身后走上来一人,那人脸上红肿着,眼神恨恨的盯着乔誉。 他朝着乔誉挥了挥手,然后畅然耻笑道:“你以为你是大司马便可为所欲为,你能拦住谁啊?”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张厚尧。 张厚尧之前因为乔誉上奏便对他产生恨意,今日又在酒楼里处置了他,心里的怒火正无处发泄,看到他的卫兵没能阻止一人入塔,心里那点恨意消减几分。 他大手一挥,让乔誉看塔下正在极力往塔上奔跑的人。 “你瞧瞧,大司马!”他讥笑着大声叫着:“大司马,你看看啊,你能拦住谁?没人听你的!你亲自来拦啊!” 说完,他隔空给乔誉一个:“呸!” 然后张厚尧笑着转身往高塔上走去。 “张厚尧你太目中无人了!”李玄之走上前愤愤道。 乔誉瞪着张厚尧,咬紧牙关。 崔青卓也走到乔誉面前:“他这么挑衅,显然是和阿誉撕破脸了,不想在阿誉面前虚与委蛇,阿誉万不可动怒,你若是恼火,定会上了他的当,到时在朝政时,他定会联合相邦参奏。” 第275章 两人劝着愤怒中的乔誉。 “是啊,阿誉,这种人无耻极点,这么大年纪,竟然和小辈们无赖,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太降身份了。”李玄之也劝着。 乔誉:“……” 两人没听到乔誉回应,转而看向他。 且见他脸色如常,没有因张厚尧的话而气,反而皱着眉头,眼神担忧的看着人群。 他低声道:“这种人死不足惜!” 崔青卓听出来了,显然他想要张厚尧死,但他是朝廷四品大官,怎么说杀就杀。 “阿誉,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再操心这塔了,这塔没事!你看啊,这么多人已经上去,不也没事吗?张厚尧背后是相邦,尚书大人,你一人怎能对付的了他们,你千万不能冲动!”他劝着。 乔誉拧眉看向拥挤的人群,脸色发沉。 “你们两个不要担心……”话说到一半停住。 乔誉低头看着人群时,一抹霜色的身影令他说不出话来。 等那身影转过身,一转脸,乔誉惊住了。 只见那身影纯白的脸上,眉如远黛,唇如红杏,脸颊处略抹了些腮红,妆容脱出了稚嫩,一张脸成熟几分,不过更加美艳娇媚,摄人心魄。 这个妆容和装扮,顿时令在场的人顿然失色,她不是旁人,正是他一直搜寻的萧静。 崔青卓和李玄之听着乔誉话说到一半,便不语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人群。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见到那抹身影。 李玄之顿然吃惊:“我的天,天下竟然有此等绝色?” 说着,他站正身子,认真的看了起来。 “是啊,世间竟然有这等容貌女郎,不知是福还是祸!”崔青卓忘乎所以的叹道。 只是侧脸,便足以令人丢魂。 听到李玄之和崔青卓这么说,坐在长榻边上的三位女郎好奇的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去看。 “哪个是绝色?哪个啊?”张文雯大声的问。 崔青滢也迫切的想看到那女郎的长相。 三人在人群中扫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但见三人盯着一处,她们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去。 第242章 ,跟踪 张文雯和崔青滢见到那抹婀娜的身姿,待那身影微微侧过半张脸时,两人倏然一惊,脸色先由惊讶,转而沉下。 “这……这也太好看了!”张文雯惊叹着。 崔青滢凝视了片刻,不禁的叹道:“只听过山外有山,人外人有,今日不虚一见,仙人也。” 说着她看向乔誉,而乔誉的目光由刚才的惊讶转而变得阴沉,尤其看到那群人正用se眯眯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萧静时,脸色暗下,鼻息出气都重了。 崔青滢讶然,他怎么会是生气呢?见到这等美人,不该是痴迷和欣赏吗? 张文雯看了会,收回目光,但见李玄之仍是眼神痴迷,不舍得移目,她鼓着腮帮子道:“有什么好看的,我觉得不过如此啊!” 只是李玄之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美人身上,听不到她说什么。 少间,李玄之指着美人消失的身影:“快看,她走了,她要去登塔了。” 张文雯气的嘟囔着:“好了,你再往前迈一步,人就要掉下楼了。” 这下李玄之才收回神,见自己的身子都探出半个去看,羞涩的笑了笑。 张文雯翻着白眼道:“还去看,那种女郎,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郎,这么多女郎都带着幂篱,可偏偏她不戴,依我看啊,她不是勾栏里的女妓,便是不知羞耻的小娘子,你们啊,望眼欲穿也只能看看,得也得不到!” “闭嘴!”乔誉回头冷声喝道。 李玄之被乔誉的这一声呵斥惊的转过头。 “是,就该闭嘴!”李玄之帮着骂道:“人家幂篱或许被挤掉了呢,你堂堂张氏嫡系女郎,怎么出口便是中伤人的话,她得罪过你?” 张文雯气的扭过头,掐着腰冷哼着,她就是见不惯李玄之瞧着那女郎的样子,恨不能眼睛贴在人家身上,越看越不舒服。 不仅她不舒服,崔青滢瞧见乔誉看那女郎的眼神,心里满是危机感,尤其是李玄之话落下后,危机感更是加重,也不知那女郎是何许人也,有没有婚配人家,这等姿容,她在商阳怎么没听过呢? “阿誉,嘿嘿!”李玄之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没想到是你眼光太高啊!遇到美人,看来你也倾心啊!” 乔誉正烦躁着看那身影,回头瞪他:“瞎说什么?” “哪有瞎说,你瞧瞧你那神情,再看看下面那些郎君,是不是一样的表情!”李玄之笑道。 “不对,阿誉,阿玄,你们看,你们看那女郎身后是谁在跟着?”崔青卓指着塔下的人说道。 乔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便看到萧静身后的人。 王世金! “这个败类!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这个女郎要出事了。”崔青卓说道。 乔誉的余光不在王世金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那几名随从身上,一看便不是平常打手。 他暗一声道:“遭了!”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崔青卓喊着:“什么遭了阿誉,唉,你怎么跑那么快?” 李玄之看着飞快的身影,疑惑的问:“他这是怎么了?这女郎是谁啊,他怎么这么关心?” 第276章 崔青卓一摊手,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崔青滢倒是清醒几分,她走到窗子前,看了眼正在登高的美人。 “我想乔郎君应该认识她,不然不会丢下咱们,一句话不说拔腿便跑了。”崔青滢幽怨的说道。 崔青离愕然:“啥?这种女郎,大司马会认识她?” 崔青滢眼底满是失落,神色不甘微沉:“我不希望他们认识,不希望。” 若是他们真的认识,那女郎凭着这张面容,她还有什么胜算。 单单看那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小巧而精致的脸,从里到外清冷纯净的气韵,她身为一位女郎看着差点失了神,更何况这些郎君。 心里的危机感再次加重,她等了这么多年。 李玄之和崔青卓只顾追着萧静的身影,哪里还顾及身后的女郎们的愁容,又加上乔誉跑下楼,去追那女郎,两人目光寸步不离着他们。 乔誉来到楼下,看着人潮汹涌,而萧静的身影已经往塔上走去,此时,他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些人一扫而空。 一想到王世金那厮会对她做什么事,他心就害怕起来。 不过幸好看到王世金的人还被人群拥堵着,而萧静已经上了一层塔上了,还没追上她。 而这时,塔上的陈才从人群中才走出来,他看到乔誉,故而来到他的身边。 “将军,属下无能,不能阻止人群进塔,请将军降罪!”陈才说着跪了下来。 乔誉伸手扶起他,面色焦急道:“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人群里,我看有不少乔氏和崔氏,李氏的族人,你们几个尽快让他们离开这儿,这些人蜂拥而上,这塔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万一塔塌陷了,减少人命伤亡重要,你们按照之前安排立即去行。” 陈才拱手,为难的看了眼身后的宜峰塔,也深感怀疑问:“将军,这塔属下瞧着没有什么异样,会不会是咱们太过紧张了?” 乔誉脸色凝重的看他:“前晚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埋在地下的主梁被虫子啃噬的样子?” 陈才颔首:“属下亲眼瞧见了!”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不过属下看到的是塔的最外面一根,我听这里道长们说,中间的几根主梁才是关键,那木头好像是什么桦树木,塔里的结构好多是卯榫结构,就算主梁损坏,塔体也不会轻易倒塌!” “这些存在隐患,不能不防备,你们不要多说,且听着安排下去,在塔的四周做好防护!以备不时之需!”乔誉命道。 陈才应声是。 这些年来,将军的判断从未出错,他对这些隐患有嗅觉,不然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他领着命令,带着八个人走去外围,去让骁骑营前来维护持续。 乔誉推算着萧静的脚程该上了第几层,只是找寻了半天没见到她踪影。 他不再犹豫,挤着人群朝着塔顶走去。 此时,巳时到了。 距离前世塔倒下,还有三刻钟。 第243章 ,尾随 萧静来到了七层塔下,回头看了眼王世金等人,见他们在身后鬼鬼祟祟的尾随着,咬紧牙关继续往上走着。 这种色yu熏心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会一直跟在她后面。 宜峰塔的每一层,都有一间厅堂,里面供奉着各路道人,只是七层以上的厅堂不允许旁人进入,必须由宜峰道人领着才能入内, 所以百姓们上到七层时,只能围着塔的厅堂向四周看。 萧静知道依着王世金的想法他定会找个厅堂拦阻自己,他如今不紧不慢的跟着,是在等她,等到她爬到最高层时,让他身边的人押住自己,逼问自己的家世背景。 若她是五大家族的人,便将她放了,他日登门拜访亲自求娶。若她是小族女郎,他会直接带她去高层塔的厅堂里,为所欲为,哪怕她是人妇,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她不能停,要继续往上爬,爬到高层时,才有办法治住他。 萧静算着时辰,塔快要倒了,而身边的还在往上爬,难怪前世人死了那么多,他们爬那么高,塔快倒下时,他们都来不及下去。 她还是快点吧,若是迟了,这些人也会像前世一样死去。 她终究还是躲不过良心的谴责,还是想救一救他们,想和天斗一斗,从阎王手里夺回这些人的命,哪怕他们不听劝阻,死了也是活该,她也想试一试。 也算她重生回来做了一件好事,哪怕救出一个无辜的人也好。 她不是好人,那就让她做一次好人吧,或许是她死前唯一件好事。 萧静走到第八层时停了下来,这一路上看着她的人很多,尤其的郎君们,她走到哪儿,便被人转身注目,所以走到靠近塔围栏上时,有的人主动给她让开了位置,等着她走到围栏边上。 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郎君们,因着顾虑着祖宗礼法,不敢轻易靠近她,只能远远观看着她,众人的唏嘘声传入耳朵。 若是今日能活着下去,以后不能化妆了,不然很轻易被人认出来。 她站在围栏上看了会儿,这一层的位置很好,她等一等王世金吧。 片刻,王世金不负所望,带着身后四五个小厮来到第八层。 小厮在众多人中,一眼便看到萧静站在围栏旁,正望向远方。 这女郎太好找了,凡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为之倾慕,目光随着她走动而移动。 第277章 所以目光统一时,自然就是她。 小厮们回头等着王世金上来,等王世金爬上来时,其中一小厮道:“主子,人停下来了,你瞧,就在那儿!” 王世金大口喘着气,扶着小厮走上塔来:“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女郎可真能爬塔,我这两腿都发酸,她爬那么高,脸不红气不喘……” “主子,你费那么大事作甚?我们干脆将她掳走,带到没人的地方,你想怎么办,我们帮你看着,咱们上这么高,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做啥都不方便……”小厮说道。 王世金走上来,休息片刻,低声呵斥:“你懂什么?咱们还不知这女郎的身份,万一是五大家族的女郎,岂不是要闹到宗族上去?而且这女郎,幂篱掉了,还不回家,不顾礼法,敢当着面这么多人面露出面容,好像什么也不懂,如此将她带走,到时吓到了她,得不偿失,所以咱们要装着和她偶然相遇,不能轻浮,让她见到本刺史,一见倾心。” 小厮阴笑着:“哦,主子,还是你懂女郎啊,我们几个,真没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这女郎独自一人走出来,不怕歹人啊。” 王世金头上一层密汗,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尤为俊美,只是一笑,露出了黄牙:“想必是走丢了,不然她爬这么高,又不戴幂篱,说不定是想站高些,让她的家人找到她呢?” 小厮哦了声,拍马屁道:“还是郎君想的周到。” 王世金喘息片刻,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容,将大氅系好,鬓边散发梳理好,抬头挺胸,慢悠悠的走近萧静。 萧静余光瞥见王世金向她走来,两眼依旧看着远方某处,装作不知。 只听他润朗的声音,斯斯文文问:“登高时节,愁容满面,思乡的情绪总是牵动人心,眺望远方,家乡的路总是很远,看不到尽头,也听不到乡音,女郎独自一人站在这么高,面色忧愁的凝视远方,是想家了吗?” 萧静心底暗笑,要说着王世金还是有些聪明,她站在这儿短短片刻,就给她想好了在思虑什么。 哼!她是想家了,但是此刻是想杀你! 萧静没理会他,而是别过头背开身,不打算和他说话。 王世金见她背着他,以为她娇羞了,嘴角更是笑起,看来是大族人家女郎,有意避开和郎君的接触。 “女郎的幂篱定是在下面挤掉了,在下为了女郎的名誉着想,我这儿正好有多余的幂篱送给女郎,还请女郎收下。”王世金将小厮手上的幂篱拿过来,送至萧静面前。 萧静低着头看了眼他递过来的幂篱,冷着脸,没想到王世金挺会撩女郎,什么都想的很是周到,难怪他府上那么多女郎,甘愿留在他身边,这种登徒子,以他的身份和容貌,还有撩人手段,寻常女郎,怎能挨得住他主动关心? 王世金见萧静背过身不理他,想她是顾虑男女大防,所以将幂篱挂在围栏的圆柱上。 “女郎,我将幂篱放在圆柱上,你自己取。”他规矩着说话。 萧静仍旧不回头,继而往前走。 王世金见眼前的美人离开,顿时惊慌了,还从未遇到这等女郎,话不说一句,多没礼仪? 不过以她的气度和走姿,她肯定是大族的女郎。 她的头饰是少女发髻,还未出阁,未经人事,王世金压不住心底的兴奋,想想她还是干干净净的女郎,身下一紧,真想上前抱住她一亲芳泽啊。 他拿着幂篱跟上美人,他决定了,只要有了她,管她萧瑶萧静萧什么,他通通不要,他只要她就够了。 第244章 ,心急如焚 “女郎,幂篱还没带上呢?” 王世金在身后追着。 正好这一幕落入还在塔下的乔誉眼中,他堵在入塔口处上不去,额头挤出一身汗了。 看到王世金刚才和她说话,他心急如焚,急的攥紧拳头。 又见萧静避开王世金,而那贼人竟然追了上去,他人还在一层,恐怕要来不及了,乔誉站在入口处焦急的等着上塔。 恍惚见,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了萧静身影,心底陡然一惊,他顾不得身份,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奋力一跃,踩着脚下的石墩,一个转身跳到了一层塔的围栏,攀着围栏,一个翻身,直接来到一层塔上。 一层塔上人少了许多,他快步往上走去。 塔底的乔夺和乔目没想到自家将军直接腾跃而上,两人跟不上他,只能留在塔下等着。 乔誉快步往上登,心里颇为急躁,他不愿意去想哪些不愿看到的场景,一想到她会被他欺负,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害怕。 王世金敢动她,他要他的命! 半柱香后,他来到八层,寻着厅堂走了一圈,可没见到萧静和王世金的身影。 乔誉思虑着,两人会不会在塔顶,他不多想,抬脚往九层塔上去。 九层塔人很多,地方却很小,一眼望去人都在眼前,这里也没有萧静的身影。 她会去哪儿? 一想到王世金锲而不舍的三番四次问他要萧瑶,他心急如焚。 她是怎么摆脱他安排的卫队,她知不知道王世金身边那几个人,他都不一定是对手。 萧静啊,萧静,你在哪儿? 乔誉急急忙忙的又跑下塔,一层一层的去找。 而萧静她下了塔后来到了第六层,这里的厅堂还是允许进去。 第278章 身后的王世金步步紧跟着,他身后的小厮也是蠢蠢欲动。 萧静走入厅堂里,这里供奉的是西王母,这一层是女郎们最常来的一层,她们常常进香询问姻缘,保胎生子。 且看西王母的雕像,发髻高耸,仪态端庄,雍容华贵,衣着仙飘,圆润的脸上微微笑着。 萧静走到她面前,跪在草蒲团上,认真的跪拜着。 王世金见萧静身边空着,也跟着跪在她身边,仔细听着她要说什么。 只见萧静双手合十,双眼微闭,低头跪拜,诚心实意。 王世金单单看她侧颜便如痴如醉,若不是当着西王母的面,他只怕要亵渎仙尊了。 可为啥她不说话呢?好像从未见她开过口,莫不是哑巴? 若是个哑巴最好,在人多人少的地方不会叫,驰骋的时候就会很畅快,她也不会喊出声。 王世金想想心里便按奈不住,心下狂喜。 正当他笑淫淫的翘起嘴角,萧静赫然转过来,定睛看他。 王世金当即被吓得丢了魂,这一转脸是要差点要他的命啊,水亮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纯白的肌肤,柔嫩水灵,娇艳的红唇如花欲滴,比起萧瑶的妩媚,这女郎多了几分灵动与孤冷。 “女,女郎……”他低声喊着,脸上僵硬的笑了笑,好像怕自己声音大吓到了她。 萧静见他眼底满是恶心的迷乱,他是不是在yiyin什么恶心的事情? 她目光锋利的扫过他,站起身去上香。 她刚从香案前拿几根香去点,却被王世金慌慌张张的夺过去。 “这等小事,还是让在下帮你,见你诚心实意拜她,不管你求什么,相信她必定会如你心意。”王世金一面帮她点香,一面说着。 萧静站在一旁,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他的动作。 此时,巳时一刻,距离前世宜峰塔倒还有二刻钟。 王世金给她点好香,吹灭火苗后,然后转身温文尔雅的送到她面前。 “女郎,请上香!”他低吟着声,压抑着喜悦道。 萧静接过他手里的香,直接扔到了西王母身后的幕丈帘子下,然后眼神鄙夷的瞥了眼王世金,冷哼一声。 王世金身后的小厮见状,连忙走上去呵斥萧静:“你胆敢丢掉刺史大人给你的香?” 萧静一回头,冷眼一瞥,抬着下巴,不予理会。 王世金一瞧,是个倔性子啊,当即转惊为喜,不管什么性子,他都喜欢,反正最后终会臣服他身下。 “女郎,我乃是当朝相邦之子,建州刺史王世金,敢问女郎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王世金放下身段主动问她。 萧静不予理睬,走到西王母的身后转了一圈,然后再回到他面前,阴狠的瞪着他:“走开!” “喂,你怎么和刺史大人说话呢?”身后的恶小厮指着萧静怒问。 王世金抬手制止身后小厮,不是哑巴啊,又这么倔的性子,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转而笑着看向美人。 从她眼神中可以感觉到她对他的厌恶,他自诩身份高贵无人能及,又风流倜傥,才貌并重,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有他这等本事,她竟然厌恶他。 “女郎,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说,我想请女郎去外面酒楼一叙,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他试探一问,想让她好好改变对他的看法。 萧静低下头装作在犹豫,她怎么会放他离开宜峰塔? “郎君,我在等人,请你离开!”萧静语气冷冷道。 王世金摸着下巴笑着:“等人啊,是情郎吗?” 萧静见他奸邪的脸上笑着,转身抬步离开。 还没来到门口,却被走上前的小厮拦住。 “还有没有尊卑,没看到刺史大人在问你话,你不回应敢离开?”小厮抬着下巴斥声质问。 萧静回头看向王世金,又看了一眼厅堂里的人,不知何时,人都被他们清空了,仅剩他们几人在这里。 她咬紧牙关,忍住不要冲动,须要等等,再等等。 “女郎,我还不知你是谁,怎么会放你走呢,我可不想和你仅有一面之缘,便从此不见人影!”王世金阴邪的笑着。 他脸上的神情,似有种势在必得的气势,令萧静不禁的往后退两步。 王世金走近她,靠近她的身边,他没了之前的拘礼,反而是探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怡然醒神。 第245章 ,起火 “真香啊!” 王世金从她身上吸一气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转而变得急躁,神情扭曲,他将萧静的身子扳到他面前,正对着他。 萧静两臂被他钳制有点疼,但表情上却没什么变化,丝毫不怯弱和他对视,见他如财狼饥渴的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寻找,隔着两拳距离,都能感觉到他的隐忍。 此时,她有些怕了,这才是真实的王世金吧,变态又暴虐。 她清冽的声音提醒着他:“王郎君,你想干什么?” 王世金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恨不能将此女郎搂在怀里,揉进身体里,但仍然极力克制自己。 “我想干什么,女郎难道感觉不到吗?今日你若从我,我日后便好生待你!”王世金咬紧牙关,压制着嗓子口的迸发。 听到这话萧静反而镇定了几分,她鼻息间已经嗅到一些味道,耳边传来了声音,她恨恨的问:“我若不从你呢?” 第279章 王世金不在掩饰自己的心思,两眼如炬,似是火烧,他朝着地上的两块蒲草团抬了抬下巴:“不从的话,今日这里便是给你净身的地方!” 萧静嫌恶的移开视线,忍着胳膊的疼,脚下站稳,她一把推开了王世金钳制的手臂,眼神像盯着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温度。 “王郎君,你敢?”萧静剜了眼他,切齿道。 王世金朝着她身后的几个小厮一挥手,哪几个小厮转身将门关上,吓得刚想进来的几个人,又退了出去。 “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敢吗?”王世金朝她走近两步,像是被她身上的气味吸引着。 这女郎遇到这种事不哭不闹,不急不躁,反而淡定的像他挑衅,似乎是大族女郎! 不管她是哪家女郎,今日只要成了他王世金的女人,他非要娶到她不可! 萧静避开王世金的靠近,走到西王母神像后面,看了眼,嘴角这才翘起。 她指着神像身后的一处道:“王郎君,这里马上就要烧起来,难不成王郎君想烧死自己?” 听到她的话,王世金和小厮们满脸惊愕,眉头紧皱着,这里怎么会起火? 王世金朝着一个小厮挥了挥手,那小厮得到命令,快步走到西王母身后查看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愕然往后退了几步,只见大火已经悄然烧起,火苗四处乱窜,像是有引火的种子,四处蔓延,已经蔓延到西王母神像的旁边了,六层通向七层的楼梯也已经快烧起来。 而宜峰塔上,没有水,今日人还这么多,根本救不了这火。 其他小厮看着,连忙走到他面前,扯下挂在上面的幕布,想扑灭火势,只是刚拉下来后,大火嗖的一下,窜的很高,连幕布也烧了起来,西王母后背也被烧着了。 “郎君,这里恐怕灭不了火,你赶快离开这儿!”小厮们后退几步,护着王世金道。 王世金一听烧起来,刚才的呼之欲出的兴奋没了,连忙走过去看,只是火苗太大,刚走过去脚下便窜出了火苗,吓得他赶紧往后退。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厮:“快去喊人来救火,赶紧去!” 小厮不多想,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 萧静嘴角一笑,趁机跟着他们便往外面走去。 王世金见她想走,快步追上她,先她一步来到门口,伸手拦阻她的去路。 “你想去哪儿?”他问。 萧静重重的推开他的手:“别拦我,我要去找人救火!” “你不能去,你要跟着我一起下去,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王世金另一只手抓住她胳膊,不让她离开。 萧静哪里会被他束缚,一个转身挣脱他的手,再反手一推,将他推给了几个小厮,抬脚便往高塔上跑。 王世金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到小厮身上,等他在起身已经没了萧静的身影,他连忙跑到门口,大声喊着:“你站住,站住!” 萧静已经来到围着宜峰塔的楼梯口,听到他喊着,嘴角一冷瞥,眉心一挑,转身跑的飞快。 王世金那里经得住她这般撩拨,不关心火势,二话不说跟着萧静便往高塔上去。 萧静拐到楼梯时,回头看了眼王世金,见他跟了上来,拼命往上登,她要带他去最高处,去九层塔,带着王世金一起去。 宜峰塔,从六层起,便在塔里建了楼梯,而一到六层,是外围楼梯,方便游人上下,越往上,塔越小。 萧静刚上到第七层,正准备继续往上去,刚碰到楼梯处,手臂便被一个大力拉扯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人用手捂住她的嘴,手臂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堵在墙边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从旁人的视线看过来,根本看不到萧静的人,只瞧见身着玄色大氅的郎君正扶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圈住的萧静惊吓的看向来人,气息胡乱喷着,惶惶不安。 等见到来人后,萧静大口喘了口气,含糊不清的问:“大司马?” 乔誉闻声,朝她嘘了声,不让她说话。 萧静安静的闭上嘴,这时才听到路人说话。 “郎君,你慢点,那女郎跑不远,咱们还是赶紧下去,等迟了,那火会烧上来的!”小厮在王世金身后喊着。 “你们快下去喊人来救火,我要带着她下去!不带着她,我死也不走!”两句话暴露出王世金的决心。 他大口喘着气,走过萧静和乔誉身边,顾不得看他们,便往八层塔上跑。 等王世金走后,乔誉这才垂眉打量着她,脸色骤然变得阴沉,眼中从惊喜转而愤怒的盯着瞪着水灵大眼的小女郎。 他的手还捂着她的唇,他感觉到从她鼻息呼出的温热气息,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他怕他一松手,她又要大声说话,把人吸引回来。 他眼睛一刻也不敢从萧静移开,想到从九层下来时,一个人一个人的查问,皆没人见到,不想再有那种万分焦急的心情。 萧静被闷的有些难受,更何况身后还有王世金在追着。 她眨巴眨巴两眼,试着挣脱,只是费了好大的力,动弹不得,她瞪着他,口齿不清的:“放开我!” 第246章 ,七层 乔誉余光瞥见身后旁人在看他们,慢慢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萧静,低着身子便想逃走。 乔誉哪里给她机会,一把噙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七层的厅堂走去。 第280章 两人来到厅堂门口,乔誉看着门上紧锁着钥匙,他想也不想,用力一脚踹开了门,带她进去后,将门关上,用身子堵住唯一的出口。 七层以上的塔里厅堂,不准外人随意进入,这里单独的小屋,是供奉真人清修的地方。 厅堂里的光线比较暗,没有六层宽阔,七层的屋里有一条楼梯,是从六层可以直通到九层的楼梯,但楼梯入口却被锁着,从六层或者八层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屋里光线较暗,萧静和乔誉面对面站着,两人仅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四目相待,眼中满是疑问。 萧静不解的瞪着他,先开口怨问:“大司马,你把我带这儿作甚?” 此时,巳时二刻,离前世宜峰塔倒下,还有一刻钟。 她不能和他多话,她要尽快将人处置了,否则错过这个机会,就要等明年了。 乔誉站在门口,堵住唯一的出路,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允许便敢擅自出府?” 萧静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怕被他发现,为了杀王世金她无须和他说谎周旋,也不再故意去讨好他。 “你起开,让我出去!”萧静冷着脸,声音带着肃冷。 乔誉一怔,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种语气,尤其还只有两人在,不再是哪个畏畏缩缩的,小心谨慎的女郎,百般讨好他的女郎,而是真正想要表现的自己。 “在我面前不想再装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乔誉斥问。 萧静想着下面的火势,再说多几句,恐怕大火蔓延上来,他和她都走不掉。 她严肃的走至他身边,沉声道:“大司马,你不是一心想救这些百姓吗?我有办法,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该怎么救她们?” 乔誉惊愕,她知道该怎么救? 可笑,要知道他们多少人聚在酒楼上一起想办法,都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就算她再怎么聪明,她怎么会知道? “你先说说看!”乔誉将信将疑的问。 萧静担心着王世金要是找不到她,可能会下塔,她解释道:“大司马,奴婢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走出去大喊几声,我相信比你动用千军万马还要管用!要想救他们,就要先毁了这塔!六层塔如今已经烧起来了,再等半盏茶的功夫,就要烧到七层了,火势会越来越大,这些百姓必须离开宜峰塔,否则将会先葬身火海。” 乔誉听罢,不可思议的瞧着她,心底暗暗称赞,她果然聪明,他想过该怎么围堵,怎么压治,怎么撒播谣言,可独独没想过,先毁掉宜峰塔。 他们没有塔可登,还有什么危险和担心? 他不禁的挑眉看了眼她,又令眼相待几分。 她不仅有倾国姿容,更有绝世聪慧,非常人也。 “大司马意下如何?我可以离开了吗?而且万一这塔要是倒了,这个功劳,事后非大司马莫属!”萧静急着问。 乔誉思虑片刻,见她急的要出去,只是深知王世金对她图谋不轨,怎么会轻易让她出去。 “告诉我,你出去做什么?”他问。 萧静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回着:“我要杀了王世金!” 乔誉没想到她倒是磊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没有惊讶她的行为,细问她:“你打算怎么杀?” 萧静见他似乎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也不再瞒他:“将他引到九层塔下,用药粉将他迷晕,然后把他捆在梁柱上,或是围栏上,等着大火烧死,又或者掉下塔摔死!” 乔誉急着问:“那他哪些手下呢?你想过要被他们哪些手下发现了呢?” 萧静沉默了,几息后,她道:“他们在忙着救火!” 乔誉皱眉凝思,越想越不对,刚才他明明看到几个小厮跟着王世金,她不可能想不到哪些手下该怎么处置,她肯定有准备。 他走近她,一把将她拉近,伸手从她的后腰处抽出一物。 乔誉一下子惊住了,这是一把被她焐热的匕首,她打算用着匕首做什么? 他将匕首递到她面前:“你如果杀不死他,是不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萧静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又重新插回后腰,眼神中满是疏离道:“大司马放心,不管我是生是死,都不会连累乔氏!” 乔誉脸色顿然蒙上一层寒霜,转而又失落又愤慨,他气凶凶的瞪着她。 半晌,他平息了气鼓的胸口,愤愤道:“就凭你,想连累乔氏?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萧静急着要出门:“大司马,火等会就要烧上来了,再不走,你我就要先葬身火海了,你快让开。” 乔誉嗅着呛人的烟雾,看着地上的缝隙里,真的有火苗窜着,他不舍的看她,嘴里好像含着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萧静见他想阻止:“你再劝我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杀他!” 乔誉脸色凝重,认真思量她的话,最后一吸气,提醒着她:“他不能死,他是五大家族的嫡子!” 萧静急着走到门前,想要夺门而去,但乔誉站在那儿如一尊大佛,纹丝不动,令她举步维艰。 “他必须死!”她推着乔誉,让他走开。 但乔誉仍是不动。 “他阿父是当朝相邦,他又是建州刺史!他死了,王章他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到,杀了你,杀了你姐,以及你们萧氏一族!”乔誉大声怒喝她。 第281章 萧静推不动他,语气低声极尽哀求:“我知道,我会保全我的族人,你快起开!” 乔誉低眉看她,朝着她走近一步,温和的沉着声道:“跟我下去,听话!” 此时,门外有人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跟着外面人群吓得大声嚷嚷叫,外面脚步声乱哄哄的一片。 而里面的乔誉和萧静,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萧静算着时辰,这个塔快倒了,真的要来不及了。 第247章 ,拦不住 萧静将身上的梳头油,以及挂在腰间的半壶酒,硬塞给了乔誉。 “将军,你拿着吧,只要将他们洒在地上,火会越烧越大,你快去救你该救的人,休要拦我!” 说着,她奋力一把推开乔誉,推着门跑了出去。 乔誉手上刚接过她塞入怀里的东西,抬头间,她人便跑了出去。 他急着劝住她停手,将他怀里的东西仍在地上,“啪嚓”两声,梳头的油和酒壶摔碎,顺着木板往下渗。 六层的火苗受到油和酒的滋生,直接窜了上来,顺着酒的泼洒和油散开,七层烧着了。 乔誉出门后,看到人们拼命往下走,而萧静一人却往塔上跑去,人流交错中,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塔下的乔夺和乔目,看着六层上的人往下跑,嘴里高喊着:“起火了,起火了……” 两人便知塔上出事了。 乔夺和乔目刚想上去帮着乔誉,此时,酒楼上的李玄之和崔青卓赶了过来。 “上面发生什么事了?阿誉他人呢,他是不是追着那女郎去了楼上?”崔青卓关心的问。 乔目摇头停下来,疑惑问道:“追什么女郎,我们不知将军为何上去,如今上面着火了,我们看将军好像往顶层去了!” 崔青卓沉思着,怀疑的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他一上去就起火了?” 乔目和乔夺两人皆摇头。 半晌,崔青卓思虑后,大叫:“哎呀,阿誉这人啊,怎么这么固执,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他肯定是看人都上去了,干脆他也上去放把火,毁了宜峰塔,将这些人赶下来!哎呀呀,这可出大事了,宜峰塔怎能毁掉?这是要彻底和王氏张氏决裂啊,他不懂宜峰塔在大梁人心中的地位!” 李玄之看着塔身上面冒出火苗,眼看着火势根本压不住了,他急着道:“哎呀,咱们现在不是担心塔的时候,阿誉人还在上面,你们看那火势挺大,咱们快去让他下来,可别烧着他了。” 崔青滢想到乔誉会有危险,也急着走上前劝着:“是啊,咱们快上去让他下来,火越烧越大,别伤到郎君了。” 乔夺见崔青卓正在撸起衣袖,他来到他面前,伸臂赶紧拦下。 “不用,依着将军的身手,他若想下来轻而易举的事,将军在上面肯定在救人,在支援塔上的人下来,咱们不用上去给他添乱!”乔夺镇定的说道。 乔目颔首:“不错,将军不会有事,这火是从六层开始烧,将军想下来,不是难事,若是我们再上去,反而是他的拖累。” 李玄之和崔青卓见乔氏兄弟表现镇定,心里赞叹,这乔誉身手有多好,这贴身侍卫竟然不担心? 只是崔青滢仍是担心:“可是,可是万一那火烧到了乔郎君……” 张文雯走到她跟前,拉着她:“放心,他们是他的贴身校尉,既然他们说乔郎君无事,那他肯定会没事!” 崔青滢胡乱的点点头,转而担忧的仰头看向塔顶。 他刚才是追着那女郎而去,是想带着她一起下来吗?他对那女郎,究竟有多上心? 此时的八层塔上。 萧静又回到这儿,开始找人,看着塔顶的人从身边慌忙往下跑,慢慢走到围栏边上,她停住脚步,她不找他,他也会来找她。 她站在围栏上低头查看,塔下的男女老少,正仓惶逃脱,不敢逗留,而八层以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我就说你会在这一层,你还真在这儿!” 正在思绪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萧静回神,眼眸顿时变得惊慌,装着害怕让他放松警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一层?”她声音加了点颤抖问。 听到她的害怕,王世金心里总算舒坦些。 “你一上塔,便直接来到八层,在等人,我想你肯定会继续在这一层等人,我在这一层找了你半天啊,告诉我,你刚才躲到哪儿去了?”王世金低沉的声,笑着道。 他身边的小厮也走了过来,禀道:“郎君,火势到了七层,再不下去,咱们就有危险了,事不宜迟咱们快下去吧!” 王世金朝着他们抬了抬下巴:“把她一起带走!” 两个小厮听着命令,走上前去抓萧静。 萧静见他们走过来,抬脚便往九层上跑去。 “抓住她!”两个小厮快步跑去。 萧静哪里抵得过两人的脚程,两人纵身一跃身直接从她头顶跳到她前面,然后转身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不耐。 “快跟我们下去,否则别怪我们手上无眼!”小厮们面无表情道。 萧静惊慌的看着他们,摇着头。 小厮们也不和她废话,见她摇头,两人直接走去她身边。 萧静见他们步步紧逼,她左右没有办法,赶紧攀上围栏威胁他们:“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再敢走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第282章 王世金见她动作已经站在围栏上,不像是在说谎,曾经就因为这种行为,害死了两位可人的女郎,如今这女郎容貌,还有清泉的声音,他想想都令他魂牵梦绕,他怎能让她跳。 “不要跳,好好,我让他们走开,他们现在就走开,你别跳!”王世金松口道。 两小厮听着话,后退几步。 王世金上前劝着:“女郎,我们不过去,你自己先下去,六层塔那儿你看到了,快要烧上来了,再不下去咱们都会死在这儿!” 萧静大声喝着:“你往后退!” “好好好,我们后退!”王世金朝着小厮挥手,让他们后退。 萧静见他们真的往后走,还是不肯下来。 “这里怎么还有人啊?你们还不赶紧下去!”从七层上来的乔誉高声一打岔。 萧静见三人看向乔誉,趁机从围栏上下来,往抬脚便往九层上跑去。 王世金回头看见人跑,刚反应过来萧静已经从另一个通往九层的塔的楼梯上去了。 他回头和乔誉笑了笑:“大司马啊,我们这就下去,你先下去吧!” 说着,他赶紧跑去追萧静。 第248章 ,倒塌 萧静来到九层塔上,塔上已经没人,大火快烧到八层了。 而此刻,临近巳时三刻。 她把之前备好的厅堂钥匙拿出来,开了九层塔的厅堂锁,拿出放在慈圣玉皇大帝的神像座下的弓箭。 她将绑好的绳子,另一头挂在弓箭上,朝着宜峰酒楼的楼顶射出这一箭,目标正中房顶。 射完后,她将弓箭扔了下去,然后走去九层塔的楼梯口。 王世金已经上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王世金见她无处可去,笑眯眯的朝她走来。 他一面走,一面说道:“这里是顶层,你下不去的,别耽误时辰,快跟我下去,我保证不为难你,毕竟性命最为重要!” 萧静惶然的看了眼塔的四周,的确没处可去。 “我说的没错吧,我身边那两个下人,伸手很好,如今下面的大火已经烧到八层了,你下不去了,跟着我,我让他们送你下去!”王世金说道。 萧静低头看了眼火势,他说的没错,大火已经烧到八层了。 没有办法,萧静只能走近他两步,来到他身边,害怕和担忧的问:“你真的不会为难我?” 王世金见她受惊的样子,真想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狠狠的疼惜一番,可是这个时候是取得她信任最佳时机,他决不能冲动。 “我可以向天发誓,若是我和我属下为难你,不得好死!”他强有力的发誓听着令人信服。 萧静略微点点头。 王世金见她同意了,走上前去伸手牵着她的手。 萧静吓得赶紧缩回来,避开和他的接触。 王世金见她躲着他,拉着她的胳膊,往楼下去,只是刚碰到她的胳膊:“哎呦,我的手……” 他连忙收回来检查手心,刚才她一碰,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萧静低头温和问:“怎么了?” 王世金难得看到美人温和的与他说话,怎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笑着继续牵着她往楼下走。 追上来的小厮们看到王世金和小女郎手牵着手,笑着赶紧去楼下开路。 萧静余光瞥向王世金,见他毫无防备,眼神一狠,就是现在。 她快速的反手一甩,王世金身子向后倾仰去,萧静瞄准时机,双手快速推开他的身子。 王世金猝不及防,被大力一击,后背直接撞到围栏上。 萧静见他没站稳,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将王世金踹翻了身子,人掉了下去。 “住手!”赶上来的乔誉大声阻止。 萧静听着耳边响起的声音,可惜太迟了。 不等萧静反应过来,只见来人一个身影纵身一跃,跟着王世金落了下去。 萧静见乔誉奋不顾身去救王世金,担心他跳下去会有危险,慌忙去围栏上去看。 哪知,王世金只是掉到了七层,乔誉人也落在七层,他低身去看王世金的状况,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又摸了摸他的脖子,见他还有气息,立马将他横抱起,急慌慌的想送他去塔下。 萧静狠狠的拍了下围栏,就算他没摔死,这大火肯定会也把他烧死,塔倒下也会将他砸死,为何他要救他? 她气的想不通,却也不在这儿耽搁,赶紧离开。 萧静抽掉腰间的皮绳,挂在连接宜峰塔和宜峰酒楼的绳子上,她登上围栏,脚下一蹬,人挂在绳子上,从高到底,滑着绳子落入宜峰酒楼的屋顶。 而这时,宜峰塔上七层差不多全部烧着了,乔誉将王世金背在后背上,不能走楼梯下了,只能跳着下去。 他一跃跳下五层,到了五层,火势比起上面稍微小了很多,他又背着他将他送去四层,快速往塔下去。 等到了塔下,他将王世金交给了迎上来的乔夺,二话没说,转身又跑去塔上。 “将军,塔已经烧起来,你要……”乔目关心的问,可是话没说完,便不见乔誉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一层层的往上跑,而是登上一层后,转身一跃,单手攀着围栏,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九层塔上。 只是,他来到九层塔上,塔顶上空空没了人。 “萧静!萧静!”他站在塔上喊着。 第283章 他将塔围着一圈找,也没见到她人。 恰在此时,巳时三刻。 乔誉感觉到头有些眩晕,脚下也晃晃的。 他只能听到塔底下的大火烧着声音,六七层上的砖瓦脱落的声音,落在了塔下,砸到人群哀叫的声音,以及人群四散而走大喊大叫救命声。 她去哪儿了! 头晕的越来越厉害,想吐又恶心,乔誉明显感觉不对,像是地震一样。 而此时塔下,乔夺扶着王世金躺在一旁。 乔目盯着塔,隐隐感觉到塔身的晃动,他惊惧的道:“兄弟,这塔看着不对劲,不对劲啊!” 乔夺闻言,将王世金丢下,来到他跟前观察塔身。 不仅他们感觉到怪异,就连其他人也感觉到怪异,纷纷往后退着。 “这塔在晃动了!这塔像是在倾斜。”人群里的李玄之大声叫到。 人们纷纷看向塔身,只见宜峰塔正慢慢的往宜峰酒楼倾斜,而因为大火,从塔身一半开始往下掉落火渣。 “这塔要倒了!”乔目高声喊着:“快走啊,塔要倒了!” 乔夺连连后退,拖着地上的王世金,赶紧撤离塔周围。 “将军还在上面,将军还在上面呀……”乔目后退几步才想起来。 乔夺架着王世金往外面走,听到乔目喊着将军,他再次将王世金丢在地上。 两人看着塔身慢慢倾斜,滚落的火渣砸向人群,塔身石像开始掉落,砸向西街。 西街上的人抱着头,惊乱逃离,人群太多,人胡乱推着跑着,有的人倒下便再也起不来了。 乔目眼看着塔倒下,他拼命的大声叫着:“将军,下来啊,塔要倒了,快下来,将军!” 只是周围太多吵乱的声音,那么高的塔,塔顶上的人根本听不到。 紧接着“轰隆”一声,宜峰塔像拔树一样,整个塔身倒向宜峰酒楼。 “哗啦啦”的声音掩盖了街上逃命的声音。 塔身以眼见的速度,整体轰然倒了下去,直接砸在了宜峰酒楼上以及周边的房屋上。 第249章 ,挖人 宜峰塔和宜峰酒楼两大建筑同时撞击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哐当”声。 霎时间,漫天尘灰像是撕开了风口袋,飞舞的浓尘浪滚滚而来,商阳城的百姓像是正在经历一场沙尘暴。 乔氏兄弟和李玄之等人眼看着浓浪朝他们袭来,他们赶紧趴下来,捂着头和口鼻,谨防被砸到,吸入灰尘。 半盏茶功夫后,阵阵倒塌声,断裂声,破碎声,尘沙飞舞声渐渐平息,所有大的声音消失后,隐藏在剧烈大声的下的幼小声传入耳边。 不远处传来隐隐的哀叫声,似是在提醒着他们,刚才经历的一切是真的,而有些人遭受了浩劫。 几息后,等声音没了,众人才慢慢站起来,从尘雾中看向倒塌的宜峰塔和宜峰酒楼。 原本高耸的宜峰塔只剩地基上的几根木岔子,一层的三清真人砸的一尊还剩一半,还有一个仅剩下底座,地上全是碎石和炸裂的碎片。 而宜峰酒楼完全没了踪迹,仅剩下两根坚挺的木梁支撑着楼体,其他是一片废墟,凌乱不堪。 西街上躲着的人们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眼睛恐惧的盯着宜峰塔倒塌的现场。 到处一片死寂,人们朝着宜峰塔和宜峰酒楼走近几步,看清楚原本雄浑庄严的宜峰塔,只剩一片废墟,而残体木石交错,石块地板上血迹纷飞。 还有原来装饰华贵,只有贵族能入的宜峰酒楼,只剩两根红漆梁木。 这两个巨大的建筑底下,正压着亲人们的身体。 霎时间,百姓们受不住了,嘶喊声,惊吓声,伤痛声,哀叫声,一声比一声惨,一声比一声强烈,人们嘶吼着跑上去扒开堆积木石,叫着亲人的名字。 商阳城顿时如人间炼狱一般。 乔夺和乔目看去,眼前一片狼藉,飞舞的灰尘随着西北风吹散,这时看清楚了人的身影。 倒塌处,隐隐传来木梁断裂的声音,好像还有一处没有塌下,隐约中听到有人在低声求救,扑上去的人赶紧喊着:“这里有人,快来这儿!” 走上前的几人也听到求救声道:“是,快来人,这里还有几个人没事,这里面有人在喊救命!快……快,这里……” 几个人连忙跑了过去,踏着石块和碎瓦,还有压着木梁的大石。 只是他们还没到木梁跟前,刹那间,木梁承受不住上面的大石的压力,“咔嚓”一声松动,几个人吓得停住脚步,不敢上前,跟着“咵嚓”一声,木梁断裂,石块噔的一声坠落,宜峰酒楼彻底塌方下去。 而这一塌方后,紧接着刚才的求救声也消失了。 几个人一脸惊恐的相互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人指着大石块下面,回头和身后的人说:“刚才那里还有人啊!” 其他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咱们害死了他们!” 他们顺着大石块看去,依稀看到人的手和脚,还有一些灰蒙蒙的头发。 几个百姓吓得连连后退,有个跌倒在石块上,磕到后背和腰,疼的半天叫不出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跑过来大声喊着:“不要上去,下面压了很多人,都不要上去!” 其他百姓听到,刚想拥上前扒开石块和木梁吓得手收回,都退开了。 第284章 下面有人压着,或许有生还的人,他们若是盲目上去,很可能会害死一些人,他们吓得赶紧往后退。 百姓们没有一个能给他们指出明路的人,他们不敢再上去,生怕又重复刚才的情况。 他们只能拼命为他们喊着:“救人啊,都快出来救人啊!” 听到这儿,乔夺和乔目将王世金随地一扔,赶紧跑到宜峰塔的废墟这儿。 将军还没下来,刚才倒塌时,他们没人看到乔誉下来,将军是不是也在这些石块低下? 乔夺冲过去,对着废墟大声喊着:“将军,将军!”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乔夺害怕了,脸色青白相间,将军刚才肯定走了,没有被摔下来,以将军的身手定然不会出事,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出事的! 登时,乔夺和乔目不敢再乱想,两人来到废墟四处寻找。 他们担心将军会被这些大石块压住,两人急切的扒着塔顶处的石块和断裂木梁以及废石,期望快点将人从低下救出来,或许还有救! 两人越挖,心里越害怕,吓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将军你在哪儿,将军,你快出来啊,不要吓属下,将军!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乔目一件一件的扒开,拼命的叫着。 乔目咬紧牙关,两人一起搬着石块,挖着残木。 那边的李玄之闻声等人跑了过来,看着兄弟两人拼命的样子,吓得也慌了神,顾不得思虑,低身跟着乔氏兄弟去挖人。 崔青滢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不顾身份,冲着废墟大声呼喊:“乔郎君,乔郎君你在哪儿,乔郎君……” 崔青卓走到乔氏兄弟面前,因着急而生气的问:“不是说他可以下来吗?他人呢?” 乔夺和乔目低着头挖着木石,没有理会他,此时他们心里有多害怕,便多懊悔,他们为啥不跟上他,若是掉下来,也有他们哥俩给他垫背啊,若是能有活的机会,他们肯定会给将军,将军在哪儿啊!快出来吧! 李玄之低身闷道:“咱们多找些人,一起把这些扒开,或许能找到他,别再怪他们,赶紧来帮忙啊!” 崔青卓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埋怨的时候,点点头,一转身赶去喊来崔氏的人,一起挖人。 而崔青滢一脸苍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尚未从惊惧中回神,便被崔青离和张文雯拉着也赶紧去救人。 …… 塔身倒后和宜峰酒楼的废墟占了半个街,李玄之等人在这边搜寻着乔誉的身影,而塔身倒下的另一边,正是长宁客栈的跟前。 此时,长宁客栈的人都走了出来去废墟那儿救人,谁也没留意楼上的动静。 在许多房间中,其中一间门紧闭着,从里面传出些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 第250章 ,脱衣 萧静坐在内室的床上,静静的看着屏风外的乔誉。 他将她堵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儿,但他人已经坐在外面的桌子边上了,而且还在威胁着她。 乔誉再次命令她:“别让我说两次,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了!” 萧静捂紧衣领,隔着屏风,怒瞪着乔誉,一副死都不松开的样子和他僵持着。 乔誉抬了抬下巴,眉心轻挑,背对着屏风,不看哪里的人也知道她全身在抗拒。 “你这样我怎么救你?”他问。 萧静扭开头,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是不理会他。 想到他将王世金救下,他就是她的仇人。 “我不需要你救,你如今可是我的仇人!”萧静冷着脸道。 乔誉嘴角翘起,严肃的语气威胁着:“再不脱,我要亲自上手了!” 萧静坐在床榻上,陷入沉默。 乔誉见她倔强,双臂抱着胸朝着屏风隔着的内室慢步走近。 萧静见他走近,连忙往床榻上去,拾起床榻上毛褥往身上裹,裹着只剩一颗脑袋,瞪着他。 乔誉见她水灵的两眼,防备的盯着自己,他哪管她,两步走到她跟前,伸手从她手中夺走毛褥,一把将她捞过来,提着到他跟前,准备自己上手。 眼看着乔誉不像是在和她胡闹,真的是要脱了她的衣裳,萧静这下怕了。 她连忙求饶:“好好好,你住手,我来,我自己脱,我自己脱,你别动手!” 乔誉闻言这才放开了她。 他低声安抚着道:“早这样听话多好,耽误我最佳时机!” 萧静尚不知他要她大氅和外衣作甚,只听他说他要救她。 不过,她才不信。 “你出去,出去我才能脱掉。”她愤愤喝着他。 乔誉觉得麻烦,只好扁着嘴,走向屏风外。 萧静害怕他再次进来脱掉衣裳,磨磨蹭蹭了半天,赶紧将外衣褪去,然后搭在了屏风上。 乔誉站在外室,等了一会儿后,不见她褪好。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快把衣裳递过来!”乔誉催促道。 萧静将褪下的大氅也放在了屏风上,等放好后,又赶紧躲回毛褥里。 “好了,好了,我只褪了外衣,你想要赶紧拿走吧!”她说道。 乔誉看着她的衣裳搭在屏风上,起身走过去拿在手上,看了眼外衣和大氅,默默的点头。 手里摸着她柔软的冬衣,衣裳上存留着她的余温,乔誉顿时觉得手上有了馨香,嘴角不由得翘起来。 第285章 恍惚间,他想到一事,嘴角一抿,事不宜迟,他拿着她的衣裳便要走。 临走前,乔誉厉声嘱咐着:“我等会把门从外面锁上,记得没有我允许不许出这个屋,等我给你带身男郎的衣裳回来。” 萧静:“……” 乔誉也不在乎她理不理他,拿着衣裳便离开。 内室里的萧静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他把门从外面锁上了,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静静默想。 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可乔誉怎么会知道。 就算在宜峰塔上他猜到她要杀王世金,可他怎么会知道她会躲在长宁客栈。 当她在长宁客栈见乔十八时,他二话不说,拉着她便来到这个屋。 关上门后,他开口便是问她要衣裳。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明白,她想到他会发现她,但凭着这么多人,他怎么会知道她想作甚? 恍然间,萧静想到一事,她一下子坐起来。 “原来是他!”萧静低声道。 这些天来,监视她和姐姐的人,难道是他身边的人? 想到此,萧静心里沁凉一片,深觉得乔誉的可怕之处。 …… 乔誉带着萧静的大氅和衣裳离开长宁客栈后,直接来到塔身的废墟之处。 他在废墟下寻找着一具尸首,尤其是年轻女郎的尸首,他找寻了半天,最后在塔底的石块下找到了一具。 找到后,他晃着女郎喊了两声,确定人死透了,他将人从石块底下拖到一旁,赶紧将大氅和衣裳给她换下,然后用石头划破她的脸,弄得想石块毁了她的脸一样,然后将她拖到塔顶倒塌处,找些大石块和木梁压着,把周围布置成自然摔死的样子。 乔誉办好一切后,然后才去找乔夺和乔目。 而这时,乔夺和乔目因为找不到乔誉急的哭了起来,手上因为挖着木石废墟,血迹斑斑。 乔誉见他们拼命的找寻自己,他轻轻点着碎石和断木,几步跳到李玄之一旁。 “你们是在找我吗?”乔誉站在一旁背着手问。 乔夺和乔目听着声音熟悉,先是一愣,不太敢相信的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见到乔誉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依旧风姿卓越的屹立不倒,霎时,两人绷不住心里的喜悦,快步朝着乔誉奔了过去。 “将军,将军在哪儿!”乔夺大声叫着。 李玄之和崔青卓闻声也看到了乔誉,见他没事的站在一旁,赶紧从废墟中下来,急慌慌的来他身边。 “阿誉,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李玄之拍着手笑道。 崔青卓高兴的眼眶全是泪:“你小子,我就知道你命大!” 乔誉扶着四人,见他们寻他辛苦,笑着道:“我哪那么容易死……” 乔夺和乔目抹掉眼角的泪,两人高兴的站在他身边,凝望着他。 崔青滢因找寻乔誉,头上的幂篱早已不见踪影,见到乔誉,她顾不得身份,朝着乔誉直奔而去。 来到他身边时,她不顾众人的眼光,扑在乔誉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乔誉猝不及防的被她抱住,当即一怔。 不仅他怔住,就连身边的其他人也吃惊的张大嘴巴。 只听崔青滢不安道:“我就知道,你好不容易回商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了,你那么厉害,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乔誉被她紧紧抱着,面上十分抗拒,他毫不犹豫的掰开她腰间的手,将她推开。 “崔女郎多谢关心,这么多人看着,女郎请自重!”他面冷着说道。 崔青滢被推开后,为掩饰自己的冲动,赶紧低着头擦着眼角。 她低声哭着解释着:“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看到你还在,一时高兴望了规矩,还望郎君恕罪!” 第251章 ,分配 旁边站着的几人,因着崔青滢的动作而惊住,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稍微平息了几分。 乔誉尊重的点头:“恕罪谈不上,是乔某不喜女郎们靠近,女郎还是守着礼好!” 她这么一抱,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后便要说不清楚了,他可不想和她有什么流言出来。 这话无疑当场扇了崔青滢的脸,顿然令她脸上红臊着,耷拉着头不敢抬起来。 “是,以后青滢会多注意言行!不再冲动!”崔青滢低声亏欠道。 乔誉嗯了声,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也没看她什么表情,回头看了眼宜峰塔倒塌的废墟,还有那边大火越少越多,房屋都是相连,不知要有多少家遭殃,事不宜迟救人要紧。 “乔夺!”他命令着:“去三军下令,立即抽出两千人前来救援废墟中的百姓!” 乔夺刚经过喜极而泣,如今听到将军调遣,立即站着军姿,拱手应是,转身便去调遣军队。 “乔目听令!”乔誉命道:“着去将城中各处的医馆的医家,各府的医师,凡今日没有要紧事在身,立即赶来西街,等候调遣!” 乔目站直了身子,拱手拜礼应着是。 而此时,陈才等人带着各处藤架走了过来。 他走到乔誉身边,赶紧拜礼:“大司马,情况如何?我看那边火势挺大,叫来其他卫队和巡城兵前来!” 陈才路上已经听到这里发生的事,没想到大司马再次料敌先机,这次倒塌对于商阳来说,便是一个重大的劫难,他赶紧敢过来。 第286章 一路跑来,想着自己跟着如此将军,雄才伟略,他想想便是一件骄傲的事。 “陈副卫,你将身后的巡城兵和卫队,分为两队,一队巡城兵对西街熟悉,安排人救火,让卫队去城卫兵那儿调集三百人去营地取来帐篷,木架,在这里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出三个可以容纳五百人的营地,事不宜迟,要赶快!”乔誉扬声命道。 陈才听着,拱手应是,立即回头和身后的城卫兵卫队分派任务。 身边三个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可以想象到他在军中调兵遣将的样子,看的李玄之和崔青卓心里心潮澎湃,钦佩至极,灾后重建的事,他们身为战士,首当其冲,可是被他这么有序调遣,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崔青卓走上前说道:“我先把女郎们送回府,再来帮你救治灾民!” 乔誉看了眼三位女郎,衣衫脏兮兮,灰头土脸的,点头嗯了声:“快去吧!” 李玄之觉得自己不能没事可做,又见双手脏兮兮的,有几处伤了流出血,他说道:“我就把王世金送回相邦府,你一人在这儿看着可以吗?” 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大事,他留在这儿,只会帮倒忙。 乔誉余光早就瞄到躺在不远处的王世金,见他还在昏迷着,想着肯定是那女郎给他下的药,不然只是两层塔,又没摔死他,怎么会现在还没醒? 他拒绝道:“不管他,让相邦亲自来接走他,他活该,让他待在那冻着,等医家来了,给他看看,再送他回府!” 他害怕给他送回府后,会被王钦查出来他中过迷药。 李玄之嗯了声,走到一旁:“那我陪着你在这儿,给你当个下手!” 乔誉打量着他,嗯了声。 李玄之见他眉心紧皱,而废墟那儿狼藉一片,大火仍在蔓延着,百姓们已经自主去救火了。 此情此景令人唏嘘,半个时辰前这里欢腾笑语,人若山海,如今这里,仿若炼狱。 若是他和崔青卓肯相信他的话,协助他遣散人群,或许塔下的人不会死,他也不会急着去放火,逼着他们下塔,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如今想这些为时已晚,自责的同时,李玄之目光熠熠的看着乔誉。 这次前后要不是他,或许死的不止眼前的这些人,或许更多伤亡! 李玄之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以后不管你想做啥事,我想跟着你!” 乔誉斜眼瞧他,见他一脸正经的崇拜:“追随我作甚?没出息,要向父辈们看齐,我只是死了太多回,长教训而已!不要追崇我这种人!” 听到这话,李玄之对他更是心疼,他从一名烧火小兵成为今日的第一将军,是死了多少回,才会练就今日的事事谨慎,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危机? “好!”他笑着说。 但心底已经将他认成了标杆。 乔誉浓眉审视倒塌的地基,思绪片刻后,他抬步走了过去。 “咱们去宜峰塔地基看看!”他说。 李玄之自然跟着他:“好,一起去看看!” 如今塔刚倒下,地基那儿还不安全,毕竟这里还有半个侧梁在支撑着剩余的半个塔,万一侧梁没有支撑住,被滚落的石头砸中,恐怕会伤到他们。 但乔誉说过去看,李玄之相信他,抛去胆怯的想法,跟在他身边去看。 乔誉几步走上台阶,一眼望去,断裂心柱基本上把石板和深入土里的地掘出一个大坑来,外围的木柱倒塌碎裂,豁豁牙牙的齿木,像是劈开一样。 看着很像在大殿里看到那条蜿蜒开裂的木梁。 “没想到,这些侧梁便是心柱的辅梁!”乔誉叹道:“不过,怎么会这种方式断开呢?按理说,侧梁断裂和心柱没有多少关系,也不至于令心柱从底下两米处抛出,像是树倒下的坑一样,断裂处还形成齿轮状!” 李玄之低头看了眼心柱下的几根辅梁,又看了眼心柱抛出的大坑,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结构。 “发现了什么吗?”李玄之问。 乔誉摇头:“这个结构我不太懂,找个懂的人过来看下。” 李玄之嗯了声,回头准备去找人,刚一转身,发现此时能去找谁? 他问:“这个时候,要找谁呢?那张厚尧说不定已经死在塔下了,又或者肯定躲在哪儿想着该怎么推卸责任!” 张厚尧向来如此,城中多处建筑,若是塌方必定和他无关,定是地势和气势等人为因素造成,他的建筑一顶一的好。 第252章 ,害怕 此时,乔誉脑中想到一人。 “我去找这个人!”他说:“或许他可以看出哪里不对……” 李玄之伸手拦住他,劝着:“这点小事怎能劳烦大将军呢,还是我去吧,告诉我怎么找到这人,我一准将他带到你面前。” 这里更需要他指挥! 乔誉听他这么说,想到客栈里的女郎,犹豫片刻后,他说道:“还是我去吧!这人执拗,又有小孩脾气,我不去,你真的带不来他!” 李玄之讶然:“是谁啊?敢和你耍性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乔誉嘴角苦涩一笑:“她是吃了龙胆了!” 敢谋杀当朝一品相邦的儿子,杀害未来君主备选人,不是吃了龙胆,便是吃了仙丹。 李玄之惊诧:“还真有咱们将军搞不定的人啊,相信这位郎君定是与众不同,那好你去吧,只是这里你要告诉我该怎么处理?” 第287章 说着他甩着头,让他看向哭丧的百姓和剩余的卫兵。 乔誉叮嘱着:“我让人将这里围住,不准旁人靠近,尤其张氏和王氏的人千万不能靠近,你在这里看着,等我带人回来,然后彻查此事!” 李玄之点点头:“那你要几时回来?” 乔誉道:“晌午之前定会回来。” “好,这里我来看着,你放心去吧!”李玄之答应道。 乔誉想着哪些兵怕是不会听从他,将身上的令牌递给他:“若是谁敢靠近这里,拿着这个,谁若敢强行闯入,用他即可调遣这些卫兵,他们只认我的命令,恰当处置,无需等我回来!” 顿时,李玄之觉得自己身上的重担重起来,想他在三军中,只不过是一个挂虚名的参事,能得上将军的命令已经是幸事,从未想到有一日能调兵遣将。 手上的令牌,虽然不是三军军符,却倍感沉甸甸的。 但这是乔誉交给他第一份差事,他怎能拒绝。 “好,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定会把这里看住,不让旁人靠近!”李玄之保证说道。 乔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李玄之笑着回拍他的肩膀:“上阵亲兄弟!快去快回!” 乔誉嗯了声,抬脚便往台阶下走。 临走时,他将现场剩余的卫兵和巡城兵安排在宜峰塔根基的四周守着,并吩咐他们只听从李玄之的话。 李玄之手里握着令牌,心里火热热的,比起成日插科打诨,做这些事心里使命感厚重多了。 他想他终于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了,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 相府里。 王章实在不喜每年的小年晨早,每年他都要陪着府上的阿母和夫人们去听道。 还不如让他在府上多歇会。 刚回府上,他送阿母回屋后,自己便回了书房,难得偷闲自己待会。 今日府上清净,女郎和郎君们都去了集会,至少傍晚才能回来,他也能安稳一日。 他把双脚搁在书案上,随意的翻着手中的奏章。 不知是巧合还是心里想的,随手一拿便是乔誉奏请严防宜峰塔的奏折,他看了眼,笑了下,直接扔的远远的。 可笑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好! 他摇头哂笑几下,想着小小乔誉因为打赢了一场仗,便想要和他平起平坐,实在自不量力,他们经历的风雨,哪是他毛头小孩子经历的,刚回来便把手伸的这么长,不想想自己常年在外,商阳城是谁的天下,敢送上这份奏折,真是不怕得罪人啊! 这种蠢货还想和他们争大梁,就这点心思,还不够他两个儿子戏耍。 想到他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却有帝王之术的手段,王章不由得嘴角翘起了,嘴里哼着小调。 这种奏折越多他越开心,明年宗族会盟,他定要将这些荒唐的事报给五大家族会盟,看他能不能选上被选君主。 王章合上眼,享受片刻的安宁。 晨早起来太早了,眯了会眼,便感觉困倦来袭。 王章坐在藤椅上小憩片刻。 一刻钟后,外院的小厮跑进来,在门口敲了敲门。 “相爷,相爷!”小厮低声喊着。 王章醒来,睡了会后,顿时觉得浑身轻松顺畅,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润了润嗓子,吩咐着:“进来!” 小厮推开门,躬着身子来到他面前禀道:“相爷,不好了!” 王章重新拿另外的奏折看着,闲适的问:“什么事不好了?” 小厮道:“宜峰塔倒了!” 王章没听清楚,手上的奏折也掉落在地,他愕然问:“说,说什么?什么倒了?” 小厮担心他会激动,动了气,赶紧禀道:“是这样的相爷,巳时二刻时,不知那塔怎么起了火,人们赶紧逃下塔,可还没跑远,那宜峰塔便倒了,塔上虽然没有多少人,倒了便倒了,但谁知那塔砸中了宜峰酒楼,那时宜峰酒楼的人正在吃酒,人很多,许多贵人都聚集在那儿,也包括大郎君和二郎君都在酒楼里吃酒,宜峰塔倒下后便把宜峰酒楼砸成平地,塔上烧着大火,倒下后大火四散,烧了临近的府宅,如今西街上到处是死尸,郎君们不知所踪……” 小厮还没说完,王章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直接冲出屋里。 “叫上府上所有的府兵,去西街,救大郎君和二郎君!快去!快去……”王章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完全没了刚才的闲适。 他猩红的两眼,脸色发沉,快步来到府门口,催着管家赶紧备马车。 管家还不知道什么事,着急问:“相爷,咱们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王章不和他多说,神情颇为痛苦,但极力忍着道:“让你去快去……” 管家听出来,他的声音中明显有些沙哑!管家不敢再多问,赶紧应着是,让人去备马车。 等着马车的时候,王章脑中全是刚才小厮描述的想象,他陡然害怕极了,那可是他两个儿子,千万不能出事。 他无助的抬头望向苍天:“老天爷,我王家血脉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我给你烧香磕头!” 管家看着王章如此,想必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他也不敢多问,只管跟在他身边便好。 马车备好后,王章也不让人扶着,自己跳上马车:“快去宜峰塔!” 第288章 管家上了马车,亲自驱赶。 第253章 ,各府赶来 尚书府里。 张勉之带着夫人们回府后,这一上午折腾的太累了。 他们没有年轻人的精力,从卯时到临近晌午一直兴致高昂,年轻的人们还要待在宜峰塔那儿玩闹,便由着他们去吧。 而他们则是早早回府歇息。 崔品玉见张勉之坐在中堂里,她让下人特意为他泡了壶茯苓枣茶,端着送到他面前。 “郎主,累了一早上,喝点茯苓枣茶,歇息歇息!”她笑若芙蓉面,温柔说道。 张勉之最喜欢她伺候,每次她总能让他安心,知道他当下最想要什么。 “嗯……”他鼻音出了声。 崔品玉笑着看他,想着早上他们醒的早,关切的问:“郎主,要让几个小娘子来吗?晨早起得早,要不要她们伺候你,再眯会?” 张勉之抬手拒绝,他道:“不用,我想静一静,听了一早上的弥音之道,现在头疼的很!” 崔品玉低声嗯了声,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夫妻两人静静的坐了几刻钟后,便见外面的仆妇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仆妇还没进门,便长声叫着:“郎主,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勉之心情烦躁,他刚静一会儿,又听到出大事了,这些个婆子仆妇,成日没事咋咋呼呼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他睁开眼看着仆妇,一声喝道:“内院掌事婆子,就这样没规矩!” 仆妇来不及行礼,急着道:“郎主啊,大事不好了,西街的宜峰塔倒了,宜峰酒楼被砸成平地,死了好多人,现在几大家族的府宅也可能被烧了,几位郎君和女郎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说到这儿,崔品玉和张勉之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勉之不敢置信的问:“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倒了?” 崔品玉没了往日的稳重,惊叫着问:“宜峰塔倒了?你再重说一遍!” 仆妇虽然害怕,但事关郎君和女郎的生死,她只能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听完后,崔品玉吓得脸色顿然惨白,神色死沉沉的看着张勉之:“文雯和大郎君二郎君都在那儿……!啊,那厮不是说,大梁任何房屋都会倒,唯独那宜峰塔不会倒吗?他不是说,不会倒吗?” 张勉之惊惧的神情已经丢了魂,脑中不停地回想着,死了好多人,宜峰酒楼砸成平地,死了好多人……他们家的郎君也在…… “郎主,你倒是说句话,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倒了,张厚尧不是说不会倒,他信誓旦旦保证过的啊!”崔品玉晃着失魂的张勉之,声声控诉着。 张勉之被她晃的六神无主,心神恐惧,张氏是不是要完了? “郎主啊,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看看孩子们啊,还有赶紧去找张厚尧,找他来啊,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崔品玉惊叫着大喊。 张勉之一把推开她,低头瞪着她怒喝:“别动我,走,去救人要紧,先把孩子们找回来!” 心里的害怕已经蔓延到全身,今日宜峰塔上的人很多,万一他家张氏子孙出事了可怎么办? 张勉之提襟大步走了出去,让人去备马车。 崔品玉也吓得赶紧跑出了堂屋,冲着院子大声吼道:“备马车,去西街,快去备马车去西街!” 崔品玉的声音回荡在院落里,叫的府上下人,人心惶惶。 一时,府上的人,赶紧为两个主子去备马车。 …… 皇宫里。 因今日是小年,李氏君主李圭正在皇后殿里陪着皇后拓跋湘过小年,两人闲来无事说着几个儿子的婚事。 李圭的子嗣较多,李玄之排行十一,上面虽然有几个哥哥夭折,但留下的正统嫡子的子嗣也有九个。 他年纪差不多近六十岁,是到了退位的年纪,明年宗族会盟后,最多不过两年这个位置就要换人了。 拓跋湘是继后,李玄之是她的第三子。 “这个老十一,越来越不成样子,成天往外跑,如今二十有一了,几大家族的人谁都不愿意同他说亲,你这当阿母的要对他上点心,让他跟着几个兄弟多学学,哦对了,他不是和乔氏的乔誉关系不错吗?前段时间大宴上,他还和他一起饮酒作乐,人家乔誉如今都成了朝中重臣,手握大梁全数兵马,可他呢,仍是骁骑营一个挂名参事,想想我就气,两人从小到大,两人差别怎么这么大?”李圭越说越来气道。 拓跋湘沉吟片刻,深知老十一是他的心病,这孩子懒散,懈怠,不喜朝政,给他安排进入军营中,常常被人诟病,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来军营就是混个职位,散漫度日。 她私底下说过他多少回,可这孩子听不进去,他不是不做,而是不愿意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说是军营里戾气重,虚荣攀比,没本事小人多,他不喜欢哪儿。 “君主,你别动怒,老十一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就不看他,咱么不还有老十和其他孩子吗?老十一的性子太过独特,等他成了家,性子就收了,咱们慢慢来!”拓跋湘劝着道。 “哼!”李圭冷哼道:“他二十一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收收性子!” 拓跋湘被说的垂下头去,面色忧虑,今日是小年,按大梁习俗说,君主来是陪她过年的,谁知因为十一的事,两人又闹得不愉快,每次好不容易两人坐在一起,只要提及李玄之,便不欢而散。 第289章 两人短暂的沉默着。 正当殿里气氛沉沉时,李圭身边的内侍走了进来。 “君主!”内侍禀道。 李圭语气不善,冷脸问:“什么事?” 内侍禀道:“小年集会上,宜峰塔……倒了!” 李圭瞪着他,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内侍回道:“就在刚刚……” 拓跋湘猛然想起李玄之今日去了宜峰塔。 “君主,十一今日去了宜峰塔……”她吓得声音颤抖道。 李圭命道:“去让大郎君过来,快去宜峰塔找寻十一郎君,并安排倒塌的善后!” 内侍一听君主和皇后着急,赶紧退下身去请大郎君李凝之来。 第254章 ,威逼 宫里抽调一支军队,李凝之带着李圭的手谕,特命乔誉派人去救援。 转瞬间,商阳城的五大家族接到消息,纷纷赶往宜峰塔倒塌处。 李玄之看着宜峰塔的倒塌处,不准任何人靠近。 而此时,乔夺和乔目调遣的军队已经来到废墟,安排着士兵们开始抢救塔底的人员。 乔夺调遣的两千人,将废墟扩大整条街围成一圈,将士兵分成三组,极速施以救援。 乔目等人也开始将一旁受伤的百姓,接到十几位医家面前,统一诊治。 陈才那边已经安排人蓄水,正在救火,救人。 三人分工明确互相助力。 李玄之看守的宜峰塔地基处,不许闲人靠近。 除了西街受灾的人,谁也不能往里面走,一千多士兵将西街围成一圈,不准马车人员经过,只能出不能入。 已经来到现场的相邦王章驾着马车想要去宜峰塔,可士兵直接拿出长矛对准他的马。 “没有大司马口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再往前一步,休怪长矛无眼,刺伤相邦座驾。”几个士兵高举长矛喝退着相府管家。 管家说什么他们也不听,只能回头禀道:“相爷,咱们过不去,这边已经拦住了。” 王章掀帘问:“没告诉他们我是谁?” 管家道:“小人说了,但是他们却说只认大司马口谕!” 王章心里焦急,自己两个嫡子还在那儿不知生死,他直接跳下马车,走到几个士兵面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拦我?瞎了你们的狗眼,让你们大司马亲自来见我!”他怒喝道。 其中一个士兵首领走上前,见到是相邦大人,他拜礼道:“相邦大人!” 王章急着进入西街,朝着入口便走去,只是刚上前,便被士兵拦住。 王章气的挑怒眉“嗯……”了声。 士兵首领拱手拜礼道:“请相邦大人恕罪,如今里面情况比较不好,为了大人的安危着想,大人还是站在这边比较稳妥!” 王章怒了:“我今日偏要进去,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士兵首领赶紧跪下,跟着几个小兵也跪下。 “请相邦大人不要为难小人!”士兵首领大声道。 李玄之闻声赶了过来,见士兵和王相邦僵持下来。 他走到王章面前,不多问便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拜礼道:“小人拜见相邦大人!” 王章瞥了眼李玄之,在李氏的郎君中,他只认得大郎君李凝之,至于这些人,没什么印象,若不是上次他和乔誉饮过酒,他还不记得他是谁。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郎君,就凭他还想拦他,当真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他冷哼一声,并不请李玄之起来,饶过他身边直接走了进去。 李玄之见他径自进去,直起身命道:“你们几个去保护相邦大人的安危,其余的人,看守入口不准任何人进入。” 士兵们应着是。 他们四人连忙起身,手持长矛走了过去,护在王章四周,将他圈在中间,令他寸步难行。 王章举足艰难,喝令他们离开,可四个卫兵像护身符一样,贴着他走。 他刚想对李玄之发作,便听到身后拉紧马缰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只见张勉之夫妇到了,不远处还有一群人,看着穿着像是宫里的人,又见另外一个方向,乔氏的人也来了。 几队人马从四面赶来,却饶到这个路口进入,可见西街已经被他们团团护住了。 这几队马车同样被拦住下了马车,马车上的人下来后,朝着他们走过来,其他士兵见到他们进入这里,赶紧上前围住。 王章看到这儿,再也不能无视眼前的郎君,他指着里面的人,怒道:“你去把乔誉喊出来!让他亲自过来接我们!” 李玄之朝着几人拜了拜礼,目光来到李凝之身上时,只是平静掠过。 他道:“几位叔伯大人,大司马有事不在这儿,还请几位不要再往里面去,留步!” 张勉之急冲冲的道:“留什么步,大司马不在这儿,可我们在这儿,你把我们都堵在这里,谁在里面指挥救人?” 李玄之恭敬回道:“大司马已经调兵来安排妥当!” 乔台铭兄弟也着急了,他们家的几个郎君还在里面:“他才多大,安排这种事情,他没经验,你快让我们过去,别再耽搁时间了。” “是啊,他一个小娃,还没成婚生子,遇到这种大事,他一人应付不了,你快让他们几个小兵让开,别耽误我们救人!”乔台献急着说道。 第290章 李玄之见这些重臣,平日里自以为什么事全在掌握之中,却从不事先预判,出了事,都想过来捞功劳,争民心,真的是不要脸。 李凝之瞧着李玄之出神,言语不客气道:“我从宫中带来三百将士,前来施救,你作为一个军中参事,在这儿拦什么,仔细我去君主面前告你一状,半年内不许你出宫,识礼的赶紧让开!” 李玄之哪里面对过这么多长辈压迫,幸好崔氏有崔青卓拦住,若是他们崔氏也来,恐怕早就将他轰出去,他们几个在这里做主乱指挥了。 “你快去将乔誉找回来,让他亲自过来回话!你不要废话!”王章冷着脸命令着。 他说的是让乔誉亲自过来回话,显然他比乔誉的官职更大,才敢这么说。 王章的气势很凶,吓得李玄之不敢直视。 “是啊,乔誉去哪儿呢?你在这儿作甚?”李凝之附和着问。 “誉儿,誉儿……”乔台献扬声开始叫了起来。 王章再次威逼:“快去!” “……” 李玄之略显窘迫的看了眼父辈们,他清楚他们这个时候都是不理智,是心里着急,但乔誉临走时说过,面对他们的言语要挟,威逼呵斥着,吵得他不知该怎么做,不准旁人靠近这里,任何人不许,他没法让他们进去。 他只不过是一个参事,一次得罪这么多人……? 半晌,李玄之笑了,他真不是那个潇洒的李玄之,既然这事交给他,他就不能害怕。 更何况,放眼整个商阳他还没怕过谁,如果这事让他关禁闭半年,他也愿意。 继而他的眼神变了。 第255章 ,晃醒 李玄之不再和他们周旋,也不在劝阻父辈们。 他从腰间将乔誉的令牌拿出来,递到他们面前:“这是乔大司马临走时命令我调遣兵力的令牌,在大司马回来之前,这里的兵力和派遣是我来负责,几位父辈,我恳请你们不要再闹了,里面的将士们正在从塔底抢救人命,几位大人此时进去,是打算让所有的将士停下手里的人,给你们行礼,还是想进去监督他们有序救人?大人们关心此事,以及想去体恤受伤百姓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但人命关天,哪怕耽搁一瞬就有人死去,诸位大人玄之恳请你们留在这儿,不要再进去搅扰,你们也有不少的亲人在里面,你们继续搅扰很可能耽误救治诸位的家眷亲子!大人们请你们站在这儿想想,是不是非要进去不可!若是觉得我拦你们是在故意为难你们,故意在找茬,你们可以走近几步看一看里面救人的情景,再决定!” 说完,他拱手一拜礼:“里面急需玄之去看守,不能和诸位多说,等大司马回来,玄之让他和诸位长辈们解释,当然你们若觉得我有错,也可以在朝政请奏我,将我关闭,禁足,或者直接下到牢里!玄之绝无怨言,告退!” 他不给他们分辨的机会,说完后一转身便往废墟走去。 留下几张面面相觑的脸,目送他离开。 李凝之气的推开身边的士兵,急着找李玄之说理:“你们不去救人,倒是来堵我们,这就是你们说在争抢救人?” 士兵们被他推开,又贴着他围住,不让他乱跑。 被士兵们贴的没办法,李凝之气的冲着李玄之的背影大声喊着:“混账,你给我回来,混小子,快给我回来!把这些腌臜的兵带走,别让他们碰我!让我带着三百士兵去救人,耽误了我救人,小心君父不会放过你!快回来!” 只是李玄之快步走向宜峰塔的地基处,根本不想听他的话,没有回头。 李凝之第一次被这个处处不如他的兄弟晾在一旁,想他们兄弟几人,只有他常常被君父称赞,何时在兄弟几人面前受过这等窝囊气。 “走开,小杂种们,离我远点!”李凝之骂着身边的士兵。 王章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咒骂这群听命令的小兵,只站在原地看着废墟那边传来的声音。 “咱们先在旁边看看里面的情况,若是发现里面情况不对,咱们再过去!”王章回头和两位尚书沉声道。 两位闷闷点头,注目看着宜峰塔四周。 李玄之说的没错,若是他们在救人,而此时他们都进去,肯定会影响士兵,不如远远的看着。 李凝之见几人没再硬闯,该不会想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这两个小孩子胡闹。 他担心着问:“李玄之和乔誉不过二十出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把这些人命交给他们,大人们怎能放心?” 王章没有这么急躁,凝眉提醒着他:“你不是带了三百城卫兵吗?若是看着里面情况不对,你可以自己做主!何必管他是谁?” 李凝之一听,顿时明白他的话中含义,其他几人也明白过来。 “是啊,李大郎君是干大事的人,这点小阻碍怎能耽误你?”张勉之轻然一笑道。 李凝之嗯了声,总算消停一瞬。 几人远远看着李玄之去到了宜峰塔边上,哪里本来高塔耸立,巍峨不凡,如今秃着,十分凹眼,快移平了。 …… 长宁客栈的二楼上。 乔誉快步拿着一套小厮的服饰走了上去。 客栈里没什么人,大多数出去救人了。 他来到二楼时,看到萧静客房门前有一人正躬着身子捯饬门锁,那人脸上绑着绷带,穿着里衣,踏着鞋子,像是隔壁屋里的一人。 第291章 乔誉轻步走进他,在他还没有察觉时低着头靠近他,看着他极费力的撬锁。 “这锁不是这么撬的!”乔誉嘴角一翘,吓唬他一下。 这人果然吓了一跳,连手上的工具掉落在地上,愕然的看向他。 乔誉弯腰给他拾起来铜条,递到他面前,示意他继续。 可这人非但不敢接着,还后退几步不敢动了,他惊惶的瞪着乔誉,看他想做啥。 “乔十八,我之前和你说过,让你离她远些!你是不是不听?”乔誉语气倏然变得低沉,像是在忍着怒意。 说着话,他看着乔十八的眼神也变了,变得阴鸷和闷怒。 乔十八吓得赶紧转身边跑,连行礼都不想给他行。 乔誉见他仓惶逃走,看着他没撬开的锁,上面豁豁牙牙的痕迹,嘴角一咧,念叨:“这个锁被我锁死,劈开才能打开门,是撬了多久才能出现这种痕迹?” 说话间,他从腰间抽出匕首,朝着门锁一劈,门锁开了,同时锁扣也坏了。 他推门而入! 想着刚才他们在外面吵半天,里面的人没半点动静,以为她是沉得住气,没想到他一走进去,只听到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乔誉饶过屏风进入内室,看到萧静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嘴角斜斜一笑,外面宜峰塔那儿哭声漫天,痛苦一片,她倒是有心情在这里呜呼大睡,心真大! 刚才他们两个在外面说了一会子话,这也没反应,睡的可真死。 乔誉来到床边上,坐了下来,看了她安睡的容颜,并不作声。 不知过多久,乔誉见她越睡越香,想着宜峰塔那边还需要他去。 他随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喂,起来了!” 萧静被晃的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她眨了眨眼,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人,见到是乔誉,没有惊讶,反而脸上一冷,翻个身继续睡去。 乔誉见她烦躁的瞥了眼自己,抿嘴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哄意:“起来穿上冬衣跟我出去,外面好多事等我去呢。” 萧静闭上眼,沉默不语。 乔誉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胳膊,想晃晃她,却不想刚拿着她的胳膊,便被她一巴掌甩在手面上,“啪”的一声。 他手背上顿时一块红通印子。 第256章 ,入朝 乔誉眼神微变,语气也冷了几分。 “又没规矩!敢对我动手?”他冷声斥问。 萧静背对着他,不咸不淡的讥讽道:“大司马,是你让奴婢谨记,奴婢不准碰你,奴婢深知男女授受不亲,可大司马你三番两次想轻薄我,是想毁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乔誉见她牙尖嘴利,反倒是说他不对了。 他低眉笑着,深知她是因为他救下王世金而在生他的气,他此时却又知该如何让她消气。 “既然你知道你还是乔府的奴婢,那主子让你起来,你怎地还躺着?”乔誉的语气寒了几分。 萧静闻言,也不敢和他明着对干,他如今知道她谋划的一切,这种大罪轻者赐死她一人,重则连族拔起,她一族的性命都在他手上,得罪了他就是在把全族陷入危险,就算她再生气他救下王世金,再厌恶他们这些郎君,她也只能笑脸应着他。 她听着话缓缓坐了起来,转过身,挤着满脸的笑问:“大司马有何吩咐,奴婢听着呢!” 脸上虽然挤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但眼底全是疏离与恨恶。 乔誉也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温和又轻柔,他轻声问:“想不想让你族人入朝为官?” 萧静的笑脸顿然一收,眼神从恼恨转为惊讶,身上褚色的毛褥滑掉,也顾虑不到。 她看着乔誉神情,郑重且耐心,不像是在逗她玩。 朝中官员大多是五大家族,极少有其他姓氏在朝为官,她若没听错,他刚才说是要萧氏族人入朝为官? 她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乔誉看她疑惑的表情,颇为享受,他薄唇微启道:“把你兄长,萧勒找过来,我需要他!”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他不用多说,她也会想到他要做什么。 萧静打量着他,想从他言语中判断真假,但他神情严谨,神色规正,他真是需要萧勒。 “他在隔壁客房里,你找他何事?”她关心问:“你是想要他去朝中……?” 乔誉将手里的男郎衣裳扔到她头上,吩咐着:“想知道,穿好衣裳,把脸上的妆容洗掉,自己跟过来不就清楚了!” 萧静气恼的将头上的衣裳拿开,刚想出声凶他,而内室里只留下乔誉的一抹身影。 他人已经走到了屏风外了。 乔誉走到门口,还不忘叮嘱着:“围脸的长巾也给你拿了,出门前记得把脸围上。” 萧静见他去找萧勒,不知他想让他入朝做什么。 她赶紧穿上不合体的冬衣,围上脸巾,追了过去,想起他说要她洗掉脸上的妆容,她又折回来擦拭脸上的敷粉与红唇。 等她洗好来到萧勒房间里时,见乔誉正坐在桌边等着。 乔誉回头见她来了,目光移到她身上的衣裳,一本正经的道:“你这么穿,我看着舒服多了!” 萧静双眸直接掠过他,她穿什么和他舒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她径自来到萧勒跟前,见他收拾着他的工具,正准备随着乔誉离开。 第292章 萧静担心的乔誉会哄骗他,连忙走上去拦下他:“你要跟着他去哪儿?” 萧勒看了眼稳坐如山的乔誉,又把视线移到萧静身上:“阿妹,你怎能这般没规矩,那可是大司马,你进屋怎么也不给他行礼,还一口一个他,失了礼。” 说着,萧勒带她赶紧给乔誉拱手作揖:“阿妹不懂事,大司马别往心里去。” 萧静语塞,是啊,她刚刚怎么忘记行礼了。 可能她心底已经觉得,她破罐子破摔了,如今瞧见他心里便来气,她不给他行礼,他也奈何不了她,反正他知道她太多杀头的事,她不在乎多这点礼仪上的罪名。 乔誉自顾自的看着两人,点点头,算是理解。 萧静拉着他,关心问:“他要带你去哪儿?” 萧勒没和她说,将工具都背上,急着来到乔誉跟前,笑着道:“大司马久等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乔誉嗯了声,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外面马车备好,请移步!” 萧静讶然,没想到他对萧勒如此敬重,做出这等手势,看来是需要他帮忙了。 萧勒连忙躬下身:“岂敢岂敢……大司马请!” 两人客客气气的走到门口,谁也没招呼萧静,直接离开客栈。 萧静追着两人来到门口,见他们相互让着走下楼,她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马车里,萧静跟着他们上了马车,两人见到她上来倒也不例外。 萧勒一心想着乔誉说宜峰塔倒塌的事,坐稳后,他思虑问:“大司马能否将场景解说一番,我好来瞧瞧该是那种情况?” 乔誉正有此意,等会到宜峰塔跟前,有很多人在,他们说话就要顾虑几分了。 “那心柱的地基,我听说入土六仞深,可我们看到的大概有两仞长,断根时将地基抛出个大坑……那心柱像是从中间断裂开的。”乔誉回想着道。 萧勒皱眉想着他的话,嘴里念叨猜测:“宜峰塔是六角塔,塔心柱我听说是打磨弧形的砖柱为心柱,且中心木梁只是作为侧梁,真正的梁柱是砖柱,怎么会是木心柱断裂倒塌呢?” 乔誉听着他说辞,皱眉问:“你知宜峰塔的建造结构?” 萧勒颇有几分傲气道:“大人,不是小民吹嘘,小民的阿父便是建塔造屋之人,小民从小便跟着阿父身边走南闯北,大梁南北的建筑小民都曾建过,而且还亲自参与建国,宜峰塔那是大梁的国塔,要说真土实瓦亲眼瞧过,那倒没有,看着塔峰,画过几分图样,大概理解这其中的结构!” 听到他这么说,乔誉脸上放心几分,他若是找个二愣子回去,岂不是闹笑话,白跑了这一趟。 乔誉点点头:“你可要找到塔倒的真实原因,否则日后再建这塔,还是在祸害百姓!” 萧勒拱手拜礼:“大司马放心,小民竭尽全力。” 长宁客栈与宜峰塔相隔不愿,差不多半刻钟可以到。 所以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了废墟边上。 第257章 ,指手画脚 王章等人被士兵们夹裹着来到了宜峰塔边上。 他们看着盔甲士兵正在各司其职,如亲临战场,眼前的场景,刺激着他们心中的急切。 将士们在抢救伤亡,挖土搬石,取井救火,疏散人群,几乎每几个人一组,没个受伤的人身边都有一名士兵陪同,他们看着人流交错,却稳中不乱,每个人没有多余动作,恰到好处的合缝连接,不紧不慢地将每个受伤者送到医者手里。 乔台献看着士兵们,抬藤架的抬藤架,救人的救人,医者诊治伤亡,百姓配合抽水救火,每个人在奋力抢救着。 “我的娘诶,我还从未见到这么有章法的救人组织,怪不得要调两千多人来,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有用,这种迅速的方式,我真挑不出毛病来。”乔台献由衷的赞叹道。 他的话无疑让其他几人深感不舒服,受灾范围这么大,占了一条街,乔誉和李玄之两个后生竟然安排的井然有序,关键以最快的速度把救出来的人安排得到救治。 这样的军队派遣,放在他们身上,不一定能这么周到。 王章等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卫兵们没人偷懒,全在紧张的救人,谁也没人注意到这边来的官员来到。 大梁的军队在他手上,竟然发挥了如此神效,他们何时见过商阳军队,有这等严制规整的铁军? 可这些医家和医师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一接到消息便赶来,而他们已经在为这些伤员包扎伤口了。 李凝之看着李玄之站在人群中指挥,哪里想过他会有朝一日这般神气,再看父辈们对乔誉和李玄之的无不称赞,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们这些人把人都救完了,那他带来的这些城卫兵该做点啥? 他想了想,他既然是宿卫兵的宿卫军的统领,带了一小队城卫兵,不能不起作用呢? 他一回头,挥舞着手臂,让身后的三百人过来。 “快去帮忙救人!”他大声命令。 这一声喊来了外围的三百城卫兵,也吸引了正在指挥救援的李玄之。 李玄之站着远远,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宜峰塔抢救地走来,他连忙跑了过去,双手挥舞着喝道:“不能来!退回去,快退回去!” 三百城卫兵齐步跑向废墟,声音也吸引了正在抢救的士兵。 第293章 李凝之急着建功立业,他哪里会听从李玄之的话。 “我看你们人手不够,是让他们去帮忙的,你休要拦阻!”他呵斥李玄之。 这个时候,人越多越好,人多可以搜救两人。 三百城卫兵小步朝着宜峰塔的禁地跑去,为首的几人推开拦截的士兵,声声大喝着来到了救治营地。 李凝之的这一举动,就连几位父辈看着也吃惊了。 几人是文官,哪里管得了这些武官内部的事,左右都是为了救人要紧,多添些人手也不会有大问题。 可他们不知,这些人是乔誉临走时看着灾情,特意这么安排,他们若插手,只会破坏纪律。 乔夺和乔目看过来,见三百卫兵进入抢救军队,他们接过士兵手上的人,而抬着藤架便送往医家处,然后送完人后,又空着手回去抬人。 完全听不到身后的医家在喊:“错了,错了,放那边,这人伤的不重,应该放那边!” 医家们喊不回来卫兵,乔目看到,只好他们几个人自己抬过去,可是这边受伤的人正在诊治,扯动了他们身体,疼的哇哇大叫。 而废墟这边,三百城卫兵已经开始帮着忙碌的士兵搬石,挖土,寻找活人了。 只是他们直接登上高处踩踏废墟,吓得士兵们赶紧将人喊回来。 卫兵们被呵斥,吓得赶紧跑下来,却不想脚下一拌摔倒,几个人都磕在了碎石上,士兵们又赶紧去扶起他们。 霎时,士兵们抢救的节奏被打乱,相互衔接分开,有人伫立而望,不知下一步该干嘛。 三百卫兵下来后,依旧没有章法的插手,那边人还没从废墟抬出,已经被这几个人从里面抢着拖出来了,受伤的人被这几个粗鲁的士兵弄得嗷嗷大叫。 有次序的救治和稳妥抬人,全被这些人弄得混乱不堪,甚至出现人撞人的情况,几个藤架撞在一起,藤架上的百姓滚落在地。 乔夺正扶着其他人送去医家那儿,回头看到有人滚落在地,又看是那几个身穿宫里衣裳的卫兵出的岔子,拔高声喝道:“谁让你们进来,赶紧离开!” 李凝之见乔夺训话,他昂首挺胸,眼神倨傲的走了过去。 “是我让他们进来,怎么了?”他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问。 他知道乔夺和乔目,不过是五品校尉,准确的来说,是乔誉身边的狗腿子而已,他是李氏嫡子大郎君,在这里,相邦都要让他几分,他敢说什么? 乔夺不认识他,冷眉呵斥着:“你是哪个营的,是大司马命你过来的?” 李凝之想到小小乔誉,他配使唤他?他阿父是君主,轮不到他使唤。 “我是奉了大梁君主之命,带人前来救人!”他语气颇为傲慢道。 乔夺见他气宇自傲,衣着又不是普通的将领盔甲,正寻思这人是谁。 李玄之忙走过来,附在他耳边道:“他是李凝之,是李氏大郎君,宿卫兵统领!” 乔夺一听宿卫兵统领,如今三军都在将军手上,就算他是李氏大郎君也不能胡乱搅扰。 “统领大人,这边人手够了,不是大司马让你来,赶紧让他们撤,这里不容其他兵进来乱搅和!”乔夺冷言劝着。 李凝之见两人皆是小兵,又对他指手画脚,当即脸色大变。 “喳,你们是谁,胆敢忤逆圣上旨意,阻碍卫兵救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李凝之怒眉,咬牙切齿大叫道。 乔夺气不过,他们是在救人,是他在阻碍好吧。 “统领这话不对,我们是奉了大司马的命令,所为军令如山,统帅的话不得不听,包括大人你,也是先依军令为主,恳请统领带兵速速退下!”乔夺担心他们再争下去,耽误的是救人。 第258章 ,气场 乔夺对李凝之的说词略显急促,态度也很刚硬,一副不怕的气势彻底激怒了李凝之。 他们虽然知道军令如山,但他们却不懂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来人呐,将这两人给我捆住,我看今日倒要看看,这里谁说的算!他乔誉在救人时不在现场,跑到哪儿都不知道,还敢在这儿和说他的命令!哼!给他们两人绑起来!”李凝之大喝道。 他身后的卫兵走上前,擒住乔夺和李玄之。 乔夺纵然浑身是胆,功夫了得,也不能在此刻反抗李凝之,不然他便以下作乱了。 只是看着他绑着自己,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看不懂他们为何要插手救人一事。 他们将军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们插手! 乔目刚将医家那边调整好,看到这边乔夺被绑住,吓得赶紧跑过来。 “统领大人这是作甚?他们在指挥救人,把他们绑了,谁来指挥,没了他们,这里等会儿,会乱成一团啊!”乔目急着劝解。 只是李凝之已经大怒,尤其见李玄之腰间的令牌,十分碍眼,如今大梁还是他们李氏说的算。 “这里由我接管,你们都给我退下!”李凝之气汹汹道。 说着,他不顾乔目等人劝阻,走到废墟那儿,大声斥责正在抢救的士兵:“没吃饭吗?一个个是软脚虾啊,还不赶紧将石块搬开……” 接着他又来到了宜峰塔地基处,见那些人围着地基什么事不干,冲着他们怒吼着:“让你们来就是看着那掘出的大洞的?还不快去救人啊!” 第294章 骁骑营的将士们看向乔夺和李玄之。 被绑住的李玄之大声怒道:“不能让他们去,哪里不能少了人!大哥!” 只是李凝之哪里会听,走到地基处,往里面看了几眼,冷哼几声:“一个洞而已,少了人怎么了?” 李玄之愤慨的怒瞪李凝之,却挣脱不了卫兵的押治。 乔氏兄弟看着李凝之在胡乱指挥着,乔目担心影响救人,急着哀求:“统领大人,不能啊,废墟下面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他们救,不能打乱规定,求你撤兵啊,耽误了救人,会有很多百姓牺牲!” 乔夺气自己为何刚刚非要和他那么说话,若是不激怒他,他也不会这么毫无顾忌行事,他在逼着他掌管这里,如今大司马不在,他应该顺着他的,这样也不会害了百姓。 李凝之根本在乱来,看着手足无措的将士们,完全打乱了之前救人的秩序。 “统领大人,是小人错了,小人甘愿受罚,恳请大人不要再胡乱调遣人了,大人!”乔夺被两个卫兵压着,长声哀求。 李玄之一面恳求着,一面呼叫:“兄长,兄长啊,别让他们离开那儿!” 三人极力哀求,但仍不见李凝之动摇,还是在我行我素的踢着士兵促催着他们,让他们按照他的路数来。 士兵们抬出一个,后面的三百将士一拥而上,抬着人就走。 挖土和搬石的士兵一直是他们几个,累的气喘吁吁的换不过来手,刚停下来喘口气,便被李凝之呵斥,说他们偷懒。 乔目见士兵们被威逼的没办法,转而去求一旁站着的高官。 他快步跑过来,跪在乔台铭面前:“郎主,恳请你拦下李大郎君,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耽误救百姓啊!” 乔台铭倒也没那么着急,毕竟他家的人都在府上,没来宜峰塔这里,相邦和尚书大人没管,他多问也于事无补。 “乔目,统领大人经常在商阳城中处理过类似事情,把这事先交给他看看,你且退下,有什么事,有统领大人在,你就别操心了!”他说道。 乔目抬头倏地看向乔台铭,见乔台铭正在给自己递眼色,他摇头不同意,他会这么想,那废墟下,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怎能这般儿戏?还在相互暗自较劲,拿那些生命在赢面子。 “诸位大人,那废墟随时都会崩塌,统领大人带人直接攀上去,肯定会给埋在下面的人带来危险,大人,人命关天,不能任由统领大人乱来啊!”乔目将目标转向张勉之,声声哀求着。 张勉之冷脸道:“这是你们军中事务,我们无权过问,你既然看到危险,就该赶紧去请乔誉来,出了事,到时还是乔誉的责任,你赶紧去找乔誉回来!” 张勉之担心乔誉去找张厚尧了,所以必须见到乔誉他才能放心。 乔目指着废墟:“大人啊,那里还有诸位大族的郎君在……” 王章尤为担心自家郎君,他思虑着:“我说小校尉,既然李大人去了,你就让他试试,赶紧救人要紧,你们有没有找到王家郎君,有看到他们吗?我听说当时塔上着火了,废墟里面没他们吧?” 乔目瞠目结舌,目光瞥过他们,面对这群人,他心凉半截。 他眼底湿润了,他愤怒着,却吼不出来,这些人!这些人呐! 自认为为民请命的人,掌管天下生死的人,呸! 乔目失望的转身,独自去和李凝之对抗。 他来到李凝之面前,先是拜礼:“统领大人,请你离开这儿!” 李凝之气红了脸,当即一脚踹在他身上,只是乔目身手好,及时躲开了这一脚。 “有本事让你主子来,我还不是你敢命令的人!”李凝之怒目冲冠,额头上青筋暴出。 “这是谁啊?”一个醇厚的声音,从塔的另一侧传过来。 正当李凝之还想抬脚教训乔目时,乔誉从废墟的另一面走了过来。 乔誉自带威势,所到之处,气场全开,他两步跳到李凝之面前,眼目所及之处,无人敢和他对视,尤其是刚才那一句,略带审问的语气,便知他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李凝之当即怔住,抬起的脚放了下来,头也微微耷拉下来,眼睛四瞟。 三军将领,除了之前安排的士兵还在抢救以外,其他人纷纷跪下给他行礼。 乔誉没把视线放在李凝之身上,而是余光瞥着那群跪着的宫里卫兵。 他双手交扣在身后,看着废墟已经被捣乱的一切,眼底寒意顿时凝聚。 第259章 ,军令 在乔誉的冷视下,顷刻间,跪着的城卫兵,只感觉到从头灌入四肢的寒冷。 乔誉厉声命道:“三百宿卫兵听令,尔等违抗军令,耽误抢救,目无法纪,责令!革去三百宿卫兵军职,择日遣返各族,且昭告天下,凡大梁军队,永不征用,特此!” 乔誉清醇的声音回荡在宜峰塔的废墟,三百宿卫兵吓得惊异茫然,相互低头传递视线,他们不过奉命行事,怎么会落到革职的程度? 三百卫兵连忙齐声请命:“大司马息怒!息怒啊!” “身为大梁军人,第一便是服从军令,见令牌如见我,难道李参事没有亮出令牌?军令如山,尔等眼中只有统领,没有统帅,怎堪成为将士?若是战场杀敌,你们和逃兵无异!不听服从命令者,大梁军队不留!”乔誉呵斥道。 第295章 三百宿卫兵被说的垂下头,当即再也不敢为自己求情,他们的确看到令牌,而李玄之也说过,这是大司马让他代管。 他们以为只要听从李统领,无须听从其他人,他属于皇宫里,他们仍隶属兵部,他们还不属于大司马麾下。 乔誉两目如炬,横眉怒喝:“还不速速撤下!” 三百宿卫兵吓得一抖,听着话赶紧撤离废墟。 这三百人离开后,其余的人惊慌的找到之前的事情,赶紧继续救人。 李凝之看着三百人离开,走上前去拦阻着,大声命令:“你们是我带出来的,不用听他的,我带你们回去,不能走,快回来啊!我去向君父禀报……你们回来啊!” 任他喉咙怎么撕喊,这些宿卫兵也不敢回头,大梁铁骑是他说的算,李凝之还不信了,连商阳城三军也是他说的算! 李凝之转身来到乔誉身边,大声怒斥他:“他们是我带来的兵,你想处置人,便处置我,何故把他们全革职,你也太狠了,你是带大梁军队的统帅吗?就这么对待下属?不留余情!” 他说完后,王章等人吓得脸色一沉,李凝之这是明着在挑衅乔誉威严?乔誉治军素来严谨,不然也不会有个绰号铁骑克星,对于军法,素来苛责严厉,行军打仗留余情,岂不是拿将士们性命做赌? 乔誉果然生气了,他将视线移到李凝之脸上,对准他,眉眼怒喝:“乔目你亲自押解李统领回宫,在路上要让他清楚,咱们是如何带兵!把他亲自交给君主,将这里情况说明,让君主明日给我一个交代!” 说着乔目应了声是,走上前去擒拿李凝之。 李凝之和乔誉对视,却不想被他呵斥,要像押解犯人一样,押他去见君父,还没人敢动他! 当着这么多人面,他怎能服气? 李凝之怒指着乔誉:“乔誉你敢动我?” 只是手刚抬出来,便被乔目一手劈开,他早就想揍他了,这一招并没有留力气,牟足了全力去劈开他的手。 李凝之当即觉得自己的手腕要断了,疼的他眼泪快要掉出来,来不及吃痛,手臂已经被乔目反过来,人被擒住。 “啊……疼啊,疼……”他痛的说不出话。 仅仅两招,便将宿卫兵统领擒住,尤其是乔目那一劈,看着都疼。 王章等人看的心有余悸,幸好不是他们。 乔誉非常失望的冷斥着:“身为宿卫兵统领,手上五千将士,你竟然不堪一击,这就是你们成日操练结果?简直是大梁耻辱!还敢跑到这里指手画脚,你就等着回宫革职查办!” 王章等人看到乔誉训斥,如此刚猛狠厉,倍感欣慰,大梁军中有他,是幸事,这些后辈成天花天酒地,出入各坊,军心散漫,无心操练,连个地痞流氓还要两三个人一起追打,才能抓住,是该让他们得到教训,大梁军费不是养这群废物的。 “教训的好!”乔台铭直言力挺乔誉,看的令他欣慰很多。 他们乔氏儿郎,在大梁就是不同,独树一帜。 乔誉却仿若未闻。 乔目押着李凝之,提醒着:“郎君,他说他是奉了君主的命令前来……咱们这么押他回宫,会不会?” 乔誉一挑眉,看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人,这群老家伙看了半天的戏,不能白观看。 他走近他们几步问:“相邦大人,此人早些在朝中反对我上奏宜峰塔修葺一事,如今又在倒塌后搅乱,我是不是该把他押回太极殿,革职查办?” 王章听到他提及曾经上奏的事,他和张氏都曾极力反对,如今宜峰塔倒了,还闹出这么多人命,他们在乔誉面前,还有什么长辈的架子? 更何况他若能借此事收拾了宿卫军,这对大梁只有利没有弊。 “是该押他去太极殿,革职查办,等候君主下旨!”王章面无表情道。 乔誉抬眉看向张勉之:“尚书大人觉得呢?” 张勉之哪里还有脾气,看到眼前的废墟,恨不能立马生吃了张厚尧,想到当初自己极力拦住,说乔誉虚张声势,又说他好大喜功,想要在五大家族中显示自己的话,便深感后悔。 “大司马决定的事,自然是正确的,我等愿意作证!”张勉之勉强维持着表面尊严道。 乔台铭还等着乔誉问他,他也想好措词支持他。 乔誉若问他意见,他就直接说,乔氏行事自然有理有据,他全然支持,只是等了会,见乔誉目光移向别处,根本没有征询他的意见,顿时心中怒火一升,脸色青红相间,鼻气粗重。 乔誉转过脸,看着被松绑的乔夺和李玄之。 “胆敢私自捆绑朝廷命官,李凝之,我看革你的职不足以让你长记性!”乔誉严肃喝道。 听着乔誉声音一喝,李凝之吓得身子一缩,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得罪的是谁?原来乔誉和他父辈一样,他的话,便是王章和君父也不敢反驳。 他是他的属下,他的去留是他决定,而非君父! “我……属下,属下只是想……救人!大司马,大司马,请你饶了属下吧!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谨遵军令!”李凝之吓得口齿不清了。 第260章 ,呕吐 乔誉眼神阴狠一挑,看向乔目:“带李统领走,让君主发落!” 乔目深觉得痛快,回应的声音也变大了:“是,大司马!” 第296章 他此刻好像明白了将军为何舍近求远让乔夺从骁骑营调兵,而不从宿卫兵调兵,原来他是想李氏派人来,安排宿卫兵前来救援,他们军心涣散,主心在李凝之身上,想必是早就盘算着如何收服宿卫兵。 这下好,宿卫兵收下,并得到人心,还能趁机惩治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将领,将军解决了一大心事。 乔誉朝着乔夺和李玄之瞪了眼,两人立即接到命令,拱手去倒塌的废墟继续指挥着。 他安排好这边的事,朝着王章等人走过来。 围着的将士见他来了,连忙跪下行礼:“大司马!” 乔誉嗯了声,肃声道:“先退下吧!” 将士们应了声是,几位家族郎主得以释放。 乔誉走到他们面前,亲自赔礼:“委屈几位郎主站在这儿吹冷风!” 王章和询的挤出一抹笑,朝着乔誉走近两步:“我们来呢,一是为了各族郎君,二是来看下情况如何,今日小年,不想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朝中重臣谁都放心不下,但没想到来到后,看到你安排不错,我们这群老臣也能安心了。” 乔誉明显感觉到王章自降语气的以退为进,每一句都是实话透着关心,而他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情况比较严重,诸位郎主没看到,塔倒下的一瞬,上面的人就像从柜子里掉出的物品,直接摔在地上,跟着被高塔脱落石像,砸死街上的人,许多人被掩埋在下面,而宜峰酒楼的众多贵人,连逃脱的机会也没有,不知怎么回事,便成了齑粉肉糜,死状太过惨烈,为了各位大人心里着想,你们还是不要去看,让一千多人在这边围着你们,也谨防你们和其他哭丧的人得知消息,进来后扰乱救人!还请几位郎主理解!”乔誉说着,拱手拜礼。 乔台献一听,宜峰酒楼那儿人成了肉糜,纵然他有再宽敞的心思,想到那种场景,转身吐了出来,因为他们刚才远远看着时,的确看到将士们在呕吐,而地上的确血迹斑斑,他当时还笑话将士们,说他们这点血也承受不住呢,孬种,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想便如此,孬种不如! 张勉之因担心着张厚尧连累张家的事,又听乔誉说起塔倒下时的情景,脸色白如阳雪,余光瞥见乔台献呕吐,刚回家喝了茶点和果脯,在肚子里像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他随着乔台献也转身呕吐起来。 乔台铭和王章比较自持,就算心里觉得不适,还能忍一忍。 王章明白,这是乔誉故意说的这么仔细,让他们感觉到这事严重性,不能轻易忽视。 “是大司马思虑周全!”王章道。 乔誉看着张勉之背着他呕吐,严厉之色难以隐藏。 “相邦大人,两位尚书大人,几位在前天都曾将吾上奏的奏折劝回,若是你们当时能同吾去上奏,而君主肯定会批准,也不会有今日的惨剧,如今事情发生,这些事吾不去计较,可是始作俑者的人,必须严惩,商阳的百姓不能白白牺牲,大梁的贵人不能死不瞑目,纵然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公之于众!”乔誉强势的愤愤道。 乔台铭沉着脸,再次附和着:“必须如此,耽误我们判断,伤及这么多条人命,必须要抓住张厚尧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王章深思熟虑了片刻,余光瞥向张勉之。 他说道:“是,你说的没错,张厚尧定然不能放过,但是,当前他人在哪儿?尚书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家中没人,今日他是不是来了宜峰塔这儿……会不会在塔……”下。 已经死了! 王章嘴里想说不能说的话。 乔誉道:“是,塔倒前的一个时辰,他和令郎曾经对我出言不逊,我教训了两人一顿后,便服气离开了宜峰酒楼,只可惜没及时让人将令郎押回府上,倒是见他进入了宜峰塔里!” 说到这儿乔誉停顿一瞬,冷眉瞥了眼王章。 见王章神色如常,没有过多担心,便知他已经知晓王世金还活着。 “幸好,我当时也在塔上,见王刺史从九层掉到七层,索性我带着他下来,交给了两个校尉看守,如今医家在为他诊治!”乔誉话锋一转:“不过,张厚尧和王二郎君两人却不知在何处!” 王章脸色微沉,如今王世银尚不知生死,他心里仍然心如火烧。 只是眼前,他还要做身为相邦要做的事,他连忙拜礼谢道:“多谢大司马救下犬儿,不过我相信王家两位郎君出入一起,肯定不会和张厚尧一起。” 这是极力撇清干系了。 张勉之不能再吐了,即使此时他真的想呕吐,也不能再继续,因为涉及到张氏,他必须要去承担。 他转过身,来到乔誉跟前,说道:“大司马,这里交给你,若是发现张厚尧尸首,请不要留情,该怎么处置,尽随民意,我等回朝商讨该怎么处置张厚尧家里人,以及这些灾民该怎么安置?” 乔誉抬手制止,神思微敛,语气不容拒绝道:“几位郎主先不要离开,我带几位郎主进去看一看,同我找找这次倒塔的原因。” 王章和张勉之面面相觑,倒塔的原因不是之前他奏请的原因吗,还要核实什么? “大司马是发现什么情况?”王章问。 乔誉摇头:“因为看到一些不合情理之处,所以去请了两人过来看看,几位郎主且随我来……” 第297章 这边话音刚落,西街旁哭丧的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士兵们出矛拦下,不准他们靠近,而百姓们只能喊着自家儿郎女郎的名,远远的哭叫着。 王章几人看了眼前来哭寻的人群,没多站住便随着乔誉往宜峰塔地基走去。 张勉之越往里面走,越是恶心,右手边是空旷之地,安放尸体处,尸体很多,有几具面目全非,身体残缺,根本看不清人貌。 乔誉见到尸体暴露在外,有损死者死后尊荣,厉声呵斥:“将这些不幸的人盖住!” 第261章 ,原因 乔夺立即安排人手去盖住尸首。 几个郎主越往里面走脚下越虚,那么高的九层塔,转眼间竟然成了废墟,而从前显赫宜峰酒楼,被砸的只剩两面墙体勉强撑着,地上的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亲身临近这些,几位郎主面色无不凝重。 乔台献气愤着:“非要将张厚尧这厮抓住,生煮活剥了才行。” 几位郎主都有同感,张厚尧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不足以弥补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他的忽视造成! 乔誉在前面带路,见几人面色沉暗,神色颇为此事不平,无奈摇头,若当初他们肯听从他的,会伤及这么多人? “郎主们这边请!”他语气微冷了几分。 到处是死寂一片,废墟如人间炼狱般,到处是残缺的尸体,石碓中手和脚清晰可见,任他有多大的心胸,也难抵这些入目的恐惧。 几人沉默的走至宜峰塔上的地基,额头上已经渗出密汗,面对这些牺牲的人,他们几个都有责任。 李玄之迎了上来,给他们几人行礼。 乔誉问他:“没人进去过吧?” 李玄之嗯了声:“是!” 话音刚落,西街的外围处,痛心的哭声传了过来,闹着要进来找寻孩子。 张勉之回头望去,远远看着,几辆马车朝这边行驶,应该是各族都得到消息,前来确认自家郎君女郎的情况,担心那些贵人认出他来,找不到张厚尧找他算账,他连忙追上王章等人,不敢独自落下。 等几人登上阶梯上时,路上的恐惧与愤怒稍减几分。 李玄之说道:“这里便是地基断裂的齿口。” 几位郎主一下子被眼前大坑震惊了,心柱和几个侧柱掘出两仞深的大坑。 乔誉将身后的一人推到人群中间:“我身边这位,是建塔建寺庙的行家,我不懂房屋建造,但他懂,让他瞧瞧,能不能看出这里其中的玄机。” 萧勒被乔誉一吹捧心虚的笑了笑,他啥时候说自己是建塔建寺庙的行家了? 他只不过建过大屋,和酒楼罢了。 但是乔誉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没办法再反驳。 众人又看向萧勒身后的小郎君。 乔誉道:“你们不要看他,他是我身边的人!” 说着他朝着萧勒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了。 萧勒在看,他一上来目光紧盯着撅起的心柱上,他靠近了看,观察着土质,随手抓一把土,见土里有石块,又观望起地势,以及四面的方位,只是越看越拧紧眉心。 他回头问乔誉:“这里的地,原来是山脊吗?” 乔誉皱眉看向王章等人。 乔台献连忙回道:“这地儿原是羊角山,后来因为游方的道士说,这个山影响大梁国运,山石挡住了气运,所以五大家族命人将此地移位平地,道士还说,这里土石较多,不宜居住,需要建塔方能保太平,哦哦,有个说法,是说木克土,木桩可插进土里,改一改气势,所以这里是当时山的西北位置,但不知心柱所插之地,是不是山脊!” 萧勒嘴里念叨着:“木克土没错,只是木为栋梁之木,应该设置山体以东,怎会设置山体以西背脊处?而且除了地势以外,方位也不对,木为东则是震,巽的位,忌西北,此地正为西北之地,大忌大忌呀!” 乔誉等人听着不明白,但也不会多去打扰他的观察。 只见萧勒跳上了心柱,观察地心柱的断裂处,眉头紧皱着。 他从包里抽出玄丝,系在火折子上,将火折子打开,吹了几下,然后扔进大坑了。 而黑暗的大坑里露出景象来。 萧勒看着剩余的心柱,仔细看着里面的断裂口,观察了半天,差不多收取玄丝时,只听他一声惊叫着:“啊,里面有东西,有东西……” 他吓得玄丝直接甩在了大坑里,霎时大坑里火亮一片,过会又熄小了。 乔誉见他看到里面惊吓的样子,担心的问:“你看到什么东西?” 萧勒只顾自己跑的远远,听到乔誉回头,他又转向乔誉这边跑来。 等他跑到跟前,乔誉耐心瞪着他。 萧勒指着大坑道:“那里面有东西,好像是爬虫类的活物!” 乔誉脸色一变,预测着这次塔倒可能不是一次偶然,他想也不想的连忙跳了下去。 刚才萧勒扔下的火折子还有奄奄一息的火苗,乔誉借着火光看向大坑的四周,里面泥土泥泞潮湿,他蹲下身转了一圈,迥异的目光看向四周,除了他蹲在这里的地方,其他皆是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物。 乔誉举起火折子,将玄丝缠好,拿着火折子看向四周。 第298章 他慢步走近,看着地上泥泞,一条条的小道,像是小虫子爬过的,这里是低下两仞长,有些虫子很正常。 想到刚才萧勒的反应,该不会看到一只小虫便如此紧张。 他熄灭了火折子,踩着心柱岔子,一跃跳到台阶上。 等他站稳,李玄之走上来问:“看到什么了?” 乔誉摇头,猜测着:“萧郎君刚才或许是看到虫子了,我看地上很多爬行的痕迹。” 萧勒闻言,顿觉不妙:“什么虫子,你可见到长什么样?” 乔誉摇头:“只看到爬行的痕迹,没看到长什么样。” 萧勒略微失落,他扬言道:“按照建塔的构造来说,主心柱是九层塔的承重柱,他若倒塌必然是底层的重力石块缺少,承重柱下坠引起,可眼前是正正规规的木柱,根本承载不住九层塔的重量,真正的承重柱应是砖石而成,最好做成倒三角状,这样重量一层层往下呀,最终由土地承重,这才是最安妥的心柱,宜峰塔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太多东西令人费解,好多地方想不通,而且这里的心柱,是几个侧柱和心柱捆绑在一起,虽然分担了塔的重力,但却不能长久,多则十年之久,少则三年塔必倒!” 乔誉差不多明白了他说的几个问题,回头看向几个父辈。 见父辈们沉着脸,想必他们也听明白了。 第262章 ,谨防 萧勒明显在说这是建塔者故意使用木梁做心柱,而非砖石。 乔誉说道:“依我看,那地下不止一只虫子,那泥土里的痕迹,应该有很多虫子爬过。” 萧勒皱眉想着道:“刚才我只看了一眼,那不像是地里有的虫子,倒像是一种黑虫,蠕动的很快,不知宜峰塔倒塌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乔誉思量着道:“那就要看看,把这里剩余的木柱挖出来后,看看地底下是什么情况!” 萧勒点头认同,他也是这么想的。 乔誉看了身后的几个郎主,几人一句插不上。 宜峰塔出现倒塌,不是侧柱炸裂造成,而是建塔时便出现了这个问题,这些年经年历久的累积下,就出现了今日这一幕。 如果今日登高的人不是那么多,或许塔会迟点倒塌,他们忽视这等大事,想着平静的日子怎会倒塌,却不想会这么严重。 “几位郎主,不如咱们几日尽快去宫里的议政殿一趟,张厚尧以及工部总司的这些人,总该说说怎么处理,还有统计好受灾之人,这些人怎么安妥,差不多的时候,这边地下应该挖出了结果。”乔誉算着时辰道。 张勉之早就受不住这里,心里不仅为张氏担心,听着那边的哭声,看着这边的尸体,他早就想离开了,再不走他会被他们抬着求雨。 “好好好,咱们去议政殿谈!”他说。 而此时,西街围着的贵人们,痛哭的撕心裂肺,声声咒骂着张氏和张厚尧等人。 百姓们不敢骂,只能哭着闹着要进去为自己儿郎收尸。 萧静见乔誉要去宫里,她主动走上前道:“大司马,小人陪同萧郎君在这儿等着消息?” 乔誉瞥了眼她,点点头,这一路上她很安静,没有闹,没有女儿家的姿态,倒是很合规矩。 他转身笑着看向几位郎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临走之前,安排了几队将士,去挖地下的心柱。 正当安排妥当时,萧静走到乔誉跟前,低声提议着:“听说军中有种不透水的皮衣,大司马,下这种坑,能否给将士们穿上这种皮衣?” 乔誉眯着眼看她,不知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低声怀疑的问:“有必要花费这么大功夫?” 一件皮衣价值十金,挖个洞有必要穿上这么贵重的皮衣? 萧静中音禀道:“是,地下阴暗潮湿,且虫蚁肆意爬行,为了将士们安危,皮衣不能少。” 乔誉走近她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问:“为什么你特意要求下去需要穿着皮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静垂着头,低声道:“听到你们刚才说的,属下想那里面可能有不寻常之物,这些士兵们下去恐怕有危险,不如多做防备,谨防被不明之物袭击。” 乔誉还以为她会因为生气不会过问这些事,没想到遇到真正的危机,她还是会说,对事不对人啊,乔誉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几分温柔。 “好,我让他们做好防备再下去。”他轻声说。 萧静淡淡的嗯了声,没抬头看他。 她做她该做的,无需和他多说其他话。 乔誉听从她的话,去吩咐李玄之,让他去军营中取些皮衣来,安排好所有事后,带着几个郎主便去了宫里。 正午时分,萧静等人忙活了一早上,滴水未进,她和萧勒说了两句便自己先回府上了。 宜峰塔地基处,十几个士兵们正在奋力挖出剩下的木心柱。 …… 萧静独自回府后,门口早已有人在等着了。 乔若云见她走回来,等待焦急的她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她想也不想提着前襟朝着萧静跑了过去。 走到她面前时,一下子抱住了她:“就知道你会没事,你本事大,肯定不会有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萧静被她抱的一愣,她没想过府里最担心自己的是她,见她如此紧张,倒是有几分意外。 第299章 “怎么会在这里等我?”她问。 乔若云松开她,擦掉眼泪:“女郎,是四夫人让我在这儿等着你,我们都很关心你,听说宜峰塔倒了,死了很多的人,女郎今日随着大司马去了哪儿,我们吓得坐不住,尤其是润公子,他想自己出来找你,可是四夫人不让,所以让奴婢在这儿等着,说是一有你的消息,便回去禀报。” 萧静听到是柳萱,心里顿然暖暖的。 “嗯,那咱们回去吧!”萧静道。 乔若云笑着嗯了声。 两人结伴而行,一起笑着去向朝院。 向朝院里 柳萱正翻着库房送来的衣物,这些是准备新年穿的,小年便送过到她们手上。 今日小年,柳萱喊来了柳落卿在屋子里,想同她晚上一起吃顿晚食。 “迟些时候,我让人去回了阿姊,让她也给你找人做两身新衣吧。”柳萱道。 柳落卿摇头:“还是不用了吧,劳乔府破费,实在不合适。” 柳萱笑着道:“这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你既然在乔府,便是乔府的客人,乔府不该给你做两身衣裳?” 柳落卿低眉微笑,算是同意了。 “夫人,你看谁回来了!”乔若云刚走进来,便踏入正屋笑着禀道。 看到柳落卿也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柳萱闻言,看向门口,见萧静一身男装回来,高兴的站起来,并未留意乔若云的神情。 “你回来了?”她关切的问。 萧静来到她面前行礼:“是啊,夫人,我回来了。” 柳萱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静扮男装的事,没有隐瞒柳萱,但隐瞒了柳落卿,她还不知。 “姑母,这位是……”柳落卿看着两人亲昵,以为是柳萱的亲人来了。 萧静此时回过头,将围巾压下,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柳女郎,是我啊!”萧静大方的看向她。 柳落卿看到萧静的一瞬,脸色僵笑片刻,转而惊讶道:“是你?” 萧静眨了眨水灵的两眼。 柳落卿笑道:“我还以为是姑母的亲戚,不想是你啊!倒是你机灵古怪,在府里还穿成这样。” 第263章 ,事与愿违 在她们这些女郎中,就属萧静的注意多,心眼多。 萧静含笑说道:“我是为了不被大司马赶出乔府,能留在他身边伺候着,这才弄得男不男女不女。” 柳落卿听她这么说,想到乔誉最近身边多了一位年轻小厮,莫非是她? 她打量看着萧静的身形,那小郎君她远远见过一次,好像是这身形。 一时吃惊有余,她不敢想,这萧静的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大司马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又能让晖明殿上下为她打掩护,她还真是有本事。 柳落卿轻声问:“原来在大司马身边的小郎君,是你啊?” 柳萱朝她嘘了声,叮嘱着:“你可不能向外面人胡说哦,你不知,大司马不喜女郎在身边伺候,晖明殿的人几乎都被赶出来,没法子,暖姑姑逼着她想办法,静儿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如今大司马还不知她的身份,你要说出去,会害了她。” 柳落卿看了眼萧静,脸上堆积的笑,越来越不自然,眼底满是自愧不如。 看着姑母对一个外人,比对她还要关心,如今萧静又能在大司马身边待着,反观她们这群女郎,每一个是她的对手。 “姑母,我只在向朝院待着,哪里又不能去,能和谁说啊?”她莞尔一笑问。 柳萱指着她,向萧静道:“瞧瞧,我才关照她几句,她便要开始抱怨我不让她出去了。” 萧静抿嘴笑着,不答话,转而问:“润公子呢?” 柳萱道:“他啊,去了安春院,说是乔贤在招集着乔氏的嫡系子孙,联名上书宜峰塔一事,你不知,今日乔氏许多庶系子孙去了宜峰塔,不知死伤多少,几位庶族的族辈们心疼子孙,前来乔府请示阿姊,让他们去找张氏讨回公道,阿姊同意了,让乔贤带着嫡子们一起去!乔润闹着非要去,我便让他自个去了!” 萧静沉吟片刻,宜峰塔下人当时那么多,一倒下自然不知死伤多少,想起前世,死了一千多人,今世应该留下大半吧。 柳落卿看两人说话体积,而她站在一旁,显得很是多余。 “姑母,你们两人说话,我先回房了。”柳落卿自觉的退避。 柳萱哦了声,吩咐:“若云,快去陪着落卿回去吧!” 乔若云一听回去,脸上煞地一白,看着萧静满眼全是不舍,但抬头又看向柳落卿时,吓得又赶紧垂下头,应了声,赶紧跟上她。 萧静垂着头并未看到乔若云的神情,她关切着问:“如今润公子神智恢复常人,是要和弟兄姊妹们多走动,这样你也能放心了。” 想起乔润好了,而且恢复神智,这是柳萱万万不敢想的事。 可事实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点的改变,她的心欢喜到不能自已。 柳萱眼眶中含着薄雾,嘴角挂着苦尽甘来的笑:“我还在暗暗观察两天,没敢和他说,但是的确比之前灵敏多了,生活上可以自己动手,我都让他自己弄。” 萧静点点头,很欣慰。 柳萱抓着她的手,欢喜的眼泪掉落下来,叹道:“虽然是她和我说,但我知道又是你给了他一次活的生机,谢谢你!” 第300章 萧静抿嘴一笑,陪着她坐下。 午后,萧静在柳萱屋里用了些午食后,便去了地牢。 姐妹两人见面,谁也没开口便明白事情的结果了。 萧瑶劝着萧静:“事与愿违,他是五大家族未来储君备选人,怎会随便被人杀了?” “这是个大好机会啊,眼看着人必死了,却被乔大司马救走……”萧静叹息道。 萧瑶惊讶,看向萧静:“大司马救的?那他也知道是你所为?” 萧静默默的点头。 “那他会不会将你抓了,把你交给王氏处置?”萧瑶着急的问。 萧静凭着知觉断定:“姐,不知为啥,我总觉得大司马他不想让我死!他还拿着我的衣裳为我找替死鬼,替我隐瞒杀王世金的事,我现在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她以为凭着三年的相处,对乔誉已经了如指掌,可是重生回来后才发现,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萧瑶回想着这些天乔誉对自己妹妹的种种,猜测着:“大司马性情的确难测,不过依姐姐看,他对你,和对我们是不同的,他知道你是女郎在他身边却不拆穿你,还为你掩盖杀人事实,我猜他会不会喜欢上你了?” 萧静想了想,笑着摇头:“我想全天下女的死光了,他都不会看上我,咱们和他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想必只有崔青滢配得上他!” 萧瑶皱了皱眉心:“怎么这么说,你哪点比她们差,不要妄自菲薄?” 萧静抬手制止这个话题,否认道:“姐,这不是妄自菲薄,是认清事实!不要瞎做梦,更何况,我不喜欢他,利用他倒是可以!撩拨敷衍他罢了,我们和他们五大家族用什么真心?” 萧瑶清醒一刻,认真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过是家族送给他的婢子,连妾也算不上,就算他一时兴起瞧上我们,只是时日长短等着被遗弃罢了。” 萧静看着萧瑶认真的表情笑了:“姐,我们干嘛说这些事,存心给自己填烦恼?” 萧瑶也笑了:“是啊,我还在牢里,你还没再乔府站稳,咱们说这些空妙的话作甚?不说了。” 萧静想到家族的纸,明天是最后一天交纸期限,晚上只能让乔誉那边帮帮忙了。 “姐,乔家村的纸要赶快进行了,那我回头吧纸浆秘方给你,晚上我想去找乔誉让她将你放出来几天,由你去看着乔家村的纸赶出来?”萧静问。 萧瑶当然愿意,她每天待在这里快要闷出毛病了,她欣然点头答应,但又想到她一出个门,那边王世金便盯着她。 “不行啊,你不是说,王氏的人成天在乔府门前晃,暗处哪里都是他的人吗?”萧瑶道。 萧静安抚着她:“到时你穿我的男郎衣裳出去?脸上画着丑妆,谁也不会认出来。” 第264章 ,抱起 萧瑶问:“这样能行吗?” 萧静点点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王世金受伤了,这两天他没心力再闹事,更何况宜峰塔一事够五大家族折腾了。” 萧瑶颔首。 小年夜的晚上,安春院里。 王姿洗漱好后,看了会这几年乔家村的账簿,便已经哈欠连连的,最后挨不住,吩咐乔二娘去送来醒汤来。 “夫人,三更天了,快些睡下吧,这些账簿不急于一时看。”乔二娘劝着。 王姿一抬眼,瞥了她:“让你去拿个醒汤来,不想去就劝我睡下?” 乔二娘嘴巴一撇:“得,主子诶,你是主子,我这就去给你拿去!走了!” 说着,乔二娘扭着腰身走了出去。 半晌,门口传来脚步声。 王姿不抬头便问:“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醒汤啊?” 门口来人:“……” 王姿等了会,见人还没把醒汤送到她面前,还闭上了嘴,她抬头就想训斥:“你真……”话还未说全,语气转而变的寡淡几分:“怎么是你?大半夜不睡,跑到我这儿作甚?” 原来是乔千喜深夜睡不下,跑来王姿这儿想和她说说心里的委屈。 “阿母,这些天为何你冷待我?女儿究竟做错何事,让你如此待我?” 自从乔府家宴后,不管是晨昏定省还是日常陪伴,王姿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她谆谆教诲,疼爱有加,而是对她冷淡疏离,不管她说什么,王姿都是一种表情,反而对乔千羽赞赏有加,多加谴责。 三婶娘被关在向芷院后,谁也不能去探望,如今在乔府,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白天乔贤带着几个嫡子和庶子去请命,独独她被留在家里,就连乔千羽也去帮忙,只有她被留下。 她这些天的委屈实在难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思来想去还是来阿母这儿问清楚。 王姿听到她的抱怨与委屈,语气很不客气道:“这么晚抽风了,跑过来和我大吼大叫?” 乔千喜自知自己有失规矩和身份,连忙行礼:“阿母,女儿给你请安!” 王姿垂下眉心:“……” 乔千喜起身,静静等着阿母的回应。 只是等了许久不见阿母开口,她忍不住阿母的冷待,大声问:“阿母,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你现在对千羽比对我好,我才是你的亲生的,而且你对下蛊的巫女也比对我好,我才是你的正室嫡系女郎,她们两个什么也不算啊,阿母你为什么对我变了?” 第301章 王姿听着她的话,眼睛看着账簿,哼哧一笑,随手将账簿往前面一推,抬眼剜了她:“千羽自幼不是我亲自教诲,所以她诗书规矩见识不如你,我没什么可说,但我相信不出两年,她见识和处事定然比你强,更不要说起那女郎,论胆识,论聪慧,论手段,论长相,你什么比得过?家室吗?你母亲是庶出的!你如今连她半分也比不过,只知道跑过来跟我抱怨,你叫唤什么?你发泄什么?成天跟着小心眼的张娴,竟把那小家子气学全了,你是不是妄想以为凭着乔氏嫡女的身份便能在未来五大家族位于主母?天真到蠢,愚蠢至极!更可气的事,你讨嘴卖乖,趋炎附势,我真不想你是我王姿的女儿,你的眼睛已经被虚荣心蒙蔽,分不清敌我!” 乔千喜被骂的瞪大了眼,嘴唇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阿母,你说我不如谁都可以,哪怕是千雪,绵儿,我都服气,唯独她,她算什么?一个巫女,一个害的咱们家宅不宁的人,她是敌人,是我们家族的蛀虫,这几次家里出事哪一件不是她惹出来的?是我不分敌我,还是阿母你听信她小人之言?”乔千喜哭诉着。 王姿冷笑一下,觉得和她说再多也浪费唇舌,她总要吃点亏才能长大,同样是十四五岁,她们家怎么没一个像那女郎一样。 她朝着乔千喜挥挥手:“滚出去!” 乔千喜跺着脚怒喊了声:“阿母!” “呦!千喜啊,你咋半夜不睡在这儿和夫人吼啊?五大家族的女郎可没人敢对自己阿母这个样子,你算独一位了!”乔二娘端着醒汤走了进来酸酸道。 乔千喜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不好的一面,她白了眼乔二娘,擦掉眼泪,瞪着她道:“阿母,你等着,我会证明我比她更好,都等着看吧,哼!” 说完,乔千喜气撅撅的哭着跑了出去。 等她走后,乔二娘端着醒汤送到王姿面前:“大女郎这是怎么了?她要证明什么比我强啊?年纪轻轻的,和谁比不好,偏偏跟我老婆子相比。” 王姿抬眼训斥着:“你说的什么跟什么?什么跟你比?比年纪大?”王姿没好气的看着她碗里的汤:“你去那么久,端着这么点醒汤,热的都颠凉了。” 乔二娘为难着:“不是我不想给你弄热的,是厨房那边没醒汤,我刮点姜片,给你煮了些,光想着给你送来,忘记端食盒了。” 王姿烦躁的让她放在手边,也不喝。 …… 是夜 乔誉回府时,已经四更天了。 回到后殿时,看到屋里烛火在烧,心里顿然踏实几分,萧静在他屋子里。 他不去多想,直接推开屋,映入眼帘竟然是一个小郎君趴在他的桌子前睡着了。 乔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关了上门,若是没听李玄之说她回府了,他今晚也不会回府。 他走到桌子前,挨着她坐下,看她沉睡的容颜没有半点妆容,和白天那个妖娆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回想今日,若不是她,恐怕还会死很多人,他深深便叹口气,心里对她还是感激。 只是自己阻止他杀王世金,她心里肯定恨他吧。 他想着想着,手忍不住抬起,往她头上去,想看看这脑袋瓜子里装的什么,只是手刚放在她头上,便又拿下来。 见她眉心轻皱着,似乎睡的不踏实,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肯定睡不好。 乔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她从凳子上一下子抱起来。 第265章 ,斗嘴 乔誉两臂刚触碰到萧静的身子,心神一僵,抱起她愣在原地,恍然间心胸砰砰的乱跳,呼吸也错乱了,他弯曲着手臂,却发现手臂也僵住,根本动弹不得。 想他手脚灵敏,身姿矫健,哪怕在万军中,也不会发僵,怎么抱起一个女郎,手臂和全身像是被中箭,动弹不得。 不仅手臂动不了,就连心里也紧张起来,握紧拳头,不敢再碰触到哪儿,他将人倒在臂弯里,转身往榻上慢步走去。 这一抱将沉睡中的萧静抱醒了。 萧静感觉身子一轻,还以为自己做梦,正在掉落山崖,恍惚间随手一抓,抓到一个温热的衣裳。 她抓到衣裳后,忽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威严且带几分肃冷的脸,感觉到他将自己抱紧,萧静吓得赶紧推开他,想要拉开两人距离。 “大司马,你怎能抱奴婢……”她急着想跳下去。 看来前世和今生,他说的话不算数了。 “别动!”乔誉低声呵斥她:“你这么重,你再推我,我手臂一松,你会摔下!别动了。” 感觉到她想下去,乔誉的手臂不知该怎么用力,只能握紧拳头收紧长臂。 萧静闻言,不敢再动,只是有些生气,好端端他抱她想做啥?而且还往榻上去,莫非之前他在人面前说过他不喜欢女郎的话是假的?她真后悔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等他,前世今生皆被他骗了。 “大司马,你快将我放下,你抱我作甚?于礼不合!”萧静为难道。 乔誉低头见她乖乖的不动,嘴角抿了抿了。 他的下巴在她头顶摩挲,时而嗅着她身上清冷的味道,脚下不由得走慢了,他不想让这种时刻走的很快。 “大司马,这里只有十几步,这一步步的迈,要走到啥时候?”萧静不满的问。 第302章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乔誉微微低头,碰着她的发髻,他紧握着拳头,不敢对她有半分越轨之举,生怕自己被她误以为是登徒子。 他解释着:“我看你坐在那儿睡的不踏实,又不想吵到你,没想到你一抱就醒了!我已经走很快了,把你放在榻上就好!” 言语真诚且没有花绕心思,萧静不安的心,渐渐也平静下来,知道他并没有越轨之举,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他两臂上,也就不再说话,不管他怎么走,由他抱着送去榻上。 乔誉见她不再说话,依旧慢慢的走每一步。 萧静没有依着他,也不抓着他,只要不动就好,他也不会把她摔下去,只是她耳朵靠近他胸前时,明显感觉到他心跳很快,她好奇的抬头,忍不住问:“我是真的重么,累的大司马气喘吁吁,心跳飞快!” 乔誉不知该怎么回她,她哪里看出他是因为累的?这心跳和疲累时的心跳是一样吗? “是啊,既然知道自己重,以后就少吃些,看你每次吃食,像是没见过吃的一样,狼吞虎咽,像前世饿死啊!”乔誉凶她道。 前世她是替你死的! 刚刚他说每次? 她们下人用食,是在下人房里,去晚了吃不上,去早了没开吃,能饱饱一顿机会很少,他怎么能看到? 想到这儿,萧静冷笑一声:“大司马很闲啊,天天跑去我们下人房里看我们用食。” 乔誉来到榻边上,此时和她说了几句话,手臂也没那么僵硬,但拳头依然规矩的紧握着。 听到她说穿他的行为,他一股脑将她仍在榻上:“谁天天去看你们进食?对于一群吃相丑不可言的人,我怎会去看?” 萧静被他扔在榻上后,翻滚了个身,躺在暖烘烘的榻上,暖墙烧了之后,榻下的炕也烧了,不用多盖毛褥也可以安稳睡。 “还说没看?”萧静躺在床上,扁嘴笑道:“你都知道我们吃相丑了啊。” 乔誉眉眼森严的瞪着看她平躺着,小巧的嘴巴,一点也不饶人,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敢还嘴?一点亏不能吃啊! 他一转身,几步走到桌前坐下。 “以后我若回来迟了,天气冷,后殿这边就不需要你伺候,你自己回屋睡歇息便好,不用等我!”乔誉闷闷的说道。 萧静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连忙起来跳下榻子,几步坐到乔誉面前。 “大司马,奴婢不是在等你,而是有事想禀报你。”萧静坐在他面前道。 听到这儿,乔誉脸色一凛,嘴角紧绷着,不是等他?疲惫的眼中零星失落。 他转过脸,语气不善的问:“等我什么事?” 萧静犹豫一刻,低声道:“是乔家村造纸的事,我想让我姐去那儿待几天,看着乔家村的纸出来,请求你将我姐姐放出去几天……” 乔誉见她郑重的样子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听到是乔家村的纸,这点小事至于她在这儿待到半夜等他? 半晌,乔誉没有回应她,却和她说了另外一件事:“你今日救了很多人,你知道吗?” 萧静不想提这事,对于她来说,她只是做了一件自己不想做,不愿意救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萧静垂下眉心,嘴角一抿:“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 凑巧会带着火器和烧酒? “依我看你是有心救塔上的人,我们几个人在宜峰塔上,为这事想破了头也没想到好办法,而你直接带着火器和烧酒,把宜峰塔点着了,虽然让他们无法登高,却救了上千人,你知道这上千人代表什么!”乔誉凝神看着她道。 乔誉见她满不在乎,怎能想象,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保住几千人的性命。 她的聪慧远远超于商阳城其他女郎。 萧静不言这事,她心里记挂着纸,萧氏一族,明天一过,三天就到了,她需要得到他的允许,让她姐姐去乔家村。 她问:“大司马能否让我姐去乔家村?” 乔誉见她对这等功级不想多提,不禁的高看她几分。 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却半句不言,让他本来想好的嘉奖却说不出来。 “如果让你姐去乔家村,算是头等功的嘉奖,我这边非常乐意!”乔誉提醒着她,他会为那些救下的人好好谢谢她。 第266章 ,双人马 萧静惊讶,救人这事她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因为王世金没死,他迟早会找上门来,更何况她只是做了一次好人而已。 乔誉见她低头思虑,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他说:“这个头等功,是我私下允你的,和朝廷没关系,朝廷那边我会往上提,说是萧勒的功劳,没人知道真正救他们的人是你,王世金更不会找到你,你觉得我这么安排怎样?” 萧静没想到他会把这个功劳记在萧勒身上,若是如此,萧勒若能凭借着此事入朝为官,那是萧氏的大喜事,有了这个功劳,哪怕做个参军或者校尉都可。 乔誉竟然为她想的这么周全? 萧静高兴的点点头:“大司马这么安排很好,奴婢先替萧勒和萧氏谢谢你,不过大司马若想嘉奖我什么,能否暂时留着,我还没想到想要什么,等我想到,再和你说!” 这才像她的处事风格,有仇必报,有恩必要。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会白白错过,更不会随便说一个,肯定对她和他们家族有利的条件,她才会开口。 第303章 “好!等你想到再和我说,……那你姐的事,我允了!”乔誉答应着道。 萧静抬头笑眯眯看着他:“谢谢!” 乔誉原本一脸严肃,突然看她对他笑,没有防备,一时看痴了,神情一怔。 感觉到自己盯着一个女郎这么看,不成体统,乔誉倏地转过脸不再直视她,命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对我这么笑!” 萧静深皱眉心:“啊?大司马,你说啥?不许笑?” 乔誉又担心她以后都不对他笑了,赶紧又说道:“没,没什么!” 想到宜峰塔地基的事,萧静吞吞吐吐的问:“大司马,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 乔誉凝眉看着她的眼神,似乎猜到她想问他什么。 “从中午道深夜,已经快要挖出剩余的四仞心柱,我回来时,他们正在轮值挖。”乔誉先说道。 萧静低下头,想着前世三十那几天的事,心里惶然害怕。 大年三十,她始终想不清楚,蛊虫是怎么潜入商阳,一夜之间钻入各族各府。 当白日听到萧勒说,地基下面有虫子,萧静当时心快要跳出来了,她一下子想明白了,前世小年宜峰塔倒下,而等了几天才将剩余地基挖出,那时日正好是三十前几日。 她当时来不及阻止乔誉跳下去观察,他人已经在下面了,后来她看着他平安上来后,才心安。 想起前世那些百姓和大族人的死状,久久挥之不去。 她声音略微颤抖着问:“大司马,那挖地基的人,有没有发现地基下有孩童的尸骨?” 乔誉正想着明天的事情,愕然听到萧静的话,他惊惧一凛,很显然萧静知道那地下的东西是什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乔誉惊心的问。 萧静摇头,她没得到事实,只会引起恐慌,不能胡乱猜测。 “我怀疑那些虫子是蛊虫,若是心柱下发现孩童的尸骨,我便能完全证实,因为在地下饲养蛊虫,必须要孩童尸身为宿主,如果养成肉眼可观的蛊虫,只怕需要几十个孩童的尸首,这些蛊虫养大了,才能啃噬木心柱,把那么粗的柱子啃倒,若是猜测没错,下面几仞心柱,中间该是空心了。”萧静平视他说道。 乔誉听罢,倏地站起来,想着地基下还要十几个将士在,他急切道:“若真如你说的是蛊虫,那骁骑营的那群将士危险了,不行,我要赶紧去让他们出来!” 萧静回头望着外面的天,刚才已经过了四更:“大司马,外面已经过了四更,咱们现在赶去,要到天亮,而且你还没歇息呢?” 乔誉伸手拉着她的手臂:“来不及了,你和我一起去,不然我们都不识得那是不是蛊虫!” 萧静不想去,她不想在掺和这些事中,她只想去做纸,好好留着姐姐和萧氏,他们商阳的人死不死和她没关系,她能做说的,已经说了,能做的也做了。 她已经救了宜峰塔的人,至于那些蛊虫咬死的人,她没精力去救。 “大司马,奴婢也累了一天……”萧静想推辞。 只是乔誉不容她拒绝,直接拉着她的手,推开门,带着她去二门口。 “明天再睡!”乔誉拦阻道。 乔誉之前是骑马回来,所以他带着萧静直接到二门口,来到他马匹边上。 他们两人没惊动其他人,乔誉顾不得和她多说,提着她,将她送上马背。 乔誉然后跳上她身后,夹着马肚驱使着他的坐骑。 马跑的快,萧静的脸被冷风吹的生疼,身上没有披大氅,她只能将脸缩回在乔誉身上,躲避风刀。 乔誉感觉到她的脸躲在他怀里,他一手拉紧马缰,扯开身上的大氅,反手披在她身上。 黑夜里,萧静娇小的身子,被他的大氅裹的严严实实,远远看着像是一人在骑马。 萧静没再动弹,只是想起姐姐的事,她大声道:“大司马,明日一早,让你的卫兵放我姐姐去乔家村。” 乔誉听着她呜唔的声音,下巴在她脑袋上点了点:“明天我会和地牢的人说一声,让你姐出去!你不是困倦吗?在马背上能睡会,便睡下,不然明天可能许不了你睡下,要撑一天。” 萧静低低的哦了声。 乔誉听到她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他握紧马缰,快速赶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萧静也没怎么睡,就是腿和脚已经没知觉了,冻得她浑身打冷战。 乔誉怀里虽然暖和,但他们在骑马,这种冻在所难免。 两人等到了宜峰塔时,快要五更天了。 这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萧静冻的忍不住打喷嚏,身体冻的发抖。 萧静顾不得男女之别,紧凑着往乔誉怀里挤:“大司马,借,借个暖,明天再责罚奴婢,实在……实在是太,太冷了。” 说着,她不下马紧紧的抱住乔誉,裹紧他的大氅,窃取暖意。 乔誉一路上骑着马,倒也还好,正值年轻,身体也挡得住这寒冷。 第267章 ,诊脉 乔誉只是挨不住怀里的小人折磨,萧静不时的往他怀里钻,尤其是两人的身子逐渐靠近时,乔誉不自觉的感觉到身下有了奇怪的反应,令他更想靠近她,再靠近她。 这种被支配的恐惧,乔誉一把推开还在往他怀里钻的小人,翻身一跃,跳下马背。 第304章 下马后,感受到凉风的袭来,乔誉身上顿然舒服几分,这才是他,刚才那感觉太蛮横了。 失去暖和的萧静,差点倒在马背上,幸好她没睡着,不然真的会摔下去,她裹了裹大氅,踉踉跄跄的翻身下马。 这一路上,脚和腿冻的受不住,她跳下马时,腿脚还在发木,一下没站稳,身子和大氅跌倒下去。 乔誉看到也不去扶她,只怕在和她一处,又会出现那种想拥有的混账想法。 萧静只能慢吞吞的站起来,抖着身子来到他身边。 “大司马,走吧!”萧静语气中没有半点埋怨,也不过多的问,只是平静的道。 乔誉拉开和她的距离,嗯了声,看着她不吱一声,既不叫苦,又不退缩,性子很是倔强,又让他疼惜。 两人一前一后往西街走,乔誉感觉到夜风强劲,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女郎冻的嗖嗖发抖,似是走不稳,他走到她西侧面,挡住了强劲了冷风,等他余光再瞥见时,萧静已经慢吞吞的在跟着他了。 走了一会儿,乔誉见她不在冷的发抖,嘴角隐隐翘起,转而皱眉抱怨着:“走那么慢,虫蚁都比你走的快。” 萧静闻言不得不又加快了脚程,只是不管她怎么加速,乔誉始终走在她前面的西侧,不近不远,不前不后。 追不上他的脚程,萧静便放弃赶上他,就保持着这个速度。 两人没一会儿来到了西街防护外围。 外围搭了几个避风的帐篷,但看着里面人却没人进去。 帐篷外灯火通明,很多百姓站在那儿,眼巴巴的等情况,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安静下来,没有白天哭的那么撕心裂肺,他们不哭不闹,也没人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里面救援情况。 每张期盼的脸上,饱受疲累与恐惧,他们需要的不是吃的喝的,他们需要的是他们的亲人活着。 差不多明天一早,宜峰塔和宜峰酒楼应该能搜救完。 萧静从他们面前走过,这些人抬了抬眼,瞥着他们,却没人当回事。 乔誉见那些人看向他们,他回头同萧静道:“若不是你,这一夜西街将会成为大梁的地狱,等事后我会将这事向商阳百姓说明,商阳百姓对你一个谢字太轻了,你的举手就是上千条人命,为张氏和张厚尧减了不少罪孽。” 萧静听着乔誉的话,回头看着那些眼中死沉沉的人们,像是明白了乔誉的意思,这些人不哭反而比痛哭更让人揪心。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救他们,不是成全自己成为好人,而是成全商阳千户的家庭,少一些白发人送黑发人,少一些流离失所,更少一些孤少无亲。 萧静凝视着他们,心底顿然后悔极了,她一味的想要报仇,却忽略了自己重生的使命,帮助别人,使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有重生的机会。 “其实,塔下和酒楼的人,我当时是有办法救下,可是我为了杀王世金,选择不救!”萧静喃喃说道。 乔誉回头劝慰她:“你不要自责,你也不知道那塔会倒,你放那把火,已经救下很多人!” 萧静垂下头去,她知道塔会倒,可她认为王世金的死,比哪些人活着更重要,是她不去救,而结果王世金也没有死成。 她回头看了眼那群面如死灰,希望渺茫的人,这种厚重的沉痛比抽她的脸更痛。 她对着乔誉胡乱点点头:“嗯嗯……” 天色太黑,乔誉看不清她细微的表情,以为她听进去他的话了,所以带着她往宜峰塔的地基走去。 萧静深吸一口气,她已经无力挽回那些失去的人,哪怕她给他们跪下痛悔,也无法改变事实。 她目眶含泪,心中懊悔。 萧静抬头看着天,上天惩罚人,从来不是用最残忍的灾难,而是用最沉重的悔恨,让他们永远记住,自己错误的选择有多可憎。 她垂下头,目视前方,慢慢朝着地基走着,或许地基下的事,是上天重新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这一次,她要拼尽全力救一救那些无辜的人。 …… 两人来到地基处,李玄之还在看着将士挖土,他站在这里,一整天了除了用点凉食以外,肚子里空空的。 萧静走上来时,见李玄之衣袖上撸,脸上有些泥迹,关切的问:“你进入过坑里?” 李玄之见肃争主动和他说话,自然乐呵呵的笑着回道:“那当然,岂能让兄弟们自己辛苦,我虽然看着他们,也要和他们同甘共苦。” 萧静关心问:“那你下去时,穿皮衣吗?” 李玄之摇头:“皮衣总共就那十几套,都在兄弟们身上穿着,我不用穿也行。” 萧静担忧的看着他。 乔誉走到地基正在问情况地下的情况,却不想身后的两人已经热切的说起话,尤其是萧静忧心的凝视着李玄之,站那么近,还这种眼神看他。 他走到两人跟前,不悦的问:“你们在说什么?肃争你看李郎君是什么眼神?” 萧静没开口前,李玄之诧异的反问:“管你啥事?肃争在跟我说话,你虽然是他主子,管的未免太宽了。” 乔誉凶恶的瞪了眼他。 萧静低声道:“大司马,李郎君刚才下去过坑里,没穿皮衣。” 乔誉脸色骤变,转而看着李玄之的神色变得凝重,他惶然的问:“你为何下去?” 第305章 李玄之不知其中玄机,他反问道:“我为啥不能下去,兄弟们累的和狗一样,我下去帮忙,他们也好早点挖完。” 萧静低声道:“郎君下去后,可有感觉到身体被什么刺痛?” 李玄之回忆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啊,你不知道,我下去和他们一起挖土,可有意思了。” 第268章 ,营帐 萧静仍是担心,伸手拿着问李玄之要手腕:“请李郎君把手腕伸出来,我来帮你把把脉!” 李玄之正兴奋时,听到肃争问他要手腕,于是哦了声,乖乖的将手伸出去,见乔誉和肃争神色变了,觉得事情有蹊跷。 “你们两个怎么了?”李玄之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给我号脉作甚?我又没病。” 乔誉见萧静小巧的手附在李玄之手腕上,没再多想。 过了会儿,萧静收回手,眼底犹豫着道:“还请郎君以后每日来乔府上,小人帮你查看。” 李玄之收回手腕,惊讶的问两人:“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嘛,弄的我害怕,我下那地下有这么危险吗?难不成地下的虫子会伤害我吗?” 萧静提醒着道:“前几日乔府家宴,不知李郎君可听别人说起,乔台凤的死状?” 李玄之点头,惊叹道:“你们不知,乔台凤的死状是全商阳城的茶后谈资,那死状被传出来后,样子极为吓人……他,他像是被什么,虫子,吸干了精血……” 越说李玄之越明白了萧静的言外之意,于是后面便说不出来了。 他害怕的问:“你是说,那,那塔底的虫子……那虫子很可能是害死乔台凤的虫子?” 乔誉和萧静同时颔首。 李玄之面色苍白,摸着自己无恙的身子,激动为自己辩解:“这怎么可能,我一点没有感觉,身体里怎么可能有那恶心的东西,更何况我身子这么好,那些鸟虫根本进入不了我身体里!” 乔誉走上前劝着:“你先别激动,你身体里还不一定有虫子,更何况我们府上住着一位会引虫的大师,你别太担心,万一真的被虫子入体了,我相信她也会尽力帮你!”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萧静。 萧静点点头:“是,她一定会救你,你别担心。” 李玄之只顾身上的异样,却没留意两人在说谁。 萧静想起来到这儿,只顾和李玄之说话,差点忘记了大坑里的事,若是没有发现孩童尸骨,可能不是蛊虫。 她抬头问乔誉:“大司马,刚才你过去查看,有没有看到孩童的尸骨?” 乔誉摇头:“我刚问过他们,还没挖到。” 萧静低眉沉思,嘴里念叨着:“若是有孩童尸骨可能是蛊虫,这个时候还没挖出,那可能不是了!” 李玄之听到尸骨两字时,注意力终于转过来,他一步凑到两人跟前。 “有诶,有尸骨,这批将士,是晚上才换班下去的人,不清楚傍晚的事!那些尸骨是傍晚挖出的!”李玄之说道。 萧静眉眼一惊,心里慌张一抖,她颤音问:“真,真有?” 乔誉也被惊住了。 半晌,两人迟迟没有震惊回神。 乔誉回想着坑里那么多的爬道,若真有蛊虫,那该有多少只,若是随着泥土被放出来,整个商阳还不沦为虫蛊的之地。 “是啊,真的有,傍晚那群将士在心柱夹心层里挖出了一具小小的骸骨,我便不敢让他们继续挖了,所以让他们沿着心柱的外圈慢慢往里挖,想着等你们来了再决定要不要将剩余的都挖出来,我看那底下应该不少骸骨……”李玄之说道。 萧静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动,感觉摇摇欲坠,小小的骸骨,难不成是用婴儿寄养? 刹那间,她转身朝着大坑走去,冲着还在挖土的将士:“将士们快出来,不要再挖了,快出来!” 前世,蛊虫就这样放出来的,当时他们在查宜峰塔真正倒的原因,却也将地下挖出个大洞,而这些蛊虫正是躲在那些泥泞里,被带上在地上,然后顺着地上爬入人的身体里。 乔誉听到萧静制止将士继续挖,他走到地基坑边上命道:“骁骑营的将士听令,放下手中的铁锹和锄头,立即上来!” 地下的将士听着乔誉的命令,放下锄头后,赶紧走了上来。 萧静不知这些蛊虫已经随着这些泥土出来多少,但是肯定不少,他们善于隐藏。 她回头和乔誉道:“能否将泥土重新填回坑里?那些运出的泥土中,可能夹着很多蛊虫,我猜测,也许已经有蛊虫进入身体。” 乔誉见她紧张,顾虑着问:“萧静,这坑里的确是蛊虫吗?” 萧静点点头。 乔誉不怀疑:“好,我让人把这坑填平,还有一事,如果这些挖出的土里有蛊虫,咱们该怎么弄死他们,另外,你这几日要待在这里,为挖土的将士观察身体状况,为这里的所有人诊脉,看看有谁被蛊虫入侵了。” 萧静应了声是,想着那些蛊虫,她说:“蛊虫怕火,用火攻他,必死!” 乔誉嗯了声:“好,我这就让人去想办法,烘烧那些泥土” 萧静垂下头,忽然想到如果她在这儿,那萧纸的事,她连忙禀道:“奴婢有一事,请大司马允许!” 乔誉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你放心,我明日上奏,为萧纸说情,宽限几日后,再送入宫里,你全身心在这儿待着吧。” 第306章 萧静拜谢:“多谢大司马!” 乔誉见她单薄,随手将她脖子边上的大氅系好:“这里风大,你身子单薄,等会还要劳你去给她们诊脉,这几日要辛苦你,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李玄之见两人接触亲密,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亲密的两人。 此时脑中脑补了多种画面,他好像明白乔誉为啥不近女色,原来是喜欢这种幼小的小郎君,咦……他嫌弃乔誉的摇了摇头。 “是,大司马!小人会照顾好自己。”萧静说道:“那我去医家那边,等着将士们过来,我给他们诊脉。” 乔誉嗯了声。 转身去让十几个将士脱掉皮衣,排队长队,准备把脉。 等安排好这边后,乔誉又让李玄之去下令,将凡是参与过挖泥土的人召集起来,前来诊脉。 一刻钟后,乔目安排的医家大营外,多出一个营帐。 萧静坐在里面,等着将士们挨个进来诊脉。 而运出的泥土,按照萧静说的方式,将地下放入大量的干柴,然后把火烧旺后,把泥土重新填回,烘烧那些泥土。 第269章 ,放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种方式能不能杀死那些蛊虫,但至少可以减少蛊虫对商阳人的涂害。 萧静此刻只盼自己做对了。 想到前世那些人的死状,真是太恐怖了。 时辰过的很快,忙忙碌碌的时候,天色渐渐泛白了。 此时,乔府地牢里。 卫兵进来时,萧瑶才刚刚起身。 他走到牢门前,大声道:“女郎,将军让吾送你去乔家村,请女郎梳洗换衣,咱们即刻启程。” 萧瑶没想到萧静竟然能劝动乔誉放她出去,因此她更加深信,乔誉是真的看上自家妹妹了。 这件事让她倍感欣慰,只要能让大司马记在心上,以后的萧氏会越来越好。 萧瑶梳洗打扮好后,穿上萧静为她准备的男装,给自己脸化了个妆容。 从外面瞧着,看不出她的原貌,这样装扮好后,便出门跟着卫兵来到二门口。 因为卫兵送萧瑶出门需要用马车,这事要向王姿请示,尤其是年关,马车出入使用较多,所以两人从二门口又来到了安春院门前。 而临近辰时,天灰蒙蒙的亮。 乔千喜起身后,赶来给王姿请安,走到安春院外,远远看到两个小厮在躬身等着,她走上去瞥了眼他们。 看着其中一人的卫兵服侍,乔千喜觉得意外,她来到两人面前,皱眉问:“你们是晖明殿的人?” 这几日晖明殿空空的,基本上没人在。 尤其是那巫女,自从家宴那天后,她便没见过那女郎了,昨晚和阿母生完气后,去到她那破屋找人,想问问她为啥死皮赖脸待在她家不走,是不是想凭她的身份想嫁入乔府,想告诉她是在痴人说梦。 可她去到那破屋门前,却发现门是紧锁着的,里面没人住,可是她记得,那巫女的确住那屋,她亲眼瞧见她进去过,也没人给她换过房屋。 “是,女郎!”卫兵回道。 乔千喜抬着下巴,眼睛嫌恶的看向别处,她问:“我记得晖明殿有一婢女,姓萧,你可知她如今住在哪儿?” 卫兵俯身回道:“回女郎,不知!不过属下记得,将军身边没有婢女!” 萧瑶听到乔千喜提到自家妹妹,把头压了更低了,看来除了晖明殿的人,其他人真的不知妹妹在近身伺候乔誉。 乔千喜自然知道他没有婢女,整个晖明殿的婢子都被堂兄赶了出来,哪里有什么婢女。 “是千喜啊?”此时,一个明丽的声音传来。 乔千喜等人抬头去看,见柳萱带着几个陌生的人走了过来。 她连忙福礼:“四婶娘早,给四婶娘请安!” 她依旧是规矩礼仪周全,无可挑出。 柳萱余光瞥见晖明殿两个小厮正躬身回话,她好奇问:“这两个晖明殿的小厮,在这儿等什么呢?” 乔千喜笑着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正问他们呢,自从乔氏家宴后,便没见过那萧女郎了,想着问问他们!” 柳萱好奇问:“女郎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乔千喜道:“还不是阿母啊,她让我多和那女郎学学,可我都见不到她人,该怎么学呢,所以我想问着他们,萧女郎如今住在何地。”正说着,她转而一笑,想到萧静平日和柳萱关系好,她连忙问:“四婶娘,你肯定知道这萧女郎住在哪儿?你肯定知道,你告诉我吧!” 柳萱想了想,笑着道:“呦,我和你一样,也是好几日没见过她了,晖明殿的事,我可不敢问,要不回头等你去问问阿誉,他一准知道那女郎在哪儿。” 乔千喜失落的点点头,嗯了声,垂头之际,余光瞥了眼柳萱身后的一女郎。 她目光落在那认身上,问:“这是婶娘院里人吗?怎么有一位这么好看的姐姐?” 柳萱笑眯眯的道:“她啊,是落选的女郎之一,是我亲侄女,只因家在益州太远了,想着等过了年,再让人给她送回去,年前年后这几日,便在我院里住着。” 说着柳萱吩咐柳落卿:“落卿啊,快给大女郎见礼。” 柳落卿闻言,从柳萱身后走了出来,冲着乔千喜见礼:“女郎好。” 乔千喜一见她温和含蓄,端柔内敛,看着很是舒服,笑着回应:“你好!” 第307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见了礼,咱们快进去吧,阿姊该等急了。”柳萱催促道。 乔千喜笑盈盈道:“正是呢,那咱们进去吧!” 柳落卿伴着两人一起走进去。 走到一旁的卫兵身边时,柳落卿留意了一眼。 她一早便见到这两人一高一矮,矮的这位瘦瘦小小,根本不想卫兵,偶然想起萧静曾说过的话,想这位该不会是萧静吧,所以她低头一看。 脸上黄黄的,有些斑点,眉眼清秀,却是陌生人。 柳落卿走了两步,诧异问:“没想到大司马身边还有这等小巧的卫兵。” 乔千喜点着头:“可不是嘛,我早就看到了,堂兄身边还不止这一个小巧的兵,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呢?” 想起堂兄近身小厮,那箭术可畏是商阳一绝,真令人惊叹。 柳落卿皱眉不懂她指谁。 乔千喜边走边说道:“你没见到我堂兄近身那小郎君吧,围着半张脸,个子小小又瘦弱,可他却箭术超群,无人能敌。” 柳落卿笑着惊叹,但眉心微微紧锁,近身小郎君不是萧静?这个小厮不是萧静,那这位瘦小的人是……? 于是,柳落卿回头又看了眼两个小厮一眼。 只是这一眼,柳落卿当即吃惊了,这个不是她吗? 这两人!? 柳落卿随着人走入安春院。 一行人进入安春院后。 崔娘子和李娘子,周娘子等人正在陪着王姿,见到四夫人和几个女郎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柳萱走进来后,摆手让她们坐下。 然后,柳萱带着一群小的走到王姿跟前:“给夫人请安!” 王姿诧异她亲自跑过来:“好好的,怎么今日特意过来请安?” 柳萱道:“润儿这几日不是跟着贤哥出去了吗?我想为润儿挑几本贤哥看过的书,还有年下他的新衣,我想亲自给他做,不想劳烦衣库坊了……还有向朝院的琐事想过来和你说说。” 第270章 ,一起用饭 王姿嗔怪着:“让人传个话来便好,向朝院缺啥尽管说,只要家里有,你尽管要了去。” 柳萱低眉笑着,仍是有几分欠缺之意,但她今日能过来,便是决定要原谅王姿了。 “哪能啊,我是想润儿的东西以后我亲自来。”她说。 王姿嗯了声,她说道:“这事好办,那等会她们走后,你和我说说,向朝院里想怎么打点,我让二娘和英英帮衬布置,年后老四回来,你们一家好好团圆。” 柳萱颔首。 听着两人说完话后,屋里安静片刻,乔千喜想起门口的小厮。 “阿母,我刚进来时,晖明殿的两个卫兵在等着呢?”她问。 王姿语气依旧冷淡道:“他们是想用马车,我让人府上的小厮亲自送他们去。” 乔千喜听着王姿的语气,没再多问,也不敢再问。 …… 宜峰塔这边经历了一天一夜后,废墟全部搜救完。 崔青卓昨日送去女郎回去后,便鼓动各族的年轻郎君,联名上书此次宜峰塔的灾情。 各族的郎君一听张厚尧等人做下的事,气的不轻,联名上书要让张氏交出张厚尧,给这次宜峰塔的事一个交代,并指着相邦和尚书大人的不作为,放纵张厚尧任意妄为,弃百姓生死不顾,不听从谏言,盲目自大,戕害百姓等等,其罪行罄竹难书,张厚尧和张氏被死死的扣上死刑帽子。 于是,昨日午后,王氏相邦为洗脱嫌疑,一纸书文,将王氏被张厚尧蒙蔽的事情陈述清楚,主动助力各族捉拿张厚尧。 张氏的族辈们痛心疾首,联合着族里的人将张厚尧从族谱上除名。 但兴起全城的人去找张厚尧,但仍是找不到。 张氏的族辈们没办法,各个家族逼得紧,他们总不能眼看着家族毁于张厚尧手中。 他们索性将张厚尧的家人囚禁起来,准备七天后,祭哪些死去的人,尤其是张厚尧的老娘,被当众绑着吊起来,准备游行以熄众怒,逼着张厚尧现身。 几大家族捆着张厚尧的阿母闹腾了昨日下午,和今日一上午,但仍是不见张厚尧出来,废墟那儿也没找到张厚尧尸体,临近晌午各族人也歇息了。 王氏和张氏提议,若是下午张厚尧还不出现,便将他阿母活生生烧死。 这一消息出后,其他三族噤声了,不敢置信张氏和王氏竟然这么狠毒,只盼是张厚尧顾念恩情份上,赶紧出来承担这些。 临近晌午,骁骑营总算统计出来宜峰塔死亡人数,这次砸死的有四百多人,其中近一百多人是因为重伤治愈不了而死,根据各族各家上报的失踪家人,他们分批进来找人。 塔倒塌的原因也查了出来,乔誉一早上在营帐里写了三份奏章,前两份是讲述宜峰塔目前情况,以及各族安排的事务,最后一份是萧勒烧塔机智救人,特为他请命,授予政官。 写好后,乔誉便命人将三份奏章呈上去。 他安排好宜峰塔灾情的后续已经正午。 想着一早上没见到萧静,他让人将饭菜安排在她的营帐下。 而此时,萧静已经睡了好一会,她披着乔誉的大氅斜依在营帐的藤椅上,因为周围吵闹,睡得很不踏实。 乔誉走进来时看到她不安的皱着眉。 第308章 他知道她很累,她从昨夜到现在还没好好睡,看她睡得样子,他不忍心叫醒她。 “大司马,饭菜好了!”此时,门口的士兵掀开帘子大声忽然禀道。 乔誉回头怒瞪他一眼,低声呵斥他:“滚出去!” 士兵吓得赶紧将帘子盖上,退了出去。 乔誉赶紧转脸看向萧静,希望没吵醒她。 只见她不安的眯了眯眼,有点想醒了。 一时乔誉不知道该怎么好,他轻手轻脚的俯下身,大掌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想再让萧静睡下。 只是萧静感觉到有人碰她,灵敏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便是一张刚毅森竣的脸,脸上略有胡茬,有些疲累,眼底乌青看出他已经多久没睡了。 “大,大人……”她微声喊了声,身子也往后躲了躲,不让两人靠太近。 乔誉见她两眼红红的,但依旧水灵,皮肤白净,还是这么好看,他悄悄将手从她后背拿回来,站了起来。 “正好你醒了,快点起来吃点东西吧!”乔誉背过身说道。 萧静哦了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懵懵懂懂的扭着脖着,刚才一直顺着一个方向睡,脖子处好像有些落枕。 “几时了?”她问。 乔誉走到营帐口道:“午时了。” 说着,他向门口的士兵挥了挥手,让人上饭菜。 萧静伸个懒腰,将身上的大氅折了折,起来后,递给走进来的乔誉。 “谢谢大人的大氅,这一夜多亏了他。”萧静还给了他。 乔誉接过大氅,没当回事,又给她扔到藤椅上:“先放你那儿吧!” 此时,士兵将午食送了进来,摆放好碗筷。 萧静嗯了声,走到桌前,看到两副碗筷:“大人还没用吗?” 乔誉找不到好的理由,想了想只应了声:“嗯。” 萧静不敢坐了,伸手请着乔誉:“大人,你坐!” 乔誉见她这么客气,饶到她身后,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先坐在主位上:“以后没人在旁,你可以喊我将军,不必和我多礼,你先坐下快点吃东西。” 萧静应了声是。 两人对坐着,开始一起吃午食。 正吃着,萧静想到一事,她说:“大人,如今宜峰塔这边的事差不多要结束了,入坑的士兵差不多我也看完了,目前没察觉到异样,我想再等两天看看,下午这边没事,我想先回府了。” 乔誉抬眉看她,担心道:“这边大坑里的东西还没能解决,你不能回去,要不这两日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萧静想着,这没什么事让她留下,既然泥土都被填回去,也燃烧了,那商阳城的年三十应该会安稳的过去,她留在他身边做啥? “奴婢还是想回去……”萧静笑着道, 乔誉不悦了,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碗上,发出嚓的一声。 第271章 ,昏迷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乔誉冷着脸问。 萧静看他脸色不对,眼神都变了,怕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会反悔,不敢再违背他的话,连忙道:“是是是,您是主子,您是主子,我听您的,奴婢哪都不去,只跟在大人身边呀,不回府,大人咱们先用午膳吧。” 说着,她主动将她面前的炒肉送到他面前,做着请他吃的手势。 乔誉见她乖乖听话,脸色微收,拾起碗上的筷子,在桌上笃了笃,将她端到自己面前的炒肉,夹了一撮,放在她的碗里。 “等这里结束,我带你回府!”乔誉低声劝道。 萧静笑着接受,但嘴角的笑越来越轻,这里没什么事非要她留下,他让她留在这儿作甚? 想起他的人偷听她们姐妹谈话,他又从她手上救下王世金,还不去王氏揭发她,他想干嘛? 萧静低眉想着,想了一圈算是想明白了,从王茹到乔台凤,又到如今的宜峰塔地基下有蛊虫,而放眼整个大梁,只有她会引虫子,所以他自然要留下她,不然依她的性子,若真有人拿蛊毒对付大梁,商阳很难有活口。 他为救宜峰塔的人,当初不惜得罪几大家族,更何况这些灭掉前朝的蛊毒呢? 乔誉见她低着头一直在扒碗里的饭,以为不让她回去,她生气了,故意找着话题和她说话。 他想着道:“王世银在废墟里捡回一条命正在那边医师营帐里救治,而王世金上午已经被人送回去,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安心在这儿。” 萧静默默的点头。 见她沉默,乔誉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不会和她闲聊呢?说什么都好像在命令她。 一时,也不找话题了,低着头也扒着碗里饭,大口吃着。 …… 相府里 王世金被送回来后,王章便让赶紧去将王钦请来,王世金虽然好色,但做事情还是有能力,建州这些人在他治理下,商运亨通,百姓富足。 他一有什么事,全家自然最担心,如今一屋子的老老小小都在等着王世金的情况。 谁不知道,王世金是王老太太的心头肉,他若有什么闪失,全家上下跟着牵连。 王世金好嘴,每天请安时能把王老太太逗得开怀大笑,回商阳这些天又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殷勤,王老太太自然心疼他多些。 王瑾秀焦急地坐在王世金的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王钦的手,在王世金身上翻来看去。 第309章 等到好一会儿,她心急了:“我说钦哥,世金咋还不醒,听说这么合着眼一天一夜了?” “是啊,医师,我儿他到底要不要紧,看他身上无碍,不知道为啥会一直不醒。”李丽芝站在一旁,泪眼汪汪的,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好端端的出去一趟,一个生死未卜,一个还在这儿躺着,心里便很难过。 王氏女郎见祖母和阿母焦急难过,走到两人身边劝着:“祖母,阿母,兄长被送回来时,士兵们说兄长是被大司马救出来,兄长当时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被火烧,只是从九层摔到七层,昏迷过去了,想来性命无碍。” 王钦诊着脉,摇头:“大郎君不是摔倒昏倒,倒像是被什么药迷昏了,导致现在还没醒来。” 王瑾秀一听被药迷昏,脸色冰凝着:“是谁,谁敢对我孙儿下药……” “老祖母,先等会发火,再给我些时辰,容我想想是什么药!”王钦打断她道。 王瑾秀噤住了声,耐心等着王钦。 半晌,王钦思绪半天,抬头想了想问:“大郎君那天打算是去各坊吗?依我看,大郎君是昏迷是因为食用了蛇床子等药……,此种药有暖情的作用……” 后面的话不说,众人也听明白了。 一屋子长辈脸色一沉,王钦的意思是王世金昏迷不醒是因为误用了暖情药所致。 几个长辈耷拉着头,脸上青白相间,几个女郎也低下头去,羞涩的扁了扁嘴。 王章气的脸色大变:“这混账,不用给他医治,让他干脆昏死正好,免得事情传出去丢人!” “不治的话,他醒不了……”李丽芝心疼劝着。 王章气汹汹道:“治不了便让他死了省心!哼!” 说完,一甩衣袖便走人了。 王瑾秀听闻了,嘴角微抿,脸上的焦急退去,知道是自己孙儿自作孽找死,眉心一横:“钦哥,你将人赶紧弄醒了,年前让他好好在府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我看他一日没有女郎,会不会死!你说这孩子,弄的什么事,府上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在为他担心,他倒好,弄的一地鸡毛,唉!” 王一兰赶紧抚慰着她,劝她不要动怒。 王瑾秀怒喝几声也待不下去了,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屋里人离开后,王钦命人端来一碗清水,他二话没说,直接朝着王世金脸上泼去。 其实王世金早就醒了,只是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不想睁开眼,他夜里睁开眼过,得知宜峰塔倒了,那个女郎也死了,他的天好像黑了,他不想活了。 被王钦泼了一碗凉水,他睁开了眼,也只是睁开了眼。 王钦见人醒了,起身便告退,嘱咐下人用食的讲究,便走了。 王世金睁开两眼看着头顶上的黑金花维帐,一层层的褶起,像极了女郎嘴角的微笑,令他迷恋神往,昏昏沉沉中,他好像看到那死去的女郎在向他招手。 他还不知她叫什么,住在何处,他要追上去问问。 但从外人看来,他眼底波澜静止,身边的下人唤他,他也听不到,嘴角甜甜的笑,便迷一般笑着。 傍晚,西街宜峰塔处的营帐。 经过一天的认领后,受灾尸体大部分领走了,还有几具没人管,便让人寻一处好地,将人埋了。 增救的士兵累的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萧静用完晚食后,又给士兵们号了一次脉,查看他们身体是否有异样。 她对医理懂得不多,但她太熟悉蛊虫在体内的怎么活下,前世那么多人遭受它的折磨,各种恐怖的死状,她陪着蛊王母一起照顾他们,从那么多死人身上发现他们破膛而出,又怎么进入体内。 所以蛊虫只要入人体后,身体中的经脉必然有所变化。 第272章 ,离魂症 萧静给将士们号完脉,差不多已经入更了。 乔誉看着天色已经很晚,萧静和乔氏兄弟已经快两天两夜没睡,这里安置差不多时,他带着三人回了乔府。 回到乔府后,萧静等不到乔十八和她说乔家村的情况,便倒头睡下。 四人一觉睡到第二天临近晌午才醒来。 相府里。 王世金从昨天中午醒来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眼睛瞪的累了,便闭上歇息,睡不着时便睁开。 什么话也不说,对什么新奇的事也没了劲头。 王世金从小到大,想要得到什么,便能得到,这次他不知怎地,什么也不想,也不要了,魂像是被勾走了。 李丽芝不敢惊动其他人,生怕他们又来骂王世金。 她坐在王世金床头边上低声劝着:“儿啊,你同阿母说说话,告诉阿母,你想要什么,阿母去给你寻去……儿啊?” 王世金瞪着眼:“……” 李丽芝见他的脸上明显消瘦几分,快两天不吃不喝了,再强壮的人也挨不住。 “儿啊?”李丽芝轻声唤着。 床上的王世金闻若未闻。 李丽芝从昨晚接到传话,便一直待在这儿同他说话,不管她拿什么给他,眼睑也不抬下。 眼看着劝说无用,李丽芝没有办法,只好去找王章和老太太前来,就算他们再怎么骂,只要她儿能先进点食她也愿意。 王章和王瑾秀来到后,看着王世金这副样子,先是骂了几句,但见王世金没反应,王瑾秀瞪了眼王章,让他不要再骂了。 第310章 王瑾秀来到王世金的床榻前,笑着唤着:“孙儿,你看祖母给你带什么来了,祖母让人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汤圆,桂花薯粉味的,可香了,你起来尝尝?” 说着,下人们便把一碗汤圆送到王世金面前,只是王世金眼睛转都不转,直直盯着帐子。 王瑾秀又说:“孙儿,上次你不是想要祖母的一块阁楼吗?祖母想好了,觉得哪里适合你去住,祖母同意给你了。” 王世金:“……” 王瑾秀着急了,这孙子怎么说什么都听不到? “孙儿啊,你看看祖母,你转转眼珠子看看祖母啊……”她趴在王世金耳边呼唤着。 但不管王瑾秀用什么办法,王世金仍是木木呆呆的盯着蚊帐。 李丽芝看着王世金的样子,忍不住哭出声来:“这该怎么好,怎么好呦,醒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呦!” 此时,外面的下人走进来禀报:“王医师来了,快让让,王医师来了!” 而门外的王章听到自己妻子哭,也跟着王钦进来,看到老太太也落了泪,走上去询问。 “阿母,他还是不动?”王章问。 王瑾秀难过的点头:“是,不回话,眼珠子也不动,这可怎么是好!” 王章脸色凝重的看了王钦,让他再次给王世金诊脉。 屋子里几声抽抽戚戚的便安静下来,她们皆屏住呼吸,生怕王世金有什么闪失。 诊了半天,王钦起身回道:“相爷,大郎君身体除了虚弱以外,没有什么症状啊!” “那他怎么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睛都不转?”王章怀疑的问。 王钦回身又检查一遍王世金,翻着他的眼,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王世金皆是不动。 他又回道:“相爷,我估摸着大郎君是得了离魂症,人在这儿,可魂却不在了!眼睛眨着,神思却游走了。” 王章大惊,神色惶然:“怎么是离魂症?” 这病若不及时将人召回魂来,定然会离去。 王章对王钦下命令:“该怎么做,你快想办法啊!” 王钦躬身回道:“那就要问问,大郎君在出事之前见过谁了,只有知道见过谁,是被谁勾走的魂,便能将人救回来。” 王章闻言,大声喝问:“大郎君身边的小厮哪儿去了?” 门外的小厮闻言,赶紧走了进来,躬身回道:“相爷!小人在。” 王章指着床上的王世金问:“你们是怎么看人的,大郎君在宜峰塔出了啥事,碰到过什么人,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小厮跪趴在地上禀道:“回相爷,小人不知啊,小人是在塔下守着才逃过一劫,小人只记得大郎君是跟着一位绝色女郎上了宜峰塔,他们在塔上发生什么事,小人便不知了。” “混账东西,让你们寸步不离看着,你怎么能丢下大郎君?”王章呵斥。 小厮吓得赶紧解释:“回相爷,那天人多,小人挤不进去,所以大郎君让小人在下面等着。” 五六个身手很好的小厮,只剩两人回来,还有一个重伤在治,他不清楚塔上发生过什么。 绝色女郎? 王钦听到这四个字引起了怀疑,他皱眉问:“你确定大郎君是跟着这女郎上塔?可大司马不是说,大郎君从九层上摔下来吗,是这女郎推下郎君摔下?” 小厮摇头称不知。 这时一家人才想起来乔誉让人将王世金送回时说的话,王世金是从九层塔摔下来,也就是说,在摔下来之前,王世金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王一兰走到王章身边:“相爷,午后让人去乔府询问一番,人是大司马救下的,在救下之前,大司马应该知道大郎君在塔上发生什么事。” 王章嗯了声。 王钦道:“相爷,要尽快知道病因,我看大郎君这情形不太好,两天未进食,要强制灌些汤水入肚,保住性命要紧,迟了性命不保啊,另外,还要请些民间招魂术士前来,尽快想办法将魂召回,大郎君这身子已经两天未进食了。” 李丽芝一听,吓得长噢了一声,整个人昏倒了下去。 见到李丽芝昏倒,屋子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几个人去扶着李丽芝,而王瑾秀看家宅不宁,两个嫡子遭受大难,不知怎么办是好,不能坐以待毙,想着办法该怎么保住王氏血脉。 “一兰啊,你同我去宗祠一趟。”王瑾秀扶着王一兰往外走。 她要去求求列祖列宗,王氏子孙不能这么没了。 “是,主子!”王一兰道。 王章见屋里乱成一团的人,他叹道:“我等会亲自去乔府一趟。” 第273章 ,阴凉 萧静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午后,看到太阳上在头顶了,她吓得赶紧穿戴整齐跑去了晖明殿。 平日若是起身迟了,暖姑姑总会让人喊醒她,怎么今日没人喊她? 萧静担心乔誉会责怪她,毕竟乔府出了名的规矩大,她洗漱好后,匆匆赶来晖明殿后殿,却发现乔誉早就不在了。 想着他应该去早朝了,便松了口气,准备去后院找暖姑姑问乔十八昨天来说过什么。 刚走到后殿拐弯,迎面碰到乔目走来。 萧静觉得诧异,乔誉上朝时会带着乔氏兄弟一起去,乔目在府上,说明乔誉也在府上。 她走上去问:“乔校尉,将军在府里吗?” 第311章 乔目原本见到她,一脸笑容,听到她喊将军两字,嘴角微收:“将军在府上呢,没想到将军竟然也允许你这么叫他?” 萧静笑着道:“可能他觉得小人喊他将军他听着顺耳些。” “将军是不喜欢我们喊他大司马!”乔目笑着低声道:“大殿里相爷来了,将军在正殿与他说话,你进去伺候时,要小心些,把脸捂好了。” 萧静嗯了声,然后把围巾在脸上捂着:“谢谢了,我去大殿了。” 乔目转身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前天我在塔上遣散六七层百姓时,正好看到他从九层上跌落下来,我还以为他是想快点下塔呢,见他倒下,我抬起他便往塔下走,没看到有什么人。”乔誉说道。 萧静走进来正好听到乔誉的话,王章是来查王世金受伤的事情? “犬子德行不义,我听小厮说,他去九层塔上是为了找一个绝色女郎,不知当时大司马你有没有见到过长相姣好的女郎?”王章问着。 乔誉回想着那天的情景,等了会,喃喃道:“那天的确有个绝色女郎上了塔,但那女郎我们谁也不认识,当时有很多人看到了,至于她有没有下塔,或者她有没有死于塔下,便没人注意过,相爷怀疑令郎的情况和此女有关?” 王章见他没有隐瞒,有话真实相告。 “实不相瞒,犬儿命在旦夕,说是得了离魂症,医师说可能在摔下塔之前,被什么重要的事勾住了心魂,我们猜想那女郎可能是原因,家里已经请魂婆在招魂了。” “怎么会是这样?”乔誉惊讶的道:“那回头我帮你问问骁骑营的将士们,问问他们有没有碰到过此女,若是碰到立即让人去府上禀报。” 王章痛悔道:“犬儿色性难改,深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害人终害己啊!” 乔誉抬眼看了一旁站着的萧静,淡定说道:“是啊,若是令郎醒来,大人还是要多多提醒才是,保重身体要紧,儿女情长断断不能放在首位。” 王章拱手:“犬儿若是有大人你一半英杰,作为生父也庆幸不少!既然大司马这里没什么线索,那我也不多逗留,犬儿命危在旦夕,我先行离开。” 他这话真诚,五大家族谁不想有乔誉此子? 乔誉起身相送:“不多留,我即刻便去军营问情况,问清楚后,让人去王府上禀报一声。” “留步!”王章起身便往外走。 “请!”乔誉相送。 临走前,王章余光瞥了眼殿里唯一的小厮,没多想转身便走。 乔誉送到大门口,便回到了晖明殿。 见到萧静正在擦拭桌椅,走到她身后问:“听到了吗?王世金因为你,得了离魂症,性命危在旦夕。” 萧静唬了一跳,自从来到晖明殿后,她便感觉周围怪怪的,不管她做什么,总觉得有人在身旁。 乔誉突然从她身后说话,吓得她差点丢了魂。 她说:“他那种人死了干净。” 乔誉笑问:“你胆子何时这般小了?看把你吓得!” 萧静:“……” 乔誉见她又不吭声,耐心和她说道:“相邦今日能为王世金亲自来找我,可见王世金在王氏有多么重要,想想你当时要杀了他的愚蠢想法,幸好没得手,不然王氏和张氏大闹起来,五大家族的盟约可就坏了。” 此女很会记仇,他耽误她杀了王世金,恐怕会记恨一辈子。 萧静讥道:“五大家族宗族制迟早会让大梁分崩瓦解,你们早一点认清,不是更好?” 乔誉没有反驳她,沉声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静没再接话,因为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像是被阴风抱住。 恍然间,她站起身,低头感触周围。 忽然,脖子后有股阴凉之意碰触了她的后颈,随之阴凉又在她露着半张脸的眉间停顿下。 她抬头赫然观察周围,墙壁厚实又有暖墙,更没有透风之处,除了正大门迎面强风,大殿里哪里有阴凉之物? 萧静担忧的又看向四周,没有什么东西触碰她啊,怎么周身透着诡异的冷,冷的令她全身发麻。 乔誉见她东张西望,似是在找什么,担心的问:“怎么了?这殿里有什么吗?” 萧静摇头,感觉到周身还是有那股邪邪的阴凉之意,她说:“我总觉得自从来到你殿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身边,刚才还亲了我……” 乔誉闻言,倏然扭头看她,两人眼神惊愕的对视,片刻后,萧静似乎明白他为何这般看她。 霎时,两人防备的递了个眼神,谁也不再说话,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接触到阳光的照射后,萧静试着感受周围的风气,便没了阴凉之意。 乔誉见她仍在感触周遭,担心的问:“在外面还有那种感觉吗?” 萧静摇摇头:“没了。” 乔誉一时不解,想到她刚才经历的,莫非…… 他压低了声道:“真有魂离体之说?” 萧静虽然经历了重生,但前世和今生从未遇到过这等事,头一次碰到,还被不知名的轻薄一番,心里还是会后怕,再看空荡荡的大殿空无一物,身上鸡皮疙瘩蒙上一层。 刚才在殿里,有什么在轻薄她,她敢断定。 “将,将军,你说,刚才是不是王……”她小声问。 第312章 乔誉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第274章 ,魂婆 萧静被乔誉拉着来到二门,两人站在门口,谁也不敢回头。 乔誉还紧紧拉着萧静的手没松开。 等萧静回神,见自己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将军,手……疼!” 乔誉闻言赶紧将她手松开,平复紧张的心绪,从晖明殿出来时,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很软很小,但心里颇为紧张,不知为何,每次和她单独相处,他便紧张到忘记要做什么。 “我刚才太着急了!”乔誉担心她生气,回头解释。 萧静没有放在心上:“无碍。” 乔誉见她没生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想到殿里的事,此生头一次听说离魂之体,没想到世间还真有此事,那殿里是不是王世金? 想到这儿,乔誉便生气,敢到他的殿里碰她:“我带你走!不要在乔府里。” 萧静嗯了声,跟着乔誉离开了乔府 …… 相府里 伺候王世金身边的婢子,正在轻轻为他擦拭嘴角的干皴。 擦拭时,王世金嘴角翘了起来,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婢子吓得连忙喊着:“郎君?郎君是要醒了吗?” 但她不管怎么叫,王世金还是不醒,但比之前好多了,他会笑了。 她惊喜的赶紧跑到外室,禀报:“王医家,大郎君笑了,大郎君笑了!” 王钦闻言,连忙跟着婢子走入内室。 而在外面等着的李丽芝和王瑾秀也走了进来。 见到床上的王世金,脸色发白,嘴唇干皴,眼底的乌青加重,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满足。 王钦走过去试着喊了几声。 但结果和婢子一样,王世金嘴角挂着笑,可仍旧不回应。 王钦看着王世金的脸,顿感不妙,王世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 “快,快看看魂婆怎么还没来?大郎君快要不行了。”王钦大喊着。 屋里的婢子转身往外去,正好与从外面进来的婢子相撞,两人顾不得多说,错开身子一进一出。 进来的婢子禀道:“夫人,老夫人,二郎君接回来了。” 只是她禀过后,却无人回应,李丽芝挥了挥手,顾不上去看望王世银,都挂心着王世金。 二刻后,门口的婢子见请的人来了,连忙禀道:“魂婆到了。” 王瑾秀等人探着头看向屏风外。 只见一位身穿紫衣袍子,头上披着玄色斗篷,因为脸前须发遮盖,看不清容貌的妇人走了进来。 王钦认得此人,他连忙走上去:“你来了,快进去看看吧!” 魂婆给几位夫人略施礼后,便随着王钦走入内室里。 王钦:“你看看是不是魂离体?” 魂婆走近看王世金脸色,以及脸上已经出现的青斑,推算着:“依着脸上的青斑来看,郎君已经昏迷近三日?” 王钦点头:“正是正是,快到三日了,你快瞧瞧……” 说着王钦给她摇了摇头,小声提醒着:“如果郎君快不行了,你说话用词要小心,此人可是天家的宝贝,少了他,你我今日都要折在这里。” 王瑾秀在一旁,见王钦和魂婆说话,焦急的问:“我说两位医家,这个时候就不要唠家常了,救人要紧呐!” 魂婆听闻,转身给王瑾秀福礼。 她先是走到床榻,观察下周围,又看了眼王世金,见他脸上没了笑容,像是在焦急等着谁。 魂婆在他脸上先是胡乱画几下,然后抽出腰间捆魂锁,在王世金身上又挥舞几下,紧接着魂婆跳上了王世金的床上,在他左右跳了一段魂舞,魂锁随着她的动作,叮叮作响,看的满屋子人瞠目结舌,新奇又诡异,但无人敢出声打扰。 她跳完后,站在王世金的面前,低沉的声问:“王世金在何处?身在何处?” 床上的王世金果然听着话,张了张嘴。 众人稀奇,不敢置信王世金真张了口。 魂婆等人听不到王世金说什么,她又挥舞着捆魂索,叮叮的响,在王世金身上舞弄一番,大声询问:“王世金在何处?在何处?” “晖,晖、明殿……”王世金嘴里咕哝着。 “晖明殿?”魂婆复述一遍。 这次不仅魂婆听清楚了,连一旁站着的李丽芝和王瑾秀等人都听到了。 “他怎么去了晖明殿?”李丽芝沉不住气问。 王瑾秀回声呵斥她,让她闭嘴,不要耽误魂婆招魂。 魂婆又一次喝令:“王世金你在晖明殿要见谁?” 王世金像是和魂婆通了话,嘴角微微笑了笑,念着:“仙女,仙女……” “仙女?” 晖明殿有什么仙女? 李丽芝此时想起来一人:“是不是萧氏,他在晖明殿在找萧氏?” 王一兰也想起来了:“是是,一定是萧氏,大郎君日思夜想,一直说要得到的女郎,萧氏的萧瑶她就在乔府里?” 几个人在旁说了几句,魂婆朝着她们嘘了声。 王瑾秀怒瞪两人一眼,示意她们闭嘴。 魂婆又挥舞着捆魂索问:“王世金,你在等萧氏女郎吗?” 王世金嗯了声。 魂婆得到肯定后,挥着锁鞭,在王世金身旁跳了乱舞,把床铺跳的乱晃,才肯跳下来。 第313章 等魂婆下来后,王瑾秀等人走上前问:“仙人,仙人,金哥的魂真的在晖明殿吗?那咱们该怎么办?” 魂婆抬手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我要去将人带回来,晖明殿是在哪儿?” 听到晖明殿的地方,屋里的人面面相觑,那是新晋大司马的住处。 自家郎君惦记人家的女郎,如今魂都被勾走了,这要是亲自去将魂召回,那王氏的脸就丢尽了。 可若是不去,王世金今夜都熬不过去。 正在为难之际,王章从乔府回来了,听说魂婆来了,连忙过来问问情况。 众人看到王章进来,连忙行礼。 王瑾秀见他回来,准确的来说是从晖明殿刚回来。 “儿啊,金哥的魂在晖明殿呢!”王瑾秀说道。 王章赫然一惊,晖明殿? “金哥的魂怎么会跑去晖明殿?”王章问。 王瑾秀擦拭着眼角的泪,说道:“仙人说,金哥的魂被萧氏女郎勾走了。” 王章愕然,不敢相信真的有离魂体这么说,他看了眼床上的王世金,魂被勾走了? 第275章 ,条件 王章虽然在坊间听闻过离魂之说,可这魂竟然还能跟着人跑到乔府去? 真是闻所未闻! “哎呦,相爷啊,金哥的脸越来越青了,容不得咱们多想啊,且听仙人的法子吧,先把金哥唤醒才是关键!”王瑾秀慌忙劝着。 “这畜生,若非贪恋美色,岂能遭这等荒唐事,还惦记上大司马的女人,这等祸害留着也是丢王氏的人,且让他留在那儿吧!死了也干净!”王章气愤的道。 魂婆走上前劝着:“启禀相爷,郎君的魂留恋晖明殿,若是再不带回来,他可就没命了,就算到了轮回转世,也无判官愿意受理,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在人间,相爷,恕小人直言,这种事,只有祖辈缺阴德,杀戮太多才会出现后嗣无宗族归属,相爷只顾一时丢人,可事后,更被人诟病,三思啊!” 她说的是实情,他们在大梁这些年,深知他们大族之间根脉相连,族辈阴德,若真让王世金魂游人间,他将永世不得超生。 “啊?”王瑾秀吓得脸色一白,心里一抖,惊愕叫着:“相爷啊,阿母求你,快去将金哥带回来,你去看看他脸色,青的吓人啊,难不成你真愿意他成为孤魂野鬼?王氏祖宗被人诟病,没积德吗?” 李丽芝见王章依旧冷着脸,不想要这个儿子了,一下子扑到他的脚下,放声哭的撕心裂肺:“郎主啊,金哥命悬一线,再不去可就迟了!” 紧接着一屋子人全部跪下来求王章。 “相爷三思啊!” 王章沉着脸,这让他一天去乔府两趟,还要去乔誉屋里将魂带回来,这种丑事…… “相爷,三更之前郎君若魂再不附体,仙人降临也救不了。”魂婆催促道。 王章额头青筋爆出,可见他此事心里多么挣扎,不管怎么权衡,王氏脸面都无法保全,眼前的王世金,是他亲生的血脉,他怎会不想救? “你说的是真的?”他怀疑的问。 王钦走到相邦跟前禀道:“相爷啊,这魂婆的能力小人是知晓的,而且刚才寻到刺史大人时,刺史大人亲口说的,他人在晖明殿找萧氏女郎,这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王章扫视屋子的人,见她们肯定的点头,也不再怀疑。 而此时也想起曾经王世金日日想念的那个女郎,为了她不惜去军营,请各路人马帮忙,愿意竞争君主之位,和他再三保证收心,看来真是那女郎勾了他魂。 思虑再三后,王章终于开口问:“现在是要去晖明殿将魂召回吗?” 魂婆颔首:“是,相爷,三更以后,刺史大人的魂体不在一处,孤魂游三界。” 王章一听不敢再耽搁,下令:“来人,准备马车,去乔府。” 众人一听,终于松了口气。 王章却留下一句:“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去晖明殿!” 屋子里的人低头称是。 …… 乔誉带着萧静刚来到骁骑营巡查士兵们的情况,乔夺快马赶来。 “将军,相邦大人带着魂婆到了乔府,说是要带王世金的……魂,回府!”乔夺自己不敢相信此事,所以说出来自己也难认可。 不知将军和肃争该怎么想,只是看到乔誉和肃争并不惊讶。 乔夺皱眉,难不成是自己孤陋寡闻? 这边萧静和乔誉听到是王世金,两人对视一眼。 萧静想到是王世金曾亲过自己脖子和眉眼,惊吓的同时,心里一翻滚,差点恶心出来。 她移开视线,肚子顿然不舒服起来。 乔誉挪开视线后,看向乔夺,惊讶的问:“还有魂婆?这事还有一条龙的服务?” 魂离体的事已经够让他惊奇了,还有魂婆锁魂,真是少见! “回府,我倒想看看相邦大人,该怎么向我开这个口。”乔誉说道。 三人急匆匆赶回乔府,相府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乔台铭和乔台献在正厅相陪着。 乔誉回到府时,正厅里的人齐齐站了起来。 一眼望去,正厅里黑压压的一片。 乔誉的视线自然落在王章身上。 王章起身后,拱手一拜礼。 按理说,两人身份官职大小相等,谁也不必给谁行礼,但王章行这么一大礼,可见王世金的事有多严重。 第314章 乔台铭等人哪里见过王章给人行过这么大的礼,见王章给乔誉行礼,两人吃惊。 乔誉上前两步将王章扶起:“相邦大人,怎能如此大礼?” 王章起身后,叹了声气,不敢再拖时间,拉着乔誉坐下,将王世金的魂在晖明殿的事和他详说。 “大司马,犬子德行缺失,好色生事,这些是为父的过错,等这事过后,吾带着犬子向你赔罪!日后定会严加看管!”王章语重心长的说道。 乔誉向来不好说话,尤其是王世金竟然用魂亲近萧静,就此让他死也不为过。 “他惦记我身边的人,绝非一天两天,相邦大人他喜欢我这儿,那便让他永远留在这儿,成人之美岂不更好?”乔誉冷脸道。 王章知道乔誉生气,这事甭管是谁都会生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劳烦他们,还惦记人家的身边的人,思念成灾,魂离体,如今还想要人家配合他救人,谁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 “大司马,吾明白,若是犬子醒来,定然让他痛改前非!大司马只要同意,王氏必定重谢!”王章道。 乔誉依旧冷脸不回应。 乔台铭劝着:“阿誉,王郎君毕竟是王氏嫡长子,不可有闪失,且让他们将……魂带回去吧,让他留在这儿,你晚上也睡不踏实。” 不仅他不踏实,他们更不踏实! “是啊,阿誉,这事我想想都吓人,你说一个……魂,来回在乔府游荡,乔府上下也不安宁啊!快让魂婆将他捆着带走吧!”乔台献已经吓得言语不利索。 紧紧听这事,乔台献身上便不自在,白天还好,那魂不敢见光,若是到了晚上,府上的家眷多,他随意进出,像个鬼魂,想想都害怕。 王章客套的轻轻一笑,主动开口询问:“大司马不如爽快些,说说您的要求?” 第276章 ,锁魂 自从上次事情后,王章便清楚乔誉的路数,只要钱财够,这些事好谈。 只是这一次,不知他要多少了。 乔誉沉思了会,抬眼凝视着王章,嘴角勾着一抹冷意:“相爷,我啊,不想怎样,我就想王世金、死!” 他脸色自然,语气平静,旁人听着以为他在说笑。 就连乔台铭和乔台献也没在意。 王章听罢,神色也未慌张,反而淡淡一笑:“大司马若想要小儿的命,便不会在宜峰塔上救下他,大司马生气,吾明白,想要让大司马这口气消去,恐怕让小儿跪着赔礼道歉恐怕也难抵消,不如这样,明年五大家族宗族会盟,让犬子在那时,给你下跪致歉,以示诚意?” 这已经是王章想到最能解气的办法,在宗族会盟上致歉,便是要宗族的人看到王世金的德行不足,不足以作为储君备选,这对王世金将会是最大的打击。 作为五大家族的嫡子,谁不想在宗族会盟时,成为君主备选人,若是取消他的资格,将会什么都不是! 只是不知乔誉会不会同意。 乔誉眉眼一挑,他之前是在权衡利弊,没打算让王世金死。 只不过留下王世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那女郎能留下,他一死,那女郎便会盘算着离开乔氏,留下他才会让她主动留下。 如今他敢跟着她来到乔府,并且曾经以魂体的方式,轻薄她,这条命留着不如死了干净。 “相邦这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令郎三番四次挑衅吾,就连小年那天,竟然伙同张厚尧在背后诋毁吾的名声,吾按着五大家族律例,是不能动手杀他,但他是自愿跑到吾殿里,他一心寻死,又沉溺在其中,吾又岂会拦着?”乔誉当然不同意。 他死了不足以泄愤! 这次乔台铭和乔台献听着乔誉不依不饶,也有些生气了,相邦把话说到这份上,不管他有什么私仇,都该抛出脑后,他倒好,还犟起来。 “誉儿!”乔台献叫了声。 乔誉抬头看向他,青着脸提醒他:“祠部大人,我是大司马,在相邦大人面前,要守着规矩!” 乔台献一怔,自家侄子,竟然以官职相称,他咬了咬牙,见乔誉脸色冷凝,气势又逼人,不敢再出声。 王章脸色终于变了色,他沉默不言。 半晌,王章再次退让,问:“大司马,你觉得这口气要怎样才能消下,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你说个法子,我们听听看?” 乔誉嘴角一笑,什么法子都不能消。 “不如把建州的管治权交给吾!”乔誉凝眉道:“王刺史不是建州刺史吗?那以后建州刺史便由吾的人去管制?” 王章赫然一惊,不敢置信看向乔誉,他敢动建州的心思? 不仅王章狠狠的吃了一惊,就连乔台铭和乔台献,以及王氏其他人也都一震。 乔台铭连忙起身,给王章行礼:“相邦大人,誉儿年幼,说话欠思量,请相邦大人不要当真!乔氏断断不会要王氏的建州管治权!” 乔台献赶紧给王章跪下来:“是啊,大人,誉儿他刚才肯定是气糊涂了,才会说出此等僭越的话,违背几大家族的约定,大人息怒,勿将此事当真!” 王章抬眉,眉眼森森的逼视乔誉。 只是乔誉并不怕他,和他平视相对。 “大司马若是试探王某底线,那么你成功了!”王章道。 说着,起身便要离开,狗娘养的杂种,竟然像要他建州管治权,挖你老子的坟去吧! 第315章 乔台铭和乔台献连忙上前拦着,好话劝着。 但王章只是沉着气,抬脚往外走。 等他快走到门口时,乔誉连忙起身拦阻王章,笑着说道:“相爷,走这么急作甚?令郎气了吾多回,吾从未向你这般气着离开,刚才吾是故意这么说让你知道你家郎君有多气人!好了,你去让人将令郎带走吧!” 王章转过身,眼神迷离的看向乔誉。 乔誉道:“不过,吾有言在前,吾只给他这一次机会,若是他再敢动我身边人的心思,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听到乔誉这么说,王章也顺势而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说的是,犬子带回后,定会严加管教。” 王章这次没有多说! 乔誉道:“如此,便让魂婆进入晖明殿,锁魂吧!” 王章拱手再次拜谢。 自从入了乔府,这脸就像在街上的卖品,谁都能砍个价,不值钱,更被这杂种牵扯心思,他一步都不想进入晖明殿。 所有人为乔誉捏了把汗,整个大梁,可能只有他敢和相邦这么吊着相邦,每一句都是送命题,又峰回路转,每次能把他们的惊得心要跑到嗓子口了。 …… 魂婆和王钦领了命,两人来到了晖明殿。 魂婆让人将门打开,因为窗子是封闭的,所以没办法开,只有门口的光照进来。 午后的光线正好照射在殿里的正中央,魂婆走进去后,便在殿里开始跳锁魂舞,嘴里念着七七八八的咒令,谁也听不懂。 旁人只在门口看着。 魂婆跳了会儿,大殿几乎被她跳了一遍,最后她停在了乔誉常坐的软蒲上,在一个杯碗上停下来。 她朝着门口的王钦挥了挥手。 王钦连忙将怀里的亵衣递了过去,这正是从王世金身上脱下来的里衣,这里有王世金的味道。 魂婆将捆魂索缠着那杯碗绕了几圈,然后手持尘拂,嘴里反反复复的念着咒语。 等王钦送来里衣时,魂婆将里衣拿在手里,然后铺开盖上缠绕的捆魂索。 紧接着,里衣包裹着捆魂索,魂婆将杯碗挪开,而里衣下包裹的样子仍是没变,还是想有杯碗存在时鼓成的一大块。 魂婆将里衣抱起,而王钦拿出一把伞撑开,为她遮挡着。 “回府!”王钦喊着。 门口的人为他们开出了一条道。 见他们走后,萧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往屋里看了眼,不知道王世金有没有离开。 王章等人见魂婆带着捆魂索离开,和诸人谢礼后,便回了府。 第277章 ,醒来 一行人回到相府已经快戌时了。 魂婆带着王世金的魂,来到了他的屋里。 开始舞弄着里衣包裹的捆魂索,她将里衣放在王世金的头顶上,然后把里衣拿走,捆魂索自然落在了王世金额头上,魂婆挥舞着拂尘,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另一只手抽出捆魂索,大叫一声:“定!” 魂婆拂尘来回在王世金身上挥舞,遮盖。 等事成后,魂婆震喝一声:“萧氏女郎!” 此时,床上的王世金赫然坐了起来,直挺挺的立着身子,但眼睛依旧闭着。 王钦拿准时机,拿出备好的铜锣,“哐”的一声,敲了下铜锣,王世金倏然扭过头,看向这个锣,然后两眼恢复到正中间位置,微微眨了眨眼,这才神魂归位。 王世金的脸色和精神极差,连睁开眼都很费力,无力支撑他再坐着,他身子一软,往后倒在了床上。 “金哥!”王瑾秀担心的大声一叫。 王钦放下铜锣,回头安抚着王瑾秀:“无碍,无碍,人回来了,回来了,有反应了!” “好了,好了,老太太,金哥醒了,你看!”王一兰笑着指着床上的王世金,惊喜的道。 李丽芝闻言,拨开众人,扑在床榻上,紧握着王世金的手,激动的哭着:“儿啊,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快要吓死阿母了。” 王瑾秀高兴的也哭了,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激动的道:“他阿母,你快放下他,别碰他,让他好好歇着,他身子弱,受不住你这般摇。” 如今的王世金在她们眼中仿若泥娃娃一般,一碰就碎了。 王钦也劝着:“是啊,夫人,郎君好了,周围可不能围着这么多人,先让他吃点东西,缓缓神。” 李丽芝连忙起来,高兴的擦着泪痕:“是是,你瞧我,一高兴就什么都忘记了,金哥要吃点东西了!” 说着她招手吩咐着身旁的下人:“快去将准备好的粥端来,给大郎君食用。” 身旁的人听闻,赶紧下去端粥,霎时一屋子的人忙活起来。 备衣的备衣,换毛褥的换毛褥,烧热汤给王世金清洗的清洗,各有各的事。 只是王世金醒来后,看到一屋子人忙活,眼中却没什么喜悦。 戌时三刻后。 王章来看了眼王世金,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留下王钦亲自照顾着,房里任何婢子不准留下,仅有几个小厮和王钦相互搭把手。 王钦年纪大了,劳累了一天一夜,坐在榻上支颐便睡下。 王世金自从醒来后,眼睛虽然有神了,但眼眸却仍然无光,仿佛对眼前真实的一切不满,吃了点东西后,一句话也不说,瞪着眼看着帐子发呆。 第316章 四更后。 王钦睡的不安,被冻醒了。 他起身披了件外衣,来到王世金的床头看看他。 见他两眼瞪的像驴眼,又呆滞无光,这才想起来,自从他醒来后没说过一句话,不吭不笑,不言不语,恍若心死了般。 王钦一看这副样子,哪里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低声劝着:“郎君啊,不可再想了,有些事云雾缥缈如烟,不能强求啊!” 他心心念念是人家的女郎,而且那人是连相邦大人都不可再得罪的人。 白日那人和相邦的对话情形历历在目,那小子眼中可没有相邦,甚至敢威胁相爷,且相邦却拿他没有办法,处处受制于他,和他抢,自找苦吃。 王世金眼底一弯,不能强求吗? 可他明明亲到她了,她慌乱的样子像极了在塔上时的无助,她很顺服乔誉,可惜他却听不到她和乔誉在说什么。 “那分明很真实,我真的碰到她了!而且我知道她是谁!”王世金头慢慢扭过头,看向王钦:“从我昏迷后,我一直在寻找她,直到她和乔誉从营帐中出来,我才嗅着她的味道跟了上去,我跟着他们去了乔府,可一进门,两人便不见了,我按着记忆去找她之前住的院子,但那里没有人,我只能去晖明殿等着,不想她竟然是他!我曾经是瞎了眼才会认为她是丑女,竟没看出她古灵机怪的装扮。” 王世金说着说着嘴角笑了,她这般多变,每一种都让他神往着迷。 “想到曾经她就站在我面前,而我却不认识她……”说到这儿,王世金扭过头看向王钦:“叔父,我想见她,我想让她来我身边!哪怕一辈子不碰她,只要她坐在我身边,我看着,我就满足了。” 王钦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想来身体恢复的不差了,只是一睁开眼便死性不改,这郎君,迟早会死在色字上。 他叹着气劝道:“相爷因为郎君的魂被女郎勾走一事,还在生气,若是你再如之前一样,依然惦记着大司马身边的人,相爷和大司马都不会轻饶你,要谨记王氏才是最重要的!” 王世金扭过脸,看向王钦:“得不到她,我宁愿死!这样孤独活着有什么意义?” “唉,郎君啊,别再想了,想多了伤神!”王钦劝着:“大梁这么多人,总会有比她更好的女郎,歇着吧!” 王世金嘴角微微一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即使有也比不上她的聪慧与灵巧,你活这么大,却不懂人生为几何!” 说着他翻个身,不想看他,他们还认为他是之前那个到处乱花的王世金,他已经死过一次,魂离过体,脱胎换骨了,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这次事情后,他明白一个道理,一生他只要一人! 而且他只要她,萧静! 王钦见自己劝他不动,也就不再多劝,只在他身边陪着,照看他身体为主。 翌日一早 相府后门口,一个小厮捏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这小厮不是旁人,正是王世金身边的小厮。 他左右看了眼纸上,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惜他不识字。 等来到王世金的内室里,见人夫人和几位郎君女郎正在陪着大郎君说话。 他等着人走完后,才来到王世金身边。 小厮将纸递给王世金:“郎君,外面有人让小人把这张纸给你,说这是一味药,对你病情有助!” 第278章 ,不许 王世金有气无力的瞥了眼小厮,从他手里接过纸张,并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对于他来说,这张纸虽然好奇,却远远没什么重要,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养好身子,要去见她。 他平躺着缓缓将纸打开,昏黄的纸上写着几个幼圆的隶书字体。 “萧氏女郎在乔家村!”王世金看罢,微微一皱眉,然后随手一丢。 萧静分明在乔誉身边,怎么会跑去乔家村。 正思虑瞬间,王世金倏地瞪大了双眼,乔家村? 片刻,他脸色有了点红润,心潮澎湃着,激动吩咐:“来人!” 小厮躬身走上前:“郎君!” 王世金身体虽然孱弱,但声音仍有些力量道:“你找几个人去乔家村,记住蒙着面,把一个人给我带回来!” 小厮问:“郎君,想要请谁来相府?” 王世金眉眼一挑,小厮走进他,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小厮听到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没人后,王世金低声道:“怎么办?还是很想见到你,不想等那么久。” 说着他躺了下来,闭上眼安心等着。 …… 傍晚时分 这两日乔誉寸步不让萧静离开他的视线,只要是出门,便带着她一起离开。 萧静想去乔家村或者是去长宁客栈问一问乔十八村里的情况,都不能只能听着吩咐跟在他身边。 他上朝时,便让她去军营等着他,让她整理他的公务营,要等到他下朝后同他一起回乔府,他才放她回屋。 临近年关,早朝谈论无非是年头和年尾的琐事,下朝早了些。 萧静还在军营里给他整理书卷,抄写古书时,乔誉便走了进来。 她刚忙好,闲来无事抄写古书打发时辰,见有人走了进来,她回头看向来人。 而乔誉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第317章 “在写什么?”乔誉问。 萧静指着最边上的几卷残卷:“我看那边的竹简年代久远,里面字看不清,我想抄在这些纸上,以后便于保存!” 乔誉拿着旁边她抄了些纸张,上面字依然娟秀圆幼,他曾经见过,那时这个字便在他心里记下了,能写出这等好字的女郎极少。 “嗯,写的不错,以后没事便跟在我身边,把这后面的书抄写一份吧!”乔誉道。 萧静愕然,低身禀道:“将军,这里是军营,而属下是……”女郎。 是不能来军营办事! 乔誉眸光紧锁着她的脸,道:“今日早朝,我朝廷已经确定把萧勒救下百姓,查出宜峰塔倒塌原因作为功绩予以嘉奖,授予了他工部员外郎一职,你觉得如何?” 萧静受宠若惊,朝廷的官位岂能是她觉得如何便如何,乔誉这么问她,是在试探他的心思,还是怎样? “将军觉得好,小人便觉得好!”她惶恐说。 乔誉见她今日分外乖巧,又不顶嘴,心情颇好:“那我便替你们把这事决定好了,今日下朝早,时候还早,我带你去东街那儿走走?” 萧静颔首,她可以说不去吗?她想去乔家村,去看看乔十八,不想跟他去别的地方。 这几日,乔誉每次下朝后,总是带着她单独去哪里转转,昨日他带她去了玄天门,那里回乔府必经之地。 昨日在马车上,正安稳走着,乔誉勒令车夫停下,催她下了马车,两人下了马车后,便往玄天门而去,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风又大,天又冷,她站在他身后,陪着他眺望远方,听他说,曾经在哪里他阿父阿母,带他去过的地方。 而今日,他带她要去东街,他是想买东西,让她帮忙搬东西吧。 连乔目和乔夺都不带着,只让她一人伺候! “将军,其实我想去一趟长宁客栈……”她不想单独和他出行,乔目乔夺在也行。 乔誉刚还温和的脸,一转身,脸色阴沉着,语气带着几分命令:“不许!” 萧静听到他口气恍若三九冰河,觉得没有理由啊,她想要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她是去问乔十八乔家村的情况,又不是去玩。 “将军,为啥不让我去?我已经好几天不清楚乔家村的情况,万一那边有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萧静说着自己的顾虑。 乔誉正面凝视她,脸色颇冰凉,语气带着独断:“说了不许!” 萧静咬紧牙关,垂下头去,低声道:“将军,萧纸再不入宫,萧氏一族要危矣!” 乔誉眉眼带着几分清冷:“有我在,萧纸和萧氏均无事!” 萧静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乔誉被她突然抬眼看过来,眼底有些闪烁,背着手转过身独自往外面去。 “我在马车上等你!”他霸道的说。 萧静虽然不愿去,但也只能应着声称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拒绝。 两人上了马车后,萧静低头沉默不语。 而乔誉却时不时看她生气的样子,但也不出声哄她。 他想等会她定然会开心,不是说天下女郎见到那儿,都会高兴吗? 等到了东街,乔誉带着她直接来到一家首饰铺子里门前。 萧静抬头看着商阳城中最为名贵的一家首饰铺乔记首饰铺,宫里和五大家族的东西都拿到这儿来修。 她停下脚步,惊讶的问:“将军,这里面卖的是女郎首饰铺子,咱们两个……” 他们两个身穿男装,这么走进去,怕是不合适吧。 乔誉斜睨了眼她:“跟着进来就是!” 萧静只好应着声,陪着他走了进去。 不知他想买什么佩饰,他何时变得这么讲究了? 来到铺子里后,店家像是早已经知道乔誉要来似的,连忙走上前跪着迎接他。 “大司马,小人等候多时!”店家行礼。 乔誉嗯了声,问:“东西做好了吗?” 店家起身:“是是是,做好了,一早才拿过来!” 乔誉抬了抬眼:“带我看看!” 店家掀开后面帘子,请着他们进去。 乔誉见萧静四处张望,被店里的首饰吸引住,他笑着道:“跟我去里面看看吧!” 萧静点点头,哦了声,便随他去了店里面。 第279章 ,表白 商阳城中的乔记首饰铺,不像御宝坊,白玉堂等首饰铺名字文雅,一看便让人想进去瞧瞧。 乔记首饰铺是百年老店,里面的东西从前朝至今口口相传,无不称好。 铺子仅给几大家族的夫人和女郎,郎君定制各种饰物,以及宫里的妃子和皇后做些头饰,金银饰佩戴等。 乔誉身为乔氏嫡长子,如今身居高位,他来乔氏首饰铺订做佩戴,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他回城封赏时,全身上下的饰物皆出自这儿。 萧静跟着乔誉走进去后,见店家带着乔誉往里面走,并没有在外铺逗留,她看了眼案台上的各种摆设,华丽,精致,高贵,淡雅什么款式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她来不及看这些饰物,快步跟上乔誉走去了里屋。 这么多没他能看上的吗?还需要定制? 等萧静掀开帘子走进去后,里面和外面一点也不一样,这里面除去西屋的首饰制作坊之外,东屋竟然全是书卷,还有一些黄纸画,画上各种饰物精致的钗簪环佩,以及衣玦玉琮,各种猛兽凶猛的样子。 第318章 除了这些,店家和乔誉背后是各式各样的书卷,残卷皆有,满满的东西屋,摆满了店家所有心血,萧静也明白了,乔记首饰铺为啥看着不起眼,却能在大梁这么出名。 此时,店家从西屋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打开递到乔誉面前。 “大司马你看,这做的还满意吗?”店家递给乔誉,打开给他看。 乔誉和店家两人挡着锦盒的视线,萧静看不到两人手里拿着什么,不过远远看着,那锦盒上的绣布是织金锦缎。 这种料子只有商阳城有,这是专供五大家族的锦缎,别处没得,一批价值千金,能包裹着小盒子,看来乔誉是花大价钱来买东西了。 她有些好奇,那锦盒里装的啥,令乔誉这么重视。 “嗯,不错,挺好!”乔誉一面低眉看着锦盒里的饰物,一面说道。 店家笑着道:“大人眼光好,这对蜜蜡透着光,润如蜡,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一对小小的金蝉,天下独独这一对。” 乔誉满意的颔首,他说:“你先出去吧!” 店家正笑着,听到他让他出去,连忙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等人走出后,乔誉将锦盒合上,转身走到萧静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萧静问:“大人,咱们是不是要走了?” 乔誉手背在后面,嘴角挂着笑,眉眼清晰的凝视她:“你先不要走。” 萧静微怔,他语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将军,你是还要买其他的?”她问。 乔誉摇头,看了眼门口的店家,见他走了出去,又低头看向萧静。 萧静低下头不问了。 帘子后的门也被关上,发出笃的一声。 萧静回头,皱紧眉心,这家店主卖东西的习惯可不好,关着门,不买几件就不让人走了? 此时,屋里独留乔誉和她两人。 她之前不喜欢他们两个单处,如今更不喜欢。 “我有话想和你说!”乔誉的语气突然正式起来。 萧静见乔誉手持锦盒,很是郑重的看着自己,她笑了下:“将军有话尽管说,不要突然这么正式,气氛让小人觉得挺吓人的,好像等会将军会说一些小人受不住的话!” 乔誉轻咳了声,润了润嗓子,轻快的答应着:“好!” 萧静看着他黑亮又威慑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虽然语气变了,但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总觉得他会说些她不想听道的话。 她笑着:“将军,你怎么这般看着小人,是小人脸上有东西?” 乔誉被她问的显然有些紧张了,他低头摸着手上的锦盒,深吸一口气。 他生平头一次面对一个人竟然这么紧张,手心都渗出汗来,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决定的事,不会犹豫。 萧静见他很紧张,眼神躲避好几次,不知他在想什么?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了?”萧静关心的问。 乔誉先是斜嘴一笑,清俊的脸一笑,带着几分不羁与高贵,昂首与垂首间,风流尽显,魅力四射。 他换了种舒服的态度,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这人,一旦认定一些事,便会马上去做,不会拖泥带水,眼下,我决定了一事,是关于你,我想和你商量!” 萧静见他极为尊重她,语气尽量放的低沉而平等,她抬头回视他:“将军请说!” 乔誉语气温和且宠溺:“在咱们大梁,或者往前朝论起,最初只有奴隶和卑贱之人才配有鼻环耳环耳坠一说,那时耳环耳坠给人们带来的皆是低微的身份和奴役的一生,但经过大梁风化后,人们开始对耳环和耳坠一说有所改变,不知从何时起,耳坠成了定情之物,大梁的风俗也随之改变,若是男方决定自己的妻子是谁,便将亲自打造一对耳坠送给她,倘若女郎愿意接受,则视为两方愿意同结连理,我乔誉自出生而来,从未倾慕过女郎,萧静,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我乔誉最后一个,我前几日找人打了一副耳坠,想送给你!不知你可愿意接受!同我结为连理?” 说着乔誉将锦盒打开,送到萧静面前,眉眼似乎有些局促,却被他的不羁掩盖,双目黑亮有神充满着期待,嘴角挂着自信的笑,慢慢等着她的回应。 萧静认真的看那对耳坠,细小的珍珠粒下坠着一枚亮黄的蜜蜡,透彻而莹亮,蜜蜡中似乎有一对金灿灿的黄物,很是稀有珍贵,非常好看漂亮。 她怀疑的抬了抬眼看向乔誉,见他满眼期待着她的回应,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萧静又看向这对耳坠,越看越好看。 乔誉在等着的一瞬,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每等一刻,他的呼吸便急促一刻,手里攥着锦盒,手心全是汗。 她怎么还不说? 他诚意很足,还在考虑什么? 半晌,萧静再次抬起眼眸,对上乔誉那双紧张到瞳孔放大的黑眼。 “我不愿意!”萧静冷着脸说。 第280章 ,追问 紧张的乔誉听到她的话,心里总算一松,可当他仔细回味她的话,心里顿然掉入冰窟里,刺痛感蒙上心头,他手上一抖,心跟着也抖了起来,脸上的紧张顿然消散,不解和阴沉涌上眉间,眼底的渴望与欣喜,一瞬间崩塌,他看着手中的锦盒,想塞给她,却怕她扔掉,他的手悬在空中,不想放下,只能孤零零的悬着。 第319章 半晌,乔誉依旧不愿意收回手,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他嘴唇抽动又一次问起:“你,你说什么?” 萧静清冷的眼眸,坚定而凝重,对上他期待又渴望的眼神,语气不带一丝感情道:“将军,我不愿意!” 乔誉这下确认清楚了,他放下手中的锦盒,将其合上,垂下头默默的转过身。 萧静见他失落又无助的背影,不想再继续陪他耗下去,她道:“将军,我真的有很多事在身,没有多余的时辰陪你儿女情长,我想,我要先走了,还请将军应允!” 少间,萧静没等到乔誉的回应,而他只是背对着她。 或许听到她的话后,他不想见到她,更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此时不在他面前出现最好。 左右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真的没空陪他消磨下去。 “将军不说,那小人便先离开了!”萧静拱手拜礼。 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她总要规矩的行礼,再退出去。 乔誉听到她要走,头也没回,听着她开门,关门,明知道她说有事要去找谁,他拦阻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真有事,还是想避开他? …… 萧静出来后,走出了乔记首饰铺。 已经有几天不知乔家村的情况,也有几天没见过姐姐了,她要赶紧去看看。 只是刚从铺子出来,门口似是乔十八走了过来。 乔十八上次被伤的脸还没好,半张脸被打着巴子,可他怎么在这儿? “你真的在这儿?”乔十八问先问道。 萧静见他找到这儿了,疑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乔家村出了什么事情吗?” 乔十八指着门口的马车:“这马车太显眼,东西街跑过一趟,两条街的人都会知道在哪儿了。” 萧静笑着,的确,青油幄的车棚,两匹马车并驱岂能不显眼。 乔十八见她低眉笑着,想着来找她的事,他拉着萧静走到一旁,急着道:“女郎,乔家村出事了。” 萧静收起嘴角的笑,吓得脸色一白,问:“出了什么事?” 乔十八吞吞吐吐的说道:“今天上午,乔家村来了一批人,把女郎的姐姐带走了。” 萧静心里一惊,她此生最怕听到这个,什么都可以出事,唯独她不可以。 这一世她说过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有半点伤害。 “知道是谁吗?”萧静心里虽然急切,但问出的话却很清醒。 她装扮的这么好,不可能有人认出她,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乔十八摇头,连忙说道:“不知道对方身份,那群人蒙着面,进入村子后,好像很清楚纸坊里的人,他们直接将萧瑶姐姐带走了。” 萧静第一反应便是王世金,因为除了他没人对她姐姐垂涎,可并不排除其他人。 比如张厚尧想要找她报仇,再比如张娴,他们恨毒了自己。 可这些人,他们恨的人是自己,不会找萧瑶麻烦,但每一种可能,她都要考虑到。 不过,最大的嫌疑还是王世金! 可王世金不是魂刚归位吗?怎么刚好就出来霍霍人? 一时,脑中万千思绪,捋不出个大概来,又经过乔誉的那番话,她的心情很烦躁,她要尽快想到办法。 她拉着乔十八:“走,我们去乔家村一趟!纸不能停,还要尽快想到办法。” 乔十八看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不顾身上的伤,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萧静拉着她快步往乔家村而去。 经过这次事情后,乔誉权衡利弊后,定不会再让她回府了。 或许乔家村是她唯一的住处,只是离开乔府,就离开了乔誉的庇护。 她一时想不了这么多,只好先把纸造出来,把姐姐救出来。 两人携手离开时,乔誉正好从铺子里走出来。 看到两人在夕阳的照射下,携手而去,乔誉的脸色阴沉到可怕。 “哼!”他咬紧牙关冷哼一声,命令着小厮:“去崔尚书府!”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小厮应了声是,乔誉上了马车,便往尚书府去。 崔尚书府里。 崔青卓得知乔誉来找他,还以为是张厚尧的事情有消息了,急匆匆过来告诉他。 他原本想和他说一事,告诉他今日乔台顺在牢里自杀了,去府门办事听到的事,可没想到,乔誉一进他的门,不让旁人行礼,更不去正殿大门,直接拉着他来到他们家的后花园的亭子下,一杯一杯喝茶,也不听他说什么,只顾着自己喝茶。 两人如此坐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崔青卓问什么他都不说,不笑不吭。 他等不了,找人去叫李玄之来,有他在,或许能问出个什么来。 半个时辰后,李玄之迟迟的到来。 “我说两位,能否下次不要猴急猴急的把我叫来,大晚上出宫门,有出无回!”李玄之人还没到,话已经到了。 等他走到两人面前,崔青卓朝他做了嘘的手势,让他看看乔誉。 李玄之皱眉看向乔誉,见他一脸心事重重,不说话,低着头不语,没有往日的英姿爽气。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他问崔青卓。 崔青卓摇头:“一进我家门便拉着我来这边喝热茶,我家的茶都烧了好几壶,全被他喝光了。” 第320章 李玄之惊讶的问:“你们家茶有什么特别的吗?他为什么爱喝?” 崔青卓嫌弃的瞪了眼他:“快问问他怎么回事吧!坐在这儿一直不说话!” 李玄之也感觉到乔誉的异样,问崔青卓:“他自己来的?乔氏兄弟和肃争呢?” 崔青卓摇摇头:“没见到,只有他一人。” 李玄之观察着乔誉,在他对面坐下来。 “先不喝热汤了,这是怎么了?”李玄之把他手中的茶碗拿走,开口问。 第281章 ,支招 乔誉想要拿回杯碗,却被崔青卓拦下。 “你和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崔青卓关心的问。 乔誉弯起嘴角,冷眉一拧:“我能有什么事?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司马,手握百万大军的大将军,乔氏的嫡长子,可是在她眼中还不如一个市井混子重要!” 李玄之听着这些酸话,似乎闻到醋味了。 “等等等,我怎么听着你的话,是不是在吃谁的醋?她是重点!这个她,是你喜欢上哪个女郎的她?”李玄之试探着问。 崔青卓推了推他,瞪了眼他:“瞎说啥,他才回来几天,会喜欢谁?” “喜欢女郎啊!”李玄之指着他脸上的失落与颓丧:“这副样子肯定是被人家女郎嫌弃了,才会有的表现!” 乔誉惊讶,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却能看懂了。 “你从哪点看出来的?”乔誉惊叹问。 李玄之道:“你在朝政上说一句话是,谁敢说不是?连那萧氏小厮都能成为六品员外郎,谁有半句反对?男人的事情上,你是所向披靡,哼,至于其他事,我看未必,你啊,如此伤神肯定是女郎!” 乔誉摇头笑着指李玄之:“你啊,若能把这点心思放在朝政上,我想你如今也不止是一个参事!” 李玄之一本正经道:“谁说我是参事,我现在可是太极殿的副统领!” 崔青卓连忙为他解释:“他啊,自从宜峰塔事情后,君主就给他升官了,如今他的地位大不同了呢。” 接替了李凝之之前的事,而李凝之关在天安寺,直到明年宗族会盟才能回来。 从之前人人瞧不上的李十一,变成如今兄友弟恭的李十一郎! 乔誉想到宜峰塔,便联想到和她的朝夕相处,尤其是那晚,他们两人站在玄天门上,一起赏月赏星,孤独相伴,心里便难以言明的难受。 他叹道:“你们说为什么有些人,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大相径庭,让你不知哪是真,哪是假!” 她不是说她来商阳是为了他,还抱他,亲近他,哀求他,那些不是真心吗? 他给了她机会,可她为啥不要? 李玄之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八卦的心思来:“阿誉你说出来,我们帮你琢磨琢磨呗!” 乔誉用了个比喻,把他这些天对萧静的心思和两人坦露出来,但不说女郎是谁! 三人对月而坐,一面听着乔誉说着他和萧静的经过,一面冷的浑身发抖,流清水鼻涕,仍然陪着他坐在外面。 …… 乔家村,乔台竞一家刚办完丧事,萧静和乔十八不忍心去他们家小住,便去了纸坊。 萧静来到纸坊,这是第二次见到。 里面高如屋顶的暖墙,日夜不停地在烧着,看火的人是乔阿生,他晚上便躺在火旁的软蒲草上睡下。 两人悄悄的来到水池边上,不惊扰纸坊里的人。 她见浑浊的纸浆,想到白日萧勒站在这个位置如何抄纸。 萧瑶来这里后,她配合萧勒打浆,晒纸。 她饶过暖墙,来到存纸处,这里差不多已经有两车纸了,昏黄的纸和送来的差不多。 “他们就是在这个位置带走我姐姐?”萧静问。 乔十八摇头:“我当时没在这儿,只是听说女郎在抄纸时,被人抓走,萧勒上去拦阻却被人一脚踹开!” “他们抓走人后,可留下什么话?”萧静问。 乔十八:“没听说留下什么话,四五个黑衣人抓到人便走。” 萧静摸着冰凉的纸浆,这池子里的纸浆是姐姐按照她给的配方来的配出来的,姐姐很聪明,给她一张纸,她便明白了该怎么去做。 如今被人抓走了,她连对方是谁也不清楚! 乔十八见她心情低落,一晚上不吃不喝,关心的问:“女郎别担心,我看那些人无意杀她,想必另有图谋,且等着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萧静嗯了声,没再说话。 他们能有什么目的,姐姐长相绝代,就是最大的目的。 早知道姐姐被人抓走,她就不拒绝乔誉的耳坠,依他的势力帮忙找姐姐,岂不比这样没头苍蝇一样被动。 她可能最笨的傻瓜,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树能乘凉,怎能轻易拒绝他? 她该狠狠的为萧氏涨一波势力,管他真心假意,只要能保萧氏和姐姐平安,骗骗他又何妨。 如今姐姐下落不明,乔府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为今之计,她只盼抓走姐姐的不是王世金。 “我明早回乔府!”她说。 她需要乔家的势力去找! 先回乔府探探口风,排除府里人,再去相府要回姐姐。 …… 崔尚书府 “什么?你直接这么问了?”李玄之吃惊的道。 第321章 乔誉不以为意:“怎么?我诚恳的问她愿不愿,不是最能表达诚意?” 李玄之手指点着他,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哎呀呀,你瞧瞧你办的啥事?人家是女郎,你直接让人家成为妻,谁会答应啊?凡是都讲究循序渐进,你倒好,单枪直入,莽夫!” 乔誉不悦了,瞪着他,脸色沉沉的。 李玄之不怕他,反瞪着他:“瞪我作甚?我说的不对?你是不是被拒绝了?人家是不是说不愿意了?这不是明摆着,好好的事被你搞砸了!本来依你的身份地位,哪个女郎跪在你脚下等你宠幸都排着队,你倒好,降低自己的身份迎合她,人家还以为你在骗骗她!” 乔誉虽然生气,但仍是闷闷的气,不反驳李玄之的话,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他好像是冲动了,不清楚她的想法,便直接要娶她为妻,不被他吓跑才怪! 半晌,他担心的问:“那你说,我如今该怎么办?” 李玄之笑了:“唉,就是要你这种态度嘛,我来教你嘛,对付女郎,就找我!” 崔青卓冷笑道:“你?你也不看看,商阳城的大族女郎中,谁愿意嫁给你?” 李玄之白了眼他:“你闭嘴!要不你来教!” 崔青卓一听,害怕了,两手请着他:“你是夫子,你教,你教……我不插嘴!” 第282章 ,她回府 李玄之嫌弃的哼了声,转而看向乔誉。 “阿誉,这事呢,依我的想法,要这么办,我和阿卓先不管这女郎是谁,总之我觉得啊,这女郎不简单啊,你回来才几天,没和你多接触便能俘获你的心,这女郎是有两下子!”李玄之猜测道:“如此能干的人,你不能那么实诚要她成为你的人,你要慢慢来,先是投其所好,事事呢顺着她,女郎嘛,最喜欢英雄救美,英伟不凡的人,你多在她面前表现出你的能力,以你强大的魅力宠着她,等时间久了,再硬的铁石心肠,也会变成绕指柔,只要你想办法俘获她的心,以后还不是你想怎么样,便怎样?嗯?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崔青卓越听越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自大梁建朝以来,那有郎君讨好女郎?不管是地位多么崇高的女郎,讲究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我听着这女郎,奸诈狡猾,有些手段,娶回家也是不安宁,依我之见,我家妹妹青滢就不错,既然那女郎不识象,拒绝你,我倒是觉得做了件好事!你可以多看看我家青滢,她肯定比那女郎长得好,又识礼!” 乔誉越听两人越觉得离谱,没有一个能说到正点上,什么投其所好,俘获她的心,当她猎物? 本来气结郁闷的心,别他们两人搅和的更加烦躁了。 他站起身:“我回去了,明日还要早朝!你们自己喝茶汤!” 而且他也想回去看看,她有没有回来。 李玄之跟着站起来:“那我送你回去!” 乔誉叹道:“不必,我自己回去!”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高声禀道:“三郎君,两位乔校尉找来了。” 乔誉嗯了声,便抬步离开。 崔青卓和李玄之两人还想留下他继续说,怎么对付那女郎,乔誉自己便转身走了。 李玄之见他离开,大声问:“喂,我为了你出宫,明日早上才能回去,你就这么走了?” 崔青卓笑着:“是啊,这家伙太没良心了,重色轻友!大半夜把咱们两个甩在这儿,自己走了。” 两人跟着乔誉,将他送到崔府门口,见乔夺和乔目两人一起来,三人上了马车后,两人才放心。 等马车走后,李玄之好奇的问:“你说这个女郎是谁家的?眼光也太高了,连他也看不上?” 崔青卓长叹一声:“唉,谁知道是谁家的,但苦了我家青滢呦。” “怕什么?那女郎最多为妾,青滢定然是他的妻,谁敢觊觎他的妻位?”李玄之问。 崔青卓想了想也是:“说的没错,一个女郎罢了,就算入了府也只是妾!” 说着两人往崔府里走去。 乔夺和乔目接到乔誉后,三人坐在马车里,飞快的往乔府赶回。 乔目见只有将军一人,关心的问:“将军,怎地没见萧女郎,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入吗?” 连续几日,将军不让他和乔夺跟在身边,只让那女郎跟着,可今日两人这么晚没回,他们兄弟赶紧出来找。 乔誉还想问问两人从家里来,有没有见到她,没想到他竟然先问起。 “她不在晖明殿?”他问。 乔目回忆着:“我一天没见到她!”转而他问乔夺:“傍晚你见到她吗?” 乔夺摇头:“晚上用晚食时,我让暖姑姑喊过她,暖姑姑找了一遍没见到她人!” “这么说,她没回府了。”乔誉道。 乔目担心的问:“将军是不是有别的事安排她?” 乔誉:“……” 乔夺也有些担心:“这么晚,她一个人会在哪儿?她仇人这么多?万一碰到坏人该怎么办?” “将军,要不要我们去找找?”乔目问。 乔誉:“不必,她想回来,自己会回来。” 乔目和乔夺听着这话,顿然觉得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两人不敢再多问。 回到乔府里。 乔誉直接回了后殿,进去后把门关上,谁也不让在身边,他想一个人静静。 第322章 乔夺和乔目也不多问,只是等他关门后,便去和卫兵们说,让他们去寻寻萧静的踪迹。 只是乔誉回到屋后,他想着白日里她拒绝的话,那么坚定,也不犹豫,心里便堵着慌。 睡不着,也不想睡,一闭上眼,全是和她在一起的各种时候,她的毒,她的笑,她的狠,还有她的聪慧,每一张脸令他魂牵梦绕,难以忘记。 翌日,卯时。 萧静和乔十八从城外赶回乔府。 如今她回乔府,不再像从前那样,三问四答后,请示了里面的主子才能进去。 门口的卫兵都认识她,她每天陪着乔誉出门回屋,是常事,所以她出门办事,回府也不再有人盘问。 她回到乔府后,并没有回晖明殿,而是去了王姿的安春院。 王姿刚醒来,听到乔二娘说萧静来了,吃了一惊。 “她这一大早,来我这儿作甚?”王姿问。 乔二娘道:“奴婢不知,看她一身行头,好像从外面刚赶回来。” 王姿震惊:“她一夜未归?” 这作死的女郎,是真的不把乔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乔二娘微微摇头,她怎会知道她去哪儿了? 王姿面色沉沉的来到堂屋里,见萧静已经站在屋里多时,头耷拉着,脚上还有些泥泞,看来真是从外面回来。 这个时辰差不多各府的娘子该来请安了,要赶紧问清楚她的来意。 她坐上榻子:“这么早来我院子里,晖明殿不用伺候了?” 萧静闻言直接跪了下来给她行礼。 王姿被她这一举动,惊得微微一怔,皱眉问:“你这是作什么?一大早便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你若是有话就说,你这样我心慌!” 萧静直着身子,禀道:“夫人,我姐姐萧瑶,昨日上午被人抓走,如今下落不明,恳请夫人帮忙寻找。” 王姿越听越糊涂,她揉着太阳穴,仔细的问:“你说谁?萧瑶?她不是在地牢里待着吗?怎么会被人抓走?你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些。” 萧静心急,如今过去一天一夜了,她不知道萧瑶会受到什么样的欺辱,最好不是她想到的那情况,否则她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第283章 ,恢复 萧静不犹豫,立即将萧瑶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姿。 王姿听罢,明白了萧静为何没了平时的冷静,原来是萧瑶出事了,这两个姐妹还真是多灾多难。 “那你有怀疑的人吗?”王姿问。 凭着她的聪明,这一天一夜,总该想到该如何找萧瑶了,不然她一大早也不会来她这儿! 萧静伏在地上禀道:“夫人,奴婢怀疑有三人!” 王姿:“说说看。” “一是,王氏刺史王世金,二是,张氏总司张厚尧,三是,乔府三夫人张娴!”萧静直言不讳。 哪个人叫出来的名声皆是响当当的,与他们任何一人结怨都不是明智之举,可偏偏萧静三人全得罪了。 王姿略微思量了片刻,认同她的话:“不错,这三人的确和你们姐妹有大仇,不过三夫人如今在她院子里,屋门没出过,张厚尧不见踪迹,王世金又刚魂附体,三人都不大可能啊!” 王姿的考虑正是她所想过的事,这三人都不大可能,却是最可能。 萧静颔首:“奴婢最怀疑的是王郎君!” 王姿想着也认为王世金是三者中最大可能:“只是,你姐姐去乔家村的事,我到今日才知,王世金刚医好病,他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他是我娘家的人,王氏做事还不至于偷偷摸摸的抓人!” 萧静正是想不通这点,所以心里一直不敢确定,但敢她猜测,除了他,没人敢! “求夫人多安排些人手,帮忙找姐姐!我也不希望是王氏郎君。”萧静跪下给她磕头。 王姿笑了,王氏郎君能看上她姐姐,那是福气的事,是多少女郎梦寐以求的事,不希望? 希望嫁给谁? 趁此机会该想着如何壮大萧氏才是要紧? 王世金看上了她,若是能手心,也是萧瑶功德一件。 王姿叹道:“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在商阳城中找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你放心,等会府上的请安过后,我让府里的人放出风去,帮你去找,不过若真是王世金带走了她,如今一天一夜,生米也该煮成熟饭了,凭你的聪慧该明白要怎么做了。” 萧静低头不语,若是旁人她不会顾虑半分,但是那是她姐,而那人是王世金,就算生米煮成熟饭她也要带她离开。 她不反驳:“多谢夫人,奴婢明白!” 王姿疑惑萧静为何回府便来找她,不去找乔誉。 乔誉若能出手找人,比她找的快得多。 “你为何不去求求大司马,他若派人去找,我想这一夜应该找到了?”王姿低声道。 萧静犹豫着:“奴婢刚回府,等会便去晖明殿!” 王姿嗯了声,莫不是她觉得乔誉比她更好说话。 “夫人,奴婢回去了!”萧静道。 王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等她走后,她招来乔二娘。 “你去给乔氏放个风,说是昨天在乔家村,有人掳走一女郎,让人快去找找,若是王氏的人抓走,便算了!”王姿吩咐。 乔二娘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第323章 萧静从安春院出来后,便直接去晖明殿。 一路上,她猜想着各种可能,乔誉会不会帮她,如王姿所说,若是乔誉愿意帮忙,这一夜功夫便会找到,但是奈何城门关闭,她迟迟回来。 昨天她惹过他生气,他不一定愿意见她。 她该怎么开口呢?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她是必要把坏人做到底了。 若是他肯帮她这一次,她以后会拼尽全力还恩,除了让她入乔氏,其他她都会尽力一试。 后殿里,灯火亮了一夜,临近天明,仍在亮着。 乔夺此时端着漆盘正在等着乔誉醒来。 他远远见一人走了过来,因为天黑着,看不清来人,但看着矮矮小小的黑影移动,他连忙问:“是肃争吗?” 萧静应了声是。 乔夺高兴的端着漆盘走了下去,来到萧静身边,将漆盘塞给她:“你一夜去哪儿了?害的我和乔目为你担心,将军等会要醒了,你快去伺候吧,昨日将军回来很不高兴,你等会伺候时要小心些!” 他还是习惯叫她肃争,纵然他知道她是萧静,还是肃争好听些。 萧静温温的颔首:“好,谢谢!” 乔夺听到她称谢,笑了笑:“快去吧!” 萧静接过他手中的漆盘,走到后殿门口停下。 而乔夺见他和平时一样,便安心的离开了。 只要她能平安回来,没有比这儿更重要的事。 萧静站在门口等着乔誉醒来,心里却沉甸甸的,乔誉持重,断不会因为她不同意而记恨在心,他的心是承载大事,应该不会和她这种小族的女郎斤斤计较。 她刚站着片刻,里面便传出声音:“进来!” 于是,萧静低着头端着漆盘走了进去,推开门一瞬,暖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她一眼便见到躺在榻上的乔誉。 为何不睡在床上呢? 萧静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进门后便低着头,不敢直面对着他。 反观乔誉,他躺在榻上双眼望着房梁,他就这么盯着房梁想了一宿。 他做事一向不会拖泥带水,决定的事也不会犹豫,事情越拖只会越难办。 他经过这一夜的思想争斗,他也相通了。 乔誉扭头看向走进来的萧静,这个女郎,曾经他挣扎过,想赶她走,让自己放下这个念头,好不容易他决定要和她一起,她却断然拒绝。 他真想扒开她的心看看,她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他想通了,他不会去强求别人不愿意的事,他如她愿,他们依旧是主子和婢女,没有其他关系,他相信他再难过,过一段时间便能消去,就像当初父母不在时,虽然伤心无助,却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想着总会过去。 如今天快亮,他也要去请安了。 他起身坐在榻上,他依旧是那个霸气凶煞不可亲近的人。 见她低头端着漆盘走近他,还是像往日那般顺从。 他不问她昨晚去哪儿,站起身,走到殿中央,伸开双臂等着她换衣。 萧静将漆盘放在桌上,见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穿的,难道睡觉时没有退下。 第284章 ,和平相处 萧静打量了眼他身上的衣裳,前襟和后襟沾着泥土,乔夺和乔目昨晚没有伺候他脱掉脏衣吗? 她走上前将其一件件的换下。 乔誉见她低眉顺首的伺候,她每次靠近对他便是一种考验,嗅着她身上隐隐的香味,这让他怎么放下! 他冷着脸,放下手臂,决定自己穿衣,原本他以为他能扛得住,看来还是抵不过这女郎的诱惑。 他凶凶的一把将衣裳拿过来自己换。 “我自己来吧!”他冷漠的说。 萧静退到他一旁,不敢再上前。 乔誉见她退到一旁不语,没有平时那么活跃,为了两人以后平和相处。 他说:“昨天在乔记首饰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在晖明殿该怎么当值还是按照之前的事行,以后后殿里你负责打扫便好,近身的事让乔夺和乔目伺候就行了!” 这是要将她遣退了! 萧静抿着嘴,默默的点头,应了声是。 乔誉见她应了是却还留在殿里,他朝她点了点门口,提醒她:“这里的冬衣,我自己穿,你可以先出去做你的事!” 萧静想着萧瑶的事,仍然没走,反而安静的跪了下来。 “将军,奴婢恳请你一件事!”萧静低声道。 乔誉不悦了,为了做这个决定,花费一晚上不眠不休,好不容易再见到她时,让自己心平气和,她又来恳请他一事! “有什么事等我下朝后再说!”乔誉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以后有什么事,你和其他婢子一样,向乔目禀报后,让乔目我说!” 萧静嘴里请求的话到了嘴边,想说却被他堵住,但姐姐人命关天,她不能放过一个机会。 “将军!”她站了起来:“我姐姐昨天在乔家村被人抓走了,下落不明,能否恳请将军派人帮忙寻找?” 乔誉微怔,萧瑶被人抓走了? 萧静将昨日的事说于乔誉听。 乔誉听罢拧眉思量:“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去乔家村抓人!” 对啊,大梁谁有这个胆子敢去乔家村抓人? 萧静听到他这话,不再怀疑自己的猜测:“我想是王世金!” 第324章 乔誉低眉思量片刻,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就算是王世金,他怎么会知道萧瑶在乔家村,还有他的病刚好,抓住萧瑶作甚?他离魂了,还轻薄萧静。 “这事恐怕不是我们眼前看到的,我让乔目带人帮你私下找找,你还有事吗?”乔誉冷声问。 萧静明显感觉到他话里的疏离与利落,恢复之前冷漠的态度。 “没有,多谢大司马!”她的称呼也改变了。 乔誉充若未闻,冷淡的点头,抬眼示意她出去。 萧静领会,低着头退了出去。 走出门后,心里稍稍平缓些,他让乔目去,也算帮忙了,有乔誉和王姿的帮忙,应该很快找到姐姐的下落。 她放缓心情后,便抬步往前殿去,哪里她还没打扫。 乔誉看着门口的背影离开,自己穿戴整齐后,便去了安春院请安。 他要恢复到他刚回来那几日的生活。 请安后,乔誉带着乔夺去了朝上,临走之前吩咐了乔目,安排人手帮忙找萧瑶。 乔目领命后,带着卫兵以及调遣了部分侦察兵和府兵去了城外搜寻线索。 而王姿那边去让庶族的几位有本事的婆子去找。 两个时辰过去,天已经亮了。 晨早四夫人柳萱听到这事,命人前来请萧静,陪陪她说话。 萧静把晖明殿打扫干净后,见向朝院的人来请,便随着他们走了去。 一进院门,柳萱便命人将桌上的汤食打开盖子。 “听说你昨晚一夜未归,一早又去二夫人房里请安,想必还没用食?你瞧瞧我为你准备了什么?”柳萱指着桌上的早膳道。 萧静哪里有胃口,一想到姐姐此刻会不会在哪个死贼手上,心里就突突的跳,恨不能把那死贼杀了泄恨。 往深处想,若不是乔誉那天拦着,那死贼必死无疑,结果他说他想和她同结连理? “四夫人!”她想拒绝,但柳萱快她一步。 “不许说不吃,一顿也不能少,若是你姐姐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多难过!”柳萱劝着道。 萧静勉强笑着:“好,我吃。” 只是端着稀粥,喝了一小口。 喝完后,萧静抬头看了一圈:“怎么没见到润公子?还有若云?” 柳萱皱着眉:“润儿一早去了校场,说是要锻炼锻炼筋骨,我便让人跟着他一起去。” 说着,柳萱也看了眼周围:“咦,说起若云这婢子,我也很久没看到了,好像有两天没见过,应该是在落卿房间里,主仆两人在做着手工活打发时间!” 柳英英此时走上前:“夫人,奴婢去把人请过来!” 柳萱嗯了声,挥着手:“快去吧!” 等柳英英出了门后,柳萱笑着道:“你不知,自从得知是你把润儿治好后,英英对你的态度就变了,你看到桌上的吃食,可都是她去准备的。” 萧静余光瞥了眼出门的柳英英,以前她来时,看到柳英英总是绷着脸,像是她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如今见她,三分笑意,客客气气的,很是周到。 想着她抿着唇又喝了口稀粥。 柳萱见她眉宇间愁色甚浓,劝着:“我说萧静,你姐姐这事我听了,说几句不该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不过这也是事实。 古今以来,女子本来就是男郎们是附属,像你姐妹的长相如此,若搁在前朝,可是会引起战乱,你要清楚一点,面相姣好的女子她本身不想引起祸端,但是会挑起祸端,如果你姐姐这次真的跟了王郎君,还是盼着她好生伺候王郎君,至少在他身边是个妾,若是以后有了子嗣,母凭子贵也能有个好前程,万万不能得罪王氏,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萧静沉着脸,默默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说的没错,依着她们姐妹这副长相,若在战乱时定会引起家族门阀争执,甚至引起战乱,古今比比皆是。 可他王世金不是人,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若真的会珍惜姐姐,那倒是个好安生去处,他残害的哪些女郎,他家后院够埋吗? 第285章 ,换女装 天下要是没有珍惜她们姐妹的人,她们姐妹宁愿相伴到老,凭着她们的技艺,难不成会饿着? “四夫人,但凡姐姐碰到正人君子,敦厚实诚之人,对她疼爱有加,就算身份不高,我也为她欣慰,但那人是王世金,他就不是个人!他手上死过多少女郎,谁人不知?这一次就算姐姐被他侮辱了,我也要将她带离那地儿,至少我能抱住她的性命!”萧静坚定道。 她绝不允许姐姐像上一世一样惨死。 柳萱明白,王世金在建州的后院,几乎占了建州王氏府宅的一半,里面很多小妾住在那儿,其中还不包括死的女郎,想想哪些可怜的女子,确实令人心寒。 “唉,真不知女子长相姣好是错,还是对哦!”柳萱叹道。 长得好被人惦记,引起祸端没有好下场,长得不好,又嫁不去出去,普普通通的又要伺候三妻四妾,唉,身为女子,熬到何时才是个头。 此时,柳英英带着乔若云已经走到了门口。 “夫人,若云来了。”柳英英禀报。 柳萱和萧静回头,只见乔若云耷拉着头和柳英英站在门口行礼。 柳萱高兴的招手:“若云快进来,快进来!” 第325章 柳英英和乔若云走近了些。 萧静一看乔若云的神色与形态,像是没了前几日的朝气,慢吞吞走了进来。 “夫人好!女郎!”她低头道。 柳萱笑着道:“你看你家女郎,每次来我这儿,都要见见你,这两日是不是和落卿在房间里做女工,怎么没见你出来呢?” 乔若云依旧耷拉着头禀道:“是,奴婢在和女郎做女工呢,想着冬日还长,夫人和润公子该是需要毛围领,特意学着做了几对。” 萧静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着头看向乔若云,见她说话惶恐着,没了平日的放松。 “你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吗?”萧静关心的问。 乔若云听到萧静的话,眼底一湿,抬起头,将脸正对着两人。 萧静看着她的脸微微一怔,眼底乌青,黑眼圈特别重,脸色黄黄的,嘴唇发白,短短几天没见,她怎么这副样子? “怎么才两天没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萧静问。 乔若云想了想,挤出笑:“因为这两日奴婢月事来了,身上疼的慌,晚上又睡不好,所以才会这样。” 柳萱哦了声,立马吩咐柳英英:“去吩咐厨房,以后若云来了月事,要和落卿一样,熬点糖水和姜水给她喝,暖暖身子。” 乔若云连忙摆手:“不用了,夫人,奴婢那配用哪些,不用了!” 柳萱命道:“对你好,便是对萧静好,多一碗水的事,就这么定下。” 萧静见若云言语局促,似乎在害怕躲藏些什么。 她伸手拉着乔若云,却不想碰到她一瞬,她反射性的甩过她的手。 惊得萧静瞪眼看她。 “你怎么了?”萧静惊讶的问。 乔若云低着头,半晌,又抬头笑着:“女郎,奴婢没事,奴婢就是手凉,怕把凉气过给你!” 虽然两人没相处几天,了解不多,但断断不会甩开她的手。 “你向夫人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萧静略带气势逼问。 乔若云摇头:“没有,就是奴婢这两日身子难受,没事,女郎,你不要担心我了!” 恰在这时,门口的乔暖娘走进来禀道:“女郎,晖明殿的暖姑姑说是有事找你!” 萧静一听,便明白了乔暖娘的暗语。 她站起身:“好,我这就来了。” 她扭头看向乔若云,叮嘱着:“等我回来,你有什么事要和四夫人说,我和四夫人会想办法帮你,有什么事千万不能自己闷在心里。” 乔若云重重的点头:“是,女郎,你放心吧,我真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才会这样子,过两天就没事了。” 萧静嗯了声,但仍不放心的看向柳萱。 柳萱道:“快去吧,我来问问她!” 萧静凝重的看着乔若云,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向朝院后。 乔暖娘快步走到萧静跟前:“女郎,乔十八说,关于你姐姐的事,有人递过来纸条给他,他让我赶紧拿来给你看。” 说着乔暖娘将手里的黄纸递给萧静。 萧静接过坚硬的黄色纸条后,有幅简单的地图,图上配着文字:换成女装,自己一人来,按照路线找人,否则,画了一把带血的刀。 言简意赅,她也明白了。 只是这字,为啥故意写的扭扭捏捏的? 乔暖娘指着黄纸上的内容:“咦,这七七八八拐的路,我咋看那么熟悉,好像商阳城里的巷子一样!” 萧静惊喜,问:“这图你看懂了?” 乔暖娘似懂非懂的点着黄纸上的黑线:“这里应该是张记棺材铺,往里面去应该是张氏庶族的宅子……这里的一大部分是张氏庶族的居住,靠近掌机棺材铺的一些房子是空的,常年没人住,咦,这个朱砂点,好像是张大人的九阁楼啊,就在小镜湖中间!” 萧静疑惑问:“张大人?” 乔暖娘道:“是啊,这里是张氏的阁楼,我听说,当年这块地啊原本是咱们乔氏的地,而张乔坊是张氏的地儿,张氏当时看中这里风水,非要闹着向乔氏讨要这块地,乔氏族人那时只是外戚,而张氏有王氏帮着,张氏想在这儿建房,只能逼着乔氏让出来,后来两边闹得没办法,张氏把张乔坊的那块地给了乔氏,乔氏和张氏的人可以一同住在那儿,才有了今日的张乔坊!” 想到大梁刚建立那几年,乔氏真是弱啊,虽然位列五大家族,但始终被其他家族欺辱。 乔暖娘感慨:“大司马真的是为乔氏狠狠出了口气,如今这五大家族里,谁敢说乔氏一个不字,乔氏能有今日,多亏了大司马,唉,若是大司马能有子嗣就更好了了,乔氏的腰板也更直了。” 萧静把近前的话听进去了,后面夸乔誉的话,自动忽略。 “难道是他?”萧静低声怀疑。 张厚尧? 不可能啊,他既然躲了起来,又怎会明目张胆的绑她姐姐呢? 第286章 ,生同衾死同椁 萧静想不通这一点。 还有这张纸,既然对方是张厚尧,有必要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吗? 除非他怕自己认出她的笔迹,又或者说,这人和她认识。 乔暖娘担心的问:“女郎,乔十八还在外面等着,说是担心你孤身一人,要陪你一起去。” 第326章 萧静低下头沉思片刻,将整件事串联起来,若是张厚尧,他怎么会知道萧瑶去了乔家村?他又怎会大着胆子找人抓萧瑶,如今他身边还有人追随?整个张氏在找他,恨不能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尸骨挖出来。 很多思绪很乱,好像有理有据,却不知该怎么梳理。 几个人之间没有关联,却总觉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其中关键的人是谁呢? 是谁知道姐姐的事,又去通风报信呢? 若是知道这人是谁,她想应该明白来龙去脉了。 萧静来到大门口,见到乔十八仍是半张脸打着绷带,她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乔十八闻言,摇着头:“女郎,你在哪儿,我便在哪!” 萧静瞪着他:“事关我姐姐生死,我不确定能否救下她,店铺和萧纸,还请你多多打点,生意若是好,多开几家店够你过完下半辈子!” 乔十八眼神沉沉凝视着她:“女郎,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 萧静劝道:“不行,若是你真想救我,就去城外找乔校尉,你们若是回来得及,他或许能救我说不定!而且纸上写了,他们要我一人去,否则会杀了我姐,你肯定不能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能想到我!” 乔十八急了:“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吗?他们想做啥你知道吗?你自己怎么能去?” 萧静垂下眼睑,决定道:“你放心吧,我会注意!” 乔十八见她一身女装,头发梳着高高的发髻,纯净爽利,身披这玄青色大氅,显得她小脸粉嫩无暇,她永远这么高冷自信,她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 他帮不了她,她决定的事他不敢多去干扰,生怕连累她给她增添负担,他若有乔誉的本事,不管她想做啥,他拼了命也要帮她完成。 “女郎,那你多加小心!”他低声道。 萧静嗯了声,特意交代他:“记得和乔暖娘说,要问清楚她怕什么!” 乔十八郑重的点头。 萧静带着一套针灸的针,背着弓箭而去。 她按照黄纸上的标注,她没有按照线路去走,而是直接来到黄纸上那个朱砂标志九阁楼的岸边。 这里不算偏僻,但四周无人,九阁楼是处在小镜湖的中间,远远的两层楼阁,看着格外清净雅致,而这个湖是张氏的,湖中仅有一条船能过去。 张厚尧若是藏在此地,倒是找死,因为四面环水,想要逃都难逃,看来不会是张厚尧。 此时,湖面上有一只船,远远的划来。 萧静看着九阁楼距离岸边大概一里路,从这里看去,离得虽然不远,但也看不清里面是谁。 “船家,船家……”萧静喊着。 只是船家看到她,却不把船往她这边停,越划越远了。 此时,九阁楼的二层窗口,忽然站出来一个人,远远的看着,看不清那人是谁,但萧静敢肯定,那人不是张厚尧。 她仔细看着模模糊糊的。 正观察时,只见那人朝着这边嗡的一声,射出一箭。 萧静转个身避开,却见那支箭正好射在了她身后的柏树上,且那只箭头上还有一张纸。 “好箭!”萧静心里暗道。 一里距离,能射出这么准,很难想象此人的箭术有多厉害,如今身后背的弓箭,顿然觉得在人家眼中像小儿玩闹。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今天算是领教了。 她将箭头拔掉,打开黄纸。 如今纸这么贵,敢这么频繁用纸,定然不是小族人。 “按照图中标注走,否则午时一到,萧瑶身首异处!” 萧静把纸压成一团,仍在地上。 “脑子有坑啊!这么固执?非要她走一遍路线!” 没有办法,萧静只能走回到图中标注的路线,重新走一趟。 她来到巷子门口,按照路线,第一个标记是张记棺材铺,她寻了半晌才在弄堂的胡同里找到了张记棺材铺。 她刚迈步离开,便见到棺材铺的墙壁上写着几个字。 “往前走十步,进入屋子。” 萧静顺着棺材铺的墙壁往前走了十步,眼前是棺材铺的后门。 她听着话走了进去。 只是萧静不知,她的每一步都旁人的监视中,而每个转身都在吸引着某个人的注视,看见萧静乖巧的走进去后,差点忍不住想跟着进去,只是耐心让他停下。 萧静推开里面的门进去后,两个门紧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她想退回来,可是害怕哪些人在屋里放置什么,她错过了,还要重新走一遍,耽误营救姐姐的时辰,所以又走了进去。 她走到堂屋,一把推开了门,屋里被光线照入后,亮堂许多。 她见长长的条几上摆放着几个黑漆漆的瓶瓶罐罐,几根梁柱上的漆已经脱落,屋子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棺材。 若是别的地方,萧静恐怕就吓得退回脚步了。 而此时,萧静并不怕,这里是棺材铺,有个半新的棺材再正常不过,只是棺材的木材有些独特,好像有点香,她多留意了一眼,棺材上有一张焦干的纸,纸上的字似乎在和她说。 “第一愿:生同衾死同椁” 萧静看到一瞬,吓得手一抖,赶紧扔掉,好像这句话在和她说一样,这里是棺材铺,谁会写这样一句话在这儿?想想感觉都渗人。 第327章 她回头看了眼屋里的摆放,除了条几和棺材以外,便没什么了。 让她进来作甚?难不成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赶紧离开比较好。 萧静刚想踏步离开,门后的一个飘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回头一看,见一张纸贴在门后,因为她的靠近带动了纸。 萧静走过去将纸撕下来:“褪去大氅,放在棺材里!” 她拿到纸连忙跑到外面,这人怎么知道她穿了大氅来的? 第287章 ,褪两件 萧静看着门口空无一人,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但只能听着话,将自己的大氅解开。 殊不知她的每个动作都落在某些人的眼中,有些正在慢慢欣赏着她。 萧静看向四周,见她褪掉大氅后,依然没什么动静,她慢慢的将大氅放在棺材上,然后看向周遭,转身走出门口。 没了大氅,出门后,顿然感觉到冷风无孔不入的钻入衣领,侵入身体,冷的萧静不禁的打个寒颤。 出了棺材铺的后门,她顺着路线往前走,只是她怎么觉得是上坡路呢,走到第二个胡同口时,墙壁上又出现了字。 “向前二十步,进入屋子” 萧静按照指示走了二十步,来到一户门前挂着红色灯笼的人家。 她敲了敲门,半晌没等到人回应,萧静试着推了推门。 果然,门一推便开了。 萧静走了进去。 院子里,青石的砖路直通堂屋,两边的东西屋门帘飘动,却空无一人。 萧静感觉越来越奇怪,这里真的是商阳城的张子巷吗?按道理说,这里的巷子是张氏庶族的人住的地儿,怎会一个人也没有呢? 不仅如此,她这一路走来,一个人不曾见过,甚至连一个声音也没有。 她站在门口问:“有人在吗?” 声音出去后,院子里竟然有回声,显然这里面没有人。 萧静越往里面走脚下越虚,她迈步走了进去,看着东西门帘后的屋子,仍是没什么动静,她壮着胆子往堂屋门口走。 远远看着,门前是几盆花草异常抢眼,看着被冷风吹动的花草,快要冻焉了,像这种兰花她从未见过,靛青花瓣异常诡异妖娆。 如今是冬日时节,能见到绿意,已经很难得,如今这门口还摆放着几盆不适应季节的花草,萧静不禁的想这家主人该是怎样的身份,是该有怎样的能耐。 她走到堂屋门前,探着头往里面看,又问一句:“有人在吗?” 问完后,她观察着四周,仍旧没有回声。 她寻着四处观看,赫然发现堂屋门前的匾额上,附上一张黄纸。 “进屋,躺在榻上,两刻钟” 萧静被这种支配的恐惧快要熬不住,她不喜欢被人支配着,这会令她十分不安。 于是,她不想再听从他们的指引,一转身,刚一迈步,想到午时一到,萧瑶就会有危险,她想了又想,又转过身忍下所有的怀疑与危机,往屋里走去。 这个时候,萧静已经知道自己深入危险里,这种未知的危险,令她不知所措,因为她可能已经走入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这里太不真实了,但她必须要靠着指引走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不犹豫的推开了门,闯入眼帘便是温馨。 这是一间带有东西厢房的屋子,这里的布置与棺材铺不同,很规整,红檀木的条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图样和做工一看便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瓷器里插着新鲜的花草,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瓷器上,而是瓷器里那些不显眼的花草上。 萧静皱眉看了眼,屋里也有花草? 霎时,她退回到门口,又认真打量了两眼花草。 这门口和屋里的花草好像不同,这间屋子真是古怪,她见条几下的八仙桌空无一物,两排紫檀木的椅子上搁置几碗热汤,她能看到里面隐隐冒出的轻烟。 虽然有些冷,这些热汤诱惑很大,但她依然不去碰,不知道那时什么东西。 萧静往里面走,左右看了眼西厢房的摆设,里面放置一个长长的软榻,榻上铺着雪白的毛绒皮裘,看着便很暖和。 她走过去看看,记得外面匾额上的纸写着,要她躺在榻上两刻钟,是这个榻子吗? 不想刚走近榻子,白毛毛的皮裘上,短短几个字,差点让萧静摔门而去。 “快点,躺上来” 这语气像是急不可耐的招呼着她上床去。 她愤愤的瞥向屋里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不然她有没有躺下,他们怎么会知道。 只是宽大的房子里,一眼望去无处可寻。 于是她坐在榻上静静的等着,白毛毛的皮裘很暖和,但总觉得怪异,却不知哪里怪异,好像看到指示后,踏入这里每个地方,都透着变化。 屋里静的人心里发慌,他们为何要故弄玄虚的让她躺在上面?他们想要她做啥? 萧静心里似乎感觉到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好像不是冲着萧瑶,好像这些目的,是冲着自己。 她起身看了眼床上白色毛茸茸,仅有这几个字,该怎么有下文,只有她躺下去才会有下文吧,萧静不再犹豫,既然冲着她来,那她要看看,他们想做啥,她一翻身躺在了白毛毛的榻上。 刚躺下便觉察到不一样,枕头里好像有东西被压的咔吧咔吧响。 第328章 她起身将枕头翻过来,把内胆拿出来,里面一团黄纸掉了出来。 打开黄纸:“日日相伴,夜夜温旎” 联想到棺材铺里的一句,还有榻上的一句,萧静气愤的将纸扔掉,这般调戏她,她仿佛透过这话,能看到他说话的主人,王世金,这个色胚! 气的她踩着纸团几脚,枕头的内胆上写着几个字:“褪去两件中衣” 跟着内胆上别着一枚珠钗,珠钗是八宝珠钗,乔氏夫人为她们姐妹打造的一对。 这枚珠钗是萧瑶的。 她把珠钗拿在手里气的冲出门口,对着院子大喊:“王世金,你给我出来,我猜到是你,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你想做什么,直接冲着我来!” “王世金,你出来!” “王世金!” 只是凭她怎么喊,仍是没人出来,也没人回应,这里仿若仅有她一人。 萧静没有办法,只能退回屋里,按照指示褪去两件中衣。 此时,身上仅剩两件衣裳,在脱下去,不羞死也会被冻死。 萧静扔下两件中衣在榻上,背着身上箭兜和弓便往外面去,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再怎么生气,她都要继续按照路线往前走。 “怎么,不忍心见她生气?”郎君身边的一位矮小郎君问。 郎君道:“倒也不是,只是她连生气也这么好看,我真是怕我忍不住……” 第288章 ,阵卦 “等她走完这一程,你还怕得不到她?”矮小郎君问。 郎君嘴角抿着:“是!说的没错!” “快要发作了!咱们耐心的看!”矮小郎君道。 萧静冷的身上发抖,不得已还要往前走。 这时墙壁上已经没了指示,前面的胡同还是空无一人,感觉到不对劲,萧静查看墙上地上匾额上,凡是能标识的地方,统统没了指示,一瞬间,所有的字消失了。 萧静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地图,她记得她按照图上的线路已经走完了,怎么没有到小镜湖的岸边呢? 她仔细看着刚才走过的路线,以及路过的胡同,她将每个胡同上标注印记,她按照图中的路线又走了一圈,花费好打功夫后,她又回到了刚才大红灯笼的屋子外。 萧静迷路了,这里最终的终点是小镜湖的九阁楼,但为何在这里却失去方向了? 她沉静的观察着四周,今日天气阴沉,有风无雪,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这里空无一人。 萧静这时发现自己不慎走入别人设置好的挂阵里,走不出来了。 她身上两件薄衣抵不住这里的寒风,她不懂卦阵,只能凭着曾经在乔誉的营帐里看到过的图样自己大概判断,这里是一个卦阵。 像是鬼打墙,走来走去一直在原地绕。 想到这儿,萧静忽然想到一事,寒风! 刚才在红灯笼的屋子里,看到门口被风吹的花草,焉焉的,哪里是四面都是墙壁,怎么会有风? 她退后几步正眼看向那对红色的灯笼,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一下子跳入院子,她进门后,便直接来到正屋门口,而门口已经没有花草,但是门却是开着,她刚走时的确没有里面一扇门。 此时,萧静的心悬了起来,门口没了花草,意思是刚才她出去后,有人端走了花草。 她走近堂屋,匾额上仍然是哪几个烫金大字,銮盛屋。 门开着,萧静隐隐约约看到屋里有人坐着,她立即抽出弓与箭,做出备发的样子。 她没走一步,便问像那人一句:“你是谁?” 那人的嘴巴好像被捂着:“呜呜……” 萧静又靠近一步,隐约中她看到那人的衣裳好像是她为姐姐准备的男装,莫非是姐姐? 她立即放下弓箭,回身将大门关上,然后跳入屋里,直接将堂屋的门关上。 “咦,她怎么把门都关上了?”身处暗处的郎君问。 矮小郎君低眉思量:“这女郎是真的很聪明,先不要靠近她,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她自己一件件把衣裳脱掉,门口人来人往这么多人,你没看到吗?刚才她脱了两件,门口哪些人已经站住在看了。” 原来萧静自从找到张记棺材铺时,便陷入卦阵中,她所做的一切,皆在街上被人看着。 而她此刻,正在张记棺材铺的二楼,关着门窗。 “可是她把门关上了,那药效还没发作,勾栏里的药到底灵不灵?”郎君问。 矮小郎君道:“她陷入阵中,又中了勾栏里的乾坤散,不出一刻,定会发作!” 郎君挑眉看他,见他眼中的狠毒,想他怎么会和萧静有这么大的仇恨:“你为何这么恨她?出谋划策将她送给我,这你有什么好处?” 矮小郎君道:“王郎君,只管要你的人,我只图名!不图其他!” 郎君笑的很期待:“好好好,这办法甚好,等会她主动抱住我,等事后我必有重谢!” 矮小郎君冷哼道:“她自负聪明,我今日便让她知道,什么是聪明反对聪明误。” 张记棺材铺门前,人来人往,刚才在门口,看到有为貌美的女郎竟然当众脱衣,不禁的引起路人们停下脚步,一件脱完后,绕了一圈又脱下两件,仿佛隔着身上仅剩的中衣能看到女郎的身段。 如今那女郎去了二楼,只是窗子未开,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329章 张记棺材铺门前,人越来越多,皆被刚才貌美女郎的一层层的脱衣吸引过来。 店里的王郎君看的人多,他有点生气,警告身边的人:“我是想他们看萧静怎么对我投怀送抱,又不是让她脱衣给这么多人看。” 矮小郎君摇头笑着:“不急,不急!再等一刻钟!她刚刚在那榻上肯定没有躺下,不然此刻你想让她做啥,她便能做啥,所以这时间还不够!” 郎君催促着:“要是让别人看到她的身子,小心我剥了你皮!” 矮小郎君道:“郎君,你到底要不要她对你投怀送抱,若是你不想她被人看到衣衫不整,那咱们现在便结束,你想想,人都是你的,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只是衣衫不整,又不会少了什么,你担心什么?” 王郎君低头想了想也是,总归不会脱光了,是衣衫不整。 “那我再等她一刻钟,等她药效发作!”王郎君道。 矮小郎君劝着:“这药很烈,就算她是贞洁烈女,也难抵这种药。” 王郎君想到萧静会百依百顺的在他身边,哪怕天天喂她药,他也甘愿。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快临近午时。 矮小郎君算着时辰差不多笑着:“郎君,你亲自去把门推开吧,此刻的她相信已经软如水了。” 王郎君惊喜的问:“真的?” 矮小郎君道:“就算她没有软如水,那里面的人也定会让她煎熬不住!” 王郎君得知哪里面有一人正在帮她纾解身子,心里变痒。 矮小郎君专程是教坊里的婆子,萧静被他们用阵下药,若经过教坊里的婆子再调教一番,她肯定躺在榻上,等着他共赴云雨。 王郎君有些沉不住气,脸上开始泛红了。 矮小郎君讥笑着:“王郎君,要不要我帮你开门,省得她等会忍不住朝你扑过来?令人措手不及?” 说着他朝棺材铺的门口递了两个眼色,让他看看门口很多人在看着。 王郎君整理仪容,朝着门口的卫兵一挥手。 卫兵们立即将人驱散。 等片刻,没什么人在看,王郎君朝着矮小郎君点点头:“你开门吧!” 第289章 ,啪 矮小郎君起身走到二楼楼口处,二楼的门打开。 只是刚开了门,一支箭嗖的一声,刺中矮小郎君的手腕,箭的力量将手腕直接穿到楼梯口墙壁上。 “啊!啊!”矮小郎君猝不及防的被射中,吃惊后,大呼手腕疼痛。 这一吃痛,惊起了正在看热闹的人。 众人纷纷看向二楼门口,那脱衣女郎背着的弓箭,还以为是为了哗众取宠,糊弄人,谁知这一箭竟然射出这么大的力,那可是一个人,这一箭直接将矮小郎君钉在了木墙壁上! 王世金倏然一惊,果然是他!看着箭又准又狠,正是乔府家宴那天惊艳全商阳城的小郎君。 他连忙走到矮小郎君跟前,见他疼的眉头紧在一起,但仍然不把面巾拿下。 “你怎么样?”王世金问。 问着话,他扭头看向已经半开的门,他不敢冒然上前。 霎时门口的人大惊,看到箭伤到了人,大声叫道:“那脱衣女郎伤了人手腕。” 众人惊恐看向棺材铺被射中的郎君,以及二楼上的人。 今日张记棺材铺是闹鬼了吗? 怎么一个女郎大白天的脱衣,还有两个郎君在拦着,他们这是在闹什么事? “这两人可是在护着她,那血可是真血啊,这女郎怎么能拿箭射人?” “瞧那郎君伤的不轻啊!那女郎是想在棺材铺杀人吗?” “快去报告府衙,张记棺材铺有人杀人!” “对,对,快去报官!” 矮小郎君被射中后,手腕钉在木墙壁上不敢动,但见王世金也不敢上前。 “王郎君,她肯定撑不住了,你小心点快进去!赶紧成全好事要紧,等外面报官的人来了,可就错失良机了!”矮小郎君低声提醒道。 王世金看着二楼处,他倒是想,可看他的手腕受这么重的伤,他也害怕她的箭。 正当王世金犹豫时,他轻步走近二楼,还没探出头,一支箭嗖的又飞了出来,吓得他一个翻身,箭穿透他的衣裳,没射中要害。 此时,张记棺材铺的两扇门突然合上,街道两边从各处胡同涌出两队卫兵,将张记棺材铺团团围住,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而这时萧静从楼上走了下来,且身上穿着郎君的服饰,束发冠带整齐,手中握着弓箭,箭头对准他们两人。 这一幕,看的矮小郎君以及王世金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矮小郎君一面吃痛,一面吃惊的问。 王世金站起身来,吃惊的看着一身男装的萧静。 “你不该……”不该是在里面快要脱光了躺在床上等着他吗?怎么穿的好好,而且又穿回他讨厌的男郎服饰。 萧静眼神坚定的瞪着他们,忍着眼底的一丝迷乱,嘴角勾起一抹笑:“是不该身穿郎君服饰出现吗?” 霎时,从萧静身后又走出一个人来。 “王郎君,你想过这么做,大司马该怎么对你?”乔目慢悠悠走下来,站在萧静身后,愤怒的盯着王世金。 王世金更惊讶了,回头看了眼矮小郎君:“这是你们串通好的吧?你是想害死我!” 第330章 矮小郎君回斥他:“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和她串通!” “可是乔校尉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二楼?不是说迷阵很灵吗?她们怎么破了?”王世金气愤道。 矮小郎君抬头看了眼乔目和萧静,一种恐惧蒙上心头,他不敢抬头看他们,生怕他们认出自己来。 萧静哪里不知矮小郎君在怕什么,她放下手中的箭,看她手腕钉在墙壁上,扬声问:“乔千喜,我对你做过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甚至让他玷污我,你才满意?” 矮小郎君猛地一抬头,吃惊的瞪着眼看她,她不敢置信问:“不,不,不可能啊,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静将手里的那张地图扔在她脸上:“你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乔千喜将她扔过来的纸看了两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乔目不敢相信走上前:“千喜女郎,真的是你?” 他一把走上前,将倚在墙上的矮小郎君面纱扯下,露出真容。 一时,乔千喜羞愤,惊疑,恐惧,担心,涌上眼底,好像做了一件极为羞辱的事被发现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可是乔家嫡系女郎!是乔氏教养最好的女郎!”乔目大声怒斥。 提到乔氏教养最好的人,乔家嫡系女郎,乔千喜一下子绷不住了,自从萧静进门后,她在乔府的日子历历在目。 她冷笑一声:“自从她入了乔府后,谁会把我这个嫡系女郎放在眼里?你们眼里除了她还是她,我阿母为了她不惜将三婶娘赶回丹州,而她用尽各种手段也要留在乔府,她的目的你们都清楚,她就是想借乔氏之势,攀上高枝,为萧氏做基业,她这种趋炎附势,手段狠毒的巫女留在乔府,迟早会毁了乔氏,我和阿母说过多少回,劝过阿父堂兄多少次,他们不听,始终认为留下她会有用,她除了残害府上的人,她做过什么好事,为何你们要留着她?既然他们不愿意赶她走,那便由我来送她一程!我愿意做这个坏人!” 她愤愤回头瞪着乔目,话说到最后目光停在了萧静身上,是她的错,她只不过是在为乔府除去她这个祸害,她有何错? 乔目气愤着:“既然你不想她留在乔府,方法那么多,为何你让这人来侮辱她?你这不是在赶人走,是害她一辈子啊!纵然她的目的是为了留在乔府,那也是大司马和郎主的决定,你害她作甚?” 乔千喜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厌恶和痛恨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我把她送给王氏是便宜她,她这种贱商出身的人,我是在给她找出路。”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 萧静狠狠的抽了乔千喜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我自己打你!”萧静冷着脸道:“这一巴掌打你太轻了,我原本是想杀了你泄愤,但想到你阿母曾多次帮我,我的一箭和一巴掌,算是我为自己这件事处置你的一个结果,若是你再敢对我动心思,我会杀了你。” 第290章 ,冒火 乔千喜被萧静抽的脑子一懵,她眼底发狠的瞪着萧静:“你个贱商出身的婢子,竟然敢动打我一巴掌?” “啪!”萧静反手又是一巴掌。 萧静道:“你说错了,是两巴掌,记住,这后面一巴掌是替我姐姐!” 乔千喜被打懵了,扯动着身子想要还手,可是一扯动,手腕上的箭还在墙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不敢再动,这个小族的臭虫,恶心的巫女,作践的贱商,她要她死,她要她死! 正当她等乔千喜吃痛时,王世金走上前,言语讨好的问:“萧静,你,你还记得我?” 萧静余光连瞥他一眼都不愿瞥,言语极为冷淡:“你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世金吗?” 王世金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是好心提醒你,刚才你在阵卦中,是不是闻到棺材和花草的香味了,那可是勾栏里一些娘子用的,乔女郎命人把药放的挺多的,你今天若是没有解药,身子怕是会挺不过去!我看你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趁着还有点意识,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去找解药!” 说着,他嘴角露出半点阴笑。 他是看明白了,原来是乔千喜恨毒了她,才这么做。 这药是没有解药,除了男人以外,其他没有任何作用,除非自己想死。 如今面前紧紧只有一个乔目,他还是能对付得了,趁着乔誉没来,先把她骗到自己住下,后面他想怎么做,还不是由着他? 乔目担心问:“女郎?” 萧静不让他碰自己,抬手拉开两人距离:“我没事,别担心!” 刚才乔目没来之前,萧静早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了,此刻她只是用强大的意志在克制自己。 她走入阵卦中,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下药,她以为他们是想杀了她,可惜她低估了乔千喜的狠毒。 “不用你好心提醒,我没有中毒!”萧静冷声斥责王世金。 王世金连忙走上前道:“女郎,我这边有解药,我带你去取!” 乔目手持长剑,将剑架在王世金胸口,逼着他退开。 王世金听着话往后退了两步:“我说的是真的,今日我只想见见你,抓你姐姐也是想见你,我没有伤害你姐姐!” 萧静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浑身都难受死,他怎么和她说话这种态度?尤其是这种温温柔柔。 第331章 乔目听到他提到萧瑶,和萧静说:“我的人去了九阁楼,你姐姐没再那儿!” 萧静点点头:“我姐姐应该在相府,哪里虽然最显眼,但是最安全!” “对对对,你姐姐是在乔府做客,我待她如上宾!”王世金讨好似的道。 他说完,没人理会他。 萧静一直忍着。 而此时,乔千喜也看出萧静的异样,从疼痛中缓过来,忍着疼,想拖延时间,让萧静在这么多人面前像勾栏里的娘子一样,放荡不堪。 她问:“萧静,你从哪里知道是我?” 不过,这事她也的确很想知道,她自认为,这个计划她天衣无缝,甚至说,没人会猜到是她,只要这件事成功后,那么萧静便再也不会在乔府待下去,阿母和府上的人,便会重新对她重视,乔府也不会背上巫蛊之名,更不会被这个女郎毁了名声。 府上没人肯听她的谏言,不想办法把她除去,乔府家宅永远不宁。 如今,她越拖她越危险,看她到时没了意识,见到男人就扑。 萧静强忍住身体的异样,低声道:“从我姐出事,我便知道府上有人给外面传消息,因为我姐姐出府的事,没有人知道,只有大司马身边的几个人,但他们肯定不会对外说,更别说王世金怎么会知道她去了乔家村,所以肯定是有其他人传出去,不过,让我怀疑是你,还要说你故意把字写得扭扭捏捏,让我认不出来,你刻意把字写的认不出你的字迹,反而暴露你的身份,我在乔府,见过王氏姐妹写字,见过其他女郎,见过三夫人二夫人,以及你,你知道我帮着二夫人在整理账簿时,见过你帮着三夫人记录过账簿的进出,所以你担心通过笔迹被我发现,但是很不巧,你越是担心被我发现,我还是知道!” 她说完后,乔千喜冷笑了一声:“单单一张纸上的字,你就猜到是我,萧静啊萧静,你真的聪明到令人可怕。” 再多说些话!再多说些,就废心神,就会火烧了。 萧静只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开始模糊,她开始看不清楚是谁,只是听着她们的声音,来分辨他们的方向。 正如乔千喜所猜测,她知道自己快要熬不住了,嗓子里干干的,像是要冒火。 “乔校尉,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回去接我姐姐了。”她说。 说话的声音,明显变了几分意味。 王世金好心的走上前,道:“萧女郎,那药真的很厉害,不瞒你说我曾经试过,不出半个时辰,你若不解,肯定会出人命,你若不介意,我带你去取解药!” 萧静忍不住想骂人,但她不能再多说了。 “滚!”她已经让自己发出狠狠的命令,但说出来的语气,仍是有几分娇媚。 “萧静你怎么了?”乔千喜故意多问一句。 萧静凭着意志,她抽出头上带的银针,朝着自己的人中扎下,顿时她清醒片刻,她知道乔千喜是故意的。 她抽出自己的背后的箭,对准乔千喜:“就算我会因为这药而死,我也会先杀了你!” 说着,她拉紧弓弦,就要射出这一箭。 乔目吓得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女郎,不要,她是郎主的嫡长女!” 这一下子击溃了萧静扎针的清醒,她眼神迷离的看向乔目,越看他越觉得他英伟不凡,想靠近他。 她知道身体里的药快要扛不住,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必须先杀了她!” 就算再死一次,她也要将她带走。 此时,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阳光照在屋子里,将门口的身影拉长了进来。 萧静意识已经出现模糊,但耳边却听到一个清灵的声音:“静儿,快放下箭!” 第291章 ,要你的命 萧静隐约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慢悠悠的看向门口,只见萧瑶一身男装的朝她跑了过来。 她担心自己又眼花,就像刚才走入那个屋里,她看到姐姐被人绑在了椅子上,但是进去后,什么都没有,她担心又是王世金和乔千喜耍的手段,她蓦地将箭对准了跑过来的萧瑶。 萧瑶见她将箭对准自己,惶然停下脚步,大声叫:“静儿,是我啊,我是阿姐,我被大司马救出来见你了,你快放下弓箭!” 萧静听到大司马几个字,目光慢慢的移向门口的乔誉,光与影的交错,她看不清是不是他,但那盛气凌人的威势,进门后,屋里的气氛便冰凝住,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的出现,萧静下意识的放下了戒备,她只是听着声音,不敢确定是不是姐姐,但她还是不能放过王世金和乔千喜。 她再次把箭头瞄准王世金和乔千喜。 她已经中了情药,不死便要失身,左右都是一死,给姐姐留个好的前途总归是好的。 萧静将弓箭用力拉开,嘴里低声嘤了一声:“姐!让我先杀了他们!” 萧瑶一听她要杀了王世金,吓得朝着萧静跑了过去,她握着她的手,挡在箭的前面:“静儿,不能杀,杀了他们你和我,还有族人,都会活不了,静儿!” 说着萧瑶两手握住她的双手,摸着她手上的温度时,萧瑶担心的问:“静儿,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怎么了?” 萧静见萧瑶挡着箭,眼前的人不是虚幻,是真的萧瑶。 她慢慢放下弓箭,她怎么能拿箭对准姐姐呢?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第332章 此时,萧静身下越来越空,只觉得浑身上下干渴的难受死了,有些不听使唤。 她举起手里的银针,递给萧瑶,指着自己的人中穴:“姐,扎我这里!快,要狠点!” 萧瑶不懂为何扎她,颤抖着手捏着银针,担心的问:“静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我扎你!他们是不是害你!” 萧静说不出来话了,她站着的脚也开始悬浮,快要撑不住了。 “姐,快扎啊!”她的声音娇媚中带着几分央求。 萧瑶举起针,二话不说,朝着萧静的人中狠狠扎下,霎时萧静人中处冒出血珠。 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萧静的意识回转过来。 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萧瑶,并且屋子的里人也看清楚了。 她将萧瑶护在身后,箭头的方向仍指向王世金。 “静儿!”萧瑶叫了一声。 萧静趁着自己还有点意识,拉紧弓弦:“阿姐,别吵,让我先杀了他们!” 萧瑶跑到她面前,拦阻:“杀了他,你是要全族为你陪葬?” 萧静怔怔的看着萧瑶。 “快放下箭!”萧瑶盯着她,命她道。 萧静想了想,乖巧的听着话,放下箭。 在放下箭的一瞬,萧静脚下再也撑不住,一下子瘫软下去。 萧瑶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她的身子。 接到她身子的一刻,萧瑶眼底一湿,她又瘦了,隔着厚衣感觉到她身子的轻盈,这一个多月以来,在乔府睡不好吃不好,她是受了多大的苦。 她一把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声唤着:“静儿!” 而此时,萧瑶身后只感觉到一阵劲风带入,身后的光被高大的身影遮住,她抬头看向乔誉,低声哀求着:“大司马,恳请你救救我妹妹,她不知道怎么了,身上发烫,额头上有汗!” 乔目连忙走到乔誉身边,低声禀道:“将军,是千喜女郎和王世金给她下了情药,是……勾栏里男女之事时才用的药,听他们两人说,用药量很大!” 乔誉虽然对男女之事懵懂,但多少听说过这种药,可以促进两人交好,甚至会使人迷幻,不行云雨不能活命。 听到这两人竟然对萧静使出这种药,乔誉眼神骤然变得凌厉,狠狠剜了乔千喜一眼,转而看向正要走上前的王世金。 王世金刚想拜礼,走上前解释。 乔誉抬起脚用力猛踹在王世金的胸口上。 “我要你的命!”乔誉骤然驳怒。 这一脚乔誉用力很重,直接将王世金踹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咳了出来。 王世金指着乔誉,想要说话,奈何说不出话,嗓子口一腥甜,又吐出一口血。 他痛苦的看向乔誉,指着身后的乔千喜:“是,是她……” 他想告诉他,他没有真心想害她,是她出的主意,是他告诉他能见到她,他没想这么害她! 奈何一句话说不出来,胸口惧震。 乔誉瞪着他,气的脸色暗黑:“孬种,敢做不敢当!我说过,你若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饶不了你!今日我就看看他王章要怎样保你!” 说着,他冷眼看想身边的乔目:“将他送入府门,传我的命令,后日让府门提他的头来见我!” 乔目得到命令,大声应着:“是,将军!属下这就去!” 看到萧静被他们下药,他早就想宰了他,奈何他是王氏的人,他再怎么冲动也要忍住,所以当萧静要杀他时,他根本不拦住,连事后的说辞都想好怎么为她开脱。 如今见将军亲自收拾他,心里无比畅快。 王世金站不起来,他被乔目提着走了两步,又磕出一口血,可见乔誉这一脚有多狠,差不多要了他半条命,这两天身子刚有点好转,不想又一大重挫,如今他想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跟着他离开。 等乔目带走王世金后,乔誉目光来到乔千喜身上,他看着她受伤的手腕血淋淋的钉在墙上,走了过去,直接拔掉手腕上的那只箭。 乔千喜原本见乔誉过来,以为他想关心她两句,没想到他直接拔掉了手腕上的箭,手腕的血,顺着口子往外流。 她疼的五官扭曲到一起了,倒在地上嗷嗷吃疼,翻滚打转。 “身为乔氏嫡女,竟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手段害人,你还有什么脸自称是乔氏的人!”乔誉震喝着她问。 乔千喜忍着疼痛,来不及狡辩,她觉得很委屈,看了眼萧静,不敢抬头看乔誉,只能低着头掉眼泪。 第292章 ,折磨人 “来人,将乔千喜关入乔府地牢,没有我允许,不准放她出来!”乔誉吩咐着身后的卫兵。 乔千喜捂着流血的手腕,疼的脸色发白,她半躺在地上,对上乔誉阴沉沉的脸,低声怒吼着:“堂兄,我才是乔氏的人,她是巫女,是小族贱商女郎,低微下作之人!你为何帮她不帮我?” 乔誉冷眼瞥她,厌恶从眼底升起:“乔氏没有你这种女郎!” 乔千喜不敢置信,忍着疼,眼泪掉出来也不管,咆哮质问:“是不是,不是你说的算,乔氏还是我阿父做主,我是他的女儿!” 乔誉脸色阴沉到发黑,他横眉一瞪,乔千喜顿然不敢再吭声。 乔夺此时从外面正好走了进来。 “大司马外面都清走了围观的人!”他禀道。 第333章 乔誉点着乔千喜:“把带她回乔府地牢,没我允许谁也不准探望!” 乔夺应了声是,走到乔千喜跟前抓着她的衣裳,便将她丢给身后的卫兵,卫兵上前,压着乔千喜便往外走。 乔千喜不甘心,想挣扎又挣脱不开卫兵的压制,只能通过嘶吼:“放开,你们这些腌臜的小厮,臭虫,身份低微的杂种,放开我!不要碰我!” 乔夺闲她吵,干脆从她的衣襟撕下一块布,折起来塞到她嘴里。 店里顿然清净许多。 等人都走后,乔誉目光这才来到萧静的身上。 晨早才说过,不再管她事,可在议事厅听到他们说王世金今日出府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想让乔夺回来问问情况,没想到她真的出事了。 他朝着两姐妹走近了两步。 萧瑶抱着萧静,回头看向乔誉,见到他脸色阴沉,吓得赶紧低下头,刚才听到他处置王世金和乔家女郎,心快要吓出来了。 看着他的样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怎么会这般凶狠,尤其踹那脚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下,直接将人踹吐血了,比起妹妹一箭射的乔千喜手腕上的狠辣,而他则是凶猛,无情。 她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凶勇强势的人,出手快,狠,硬,铁腕下很难不让人臣服,他冷面刚硬,令她不敢直视。 如今被他看着,萧瑶全身紧绷着,扶着萧静的手也颤颤巍巍,难怪那么多人怕他,他这样谁不怕? 萧静拉着萧瑶想要站起来:“姐,我想回去!” 这个身体快要不由她控制,快要熬不住了,她要尽快离开这里,最好跳到冰湖里去,死了也干净。 乔誉见萧瑶扶着萧静起来,两人慢吞吞,他走到两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瞪了眼萧瑶,示意她退开。 萧瑶领悟他眼中的威慑,赶紧担心的后退几步,她知道乔誉对她妹妹不是一般的好,尤其将她救出来后,一路上担心妹妹的安危,片刻不敢停歇,他不会伤害她。 乔誉来到萧静身边,伸手想要扶她,却被萧静避开。 他的脸阴沉几分。 萧静走到一旁,背对着他,驱赶着:“将军不用!” 乔誉没有走开,反而来到她面前,正面对着她。 萧静赶紧低下头,不和他对视。 乔誉见她额头密汗甚多,脸上通红,他不懂那药有多厉害,但见她的样子,想必忍了很久,想到差点被王世金和乔千喜得逞,他脸色又变得阴暗锋利。 “你是不是蠢?他的魂对你都轻薄过你,你还要只身前来,万一出什么事,你要怎么办?和他同归于尽吗?”乔誉大声骂着。 萧静听着他的叱骂,根本不像在骂,倒像是在引诱她。 她不想听他说话,只要他一出声,她脑子就会混乱,忍不住低吟,她强迫自己忍住,挥着手,避开他:“是死是活不管你的事,你快走吧!” 乔誉明知道她在躲什么,怎会离开,见她隐忍着难受,又想骂她的话来到嘴边,却不忍心骂出。 萧静见他不走,干脆自己扶着店台案离开。 乔誉见她踉踉跄跄的往门口去,想到乔目的话,这种药无药可解,非死破身才能化解,她这么跑出去是要找谁? 如今除了他,她敢去找谁? 看不惯她忍着自己离开,乔誉追了上去。 萧瑶虽然没见识过那药,但也知道他们刚才口中说妹妹身上的是什么药,没有解药是不是真的会死? 她等不及,抬步便往乔府跑去,她要去找医家,给妹妹看看。 “大司马,请你将我妹妹带回府,我先回乔府给她找医家!”萧瑶跑到乔誉身边道。 乔誉目光追随着萧静,听到萧瑶的话,嗯了声,便跑到门口。 外面寒冬腊月,冷风吹入萧静的衣领里,她身上得到了片刻缓解。 她拼命的跑,她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水沟,里面有结冰的沟水,不知道能不能解她身上的药。 而身后的乔誉,刚出了棺材铺便不见了萧静身影,记得他在店里看到她是往左手方向走,他快步追了上去。 这个女郎,对别人和自己都是一样狠,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乔誉个头高,没跑几步便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东倒西歪的人跑着。 他加快了脚步,远远看到她正往着前面不远处的水沟去,想到她可能会跳进去寻死。 乔誉不再穿过人群,他一跳越起,踩着街上的石墩上了房顶,然后快步越过人群,直接跳到了萧静面前。 “你想做什么?寻死?”乔誉怒问。 萧静正跑着,眼前赫然出现乔誉,她来不及多说,绕过他跑去水沟。 乔誉见她又想走,两跨步走到她面前,一个转身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去看医家!总会有办法。” 萧静身子忽然一轻,热辣辣的脸撞到硬实的胸口上,贴在他身上,竟然不想挪开,感受到他大掌紧紧的将她身子箍在怀里,心里的火焰骤然迸发,煞是萧静的眼睛如水浮动,看着乔誉的下巴,忍不住摸了上去。 她娇嘤的声音唤着:“将军……” 乔誉低头看到脸上绯红,嘴角弯着浅笑,眼神勾人又鬼魅,饶是他再怎么正人君子,也挨不过这个眼神。 第293章 ,不得不发 第334章 萧静本身长相绝色,如今脸色绯红,嘴唇轻咬着又红艳艳,乔誉顿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不行,她太诱人了,想到前方不远处便是棺材铺,他的马车就在那儿,他赶紧飞快跑过去。 只是这一路上,萧静的手一点也不老实,摸着他的脸,手臂还勾着他的脖子,低声柔柔的喊着他:“将军,将军……” 乔誉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折磨的疯了,在怀里一点也不老实,幸好这时他们来到马车前。 他抱着她来到马车上,赶走了车夫后,直接将萧静丢进了马车里,也不管她有没有摔倒,更不去看她怎样,赶紧关闭车帘子,谨防她又跑了出来,在他身上胡乱上手。 这个药的确很凶,不知道有没有解药,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趁人之危。 而马车里的萧静被丢了进来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身体焦躁难耐,正如乔誉所说,她自己在马车里撕扯着自己的衣裳,清醒的意识逐渐消失。 乔誉赶走车夫后,自己架着马车快速往乔府赶回去,哪管马车里的人怎么低吟,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回到了乔府。 乔夺已经将乔千喜关入地牢,不管府上的人怎么问,他只字不提乔千喜的过错,只说等将军回来自然有结果。 他刚回晖明殿,便见将军抱着一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上前想去接过乔誉怀里的人,想帮他分担些重物:“将军,我来……” 乔誉却直接越过他,急匆匆吩咐着:“去请乔医师来,快,把乔氏几个医家都叫过来!” 说着他抱着人便往后殿里去。 乔夺连忙应是,将军虽然用自己的大氅盖着怀里的人,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人是肃争。 肃争出事了,肯定受伤了,那是他的好兄弟有事,乔夺半刻不迟疑,一溜烟跑去了乔氏几处医家那儿找人。 乔誉抱着萧静回到了后殿,带着进去后,赶紧将门关上。 此时,怀里的小人早已经耐不住已经掀开了大氅,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坐起身来凑近了他。 乔誉凶她:“别动,我抱你去榻上!” 怀里的小人撅着嘴,但细小的胳膊仍是攀在他的胸前,胡乱搓着。 乔誉见她鼓着小腮帮,真的不动了,额前的碎发为她纯净的脸,增添几分青春朝气和妩媚。 来到屋里后,他脚步便放慢了,他抱着她慢慢靠近榻上,像是舍不得放下一样。 走了有一会儿,才迟迟的将萧静放了上去。 哪知怀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在解他的衣袋。 乔誉轻轻打了她的手,要挟着:“再动我衣裳,我可不是正人君子了。” 萧静嘟着嘴,委屈的缩回手,咬着嘴唇,低眉看他。 乔誉哪里见过如此的萧静,娇俏的令他心醉,但他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在她中了情药后,才会出现这种样子。 若是清醒时,她才不会这么对他。 将萧静搁在榻上后,乔誉转身去给她倒水,但刚走一步,身后的人直接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萧静娇柔的声音央求着。 说着将小脸贴在他的后背,继续往上靠近。 乔誉忍了又忍,恨不能将王世金碎尸万段解恨,若是这个样子的萧静被他碰了,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今想想,心底的后怕布满心头。 他转过身一把将萧静扯开,一声震喝:“你醒醒!” 萧静脑中被他呵斥清醒一刻,眼神微变了。 乔誉见她神色恢复了一瞬,握紧她的两臂,神色极为认真,语气严厉又慎重问:“你不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若是药物作用,我正在找人帮你解毒,你在等会!” 萧静凝视他眼底的火光,知道他有多想亲近自己。 她跪直了身子,面对着他,伸手去捧着他的脸,然后用力一带,将人带入榻上,然后一个转身,她压在了他的身上。 萧静坐起来,靠近了乔誉,眼神迷乱带着几分清澈:“你怕什么?” 乔誉见近在咫尺的萧静,鼻息相间,表情却严肃取来:“萧静,我劝你不要胡闹,不然你会后悔!” 萧静嘴角一勾,咧出一抹坏坏的笑,她捧着他阴沉到酱色的脸,送上自己的红唇,四片薄唇相触时,乔誉登时眼睛瞪的像两个冒火的灯笼,眸光虽冷却齐聚在萧静的两眼上。 亲过后,萧静抬头郑重的看向他,四目相对。 乔誉眨了眨眼,脸上热红烫人,眼中全是萧静,见她眼神不是迷惘,而是看清他后才亲的。 “看到你亲的人是谁吗?”他嗓子沙哑的问。 再这么对他,他真的不会再任由她胡来了,真是快被她磨疯了。 萧静眉心凝重的看他,两眼开始微眯,身体焦干,她已经全然控制不住,脑中全然是乔誉期待她的样子,温热的气息扑在乔誉脸上,低声道:“嗯,看清楚了,别再说话,帮我!” 说着,她不顾乔誉的意愿,直接又附了上去。 乔誉这次没有再放过她,多少次站在她身边想低头亲她,但想到礼法家规,很多次忍下又忍下,如今她亲自附上来,是她亲口说要他帮她,不是他强迫的。 他搂着她的后背,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身体里,大手压着她的羸弱的身子紧贴着自己,不让她与自己半点缝隙和后悔。 第335章 这双薄唇,是他日思夜想的,如今他抛弃了礼教和规矩,选择回应她,而她也主动上来,他怎能不用心。 榻上的毛褥被两人的动作出现褶皱,萧静不知怎么是亲,哼哼唧唧的。 过了片刻,两人忘乎所以。 乔誉见她双手开始挠自己衣裳,两人如今箭在弦上,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刻。 而恰在此刻,门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一下子将乔誉的脑子拉回清醒。 跟着,门口的乔夺敲门禀报:“将军,乔医家我带来了,需要现在进去吗?” 乔誉拉开萧静,让空气进入鼻息,看到萧静因为分开,表情有些痛苦,但他的门还没有关闭,他担心外面的人会进来,看到萧静这个样子。 第294章 ,御风御雨 乔誉一翻身,将萧静护在自己怀里,然后又用大氅盖住她的身子,连小脑袋也给她蒙住。 萧静不愿意躲在里面,将大氅一下子扯下,露出火红的小脸。 乔誉瞪了眼她,低沉的声音说:“有人来了,你等我一会儿!” 萧静不情愿的摇头,眼眸含水,似是娇憨又似委屈,不想让他走。 乔誉舍不得的在她额头亲了下,温柔的嗓音暖意浓浓:“听话呀,等我片刻,总要看看能不能把毒给解了!” 他试图挪开着她的手,让她放开自己的衣裳,奈何萧静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仍是委屈巴巴的看自己。 “听话啊!”他凝声道。 萧静坚定的摇头,嘴角弯着一抹笑,令他心垣策马 乔誉被她触动,这谁能抵得住啊,就算是正人君子,也无法逃避。 更何况,他对她深深迷恋呢,更加无法拒绝。 他清醇的声音变得沙亚,眼睛变得异常圆瞪又黑亮:“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人进来帮你看看,萧静,我要你清醒的告诉我!” 萧静被他眼睛一瞪,神魂仿若回了体,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她刚才不是说了吗?要他帮忙,他听不懂吗? 她身上的药已经击溃她所有意识,他又不让她去冰沟里,目的不就是和她翻来覆去吗? 等会那些医师医家进来,又要给她看半天,等他们看完,还要再门前斟酌一天该怎么解毒,等到那时她已经死了。 想要不死就要找人来解!这里除了他没别人了。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萧静保留一丝清醒道。 乔誉的脸色骤变,找别人? “你敢?”他坐起来,眼神像是要杀人。 萧静见他眼神似要杀人,嘴角斜斜一笑:“那就不要废话!让外面的人赶紧走!” 这一刻,乔誉眯着眼审视她,仿若不曾认识她一般,似是再给她最后反悔的机会。 只是萧静脸上发热,已经顾不得什么:“还等什么?” “乔夺,带着医家们离开晖明殿!”乔誉一面吩咐着,一面似笑非笑的盯着萧静。 门口的乔夺摸着脑袋,不懂将军什么意思:“将军,肃争她……她不是……” 他想说肃争伤的不轻,怎么不用看医家了? 乔誉怒喝一声:“出去!” 乔夺不敢再问,连忙带着人退下。 等人走后,萧静笑着扯开了乔誉的腰间的袋子,那笑容诡魅,撩人。 她一股脑坐起来,翻个身坐起来,身后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身前。 她将乔誉的衣裳一层层拿去,丢在一旁,看着他身上一道道的疤痕,萧静摸着那些曾经受过的伤。 “以后我保护你,就没伤了!”萧静道。 乔誉笑着她,不知笑她傻,还是高兴的想笑,只是嘴角隐隐笑着。 等萧静拿完乔誉外衣,紧接着有些急躁退自己的,只是发现自己还有一个裹布,扯了半天也没扯完。 萧静不管了,再等一刻,她会被情药毒死。 她直接扑在乔誉身上,尽情…… 从日中到日夕,后殿里零零散散的掉落着毛褥,软帐,被褥,直到两人精疲力尽,各自得到人生头一次的御风御雨后,才得以平息躺下。 乔誉没有像萧静那般安稳睡下,他起来收拾好床上,地上,榻上的衣裳,被褥后,用布给她擦着。 他不懂这些事,没想到是这般感觉,见到她身上的痕迹,想到刚才自己对她一次次的欺负。 见她累的蜷缩在床上睁不开眼,乔誉又深深后悔,明知道他们什么也不懂,下手不该这么重,可是那时谁能控制呢? 屋里的光越来越暗,他给她盖好后,将她脸上的头发拂开后,轻轻又亲了下她的脸,起身后,将软帐放下,让她安心睡下。 自己穿戴整齐后,乔誉将门打开,看着门口挤满了人,都在等着他回话。 一眼看去,目光最后落在了最边上的萧瑶。 乔誉先是走向她,低声道:“她没事了!你放心回去吧,不用去大牢里,去她屋里吧!” 萧瑶小心翼翼的福礼,听说大司马带着妹妹回府后,直接来到后殿,直到现在他才出来,那妹妹次可以应该在里面。 如今听到他这样说,心下也猜到了什么事。 “是,小人这就回去!”萧瑶道。 乔誉见她退着身往后走,目光便来到了乔台铭身边的管事身上。 “我知道郎主找我什么事,你回去禀报,说我在晖明殿等他!”乔誉冷声道。 第336章 管事的颔首,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剩下的便是那几个医家了。 “不是让乔夺带你们回去吗?怎么还在这儿?殿里已经没事了,回去!”乔誉驱赶着。 想到刚才他在里面与萧静纠缠时,这群人便一直在外面请示,每次都在他们关键时刻,想到这儿,心里便很气愤,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等医家们行礼,乔誉先走出门。 乔目和乔夺想要进入后殿看一看里面情况,却被乔誉拦住。 乔誉一转身将门合上,然后从来不锁殿门的他,头一次主动将门锁上,然后放心带着这些人去前殿议事。 乔目:“……” 乔夺:“……” 两人看不到殿里,更加稀奇里面发生的事。 只是乔目听过王世金说女郎中情药,而她和将军又待了一下午,此刻将军让人散开,称没事了,细想想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他嘴角勉强一笑,便跟了上去。 此时,乔夺走到乔誉跟前,见他脖子以及身上有些淤青,担心的问:“将军,是不是被什么伤到了,你脖子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 乔誉哪里知道萧静不懂怎么发泄,只管凭着感觉左一口右一口的咬,当时他并不觉得疼,随她去,没想到脖子上竟然青紫痕迹。 “没事,可能被虫子蛰了。”乔誉道。 乔夺好奇:“将军,晖明殿的后殿可是比着皇宫建造的,屋里又有香料驱虫,是什么虫子能把你咬这么厉害,这虫子该不会有毒吧!” 乔誉佯装点头:“好像是,这虫子的确有毒,改天你们在后殿好好清理!” 乔夺和乔目立马应声是。 第295章 ,利弊 乔誉单手背过身,余光瞥了眼后殿,若非不是叔父,以及府上的这些人来找他,他此刻定然会陪在她身边,如今先处理好正事要紧。 他抬步便往晖明殿前殿走去。 一路上想到她萧静和他一起时,她不过是稍微主动些,自己便控制不住了,那瘦弱的身子,承受了那么多,不知道会怎样。 先让她好生休息,等他回来,他再来亲自照顾她,不知他已经来到了晖明殿,坐在殿中等着人来。 乔誉觉得心里堵着的阴霾消散了,他想这一次她应该会老老实实在他身边了。 想到这些,乔誉嘴角慢慢笑起,这个萧女郎,就是要好好收拾! 正在回味着,门口的乔台铭来了。 乔誉收住嘴角的笑,坐正了位置等着他走近。 乔台铭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来到乔誉跟前,脸色气沉沉的,眼神上下搜刮着乔誉。 “把王世金和乔千喜放了!”乔台铭语气不悦,还带着命令。 他下朝后听到消息,吓得心里一跳,他家的女郎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他不信,他更愿意相信是那女郎上演苦肉计栽赃陷害。 还有王世金,那是王氏嫡子,乔誉和他三番四次为了那个女郎争的两族水火不容,这次更好,乔誉要他的命,让相邦大人亲自来找他,商讨一起怎么处置王世金。 放肆,荒唐!任意妄为! 上次因为宜峰塔的事,对他态度极为傲慢,如今倒好,做事情直接越过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想要王世金的命,还要问过他和其他家族,问过宗族会不会同意! 他让人去找乔誉去他书房说话,没想到他竟然让他等着! 一等就是几个时辰,他倒想问问,他眼里的祖宗规矩礼法呢,让长辈等这么久,便是他认为的祖宗礼法? 简直是目无尊长! 他不能纵容他乱来,为了个女郎,竟然做这么多罔顾祖宗的事,乔氏还不是他来做主。 乔誉站起身,还是规矩的叫了声:“叔父!” 乔台铭听到这声叔父,气焰稍减几分,转过身不看他,冷着脸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父!” 乔誉见他很生气,语气自然也冷漠几分,变被动为主动:“叔父难道没有其他话想说?就为了这事找我?” 乔台铭见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半点悔过与认知,但想到他不是自己的亲子,果然养不熟,仗着自己为家族争得些荣耀,竟然这种态度,小子狂妄! 但想到他如今的地位,行事的风格,不是他能左右,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是你下令,将王世金压入府门,要同相邦一起处置他?”他问。 乔誉猜到他是为了这事,他自己的嫡女被关着,他不先问,先去关心王世金,可见他的心是多凉薄。 “是啊,他自己找死,我为何不成全他?”乔誉反问。 “他是王氏嫡长子,君主备选人!他的生死不是你决定,那是由五大家族一致决定,你杀了他,你想过你的后果吗?想过王氏和乔氏会面临怎样的境地?想过乔氏会不会被五大家族遗弃?”乔台铭一句句的质问。 大梁的根基在五大家族相互融合,五大家族平日和气一片,就算出现分歧,也是不日便会修复好,若乔氏和王氏两大家族对立,大梁的根基就断裂,大梁分崩瓦解,领国到时群雄并起,瓜分大梁指日成事。 大梁其他家族,以及各邻国有多少想看到五大家族分崩瓦解,自相残杀? 多少年来邻国在大梁安插了多少探子和细作,眼看如今各邻国向大梁纷纷纳贡,大梁雄霸天下,其他各族对五大家族马首是瞻,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杀了王世金,不是成心给其他家族机会,给邻国机会?让别人有机可乘,这点他会想不到? 第337章 乔誉眼眸微垂,垂首立正,脸色紧绷着:“叔父,倘若杀了一个作奸犯科,残害无辜的人便能动摇了大梁的根基,那这种根基不要也罢,五大家族若是允许这种人存在,才会动摇根基,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他几次在我面前越越示威,我倒想问问,大梁究竟是官大还是家族大?他区区地方刺史,敢觊觎朝廷命官大司马的人,他是长了几个胆子,还是说,他就是仗着王氏和相邦大人的身份,在大梁为所欲为! 今日,若不把王氏与王世金处置,那明日大梁便会出现千千万万个王世金,敢问叔父到那时大梁根基就保住了?除去王世金对大梁和王氏是有利还是有弊,他王章会不明白?若他真会替大梁着想就会主动同意我的做法,如果他不同意,我想这五大家族的联合,日后也不必看中,把王世金当做王氏的诱饵,我看他们该怎么救,倘若王氏让宗族插手,那明年宗族会盟后,宗族一职也不必留下!” 乔誉言语犀利,戳穿乔台铭自认为的五大家族的和气,他每句话都说到了他心里。 大梁朝官为了维护各族嫡系子嗣的延续,其嫡系子嗣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被掩埋,五大家族经常视而不见。 大族各嫡系子嗣因着宗族的庇护,在行事作风上更加肆无忌惮,所以才会出了王世金这种极端败类。 乔台铭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虽然知道他说的都对,但大梁风气不正是如此吗? 五大家族皆是如此,各族相互吹捧,相互包容,相互接纳,各族为掩盖各嫡系子孙的罪行,无所不用其极,烧杀抢掠,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按照这个形势下去,大梁从内部要腐朽崩塌。 五大家族为了巩固各自的地位,嫡庶不分,尊卑不分,门阀不分,各个家族庶族欺辱到其他家族头上,五大家族欺凌横霸其他家族,已经忘记五大家族是以什么立本? “你这么做,是要毁了祖宗庙堂?”乔台铭怒喝道。 乔誉提醒着:“杀了他比纵容他,更能让家族清明,乔氏和王氏从未有过过节,是王氏一再挑衅,他不仁,我若再放纵,旁人瞧着还以为乔氏不如王氏,一辈子都要供王氏驱使!叔父,乔氏给王氏当使唤的奴隶,当习惯了?” 第296章 ,希望 这一句无疑扯下了乔台铭与乔氏的面具,像是狠狠的抽了乔台铭几巴掌,是啊,多少年来他们对王氏的马首是瞻,对王氏的恭敬从命,已经快要忘记他们是乔氏的人。 想到十几天前,庶族的乔氏因为王氏的女郎差点害死乔氏嫡系,却紧紧赔偿了地和金子,而如今大司马身边的人,王氏的男郎逾越尊卑,觊觎乔氏的人,乔氏的人就这么一直被王氏欺辱? 他们早就看不上王世金,在朝政的事情上,经常对他指手画脚,他顾念王章在那儿,王老太太把他当成心头肉,所以为了讨好王章和王老太太,他跟着他们一起特别对待王世金。 这些年乔氏弱小,被欺凌惯了,如今能站起来为自己说话做事,他却畏缩了。 乔台铭沉默了。 他不配做乔氏儿郎! 乔誉回转身,看着沮丧与痛心的乔台铭,片刻,他心里挂念着后殿里的萧静,他来到乔台铭面前,认真说道:“叔父,我先走了,因王世金闹起来的家族争执,后面的事请叔父出面,他的命,我要定了!除非相邦大人愿意建州管制权交换,或许我会考虑留他一命,不过,他终身不得出相府大门,否则这事我不会再出面与相邦详谈,王世金的狗命,留着比弄死他更让他难受!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乔台铭一听要了建州管制权,眼底一亮,他就知道乔誉不会直接杀了王世金,以他利益最大化的办事格调上,定会让相邦掉几层皮后,然后再杀了。 听完乔誉的话,他心里也明亮许多,他们是乔氏儿郎,该为乔氏某前途。 那王世金的确可恨,杀他正如他意。 “誉儿放心,乔氏庶族的族辈若是问起杀王世金一事,有叔父在!你放手去做!”乔台铭跟他保证着。 他们是有血性的男儿,这才是乔氏男儿本色! 乔誉嘴角一翘,想着要去后殿看那女郎,还要晚上陪她一起用膳。 “叔父,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想让乔台铭走。 乔台铭不知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想到之前小厮过来回禀时乔誉关着后殿,把所有人拒之门外,而且他家女郎还在地牢里。 “誉儿,你等会,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乔台铭拦下他问。 乔誉转过来,想了想,他急了吗? “我没有急啊,我只是一天没用膳,肚子饿的慌!” 乔台铭:“……” 他那急切的表情,恨不能直接闪走,还说不急? 但想到乔千喜的事,乔台铭背过手,表情略带几分严肃的问:“下人们回报,说是千喜害了萧氏女郎,这事我觉得其中必定有蹊跷,你先把千喜放了?” 放了? 不可能! 乔誉脸色冰冷凝滞:“叔父,千喜年幼尚不懂事,是我身为兄长没有管教好,如今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给予管教,将她下入牢里,谁也不能放出来,另外,我打算,过完年后,让她陪着三婶娘去丹州,除去她嫡长女的身份,等她什么时候像个嫡女,再送回来教养!” 第338章 乔台铭吃惊:“她做了什么错事?你竟然要将她嫡女身份除去?是不是那巫女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乔千喜是他的女儿,是乔氏的嫡长女,他怎能擅自做主,说除去她嫡女身份便除去? 王世金的事,他句句在理,且实在为乔氏着想,但这事呢?将乔氏嫡女送去地牢,这总不会是为乔氏想了吧? 乔誉不耐的和他说:“叔父,家族的事不该让府上的女郎们去承担,千喜妹妹竟然让人去勾栏里找人获取情药,只是这一点,她对得起这些年乔氏的教诲和叔父你们的栽培?乔氏家训学在那儿了,女训,女德,儒教礼法都去哪儿?身为嫡系女郎,竟然出入那种地方,问娘子们要那种药,我没把她杀了,免得污了乔氏的名,已经是在看着您和婶娘的面上,否则,我定会当场将她击毙,以保住家族百年声誉!更不要说她联合王世金残害我身边的人,她既然不是嫡系子孙,且触犯大梁律法,关起来是对她最小的处置,除去她乔氏嫡系女郎身份便是警告!” 乔台铭听着乔誉的说辞,一次比一次锥心,恍若他口中的千喜和他的女儿是两个人。 他不敢置信,却也没有再问。 他迟迟问不出下一句话,千喜如果真的干过这些事,她就算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他宁愿没生过这个女儿。 乔誉见他不语,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黑透。 “叔父,这事不宜张扬,我是私下处置,你大可去地牢问清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乔誉不等乔台铭回应,便自己先走,该说的话已经说。 乔台铭来不及多说,乔誉便离开了。 千喜这事,他处置的更没错。 他句句在理,事情能被他做这么细致,很难想象他仅有二十出头。 看着乔誉的背影,乔台铭对乔氏的未来充满希望,若是他能成为君主,或许宗族会盟,五大家族会变成一族。 乔誉回到后殿,门口的锁仍然紧闭着。 想到里面熟睡的人,他心潮澎湃,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古女子委身于人,不是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就算她个性独特,也不能免于世俗,定会对他千依百顺。 乔誉自信的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乔夺和乔目想要跟着他进去,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屋里还是很黑,还没掌灯。 他轻步走入内室,软帐里安静无声。 乔誉蹑手蹑脚的走近,将内室的烛光点燃,回身去轻轻撩开软帐,看着被褥里包裹着人,想必她还在熟睡,他安心的把软帐挂起来。 蒙着头睡可不好,这个习惯要改。 乔誉坐在床边,伸手去将被褥拉下,露出一个头发凌乱,睡态憨傻的人,他忍不住笑了,她睡相怎么这么丑? 他推了推她后背:“喂,起来了,要吃点东西了。” 萧静被他推的微微睁开了眼,听到有人在她身边,她第一反应是警惕,尤其还是一个郎君的声音。 第297章 ,真心话 萧静睁开眼后,意识逐渐恢复,眼前的床铺和凌乱,将记忆拉回到了几个时辰前。 她记得她被王世金和乔千喜害的中了情药,她想去投水沟一死了之,半路却被乔誉拦住,抱回了后殿,然后自己急吼吼扯他的衣带…… 萧静:“……” 结果,在乔誉的拼死反抗下,她把乔誉给强了! “……” 她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她回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乔誉,他眼里满是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感亏欠。 联想到他奋力抵抗的样子,萧静赶紧低下头,她记得他们在榻上,怎么来到床上,她悄悄掀开被褥一角,低头一看,空空的,没有衣裳。 转而,萧静赶紧将被褥裹紧,然后回头给了乔誉一个不认账的笑:“占了你的床,还……那个你,抱歉啊,我这就下来!” 萧静刚一动,想到自己身上还没穿好衣裳,然后又裹紧被褥,笑对着乔誉:“大司马,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我需要把衣裳穿上……” 乔誉:“……” 什么没看过,还要他出去? 乔誉笑着看她局促,看惯了她平静与聪明的样子,还很少见她紧张。 为了让她安心,他听着话,嗯了声,双眉一挑凝向她。 萧静佯装微笑,见他表情意味深长,清俊不凡的脸上,对她的态度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决心,然后他起身走去外面,让她穿衣。 “好,我去外面。”乔誉背过身轻然道。 萧静见他出去,床头上便是她的衣裳,叠的整整齐齐,是他给她叠好的吗? 她不多想,快速将衣裳穿上,担心乔誉会回头看,她将软帐放下,窸窸窣窣穿好后,将床上的被褥整理好,又将软帐挂起,她将长长的头发捋顺,然后简单的把头发带到耳后,不安的走了出来。 记得上次张文怡躺过他的床和榻,他直接将床扔了出去,还有屋里凡是张文怡碰过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张氏赔了他好多金银,铺子,张氏财力雄厚,自然不怕他要,但她没钱,连吃的住的全是仰仗着他,就算服侍他一辈子,也还不回来那么多,看来要赶紧挣钱还账。 萧静心里想着人已经来到了外室。 乔誉坐在榻上,低眉思忖着,该怎么办两人的事,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接下来他也要将婚事办下来,乔氏嫡系庶系族辈,丹州父老,以及她的双亲,可都要过来,年前还有几天,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到年后…… 第339章 最关键还有她的身份,五大家族断不会允许他娶一位出身商族的女郎为妻,这里会有很大的麻烦,最好抬一抬萧氏,成为士族。 正在思考该怎么抬萧静的身份,她人便走了出来。 乔誉见她长发绾耳,矮小又瘦弱,脚上没有穿鞋,宽大的衣襟正好遮住小脚,只是纯净的脸上,仍是不染世俗,他赶紧移开两眼,再看下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得稳。 萧静走到了乔誉身边,立在他面前,还是规矩的福礼。 她凝视着坐在榻上的乔誉,他仍是那个贵气不凡,霸气外漏的大司马,单单是侧脸,便让人不敢直视,望而生畏。 殿里寂静片刻。 萧静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负个责任,她之前拒绝过他,如今把他给强了,这样反反复复,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名节毁了! 若是前世,依着她看重名节的血性,怕是要直接投河而死。 她前世认为未成亲失了节,即是女郎大忌,是要被族人所唾弃,但经过生死重来一次后,面对这些,皆是虚名,人都死了要名节做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眼前的乔誉也算救过自己一命的人。 萧静认真的看着乔誉,低声道:“大司马,对于今天的事,谢谢你救我一命。” 乔誉温柔的眸光凝视着她,轻轻嗯了声。 总算知道感恩,知道他牺牲自己救她一命,不过牺牲自己这事,他不介意。 萧静见他没有质问,也没有多说,甚至没有责怪,趁着他没发火前,赶紧澄清。 想想谁被强了会开心? “那大司马……对于……”萧静试探的道:“对于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是我的责任,我的错,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希望大司马不要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再提这事!” 乔誉一听,倏地转过脸,刚才温润的两眼,顿然变得骤冷。 “你说什么?”乔誉话音里似乎有一丝怒意问。 萧静见他果然生气,脸色都变了,她抿了抿嘴,想着后面说话要注意言辞了。 “额……下午的事是我的错,没经过您同意,对你……,但我保证那不是我的意愿!你知道,那药效出来后,眼前的人我都认不清楚,所以……所以你别放在心上……”萧静欲言又止道。 乔誉越听脸色越冷,眼神幽黑阴鸷,最后嘴巴紧抿着,语气带着警告,沉声道:“别再说了!” 萧静立马停下嘴边的话,看了眼他,担心他会生大气。 乔誉本来心情很好,因为他配合之前问过她,是不是看清楚是他,如今她却说,根本认不清楚人。 想到自己急飕飕的回来原想和她一起用晚膳的,听到她这么说,大好的心情全没了。 他越想越气,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这个女郎三番四次戏耍,这一次竟然穿上衣服不认人。 一贯聪明机智的她,他不信她看不出他是想留她在身边,很想她留下。 “萧静,你不要跟我装?”乔誉气愤道。 萧静摇头,举手保证:“大司马,奴婢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装什么,每句话都是真心话,而且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保证不会有第三人知!” 乔誉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她如今是他的人。 最关键的是,要让她明白,她是他的人! 可她似乎不懂,他不信平时那么聪明的她,会看不懂。 乔誉语气中带着警告:“不要跟我保证什么,你跟在我身边,对你和对你家族都是有利,我相信你清楚,而且我对你的心思,昨日早已告诉你,你不要再跟我说那些搪塞敷衍的话,我要听你的实话!” 第298章 ,长远 萧静犹豫片刻,低眉想着,她句句属实, 再抬头时,她对他温温一笑:“成为大司马身边的婢子,已经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奴婢不敢有过多的奢望,还请大司马不要想太多,更加不要因此特别对待奴婢,就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奴婢还想去外殿打扫!” 说着萧静就要拜礼,想要退出去。 乔誉气的站了起来,愤怒叫她名字:“萧静!你站住!”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她身为女子,既然他们名副其实的夫妻,留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 心里虽然很急,很想问清楚,但是脸上仍是不急不躁。 萧静见他不打算让她走,转身跪下:“感谢大司马对奴婢的救命之恩,给你磕头感谢了。” 乔誉两手背到身后,脸上的怒意已经压不住了,他咬紧后槽牙忍住,没有说话,而是慢步朝着萧静走近两步。 他低垂着眼,见她头顶乱乱的头发,那是他揉的,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疼惜她,只能揉了揉她的长发,让她知道他惜她。 如今她穿上衣服一句抱歉,便将一下午所有发生的事,全都撇清。 “萧静,我乔誉戎马七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可真够狠的啊!”乔誉咬牙切齿道。 萧静抬起头,看向他阴沉的脸。 她害怕的问:“大,大司马,你……”想要干什么? 话还没说出来完,说时迟那时快,乔誉一手提起她,抓紧她的衣领,快速冲向圆桌上。 萧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单手压在圆桌上,动弹不得。 第340章 因为速度过快,萧静吓得连连咳嗽几声,等她回过头看向乔誉。 只见乔誉脸色阴沉的吓人,拧着萧静的衣领愤恨的想要出气,他低吼一声,举起另一只拳头,朝着萧静砸下去。 萧静吓得“啊”了一声,赶紧拗开头。 乔誉见她躲避,举起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桌子顿然炸开一条裂痕,紧跟着一个咔嚓声,桌子从中间被劈开了两半。 萧静抱着头想,完了,桌子值不少钱,这下要等着阿父卖纸来偿还了。 这时,后背靠着的桌子断裂开,萧静半躺在那儿,整个人随着桌子就要摔下去。 她惊吓的叫了一声,此时,衣领被人一提,萧静的人被拉回来,她一下子抱住了乔誉站住。 乔誉感觉到她的拥抱,手上的力道变得轻柔,转而抚慰着受惊的萧静。 在最生气时,他没忍心动她一下,那一拳还不如打在自己身上。 今天不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怕是他不会轻易放她走。 萧静感觉到后背有一只手,她连忙推开了两人。 “大司马!”萧静拉开两人的距离,抬着头认真的看向他:“手!” 她示意让他把手拿开。 但两人平息了片刻,乔誉的手仍在她的衣领上。 她夺了多少次,也没夺回来。 看来今日她要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理由,这个门是出不了。 她有话就会告诉他,没想过要吊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欲擒故纵。 萧静说道:“大司马,自古有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萧静今生何德何能有你这棵大树在侧,任凭谁不想借助你这棵大树往上爬,尤其像我们这种商族,拼了命想往大梁朝政里挤,族人不惜用我和姐姐两人博取你一人欢笑,就连我的婚事也说断开便给我断了,可见为了赢得你欢心,我们族人下了多大功夫。如今大司马对我上了心,我为何不借势往上走,以达到族人入仕的目的?” 乔誉听到这儿,神情微怔,很想听她的想法,两眼紧盯着她看。 萧静走近他两步,没了之前的害怕:“敢问大司马,朝中官位,五大家族真的愿意给我们萧氏商族一席吗?你可以和我说一句实话?” 乔誉一怔,眼底惊疑闪烁。 萧静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笑了:“对于朝中职位,就算五大家族再怎么腐朽,政绩衰败,官员多么不作为,甚至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烧杀抢掠,欺压其他族人,甚至揽权已到无所不用其极地步,就算如此,五大家族仍然不给其他家族一丝机会,乔氏和张氏娶了柳氏之女,但结果呢?张氏家族的柳氏嫡女莫名其妙惨死,而乔氏族中的柳氏,终年夫妻分离,就算嫡子奄奄一息了,也不能回府探望!大司马,敢问你想把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害死我,还是为了让我孤独终身?” 来商阳之前或许不明白五大家族的巩固自身势力能做到哪一步,如今来到后,经历了这么多,若还是看不明白,还要一心留在五大家族后院,想着借助他们入仕,那就太无知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乔誉被她说的眼底动容,眼中少了许多暗色,却多了几分冷傲。 她说的一点没错,五大家族内部即使再腐朽,官员再无能,也绝不会分羹给其他家族,这不仅压住其他家族滋生的势力,也在巩固五大家族的权势。 没想到她竟然看透这一点。 “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会保护你!你不必想那些!”乔誉低沉的声道。 萧静问:“有了大司马的保护,自然能留一命,可大司马是想娶我做嫡妻,还是娘子?” 他身为五大家族的嫡子,未来储君继承人,他日成为君主,妻妾满院,子嗣成群,这是必然结果,就算他不愿意,为了家族和大梁的未来,宫里必须有这么多人在,以达到子孙繁茂,家族长久不衰。 乔誉沉默了。 他明白她话中的言外之意。 萧静见他沉默不语,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身上肩负的不是他自己一人的念想,生长在五大家族中,很多事是身不由己。 她提醒着:“大司马,我是小人,是个很自私的小人,但对于我自己的婚事,我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愿孤独终身!” 乔誉紧皱的眉心登时一惊,眼底惊慌的落寞。 此刻,他明白了她的固执,她看的透,更明白,选择了一条长生的路。 第299章 ,不喜欢你 乔誉郑重的看她,放开她的领口,她的话在理又通彻。 比起穿上衣裳就想不认账的事,她说的两人身份地位,以及家族寄予他的众望,的确是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 娶她为妻之前,他要先抬一抬她们族人的身份,至少是个士族,才能让乔氏一族以及五大家族闭嘴,如果以她如今商族身份入乔氏为妻,恐怕会搅动大梁政权的乾坤,甚至会赔上他乔氏的前途。 乔誉深思了片刻,如果这些是阻碍她走向他的拦阻,那他会为她扫清她的担忧。 抬一抬他们族人身份,也就一两年的事,至少是地方官。 他言语自信且坚定:“这些你担心的阻碍,交给我!” 萧静想到前世,乔誉为推动门阀改变,等级革新,直接被五大家族弹劾,最后他带着自己隐世,他改变不了。 第341章 他的力量有限,想要士族人人平等,改变五大家族的政权,非一朝一夕,几代人可能为此而付出努力,甚至可能流血才能改变,交给他岂不是又让他被弹劾? “大司马,我们不可能!”萧静抬眉回视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乔誉坚定道。 萧静认真的同他说:“大司马,是我不喜欢你!” 乔誉脸色一沉,顿然失语,什么家族阻拦,都是胡说,不喜欢才是真心话吧! 看着她这张干净的脸,虽然脖子和身上有他的痕迹,但似乎她看着并不喜欢,言语极为薄情寡义。 这一次乔誉真的被她刺痛到了。 他眼底蕴着湿润,想到这些天她对自己温顺,又亲昵,他润了润嗓音:“之前你对我一再试好,用尽手段想留在我身边,又陪我谈心,那些都是假的?” 萧静没回应他,这时,身子下突然疼了起来,她眉头微微一皱,言语寡淡又冰冷:“做那些是为了保住我和我姐姐,我想你该看得出来!” 乔誉昂起头,突然讥笑了,眼眶里满是痛悔,他是看的出来,可她那张脸真的能以假乱真,就连一下午的温存可能全是假的,只是为了活命吧! “萧静,你手段真高明!真高啊!”乔誉痛恨着说道。 萧静觉得要赶紧走了,下身很疼,她要去要点避子汤。 “既然大司马知道了,那奴婢先退下了!”萧静说着正要福礼。 乔誉见她表情痛苦,仿佛和他在一处,令她很不安。 他长出一口悲凉:“你不用走!” 萧静抬头看向他,水灵的眼像是两颗黑葡萄,因为疼痛使得眼底的光暗淡,像是不想看到眼前人。 乔誉见她眼底的疏离与烦躁:“我走!” 说着,乔誉转身冷撇了眼她,最后期待她能挽留,若是她能留他,那他不会计较刚才的事,但他走了几步人依旧没有吱声。 等到了门口时,身后的女郎忽然出声:“大司马!” 乔誉心底一喜,灭去的希望又冉冉再起,可这次他忍住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身后哪个如银铃的声音说道:“大司马,可以麻烦乔辛娘暗暗给奴婢准备一碗避子汤吗?奴婢担心会有出事,你我的关系撇不干净!” 一口悲凉倒抽全身,乔誉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乔誉咬牙切齿的讥嘲自己,他还以为她会后悔,呵呵,终究是自己多想了。 他恨恨道:“好,我让人暗暗给你备一碗避子汤!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萧静听到他声音中夹着几分凄冷的笑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没,没什么需要……”萧静喃喃道。 乔誉离开后殿,随手将门嘭的一声关闭上。 萧静见他的身影印在窗门上,渐行渐远。 屋里逐渐安静下来。 萧静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是不是对他太过狠了? 身下有些疼,她坐在矮凳上歇息片刻。 此时她若不说清楚,以后让他误会他们有机会,到时对他的伤害会更大。 如果不是自己中药后,对他做出了下午这事,他应该会更好接受。 她趴在桌上休息了会儿,感觉身上的疼痛消失了些,便站起身来。 她还要回去看看姐姐,她被乔誉救回来,还没亲眼看过,她赶紧去找她。 想到这儿,她赶紧跑回自己的屋子,换一身暖和的衣裳,身上的这一身,被自己撕扯的差不多了。 萧静没多逗留,光着脚丫就要跑出去。 出门时,正好乔目端着晚膳进来。 萧静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幸好乔目反应快,两人这才没有撞到一起。 乔目见她披头散发,脚下光着,惊讶的赶紧举着食盒挡住他的视线。 “女郎,你在怎么这一身出来了?”乔目问。 乔誉和萧静两人在殿里一下午,不准任何人靠近,不用多猜也知道他们在后殿发生了什么事。 若非将军为她解,恐怕她如今已经死了。 如今她是将军的人!以后他只能好好服侍两人! 想到一中午和晚上,两人没吃过什么,他刚见将军回来,特意去后厨给他们备点吃的送来。 正想着,乔目下意识的将食盒举高高的,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敢看她衣衫不整。 萧静赶紧退了回来,回身去榻上将乔誉的大氅裹在身上,见乔目送来吃食,肚子里咕咕直叫。 “乔校尉,你见到我姐姐吗?我记得大司马将她救回来,她人在哪儿?”萧静问。 乔目仍然不敢直视,两人中间仍悬着食盒,回道:“她在你的屋里,将军说,让她以后不必回牢里!” 萧静哦了声,将他手中的食盒摁下:“你不用这么拘礼,我已经穿好了,食盒我可以带去同我姐姐一起吃吗?” 乔目找寻了一眼后殿,没见到乔誉的人影:“咦,将军人呢?他一天还没吃东西呢?这是为你和将军准备的。” 萧静想到他,眼睑下沉,反正她狠毒,又不是好人,不必管他怎样。 “他应该去了后厨……,那这食盒给我吧?”他是去给她要避子汤了吧。 乔目嗯了声,将食盒递给萧静:“那女郎留着,我去找将军,想必是将军在亲自给女郎下厨了。” 第342章 第300章 ,打算 萧静诧异问:“将军会做饭?” 她怎么记得,他只会吃,前世今生,从未见他入过厨房。 乔目笑着道:“当然,将军是从火头军开始做起,一直到如今成为将军后便没做过,当年他做的东西,在军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吃。” 萧静闻言,她对乔誉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表面。 乔目见萧静垂下眉心:“女郎,食盒你拿着摆好在屋里,我去找找将军,外面天太冷,他没披大氅,万一生病了该怎么办?叫他回来吃晚膳。” 萧静嗯了声,目送乔目出去。 乔誉是不会回来,这食盒她带着去和姐姐吃吧。 等乔目人走后,萧静回头看了眼后殿,这里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她用过的东西,他应该全都会扔出去了。 萧静看完一眼后,提着食盒便赶紧走出了后殿。 她光着脚丫一路走回殿里。 不知怎地,她竟然感觉不到凉意,好像有个地方比脚更凉。 她忽略那一处的冰凉,回到自己院子。 刚进院子便见到里面灯火在亮着,一颗心总算安下来。 没有任何人比她姐姐更重要,只有姐姐才是最亲的人。 萧静看着屋里暖暖的灯光,脚下冰凉刺骨,她竟然感觉不到疼。 她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 屋里的萧瑶听到门声,嘴角顿时翘起,起身朝着门口走来。 “静儿,你回来了。”萧瑶走上前,连忙迎着她,眼底流露的喜悦难以掩盖。 萧静看到萧瑶身上穿着自己的衣裳,身上并没有伤,欣喜的走入屋子。 “他们把你抓走后,没有伤害你吧?”萧静担忧问。 萧瑶摇头:“没有,他们对我礼遇有加,吃用都是很好,你别担心我!” 萧静茫然,他们怎么会对她好呢,明明他们对她很不好,前世入了门当晚便被王世金给玷污了,连续陪了他几晚上,那时听说姐姐被王世金折磨的几番晕倒。 希望真如她所说,她没事!而王世金只不过利用她想对付自己罢了。 “你没事便好!”萧静庆幸道。 萧瑶见她手里提着食盒,拉着她坐下:“你还没吃对吧,快坐下来!” 两人刚坐下,萧瑶看到萧静光着脚,担心道:“你怎么光着脚呢?外面天黑了,冰天雪地的,这么光着脚会生疮!” 萧静将食盒放在桌上,两人对膝而坐,笑着安慰:“我没事,从后殿走出来,没有碰到地面,都在木地上走着,无碍……” 萧瑶听到她从乔誉的后殿走出来,嘴角迷之笑了:“真好,如今看到你能被大司马疼惜,姐姐我真的为你高兴,下午的时候,我担心你受伤,等着大司马从后殿出来,他出来第一个走到我面前告诉我,说你没事在里面睡着了,那时我就知道,你们啊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这么重视你!” 萧静笑着的嘴角收住:“下午你见过大司马?” 萧瑶颔首:“是啊,我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去问过大司马,没想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等着他,他出来便吩咐我回这个屋里等你,看他低声说话的样子,真想不到威风凛凛的他竟然会那么轻柔的说话,后来他就去前殿处理王世金和乔千喜的事,我听府上的人说,他处置他们是在为你出气呢!静儿,你能得到大司马的宠爱,家族以后必定以你为荣!” 萧静的重点不在乔誉身上,听到他要处置王世金,便问:“大司马有没有说过要怎么处置王世金?” 萧瑶慢慢的摇头:“这个我倒没听说,但肯定会处死!” 说着话,看到萧静的脚还光着,她赶紧起身去给萧静拿一双鞋履:“你啊,赶紧穿上,仔细冻伤了脚。” 萧静听着话穿上鞋履,将桌上的食盒拿出来,一面吃着,一面和姐姐说着话,但始终没有和姐姐说起她和乔誉的事。 等这两天王世金的事确定下来,她们两人也该重新打算打算了。 “姐,这两天咱们尽快把萧纸赶出来,否则朝廷这边定会降罪了。”萧静说道。 萧瑶点点头:“嗯,乔家村那边这两天一直没停,准备进贡的纸应该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去看看。” 萧静吃着嗯了声。 王世金一死,萧纸进献,她们姐妹也不属于这儿了。 …… 安春院 王姿焦急的等着乔台铭回来。 乔二娘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但还没等到乔台铭回来。 乔誉突然将千喜下入地牢里,说是她害了人。 王姿始终觉得这里定有什么误会,千喜虽然不懂,但她毕竟才十四五,就算做错事,也是被人蒙蔽,也不能下入地牢啊,这是想毁了她。 其他家族的人知道她下过地牢,以后别说给她说亲,五大家族里,能说上嫡系子孙都很难。 半刻钟后,从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烛光。 乔二娘看着身影,慌忙回到屋里:“夫人,郎主回来了!” 王姿闻言,连忙起身,来到门口接着。 乔台铭来到门口,乔二娘亲自给他掀厚帘,小厮接到他的大氅,退到门口,在旁边耳房候着。 王姿见乔台铭进门,走近询问:“怎样了?誉儿怎么说?” 乔台铭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沉着脸道:“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郎,竟然向勾栏里的娘子要情药害人萧氏女郎,这么荒唐的事也是她十四五岁的女郎做出来的,乔家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郎!” 第343章 王姿吃惊,追上乔台铭问:“千喜是不会去勾栏里,她一向清高,怎么会自甘堕落,跑去哪个地方?” 乔台铭气的拍着桌子:“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她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会不清楚?她跑去和王世金联手坑害人,还不是你纵容的?誉儿这事处理的没有问题,除去她嫡系女郎身份,让她过完年陪着她三婶娘一起回丹州,等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该怎么成为家族女郎了,再回来商阳!” 王姿愕然,往后一跌,若不是乔二娘扶着,险些跌倒。 她万万没想到,千喜竟然做出这种事,下午人被关起来时,她还以为别人在胡说八道,她的女郎她清楚,清高自傲,但断不会和王世金之流害人。 第301章 ,归还 “不会的!千喜不会这么做!”王姿喃喃自语。 她不理会千喜,是想让她自己想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而不是让她去通过害别人来显示自己有多少能耐,她跟着张娴身边几日,就学会了怎么害人? 王姿悲然的痛悔,她不该对她不理,该好好教训她,抽她,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蠢,教养她何为五大家族女郎该做的事。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一错再错,将自己陷入死胡同,以至于酿成大祸! 王姿后悔莫及,她不该对她期望过高。 “没错,千喜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姿自责道:“既然是我的过错,就不该由千喜去承担,她不能离开商阳,离开了商阳,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五大家族的男郎和女郎是一样,在商阳嫡系子嗣,是可以继承家业,背靠着嫡系家族,一旦去了各州,那便等于被家族遗弃,不再受家族重视,她王姿的亲生嫡女,怎么会沦落成平庸女,千雪和绵儿尚在商阳,千喜绝不能去丹州。 乔台铭叹道:“誉儿如今行事,不会同咱们商量,他有他的心思和远见,他已经做得出来了,你如今去找他没用!他也不会听咱们的意思!” 王姿痛心疾首,摸着心口只觉得追悔莫及:“那我能去见一见千喜吗?” 乔台铭颔首,叹道:“誉儿没有说不许咱们去看,你去地牢安慰安慰她,让她去了丹州,一定要谨守本分,到时在丹州为她选一夫婿,安稳一生罢了。” 王姿听着咬牙切齿,他对眼前的男人失望透顶,对于孩子的教养上,从来不上心,除了乔贤等庶子让他稍微上点心,其他子女一概不管,整天便想着怎样无权弄势,在其他家族面前做足面子工程,如今孩子被撵去丹州,他竟然不去努力,想办法把人留下。 “千喜的事,以后不用郎主操心!”王姿说完后背过身,独自先走入内室。 她对他不会再有期望! 乔台铭见她又生气,孩子不争气这也是她的错,怎么又生他的气?他不想看王姿的脸色,抬脚不说一声,便离开了。 …… 用过晚膳,萧静见屏风上挂着乔誉的大氅,想起自己回来时是裹着他的大氅。 还是要还给他吧!省得以后牵扯不清。 萧瑶正在收拾食盒,萧静走到屏风跟前,拿着大氅走去门口。 “姐,我去将大氅还给将军!”萧静说道。 萧瑶下意识的问:“那你晚上回不回来睡了?” 萧静放在门栏上的手停下了,回头道:“当然回来了!” 萧瑶笑着道:“你啊,以后多留在那后殿,争取早点怀上乔氏的子嗣,有了子嗣,你便真正属于乔氏的人!” 萧静闻言,默默的转过身,这大氅她送不了,那个后殿以后她都不能再踏入。 “姐,不如你帮我去送吧,刚好我有其他事情要去一趟后厨,食盒交给我来送?”萧静问着。 萧瑶低眉笑她,以为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再去后殿,她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大氅。 “好,我去帮你送!”萧瑶笑道。 妹妹在哪里待了一下午,如今肯定怕人说。 萧静感觉到手里一空,嘴角轻然一笑:“谢谢姐姐!” 萧瑶凑近她笑着道:“没想到我的妹妹竟然还会害羞啊!哈哈!若是族人和阿父知道你的事,肯定会很高兴!” 萧静脸色一沉,他们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打死她吧! 说着萧瑶抱着大氅给乔誉送去。 萧静的确要去一趟后厨,乔誉让人给她准备的避子汤应该好了,她要去喝。 萧瑶抱着大氅高兴的来到晖明殿后殿时,来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亮光,似乎没有人。 等她走近后殿,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人。 “哪家婢子,竟然擅闯晖明殿!”暗处的一人突然跳出来,赫然出现在萧瑶眼前。 萧瑶下了一跳,她赶紧垂下头回禀:“奴婢是萧氏萧瑶,因我妹妹萧静穿戴大司马大氅,特来归还!” 那黑影人一听是萧静:“是萧静女郎的姐姐啊,你请!” 说完,嗖的一声又消失不见了。 萧瑶看了四处黑漆漆的人影,原来晖明殿一直暗中有人在守着。 听到妹妹的名字便退下,看来大司马对妹妹还真是不一般的宠啊。 她将大氅放在门口,转身便要走。 恰在此时,乔誉从外面回来,见到门口有人影,冷冷的声音问:“还没走?” 第344章 声音虽然冷,但语气仍有几分不舍与亲昵。 萧瑶转过身,连忙躬身福礼:“大司马!” 乔誉听着声音不对,猜到是萧瑶。 “这么晚你到殿门口什么事?”他问。 萧瑶回道:“妹妹萧静离开后殿时穿上了大司马的大氅,她托我过来还给你!” 乔誉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是怕与自己碰面,故意不来。 “知道了!”他冷声道。 萧瑶闻声,感觉到他语气不善,冷声冷气,和下午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 她起身准备告退,不敢叨扰。 乔誉走到门口,从地上拾起大氅,刚想推门进去,脚下却退了回来。 他扭头问萧瑶:“听说你妹妹在老家有过婚事,那婚事是因为来了商阳后,才把婚事取消吗?” 他思来想去不知她为何不喜欢自己,除非她心里有人。 萧瑶讶然,没想到萧静竟然把这事也和他说了,害怕乔誉因为妹妹和别人谈过婚事而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急着解释:“回大司马,妹妹的亲事虽然是因为来商阳取消的,但妹妹和那郎君没有任何婚聘之说,他们两个只不过从小谈论诗书多了些,又常常在纸坊里呆的时间多些,所以族人们硬把两人捆在一起,这才定下了亲事,可妹妹对那郎君半分情谊都没有。” 乔誉转过身,声音比这三九的冷冻更让萧瑶打寒颤。 “那郎君对萧静呢?” 萧瑶垂下头,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回,最后想了想,她跪了下来。 第302章 ,他想做啥? “大司马,那郎君的确对妹妹十分上心,但妹妹从未对他有一丝情谊,苍天可作证,而妹妹来商阳后,一心全在大司马身上,就拿宜峰塔倒塌的事来说,她没想救宜峰塔上的那些人,但她想到,若是救他们能为大司马您添份功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虽然每天都说自己不是好人,但我是她姐姐,我最清楚,她对付的人皆是心怀叵测,大奸大恶之人,大司马若是妹妹对你无心,怎么会想着要救他们!还有为将军做葱油饼,还有听将军说行军之事……” 此时不管怎样,只要能把萧静做过的好事,说是为了乔誉而做,得到他的宽仁,那她便是成功,她听过萧静说的事,一下子全倒出来。 乔誉听到行军之事,与葱油饼,诧异问:“这事她也和你说?” 萧瑶嗯了声,点头道:“是啊大司马,每天早上妹妹去照顾奴婢时,总是说起怎么照顾大司马的事,每次说起后,便眉飞色舞的想了好半天,我想妹妹应该是爱慕着大司马,才会有这种举动。” 她不管怎么说,只要说妹妹爱慕着他,大司马就不会再提及秦址的婚事。 千万不能因为婚事,坏了妹妹好不容易争取的身份与前程。 这可是关乎家族的仕途的命运。 乔誉眉眼微蹙,微带几分讥嘲问:“她会爱慕着我?” 萧瑶拼命的点头:“是啊,大司马,她是奴婢的妹妹,奴婢才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有什么想法,肯定会先和我说!妹妹对你情谊深厚,只是从不会挂在嘴上说而已。” 乔誉眉宇间的冷意微散,她的话虽然没那么让他信服,可听着心里舒服多了。 “好,我知道了!”乔誉道。 萧瑶恭敬着福礼:“大司马,明日妹妹要去乔家村制作萧纸,奴婢能否跟着她一起去?” 乔誉问:“她明天几时去?” 萧瑶猜测:“应该是卯时吧,大司马难道不知道我们要出去吗?” 乔誉语气明显冷了几分,说道:“你陪她一起去吧!” 萧瑶有点糊涂了,这位大司马说话古古怪怪的,一会冷,一会热,妹妹难道没和他说要去乔家村的事? “是,奴婢告退!”萧瑶不敢再说。 乔誉没回应,一转身推门而入。 萧瑶见他走了进去,心里觉得奇怪,为何他不问妹妹呢? 但他们的事,她少问比较好,妹妹那么聪明,自然会处理她和大司马的事。 萧瑶疑惑着,便回了屋里。 回到屋里时,见萧静已经躺在床上。 “你睡下了?”萧瑶趴在她后颈上问。 萧静躲在被窝里点点头,没回声。 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她去后厨要避子汤,可听乔辛娘说,大司马根本没去后厨,还吩咐乔辛娘,只要她去要避子汤等药物,一概不许给她,以后除非他吩咐。 萧静听到后,心里打了个寒颤,她怕了。 乔誉真正生气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可以撼动商阳半边天,她真的惹到他了。 想起前世他为了废去宗族会盟,在每一年一度的宗族会盟召集时,下令大梁三军将五大家族的族辈关在会堂里,逼着他们签订会盟解散盟书。 一时激起其他几大家族的弹劾,但弹劾归弹劾,谁也改变不了他决定改革的事实。 废去宗族会盟,形同废去君主备选制度,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他又下令撤除沉余官职,在五大家族中挑选有能力之人承袭职位,并鼓励其他各族举荐与推崇的方式,甄选人才。 那时,大梁内外在他风风火火的促改下,大梁的内政清明许多。 记得当时,乔誉只是生了王世金的气,气恼王氏官员流氓地痞,鱼肉百姓,他教训后,那些人挑衅乔誉,说是王氏是朝中官位最多的大族,小小乔氏岂能撼动? 第345章 乔誉听闻顿然大怒,直接连同李氏和崔氏,大改大梁朝政。 如今他只是生了她的气,便将避子汤出去,不准乔辛娘给她熬药,这是想要她生下子嗣? 他疯了! 萧瑶坐在萧静身边,笑着道:“静儿,姐姐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大司马对你可真是偏爱,连他身边的暗卫都让你出入他的寝殿,听到我是你的姐姐,立即请我进去后殿!而且我放好大氅后,正好碰到大司马回来了,他语气虽然冷,但还是很关心你明天去乔家村的事呢?我想如果萧纸有他在,即使再晚送入宫,他也会护着萧氏。” 萧静一听,掀开被褥,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姐,你刚说什么?暗卫?大司马关心我去乔家村?” 萧瑶点头称是:“嗯,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靠近那后殿,便有黑影从房顶飞下来询问我,还好我称是你的姐姐,否则,恐怕身首异处了。” 萧静愕然,前世今生,她从未听过乔誉有暗卫。 看到萧静一脸震惊,萧瑶安慰着:“静儿,你那么害怕作甚?我看那些暗卫都知道你啊!” 萧静缓缓躺下,然后闭上眼。 她不想再想下去,乔誉的心思与势力超过她的想象,他培养暗卫想做啥? “姐,明天还要早起,咱们快快睡下吧!”萧静劝道。 萧瑶觉得也是,大后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她们要赶紧把纸送入宫里。 说着两人便睡下了。 翌日,卯时前一刻。 萧静早早的来到晖明殿打扫。 她只要把前殿桌椅擦拭,以及地面清扫后,便可以走了。 她提着一桶水,拿着一个抹布和鸡毛掸子气喘吁吁的来到前殿门口。 因为昨天身体特别累,身上还很疼,休息一晚上,身上还是隐隐犯疼,提着一桶水便累的不轻了。 想着等会还要出府去乔家村,她不能迟疑,要赶紧做完活。 刚触碰到前殿的门,感觉到门暖暖的。 萧静狐疑,难道前殿烧了一夜的暖墙?可这里基本上没人在,怎么会有人烧暖墙呢? 她试着推开了门,里面黑漆漆的,她提着木桶走了进去。 里面很暖和,看来真的是烧了一夜的暖墙,这里没人还要烧,乔誉真是浪费啊。 第303章 ,争执 萧静去点燃身后的火烛,正好照亮了小半个殿。 她麻利的点了三个,差不多能把大殿照的昏昏暗暗的亮就好。 只是三个火烛点燃后,殿里亮堂起来,萧静随意的环顾一周,收回视线,刚弓腰去提地上的木桶时,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榻上好像有人在。 她一回眸,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人躺着在晖明殿的高榻上。 萧静顿时下了一跳,仔细看那人的身高与衣饰,不用猜想也知道他是谁,能躺在那儿,除了乔誉还是乔誉。 她见乔誉背对着她,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她低身福礼:“大司马!” 片刻,萧静没等到回声,抬头看了眼榻上,那人没有动弹,想必正在熟睡吧! 他怎么会在这里睡了一夜呢? 又等了会儿,萧静见他没有反应,她不敢吵醒他,赶紧去干活。 她拿着抹布擦拭桌椅时,水声不敢拧太大,轻轻甩着水,然后安静的擦桌椅。 一刻钟时,整个大殿差不多擦拭完了,只剩最后的高榻上的矮桌。 大殿里不脏,每天只要轻轻擦拭一遍,把死角里清扫干净便好。 等她来到高榻上的桌子时,萧静比在下面更加小心。 正轻轻擦拭,乔誉一个翻身,吓得萧静赶紧低下头。 等了会,萧静见乔誉没有动静了,抬头看他平躺着,是闭着眼,她慢慢的起身擦最后的桌子。 等擦完所有桌椅后,萧静便收起抹布,起身走人。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将木桶放外面,转身关门,就在关门一瞬,她朝着榻上瞥了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看到榻上的人正在以手支颐,冷冷的看着她。 萧静顿然低下头不敢直视,关上了门便退出去。 他睡觉很轻,很显然刚才一直在装睡,还是赶紧避开他吧! 乔誉见她离开后,独自坐了起来,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眼神异常冷毅,黑亮的眸子如在猎物。 他摸着她擦过的桌面,暗自拧眉思索着。 半晌,他突然喝令一声:“出来!”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门外钻入,快的令人察觉不到。 黑影正是昨日拦着萧瑶入殿的人。 他跪在乔誉跟前:“主子!” 乔誉随意的瞥了眼他,语气冷的如寒夜冰谷:“乔台顺人确定是死了?” 黑影道:“是!仵作已经验明正身。” “那张厚尧人呢?你回来的这几天,找寻的结果怎样?”乔誉问。 黑影没有急着回声,他沉默片刻。 他只是晚回来半个月,刚回来几天,还没见到乔夺和乔目呢,便被将军安排这些重要的事情,从翼州到商阳还没喘两口气呢。 黑影心里苦极了,他能和谁说? “主子,张厚尧好像从商阳凭空消失了,连续四五天了,不管是张氏还是王氏,以及乔氏等人,均没找到他。”黑影回道。 殿里安静片刻,乔誉再抬眉时,命令:“交给你一个新差事,这几日你去乔家村,萧静姐妹的安危暂时交给你,我可能处理其他事分不开身,我担心年三十这几日会有大事发生,你命乔家军暗暗远离商阳,万一有事情,退和进都能变被动为主动。” 第346章 黑影恭敬福礼:“是!” 乔誉起身走向黑影:“她很重要,不仅仅是要成为我的夫人的人选,还有那些处于要毁掉大梁的人,有她的话,会减少很多伤亡,务必要好好保住她!” 黑影不懂,但他只听吩咐。 “是主子!” 乔誉来到他面前:“切记,别让她发现了,她聪明着呢。” 黑影嗯了声:“主子,小人告退!” 乔誉挥了挥手:“下去吧!” 一会儿,殿里恢复了平静。 乔誉眸光看着门口关上的门,目光幽亮而深沉,今天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由她来决定,而是他! 他双手背在身后,心底想着今日还有一场大战要去准备。 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萧纸! 乔誉越想越深远。 临近巳时,太极殿里。 大殿里的官员已经在口舌之争上,来回了两个时辰,谁也没说过谁,皆是为了王世金该放,该留的问题。 两排官员恭敬手持玉圭,而站在李氏君主李圭面前的几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步。 李圭见王氏尚书王元波有走上前上奏,想到从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王氏的人便来到了宫里递奏折,说是乔氏的人抓着王世金不放,要联合其他族人,罢免了乔誉的大司马一职。 “主上,他乔氏怎能私抓王氏嫡子?就算如今成为了大梁大司马,也不能任意妄为,这事望君主做主,让大司马尽快放人!”王元波气的脸通红道。 “自从大司马回商阳,第一件事便是减去军中俸禄,君主,五大家族的官员可就指望着这些俸禄过活,可大司马不与其他家族商议,擅自便将这事移交到兵部,不执行便要换掉兵部的官员啊!君主!大梁历朝历代哪里有这等狂妄之人,僭越之事,不法办不足以令人心服!”王氏官员道。 “君主,大司马年纪尚轻,不懂朝政,咱们不能让他胡来,下官提议,收取大司马手中三军之权,等他再为大梁战胜西域后,再让他持帅印!君主请做主!”王骁云道。 “君主,两位王氏大人,已经说过多少次,那王世金是普通人吗?他惦记的人大司马的妾,大司马可是位同相邦,身边的人被外朝官员惦记,这次倒好,直接抓走乔府的婢子,据为己有,吾想问一问王氏,这事是相邦大人允许的吗?否则王世金他哪来这么大胆子?请相邦大人给乔氏一个说法,否则乔氏绝不会轻易放了王世金!”乔台铭气愤道。 他故意提到王章,是因为王章自入朝后对于王世金的事,只字未提,只是身后的族人一直在上奏。 而对应的乔誉也是,他站在一旁听着,不管王氏对他有多少言语的诋毁,他不去驳斥。 “可是,王世金是王氏……”王元波刚想开口,却被李君主拦下。 第304章 ,撤除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王氏只有这一个借口?”李圭呵斥着:“纵然他是嫡子,那他也有权利去抓乔氏的人,更何况那些是吾让人给他请来的女郎,王世金色胆包天,罪大恶极,既然他做的出来,你们几个为何还要诋毁大司马的功绩?甚至还要罢免人家官职,你们这几位王氏官员,怎能不学学相邦大人,对于那王世金,他从未上奏过,这才是为了大梁社稷,大义灭亲!” 王章听到李圭夸他,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他还是躬身拜礼。 李圭见王章有了反应,不耐的问他:“相邦大人,既然王世金是王氏的人,他该不该死,你总该说一说!这里争执一上午,各族说各族的话,大家族都有各自理由,你们有什么想说,尽管说。” 王章脸色早已成了酱色,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却死守着一个理,那便是五大家族的嫡系子孙,不能轻易处置,更不能处死! 他恭敬的拜礼:“此事,逆子的确犯了滔天大罪,请君主按大梁律例来,犯了错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乔台铭听着他话中有些肆无忌惮,像是在说,你们尽管处置,但是大梁律例摆在那儿,看你们谁敢要王世金的命! “若是按照大梁律例,那嫡系子孙便要等候宗族会盟才能处决,依着相邦的意思,要看明年宗族会盟了?”乔台铭问。 王章微微牵动嘴角,似笑非笑:“大梁律例乃是祖宗定下,不管官职高低,所有人必须遵守!” 不是回答,胜似回答! 乔台铭指着乔誉:“相邦大人,你的嫡子已经僭越了,难不成还要保住他?难道要商阳城的嫡子都要学着他的坏,以后大梁辈辈出来这种人,百年大梁还能延续吗?” 王氏官员,以及王章:“……” 总之大梁律例在哪儿,他乔誉再怎么想杀,也只能想想,他若敢动他命,他乔氏要讨三族之死! 看谁敢忤逆祖宗礼法! 此时,一直沉默的乔誉从衣袖中拿出一卷奏折,他走上前禀道:“君主,臣这里有一份名单,名单里记录的是臣让人去建州收集的一些人和事,是被王世金残害的女郎,其中上至朝中四品官员嫡系女郎,下至平民百姓,总共人数是残害人数六十七人!其中有二十三人尚在建州刺史府里,而其他女郎,勒死的勒死,活埋的活埋,喂毒物的喂毒物,哦,还有几个女郎因为逃跑而被王世金砍掉了手脚,被王世金放在陶罐里养着,这几个女郎的手脚做成琉璃泡酒,摆在陶罐面前,让她们这些女郎谨记自己逃跑的下场,一直让她们看着自己的手脚受不了发了疯,然后将她们又直接扔给刺史府的军中,供军兵享乐! 第347章 这里面的人仅仅是建州女郎,而自从王世金被召回商阳后,在商阳城中的各大坊间里,已经有不少女郎死于非命,比如前两日,他命人去乔家村直接抓走了下官的婢女,使用道人们升仙的丹药与卦阵,困住下官的人,要不是那女郎机智,只怕眼下又死于非命!下官所陈述的这些,皆有人证物证,若是诸位大人不相信,吾立即让人将证人以及建州被王世金残害的女郎家人请进来,说一说王世金的罪行!” “什么?” “怎么会这么残忍?” “琉璃泡酒!” “丧心病狂啊!” 满朝文武官员听到王世金的恶行,无不发出惊恐指责。 但碍于王章,却谁也不敢大声说。 纵然这些闻所未闻,令人发指,他们也不敢大声讲出来。 李圭让人将乔誉手中的奏折呈上来,打开细细看着,里面的确详细记着每户人家的女郎,叫什么,家人身份,以及死状。 看完后,李圭气的直接将奏折扔给王章:“王相邦,好好看看你儿子做的事!” 王章眉眼轻眨了下,并不看地上的奏折,他恭敬拜礼:“君主,下官深知逆子做下滔天大罪,请君主按照大梁律法重重处置!” 李圭气了:“你……” 他明知道大梁律法,是为了保护几大家族嫡子,怎么会处死他呢?做下这么多的事,他不该大义灭亲,亲手一剑赐死那祸害,以泄民愤! 听到王章说按照大梁律例后,王氏官员一同跪下附议:“恳请君主,按照大梁律例处置王世金!” 王氏的官员嘴角无不翘起,是啊,争执那么多不还是要看向律法。 王元波站起身,朝着乔誉跪下:“大司马,如今你已经将王世金下入府门大牢,那是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入得那儿,你是杀是剐,悉随尊便!” “大司马,王世金罪过累累,实在不宜放过,大司马请速速下令处置!”王骁云语气带着几分逼迫。 “大司马,满朝官员都觉得要处死王世金才行,你快快下军令!”王氏官员道。 “……” 听到王氏盛气凌人的威逼,殿里的官员一时大气不敢长出。 王氏单单凭着大梁律例,已经钳制住乔誉,他敢动王世金一下子,他也必死,而且还要家族一同陪他。 王世金死不足惜,只是谁敢杀! 王氏猖狂之族,他们不敢啊! “宗族会盟是护着五大家族优秀子孙,不是护着王世金之流,他是人渣,死一万次不足以泄民愤!”乔台铭见他们逼着乔誉,走上前道。 乔誉则是从袖中又拿出一份卷书,呈上。 他禀道:“君主,律法不是约束人的行为,律法乃是一个人的底线,王世金无人性,无人道,残害人命,践踏生命,是当杀当剐,之前我曾经他在建州的行事整理出来后,分别给了三法部过目,然后,臣与三法部起草了一份文案,天安寺,刑部,以及御史台同时已经定下,明年三月宗族会盟后,五大家族嫡系子孙不再律法庇护,子孙犯罪,与民同罪!且乔氏和崔氏已经联合上奏,同意撤除嫡系子孙豁免生死权,所以,王世金的案子证据确凿,明年三月之后,便凌迟处死!” 第305章 ,生畏 乔誉上述后,将文案卷宗呈上,众官员无不震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修改大梁律法,竟然不通过宗族会盟,直接找三法部审核文案通过?而且他们一点风声没收到! 官员们面面相觑,低头私语。 “看这样子君主还不清楚啊!” “相邦大人似乎也不知道!崔氏尚书恐怕也不知道,这大司马行事,也太武断!竟然自己决定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至少先上奏,等宗族会盟过后,族辈们同意了,再联合三法部起草拟定,他以为大梁朝政的君主?他一人说的算?” “看吧,王相邦和君主定不会同意,毕竟李氏和王氏嫡系子孙较多,行恶的事也较多,若真是废除律例,恐怕得罪几大家族的人!” “他太把自己大司马一职当回事,他以为是自己是大梁的主啊,这五大家族可不是他一人说的算!” “等着吧,李氏王氏马上就要消他的气焰了。” “……” 乔誉回来才几天,怎么可能连同三法部,拟定这个草书,更何况还要三法认同,那卷书说不定是假的! 王氏官员听着窃窃私语,脸色有所缓和,刚听到乔誉竟然搬出撤除豁免生死权时,吓的几人赶紧看向王章。 以为这事自家相邦知晓,也有良策。 没想到,他们看到王章也狠狠吃了一惊时,便知这事相邦不知,是乔誉擅作主张。 王章的确吃惊了,乔誉是翼州将军,七年来从未踏足商阳,怎么一回来便能召集三法部,拟定撤除律例。 他是什么时候召集这三人?而这三法部为何不通知自己,直接同乔誉决定了? 大梁的朝政一直是他说的算,刚回来没几天,就敢要做主? 废除五大家族嫡系子孙的豁免生死权,需经过他们议政投票决议,修改大梁律法,没有他的允许,谁敢随意篡改? 王章将目光从乔誉身上挪开,转而来到李氏君主身上。 是他吧!单单靠这个黄毛小子,他也敢,有个领头的人在给他撑腰! 第348章 李圭听罢虽然惊讶,但想到乔誉这厮的行事,像他做的事! 他让身边的人将卷书呈上,认真看着。 一面看着,一面点头,还口口声声夸着,觉得甚是不错! 最后,他合上卷书,道:“乔大司马提议废除嫡系子孙生死权很在理啊,不仅这一项废除,就连朝政的冗余官员也废除,从明年宗族会盟后,官员职位上报吏部,每日点卯,若十日内不在职的官员一律罢黜,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仍在官职上占着,罢黜,官职上查无此人的,罢黜,看到这些律例被年纪轻轻的大司马提起,我们这群老辈的大梁主子,不该深思吗?大梁百年来,是该好好肃清朝政了,这里面还有军中以及朝政中的空的职位,吃了多少年的朝廷俸禄,仗势朝政官员欺人,横行百姓,吾李氏一族同意!来人,盖玉玺!” 李圭看着满卷书上拟定,他欣然盖上大玺! “相邦大人要不要也盖印,这还要多谢令郎啊,若非是他作恶多端,乔大司马还不能将这事一次肃清!如果李氏一族出现像令郎这种人,我李氏立即将此人逐出族级,千刀万剐,受尽酷刑后再赐死!绝不再留! 身为五大家族的表率,大梁未来的储君,施暴强虐百姓,买官卖官,结党营私,涂害各族,这样的大梁不出十年,国之危已!呦,崔尚书比我快一步嘛,这大印先刻上了!” 李圭说着,低头盖玺时,故意将书卷上的印章反过来给众官员看。 王章看到崔尚书的印章后,这一刻才知道如今不是杀他儿子这么简单,心底产生了一丝怕意,他们三族一同串谋? 他就说,单凭乔誉一人,怎能说动三法部那几个老顽固! 原来他们三族早已秘密计谋了。 他们三族联合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三族竟然背着他们两族联合! 王章心里冷哼,王氏一族百年大族之首,单单凭着他们三个小族联合,想撼动王氏和张氏,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他沉着脸低着头,左右计较想了一圈之后,明白今日乔誉上奏的目的。 他是要杀了王世金才甘心,哪怕要改换律例,动摇朝政也要杀他。 若是他敢保他,王氏和张氏子嗣将不会有再被庇护! 这小子,有胆色,更有手段! 一时,他看着乔誉的目光第一次有了畏惧,是尊敬的畏惧,这小子太会隐藏了,其心思深沉不亚于李氏君主,这个后生可畏! 意识到这一点,王章垂下头去,不再求情。 半晌,他沉声道:“既然君主和尚书大人,也同意大司马废除嫡系子孙豁免生死权,那等宗族会盟后,只要通过族辈们一致决定,那王世金任由你处置!但在这段时日里,便让他好好在牢里幡然悔悟吧!” 听到王章这么说,其他王氏官员抬头看向王章,相互着急想上述,王世金不能杀,豁免生死权也不能撤啊! 王世金一死,王氏的地位从此下降,以后王氏的荣耀与地位,可就被其他家族夺取,宗族会盟也不会再由家族摆布。 只是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他们无法劝阻,只能唉声叹气,希望相邦大人能够听见。 身后的官员不再议论,因为亲眼看到李氏君主盖玺,又有崔尚书的大印,五大家族是要变天了。 此时,乔誉立身面朝王章说道:“相邦大人放心,府门那边,我已经命人重兵把手,在这段期间内,王世金他会很安稳的在里面关着,一只蚊子也不会飞进去!” 王章:“……” 其他人也不再有话说,这事仿佛就这么定下了。 乔台铭看着乔誉雷厉风行的手腕,逼得王章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死,心里顿时生畏。 他的胆色,以及气魄,不是他们可比拟的。 只是为何他做这些事,不曾和他谈论? 他有没有把他当成他叔父,一族之长? 乔台铭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乔誉做的对乔氏有利,只能忍着同意。 第306章 ,纸张 临到朝会结束。 乔誉躬身禀道:“启禀君主,后日便是年三十,萧纸尚未入宫,朝祭便要开始,为了不影响祭天,回贡,臣想要不便从张氏纸坊入纸?” 李圭点点头,嗯了声:“不错,这萧纸虽好,却遭天灾难入宫门,且从张氏纸坊先入些纸!不过,上次新晋的工部郎中萧卿说,三十之前肯定能入宫,张氏纸虽好,但萧纸用习惯了啊!” 张氏的纸哪里能和萧氏的纸比,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心里一点不这么想。 乔誉恭敬道:“那臣命人去催一催!若是明日萧纸还不入宫,那以后每年便取消萧纸入贡资格!” 李圭叹道:“是,萧氏太过目中无人,藐视朝政,前几日已经下令让他们尽快入纸,可迟迟不送,是该让萧氏长长记性,若是明日午时还送不来,便让郎中大人提头来见!” 其他官员附议,觉得萧氏商族,竟然连备用纸没准备,简直不敬朝廷,怠慢五大家族,还是大司马仁慈,才会放宽一天期限,否则早已萧氏一族抓入大牢入罪! 乔家村 萧静忙了一早上,从抄纸,贴墙,起纸,速度极快,动作娴熟,一个人出纸的速度,赶得上乔十八两人。 几个人一起笑着说话,一起做纸,一早上便做了一车纸。 第349章 临近晌午,萧瑶送来一碗热汤,递给萧静:“这是季林娘在家里烧的热汤,送来给咱们喝,喝完了,接着干,后日三十前,到时咱们准能将萧纸送入宫里。” 萧静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后,然后放在一边,继续干活。 这里纸浆她今天重新调剂过,纸絮是漂过的,粘稠度和棉絮条物更细腻和纤柔,不知今日这纸能否比得过之前的纸张。 她今早看到做好的几车纸,虽然没有萧纸平滑,柔韧度强,但比起张氏纸张,只会好不会差,但当前前面十车纸的颜色仍是黄色,虽然比起之前黄色度淡了些,但是仍然突破不了纸张变成白色的纸。 烧火的乔阿生笑着:“女郎的手艺真是一绝,这些水在你手中便能变成一张张纸,真是不简单啊!” 萧瑶笑道:“我妹妹在家时,可是天天在纸坊里待着,做这些纸对她来说,小事一件。” 乔十八听着几个人说笑,也忍不住参与进来:“可不是嘛,女郎聪明,不仅会做纸,更能救宜峰塔那么多,虽然圣旨上说是萧勒兄弟,但我相信是女郎!” 萧勒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乔十八又说他:“唉,我可没承认宜峰塔的那把火是我放的,那是大司马抬举我,想着妹妹是女郎身份不宜入宫领赏,只能由我来,但我可不想做什么郎中,我只想将宜峰塔建好,然后建更多的塔和院子。” “是啊,朝廷任命郎中给你做,你却跑到这里做纸,看风水院子!”乔十八笑道。 萧瑶听到萧勒说,乔誉因为抬举妹妹便将萧勒举荐入朝官,笑着道:“你们可不知道,我家妹妹,如今可是大司马……” “姐!”萧静大声拦阻她的话。 萧瑶见萧静脸色微变,赶紧闭上嘴巴,笑眯眯的赶紧去将扫纸。 乔十八见萧瑶姐妹似乎有话不说,他眼底一沉,看着萧静,眉眼沉沉几分。 他走到萧静身边,找着话问:“女郎,乔台顺死了,你可知道?” 萧静点点头:“嗯,知道,府里都传遍了!” 有几个领头的庶族人,三番四次拦着她说,是她害死了乔台顺,不想知道都难。 “女郎,你说我阿父也是和他们一起吗?”乔十八突然一问。 萧静明白他问的是谁,他是在问,他阿父是不是如乔台凤与乔台顺一样的人,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她停下手中的纸,认真的回头看过来:“乔十八,你还想见到他吗?” 乔十八摇摇头:“他若出现,不是他死,便是有人要死,而你也会卷入其中,我不想在看到你有事,也不想见他!” 萧静觉得诧异,没想到乔十八竟然对她这么重义气,感觉两人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浓重了。 “没想到你一个小地痞,竟然这么讲义气啊!不枉我把你当做朋友!”萧静笑着道。 乔十八重重的点头嗯了声:“女郎能把我当朋友,我已经很知足!” 说着,他又跑去将一大摞的纸搬去马车上。 乔阿生催促着:“乔十八,最后两车,女郎说要迟点搬走,这里放入了灰土漂过,记得单独放!” 乔十八回头瞪了眼:“知道了!” 一行人正在屋里准备着如何将纸整齐叠好,捆在车上。 萧静最后两池子的纸浆中,便是漂过的纸浆,她不敢做多,生怕漂过的会损坏纸的机理,所以只做了两车。 午时刚过,小小的纸坊,容纳着一二十人,两边火墙,在乔阿生的烧热下,一直塞着柴火。 纸一张张的出来,捆上马车,准备送入宫里。 纸坊里说着笑,干着活,平静的半天一眼过去。 季林娘跑来时,已经快要申时了,看着里面忙的底朝天。 她急匆匆的跑过来,来到萧静跟前,连忙道:“女郎,朝廷下命令了,萧纸若是明日午时之前送入不了宫里,朝廷将以后绝不会再用萧纸,而且,还要问萧氏一族的大罪!” 萧静眉眼一沉,乔誉不是在帮她延迟时日吗?怎么会有人敢定萧氏大罪?不过明日午时,萧纸应该来得及,最主要看今晚最后两池子漂过的纸。 “应该来得及!”萧静说。 季林娘道:“女郎,朝廷下令已经让张氏纸入商阳了,今晚便能补充朝廷用纸,明日是朝廷给萧氏下的最后时辰……” 萧勒闻言跑了过来:“不可能啊,大司马为萧氏担保啊,张氏的纸怎能和萧氏的纸比?” “是啊,张氏的纸,是我们秦址小孩子都不用的废纸,朝廷怎么会用呢?”萧瑶也跑过来问。 季林娘猜测着:“女郎,你说会不会是其他族人,故意想害萧氏啊,这旨意听着明显对萧氏不利啊!” 第307章 ,无回应 朝廷既然用了张氏的纸,那萧氏不管有没有把纸送入宫里,结果肯定是不会再用了。 虽然萧纸未送入宫中是天灾的原因,但朝廷对萧氏一再仁慈,在曾经的时限里宽限大概十几日,又下了圣旨,若萧氏还没有把纸送入宫里,那便是萧氏在违抗圣旨。 就算萧纸比张纸好百倍,朝廷一样不会再使用! 萧氏对朝廷不敬,抗旨不遵已经天下皆知,按律例全族下入大牢,发配流放,杀头谢罪! 这么阴险的旨意是谁下的,给了萧氏期限,又将张氏的纸纳入宫里,这人真卑鄙。 第350章 “妹妹,你要不要回去问问大司马,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萧瑶问。 萧勒也附和着:“是啊,女郎,你要不回去问问大司马,趁着还来得及,给了明天午时期限,但张氏的纸也要入城,求求大司马,让他帮咱们在朝廷面前再说几句好话,上一次不就是他帮咱们萧氏说宽限几日,君主就同意了,这次也准能行!” 乔十八因担忧走到萧静跟前,说着纸坊的情况:“女郎,这纸还有两车,差不多要后半夜才能完成了你先去找一下他,我相信你的话,他应该会听!” 萧静听着他们都让她回去找乔誉,眉心虽然紧蹙,但却没有回绝,此时关乎他们全族的性命,她若再推搪就要把他们族人陷入危险中。 她沉思片刻,再抬头时,一脸和善的笑着:“好,你们说的对,我去找他!” 听到萧静愿意去找乔誉,几个人缓缓松口气,大司马对女郎不同,只要有大司马在朝中为萧氏说话,萧氏定然没事。 萧瑶放心的去池子边上,当她走到萧静身边时,见她眉宇间似乎不太高兴,想到刚才让她去找乔誉,她眉心都拧在一起了。 她拉着萧静走到一旁,关心的问:“阿妹,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按照道理来说,这时你们应该关系最好的时候,可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像两个不相干的人! 萧瑶虽然没说这个他是谁,但萧静也听得出来。 “姐,我们是我们,他是他!其实我们两个没有关系!”萧静坦白道。 萧瑶的脸色一僵,看了眼外面的人,拉着萧静躲在墙角,认真的问她:“那昨天下午,你们两个在后殿里做什么?你们两个在里面待了一下午,几个时辰,什么都没发生?” 她一面说着一面回想着,当时他们一群人在门口守着,离得老远还听到里面有声音,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而且自家妹妹中了情药,没有人帮忙解,是怎么好的? 萧静一时和她说不清楚,只能劝住:“姐,你别问了,我等会要回城里,你在这里看守下,记得最后两车纸要等后半夜才能抄出!” 萧瑶深知萧静做事不会顾虑不全,也就没在多问,只盼着她和大司马一定要有关系,怀了乔氏子嗣,那他们萧氏便能高枕无忧了。 “那你记住,不管大司马怎么要求,你都不要去触怒他,以家族为重,谨记!”萧瑶提醒着。 萧静听着她的话,嗯了声,然后抬头道:“姐,那我先回乔府了。” 萧瑶表情凝重的看她,再次慎重道:“阿妹,想想这些天的努力,咱们已经熬到头了,千万不能前功尽弃,有了大司马,父辈们便能善待阿父和阿母,别的族人便会看重咱们家族!” 萧静笑的温和,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萧勒这会子的功夫已经将马车备好,见萧静出来,立即为她亲自掀帘,送她登上马车。 看到马车驶向商阳城,萧勒这才安心。 …… 商阳城的乔府晖明殿里。 乔誉下朝后没有回后殿,从昨晚后,他便不在后殿里。 因为后殿没有她,哪里有很多她在的时候气息,他不想去后殿,所以昨晚在前殿歇息了。 前殿旁边有个书房,这是之前乔台宗的书房,曾经他的阿父便在里面处理公务。 乔誉下过朝后直接回到这里,躲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乔台铭和乔台献进来殿里,让人请他去前殿说话,他也不出来,说是有重要的卷书需要看。 他们两人岂会不知,乔誉这是躲着两人,不想见他们罢了,他就是不告诉他们,是怎么做到让三法部同意,又让崔氏同意并盖印,这事对他们来说,想也不敢想。 进不去的两人,只能在晖明殿里等着,等着乔誉自己饿了,走出来,看他还能不能躲掉。 只是两人等到天黑时,也没见乔誉出来,倒是把一个身穿小厮服侍的等来了。 萧静回来时,见到乔台铭和乔台献在大殿里,连忙行礼。 “两位郎主!”她中音道。 乔台铭和乔台献只当他是传话的小厮,哪里会想到是萧静。 乔台献等了一下午,看到谁都是一张脸,如今天色黑下,看都不看萧静,便吩咐着:“你进去和你们将军说,我和他二叔在这儿等着,啥时候他出来见我们,我们啥时候离开。” 萧静见乔台献说着话,还不忘看向书房的方向,便猜到乔誉此时在书房。 “是,郎主,小人这就去!”萧静禀道。 和两人作别后,萧静便朝着晖明殿的书房走去。 乔誉此时躺在藤榻上眯着眼,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躺在书案旁边的榻上,不知不觉的睡下了。 萧静来到门口轻声敲门,半天,里面没有回应。 “将军,奴婢能进来吗?” 里面的乔誉:“……” 萧静站在门口等着。 一刻钟过去,乔誉仍是不让她进去。 想到今晚一过,明日张氏的纸便送入宫里,萧氏便有大祸降临。 “将军!奴婢要进来了!”萧静低声禀报。 屋里:“……” 萧静不再多思虑,她试了试推门。 结果门一推便开,萧静惊讶,乔誉是一直开着门睡觉吗? 第351章 萧静不多想,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她进门后,屋里灯火通亮,看到书案后没人,萧静看向别处,只见布帘子后遮住的藤榻上,隐隐有一双足靴。 第308章 ,捏脸 萧静站在门口,试着喊了声:“将军,奴婢已经进来了,请将军恕罪!” “……” 没接到命令的萧静只好又走了进去,来到他脚边,想靠近他把他喊醒。 她记得他睡眠很浅,基本上身边有动静,他便能醒。 她这么大的动静,她不信他听不到。 他是肯定能听到,是在生气,不想理她吧。 萧静深吸一口气,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他的帮忙。 她靠近他,见他侧躺着,两眼的确闭着。 她走到他身边:“将军,奴婢知道你醒着,奴婢有话想和你说!” “……” 萧静见他仍是不动,自顾自道:“将军,明日午时之前,萧纸就能入宫,奴婢知道年初一的时候,邻国的大使才会进宫献礼,那时大梁才会还礼,萧纸今年有新品,是白纸,白色的纸,将军你见过吗?不管从柔韧度还是笔墨的渗透度上,和以往的黄硬硬的纸,做了很多革新,白纸有很大的变化,萧纸若能以白纸作为大梁的还礼,奴婢相信,定能展现大梁国威!” 乔誉眉眼微动下:“……” 萧静又喊了声:“将军?” 但他仍不回应。 萧静耐心的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拉扯他身上的锦衣,还没碰到。 乔誉一声温怒呵斥:“出去!” 萧静吓得手一缩,连忙跪下磕头:“将军,恳请你让萧纸入宫!” 乔誉依旧沉默。 没等到乔誉的回应,萧静这下没再规规矩矩的跪着请求,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感受到身后人站起,乔誉的两眼微微睁开。 萧静是想发火,朝他身后踹一脚,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一直不说话是什么道理? 只是可刚抬起的脚,想了想又放了下去,和他不能硬来,只能和他软着! 半晌,她诡异的笑着问:“大人你不是说,喜欢奴婢吗?奴婢现在回来了,只要大人愿意将萧纸送入宫里,重新拾回大梁对萧氏的信任!那奴婢也会试着喜欢上将军!” 乔誉不在意的嘴角一斜,清俊的脸上带着冷冷的邪意:“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 萧静见他不吃这一套,干脆又跪下来,两臂突然抱住了乔誉的大腿:“将军,求求你,奴婢甘愿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你愿意将萧纸送入宫里,奴婢便会在你身边伺候左右!你让奴婢喜欢谁,奴婢便喜欢谁!” 乔誉被她两臂抱的紧紧,怎么没羞没躁的人!本想大腿一甩,想到自己这一动,恐怕她整个人飞出去,所以不敢用大力去甩开。 他只好一下子坐了起来,脸色冷漠,眼神阴鸷,像是飞天上的雄鹰,盯着山间的野鸡一般盯着萧静。 “滚!”他冷声挤出一个字。 萧静委屈了巴巴的凝视着他,眼中含泪,语声哀怨:“将军……” 乔誉见她小脸因为委屈而鼓着,他忍不住捏着她的小脸,威胁着:“松开我的腿,出去!” 萧静哪里想到乔誉会伸手捏她的脸,手上的力道很大,脸被捏的生疼,嘴角都被他扯宽了,她叫着:“疼疼疼……快松手,快松手!” 乔誉冷着脸,低眉朝着他腿上的两臂:“你先松开,不然我用力捏疼你了!” 萧静听到他又用力,想到脸上的疼,吓得赶紧松开他的腿。 恰在这时,乔誉也松开了她的脸。 得到自由的萧静,疼的赶紧揉着自己的脸,眼泪快要掉出来了。 乔誉见她目光含泪,想哭又忍着,冷声训斥:“你少在哪儿装可怜,我根本没用力,我不会再吃你这一套!” 萧静坐在地上,一面揉着疼的脸,一面站起来,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左脸给他看,道:“这就是大司马口中所说的,没有用力?你自己看!” 乔誉闻声,瞥了眼她脸上的红印,真的捏红了! 一时,心里十分后悔,眉眼微蹙,他记得他真的没用力,她的脸,怎么这么脆弱,一碰就红了。 “看到了吗?这是你捏的地方吧!”萧静控诉着。 乔誉站起身,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冷声道:“一直知道你脸皮厚,但没想到肉却是软的,要怪就怪你皮肉不经捏!” 说着他走去门口,想要离开这儿。 萧静见他要离开,快步跑到他跟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将军,你罚完人就想走,萧纸的事,你还答应我要怎么办呢?” 乔誉目视前方,朝着她挥了挥手:“起开,你挡着门了。” 萧静站在他面前,死死的拦阻这扇门。 乔誉突然抱胸,嘴角一抹坏坏的笑:“怎么?还想像昨天下午那样,拦着我的门,哭着求着不让我出去?” 听到昨天下午的事,她做过的事,有的记不清楚了,萧静略微羞躁了下,昨天不是说了吗?不让把这事当回事,他怎么还挂在嘴边,过去了,算了就罢了! “我今天又没吃药!”萧静反驳。 乔誉听到这句,脸色又阴沉着:“再不走开,我不客气了!” 萧静知道他不是说笑着,她只能慢慢往后退,给他让出门来。 第352章 今天的乔誉令她感觉到陌生,她之前多少会猜到他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想。 但如今的他,令她猜不透,他不该会心软吗? 他如果想利用萧纸逼着自己来找他,有条件交换,她如今人来了,为何他却赶她出去呢? 想不透乔誉的目的,萧静只能跟上他,寸步不离。 乔誉拉开门走了出去。 萧静便跟在他身后。 乔誉来到了前殿,见乔台铭和乔台献还在,看到他们二人,乔誉便想无视两人,朝着大门口走去。 乔台铭和乔台献兄弟见乔誉出来了,竟然直接走了出去,两人赶紧走到他面前。 “誉儿,你这是去哪儿啊?”乔台铭问。 乔台献也附和着:“是啊誉儿,我和二郎主等你一下午了,你怎么话都不说就要走!” 乔誉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两位叔父,你们想问什么,誉儿心里清楚,不便回答,不如不回,还请叔父们各忙各的事!” 乔台献好不容易等到乔誉,哪里会让他离开,赶紧拖着他不让他走:“哎哎哎,誉儿,回来回来,你不告诉我们,三叔便不让你走!” 第309章 ,抓住 乔誉纵然有天大的神力,也不能对乔台献发力,他毕竟是长辈,怎能对他动手,只能任由他拖着往大殿里的高榻上走。 乔台铭嘴角隐隐笑着,乔誉就该老三这种人对付。 乔台献推着乔誉,回头见那肃争小厮还在旁边,赶紧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小孩,拿着银子出去玩会,我跟你们家主子有话说,你太小不方便听,快出去!” 萧静看了眼乔誉,她也有话说! 乔台献朝她挥手,喝令:“快听话,出去!不要只听你们家主子一人的话!我们也是你主子!” 萧静微微一思量,领了银子,先躬身离开。 她出去只是来到了晖明殿门口,不敢远走,乔誉还没同意萧纸的事,她还不能走。 她站在门口耐心等着。 恰在此时,门口两只灯引着一群人来了。 萧静仔细看来人走路的气势与穿着,隐约像是李玄之和崔青卓等人,只是深夜,他们怎么会来乔府。 等到几人走到跟前,萧静才看到,原来真的是他们。 身后还有崔青滢和张文雯两人。 她连忙走上前去行礼:“大人!” 李玄之欣喜的问:“是肃争吗?” 萧静应着:“回李大人,正是小人!” “你家主子呢?”李玄之问。 萧静躬身道:“主子在大殿里同两位郎主说话!” 崔青卓急色催促:“快去禀报你们主子,说是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萧静也不想郎主陪着乔誉,耽误时辰,他们来的正巧,她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大殿。 她转身回到大殿门口,站在门口禀道:“郎主,大司马,李氏李大人和崔氏崔大人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大司马说!” 乔誉此时被两位叔父缠的最紧,听到自己兄弟来了,连忙起身:“叔父,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侄儿先行告退!” 乔台献还想拉着,却被乔台铭劝住。 “兄长,他走了……”乔台献急着指着乔誉:“他什么都没说呢!” 乔台铭背过双手:“这小子口风太紧,不能从他这儿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咱们先回去想办法!” 乔台献听着乔台铭的话,一甩衣袖:“唉,等了一下午,什么也没问到!” 乔誉得到自由后,顾不得多礼,赶紧来到门口。 见崔李两人,欣喜的走了过去。 崔青卓见乔誉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拉着乔誉走到一边说话,把崔青滢和张文雯撇下。 乔誉随着两人走到廊子下,见两人神色凝重,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玄之凑到两人跟前,低声道:“下午,骁骑营找到了张厚尧!” 乔誉还当是什么事,表情微松:“找不到他才不正常,已经消失五六天,全城在搜捕,是该找到了。” 崔青卓没有乔誉乐观,担心的道:“可是在庆国公府里被发现的!” 这下子乔誉就没那么平常了,在庆国公府里? 庆国公一家是前朝的降将,因为当年开城门有功,所以大梁建立后,论功行赏,庆国公一家世袭三代,如今第二代子嗣在承袭爵位。 商阳城翻了个底朝天,张厚尧是怎么躲在庆国公府里的? “庆国公一家,如今跪在太极殿外求情,说他们冤枉,说是张厚尧是从天而降掉在庆国公府,他自己翻墙进入国公府的!”李玄之说着笑了:“你说这样的话,谁信啊!” 崔青卓问:“我觉得他们不像是说谎,毕竟他们没理由私藏张厚尧!还有一点啊,我和骁骑营见过张厚尧一眼,感觉他好像不太正常,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呆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李玄之耻笑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害的这么多人命,张氏一族如今躲在府里成天跪着为死去的人祭奠,更何况他啊?肯定会不一样啊,他要是若无其事的出现,他那老娘岂不是白掉在城墙外了。” 崔青卓嫌弃的瞪了眼李玄之:“我不是说他心情不对劲,我是说,他这个人不对劲,连个表情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啊!” 乔誉抬头制止两人:“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迟点咱们再去看看他。” 第353章 李玄之重重点头,是要再去宫里看一遍,这时,想起白天的事:“乔大司马啊,那三法部咱们何时放了他们?” 崔青卓担忧着:“咱们私自将他们捆住,要是被长辈们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咱们,还是赶紧将人放了吧!” 乔誉嘴角一翘:“不急,还没到时候!” 这时,三人说话也快结束,崔青滢和张文雯也走了过来。 她们走近行礼:“大司马!” 乔誉见到两人,冷眉微微皱起,然后看向崔青卓,这么晚了,这两人来是要做什么? 崔青卓笑了,低声提醒着:“前两天晚上,你去我们家不是喝了几壶水吗?青滢知道很是担心,这两天咱们几个又在一处,没有机会来看你,想到三十那天以后便没什么机会聚一聚,所以得知我和阿玄来找你,两人就跟着来了。” 李玄之看到张文雯,一脸不悦:“不是,人家青滢妹妹陪着兄长来,你是来作甚?” 张文雯冷哼着:“我愿意来,管你什么事!” 李玄之哪里不知她的目的:“谁愿意管你呀!” 乔目来到晖明殿门前,见人颇多,却只站在门口。 “主子们,怎么不去殿里说话?”乔目问。 乔誉吩咐:“去安排下,咱们等会入宫!” 乔目微惊:“主子,这天已经黑了?” “快去吧,让乔夺也跟上!”乔誉道。 乔誉话音刚落,萧静也走上来:“大司马,小人也想去!” 乔目这才看到几个高大人身后的萧静,她不是去了乔家村,啥时候回来的。 乔誉冷声道:“以你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入宫!” “肃争想去啊!”李玄之笑着走到肃争跟前:“我带你去,我就说你是我兄弟,他们准能让你进去!” 萧静拜礼道:“多谢李大人,那小人便跟着你入宫!” 乔誉余光瞥见萧静和李玄之说说笑笑,脸色一沉,很是不悦,尤其看到两人擦着肩,咬紧牙关看向别处。 第310章 ,冤枉 乔誉见两人有说有笑,异常刺眼,只是这一表情转瞬间消失,并无人看到。 崔青滢笑着走到几个跟前:“明天正好我要入宫,不如今晚我也随你们入宫吧。” 崔青卓吃惊的看过来:“青滢,这大晚上你去宫里,阿母和阿父若是得知,定会生气,不行!” 张文雯道:“我也要去,明日我和青滢姐姐要去宫里排演,大概五更天就要入宫,还不如今晚和你们一起呢。” 李玄之一听张文雯也要去,忙走到她面前:“你还嫌不够乱啊,我们去宫里是办正事,不是去玩,你们两个赶紧回府!” 崔青滢笑道:“我们也是办正事啊!” 一群人拿这两个女郎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们一同入宫。 而这时,萧静听着他们要入宫,却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三十前后,宫中和各府爆发了蛊虫。 很多虫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又不知怎么钻入人体内,初一过后,各大族里,同时出现恶心,干呕,还有各处经脉疼痛,第二天后,这些人一下子不再叫疼,却没了意识,到处咬人吃人,原本喜气洋洋的年下,变成了人间炼狱。 萧静那时因为姐姐被关入大牢里,乔誉不在府上时,便去大牢陪着她说说话,对于外面的人和事,她一点也不关心。 至于虫子是怎么出现在商阳,又是怎么操纵人群,把许多人成为宿体傀儡的,她便不知。 只知道,三十后的那两天,商阳城的大街上本该人潮拥簇,却是死寂沉沉,几乎每家每户都被虫子侵袭,傀儡们行走在大街上,见人就生扑,只要有人身上稍有血迹,那些傀儡被血腥吸引着,直到抓到此人然后生吃啃咬后,成为新的傀儡,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带有血腥的人。 那时,很多女郎和妇人们死的最多,尤其是月事在那几日的女郎和妇人,死了很多,有些动物和家禽也无不幸免。 最后还是有个小孩子,用火将人烧了,从傀儡手中逃脱,众人们才知道用火才能让傀儡停止。 后来乔誉下令,将这些人关在一个地方,统一烧死后,才能制止住虫子继续做孽。 想到前世年三十前夕的种种,眼前的喜乐融融,仿佛成了最后的温馨。 萧静记得好像是先从宫里传出来,而今晚他们都去宫里…… 可她记得宜峰塔底的虫子,已经被她和乔誉掩埋,烧死,应该不会再有虫子进入商阳。 总之不管如何,她要跟着他们进去。 蛊虫的厉害,她经历过一次。 前世,她那时月事刚来,身上血腥味浓厚,傀儡们寻着味,撞开了后院的门,进入乔府,追着她跑。 把她吓得不轻,那些被虫子附体的傀儡,已经失去意识,张着血盆大口,要咬她,疯狂追着人,见人就咬。 此刻想起,她浑身鸡皮疙瘩顿然炸起,眼前的李玄之朝她走来,仿佛那群傀儡走近,吓得她赶紧避开,那一幕幕太过吓人,令她不敢去想 李玄之见她躲着自己,脸色一沉:“怎么了,见到我有这么可怕?” 萧静双眸回神,看到是李玄之,而不是前世那些傀儡,心下安定。 这一世应该不会了,那些虫子已经死了,断不会再出现。 第354章 她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道:“没有,突然想到担心的事,不由得害怕起来。” 李玄之指着前面已经出发的人群:“快走了,他们都快要走到门口了。” 萧静闻言,看向前面几人,见他们已经走到门口,连忙追了上去。 …… 太极殿外,入夜。 寒风陡峭,声如鬼刹。 庆国公刘向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在这里跪了一下午,始终不能得到赦免,也没人让他们父子三人起来。 但就算今夜跪死在这儿,他也不能动,他家族二百多口人,全在国公府,若是他敢动一下,国公府里上下定会被五大家族残杀殆尽。 他见惯了五大家族的残忍与杀戮,对待五大家族自己人,律例与酷刑全是保护他们,只要不是反叛宗族,其他能免则免。 但当他们犯罪时,律例和酷刑必定让他们尝尽,不杀三代,誓不罢休。 这些年来,他们缩头缩脚的在大梁处事为人,正是因为他们是降将,不同其他家族是忠烈之族,所以其他族人瞧不起他们,不会与他们为同。 尤其是在引着他们入前朝城门一举,虽然大梁前一辈的人视他们为忠士,但五大家族的后辈,文人雅士们,深觉得他们是不耻的行为,将他们视为叛徒,卖国贼,汉奸,走狗…… 他们冠上这些名字后,国公府便慢慢远离了他们。 今儿午后,他正在后院里陪着自家幼子玩耍,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直挺挺的落在他们院子里。 刘向吓得赶紧抱住幼子往屋里去,以为是歹徒入府要杀人劫财了。 但等他看清楚时,那人竟然是张厚尧。 他二话没说,赶紧出门找大街上骁骑营的人,让他们前来抓人。 没想到,张厚尧被抓住了,他也被抓来了,连同着他的几个嫡子也抓来。 李氏君主与相邦说,他们私藏朝廷侵犯,罪不可赦,要会同三法部,然后给他们定罪。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辩解,说这人是从天落在他们家里,可没人相信,他们只相信张厚尧是被他们藏起来。 如今只盼,他们从张厚尧嘴里问出些什么,洗清自己的嫌疑。 “阿父,我真的撑不住了!”先说话的是嫡二子刘景海。 他跪在地上,身上已经不知感觉,地面上冷硬,膝盖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上冷的发抖。 嫡长子刘景备也抖着声:“阿父,我也快跪不住了……咱们起来吧,左右五大家族不听咱们解释,横竖都是一死,何必还要让自己受罪!” 刘向咬紧牙:“我们没罪,为何要凭白的死,不是让人将这事传开了吗?若是乔氏和崔氏能为咱们说说话,也不枉我曾经三邀四请的陪他们饮酒作乐。” 第311章 ,去地牢 刘景备看着天,父子三人冰天雪地跪了几个时辰了,都不见有人来帮他们说话。 “那该死的张厚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谁家墙头不翻,偏偏跑到咱们家来,是存心陷害咱们家!”刘景备骂道。 刘景海冷的打个哆嗦,颤音道:“大哥,那厮是不是选定我们家好欺负,自己想死还要拉上我们做陪葬,这厮的心也忒黑了啊!” “他娘的,他就是想让我们庆国公府死,这些年咱们过的够憋屈,以为是最倒霉了,没想到还有这样天大的冤枉事等着!”刘景备气愤的抱怨着。 兄弟两人跪着骂着,将张厚尧骂到他祖宗。 刘向沉默良久,觉得张厚尧好像哪点不对,他们一开始被张厚尧突然闯入吓得失了神,如今跪了几个时辰,缓过神来,总觉得他哪点不对劲。 “你们两个可察觉到那厮哪里不对劲啊,自从落在咱们家,直到被骁骑营抓走,他好像没走动过,不笑不哭,没说过话,好像只会喘气?”刘向回忆问。 他这么一说,两兄弟似乎也感觉到了。 “是的,那张厚尧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刘景备也想起来。 刘向听着身后有动静,呵斥两人:“别说话了,有人来了。” 三人赶紧闭上嘴巴,不一会儿,有火光来到三人跟前。 庆国公刘向抬头看向来人,且见这人生来便带着帝王之气,寒冷的天没让他冻缩住,反而给他周身的气势添了几分寒气。 见到这人,他们便知庆国公府有救了,连请他喝了两天的酒,终于要有回报了,他们赶紧跪下磕头。 “大司马啊,求你救救老臣一家,我们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私藏张厚尧,是他自己翻墙跑到我们家啊!”刘向哀求道。 乔誉见他父子三人一直跪着,眉心微皱:“五大家族目前还没定你们的罪,你们一直跪在这儿作甚?起来去议事厅候着,等着明日一早五大家族会给你一个说法!这么冷的天跪在这儿,就算到时洗清你们的冤枉,冻死了就得不偿失!” 刘向三父子听到乔誉的命令,大喜,连忙跪着磕了几个头:“是是,多谢大司马体恤,多谢!” 说着三人尝试着相互扶着站起来,只是刚动下,三人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腿啊!”刘景海大声叫道。 乔誉见刘景海吃痛,并不理会,他问:“你们是怎么发现张厚尧的?” 刘向连忙躬身禀道:“午后的时候,老臣正在陪着家里的幼女在玩闹……” 第355章 前面刘向正在和乔誉回禀情况,张文雯冻得浑身发抖,她依着崔青滢。 “这里好冷,不如咱们先去雍会殿里等着?”她说。 崔青滢并不觉得冷,没什么风啊,她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三哥崔青卓为她挡去了风,看到这儿,崔青滢多想这个为她挡风的人是乔誉。 所以目光看向乔誉,见他侧身迎风而站着,侧脸威严且俊逸非凡,他明明刘国公在和他说话,怎么侧身而立呢? 她探头一瞧,乔誉身侧有一人,是谁有这么大荣幸,竟然让乔大司马为他亲自挡风啊? 崔青滢探头看去,是肃争? 而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乔誉是将肃争的人都包裹在怀里。 她低眉细想,咦,乔誉是在为肃争挡风吗? 不该啊! 肃争虽然看起来娇小,但他的能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乔誉就算看重他,也不会细心到这种程度。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才对。 “文雯,我想和他们一起等着!”崔青滢道。 凭她的直觉,觉得乔誉应该不会对一个小厮上心。 张文雯叹道:“那好吧,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陪你们吧!” 不一会儿,刘向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乔誉禀报了。 乔誉听罢和崔青卓两人说的大抵相同。 他回头看向李玄之:“张厚尧被关在什么地方?” 李玄之道:“在宫里的地牢里,有宿卫兵在看守。” 乔誉多问一句:“有没有人和他说上话?” 李玄之摇头:“我离开宫里时,还没有,但不知道其他宿卫兵有没有审问出来。” 乔誉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回头看向崔青滢。 他说:“崔女郎,等会我们要去地牢,你和张女郎不方便,就此别过!” 崔青滢这次没想过去跟着,毕竟地牢那种地方,她们身为女郎不宜进入,还是去宫里雍会殿等着天亮排练吧,而他也主动开口不让她们去,她自然不会惹他烦。 “也好,左右今夜郎君们出不了宫,明日宴会完,咱们一并出宫!”崔青滢道。 乔誉没有回应。 萧静听到他们不会离宫,担心乔家村纸入宫的事。 她轻步走到乔誉跟前,适当的拉着他的衣袖:“大司马,小人也不去地牢吧!” 李玄之取笑着:“没想到箭术超群的肃争,竟然会害怕地牢的黑?” 萧静松开乔誉的衣袖,怂道:“是啊,地牢里有那么多冤死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怕呢?” 李玄之哈哈笑了,然后走到萧静跟前,拍着胸脯保证:“肃争兄弟,你跟着我,我来护着你,看哪个妖魔鬼怪敢动你的心思,让兄长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萧静双手摆着:“不要了,我还是出宫吧!” 说着便给他们几人行礼,就要离开宫去。 李玄之连忙叫着:“宫门已经上锁,你要是真不想去,就去雍会殿保护她们?” 萧静回头,心里惦记着萧纸的事,她哀求的看向乔誉。 只是乔誉转过身,冷着脸,看向别处,不会同意她的其他恳求。 只要入了夜,她人在宫里便没有办法制止,乔誉不帮忙,她只能去想其他办法。 等的有一会儿后,乔誉提醒几人:“去地牢!” 说着他不等任何人,自己先抬步离开。 李玄之朝着肃争挥手:“快走跟我们来!” 萧静只好跟上他们。 崔青滢拜别几人后,带着张文雯便去雍会殿。 …… 比起地面上,地牢里相对暖和很多。 四五人来到地牢时,门口的卫兵立即放行。 第312章 ,死人 乔誉等人忍着地牢里的味道,往里面走。 李玄之一面走,一面解释着:“今天这里的味道算是轻些,我已经命人打扫了,平时关押一些犯了事的宫人,那些人大手小手都在这里解决,臭气熏天,平时门口也是内侍来看着,今日特殊,因为张厚尧到了这里,才会临时关着,特意调来一两百卫兵轮流守着。” 乔誉无声,其他人也都忍着里面的味道。 因为实在很冲,一张开嘴巴,便忍不住会吐。 他们七拐八拐的走到最深处时,见到关押张厚尧的宿卫兵领队。 黑铁的地牢里,荧荧烛火在亮着,四面的铁牢,仅有一个小门,门栏的铁条粗大,力气再大的人,很难将这门折断,一看就很坚固。 而此时的张厚尧站在牢中央,身上的衣裳,还是小年那天穿的常服,头发凌乱,梳着丸子头,垂在一边,腰间长袍的带子不见,外衣松松垮垮的穿着,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听到卫兵们的禀报,却不转身,背对着他们。 地牢领队的领队走上前给几个人行礼。 “大司马,两位大人!不知深夜到访,失礼失礼!”首领恭敬道。 乔誉没那么多礼数,直接问:“一晚上,你们问出些什么吗?” 领队惭愧道:“小人无能,尚未问出什么!” 乔誉指着张厚尧:“他晚上吃过什么吗?” 领队躬身禀道:“回大司马,没有,饭食送到门口,他却不闻不问,自从入了地牢,一直背对着我们,不看任何人!” 乔誉吩咐:“用刑吗?” “君主和相邦等还没下令,小人不敢私自用刑!只是等明日圣旨下后,才给予处置!”首领道。 第356章 乔誉指着首领身后的两人:“你们两个进去,把他带出来。” 两个卫兵领命开了牢锁走了进去。 两人进入张厚尧地牢后,硬生生将张厚尧转过身,面对几人,只是不管两人怎么驱赶他,他却纹丝不动。 而这时,萧静正面看到张厚尧的两眼一瞬,顿时啊的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转过头不敢直视。 牢房门口的人,被她的惊叫吓得回头看向她。 李玄之看到她的异样,连忙走过来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萧静转过身,不去看张厚尧,只是觉得很害怕,仿佛前世的噩梦又要重现。 看到萧静的异样,所有人开始观察着地牢里的张厚尧。 他没什么特别的,头发凌乱,衣着松垮,直视有些划破的痕迹,泥泞的脏,这很正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两眼空洞的漆黑,不转眼珠子瞪着他们,脸色铁青,似乎被什么惊吓过度了。 乔誉深知萧静不会对这种人害怕,定是看到他们不知道的事。 他对上张厚尧的眼问:“你叫什么?” 张厚尧:“……” “你是不是张厚尧?” 张厚尧:“……” 两句话问完后,乔誉看了眼身边的乔目。 乔目走了过去,凑近张厚尧,推了推他:“大司马问你话呢。” 张厚尧被退的侧了下身子,却又自动弹回来。 乔目觉得甚是奇怪,按照道理说,张厚尧如此壮实,被他推了下不是退后两步,便是纹丝不动,而他怎么脚不动,身子反弹回来? 他拿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厚尧两眼眨了眨,总算有些人气了。 乔目触摸着他手,身上还是热的,为何不回话呢? 他回到乔誉身边,禀道:“大司马,他似乎不想回话。” 人是活人,怎么感觉除了身子和眼睛会动,却说不上来那些不对劲。 乔誉看向首领:“从他入牢房后,便一直这样,没和人说过话?” “是!” 乔誉看向张厚尧,又看向吓得缩成一团的萧静。 他毫不犹豫走到萧静身边,吩咐其他人:“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单独问她!” 乔目领命,率先走出去,紧接着首领和卫兵也走了出去。 最后仅剩李玄之与崔青卓。 乔誉目光阴沉沉的瞪着两人。 李玄之指着自己:“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还要防着我?” 乔誉眼神一冷。 李玄之吓得赶紧闭嘴,拖着崔青卓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乔誉目光森森的盯着萧静:“人都走了,说吧,你怎么看到他第一眼,便是这种表情,他有什么可怕?” 萧静抬眼看向他,余光瞥向他身后的张厚尧。 只见张厚尧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自己。 对,就是这双眼睛,很独特,黑眸没有白色,更没有其他颜色,紧紧是黑,而且黑的部分会越来越多,直到一双眼睛,全部是黑的。 她指着张厚尧,颤抖着音道:“他已经死了!” 乔誉闻言,神色一变,倏地回头看向张厚尧。 似乎不敢置信的看向萧静。 萧静朝他重重的点头。 乔誉仍是不敢置信的推开了牢门,然后伸手去触摸他。 死人怎么会站着,怎么会被推开还能站着? “不要碰他!”萧静立即制止。 乔誉手还没碰到他,便被萧静喊住,他回头看向她,眼神带着疑问。 “别碰他!”萧静道:“他已经死了!” 乔誉却伸手在他鼻息上试了试,又在他脖子上摸了摸温度。 “他身上有温度,鼻息还有气息,怎么会死了呢?”乔誉问。 萧静慌忙走了进去,赶紧将乔誉拉出来,然后将牢门紧紧关闭。 “将军,他死了,我很肯定他已经死了!千万不要碰他,最好现在用火烧这具尸体!” 乔誉看着张厚尧,又看向萧静,镇定的问:“我也察觉他的不对劲,告诉我,他是怎么了?” 萧静不敢肯定,但张厚尧的这种眼睛,弥漫着恐惧,且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身体里很可能有蛊虫,这种虫子非常厉害,可以控制人的行动,这种蛊虫叫做尸蛊虫!”萧静说道。 乔誉听的脸色变了,他看向眼前的张厚尧,不敢相信他身体里有蛊虫,而他刚刚却是摸过他,这时看向手心,却有些后怕了。 “你有多大把握,确定他身体里是蛊虫,而且是,死人!”乔誉严肃的问。 萧静低垂下头:“不敢确定!” 第313章 ,啃咬 乔誉慎重的看向地牢里的张厚尧,始终不敢确信他是死的。 眼珠子分明能动,而且身上有温度,怎么会是死人? 萧静见他还是不能相信,解释着:“这种称为活死人,是被蛊虫控制住的人……” 为何他身体发软,还有温度,这一点萧静便不清楚,但这种眼珠子,只有活死人才会有,而且一旦到了时辰,通过声音,他便会攻击人群。 乔誉:“这事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萧静指着张厚尧:“要赶紧烧了他,否则皇宫危矣!” 乔誉沉思,低沉的音道:“我去让人来烧死!” 萧静嗯了声。 第357章 正在这时,张氏的人走了进来。 张勉之见乔誉正要出门,几步走到他跟前问:“大司马也在啊,先不要急着走,正好咱们一起来审问!” 他正找不到人看他审问张厚尧,看到乔誉在,正好给他作证,省得到时问出些什么,没人在场,说他包庇张厚尧。 乔誉脚步慢了下来,道:“那张大人你先去问话?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着,他看向张勉之的手腕包扎着伤布,关心问:“大人手怎么了?” 张勉之略微羞涩道:“说来惭愧,午后正在梅园消食,听到张厚尧抓到了,一高兴忘记梅枝有刺划到了手腕,见笑,见笑!” 这些天没找到张厚尧,他吃不下睡不着,百姓们在张府门前咒骂,他只能躲在屋里,任由人家骂他。 如今张厚尧被抓到,他终于可以为张氏出口气,将他当众宰了他,为死去的商阳民众报仇。 乔誉:“张大人请!” 张勉之走到张厚尧被关押的地牢门口,见张厚尧站在那儿,眼珠子盯着自己。 他张口骂道:“混账东西,看你往哪跑,犯了这么大的罪,还不快快认罪!” 听到张勉之的话,张厚尧似乎有了反应。 他眼睛定在张勉之脸上,然后挪动自己的脚步。 “怎么,瞪着我作甚?还想为自己辩驳!”张勉之呵斥着。 “咯叽!”张厚尧口里发出声音,挪动手臂朝着铁栏前走来。 张勉之手指着他:“你在说什么?” “咔嚓!”张厚尧口吃里发出怪怪的声音。 张勉之走近他:“你在说啥?” 听到张厚尧发出声音,原本打算出去找人来烧他的乔誉转身回来,他和萧静同时看向地牢里的张厚尧。 见他歪着头,表情很是烦躁,像是被什么吸引住,朝着张勉之走近。 他挪动脚步,一步一脚踩住地面,根本不像正常人走路的样子。 看到张厚尧如此,张勉之气了,伸手抓住铁栏,凶他:“说,你这几日去了哪儿?” 逐渐张厚尧把黑眸定在了张勉之的手腕上,他挪动脚步,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呲呲”的声音。 霎时,张厚尧眼眸的黑珠变大,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他凑近张勉之的手,那表情似乎有味道刺激到他。 他张嘴朝着张勉之的手咬去。 眼看着张厚尧就要黑漆的牙齿咬到张勉之的手,萧静反应迅速,拉着张勉之后退一步。 结果,张厚尧一口狠狠的咬在铁栏上,黑齿比起眼珠更黑,咬着铁栏,他竟然感觉不到痛,“咔呲咔呲”的响。 张勉之被吓得半天没有回神,看着自己的手,幸好没有被他咬中,否则这几口下去,自己的手指会被他咬断了。 看着张厚尧还在啃咬铁栏,他似乎很中意他刚在摸过的地方。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勉之颤抖的声音问。 乔誉将两人拉到身后,走到张厚尧面前,观察他的举动。 张厚尧咬不动铁栏,慢慢停了下来,似乎又被什么味道牵引着。 萧静拉着乔誉的衣袖:“大司马,是张大人的手腕!” 乔誉目光一下子转移在张勉之的手腕上,见他包扎着,似乎出了血,张厚尧正是在咬着他刚才手腕的地方。 “你流血了!”乔誉提醒着张勉之。 张勉之这才低头看过来,看到自己手腕不知何时流血,奇怪着:“可能刚才下马车时,扯动了伤口,又冒血了。” 萧静道:“张厚尧是闻着血腥味,才会有反应。” 乔誉此时被张厚尧的一口黑齿吓到了,他一直没有张口,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口黑齿,而且这口黑齿看着很奇怪,黑黑尖尖的,很锋利,咬了半天的铁栏,竟然没有断裂,甚至感觉不到疼。 他可以确定,张厚尧不是活人。 真正活着的人,不会像他这样,不分什么就咬。 “张大人,张厚尧已经死了,他如今是个活死人,咱们千万不要靠近他!”乔誉叮嘱着。 张勉之脸色一惊,张口吞吞吐吐问:“什么,什么是活死人?” 萧静解释着:“就是会动的死人,比活人更有攻击性!” 张勉之愕然,吓得赶紧退后两步,想到刚才差点被他咬到,幸好身后的小兄弟拉回了他。 他恍惚一刻,道:“刚才多谢,你将我拉回来,否则,我的手怕是要没了。” 萧静略微点头:“不用客气,张大人!” 乔誉见张厚尧还在寻找着什么,他举起张勉之的手,来回摆动,而张厚尧也随着扭头跟着来回摆动。 这下他肯定,张厚尧是被血吸引着。 他回头看向萧静:“如今该怎么办?” 萧静道:“事不宜迟,赶紧烧了他,最好找个无人的地方,地牢里恐怕不行,这里大多是木质,他若是乱跑乱打,到时他体内的虫子会入木而生!” 乔誉颔首,他转头道:“张大人,张厚尧已经死了,他仅剩的躯壳又被人利用,为了防止他会攻击宫里的人,我们赶紧将他转移……” 张勉之被吓得已经没了分寸,听着乔誉安排,只得跟着点头应好。 三人刚分配好,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刀剑相击的声音。 “乒乒,叮叮……” 第358章 乔誉闻声,提襟走出外面。 见到乔目和李玄之正在和黑衣人打斗。 乔目见乔誉走了出来:“大司马,这群人刚才想要冲入地牢里……” 乔誉闻言,看着李玄之被黑衣人快要踹开,他两步跨了上去,一脚踢开黑衣人刺过来的剑,救了李玄之。 第314章 ,引子 李玄之捂着被震伤的胸口,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他指着这群黑衣人。 “阿誉,他们功夫很好,而且身上藏有什么东西,你要当心啊!”李玄之提醒着。 黑衣人见乔誉竟然接过他刚劈过来的刀,侧身后移,轻松躲过,乔誉躲过时,反手为掌,劈向黑衣人,黑衣人见掌风迎来,速度快的,只能一个身子旋转躲过。 乔誉见他还没落下,一脚朝着他的胸口全力踹去,霎时黑衣人在和乔誉紧紧过了一招后,被他踹飞落在石板上。 被打倒的黑衣人并没有再扑过来,反而将胸口里藏着的东西拿出,然后随手洒在空中。 黑衣人捂着胸口站起来,重咳两声后,露出血齿:“哈哈哈……哈哈哈……” 乔誉见他笑的瘆人,似乎是在得意什么,他不明白他们这几个人闯入皇宫里,已经落败,其他人差不多被乔目抓住,他们还能得意什么。 此时,不仅眼前的黑衣人大声笑着,其他黑衣人被他的笑声引起,同时放下手中的兵器笑了,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大声狂笑,笑声划破天际,像是在胜利的狂笑。 崔青卓被他们笑的莫名其妙,他走到乔誉身边,乔目也在这时走到乔誉身边,十几个黑衣人几乎被他们四人和卫兵全部打伤,却突然站起来大声狂笑。 李玄之重咳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问:“他们输了还这么开心?” 乔誉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关键是他们在笑什么? 四人背对着,被十几人围着。 几息,乔誉下令:“快,去堵住他们的嘴!” 李玄之看了眼他们的手上,只有防身的武器:“大司马,咱们拿什么堵?” 乔誉夺过乔目手中的刀,朝着自己的前襟割下一圈尾襟:“快,外袍与裙摆撕下,堵住他们的嘴!” 乔目和崔青卓学着乔誉,割下外袍,然后快速朝着黑衣人跑去。 只是还没跑到黑衣人身边,只听地牢里传出来惊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啊!救……” 是张勉之和萧静的声音。 乔誉听到萧静的声音,顾不得多想去堵住黑衣人的嘴巴,将东西扔给李玄之:“我去看看,你去堵……” 李玄之接到他扔过来的刀和尾摆,揉着胸口,又扯动了后背的伤:“我身上有伤,唉!我去!” 乔誉快步往地牢里去,只是刚到门口,身后黑衣人的笑声便停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转身又朝着地牢里去。 而这时,他刚进入地牢,里面的张勉之和萧静已经跑到门口了。 乔誉放慢脚步等着他们跑过来。 萧静一面护着张勉之往外跑,一面回头看着里面的人。 等她看到门口有人时,且是乔誉,她朝着乔誉赶紧挥手:“快出去啊!” 乔誉还不清楚情况,便听着萧静的话转个身,等着接到他们往外跑。 三人相触时,一起往地牢外面跑。 地牢里其他的守卫也同时跑了出来。 而没跑出来的卫兵一面跑着,一面大声喊着:“什么东西?啊!救命啊!” “这是什么东西咬人!” “啊!” “救……我!” 显然,身后的卫兵已经被袭击。 等乔誉带着萧静跑出来时,萧静赶紧说道:“快把闸门关上,快点!” 乔誉指着里面的人:“还有宿卫兵的将士,不能关闭!” 萧静道:“来不及了,再不关闸门,整个皇宫危险了。” 而两人说话的功夫,里面冲出来几个卫兵。 乔誉下令:“快,放下闸门!” 门口的卫兵没人,萧静和张勉之赶紧走到门口,他们两人去放下闸门。 可两人的速度过慢,力气不够,在放下闸关时,里面的卫兵已经冲了出来。 乔誉堵在门口,出来的几个,被他两脚踢了回去,可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跑了出来。 闸门关闭,里面的情况已经看不到,而放出来的几个卫兵,一溜烟不知跑到那里。 乔誉听着门口有拍门的声,还有身后惊吓的声,以及“呲呲呲”的声。 乔目和崔青卓等人也跑了过来,指着身后的黑衣人:“大司马,他们人飞向屋顶走了,宿卫兵去追了。” 乔誉将眼前的事联合在一起,最后目光落在萧静身上。 他走了过去问:“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恰在此时,里面传出打斗的声音:“走开,走开!” 片刻功夫只听一声:“啊……啊……” 一群“呲呲呲”的声音朝着门口传来。 萧静吓得脸苍白,还没喘过来气,迎上乔誉的目光,面容惊恐。 张勉之吓得手抖着指向里面:“那那那……张厚厚厚尧疯,疯了,疯了,咬……” 他吓得说不出来话。 萧静尽量平缓,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张厚尧听到外面的人狂笑,突然发疯,破门而出后,见人就疯咬,咬到的人就变成和他一样,像是会传染……” 第359章 乔誉惊愕的问:“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咬人呢?” 萧静心里虽然清楚这是因为蛊虫在作祟,可前世今生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情况。 “是蛊虫,外面的笑声应该引子,他们在引出张厚尧身上的蛊虫!”萧静猜测道。 李玄之微咳两声后,来到萧静跟前:“肃争,你怎么猜到蛊虫,这和蛊虫有什么关系?” 萧静看向乔誉,两人也暂时放下芥蒂。 乔誉说道:“相信她,她说的应该没错!” 一旁的乔目深知萧静的身份,他走上前担心道:“不好,将军,刚才那群黑衣人大笑后,不知将怀里的东西扔向了四周,空中一片灰尘!” 乔誉深知那东西的可怕,想到乔台凤的死,便后背发凉。 “乔目,下令所有宿卫兵全部进宫,保护君主和五大家族!” 乔目走上前领命。 “李玄之,下令搜擦刚才跑出去的几个卫兵,若是有卫兵发出呲呲呲的声音,立即捉拿,送入地牢!” 李玄之抱拳应是。 “崔青卓,你去找来干柴!” 崔青卓不解问:“找干柴作甚?” 乔誉冷着脸道:“火烧地牢!” 第315章 ,入侵 崔青卓指着里面的宿卫兵和宫里的犯了事的内室:“那里面还有一些无辜的人,你是想连同他们一起烧死吗?” 乔誉举手:“快去吧!” 地牢闸门口的活死人还在咬着门,仍旧发出咔咔和呲呲的声音。 张勉之吓得已经全身发抖,大声叫着:“做孽啊,这是谁这么残忍,竟然把人变成活死人!” 萧静真的不知,她已经尽力。 想到刚才在牢里,张勉之还在尝试问张厚尧话,突然张厚尧听到外面狂笑的声音,顿时发狂。 他眼珠子倏然变成全黑,黑齿像是会动,黑色之物翻开了他的外唇,朝着门口拼命啃噬撞击。 大门在他的撞击下,没几下便铁门破出一个大口子。 萧静仿佛前世重现,不,比起前世更可怕。 她反应过来,拉着已经被吓呆的张勉之撒腿便跑。 两人一面跑着,一面冲着地牢里的卫兵大喊着:“快跑,有活死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卫兵们见到张厚尧的一瞬,还是举起了长矛,想要阻止他前进。 他们两人回头看时,只见长矛扎在张厚尧身上,长矛并没有阻止他后退,反而将他身体戳出几个洞,很多黑漆漆的东西顺着洞跑了出来。 萧静深知那些是什么,一刻都不能逗留,她只能抓着张勉之拼命的跑出去,然后喊着其他人跟着他们一起跑。 地牢里的人,恐怕已经全部感染上了蛊虫,凶多吉少,烧了地牢是救其他人最快的办法。 “张大人,大司马,地牢不宜久留,赶紧封了这里,不让人靠近!”萧静提醒着。 乔誉点头嗯了声。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听她的,因为他们没有一人知道制住蛊虫的办法,甚至看到这些东西,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她知道。 乔誉对这种未知的东西,还是有些畏惧,毕竟他的路数你不知道,若是蔓延开来,该有多少人丧生? 乔誉和萧静带着张勉之离开地牢,并且吩咐其他人都不要靠近。 几人离开后,没多久,地牢的门闸传来哐当一声。 里面的人开始用身体开始撞击门闸了。 “哐当,哐叽……” 大门闸被撞击的声声震耳,听着声音,里面的人数加多,撞击声此起彼伏。 …… 乔誉几人来到外池,正快速走着,准备将张勉之送出皇宫。 前面提灯笼的卫兵正走着,看到路边躺着一人。 他突然停下,转身禀道:“大司马,地上躺着一人!” 卫兵将灯笼靠近那人,细看之下,吓了一跳:“大司马,是李副都统大人!” 李玄之一惊,跨步过去,蹲下身看到地上躺的一人。 “阿玄,阿玄!”他低声唤着。 萧静也走到跟前,见李玄之倒下,凑近他身关心看着。 乔誉将他扶起,手碰到他后背时,忽然摸到黏黏糊糊的湿衣。 他将手拿出来一看,满手的鲜血! “李大人受伤了!”萧静问道。 乔誉想起刚才他和那黑衣人争斗时,不知他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萧静看着乔誉手上的血,赤色中带着几分阴黑:“大司马,能否让我看眼他后背的伤口!” 此时,已经没了男女之嫌。 乔誉将李玄之的身子扶起,卫兵将灯光照在李玄之的后背上。 一道赤黑色的伤口浸湿了外衣,渗在了大氅上。 萧静看着这条伤口,触目惊心,正常人的血怎么会是赤黑色,他若不是中了毒,身子便是被蛊虫入侵。 李玄之和她的交情虽然不深,却是她认定的兄弟。 萧静拾起他的手腕,仔细为他把脉。 乔誉问:“他是不是也中了蛊毒?” 萧静略微点头,认真的在给李玄之诊脉。 乔誉想到刚才地牢里张厚尧成为活死人,嗜血起意啃咬着铁栏,担心的问:“他还有救吗?” 萧静摁在他手腕的,尽量感触蛊虫的动向。 她还没摸到如今蛊虫已经侵入到哪一步,所以不能判断他能不能救。 第360章 “等我片刻!”萧静道。 张勉之见两人正在为李玄之把脉,想到刚才地牢里,张厚尧将人咬死,那些人又站起来咬别人,见到活人就咬,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待在宫里。 “快走吧,带他一起离开!”张勉之几乎哀求着两人。 乔誉:“……” 萧静:“……” 张勉之见他哀求无果,只好等着两人。 约有一刻钟,张勉之实在等不及,等的他想要去上茅房。 “我不陪你们等,我要出宫,这宫里太危险了,我要去找人来!”说着张勉之提襟先行离开。 乔誉和萧静没有拦着,甚至没说劝提醒一句话,两人只关心李玄之。 等张勉之走后,萧静将李玄之两个手腕上的脉络诊完后,便确定下来。 “还能救,不过要施针!”萧静说着看向乔誉。 乔誉抱起李玄之:“去太医令!” 萧静跟着乔誉便往太医令走去。 路上萧静为他解释着:“大司马,李大人身上中的蛊毒,应该是小年那天,在宜峰塔底被蛊虫入侵了,如今只是血流出来,才发现,幸好咱们发现的早,不然李大人或许会像张厚尧大人一样,变成活死人。” 乔誉脸色绷着:“萧静,萧纸的事你放心,我会让朝廷赦免你们的罪过,但是你一定要把李玄之救醒!” 萧静道:“大司马放心,他也是我兄弟!” 乔誉抱着他快速往太医令跑去。 这边,张勉之独自离开后,七绕八绕的来到了宫里。 他知道出宫的路,他们这些外臣无法进入内院,只能从外院们走。 他一路走,一路看着四周,担心刚才跑出去的几个卫兵会跳出来咬他。 天色很黑,其他院子里偶尔传来凄惨求救声,以及被咬之前的惨叫。 他知道,那些卫兵见到人便开始疯咬了。 张勉之越走越快,耳边狂风呼啸,他顾不得发冷。 从外院门口,传来几处火光,张勉之看到,慌忙跑过去。 这是正常人才会点燃火光。 “来人啊!”张勉之开始大声叫着。 外面的人卫兵闻声:“是谁?” 张勉之大声回应着:“是我!张勉之!” 第316章 ,救人 卫兵们一听是张勉之大人,连忙跑了过来。 张勉之见到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见到人影了。 从明光殿出来时,这一路上不见一人。 平时晚上夜间和晨早走在宫里便觉得惶惶,毕竟一百年来,宫里死的人不少,这里还曾出现过鬼怪,如今一个人走在这里,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如今见到人来了,他怎能不欢喜,他害怕的心总算找到一丝慰藉。 两边的人已经看到对方,张勉之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此时,相互奔赴的两边人,谁也没看到有一人趴在房顶上,这人眼珠子黑亮亮的,他两眼从明光殿他出来时,便一直盯着他,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围墙上的人忍不住兴奋,他朝着张勉之扑下。 张勉之本身年龄较大,听到有人来接应,警惕自然放松了,但当他耳边听到有声音朝他飞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他整个人被人扑倒带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得他倒在地上疼的大叫。 卫兵们见到有人竟然袭击张大人,来人举起长矛,朝着人刺去。 那人扑倒张勉之,也被甩开了几尺外。 但他动作灵敏,摔下来后便蹲在了地上,看着许多人举着长矛刺他,他不怕,张着血齿,朝着张勉之扑过去。 当卫兵们看清这人的脸时,顿时惊得一怔,眼看着他就要袭击张勉之了,他们顾不得害怕,举着长矛往那人胸口刺去。 可那人被刺中后,那活死人开始转变方向,不怕疼的朝着卫兵们扑过来,张牙舞爪的,咧着血口。 卫兵们从未见过这等人,可这人却穿着宿卫兵的衣裳。 站在前面的卫兵见怪物扑过来,吓得连连后退,后面的十几个卫兵走上前,看到此人,也是一惊,有几个吓得丢掉手中的长矛,撒腿便跑。 被卫兵救下的张勉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活死人正要袭击卫兵们,此时想起地牢里一个小厮曾说过,他们中蛊毒的人,需要用火烧。 如今眼前的这人,已经丧失意识,沦为了傀儡,而且他身后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都乱遭沾着血。 “快找桐油,如果不烧死他,他会把你们咬死,把你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张勉之大声道。 卫兵们一听,吓得刚想弃甲而逃,却听到张勉之命令他们找桐油,顿时后面几人去找油! “找不到桐油,灯油也行!多找些!”张勉之喊着。 卫兵们来不及应是,便快速往外面跑。 那活死人被长矛刺穿胸口后,继续抵着长矛朝着卫兵们走去。 卫兵们见一柄长矛捅不死,又刺出两柄。 可捅了两柄长矛后,活死人只停下短短片刻,继而又挥舞着手臂,又朝着卫兵大喊大叫的走着。 活死人的力气很大,前面三个卫兵死死的抵住,他仍然穿透长矛走近他们。 恰在这时,从围墙上又跳下一只活死人。 这只活死人跳下后,跑的似是猴子的动作,直接朝着卫兵们扑去。 第361章 卫兵们见到一只还没捅死,又来一只,而且看着比上一只还要恐怖,而且还怪异的朝着他们扑过来,吓得丢下兵器一哄而散。 只是落跑在后面的卫兵却没那么幸运,被活死人抓到一个,直接趴在他身上撕咬,咬完一口,紧接着换个地方咬,惨烈的叫唤声,响彻围墙两边,然后传来惊悚的回声。 张勉之被眼前惨状吓傻了,他额头上布满汗,慌慌张张擦拭掉,然后赶紧往回走。 先前的那只活死人,听到身后有动静,身体上带着三只长矛,要转身去追张勉之,只是三只长矛太重了,他走起来慢吞吞的。 张勉之一边跑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生怕从围墙上又跳下一只。 武门口,这条路走不通了,赶紧换个条路走。 找谁,找谁?他要找谁才能活下去? 张勉之后背发冷汗,脑子懵了,人也懵了。 他一味的往回跑,却不知要找谁,总之先躲起来再说,他手腕受伤,有血,才会引起他们的追踪吧。 他不该离开乔誉他们,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至少他们会护他周全,而眼前这些卫兵一群废物,平日要军饷,俸禄时吵着嚷着少了,欠了,如今出了事,比谁跑的都快,他还在两只怪物身后,他们也不管。 …… 而此时宫里已经乱做一团了,活死人逮到人便咬,问着血味,四处找寻可咬的活人,外殿叫声,跑步声,求救声,处处可闻。 萧静和乔誉将李玄之带到太医令时,太医令的医家和医师们都跑出去看情况了,看是什么怪物出现了。 乔誉抱着李玄之,将人送入太医令的会诊院,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人在。 他将医师们书案上的书,一脚扫干净,然后将李玄之放在台案上,急忙看向萧静 萧静进门后,便搜着医师们的医箱,找了几个医箱才找到想要的银针。 乔誉见李玄之面色苍白,唇色暗紫,担心的问:“他会不会变成外面的活死人?” 萧静:“……” 她不知道,她如今也是摸着石子过河,只能尽力一试。 她将针灸包展开,里面的银针粗细大小排列很是整齐。 萧静从中间第三个取出一根银针,尖细的银针,针尖透着寒气,她拧眉捏着银针。 乔誉将灯火拿过来,靠近她,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萧静捏紧针,目光凝重的看向乔誉:“将军,我不知道这几针下去能不能把蛊虫逼出来,如果逼不出来,很可能会让李大人死去,死状会和乔台凤的情况差不多,咱们要不要征询君主和皇后同意?” 乔誉见她犹豫,想了想问:“如果他不用针,这蛊虫在他体内会不会害死他?” 萧静点点头:“蛊虫本身便是毒,只是发作时长被人控制着,根据李大人身上的血色判断,这种蛊虫应该是幼小的虫子,开始时,在李大人体内察觉不出来,若非这次受伤,恐怕等这只虫子长大,死状比乔台凤更恐怖,所以,虫子还未长大,还有时日,最好赶快引出。” 第317章 ,施针 乔誉又问:“他和乔润中的蛊毒一样吗?” 萧静摇头:“不同,润公子中的是蛊毒,毒粉,而且王茹姑姑没有下重药,是蛊毒中最为轻微的毒粉,而李大人和乔台凤则是被虫子入侵体内,才会有这种症状。” 中蛊毒,则是中毒,身体会立即有反应,像是乔润一般,有毒性排他性,当中毒后,乔润的身子对毒有一种排斥,则症状会立即显出来,而蛊虫入体不同,尤其是这种有章法的入体。 他们进入体内,先是适应宿主的身体情况,然后根据自己的本身寄宿的需求,找到自己合适的脉络,进行游走,最后找寻到位置后,便留在那儿,他的栖息地是预定好的,虫子入体先找体内栖息地,等待栖息地被他蚕食,然后破膛而出,成为成年蛊虫。 当然这些萧静是不会和乔誉说,说多无益。 乔誉郑重的凝视着她,问:“你施针后,有多大把握?” 萧静低头看着李玄之:“我没把握!” 乔誉眼神一沉,低头看向李玄之,听着外面的动静,时辰紧迫,外面需要他去主持。 他抬起如猎豹般的眼神,一手抬起搭在萧静肩上。 “你尽力,我把他交给你!我相信你!” 萧静没有拒绝,只是余光撇在他温热的手掌上,手掌的温度透过厚厚的冬衣,传到她的肩膀上。 她移开视线,没有甩开他的手。 “将军,外面的活死人似乎是听到黑衣人大笑才会发狂,既然有发狂的笑声,仔细想想应该会有令活死人停止的声音!”她提醒他。 乔誉听到她的话,果然脸色骤变,眼神变得犀利了。 “萧静,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在外面不说?”乔誉气愤问。 如果她刚说了,他们会追着黑衣人将他们留下,让他们说出停止鼓动活死人的行动的声音。 萧静扭开头,冷着脸道:“宫里的人和我没关系,是生是死且由着他们的命,我不会多说!” 乔誉气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知该怎么说她。 “你可真是冷血,宫里近有十万多人呐,你忍心眼睁睁的看他们死?”乔誉质问。 萧静冷眼凝视他,高声提醒着:“将军,你再质疑我的品性,外面死的人会更多!” 第362章 乔誉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抬步准备离开。 正要开门时,乔誉想到书案上的李玄之:“他,你务必要医好,他可是真把你当兄弟!” 萧静冷声道:“他是肺脉,蛊虫藏于中焦,如今只能用银针通他的手太阴肺经的各处穴位,将蛊虫逼出,半个时辰后,你来接他!” 乔誉愕然,蓦然回头吃惊问:“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把握吗?” 萧静:“……” 乔誉见她不回应,又回头见她开始给李玄之施针,心里对她真是又爱又恨呐。 明明她那么厉害,对蛊虫的事那么了解,却又忍着不说。 真想将她再次摁在床上,狠狠的教训她。 “我走了!”乔誉声音软了。 就算她再冷血,这下他也放心了,因为她开始愿意救人了。 身后的萧静:“……” 见她仍是不理会,他嘴角微微一翘,便抬步离开。 正当他开门时,身后的声音终于响起了:“将军,试一试前朝时,民间遗留的安眠小调!” 乔誉真想回头掐死她,虽然拳头攥的紧紧,却仍然心里爱惜极了。 这个女郎!让他日夜牵挂的女郎! 就是这种性子,让他忍不住想去多问。 她总是一口气不说完,然后等走时再告诉你,真想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她这样有多可气。 可再怎样,他终是舍不得,她不愿意,他便不勉强她。 他转身关门时,听到她嘴里在念着:“要先封住他的胃以及大肠经,不然毒乱跑,往下去,然后再从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少商引出!” 乔誉关上了门,可舍不得还是多看了眼。 他不再迟疑,朝着深宫内苑走去。 他要尽快将那些活死人全部抓住,若是再任由他们咬下去,整个皇宫危险。 …… 几个武门开了,乔目带着几个营的宿卫兵全都进来了。 他部署好防卫,从各个大殿的卫兵询问过宫里情况后,便赶紧来找乔誉。 两人在太华殿门前碰到。 乔目见到乔誉,慌忙拱手禀道:“大司马,各大殿均有卫兵被袭击,还有一些宫人内侍,他们被袭击后,变得和张厚尧差不多,到处咬人,逢人便咬,那活死人越来越多,卫兵们见到他们便跑,如今躲在各个大殿里,不敢出来!” 乔誉皱眉:“这些活死人力大无穷,卫兵们很难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刀枪剑戟对他们来说无用,他们不是正常人。” “大司马,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乔目问。 乔誉道:“让各个大殿的人躲在屋里不要出来,我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进!” 乔目应了声是。 乔誉吩咐:“去带十几个胆大的卫兵来!” 乔目应着话,便去了。 等人到齐后,乔誉便带着乔目等人往御厨后面去。 乔目路上不解乔誉为何要带他来后厨,那些活死人明明是冲着太极殿,以及承恩殿去找人,他们该去那里保护。 乔誉速度快的,乔目也要跟不上,来不及多问,他只能跟着乔誉往御厨去。 一群人来到御厨后,乔誉吩咐:“你们去取些鸡鸭出来,带着他们跟我走!” 十几个卫兵走入后厨,然后一阵惊吓的咕咕和嘎嘎声传了出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士兵手里,没人手中一只活物,送到乔誉面前。 “带去地牢!”乔誉吩咐。 十几个士兵又带着活物一起跑去地牢那儿。 乔目目送士兵离开后,然后询问:“将军,咱们两个要做什么?” 乔誉道:“咱们两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跟我去找那些活死人!” 说着,乔誉抽出靴中的匕首,朝着乔目的手臂划出一道口子。 “哎呀,将军你这是做啥?”乔目疼的问。 乔誉指着他手臂上的口子:“举起手臂,高过心口,先不要流血,等会用你来去引那些活死人!” 第318章 ,救医师 乔目满脸惊愕:“将军……我……” 那为啥不用自己的手划开,要划开他的? 将军和萧女郎走近了,人也变了! 乔目哀怨和委屈的看着自家将军。 乔誉见他,训斥一句:“怎地?回商阳皮肉细嫩了,划破一层薄薄的皮,用得着这样看我?只是血珠!娇贵!” 说着,还带着几分生气去往外殿走去。 乔目看到手上的伤,他还没生气,将军倒先生气了,但谁让他是将军呢,只能举着手跟上乔誉。 一路上,宫里殿里到处都有呲呲声,很难相信,才短短半个时辰,这些活死人竟然咬了这么多人,把这么多人变成傀儡。 乔目看着手背上的血,不是说只是血珠吗? 怎么会流这么多? 他顾不得去疼,他只顾着跑,越跑血流的越多。 许是血味浓,他隐隐听到墙那边有东西发出强烈的呲呲呲声。 而且好像有活物在跟着他跑。 乔目边跑边道:“将军,两边墙壁都有活死人!” 话音刚落,活死人寻着味,直接撞击着围墙,发出“嘭”的一声。 紧接着,其他活死人跟着撞击,乔目跑到哪个位置,那些活死人便撞击什么,直到前面有屋子挡住,他们闯不了,才慢了许多。 第363章 乔目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紧紧是一条口子便令这些怪物发狂,若是鲜血横流,他们该会发狂成什么样? 甩开那些活死人后,一群人仍在拼命的快跑中。 走在前面的乔誉不知怎地,突然脚下一停。 “有人!” 乔誉警惕的吩咐:“准备埋伏!” 可宫里的宿卫兵不懂他的手令,仅有乔目立即选择一个墙角,伏在地上。 几个卫兵面面相觑,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前面入洪水一般的黑压压人群朝他们拥了过来。 见到这么多人,走在前面的几个卫兵害怕的后退着。 他们都见到过那怪物怎么咬人,怎么仆人,太可怕,谁都不敢靠近。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中间有几处零星火光。 “有人被围住了!”乔誉说道。 说着,他脚下生风,快步奔了过去,走着走着脚下已经离开了地面,转眼间,他一跃而起,“噔噔噔”一下将围住的活死人踹倒在地。 其他活死人仿若看不到乔誉,还是朝着提着火光处的几人扑去。 乔誉眼看一个活死人扑倒弓腰的人,他踩着倒下的活死人,一腾跃,右脚横扫过去,几个活死人被这几脚踹的倒下。 他来到被围的人中,还未站稳,身边的人先认出他来。 “阿誉,是你啊!真的太好了!”一个成熟的声音。 乔誉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去柴房的崔青卓,还有几位年长的大人,看着身穿的官服,应该是太医令的医师们。 “怎么是你们?”乔誉惊讶的问。 来不及多解释,身后的活死人又要扑上来,而这时,乔目也跟上了。 他正在与几个活死人周旋,为己任争取了时间。 崔青卓扶着一位医师,那医师似乎是受伤了,全身几乎依着崔青卓。 “李医师被这些怪物抓伤了,几位医师身上都有伤,咱们快走,找地方给他们疗伤!”崔青卓急着道。 乔誉看了眼几个受伤的医师:“你带他们去太医令,那里有人会医治他们!” 崔青卓来不及惊疑,这活死人挠的伤,有人能医? 此时,倒下的去的活死人这时又站了起来,乔誉一个快步,踢开几个人,为崔青卓等人开出了一条路。 崔青卓不迟疑带着几个医师,走去太医令。 乔誉担心他们一路上会再次遇到活死人,命道:“乔目,你挡着他们,其他人快去地牢!” 乔目正在与几个活死人厮打,他们不怕累,打不死,又打不退,倒下去没一会儿又站起来,力气还大,胳膊和头打断了,还在扑着他,这些让他一个人解决? “将军!属下挡不住啊。”他叫着。 乔誉提醒着:“走围墙!” 乔目看到墙顶窄窄的围墙:“明白了!” 他一个转身,几脚踢开围住的活死人,然后一跃跳到围墙上,快步随着乔誉等人离开。 活死人寻着血腥味,跟着乔目跑去。 路上,乔誉问这几个医师:“太医令没有人值班吗?怎么一个人没有,你们怎么都跑出了?” 其中一个李氏医师道:“大司马,我们几个原本是被君主叫去询问皇后的身体,没想到回来的路上便碰到一个人从墙上飞下来,直接摁住了李小医师,咬的他遍体是血,跟着又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怪物,朝着我们扑过来,为了躲避,受了伤。” “那君主的寝殿又被袭击吗?”乔誉担心的问。 医师们摇头:“我们出来时,寝殿关闭上。” 寝殿的墙比外殿的墙要高出半个来,这些怪物爬不上去,而围墙上做了防护。 崔青卓已经累的大喘气了,几个医师慢吞吞讲不了话。 “阿誉,如今几个外殿的卫兵,很多变成了活死人,再这么下去,整个皇宫就要全都变成了活死人,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乔誉拖着两个医师,越走越快:“来不及了!” 他几步将两人送到太医令门口,交代一声,转身飞快又去地牢。 地牢门口,十几个卫兵将手中的活物放在笼子里。 而乔目引着那十几个活死人已经来到地牢门口。 乔誉来到地牢门前,二话不说从笼子里拿出一只鸡,然后直接挥刀抹了鸡的脖子,鲜血顿时四溢,然后一片空旷的地上,引着那些活死人来。 “乔目去取灯油与干柴来!”乔誉命道。 乔目应了声是,便带着几个卫兵去找干柴与灯油。 地牢的闸门已经被里面的活死人撞出了一个凸出鼓包,再这么撞下去,不出一小会儿,便会突破铁闸门。 乔誉想起萧静说过,想要他们不发狂,吹前朝民间的安眠曲。 乔誉不知安眠曲怎么唱,看到身后的卫兵。 “你们谁会唱前朝时的安眠小调?”乔誉问。 几个宿卫兵被问的神情一怔,他们怎么会前朝的安眠小调,前朝一百年前就没了。 几个人皆是摇头。 里面以张厚尧为首的活死人,还在咣咣的撞击着闸门。 第319章 ,火烧 一旁的卫兵担心着:“大司马,你看,这里快要被撞出豁口了。” 乔誉看了眼,却转而看向别处。 皇宫里的地牢闸门,竟然被几个活死人用肉身之躯,撞出了豁口,想想这些人为大梁做了什么? 第364章 而此时,地牢入口阶梯处,有几个活死人寻着血味,走了过来。 卫兵们吓得举起手中的刀剑,对准着他们。 阶梯处有灯火,他们看他们一清二楚。 他们咬着血口发出“呲呲呲”声,错乱恐怖,像是蛇发出的滋滋声,想寒风一样席卷而来,顿时吓得卫兵浑身掉鸡皮疙瘩。 为首几个穿着卫兵服,还有几个是宫中内室,外室的侍从,以及内室姑姑,宫女等人。 其中有几个被打的脖子断裂了,歪着头,耷拉着折断的胳膊,一步步的挪动身体,还有一人身上插着数刀,拖着身上的刀往上爬,嗓子里发着呃呃的声音,似乎还有些意识,往上爬着阶梯。 乔誉至今没弄明白,蛊虫怎么控制人的行为。 为何开始的时候,张厚尧没有像他们那样,见人就咬? 就算听着大笑的命令而发狂,而这群活死人,只是被咬,没有人对他们发出命令啊! 今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令他费解。 他们均不知前朝民间小调,如今该怎么让他们安稳下来。 乔誉带着他们做出防备的姿势,准备一场恶战了。 这时,乔目带着人回来了,每个人手中提着一罐灯油和一捆干柴。 乔誉大喜,趁着这群活死人还没上来,他命人赶紧将地牢和地面上洒灯油。 地牢闸门撒上灯油后,在地牢的入口处也撒上,尤其是十几只活物身上。 卫兵们听着吩咐,将笼子里的活物拿出来,然后一一抹了脖子放血。 霎时刚才靠近的活死人,嗅着血腥味性情大躁,脚下也快了许多,从阶梯口处,挤了进来。 在拥挤的过程中,几个活死人因为被挤的倒下,被身后的活死人踩着站不起来,最后头被踩成了扁的,下巴被踩掉了,还在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要往上爬。 卫兵们见活死人朝着他们跑来,吓得往后退,直到退到闸门停下。 而此时,闸门在地牢里的人猛烈的撞击下,闸门上已经撞开了一个小口。 小口的破裂处,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胳膊被两边破损的铁皮划破也拦不住他抓狂的手,手臂一下子抓着退到身边的卫兵,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卫兵们吓得:“啊啊啊……救我!” 他用力挣脱,却挣脱不开,被里面的活死人带着往里拉,后背被铁皮扎中后,疼的大叫。 其他几个卫兵害怕了,谁也不敢上前,乔目眼看情形不对,他抽出卫兵身上佩戴的长刀,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怪物的胳膊。 得到自由的卫兵吓得满脸大汗,惶惶而叫:“疼,疼……” 紧接着人倒了下去,后背流出血来。 人的血比起活物的血更让这些活死人抓狂兴奋,地牢里的活死人猛烈的撞击闸门,阶梯上的活死人疯了一样,爬上台阶。 乔誉等人被两边的活死人,围堵在中间。 乔誉举起火折子,来到闸门前,命道:“退下!” 乔目以及十几个卫兵一起往后退。 乔誉将火折子直接扔在了大门上灯油上。 火苗碰到灯油,火势窜的着了一片,整个大门被点燃了。 那些活死人还在撞击闸门,身上沾了火却不知,霎时,地牢里火光一片。 而阶梯上的活死人,嗅到血腥味,兴奋的挨个扑向了地上的蹦跶的活物身上,那活物上本来就有灯油,十几个活死人挣着地上的活物,用血齿狠狠咬着,直到将那些活物身上的肉撕下来,再咬下一口,有几个活死人,鸡骨头抓破了嘴,仍然在撕扯着。 乔誉又拿出一个火折子,打开,扔到活死人的脚下。 然后转身命令:“走,去其他殿,传令下去,见到这些人,就烧死他们!” 活物以及地上的灯油,舔着火苗,窜在活死人中,片刻的功夫,几十个活死人被大火吞噬,但这些活死人,竟然被大火焚烧,仍在撕扯着手中的活物,而地牢里的活死人,也被烧的不知疼痛,还在猛烈撞击着闸门,直到烧成一具干焦的尸体,还在做着死前的动作。 卫兵们回头看了眼,转身便吐了出来,太恶心了。 乔誉带着十几个卫兵离开地牢后,赶紧跑去各殿,找寻活死人。 他们一行人分为两批,一个从东面,一个从西面,挨殿搜寻。 雍会殿里 崔青滢和张文雯抱在一起躲避在木桩后面。 其他各族的女郎与郎君,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的院子。 张文雯紧握着崔青滢的手,吓得浑身发抖。 “姐,你说那是人,还是妖怪,怎么见人就咬!而且……”张文雯小声的问。 趴在门口的郎君听到她们这边有动静,然后朝着他们做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他低声警告着她们。 崔青滢摇头,她也不清楚,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虽然不说,可她吓得早已没了魂。 刚才她们正在演排着明天该怎么出场,怎么弹琴,突然外面传来大叫声。 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们开了门便探头去看。 结果正好看到一个人正在咬着另一个人的手臂,接着,那人张嘴撕扯下来另一人的衣物,又朝着那人的脸以及脖子咬去。 开始郎君们呵斥着:“喂,你们几个哪个殿里,怎么动起手来?” 第365章 “是啊,这里是雍会殿,你们岂能在这里打架斗殴!” “快快停下,说你们呢,停下!”郎君们呵斥着。 几个郎君挨个询问后,见那人还在撕咬着,眼看着那人快要死了,连求救声也喊不出来,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胆大的郎君要走过去拦阻。 刚迈开两步,那两人突然停下来,两人目光倏然对视,开始慢慢转变方向,继而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时,郎君还没感觉到危险,毕竟离得远,没看清楚两人真正做啥,等那两人走到跟前时,他们才看到,原来是两个奇怪的卫兵。 第320章 ,攻进来 这两个卫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眼珠里没有白珠,只有黑色的。 而刚才那个刚被咬的人,似乎有些挣扎,但顷刻间的功夫,他的眼珠子也变成了黑色。 两人似乎是在嗅着眼前郎君身上的味道。 可这郎君身上有什么味道呢? 难不成是脂粉气? 崔青滢觉得不像啊,屋里才是脂粉气最浓的。 这个郎君只在排演时手划伤过,破了层皮而已,该不会是那皮外伤? 郎君用他的划破的手指着那两个靠近的卫兵:“说你们听到吗?你们在找什么?” 他全然不知危险已经在眼前。 卫兵们越是靠近哪只手,神情越是不对,紧接着,两个卫兵表情惊怔,神情似喜若狂,刹那间两人用力抓到郎君的手臂,对准抓住的手臂与肩膀,张开大口,猛的咬下去。 那郎君被擒住,想要抽胳膊,根本抽不出来,他用脚踹开他们,两个卫兵纹丝不动,仍是狠狠的撕咬着,衣服咬开后,血口直接咬住血肉。 郎君奋力挣扎,就像刚才那个卫兵一样挣扎着,大叫着,抽打着,可不管他怎么做,两人越咬越深,越扯越多。 这一惨叫吓坏了所有正在看的人。 屋里的人惊慌了,门口站着的几个郎君看着情形不对,吓得赶紧退回脚步关上门,谁也没想去救那被咬的郎君。 片刻功夫,那个被咬的郎君,像是被他们传染了一样,身体不动了,也不大叫了,身子一板正,眼珠子一黑,歪着头,耷拉着双臂,朝着他们门口走来。 门口的郎君们,见到谁被咬,就会变成他们那样子,吓得赶紧落上了门栓,将屋里能挡住门口的重物,全都搬了过来堵着。 这样还不放心,将远处的矮凳,榻子,移过来堵着。 屋子的其他郎君与女郎看到几人的脸色,以及刚才的惨叫,吓得惶惶躲避起来,不敢再看。 只能躲在门后,趴在门口看着外面三个怪物。 如今过去两刻钟,三个人还在院子里找着什么,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被咬破了,却不觉得冷,眼看着他们就要来到门口,靠近他们,屋里的人大气不敢长出。 屋里有几个女郎沉不住气,吓得眼泪掉了出来:“他们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门口的郎君气愤的朝着他们做着手势:“嘘嘘嘘……不要出声。” 张文雯忍不住嘴巴不讲话,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向崔青滢。 一向稳重温娴的崔青滢如今被这几个人吓得也是六神无主,只能陪着他们躲在廊柱后面,离门口越远越好。 几个郎君忍不住小声议论:“这几个……人待在院里半天,为啥没有过来?” “莫不是其他地方也已经被他们咬后,变成他们同类了?” “或许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还能回家吗?” “宫里全都变成这样的人吗?” “如今咱们不知外面看下消息,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正在决定谁要去时。 突然木门上一只手“哐叽”一声伸了进来,吓得屋里的人向后躲去。 女郎们直接被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啊!” 只是越是大叫,外面的人听着越是狂躁。 三个活死人听着大叫声,从木门板上穿过手臂,但因着门栓和堵着的桌椅进不来“呲呲呲”的叫着。 张文雯见前面几个相识的女郎,被吓得不知后退,她叫着:“王秋婉,秋鸯,快过来!” 被叫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躲在张文雯跟前。 几个女郎躲在人后,看着门口那三人的要攻进来。 所有人目光齐聚在门口。 几个郎君,将排演用的具拿在手里,等着他们进来,然后刺穿他们。 “堵这么多桌椅,他们肯定攻不进来,再怎么厉害的卫兵,怎么能以血肉之躯推开这些硬物,更何况这里还有咱们用力推着。” “是吧,他们肯定攻不进来,你们别担心!”站在前面几个郎君回头向几个胆小的女郎安慰道。 话音刚落,门口一个卫兵推着门板,将门板后的桌椅以及几个郎君,往屋里推动了几步。 后面的其他女郎吓得尖叫起来:“啊!进来了!进来了啊!” “快将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啊啊啊啊……” 郎君们惊愕的看着桌椅被推动,然后看着三个怪人走了进来,直逼身后的那群尖叫的女郎。 三个怪人被叫的烦躁急了,驱使着身体,走向人群。 站在前排的郎君,拿着手里长枪,对准其中一个卫兵,狠狠刺下去。 第366章 只是枪刺中卫兵的身体,卫兵凭着大力,胸口抵着长枪,将胸口一点点穿过长枪,一直来到郎君面前。 此时的郎君吓得怔了,他哪里见过这等人,穿透长枪还能继续往前走。 不迟疑,那卫兵抓住郎君,露出血齿,那牙齿上有比血更恐怖的东西在蠕动。 站在卫兵面前的郎君看清楚了,指着他的嘴:“他牙上有东西,有黑色的东西在动!快看……” 话音还没落,那卫兵“哈赤”一口,将他的手指咬断在嘴里咀嚼,闻到血腥味后,其他两个人也扑过来,纷纷张着血齿,一起朝着那断指郎君咬。 那郎君一时疼的面容扭曲,哇哇大叫着,哪里会看其他两人,等看到黑影压下时,三人张着血口咬了下来。 其他郎君见三人张口就要啃咬郎君,赶紧一把将人拖过来,躲避袭击。 围在三人身后的郎君们,举起手里的长枪,狠狠朝着三人的头砸去。 几个郎君,狠狠的砸,狠狠敲着,只是不管怎么砸,怎么敲,三人似乎感觉不到,头被砸出窟窿出来,还在扑着郎君。 屋里,三人头顶喷着密密麻麻的血,血里似乎有东西在动,爬满他们一张脸,还有他们身上,那速度极快,爬着又钻入卫兵的耳鼻眼空里,继续驱动卫兵。 看着三人如嗜血的恶魔,屋里的女郎们一面吓得哭出声来,一面恶心的想吐。 郎君们挡不住他们的攻势,他们什么都不怕,没人能挡得住,只能往外面跑去。 第321章 ,太医令 几个眼尖的郎君,看到门口的门板被推开,他们悄悄的逃了出去。 崔青滢躲在木柱后,对着张文雯指着门口几个郎君出去了,示意她拉着其他女郎也跟着赶紧出去。 张文雯点点头,捂着嘴不敢出声。 她们绕过发狂的三人,悄悄也出了门。 几个女郎出来后,看到屋里其他人被三个怪物逼着躲在帐子后,桌椅下,以及地毯盖着,来不及为他们担心,要赶紧离开这儿,找人来救。 张文雯几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大门口,想着总算出口气,没想到门口有几个行为奇怪的人歪歪倒倒的走了进来。 崔青滢看着人行动不对劲,拉着张文雯的手停下。 而刚出来的几个郎君,也停了下来,捂着嘴不敢出声悄悄后退。 显然门口又来了几个怪物。 郎君和女郎们站住不敢动了,慢慢后退,尽量不惊动他们,然后躲在两边的廊柱后。 那几个怪物歪歪倒倒的走入雍会殿后,郎君们和崔青滢几人才敢走出来。 崔青滢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们刚才差不多迎面而战,那几个怪物不会看不到她们。 除非,他们是闻着味。 他们的目的好像是在雍会殿里,不在她们身上。 她压低声提醒着:“我们别出声,然后绕着他们走,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攻击我们!” 郎君们吓得早已没了主意:“要走你走,没看到刚才青玦怎么被他们咬成那样?万一门口又有几个人怎么办?” 崔青滢拉着张文雯的手,劝着:“别怕,跟着我……” 她似乎更坚定了,怪物喜欢雍会殿里的味道,是那种味道把他们吸引过来的。 张文雯哪里还有主意,一张小脸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被崔青滢拽着小手,只能跟着她走。 门口进来的几个卫兵,果然往雍会殿走着,不看廊柱两边的人。 这时,屋里座椅倒乱声,撕咬声,哀叫声,恐怖尖叫声,纷纷传出来,叫的几个怪物烦躁大乱。 崔青滢见怪物都去雍会殿,连忙道:“我们快去通知大司马,让他赶紧想办法救人!” 张文雯吓得不知所措,听着崔青滢的话,只能点点头,脑子茫然一片。 而刚才那几个郎君,见崔青滢走安稳的走出去,也跟在她身后。 恰在这时,崔青滢看到前面的路似乎有火影,又有人跑着。 她担心又是怪物,停下脚步观察了会儿,见那些人行走有规律,且整齐,便知来人是正常人。 她大声喊着:“救人呐!这里,这里!” 张文雯担心她叫声又引来怪物:“青滢姐,你小声些!” 崔青滢回头道:“他们是正常人!” 张文雯闻言,跟着她一起喊着:“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片刻,乔誉带着宿卫兵来到崔青滢几人面前。 崔青滢见到是乔誉,心中大喜,顾不得礼仪。 “大司马来了可真太好了!”崔青滢喜极而泣,来到乔誉面前诉说着。 张文雯脸色依旧惨白,她指着雍会殿:“大司马,雍会殿有……” 乔誉抬手制止她说下去:“你们带着人去太医令,我们去雍会殿!” 崔青滢被乔誉冷待后,找着话问:“大司马,我哥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 张文雯急忙问:“还有李玄之呢?” 乔誉道:“李玄之正在太医令救治,你哥也在太医令!” 张文雯一听李玄之在救治,吓得忘记和其他人告别,也不顾崔青滢了,转身往太医令奔去。 崔青滢见张文雯走了,也不多礼:“大司马,那雍会殿交给你了,我们先去太医令,还有那卫兵力大无穷,不怕刀戟,似乎闻着味而来,你们多留意些,千万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第367章 “女郎先走,我自有办法!”乔誉淡然道。 崔青滢也不再多说,转身带着其他郎君与王氏女郎,往太医令跑。 而身后传来乔誉的声音:“去太医令,受伤的人赶紧去太医令。” 然后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太医令里 崔青卓站在萧静身边绕了几圈了。 “肃争兄弟,阿玄他怎么还没醒来!”崔青卓担心的问。 萧静道:“他是中了蛊毒,不是吃坏了东西,哪有这么快醒来!” 崔青卓更是疑惑:“中了蛊毒?你怎么连蛊毒也会解?” 前段时间听闻,萧氏女郎出了个巫女,如今阿誉身边的小厮也会解蛊毒,他刚才来时,看到一碗里全是虫子,是从李玄之的食指逼出来的,他看的差点没吐出来,幸好肃争将蛊毒的碗放在火炉里烤后,碗里的蛊虫全死了, 他见肃争收针时手法奇特,针法循规蹈矩,很有讲究,却是闻所未闻,心里好奇的事很多。 萧静没有和他解释,她正在给其他被抓伤的医师测毒,看看他们手臂上,身上有没有被那傀儡咬中的痕迹。 医师们见她翻看他们身上的伤,看着眼前白如千雪的郎君,嘴角微抿着。 李医师见怪了世人,哪里看不出萧静女扮男装。 他问:“前些日子听闻,乔府里来了个会解蛊毒的女郎,正是你吧,这身中蛊毒的人,若无不能被引出蛊虫,恐怕就是等死,你该出去救更多的人,我们身上没有那些虫子,快去吧。” 他们一路上过来,看到不少人被咬,似乎只有被咬了才会变成傀儡,怪物人,他们身为医者多少看的出名堂来。 萧静没作声,安静的为他们上药包扎,等处理好几个医师身上的伤,再仔细为他们几人把脉,确定几位医师身上没有蛊毒后,才安心的坐下。 而这时,太医令门口突然走近来一个女郎,那女郎身着褚色大氅,发髻微乱,但眉清目秀,神情凝重,娇小的身子走进来探了眼问:“李副统领李玄之在吗?” 崔青卓抬头见来人:“在这儿,文雯!” 张文雯闻声,慌忙跑了过去,见到躺在书案上的李玄之,一下子扑在李玄之身上,看到他背后的伤,以及沉睡凝眉的脸,眼泪掉了下来。 “他怎么样了?” 崔青卓安慰着:“放心,没事了,刚才肃争为他把蛊虫逼出来,如今没事了。” 第322章 ,玉箫 张文雯眼泪大颗大颗掉,看他因为伤口疼痛而皱眉,心疼的抱怨李玄之。 “总是想要争气,争什么气?不管你是怎样,我又没嫌弃过你,君主不认同,母后不认同,不是还有我吗?为何要争那么多气,害的自己躺在这儿!”张文雯边哭边怨道。 碍于世俗礼教,她只能拉着他的衣袖擦眼泪,却不能摸他苍白的脸,眼巴巴的盯着李玄之躺着。 虽然平时他总喜欢和她作对,但她就是喜欢他,跟着他。 想到他还躺着,她担心的问崔青卓:“李玄之怎么还没醒?是不是那蛊虫还没逼出来完?” 崔青卓:“……” 他也不知他为啥没醒,他刚才问了肃争半天,他也不告诉他!他只能摇摇头回应着。 不多时,外面又走进来许多郎君和女郎,各个吓得脸色发白,一下子把太医令的屋里,挤满了人。 其中,进来的人中,便有崔青滢。 她走到屋里,在人群里找了一会儿,看到最里面的崔青卓,惊喜的走过去道:“三哥!” 崔青卓听到崔青滢的声音,连忙回过头走近两步。 两人走到跟前,崔青卓见到她安稳无事,只是衣着略微狼狈些,担心的问:“青滢你没事吧!” 崔青滢滴水的双眸,温糯的摇着头:“三哥,我没事,是大司马救的我们!” 崔青卓嗯了声,拉着她走入里面看着李玄之。 萧静在进来的郎君身上,余光瞥到了佩戴着玉箫的人。 她当即撇下几位医师走了过去询问:“几位郎君好,小人能否借你们的箫一用?” 郎君们正在惊恐着,想到外面的怪物心里便害怕,余惊未定,心里还怦怦跳着,咋一听到有人靠近,顿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还以为又是怪物来了。 他们回头一看,是个正常人小厮,惊赫的心,稍稍安定片刻。 萧静指着他们身上的玉箫:“郎君,玉箫能否借一个时辰?” 郎君看到眼前长相清秀,相貌俊美的小厮,又看他身上的衣着简朴中带着几分薄气。 佩戴玉箫的郎君一把推开了萧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高傲的冷着脸:“走走走,哪来的小厮,哼,还敢借这柄玉箫?也不看看自己身份,这是明晚要排演用的,不能借你!” 跟着其他其他郎君看过来,上下打量着眼前衣着朴素,面生又娇小的小厮。 “小郎君,你说你好端端吓我们一跳!” “那玉箫你碰不得!那可是御赐之物!” “是啊,外面有怪物,你赶紧去里面躲着,你长成这个样子,只怕给那怪物塞牙缝都不够!” “嘿嘿……” 几个人消除了恐惧,转而笑了起来。 萧静不顾他们耻笑,认真的道:“郎君们明天才开始排演,玉箫如今没啥用处,借给我,或许我能击退哪些怪物!” 第368章 “你?” “哎哎哎,他说他能用着玉箫击退外面怪物!” “快来看,这小厮说能击退外面的怪物!” “呵呵呵!” 郎君们因为萧静的话,起了乐子,一时忘记外面的傀儡,几个郎君走到萧静面前,打趣着问:“我说小郎君,你是打算怎么击退?用玉箫一个个的敲怪物啊?” “该不会是想用你那小嘴将怪物吹飞吧?” “还是说,你想给他们吹完一曲,再让他们把你吃了饱餐一顿?” 萧静脸色微冷,好声好气的和他们说话,这群纨绔是不会听信的。 “各位郎君,想要活着呢,尽快把玉箫借给我!”萧静眼神凌厉。 几个郎君见眼前郎君气势不俗,却又很面生,没人怕他。 “怎么说话的你?哪来的小贼,竟然敢咒当今虎贲校尉张继周之子张文远,你是不想活了,你是长了几个脑袋,借玉箫没有,趁早滚蛋,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张文远的兄弟张文地在边上呵斥着萧静。 他们这两日为了三十晚宴,学了好些天的箫,如今刚有了点成就,就想着能在殿前能显露一手,想着如果能在三十晚宴上大放异彩,说不定还能被选入备选郎君出席宗族会盟,他们几人的希望全靠这柄玉箫,怎么会轻易借给别人!更不要说一个不知名的小厮了。 不借,谁也不借,更何况是个无名无姓的小毛贼。 萧静刚想出声说,没有这柄箫,商阳城的皇宫今晚宫里的人,都会变成为傀儡。 还未开口,崔青卓走了过来。 “吵什么呢?”崔青卓斥问。 张文地指着萧静道:“这个小贼想借我们的箫玩,我们不借,他便咒我们会死!想我们五大家族岂是这种不知名的小贼乱嚼舌根的。” 他们兄弟可是见过商阳城中所有的贵人,就连新晋大司马身边的两名校尉也见过,但从未见过这等小人,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崔青卓见肃争和他们站着对立,又听他们说他要借玉箫。 虽然说肃争是乔誉身边的人,身份不及乔目乔夺尊贵,但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很有大将之才。 他走到肃争跟前,低声道:“小肃争,别闹,今晚宫里不寻常,这里人有多,若是惹恼这些人,你家将军恐怕也保不住,快去看看李玄之怎么还没好,帮他驱蛊毒要紧。” 萧静歪着头看向崔青卓:“校尉大人,你们不想制住外面那群傀儡吗?” 崔青卓闻言,神情一怔,他拧眉审视他,见他一张干净的脸上,眉眼清亮,头一次见他拿下围巾,一张小脸全然漏出来,他长得极为俊美,若是再长大些,凭着这张脸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郎,可制住外面那群发狂的傀儡,凭他这般瘦弱的身子,恐怕不行。 “肃争,你家将军正在外面呢,不需要你去,他有办法制住,你安心的在这等着,不能出去!那群傀儡不怕刀戟!” 崔青卓的意思很明显,他箭射的再好,再那群傀儡面前,不好使,只能给傀儡们塞牙缝。 旁边的张文地看着崔青卓对他很是客气,说话不疾不徐的,很是重视。 第323章 ,箫声 崔青卓可是不是他们这种三流嫡子的身份,他是正牌的五大家族备选人,和他想比,他像是远在天边的明月,而他们像是地上的尘埃,只能凭着一点技艺在族辈们面前展示。 如今瞧见崔青卓对眼前小厮客客气气,心里想着坏了,这小厮该不会是哪家的贵人吧! 他连忙笑着问:“校尉大人,这小厮是谁啊?” 崔青卓道:“他是大司马近身小厮,曾经一箭成名,前些日子在乔府射出,一箭双雕和百步穿杨,就是他!” 霎时,张文地和张文远看着萧静的眼神变了,眼神中对萧静肃然起敬。 他们听见过,也曾耳闻过,此人箭术超群,三军中无人不想瞻仰他的真容,但是被大司马拒绝并处置了。 他成了神秘的代表,如今得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啊! 小小年纪箭术力压全大梁的勇者,将来必定是大将之材啊! 而他们刚才是不是得罪了未来大将军? 张文远和张文地对视了一眼,慌忙摸着腰间的玉箫。 然后恭恭敬敬的递到萧静面前。 “原来是大人啊,这玉箫你用,等用好了,归还我等就好!” 萧静接过玉箫。 张文地想到刚才自己对他很凶,如今他可是大司马的身边的红人。 大司马是谁,那是将王世金关入地牢,救了宜峰塔数千条人命,大梁的大国柱。 他赶紧走到萧静跟前:“大人,小人错了,你瞧瞧我们竟然没认出来你来,我们该死,我们该死,还请大人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大司马!” 萧静见两位郎君递过来玉箫,不做他话,抬手谢道:“多谢,用完定会归还!” 张文远和张文地连忙摆手:“不着急,不着急,你先用,用好再说!” 不迟疑,萧静转过头什么话没说,接过玉箫,提襟往外走去。 崔青卓想去拦着,话音还没落,萧静人便冲出门口了。 唉,果然是谁身边的人像谁。 他回头瞪了眼张文远和张文地两人,怒斥着:“你们两个小心了,肃争拿着你们玉箫出去,若是发生什么事,大司马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刚才为什么给他箫?” 第369章 张文远两人很是为难:“不给他不行啊,到时大司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崔青卓听罢,倒也是这个理,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抬步便往里面走去。 …… 而这时,雍会殿里的乔誉,已经被十几个傀儡拦住去路。 这里原来有三个,刚才又被咬了两个,外面引来几个,一下子变成了十几个怪物傀儡。 卫兵们都被乔誉救了出去,而自己却被傀儡堵在雍会殿。 他们打不死,又击不退,雍会殿若是被攻下,下一个便是内宫太极殿了。 太极殿是上朝时议政殿,若是那被攻下来,这将会是五大家族的耻辱,还有他还不清楚内宫里有没有人被传染,若是被染上,恐怕整个皇宫都危险了。 乔誉不知道,其实这时,皇宫里和宫外都已经被感染上,危险已经悄然而至了。 萧静拿着玉箫,朝着太极殿的大门口跑去。 她虽然还猜不到这群人的目标是谁,但她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乔誉。 如今雍会殿的人都去了太医令,乔誉定会被堵在雍会殿,那最危险的便是下一个目标,便是太极殿了。 雍会殿和太极殿相隔一门,三十晚宴上,各族的女郎和男郎们会绕过那门,进入太极殿进行表演。 她告诉了乔誉前朝安眠小调,却迟迟没有人吹起,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没人会! 这点事,还是要自己来! 她一路狂奔,寒风吹散了她鬓边的头发,仅有一个丸子发髻在头顶,她要快速赶去,否则乔誉被他们咬的。 雍会殿里,这边十几个傀儡嘴里流着血,头发全部散乱,一步步逼近乔誉,这里没了声音,傀儡们也不发狂了,走路也慢慢的挪步。 乔誉累的坐在桌前歇息,这十几个人,比起北戎的人更恐怖,力气很大,他一脚要十分力才能让他们后退两步。 眼看着他们走近,他将身上的大氅扔掉,系紧腰间的带子,准备好迎接一场恶斗。 傀儡们伸手就要碰到乔誉时,乔誉横扫一踢,也只是身边的几个傀儡动了下。 其他十几人已经抓着他衣裳了。 乔誉感到身上有手,他脚下踩着台案,用力一跃,人转瞬挂在了房梁上。 傀儡抬着头看他落在房梁上,纷纷转身往房梁走去。 他们来到梁柱下,开始咬着梁柱。 乔誉这下看清楚了,傀儡的血齿间,竟然有东西在蠕动,怪不得他们咬什么都那么狠,原来牙上有东西。 等傀儡来到房梁下,乔誉一个纵身旋转去了靠近门口的梁柱上,他抱紧梁柱,等缓过气息后,一个腾跃来到地面,紧跟着一个跟头,跳出了屋门口。 他来到门口后,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顿然觉得神清气爽。 刚才在里面,若不是顾及还有人,他早就出来了。 他正要快速往外跑去,余光瞥见雍会殿和太极殿相挨的房顶上,一个身影逐渐往上爬,那动作笨拙且慢。 这是哪家小郎君,竟然上房顶躲着,他不知道那些怪物傀儡也会爬房顶吗? 他脚步转了个方向,踩着屋檐下的石雕,一跃来到房顶上时,而那小郎君已经站在了房顶的横梁上。 他站稳后,平稳了气息,然后慢慢拿出腰间的长棍,仔细看,那不是长棍,然后放在嘴边。 他试了试音色,听着像箫声,紧接着小郎君吹出一曲婉转带着一丝哀愁的小调。 箫声清幽孤寒,呜咽声夹着一丝愁绪,似有落花流水般的无奈,又似晴朗夜空中的孤星,在漆黑的夜空中,平添几分淡淡的乡愁。 小郎君吹的很有味道,乔誉站在瓦片上停下,不忍打扰,似乎眼前的笑郎君和天地之间浑然成了一体,勾着他的回忆想起那些年他与阿父阿母曾在一起的时光。 他眼底突然湿润了,这还是头一次听着人的箫声感触这么大。 不仅乔誉听到了,就连其他的卫兵和宫里的李氏族人也听到了。 第324章 ,黑压压 临近年关,各族的宫人听到这个箫声,如灌入心中的乡景,思乡的愁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走道廊子下依着梁柱站着认真听。 尤其是内宫里椒房宫中的拓跋湘,她本是西戎人,如今多年未归故乡,深入骨髓里的乡味被这箫声勾起,潸然泪下。 只是听到后面,愁绪越浓,她竟然躲在屋里哀声痛哭了。 引来了郡主前来安慰。 内宫里早在乔誉封住各殿时,便下令关闭了宫门。 四周被宿卫兵围住,说是外面出现刺客,不让人他们出门,只要待在各自宫里,谨防有刺客闯入。 拓跋湘深居宫里,不知他们说是什么刺客,她不会过问这些,有人会保护她们。 只是今晚,不知谁吹了这箫声,萧瑟入人心,难得有人将箫吹的这么好,吹散人心里的急功近利,也吹散了满头愁绪,让她想家又想回入故乡入睡。 乔誉也听着入迷,一时忘记要他上来是要救小郎君下去的。 但当他要出声时,他看向雍会殿的院子里,那群怪物傀儡竟然走了出来,齐齐的来到院子中央站住。 乔誉看着他们齐齐看向他们这个方向,似乎对小郎君的箫声有了共鸣,不仅雍会殿里的傀儡走了出来,其他殿里的人傀儡也发出“呲呲呲”声,向这个方向走来。 第370章 箫声还在继续,低垂呜咽的箫声百转千回,勾着人忍不住不去想眼前的危险境地,似乎想欲欲入睡。 乔誉看了眼梁上的小郎君,又回头看向雍会殿里的傀儡,这些傀儡似乎比他们更听得懂箫声里的声音。 刹那间,乔誉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转身看向梁上的小郎君。 “萧静?”他低声喊着。 喊了声,他快速来到她身边。 萧静听到声音时,转眼间乔誉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 她吹着箫,不能停下,只能用眼睛给他递眼色。 只是乔誉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似乎没有看懂她的眼色。 乔誉是没看出她的意图,因为他再次为她入迷了,眼前的她,小小的丸子头,耳边的散发散落在耳侧,瞪着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睛,在月色的洗礼下,光洁如仙人一般。 她还有多少惊喜他不知道,低沉的箫声,不是吸引傀儡们,是在撩拨他的心里,她有很多让他失控的事。 这一刻,他只想走上去抱住她,让她知道他一晚上没见到她,他很想她,就算她说她不喜欢他,他也是想方设法逼她来求他,逼她来委身于他。 他想她! 萧静见他痴痴的走到自己身边,她慢慢的往后移动身子,瞪着他,警告着。 因为箫声不能停下,萧静眼看着他双臂抬起,连连后退几步。 被拉开距离的乔誉见她移动,恍然他清醒过来,脸色骤然沉下,这妖女!惯会用这种伎俩迷惑他。 他看出她眼中的惧意,冷眼转过身,看向雍会殿里的傀儡们。 此时,其他殿里的傀儡像是受了指令,全都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乔誉知道萧静是在吸引傀儡们聚集在这里,然后让他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雍会殿的傀儡们,齐齐的发出“呲呲呲”的声音,以回应萧静的箫声。 傀儡们越挤越多,几乎都来到了雍会殿。 乔誉只身跳下房顶,来到傀儡跟前,见他们眼睛没再睁开,嘴里仍然出声,便知他们已经被安眠小调入睡了。 乔目此时带着灯油与火器赶来,见傀儡们不再攻击人,只是听着箫声来到了雍会殿的院子中央,回应着箫声合着眼,很是奇怪。 他将他们所站在的位置上全都洒上灯油,然后将火器递给乔誉。 “将军,要不要点了他们?”乔目问。 乔誉看着几十个傀儡中,多数是宿卫兵的将士,而门口还有未赶来的傀儡,他将火器握在手里。 “再等等……” 萧静气息快要耗尽,吹箫损耗她大半的精力,再吹下去,她脑中会换不过来气的。 她看着乔誉迟迟不肯烧死这些傀儡,有点缓不过来气,他完全可以把剩余的傀儡挨个对付,没听到她的箫声快要没声了吗? 乔目回头看向房顶上的萧静,从他刚才走近雍会殿,看到将军想要靠近她时,他便知道那人是谁。 除了她以外,谁还能令将军主动靠近? “将军,女郎她快要没力气了!那几个傀儡,咱们等下一个个的烧了。”乔目提醒着。 乔誉抬手,让他别出声。 他在漆黑的眸子,观察着走进来的每个傀儡,似乎在找什么人。 乔目看着每个走路差不多的姿势的傀儡,没什么特别的。 半晌,乔誉低声道:“去房顶,保护她!” 乔目顿然明白乔誉的意思。 释放傀儡的人,知道女郎能阻止他们,肯定要对女郎不利,将军是在保护女郎。 他真是太笨了,女郎那么厉害,既然能破了那群暗中的人的诡计,他们自然会对女郎不利。 若是有机会,装成傀儡自然是最好接近的办法。 萧静的箫声渐渐弱下去,她真的没力气了。 就在她的箫声快要沉下去时,乔目来到她身边。 不仅乔目来了,两人身后赫然出现一群黑压压的一片。 乔目大喊:“将军,人在这儿……” 乔誉闻声,将手中的火器直接仍在了地上的灯油上,火苗碰到灯油,嗖的一下,顺着油的纹路,窜入傀儡群里,大火蔓延烧开,烧着仍在发着“呲呲呲”声音的傀儡。 而乔誉直接跃上房顶,看到萧静身后黑压压的人群袭来,配合着乔目站在萧静跟前。 那群黑压压的人,似乎悬浮在空中,脚下没有任何着力点。 “大司马!萧氏女郎!哈哈哈哈!”黑压压的一片突然出声。 乔誉三人只知道那群黑压压的一片,却看不到中间是谁,发出的声音似乎像是合成的,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你们是前朝后人吧!”萧静的声音回归清澈。 既然他们知道她是女郎,那她就没必要去伪装了。 黑压压的一团,还在悬在空中飞着,只是声音变了:“好生厉害的女郎,多次破坏我的好事,你若敢,来兖州东莱郡找我!” 第325章 ,拦死去路 “她不会去,而你今晚也别想活着离开!”乔誉打断他的话。 黑压压的一团悬在空中哈哈大笑:“就凭你和小护卫?” 乔誉神情一凛,语气意欲得逞:“谁说只有我们三人?” 黑压压的一团感觉到他话中的歧义,左右来回移动观看四周。 不知何时,乔夺带着几百名弓箭手早已经在暗处蛰伏,每个弓箭手举起手中的箭,正在蓄势待发。 第371章 “放箭!”乔夺一声令下。 箭雨嗖嗖嗖的朝着空中黑压压的一团射去。 黑压压的一团被突然的箭雨射的惊慌了,左闪右避,终是躲不过,然后一团黑压压飞物被射中后,化成一只只黑色的蝙蝠,俯仰在空中,向着各屋的屋檐下俯冲而去。 一只只蝙蝠被射散后,空中干净的无一物,里面根本没有人。 乔誉吃惊,刚才分明有声音从那里出来。 “哈哈哈,来东莱郡,来东莱郡!”那声音随着黑色蝙蝠飞散后,逐渐远去。 乔誉和乔目从未见过如此神出鬼没的人,他们很确定,刚才那些箭雨射中的他们很多蝙蝠,地上掉落的很多,他们眼睛不敢眨下,生怕见人看漏掉了。 没想到,那人竟然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暗中的乔夺见黑团飞走,他回头看向房顶上的乔誉。 乔誉一挥手,让他们撤军。 乔夺领命,带着身边的人撤回。 等蝙蝠消失后,乔誉的目光收回。 转而他回头看向萧静,略带有责怪:“若是刚才我们没来,你知不知道你会被那群黑东西带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很危险啊!” 他不敢想,若不是他思虑周到,那群蝙蝠袭击她后,她会不会没命。 萧静没想到乔誉扭头会责怪她,她可是为了救他们,好不容易善良一次,却被他凶。 她放下玉箫,抬着下巴对视他:“笑话,我又没让你来救我,我危险我的,你上来干嘛?” 乔誉见她抬着下巴,逼视自己,竟然还敢顶嘴,一脸娇俏又凶恶,越看越觉得娇憨可人,她真的有千张面孔,心底的害怕与担心,随之变成负气:“哼,回府便让你禁足,看你还敢乱跑!” 萧静听他这么说,不悦道:“亏你还是三军主帅,我救了你们五大家族,还有你兄弟,你一句谢没有?还在这儿指责我?” 乔誉冷眼瞥着她。 萧静不服气抬头和他对视:“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我有没有救你们?” 乔誉被她的样子气的嘴角斜斜一笑,慢步朝她走近:“对你没有谢意,不过,我身边倒是缺了一位夫人,你愿意,给你啊!” 萧静一听,眉心微蹙,嫌弃的扁了扁嘴,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乔目站在两人身后,余光瞥见雍会殿的傀儡们还在烧着,他赶紧走下去处理余下的傀儡,他留在这儿怪尴尬的。 乔誉逼问萧静:“嘴巴不是很厉害么,问你话,怎么不回了?” 萧静站在房顶上快要冻死了,她想下去再说,可他站在下去的路口,迫使她只能后退,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她怎么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变了呢? “喂,大司马,我们不如先下去吧,这里太冷了!” 最关键,她不想和他两个人待在这儿。 乔誉站立住,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再把刚才的小调吹一遍!我就让你下去!” 萧静见他堵着下去的道,皱了皱眉道:“大司马,你让我缓口气呢,这刚吹过,你又让吹,嘴巴都吹抽筋了。” 乔誉似乎找到她的弱点,不依不饶问:“那你说,何时再为我吹一次?我就让你下去!” 萧静撅着嘴瞪他,这不是无赖吗? “小人最近两天都不方便?”萧静赌气道。 等萧纸明日入宫后,她管他呢,她就要赶紧回秦址了,给他吹,吹什么?吹空气! 乔誉毫不犹豫道:“那就趁现在!” 说着他是不打算下去,一个转身坐在了房顶的梁上。 萧静眼看着他坐了下去,却拦不住他。 “大司马,这上面风大,你血气方刚的不怕冷,小人身子骨弱,经不住这风吹!”萧静劝着道。 乔誉回头,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坐在我身边来,这边没风!” 这是要和她耗下去了,今日她不给出时间,他就准备把五大家族的救命恩人给冻死? 萧静站在原地幽怨的怒瞪着乔誉。 乔誉却不管她,坐下来后,欣赏着夜色里的冰凉,他刚才飞上飞下,一身汗,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丝凉爽,自然觉得惬意无比。 萧静拗不过他,只能听着话来到他身边,然后绕过他身侧,坐在他的身边。 左右在他身侧没有风,他自己让她坐下。 乔誉见她坐在自己身侧,眼神却看向刚才黑团飞去的地方。 两人静默片刻,哪管身后被火烧的傀儡们。 “你怎知他们是前朝后人!”乔誉问起。 萧静道:“蛊毒不是只有前朝才会使用吗?如果不是前朝后人,他们怎么会把蛊毒用的出神入化?” 乔誉指着一个方向:“那你打算去兖州吗?” 萧静摇头:“我不去!” 乔誉笑了。 这是放心的笑。 萧静见他笑了,低声问:“大司马,我可以下去吗?这里真的好冷。” 乔誉双脚伸直,似乎将去路拦死了。 “你还没答应我,何时为我吹一次刚才的小调。” 萧静举着玉箫:“这不是我的!我等下还要还给别人呢,怎么为你吹啊!” 乔誉回头看了眼那玉箫:“我有!你只要说何时为我吹!” 萧静没想到他竟然也有箫:“那你说何时?” 第372章 乔誉终于回头正眼看她:“初一晚上!” 萧静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初一晚上,她早就走了,还管他,呵呵! 乔誉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尤其是和萧静一起的时候。 崔青滢和崔青卓赶过来帮忙,其他的郎君听说傀儡被烧死了,也从太医令出来了,回到雍会殿。 内宫的大门也开启,其他殿门都开了。 崔青卓带着一群人来到雍会殿,见乔目还在处理剩余的几个傀儡。 他赶紧跑上去帮忙。 第326章 ,吃醋 崔青滢陪着崔青卓来到雍会殿。 明日晚宴上,她还有一舞要去练,想到刚才乔誉冒险救下自己,心里顿然觉得温馨,她定要将那舞练好,在他面前好好表现。 回到雍会殿时,崔青滢便四处寻找乔誉的身影,她想亲自和他说一声谢谢,可是找了一圈的人,没见到乔誉。 她来到乔目跟前问:“校尉大人,请你们家大司马在哪儿呢?” 乔目正忙着将傀儡的嘴堵着,一面回应,一面忙活着问:“女郎找我们大司马有事?” 崔青滢道:“刚才是你们家大司马救了我,我想当面感谢他,他人是去了内宫,给君主请安了吗?” 乔目心里有了计较,将军今晚救的人很多,若是个个都跑过来感谢,恐怕一晚上也谢不完了。 她是想借机和将军亲近吧。 将军在和女郎说话,也该让她死心了。 乔目脸色略微凝结,指了指房顶:“大司马在房顶上!” 说着他继续收拾剩余的傀儡,生怕他们再咬人,先把他们的嘴给封了,几个人用绳子捆住,拉着他们来到院子中央,用灯油和火烧死将傀儡围成一小圈。 崔青滢得知乔誉在房顶,想起刚才有人在吹箫,那箫声极为动听,让人忍不住想家,莫非那箫声是大司马吹的? 她抬头看向雍会殿的房顶,以为会看到威风凛凛的乔誉,正迎风而战,鹤立天地之间,但当见到乔誉时,他竟然背坐在房顶上,身边似乎有个人,那娇小的身影像是一个女郎。 崔青滢凝视着房顶的眼神变得冷淡与凌厉,那宽大的肩膀微微侧身,似乎在护着身边那娇小的身子,她看了一眼,顿然觉得场面十分刺眼,那个人的身边应该是她,不能是别人。 “大司马!”她扬声喊道。 乔誉闻声回头看了眼火光前的崔青滢,然后没有回应,赶紧扭过头,装作没听到。 “初一晚上,如果你没有去后殿为我吹箫,我定不饶你!”乔誉继续和萧静说话。 “大司马!”崔青滢又喊了声。 乔誉充耳未闻。 萧静听到崔青滢的声音,回过头看向她,见到是救星,略微喜悦。 “大司马,有人叫你,你该下去了!”萧静点着院子中央的崔青滢道。 乔誉这时装模作样的回头看了眼,哦了声。 “她是崔尚书的嫡女,只是认识,见过几次!”乔誉解释着。 解释完后,他感觉到异样,他为何要解释,他身为大司马,不管是在北戎战场还是回商阳,多少女郎爱慕他,这是常有的事,不必多管她们,自然知难而退。 萧静提醒着:“人家叫你好几声了,你不该去问问什么事?” 乔誉顿然觉得院子中央的崔青滢厌烦,想着能和萧静促膝长谈,哪怕坐在这儿一夜,他也不觉得冷。 他转而问:“那你想下去吗?” 萧静笑了,她早就想下去了好不好,是他拦住了去路。 “嗯嗯,这上面太冷了。”萧静连忙说着。 乔誉眉心微皱,那风被他挡去大半,哪里冻到她了?是想下去吧。 “好,我带你下去!” 说着乔誉拉着萧静的手站了起来。 萧静一把打掉他的手。 但乔誉却忍着疼执意拉着,等她站起来后,他伸开一臂,将她护在身侧,然后一踩房顶梁,一跃而下。 两人从房顶上下来,直接落在崔青滢面前。 等崔青滢看清下来的两人时,一看是肃争,脸色顿然变了。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肃争:“原来是你啊!” 萧静怔然,诧异问:“不是我,还能有谁呢?” 崔青滢摇头,笑眯眯着:“没有,是你最好,小郎君你刚在和大司马在房梁顶上做什么?” 萧静见她对乔誉痴迷的样子,猜出了一二,那眼神从敌视转为释然,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哦,刚才空中有些蝙蝠,是那些傀儡的幕后头目幻化成的,大司马担心我被他们抓走,特意跑到房顶上救我!” 乔誉听着两人说话,忍着笑意,看她有模有样的解释,是担心她会误会? 崔青滢听到原来是这样,心里松了口气,她抬眉看向乔誉,略微羞涩的道:“大司马刚才也来救我了。” 乔誉冷脸看她,一句把她怼回:“我是救雍会殿的人,你只是其中之一!” 崔青滢脸色暗下,当着肃争的面她觉得很是难为情,于是为自己的话自圆其说:“那也是救了我,青滢对大司马感激不尽!” 乔誉略微点头:“你说是,便是吧!” 崔青滢的脸色一青一白,若不是黑夜,恐怕在场的人都要看见了。 萧静见乔誉每一句话如刀,刀刀致命,这也太狠了,真想不通,前世两人为何那么谈的来。 第373章 她忙转移崔青滢的注意力:“女郎,你来时见到张文远张郎君吗?” 崔青滢想了想,雍会殿里面:“应该在那里面!” 萧静拜谢了声,便转身挖雍会殿里面去。 乔誉听到张文远,似乎是郎君的名字,他回头见萧静往雍会殿去,眼神紧盯着她的背影。 崔青滢见乔誉身边没人,她走到刚才萧静的位置,抬眉问:“乔郎君,明日晚宴,不知能否请郎君为我的舞吹一曲箫?正巧明日一舞缺了一曲,还望郎君不要拒绝。” 她已经拉下脸面来邀请他,只要他同意,她甘愿为她降低自己的舞艺迎合他。 乔誉道:“我不会吹箫!” 崔青滢微怔,不会吹箫,那刚才将傀儡吸引过来的人是谁?他是想拒绝才会这么说吧。 她疑惑的问:“乔郎君刚才不是将所有傀儡用箫声吸引过来吗?” 乔誉道:“那是肃争!是他!” 说道萧静,刚才她好像去找张郎君了。 乔誉余光瞥见萧静站在门口,正同几个郎君有说有笑,笑脸迎人且温和,看着很是刺眼。 崔青滢见乔誉沉默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肃争的方向。 她欣慰笑着:“肃争若是能和张文远几位郎君多接触也是不错,这几位郎君虽然说年龄不大,却是诗书礼仪皆通,我听说五大家族的族辈们,对这几位赞不绝口,城中的女郎们很多爱慕这几人,非他们几人不嫁的还不少数呢。” 第327章 ,三笑 崔青滢不知,她本想说这几句话是为了讨好乔誉,他既然这么关心肃争,定是想他会好,多与人接触,总会是对肃争好。 却不想,她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乔誉,尤其是听到城中的女郎多数爱慕这几位少年。 乔誉的眉眼森森,夹着几分怒意,看到萧静和他们有说有笑,那几个人竟然对她上了手。 他忍不住了,丢下崔青滢快步走去雍会殿。 “这份礼使不得,还请张郎君收回!玉箫用完自当归还!”萧静礼貌的笑着,规矩的说着,没有半分亲昵。 张文远和张文地走近萧静,将手中的玉箫硬塞给她:“这柄玉箫我看正适合小郎君,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改日想邀约郎君,一起论箭,论诗书,不知郎君能否应允。” 萧静深知他们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后对他令眼相待,痛快的拒绝:“小人恐怕……” “他能不能和你们出去,不是由他决定!”乔誉走到几人身边时,脚步放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眼神如刀,凌厉的剜着几人。 张文远和张文地等人,见乔誉以尊贵之躯来此,却周身夹裹的杀气,通体寒气逼人,隐隐中还有一丝死亡的威胁。 几人连连后退几步,见到乔誉走至他们和肃争中间,他们深深鞠躬拜礼:“参见大司马!” 乔誉作为大梁的骄傲,是他们身为儿郎的榜样。 如今见到他本尊,还不赶紧殷勤的献礼。 “几位是张氏的郎君?”乔誉问着。 张文远起身,朝着乔誉抱拳拜礼:“回大司马的话,小人们正是!” 乔誉脸色微沉,眼眸如刀如刺,看着几人身上极为不适。 “你们可知今晚的傀儡,是谁带入宫中的?”乔誉冷声问。 张文远等人皆是摇头称不知。 他们这些天都在忙着排演明晚的箫,哪里会关心其他的事,更不要说今晚的傀儡是谁带入宫里的。 乔誉道:“是张氏好儿郎,张厚尧!” 这几人一听是张厚尧,顿然大惊。 这几日在商阳城,谁听到张厚尧的名字,谁便骂他,宜峰塔的事,还没有结果,据说张厚尧的生母已经坐在城门口等了几天,这厮不孝,舍弃自己生母不管也要自己活命,这种不忠不孝的人,怎配做张氏子孙? 如今一听今晚的事,又是张厚尧,几人惭愧至极。 “大司马,张氏没有张厚尧这等儿郎,他是张氏的耻辱!”张文远斥骂着。 乔誉嘴角微微一笑。 张文地也跟着说道:“他早已被张氏逐出族级,他不再是张氏的人。” “没错,张氏没有张厚尧这等子孙!” 乔誉不想听下去,这些人,你辉煌时,他们奉你为神,你落败时,他们视你如流浪狗,甚至连狗也不如,和这些人说话,实在累的慌。 他拉着萧静的手,便抬脚离开。 萧静被他强拉着,不走都难。 两人走过崔青滢身边时,崔青滢扬声问:“乔郎君,明晚的宴会你会帮着青滢吗?” 乔誉走过去道:“不会!”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崔青滢见他拉着肃争往外走,那举止很是亲昵,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可想到肃争的郎君,伺候他的人,她的心又放下了。 乔誉气冲冲的拉着萧静来到了雍会殿外的拐角,他将她逼在墙与他中间。 萧静左右看了眼,见没有人,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乔誉的脸色,可通过气息可以判断,他似乎在生气。 她试着想从他的左手边逃走,还没低身,乔誉的右胳膊一伸拦住了去路。 她又试着从他的右手边离开,刚转过头,乔誉的左胳膊伸出来,直接锁死在他怀里。 如今的乔誉,她是越来越害怕,总觉得自己惹到了一个她惹不起的人。 第374章 对他有亏欠,也有害怕,这种心情很是复杂。 “大司马,今晚有很多事,你不去调查真相?怎么老是堵着小人!”萧静的声音弱了,没了之前的强势。 乔誉眼神直视着她的头顶,才一个转身没见,她便对其他郎君有说有笑,他怎么不对他笑,总是低着头,像是害怕他。 “我有这么可怕吗?”乔誉问。 萧静抬起头和他对视,抿嘴笑着摇头:“不可怕!” 乔誉点了点头:“那你怎么不对我笑,对那群陌生人笑?” 萧静回想了下,她有对那群人笑过吗? 就算是笑也是客套的笑,是礼貌的笑。 “没有的事!”萧静否认。 乔誉用下巴,将她的额头抬高,抵着她问:“把刚才对那几个郎君的笑,再对我笑几遍。” 萧静顿然觉得乔誉莫名其妙,她伸手摸着乔誉的头:“大司马,你没事吧,我对那几个人只是礼貌的笑而已!” 乔誉见她摸着自己头,那冰凉的小手摸着自己,心里火燥的怒意消散。 他将她要收回的小手仍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放在这儿吧,我头有点热,冰冰凉凉挺舒服的。” 萧静不敢多碰他,毕竟两人的关系不似之前,她忙的抽回手,见他一臂收回,用力推开了两人的距离。 “大司马,等会君主该召你入内宫了,别让他们急着找你!”萧静提醒着。 如今的乔誉令她害怕,之前他守着礼仪,似乎走近她身边,便是五大家族的禁地。 而今日他好像全然不管了,只要他想做什么,便会做什么,一切随心。 乔誉似乎有些执念:“你还没有对我笑,我不去!” 萧静被他彻底打败,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她怎么会是对手? 听着他说,萧静绷着脸,然后对着他:“嘿嘿……”“嘿嘿……”“嘿嘿……” 笑完了三遍后,萧静白了眼他问:“可以了吗?我已经对你笑了三遍。” 乔誉放开手臂,像是孩子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会转身离开。 萧静见他不说一句话要走,趁机抬脚便要开溜。 刚迈出一步,身后响起了声音:“记住,初一要为我吹箫,你若没来,我……不会放过你!” 萧静闻言,身子一怔,她回头看了眼乔誉离开的背影,浑身打个寒颤:“咦,太粘人了,丢都丢不掉!赶紧走!咦……” 第328章 ,深中毒 萧静快速溜走的背影落在乔誉的眼中。 乔誉站在她身后,见她消失后,目光才收回。 他说过,以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她说的算,而是他!他乔誉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如果有,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允许她不喜欢,但她不能允许他不喜欢。 是她先惹的他! 他转身之际,脸上笑容消失,眼神也变的冷峻,若不是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下一次绝不会让她轻易走了。 今晚宫中多变,其他家族的人均未到场,皆是一群小辈在。 那兖州的东莱郡怎么会成了前朝之地? 幕后的人要他们去东莱郡是要做什么? 更让他担心的事,五大家族遇到危险向来是同仇敌忾,一致抗敌,从未像今晚,紧紧是几个小辈在这儿宫里。 李氏君主在内宫里倒没什么,主要是其他家族的长辈们,此时在做什么呢? 张勉之来了宫里,如今人在哪儿还不知道,左右张氏在大梁人的心中失去了信任,便让他彻底失去民心倒也极好。 但王氏的人至今未出现,乔氏父辈,崔氏父辈,也都不来,这就不正常了。 乔誉一面奔向太极殿,一面思虑着种种。 …… 这边萧静离开乔誉后,便往太医令去。 太医令里。 傀儡们被乔誉吸引后,这里成为皇宫里最安全的地方,其他各殿里,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傀儡,太医们也准备好救治宫中的伤者。 张文雯正在给李玄之倒热汤,他醒来后很是口渴,连续喝了两大碗。 “就说你脑子缺根筋,你还不信,自己什么时候中的蛊毒也不清楚!”张文雯服侍着他,嗔怪道。 李玄之喝完茶汤,擦了嘴角,躺在了书案上。 他仰头看向房梁,莫名其妙的说一句:“我见到仙女了!” 张文雯嗤笑着:“你看到的是阎王爷,不是什么仙女!” 李玄之双手合拢,缓缓的闭上眼,回想着自己中毒时,半睡半醒时,有位长相很干净的仙女在他身边照顾,给他宽衣,给他舒缓身体的痛苦,那仙女很温柔,哪里会像眼前的张文雯,活脱脱的一个野蛮女子。 张文雯见他合上眼,嘴角紧抿着,心情很是不悦。 她在这儿陪他好久,从他醒来,嘴里好像只有那个仙女,仙女的,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她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他都看不到。 “仙女,小仙女……”李玄之嘴里念叨着。 张文雯气的赌着气:“鬼罗刹,夜罗刹……白无常,黑无常……” 李玄之只当听不到。 萧静进来时,张文雯站在李玄之身边,正怨气的咒着他。 她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问:“怎样?他醒了吗?” 张文雯见肃争来了,低声说道:“醒了!” 第375章 李玄之听到肃争的声音,睁开了两眼,然后一股脑坐了起来,笑着问:“肃争,听说是你救了我?” 萧静略微点点头,担心他体内的蛊毒:“你感觉怎样?” 李玄之坐在书案上,想要站起来动弹几下给他看看:“你瞧……” 萧静连忙摁下他:“先不要动,等会我给你开几服药,你要喝着。” 李玄之笑着:“我没事了,对了,你怎么会解蛊,乔府里不只有萧氏女郎会蛊吗?你怎么会的?” 萧静不回反问:“你刚醒来,哪有这么多问题?快看看你胳膊怎样了?” 李玄之一听到自己的胳膊,这时才想起来,胳膊火辣辣的疼:“是,只有胳膊很疼,还有胸口处,感觉像被什么破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说着他撩起了衣袖,给萧静看看。 萧静见他胳膊上,一条鼓起的大包,青筋红肿着,一直延伸到胸口,这里正是他引出蛊毒时的经脉。 张文雯还没看到,如今一看,触目惊心。 她惊讶的问:“他体内的虫子该有多大啊?” 那青筋的红肿包,有一指高,宽有拇指宽度,张文雯看着极为心疼。 萧静摇头道:“不是一只,是小半碗的虫子,他们在你的体内快速产卵,繁殖,大概已经有几天了,若是等这些虫子被他的主子叫醒,恐怕你会像乔台凤的死状一样。” 几句话把李玄之是说的惊恐万分,后怕的摸着胳膊上的这条疤痕,很难想象,他体内有半碗虫子。 登时,他感激的握紧萧静的手:“肃争,我的好兄弟,真是多亏了你,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萧静被他突然一握,赶紧抽出手来:“放开,你干嘛?快放开!” 李玄之放开萧静的手后,看着自己的手臂,连连后怕,嘴里念着幸好幸好。 张文雯拉着萧静走到一边,劝着:“肃争,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人就这样,一会一个样。” 萧静笑了笑,摇头:“没事。” 张文雯见肃争没气,想着药柜后面的事,她将萧静悄悄拉到一旁。 “肃郎君,请这边移步!” 萧静见她神秘,有意避开李玄之。 她跟着她来到药柜后面。 张文雯指着药柜后面的一人,躺在藤椅上:“肃郎君,你能否为张尚书大人看看,他好像被傀儡咬了,胳膊有一个很深的压印,黑漆漆的,几位医师看了,都束手无策。” 萧静想到刚才救李玄之时,张勉之自己丢下他们先走了,殊不知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偏偏非要自己去闯,结果昏昏沉沉的躺在这里。 张勉之此时的脸色青灰色,眼底的乌青很严重,很明显他中的蛊毒比李玄之深,而胳膊上衣袖被扯掉一半,青黄的胳膊上,一排咬烂的压印,看着这块肉的力道,好像快被扯下来了,里面黑肿的翻出青褐色的血来。 萧静走了过去认真的看着他的手臂。 傀儡们咬的这一口为何和刚才外面的医师们不一样呢? 医师们虽然被咬,但却是不深,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 可张勉之的胳膊流出来的血是青褐色的? 她用一旁的木炳将张勉之胳膊上的肉轻轻翻开,却不想张勉之竟然一下子坐起来,张口就要咬萧静。 萧静反应迅速,回手将木炳横在他的嘴里,挡住了他这一口。 第329章 ,争人 张文雯和一旁伺候的小厮一起将人摁住,捆人的捆人,封口的封口,不让他叫出声,更不能再让他发疯了。 几个人废了好大的劲,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将张勉之制住,但他仍在藤椅上,挣扎,张嘴想要咬人。 张文雯见张勉之被捆住后,担心的来到萧静身边。 “肃郎君,张伯父这样子已经好几次了,卫兵们把他送来时,听说已经咬伤了几个人,幸好那几人只是被咬的伤了,没有他这么严重,敷点药就好了,请求你救救他吧。”张文雯道。 萧静听着她的话,再次来到张勉之面前,歪着头仔细看他的胳膊,顺着胳膊上的伤口,来到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眼中有瞳仁,似乎还有意识,而牙齿上黄白相间,还没有变成黑色,虽然张牙舞爪,却仍有意识克制,中的毒还没入心脉,只是云门,任督二脉已经入了蛊虫,所以才会不受控制的去咬人。 张勉之是五大家族张氏的族长,如今成了半个死人,若是被世人知道堂堂的张氏郎主变成这个样子,恐怕他的族人定会废掉他。 张文雯将他安放在这里,是不想让人知道,是想保住他吧。 她看着不像是表面那么大大咧咧的女郎,倒有几分淳厚之心。 萧静压住张勉之的手臂,给他诊脉,想试下蛊毒已经遍布多少。 诊治半晌后,她收回手后,思量再三道:“张大人中的毒颇深,除去心脉,其他脉象皆有蛊毒入侵,这种毒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张文雯一听,愕然。 她担心的道:“肃郎君,拜托你,张大人他不能有事,如今张厚尧已经把张氏的名声败坏殆尽,若是张氏郎主被人下毒害成这样,恐怕张氏一族在其他家族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肃郎君,李玄之你能救活,能否为张大人想想办法,救救他。” 萧静为难的叹道:“女郎,我知道他的重要性,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他如今奇经八脉全部进入蛊虫,意思是五脏六腑中,全是虫子老巢,我没有办法救醒他,如今他还有些意识,我等会给他开点汤药,可以让他活几天,趁着这几天,你们准备后事吧。” 第376章 张文雯听她这么说,为难至极,身为五大家族的子孙,必定要以五大家族为主。 若是看着郎主被蛊毒侵蚀,意识丧失,变成傀儡,受人摆控,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保留清白的名声在世。 “肃郎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可是张氏家族的主心骨,他若倒下了,家族便没人能主持!”张文雯道。 张氏几经风波,已经无法再受打击,若是张勉之有事,张氏一族可就摇摇欲坠了。 萧静难得善心一劝:“张女郎,如果真要救他,必须要给他全部施针,但是这种存活几乎没有希望,但是我也愿意为你们一试,不过,你最好找家族中能主事的人来,来决定要不要我为张大人解蛊,毕竟事关他的生死,这一点咱们谁也不能决定,越早决定对张大人越好!这事你想瞒也瞒不住!” 说完,萧静看了眼还在发狂的张勉之,很难想象,平日里,衣着鲜亮,半尘不染的他,如今蓬头垢面,青脸血齿。 她转身走去,萧氏的纸,明早就要运来宫中,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他们的生死,她才不会多管,除非…… 萧静来到外面时,李玄之已经不在乎他手臂上的疤痕了。 他来到萧静面前打听着:“肃争兄弟,你在给我引蛊虫时,有没有见到一位小仙女?她白白净净的,容姿绝丽,和你差不多高,扎着和你一样的发髻?” 萧静眉心一沉,立即否认:“没有见到,你是不是做梦了?” 李玄之有点烦躁:“唉,怎么都说完做梦,梦哪有那么真实!” 萧静不想说下去,再和他说下去,她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她走去医师们身边,想和他们说下,蛊虫开的药方。 正在这时,外面有内监走了进来,他挥着拂尘,扬声传旨:“肃争接旨,哪位是肃争?” 萧静闻言,连忙走了过去接旨。 内监看着眼前娇小的人,不敢相信问:“你是肃争?” 萧静跪下认是。 “君主有令,命你同李副都统去椒房殿,不得耽误!”内监传旨道。 萧静和李玄之一惊,传他们两人去? 李玄之虚弱的起身领旨,萧静跟着他一起。 两人领旨后,辞别了太医令的太医们,萧静临走时将药方给了医师,让他先给张勉之喝着。 张文雯想将两人留下,但想到君主让他们去,只能单单的望着。 …… 太极殿里 王章,李圭,乔台铭,以及崔氏郎主崔允重几人正在殿里面带焦急的等着,他们两两相对而坐。 乔誉陪着李圭坐着,看起来比其他几人沉稳几分。 崔允重担心的问:“崔府已经几个人同时出现了呕吐,昏厥,还有死去的事,那虫子十分厉害,赶紧让人去给我们府上的人引虫子!” 王章低声道:“这人只有一个,去了你们府上,那其他府里的人,就不用管了?” 乔台铭打住两人的话:“这人呢,是我们府上的人,怎么说都应该先给乔氏引,其他的族人再怎么着急,都要等着,毕竟她吃喝住都在我们府上。” 李圭见几人争来争去,已经争执了半天,殊不知,他们各府伤害并不是最深,他的皇后也中了蛊毒,急需人去医治。 “要先去我府上!”崔允重重申道。 乔台铭绷着脸,背过身:“先来后到!” 王章冷哼一声,眼神自带轻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管其他人。 几人停歇片刻。 不一会儿,外面内监传话:“君主,李副都统和肃争到了。” 殿里的几人激动的坐直了身子,想亲眼见一见这位会引蛊虫的肃争。 尤其是王章,他以为乔府有个会引虫子的女郎就已经不得了了,如今连乔誉身边的贴身护卫也会引虫子,他不得不承认乔誉身边各个是人才。 第330章 ,商讨 而乔台铭却在此时皱眉看仔细了,这位肃争来历不明,在府里时,他曾是个小厮,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更何况他是乔誉身边的人,他至今不知乔誉身边有多少人,就比如昨天,乔府的卫兵们,说乔誉还有一个暗中护卫,是在夜间巡逻时无意中发现。 差点以为是刺客,所以他对于乔誉身边有多少人,他不了解。 如今听到那个小厮竟然会引那虫子,竟然半点吃惊也没有,乔府如今有两个会引蛊虫的人,对于当前情势来说,是好事。 李圭等的更是焦急,他听到乔誉说起李玄之中了蛊毒,而后宫里几位妃子,和中宫的皇后似乎也中毒,今晚那些殿外的傀儡没有攻入宫中,但内宫里却有些人中了毒。 如今外殿和内宫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中毒,他急需这位巫蛊师前来。 听说外殿的傀儡也是他一手主导击退,可见此人能力非凡。 殿里的人翘首以盼着看向门口,等着这位巫蛊师肃争的出现,看他竟是何许人也。 唯独乔誉镇定自若,冷峻的眉眼,带着几分阴晴不定,端起茶碗轻抿一小口,眼底寒霜若隐若现。 他们似乎忘记了,肃争是他身边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差使他做事。 谁也不能强迫以及为难她做事,倘若要,先问过他! 萧静和李玄之被内监引着来到了大殿里。 内监将两人带到太极殿后,躬着身子往后退去。 第377章 李玄之虽然不是头一次来到太极殿,但平时是被君父喊过来训话,这里对他来说,充斥着各种训斥和教训的地方,殿里每一个冷冰冰的装置,令他觉得胆怯。 但他表面依然规矩的行礼,因为今日他被喊过来是为了商讨大梁朝政大事,而非为学业,他走进来时,不比平常。 “拜见君主!”李玄之和萧静走近大殿同时拜礼。 李圭慢悠悠的等两人行完大礼,然后带着几分关心问:“听大司马说,你中了蛊,是被身边的这位肃争将士所救,如今怎样?身体完全恢复了吗?” 李玄之规矩的垂首回话:“是,君父,孩儿已无大碍,胳膊上紧留下了一条疤痕,其他并无不适!多谢君父挂心!” 李圭道:“确定身上蛊虫清掉了?” 李玄之俯首:“是,肃争郎君说再喝几剂药便能清除完,太医令的几位医师已经多次检查了,证明了肃争郎君的话。” 李圭与其他家族的人闻言,脸上一喜。 既然他能被治好,那其他人定然也可以。 李圭说道:“如今宫中多变,不仅仅是你一人身中蛊毒,内宫中,你母后以及其他母妃都中了毒!” 李玄之惊愕,抬头不敢置信看向李圭。 李圭继续道:“不仅如此,其他各府中,皆都出现了嫡系子孙,以及主母也中了蛊,今晚的大梁将会面临如前朝一样生死存亡的大事,蛊毒肆虐,遍地爬虫四起!” 他说的很保守,如今不仅是各府嫡系子孙,而是整个商阳都陷入了死地。 如今肃争能解蛊毒,那他就是大梁的希望,身兼天下苍生的沉重使命。 萧静禀道:“禀君主,各位郎主,小人有话要禀报,张尚书张大人已经被傀儡咬中,如今尚存一丝意识,若是引蛊虫,张大人将面临九死一生,他身份贵重,小人不知该怎么处置,还请君主和各位郎主定夺。” 她的话音刚落,大殿里的其他人惊讶的站了起来。 崔允重问:“你说什么?张大人被傀儡咬了?” 萧静颔首。 李玄之担心他们因此会怪罪肃争保护不力,连忙接话:“崔尚书,肃争说的没错,张大人是因为自己胡乱跑,最后临近宫外的地方,被傀儡们抓住,咬中了胳膊,太医令的医师们看了,都没有办法,而肃争这边只能拼尽全力一试,但仍是没有把握,这事我们不能拿主意,还请各位郎主做主。” “他,他还有救吗?”乔台铭慌张的问。 李玄之和萧静沉默了。 大殿里的人也沉默了。 如今是五大家族的族长被咬,一族的荣耀被羞辱,若是张勉之死于这种下作手段,这对张氏满门来说,是一次重大的羞辱。 他们之所以几个人深更半夜来到太极殿商讨,正是不想这种事情扩大,若是被天下得知,五大家族同前朝一样,深受蛊毒所害,那其他族人,以及各邻国到时听到消息,定会暗暗的勾结,等到时机到时,各族和各邻国相互并起,一起瓜分大梁,不在话下。 而大梁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拼死抵抗,到时就算生过各族以及各邻国,五大家族必定会遭受重创,想要恢复如今的鼎盛,那只能再等百年。 他们五位郎主,是大梁的主心骨,如今一人倒下了,大梁被施蛊者严重挑衅,这场未知较量,已经拉开了序幕。 王章最先反应:“不管如何,张勉之一定要救,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不能等死。” 萧静听罢,心里暗赞,不愧是五大家族之首,王章在这种事情上从不糊涂,更加清醒,他知道张勉之活着比死更重要。 而第二个发言的人却令萧静微微惊讶了。 竟然是乔誉。 他说:“就算救不了,也要将人藏起来,让张氏祖辈尽快推举一位族长代管张氏,今晚宫中所发生的事,更不宜外扬,更不能传到其他各邻国里。” “这不太可能,嘴是捂不住的,今晚宫中大多数参加宫宴,若不想让人说出去,难不成要杀了他们?”崔允重摇头道。 乔誉冷冷的眼眸看向他,完全没把他当做长辈,而是同僚。 “这还不简单,只要让他们看到被医好的情况,比如李玄之……”他把话点到这儿,其他人再笨也明白了。 他们看到有人被医好,便会认为这蛊毒不是索命,对于蛊毒的畏惧,便没有深,人心尚可以把控。 李圭年长,却是十分清醒:“没错,就算传出去,也是好的事情传出!” 第331章 ,是女郎 乔誉思量了片刻,想起一事说起。 “今晚的蛊毒背后谋划者,我找到了他们的消息,他们自报是兖州东莱郡人,但口音却偏蜀中,我的人还在秘密跟着他们,正月十五之前,应该会有他们的消息!”乔誉疑虑的道:“但那些人却要咱们去东莱郡一趟,不知几位郎主能否猜出他们的意图?他们似乎不怕咱们知道他们是老巢,有心想要让我们去。” 兖州东莱郡人? 王章低眉凝思,猜测着:“他们是什么人?” 众人皆摇头,包括乔誉在内,也是摇头称不知。 “既然是主动邀请,如果不去倒显得咱们五大家族怕了他们,可一旦赴邀,这其中必定有诈,不宜前去!”崔允重担心思虑道。 李圭也同意:“不错,这些人敢到商阳来挑衅五大家族,必定做了万全之策,怎会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与老巢,其中必定有诈,咱们不如先派几名斥候,前去探一探他们的虚实,到时有什么事,也好了解清楚动手,同时也不会让他们小觑咱们。” 第378章 王章一句担忧道:“咱们还不知他们的身份是什么人,冒然让人探虚实,岂不是要致这几人于死地,而且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咱们还不清楚,这很危险!” 是啊,连敌人是谁,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他们怎能擅自赴约。 这群人,既能入得商阳如无人之地,又可以闯入皇宫,将商阳各族散播,这商阳成里处处是他们眼线。 “为今,先要医治好各族的中蛊者,然后差人去查清楚蛊毒的来源,追根溯源,然后让这些人知道,咱们五大家族可不是谁都能触犯的!”李圭安排着。 他说完,其他几人连连点头。 如今先要医治好中蛊者,不让事态继续扩大,彻查幕后真凶,如今还有重中之重,张勉之被咬了。 李圭说完后,几个人目光又回到了萧静的身上。 乔誉起身,从高坐上走了下来,朝着萧静走近。 萧静抬眉凝视着他,见他走向自己,嘴角紧抿着,不知他在想做什么,她低下头不去和他对视。 “大司马,如今这位将士会引蛊,听说你家中还有一女郎会引,不如将这两位术士留在军中,所有中蛊者全都安排在军中医治,女郎为五大家族中的女子引蛊,而这位将士则是为军中将士引蛊,让各府把中蛊毒的人送去营地去,然后分开医治!即让各族都能及时得到医治,又能避嫌!”李圭见乔誉走下去,询问着。 乔誉来到萧静身边,冷眉渐渐变得温柔。 “君主,这恐怕不行!”乔誉看着萧静低着头道。 “为何?”崔允重急着问。 李圭也疑惑看着,这个办法极好,把所有中毒者送入军中医治,既能让所有家族受益,又能让中蛊者快点接受医治。 “是啊,为何?”李圭好奇问。 乔誉走到萧静侧面,然后看向几位郎主,他眼眸如寒星,抬手去碰他身边的小厮。 “因为,他是女郎!”说着,乔誉将萧静头上的发簪松开,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原本清净的脸,在乌发的衬托下更加明净清秀。 她是女郎,不能深入军中。 她是女郎,不能触碰其他郎君身子。 她是女郎,不能随意出门,不能不避嫌! …… 诸多不便与不行! 李玄之正目不转睛的看乔誉走到他们身边,说不行。 转瞬间,乔誉将肃争头上的发簪拔下,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小兄弟变成了小女郎,尤其当那一头乌发散落时,一张脸顿然和昏睡时的仙女重合,是这张脸,小巧精致,干净的不染一丝尘世,仿若仙女下凡,遗落在人间。 “女……郎?仙女?”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而当其他郎主细细看着眼前的郎君变女郎时,登时一头雾水。 刚才一进门便觉得这位郎君长相太过清秀,瘦弱又矮小,是怎么对付那些力大无穷的傀儡,本来已经够吃惊了,如今见她是女郎,且美貌惊人,世间少有,很难和那狠毒的引蛊者联想在一起。 “这这……”王章认出来了。 “她不是……?”乔台铭也认出来了。 崔允重和李圭看向两人,崔允重问:“你们见过她?” 王章仔细看萧静的头发散落时,心底倏然一凉,坏了。 是她就坏了! 萧女郎和他儿子有仇,她若记仇是不会救王氏族人的! 乔台铭语气不咸不淡的道:“她就是乔府里,赫赫有名的萧女郎,如今是商阳城最有名的红人了!” 他的语气酸酸的,原来是一个人,这女郎,真是会故弄玄虚! 若是她的话,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乔誉见到众人的反应,提醒着:“她是萧静,是君主为臣挑选萧氏一族的妻妾,如今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人,所以她要不要给诸位郎君医治,不是由她决定,而是由我,她是女郎,很多不便,还望诸位理解!” 其他几位郎主皆是一怔,她既然会引蛊毒,自然要为这些中蛊者解蛊,为何还要问过他? 张勉之人快要死了,这些还要问他? 可当前她是乔誉身边的人,是他重要的人,要让她帮忙引蛊,怎么也要人家主人同意。 李玄之听到乔誉这么介绍他和肃争的关系,眼底稍稍一暗,看着肃争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复杂与怀疑。 “她真的是女……女郎?”他仍是怀疑的问。 他的兄弟怎么会是女的呢? 他有些想不通了,这仙女怎么变成了他的兄弟了呢? 萧静见乔誉拦阻,如今可是救萧纸和家族的好机会,可不能被他搅黄了。 她一股脑跪下:“君主,萧静愿意为五大家族引蛊!” 乔誉脸色一沉,低眉看向跪下来的萧静。 乔台铭一怔,她竟然主动愿意? 骗谁呢?当初为了给乔润引蛊,还想让她姐姐给乔誉坐妻。 如今不要一点条件,就要给这么多人引蛊,这不像她。 王章也一怔,听说上次王世金害她中毒,后来乔府上下的医师都去医治了,她肯愿意给他家解蛊? 第332章 ,为妻 这萧女郎唯利是图,诡诈狡猾,怎会轻易同意? 崔允重和李圭却欢喜,只要人家愿意,大司马再怎么拦着,便不是他说的算。 “君主,各位郎主,萧静愿意为五大家族引蛊!且不顾男女大防!”萧静拜礼道:“只是萧静有两个条件恳请各位先应允!” 第379章 乔台铭听到她提两个条件,倏然放下心来,这才像她嘛! 有机会怎能不为自己赚取好处,这是救五大家族的人,这会说不定要自己做皇后妃子了,肯定会把萧氏一族安排的妥妥当当。 王章也松了口气,只要有条件就好,没有条件,他还不放心她出手呢,有条件了他和王氏就可以谈,尽可能满足她,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崔允重和李圭也不在乎她这点要求,只要她肯出手,再多条件他们也能允下,一个女郎能有什么要求?最多是想嫁给大司马不得了! 萧静不顾头顶上两道锋利的光芒,躬身俯伏在地:“几位郎主,萧氏一族的萧纸,明天一早便要入宫,这次萧纸入宫时间很迟,因为大雪毁了之前的纸,萧氏紧赶慢赶在今晚做出来的几车萧纸送入宫里,民女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恳请五大家族赦免萧纸入宫迟,并继续使用萧纸为贡纸!” 崔允重和李圭还以为是什么事,当即笑了,就这点小事? “这事好办,我这就下旨,明日准萧纸入宫,以后每年宫中用纸,只使用萧纸!”李圭道。 萧纸在天下是唯一的好纸,这些年更是做工越来越精良,是作为大梁的国纸,自然首选,这么简单的事也能成为条件,亏得是女郎的脑子。 “你的第二个条件呢?”崔允重迫不及待的问。 第一件事很小,在他们眼中就是举手间的小事,想必这第二件事也难不了什么事,大抵是自己的婚事。 毕竟这些女郎来商阳的目的不就是乔誉嘛? 如今乔誉身为大司马,能给他做妾,已经是在高抬这些小族。 萧静沉吟片刻,跪直身子禀道:“君主,各位郎主,第二件事是,准许萧氏族人入朝为官,且……代代推举贤能之士入朝为官!” “什么?”乔台铭吃惊的转过身紧盯着萧静。 代代推举贤能之士入朝为官? 那不是想让五大家族将萧氏纳入五大家族之列,要成为士族门阀? 这不可能! 大梁在朝为官的人必须出自五大家族,这是建立大梁以来的规定,没了这个规定,便没了祖宗礼法,五大家族的延续。 五大家族宁愿死绝,也不能背弃祖宗礼法,背弃这一决定。 “不行!”王章断然拒绝。 就算不给王氏引蛊,也决不妥协! 萧氏入朝为官,这绝对不行! 这是要弃绝五大家族宗族会盟,弃绝家族兴盛的根基,决不能同意。 “是,不行,就算这次家族的人因蛊毒死光,也不能让其他家族入朝为官!”崔允重甩着长袖冷脸道。 几个郎主一同否定,决不能让其他家族入朝为官。 萧静躬身跪着,坚持着不妥协。 太极殿里安静极了。 时间也一点点的流失,萧静淡定如常,并不着急。 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内监。 “启禀君主,张女郎来报,说是想请肃争回去,张大人他……他又发疯了!” 李圭闻言,神色惧震。 其他几位郎主亦是,回转身来看向内监,又看向低头不语的萧静。 李圭心里虽然着急,但语气仍是不急不缓问:“你可以向我们提出其他条件!比如成为大司马的妾!” 萧静暗暗勾起一抹笑意。 为妾? “回君主的话,萧氏族人不能代代入朝为官,各大家族中,萧静不救一人!”萧静说道。 乔誉眉眼微松,低声问一句:“如果为我妻,你也想不救吗?” 他可不是趁火打劫,为妾不行,为妻也可以算成条件,成为他乔誉之妻,可比入朝为官更难。 乔誉朝着李氏君主以及其他郎主躬身禀道:“君主,几位郎主,乔誉愿意牺牲自己的婚事,来和这女郎换取条件!” 乔台铭一惊:“不可啊,誉儿,这可使不得!” 王章和李圭暗暗笑了,乔誉的婚事是他们心头大事,和他们任何家族结亲,都会使其他家族受到威胁,如果娶的是一个无名无身份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崔允重却不太高兴,像乔誉这般优秀的人,又是一族的继承者,身兼重任,他的妻子必须要与之相衬,绝不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商族。 他的嫡女崔青滢秀外慧中,身份贵重,是天下郎君向往的女郎,可她对乔誉,本来这对孩子,他是看好的,乔誉配得上他们家的青滢,但这个女郎若成为他的妻子,那他家青滢要怎么办? “是啊,乔誉身为大梁三军统帅,手握天下兵马,他的妻必定要是五大家族中的女郎,岂能是这种无名小族?不行!”崔允重道。 乔台铭愤愤道:“不仅我不会同意,乔氏一族没人会同意,她要成为乔氏之妻,除非我等父辈死绝,否则她决不能入乔府的门!” 萧静扫视几人的表情,回想到前世,曾经多少女郎挤破了头想成为五大家族之妻,可她们不管使用什么手段,最终能成为五大家族嫡系子孙妻的人,还是五大家族。 又岂能是一届商族能入得门。 更何况是他们眼中的大英雄,大梁的大柱国乔誉,让她入门,除非乾坤颠倒,五大家族覆灭,否则她这辈子甭想成为乔誉之妻。 乔誉面朝着几位郎主,直直跪下来,拱手拜礼:“几位郎主勿要觉得委屈乔誉,乔誉自愿牺牲妻位给她,只要能救其他家族的人,这对于乔誉来说便是小事,更何况此女郎皮囊不错,又有手段,在我身边伺候有也有段时间,娶她也不算是什么委屈的事。” 第380章 乔台铭哪里不知此女郎已经成为了乔誉的人,最近府上的人早都传遍了,说是女郎中了情毒,就是誉儿替她解了。 第333章 ,利刃 乔台铭觉得乔誉如今话里话外在维护着萧女郎,说不定他中了蛊毒,被这女郎迷惑了而不自知。 “誉儿,这女郎心思不存,你难道忘记了上次她救润儿的事了?你醒醒,可不要因为这女郎的外貌而失去理智,她是萧氏商族之女,不是五大家族嫡系女郎,乔府怎能娶这种商族巫女入府!你身为乔氏备选郎君,你的妻子必须是五大家族之女!”乔台铭大声呵斥着。 荒唐,太荒唐! 娶这种女郎入府为妻,乔氏要被天下人耻笑,乔氏宁愿死几个人,也不要一个不入流的巫女入府,免得死后愧对列祖列宗。 此时,一直等候的内监再次躬身禀道:“君主,各位郎主,快快决定吧,太医令的医师们被叫到各处的殿里在给几位嫔妃们医治,如今仅剩张女郎在太医令守着,她一人怕是守不住张大人!” 郎主们听到内监的话,又看向乔台铭与乔誉。 似乎所有的关键点都在他们两人身上。 乔誉满不在乎的扬声道:“乔尚书,我娶妻……” 萧静见乔誉还想多言,站起来,快他一步禀道:“乔尚书,大司马,请不要为此事争执,民女只想萧氏代代入朝为官,不想成为大司马之妻!” 乔台铭冷哼一声:“谁信啊!” 大司马的妻位,可是比肩未来的皇后。 大梁两位皇后,第一位是王氏的前朝公主,第二位是西晋的拓跋郡主,想要成为大梁皇后,身份必须比肩前两位,否则小小商族想成为皇后,做梦! 萧静嘴角冷冷一笑:“乔尚书若是不信,那我没办法,看来只能嫁给你们大司马,证明你的怀疑不假!” 乔台铭气的脸色成猪肝色:“你……一个小小下作女,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教养?矜持,女德呢?” “乔尚书,你用错了言辞!”乔誉站起身,站在萧静前面,冷着脸对峙乔台铭。 乔台铭更气了,乔誉竟然为了此女,当着这么多人面和他相持,简直大逆不道。 李圭见此连忙劝说:“好了好了,两位爱卿都少说一句,两少说一句!” 两人闻言,相互冷脸转身,不再相视。 乔台铭执拗,他对乔誉越来越无法理解,做事任性妄为,虽然功绩卓越,但一点不听从长辈之言,太难管教,必不能成气候,乔氏怎能交给这等人手中。 李玄之见乔誉因为肃争而和乔台铭争得面红耳赤,眼睛注视着两人。 尤其是肃争! 他看了会儿,走到肃争面前,问:“你是萧女郎?” 萧静回头见他走近,朝他略微点头:“是!” 李玄之听到她回归女郎的声音,如轻铃般的泉水敲击着山石,很是好听。 他道:“你之前在太医令救过我,无以言谢,但我还有一事相求,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份上,你救救宫里其他的人,快救救张大人吧!” 她救过他,是厚善之人,定不会自私自利的人。 萧静抬眉看向他,愧疚的眼眸又垂下,言语凄冷:“李大人,萧静素来是无利不贪,救你只是不忍心你死于蛊毒之下,但五大家族其他人,倘若君主和诸位郎主不同意萧氏代代入朝为官,那民女今晚便陪着他们一起死,哪怕要萧氏一族陪葬,民女也不救一人!” 李玄之愕然,他没想到曾经视为好兄弟的肃争,竟然如此冷漠,阴狠,那么多的人命,竟然比不上萧氏代代为官。 仕途怎能比得起人命重要! 这不是他兄弟肃争,他看错了人,也认错了兄弟。 “那是人命!成千上百的人命!你怎能见死不救?上天给你这么大的能力,就是想让你救更多的人!”李玄之不愿相信的大声问。 他的好兄弟怎能是这种人,不仁不义,视人命如草芥! 萧静抬起眼睑,对上李玄之声嘶力竭的质问:“李大人生在五大家族,自然不懂小小商族的疾苦,尤其是在寄人篱下,处处被压制的商族,每年上交的银两不能安稳的居住在自己的地方,还要拿出两倍的银子交给其他家族,萧纸卖出的一张,也要上交给朝廷半张纸的银钱,李大人想过近百年的家族住在秦址,竟因为产纸和交地银,每个家庭变的妻离子散,食不果腹,房屋残垣,屋顶是残片,而那些银钱,是送给那些瞧不起商族,还要吸着商族血的家族? 你们自然没有想过,也不懂商族的贫乏,不懂入商阳的我们,是如何苟延残喘,为了能留下来,要受尽你们的白眼,更不懂为了不喜欢的人,还要装出喜欢的样子是什么感受! 今日我萧静在此言明,如果朝廷不让萧氏族人入朝为官,代代相传,当然入朝为官的人,必定是萧氏的有能之士,那以后的每年今夜便是萧氏族人与五大家族贵胄们的忌日!” 说着萧静从怀里扔出一把匕首。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噔”的一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纵然是驰骋沙场多年的乔誉,还有见惯各种场面的王章与李圭,也被这把给惊住了。 身为小族之人是不能携带武器进入太极殿,尤其是外族人,则会视为是弑君。 而这女郎,竟然携带利刃入太极殿,只是这一点,便要被车裂。 第381章 但此时,太极殿里的主子们,却没人发出声音。 皆被萧静的决心镇住! 她带兵器不是刺杀,而是让他们来杀她! 乔誉惊赫的扭头看过来。 他怎会不认识这把匕首,这把匕首是他给她的! 她携带此物入宫,又在这时扔出来,可以看出她的决心。 乔誉转身走过来,低身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冰凉的利刃碰到温热的大掌,顿然寒意传遍全身。 他翻看着匕首,看了眼萧静。 见她倔强的脸上,阴冷且视死如归,他将匕首递到她面前:“如果今晚我不同意萧纸入宫,你是打算拿着这把匕首插死我?还是想自杀?” 萧静酷冷的眼神微微瞥了眼他,转而移开视线,来到了其他几位郎主和李氏君主面前,跪下:“君主,郎主,请定夺!” 第334章 ,达成 萧静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击打着每个人的心。 她从乔誉身边走过去,没将他的言行放在心上。 乔誉的手举在空中,见她的衣着挨着他手上的匕首轻轻擦过,他的眼光倏然跟在她身后,见她跪下后,眉眼带着几分阴沉重重的凝视她。 就算是以此要挟五大家族,冒死相逼也不愿意答应他的条件? 这一刻,他看懂了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乔氏之妻,她想要的是萧氏家族崛起,而不是她一人站在山峰上。 以她的聪慧和洞悉,怎会放过每个翻身的机会,她定会牟足了劲头,为家族创造机会,这就是萧静,入商阳以来,目的很明确清晰,她要的是家族入仕途,而非她们姐妹入府为奴为婢为妻妾。 他懂了! 一直以来在她的眼中,他只是她得到权势的工具!可能连途径也算不上,只是一个边角的工具!而那天下午她对他所有的温柔,都是为了能活命! 他悬着的手颤巍巍的将匕首放下,眼神落寞,他昨天还在想,以后他们之间是由他掌控,但对着一个权势熏心的人谈感情,无疑是对牛弹琴。 他将匕首收入袖中,这是他的,如今她不稀罕,把他仍在地上,他要收回。 乔誉灰心的刹那,他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等候的萧静。 既然她那么想得到,他成全她! “君主,郎主,萧氏既然以入朝为官为由,那便允她,不过,不是入商阳为官,而是入秦址为官,至于是什么官职,且由当地的刺史进行任职,当然若是萧氏推举了一群无能之辈,那便直接罢了或者免去代代为官!”乔誉淡漠的说道。 她想要成为仕途,他让她心满意足,就当这这份大礼是对那天下午温柔后的馈赠。 李圭和王章眉眼微松,这好啊,为地方官员,不属于商阳朝官,即不违背祖宗遗训,又不会干扰五大家族融合,这个好! 崔允重抬着下巴点了点萧静:“那这女郎同意吗?” 乔誉语气更是冷了几分,气势全开你道:“若不同意,那咱们五大家族备战,把这些中蛊毒的人集中到一起,……杀了!然后抓到幕后者,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一个不留,报仇!” 说到杀了时,乔誉的语气狠厉的让人胆寒,他醇厚的声音,咬牙切齿中带着冷,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大殿里的人无不感受到他的杀气! 李圭思虑片刻,看向王章:“我觉得这样甚好,五大家族绝不受人要挟,她愿意救便救,不愿救,便赐死,省得她去帮着那群恶人!至于皇后中的蛊,且看她自己的造化!” 李玄之着急了,急声道:“君父!不可啊!” 李圭呵斥:“有什么不可?五大家族为重,任何人不准威胁伤害家族,而此女郎不能为友便是敌,杀了她和她的家族为你母后陪葬!” 李玄之急着道:“君主,那是母后啊!” 李圭威严道:“母后也不行,这是五大家族规矩!” 王章听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温温说着:“王氏的人打听过,说南益那儿还有善蛊毒者,如果五大家族的人能撑个一两个月,阿誉你可以去哪儿找找人来解商阳的危机!” 乔誉嗯了声:“也是,普天之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人会解!就算她不愿意解,杀了也好,省的到处害人,令人误解!” 乔台铭还在气愤乔誉的不孝,这会子听到乔誉的话,他糊涂了,这两人怎么一会一个样,一会相护一会要杀,这……是哪一出? “君主,郎主,张大人他快要撑不住了……”一旁的内监再次提醒。 几个人晃过神,张勉之! 此时张勉之急需诊治,若是在不引出蛊虫,恐怕人就要变成活死人了。 李圭问:“萧女郎,张大人你有把握救活吗?” 萧静:“没有把握,蛊虫已经进入张大人的各大经脉,九死一生!” 那还要不要救了? 李圭看向王章,又看向乔誉,三人相视一眼后,便确定下来。 乔誉道:“五大家族从不抛弃自己人,就算有一线生机,也要尝试!” 李圭道:“既然几位郎主都同意,那即刻拟旨,不能耽误时辰了!” 王章向着大殿中央走了两步,见乔誉不再护着那女郎,仍是以家族为重,心下放心了,他对萧静的态度也没必要客气。 第382章 “萧女郎,我们准许你族人入秦址为官,脱去商藉,如今你要不要救人!”王章脸色沉沉的问。 王章问完话,其他几位郎主同时看向萧静。 仅有乔誉背对着她,不看她的表情,这是她想要的,他已经给她了。 萧静低头叩礼:“民女恳请几位郎主,在商阳城赐给一宅院,用来救治中蛊者!” 听到她同意,李圭心头一松,总算识时务,他毫不犹豫道:“好!” 萧静跪谢后,便随着内监出了殿里。 她走后,李玄之被叫了出来,殿里的几位郎主又秘密说了些话,才离开了。 商阳城中,经过一夜的折腾。 皇宫里当晚的宴会也取消了,因为第二天,东西街上以及各大巷子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 深夜里,许多人突然发了疯跑到了街上,然后倒在了街上,昏迷不醒,众人不解,将人送去各大医馆。 商阳城的医馆里挤满了人,但得知每个人的情况差不多,各位医家却无从下手,不知该怎么诊治这些昏迷的人。 医馆把这事上报,这才知道,宫里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一时商阳城中,人心惶惶,叫天怨灾,说是出现了灾星,天要惩罚商阳。 又有人说,这是大梁杀戮太多,上苍愤怒,要人去陪葬! 明明是喜气热闹的大年三十,因为宜峰塔的死伤和这一夜发生的事,街上冷冷清清,门口虽然张灯结彩,却没人欢喜。 一直到巳时,皇榜下来,圣旨言明要将这种情况的人,送去商阳城的一处宅子里诊治。 这张皇榜张贴后,商阳城中,各大族人出现症状的中蛊者,被人集中送来了萧氏府宅门口,等待救治。 第335章 ,幼虫 相府里 王一兰搀扶着王瑾秀坐回高榻上,这一天一夜下来,王瑾秀躺着不是,坐着不是,又吐又恶心,脚下虚浮,脸色惨白,到了中午吃不下躺不下,神色也开始萎靡了。 看到王瑾秀的模样,王一兰眼泪汪汪,面色担忧着道:“老夫人听一听劝,宫里已经下旨了,说是有人能引这虫子,咱们让人赶紧来家里为您引出,老奴瞧着你这个模样,真真是为你心疼!” 王瑾秀摆摆手,仍是倔强的扭过脸来,说话软软绵绵,没什么力气,显然这一天下来她已经受不住了。 “不,不能去,那些暗中的小鬼,以为小小的蛊虫就能把我给击垮吗?哼!我定要哪些宵小之人不能得逞!”王瑾秀虚弱的声仍是坚定,但仍保留着一丝韧劲:“听说各府里都出现了,包括平民百姓也有染上这虫子,他们不可能每个府里都有内线,我想应该是通过井水!你去让他们查,看看是谁敢对商阳不利!快去!” 她一生从未被任何人打败过,使用这种妖术,见不得人的手段之人,她王瑾秀断然不怕。 王一兰道:“老太太呀,这些事相爷和大司马等人已经在暗处查探,相信这两日该有结果!用不着咱们多操心!” 也不知是王瑾秀说话太多,还是想到什么,正倚在榻上的矮凳上,只觉得胃里一翻腾,似有东西要吐:“呃……” 这两天该吐的都吐出来了,除了喝点水,没进过食,要吐也是一口黄疸水,王一兰忙去拿盆接着。 只是这次吐出来的东西,把王瑾秀两人惊住了。 只见一块黑漆漆的肉状物从嗓子眼掉了出来,跟着黄疸水“啪嚓”下掉入盆中,那肉状物中间冒出一个白银银的活物,那白白的头还动了动,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驰骋沙场多年的王瑾秀,见惯了累累白骨,尸血成山的惨状,也没见过这等恶心的东西,她吓得脸色一白,终是忍住没有叫出来。 反倒是王一兰手一抖,将盆扔在了地上,结果黑漆漆的团肉状被震散,里面一只幼虫冒了出来,幼虫正抖着身上的两翼,似乎在找什么栖息暖团,被周围环境吓住了。 王一兰忍不住恶心的转身呕吐:“呃……呃!” 实在太恶心了,幼虫没长开,稀稀黏黏的。 坐在榻上的王瑾秀看到幼虫,想到那是从自己肚子里吐出去的,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榻上。 王一兰顾不得恶心,余光瞥见王瑾秀倒下,赶紧扑上去扶着她。 屋里的婆子婢子,急急忙忙的走上前,扶着王瑾秀,大声叫着:“老夫人,老夫人!” 声音划破相府的平静,婆子婢子慌着照顾王瑾秀,谁也没管那虫子,不知谁从虫子身上踩去,每人一脚给虫子踩的稀碎,直接黏在了地上。 相府不止王瑾秀一人中了蛊毒,听到老太太吐出了怪物,中蛊毒几位娘子和女郎,郎君,连人带着软铺赶紧卷走送去了商阳处的一个宅子。 最后,相府里仅有老太太还在坚持着,不愿意出府引蛊,宁愿死了也不要出相府丢人,她一辈子荣誉,绝不会因这种虫子打败。 王一兰劝不动,一屋子奴婢婆子的话,她也不听,李丽芝李氏来了,她也不见,呕吐不止,脸色越来越差。 王钦那边过来诊治,让王氏其他人开始准备后事,老太太恐怕过不了这个年了。 李丽芝捂着嘴大哭,不敢惊动老太太,只能来到屋外难过。 老太太可不能这个时候倒下,这府上的后事还没交代清楚,老太太若是死了,她和老二老三家的谁来主持这个家,谁是王氏下一代的主母,这事必须老太太死之前要定下来,虽然她的郎君是相爷,但是五大家族的主母,是由祖辈们一致认同后才能做下那位置。 第383章 她纵然有李氏作为后盾,可王氏的主母之位定不会受外人影响。 她搀扶着王秋婉,老太太决不能这个时候过世,她吩咐身边的女儿:“你去宫里请人来,就说是相府的王老太太快要死了,让人先来诊治,若是老太太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担待不起。” 王秋婉看到自己阿母痛心,以为她是担心祖母的身体,点点头:“是阿母,女儿这就去!” 看到王秋婉离开后,李丽芝擦拭着眼角的泪,想了想又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哭着进去屋里,继续陪着王一兰劝着老太太去引虫子。 乔府里 王姿晨早接到告知,说是各府上正在统计着有多少人中了蛊,如果早上出现呕吐,抽搐,以及昏迷不醒的赶紧送去预备好的宅院里。 她急忙去让几个婆子去准备清点人数。 不统计还不知道,一看乔府中蛊的人数王姿差点吓昏倒,乔府上上下下二十多个院子,竟然每个院子都有那么几个人,且是年轻的郎君和女郎,以及婢子婆子小厮,林林总总近百人。 王姿越看人数心里越慌,连住在安春院的别院小周玥也中了蛊毒,就在她身边,看着两页卷书的人名,王姿手抖着,脸色也不好看。 此时,乔二娘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脸色阴郁沉沉。 她是奉了王姿的命令,去玉香院问问几个嫡系女郎的情况,这会子回来是上报人数,回话来了。 乔二娘走至王姿跟前,轻轻福了福礼:“夫人,玉香院里也出现了一位!” 王姿听到嫡系女郎也出现了,倏然抬头看向她,问:“是谁?绵儿还是千雪,还是千羽?” 乔二娘低头垂着,没有回应,她低声道:“是……千喜女郎!” 王姿一听,身子顿然感觉摇摇晃晃的,眼睛也是天旋地转,怎么会是她?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她是她王姿的延续啊! “走!”王姿倏然吩咐。 她站起来,目视前方,神情凝重而担忧,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乔二娘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儿,如今乔千喜在府里的情况比较糟糕,如果再身患蛊毒,恐怕这辈子要完了。 第336章 ,无比厌恶 哪一个大家族愿意娶一位身中蛊毒的女郎,身为一族族母嫡系女郎,不能嫁给大家族嫡系子孙继为主母,便是没用,活着还不如庶女能带给家族荣耀,不如死了干净。 之前她害萧静的事,乔誉让她过完年回丹州养两年,这些对外面她是能捂住的,可是如果中了蛊毒,名字全在册子上,要去指定的府宅医治,若是不去,便只能等死。 指定的府宅那么多人,到时谁都知道了她王姿的女儿乔千喜中蛊的事,想捂都捂不住。 五大家族一旦得知乔千喜中了蛊毒,在选择嫡媳时,肯定不会放在考虑之列。 “去封锁消息,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千喜的事!”王姿想到这儿心惊肉跳道。 乔二娘连连点头应是,快速王姿走着,走了片刻她担心禀道:“可是玉香院的几位女郎都看见了,她们身边的下人……” 王姿停下脚步,思虑一瞬道:“迟些时候我去找她们说话,你先去玉香院传话,谁若敢将千喜中蛊毒的事传出去,别怪我辣手无情!” 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这么毁了。 两人说着话,脚步已经接近玉香院了。 玉香院离王姿的安春院不远,两个廊子便到了。 玉香院的屋子是按照女郎的身份入住。 乔千喜是王姿的女儿,所以住的是正屋,而乔千雪和乔绵儿住东西厢房,其他几个庶女挤着住在了耳房和后面屋子里。 王姿走到门口时,没让人通报,看到几个庶女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面看,她悄然走了过去。 庶女们自幼管教严谨,没有乔千喜的允许她们是不准进入正屋里,如今担心乔千喜的伤势,她们只能站在门口看着。 因为担心,几位女郎连身后的王姿到了也没有发现。 王姿轻轻咳了声,几位女郎身子一震,感觉到身后的震慑,身子僵硬的转过身。 看向王姿时,见她脸上威严且冷意十足,紧紧站在她们身后便能感觉到很强的气势来袭。 庶女们下意识的低下头,齐齐行礼:“母亲!” “都没事干了,挤到这儿?夫子教的德容礼仪全会了?”王姿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震慑几位庶女郎。 庶女郎们听到这话,连忙福礼退了下去,不敢再站在门口。 王姿见她一个个的要离开,她抬着下巴道:“站住!” 她头也不回的命道:“如果千喜的事传出了这个院子,我拿你们几个试问,到时该打发出府的撵出府,不愿出府的立即处死!” 庶女郎们吓得身子一震,赶紧跪礼应着:“女儿不敢!” 王姿冷声训斥:“下去!” 庶女郎们闻言,赶紧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王姿这才走近了乔千喜的屋子。 屋子里的光纤很暗,似乎没有掌灯。 刚进门,王姿便听到里面传出呕吐的声音,不多猜也知道是谁的。 听下人们说,凡事中蛊的人,呕吐的呕吐,昏倒的昏倒,抽搐的抽搐,只要是这些便是中蛊。 她两步来到内室里,看到里面的婆子和婢子来回走动,递水送盆,擦拭抚慰,清理呕吐物。 第384章 王姿走到床榻前,乔千喜的奶娘正好转身端着盆走出来,看到盆里炭灰上的黄物,她拉住奶娘问:“女郎已经开始吐黄疸水了?” 奶娘乔水娘见到王姿,原本想行礼却被王姿一把拉起。 “是啊,夫人,快劝劝女郎吧,她谁也不让说,这已经吐一天了,半夜还抽搐,再这么下去,人可就没了。”乔水娘担忧的道。 王姿疑惑:“为何不让说?” 她一面问着,一面看向床上的乔千喜,见她就算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眼眸中的恨意没有半分消减。 乔水娘看了眼床上的乔千喜,眼神中带着威慑,她赶紧又闭上嘴。 她为难着:“夫人,你快看看吧!” 王姿看到乔千喜眼中虚弱的恨意,大概明白了她为何不愿让人说。 这丫头真是随了谁,性子这么倔,宁愿死也不让人吭一声。 她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 “你出去吧,我看着她!”王姿吩咐着。 乔水娘应了声,转身将身旁的人撤走,留着母女二人说话。 王姿等人出去后,来到了乔千喜的身边坐下。 她看着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床头,眼眸比平常更黑了,她将她的手放在被褥里,然后心疼的看她。 两人谁也没开口,她们中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好像是跨不过去的鸿沟,怎么说也说不通了。 半晌,王姿忍不住开了口:“我不会让你有事,我去找她,让她来给你诊治,你不要再闹了,好好把病治好,然后……” 话说到一半,乔千喜一下子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微微扭过头不再看王姿。 王姿见她仍在赌气,她心里十分懊悔,这些天是她一步步的将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推入绝境,如今她无比自责,不知该怎么挽回。 可纵然乔千喜不理解,她也要保住她,她是她的孩子。 “你先休息休息,我现在便去宫里请人回来!”王姿温声劝道。 乔千喜扭着头,冷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她救我!” 王姿脸色一僵,眼中的片点希望骤然成了绝望,她站了起来:“她怎么着你了,你怎会对她有这么大仇恨?” 乔千喜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动了动:“拜你所赐,我对她无比厌恶!” 王姿看着乔千喜削尖的脸,短短一天,她就这般消瘦,而眼中的恨恶却仍是很深,萧静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她怎么对她有这么深的恨意?情愿死,也不让她救。 乔千喜说完,移开视线,转过脸不再看王姿。 王姿第一次觉得想骂却骂不出口,她这是在寻死? 她看着她死倔的表情,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看了半晌,王姿生着闷气转身而去。 她想死,便让她去死,她这副样子,就算活着也没啥用,仍是不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全当她王姿没生过这种女儿! 只是走出了门,王姿立即吩咐:“乔二娘,去宫里将萧静给我拖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把她给我绑回来,她欠我的,她要还!” 乔二娘听着吩咐,赶紧应着是,离开府。 第337章 ,挤到门口 商阳城中,短短一天时间,城中便下了两道圣旨。 两道圣旨,第一道是说明昨晚商阳城中和宫里发生的事,以及安抚五大家族的百姓,还有各族商旅该怎么保护,该怎么避免再次中毒。 因为中毒原因还没找到,这两日商阳人心里惶惶,不敢吃也不敢喝,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 如今病症人数越来越多,统计好后,上交给朝廷后,还有漏网之鱼,就连城外的百姓也有波及。 城中人心惶惶,但无人动乱。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宫外的中蛊者没有像宫中的中蛊者一样,相互撕咬,快速传染,所以蛊毒没有扩散。 只是这次中蛊者颇多,而医者仅有一人,若是按照身份诊治,商阳城的平民百姓,不知道过完年能不能排上。 因此百姓们听到第一道圣旨后,怒斥朝廷,想要发起暴乱,只是一小部分人刚一发动,便被骁骑营镇压下去。 到了晌午,第二道圣旨下来,五大家族主子们下令按照百姓的病情轻重依序诊治,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家族身份而走捷径,这下百姓们总算松了口气。 都赶紧将家中的中蛊者送去施医堂排着队等候。 施医堂是五大家族按照萧静的要求准备的府宅,坐落在商阳城的西北方向,房子很大,之前是前朝相爷住宅,四进深的房子,可以容纳近千人。 此时府门口已经有几队卫兵把守着,有些卫兵正在往里面送帐篷,藤架,以及医药,炉碳,卫兵们进进出出,在里面开始动工,只是出现了这么多人,就是不见这座施医堂的主人。 门口患者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 太医令的医师们出来几位,想着能赶来施医堂帮忙,虽然他们不懂,但至少能帮着救治各族的人,尽一尽医者该有的本分。 一时,施医堂门口挤满了各类各样的人。 王氏的马车来到路口便进不来,王秋婉只能下了马车走进来。 王世童陪着王秋婉,从人群后面走到前面,王世童与王世金,王世银同属王章的嫡子,酷爱读书,却不愿深究。 第385章 平民百姓见到这两人穿着,赶紧避开让路,毕竟她们身后是王氏的马车与下人,王氏素来强横霸道,看到她们谁不害怕? 王秋婉来到施医堂门前,看到宫里的几位医师,像是寻到了目标,连忙走上前问:“诸位医家,请问见到肃争医师?” 五大家族没有对外宣称萧静的身份,依旧是以郎君让她去诊治,所以除了昨晚太极殿的人,其他人只当她还是肃争。 李医师瞪着浑浊的眼眸道:“他还在宫里,张大人病的不轻,肃争医师救治一夜了,还在张大人身旁看着呢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王秋婉略微焦急的问:“那请问几位医师,你们谁会解这蛊毒?” 几位医师皆是摇头。 王世童年龄较小,因担心祖母的身子,他两步走上前拜礼:“医师们,恳请诸位出手救救我家祖母,祖母性命危在旦夕!” 李医师一听是他祖母,惊忧问:“是王老夫人?” 王秋婉和王世童连连点头:“嗯!” 李医师道:“哎呀,王老夫人也中蛊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危在旦夕,府上的人怎么不将人抬到这里来,等会肃争回来,第一个给她诊治多好,如今这么多人,重症可不少,她年龄那么大该怎么能撑下去?” 王秋婉叹道:“李医师说的是,但祖母的脾气相信大梁上下皆知,她坚持不来此地!” 李医师听罢略微点头,没错,王瑾秀一辈子好强惯了,常常视前朝的亡国乃是自作孽,崇尚巫术,饲养蛊虫,倒行逆施,为天地不容的一国。 如今自己身中蛊毒,岂不是被世人诟病,说她和前朝一样? 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将一行人挤到了门口。 王世童等不急,想赶紧回去让府上的人想想法子。 “姐,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看着!”王世童道。 王秋婉嗯了声,她说:“我为祖母占个位置,就算她人不来,若是阿母和阿父回去劝动了她,也不会被世人诟病!” 王世童觉得甚好,简单拜礼后便挤出人群。 后面的人越挤越多,若不是施医堂门口有卫兵看守,估摸着他们已经直接挤到堂里了。 施医堂的门匾上没有题字,看上去很多没有住过人,卫兵来不及多清扫,只能临时占用。 正在焦灼等待时,崔青卓和崔青滢带着族里人来到人群里。 崔青卓担心人多,周围很多男的,若是趁着人多,对崔青滢下手,很难防住。 “青滢这里人这么多,你还是回去吧!”崔青卓劝道。 崔青滢坚定的摇头:“三哥,大梁这里急需人手,我来并不是陪着你给族里人求医治,我是想帮着肃争郎君,听说他一天一夜未合眼,今日还有这么多人在救,我想帮帮他,总能让他少费点心!” 崔青卓哪里不知崔青滢的心思,自从清早回来后,两人睡了几个时辰起来,听到两道圣旨下来,崔青滢便催着他来到施医堂这里。 她照顾肃争是假,想接近乔誉是真,昨晚肃争与乔誉在房顶上的情形显然刺痛她的心,他这个妹妹,痴心一片,可乔誉对肃争比对她还要上心,她怎能罢休。 他和她说过,乔誉心里有人了,也和她说,那晚乔誉到他府里,说他喜欢上一个人,可她倒好,说是天下女子能被他喜欢上是福气,她不介意和别人侍奉他,她相信不管那人是谁,她会做的比她更好。 她如今铁了心要侍奉乔誉,他作为兄长,也没什么话说。 崔青卓只能护在她身侧,陪着她一起等着。 除了宫里的人以外,各族中毒的人皆来了。 百姓们开始抱怨着人还没来到,让他们病着躺在地上等着。 宫里 太极殿里仍有几个郎主在等着,等着外面的消息传进来。 乔誉带着人在宫里巡视,搜着还有没有傀儡躲在哪个地方等候袭击人。 第338章 ,移步 乔誉带着一小队人来到太医令,站的老远便见到这边人很多,门口更是挤满了人。 从昨夜下半夜后,他将人归到太医令,这里的人便没断过,听说她一直忙里忙外,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救治十几个人了。 很难想象,折腾了大半夜,她还有精力给人诊治。 乔誉走至门口,不用垫脚便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宫里中蛊的人差不多都送过来了,都在排队等着,两队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长廊拐弯,看着还有近百人。 他从侧面避开人去太医令,越往里面去,里面越是安静,几乎没声音,仅有一个中性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排队的人没发现他走进来,都注视着太医令正殿门口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施针医治,就连宫里的几位年老的医师博士颤巍巍的站着聚精会神的盯着走廊下的一个来回走动的小人。 乔誉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众多人中,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她褪去了外面一层褙子,长长的衣袖露出她的纤细的手腕,一眼看去便知那是女郎的手腕。 她顶着丸子头,白净的小脸,侧脸怡人,眼底似乎有些乌青,一夜未睡眼睑略显疲惫。 他以为她会随意的医治这些人,毕竟她是拿着权办事,脾气不太好。 但见她对身边的中蛊者的态度,似乎比对他亲切多。 第386章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羡慕这些中蛊者了。 乔誉伫立看着她,她捏着针一面摸着一郎君的背脊穴位,一面清晰的说着:“这位郎君的身中蛊毒之地是在手少阳三焦经位上,其中肩髎,天髎,天牖……等地是毒虫游走的穴位,将蛊虫驱赶至耳后,避开主脉,取耳垂的血,引出!” 她说的很详细,别人听的也认真,边救人便教站着的几位医师。 几位医师年纪一大把,人手一笔一书简,赶紧记下。 乔誉看着她很认真,详细的说着毒虫途径,每微侧脸颊,总能牵动着观看者的心,心里这一刻被触动了,越看她越移不开目光,明知道这女郎对自己的决绝,他却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着,他蓦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可看到观看的男郎君们,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心里发毛。 想到她下午要出宫去施医堂诊治更多人,他出声打破沉静,语气冷意十足:“萧女郎,宫外还有很多人等着你诊治,你该算着时辰!” 说完,不等萧静回应,便眼神冷冷扫过众人,转身而去。 萧静闻声,抬头看了眼乔誉,没有回应他的话,低下头继续诊治。 乔誉走后,脑中全是那些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的男郎们,都在看着她,他是男人,他明白那种眼神。 那是欣赏,是向往,是占有。 越想越烦躁,最后忍住不去看她,自己带着一队人干脆出了宫,眼不见为净,他决定放弃她,便不会再回头,不管谁看她,和他没有关系。 太医令里,萧静正在给宫人们诊治,昨晚下半夜她已经将宫里中毒的妃嫔们,以及君主的家人们诊治好,她便赶紧给张勉之诊治,张勉之中毒颇深,耗费了她几个时辰,如今还要在药汤里泡着,一直要泡到明天早上才能施针。 想着下午要出宫,赶紧给宫里的几位严重的人施针,这些差不多是那些傀儡咬的,情况要比宫外严重些,她只能逗留多一点的时间给他们。 在诊治过程中,萧静态度谦和,说话好听又和善,一早上忙里面,又忙外面,在施针时提拉旋转,花费了大量的力气,细针在她手上像是变成了花,飞快的找准穴位,一一扎上,然后划开口子,放虫子,看的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宜。 有几位医师叹道:“就算再活一世,也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法。” 此时,宫人们给萧静送来食盒,应萧静的要求,只要一碗汤饭便好,不然会在吃食上浪费大梁的时辰。 “小郎君,先吃些东西吧,这一上午不吃不喝,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给他们医治啊?”李博士劝说着。 萧静为眼前的郎君施完最后一针,正在划出口子交给一旁的医师接虫子,她听着李博士的话,接过宫人们送来的汤饭,应了声是,找个空地坐下来吃了起来。 她站了许久,脚下已经虚浮无力,食指中指和拇指捏针捏的红肿疼痛,端着碗的手乱晃。 看到他如此,李博士回头看了眼后面排队的人,心疼的劝道:“小郎君,要是我们这群老家伙会引蛊,你也就不会这么累了,你瞧这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人。” 萧静看了眼人群,几乎看不到尽头,她笑了:“没事,总能医治完。” 正在李博士叹息时,从外面匆匆走过来一人,且见他目光如炬,神色黑凝着。 此人身穿铠甲,一看便是校尉级的人物。 他走至萧静面前,低沉的声道:“肃争,夫人请你回去一趟!” 萧静抬头看向来人,见是乔夺,也不站起来,抬着头看他,指着他的身后:“你瞧这队伍,我能走的开吗?” 乔夺担忧的低下身,附在她耳边道:“乔千喜女郎中毒了,夫人让你回去给她先解毒。” 萧静听罢,眉心微微一皱,嘴角一斜,笑着:“你回去吧,我不给她治!” 乔夺又低下身:“夫人知道你不肯,她说,这是你欠她的,必须要回去。” 萧静想着,她的确还欠王姿很多,但这也不是时候。 两人低声说着话,不知何时,王章走了过来。 宫里的人一见王章来了,连忙躬身福礼,就连中毒的人也起身福礼。 王章到哪儿,万人跪拜,堪比君主临下,只是今日王章并无心思放在这些虚礼上,他径直朝着太医令门口走来,等来到太医令门口,目光快速的寻向周围的人群。 在众多人中,他见那女郎在乔夺身后,他片刻不迟疑,朝着萧静身边走去。 他神色冷沉着,来到萧静面前后,态度却卑微着,语气带着几分哀沉:“小郎君,阿家身中蛊毒颇深,能否请小郎君移步去家中为老母亲诊治?” 第339章 ,折中 何人见过王章如此卑微的态度,纵然在君主面前,他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一个郎君面前,语气中肯带着哀求,神情焦虑而深忧。 几位李医师见王章的态度惊住了,想想他们谁没受过王章的戾气,王章只要往哪一站,他们便要退避三舍,如今见王章对那小郎君恭谨有礼,言语诚恳,不由得吃惊。 这次蛊毒对商阳的涂害,已经伤到了五大家族的族人,大梁素以孝为先,王章这么做,虽然违反素常,却附和常理,在蛊毒面前,没有相爷贵人,只有生病需要医治的病人。 第387章 可见蛊毒将五大家族却是厉害,尤其是昨晚见过那些傀儡的人,他们哪里是人,分明是怪物。 若不是乔大司马将那些傀儡烧死,恐怕今日整个大梁陷入恐慌。 如今再看那小郎君,顿然觉得他俊俏无比,这手艺,这气度,受王相爷一拜,单单吃东西的这秀气,堪比君主喝汤,听说他射出过百步穿杨和一箭双雕,这是百年奇才啊,小小年纪能对付这种蛊虫,一天未合眼态度仍是谦和,若是年龄大了,那还得了? 萧静自然没关注身边的人怎么看她,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拉开乔夺,来到王章面前。 她先是行礼,然后不卑不亢的说着身边的情况:“相爷,你看这么多病人都等着呢,要不你将老夫人送来宫里,或者送去施医堂,我去那边先给她诊治?” 王章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带走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人命关天,听说老太太已经吐出怪物,只怕迟了她也成了怪物,到时无力回天。 他坚定看着她,重申道:“郎君能否移步去一趟相府?” 萧静听着这话,已经怀疑他如此坚定的意图,尤其那眼神,强势而威逼。 她看了眼那些深受蛊毒病重的人,实在无暇走开,宫外还有许多人等着呢,但王章眼眸深邃且坚定,那气势如果萧静敢说不,他就敢让人将她捆着去。 萧静看了眼乔夺,又看了眼王章,再看向太医令的人,王姿需要她,王老夫人需要她,这里所有人都需要她。 她折中道:“乔校尉,你回去和夫人说,将乔女郎送去相府,到时迟些我会去相府一趟,一并给她们两人诊治!” 唯有这样,才能节省更多时辰,又避免两大家族。 说完,她看向王章问:“相爷,你觉得这行吗?老夫人的身子再要紧,我总要去一趟施医堂才能去相府帮她诊治,据说宫外还有一两千人,就算我不吃不喝,十天我也诊治不完,我多耽搁一会儿,便有人丧命,为了保住他们,相爷让人备好用具,等申时后,我亲自到府?” 王章一怔,她以为这女郎还会开出什么条件来,没想到这就答应了? 她话中有理,毕竟宫外有一两千人等着诊治,哪里都需要她,紧她一人太少了。 “他们跟在你身边,没有学个一二,指望你一人,怎能救那么多?”王章说着看向身边的那几位老者。 李医师们闻言,垂下头去,略微羞愧。 萧静道:“蛊毒非医,又系患者性命,所以自然谨慎,他们很用心在学了。” 李医师们听到肃争这么说,心里顿然暖起,这厮有点意思。 他们握紧手中的卷书与笔,走到王章跟前:“相爷,老朽年纪老迈,但跟着朗进学是片刻不敢耽搁啊!” 王章冷哼一声,转而看向萧静,冷眼一瞥:“你这么做也好,我让人回去备着。” 说着转身,依旧是相爷气势,迈步而出。 乔夺觉得这样甚好,既不用两边跑,也能避嫌。 “好,那就这么办,我先回去复命。”他说。 萧静嗯了声。 等人走后,萧静交代几位医师张勉之的身子后,便带着一个医箱,以及身旁的几名医师匆匆赶去了。 宫里的中蛊者,得知萧静去了施医堂,便连忙赶着去。 施医堂外 “青滢,你来我这边,那边人太多了。”崔青卓道。 崔青滢被挤到了边角上,被崔青卓拉到几位医师身边。 “你说着肃争郎君怎么还没到,晌午快要过了,那边有几个已经吐的抽搐,几位医家束手无策啊!”崔青滢等的有些着急了。 两人身旁的医师听到他们这么说,担心他们以为他们医术浅显,连忙解释着:“郎君,女郎啊,你们不晓得啊,这蛊虫不是医术好坏能左右,我等一天啊,几位医师和博士们、术士,只学到了皮毛,用这点本领,不足以制住蛊虫,这些蛊虫是活体,在人体中会跑来跑去,你预判不了他下一步会往哪儿跑,我们没一个敢下手,我们几个人看了一天,也糊涂了一天,只看着一碗碗的虫子被那肃争郎君从身体里接了出来,放在炭火上烧死,却不知那些虫子该怎么引呐,那是活物,不是死物,在身体里会走动的。” 崔青卓听到这儿,惊愕住,心里着急的问:“若是指望那郎君一人,何时能诊治完?” 崔青滢看着身后的人,也这么觉得,这些人可都是人命啊! 肃争郎君不吃不喝也救不完啊!到时说不定会把他累死的。 “三哥,郎主们会想办法吗?”崔青滢担心的问。 崔青卓摇摇头:“不知道,这么多人等着他救,父辈们应该会找人帮他……” 正说着话,萧静带着几个医师走了过来。 她个子矮小,走在几个人中间,若不仔细看,根本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人来了,来啦!” 病患的家属赶紧起来,扬声唉声道天的大嚷着:“快来救救我儿子!”“神医,快来救救我阿父!”“仙人快来我家这边救人!我家妻快不能活了。”“……” 各种声音扑面而来,萧静走在几个人中间,目光直视前方,不听旁人所言,越是拉扯,越是耗费时辰,不如她快速为走去施医堂,为他们诊治。 第388章 第340章 ,把我哥扶起来 崔青卓踮着脚看向走过来的人群,越看越看不到人。 “咦,在哪儿呢?来人怎么就几个宫里的医师?那肃争郎君呢?”他说。 崔青滢左右探着头,因左右摆动,头上的绣钗上流珠摇晃,她透过人影交错,在入场的郎君中有一人似有似无。 “我好像瞧见了他!”她说。 她昨晚还见过他和乔大司马再一起处呢,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郎君,身形竟然还这么小。 “在哪儿呢?”崔青卓跳起来看。 这一跳在众多人中,终于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影。 他叹道:“你说,他个子小小的,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完,他看向肃争身后的那群人,一些穿着宫衣的婢子和内监紧跟着她,看情形宫里有不少人中了毒。 “三哥,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去门口迎着吧,不然见不到肃争的人,怎么帮他啊!”崔青滢说道。 崔青卓闻言觉得甚是,丢下崔氏的人,拉着崔青滢朝着施医堂走去。 人群开始拥挤,前面几排被五大家族占着,后面是士族和百姓,以及商旅怨声哀道着。 其中张氏和王氏的族人站在崔氏和李氏后面,张氏和王氏的人本来就气,他们中的蛊毒的人又是几个身份高贵的人,不是嫡子便是父辈五品官以上。 比如张氏,张继周之子张文远和张文地,两人原来是把玉箫给了萧静后,长子张文远便察觉到身上不对劲,张文地去了宫里找肃争医治,没想到口口相传,得知,会解毒的人竟然是昨晚问他们借玉箫的小郎君,等他们去太医令时,得知排不上队,只能来到宫外等着。 如今他们在宫外等了几个时辰了,张文远已经吐不出来东西。 来到此听到他们说起,才知那小郎君不过是大司马身边伺候起居的小厮。 那小厮瘦瘦小小,看着很不起眼,长的却很秀气,想到是他在乔府宴请五大家族家宴上,以高超的箭术震撼人心便深深后悔。 他们两人因为当晚玉箫的事,得罪过他,不知他会不会给他们医治。 想到乔氏家宴,他们两人便觉得可惜,他们就算在乔府门口转上两圈,那也是五品以上的人才能入得了,可惜家族里当时只有他们阿父一辈的人去了,真不愧是大司马身边的人。 两人随着王氏的几位庶族郎君一起往前面走,越往前面排队,越早医治,不然等到后面,人都死了,还没排上。 其他人也开始往前挤了,谁都想先被医治。 一旁的其他小族的人以及平民百姓这时也不顾身份,都开始涌动。 张文地扶着张文远担心的道:“哥,快些走吧,你瞧那些小族的人走到咱们前面了,到时轮到你一直时,不知要到几时了。” 张文远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惨白的脸上,眼底乌青像是被什么吸取了魂。 从昨晚离开雍会殿后,便一直在吐,吐到如今已经肚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又在宫中与宫外奔波,此时的他已经受不住任何拥挤。 张文地气的大叫:“不要挤了,别挤了!” 只是身边的人怎么会听。 张文地见张文远受不住人来回推搡,一下子跌倒下去,他连忙去扶着,没想到把自己也带倒了。 王氏和张氏的人见他们族人倒下,不再拥挤,护着两人站起来。 而张文地这下彻底怒了,也不顾地上的张文远,跑去拉刚才走过他身边的几个老者。 “他娘的,你给我回来,回来!”他两步跑了上去,拉住刚才那几人。 他一看是几个平民老汉,身穿皆是粗布补丁的衣物,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他想也不想一脚踹了上去。 他气的涨红了脸,怒指着几个平民:“去把我哥扶起来,去!” 几个老汉抬着藤架上的年轻郎君,只见那小青年已经瘦成干瘪,脸上的水似乎被吸干了,看着很是恐怖,一看便是中毒很深的人。 老汉被张文地踹倒后,那藤架上的青年滚掉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翻身喷出一口黑血。 吓得旁边的人赶紧避开。 老汉顾不得身后被踹一脚,招呼着几个人赶紧去将那青年扶起,只是看着他的脸比刚来时更瘦了。 张文地在宫里见过比这种人更恐怖,如今看到他吐出黑血,并不当回事,左右是要死的人,他见老汉只顾自己人,他走上去又狠踹一脚。 “我说话你没听到啊!我让你去扶我兄长,听到了吗?”说这话,张文地狠狠踹了老汉几脚。 老汉没撑住,一下子倒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再次张口,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正好喷到了张文地的身上。 张文地更气了,气的变黑的脸,看到自己的衣物被这群贱民渐脏了,他一脚又踢在了老汉和中毒很深的青年身上发泄自己的怒意。 他们兄弟辛苦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在五大家族面前表演,如今被蛊毒毁了,他忍着气。 这些年他们被张氏嫡系子孙压着抬不起头,想要出席各种场合,可是身份太低,没有正经官位,去哪儿都有人欺负,不准他们兄弟出席,他一直忍着气。 如今冒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青年,在商阳短短几天,便声名远播,他嫉妒到骨子里,但仍忍着气。 第389章 今天他带兄长来治病,竟然还被这些贱民欺负,这口气他决不能忍着,决不能。 他一脚比一脚踢的重,一脚比一脚踹的狠,仿佛将身旁的老汉和青年当成了人肉沙包,疯狂的发泄着。 “让你们看不起!让你们敢惹张氏!让你两条贱民敢挤我们!我踢死你,踢死你……” 他一脚又一脚的踢着。 “死去吧,快死去,快,快去死!”张文地猩红的两眼疯了一样朝着地上两人发泄:“贱民,脏虫,死杂种……” 越骂越凶,越踢越重。 周围的人看的惊了,张文地身旁的人不断的在提醒着他:“快住手,人快死了!住手!” 可张文地仍是不停下。 这边动静很大,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341章 ,他们的婚事 人流中,部分人停下来看着张文地打人。 但还有一些人,因为身边的人中毒较深,顾不得看,抬着人往门口挤。 一旁的人劝着无果,眼看着人被踢的吐出血来,躺在地上无法逃走。 其他人只能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张文地丝毫不顾虑其他人怎么喊,这群贱民,没人会管,他们该死,中了毒不知道在后面排队,还敢跑到前面,抢五大家族的位置,惹他们的下场就是死,让他去死。 老汉眼看着被打的不快不行了,此时,有一人从人群后跃起一人多高。 这人身着藏青色粗布棉衣,脚下不知从何地起跳,在空中旋转两圈,脚朝着张文地踢过来。 这一脚静悄悄,张文地正在教训老汉,根本没听到身后有人,直接后背受住,被踢倒在地。 等这人站稳后,只见此郎君面若晴朗之月,眉若深谷出渊,唇不点而赤,鼻高而耸立,纵然见惯风雅倜傥的商阳人,见到此郎君也是一惊,世间竟有这般人物。 这郎君忿忿指着地上的张文地:“当街殴打老弱病残,你算什么五大家族郎君?爱惜什么良民?” 五大家族在建立大梁后,发诏文向四洲八郡的各族扬言,各族人来商阳,有田有地,有吃食,五大家族善待各族,爱惜百姓,招选良民入军。 如今五大家族恃强凌弱,欺压百姓,违背祖宗遗志,身为大梁好儿郎,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张文地被踹倒在地,嘴角磕出一块血渍来。 他站起身,擦掉嘴角的血印,转过身。 张文地一回头,见来人身长八尺,人高伟岸,背阳而站时,风姿卓越气度不似常人,一看便让人畏惧。 他又看了眼这人的穿着,只是粗布麻衣,没有绣锦的料子,缺少了几分贵气,而且料子也不是商阳的,贸然断定此人不是五大家族的人。 “你是哪来的混账?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张氏……” 这人见他不知悔改,快速移到张文地面前,伸手便是“啪啪啪”,打的张文地反应不过来。 张文地刚才的力气差不多耗尽,如今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动静越闹越大,地上的老汉伸着手,似乎在要什么,而另外的中毒青年,已经闭上了眼。 快到施医堂的萧静听到人群里有动静,她扭头看过来。 看到在人群中,有一人留着龙须两鬓发,抱胸看着背对着她的一人。 萧静看到这人,眼神一紧,是他?陈倌皓! 她快步走了过去。 这边张文地被陌生郎君抽的脸上通红,嘴角都打出血了,他怒指郎君:“你哪家的杂种,敢报上名来,竟然敢动我张文地,不知道我阿父是谁?” 来人越听他说话,越觉得此人可恶,他何止是仗势欺人,分明是惯犯,不知道有多少老汉和平民葬送在他手上。 “你……” “陈郎君?”此时一个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中带着熟悉,陈倌皓哪里不识得这个声音。 多少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两人正要谈婚论嫁,却突然被退婚,他还没找她问清楚,却被告知她人却来了商阳。 为了能找到她,他独自来到商阳,历经千辛万苦,没想到刚到商阳没几天,便见到她人了。 他惊讶中带着喜色,一转身,在人群中直接锁定她。 她一身男装,神态略显疲累,可依旧盖不住她的清冷纯净的美,她从人群中款款走来,眉眼似蹙非蹙看向这边。 在她的眼中,陈倌皓看不出有多少惊喜,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见到他怎么一点惊喜没有呢? 先不管了,陈倌皓走上去迎着,开口:“萧……” 萧静忙抬手制止他,等走到他跟前后,低声道:“郎君,叫我肃争!我现在和你一样是郎君!” 陈倌皓见到她已经忘乎所以了,听到她的话,激动的点头。 萧静没在他身边逗留,而是看向地上的老汉和那中毒的人,还有张文地。 她蹲下身,看了眼地上的黑血,然后把地上的黑血捏起来,在手里碾了碾,再看看那人瘦成皮包骨的身子。 她看向旁人说:“快送去施医堂,再过一个时辰,可就不行了!” 一旁站着的人蹲下来,连忙扶起地上只剩皮包骨的青年。 说完后,萧静又看向地上老汉,见他被打的嘴角是血,捂着肚子,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390章 萧静起身看向身后来的卫兵:“把他带进去找李医师诊治。” 那跟上来的卫兵应了声是,两人抬着地上的老汉往里面走去。 等萧静站起来后,目光阴森森的看向张文地。 张文地见郎君看过来,忙笑着打招呼:“小郎君还记得我吗?昨晚的玉箫……” 说着他用手比划着。 萧静却冷着脸问:“为什么在这儿闹事打人?” 张文地听到她的问话,这才想起地上的兄长张文远,他回头看向地上,地上哪里还有张文远的人,早在他们打架时,已经被张氏的人扶着站起来了。 如今瞧见张文地找他,张文远挥着手让人将他送到萧静面前。 “肃郎君,这里是我兄长,昨晚不知怎地中了蛊毒,你快给他看看,他该吐的都吐的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吐死了。”张文地不解释这一闹剧,反而说起张文远。 萧静见两人如此,也不和他们废话,回头看了眼卫兵的首领。 “两位将军,这里两人在闹事,麻烦将这两人清理出去,不然会耽误所有人的诊治!”萧静扬声道。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转而看向陈倌晧:“郎君先请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什么话,咱们事后再说?” 萧静朝着陈倌晧作揖后,便往施医堂而去。 陈倌晧的确有很多话想说,但见今日她这气势不像之前的萧静,又见施医堂门口的卫兵们唯她是从,貌似刚才这两个张氏郎君甚是怕她,不知她来了商阳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五大家族与骁骑营怎么会人人听从她? 而且,她又为何男装现身,还会医治这些中蛊者。 他的确有很多话想问,太多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婚事。 陈倌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我等你……” 第342章 ,开治 萧静没有回应,直接走向施医堂。 而施医堂门口的几个卫兵听到萧静的吩咐,立即跑下来几个人。 “肃郎君,肃郎君啊,我们昨晚还借过你玉箫啊,帮你驱赶哪些傀儡,你还记得吗?是我们啊?看看我们?” 萧静依旧没有回应。 张文地见他要走,慌忙上前拉住他,要求他还恩:“肃郎君,我兄长中了蛊,要是再不医治会死的,肃郎君,你别走,你别走,我们帮过你,你不能忘恩负义不给我们诊治,我们可是你的恩人!” 萧静看向正在赶来的卫兵,几个卫兵走到她跟前,拿着长矛对准张文地,喝令:“放开郎君,否则长矛无眼!” 张文地见几个卫兵拿着长枪对准自己,表情阴厉凶恶,若是他再不放开肃争,这几个人一定会将长矛刺向自己。 他害怕的松开肃争的胳膊,目光盯着那长矛,生怕他一个闪神,长矛就刺上来。 可他嘴里仍在大喊着:“肃争,你见死不救,妄为医者,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肃争,昨晚我们帮了你,你竟然这样对我们……肃争!” 正喊着他的名字,萧静倏然转过身,咬紧后槽牙瞪着两人。 萧静道:“忘恩负义?你们也配?昨晚要不是有人帮我亮出身份,你们会把那仅有的玉箫给我?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昨晚那是在救你们两人,你们两个倒好不报恩反要我还恩,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当街殴打老汉与病弱者,我不当面指责你们,已经是在保全你们张氏的名声,还想要我还恩?那这么多百姓,谁来还?这些可都是张氏造成的!我肃争虽然只是一届平民百姓,可偏偏不救你们,因为我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贱民,贱民怎配给高高在上的张氏诊治呢,尤其是你们张氏把这蛊毒带入商阳城的罪魁祸首!” 两句话说完,张氏兄弟怔怔的盯着肃争,他这是不愿给他医治了? 正在怀疑想开口说他时,顿然感觉到身旁阴嗖嗖的,他们这才发现许多不善的目光投过来。 百姓们正在用恨不得要恨死他们的眼神瞪着他们。 宜峰塔和张厚尧,这两件事综合后,原本一个欢天喜地的年,结果竟然让蛊毒给毁了,外患北戎好不容易击退了,这一年想着大梁总算平稳过年了,结果商阳城出现了蛊毒,这是不让他们安生啊,全是张氏族人干的好事。 “对,是张氏的人害的,他们还敢在这里仗势欺人!” “刚还差点打死了人!” “张氏犯下这么大的罪孽,还在这里逞势,张氏族人实在太可恨了!” “他们不配成为大梁的五大家族,五大家族应该换一个族!以后大梁废弃张氏!”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一句,“废弃张氏!” 一下子将所有人的隐忍的愤怒点燃。 张氏不作为,盖的宜峰塔,砸死那么多人不说,还把蛊虫带入商阳,真正该死的人是张氏! 这些天他们已经恨之入骨,但估计张氏一族家大业大,又是五大家族其中一族,这才隐忍不发怒。 如今被人这么一说,原来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 百姓们凶喝着张氏族人。 “走,你们走!不让仙人给你们张氏医治!” “对,让他们走,不许他们站在这儿,他们中毒是活该!” “赶走他们,快让他们走……别在这儿站着位置!” 站在人群中间的张氏见到周围的恶意,吓得默默往后退着,不敢反驳。 第391章 动静越闹越大,如今人群里这些张氏,被逼的往后退了不知多少,却没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张文地看着族人因为他们两个被平民百姓欺负成这样,令两人不知该怎么解决。 两人恐惧的看着来自四周的恶意,跟着族人后退着。 “滚出去!” “快滚出去!” “恳请郎君,不要给张氏的人医治,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让他们自生自灭,赶紧死吧,省的活着害人!” “是的,让他们死去吧!” 这时张氏兄弟意识到自己触怒的是谁,张文地看着族人一步步被逼到后面,原本的排在前面的,如今退到最后。 张文地见因自己的过错,逼得兄长和族人被人威逼,他赶紧一股脑跪在地上。 “乡亲们,张氏错了,我张文地也错了……”他大声哀求着:“是我一人的错,和他们无关啊,他们也中毒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刚才那老汉差点被你打死了,你咋那么狠的心!” “不能原谅,就是想快点解毒,才会服软!” “……” 只是这时承认错误,已经没人再听了。 张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受尽蛊毒的折磨。 萧静走到施医堂门口时,看到站在最边上的几人,见是萧瑶和乔十八等人回来了,她嘴角一笑,示意她们先去施医堂。 她递过眼色后,萧静便往施医堂里走。 “开始!”她看向一旁的李医师们道。 崔青卓,李医师们,以及其他各族的医师们都走上前,开始诊治。 …… 施医堂离相府不远,差不多一个在西北,一个在西的方向。 但坐上马车赶路,也有半个时辰。 相府里,鸿坤堂里 王一兰从内室走出来,看着李丽芝问:“夫人啊,这人怎么还没来,老夫人刚刚又吐那东西出来了。” 李丽芝急着道:“秋婉和世童已经去请了,相爷也亲自说了,应该会快来了。” 王一兰低声说:“老夫人进气少了……” 李丽芝惊骇,脸色急色添了几分:“快,快去请王钦啊,让他赶紧看看,无论如何要等到仙人来看,老太太可不能有事啊!” 她还没定下谁是掌家之人,这点决不能断气后说,到时由族人们推举,不然她肯定没老二家有优势。 王一兰怎会看到她的小心思,她转身走出屋门:“我去迎迎去。” 刚迈开了步子,这边门帘被推开。 王世童走了进来,他看到屋里人脸色不好,他拱手拜礼:“阿母,刚才宫中来报,说是乔氏的贵人也中蛊了,要抬到咱们王氏来一起诊治,阿父已经同意了!” 第343章 ,拉走 李丽芝微微一惊,乔氏的贵人也中蛊了? “知道是谁中的蛊?他们中蛊怎么要送到相府?”她问。 于是,王世童将宫里和宫外正在发生的事和屋里人说了。 李丽芝听罢,脸上耷拉下来,乔氏不过是个女郎中蛊罢了,闹着不肯去施医堂看诊,又不像她们家一样,是主母,这还算是贵人,出了这个府,就是丢人? 王姿还真是看中自己生的女郎,那女郎就是吃里扒外,慈母啊! 只是相爷已经同意,她也不会拒绝,只要仙人能来,她便能接受。 “那仙人呢?乔氏的人已经来了,她什么时候过来?你祖母快不行了,再迟恐怕他是转世观音也难救回来!”李丽芝道。 王世童解释:“阿母,张尚书中了毒很深,仙人一直在宫里诊治着,这会子应该在施医堂,外面太多人中毒了,恐怕肃郎君不会在路上耽搁,你看要不要咱们将祖母送去施医堂?” 李丽芝道:“要是能送,早就送了,何必等到这时,你祖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去。” 王世童为难的看了眼内室,想到外面中毒的人,要等到仙人来,是要等何时啊! “那我再去催催!”王世童转身又去了外面。 相府的客房 王姿站在床榻边上看着乔千喜。 她将全府的人丢下,特意陪着她来相府,她曾经说她不在乎她,看中别人比她多,如今她放下所有,她总会感觉到她的心意,对她再气,终归连着血脉,舍不得。 乔千喜吐了一天,如今肚子里空了,吐不出来东西,喝下去的水也吐出来,身体很难受。 她躺在床上,嘴里仍在念叨着:“不要让她看,我宁愿死……宁愿死……” “你别说话了!”王姿话音刚落。 乔千喜肚子里一痉挛,一个翻身就要吐,只是这时已经吐不出来了。 她趴在床榻上干呕着,只是嗓子口像是堵着什么,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继续干呕,只想把堵着的气吐出来,呕了半天,没有呕出来,紧接着开始重咳了,一声比一声严重。 王姿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轻轻拍着。 乔千喜被这口东西堵着难受,用尽全身力量呕吐着咳,加上王姿用力拍着她的后背,乔千喜奋力一重咳,一大口腥甜的血块咳了出来。 纵然见过再多的大场面,王姿看到这一幕,仍是一怔,自己亲生女郎吐出一大块血来,她难以置信的捂着嘴,心里一下子受不住了,“千喜,千喜!” 第392章 乔千喜看到地上的一块血,血呈褐色,惨白的脸色蒙上了一层死灰。 她年纪不过十五岁,还未及笄,这大口的血怎会从她口中吐出,而且是这种古怪的颜色,她抬头看向王姿,前所未有的恐怖染上眼底和心头。 “阿母……”她口含着半口血喊了声。 王姿顾不得多劝,看到乔千喜这样,她的心揪起来了:“乔二娘,乔二娘快去找萧静来,快去!” 门口的乔二娘应了声便离开了。 …… 施医堂里 崔青卓见诊治太慢,他让人将退伍早早的按照轻重缓急编制成五队。 然后把各家送来的医师分成了五个分队,先去给人初步判断,然后什么症状后,写在纸上,给肃争看,以便节省时辰。 萧静诊治了一天,这些中蛊者差不多有哪些症状,她已经分辨出来,蛊虫从奇经八脉入人体后,进入五行五位,病者把症状,以及先后疼痛的顺序说过后,萧静差不多可以基本上判断是属于那五行。 但这个判断过程对于在场的医师略显吃力,因为蛊虫会出现假性的疼痛与蠕动,若是引出错了一个穴位,这些人必会命丧当场,所以医师们即使能判断对,也不敢施针,因为施针的深浅,提拉的力度,每个穴位的力道都不一样,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错了一个,都要人命,他们不敢碰! 引蛊不是谁都能引,前世萧静跟在巫婆身边学了一年多才学会,她天资聪颖,觉悟又高,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很是上心,所以她学一天比别人学十天都要快多。 萧瑶和乔十八都进来帮忙了,就连陈倌晧也进来帮忙跑腿。 萧静累的眼睛都快看花了,她只能通过询问着病人情况,手摸着病人身上说疼痛的地方,判断他们身体五行哪里中毒了。 陈倌晧陪着中蛊者的家人将治好的病者抬走,等回来时看到萧静累的说不出话来,捏着针的手直抖。 他来到医榻前,拦住萧静还想继续捏针的手。 “再这么下去,他们没治完,你就要倒下了。”陈倌晧劝着。 萧静推开他的手,摇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倌晧一把抢过铺在地上的针袋,不给她拿:“跟我走,去歇会儿!” 说着,陈倌晧不管萧静同不同意,强行拉着她去施医堂里面去。 正在给银针消毒的崔青滢,和萧瑶看到陈倌晧拉着萧静要走,听到他们对话,也不拦阻。 萧静的身子的确快吃不消了,站在这里,已经给人诊了一天,刚才递针时两人早已交换过眼神,再不歇息,她会累死的。 卫兵们虽然想拦下,见陈倌晧拉着肃争又和他们是朋友,他们不敢上前。 而崔青卓在外面,还不知这里的动静。 这时,门外的乔夺走了进来。 他如今负责商阳城里的安危,所以在商阳城里,到处可以见到他的身影。 众卫兵见乔夺,一起向他行大礼。 乔夺见陌生人拉着萧静往里走,他走上前大声问:“哪来的郎君,这是要带肃郎君去哪儿呢?” 陈倌晧和萧静同时回头。 萧静见是乔夺:“乔校尉,他是我老家的朋友,陈倌晧!” 乔夺一听是老家的朋友,姓陈? 这肯定不是萧氏的人,见这郎君面俊人俏,又知道肃争是女郎还这么亲密。 这人该不会是想打肃争的注意吧? “既然是朋友,那就知道这里非常人能进入,你赶紧出去等着!”乔夺下命令道。 第344章 ,够了 陈倌晧将萧静护在身后,站在乔夺和萧静中间:“大人,他已经累的站不稳了,捏着针的手一直抖,你们难道看不到?这么小的身子救了一天一夜的人,小民只是想让她歇息片刻,难道也不行?” 乔夺闻言,探着头看向陌生郎君身后的萧静。 见她脸色的确不好,弓着腰站着都依着桌椅而立,眼神疲倦的正和自己对视。 乔夺温和的语气关心着:“我带你去相府,路上可以歇息一会儿,还能撑住?” 萧静想到王瑾秀和乔千喜中的蛊,实在不宜耽搁,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在,略微点头:“好,我先跟你去!” 陈倌皓听到萧静同意,惊讶的回头看向她。 “再不去歇着,你身子会累垮掉的!”他担心的说。 萧静摇头,她年轻熬得住:“我路上会睡会儿,才一天不碍事!” 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她一天才救几个?要是不努力去做,后面会有人等不急死了。 乔夺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亲自搀扶着她走。 等两人走到门口时,乔夺回头瞪了眼陈倌皓,那眼神凌厉,似是在威胁,仿佛在警告他,远离萧静。 陈倌皓朝着乔夺拜礼,以为他的眼神是商阳大官的态度,并没有往心里去。 …… 乔誉在城外巡视完后,回到商阳城已经申时三刻了。 黑影自从前天听从乔誉吩咐后,便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萧静。 他在暗处盯了她一天,见她和乔夺上了马车去相府,他也算把人交结给乔夺了。 临近申时,他要回去复命了。 想到回商阳的这几日,他一个翼州大军都统,竟然被派去盯着一个小女郎,唉,回商阳就没好差事。 第393章 黑影的本名叫乔聂,曾在北戎大战时以一刀封血单挑北戎十位大将而出名,是一位北戎战士闻风丧胆的大将,他杀人只需一刀,比起乔夺和乔目更凶残,送了这个绰号,他站在两军中量出他的断齿刀,北戎大军便会后退几步。 他来到了城门口,等乔誉回城后,他直接上了乔誉的马车。 车里比外面暖活多了,乔聂禀报了萧静这几日的行程后,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坐在车里如坐针毡。 将军闭着眼不看他,马车里的气氛越是沉默越是让他坐不住,早知道不进来了。 乔聂耐不住乔誉继续沉默下去,他终于忍不住了,又试着禀道:“将军,那属下以后是不是不用再盯着萧静?” 每天盯着女娃娃有什么出息?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更何况,有时看到萧静和将军一起,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不知道将军会不会把他眼赐瞎。 乔誉抬起眼眸,睨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他不想继续盯人的心思。 “过完年,你去兵部一趟,宿卫兵这边缺个大将,你去待些日子。”他吩咐着。 乔聂一听,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拜礼:“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属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乔誉斜睨了眼他,冷眸冰凝住:“等她救完人后,你还要去盯着。” 乔聂刚露出喜色的脸,听到这话,脸色立即耷拉下来。 “将军,为啥啊?那女郎身边已经有高手了,那郎君身功夫很是了得,用不着属下!”乔聂可没夸张,那姓陈的郎君身手的确可以。 乔誉端看他,语气似乎带着警告:“乔夺和乔目要跟着我!” “将军,不是他们,是女郎的老家郎君!”乔聂道。 接着乔聂将陈倌晧今日在施医堂门口做的种种,绘声绘色说于乔誉听。 起初听完乔誉脸色淡然无色,越往后听脸色越是凝重,直到听到乔夺带走萧静后,脸色紧绷着成酱色。 “将军,幸好你不在身边,没见那郎君对女郎多护着……” “够了!”乔誉语气不轻不重道。 语气冰冷到乔聂头皮发麻,将军越是这种语气,他们越是害怕,比起发怒,这种阴冷的气息更让他们觉得出事。 乔聂偷偷瞄了乔誉一眼,见他目光沉沉盯着马车的窗口,拳头紧握着,骨节露白,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他不敢再看,生怕将军会一掌拍死自己。 看来将军很看重萧静啊!那为何要让自己监视她? 乔聂东也不敢动,待在将军身边,他的喜怒还是有些了解,越是他不言语时,千万不要开口,否则马车定会分离瓦解。 半晌,不知是因为马车进入了商阳街上热闹了,还是乔誉脸色稍缓,马车里的气氛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乔誉冷冷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事!” 乔聂低垂着头:“是将军!” 说完,车里又恢复了压抑。 …… 乔夺亲自驾车送萧静来到相府。 马车刚到,门口的乔二娘便迎上来。 “人带来了吗?”乔二娘问。 乔夺指了指马车:“在里面,睡了会儿,一天一夜了,救了宫里的人,又要救宫外的人,累的受不住了。” 乔二娘因担心乔千喜出事,急着道:“再累也让她睁开眼看看吧,里面又在吐血了,王氏老夫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乔夺掀开车帘,看到萧静依着车框而睡,实在不忍心。 还是乔二娘走上前,拉开了乔夺,低声请着:“女郎,女郎醒醒!” 萧静本就在小睡,听到声音,恍惚了片刻,揉着眼看清车门口的人,便应着声下来了。 没有半句怨言。 乔二娘心里很是愧疚,但人命关天,不能睡了。 等人请着萧静来到了鸿坤堂的正厅。 王瑾秀和乔千喜已经被架在正厅的榻上,正厅中央也收拾出来,炭盆,银针,以及盆碗都准备好,只等萧静来。 老太太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知道是在自己家里诊治,也不怎么拒绝了。 她躺在榻上,虚弱的看向站在身边的小郎君。 “老夫人,你那里痛?”小郎君语气轻柔,神情中又带着几分慰藉。 王瑾秀听着声,又看了眼人,放下了戒备,原来是个女娃。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这里……” 她目光看向女娃的眼睛,那眼睛似乎有灵气,看得她心里很是舒服。 第345章 ,公鸡血 “是这里?”女娃问。 王瑾秀诧异,这女娃真是厉害,她只说了肚子痛,又没说在哪儿,她怎么一下子就找到疼痛的源头。 她略微点点头:“是!” 萧静亲和的安抚着:“老夫人,我要给你诊脉,压穴位时会有点疼,你忍着点,我会很快把他们赶出你的身子!” 王瑾秀乖乖的颔首。 一屋子的人被王瑾秀的乖巧惊住,想刚才在内室里,她死都不愿意出来的倔样,就这么两下子收拾的服服贴贴了? 还是仙人有法子! 众人不禁的对萧静赞赏几分,更对她的医术赞叹不已。 王瑾秀被萧静两句哄得心里很是舒服,她说什么她都点头。 “会痛哦……”说完话,萧静的手上一用力。 第394章 “呲……”王瑾秀真的痛起来。 见她吃痛,萧静开始摸着她的脉搏,快速确定蛊虫的位置。 肚子的部位属于六脉中的手阳明大肠经,从商阳到迎香,需要在人体上半身兜个大圈后再入腹部,王瑾秀的毒的确难处理,蛊虫在肺腑和大肠里都有。 她问身边的人:“看着老夫人迎**跳动,她是不是吐过黑血肉?呃……那黑肉中有些幼小的蛊虫,看着令人不舒服?” 王一兰听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仙人,老夫人的确吐了那恶心的虫子,果然是仙人啊,这你都看的出来?” 萧静似笑非笑的一抿嘴:“老夫人出现的症状说明,她正处于危机关头,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不好处理,根据刚才诊脉压穴的情况,蛊虫本该在肺脉与大肠腑门处,但如今已溢出在六腑中,需要用药物将蛊虫引到大肠经的穴位处,然后再施针引出。” 她说的很详细,因为身旁王钦在旁看着,那眼神似乎在说,真的假的? 他舞弄医术几十年,还从未听过有什么药物能在体内吸引蛊虫的。 虽然这蛊虫是稀罕之物,他没见过,但也不能他说啥便是啥了。 “那请仙人要快,老夫人身子可骨经不住!”王钦着急说道。 其他医师也唯王钦为主,说着:“是啊,老夫人可吐了几日,可不能说一个没有的药物为难咱们。” “是啊,若要千年雪莲,百年何首,悬崖边的铁皮石斛,这些一时半会可没有!” “仙人该不会说一个几天才能找到的药,让老夫人等不及吧?” 世上有什么药物那么神奇,能在人腹中把蛊虫吸引到一处? 他们行医多年,可是闻所未闻! 说出来诓人罢了。 其他医师也都探头仔细听着萧静后面的话,生怕听漏了什么。 他们在王老夫人身边医了几日,是越医越重。 结果来了这么一个小郎君,这不是存心打他们的脸吗? 他们倒要看看,他要拿什么做药引。 萧静没有耽搁,转身吩咐:“劳烦哪位端一碗公鸡血来!需要刚杀的鸡血!” 说完后,看向其他几位医师:“几位医师,公鸡血算是常见之物吧?贵府也缺吗?” 王钦道:“这个肯定有,快去端公鸡血!” 其他医师微微皱眉头看向王钦,这要公鸡血是做药引吧,几个人捋着胡须相互猜测着。 “不像是糊弄人的!”其中一个医师说着看向王钦。 王钦略微点点头,谁会用公鸡血给相府一品老夫人做药引? “且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来。”王钦道。 其他几位医师摸着胡须点着头。 半晌,等王一兰端来鸡血送至萧静面前,萧静从地上捏了一小撮土放入鸡血里。 她转身吩咐:“把老夫人扶着坐起来!” 王钦看着不对,这是要直接喂。 “我说小郎君,这鸡血腥气浓烈,又加了点地上的生土,这怎能作为药物呢?”王钦忍不住问。 更何况王老夫人千金之躯,怎能用这种下作之物给药? 王瑾秀听着王钦这么说,推着王一兰,不愿坐起来,她不要喝这种东西。 萧静没有单独想王钦解释,看到王瑾秀满脸不情愿,她走到王瑾秀跟前劝着:“老夫人,鸡血和猪血不是给你喝的,而是喂你肚子里的虫子,这些虫子长期嗜血而生,遇土而长,之前你会吐出黑血肉呢,正是在他们在你体内喝你的血长出来的活物,想要他们脱离你的六腑内,需要将他们凝聚在肺腑中,这血啊,你只要含在嘴里,差不多咽到嗓子口,他们嗅到公鸡血的血味,便会沿着回到肺腑中,这时我才能施针。” 王瑾秀一听,虚弱的张着口:“我不要,不要……” 说着,扭过头不愿意喝。 但一旁的王钦却听的津津有味,妙啊,妙啊! 古往今来,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种说法,真是妙啊。 其他几位医师,发出赞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的小郎君。 他刚才哪些话不是说给王老夫人听的,是给他们详说引虫和施蛊的方法,这法子真是从未听闻过。 他们今日算是学到了,想到刚才他们还跟着王钦轻看小郎君,嫌弃他年龄小,没什么真本事,如今听到她说,真是绝了,绝了。 “小郎君,在下拜服!”王钦带着几个医师鞠躬道。 “老夫人,听听小人的话,要快点饮下,外面还有很多王氏子孙等着小人去解毒,据我所知,王氏子孙中还有比你症状更严重的,其中几个只剩皮包骨了,小人不能在这里多逗留,老夫人?”萧静轻声细语劝着她,每一句话正中王瑾秀的心底。 她最看重王氏子孙,那是王氏的延续,如果他们有中毒还没解,且比她更严重,正在遭受着什么罪啊! 她身为王氏的族母,岂能看着王氏子孙深受这等毒害? 李丽芝走上前也劝着:“阿母,世金他也中了毒,你快快喝下吧!让仙人等会给世金也看看,他在牢里,还不知情况呢。” 王一兰应着是:“老夫人,王氏的有几个你看中的年轻郎君也是中了毒,据他们来报,都送去了施医堂,排在后面等着呢,老夫人,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第346章 ,引虫 第395章 王瑾秀看着萧静的目光,又看向满屋子劝她的人,她看了眼那碗还冒着轻烟的鸡血,肚子里一阵反胃,只想吐。 但想吐归想吐,她的手抬起指向王一兰。 王一兰顿然明白她的意思,走上前接过萧静手中的碗:“我来,我来!” 萧静将碗给她,然后后退一步。 身后站着王姿,萧静没想到她不动,后退的脚正好踩到了她。 萧静回头看眼王姿,忙福礼:“夫人,小人没看到,请夫人恕罪!” 王姿一脸平静,见她低身退后一步,低声道:“帮老夫人治好了,抽空看一看千喜?” 萧静抬头看向她,又看向躺在另一旁的乔千喜。 正厅里很大,老夫人躺在西榻上,而乔千喜则是放在靠近窗口的藤榻上,两边皆有人在伺候。 萧静低声问:“令嫒会让我诊治?” 王姿注视着她,平心静气道:“是我让你诊治!” 见王姿那由内到外的威势,依然是五大家族主母该有的威仪。 萧静嗯了声,便要走过去看。 王姿咦了声,点着王瑾秀:“不急,让千喜多受会罪?老夫人你还没治好呢?” 看到萧静刚才为老夫人诊治,她心服口服,还有什么这女郎不会呢? 萧静道:“老夫人喝完鸡血后,需要等会才能见效,这会子功夫差不多可以确定令嫒的毒。” 王姿想着点头,侧过身跟着她来到乔千喜的藤榻边上。 萧静来到乔千喜跟前,见她就算是躺着,也愤恨的盯着自己,眼皮都无力了,眼神还有这等恨意,她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她也不去看她眼神,拾起她的手,摁压她的穴位,又观察着她的脸色。 原本闭上眼睛的乔千喜,感受到手上穴位疼痛,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萧静在她诊治,她直接抽回手,不给她诊治。 “宁愿……死,不……让你,治!”乔千喜说着扭过脸,捂着手不给她诊治。 萧静看向王姿,无奈的道:“这……她不让治!” 王姿闻言走到乔千喜跟前威胁着:“你要是在不听从,我让她给你灌晕了,直接治!” 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她诊治,她家倒好,真想掐死她。 乔千喜拼尽全力咬牙瞪着王姿,不敢阿母将她送到哪里,她情愿死,也不会受那女郎的恩,绝不。 王姿被她倔强的眼神瞪的有些心疼,怎么会这么倔,她对萧静有什么恨? 她压低了声质问:“如今有外人在,你要是有什么话,你说,你为何对她有敌意?她怎么着你了?你说!” 萧静提醒着:“有什么话赶紧说,不然等会你这口怨气消下去,蛊虫会快速在你的体内繁殖,到时你想让我救,我也没法救,怒气会大大增加蛊虫的生育能力。” 乔千喜瞪着萧静,用尽全力压低了声道:“你别指望我会感恩你,你个巫女,你一日不离开乔氏,我绝不容你,乔氏不能有你在!” 王姿看向萧静,呵斥着:“她是你堂兄乔誉身边的人,她走不走,不是我们能决定,你如今还不懂吗?是你堂兄在留她!” 乔千喜缓缓闭上眼,不再听从。 而萧静也不再继续和她纠缠,她也不想给她治,她害她失身于一个不喜欢的人,她心口的气还没消,对于她来说,她死了最好,省得救活以后,还要想法子弄死她。 “老夫人,老夫人……” 此时身后传来王一兰担忧的声音。 萧静转身看向榻上的王瑾秀,见她喝完鸡血后,突然身子抽搐的倒了下去。 王钦与几位医师想上前,却踟蹰回头看向萧静。 “小郎君……” 萧静快速走了过去,拾起老夫人的手,摁压着她的穴位,感受着蛊虫的动向。 片刻,萧静看向王一兰:“快把老夫人放下,准备好几口大海碗来,要大点的,要两到三个火盆!” 王一兰唉了声,听着话放下王瑾秀,然后赶紧让下人们去准备。 而此时,本该担忧紧张的王钦等医师,因听到萧静要开始施针引蛊虫了,心里突然冒出不适宜的激动。 几个人心里雀跃,迫不及待想看小郎君怎么引虫,但仍然因担心旁人看到脸上露出的喜意,脸上赶紧换成担忧。 王钦站在最前面,见萧静将银针铺好,锋利的利器放在旁边,准备后,开始将老夫人的右胳膊的衣物上撸,随即挑中一个又细又长的针,对准老夫人的商阳穴拿捏着力道扎了进去,力道似乎在四分力与五分力中间,扎进去后,旋转银针的深度,确定后,然后手指一弹…… 一套熟练的操作,看的王钦等人目瞪口呆,要是没有几年的施针功力,恐怕这针不敢扎下去,,他们看出来了,引蛊最难的就是施针的力道,不是这些针的力道,而是对准每个穴位上的力道。 如果太深,蛊虫没有出口,太浅引不出蛊虫,所以这力道不能太用力,又不能不用力,很难把握好。 不一会儿,老夫人半个身上扎满了针,最后再大肠和肺腑处施针,萧静挑中两根较为长且粗点的针,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快准的找到穴位后,用火在银针尖上烧了几下后,然后慢慢的送进去,动作很慢,进一寸捻旋转一圈,进一寸捻一下,扎入两针后,萧静的额头全是汗。 第396章 针扎好后,萧静不迟疑,拿起银针旁的利器,直接划开了老夫人的拇指,动作很是麻利,深深的一道口子。 拇指划开后,王一兰很有眼色的走上前,将大海碗送上去,黑血顺着拇指上的口子流出,流下来的血似乎有细小的重物,掉在碗里一样,发出的声音清脆响亮。 一大海碗接了小半碗,萧静吩咐:“换碗!” 不能接满,接满虫子碰到人体又会进入人体。 王一兰听着赶紧将手中的海碗倒入了炭盆里“滋啦,滋啦……”的声音而出。 小半碗的黑血倒入炭盆后烧出难闻的气味,在场的人赶紧捂住鼻口。 反复换了两三次海碗后,黑血变成红后,萧静才让人停下来。 第347章 ,气晕 萧静看向脸上毫无血色的王瑾秀,虽然她在昏迷着,但总算保住她的命,蛊虫也没有外流。 “好了,引出来了,等会我开个方子,以后半个月只要按照方子吃药,老夫人体内的残渣就能清除掉,差不多正月十五就能好全了!”她虚弱的说道。 王一兰高兴的颔首:“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萧静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只感觉精疲力竭,她坐在脚边的小凳子上轻喘着气。 一屋子的人听到王瑾秀蛊虫引出来了,脸上终于露出放心的笑脸。 “谢谢郎君啊,谢谢郎君!”每个人走到萧静面前感谢。 王钦等医师见到小郎君救人的全过程,目光从里到外散发着钦佩之意。 刚才真像在看一场生死博弈的大场面,当看到哪些恶心的虫子被压到穴位时,清晰的看到他们着急溜走,可血脉被萧静压住,他们逃不掉,只能渗入到血中流出来,他们几个老人看到这些虫子,都下不去手,可这个小郎君,针针面不改色,针针毫不犹豫扎下。 看完心里叹服! 几个医师赞叹的目光投向萧静,世间竟有此等奇人。 想着想着,王钦看着萧静的目光变了,他认真审视了片刻。 他轻步走了过去,见他大口喘气:“小郎君,老夫见你累的不轻,我刚看了你施针的过程,大概也学了一二,不如那位女郎的毒,老夫帮你诊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刚才临摹的过程了,他看到了也明白了,整个过程,施针的力度要拿捏得当,压穴的位置要准确,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怎么判断,这个让她去判断,出力气的活他来做,他行医这么多年,这些小把戏,他看一遍便能熟练。 萧静笑着道:“当然最好,只是每个人不同症状,力度都不同,要根据压穴的情况来判定要用几分力呢,王医师可有把握?” 王钦一听,怎么是压穴才知几分力,难道自己还是没领悟到重点? 压穴才是重中之重? 关键这压穴他们不会,如何判定蛊虫的行径呢? “请郎君赐教!”王钦抱拳低声道。 几个医师见王钦向小郎君抱拳。 王医家:“王博士给小郎君拜礼?” 王医师:“这小郎君担得起吗?” 王医家:“王博士怎能拜他!” “……” 放眼整个大梁,有谁能受王钦一拜? 不是高官便是主家们,他竟然对一个有点本事的小郎君。 几个医者站在一旁,眼观心,心观足。 萧静平静道:“王医家要是想学,等会可以和我一起去施医堂,哪里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她也急需人手,王钦医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说不定他能学会,这样也能帮帮她。 王钦想了想:“能否多带几人?” 萧静嗯了声。 几位医师看到刚才那蛊虫,心里害怕了,他们可不想去。 但是越不想去,王钦回头正好看着他们。 几个人赶紧低下头,不敢说话。 正在两人谈话间,身后的乔千喜突然坐起来,干吐了一口血。 惊得乔二娘大声叫了声:“哎呦我小祖宗哦!夫人!夫人呐!” 这边王瑾秀刚诊治好,那边乔千喜出现症状。 王姿见状,没有慌张,反而看向萧静。 萧静一脸为难:“她不配合,大罗神仙也难救!” 王姿想了想一咬牙:“乔二娘,先将女郎打昏!” 乔二娘一脸懵,她怎能打主子呢?她打重打轻都不行,到时倒霉的还是她啊! “夫人,打昏……她,她……”她不打。 乔千喜咳着道:“不,谁敢,谁敢打我?等我醒来……我饶不了她!” 王姿见她仍是倔强:“你看看你咳了啥?” 乔千喜嘴角含血:“死,死都不让她医!” 她正说着话,不知何时萧静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萧静蹲下来,对上她痛恨的目光,不咸不淡的道:“命是你自个的,要不要治全看你,而我只不过在履行我自己的职责,你欠我的,我依然会从你身上百倍偿还,但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害你,因为让你这样死,实在太便宜你了!” 乔千喜瞪着她,见她不像说假话,眼中憎恨增添几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她咬牙切齿道。 萧静哂笑着:“我的心一向不好!” 乔千喜一直瞪着她,她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 第397章 萧静看她的眼神变得阴凉。 “你不用这么瞪我,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你的心呐就这么点大……”萧静说着捏着小手指比划着:“还不足以承载你该有的责任,你阿母苦心的想把你培养成五大家族未来族母接班人,你倒好,不想着怎么为你阿母分忧,倒想着怎么死舒心,每天把两只眼睛盯着我身上,好像你的职责就是要把我赶出乔府,你还想成为你阿母这样的人?你还想继承五大家族族母之位,就你?哼,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的眼界和你的心一样,芝麻绿豆点大,成不了事!你想想这些天你在做什么?你在和我比什么?比我是个萧氏族人?还是比我身份低微?悄悄你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再去看看崔青滢在做什么,什么才是真正的五大家族嫡系女郎,你们两个高低立现,还想给乔千雪和乔绵儿做榜样的?不嫌丢人!” 萧静的话王氏的人听不明白,可乔二娘和王姿却听清楚了。 乔千喜越听越咳,越听越受不住了,那眼中的戾气变成刀具,刀刀砍到萧静嘴上。 “你……你……个巫……”这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噗……” 乔千喜又吐出一口血,这一口血喷的多,像是肺腔里掏空了。 她人也受不住气,气晕在了藤榻上,要不是乔二娘扶着,人一头扎了下去。 王姿走过去担心喊着:“千喜!” 王氏的人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着,谁也没上前帮忙,仅有几个婢子将火盆端上来,然后在旁帮衬着。 萧静这才走到乔千喜跟前,拉着她的手,摁在她的手腕上,又看向地上她吐的黑血。 第348章 ,你少管 “快把她扶起来躺好!”萧静吩咐着乔二娘。 乔二娘照着吩咐把昏倒的乔千喜抬起放在床上。 “乔姑姑,让几位医家出去吧,女郎要宽衣!”萧静低头摁着她手臂上的穴位,吩咐说道。 乔二娘应了声是,然后抬头看向王氏的几位医师:“劳烦几位医师,先出去一趟?” 王钦等人很自觉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带上门。 萧静见人走后,让乔二娘帮忙,将乔千喜身上的衣物退去,然后迅速找到她身体中藏蛊虫之腑,乔千喜的毒在心腑里,要从手厥阴心包经引出。 她压穴后,找到脉络,快速施针,提拉捻旋,力道精准的对准每个穴位,施针速度很快,没几下主穴位便扎满了,紧接着萧静在她的右手割开了中指,黑血顺着中指往外冒。 王姿看到黑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千喜体内还真的有这么多虫子,这孩子在受着什么罪,病成这样还这么犟,真是随了谁啊! 这些蛊虫该不会把千喜身上的血吸干了。 婢子在照顾老夫人时,看到王一兰怎么做,如今接到毒血,学着王一兰倒入炭盆里。 看到一碗碗的黑血倒入炭盆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王姿在旁看的心惊肉跳。 直到血变成红色后,又多放了一碗,萧静那边才喊停。 王姿记得,老夫人那边,血变成红色就停下了,为何搁在千喜这边,就多放一碗? 来不及多问,萧静那边说道:“好了,等会让医师给她包扎后,上点药,修养着。” 王姿看着萧静,想责怪又责怪不出来,老夫人不是她亲手包扎的吗? 这女郎,还真是小心眼。 不过,只要千喜能活,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事。 等救完两人后,萧静累的已经坐在了藤榻边上了。 王姿走上前,低声道:“谢谢你了,外面还有几千人呢,你身子能熬得住吗?” 萧静抬头看她:“熬不住,就躺着呗,能怎样呢?” 王姿听着她不咸不淡的语气,无奈的嘴角上扬,这个事,还真没人能代替她,只有她自己做,明天便是大年三十,恐怕许多人就要在这种又冷又惊心中度过。 她往坏处了想,倘若没有萧静,不知今年三十商阳城会死多少人。 王姿不敢再想,不能有人再死了,大梁刚击退外敌。 五大家族定不会放过哪些伤害他们的人,定会让他们全族灭尽。 萧静歇息了会儿,然后挥着手:“我要走了,要去施医堂!” 屋里的人很想劝劝他再歇息片刻,但一想到施医堂那边,他们耽搁一刻,便会有人丧命,这两天,谁都能歇息,唯独他不能。 王一兰想着,尽量不让小郎君太累了,命人将小郎君抬了出去,省得他多走,能让她多歇息,便让她多歇息。 萧静也不推搪,几个人架着她往外走。 来到相府门口,乔夺依然在等着,见人出来后,让人将她送上马车,然后带她回施医堂。 深夜 乔目从城外回到乔府。 这一日,他在暗处打探许多可靠的消息。 从晨早城外上报说有人中毒后,将军就吩咐他在城里城外暗暗查探,要他查清楚城里的百姓是怎么中毒,还有城外的百姓又是怎么中毒,将军说在这些人中间,总会找到相似点。 不巧,这些相似的事,他找到了,便赶紧回来和乔誉禀报。 他急匆匆赶回晖明殿,还没入殿便见到门口站着的乔聂。 乔聂见乔目回来,连忙上前将他带到暗处。 乔目见他神秘兮兮,便跟着他走。 第398章 两人站在廊下,四目相对。 乔目不悦的问:“拉我到这儿作甚?我找将军还有重要的事!”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乔聂连忙拉住他:“我说哥哥,拉着你正式因为将军的事啊!” 乔目一脸严肃的看他:“将军什么事?” 乔聂小声的捂着嘴说:“将军傍晚从施医堂回来后,便不知怎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坐在榻上,晚上我送去晚上也不用,不知道是怎么了?” 施医堂? 那个女郎的地方? 乔目想了想,难道和那女郎有关? 这几日将军好像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和那女郎有很大关系。 “是因为你盯着那女郎的事?”乔目问他。 乔聂摇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我至今不知将军让我盯着她为了什么,说是要保护她,但我却觉得将军让我监视那女郎。” “将军让你盯着,你就盯,关心那么多作甚?”乔目斥道。 乔聂瞥了瞥嘴:“可今天将军不让我盯着了,女郎身边有个更厉害的郎君在了。” 乔目问:“是乔夺吗?” 乔聂摇头:“不,比乔夺厉害多了,是女郎老家的一位郎君,那郎君身手不错,哦,对了,傍晚时,将军去施医堂特意见了那郎君呢,将军还夸了他几句,让他保护女郎绰绰有余。” 乔目越听越明白将军为何将自己关在屋里了,兴许这就是将军生气的根源。 他问:“什么郎君?” 乔聂摇头:“我只是看到女郎对那郎君十分客气,而且还叫他什么陈郎君,哥哥什么话,总之两人的看着很是亲昵。” 乔目听罢,已经完全确定乔誉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我们去看看将军!”他说。 乔聂推搡着:“你去,我不去,此刻的将军我可不敢靠近,免得我在将军面前说错话,让我又去盯人。” 乔目叹气,他自己已经在将军面前说错话了,他还不知道吧。 他肯定把那郎君说的有多么好,多么了得,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口无遮拦。 “那你别拦着我,我自己去看看将军!”乔目道。 乔聂见他想走,又拉住了他:“乔目,你说将军是不是对那女郎上心了,万一是的,咱们可要劝住将军,那女郎身份低微,配不上咱们将军,做个娘子差不多!” 乔目推开他:“你少管!忙你的去!” 看到他想到乔夺当初怎么看萧静,如今又是怎样看待,无奈的摇摇头。 他还不认识那女郎! 说着,乔目独自往后殿走去。 第349章 ,没关系 乔目来到后殿门前,见食盒还在门口,他走到门口试着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没人回应。 乔目再次敲了敲,禀道:“将军,属下查到蛊虫的消息了,属下可以进来向你禀报。” 乔誉:“……” 乔目等不打他回应,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没点灯火,没有片点亮光,更看不到将军人在哪里。 但隐约中,乔目能感觉到一股阴沉的气息,令他顿然谨慎起来。 将军脾气向来稳定,对人淡漠又尊重,很少与人生怨,身为他的下属,只要对他绝对忠诚与服从,他便不会训斥人。 然自从回来商阳城后,这已经是将军已经第二次将自己关在屋里了。 两次好像都和那女郎有关。 “将军,城外和城里的巫蛊之事如你所料,他们是出自于同一处。”乔目走进来,一面说着话,一面寻找着乔誉的身影。 乔誉:“……” “将军?你在哪?将军?” 乔誉:“……” 乔目喊了几声没人应,他蹑手蹑脚的走去旁边烛台,拿起火折子,点燃一支烛火,屋里一处亮堂起来。 他环视四周,没见到乔誉身影,刚一转身,迎面见乔誉正坐在榻上,正手持匕首,不知想做什么,乔目顿然吓了一跳。 “哎呦,将军,你坐着怎么也不吭一声?” 乔誉:“……” 乔目走近,见将军翻转着手中的匕首,刀刃的寒光反射到他的冷眸中,乔目又吓了一跳,他赶紧来到乔誉身边。 “将军,你这是……”说着他就想接过乔誉手中的匕首,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 这几天,将军和女郎的事,他在旁看着,多少了解些,那天下午后,两人便僵持了,那女郎怕是没同意将军的要求,两人的想法没在一处,所以会到这个局面。 这把匕首,将军一直佩戴在身上,后来他给了她,怎么又回到他手中? 他记得这把匕首是将军杀了北戎第一个部落首领时,从他身上取的战利品,将军很是喜欢他,很少拿出来,乔夺问将军要了好几次都没给他,后来给了女郎。 “将军,刀剑无眼,还是把他给属下,属下帮你放在佩饰里?”乔目说。 乔誉低着头,拇指划过刀刃,他抬眉见乔目伸手过来,随手拿起一旁的匕首鞘,将匕首放了进去,然后递给乔目。 乔目接过匕首,赶紧将他放在里将军远的地方,才安下心来。 等他回身看向将军,见他端坐在榻上,冷眉冷眼,尽显帝王之气,那眼神冰冷刺骨,若非有些含怒的情绪在,乔目那眼神能冻死人。 第399章 “城外什么情况?”他语气没有半点情绪。 乔目还没见过这样的将军,似怒似沉,眼神冷淡又极寒,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回将军,如将军所料,城外的巫蛊之事与城里息息相关,城外的蛊毒是从城里传出去的,城外尚未出现大范围的中毒。”乔目战战兢兢的禀道。 乔誉哦了声,站起来,背手走了两步,问:“打探清楚,这些人来商阳时,都去过那些地方?” “将军,他们去的地方很多是相似的……目前不好判定。”乔目认真的回道。 乔誉侧脸看他:“王氏和崔氏他们查到什么?” “将军,各族查到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和咱们共商,属下也没将这些事告诉他们!”乔目道。 乔誉:“……” 正在乔誉沉思之际,乔目瞄了眼自家将军。 他见将军仍是冷着脸,情绪不定,心里隐隐害怕,再这么下去,他们几个的差事不好办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让将军见一见那女郎,或许他的心情会好些。 乔目想着,便试探着道:“将军,城外的百姓中毒者颇多,酉时初,他们已经入城去施医堂了,但是施医堂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中毒的人越来越多,施医堂那边怕是撑不住啊!属下回来时听闻,乔夺在哪儿已经搭起帐篷过夜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将军您要不要亲自过去看一眼?” 乔誉:“……” 他听到施医堂三字,脸色又冷下几分。 “将军,我回府时听说,女郎午后去了相府,后来救好了人,是被人抬着出来,如今施医堂门口还有很多人等着解毒,也不知女郎能不能撑得住,万一五大家族有人撑不住,大闹起来,女郎又累了一天一夜,她会不会被五大家族的人欺负了!那些卫兵对五大家族不会动手,如果有那么两个贵人在,女郎肯定会吃亏!”乔目断然道。 乔誉冷睨着他,提醒着:“她是奉命去诊治,谁敢碰她?” 乔目见乔誉似乎上了心,他故意说着:“将军,你又不是不知,王氏和张氏的人在商阳城有多嚣张,奉命的事哪里比得上要命的事呢?万一他们闹起来,你又不在,没人能镇住那群人,说不定女郎此刻正被他们欺负着。” 乔誉镇定的注视着乔目,眼神带着审视,语气呵斥:“你是变着法让我去施医堂,为什么一直要我去那儿?” 乔目听到乔誉的训斥,连忙躬身拜礼:“将军,属下没有,属下只是担心女郎无法安心救人……” 乔誉冷声道:“她怎样,和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 是谁担心她中了情毒,把所有人支开,自己舍身为她解毒? 又是谁,为了她,把王世金关押在大牢? 还是谁情愿在屋顶冻着,也要人家陪着自己说话? 没关系,是没有陌生关系,将军你和那女郎可是有着夫妻关系。 “将军,虽然属下不知将军为何与女郎生气,但这事关系到商阳百姓的性命,请将军暂时抛下儿女情长的事,为商阳百姓走这一趟吧!”乔目低头禀着。 说完,嘴角微微一翘,他已经这么说,将军总不会拒绝。 今晚,将军如果不见一见那女郎,恐怕这一夜又不要入睡了。 已经连续几天了,将军没有好好入睡,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乔誉:“……” 乔目:“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乔誉终于开口:“去备马车!” 乔目一听,惊喜着:“是,将军,属下这就去!” 第350章 ,使唤 走出门口时,乔目猛然松了口气,只盼将军和女郎能好好的说说话。 此刻女郎正忙,应该不会再气到将军,毕竟施医堂那么多人,女郎是男儿身,不会对将军说什么,到时将军也不会生气。 …… 酉时,乔誉的马车来到了施医堂的门口。 在马车上乔目多次劝乔誉吃点东西,乔誉都称自己吃不下,晚点再吃。 乔目看着将军,他一天只吃了一顿,怎会不饿,是心里有事吃不下吧。 两人下了马车绕过人群,来到了施医堂的正厅。 从大门外到里面正厅,有两队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没有人闹事,很是平和。 营帐连着营帐,外面等候的人不会很冷,而施医堂里面有炭火烘着,更不会冷。 乔誉走到施医堂时,几位医师正坐在小杌子上吃着饭,几个医师头抵着头,每个人手里端着碗,就这样边吃边听着中间的小郎君说话,谁也没顾虑身份,更不讲究吃相,很是认真听着。 乔目笑着:“将军,女郎很招人喜欢,你瞧王医师也在向她请教。” 乔誉见萧静,嘴里塞着满满的,还在说着话,一点也没有规矩,没有女郎的规矩,真是后悔让她一人来诊治。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来到几个医师身边。 乔目见乔誉走了过去,赶紧去一旁寻要小杌子,顺便看看有没有饭菜,给将军拿来些。 “刚才王医师做的很标准了,施针时,不要着急下针,拿捏好力度后,确定蛊虫在那个腑底,然后再施针……”萧静说着。 “大司马来了?”王家和李家医师两人站了起来福礼。 乔誉走入围着的人群,看了眼他们:“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第400章 外面那么多人在排队,这些人都在看着她吃晚饭? 王钦回禀:“大司马,那边有人在顶着,肃郎君要歇息片刻,我等趁着他休息时,向他请教解蛊毒之法!” 乔誉闻言,看向后面正在救人的几个医师,正如他们所言,他们正在询问病人病情。 还有几个医师围着病人转来转去,后面的萧瑶和崔青滢以及王秋婉正在熏烤着针,三人分为三路,经烧酒和火,以及清水擦拭后,重新装回针袋里,正在做着等会需要的银针。 再看后面其他人,端炭盆,端海碗,烧火堆,送干柴,送碳,人来人往,错乱有序。 “我过来看看怎样了!你们先坐下吧!”乔誉吩咐着。 这时,乔目送来了小杌子,放在了离女郎远远的地方。 “将军你坐!”乔目说。 乔誉拉着小凳子坐下来,听着几人说话。 只是他的到来,几人谁也不敢吭声了。 乔誉看他们:“你们说你们的,我也听听……” 说着,他看向坐在人中间的萧静。 萧静低着头正吃着晚饭,她该说的已经说完,后面没什么要紧的了,干脆不说了。 这时,从正厅里走出一位郎君。 “郎君?”陈倌晧走了过来:“那边有个吐出血块的,你快过来看看吧!” 萧静将碗筷放在地上,然后起身朝着乔誉福礼:“大司马小人先过去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王钦听到也起身朝着乔誉拜礼,然后跟着萧静离开。 其他医师们见两人走了,也起来跟了上去。 片刻功夫,刚坐了一圈的人,只剩下乔誉和乔目。 乔誉脸色当即阴郁难解,目光追着萧静离开的背影。 “将军,救人要紧,他们只是去救人了。”乔目连忙解释着。 乔誉抬手制止他说话,他独自坐在廊下一会儿,然后起身跟着来到正厅。 正厅里,几个医师又围着萧静号脉。 而乔誉来到正厅,在人群里,他一眼看到刚才那个郎君。 他站在萧静身后,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又为她递水,为她递针,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 尤其是萧静回他的笑,乔誉看着很是刺眼。 乔目见乔誉的脸色沉沉的,顺着他目光看向女郎身边的那郎君。 那郎君正看着女郎,眼中担心与关切,都快溢出来了。 他顿然明白了乔聂的话,原来他口中所说的郎君,是他啊! 此人看着的确英气不凡,身材修长,转身与抬手举止间又有儒雅之气,而且还有功夫在身。 正思虑间,乔誉已经走了过去,乔目赶紧跟上。 乔誉来到萧静身边,接过那郎君手中的擦巾,然后目光如寒刀瞪着他。 陈倌晧见来人气质超群,一身贵气,眉宇中又有一丝帝王之气,他没敢回视,这人不用猜,身份肯定是宫里大官。 他躬身福礼:“大人!” 乔誉瞥了眼他,然后看向萧静,见她低着头正在摁压着穴位,他拿着擦巾亲自给她额头上的密汗擦了擦。 只是这一举动震惊了周围观看的人。 肃争何等身份,只不过一位医者,竟然让乔誉亲自给他擦汗? 几位医者看着相互递眼色,而陈倌晧更是不解眼前大人怎么对萧静如此关心,还请自动手。 所有人,最为淡定的莫属萧静,她被擦拭着额头,依然没有分心,手上还在摁压着穴位。 乔誉见她头也不抬,分明是没把擦拭的人放在心上,想到刚才,一直是哪个郎君在给她擦着,而她也是这么享受着。 “果然,谁碰你,你都会允许!”乔誉阴阳怪气的说着。 萧静听着声音,抬眉看了眼他,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没空和他多说,转而又低下头继续诊治。 乔誉又把她这边额头擦了下,语气阴森森道:“对他有说有笑,对我没话说吗?” 萧静手上正摸着穴位摁压,耳边传来乔誉的话,他没看她正忙着吗? 她看向乔誉,然后点着他身后的针袋,使唤着:“你把后面的针袋拿过来给我!” 乔誉闻言,看到身后萧瑶和崔青滢准备的针袋,他随手拿着递给她,很是听话。 这下又令几位医家吃惊了,普天之下,除了君主以外,谁敢这么使唤大司马? 虽然肃争是大司马身边的小厮,可大司马平时都是这么关心下属吗? 几位医师的眉心挤成了川字,都是不解。 第351章 ,闲杂人等 萧静接过针袋后,取出较为粗的针,然后对准病人的穴位,捏着力道认真的扎了进去。 乔目见将军似乎打扰到女郎救人,他走上前,低声道:“将军,要不咱们先到那边去?” 这周围都是医师,他们站在这里,医师们拘手拘脚的,不敢大展身手。 乔誉斜瞪了眼乔目。 乔目赶紧住嘴。 乔誉看向萧静,问她:“你还要拿什么?” 萧静朝他做了嘘的手势,看了眼他:“你往后面站,挡着光了!” 乔誉看了身后的烛光,又看萧静施针的位置,的确挡着了。 他听着话往后一站,给她腾出亮光,然后认真看她施针。 医师们被乔誉的举动更是惊住了,这还是大司马吗? 第401章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直盯着肃郎君救人? 早就听闻大司马不近女色,如今见他听从肃郎君的话,又盯着人家,他们似乎窥探到大司马的秘密了。 大司马有龙阳之好? 王钦莫名的眼神看向其他医师,其他医师顿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大司马不近女色的原因。 萧静找准了蛊毒的位置,吩咐着:“此人毒已经入腹,准备好药引!” 王钦听着药引,便知是活鸡血,回道:“备上了。” 萧静嗯了声:“等他含在嘴里时,拔掉这根针,等半盏茶时,再施第二遍针。” 其他医师站着嗯了声。 在几个人相互配合下,躺着的人一炷香的时辰,便救下了。 乔誉见萧静满头的汗,这么冷的天,千万不能着凉了。 “交给他们做吧,你歇会?”乔誉说着,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萧静抬眼看他:“……” 这时,陈倌晧将她刚吃剩下的碗递了过来,见大司马对萧静很是关心。 他走上前:“郎君,还有半碗没吃完,我让人又热了热,趁着眼下有时间,快吃点吧!” 萧静离开了乔誉擦汗的手,转身接过他的碗:“多谢!” 陈倌晧另一只手端着一碗热汤:“吃完饭,把这碗汤喝了。” 萧静点点头。 陈倌晧的目光隐隐落在萧静身后的乔誉身上。 他就是大司马?北戎畏惧的战神? 乔誉看着两人的样子,甚是觉得刺眼,他明白一个郎君这样看着女郎是什么意图。 “他是谁?”他问萧静。 萧静这时才想起要介绍:“回大司马,他是我同乡郎君,陈倌晧。” 说着,她给陈倌晧递眼色:“快来拜见大司马。” 陈倌晧早就仰慕乔誉,白天见他来时,威风凛凛的,就是不敢打招呼,刚才远远看到,只是听说他来了,他也只能远远看着。 如今真正到他拜见了,他心里激动起来。 “小人拜见大司马!”陈倌晧深深拜了一个大礼。 乔誉冷声问:“这里不准闲杂人等进入,你怎么进来施医堂?” 陈倌晧直起身子回道:“大司马,如今商阳遭遇百年来这等大事,又赶在年关,身为大梁子民,看到这种事,怎会无动于衷,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小民从家乡来,钱财是没有,可这力气小民还是有很多。” 他越是光明磊落,越是坦荡,乔誉越是觉得生厌,若是搁在平时,他会亲自引荐入军中历练一番,但眼下他偏在萧静跟前晃悠,他不喜他待在这儿。 “这里是施医堂,医馆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出入,且眼下全城正在搜捕罪犯,这里不安全,你且速速离去!”乔誉吩咐着。 陈倌晧愣愣的看向乔誉,这里这么多人进出,怎么他就成了闲杂人等了? 不知怎地,他怎么觉得大司马见他第一眼就不喜欢他呢? 他一身本事,以后还想跟着他呢,这要是惹怒了他,以后岂不是无望。 “是,大司马,小民遵命!”陈倌晧只得听从着。 陈倌晧临走时,看向萧静,他走到她跟前,低声和她说着悄悄话:“我住在东街的如宾客栈,过了这几天后,你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萧静嗯了声,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低声嘱咐着:“在外面你带着这个,便不会被感染蛊虫,不要得罪五大家族,这边等我救完人,我去找你,我也有话和你说。” 乔誉从两人手上移开视线,脸色越来越黑。 陈倌晧坚定的嗯了声:“我每天会来看你,直到你救完人!” 萧静客气一笑:“不必了!” 这里都是患者,这里最不安全。 陈倌晧只当这话是关心的,不想让他来,他转身拜别其他人后,便离开了施医堂。 萧静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人群。 “还看,是想和他一起走吗?”乔誉走到她跟前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 萧静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皱眉凝视着他:“大晚上,你来这儿作甚?” “找人!”乔誉淡淡回道。 萧静懒得多问他,端着碗,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赶紧吃饭。 乔誉来到她身边,看到她碗里吃的东西不错,抬头看向乔目。 “去给我弄一碗跟他一模一样的来。” 说着,乔誉挨着萧静坐下了。 乔目一听他要吃的,高兴的赶紧下去给他准备。 萧静见他坐在身边,想到蛊虫的事,还没有着落:“可查到什么消息吗?” 她特意指什么,乔誉也明白她在问什么事。 “城外和城里的人,在商阳城时,许多地方有交集,但像这种城中五大家族和百姓们同时中蛊虫的地方,却少之又少,最近一次五大家族与百姓一起,应该是在小年那天宜峰塔下发生的事,但宜峰塔下的蛊虫已经被消灭,百姓们又是怎么中的毒呢?这点我想不通,”乔誉说道。 萧静一面吃着饭,一面认真思索着,那天五大家族和百姓的确一同出现过,近期也只有那天。 如果是小年那天这些人中了蛊毒,那皇宫里的人呢? 宫里人那天可没有参加小年集会,就算有,只不过是几个内监和司监。 第402章 “宫里的人呢?”萧静问。 乔誉想着猜测:“宫里有他们的内奸!” 这么说,算是能说的通,但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 这些施蛊者,来的静悄悄,走的无影无踪,偌大的商阳城,怎会一点蛛丝马迹没有留下呢? 第352章 ,放松 两人为这事思虑片刻后,萧静一碗饭没有吃完,又被叫走了。 乔誉看着她忙碌的背景,不知她在想什么。 这几天,要不是看着这么多人需要她诊治的大事上,他真想把她摁在床上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对他若即若离,和他说话温厚又疏离。 只要她开口,说她想要什么,他会帮她办到,哪怕她们整个族人迁徙商阳,他也能决定,只要她对他说。 可她一直是凭着自己本事去争取,去换取,哪怕给自己累的半死,也不向他开口要。 看她的背影,乔誉生气又心疼,那么努力想干嘛?变天啊! 乔誉手里握着的擦巾,余光瞥见另一方几个正在低头擦针的人。 他走了过去,来到萧瑶跟前。 “你去她身边照顾!”他将手里的擦巾放在萧瑶面前。 萧瑶正认真的擦着银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锦帕,她抬头看向来人。 “我还有这些……” “你照顾你妹妹!”乔誉再次说道。 突然擦巾放在自己面前,萧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还在洗火柴,她要确保每根都用火烤过,然后酒消过毒过。 等她抬头看向来人时,乔誉已经抬步离开了。 莫名被指派差事,萧瑶只得懵懂的应了声是,然后将手上的活给一旁的王秋婉,拿着擦巾来到萧静身边。 萧静见姐姐在旁,微微诧异,问及原因,才抬头看向乔誉的背影。 突然来,又突然走,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刚才崔青滢去后面换了烛台了,正好来到正厅门口。 迎面见乔誉正抬步离开。 她连忙走过去请安:“大司马来了!” 乔誉见她两手拿了几个火烛台:“怎么都在这儿?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崔青滢温温的笑着:“这里这么多人,指望肃争郎君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几个能帮忙,便帮忙照看着,不仅我来了,我三哥,还有王氏女郎,你们乔氏的郎君都过来了。” 乔誉淡淡的点头,脸上有些不耐烦:“嗯。” 这群人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跑过来想帮忙?是在添乱吧。 他颔首便想离开。 崔青滢却快他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大,……乔郎君,明晚是大年三十,宫中的宴会取消了,肃争郎君累了两天一夜了,我三哥的意思是,明晚让她休息两个时辰,不然铁打的人也撑不住,我们是想带她去凌玉阁放松,不知乔郎君能否同意?”崔青滢问道。 肃争是他的小厮,去哪儿自然要向他先说一声。 乔誉不知凌玉阁是什么地方,听说是让肃争放松,他自然同意。 “嗯!让他多休息好!”说完,他转身走了。 崔青滢笑眯眯的看他离开,从肃争身上着手,总不会错。 翌日 劳累了一天的萧静一直撑到晚上,实在熬不下去时,站着都睡着了。 王钦这两天跟在萧静身边学的差不多,几个医师在一起琢磨着,也能救人了。 所以第二天下午时,所有人都劝萧静去休息。 萧瑶陪着萧静休息了许久。 一直到天黑,崔青卓等人将两人叫醒。 说是要带她们去凌玉阁。 萧静和萧瑶来到凌玉阁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泡汤的。 大年三十泡汤,萧静看着萧瑶,两人笑着,一起走了进去,挺好的。 这是前世想也不敢想的事,两人笑着走了进去。 傍晚,陈倌晧来找萧静时,听说他来了凌玉阁,特意赶过来保护着她,想着今日是大年三十,想陪着她。 以往每年大年三十,都是他们一起过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陈倌晧站在凌玉阁的门口等着。 今日大年三十,五大家族的人自然在各自家里守岁,凌玉阁里没什么人。 也给了她们绝对的自由。 萧静和萧瑶泡了许久才出来。 出来后,陈倌晧笑着等着两人了。 “怎样,听说你睡了一下午,又在里面泡了那么久,身子舒服多了吧?”陈倌晧笑着问两人。 萧瑶昨天便见到陈倌晧,但当时人很多,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笑着问:“昨天见你还没来记得问,你怎么来商阳了?” 陈倌晧道:“商阳多好,这里有咱们秦址的出路,我来说不定能为秦址带来希望。” 萧瑶抿嘴一笑,看向身后的萧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商阳的目的,不过,你来迟了。” 说着萧瑶指了指身后的萧静。 陈倌晧看了眼后面的萧静,见她穿着郎君服,一身粗糙,也难掩她的天姿。 “我打听了,咱们这位大司马不近女色,听说府上的女郎都被他赶走了,静儿和你为了家族被迫留在他身边做了婢子。”陈倌晧自信道:“我相信大司马不会断送别人姻缘,等静儿解了蛊毒之祸,我便向他提及。” 萧瑶冷下脸看向萧静,可是静儿已经是大司马的人了。 第403章 萧静看着萧瑶为难,走到两人跟前:“洗了这么久,我肚子有点饿了,不如咱们去隔壁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陈倌晧木讷的点点头:“好,我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萧瑶拉着萧静的衣裳,两人慢了一步,附在萧静耳边道:“静儿,你要告诉他,不能瞒着,这是人家婚姻大事,别耽搁人家了。” 萧静颔首:“等会吃东西时,我和他说清楚。” 萧瑶安心的拉着她一起跟着陈倌晧去吃东西。 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几家开着店,几乎都关上门了。 三人走了半条街,只有两个小摊贩上,有些热食可以果腹。 于是,三人坐在街边上,迎着风,一人端着一碗甜汤食吃了起来。 时间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三人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三十晚上不回家,躲在了纸坊,偷吃了纸坊里粘纸的浆糊。 第二天大年初一,就被族长们抓着,当着全县祭祖的面,骂的几人头抬不起来。 “我记得,那时小皓最护着妹妹,每次族长要罚妹妹,小皓便替妹妹挨过。”萧瑶说道。 陈倌晧摇着手:“要不是静儿每次为咱们脱困,你们兄长和弟妹,怎么那么容易放了咱们,自然要多护着她。” 第353章 ,兄长 说着,陈倌晧笑着看向萧静。 萧静吃着碗里的汤食速度慢下了。 她放在汤匙,吃完嘴里的汤食,看向陈倌晧:“皓哥,小妹有话想和你说。” 陈倌晧抬手让她先不说:“我正好有话也要和你说,不过我先让你说。” 萧瑶看两人都有话,似乎妹妹想开口了。 她自觉地:“那我先回避,我去那边给你们把风。” 陈倌晧和萧静等萧瑶离开后,两人也将汤食放在地上。 萧静问:“皓哥,你有什么话,你说。” 陈倌晧点点头问:“是这样……”他犹豫了片刻,看了眼萧静的表情,怯怯的问:“静儿,你来商阳时,当初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萧静回道:“君主圣旨下后,族长和阿父们便急忙将我送来商阳了,没得及亲自和你说一声。” 陈倌晧默默的颔首,他想了想:“听说大司马把你们姐妹留下了,那五大家族对萧氏应该会高看了,秦址和萧氏应该会有希望了。” 萧静摇头:“正如你来商阳看到的,我如今是大司马身边的小婢女,而姐姐,回到乔府可能还要入大牢,而昨天一早,家族的纸才入宫里,五大家族不降罪便是大恩,想要入朝为官,比登天还难。” 陈倌晧想着如今五大家族势态越发壮大,在朝为官者,几乎没有外姓,萧氏身为商族,想要挤入朝政,的确比登天还难,如今萧静在乔誉身旁得了赏识,这对于萧氏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 “那你打算在大司马身边留一辈子吗?”他问。 萧静:“这次救下商阳百姓和五大家族的贵人,我本要求是想让他们给予萧氏入朝为官的机会,等事情结束后,我便离开大司马,可是……” 那很难,即使五大家族应允了,萧氏的人成为官员,也只是个虚头挂名官职,起不到作用,对家族只有害没有利。 陈倌晧劝着:“想要改变五大家族对朝政的专断,绝非一朝一夕,或者仅凭你个人之力,对于这事,我来商阳已经打算好两个目的,一是想找你,二是找机会像乔誉推举自己,进入军中历练,到时能升个一官半职,也能为秦址争光。” 他虽然姓陈,但从小到大是在秦址长大,他爹娘早就不在人事,是萧氏族人救他,他也在萧氏读书造纸,练就一身武艺,想着日后有机会,能有一番作为后,迎娶萧静,这是他毕生的愿望。 萧静询问:“需要我帮你吗?” 陈倌晧笑着笃定:“我一身本事,除非他乔誉不识人,不然绝不会把我拒之门外。” 萧静觉得是,他非池中之物,从小志气远大,如今练了一身本事,自然不会藏着。 “嗯,皓哥,我们都看好你。”萧静鼓励他。 陈倌晧听到她的鼓励,士气更加高涨。 他含蓄的看向萧静,想到他们曾经的婚约。 “萧静,等你从大司马身边离开后,我想……我想娶你为妻……”说完,他略微羞涩期待着。 萧静听到这儿,嘴角的笑意消失,她认真的看向他:“皓哥,我正想说的也是这事。” 陈倌晧嘴角难掩笑意,期待着她的回应。 她说:“皓哥,其实来商阳前,阿父和你把咱们的婚事退掉,是我向阿父和阿母提出退婚的,因为咱们的婚事,开始我是还不知道的,后来阿母告诉我,我才知道,但这门婚事,我不愿意,所以在来商阳时,把婚事退掉了,这事,我不想瞒你。” 陈倌晧脸色一僵,不可置信,他慌了神。 他看着萧静的神情,她不会说这种话和他闹着玩,察觉到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显然他很难相信。 他有些着急想知道真相:“是……是我和萧父提及,但,但咱们从小一起,我和你事事几乎同进同出,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同意这婚事啊,你怎么会退掉呢?” 萧静紧抿着嘴,坚定的摇摇头:“皓哥,我把你当兄长,一直是。” 第404章 陈倌晧有些接受不了,兄长?他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对他的好,他很清楚,那不是兄妹之情,之前他们一起在纸坊研究纸浆,一起养蚕,那些一起努力成长,这些她都不记得? “可,可我没把你当妹妹啊!”陈倌晧激动的说:“我一直都在想,做梦都在想,我长大后,等我有能耐了,要把你娶回家!” 萧静低下头,咬着小嘴:“皓哥,我……对不起,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是兄长!” 陈倌晧看着她,见她意志没改,甚至没有刻意的关心,曾经他们那么要好,如今来了一趟商阳就变了? 是,是她来商阳后变了,这里名利追逐,她这么好,怎么不会被侵染。 他气的一脚把汤食的碗踢开了,碗滚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不信,我不信!”他怒的大声道。 萧静:“……” 半晌,陈倌晧见她不语,但仍是这种态度,他气的抓住萧静,逼着她和自己对视:“你等着,等着我有一天成了大将,一定会向萧父提亲,你等着!” 她从小便说过,绝不会做人家的妾,所以她不可能会喜欢上大司马。 只有一种可能,她瞧不起自己如今的身份。 说着,陈倌晧负气松开萧静,转身便离开。 萧静听出他的意思,他想偏了,她开口想劝住:“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出来,人已经跑开了。 萧静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声气,唉,他性子就是容易冲动。 “皓哥,我只是把你当兄长,没有其他意思!”萧静远远的高声喊了声。 可惜人已经跑走,而留下摊贩瞪着眼看着他地上的碗。 萧静无奈的看向摊主。 摊主复杂的表情看向萧静。 今晚是大年三十,吃汤食还踢碎他的碗。 萧静没办法,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摊主:“我哥不是有意的,希望您碎碎平安。” “承你吉言!”摊主接过银子,转复杂为笑,连忙收拾碎碗。 陈倌晧离开后,萧瑶走了过来,刚才萧静大声的话,她已经听到了。 第354章 ,不会说 “看陈倌晧这个样子,恐怕要有几天才能接受。”萧瑶叹道。 萧静长吁一声:“不管了,左右该说的已经说清楚,我也该回去了。” 萧瑶见她要回去,心里这两日惦记着一事。 她昨日一早接到圣旨,让他们携带萧纸入宫,没想到这事五大家族没有追究,反而让他们入商阳,等候封赏。 萧瑶跟在萧静身边这些天,猜到了一二,妹妹想到法子救他们了。 如今她们最大的威胁王世金关入了大牢,萧纸的事情也解决,族人想入仕之心,她们也尽力,剩下的她们姐妹也无能为力。 萧瑶快步追上了萧静,随她往施医堂去。 “静儿,如今王世金关入地牢里,商阳城没了威胁咱们的人,等你治好这里的百姓,你还想要回乔府吗?” 萧静听到这儿,脚下一顿,回头看向萧瑶。 “姐,你呢?” 她一百个不想回,一万个不想回,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回家。 萧瑶温柔又坚定的道:“我想向大司马请辞,我要回秦址,经过这么多的事,我想回去,你这些天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三四次差点我们姐妹没命,五大家族终不会允许萧氏入朝为官,可见他们防着其他家族的心有多深,如今我们能获得自由,我想回去帮着阿父和阿母努力经营家中之事,陪着二老颐养天年。” 萧静听到她这么说,心下一安,她也是这么想的。 “姐,我自然和你一起!”萧静说着,顿了顿,她说:“不过,咱们要等到正月初十以后。” 萧瑶不明白萧静所指,为何要等到正月初十? “那天是有什么特殊吗?”萧瑶问。 萧静摇头:“没什么特殊,就是想把这些人救完,算着日子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萧瑶想了想,觉得差不多,这两日妹妹有多累,她全看在眼里,施医堂门口那么多人,全都在等着她。 “好,那咱们正月初十后离开。”萧瑶道。 萧静拉着萧瑶,往施医堂走。 想到前世的正月初十,对于其他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可是对于乔誉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前世那天,大梁朝堂宴请各国使臣的宴会。 北戎作为战败的大国,带着丰厚的大礼来进献,他们不仅献上了各部落的土地,还送来许多牛羊,和财宝,最重要的还有美人。 北戎畏惧乔誉,各国使臣因乔誉带领下的精兵而胆寒,她们便把他当做天神来敬,所以那天乔誉受到各国使臣的敬酒,喝了很多。 宴会进行高潮时,有刺客混进在使臣里,对李氏君主以及乔誉行刺,结果乔誉为了保护李氏君主和宴会女眷,奋力与刺客搏斗,在打斗中,乔誉为李氏君主挡住一剑,那一剑刺在了乔誉的心窝子上。 那晚,乔誉在宫中被十几名医师救治,情况十分危机。 等送回乔府,李氏君主下令,让乔府准备后事,所有人都说乔誉不行了,萧静记得,那种沉沉的死寂,没有人在乔誉身边,就连平日关心他的王姿和乔台铭也不敢来看他。 当时唯有她敢在他身边照顾,所有人都怕,这位战神,会死在他们手上,激起五大家族民愤,连同陪葬,只有她陪了他两天两夜,终于,乔誉在第三天后战胜死神醒了过来。 第405章 从此她也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婢子。 而今世,她想那晚她和姐姐离开,当所有人被刺客吸引时,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她们,也不会被人发现,是个绝佳的好时辰。 至于乔誉,他前世能醒过来……这一世应该不会死。 萧静一面走,一面想着,她回头和萧瑶叮嘱着:“姐,这事先不要和旁人提及,以免狱中的王世金又想什么坏点子,还有……” 还有乔誉会发现什么。 萧瑶嗯了声:“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两人达成目标时,萧静带着萧瑶往施医堂走。 …… 大年初二临近晌午,乔府里。 柳落卿从玉香院里出来,乔若云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没有像之前那般走在一起,共同出入各个院子。 乔若云从进去到出来,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而柳落卿的表情却不似在向朝院那般温婉平静,对身后的乔若云脸色更是没有好过。 “刚才千喜女郎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吗?”柳落卿语气森冷的问。 乔若云小声的回着:“是,奴婢记住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柳落卿突然大声训斥。 乔若云福礼:“是,奴婢先去和四夫人禀报一声,然后去施医堂。” 柳落卿满意的颔首,低眉微微看向乔若云:“如果你敢在萧静面前露出半分异样,到时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乔若云应了声是。 “还有,你若是敢让四夫人知道,我一样不会放过你!”柳落卿要挟着。 乔若云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就算是死,谁也不会说。” “很好,你要明白,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那萧女郎,只有让她清楚,五大家族的威仪不是谁能触碰,只有让她离开乔府,才是她最好的去路。”柳落卿见她胆颤,温声劝着。 乔若云应着是:“奴婢明白女郎的苦心,这么做对萧静只有好处。” 柳落卿弯腰拉起来她,然后轻轻拍着她的手,温温笑着:“嗯,你快去吧。” 说着,乔若云便起身,带着沉重的使命,出了乔府。 …… 施医堂里。 这两天王钦和几位医家对于蛊虫略有心得,萧静教的非常认真,基本上轻微的蛊毒走向,王钦已经能判断了,而其他医师,还不是判断不准蛊毒的走向。 王钦也能试着施针,只是力道还是把握不太准,有些重要穴位,他还是需要萧静出手。 不过,这两天王钦和肃争之间,发生了很多令他们吃惊的事。 比如,一向高傲的王钦,竟然对小肃争唯命是从,可以说是有命必达,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一声声喊着肃争为师傅。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小肃争竟然还敢回应王钦的这一声师傅,着实令人惊讶。 第355章 ,是他…… 王钦是何须人,商阳城第一圣手,在医术领域,放眼整个大梁无人能入他眼。 如今跟在一个莫名的小厮后面,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真是闻所未闻。 随着王钦和几位医师的加入,施医堂的病人每天快速的被医治。 经过这两天,施医堂门口已经少了一半的人,只是前期人手有限,中毒深的百姓有几个没来得及诊治,已经死于蛊毒之下。 因为这事,萧静和几位医师懊悔了许久,为了不再看到有人伤亡,萧静带领几个医师们,每天几乎和死神赛跑,抢救中毒深得人,常常一站便是五六个时辰。 每天救下中毒深的人后,萧静和医师们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医师和帮忙救治的人,逐渐的形成以服侍萧静为中心,而这个中心大家无不遵从,因为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休息,但唯独萧静必须要一直站着救人,只能等中毒深者的病人减少,她才能合上眼,只有伺候好她,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为了让她随时随地能歇息,他们给萧静身后安置一个藤椅,用虎皮缝制的褥子垫着,这张虎皮据说是相爷给王钦,是在长白山那一带的老虎,一张虎皮价值千金,王钦让人从家里给了萧静,算是拜师的礼,这张虎皮躺上去一点也不冷,而给萧静盖着的被褥也是张虎皮,这张是乔誉从乔府拿来给她,没说有多珍贵,但盖着比身下那张虎皮更暖和。 另外医师们还给萧静身边安置了两个擦汗和递水的人,以免让她多累了,就算是这样,萧静累的也不轻,已经连续四五天了。 三十和初一那两天,崔青滢没来,因为五大家族要求,她们嫡女必须要在府上过年,大年初二了,她便赶紧来帮忙。 崔青滢虽然在一旁只是把银针消毒,但只要萧静这边有需要,她也会毫不犹豫上前。 谁让他是乔誉身边的贴身小厮,乔誉很看重他。 今天春意有些浓了,外面阳光很好。 施医堂门口虽然没有之前的多,但也不少,萧静躺在藤椅上睡下。 在人群中,有一女郎穿着鹅黄色的厚褙子,简单的丫髻,透出她的身份,这人一看便是哪个府里的婢子,正快步往施医堂门口走。 来到门口时,婢子亮出身份,门口的守卫见到她身上的令牌,便放她进去。 来人是乔若云。 她走入施医堂,朝着里面熟练的走去,看这走路的轻车熟路的,似乎不是头一次来了。 第406章 乔若云熟悉的摸到施医堂正厅门口,见萧静睡下了,这才敢走进去。 她来到正厅后面,这里是崔青滢消毒的地方。 崔青滢此时,正在用酒精浸泡着银针,一根一根烧后,然后用酒浸泡,很是熟练。 乔若云来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句:“女郎,千喜女郎有话想让奴婢告诉你。” 崔青滢和乔千喜素来关系不错,两人无话不谈。 千喜中毒了,这事她还是听王秋婉说起她才知道,不过幸好救下了,被肃争郎君救活了,这让她对肃争又产生几分关切之情。 前几日她让人传话给千喜,问及情况,正是这个婢子传的。 如今千喜有话和她说,莫非是身体的毒素还没清干净? 崔青滢站起来,拉着乔若云走到一旁没人的角落。 “千喜怎么了?是身体出现什么异样吗?”崔青滢担心的问。 乔若云禀道:“女郎,千喜女郎无事,只是她心里记挂着女郎,觉得自己知道一些事没告诉女郎,很是过意不去,因为她过完年便要回丹州了,担心自己来不及和女郎见一面,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让奴婢转告,希望女郎知道一些事后,不要记恨她。” 崔青滢温婉的嗔怪:“我怎么会记恨她?她中毒我还没去看她,怎么会怪她,真是生病生糊涂了!” 乔若云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等崔青滢说完,她继续当着传话筒。 “女郎,千喜女郎说,有一事她想在她走之前告诉你,不想你再受蒙骗。”乔若云顿了顿,咬着嘴唇,似乎不想说,但想到柳落卿的话,她沉吟片刻。 崔青滢等不到她后面的话,有些心急:“蒙骗?什么蒙骗?” 乔若云抿着嘴,抬起头:“女郎,千喜女郎说,其实她知道小年那天大司马丢下一群伙伴,去宜峰塔找谁,也知道大司马心里的那人是谁,而且那个女郎已经用各种手段成为了大司马的人,不过这几天大司马似乎知道她的人品,把她拒之门外了,这事千喜女郎知道,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便被禁足了。” 对于小年那天,崔青滢一直耿耿于怀。 在宜峰酒楼上,乔誉因为一个美丽的背影,便丢下他们所有人去追,可见那人在乔誉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尤其在宜峰塔倒下后,他和那女郎失踪了一段时间,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不仅如此,乔誉前些天在崔府喝了一晚上的茶,她偷听过乔誉和三哥的谈话,她知道,原来乔誉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 她她私下让乔千喜帮她查查看,那人是不是乔府的人,那人是谁,可好几天了,乔千喜都没有回应,后来千喜因为什么事,被家里人禁足在玉香堂,无法出来,她还以为这事已经查不到了呢。 没想到又有消息了。 “这人是谁?”崔青滢已经没那么冷静了,脸色都变得严肃。 乔若云道:“女郎,相信你之前听说过一些事,乔府曾经有个女郎会解蛊毒,而且为润公子解过毒,这个女郎不仅长的好,而且很会使用手段,如今那个女郎不在府中,而这个女郎便是大司马心里的人,你仔细想想,这人是谁?” 崔青滢听着她的话深深皱起眉心:“你说,这个女郎也会解蛊毒?”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在这一次救治商阳人时没有跳出来?只有大司马身边的肃争在这儿撑了这么多天? 乔若云眼神一瞟,略有所指的朝着正厅甩了甩头。 “是他……”她认真说。 第356章 ,谢谢你了 崔青滢顺着乔若云的眼神看了眼,明白她略有所指。 再看她指的方向,顿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刹那间,崔青滢的脑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 她一向自负聪慧,善于观察人心,可这一次,她竟然看走了眼? 崔青滢眼眸一紧,心中的困惑,恐惧,担心一下子蒙上了心头。 她攥紧手心,走到正厅的后门口,看向躺在藤椅上的肃争。 他是女郎? 她忽然联想到那晚,肃争和乔誉坐在房顶上,两人很是亲昵,那身影怎么看都不像是郎君,怪不得自己当时觉得奇怪,如今想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女郎啊! 一直在乔誉身边伺候的人,乔誉追寻的人,是乔誉心尖上的人啊! 竟然把她骗的像傻子一样。 后怕和虚脱震碎了她所有的认知,她踉跄的后退一步,心中凉的发抽。 她多么愚蠢,被这个女郎耍了多少次。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非乔誉不嫁,而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天,她却用尽手段博得了乔誉的喜欢。 结果,她还要想着该怎么讨好她,想着该怎么想她学习靠近乔誉。 她真是蠢! 真蠢! 崔青滢心中的凄凉令她觉得可笑至极。 乔若云看到崔青滢这般,又看到她眼中的恨恶,担心她会报复萧静。 “女郎,萧女郎只是想留在乔府,从没有想过要争什么身份,她仍然是大司马身边的婢子。”乔若云尽力去解释。 崔青滢的心被肃争是萧女郎的事实蒙住,听不进去其他的话,但也礼仪的点点头。 “我知道……”她说。 乔若云怕等会萧静醒了,她福礼:“女郎,千喜女郎让奴婢转交的话已经说完,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奴婢先行离开了。” 第407章 崔青滢默默的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被人欺瞒,被人戏耍,太过可笑。 乔若云转身便离开。 等人走后,崔青滢收起自嘲的笑,慢吞吞的来到了正厅,来到萧静身边,她认真看了看这张绝色的脸。 想到之前她总是带着面巾,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想遮住这张脸吧。 要不是这几日救人急切,扯下面巾,她还没机会见到他的真面容。 当初匆匆一眼看过,只觉得小郎君长相太过秀气,太过阴柔,便没放在心上,如今再次看着,这分明是一张女郎的脸,白净的令人心神发颤。 怎会有这样的美人? 谁看了这张脸不会心动? “崔女郎,银针消毒好了吗?怎么站在这儿?”王钦见她站在这儿看了半天,似乎想把肃争喊醒,他走过来低声问。 肃争好不容易睡会,可不能被人打扰了。 崔青滢失礼一笑,“还没,我这就去!” 说着转而走入正厅后。 每走一步便压抑着心中的恼怒与羞耻,她要沉不住气。 这个时候商阳需要她,五大家族需要她,她不能和她正面对峙。 更何况,如今她在暗,而她萧氏在明,总会有机会。 …… 乔府 向朝院东厢房的耳房里。 “若云,你别担心,你不要觉得亏欠了萧女郎,咱们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那是五大家族的嫡女,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惹起,你我只不过是传个话,更何况千喜女郎只不过是想让那女郎救完商阳百姓后,离开乔府而已,又不会要她的命!”柳落卿劝着。 从乔若云回来便沉默寡言,不吭声。 柳落卿知道,她和萧静关系很好,之前就知道了。 乔若云低着头颔首:“嗯,我明白女郎的苦心。” 柳落卿见她开了口,想伸手去拉乔若云,却被她往后一躲。 当即,柳落卿脸色一暗,声音略沉:“怎么?还记恨上次打你的事?那不是给千喜女郎装个样子吗?又不是我愿意打的。” 乔若云咬紧嘴唇,把头压的更低了。 柳落卿见她仍然防备着她,分明是在记恨上次的事,她收回手,眼神一瞟,眉梢翘起:“你愿意记恨,便记恨吧,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乔若云福礼,就要退出去。 脚步刚抬起,声音从身后响起。 “记住,四夫人那儿,你若是泄露一句,想想你的家人和萧氏女郎的命,可都在千喜女郎的手中,到时出了差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柳落卿面色冷然道。 乔若云咬牙切齿的忍了忍,应了声是,便退出了。 柳落卿看着乔若云的背影离开,眼神闪过一丝戾气,嘴角带着讥笑。 “谢谢你了。”她自言自语道。 傍晚 相府鸿坤堂 王一兰端着药碗,快步来到鸿坤堂内室。 她面带微惊,眉心蹙着,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事。 她来到床榻前,见王瑾秀倚在床框上闭目养神,朝着两边的婢子婆子:“下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两三个婆子和婢子应着是退出。 等人走后,王瑾秀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王一兰:“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事,怎么会把身边的人支走呢? 王一兰将药放在一旁,担忧的禀道:“老太太,刚才我在后厨煎药,听到一个事。” 王瑾秀注视着她。 王一兰道:“还记得年三十前一天,为你解蛊毒的郎君肃争吗?” 王瑾秀嗯了声。 “这个郎君是个女郎!”王一兰脸色复杂道:“还记得大郎君曾经看上过一个女郎,那女郎是大司马身边的人,大司马还为了这个女郎将大郎君关入地牢?” 王瑾秀瞪着眼,这事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恨不能将那女郎找出来,活剐了。 祸水,妖孽,竟会勾人。 她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郎,是长着多么妖孽的脸,才会将这两大家族的嫡系长子迷的是团团转,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若是让这人落在她手里,不折磨折磨她,她咽不下心头这口气。 “你的意思是,给我解毒的郎君,是那个萧氏女郎?”王瑾秀冷声问道。 王一兰重重点头:“正是!” 王瑾秀:“……” 她脸色变得阴郁难分。 是他? 竟然是他? 他是萧氏女郎? 第357章 ,改进 王一兰深知王瑾秀是有恩必报的人,萧女郎前两天救了她一命,而在这儿之前,萧女郎又是害的王世金顿大牢里的人。 “老太太,你说这叫什么事,这女郎害了大郎君,如今又救了您,这让咱们该怎么对她,是杀还是谢?” 王瑾秀:“……” 王一兰见王瑾秀不说话了,猜测着劝道:“夫人您啊,千万不要自责,这女郎心思多,本事大,不仅瞒住了咱们,就连整个商阳百姓都瞒住了,她变成郎君过来为你解毒,这谁能想到的事,可话又说回来,最可气的是乔氏,那乔誉那厮太荒唐了,明知道这女郎的身份,还让她出来给人治病,任由她胡来,不过是一个小族女郎罢了,真是宠的无法无天了。” 第408章 王瑾秀听罢,眼神变了,脸色也不好看了。 王一兰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 没人能逃过她的眼,尤其敢在她眼皮子低下耍花招,这女郎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瞒住了所有人。 这让她如何选择,进退两难呐! “听说,这女郎为了救中毒的百姓,在太极殿里,要挟了五大家族的族长,以及君主,要让她们萧氏一族的有能之士入朝为官!”王一兰详细说着:“老夫人你听听,这女郎真不是善茬,这还没救人,便先提出条件了,我听下面的人说,说这蛊虫出现的莫名其妙,说不定……说不定……” 后面的话,王一兰不敢说了。 “说不定什么?”王瑾秀冷着脸问。 王一兰为难道:“这不是我说的,是下人们凑在一起时说的,他们说这些蛊毒,可能是萧氏族人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萧氏入朝为官的条件,不然怎么他们一入商阳,蛊虫便会出现了?天下没那么巧的事……” 王瑾秀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浑浊的两眼吃惊的看向王一兰。 “那萧氏一族敢?借给他们一万个胆子!这是谁说的?说话可是要有凭据?”王瑾秀恼怒的问。 王一兰摇头:“夫人说的是,给萧氏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些都是下人们胡乱猜测,胡说的,没有凭据?” 没有证据便在这儿胡说八道! 王瑾秀想了想,眉心皱的紧紧,她慢慢靠着床上的软枕躺下。 她思来想去,觉得可气。 “这些下人们惯会捕风捉影,没有什么证据,就会乱说话,以后严管府上的这些人。”王瑾秀吩咐。 王一兰点点头:“奴婢知道,但老夫人,你之前说要奴婢给肃争郎君送大礼,现在还要不要……?” 王瑾秀沉着脸:“先不送,看看情况再说,另外,去把相爷叫回来,我有话问他,如果查实这女郎救人是为了让家族入商阳为官,决不能轻饶了她。” 五大家族从不受人要挟,也绝不会给那一族开先例。 王一兰应了声,将一旁的药送到王瑾秀的面前。 “老夫人,这药还是要喝的。”王一兰道。 王瑾秀听着话,看着碗里的药,她不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端着碗一饮而尽。 …… 萧静为女郎的事,经过两天的发酵,已经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就连王钦等人也听说了。 只是萧静本人尚未知晓,她每天不是站着便是躺着,施医堂里已经忙不完,根本没空听什么谣言。 正月初五的这天。 乔十八听着萧瑶的吩咐,拿着之前买下的铺子地契来给萧静。 前两天萧瑶来和他说,要他将东街的铺子地契给萧静看看,还有乔家村剩余的纸,已经送入铺子里,就等着那天开门,开始卖纸了。 乔十八来到萧静跟前,见她正在急着救人,他走到萧静跟前,站在她身后等着她不打扰。 外面中毒的人没多少了,这两日萧静休息的时辰越来越多了。 她救完今天之后,便会将这些事交给王钦,她也好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王钦见乔十八等着萧静半天了,知道这些天有许多人前来询问小师傅的身份,但看着乔十八不像是来打听事的,他走到萧静跟前。 “小师傅,你看这位郎君已经站在你边上半天了,这边施针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们有事先去说事。” 萧静看了眼乔十八,这才看到他来了。 她笑着便将手中的针给了王钦:“的确有事,那你来吧!” 王钦欣然接过银针,回笑着道:“后面的事都可以交给我,小师傅放心去吧!” 萧静嗯了声,道了声谢,便带着乔十八走了。 王钦对他这位小师傅很上心,他才不管萧静是什么身份,既然他拜下了师傅,那他是男是女都是师傅。 他王钦说过的话,岂有反悔的道理? 萧静和乔十八来到正厅外。 乔十八将一沓厚厚纸送到她面前。 “女郎,这些地契和银子是剩余的钱,都给你带来了。” 萧静推回到他面前,只是在其中的纸张里,抽出地契来,她说:“这些钱你留着有用处,我不用。” 乔十八不解:“女郎,铺子已经买下,乔家村的纸也已经送入里面了,咱们何时开始卖纸?” 萧静看了眼周围,小声道:“先不开业,纸还不够,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下张氏送来商阳的纸,然后送去乔家村重新加工,准备做新品白纸。” 乔十八听到白纸,心中略微激动。 那晚他们听从萧静的吩咐后,后面两池子的水,放入了萧静拌的浆液,后半夜做出的纸,竟然比之前的纸白了很多,而且透明如纱,轻薄如翼,他从未见过如此光洁的纸。 纸在大梁他们都曾见过,却不曾使用,那些是大家族才能使用的东西。 虽然没使用过,但也见过,他见过的纸黄厚不说,很难用,他很怀疑,那些人花费大量的经历造出这么难用的东西,是为了啥。 如今在女郎的改良下,他明白了,这将会是改进大梁贵族生活重大方式。 “好,女郎!”乔十八想了想,掂着手中的银袋子:“女郎,恐怕这些不够,你不知,纸对于我们这种老百姓来说算是奢侈品,用不起,纸很贵,萧纸一批价值十金,而张氏的纸,虽然没有萧氏的纸好,但价格也不低。” 第409章 第358章 ,流言 萧静笑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一袋金子。 “这些够吗?”她递给乔十八,让他掂掂。 乔十八接过她手中的金子,打开袋子看了眼,惊叹她怎么有这么多金子,默默的点头道:“够了,够了。” 萧静抿嘴一笑道:“那好,这些你拿着,要尽快把张氏的纸买下。” 乔十八嗯了声。 萧静小声道:“乔十八有个事要和你说,纸铺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开张就什么时候开张,那铺子我就交给你了,过了初十,我和我姐就不在商阳了,到时你找个掌柜子帮你,季林娘一家子是实诚人,若是方便给他们安排个轻松的活给他们,纸浆的方子我回头写给你,做纸的手法已经教给你,只要按照方子上的配比浆就能成,还有乔家村的纸坊也给你,等铺子挣了钱,记得多找几个铺子一起卖纸,让纸坊和纸铺办起来,这些铺子便给你了,你曾经为我出生入死,我也没能回报你什么,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了。” 乔十八一听她将铺子和纸坊托给他,一把将金袋子推到她怀里。 他脸色耷拉着:“我不要!女郎你要去哪儿?” 他为她做这些,不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想要跟着她,为她办事。 萧静沉吟片刻说:“我要回秦址,这边的事情我们差不多结束了。” 乔十八毫不犹豫脱口道:“女郎能带我走吗?你去哪儿,我便在哪儿护着你!” 萧静摇头:“不可,你是乔氏郎君,我们是女郎,不能同行!”说着她顿了顿,劝着:“以后纸铺和纸坊交给你,你要尽心打理。” 她将金袋子又塞到他手里,关切的叮嘱:“记住,十五之后开了市再开张,免得被人注意到。” 乔十八手握金袋子,眼里全是舍不得,他知道,女郎决定的事,便会这么做,不会因为他的不舍,而留下来。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金袋子,声音里全是不舍:“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女郎吗?” 萧静道:“我会把我家的地址给你,你若是想我们了,便来秦址看我们。” 乔十八目光翼翼,眼中点点片花,挤着一抹笑:“那你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要我帮忙吗?” 他很想和她说,带上他,此生除了她,没人再关心他了。 萧静略微点头:“不用,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仅有些衣物在霖戒园烧了,不过倒有一两件事需要麻烦你帮忙。” 乔十八无声的点头:“女郎,你尽管说!” 萧静看他,亏欠着:“是乔府里,我有两个人放心不下,需要你帮我盯着,若是她们有什么事,你要尽快给我稍个信。” “乔若云?”乔十八问。 萧静笑着嗯了声:“还有乔二娘,四夫人……” 乔十八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好,我隔三差五的会向府上的人打听她们的事。” 说道最后,萧静心里仍有一事:“还有,就是你爹的……事!” 乔十八连忙拦着:“女郎,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更何况三个月没到,到了三个月,我去找你,你再和我说。” 他怕到时他找不到借口去找她,这个就是很好的理由。 她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 萧静颔首:“嗯,好。” 乔十八很是珍惜与萧静在一起的时光,多想和她说说话:“女郎,那你和大司马……,他知道吗?” 萧静道:“他不知道,你也不要和乔府里的人提。” 乔十八得知乔誉不知,明白了在女郎心中他和乔誉的地位,他比乔誉亲近,心里很是欢喜。 “放心吧!”他保证说。 萧静指着身后的施医堂正厅:“那边还有些事,我先过去了。” 乔十八嗯了声,目送着萧静转身离去。 …… 初七这天。 之前被医治好的人,有些大族的郎君女郎,庶族的族辈们恢复的不错,都要亲自来向施医堂的人道声谢。 只是刚到门口,便听到救他们的人乃是一介女流,而之前说蛊毒也是这女郎下的,百姓们越说越离谱,而话是越传越难听。 最后传出来的话,直接说萧静是巫女。 蛊毒消失百年了,怎么一有人中毒,便有人会治呢? 除非是有人故意下毒,然后想趁着这事闹大,从中牟利。 这些话传出来后,紧接着萧女郎在宫中要求萧氏一族入朝为官的流言也传出来了。 被医治好的人拿着礼品来到施医堂门口,见到有几个死了的家族在施医堂门口闹事,便带着礼物又回去了。 初七临近中午,施医堂门口本该没什么人了。 因为经过这几天的救治,门口的人已经差不多救完了。 而萧静今日没有过来,她去了乔府。 施医堂门口挤着来要真相的人,吵着嚷着要让萧静出来说话。 王钦等人深知这些天萧静累的是什么样,今早好不容易回乔府歇息两日,怎能将人喊回来呢? 进来的卫兵禀道:“医师,门口的人闹得很凶,都说要让萧女郎出去,让她给他们一个说法。” 王钦冷漠的皱着眉:“给什么说法,那些人中毒太深,发现的迟,这能怪的了小师傅?他们听信这些天的流言,想过来闹事罢了,这事,谁也不能出去,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下去。” 第410章 卫兵躬身道:“医师,施医堂是君主所赐给萧女郎的药堂,这里又接近皇城,怕是闹下去会闹到宫里。” 王钦挥了挥手:“闹到宫里更好,小师傅救了这么多人不给恩赐,难不成还要治罪?” 卫兵被他说动了,只好躬身出去继续拦阻门口闹事的人。 “快让姓萧的女郎出来,一个女郎不在家里缝缝补补,伺候家人,跑出来祸害我家的人,不是巫女是什么?”路人吵着。 “我家孩子才十六岁,她就被害死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害人的还在活着,为何不让她死!”一个夫人哭着喊着。 “是她故意害人,又延误救人时机,她分明和张氏串通好的!”路人大声闹着。 第359章 ,回府上 “对,她是故意的,她想让萧氏想入朝为官,想要挤入五大家族,所以昧着良心干下这事!” “萧氏只是商族,不配入朝为官!用这种手段,呸,更不可能入商阳。” “让她以命抵命!” “朝廷包庇她,纵容一个杀人犯在这里救人!” “交出萧女郎,让她以命抵命。” “……” 话越传越难听,门口挤的人越来越多。 施医堂虽然不像东西街那么多人,但这里人的不少,因为靠近皇城,附近基本上是大族的家宅。 连续不断的咒骂声,引来了其他家族的人来围观。 就连路人也停下来观看,询问情况。 乔誉今日入宫和其他家族会谈蛊毒的事,几个家族的暗卫经过六七天的查探,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毒经的来源,也对相关人等进行审问与扣押,在这期间,五大家族的查探非常准确迅速。 他坐在马车上本想走另一条路回府,但想到萧静还在施医堂,便让人绕远路,从这条路上回府。 快到施医堂时,马车行驶的慢悠悠,这些骂的话,正好被他听到了。 乔誉让人将马车停在施医堂不远处,想看看那女郎会不会出来解决这点小事,没想到等了半天,见到出来的人是卫兵。 他放下车帘,等不及,自己下车去施医堂。 门口闹成这样了,她到是无所谓,只想着救人,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 这几天的流言,他也听说了,她是女郎的身份暴露后,他就等着她来向他求救,毕竟他身边的人,他若不开口,旁人说什么只是流言,谁也不敢闹出事! 可是流言在五大家族都传开了,好多人跑过来问他萧静是女郎的真相,偏偏只有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不言不语,一直待在施医堂,以致于事情现在越闹越大。 就想今日,这些人已经闹到施医堂门口了。 乔誉越想越气,这女郎,他不来找她,她就不会想着去找他。 因为生气,脚下越走越快,步子越迈越大。 乔目看到乔誉走去了施医堂里,他来到施医堂的正大门口。 这些事情,将军是不会开口处理,还是由他解决。 乔誉气势汹汹的来到施医堂的正厅,寻遍里面的人不见萧静。 而王钦等人,正在为几个重症患者熬药,其他医师低头正在研究针法。 乔誉走进来时,他们谁也没在意。 “肃争人呢?”他突然厉声问。 王钦闻声看过来,其他人也一慌张看向门口。 见到乔誉来了,他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大司马!” 乔誉知道王钦最近拜萧静为师,知道两人关系好些,所以来到他面前问:“肃争呢?” 王钦禀道:“回大司马,肃郎君回乔府了。” 乔誉略微诧异,他没想到萧静还会回乔府,他还以为施医堂以后便是她的家了。 刚才进门的气消了几分,她还知道有乔府这个家就好。 这几日他们几位族长和君主决定,等萧静救完商阳百姓后,施医堂便赐给她,谨防那些那些人再次施毒害百姓。 他今日来,顺道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今回乔府了,回乔府好啊。 “外面那群人在闹,你们安心诊治,务必要在初十之前把这些人救完。”乔誉语气也变了。 王钦应了声是,他说:“大司马放心,这几天就差不多了。” 他听到过消息,今日正月初十,北戎携其他部落世子前来向大梁进贡,这些中毒的事传出去对大梁的名声不好。 人不在这儿,乔誉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事。 她既然回了乔府,他已经等不及要回去看看。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他想她了。 这几天不见,很想她,尤其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地方,仿佛上面留有她的气味,令他着迷。 “那……你们继续忙吧。”乔誉心里急吼吼的。 王钦等人恭敬相送。 乔誉出门时,乔目正在遣散门口的闹事之人。 他见乔誉这么快出来,又快速走去马车上,他顾不得看着他们挨个离开,追上乔誉上了马车。 乔誉进入马车里,立即吩咐:“回府,快!” 乔目不知发生什么事,以为萧静又惹将军生气了。 他一边驱着马车,一边提心吊胆不敢多问。 每次将军见完女郎,总是绷着脸,这次虽然没绷着脸,但好像表情没什么好。 乔府 乔润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萧静了,看到萧静回来看他们,高兴的拉着萧静的手,对坐着说话。 第411章 “姐姐,这些天我也在外面帮忙,怎么没见过你呢?”乔润急切的问。 他这些天忙的可多了,每天跟在乔贤身后帮着百姓做了很多事,族辈们都夸他懂事,阿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柳萱笑着道:“你兄长哪里敢让你接近施医堂,只是让你安抚府里的病人,就把你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乔润哼了声:“堂兄惯会大惊小怪,听信旁人的话,说是施医堂里都是病者,我和他的身份不能去,可我听说,崔氏和王氏的女郎都过去帮忙了,咱们乔氏和其他几个家族,没人敢去帮忙,堂堂男儿,竟然还不如几个女郎,真是可笑。” 萧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被乔润拉着,想抽却抽不出,乔润的言行,真的一天比一天成熟了。 听到这儿,萧静看向柳萱,眼中满是笑意。 “幸好没让你去,哪里中毒的很多,万一你有个好歹,我顾不上你。”萧静笑着道。 柳萱知道这些天她没日没夜的在忙,担心她的身子熬不住:“你好容易回来,先去歇息,我这儿又没什么事,安稳着呢,等你歇息好了再来看我也不迟,瞧你这些天,面黄肌瘦的,定是吃不好休息不好。” 萧静摇摇头:“夫人,我没事,有些事不放心,所以要来问清楚才能安心。” 乔润心急着问:“姐姐你说,是什么事,什么事让你不放心了?” 萧静想着过几天她要走,其实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来看看她们,至于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第360章 ,接人 萧静想着前几天乔若云来施医堂,她一次也没见到,心里就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说:“四夫人,是若云,听施医堂的人说,若云去过那儿,我却没见到她,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今日那边忙完了,连忙回来看看夫人,再顺道问问她。” 柳萱微微皱眉:“呦,这事我可不知,从你离开乔府,我没让人给你传过话,是不是她自己有事?” 萧静摇头,疑惑着:“她能有什么事呢?听说她不止去了一次呢。” 柳萱回头看了眼柳英英:“你把若云叫过来,我们问问话。” 柳英英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柳萱回头看向萧静:“你不知,年前和年后,我都没见过那丫头了,如今她和落卿两人同吃同睡,好的不得了呢。” 萧静闻言,放心一笑:“那就好……” 乔润在旁,仍是拉着萧静的手不松,他扯了扯萧静:“姐姐,怎么你每次回来都关心若云,姐姐难道都不关心我?” 萧静和柳萱笑了,她说:“每次不是先来看你,再问若云的?还有,润公子啊,你快快把我手放开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姐姐我的命可就不保了,别说来看你,就是活着都难。” 她是乔誉的选的婢子,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妾,如今却被小叔子拉着手,四夫人屋子的人清楚润公子的品性,不会说什么,但挨不住那些有心的人。 乔润孩子气的道:“有我在,谁敢害姐姐啊,我饶不了他!” 柳萱在旁劝着:“好了好了,你不是说每天都要多看点书吗?今日的功课还没去做,赶紧去做功课了,快放开你姐姐,我还有话和你姐姐说。” 乔润松开了萧静的手,虽然不情愿,但自己说过的话,总要算数,还是要去做功课要紧。 “是,阿母,润儿知道了,润儿这就去。” 说着,他舍不得的放开萧静的手,然后拜别了柳萱,走去外面的西厢房。 这边乔润刚出去,那边乔若云便被带进来了。 萧静看到乔若云一瞬,和上次见她一样,眼神依旧躲闪,不和她正视。 等乔若云来到她身边,她起身拉着她:“若云?” 她找寻她的目光,看她的状态。 但乔若云却一直低着头,福了福礼:“女郎。” 萧静见她神色恍惚,眼底乌青,拉着她的手臂,看一看上次手臂上的青痕,已经没了。 上次她让人帮忙问她身上的伤痕怎么来的,若云却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乔千喜的衣物,婆子们打的,这事后来也得到证实了。 因为那衣物是乔千喜的,问及什么衣物后,她才想到乔千喜可能对自己不利,这事算是过去了。 萧静见她身上没伤痕,心下也放下,她关心的问:“若云,这些天我不在府上,新年了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一声新年好呢,这年过的还不错吧?” 乔若云低着头:“女郎勿要挂念,我很好,你放心!” 萧静见她仍是躲避,不知她在躲什么,私下问她又问不出什么来。 “若云,听说上次你去了施医堂,是去找我吗?”萧静问她。 乔若云一听上次去施医堂的事,想着之前编好的谎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是,女郎,若云是去过两次呢,两次是给千喜女郎拿药,上次从相府拿的药吃完了,夫人不放心,让奴婢为千喜女郎拿药,头一次呢,人太多,没进去,后来又去了一次,是找崔女郎拿的药。” 萧静见她好像准备好要怎么回答似的,但当着四夫人的面,有些话不好多问,只能表面点头嗯了声。 “没什么事就好,有事你可不许瞒我!”萧静道。 乔若云笑着看向萧静:“嗯,若云知道女郎对若云真心的好,不管什么事,若云都会为女郎着想。” 第412章 萧静刮着她的鼻梁:“这就对了,也不能留你太久,初九那天,你寻个时间去一趟施医堂,我亲自给乔千喜备些药,让你拿给她?” 乔若云低着头嗯了声。 两人又问了几句后,问不出什么,萧静便放乔若云回去了。 等人走后,一直沉默的柳萱出声了。 “这丫头的心事越来越多,你可要留心,我抽空去从落卿那儿问问。”柳萱提醒着。 萧静看着乔若云的背影脸色肃穆,眼神明亮而神秘:“她好像很怕我,不敢正视,这种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夫人,你还是不要问柳落卿,我想肯定会问不出什么来,她和你是亲的姑侄吗?” 柳萱颔首:“可不是嘛,亲的!” “四夫人,柳女郎似乎和乔千喜走的很近。”萧静道。 柳萱长想着,眉眼闪烁着:“是,乔千喜身边那么多人,怎么会让乔若云去拿药,乔千喜害你的事……” “夫人,大司马来向朝院了。” 两人正在说起柳落卿的事,柳英英走了进来禀道。 柳萱看向萧静,不知乔誉这时突然来向朝院作甚。 “不是早上,又不是晚上,还没到请安的时辰,他来这儿是作甚?”柳萱喃喃问。 两人暂时将柳落卿的事放在一边,来准备迎着乔誉。 萧静听到乔誉,心神一紧,想到初十他就要走一趟鬼门关,有些于心不忍。 柳萱刚开口吩咐:“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乔誉人就走了进来。 乔誉走路依旧自带威势,走进来后,他站在门口看了眼,便来到柳萱跟前。 “婶娘!”他福礼。 柳萱站起来相迎,笑着问:“誉儿啊,快来坐,快来坐。” 乔誉婉拒:“不了,婶娘,侄儿是来接人的!” 说着他看向萧静。 柳萱笑着一惊,接人? 她早就听说萧静如今是乔誉的人了,她今日还想亲自问问萧静,听到乔誉这么说,哪里还需要问,这分明是真的,都跑到她这里接人来了。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意浓浓的道:“萧静这女郎有心,她回府便要来看看我,如今该看都看过了,萧静,快快随着你家主子回去吧。” 萧静尴尬一笑,乔誉如今说话,这么明目张胆了? 第361章 ,为你准备 乔誉站直着身子,等着呆若木鸡的萧静。 柳萱抿嘴一笑,朝着萧静使眼色,让她赶紧跟他走吧。 可萧静尚在余惊中未回神,他是五大家族的储备君主,亲自来自家婶娘院里接她? 她没听错吧! “是……是!”萧静道:“夫人,那明天我再过来看您!” 柳萱笑着朝着她挥手:“不急,不急,来日方长,时候多的呢,先回去歇着吧。” 说着笑的掩不住嘴角了。 萧静羞涩的回应着她的笑,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乔誉见萧静说了是,他朝着柳萱拜礼:“婶娘,侄儿带她先回去了,等晚点时,再过来给你请安!” 柳萱笑的合不拢嘴:“不用,不用,你们有事情慢慢谈,我这边没有事。” 乔誉应了声嗯,目光转而看向萧静:“走吧!” 萧静颔首,只是脚步不动。 柳萱见乔誉等着萧静动弹。 而萧静站在那儿,像木头一样,她急着提醒:“女郎,快啊,还愣着作甚,大司马在等着你呢?” 萧静平静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跟着乔誉。 乔誉见她动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像是平时在晖明殿散步一样,他们有好久没见了,萧静走在他身后莫名的感觉到害怕。 他刚才说话似乎没什么语气,似乎不太高兴。 看着他一身朝服,神采奕奕,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萧静更不敢开口主动说话了,生怕她那句话不对,惹他生气。 乔目曾私下告诉过她,她没事不要在大司马面前说什么,不然总会惹他生气。 两人平静的走着,像是主仆,但仔细看,前面的主子脚步故意放慢等着身后的人。 乔誉走的慢,萧静便走的更慢了,想到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对,怕和他单独相处,他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不敢靠太近。 走了一段路后,乔誉始终等不到身后的人,索性脚步停了下来,等一等身后的人。 萧静见他停下,脚下也停下,依旧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乔誉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跟上,他回头见萧静低着头默默的在他身后。 他迈步走了过去:“怎么不走了?” 萧静道:“将军不是也没走……” 乔誉:“……” 他无语的看向四周,见下人们都躬身避开他们,没人敢看他们,继而收回视线。 “你怕我?”他问。 萧静连忙摇头否定。 乔誉轻然一笑,俊美无匹,仿佛这种嘴角一斜的笑,和他的表情浑然一成。 “那你走到我跟前来!”他冷声吩咐。 萧静和他保持着一人的距离:“将军,奴婢为何要走到将军身前?将军说话,这么远,奴婢能听到。” 乔誉见她不遵从,试着朝她走近一步。 萧静连忙后退一步。 第413章 看到这里,乔誉含笑冷然,她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她怕他! 在太极殿,面对大梁最高权势的男人们,她也未曾眨眼,对于他,她会害怕? 不管她是怎么想,总之,她能回来,他开心! “既然你还知道回来,我带去你看一个地方!”乔誉的语气温和许多。 她迟迟的应着:“是……是。” 乔誉没再为难她,带着她继续往晖明殿走。 两人回到晖明殿,然后直接去了后殿。 乔誉一面走,一面解释着:“五大家族不会让外族入朝为官,所以你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让萧氏入朝,是行不通,倒不如让萧氏在秦址为官。” 萧静一怔,他在为那晚太极殿的事解释吗? 她本来就没有奢望五大家族会让萧氏入商阳为官,她的目的是想告诉他们,这是家族的想法,五大家族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大梁。 “嗯!”她简单应着。 乔誉道:“你救了商阳的百姓,救了乔氏的人,身为乔氏嫡系子孙,应有表示,所以乔家村的纸坊那块地给你了,还有这里……“说着,乔誉嘴角翘了起来,然后带着萧静走入后殿,往后殿的东侧屋后,有个门,他推开走了进去:“这里是我让人给你准备的房间,进来看看吧。” 萧静一惊,没想到他会给她准备房间,虽然是感谢,但为何不送给她一个单独的院子,偏偏在他后殿旁边? “大司马,其实,奴婢原来的屋子挺好的!”萧静道。 乔誉道:“哦,乔氏为了感激你,把原来的屋子给你姐姐了?你们姐妹两人总不能挤在那么小的屋子,所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这个屋子,进来看看?” 萧静心下想着,姐姐已经在施医堂住下,没接到通知那屋子给姐姐啊,而她和姐姐过两天也要离开,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来乔府了,这些对她们来说,住不到了。 “是!”她顺从着应是。 乔誉难得见到萧静顺从他,高兴的亲自为她开门,请着她走了进去。 萧静走入这间房子里,前世她对这个屋子没什么印象,里面很宽敞,布置的很像女郎的住处,高大的屏风挡住了大半个视线,屏风有光透过,白玉似的,光泽透亮,一看便知道很值钱。 乔誉见她看的呆了,问:“喜欢这屋子吗?” 萧静面对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屋子的布局,几乎是商阳城嫡系女郎的屋子才有的规制,又在他的后殿里面,这是要她住在他身边啊。 “这屋子不错,里面随便一件饰物相信都是价值连城,太奢华了,大司马奴婢怎能配住这样的屋子呢,奴婢还是去住自己的小屋吧!”萧静辞谢着。 说着萧静福礼便要告退。 乔誉伸手拦住她,郑重道:“这是乔氏为你准备的谢礼,什么配不配得上,进去仔细看看!” 他的语气中带着命令,不管她愿不愿意,乔誉眼睛瞥着她走进去。 萧静进去后,顿然感觉这个屋子,比他的后殿还要暖和,而且暖的让人舒心,隐约中还有一丝甜甜的香味。 “这屋子我让人熏过,是天安寺的梅花做出熏香,这里的暖墙重新修整过,只要住进来,四季如春,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乔誉一一介绍着。 第362章 ,亲 萧静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乔誉越是对她好,她越是觉得愧疚,想着过几日的初十那晚,她心里便不得安宁,他会遇到危险,生死的危险。 正当萧静沉默时,乔誉冷着脸说了很多,他说床是从南益州江水水底打捞的沉香木做成的,白玉屏风是一大块凝脂玉,纹路和形状是整块切割下来,没有一点拼接,还有梳妆台,娟纱帐,萧静见都没见过,更别说他们价值多少了,每件都是他用心准备,其心意更让她无法说出。 乔誉说的认真,他对这些事情很少上心,自己的屋子是乔目和乔夺准备的,而她的房间,他每一件都认真挑选,想着她的性格会不会接受这种装扮。 萧静听着心里难受至极,她受之有愧,无法接受他的好,她索性跪了下来,大声打断乔誉的喃喃介绍:“将军,你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无法报答你,这屋子,奴婢实在不能住,请将军让奴婢回自己的屋子吧!” 乔誉见她跪下,脸上终于笑了,但笑意似乎带着爽意:“我还以为你一直会无动于衷呢!”说着他走到白玉屏风面前,低沉的声道:“你知道我对你好,这就够了。” 萧静抬头看向他,见他背影萧条,孤寂的站在屏风边上,侧脸如朗月,清晰的透着点点伤神,她很想开口告诉他,初十晚上面见北戎使者,要当心,她那晚之后就不在他身边,不知到他能不能挺过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说不定会引起猜忌。 “将军,你对奴婢好,奴婢心里一直谨记,奴婢也会回报你……” 乔誉打断她的话,声音突然拔高:“你要怎样回报?” 问这句话的语气,仿佛他就在等着她的回应。 萧静想了想,站了起来,她看向乔誉。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回避,而是寄托了这些天来的思念,乔誉冷毅的眼神,突然变得多情,轻柔又深望,充满占有。 萧静回视着他,眼眸黑亮又点点如星:“将军,过两天奴婢想送你一物,以答谢你对奴婢的厚赠。” 第414章 乔誉还以为她会以身相许,没想到她说送他东西,神情略显失望,但仍问她:“你要送我什么?” 萧静沉吟片刻道:“您到时自然会知道。” 乔誉看了眼这屋子:“那你要先在这里住下!” 萧静开口拒绝,不喜欢就要断的干干净净,给他希望就是在害他。 “将军,这里太过奢华,该是未来夫人该住的地方,奴婢断断不能在这里住!”萧静道。 乔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是啊!” 萧静:“……” 他怎么不明白,不喜欢他,害怕他,怎么能在一起? 更何况五大家族和乔氏要是知道他这么说,一准会把萧氏一族灭了。 她和她的家族还想多活久些。 乔誉见她低下头去,正在反复为难。 他想好劝她:“萧静,你别急着拒绝我对你的好,可以试着接受呢?” 乔誉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温柔,慢慢走近她。 萧静见他眼眸温柔宠溺,又有几分卑微,看到他的靠近,这次她没有后退,而是别过头去。 等乔誉走到跟前,轻轻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近十天了,他好久没嗅到这种淡若青兰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他着迷,就想那天下午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想从她身上吸嗜更多。 两人越靠越近,等乔誉低下头捧起她的小脸。 四目再次相对,气息相融。 萧静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强烈的渴求,这种眼神似狼似虎,爱意浓浓。 恍然间,萧静的心跳突然加速,脑中忘记了害怕,看他的眼神没有躲闪,任由他碰着脸,送到他面前。 “将军……” “唔……” 萧静刚想张口说话,她其实已经同意了,住在这儿也行,只要出入自由她便能接受。 只是刚说出两个字,乔誉便欺了上来。 萧静想也不想的要推开,但奈何脸在乔誉的手中,她根本推不开。 乔誉似亲似咬,捧着她的脸,紧紧的送至唇边,不管萧静怎么捶打,怎么推拉,他只想把这些天的思念与渴望发泄出来,当然这些是不够的,但他不能强迫她再多。 “乔……誉,乔……”萧静趁着他换位时,想叫住他,让他清醒。 殊不知,她越是叫乔誉的名字,更令他迫切的想亲她。 她的声音以及她的味道,让他沉迷,让他忘我。 这个亲不知进行到几时,萧静只觉得自己快翻白眼了,她没了呼吸了,她手腕和脚都没了力气。 整颗脑袋都在他手心里,而一张脸和他相近,鼻息和唇紧密一起。 她的呼吸开始慢慢减弱,真的快要无法换气了。 就算是这样,乔誉也不放开她,仍是忘我的亲着,占有着。 等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儿不动了,手上的力气小了时,他才微微睁开眼。 只见萧静两眼紧闭着,脸色有些涨紫,他赶紧松开了萧静。 他手刚放开萧静,萧静整个人往下掉。 乔誉赶紧搂住她的身子,谨防她会掉下去。 只是搂在怀里,萧静仍是站不稳。 乔誉直接打横抱起,将她送入屏风后面的大床上。 乔誉心疼的将她放好,抚摸着她凌乱的碎发,给她足够的空间歇息。 等过了会儿,萧静呼吸顺畅些,脸色稍有些红了,这才睁眼看向他。 “你醒了?”乔誉担心的问。 萧静气的移开视线,不想理他。 乔誉见她生气,冷了一下午的脸,终于笑了:“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这样就晕了?” 萧静视线回到他脸上,他把人欺负晕了,还这样奚落她? 这是大梁的大司马,五大家族储备君主,呸! 乔誉看着她的神情,又笑起:“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萧静皱了皱眉,这也能听到? “看吧,你瞧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你现在在心里骂我呢!”乔誉断定道。 不过看到她红肿的小嘴,心里便极大的满足,虽然还是觉得少了些啥,但这些已经够了。 萧静:“……” 对,是在骂你祖宗,问候你祖宗! 第363章 ,不可 乔誉见她沉默不语,嘴角笑着难以掩饰,看她平躺着,他为她拿着被褥给她盖在腹部。 他笑着道:“别骂我祖宗,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们也听不到,选择个近亲的,我族辈的,你挑几个你看不上眼的,骂几句心里痛快就行!比如,乔氏家宴那天,那几位乔氏祖宗……” 左右都是些老顽固,也不是嫡系族人,只要她开心,骂出气就好! 萧静:“……” 这…… 让她骂他祖宗出气? 关键,是他能听到她心里想什么! 萧静一脸懵,怀疑的看着他,他是不是有什么秘术,怎么会听到人的心声呢? 乔誉见她神情怪异,笑容又加深几分,他笑着如晨霜遇骄阳,融化人心,光芒四溢。 “在猜我怎么会知道吗?”乔誉问。 萧静娇俏的移开视线,不想知道。 乔誉见她娇嗔着不看他,温声道:“好了,不闹你了,你先歇着吧,我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萧静回过头看向他,神情恢复如常。 第415章 乔誉起身,将床尾处的被褥抱过来,给萧静盖好,掖好被角。 “不要好奇了,安心在这里休息好,这些天,你是真的累了,歇着吧!”乔誉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萧静见他真的没有多余动作了,说话又稳重,默默的点点头,闭上了眼。 乔誉见她难得听话躺着睡下,小心翼翼的安置好她,看了她一会儿后,便走了出屋。 走出门后,心里顿然好了很多,这些天似乎没怎么笑过,今天还是笑的最多,他回头看了眼后殿的屋子,长出一口气后,便抬步离开。 这一觉,萧静睡的很踏实,这十几天来,几乎站着醒来,站着睡下,要不就是睡在藤椅上,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 萧静本来是想在乔府待会儿便回施医堂,没想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 她醒来时屋里仍是暖烘烘的,她睁开了眼,眼睛似乎肿了,嗓子也干干的。 她看着纱帐和床榻记忆回到了睡觉之前发生的事。 萧静坐了起来,这里是乔誉的后殿,她躺在这里睡了多久了? 她摸着头,只觉得手上舒软,使不上劲。 她坐了会儿,等有了力气后,她下了床,拉开门走了出去。 后殿里没有人,仅有门口处有两个卫兵把守着。 萧静走到门口,两个卫兵没有拦她,等她走出去后,两个卫兵跟上了她,看样子是乔誉安排他们在保护着她。 她也没拒绝,出了后殿,便去晖明殿的小屋洗漱。 等洗漱好,便去了施医堂。 她没有问乔誉去哪儿了,问了时辰后,吓得匆匆赶去施医堂。 这一觉竟然睡到初八了,还有两天,临走前还有许多事要布置,她要赶紧去做,尤其是对乔誉的亏欠,或许能救他一命。 施医堂里 这里的病人越来越少了,而门口带着怒意的人越来越多。 昨天,乔目遣散人群后,他们非但没有清醒,反而又在闹起事情来。 下午他们看到萧静来了,若不是门口的卫兵看守着,那群人就要跟着萧静冲进来。 等一群人护着萧静进了施医堂,这才安定下来。 王钦看到门口的人围堵萧静,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关心道:“小师傅,没伤着吧,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自家死了人是他们命运不好,又不是咱们造成的,怎么找咱们麻烦?” 萧静尚不知他们竟然闹成这样,余惊过后,担心的问:“昨日他们来不是说明白了吗?怎么还在闹?” 李氏医师走上前道:“小师傅,昨天你是和他们说明白了,但是他们后来又来闹了,听着他们的话,似乎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说是你们萧氏把蛊毒带入商阳,为了萧氏能入朝为官,朝廷如今正在四处抓凶手,他们却急哄哄的跑过来乱指责,还要嚷着要将萧氏一族抓起来严刑拷打,今日上午你没来没看到那些人是有多嚣张。” 正说着话,乔十八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走入人群中,快速找到萧静,两步来到她面前担心的问:“你没事吧,那群人有没有对你怎样?” 他刚来到施医堂,便听到萧静被外面人围堵的事,吓得他赶紧跑了进来。 萧静看着几人担忧的神色,似乎事情不是她所看到的这种趋势了。 她问:“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乔十八看着几位不靠谱的医师,拉着萧静走到一旁:“萧勒被人堵在长宁客栈里,不敢出来,说是朝廷要下令抓萧姓的人,为这次商阳城因蛊毒死去的百姓血债血偿,我从昨天便来这边观察情况,担心你有事,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萧静愕然,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回头看向其他医师:“他们没有闯进来,伤到大人们吧?” 几位医师摇头:“小师傅不必为我们担心,他们还不敢对我动手!” 他们是朝廷命官,这些百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们。 李医师担心萧静,叹道:“小师傅啊,昨天下午大司马身边的人已经解释清楚了,上午女郎也说过了,那蛊毒分明是张厚尧带入商阳,怎么会是萧氏,可这些人就想认准了小师傅一样,只说是萧氏的人做的,我们这群老骨头没什么,说就让说去,但你和你们萧氏不一样啊,可不能再让他们说下去啊!” 王钦眉眼微眯着,语气中带着不屑:“小师傅,这事,其实你不用操心,你救了这些人,他们非但不感激,还想让你偿命,天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王钦,这就上奏朝廷,说是这些刁民生事,阻碍治病救人,到时拉出去打死几个,看他们还敢折腾。” 萧静快步来到王钦跟前拦住他。 王钦是大梁医术的顶梁柱,他是有身份有地位,他往哪一站,就是道理,以他的观点这样直接最好,但是她和萧氏不是,若是真的上奏朝廷,打死几个,事情可就闹大了。 “不可,不可!”萧静摇头拦着。 第364章 ,改变 王钦不悦的转过身,这几个人不知感恩,别人舍命相救,他们却恩将仇报。 他忿忿道:“难道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到时传的越来越乱,小师傅,你们萧氏的名声可就毁了。” 萧静沉思片刻,转而看向李氏的医师们:“几位医家,请问这些人中,有没有什么人是领头的,就是闹得最凶的是谁?” 第416章 擒贼先擒王,先抓住这领头的问情况,才知道她为何要认定是萧氏所为。 只有问清楚这背后的缘由,事情就好办了。 李姓医师纷纷摇头:“我看他们闹得都挺凶的,额……没一个善茬!” 乔十八走了上前,断然道:“女郎,我知道他们谁闹的最凶!” 从小在市井长大,他在外面看了半天,这点小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他们中间闹的最凶的往往是不吭声的,是那个在众人身旁,三言两语点火的人,这个人,就是闹事的关键点,只要扼制住他,这些闹事的人自然会落幕。 李氏医师和萧静看向乔十八,萧静问:“你查到了?” 乔十八重重点头:“是,女郎,他们当中有一位刘姓妇人闹得最凶,这位刘姓妇人家中的女郎尚未及笄,便被毒死了,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所以这几天哭闹着要个说法,钱财和人力对她都没用,这妇人我私下打探过,从她郎君去世后,一直独居,没有男人,和邻居相处的非常好,因此这次的事,邻居们都前来帮她,事情越闹越大!” 萧静没想到乔十八竟然短短一天时间,便把这些事摸清楚了,可以看出乔十八的心思对这事有多上心。 “好,那咱们便从这位妇人身上入手。”萧静道。 乔十八嗯了声,然后转身出了正厅。 施医堂门口。 刘妇人将自家女儿烧过后的尸体包成一袋,放入一个大的锦箱里,刘妇人把锦箱就搁在了施医堂的正门口,挡着来往的众人。 其他中蛊死的人,也同样把人尸骨放在锦箱后,将施医堂的正门围成一个圈,以刘妇人为中心。 刘妇人身上脏兮兮,头发因着几天没打理蓬乱着,她坐在锦箱旁边,呜呜的低声哭诉着:“还我儿来,我儿死的冤枉,还我儿来!” 她的嘴因为说的太多,嘴唇都干裂了,眼窝陷了下去,眼底的乌黑一片,眼珠子红彤彤的,一看便是劳累过度,多少天没歇息了。 就算这样,她栖在锦箱上,仍喃喃叫着。 她身旁的邻居们给她送上水,她也不喝,只是扯着嗓子在哪儿喊着要女儿。 刘妇人干咳了两声,坐起身又开始大声喊着:“小妇人婚嫁三年死了郎君,好不容易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如今却死在了这些做孽的萧氏手里,连女儿的遗体也不让带回家安葬,这么做不怕天打雷劈吗?萧氏女郎还我霜儿……啊!还我的霜儿……” 邻居们看着替她难受,所以陪着她大声叫着:“萧氏女郎泯灭天良,乔氏护着凶手,不将凶手交出来,妄为五大家族!” 其他人听到身妇人他们又喊了起来,歇息过后的她们,又一起大声叫骂着。 因为这些人一直在施医堂门口大叫着,之前被救的人不知原因,都走过来问问情况,施医堂门前,人再次越挤越多。 其中有几个还是曾在施医堂帮忙的女郎,也夹在里面。 他们是崔青滢和崔青离,以及小妹崔青芙。 原本今日她们是想过来看看施医堂的情况,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如今施医堂根本进不去。 崔青离大声道:“长姐,咱们回去吧,今日施医堂进不去,这些不知感恩的人,正在闹事呢?咱们再来,是给施医堂的人添麻烦。” 五大家族都听说了这事,他们清楚蛊毒的来源,也知道这些天施医堂里的辛苦,这些百姓就是心有不甘,自家亲人没来得及救治死了,便要找医家的麻烦。 崔青滢却冷脸瞪她:“你怎么知道她们不知感恩,你又不是她们,看待这件事,咱们不能只看表面呢?” 自从知道他是女郎后,崔青滢觉得这个肃争不像是平时看到的敞亮,反而觉得他身上有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她年纪轻轻便能如此了得的解蛊之术,不是同党也是巫女,巫女出身的女郎,怎能配得上乔誉。 崔青离指着这些百姓:“不对啊长姐,年前你不是陪着肃争……哦不对,应该是萧女郎救过那么多人,萧氏怎么会是施蛊者呢?而且三哥和李玄之不是说了吗,是张氏张厚尧,和那些带着蝙蝠出现的怪人,他们也在城中和大梁其他各州正在查探着,施蛊者怎么会是萧氏呢?” 崔青滢眉心微皱:“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青离,咱们才认识她几天呢?” 崔青离:“……” “还我霜儿!陪我霜儿!把萧氏交出来!”刘妇人大声嚷着。 崔青芙被人挤着难受:“两位姐姐,你们别争了,咱们今日来不是要看下施医堂还有没有要帮忙吗?咱们进不去该怎么帮忙呢?” 崔青滢往后退几步:“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崔青芙听着,只能应着好。 她往后退着,叹道:“唉,还想着能帮上忙,没想到闹得这么厉害。” 崔青滢道:“有萧氏女郎在的地方,好像事情就不断,听说这个女郎在乔府便会惹事,她在哪里,哪里便不会消停,咱们还是离她远些,免得沾上她,惹得一身事,尤其是你们两个,正在说婆家的时候,更不能和这种女郎有所交集。” 崔青离不解,年前长姐对萧女郎印象很好,每次回来都会夸奖几句,怎么过个年就变了? “长姐,她是不是得罪过你?”崔青离问。 她很了解崔青滢,对于不喜欢的人,总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接触,虽然不会伤害人,但她会想身边的人不断提醒,这个人是怎样的人,让其他人和他一样不喜欢他,这样不好。 第417章 崔青滢低眉浅笑:“我和她无亲无故,她怎么会得罪我呢?” 她们只是看上了同一个人罢了,一个小族的女郎,她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当回事。 第365章 ,逼问 崔氏三姐妹想要从人群中退出,但奈何人太多,挤半天都挤不出来。 而站在人群外围的两名女郎,一个脸色绷着,一个嘴角含着得意的笑。 “女郎,你看还是郑良娘的主意好,想让萧静离开乔府,咱们还是不能和她正面对着来,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大司马对她又偏心,所以啊,咱们只能逼着她自己离开,不然让她的族人就要跟着她遭殃了。”柳落卿说道。 乔千喜双手背在身后,脸色凝滞,看着正在闹得妇人,没说话。 柳落卿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这么好的事,按照道理说,她应该很开心,但看她的样子,没有预料中的好心情,脸上一直绷着,不言不笑。 “女郎,你为何看着没那么开心呢?”柳落卿问。 乔千喜嫌恶的转身,随手一巴掌甩在了柳落卿的脸上,厌恶狠厉的瞪着她。 “闭上你的臭嘴!”乔千喜烦躁道。 柳落卿突然挨了一巴掌,吓得不敢再说话,从震惊中缓过神,畏畏缩缩的退到后面。 站在两人身后的乔若云看到柳落卿被打,嘴角微微一笑,活该! 乔千喜目光沉沉的瞪着施医堂门口,人很多,但她脑中无比清醒,她在等,等萧静出来,她想看她怎么解决这一困境。 她之前的确想让她离开乔府,离开商阳,但她自从在鬼门关走一遭后,便不想了,她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事。 阿母不是说,让她和她学吗? 她如果连这点事情处置不了,跟她学什么?学被人压着打脸? 总之,想让她服气,想让她认可她,这点小事摆不平,她乔千喜死不会认同她。 申时末,期待已久的人走了出来。 乔千喜站了一下午,腿都站酸了,看到萧静的一瞬,脸上神情立即换了,豁然激动起来。 等了一天,终于肯出来了。 而正在撕喊的人,见到有人出来,一个个站了起来看向施医堂门口。 刘妇人见人来了,站起来后,放声大哭着:“还我儿来,还我儿的命来,萧氏一族,为了私利,害死了这么多人……遭报应啊!” “陪我的夫郎,陪我的家,姓萧的,你终于肯出来了,你们萧氏不得好死!” “你还我爹,还我爹的命来!” “……” 人声一波高过一波。 三位崔氏女郎还没退出去,人潮又推着三人往前走了几步。 崔青芙被人拥挤着走到前面,她从未见过萧静,见到有个人小小的,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很是显眼。 虽然个子矮,但那身上散发的气势却让人一眼认出,她就是女扮男装的萧氏女郎。 “这位萧氏女郎,长得真好看!”崔青芙叹道。 崔青滢再次看到她白皙的面容,如冬雪春露般纯净,她之前怎么会看走眼呢,这等美人,放在哪儿都是最耀眼的人,她怎会没认出她是女郎呢? “这张皮囊确实少有!”崔青滢惊讶道。 崔青离赞叹着:“姐,我敢说,她的美貌,在商阳乃至天下,没几个人能与她匹敌。” 崔青滢抿了抿嘴,她知道,不用她提醒着。 “真是太好看了!”崔青芙又赞叹着。 崔青滢嫌恶的白了眼:“……”有什么好看的! 萧静看到门口拥挤的人,有些是被医治的人,有些各大家族的人,还有些是看热闹的人。 她扫了眼四周,润了润嗓子,大声道:“几位大姐,行个好,先停一停,让我说几句!” 正在高声大喊的几人,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刚想张开嘴巴,又闭上了。 刘妇人看向萧静,欺上来,指着她大声质问:“你是医家,可要说实话,你告诉他们,我家霜儿是不是在你手上治死的?你曾说过,说是蛊毒入心,难以解蛊,等她一闭眼,便要将尸体焚烧?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萧静颔首:“没错,这些话是我说的,这是为你和城中的百姓着想!蛊毒是需要寄宿在人血之内,死了人身上的暖度会慢慢下降,只能在死了之后,身体发凉之前,不让蛊虫有机会跑出来找到下一个寄宿者身上,便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她死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焚烧。” 刘妇人愤恨的道:“可我的霜儿那时还有救,她还有气息,你为何要让她死!还有为何商阳会出现蛊毒事件,偏偏又只有你一人会解?这一切都是你们萧氏的阴谋吧,你敢当着天下的人面,说出你们那些肮脏的手段和法子,商阳百姓染上蛊毒,是不是你们萧氏的毒计!” 萧静听着她的话,看了眼百姓,她稳稳的朝着台阶走过去两步。 “大嫂子,听着你的话,难不成你是御史台的官员?”萧静问。 刘妇人:“不是!” 萧静又朝着她走一步:“那你是刑部大人?” 刘妇人看她神色严肃,怀疑的反问:“不是,你问这些作甚?” 萧静又朝她走一步:“你是三司?或者是五大家族中哪一族的人?” 刘妇人被她从上而下的气势压得后退一步,她吞吞吐吐的问:“都,都不是……” 第418章 萧静一脸淡然的问:“大嫂子,你都不是,你怎么就敢断言,这蛊毒是萧氏放的?五大家族还在调查,还不清楚这蛊毒的来龙去脉,难道说你比五大家族的三司还厉害,早知道这蛊毒是何人所为?” 刘妇人一个妇人,没读过书,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唯一支持她闹下去的缘由,就是霜儿,她如今被萧静清晰一问,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她知道,这话她不能接,接了就是她和施蛊者串通一气了。 “我……我……”刘妇人恍惚间,看向身后的人。 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就不见了。 萧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身后有一处一人的空隙,想必这个人就是一直给刘妇人出谋划策的人吧。 “既然你自己怀疑了,我便不再多问了,大嫂子,你歇会吧!” 她也不再逼着刘妇人,转身又回到了施医堂门口,往哪一站,目漏凶光的瞪着百姓。 第366章 ,灰布郎君 她萧静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既然敢造谣,那就要承担惹怒她的后果。 萧静站在众人面前,气势仿佛不是来认罪的,而是来兴师问罪。 她逼视众人,大声道:“我是萧氏女郎,是君主甄选出来送给乔大司马的人,不是什么巫女,我们萧氏一族以造纸为生并非什么巫蛊之家,我会解蛊,是跟着一位师傅学的,这位师傅早就隐退,不便当众说出他老人家的名讳,此番治病救人是五大家族族长和大梁君主命我前来救治你们,宿卫兵和众医师们可以为我作证!”萧静看向四周的百姓,语气变得很坚定,声音也铿锵有力:“可你们,因为在城外没有赶得及医治,送来的太迟,便要怪罪是我致死你们的亲人,敢问你们,这是何道理?今日你们若不给我萧氏一个说法,你们谁也不能离开!” 向她讨说法,她倒要看看这背后的人怎么个讨法! “你凭什么向我们讨说法?人是在你手上死的,我们不找你,找谁?你也休要吓唬我们,这些卫兵是为了这些医家大臣,不是来保护你!”人群中一个郎君站了出来质问着。 萧静定睛在他身上,此人身披麻布,腰系麻绳,身上灰布褴褛,补丁一块接一块,但长相却很英气,说话的语气像是读过书的人,那眉宇间的气度不似一般百姓该有的样子。 她凝视他片刻,反问:“你是谁?家中何人因蛊毒去世?” 灰布郎君从人群后面走到前面,昂首挺胸回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家父的尸体就在这儿!” 说着,他指着身边破旧的尸骨藤架,因为没有钱下葬,便只能用粗麻布盖着尸骨,遮光蔽日。 前面几个闹事的百姓,正在左右思虑此人是谁,便听到台阶上的萧静开始吩咐了。 “请带着他和他尸骨到台阶上来!” 那郎君一听要带到台阶上去,他走上前拦着,叫嚣:“你们为何要带走我的家父,难道你们要毁尸灭迹,你们萧氏也太狠毒了……他们要毁尸灭迹!救人呐,萧氏要害人了,谁能来帮帮我……” 只是灰布郎君喊了半天也没人为他说一句。 没人认识他啊! 两个卫兵拖着郎君也来到了台阶上,并把这位郎君看守的尸骨也带到了台阶上。 灰布郎君看向刘妇人和其他几位,大声斥问:“你们愣着作甚,快来帮我啊,他们想要害我……” 刘妇人等人低下头疑惑,不敢贸然上去帮忙,更何况人家没把他怎么着。 众人的眼睛又不瞎,人家请他上去,他胡闹,卫兵对他很尊敬,架着他送到台阶,轻轻放下,并没有谁要害他。 萧静瞥了眼他,以为他读过书,脑子是清醒的,想来也是半桶水的料。 “你闹够了吗?”萧静冷冷问他。 灰布郎君又叫又吼了半天没人理,听到萧静清冷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 萧静走向他问:“你阿父死了几天?” 那郎君想了想道:“四五天了。” 萧静冷哼了一声:“四五天你不给他下葬,让他的尸骨躺在这个冰冷的天地,你身为儿子,这是为什么孝道?” 灰布郎君被说的眼眶含泪,他痛斥着:“你以为小人不想为阿父下葬?我阿父年前来了商阳一趟,回去便躺下不知怎么回事,知道原因后送来,又说太迟了,如今死因不明,我岂能让他含冤而死?” 萧静问:“你阿父多大年纪?” 灰布郎君鼻涕都哭出来了,大声怒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毒,我阿父都躺在这儿几天了,你还问这种问题,你还有没有良心?” 萧静仍然问:“你阿父多大你是不是不清楚?” 郎君咬牙切齿的恨道:“我阿父年近四十!” 萧静当即叫了一声:“好!” 她走过郎君,来到他家父尸骨跟前,蹲下来认真看着尸骨,她跪下朝着尸骨,拜了拜:“得罪了,老先生,如今只有你自己才能自证清白!” 说着她不顾旁人,直接掀开了麻布。 霎时一副森森白骨显露了出来,骨头很完整,没有少,平静的躺在藤架上,但冷冷的白天,看着令人害怕。 灰布郎君看到麻布被扯开,慌忙扑上来,想找麻布盖上,但麻布被萧静仍的很远,手伸不到:“阿父,阿父啊!你……” 他连忙起来去捡麻布,要赶紧盖上。 第419章 萧静却快他一步拦阻。 灰布郎君激动的站起来,怒指着萧静:“你这妖女,我跟你拼了!跟你拼了!今天要不杀了你,我无法见我死去的阿父!” 说着他举起拳头就要朝着萧静挥去。 只是萧静身后的那群卫兵怎会看着她被人打,几个卫兵一上前,挡住了郎君,擒住了他。 台阶下的人看到白骨,连忙遮住了眼,不敢直视,还没看到后面这一闹剧。 在大梁,大白天揭开尸骨麻布,比掘人祖坟更可恨,按照孝律,这是要蹲大牢的大罪,大梁重孝,对于死者更为大,这是存心要断人家祖孙几代的福殷。 萧静这么做,不仅惹怒了那郎君,更让台阶下的人攥紧了拳头。 “萧氏,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就算你曾经救过我等,也不该当众侮辱死者!”站在外围的人不明情况,气愤的怒道。 “就是,人家阿父死了,还要揭人家裹尸布,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歹毒!” “巫女能有什么心,害人的心!” “太过分了!” “真是辱人太甚!” “……” 萧静不慌不忙的听着众人的叫骂,她扫视那一张张的嘴,眼神摄人心魄,看到她眼神的人,顿然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凡被她看过的,似乎受到她的要挟,那眼神像是在警告,你家祖坟的盖紧吗?要不要也给你当众掀开? 百姓们赶紧闭上嘴不敢再骂,只是心口续着一口气,等她说完,一并爆发。 萧静收回视线,看到他们不再吭声了,她朝着众人走近两步。 她指着尸骨,大声宣道:“这副尸骨,很明显不是从施医堂带出去的!” 第367章 ,她不配 啥? 尸骨不是从施医堂出去的,那是从哪里出去? 从城外的乱葬岗出来啊! “你小小年纪说话可是要负责,不要乱说话,为了撇清关系,良心和脸都不要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的尸骨,都不是从施医堂出去的?”刘妇人干裂的嘴和她对上。 萧静镇定的紧盯着她:“我当然为我说的话负责,不然为什么把麻布打开?你们仔细看看这具骸骨,再看看你们亲人的骸骨,两则对比,这副尸骨很明显不是中蛊毒而死,尸骨上有些污垢还没清理干净,试问,一副经过油火焚烧的尸骨,怎么会有其他污垢?更何况,中了蛊毒的尸骨,毒入骨心,身体和尸骨全是黑色的,这具白骨是中蛊毒的人骨吗?如果我没说错,这位郎君的阿父,应该属于正常死亡!” 正常死的人怎么会从施医堂出去? 施医堂抬出的死人,都是中毒而死! 她说完后,随即看向身后的几位颇有名望的医家,示意他们走上前一同查看。 王钦带着几位医家,走到白骨前认真查看,半柱香后,几位医家眉心紧锁。 尤其是王钦,他疑惑的看着灰布郎君,问道:“你家阿父不是中毒而死,像是被什么重物砸死,你怎么说是中蛊毒而死?” 几位医家连连称是:“没错,这具骸骨,根本不是中毒该有的样子,而且致死原因是后脑勺的一记重击。” 听着几个医师的话,众人同时看向那头骨翻过来时,一块凹凸痕迹,白白的头骨上,异常显眼。 这么致命的伤,怎么会是中毒而死。 王钦惊讶道:“小师傅,还有一个不对,刚才那郎君明明说是四十多岁的阿父,但这具尸骨看着倒像是年迈,单单从脊骨上就不对呢,你看,从这脊椎骨上弯曲程度根本不是年近四十人该有的骨头……” 霎时间,萧静的说辞,加上王钦和几个医师的判断,众人惊疑的看向灰布郎君。 是啊,这具骸骨不是中毒死的,那他带着他阿父来闹什么? “小郎君,你是存心来闹事的吧!”王钦沉着声道。 围观的百姓们一脸懵状的看向灰布郎君,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这不是故意找事吗?随便带着一具骸骨便要指认萧氏下毒。 灰布郎君被押着,仍在大声狡辩:“他们是串通好的,他们一起害我,我阿父的尸骨就是从施医堂里送出来的,你们串通一气!” 萧静走向百姓,看着刘妇人:“大嫂子,你敢不敢将你女儿的尸骨让旁人看一眼,这尸骨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刘妇人懵了,她哪里认得这个郎君,他怎么和萧氏有这么大的仇,随便找个死人骨头就来跟着闹。 他们说的没错,她女儿的骨头的确是暗沉色黑的,不仅她女儿是,其他所有人都是,怎么这个郎君的阿父却是污秽白啊。 她慌慌张张的看着灰布郎君,又看向其他的家属。 让她当众吧麻布掀开,是想让女儿在下面不得转世吗? “你是想让我的女儿不能超度,不能转世为人……麻布一掀开,见了光,她会魂飞魄散!”刘妇人掉着眼泪愤然道。 萧静冷睨着她:“你身为亲生阿母,利用自己的女儿尸骨,在施医堂门前讹诈、构陷曾经想救她的人,这会子倒想着你女儿会不会魂飞魄散了,你把她晾在这儿两三天了,就没担心过她会魂飞魄散?你根本不配做霜儿的阿母!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和我们闹,不想让霜儿转世为人的是你,她的亲生阿母!” 刘妇人被骂怔了,她只是想为霜儿讨回公道,为啥其他人中毒没事,偏偏是她的霜儿死了,她就是来讨回公道,怎么会让她魂飞魄散,她是生母,怎么会如此? 第420章 霜儿死了,但她不相信霜儿命薄,肯定是有人在耽误了时辰,有人故意害她的霜儿。 “我是在为她讨回公道!”刘妇人撕裂的声控诉着。 萧静冷笑一声:“大嫂子,霜儿死前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完了?” 这一句像是击穿了刘妇人的心窝子,她傻怔怔的看着萧静,仔细回忆着霜儿死前的话。 她因为不愿接受事实而不想去听,可霜儿说什么她都清楚。 霜儿病了几天,她因为担心她们没钱诊治,所以一直忍着不说,直到她吐出脏东西后,再也撑不住了,她才告知她病了,不知是什么病,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女儿的身体撑不过两天了。 她四处找医家问情况,就是没想过她会跟其他人一样是中蛊毒了。 直到她看到同样中毒的人吐出东西,她信了。 可是送来时太晚了。 霜儿是担心她们没有诊金治病,所以一直没说,是她一直在她耳边说,咱们省着点,省着点,霜儿太懂事,知道商阳城看病贵,才一直忍着没说,这才没了。 刘妇人一下子想起霜儿的话,霜儿是想让她好好活着…… 她颤抖着双唇,撕裂是嗓音:“霜儿……我的儿啊!” 可她还在这儿为霜儿闹! 她不配做霜儿的阿母,她不配! 萧静提醒着:“霜儿该下葬了,她的尸骨被你在风里阳光里折腾了这些天,也偿还你的生养之恩了。” 何为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在人痛苦时,狠狠的往她心窝子插上一刀,令刘妇人哭都没地哭。 刘妇人被说的哭不出来,只是嘴唇发抖,她忍了忍,一下子气的撅过去,直直的倒在地上。 她的邻居们慌忙走上前扶着她询问怎么了。 一群以刘妇人为首的闹事人,见她倒下,其他人也慌了,不敢直视萧静。 萧静看向其他闹事的人,走到灰布郎君跟前:“你们看,这位郎君随意找了具尸骨便当爹,就跑到施医堂门前闹,你们呢,是不是和他一样,故意来闹事的,还是想,闹完后,想利用死了的亲人,捞些好处?鬼迷心窍,发死人财?我看你们亲人的死因不是中毒,是你们亲手杀了,还要吃着他的血肉跑过来捞好处!真是一群疯子,鬼刹!” 第368章 ,大白 其他闹事的人被萧静骂的一句不敢回嘴,都低着头不言语。 她说的没错,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朝廷给予补助,以及住处,毕竟家里的人没了,人没了,还有啥? 这个损失不能他们来承担,好好的人,是因为朝廷监管不力,结果死的这么惨,朝廷这时该给些慰问,至少会给他们的亲人厚葬。 可事实呢,不仅没有厚葬,而且还把焚烧尸体,仅剩一副空空的尸骨,这哪里厚葬,是侮辱死者啊。 朝廷太凉薄,又没有一个说法,他们怎能吞下这口气,如今听到是谁下的蛊,他们自然 片刻,其中一人挨不住良心的谴责,他站了出来,他死的可是他的爱妻。 他眼中猩红,一看便是好多天没休息了,忿忿道:“萧女郎,你不要怪我们,我们来虽然是想让朝廷下厚葬,但也是为我们亲人讨回公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们,说是蛊毒是萧氏下的,让我们来施医堂门前问问原因,如果真是有人存心下蛊毒,我们是不是该为亲人报仇,这下毒的人,就该抽筋扒皮,下地狱,害死我爱妻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势要为她找出凶手,吃他肉喝他的血!” 说着,他眼中的猩红变得阴狠,恨意滔天。 其他人听到这番说辞,也纷纷抬起头说起原因:“是啊,谁来不是为亲人讨回公道,你凭什么骂我们?我们凭白的来一趟商阳,亲人就没了,搁谁心里会好受?别说他们说到时朝廷会给我们金子,就算不给,知道有人要害亲人,那也会豁出性命去拼了。” “对,是有人跑到我们家里说,是萧氏族人下蛊,说是让我们来找你们,既然知道了怎能不来?” “我们是来向你们萧氏讨说法,这蛊毒到底从何而来,既然不是你们,那你们告诉我们是谁?” 几个闹事的人把情况一说,顿然,百姓们明白了,是有人让他们来讨说法。 萧静镇定的问:“是谁让你们来闹的?” 此时,宿卫兵首领,押着灰布郎君,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命道:“女郎,这个小厮或许知道!” 说着,宿卫兵又朝着灰布郎君狠狠踢一脚,让他跪下来,训斥:“赶紧快说,说实话,仔细把你带去府门,跪下,跪下说,和百姓们说,那人是谁,是谁让你们陷害女郎的,再不说实话,让你尝一尝七十二刑罚!” 灰布郎君一听七十二刑罚,脸色一下子白了,令大梁百姓闻风丧胆的刑罚,据说不把心肺挖出来,人根本出不来,出来后也是死人,他立即吓得大声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不要送我去府门!” 宿卫兵首领催促着:“快说!” 灰布郎君被吓的满脸是汗,惨白惨白的道:“我说,是,是有人给了我十两,让我带着一具骸骨来,说是可以指证萧氏一族为巫蛊一族,指证萧氏女郎为施蛊者,等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二十两,所以,所以……” 听到灰布郎君这么说,其他的人脸色惶然,刚才愤愤然说要讨回公道的人,这下茫然回神。 第421章 他们回想着:“好像我们……他们也允诺给我们钱财了。” “我也是!” “难道是有人存心想害萧女郎?” “我们被人利用了!” “我们被骗了,哪个人骗了我们,不是萧氏下蛊,他们想让我们害萧氏,我们找错了人!” 转而,几个威逼者相互对视,他们被人利用,险些害了救他们的人! “唉!” “这是什么事!” “……” 一时风向逆转,威逼者们纷纷指责那暗处使坏的人。 萧静冷眼瞥了眼他们:“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是有人存心想害人,你们说,那人是谁?” 说着,萧静看向刚才站出来说话的男人。 那男人说:“我们不清楚,她是个年纪三四十岁的妇人,不像是平民百姓,倒像是哪家府上的婆子。” 婆子? 这下把范围缩小了不少! 王钦见萧静凝眉沉思,似乎事情可能不妙,如果各府的事,可能会牵连到五大家族,小师傅单人又是萧氏,恐怕弄不过他们,身为首座弟子,怎能看到师傅受欺辱? 他走上前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我说几位节哀吧,不是人家萧氏下的蛊毒,你们搁这儿闹了几天,事情真想大白了,你们连句道歉的话没有?” 说这话,他看向刚被扶起的刘妇人。 刘妇人还不知情况进展,她头晕的刚才倒下,幸好邻居们给她压人中救醒了。 她见王钦看过来,慌忙整理衣物,这位医师,她是知道的,王氏的医师中最数他最大,连相邦大人敬他几分,像她这种平民,能见到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紧张的回问:“医家,你刚才说啥?” 王钦瞥了眼她,移开视线,看向刚才信誓旦旦要杀要剐萧氏的人:“你们呢?不该给我的小师傅道个歉啊?” 这下众人才听清楚王钦说了啥。 萧氏女郎竟然是王钦王医师的小师傅? 王氏的人怎么会下蛊毒害商阳的百姓呢? 早该明白的事,怎么会被人利用而不知? 他们真是糊涂,这些中蛊者,大部分都是五大家族的人,谁会让杀人凶手还在给自己医治呢? 那男人惭愧着:“萧女郎,对不住啊,都怪我听信了旁人的话,脑子糊涂了,险些让你和萧氏陷入危机中,是我们不对!” 其他人见王钦和宿卫兵首领对萧氏毕恭毕敬,想到刚才那郎君的说辞,他们也是受了人挑唆,才跑过来要说法。 “是啊,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 “不对,不对……” 宿卫兵见他们这么敷衍,气的直接抽搐佩剑来,对着几人:“尔等几人简直太过分,闹的时候差点要人命,如今知道错了,还这么敷衍,若是不跪下以示诚意,小心我佩剑不识人!” 闹事的人一见佩剑,吓得腿都软了,但看着台阶上的萧女郎,他们是五大家族的庶族,怎能给一介商女下跪? 第369章 ,算账 几个闹事的人瞥了眼萧静,给她下跪? 哼! 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明摆着羞辱他。 他们不能跪! 正在疑惑时,那男人率先跪下:“萧女郎,是我糊涂,险些冤枉了想救我家妻子的恩人,我给你磕头赔罪,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给你磕头了。” 其他五大家族的人见他跪下,又见王钦眼神狠厉,还有宿卫兵齐齐拿出佩剑,直逼他们。 几个人吓得赶紧跪下磕头,想着七十二刑罚,哪里还想着羞辱,连连道歉:“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而尚在怔愣中的刘妇人却在此时傻了眼,她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 她刚要大声询问,她身后的邻舍拉着她的衣裳,示意她闭上嘴。 刘妇人这才不敢再言语。 崔青芙道:“这女郎可真飒啊,面对这么多质疑,不慌不忙,又镇定,解决事情,冷静又聪明,难怪大司马会单单留下她一人在旁伺候,果然不是一般女郎啊!” 崔青滢嫌恶的瞥着台阶上的萧静,有什么好的? “商阳城的女郎们,哪里有这样抛头露面,给人看病的?还被这么多人逼着,羞都羞死了,再厉害又能怎样呢。”崔青滢道。 崔青离叹道:“长姐,你话里味太酸了,从未见过你针对过谁?你怎么总是看她不对眼?” 崔青滢一冷脸,带着气愤道:“我哪里酸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今日你才奇怪,怎么说什么你都不想听,罢了,懒得再和你多说!” 说着她一转身,便推开身后的人,往外面走去。 崔青芙见两人因为萧女郎闹得不愉快,埋怨着崔青离:“你说你,干嘛当着这么多人面挑她的刺?她毕竟是长姐,你少说一句!” 崔青离惊讶的看向崔青芙:“小妹,我说啥了,我也是说实话啊,她是在有意酸萧女郎,人家那么不容易,怎么这般说人家呢?” 崔青芙叹气摇头,拖着崔青离:“快走吧,咱们赶紧找长姐去!” 崔青离不情愿的离开。 看完热闹离开的百姓渐渐散去,而在施医堂对面的一个茶楼里,两个女郎对坐着。 两人带着幂篱,慢慢饮着茶汤,两人不是旁人,而是看完热闹的乔千喜和柳落卿。 第422章 乔千喜品着茶汤,她身旁的婆子害怕的等着她落话。 “那一身褴褛的小厮,你若没给过他银两,他又怎么会说人家给他十两银子?”乔千喜疑惑的问。 婆子不是旁人,正是乔千喜的乳娘乔香娘。 乔香娘一脸惊慌的回道:“女郎啊,老奴句句属实,你说不能留下证据,所以老奴都是口头应允,从未拿过真的银两给他们,我也不知那小厮是什么人呐!” 乔千喜疑惑的盯着茶碗出神。 柳落卿小心翼翼的想说话,但见乔千喜正在深思,不好打扰,这些大族女郎,脾性实在难以捉摸,刚才挨了一巴掌后,有想法也不敢吭声。 乔千喜温温吞吞的想了片刻,仍是想不通,这才开口问:“你有什么见解?” 柳落卿见她问起自己,不紧不慢的回道:“女郎,民女想会不会是有人在帮着萧女郎……” 话音刚落,乔千喜脑中一灵光,手扶着茶案:“不,谁也不会这么快帮她,是她自己,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灰布郎君是她的人,她故意安排的!一定是,一定是!” 乔千喜惊喜的断定着。 她果然厉害啊! 她下午刚去了施医堂,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就想到这样的办法。 乔千喜不禁的笑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这个女郎,阿母说的真是没错,她真的让人服气!真的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也只有她想到这种办法自救,她还真不是一般人!” 柳落卿和一旁的乳娘看她疑惑,千喜女郎莫不是疯了,怎么胡言乱语的。 她是不是忘记她们和那女郎是有很深的恩怨,她不是最讨厌这个巫女吗? 怎么这时又佩服人家了? 乔香娘问:“女郎你……” 乔千喜正在暗喜时,还不忘冷声训斥:“你连被人戏耍了还没反应过来,又想说什么?” 乔香娘还没想明白,她那里被人戏耍了?怎么被人戏耍? 从头到尾,不是这些百姓听信那巫女的话,自主说出来呢? 那灰布郎君她也不认识啊,她让底下的婆子找的几家,这两天都在施医堂门口蹲着闹,那灰布郎君下午才来,她哪里知道他啊? “女郎,你给指点指点,我还是没明白老奴怎么被耍了?”乔香娘故意问着。 乔千喜眉心一冷,看向乔香娘和柳落卿,嘴角冷冷一笑:“萧静和那灰布郎君串通好,故意演戏给那几个闹事的人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被骗,被蒙蔽,从而解清了她被诬蔑的罪名,现在懂了吗?” 柳落卿听罢脑中豁然一亮,旋即垂下头,脸色木沉沉的,这女郎……真的厉害。 从昨天到今天下午,她了解事情仅有一下午时间,便能安排这一出戏! 她不是简单的厉害,难怪郑良娘说要她堤防。 遭了,郑良娘还说要提访她会查到她们身上,如今这些百姓被她解决了,那她下一步是不是要来找她们算账? 她担心的道:“千喜女郎,你说她会不会找我们清算,她是有仇必报的人,而且……”而且手段极为狠辣,她们这些人没人是她的对手。 乔千喜这会子才想起来萧静会秋后算账的事,她镇定的看向柳落卿。 “你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她不算账?”乔千喜问。 柳落卿摇头,沉思片刻后道:“女郎,郑良娘说,如果事情败露,只能找乔夫人……” 说到这儿,乔千喜明白郑良娘的意思,萧静欠她阿母的,所以如果想要让她停止报复,必须要找她阿母。 不过,她觉得,如今没有这个必要了,她相信用她自己的方法也能阻止她。 “这事没必要让我阿母知道,我自己想办法,你们谁也不能说出去,等她查到再说!”乔千喜叮嘱。 柳落卿哪敢,只忙着点头。 第370章 ,又损又毒 傍晚,乔誉才从宫里出来,因为蛊毒的事,这几天他披星戴月四处查询蛊毒的踪迹,终于在乔夺和乔聂秘密追踪下有了眉目。 这两天他在城外将骁骑营分派到各处大张旗鼓的去查探,想声东击西,其实他让乔夺和乔聂等人在城里留意动静。 这样才把这群人查到。 这两天还没来得及过问施医堂门口的事,他想如果抓到凶手,施医堂门口的闹剧,自然就会消停。 想着今天过去把事情澄清下,并且把这些闹事的人给办了,没想到来到时,人都散场了。 乔夺已经在城南待了几日,今天刚从城南赶回来,跟着乔誉来施医堂,想着能见到那女郎,也和她说说这几天在城外与施蛊者交手的事。 没想到刚回到城北这边,便听到有人诬陷她和萧氏一族。 两人来到施医堂门口,乔夺气愤的走到乔誉跟前:“将军,女郎在商阳处处被人掣肘,皆因身份低微,每每有人故意刁难她,将军,属下拿她当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这么欺负她,将军对她上心若想让她在商阳待下去,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啊,不能女郎三番四次救商阳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功绩给她,至今仍是婢女身份!” 乔誉心里冷笑,他给她的身份地位,可她不要! “这事轮不到你替她操心!”乔誉冷冷的道。 说着,他朝着施医堂门口走去。 乔夺一怔,愕然的看着乔誉,肃争是他兄弟,他关心她不是……正常吗? 第423章 “这……”他被训斥的看向乔目。 乔目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着:“萧女郎如今,可不能与咱们再称兄道弟了,她可是将军心中最重的一人,咱们说话做事,只当她是主子就好,明白吗?” 乔夺摸着后脑勺,不明白啊,她是他兄弟,为啥要成主子呢? “好了,别想了,凭你的脑瓜子也想不通将军的想法,走吧!”乔目劝着。 乔夺瞪了眼乔目,两人跟上了乔誉。 乔誉没有在施医堂里见到萧静,听到王钦等人说起傍晚的事,心中的怒意破涛汹涌。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利用这事毁她的名声? 听说萧静回了乔府,乔誉想到她今日受的委屈,恨不能现在立即看到她,安慰她,给她补偿。 王钦的话没说完,乔誉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等乔誉回了乔府,晖明殿里没有萧静的身影,问了卫队才知道,原来萧静去了安春院。 乔誉疑惑,她好端端去安春院做什么,这时乔暖娘走了进来。 乔暖娘想问他今晚在哪里用膳,她好去安排。 她刚行礼道:“大司马!” 乔誉问:“萧静为何去安春院?” 乔暖娘道:“回大司马,奴婢不知,不过,刚回来遇见乔二娘去找千喜女郎,说是女郎在二夫人院子里,找乔千喜算账……,那气势像是要拼命的,二郎主和三郎主听说也赶过去了,说是萧静无法无天,胆敢指名道姓,欺辱乔氏,要将她送去府门呢?” 乔夺和乔目一听大骇,惹怒了二郎主和三郎主可不好办,将军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他们若是真的要办女郎,恐怕将军也拦不住。 “将军!”乔目和乔夺一起叫了声。 乔誉眼神一凛,抬步便离开了晖明殿。 此刻,他不再担心她会闹得乔府不合,也没有在乎乔府名声,更不惧二叔和三叔怎么以家族威胁,他唯一挂念的是她,不能再被人欺负了。 她孑然一身,单单凭着她那小聪明,怎能弄得过这些权势滔天的人,这是在以卵击石。 乔誉每跑一步,心里便焦急一分,萧静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谁若敢动她,他绝不会再忍着,他的人,他会护到底,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 …… 安春院 王姿安宁的坐在榻上,虽然依着矮案,但气势不减,简单的头饰,将雍容贵气的族母之势显露出来,饶是萧静走进来不请安,不行礼,她也只是质疑的声,不气不闹。 两人对坐了半天,茶汤也喝了两碗,她还没问出她找乔千喜干嘛。 半晌,王姿觉得乏了,想早早的歇息,过了个年,可把她累的不轻啊。 光是走亲戚回礼,便要等到正月十五左右才能走完。 她打了个哈欠,看向萧静提醒:“等会族长和三郎主就要来了,你还是回晖明殿,至少誉儿会护着你,不然我真怕这大过年的,他们把你和萧氏怎么着了。?” 萧静坐直了身子,一身男装仍然掩盖不了女儿家的气息,听了王姿的话,没有半点惧意。 “五大家族又不是第一次仗势欺人,我经历过好多次了。”萧静凌厉的道。 王姿爱极了她这张出言不逊的嘴巴,小小年纪,嘴巴又损又毒,明明是自己突然跑到她这儿,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还说别人仗势欺人。 唉,要是千喜有她半分勇猛,她王姿两眼合上也不怕了。 “听说施医堂门口这两天传言你们萧氏下蛊,你该不会认为这事是千喜做的吧?”王姿问。 萧静回视她,反问:“夫人,不然呢?不是她还会有谁?” 王姿叹道:“千喜自从上次身体好了之后,可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 萧静问:“她没出去过,不代表她身边的人没出去!” 王姿抬手制止她说下去:“好好好,我不和你争辩,我是争不过你这张巧嘴,那等她来,你和她当面对峙!不过不管是不是她,在我的院子,你都不能动她分毫!” 萧静冷着脸,那可不一定,能不能动她不是她说的算。 王姿见她态度像是很认真,眼底疑惑着,招了身边的仆妇过来。 “去外面看看,千喜女郎怎么还没过来?”王姿吩咐。 仆妇应了声是,便退出去了。 出去没多久,乔二娘便带着乔千喜走了进来。 “阿母……”乔千喜走了进来行礼。 萧静看到乔千喜走了进来,站了起来。 王姿道:“嗯!坐!” 乔千喜看了眼屋里,见萧静站着,她走到萧静跟前的椅子边上。 第371章 ,挟持 乔千喜知道萧静会来找她,但没想到她直接在阿母院子里见她。 安春院里有阿母和阿父护着,她怎么找她算账? 乔千喜带着丝丝笑意,正面和她对峙着,她想看这女郎有多大胆子。 萧静见乔千喜朝她挑衅一笑,眼眸立即锁住她,阴深深的见她逼近。 就在她想开口时,萧静二话不说,抬手朝着她脸上一扇:“啪!” 霎时安春院的众人一懵。 王姿斜倚着坐姿,见到这一巴掌,恍然坐直身子,瞪着萧静,造反了? 其他奴婢也吃惊了,清脆的声音响彻正屋,仆妇们小心的看向乔千喜。 第424章 乔千喜是堂堂乔氏女郎,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被人打过,就算是王姿,也没动手打过她,更是被郎主捧在手心里疼。 萧静只不过是一介商族,低贱下作之族的女郎根本不配站在五大家族的院子中,就算能站着也要站在外面,没有特许哪里能入正屋。 如今萧静没有经过特许闯入正屋已是犯了大忌,若是二夫人不能容忍,早就拉出去打死了。 可她竟然敢动手打乔氏女郎,这个贱族女郎是闲命太长了吗? 等着看她待会怎么死吧! 乔二娘一面担心的看向萧静,又担忧的看向王姿,这可怎么办好?她可不希望萧静死,她是她的恩人呐! 可是千喜女郎要命人将萧静拉出去打死,该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这萧氏也真是的,怎么能下手呢? 她是谁,千喜女郎是谁,怎么不分轻重呢? 一屋子人,大气不敢长出,眼珠子在萧静,王姿以及乔千喜身上来回旋转。 乔千喜捂着左边的脸懵了,她想过萧静该怎么羞辱她,说她狠毒,说她坏,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叨几遍,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敢亲自动手打她。 她是乔氏女郎,却被一个贱族巫女打,传出去她的脸没处搁了。 乔千喜回神,抬手就要反手甩萧静的脸,却不料被萧静及时抓住她的手。 萧静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打她的脸上:“啪!” 乔千喜眼中猩红,两边脸火辣辣的热,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 她凶狠瞪她:“你敢打我?” 这哪里能忍?说着就要和萧静拼了。 这时,门口的乔台铭和乔台献正好看到乔千喜被打这一巴掌,惊的两人几步来到两人跟前。 两人齐声喊着:“住手!” 乔千喜刚要和萧静扭打在一起,听到这一声,扬起的手悬在空中。 一屋子人都赶紧跪下行礼。 乔台铭看到自家女郎被一个芝麻绿豆的小族打脸,还在他面前打,这口气怎能咽下? 他怒气冲冲的带着乔台献走了进来,来到萧静面前。 “我看你再敢动她一根手指,你敢动下试试!”乔台铭怒目而斥着萧静。 无法无天了,什么样的女郎,敢跑到乔氏打乔氏女郎,她还是头一个! 今日不让她知道乔氏是谁,他乔台铭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萧静紧握着乔千喜的手慢慢放开,视线对上乔台铭的视线,挥手又是给了乔千喜一巴掌,这一巴掌清脆而响亮,把正屋里的人吓得全都跪下,低下头不敢看。 这女郎是不知退缩吗? 那可是乔尚书,五大家族乔氏郎主,她孤身就想和他对着干,不怕自己死无全尸,家族灭绝啊! 那眼神似是在挑衅,怎样,我打了,你能拿我怎样,没杀了她,已经是看在乔氏的面上了。 “你……”乔台铭气的脸色滴出血来,他下令:“来人,来人!” 门口的小厮听到吩咐,赶紧走了进来,低身等着命令。 “将萧氏女郎拉到地牢,处死,快,去叫两人来,将她脱去地牢处死!” 小厮听着:“是!” 片刻,两个卫兵走了进来,说着就要上前去擒住萧静。 萧静见两人走近,她不慌不忙,面不改色,等两卫兵走近。 两卫兵出手一人押着萧静一边,萧静反手拧住一人伸过来的手,往后带去,而另一个人她一脚踹开。 仅仅两招便将两个卫兵击退,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卫兵被踹开后,又整顿好准备和萧静过招,但奈何他刚近身,萧静押着另一个卫兵的手,在空中翻转了一个弧度后,回脚一踢,直接将人踢出到了屋门口,而这边的卫兵依旧在手里钳制着。 看到这一幕,乔台铭和乔台献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反了,反了,反了!”乔台铭声嘶力竭,训斥着:“让外面的卫兵全进来,我看她能打几个,不用拉去地牢处决了,抓住她,在安春院直接处死!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飞天的本事!怎么离开安春院!” 小厮在旁边给乔台铭找了座椅,让他坐着看。 萧静听到他下令,将手里压着的小厮狠狠踹出一脚,然后快速转身,直接来到了王姿身边。 “得罪了,夫人!”她快速将手锁住王姿的脖子,对着上来的卫兵:“我看你们谁敢上前!嗯?” 卫兵们看到二夫人在她手上,而且动作是锁喉,若是他们真上前,她一记下去,她真的会掐死二夫人。 他们退了一步,看向乔台铭。 萧静扫视赶来的卫兵,围着她一圈,她震喝道:“有乔氏族母和乔氏嫡女郎在黄泉路上为伴,我死而无憾!你们来啊!” 王姿被锁着喉,脸上未惊慌,她知道萧静一用力,她就没气了,但她为啥却笃定,她不会杀她呢? 看到这里,乔台铭哪里还能坐住,一脚踢开了椅子,回过身看向萧静手里的王姿,这可是他们乔氏堂堂族母啊,竟然被人挟持,传出去乔氏祖宗的脸都不要了。 “萧氏,你若敢伤她们分毫,我以乔氏一族起誓,萧氏连带三族之内,掘坟流放,鞭尸灭族。”乔台铭咬牙切齿道。 萧静嗤笑着:“乔尚书,我看你记性不怎么好啊,之前你还曾说过,要杀我萧氏一族呢,不是也没杀,你的威信和话,在我这儿可不好使,一族族长却号令不了一族人,我看你这个族长早早换人好了!” 第425章 第372章 ,凉薄 乔千喜等人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意。 她是不是以为陪了乔誉一夜,就以为自己成了乔氏女主了吧,胆敢对乔台铭说出这些话,她是不是以为乔誉如今是大司马,便可以不顾族内长辈,不敬长辈了,这么出言不逊,是离死不远了,想留在乔氏,简直是做梦。 乔二娘听到萧静的话,在旁着急着问:“女郎啊,你怎么能挟持二夫人呐,她可是一心为你着想,想把你留下啊,你这样做,不是把自己和乔氏的关系逼上绝路吗?” 萧静冷冷道:“是她乔千喜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和我的族人,有我这个果,必然有她这个因,不把她治罪,我们萧氏后患无穷,今日我势必要跟乔千喜清算。” 乔台献一面看向萧静,一面看向自家兄长。 乔台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仍然在克制着,要保持着他身为族长的那份处变不惊。 “兄长,这女郎胡言乱语,你可不能听信!”乔台献担心的劝着。 萧静今日当众将他乔台铭脸面尽扫,乔台铭就算有再大的心胸,也难容忍这等贱族之女作倡。 自从乔誉回来后,不管是族内还是朝政上的事,等到决策问乔氏意见时,大家不约而同的一致要等乔誉确定后乔氏的话才作数,他身为一族之主,话竟然没一个乳臭未干的侄子管用,在外面已经是羞辱至极,如今却被这妖女当着家里人面说出,就像是正在流血的伤口上,撒了把海盐,疼的他五体镇痛,疼的他心窝子,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他要杀了她,杀了这女郎。 “弓箭手!”乔台铭咬牙喝令。 乔千喜一听阿父喊出弓箭手,一下子慌了。 她哪里会想到阿父竟然不管阿母,要在安春院让弓箭手准备了,事情竟然闹到这种地步了,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只是想试试萧静,她有多大能耐值得她学习,显然她低估了萧静恼怒的后果。 她今天来也是想称她为师傅,但事态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有些人和事,是不能拿来玩闹,她只是在试探她? “阿父,那里还有阿母啊,不能让弓箭手来!”乔千喜连忙上前劝阻。 乔台献也劝着:“兄长,嫂嫂命在她手上,不能不顾啊!” 乔台铭似乎将后面的事也想到了,他命道:“去让你媳妇出来,主持乔氏,今日如果伤了夫人,乔氏以后便有你媳妇主持,但这妖女,我必须要除掉。” 乔千喜拉住乔台铭的手臂:“阿父,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人传萧氏的坏话,你要杀就杀我,那是我阿母啊,不能连她也杀了!” 此时,王姿却比以往更淡定,嘴角闲闲的笑,带着几分讥嘲。 萧静不大不小的声在王姿耳边道:“乔氏男儿一向凉薄,夫人,你曾劝我的话,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后悔了。” 王姿:“……” 从她被挟持,她半句话没说过,听到萧静这么说,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阿誉和他不一样!”王姿仍然劝着。 萧静笑的更加嘲讽。 而在这个时候,乔贤等其他嫡子嫡女都过来了,柳萱也过来了。 看到萧静挟持着王姿,顿然怒意上头。 乔贤走上前,怒指着萧静:“贼巫女,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放了我阿母!” 柳萱看到萧静的举动,吓得捂着嘴,连忙走上前:“静儿,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想毁了你自己啊,她可是乔氏族母,动她可是要和整个乔氏为敌!快放开她!” 乔二娘也从中劝着:“女郎啊,快快放下吧,二夫人是无辜的,快点放下她!” 萧静看了眼所有人,讥笑着道:“你们也会为家人着急,也会为家族担忧?别人也是,随意拿别人的家人和家族侮辱践踏,你们乔氏的人真是当了娘子又立牌坊,不知什么为廉耻啊!” 用文绉绉的言语骂他们,比直接骂他们更让他们受辱。 刚来到的郎君和女郎,不知她这么骂是什么意思,但谁也不敢回骂她。 霎时,一屋子人沉默了。 因为他们明白,外面谣传的事情对于萧静和萧氏有多大危害,传言如果做实真是萧静下的蛊,是萧氏一族预谋这一切,萧氏和秦址那块土地,顷刻间便会被五大家族铁骑踏遍,不仅五大家族,整个大梁会将萧氏祖宗几代挖出来见见光。 害死了这么多人,谁和蛊毒沾上,谁就会死,更何况这次中蛊中,有王氏王老夫人,和张勉之,以及其他家族的嫡系女郎,嫡子,族人,这些人何等尊贵。 萧静冲过来找王姿,许是调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造谣了,不然不会冒生命危险与这背后之人拼命。 这事换成谁都会闹出这一幕。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在说谁呢?”乔贤大声质问。 乔台铭明白萧静的话了,他回头看了眼身旁的乔千喜,目光阴沉沉的,像是盯着一个陌生的人。 “你那谣言是你传的?”乔台铭问。 乔千喜垂下头,不敢再否认。 乔台铭气的直接甩了一巴掌给乔千喜,骂句:“混账!” 这一巴掌也把所有矛头指向乔千喜。 谁能想到,堂堂乔氏嫡系女郎,竟然这么歹毒。 屋里人大气不敢出。 第426章 片刻,乔台铭眼底起了杀意,一声震喝:“弓箭手?” 门口的弓箭手齐声回应:“在!” 声音响彻安春院每一处,连围墙都跟着颤抖。 “今日谁先射杀萧氏女郎,重重有赏!”乔台铭大声命道。 谣言的事暂时搁在一边,而诛灭萧静才是大事。 这巫女三番四次闹得家宅不宁,辱他名声,不杀她,不足以平息心口这气。 乔千喜以为乔台铭会一怒之下杀了她,维护家族名声,没想到他还是要先杀萧静。 她看向萧静和王姿,不能杀啊。 她和乔贤跪下来,乔贤哀求:“阿父,不能放箭,她手上有阿母,你要顾惜阿母啊!” 乔台铭冷凝着脸,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今日必须要除掉这女郎,要不惜一切代价。 萧静却自得笑着:“二夫人,黄泉路上有我给你作伴,算是对你不薄吧!” 王姿:“……” 第373章 ,拦阻 这女郎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 她王姿要是死了,黄泉路上,有她一个小族女郎相伴就够了? 眼下,门口已经涌进来近十个弓箭手做好了准备。 王姿的目光从未在乔台铭逗留,有些人她早就看清楚,不会对他有什么期望。 她拍了拍萧静的手劝道:“你先放开我,掐的我难受,我哪都不去!” 萧静听着她话,放开了她的脖子,只是手还在她脖子边上。 “夫人,放心!”萧静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王姿愣了下,余光瞥了眼身后的萧静,她没想让她死。 她想了想便明白了:“自然放心,你们都不想我死,那我就不会死!” 两人浅谈的样子在乔台铭眼中异常刺眼,两人脾气像极了,谁也不肯向他低头。 这很好!好得很! 乔台铭抬起手:“准备!” 身后的弓箭手开始预备着。 乔台铭冷漠的丢下一句:“夫人,对不住了,乔氏祠堂会供奉你的牌位!” 萧静露出讥嘲的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照顾乔氏,辛辛苦苦操劳半辈子,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乔台铭见到萧静的笑,更加令他恼火上头,这贱婢找死! 他狠狠下令:“放!” “不要啊!” “阿父,不能啊!” “郎主啊……” “二夫人!” “……” 霎时一屋子人惊呼起来。 乔千喜哪里顾得上害怕,她冲到王姿和萧静面前,为两人挡着。 乔贤也要冲过去,却在迈步的一瞬,回头看了眼。 门口站着的卫兵手持长弓,却没人抬手准备射箭。 乔贤停下来,皱眉看向哪些持弓人,他们还没有开始放箭,这是要等他和千喜过去挡着才放吗? 迟疑间,他扭过头朝着王姿跑了过去,挡在王姿前面。 乔台铭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这群卫兵竟然还没放箭。 他回头质疑喝道:“都在做什么?放箭!” 卫兵们齐齐站着,手里紧握着弓箭,却没人抬手。 乔台铭气愤的走过去,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卫兵身上:“放箭!” 卫兵被踹开几步后,仍旧死死握着弓箭,仍是不放。 乔台铭朝着其他卫兵怒令:“放箭,我说放箭!” “乔郎主!”萧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难道不知,如今乔府的卫兵全都换了,他们只听从乔誉一人?” 乔台铭愕然,想起上次乔府家宴时,乔誉便命骁骑营更换了乔府卫兵,这些人现在只听乔誉一人。 他一恼怒,既然叫不动他们,那他自己亲自来。 他抢过一旁卫兵手中的弓箭,今日非要让她死,只是抢了半天,这些卫兵手里像是粘着这些弓箭,任他怎么抢夺,都抢不过去。 “反了,反了,你们……你们吃着乔氏的饭,拿着乔氏的俸禄,竟然护着外人……”乔台铭气急震喝:“把弓箭给我!给我!” 王姿这下回头看向萧静:“怪不得你敢只身来安春院闹,是有准备啊!” 萧静低垂下眉心,冷然道:“我也在赌,我赌这些卫兵是不是还在听从乔誉的吩咐,不准伤我!允许我入乔府任何院子,看来我赌对了。” 王姿哼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安春院里有二郎主的暗卫?” 萧静一怔,怎么每个家族身边都有暗卫。 “他不会为我动用暗卫!”萧静笃定道。 王姿摇摇头:“不……” 话还没说出口,那边从暗处跳出来一人,举起长薄剑,刺向萧静。 萧静看到剑直抵自己,想赶紧躲避,却不想眼前出现一道黑影,这黑影是从门口纵跃进来,用脚踢开刺向萧静的剑。 两人在房梁上交了几招,十几招后,那持长剑的人被黑影夺走兵器,一脚踹在房门口,持长剑人不敌黑影,从门口匆忙逃开。 而黑影一个旋转落地,转而飞出了屋门,不说一句,救完人便消失。 两人速度快到屋子里的人咋舌,屋子人只感觉头顶两道身影飞过,来不及看清楚他们是谁,就不见人影了。 等人消失,门口的帘布掀起,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看不清表情,但看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第427章 他走进来后,嘴角紧抿,不苟言笑,扫视一圈,两眸直逼乔台铭,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叔父,想要杀我殿里的人,怎么不经过我同意?” 乔台铭见他翩然进来,脚下如风,看似轻慢慢,殊不知这一路上是飞檐走壁进来的,几乎把家当成战场。 “杀个贱婢,还需要你大司马同意,我还没老到事事都要先找你!”乔台铭抛开了一贯的作风,背对着他道。 他等着他跟他撕破脸。 乔誉一挥手:“都出去!” 片刻屋里的婢子和婆子都退了出去。 乔誉看向乔贤:“你带着弟妹们也出去!” 乔贤不解瞪他,这是他阿母的院子,他和他是同辈,他凭什么命令他? “你……”他刚想说,却被乔台铭抬手拦住。 “带着弟妹们出去!”乔台铭命道。 乔贤忍了忍,看了眼乔台铭,又看向乔誉,然后灰着脸,带着弟妹们离开。 等乔千喜要走时,乔誉语气寒气逼人道:“你留下!” 说完后,然后看向萧静,目光顿然柔和下来,然后对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来他身边,但那丫头似乎看不见一般,仍站在远远的。 乔台铭看到乔誉竟然当着他的面对那女郎使眼色,这是不把他当回事啊。 “阿誉,你这是做什么?”乔台铭阻拦他的视线问。 乔誉目光一冷,移向乔台铭脸上。 “叔父,外人都走了,我们一家人有什么话,就放心的说,我让她来我身边和你说一说今天来安春院是做什么!”乔誉语气毫不遮拦的护着萧静。 乔台铭怒气更胜:“阿誉,闹成这个样子还要说什么?你不能再被她蒙蔽了,要忍痛割爱,对她下狠心,否则乔氏迟早会毁在她手里。” 乔誉哂笑着:“叔父,她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能毁了乔氏,她只是想为自己族人讨回公道,今日她没有像你女儿这样四处传言乔氏的作为,又没有像你女儿一样买凶作恶,她只是亲自过来为自己和亲人寻个公道,她怎么就能毁了乔氏?” 第374章 ,认错 乔誉看着乔台铭的眼神带着凌厉,锋芒尖锐,他回来这些天,不是不清楚乔府在他的带领下都做了啥。 这些年乔氏之所以被其他家族压着,正是他的虚与委蛇,处处讨好,左右逢源的结果,若是他有点野心,乔氏也不会等他打了胜仗才会翻身。 身在其位,不为家族深谋远虑,只会趋炎附势,攀附其他家族,这样的族长留着何用? 乔台铭被他怼的无语,气的一甩袖子道:“你是被她蒙蔽,当然会为她开脱,你没看到她在挟持你婶娘,乔氏身为五大家族,族母被一个贱族女郎挟持,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必须将这种人除之而后快。” 乔誉看向王姿,问:“婶娘,你被萧氏劫持?” 乔台铭:“……” 是瞎吗? 看不到人在萧静手里,手还在她脖子上锁喉呢? 乔台献在旁说着:“誉儿,这女郎的确在挟持夫人,你瞧瞧她那猖狂样子,谁看了不生气,挺叔父的该给她一个教训!” 还没见过这样的女郎呢? 王姿站直了身子回道:“啊,谁被挟持了?我没有被劫持啊,萧氏只不过在跟我说亲密的话罢了,到时郎主,让人射杀我和萧女郎呢?” 乔台铭愕然:“……” 乔台献:“嫂嫂……?” 乔千喜:“阿母你……” 这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 王姿轻然扫过几人,如何大事化小,就要骑驴顺坡下,小辈们给了这条路,还要死犟着,不是给自己找难堪? 她转身拉着萧静来到乔誉身边。 “你们瞧瞧,如果我被挟持,她怎么会让我拉着啊?”说着话,王姿带着萧静来到几人跟前。 乔台铭的脸色就像是一口就要喷发的火山,岩浆在薄薄的地皮已经跃跃欲试迸出,而他还在极力忍住火山口。 因为有人在旁,他只能忍住,没人的话,他肯定会转身一掌劈死那女郎和王姿。 乔誉道:“既然这屋子里没人被挟持,那咱们不妨坐下来说说话吧。” 有些话,迟早要说,早说晚说,都要说。 乔台铭怒指着萧静:“她配同我坐在一处?誉儿,你让她一个下作之女,同我等坐在一处说话?我看你专程来护着她吧,这椅子我不坐!” 乔誉听到他一直恶言相对,气的眼眸如烧灼的火炭,眼眸瞪着咬牙道:“是!我是来护着她!以后她只要在乔府,我就护着!” 乔台铭被他瞪着,脸色变了,为了一个贱族女郎,竟然这么对他说话? 这还是那个为大梁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的乔誉,还是他大哥唯一的独子吗? 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一个贱族女郎,他连说都不能说了? “阿誉,我看你是被她迷昏了头!如今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你就是这么敬重长辈?你马上去祠堂跪着,跪在你爹娘的灵位前好好想想,这女郎你该不该留!”乔台铭训斥着。 今日若不让他知道什么是家规,他乔台铭以后在五大家族中还要怎么自处? 决不能让这小子爬到他头上为所欲为。 虽然他回来的第一天,他便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连续几次他当众不给他颜面几次,但这一次他定要拿出长辈该有的威严,镇住他。 第428章 乔誉走到萧静跟前,婆娑的大掌伸手握住她细腻的小手,目光轻柔的看向萧静:“叔父,我也正有此意,我是该带她去见见阿父和阿母了,也让他们对我的婚事放心了。” 乔台铭气的后退一步,差点没有撅过去,他指着乔誉,胸口的一口气,半天没上来。 乔台献扶住他,劝着:“二哥,你怎么了?” 乔千喜也走过去扶住乔台铭,一面劝着,一面为他缓着气:“阿父,你坐下歇会,先不说话了!” 等乔台铭坐下,王姿自己也找回自己的榻上坐下,她看向屋里的几个人。 “萧女郎,你今日闯我安春院是为了你和你们家族被造谣的事,如今我女儿千喜已经承认是她做的,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消停这事?”王姿依旧是倚在矮桌上,闲闲的问话。 她不去关心乔台铭被气的怎样,只是问萧静如何能了这事。 乔誉道:“不如这样,千喜的嫡系身份不是被撤掉了吗?干脆将贬为庶女,永远不得踏入商阳,其次,终身不得嫁人,不能让旁人伺候,单人单灯以青衣古佛为伴!” 留着她的命而已,有什么不好安排? 王姿眼眸微闪:“那你还不如让她死了省事。” 乔誉冷然道:“死了不是便宜她了,要不是为了维护乔氏名声,她早就该死了。” 说话间,乔誉一点不顾念手足之情,对于乔千喜的做法,他没有让她游街折辱而死,已经是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想让他们放了她,妄想! 王姿见乔誉狠绝,眉眼之间不见祖宗之情,显然他对两位叔父的感情极淡,对她也没多少。 他这边是行不通了,只能从萧静入手了。 “萧女郎,想你入乔府,我待你不薄,这次的事情,是千喜太过分……”王姿话还没说完,那边乔千喜走到正屋中央。 乔千喜跪在王姿面前,哑声道:“阿母,是女儿的错,千喜是为了试探萧氏才会这么做,我中蛊毒,她想尽办法救我,再怎样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害她,你不是常说让我跟她学,但是我不知道她有多么厉害,女儿一时糊涂,才想了这个办法,想着只要她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女儿便愿意拜她为长,但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这女郎真是不能惹啊! 王姿眉眼微松,看着乔千喜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她的女郎心高气傲,若真的愿意虚心向萧静请教,就算把她赶走,她也愿意,因为她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回来。 萧静咬牙自嘲:“乔大女郎,奴婢何德何能,让你想出这么个注意害我,还要拜我为长?” 乔千喜不敢回头,低头后悔着:“萧静,我今日才知,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 第375章 ,赔偿 乔台献将乔台铭安置好,听到乔千喜这么说,惊讶的站起来。 他不敢置信道:“我说大侄女,你这不是糊涂,你是歹毒啊?你可知舌头杀人不见血啊,人家一族可能因为你这些话被人说死,你年纪小不懂三寸肉舌有多狠呐,人言可畏,是让她们一族死于非命啊!” 王姿冷冷瞧着自家女郎,看她如今真知道错,也不妨让她长点脑子,记忆深刻些,这样以后她在面对五大家族时,才知道人心险恶,有防备,不会掉入别人的诡计中。 “人可以坏,可以狠,可以毒,但不能把矛头对准家人,她既然是你兄长的人,那就是乔氏的人,家丑不可外扬,你再怎么不喜欢她,也要以家族为重,眼里能容人,这才是你作为五大家族之女该有的气度,而不是天天想着怎么比过她,压她一头,你白吗?”王姿恨铁不成的质问。 乔千喜咬着唇,低头不语。 柳萱刚才也没走,一直站在身后,人家在教训乔氏女郎,她可不能插嘴,四郎不在,她在这个家,话越少越好。 乔台铭气的怒火灼心,听着他们都在说自家女郎,而真正的祸首萧氏却无人问及,可他刚想开口说,面前却被乔台献挡着,没办法开口。 此时,乔誉冷哼一声:“你们现在才教她,太晚了?” 王姿连忙道:“是,是晚了些,这事是千喜糊涂,一心想着认师傅,什么方式都用上了,要不誉儿,你看这样……我呢,我陪嫁的时候,在商阳有一处宅子,是三进的,这是当时乔氏作为聘礼给我以后住,那就给萧静吧,回头就让人把地契给她!” 这个宅子是王姿嫁入乔氏时,乔台铭给她的聘礼,如今她说给萧静,便给了,而且还地契也要给她。 商阳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小门铺一年的租金,就是十几片金叶子,如今三进的宅院给了她,相当于是她们秦址卖纸几年的赚的钱。 乔台铭听到这儿,再也不让乔台献挡着了,一把将他扯开,两步来到王姿跟前大骂:“给她?你疯了吧!” 王姿淡淡回视他:“那处院子不是给我了吗?” 乔台铭看向乔千喜与其他人,然后低声道:“是给你留给孩子们,不是给她!” 王姿哂笑:“既然是我的,那便是我的,要不郎主心疼我的宅子,不如把你在张乔坊的宅子给她?来赎买你女儿的性命?” 乔台铭灰着脸,死死的盯着王姿,她这是存心和他作对。 他指着萧静:“她只不过是一个贱族女郎……” 第429章 “郎主,乔尚书,她是谁你比我心里清楚,她救了王老太太,救了商阳百姓,可是救了大梁的功臣!”王姿一口回绝他。 说完,她看向萧静,怒火的脸转而变得柔和:“萧静,那宅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我带千喜也给你道个歉!” 乔千喜看到生母为她做到如此,眼泪止不住的流,那宅子她听说过,那是阿母以后养老的用的,等乔氏真正的主母入住乔府时,乔府就不是他们该住的地方,那宅子是他们乔二郎家的住处。 “阿母!”她咬紧牙关,阿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地方给她,来填补她的过错,这一刻她真的痛恨自己天真。 她跪着调转方向,朝着萧静“嘭”“嘭”“嘭”磕了三个头。 “我的错,对不住你啊,差点害了你,和害你的族人,但是我阿母和阿父是无辜的,你要有火对我发,不要对他们?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的命在这儿,你想要请拿走!”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她错了,以前脑子是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弄走她,想着该怎么赢过她。 她真知道错了,错了,杀了她泄愤都可以。 看到满屋子的人齐齐看向萧静。 乔誉看向萧静说:“你不要为难,你想怎么做,没人能左右你!” 萧静不知该说什么,她又气又觉得可笑,试验她就要让她全族陪葬,她歹毒竟然是因为她小,荒谬,可笑,可恨的一群人。 如今全屋子的人眼看着事情闹到这地步,又让她原谅?奢望她宽恕? 他们错了,在她这里,没有原谅一说。 “五大家族,这么喜欢愚弄人?那乔女郎就去商阳城的大街上,亲自为我们萧氏解释,并把这事在大街上承认这事你做下,我就原谅,否则就算给我金山银山和乔府,我也不要!”萧静狠厉的丢下一句话。 说完,一气甩开乔誉的手,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乔台铭傻了眼,这女郎以为她是谁?让千喜去大街上承认她做的事,这不是把乔氏的老脸往地上擦,宁愿死,也不能不顾家族脸面,不然他乔氏以后还要怎么在商阳立足? “这就是你……”护着的女郎,要将乔氏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乔台铭冲着乔誉怒问,只是话还没问出来,乔誉便追着萧静离开了。 只留给乔台铭一个背影,这是小辈? 大梁的小辈何时目无尊长如此了? “岂有此理,五大家族的家训还在,老辈们还没死,这些小辈就忘记祖训了!就算今日成了大司马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乔台铭大声骂道。 乔千喜听不下去了,也不想因为她,让阿父和兄长再次对立,家宅不宁,她连忙喊住:“阿父,是我的错,不怪他们,你要骂就骂我吧!” 乔台铭低头看向这个歹毒的女儿,气愤的道:“当然怪你,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你下手若是狠辣,那女郎早就死了,会在这儿给我气受?” 王姿和乔台献惊讶:“二郎主!” 怎么能这么教育孩子呢? 乔台铭瞥了眼王姿和乔台献,气冲冲的转身便走了出去。 王姿也明白了,乔千喜是随谁了,有乔台铭这个狠毒的爹在,乔千喜怎么能长得像她! 柳萱走过来将乔千喜扶起来,多余的话也不劝,来到王姿跟前,低声道:“嫂嫂,我先回去了。” 王姿嗯了声。 乔台献抱拳拜了一礼也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外面的天也黑透了。 第376章 ,正事 相府 王瑾秀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起来,这次中毒后,她顿然觉得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她好生修养着,想着是该把王府的中馈给小辈们了。 晚上,王一兰正在给她掖被褥,正要放下床帘时,王瑾秀开了口。 “明儿啊,你把老大和老二的媳妇叫过来,我想着把中馈的钥匙,给她们!”王瑾秀终于说出了口。 王一兰弓腰贴近她,笑眯眯看她神情,见她像是真的,关切的问:“老夫人这回想通了?” 王瑾秀这些天听到萧静处事的方式和手段,以及各府后辈们的成绩,她们长大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不及后浪强啊,她不服老不行啊。 “那萧氏是个有手段的人,可惜啊,被乔氏先得到了,若是王府中有这等人物在,或者大朗主和几位郎主的主母们,有一个像她一样,我早就把这中馈交出来了,哪怕当即闭眼也甘愿!”王瑾秀叹息道。 自从得知自家王世金看中的是萧静,她是一百个同意,一万个同意啊。 王世金虽然是个花街柳巷之徒,可若是有这等主母在,王氏后继还会惧谁? 那种冷静自持,聪明果断,再加上点狠辣,这不是最优主母人选? 虽然眼下五大家族都讲究门当户对,内部择优,但遇到真正能主事的人,谁不眼馋? 王姿是个精明的人,将这种人留在乔氏,不顾那些几个郎主的反对,是不是和她看中了同一点? 厉害的人,谁不欣赏呢? 王一兰笑着眯眼:“老夫人看到那样标致又有本事的女郎,是不是想起了年轻时的您啊?我看那女郎唯一的荣幸,就是和老夫人你有几分相似。” 王瑾秀笑着闭上了眼,是有几分和她相似。 “先让大郎君家的试几个月,看看她的手段,另外呢,咱们尽快想办法将那女郎弄来,甭管她是否成了乔誉的人,总之,家族为重,哪怕她是北戎的人,王氏一样接受。”王瑾秀道。 第430章 只有把她手上的事情腾出来,她才有精力去想只能把萧氏弄到王氏来。 王一兰一冷脸:“呦,老夫人,这可不像你啊,你曾经挑三拣四的,这个看着不端庄,哪个看着眼里含沙,挑来挑去找了这么个女郎,会被五大家族笑死的。” 这老太太脑子一热,便什么也不顾了? 王瑾秀笑了,她小声道:“王世金如今这副田地别想给他找媳妇,就算是个有门户的人,谁愿意嫁进来?这女郎身份虽然不好,但是王世金一辈子怕是没什么指望,让她给他做媳妇,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趁着我还活着,以后这主家的人,我看就她合适。” 王一兰担心的问:“人家怕是不愿意,没瞧见,大司马疼她跟疼什么宝贝似的。” 王瑾秀睁开眼,笑眯眯道:“事在人为嘛,怕啥,我瞧着那女郎倒是瞧不上那大司马!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王一兰惊住:“老夫人,这话不怪奴婢笑话你,萧氏和乔氏这两人是天和地的差别,那女郎还瞧不上大司马?哼哼,那乔大司马能瞧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天下她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郎,这可是攀上高枝了,她会放下? 王瑾秀又闭上眼,自信笃定:“放心吧,那萧氏一准看不上乔氏!我不会看错。” 那女郎连她们家的王世金都看不上,会看上乔氏?乔氏一族都在嫌弃她,那谣言说不定也是乔氏传出来,来她王氏多好,有她在,她若是肯努力努力,这王氏的天下,会再延续百年。 王一兰撇着嘴,抿嘴笑:“好好好,老夫人,该睡了,天不早了。” 王瑾秀安然的闭上眼,睡下。 王一兰伺候好后,便放下床帘退下去了。 翌日 五大家族的掌家之权,向来是郎主们决定,有能者掌管,选贤不选嫡。 而王老夫人历经三世,自从王氏在她手中,前朝后宅被她管制下,稳站五大家族之首,如今在大梁,她老人家说一句话,就像君主下的圣旨差不多。 她若决定把王氏的掌家之权交给谁,便是深思熟虑了,不会再有变故。 王瑾秀打算,在王氏一早请安时,将这事宣布出来,这个家该换人来了。 王瑾秀有四个儿子,其中两个是她所生,还有两个嫡系儿子是老郎主的前妻留下的,这两个嫡子平日里对王瑾秀十分敬重,以她为尊。 因着王章稳坐相邦,两个嫡子对王章一向是马首是瞻,听之任之。 所以两个嫡系儿媳也是乖巧懂事,很少在王府里闹事。 晨早,外面天还灰蒙蒙的亮。 王瑾秀看着满屋子的媳妇,除去逢年过节,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儿媳。 她目光扫视几个嫡系媳妇里,王章之妻李丽芝,她心思较多,但是关心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为人心胸狭窄,没有堪当主母的之气。 而自己的二儿子王延之妻乔台影,虽然稳重端庄,但也不知是乔氏家训规矩太多,还是乔氏的水喝的太多,为人做事迂腐,不懂变通。 再看另外两个嫡系儿媳,老大是王轲之妻崔文姝,耳根子软,更不适合当主母,老二王坚之妻柳氏已故,当初她看这个柳氏倒是可用之才,只是后来不知怎地,突然病死了。 如今年过半百,放眼整个王氏之女,竟然没什么可用之才,孙媳一辈,不是娇小就是规矩大,没几个能放开手脚大干的,她看中崔青滢,但是人家一心放在乔氏身上,竟也求不来。 王瑾秀越看越不想看,越看满屋子笑嘻嘻尊敬的孩子们,她的心越发紧,当初媒人说的天花乱坠,可是进门后,都个个如烟如风,怪不得王氏越来越不景气,当初就不该给媒人钱,让她们的儿子也找这些媳妇瞧瞧。 虽然不想将王氏交给这些人,但她不能再霸占着这个位置,迟早要给她们。 “你们个个昨晚是去干嘛了?怎么没一个有精神的,都抬起头看向我。”王瑾秀吩咐着。 李丽芝倒是笑了,但是比哭还要做作,真不如不看呐。 王瑾秀也不想看她们笑了,赶紧挥着手:“得得得,说正事了。” 第377章 ,不合适 每个家族更换主母都是一件大事,对于族人来说,要请祖辈们一同商议后,经族长和前一任主母在祭祖时正是宣布这事,但王氏这次悄无声息的安排了,可见对主母更替有多敷衍,就连几位郎主也不在场。 但是对于几位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这些年王氏的中馈一直是王老夫人在把持,城中和城外有多少商铺和田地他们也不知道,王氏到底有多少产业她们也不清楚。 外人都说王氏产业大,有多少个州,多少个县,食邑每年一百多万两,但她们都不知道啊。 外面说的天花乱坠,她们也不知王氏家业到底有多大。 而今日,这一切将会揭晓。 她们也知道王氏家业有多豪气。 王瑾秀看了眼几个夫人和娘子,失望的移开视线,转到了王一兰手上的漆盘上。 “这里便是掌家家印,和书卷,以及库房的钥匙,账簿都在库房里,这些年,王氏在商阳城置办的产业,其中多数为宅子,田地,商铺都在这里,今日呢,我想在你们几个中间挑选一位来暂代中馈之权。“王瑾秀目光扫视了三人:”你们三个商议好了吗?谁想先试试掌家?” 第431章 四郎主王延之妻乔台影垂下头,大郎主王珂之妻崔文姝也低下头,仅有二郎主王章之妻李丽芝坐直了身子,一脸坦然,对掌家之权似乎有种志在必得。 王瑾秀直接越过李丽芝不看她,看向那两个嫡亲儿媳,单单的目光看向他们,气势由内而外显露,便让两人望而生畏。 “你们两个呢?你们两个不想试试?” 她声音本来温和,但配上她自来严肃的表情,却令两个儿媳感觉似是在责怪她们。 乔台影吓得赶紧起身跪下来:“阿母,儿媳蠢笨,对掌家之事向来只有听着,不太懂,不能担此大任!” 崔文姝起身跪下,低着头禀道:“阿母,弟妹聪慧,比我们更适合!” “是啊,阿母,嫂嫂这些年帮你处理府上的大小的事尽心尽责,而且嫂嫂熟悉府中的事务,由她接手的话,王氏定会井然有序,我们都支持她!”乔台影憨笑道。 王瑾秀脸色素常,没觉得惊喜,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恼,她本来就打算把家事给李丽芝,只是想让这两个人有点骨气,但终是她想错了,扶不起的阿斗。 她声音大了些,厉害道:“你们两个入府也要二三十年了,怎么不跟着丽芝一起管管这府上的事,成日躲在院子,享什么清闲?” 两人被骂的低下头,不言语。 看到两人又是一默,王瑾秀只感觉这场中馈转接没啥意思,这些后辈们也不争一争,让她也觉王氏的家业有人敢接手。 她瞥着嘴,也不训斥她们了,命道:“好了,你们两个起来吧,今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们说。” 两人听着,谢了是,便站了起来。 王瑾秀这才看向李丽芝,说道:“你今日接管中馈后,第一事要把各个小郎君的婚事先定下,尤其是金儿,金儿的婚事一定要着手去办!” 李丽芝讶然,这老太太不是存心给她出难题吗? 谁不知道王世金如今在府门大牢里,能不能出来还要看乔氏的态度,这怎么给他订婚事? 更何况,就算世金出来了,这五大家族的女郎谁愿意嫁给他? 五大家族的女郎,哪个不是娇贵,眼睛长在头顶上? 这老太太会挑事,一上来便给她出难题,脸上不自然的耷拉下来。 王瑾秀见她吃惊不语,不知道小心思在计算着什么,她冷声道:“你也不用多想,这人选的事,我自有想法,还有金儿该怎么出来,你也别担心,我也有注意!你瞧你,刚让你接管中馈,听到第一件事便耷拉着脸,真不知道以后王氏都交给你该怎么办?” 听到王瑾秀说要把王世金弄出来,心里一喜,脸上自然笑了出来。 李丽芝焦急的问:“阿母,您是说,您给大郎君已经寻到了哪家女郎,我认识吗?” 如果是她认识的其中哪位,她都会很满意,只要是五大家族的人就好,就算不是五大就在,其他家族她也能接受,只要不是哪些贱族,商户,小门绝户的人家,她都能接受。 如今世金救出来了,再把婚事给办了,那她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为人母的,王世金入府门大牢后,她一天的好觉都没睡过。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什么喜事都来了。 王瑾秀道:“是谁?这个你不必关心,你只要去找人说媒就好。” 李丽芝嘴角微微笑着,颔首:“是是,阿母您说是谁家,我等会就去找媒人提亲去。” 王瑾秀看向满屋子的娘子,这里多数是五大家族的女郎,除了老四家的柳氏不是,其他皆是,可惜柳氏命不长死了。 想让她们接受萧女郎入府的想法,怕是不易,首先恐怕最难接受的便是李丽芝。 她心胸狭窄,又心高气傲,自己的长子要娶这么儿媳,怕是要闹到王相邦那儿了。 但是为了王氏的考虑,思来想去,那女郎太适合不过。 王瑾秀道:“是萧静!就是为我治蛊毒,救百姓的萧氏女郎。” 李丽芝一听是她,当即吃惊的站起来,一脸惊慌:“是她?” 满屋子女郎同时惊讶的看向王瑾秀,王老夫人竟然为王氏大郎君选了个商户女郎,又是巫女,这不会错吧。 五大家族是朝政大权之族,身份贵重,岂能是商户之身做嫡妻? 而且这女郎的事她们都听说过,女扮男装混在施医堂里,会解蛊毒是个巫女,救人时又看过那么多男人的身子,听说这次大梁的中蛊人,很可能是那女郎干的,这样不知检点,又到处招摇,还会使用妖法的女郎,怎么能入王氏? 这不是存心要毁了王氏吗? 让她在乔氏霍霍不是挺好吗? 老夫人是不是中了蛊,然后脑子有些不清不楚了? 李丽芝担心的问:“阿母,这女郎怕是不合适吧。” 王瑾秀喝道:“有什么不合适?我看着她挺适合大郎君,而且你去问问大郎君想不想让她做媳妇!” 第378章 ,饶她一次 李丽芝为难着解释:“阿母,大郎君他还小,不懂事,那女郎长得跟妖精似的,处处勾人,大郎君肯定会愿意!如今大郎君因为她都入府门大牢了,咱们不能再让他起这个念头!” 这女郎害的世金这么苦,她怎么会同意? 就算让她死,也难消他的恨意。 王瑾秀注意已定:“你不用多说,就她了!” 第432章 李丽芝一脸难色,起身赶紧跪了下来请求:“阿母,千万使不得啊,这事要慎重,要考虑清楚,这女郎是个祸害,我听说她早就成了乔大司马的人了,而且这个巫女出身商族,家族以卖纸为生,住在秦址哪个野县城里,阿母,你让她成为大郎君的嫡妻,这不是让全天下笑话咱们王氏吗?她这种不干不净的巫女就不配入相府!” 王瑾秀早就料到李丽芝会极力反对,什么话都替她想好了。 “这女郎即使成了乔誉的人,那也没成亲,王氏嫡妻身份还不如乔氏的侍妾?这事我已经四思五思过了,你不必再说!”王瑾秀冷着脸道。 这种能人难求,万人中不一定有一个。 李丽芝磕头哀求:“阿母不可……” “嗯?”王瑾秀冷冷嗯了一声。 李丽芝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只是她决不能同意那女郎嫁给王世金。 “阿母……”李丽芝想再说。 王瑾秀低眉鄙夷着问:“你是想让我把柳氏的事告诉相爷?” 李丽芝脑中轰隆一声,整个人顿然发抖。 柳氏的事! 老太太竟然知道柳氏的事? 李丽芝没再敢出声,生怕这事被人知晓了。 她记得这事没人知道,怎么老太太竟然知道? 王瑾秀见她服帖,抬眉道:“用过早膳,你去找王钦一起,带着媒人,去施医堂一趟,如果施医堂没有,就去乔府!记得,明日各国使臣来大梁朝贺后,我就要将人迎进门。” 李丽芝心中一震,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不敢再反抗,只得应了声是。 王瑾秀不想继续说下去,她招呼身边的婆子:“让她们都散了!” 婆子应声是,便让屋子里的娘子和夫人们离开了。 李丽芝失魂的站了起来,她神色闪躲不想与其他人对视,生怕别人问及柳氏的事,等人离开后,她仓皇的离开了鸿坤堂。 萧静要嫁入相府的事,也没人再反对。 相府 萧静在乔誉的内殿里歇息一夜后,精神和心情好了许多。 乔誉今日也没出去,就坐在屋里等着她醒来。 明日他一天都要在宫中待着,抽不开身回来看她,兴许后天也不一定回来,昨晚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今日可要好好补偿她。 晨早王姿遣人来寻萧静,都被他挡回去了。 在他眼里,谁也别想耽误萧静休息。 萧静醒来时,外面已经亮了。 这两天天气阴着,她走出门口时,乔誉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他没回头便听到她走出来了,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你醒了?睡得怎样?” 昨晚回来后,她把门直接关上了,把他也关在门外,他想问她是怎么知道是乔千喜做的,难不成乔千喜身上有她的眼? 但是她什么也不说,关上门便称要睡觉,也不知她怎么会那么困。 萧静走到他跟前,看着他斯斯文文的用膳,很难想象,成日在战场上打仗的将军,吃饭竟然这么有规矩。 “有我的吗?”萧静走到他身边问。 乔誉将旁边的食盒提上来:“呶,你的碗筷,陶罐里还有热腾腾的米粥,都是给你的。” 萧静坐下来,提过食盒打开闻了闻,赞:“嗯,挺香的。” 乔誉自从吃过她做的葱油饼后,吃其他东西都觉得一个味道,不香。 看她慵懒的打开食盒,拿着汤碗食用,将面前的包子送到她面前:“这个味道还行,就是不香,你尝尝看。” 萧静夹着便往嘴里送,也不去评价味道怎样。 “不说说昨天的事吗?你是怎么知道是千喜找人谣传的?”乔誉放下筷子,享受和他片刻的安宁,只要这么看着她,都觉得很满足。 萧静嚼着包子,吃完一口,然后又喝口米粥,看向他回道:“是乔若云!她三番四次去施医堂,还说去给千喜女郎拿药,我根本没有给千喜开过解蛊毒的药,她让乔若云去,无非让她去传话……” 乔誉听着略微点头:“有道理,只是乔若云不是四夫人院子里人吗?怎么会听从了乔千喜的话?以你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啊?这其中还有个人在中间搅和吧,要我出手吗?” 乔若云不是柳落卿的婢子吗? 怎么会给乔千喜传话? 萧静看向乔誉,郑重道:“四夫人是我的朋友,用她的话来说她是我的娘家人,那个女郎是她的侄女,我就放过她这一次!” 乔誉看着她的眼神深深凝望,她其实不是外人口中那么坏,对她好的人,她会容忍很高,柳落卿这一次就活下来了。 “你明天愿意和我去宫里吗?”乔誉问。 萧静心里一紧张,想着明天的事,她肯定不能跟他去宫里,她要留在乔府。 转孙坚,萧静又若无其事的道:“我不去,省的有些人看我不惯,还要用话刺我,待在这里睡觉多舒服?” 乔誉听到她愿意睡在这里,心里很是开心,伸手想要摸着她的肩上的乌发,却被她快速的躲避开。 他只好放下手,装作没事发生的问:“咦,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姐姐回来,她在施医堂的话,不太方便,你也让她回来吧!” 萧静听他提到萧瑶,心里一抖,她赶紧塞口包子压住。 第433章 吃了口,咽下去后,萧静道:“她还在施医堂研磨药吧,医师们都回家了,她留在那儿和几个人收拾。” 乔誉没有怀疑的点点头,又道:“哦,还有件事和你说。” 萧静:“……” 怎么这么多事?早晨这顿早膳吃的,真是心惊肉跳啊。 乔誉道:“从你们秦址来商阳的那个郎君,叫什么陈倌晧的,他入了我的麾下,在后营里当个小兵。” 第379章 ,跟着 萧静吃着米粥骤然停下。 陈倌晧真的去了他营帐下? 唉,他怎么不听劝呢,她萧静有什么好? 商阳秦址那么多好的女郎,吊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岂不血亏? 更何况,如今她住在乔府身份不明,身子不洁,一辈子都嫁不了人,她这辈子只愿姐姐安宁,家族入仕便足以,不想嫁人了。 萧静拧眉深思,微微哀叹。 这样惆怅的表情,恰巧落入乔誉的眼里。 乔誉脸色微冷,听说那个郎君经常在萧静身边帮忙,两人神情眷恋,又是同族,他还没问过他们是什么关系,如今听到他是他营帐下的小兵,她难受了? 那郎君他曾见过,的确很优秀,武艺很好,又识文断字,对行兵打仗颇有心得,给他放在骁骑营下,不出几年便能成为前锋,萧静身边竟然有这种人? 难怪她看不上自己! “怎么?看你的神情,听到他的事,你似乎有什么想法,难道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乔誉放下筷子,抱臂压在桌上问。 萧静闻言,低头继续吃着米粥,再抬头时:“你身为大司马,安置一个小兵,我能有什么不满意?” 这话问的奇怪,她既不是军中掌权,又不是陈倌晧的领军,她满不满意能起什么作用? 乔誉坐正了身子:“如此,那就让他在骁骑营多历练历练。” 萧静点点头,顾虑到陈倌晧是她同乡,郑重而温温道:“将军,陈倌晧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一生的愿望便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他是真心投军,你若能栽培他,就给他这个机会,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 不管怎样,作为同乡之谊,又有恩情,这个愿望,她还是想帮帮他。 乔誉打量着她,她的确对陈倌晧很关心,但这种关心让人恼怒不起来,似乎他是她亲人,手足。 他思虑一刻,考虑军中事务:“看他造化吧,在我的营帐下,完成不了任务,吃不了军规,便要走人。” 萧静又低下头吃米粥,这下她什么也不说,该帮的已经帮了。 而今日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一天,她要合理安排今日的时间。 她今天要去采买上路的东西,还要把配方给乔十八,以及把离开的路线图给萧瑶。 还有准备临走之前要给乔誉东西。 “我吃完了!”萧静站起来,她一刻不能耽搁了。 她刚站起,乔誉的手附在她的手背上,想拉着她坐下,多陪陪他。 但萧静吓得一收手,笑着问:“有事吗?” 这家伙无时无刻都想碰下她,真是烦人呐。 乔誉也站起来,无奈的问:“今天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他陪着? 他陪着她哪儿都去不成! 萧静摇头笑着:“不必,将军你忙你的吧!” 说着她就要离开了。 乔誉连忙跟上去。 萧静出了屋,乔誉也跟着出屋。 萧静去了后厨,乔誉也跟去了。 她去哪儿,他就在那儿。 他在哪儿,乔府的人便在哪儿行礼。 若是再在乔府里晃,两人肯定被人说闲话了。 萧静眼见甩不掉他,便带着他去四夫人的院子,正好借借他的淫威去要个人。 柳萱还不知道柳落卿给乔千喜出谋划策的事,萧静这次来不想找她的事,更不想让柳萱觉得因为这是她亏欠了她。 所以,萧静不打算吧柳落卿的事告诉她。 两人往向朝院来时,柳萱正在和柳落卿说起昨晚的事。 “萧女郎还真是厉害,竟然敢挟持夫人,挑衅郎主,乔大司马还真是好脾气,这些事还能容忍?”柳落卿惊叹问道。 想想那种场景,她都做不出来,一个女郎怎能那般凶悍,敢对峙一屋子郎主夫人,这要是传出去,还不丢人丢死了,更何况是当着乔誉的面,威胁他的家人,关键乔誉和夫人还死死的护着她到底。 柳萱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要怪只怪那乔千喜,谁不惹偏偏招惹一个她惹不起的人,那女郎是真性情,想什么做什么口心一致,我倒是越来越喜欢她的敢作敢为,胆大心细了,这商阳和府上,谁都会装腔作势,但难得有这么个耿直的女郎,风风火火的,蛮有意思的。” 柳落卿见姑母夸萧静时,眉眼都在上扬,那是真的喜欢。 “可她终究成不了乔氏嫡妻,这次她彻底把乔氏夫人和郎主得罪了,大司马就算再宠她,也只能是个娘子了,到头来,还是什么没得到,一味的逞英雄,只会害了自己的前途,这不算是聪明。”柳落卿喃喃自语道。 和乔府的父辈们作对,是自找死路,不知道服软,迟早会出事,她虽然手段狠,但是孤身腔勇,等没人护她,看她能活几时。 柳萱低眉看她神情似乎有些失落,她劝着:“落卿呐,不要再想着乔誉了,你听姑母一句劝,你回益州后,找个好人嫁了,记得宁做寒门妻,不做富人妾,不要落得跟姑母一样,一家人终不得团聚,这五大家族不是你想入府,便能入府,其中的苦味,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第434章 说着她拧眉看着柳落卿,想打消她眼中的火苗。 她想什么,她不是不知道,来乔府,就没有不想要那个位置,谁像萧静那么傻,人家给她,她还不要。 柳落卿处处关心大司马的情况,还不是想要了解他多些? 听柳英英说,她时常暗暗的在模仿着萧静的笑,萧静的神情,以及萧静的动作,这么明显,她若再猜不到,就真傻了。 但她还是要劝她,乔誉不是商阳城其他家的郎君,乔誉的眼里只有哪一个人,她费再多心思,也得偿不所愿。 正想多劝她两句,门口走进来两个高大的身影。 “婶娘放心,今年秋收后,我书信去丹州,让四叔回来,让你们一家团聚,到时润弟也有人照顾了。”乔誉走进来便说道。 柳萱一听,脸上顿然一喜,赶紧迎上去接着:“呦,这是谁啊,你瞧瞧我院里的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司马来了也不通传了,赶明便让人打发了,全都卖了做奴隶去。” 第380章 ,不曾 乔誉翩然入门,身后的萧静跟着走进来。 两人笑着,连忙给柳萱拜礼。 乔誉礼毕起身,嘴角浅笑,眉心微松,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降临人群,他应着:“婶娘,不怪他们,是我不让通传。” 柳萱瞪着他,接住行礼的萧静,嗔怪着:“你说你们两人突然到访,弄的我手足无措,幸好我们姑侄两个没说大司马的坏话,这要是说了,可不就是听个现成的,到时这真心假意,可全都听到了,现在都喜欢这么吓唬我了?” 萧静抿嘴一笑,四夫人如今也敢和乔誉开玩笑了,知道乔誉是善恶分明的人,什么话敞亮就怎么说。 乔誉微微笑着:“婶娘能说誉儿什么,若是誉儿有不对的地方,婶娘是长辈,尽管说,要打要骂,誉儿听之任之!” 柳萱笑眯眯拉着萧静的手:“我可不敢,看你们两个出双入对的来,我哪敢打你啊!婶娘只盼你早点成立家室!” 说着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笑看。 萧静假意笑了笑,他们没有出双入对,是某人非要跟着来的。 乔誉听罢喜滋滋的,这话听罢心里舒服多了。 柳落卿这时走上前朝着乔誉行礼:“大司马!” 乔誉正欢喜时,贸然听到这一声,笑意顿然一收,他余光瞥了眼她。 刚听到四婶娘说她们姑侄两,便知这女郎就是那帮凶。 顿时只觉此人讨厌,他最讨厌宵小之人,随意的嗯了声,算是回应了。 柳萱见乔誉对柳落卿极为冷淡,拉着萧静和他:“这边坐着说话,干嘛都站着,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中午一定要在我这儿吃了午膳才能走。” 萧静随着柳萱坐在了刚才柳落卿的位置,乔誉则是坐在主位上,听着两人说话。 柳落卿悄然来到了乔誉对面做下,默默的听着几人说话。 柳萱道:“阿誉你除了请安会来,也没机会来我院子里坐坐,润儿成天和我说,见不到你,他想跟着你去军中历练也没机会,可我不像他去,他若是缠着你,你可不许答应啊!” 乔誉颔首:“润弟身子没恢复好,军中辛苦,自然不能让他去。” 柳萱应着好:“不让去就好!我还担心着呢。” 说完,她看了眼乔誉时不时瞥向萧静,但萧静仍是看不见一副样子。 她知道乔誉对萧静十分上心,对其他人一点心思也没有。 可柳落卿却对乔誉念念不忘,时不时来她这儿打听消息,想着该如何断了柳落卿的念头。 她故意问乔誉:“誉儿,萧静这些日子在外面,你身边没有人伺候,怎么没让乔暖娘再给你殿里安排几个婢子伺候呢?” 柳萱说完后,看向柳落卿。 柳落卿以为姑母是在为她说话,在帮她争取在乔誉身边的机会。 她心里一喜,微微抬头,含羞的看向乔誉,想让他注意到自己。 不想,乔誉根本没往她那儿看,淡然回道:“婶娘,这几日我也不在府上,不用麻烦。” 说着他看向萧静是什么反应,只是萧静剥着柑橘,没什么反应,把剥好的柑橘一瓣瓣的放在乔誉面前,等着他吃下。 柳落卿看到,也拿起柑橘剥了起来,剥好一个整的,放在乔誉手边,等着他拿着吃。 她见乔誉没拒绝,拿起柑橘又剥了几个,都放在乔誉手边。 原来乔大司马喜欢吃柑橘啊。 萧静见柳落卿给乔誉剥了好几个,便不剥了,于是以手支颐,听着柳萱和乔誉说话。 柳萱见他对新增婢子不上心,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丹州的情况。 乔誉跟柳萱说着丹州的情况,柳落卿也很认真听着。 乔氏四郎主乔台安在丹州老家管理了几年了,好些年没回来和家人团聚,这些年偶尔回来一两次,也是待几天便走了,如今乔润大了,怎能没有阿父在身边管教呢? “四婶娘该放宽心,勿要挂念四叔,三叔过完年便让人送三婶娘去丹州,到时那边有他们在,四叔便能回来了。”乔誉说道。 柳落卿见话题来了,她说道:“姑母,大司马说的是,姑父快回来了,你在家就放宽心等着吧!” 说完她有意的看向乔誉,等着他的赞许。 只是等了半天,她看向乔誉时,只见乔誉正在观察着萧静。 第435章 柳落卿的目光移到萧静脸上,眼中满是嫉妒,这女郎长相太好看了,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尤其是今日一身女装,半臂支颐,女儿家的娇态尽显露出来,让人看着眼醉,心醉,只是落在她的眼里,很是扎眼,这副皮囊真是勾人魂呐,难怪大司马说话都没魂了,被她勾了。 柳萱想着也是,左右再过一个多月四郎就回来了,到时她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放下心思后,她见柳落卿故意搭话乔誉没理她,眼中满是埋怨,这孩子也太不会看眼色,明知道大司马眼中只有萧静,她还坐在那儿,也该让她知难而退。 她把话题一转:“誉儿,我这个侄女,你见过,还有印象吗?” 乔誉闻言,目光轻扫了眼柳落卿,然后摇头:“不曾。” 柳落卿本来等乔誉看她时,心情颇为激动,想着终于能看看她了,但当听到他的话时,她心底如坠入冰窖,不曾? 这就是他对她的印象? “那以后你多来我院子里,这样你们也相熟相熟!”柳萱玩笑道。 对啊,他对她没印象,是因为没接触过,等接触了,自然就有印象了。 柳落卿满怀欢喜的等着他答应,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相近。 乔誉抬手拒绝:“婶娘,这倒不必了,我不喜女子近身!更何况,她不是乔府的人,过了十五,也该让她回益州,不然徒惹旁人闲话!” 柳落卿仿若晴天霹雳,当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抽在脸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头重脚轻,她本来就是借住在乔府,如今被人下了逐客令,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尊严全没了。 她想问问,那萧静不是女郎吗?她也不是乔府的人,她怎么能待在这儿? 第381章 ,要人 柳萱听着这话,脸色阴郁,只有想不到的话,没有乔誉开不了的口。 萧静:“……” 柳落卿扁着小嘴,忍着哭意,她和萧静都是来给他做妾,萧静使手段就能留下来?而她为啥不能呢? “那她……”柳落卿指着萧静,刚想问出口。 乔誉好不容易跟在萧静身边,有片刻的平静,结果身边总有蚊子在嗡嗡叫。 他果断让她闭嘴道:“我和萧静陪婶娘说话,不喜欢外人在边上,你出去!” 萧静:“……” 管她什么事?她可没有和他一起说话,这些女郎个顶个的精明,她可不敢得罪。 柳萱笑意浓浓的脸上,慢慢僵硬下来。 这……这是咋了?不喜欢,也不能着不顾情面赶人走啊,这让人家女郎该怎么自处? 这位乔大司马说话真是损又狠,不留情面呐!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真是尴尬啊! 柳萱勉强挤出笑意,乔誉都下了命令,必须要让柳落卿离开了。 她看向柳落卿,见她神色苍白,柳萱压低了语气劝着:“那,那落卿,要不你先回屋!” 柳落卿无辜的咬着嘴唇:“……” 她没说什么,怎么就招来人家厌烦了,还要赶她走! 她招谁惹谁了? 她垂下头,紧紧的咬住嘴唇,委屈到想哭,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一个郎君当这么多人面赶过,如此羞辱她,让她颜面扫尽。 只是两个主人家开了口,再不想走,也要走。 她颤巍巍的站起来,目光含着泪,就要羞辱的离开。 刚转身抬步,萧静开口拦住了她:“柳女郎先留步,能否向你讨个人情?” 柳萱松了一口气,还是萧静懂事,给她娘家人留一份薄面。 乔誉冷眼看向萧静:“……” 这女郎什么人,留在她在这儿给自己添堵? 赶走她眼不见心静! 柳落卿则是欣喜的抬头看向萧静,她这是要留下她?快点说啊,留下她在这儿陪着说话。 但当她打量萧静的坐姿时,柳落卿仿佛有预感,萧静似乎不是想留下她,而是为了羞辱她。 且见萧静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坐直了身子,手捧着下巴,眼神锋利冷然,看得她身上毛毛的。 萧静和她同等身份,这个姿势让她留下来,很明显把她当成低下的人,她像个主子一样在问她话。 不过没事,只要她能留下她,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忍,她相信自己比她会更适合乔誉。 柳落卿仪态端正问:“萧女郎你说!” 萧静放下手,眼眸耐人寻味的看向柳落卿:“柳女郎,我想把若云要去晖明殿,不知道你能否把她给我?” 柳萱:“……” 原来是要人呀,还以为她要把她留下呢? 不过,柳萱惊讶了,萧静这突然又要乔若云作甚? 人不是她送回来的吗? 柳落卿脸色刷的一白,得知萧静留下她是为了要回乔若云,心里惶然一抖。 她悄悄的瞄着萧静的神情,这女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把乔若云要回去问清楚? 不该啊,乔千喜是不会说出她来,而且她从未出现过在两人面前,她也没参与,只是出了个点子而已。 萧静是不可能知道了。 不管她知不知道,乔若云是不可能给她,乔若云回到她身边,那她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若云这婢子机灵,又聪慧,这些天多亏了若云在我身边陪伴呢,如今没了她我还真不习惯,不如这样,我让姑母找二夫人,让乔暖娘再给你找个婢子呢?等我离开乔府后,再将若云还给你?”柳落卿拒绝道。 第436章 说完,她饱含委屈的看向柳萱,拜托她为自己求情,她还有几天要走了,连个贴身的婢子还被要走吗? 柳萱心软,深知自从若云跟了她以后,两人有说有笑是个伴,而柳落卿再过几天也要离开乔府,此时把人要走,未免对柳落卿太绝情了。 “萧静,你看……” 乔誉轻咳了声,不想让柳萱为难萧静:“婶娘,萧静身边一直缺人,乔若云和她相熟,她们两个相处的也习惯,既然萧静想要回,就让她去晖明殿!” 柳萱:“……” 柳落卿:“……” 是谁说,晖明殿不需要婢子? 乔大司马前后不一致,脸不疼吗? 萧静立即拜谢:“多谢大司马!那我等会便去将人带走!” 柳落卿咬紧嘴唇,低着头酝酿着眼泪,不留下她,还要把她身边的人要走,太欺负人了。 乔若云知道她们一起,她怎能给他们,决不能给他们! 柳萱看着乔誉和萧静两人,心里有些生气,当着她的面两人就欺负她的侄女,未免太不把她这个四夫人当回事。 她气的将手中的柑橘仍在了桌上,柑橘滚落掉在了地上。 她不悦道:“你们两位今日是来欺负人吗?这么针对我侄女,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说完,柳落卿扑在了柳萱的脚边,委屈的放声哭了。 乔誉起身,将柑橘捡起来,然后放在盘子里。 “婶娘,没人欺负她,我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她而已!没把她轰出乔府,已经是看在你的份上。”乔誉冷声道。 柳萱扶着柳落卿一面劝着她,一面质问:“落卿怎么招你了,你不喜欢女郎在你身边,但今天是我们姑侄在说话,你来这儿靠近人家,再怎样也不能当着我面将她赶走!你贵为大司马,身份贵重,但也不能因为这样羞辱我娘家人?” 柳萱是真的气了! 萧静:“……” 是啊,她好端端来要人,某人非要跟着来羞辱人,太不像话! 乔誉将刚才柳落卿为他剥的柑橘递给柳萱:“这是她刚才剥的柑橘,婶娘给你了。” 他淡漠的声问柳落卿:“柳女郎,我是在欺负你吗?” 柳落卿满脸问号:“??” 这不算欺负吗?这不叫欺负人,这叫什么? 她刚抬起头便对上乔誉阴鸷发狠的眼神,顿然她仿若掉入一个不见底的深渊里。 霎时她心底一阵惊慌,那眼神似是警告,如果她敢说错一个字,便是万劫不复。 看着乔誉的警告,一时,柳落卿不敢言语了。 第382章 ,跟屁虫 柳落卿慢慢不哭了,她不敢再觉得自己委屈,抹掉眼底的泪,低着头不说话。 柳萱看乔誉还在威胁柳落卿,埋怨着:“誉儿,你瞧你那是啥眼神?人家就算想说,也被你吓回去了。” 有这么瞪着人家一姑娘吗? 乔誉笑着看向柳萱:“婶娘,我在问她话呢,我有没有欺负她,她自己知道啊!” 说着他鄙夷的瞥了眼她,眼中卷着一抹杀气,若是敢乱说,丢出去卖给北戎当苦奴。 恰巧柳落卿抬头看到这眼神,吓得她赶紧移开视线,看向萧静。 见萧静耐心的等着,余光时不时瞥向柳萱,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凝视着她。 她怕啊,这两人什么眼神,难道他们今日来向朝院是冲着她来的! 片刻,她恍然大悟,他们是为了乔若云来的,如果她敢不给人,依着大司马的脾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柳落卿意识到两人的可怕,若是再不答应,便要真得罪两人了。 她吞吞吐吐道:“姑母,大司马他们没有欺辱我,是之前我主动说,要把乔若云给他们,后来又舍不得,这才觉得委屈。” 之前主动说过,她怎么不知道? 柳萱皱着眉看了几人,这是在刷什么把戏? 这两个人,今日突然到访,是这个目的吧! “好,你不觉得委屈便好!”柳萱念道。 乔誉声音顿然寒冷:“好,我的人在门口,你把乔若云交给他们就好,立刻去办!” 柳落卿被乔誉当面说,刷的脸红热起来,今天她的脸面在乔誉面前一钱不值,原以为今日在他面前表现一番,他会对她令眼想看。 没想到被他摁在地上使劲摩擦,他们太欺辱人了,有这么糟蹋人的心意吗? 她赌气的丢下一句:“是,民女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乔誉转而和柳萱解释:“婶娘,萧静一人在晖明殿,连一个说话的也没有,在府上没什么相识的人,乔若云这婢子和萧静住过,我便想让她跟着萧静,这样晖明殿也能多一个婢子!” 柳萱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讨萧静欢喜啊,曾经周幽王为讨妃子褒姒一笑,闹出烽火戏诸侯,如今他们家大司马,为搏萧静一笑,上演笑辱柳氏女,这些郎君体贴人,是喜欢牺牲别人为代价! 算了,这样也好,正好也让柳落卿死了心,不要整天痴心妄想。 “多谢大司马体恤奴婢!”萧静简单一句谢道。 乔誉微微一叹,他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结果就得到一句谢。 等柳落卿离开后,柳萱冷着眼看萧静,带着一丝怨气:“你们两个是故意的吧!” 萧静抿嘴笑着:“哪敢啊,我可只说过一句话呢。” 第437章 柳萱也不怪她,但顾虑到柳落卿受了辱,该怎么劝她,她回头看了眼柳英英。 柳英英福礼后便走了出去,跟上柳落卿。 “誉儿,你以后不愿见到其他女郎,可以事前和我说一声,我让她先回避,你倒好,将人赶走,她是女儿家,多少薄面要给的。”柳萱训斥着。 乔誉道:“誉儿自有分寸!” 一句话堵得柳萱也不多说,又不是亲儿,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萧静忙为两人转移话题,陪着柳萱又说会关于乔润的话,便称有事要回去了。 乔誉看到,连忙跟上。 两人走出向朝院时,已经是辰时末。 …… 这时,王氏的几辆马车来到乔府门前。 李丽芝被搀扶着下了马车,站在原地等着媒人下车。 今天的天挺好,正月初九,太阳斜射入眼,暖意浓浓,正是出来走走的好天气。 可惜啊,她来走到乔府门口。 大年的,她们王氏的人来乔府自然不能空着手来,还要给乔府带着金贵的东西,这些可都是王氏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给人家,心真疼。 几个小厮将后面两车的绫罗绸缎,金丝软饼,长生果子,还有些金箔纸卸下来。 李丽芝眼看着,心里在滴血。 门口的管家乔台余见是李丽芝来了,连忙上前迎着。 “呦,王家夫人,这一早和我家夫人约好了?”乔台余笑盈盈的问。 李丽芝看到乔氏的人就烦,这时更不悦,但大过年的,又是她亲自到访,怎样也不能触人家霉头,更不会给人家脸色看。 “没有约好,你去和你们家夫人通报,说是我来府上有事找她!”李丽芝眉眼清傲不想多看他。 乔台余见惯了这些夫人的眼色,自然不会在乎她这点轻看。 “是是是,夫人请正厅里等候,小人这就去传话!” 说着,他将李丽芝引着去了正厅等着,自己去通报。 此时,乔誉陪着萧静回晖明殿,已经到巳时。 两人慢步走在长廊上,乔誉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这种惬意的时光他很贪恋。 萧静想着要出门了,萧瑶在外面不知买好东西吗? 只是乔誉跟在身后,她没办法支开。 萧静走在前面,越走越觉得乔誉像个跟屁虫一样,去哪儿都跟着。 她蓦地一转身,瞪着一双水灵又凶悍的眼,质问他:“你要跟着我到几时?” 乔誉见她凶巴巴的对他,小脸因皱眉都拧在一起了,样子极为可爱,惹得他心头突突的跳,他笑着走近:“乔府这么大,我和你只不过是顺路,怎么是跟着你呢?” 萧静指着乔誉身后的岔路口:“那边的路也能回晖明殿,你走那边!” 乔誉回头看眼身后的路,摇摇头:“那条路绕了,我不去。” 萧静气冲冲的道:“那好,我走那边,这条近道让给你!” 说完,她昂首阔步的往岔路走,只有尽快摆脱他,才能出府。 哪知,她刚走到青石板上,而身后的乔誉阴阴一笑,抬步再次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萧静觉察不对劲,那人又跟上来了。 萧静咬紧牙关,猛然回头斥责:“乔大司马,你刚刚不是说,要走近路吗?你怎么又走到这边了?” 乔誉伸了个懒腰,走到她身边:“今日太阳好,走这边能晒晒太阳,多舒服。” 第383章 ,乐呵 萧静冷下脸,这家伙存心的,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像个狗尾巴草。 乔誉似乎听到她的心声:“你骂我也没用,乔府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萧静惊讶的看他,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她想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乔誉见她吃惊,得意的笑着。 萧静见他笑容温暖,阳光洒在他脸上,有一瞬竟然陷进去了,他长相隽逸无双,双眸黑亮闪光,似是天上明亮的北极星,他对自己从未有过坏心思,他是商阳城中对她很好的人。 越想萧静越觉得对不起他,明天他将要遇到他人生中的大劫难,希望他大难不死,多子多福吧。 萧静不敢多想,也不走了,她站在原地,歪头看他:“大司马,这一次你先走吧!” 乔誉笑着:“这会儿这里的太阳挺好,在这儿晒会挺好。” 萧静:“……” 无耻! 卑鄙! 等会她要走,他肯定会跟上,说他也要走那边。 萧静抿嘴笑着走近乔誉,等走到他跟前时,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面上。 乔誉顿时疼的“哎呦”一声,单脚跳着大声问:“这么狠啊,用这么大的力气踩,踩坏了,以后你背我走路啊,哎呦我的脚啊……真疼!小个子,力气不小!” 萧静朝他一挑眉,威胁道:“再跟着我,下次踩的就不是你的脚,小心我用虫子让你断子绝孙!哼!” 乔誉一脸惊愕:“……” 这么毒的女郎,以后谁敢娶? 萧静推开了他,从他面前走过去,总算出了口气。 乔誉蹦着还要跟上她,却不及她脚程快。 正在这时,乔暖娘走了过来,看到萧静和乔誉,她急着走了上来。 “大司马呀,哎,萧女郎,你们两人怎么在这儿,真是让我好找啊!”乔暖娘小步跑过来,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很着急。 第438章 乔誉见外人来了,连忙放下脚,也不叫疼了,赶紧把手背在身后,害怕被旁人看到。 等乔暖娘跑近,萧静问:“暖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暖娘顾虑的看了眼乔誉,大口喘着气禀道:“是夫人找您,夫人让您立刻去一趟安春院。” 王姿找她? 萧静想了想,难道是乔千喜的事? 昨晚之后,她听到乔千喜提着鞭子主动找王姿挨抽。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事,今日恐怕是王姿要送给她宅子吧。 商阳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处宅子价值十几万两,萧静想了想,没理由跟钱过不去,到时卖了给萧氏做纸,也能为族人发一笔横财。 “好,我这就去!”萧静应着。 乔暖娘急忙拉住她:“女郎不着急,你等等大司马呢,你们一起去?” 说着乔暖娘看向乔誉:“大司马,您不陪着女郎一起?” 乔誉和萧静齐齐转向她,只觉得她话中有话,似乎安春院有什么需要乔誉在场才能解决的事。 “暖姑姑,你有话不妨直说!”乔誉冷下脸问道。 乔暖娘思绪再三,最后把李丽芝带着几车的大礼来求亲的事和他们说了。 乔誉越听脸色越黑,直到听到王氏愿意把益州代管权给乔氏后,让他放出王世金,当场手拳头握的咯吱响。 又听说乔台铭和乔台献都在场,表示不用益州管辖权,能把萧静出嫁给王氏,他们宁愿不要益州管辖权。 乔誉的脸黑成幽谷的冰面,咬紧牙关看向萧静。 “你不必去了,我一个人去!” 乔誉吩咐罢,看向跟在不远处的乔夺。 乔夺快步跟上来,等着吩咐。 “让乔聂去一趟府门,好生伺候着王世金一顿!”乔誉吩咐。 乔夺领了命令,便离开。 安排好人,乔誉阴着脸气冲冲的走去了安春院。 他倒要看看,他的人谁敢要! 萧静一脸问号脸,这王氏的脑子被驴踢了?她这么对待他们,害他们家王世金,还要她嫁给他?而且是嫡系长子,嫡妻?是想王世金死的更痛苦? 王氏祖宗的棺材板压得住吗? 她打个冷颤,商阳城的人,口味越来越重了,还是溜了,溜了。 …… 安春院里 王姿坐在矮榻上,她的对面坐着乔台铭,下坐坐着李丽芝。 震惊过后,她如今只剩可笑,这几个人来,是想让她笑死的。 尤其是高兴过度的乔台铭,听说了这事,嘴巴便没停过。 “王老夫人慧眼识珠,看人准没错,萧静她救商阳百姓于水火,是该赏赐,如今王老夫人明鉴,给她天大的赏赐,相信她定会感恩戴德的叩谢!”乔台铭嘴都合不拢的说道。 李丽芝嘴角一斜,客套寒暄一笑,心里腹诽,笑,笑,笑!老黄牙露出来磕碜人,萧氏若真的这么好,他自己怎么不留着? 谁稀罕她的感恩戴德,她只想让她离王氏远远的! 老夫人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连相爷也不通知,便让她来乔府提亲,哪有这么着急的? 合着他们家王世金除了这女郎以外,就没人敢嫁了,她才不信,天下女郎那么多,终有爱慕她们家世金,但绝不是萧氏! 王姿却没那么高兴,见乔台铭嘴都合不住的笑,她瞪了他一眼,好奇问:“郎主,这又不是你嫁女儿,你乐呵个啥?” 笑的嘴角都咧开了。 乔台铭真是控制不住的高兴啊,打心底的乐啊。 感谢乔氏的列祖列宗,感谢啊,他们终于听到他的呼求了,那个女郎终于可以走了,让她去了王氏,糟蹋王氏,到时他们乔氏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把王氏给毁了。 不能小看这女郎的本事,想到昨晚他气的肚子,肝,肺疼,就来气,这种祸害去哪儿,哪儿遭罪! 就乔誉和王姿眼瞎,竟把破烂当明珠,放着崔青滢这颗真正国宝明珠不娶,看上那种下贱的巫女,哼,丢人! 这下终于走了! “我哪里是乐呵,是在为萧氏开心!”乔台铭道。 王姿讥嘲道:“你又不是人家的谁,用得着你在这儿为她开心?” 乔台铭一冷哼,转脸不看王姿。 他就是开心,这比他嫁女儿还要开心,这些天来,就今天他最为痛快。 第384章 ,互相伤害 乔台铭忍不住窃喜,那个祸害,终于有人收拾了,让她配王世金那个杂种,这心里的气一下子出了大半,今晚的饭,他都会多吃几碗,这怎能不开心。 如今只盼萧静和王世金王八看绿豆,看对上了眼。 那昨天的羞辱,以及乔誉回府后给他带来的耻辱,全部能讨回来,哼! 萧静等着吧,乔誉你们等着吧! 今天是你们两人的终身难忘的日子。 乔台铭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低贱的巫女会是什么反应,她要配杂种了,让王世金好好毁了她,看她没了乔誉,还能折腾什么花来。 他一声喝问:“人呢?不是让你们去找了,怎么找到现在还没找到,快去把人带来,王氏夫人还在这儿等着呢?” 李丽芝瞥着嘴,这乔尚书,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她还没说话,他倒是急吼吼的又是叫又是吵闹的,恨不得她立即将萧静带走。 第439章 果然如传闻所说,萧氏女郎在乔府不受欢迎,可她们家老太太还偏偏看上这种女郎。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萧氏已经成乔府的人了,是残花败柳之躯,老夫人竟要把这种女郎给她儿子,咦,想想这心里都膈应的慌。 就算给她儿子当个娘子她还嫌人脏,还要给她王氏嫡子做嫡妻,破烂货还想入王氏,做梦吧。 今天她来,不是走过场,而是让萧氏知道,她有多么低贱,多么配不上她儿子,让她去和老夫人说,她不愿入王氏,因为不配入王氏。 人家自动退婚,这谁能拦的住? 所以,本该媒人来这一趟就可以了,她要亲自来这一趟,把话说明白了。 “尚书大人今个闲了,听说明日各国使臣要来入朝觐见,礼部那儿忙的焦头烂额,你这儿不去帮忙,躲在家里?”李丽芝挑衅的问。 乔台铭笑了:“礼部那儿,不需要我,几个战败国来我们大梁,入朝觐见是给他们机会瞻仰大国风采,用得着咱们全朝大臣相迎?也太把他们当回事了。” 李丽芝浅笑提醒着:“乔尚书,我可听说,北戎,西晋,南益等几个国,这次是有备而来,各国的娇娥美眷早早在路上敲锣打鼓的宣扬和咱们大梁比试,这次他们若是在比试中赢了,那乔大司马打下的领土,可要归还人家,不仅如此,各国这次安排女眷比试,本身就是对翼州大战的不服气,这次若是丢大梁的颜面,那可真是丢人了,堂堂大梁,竟然挑不出几个女郎骑射的,翼州赢了也不光彩,所以各族的郎主们年前都让他们族中的女郎学习骑射,投壶,你们乔府打算让谁比试啊?” 她来乔府时听到一些风声,昨晚乔府里又闹了一出,乔千喜身子刚恢复,又寻那萧氏的仇,没想到被萧氏反将一军,别说让她参与练习了,如今能不能成为五大家族的嫡女还是未知,名声全没了。 如今能为大梁出战的几位女郎,今晚就入宫了,但独独没有乔氏的人。 她还不趁此机会狠狠说落,还待何时? 谁让乔台铭刚才笑出声。 乔台铭果然不出声了,脸上的笑也收住,他沉默片刻道:“哦,是我侄女练习了,乔千雪和乔绵儿两人其中一人。” 其实乔氏根本没有人去,乔千雪和乔绵儿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龄,怎能去参加骑射比赛呢? 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左右明日有其他家族女郎上场,再怎么丢人也丢不了乔府的人。 李丽芝也不撕破脸,继而笑着:“是她们啊,那五大家族这次胜算要少了,北戎和西晋的女郎,投壶也是一顶一的好,更不用提射箭,还有骑射了,哪个不是从小到大的精湛,咱们大梁的女郎们,哪怕再学十年也未必赶得上,这下大梁非输不可了。” 王姿也面露尴尬之色,拦阻着:“这些都是政事,咱们宅院里还是少提为好,输赢不过是一场比试,翼州大战赢了,难不成一场比试还会把高原之南的城邑赢回去?” 乔台铭听到这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或许他们真有这样的想法。 看到夫妻二人神色慌张了,李丽芝心里也舒坦了,双手自然的搁在双膝上,浅浅一笑,来啊,互相奚落,谁怕谁啊! “也是,不提也就不提了。”李丽芝安然道。 屋里安宁片刻,乔二娘走了进来,禀道:“郎主,夫人,大司马来了。” 乔台铭眉心一紧皱,气的端着茶碗怒喝了一口,他就知道他肯定会来,非要折腾一些事才肯罢休,一个巫女,低贱的人,至于他三番四次的争抢,丢人,真丢人。 他瞥了眼,见乔誉快步走进来后,身后竟然没人。 得,还是一个人来了! 人家嫁人,他来做啥?抢亲? 只是乔誉进来时,顿时屋里的气氛便不同了,周身的温触降了几分,三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感从门口直逼到他们面前。 三人不禁的看向他,且见乔誉面色严肃冷凝,神色中似乎带着一股杀气而入,惊得几人心神畏惧,垂下眉心。 “叔父,婶娘,夫人!”乔誉语气不带温度,简单的见了礼,便坐在一旁,目光幽幽的看向李丽芝。 李丽芝顿然感觉到压迫,仿佛君王降临,上位者的气度审视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消失。 王姿见冷场了,刚才说笑的两人,没有敢直视乔誉。 她挤出一丝笑问:“誉儿,萧静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乔誉看向王姿,疑问:“婶娘,她来作甚?” 王姿看了眼李丽芝,客套笑着:“誉儿,是王氏的夫人嘛,说是给萧静寻了门好亲事,她还亲自过来问问,你瞧媒人都带来了。” 说亲哪有自家人亲自上门的,都是找个媒人过来说说,便结亲了。 今日倒好,说亲的人,自家里人过来说,放在商阳城这还是破天荒还是头一遭。 李丽芝立马道:“大司马,你身边这婢子真是有福气,我们家老太太看上了,还不赶紧的,让她出来回话。” 第385章 ,丢出去 乔台铭笑着附和着。 “是啊,阿誉,王老夫人看中了萧氏,你快快把人带来,给她们瞧瞧。” 王姿:“……” 能不能少说一句,少说一句会咬到舌头? 每天不火上浇油是闲这个家不安宁? 第440章 明知道乔誉对那女郎很是上心,非要和他作对,将萧氏弄走,存心让人看乔氏叔侄不和的笑话? 乔誉不急不慢的看向李丽芝,淡淡的问:“王夫人,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给萧静寻门亲事?” 李丽芝默默点头,没作声。 是啊,还是她的嫡子。 乔誉得到答案细问:“那郎君是谁?” 李丽芝觉得说不出口,让世金娶一个残花败柳,低贱女郎,不是她所愿,实在讲不出来。 “哦,是,是王氏大郎君!” 乔誉脸色冷了几分,眉眼锋利的看着一旁的媒人和王氏的族辈婆子。 他细问:“夫人,既然是令郎的婚事,你怎地亲自带着媒人和亲族前来,我虽然在翼州年份多,但清楚商阳城的规矩没变。” 王氏媒人笑呵呵的连忙禀道:“大司马勿要多疑,这是夫人想表诚意,对萧氏的重视才亲自跑这一趟。” 乔台铭:“……” 一个低贱女郎,还要她亲自来,太把她当回事了。 王姿接过话:“原来王夫人对自己的儿子亲事这么重视,可令郎不是在府门大牢里吗?而且还是因为觊觎大司马的人被下入大牢,如今夫人你替他来求亲,这传出去对王氏的名声可不好,王老夫人身子刚好,有些想法不能听从,咱们为人子女的,可要在旁提醒着,王夫人,那女郎真是乔大司马的人了,你们还想求娶?” 李丽芝能不清楚吗?要是娶了这等女郎,她李丽芝就被其他族母笑死了,羞死了,可她若是不亲自操办这事,那王氏的族母之位老夫人断不会交给她。 你以为她想啊? 今日来乔府,这媒人和亲族的妇人全是老夫人叫来的,她敢说一句不好,她回去便被收回掌家之权。 王氏亲族的妇人唤王姜,是王瑾秀的心腹,她是受了王一兰的嘱托,一定要把这事促和而成,甭管别人怎么说萧氏,总之老夫人就想让她入王氏。 王姜是庶族出身,因年轻时和王老夫人去过战场,后来终身未嫁,成了王氏庶族族辈,伺候老夫人左右。 王姜开了口:“既然老夫人有意想让她嫁入王氏,自然不会担忧这些,听说萧氏救了商阳百姓,几大家族已经答应让萧氏族人入仕,这单身份上不用担心,大司马迟迟未给那女郎身份,即使成了乔氏的人,王氏郎君也不在乎,而且王氏郎君说了,只要女郎肯嫁,大郎君便会娶,至于王氏名声,这些都是嘴碎闲人口中的话,王氏想拦也拦不住,左右也没几个敢妄议王氏,乔夫人不必为王氏担心。” 这几句话完全把王姿的话都堵了,不管她们担忧什么,或者替她们担心什么,她们王氏不惧。 王姿:“……” 行行,白操心了! 乔台铭不接话,悠然坐着,王氏多厉害,一定能镇住萧氏,快娶快娶。 李丽芝低着头,一脸快要哭的表情,王姜的话,她是一句不敢反驳,她深知老夫人让她来的目的,她还期盼着见到萧静,希望她知难而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难不成真要成为她儿媳?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大司马,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如今她只盼,乔誉可以挡住这老婆子的执意。 乔誉表面沉稳的点头,但细细一看他的神色,眼眸的暴风如火如电,暴风一扫,三人顿感周身如死寂。 “明白,不过,令你们失望了,三位请回!”乔誉断然拒绝道。 之前是王世金觊觎,如今老夫人也跟他抢人,好得很,王氏祖孙三代都在惦记着他的人。 王媒人起身行礼:“大司马,这萧氏是君主招来的,你曾经不是张贴过榜文,说你不需要女郎吗?既然她不是乔氏的人,那不妨让人家出来见一见,愿不愿意,总要萧氏点个头,万一萧氏愿意,王氏便让人快马加鞭去一趟秦址,将萧氏二老接来,挑个好日子……” 乔誉半句也听不下去了,他拍着手边的桌子站起身,冷眸阴闪:“够了!再多说,别怪我对几位夫人不客气!王氏辱人太甚了!” 李丽芝压抑住心头的喜意,起身拉回媒人:“不说了,先不要说了!” 乔誉不放人,不怪她们无能!李丽芝想着,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王姜镇定而安闲的道:“大司马,老奴听闻这女郎在乔府并不受欢迎,与其留着徒增烦恼,不如嫁入王氏,由王氏调教?” 乔誉哪管她说什么,听到嫁字,心里突突乱跳,更不敢想,让她嫁给王世金了。 “乔目!”乔誉吩咐。 乔台铭看着事态似乎不太对劲了,他坐直身子叫声:“誉儿!你叫他做什么?” 乔目和乔夺这两人只要听吩咐,准没什么好事。 门口的乔目在此时走了进来:“大司马!” 乔誉看了三人:“请几位夫人出去,若是敢反抗,让卫兵进来,押着丢出去!” 乔目坚定应声:“是!” 他刚才在外面听到了,要把萧静嫁给王世金,王氏做梦! 他转身出去吩咐人进来。 乔台铭看着情况不对,李丽芝是王章的夫人,若是动了她可不得了。 “誉儿不可!” 王姿看到,也阻止:“誉儿,不能啊!” 怎能将这几位夫人丢出去? 第441章 丢出李丽芝是她罪有应得,活该她嘲笑人,但王姜这位老太太可不能,她来可是代替了王瑾秀。 乔誉面冷心硬,目光森然看着门口,根本不理会两人怎么劝住。 王姜听到乔誉的命令,扭头瞪着他:“你敢,我可是代替老夫人前来提亲!” 乔誉听到提亲二字,额头的青筋便乱跳。 “乔目!”他喝令一声。 紧接着乔目带着几个卫兵进来。 乔台铭起身去拦住,王姿也起身去拦。 第386章 ,羞辱 乔氏既不是萧氏,更不是萧静的父辈,王氏带着人到他们这里提亲? 他们没有将人直接丢出去,已经是在护着五大家族的脸面,还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难怪乔誉生气。 李丽芝被几个婢子护在身后,不准卫兵靠近。 王姜和王媒人看到卫兵逼近,正步步后退,直到几人被逼到墙角。 王媒人防卫着大声道:“老奴在五大家族中做媒几十年,还从未被卫兵驱赶,大司马我们是王氏的人,你怎敢这么待我们?” 王姜气的怒道:“此事我定要告知老夫人,请她老人家问问君主,大司马是如何待客,如何羞辱她老人家?” 乔目和卫兵们听着两人的话,顾虑着回头看向乔誉,若真把这几位赶出去,乔氏和王氏的关系就要达到冰点了,五大家族的和气也会崩塌。 乔誉怒瞪乔目:“停下作甚?把人赶出去!” 乔目应了声是,紧接着卫兵几步走过去,擒住三人。 一时,屋里的人,乱作一团,三人嘶吼着放肆,乱臣贼子,无德后生,畜生……都骂出来了,但卫兵们却没人停下。 王姿和乔台铭都走到乔誉跟前,看着屋里乱成的一片。 乔台铭斥责:“乔誉,你这是做什么?卫兵们是对付敌国,对付外人,你怎么能让他们动王氏夫人?这要是被君主和相邦知道,在朝政上定会弹劾咱们,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王姿也劝:“是啊,誉儿,让她们走有很多种方法,这种无疑是最坏的一种,李丽芝是小人,今日她明显不想萧静入王氏,咱们大可利用她,击溃王氏,没必要弄到这样的局面,赶紧让人收手,万一伤到她们,可要出大事了。” “快让人停下!停下!”乔台铭急着下令。 乔誉冷冰冰的脸疑凝两人:“叔父,婶娘,王世金的命我还没取,你们两位不用着急劝我!” 说完,乔誉走向乔目几步,面无表情的命道:“若是不从,架着人丢出去!” 丢出去? 乔目吃惊的看向乔誉,丢……丢出去? 王姿:“……!!” 乔台铭:“!!……!!” 两人相对一眼,听着话屋里的惊心动魄哀叫声。 乔誉疯了! 乔台铭脑中发蒙,脑仁疼的直冲发顶:“乔誉,你给我站住,不能再乱来……” “乔誉!站着……” “乔誉,乔誉!” 乔台铭喊不住他,只得委屈求全,不能把事情闹大:“乔誉啊,你等等叔父我啊!” “我的小祖宗啊,千万不能动王世金,不能动她们啊!”乔台铭追着乔誉,在他身后喊着。 俨然乔誉没把他的规劝当回事,快步走出了安春院。 王姿惶惶然,看着一下子人都走完的屋子,嘴角一冷笑。 王老夫人逆鳞了。 乔誉这人的脾气,她至今没摸透,这次大意要栽跟头了。 不过,还有人和她一样,看中哪个女郎了。 王老夫人想要萧静,是为了王氏以后的内宅吧? …… 王氏回去的马车上。 李丽芝瞧着王媒人和王姜黑着脸,想到刚才三人受的羞辱,真是够气一年的。 此生还是头一次被人从府上,拿着长矛赶出来,太过分了,乔誉分明不把王氏放在眼里。 “我回去定会告知阿母和相爷,定要让他们为咱们讨回今日的屈辱,决不能轻饶了他!”李丽芝道。 王姜阴黑着脸,怒道:“老夫人让我堤防乔夫人,没想到最该堤防的乔氏小儿,那乔氏小儿真是猖狂,不知天高地厚,这次的事,王氏决不罢休。” 想他们王氏在大梁,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赶出来,外面看热闹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王媒人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她可是王氏的官媒人,自家郎君也是六品官职在身,虽然称不上夫人,但在商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当众被人羞辱,真是奇耻大辱。 到现在脸上的火辣劲还没褪去,坐在马车上,虽然摇摇晃晃,心里这口气却难平息。 “不行,回去非要告诉老夫人,这个大司马以为自己成了朝廷重臣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也太狠了,太不留情面,对咱们竟然做出这种事,哼!” 三人凶着,想到刚才丢人的一幕,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王媒人想想就气,这要传出去,她的老脸没处搁了。 “成了大司马,他以为他就是大梁的君主了?没有其他家族支持,他就是个屁!” 越说越来气,越说声音越大:“大司马是什么官职,只不过是看他打仗厉害,胡诌的一个官职,他还就当成宝了,真以为成了相爷的身份地位?呸,乔氏还是没有王氏厉害。” 第442章 李丽芝听着她越骂越火,轻咳了声:“我说你生气归生气,话能不能小声点,明日各国来大梁朝觐,有他在才能震慑他们,别人敬重他比敬重相爷多,你不识乔誉身份在这儿乱叫乱骂,仔细吧王氏搭进去!” 大梁安稳时,朝中大臣自然相爷最大,但如今大梁四面仍是各国虎视眈眈,乔誉手持三军虎符,他自然大过相邦,这一点她还是清楚。 王姜是个明白人,拉着王媒人:“你少骂几句,那小儿敢动咱们,定然不会怕相爷和老夫人,更何况大郎君还在他手上,只要他不点头,大郎君的命可不好说。” 李丽芝正是担心这个,如今被他赶出来,虽然不用娶那巫女是顺了心,可乔誉若是恼怒了,世金可就危险了。 “是是,都别说话了,仔细让人听到,传到乔大司马的耳朵里。”李丽芝烦躁的命道。 马车快要驶入相府的街,李丽芝憋得慌,拉开了车窗透透气。 车窗掀起后,顿然感觉舒适几分,脑子也清醒些。 相府门前到了,李丽芝脸色稍缓些,三人下了马车。 刚下来,李丽芝便被两名仆妇迎着,其中一人是王一兰。 王一兰简单福礼,然后禀道:“夫人你可回来了,老夫人命奴婢在这儿等着您许久了,府门那边的人半个时辰前来禀报,说是大郎君在牢里被施刑了,说是施的是七十二道刑令,相爷在宫里还没回来,老夫人让您回来别进府,赶紧去!” 第387章 ,在这儿 半个时辰前? 那王世金是不是已经受了一个时辰的刑? 七十二道刑令? 李丽芝吓得脸色兀地一白:“什么,说什么?七十二道刑令?府门知州竟然敢对世金用刑?他不想活了?” 府门知州可是他们王氏的人,他会不知道王世金的身份是谁? 王一兰见李丽芝吓得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真如老夫人所言,夫人没经过大事,遇事一点不冷静。 她面色沉沉,见李丽芝慌张完,低声催促着:“夫人,快去府门看看吧!” 李丽芝这才恍然过来:“对对对,我要赶紧去阻止他们残害金儿!” 说着,她让马车调转车头,乘车而去。 看到马车离开,王一兰抿嘴担心,王氏族母交给她?王氏未来不妙啊。 李丽芝来到府门地牢,下命令让知州王进开门进去看。 府门地牢里,几乎关着的都是死囚犯,入到这里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去的,里面的血腥味和臭味自然不必说,呛的人头晕目眩。 但李丽芝忍住刺鼻的味道,往地牢里走。 知州王进边走边劝着:“夫人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看到了也不能阻止,你还是赶紧出去想想法子,怎么说动乔大司马,让他不要再动刑了。” 李丽芝充耳未闻,提着前襟捂着鼻子继续往里面走。 过年时来看过金儿,这几天府上忙里忙外,她都没时间来,她不亲自看他一眼,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不要废话,快带我去见王刺史!”李丽芝吩咐着。 知州王进劝不住,只好带着她去见正在用酷刑的王世金。 李丽芝越往里面走,唉叫声,撕心裂肺的疼痛声越大,而且还越来越刺耳,声音不止一个,像是有好几个囚犯。 每一声都在刺激着她的精神,这种地方,七十二刑令,这是要世金生不如死啊! 李丽芝顺着声音,加快了脚步,一面走,一面怒斥着:“你快去让人停下,让人停下,你们这些府兵,怎能对王刺史下这么重的手?” 王进小跑着为难解释:“夫人,不能停下啊,大司马的十二卫兵可是在府门口等着这事结束,乔夺校尉不让停下,谁也不敢停!” 李丽芝听着惨叫的声音,急的快要疯了:“我不管,你快要让人停下,若是王世金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人头搬家。” 王进吓得慌忙解释:“夫人,你就算将下官五马分尸,下官也不能让人停下,大司马的人说了,若是没让王刺史尝试十五道刑令,决不能放出去!否则下官一家包括整个府门,不留活命!” 十五道刑令? 李丽芝急的顾不得族母身份,提襟快步跑了过去。 “狗娘养的东西,敢让我孩儿受十五道刑令,小杂种……这些人下手这么重,世金娇生惯养,怎能经得住这种大刑?混账东西,狗杂种!” 王进:“……” 府兵:“……” 这是他们的王氏夫人?竟然如市井泼妇一般,骂这样的话! 丢人,真丢人!没有半点大族主母该有的风范。 一群人七绕八绕的寻着声来到地下刑室。 刚入深地下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又夹杂着冰凉的水气,像是迸溅的血珠砸在了李丽芝的脸上。 李丽芝被眼前正在受刑的人震惊了。 李丽芝看到血淋淋的人已经失去了叫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了,惊慌和恐惧的想要大声吼叫。 直到知州王进走到她身边,李丽芝这才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啊……啊……” 她顾不得一切扑了上去:“滚开,滚开……你们这些低贱的土兵,怎能下这么重的手,把人打成这样!” 她推开还在拖拉砧板的府兵,护着身下的人,怒瞪着他们:“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滚开,离他远远的!” 第443章 王进走上前:“夫人,你……” 李丽芝一手护着晕过去的人,一手指着他:“你敢对他动大刑,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家有几个脑袋够砍,我要你放了他,快放了他!” 王进又相劝:“夫人!他不……” “我说放了他,你立即放了他!”李丽芝眼中赤红大怒。 王进指着她身后,叹息道:“夫人你护错了人,那个才是王刺史!” 时间在这一刻戛然停止。 李丽芝:“……” 府兵们:“……” 砧板上的人:“……” 此时,木架上的人开了口:“阿母!我,我在这儿!” 李丽芝怔怔的回头,听着身后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绑在十字桩上的人。 面容惨白,削尖的下巴,嘴唇干裂,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衣物,但已经皮开肉绽挂在身上。 那双熟悉的眼睛,不是王世金还是谁? 李丽芝回头看向身上护着人,这人被她胳膊死死压着,疼的已经在翻白眼了。 她吓得赶紧收回手,脸上不知是喜还是辱,低下头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起身快步走到王世金身边,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砧板的人一口气咽下:“呼……” 王进:“……” 府兵们:“……” 这位是王氏的夫人?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真的不愿意承认,怎么是这样莽撞又失德,想想老夫人当年掌管王氏的振振威风,如今变成这位夫人,唉!王氏真令人担忧啊! 王进近前禀道:“夫人,王刺史下一道刑令便是滚砧板,你还是快快离开这儿!耽误了行刑时辰,大司马怕是会怪罪,到时受苦的还是王刺史。” 李丽芝看过了那人怎么滚砧板,被她压一下,就翻白眼咽气了,她怎能舍得王世金滚。 “阿母,快,快救我离开这儿,我快,快被他们折磨死了,我不要滚砧板。”王世金苦苦哀求着。 第388章 ,恶魔 李丽芝摸着王世金的脸,看他受的刑,够了,够了,不能再继续了,再打下去,人真的没了。 “阿母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说着,李丽芝转身看向王进:“你不准再对金儿施刑!” 王进回道:“夫人,不行啊,大司马吩咐过,若是十五道刑令不施刑完,傍晚就要让人取了王刺史的命,下官是没办法啊,还有几个时辰快到了,王刺史还有一半的刑令没有执行,夫人要赶快了,下官最多在施刑时,让人手下轻些,留下王刺史的性命,但是断断不能停下。” 这一刻李丽芝才意识自己惹怒的人是谁! 乔誉不像商阳的官员可以说情,他们在动手之前会看在五大家族份上思虑再三,对五大家族的嫡子们手下留情。 他是铁腕的手段,一直没处决王世金,已经是在顾虑五大家族的和气,是他们一再相逼,他给王世金行刑,是在警告他,不要再惹怒他。 李丽芝抱着王世金,绝望的喊了声:“儿啊!” 那乔誉不是人,他是疯魔,是刽子手,杀人不眨眼啊,不是人。 想到曾经王章说起乔誉在翼州战场上狠辣,那些惨烈的场面浮在眼前。 王章曾说,翼州大战开始没必要打,但乔誉在对付北戎已死士兵时,手段很残忍,手脚都剁开,然后装入马车上,快马拖着几辆马车送去敌方阵营,北戎几个部落首领看到自己的族人被残暴对待,一呼百应骑上站马开始一场空前绝后的南北大战。 当时所有人都劝着乔誉不要挑起战事,但乔誉偏偏不听,凭着精密的作战计划,联合北戎散落部落,一击击垮北戎的骑兵,步兵。 想到他手起刀落,残忍的对待死尸,她心里后怕到背脊骨发凉。 她哭着道:“你忍一忍,只要过了十五道刑令,他就会放过你了。” 乔誉连君主和全朝臣的命令都可以不听,他们王氏在他眼里算什么?他是恶魔! 表面上斯斯文文稳重谦逊,实则是个十足的恶魔! 王世金看着阿母恐惧的样子,哀求着:“阿母,我会,死的,我,会被他们折磨死!” 李丽芝不敢再多逗留,如果傍晚还没行刑完毕,那恶魔真的会六亲不认,杀了王世金。 她起身转向王进,咬牙道:“如果王世金死了,我要你全家陪葬!” 王进抱拳拜礼:“是,夫人。” 好了,终于让他继续行刑了。 李丽芝说完,回头犹豫的看了眼王世金,然后甩袖而去。 王进:“……” 终于走了! …… 乔府 乔誉冷着脸回到晖明殿,进门的一刻,脸色温和了几分。 一想到萧静在殿里等着他,他心里就满满的。 趁着她对自己没那么冷淡,乔誉想亲近些她,也好早日她能瞧上自己。 他走入后殿关上门,寻向屋里的人。 寻了一圈不见人,看到后屋的门开着,他嘴角弯起一抹笑走了过去。 萧静躲在屋子里,鞋子不脱便躺在床榻上,瞪着两眼看着床纱。 乔聂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她根本没办法出府,更没有办法给萧瑶送信,不知道乔誉要跟着她到几时。 还有今日王氏的人来找她作甚?她不记得和王氏还有什么恩怨?王世金被关在大牢里,还能翻腾什么? 第444章 唉,不想了,不想了,左右明晚她们就离开这儿,有天大的事,也挨不到萧氏一族和她了。 萧静无聊,索性闭眼睁眼,闭眼睁眼…… 萧静就这么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她的睫毛长,闭眼时,她想能把身下的皮毛夹掉几根。 她轻然笑着,玩的很自在,虽然夹不掉,但被毛绒绒扎着眼,还挺好玩。 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隽秀麦色的脸,虽说是麦色但偏白,阳光下的白,很好看,让人目不转睛的想盯着他一直看。 “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你在做什么?”隽秀的脸开口说话了,声音轻柔,很有磁性,好听到想一直听他说话。 萧静可没有被美色和磁性的声音迷惑住,她一骨碌坐起来,避开和他的碰触。 她不想和他单独在床边说话,上一次她将他扑倒后,她便离他的床便远远的,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再次将他摁倒,到时她再清白也没人相信。 “大司马啊,奴婢是在试着能不能将床上的皮毛夹掉!”萧静冷着脸,说出想刚才想做的事。 乔誉笑着坐在她床边。 萧静连忙往床里面坐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倒是有能耐,挤个眼就能把皮毛夹掉,你的眼睛是剪子吗?”乔誉取笑着问。 萧静挤着眼笑:“你看,不是剪子也能夹掉!” 说着,她弯腰做给他看,然后手中拔掉一根,放在眼中夹着,抬起头递给乔誉看。 乔誉见她笑的清雅动人,一只眼挤着一只眼闭着,昂着头让他查看。 她真的很好看,好看到眼睛离不开她,尤其她的脸靠近时,整个心跳的很快,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他有些慌乱。 “你惯会找些无聊的事在玩。”乔誉连忙扭开头,不敢看她。 萧静将眼睑上的几根毛丢掉,笑着道:“你让人跟着我,我那也不想去,想去看看我姐,都不自在!” 乔誉侧身坐着,想靠近些她:“你出去就是,乔聂是在保护你。” 萧静被他看着,心里发毛,尤其是在床上,两人关系又很暧昧,还是赶紧避开好些,省的他等会吃亏。 “那我现在想出去,你可以让乔聂不跟着吗?”萧静试着要下床。 但乔誉快她一步,拦住了床边,不准她下去。 “当然可以,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乔誉问。 萧静一听他要跟着,又坐了回去,他要跟着她肯定出门了。 “那我还是待在这儿吧!”萧静气馁道。 见她气撅撅的小嘴,乔誉眼睛移不开了。 “我也陪你!”乔誉略微沙哑的声道。 萧静瞥了瞥嘴:“得,你是我影子,去哪儿都在旁边!” 不需要他陪,她想出门。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宫里?”乔誉问。 第389章 ,捂死 乔誉见她气馁,是因为让人跟着她,惹她不开心。 又想着明日从卯时起便要去宫里,不能陪着她,心里便不舍。 如果她愿意跟着他去宫里,那他就放心了。 萧静听到他想带她去宫里,而明天对他们两人来说,都非常重要,她才不要去。 “不去!”她断然拒绝道。 乔誉就知道她会拒绝,坐在床边上,两手摁住两膝,嘴角似笑非笑。 他坦然看向萧静,眼神幽幽,语气不容拒绝道:“不行呐,我已经决定明天带你去,你要和我一起!” 萧静:“……” 这样的语气让她想起前世,不管他决定什么,只是命令一声,至于去哪儿,她跟着就好。 半晌,乔誉没有得到回应,似是在宣布,又像是在通知她:“萧静,你记住以后我们两人,我说的算,不管你心里想什么,要想着一心在我身边,我会允你我的所有,只要你顺从听话,按我说的做,乔氏之妻,自然会是你的!你听明白了吗?” 他说着话没有回头,身子板正而挺立,宽厚的肩膀,像是一位君王在巍峨而坐,让人听着他的话真实可靠。 萧静目光热晃晃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话认真而坚定,不容她拒绝。 他是一心想和自己在一起,这样真诚而热忱的感情,萧静心底触动了。 前世她曾爱慕过他,虽然没人知道,但在平时相处中被他的冷漠化淡。 前世他一直是她遥不可及,不能触碰的人,他高高在上,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哪怕对待五大家族女郎,他淡漠而谦逊,从她身边经过,他的头从没低下过。 可这是怎么了? 难道说,是因为那天下午她强迫了他,所以他觉得亏欠,愧疚,要对她负责,然后想娶她? 萧静正怀疑的打量着他,眼眸水亮亮的在他身上游视。 乔誉忽然回头,两眼正好跌入水亮亮的眼眸中,他一晃神,心里紧张起来。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眉心蹙着问:“我的话,你可听到了?” 萧静默默点头,她又不聋,当然听到了。 乔誉皱眉瞪她,没好气说:“小丫头,你明白为何不回应一声?” 萧静:“……”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而且他不是已经决定,没打算问过她的意思。 乔誉朝她坐近了些,拉着她的手,笑着道:“答应就好!”他摸着她的手:“你的手挺软的,比想象中的要小,好几次想抓她,都被她溜走,以后我抓着他不准你抽走。” 第445章 萧静被他大掌抓住,连带着她整个人被他拉近了不少。 他今天很霸道,说话带着命令,似乎不想再顾虑什么。 她的手在他手里翻来覆去,他看了又看。 萧静真是不知道她的这只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只手,五个手指头,又没多出一个,至于翻来覆去看这么入神? 而且她的手因为经常干活,这一个月以来手心都磨出茧子,摸着恪手,还筛,软啥啊? 不过乔誉的手比她还糙,他的手心剌手,好像起皮了,摸着她的手背,有划痕,难怪觉得她的手软了,他的不能看。 “你的手剌人真疼,你别摸了。”萧静不客气道。 乔誉嘴角翘起来,这女郎,真是煞风景,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合时宜。 “那以后我要好好养护手了,这样拉着你,你也不觉得剌手。”乔誉道。 萧静胡乱的点头,连忙抽回手:“那等你的手好了再说。” 等你好了,抓空气吧。 乔誉再次低下头,深情的对上她水灵的两眼:“明日你以女装入宫,别再穿男装!” 萧静回视他,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不能不去吗?那场合我不喜欢,吃个晚饭还要三等四请,不能吧唧嘴,还不能吃快,关键看到喜欢吃的东西,还不能起来去夹,不自在,我不想去!” 她去了,明晚就走不成了,计划又要重新改了。 乔誉听着她的话,认真思虑着,片刻他道:“那这样你明天在我身边坐着,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不觉得丢人,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萧静冷冷一笑,不去! 乔誉见她不回声:“你不吭声,我就当你跟我去了。” 他又拉着她的手,看她的表情,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说愿意。 萧静被他又扯的坐近了些。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不去,肯定会引起怀疑,一旦怀疑她以后更加难走了。 “那我不想待着的时候,我能不能回来?”萧静问。 乔誉高兴的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当然可以。” 不知不觉,两人靠的很近了,近到两人的腿挨着彼此。 乔誉嗅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味,想起那天下午埋入她独有的香味中,身体顿然紧绷起来。 萧静见他答应,也笑了。 哪知,这一笑乔誉看的移不开眼了。 他叹道:“自古听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日见你这一笑,我算是见到了,那些陈词俗语如此苍白,不及你半分容颜。” 萧静见他眼神似乎着了魔,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 她小心翼翼的后退着,生怕惹到他。 “大司马,我腿坐的有的麻了,我能下去走走吗?”萧静尽量不笑了。 乔誉放开她的手,把腿放了下去。 萧静以为他这是要放她下去。 哪知,她刚走到床边,乔誉抬起她的头摁向自己,张口便噙住那张红彤彤的小嘴。 他容不得旁人来寻她,不管是谁,和他来抢人,别怪他心狠手辣。 这个小妖精,真是太磨人了,不能被人瞧见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萧静被他紧紧的摁住,一口气还没换过,小嘴便被占领了。 太过分了,乔誉实在太过分了! 这家伙直接用强的了! 她推了半天推不开,小手在他身上来回抽打,更像是引诱者乔誉。 乔誉的手摁着她的头,越来越紧,不允许她后退。 直到萧静呼吸快要没了,两眼一睁一睁,快翻白了,乔誉见状才松开她,允许她呼吸。 而萧静得到呼吸后,直接往后一躺,倒了下去。 这不是亲,这是在捂! 他是想将她捂死! 第390章 ,讨回 看到她虚弱的倒在床上,乔誉欺了上去,见她两眼死死瞪着他,生气的模样很是娇俏。 “瞪我作甚?”乔誉单手支颐,靠在她身边,语气温柔而宠溺。 萧静大口喘着气,顾不得回应他。 半晌,萧静带着怒气道:“你差点捂死我!” 乔誉:“……” 这丫头脑子在想什么,没看到他多珍惜着她。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瞪眼,不气不闹不慌,看着笑着,抿嘴笑着,越看越想笑,越看越着迷。 片刻,他自得道:“我当时准备这屋子时,就在想,这个床要不要大点,看来准备大些,没错!” 萧静看了眼他的体格:“你体格这么大,躺在这床上,也很难翻身吧!” 乔誉:“……” 这丫头的嘴巴,怎么像针尖的毒一样。 不过她的话越是阴毒,他就越喜欢听呢,比起哪些表面说喜欢他,对他恭敬有礼,背地里却说三道四,他更觉得这样的话亲切。 他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嘴巴不饶人!” 萧静将手放在头下,笑着看向他。 两人在房间里嬉闹了一个多时辰,萧静怎么也摆脱不了乔誉,也出不了府,索性就不出府了,任由他嬉皮笑脸和她闹,她只是冷着脸损他。 不过乔誉却一点也不生气。 明天一早又要去宫里陪他去参加使臣进献,明日难道走不成了? 萧静看着床边的护心镜,这个恐怕要熬夜做了。 第446章 …… 这边,李丽芝回府后,将情况禀报了王瑾秀,王瑾秀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听到王世金又遭受皮肉之苦,心里后悔不已,她盲目让人去,却害了她的孙儿。 如今又不能再去触怒乔氏,只能忍下这口气。 而王章要准备明天各国使臣的事,听说了这事,只说了两个字胡闹,便待在宫里不打算回府。 只是吩咐府里人准备着,明早让女郎入宫的事。 府门那边已经安排人等着,等王世金行刑完,让医师过去看着。 过完年,许多事都等着他们在处理,各府都忙着应付各国来使,没有功夫处理这点小事。 王章这两日在和各族族长商讨怎么安置北戎的事,毕竟每年都是大梁向北戎纳贡,今年反过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迎着。 各府准备着明日女郎比赛的事,西晋和北戎,以及南益来势汹汹,听说来使一路上,敲鼓摇旗的四处散播谣言,说是大梁女郎文弱不堪,只会绣花针织,三步一喘,五步一倒,没一个能站得稳。 尤其是北戎,一路走来,一路四处宣扬着,令各国讥笑着大梁女郎。 而他们北戎的女郎几乎是马背上长大,上战场打仗和男子无二样,这次输给大梁,是大梁偷袭,胜之不武,并且要求,如果这次比赛上,能赢得他们,他们才会心服口服。 虽然众人都知道,北戎这是心有怨气,明里暗里不服气大梁打败了他们,但谁也拦不住他们这么说,北戎签订的战败约定,每年向大梁进献五千只牛羊,二千匹骏马,黄金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更别说绫罗绸缎十车,白玉珠宝十箱了,他们怎能按照这些条例做? 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说着说着,有人就信了。 翼州大战输了就是输了,签定的条约不能作废,北戎只能通过其他方法,想降低这些要求。 那些纳贡的货物,是他们十几个部落一年的积蓄,挖空他们地窖,也攒不出来这么多! 所以,这次比赛,只准赢不能输,再输还要割地赔偿了。 部落们的女郎肯定比大梁女郎强,这次带着的人,随便挑几个,便能碾压大梁女郎。 若是赢得了这次比赛,到时头筹者,就能免去朝贡,若是能将最英姿的女郎嫁给乔大司马,两国亲上加亲,这朝贡就没了。 说不定割去的城池,也能讨要回来。 能用一场婚事解决的事,何必用上千军万马! 北戎的这些心思在战事结束后,便开始筹谋,而此次参赛的女郎们,有几个还曾在战场上和乔誉交过手,让这等人物来比赛,可见想这次比赛,第一势在必得。 而西晋和南益打听到北戎的想法,也参与其中,这些年他们被大梁压制的太惨了,能捞好处时,谁会站在后面不加入。 这两个国也挑选了优秀的女郎前来参赛,即使得不了第一,只要比大梁女郎强,也能从中索取好处。 各国使臣入住驿馆后,暗暗的勾结在一起,讨论明日的赛事,该怎么赢。 只是这些想法,大梁礼部和朝臣尚不知,以为这次来,他们带着这些女郎,是想取悦他们大梁,以达到不战而和的目的。 正月初十一早。 乔誉昨晚陪着萧静用膳后,便早早的歇息,卯时,他起身便去喊萧静起来给他穿衣洗漱。 搞得萧静早上就想踹他两脚。 乔目和乔夺两人在门口等候多时,怎么不让他们来伺候,还要叫醒她。 萧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听着话起身伺候他穿衣。 乔誉见她眼睛虚浮,又没什么精神,昂着头配合着她摆弄领口:“之前你可是卯时来殿门前伺候,很乖巧,如今不情愿的伺候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萧静听到他的话,里面眨了眨眼,挤出一个笑:“奴婢没有啊,奴婢很愿意伺候大司马,一直很乖巧!” 乔誉哼了一声。 鬼才相信她的话,所有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就差把他的衣裳扯破了。 但不管如何,她能在身边转着,乔誉觉得很满足,唉,只能通过日后慢慢改变。 一番折腾后,萧静将他穿戴好。 乔誉站着不动盯着她头顶,她的身上还是里衣,没有穿外衣,看到这儿,心里忽然一喜,她这是不当他为外人,在他面前穿衣很随便了。 萧静抬头看他眼神奇怪,一会皱眉,一会喜悦,奇怪问:“大司马一直瞧我作甚?” 乔誉挑眉看她身上的衣物问:“你需要我伺候你穿衣?” 萧静低头看自己的衣裳,这时才发现自己穿的是里衣。 她低着头,顿然觉得脸上一热,转过身:“多谢大司马,不用了,我自己会穿。” 说着她跑去了屋里。 第391章 ,入宫 一炷香后,萧静简单穿了件靛青的常服走出来,同时也把昨晚做好的护心镜带上。 看到乔誉还在等她,萧静走到他跟前:“走吧!” 乔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她,眉心拧在一起,越看越不知该怎么说,想到年前的小年那天,她一身红色大氅,浓艳的妆容,走在人群中,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她,只要有她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美的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她一身常服,像个婢子一样,他眼眸审了又审,指着她身上的常服,怀疑的问:“你打算穿这身跟我去宫里?” 第447章 萧静嗯了声:“我只是个婢子,穿这样规规矩矩的,很正常啊!” 乔誉摇了摇头,叹道:“幸好我给你准备了,不然今天你肯定给我丢人,你的衣裳在马车里,等会去了宫里再换。” 萧静:“……” 今天又不是她的什么大日子,她穿那么隆重作甚? 乔誉转身往门口去,但见她还在深思,回头瞥着她,语气寡淡几分:“杵在哪儿作甚?还不跟我走?” 萧静撇着嘴:“来了!” 半个时辰后,乔府的马车来到正门宫门口。 一排很长的队伍挨个查看入宫。 今日各国使臣进献,门口宿卫兵层层把关,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检查马车才能入宫,除非你是五大家族的几位族长,或者像乔大司马,官居高位,不用下车检查,其他嫡系女郎还是嫡系郎君统统要下车。 乔誉的马车来到宫门口,从另一个门直接进入。 其他马车的女郎以及郎君看着乔大司马的车进入后,纷纷羡慕不宜,多想乘坐他的马车进去,何必站在冷风中挨冻。 崔青滢和崔青离下车后站在马车旁,冻得脸上红红的。 两人下车,正巧看到乔誉的马车从身边驶过。 崔青离指着马车的方向:“长姐,你看,那是乔大司马的马车,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入宫了。” 崔青滢看向马车入宫门。 崔青离把这几天打听的事说:“长姐,这次北戎和其他两国来势汹汹恐怕心思不纯呐,听说各国的女郎得知大司马尚未娶妻,都争着要赢得比赛,拿到头筹的奖励,据说三国要求,比赛的奖励是要嫁给大司马,长姐,你可要努力了,这一次的女郎佼佼者很多,不能让大司马落入其他女郎手中。” 崔青滢看着乔誉的马车消失,眼眸痴痴迷迷,自信道:“北戎女郎会的我也会,而且我还练了这么多天,怎会输给她们?普天之下只有我能配得上他,谁也不可以站在他身边!” 崔青卓听到两人说话,又听到妹妹的决心,担心劝着:“妹妹,刚才我从马车身边过去时,听到里面有女郎说话的声音,许是萧女郎在里面,阿誉对这个女郎很是上心,青滢,以后你入了乔府,可要对这个女郎好点,如果她成了娘子,阿誉定会视她为心肝肉,可不能轻易和她发生冲突!定要礼遇有加,阿誉的品性我太了解了,不太可能接受其他人。” 乔誉曾说过,娶妻之娶一人,但他那身份,定然不会娶商族女郎为妻,若是把她纳入府中,必定当妻子宠,所以青滢即使嫁给乔誉,这辈子也不能幸福,他只想让她早早明白,不能后悔。 崔青滢一怔,那女郎竟然在他马车里,脸色当即一沉,她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族,一个下作的婢子,怎配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乔誉怎么会这么宠她? 那个门,只有五大家族的族长以及各位族母有资格进入,她一介巫女,凭什么坐着乔誉的马车进去。 “这女郎是个有本事的人,能救商阳那么多人,如今商阳城好多人把她视为再世观音,可惜出身不好,阿母说,等过完十五,咱们的圣旨就到了秦址,到时秦址的萧氏就能入仕了!这女郎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大司马这么宠她,带她从正门入宫,要是有一人这么宠我,我也愿意嫁给他!”崔青离羡慕道。 崔青滢听到崔青离赞萧静,眉眼带着几分厌恶:“萧氏男儿都死绝了?让一个女郎抛头露脸的为家族谋出路,萧氏男儿个个怎么好意思入仕,面皮也真够厚!” 崔青离一听崔青滢话中的怒意,责怪的问:“长姐,你怎么对她的族人有这么大怨气,她立这么大功,总不能封一个女郎什么官职吧,这么大的功劳,肯定要福泽家人嘛!” 崔青滢就是不喜欢她和她的家人,冷哼一声,气鼓鼓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崔青离,什么话也不想说。 崔青卓见崔青滢气撅撅的,劝道:“你今日主要是打败其他各国女郎,不用管其他人,只要你赢了,那大司马的夫人之位自然是你的!” 崔青滢幽怨的看向崔青卓:“三哥,为何不让那女郎参与比赛呢!” 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和她较量,也让乔誉知道,唯有她才能配得上他。 崔青卓笑了笑,没说出口,这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这时,张氏的马车也到了。 这些天张氏被张厚尧连累的,走在路上都不敢抬头见人,见到五大家族更是夹着尾巴说话做事,还有工部尚书张勉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些天待在家里养病,还需要萧静去诊治。 如今的张氏入宫排队也要站在最后,才安心。 张氏今日安排人来赴宴,还是让虎贲军副校尉张继周前来。 张文雯下了马车后,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崔青滢和崔青离在说话,她笑着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没想到你们两个倒先到了。” 崔青离喜欢张文雯,两人一见便如真姐妹一般,什么还都敞开了聊:“我和长姐也刚到,过年没见你出门,这些天不知你怎样,你阿父的身子好些了吗?” 张文雯笑着道:“多亏了萧静,我阿父才能挺过来,如今身子正在恢复中,过不了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崔青滢一听萧静,脸色立即耷拉下来,一个骗子,有什么好? 第448章 第392章 ,伺候人的 听到张文雯感激萧静,崔青离心里想起那张绝色的脸。 “萧静这个女郎的确了不起,长得不错,医术又厉害。”崔青离称赞道。 张文雯默许的点头:“人很不错!就是长相太过好看,听说男扮男装,这女郎真是古灵精怪,不过这次也多亏了她。” 崔青滢听着两人夸赞萧静,脸色冷着不吭声! 崔青离笑了:“等张尚书好了,你就可以出来看你的玄哥哥了。” 张文雯害羞的一笑:“过完年我就十五岁了,我阿母要给我说亲,不知道结果呢!” 崔青离道:“没事,李郎君他肯定回去提亲的!” 张文雯听到身后其他姐妹来了,忙做了嘘声:“别说了,仔细让我几位姐妹听到!” 毕竟她喜欢李玄之的事,家里的人并不知道。 家里人让他多跟着崔氏和乔氏以及李氏的嫡系郎君接触,至于李玄之,一个谁也不放在心上的人,他们肯定不同意。 她就想啊,如果李玄之肯去提亲,或者让君主开口帮忙提亲,或许阿父和阿母就会同意了。 但当前李玄之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就是不开窍,在他同意之前,家里人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崔青离和崔青滢点头,不再吭声。 一辆辆的马车下车检查后,相继进入宫中里,各族的女郎和郎君差不多都到了。 各府来的都挺早,上午要在宫中的骑射场比试,下午还要去融安院比试。 今天一天,女郎们在这里要角逐出第一名。 宫里过年的气氛尚浓,各个宫里的红灯和红布还没撤去,红结和对联一宫连着一宫,处处红红艳艳,很是景致。 萧静上次来宫里还是年前,当时只在宫外和宫墙上待过几刻,对于宫中,很多不熟悉。 马车里入到宫里,一直继续往前走。 萧静手里握着护心镜半天,想了想,最终递到乔誉面前。 “大司马,以防万一,今晚带上这个吧?”萧静道。 她不确定乔誉会不会接受,毕竟突然给他,没有任何理由,他肯定会怀疑。 乔誉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他接过护心镜,然后打开来左右翻看。 只见一个像瓢一样的条巾,两边系着绳子,不知道干嘛用的 萧静想了想,随口编了个瞎话:“这是我们族人出门必带的一物,将他带在胸前,特别是胸口的位置,当敌人来袭时,能保一命!” 带上它,说不定今晚能保住你的命,一定要带上乔誉。 乔誉翻开看去,真不知这东西还有这等用处。 只是这东西很丑,她有没有做过针线活,稍微缝制好看些? 他扭曲着表情问:“这真的是给我保命的?” 她总是会想到别人想到的事,说不定今晚有什么危险。 萧静认真的点着头:“是!” 乔誉没有归还给她,丑是丑了些,但这是她第一次给他的东西,再丑他舍不得不要。 “好,你让我带,我就带,不过要带在里面,胸前放着这东西太丑了,让外人看着笑话我!”乔誉哂笑道。 萧静颔首:“你带里面最好!” 乔誉暗暗松口气,幸好没逼着他带外面,幸好! 马车很快来到内宫门口,各国的使臣还没入宫,乔誉要去查看下宿卫兵的布兵防备图,今日人较多,不能出现岔子。 乔誉下了马车,扶着萧静下来:“你带着马车里的衣裳去雍会殿换,记得让人把你的发髻也要梳。” 萧静不情愿应了声:“嗯,知道了!” 乔誉见她表情不情愿,但又不能不同意,真想捏捏她的脸,她这个样子太可人了。 “快去吧!人在雍会殿等着你。”乔誉催促着。 萧静应了声,随着乔目便去了雍会殿。 路上,乔目走在她身侧,见她似乎有心事,以为她不愿意来宫里在生将军的气。 他走慢几步道:“女郎,你可知你手里的这些衣裳是做什么用?” 萧静见一向沉默寡言的乔目,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她笑着道:“衣裳还能有什么用,穿在身上?” 乔目:“……” 对,说的没错,是穿的! 他说:“有时衣裳不仅仅是穿的作用,衣裳也是身份的象征!” 没错,在大梁,什么人穿什么衣裳,用什么布和丝线做衣,这事有讲究,平民是不能穿紫色,赤黑色,这些是五大家族才能穿的颜色。 萧静听着他的话,低头看着手里的赤色包裹,难道这里面的衣裳是代表着什么身份? “这件衣裳有什么身份?”萧静问。 乔目温温笑了:“女郎穿上自然就知道了!” 萧静:“……”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人,喜欢故弄玄虚。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雍会殿。 此时,雍会殿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王氏的王秋君见到萧静,点头微微一笑。 萧静回礼一笑。 两人在施医堂里面一起救过人,那时她主动帮忙,很是勤快,没想到她今日也来参赛。 王氏的人,除了王秋君以外,王秋越和王秋元,见到她似乎不屑一顾。 第449章 萧静对这些女郎的表情早就很熟悉,她们眼中的鄙夷,几乎都溢出来了,再看不出她就是瞎子了。 这时,王秋越见萧静冲王秋君笑,拉着王秋君问:“你和她打什么招呼,一个低贱的商族女郎,今日能有资格站在这儿,还不是仰仗大司马,咱们是来比赛,她是来伺候人的!” 王秋君顾虑的看了眼萧静,回头瞪着王秋越:“人家在听着,你不要这么大声!” 王秋元嫌弃的啧了声:“怕什么?她不就是靠着长相吗?这副皮囊难道能让她去参赛?让她去大梁争口气?不能吧,瞧她那弱不禁风瘦弱的样子,哼!” 乔目听到这些女郎的骂声,他走上前挡住了萧静的视线,护在身侧,不让她听到这些话。 “女郎,他们是因为昨天王大郎君求婚的事,对你有偏见,咱们不必理会她们!”乔目劝着。 萧静昨天晚上听乔誉说了,王氏竟然想向她求亲。 第393章 ,秦址牧 王老太太是不是被蛊虫毒疯了,想让她嫁给王世金? 王世金这个恶贼前世怎么弄死她姐姐,她记忆犹新,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他。 更何况,王老太太没道理这么做啊,让王世金娶她定会激起全族人的反对,老太太年纪是不是太大了,老糊涂了。 “谢谢你,乔校尉,我们走吧!”萧静不想去多揣测,总之她嫁给谁,也不可能嫁给王世金。 乔目将她护在身侧,回头瞪着那几个挑事的女郎。 几个女郎见乔目眼神如刀,狠厉中带着几分杀气,赶紧转过身不敢直视。 王秋元冷哼着小声道:“一个护卫,至于把一个婢子护的那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哼!” 王秋君着急斥责:“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王秋越也拉着王秋元侧过身,不再看萧氏女郎。 “急什么吗?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萧氏等会只要在大司马身边,少不了被各国的女郎挑衅奚落,她自己非要入宫出丑,咱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好,何必管她!”王秋越嘀咕着。 王秋元听着笑了:“是啊,她在乔大司马身边,只会给大梁丢人,到时崔青滢和各国女郎定会让她自愧不如,羞辱的想去死,一个巫女,低贱的商族女郎,还敢跑到这里,不知死活!” 王秋君推着两人:“我拜托你们两个,少说一句行不行,人家还没走远……” 王秋元和王秋越才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她最好听到。 乔目恨不能走过去抽几巴掌这几个女郎,嘴巴真是狠毒啊,但奈何这种场合,他只能忍着。 “女郎我们这边走吧,等会换完衣裳后,要及时出来,大司马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乔目说道。 萧静应了声好,仿佛没听到那些女郎的话,跟着乔目去了雍会殿。 只是惹怒她的,会这么轻易放过?不存在的! 雍会殿的后殿门口,站着两排宫女,她们端着漆盘,看她们额前的湿发,已经结成冰发,可以肯定她们等候多时了。 最里面的有两个婆子和两名宫女,手里端首饰盒和漆盘,她们见到萧静和乔目来,齐齐的行礼:“女郎,校尉大人!” 乔目走上前吩咐:“人带来了,你们快把她带进去好生打扮,大司马在等着她!” “是!”下人们小声福礼。 乔目命令完后,回头低声和萧静说话:“女郎,你先去跟她们换衣裳,我在外面等着,换好后我带你去见大司马。” 萧静点点头。 对于萧静的沉默,乔目略微心疼,她总是默默的不出声,多余的话他也不方便说。 “那你随她们进去吧!”乔誉道。 萧静:“好,多谢!” 说完,便抱着衣裳往屋里走去。 乔目站在门口守着。 …… 半个时辰后,萧静一身盛装走了出来。 几个宫娥和姑姑扶着她两侧,生怕衣裳和头饰会不稳。 乔目听到声音回头看向门口,见到萧静的样子,霎时惊住了。 一身紫青色的竖领长拖地群朝服,将萧静的五官衬如雪清透光亮,白皙高贵清冷的她,略施粉黛,不笑不怒,淡紫色的束腰带,将朝服一系,里面穿的再多看着层次很是匀称,尽显贵气清雅,乌黑的凌云髻边上,斜插一直流苏金簪,为高冷孤傲的衣着,增加几分点缀,令萧静的气势稳重而贵气。 等人走到跟前,乔目已经看呆了,他的目光随着她精致的小脸移动。 “怎么了校尉大人?我这样不好看是吧?”萧静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怀疑的问。 乔目微红的脸上一热,连忙移开视线,胡乱的回应:“好看,女郎自然是好看,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今天尤为好看! 这一身出来,身份和气势一下子提声了许多。 萧静道:“那就好,我还是头一次穿成这样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参加祭祖仪式。” 祭祖? 乔目突然笑了:“女郎说笑了,不是祭祖!” 萧静拉着身侧的长袖:“你瞧我这袖子,都可以再塞进去两个袖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兜着什么宝贝。” 她平日穿的改良胡服较多,很是贴身,这一身就想身上绑几个风口袋。 第450章 乔目被她的话逗的笑开了,站在她身侧提醒:“女郎,别让大司马等急了,咱们走吧!” 萧静嗯了声。 两人便一起走去太极殿。 …… 此时太极殿里,早朝快要结束了。 李氏君主李圭又一次提起问:“大司马,自大梁建朝以来,还没出现过女子为官,秦址牧这个官职,那是历史上才有的官职,提领秦址军队,她一介女郎若是真的成为秦址牧,那你让秦址的知州该怎么管制?” 乔誉道:“君主,自古各州各郡分别设立地方太守,以及州牧,秦址并无大梁军,设立秦址牧也是想让她提领秦址的地方军,地方各州郡该怎么办,依旧怎么办,不妨碍民生!” 李圭冷着脸,这一道圣旨下去,他这辈子就成了第一个此女官的君主,这是要毁了他一世的清明。 崔允重恭敬的禀道:“君主,乔大司马的话非常有理,萧氏在商阳城这些天,救治大大小小官员家属,尽心尽责,是该给予厚待,否则让其他家族的人看到,定会心寒,虽然萧氏之前有要求,但那些要求对于萧氏一族来说太轻,如今封萧氏女郎为秦址牧,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可以赏赐萧氏一族。而且萧氏女郎为官,只有官职没有官权,这样大梁各族对五大家族无可挑剔!” 李玄之也站出来禀道:“君父,大梁从建朝开始便赏罚分明,不能因为她是商族或者是女郎就有功不赏,以后但凡有女郎想为大梁站出来救人,也没人想救!君父,萧氏救下的可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呐!” 李氏君主:“……” 他又没说不同意,那边王相邦不是没吭声吗? 这一下子要赏个女郎为秦址牧,这让天下的人该怎么议论他这位君主? 第394章 ,太极殿 自从这个乔誉打赢了北戎后,向他这位君主提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为难。 难道大梁没有男儿了,竟找个女娃去提领秦址的军队? 李圭看向王章:“相邦大人,你意下如何,还没听过你的想法,你觉得这女郎是该赏宫中女官,还是封为秦址牧?女子为官,大梁百年来还未出现过,身为大梁丞相,你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王章闻言,看了眼乔誉,顾虑着道:“萧氏女郎只是救了商阳百姓怕是不足以封这么大的官职,臣下自然不赞同,请君主三思!” 以王章为首的众臣,跟着附议。 乔誉回头递给李玄之一个眼色,李玄之顿然明白乔誉的想法,从众臣中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君父,萧氏女郎不止这些功劳啊,君父还记得宫中出事的那晚,张氏带入的蛊虫操纵宫女侍卫,那晚是那女郎将前朝余孽逼出来,救了张尚书和整个皇宫,是她啊,还有宜峰塔,君父您知道那塔好端端是怎么烧起来吗?” 李圭听到他提起这事,疑惑的问:“当时不是传是乔大司马放的火,一把火把人逼下去,救了上千人?难道说……” 乔誉禀道:“君主,不是微臣,而是萧氏女郎萧静,是她点的火!” 李玄之继续上述:“君父,儿臣那天也在,儿臣可以作证,而且王氏王郎君也可以作证,那把火当时在他眼前烧着的,诸位不信,可以将王世金从府门大牢提出来问一问!” 下面的官员有几个曾在现场的人赞同着:“没错,那天王刺史是在火场,我瞧见他追着一个女郎跑!” “好多人瞧见那女郎,长相一绝,当时我等猜测,那女郎会不会凶多吉少!” “没想到竟然是萧氏女郎,原来她才是救商阳百姓的人啊!” “王刺史真是活该,那女郎在救人,可他却去调戏人家。” “幸好关在府门里,受点苦应该的!” “……” 几位大臣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满殿的人听到,顿然让王章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章余光瞥过去,竟看到这些人皆是武将。 他似乎明白了,这是乔誉安排的人,他想要让萧氏得到封赏,早就准备好,他做事一向谁也拦不住,谁拦他,他定会让他脸上挂不住。 于是乎,他没再多言,再多说,恐怕把那不孝子迷晕萧氏的事也抖出来了。 不过封赏萧氏或许对王氏也有好处,阿母不是说要她嫁给王世金吗? 她身份高些,配那不孝子足够。 李圭见众臣不再有异议,便高声道:“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我即刻下旨,召萧氏入殿,论功行赏,允以萧氏女郎萧静秦址牧!择日进宫晋封!” 乔誉恭敬高声禀道:“君主,不必择日,她人已经在殿门口候着了,君主不如即刻召她入殿?” 李圭一脸冷下,语气带着几分讥嘲:“大司马,你这是蓄谋已久啊,人都给我带来了,还过来问我能不能赐官?” 乔誉单膝跪下,禀道:“君主,这怎么能是蓄谋已久呢,臣下带她入宫本想让她见识各族的场面,她在宫中不认识人,臣下自然带她在身侧,让她在殿外候着合情合理啊!” 哼,就你小子哪点心思他会不知道?这女郎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是想把她身份抬一抬,后面好堵住家族的那些老不死的嘴巴,还在这儿说合情合理!他不信他不知道女子不得入太极殿的规矩,他是想尽快把这事做实了吧!还搁这儿说的这么好听。 第451章 李圭清润了喉咙,招呼身边的内监道:“得了,你去宣人进殿吧!” 等会别耽误比赛时辰就好。 内监应了声是,便长音宣人入殿。 萧静跟着乔目来到太极殿门口,看着金色的太极殿几个字,深深皱眉头。 乔誉让她在太极殿作甚? “乔校尉,大司马这是何意?这里众臣上早朝的地方,我等女子不能入这门?”萧静问。 自古女子不过问朝政,大梁尤为注重,生怕外戚专权,向前朝一样,使得大梁走向衰退。 所以在建朝以后,禁止女子出入朝殿重地,军事各营,所以乔目带她来太极殿,又让她穿的这么正式,该不会让她入太极殿吧? 乔目小声提醒:“女郎耐心等着,等会有人会出来,不能大声说话。” 萧静见他们主仆两人奇奇怪怪,也不多揣摩两人的心思,只好耐心等着。 一炷香后,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织锦彩缎的内监,头戴着靛青色高耸冠帽,年龄看着不小了。 他走至门口,看到门口两人,其中一名女郎:“你就是萧氏女郎萧静啊?” 萧静走上前福礼:“是!大人!” “走吧,跟我进去!”内监道。 萧静低着头没有急着回应,这真的让她进入太极殿? 她会不会被处死啊,女子不得出入朝政重地,她可是谨记这点,她不要去。 “愣着作甚?还不跟我走?”内监疑惑的问。 萧静笑着抬头问:“总管大人,这太极殿我怎能入内?” 内监挥着浮尘:“呦,这女郎还是个明白的人儿啊,这等模样,也难怪大司马为了你思虑走到了,你放心,这是君主和大司马让你进来的,只管跟着进来吧,没人会把你怎么着!赶紧的,别让君主和诸位大臣等急了!” 这女郎知趣是知趣,可就是慢吞吞,谁听到君主和大司马传话不是立刻马上去迎着,她还慢吞吞,让满殿的文武朝臣等着一个商族,胆子还真是不小。 “是是,总管大人,民女这就来了。”萧静一提气跟着他去太极殿。 内监余光取笑的看萧静,心想等会见到满殿的身份贵重的人,定会给她吓得腿脚发软站立不住。 “你可要站稳了,这里面几乎是大梁里所有尊贵的人,你可不能出乱子,不然肯定会抬出去打死!”内监一面走,一面吓唬着。 萧静听着:“是,多谢总管大人提醒!” 内监听她的声音还没慌,想着等会她肯定会晕倒在太极殿,当初皇后进入太极殿晋封时,差点没摔倒,这等女郎不出丑已经够胆大了。 第395章 ,赏赐 内监总管回想着当初北戎公主拓跋湘晋封皇后时的情景,她入了太极殿,看到大梁的满朝文武,一体色的玄色朝服,各个面目狰狞,吓得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何况这个和小孩一样的女郎,从秦址沟沟里出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指不定吓得当场哭出来。 还是让人准备好医师,到时这女郎别吓死过去了,脏了太极殿就不好了。 正想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太极殿,满殿的人黑压压的跪坐在殿的两侧。 萧静低着头,慢步跟在内监身后。 等两人走到太极殿中央时,内监总管停了下来,萧静算着,差不多在他身后三尺距离,便是她该站的位置。 虽然之前见过李氏君主,但那是晚上,根本看不清长相,如今见了,这才是真正得见天颜。 而两边各个浓眉横目的五大家族贵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走入。 这些才是五大家族的统治者,能进入到这里的家族,才能配得上大梁子民的尊敬。 殿里鸦雀无声,萧静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她不能随意看,只能规矩的低着头等候上位者的命令。 越往里面走,她心跳越快,扑通扑通的,这里面不像见了各族族母那般安静,这里是肃静,稀奇,带有几分审视。 他们这些人正是领导天下的骨干。 等停下脚步后,萧静反而平心静气了,看着光线逐渐亮堂的太极殿。 太极殿的建设极为考究,连每天正午太阳射入大殿哪个位置都精细的算过,殿里光线很足,冬日里没有暖气,也感觉不到冷,因为当初建殿时,这里地下有一处温泉,天然的暖气,但夏季又不会太热,很是神奇的地方。 只是殿里太安静了,连衣玦晃动的声也没有,这些人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萧静心里奇怪一会儿,便听到内监禀道:“君主,人带到了!” 上位者嗯了声,似是挥了挥手,然后内监走去李圭身边,留下萧静一人站立着。 李圭命令道:“下者抬起头来!” 他想看看什么样的绝世美女,将他们大梁的大柱国迷的晕头转向,还要她一个外族人提领大梁的军队。 霎时,萧静抬脸的一刹那,李圭眼神一深缩,身子顿时像注入石铅,身子不自觉的向前倾斜细看。 “欷吁……”此时两侧跪坐的众臣看到萧静时,发出声音。 少间,殿里又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乔誉听到这些声音,脸色阴沉沉的暗下,早知还不如穿着一身男装的好,那女郎的长相太过妖孽,听着这些老色胚的声音,真是悔不当初,恨不能将这些人的眼睛戳瞎,让他们一直看。 第452章 半晌,乔誉没听到李圭再问话,抬头看向他,只见李圭目光直直的正看着萧静。 他略显着急的高声禀道:“君主!” 这个声音洪亮,满朝的文武可以听到声音的怒意。 文武的官员们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此女。 这些人贵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如今见到萧静,都失了魂一般。 李圭也眨了眨眼,稳定心神,将视线移到乔誉身上。 那女郎的容貌真是惊为天人,华贵雍雅的姿态配上空灵幽谷的容颜,眼中的那片点的倔强与柔韧,世间绝无这种美人了。 美,实在太美了! 李圭只觉得自己鼻腔里有股热气流出,似乎流鼻血了,但好在没有真流,他整日待在皇宫里,还是孤陋寡闻了。 他还以为世间最美的人,就是拓跋湘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人物在。 “吾终于明白大司马为何着急着,没想到你留下这等女郎,眼光不错啊!”李圭看着乔誉直接取笑着。 这个女郎没多大,没想到竟然是保护整个皇宫的人。 难怪乔大司马这么心急,心头肉长成这样,谁不心急? 乔誉冷着脸提醒:“君主,是时候封赏了。” 李圭笑着坐回龙椅:“是,是该封了,呵呵呵!” 乔誉:“……” 众臣:“……” 君主笑的怪异啊,平日朝堂之上很是严肃,今日怎地这么高兴。 萧静按着规矩给李圭行大礼:“民女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礼连拜三次,仪态优雅,姿容相称,每一处的动作皆是美妙,看的朝臣和李圭眼中不禁一喜。 此女面对这么多人,竟然不惊不退不慌不忙,有几分从容不迫大将之风。 李圭命道:“平身!” 萧静谢恩后,便坐跪在殿中央。 内监总管见萧静稳稳妥妥的起身跪坐,说话语调和仪态端庄又规矩,竟然没有吓死过去,眼神在萧静身上打量几处。 这女郎真是从秦址出来的人,怎么见到这么多贵胄不怕啊。 哪怕是五大家族地方官进宫来回话,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发抖,这女郎竟然丝毫没有惧意。 令人怀疑,令人称奇! 李圭道:“宣你入殿是因为吾代商阳和皇宫百姓感谢你,这次你功劳不小,救了不少人,五大家族向来是论功行赏,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说着他看向乔誉,如果这女郎要给他为妾,那这秦址牧就不用册封了。 萧静低头回应:“吾皇,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本不需要赏赐,但在这次急救中王医师等宫中医师出力甚大,并非民女一人的功劳,吾皇若是要论功行赏,不如先封赏他们!” 李圭思量片刻,这话对他来说太突然了,没想到这女郎还有这等胸襟,不禁的对她又令眼相看几分。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呢?”李圭再次问道。 萧静恭敬道:“吾皇愿意赏赐民女什么,民女便要什么!” 说完后,萧静暗自祈祷,不能赏些无用的,黄金珠宝,玛瑙珊瑚,来者不拒,这些统统好啊,可不能给一个什么身份,空空的架子,没什么用。 李圭:“……” 呦,挺伶俐啊! 乔誉:“……” 这丫头,不能为自己求个婚事,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恩典! 众臣:“……” 这女郎会说话,的确是这么回事,上位者赏什么,下跪者怎能有异议? 李圭笑着道:“是这样,你家主子乔大司马给你求了份差事,秦址牧!这个身份你可满意?” 秦址牧? 第396章 ,大赏 萧静皱眉深思,秦址牧不是前朝的官职吗? 本朝都没有这一个官职,而且这个官职是执掌地方兵力,秦址不过是弹丸之地,没什么兵力,她要这个秦址牧作甚,空壳子一个,既没有食邑,秦址银钱又不给她,更不能调兵遣将,没钱没势,徒有官名罢了! 死乔誉给她这个秦址牧有毛用啊,还是他手底下的官,她一介女郎,要官干啥? 没黄金?没白玉珠子?没赐宅院? 这……也太抠了吧! 萧静迟疑了片刻,吞吞吐吐的问:“敢问吾皇,赏赐中没有黄金?没有玉器?也没有宅院吗?民女听说论功行赏不是有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赐府建宅吗?” 怎么到她这儿,竟是这些无用的官职? 李圭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黄金,玉器,宅院? 这种小心思,的确是女郎该有的! 他还以为乔誉找了个有抱负的女郎,没想到还是俗,俗的可爱。 李圭笑着问:“乔大司马你提前没和你这位婢子说过吗?今日来是册封什么官职?你为人家寻赏赐,也不问问人家想要什么?” 乔誉看了眼萧静,迟疑道:“君主,她的确不知今日要册封!” 一语闭,李圭只觉更是好笑。 人家要的是有钱有宅,他却给人家一个秦址牧,献殷情没献到点上,就像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真是笑死他了。 看来乔大司马除了打仗行之外,对于女儿家的事,真是直肠直脑啊! 不行不行了,这是开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李圭笑了会儿,然后命道:“小丫头,你放心,这些都会有,你担心的黄金和白玉,还有宅子,一定有赏赐,到时你看要是不够,让你家主子将赏赐给你!” 第453章 乔誉:“……” 他哪有什么赏赐,不过各族置办的一些家当,关键为啥要用他赏给这丫头? 李氏财大气粗,五大家族每年纳税的钱财不能赏给她? 萧静跪直着身子谢恩:“叩谢吾皇圣明,也代几位医师叩谢吾皇恩赏!” 李圭收住嘴边的笑后,下旨:“着,萧氏萧静,聪慧敏捷,医者仁心,抚救伤者,功劳甚伟,特敕封为秦址牧,令外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锦绣布匹十车,赐商阳城施医堂为萧氏住处宅院,钦此!” 说完后,他看向乔誉,似乎在问,这样安排他的心头肉,是否满意。 还没等乔誉回应,萧静率先跪下磕头叩谢:“民女谢吾皇万岁,祝吾皇圣体康泰,福禄无疆!” 李圭更是笑了:“你倒是比你主子机灵啊!你主子太闷了,不太爱笑,太严肃,以后好生伺候大司马!” 萧静叩谢着:“是,多谢君主夸赞,民女谨记!” 李圭看着两人越来越相配,男才女貌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顿时也感觉两人相处甜腻起来,嘴角合不拢的笑了。 这女郎不错,稳重又机灵,很有大将之风,外加容貌俏丽,若是身份再好点,给大司马当个妻也不错。 李圭高兴了,其他众臣也笑呵呵的看着乔誉和萧静的笑话。 只觉得这两人实在般配,一个闹,一个静,很是看好两人。 内监总管看的萧静把君主哄得合不拢嘴,想到刚才进门时,还以为她会晕死过去,还准备了医师在候着,没想到几句话把君主和满朝文武惹得乐呵呵。 这女郎是真是一介商族之女,来到太极殿既然不怕不退缩,更没有晕倒,还把天子和众臣惹得大笑? 这是皇后也不曾做到的事! 一个小小的秦址商女,竟然比北戎公主还能沉得住气? 他真是小看她了,还以为是个弱质女流,担不起秦址牧的身份,没想到人家不仅担得起,还做了好人,给医师们都要了恩典,还为自己讨了这么多金银财宝。 站在一旁的王章,微微浅笑,这女郎还不错,还知道为王氏医师求恩典,早知道就不拦着了。 她的手段他是听说过,救了王氏和商阳那么多人,给她赏赐这些,不过是不让世人觉得五大家族赏罚分明,比起名声,这点赏赐不足为据。 李玄之比其他人情绪复杂,即为萧静高兴,又觉得若是萧静真的为男儿,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引以为傲的兄弟,被封为秦址牧了,升到地方军官,只是以后就不能为兄弟了。 众臣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郎,各自称赞着。 李圭见乔台铭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心里好奇,怎么乔氏得了这等女郎,他竟然没有半分喜悦。 “乔尚书一直不说话,难道不为你家乔大司马开心?”李圭提名问。 乔台铭跪坐着拜礼,冷着脸回应:“开心,开心……” 开心个鬼,那小子想干啥,他比谁都清楚,没瞧见他想做啥谁也拦不住,尤其是办这女郎的事情上,上赶着推她去做什么官。 一个巫女,做什么官? 幸好是秦址,要霍霍,就霍霍她家族一窝,受这么大的赏赐,也不怕撑死她。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李圭却不清楚他的心思,以为他是顾虑乔誉叔侄感情,不便多说什么。 看着外面的天不早了,差不多巳时三刻了。 李圭拉开了嗓子大声道:“众卿,今日咱们还有一个大事要一同观临,各国使臣要在宫中校场相见,盼诸位家中的女郎能为大梁守疆筑土,艳压群芳,让各国闻风丧胆,不敢再来大梁耍威风,此次比赛,若是谁家女郎为大梁争得头筹,家族在朝官员俸禄三倍,官升两级,食邑免税三年!若能为大梁争取更多贡礼,朕在此允诺,多取之物归各族!” 众臣跪拜礼:“是君主,臣等定不负圣意!” 声音洪亮,震慑太极殿四方。 李圭扬声道:“那咱们这就过去吧!” 众臣起身,拜礼一同去校场。 …… 各国使臣带着郎君和女郎们此时已经入了宫,在宫中的仪徵殿等候。 北戎使者是安排郁久闾哲雄前来。 此人是郁久闾律鹿的胞弟。 郁久闾律鹿当初在战场上被乔夺三擒三纵的虎将,而他的胞弟在北戎各部落,已经官拜相邦。 第397章 ,校场 北戎是由十几个部落组成,这些部落长期生活在高原上,这里的人以骑射和摔跤作为勇士,然后推荐给可汗,论才能封官职,至于读书识字,哪些是弱质虚汉才会做的事,不适合他们勇猛之士。 但自从郁久闾哲雄治理北戎后,他力改规制,教会他们种植田地增加各地人口,提笔纂墨教会他们识文断字,对北戎进行一场从上到下的改革,几十年的时间,改革后的北戎令大梁闻风丧胆的北方雄狮,雄踞翼州之北。 北戎安排郁久闾哲雄来大梁进贡,可见他们对这次的来意有多看重。 据说这次提出由女子比赛增进两国关系的主意,也是他出的,目的就是把北戎在战场上的损失给夺回来,北戎决不能受制于人。 大梁沉溺在喜悦中,根本不知他的想法,郁久闾哲雄预料这次的比赛中,五大家族为防止其他族人的女郎参与比赛,只要求五大家族的女郎能入宫。 第454章 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在宫中举办比赛,大梁的嫡系女郎,弱不禁风,书画诗礼倒是挺厉害,在他们面前,这些女郎就像小孩子,任由他们揉捏。 这次的比赛,他们只准赢,不准输。 西晋使臣宋红尊来到仪徵殿时,郁久闾哲雄正在同几个将领以及女将说规则。 宋红尊带着身后的西晋女郎走入仪徵殿,看到北戎使者在说话,他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想必这位便是哲雄兄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郁久闾哲雄这么年轻啊!宋某人这厢有礼了。” 郁久闾哲雄一回头看到来人满脸冉须郎君,笑声温和而客套,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寒暄场面,随性回了礼,便冷着脸回头继续说自己的事。 宋红尊没想到他待人如此冷淡,一个礼便隔开了两人的关系,碰了一鼻子灰。 他气的一转身,小声的冷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败给大梁,神气什么?哼!” 这话自然被郁久闾哲雄听到,他用北戎的话把宋红尊的话说给了面前几个女郎还有郎君听。 几个人脸色立马变了,愤愤的瞪着宋红尊的背影。 郁久闾哲雄训斥几人:“想让他们奉你们为尊,就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不惜任何代价把他们和大梁女郎全都打败!” “是!”被激怒的女郎和男郎们一声震喝。 宋红尊吓得赫然回头,拍着胸脯,看向北戎这边。 他冷着脸责怪:“哎呦,我说你们突然叫什么,吓死我了,还以为大地动了呢!” 但谁也没理会他,因为没人听懂他的话。 宋红尊气的沉着脸,走去了自家营帐下。 接着南益的人也到了后,仪徵殿里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内监总管过来传话,让人去到宫中校场去,三位使臣这才带着各家的女郎和郎君去校场面见大梁国君。 …… 正月里,冬风依旧强劲。 校场里是广阔的地方,四面寒风乱吹,虽然有高高的围墙在护着,但是仍旧冷啊。 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土,看都看不清楚,别说比赛了。 大梁女郎们已经入座,但受不住寒风卷裹,冻得瑟瑟发抖,只能强忍着冷意,坐在后座上。 虽然有大氅披在身上,但仍是耐不住从地上传上来的寒气。 崔青滢坐在最靠近郎君的边上,冻得嘴唇发乌,但仍恪守礼仪,不敢乱动,但崔青离却受不住了。 崔青离搓着手:“长姐,好冷啊,咱们先回宫里暖暖,等会比赛时咱们再来!” 崔青滢摇摇头,坚持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不能走,还没开始比赛,咱们就退缩了,你让其他国家的人怎么看?不能走!就算冻伤了身子,也不能在这时离开。” 她要证明,她能赔上乔誉,也只有他能赔上! 乔誉没见过她的厉害,自然不知她有多好,所以她这次不会退缩。 崔青卓劝着道:“这天虽然冷,左右有太阳,你们手上捂着暖炉,多喝点热汤,看能不能好点,但咱们不能离场。” 崔青离怨气道:“君主和父辈们都没到,咱们用得着这么着急在这儿等着,还是先回宫里暖暖再来吧!” 张文雯也冻得不行了,她率先站起来,抱着暖炉叫道:“一直坐着太冷了,这里没其他人,我要起身活动活动了。” 王秋越和王秋元都跟着站起来动起来,太冷了,不动动真的撑不住了。 崔青卓和乔贤等人见女郎们站起来了,也不好多劝。 恰在此时,内监长传话:“君主驾到,相邦大人到,大司马到!” 跟着在校场的入门处,伴随着轻烟,一群人走入校场。 此时的校场,四面旗帜招展,下面的女郎和郎君们齐齐起身跪拜。 李圭让众人起身后,带着身后的臣子们走入了高台的位置上坐下。 在轻烟飘起时,在众大臣的身后竟然跟着一位女郎。 崔青滢余光瞥了一眼那女郎,从身形侧脸,她愣在当场了,是她? 怎么会是她? 不仅崔青滢看到,王秋越和王秋元姐妹也看到了。 王秋元惊诧的微微侧脸看向崔青滢:“怎么会是她?她怎么穿成那样走在父辈后面,还让咱们给她跪拜?” “太过分了,这种女郎,怎配咱们给她跪拜,君主们难道不知道让她回避?”王秋越小声的怒道。 崔青滢看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咬紧牙关恨恨的扣着手指。 她怎么知道,而且她身边还有乔誉跟着,这种女郎竟然能跟在乔誉身边走入校场,这种待遇谁也没有,她穿成这个样子,似是乔誉的夫人跟在身侧,关键她还得到了父辈的允许。 她怎么会站在那儿! 这里可是五大家族才能进入的场合,她这种外族,低贱的人是不能入场,更不会穿成这样进入来。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崔青滢低声问崔青卓,语气中怨气十足:“三哥,这女郎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同君主相邦等人走入校场,她是不知规矩吗?父辈们没看到她在后面吧,不然怎么会纵容她胡来!” 第398章 ,下马威 大梁朝堂上,向来只有男儿入得,能参与朝政之事的人,只有官职在身的男儿。 这个女郎何德何能,竟然走在大司马身边,连李玄之都退居末后,而她却走在他前面。 第455章 崔青卓微微抬头看着奇怪,但想到前两日乔誉来找他和李玄之说是要给这女郎什么赏赐。 他猜测着和崔青滢道:“前两日阿誉曾来找我和玄之,他好像在为萧氏求什么身份,想必他今日求了什么身份。” 身份? 难道是妻位? 崔青滢惊愕的看向乔誉,他怎能为她求妻位,他的妻位是留给她! 她看着他们从她眼前走过,异常刺眼,朝堂父辈们怎能允许一个官员之妻跟着? 不对,不是妻位。 崔青滢转而一喜,她看向一脸平静的乔台铭和君主,若是乔誉真为萧静求了妻位,那乔尚书就不会是这样的脸色了,不是妻位。 不是妻位! 那是什么身份呢? 崔青卓见崔青滢脸色多变,小声劝着:“不急,等会就知道了,不用担心,阿誉对这个女郎虽然上心,可这女郎的身份注定她入不了乔氏的门!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会儿!” 崔青滢略微点头,没错,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的盼望着他回来娶她,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会儿。 五大家族嫡系子孙娶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外中内秀,五大家族绝不会允许乔誉胡来,娶一个商女败坏门庭。 乔誉看重那女郎,无非是看中她会巫术,救了商阳的人,会点箭术,比过了张厚尧等人,而今天她就要让乔誉知道,她会的比她厉害的多,她要在这次比赛中赢得头筹,到时乔誉肯定会后悔,她要让他清楚的知道,只有她配得上他,她才是最优秀的女郎。 “三哥放心,我明白!”崔青滢回应的干脆又充满斗志。 北戎的女郎们,都放马过来吧! 她准备多时了,这一刻等的许久。 …… 李圭坐下后,看到众女郎和郎君看到萧静的惊讶。 他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嘴角轻轻挂起笑容,却不说什么。 “你们都起来吧!”李圭道。 内监总管见人坐好后,走上前扬声宣道:“诸位女郎郎君请坐回位置,各国使臣要进来了。” 众人一听应了声是,便起身坐回了座位上。 王秋越和王秋元目光灼灼的在萧静的身上。 此时的萧静坐在乔誉身后的下手位,长相姣好的她,又一身礼服,在众多官员中,只有她一位是女郎,又坐在乔誉的身边,极为惹人注目,引来不少目光。 不仅王氏女郎看的目光刺眼,在坐的郎君们连连惊奇。 一是惊奇女郎的长相,二是惊奇她的身份。 两者让下坐的女郎和郎君躁动不安。 王章见诸位郎君和女郎们看向乔誉那边,又见君主没想解释什么。 他说道:“诸位郎君女郎,这位是新晋秦址牧萧氏萧静,以后诸位见到她可以尊称萧刺史!” 王氏女郎惊愕:“……” 郎君们:“……” 崔青滢震惊:“……” 崔青卓:“……” 一介女郎,竟然成为大梁重臣? 大梁史书上重笔浓彩的一事,这还是头一位吧! 只是救了商阳百姓便能坐拥秦址一座县城,提领秦址军马? 震惊之后,众人在底下纷纷议论着,最后他们讨论出来一个结果。 “秦址没有军队!” “秦址牧没有食邑!” “只有前朝才有秦址牧!” “秦址牧是个空架子的官职罢了!” 一阵唏嘘之后,众人才明白朝廷的决定。 王秋越捂嘴笑着:“这是什么官职啊,一个空壳子给她罢了,是担心她不懂朝政,故意按一个空置给她,让她记得朝廷有多少官职位吗?” 王秋元也听到其他人的话:“没有食邑,没有军兵,她这位刺史,可真独一无二,就算给她食邑和军兵,她会带兵,会算账吗?我想君主们是怕她没见过这么多人和钱财,先让她领了头衔罢了!” “快要笑死人了!一个空置的头衔,让她拿来坐在哪个位置,可真够厚脸皮的,那位置也是她能坐的?”王秋越说的很是激愤。 王秋元给王秋越递个眼色:“等会,咱们要好生羞辱她!” 王秋越连连点头。 这次定会让她颜面无存,如过街老鼠一般,让她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嫁入王氏为嫡妻。 崔青滢抿嘴微微笑了,看向乔誉,给她求了这样的官职,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在大梁没有食邑和军兵,再大的官职和平民差不多。 她轻然笑着,听到那么多人奚落她,她这心里更安了。 出手救人,结果落得这个名声,还不如安生躲着。 在台上是听不到下面的人小声嘀咕的,那边门口的人朝着内监总管摇旗。 内监总管走到众人前面,扬声宣道:“肃静,各国使臣入场!” 紧接着门口的内监尖声道:“北戎使臣郁久闾大人入场!” 北戎人走进来时,校场入口处顿时尘沙飘扬,他们的人高大威猛,踏步而来自然尘土漫扬。 他们由内监带着入场,饶过擂台后,来到李圭面前。 郁久闾哲雄走至大梁女郎面前,带着身后的铠甲女郎,手放胸前,鞠躬拜礼:“参见君主!” 李圭一挥手:“平身!” 郁久闾哲雄携着北戎的女郎和郎君一起起身。 第456章 “久闻大梁君主雄才伟略,今日得兴一见!”哲雄似笑非笑道。 李圭笑容满面的道:“不用得兴,今日一见后,以后年年都会见!” 上来就给他下马威,不知道他们之前要求大梁进贡,他岂能容他在他面前撑势? 以后年年让你来交贡,看你有什么好说! 郁久闾哲雄笑眯眯行礼:“君主,今年后,使臣便半百岁月,恐怕不能舟车劳顿前来!” 李圭笑了:“这有何难,咱们乔大司马的坐骑稳如平地,明年到时安排大司马的坐骑亲自去接你!” 乔誉:“……” 他说给他了吗? 君主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郁久闾哲雄被羞辱的脸色红一块紫一块,北戎的战败正式乔大司马的杰作,若不是他出兵神速,智谋过人,北戎绝不会战败。 第399章 ,认输 只是郁久闾哲雄来商阳这些天,还从未见过乔大司马。 他昨天派人去请他相见,却不想他说府中要事在身,不便出来。 如今大梁文武皆在这里,他身份高,座位会靠近李氏君主,记得听女将说过,乔誉很年轻,气宇轩昂,只要看到朝中年龄不过三十,便是乔誉。 看来看去,也只有李氏君主右手边,一位女官前面的那人像。 且看他眉眼如炬,威严端重,远远看着霸气外漏,让人不寒而栗。 是他,正是他! 只有他才会有如此不凡的气质。 仅仅是一眼,郁久闾哲雄便认出乔誉,看到乔誉,他才知那些描述他的人没有胡扯,这位儿郎的确如传闻一般,年纪轻轻骁勇善战,具有帝王之气,看着便有威慑力。 乔誉感受到一些目光,朝他看过来,微微点头见礼。 郁久闾哲雄笑了,这小子竟然给他见礼。 大梁的少年有意思! 两人眼神正交错时,郁久闾哲雄身后的女将突然走上前来。 她是郁久闾的侄女,郁久闾思奕。 此人身着铠甲战衣,皮肤红腮略黑,但眉眼清晰如画,眉宇间英气十足,长得虽然有几分男气,却如骄阳炫日,光辉四溢。 “拜见君主,大司马!”思奕走上前抱拳行礼。 李氏君主一皱眉,指着她问郁久闾哲雄:“这位是……?” 哲雄回道:“哦,君主,这位是北戎铁骑将军郁久闾思奕,她曾在战场上和大司马交过手,这次前来主要是向大司马讨教一二!” 意思是,她闲大梁的女郎们太弱,不和她们交手,而北翼战场上没有输服气,特来向乔誉再次讨教。 李圭疑惑问:“既然是战败,那边已经交过手,怎地还要请教呢?” 思奕拜礼:“君主,思奕是瞧上乔大司马,我们北戎女郎,对于看上的人想要让族人看看他的实力,证明思奕的眼光没错!” 崔青滢握紧手中的手炉,恨恨的瞪着思奕,她就知道,这些女郎一个比一个脸皮厚,还要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自己看上什么人,还要和一个郎君动手,北戎女郎真是下贱! 王秋元也暗暗骂着:“真是犄角格拉里出来的人,没羞没躁的要和人家郎君动手,还看上,呸!” 王秋越拉住她,让她小声点。 乔誉瞥了眼思奕,神情冷然拒绝道:“不必,我不和不认识的人交手!” 李圭:“……” 郁久闾哲雄:“……” 众人:“……” 需要这么直接吗? 人家好歹是女郎,多少留一份薄面给她! 崔青滢眼中一喜,就该这样冷冷的拒绝,哼! 王秋元抿嘴憋住笑,不让自己笑出声,肤浅,野蛮女子。 思奕不打算放弃,在乔誉转脸想看向身后时,她快一步说道:“乔大司马既然你不愿意交手,那如果我们谁赢了,便做你的妻子,你看如何?” 李圭:“……” 哲雄:“……” 众人:“……” 乔台铭却突然一喜,大叫:“甚好!这样公平!誉儿,以你的婚事作为头筹的赏赐,很好,很好!” 北戎将军也不错,只要比那巫女身份高贵,他都可以接受。 崔青滢皱眉看向思奕,这句话她是同意,只有最优秀的女郎才配得上乔誉。 她本来还想私下和乔誉说,她却当众说出来了? 乔誉冷沉下脸,眉心一挑:“妄想!” 思奕不依不饶的问:“敢问君主,大司马娶妻了?” 李圭很乐意看这种事发生,毕竟乔誉的婚事对他来说也是头等大事,今日参赛的女郎中,大部分都是身份贵重,各族的佼佼者,哪一位都能配得上乔誉。 能把他的婚事当成筹码,这事就这定了。 “没有,大司马至今孤身一人!” 思奕大胆的问:“那君主,能否将此次头筹的赏赐放大,除去每年纳贡减少,城池归还,外加一个大司马之妻位!” 郁久闾哲雄嘴角一笑,计谋得逞笑着。 李圭脸色笑不出来,刚还觉得不错的事,顿然眼神阴沉下来。 众朝臣也耷拉下来脸色。 纳贡减少,城池归还,还加大司马的妻位? 北戎的人是在做梦吧! 郁久闾哲雄看到众人的表情,趁热打铁:“怎样?大梁千万人口敢不敢比?这些条件作为比赛的赏赐大大加大比赛的竞争力,莫不是大梁挑不出几个有能力的女郎出来和北戎一较高低?不愿下注比?君主,不如这样,只要大梁当着西晋南益,以及全天下的面承认此次比赛,大梁不战而认输,大梁比不上北戎,那北戎每年向大梁纳贡,金银牛羊双手奉上,城池边境不再寻滋挑事!” 第457章 王章握紧拳头,怒目而斥瞪着哲雄,这分明是趁火打劫,他就是不服气大梁打败了北戎,不想纳贡。 李圭相对平静些许,但脸上的笑再也挤不出来了。 原来北戎这次派他来,想通过比赛要回贡礼,归还城池! 但如今知道他们的目的又如何,原以为是让女郎们一场交流的比试,没想到他把筹码拉的这么高。 乔誉也没想到他们在这儿等着,如今大梁骑虎难下,被逼到这个份上,泱泱大国若是不答应别人的比试,大梁将会颜面丢尽,可以若是应了他们的比试,以他对商阳女郎的了解,输定了。 只是这次的比赛,宁愿丢城池,失银两,弃战骑,也不能丢了大国颜面。 这场比赛不接也要接! 李氏君主这次为难了。 郁久闾哲雄笑的阴险:“怎么样?君主半天不说话,是应了比赛筹码,还是承认输?君主是觉得大梁输不起,连这点赏赐不肯拿出来!” 乔誉接过话:“不是不肯拿出来,是没必要向战败的北戎拿出这么贵重的赏赐作为比赛之礼,更何况我的妻位,是留给她的,岂能拿来给比人作为赏赐?北戎若不服气,可以在战场上再次较量,我可不想娶野蛮女子为妻。” 说着他回头看向身后一直闷不做声的萧静。 不仅乔誉看向萧静,就连思奕和众人都看向萧静。 第400章 ,下场 是谁被大司马亲自点名选为妻位? 这人是何方神圣? 直到众人目光停在乔誉身后的女郎身上时,下一刻,众人的呼吸屏住了。 大梁真是出美人,这等美人,真是少见。 萧静正在走神,她想着等会去哪里把这一身衣裳换掉,穿成这样坐在这儿,一点也不舒服,不暖和也不压风,袖子很宽还招风,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乔誉双眉紧蹙地等着她回应,但见她正捏着冬衣的线头,很是无聊的歪头晃脑,他亲昵的低声问:“等你回话呢?在想什么?” 萧静闻言,眉头紧皱,刚抬起头便见四面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不是四面,是所有人! 她突然被这么多的目光锁定,霎时有些懵了,都看她作甚,莫非乔誉说了啥,把目光都引过来了? 正思虑间,她抬头看向乔誉,尴尬的笑了笑问:“你,和他们……都看我作甚?” 乔誉一听,原本欢喜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本想让她骑虎难下,在这个时候不好拒绝,然后承认她是他选定的妻位,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 看她做啥?你说看你做啥? 这女郎是在装傻还是故意想饶开话题? 李玄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萧静茫然无措的表情,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众抓住一般。 堂堂大司马竟然被一个女郎晾在那儿半天,不仅不顺着他的话默认,而且还问他看她做啥…… 从未见过乔誉的脸阴冷成这样,被他心上人质问的一脸发怔,这下看他怎么办! 真是好笑! 李圭看到乔誉被萧静反问的差点没笑出声,这女郎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永远想不到她下句话会说什么。 这绝对是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事,没想到还是从乔誉这儿听到。 乔誉听到两人在背后笑他,狠狠的冷眼回头瞪两人。 李玄之忙捂住嘴,不敢再笑。 而李圭则是忍住笑意,看向别处。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乔誉冷漠的回头看向萧静,微声凑到她耳边道:“我在说,你是大司马妻位的人选,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萧静一脸惊怔,给他反应,什么反应,他是想要她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啊! 难怪这么多人在看她,这些女郎个个眼神如刀,似是要让她刀刀见血。 萧静忍住温怒问:“大司马,你说这些,是存心想害死我!” 乔誉又靠近几分,温热的气息在萧静耳边拂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违背,和霸道:“怕什么,有我在你身边,谁敢把你怎样?” 两人靠的很近,在旁人看着,两人似是在打情骂俏。 可只有乔誉清楚,这女郎是在用眼杀他。 李圭越看两人越觉得想笑,真是越看越配啊,若是这女郎身份高些多好,真给配成一对,天天入宫来给他解闷。 乔台铭见乔誉和萧静两人头对着头在说私话,气的扭过头,愤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耳鬓厮磨,成何体统,这还当着外人面,让这么多人看到,丢人,真是丢我们老乔家的人!” 崔允重听他气话劝着:“乔兄,什么丢不丢人,没瞧见君主笑成什么样,大司马这个年纪是要冲动莽撞才像年轻人。” “哼,和一个贱婢莽撞?”乔台铭气的脸涨红。 崔允重笑着摇头:“好了,好了,咱们呐,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事是他乔家的事,他崔家自然劝他睁一眼闭一眼,又不管他们的事,又不是丢他们的人。 他气的干脆背过身,不想再看这对男女。 王氏姐妹羞的也看不下去。 王秋元捂住眼,气的羞愤道:“狐媚子,坐在那儿,就是在勾引人,瞧那郎君个个头伸的。” 王秋越低着头:“还是头一次瞧见一个女郎竟然不知羞耻到这种地步,大白天和一个郎君靠的那么近!” 第458章 “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要嫁入王氏,她真是痴心妄想!”王秋元咬牙道。 “她是在妄想!我回府便求老夫人,就算跪死在鸿坤堂,也要老夫人收回命令,王氏决不允许这种人进门!”王秋越道。 王氏决不能娶这种女郎入府! 崔青滢听着王氏姐妹的话,心里的气算是平息些。 没人会要这种不知检点,下贱的女郎做嫡媳,五大家族没人会。 思奕见两人亲昵,忍不住走上前道:“敢问君主,这位女郎是有多厉害,竟然被大司马钦点为妻位?不如请让她出来和我过招,我定要和她比出个胜负!” 李圭被问的看向乔誉:“她……” 他也不知这女郎怎地被乔誉定为妻啊! 萧静连忙起身福礼:“将军,吾不厉害,吾不会比试,将军你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吾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不用比了,不用比了!” 她不比,她不是五大家族的人,又是为了一个郎君,这有啥好比? 这话一说,李玄之当即冷哼一声。 是谁射中过百步穿杨和一箭双雕? 是谁让张厚尧输的一败涂地? 是谁手握长弓,力大如牛? 是她!萧静! 思奕觉得她没被尊重,身为武将,只有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过,才会认输,这人倒好,还没开始比,已经认输,就算觉得自己比她强,也不爽快。 “你不要多说,下来比试过才能知道!”思奕道。 萧静再次福礼:“将军大梁女郎很多优秀的人……” 李圭拦阻道:“哲雄啊,你们这位女将军很是率真,不如这样,你们先坐在一边歇息,西晋和南益两国的使者过来了!” 郁久闾哲雄却不依不饶道:“慢着,君主,你们还没答应比赛赢了赏赐的事,答应了,咱们才能下去候着,若是君主不允,那请君主下令,请其他两国前来,今日大梁要在天下人面前承认,大梁不如北戎,承认大梁输了,这场比试就不继续!” 李圭看着满场大梁的其他女郎,见她们脸上不甘的样子,北戎再怎么强悍终归是那几个人,他们大梁这么多女郎,还找不到两个比得过他们? 第401章 ,参与 更何况一个战败国,怎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出言要挟,还是一副胜利者的傲态。 殊不知,这位郁久闾哲雄在北戎行事作风一向如此,常常逼得北戎可汗临时退朝。 北戎把话逼到这份上,若是大梁再退缩,岂不以为大梁怕了他? “好,这场比试,大梁应下!至于大司马的婚事,人家已经有人选,那北戎就不必强人所难了!”李圭道。 说是不必怕他们,但到时万一要输了,金银牛羊都是身为外之物,但乔誉的发妻可不能是北戎的人。 以后打北戎,还要指望乔誉灭掉呢,他的妻子若是北戎人,到时他舍不得,他还指望什么一统全中原? 郁久闾思奕不肯罢休:“君主,这是我们北戎众多女将的心愿,请君主成全!” 李圭抬手制止:“唉,若是北戎不愿意,这场比赛就不比了!” 这比赛十之八九他们会输,这比赛他不想比! 郁久闾哲雄连忙道:“君主,我们比,思奕将军是太过仰慕大司马,太冲动,乱了分寸,请君主勿要见怪!” 虽然乔誉的妻位很诱惑,但比起每年向大梁纳贡,北戎还是愿意少些纳贡,多些城池。 李圭冷哼着:“再敢多言,比赛随时停下!” 内监总管见此,笑着宣道:“西晋使者觐见,南益使者觐见!” 郁久闾哲雄害怕李圭反悔,赶紧带着北戎的战队去了擂台的西侧。 大梁身为东道主座位在上位,在擂台的北方向,且座位比其他各国的位置要高出许多。 西晋和南益的走到面前,这些人中来了许多女郎,得知北戎有人提起此次比赛的赏赐以乔誉之妻为头赏,两国使者瞬间燃起了斗志,毕竟大梁若不是大司马,这辈子也不可能战胜号称神来之兵的北戎,现在大梁所有的兵力都在乔大司马手中,能成为他的嫡妻,便是拥有大梁的半个天下,两国使者怎能不稀罕? 两国使臣走到李圭面前时,都提到了以乔誉之妻为头赏,但都被李圭劝退,扬言再提就禁赛。 半个时辰后,擂台上的擂鼓敲响,大梁的精良兵将踏步走过来等待阅兵。 乔誉检阅后,便双手一挥,几队兵将们走上擂台。 两队兵将演绎了舞曲和摔跤。 几场表演后,场下的人鼓掌激烈一阵。 表演结束后,兵将们走下了擂台,比赛正式开始。 各国要参赛的女郎开始走向擂台上。 各国的女郎们身姿不同。 先上擂台的便是北戎女郎,她们身姿偏向于壮,身穿铠甲更有几分英气,西晋的女郎眼窝深,长相较为神秘,身姿丰满而立体,而南益的女郎,个子矮小,秀丽而娇俏,穿着胡服更显身姿娇软。 大梁的女郎虽然穿着胡服,利落干练些,但相较于其他女郎,一看便是书香气很浓,气若幽兰,笑而浅浅,礼仪周全而赏心悦目。 看到擂台上的女郎正弯腰行礼,座下的郎君们只觉得赏心悦目,这些女郎可是各国的长相姣好的人,这种比赛能把各国最优秀的女郎集中在一起,绝对是空前绝后啊。 第459章 这次的比赛,也是史无前例,大梁自百年来,这是女郎们第一次比赛,而且在沙场上。 思奕站在各个女郎身边,始终觉得心不安,真正的敌手还在坐在上面,她怎能安心? “君主,今日几乎所有的女郎都下来了,那位女郎为何还在坐着?”思奕高声问。 王秋元道:“女将军,你有所不知,这位是商族出身,能参加比赛的女郎,只有五大家族的女郎才可以,所以她还没资格上擂台!” 思奕皱眉一听,不知她所言何意,什么商族?只要是女郎有能力参与比赛,并且打败所有人,这就是本事,怎么和族有关? “有本事和是什么族有关?”思奕问。 王秋元冷笑道:“当然,五大家族最厉害啊!” 嘴厉害? 思奕听不懂她的话,五大家族的嘴能很厉害? 王秋元哪里想到她会想偏了,还以为成功让她对五大家族仰慕了呢。 李圭见思奕对萧静不死心,他看向乔誉:“大司马,北戎不肯放过你这位红颜知啊,你说该不该让她上场?” 即使输了也没关系,看到北戎铠甲女郎,他就觉得大梁输定了。 乔誉闻言,看向萧静:“你想去玩玩吗?那郁久闾思奕挺厉害的,想不想去和她比试一场?” 李玄之坐在两人后面,笑着道:“萧静,你若是出手,在箭术那场比赛,或许大梁能赢,你箭术那么好!把北戎那群女郎打趴下!” 萧静:“……” 射箭只会射死人,不会打趴下。 乔誉低声道:“你不想去的话,就不去!” 萧静看了眼他,她不去的话,恐怕这场比赛都进行不了,这思奕像是盯上了她一样。 她被逼无奈只能起身,然后款款的走到李圭面前福礼:“君主,微臣身穿不便,也不是五大家族的人,而且微臣技艺拙劣,恐怕会耽误咱们的比赛!” 李玄之主动拜礼:“君父,萧静曾在乔家家宴中,射出百步穿杨和一箭双雕,此等箭术比宿卫营所有人都要厉害,有她在,比赛会多很多胜算!” 李圭听罢连连点头:“你有此等能力,该早说!” 至少让他少输些银子。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内监总管:“你去宫里为萧氏准备一身胡服,让她尽快参与比赛!” 内监总管担忧着:“官家,她可是萧氏……” “嗯?”李圭冷声道:“让你去没听到?” 这女郎竟然有如此了得的箭术,就算她是个奴隶他也要她参与比赛,他们只知规矩,不知大梁要付出多少银子的代价? 李圭命道:“萧氏朕着你参与此次比赛,务必给朕多赢些城池回来,到时朕重重有赏!” 萧静福礼:“是,君主,微臣尽力,不过为了安抚其他人,微臣还是作为替补参与吧!” 李圭可不管她以什么身份参与,今日必须大梁要赢,脸面和进贡,他都要! “你只要参加,不管什么身份,到时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李圭道。 萧静:“……” 又是乔誉之妻? 第402章 ,晋级 乔誉之妻? 算了! 此时,萧静身后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声:“你尽力就好!” 萧静回头看向正在说话的乔誉,那表情似是在说,有他在输赢都好。 “嗯!”萧静回应道。 乔誉难得见她乖巧问道:“以后都要像这样!” 萧静嘴角忍着轻轻一笑,转身给李圭拜了一礼,便朝着台下走。 李圭等人目光充满希望的看向萧静。 思奕见萧静终于下来参加比赛了,整个心的斗志顿然拉满满的:“太好了,她终于下来了,等会看我怎么把他打趴!哼!” 崔青滢低声道:“女将军,这位女郎的箭术很厉害,尤其是她使用上大弓大箭后,一箭双雕和百步穿杨!你的箭术能比过吗?” 思奕转过头看向崔青滢:“她箭术有这么厉害?” 崔青滢默默的点头:“是啊!” 思奕想了想,笑着道:“这次不是单单的射箭比赛!就算她箭术在大梁是第一,我相信我肯定能打败她!” 崔青滢讥嘲着小声道:“容你们先打的两败俱伤,到时,哼!” 张文雯听到两人在说话,好奇的问:“青滢,这次是骑射,花式骑马,投壶,比剑招,射箭虽然也比,但要全赢了才行呢,萧氏下来,咱们射箭至少不用担心了!后面的就要看咱们了。” 崔青滢略微点头笑了笑,不担心? 王秋元白了眼张文雯,这比赛还轮不到她瞎指点,和巫女待几天,便把人家捧上天了,自丢身份。 身后其他两国的女郎听着她们说话,均耐心的等着,不说一句。 等人差不多到时,按照各国的队伍下了擂台。 擂台被卫兵们移走后,校场顿然宽敞了许多,而校场中的风尘更大了。 但女郎们却没有人害怕,迎着风尘开始准备比赛。 萧静走入大梁的队伍时,因为各族女郎十分嫌弃她,不愿意和她站在一起。 王秋元取笑着:“我可不想和一双捏着针的手站在一起,都给这尊大佛让让位!” “唉,妹妹,你别这么说,好歹人家也射中过一箭双雕和百步穿杨,这次的小弓和小箭,恐怕人家觉得像绣花针!”王秋越讥嘲着。 第460章 王秋元往一旁站远些:“可不能和她站在一起,一副穷酸相,穿的再华贵,也遮盖不了身上那副酸臭气!” 王秋君急着劝两人:“别再说了,她是在为大梁争脸,你们两个这么说才真的丢脸!” 王秋越暗暗的掐了把王秋君:“你是被她灌迷魂汤了,不知道她是谁?怎么总是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不知道她想嫁给谁?” 王秋君被掐的眼泪掉了出来,咬住牙忍住疼痛。 萧静皱眉看两人,这两人怎么看这么讨厌:“你们两个嘴巴喝了这么多尘沙,说出的话就这么呛人!是吃土吃多了吗?” 王秋元愤愤道:“萧静你……” 萧静朝她做了嘘的手势:“君主正在看你,你瞧!” 说着她指着上位者。 王秋元朝着李圭看去,果然,李圭生着怒气瞪着两人。 内监总管朝着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闭嘴,再不闭嘴,就要掌嘴了。 王秋元和王秋越只得闭上嘴巴。 等这边消停了,内监总管看到校场那边准备好了,靶子已经在十五丈之外了。 他扬声道:“靶子准备好,那比赛开始!” 第一场比试射箭。 因为萧静不是五大家族之女,所以只能站在最后等着所有人射完了,才能去射。 每四人一组,预选时选择最优的一位,最终选出四位,作为箭术佼佼者进行比试。 首先派出的是大梁张文雯,北戎副将韩玉,西晋女郎宋程,南益女郎孟窕。 四人各持弓箭走上前,站在红线后在试弓箭。 内监走至四位女郎身边,然后问:“女郎,准备好了吗?” 韩玉随手挎着弓,捏着一支箭,很是熟练放在弦上:“赶紧吧!” 其他三位女郎拿着箭跃跃欲试在弓上试了试,回应着:“好了!” 这边准备好后,内监扬声:“开始!” 落音后,韩玉最先嗡的一声射出,正中靶心! 随后,她也不等内监发令,三箭嗖嗖的射中靶心! 而张文雯和其他三位女郎,则是靶外,靶圈,靶中的仅有一人,孟窕。 随后晋级只有韩玉和孟窕。 进行了四五场比赛后,大梁的女郎只有崔青滢一人入选。 再后面的几场,大梁的女郎均没人晋级。 大梁高座的上位者越看心越急,手捏出一把汗来。 崔允重重重的拍着桌子:“这一个个的在家练的不是挺好,怎么一个也晋级不了,北戎的人几乎都晋级了,大梁若是第二关晋级不了,该怎么办,刚开始就输了?” 王章鼻音浓重道:“你家青滢好歹晋级了,你瞧我们王氏和张氏,这些女郎连个靶子也没碰到!” 张继周身为将领,看到北戎的人几乎都晋级,他解说着:“北戎的这些女郎,基本上在军营里训练过,个个是真把式,咱们的女郎比不过他们算是正常的,看后面还有其他比赛,看看能不能赢!” 李圭越看越皱眉,他喝道:“不是还有那个女郎,她不是一箭双雕,什么百步穿杨,她还没出场!” 张继周笑着:“君主有所不知,乔府家宴那天,因为风大,而且那不是沙场,谁也没认真比赛,这女郎凑巧赢了,而且那天她拿的重弓,轻弓难拉,不能指望她啊!” 李圭越听越着急,若真是如此,大梁岂不是第一局就败了。 “人呢?快让后面的人上去拉,再不能晋级,就统统不要回府,每天在校场给我练!”李圭气的怒道。 郁久闾等人看到李圭气恼,嘴角笑了,这比赛就是为北戎准备的,他们势在必得,这些人等着吃败吧! 其他两个国家的人看到自家的女郎晋级了也不少,笑呵呵的等着后面的比赛。 萧静作为大梁最后一个出场,本身就深受质疑,大梁的希望全压在了她和崔青滢的身上。 但不好的事,北戎的郁久闾思奕也是最后一位出场。 两人只能打成平手才能同时晋级。 而郁久闾思奕正式等着萧静在最后一场进行。 第403章 ,希望 郁久闾思奕笑眯眯的走到弓箭案边上,等着萧静靠近。 随着两人走至案台前,西晋的女郎孟丽也走了过来,而南益的女郎已经派完了人,没有人在出场。 萧静拿起弓箭在手上试了试,觉得还行,便将手腕上的布带扯下勒紧小手,等着一会发力时,不会误伤手。 郁久闾思奕见她很是仔细小心,笑着问:“听说你射中过一箭双雕,不知道是真是家,你该不会像其他草包女郎一样,只会耍嘴皮子,浪得虚名吧!” 萧静一面绑着手,一面道:“没想到这几个人手脚不怎么灵活,嘴巴又臭,看人倒是挺准的,她们说的和你想的差不了多少!” 说完后,萧静随手捡起一支箭,嗡的一声,嗖! 只见箭脱离弓弦,直抵靶心! 而箭靶那边只听,铮的一声,正中靶心! 萧静拿着弓,不等箭中靶,便转身往规定距离走去,因为案台到靶心的距离比规定的位置要远。 西晋女郎孟丽看到萧静随手一箭,自信的转身走去规定位置,张大嘴巴! 随手一箭就是靶心? “这也太厉害了!”孟丽忍不住惊叹。 大梁高台上的众官员:“……” 第461章 这才是真正的大梁女郎,随意一箭也是靶心! 这才是五大家族女郎该有的样子,这么自信,这么从容! 李圭忍不住惊赞,指着萧静让北戎人看:“瞧见了吗?瞧见了吗?这才是大梁的实力!哈哈哈!妙极,妙极!” 乔誉嘴角忍不住笑,这才哪到哪儿? 郁久闾哲雄刚没看到萧静的这一箭,他刚和同僚在窃喜,这才第一场比试,大梁仅有一人晋级,他正在和同僚提前庆祝北戎赢定了。 没想到最后的那个女郎竟然不经意的一箭射靶! 他不由得吧目光看向萧静,她会是北戎的绊脚石吗? 他回头看向大梁的官员,这些人刚看到他们族内的女郎表现,各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几乎不抱希望。 看到这一箭后,他们眼中燃起了大梁人的希望。 哲雄认真审视着萧静,顿时让大梁官员有了期待,这女郎真的有这个水平? 郁久闾哲雄想的没错,大梁的官员的心底的确被萧静激起了,那一箭真是太飒。 就那么随手一箭,很轻巧,很自信,很随意。 比起崔青滢勉强晋级,令他们心中升起希望。 这一场比赛他们还有希望! 大梁众官员目光激动的紧盯着萧静,只盼等下真正的比赛能够赢下。 郁久闾思奕微微惊讶,她清晰的看到她的那一箭,漫不经心的射出,非常干净利落,不似其他女郎瞄了半天,才迟迟射出。 她走去规定位置,站在萧静身边:“用你们大梁的话说,你的这一箭,名不虚传!” 萧静冲她笑着点头,平淡的回着:“嗯!” 郁久闾思奕被她这一笑,竟然看怔了,世上还有长得这么俏的人,此女郎真是漂亮,难怪乔誉要娶她,箭术了得,长得这么好。 不过,箭术还是没有她的好! 思奕学着她,也随手一射,也是靶心! 那边看台上的人,见他们两个在试箭,像小孩子一样争斗起来,催促着内监赶紧比赛。 内监扬声笑着应着,扬声道:“准备!” 萧静三人赶紧站好,准备弓箭。 晋级赛的进程是这样,第一场,女郎们每次射出三支箭,两只中靶心则为晋级。 毕竟是十五六丈的距离,三次中靶都算是给女郎们的优待了,更何况只要中两次靶心,更为女郎最大的限度,就算这样,大梁女郎仍是没人能中靶心。 “开始!”这边内监挥舞着小旗扬声道。 三人连忙做出了拉弓的姿势! 思奕先射出一箭,一记靶心! 萧静紧随其后,嗡的一声,铮!靶心! “好!好!”李圭大喜叫道:“这才被称为箭术!好啊,中了!” 大梁的众官员看到萧静的这一箭,黑了一炷香的脸,终于展开了笑颜,指着萧静这一箭喜道:“这一箭有了,有了!” 孟丽瞄了半天,最后也射中靶心! 大梁能不能多晋级一人,全看后面这两箭,若是这一箭能射中,那就能多晋级一人了。 只是不等内监给予提醒,思奕率先射出后面两支箭了,全中靶心。 北戎的使臣们拍手叫道:“好,太好了,思奕将军真是霸气!” 叫的声音很大,整个校场都在炫耀他们北戎的女郎多好。 思奕拿着弓看着萧静,等着她射完最后两箭。 萧静随手捏着一支箭,放在弓弦上。 “嗡!”“铮!” “好!好!有了,有了,有了!”李圭指着萧静的第二箭惊喜的叫道。 还没来得及多喜庆一会儿,只见萧静的第三支箭已经飞出。 “铮!” “又中了!” “三支都中了!”大梁的朝臣笑着赞道:“强势晋级!强势晋级了!哈哈,太好了!” 大梁朝臣们欢欣极了,把刚才自家女郎发挥丢人的一幕,瞬间抛诸脑后。 “又晋级一位女郎,这才是大梁女郎!”朝臣们大喜道。 观看台上不敢怎么欢腾,下面的比赛仍在继续。 思奕见萧静射完后,放下弓箭,然后转身走去大梁座下。 “喂,我说你挺不错,竟然能和我打成平手,全天下的女郎中,还没几个箭术和我能打成平手!”思奕夸赞着萧静。 萧静默默点头,笑着回应:“此乃拙技罢了!多谢将军夸赞。” 思奕提醒着她:“喂,你别高兴太早,你只是和我打成平手,后面五十丈,你可小心了,我不会手软的!” 萧静回头看向她,认真的道:“我也不会对你手软!你尽管使出你浑身本事!” 思奕由淡漠的目光慢慢变得欣赏与期待。 “好!你且等着!” 在第二轮中的射箭中,距离是三十丈,三十丈算是百步了。 女郎们这时基本上已经射不到那么远,大部分的箭飞到一半就落下来。 经过几轮比赛,北戎晋级三人,西晋晋级一人,南益无,大梁晋级一人,这一人便是萧静。 第404章 ,中靶心 崔青滢在第二场比试中,三支箭仅有一支射中靶子,最后以落败退出,回头丧气的回到了队伍中。 而萧静和郁久闾思奕则是三支全是射中靶心,率先晋级到第三轮。 此时晋级的五人站在规定的位置,正在试着大弓和长箭,准备比试五十丈的距离。 第462章 五十丈的射靶大概有一百六十步,这是男郎和将军们的距离,在射程和命中率都要精准的情况下比试,如果能射中靶子就算不错,更何况这几位女郎呢? 女郎的力气小,想要拉满大弓,再准确的射出,恐怕很难做到。 西晋的女郎提着半个人高的大弓,尝试着拉开,但试了半晌,也没有拉开。 北戎的三位女郎却不同,三人脸上表情个个饱满有力,似乎这场比试,是她们三人比,不管其他人的事。 她们试着大弓,三人单手拉开了弓弦,拿着长箭稳稳的射出,虽然没有射中靶子,但谁也不放在心上,毕竟是在试箭,没中就没中了。 可北戎三人单臂拉开了弓,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萧静。 萧静仍是用脚撑开了弓弦,试着用脚和手合作。 郁久闾哲雄看到此:“哈哈,那是什么姿势,瞧瞧那是什么姿势,用脚能射中靶子?” 郁久闾思奕捂着肚子:“这女郎太逗了,真是太逗了!笑死我了,这是什么丑姿势啊,她拉不开,用脚拉,真是太笑人了。” 北戎使臣忍不住笑出声。 宋红尊也忍不住,捂着嘴笑着:“用脚射箭,还不如不拉开弓,太丑了,又丢人,大梁还有这等女郎,彩!” 南益使臣却不敢笑,他们对大梁来说毕竟是边陲小国,就算再好笑也不能笑,但这女郎在干嘛?哗众取宠吗?用脚射箭?还不如用头! 但见过萧静箭术的人却没人笑,大梁的男郎和女郎们反到是镇定的等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女郎曾经用这种姿势,射出过什么成绩,那些靶子是固定的,比起纸片和丝线,这些靶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虽然距离远了,但见过萧静射箭的人都清楚,那天的箭是把细线带到靶子上。 郁久闾哲雄见大梁镇定自若,对场下的女郎很相信。 他不信,他们北戎三人,竟然射不过她一个后补的女郎,还是用脚射,难不成用脚比用手厉害? 他没见过! 不仅他没见过,整个北戎都没见过,不可能有人用脚射出这么远的距离。 他想了想,朝着场下大声喊着:“思奕,不要放松警惕,谨慎谨慎,势必要每靶必中!” 场上的三位女郎声势汹涌的回应:“是!是!是!” 郁久闾思奕说完后,歪头看向萧静,看她仍是安安静静的用丑姿势射靶,真是太笑人的女郎。 这一场可是最后一场,她定会全力以赴,决不能被她这种姿势影响了。 她要在姿势上告诉她,什么才叫射箭! 这边,李圭听着哲雄在旁边大声喊,心里紧张起来,虽然萧静百步的距离仍是三次皆中靶心,但是北戎却有三个人,这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内监总管看出李圭的担忧,这场比赛对大梁至关重要,只能赢不能输,这女郎真是不容易,那么多人都输了,她还能站到最后。 “萧氏,君主有言,你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内监总管扬声劝着。 众臣们也开始担心萧静的心态,稳扎稳打就好,不要心急,不要担心,放心射就行,她肯定能比过北戎。 “是啊,尽力就好,射不中也没人会怪你!”崔允重道。 其他朝臣跟着劝萧静。 乔誉:“……” 这些人真是喜欢操心,他们不知道,他们闭嘴就是对萧静最大的帮助吗? 大梁女郎们:“……” 这些父辈们有多怕输,一起要靠着一个外族女郎赢,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萧静:“……” 求闭嘴,这是啥鼓励? 那边内监扬声:“准备!” 萧静舒展好筋骨,准备拉着姿势。 北戎三位女郎也做好了拉弓的姿势,因为弓重,需要的力气比之前更多,所以拉起来非常费力。 “开始!”内监大声道。 西晋女郎勉强拉开弓弦,瞄准了半天,最后嗖的一声。 箭离开弦后,飞一般的往靶子上飞去,但眼看着快到靶子了,箭却落了下去。 西晋女郎失落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箭,叹了声气:“差点力气!” 宋红尊拍着大腿,失望的叹气:“唉,就差一点点就中靶了,可惜啊,可惜!” 西晋使臣劝着:“还有两箭,还有两箭,不急,别慌!” 宋红尊看了眼后面几人:“她们也不一定能射出什么成绩,且看着吧!” 北戎使臣却嘴角一冷,讥笑着:“不行就是不行,还要咒她们射不出成绩,小人呐!” 但因为声音小,西晋的人并未听到。 这时,北戎的三位女郎已经拉满了弓,郁久闾思奕先是射出这一箭。 “嗖”的一声。 “铮!” 中靶! 郁久闾哲雄起身看着远方的箭射中了靶,高兴的大声叫道:“好!漂亮!” 虽然没中靶心,但却在靶心的上面一点,差不多就是靶心! 比起西晋的空箭,不知道要有多好! “漂亮!” 后面两个女郎,同时也射出这一箭。 “嗖,嗖!” “铮!铮!” 北戎使臣大叫:“好啊,好啊!都中了!一个还是靶心!” 没错,北戎一个女郎射中了靶心! 第463章 “好!好!”郁久闾哲雄掩不住笑意,有了靶心这一箭,他们赢定了! 太好了! 再看大梁这边,前面都射完了,只剩萧静了。 众官员看到北戎三箭都中,且有一箭射中靶心,而再看萧静这边,还在用脚拉满弓。 崔允重着急了:“她在做啥,怎么还不射箭?” “是啊,都射了,还在拉弓?”乔台铭怒问:“分明在故弄玄虚!” 李圭虽然也着急,但还是忍住看萧静。 正当他们着急时,萧静似乎没有站稳,一箭就这么射出去了。 他们看到了,萧静刚才的确没站稳,身子都后仰,要摔倒了。 第405章 ,要赢 是谁说的用这种奇怪的姿势能射出一箭双雕和百步穿杨的? 单脚站都站不稳,还拉那么大的弓,肯定会摔倒啊。 崔允重吓得不敢直视,赶紧捂住一只眼,完了,第一箭就要输了,这下真的要输了。 之前是谁说她用这种姿势射的准啊!是谁?就不该信这些小毛孩的! 射中过一次,就以为她每箭都能射中! 众官员们不敢直视,人都摔倒了,还比什么,故意摔倒摔伤了胳膊,到时称无法比赛,这么好的借口谁不会找? 他们低着头,安心的等待输了的结果。 内监总管看到萧静摔倒,也吓得缩着脑袋不敢看,不该对这女郎有期望,这下惨了要输了,要输了! 这一箭恐怕还没前面两轮射的好,人摔出个毛病,后面怎能射中那么远的靶子! 李圭也微微低下头,还是认命,不该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外族女郎身上,就不该对着女郎抱有希望。 大梁的重臣们把头压低些,不想北戎的人看笑话。 正在气氛一时冰凝时,台下的人不知谁惊叫了一声:“啊……啊……” 张文雯紧接着惊喜的大叫着:“啊,中了,中了!中了!” 正担心的大梁众官员们闻声,倏地抬头看向场上。 中了? 什么中了? 谁中了? 是萧氏中了? 众官员们倏地抬头寻向校场的靶子,五个靶子上,一个空的,两个在靶心外,一个在靶心,但不是正中心,而最后一个竟然……是正中心! 那个正中心的靶子对应的人是…… 萧静! 大梁的女郎! 大梁的第一箭,中靶心! 竟然中了! “中了啊,是咱们的箭中了,是咱们的箭中靶心了!”崔允重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场上的靶子道。 随着崔允重的声音在看台上传遍,众官员们惊诧的看去。 真的是大梁女郎的箭正中靶心! 摔倒还能把箭射这么准? 此箭只应天上有! 神来之箭啊! 众官员懵了! 大梁众女郎瞠目结舌的看着萧静这一箭也懵了! 这位女郎是汉子吧! 如此生猛!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笨重的箭! 李氏君主高兴的拍着大腿,大笑着:“好,太好!比北戎射的那个靶心,还叫靶心!太好了!” 这么漂亮的一箭,刚才为啥不敢看呢? 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都挂这些老家伙,看他们不敢看,还以为输定了呢,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箭。 李圭这时最期待郁久闾哲雄的脸,他忍不住想和他显摆显摆,让他瞧瞧什么才是箭术,什么才是大梁的箭术。 让他敢要挟他,自找苦吃! 而郁久闾哲雄这时眼目快要瞪出来了,大梁女郎哪一箭比北戎的箭更准! 他脸上黑的挤出墨来。 那种姿势也能射中靶心? 是走了狗屎运吧? 瞎了半天,然后嘣出这一箭,然后就中了? 她没看靶心,怎么就射中了? 一百五六步远,她一个弱小的女郎,竟然能射中,还用脚…… 不对,这是她瞎蒙的一箭,不是真的! 他看了眼场上的北戎女郎,她们可不能被她这瞎蒙的一箭影响了。 郁久闾思奕:“……” 这女郎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人都快摔倒怎么能射中呢? 一定是运气!运气! 不可能这么准,不会这么厉害,全天下的女郎,只有她思奕箭术超群,谁也比不上她! 其他女郎:“……” 这样也能中? 她们也换成这种姿势能不能中啊? 女郎们开始议论起来,但比赛还在继续。 郁久闾哲雄大声提醒着:“还有两箭,她那是瞎蒙的,别被她的假象蒙骗了,你们集中注意,别东张西望!” 郁久闾思奕同意的点头,默念着:“是假象,是假象,她那一箭一定是瞎蒙的,没人会用这种丑姿势射出这么一箭来,更何况她还是个女郎!假象!看到的是她懵的,假象!” 李圭听到哲雄这么说,心里放宽了。 因为他们不懂这位女郎,大梁人懂啊,她射箭就是这个姿势才最准! 他忍住笑意,不然郁久闾哲雄看出来,免得他们乘胜追击,影响他们赢了。 全场只有乔誉担心的看着场上的萧静,那一跤摔的不轻,因为距离远,所以必须用巧劲拉开弓,她单脚,要保持平衡,又不能跳动,只能重重倒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出什么事来? 第464章 乔誉凝眉看着场上,眼中的担忧溢于全身,还要这样摔两次吗? 后面的两箭,都像这么摔,要摔成什么样! 她怎么就不能换个姿势,这比赛输赢,在她眼中何时这么重要,比她自己还要重要? 此时,场上的内监扬声:“准备!” 场上的五位女郎又做好了准备。 乔誉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静,观察她细微的动作,生怕她受伤不说,瞒着他。 “嗖嗖嗖嗖嗖……” 这一次谁也没有耽搁,几乎同时射出。 “好箭!又是靶心”崔允重直接站起来叫着了。 他坐不住,站起来走到台前,掐着腰指挥着:“好样的萧刺史,就像这样,狠狠的教训他们!就这样射!漂亮,干的真是漂亮!” 让他们猖狂,让他们目中无人! 让他们以为自己要赢了! 痛快啊! 两箭都中了靶心! 乔誉见崔允重站起来挡着他观察萧静,不悦道:“崔尚书你坐下来!” 崔允重笑着应了声:“哦,好好,挡着你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太高兴了!大司马你身边的人不简单啊!看看,真是为大梁争口气啊!” 乔誉浅笑:“……” 用得着你说! 而郁久闾第二箭也中靶心,另外两位女郎没有中! 西晋女郎更又是没碰到箭靶! 大梁的朝臣们看到心胸热血沸腾的,最后一箭了,这场比赛大梁就要赢了。 本以为要要输了,没想到是要赢了啊! 最后一箭了。 紧张时刻到来了,看台上没人再吵了。 全场安静下来,比赛场内也安静下来。 内监喊着:“最后一箭,准备!” 郁久闾思奕知道这一箭胜负关键,所以这一箭不仅要射中靶心,还要射出优势,所以她思虑半晌,迟迟没有射出这一箭。 第406章 ,第一局赢了 反而是北戎的另外两名女郎率先射出,两人均中靶了,但遗憾的是没有中靶心。 西晋女郎没想太多,左右她也中不了,随意射出最后一箭,仍是没有碰到箭靶,便放下弓箭回去了。 三人率先离场。 郁久闾思奕看到身边离开,场上仅剩她和萧静两人,余光瞥见那女郎,她想等她射中后再射出,于是她停了下来。 萧静专心射箭,注意力全在箭上,根本不关心谁离场。 她拉紧弓弦,看到箭靶后,她脚上的力道比前两次要重些,因为她不能只是中靶,这样赢率很低,要一箭封住她们所有的期望,必须要改变点什么。 所以这最后一箭她使出全力。 等她力量集中到手臂时,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风速和平衡点,她倏地一放开箭! “嗖”的一声。 飞箭瞬间飞到靶子上,穿中靶上前两次射中的箭尾,从箭尾冲到箭头,将一支箭劈成两半,直插入箭靶,然后箭穿透靶心带着箭靶离开靶子,直接飞到了六十丈外。 校场上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 除了风口的风声潇朔,场内声音寂静无声。 紧跟着全场的人站了起来,远远的看着两支箭飞插入地上,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的赞叹。 半晌后,场内依旧无声,因为所有人尚未回神。 郁久闾思奕:“……” 郁久闾哲雄:“……” 宋红尊:“……” 大梁众朝臣:“……” 李圭:“……” 崔允重不敢置信的走下看台,仔细看了看远处的箭,确定是萧静射出那一箭在地上。 他担心的问内监:“这地上的两支箭该怎么判!” 内监:“……” 这还用判?人家把箭靶子都射没了,这还用判,肯定是咱们赢啊? 一个男郎不见得有这本事,只不过这话还不能说。 少间,内监笑着回应:“尚书大人且等片刻,北戎女郎尚未射出呢?这一箭咱们女郎有优势,算是射中!” 虽然说是优势,可是观看的人谁不服气这一箭? 这一箭是穿过第二支箭,带着靶心落入地里。 靶子上的靶心被她射穿了,这箭术谁能抵得过? 他是谦虚回着,好让其他三个国家有台下! 崔允重看了场上还有一位女郎没有射出最后一箭,连忙掩盖自己的失态,但仍是自信满满的问:“这还用等吗?这一箭不是已经说明谁赢了吗?” 李圭忙劝着:“唉,崔尚书总要等人家比完再说这话,这不没射完呢,等她一会儿又何妨?” 崔允重见君主开了口,笑着又坐回去:“好好,君主说的是……我坐回去!我坐回去!” 正往回走着,崔允重还不忘提醒着北戎:“赶紧让你们家女出箭,别磨蹭了,耽误时辰,这后面还有几场比赛呢!” 说的语气中足,略带几分轻视和命令! 北戎的箭还没射,感觉第一已经是大梁的。 郁久闾哲雄被说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极了暴风雨来临时的天气,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大梁女郎这一箭射到他们吃惊,这哪是女郎能射出的箭,分明是凶猛的勇士。 虽然他们的女郎也不差,但比起这一箭,他们怎能赢得了? 他看向场上的郁久闾思奕,见她仍在发呆,看着大梁女郎那支箭出神。 第465章 “你愣着在干嘛?给我同样射出这种箭,快啊!”哲雄大声嚷着。 他心里知道,就算射出一样的结果,还是他们输了! 思奕听到声音,但没有回头,她目不转睛的看向萧静,霎时觉得眼前的女郎厉害到她敬畏,在她看过的射箭中,除了乔誉或许没人能射出这么一箭。 这一箭,像极了乔誉在战场上一箭射穿三人,最后射死了统帅。 箭术上,她输了,不是输给这位女郎,是输给了乔誉。 因为她知道,肯定是乔誉教她的,不然没人会这种箭术。 最后她决定放下弓箭,朝着北戎鞠躬:“我认输了!” 郁久闾哲雄见她低头认输,没有责怪什么,他们北戎的箭术他还是有了解。 大梁女郎那一箭,让他们彻底和第一无缘了。 郁久闾思奕放下弓箭走回队伍后,便低着头不敢直视。 大梁官员们见北戎认输,高兴的大笑着:“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众官员掩不住的相互祝贺着,称萧刺史箭术了得! 李圭夸赞着:“这势头不错,一开始就赢了,后面几局若都像这一局大快人心,我就放心了!” 崔允重刚开心完,就担心后面的比赛,是啊,他们才赢了射箭,后面还有骑射,还有骑马,拳脚,大梁哪位女郎能为他们赢得比赛? “是啊,君主,你瞧瞧咱们的女郎们,有几个会骑马的?这箭术都射不准,别说骑射和骑马了,后面三局咱们不是会不会输?” 李圭也是担心这个,五场比试,这才赢了第一局,后面几局赢下,他才能放心! 他看向乔誉,既然这女郎箭术了得,那骑射呢? 他问:“大司马,你的红颜知己会不会骑射?我看下场比赛也让她参与吧!” 乔誉回视了眼李圭,冷着脸禀道:“她不会!” 李圭:“……” 内监总管:“……” 岂有此理,敢这么和君主说话了? 崔允重担心的后面比赛无法赢,有损大梁体面,听着乔誉冷不丁的说萧刺史不会。 他劝着:“大司马,骑在马上射箭和站在地上射箭没啥区别,萧刺史箭术了得,你再让她下场比试,说不定又是咱们赢了。” 乔誉冷着脸,眼神凌厉的瞪着崔允重,重申一遍:“她不会!” 崔允重被他一瞪,吓得一怔,连忙说着讨好的话:“好,好好,不会,不会,那就不让她去!” 不会就不会,瞪他作甚? 这让她去比赛为大梁赢城池,这么好的事,还不让她去,这么小气! 李玄之见乔誉看萧静的眼神不同,似乎很是担忧生气,她为大梁赢了第一局,他怎么还生她的气? “大司马,她这么努力为大梁拼,就算她刚才做了什么惹你生气,大司马也不要再气了!”李玄之劝着。 第407章 ,比赛提醒 听到李玄之为萧静说情,乔誉的怒意不但不减,反而又增了几分。 乔誉冷声斥道:“你把张文雯看好便好!” 李玄之被训的一脸懵状,疑惑的问:“这关张文雯什么事,她不是第一局就败了?” 乔誉看着这个二愣子,沉默不语,心里担心萧静摔的伤势,实在是坐不住。 他起身道:“我还是亲自带她回来才能安心!” 李玄之皱眉看乔誉走去校场:“喂,大司马你不能下去,这么下去很惹人注目!护这么严实?比个赛而已!后面还有几场呢!” 说着不管李玄之怎么说,乔誉起身往场上走去。 随着他起身,看台上的人朝着乔誉看过来。 如今的他,动弹一下便成为焦点。 随着他走入校场,众人的目光也跟随在校场。 此时的萧静正在想着后面的比赛,那几场比赛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她要好好的准备下。 骑射的规则好像不能停下马,而骑马的规则是不能掉下马,拳脚是不能被打下擂台等等。 正仔细想着,忽然眼前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盖住,地上出现一双玄色的长靴,她抬起头看向来人。 只见乔誉温温眨着眼,眉心微微皱着盯着她。 萧静一怔,疑惑的问:“你……跑到这儿作甚?” 这里是女郎们休息处,前面一局结束了,在这里等着后面几场比赛,他不是内监,不是女郎,来这儿干嘛。 乔誉虽然脸色不悦,但语气却轻柔的问:“刚才背后,侧腿骨,还有膝盖都摔倒在地,不疼吗?” 这些话引起身旁女郎的注视,这大司马下来专程是关心萧氏,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偷偷的笑着。 尤其是张文雯和王秋君,两人悄悄的扭过头,捂着嘴笑着。 萧静被他们笑的脸上一热,这才看到场上的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他们。 他说话能不能避避嫌,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 她硬着头皮回着:“不,不疼,多谢大司马关心!好了,没事了,你回吧!” 乔誉见她顾虑左右:“真没事了?” 萧静摇摇头,她朝着乔誉挑眉,低声咬牙提醒着他:“没事,你快回去吧,后面还有好几场比赛,你这样突然下来,很奇怪,她们都在笑话我们呢。” 乔誉看了眼周围的女郎正在叽叽的笑着,还有几张忿忿不平的脸,他轻眼扫过。 第466章 “我关心你,管她们什么事,她们是想笑而已。”乔誉说着,弯腰凑近她几分:“那几跤摔得不轻,让宫里医师看看?” 这一凑近似乎在宣誓主权,乔誉根本不管场内和看台人怎么看。 也有几个女郎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的亲昵。 尤其是崔青滢,她站在两人身旁,听着乔誉一声声的关切,犹如针扎一般全扎在他的耳朵里。 她刚才以为乔誉走下台是来看她,没想到他从她身边走过了,来到她身旁的萧静跟前。 如今看到他们如此亲密,乔誉又呵护备至的对萧静关心着,她怎能不嫉妒,气愤如火烧,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变了味:“大司马,萧氏还没娇弱到您亲自下台慰问!” 乔誉闻言,脸色微凝:“她娇不娇弱我心里有数,崔女郎不要打扰我们说话!” 说完,眼神几位不耐烦的瞥了眼崔青滢。 这一眼无疑将崔青滢的最后维持的一点礼仪压倒了。 她气的涨红了脸,咬紧嘴唇愤愤问:“乔郎君,你……” 乔誉一记刀眼甩过来:“崔女郎三番四次这么称呼我,是不知我的身份?” 好不容易过来关心这丫头一会儿,耳边总有人打扰,这些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更何况这女郎他不过见几次,每次口吻就像他们相识多年,他们熟吗? 不熟啊! 那为啥一个女郎这么轻浮动不动主动和他寒暄? 崔青滢被训斥的面红耳赤,羞辱难当,她拧着衣角,咬紧下唇,被逼无奈的回应:“是,大司马,青滢知错!” 乔誉回过头,语气温柔的寻问萧静:“跟我走,这里人多眼杂,耳边不清净?” 说着就要拉上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萧静后退一步,低声质问:“后面还有几场比赛没结束,你这样跑到我面前很奇怪,赶紧回去!” 乔誉听到她说比赛的事,直起了身子问:“后面的比赛你还要参加?” 萧静看了身上的胡服:“我不想参加也不行啊,他们逼我下场了,这会离开,不知道他们又会耍多少花招逼我下来,我还不如在这儿等着结束呢?” 乔誉双手背在身后,担心的问:“那你会骑马吗?” 萧静点点头:“会骑!” 乔誉道:“骑射和骑马的比试,没有射箭安全,万一摔下来,丢了小命都有可能。” 萧静捏着食指和拇指,笑着比划着:“骑射我也只会一点点,放心我就跟着和她们后面骑,她们伤不了我。” 曾经跟在乔誉身边,这些必备技能多少会些,应该不会比其他女郎差吧。 乔誉半笑半气道:“那最后比试拳脚,你会拳脚功夫吗?那个郁久闾思奕曾在战场上打败过大梁大将,可不容小觑,我怕你到时不够人家一拳头挥过去。” 萧静笑了笑,夸赞着:“她的确蛮厉害,我想我应该和她交不上手,到时恐怕第一个人就把我打下擂台,到时自然会安全。” 乔誉听着她言语好笑,知道她放平常心在比赛中,她聪明绝顶,即使出现什么问题,也肯定会想办法护自己周全,可他心里仍是放不下来。 他带不走她,只好提醒着:“北戎的人善重拳和脚上功夫,别和他们硬拼,骑射是他们强项,不能被她们两侧夹击,否则无法出箭,你记住了吗?” 萧静略微点点头:“是,记住了,多谢大司马提醒。” 乔誉听着她俏皮的言语,嘴角忍不住笑了,下台时的火气也小了。 他郑重的提醒着:“记住,千万不要逞能,保护自己最重要!” 萧静嗯了声。 第408章 ,手段 崔青滢以及其他女郎听到这儿已经受不住了,乔誉太过偏心,同为大梁女郎,为何他单单亲自教导萧静? 也太不公平了! 他既然知道大梁女郎不如北戎女郎,应该统一教授才对? 王秋越眼中容不得沙子,她笑着禀道:“大司马,您不要只教萧氏,我们也在一起为大梁争取赢啊,你独独教她,就算她赢了也不是靠她自己的本事,一起教我们啊。” 年纪轻轻就在翼州建立战功生成大梁令人久仰的大司马,谁不仰慕? 她闲闲的声音带着娇气,她就不信他不着迷。 乔誉只觉得耳边聒噪,他瞥了眼低眉敛首的王秋越,冷脸回道:“教过你们,你们不是也输了,箭术早半月之前,我就让教过你们,你们王氏第一局五十步不就全都败阵了?” 王秋越被说的脸上羞一块红一块,觉得很是丢人,她和妹妹几人都在第一局没射中靶心而出局,但这么说出来,也太不近人情了。 大梁讲究礼法,这两人公然在校场上亲亲我我,不觉得丢人,还说她输了箭术丢人?也不知道谁在丢人! 他们不想吃两人甜腻腻的甜糖,他们是在比赛,不是在他们闺房中看她们嬉闹。 王秋元听着也话不服气,但顾虑乔誉的身份,又心生爱慕,不敢贸然和他生冲突。 她语态轻缓道:“启禀大司马,我们输了也在为大梁努力啊,这比赛还没结束,结果还不知道,你也希望我们后面能赢对吧?” 乔誉不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些女郎甚是讨厌。 “但愿吧!”他冷漠的一句,不想再理会她们。 第467章 王秋元只觉得浑身刺痛,自从小年那天见过乔誉的英姿后,便心生爱慕,可得知很多女郎对他有情谊,均被他赶出乔府,当时便觉得他是值得托付的人,还想着让主母给她找人说说。 如今见他看中一个宵小女郎比看重她还要多,真想撕开那女郎的假面,让他认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天生一副狐媚子,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人。 但被乔誉堵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她和王秋越福礼回应:“大司马请放心,后面的比赛,我们姐妹定当竭尽全力,不让你们失望。” 乔誉充耳未闻,只顾着眼前的萧静,他低声关心道:“你多注意安全……” 说着他朝着两边的女郎看了眼,不光要注意北戎和其他国家的女郎,还要注意自家女郎,后面几场比赛才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萧静看着他眼中的意味深长,便明白他的意思,她点头嗯了声:“好的,我知道了。” 乔誉叹声气,仍是不放心,但她躲不掉这些,他道:“我回去了。” 萧静嗯了声。 亲眼目送乔誉走后,萧静才松口气。 刚松完气后,便见身旁的女郎个个眼中灼烧瞪着她。 萧静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恰巧这时张文雯走了过来。 “女郎,走我们去那边歇会,别理她们!”张文雯拉着萧静离开大梁队伍。 萧静还没应好,便被张文雯拖拽走,两人走到一旁。 张文雯站住后,问道:“你不要和她们在一起,来我们这边,等会比赛咱们三个互相照应。” 萧静没想到张文雯和王秋君会主动拉拢她,后面的比赛的确需要人手,因为骑马和骑射这两场,不知道北戎的人会不会使绊子。 她笑着道:“谢谢你们!” 王秋君轻柔的声道:“不用谢我们,我的那两位姐姐嘴下不留情,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回去我和祖母说,好生管教她们!” 萧静嘴角弯一下而笑,要治那两个女郎,还不是简单的事。 张文雯小声道:“崔青滢也不知怎么了,怎么和王氏女郎一般见识,她和你相处这么久,遇到这种事,怎么也不替你和大司马说一句话!” 萧静:“……” 她怎么会知道崔青滢想什么,她没招惹过她。 王秋君笑着:“好了,你别乱猜了,咱们等会去挑下马匹,听说北戎女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这些女将军去过战场,咱们虽然也骑马,但远不如她们,咱们想想等会该怎么赢吧。” 萧静道:“是,王女郎说的极是。” 赶紧想好后面的应对措施才是关键。 三人连连应着,一同走到不远处,去商议下面的比赛。 这边北戎和西晋的女郎看着大梁在欢喜庆祝,思来想去不服气这次输了。 郁久闾思奕坐在看台上气的两腮鼓鼓的,又见乔誉亲自去祝贺那女郎,还亲昵的在一起说话,心里更是生气。 她恼的一甩手把手边的茶碗砸到在地,嘣的一声引起身旁的人注意。 郁久闾哲雄扭头看她,见她气焰不减,后面还有几场比赛还指望她们赢,若是这种心态,那还没上场就先输下了。 他训斥问:“这是作甚?是你自己认输,又不是旁人逼你,既然知道输了脸上不好看,后面几场就别让他们有活路。” 郁久闾思奕气愤道:“我怎么让她没活路?她射箭这么了得,谁压得住她?” 郁久闾哲雄喝道:“骑马是你们的强项,大梁西晋和南益的女郎她们哪里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骑马你也会认为输?” 郁久闾思奕嘟着嘴:“当然不会,马下才是咱们的天下,后面几局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们有机会赢!” 郁久闾哲雄见她斗志被点燃,安心劝道:“唉,这才对,要知道你们还没输,后面几场赢回来,你一样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说着他转向其他女郎:“还有你们几个也要相互帮助,必要时耍些手段,骑射的比赛,只要那女郎没机会出箭,你们还怕会输?大梁能走到最后比赛的不过是她一人,你们是有几个人……”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相信她们已经明白。 但郁久闾思奕却坚定摇头:“大人,这样做不好,我要光明正大的赢她!” 哲雄阴沉一笑:“你是光明正大,我又不让你去做什么!你安心比你的赛!” 第409章 ,不抱希望 说完郁久闾哲雄略有所思的给了其他女郎一个眼神,其他女郎顿然明白他的意图。 郁久闾思奕两眼瞪着萧静,没看到哲雄给其它女郎的眼色。 恰在此时,比赛即将开始了。 各个女郎已经挑好了马匹,牵着马来到了出发地点。 女郎们整齐待发,全场的焦点统一聚焦在萧静身上。 因为上一局她是第一,那下面几场比赛,众人对她的关注点肯定会很多。 萧静选择的马不是别人的,是乔誉的坐骑,因为没有给她备马,临时拉来乔誉的坐骑给她比赛。 本身吸引了全场的注目,又牵的是乔誉的战马,这无疑让萧静关注置顶。 张文雯高兴的道:“萧静你瞧,如今你可谓是一战成名,大梁得重臣们都对你寄予厚望啊,这场骑术比试,若咱们赢了,往后大梁在各国面前便能独领群雄了,那各国的进贡,割地赔城,金银珠宝,全都要交上来,看他们还敢欺辱咱们边境。” 第468章 萧静苦笑着点头,这算是一战成名吗? 她怎么觉得正在准备着一场和她无关的比赛,而且她还要尽全力去赢,人是临时逼下台的,马是随处牵的,这样能赢? 王秋君笑着道:“大司马的坐骑都给了她,大梁朝臣这次很器重她,当然会赢了!” 萧静:“……” 这两人这么相信她会赢? 朝臣的厚望和坐骑不是她要的,人家给的又不能拒绝,她只是问一句她该骑哪匹马,坐骑就送到她面前,她哪里能拒绝了? 萧静哂笑着劝说:“嘿嘿,你们别对我抱有期望,结果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糟!” 张文雯笑着:“你要相信你自己!” 萧静一脸苦笑:“你们不要相信就好!” 王秋君:“……” 张文雯:“……” 正当三人说着小声的话时,内监总管来到了萧静跟前。 内监总管笑着道:“萧氏,君主有旨!” 萧静便要赶紧下跪接旨,但刚想跪下,内监总管拉住了她。 “慢慢,不用跪,君主说,你听着便好!”内监总管笑道。 萧静应了声是,低头听着君主旨意。 内监总管道:“君主有旨,萧刺史后面几场比赛务必要赢,不管有什么要求萧刺史尽管提出,官家这就让人去办,萧刺史若赢下比赛后,君主必定重重有赏!萧刺史接旨!” 萧静:“……” 这是多久没赢过,下圣旨让她赢? 萧静低下头不得不接旨:“是,臣接旨!” 她再抬头时,悄悄地问:“内侍大人,君主有没有说,若是输了会怎么降罪?” 内监总管:“……” 这女郎真是不知好歹,还没开始比赛,便问输了该怎么办,哪个接到圣旨的人不是誓死报效朝廷和皇恩,她却先担心自己输了。 “这个君主倒是没说!”内监总管道。 萧静拍了拍心口,安然道:“那就好,那就好……不降罪便好!” 内监总管见她不尽心,又报有输了的心思,气的大声训斥:“萧刺史,这可是皇恩降临,君主看重你,是你的福德,你怎能不尽心报恩德?还说这种丧气的话?” 萧静:“……” 她没说啊,她只是跟他确认输了将不降罪,哪里不尽心? 内监总管冷哼一声:“亏得崔尚书和相爷格外举荐你,以为你会为大梁争的荣誉,没想到看走了眼,哼!” 萧静一脸苦瓜的委屈着:“内侍大人息怒,臣下只是问一问,大人息怒!” 内监总管耷拉着连冷哼一声:“那就尽心尽责,不要辜负君主圣意,否则奏鸣圣上,触怒圣颜,当心你和你家族小命!” 萧静:“……” 这又管她家族什么事? 这比赛不比了,谁爱比谁比,让她全赢,不赢就要命,哪有这样的理? 对面那群可是在战场上打过仗的老娘儿们,她一个也打不过,能活着下擂台已经不错,还让她都赢,不比了,爱谁去谁去。 当然这些都是萧静心里的话,她不会傻到开口! “大人,请你回禀君主!”萧静躬身禀道:“这比赛臣下会尽心,不过到时还是输了,请君主手下留情,万望不要降罪于臣下和臣下的族人!” 内监总管也不耽搁,笑吟吟道:“呦,女郎,这话咱可不能和官家说,你若想说还是自个去回禀,老奴我呢,只是过来下个旨,如今旨已经下了,老奴回旨了。” 萧静想拉他,可这内监总管就像脚底抹油,溜的一下走人了。 内监总管想让他惹怒管家,他还没傻到这个份上,不走等着去比赛吗? 萧静在后面叫着:“内侍大人,内侍大人……” 只是越叫人走的越快。 这时,张文雯走过来推了推她:“萧静,快要上马了!咱们赶紧牵马去那边吧。” 萧静回头一看,这才看到各国女郎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马了,比赛开始了。 她嗯了声,赶紧走回马旁。 马场很大,赛马的路是围着校场的外面树林饶一个大圈,这一圈下来大概十几里路,谁先到谁先赢,没有预赛,只有这一场。 看台的人只能看到出口和终点的路,看不到树林那边的情况,不过每隔一里便设有一高台,有人站在高台上传递消息,监督整个比赛过程。 所以各路的旗帜已经摇动,寓意是已经准备好,可以比赛了。 场下的内监也开始扬声让女郎们整顿上马。 内监总管回到李圭身边禀道:“官家,旨已经下了,不过那女郎似乎没有赢的可能,万一……” 李圭抬手制止他,笑着道:“瞧她那身影,我估摸着应该不会差,乔誉能让她去,相信她定有过人之处,咱们有机会赢。” 内监总管担心的道:“可是官家,你看北戎的人似乎入场的气势,这女郎瘦瘦小小,骑的马是战马,真的有机会赢?” 李圭指着场上正要上马的萧静道:“瞧她上马的姿势,如鹰蛰伏……”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萧静一只脚踩空,直接从马上掉下来,若不是马稳当,又要摔个嘴吃泥了。 第410章 ,原地打转 内监总管看到萧静掉下马,脸上笑不出来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真的要靠这个女郎赢? 第469章 王章:“……” 不如不看,唉,这女郎就会触人眉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时,仅有崔允重呵呵笑起来。 “摔得好,摔得好,这又是要赢啊!前面箭术比赛,只要一摔倒,那射中的就是靶心啊!” 李圭脸色回转,是啊,前面摔了,都是靶心啊! 乔台铭听着这几个人的胡诌,一脸不悦,这连上马都不会,还说能赢,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他不咸不淡的道:“不是我打击你们几位,这女郎一看就只会射箭,这骑马没个几年是出不了成绩,别说和北戎那群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比了,你们对她还是别抱太多希望,不然到时输了,她赔罪不起你们!” 她若能赢,他乔台铭三个字倒过来写,还以为她是神仙啊,什么都会! 张继周思虑片刻,觉得乔台铭的话甚是有礼,也劝道:“是啊,君主,这女郎算是我见过箭术最好的人,但并不代表她的骑术好,上次在乔府家宴上,等骑术比试时,她就吓跑了,根本不敢上场,这次躲在人里面滥竽充数,怕是想蒙混过去,君主和相邦大人还是不要对她有太多期待,免得到时输了咱们大梁要丢脸,这女郎瘦瘦弱弱的,小腿都踩不到马踏,她若能赢,我就去刷一个月的马!” 乔誉道:“张大人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别到时食言!” 张继周回禀:“回禀大司马,这还要食言吗?你瞧瞧……” 正说着话,场上萧静第二次上马又没踩住,差点滑下来了。 张继周差点笑出声:“大司马,一匹马上了两次没上去,这能赢?我把我的坐骑给她,这根本没骑过马?” 乔台铭大笑着道:“大司马,咱们要不别让她下场了,别到时被马拖着跑十几里地,死了倒也没什么,就怕丢咱们大梁的人,连累咱们丢死人了。” 两人说着哈哈笑起来。 乔誉森冷的咳了一声,乔台铭和张继周,顿然笑不出来了。 一个是他叔父,一个是的下属,哪一个都很怕他。 “君主,我觉得两位大人说的是,要不咱们把期望寄予张氏的几位女郎和乔氏那两位女郎上,毕竟她们是五大家族之后,又得到张大人和尚书大人的真传,虽然第一局输了,我相信以两位大人的教导能力,她们这一局一定会赢,不然就对不起两位大人的悉心栽培,若是没赢也没关系,张氏和乔氏教导无妨,追究其他们的责任便好,免得两族的后辈们学了这些偷滑耍奸,不误正道的事!”乔誉道。 张继周:“……” 乔台铭:“……” 他一脸阴沉着盯着手指,这女郎是一句也说不得? 他是他叔父,什么时候说话还要对一个外族女郎客气? 张继周被训斥的不敢吭声,那是大司马,是他的直属领导,他怎敢反驳? 李圭笑着看向乔誉和乔台铭,听着两人的对话,这叔侄两个似乎有事啊,他好奇地看向王章,想问他是怎么回事。 但王章摇摇头,人家家族的事他不清楚,他犯不上关心这个。 他抬头时目光看向场上,萧氏那女郎已经上了马,开始驱使马了。 那边内监摇着旗帜:“准备!” 女郎们都上了马,地上的灰尘也因为马匹的走动扬起尘沙。 北戎女郎们分散在赛道上,六七个女郎动作娴熟,上马利落,鞭子在手上晃来晃去。 反观大梁,西晋和南益的女郎拉着马缰,小心翼翼,担心马儿受惊,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乱动,坐在马背上身子十分僵硬。 远远看着,北戎和其他各国的女郎,胜负已定。 内监举高了旗帜,然后大幅度的放下:“开始!” 北戎的女郎听到指示,夹紧马肚,率先抢道跑起来。 其他各国女郎看到开始动起来,挥舞着马鞭跑动着。 萧静坐稳后,身子往前一倾,单手熟练地抓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腹,踩紧踏板,大喝一声:“驾……” 马儿长嘶的一声,在萧静驱使下,身姿歪歪斜斜而去。 刚才她上来时,发现踏板太长,下马赶紧将踏板收缩些,没想到好久不骑马,摔了下来。 幸好还来得及,能及时弄好马匹,跟上北戎的女郎。 等马跑起来后,萧静随着马匹跑动的幅度,弓腰贴着住马背,很轻熟的姿势。 而身后的张文雯和王秋君眼看着萧静离开了,她驱赶着马匹:“吁,走,走,快走啊!” 但驱了半天,马仍是低着头找着地上的土打喷嚏。 陪着她们的还有其他女郎,她们驱动着马,但马匹动也不动,只在原地打转。 那边萧静拼命地去追北戎女郎,余光看到崔青滢和她们齐头并进的跑着。 想到等会北戎女郎若是夹击自己,她需要崔青滢的配合,但她会与她配合吗? 这一念头刚出现便被自己抹掉了,崔青滢这势头是想独赢,怎会与她配合。 北戎女郎来势汹汹,上一局输了,这一局她们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赢下来。 崔青滢单枪匹马冲过去,很容易被北戎女郎两面夹击,逼死在后面。 她必须试着和她说一声,让她当心。 萧静不远不近的跟在几人身后观察形势,等到拐弯处时,才能和崔青滢说。 第470章 这边,看台上的崔允重看到自家女郎跑到最前面,大声笑着:“瞧见了吗?瞧见了吗?那是我家青滢,是我家青滢跑在最前面……太好了,太好了!” 王章等人笑了笑,看着自家女郎还在原地打转,马儿还没跑起来,急的真想亲自下去帮忙抽一鞭子,人家都跑那么远,还在打转,是不想比赛了? “那几个女郎在作甚?还不赶紧跑?”王章着急的道。 张继周道:“相爷,她们是不敢驱赶,是不会,不过有崔尚书家的女郎在,她能赢,还管她是谁家的女郎?” 乔台铭附和着:“是啊,只要是五大家族女郎赢下,是谁家还不是一样?” 只要不是那姓萧的女郎赢,他管他谁赢? 第411章 ,救下 王章听着两人言论,仍是急的一脸焦色,王氏女郎真是不争气,不会骑马还要下场去比,真以为王氏的身份可以帮她们遮丑? 岂不知这样做更令她们丑陋。 李圭看着李氏女郎慢悠悠的骑马而去,倒也不觉得丢人,女儿家嘛,在家里常做的是针织绣布,珠玉奁盒,骑马射箭那是将门之后有机会练的。 这次下场,主要是让她们历练历练,也好让她们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虽然让她们历练,但这比赛却不能输,其他家族的女郎一定要为大梁赢。 他见萧静骑马动作不是生疏,总觉得不像乔台铭和张继周说的那样,等会拐弯处他们便看不到,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担心的看向乔誉:“大司马,萧刺史骑马姿势不像不会骑马,怎么一直跟跑在后面?不往前面冲?听说的你的坐骑可是的卢马!” 乔誉淡然的看了眼场上的局势,前面跑的最快北戎女郎,他猜测着:“君主,臣下猜的没错话,萧刺史应该在想办法突破北戎的防备!” 李圭了然的点点头,期待着萧静后面怎么超越北戎。 张继周讥笑着,以他这个角度来看,他没看出那女郎哪里像突破,倒是看到她精疲力竭的顾前顾后,不敢跑起来,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马。 他小声嘀咕着:“这样能赢,他把他骁骑营校尉一职给她!” 这些自然没人听到。 场上,女郎们驶出了校场后,一路往树林里奔去。 马上就看不到女郎们的身影了,前排有一大片的树林遮住,到时她们跑的情况就看不清楚。 萧静轻轻拍着马,低声道:“的卢马,咱们再快一点,不能被她们拉开很远!” 的卢马似乎有灵性,听着萧静的话,蹄下速度快了些。 萧静罕然,这马能听懂人话,她俯在马背上,紧赶慢赶的尾随在北戎女郎后面。 北戎女郎来到了树林后,看着没什么人在看,两个女郎左右递了个眼色,然后慢慢的把速度降到和崔青滢齐平,两人分别来到崔青滢左右两边。 崔青滢眼看着两人把速度降到和自己一致,然后来到自己左右两侧,好奇两人为何这么做。 两人就像看着牢犯一样看着她,她尝试着加速,她们也提速,她试着慢下,她们也跟着慢下。 她本身骑马的技艺不太好,也是紧赶慢赶的学了一段时日,如今被两边夹击,她左右放不开去施展,无法摆脱两人。 树林这边没人管辖,她看着前面两人是北戎的人,左右两边也是北戎的人,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身子晃动,人和马保持不了平衡。 北戎女副将一面稳住马匹,一面笑着朝崔青滢道:“你不该跑到最前面……,这是属于我们北戎的赛场!” 崔青滢听到那女郎开口,吓得身子一晃,连忙趴在马背上。 两人离她越来越近,感觉她们的腿都蹭到了。 崔青滢惊吓的大声质问:“你们想做什么?我是大梁崔氏嫡系女郎,现在在大梁比赛,你们若敢乱来,我定会上报五大家族……” 北戎女郎哪管她身份是谁,她们授命要让北戎赢,就必须把这些障碍清掉。 两边女郎故意越挤越近,崔青滢试图把速度下来,两人挤在她前面,不让她的马有机会出头。 崔青滢担心她控制不住马,三匹马挤在一处容易出事。 她惊叫着:“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走开!” 两个女郎笑了起来,看到崔青滢害怕,两人笑的更开。 其中一女郎伸手想要拍打崔青滢的马背,崔青滢吓得愤愤大声:“你敢,你们敢……” 在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她们若是乱来,她真的很有可能被马甩出去,万一马急躁了,胡乱闯,她会出事的。 北戎女郎做出想拍马背的手势,伸出手掌前,还故意在崔青滢面前晃一晃。 崔青滢狠狠吃了一惊,她看到她们摇晃的手掌里有根长长的针。 下一刻她脸色刷的全白了,她们是想要她的命! 这根针若是扎入马背上,这马儿会发疯的,到时她会被马儿甩出去,这么快的速度,不死也会全身残废。 “你们不要,你们不会这么卑鄙,为了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啊!”崔青滢吓得慌乱惊叫起来。 北戎女郎根本不在乎她叫多大声,因为她们身边皆是北戎女郎,前前后后根本不会有人会救她。 一女郎拿着长长的针毫不犹豫的朝着崔青滢的马背上刺去。 第471章 崔青滢惊吓的:“啊,不要……” 虽然惊叫,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戎女郎一掌拍去马背。 “不要啊!”崔青滢绝望的惊叫。 那根针眼看着就要刺入马背,霎时却被一个黑影踢开。 崔青滢惊慌过度,等了片刻,发现马儿并没有发疯,反而跑开了。 她从惊惶中回神,余光瞥见一个人从身后飞跃到她跟前,她轻盈的姿势驱使着马儿,待她看清来人时,一股复杂情绪蒙上心头,怎么会是她? 是她救了自己! 萧静从后面赶过来,笑着问崔青滢:“叫这么大声,马很容易受惊!” 崔青滢看着她笑嘻嘻的安抚自己,她宁愿被马甩出去,也不要她救,为什么是她救她! 这边北戎女郎的手臂被踢开后,扯着马背上的缰绳被迫和崔青滢拉开了距离。 而左边女郎看清突然冒出来的黑影后,登时两眼惊讶,是她! 只见那女郎伏在马背上,姿势和力量很有速度追了上来。 左边女郎看那一针没刺中,右边女郎被迫拉开了距离。 她从袖中抽出一根针,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崔青滢刺去。 萧静说时迟那时快,命令一声:“趴下!” 崔青滢鬼使神差的趴在了马背上。 萧静单手支撑马背,迅速一脚踢开了女郎的手,又一次击退了北戎女郎的暗害。 眼看着崔青滢被她们当成了围攻对象,萧静重拍了下崔青滢的马背。 “走!” 崔青滢的马一惊,长嘶一声,飞奔而去,脱离了北戎女郎的左右夹击。 第412章 ,一条道 萧静见崔青滢姿势不对,因为马受惊,她身子摇摇晃晃的,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 她大声提醒着崔青滢:“崔女郎,抓紧马缰,夹紧马腹,身子前倾,伏在马背上……” 崔青滢被萧静一巴掌拍的顾不得多想,先按着她说的俯伏在马背上,倾着身子,稳住了马儿再说。 等崔青滢先走后,萧静看着左右两边的女郎笑了。 “卑鄙小人,就算赢了也被人耻笑一辈子!”萧静骂道。 两人女郎哪里管她怎么骂,她们的命令是要将这些障碍清掉。 她们递了个眼色,左边从怀里拿出一根绳子,抓住一头,然后将另一头扔向右边女郎,将绳子横在萧静前面。 萧静看出两人的意图,她们是想把马和她绊倒。 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若被绳子绊倒,她和马就算摔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她们也太狠了,为了个比赛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不敢迟疑,见两人抓住了绳子,她趴在马背上低声道:“的卢马啊,她们手中有绳子,若在咱们前面横起,不跨过去咱们可能会死!我等下拉紧马缰,你跃起……” 的卢马像是听懂了萧静的话,看着眼前一根绳子升起,不等萧静的话说完,它一个腾跃,漫漫长嘶一声,他像是跨越了一条高高的沟渠,带着萧静飞跃过去,直接不给两人做坏的机会。 萧静唬的一惊,两手立马抓紧了马缰,随着的卢马一腾跃,身子在马背上跌撞了下,在绳子没有升起时,两人跨越过了眼前的障碍。 她大喜:“好马儿,你真的聪明厉害,难怪你主人这么信任你!” 的卢马高嘶一声,似是在回应萧静的话,他可是大司马的坐骑,岂能同小马仔一样听不懂人话? 萧静逃脱后,没有着急飞奔而去,而是回头看了眼北戎女郎。 若想彻底断了她们的念头,必须要除掉她们。 萧静思虑一瞬,不能杀她们,随即从怀里拿出临走时在地上装入的两袋灰尘,她一面走,一面朝着两边女郎的脸上抛洒去。 两人两马迎着风,北戎女郎手里还拿着缰绳和绳子,没想到萧静竟朝她们抛洒尘灰,猝不及防两人眼睛中了招,霎时看不清眼前的路,包括马儿猛地一停,差点将两人抛出。 两人连忙丢下绳子,抓住缰绳,紧紧拉住飞驰的马儿,清理两眼。 萧静看着两人停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前面崔青滢正在追赶着遥遥领先的郁久闾思奕,以及郁久闾思奕身边的北戎女郎。 几个人把前面的路堵的严严实实,想要从这些人冲过去,必须有几个人主动让开。 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在这种速度的情况,除了来到弯道,从夹缝中穿出,而且还必须比她们的速度快一倍才能超越她们。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萧静追赶着前面的人,饶过这个树林后,那边就要到终点,所以想要超过她们,只能等树林结束才能追上。 但崔青滢一人想要和四五个北戎女郎争夺,胜算几乎没有。 她夹紧马腹低声道:“的卢马,下下个弯道我们离开树林,咱们从里面弯进去!” 只有嵌入几人的赛道,然后逼着她们降速,才能有机会冲过去。 西晋女郎看到身后的大梁女郎想要挤入进来,她和北戎女郎两人姿势稍微靠拢,打消了崔青滢挤入的势头。 郁久闾思奕余光自始至终在萧静一人身上,看到她在身后尾随,又没机会进入她们几个的队伍,而前方不远处,还有十多里就到了终点,嘴角轻轻一翘。 第472章 这场比赛是她们北戎主宰了。 崔青滢冲不过去,只能慢慢尾随在后。 萧静赶来她的身边,观察着她们眼前的局势:“她们是不会让咱们冲过去!” 崔青滢暂时放下对萧静的成见,担忧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静看着树林和周围的地势:“先不动,两边树林如果硬要挤过去,怕是会出事,要等到拐弯时,出了树林从内道弯进去。” 崔青滢想着下下个拐弯处就是了,她担心道:“我不行,我弯不进去!” 萧静看她,郑重道:“那你就在这个后面跟着吧!” 崔青滢一脸委屈,她不能跟着,她要赢:“我不要跟着!” 萧静皱眉看她,见她小心思太多,遂提醒着:“这是在比赛,北戎的人为了赢已经在不择手段,容不得你耍性子,想要赢你自己想办法。” 崔青滢气鼓鼓的道:“刚才多谢你救命,但后面的路,你就不要再多事,我是死是活和你无关!” 萧静讥笑,余光冷冷剜了眼她,五大家族的女郎都是这种品性,没什么本事话却说很满。 “有骨气,那你自己在后面想办法吧!”萧静挥舞着马鞭,大声吆喝着要冲去前面几匹马。 但北戎女郎熟知摇鼓吓唬的办法,仍旧把前面的路堵的死死。 萧静没再多做,只耐心等着。 北戎女郎见西晋和大梁女郎穷追不舍,三个女郎开始想办法围堵西晋和大梁的人。 萧静故意落在几人后,让北戎女郎对她放松警惕。 崔青滢看到萧静呐喊,又是鼓噪,不起作用,结果气的马速降下,说了这些办法不行,还要逞能! 她心中暗暗讥嘲着,看来她力气用尽了,追不上了吧。 她看着北戎女郎朝着西晋女郎挤去,她抽着马鞭,一溜烟挤入了几人的队伍。 正在拐弯处,几个女郎不敢乱来,只能让她挤进来,然后慢慢将她封死。 思奕见崔氏跑上了前面,而萧静却仍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有些失望,但仍在安心的比赛。 赛过拐弯处,思奕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将崔青滢又丢了后面。 再跑过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弯,她不会让她们有机会跑到她前面。 因着思奕的速度加快,而其他几位北戎女郎朝着崔青滢和西晋女郎挤去,她们要保证没有人能够成为思奕的障碍。 她们往崔青滢和西晋女郎身边挤,倒是给赛道空出一条道来。 第413章 ,机会 萧静看到这条道,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还想着等会若是到了最后一个拐弯再去追赶会不会太迟,如今她们主动给她让出了道来,岂不痛快? 她低声道:“的卢马,咱们要冲过去,这是个机会!” 说着她抽了鞭的卢马下,然后的卢马嘶鸣一声,迈开矫健的马蹄,飞跃而去。 崔青滢和西晋女郎正在想法冲出北戎女郎的围堵,但无奈她们两人势单力薄,北戎两三人将她们逼到路边,而在拐弯处,两人的速度不得不降下。 正当两人想法子冲出重围时,只听一声马嘶声,嗖的一下呼啸而去。 几人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前方一女郎后居而上,从他们身边飞驰而去。 待她们看清离去的人时,尘土漫天飞扬,遮盖住萧静的身影。 而萧静已经追上了郁久闾思奕。 北戎女郎在她身后喊着:“思奕,她追上去了,拦住她!” 郁久闾思奕一人快速骑着马,偶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微微回头,这一看,眼前一怔。 萧静何时跟上来了,她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跟前了? 她不是在末后吗? “思奕,别让她超过了!”北戎女郎大喊着。 郁久闾思奕挥舞着马鞭,狠狠的抽着:“驾,驾!” 她不能被她超过去,这一局是她赢! 萧静远比她想象的快的多,她神色森严的目视前方。 还有一个拐弯,就快到终点了,她不能被超越。 萧静担心北戎再使手段,冷声问思奕:“你们想怎样,不使手段是赢不了吗?” 郁久闾思奕上过战场,面对萧静的激将法,她笑着道:“赢了就是赢了,别人哪管你们是用什么手段,兵不厌诈,有本事你们大梁的女郎也齐心把我们北戎的女郎也拖垮啊!” 萧静一怔,本以为她会光明正大,没想到为了赢,她也要不折手段。 “那就放马过来,看看最后一个弯道时,咱们两个谁先到!”萧静一声喝道。 郁久闾思奕全身被点满斗志,这女郎很容易激起她的胜负欲,真是不得了。 “萧氏休要猖狂,看咱们比一比!”说着思奕跨马而去。 萧静嘴角一笑,就这心思? 郁久闾思奕看着关键的最后一个弯越来越近,她下意识的朝着萧静靠近。 萧静感觉到她马儿的逼近,想着她可能要在最后弯道上动手,不然等离开了树林,就没法动手了。 她时不时观察着她的动向,担忧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弯道还差十丈时,郁久闾思奕突然换着姿势骑马,她先是直起身子,然后反手倒立。 在做这些动作时萧静已经意识到不妙,她连抽了几鞭,想要超过她,但马术娴熟的思奕,能同样和她保持着高速度,不被超越,关键还能在马背上做很多动作。 第473章 萧静超不过她,想看着她想做什么。 郁久闾思奕在倒立时,突然一拍掌,朝着萧静横扫一脚。 这一脚高度正好朝着萧静的大腿根处而去。 萧静预判到她想出招害自己,她起身一躲,避开了这一脚,可这一脚却踹在了她腿上,霎时疼的她眼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下手可真狠呐! 思奕坐稳后,见那一脚没有动摇萧静。 她随手放开鞭子,挥着手中的鞭子,朝着萧静挥去。 萧静前倾连忙,又后仰躲避开来。 “好身手,没想到你身手这么灵活,看来还是小看你了!”郁久闾思奕赞道。 萧静看着两人的马匹来到拐弯处,这里将会是胜败决定的地方。 她看了眼思奕,故意讥笑着:“喂,你太看得起我,要不是这匹的卢马,我怎么会跑这么快?你回头看看,大梁的女郎有没有追上来的?” 郁久闾思奕刚想再起身一脚踹她的马匹,相信凭着她娴熟的马术,定会让她偏离赛道,再送给她一鞭子,让她再起不来,听着她的话,回头看了眼,果然没人追上来,哪怕其他女郎都被围堵,仅有这匹马追了上来。 听说这匹马是乔誉的,她也曾在战场上见乔誉骑过这匹马。 “的卢马是好马,你不配骑他,能骑他的人只有我!”思奕道。 这是乔誉的坐骑,他曾骑着这匹马擒住过她几次,这坐骑连他身边校尉都不可能骑,怎会给她,定是她不要脸央求来的! 萧静嘴角微微一笑,看来乔誉是她的软肋,只要撑过树林,她没机会使坏,大梁就有赢的可能。 她抽着鞭子,笑着道:“将军,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啊,已经是大司马的人,他是瞧不上你的,你别痴心妄想嫁给他,像你这么粗蛮的女郎,他是不会看上!” 思奕脸色一暗,狠狠吃一惊,这女郎说什么胡话,谁不知道乔誉不近女色,整个大梁的女郎送到他的府里,全被他原封不动的还回,留下一个死皮赖脸的她,还是因为家族的威逼。 乔誉岂能会碰她? 想当初乔誉把自己的头盔一长矛挥下时,她拉住他的手,还被他嫌弃的甩了好几次,乔誉怎么会碰她! “你胡说,你胡说!”思奕不知不觉速度慢下来。 萧静见她气急败坏,窃喜这是个机会。 她们跑到这个程度,差不多已经快跑完,马儿和人已经精疲力尽,这块树林一过,她想要要超过思奕,基本上没有机会。 而她心情不好,顾不得比赛上的稳定,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低声道:“的卢马,快!驾!” 在加速和减速一瞬,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 萧静抽着马鞭大声喝道:“驾!驾!” 看台上这边看到有女郎出现,赶紧走站了起来。 只见从树林里飞快的出现两个女郎,看台上的人都站起来看最前面的人是谁。 崔允重倾着身子,指着那最前面的身影:“君主,大司马,你们瞧,那最前面的身影像不像大梁的马?” 张继周眯着眼看去,见那人影渐行渐近,身着骑服的确大梁的衣物。 他激动的站起来,毫不怀疑的断定道:“崔尚书,那是你们家的女郎,那是你们家的女郎啊!” 第414章 ,又赢了 崔允重仔细看跑在最前面的女郎,她衣裳的颜色不像啊,他记得崔青滢身上的衣裳是秋香色,腰间还要一条赤红绸带,这位女郎身穿月牙白,白皙的脸隔着百丈远还能看清,身形体态和崔青滢差的太多了。 “不是吧,我看着不像啊!”崔允重慢吞吞道:“应该是别的女郎,哦,我想起来,这身穿着应该是……”萧刺史! 崔允重话还没说出来完,便被乔台铭打断。 “不是什么,那就是你们家女郎,这种身姿与气质,除了你家女郎有,我就没见过那个女郎身上有,这就是你们家的女郎,你看她身后还有北戎女郎呢!”乔台铭瞥了眼断定道。 只要不是那个萧氏,是谁都行! 他如今看到那萧氏就头疼,赖在他们乔氏就不走,阴魂不散,真不知乔氏上辈子是欠了她什么,还每个人都护着她,哼! 张继周笑着:“崔尚书,你家女郎这次为大梁争光了,这个势头,北戎女郎很难超过她了,北戎是输定了!” 最关键是他的坐骑不会丢了,还有他不会刷一个月的马了。 那萧刺史最好落在末尾,不要出现最好! 他闲适的端起茶碗慢慢品起来。 乔誉嫌弃的瞥了眼几位尚书,嗤问:“几位尚书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还是怎么了,人已经跑到终点了还能认错,不知是故意不想认,还是眼睛昏花不识人了?” 崔允重听着乔誉的话,眯着眼仔细看那女郎,登时拍着大腿叫着:“你们看,那是萧刺史,跑在前面的是萧刺史啊!我说什么来着,不是我家青滢,是萧刺史!” 张继周闻言,端着茶碗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溢出,烫到了手背,手下意识的立马丢掉茶碗,但没丢出去,茶碗掉在了身上,打湿了前襟。 他一股脑的站起来,心里惊慌失措,他刚才没听错吧,谁跑在最前面? 后面的宫人见他前襟湿了,连忙上去伺候,张继周顾不得前襟,一把推开上前的宫人,起身定睛去看跑在最前的人。 第474章 那月牙白的身影瘦弱干瘪,骑在马上像个小孩子,那身影飘逸,姿势娴熟,就连他久居兵营的人也自愧不如。 那人真的是萧刺史? 不可能! 刚才他和乔尚书明明看到的人明明是崔青滢,怎么一下子就会变成萧刺史? 他扭头看向乔台铭,只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探头望去,脸色沉沉的,一切像是始料未及。 张继周脸色微白,一时失语,颤音问乔台铭:“那,那真是萧刺史?” 乔台铭:“……” 他不想听到任何人问他那是谁,他不想说! 此刻的他心肝胃肚都疼的难受。 怎么会是她,那个贱族女郎,不知用什么妖法迷惑了乔誉,如今成了刺史,还要继续祸害他们乔氏一族。 为什么是她! 他惶然跌坐在樟木椅子上,脸色难看至极,谁都不要来问她。 张继周担心的问:“尚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白的吓人!” 乔台铭缓缓闭上眼喘气,他怎么了,他能怎么了? 跟着身后的宫人来到乔台铭身边询问:“大人,要不要小人带医师来给你瞧瞧!” 乔台铭不想被人知道,他快被一个女郎气的心肝脾肺快要窒息了。 他微微抬手:“退下,我自个歇着!谁都不要管我!” 宫人们只得后退,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乔台铭固执的坐直了身子,头脑发昏,这下不知道别人又怎么夸她了,该死的萧静,怎么什么都能第一! 此时,场上的萧静一骑绝尘已经跨过了终点,第一个到达。 李圭兴奋的大声喝彩道:“好,好!好啊!骑马比赛,咱们大梁又赢了,萧刺史又为大梁赢下一局!” 崔允重也乐得大叫着:“这萧刺史真是厉害,射箭和骑术都得了第一!大司马在哪里找到这等人物!” 乔誉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笑眯眯的看着场上的萧静,她还是那么值得他信任,有她在好像不必担心比赛的输赢,只要安心看着便好。 “多亏了君主!”乔誉道。 李圭更是笑不拢嘴:“一定要好好奖励她,这女郎真是好样的!” 其他众官员附和笑着:“不得了啊,这女郎真是不得了,又为大梁拿下了一个第一!这会北戎的气焰还敢嚣张!哈哈……” “大司马真是有眼光,找这个女郎上场,为大梁争得这么荣誉!” “大梁这下在各国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骑术和箭术能把北戎女郎比下去,大梁国威威震四方!” “……” 乔台铭听着胸口上下起伏,全大梁的女郎,只有萧氏她一人,算什么国威震四方? 他隐隐的咽下这口气后,他拍着桌子怒斥:“乔氏和王氏的女郎呢,她们都在做什么?崔氏的女郎开始不是跑的挺好,人呢?五大家族的女郎怎么没有跑前面,她们人呢?” 崔允重连忙拉着他,让他小声些:“我说乔尚书,你急吼什么?没瞧见君主乐成什么样,北戎和西晋的人在看你,不管是哪个女郎赢了,只要是咱们大梁赢了就好,这不是你说的吗?” 乔台铭:“……” 那不是他说的,那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能扯到他头上,老家伙这是什么记性! “崔尚书你看看,这两局赢得的人都是谁?大梁女郎不只有她一人,五大家族女郎强那才是大梁强,不是她一外族的萧氏女郎强!”乔台铭气愤道。 崔允重听着觉得甚是有理:“乔尚书的见识果然不一般,大梁的强弱正如你所言,的确是如此!以后咱们定要将女郎们拉出来好好历练历练!” 乔台铭:“……” 他只是在阐述那女郎没什么厉害之处!怎么扯到五大家族女郎多历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乔誉笑着看向张继周:“张校尉,记得比赛前你曾说过,你的坐骑要给萧刺史,不知道算不算数?” 张继周脸色一白,连忙福礼,委屈的笑着:“是是,属下记得!” 李圭冷哼着:“还有洗涮一个月的马!” 张继周起身跪下:“是,君主!” 第415章 ,比赛完封赏 张继周余光瞥向乔台铭,这都怪他,无缘无故说什么那女郎不行,害得他跟着掺和! 如今话已经说出,后悔来不及了,他当初为何冲动说出那话来?嘴怎么那么快! 这边北戎的人,郁久闾哲雄看清楚跑在第一个人不是北戎女郎,气的站起来震喝着:“思奕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连一个大梁女郎也跑不过?你们几个在比什么赛?啊?” 哲雄怒指着场上的女郎大声骂起来,不顾虑身旁的西晋和南益人。 西晋使臣宋红尊坐在郁久闾哲雄的下坐,被他喷的脸上是唾沫星子,气的低声劝着:“我说郁久闾兄,你们家好歹拿了个第二,你当着大梁的面这么骂,你就不怕大梁的人生气?这里毕竟是人家的皇宫,你言行多少注意下!说话不要冒水星子。” 郁久闾哲雄气的掐着腰,瞪了眼宋红尊,没再吭声。 他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宋红尊虽然讨厌,但他说的话是有道理,这里是大梁的皇宫,容不得他叫嚣使权。 他坐下来,脸色发黑,咬牙切齿的瞪着思奕等人。 第475章 南益使臣和宋红尊对视一笑,北戎这算是败了,这比赛啊,还要看他们,等晚宴时,才是他们大放异彩的时候。 李圭看到郁久闾哲雄气的声音都走音了,嘴角眯眯的笑着。 “瞧见了吗?北戎输不起,开始骂起人了!”李圭笑道。 崔允重笑着讥道:“北戎蛮夷,岂能与大梁相比!哼,不自量力!” 李圭高兴,连续赢了两场,三场比赛已经赢了两场,就算后面一场输了,大梁也是赢了,真是痛快好样的。 这位新封的萧刺史真不错,沉痛打击了北戎的气焰,为大梁赢回了颜面,这次让普天之下的人都看清楚,大梁不仅在武力上胜过各国,就连在综合实力上也是碾压。 这次的功劳非萧刺史莫属,等会一定好好赏赐她。 早知道这刺史一职先不封,然后等着一起封赏,这样他也能少封一次赏? 今天真痛快!乔誉还真会选人,眼光不错! 李圭此时看向乔誉。 而乔誉目光在萧静身上锁住,李圭笑了,这对越看越登对! 乔誉眼中看不到其他人,当萧静出现在第一个时,他欣喜的差点没有坐住。 她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她竟然骑马也这么厉害,还战胜了北戎,这样的她令他着迷又心动。 她凭一人之力为大梁赢了两次,真不知她小小的身体中,有多少能力继续爆发。 连续为大梁赢下两局,定会被人大肆宣扬。 乔誉心下不由得紧张,萧静太过优秀,场上的郎君对她已经难以移目了,若是再让她继续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她着迷。 他回头看向李圭,禀道:“君主,萧刺史为大梁赢了两场比赛,让北戎不再痴心妄想,君主曾说过,如果谁能赢下,便把哪些城池的食邑和赏赐赏给她,不知道君主说的话还作数吗?” 李圭回想着比赛前自己说过的话,他有这么说过吗? 好像是这么说过,不是谁要赢下比赛,头筹便是乔誉之妻吗? “对了,大司马,比赛前北戎女郎曾扬言,谁要是赢下比赛,便会成为你的妻……”李圭笑着问他这个要不要加上。 话还没说出完,便被乔台铭打断了。 乔台铭倏地站起来,跪下拜礼:“君主,万万不可,比赛前你曾说过,乔大司马的婚事不能作为这次比赛的奖励,君无戏言呐!” 李圭皱着眉心,不耐的看着乔台铭。 这个老家伙越来越放肆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提醒他君无戏言,他又没说什么,虽然他是乔家族长,但那是乔大司马,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他娶一个商族女郎,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事,他当然乐意促成了。 李圭含笑道:“尚书大人,大司马的婚事自然不会草率决定,毕竟他的婚事和五大家族的荣辱共存,不过萧刺史纳为大司马的娘子不辱乔氏门楣吧?” 乔台铭冷着脸拜礼:“多谢君主体恤乔氏,如今大司马身份不同往日,无论是妻子还是娘子,都要慎重……” 李圭挥着手:“好好好,乔尚书,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真烦人,一点不想看到他,人家乔誉还没说什么,什么话都被他说满了,又不是给你娶妻。 乔台铭应着声,低头退下坐回原位。 李圭见他退下,转而笑着问乔誉:“大司马,看来就算你打败了北戎,也打败不了你的家族啊!婚事不得不再三考量!” 不过,五大家族中,哪嫡子的婚事是由自己决定的?一切为家族长远考虑! 乔誉淡然的笑着回应:“事在人为,君主还是先封赏吧!” 他不去和乔台铭争辩,也不拦着他,纵然他在外面如何宣传他乔誉要什么样的妻子,他也不去多解释。 因为他的婚事决定权从来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那个女郎身上。 李圭哂笑着,清了清嗓子:“是啊,等萧刺史比完赛回来后,朕定会好好封赏她!” 还有一场比赛,不知萧刺史的身手怎样,若是连拳脚上也能赢下北戎,那他真的要笑死。 郁久闾哲雄前面嚣张到不可一世,这下狠狠打他的脸,怎能不好笑。 乔誉闻言,皱眉看向李圭,要等比完赛? 他看着场上的萧静,她也似乎没有回来的打算,他和北戎的人交过手,那些人的手段他最清楚,手下无情,可以说卑鄙至极。 萧静赢下前两局后,势必会让北戎心存憎恨,第三场比试拳脚,她们定会想发设法的痛下死手,他决不能让她去冒险。 他禀道:“君主,不如让萧刺史回来吧,左右三局两胜,北戎的人不敢再说什么,拳脚无眼,只怕萧刺史体力跟不上!” 李圭一皱眉,体力跟不上?他看着不像啊,这位刺史女郎看着个头小小的,但一出手实力不凡,他还以为她有用不完的体力呢。 第416章 ,求亲 “大司马不着急,后面还有一场比试,若是最后一场能让北戎输了,那咱们大梁在北戎和西晋眼中定会是神一般的存在,在往后的交涉中,各国对咱们大梁定会俯首称臣!”李圭笑着道。 想着这些年他们被北戎欺压,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战,上年年末乔誉带领的翼州大军大胜北戎,今年开年几国比赛萧氏又赢了北戎女郎,大梁这次狠狠的击败了北戎,这些年大梁面对北戎的强势,咬牙隐忍总算出了口气。 第476章 崔允重也是这么想:“是啊,后面还剩一场,也让这女郎去,说不定她还能把北戎打下擂台,到时看北戎那群人还敢不敬,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梁是他们惹不起的!对了,前面说好的,每年的纳贡,还有边境的一些城池,都要归还大梁!让他们白纸黑字签下约定,省得到时他们耍赖!” 北戎这些年侵占了不少大梁的领土,如今只是归还大梁领土不算什么,既然比赛输了,那就要割地赔偿了,往年他们不都是这么对大梁的! 王章不冷不热的道一句:“他们要了王氏那么多地,君主趁机要回来吧!” 当年割地赔给北戎的可都是王氏的地,翼州一块肥肉,富饶的地区都被北戎划分走了,这次不要,啥时候要? 崔允重道:“对对,还有崔氏的地,让他们全都吐出来,等会让萧刺史上场后,要她不要留情面,打到她们趴下才好,比赛结束后,要好好封赏这个女郎,多亏了她!” 这女郎出现的真是时候,这么多人比赛她还能拿第一,真是大梁的好女郎。 乔誉几人的话听着两人的话,他们还想让萧静去比赛,显然没把萧静的身子当回事,一心记挂着大梁的胜负。 他微微一皱眉,禀道:“君主,大梁不宜过胜,赢了即可!三局两胜,这时不宜赶尽杀绝,咱们晚上还有晚宴,那时还有比试呢,不如保留一些?” 他可不想萧静迎战郁久闾家族,那群疯狼会把她打残的! 李圭一想到晚上,对啊,晚上还有西晋和南益的比试,他们到时斗的可是琴技和舞技,到时大梁女郎再胜过他们岂不痛快? 如今萧静胜了,不必再赶尽杀绝,到让旁人说他们大梁像是没赢过一样。 “那就依大司马所言!”李圭回头吩咐内监总管:“你去召萧刺史回来,后面不必再比了。” 内监总管躬身应着是,然后走下看台。 待内监总管走下看台,王章看到场上跳下马的萧氏。 他笑着看向乔誉,暗暗赞叹他有眼光,不仅身边的两个校尉了得,就连刚选入府的萧氏女郎也这么厉害。 乔誉很会识人,这不是他们能比得了。 想到自己族母想让萧静入王氏,他心里开始默默赞许,或许这个女郎适合嫁入五大家族。 于是,他禀道:“君主,既然萧刺史的婚事没落定,而乔氏又不能娶她为妻,不如让她为王氏的嫡妻,微沉以及王氏一族愿意求娶萧刺史,不知君主能否帮王氏做这个主?” 李圭回头看向王章,又看向场上的萧静,相邦是想和大司马争人? “相邦大人,萧刺史如今可是大司马府上的人,你这般求娶应该要经过他同意?”李圭说道。 王章拜礼,诚实禀道:“君主,这倒不是微臣的主意,是微臣阿母,自从萧刺史救治过阿母后,她便心心念念的记挂了这事,昨日还派人去乔府上求亲,没想到被大司马赶了出来,这事在商阳城快传遍了,若是大司马同意,微臣今日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提及,请君主为王氏做主!” 李圭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王氏的人去乔府求亲被赶出来了? 这可是今年听到的有一个大笑话啊。 他指着王章问:“还有这事,王氏向来门楣高,哪有求亲被拒,你们王氏这可是头一遭……呵呵,被赶出来了……” 王章惭愧的一笑,到不觉得什么,他说:“君主,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刺史知书达理,能文能武,不仅为大梁建功伟业,还能救死扶伤,也难怪阿母要让微臣特意和君主提一提呢?这样的女郎百年也难出一位,难怪犬子心心念念都是她!” 说着话萧静已经被内监总管带回了看台,她听着王章夸赞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当初他们想弄死她的决心呢? 怎么个个来求亲,他就不怕她身份低微,会使用蛊毒毁了他们? 李圭看到萧静走到跟前福礼,觑着眼看向乔誉,故意问萧静:“唉,正好,萧刺史,你刚听到王相邦的话吗?王氏郎君想向你提亲,你父母不再跟前,朕便直接问你,不知你是否同意!” 萧静跪下身福礼:“君主,臣……” 还不等她开口回话,那边乔誉冷着脸拒绝。 “君主,这事你该问微臣,萧氏父母不在身侧,但她如今是乔府的人!不管谁向她提亲,须得先问一问微臣,更何况如今萧刺史是微臣的人,一女怎能配的二夫?王老夫人的美意是强人所难,以后不必再提!”乔誉愤愤道。 李圭乐意看到这个局面,想着他们堂堂大司马,手上握有大梁百万雄狮,如今为一个女郎争得急了脸,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听见了吗,相邦大人?那已经是大司马的人,不管如何你们王氏也不能夺人所爱,尤其是大司马的人!以后啊,王氏的人不必再去乔氏提亲了,让老夫人另寻嫡女求娶,免得因为一个女郎伤了乔氏和王氏之间的和气,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圭说道。 王章闻言,斟酌片刻,这事还是不急吧! 他略微福礼:“是,君主,那微臣回府后便将君主的话劝阿母!” 李圭笑了,目光再次来到萧静身上。 萧静低着头听着几人谈论她的婚事,又不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在谈论一件和她无关的事。 第477章 她的婚事何时不由她的父母和她自己做主了? “萧刺史,今日你战胜了北戎,为大梁连赢下两场比赛,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开口,朕一定会满足你!”李圭笑着问。 第417章 ,抢了 萧静哪里还敢开口要,她的婚事任由几人畅谈做主,她还敢提要求? 这送命的问题,她又不傻。 萧静拜礼道:“君主,微臣为大梁尽心尽力,不需要什么奖赏,只盼以后能多为大梁建功立业,以谢洪恩浩荡!” 李圭听着萧静简简单单奉承的话,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没想到萧刺史竟然有这副胸襟,不愧是两大家族都要争抢的女郎,那朕就不奖赏了?” 萧静:“……” 还有这么一说,她客气一下,他不该直接封吗? 乔誉担心李圭真的不封赏,连忙禀道:“君主,萧刺史虽然这么说,但朝廷不能不赏啊,如果今日萧刺史连赢两场五大家族都不行赏,岂不是寒了其他家族的心?让旁人以为五大家族小气,眼底容不下旁人?” 话音刚落,李圭那边大笑起来。 “哈哈哈,瞧瞧,瞧瞧,咱们的大司马着急了!”李圭摇指着乔誉:“急什么?朕和萧刺史多说几句话不行?瞧你急的那样!” 乔誉:“……” 他若不说,这赏赐恐怕会少一半! 说着,李圭脸色微正,神情亲和道:“萧刺史接旨!” 萧静听着连忙跪下:“微臣在!” 李圭道:“着,秦址牧萧氏女郎萧静听封,萧氏文韬武略,德才兼备,速赢北戎,为大梁在四国比赛中赢得两场头筹,特此封萧静为秦址郡主,每年秦址食邑五成分给萧氏,令赐施医堂府邸,锦绣罗娟十车,黄金万两,金银玉钗各十盘,稀世珍宝各十件,以示嘉奖,钦此!” 他不仅要封,还要当着北戎西晋的面封赏,要让他们都知道,这就是为大梁做贡献的人赏赐,不仅如此,还要众女郎都向她好好学习,以后为大梁开疆扩土,到时封侯封爵,论功行赏! 李圭说完后,北戎的脸都气的绿,大梁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他们面前炫耀! 尤其是郁久闾哲雄气的后槽牙快要咬蹦出来,原本想要把以后的纳贡免掉,没想到北戎女郎这么不争气,偏偏输给了那个萧氏! 北戎十多个女郎参加,怎么都跑到后面了? 他们十几个女郎都是干什么吃的? “思奕,你们几个是怎么配合的?让你们拦着那女郎,怎么拦不住?亏得你们是北戎将军,还不如人家一个小族女郎,丢人,真是丢人!北戎的脸都被你们今日丢尽了!”郁久闾哲雄气的大声骂起来。 骂声传遍了赛场,北戎女郎惭愧的低下头去。 西晋使臣宋红尊劝着:“唉,郁久闾大人,你这么做不对,北戎女郎虽然没赢,但他们也努力了,这么当着对手的面骂她们,实在不给留情面,她们还是一群女郎呢,我们这群女郎输了,你看,像没事人一样,不还等着晚上比试吗?” 郁久闾哲雄哪里不清楚他们的用心,晚上的比试对北戎来说非常不利,他们往年连南益的女郎也斗不过,怎能和大梁女郎同比? “宋大人你心大,并不是所有人跟你一样,西晋被欺压惯了,没有尝试过翻身做主,怎会理解头一次失败!”郁久闾哲雄不在顾及颜面损道。 他早就忍着他了,刚才那萧氏快到终点的时候,他那眉飞色舞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喜,那是人家大梁女郎,不是西晋的,看着人家女郎色眯眯的,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真是老色批! 宋红尊脸一耷拉着:“郁久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好心劝你!你不听也不能说这种话伤人!” “不用你的好心,你自己多想想你的事,眼珠子还贴在萧氏女郎身上呢!”哲雄讥嘲着。 宋红尊红了脸,想到大梁女郎骑马而来,那姿势如轻盈的飞鸿,优美多姿,真是美不胜收,可叹这种绝佳美人竟然成了大司马的人! 如今被哲雄戳穿,气的涨红了脸,宋红尊羞愤着道:“你不要胡说八道,那可是乔大司马的人,仔细害了我和西晋……” 说着的声音越来越小,便不敢再和哲雄说话。 刚看到乔誉为了那女郎的态度,实在不敢觊觎,连五大家族的嫡子都被他快弄死了,他要是敢,还不被他戳死?严重了,乔大司马兴兵攻打西晋也有可能! 哲雄冷哼一声:“哼!呸!害你也是活该!哼!” 还敢在触他眉头,不知道他是谁啊! 如今北戎输了比赛,不知回去该怎么面对北戎父老,心里正烦,偏他在这个紧要关头插嘴,大梁不攻打西晋,他们北戎便要攻打了。 郁久闾的几位使臣,脸色愁眉不展,听着西晋和南益奉承着大梁,祝贺大梁的赢得比赛,庆贺萧刺史封赏,他们头疼欲裂,难不成纳贡又要增加,城池又要丢失? 一阵阴霾蔓延在北戎使团里。 而这边大梁女郎听到萧静的封赏,吃惊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 秦址郡主?有封地,有食邑,有官职…… 她可是萧氏族人,出身商族,自古贱商不能入仕,她怎么可以? 大梁的官职何时为萧氏开辟这么多优先。 崔青滢听到心里嫉妒到快要发疯,这赏赐本该有她,骑术比试是她帮萧静夺的机会,她被北戎女郎围住,萧静趁机闯过去,这里萧静她为何不说? 第478章 这功劳有她一半,她怎么不说? 这不公! 萧静为了贪图赏赐,竟然一字不提及她的帮助,这种人小人怎配领这么多的封赏? 王秋越和王秋元走到崔青滢跟前:“青滢姐姐,你说你,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又被她拿去?当时我们看的很清楚,分明是你在她前面啊!” 崔青滢拧着衣角,眼睛泛着红光,咬紧牙关恨恨道:“是她抢了我的第一!” 王秋元一惊:“青滢姐姐,你说的是真的?这可不是小事,她抢了你的第一,你去回禀君主,让君主和大司马都知道,是萧静暗使小人手段才赢得,这封赏该是你的!” 崔青滢咬紧牙,憋着心口的委屈道:“我才不息的和她争这些,她出身那么低,这次算了!” 第418章 ,坚不可摧 王秋越和王秋元惊讶的看向崔青滢。 王秋元问:“青滢姐姐,你不要怕她,就算有大司马给她撑腰,你背后可是崔氏,她在你面前给你提鞋也不配,这种女郎,就该让人知道她的卑鄙!” 崔青滢回头装作无事的样子,安慰的看王秋元姐妹:“好了,你们两个别嚷了,这女郎也挺可怜,出身不好,想通过这次比赛为族人争得前程,改变出身,她也挺不容易,这我能理解,左右我们不需要这些外在封赏也能为家族增添什么,我想救算了吧!” 王秋越听着崔青滢的话,不由得佩服她的心胸:“青滢姐姐,难怪商阳城中那么多郎君看重你,你今日倒让我们姐们知道,崔氏女郎的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内到外流露出来,你不愧是五大家族女郎之首啊!” 崔青滢微微一笑:“两位谬赞了,青滢不敢当!” 此时,王秋君和张文雯走过来,看到三人有说有笑。 张文雯探头问:“你们在说什么?青滢刚说什么算了?” 往常崔青滢和张文雯最是要好,崔青滢有什么话总会和张文雯说,但最近过完年,崔青滢对她爱理不理,张文雯心大,以为崔青滢有事不方便和自己说,所以也不多问。 刚看到她神色不对,特意过来问问情况,听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安慰安慰她输了的心情。 没想到就看到她和王氏姐妹正在闲聊,所以就凑过来听他们说什么。 崔青滢一听张文雯来了,这些日子看着她和萧静越走越近,心里早就气不过,即便心里有什么话,她也怎么能再和她说。 “没事,没什么事!”崔青滢淡然的挤出一抹笑,然后朝着王氏姐妹递眼色,示意两人不要再提。 王秋元哪里看不出崔青滢顾虑,双手背过身笑着,也不和张文雯打招呼,只当她是陌生人:“青滢姐姐,我们不说了,晚上才是你的重头戏,在全大梁琴技和舞技可没人比得上你,西晋和南益的人曾多次败在你手上,晚上封赏一定不会比萧刺史的少!我们姐妹先走,你们聊吧。” 崔青滢略微一笑,很亲和道:“嗯,晚上见!” 等王秋越姐妹走后,张文雯朝着王氏姐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拉着崔青滢低声提醒:“青滢你少和她们接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姐妹惯会胡说八道,而且善妒,在商阳城的女郎中谁不知道?千万不能和她走太近!” 崔青滢心想你自己正和不三不四的在一起不自查,反倒过来担心她。 她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知道,她们两个过来和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睬她们,我没和她们多交,倒是你,成天跟在萧氏身后,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她的跟屁虫!” 张文雯噘着嘴道:“青滢姐,不怕你笑话我,我倒是想成为她的跟屁虫,李玄之最欣赏她,看她的眼光都闪闪的,如果我能有她的本事,李玄之是不是就能多看我几眼。其实这女郎蛮好的,酷酷冷冷的很实在,对人又没什么坏心思。” “我也觉得她挺好,救人时从不说一声累,做事尽心,而且很有主见,当时咱们一起救商阳百姓时,她真是有耐心,我要是她的一半的本事,我家里人也不会着急把我嫁出去!”王秋君走上来附和道。 “是啊,经过这几次相处,她还蛮可交,安静不多话,不艳羡又不攀附,平平和和的进退有度,不像那两位,咋咋呼呼没规矩!”张文雯称赞着。 崔青滢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夸着萧静,心里如同火烧,旁人越是说她好,她越是讨厌那女郎,由内到外的讨厌,厌恶至极。 “你们两个不要说了,我累了,我去休息了,等会还要准备最后一场比试!”崔青滢冷着脸说罢,抬步便离开了。 张文雯还想说什么,但崔青滢脚步匆匆离开,一句话别也没有。 “青滢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能听到咱们夸赞萧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她以前很自信很开朗呢?”张文雯疑惑的说。 王秋君皱眉凝视着崔青滢的背影,猜测着:“许是以前她身上的焦点太多了,如今来了一位比她更优秀的女郎,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却行事为人处处高她一头,她心里不太能接受!” 张文雯回头看向王秋君,觉得她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崔青滢骄傲,自认为是天下女郎的楷模,诗画书琴,规矩礼仪,言谈举止样样女郎翘楚,她谁也瞧不上,只在等着乔誉。 可不曾想乔誉都回来一个月了,竟不见他去提亲,还和萧氏女郎不清不楚。 第479章 如今萧氏女郎又连赢两场比赛,所有的荣光被萧氏女郎占去,而她却沦为陪衬,心里是会不舒服。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默不作声的王秋君却看的分外明白,她笑着问:“王女郎,没想到你竟然能看懂她的心思,亏得我还天天自以为是最了解青滢的人呢。” 王秋君怅然苦笑:“生长在王氏家族,每天经历弟兄姊妹的刀光剑影,若这点事看不清楚,可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张文雯揪着耳边的散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王秋元和王秋越的嘴巴可不就是刀刀见血。 她笑着道:“许是我身边这样的事少了些!” 王秋君叹道:“你啊,成天跟着李玄之,上哪儿去学这些!” 张文雯低下头,脚下踢着地上的石头,羞羞一笑。 …… 看台上,萧静坐回到乔誉跟前,没再继续后面的比赛。 乔誉凑近她问:“怎么样,在比赛时的卢马还算听话,北戎的女郎没对你使坏吧?” 萧静摇头:“她们没对我怎样,倒是对崔女郎围堵,差点把她弄下马了!” 乔誉叹道:“北戎这些人是心里不服气,所以在比赛时,定会用尽手段,如今输了,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手段。” 萧静听着他的话,心思想到前世大年初十那晚,也是今晚,乔誉遇到他生命中的这一劫,心里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看着他侧影,仍是坚不可摧的样子。 前世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差点丢了性命! 第419章 ,宫里 前世萧静不在宫里,不知宫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她在乔誉身边照顾半个多月,衣不解带的,后来得知这事,还是听了旁人说起,说是北戎人伤的,其中还有前朝的人。 谣言说那天晚宴上,众人痴迷歌舞,酒樽翻到而不自知后,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黑衣人,持刀乱杀,最后直逼李圭,乔誉半醒半睡间,为了救李圭,为他挡了致命一剑,随手还将黑衣人的头扭断。 这么狠辣的人,怎么做出那个举动来,竟然会为李圭挡剑。 萧静凝视着乔誉的背影,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她歪头询问:“大司马,护心镜还在吗?” 乔誉回头,皱着眉心打量她,她今天怎么总关心那个丑了吧唧的护心镜?那个戴上有什么用? 更何况她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还很冷淡,怎么突然很关心他? 他浓眉微皱,不知她是什么心思,乔誉试探着问:“萧刺史,你这么关心我,会让我误会你对我的心思!” 不是说不喜欢不在乎,就算怎么黏着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静温柔的凝视着他,今天以后不知两人还能否再见,这一刻她说不出冷淡的话。 “问一句护心镜你就误会,那你就误会吧!”萧静笑着道。 她一笑,乔誉一怔,似是不敢置信,上下打量着萧静的表情,总觉得那话不是出自她的口。 他复问:“你刚才说什么?” 萧静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双黝黑精神的眸子,总让人不敢直视。 她没有回避,低声回一句:“我说,我是在关心你!” 乔誉得到她的确定,心里一激动,以为是听错了,她承认她关心他? 他一时接受不住,幽幽的打量着她,千万不是骗他。 乔誉转过身,正面对着萧静,低声慎重的问:“萧静,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话!说你是真的在关心我?” 萧静水灵的黑眸对上他幽亮的两眼,一字一句道:“乔誉,你听好了,今天不许把护心镜拿下来,那东西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做好,必须全天带着!” 尤其是晚上,决不能拿下来,或许能保他一命! 乔誉嘴角忍不住翘起,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听着她的管束,感觉比说轻柔的话还好听,真想让她多说几句。 看她的手放在腿边,他忍不住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入怀里。 萧静余光见一只麦色的粗手朝她伸过来,她连忙后退一坐,眼神一冷,凶巴巴的瞪他:“乔誉,这么多人呢?你想做什么?” 他竟然把手想伸到她腿上? 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司马吗? 乔誉一脸无辜的安慰着他,他只是想握她的手,不想做啥。 最后,不甘的收回手,看着她温怒的表情,回过头嘴角斜斜一笑,很是享受的把手收回坐好。 他把头往后靠着,压低了声问:“萧静,你要再这么关心我,以后不能怪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她主动的,不再对他冷冷淡淡,他想要做什么,她可不能再拒绝人。 萧静白了眼他:“你带着护心镜,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乔誉道:“放心,我好着呢,我要是不能保护自己,那以后你不是要守活寡!” 萧静听到他提那两个字,心里突的一跳,生气的瞪着他:“胡说什么呢,快闭嘴!” 乔誉笑的更加痴迷,余光瞥着她,觉得她这样生气特别温柔,以后她都这么为自己生气好吗? 他没再说话,但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她生气也这么好看,怎样都很好看。 萧静见他贼贼的笑着,一副阴谋达成了样子,今晚的他…… 而她和萧瑶决定了,今晚就离开商阳了。 第480章 她低头思量着,商阳城还有很多事她没有完成,比如乔府里那个凶手,乔十八的亲生父亲,还有若云…… 她这么一走,乔府上下不会再出什么事就好! 不过,还有他! 保住了他的命,那些为解开的事,就让他去做吧! 两人正说这话,第三局拳脚比试已经开始了,最后的赢家不用猜他们也知道是谁。 但大梁已经率先赢下两场,即使第三局北戎前三甲全赢了,结果还是输了。 北戎一怒之下,转身便离场,连最起码的礼节也不顾了。 李圭和崔允重等人看到北戎气的离场,高兴嚷着晚上要多喝几杯酒。 大梁的人笑着也离场,西晋和南益虽然有遗憾,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没摊上便宜,至少没有丢什么,也算是好事。 …… 吃过午食,大家在宫里歇息,以准备晚上的宴会。 彼时,各族女郎开始准备最后的排练,只等晚上宴会大放异彩。 说是宴会,但就是舞技和琴技的比拼。 众朝臣们一面欣赏着舞姬,一面饮着玉酿仙汁,相互说着恭维的话,彼此称兄道弟,热热闹闹恭贺一番,然后说几句厚词。 最后,各国使臣在这一时刻,进献从各国带来的贡品,然后大梁遣人回礼,以示两国友好相盟,礼毕。 虽然每年都在举行,但北戎进献,还是头一年,这是大梁第一次接受北戎的进贡,所以大梁尤为看中,在宫中布兵做防,只盼今日能亲眼看到北戎在他们面前俯首称臣。 各族的女郎都想在今日为大梁赢得头彩,希望能喜上加喜。 傍晚,各国使臣的礼车和女眷已经入宫,五大家族各族夫人也入了宫,帮着宫里一起招待来宾。 自从在看台上萧静对乔誉透出关心后,本来萧静比完上午的比赛就可以出宫,但硬生生被乔誉拦了下来。 萧静只能让乔十八和萧勒在宫门口等着她,只要有机会她便出宫离开。 上午的两场比赛后,萧静的名字在宫中大肆传扬开来,皇后拓跋湘亲自召见。 各族夫人入宫后,得知萧静为大梁赢下艰难的比赛,都来到皇后的宫中见一见这女郎,究竟是何方人。 崔允重之妻王素美和王姿两人携手来到拓跋湘招待众人的鞠英殿。 第420章 ,鞠英殿 聚英殿是后宫会客的大殿,拓跋湘常常在这里见各族的夫人,宴请各族女郎,年底家宴,以及各国女眷的礼仪仪式,都在这里进行。 此时萧静坐在拓跋湘身旁,陪着她说着比赛中的事。 拓跋湘对萧静极为欣赏,年前因为蛊虫的事,劳烦萧静多次,她也中了蛊毒,幸好中毒不深,多亏了她能治病,捡回一条命,否则不知会不会活下去。 “皇后记得多吃些素食,不碰荤腥,相信用不了几天,身上的余毒慢慢清掉。”萧静恭敬劝着。 拓跋湘温温笑着道:“总要听到你说才能放心,这几天我还以为身上还有虫子到处爬动呢。” 说着殿里的女史和女官以及李氏夫人们捂嘴笑着。 萧静也微微一笑。 “各族夫人到!”门口的内监喊了声。 萧静等女郎听到传话,立即收住笑意,恍然站起来,等候人到来。 拓跋湘仍是半笑的着,看向门口。 最先进来的便是王姿和王素美。 两人一起进来,走到拓跋湘跟前见礼后,便笑着看向其他夫人和女郎。 王姿见到萧静站在拓跋湘身旁倒也不惊讶,今天她的封赏已经传遍了商阳城,谁人不知商阳城里出了一位萧氏女郎,不仅被封为刺史,还打败了北戎女郎,这等大喜事,早就传遍了。 王素美见过萧静,看到她眼睛便定在她身上了。 王姿携着她福礼后,便拖着王素美挑了个位置,坐在萧静的对面。 众人又坐下。 王素美上下打量着萧静,瞧她坐在那儿点点笑意,静若处子,态度楚然,很难想象,这么个小小的女郎,竟然打败了如财狼虎豹的北戎。 她越瞧越是入眼,怪是喜欢的,她摇头叹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觉得这话说得便是萧刺史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从乔府的小婢女,便成了大梁第一位女官,如今更是成为了大梁的功臣,以后封爵封侯,指日可待啊!” 萧静低头回礼:“哪里的话,只是尽了微薄之力,萧静实不敢当!” 李氏君主封赏只是封她一人,又不是封了她的家族,即使她身份再高贵又怎样,家族还是商族,大梁不肯抬她的家族,萧氏便不能入仕,做再多,家族仍是不给封赏,阿父和弟兄怀才不遇要到几时。 王姿见萧静回话的气质竟比五大家族的女郎们还要规整几分,想来是在他们乔府那段时间学的。 瞧她一身朝服坐着,言谈举止一下子提升几分,坐在拓跋湘的身边,虽然毕恭毕敬,却自然流露高贵的英姿。 王姿笑着和王素美道:“她非池中之物,这点名气于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往后以她的本事,或许会有更多的事呢,眼下恐怕就有。我们家的乔大司马,自从回到商阳后,只留她在身边伺候,旁人到了跟前,全都赶出去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将近?” 拓跋湘听着笑道:“哎呦呦,我只当那乔大司马是莽撞的男郎,听说他把送来的女郎全都赶出去了,没想到是心有所属了。” 第481章 这事早在宫里传遍了,她当时还好奇了,这乔誉是何等品性,成天在军营里,难道不喜欢女郎? 王姿取笑道:“呶,就是这位女郎!我看不日这两人就要办婚事了。” 拓跋湘和殿里人一起看向萧静,夸赞着:“第一眼便觉得这女郎长相俊,还不知道要许给哪家的人,还是乔大司马有眼光,你们乔氏有福气啊。” 王素美笑呵呵的和王姿打趣。 婚事怕是不能,娘子还差不多! 王姿嘴角翘着,眼睛里却笑不出来,余光瞥向萧静,阴暗不明。 昨个王氏来求娶被乔誉拦下,如今这女郎知道了,不知是什么心思,她能留在乔府做个娘子固然最好,但如今王老太太想要让她入王氏,这可是天大的机会,肯定比在乔府做个娘子要舒坦多,她会不动心? 乔誉对她死心塌地,她若入了王氏,以后乔府定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王姿笑着:“这都要看乔大司马……” 最后实在笑不出,就低下头不再说了。 萧静听着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她,没有觉得荣幸,反而很不适应这种寒暄的场合,嘴角微微客套笑着。 正在这时,殿门口的人通传:“张氏和王氏夫人到!” 几人停住嘴角闲话,等着几人来到。 张氏带着自家女郎,王氏也带着自家女郎入殿。 自从萧静救活张勉之后,身为张勉之之妻的崔品玉便没了脾气,这些天她在自家郎君跟前伺候,萧氏的种种行为她看在眼里,她没有因为曾经她瞧不起她,奚落她而对她们张氏报复,反而静心为她家的张勉之救治。 她一路上听李丽芝说萧静的痴心妄想,说萧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让王老太太同意她入王府为嫡妻,说她什么身份,竟然敢高攀王氏,做娘子都嫌她身份低微,更别说嫡妻。 崔品玉听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点头,她不便多说。 不知道王老夫人为啥要选择萧氏为孙子嫡妻,像这种外族女郎决不能入五大家族,哪怕入了五大家族也会像柳氏那般死于非命,难道是担心王世金找不到嫡妻,所以让她去送死? 这事不是他们族里的事,轮不到她多问。 一群人走入殿里。 王秋越和王秋元随着众人走近鞠英殿时看到萧静坐在拓跋湘的身旁,两人眼神顿然不对了。 萧氏这是想做什么?她想入他们王氏想疯了,君主和相爷那边不愿意,便来求皇后? 痴人做梦! 王秋元两步来到李丽芝身后低声道:“阿母,你看那女郎,竟然不知羞耻的坐在皇后的身边。” 李丽芝低眉瞪了眼她:“休要胡说,那是皇后准许她坐在那儿!” 王秋元想到白天的事,她小声提醒着:“阿母,你忘记崔青滢说过的话?萧氏能赢比赛,那是崔青滢的功劳,而她却独吞功劳,占尽便宜,根本提也不提崔青滢,这种人怎配坐在那儿!” 第421章 ,羞辱 承了别人的功劳封了官,还敢当众逞势,真是下作女郎,心狠奸诈。 李丽芝提醒王秋元姐妹:“先不要说,等会在宴会上,咱们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到时看她还能入王氏的门,想嫁给世金。” 她问过王世金,是这女郎先勾引他,若非在小年,她穿的妖妖艳艳跑去宜峰塔,又对王世金施以魅惑,她还以为是老太太头脑发了昏才想娶这种女郎,虽然外面说她跑到宜峰塔是去放火救人,可她就是不信,她怎么会知道那塔会倒,难道有未卜先知啊,明显穿成那样是去勾引人。 王秋元得到了阿母的命令,点头应着:“是阿母,到时我和秋越妹妹一起见机行事,断不能让她蒙骗了众人,我们定让她身败名裂,褫夺君主对她的封赏。” 这种女郎实在是卑鄙无耻,抢了别人的功劳后,还要了人家的封赏,还想借这些身份嫁入王氏,真是不要脸,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 李丽芝默默的眨着眼默许,她一想到那种女郎要成为她的儿媳,要继承以后王氏的主母之位,她的心就发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扒了她的皮,断了她的骨都不为过。 王氏只要有她在,决不允许这种女郎入府,绝不! “等会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她在宴会上丢尽脸面,被万夫所指,逼她羞愤去死,回去我就允许你们正月十五晚上出府赏灯。”李丽芝咬牙切齿道。 为了正月十五能出门,这两人这几天牟足了心思在她面前左右劝说,她始终没有答应,如今今天她们能解决这个女郎,她或许会答应。 王秋元和王秋越一喜,连连点头应着好。 只是想了会儿,王秋越顾虑的问:“阿母,那女郎有大司马护着,我们要怎么说,不管那女郎做啥,大司马总护着,我们根本不敢插嘴,这该怎么办?” 李丽芝皱着眉忖度,正在思量之际,几个人已经来到了殿中央。 王秋越没有得到回应。 崔品玉和李丽芝率先向拓跋湘福礼。 拓跋湘挥着手:“去坐吧!” 李丽芝笑着走去了右边,这边正好是萧静的下手坐,萧静的这个位置往年是她和王姿的,如今被这女郎占着,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该起身退下。 萧静见两人来了,给她们行礼。 第482章 李丽芝也不直接让她退下,只问:“萧刺史今日为大梁赢下了两场比赛,听说不仅守住了大梁的城池,还让北戎的纳贡增加了一成,你有这等本事,在乔府做了个婢子不觉得委屈吗?” 这话听着很是挑刺,其他三位家族的人得知萧静为大梁争的这么多荣誉,高兴来不及,夸奖萧静半天了,而李丽芝一来到不咸不淡的几句话,没有夸奖,似是奚落,又似是问情况,不知是什么目的。 萧静低头回道:“夫人,下官自从来到商阳便在乔府学规矩,懂礼数,能有机会入宫也是大司马抬举下官,给了这么个机会,让下官有机会为大梁赢下北戎,下官感恩乔大司马的知遇,又心怀乔府的栽培,下官能待在乔府是下官前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李丽芝嘴角一笑,这女郎的嘴巴可真是能说会道,几句话吧乔府夸了个遍,若是她敢挑衅,只怕要跟乔府又杠上了。 她嫌恶的睨了眼她,甚觉的萧氏特别讨厌,左一句乔府,右一句乔府,生怕别人不知昨天她被乔府的人架出去了。 不仅是她讨厌,就连身后坐着的王姿和王素美也讨厌,想到昨天的事,自己到现在还气着。 “你一日为婢,终身为奴,就算跻身朝政里,也不过是女官,以后嫁了人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为了大梁赢下两场比试,不如借此机会让乔氏为你寻一门好点的亲事,或者啊,让拓跋皇后为你做主,趁此几乎在五大家族中挑选一个优秀的郎君,托付终身岂不好!”李丽芝暗讽着。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就算有一日飞上了枝头,那也只能是乌鸦,变不成鸟,落在地面只能做鸡。 拓跋湘看着李丽芝故意为难萧静,让她半跪着回话都好一会,她笑着问:“怎么了李夫人,还让萧刺史跪着呢?萧刺史今日可是大功臣,等会若被君主瞧见她一直掬着礼,怕是会责备咱们宫里约束了她!” 谁不知道昨天李丽芝被乔府的人扔出门了,刚来殿里便要报酬,还真一点没变,斤斤计较。 李丽芝一听,眼中阴暗分明,她回头笑着道:“瞧我,一见到这女郎就觉得亲切,说着话都忘记让她起身!” 她笑着回头看向身后的王秋元,深深的递了个眼神给她:“阿元,去把萧刺史扶起来,快别掬着礼了……” 王秋元得了命令走去萧静身边:“是!” 她来到萧静身边:“萧刺史瞧你,我阿母问你话又没让你跪着,你怎么一直掬着礼不起来,到让人瞧着是我阿母的不是呢,你赶紧起来吧!” 这还不趁机羞辱一番,更待何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装模作样,甚是恶心。 萧静不等她靠近自己站起来,不卑不亢的笑着回道:“下官看到李夫人,也倍感亲切,李夫人这些日子烦心的事多,总有那么两件记不得的事也是正常,毕竟李夫人已经有儿女的人了,年纪稍大点,就什么也记不住了,总需要儿女们在身边提醒着照顾着才能想起来,王刺史深陷牢狱不能伺候左右,秋元和秋越姐姐你们可要用心些,别总等李夫人想起来才去做,若是下次夫人的记性还不见好转,回头下官去王府给老太太看诊时,倒是可以帮夫人把把脉,扎扎针,有什么症状也尽快找医师看看,别等到病大发了再去看,岂不耽误最佳时机,夫人可要保重身子才好。” 她温温笑笑着,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身后的王姿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只能用手拧着大腿,免得笑出来。 第422章 ,抢位置 王素美扭头看了眼王姿,见她想笑却不能笑出声,又回头看向萧静,这女郎什么心啊,她还真敢说,语气不痛不痒的,说出来的话,每一句就想针一样,扎入李丽芝的心口,哪里痛往哪里戳,可真够狠的。 这些天,李丽芝吃不下睡不好,还不都是王世金被下在大牢里,王相邦不肯救,又逢蛊虫席卷王府,雪上加霜,外加昨日被乔府抬出去,丢了大脸面。 说出去哪一件不是大事,事关王氏的名声,偏偏都挤在一起,她正愁烦呢。 这女郎几句话,啪啪的直抽李丽芝的脸,真是绝了! 她只不过是刚被君主提升的无名刺史,即使有封地,有食邑,可人家可是相爷嫡妻,是王氏的主母,再大的胆子怎能这么回嘴,怎么就不能忍忍。 “你还笑,这女郎惹上这尊大佛,这顿饭也别想安心吃了。”王素美低声提醒着王姿。 王姿倒是看的很开,反问一句:“和你我有关系吗?” 王素美一怔,和她没关系,但是和她不是有关系,她这是替她担心啊。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但她是你们乔府的人,你可脱不了干系!”王素美道。 王姿却不当回事,笑着:“和我也没有关系,放心吧!随她去!” 王素美不再作声,皱眉看着面前的几人。 这边王秋元的手还没扶到萧静,听到这话神情一愕,手悬在空中半晌,不敢置信的看向萧静,她这是在咒她阿母吗? 还要提及兄长的事刺激阿母? 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竟然敢这么回怼她阿母? “你这女郎,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王秋越快王秋元一步问。 萧静抬起头笑盈盈反问:“我是在为李夫人着想,你们这也听不出来吗?夫人贵重之躯,年纪轻轻竟然出现上了年纪才有的健忘,你们不关心夫人身体,反而怀疑医家判断和好意,你们两位女郎真是孝顺啊!” 第483章 王秋越一怔,太过分了,她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对阿母说话,这么对她们说话,她还真以为她成了刺史,就一步登天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出身,什么贱种都敢到她们面前逞威风? 王秋元气的冲上去就想撕烂她的嘴,伸手指着她:“你……” 她今天非撕烂她的嘴不可,只是刚想冲上去教训她,却被人喝住。 “退下!”李丽芝冷着脸喝道,犀利眼睛瞪着王秋元:“你想做啥?没大没小的,这位是萧刺史,你胆敢对她无礼?王氏规矩都学到那儿了?退下!” 说着李丽芝给王秋元和王秋越递眼神,示意两人看向拓跋湘和乔氏崔氏,这里是五大家族的主母看着,她们两个若没沉稳,怕是要被五大家族的主母小瞧,以后就别想入了这些家族的门! 这女郎的手段卑劣,嘴巴贼损,如今故意激怒她两个女郎要在这里和她争吵,不知廉耻的东西,有君主和大司马给她撑腰以为是得了势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丽芝冷着脸训斥着萧静:“萧刺史说话忒大胆了,看来成了刺史后,第一件事就是说话拿腔带调了,官威真大啊!” 萧静惶恐回着:“夫人,下官岂敢,只是为你身体担心,夫人若是不愿意听下官的关心,下官闭嘴就是!” 她才不会和她正面对峙,她今晚要走了,没必要把王氏的怒气引到秦址的身上。 李丽芝见她还算识相,朝着她身旁站近一步,她什么身份,竟敢坐她的位置,还不亲自让开? 萧静略微施礼,让后从座位边上起开,走至外面,给李丽芝让位。 李丽芝朝她刚才坐的位置上一坐,一副族母气势端着,眼中鄙夷的瞧着萧静。 王秋越和王秋元这时也走到了萧静的身边,王秋元瞪着眼逼她道:“起开,别挡着我们的道,我们要坐在阿母身后,你赶紧去那边,随便找个位待着吧!” 说着王秋元指着最末端的位置,嫌恶的说。 萧静咬紧嘴唇,本来吧,她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两人,可这两位真是不教训不行。 她理也不理,自顾坐在李丽芝身旁,然后笑着回拓跋湘:“皇后娘娘,你刚不是说,臣愿意坐在那儿便坐哪儿吗?这里都是五大家族,没有外人!” 拓跋湘看着李丽芝,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女郎刚进来时她的确是这么说,可这也是客气的话,如今被提起,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着:“是啊,这么多的坐,萧刺史为大梁赢下这么大的功劳,今日这里你随意坐!” 可你也不能借着她的话,就要和王氏的夫人抢座啊! 那可是相邦之妻,她都要给三分薄面,不敢正面和她置气,萧氏是不想活才会和她抢位置坐! 萧静福礼道:“皇后,既然李夫人把臣的位置抢了,那再抢回来也不太好看,臣觉得今日和李夫人倍感亲切,就想坐在李夫人的身边!” 她指着李丽芝身后的两个位置:“皇后娘娘,不如臣就坐在李夫人身后吧!” 她们两个想坐哪儿,不是由她们决定,而是由她! 王秋越见她和王秋元的坐位被萧静抢下,气的上前质问:“那位置是我们的……” 萧静哪管两人,笑着道:“可是我就想坐哪儿啊!” 王秋元气的大声理论:“萧刺史,你是故意的吧!” 萧静蓦然冷脸瞪着两人,语气很不客气道:“两位王女郎,你们三番四次言语冲撞我,我可是听着大司马和老太太的话一再容忍,若是你们再敢对我不敬半分,可别怪我不顾老太太的盛情把你们今日的行为告诉君主,告诉五大家族的族人,让天下人看看,这就是你们王氏待功臣的礼数!” 几句话果然将两人镇住,一脸羞愤的咬牙看向萧静。 王秋元气的胸口如火烧,她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涨的潮红。 这女郎太可恨了,太可恨! 她刚升为刺史就敢在她们王氏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还想去君主面前告她的状! 第423章 ,出殿 萧静不顾两人的反应,率先朝着李丽芝身后走了过去。 来到李丽芝身后时,朝着拓跋湘拜礼:“皇后娘娘,微臣便坐在这儿了!” 拓跋湘:“……” 这女郎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明摆着和王氏对着来,她真不怕死。 不过王氏的这两个女郎也太不识礼数,这可是在宫里,这么多人看着她们,堂堂五大家族女郎,竟然和一个小族女郎一般见识,虽然没有明着争论什么,但总觉得一股子火药味,跃跃欲试的,眼看着就要动手。 这也都怪王氏夫人,自己斤斤计较,连带着儿女们也跋扈,大梁李氏实在不敢要这等女郎入门。 “那两位女郎,你们找个位置先坐下吧,萧刺史说的没错,是我说让她挑个中意的位置呢,既然她喜欢哪个位置,便给她吧!”拓跋湘笑着道。 王秋元和王秋越两人听到皇后也帮着这女郎,心里大怒,这李氏是被胜利冲昏了头吧,即使这女郎有再大的功劳,也只不过是贱族女郎,怎能在鞠英殿随意挑座位。 王秋元刚想上前向拓跋湘陈述,李丽芝瞪向两人。 “你们去最后面坐吧!”李丽芝瞪着两人,示意两人别再说话了。 第484章 她刚才瞥见拓跋湘的神情,似乎对她们家的这两位很不耐烦,若是她们再敢多说,不知道拓跋湘会怎么说,这位皇后,看着很好相处,实则心思细着呢。 王秋元和王秋越姐妹委屈的看向李丽芝,她们可是尊贵的五大家族,如今被这种女郎欺负,阿母怎能不帮她们出口气? “是!”王秋越咬牙切齿的应着。 说完,死死拉住王秋元一起走去崔品玉的旁边坐下。 拓跋湘看到各族的人按照次序坐下,笑着道:“等会各国女眷们会来这儿,各族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几位夫人点头回礼称是。 拓跋湘看向王素美,没看到崔氏的家眷,特意问:“崔氏夫人,您们家青滢怎么还没来呢?我好久未见她,倒是想她了,今晚的晚宴献舞,和献琴技,她会来吧!” 王素美提到崔青滢嘴角便合不住的笑,崔青滢在各族女眷中,可是她的骄傲,连续几年的比试中,她都是头筹,这已经传为佳话了。 “她啊,年前得知北戎的人要来比试,私下里练了许久的箭术和骑术,今儿早陪着她兄长去比试了,这会子在雍会殿换衣裳呢,等会就来了!”王素美笑盈盈道。 拓跋湘笑着:“她去年的琴声至今还在耳边萦绕着,实在太好听了,今年的比试,青滢是不是又准备了几曲,到时我又有耳福了。” 王素美嘴角笑着合不拢,她说道:“皇后放心,青滢她早早就备下了,为了今日,她可是准备了许久呢。” 拓跋湘惊喜的问:“真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又走进来一群女郎。 王素美闻声朝着门口看去,笑着道:“皇后,你瞧,她们来了!” 拓跋湘抬头看向门口,只见几个女郎拥簇着一个相貌姣好,品性端方的女郎走了进来。 那女郎长相虽然不及她身边的张文雯,但周身的气质,闲适高贵,笑语相间,唇不漏齿,细眉圆眸,这般的模样不是崔青滢那是谁? “正说着她们,可就来了!”拓跋湘道。 几个女郎笑盈盈走至殿中央福了礼,一一见过礼后,拓跋湘叫她们赶紧起来,去寻各族的夫人身边坐着。 女郎们挨着阿母坐,倍感亲热,相互热络起来。 萧静独自一人坐着,没人理她,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主动和她交好,因为她刚才明着得罪了王氏,如今谁也不敢主动和她说话,包括宫人们。 不管她为大梁做什么事,挣得多少荣誉,终不能为改变什么,因为她们认为出身决定着命运。 她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她们不融她,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还是在纸坊里舒服,那才是属于她们的圈子。 萧静端着茶碗,慢慢品着,看着碗里的热汤见底。 一旁的宫女好心的上前问:“萧刺史,还要热汤吗?” 萧静摇头笑着:“不用,多谢!” 小宫女退后一步,站回自己的位置。 大殿里莺笑烟语,各种爽朗而低吟的笑声,说着话,款款声席卷而来。 萧静听着她们相互笑着唠家常,越发觉得孤独,左右就今天一晚上了,挨过去,以后便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几息,她听着她们说话觉得乏了,想去雍会殿歇会。 她问身边的宫女:“这边能出去吗?” 小宫女回道:“能出去,萧刺史是要去哪儿?等会各国女眷就要到了。” 萧静笑着道:“去雍会殿!” 小宫女指着影壁后的后门:“萧刺史这边出去后,右拐一直走,逢人便问就到了。” 萧静悄悄起身,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小宫女见萧静离开,然后走到李丽芝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李丽芝嘴角一抹阴狠的笑,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王氏姐妹。 她递了个眼色给坐在不远处的王秋越。 王秋越顿然明白,紧接着离席走了出去。 还没人敢得罪王氏,因为得罪的人都已经死了,她也不是例外! 李丽芝见王秋越出去后,嘴角一扯,一抹笑意而生。 …… 萧静出了鞠英殿后,便没方向的乱走了。 她不记得小宫女说过她该往哪儿走,她也没有问其他人该怎么走。 宫里的路很多,宫殿也很多,甬道连着游廊,鹅卵石路通着两个亭子,来回走动的宫人,每个人匆匆忙忙,不顾得理她。 看着宫人经过身边,各人的脸上各样的忙碌,萧静此刻竟然突然很想见到乔誉。 她出来不是为了散心,不是为了歇息,而是想打探前世宫中发生了什么。 乔誉的身手她是见过的,能伤他的人极少,那么在宫中应该隐藏着些什么人。 她在宫里乱走着,四处张望,让人故意以为她走错了路,她想借此机会查探到那群人藏匿在哪里,不过也真是迷路了,这么大的皇宫,走几个差不多的宫殿,就记不住了。 第424章 ,偷听 萧静出了鞠英殿的小门,跟着宫人们走出殿外,然后看到许多宫人往长廊走去,长廊各岔路通向各宫院,萧静一直往右手边走,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院子,这里人员聚集。 门口上写着匾额为宜宾院,匾额看似很新,似乎是新做的,院门和墙壁挂着朱色绸带,里面似乎有贵重的人住着。 第485章 从外面的装饰和走动的人群看,这里该是各国的女眷和使臣的住处。 萧静只是停了片刻,便继续往前走,北戎人铢锱必较,她上午赢了他们,这会子被他们看到,不知会说什么样。 她快步绕过怪石嶙峋的花园,顺着倾泻的清水走过拱桥,经过亭榭,来到一处僻静的三间屋子前。 这里不知是那儿,但刚才从拱桥处走来时,隐约看到这屋里有人,等她靠近,还以为是宫里的人,不想看到这人的背影,登然停了下来。 因为这人的背影甚是熟悉,健硕挺拔,结实宽毅,一看站姿便令人生畏,除了乔誉,放眼整个商阳城,谁有这等气势。 此时,他正在站在正屋中央,正屋里两边的门开着,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萧静走了过去,想提醒他,让他今晚注意防备,因为有人会刺杀。 她顺着走廊走近那屋时,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女郎的声音。 萧静站住了脚,不敢再上前。 “翼州那时,你对我三番四次手下留情,大司马若对我没有感情,怎么会一再放过我?我不信,大梁讲究三妻四妾,我可以接受你身边有其他女郎!” 萧静听着这个声音也挺耳熟,应该是郁久闾思奕。 接着,乔誉语气冷凝,似乎不愿多说:“你想太多,放你是战术迂回!收起你的自作多情!” 萧静嘴角一瞥,这家伙嘴巴可真狠呐。 郁久闾思奕仍不依不饶:“我和哲雄叔父打听过,萧静不可能做你的妻子,你们五大家族极为看重身份,萧静是商族出身,乔氏会给你另寻她人为嫡妻,与其你找一个不喜欢的人为妻子,选择我的话,至少我们成亲后我不会对萧静怎样,我们北戎的女郎向来敞亮,这一点我能保证做到!” 乔誉:“……” 萧静原本想转身离开,不想偷听两人说话,但刚转身听到郁久闾思奕这么说,她心里很想知道乔誉怎么想,乔誉身为男儿,五大家族要求他三妻四妾,思奕说的不为是个办法,他会怎么做。 只是等了半天,她没等到乔誉的回话,反倒又听郁久闾思奕帮他分析着。 “大司马你犹豫说明你心里清楚五大家族的决心,不然你也不会让萧静当个空架子的刺史,我叔父和我说,五大家族早早就逼你做决定了,要你在五大家族中选择一位女郎,而且那人已经定好,是崔氏女郎崔青滢,今日晌午也在比赛中,我说的对吗?” 乔誉语声有些惊讶:“这话你听谁说的?” 郁久闾思奕:“你不要管我听谁说的,总之今日的晚宴上,他们就会让你做出决定,只要崔青滢赢下比赛,到时李氏君主和王相邦便会宣布赐婚,你一直瞒着萧静不说,让她成为刺史,就是想弥补你要娶崔青滢对她的亏欠,可我看萧静似乎不会屈从,凭她的性子,绝不会沦为娘子的身份,到时赐婚你摆脱不掉,萧静你又不想放下,你该怎么做?只有劝住萧静,让她委身于你,这样才能安心,不过大司马,既然赐婚逃不过,你何不拿我做挡箭牌呢,我甘愿做你的挡箭牌啊,到时一举两得,你既不用娶那崔氏为妻,又可以和萧静长相厮守,萧静若是喜欢你,肯定不会在乎她的身份,我睁一眼闭一只眼,让你们两个在乔府里双宿双栖甜甜蜜蜜岂不好?” 几息,乔誉回道:“就算你说没错,但我也不想和你有瓜葛!” 萧静等了一会儿,很想知道乔誉是不是这么想,猛然听到这些,心里像是被什么一击,顿然觉得心口隐隐发疼。 郁久闾思奕说的没错,是全都没错吗? 刺史一职是为了弥补她? 他要娶崔青滢!还要安抚自己接受?连思奕给她的意见,他也不愿意接受? 他曾经在后殿,不是说只想娶她为妻吗? 不是说他心里以后只有她吗? 萧静此刻心神全无,手脚发凉,她不想听了,真怕知道乔誉对自己假意后,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想走,她一句话也不想听,只是脚下像是灌了铅石,挪动不开。 郁久闾思奕继续说着:“大司马你想过今晚过后,萧静知道这事她会有多伤心?难道你忍心让她看着你娶别的女人?” 乔誉哼哧一笑:“萧静不关心我,对我的事她无关紧要,所以你不用操心我们的事!如果你的话说完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你请便!” 萧静见乔誉就要出来,她下意识的担心他看到自己,连忙去躲起来,她下了长廊,悄悄躲在怪石后,等他们走后再离开。 只是躲好了,不见乔誉走出来。 她依稀听到里面还有声音,和小声的说话。 原来是思奕又把乔誉叫住了。 “大司马!别走,我真的只想伴着你身边!”思奕极尽哀求着。 乔誉似乎生气了,命令:“放开!” 是思奕抱住了乔誉?才会令乔誉生气! 郁久闾思奕放开了乔誉:“崔青滢她是五大家族的女郎,定不会容下萧静,乔大司马,你要想清楚,娶了崔青滢,萧静就会走,而你娶我,我绝不会让萧静离开!” 乔誉语气中有些不耐烦:“那是我的事,请郁久闾将军少关心,对了,回北戎的路上多劝着些郁久闾相爷,年纪大了,别成天只想着怎么算计着别人,当心被人算计了!” 第486章 这次说完后,便见乔誉从屋里走出来,不多久,又见郁久闾思奕不瞒的走了出来。 萧静躲在怪石后,等两人离开,脚下酸软的坐了下来,今晚原来是赐婚宴,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乔誉让她跟着入宫,是想让她亲眼见证他和崔青滢的婚事? 第425章 ,陷害 萧静坐在地上,背靠着怪石,低着头回想着乔誉的话,他说思奕说的都对。 是所有的话都对,包括他要娶崔青滢也对? 这些话无疑破灭了她对他们的感情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 乔誉的身份摆在那儿,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娶个婢女为妻。 否则引起全族的审判与反对,乔府内部若是大乱,直接影响五大家族,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 乔誉身为乔氏储君人选,绝不能偏离家族为他铺好的路,他为了家族定会娶了崔青滢。 这些她早就想到,只是还是抱有希望,希望乔誉能想法子,摆脱五大家族的安排,她也愿意等。 今日听罢,萧静不再痴心妄想了,她和乔誉注定不会一双人。 冬日里,地上虽然没有水,但从地底的冰凉透过锦衣钻入身子,冷的刺骨。 萧静感受不到冷意,心底的凉可以逼退所有的冷意。 为啥到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对乔誉原来有很多的不忍心,不舍得。 她如今身心都没了,这让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坐在地上多久,萧静冷的打个寒颤,她倏地抬头,看向黑暗中冰凉的地面,是该回去了,不管如何,保乔誉一命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萧静站起来时,脚冻的走不动了,她扶着怪石站起来,慢慢顺着右手边一直走,走过雍会殿,走过太极殿,走过议事殿,宫里太大了,她很快走迷路了。 越往前面走人越少,萧静不敢继续走下去,便赶紧原路折返,她走糊涂了,心还在想着思奕的那些话。 如果真的有外人混入宫里对乔誉不利,那些人或许已经混进来了,怎么会在外面密谋呢。 是她糊涂了。 萧静走了会儿,等身子有了温度,匆忙赶回鞠英殿。 她刚随着宫人入殿,便见殿中两边已经坐满了人,各国的女眷已经入座。 萧静只能悄悄从后门回去座位上。 只是刚来到后宅门口,似是有个人站在那里等着。 天色近黑,灰蒙蒙的,可萧静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 他穿着大氅,梳着高冠,门里的烛光被他挡去大半,他立在那儿,沉稳厚实如巍峨的山峰,让人敬而生畏。 这一刻她似乎看明白了他的身份,他不再是那个袒护她的乔誉,他是五大家族的乔大司马。 萧静长叹一口气后,嘴角挤出一抹笑,走了过去。 乔誉听到脚步声,又见来人个头娇小,走路的样子与架势,一眼便断定是萧静。 不等她走近,乔誉语气中似乎有些焦急,大声问:“去哪儿了,宫里很大,怎么一个人到处走,也不让人跟着?” 萧静听着他急切,笑容更深些,她没有急着回他,而是走到他跟前,看了眼乔誉。 她凝视着他,似乎想看明白,他是真情还是多情。 乔誉被她瞧的莫名其妙,脸色沉着,几分嗔怪着:“这么瞧着我作甚?不过才几个时辰不见,不认识我了?” 萧静被他审视的垂下眼目,的确几个时辰不见她有些不认识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正如他所说,她萧静不会关心他的事。 萧静走过他身边,走到后宅门口,背对着光,昏暗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冷俊且威严,眉宇间凝着几分桀骜:“里面开始了,你怎么不进去?” 乔誉走近她两步,冷着脸俯视她,声音没有刚才的担心,有些冷硬:“你刚去哪儿了?” 萧静见他神情不对,样子有些生气。 “我出去随便……”萧静想说她只是出去走走。 乔誉听到随便二字,暗沉的脸上蒙了一层冰霜,温怒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乔府,你在乔府可以任意走动,皇宫里怎能随便乱走,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更何况出去身边竟然不让人跟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她只是在里面憋着慌,出去走走怎么了? 她还没问他赐婚的事,反倒先对她生气了。 萧静凝视着他陌生的脸,沉吟片刻,问:“乔誉你这是怎么了?晚宴我是不想来,是你要让我来,我不想待在里面,那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我出去走走怎么了?” 乔誉面不改色,依旧温怒着冷脸:“有人说,你去了宜宾院,把晚上大梁演绎的曲目报给了北戎西晋以及南益的人,还和他们的使臣有不明的关系,你说怎么了?” 萧静越听越皱眉,原来他在这儿等她是因为出了这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和哪个使臣有不明的关系?啥时候给过各国东西? 她冷斥一声:“胡说八道,大梁晚上演绎的曲目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报给北戎?” 乔誉眉眼严肃几分,走近她郑重的道:“北戎人已经知道了大梁晚上要演奏的曲目,如今崔青滢在里面哭着,说是曲目曾经无意间向你透露过,而你刚才离席又去过宜宾院,大梁今晚曲目被逼的临时更换,里面的夫人们气的正要要拿你问罪!萧静,这不是胡说,里面的人都认定是你卖国,讨好北戎!” 第487章 难怪他站在这儿堵着她,还这种态度审问她,原来她走了这一会儿,出了这么多事。 五大家族果然狠毒,若是恨恶什么人,能联起手来对付,她还以为崔青滢是个敞亮的人,没想到也是个卑鄙小人,亏得她还以为她会是乔誉的良人,太过高估她。 乔誉见她沉默不语,担心她会冲动,想方设法的和这些夫人拼个鱼死网破。 他劝着:“她们这样陷害你,无非是想逼我对晚宴上的赐婚的事不能拒绝,拿你和你的族人来要挟我,等会在晚宴上若是他们逼你,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说是我让你做的,千万不能和她们硬碰硬!你听到了吗?” 萧静:“……” 要这么放过她们? 这不是她的作风! 乔誉见她咬牙切齿,小拳头攥的紧紧,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和的声劝着:“听我的,我带你进去!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第426章 ,仅有一个蒲团 萧静凝视着乔誉的眼眸,眼眸复杂多变,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听他的?交给他? 他一贯向着五大家族,她怎么听他的? 乔誉见她瞪着自己,低声劝着:“你这些日子,在五大家族够惹人注目了,竖太多的敌人,你以后入乔府,他们都会成为你的阻碍!” 她以后是要成为他身边的人,有太多阻碍,对他们两个的未来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条路。 萧静皱眉凝望着他,不解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让她继续忍着,等着她们陷害,等着她们折辱自己,折辱自己的族人? 乔誉见她仍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他走近她一步,握紧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把这些事情推在我身上,进去后不要正面与她们对抗,交给我,等着我?” 萧静:“……” 乔誉站在她身边,给她足够的温暖和安抚:“她们骄纵惯了,这是一种病态,眼里容不得旁人比她们优秀,想要惩罚她们,必须要改变五大家族内部的这些问题,明白吗?萧静,别冲动,这不是乔府,我怕我保不住你!” 说着,他将萧静揽入怀里,让她听他的心跳。 听着他温柔的气息铺在耳侧,萧静只觉得心底软了,他知道这是一种病态,那他打算怎么做?推行改革吗? 前世为了推行改革,被逼到退隐,还想重蹈覆辙?这样是行不通,他们不会接受改革。 但这时的乔誉,任谁劝说也听不下去,他上下安抚着萧静头,轻轻柔柔,下巴抵着她,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 萧静竟然犹豫了! 她心底似乎又要相信他了。 半晌,萧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温和的看向乔誉,思虑再三道:“乔誉,只要她们不过分,我就不会多做什么。” 乔誉脸上一喜,听到她肯听他的话,低头一笑。 只是再抬头时,眼底凉意渗人,他说:“不急,她们若伤你分毫,定会让他们比王世金痛苦百倍!” 萧静抿着唇,点点头,无奈的应声:“好!” 他都这么说了,如果她再执意,倒有些像刺头了。 乔誉笑着拉着她的手,柔声问她:“里面的人差不多该到齐了,我们要进去了?” 萧静应着好,小手在他大掌里紧紧握着,被他拉着从后门走了进去。 …… 鞠英殿里,李圭和拓跋湘坐在主座位上,两人相敬如宾,笑容满面的看向各国时辰以及女眷。 坐北朝南的大殿里分了东西两排座位,上座是使臣和五大家族的族长,而五大家族女眷则是坐在族长后面。 下坐上坐着各族重臣,和各国使臣女眷。 而大梁的女郎们则是重臣的身后,这样等会表演时,可以从后面走过去。 每个人身边放置的矮案上,珍馐满桌,茶汤果品,一有尽有。 看到盛大的场面,李圭很是满意。 他扫视一周,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想让乔誉开始吧。 只是找了身旁所有的座位,乔誉坐上是空的! 宾客们已经入座,接下来要致辞,他要亲自接受北戎和西晋人的进献,乔誉这时怎能不在! 李圭指着坐在乔誉后面座位的李玄之,肃声道:“玄之,平日见你与大司马走的近,怎么你进来,不见他来?” 李玄之正在偷偷的慢啄米酒,因为宴会没有正式开始,所以桌上的东西暂时不能享用,可他面前的米酒太过醇香,忍不住偷偷抿一小口。 猛然听到李圭叫他的名字,他慌忙起身,快步走到李圭跟前跪下禀道:“君主,大司马同臣一起入殿,只是片刻功夫便不见了人,请君主明察。” 李圭对他们几个郎君很严厉,隔三差五的过问功课与习武,但李玄之素来是斗鸡走狗之徒,一问学问,便说古书没有实文,皆是杜撰,不如多去亲身体察风俗民情。 听到这些混账话,李圭气不打一处来,他只问他学问,又没让他搏古助著,驴头不对马嘴,这些郎君们,没一个比得上乔誉,上不能替他分担朝政,下不能为兄表率,好不容等到他跟着乔誉建些功勋,又唯唯诺诺的躲在人后。 “出去找人!”李圭训斥声道。 李玄之惶恐的站起来,领了命令,准备去找人。 大殿里听到李圭不悦的训声,皆不敢高声言语,小心的观察着李圭的表情。 第488章 正当李玄之要走出去时,乔誉带着萧静从后面走了进来。 “君主,臣在这儿,不必让人寻了!”乔誉走入殿里道。 霎时,殿里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乔誉和他身后的女郎身上。 随着烛光将两人照亮,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白皙绝美,真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对啊! 众人无不惊赞两人站在一起多么有观赏性,一晚上不用看歌舞表演,单单看两人也不觉得厌。 只是人群人,有几双略微得意的眼睛与众不同,那几人见萧静走进来,嘴角瞥着笑,一副看戏的心态。 想着等会让她身败名裂,丢尽脸面,几人心里便舒服。 她们相互递个眼神后,便等着,等各族开始比试,这女郎还不死! 高坐上的李圭瞪了眼乔誉,不悦道:“今日各国使臣来此,大司马不早早的来迎着,这是去哪儿了?你不为朕开篇,朕心里不踏实啊!” 乔誉丢下萧静,朝着李圭走近几步拜礼:“君主不闲微臣陈词庸俗,羞愧了大梁,已是微臣的福泽!臣刚才去安排宫中宿卫兵!” 萧静随着他一起行礼,礼毕后站在一旁。 李圭挥手:“好了,萧刺史先下去!” 萧静退到末后的座位,与其说座位,不如说靠在墙边上,一个软绵的蒲团,即没有矮案,也没有酒水,紧紧只有一个团蒲。 按着身份,她连这次宴会也入不了,有个位置,全是看在今日比赛赢了的份上。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她静静的坐着,等着人不注意时,她会先离开。 正想着,乔誉那边开始宣读今日圣言。 萧静认真听着,看着身边的宫人,这宫女刚才她走时就是她为她指路,她不该去伺候王氏吗? 怎么会在她身边? 第427章 ,启禀 萧静见她低着头,谨慎的站在一旁端着漆盘。 “刚才多谢指路!”萧静向她道谢。 小宫女听到萧静主动和她说话,惶然一怔,弯腰向她走近一步,将漆盘里的茶汤和碗送至她面前。 “女郎是要茶汤吗?”小宫女问道。 萧静笑着摇头:“不用,我是谢你刚才为我指路!” 小宫女愕然,失笑着摇头,起身时,抬头看向了另一处。 萧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五大家族的夫人们坐处。 这里已经重新调整过座位,五大家族的夫人们都坐在一处,而小宫女看的人不知是谁。 萧静把这事放在心上。 鞠英殿里安排了许多座位,坐在墙边的不止萧静一人,最靠后的位置,几乎是身份最低微的,这里坐着的是五大家族的外臣与低官位的郎君,崔青卓就坐在萧静旁边的位置上。 崔青卓看到萧静面前空无一物,连茶汤的碗也没有,轻笑着道:“没想到新晋萧刺史竟然同我这位副校尉坐在一处,实在委屈你了。” 她是今日新晋的刺史,宫人安排座位时,竟然没有安排她坐在前面,或者坐在乔誉身边,可见她这位刺史不过如此,可惜啊,乔誉还这么辛苦把她捧的这么高,其他家族依旧不会买账。 萧静闻言:“能入宫,萧静已觉得是幸事,能进鞠英殿见到这么多传闻中的贵人更是萧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又参加接见国外使臣的筵席,还能和崔校尉同席,这恐怕是萧静此生见过最大的场面了,这是最大的福气了。” 崔青卓知道此女口才极好,那怼人的功夫比李玄之耍赖的本事还要让人无语,于是,不咸不淡的道:“那萧刺史可要好好享受今晚的宴席,希望如你所愿成为你此生最幸运之事。” 他没必要多说,她既然是他兄弟心尖上的人,又是他妹妹的敌对之人,况这女郎的确有几处令人高看的地方,于情于理他都会尊重她。 萧静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了。 记忆中,前世崔青卓为人正直,虽然不像李玄之那么机灵热情,但为人厚实可靠。 记得乔誉因为推行新令被五大家族反对,崔青卓为了帮他,将自己培植的势力全数交给乔誉,而在乔誉选择退隐时,他冒死进宫闯入太极殿,要为乔誉伸冤。 太极殿除了特召之人,凭他七品副校尉是不能入内,他私闯后,被关入府门地牢里。 曾扬言:要和乔誉共进退,同生死,共患难。 可在她看来,崔青卓对待乔誉情谊的事上,处理的很被动,过于迂腐。 乔誉之所以退隐,那是以退为进,而留下他在崔氏,算是个内应,这样三大家族中他至少有两大家族的消息是知道的,可他偏偏选择最愚蠢的方式,与他同共患难。 崔青卓是个可交的朋友,却不是值得信靠的人。 此时,乔誉说完了开场,接下来,便是各国使臣向大梁进献的贡品名册,会一一上报,然后入到宫中库房里。 萧静看到乔誉拿出手中的赤金色的布卷,呈上给内监总管。 内监总管接到布卷后,打开宣读:北戎使臣向大梁进献玉器十箱,金锭十万两,银锭三十万两,健硕马儿百匹,绵羊千只,奴隶千人,令翼州府,青云山以南为大梁所管辖……另外还有稀有宝物十车等。 进贡之物令人瞠目结舌,这和之前大梁向北戎的贡品多出来一倍。 李圭听到这儿,心里憋屈的这么多年的气,一下子舒缓了不少,想那翼州府本是大梁所有,只因这些年,年年割地纳贡给北戎,每次几个州县,偌大的翼州府仅剩几个贫瘠的县区归大梁。 第489章 大梁年年向北戎纳贡,每年那么多的粮食和金银珠宝,还有城池,他心痛的难以入睡。 如今青云山以南收回,这是他李圭在位期间一大喜事,是大梁百年来天大的喜事! 虽然青云山以北还是北戎的地界,但相比较之前的翼州府,已经令他难以置信了。 李圭心里记挂着剩下的翼州府,虽有不甘,却只能令乔誉徐徐图之。 后面是西晋和南益的进献,面对大梁的淫威,三国只能臣服。 五大家族的掌权者比过年还要高兴,今日才是他们大梁扬眉吐气的一天,值得庆贺。 大梁的掌权人高兴了,但对于郁久闾哲雄来说,却是天大的折辱。 今日大梁太过分的不止纳贡这些事,往年两国交好,从不会在这么多后宫女眷的地方招待他们,今年倒好,太极殿不给进入,反而在什么鞠英殿。 五大家族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在西晋和南益面前宣读这些纳贡细节,试问哪个国家能容忍? 哲雄冷着脸给宋红尊递眼色,示意他可以为西晋报仇了。 宋红尊自然不会让大梁拿下这么多的贡品,他甩了一个刀眼给哲雄,示意他不要过问他们西晋的事。 如今郁久闾哲雄什么没了,若是不在这几个国家之间弄出点什么事,他还真是枉来这一遭。 哲雄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禀道:“大梁君主,如今这些贡品过册,那接下来最令人期待的琴技和舞技比试什么时候开始?我坐在这儿可是等了大半天了。” 他态度显然有很多不满,北戎如今是光脚不怕穿鞋,他就是这种语气,大梁能拿他们怎么办? 郁久闾哲雄明白这点,他的态度更是趾高气扬,要有多傲慢,便有多傲慢。 李圭可不管他什么神情,今晚他高兴,晾他在大梁也不敢耍出花招来,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应允。 “原来北戎使臣等不及了啊,那宴席正式开始吧!”李圭看了眼身旁的人。 内监总管应了声,高声宣道:“各族女郎下去准备吧!” 话音刚落,从人群中,王氏女郎起身来到殿中央,禀道:“启禀君主,族长,崔氏女郎崔青滢表演的曲目被萧刺史送去给了北戎琴师,请君主为五大家族的女郎做主!” 王秋元不顾一切的跪在众人面前,把陷害萧静的丑事当众说出,说完后,心里猛地松了口气,这次让她还要猖狂,不出手弄死她,今晚她们王氏决不罢休! 第428章 ,抓住盗贼 王秋元带着一股狠厉,跪在殿中央,等着那些上位者详细问话。 一直躲在崔氏夫人身后的崔青滢擦拭着眼泪,听到王秋元为自己出头,怔愣着看向她,这女郎是不是傻,在场合禀报,这不是让大梁难堪? 这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大梁新封的萧刺史竟然是个女贼,让天下人耻笑吗? 她呜呜的啼哭,已经在暗示着有人在做这事,等北戎琴师比赛时,她先以琴技压过她,再说这事,到时不仅打了北戎的脸,还会让萧静万劫不复。 真是沉不住气啊! 她担心的看向李圭以及其他族长。 见他们皆是一怔,便知生气王氏没有顾虑大梁颜面,但此时此刻她决不能息事宁人,因为闹出来了,既然有她的事,她必须站出来。 明明今晚她可以光彩闪耀的站在众人面前为大梁赢下比赛,还能铲除那女郎,偏偏让王氏破坏了,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让她等她开始弹琴,非要擅自行动! 崔青滢只能惶恐的站起来,走至众人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声泣呜咽禀道:“君主,相邦大人,尚书大人,青滢和王氏女郎有错,我们不该在这时说出一些小事耽误比赛,但这事事关比赛,既然王秋元说了,青滢只好言明,君主,族长们,贵使们,青滢准备的曲子被萧刺史拿去给北戎的琴师,傍晚时,北戎人为了身正清明,已经归还给青滢,为此青滢极为难过,请诸公为青滢做主!” 说着她哭的眼红鼻肿,声声泣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悲泣起来。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本来上午赛马,她是要赢下的,却被那女郎夺走了第一,如今自己的曲目又被她偷偷给了北戎的琴师,她就算嫉妒她的才智,也不能这么折辱她,还在乔誉面前折辱,她是存心的。 这事若不讨回公道,她怎能安心比赛? 众人见崔青滢哭的伤心,她若是寻常女郎或者庶女他们早就勒令退下,而她们两人皆是嫡系女郎。 李圭见两人不分场合的状告这些小事,简直在给他们大梁丢人,气的低着头看向乔誉。 他只想让两人速速退下,给旁人留出空隙比赛,就算曲目被换掉,那重新弹个新的曲目来赢下比赛,难道没有备用曲目? 李圭一脸冷肃的训斥:“你们两个还有没有规矩,退下!” 崔青滢听罢,她就知道会被人赶下去,这是最羞辱的一次,不过她有委屈,是受害者,族长们最多骂她两句时候不对,但事情的源头却是萧静。 她惶恐应着是,拉着王氏颤巍巍的站起来,准备退下。 “且慢!”郁久闾哲雄笑着站起来拦下:“各位族长,事关等会琴技比赛,这事依我看先说清楚比较好,毕竟牵扯到我们北戎了,可不能暂时作罢,我们北戎虽然琴技不佳,不如贵国的琴技出色,但北戎琴师输也要输个光明磊落,你们说我们琴师拿了你们曲目,那此次比试,我们琴师自动放弃比赛,以示我们北戎的清白!” 第490章 郁久闾哲雄言闭后,众人愕然。 他这是作甚?为了表示清白,竟然连比赛也不参加了。 几位夫人相互对视,这事用得着不参加比赛吗?君主和其他各国使臣又没说什么,急着退赛是怕比不过临阵脱逃? 各国使臣开始相互揣测哲雄的用意,这又是哪一出? 人家也不像责怪北戎偷看了曲目,更何况说白了,就算曲目送给北戎,这一时半会就能学会了? 崔青滢听罢,收住哭声,嘴角微微上扬,给了身边王秋元一个挑眉。 事情闹大了,虽然出场过早,不过效益却真好! 有了郁久闾哲雄的加持,不痛不痒的一个与勾结敌国的细作名声,便能做实了这事。 王秋元还不明白为何崔青滢突然给她递眼色,似乎事情正像两人预想的发展着。 她暗暗笑着回应着。 崔青滢的余光瞥向角落里的萧静,若非乔誉如此袒护她,给她升官,给她身份,她也不会主动把曲目给了王秋元。 她和王秋元对视一眼,这一眼便是成了。 接下来,北戎的人会超出想象的把事情推拉到萧静身上,因为他们最恨的不是五大家族,而是恨哪个为五大家族争下第一的萧静。 若非有她,北戎的纳贡定会少一半,不弄死萧静,他郁久闾哲雄即使离开大梁心也不安。 几位族长却因郁久闾哲雄的话认真思绪片刻。 崔允重郑重道:“哲雄大人不必如此,小女刚才不是说了贵国琴师已经把曲目归还给大梁,可见贵国琴师心思正直,比赛既然是咱们四国一同参与,少了哪个国都不行!” 乔台铭道:“是啊,毕竟贵国琴师准备了一年,若是没有演出来,岂不可惜,比赛结果是其次,最主要是贵国的埙声令人畅然回味,愁离回望,若是听不到,我这心中留有遗恨!不可,不可!” 乔誉等人静默看向哲雄,想看他是什么想法。 郁久闾哲雄傲气凌然回视大梁族长们:“事情已出,北戎已经决定退出比赛,各族长不必相劝!” 沉默良久的王章原不想说话,但见到王氏女郎先是跳出来说事,紧接着又看到夫人群中的李丽芝,心里猜到了一二。 简直是妇人之气,这种害人的把戏怎能在使臣宴会上耍出来? “郁久闾大人,既然要退出比赛,那一切与比赛无关的事,且事后再行论断,不如趁着时辰早,让她们先比一比,可都在期盼着看表演呢,大人该不会扫了众人的兴致?”王章淡漠道。 郁久闾哲雄正对王章的两眼,笑着道:“相邦大人说的是,大梁出了盗贼是要严惩,但不能耽误了比赛,不过这个偷盗之人她不仅偷取了别人的曲目,还陷北戎不能参加比赛,皇上,相邦大人,若是此人不在比赛之前拿住,岂不是令人担忧比赛的进程?” 他说完后,众人把眼光投到了坐在最后面的萧静身上。 第429章 ,舞者 听到郁久闾哲雄犀利的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萧静。 刚才她们走上前说话时萧静便低下头了,听到这儿,自然更不会抬头看她们奇怪的目光,只顾手上揉捻衣角的线头,来回搓揉,装作听不到。 她坐在这儿,没有暖炉烘烤,冷的要死,纵然身后有暖墙在帮忙御寒,还是太冷,手上不找点事情做,全身都要冻僵。 乔誉还没说话,这些人说再多也无用,谁也不能碰她,她管他们怎么看,她们说来说去不过是打嘴仗。 崔允重随着众人看萧静,转而客套笑道:“贵使大人说的极是,偷盗陷害北戎的人的确要严惩,不过人啊,就坐在那里跑不掉,这点你不必担心,更何况此事单凭言语只说便断定人家女郎偷盗过于草率,不如这样,咱们先比赛,等比赛结束后,定会给北戎以及各国使臣一个交代,贵使大人觉得如何?” 郁久闾哲雄见崔允重笑面和气,根本不理会他,但也要装着低眉思量片刻才好。 崔允重不给他多虑的时间,劝着:“那哭的是我崔氏女郎,又是我嫡女,出了这样的事,我比贵使更着急,更何况这事关大梁体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郁久闾哲雄听着他的话依旧没有松懈,但当他眼神接触到乔誉时,登时一惊。 乔誉眼神阴郁不明,似是在警告他,若是再敢寻滋挑事,他不介意过完年再去收复青云山以北。 这个眼神比崔允重说几十句有用,郁久闾哲雄眼底一沉,神色一怂,又看向角落里的萧静。 难怪大梁会让一个女郎成为刺史,原来乔誉这么珍贵护着,旁人倒还罢了,乔誉这个人还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尤其在吃了败仗后,又纳了那么多贡,他若是再敢挑衅他,倒霉的可是北戎。 乔誉阴冷的盯着哲雄,平淡的道:“先比赛吧!” 哲雄低头斟酌。 王章复述一句:“嗯,先比赛!” 其他人不敢多言,默默点头赞同。 郁久闾哲雄碍于乔誉的威势,只好躬身向李圭福礼:“那依君主之意,先比赛,不过比赛后,大梁势必须给北戎一个交代!” 乔台铭暗暗讥笑,谁又不是没看到,他刚才看到乔誉表情才会软下来,直接说怕乔誉再去揍他们,还给自己找台阶下。 李圭似笑非笑的道:“事情还没查出来,北戎使臣暂且退下,等查清楚了,谁的错定会严惩不贷!” 第491章 哲雄识趣的退下去。 崔青滢机智的跪下:“君主,青滢知错了,青滢也告退!” 五大家族不是在护萧静,而是在护着大梁的颜面,崔青滢不傻,她此刻要做的事,便是将场地空出来给比赛的女郎,再则好好比赛,为大梁赢过其他各国,其他的事都由族长们去查。 内监总管见殿中央空出来,当即宣布:“太乐署进献舞曲,鼓吹乐!” 殿中央的烛火被熄灭几只,殿中央暗淡无光,紧接着几个舞人碎步入殿,摆好姿势等着鼓乐起。 殿门口的鼓员,轻轻敲着鼓皮,发出咚咚的声音,鼓声低沉而暗哑,掐着点敲的鼓声,敲的人心颤颤。 人人目光被鼓点吸引,鼓声未落,只闻埙声起,漫漫悠扬,随韵而生,伴着鼓点,每一次吹起便是一个离愁,众人慢慢沉醉在其中。 突然殿中央的烛光闪亮,鼓点慢下,殿中央的舞者开始飘动,红色的广袖甩出,如水中波浪卷卷而来,舞者双臂一收,衣随身动,张文雯一身紧身朱衣,腰间如水蛇般灵动妖娆,令在场的人看的如此如醉,大殿内的人,随着她的舞步时而仰头观看,时而倾泻而落。 鼓点快,张文雯轻步旋转,鼓点慢,张文雯广袖缠身,在众多舞者中,不愧是领舞者,如洛州的牡丹生儿娇嫩。 她本身十五岁的妙龄少女,美艳动人,如此装扮极尽妖孽,令人移不开眼。 萧静好奇李玄之此刻的表情,张文雯跳这一舞,可是为了他! 因为张文雯婉转一笑,眉眼一挑,全是在看李玄之。 这两个人诶,什么时候能走到一起。 前世李玄之太过迟钝,对于张文雯对他的好视而不见,总觉得他们是哥们,他娶谁也不会娶兄弟。 崔青卓明着暗里提醒了他多少回,可他偏不信,还信誓旦旦说:“谁家女郎想她一样野蛮,喜欢你就是欺负你,成天和你作对?你要是喜欢这样,那你娶她!” 说的崔青卓闭口不言,李玄之死活不信张文雯对他有心思,直到三年后,张文雯耐不住家人的缠磨,听从张氏的安排嫁给了王世银,他才后知后觉,可是为时已晚。 虽然王世银待张文雯好,但三妻四妾的他,对哪个都好,张文雯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原本一个喜乐的人,竟然成了萧条妇人,令人看了唏嘘。 萧静见李玄之正在上下打量着张文雯的穿着,然后深深的皱眉,紧接着他喊了身边的宫女,不知在宫女耳边说了什么,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李玄之是胡闹惯了的人,对于感情的事懵懂不知,临走之前若能帮两人一把,也算成全一对佳缘,免得张文雯一辈子苦楚不堪。 萧静看了眼身边的崔青卓,或许他可以帮忙,不管前世他说多少次,方法没用对。 她看向崔青卓,然后低声问:“崔郎君,想问你一个事!” 崔青卓粗眉一挑,猜想萧静是不是想让他帮忙逃脱罪罚? 这事关他妹妹,他可不会帮她! 他冷淡的坐正身子,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什么事?” 萧静问:“舞者中领舞的人是张文雯吧!” 崔青卓觉得她这是没话找话说:“她和你相处这么久,只是画了点妆,你就不认得了?” 萧静笑着道:“那就放心了,因为我曾听张女郎说,她要放弃李朗君了,因为太累了,刚才在跳舞时,她又时不时看向李朗君,张女郎这心里该存了多少委屈啊,瞧那不舍的眼神!” 崔青卓闻言,皱紧眉心回头看了眼正在跳着的张文雯,见她眼神的确游离在李玄之那儿。 第430章 ,报名 崔青卓知道张文雯想着李玄之的事,是从崔青滢口中得知的,崔青滢和他说过多次,让他在李玄之面前提一提张文雯,暗示李玄之张文雯的心意,但那小子不信。 后来张文雯感觉没什么消息,他还以为张文雯放弃了。 “可她也没争取过李玄之,怎么会放下呢?”崔青卓好奇的问。 萧静:“……” 他这么问,会把事情搅黄的。 “张文雯是女郎,就算有什么心思她也不会明说,但她对李玄之,我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李玄之糊涂着!”萧静低声道。 崔青卓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萧静,惊讶问:“没想到你还挺好事的,人家的事,你操心那么多作甚?” 萧静一听,得了,白浪费半天的唇舌:“崔郎君若是不想为他们好,就当没听到那些话,您忙你的!” 崔青卓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可笑!” 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女郎,心态这么好,面对这么多人怀疑与猜忌,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难怪青滢比不过她,比起无耻和手段,青滢真是不如她。 萧静装作没听到,看着殿中央落幕的鼓乐舞,鼓声落下,埙声消匿,琴技比赛正式开始。 大梁百年稳定以来,文雅人士层出不穷,舞文弄墨,琴箫鼓瑟各种领域中才人备出。 西晋的舞技和琴技当属天下之最,虽然前两年被大梁夺取了头筹,但若在作曲和曲风上,西晋远超大梁,正是西晋之人潜心研究如何作曲上,这两年才会在琴技演奏上落后大梁。 第492章 而今年西晋有备而来,他们准备充足,不管再琴技上还是作曲曲风上,可以看作历年来最佳。 打听到大梁还是由之前赢过她们两次的崔青滢上场,她们大松一口气。 在西晋的琴师中,谁都知道崔青滢的琴技尚可,只是作曲未免陈旧,虽然也不难听,总觉得没什么新意,反反复复总是那些思郎曲,离愁殇,望风台,曲风皆是愁中带涩,悲中有凉,她弹不烦了,她们都听烦了。 如今北戎的退出比赛,正是大好的机会来了,这次头筹者定是她们西晋。 太乐署的掌司王骁杰走入殿中央:“君主,曲目已经备下,请君主示下!” 李圭大手一挥,太乐署掌司王骁杰礼毕,转身展开手中的布卷,宣布: 琴技和舞技比赛开始,首先进行的是琴技比赛,比赛分为三队,三者胜出进入三甲比试。 那按照出场顺序,第一队大梁王氏女郎王秋君,西晋宋瑜,南益江音,第二队大梁崔氏女郎崔青滢,西晋柴思,南益陈鸯,第三队大梁乔氏乔千喜,哦,这里要说明下,因为乔女郎的身子抱恙,由乔氏婢子萧静代替上场,请备好琴曲,后面是西晋饶曼,南益蒋英…… 王骁杰的话音未落,底下的人纷纷开始议论,猜测怎么是萧静代替乔氏上场,这是乔氏安排的,还是怎么回事,上午的骑射比试中,大梁女郎对于体力上的确比不过北戎,让萧氏上去,那是免得大梁输了。 但今晚,有崔青滢在,她可是赢了几次各国的女郎,琴技在大梁可以说是指上飞仙,为什么让萧氏来凑热闹,怎么哪都有她? 王姿:“……” 她啥时候给千喜报琴技比赛了?难道是乔台铭? 她目光寻向乔台铭。 乔台铭一脸懵状,他家女郎还会抚琴?还能过来比试?但可惜,他还没有福气听到,被那杀千刀的女郎代替了,真是哪哪都有她。 不等众人多想,王素美疑惑的问:“敢问掌司,今年咱们大梁比赛,怎么处处有这个女郎,难道大梁比赛没了她,大梁比赛赢不了了?” 掌司王骁杰为难道:“夫人呐,这是那女郎亲自来报,说是乔千喜身体有恙,不便参加,她要代替她参加!” 众人一听,竟然是萧静自己主动去报,再一次齐刷刷的看向角落里的萧静。 “真是太不要脸了,好胜心真是太重了!” “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女郎,什么都喜欢往前面跑,这是她该来的地吗?”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没羞没躁的女郎,脸都没处搁了,丢人都丢到全天下了,这下好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梁出了个爱显摆,爱争风头,处处想要争强好胜的女郎!” “秦址怎么送这种女郎来,没人了吗?” “……” 五大家族的族长不解的相互对视一眼,最后目光寻向乔誉。 乔誉也吃了一惊,萧静巴不得出宫息事宁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怎么会? 只是他不去说,谁有这个能耐去换人?让她站在风口浪尖上! 正在沉思之际,拓跋湘先开口问:“萧刺史,你今日也参加琴技比试,我怎么没瞧见你准备琴?” 不等萧静说,王素美笑着道:“皇后娘娘不知,这箫刺史出身秦址,听说是身无分文来商阳,乔府管吃管喝的,又不需要什么银子,若说秦筝古筝汉筝,以她的身份,怕是她买不起吧,不如这样,正好我家小越带了筝,给她用用?也算感激她替咱们大梁出面比试?” 哼,这次还看她不丢人丢死,原来今晚比赛的人是王秋越,是她让王骁杰换掉,然后让萧静顶上去,人嘛,越是春风得意,便让她再得意些,免得她从高处摔下来时,摔得不狠,不痛不痒,这多不解气? 拓跋湘深居宫中,对于这些夫人的把戏就算没见过,但也看得出来,这恐怕是个圈套。 只是就算看得出,她也不能明说,只能问萧静:“萧刺史,若是你没准备秦筝,是否愿意接受王夫人的好意?” 萧静刚想回话,还没开口,只听西晋宋红尊等的不耐烦了。 他耻笑道:“哎呀,大梁女郎,你是秦址来的啊,别说弹秦筝了,就算是见恐怕也没见过吧,秦址那种出流氓的地方还能出什么作曲人啊,人家给你秦筝,你赶紧收下,别耽误其他人比赛,不过那秦筝你上去摸两下就好,别真的把秦筝弹坏了,你那舞刀弄枪的劲,别把琴弦当弓弦了。” 第431章 ,火药味 宋红尊说完,眼睛忽闪忽亮的瞄着黑暗里的萧静,等到比赛结束,他就会像乔誉讨个人情,那个萧静他一定要得到,想着便咧开嘴笑起来,朱紫的牙龈长着黄黄的豁牙,令人不忍直视,心口发堵。 萧静虽然坐的远,但烛光照着宋红尊的脸上,却也看得到,如果她们秦址的牙刷子能卖到西晋或许能帮他清理下嘴巴,她能感觉到宋红尊的惑乱的眼神,恶心的让她想吐。 不仅有宋红尊之流,还有王氏等人,崔氏,张氏等人,她们一双双轻蔑,嫌弃,厌恶的眼睛瞥着她,似是在鄙夷着,这种低层来的人,能会啥?见过秦筝吗?抚过琴吗? 面对这么多人的质疑和诋毁,若是寻常女郎,不知道要吓出多少眼泪出来。 但萧静曾听乔誉的话,等他! 第493章 她要沉得住气,她们说再多,无非是说她出身,说她不会弹琴,最狠的不过是言语中透着杀意,不除掉她,怕是无休止。 她起身,面色依旧,不卑不亢,没有羞愧,更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她若怕了,她们会手软吗? 显然不会! 她站在蒲团旁,远远的朝着拓跋湘拜礼,平淡且坚韧的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夫人,在秦址的萧氏,的确没有见过秦筝,更谈不上会弹秦筝,实在不敢代替乔氏女郎,为了大梁的荣誉,还是请君主另选他人上场,萧氏谢恩。” 这样做,她想这些人够了吧! 萧静看向乔誉,只见乔誉正在歪头和身边的乔夺在说什么话,根本没有听这边的。 她垂下眼目,等着皇后让她退赛。 不想去比赛? 想退掉?想得美! 崔青滢哪里肯让萧静后退,如今她在自己后面出场,她弹的有多好,反衬的她就有多差,没见过秦筝更好,到时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该配什么样的人,便赶紧滚回秦址。 她怕乔誉要出言帮萧静退赛,她连忙走上前劝着:“萧刺史,大家都在等着比赛,临时换人岂不是更让大梁让人非议,你且参赛,不必有负担?” 王秋元看着萧静想退赛,她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换上去,让她好好的在天下人面前丢人,她若退赛,她要怎么看她出丑,怎么看她丢人,怎么看她被弄死? 决不能让萧静退赛! “萧刺史,你看今日殿里几乎都是商阳的人和诸国贵使,别再让旁人因为你的事耽误进程了,后面还有舞技比试呢!”王秋元提醒着。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她这么耽误时辰,可都是大家的时间,谁不厌烦这种人?一个小小的贱族,竟然让全天下的贵人等着她,她凭什么?越是让他们生气,等会她死的会越惨,没人会替她说话! 宋红尊笑吟吟的看着暗处的萧静,他很想看看她,怎么舍得她站在黑暗里看不到呢? 这一天了,乔誉把她藏的太好了,好不容易刚才看她两眼,怎能跑那么远,不把她推出来,看的令他心痒难耐啊? “君主,既然人已经叫了出来,赶紧比赛吧,我们琴师可是在外面受着冻呢?”宋红尊催促道。 李圭知道宋红尊为何这么着急,因为每年比赛琴技时,拔的头筹者,皆会赏赐黄金千两,布匹若干,珍奇珠宝一箱,倘若大梁赢下,西晋和南益每年则会多纳贡一成,但大梁输了,会向赢家还回一年的纳贡,比纳一成还要多,这也是作为东道主应尽的回礼。 北戎率先退出比赛,正是担心这次比赛输了,到时多向大梁纳贡,从而失去更多。 而大梁只要崔青滢上场,那就不会输,即使打成平手,两边国家不会出现什么损失,萧静上不上场无关紧要。 显然李圭这次看人走眼了,把宋红尊想的太正直了,若是今日西晋赢了,宋红尊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要下更多,还要萧静! 李圭笑着看向宋红尊:“西晋的贵使已经着急,那就开始吧。” 这一次李圭也不看乔誉了,毕竟输赢不在萧静身上,而是在崔青滢身上,她上不上场无所谓,何必又增添什么事。 他劝着看萧静:“萧刺史,你没见过这等场面,既然代替了乔氏,那就好好为乔氏争一口气,好好弹一曲,好不好,有诸位琴师做评判,快去准备吧!” 萧静:“……” 君主岂不是要给她们害她的机会? 崔青滢低着头,窃喜! 王秋元抿嘴笑着,只期盼着等会看好戏。 李丽芝朝着王骁杰挑一挑眉,示意他做的不错! 从昨天道今天,所有的气她要等会一并讨回来,她一定要这个无法无天的萧静知道,谁才是这个大梁的主子!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萧静剁成肉泥,让她想入王氏! 王姿看到如虎似狼的眼神,齐齐的都看向黑暗中的萧静,她心里很为萧静着急。 这些人都是谁?西晋使臣,北戎狼族,王氏夫人,王氏女郎,崔氏女郎…… 哪一个是她能招架住的,这些人岂不是要把她架在架子上烤? 她紧握着王素美的手,担心的问:“这王氏明摆着害萧静,其他人都在帮着,君主怎么还同意了?难道看不出,萧静吓得已经后退吗?” 这女郎何时退缩后,除非遇到真正强大的敌人面前,明哲保身才会退下。 这么让一个不懂古筝的人上场,这不是在害死她吗? 王素美不解的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家青滢素来乖巧,从不与人为愿,怎么今日也和这个萧刺史杠上了?” 往年比赛前,各族女郎相互恭敬,相互关切,怎地今年一起要对付一个小族女郎,她不过是商族,得了圣上的脸才被封赏,怎么掀起这等大波? 哪一族都想害她,这么浓重的火药味,真是前所未见。 王姿急着道:“青滢这孩子怕是被一个情字捆勒,可惜了萧静这孩子,多好是女郎,面对这么多人该怎么办,乔誉那孩子在想什么呢?不是说要护着她吗?怎么人被欺负成这样,还不出来说一句,她出气比试,就会中了王氏的奸计,不知道后面多少阴招等着呢,偏偏咱们又帮不上忙,这该怎么办啊!” 第494章 第432章 ,一曲散 难得乔誉瞧上了萧静,若是萧静能入了乔府的门,以后她王姿卸任族母之位后,乔府也有人能接替,倘若和其他家族一样,在五大家族中找个软趴趴的人,到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拓跋皇后也真是的,上午比试完后,让她回乔府不就得了,做什么还要她来鞠英殿陪着,这女郎被人欺负成这样,也没人能搭把手救一救她。 不会弹秦筝,上去做啥,王氏那些坏心眼的人,肯定做了弄死人的伎俩啊! 王素美见王姿心急,反握住她的手,劝着:“不过是一个女郎罢了,惹到了王氏,死是迟早的事,你怎为她如此着急?她等会上去随便拨弄两下,谁还指望她赢下比赛,快放下你不该担心的事!” 哪里是她说的这么简单。 王姿心急面冷,下巴点了点李丽芝:“你瞧她那样子,是会轻易放过得罪过她的人吗?你是没见到她昨个在乔府气多狠,大司马一丁点脸面也不给她留,两个外门小厮,架着相邦夫人给扔出乔府,那么多人瞧着她,街坊邻居都在称奇,还是我暗暗吩咐周围的街坊们不准往外乱传话,那些流言才没入了你们的耳朵,不然今日在尚阳城的大街小巷里,早就蜚语乱传了,她昨个受的气,想要今日在乔氏女郎身上讨回,这才是她下狠手的地方!” 李丽芝仗着是王氏的夫人作威作福,在她们这群夫人面前自称为尊,如今被一个小辈搏了面,还是要求娶他的婢子为嫡妻,这脸丢的没处说了,今日她会饶过萧静?势必会想发设法杀了萧静,然后嫁祸给乔氏。 不然她怎么会说是萧氏代替乔氏参加比赛呢? 这要是在比赛中,萧静做出危害他人的事,岂不是要扣到乔家身上。 王姿这些话没有说,但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王素美压住她的声音劝着:“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还要嚷啊,没瞧见周围的人在看你吗?快快住嘴吧,王氏今日想收拾萧氏,谁也拦不住,就算她不上台,她也会死,人家在暗处伺机害人,谁能防得住?还不如让她去,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多眼睛在看着,总会有机会帮忙的!” 王姿听着她的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她又看向高座上的乔誉,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说什么话,这些事她们能瞧得出来,这位肯定能吧,那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不比谁担心,他还没着急她倒是坐不住了。 也难怪,她上了年纪,容易沉不住气了,遇到事还没有小辈们有些想法。 她心疼的叹道:“萧静那女郎不过十四岁,过了年才十五,你我的女郎也就是这个年纪,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难为她了!换成是咱们的女郎,真是要乱成一团了!” 王素美闻言,带着慈祥的目光扭头去看萧静,见她恭敬的站在那儿拜礼,不吭一声,没有怨恨,也不反驳,黑黑的角落里,四面财狼环绕,都盯着她这个盘中餐,原来她才十四岁,青滢比她大三四岁,王秋元比她大一岁,而放眼看去,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比她大,有的还能当她祖辈。 她还这么小,就要经历大人们要经历的事! “她该遭此劫难!”王素美等了半天,叹了一句。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王骁杰扬声道:“第一队进场!” 紧接着几个宫人帮忙将古琴安放好,几位琴师入场。 王秋君一头挽着黑亮的高松发髻,配着蜜合色的长襦衣,上身穿着银灰鼠的窄裉袄,雪白的毛领将她小脸衬的白皙透亮。 她笑着走到殿中央,然后朝着李丽芝招手,但李丽芝却不看她。 萧静听说王秋君是庶女,特别不招李丽芝待见,但极讨老夫人和相爷的欢心,所以她的身份堪比王秋元等人。 紧接着南益的江音笑盈盈的走进来,人如其名,笑音素素,容貌秀丽,齐齐的刘海下圆圆的小脸,令人忘记她的琴技很是高超。 若是没有西晋的秦筝在前,恐怕就是这位拔得头筹了。 西晋宋瑜,这位拥有西晋的真实能力,发髻高松,独有一股侠肝义胆的江湖之风。 这位女郎和南益的江音相比较,两人琴技不相上下,但比起曲风来说,宋瑜作的曲子独特又动人,放眼整个天下,没几个女郎能有她会作曲。 商阳城中的流行的曲子,大部分来自西晋,而西晋最有名的曲子,大部分来自宋瑜。 她每年来大梁比试,都带有新曲子,她从来不会在她弹过的曲子上浪费心思,所以今日来大梁,相信带了她的新曲来了,看着她的表情,很是信心满满,想必今日她又有耳福了。 看到宋瑜站在殿中央,宋红尊笑着助力:“坐下来好好弹,今晚就看了你了,证明你才是天下第一!” 宋瑜略微羞涩的胡乱点头,听着宋红尊不合时宜的鼓励,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分别坐在了各自的位置,报了曲目后,先是由江音开始弹奏。 这也是江音自己主动要第一个弹。 她笑着看向掌司王骁杰,点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江音葱白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琴弦,前奏一起,远古的磬石板上,轻轻击打着,琴音纤柔丝缈,落入人心里,牵起心底的动荡。 南益的琴音自带一种复古的神秘,她们琴音中总让你走入秘境,又仿若置身云端,绵柔而坚韧。 第495章 这个开场非常漂亮,很有想法的一曲子,萧静听罢久久不能从中抽离。 江音的琴技低音跨度很宽,整首曲子没有高潮,低低的回音响彻在大殿,足以令人震撼。 她一回手,曲终散,在场的宋瑜不仅的为她鼓起掌声,这种对对手的最尊敬的致意。 萧静也想鼓掌,但想了想还是坐住了,江音不愧是南益圣手,即使平平淡淡的复古曲子,经她手一弹,真是别具有味。 江音坐起来朝着众人点点头,最后目光停在宋瑜身上,宛然一笑,算是回应了。 两人彼此视为心中的劲敌,所以在琴艺上,对方眼中只有彼此。 第433章 ,曲调未成先有情 江音坐回古筝前,朝着第二位演奏的王秋君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秋君腼腆笑了笑,客气的点点头回礼。 三人的比试很是和谐,比赛中没有什么火药味,虽然是琴技比拼,但三人间的眉眼,却看不出有一丝的紧张,反倒是有惺惺相惜的情谊,这不是三人第一次比试了。 王秋君等了片刻,等到众人从江音的复古惆怅中回神,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演绎了,听着她的曲目,应该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曲子随着她轻快的拨弄,令人不禁的嘴角翘起,配上她俏皮的表情,自然而然被她带入曼妙的情景中,与她共享每个音节。 萧静听罢,怎么说呢,大梁有名的曲子皆是出自宋瑜之手,王秋君在前辈面前弹这一曲可谓是胆大,她没听过宋瑜弹这个曲子,但听着王秋君弹起,她应该在原曲上改动了,把西晋辽阔的沙漠,浑厚的冰山之风改成了商阳小女儿闺中的情调,使原来表达自然壮阔之曲,变成闺中情结之曲,这样的改曲,虽然没有原曲大气磅礴,却多了几分人世间的悲凉与空荡,可这种悲凉却不在副曲时激涨,而是在前奏铺垫时渐入的喜悲,最后成为一曲欢快的小调,不得不佩服王秋君改曲的能力,这曲子没了大气,却多了几分柔情。 果不其然,宋瑜听罢眼角湿润了,明明是一曲欢快轻松的小调,却让她生出对演奏者身世同情而生出悲凉来,这不是她的曲子,这是大梁女郎的曲子,演奏的曲子人还在笑。 只是越笑,宋瑜眼眶越湿润,她感受到她的曲子似乎救治了曾经一位深陷囹圄的女郎,这位女郎摆脱囹圄后,然后步入欢快的人生。 江音笑着笑着也落泪了,曲终的时候,在场的人几乎没人再笑得出来,这是一首旷世神曲改编成了,若不是有江音在前,恐怕这第一名就要给了王秋君了。 王秋君弹完后,仍然温温的笑着,然后朝着众人深深一躬,宋瑜和江音同时站起来为她鼓掌,而大梁听到这曲,有的感动到落泪,心疼着王秋君,因为只有了解她的人才会懂,她这首曲的背景是怎样。 人常说,听曲便是听人生,曲终人终,王秋君的人生还在继续。 宋瑜忍不住赞叹道:“有时间,真想听听你的故事,你把这首曲子改的真是太好了!” 王秋君笑着回道:“没有弹出你的味道,希望你别失望,我可喜欢你的这首曲子了,你要多做更好的曲子给我们听!” 宋瑜对于眼前的小迷妹,含羞一笑,暗忖着,明明这首曲子在她的改编下更好,更有味呢。 “好,等会我弹时,你听听,也给我些意见,这曲子总要给懂得人听!谢谢你喜欢我的曲子!”宋瑜道。 王秋君期待的眼神看向她,笑着点头,忙不迭的坐下,已经迫不及待等宋瑜弹奏了。 萧静坐的很远,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从王秋君的表情上判断,宋瑜肯定带来了好货,今日她有耳福了。 正在期待着宋瑜带来的惊喜时,余光处有两双热辣辣的目光在不时凝视着自己,其中一双她是知道的,打从她坐在这儿,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便时不时往她这里瞧,似乎一不留神他看不到她,她就消失了。 如今多出一双来,令她浑身不舒服,这双不是旁人,正是宋红尊。 他总是色胚的眼瞧她,眼中想要掳走她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仅在看她,还对她殷殷发笑。 萧静嫌恶的瞥了眼他,能不能不笑,不笑她还不会恶心出来,她无奈的扭过头,好巧不巧这一眼被崔青滢看到。 崔青滢见她白了眼宋红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萧静不管崔青滢怎么看,垂下头闭上眼,眼不见心静,实在不懂宋红尊在笑什么,笑起来明明那么恶心,却还要笑。 崔青滢见萧静垂下头,又看宋红尊不依不饶的追着萧静看,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来,长得好就是长得好,无论在哪里都有人追着看。 不过被宋红尊追着看可不是什么好事,据说,前些年,宋红尊来大梁看中了宫中的一个宫女,这宫女的身份不低,是李氏的庶族女郎,君主身边的人,虽然是庶族,但爹爹却在前朝为五品官职,这身份比起萧静可要显赫的多,可惜宋红尊出恭时碰到她,回到殿里便向君主要下这位女郎,李氏君主二话没说,只是看了眼那宫女,便将人给了宋红尊。 次年,西晋使臣再来大梁时,听说那女郎已经病死在西晋宫里了,至于怎么死了,没人晓得。 崔青滢思量着,若是王氏这次弄不死萧静,或许把她送给宋红尊或许是个不错的想法。 第496章 正想着时西晋宋瑜已经准备好开始要演奏了。 崔青滢立即坐正,宋瑜会是她今日最大的阻碍,她满怀期待听她弹琴。 宋瑜坐在秦筝前,开始拨动琴弦,弦音淼淼,弹奏者像是随手一拨弄,不停歇,前奏一响后面弦音醉人之态进入佳境。 几乎同时,台上的王秋君和江音,台下的琴师,闭上了眼睛享受接下来琴音的震撼。 萧静听着前奏,曲调未成情义便已至,一听便是有故事的曲子,萧静喜出望外,对于宋瑜这般国宝级的琴师,比赛对她来太过拘泥,每年能出一曲,便是她们的福气。 曲意似乎在述说两人的故事,先是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相互追闹着,童趣时光很是短暂,成长如风,岁月消逝,转眼间两人长大了,曲调入境,情趣升华,两个人开始谈婚论嫁,但好景不长,他们深居大漠塞北,男郎为保卫国家去打仗,独留女郎痴痴家中等他回来成亲,光阴似箭,人生啊,一晃眼,就是一辈子,临别就是永别。 男郎没有再回来,女郎却守着大漠孤等着。 萧静听到曲调的高潮,似是心中被牵住,眼中泛起泪花来,故事停了,琴弦一直拨弄着,没有技巧,没有叙事,只是在此反复慢捻悲伤。 第434章 ,姐妹二人? 此时,不仅萧静睁开了眼,江音和王秋君以及许多琴师挂着两行眼泪睁开了眼,期待着曲子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团圆。 可宋瑜却在高潮之后,直接又回述前半段的郎君和女郎曾经在一起的甜蜜,岁月静好,终是回忆,随着高潮落幕后,两人的回忆彻底让王秋君忍不住哭了出来。 萧静却在观察着宋瑜,她没有把这么好的故事做个结尾,而是留给人足够想象的空间,留下了一幕幕令人回忆的美好。 这女郎太可恨了!故事叙述一半怎能没结尾呢? 宋瑜一曲闭,全场的人无不被她的故事和她的琴技所叹服,尚未在她的曲子中抽离,琴音却停下。 比起江音和王秋君,无论从曲子的格局,还是曲子的故事,她们两个在宋瑜面前都不是同一个等级。 前面两人虽然好,但从没有一个人的曲子能弹奏的像宋瑜这般,爱恨焦灼,意味深长,她似是想通过一个爱情在向他们传递珍惜,可又似在传递战争的残酷,人生无常,又有漠北的风土人情,百味生活,她似乎是凭着这一首曲子要掀开整个动荡的乱世。 萧静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宋瑜真的在故意留下了一个未完的故事,让人回味无穷,总之不管在曲子上还是曲子里隐藏的乱世之秋,这一组她赢了,赢得让人心服口服。 有些厉害的人随便作一曲便是极品,宋瑜便是这样的人。 众人还沉溺在宋瑜的曲子中未回神,即使一些听不懂的曲子的宫人,也似乎被这首曲打动了,无人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乔誉大赞几声:“好!好!” 众人才回神,曲子是真好,宋瑜的曲子听着令人久久不能忘怀,感同身受同时还能有反思。 乔誉率先问:“琴师敢问这曲名是?” 宋瑜起身福礼回应:“回大司马,此曲赋名叫‘西晋的漠北’!” 乔誉一怔,随即眉头一皱,他怎么听着是缠绵哀怨的情人,因为战事而分开,两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故事,怎么用西晋的漠北呢? 李圭也是不解:“琴师,此曲这名字可有说法?” 宋瑜笑着摇头:“没有说法,不过是没想到什么好名字罢了!” 李圭笑了笑,原来如此啊,这名字说也挺好,毕竟在说他们塞北的爱情故事嘛,挺好。 太乐署的掌司王骁杰笑着赞同着:“在下琴技浅显,此去乃平生第一次引发感慨,这段故事太让人遗憾了,只是可惜,未完。” 萧静却笑了,这曲明明已经完了,太乐署的掌司难道听不出来吗? 不过对于听曲的人来说,能听懂这个爱情故事已经是很不错,若是让在场其他懵懵懂懂的人说,还不知这曲还有这么多故事曲折来。 宋瑜淡漠的点头回礼不做解释,算是在回应。 萧静想起她刚才演绎时宋瑜的表情,和之前被旁人崇拜与催促时的羞涩,简直判若两人,原来这女郎在抚琴的事情上,这么专注。 只是听到这么多人的赞美,她却是淡漠,萧静想,或许还没人明白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吧,旁人听懂了她传递的故事,却无人听懂她的曲子。 王骁杰也不问问其他琴师的想法了,直接判定:“西晋琴师宋瑜,第一组第一名!相信这个结果众人不会有异议,对吗?” 众人缄默,没有人反对。 王骁杰宣布着:“下面有请第二组入场。” 宋瑜三人拜礼离开。 这三人为今晚的宴会开了个好头,如今震撼的曲子,不知后面的人该怎么弹,想要超越,只能比宋瑜更好,才能有资格,放眼天下,谁是宋瑜的对手呢? 大梁李圭想着他的一年纳贡,一面为宋瑜的赢而担心,这次大梁若是输了,西晋今年的纳贡会归还,那么多马匹和牛羊,还有黄金白银,珍奇异宝,他可舍不得。 等第二组入场后,崔允重替李圭喊了声:“青滢加油,别担心,你会最好!” 刚入殿中央的崔青滢看到大梁的人为她加油,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很是自信。 第497章 前面三人虽然曲子很让人流连,但她相信凭着她高超的技巧,今晚她才是最好的琴师。 三人为组,与崔青滢一同演奏的人是西晋柴思,南益的陈鸳,其中柴思是西晋的新秀,据说这两年在西晋,柴思的曲子受欢迎度要比宋瑜的好,因为宋瑜的故事深沉且厚重,西晋的贵族偏热闹,喜欢欢快的曲子,大宴上很少用宋瑜的曲子了。 可见柴思的曲子和琴技有多强,而正好,大梁的崔青滢素来以琴技出神入化著称,两人在此比试上,相信不分伯仲。 至于南益陈鸳,没听过她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南益新出来的新秀,既然能坐在这里弹琴,相信琴技不会太差。 看到三人,无论从容貌还是从气质上,崔青滢都完胜,相信她在一组不会太令人失望,更何况今日的她特别引人注目,无论从装扮还是穿着上十分精致。 底下的王秋元笑着为崔青滢鼓励:“青滢,你肯定最好,加油啊!” 崔青滢笑着应好。 萧静瞥了眼王秋元,刚把目光移开,只见李丽芝恶狠狠的瞪着看她,看到这种眼神,萧静佩服自己为啥没有第一时间避开,却主动迎了上去。 只是李丽芝嘴角一瞥,凶狠的朝她一笑,萧静皱了皱眉,便移开是视线。 移开的一瞬,萧静惊讶的赶紧移回来,目光在李丽芝身后来回转动。 她反复寻了几次,均未见到那人,似乎从一开始坐在这儿就觉得李丽芝母女三人不对劲,可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这一眼终于明白了。 王氏姐妹三人,自始至终只有二人坐在李丽芝身后! 她错愕的快速寻找着哪个人的身影,只是在她们身份,依然不见少了那人的身影。 王秋君正在和一旁的张文雯说话,而王秋元给崔青滢鼓励,那王秋越呢? 她好像一直没看到她! 找寻了一圈不见人后,萧静屏住了呼吸,王秋越和王秋元两人形影不离,从她回来便没见过王秋越,她比王秋元小心且狠辣,萧静心里的不安慢慢在扩大。 第435章 ,会弹 下一组就轮到萧静上场,她要使用王氏为她提供的秦筝弹奏,没见到王秋越,她的不安呐!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第二组比试已经弹完了,没有意外,崔青滢以琴技技压群芳,顺利进入最后的比试。 西晋柴思有些不服气,她的曲子和琴技能把宋瑜打败,怎么打不败崔青滢。 但萧静却很清楚,因为崔青滢和她的作曲风格是同一类型,琴技虽然高超,也只琴技更娴熟,崔青滢挑了一首宋瑜的曲子,难度更大,曲子更动人,所以她能赢下柴思。 此时,王骁杰已经在台上喊人了,第三组已经上来,而秦筝已经摆好,等着三位就坐。 萧静站起身,迟迟的从蒲团上站起来,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王骁杰严肃的问:“萧刺史,您在等什么呢?可都在等您了!” 萧静抬步从座位上走出来。 经过身旁的朝臣时,只听几个朝臣议论的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郎,上去一次就要被踢下来,还要挤着头上去,真是不自量力!” “唉,你少说一句,仔细人家听到,回乔府便告诉大司马,到时你我没好日子过,人家就是想靠着大司马上去见见世面,你非要说穿他!” “真是不自爱,若是商阳城的女郎,断断不会如此,野蛮小地的人,你还指望她能上台面!” “唉,丢人,若是我家女郎,将人打死煮着吃了罢了,也不能让她上去丢人!” “对,丢人现眼,不知廉耻!” “……” 正在走着,萧静听到他们越说越过分,一回头看向正在明目张胆的说她几人。 只是这一眼,那几个的朝臣,不自在的捋着胡子低头不和她对视,谁不怕乔誉,他们不想过日子了? 萧静见他们不再吭声,沉着气继续往台上走。 她盯着那个仅剩的位置,他们把她的矮凳放在正中间,是怕她不够显眼吧,要让她招多少人恨啊。 在场的人看到那个位置,顿时眼里和嘴里忍不住了。 “比个赛,还要了个最中间的位置!真是够不要脸的,这女郎脑子怎么想的?” “谁清楚,瞧她那吃惊的样子,怕是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傻了吧!” “不是,她应该是没见过着漂亮的秦筝,所以看傻了眼。” “呵呵,大梁的女郎都死绝了,让这么个破落的秦址出来的人和咱们西晋南益比试,想输也不能这么送这着人来。” “……” 王秋元听到所有人在骂她,放心的和身旁的李丽芝道:“阿母,你听到了吗?这就是和咱们王氏作对的下场!” “不急不急,好戏还在后头呢!”李丽芝淡淡的说道。 王秋元想了想,看了身边空空的座位,又是放心一笑:“是啊,还有更好的戏,这点算什么?” 这时两人同时看向正在举手无措的萧静。 恰巧萧静也看向李丽芝,见李丽芝朝着自己递了个眼神,那眼神似乎在问,对于她的安排还满意吗? 萧静平淡的移开视线,然后朝着正中央的位置走去稳稳的坐下。 刚坐下,那边王骁杰立即宣布:“第一首曲子由咱们的萧刺史来为大家演绎,期待下新晋萧刺史会有怎样的琴技哈。” 第498章 萧静一怔,才刚坐下就要抚琴?前面两局不是从左往右或者从右往左开始,怎么到她这里就从中间开始了? 很明显王氏的人绝不会让她好过。 王骁杰见她手还在下面,低着头不知想在想什么,猜疑的问:“萧刺史,您这又有什么不便吗?让你开始抚琴了,怎么还坐着不动?现在可不能打退堂鼓,这是比赛!快抚琴啊!” 萧静:“……” 她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曲子,啥时候要打退堂鼓了? 殿中央很暖和,她的手很凉,需要暖暖才有知觉,能碰这筝,这都不行? 身上的朝服虽然不薄,但也不暖和,坐在后面半天了。 萧静笑着回道:“殿中央很暖和,之前手很凉,坐在这儿,突然暖了,手倒是有些痒了,请君主和族长们,以及各位使臣琴师们,稍等我片刻。” “丑人多怪!”王秋元哼哧冷笑道。 萧静说出了口,王骁杰也不能不顾乔誉的面子,他看向李氏君主。 李圭一挥手道:“等她一会儿,先让其他琴师演绎。” 王骁杰颔首,转身便让西晋的琴师演绎。 西晋的饶曼点点头,先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弹奏了。 饶曼弹的曲子是一首新的曲,她的琴技应该没有几年,她不像柴思那么捻熟,但她的琴音中似乎很有灵气,这股子灵气似乎更像曾经的宋瑜。 萧静一面搓着手,一面仔细听着她的曲子,曲子婉转灵动,摄人心魂,正在认真听着高潮时,不知是她听错了,还是饶曼弹错了,她好像弹错了一个音节。 她睁开了眼看她,但饶曼却有意识的看向另一个方向。 萧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竟然看的人是宋瑜。 看来刚才真的弹错了一个音,宋瑜也听出来了,不然饶曼也不会害怕的看宋瑜。 一曲罢,萧静从曲子中抽离回神,然后为饶曼鼓掌。 饶曼感谢的像众人鞠躬,便坐下低着头。 王骁杰见萧静手拿了出来,笑着问:“萧刺史,手既然能鼓掌了,那便开始抚琴吧?” 萧静应了一声是,然后开始弹琴。 在萧静点头的一瞬,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她的身上,因为之前关于她的事说的很多,他们都想看看这位秦址女郎,怎么样在百官面前出丑,在天下人面前丢尽大梁的脸。 李圭不忍直视萧静的动作,只希望不要输的太难看就好,他也不会责罚她。 其他人则是抱着看她出丑的想法,等着她洋相百出。 此时,萧静心里已经想好要弹什么,这也是她很喜欢的一曲。 一双葱白如雪的手,指尖轻轻拨捻琴弦,拨动的一瞬,曲调已有了情谊,紧接着萧静另一只手轻轻放上去,认真回忆着宋瑜刚才弹过的曲子。 前奏一起,众人的脸上霎时变了色。 会抚秦筝? 什么? 萧静竟然会秦筝! 第436章 ,惊喜 随着琴音渐入佳境,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变了,琴音潺潺。 秦址沟沟出来的贱族女郎,竟然会弹秦筝! 不仅会弹奏,而且弹奏的非常好听,比之前的饶曼好听,比崔青滢的好听,甚至堪比宋瑜。 不对,不对,这曲子怎么很熟悉?这是…… 众人震惊的同时,他们齐齐看向宋瑜。 西晋使臣群里的宋瑜和他们的表情一样,震惊,惶然,不敢置信。 她不知这女郎的来历,但她却看得出来,他们对这女郎有很深的成见,但这些不是她吃惊的点,她会不会弹秦筝她才不会关心,她和在一起她也不关心,可她弹的曲子,前奏一起时,她便听出来了,她竟然弹奏的是她刚才做出的曲子。 是的没错,大梁女郎此时正在弹奏着她刚才弹奏的曲子,而且前奏和前段几乎一模一样。 天下竟然有这等人,听过一遍就能把曲子弹出来?她很保证这是她头一次做出这么难的曲子,这女郎竟然听过一遍就能弹奏出来? 这是她震惊的地方,随着琴音流出,她越发觉得这曲子似乎不是她作的,叙事的故事好像改编了。 不对,不是故事改编了,是曲子被改了。 宋瑜倏然挺直了背脊,想听她后面该怎么编,所有人没有听出曲子的真谛,而她听过一遍就能改编过来,她真的担心会不会把她的曲子编的偏离主心。 可叹,天下竟然有此等奇人,大梁竟然有这等人物,平生第一见。 比起宋瑜的惺惺相惜,崔青滢脸色却阴晴难辨,非常难看,脸上黑的可以滴出墨来,她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萧静,在她弥望的脸上看着像只华丽的喜鹊,她怎么会弹秦筝? 难道说秦址的那群贱商是故意把她培养成这样的女郎,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大梁国柱的嫡妻? 想到这儿,崔青滢看着萧静的目光越来越痛恨,人家存心来勾引人的,她又怎能比得过人家的别有用心,这种专程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人,怎配得到乔誉的欢心! 可她如今已经成为乔誉心尖上的人,这该怎么办? 天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女郎,不管是骑射还是她引以为豪的琴艺,她都做的是人中凤凰,比她好! 萧静啊,萧静! 这个该死的女郎,可恨的女郎,可恨的萧静! 第499章 原来她琴技这么好,听过一遍便能重新弹出,又能重新改曲风,这是怎样的能力,这是练了多久? 崔青滢越看眼底的恨意越是浓郁,从头顶到百汇,每寸肌肤都在生着恨恶,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恨恶一个人,对萧静有多少恨恶,心里实际就有多少嫉妒。 放眼大梁这么多女郎,哪个女郎在她面前不是自惭形秽,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她自惭形秽。 这不是预料中的结局,这不是! 这个比赛该是她大放异彩,让所有人吃惊,让乔誉对她另眼相看,不是她,绝不会是她! 好恨,好恨呐! 崔青滢越看越痴,越看越想哭,上天为何这么不公平,为何啊? “青滢,青滢,你怎么了?青滢?”张文雯见崔青滢咬牙切齿,推着她。 崔青滢稍微瞥了头看她。 张文雯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不适,以为她只是听着曲子听入神了。 她捧着下巴,很是享受的赞叹着:“你刚才是不是听懵了,我也是呢,这女郎可真厉害啊,听了一遍就能把宋瑜之前弹奏的曲子再弹一遍,那曲子多难啊,我想是你,你也不一定能弹好,萧氏却弹的比宋瑜好……” 后面的崔青滢听不清了,因为她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听。 坐在崔青滢另一侧的王氏,此时母女两人的脸比崔青滢更黑, 李丽芝恶狠狠的瞪着台上的萧静! 这个小浪蹄子,怎么什么都这么厉害,一双破手会做那么多,一看就是来商阳带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不然什么都这么厉害,是为了做啥? 真是气死她了! 这个浪骚蹄子! 没让她丢脸,真是气死她了,等会定要她万劫不复! 一旁的王秋元惊愕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这女郎会弹秦筝! 她还有啥不会? 她到底是谁? 她的秦筝怎么弹的这么好! 越想越觉得害怕,这女郎真是防不胜防啊! 秦址那种穷酸地,怎么可能有人买得起这个价值千金的秦筝,还给她练的这么好! 她肯定不是秦址的人,说不定是哪个勾栏里的栏姐,那种万人臭的栏姐! 每人的目光随着演奏的深入慢慢闭上,实在忍不住合上眼享受琴音,太好听了,一刻也不愿错过。 乔誉的目光在萧静身上不知看了多少遍,如果这一刻停下该多好,尤其是她抬头对他盈盈一笑时,他的心差点呼吸停止了。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他从不知她的秦筝弹的这么好,听过一遍曲子便能把它用不同的风格演绎出来,这样的萧静怎么不让人沉迷。 她眉眼一翘,嘴角一抹,随时随地勾着他的心,这个妖精,这个小妖精! 看到那些郎君们一个个眼中变了色,他恨不能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他们似乎都在觊觎他的人。 真是越看越气,越看越想把她带走藏起来。 萧静弹奏了一半,前面主曲部分几乎是按照宋瑜前面的叙事来走,萧静只是把两人的爱情加了上一颗赤子之心的纯净,等高潮时延续了宋瑜的高潮,在连接高潮后,众人以为会把宋瑜后面叙事落下来。 其实众人听的出来,即使萧静按照宋瑜的曲子弹下去,这一局稳赢了,因为谁都能听出来,她的琴技和曲目比起刚才的饶曼超出很多。 只是萧静总是给她们的耳朵更多的惊喜,在一段高潮后,萧静用了宋瑜前面的铺垫,没有急着把曲子结束,而是再次把曲子推向另一个高潮,这个高潮比起前面的高潮音更高,但不是在传递两人的相互等待,而是在传递曲子中那些隐藏的真正故事。 第437章 ,改编 原来两小无猜的爱情结局,竟然是一个少年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腐朽的王国,为了愤恨的世俗,暂时放下了他们的爱情,然后奋不顾身去了战场,一辈子没有回头,常伴沙场。 可恨当政的昏庸,不能识人用人,可恨世俗不能相融,他们天各一方,可恨他们的青梅竹马,而她却不是郎君心中的第一。 可恨呐,可恨! 女郎坐在荒漠的绿洲边上,独自望向男郎离开的地方,盼着盼着,日暮黄昏,银发满鬓,仍是没人告诉她,不该等下去。 此时,高潮的音在簌簌的响起,而坐在王骁杰身边的琴师们听到此处,不禁的落下眼泪,这个曲子,不是之前宋瑜的曲子,她不是在吟唱一段凄美的爱情,而是通过一段爱情对当朝着者的不满,一段美好的爱情,竟然被这种恶俗的世道所缠累,为心中的不忿,为女郎的惋惜,为郎君的执着而叹息,弹奏者为这曲子赋予了新的生命,琴师们为之震撼。 与旁人不同的宋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没有像众人一样,哭的已经不能自已,她是惊恐的看向萧静,嘴唇发抖,那些隐秘而不能说的话,就这样被她弹了出来,那些她想借机讽刺的事,却被她用一个高超的改编变成了另一个新的曲子,琴技可以说出神入化,天籁之音。 萧静在曲子高潮后没有像宋瑜那般来回重复两小无猜的爱情,她转换着手势,再将铺垫弹一遍,拨动琴弦,继续抚着,她将女郎在荒漠的痴傻和战场上的执仞惟妙惟肖的弹奏出来,将士岁满,卸甲归乡,依稀绿洲边上有个老太太痴痴笑着,只是岁月变迁,如今的绿洲已经不是当初的绿洲,沙漠已经成了荒漠,见面如同陌生。 第500章 女郎的痴等,到头来变成两人见面不识,两人再次错过,这一错过便是一生。 琴音缓缓落下,众人们听着揪心又惆怅,怎么就不认识了呢,明明相爱的两人,把对方的模样刻在骨子里,怎么见了面却视为陌生人,但谁都明白,因为时光抹掉一切记忆。 众人深吸一口气,虽然故事有了结尾,但那些遗憾和允诺却在岁月的长河中摩挲消磨殆尽,两人再相逢陌生的两人相间如同未见,谁也只是人生的过客罢了。 王姿抹着眼角的泪珠,她悲泣着:“守得了国家,可是一生孤苦,两人终是见面如同未见,这是何等悲伤的故事!” 这女郎能弹秦筝还让她神魂未归位,如今又把意犹未尽的曲子重新赋予了新的故事,故事还是有这么多遗憾,真是催泪的曲子。 王素美以袖拭泪,叹道:“那些常年在外打仗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家中有娇妻等候,只是有的人等的回来,有的人一等就是一辈子!独有咱们这些个官宦富贵人家,才有这种幸运!也不知道咱们理解的对不对。” 这曲子说的太明白了,没有一句词,却能把故事传递的很委婉透彻。 王姿赶紧抹掉眼泪,为了一曲子哭,真是有损主母形象,幸好大家都哭了,没人注意她。 “萧氏真是非人也!”王素美擦掉眼泪赞叹道。 王姿笑而不语,她的确不像她们,她怎能把曲子弹的这么好听! 瞧那西晋的琴师惊讶的眼神,怕是没想到大梁还有萧静这等人物在,这让后面那位南益的女郎该怎么弹,人家本来就怕怕的表情。 “她的确不是平常女郎,没瞧见你们家青滢的表情,脸色都黑成什么样了?”王姿提醒着:“你在旁边可劝着别让她做出什么举动,我瞧着她今晚,不太对劲,你多留意她!” 王素美笑了笑,低声道:“我家青滢最大的心愿便是嫁给你们家乔大司马,今晚五大家族就要宣布她为妻子,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放心吧,她是最懂事的,不会做什么事。” 王姿叹道:“不会最好,否则就算今晚宣布了她是乔大司马之妻,那乔大司马若知道她做出格的举动,也不会再答应这门婚事,大司马的脾气我和他叔父至今还没摸准,他叔父可管不住他。” 王素美摸着王姿的手,笑着安慰她:“放心吧!” 王姿安然闭了眼。 听着曲子快要弹完了,众人尚在曲意中未回神,萧静放开了秦筝,好久没弹了,手法有点生了,不过完成的还算可以。 她睁开眼,朝着最后一位南益的蒋英笑了笑,示意到她了。 蒋英眼中含泪,凝视着萧静,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不仅她,全场所有人的都安静下来,宁静的看着萧静,像是还没有听够,这个故事还没结束。 萧静扫视众人,一脸懵怔,这都是咋了? 哭的像孩子一样,还低着头擦拭眼泪。 最后不解的目光落在宋瑜身上,这是她的曲子,她刚才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有什么曲子试手,索性听着这曲子还不错,就挑了她的,为了区别,她还把自己的理解放了进去,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她朝着宋瑜深深鞠一躬,拜礼道:“时辰仓促,寻不到好的曲子,借你的曲子来演绎,还擅作主张改了你的曲子,希望你不要生气!” 宋瑜眼底湿了,但没有哭,她怎么会生气,这曲子她弹的真好,比她好! “你弹的比我好!”说完两人隔空相视一笑,这一眼便视对方为知己。 王骁杰见众人都被这女郎带入曲子中,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女郎的琴技如此了得,听得他差点忘记他今晚要对付她了。 “咳……”王骁杰长声宣布:“萧氏弹好就坐下吧,后面还有人在弹。” 萧静闻声坐了下来。 那边蒋英已经准备开始了,但心里的那个旋律一直在心头萦绕着,她的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不管怎么开始,总是出错,她太紧张了,还没从那个遗憾的故事中回味过来,她真的太喜欢改编的那曲子,她是有多大的福气能听到这个曲子。 第438章 ,认得知己 几次深呼吸后,蒋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倏然起身朝着南益使臣深鞠一躬:“对不起大人,这一局在下认输,大梁真是卧虎藏龙,萧氏这一曲太厉害了,在下比不过她,甘愿认输,深感佩服。” 不仅她佩服,在场的参与比试的女郎中,谁不佩服? 此生能遇到这等高手,是她们幸运,同时也是她们的不幸。 南益使臣听罢,气的脸色铁青,这连比试都不比了,主动认输?南益女郎的气节呢?把这么好展示的机会放弃了。 只是略微一思索,也觉得情有可原,与其硬着头皮比试,自寻难堪,在前者的余韵下弹奏,无人问津,不如主动放弃成全佳人。 南益使臣余光瞥了眼殿中央的萧静,她是有怎样的能力才会令所有琴师情愿不比试,他不懂筝,虽然也觉得刚才的曲子好听,但也不至于能吃能喝,又哭又闹啊,真是不懂这些疯子。 第三组的比试显而易见,西晋饶曼的琴艺虽然尚可,但比起现场改编的曲子,两人的确不再同等水平上,王骁杰纵然想暗暗使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改变什么。 第501章 他只能笑着看向众琴师:“琴师们,你们看这一局比试,谁最后第一出列?” 众琴师将殿中央琴师的名字写下,然后都交给了王骁杰。 意料之中,所有人只写了一个人,萧氏! 王骁杰被迫宣布:“第三组,萧氏胜!” 宣布后,余光看向王氏夫人,见那几人脸色不好,也不好再看,赶紧移开视线。 不怪他不是坏,是这女郎防不胜防,谁能想到,只听过一遍,现场就改编成了新曲,琴艺如此了得。 王秋元狠狠的瞪着萧静,听到众人在吹捧她,心中翻江倒海,周围看着萧静的目光也变了,她们无不赞叹,钦佩,羡慕的表情,随着萧静的身影而移动,怎么会是这样! 她急了,非常焦急,要是按照这个情势下去,还要怎么弄死她。 “阿母,你快想想办法,这女郎万一赢下了比试,咱们该怎么办?阿母!”王秋元在李丽芝身边磨缠着。 李丽芝越看越恨,她哪里会不知道萧静越受人注目,越难弄死她,正想的心烦意乱,身边的女郎还在扯着她。 “你别吵,烦死了!”李丽芝呵斥道。 王秋元放开李丽芝的胳膊,嘟着嘴恨道:“我不要她嫁入相府,不要她嫁入相府,王氏会被天下人瞧不起,会被人耻笑,到时没人再重视我们姐妹的婚事,阿母,我们都十五岁了,你要为我们想想办法,我们可是你的嫡女啊!不能被一个商族女郎压住!” 李丽芝闭上眼缓着胸口的闷疼,她刚才气的差点没吐出血来,她也不想,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闭嘴,咱们沉住气,还没到关键时刻,急什么?”李丽芝小声呵斥她。 再等会,再等会,急什么急? 王秋元担心的问:“阿母,可我看好多人都很欣赏她,我怕情况有变啊,萧氏惯会使用花样,她到时有机会逃脱,那咱们一切的辛苦不是白费了。” 李丽芝瞪了眼她:“那你现在能做什么?你告我,你大吼大叫能做什么?上去戳穿她?你有这个本事吗?怕是还没站起来,嘴巴就开始哆嗦了!” 两句话吧王秋元说的低下头,不再吭声。 想了又想,她仍是觉得委屈,好不容易在前面造的势,被这个女郎的一曲改变了局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可恨的女郎。 眼看着萧静被人叫着,重新来到殿中央,等待时机到来。 众人看着这三位,很是惊叹,可以说她们三人是天下弹秦筝弹得最好的三人,在最后一场比试中,不知三人要带来什么曲子。 宋瑜主动站在萧静身边,挤在她和她崔青滢中间。 王骁杰正在说着这三人的特点,宋瑜歪着头低声问萧静:“你弹的很好,比我弹的好!谢谢你把故事演绎的这么好!” 萧静笑了,在她心里,她十分钦佩她的才华,这是她的曲子,她是借她的曲子来弹奏,她不怪她没经过她的允许,擅自改编已经很激动了,倒是先和她说好听的。 她很崇拜宋瑜的曲子,今日她能主动和她说话,萧静已觉得不枉此行了,她压住心中的喜悦道:“你不怪我,我已经很感激,等比赛后,一定要你一个亲手作的曲谱。” 宋瑜也笑了,点着头:“等下比试,你可要拿出全力,我期待着和你的对决,你可是我认定唯一的对手。” 萧静一怔,看了眼江音和崔青滢,难道她们不是? 唉,管她们是不是! 她倍感欣慰,被自己崇拜的人认为对手:“荣幸至极!我会拿出我自己作的曲子你听听,也给我提提意见。” 宋瑜一听是她自己作的曲,高兴极了,连连点头称好。 崔青滢听着两人暗暗说话,又彼此交换曲子品味,她们把她当做空气吗? 她可是赢了两年的秦筝,天下之首,她们不该对她产生敬畏,来奉承她吗? 即便萧氏改变的曲子和她不相上下,但是好歹也尊重下对手。 幸好,此时王骁杰已经宣布比赛开始了,不然她站在这儿太尴尬了。 最后一局胜负,总共分为三场,第一是比曲子,三人拿出自己作的曲子比试,第二是比琴技,由主考官分发曲子,在一炷香的学习后,当场演绎,第三是切磋,三人弹奏对方的曲子。 这里不仅考作曲的能力,还要考记忆力,以及对曲子的把控能力,琴技的比试对秦筝的质量要求也比较高,对弹奏者的琴技巨大的考验。 三人听到规则后,坐下来耐心等待。 崔青滢坐下来摸着陪伴自己多年的秦筝,看着琴弦,她相信她作的曲一定是最好的。 宋瑜是第一个开始,崔青滢第二个,而萧静排在第三位。 王骁杰那边说开始时,宋瑜便准备好了。 平时她从来不主动说曲名,每次都是别人追着问她,她才说,但这一次她主动想众人说起这曲子叫什么。 第439章 ,断弦 “给大家带来一曲《满芳庭》,大家不用猜测曲子来历,这曲子主要说是闺中旧友重逢!”宋瑜笑着向众人解释着。 她虽然和众人详说,但目光却看向萧静,似乎她只想弹给她一人听。 说完话,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弹奏曲子。 萧静注视着她,听到她说起曲名,很是期待,一听就是新的曲子,今日能听到宋瑜的两首曲子,真是大饱耳福。 第502章 宋瑜弹着秦筝,眉眼瞥向萧静,看到萧静时,嘴角勾着笑,似乎是把这首曲子送给她,作为两人相识恨晚的情谊。 萧静闭上眼听着她的曲,享受其中,这曲子曲调婉转平实,没有第一首强烈,宋瑜应该是作给她弹给她最重要的人,若是单单说旧友重逢未免有些单薄,曲子旋律没有过多华丽的技巧,很简单,但这曲子情谊却浓厚,甚至比上一首用了更多感情,听起来动听感人,这是宋瑜的风格,曲调虽然平淡,却情谊绵绵,适合反复听着。 宋瑜的曲子真是越听越好听。 一曲罢,宋瑜笑着看向萧静,似乎在问她喜欢这曲子吗? 这一眼萧静明白她的意思,朝她点点头,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喜欢!” 崔青滢看到这里,眼睛刺痛了,这两个人不过头一次见,怎么就粘成这样? 难道她不知萧静是商族出身吗?她会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勾人。 正当崔青滢疑惑时,只听众人喝彩声不断,仿佛宋瑜拔的头筹一样。 李圭非常享受这曲子,大赞:“好,西晋琴师果然了得,这曲子弹奏的太好了,好!好个满芳庭!” 越看宋瑜李圭越是欣赏,明明十七八岁的女郎,作出的曲子,却像个年长的人,李圭眼里痴迷了,余光里全是宋瑜的笑意,真是佳人如梦。 拓跋湘看出李圭的想法,她朝着身旁的内监总管挥了挥手,紧接着内监总管便退了下去。 而西晋宋红尊对于李圭的话充耳未闻,他的目光只在萧静身上,尤其是萧静独奏过一曲,他简直快要为她发疯了,她的每个表情,一颦一笑,是要他老命啊,天下怎么会有这等美人啊,西晋为何没有! “宋使臣你一直在看什么呢?”乔台铭问。 他早就瞧见宋红尊一直色眯眯的瞧着萧静,他开口看看能不能把萧静送去西晋。 宋红尊听到有人喊他,眨了眨眼,笑眯眯道:“乔尚书啊,在下没看什么啊,只是听着宋女郎的曲子听入神了。” 当众问出来,他还是不能承认,否则后面怎么求大梁把这女郎给他! 乔台铭挑着眉道:“宋使臣,我刚可瞧见你一直在盯着我们大梁的萧刺史在看,你若是看上了我们的萧刺史,这是她的福气,等会你求一求君主或许能将她赐给你。” 他要帮帮他,也在帮自己,不管怎样,能把这个女郎弄走就是件天大的好事。 宋红尊朝着萧静看了眼,嘴角微微一笑,虽然心里想的要死,但嘴上仍是不敢承认:“是,刚才一直在看她呢,没想到萧刺史的琴技会这么好,天下除了西晋的宋瑜以外,我还没听过这么好的古筝呢,对于这等才人,自然多看了两眼。” 他又不傻,这女郎是乔大司马的人,他若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要她,到时他转念去攻打西晋,他可不想得罪这么个大佛。 说完,还不忘看向乔誉,见他脸上看不出变化,不喜不怒,极为淡定,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了。 宋红尊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 王骁杰看着几个人说话扯远了,连忙拉回谈话:“第二位崔青滢开始准备。” 话音刚落,殿中央的崔青滢斜斜一笑,瞥了眼萧静道:“听到了吗?西晋使臣可一直盯着你。” 萧静回眸看眼她,不痛不痒的提醒着:“到你弹了!” 说完不看她表情,转而看向别处。 崔青滢凶凶的瞪着她,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话,准备弹奏曲子。 王骁杰笑着宣布:“崔氏女郎弹奏的曲子是《春月喜雨》,这崔是氏新作,请诸位认真听。” 崔青滢面对众人一笑,然后低下头开始抚琴。 王姿指着崔青滢小声和王素美道:“你瞧见你家青滢刚才和萧静说话吗?” 王素美屈着脸责怪:“你别总盯着她们两人啊,都好端端的,专心听曲子啊!” 王姿瞥了瞥嘴,担心道:“我是觉得你们家的青滢一晚上不对劲,等会可要留心些!” “好好听曲子吧!别操那么些没必要的担心!”王素美劝着。 王姿觉得无趣,捧着下巴继续听曲子。 刚一专注,崔青滢的筝声忽然一停,琴弦断了,只见从崔青滢的秦筝里射出三支箭,直逼向西晋使臣这边。 众人吓得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怎么好端端在秦筝,射出了三支箭? 等众人看清楚三支箭飞去的方向时,登时大惊,这是飞去了宋红尊的方向啊! 但箭的速度极快,没人能阻断。 宋红尊原是低着头,听到筝声一断,倏地抬头看向殿中央,刚一抬头便见三支箭朝着他飞来,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躲避,三只箭直直的插入了宋红尊的喉咙处。 宋红尊被射中,直直的倒了下去,连口气也来得及喘。 “啊……”宋红尊的血溅在了身旁的人脸上,这人吓得大叫一声。 这一声也彻底让所有人回神。 “啊,宋使臣!”听到这些声音后,众人转而看向宋红尊这边。 看到的一瞬,所有人吓得脸色骤然巨变,“杀人了!” 跟着宋红尊身边的人吓得仓皇而逃,众女郎和郎君们吓得惊叫连连,宫女们趁乱赶紧退出,内监们找寻自家主子护着,夫人们惊吓的坐在远处不敢乱动,五大家族的族长们吃惊的看着殿中的乱作一团的场面。 第503章 乔誉倏然起身,看了眼乔夺,命人堵住各个门口,谁也不能离开。 他站起来看着殿中央乱成一团的各国使臣,不吭一声,只是怒目狰狞。 一切来的太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筝声一停,宋红尊就丧命了。 第440章 ,擒拿 众人都在恐慌中找寻可以出去的出口,遇到危险,谁也没有在乎上位者们的脸色。 尤其是宋红尊身边的人,几乎嚷着推着要夺门而去,却被乔夺的人挡在了鞠英殿的大门前。 众人大闹着,不惜和卫兵大大出手,但是门口的卫兵手持长矛,凶神恶煞的瞪着闯出来的人,然后逼着他们后退。 无奈,北戎,西晋,南益的人出不去,只能回头看向上位者们的态度,这时才看到殿里霎时已经乱成一片,地上仅有躺在血泊中的宋红尊。 西晋使臣走不成,气的从人群中折返回来,大梁太过目中无人,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如今西晋使臣竟然大梁境内被人杀害,这事他们必须要向大梁讨回公道。 西晋使臣饶祚嵘思虑过后,来到宋红尊的尸首边,确定他已经没了气息,他起身来到殿中央,走到崔青滢身旁。 崔青滢尚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刚才她在抚琴,琴弦突然断了,还不知发生何事,从秦筝的暗盒下发出几支箭,然后她怔怔的看着宋红尊倒下,然后众人四散,殿里作乱一团。 她……刚才是不是杀人了? “各位族长!”饶祚嵘质问:“众人瞧见了,此女暗箭射杀西晋使臣,大梁家族速速将她拿下致死。” 因着他的声音一出,众人们的恐惧稍微控制住时,吵闹的声音也小了些,但还在不安的乱叫乱说。 乔誉站在李圭前面,开了口:“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殿里没人敢再出声,只是不敢看地上的宋红尊,害怕的几人抱在一起,躲在一处。 “杀害宋使臣的凶手还在这里,今日没有查出来交给西晋使臣,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乔誉震喝道。 饶祚嵘从属西晋礼部,外交使臣,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再害怕担心,他也要保持镇定着。 “乔大司马,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大梁竟然允许这位女郎射杀西晋使臣,还请大司马速速将人拿下,以祭宋大人!”饶祚嵘逼迫道。 乔誉回头看了眼李圭和拓跋湘,请示着:“君主,这事……” 李圭被这种情况惊住了,但还不至于乱心神,他做朝多少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见过,在眼前射杀人的事,没有多大。 但这事有关大梁的体面,人家西晋使臣在大梁境内被杀害,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大梁都是理亏,不管凶手是谁,那都是大梁监管不力,这下不知要赔偿多少,唉! “大司马,朕命你当场破案,迅速把这个凶手迅速抓住,嫌疑人等立即抓拿起来,严刑拷打,必须让她说出实话来,另外宫里所有人今晚任你调遣,尽快将凶手迅速缉拿归案!”李圭命道。 乔誉拱手拜礼,他清楚李圭的决心,敢在大梁众朝臣以及各国使臣眼皮子下耍手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管是谁,千刀万剐,油煎火烧定要让他过一遍。 “来人,抓住崔青滢!”乔誉大喝命道:“着人去将今日所有碰过此筝的人全部抓来问话,搜寻宫中各处,凡事能藏匿的地方,仔细搜索一个不落!寻找可疑之人!不管是谁,抓过来审讯!” 话音一落,站在门口的乔夺领命大声回应着是,便带人出去了。 崔青滢听到乔誉让人抓住她,她起身赶紧跪在崔允重脚前:“阿父,青滢没有杀人,青滢也不知为何那秦筝里有箭,而且那秦筝摆放的位置,是内监设置的,不是青滢啊,阿父,大司马,请你们为我做主,我没有杀人!” 崔允重听着乔誉和李圭的对话,深知两人没有把崔青滢作为头号目标锁定,她没有道理杀西晋使臣,更何况今晚比试完后,他们还要宣布她是乔誉之妻,这等大事在前,她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 再则说,她和宋红尊无冤无仇,杀他作甚? “青滢啊,你放心,我相信君主和大司马会还你清白,你好好配合着,把知道的事说出来,知道吗?”崔允重劝着崔青滢。 崔青滢一脸痛苦的掉着眼泪,不敢大声,更不敢多言,聪明如她,她悲泣着:“阿父,君主,大司马,青滢无辜啊,恳请大司马还青滢清白!” 说完她深深的叩头,跟着身后来了两个卫兵将她押住。 乔誉两眼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而是看向四处走动的人,做着请的手势:“请诸位夫人,女郎,郎君坐回自己的位置。” 语气冷严,没有片点容忍之意,目光所及之处,若是谁不遵从,便视为罪犯将他抓起来。 众人听着话慢慢找回自己的位置,有的矮桌打翻了,满盘珍馐洒落在地,酒水和茶汤倒在蒲团上,只得拿开,坐在地上。 乔誉看着众人归位,他朝着殿中央走了过去,来到崔青滢刚才坐着的位置,他将秦筝拿起来,看着紫檀木侧面,正中央有一方盒开了口,而断开的筝弦好像就是机关。 “这秦筝被人动过手脚!”乔誉指着盒底的箭盒,然后审问似的眼神看向崔青滢:“你可知道这是谁为你准备的秦筝?” 崔青滢疑惑的看向乔誉,略带几分柔弱回道:“这个筝跟着我多年,每年比试时,我会提前两天把筝放在宫里,今天青滢下午还在雍会殿里试练了许久,没有人为我准备,是我自己的筝!” 第504章 更何况她是崔氏嫡系女郎,谁敢动她的东西,还要这么陷害她,难道是想和整个崔氏为敌? 乔誉轻轻一挑眉,怀疑问:“哦,那这么说,这秦筝一直在你手上了,既然没人碰过,那你为何要射杀西晋使臣?” 崔青滢以为他听到自己柔弱的声音后,会怜惜,继而会为她想办法证明她清白,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矛头指向她,难道他不相信她没杀人? “没有,青滢没有杀人,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崔青滢着急反问着。 乔誉一冷笑问:“可是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杀的!” 崔青滢:“……” 这一点她的确无法辩驳,是的,所有人都看到她杀人了。 她没再回应,她虽然是冤枉,但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无辜。 第441章 ,王氏女郎 “可是所有人看到你杀了人!” 这一句无疑让崔青滢灭掉所有期望,她注目着乔誉,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跪着俯伏在地,哀求着:“大司马,青滢冤枉,青滢冤枉啊,青滢也不知秦筝是谁设置的机关盒,但肯定不是青滢做的,是有奸人想陷害青滢,恳请大司马和君主为青滢做主。” 崔青滢知道此刻乔誉想要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一无所知,对于眼前的事实,她解释不清楚,但不是她做的,她巴不得宋红尊或者把萧静带走,怎么会杀了他? 她不会蠢到先把朋友送走,留着敌人逍遥自在。 乔誉命人将秦筝抬着送去五大家族面前检查,故意走过萧静坐着的地方。 刚才宋红尊死的一瞬,殿里的人都惊动了,包括宋瑜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准备逃走,只有萧静和几位夫人一直坐在原位置,巍然不动。 萧静看着乔誉走去高坐上的背影,眼底皆是疑惑,前世她记得宋红尊没有死,过了年他又在宫里把一位南益的女郎带走,养了半年后,那女郎死于非命,南益人看着不是什么贵重人家的女郎,便忍气吞声不予西晋计较。 可今世发了生了什么事,宋红尊竟然被崔青滢射杀了? 她凝眉看着众人的惊慌,看着乔誉孤傲的背影,心里总觉得这事应该和他有关,回想着哪些说过让她放心的话,还有今晚他太过平静,平静到她以为他不存在,只在合适的时候说上几句话。 萧静低眉沉思,想了半晌,发现这些事情中没有什么联系,因为前世这天晚上,乔誉受伤了,是箭伤,正中心窝,差点没命,今世怎么会是宋红尊呢? 而且从入场他们两人的眼神便没什么交集,乔誉虽然时不时看向她这边,但大多数是她有动静才会看,这家伙再搞什么,这些事会不会与他有关?他的心思果然和前世一样难猜。 只见乔誉那边已经站在高坐,面看殿内所有人。 此时,北戎使臣郁久闾哲雄站了出来,一脸正经的分析着:“大司马,西晋使臣之死,依在下看不是寻常的人能做出来,该凶手肯定不是这位女郎,这位女郎是被人陷害了,想一想这背后之人很是了得呢,能入得大司马严密布控的皇宫,能进入五大家族的殿宇,能设计这么精巧的机关,又能摸准摆放位置,可见一人是完成不了这么多事,这里必定有内应在,大司马,依在下想法,不如把四国的人都查一遍,或许能抓到幕后凶手!” 要滋事,这点势头太小,怎能少了他的添油加醋! 凶手只在大梁和西晋内部查找事情根本闹不开,要挑事,不如把四国全查一个遍,到时大梁一场盛宴,变成天下之人的口诛笔伐,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因为一场盛宴成为天下笑柄,这也能报了翼州之战的大仇。 乔誉冷着脸,并不听从他的建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郁久闾大人,鞠英殿发生了命案,北戎作为退赛者,既不是参与者,又不是大梁之人,若是在此时跳出来急于参与,难道说凶手是你们的人,我听身边的卫兵说,傍晚时,王氏和萧氏都曾经去过北戎驿馆,不知这里面的情况,郁久闾大人知道多少?” 郁久闾哲雄脸色一怔,眼睛狠狠的剜了下乔誉,这厮真是可恨,这是说他多管闲事,与凶手勾结了?简直放他娘的狗屁,哼,这小年轻,真是不知敬老人。 他咬紧牙关,恨意虽然深刻,但脸上仍是笑了笑:“大司马说的是,在下不过是作为旁观者的一点见解,大司马若是不认同,在下退下便是!” 乔誉眉眼冷然的瞥了眼,见他退下,没再不依不饶。 正在这时,乔夺等人抓着一群人走入大殿里。 这些人皆是雍会殿里的管理琴具的人,还有能自由出入雍会殿和宫里的宫人们,以及崔青滢身边的婢子,还有西晋使臣宋红尊身边的人,最后有一位看着比较眼熟,似乎是五大家族的女郎。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那女郎身上。 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她,那几位夫人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恶鬼附身,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不敢置信自己的看到的人。 最惊讶的人莫过于李丽芝,她纳罕惊问:“那是,秋越?秋越你怎么被抓起来了?他们怎么敢抓你?” 说着,李丽芝回头看向乔誉,质问:“大司马这是何意?你的人抓住王氏嫡系女郎,你是想诬蔑我们王氏杀了人?” 她说完便看向沉着脸的王章,质问这事。 第505章 王章看到自家女郎同宫人内监们一起被抓着,脸色当即就变了,听到李丽芝的质疑,他清了清嗓子。 “乔大司马,这是怎么回事?”王章阴着脸问。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这两位如今是大梁文武掌权第一人,两人对峙,谁敢吱声? 乔誉冷眼瞥过去,又回头问乔夺:“没听到相邦大人问话,你们为何捉拿王氏女郎?” 乔夺嘴角一勾,看着自家大司马有模有样的问话,这不是心知肚明吗?不过这段戏文他还是会陪着他唱下去。 “回大司马的话,事情是这样,下官奉命去各宫搜查可疑之人时,看到王氏女郎王秋越躲在雍会殿的后面鬼鬼祟祟,外面天黑当时没看清是她,一问她是谁,她便拔腿就跑,几个卫兵见她做贼心虚,追着她跑了半个皇宫,才把她抓到,当下官问她什么,她也不说,问她为何出现在雍会殿,她也不肯说!”说着乔夺从怀里拿出几件工具呈上:“不过下官让一宫女在她身上搜到这个!大司马请看!” 众人看到乔夺手中有一凿子以及铲子,这下众人吃了一惊,这不是木工的工具吗?王氏女郎何时带这么多工具? 乔誉走下高处,来到乔夺身边,拿起凿子和铲子认真看两眼,然后又递给高坐上的李圭和王章。 他好奇的问:“相邦大人,敢问令女郎入宫为何带着凿子和铲子,这是打算做什么?” 第442章 ,玩弄股掌 王章听着问话,接过内监总管手中的凿子和铲子,他认真看了看,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王秋越。 他气愤的疑问:“你入宫带着这些作什么?” 王秋越低着头不敢吱声,这让她怎么说,她能说她为了报复萧氏,想要把她的秦筝设置机关盒,然后借机让她背上刺杀的罪名,这话决不能说,不然王氏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丽芝见众人的矛头指向王秋越,脸色吓得顿然发白,她低下头快速思索着该怎么解释王秋越为何会出现在雍会殿。 按照她们的计划,这三支箭不是会射向李氏君主吗?怎么射向了宋红尊,而且还射死了。 李圭严肃的审问:“王氏,你说,崔青滢的秦筝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何要杀西晋使臣宋红尊,你们王氏跟西晋有什么仇?” 说完不顾王章的脸色,大声训斥。 王章余光瞥向李圭,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沉着脸静听。 王秋越还不知殿里发生的事,听到君主森严的质问她,她一头雾水的看向君主。 “君主,臣女没有杀西晋使臣,更没有搞什么鬼!”说着她看向崔青滢问:“青滢你的秦筝怎么了?我没碰过你的秦筝!你是知道的,我没有碰过你的秦筝!” 崔青滢如今自身难保,怎会还帮她说话,她跪着伏在地上,不回应,她们设置萧静的秦筝她是知道的,但怎么结果弄到她的秦筝上,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 西晋使臣看到凿子和铲子的一瞬,早就安奈不住激愤,这女郎竟然也是五大家族的人,看来杀死使臣宋红尊的凶手就是五大家族,他们以为他们打赢了北戎,就能为所欲为了。 “君主,大司马,如今物证有了,是否可以结案?这女郎鬼鬼祟祟的,好好的盛宴不知享受,跑去什么雍会殿设置机关,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大梁君主就该将这几人速速处决,并且要把西晋这几年的进贡归还,不然我们西晋决不罢休!”饶祚嵘指着地上的王秋越道。 王秋越看到地上的宋红尊,以及他们的说辞,似乎明白了,她设置的秦筝竟然射杀了宋红尊,她技艺拙劣,三支箭能飞出一丈远已经是她超常发挥,这么短的距离怎么会射杀人呢? 她茫然的跪在地上,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宋红尊的死和她无关,她设置的根本杀不了人,怎么会是这样啊?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时,李丽芝站了出来,连忙拦住:“使臣且慢!”她走到殿中央,站在王秋越的身边:“且慢……” 这时她若是再不出来,王秋越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君主,大司马,使臣,她是王氏嫡女王秋越,这双手从小便会做针织鞋袜,让她拿针还可以,若是拿箭去杀人,怕是不能的!”李丽芝迎合着解释:“君主和相邦大人手中的凿子工具,那是为了给萧氏的秦筝准备的,因为今晚王氏把秦筝借给了萧氏使用,秋越是担心王氏的秦筝放久了,琴弦出问题,所以才拿着这些去雍会殿修护,不想出了这档子事,误会,都是误会!” 李丽芝三言两语把这事轻易撇开,尴尬的笑着将王秋越拉起来,准备带走。 她决不能让自家的女郎沾上这种事,毁了她,等于毁了王氏嫡系女郎。 “慢着!”饶祚嵘走近叫住母女两人的动作:“大司马,既然王夫人说,萧氏使用的是王氏的秦筝,在下能否检查萧氏的秦筝?” 乔誉郑重的点头,做了手势:“请便!” 饶祚嵘走到萧氏面前,他自然认得哪位是萧氏,这女郎今天一天出尽风头,所有的比赛中,几乎没有她不行的,真是文武双全! 而且一天下来,宋红尊把她夸的只有天上有的仙女,他怎能不认得她! 他一转身,正对上一双水灵的眼,这女郎果然绝色,这么回头真是令人倒抽一口凉气,天下竟然有此等美人。 第506章 不过他可不是好色之徒,他暗沉的脸走到萧静跟前,凶凶的拿起她的秦筝,然后仔细找机关。 只是找了半天,不曾找到,然后让内监转给乔誉。 乔誉接过秦筝,看到秦筝下标注的字,嘴角轻然一笑:“王夫人,这秦筝可是拓跋皇后为萧氏准备的,你瞧,这里还有宫中坊司的名字!” 拓跋湘连忙解释着:“之前命宫人多准备些秦筝,就是怕断弦的事,可巧给她先用着。” 随着两人的话一出,李丽芝顿时傻眼了。 她回头看向王秋越,狠狠的瞪着她,似乎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萧氏没用王氏的秦筝她不知道? 王秋越已经不知该澄清,她瞪着乔誉手中的秦筝,她的的确确把秦筝给设置好了,还再三确认萧氏使用哪个筝,才去动手,她还亲手把那几支箭放在箭盒里,怎么会不是王氏的秦筝呢? 她目光惊恐的看着李丽芝,语声小到仅有两人能听到:“阿母,我不知这怎么了,但我真的放了!” 李丽芝眼中终于闪出恐惧来,一种未知的威胁降临,她在王氏这么多年,应付那么多人,还从碰到这样的窘地,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朝着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不是一巴掌,是要让她亲手把自己的骨肉推出去顶罪,这是要毁了王氏。 她刚说她们在为萧氏修秦筝,萧氏的秦筝竟然被人换掉了,这不是当众人是傻子骗吗? 王章看着自家妻女像是傻子一样被人玩弄股掌之中,气的站起来,将手中的凿子和铲子扔去李丽芝面前:“你们母女还不说实话,你让秋越去雍会殿做什么呢?难不成真想让秋越成了替死鬼你们才甘心?” 李丽芝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此时此景,已经容不得她再有隐瞒,今日死的人是西晋使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商族或者平民,轻者王氏被认定凶手,大义灭亲把王秋越杀了偿命,重则王氏一族家族要分崩。 她慌慌张张的说:“是,是……” 第443章 ,免死伤 李丽芝知道,此时最好把她们所做的事情说明白,王氏想害萧氏女郎不丢人,毕竟她想入相府这是起因,若是把射杀西晋使臣的罪名栽在王氏头上,那可不是王氏一族对萧氏一族的事,那就是王氏一族对付西晋的铁骑之事。 王氏还没强大到,以一族之力对抗西晋。 说之前她看了眼其他夫人,先放下了夫人的脸面,她垂下眉心羞愧道:“君主,各位族长,夫人,诸位使臣,事情是这样,年三十前夕商阳城被歹人下了蛊虫,害的商阳城大年时死寂沉沉,我家老夫人也不幸中蛊,幸好有萧静出手救治,才能保命,只是萧静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老夫人病好后,竟然让她嫁入王氏,作为嫡子王世金之妻,众人均知,这萧氏什么人,走商贩纸之徒,破落秦址的小族,这等身份怎能入得王氏,不仅如此,昨日家母让我亲自去乔府提亲,逼得我等丢下老脸去求这位女郎,哪曾想,这女郎不但闭门不见人,还摆出架子说是不愿意,并且以美貌怂恿了大司马,将我等轰出乔府,我们可是王氏一族的族母,怎能被这种宵小之族羞辱至此,我年纪大,羞辱便羞辱,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孝字,但我家女郎秋越看不下去生母受辱,想着借今晚的宴会好好惩治下萧氏,把她的秦筝里放置三支箭,箭的位置根本伤不了人,我们是找人工匠精算过的,等到萧氏弹奏时,箭射出,不管射了谁,给她冠个刺杀的罪名,除去这个心头大患总是心安,诸位请看,萧氏坐的位置对面是没人坐着!所以这些箭是伤不了人!” 李丽芝半真半假的说完,擦拭着眼角的泪,萧静对面的座位当然是空的,因为王氏的秦筝所放置的位置,箭口是设置在侧面,而侧面正好对准了李氏君主座位,左右王氏秦筝没有征用,她这么说又不会被发现。 而崔青滢的秦筝里为何会有三支箭,而且还把宋红尊射杀了,这点她是真的不清楚。 西晋使臣闻言,气愤怒问:“那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的粗心,为了报一己私仇,误杀了我们西晋的侯爷?” 王秋越见阿母说出了真相,又听西晋时辰说她们误杀,急着解释,却被身后的卫兵压住。 她起不得身,今日她的脸算是丢光了,被这些腌臜的人碰过了,他们这些粗俗的卫兵,怎能碰她?她想她这辈子清白算是没了,可就算是死,也不能害了家族。 “君主,阿父,我没有误杀西晋使臣!我的确去了雍会殿,我拿着那些工具修的是王氏的秦筝,没有碰过其他家族的筝,王氏的秦筝里有刻字,阿父,事到如今我不可能说谎,我真的没有碰过崔氏女郎的秦筝,是有心存心想嫁祸给我,嫁祸给王氏!”王秋越声嘶力竭道。 乔夺躬身福礼道:“君主臣下不懂女郎所言,王氏女郎的意思是他们计划想陷害萧女郎,但结果却被别人陷害,如今西晋使臣死了,她是在说是陷害他们的人所为?” 王秋越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是有人存心想害王氏,君主明察,大司马明断,我们是冤枉的,王氏和我们无冤无仇,王氏怎么会害西晋使臣呢?” 乔誉嘴角一斜,冷笑问:“那依你之见,是谁陷害的王氏?” 王秋越一怔,心里忽然一惊,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然怎么被乔誉问到一句也回答不出来? 第507章 “这……是,是……”王秋越垂下头,悄声回着。 她怎么知道是谁?她要是知道是谁,就不是她在跪着了。 她惶然看向阿母,只见李丽芝正在恶狠狠的瞪着她,似乎在责怪她插什么嘴? 她刚才说的模棱两可,就是不想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如今倒好,她把事情说死了,这让她怎么圆? 谁会陷害王氏?谁有胆子陷害王氏? 王秋越急着澄清,又巧言令色,这是想把杀人的事推卸给其他家族。 西晋使臣饶祚嵘听罢后,果然不出李丽芝所料:“君主,如今事情水落石出,放眼看,大梁谁敢陷害王氏?王氏之女心思歹毒,因为个人恩怨,牵连至西晋侯爷人命,请君主给我们西晋伸冤,杀人偿命,否则西晋以后每年绝不纳贡,并且索要回西晋所有的贡礼!西晋铁骑将会踏遍大梁山河!势要为侯爷报仇雪恨!君主,交出凶手,为侯爷报仇!” 说着饶祚嵘跪下来,做拜礼。 各国使臣面见大梁君主时不用跪拜礼,而如今饶祚嵘跪下来,这是决心让李圭给西晋一个说法。 李圭笑着招呼饶祚嵘起身:“来人,快把西晋使臣请起来!” 内监总管招呼着两名内监,让他们前去将人扶起来。 两人快速来到饶祚嵘身边,想把他扶起来,只是饶祚嵘跪着不动,任谁怎么扶,怎么劝却一直跪着。 接着,西晋其他使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以及琴师们,齐齐的跪在殿中央,一齐行礼跪拜:“君主,请为侯爷报仇,交出凶手!” 李圭脸上的笑意再也没了,他们这是在威逼他? 王章一时也不知说什么,看着西晋的人跪在那儿,这是要逼着王氏把他的嫡女交出去,决不能交,这事不会是这么简单,总觉得有人在害王氏。 他求助的看向乔誉,只是不知何时乔誉已经坐下来,他淡然的看着这些闹剧该怎么收场。 王章心里着急了,如今各国最怕乔誉,如果这事有他出面解决,或许王氏可以免去死伤,那毕竟是王秋越,他还想着让嫡女联合其他家族共创王氏繁荣呢。 “大司马,你看这个事该怎么办?”王章愧疚着道:“西晋使臣定然不是小女所杀,若是大司马手中有什么证据,还请大司马帮一帮王氏?” 他虽然目前不知这事是谁在害王氏,但他相信王秋越的话,她还不至于蠢到误杀了西晋使臣,更不会在宴会上闹出人命来。 第444章 ,宫女 李圭也觉得这事蹊跷,李丽芝如今是王氏族母,再不合规矩,至少会顾及王氏一族,再怎样也不能害了西晋使臣。 而这些西晋人也太过分,就因为死了这么个东西,还要向大梁要回进贡,并且归还之前的贡礼,简直在做梦! “大司马,这事我也觉得甚是蹊跷,你看有什么办法,不让西晋收回纳贡!” 用一个人的死,就想免去以后每年的进贡,他以为他宋红尊是谁?这种人死不足惜,每年问他要什么女郎,回去玩后就扔弃,让府上的人作践死。 这些事大梁早就想找宋红尊好好算一算,如今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乔誉怔了怔,看向李圭和王章,以及地上的西晋众人,他朝着王章哂笑着。 “君主,相邦大人,这,这让我怎么办呢?难不成我要说,这是崔氏女郎陷害的王氏?” 崔允重一听,脸色一凝,立即反驳道:“大司马,这话可不能胡说,我家青滢是清白的,等下宴会快结束,你还要宣布我家青滢的身份呢?你可不能坏她名声!” 乔誉嘴角一抹阴冷划过,稍纵即逝,他的婚事还轮不到外人做主。 “相邦大人,这事我看要交给御史台,天安寺,以及刑部一起联查,才能查清楚了!”乔誉思虑再三道。 王章一脸难色,乔誉不想过问?这几个西晋使者,凭着乔誉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须忌惮他们的要挟,他们怕乔誉,正好用大梁的兵马踏平西晋! 他说若站出来,他就不信这些人还敢威逼大梁! “等刑部查出来,已经来不及了!”王章急切道:“他们正在逼迫着王氏!” 乔誉:“……” 管他什么事,又不是在逼迫乔氏! 李圭见乔誉仍是不想过问,连忙劝着王章:“相邦大人,你赶紧拿出诚意来,这样乔大司马才能帮你!” 乔誉抬手:“君主,这不是诚意的问题,这事情我可不敢沾染,毕竟死的人是西晋使臣,处理不当,西晋和王氏两边还以为我从中做了什么事!” 王章啧嘴,立马向乔誉保证:“大司马放心,只要你能证明王氏的清白,这事过后,王氏必有重谢!更不会有人说你从中做了什么!” 乔誉想了想,思量再三。 他带着几分不情愿,自嘲着站起来:“刚回商阳,什么事都要管,五大家族没人了吗?”他叹着道:“好吧,那我来问问乔夺,今晚当值的卫兵们都碰到过什么事!” 王章嘴角微微翘起,想挤出笑,却笑不出,隐隐觉得宋红尊的死,似乎和乔誉有关联,可又不知哪里有关联。 可眼下,他只能求着他,看他走入殿中央。 乔誉来到饶祚嵘跟前,先是他低身准备扶起他。 “饶大人,这地上凉,跪久了对膝盖可不好,你老身子骨硬朗,但也不是这样折腾啊,起来吧!” 第508章 饶祚嵘:“……” 仍旧跪着不动。 乔誉冷眉轻凝,低声问:“饶大人,西晋想问大梁要杀人凶手这有何难?你且起来,我来抓住给你!” 饶祚嵘还不想起身,奈何乔誉几乎将他抬起来,容不得他不站。 而西晋其他的人,见饶祚嵘起身,也跟着起来。 饶祚嵘深知乔誉是武将,不会像其他族长文绉绉同他说些道理,他听过乔誉在战场上的事迹,他强迫抬着他起身,他哪敢和他硬着来。 “既然大司马说要给西晋杀人凶手,那请大司马将凶手交出来!”饶祚嵘站稳后,做了个礼道。 乔誉从西晋人群中走到乔夺身边,然后又朝着郁久闾哲雄走两步。 他问:“郁久闾大人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二!” 郁久闾微醉,但还算清醒,只是胆子大了些。 他挥着手:“大司马请问!” 乔誉问:“秦筝比试之前,王氏是不是说过,他们看到萧氏女郎曾把崔青滢的曲目给了你们的琴师?” 郁久闾哲雄歪着头回想着,脸上红扑扑的竟然有几分憨态。 “是,是啊,这事不是崔氏女郎说的吗?王氏女郎亲眼看到,她把曲目给了我们北戎,为了清白,我们北戎这才退出比试!”郁久闾哲雄带着几分酒气道。 乔誉详细问:“那是哪位琴师,可否自己站出来?” 郁久闾哲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琴师,有几个头压得低低的,反倒是郁久闾思奕站出来:“是我啊,曲目最后在我手上!” 乔誉笑着问:“那是萧静亲手交到你手上吗?” 郁久闾思奕摇头:“那倒不是,我没见到萧静本人,我是从尔绵珍手中拿到的曲目,尔绵珍说,给她曲目的女郎,不是萧氏,是一位宫女!” 乔誉回头瞪了眼乔夺,乔夺领命,从跪着的人中,抓出一个宫女来,送至乔誉面前。 “是她吗?”乔誉指着那平丫头的宫女问。 郁久闾思奕朝着身边的尔绵珍问:“是她吗?” 尔绵珍银盆的脸仔细看着那宫女,眉若翠山,因看的仔细,眉心轻轻蹙着:“好像是她!嗯……就是她!” 思奕问:“怎么回话的?什么好像?好好回话!” 尔绵珍笑着,针扎样的酒窝灵动又娇俏:“不是啊,傍晚天色太暗,那女郎又低着头,我看不太清楚,不过刚想起那宫女的头饰,和这位宫女头上戴的玉钗一样。” 乔誉看向那宫女,肃冷的审问:“你说,是谁让你送曲目给北戎!” 他语气不带一丝温度,身上带着铩羽而归的戾气,把那戴玉钗的宫女吓得脸色死白。 众人都看向她,她嘴唇微微张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看向王氏,嘴唇发着抖。 乔誉一声震喝:“说!” 宫女惶恐的瞪着眼,顿时吓得倒了过去,只是乔誉仍不罢休,朝着乔夺甩了个眼色。 乔夺拿起桌上的冷酒,扳着宫女的脸,往她脸上倒,一壶倒完后,接着拿起另一壶,片刻,那宫女便被灌醒了。 宫女醒来后,惊恐的抱住全身,眼神惶恐未定,似乎被什么吓住了魂不附体。 乔夺怒喝:“再不说,把你送去府门地牢!” 第445章 ,宁枉勿纵 小宫女一听府门地牢,三魂归了二魂,神智也清醒了片刻,想到凡是入府门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哪里还有胆量,还不把知道的全都倒出来。 她抖着唇道:“不,不要,大人,我说,我说,是,是王秋……” 乔誉不等她说完:“是王秋越?”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王秋越被突然点到,赫然一惊,这宫女竟然敢出卖她们?气的她看向李丽芝。 只见李丽芝咬着牙朝她摇头,示意不让她再吭声。 王秋越咬牙切齿的瞪着宫女,似乎在警告她等事情结束后,定要让她死无全尸,可惜宫女吓得不敢抬头,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而李丽芝不知乔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刚才已经答应了相爷会帮王氏,应该会帮忙,五大家族同气连枝啊。 可她怎么听着他不像是在帮王氏,而是把王氏推入更深的罪孽中。 王氏众人不解的看向乔誉,这是在帮吗?是在帮西晋吧。 乔誉则无视他们的目光,他朝着乔夺挑了挑眉,示意他将宫女带出去。 乔夺应着,抬手一挥,两个卫兵将宫女押了出去。 乔誉这时回身,招呼着郁久闾思奕坐下,然后来到饶祚嵘身边:“饶大人,你听到了,是王秋越把崔氏的曲目交给北戎!这是否能洗净王秋越的清白?” 饶祚嵘疑惑了,不解与困惑爬满脸上,这只不过是查清楚王氏之前陷害萧氏曲目的事,不能说明王秋越没动过筝盒,没谋害过宋红尊啊,这咋证明出来? “恳请大司马直言相告,在下听不出来,这和侯爷之死有什么关联!”饶祚嵘冷着脸问。 乔誉背着手道:“那好,我来提醒你几句,夫人们入宫大概酉时入宫?酉时三刻要在鞠英殿叩拜,稍后等待日暮时分开始盛宴,也就是说,王秋越在仅有半个时辰,她先是从你们驿馆处把曲目交代宫女陷害萧氏,然后再从驿馆去雍会殿用凿子去修秦筝,你觉得这一去一回的路上,她的时辰够吗?更何况,这等紧密的事,不会让其他人碰,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说对吗?” 第509章 饶祚嵘虽然不知那雍会殿的住处,但他知道驿馆很偏僻,想要从鞠英殿去驿馆,需要二刻钟,再从驿馆去别处,恐怕又要二刻钟,日暮时分大概是戌时不到,那来不及,别说想改造秦筝害人了,跑个来回都不够。 只是刚才王氏的女郎亲口承认了她们碰了秦筝。 “不对大司马,刚才王氏的人已经亲口承认她们修整了秦筝!”饶祚嵘问。 乔誉认真的回着:“她已经说了,她修整的是王氏秦筝!而崔氏秦筝她根本没机会碰,杀死侯爷的是崔氏秦筝,不是王氏秦筝!想必王氏秦筝是在她们来鞠英殿之前就已经改装差不多,需要最后装箭,才会出现王秋越躲在雍会殿当场抓住。” 王秋越吃惊的看向乔誉,见他张口闭口间,她做了什么仿佛他亲眼看到的一样,一点也不差。 她连忙点着头:“大司马说的正是,正是,我赶去雍会殿时,匆匆忙忙下,只找到自家的秦筝,其他家族的秦筝,我对应不上,也没有碰过崔氏秦筝!” 饶祚嵘听着乔誉的分析,有理有据,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那凶手是谁?不是说不是崔氏女郎,那崔氏的秦筝是谁动了手脚,想要害侯爷。 “大司马,那凶手是谁?是谁想害侯爷!”饶祚嵘着急道。 乔誉看着地上跪着的雍会殿当值的宫人们:“那就问问,崔氏的秦筝送来雍会殿后,是谁在看管,又是谁曾碰过崔氏秦筝。” 正在这时,崔青滢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司马,我记得在进宫时,崔氏的秦筝曾经被宫人们拿去检查,路上碰到过宋使臣,北戎使臣,以及南益使臣的马车,因为各族的秦筝是一起入宫,当时场面有些混乱……” 崔青滢想到这儿,转身跪下请求:“恳请君主,将青滢的秦筝借青滢查看片刻,这个秦筝很可能不是崔氏的秦筝了。” 李圭闻言,一挥手。 内监总管从身后抱着秦筝走了下去,然后来到崔青滢身边,递给了她。 崔青滢接到秦筝后,反复在秦筝上找什么,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最后,在秦筝的边角处,终于找到她惊喜的地方。 “这里,大司马您请看,这里的位置,我曾经在家里练筝时,总是有个习惯,每次练到难处时喜欢扣这个位置,最后这个位置被抠出一块凹痕来,可大司马您看,这个秦筝只有两道刮痕,只有这上面的字和崔氏的秦筝是一样,而且,还有我习惯每次调音,挑到这个位置,可今日上去试弹时,却发秦筝的弦被人动过,开始以为没什么,如今想来定是当时混乱之时,有人换掉了崔氏的秦筝,请大司马明察!” 乔誉微皱着眉心,看了她指的位置,仔细看了看,正是看到只有两道刮痕,应该是她上两场比赛中刮出来的。 崔青滢担心他不相信,主动提出:“大司马和饶大人若是不信,可去崔氏府中拿另一个秦筝,两个秦筝同样的位置上,都会同样的刮痕。” 饶祚嵘闻言,质疑问:“既然这秦筝不是崔氏的,那你们的秦筝是被谁换掉了!” 一句把崔青滢问住了,她犹豫片刻后摇摇头:“不知,因为当时几国的人都在,说不好是哪些人换的。” “哼!说来说去就想着怎么推掉嫌疑,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五大家族只会不认,大司马恕在下不能认同尔等做法,既然王氏不是凶手,宁枉勿纵,干脆直接杀死崔氏女郎为西晋侯爷报仇,凭着这女郎的身份,以及大梁的赔偿,饶某人回西晋后,也能向我皇禀报!”饶祚嵘着。 崔青滢一听饶祚嵘要杀她为宋红尊报仇,连忙起身躲在乔誉身后。 “饶大人,吾刚才已经说了,是有人换了我的秦筝,至于是谁,你总该给大梁查探的时辰,总是嚷着要报仇,不想查清真相,我看是崔氏的秦筝就是你们偷换的,想故意拿这事向大梁讨要赔偿!”崔青滢小心翼翼道。 第446章 ,严刑逼供 崔青滢的两句话把饶祚嵘说怒了,大梁杀死了他们侯爷,竟然还反诬陷他们西晋,怪不得四国子民皆说大梁人狡猾,原来竟然这么厚颜无耻,男郎和女郎都是一样。 饶祚嵘看了眼躲在乔誉身后的崔青滢,大梁的众人们仗着乔誉的身份,越发不把西晋放在眼里,这让他气愤不已,但乔誉威名他们的确不敢造次,大梁携常胜雄狮归来,气焰正盛,既然他们需要时辰,就给他们几刻钟。 他思量罢,拜礼:“大司马,那西晋看在您的面上,就给崔氏一些时辰,只是过了今晚后,如果大梁还没有抓到这人,那就要押住崔氏女郎回西晋,要让我皇定夺西晋和崔氏的关系!” 乔誉抽回崔青滢手中的衣袖,朝着饶祚嵘走近两步:“好,那就今晚!” 饶祚嵘见乔誉的敢于承担,又豪气冲天,心里对眼前的少年郎早已倾慕不已,可叹这样的人不属于西晋,而西晋偏偏皆是宋红尊之流,邪淫无耻之徒。 “等候佳音!”饶祚嵘道。 乔誉做了个请的手势:“宫里已经为诸位备好了歇脚处,请三国使臣及随从先回宜宾院,届时门口会有人看守,各国使臣以及琴师,不要擅自出门,不然卫兵因为拦阻伤到各位,可别怪大梁做事无情!” 郁久闾哲雄急着跳出来问:“我们北戎也要回宜宾院吗?我们又没参与比试,容我们先出宫,回驿馆!” 第510章 这些事他们没必要掺和,不管他们的事! 乔誉冷着脸,一字一句道:“郁久闾大人,我说的是三国使臣,少一人也不行!” 郁久闾见乔誉没了容量,晦气的低着头,抿嘴不敢再作声,不行就不行,凶什么凶。 乔誉命道:“乔夺,派人请诸位使臣去宜宾院!” 乔夺肃声应是,紧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两队卫兵,请着西晋和北戎使臣先出去。 南益边陲小国,自然不敢像其他两国还要据理力争,他们吩咐啥,南益就做什么,顺从的跟着卫兵去了宜宾院。 等三国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殿里只剩大梁的人。 萧静仍坐在殿中央,殿中央除了她,还有地上跪着的宫人们,以及众人眼中的一对璧人,她觉得自己特别显眼,似乎打搅到那对璧人,趁着其他三国的人还未走完,她悄悄的起身离开殿中央。 这后面的比赛不能继续了,她留在这儿也不合适,萧静悄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捧着腮看乔誉怎么收场。 殿中央的乔誉余光瞥见那小人悄悄溜走,冷了半晌的脸终于微微笑起,太懂事了,懂事到他想伸手抓住她,问她要跑去哪里,把她逮个正着。 只是眼下还有很多棘手的事等着他处理,见她坐好,又捧着腮发呆,嘴角隐隐一笑,便换了脸色。 他指着身后的崔青滢:“女郎,请回你的座位上。” 崔青滢还想站在他身边,可他在办正事,不好打扰,只好依依不舍的回到王素美身边,想到刚才站在他身边的感觉,真是太安心了,如果永远站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会的,会的!崔青滢心里暗暗笃定。 等人都走后,乔誉转身便禀告:“君主,能否立即召集四个宫门口的人去宫里的地牢,微臣需要挨个审问,凡是今晚当值的人全部都送去地牢里!” 李圭一声令下:“准!” 乔誉拜礼后,大袖一挥,带着人便去了地牢。 鞠英殿里的人,此刻谁也不敢吭声,在这一刻,谁若是发出一点声音,便是想死了。 宋红尊的尸首还躺在地上,周围的夫人挤在一起不敢直视,皆都背过身不去看。 拓跋湘有些乏了,坐姿有些懒撒,依着座位歇着,李圭年纪大了,也熬不住这样单单坐着。 他看左手边上的王章,见他一脸沉着,似乎在想什么事。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总觉得他们这些老家伙力不从心了,那些背后之人越来越猖狂,之前顾及是年下,所以没敢大肆去找寻,今日之后,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肃清前朝余孽,以及那些包藏狼子野心的人,省的有些人想趁机闹乱。 李圭和几位族长互相对视一眼,这一眼各自的心里明白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两个时辰过去,外面已经交了四鼓,殿里的人已经千姿百态的坐着,有些乏的靠在亲人身上隐隐睡下。 萧静坐着睡了几回,每次都差点摔倒,一睁开眼,又差点摔倒了。 一旁的崔青卓故意讥嘲着:“你已经睡了四五回,每次快要摔倒时就醒了,你清醒坐回儿,你瞧这殿里除了你以外,谁能睡得下?” 萧静揉了揉眼,伸伸懒腰打个哈欠,看了眼殿里的人,乔誉怎么还没回来,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崔青卓讥道:“你真是粗俗的人,嘴巴长得可以撑两个鸡蛋……” 萧静舒服的放下胳膊,白了眼崔青卓:“你没事帮你妹找凶手,坐在这儿奚落我作甚,真是闲得慌?” 崔青卓被她一怼,气的说不出来话,只得嫌弃的扭过头,嘴里嘟囔着:“真不知乔誉瞧上你什么?” 萧静:“……” 片刻萧静低声道:“真不知乔誉看上你啥了,和你是生死兄弟,哼!” 又没让你瞧上,管你啥事啊,像个老太婆一样,絮叨个不停。 两人正在互相瞧不上时,乔誉压着几个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押着几人来到殿中央,拜礼:“君主,微臣刚才在地牢经过严刑逼供,宫门口的这几个人已经承认,是他们换了崔氏的秦筝!” 因为天色暗淡,李圭等人看不清地上的那几个人被打成什么样,只是远远看着,这几个人伤的不轻,人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李圭问:“是谁,是谁让他们偷换崔氏的秦筝,是谁想害死宋红尊嫁祸给崔氏?” 乔誉沉默片刻,回道:“君主,此人……已经不在了!” 李圭和其他族长不解,什么叫不在了?就算这人打死了,也要把他的家人以及相关人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非要问出目的。 第447章 ,回避 这凶手若是死了,就该查到他亲人身上,或者有关联身上,查出目的,或杀或剐自有大梁律例定夺,死了也要放出去曝尸。 崔允重担心崔青滢被人诬蔑,迫不及待的问:“大司马就算此人死在老鼠洞中,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崔氏的清白容不得旁人玷污!快快说是哪一族的人,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后,其他乔台铭率先认同:“没错,定要将此人抓出来!” 年前已经有人挑衅五大家族的威严了,没想到还敢有人闹到商阳城的皇宫来,简直无法无天了。 张继周附和着:“听几位族长的!” 第511章 还没有他们五大家族一起治不了的人,谁敢挑衅,就让他知道惹怒他们的后果! 乔誉将几位家族之主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慌不忙,迟疑道:“族长们,此人正是宋红尊!” 众人猝不及防一惊愕! 啥? 崔允重:“……” 李圭:“……” 众人:“……” 怎么会是他?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设置箭盒,射杀自己? 李圭惊怔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许是年龄大了,熬了大半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前倾着身子质疑:“大司马这话怎么说?是宋红尊安排人偷换秦筝?射杀自己?” 这不是笑话吗?宋红尊又不是蠢货,更没有死的念头,从他晨早在校场,就紧盯着萧刺史在看,他还以为晚宴上会看到大梁大司马和西晋侯爷为一女大大出手的好戏,没想到琴技比试还没结束,人就先没了,由此可见,宋红尊不会想着自杀的念头。 乔誉犹豫了片刻,迟迟道:“微臣也是不解,所以盘问了这几个宫人,没想到他们原来的目标是君主您!” 李圭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宋红尊死的活该!想杀他,幸好他自己摆错了位置,死的是他自己! 只是西晋会蠢到在大梁全族面前射杀他?这里是皇宫,是他安睡的地方,鞠英殿是他陪着皇后用膳的地方,西晋使臣是长了几颗脑袋,敢在这里谋害他。 他眼底闪着复杂,后怕之后,扶着桌案细问:“这些宫人没撒谎?” 乔誉回禀:“微臣是分开审讯,这些人均不知秦筝里藏了害人的箭!” 思虑良久的王章终于开了口,否定着:“既然宋红尊知道崔氏秦筝被换掉了,为何还要坐在崔氏对面?这里说不通,这些宫人定是胡说八道!” 哪有人换了秦筝,把自己当靶子的,宋红尊老奸巨猾,又色欲熏心,这种人处事最是小心,怎么会犯下这种差错。 乔誉道:“据宫人回禀,他们换的是王氏的秦筝,并且不是在宫门口换下,在宫门口的吵闹是有人蓄意挑起,等宫门口的事情之后,众人急忙忙的去了雍会殿,后来各族女郎在雍会殿试完秦筝后,便来了鞠英殿,这几个宫人趁着人乱时潜入了雍会殿,等女郎们去了鞠英殿,就偷偷溜进内殿改装秦筝,只是他们没想到崔氏和王氏的秦筝除了刻字不同,外形基本上差不多,在门口的几个宫人看到了王氏的秦筝,错把崔氏的秦筝看成王氏,这才有了后面这事!” 听到乔誉的说辞,几位族长低下头来认真回想着,似乎是这么回事,若不是这么解释,宋红尊让人放的箭,怎么会射杀自己的人呢? 只是这么说,那三国未必相信,毕竟这种事情匪夷所思,谁会相信暗杀别人的机关会射杀了自己,说不明白或许会让西晋认为这事大梁在故弄玄虚。 几位族长面面相觑,眼中皆是该怎么和西晋说,这种结果他们会相信才怪。 李圭担心的问乔誉:“西晋和其他两国会相信这个结果?” 乔誉沉吟道:“不相信也要相信,这就是结果,他若不愿意接受,让他自己去查!” 李圭等人听罢,一怔,放眼全天下也只有乔誉敢这么说话了,西晋这些年和北戎走的越来越近,这一次翼州大战,西晋给北戎提供了不少的帮助,乔誉早就想一起端了,要不是顾及大梁兵力要深入敌人腹地,长途跋涉,不利攻城,他早在翼州之后,一举把西晋纳入大梁的归属地了。 王章眯眯一笑:“如此也好,不用和他们多废话,真打起来,咱们会怕他们?” 有乔誉在,就算他们三国此时联手,他们也不惧。 乔台铭听着也同意:“大司马说的是,不必怕他们,那西晋饶祚嵘就是惯的,宋红尊之流什么样的人,还敢刺杀君主,等会他们来了,咱们先发制人,迅速抓住宋红尊身边的人,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交代实话!” 张继周赔笑着:“这些西晋妖人,既然敢打大梁的主意,决不能轻饶,我这就召集骁骑营的卫兵,将西晋这些妖人全都抓住关起来!” 崔允重见张继周鲁莽,虽说今日他代替张勉之,可他毕竟只是骁骑营的副校尉,能在这里插嘴说话,实在没资格,更轮不到他调兵遣将,说出来的话真是太粗俗。 “这事无需张大人费心?大司马早就安排好了。”崔允重道。 乔誉低头一笑,没有多言语,这些人…… 即使几国打起来,他们又不用出面,他们只能嘴上动动而已。 “诸位族长,西晋的人等会就到!”乔誉提醒着。 说着,乔誉看着满殿的女郎:“诸位,除了王氏嫡系几位女郎夫人,以及崔氏崔青滢以外,还请诸位夫人女郎暂时回避!” 是该回避,这么多女郎夫人待在这里这么久,太不合适了。 几位夫人早就坐不住了,如今听到事情水落石出,两眼困得已经打颤了,更何况地上还躺着一个死人,又困又不敢睡,任谁都不愿继续待下去。 王姿先是站起来,仪态依旧庄重,但眼底的疲乏难以掩饰:“是该回去歇会,乔氏的女郎们,咱们先走吧!” 说着用脚踢了踢坐在她前面的王素美。 王素美正在为崔青滢担心,不愿离去。 第512章 第448章 ,细作 “我想看着青滢,让她一人在这儿,我不放心!”王素美担心的道。 王姿轻轻拍着她,低声提醒:“大司马已经为她洗脱罪了,你待在这儿什么也帮不上,不如跟我回去等消息,你看你们家还有其他女郎在,不能在这儿待着,要为她们名声着想,更何况还有崔尚书在,咱们先走,别耽误他们查案了……” 王素美犹豫片刻,看着崔允重一眼,觉得王姿说的不错,慢吞吞的起身,依然担心的看着崔青滢,最后被王姿拖着离开。 等女眷们都离开了,殿里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也无人再说话。 几息,果然正如乔誉所说,外面有人禀报,三国的人皆回来了,但不包括琴师。 等人行礼闭,李圭指着打的半死不活的几个宫人道:“几位使臣杀死西晋使臣的凶手找到了,辛苦你们连夜过来一起听结果!” 三国使臣躬身回道:“多谢君主体恤!” 李圭话音一转,声音赫然一震:“饶大人,你们西晋好大的胆子啊!胆敢在宫中安排细作,让他们刺杀朕,你们西晋好大的胆子啊!” 饶祚嵘吓得一怔,没想到乔誉短短两个多时辰,就能查到这背后的凶手,正想着这凶手是谁呢,不想被李圭赫然一问,吓得身子一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懵怔着拜礼:“君主,这话从何说起啊,西晋和大梁素来交好,往年年下必会来进贡,事事唯大梁马首是瞻,怎会在大梁宫中安插奸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万望君主明察!” 李圭见饶祚嵘不肯人,指着地上的人,冷声道:“你好好问问这几个,他们可是你们西晋安插在宫里的奸细啊!他们可是亲口承认了,这次的事件,就是你们西晋自己做下的!” 饶祚嵘看向地上的几人,仔细一看这几个人被打的下巴都掉了,这能问出什么,心底思念一想,会不会是大梁的人找不到凶手,故意找几个替死鬼来诬陷西晋,肯定是这样。 他理着思绪躬身问:“敢问君主,这些人的下巴已经被打掉,而且全部被打掉,已经无法问出结果了,而西晋使臣宋红尊之死还是没有结果,西晋绝没有在大梁宫中安插细作!还请君主先把杀害宋红尊的凶手交给出来,至于细作的事,西晋定会自查清楚,给大梁一个交代。” 李圭深知饶祚嵘的为人,沉着冷静,比宋红尊行事小心周全,这么怀疑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这让他怎么回答,他求救的看向乔誉。 乔誉见君主犹豫,主动走上前道:“凶手正是宋使臣本人!” 饶祚嵘一脸难色,凶手是宋红尊?果然如他所料,大梁找不到凶手,就要胡乱栽赃西晋了,真是无耻! 他苦笑着问:“大司马这……”太荒谬了! 话未问出,那边乔誉立即下令:“来人,将宋红尊身边的那两人速速拿下!” 乔夺闻言,立即带着几个卫兵走上去,押住跟在宋红尊身边的人。 饶祚嵘不惊不慌的躬身,诬陷他们,还想抓他们的人,天底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气愤的问:“大司马,凶手的事还不知是谁,怎能就擅自抓了西晋的人,难道说,大梁找不到凶手,反要杀绝西晋的人不成?” 就算你乔誉打赢了强势的北戎,也不能在大梁宫中杀尽西晋来使,其他两国可都看着呢,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屈服。 乔誉于是把查询的结果和三国使臣说了一遍,说完后,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好像一下子说通了。 只是这种结果,还不能让北戎和南益的人信服,更不能让西晋的人接受。 乔誉见几人神色仍是半猜半犹豫中,声音一下子拔高:“如果要找证据,就在宋红尊身边的这两人身上,饶大人,你可以亲自去审问,这件事至始至终是宋红尊他一人搞的鬼,大梁绝不能容忍西晋在宫中兴风作浪!这事我看饶大人回去向贵国皇上禀报,若是西晋要和大梁开战,我们大梁随时奉陪,敢在大梁宫中藏匿细作,你们的胆子比北戎大,敢监视大梁一举一动?” 郁久闾哲雄:“……” 这和他们北戎有什么关系? 虽然各国只见皆有细作,但在西晋的细作能安插在大梁宫中,这基本上接近了大梁核心秘密了,如今被大梁当众戳穿,这不是给了人家出兵的机会? 饶祚嵘心里一慌,难道说是真的?西晋安排了细作在大梁宫中,他不知道而已?是宋红尊和皇上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犹豫片刻后,饶祚嵘再余光瞥向宋红尊身边的人,见两人皆是低着头,越是这种危机关头,这些人怎么一点风声也不和他透漏,如今这烂摊子,还要他来处理。 饶祚嵘咬牙切齿的敕令问:“你们说,君主和大司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两个人没有抬头。 饶祚嵘着急了,又大声问:“你们说话啊!” 两人仍是耷拉着头。 乔誉看着他们神情不对,立即吩咐:“乔夺,查看!” 乔夺听令,让卫兵将两人的头强迫抬起,哪知这两人嘴角正渗出血来,表情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吓得两边的卫兵撒手,不敢碰触。 乔誉见两人嘴角渗出血来,立即问:“赶紧救人,查看气息,找人救治,一定要活的!” 第513章 乔夺摸着两人的颈脖,试了试气息后,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他回身禀道:“大司马,人……没气了!” 乔誉一怔,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同时死了,看着卫兵将两人放在鞠英殿上,正仔细检查死因,眼中犀利又阴沉的盯着那两人。 饶祚嵘也没想到这两人突然死了,连忙扑到两人面前,看着卫兵检查。 殿里的人一时惊住了,没想到两个西晋人竟然在他们面前死了,几位族长面面相觑,虽然明白个人眼中的惊疑,但不得不说,他们赌对了。 这两人不死或许不会确定,但这两人自杀而死,这就证明了西晋在大梁宫中安插了细作! 第449章 ,三成利银 半晌,乔夺确定死因后,起身禀报:“君主,大司马,这两人是吞药而死,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这才急着寻死!” 饶祚嵘一脸阴沉,这……这是啥情况,吞药死了? 西晋等人皆是不解的垂下头,心里十分害怕,这两人死的匆忙,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好像是怕落在大梁手中问出些什么,就赶紧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西晋真的安插了细作在大梁宫里? 想到这儿,饶祚嵘心里一慌,倘若西晋安插人在大梁宫中,结果被他们查出来,这岂不是要和大梁闹翻? 别说想借宋红尊之死要回这些年西晋的纳贡,更可怕的还要再后面,大梁一怒之下会不会向西晋开战,大梁会不会像对付北戎那样对付西晋?大梁会不会一怒之下挥兵西进,直捣西晋中宫! 饶祚嵘吓得魂离了体,若真如此,这该怎么办是好?该死的宋红尊,什么时候安插细作也不和他说一声,这时让人查出来,他死了一了百了,那西晋呢? 乔誉没有急着问饶祚嵘西晋在大梁宫中安插细作是想得到什么,而是命乔夺:“去让医师来,查清楚,他们服用的是什么药而死!一定要给西晋使臣一个完美的交代!” 乔夺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此时,西晋等人站在原地脚下发软,谁也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因为宋红尊死了一身轻,那接下来大梁该怎么对付西晋? 殿里的人屏住呼吸,连看热闹的郁久闾哲雄也沉默下来,不再吭声,这事可大可小,如今全看大梁该怎么处置,若是一怒之下,挥师西进,这该怎么好?北戎帮不了西晋!大梁越来越会强势壮大! 各人心思各异,没人再互相递眼色。 几息之后,宫中的医师来到鞠英殿,低声给西晋的两个死者验死因。 一盏茶功夫后,李医师躬身禀道:“君主,大司马,查看这两人死状和死像,像是服了西晋独有的禁药驱尸散,只是微臣记得,这药以粉末为主,何时制出了药丸,还是含在嘴里这种……” 李医师的几句话无疑把饶祚嵘等人坠入冰窟里,西晋的人,西晋的药,证据确凿,畏罪自杀,西晋的暴风雨将要来袭。 乔誉这时才开口问饶祚嵘:“饶大人,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若真是大梁故意把罪名推卸给你,你们西晋这两位下属的死是什么意思?” 饶祚嵘听着乔誉淡而轻的语气,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哪里是问话,分明在审问。 他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大司马,在下不知,能否等在下回西晋问个明白,再向大梁澄清这件事呢?” 话音刚落,崔允重冷哼一声:“你们胆敢在大梁暗杀君主,然事情败露后还想回西晋?饶大人,你看大梁是这么傻放你们走吗?” 乔台铭气愤道:“决不能让他们离开大梁,将这两人的尸体送回西晋,看那西晋国主怎么说,若是你们国主不亲自来给我们君主说明情况,今年开春,定要大梁血洗西晋各郡!” 乔氏自然有这底气,因为乔誉如今是三军之首,他若下令挥兵西伐,西晋一国荡然无存。 不过,王章和李圭倒是没有积极的说着,只是耐心的等着乔誉问话,因为该怎么处置,是他说了算。 乔誉冷声喝道:“饶大人,请允许我们扣下你们众人,让你一人回西晋,何时你们西晋国主想通了,按西晋每年国库三成收入纳贡给大梁,这事就算和解!” 乔台铭听到这儿,心里很不愿意,西晋这事板上钉钉了,没道理容许他们以三成利银解决,大梁师出有名,踏遍西晋山河,趁早征服他们,这将会是个绝佳的机会,乔誉这孩子怎么这么处置? “大司马,我觉得这事可以彻底解决的!”乔台铭提醒着。 崔允重和张继周也觉得是,没必要和他们周旋,直接打到他们西晋宫里。 李圭不等乔誉安抚乔台铭,直接下旨:“李全,按大司马的话下旨!” 内监总管躬身应是,去外面取来笔墨和黄娟,递给李圭书写。 下了旨后,卫兵们将西晋等人扣押,饶祚嵘脸请求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连夜送走了,送走的还有三人的尸首。 一道旨意下过后,郁久闾哲雄也察觉到了大梁不趁机灭掉西晋的苗头,这是杀鸡儆猴啊,不会赶尽杀绝是要西晋诚服于大梁,永远做大梁和北戎的消息中枢,大梁这招高啊,一面拿西晋钳制北戎,一面限制西晋的发展,真是狠人呐。 没想到小小的宋红尊一死,竟然给大梁带来这么多的好处,可是这死的太蹊跷了,真如乔誉所说? 第514章 郁久闾哲雄冷笑一声,只有死人才信! 各国使臣离开鞠英殿后,李圭将王章和乔誉留下来,要把其他人赶走。 而崔允重记得君主还要下一道旨意,就是乔誉和崔青滢的婚事,这事他们几个商量好了,不管乔誉同不同意,这事要确定下来。 但见这几个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说,索性等迟些再来求旨意,他可不能放过乔誉这么好的女婿。 鞠英殿里,三人对立而坐,李圭对于西晋这事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解开,事关大梁国事,容不得他片刻疏忽,他要问问乔誉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了。 而此时,外面的萧静出来后,没有去雍会殿,她去了当值的卫兵,找了乔目。 乔目今晚在宫中调度,安排各种事情。 萧静来到太极殿的长廊处,问了几个卫兵,终于在卫兵交班的歇息室找到了乔目。 乔目看到萧静让人通报,惊讶的走了出来,亲自迎接。 萧静看到乔目一身兵服,又见四下无外人,她笑着问:“你倒是清闲,躲在这里避世!” 乔目笑道:“宫中事务多,将军不放心,让我在这里盯着,怎样,鞠英殿的事情处置好了吗?” 萧静听到鞠英殿,脚下一顿,笑着道:“大司马出手,怎会解决不了呢?” 第450章 ,中箭 乔目瞧她笑的心知肚明,眼中全是明亮,在荧荧烛光下,光彩夺目。 他惊讶的问:“女郎你猜到了?” 萧静明白他说的猜到是指什么,他的意思是宋红尊之死,原是要嫁祸给她,却怎么嫁祸给了崔青滢。 她没有回应,而是低着头继续走着:“乔大人,我想出宫,不知能否通行?你看这天已经四更了,宫里人太多,我想回乔府,明天还要好多事等着我做呢?” 四更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城门一开,他们离开,这里就和她们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乔目见她不提鞠英殿的事,却想出宫,也知道这一天下来她被迫留在宫里早就不自在,才会不等将军先行离开,哪里知道她还有别的心思,以为萧静是没理解将军的苦心。 他把萧静请进休息屋,好心为乔誉解释:“女郎,将军今晚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你们的未来,你也知道将军想要娶你的决心,但在这之前他需要把五大家族给他配的婚事取消,将军为了这事不少烦心…” 说到这里,乔目看了眼门口,然后捂着嘴压低了声说:“王氏想嫁祸你杀的人是君主,这个阴谋被将军识破后,将军将计就计把最终的目标变成了宋红尊,让崔青滢背着这锅,将军杀宋红尊是因为今早你们比试骑射时,将军瞧见他看女郎的眼神色迷心窍,当时将军就想杀了他,但顾念西晋和大梁的关系,直接杀他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这才借刀杀了他,女郎,你千万不要误会将军啊,将军心心念念可全都在你身上!” 他还从未见过将军对待他们这么用心,尤其是将军看到宋红尊色欲熏心的眼神一直看着女郎,杀心根本藏不住了,若女郎因此还要误会将军,不理将军,那将军实在太可怜了! 萧静见他紧张表情,尤其说到今晚的计划时,生怕她没懂乔誉的心思,他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就是对她最大的信任,她怎会不信呢? “乔校尉,宋红尊死的时候,我就差不多已经猜到这是大司马的主意,毕竟今晚他安排宫中卫兵守护,除了他自己,谁敢在他眼皮子低下做这些事?”萧静反问。 乔目细想了想,的确如此,在宫里,若没有大司马允许,谁敢在鞠英殿杀人? “将军果然没有猜错,难怪事前我想把这事告诉你,将军却说,不需要说,你看到自然会明白!” 萧静微怔,原来乔誉这么了解她,她心底竟然一丝高兴,不过这只是片刻,出宫要紧:“那我现在可以出宫吗?” 乔目沉思片刻劝着:“女郎,将军下令,今夜不准放任何人出宫门,违令者,斩!” 萧静脸色一沉,她记得前世不是这样的,到了四更时,宫中大乱,卫兵们把各个宫门看守的严谨,据说本来等宴会结束,李圭下旨定下乔誉和崔青滢的婚事,而乔誉却身受重伤,乔誉一气之下,立下三年内不会娶妻的事。 “如此,那就不打扰,那我回雍会殿了。”说着萧静就要起身离去。 乔目还想留她坐会,还未开口,外面的卫兵突然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禀报:“乔校尉,不好了,不好了,大司马受伤了,你快去鞠英殿看看吧。” 萧静听罢,心里一慌,该来的始终来了,不过这一次她给他的护心镜应该会起到作用,就算伤了应该也不重。 她急着问:“伤哪儿了,伤的重不重?” 卫兵回道:“小人不知,只知道大司马刚从鞠英殿出来,迎面便是一箭,当场就倒下了,至于重不重,医师过去还没诊断出来,小人便被安排过来请乔校尉,赶紧调遣宫中的卫兵前去护驾!” 是那穿心一箭吗? 她心里有些慌了,只求她给的护心镜他能戴着,保住他的性命就好了。 乔目等不及多问,命道:“快带我们去看大司马!” 卫兵应了声是,带着乔目和萧静便赶去鞠英殿。 一路上两人吓得谁也没有多话,生怕耽误脚程。 第515章 直到三人快来到鞠英殿时,乔目突然停下脚步,喊住萧静:“女郎,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萧静被他叫住,见他脸色异常,极为肃穆,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她说了。 她说:“乔校尉有话请说!” 乔目也不怕身旁的卫兵听到,低声带着几分哀求之意:“女郎,等会见了大司马,能否笑着好言相对,万不可再说一些伤害他的话?大司马这些天心里受的伤比身上重得多!” 萧静:“……” 她什么时候说过伤害他的话?算了,这些不重要! “你放心吧,咱们快进去看看他的伤势吧!”萧静道。 乔目见她答应,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乔誉被安排在偏殿的耳房里,耳房有正副两间屋子。 乔目带着萧静来到耳房外,门口重兵把守着,李圭王章乔台铭等人在客厅里坐着,脸色沉着。 二人上前行礼。 乔台铭看到这时萧静过来了,还跟着乔目一起,立即斥问:“乔目,你带她来作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让她退下!” 乔目道:“回尚书大人,她是大司马身边的婢子,又精通医术,大司马平时身边只留她在旁伺候,若此时不在,下官怕大司马会不习惯别人伺候!” 乔台铭道:“你主子现在伤的很重,不能进去那么多人……” 他还要说什么,李圭在旁劝着:“好了,让他们进去瞧瞧吧,萧刺史精通医理,让她尽快和医师们商议出来一套救人的办法,要尽快把胸口那支箭拔出来!” 乔台铭听到李圭这么说,也不好多加阻扰,只得闭上了嘴巴! 乔目和萧静谢礼完后,便走入了内屋。 内屋里的灯光比较暗,但里面点了灯,还算亮堂,床边上有三位医师,似乎在商讨该怎么将箭拔出,他们身后站着崔青滢和王姿等人,还有一些宫人。 几个人听的认真,乔目和萧静靠近时,也没发现他们两个。 第451章 ,出城门 萧静走近他们,从人缝中看到了乔誉。 他平躺在床上,胸前一支箭直插在胸口,箭头入胸口肌肉半指深,血已经浸透了外衣,一看就伤的不轻,伤口触目惊心。 记得前世见到乔誉时,他已经拔出了箭,伤口也被包扎起来,直到后面给他换药时才见过伤口,那时看的没有这么吓人,没想到伤这么重。 乔誉的脸色发白,许是疼的钻心,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眼睛瞪着,咬紧牙关,顾不得听旁边人说话。 萧静眼底湿了,不忍直视,显然护心镜他没有戴。 乔目走到床边,担心的问李氏医师:“大司马的伤,怎样了?是谁伤了他?” 乔誉听到乔目来了,倏地看了过来,他看着床边没有什么人,他忍着疼问:“她人呢?把她带来!” 乔目一听,不用多猜也知道乔誉口中的她是谁,他俯身安慰着:“来了,来了,带来了,大司马你先顾着你身上的伤啊!” 说着乔目将萧静从后面拉了过来,让医师退到后面去。 萧静刚来到乔誉面前,身后的崔青滢拦阻着:“乔校尉,医师们正在为大司马医治,怎能把医师先赶走呢?” 李医师知道萧静的身份,回头和崔青滢道:“崔女郎,她也是医师,正好我们不知该怎么拔箭,让她看看也好!” 崔青滢瞪了眼李医师,嫌他多话,她知道她会看诊,但此刻她不想让乔誉看到萧静。 萧静一心在乔誉身上,听到他要见她,她直接坐在他的床边,哪里还顾得别人说什么。 她看着他胸口的箭,又见他虚弱的样子,有些埋怨的话,说不出口,语气中有几分疼惜:“什么话也不要说了,听医师的,你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乔誉示意她看向他胸口的箭,语气含着几分脆弱:“伤成这样,也只有你会说没事!” 萧静哭笑不得,心里的担心被他两句话说的更是揪着,她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劝他好好养伤,但是半句也没有怪他没有戴护心镜。 片刻,她回头问医师:“李医师,是在等吃下药再拔箭吗?” 李医师颔首:“正是,大司马伤的是心脉,这箭轻易拔不得!” 乔誉忍着疼伸手拉着萧静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央求:“你会一直陪着我?” 萧静怔了,何时见过脆弱又孩子气的乔誉,她连忙收回手,示意他周围很多人在看着。 “你别想太多,尽快把箭拔出!一定会好的!”萧静劝着。 乔誉微微颔首,手老实了一会儿,但两眼一直凝视着萧静,不想片刻分开。 “总觉得我一闭上眼,你就会消失!”乔誉冷不丁的一句。 这时药送了过来,萧静接过药亲自喂他,心底虽然有一丝慌乱,但仍是镇定的把药送到他口中:“安心吃下药,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乔誉乖乖的张口把药吃了。 李医师道:“大司马会睡上一会儿,我们就开始拔箭,还请诸位女眷先行离开,要给大司马清理伤口。” 王姿一听,拉着王素美道:“咱们先出去吧!” 崔青滢太过担心,生怕乔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想离开这儿。 “阿母,我能留下照顾他吗?不管他是生是死!” 王素美一听,脸色一耷拉,瞪着她让她闭嘴,她拉住崔青滢问:“傻,你知道这话啥意思,快跟我出去,你可是未出阁的女郎,不准胡说八道!” 第516章 崔青滢知道阿母的意思,但她此刻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女儿非他不嫁!纵然他有什么好歹,女儿也要陪着他,嫁给他!”崔青滢哭着道。 王素美快要气死了,但又不能当着王姿的面发怒,她硬拖着崔青滢走了出去。 萧静喂完了药,也想离开,却因为乔誉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等乔誉昏沉沉差不多快睡下时,萧静轻轻拨开他的手,这才得到自由,走了出去,乔目留下来,帮着医师们为乔誉脱衣。 刚出来,便见乔夺正在躬身禀报:“君主,宫内外已经层层封闭,凶手也已经抓到,是前朝余孽!” 李圭气的不轻,下令:“给我活剐了他们!在这儿之前,一定要让他们交代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一定要为大司马报仇!” 乔夺回道:“君主,……凶手已经自尽了。” 李圭更生气了,气愤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查出他们的落脚点,一定要将这群人全部抓住!” 乔夺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萧静出来后,随着女眷们走出了鞠英殿,她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乔夺。 乔誉被行刺后,宫中大乱,乔夺安排着卫兵们送出各族女眷和郎君,萧静趁乱,跟着张文雯的马车出了皇宫。 出了宫后,萧静撇下众人,来到皇宫围墙外的西北一角,乔十八应该会在这儿等候了。 萧静来到指定的地点,可这里却空空的,萧静不敢大声喊人,因为四周卫兵正在巡逻。 她找寻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找到乔十八和马车,便决定去施医堂。 这也是他们之前约定好,如果宫中有变化,他们便在施医堂里齐聚,但萧静想要从宫中去施医堂,恐怕走到天亮也走不到,于是,他们在离皇宫不远一处宅子门前,先放了一匹马,由专人看着。 萧静来到那宅子处,马厩下果然有一人在守着。 她给了几钱银子,然后牵着马赶去施医堂。 五更时,城门口开了城门。 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城门下,守城的卫兵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昨夜宫中有刺客又有使臣死,消息还没传到宫门这边,更何况,年下走亲戚,拜菩萨的人多,进进出出不必严查。 萧静和萧瑶两人穿了两身男郎服饰,然后对坐着屏气凝神的等着守城兵检查。 萧勒从袖中拿出几锭银子,瞧瞧的塞给了卫兵:“官爷,我们家两个小主子急着要去城外见几位朋友,还请官爷通融下?” 卫兵们刚醒来,见到马车人出手阔绰,自然高兴的放行了。 等出了城门后,萧静和萧瑶终于放心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人哭出了声。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们一直在水深火热中度过,每天都要谨慎小心要保住小命! 第452章 ,没有痕迹 萧静为萧瑶抹掉眼泪,轻轻拍着她抽泣。 “已经离开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该高兴的事,姐哭什么?”萧静劝着。 萧瑶连连点头,擦掉眼角的泪:“你说的是,该高兴的事,我却忍不住哭起来!”她一面说,一面叹道:“想到这些天经历的事情,我们两个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们对于商阳城来说就是外人,在他们这些大人物面前,我们微不足道,生死全在他们一念之间,离开这儿,我心里踏实多了!” 萧静默了默,低下头不言。 这一个月以来的惊心动魄,她们姐妹几次差点没命,全是仰赖上苍的怜悯,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过劫难,能离开商阳,是她们的幸运。 片刻,马车里没了声,萧瑶平复了情绪。 她自说自话了半天,萧静皆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嗯。 马车快速行驶了半个时辰,萧瑶终于察觉到萧静的异样。 萧瑶看她神思恍惚,反应迟钝,轻声问:“静儿,走了这么长的路,你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有心事?” 萧静沉默的摇摇头,目光悠长又淡淡的哀愁:“我哪有什么心事!” 萧瑶听着这语气哪里会信,她坐近她身边:“从清早宫中回来,我就看你的眼神不对,我听说昨晚宫中出了很多事,大司马他…” “姐,他受了重伤!”萧静没有隐瞒她。 萧瑶一惊,便知她因什么伤神了,连忙问:“是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是乔誉,谁敢伤了他?” 萧静没有细说,只是低头。 前世乔誉身边有她的照顾,自然不会担心,但她走了,不知道他身上的伤该怎么恢复。 萧瑶见萧静不说,沉思半天问:“静儿,其实我自己走就好了,大司马看重你,你该留下照顾他,他毕竟对你我姐妹还算可以,没有苛待过咱们,处处还护着你我,而且你们还真的在一起…,你,不该走!” 她看得出来,大司马很喜欢妹妹,每次他看妹妹的眼光直闪直闪的,如果妹妹肯说两句软话,相信大司马定会听从。 萧静担忧的目光看向萧瑶:“姐,你想让我留在商阳吗?” 萧瑶拉着萧静的手:“我怎么会让你留在那个地方?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乔府,留在这儿作甚?姐姐只是想你已经是他的人,于情于理的离开都说不过去,对你以后的名誉有影响!” 女人最重视自己的名节,她已经成了乔誉的人,按照女德,就要在他身边一辈子,这也是大梁几大家族对女郎的规定,称为妇德。 第517章 萧静微微一笑:“那咱们更不能回秦址了!” 萧瑶顿然明白她的话,是啊,按照秦址的传统,她和妹妹是送给大司马的人,如今过了一个月回家,不知道秦址的人该怎么看她们,到时不仅不能为家族开辟新的仕途之路,还可能为家族带来灾难。 秦址是不能回了,不然连带家阿父和阿母被人瞧不起。 她们的父母虽然在族中身份不高,但因为她们两个被送来了商阳,却受到族长和知州大人特别照顾,尤其是得知萧静选入乔誉身边后,他们几乎隔三差五的往阿父那儿送粮送钱,生怕亏待了他们,据说,他们还让兄弟们去学堂读书,这些都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人。 只是万一消息传到秦址,她们姐妹离开了商阳,到时被族人知道,还会这么对她们父母吗? “那我们姐妹能去哪儿?”萧瑶问。 萧静看向萧瑶,劝道:“别担心,我们往南走,去建州,那里人杰地灵,书香世家较多,我们去哪儿可以安身?” 萧瑶害怕了,就她们两个女郎,又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歹人遇到,或者被坏人觊觎,到时想脱身都难,去个陌生的地方,只怕她们两人不妥,更何况她们两人都是女郎。 “静儿,只有咱们两个的话能行吗?万一遇到坏人,咱们想保护自己都难!”萧瑶担心道。 萧静紧握着萧瑶的手:“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秦址咱们肯定不能回去了,不能给家族来到前程,那就不要连累家族!” 萧瑶虽然对两人的未来很害怕,但看着萧静坚定的眼神,心里便下定决心。 “好,不管是生是死,你我姐妹总要在一处才好!”萧瑶道。 萧静一笑,欣慰的道:“放心,没有那么夸张,咱们好好的做纸,等差不多时,把阿父和阿母接过去,到时咱们一家人一定会生活的很好。” 萧瑶一双眼眸,水汪汪的很是期待着。 两人握着彼此的手,感觉未来的好日子正在向她们招手。 萧勒按照萧静的指示,将马车掉转方向,驶去建州。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很是自在。 …… 商阳城的皇宫里。 乔誉拔出箭后,一直昏迷不醒,在宫里昏睡了半个多月,直到快出了正月才醒过来。 只是醒来的时间短,说不出来话,偶尔用手比划几下,乔目和乔夺含糊的糊弄过去了,但也可以搬出了皇宫养伤了。 回到乔府,一个月后,乔誉总算是能下床了。 期间,崔青滢来了多次,也多亏有她在旁照顾着,乔誉才能醒这么快。 而自从鞠英殿大宴之后,乔府上下谁也不提萧静的名字,仿佛这个人没存在过一样,乔目和乔夺见乔誉伤势没好,也不敢在乔誉面前多提,生怕影响他养伤。 初十过后,乔府和宫中的人没人再见过萧静,只是听张文雯说,她出了宫后,便不知踪迹,后来有人传言,萧静被前朝余孽抓走杀掉了。 至此一个月后,商阳城归于平静,萧静存留的痕迹,连人带名全部抹去。 二月,龙抬头这日。 乔誉披着大氅回到了晖明殿的后殿,这里是他的住处。 乔目陪在他身边,小心伺候,他不知该怎么劝说将军,因为从他醒来后,只字不提萧女郎,更没有问她去哪儿了,也没有让人去找她,好像乔府没有萧静,是理所应该的。 这是将军受伤以来,第一次回晖明殿的后殿,之前一个月都在前殿休养。 第453章 ,这个人 乔目小心翼翼的扶着乔誉入了后殿,这里还是走时的摆设,没有经过乔誉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后殿。 乔誉重咳了几声,指着后殿桌子的圆凳。 乔目明白他的意思,扶着他走了过去坐下。 “将军,这里没有热汤,我让暖姑姑送些来,你喝些暖暖身子!”乔目道。 乔誉摇摇手,艰难的说了两字:“不必!” 乔目回身站在他身边等着他下令。 他知道将军想她了,所以过来看看这里,这里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地方,将军在昏迷中多次醒来,几次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几次扑了空,后来慢慢醒来,就没有再伸手,因为没抓住他想抓住的。 从将军醒来后,他还没见过他笑过,话越来越少了,除了按时吃药,一句话也不多说,坐在床上,目光空洞,人也空唠唠的。 虽然开了春,但天仍是冷,后殿暖墙没烧,坐了会,人冷的受不住了。 乔目看将军目光在榻上,在床上,还有桌前定住,似乎在回忆什么事。 他轻声提醒着:“将军,你身上衣物单薄,这里太冷了,还是先回前殿,我让下人先把后殿烧热了,您再进来?” 乔誉:“……” 半晌,乔目没等到乔誉下令,他去殿里的衣柜里准备拿几件衣服给他披上。 这里的衣服都是萧静消失之前洗好熏香了,放进来的,将军还没来得及穿。 乔目刚碰到衣柜,身后乔誉突然制止:“别动!” 乔目的手悬在空中,他回头看向乔誉,眼中阴冷着,藏着危险,他连忙转身,回到乔誉身边。 “将军,你身上的伤刚好些,不能再挨冻,您就是赐死属下,属下也要护你周全!” 乔誉站起身,扶着桌子转身往门口去,快临近门口时,他吩咐:“吩咐下去,以后不准任何人进入,把后殿的各个门锁上!” 第518章 乔目见他要走,心里总算平定下来,应了声是,然后连忙走上去扶乔誉。 等他们出来后,乔目在锁门之际,隐约听到将军自言自语:“对她太好了!是因为太好了!” 乔目锁好门,忙赶上乔誉,仔细询问:“将军你刚说什么?什么太好了?” 乔誉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每一步踩的很紧,像是带着汹涌的恨意! 乔目一怔,将军的身子怎么一下子好了许多,而且将军的眼神似乎跟进来时不一样了,他的目光看着凌厉而寒气逼人,比起之前多了几分阴恨,那溢出的恨意使得周身多了几分狠厉。 将军变了! 这是乔目第一反应,将军来一趟后殿,人就变了!变得陌生又可怕! 直到两年后,乔目才明白,乔誉这两年,不是变了,是换了一个人。 萧静消失那年的宗族会盟,乔誉以五大家族全族推举上位,成为大梁下一位君主的储君,并且三军之权继续在他手中执掌。 乔誉曾经想从上到下改革朝政,然,后来他改变了初衷,不打算改了,反而在朝中设置养老官职,允许晚年的五大家族官员有妥善的安置。 而对其他家族,增加压力,允许其他家族入商阳为奴为婢,但不允许入朝为官,若是能力显著者,则是按门客等级划分,给予挂名官职,有食禄。 全朝上下,除了一位萧刺史神秘存在以外,其他官员在乔誉的铁腕下无不遵从,有的之前忤逆过他的,缩着头,紧闭风头,不敢在乔誉面前造次。 毕竟他如今是万众归心的储君,又是三军统帅,还是五大家族拥戴的君主,其权利空前强大,真做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群臣朝拜。 放眼之前两位君主,虽然贤明,却很难有这等功绩。 论起乔誉功绩,对外驱逐北戎,收回翼州,开疆扩土,压制西晋每年三成国库,致使西晋流离失所,人烟稀少,两年下来比南益疆土更小。 对内,刚回商阳几天,几次救商阳百姓于水火,另外,在各地多开集市,减少各族赋税,修主道,使得大梁百姓这两年丰衣足食,民风聚浓。 内外兼修,乔誉的口碑日益越胜,而李氏君主李圭这两年身体每况日下,时有咳疾,朝政之事虽有心却无力,乔誉则开始监国。 近来,各朝臣的奏章已经送去了乔府,等乔誉过目后,再禀报给李圭。 重大的民生之事,等李圭和王章等人决定后,便开始执行。 春分这日,崔青卓携同李玄之来找下朝的乔誉,因为昨日他曾书信去两府,今日让两人前来。 乔誉在前殿的书房里陪着两人。 两人坐下后,李玄之等不及问:“你找我们来是什么事,要不是出远门的好事,就不要提了,阿父这两年盯我盯的紧,不管我去哪里,总让我来乔府跟你学着,我觉得我还是快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崔青卓笑话他:“你怎么不说,君主一让你碰朝政之事,你就头疼呢?” 李玄之耻笑:“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事,是阿父太喜欢阿誉,所以想把我变成阿誉了!” 崔青卓笑了笑,近两年别说各族族长喜欢乔誉,就连他们这群郎君也喜欢,仰慕他文韬武略,有魄力,还手段,这等做大事的人,谁不青睐? 乔誉见他两人嬉笑,神情没什么反应,表情始终不变,静静地看两人嬉闹。 等崔青卓和李玄之碰到他冰凉的神情时,两人嘴角的笑意收住。 两年来,乔誉的笑容越来越少,几乎没了,对谁都是冷冷淡淡,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情绪,对他们两个好友亦是如此。 之前他们一起嬉闹,他好歹参与,如今连张笑脸都不给。 李玄之一本正经的问:“大司马,今日喊我们来,所为何事?” 乔誉随手把书案上的几张纸递给他们。 “你们看看这个人?”他说。 李玄之接过乔誉递来的纸张,认真念着:“陈江科,建州人士,擅长弓弩,连箭,阵法,书画,曾在江水一战曾帮着南益击退夷越侵犯,多次做出震惊各国的弓弩武器……” 第454章 ,启程 两人把陈江科的身份背景看了一遍后。 崔青卓不等李玄之念完,便问:“大司马,您是想让我们去招揽陈氏陈江科这个人?” 乔誉郑重的摇头:“不是让你们,而是要你们陪我一起去,我们三人一起去请他!据可靠的消息,四月下旬,陈江科会在建州的长平郡私塾中,开一场书画展览,他邀请了各方有能之士,包括一些民间传闻的大能者,咱们这次不止是要招揽他,还有其他能人雅士,若是发现不错的人才,全都招入商阳为门客!” 朝政更新换代,也是官员们的更替,商阳城的朝臣们老弱病残,还占着各个重要职位,在他接手这个大梁之前,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心腹。 崔青卓想了想,觉得此事的确需要他们前去,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担心:“大司马,这么多的人咱们能全部说服他们来为大梁做门客吗,五大家族和宗族那边会不同意吧?” 乔誉靠在漆椅上,两眼微微眯着:“咱们好言相劝,多多优待他们,他们自然投诚,不然他们这些年读那么多书作什么?这些人,能为我所用者,定会让他仕途通达,家族兴旺,至于那些不愿意的腐儒嘛,就杀了吧!既然不为我建功立业,那定是为别人,既然为别人,那就是大梁的敌人,即为大梁的敌人,留着始终是祸害,不如早早除去!” 第519章 几句话把李玄之和崔青卓说的心里一惊,虽然他们知道这两年乔誉的心思越来越重,杀伐果断,但不曾想他的心何时变得这么狠,之前悲天悯人的心在此间荡然无存。 崔青卓笑着劝道:“不为大梁所用,那也不用杀了,囚禁起来,饿他们几天,也就服软了,毕竟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士,杀了他们倒是留下骂名了。” 乔誉阴冷着脸:“……” 李玄之心思却不放在这个上面,他心里早就想到他要离开商阳,离开阿父的天天问诗书,问治国天下,离开阿母的千叮万嘱,离开张文雯的苦苦纠缠。 他压抑不住欣喜,笑着问:“阿誉你说的当真?咱们啥时候启程?我这就回去准备去!” 乔誉淡漠的目光看向李玄之:“越快越好,我打算明天启程!” 崔青卓一怔,太急了吧!他顾虑问:“这么着急?建州长平郡离商阳半月路程,这才二月出头,咱们三月下旬再启程前去,也不迟啊!” 李玄之笑着:“什么着急?去请能人雅士,自然要显出咱们诚意,不去早点怎么显出诚意来?我觉得明天出发最好,就明天!” 他巴不得现在就出发,还省的回宫像君主爹禀报,他也就少听些教训了。 崔青卓:“……” 可他看乔誉的神情,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乔誉行事沉稳,且果断,对于有把握的事不疾不徐,不会像这次赶鸭子上架,急吼吼的,难道说长平郡有比陈江科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 而且这种去请几位文人雅士,是有几个有能耐的人,但还不至于他亲自出面,之前去南疆请巫师首领,是让乔目去,那可是救治天下百姓的人,也只是乔目去。 实在想不通,什么人,需要乔誉亲自去,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誉站了起来:“好,今晚你们回去收拾,不必把这事告诉旁人,只说去一趟远门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李玄之高兴的应声是,他才不会和旁人说,省的张氏女郎又追出去,高兴的转身就告辞! 崔青卓没有急着走,等书房仅剩两人时,他担心的问:“阿誉,此次去建州,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办吗?有没有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乔誉冷眼看他:“不告诉崔青滢,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说着,乔誉先行离开。 这两年,崔青滢仗着乔誉受伤时照顾过他,三天两头来乔府里嘘寒问暖,更有时在晖明殿里安排琐事,对殿里的一切指手画脚,还有一次她差点闯入了后殿,暖姑姑因此跪在殿外一天一夜,乔誉才让起来。 每次她来府里,总能碰到乔誉,乔誉心知肚明,若不是崔青卓把他的行踪告诉崔青滢,怎么每次来都能碰到他? 崔青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你和青滢迟早要成亲,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她已经十九岁了!” 等了乔誉这些年,都成了老姑娘了,旁人看着倒不是羡慕她,而是笑话她了。 乔誉刚踏出门槛的脚收回,目光沉沉看崔青卓:“那你们崔氏尽快给她说亲事,以后不要让她来乔府!” 说完他直接离开,虽然这话崔青卓不止听了一遍,可每次他和崔青滢说,她总是捂着耳朵不想听,还逼着他告诉她乔誉的行踪,唉!夹在亲情和友情中间,实在太辛苦了。 正如今日,乔誉让人传口信,让他们两个过来商谈要事,而崔青滢非要跟着来,现今去安春院陪着王姿做针线活去了,妹妹为了婚事,如今名声都豁出去了,乔誉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他深深叹口气,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乔誉听闻崔青滢又来了,还在安春院等着,他则是去了向芷院,因为去建州,他要带一个人一起去。 翌日一早 天蒙蒙的刚亮,李玄之便来到乔府门前,谁知乔誉比他还要早,乔府门前停着几匹马和一辆马车。 他见乔誉还没出来,就来到马车旁,问正在搬行礼的乔目:“这马车给谁准备的?” 乔目回头见李玄之探着头往里面看,连忙拦着:“没谁,没谁,大人,你先去府里请将军出来,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辰时了,要出发了!” 李玄之见马车里还挺神秘,好奇心又被勾起了,左右追着乔目问马车是给谁准备的。 等到乔誉走出府门,指着一女子,命她上马车时,李玄之惊住了。 只见那女子,面若桃李,眉秀而青翠,眼亮而水灵,一身婢子装扮,虽然算不上天容之姿,却也清秀入眼。 第455章 ,新令纸铺 这婢子是谁啊? 竟让乔大司马为她置备一辆马车,而这辆马车的规制像是嫡系女郎的车,看着不像是婢子。 “哎哎,阿誉这位是谁家女郎,你路上需要人伺候吗?怎么还带马车和婢子,这不耽误行程吗?”李玄之来到乔誉身边问。 乔誉不回反问:“你人都到了,阿卓他人呢?” 李玄之摇头:“我哪里知道,想来是被家中娇妻耽搁了!” 乔誉顺着台阶走下去,走到马匹旁边。 “再等一刻钟,若是他再不来,咱们先启程,让他自己上路。”乔誉道。 李玄之忙追上乔誉:“阿誉,阿誉,阿卓不过是耽搁了会儿,耽误不了多少行程!” 第520章 他今日起早了,崔青卓家里有家眷迟点也是难免的事,他们多少年的兄弟,要做啥肯定要一起啊,为啥这么着急? 他不敢向乔誉说什么,他如今可没刚回来那会好说话,见乔誉不吭声,他也不敢再多言,只好陪着他等着崔青卓,只盼崔青卓快点到! …… 建州长平郡临安街。 临安街上很是繁华,街头巷角皆是买卖的摆卖,在临安街的帽儿巷,这里地段更是优渥,是长平郡最为喧闹的一处。 而在临安街的街角处,有个不起眼的纸铺,这里是两年前萧静带着萧瑶等人所买下的铺子,一开始在这里卖纸没什么人买。 纸这种大户人家才用得到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人来买,更何况每年王氏用纸是从商阳城分发下来,也不需要买。 在建州,一来读书人少,二来纸贵。 自从陈江科等人读书人兴起后,建州的纸便耗用多了,而萧静抓住这个机会,把纸卖给了他们。 从此之后,纸融入到了这些文人雅士的生活中,尤其是萧静开的新令纸铺,这里的纸比商阳城的纸白,还便宜,大多数画师和读书人知道后,纷纷前来这里买纸。 陈江科是这里的常客,今日正好天晴了,他出门置办些纸和墨给私塾。 他来到新令纸铺门前,看到萧栋抱着一捆纸从他面前经过,因为纸的高度遮住了两人脸,萧栋没看到他。 “萧郎君,在搬纸啊?”陈江科问。 萧栋听到声音是陈江科,忙将纸换了个方式,一看是陈郎君。 “陈先生来了!里面请,里面请!”萧栋尊敬道。 读书人,自然比他们这些粗汉要识礼些,自然也就宽待了。 陈江科笑着随着他走入纸铺,看到柜台案上摆放的几捆纸,他伸手摸着:“萧郎君,我瞧着今日的纸倒比半月前的那些纸好,摸在手里,像丝制的绢,不会又是令妹研制出来的新品?” 萧栋放下怀中的纸,笑着和他说:“当然了,我们这里的纸,每一捆都是我妹妹亲手抄出来的,她担心别人插手没有出纸的效果,大多数纸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 陈江科欣赏的摸着这些纸,很喜悦,天下女子许多,萧氏姐妹却是不可多得的两位,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尤其是那个爱动的,真是摄人心魂。 “那你二妹呢?今日她回来铺里吗?”陈江科问。 萧栋摇头:“今日二妹陪着阿父去山上选竹子了,需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呢。” 陈江科脸色微沉,帮着萧栋将几捆纸放好:“萧二女郎是女儿家,怎能常去山上呢?听说近几日有几位郎君寻媒人去你家商讨令妹的婚事,不知是真是假?令妹有没有同意他们?” 这才是他今日来新令纸铺的目的。 萧栋笑着看向他:“陈郎君我家二妹可不是一般女郎,怎么会同意那些人呢?我们虽然是商户,可我二妹放眼整个建州,可没哪家女郎能与她媲美,当然除了五大家族那些门槛高的,我们这等商户攀比不上,我的这位妹妹可谓女郎中的第一人!” 陈江科低头沉思,想着萧静那张纯净的脸便觉得心中荡漾,她曾经入过商阳,还在那些大人物身边伺候过,见识自然比一般女郎要高出几分。 最重要她曾经为他的学生调过秦筝,那双葱白的手,划过秦筝的弦,又试了半曲,真是好听啊。 萧栋见陈江科不语,深知这些文人们常常来新令纸铺来见妹妹,还有几位曾经贸然想提亲,赶紧劝着:“陈郎君,在这么多郎君中,我们啊,最看好你,我看我二妹每次和你说话最多,你的心思,我家里人也清楚,回头我们多帮你劝劝二妹,到时若是成了,我可是你的陈江科的大舅子,日后在南益和建州,提起你,不怕没人认识,人人都喊我一声栋哥啊。” 陈江科听萧家愿意为他劝说萧静,心下一喜,连忙拜礼:“若萧郎君肯为陈某人在萧女郎面前美言几句,日后在建州,自当竭尽全力完成郎君的心愿!” 萧栋跑道陈江科的面前,拍着他肩膀道:“你可说好了,我今晚回去便和妹妹说这事,不,不,我要和阿父说这事,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陈江科高兴的心里雀跃,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激动,他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郎君心意,陈某感激不尽,这是后面半月的纸钱,我先给上,回去我便找媒人去萧宅提亲!” 萧栋连连应着好。 两人一拍既定后,萧栋晚上回去便把这事告知了阿母。 阿母听到有人愿意娶她们家的萧静,自然愿意,她还发愁,萧静曾经失身于五大家族,会不会一辈子嫁不出去,没想到这几日说亲的人,一个比一个门第高,自然也就同意了。 三日后,陈江科便找上媒人来萧宅,上门提亲。 这日萧静从山上刚回家,一进门,便被萧栋和萧勒抓回了屋里。 萧栋和萧勒两人笑着道:“妹妹,外面在给你说亲呢,你可不能迎面进去,不合规矩!” 萧静瞥了瞥嘴:“哥,说什么亲啊!纸铺里有人看着吗?你们都跑回来?” “放心吧,有萧瑶在看着呢。”萧栋说着朝着隔壁的屋子抬了抬下巴:“静儿,今日来提亲的人可是陈江科陈郎君,这位郎君的事你该知道,两年前帮着南益击退夷越之族,在王氏的府中备受重视,你若能嫁给他,日后咱们家在建州也不会处处被人掣肘了。” 第521章 第456章 ,说亲 萧静一听是陈江科,眼底一沉,他怎么同其他人一样? 他明知道她和其他女郎不一样,不是清白之身,怎么还要向她提亲? 萧静气鼓鼓的推开萧栋和萧勒:“你们起开,我去找陈江科问清楚!” 萧栋担心萧静会把这么好的妹夫吓跑了,他连忙追去:“静儿,静儿,你别乱来,陈郎君可是阿母同意的,你若是再搅黄了,仔细阿母削你,静儿,静儿你去哪儿?” 看着萧静一溜烟没了影,萧栋在她身后大声喊着,追也追不上。 气的他赶紧回去禀报阿母! 几刻钟后,萧静来到了陈江科住处,王氏府邸的后门。 经人通报后,陈江科连忙出来,惊喜的站在萧静的面前。 萧静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不说话。 陈江科笑眯眯的看她,见她额头间汗珠流下,脸上还有些灰迹,姣好的容颜因为温熏的阳光拧在一起,很好看,很可爱。 这是陈江科的第一反应。 萧静气冲冲问他:“陈郎君,你让人去我家提亲什么意思?” 陈江科见她生气了,笑着问:“女郎从山上刚回来?” 萧静嗯了声。 陈江科走近一步又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没吃饭吧?正好快晌午了,我带你去临安街上的东凤酒楼先吃点便饭?” 萧静后退一步,严肃的问他:“先把话说清楚!” 陈江科笑着皱眉:“我饿了,没有力气回话,你陪我去吃点东西,等我吃饱了,我就告诉你原因。” 正好这时陈江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陈江科拍着肚子:“你瞧,是真的饿了,朋友一场,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我挨饿陪你站着?” 萧静沉吟片刻,陈江科曾经帮过她,新令纸铺能做好,也多亏了他的功劳,他们平时就像好朋友一样相处。 如今见他这副表情,也只好依着他。 “那好,我们先吃点饭!”萧静说着带着几分警告:“不过等吃饱了,你一定要把提亲的事说清楚!” 陈江科举手保证:“好,好好,我保证!” 说着萧静转身先去东凤酒楼。 陈江科跟在她身后,嘴角忍不住上扬,风尘仆仆的刚回来,想必是累坏了,要快点把她娶回家,不能让她整天那么辛苦才好。 萧静拿着筷子点桌子,耐心的等着店家上菜。 东凤酒楼家的菜在长平郡算是说一说二,不仅味道好,价格也适宜,萧静每次出纸大卖后,便会请陈江科来这里吃饭。 陈江科见她捧着下巴,打着哈欠,两眼忽闪忽闪的,很是疲累。 他拿着筷子往她筷子上一敲,似瞪非瞪着萧静:“坐好!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不知道上次你跷二郎腿被人看到怎么说的你?” 萧静本来困倦,被他一敲,一下子清醒不少,不过她依旧单手捧着下巴。 “我管他们怎么说,背后说闲话的人又不会买我的纸的人,我也用不着讨好他们!”萧静闲闲的道。 陈江科一听,惊喜连连惊叹:“哎呀呀,真是一语道破玄机,萧女郎不愧是生意人!” 萧静懒得和他搭腔,正好这时饭菜上了,是几道他们常点的几个菜,很香很下饭。 陈江科斯斯文文的想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用,哪知萧静早已动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看到萧静在他面前不当外人,陈江科不气反而笑着,陪着她一起吃饭菜。 许是饭菜太过可口,两人吃饭时没说过什么话,几乎是抢着把饭菜吃光了,吃完后,两人有光面亮的相视一笑,两人经常吃完后傻笑。 两人吃饱喝足后,萧静抚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嗝,然后拍着陈江科面前的桌子:“喂,你我都吃饱了,可以说了吧?” 陈江科文秀的一笑,整理好衣物,坐正身子,谦逊道:“萧女郎,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我算是知己吗?” 萧静颔首:“嗯……算是吧!” 陈江科又问:“既然是知己,那朋友有难你是否要出手相助?” 萧静认真的点头:“这个自然,你遇到什么事了?” 陈江科压低了头,凑近萧静:“我阿父来信又催着我成婚,若是今年再不成婚,就亲自来建州耗我耳朵回南益传宗接代了。” 萧静白了眼他,端着桌上的茶汤饮下一口:“所以你就让媒人去我家提亲?” 陈江科笑着:“是啊,萧女郎果真聪明,你知道,我在建州又不认识其他女郎,我不向你提亲那向谁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静想着两人的关系,严肃提醒他:“陈江科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我也不能坑你啊,我在商阳……” 陈江科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道:“你在商阳的事我一清二楚,你不必挂常常在嘴边提醒我,我娶你是深思熟虑过后的事,如今看你是否愿意帮我!” 说这话时,陈江科的脸色微严,像是在说一件对他很重要的大事。 萧静见他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他极少这样认真,所以他不是在和她胡闹,他是真的想娶她! 陈江科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虽然是门客,为人却不迂腐,心胸坦荡,行事为人颇有几分英雄气概,王氏女郎以及建州其他女郎,早就托人说了多次,他总是借故推脱。 第522章 萧静看了眼他,见他正在等着自己的回应,那么多人不娶,想娶她一个没清白的人? 她好奇的问:“你娶我不怕被世人诟病,说你娶了我这么个人?” 陈江科问:“那你怕被人说,你嫁给了一个门客?” 萧静叹道:“这不一样啊,你是门客,身份远高过我,你该找个书香门第世家,咱们两个啊,只适合朋友,不适合婚配!” 陈江科没有失落,反而问:“什么身份不身份?你之前不是说要还恩于我,如今我刚一开口,你就拒绝,实在没有诚意,眼下我只是让你同意咱们订婚的事,又不让你立即和我成婚,订婚后你若是觉得咱们不合适,你大可以退婚,我又不会逼你!” 萧静皱着眉心低头思量着。 第457章 ,郎才女貌 陈江科见萧静神情有了变化,觉得他们有机会。 他继续道:“还有啊,你看你们家里每天求亲那么多人,难道你阿父和阿母没有逼你快点嫁人?我相信你肯定天天被催吧,你去山里不是在躲着她们?这些事啊,我可是一清二楚,如今有我这么好的挡剑盾愿意出面,你还犹豫?” 萧静被他说的动摇了,她没有打算再嫁人,但每天回到家里,总是被阿母催着逼婚,家中说亲的人几乎不断,为了躲避,她只能陪着阿父去山上待几天。 萧瑶姐正是因为没有躲过阿母的软磨硬泡,嫁给了王氏的一个庶系的郎君王世勋,王郎君性情温和,幸好珍爱姐姐,家中殷实,也算是好的归属。 姐姐是清白之身,长相不必说,绝代倾城,她能有好归宿是她应得的,而她并非是清白之身,还想要嫁人,这不是要毁掉夫家,让夫家被人嘲笑一辈子吗? 她犹豫再三,然后郑重的问:“陈郎君,如果因为我,你会被人嘲笑,又每天听到难听的话…,你也愿意?” 陈江科听萧静这么问,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萧静早就把她的遭遇和他说过,他下定决心娶她时,就把这些抛开了。 如今听她正经一问,心里不由得紧张,他握紧拳头,深深吸一口:“嗯,女郎不嫌我弱冠三载,至今居无定所,依靠王氏施舍的寒舍容身,我已深感荣幸,何来闲言碎语把我击溃?江科今生能有女郎相伴,是江科之兴,女郎曾经身陷囹圄已是身心痛苦,莫要再把此事放在心上,早日从痛苦中走出来,堂堂正正的面对众人,接受新的生活,江科愿意陪伴女郎早日走出痛苦,相互扶持到老。” 萧静被他的平实打动了,他的真诚实意能入注你的心窝。 陈江科平日里对她很照顾,这些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她多次和他避开,提醒他不要接触她过多,却不想他仍是心中坚定,如今听到他尊重的求娶,萧静实在难以拒绝,但她不想害他,人言可畏!他一介书生,怕是承受不住。 “陈郎君,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若我们成亲,定是把你推入火坑,是朋友才这样劝你!”萧静好心相劝。 陈江科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淡然反驳着:“古往今来多少人的婚姻不认识就成亲了,他们好多还不是朋友时候就组成家庭,何况我们相交近两年,共认对方是知己,若是我们婚后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定会传为佳话,怎么是火坑呢?” 萧静垂下头,没再多言,她还能说什么呢?他一心想娶,劝都劝不下。 “我还是回去考虑考虑,过些日子再说,你千万不要心急,别再让媒人去我家催我阿父和阿母提亲的事!”萧静道。 陈江科朝她深拜一礼:“是!江科听之!” 一句话把萧静一下说的脸色通红,起身就转身离开。 陈江科见她跑的急忙,大声问:“女郎,日后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萧静没有回应,匆匆的跑了出去。 反而是一旁看热闹的人,笑着道:“当然可以,人家萧女郎脸红的跟彩霞一样,还傻坐着不去追?” 陈江科朝着众人拜礼,笑着站起来:“多谢,多谢提醒……” 说完丢下一吊钱,便追了上去。 几日后,临安街几乎都传遍了,街头新令纸铺的萧二女郎,要嫁给王氏的代舍门客陈江科为妻,一时掀起不小的笑话与谈资,这两人郎才女貌,一看便是天生一对啊,这两年来,两家人走的近,早就看出来两人的苗头,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欢喜一片啊。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正在行路的李玄之等人,一脸愁闷。 走了半个月的路,李玄之等人终于到了建州长平郡。 建州比起商阳靠南,这里水气比北方的要多,湿冷湿冷的,三月的天,穿着大氅还是觉得身上冷。 李玄之和崔青卓在乔誉两边骑着,三人慢悠悠的正穿过繁闹的临安街。 “阿誉,咱们今晚一定好好歇息一晚,这半个月来,实在太辛苦了,我的屁股和脚都起泡了,不能再骑马了。” 崔青卓道:“你安逸惯了,受这点苦就叫,今晚咱们还要见一见建州刺史,郡守,知州,还王氏的族人呢,怎么会有空让你歇着?” 李玄之大声抱怨:“让他们明天再来不行?非要今晚闹人,不见不见!” 只是这些王氏的地方官,可不是你说不见就不见的。 乔誉在这时开了口,他回头看向崔青卓:“今晚你和阿玄见一见王氏的地方官,我有其他事要办!” 第523章 “什么事?”李玄之好奇问。 乔誉瞪了眼他,吓得李玄之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多问! 傍晚,乔誉把晚宴拒绝后,换了一身常服带着乔聂一人从王氏府邸出来。 路上,乔誉脚程很快,乔聂几乎是跑起来才能追上。 “主子,女郎每天很晚才回家,这个时辰恐怕还在纸铺,我要陪你先去纸铺?”乔聂提醒着问。 乔誉一面走,一面不耽搁,吩咐着:“去纸铺!” 乔聂指了一个方向:“主子,这边走。” 乔誉顺着乔聂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新令纸铺里,萧静搬着门板正要关门,陈江科刚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上前抢过萧静手中的门板。 “放下,放下,我来我来,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以后关门的事我来就好!怎么不等我又自己动手了?”陈江科嗔怪着。 萧静站在一旁,看他将门板按照顺序排列好,问:“你怎么又来了,昨晚不是说了,以后不要来,被人看到了,又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误会来!” 陈江科笑着:“误会啥?他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管不了。” 他放好后,又出门搬门板,并吩咐萧静:“你去屋里把账本和钱袋拿上,这就关好门,外面天黑透了,等会我送回家。” 萧静嗯了声,转身去拿东西。 第458章 不能打 两人关好门,站在门口,陈江科将萧静护在身侧,摁住她,细心的把她头上的裹布拿掉:“戴一天了,头上沾了不少纸沫,我给你摘下来甩甩……” 萧静低着头,靠近他心口处,让她帮忙摘去裹布,远远看着两人,像是女郎依偎在郎君怀里。 正当两人亲密的关心着对方,殊不知黑暗中一双如狼似虎的眼正凶狠狠的瞪着他们,眼中阴冷比冬风更寒,寒眸中又夹着怒火,脸上阴沉的仿若三九天的冰窟,令人惧怕颤抖。 乔聂见乔誉停下来,看着纸铺门口的两人,感觉到他脸色骤变,以及从头到脚升起的怒意,他却一个字也不敢劝,这女郎太蠢了,将军这两年找了这么久,她却躲在这儿跟其他男人亲亲我我,她可是将军的人,怎能和别人暧昧不清,她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难怪将军会生这么大的气,这女郎太不知好歹了。 萧静接过摘下的裹布,用力甩了甩,果真有许多纸沫,她笑盈盈道:“多谢了!” 陈江科宠溺一笑,温温的注视着她:“你还跟我客气?” 两人的话音刚落,耳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两人看向黑暗。 那声音仔细听着,似乎夹着怒意:“萧静,别来无恙?” 萧静听到这个声,甩着裹布的手忽然一停,脸上笑意顿消,脸色霎时一白,浑身像注满石铅,僵了半天才把头扭过来。 是他? 是他吗? 他来了?是他来了! 那他的伤好全了?不是说他带伤整顿朝政,从上到下朝政被他肃清一遍,赢得了五大家族全部通过,两年了,他胸口的伤已经好全了吧。 “是谁?”萧静带着怀疑的问。 此时,乔誉带着身后的乔聂,从黑暗中走到灯光下,目光冷冽而深沉:“两年未见,不识得我声音了?” 借着荧荧烛光,萧静看清了面前的人。 乔誉! 看到他的一瞬,萧静心里五味杂陈,震惊,庆幸,还有一丝愧疚,更多的是担心害怕,他来是找她吗? 萧静第一反应便想带着陈江科躲起来,一想到她要回商阳,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便想逃掉。 乔誉虽然从未伤害过她,但他令她莫名的感觉到惧怕,重生前她害怕他的威严,重生后她害怕他的危险,尤其是刚刚两句话,语气中带着挑衅戏弄,似乎历经千帆后,她仍逃不过他的手掌心,那种上位者志在必得的意思。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只是站在那儿,对于她来说都是深深的压迫,他越是站着不动,她知道他就是越生气,尤其是那双眼,财狼般可怕。 萧静身子僵住,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陈江科见萧静的脸都白了,看了眼黑暗中的人,又看向萧静,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握住她的手。 “静儿,别怕,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是谁,你为何怕他?”陈江科担心的问。 乔誉的视线来到两人紧握的手上,她竟然允许陌生人拉着她的手? 下一刻,乔誉眼底的火苗彻底压不住,尤其赔上那声刺耳的“静儿”,她的小名也配从他口中喊出? 乔誉像是着了魔,快速瞬移到两人面,他一把抓住陈江科的手,随手一甩,直接将人从屋里扔到了街上。 乔聂快速走上去,一脚踩在陈江科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乔誉回头呵斥:“你也配碰她?” 陈江科一介书生,哪里抵得住乔誉的重手,整个人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来不及吃痛,胸口就被人踩在脚下。 陈江科猝不及防,被打的连连咳嗽几声,大声问:“你们是谁?竟然无法无天,动手打人,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大梁律法,等明日……咳咳,状告王刺史……” 乔聂听不得,脚下一用力:“闭嘴!” 陈江科被踩的后面说不出话来,只能握着乔聂的脚,疼的脸上扭曲。 第524章 萧静刚想跑过去救陈江科,手腕却被一旁的乔誉随手一抓,将人扯回身边,脸色阴沉沉的斥问:“你就为了这么个废物跑来长平?” 萧静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被踩在地上的陈江科,她用力想甩开乔誉的大掌,去把陈江科从乔聂脚下救出,可不管怎么挣脱就是挣脱不了。 她急着道:“乔誉,快让他放了他,他是王氏客舍,你们不能打他,乔誉快下令放了他……” 萧静没看到此刻乔誉的脸,她越是为陈江科求情,他的脸越是阴沉的难堪,连眼中见到她的最后一抹庆幸,也消失殆尽。 乔誉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强迫萧静站在自己身边,咬牙切齿命令:“狠狠地打,打死后,交给王氏!” 这下萧静回头看了眼乔誉,只见他的脸阴冷到陌生,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像是一只受伤的雄狮,在撕咬着靠近他的人。 “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他和你无冤无仇?”萧静不敢置信的问。 乔誉嘴角一冷笑:“因为我不喜欢他!” 萧静莫名其妙的瞪着乔誉,他何时变成这个样子? 而此时身后的乔聂应声是,提起地上陈江科朝着脸上一拳打了下去。 陈江科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受得住乔聂这一拳,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萧静回头看到时,正好看到陈江科一口血吐出来,她大声呼叫着:“不要啊……” 她想挣脱乔誉去救陈江科,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乔誉,她用力挥舞着拳头,可两个手腕都被乔誉紧紧攥住。 乔聂几步走到陈江科面前,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陈江科一下子飞出去一丈远。 “不能打……”萧静愤怒的吼着。 陈江科痛的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根本没有回手的力气。 萧静回头哀求乔誉:“不能打,真的会出人命的……不能打了!” 见乔誉盛怒的脸,冷冷的看着地上快被打死的陈江科,根本无动于衷。 “乔大司马,他是好人!” “给我狠狠的打!” 第459章 ,去你家 “大司马,真的不能再打了!别再打了!”萧静急着哀求。 只是乔誉冷漠的看着乔聂一拳一拳的打下去。 眼看着陈江科意识没了,人已经站不起来,萧静止不住的吓得哭了。 她见过各种血性的场面,可那是她的朋友,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成那样,精神哪里能受住? “乔誉,不要再打了,别再打了,他会被打死的!乔大司马……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与他无关啊!快叫他停手,快停手啊!”萧静大声哭求着。 在空荡的临安街上,激起一层层的回音,像是有天大的委屈。 只是乔誉枉若无闻,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子倒影在两人乔聂的身上,像是每一下是他在动手,他冷眼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陈江科,这时他的胸口似乎才能透点气。 萧静见他无动于衷,这一刻,她在乔誉面前不再要骄傲,也不再要尊严,将高傲和一切全都抛开,转身给乔誉一跪。 她擦掉脸上害怕的眼泪,抽泣着:“大司马,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知道她错了,但错哪里?她不知道,总之她错了,一切都是她的错!只要赶紧承认错,让他气消了,那人就会停下。 她哭着给乔誉磕头,一遍又一遍的磕着,每磕一下“嘣”的一声,起身求着:“大司马,我错了!” “嘣”又磕一下,再抬头求着:“我错了!” “嘣……” 磕到第三个时,正在挥拳的乔聂听到声音,回头怔怔的看向这边,拳头停在空中,不知要不要继续打,等着乔誉重新下命令。 只是乔誉眼中怒意未消,他低下头,目光沉沉的看着萧静,嘴角阴阴一笑:“告诉我,你哪儿错了?” 萧静停下想了想,半晌没想到错的地方,便没有回应。 乔誉甩掉她的手腕,蹲下身,一把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两年来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要见到她,幻想过她离开他之后过的有多惨,会有多么后悔,然后看到自己来找她时,会有多么高兴,然后摇尾乞怜的跪倒自己面前,祈求着他,让她回到他身边,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不是现在她和别的郎君卿卿我我,逍遥自在。 他压抑两年来的恨意顷刻间在心口处就要爆发,连带着声音也拔高了:“你说啊,哪儿错了?” 萧静被他震喝的紧闭双眼,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被他掐着下巴,胆战心惊的等着他怒气朝她呼啸而来。 乔誉捏着她圆润的小脸,逼着她:“看着我,回答!” 萧静感受着他破涛汹涌的恨意,手上的力道死死的掐着,疼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他的心里是有多恨她啊。 她微微睁开双眼,对上他猩红的双眼,似乎明白了他对她的恨有多深,曾经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亮亮的,如今已不复存在,眼前的乔誉眼中只有狠厉,复杂,冷漠,绝情,几乎没人性。 她颤巍巍的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什么,从前她就不曾看透过他,如今更是不能,只能凭着直觉感受他认为的错,不敢再悖逆他的意思。 “我真的知……错了!”萧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小心翼翼的等着他落话。 第525章 此刻的乔誉很可怕,怕到不知该怎么应对,她决不能再惹怒他,否则不知陈江科是否有命。 乔誉看着萧静无辜的表情,脸上被他掐出红印,仍没有叫疼,一直忍着,纯洁而绝美的双眸流着眼泪,透着脆弱,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无辜过,她不是一向高傲,一向目中无人吗,竟然还有脆弱? 只是这一抹脆弱让他气恼的松开她的脸,接着他回头看了眼乔聂,乔聂一把扔开了陈江科。 这时,乔誉起身走到陈江科面前,看着尚有一丝气息的文弱郎君:“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说着,他看向乔聂,吩咐:“送去王氏,找最好的医师给他看病……至于是生是死嘛,哼!” 后面乔誉的话没说,乔聂听命去执行了。 眼看着乔聂将地上半死不活的陈江科扛起,然后转身带走,萧静终于松了口气,既然找医师给他看病,那就不会死了,陈江科也能保住了。 乔誉今日这么做,无非是气她当日的不辞而别,这和陈江科没关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阴狠,喜欢牵连无辜了。 等乔聂离开后,乔誉来到仍在跪着的萧静面前。 萧静泪眼婆娑的看他,眼里和心里全是疑问,但却问不出口,因为她害怕,她不知哪句话不对,又逆了他的龙鳞,惹怒他,到时遭殃的还是陈江科,她只能这样无辜的看着他。 乔誉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的双眸,看了她片刻,他讥讽着:“两年不见,怎会变得畏畏缩缩?” 萧静颤兢兢的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眼角的泪滑落,听着他的问话,她一句也不敢回,不是她变了,是他变了,变得不像是人,像是鬼刹,像恶魔! 两人对视半晌,乔誉率先起身,走入纸铺打量两眼,然后吹灭灯走了出来,外面四处黑漆漆的,包括地上跪着的萧静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有人跪着。 他走回萧静跟前:“带路,去你家!” 萧静一惊,他要去她家,他去她家作甚,这么晚了,家里人早该歇息了,他跑过去岂不是要惊动所有人,他们一家为了躲避他,全家移到建州来了,好不容易这两年终于过上安稳的日子,决不能被他搅和了。 她急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大司马去我家作甚,我自己……” 乔誉回头一瞪,黑暗中萧静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双黑亮的眸子一闪,她还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才觉得安全,她吓得咬住舌头没敢再说什么,只是跟在乔誉的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她不想他去她的家里,他突然出现,会吓到他的家人,会给他们家族带来灾难。 第460章 ,劝说 只是再怎么不想让乔誉去她家,她仍是拦不住。 萧静只能慢吞吞的跟着,不能胡乱走,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倒霉的不知道是谁,如今乔誉阴晴不定,她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走了一段路,乔誉听着身后的动静,还没跟上来,背着身停下脚步等她。 半盏茶后,萧静终于赶了上来,见他停下脚步,她站在他一丈远也停下,不近不远的保持着两人的距离,不能与他靠太近引起他和别人的误会。 乔誉始终等不到她的走近,不耐的回头找人,但见不远处一人影低着头在晃动,便知她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他不悦的走回到她跟前。 “磨蹭什么呢?”乔誉冷不丁的问。 萧静垂着头,踢着地上的土,迟迟的没有回话,她不想让他出现在她家人面前,但又不能忤逆他,只能跟着他身后走着,她想要保持她如今平静的生活,想离五大家族远些,想和陈江科相伴到老,平淡一生,不想过问五大家族的事,更不想参与进去,陷入他们家族的尔虞我诈。 乔誉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走近她两步,两人衣角都碰在了一起,一抹清淡的香味传入鼻息,这种魂牵梦绕的香味,曾夜夜入梦让他痛醒,他有多恨她,只有他自己知道。 萧静下意识的避开他的靠近,在外,她如今可是陈江科未过门的妻子,和别的郎君要保持好距离,她带给陈江科的闲言碎语够多了,不能再给他抹黑。 “怎么,怕我?”乔誉想到她曾和别的郎君亲亲蜜蜜依偎一起,如今他才来到她身边,就要和他拉开距离,看来是喜欢上那郎君了。 萧静听着他冷冷的语调,浑身一哆嗦,背过身不敢直视他,低声回着:“大司马,我家就在前面,这么晚了,被他们看到我和你一起回去怕是不便,他们不认识你,会担心我,不如您就送到这里,等我回家和他们说一声,改天在家设宴邀请您来,好好款待您,您看如何?今天太晚了……” 只能试着拖住他,不要让他见家里人,等把他指派走,她要回去想办法,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乔誉逼近萧静两步,这一次两人距离更近,乔誉的胸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气息呼出,扑在她的耳侧,清冷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静感受到耳边的热流,吓得想避开,可还没动弹,双臂就被大掌擒住,又重新拉回他的怀里,乔誉顺势圈住她,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薄唇靠近她耳边,轻声呢喃:“凭你的聪明怎会猜不出我留下那废物什么意思,你的姐姐,你的兄弟,你的父母可都在建州……,你若敢动脑筋再消失,或者带着你们家人一起消失,萧静,我保证,死的到时可不止那一个废物,你听懂了吗?” 第526章 萧静一怔,整个人惊住了,她愣愣的回头,看向似笑非笑的乔誉,黑暗中两人靠的很近,可她周身感受刺骨的寒冷,是从乔誉身上传来的,眼前的乔誉已经不是当初的乔誉,更不是前世的乔誉,他是一个陌生的人,他卑鄙无耻!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无耻的话,令她从头到脚的冰凉。 “大司马,你跟我有仇,可以冲我来,不要动他们!”萧静回头对上乔誉阴沉沉的双眸。 乔誉听着,哼哧一笑,一把推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耻笑道:“你?哼,你不配!” 说着,他后退两步街中央,然后饶有兴致的转身往王氏府邸走去,徒留萧静一人站在大街上,看着乔誉远去的背影。 等他人影消失后,萧静眼底湿润了,他变了,不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眼前的乔誉已经成为真正君临城下的君主,没有仁慈,没有儿女情长,有的是他想要的为所欲为,只要他想做的,他不管用什么手段,竭力达成。 面对一个无所畏惧,又如此强大权势的人,萧静心里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回想他的话,她的家人,她的朋友,还有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纸铺,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他顷刻间就能毁掉,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护住他们? 他说了她不能动脑筋再消失,他是在提醒她,他说得出,也做得出!想到这一层,萧静吓得赶紧起身,一口气跑了回家。 陈江科在他手上生死未卜,她明天要想办法先把他救出来,乔誉不会放过他。 萧静快步回到家里门口时,迎面一人站在门口等着。 她走进一看,是兄长萧栋。 萧栋见萧静跑回来,连忙上前询问:“静儿,陈郎君呢?不是他说今晚要把你送回来,他人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萧静不想说谎,但也不想告诉家里人实话,她随口找了个借口:“哦,他有事先回去了。” 幸好现在不是白天,萧栋没看到她眼里的泪,不然真的怕瞒不住。 萧栋看到萧静灰溜溜的往屋里跑,以为是她又把陈江科拒绝了,让人家回去了,这个二妹,每天不知在想什么,陈江科那条件在建州城可是数一数二,多少高门大族的女郎想着盼着呢,她倒好把人天天往外推,不行他要帮着陈郎君。 “静儿,不是我说你,你就算长得再好又怎样?你曾伺候过乔氏,又在哪儿失了身,人家陈江科知道了不嫌弃你,铁了心要娶你,这是多么好的事啊?更何况咱们家又被乔氏通缉,好不容易有个落脚处,等你嫁给陈江科,以后靠着他的身份,还能让五大家族撤去那通缉,这不仅是你的福气,还是我们家的福气,你和人家在一起,不要三天两头的闹性子,把人家气走,再有耐性的人也经不住你这么消磨,听兄长的话,你和陈郎君的婚事尽快办下,也能让阿父和阿母放心这事……” 萧静自顾自的往小屋里钻,不想回应兄长的话,也不管他在后面絮絮叨叨。 这几天回家,每天家里人轮流来劝说,吵着要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第461章 ,打听 萧静沉默着独自往屋里走去,她需要清静清静,赶紧想办法,不想听兄长再说。 只是刚往里屋走,阿母从她屋里走了出来。 阿母江彩云身材圆润,站在门口就把门口堵实了。 萧静进不了屋,低声叫了声:“阿母!” 江彩云瞪着萧静从门口走了出来,逼着萧静后退回到堂屋的椅子上。 “你兄长说你,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他话没说完你就想往屋里扎?”江彩云训斥着。 萧静脸色不好,更没心情听阿母和兄长说这些事,但又不能说话冲他们,只得坐在椅子上闷头听他们训斥。 江彩云见她低着头,白天没见过她人,媒人都来家里问了几次,可她阿父还是要等她自己的想法,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出来:“一说你就耷拉着头,一说你就这副委屈的样子,成心装无辜给我看?你老大不小了的人了,怎么一点自觉也没有,你瞧瞧和你同龄女郎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哦,这个郎君不要,那个郎君不行,这好不容易来个顶好的,你还推三阻四的,你说说人家陈郎君那点配不上你?人家不嫌你失身于大族的人,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你还把人往外推,你就凭你那长像还想着能嫁五大家族嫡系郎君啊?你别做梦了!成天不沾家往外跑?你要不是有点做纸的本事,你说谁会看上你!” 见萧静不吭声,冷着脸愁眉听着,看到她这副自己有主意的样子,江彩云气的更狠:“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吭声?啊?你阿母每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可知道?” “好了好了,你听听四方邻居都被你吵醒吗?”一直在西屋里的萧道晏冷着脸走了出来,他闷声训导道:“孩子刚回来,忙一天饭还没吃呢,刚进门你就骂个不停!” 萧静见阿父出来了,眼底一下子湿了,当初她闯了祸,连累全家要来建州时,阿父向全族保证,再也不回秦址,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全家来建州,每每她受到阿母或是旁人的诋毁与咒骂,也是他站出来为她解围,如今听到阿母骂她,阿父又出来护着他,今晚受到的惊吓与委屈找到了倾诉口,看到阿父很想哭出来。 但又不能哭,因为乔誉的事太大了,处理不当又会连累到家人,她死一万次也不能再对不住家里人了。 第527章 江彩云怒道:“你还护着她作甚?陈江科是多好的郎君啊,这个死心眼还不想嫁,心里肯定还想着乔氏那人!” 萧静一听江彩云提到乔氏的那人,倏地站起来否认:“阿母,我没有!” 江彩云气的指着她问:“没有?没有怎么不愿意嫁给陈江科?他哪里配不上你?” 没有?骗谁呢?刚来建州时,夜里睡不下时常常听到她一人躲在被窝里长吁短叹的,还时不时跑去街上打听乔氏的消息,还不是想着哪个丢了身子的野男人,他们一家人至今不知那人是谁,只说是乔氏的人,他们躲着通缉令,又不能去商阳城打听,只是猜测着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不是常有什么乔十八给她送些银两来吗?所以,他们一家人认为,令萧静失身的人就是乔十八。 萧静不想让阿父为难,更不想继续听阿母训骂下去,只得承诺着:“阿父,阿母,等把这批纸抄出来后,我嫁,不管陈郎君下多少彩礼,我都嫁给他!所以请二老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可以回屋歇会吗?” 江彩云显然没想到萧静会突然答应,她还以为她听错了,可是见到萧栋和萧道晏的反应,才知道这是真的。 她惊讶的看萧静走到萧道晏的身边:“阿父,我有点累了,不吃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哎呦呦,我的天呐,这二傻子终于开窍了! 江彩云心里大喜。 萧道晏见萧静脸色不对,只以为她是被江彩云逼得答应了婚事而烦闷。 “好,你先歇着,累一天了,婚事等想明白了再决定,不要意气用事。”萧道晏劝着。 萧静嗯了声,低着头先回了自己的屋。 江彩云来到萧道晏身边:“什么等想明白了?静儿刚才不是说清楚了,这批纸抄好后,咱们两家就把婚事办一办!” 萧道晏看着似乎有心事的萧静,叹声气,没有理会江彩云,自己也回房了。 江彩云得到想要的结果,不管萧道晏什么表情,高兴的跟着他回了屋。 片刻功夫,吵闹的堂屋只剩下星星火点熄灭。 萧静躺在床上将头蒙在褥子里,自从萧瑶嫁人后,她自己睡在一个屋里,也幸好只有她自己睡个屋,今晚的一切才能瞒过,可陈江科该怎么办?她要怎么救他? 显然乔誉是不会放过他,回想着陈江科被打的样子,不知道性命能不能保住…… 翌日 萧静担惊受怕了一夜,晨早天未亮便起身随着萧栋去纸铺开门,等准备妥当后,萧静和萧栋说去街上收之前欠款,便让萧栋看着纸铺,自己来了王氏刺史的府邸。 这里原是王世金的住处,但两年前王世金死在商阳城,后来这里是王世金的胞弟王世童过来暂住,一年前,王氏把建州的管辖权一半交给乔氏后,王世童也搬走了,如今府上只剩一些王氏的族人,主屋空着没人住。 建州虽然是乔氏接管,但真正的所属族人仍是王氏,这里粮食充足,乔氏接管这里主要是管理大梁粮库。 这一次乔誉来建州,他不可能一人来,如今他是新君主,权倾朝野,到各地巡查,应该会有许多人陪着,李玄之和崔青卓应该相伴,萧静昨晚想了一宿,如果要救陈江科,就要清楚乔誉此次来建州的目的,打算待多久,带了多少人等等,她要先弄清楚他的底细,然后向乔目和李玄之寻求帮忙。 于是,她来到王氏的后门,这里是她和陈江科经常约见的地方,后门许多人都认识她,尤其是平时跟在陈江科身边的几个小厮,说不定先从他们这儿打听一点消息。 第462章 ,见一人 果然,萧静刚说明来意,小厮便回到府里帮她打听。 等小厮再出来时,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女郎,大司马有请!” 萧静一怔,她来是打听乔誉的底细,乔誉知道她要来?还知道她会从后门这里会找进来? 小厮见萧静惊怔,低声和她细说:“女郎,昨晚乔大司马从外面回刺史府后,这里就变了天,大司马在各个门口都安排了人,好像早知道你要来,请你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若先和你说,我的下场会比陈郎君更惨事!” 萧静惶然听着,心里又惊又担心,只觉得这位乔誉是全新的人,他真的变了,他竟然猜到她会上门来找,难怪朝中无敌手,一人独揽朝权无人敢反对,像他手握三军,心思和谋虑远在商阳郎君之上,的确是新君主最佳人选。 小厮带着萧静七绕八绕的来到三间抱夏的屋门前,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周到客气:“女郎,大司马说你关心的人就在里面,请进!” 说完小厮给了她一个挑眉,示意她多多注意。 萧静嗯了声,道声谢,领会他眼中的深意,提着前襟走了进去,这里面肯定没有陈江科。 天还没亮透,屋里的还有荧荧灯火,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桌子看着很熟悉的早膳,就连摆盘的位置也是很熟悉,其中一盘好像是葱油饼,除了满桌子热腾腾的早膳以外,屋子里空无一人。 萧静走了进去,左右看了眼两边屋子,仍是空空的没人,没有人让她来这儿作甚? 想了想为安全起见,她还是退出去比较好。 刚想转身出去,门口的亮光处,一个压迫感很强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第528章 “没尝尝建州做的早膳就要走?这些可是你在乔府时,常备的早膳!”说着他低头瞥着她。 萧静低着头连忙行礼:“大司马!” 乔誉看她站着老远行礼,以前在乔府虽然也是毕恭毕敬,但至少是跟在他身边,哪里站这么远,是怕他吃了她?想到她来找人,心中了然,不由得目光清冷几分,不让她起身,而是绕过她来到桌前,自顾自的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准备用膳。 “早膳没用便来找陈江科,你对陈江科很情深义重?”乔誉不咸不淡的问。 萧静见他要用早膳,记得他不喜欢身边有女郎,在不知道陈江科的情况下,她最好不触怒他最好。 她连忙起身告辞:“大司马先用早膳,小人先出去。” “跪好!” 萧静刚想起身,便被乔誉呵斥住,惊的她又重新跪好,不敢乱动。 乔誉脸色变得阴沉,为了去看陈江科,连一顿早膳也不想陪他一起吃? “你着急出去,是想看陈江科?”乔誉冷声问。 萧静低着头不作声,她不敢再说话,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了,她回什么话好像都是错。 乔誉见萧静不愿回应,闷闷的夹了一块桌子中间葱油饼,气恼的咬了一小口,嚼了会儿,吃着皱这眉,然后随口吐了出来,不悦的命道:“乔目!” 外面的乔目快速的走了进来,低头应着:“是!” “去把做葱油饼的人赶出刺史府,以后不准他再做菜!做的什么东西,这么难吃!”乔誉气愤的训道。 乔目应了声是,连忙退了出去,目光没在萧静身上停半分。 萧静跪着越来越心惊胆战,乔誉喜怒无常,待在他身边要句句堤防,还要事事小心,比前世还要难伺候,他们决不能独处,她已经答应了陈江科的婚事,她对待这件事上,要忠贞,决不能对不起他。 可眼下该怎么出去? “你起来吧!”正当萧静皱眉思虑该怎么离开这里时,乔誉终于让她起身。 然后他丢下一桌子看着味道极好的早膳,走到萧静跟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萧静一喜,是去见陈江科吧! 还以为乔誉变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个口是心非的乔誉,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做出来的事总是为她着想,她眼下至少知道陈江科伤成什么样,才能回去和家里人说。 “是!”她乖顺着跟着乔誉。 乔誉带着萧静离开三间抱夏之后,绕着长廊走了一大圈,然后穿过月洞门,此时天大亮了,直到走到刺史府的正屋东面的耳房门前停下。 他指着里面道:“你进去吧!” 萧静终于露出一点喜色,乔誉是让她一个人去看陈江科? 想着昨晚他一怒之下打的陈江科半条命不剩,没想到今早能让她去看他,看来之前对乔誉的判断错了,他行事还是很周到,毕竟乔氏以礼仪规矩为重,他既然出自乔氏,这些从小自带就有。 她福礼:“多谢大司马,萧静感激不尽!” 乔誉淡漠的嗯了声,瞥了眼门口,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见他离开后,萧静不迟疑,快步走了过去,门口没人看守,她推门就能入内。 萧静走入屋门后,看着屋里的摆设,眼底生起了疑惑,这屋子是陈郎君的屋子?怎么看起来像是女郎的屋子?屋里面还有沁甜的馨香味传出。 越往内屋走,萧静越觉得不对劲,忽然看到梳妆台坐着的一位女子时,萧静当即一皱眉,轻声唤道:“若云?” 那女子怔怔的回头,只见除了穿着和发髻不像以外,女子的脸上依旧不施粉黛,眉眼清秀,水灵而又温和,不是若云还能有谁? 这两年来,她长高了,也长胖了,更长大了。 萧静一激动两步走到她跟前:“若云?” 乔若云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萧静,想到从乔府被大司马带出来,说是要她找寻萧女郎,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她们虽然相处才短短一个月,但是萧静却一直用自己的性命在护着她,这份情谊怎能令她忘怀? “女郎,女郎,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乔若云喜极而泣的上下打量着萧静。 两年来的思念就在摸到萧静的一瞬,顿然决堤,真的是她! 终于找到了,太好了! “真的是你女郎!”乔若云高兴哭着。 萧静反应倒是平常,笑着劝她:“不是在做梦,是我,是我!” 两年不见还是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 第463章 ,回答实话 乔若云哭的鼻涕出来了,拉着萧静的手仔细看她,生怕自己看错人了,拉着她便坐下,好好说说话。 几番相问之后,两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萧静因担心陈江科,一面安慰着乔若云,一面想着乔誉让她来见人时的态度,他还是不让她见陈江科。 “女郎,大司马这两年找你找的好辛苦……这次找到你了,你跟我们回乔府吧,四夫人和润公子天天念叨你,我们都很想你呢!”乔若云道。 萧静听到要她回乔府,神情略微一怔:“若云,我也好想你们,等我有空了,我去商阳看你们!” 乔若云道:“女郎,我们是想让你回乔府!” 萧静哪里不理解她的意思,笑着道:“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和家人都在这里,若是以后得了空,我去商阳看望你们还成,但乔府我是不能回去了,再说我也快嫁人了,到时请你们来喝喜酒!” 第529章 乔若云脸色一沉,看了屋外,又担忧的注视着萧静,惊讶的问:“女郎,你要嫁人,是嫁给陈江科吗?” 萧静微微皱眉,脸色也暗下,她从未和乔若云提过陈江科,她是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陈江科,你们不是才来建州吗?” 乔若云咬紧嘴唇,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摇头否认,着急劝着:“女郎我不认识什么陈江科,我只知道大司马找了你两年,也等了你两年,你怎么能嫁给别人呢?更何况你已经是他的人,嫁给别人是对他的不忠啊,你应该嫁给大司马跟着他,女郎你跟我们回商阳吧,大司马肯定会对你好,以后若云也会伺候你们一辈子!” 萧静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她倏地站起来,吃惊的看着乔若云,两年未见,乔府的人似乎都不太一样了,乔目对她视而不见,若云对她极力劝说,每个人对她的态度不像从前那么随和,像是都在气她,怪她! 是当初她不辞而别,他们心里有气她能理解,但她好不容易从商阳出来,怎会想回去? “若云,乔府不是我的家,其实你们没必要找我,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若云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要是不急着走,你明后天可以去我家里,到时我陪你去临安街逛逛。” 乔若云还想说什么:“女郎……” 只是萧静已经等不急要离开了。 她刚走到门口,乔若云喊住她:“女郎,你是走不掉的,从你入这个刺史府后,就已经出不去了。” 萧静恍然明白,她是乔氏的人,自然听从乔誉的安排,她气愤拉开了门,直接走了出去。 她没来过刺史府,只在外面见过,果然如若云所说,她走不出去。 她在刺史府绕了几圈也不见一个人,以前从外面看刺史府只觉得王氏也太能花钱建造屋子,整个府邸占了临安街半条街,今日走了一个时辰才明白,这府邸不止半条街,一条街都不止。 她走不动了,依在廊柱上,缓缓的歇着,刺史府那么多人,今日走了一个多时辰,怎地一个人也没见到。 乔誉到底想干嘛?把她留在刺史府,是想困死她? 如今陈江科生死未明,她又被困在刺史府,这该怎么办?乔誉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陈江科大闹刺史府,看来他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萧静正苦思冥想该怎么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乔誉的声音,惊的她连忙站起来。 此时再看到乔誉,萧静并不像刚进来时那么萎缩,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他把她困在刺史府说明他不怀好意。 她对上他如狼似虎的黑眸,温怒问:“大司马,您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困在刺史府,又让若云来劝说让我回商阳,你该不会还在喜欢我吧?” 一句话说的乔誉脸色当即冷下,像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被人当众羞辱,他怒瞪着她,盯着她那张绝美清纯的容颜,这张脸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多少次让他失魂落魄,如今再见到还是那么灼灼逼人。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脸色依旧,他清楚她说这话的意图,不怒反笑:“你说的没错,喜欢,我可真是太喜欢你这张脸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脸可以时时提醒我,两年前的我,有多傻,提醒我,是什么人让我变成今日这样!” 萧静微微看他,没想到她的离开对他的伤害这么大,向来这两年来他有多痛恨她。 她反问:“既然你这么恨恶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儿?” 乔誉双臂抱胸,慢悠悠走到萧静跟前,轻轻的挑眉,低下头凑近她:“当然是要看着你痛苦了,把这两年里我所受的痛苦与耻辱,全部从你身上讨回来。” 萧静冷眼瞥他,咬牙质问:“所以你要打算怎么对付我?” 乔誉在她身边走了一圈,双手背过身道:“很想知道陈江科是死是活吧?” 萧静瞪着他,点点头,等他说陈江科的情况。 乔誉很满意萧静的表情,继续道:“那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要答什么,答错一个,陈江科身上就会多一条鞭痕!” 萧静忍住想踹死他的冲动,他是想利用陈江科报复她? 不等她多想,乔誉已经开口问:“外面在传,你跟陈江科定亲了?” 萧静气汹汹的瞪他,半天:“嗯!”了声。 “你父母和你家人都同意了?” “嗯!” “听说你们是郎有情女有意,双方在酒楼定下?” 这个萧静等了会儿,最后确定的:“嗯!” 乔誉的眼底跳动,气的已经快要吐血了,他一把抓住萧静的衣领:“没有我的允许,你怎敢和别人私下定亲?” 萧静被他突然的举动吓怕了,两人四目相对,不是他说的问什么答什么,她回答都是对的:“是你让我回答实话……” 她不说还好,听到这句话,乔誉脸色直接黑出墨滴来。 他盯着萧静无辜的双眼,这是她心里话,这怎么可能是实话,她心里怎能喜欢上别人。 第464章 ,欺负 萧静见他的脸越来越黑,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乔誉将她拉近到他的鼻息间,他的唇一下子覆了上来。 这下子彻底惊住了萧静,她连忙推开他,但衣领在他手里,根本挣脱不开,乔誉将她整个人提起和他相抵,不允许她离开半分。 第530章 “唔……唔……”萧静拳打脚踢着乔誉,让他松开。 只是乔誉哪里管她怎么折腾,一臂环住她的腰,压住她贴在他怀里,使她动弹不得。 乔誉紧拥着萧静,似乎在宣泄两年来的愤怒与痛恨,每个力道都牟足了劲。 萧静感受到他的狠厉与霸道,又惊又怕,他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可以强迫她?她已经定亲了,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他这么做是要陷她于不忠不义之地?她奋力推,但仍推不开乔誉。 乔誉被她双手挠烦了,一手压着她的头,不准她在乱动,来回啄着,似是要把她生吞了。 不知多久,萧静只觉得羞愤难忍,眼泪流出来了,呜呜的抽泣起来。 半晌,许是乔誉感觉到萧静的眼泪,又或者听着到她的哭声,动作放慢了些,也温柔了些许,继而放开了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乔誉见她眼中泪水满眶,泣不成声,颤惊委屈的和自己对视,他语气阴凉的问:“今日若是陈江科这么对你,想必你也不会这么难过吧?” 萧静掉着眼泪连连后退几步,大声怒道:“陈江科绝不会像你这样对我!” 说完,萧静狠狠的擦掉眼泪,愤怒的瞪了他片刻,转身就走。 她一刻也不想见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乔誉听着,神情恍然,陈江科从来没有像他这么对她?他饶有兴致的回味这句话,半晌后,他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他若敢对你这样,他早就死多少回了。 两人守着礼教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心里也踏实了,萧静还是只属于他! 看她逃跑的身影,乔誉没再追去,而是向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走不出这里,最后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萧静一路跑,一路寻找着人影,虽然不哭了,但心里仍是觉得委屈与羞愤,她太对不起陈江科,不仅没见到他,还被乔誉欺负了,如今更是出不了刺史府,待在这里任人鱼肉,她要怎么救他。 越跑越偏时,萧静逐渐慢下来了,等跑到围墙边上时,她脚下突然停下,看着比她高出一倍的围墙,萧静心生一个办法。 不一会找来破坛子和几块土砖石垒好,打算从围墙上翻出去,总之先离开这里最好。 她往后退几步,然后准备起跑。 刚跑一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人,拦阻着:“你这么做是没用的,主子把刺史府围的水泄不通,外面又有重兵把手,你还没跳上去,就会被当成刺客射下来!” 萧静停下看向来人,只见乔夺手持长剑抱胸在前,正冷眉看她。 她惊喜乔夺也来了,看着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而且更加英武了。 她笑着道:“两年未见,乔校尉更加英气逼人了!” 乔夺没有笑脸,和乔目一样,见到她始终板着脸。 他凝着脸,冷声呵斥:“女郎不用跟我套近乎,我是来奉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主子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你别费周折,后面你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这就是背叛主子伤害主子的下场,还有如今我已经是将军,是一军主帅,不是校尉,下次见我记得要行大礼,否则,我定要将你军法处置,你可记住了?” 萧静:“……” 一头雾水,她只不过是离开了商阳,怎么感觉她刺杀了乔誉?各个都要来找她给乔誉报仇? 说着乔夺不等萧静回应,率先转身离去,徒留萧静一人站在原地发怔。 萧静不信他说的,转身在地上捡一块铺路石,然后从围墙上扔了出去,紧接着围墙外的几个卫兵大声问:“这边有人?这边有人……” 听到这里,萧静还有什么不明白,外面果然重兵把守着,乔誉像防贼一样放她作甚?他手下哪个她都打不过,用得着把刺史府围成了铁桶? 她想不通其中缘由,只得离开围墙,往回走。她来时没记路,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眼看着快要晌午,她只能顺着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 所经过之处,一个人也没有,就算看到零星点人影,他们对她也是避之不及。 不知走到哪里,从临近的走廊处走过去两个人,萧静仔细看去,似是乔若云和一个婢女正急忙的要去哪里。 萧静悄悄的跟了上去,随着两人来到一个门口重兵看守的门口,而且其中一人似乎是昨晚的乔聂,想来这里应该是刺史府的主院,乔誉的住处了。 她不能靠近容易被发现,只能等乔若云出来,她想从他们口中打听消息,若云或许是个突破口。 直到半刻钟后,乔若云出来了,她带着婢女便往另一个方向去。 萧静赶紧跟上去,随着她七绕八绕的,在刺史府的偏隅一角停下来。 而乔若云没有停下来,她直接推门进去,萧静刚想上去,只见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似乎还带着医箱。 萧静大喜,陈江科很可能就在这里,一瞬间,乔誉和乔夺带给她的阴霾消散几分,她很是耐心的躲在墙后等着他们人离开。 临近晌午时,乔若云带着婢女笑着离开后,萧静来到了这个屋子门前。 她看了看里面的场景,先判断是不是陈江科,万一是乔誉故意糊弄她该怎么办? 只是看了半天,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再三思量后,萧静还是轻轻推门进去。 推开门的一瞬,萧静就后悔了,因为从门缝里透出的阴风里,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气息是乔誉的专属。 第531章 果然不出萧静所料,乔誉正坐在桌前认真的用膳,听到门被推开,头也不抬,似乎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萧静推开门的一刹那,立即将门关上,她好不容易避开了他,一点也不想再见他。 只是门合上时,屋里端着碗的乔誉开了口:“不想知道陈江科是死是活?” 第465章 ,击掌为誓 萧静刚迈出去的脚步又退回来,她当然要知道陈江科怎样了。 她还要告诉陈江科,她准备嫁给他了,让他养好身体,她会在家里等着他。 她又回到门口,隔着门缝,萧静面无表情的问:“陈江科怎样了?” 乔誉:“……” 萧静见他不做声,吃着饭脸色还阴沉着,这样生气吃饭,容易肚子胀气,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她等不急,两步走到乔誉跟前,大声问:“大司马,你何必刁难我们这等小民?陈江科不过是一届文人,用得着你这样费尽心机对付?” 乔誉冷不丁的抬眼瞥了她,随即放下碗筷:“我怎么对付他,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不想见他,大可离开这里,放心,门口的人我让人知会一声,没人会拦着你,想走自己走!” 萧静深知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今日她若敢出这个门,那陈江科有没有命活到明天,皆是未知。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他,你还要我自己走?” 乔誉冷着脸问:“这一次,我给你选择了,要不要留下,你自己决定!” 萧静气恼着:“你拿陈江科逼我,让我怎么决定?” 乔誉嘴角哼了一声:“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说着不经意间看到她唇边依旧肿着,想到之前在长廊下的冲动,他转而移开视线,端起碗筷打算继续用膳。 “出去,看你心烦!”乔誉烦躁驱赶着道。 萧静见他的确烦她,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眼底的恨意只增不减,可她没见到陈江科是绝不会离开。 她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吃东西。 乔誉见她坐在身边,眼底一凉,神色阴沉几分。 他目漏凶光瞪她,言语无情的要挟:“是想我叫人把你丢出去?” 萧静被他瞪的吓得一激灵,她能感觉到此时的乔誉很危险,如果她再待下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要保证陈江科的性命,她必须要壮着胆子与他详谈。 “大司马,您就算丢民女出去,民女也会想办法把该说的话说完!等我说完,大司马您再思量民女这么做有没有错?” 乔誉随意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了嚼,没理会她。 萧静抓住机会起身跪下禀道:“大司马,陈江科曾经做过的事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他曾经助南益击退夷越,论智谋他属年轻辈郎君中麒麟才子,论学问在当今恐怕没几个郎君能辩论过他,此等人才杀之可惜,民女觉得,不如大司马招他回商阳,让他为大梁效力,岂不是羡煞各国,这样比杀了他更有用?” 乔誉一听,眉眼轻眨了下,随即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用得着你说? “你说甚是有理,可是把他带回商阳,供他官职,给他住处,还要顶着五大家族的压力使用他,用这么个人,处处被人掣肘,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付出比用他更多的代价,虽然是个人才,可我身边不缺人才!” 他说的没错,这两年由于他施政有功,多少有能之士慕名去投商阳乔府,如今在他的麾下,恐怕有几百甚至上前门客,陈江科去商阳不过是千黍一粒,沙尘之士罢了。 但哪怕有一点机会,萧静还是要为他争取,他因她伤的那么重,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她卑躬屈膝的朝他福礼:“回大司马,拒民女了解,如今五大家族权臣年迈,有能者甚少,朝中似乎缺少贤臣……”说到这里,萧静顾虑的看了眼乔誉。 见他没有怪她枉议朝政,屏住气息继续道:“而陈江科等人并非他一人,只要大司马放过陈江科的性命,我试着去劝说他,让他归到你的麾下,还有他的那群有能之士的朋友们,到时为大司马分忧解难,也是他们之福。” 乔誉再次放下筷子,装作认真思量着,但表情里仍是透着不情愿。 萧静看他愿意想了,但又不太愿意的撇了她一眼,连忙趁热打铁:“若是大司马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民女做的,可以请说,若是萧静能办到,也会全力去做!” 乔誉扭过头看向她,随口一问:“哪怕让你退掉和陈江科的婚事?来伺候我?” 萧静一怔,倏然抬头,正好四目相对,乔誉眼中的情意难以掩饰,似乎跨越了两年之久的思念,相互依恋,他的眼中似乎有个吸盘,深深的凝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萧静似乎感觉周围的空气在生热,脸也被他看的发热,随即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乔誉见她犹豫,脸上的怒气升起,他微怒道:“你不愿意赶紧出去,别在我这儿耽误用膳!” 说着乔誉放下碗筷,背过身不再看萧静。 萧静跪着低下头沉默片刻,她明知道他这是趁机提出过分条件,她却不知该怎么拒绝。 几息,乔誉没等到她回应,不想继续同她在一个屋里待着,率先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早膳和午膳皆是被她破坏了,真是扫兴! 第532章 等他走到她身侧时,“等等……”地上的萧静终于开了口。 乔誉停下了。 萧静低声问:“是不是只要我退婚,你就会放过陈江科和我家人?” 乔誉走到她身侧,低眉看她头顶:“这是刚才的条件,如今改了,现在我不仅你要和他退婚,而且你还要跟我回商阳,一辈子为奴为婢不准离开晖明殿!” 萧静一听,恼的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该犹豫,更不该松口,她低下头不想再被他羞辱,还是再想办法离开吧。 乔誉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嘴角一冷笑:“若是再犹豫,条件继续加……” 萧静迎上他锐利的眼眸,真的没有半分可谈之意,在这儿,所有的事是他来定,他说的算。 她一咬牙,应道:“好,只要我跟你回商阳,是不是就可以放过陈江科和我的家人?” 乔誉认真道:“是!” 萧静伸出手掌,面对他:“咱们击掌为誓!” 乔誉看了眼她白嫩的小手,并没有和她击掌,反而轻蔑一笑:“无聊!” 无聊? 第466章 ,深更半夜 萧静只感觉被他戏耍了,默默的放下手,两人没再有多余的互动。 乔誉回眸瞥眼她,想了想,严肃的道:“想回到我身边伺候,有个规矩必须要遵守,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不允许你持有疑问或者抗命,否则,违抗者,死!这先和你说明!因为我是带兵出身,对下属要一视同仁!” 萧静闻言,在前世就很清楚他的规矩,在军中他向来说一不二,他立这样的规矩,其实是好事,便于他统领三军。 她之前在商阳也是听从他的命令,这点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份差事罢了,倒也说得过去。 跟着他也有好处,家中阿父阿母能在乔氏的庇佑下,不会有人敢瞧不起他们,独自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牵挂,不管别人怎么对付她,也没有后顾之忧,大不了一条命。 如今新令纸铺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只要阿父和兄长一起努力,相信日后的纸定会越来越好,想到这儿,她郑重的回应:“是!” 乔誉眉眼清冷的移开,折回餐桌前,指着身边的圆凳:“坐下,吃饭!” 萧静一怔,第一条命令,是让她吃饭?下属可以和主子同桌而食? 乔誉见她站着不动,冷声问:“怎么,第一个命令,你就不尊从?” 萧静半点不迟疑,连忙坐下,拿起不知何时桌上备好的筷子,大块夹着盘子里的菜放入碗里吃了起来,吃的很认真,也是真饿了。 乔誉见她只吃她面前的几道菜,很是好奇那几道菜的味道,于是他也夹着放在嘴里嚼了嚼,果然是比其他几盘好吃些,之前尝着怎么没觉得呢? 这丫头还真会吃! 萧静吃完午膳便被乔誉安排到主院里的厢房里,按理说,她是婢女,不该住这么好的屋子,但乔誉发了话,谁也不能抗命。 萧静坐在桌前,看到婢女们从她屋里离开,独自看看这间屋子,这里之前应该没人住,嗅着桌椅和摆饰的味道,许是这几天才清扫出来,没有乔府的房屋奢侈,但也算精致。 乔誉不准她出这个门,吃喝用度门口有人会给她准备好,她只要听话,陈江科和家里人就会安然没事。 可她还是挂念家里人,阿父和阿母若知道她被困在这儿,会不会为她担心。 只是这一点,傍晚时分,她就放下心了,阿父和阿母让人给她稍了封信,说是让她安心伺候大司马,家里和纸铺的事不让她担心,不要挂念家里,大司马为他们安排的很妥当。 她虽然不知乔誉用了什么办法让阿父同意,但她清楚,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没什么做不到。 她以前那点伎俩,在他眼中不值得一提。 一下午乔誉都没出现,傍晚,下人们送来晚膳,萧静随便对付几口后,便躺在床上歇息。 乔誉为了怕她闷,让人给她找来古筝,还有一些话本,古书,笔墨纸砚,让她打发时辰。 萧静没有碰那些,她躺在床上来回思索,既然愿意留下来,就要想接下来乔誉会怎么对付她。 乔誉的眼中似乎只有恨,很浓烈的恨,似乎只要她稍有不注意,那恨意便能将她凌迟。 如今确定乔誉恨她,就不可能会善待她。 静下来细想想,这两天因为乔誉的闯入,萧静竟然没有厌烦他,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和期待,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当他要求自己留下伺候他时,她懵懂的答应了。 这时,萧静翻了个身,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像是冷静的她做出来的决定,难道她魔怔了?或是被他吓得的忘记拒绝? 总之,乔誉比之前更让她畏惧,他的阴晴不定和狠厉让她不能靠近,甚至想要逃走,而且他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对她时冷时热,不知道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想了多久,萧静只觉得困意来袭,昨晚几乎没睡,又紧张了一天,此刻真的很疲累,眼皮沉重,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睡了多久萧静不清楚,只觉得一个梦接一个梦的入境,正当换下个梦境时,耳边忽然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 萧静一惊,倏地睁开了双眼,黑暗中,她见大门被推开,然后走进来一个人,一下子清醒了,她惊恐的盯着门口,脑中快速闪过,能深更半夜入她房间,只有一人,那就是乔誉! 第533章 见那黑影扶着门框,身后似乎还有人跟着,听那声音很熟悉:“主子,不是这个屋,你的房间在前面……” 那黑影推开身后扶着的人,然后转身把门嘭的一声关上,醉醺醺的喝道:“滚!” 门口的人迟疑了半晌,最后应了声是:“主子,明早属下再来!” 屋里的人没有回应,而是转身来到桌子前。 萧静听出两人的声音,门口是乔目,而桌前的人是乔誉。 三更半夜他来她屋作甚?听着乔誉的声音似乎是喝醉了,他喝那么多,不该回自己屋里歇息吗? 她躺在床上不敢动,害怕他知道她醒了会对她做什么事。 萧静全身颤抖着,她能感觉到恐惧,今晚他很可能不走了,他会歇在她的房间里。 不行,绝不行,她还没和陈江科退亲,他决不能对她做什么事。 乔誉坐在桌前似乎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汤饮下,接着,他朝着内室走来,黑暗中,萧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他在靠近这边的过程中,似乎绊倒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萧静再装下去就露馅了,这么大的声音,她睡得再死也听到了。 她故意惊问:“谁?” 乔誉醉意浓浓道:“你主子!” 萧静起身悄悄的拉着被褥裹满全身,然后往床里面移动,她惊愕的问:“是……大司马啊,奴婢不便行礼,还请恕罪,只是大司马深更半夜来奴婢作甚!” 她尽量保持清醒和他对话,希望他能理智,不要再靠近了。 可乔誉哪里会理智,他一面朝着她靠近,一面冷笑着道:“这里是我的住处,我想在哪儿,便在哪儿!” 萧静听着他的语调,猜想他肯定喝的不少,黑暗中他跌跌撞撞的摸到床边,脚下虚浮,几乎是扑在床边上。 萧静吓得惊叫一声:“大司马,奴婢衣衫不整,还请大司马赶紧离开!” 第467章 ,为我宽衣 此时的乔誉冷笑两声,口齿不清的咕哝着。 “衣衫不整?哼,你要当什么纯洁烈女,当年你在我的后殿,对我用强的狠劲去哪儿了?嗯?”乔誉怒问着。 他越是这个态度,说这种话,萧静越是羞耻,害怕,他疯了,他今晚是要报复她了。 她颤抖的说着:“大司马奴婢对外还是别人的未婚妻,你深夜来这儿按礼仪和规矩都不是你大司马能做出的事,还请你快快离去,不然要是传出去,是要被世人耻笑,他们会说你霸占他人之妻,偷入女郎闺房,很多难听的话!大司马,难不成要因为今夜醉酒做下一辈子无法挽回的错误?请大司马顾惜自己的名声啊!” 萧静尽量把语气放柔和些,这样就不会惹怒他,让他考虑这些流言蜚语的存在,忌惮他的身份和家族,最重要的要保全自己。 只是此刻的乔誉被她的两句别人未婚妻,霸占他人之妻的刺激到失去所有理智,他伸手就想将萧静捞过来,不想只抓到了被褥,他随手扔到一边,褪下鞋袜直接上床,两下擒住萧静的脚,将她拉到自己身下。 因为气疯了,他不再控制力道,萧静被拖到她面前,脚上和后背被弄的生疼,却顾虑不及。 她试着想逃开他的身下,双手刚抓到什么,却被乔誉一手擒拿住,举过头顶,将她死死的摁在床上。 萧静害怕极了,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乔誉都听不进去了。 深夜里,他漆黑的身影,跪骑在她身上,浓烈的酒气扑在她脸上,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无法思考其他的事,乔誉没有进一步做什么,似乎只是盯着她看。 天太黑了,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从他的呼吸判断,他应该是在生气,因为气息很粗,手上的力道又狠,压着她的手像是在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的掐住。 萧静忍着疼,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放平稳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的,他想做什么,迟早会发生,求饶也没有用。 半晌,乔誉终于开了口:“我真想撕掉你冷静的外表,扒开你的心看看,到底什么事才能让你慌乱,才能让你发火,总是这副冰冷漠不关心的样子,你在装给谁看?” 萧静瞪着他,双眼清亮又纯净,他不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是什么样吗?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变成这样,是建州官员惹他生气,或者宴席不如意? 此刻她沉默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再难的事那也是他的事,他应该是清醒的,没有醉! 乔誉没等到她回应,随手将她手扔开,翻个身睡在她身边。 萧静暗暗的长舒了口气,紧要关头他还是恢复了理智,她正暗自庆幸,试着揉揉被他攥疼的手。 哪知乔誉突然命道:“亲我!” 萧静:“……” 心里全是懵怔,一万个去死吧从脑中划过,这又发什么疯? 她装作没有听到,坐起来询问:“大司马是要喝水?” 乔誉闭上了眼,不和她废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萧静知道咬牙切齿的瞪着躺在床上的乔誉,他是故意想羞辱她,她是别人的未婚妻,怎能主动亲他,他提这样的要求,是要毁了她。 “大司马,奴婢只是婢女……” “来人!卸去陈江科的左手小手指!”乔誉大声命道。 门口随即有人应着:“是!” 第534章 听到乔誉不是吓唬她,萧静大惊,她大声的喊住那人:“不要去!不要去!” 只是那人怎会听她的,领着乔誉的命令,消失在门口。 她知道,乔誉是真的动怒,不是在吓唬她,是真的要把陈江科的手指卸了。 她回头赶紧哀求着乔誉:“大司马,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你快让人回来,我亲,我这就亲……” 说着不顾乔誉的反应,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脸,轻轻的亲了下。 乔誉冷声道:“迟了,也亲错了!” 萧静寻着他的声音,栖身上来,摸到他的脸,轻轻的摸准他薄冷的唇,她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碰到后,赶紧起身,等着乔誉落话。 对于他的命令,萧静再也不敢犹豫,也装作听不到,只希望乔誉不是真的卸掉陈江科的手指,她会乖乖听话,不再想法反驳。 乔誉伸手摸着她的脸,轻轻地摩挲着她脸上和下巴上,摸着她,似乎又在戏弄,最后冷嘲着:“你啊,还是学不会听话,你要是听话,别人也少受些罪,你说是不是?” 黑暗中,萧静听着乔誉的话,陈江科的手指真的要没了? 她不敢再迟疑,拼命的点头:“是,大司马说的是,奴婢会好好听话。”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乖顺,乔誉很是舒心,他甩开她的下巴,伸开双臂命着:“为我宽衣!” 这下萧静没再迟疑,俯身为他解衣,只是天太黑了,她看不到怎么打结,在他身上抹了半天,也找不到结带。 她颤颤惊惊的低声问:“大司马,我能先去点灯吗?” 乔誉嗯了声,命道:“快点!” 萧静应了声是,蹑手蹑脚的快速下了床,摸索着床边的灯,找到梳妆台上的火折子,点燃床头灯。 等屋里亮了些时,萧静这才看清平躺在床上的乔誉,他一身玄色的常服,修长的身姿横在床中间,占去了大半个床位,双手交叠在胸前,脸色因为喝了酒,染上了一层酱色,比白天见他时要暗些,双眼紧闭,就算不看她,她也不敢看他紧闭的双眼,她打心底的怕了他。 她上了床上,轻手为他解开衣带,因为他的手臂压着衣带,萧静跪在他身侧,只能禀问:“大司马,可以抬手吗?” 乔誉听着,双臂自然展开,放在她的腿边,挨着她的腿。 萧静瞥了眼那手臂,记得这只手在白天时,摁过她的头,想到这儿,她快速移开视线,不能再迟疑。 她轻手轻脚的为乔誉解开腰带,先是褪掉上衣,紧接着退出里衣,只是衣裳都在他身子下压着,萧静想等褪掉后,再一起拿走。 等退到还有一层里衣时,萧静禀道:“大司马,可否起身,奴婢要将你的衣物拿出来!” 第468章 ,见熟人 乔誉莫名的很配合,胸口抬高些,让他从他的身子下拿走衣物。 萧静突然心存感激他的配合,会有这么好说话? 她靠近他身边,伏在他身上,将他身子下的衣物蹑手蹑脚的抽出。 只是刚靠近他,乔誉的双臂突然一抱,将萧静抱了个满怀,然后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口处。 萧静慌忙起来:“你……” “别动!”乔誉命道。 萧静伏在他身上,侧脸紧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有序而平缓,不敢再动。 此时门口传来:“主子,手指取来!要我送进来吗?” 乔誉淡漠的嗯了声。 接着门口的人,就推开门,端着一个漆盘送了进来。 萧静听着动静,暗暗的咬紧牙关,眼泪呼哧一下掉了出来,她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流泪,他是真的狠,太狠毒了,也太可怕了,她只是迟疑了片刻,他要就要了陈江科的手指,他还是不是人啊! 此刻她好恨身旁的这人,她好恨呐! 不知何时,乔誉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头,似乎在安慰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头下,清冷的道:“以后都要像这样乖,听到吗?” 萧静慌忙点头,应了声是,她懂了,只要她听话,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过,也没人会受伤,她肯定会很乖的。 萧静半跪在他身旁,没有动,脸贴在他心口也不动,眼睛瞪的大大的,只等他吩咐下面她要做啥,不能迟疑。 乔誉伸手把身子下面的衣裳抽掉,大臂一挥,甩在地上,然后把身子掉了个方向,抱着萧静平躺在床上,又半起身拉过被褥为两人盖好,一臂将萧静环在身边,安然睡下。 一夜,萧静缩卷在乔誉的臂弯里,没有动过,即使身上保持一种姿势酸疼,她也不动,这种情况她自然也睡不下,躺在豺狼虎豹身边,她怎能睡得着,更何况陈江科的手指还在这个屋里,她良心不安。 直到天蒙蒙的亮,硬臂的主人醒了,萧静赶紧合上了眼睛。 乔誉醒来后,动了动胳膊,想起了身边还有小人在,他低头看着她闭上眼的样子,想起两年前,那天下午因为太累她熟睡时样子,一模一样,多少夜里他梦到这一幕,正想触摸她的眉心时,每次都扑了个空,醒来全是梦。 如今看到她在身侧,脸上的冷意减了几分,他认真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一张睡脸,不管是近看还是远看,真是美的让人痴迷,他就静静的看着她,不想伸手去碰,生怕她是假的,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梦中生活,被她枕了一夜的胳膊,一点也不想抽走,仔细回想下,这两年这还是头一次睡到天大亮才醒,看来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身边了。 第535章 就算为了他能睡安稳,也要留在他身边,乔誉笃定着。 听着外面在交班的动静,乔誉恍然清醒,顿然眉眼阴冷几分,他猛地一抽手,将萧静的头甩开,坐起身子,推着萧静:“睡那么丑,起来给我穿衣!” 萧静一惊灵,坐了起来,胡乱应了是,赶紧在床上了找衣裳,一看在床下,她快速跑到床下,快速的从地上捡起衣裳。 “那一套不能穿了,去让人送一套来!”乔誉吩咐。 萧静嗯了声,又跑到门口,说着就要拉开门去喊人来。 乔誉看她一身里衣,光着脚,头发还凌乱着,最关键的是他记得她脖子的衣服是敞开的,他快速下了床,在她手碰到门时拦下了她。 “衣衫不整的,回去!”乔誉呵斥道。 萧静委屈的抬了眼看他,不是他要她喊人?只是一眼,转身便回到了内室。 乔誉看着她回去,站在门口命道:“把今天的衣物放在门口!所有人退下!” 门口的卫兵应着:“是!” 片刻,门口的卫兵撤退后。 乔誉拉开了门走出去,端着两漆盘的衣裳走了进来,他把漆盘放在圆桌上,看向坐在床边的萧静。 “等会我带你去见几个熟人,你穿这一身!”乔誉指着漆盘上的衣裳道。 萧静应声是,她走过来为他穿上衣裳。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在晖明殿的时候,一个闭着眼伸开双臂等着,一个在他身前来回的走动。 只不过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气氛也没有在晖明殿温和。 早膳也是卫兵们送进来,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开始用早膳,只是萧静必须要先伺候乔誉用膳,然后自己才能吃。 两人用罢后,乔誉带着萧静走出了厢房。 萧静不会问他带她去哪里,她是下人,要做的事就是遵守他的命令,若是不遵守,陈江科的第二根手指就会送到她屋里。 她跟在乔誉身后,像从前那样,离他有一丈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乔誉带她来到外厅,刚进来,迎面便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 “人来了,你们瞧,阿誉真的把她带来了!” 跟着厅里的几个人走了出来迎着。 李玄之走到乔誉跟前,看到他身后的人,直接来到乔誉身后,笑着问道:“哎呀呀,昨天阿誉就说在这儿碰到了你,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喂,萧静,你这两年跑哪里去了,怎么初十宴席后就消失了?” 萧静顾虑的看了眼乔誉,见他没有准许她回话,她默然的低下头不允回应,只能对不住李玄之了。 崔青卓看到萧静的表情,又看向乔誉,眉心微微皱起,这两个人又碰到了。 李玄之拉着崔青卓自顾自的说:“阿卓,你看萧静是不是又长好看了,原来就是美人胚子,如今又张开了,真是太好看了,难怪令阿誉成天思念她,唉,你说是不是嘛?” 乔誉嫌吵的瞪了眼李玄之,自顾先入了大厅。 萧静看他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李玄之还没说完,两人就走了,回头追着问:“哎哎,萧静你还没回我话呢,两年前你为啥不告而别啊?” 直到乔誉坐下,李玄之还在身后追问着。 崔青卓看着萧静紧跟在乔誉身边,看到两人同进同出,想到崔青滢这些年在乔誉身上花费的心思,真是为崔青滢不值。 第469章 ,大婚 崔青卓目光森森的盯着萧静,只要她出现准没好事,乔誉这家伙来建州的目的是为了她吧,这两年一直冷待崔青滢也是因为她吧! 还有这一路走来,乔誉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他实在难以忍受,他怒着问:“阿誉,身为朋友,你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她!不行!这女人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事,你难道不记得了?因为她你差点没命了,你还要来找她?” 乔誉冷然抬眼眯着崔青卓,垂下头不否认。 李玄之听到崔青卓说的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圆场,他暗暗的拉着崔青卓劝着:“唉,你说什么,没听阿誉说,他碰到萧静的吗?不是单纯来找她!” 崔青卓愤愤道:“不是来找她?你还以为他是来寻什么麒麟才子?陈江科被他抓起来了,关在东北角的屋子里,我今早去看他时,下人们说,他昨晚要了陈江科的手指,他肯定知道陈江科和这女郎定亲的事,所以才恼羞成怒找人去做的!他是堂堂大司马,怎能为感情的事犯糊涂,做下错误的事!” 李玄之还不知陈江科的事,他这两天刚来到,只应付那些官员已经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关心乔誉的私生活,如今听到崔青卓说乔誉做的事,顿时惊愕起来。 他看了眼乔誉,又看向低着头的萧静,他来到萧静跟前:“你和陈江科定亲了?你们两个……” “没错,我来建州目的是找她!”乔誉快萧静一步承认着,眉眼森严的看着两位挚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事,也没必要向你们隐瞒,我想得到的东西会用的自己的方式去得到,你们愿意的话,就留下帮着我,不愿意大可先行离开,或者你们也可以找人来劝阻我,总之这一次,萧静,我势在必得!” 如今谁能劝住他?整个大梁几乎在他手上,五大家族几乎人人任他调遣,谁敢来拦阻? 崔青卓不可置信,他倒是敞亮啊,气的脸涨红了,他还当他们是朋友? 第536章 他怒指着萧静道:“她是商族,留她在身边伺候就可以了,没必要因为她和陈江科等人闹僵了,陈江科才是关键!” 李玄之也劝着:“是啊,阿誉,她之前便是你身边的婢子,你留她在身边没人拦你,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陈江科,你伤害谁也不能伤害他,他若是有什么闪失,大梁岂不痛失一个才士。” 乔誉站起来,走到萧静身后,然后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道:“谁说我只是留她在身边伺候,难道我想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你们两个会不知道?” “你疯了?”崔青卓顿然明白他想做啥。 乔誉是想娶她为妻,两年前要不是萧静走了,恐怕他们的孩子如今会走路了。 李玄之意识到乔誉不是在开玩笑,也猜到他想留下萧静干嘛了,绝不是为奴为婢,吓得他手一抖,他若是这么做,就是想和五大家族为敌啊! 他走到乔誉身边,担心劝着:“阿誉,别说那些傻话了,就算你愿意,萧静也不会同意,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若是愿意两年前就不会离开商阳了?” 乔誉捏着萧静的下巴,让她看向崔青卓和李玄之,低声在她耳边命道:“告诉他们,你愿不愿嫁给我?” 萧静惊慌的眼睛在崔青卓和李玄之身上移动,她听得出乔誉语气中的要挟,她若敢说一个不字,陈江科掉的可不是一个手指了。 她咬紧牙,重重的朝着李玄之点头。 乔誉见她只是点头,厉声喝道:“用嘴巴说!” 萧静紧抿着唇,半晌,她艰难应着:“我……愿意!” 李玄之和崔青卓明显感觉到萧静是被乔誉胁迫,两人对视后,看到萧静眼中的屈辱与胁迫,微微皱眉不解。 乔誉满意的得到答案后,松开了萧静的下巴,转而牵着萧静的手,笑着看向崔青卓和李玄之:“等会我带她去找陈江科,先把他们两个的婚约取消,然后我打算在建州和她举行大婚,你们两个留下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吧?” 大婚?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萧静刷的一脸雪白,惊愕的瞪着乔誉的后背。 他不是疯了,他是丧心病狂了! 他怎能说娶就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敢? 崔青卓:“……!” 李玄之:“……!” 崔青卓觉得乔誉见到萧静后,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和理智,他的婚事岂能这么仓促?他可是未来君主,他的婚事乃是天下的大事,怎能草率!更何况还要再建州这种地方举行。 他想走上前说醒他,这时李玄之却暗暗的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不让他再吭声。 崔青卓只得忍住。 屋里的人除了乔誉是笑了,其他人除了震惊以外,皆是担忧。 …… 崔青卓和李玄之不想再待下去,两人匆匆便告辞了。 两人出了大厅后,来到走廊上,李玄之压低了声道:“你这个时候去拦住阿誉,他根本不会听你的!” 崔青卓恼的大叫:“那我们总不能看他犯浑,娶那个商女为妻。” “那你我能拦得住吗?”李玄之走到廊下坐下来,猜测着:“想想阿誉这次的举动,恐怕早就知道萧静在这里,而且萧静的底细他查的一清二楚,你没看到萧静的表情吗?她是被乔誉逼的,若是她真实心里不愿意,或许咱们可以从萧静身上下手。” 崔青卓听着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大气消了些,没错,和乔誉对着干,只会适得其反,免得因为一个商女弄得他们兄弟不和。 “你说该怎么办?”崔青卓着急的道:“总不能像两年前一样,学崔青滢和王氏女郎悄悄将萧氏送走!” 李玄之想起两年前崔青滢和王姿等人走出鞠英殿后,便暗暗的跟着萧静,得知她想离开商阳后,下令城门口放人,故意放萧静走。 “这事,我总觉得阿誉知道了,当年阿誉为了和萧静在一起,不惜自伤自己性命,若是得知崔青滢和王氏女郎帮着萧静离开商阳,怕是不会放过他们!” 第470章 ,当我傻吗? 崔青卓回想着当中细节,这两年这事他们一直守口如瓶,乔誉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了,他不会这么沉得住气,谁不知道当初他醒来后,得知萧静不见踪影,不顾一切连夜出了宫,回了乔府。 结果没找到人,乔夺和乔目被打了几十鞭子,城门口守城卫流放,一时轰动商阳城。 “阿誉不可能知道,他若知道是青滢和王氏姐妹放走的人,那对她们的态度时,不会这么和气!”崔青卓笃定道。 李玄之皱眉不解:“我真不明白,萧静怎么不好了,你们当初为何个个拦住他,让他不惜自伤性命,拒绝他和崔青滢的亲事,萧静虽然是商族出身,但阿誉是需要靠妻子的家族来站稳自己的地位?你和老辈们的想法太过迂腐,当初乔尚书召集了全族人逼他,而你呢,还为崔青滢处处铺路,所有人都逼他,偏偏最关键时,那女郎还要消失,阿誉心里该是有多苦,他什么都不说,他一人在边疆,历经生死得了这么个身份,结果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娶为妻,如果我是他,我现在也会不顾一切娶她!” 崔青卓急了眼,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却仍然反问:“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郎的手段,还有她根本不喜欢阿誉,难道你看不出来,就算阿誉娶了她,阿誉也不会幸福,还不如青滢陪着他,至少青滢对他是真心的!” 第537章 李玄之缓着怄气,分析着:“要这么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如今阿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威胁萧静让她同意,我看阿誉这次是铁了心,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拦又拦不住?” 崔青卓走到李玄之身边,拍着他肩膀:“既然拦不住,咱们就让那女郎对阿誉好些,她和陈江科又没成亲,这边的事咱们帮阿誉处理,迟些的时候咱们随着阿誉去一趟萧宅,一同作为阿誉的家人给他上门提亲!” 李玄之点了点头,顾虑着:“回商阳后,若是五大家族的人公讨阿誉,咱们两个一起为他顶着,总之,有什么困难咱们三兄弟一起面对!” 崔青卓重重点头嗯了声,两兄弟协定好,便要去找乔誉。 这边乔誉带着萧静出了大厅后,带着她便回了主院的厢房。 萧静看着背靠在门板上的乔誉,手足无措。 想起他在崔青卓和李玄之面前说要娶她,她忍不住问:“大司马,婚事的事你不会这么草率吧?毕竟你是未来君主,你的婚事是要先昭告天下,然后再去天安寺测八字,还要让礼部……” “说够了吗?”乔誉显然不耐烦了:“罗里吧嗦的,让你费什么心思了?” 萧静自然不敢再多问,但她还没见到陈江科,还没回家和父母说一声,他们没有三媒六聘,更没有八字严合,这是有为伦理的事。 “那我能回家和父母说一声吗?”萧静试探着问。 不知道这一句话触怒了他的那条怒火,乔誉脸色立马变了,抓住她的衣领,逼着她快速来到了圆桌上,将她压在上面。 萧静下意识的抱紧他的手,后背却重重的砸在了圆桌上,疼的她一咬牙。 “你又想一走了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这一次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乔誉低吼着。 萧静抱着他的拳头,拼命点头,一面咳着,一面应着:“是……奴婢,奴婢只是想回去和阿父说一声……咳咳咳!” 听到她的咳声,乔誉似乎冷静下来,一把松开了萧静的衣领,然后将萧静温柔拉起来,双手扶着她的双臂,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转而,乔誉一把将萧静搂在怀里,紧紧的搂住,用尽所有力道将她揉在自己身体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怀里的人又消失了。 萧静被他搂的太紧了,憋的呼吸不畅,头又被他摁在他心口,头顶被他亲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到她的存在。 不知多久后,萧静觉得快被闷死了,乔誉终于放开了她。 乔誉再次恢复到冷静,脸色如常,镇定的说:“等会我带你去见陈江科,你去和他解除亲事,且要告诉他,你和我的婚事?” 萧静得到自由后,大声咳着,呼吸着,此刻觉得天下最好闻的就是空气了,他变得小心翼翼,敏感又霸道,若是嫁给他,迟早会被他虐待致死。 她刚似乎听到乔誉要带她去见陈江科,还要她亲口说他们的婚事,后槽牙咬的咯嘣响。 陈江科是她山穷水尽时的知己,要这么伤害他,不如杀了他。 “大司马,他是高雅之士,文人面薄,若是你带我去见他,这比一刀杀了他更让他觉得羞辱!”萧静大口喘着气道。 乔誉幽暗的黑眸阴冷几分,语气也不善道:“那这么说,你想单独见他?” 萧静深知乔誉要娶他的事已经成定局,况他如今行事太过狠绝,怎样他的利爪之下让保全陈江科的颜面,还要阻止她,她要好好想办法。 “是,希望大司马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会和他说清楚!”萧静说着看向乔誉,见他眼中皆是不信,她保证道:“若是大司马不信,大可在外面听着我们说话,但是请大司马给陈江科一条命,保全他的脸面!” 他们的亲事几乎建州都知道了,若是此事变卦,陈江科的脸,就被她丢尽了。 乔誉低头沉思片刻,嘴角一勾,笑意渐冷,他靠近萧静的耳边,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样,你太聪明了,你和陈江科这两年是知己好友,你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口型或许他就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要你们两个单独见面,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哼!当我看不透你哪点心思?我看你是不想去见他,如此更好,那就不见了!反正,你和他的婚事又不作数,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五天后,我和你的大婚吧!” 说着乔誉站直了身子讥笑的看着她。 第471章 ,别动 萧静也瞪着眼看乔誉,四目相对时,第一次萧静对眼前的人产生心里害怕,他竟然把她看透了。 她是想见到陈江科后,想办法告诉他该怎么办,要想阻止乔誉,只靠刺史府的人和萧氏恐怕是办不到,那只有让更多的人知道,乔誉抢夺他人之妻,在外面制造舆论压力给乔誉施压,这样就算乔誉强逼着她成亲,到最后不得不为了名声和五大家族放弃。 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了。 乔誉阴险一笑:“你还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不管你怎么耍心机,这一次你通通不要白费力气,你是离不开刺史府,因为……” 说着他直接摁住萧静的头,送到唇边,乔誉毫不犹豫的重重覆上去,气势中带着几分掠夺与强势,然后闭上眼在她细柔的薄唇上来回重碾,甚至是撕咬着,在转气时,两人鼻子相抵,气息相融,乔誉嗅到熟悉的味道,是梦中魂牵梦绕的芳香,曾经为了留住那芳香,不知道夜里醒了多少次,又失望了多少次,此刻,他再次狠狠擒住她的小嘴,真实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实感与温柔通通在他唇下,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 第538章 他直接压住萧静,逼着她步步后退,直到将她推至圆桌上,他左手仍压着她的头,右手将她提起让她躺在圆桌上,感觉到她手抵着他胸口,正在拼力推着他,乔誉烦躁的将她双手擒住,举过肩,他紧紧的贴住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了。 “唔……” 萧静叫不出声,被他不停的亲着,只能哼哼唧唧的反抗,她试着用腿提他,却抬不起来,她用全身力气想推开,却被他抓住,力量悬殊太大了,在他跟前,她真的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她越是扭动,乔誉越是欺压的紧。 “不要再动,再动我保证在这里把你扒了!”乔誉松开她的嘴,厉喝道。 萧静果然不动了,瞪大眼看着眼前正在隐忍着爆发的乔誉,他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烦躁与威严,令她不敢直视,如猛兽般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似是在盯着猎物,此刻的他最为危险,若是她再乱动,他会说道做到。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白了很多,原本刚毅的脸上添了几分不合宜的文雅,她不知不觉噘起嘴,看着他的眼神中委屈又害怕,嘴上火辣辣的疼,想必是被他亲肿了,双手还在他大掌里紧扣着,她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想怎么对待她,就怎么对待,连反抗都不行! 看到她这副娇媚的样子,乔誉心里一颤,眼底瞬间变得温柔了,抓着她的手力道也轻了,他缓缓起身,留足空间让她喘息,双臂撑着桌子,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这一次他没有急躁的覆上去,而是轻轻的在她小嘴上轻嘬。 而萧静出奇也没拒绝,被他亲的失去头脑发昏,不知不觉双手主动环着他的脖子,乔誉感觉到她的迎合,逐渐加深,捧着她的头延着她唇边一点点的加深…… 半刻钟后,萧静被带到厢房外,这一次乔誉没有走快,而是在等着她慢慢的走,哪怕陪着她一直走下去,他也愿意。 路上又担心她等会在陈江科面前反口或者闹情绪,他不得不提醒着:“不要以为我亲了你,就会对你心软,你记住,等会该和陈江科说什么,你要掂量好,每个表情和每句话如果有一点出错,那陈江科会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这可不一定!” 萧静抬头瞪着他,带着几分倔强应着:“是,知道了。” 乔誉听着她语气没之前那么凶,更没有规矩的给他行礼回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像两年前他们两人。 又抬眼看她嘴唇红肿着,还有唇边有些牙印,想到她刚才配合,心里欢喜的不能自已,于是看她的目光温和了许多。 乔誉禁不住拾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低沉的声道:“走吧!” 萧静猛地一拉,差点没摔倒,只能快步跟上他,赶去了刺史府的东北角的房子里。 两人来到这儿后,乔誉没想到李玄之和崔青卓也在此。 乔誉牵着萧静来到门口,见崔青卓两人正在门口徘徊,不知两人在这儿干嘛。 李玄之见乔誉带着萧静来,连忙走过来道:“阿誉来了,我和阿卓等你半天。” 崔青卓见乔誉用质疑和防备的目光看他们,他虽然还没放下他拥有的骄傲,脸上仍是带着几分气,但想了想为了乔誉,他仍走上来:“阿誉,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们两个,我们来是帮你!” 接着他看到乔誉牵着萧静的手紧紧握住,目光赶紧移向别处,如今为了这女郎,什么脸面不顾了,青天白日竟然堂而皇之的拉着她,这成何体统! 李玄之怕乔誉不信,也附和着:“是啊,我和阿卓想明白了,我们既然陪着你一起来建州了,那有什么事,咱们三兄弟一起面对,你想作甚,我们也全力支持,明日我和阿卓打算为你准备好大礼,作为你的家人,去萧宅提亲,你看怎样?” 乔誉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再确定两人口中的话是真是假,但见两人神情肃穆,诚恳又认真,深知他们两个品性,突然一咧嘴笑道:“你们两个,还是留在刺史府,我怕到时她家里人见到你们会被吓到!” 他自己去他都担心会吓到他们家,何况带上他们两个! 李玄之见乔誉久违的笑容,突然开朗起来:“阿誉你放心吧,我和阿卓办事你还不放心?这事交给我们吧!” 崔青卓嘴角似笑非笑,牵强的默认点头。 乔誉收住笑意,清冷的道:“再说吧!”说着,他指着他们身后的屋:“两位先让让,你们……挡着路了!” 李玄之哦了声,赶紧给他们让位,让他们进去。 见他们走到门口,李玄之和崔青卓也想跟上去,乔誉俊脸微侧:“你们两个留步!” 说着牵着萧静走入屋子,然后门口的卫兵合上了门。 第472章 ,对不起 李玄之一脸无奈,他们都说明来意,还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这也太苛刻了! 崔青卓见乔誉仍是防备着他们,气的他紧抿着嘴,一甩衣袖,背过身怒道:“哼,你瞧瞧他越来越不像话,有了那个女郎,就把我们搁置在外面,他是一点名声也不顾及,还牵着那女郎的手在这府里大摇大摆,真是太不像话,太不像话,我看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兄弟?” 李玄之叹道:“阿誉是重色轻友,心里越来越没咱们了,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 崔青卓无奈的泄了怒气,是啊,他们能怎么办,他有事,他们敢不去? 第539章 两人无奈的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屋里,萧静终于看到了陈江科。 见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身边没人,身上盖着被子看不出他的伤势,但从他肿的像包子一样的脸上,就知道他伤的很重,他一动不动的,双眼无神盯着上方。 他似乎听到门口这边有动静,试着想动动,但脖子动不了。 萧静看到他伤成这样,心里痛悔不已,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她试着甩开乔誉的手,想扑过去看看他,只是不管她怎么甩都甩不掉乔誉的大掌。 乔誉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允许她靠近陈江科,见她哭着要过去,一用力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警告着:“看他这样,你很伤心吗?别忘了你来这儿该做什么,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你不想嫁给我!” 萧静痛恨着看乔誉,人是他伤的,如今还要在他最伤的时候给他撒把盐,她想不想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还是不是人?把他伤成这样!”萧静怒恨道。 乔誉沉沉的斜嘴一笑:“我是不是人,你不该最清楚吗?” 她是清楚,很清楚,他不是人,是恶棍,是鬼刹,是魔鬼! “是静儿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此刻床上的陈江科开了口,萧静平复了些情绪,想要去看他,见乔誉仍不撒手,她只好拖拉着乔誉走了过去,带着他一起来看陈江科。 萧静擦掉眼泪,笑着来到陈江科面前,把脸放在他正上方,关心的道:“是我,是我,我来看你了……” 说到这里,她的手被身后的人扯了扯,萧静笑意僵了片刻,随即又朝着陈江科关心的问:“你身上疼吗?伤的重不重?医师怎么说?” 陈江科听了,咧嘴笑了笑,似乎这一笑扯到哪里疼了,他立马停住笑意:“没事,医师说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我!” 萧静微微垂下头,愧疚的不敢面对他,他一个书生因为她伤成这样,还要在她面前撑着,她愧疚的低声呢喃一句:“对不起……” 她拿什么弥补对他的亏欠,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他! “够了,和他说清楚你的来意了,不想看你们叙旧!”乔誉的脸已经黑了,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没把陈江科扔出去已经对得起他们了,还要相互慰藉的墨迹。 这时陈江科才发现萧静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有个高大的人,看不到他们两人牵着手,只能看到一点人,因为头不能乱动,眼睛可视范围有限。 “他,他是谁?”陈江科问萧静。 萧静抬眼看了身后的乔誉,见他脸色不好,似是在威胁她尽快,她慢慢转过头看向陈江科,温柔说:“是乔大司马!” 陈江科这两天躺在这儿也有所耳闻,大司马来建州了,但是他不知道,那晚下令打他的人,就是乔誉。 乔誉往他眼前挪了挪,让他看到自己,挑衅的问:“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陈江科一惊,他怎能忘记这个人,这不是前晚打他的人? “你……你,你是大司马?”陈江科惶恐的问。 乔誉冷眼瞥他,不耐烦同他多说,提醒着萧静:“再不说,就赶紧离开!” 说着就要带走萧静,哪有这么多废话要说。 萧静又紧拽着他回来,倔强反问:“急什么啊?话总要一句句的说!” 乔誉见她不服输的瞪着他,倔强又有几分固执,这样真实情绪的表达比畏畏缩缩的服从更让他欣然接受。 他冷眼冷眉的厉害着她:“给你一盏茶,快!” 萧静不和他多争,回头看向陈江科,看着他疑惑的目光,这让她怎么说出口? 反而陈江科先开了口:“你来要和我说什么?” 萧静沉默的点点头:“是有话要和你说!” 陈江科艰难的把视线移到乔誉身上,他问:“看他这样逼你,我觉得我猜出了大概,他让人打我,想必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缘故!” 萧静抬眼看了他,知道他聪明,但没想到他会敢当着乔誉的面说这些。 她顾虑的斜了眼身后的乔誉,担心道:“你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等伤养好了,就回南益,听你阿父的话,去相亲吧,多看看人家女郎……” 陈江科看着萧静不敢直视他的眼,说出来的话又让他大惊,他扯动着手,想去抓住她的手问问是怎么回事,只是扯了半天,手在被褥里拿不出来。 他咬着牙,大声问:“我和你定了亲?” 萧静忽然抬起头,目光清凉的看向他:“我之前不是说过要考虑考虑嘛,我还没答应你,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咱们两个的婚事作罢,你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和乔大司马要在建州举行大婚,如果你想观礼,要尽快养好身体,来吃几个喜糖,也算咱们是朋友一场!” 陈江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抬起手,这只手被乔誉卸去一根手指,包裹着严实,想拉萧静却拉不住。 萧静看到,慌忙拾起他的手,看到手伤的样子,惊的眼泪掉下来,这该伤多重啊,他也太狠了,如果有把刀,萧静恨不能此刻刺穿身后的人。 “伤成这样,你别动了,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呢?”萧静急忙劝他。 陈江科斜着眼瞪着乔誉,嘴里不清不楚愤愤问:“是他?是他?” 这下还得了,陈江科当着乔誉的面敢指他,若是惹怒乔誉,受伤的是他! 第540章 第473章 ,松口气 萧静担心的回头看乔誉,果然,乔誉脸色非常不好看,盯着陈江科的目光已经忍到极致。 她似是哀求的注视乔誉,只想让他别跟他计较,他还在重伤中。 “大司马,我会和他说清楚……”说着她转身,安抚着陈江科,让他躺好,把他的手放在被褥里,低声劝他:“不是他,和他无关,其实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在商阳时,曾失身于乔氏之人,那人就是他,那时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没有逼我,你现在能明白我一直不相亲,不嫁人的原因吗?” 陈江科惊愕的盯着萧静,眼中的失落,恍然,痛悔,似乎终于找到所有问题的落脚点,这两年为何没人能走进她心里的原因找到了,原来她心里有人了,是他们大梁的新君主,五大家族推崇的君主,乔誉! 谁会这么傻,放着这等身份的人不要,会看上他这种籍籍无名之辈? 原来她心里的人是他啊?这种他高不可攀,永远达不到的人,难怪乔大司马一来建州便直奔新令纸铺,原来他去找她,是要娶她! 可不对啊,他是新君主,按理说他大婚,怎么会娶萧静呢?更不会在建州举行婚事。 几番吃惊之后,陈江科的视线回到萧静脸上:“静儿,他是大司马,是新君主,你不能嫁给他,他以后会有三宫六院,到时夫人良媛成群,你曾说过,绝不做人之妾,更不可能同她人伺候一人,你嫁给他,会后悔一辈子!” 这个陈江科真是越来越大胆,什么不能说,偏偏说什么,这里她真的不能继续待下去,不然他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 她站了起来,低声劝着:“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陈郎君你好好养伤,至于其他的事,你不要管,明白吗?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吧!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萧静转过身,不再看他。 陈江科大声叫着:“静儿,你别被他骗了,他不会真心待你,静儿……” 只是不管他嚷多大声音,萧静紧紧的攥着乔誉的手,快速走了出去,此刻眼泪止不住的掉着,心里难过至极,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江科。 来到外面后,萧静看到门口崔青卓和李玄之还在等着,停顿下,没打声招呼,她拉着乔誉便快速离开了。 与其说拉着乔誉,不如说是乔誉不松手,出了门口她就松开了他,可乔誉仍紧紧的攥着她。 等两人来到空旷的院子里,萧静奋力想甩开他,但始终甩不掉。 萧静真的气了,气的脸涨红着瞪着乔誉,她呵斥着:“离那屋有几个院子了,你该松手了?” 乔誉微冷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胆子不小,敢跟我发火了?” 听到他似怒非怒的语气,萧静的心情慢慢平复些,她刚才一定被气昏了头,怎能对乔誉发火呢,陈江科还在那儿躺着呢,她若再沉不住气? 她怯怯的瞥了眼他,低下头,带着几分哭腔:“是,大司马,奴婢错了,刚才不该对你大声说话,请大司马息怒!” 乔誉见她眼角还湿漉漉的,不耐烦的抬起她的下巴,松开她的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擦掉,怒斥着:“你记住了,以后不准为那男人哭,除了我以外,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因为谁哭,我灭了他!” 萧静听着他无理的要求,抿了抿嘴,和疯子讲道理,除非她也疯了! 可乔誉接下来的话,就让萧静改变了认知,原来疯子还有这么深的心思。 “你刚才和陈江科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让陈江科恨你,气你吧,你把陈江科的怒恨引到你自己身上,而实则是保护他吧?”乔誉倏地捧着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着,一副将她看透的样子,满满的恨着道:“你说什么自愿失身于我,哦,这句没错,的确是,你中了情药,死缠烂打在我身上苦苦哀求,又迫不及待的求着我一次次的要你时,你是自愿的,可事后不认账也是你自愿,而事实是你怕陈江科病好以后,为了救你来找我寻仇吧?以他那握笔的拳头怎能找我报仇?再往深处里想,如果他一怒去了南益,他借南益之势想挑衅大梁,引起两国大战,到时死的可不止他一人,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咱们三人的事情牵连,你以为把他恨意引到你身上就能断了我和陈江科之间仇恨?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我会傻到让他去南益?我会放任他和他的家人在南益?别说一个小小南益,就算他北戎和西晋联手我也不怕,收起你的妇人之仁,朝政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听完乔誉的话,萧静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乔誉,他的可怕已经超出她想像,他把她的心思几乎看透,让她根本无话可说。 乔誉看她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变得更加狠厉与阴凉:“你所有的心思都在想怎么保护他?你是不是很喜欢他?你们这两年日日相见,朝夕相对,是不是你早就爱上了他,啊?” 萧静被他喝的两眼紧闭,不敢看他,她的脸在掌中,她逃不掉,只能受着他的雷霆之怒。 乔誉越看她越生气,见她闭着眼不想看他,心口怒意难消,又不忍手上力道加重,只能将她愤恨一甩,萧静一踉跄没站稳,跌倒在地,他失望的瞧着她,紧咬着后槽牙,忍住恨意,一转身便抬步离开。 这一走,萧静顿然松了口气,相信她也有一段时间平静了。 第541章 她站起来,摸索着回厢房的路走回去,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下午,萧静没再见到乔誉,她身边也没人伺候,但厢房里不缺任何东西,有人送来午膳和晚膳就匆匆离开,不会和她说一句话,但她只能在这屋里待着,哪里也去不了。 萧静随意吃了一点,就洗洗睡了,昨晚乔誉来她屋里睡,结果他是睡下了,她却没怎么睡,今天又陪着他闹了半天,如今实在太累了,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下了。 第474章 ,不该来的 深更半夜,萧静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啄来啄去。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弄掉,只是还没碰到脸,却被一个热乎乎的硬掌擒住,萧静试着抽走,但不管怎样也抽不掉,感觉到脸上没什么在啄她了,困乏的萧静逐渐放弃了,手一直在那热乎的大掌里包裹着,就这么拿着吧,别耽误她睡觉就好,沉沉的睡意让她很快进入梦乡。 只是刚入梦,嘴上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张不开,片刻后,呼吸也不畅了,就觉得被什么给压住,还动来动去,只觉得唇上的重物越来越重,萧静的手也动不了,这一次她突然想到,可能不是梦,真的有人,不然她怎么有种鬼压身的感觉? 她蓦地睁开眼睛,眼前一个黑影正在亲着她,她不用多猜也知道是谁。 她动不了,嘴也被封住,黑夜里她眼睛瞪多大他也看不到,明显觉得他闭上了眼睛。 只能唔唔两声表示反抗,她在睡觉,这样将她弄醒,他还是不是人,哦,对了,他不是人! 乔誉感觉身下的人醒了,试图想要更多,但萧静死死的咬住牙齿,和他相抵,乔誉闷哼一声,伸手在她腰间一抓,萧静吃疼的张口啊的一声。 萧静深知每次和他作对都讨不到便宜,到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干脆不动了。 萧静的嘴巴被他亲的生疼,感觉唇角快被扯破了,她忍着眼泪没掉,只等他什么时候停止。 乔誉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一面焦急着,一面扯着她的外衣,逐渐的,萧静感觉到前面凉嗖嗖的,发现他不对劲了,趁着乔誉放开她是,她推着乔誉,赶紧制止:“乔誉,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能这么做!” 乔誉哪里管她,直接撤了她的里衣,欺上来。 萧静吓得慌了,趁着乔誉拉她的衣裳时,她一股脑的坐起来,大声呵斥:“你只在建州娶我,已经亏待我,还想在大婚前欺负我吗?” 把她当妾娶,还想在婚前欺辱她?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这两句话如一桶冰水直接浇灌在乔誉头上,顿时浇灭他所有的怒火与急切,暗黑中,他黑眸闪亮又带着几分落寞,床上的两人谁也没再动下,彼此看着对方约有一盏茶的功夫。 乔誉换了个坐姿,想了想,冷笑一声后,然后拉着被褥盖在身上,躺在了床边上背过身,闷闷的生着气。 萧静见他竟然躺下,惊惶的心松了口气,她紧紧抓着被褥不敢睡,不知坐了多久,见乔誉真的没有多余的亲近,她这才缓缓延着墙壁躺下,一个躺在床边,一个贴着墙壁,两人中间的空隙多出两个身位来。 半个时辰后,萧静听到身后平稳均匀的呼吸后,手中的被褥放了下来,慢慢的合上了眼,只是不敢真睡,毕竟乔誉在身后,再困也难安睡。 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等着天亮时,眼皮再也撑不住,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后,屋内已经大亮了。 她揉着眼起身,身边早已没有人了,仿佛昨晚不过是一场梦,乔誉根本没来过,她伸了个懒腰,不知何时。 她穿戴整齐后,下床走到圆桌前,摸着碗里的饭菜都凉透了,便知辰时末了,她就着凉水洗了脸,漱了口,看着门口好像没人把守,她走过去拉了拉门,试着能不能出去。 只是拉了半天,门是从外面锁住,打不开,她只好放弃,来到厢房的另一侧,她拾起笔开始胡乱写画。 这一日,屋里和屋外平静的令萧静心焦,仅有婢子进来送膳食,却无人和她搭话,甚至厢房的四周没有一人,又或者说刺史府今日没什么人在。 想明白这些后,萧静举起的笔在空中停下来,乔誉今日难道去了萧宅?想到他会去见她父母,她下意识的握紧笔杆,他真的去萧宅提亲?阿父和阿母们没见到她,会同意和他的婚事吗?依着阿父的性子断然不会,但依着乔誉阴险,他定会千方百计的设计阿父,迫使他同意! 萧静心急如焚咬住笔头,婚事她真的逃不掉了! 不知不觉,申时过了大半,再等会婢子们就会送来晚食。 萧静放下笔,没再多练,而是坐在书案前发呆。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女郎歇息了吗?” 萧静回神,眼中一凝,是乔若云,她来作甚? 前几日她故意引着她掉入乔誉的陷阱,她如今已经是乔誉的人,不再是她的姐妹,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 萧静没回应。 哪知乔若云竟然有钥匙,她开了门,直接走了进来。 萧静依旧不作声! 屋里很暗,乔若云进门后左右寻了一圈,只能看到书案后一个人似乎坐在那儿,她笑着走过去问:“女郎是在生我的气吧?” 萧静:“……” 第542章 明知故问! 乔若云笑着来到萧静身边,笑着道:“都快成新娘子的人了,还耷拉着脸,该高兴高兴了!” 不提这个还好,萧静脸色还没冷下,一提后萧静的脸色霎时变得森冷。 但乔若云似是视若无睹,她依旧笑着:“早在两年前,你们两个的婚事就该办了,如今拖了两年,孩子都少生了两个,若是那时你走时能怀上大司马的孩子,或许你们两个早该在一起了,唉可惜……” 萧静好想问问她,她是瞎吗?看不到她不想听到她说这话,脸色这么难看,她看不见吗? 乔若云见她没回应,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劝着:“女郎,大司马对你真心实意,你不知道商阳的女郎们,这两年都疯了,天天让媒人往乔府去,幸好全被大司马赶走了,大司马对你可真好,这些事乔府上下都知道,如今尚书大人被大司马磨的没什么脾气,他已经不管大司马的婚事,等你们成亲后,相信回到商阳,所有人会为你们高兴的!” 第475章 ,劝退 萧静见乔若云绘声绘色的说着,仿佛已经亲眼看到她和乔誉大婚了。 “可是我不想嫁给他!”萧静说道。 乔若云回头笑了:“女郎,你会的,我看得出,你心里是有大司马的,你来建州两年不也没成亲吗?一定是在等大司马对吧?” 萧静一脸冷意,她很好奇,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在等乔誉?她改可以吗? 乔若云看不清萧静的脸色,想着来这儿的目的,面色担忧起来:“女郎你瞧我这脑子,差点忘记重要的事了,大司马午后出去时,让我这个时辰来提醒你呢,说是崔青滢和王氏女郎今晚会到,若是她们来了刺史府,让你不必出去见她们! 你不知,这几个女郎在商阳时成天跟在大司马身后,常常出入乔府,还不是仗着崔青滢两年前照顾过大司马,所以才得了这个机会,女郎,这三个人真是讨厌死了,天天在大司马和夫人面前吹耳风,说什么娶妻当娶什么身份的人,还天天在外面造谣,说她自己是大司马的嫡妻,赶鸭子上架似的,让所有人都喊她乔氏夫人,我瞧着崔女郎年龄越大脸皮越厚了,殊不知乔府的人都在嘲笑她呢。” 萧静听着她说的这些倒是没想到,记得前世,崔青滢亦是三天两头去找乔誉,陪他谈风月,品茗茶,好不惬意,那时倒没人这么说她,今生怎么挂了这个名声?这话在她跟前说说就算了,若是被崔青滢听到,这丫头是闲命太长了? “你和她无冤无仇,话怎会这么难听,她可是堂堂五大家族嫡系女郎,背后是五分之一的大梁,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旁人嚼舌根啊!” 乔若云莞尔一笑,来到萧静身边:“女郎,不是怪我们说她,是她这两年太急功吉利了,连晖明殿的事也管起来了,暖姑姑快被她气死了,说她不懂还要乱插手,平时还去夫人面前说暖姑姑年纪老迈,不宜在晖明殿掌管了,要换个年轻的,更严厉些的,还要将她身边的姑姑安排到晖明殿,气的暖姑姑在晖明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保住了她的身份!如今晖明殿上下没人喜欢她,厌她厌的要死!” 萧静懵了,印象中崔青滢不是这种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若云见萧静疑惑了,继续道:“女郎,崔青滢一开始还算正常,但是自从和两个王氏女郎走的近后,她好像越来越过分了,古人言,近朱者什么……” 萧静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对对,王氏那两个女郎肤浅粗俗,根本没有大族女郎该有的样子!”乔若云道。 萧静:“……” 话虽然没错,不过她就不怕隔墙有耳? 正当乔若云还在说落着三个女郎的所作所为时,门口有人敲门。 “女郎,商阳城里贵人到,要你亲自大厅里伺候呢?”门口的婢子禀道。 乔若云一惊,回头和萧静对视一眼:“女郎,一准是崔青滢他们到了!” 萧静秀眉一挑,果然不能背后说人! “快住嘴,休要再说这些话!”萧静呵斥她! 乔若云吐了吐舌头,低下头。 萧静起身打算出门去接着,人家叫出去了,她总不能躲着不见! 乔若云见她起势,赶紧将她摁住,劝着:“哎哎哎,女郎,这是要干嘛,你可不能去,大司马临走时吩咐,不准你去,就是担心你去了被她们欺辱。” 萧静眉心微微一皱,她会怕这几个正经的嫡系女郎?她们个个端着,怕的应该是她们! 但她又细想了想,乔誉不会特意这么叮嘱,除非乔誉猜到她们的来意不正。 她看向乔若云:“大司马为何不让我去见她们?” 乔若云摇摇头:“女郎,奴婢不知,大司马临走时是这么叮嘱我,并且让我来看住你!” 萧静思忖片刻,点点头,算是清楚了。 既然不让她去,那她懒得费神过去见她们,崔青滢能让她出去接着,想必已经知晓她和乔誉的事,有乔誉在护着她,她不会硬要和她较真。 她听着乔若云的话有些乏了,来来回回就那两件事,不是夸乔誉,就是劝她回商阳,她起身走去床边:“你别跟过来,我想去躺着歇会,有点乏了!” 乔若云没再跟上,而是来到圆桌前坐下,看着满桌上的饭菜,拾起一旁的筷子,安静的吃了起来。 第543章 一炷香后,乔若云累了,想去书案旁的藤椅上躺会,她刚走过去,准备躺下,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你们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这女郎究竟有多大的架子,竟然让我们亲自来请她!” 门口的婢子小心回着:“回女郎,大司马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这门谁也不能开!” “你说你开不开?这里住着有巫女,有妖精,你们大司马是被妖精迷住了,失了魂,你们不要信大司马的!”女郎斥道。 婢子回着:“女郎,奴婢真的不能开,开了这门,奴婢和家人会被杀头的!” 那女郎声调扬高:“你要是不开,我现在就杀了你!” 几个婢子噗通跪下来:“女郎饶命啊!女郎饶命啊!” 屋里的萧静和乔若云黑暗中对视一眼,这人来到门口了。 萧静悄声问:“大司马有没有说,该怎么劝退她们?” 乔若云摇摇头:“没有!” 萧静一脸嫌弃,这叫什么护着?她门口两个婢子已经快被人拉去杀了,他护着谁了?等会人闯进来,她还要束手待毙! 她下了床,走下去准备去门口。 乔若云快她一步拦下:“女郎,你若回话,岂不是把她们引过来?” 萧静想问她是不是真傻,人家都来到她门口,她还能躲着? 这时外面一个温柔的声劝着:“秋元妹妹,左右人在屋里,我们说话她是能听到,不要为难她们了!” 原来刚才是王秋元要喊杀喊打啊! 王秋元道:“青滢,你还能沉住气?大司马在建州都要成亲了,也没知会你这位正妻,你人已经来了,这位妾室还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接着,该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乔府的规矩!” 崔青滢劝着:“这不还没纳妾吗?” 第476章 ,砸锁 “还没纳妾,咱们这位娘子已经摆上了架子,不肯主动来见未来主母,到让主母来见她,真是什么样的小族,出什么样的女郎!” 王秋元故意把声音扬的很大,让屋里的萧静能听到,看她能躲到几时。 崔青滢没有说话,看着屋里黑暗,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人根本不在里面,但见门口的锁紧锁着,前一日来建州时,便让人打听了,说是乔誉把她关在厢房里,锁起来,不准她出门,连续两晚上,乔誉都来这里歇息,该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她断定萧静就在里面,只是乔誉为何这么对她?难道她连出门都不让她出去? 一旁的王秋越等的不耐烦了,在旁边劝说着:“青滢,她如今可是大司马心尖上的人,你不能和她硬着来,咱们迟早会见到她,今晚不宜硬闯,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秋元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说着:“姐,你忘记了,咱们是怎么知道大司马来了建州?还不是乔府的人通知的,咱们忙不迭的跟来了一两天,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可不能轻易放弃,要让她知难而退,最好让她永远消失,青滢姐才能安心啊!” 三人沉默片刻,崔青滢想了想,心里特别慌,想到两人已经在一起,她觉得还是要见一见萧静才好,她说:“秋越,我想进去和她谈谈,大司马去了萧宅提亲,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等大司马回来,我怕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想和她单独说话!” 王秋元审着地上的婢子:“喂,你们听到了吗?女郎要一个人进去找萧氏说话,我们不进去,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跪着的婢子们伏在地上磕头:“女郎啊,不是奴婢们不放啊,大司马临走时说过,除非有他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去,不然死无全尸啊,请女郎们可怜可怜!” 王秋元气不过,一脚踹在了婢子的身上:“混账东西,哪来的看门狗,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敢拦,你是吃了几个胆子,好说歹说这门就是不开,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地上的婢子们吃痛的哀叫着,但仍是不开门。 萧静在门缝中看到这些,脸色大变,崔青滢如今怎能允许她们两人横行无阻,还和她们称为姐妹,两年来她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乔若云也气不过,恼的低声斥道:“女郎,你看到这三位的跋扈了吗?可真是大梁女郎的榜样啊,这种女郎还想嫁入乔府,痴心妄想,大司马才不会看上她们!” 萧静瞥了眼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看着王秋元正踩着地上的婢子,若是再不出声,外面的婢子们小命就没了! 她大声道:“崔女郎若不嫌麻烦,有什么话隔着一门详说,我让她们退下即可,何必为难她们,她们不过是听命令行事!” 她话音刚落,王秋元的脚便离开了那婢子的身上,走到门口耻笑着:“呦,妖女终于有声了,我还以为两年未见,你成了个哑巴,只知道勾人时应声了!” 萧静站在门口,不怒反问:“你打狗不看主人,怎么咬人时也不看主人?难道是盲犬?” 乔若云在旁为萧静的英勇暗暗举起拇指,这骂人真是准啊,王秋元就是像狗一样在外面乱吠。 “萧氏你……”王秋元气的来到门口,拍着门怒道:“你巫女,有本事出来,躲在里面不见人,是不是见不得人,还敢骂我,你算什么东西?” 萧静笑着问:“两年了,骂人也要有新词了,怎么骂人的话还和两年前一样,在这两年里你是只长了年龄,这张嘴还是没教养,王老太太真的允许你继续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记得三位好像都还没说婆家吧,王氏两位肯定美名在外,别人高攀不起,才致使年近二十尚未嫁人,应该是各个家族不懂欣赏两位的嘴上才情啊!” 第544章 “你给我出来,出来,我非要撕烂你的嘴巴,出来!”王秋元大怒拍着门,闹着要萧静出来。 这时,王秋越和崔青滢也气恼的走了上来,怒瞪着门口,王秋越拉着王秋元,让她不要冲动。 王秋元大声撕叫着:“你们别碰我,我要进去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我要让她死!大哥就是因为她死的!我要为他报仇,这女郎我就是想让她死!” 崔青滢让王秋越拉住王秋元,脸色红涨的走上来,但语气带着几分温和道:“萧氏你这话也太过分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外面毕竟是女郎,三分薄面还是要留,你这么说话不怕遭天谴?你快向我们三人道歉!” 萧静退到圆桌上坐下来,耻笑问:“实话实说为何道歉?” 门口三人气的脸色都发黑,尤其崔青滢,她一改礼仪,厌恶和妒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 王秋元命道:“来人,把这个锁给我砸了,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出言不逊!” 门口的婢子听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女郎们,使不得,这是大司马找人锁的,你若让人砸坏了,大司马会怪罪你的!” 王氏姐妹和崔青滢气的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萧氏当众羞辱她们,不教训她,这口气着实咽不下,必须要进去教训她。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来拦我?”王秋元大骂着,随即一脚踹在了那婢子肚子上。 萧静听到了,下令:“门口的婢子们听着,不准拦着她们,让她们砸,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商阳女郎,究竟是怎样温淑天下!” 门口两个婢子闻言,真的不再拦着,只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三位女郎准备砸锁! 王秋元不再迟疑,让身边的人找来砖石,用力的砸着那门上的那把锁。 乔若云在着急了,三位女郎真的敢砸锁,忽然想起她们曾在晖明殿怎么逼迫暖姑姑的,心里着急了。 “女郎,不能任由她们砸锁,万一她们进来伤害你,大司马又没回来该怎么办?”乔若云着急的道。 女郎一个人对她们三人,到时肯定吃亏,这该怎么办啊! 第477章 ,出来 萧静一冷眉,抬手制止乔若云的担心。 这几日在乔誉那受的气,正好没处发,她得罪不了乔誉,还不能教训这几个来挑事的人? “铛铛……铛铛……”门口不时传来砸锁的声音。 乔若云吓得眼睛一眨一眨的,瞪着门锁被砸,两人看门缝越来越大,她从桌子旁边,来到萧静身边护住。 “咔嚓”一声,门锁随着最后一石块砸下后掉落。 砸锁的婆子大声回着:“女郎,锁开了!” 接着婆子推开了大门,然后请着她身后的女郎:“女郎请进!” 门口的王秋元冷哼着:“你们两个进去把她给我押出来,她还配我们进去见她,哼!” 两个婆子干脆应着:“是!”语气中颇带有几分威势。 婆子闯进来,乔若云将萧静拦在身后:“我奉劝你们尽快出去,不然等大司马回来知道你们闯进来,小心你们小命!” 一婆子见乔若云身形瘦弱,神情畏惧,鄙夷着斥道:“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吧!” 另一个婆子一把将乔若云拉着甩开,咬着牙关阴笑着瞪着萧静:“呦,这长的可真俏,难怪让大司马心心念念,真是难得美人!” 那婆子厌烦道:“少和她废话,赶紧押出去!” 说着两人就要上来制住萧静。 萧静冷冷的看着两人,一声冷喝:“滚开,我自己会走出去!” 两个婆子被她突然的震慑,真不敢伸手押她,听着她要自己走出去,两人也不再厉害她,她可是大司马藏在这屋里的人,若是她掉一根汗毛,依着如今的大司马脾气,真有可能将她们活剥了。 “那就请吧!”站在萧静面前的婆子退了一步给她让出路。 萧静淡然的目光扫过两人,径自走到门口,神情不怒不笑,目光清冷而坚定。 “终于肯出来了?”王秋元气得就要走上去教训她。 王秋越一把拉住她,对她摇摇头,示意一旁的崔青滢。 王秋元怒道:“也就青滢能忍她,要是我,早就将她就地解决,一了百了!” 崔青滢听着她的话,对上萧静冷漠的眼神,她不甘示弱的走到萧静面前,自带五大家族女郎的气势,目光垂视着萧静。 “两年未见,别来无恙!”崔青滢继续保持着她该有的风度。 萧静见她还是这么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想到她曾经联合着两位女郎想杀她,便觉得这张脸看着太虚伪,假善。 “你我之间不必有这些客套话,你不是有话和我说?我在这儿,听着呢,你说吧!”萧静直言道。 崔青滢顾虑着周围的人,没把萧静不和善的态度放在心上,仍是温言温语:“我是有话和你说,……因为我不想看到阿誉因你而犯错,你知道这些天阿誉放下朝中所有政事,很多朝政挤压在一起,君主身子吃不消了,他还放下了西晋和北戎的来使会谈,让我阿父去陪着,每两年五大家族的宗族会盟,也因为你放弃了举办,我想和你说的话是,若是你真的嫁了给他,请你多劝他回商阳,别在这里耽误时辰,万事以朝政为重,以五大家族为重,更以他身体为重!” 第545章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没有半分哀求,只有坦然和大气,在人看着,眼前的萧静在她面前,真是渺小又自私,她勾引着大司马不能回商阳,还要拖着大司马娶她,这种红颜祸水,怎能配在大司马身边? 萧静听着她缓缓的声音传入耳,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虚伪,之前的她虽然端着,倒也没有这么虚伪!如今多了这一层,萧静没兴趣继续和她说下去。 “崔女郎,我为什么要劝他?”萧静觉得好笑:“两年前他打败北戎是我劝的吗?两年来他施政于民也是我劝的吗?怎么他刚来建州,什么大业未建,你就要我劝他?劝他就要干涉朝政?还是要干涉军中大事?女郎,你这不是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自古女郎不涉朝政!又或者说,大司马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要一个小小商族巫女去劝他改邪归正?这也不合适啊!” 崔青滢脸色暗暗一沉,她原想因着这番话,将此行的目的变得光明正大,出于善心,也让旁人知晓她作为大族女郎的这份气度,没想到这女郎太奸猾。 “说到哪里去了,不过是请你劝着大司马一些,你若是不想为大梁出这分力,那就当我说过,来意表明,不作多言!”崔青滢大气凛然的道。 萧静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明白女郎的来意,请吧!” 来啊,比谁更狠啊,装模作样,看她什么时候撑不住,不说明真的来意,那就走! 王秋元看不惯萧静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她这是摆给谁看啊,见她这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 “你请谁呢?你知道这哪儿吗?你住的这地是我们王氏的府邸,这里的主人是我们王氏,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卖纸的,敢住在这主院,你以为你是谁啊?王氏的女主子?你咋就那么不要脸呢,在商阳住乔府主院,在建州又住我们王氏主院,你真是爱慕虚荣,贪财妖女,搁哪都让人讨厌,阴魂不散?”王秋元再也控制不住的骂道。 萧静冷眉看她如泼妇一样大声骂着,眼中锋利如刀。 王秋越也实在看不下萧静摆的架子,附和着王秋元瞪着眼教训着:“这里是我们王氏的府邸,你给我出去,这里没有你住的地儿,还有以后这里不许你踏入这个主院,出去!” 乔若云从后面走上前护着萧静:“这里刺史府早就是乔氏的所管辖,不是王氏,而且这里是大司马让女郎住的,你要让人走,最好等大司马回来定夺!” 她嘴真快,萧静根本拦不住她,话都说出来了,这些人最多在言语上讥讽她,但不会动她,这丫头控制不住,若是她们气不过,会找她撒气该怎么办?怎么什么话都敢接? 果然,王秋元气的胸腔冒火,对萧静早就忍了不止一次两次,如今听到乔若云这么说,怎么还会继续忍着。 第478章 ,换人 乔若云咬牙命道:“王仆妇,去把那个婢子给我揪出来,狠狠打,给我往死里打!” 两名仆妇听着命令,凶神恶煞的走了过去。 萧静一把将乔若云拉在身后,站在她身前,指着将要上来的婆子,厉声道:“你们敢碰她?” 那两个婆子眼神一暗,抿嘴一咬牙,讥道:“呦女郎,对不住,主子有令,奴婢不能不遵守,你起开别挡事,若不走快点,伤了你可别怪我们……” 两人说着,就要来萧静跟前抓人。 只是手刚碰到萧静身后,谁知就像碰到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乔若云,两人往后移一步,直接躲过。 萧静抓着乔若云一闪,反手直接劈在一婆子的肩上,那婆子吃痛,“哎呦”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这边另一个婆子见萧静一掌击退婆子,大叫:“巫女使妖法了!” 不然速度怎会这么快?她几乎没看到她怎么出掌。 那婆子叫着,目标朝着萧静扑了上去。 萧静见她朝自己扑来,反身一转,抬脚朝着这婆子肚子狠狠踹一脚,那婆子当即被踹翻了,萧静大声怒道:“老妖妇,再上来别怪我拳脚不留情!” 两个婆子被打的一个捂着肩吃疼,一个倒在地上翻滚,疼的不敢上前,抬眼看向王秋元。 王秋元火气窜到了嗓子口,见萧静敢动手打她的人,她指派身边几个婢子和仆妇,猩红的瞪着萧静:“你们几个一起过去抓萧氏,不要让跑了,抓住她狠狠的抽,断她手脚!我要看看她双拳双脚能打过几个人!快去啊!” 她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婢子仆妇,以及崔青滢身边的仆妇等,共有七八个一起朝着萧静摆好姿势走近,其中有几个是练家子,刚看到萧静动手打人,知道眼前萧氏是会身手,而且还不错,不敢轻易上前。 但奈何她们人多,又都会些拳脚,自然不必怕她! 乔若云躲在萧静身后,见这次走上来的婆子们,身材壮实魁梧,一看便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她害怕的问:“女郎,她们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办,卫兵们不能进来帮忙,女郎该怎么办啊?” 萧静看她们一起上来,不急不慌,又看到她们身后三位主子正在等着看她们两人被教训,她低声在乔若云耳边说了两句话。 乔若云拉着萧静摇头:“女郎,我不!” “相信我!”萧静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 乔若云深知萧静的聪慧,她不会吃亏,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她留在她身边,只会给她添麻烦。 第546章 萧静见这群人逼着她们后退到门口,萧静大喝一声:“进去!” 乔若云听着她的话,转身推门而入,然后直接关上门,速度快的令人来不及看,而萧静却一眨眼的功夫在她们眼前突然消失。 几位婆子谁也没看到萧静进了屋,正当她们找寻萧静的身影时,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再敢进入这个门,我立即要了她的命!” 声音是从她们身后传来,几个婆子听着音,纷纷回头。 只见不知何时萧静已经擒住王秋元,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反握住她的手,正在要挟着她们。 王秋元也没有想到萧静速度会这么快,她都没看到人怎么跑到她身边,自己就被她擒住。 王秋越大叫着:“你是人还是妖女,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快放开秋元!” 萧静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带着你们的人,滚!” 王秋元立马感觉到脖子有种窒息感,感觉脖子上像是一个铁箍在收紧,若是她们再敢上前,这双手定会毫不犹豫锁住她的喉咙。 她连忙举手,示意王秋越:“不要上前,不要上前,她是真的想杀我!” 此话一出,王秋越和崔青滢紧张起来,因为王秋元的脸色已经憋红,不会说瞎话。 崔青滢急着问:“她是王氏嫡系女郎,你若杀了她,不怕王氏报复你和你的家人,以及你的家族吗?你识相的赶紧放了她!” 萧静笑了:“崔青滢,你知道大司马对我的心思,就算我今日杀了王秋元,凭着大司马的本事也会把这事摆平!你们别忘了王世金是怎么死的,王秋元只不过是嫁不出去的王氏嫡女,王氏看重她会比王世金重?” 这一句话无疑戳中了这几个人的软肋,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乔誉为了这女郎连王世金都杀了,何况她王秋元? 听到这里,王秋元哪里还有不怕的,但让她向这个女郎求饶,她宁死不会开这个口。 “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向你个巫女求饶!”王秋元艰难的发出声音。 “急什么?”萧静嗤笑着抬头看向崔青滢:“崔女郎,你一向聪慧端庄,善良大度,你要不要救她?” 崔青滢哪里不知萧静的想法,她想当众让她难堪,如果让她放了王秋元,那这次闯入厢房的事,她们则是无功而返,放弃了这么个机会,但如果不放,她的手定会毫不犹豫的拧断王秋元的喉咙。 两种结果对她来说皆是最糟糕的,这不是她想要! 片刻,她咬紧嘴唇,目光清润的看向萧静,道:“如果你非要挟制一个人,我愿意换王秋元,你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相信以我的身份,这些人定然不会再闯屋!” 王秋元感动的大声制止着:“青滢,你疯了,你落到她手里,她会狠狠羞辱你,折磨你,她对我没什么大仇,不会真杀我,你不要犯傻,中了她的诡计!” 崔青滢对王秋元的话不在意,她走近萧静一步,一副就死的样子,步步走近萧静:“来,我来换她,你放了她!” 萧静今日算是开眼了,头一次见到这等厉害的女郎,有这等心思,这两个王氏女郎定会甘愿被她利用到死,恐怕到时还以为她和她们在交心。 她真想竖起拇指给崔青滢一个赞,这等女郎真是深藏不露。 “好!”萧静答应她:“你比她贵重多了,……不过,你先让那群人退出厢房门外,再换!” 崔青滢回头一瞪那身后的婆子和婢子们,这些人皆听从崔青滢的命令,都连连后退。 第479章 ,二老 萧静见崔青滢一个眼神,这些人就连连后退,可见崔青滢在这些女郎心中的地位。 等婆子和婢子们退到崔青滢身后,崔青滢再一步上前:“萧静,你看这样可以吗?” 萧静笑吟吟的看她,轻然一挑眉:“多谢,不过,不可以!” 崔青滢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你想出尔反尔?” 萧静手箍着王秋元的脖子稍稍一用力,抬着脸问:“是啊,我不认账了,怎样?” 王秋越大怒指着萧静:“你还要不要脸了,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下作的商女,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妹妹,不然我即刻下令让她们打死屋里的人!” 崔青滢抬手制止王秋越,横眉怒对着萧静:“你这么个人,他是怎么看上你的?你这种人也配他?” 萧静暗暗笑了,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崔青滢在说这些话的语气时,没有怒意,她反而听出一丝庆幸,应该是在庆幸她是这种人? “那你可要问问他了,大司马的眼神的确不怎么好!”萧静道。 崔青滢冷哼一声,朝着身后的婆子与婢子递了个眼神,随后这些婢子和婆子又走去厢房屋里。 萧静看到崔青滢在学着她出尔反尔,平静的问:“崔女郎,你为何要换下王秋元?” 崔青滢转过身,不屑看她。 “……” 萧静不管她出不出声,继续道:“崔女郎出身崔氏,生母是崔氏主母,兄长如今是大司马的左右臂膀,不管从家世背景来说,皆是寻常女郎望尘莫及,你想把王秋元换下,我若猜测不错,应该是有这三点原因吧?” 崔青滢端着规矩,蔑视着她! 萧静道:“哼,怕我说的不对?那么我来说说看……其一,我刚挟持了与你同等身份的王氏女郎,再挟持你,我萧静同时得罪的是王氏和崔氏两大家族,若是你们在此期间伤了一丁半点,那我这罪名可就大了,一下子得罪两个家族,任谁还有活命?其二,我若挟持你,那以后我肯定会面临一些流言蜚语,说我为了嫁给乔大司马不惜挟持乔氏未来主母,不管我嫁给乔誉是娘子还是妻位,在众人口中,我皆是不折手段,攀龙附凤之人,进而失去乔氏家族支持,失去民意所望,对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其三,这个时辰,大司马应该不出半柱香就会回来,你们今日私闯厢房,与我拳脚相向,大司马若是问责后,必定对你们从重处罚,我若挟持你,到时你在我手中伤了一点两点,不仅可以引起大司马的怜惜,还会惹得众人疼惜你,崔女郎这些我说对了吗?你绝不会是为了好心,担心王秋元在我手中受到伤害而搭救她?” 第547章 她每说一点,崔青滢的脸色就阴鸷几分,似乎她想的每一步都被她说中了。 崔青滢的确是这么想,算着时辰,乔誉真的快回来的,不管她们今天在厢房这里做了什么,只要萧静挟持她,然后伤了她,萧静这次就别想再嫁乔誉,可这女郎的双眼,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把她想的每个念头全都猜中,她到底是人还是巫女? 她黑沉沉的目光盯的人毛骨悚然,她咬牙怒道:“不管你说什么,没人会信你,因为你的话,就是轻贱,在诬蔑!想当初为了留在乔大司马身边,你诬蔑了大司马,像你这种为了攀附全是,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做了!” 她说的便是当初萧静为了留在乔誉身边,冤枉乔誉对她施暴的事。 萧静看到婆子和婢子又都挤到门口,试图撬开那厢房的门,但却很吃力,因为她告诉乔若云,进去后就赶紧把桌子椅子全都推到门口挡着。 “崔青滢,实话说,我不想嫁给乔誉!”萧静拖延着。 王秋越耻笑着:“哼,你不想,你看起来没有你话中那么傻吗?” 萧静瞥了眼她,继续看向崔青滢:“但我被逼无奈,只能听从,可我萧静,就算不想嫁给谁,也不会和你们沆瀣一气,使用卑鄙手段欺负弱者,你懂吗?” “啪啪啪……”这时从院门口处传来几个巴掌声。 随着声音的落下,从门口走进来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老者,为首的是正是刚才拍手的乔誉。 乔誉神色阴沉着走了进来,他扫视众人一眼后,目光最后停在萧静的后背上,而这一眼便没再移走。 “这两句话深得我心!”乔誉一面走进来,一面说道。 萧静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不想回头看他,若不是他,她今日也不会再次和她们碰上面,更不会被逼着挟持五大家族女郎。 等乔誉进来后,原来围在厢房门口撬门的婆子和婢子吓得赶紧后退,转身齐齐跪下来恭迎,崔青滢和王秋越也福礼,全院子的人仅有萧静仍旧挟持着王秋元站着不动。 乔誉没有让这些人起身,而是走至萧静身边,从她后背,将她的手从王秋元的脖子上拿下来,语气似是哄着:“还是这么拼命,不管遇到什么事,有我在,不需要你拼命和她们搏斗!” 萧静的手被他握在手里,身子被他扳过来,乔誉凝视着她,似是在怪她冲动。 这时,得到自由的王秋元大口喘着气,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多谢大司马救命之恩,多谢大司马!” 乔誉神情不变,目光盯在萧静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来,我带你见两人!” 说着乔誉将萧静带到身后的两位老者面前。 萧静看到两人,脑中懵了,她甩开了乔誉的手,激动的来到两个老者面前:“阿父,阿母!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萧道晏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嘴角微微一抽,问:“这两天你一个音讯没有,家里都担心死了,你这孩子来大司马这儿做客见朋友,好歹和我们说一声,怎能跑过来不回信了?” 萧静眼中一沉,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乔誉,他是这么和她阿父说的?她来见朋友!这个理由很好。 “是,那天太晚了,所以没有让人回去说一声,第二天我起迟了,到今日才让二老知晓,是女儿不孝!”萧静道。 第480章 ,除籍 二老见自家女儿与乔誉所言一致,想到今日一早到傍晚,乔誉在萧宅的种种表现,二老心中甚是满意。 江彩云看着她身后的乔誉,眼中赞赏之情层层溢出,只怪自家女郎不懂规矩,一声不吭跑到这里来见人,还住在这里两天,这要是传出去,该说他们家门不严了。 她怒着:“你说你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还未出阁,怎能住在大司马家?这要是传出去该让人怎么说你?” 说这话,目光还看着萧静身后的乔誉,想到乔大司马若是能看上萧静,哪怕在他身边是个娘子,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只是此时的乔誉已经背对着他们,已经走到了跪着的女郎身边,没听到江彩云的话。 江彩云见无人看着他们,悄悄将萧静拉到一旁,忍住喜意,恬恬的看她:“你老实和阿母说,你在商阳和大司马发生过什么?我听他和你阿父说话的意思是,他为了你才寻来建州,说是想要带你回商阳,你也同意了,这是真的吗?” 萧道晏也走过来,面色严肃的凝视着萧静:“你两年前在商阳城发生什么事,怎么给咱们家招来这尊大佛?听他的意思,你把婚事退了?还有我刚在外面听的很清楚,你挟持那女郎想做什么?你怎么有胆子挟持五大家族的女郎,你不怕被他们报复啊?” 萧静垂下头,无奈的叹道,她也不想,她要是不这么做,那她会一直被他们欺辱至死,这些决不能让父母知道。 “是,女儿是把婚事退了!”萧静说着:“阿父,阿母,女儿在商阳曾失身的人……正是大司马!” 两人一愣,原因在这儿啊,难怪大司马说他是来找她的回去。 萧道晏长叹一声,这也难怪了,听说大司马至今未婚,这来找自家女郎,难不成想娶她做嫡妻? 他轻然一笑,这怎么可能?听着院里的几个女郎的意思,她们是来阻止这件事,所以大司马断不会这么做,给萧静个娘子位份还差不多,只是给人做小,怎抵得过正妻呢? 第548章 萧道晏肃冷的面训斥着:“那也不能把婚事说退就退了,你这可是媒妁之言,和人家定亲了,怎能当面退掉,你越大越能擅作主张了!” 萧静:“……” 此刻阿父阿母说什么,她都默不作声,的确是她不对,面对乔誉她心里很乱,又想不到法子对付他,他这一次来建州,像是君王临城,任何事抱有必胜的决心,事无巨细的思虑周到,这让她该怎么去解决,况且陈江科在他手上,随时性命堪忧,她能折腾啥? 两人在责备萧静之际,身后传来的质问声。 只听乔誉冷声问:“你们为何来这里?不是让你们来了,去别院歇息,不准踏入主院的厢房吗?” 崔青滢吓得浑身发抖,咬紧牙关不吱声,像是两年前他得知萧静走后,惩罚晖明殿所有的人,她来劝着,他一怒把她也教训一顿,至今那种恐惧还弥留在心里。 王秋元揉着脖子急忙解释着:“大司马,请你莫怪青滢姐,她是被我们姐妹拉到这里,我们实在看不惯那女郎住在这里,这里明明是王氏的府邸,怎能允许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商女住在这儿?” 乔誉脸色层层冷下,声音发沉而威慑:“是我让她入住的,难道你们对我的安排质疑?” 王秋元吓得跪下磕头:“大司马,秋元不敢!大司马……” 乔誉眼神如寒冬深夜,凉意渗人,不愿听她废话:“来人,将王秋元拉出去,即刻处死!遣送崔青滢和王秋越立即回商阳!” 众人惊住! 萧静一转身,吃惊! 萧氏父母惶然一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 跪着的女郎和下人们皆是惊惧! 仅有乔夺冷静的走上前应了声是,身后带着几个卫兵,走过去便要拉起王秋元。 王秋元大惊失色,脸色当即刷白,乔大司马要处死她?想起自己兄长……,王秋元这才意识到自己触怒的人是谁,她心底从头到脚发抖,发蒙,她是堂堂王氏嫡系女郎,没人敢贸然杀她。 全天下,只有他乔誉敢! 崔青滢惊骇的跪直身子,急忙求情:“大司马万万不能处死她,她并没有触犯大梁律法啊,您不能为了给萧氏出气,白白牺牲一条人命!” 乔誉目光阴凉的移到崔青滢身上:“怎么?你也想陪着她一块死?” 这时,崔青卓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走至乔誉身边:“青滢住嘴,没听到大司马的话吗?赶紧跟着卫兵们回商阳!” 他说着话,还不停地给崔青滢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崔青滢看着自家兄长不停地摇头,不知他的意思,乔誉身为大梁之主,怎能随己所愿杀人,而且杀的人是王氏嫡女,他不是一向最遵守大梁律法,善恶分明?怎么遇到萧氏的事,这么鲁莽草率? “三哥,她不过是一个商女,怎能为了她,贸然处死五大家族嫡女?”崔青滢抬头反问。 崔青卓顾虑的看向乔誉,他脸色极为难堪,他深知乔誉的处事原则,自有他的道理,绝不会乱杀无辜,他狠狠的瞪着卫兵。 “还愣着作甚,押着她们两人,赶紧回商阳!”崔青卓对着卫兵命道。 几个卫兵拖着崔青滢三人就要出去。 崔青滢还想说什么,却被崔青卓狠狠的瞪回去。 王秋元脑子大乱,急着大声申辩:“大司马,为什么赐死我,萧静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逞势,大司马……” 乔誉面不改色,回头命着:“乔目,去文书一封,把王氏姐妹这些年做下的罪恶逞给百官过目,并昭告天下,将王氏女郎除籍!” 乔目一惊,这是让她生前无名,死后无地啊,这种对付五大家族的后辈,几乎抹掉这个人所有事迹,死了也无法超生。 “是!” 王秋元听到乔誉勒令,脚下几乎虚弱,几乎无法站立,乔誉的命令从来没人违背过,因为违背的人都已经死了,她的兄长是最好的例子,她为何还要为自己申辩啊? 第481章 ,家中地位 王秋元已经不知该怎么求救,看到王秋越被架着自身难保,崔青滢因为求情差点要陪着自己死。 一瞬间,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嫁人,还要为王氏光宗耀祖,成为其他家族的嫡系主母,她等了这几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她怎能死呢? 王秋元厮着嗓子喊着:“大司马,秋元错了,秋元知错了,求你放过秋元,秋元再也不说萧静,吾给萧静道歉,给她磕头,求大司马放过我,大司马!我不能死!大司马……” 乔夺听着她聒噪,喝令两人:“你们去找块布堵住她的嘴,大司马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门口的卫兵听命,立刻去找东西过来。 不管王秋元怎么哀求,乔誉面不改色,他眉目冷峻的站在原地,看着厢房门口的人一一被带走! 等人走差不多时,乔誉转过脸叫住乔目:“乔目,今天在这儿里所有的下人,送回商阳后,让王氏和崔氏给我一个处置结果!” 乔目停下来,回身应了声是,继而转身离开。 片刻功夫,原本站满院子的人,不一会儿都离去,徒留乔誉和萧静一家人。 乔誉见人都离开后,脸上表情微变,转过身看向正在胆颤心惊的萧氏二老。 第549章 二老见乔誉回眸看他们,吓得赶紧跪下来,立马求饶:“大司马,小女多有得罪,还望您恕罪,她不是故意要挟持王氏女郎,请你开恩啊!” 刚才所有闹事的人都拉出去处置,如今轮到他们家萧静了,是也要杀了吗? 想到王氏女郎大司马说杀就杀,萧道晏心底一慌,那他们萧氏小民呢?岂不是要刨祖坟,诛连子孙?刚才进门时还觉得大司马为人和气,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凶煞,还想静儿若能在他面前露脸是他们萧氏的福气。 没想到转眼间,大司马处置了这里十几个人,他果然如传言那般,杀戮汹涌,行事独断,视五大家族规矩和族训为草芥。 如今萧静得罪了他们,或杀或剐,抛坟挖尸? 二老心思盘旋着,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萧静站在两人身前,拉着萧道晏:“阿父,你们快起来,这是作甚啊?” 好端端跪下认什么错,她们又没错! 江彩云朝她狠狠瞪一眼,手一拽萧静,拉着她跟着他们一起跪下:“你闭嘴,瞧你惹出这等麻烦,你说你来看朋友,非要和五大家族的女郎闹什么矛盾,现在可好了,全家要被你连累了!” 萧静想解释:“不是,阿母……” “住嘴,大司马人来了,赶紧闭上嘴巴,磕头认错!”江彩云呵斥着。 萧静:“……” 哪里需要磕头认错了? 等乔誉走到跟前,萧道晏磕头拜礼道:“大司马饶命啊,恳请大司马明察,小女定是受到威胁才出手挟持王氏女郎!” 道明原委才能正身,希望大司马是个讲道理的人! 乔誉眉心微皱,看到二老的举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嘴角勾起:“哦是这样吗?萧氏你是受到什么威胁,才敢对五大家族女郎动手,你不知道惹了五大家族的后果吗?” 江彩云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贴着地面禀道:“大司马息怒,大司马息怒啊,小女虽然胆子大,但绝不会主动招惹事端,她平时虽然常在纸铺抛头露面,性子莽撞,言语不招人喜欢,可四面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心善,实心眼,没有害人之心啊!大司马,你可以去临安街上打听,小妇人句句属实!” 萧静烟眉一卷,瞥了眼阿母:“阿母……”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江彩云呵斥着。 萧静不得已,她瞥了瞥嘴:“……” 这叫什么事! 这一幕正好被乔誉瞧见,眼中甚为欢喜,原来她在家里常被骂! 乔誉语气温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敬重的弯下腰:“两位请起!” 萧道晏见乔誉弯腰亲自将他们扶起,颇为诧异,这是要好好送他们一程吗? 江彩云和一脸懵,对上萧道晏捉摸不透的神情,大概理解乔誉的意思。 常言,大牢里的罪犯在临死前,狱兵们会宽待一番,让人好好上路,大司马这种态度难不成是为了临死前好好对待他们? 江彩云余光瞥见萧静正要起身,想到他们一家就要死了,气的大声呵斥:“你跪好,看你干的好事!是要赔上一家人!” 萧静吓得又跪了下来,不敢再动! 乔誉难得弯嘴笑了,看到萧静被骂的怂样,不知为何,忍不住就想笑,但地上凉,他又不忍心她继续跪着。 “江夫人,让她起来吧,我带你们去外厅说话!”乔誉轻声细语道。 江彩云见乔誉神情多变,一时猜不透人家高官大人心里的想法,她揪着萧静的衣裳,给她提起来,嘴里还埋怨着:“没听到让你起来,赶紧啊!” 说话的语气急促,生怕再次得罪了乔誉。 萧静借阿母的力气站起来,刚抬眼便对上乔誉黑曜曜的双眸,那眼中充满了笑意,他在笑什么?什么值得他笑的漏齿了?越看那笑,似乎在嘲笑她。 她没好气的白了眼乔誉,不想搭理他,阿父和阿母在,她不愿他们多想。 而今天多亏了乔誉及时赶到,还处死了王秋元,那女郎两年前就该死了,若不是她背后是王氏,这两年算是赏她的,乔誉的处置倒也爽快,不给她多辩解!大快人心! 这白了一眼,正好落入萧道晏眼中,他瞧见乔大司马对自家女郎眼神不对,而萧静也不怕他,敢翻白眼给他,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继而断定大司马不会要他们的命。 不过,萧静总归还是闺中女郎,她跟在乔誉身边不合适。 萧道晏冷着脸看着萧静走向乔誉身边,低声道:“静儿,你过来!” 萧静讶然,应着声便走去阿父身边。 乔誉倒也不多想,萧静在家应该常令父母头疼吧,她这么会折磨人,应该是! 他笑意满满的领着三人去到前厅说话话。 第482章 ,求娶 路上,萧道晏和江彩云唯唯诺诺的跟在乔誉身后,想小声传话,但奈何四人相距太近,开口乔誉就能听到。 半盏茶后,四人来到前厅。 乔誉在门口站住,等萧道晏夫妇走近,做了个请的手势:“萧伯父,伯母里面请!” 江彩云被乔誉突然喊伯母,脸色不知是喜还是惊,她顾虑的看着萧道晏,这咋和想象的不一样呢,一时脚下不知该走,人家堂堂大司马,大梁未来君主,对他们怎会是这种态度? 她只能应着是是是,只是脚下步子越来越慢。 第550章 萧道晏也懵了,刚才雷厉风行的大司马不是这样的,怎么还亲自请他们进入大厅,岂不是折煞他们? “大司马,您这是折煞老朽,您请,您请!”萧道晏为难的快要跪下了。 萧静见父母惶恐,她明白,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等大官,准确的来说是未来君主,乔誉就算什么不说,只是站在门口,那威势便足以震慑众人,令人胆颤,别说他突然恭敬的做请的手势,太不合情理了。 乔誉看到他们的局促,顿然明白了他们的心境,他直起身子,神情颇为正式,语气严谨而认真的道:“伯父,伯母不要拘束,这里没有外人,请里面坐!” 萧静看了大厅四周,的确没有一个卫兵和婢子,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旁人,不知他把她的父母请到这里作甚,一时猜不到乔誉的想法,她只能耐心在父母身边等着。 萧道晏和江彩云一听要让他们进入大厅里坐,更是觉得惶恐难安,这又是请,又是坐的,不是说让他们来见见静儿吗?怎么见到静儿还要来这里坐啊? 这个大厅虽然他们没见过,可他们在外面常听人说,刺史府的正厅,那是留给王氏在朝官员和地方官员议政时才能进入的地方,他们这等小民商族怎能践踏这种地方。 萧道晏不敢进入正厅,躬身福礼笑着:“大司马,您若有令小民在这儿听着,甭管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这个门小民一家不便进入,这里太过贵气,身份低贱入不了大堂正厅!” 乔誉不疾不徐的安抚:“萧伯父,堂屋正厅不过是为了方便说话谈事的场所,既然是晚辈请你们进来,这里你们自然入得了,请伯父伯母不必介怀!” 萧道晏和江彩云讶然,这里他们能入?他们做梦都没想过他们有一天能进入五大家族州郡的府邸,这……他们为难的看向乔誉。 乔誉给他们一个放心的表情,做着手势请着他们进去。 萧静自从见了阿父阿母,眼睛一直在乔誉身上打转,想问他为啥让他们父母过来,但从他把她交给父母后,两眼便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如今让她父母入正厅说话,必然是有要事相商。 而这个事,很有可能是她的婚事,她幽怨的眼神瞪着乔誉,希望他不要说,不要和父母提及陈江科,还有他们两个的事,可见乔誉这么殷勤,似乎是想得到她父母认同。 “那……那我们进去吧!”江彩云尴尬的笑着。 乔誉略微一笑,率先进入大厅等着他们。 而这一笑,对萧道晏一家来说无疑是威胁,乔誉不怒自威的神情本就可以震喝三军,他近两年又极少笑,突然笑起来,比起不笑更让人觉得吓人。 萧道晏当即腿脚发软,脸色也跟着一白,他看向萧静,低声问:“这大司马冷沉沉的笑,是啥意思?” 萧静摇摇头,他突然一笑,她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劝着:“阿父阿母,咱们还是进去听一听吧!” 江彩云吓得脸色白的像雪,他们能不进去吗?这笑的那么渗人。 三人颤颤巍巍相互扶持着踏入大厅。 乔誉率先坐在主坐上等着他们进来。 萧道晏三人进来后不敢坐,只是站在大厅的中央等着乔誉发话。 乔誉神情淡然,没有半分不尊和不敬,他见三人站定,不肯入座,也不再强求,直入主题,语气清冽的道:“萧伯父,萧伯母,今日请两位前来的确有事相谈!” 三人低头,萧道晏惶然道:“大司马请吩咐!” 乔誉余光瞥了眼萧静,语气平缓道:“是这样,这两天萧静来这里做客,她说啊,想念家中二老,这一来是想让萧静见见二老,二来是想请二老找媒人取消萧静之前的婚约,三呢,是想为晚辈向二老提亲,晚辈想求娶令女郎萧静,想让二老应允,这其中若是有什么不便或者需要晚辈去周旋的,还请二老直言不讳,晚辈定会尽心尽责去办妥,当然若是二老信得过晚辈,这些事交给晚辈去做,定不会让二老烦心!” 啥? 他要亲自向他们提亲? 萧道晏愕然一惊,似乎没有听的仔细,听到乔誉的话,不敢置信,他转而看向身旁的江彩云:“大司马是不是说有三件事要办?” 江彩云也懵了,她听着话也不是太懂,她小心翼翼的问:“大司马,您的意思是,你要求娶萧静?” 乔誉郑重的颔首:“是!” 他光明磊落的回应着:“不瞒二老,两年前若不是她一声不吭的离开商阳,恐怕已是我乔誉之妻,拖到今日才向二老求娶,亦是晚辈之过,还请二老看在晚辈两年苦苦寻找的份上,给晚辈一个机会?” 江彩云吃惊张大嘴巴,啥?求娶之妻? 这怎么可能?她家女郎纵然长相出挑,那也不会成为大司马之妻,他是未来君主,那妻位可是皇后! “她爹,她爹!我是不是听错了?”江彩云恍然一问。 萧道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听到江彩云的声音,渐渐回神,这大司马的话和行为怎么迷一样,这是要做啥啊? 他道:“听错了,听错了!” 江彩云哦了声,嬉笑着:“我就说嘛,人家什么人,娶什么妻,还能轮到萧静。” 正当两人断然否认刚才听到的话时,乔誉站了起来,走至两人面前,躬身拜礼:“二老所听非虚,乔誉诚心求娶!” 第551章 第483章 ,当然 萧静咬紧牙关,恨不能一巴掌将乔誉打死,他这么直接问她父母,是想让她父母吓死? 他有没有想过,他的这个身份,对他们来说,本来就属于天上的人,突然下凡了,还要说求娶,就像一人走在大路上,天上神仙下凡说是要接她去上面欣赏天宫,要接你家女郎去天宫做仙女,是个正常人吓得都会掉了魂。 萧道晏:“……” 江彩云:“……” 两人脚下一软,幸好萧静及时托住二老,这才没有摔倒。 萧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大司马,我阿父和阿母尚不清楚我在商阳发生的事,请大司马给我几个时辰,我和阿父阿母详说后,您再谈婚事?” 萧道晏和江彩云不约而同的看向萧静,那神情似乎在问,怎么?你在乔府和大司马发生什么事了? 萧静面漏难色解释着:“等会我再向二老禀明!” 这时,乔誉漫步走至萧静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举止亲昵,态度谦和的面向萧氏二老,他浅淡的道:“静儿,我白天的时候已经和伯父伯母说过我们在商阳发生的事,你的那些事他们听的津津有味,你不用花几个时辰和二老详说!” 萧静回头眼眸沉沉看向乔誉,见他眼底清冷,面上却敬重看着二老,不看她一眼,旋即她垂下头耷拉着脸,她和父母独处的时间也没有吗? 而肩上的大手用力抓了抓她的肩膀,似乎在提醒着她该怎么做? 萧道晏想到白天乔誉在萧宅待了几个时辰,和他们详细说了萧静和萧瑶在商阳发生的事,以及他和萧静之间的事:“静儿,大司马说的是,你说你这孩子,在商阳城发生那么多的事,回来怎么一个字也不提,你既然在大司马身边伺候了,怎能还要回家呢?” 萧静皱了皱眉,她不知道乔誉在她父母面前说了那些,可听着这话的意思,他告诉了她父母失身的人是他,至于他是怎么说的,她不知道。 而这时肩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萧静抬头看了眼乔誉,而他却装作没事一样,淡定的等着她开口。 这让她说什么?说啥能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乔誉轻轻一笑,将萧静的肩膀往怀里紧了紧:“伯父伯母,这事啊怪我,是我不让她和你们提的,两年来静儿对这事颇有埋怨,因为家族的关系,我当时才从翼州刚回商阳,刚接手朝政一切不太熟悉,想着迟些日子再娶她,给她一个名份让她安身在我身边,没想到静儿等不急,带着萧瑶姐一怒之下回了秦址,后来听到她说你们来了建州了,这才找来建州,伯父伯母,我实在不能没有萧静,经过两年时间,我说服了家族的族辈,族长以及五大家族宗族,他们同意我来建州求娶萧静,开了年我就赶来了,如今就等二老点头同意,这两日晚上我也问过萧静,她也同意了,所以请着二老前来,把这事确定好!” 萧静脸色越来越黑,她气恼的抬头瞧着乔誉说谎的样子,他怎么不知羞耻呢?他要不是拿陈江科性命要挟,她会同意?而且乔氏族辈和族长,以及五大家族的宗族,他们什么时候同意的? 他不知道乔台铭和乔台献对她厌恶至极,大梁五大家族除非疯了才会同意她入乔氏的门,他在这儿骗谁呢? 萧道晏听着愕然,五大家族竟然都同意她入乔氏的门,还是嫡妻?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彩云。 江彩云一听,她家萧静要成为乔氏的嫡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而且还是认祖宗的,已经得到乔氏上下认同,以及五大家族同意,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晴天霹雳的消息,这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大司马说的可是真的?”江彩云掩不住的笑意问。 乔誉点头:“当然,我开了口,自然不会假!” 不会假? 萧静心底暗嘲,这话恐怕只有他自己相信吧! 萧道晏谨慎些,却没有江彩云乐观,他问:“大司马,小民家的萧静她无才无德,听你说她在商阳遇到的奇事,应该是不适合嫡妻人选,这怎么会……” 萧静心里稍稍安慰,阿父还是明白人,至少没有被乔誉的花言巧语蒙蔽,本身这事就是五大家族的大事,更何况他贵为新君主,他的婚事可是要礼部,和五大家族共同张罗,怎么会在建州说办就办? 乔誉放开了萧静,耐心的说着:“伯父,你或许不知,如今乔氏的族长正是晚辈,而五大家族的宗族会盟已经取消,各族婚姻通配由各个族长规正新令后自由嫁娶,所以在五大家族和乔氏一族的这里,晚辈说的算,伯父若是顾虑这些,大可放心,萧静曾经不管在商阳做过什么,那皆是在为大梁建功立业,这些在功劳碑上记录详细,她如今仍是秦址牧!” 萧道晏讶然,没想到萧静竟然进入了大梁建功立业碑上,那可是有卓越功绩的人才会记录在上面,更没想到她还是秦址牧,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他失神了。 不仅萧道晏觉得突然,萧静也是,她没想到乔誉如今是乔氏族长,还是新君主,还是取消了五大家族宗族会盟,婚配自由,这些新令改革,她怎么一点也没听过? 江彩云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乔誉说的很多话她大部分听不懂,但她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她家萧静嫁给大司马,是全大梁都认可的事,没有什么身份和阶级的鸿沟了。 第552章 “这么说,静儿能嫁入乔氏了?”江彩云惊喜问。 乔誉断然颔首:“当然!” 这两个字很是自信和担当,萧静不抬头看,也能看出他是什么神情,傲然于世,无所畏惧。 萧道晏仍是没有半分喜气,瞪着萧静问:“你也准备好退掉陈郎君的婚事,转而嫁给大司马?” 萧静泪光点点,果然还是阿父最了解她,她怎么会呢?她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答应好的事,她怎能轻易反悔?更何况是这种攀龙附凤,唯利是从的事。 她刚想摇头,肩上突然摁住一只手,然后乔誉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轻轻晃了两下。 萧静一看那折扇,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484章 ,消愁 两年前,那是春末夏初时,萧静在山上寻找可制纸的桑树,走到半山腰时听到一群文人雅士正在吟诗作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陈江科,他手持一把白纸扇,身穿靛蓝长儒外衫,为人风流不羁,洒脱不凡,正和同游的文人们指点着万里山河。 如今乔誉手中的白纸扇正是陈江科的,他在要挟她,若是她敢说一句不愿意,那陈江科肯定会出事。 萧静垂下头,迟迟的应着:“阿父,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做主,我听你和阿母的!” 她不想趁了乔誉的心意说愿意,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只能迂回着说。 江彩云心里激动,想到自家商族女郎能嫁入五大就在,那是天大的荣耀啊,别说是嫡妻,哪怕是个娘子,也是萧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心里虽然很认可乔誉的行为,但表面上仍是责怪着萧静:“你啊,总算懂点事,婚事大事本就要父母做主,更何况你曾经在大司马身边伺候,你回来啥事也不和我们说,还以为你被乔府的人赶回来的,如今我们知道了真相,那这事容我和你阿父再想想!” 萧道晏也觉得这事太着急了,哪有见面几天就要说亲事,更何况自家女郎还有亲事在身。 乔誉见两人同意考虑这事,他不急不躁的说着:“伯父伯母,实不相瞒这一次晚辈在建州不会待太多天,想尽快把我和静儿的婚事办了,等回到商阳时,再昭告天下,由礼部大办,如果二老觉得我乔誉可靠,请将萧静交给晚辈,我以我族人起誓,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还请伯父伯母接受我们的婚事!” 说着他深深朝着两人鞠躬。 萧静听着乔誉的话觉得可笑,但也不表现在脸上,她低着头,但这时,肩膀上传来一疼,迎面见乔誉深深的看自己,那把折扇在她眼前又晃啊晃啊! 她后槽牙快要蹦出来吐他脸上了,真想一口喷死他,他想怎么说她又不拦着,干嘛非要她也附和,说那些昧着良心的话? 乔誉见她发呆,看着她的眼睛一沉,示意她顺着他的话说。 萧静在嘴里酝酿了片刻,被逼着,羞涩笑道:“是,阿父阿母,诚如大司马所言,女儿在商阳时就在大司马身边伺候,女儿身份低微,在商阳常常被其他家族的女郎欺辱,是大司马一直保护着,当年女儿在商阳失去的不仅仅是身子,还有失去了真心,这两年一直拖着不想嫁人,也是心里一直有大司马,不愿意嫁给别人,若不是阿母逼得紧了,女郎断断不会同意与陈江科的婚事,还请阿父阿母回想下,答应我们的婚事!” 说着她回头看向乔誉,想问问他,她这么说他满意吗? 只是刚回头,便跌入一双幽深的眼眸中,乔誉直直的盯着萧静,欣喜与愕然,柔情与痴迷在他眼底溢满而出,似乎这些话他等太久了,像是多年未下雨的土地,干涸到炸裂,如今遇到倾盆大雨,下了一昼一夜,所有的坑坑洼洼填足了。 萧静见他目不转睛,头还不停地靠近她,直到他的脸碰到她的肩头,萧静吓得推了推他:“大司马,阿父阿母等你回话呢?” 这时乔誉眼眸聚光,嘴角浅浅一笑:“别动!” 萧静刚想拉开两人距离,听到他的声僵持不动,这时乔誉从她后脑拿出一小根干草:“你头上什么时候沾到干草?” 乔誉将手中的干草递给她,萧静这才想起来,刚才在跟着王秋元等人在对峙时,曾从地上滚过去,可能是那个时候沾上了。 萧静尴尬的笑了笑,当着阿父阿母的面,他能不能注意下言行? “哦,多谢大司马!”萧静笑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顾虑的看了看阿父和阿母。 乔誉倒是一本严正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萧道晏瞥着嘴,扭过头看向别处,这两人当着他们面已经在眉目传情了。 江彩云气的一把拉过萧静:“你……” 说着顾虑看着乔誉,狠狠的在萧静的手臂上掐一把,然后低声道:“就算你们准备成亲,也不能当真你阿父的面过分,你好歹是女儿家,让旁人瞧见,可要落人话柄!” 萧静一脸委屈:“……” 乔誉仍是正严以待,既不觉得尴尬,又正常语气道:“伯父伯母,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在刺史府住下,等明日你们决定怎么办我们的婚事,前来告诉晚辈,乔誉尽力办到,不要有什么负担,更不要有什么顾虑,一切以你们觉得合适的方式!” 萧道晏背过身不再吭声,他已经说的很明白,要成婚了,他们两个还要商议啥?而自家女郎还那么不争气,竟然还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真心不真心! 第553章 “大司马能这么说,想必都备齐了,想必不会委屈我家静儿?”萧道晏问。 乔誉颔首:“伯父,这是自然,只是怕为她准备的不足,不合静儿的心意,二老看着不满,这是乔誉最担心的!” 萧道晏叹声气,也不敢当面说不愿意,人家摆这个阵仗,明显是要告诉你,这事他已经决定了,只是知会他们一声罢了,他是未来君主,说出来的话,便是圣旨,哪怕他今天要招静儿入乔府成为娘子,他们也必须乖乖的送过去。 他嗯了声,便没有下话了。 乔誉一晚上都在陪着萧道晏和江彩云一同用晚膳,萧静坐在乔誉旁边,只能陪着他说些乔誉想听的话,他不给她和父母单独相处的空隙。 直到晚上回屋歇息,乔誉一直让萧静在身边,不准她离开半步。 回到厢房后,乔誉让下人们送来酒菜,自己坐在桌前独自饮酒。 萧静坐在床边上,静静看他,按理说,今天他吃的不少,在晚膳上喝了也不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为何还要饮酒消愁? 猜不透他想什么,便不多想,她没有问陈江科今日伤势如何,也没问他王氏姐妹处死结果,最想知道他打算何时把她父母送回去,在刺史府他们住不惯,也不得安心。 她看着他一杯杯的酒下肚,不知道他要喝到什么时候。 第485章 ,听腻 萧静坐在床上等的困乏,上下眼皮直打颤,她又不能去睡,因为乔誉进门后就命她,不准她先睡要等着他,他什么时候睡下,她才能睡,所以她倚在床框上,打着瞌睡等他先睡。 过了半个时辰,乔誉的酒气似乎没那么凶了,倒酒的次数也少了,但远远看着他还是很清醒。 萧静困的眼皮实在撑不住了,她好想去睡,他能不能自己喝酒啊! 恰在这时,乔誉那边终于落了音。 “过来!” 清冽的语气直接让萧静如灌寒霜,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她朦胧的应了声,揉着眼走了过去。 她走到乔誉面前,也不行礼了,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再到一杯,倒了半天,啥都没倒出来,萧静失笑了着:“大司马,这壶里酒没了,你要不今晚先喝到这儿?” 乔誉抬眼瞥了她下,脸上因喝了酒有些倦意,他夺过她手中的酒樽扔在桌上,踢着她腿边的圆凳,慵懒的命着:“坐!” 萧静困倦倦的哦了声,坐了下来,外面已经三更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她捧着下巴打着瞌睡。 半晌,乔誉轻咳一声,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她,低醇的声问:“晚上时你和伯父伯母说你留真心的话,是真的吗?” 萧静脸上倏地一热,恍然想到那些搪塞父母的话,略微失笑着,那些话不是他逼她说的吗?有什么真的假的? “那时我也不知说什么,那么说是安抚阿父!不然……”不然她不说些什么,他就要对陈江科不利。 乔誉松弛而倦意的脸上,原本因酒气而上升的热度正恣意而舒适,忽地一听这话,脸上骤然一僵,两人之间的温度霎然寒下。 他的脸靠近她,清寒的声问:“你说什么?” 萧静见他脸色变了,连他的语气也冰冷如霜,她摸不准他的品性,她什么没说,怎么又生气了。 “算了,大司马,我还是不说了吧,因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会惹你生气!”萧静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他可能更会生气,沉吟片刻,她只好服软的劝着:“大司马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我们都会很还害怕!” 她尽量把语气放慢些,柔和些,盼他心情能好些,让她可以尽快躺在床上睡觉,实在困的不行,这一天谨慎小心,太过疲累了,他若生气,对她父母和陈江科都没有好处。 乔誉听着她的话,神情僵在哪儿半晌,眼底却有数不清的星星在闪着,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脸上又变得暖起来,眸光似柔非柔的聚焦在萧静纯净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那句‘好不好’?”乔誉注视着她,要求道。 萧静明白了,和他针锋相对的话,永远改变不了他对她的态度,只要以柔克刚,或许会改变他的决定。 她靠近他一点,眨着眼,轻轻的问:“大司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让我去睡觉吧,三更了,明天你会很忙,好好歇息一晚!” 这么近距离看乔誉,被他刀刻的下弧线看呆,侧脸俊逸无匹,这两年白了许多,脸上的皮肤也好了很多,为他本来刚毅的脸上,增添几分稳重的白皙和成熟。 猝不及防,萧静正想着他这两年怎么把皮肤照顾的这么好,她一个转身,怎么跌到了乔誉的怀里了,手腕还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还没躺稳,她的唇直接被盖住,这家伙是怎么扯的她,手臂一抬一落,她救滚到他怀里? 这时,唇上传来的疼令她回神,她推却推搡不开他,还好他没有发疯,一会儿放开了她。 只是她还躺在他臂弯里,他带有酒气的呼吸,扑扑的打在她脸上,呼吸的非常快,萧静觉得自己的嘴唇肯定又肿了,总感觉唇边上涨涨的。 乔誉不给她思考闲暇,一手拂着她额前的碎发,一手托住她的头,轻声命着:“再说那句!” 萧静?? 那句是有什么魔力,还是什么秘术,值得他反复的听? 第554章 她回神,轻声细语的对他道:“你让我去睡觉好不好?” 话音刚落,乔誉的手臂一紧,她后背也跟着一紧,人被他禁在怀里。 乔誉目光灼灼的在她脸上,眼中急不可耐的韵意令萧静看不懂,她没见过这是什么眼神,总觉得她会被他吃掉一样。 眼前清晰可见的人又要求着:“再求我!” 萧静眼底一沉,是鹦鹉吗,只喜欢学一句! 这一回她没有急着说,她看到乔誉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而且他身子也起了变化,她皱了皱眉,这一次她语气减少了柔和,带着些不适:“让我先起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后面的嗯声被他直接吞掉。 萧静想说她斜躺着不舒服,而且他胳膊箍的太紧,把她脖子都勒疼了,让他松开,哪知他是松开了她的脖子,却扳过她的身子,跨坐在他双膝上,双手捧着她的脸,巴巴的亲了起来,萧静忍着疼,她想,他要是喜欢她的嘴巴,以后就送他吧,反正每天没有好过,刚消下去的肿,晚上肯定还要肿起来,不脱层皮迟早也会掉了,到时捐给他,露出两个牙花子,他就下不了口。 乔誉似乎亲的不够,他凑到她耳边低吟问:“给我好吗?” 给他? 萧静伸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下,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大司马,我阿父和阿母就在这个府上,而且他们住在这个院子里,难道你想让他们知道你夜晚住在我这里,大婚前我们已经睡在一起了?”萧静顶着肿肿的嘴问。 乔誉这下如冰水灌顶,灼灼的眼底也没了热度,他定睛凝视着萧静,脸上充满了不悦。 他手臂微微松了松,嘴角一弯笑起,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你为什么那么聪明,要是笨些,再乖些多好?” 萧静沙哑的声问:“每天那么问你好不好?你不会听腻啊?” 乔誉哼哧一笑,气息在两人鼻尖融和,他松开她:“若是每天听到你这么说,命给你都行!” 萧静一怔,嘴角的笑意消失。 第486章 ,惊喜 这一夜乔誉依然在萧静屋里歇着,不过在睡前却让人送来了一桶凉水,虽然凉度没有寒冬腊月那么凉,但摸着桶里的水仍是冰凉。 萧静还以为乔誉见她不说话又生气了,为了不让她睡觉,时不时给她浇上一瓢凉水,清醒清醒,没想到,那水桶一放好,乔誉一头扎了进去,吓得乔目以为是她摁着乔誉下去的。 致此,她还有啥不明白的呢,乔誉体内火气过旺,他需要这桶凉水降火。 一夜她贴着墙没敢动,乔誉靠着床边也老实了,就等着早上阿父阿母大骂她不知廉耻,允许人家睡在她屋里,这辈子名声是别指望再清净了。 哪知早上阿父和阿母就被家里人叫走了,说是族人们来了,还是两年前把她们全家赶走的几位族长来看他们,萧静不用多想也明白了,他们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建州。 经过昨天和昨晚的事,萧静觉得乔若云和乔誉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至少说话中间没有隔阂。 早上乔若云来伺候她用膳时,眼眸时不时看她嘴唇,她也无意遮挡,这两天她不都是这幅样子见人,只不过前两天她唇上的伤看不出来,几天下来,今天累积下来就加重了,嘴角上还有牙印,都咬破了。 “女郎,自从你住进来后,大司马每天都歇在这个屋,我相信不久你们就有孩子了……”乔若云站在一旁想象说道。 萧静正在喝粥,听到她这么一说喉咙里一呛,直接吐了出来。 “若云,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还未出阁,你怎么知道这些?”萧静吃惊问。 乔若云笑着:“女郎,我是婢女,这些事进乔府时,姑姑们多少会告诉我们的事。” 萧静:“……” 是哦,商阳城的姑姑们,个个精的很。 乔若云见萧静不语,低身小声说:“女郎,早上我见大司马心情很好,见人时嘴角挂着笑,奴婢猜想昨晚女郎肯定和大司马说了啥才让大司马很高兴,女郎啊,以后你要不以后都这么对大司马?这样你往后的日子也会平顺些,我们这群下人也能有好日子过。” 萧静嘴角一抽,幼稚!那么大的人,听到别人问他好不好就高兴了,这也叫对他好? 乔誉还是吃软不吃硬,不然一开始入乔府时,也不会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留下她。 那要是能救陈江科,要她和他说几句好话,这有何难?想到这儿,萧静心理有了主意。 “女郎,奴婢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以后对大司马好点吧,其实这两年他为你做的很多事……”乔若云在那儿自言自语。 但后面的话萧静听着已经模糊了。 半晌后,萧静打断乔若云喋喋不休的话:“若云,大司马今天去哪里了?啥时候能回来?” 乔若云点了点下巴:“应该是去张罗你们的婚事,你不知道大司马对待婚事可精细了,事事亲力亲为,他……” 萧静打断了她:“这两年大司马很辛苦吧?” “嗯,是啊!” “大司马操心的事也很多?” “嗯!” “大司马为国为民,可偏偏就没为自己想过!” “是,女郎说的太对了!”乔若云感慨着:“女郎是唯一一个能令大司马高兴的人,也只有你能给大司马带来快乐!” 第555章 “所以,为了补偿他对我的好,不如今晚我给他一个惊喜?”萧静道。 乔若云喜的一跳,坐在萧静身侧问:“女郎,真的?你终于想通了,你今晚打算怎么给大司马惊喜呢?” 萧静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丫头,说了是惊喜,能轻易说出来吗?你去传话吧,让他早点回来。” 乔若云惊喜着点头,连连嗯了几声:“女郎,我就说你和大司马肯定会在一起!” 萧静嗯了声。 乔若云听着萧静应声嗯,笑的眼睛挤在一起:“女郎,那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给你传话!” 萧静目送她欢快的跑了出去,乔若云临走时还不忘把门锁上,笑着摆手离开。 等她离开后,萧静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乔若云说是听着命令来伺候她,实则是听了乔誉的命令前来盯着她,临走时还不忘还把门锁上…… 萧静咬紧牙关,还是要搏一搏,万一成功了呢? 直到傍晚,也没见到乔誉人影。 萧静在屋子里又独自待了一天,乔若云也没有出现。 直到傍晚时分乔誉回来了。 等他推门进来后,萧静挤出笑意,主动迎了上去。 “大司马,您这是去哪儿了?我不是让若云告诉你一声,回来早点吗?”萧静娇俏的问。 这一笑,乔誉眼中再也移不开,两年未见,她长开了,脸上柔暖暖的,个子好像也高了些,纯净的脸上多了些妩媚,声音听着苏苏的,令人全身畅然。 他一手拦过她的腰,细细品着她独有的美,低沉着音道:“以后不准你对别人这么笑!” 萧静看着他威慑的眼眸,怯怯的点点头。 片刻,乔誉松开了他的腰,走到圆桌前坐下:“乔若云说你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萧静抿了抿唇,慢慢走到他身边,他仅是坐在这儿,她都觉得胆颤心寒,不敢靠近,但想到陈江科,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来到他身边,用昨晚的语气,轻柔的道:“大司马,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小厨房吗?这几天鱼肉不断,实在吃的腻了,我想去后厨自己弄些吃食。” 乔誉眉心微皱,眼眸在她脸上打转几圈,眼底多了一层防备之意:“那婢子高兴的跑到我面前说,你今晚有惊喜,惊喜就是这个?” 萧静笑着颔首,不是这个难道是睡觉觉啊! 她见乔誉的手搁在桌上,她咬紧后槽牙,脸上挤出笑意,娇小的手覆盖上他的大掌,语气中夹着些委屈:“您知道,我自从入了刺史府,一直被关在这个屋子里,很闷的,你陪我去可以吗?你为我添火,我去做吃的,到时分给你一份?” 听到这儿,乔誉人僵了,手像是被定住,目光凝视着他手上的那两只小手,凉凉温温的,像是一只小虫在他心尖上爬来爬去,这小妖精太能折磨人了,尤其是眼中的惋惜与期待,令他不忍拒绝。 第487章 ,传消息 “你很想出门?”乔誉问。 这不是废话吗?你成天一个人待在屋里,你试试! 但萧静仍是摇头,柔柔的道:“萧静知道大司马的心思,在我没嫁给入乔氏之前,是不能离开这里,……所以我想大司马您陪我一起去,您亲自看着,我就算想做什么,您在旁边看着不是?” 乔誉听着她话里的俏皮,脸色不由得冷起来,眼神也犀利,认真打量着她眼中的真假,在她水亮明镜的眼中,实在看不出她话中的假意,好似第一次他问她真的想留在乔府,那时真诚的眼神。 萧静等着水灵的狐狸眼,无比诚恳的眼神等着他答应,见他眼中仍是疑虑,她挑着眉,摇晃着他的手:“我做葱油饼,你想不想吃点,嗯?” 乔誉甜萌的神情,眉心一紧,她这种语气和神情,比她躺在床上更让他灼心,葱油饼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拜托的语气带着丝丝憨憨的腔调,真是太磨人了。 他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收回视线,定住心境,不能再这么和她待下去,否则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半晌,他沉声道:“好!” 萧静笑着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那一起去吧?” 乔誉看她动手动脚,若是搁在两年前,或许他会觉得这女郎不知廉耻,可萧静对他做这些,他反而不觉得她丢脸,更期待她做的更多。 他犹豫片刻,迟迟的站起来:“只准这一次,下不为例!” 萧静跟着站起来,拉着他的衣袖笑的回应:“是!大司马!” 说着乔誉转身走出了厢房,萧静快步跟了上去,她转身在关上门的一瞬,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但在刹那间又消失。 半个时辰后,萧静匆匆忙忙做了一盘子葱油饼,还看着后厨的剩余的冬瓜和菘菜,菘菜剩下菜心,拍了几头大蒜敲碎,热猪油烧热后,菘菜心过热锅炸的滋滋响,香味被煸炒后香味四溢,冬瓜过烧热的猪油,浇了些肉汤,经美豆酱调味,大火烧到软烂入味盛出,萧静自己看着都很想吃了。 菘菜清爽,冬瓜色泽适中,闻着让人忍不住吃上两碗米饭。 等做好后,萧静端到乔誉面前,请着他坐下,递给他一双筷子:“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这些是南方的口感,偏淡些,吃吃看,喜不喜欢?” 乔誉自然不会客气,他日日想念她做的葱油饼,加上红白的两道菜,他拿着她递过来的筷子夹着一口放入口中。 第556章 他吃了一口顿时,身子顿时僵住。 萧静吓得伸手去接着他的下巴,着急的问:“呦,大司马怎么了?不好吃吗?要不好吃快吐出来,别为难自己!” 乔誉推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快速的嚼着口中的菘菜,含糊不清的嘟一句:“起开!” 萧静看到这儿,还有啥不明白的,她冷了一眼乔誉,转身拾起筷子,站到他对面,好吃就好吃,怎么吃着突然僵住,还以为他吃了什么石子沙土了。 可刚下筷子,菘菜就没了一大半,他这是一筷子夹了一半吗?她抬头看向乔誉,见他两腮鼓鼓的,讥嘲着:“我又不会和你抢,一口吃的下这么多吗?” 乔誉充耳未闻,一口吃着葱油饼,一口夹着大口菜送入口中,只顾自个吃爽快,根本不管萧静说啥。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两盘菜和一盘子葱油饼就见底了,萧静只是吃了两块葱油饼,饼渣子都不见了,全部被乔誉吃完了。 萧静嚼着口里最后的饼,目光狠狠的瞪着他,是饿狼投生的?吃这么快,她还没吃几口呢! 吃完后,乔誉还是觉得没有满足,擦去嘴角的油渍:“没想到你菜做的也不错!” 萧静没说话,她还没吃几口,全被他狼吞虎咽吃干净了,她气恼的端着吃完的碗筷去洗。 乔誉见她去舀缸里的水,那水凉的扎手,他快她一步抢过去瓢:“你去洗你那脏手,这里明天府上的人还要吃饭,别蹭到缸里了!” “这……”萧静刚想说手不脏,低头一看,果然,手腕上不知啥时候碰到了锅灰,一块黑迹,她只好丢下瓢去洗。 她走到外面的水盆旁,笑着问:“我看大司马没吃尽兴,大司马若是觉得好吃,那我明天来厨房还给你做?” 乔誉顿了顿,警觉的道:“好的东西不能一次吃太多,娶了你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在乎这几天!你还是待在那厢房,不要出门好!今晚的惊喜,我受用!” 萧静咬紧牙关,忍着怒意默了默,稍瞬挤出笑意:“那也好!只要以后大司马想吃了,便吩咐我来做!” 乔誉没再吭声! 两人回去后,谁也没有多言,气氛诡异的融洽,两人平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这一顿饭化解的是两人之间两年的恨意。 只是夜深后,萧静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乔誉试着叫两声:“大司马,大司马……” 半晌后,乔誉呼吸的很沉,似乎睡的很深,萧静坐了起来。 她拾起床边的衣物穿上,然后悄悄的走到门口,她知道,只要乔誉睡在这个屋,外面的人便会撤走,所以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 然后经过记忆中的路,她走到刺史府的西后门小门口,找到了之前为她传话的小厮,这也是她入府后,唯一信得过的人。 “小郎君,你醒一醒,麻烦您帮忙把这个给我阿父!”萧静将小厮喊醒,塞给他一张纸。 小厮看清来人后,知道这几天她在乔府里被禁足,不得外出,他想着之前陈江科对他的好,所以嗯了声:“放心吧女郎,这点小忙小人还是能帮到。” 萧静不敢逗留太久,塞给他后,便转身离开。 小厮小声道:“女郎,今儿我去看了陈郎君,他身子恢复很好!” 萧静听着,脚步稍微停顿一瞬,头也没有回便走了。 这里不能久留,刺史府上下全是乔誉的眼线,她要赶紧回去。 萧静悄悄地回到厢房,然后锁上门后,褪去外衣,然后悄然的躺回乔誉身边。 她安心的闭上眼,只盼阿父能阻止这一切。 第488章 ,喜服 翌日 萧静一觉睡到天大亮,连续几天她醒来乔誉不见人,可今早一醒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有人在她身边,她翻过身,正好跌入像墙壁的怀里。 “醒了?”乔誉清冷的声音问。 萧静心里恍然一惊,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他的语气不善,总觉得乔誉看她的目光没有前两天温和,好像又回到刚来建州时,眸中含恨。 “大,大司马,早啊!”萧静躲避似的转过脸。 他怎么没走啊,不是成天忙着婚事,看着天应该辰时了,他还躺着作甚? “今天我不出去了,陪陪你?”乔誉问。 萧静摇摇头:“不用,不用,大司马你忙你的,我自己在屋挺好!” 乔誉率先坐起身,横在床边上:“昨天不是说想出门吗?我今天带你出去转转。” 萧静听到自己能出去,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总觉得哪里不对,说不上来! 不过,能出这个门当然是好事,她默默应着:“好啊!” 乔誉站起身,走到床下。 萧静眼疾手快,慌忙下床帮他拿衣物伺候他穿衣! 乔誉接过她手中的里衣,背过身不看她:“不必伺候我,等会有人进来给你换衣,今天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萧静看他背影威严,每个字听着都不舒服,他突然搞这么隆重作甚? 他们一起出去不该低调,且不宜张扬,否则会引起街上百姓骚乱和哄闹,在临安街上,她曾经见过王氏从商阳而来,出行仪仗很大,闹得百姓不能出门做生意。 她也不多问,只应了声是。 不一会儿,乔誉穿戴好后先走了出去,随后有七八个婢子走了进来开始为萧静梳洗装扮,送来每一身衣裳看着非常华贵秀美,萧静问她们这是准备去哪儿里,几个婢子没有一人吭声,依旧按着她们的顺序摆弄捯饬。 第557章 半个时辰后,萧静被蒙上眼睛带了出去,这真奇怪,带她出去,还要蒙上眼睛! 似乎出了府门,然后被人牵引着上了轿子,轿子两边有婢子跟着,谁不准她撤去眼布。 她问她们要带她去哪儿,她们只回应,大司马自有安排。 她听着外面的声音,经过了喧闹的街市,还有颠簸的石子路,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萧静被带着下了马车,走上台阶,还有人给她穿上了一件外衣,头上盖上了蒙布。 她已经蒙上眼睛了,怎么还盖布啊! 等到她随着婢子走入一座殿宇,饶过前院,隐约中她闻到了檀香味道,还有隐隐的敲木鱼声,猜测着乔誉带她来寺庙吗? 她知道建州城的四面有四座庙宇,其中位于北面灵溪山脚底是大梁五大家族的灵溪寺,坐北朝南,整整暂居山腰处半个山壁,灵溪寺是五大家族列祖列宗建朝功勋的祖宗祠堂,这里面供奉的是大梁建朝以来所有的先驱,是大梁唯一一处供奉建国功臣的寺庙,百年来入朝君主登基后,必定来此祭拜。 这个庙宇与商阳城的天安寺不同,天安寺是祭奠上神,历代王朝皆去那儿授于天命,而这里属于大梁的祖宗卧榻之地。 只是萧静不知道她进来的庙宇是不是灵溪寺。 乔誉让她来寺庙干嘛?还搞这么神秘。 等饶过几个廊子后,萧静被引入一间厢房里。 她刚进门,里面便有人握住牵住了她的手。 “静儿,静儿来了!”一个亲昵的声音道。 萧静听出来,这是萧瑶的声音,她姐姐怎么也来了? 萧瑶似乎很激动,握着她的手便把她往屋里带,一面走,一面还不忘说:“真好,真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太好了!” 什么太好啊? 萧静听到身后有人把门关上,她扯掉头顶盖得破布,还有眼前的黑罩步,等眼睛适应光亮后,她这才看清楚,这里是一间客房,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她和萧瑶。 而她刚才扔掉头上的盖布,红灿灿的非常惹眼,正红色的。 萧瑶正把这个红盖头捡起来递给她。 萧静看着红盖头,还有身上的衣袖,竟然也是正红色,对襟的外衣,上面金线绣凤凰飞天,这是……喜服。 “静儿,姐姐终于把这一天盼来了,前天我听到你要和乔大司马成亲时,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昨天下午大司马便让人把我和阿父阿母,萧勒萧栋都接到这里来,说是要在五大家族的祖宗祠堂里和你成亲,真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静儿,我把你和大司马在商阳发生的事都说了父母说了,阿父和阿母很震撼,对你的做法也很赞叹,若不是大司马,两年前我们姐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大司马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你嫁的人!” 萧静见萧瑶激动的眼泪快要溢出来,她眼中仅剩的温热消失,乔誉今天就要和她成亲? 他不是说要带她出来转转? “想不到大司马对你用情这么深,像大海捞针一样把你从建州找出来,你啊,以后福气不小,贵气逼人!”萧瑶笑着拉着萧静坐了下来。 萧静脑中一片空白,乔誉行事速度过于惊人,他才来建州几天,这些事就被他几天都跑遍了?为什么她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只是他们真的要成亲吗? 还有昨晚,她让小厮给阿父递信,肯定石沉大海了,阿父被安排至灵溪寺了,哪里会有机会反对这门婚事。 “姐,我不想嫁入乔府,更不想嫁给乔誉!”萧静镇定的看着萧瑶。 为今只有姐姐能帮她了!她总要一试。 萧瑶惊讶的问:“为何?阿父和阿母说,这婚事是你们两个一起同意吗?你不是已经和大司马住在一起了吗?” 萧静低下头,摇头叹道:“陈江科在他手上生死未卜,前两天我惹到他,他把陈江科的手指截掉了!” “啊?”萧瑶难以置信的惊讶着:“怎么会是这样,大司马为了找你,两年内天南地北出动多少人,找到你怎么会逼你成亲呢?” 萧静抿着嘴,摇头:“他有些疯了,做事我行我素,我每想一步想离开,他事事谋划在我前面,今天这场婚事,他说只是带我出来转转,但他却让我穿成这样……” 第489章 ,交心 萧瑶无奈的看萧静又是心疼,又是不解的,想着乔誉为妹妹做那么多事,不像是要害她,反而是想方设法留着她。 “是不是他怕你再离开?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留下你,就用自己认为能留住的方式困住你呢?” 萧静沉吟片刻,抬头道:“即便这样,他的手段未免狠了些!” 萧瑶见她心知肚明,这样聪慧的妹妹她不必多说什么,温声劝着:“静儿,其实你心里也有他对吗?当初你离开商阳时,暗暗哭了多少回,我都看在眼里,这两年上门求亲的不少,可你都躲着不见,你不想嫁给别人,就是心里放不下他?这些话,你应该早点和他说清楚!” 萧静低头苦笑着,不会,从他们一见面就注定她不能说了。 “在大司马没来建州时,我已经决定放下他,准备接受陈江科,更是答应阿父和阿母,与陈江科定亲了,如今我去和乔誉说这些话,他是不会信的,陈江科躺在那儿,不管我说什么,他肯定想着,我是为了救陈江科才会说这些话!我说的越多,他就会生气,对陈江科也不利。” 第558章 她只能做些什么事,让他明白。 萧瑶沉默一会儿,此时的确不易说什么,大司马多疑,就算妹妹把真心拿出来给他看,他也会认为那是假的。 她叹道:“我看大司马是铁了心要和你成亲,你不知道,前天晚上听说商阳城来了几个女郎,有几个因为惹怒了你,被大司马活活打死,我听着大司马这么为你,还有些欣喜,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暴戾独断,那你们成婚后,万一他对你……” 萧静连忙摇头:“他对我倒没怎样,但在他面前说话要小心,不知道那句话就得罪他,连累其他人跟着受罪。” 其实,细说起来,除去陈江科的事情,和不让她出去以外,他对她挺细心。 萧瑶看她低沉的样子,劝道:“既然你心里有他,那今日你成亲就高高兴兴的,别有遗憾啊,等会阿母和阿父来了,这些话就不要和她们说了,免得阿父为你担心,陈江科那边,我让你姐夫去看看他,给他疏解疏解,等他对你没了执念,你也好安心,千万不要再惹怒大司马,万一他怒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他杀人。” 萧静颔首,嘴角笑起:“那先谢谢姐夫了,让他替我跟陈江科道歉,是我害陈郎君受伤,丢了根手指,让姐夫转告他,以后他若有事相托,萧静定当竭尽全力,今生辜负他了!” 萧瑶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会和你姐夫说!陈江科啊,怪只怪他对手太强了!” 萧静弯了弯嘴角,没笑出来。 半晌,她安心下来,低声细语:“嫁入乔氏后,我又要回到那个我们讨厌的地方。” 萧瑶看到萧静说这话时,全身都是抵触,商阳城给她们两个留下太多不好的映像,很多人想她们死,要害她们,其他家族的人命在五大家族眼中不值得一提。 “你别担心,有大司马在,他会护你周全,你要相信他!”萧瑶劝着。 萧静弯起嘴角,淡淡一笑,面对其他家族时,他会,但面对乔氏家族,乔氏族辈呢?那些族辈对他寄予厚望,娶了她,会令他们失望。 这时,门口乔若云敲门禀报:“夫人,亲家夫人来了!” 萧瑶和萧静立马停住嘴边的话,夫人? 萧静一怔,这是在叫她夫人? 不等她确定,她和萧瑶起身去迎,这时乔若云一身喜气的婢子服扶着江彩云走了进来。 江彩云见到自家两个女郎在一起,激动的上前拉住两人,上下打量萧静一身正红的喜服,头饰上皆是凤钗凤珠,一看便知这是什么身份要嫁入乔府了。 “没想到大司马说的是真话,你阿父还担心你嫁入乔府作为娘子会委屈,没想到大司马竟然让你为嫡妻,他果真没有骗我们,你能嫁入乔府,真是萧氏祖上庇佑,你的那几位叔伯,爷辈的人昨个来建州,就是得知了你要嫁入乔氏,特意过来请你爹回去!”江彩云笑着道。 萧静听到这儿,脸上一耷拉,语气严肃的问:“阿父愿意跟他们回去?” 江彩云笑眯眯道:“你阿父才不会轻易和他们回去,当初怕咱们连累萧氏时,那样决绝,还把你和萧瑶骂那么难听,如今得知大司马亲自来迎娶你,就找人来寻咱们回去,咱们家这些年是那么好欺负吗?当初送你们去商阳你阿父就一万个不同意,若不是萧氏没有美人,他们又三推四请的,倒不会让你们两个去遭罪!” 萧瑶也认同:“对,不能轻易回去,如今咱们在建州好不容易成家立室,哪能说走就走!” 那时她和萧静去建州确定住处后,便回了秦址一趟,秦址之前乔氏的人上门寻过她们姐妹的踪迹,但族人都说不知,还以为她们两人在商阳城,没想到乔氏的卫兵下令,说是萧氏族人,若谁得知萧氏姐妹不上报,全都要抓到牢里问罪。 族人们见她们回来,得知以为她们姐妹得罪乔氏逃回来的,加上萧道珩两位叔父添油加醋说她们姐妹得罪了五大家族和乔氏,所以才会引得乔氏派人来抓她们,结果第二天还不等她们姐妹解释,全萧氏的族人便将他们家这些年在纸坊,蚕房做工的钱物扔在他们门口,若是他们不离开,就放火烧了他们家,把他们上报给乔氏。 阿父和阿母苦苦哀求他们,不要让他们报给乔氏,但族人说,只要他们离开萧氏,那他们便不会去通报乔氏,这才他们一家这才背井离乡来到建州。 江彩云笑着道:“你们放心,我会拦着你们阿父!当初他们听信小人的话赶走咱们一家,这次知道我的女儿要嫁入乔氏,他们来巴结咱们,肯定不会容易让他们得逞!” 萧瑶笑了笑,看着萧静满心欢喜。 乔若云见三人有说有笑,不忍心打扰,但想着时辰快到了,她笑着禀道:“女郎,奴婢要让人进来给你梳凤冠了,女郎请这边走!” 第490章 ,入祖制 江彩云听着抹掉眼角的泪,将萧静的手递给乔若云:“你瞧我,看到静儿出嫁高兴的,只顾得说话,差点误了吉时!快去吧,带着你家夫人进去梳妆吧!” 乔若云应了声是,扶着萧静往禅房里面走,等走到幕帘后,原来这里还有一间屋子,乔若云推开门扶着萧静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顶放在椸枷上的凤冠,看到这顶凤冠,萧静当即停住脚步,他不是临时打造的,凤冠上九只飞凤挺拔站立,九只展翅飞凤昂首注目着冠顶上的明珠,那明珠圆润硕大如鸽子蛋,自身似乎会发亮,那光泽透明,温润柔亮,一看便知极为罕见。 第559章 “女郎,很漂亮吧?” 乔若云笑着把萧静吃惊的目光收入眼底,她笑盈盈的扶着萧静走近凤冠。 “女郎,这顶凤冠是大司马两年前让尚宫局的二十几位巧工花费了半年做出来的,这顶凤冠是大司马从商阳带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着,今日终得见他真正的主人了!”乔若云详细说着。 萧静听着乔若云的话,乔誉是从一年多以前就做好了凤冠?他那时就笃定能找到她?并且确定她会嫁给他,萧静不由得回想起乔誉站在那儿从头到脚哪种自带王者的气势,那不是笃定,那是对一件事情势在必得一种自信,忽地心里一阵凉意,他早就预谋了这一切? 这屋里除了凤冠,还有屏风上挂的喜服和里衣,屏风下还有几双各样的红色鞋屐,她被乔若云引到梳妆台前坐下。 “女郎,这屋里昨天下午大司马亲自来看过,这些都是他亲手为你准备,他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服和鞋子,所以多为你备了几套,你看大司马多细心啊!”乔若云对乔誉的赞赏就一直没停下来。 萧静笑不出来,却也不难过,别人说什么她听什么就够了,这婚事他仅用几天备齐了,她还要问他什么? 她的家人和族辈都被他请来,她想设计离开,怎么走? 从她步入刺史府的那天早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不过他所有计划中的一人而已,他只要她出席就够了。 “女郎,你要高兴些啊,等会拜堂的时候,你和大司马才能见到,等拜堂后,你还要回到刺史府里,这段时间奴婢一直会陪着你!不管在哪里你且安心,奴婢会陪在你身边!”乔若云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仍是和大司马置气,劝着道。 萧静嘴角真的牵出一抹笑,不过是一抹冷笑,瞧瞧她说的,只要她按乔誉安排去做,所有人都会他们高兴。 “我高兴,很高兴!”萧静淡然道。 高兴个屁! 这是逼着她嫁人!还要让她高兴喜乐,杀人也不能诛心! 乔若云听她说高兴,便吩咐身后的婆子梳妆。 她坐在梳妆柜前,三位婆子走上前,站在她身边一人一侧,为她梳头,原来插上的头饰被一一卸下,萧静也不想看她们怎么捣试,干脆合上了眼睛。 后来阿母进来为她梳最后的发髻,她睁开了眼,却仍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今日大喜的日子,要高兴些,也要哭哭,因为女郎哭嫁好,可她不哭也没笑,听着她们说话,只是点点头。 等盖上大红的盖头后,换上她们认为最精致的鞋子,披上玄色的帔子,被人扶着站起身。 她的婚礼没有六礼,没有入族宗庙,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有的是迅速,猝不及防。 从乔誉来建州不到十天时间,他们已经开始成婚了。 在这之前,他做了多少准备,仔细想下来,或许他早在年前就找到了她,而婚事早在他几个月之前就备好了,不然短短几日也不会说通王氏的宗庙,张罗这么多章程,到这一刻,她才觉得什么叫网罗。 “新夫人穿戴整齐!”屋里的婆子扬声道。 门口的婆子回应着:“请,新夫人!” 江彩云哭笑着,长叹着:“唉,时辰这么赶啊,一刻也不得闲!” 萧瑶笑着劝道:“阿母,是大司马掐着时辰,这还没到午时呢,大司马迫不及待了。” 江彩云瞪着萧瑶:“一个女郎的嘴里,怎么说出来这种话,没羞没躁的!” 萧瑶低声应着:“阿母,我已经嫁作人妇了,不是女郎闺中女郎了。” 江彩云气笑了,如今两个令她担忧的女郎都嫁出去了,而且最让她担心的萧静也嫁了这么高的门楣,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事。 外面还喊着请新夫人的话,萧静已经被人带走,她们娘家人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离开。 乔若云一路跟在萧静身边,指着她该往哪里走。 萧静虽然盖着红盖头,但走过的路,她一路上都看着路两边,似乎都重兵把守着,每个走廊下站着三四个卫兵,每个卫兵手中似乎握着长枪。 她觉得她不像是来成亲,倒像是接受卫兵审问,这样重兵在灵溪寺里,是在防着谁? 乔若云低声问:“女郎,大司马是不是担心旁人来抢亲啊?” 萧静没说什么,不过她身后的婆子却呵斥着:“小婢子不能胡说,大司马这是按照帝后的规制来准备,虽然这里是建州城,大司马吩咐了一点也不能将就!” 这话萧静听着耳熟,这好像是她向他提过,她那晚说,他没有给她像样的婚礼,如今还要欺负她,难道他是因为这句话而搞的这么盛大隆重? 她们越走近灵溪寺大殿,那边鼓声越清晰,开始是点点,等她越靠近大殿,鼓声的节奏越来越强烈,反而乔若云带着她的脚步慢了。 萧静听着动静,人似乎多了,但她们脚步慢慢停下来。 婆子此时大声喊:“新夫人到!” 乔若云扶着萧静站住,没有继续往前走。 萧静想,这里是寺庙,在寺庙成亲,应该不会像在府上,这里规矩一切从简,主要是带她入祖制。 接下来,应该是乔誉拉着她去寺庙里拜祭,祭拜时,她的红盖头就不能盖着,难怪他们会为她正红色的喜服上,填了件玄色的帔子,原来是为了祭祀用。 第560章 第491章 ,独等 不过,萧静已经走到大殿外,她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不管乔誉要怎么做,她都要配合着。 正当她思虑时,红盖头下出现一双赤金玄色蟒鞋,来人没有吭声,反倒是身旁的人福礼:“启禀大司马!夫人到了!” “嗯!”乔誉寡淡的声回应着,片刻,他朝着她走近一步,伸出双手掀起她盖头。 许是乔誉没想到她会抬着头与他对视,猛地对上他的双眸,他先是一震,随即眼中情绪多变,从震惊到温情,转而又清冷和淡漠,最后变得严肃,脸色也颇为森冷了,只是一会会,脸上怎么变化这么快? 两人对视着,乔誉先从她光洁的脸上移开视线,转身背过去,朝她伸出一手:“走!” 萧静见她面前的这只大手,一眼便看到他手心和手指处许多茧子,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乔誉瞥了眼她,一把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他背着她,低低的声道:“等会见过祖宗之后,你便是我乔誉之妻,乔氏之媳,以后不管你去哪儿,你都是乔萧氏,懂吗?” 虽然他没回头,但只听他这么说,便感觉到他心里有多霸道,他是不是还以为她会想什么办法离开? 萧静迟迟没有回应,她回不回答不重要,因为他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 乔誉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似乎是心里略有不甘,他大掌紧紧一握着她的小手,霎时小手疼的难忍,他似乎在提醒着她要回话。 萧静忍住手上的疼,低声应着:“是,知道了!” 乔誉听到她的话,似乎是满意了,这才稍稍松开她的手,带着她往大殿里走。 每走一步,大殿两边的卫兵大声震喝:“大司马,夫人到!” 声音如擂鼓齐天,响彻天际,像是向天下人告知。 萧静走在殿中央,心中被雷鸣轰炸一般,莫名的产生惧怕,她觉得这不是她的成亲礼,是吓魂礼,不把她三魂震掉,这都不叫魂礼! 她紧张的手缩成一团,乔誉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不知道他是在提醒她,还是在给她力量,结果到让她心里踏实些。 等来到大殿后,这里的卫兵安静些,没有像外面那些人扯着嗓子喊,但一个个穿着庄重的大师嘴里念着魔音,着实让她头晕目眩,她觉得她跟这里犯冲,或许正如她们传言,她是妖女,来到寺庙里会被打回原形,所以才会有种种不适。 等绕过寺庙大门口的大鼎,萧静被乔誉带到的大佛的后殿里。 这里供奉的正是大梁历代族辈,这些人才是大梁的缔造者,乔誉带她一个外族女郎,他就不怕他们乔氏的祖宗们棺材盖压不住,个个起来想要掐死他! 萧静偷瞄了眼乔誉,他好像不在乎! 大师站在乔誉面前颤颤惊惊,像是被乔誉威胁过,他手中握着点燃的三炷香,等他们走近,他长声宣布:“跪!” 萧静站在供奉的排位前,发怔,这些人算起来是她老祖宗,给长辈跪着磕头,她不亏了。 乔誉已经跪下,回头见她在发呆,他轻斥一声:“怎么?见了公婆还想离开?” 萧静抿紧嘴,走了上前,安静的跪在乔誉身边的蒲团上。 乔誉见她乖顺的同他跪下,神情一愕,旋即转过脸,神色似乎有些满意。 他抬眼看了一旁大师一眼,那大师立即大声道:“叩礼!” 乔誉和萧静一同跪下磕头。 “再叩礼!”大师大声道。 萧静和乔誉再次再磕头。 直到两人磕了三遍后,两人一同起身,去接过大师中香,携手为祖辈们又磕了三次头,插上香后,才算礼成。 两人礼成后,乔誉命令着:“你先去大殿等我,我在这里再有事!” 萧静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刚走到大殿,乔若云便迎了上来,她走到萧静身边:“女郎,奴婢扶着你去这边,咱们先回刺史府,晚上还有酒宴呢。” 萧静嗯了声,随着乔若云便去大殿外。 婚礼很盛大,灵溪寺上下的僧人都去了外殿为她们祈福。 她想,这应该是乔誉最满意的成亲了。 后面的还算轻松,乔誉没让她在外面多折腾,跟着乔若云回了刺史府后,便一直盖上盖头坐在喜房里等着。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乔誉不住主院的主屋,这屋已经被他收拾成了婚房了。 每一件饰物皆是红色,充满喜庆。 从灵溪寺回来已经是下午,和乔誉在灵溪寺分开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乔若云说,他在宴请他的兄弟们吃酒,不知道要闹到几时呢。 她一天没吃没喝,傍晚时饿的头脑发昏,萧静便没等乔誉,坐在喜房中,吃着桌上的贡果,还有些干果。 等填饱了肚子,她便换掉喜服,往床上躺去。 她看着大红色的帐子,床栏上的红漆,她成亲了!没想到短短几天,她成亲了,造化弄人! 她太累,也不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为那些事,她迟早会面对,她已经有心里准备, 萧静合上眼,不再多虑,她不会哭,因为她若不想嫁给乔誉,没人能逼了她。 她睡不下,最后干脆坐了起来,坐在床边上,盯着门口的门何时能被推开。 第561章 不知过去多久,床边的红烛烧的哔滋哔滋的响,萧静看着快烧完的红烛,差不多快要子时了。 她觉得等的够久了,转身就要躺在床上,这时门突然被大力从外面推开。 乔誉被人扶着走了进来,还没看清是谁扶他进来,门就被关上了。 还以为会有人闹喜房,没想到她成个亲是冷冷清清的,倒是没什么意思。 乔誉似乎喝了许多酒,他脚下步子轻浮,人也难以站稳了。 萧静静静看他想做啥,可令她惊讶的是,乔誉什么也没做,竟然坐了下来,趴在圆桌上歇息了。 她看到他背对她卸下,弯起嘴角一笑,还是头一次见他喝这么多。 既然他趴在桌上歇息了,她也不想去吵醒他,从床上拿起一床被子,给他送去。 萧静轻手轻脚的来到乔誉跟前,然后慢慢给他把被子撑开盖上。 第492章 ,念信 萧静为乔誉盖好被褥,见他背对着她爬在桌上睡,这样睡一夜,明天他胳膊肯定会酸疼,但她也不敢叫醒他,这样睡着挺好,想着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一个命令的声呵斥:“站住!” 萧静心里一惊,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向爬在桌上的乔誉。 两年未见,他什么时候变得说来气就来气?听着他命令这一声,真是气焰十足。 虽然以前他也喜怒无常,但也不像今天这么密集。 她回过身应着是。 但见他爬在桌上未动,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萧静以为他在说梦话,正想回床上歇息,这时乔誉随手扔出一张折叠的纸,落在了萧静的脚边。 “把这个念一念!”乔誉命着。 他说着话,坐起身,身上的被褥顺着他背后滑落在地,除去一身醉意,冷着眼注视着萧静。 萧静看他没醉,她记得他之前酒量不好,酒杯下肚就晕晕乎乎,两年未见,酒量也变好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黄焦焦的纸,走到桌前的烛灯前,借着亮光打开纸张。 看到纸张上娟秀圆润的字体,萧静刹那间明白了,她踟蹰一瞬,抬头看向正在恶森森瞪着眼的乔誉。 “我……我……”萧静看着纸,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是她昨晚让小厮转给阿父的信。 一天一夜没有回音,她今天一天也没见到阿父,早该猜到落到乔誉的手中了。 “念!”乔誉用冻死人的气势,从胸腔里发出一声。 若是她不念,恐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肯定承受不住。 她颤着音,不作多余的争辩,她低声念着:“阿,阿父亲,亲启,静不孝,一走几日令二老担忧……” 仅念了几句,她就念不下去了,乔誉明知道信的内容,还要她念什么?他又不是不识字,需要她念给他听。 萧静发抖的手合上了纸张,胆怯的走到他跟前,然后将纸张放在桌上:“大司马想知道,您自己看吧,我不念了!” 说着她放下纸,颤微微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发怒,如果今晚他不把怒气发在她身上,那就是其他人身上,是谁,她不用猜就明了,所以她一步走不能离开他身边。 “来人!”乔誉厉声命道。 萧静连忙双手抓住乔誉的胳膊,低声哀求:“大司马,是我的错,你罚我,你有气就冲我来!这事和别人没关系,这信是我写给阿父,没人知道!” 乔誉怒的脸色大变,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生气的原因,他的脸怒极至红涨,他伸手一把抓住萧静的下巴,拉着她的脸靠近自己。 他眼中的恨呼之欲出,一手钳制住萧静的半张脸,手上的力道似乎压着隐忍不敢太用力,低声怒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你想替他受罪,可你越是想维护他,我就越想让他死的更快!” 说着他回头对着门口大喝:“来人!” 萧静听到他又下命令,心中巨震,一想到等会有人来,乔誉绝不会留着陈江科的性命。 她又惊又怕,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不知该怎么阻止他,自己的下巴还在他手中钳制着,虽然他没用大力,但她的头却离不开。 近在咫尺的乔誉,她能感受到此刻他全身充满的戾气,那种跃跃欲出的杀人气息,只等门口的人来,他一声令下,心中这口气便能咽下。 乔誉这次被她气坏了,已经失去理智,在这种情况她更不能让他去下令对付陈江科。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大司马,属下在!” 萧静看着乔誉狠厉的眼神,她摇着头,看着他的双眸掉下来眼泪,嘴里屈着哀求:“不要……求你……” 只是乔誉冷撇了眼她,转头命着:“乔目,去……” 门口的乔目正在低身听着命令,刚听到他的名字,后面便没了,他还以为大司马在犹豫,没想到等了会儿,里面仍旧没有下音。 乔目试着敲了敲门:“大司马?” 屋里:“……” 片刻,乔目仍是没等到人回应,不禁的皱眉,试着又敲了敲门,里面仍是没有命令,半晌,乔目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主屋里,萧静捧着乔誉的脸,还在用嘴巴堵住乔誉,听着门口没有动静后,她回过视线落在乔誉幽深阴戾的眸中。 乔誉的手还悬在空中,依旧保持着刚才捏着她下巴的动作,全身僵在坐在凳子上,任由薄小的嘴堵在他的唇上。 第562章 眼中原来的恨意和狠厉顿然变得吃惊与质疑,看到她视线回落在他脸上,水灵灵的双眼被惊慌与胆惧吓掉了灵气,黑亮的眼眸转来转去,似乎意识到自己犯的错。 乔誉转动了幽深的眼眸,似乎在问她在做什么? 萧静下一刻赶紧从他唇上离开,局促到手脚不知放在哪里,低着头抿着嘴不敢直视他,她慌乱站起身连忙致歉:“一时情急,亲犯了您,请……恕罪!” 那知她不说这话还好,乔誉一听,刚缓和的脸色又被气的阴沉下来。 萧静感觉到他周身气息又不对了,低头看向他气汹汹的脸,不能再让他气了,再气下去不知道陈江科会怎么死。 她试着蹲下身,不是跪着,只是蹲下身,双手附在他的大腿上,乖巧的抬起头看向乔誉。 “大司马,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日子,您别再气了好吗?”萧静语气轻柔而又连绵。 他喜欢听她这么说话,上次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乔誉把目光慢慢移到她脸上,怒气也在消减。 只是他没说话,紧紧的盯着她,想听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萧静见他能听进去,她将头放在他腿上,轻声解释着:“那封信上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说不想嫁给你,当时是这么想的,但今日我们已经在祖宗面前拜礼了,我已经嫁入了乔氏,以后萧静心里只会记挂着您!” 乔誉低头见她柔亮的发丝在他手边,想起刚才她的做法,又想到那信中字字句句,心里难以压抑妒恨。 深夜里,乔誉嘴角斜起一抹冷笑,一把将萧静推开,咬牙恨着:“哼,萧静,你是为了不让陈江科出事,才会对我这样吧?” 第493章 ,不准 萧静被乔誉一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乔誉冷着脸站在桌子旁,见桌上还有两杯备好的酒,他端起来,两口饮下,喝完后,酒杯被重重的摁在桌上。 看到他双臂撑着身体摁在桌上,神情黯然自嘲着,萧静觉得如果不趁着这时和他说些话,以后的误会就会越闹越大,如果她解释清楚,他还是生气怀疑,那她也算尽力了。 萧静鼓足了勇气站了起来,她小心的走至乔誉身边,低声道:“大司马……” 她沉吟片刻:“我有话想和你说!” 乔誉拄着桌子没说话,但也不阻止她。 “我刚来建州时做纸很难,拿着从商阳做成的纸在街上卖,连续几天根本没人理我们家,街坊们用不起纸,用起纸的门客们又不需要我们的纸,连续三个月,我们家一张纸没有卖出去,后来没有办法,我和阿父商议着去各府街口门客们常去的地方卖纸,因为只有那些人需要……”萧静喃喃自语回想着:“烈日炎炎,许多门客不睬我和阿父,连续几日,门客们只觉得我们的纸贵,没人问津,当时陈郎君看我们可怜,便随着善心买了我们一份纸,后来他用的感觉还不错,特意上门找我们买纸,因着他的在门客中口口相传,我们家的纸生意算是有了起色。” 萧静说到这里,又走进乔誉身边:“大司马,正是因为有了陈郎君的帮助,我们家的纸才能在建州开个纸铺,他对我们家有恩,萧静是有恩必报的人,不能眼看着他受伤不管他,之前同意和他的婚事,也是因为家里逼得紧,我不能承着他的恩情,后来又毁了婚,真是对他伤害很深,如果还要因为我让他受伤害,萧静真是罪大恶极了!大司马,请看在他曾经在萧氏最困难时伸出手帮助过我,放过他吧,陈郎君是个好人,更是我的知己!” 乔誉微微扭头看了眼她,气愤着:“他对你可不是你口中说的恩情这么简单!” 萧静走到他跟前,急着对他说:“可我对他只是朋友之谊……” 说到这儿,乔誉倏地看过来,幽亮的眸光闪闪夺人,他似乎在等她说后面的话。 萧静凝视着乔誉,眼中充满温柔,她绵绵的声问:“我们只是朋友!” 乔誉扭过头,不信。 萧静关心的问:“两年前,你心口受了箭伤,有没有好清?” 乔誉被她问及心口的箭伤,沉冷的问:“像你这么狠毒又绝情的人,会担心别人的伤吗?” 萧静面漏坚定,斩钉截铁的道:“大司马,你不要说这种话刺我!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你,就算你今天杀了陈江科,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宁死也不会嫁你!” 她说的已经很直接,如果心里没有他,她绝不会配合今天这个婚事,她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的性子他不了解吗? 乔誉被她说的怔住,似乎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假。 话赶到这儿,萧静反而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觉得这层窗户纸她捅破了,只等他去证实。 “我心里两年前就有人了!”萧静看着他,轻声说:“是你!” 乔誉愕然一愣,他冷漠的脸上变得不敢置信,眼中充满怀疑,他听着虽然很舒心,可怎么听这话他觉得不像是真的。 她说的太突然,又不是时候,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恍然一下,慢慢坐在圆凳上,似乎在消化萧静刚才的话。 萧静挨着他坐下,安静的等着他想通。 时辰一点点的流逝。 两人静默的坐在屋里半晌,萧静听着外面时辰不早了,伸手去附在乔誉的手上。 第563章 乔誉被她这么轻触一下,惊得立马收回手,不去直视萧静,这个时候,他不想多看她,生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信了她的话。 萧静从他怀里拿着他的手,问:“这只手刚才还推我,怎么这会害怕了?” 乔誉虽然面容略有些惭愧,但似乎并没有觉得后悔的神情。 “你少在我面前装这个表情,我不是两年前的乔誉!”乔誉道:“在我没确定你话中真假,你最好不要再说这种话!” 萧静疑问:“既然你没确定,那为何还要娶我?” “我娶你是早就打算好的事,你也不要想着能离开!我对这些天做的事,不会后悔,既然你把陈江科当做朋友!我可放过他,可只要保证他以后对你不会再有心思,我可以让他有条命过下半生!”乔誉突然抬头,沉着脸,郑重道:“如果他还对你存半分心思,我对他绝不手软!” 萧静见他无比正式,他一向说到做到很难改变,她低着声:“那我身边如果出现其他郎君呢?你也要都赶走?陈江科是我朋友,这是事实啊!难道我身边连一位郎君也不能走过?” 乔誉看她的眼神认定着:“是,我不允许你身边有其他郎君,除了我以外!” 萧静温柔的两眼变得气恼,他不讲道理,一点也不通人情,纸铺的生意几乎全是郎君,如果按他说的以后都赶走,那她还要做生意? “那我成亲以后,是不是只要关在这个屋里就好?”萧静问他。 乔誉想了想:“你可以带着身边的人出去走走!” 这是防着她吧,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萧静沉下心来,不能和他硬着来,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她想和他说清楚,让他放松下来。 “乔誉!”萧静直呼他的名字,语气尽量平缓:“我们两个成亲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谁在控制谁,我的性格你很了解,如果你非要这么关着我,我迟早有一天会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今晚想和你好好说话,就是为了咱们两个以后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乔誉斜了一眼她,低声道:“想成为真正的夫妻,今晚就可以成为,为什么要等以后!” 萧静:“……” 他真是不通情理,她还以为她和他好好说心里话,他会认同,会理解,没想到他脑中的夫妻,只是床上夫妻! 第494章 ,新婚夜 乔誉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反而盛气凌人的逼视着萧静。 “你不是说心里有我吗?这点就做不到了?身为乔氏未来主母,身边男眷只能是儿孙和下人们,对其他的郎君本该自动退避三舍,与其保持距离,这是你应该做的本分!”乔誉从萧静脸上移开视线:“最重要的事,我不喜欢他们靠近你,更不喜欢你对他们好!之前你在商阳给旁人治病,引蛊,我花了多少韧劲去忍着,想着尊重你做的事,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结果呢,你消失的更快!如今你的话和你做的事,我不信,我只信我用我的方式让你嫁给了我,这就是结果!” 萧静心里听着他的话,极为酸涩,说不上来的歉意,但那个时候若她不走,她和姐姐面临的可是几大家族,可她哪里知道他会不会一辈子只娶她一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想要入乔府,需要做的事很多,她不想陷入每天争权夺利中。 乔誉此刻的冷漠与坚定,让他们今晚的和谈改变什么,她唯一确信的事,乔誉恨她,不信任她,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他们两人的关系。 她和他说不下去了,在这种不信任的前提下,她说什么他都当做是假话,是别有用心! 萧静沉默半晌,她轻叹了声气:“大司马,很晚了,你歇着吧!我也要歇去了。” 说着她站起来,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走。 乔誉却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回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凑近她的耳边问:“我们已经成亲了,前几天我一直守着礼,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按礼来说,你身为人妻,不先伺候为夫我歇息,还想自己独寝?” 萧静的手腕被他紧攥着,拥她在怀里,嗅着身后浓烈的酒气,没有觉得哪里厌恶,只是脸上不自觉的开始红热起来,她微微侧过头问:“你不是想趴在这里睡吗?要不是我想着夜里冷给你盖了个被子,也不会把你吵醒!” 乔誉双臂环着她,让她更贴着自己怀里,把下巴放在萧静的绣肩上,冷哼一声问:“还是你心狠啊,谁会想趴在桌上睡?” 萧静哭笑不得,关心他被冻了,也是她心狠。 乔誉在她身后开始不安分了,在她脖子后嗅着什么,弄的她痒痒难忍,接着她的耳朵,下巴,被他啧啧的奇痒。 萧静躲着他,试图扒开他的脸站起来,但她的两手被他紧握住,挠不开他。 “大司马你……还没洗漱,等会有人送水进来!”萧静躲着他,腰都弯到了膝盖,不是她不配合,是他太磨人了,脖子和耳朵痒死了。 乔誉似乎被她躲烦了,这媳妇在他怀里一点也不老实,他扳过她的身子,捧起她的小脸,眯着眼认真的啄起来。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不躲了,乔誉安心的拥着她亲起来。 乔誉难得见她如此乖巧顺从,他也不再忍着,几下子扯开她碍事的喜服,但又怕扯疼她,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几息,萧静唔唔的呼了一声:“好冷!” 第564章 乔誉放开她的小嘴,如水的黑眸亲昵的凝着她,他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去床上。 这时,屋里的喜灯灭了,没过一会,床第间传来厚重的呼吸声,以及床帏晃动的声,直至五更,天意见明。 暗处的乔聂因为听着这些声音,心跳异常,实在保护不了他们,赶紧撤走,直到第二天耳边还觉得靡音阵阵,心口受到重创。 清早,萧静困的睁不开眼,只觉得身上很重压的呼吸不畅,睡不安稳,连翻个身也难翻动,她试着动了动,身上如泰山压顶胳膊都抽不出来。 萧静不适的嗯了声,调整下胳膊和身子,尽量舒服些,但是在太累太困,稍微找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下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乔誉附在萧静身上,看她动了动又沉沉的睡下,柔柔的发丝在她脸上,他轻轻给她拂开,昨晚,准确来说是今日天还未亮的早上,他正在准备再次拥有她时,进行一半她就睡着了。 如今两人还保持着一半的姿势,他不忍折腾她睡觉,就附在她身上睡了,刚才她动了动,他立即又醒过来,可惜她只是动了下又睡了。 他不想离开她,裹着她的身子疼惜的搂在怀里,昨晚他都觉得自己疯了,抱着她肆意的发狠,他要不够她。 看她疲累的样子,身上青青紫紫的,全是他的印记,肩上还有他的牙印,想到昨晚她一声不吭,乔誉此刻心里很愧疚,不觉得将她软软的小身子又搂紧了。 两人贴贴着,乔誉身体有了感觉,双臂拥着她越来越不舍得放开,身子也不自觉的扭动了。 萧静刚睡点安稳,身子不自觉被带动,她困得微微睁开眼,见是乔誉不知疲倦又想使坏。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做了嘘的手势:“别吵,让我睡会……” 那知乔誉在她耳侧低吟:“乖,你睡你的,我会慢慢的,睡吧!” 萧静不知味的点点头,嗯了声,听着他话沉沉睡去。 等萧静睡下后,乔誉嘴角勾起了坏笑,带着她继续清早未做完的事。 乔誉这一闹,又是一早上,困倦席卷而来,两人直到傍晚还在沉睡。 申时末,萧静的心口被压的喘不过来气,越睡越觉得闷,最后忍不住憋醒了,她倏地睁开眼后,大口呼着气,低头细看,才知道是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揉着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以为还是清早,天还没亮。 她尝试着动着胳膊和腿,霎时觉得身上就像大山挪移一样,疼的四分五裂,而此刻乔誉还附在她身上。 萧静气了,这家伙真是体力极好,昨天一天在祭祖,夜里又折腾一宿,晨早还被他翻来覆去使坏了半天,他竟不知疲倦。 “喂,乔誉,醒醒了,快醒醒!”萧静拍着身上一丝不挂的乔誉。 乔誉似乎没听见,呼吸声很重,睡的很沉。 萧静忍着疼,使出全身的劲推开他的胳膊,她总算出了口气,休息两下后,她又尝试着从他身子下逃出来。 可她挪了半天,却挪不动乔誉分毫。 第495章 ,一天 萧静坐在桌边上,瞪着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乔誉。 她只穿了两件里衣,头发未梳,光着脚丫,她刚才拍着门叫人帮她拿衣裳,送点热水和吃的,但是喊了半天没人应,最后她只能这么坐着等着乔誉醒。 其实她也没脸让人家进来,如果下人们掌灯进来,那她从今晚开始,就成了刺史府乃至建州的笑话,她的脸上和脖子,再往下真的每一处好地,青紫一块块的,而且昨晚他跟疯子一样一直搂着她,她喘口气都难,要不是渴的难受,起来喝口水,恐怕这时嗓子快冒烟了。 外面天已经深黑,一天一夜未进食,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尝试叫醒他,但他像是听不到一样。 萧静不知坐了多久,手脚冻的冰凉,无奈之下,她只好重新回到被窝里找暖。 刚悄声爬上去,乔誉伸手将她一把抱住,然后翻个身将她压下:“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忍着冻不上来呢?” 萧静这才知道他早就醒了,还故意躺着不动,让她冻着,气的狠狠打了他一拳,生气的道:“你早就醒了,还故意装着睡着,让我在那儿凭白冻着?” 乔誉抱着她,一面给她暖暖冻凉的手和脚,一面亲着她的小嘴,她的唇还红肿着,昨天好不容易消了些,经过一夜一早上,又红又肿,好像不管怎么亲,总是亲不够她,就算肿着他还是想亲。 “累了一天一夜,好好躺在我身边不好?坐在那儿一直瞪着我作甚?”乔誉蹭着她的鼻尖。 萧静水灵灵的杏眼瞪他,质疑的问:“难道你不饿吗?” “吃了你一天一夜,不觉得饿!”乔誉笑着亲了下她的鼻尖。 萧静似凶非凶的瞪他,他每一下很温柔,也很轻,总怕伤到她,但她身上为啥还有那么多伤?而且他说的话怎么一句比一句让她羞,他真的从未和女郎们相处过? 她垂下眼,拍着自己的肚子,语气娇而不魅:“是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乔誉亲到她的眼睑,笑的魅惑又宠溺:“小静儿,喂了你一夜,还没饱?” 萧静脸上焦糖色的红,她想抬眼瞪他,想让他不要再这么说话,他们目前还没好到能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却不能直视他,乔誉跟她说话越来越没羞没躁了! 第565章 “大司马……唔……”萧静刚想开口,又被乔誉堵住。 他惩罚性的咬一口后,带着几分严肃:“以后叫我阿誉!不准和外人一样,叫我什么大司马!” 萧静惊讶的点点头,也不敢摸嘴上的牙印,只由着疼,她似屈非屈的注视着他。 乔誉见她乖巧,对准她玲珑的眼,认真道:“以后疼了要知道说,一直忍着作甚?看你这个样子,我心更疼!” 萧静仍是默默点头。 这人喜怒无常惯了,她只要摇头去反驳,那要好一会不得消停。 见她仍是点头,乔誉心疼的又搂紧了她,嘴里一直喊着:“静儿,静儿……我的小静儿!” 萧静被他搂的连连喘气,加上肚子又饿,她在他怀里快要晃晕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对她。 就像一个外出的人,紧紧抱着他的包袱,每次乔誉搂她,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就是他心里的包袱。 “你再这么楼下去,你的静儿就要先走一步了!”萧静憋着最后一口气道。 乔誉笑着松开了她,见她得到自由后大口呼吸,一声震喝着:“来人!” 门口霎时有人回应:“小人在!” 萧静看向门口,这门口啥时候有人? 她刚起身时,一直在门口拍门都没人回应,还把门从外面锁住,怎么他一声命下就有人回应? “看来你的人只听你的!”萧静赌气道。 乔誉笑着道:“那是自然,他们谁的话不会听!你也想让他们听你的?” 萧静摇摇头:“我不配!” 他身边这些人,不是将军就是副将,最差的也是校尉,那十二个卫兵,如今升为十二校尉,各个强悍无比,她哪有哪个本事让他们听她的,她当他们的跟班恐怕还嫌弃她低微。 乔誉凝着她道:“有我在,你就配!以后他们只听从你我的话,不过,这样你做的事,我就会全知道!” 萧静低着头,仍是拒绝:“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找他们帮忙!” 她又不傻,明知道他们是他的心腹,她还让他们帮忙,不是和他们说,她防着他们主子? “乔目,去准备几身女子和我的衣裳,另外,准备些饭菜,还有一大桶热水!”乔誉吩咐着。 门口的乔目迟迟应着:“……是!” 等人走后,乔誉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萧静。 乔誉坐起身,轻轻刮着萧静的鼻子:“我瞧着你就是个妖女,来凡间主要目的,就是迷惑众生!” 萧静冷着脸白了眼他:“你说的话我要是没理解错意思,是在夸我呢?” 乔誉却义正严词的指着门口:“乔目是随我从小到大的人,他成天在想什么我太清楚了,成亲那晚,他在外面吹了一宿的箫声,那箫声的曲子正是你在两年前初十宴上即兴改成的,这两年他找你可不比我少,也多亏了他的仔细和聪明,在一年前我们便找到了你!” 萧静眼神一沉,一年前就找到了她,那怎会等到如今呢? 而且乔目他又怎么会找她……? “你乱说吧!”萧静才不信这话:“乔目和乔夺跟我都是好朋友!” 乔誉神情自信着:“他们两个我很信得过,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最后他们肯定以我为重,所以我告诉你,以后离他们两个远点,不要跑到他们面前温柔的笑,更不要有事没事让他们帮你做什么!” 萧静又想起昨晚他的要求,之前还说除了下人和儿孙,如今又加上乔目和乔夺,他干脆把她关在笼子里,蒙上黑布,只要他在就掀开放出来。 “阿誉,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过分,我和他们又没什么怎样,再说有事也是光明正大,你生气陈江科的事还有情可原,你对我安心些!别那么紧张!”萧静尽可能把语气放柔些。 第496章 ,旁敲侧击 乔誉面无表情,既不认同萧静的话,又监守自己的道理!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主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是现在送进去,还是要等会儿?” 乔誉盯着萧静,点着她身上里衣:“你去穿上我的外衣,陪我一起去吃饭!” 萧静嗯了声,她的喜服被他撕破了几处,不能穿,外面人听着全是男的,她总不能穿着里衣去见人。 乔誉朝着门口大声命着:“等会!” 门口的乔目应是。 萧静刚穿戴好,就被乔誉拉着手带去门口,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头发随意的理顺,只将额前的发丝掖到耳后,未施粉黛,一副小闺女朗的样子。 乔誉回头看她这个样子,不禁的赞叹:“也难怪会有那么多郎君为你痴迷,就算是衣着不适,头发未梳,这张脸仍是令人如痴如醉。” 萧静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多谢谬赞!” 乔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决不允许其他郎君窥窃他的人。 他带着几分怒意拉开门,然后堵住萧静的身子,看到门口的乔目以及卫兵,略有几分威严道:“你们进来吧!除了乔目,谁也不许抬头!” 几个卫兵应声是,两人抬着大木桶,三人端着漆盘的衣物,以及两人提着四盒饭菜走了进来。 乔目先进来站在门口安排着卫兵放置,等木桶,衣物,饭菜放好后,卫兵挨着顺序走出去。 乔誉见乔目正要关门离开,连忙叫住:“乔目,你留下伺候,另外去让人把乔若云叫来,伺候夫人!” 第566章 乔目这时才看到乔誉身后的萧静,见她一身穿着,低着头,先是一怔,随即拜礼去了门口。 “去让乔若云前来伺候!”乔目朝着门口吩咐一声,外面的卫兵应着是。 等卫兵离开后,乔誉拉着萧静,来到桌前。 乔目关上门,看着两人亲密的牵着手去。 萧静刚要去坐凳子上,乔誉先坐在她身后的登凳子上,压着萧静的身子,执意让她坐在他腿上。 “不是叫着冷吗?这样坐在我怀里就不会冷了。”乔誉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萧静回头瞪着乔誉,示意他还有外人在,让他多少顾虑些,这样做让她很难堪。 可乔誉却装作看不到,他随手夹着菜,送到萧静嘴边,亲昵的喂着她:“你刚才在床上不是说饿了,嗯?趁热先给你先吃!” 萧静眼神狠瞪了他,想问他这是做啥?有必要在外人面前做这些事?还要强调在哪里?嘴上越来越没有把门的了。 乔誉看到后,给她递个眼色,让她快点吃了他送到嘴边的菜,眼中带着威胁与强势,若是她不按着他的指使来,不知道他等会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萧静不得不遵守,低头张口吃了他低过来的菜,仔细嚼着。 “好吃吗?”乔誉问。 萧静味同嚼蜡,被他逼得啥味道都品不出来,但仍然配合的点点头:“好吃!” 乔誉用她刚用过的筷子也夹了口菜,放入口中,尝了尝,笑着点点头。 “嗯,味道的确还行,乔目,去赏今晚的庖厨各十两银子,命他们以后要按照夫人的口味做菜!”乔誉笑着命令。 乔目低着头回着是。 乔誉见他不抬头,又看了眼怀里的萧静,眼底仍是有点怒意:“乔目,你过来给我们盛饭,这里没外人,就我和你嫂子,你不必拘礼!” 乔目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拿着木铲给两人填饭。 乔誉手上力道紧了紧,笑着说:“若是乔夺和乔聂也在,这一顿饭,你们几个一定要一起坐下来,好好给你介绍介绍你们嫂嫂,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也多亏了你们三个帮忙,如今和你们嫂嫂修成正果,这个好事就想和你们一起分享!” 乔目仍不抬眼,低身回道:“主子,你能和夫人团聚是你金城所致,夫人能嫁给主子是她前生造化,主子和夫人日后定能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属下皆为主子和夫人高兴!” 乔誉笑得很肆意,指着乔目道:“你啊,就是会说话,不过我和你们嫂嫂能否白头还要看你们的努力!” 他故意把努力两字咬的很重,就是希望乔目能真的明白。 乔目立即明白乔誉言外之意,停下手中的铲子,坚定着道:“主子请放心,陈江科那边属下定会处理得当,保证让他不会再叨扰夫人和主子!” 乔誉听着乔目的回应,笑而不答,只是在收住嘴角笑意时,有一抹未察觉的冷意。 他端过乔目盛好的饭送到萧静面前:“先吃饭,等会我让乔目亲自安排去送陈江科回南益!” 萧静端着碗,默了默,送回南益也好,不再乔誉的势力范围,他也能平安,快点把伤养好。 “替陈郎君先谢谢大司马!”萧静回着。 话音刚落,腰间就被乔誉狠狠抓了一把,这一下很疼,她眼泪快要出来,她只轻声嗯了下,尽量不让人发现。 乔目常年习武,对于一点动静自然听的很仔细,他皱眉看向萧静,只见萧静披着头发,穿着主子的衣裳坐在主子怀里,而脸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不要往脖子下看,那里还有深浅不一的牙印,就算如此,她纯净的脸上依然有着不染世俗的空灵,她的美只属于主子,看到此处,他眼中怅然一瞬,赶紧低下头。 乔誉抓着萧静的腰,带入怀中,语气极为不悦问:“你该叫我什么?” 萧静低声改口:“阿……阿誉!” 乔誉将耳朵附在她的嘴边:“叫我什么,没听到!” 萧静拔高了声:“阿誉,阿誉!” 乔誉听着倍感心悦,笑着在萧静唇上亲了下。 亲完后,还不忘看向乔目的反应。 “乔目,你嫂嫂的性子相信你和乔夺略有了解,以后回到乔府,你们在晖明殿要多帮着她,我不喜欢她身边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尤其是男的,特别是对她存着别样心思的人,你能明白吗?”乔誉试探着问。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乔誉就差说,让他以后不要靠近萧静了。 第497章 ,商阳城来人 乔目心里霎时慌乱,他听的明白,他的心思好像什么主子看穿,知道了他一直压抑的情谊。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倏地跪了下来,他曾见过主子因为萧氏记挂几日几夜合不上眼,又是散播多少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她,主子对萧氏的占有心有多重,他一清二楚,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窥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怎能允许旁人对她还存有想法? 昨夜他一曲箫音是祝贺两人成亲,以后他的职责就是守护他们两人,并无余情,他赶紧澄清:“主子放心,日后回商阳,绝不会再有郎君敢靠近嫂嫂,乔目和乔夺乔聂定会严管晖明殿,我们兄弟三人誓死效忠主子和夫人,绝无二心,若为此言,犹如此袍……” 第567章 说着乔目随手掀起前襟,以手为掌刀,奋力撕下,将前襟撕去小半,仍在地上。 乔誉看他前襟撕裂,眼神发沉,半晌,他面无表情命着:“嗯,……这里没你什么事,出去吧!” 乔目立声应着是,站起身,低头退着步子走了出去,离开这个门后,从此主仆相称,再无朋友之谊。 人走了片刻,萧静仍坐在乔誉的腿上认真吃饭,他怎么处置下属不管她的事,她没必要多说,乔夺乔目是他心腹,他处置他的,她也不在乎,他们主仆的感情本就超出朋友之谊,她不必多言。 她也不在乎乔目怎么看她,他们本来只是淡水朋友。 乔誉见她吃着饭菜,没把乔目的事放在心上,总算松了口气。 他为她夹菜,给她添饭,总之只要她乖顺的在他身边,他便会对她千依百顺。 不一会儿乔若云来了,伺候着两人用膳,吃完饭后,又伺候着萧静洗澡和换衣。 等一切洗好睡下,已经快一更了。 大约辰时三刻,萧静感觉到身后空凉凉的,便知乔誉终于离开了这屋子。 隐约中听到,商阳城的乔府来人了,要乔誉去前院去接着。 而萧静醒来已经到了晌午,她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门口立刻有人走了进来。 乔若云夹着笑意,带着几个婢子进来伺候着她起身。 萧静坐在梳妆台前,陪合着她们梳发髻。 “夫人,如今你已经成家,女郎的发髻不能再梳,奴婢让她们把你后面的头发绾起来。”乔若云看着铜镜中的萧静甜甜的笑问。 萧静嗯了声,她成亲自然不能梳以前的发髻。 “夫人,相信不出月余夫人便会和大司马有子嗣,大司马这么宠你,到时夫人和大司马一家人和和美美,真是羡煞旁人!”乔若云高兴着道。 听到孩子,萧静眼神一冷,脑中捕捉到什么信息,猜测着乔誉为何这么疯狂的折磨她两天两夜,但又不敢确信是他的想法,因为如今的乔誉心思颇深,她猜不到他的举动。 “听说商阳城的乔府来人了,是谁呢?”萧静岔开话题问。 乔若云一面将金钗插入发髻中,一面说道:“听说是大司马的叔父乔尚书来了。” 萧静一听是他,眉心微微皱起,乔台铭最讨厌她,他来了,定会大闹刺史府,到时她的父母和家人会不会被连累? 乔若云见她担心,劝着道:“夫人放心吧,您不用出去见尚书大人,他此次前来定是听到了大司马来建州的事,如今你都是乔府的人,他纵然对你再不认同,那也只能生吞下这口气,更何况这两年,乔氏基本上是由大司马在掌管了,乔尚书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族里的人对大司马越来越信任,尚书大人左右不了大司马的婚事,等会你用完膳,奴婢陪你去院子里走走,不用管他。” 萧静颔首,她也不想去见乔台铭,他见她一来没好话,二来瞧不起,只要他不伤及她的家人,她不太愿意主动见他。 “好!”萧静道。 …… 几息,门口的卫兵禀道:“夫人,大司马说请你去大厅一趟!” 萧静回眸看了眼乔若云。 乔若云很聪慧的扬声问卫兵:“知道是去作甚?” 卫兵回道:“商阳乔府的长辈来了,要请着夫人过去敬茶,大司马说知道夫人不愿意,只是去走个过场,这杯茶迟早要敬,在建州敬茶更好!” 萧静顿然明白乔誉的意思,她放下筷子,回着:“好,我这就来,让大司马在大厅的长廊下等我一会儿!” 乔若云连忙拉着萧静:“夫人,大司马临走时说,不许你出这个院子,外面来的卫兵不知是不是大司马的人,万一出去被尚书大人碰到,该怎么办?” 萧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陪我去吧,他肯是大司马的人!” 乔若云一头雾水,哪里听着像大司马的人传话? 萧静却心里有了大概,乔誉既然不让她去见乔台铭,现在又让小厮过来说去敬茶,说在建州敬茶更好,这不就是说明,乔氏来的不只是乔台铭,而是乔氏的当家主母也来了。 王姿何等精明的人,她来此得知乔誉已经成婚,而且入了祖宗,她就算拿乔誉没办法,这杯茶她必须要去敬了。 乔誉知道她聪明,定会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所以肯定会准备好良策要提前和她说,她让乔誉在长廊下等她,就是要听乔誉让她怎么做。 萧静收拾下,穿戴尽量雅气,不用贵气,只要平素既好,所以换掉了些头饰和外衣,让乔若云把脖子和身上的红痕尽量遮住,这才放心出门。 第498章 ,厉害 萧静不紧不慢的走着,等快来到刺史府的正厅时,远远看到乔誉正在廊下踱步,她轻然走了过去。 随着一声:“夫人到!” 乔誉目光看过来,只见不远处一位少妇翩然而至,那斜斜的发髻里梳了一缕长丝依附在下巴前,刘海也没有像之前遮住额头,整齐的斜在耳后,脸上轮廓显出来后,比之前半遮半掩的绝艳几分,少妇正静妖妖的走进他。 他弥望着萧静,眼神越来越痴迷而深邃,不知是两天亲密相触的原因,还是发型和穿着的原因,她纯净的脸上多了一层成熟韵味,让他控制不住想将她藏在怀里的,不愿给旁人看到她人间极品的美。 第568章 正想着,乔誉跨步走上去接着她,因为着急,脚下如风,只是才一个多时辰未见,两人就像一年未见了,他几乎朝她奔过去。 等跑到萧静面前,乔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摁着她的头,一手用力揉着她的后背,似乎想把她揉入身体,揉入骨肉中。 萧静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怔,她从两人相拥的缝隙中探出头来,担心的问:“阿誉你怎么了?是叔父和婶娘说话重,要赶我走吗?” 乔誉揉着着她,摇摇头,越搂越紧,她身体的味道令他沉迷,若不是旁边有人在,他真想在这里把她给办了,这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两年前就迷上,直到如今中毒很深,沁如空谷回香,倾渊烟缭在他心头,乔誉无时无刻都想感受着她的存在,越是拥紧她,就知道她已经属于自己。 萧静觉得快要窒息了,他每次抱她时,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在搂着,双臂紧的令她身上疼,而这时,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有轻轻安抚着他的敏感和紧张,等会他就可以了。 她轻抚着他后背,缓缓道:“就算叔父和婶娘赶我走,我也不走,他们说什么咱们别放在心上,只要咱们两人过得好,以后他们总会看到,慢慢的也能接受咱们,嗯?” 乔誉听着听着笑了,埋在她颈肩呼出热气,但未笑出声,她能这么想,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舍的松开了她,笑道:“看你在想什么呢,叔父和婶娘来是庆祝我们成亲了,我想念在他们是长辈的份上,于情于理咱们都要一起敬茶,为了咱们两个婚事从商阳跑来建州,咱们不能不懂礼数!” 萧静垂目,点头嗯了声,但想着乔誉亲自来这儿长廊下接她,肯定有什么事,她顾虑着问:“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乔誉目光倏地一沉,严肃的嗯了声,说:“我刚得到消息,崔氏和乔氏的父辈得知我在建州成亲,私下要将崔青滢送入乔府为娘子,等会婶娘和叔父要问你的意见,你知道该怎么说?” 萧静一愕,崔氏为了和乔氏联姻,竟然不惜将嫡系女郎送入乔府为娘子?这对崔氏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他们堂堂五大家族竟然也愿意? “她是嫡系女郎也愿意甘愿以娘子委身?”萧静好奇的问。 乔誉嘴角一斜,讥嘲之意甚浓:“这正是她离开商阳城时向崔氏父辈们提出来,我听婶娘说,如果崔青滢被遣送回商阳,那她回商阳城的那天,就是入乔府的那天,如果她迟迟不归,说明她为正妻有望,她回商阳城便是妻位,……可她千算万算却算错一事……” 说到这儿,乔誉略微停顿,拂着萧静跟前的长丝。 萧静猜测着道:“是尚书叔父吗?崔青滢没想到叔父竟然得知你在建州成亲,带着婶娘来为你祝贺,更没想到他们在路上遇到,不同意这么草率决定你的事?” 乔誉赞许的目光看着萧静,伸手捏着她的小脸,叹道:“你说你要是笨些多好,真是女中诸葛,什么都被你看明白了!” 萧静笑而不语,她算什么,真正的高手是崔青滢,她的厉害是一箭双雕,能屈能伸,这是非嫁乔誉不可的决心,她的精明在于心,倘若她成为娘子,依着她的身份,等乔誉登入大典那天,便是她封后的那天。 乔誉道:“我的担心你等会对叔父还有什么芥蒂,等会说话会不顾虑,叔父这两年很多事不管了,关于我的婚事他也妥协了,如今只要我成亲,至于和谁,他都没什么意见,只要我愿意,他和婶娘会同意我!” 萧静倒是讶然,乔台铭竟然不拦住她入乔府了?还是说他在担心乔誉如果再不成亲,等登基后,会被人耻笑,无后无嗣?为了让乔誉尽快成亲,不管妖女,巫女,妖精,鬼怪,只要乔誉点头成亲,他都认! “那你怎么想呢?”萧静也想知道他想什么。 乔誉双臂抱胸,笑问:“我呢,如今成亲了,听阿卓说,成亲后,后院的事要交给当家主母做主,至于我纳不纳妾,全看主母善不善妒,我是按乔氏规矩来,如果我媳妇愿意给我安排几个入乔府,我也拦不住啊!” 萧静抿嘴一笑,顺着他的话道:“我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家决定的事,我可不会插嘴!” 乔誉瞥了眼她,略带气意:“你就说句不同意,哄我开心也不行?” 萧静低垂着眼睑,小声问:“那你不纳妾,会不会觉得委屈?” 放眼望去,整个大梁五大家族,哪家郎君不是三妻四妾的在身后,儿孙满堂,乔誉位高权重,又是将来的君主,他怎能甘心只有她一人? 乔誉面色微沉,神情很正式的问:“那我委屈,你的心就会多点在我身上吗?” 萧静一听,心里一动,低下头想了想。 再抬头时,她认真的颔首:“会!” 乔誉仿若受到神仙点化,全身动弹不了,他嘴角翘起笑意,藏也藏不住,他手掌朝她伸出,等着她主动握上他的手。 萧静笑着伸出手,将小手塞入他的大掌中。 乔誉牵着她的手,深深松口气,带着她走去正厅。 身后的乔若云和几个婢子看到两人手牵着手,捂着嘴笑着。 而正厅门口的乔目和乔聂看到两人携手走近,早早的便福礼下拜。 乔誉一面带着萧静走着,一面还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眼中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第569章 第499章 ,定夺 刺史府的大厅虽然比不上乔府的大厅气派恢宏,整体在建筑上又偏南方风格,房屋紧凑,屋顶很高,但这里大厅颇宽敞,算是建州是第一的大厅,其他院子挨着院子,而大厅相对独立,大厅足以容纳五百人而坐,像是建州城的宫殿。 而此时正殿的高坐上,两人坐于席上,他们目光夺夺的看着门口正走近的两人。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乔台铭,他看到黑黑的身影逐渐清晰,仍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把头看向别处。 王姿嫌弃的啧了他一声,示意他不看僧面要看佛面,誉儿在哪儿,注意下言行。 听到王姿的啧声,乔台铭叹声气,又重新看过来。 等两人走到殿中央时,乔誉拉着萧静给王姿两人跪下。 “侄儿携侄媳儿向叔父婶娘请安,给你们磕头了!”乔誉说着垂手拉着萧静给乔台铭夫妇磕头。 萧静被他压着,磕了下去,附在地上。 王姿欢欣的招呼着:“快起来,快起来,磕什么头啊!” 这时,有婢子从后面进来,端着漆盘走至大厅里。 乔誉率先道:“叔父婶娘,静儿虽然曾在乔府住过,但她刚过门,很多乔府主子的规矩不懂,誉儿代她再给叔父婶娘赔罪!” 说着乔誉又拉着萧静给两人磕头。 王姿看着乔誉的孝顺以及周全,他明着再说他们两人各处不是,但看他们磕头,是要把他们当父母相拜,她欣慰的眼眶一湿:“你们两个快起来吧,规矩不懂以后慢慢教就是,这是作甚?” 乔誉仍没有起身,他再次拉着萧静磕头:“因为事出突然,誉儿的婚事未能先向二老请示,便先娶妻,我和静儿再次给叔父婶娘磕头认错!” 这一磕,乔台铭也感觉到乔誉的心意,表面上乔誉是以长辈认错磕头,实际上是拿他们当父母对待,这种儿子媳妇一起行的大礼,在大梁可只有父母受得起,更何况乔誉是什么身份,岂能是随意给人行大礼。 他也理解乔誉的心思,他把他们当父母,是想让他们也把萧氏当儿媳吧,间接的让他们承认萧氏是乔府儿媳的身份吧。 “好了,好了,别磕了,再磕下去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对你们有多苛待!”乔台铭不满的道。 乔誉松开萧静的手,自己先起身:“多谢叔父!” 然后,他朝着一旁的婢子招了招手。 婢子走近萧静,将盘中的茶碗递给她。 萧静端起茶碗,双手奉上递给乔台铭:“叔父,请用茶!” 乔台铭看到萧静亲自给他递茶,手迟迟不想伸出去,他做梦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她,他眼中的厌恶根本藏不住。 王姿轻咳一声提醒着:“尚书大人!” 乔台铭这才示意身边的小厮去接茶,端在手里犹豫片刻,喝了一口,将手边的金纸包让人递给她,语气不咸不淡的道:“以后要好生照顾大司马,休要再做之前哪些邪门妖术!” 萧静乖顺的颔首,接过认媳的金包,算是得到他的认可了:“是,叔父!” 王姿就好说话些,笑着喝茶,亲自将金包送给萧静,赞叹着:“你啊,离开了两年,还是我们家的人,真好!” 乔台铭润了润嗓子,不想王姿和她多话,提醒着道:“你既然成了乔誉的妻子,以后一心为乔氏着想。” “是啊,最主要的是要为乔氏开枝散叶!”王姿接着乔台铭的话,脸上笑着笑着不笑了,她打量着萧静,试探着道:“你刚入乔府的门,本该这些话不适合在此刻问你,但是呢,又是你们晖明殿的事,这事不得不问过你!” 萧静隐约感觉到她要说什么事情了,语气平和着:“婶娘您说!” 王姿余光顾虑的瞥了眼乔誉,拉着萧静坐下来,道:“是这样,崔氏女郎崔青滢你应该知道她,她这些年一直等着誉儿,盼着能嫁给誉儿为妻,但誉儿不喜欢她就看中你,还瞒着我们全族把你娶进门,如今那崔氏女郎还是不愿意另寻旁人,一心想着要入乔府的门,据我们了解她的意思,是想为妾室入乔府,你们刚成亲,实在不该提这事,但崔氏那边逼得紧,你也知道五大家族的厉害关系,实在推不掉,这事你们看,同不同意也是你们晖明殿的事,我今天不过和你说这一声!” 萧静沉吟浅笑,当着乔台铭和乔誉的面让她的决定,不给她退路啊,如果她不同意,倒显得她眼中不容沙,乔台铭更加厌恶她,如果她同意,就要让崔青滢进门,王姿真会挑时候啊! 可惜,她可做不了这件事的主,谁让乔誉之前提醒过她呢? 萧静回应着:“婶娘,叔父,在家时,阿母曾教导我们姐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刚过乔府的门,对于家族纳妾的事尚不知该怎么处置,更何况我还没回商阳晖明殿,更加不能为晖明殿里的事做决定,不过,单纯的问我是否同意,我自然同意的,这事毕竟是为大司马好,多个人照顾他,总会比我周到些,但恕侄媳尚不知大司马是什么想法,不敢替他定夺这事……” 说着她转身朝着乔誉福礼:“还请大司马亲自定夺!” 乔誉一听萧静同意,脸色都暗下了,又听到还要他定夺,气的呼出的气都粗了,语气自然没那么温和,他肃冷的问:“你同意?” 萧静余光瞥着乔台铭和王姿,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在看,她只好点点头,然后一只眼给他使眼色。 第570章 乔誉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恼怒的问:“你真的同意?” 萧静快急死了,他怎么这会子犯轴?没看到她给他使得眼色吗? “大司马,叔父和婶娘在等着你定夺呢?”萧静晃着他的手,提醒着他。 乔誉却拉着萧静的手不松,目光狠厉的瞪了眼她,似乎在警告她,待会再好好收拾你! 吓得萧静不敢直视他,她给他递眼色,让他来说,他还要瞪她,真是阴阳怪气! 第500章 ,背负 转而乔誉看向高坐的两人:“叔父婶娘,我不同意,晖明殿没有妾位,只有妻位,你们若想通过静儿把人送入晖明殿,我便不会再顾虑乔氏和崔氏的关系,更不会对崔女郎客气,她想怎么入乔府,我就怎样原封不动的将她送回崔府,到时闹得两家都下不了台面,我可不会处理!” 乔台铭气的倏然站起来,怒指着乔誉:“誉儿!你怎么一点也听不进去?如今萧氏也同意了,你还在死犟个啥?崔青滢有什么比不上萧氏,萧氏不过就长了一副妖精的脸迷惑你罢了,崔氏和乔氏联姻多好的事,而且人家不嫌弃位份低,在你身边委身为娘子,就算卑微到这等地步,你怎么还不同意?” 他若不是被萧氏迷了心窍,又怎会不识大局,只娶萧氏一人? 王姿一面朝着萧静使眼色让她也劝着乔誉,一面跟着乔台铭劝着乔誉:“崔青滢天下女郎之最,配你原本绰绰有余,如今人家甘愿为娘子,低声下气的入乔府,已经是伤了她的尊严,伤了崔氏的脸面,你若再不同意,你让人家女郎该怎么活?” 萧静却无视王姿的眼色,乔誉不是旁人,她的手还在他手心里,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她要在这个浪口去劝乔誉,她的下场会比崔青滢更惨。 “崔氏在你出征时帮了你多少,崔青卓更是你兄弟,你就算不看崔青滢,但也要看在崔氏家族的份上,那……这个娘子我替你决定了,回府边让她去晖明殿住下,这事就这么定下!”乔台铭略带几分长者的气势把这事定下。 乔誉听到叔父要把娘子的事定下,冷眉一横颇有王者霸气,语气不容旁人反驳道:“我的事,还没人敢替我决定!晖明殿更不许旁人插手,叔父婶娘此行若无其他事,侄儿即刻让人送两位回府!” 乔台铭一听,什么? 他一口气没上来,很明显他是被乔誉气到了,大口喘着气,一口接着一口气咽下,指着乔誉的手颤抖着,王姿忙上前扶着他安抚着。 她拍着乔台铭,赶紧呵斥乔誉:“你是大了,婚事婚事自个做主,纳妾纳妾不愿意就不接受,行事更不容叔父婶娘说一句,说起孝道,这就是你作为乔氏未来族长的表率?倘若兄长和嫂嫂还在,看到你为了这么个女郎抛弃五大家族,损害他们用命换来的家族,他们泉下有知,岂会安息?” 萧静顿然觉得王姿的很辣,她提乔誉父母,就是在挑战乔誉的底线,乔誉的父母是他此生心里最大的痛处与避讳,她是明显要和乔誉硬着来了。 果不其然,王姿的话音刚落,这边乔誉的手就不对劲了,握着她的手发狠,眼神冰凉,看着王姿的双眸由尊重变得复杂。 乔台铭见提及乔誉父母奏效,他脸色变阴郁了,态度变的语重心长劝着:“你阿父阿母若得知你为了一个商族女郎,置五大家族情意而不顾,他们若泉下有知,定会不能安心,誉儿,兄长到死的那刻还在为了五大家族能长盛久衰而努力,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一生的基业,要毁在自己儿子手中?你不为乔氏着想,难道也不为你父母的苦心着想吗?” 乔誉冷睨着高坐上的两人,脸色发沉,声音像是从寒渊的深谷,冷冽慑人:“如果他们泉下有知,看到我做的一切,也没资格痛苦,他如果若还在,我就不可能去翼州,不会经历那些痛苦,更不会站在大梁的朝堂上与五大家族的人虚与委蛇!” 说完,他牵着萧静转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觉得还有话要叮嘱,背对两人,沉沉的声道:“请叔父婶娘即刻回商阳,以后休要再提及我父母,崔青滢若想入乔府,就嫁给乔贤吧,他尚未娶妻!你们二老若觉得妥当,尽快办吧,不要等到崔青滢回商阳再自取其辱!” 这次话音一落,乔誉带着萧静头也不回离开。 萧静被他拉着离开,看着他孤独的背影,不管前世还是当下,他对自己经历的从未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因为他身上的伤和印记全都在告诉别人,他曾经经历的那些生死,今天的一切是他身上的伤痕一条条换过来的。 他心里是恨父母,但又渴望父母的呵护疼爱,他对父母的感情复杂而真挚,太懂得父母的夙愿,所以甘愿披荆斩棘争得大梁天下送到父母面前,他所做的皆是孝!如今被王姿和乔台铭这么说,真是侮辱了他对父母的赤子之心。 这一刻,萧静的心被他触动,他到这时还在为乔氏着想,为乔氏化解危机,他心里背负多少事? 两人走后,留下大厅里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王姿看着乔誉的背影消失,眼底陷入深思。 乔台铭没有为乔誉的话而生气,反而是觉得这小子真不愧是未来储君,脑子就是比他们这些老家伙好使。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誉儿这孩子真没看错,你说咱们怎么没想到要把崔青滢嫁给乔贤呢?”乔台铭此刻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为乔氏和崔氏两家紧张的关系找到了死结。 第571章 王姿皱紧眉心,喃喃道:“誉儿的确有几分智慧,为难崔乔两家多年的难题,却被他一个转嫁解决了,只是我担心崔青滢,她一心在誉儿身上,是否真的会全心放在贤儿身上,而且贤儿性子懦弱,虽然有几分血性,但他逞强好胜,耳根子很软,我怕他压不住崔青滢。” 她刚一直在想这事,要不把崔青滢嫁给乔润? 但乔润太小了,乔氏没有其他多余嫡子了。 乔台铭笑着劝着:“唉,这事啊,你放心,那崔氏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一个女人?只要成亲后,还不是一切听从贤儿的?你看那萧氏之前不是还有些手段,如今被誉儿收拾的还不是服服帖贴?” 这女人呐,就是要嫁了人才会服软,不好好折腾她,让她生几个孩子,是不懂何为女人。 第501章 ,话别 王姿在心里嗤笑,她怎么没看出来萧静在乔誉面前服软呢?她到时觉得,乔誉在萧静面前表现的再厉害也是纸老虎,誉儿对萧静的感情陷的太深,这两人的关系,谁陷的深,谁便是付出的一方,更是被动的一方,若只看表面谁服从谁看不出来,要看两人中间那条绳子,绳子的线头攥在谁手上,在谁手上谁就是主导者,他们两人显然是萧静死死的攥着乔誉心上的那根绳。 只要萧静稍稍用力,乔誉便疼的失去理智,刚才萧静不过只是表面同意了崔青滢入府,那乔誉便幼稚的信了。 在她看来不是乔誉信了,而是乔誉疼怕了,哪怕萧静表面敷衍的话,便足以让他没有思考的能力,失去基本的独断。 “还真是期待,誉儿能收拾了她!”王姿叹道。 这会子,不知道乔誉拉着萧静去了哪儿疗伤了。 …… 正如王姿所想,乔誉拉着萧静便往正厅后议事的书房而去。 议事书房里平日没什么人,自从乔誉入住刺史府后,这里更没人过来。 正厅和议事书房是乔誉来商阳必去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切自然很熟悉。 乔誉一路上阴沉着脸,凡经过两人身边的有下人皆不敢直视,只能跪着行礼。 萧静被他拉着只能小跑跟上,她问他带她去哪儿,他也不回应,问他今日有什么安排,他像是听不到,他带她绕过廊子,绕过偏厅,走过青石板,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屋子。 乔誉将萧静带入书房后,回身将门合上,吩咐外面的人全都离开。 屋里没有掌灯,显然的有些暗,光影透过门缝照在乔誉脸上,一明一暗,看着极为阴森,萧静有点害怕他,他每每举动令人惊吓,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事,她装着手腕疼揉着手,尽可能心平气和的看向书房摆设。 这里很宽敞,大概能容纳二三十人,两排蒲团直通里面的书柜前的矮桌上。 萧静背过身,慢步往矮桌那儿走着,此刻能离他多远就要有多远,哪知她正走着,身后突然一个大力将她裹住,差点扑倒在地,幸好乔誉的手臂搂住了她,这才让她没有摔倒。 紧接着,肩膀上一个灼人的气息从耳后袭来,沙哑的声也随之响起:“为何同意?” 萧静侧着头,看着他阴暗不明的脸,明白他问的意思,她温和的回着:“叔父和婶娘那么问我,我肯定要说同意,你没看我在回话时,拼命的给你使的眼色吗?” 乔誉似乎很不讲道理,他嗅着萧静脖颈的香味,越发的想要更多的慰藉:“我不需要你的眼神,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真的想同意吗?” 萧静任他扯开她的领口亲着,看他敏感而霸道的样子,她劝着:“我不同意,即使崔青滢有本事入乔府,我也有办法将她请出门!” 不是身份越高能力越大,有时身份越高,顾虑的东西就会越多,崔青滢最在乎什么,就往那一处致命薅住,她翻身都疼。 乔誉压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他二话不言,轻附在在她的唇上,辗转几时后,乔誉像是解怨的一般放过她。 他笑着看向萧静,握紧她的手:“我带你去送一人!” 萧静还没来及问是谁,又被乔誉拉着往外走。 不多时,她就被乔誉带到了刺史府的大门口。 多少天来,她终于看到外面熟悉的大街,虽然身边还是有两排卫兵看守,但比起之前一直被关在厢房里实在好多了。 萧静长舒口气,看向身边的乔誉,见他满面如风,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两排的卫兵都能感觉到他今日心情不错,站在门口时,神情也放松许多。 她好奇的问:“阿誉,我们是来送谁?” 乔誉伸手牵着她的手,淡然道:“别着急,等会就来了。” 萧静嗯了声,心里却隐隐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知道要送的人是谁了,还能有谁,他能让她送谁?难不成送崔青滢! 几息,从刺史府的侧门口,见到李玄之张罗着几个抬着藤椅的人往这边走来,一面走,一面叮嘱着:“等会上了马车,便不要再想着回大梁!” 藤椅上的人虚弱的点点头,算是应着李玄之的话。 萧静看藤椅上的白面书生,眼底虚青,神色恍惚,感觉吸一口气都很费劲,几天未见他,他怎会瘦弱成这样,她下意识的想走过去看看,手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乔誉没有说话,单单是他斜过来的眼神,足以让萧静退缩,她没再上前,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藤椅上的陈江科,见他手上还绑着布,身上衣着单薄,面色惨白,愧疚的眼泪忍不住溢出来。 第572章 陈江科像是看到了她,眼中霎时有了亮光,激动的就要从藤椅上坐起来,想要喊她,可转眼看到她身边的人,他眼中的光芒慢慢暗下来,尤其是看到她的发髻,他们紧握的手,眼中的光芒消失,转而变成妒恨。 萧静惭愧的垂下头,不忍直视他,她越是对他关心,他就越不好过,不如不看,她只能暗暗为他祈福,希望他一生多子多福,百年归老。 这时,乔誉突然放开了手,语气像是在吩咐:“去送送他,这一别你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萧静低垂着头没有抬,也没急着应他,这些天和他朝夕相对,她略有些了解他的阴阳怪气,也聪明的该知道怎么躲过他的试探,他如果能让她见他一面,也不会故意安排这个局面让她和陈江科这么难堪。 若是她敢去和陈江科话别,那辆马车将会带着陈江科下地狱。 她淡然的摇摇头,平静道:“我该说的已经和他说清楚,没什么好送……”说着她裹着身上的大氅,笑着道:“门口的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静表现的很平常,但她在说每一个字时,乔誉的两眼就像两只精灵在窥探着她眼底的情绪,等她说完,确定没什么私心后,乔誉这才弯起嘴角。 “别着急,我还有话要和他说,这两年毕竟他在照顾你,我多少要谢谢他!”乔誉拂着她的发丝道。 第502章 ,送人 萧静的脸色骤然一沉,再也装不出平静,他要和他说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乔誉不等她回神,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此刻,萧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目光随着乔誉的身影,到了马车旁,而下人已经将陈江科放在马车的凳上。 等乔誉走到陈江科身边,回头看了眼她,嘴角一斜,似乎藏着什么坏坏的心思。 萧静见他回头,忍不住挤着笑意走了过去。 等她来到两人面前时,乔誉和陈江科已经在说话了。 乔誉余光瞥见萧静走过来,和陈江科说话的语气非常强硬:“……我这么说吧,这两年有你的帮忙,让她好过不少,原来我该是感谢你替我照顾她,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妄想你不该想的,甚至做了出来,你也别怪我对你狠,总之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要记恨旁人!” 陈江科撑着虚弱的身子,强迫自己坐正,正面对着乔誉,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平等的。 “大司马位高权重,欺负人欺负的这么理直气壮,当真是大梁第一将军,原来大胜北戎,是用这种厚颜无耻的伎俩,难怪大司马在各国声名远播,这样的名声的确令人敬佩!”陈江科咬牙切齿的耻笑道。 “小子住口!”乔目教训着:“不知死活的东西,自以为读了几年书,便能在大司马面前拽文弄墨,你以为你是谁?” 陈江科自有文人风骨,听到乔目训斥,冷笑一声,瞥了眼他,眼底对他们几人全是轻蔑。 “早就听闻,大司马身边有神将奇兵,如今看来皆是草环杂寇之徒,不值得陈某人浪费唇舌教训,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便会出什么样的奴兵,一群狼狈,蛇鼠之人,大梁将来落在你们手中,大梁危矣,大梁不久矣……”陈江科大声说着,丝毫不顾虑乔誉会是什么心情。 萧静暗暗为他捏着汗,这家伙纵然傲骨在身,但该低头时就要低头啊,再说下这里所有人都要被他得罪完了。 李玄之在这几人中脾气算是好的,听着陈江科这种人在叫嚣骂他们,心里自然气不过。 “什么大梁危矣?大梁不久矣,你自恃读过几年书,就在这里大放狗屁?大梁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才会危疾!”李玄之怒斥着道:“像你们这些妄读圣贤书的文人,读到这个年纪,文不能安抚黎民,上通天才助国强霸,武不能拿枪指棒保卫国家,堂堂七尺男儿凭着一两肉舌头在大街上叫天骂地,怨声哀道,我们还没耻笑你们,你们倒自命不凡了,真是令人耻笑,怪不得你跟在萧女郎两年还得不到人家青睐,像你这种以文挂嘴边的雅人,的确不讨人喜欢!” 前面几句陈江科倒是能和李玄之掰扯几句,毕竟大梁五大家族当道,他们读再多书也无出头之日,大梁这样下去,迟早要危矣,但听到最后两句,他眼中默默的黯然失色,这是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根本原因。 是萧静,是她那几句痛心疾首的话,令他成夜的辗转难眠,他一度想亲自问问她,攀龙附凤的日子好过吗?可他明知道这些不是她自愿,她也不是这种人,但总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陈江科慢慢将目光移到萧静的脸上,眼中饱含疑问和痴情,这些天他脑中全是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些怎么也抹不去。 刚想开口问她好不好,一面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阻碍了他想找寻的念头。 “陈江科,你知道我来建州还有一个目的是什么吗?”乔誉自顾自的说:“那就是要招你回商阳为大梁做事,我知道你是个人才,曾经做过什么,很多大事,但如今你不可能为大梁做事了,那么你就要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明白吗?”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但足以让萧静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哪里不知道乔誉这么说的意思,陈江科是个人才,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自然也不能留给敌人。 她站在乔誉身后,紧紧的抓着乔誉的衣裳,低声哀求:“阿誉,阿誉……不要,不要!” 第573章 陈江科大笑一声,似乎没有意识到性命危机,萧静忍不住大声呵斥他:“你笑什么?” 这一声将陈江科镇住,他收起笑声,转而看向乔誉身后的萧静。 只见萧静缓缓跪下,她拉着乔誉的前襟:“阿誉,求你看在他如兄长照顾我两年的份上放过他,他这辈子只会读书,做不成什么大事,也帮不了谁,你看他的手指都没了,他能做什么事!你放过他好不好?” 乔誉低下头看她眼泪都掉了,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语气颇冷:“你又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你又在为他哭?” 萧静擦掉眼泪,笑着回道:“我没哭,只是觉得陈江科可怜而已!没哭,你看!” 陈江科听着萧静在为他求情,坐在马车凳上想下来,动了半天却动不了,都怪他几天没吃好睡好,身体没养好,但他仍然坚韧叫着:“别求他,不要求他,他这种人……” “啪!” 陈江科懵了,他摸着脸,怔怔的盯着打他的萧静。 “让你别说话,非要把自己说死吗?”萧静骂道:“让你走,你就走,好好去南益养伤不好吗?非要倔着说什么废话?你记住,去南益后,永远不要回商阳,也不要为南益其他各国献策,你知道吗?” 陈江科惊住的盯着萧静,不知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合上。 这时,乔誉手搭上萧静的肩膀,阴笑着:“看在她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我让人送你走,不过不是南益!” 说着乔誉朝着李玄之挥了挥手。 李玄之一把将病弱的陈江科推入马车里,语气极为冷漠道:“坐好,玄爷我亲自送你去!” 萧静见李玄之粗鲁的进入马车,想多说,但碍于乔誉在旁,她忍着不问,只能目送马车离去。 乔誉能不杀陈江科,就是他最好的结果,哪怕他把他一生囚禁,他只要活着,放弃执念就会重生。 第503章 ,回门 翌日 萧静醒来后,乔誉又不在了。 不过他不在也好,萧静自己起身还方便些,但是乔若云在。 而此刻,乔若云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睛弯的像月牙,她将衣裳送至萧静面前。 “夫人,大司马说今日是你们成亲的第三天,要回门了,要你起来洗漱好,然后他在门口接你一起去萧宅!”乔若云扶着萧静起身时说道。 乔誉要带她回门?他起这么早是为了回门的事? “大司马在哪儿?”萧静问。 她不想让他一同去回门,他一动身岂不是建州城都知道了。 乔若云摇摇头:“大司马起的很早,他临走时是这么吩咐奴婢,但不知他在哪儿!” 萧静问完后便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乔誉在哪儿,她们怎么会知道?她都不清楚。 “嗯!”她指着乔若云手中的玄色紫金朝服问:“今天要穿这个?” 乔若云颔首,指着她身后的几盘衣物:“夫人,这些全是今日要佩饰的,夫人你要赶紧起身了,已经辰时三刻了,您还要沐浴,再迟时辰就来不及了!” 唉,谁让大司马临走时吩咐,不准打扰夫人起身,还要她们准时将夫人装扮好,如果夫人睡到晌午,那她们肯定被罚了,幸好夫人会疼惜她们。 萧静看着五六盘里衣,中衣,朝服,常服,不禁的惊讶,今天要穿这么多? 不过,既然要正式回门,萧静也很愿意,能再见见阿父阿母,也能尽一尽孝心也好。 只是她不知道,回门会闹的这么大! 萧静身上的痕迹不想去遮,她在乔若云面前也不用觉得羞涩,她和乔誉之间,还需要故作什么否定呢?反而顺着她,让她给自己洗澡,穿衣。 大概半个时辰后,萧静在乔若云等人的装扮下,盛装走出了主屋。 这时,乔誉的十二卫兵站在院子门口等待许久,见萧静走出来。 “夫人!”十二个人齐声福礼。 声音洪亮震喝院子,吓得萧静迈出的脚抖了下,但她还是迈了出去。 她以为他们福礼后,自己会起身,不需要她让他们起身,毕竟这些人的身份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比建州的任何一位高官身份高的多。 萧静在拥喝中走出院门口,刚迈出几步,两边的十二卫兵仍是单膝跪着:“夫人!” 这下萧静再不明白也就太傻了,她看了两边卫兵,声音清脆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随即,十二位卫兵齐声应着:“多谢夫人!” 萧静平和的看着他们,并没有觉得有多余话,带着一众婢子走了出去。 乔若云在她身旁偷偷笑着:“夫人,一看这事定是大司马安排,他想让他身边的对你服从呢!” 萧静嗯了声,他们对她的态度怎样,那全是仰仗着乔誉,对于她没什么不同。 她走至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而乔誉早已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了。 乔誉亲自下马车接她。 看到她盛装,头饰高高的梳起,他嘴角含笑的走近她:“你穿这一身,还真像那么回事,我还担心你承不住这身衣裳,看来是我多心了。” 萧静:“……” 这是往年储君之妻的私服吧,让她穿这个回门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乔誉携着她的手,傲然看向四周围观的百姓,他大声道:“走吧!丈人和丈母该等急了。” 第574章 萧静瞥了眼他,非要扯着嗓子嚷吗?让整个建州城的人都知道他要带着她回门,声势造这么大! 两人进了马车,萧静时不时往窗口看,她不想回视乔誉的目光。 这几日,只要没人的时候,他就会一直温柔的看她,看的她感觉身上的一层皮都脱落了。 两人一路无话,他们什么都不用说,似乎都明白对方眼中和心里的话。 等到了萧宅,萧静迫不及待的想下车去见一见父母们。 她刚想动,乔誉却快她一步摁住她。 “急什么?你兄长还没过来请礼呢?”乔誉道。 萧静诧异,她兄长要请礼,这是什么习俗? 她听着话耐心等待着,片刻,真如乔誉所言,兄长萧栋和堂兄萧勒亲自过来请他们下车。 乔誉这才起身,拉着萧静的手,掀起车帘,两人相互支撑着走出马车。 出了马车后,乔誉站在马车上,朝着人群挥着手客套的笑着,寒暄的朝着每个人点头示好,大司马的架势摆的足足。 他们下车的一瞬,门口的爆竹响了起来,跟着萧宅的院子里响起了擂鼓和吹竽的声。 萧静这时才发现,萧宅的门匾已经被换过,烫金的大字挂在金贵的匾额上,而门口大门也换了,漆上一层红色。 萧宅门口到马车前,两排的官员穿着朝服在垂首等候着,听着他们下了马车后,这些人又赶紧跪下:“下官拜见大司马,夫人!” 从门口到院子里,两排官员依次跪下来,阵势像上了早朝一样。 萧静看到狭小的萧宅,挤得全是建州的官员,还有几个大商户,要不是乔誉牵着她,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这是她们家?怎么觉得像刺史府的正厅呢! 她随着乔誉下了马车,暗暗拉着乔誉的衣袖,低声问:“不过是回门,用得着这么大的排面,你让我阿父阿母如何担待得起?” 乔誉回握住她的小手,没有回应她,一张含笑却很威严的脸,迎着四面八方的跪拜,带着她从这些人头顶前走过。 等两人来到院子,正屋中间阿父和阿母已经等着了。 萧静看到阿父和阿母极不适合的穿着,想不到阿父和阿母也要装扮一番,尤其是阿父,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是让他做些不喜欢的事,全身上下都难受着。 乔誉携着萧静走至两人面前,江彩云激动的眼泪已经出来了。 “来了,快进屋说话,快进屋吧!”江彩云请着自家女婿和女儿进屋。 今日,乔誉真是给他们家狠狠出了一口气,这两年,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已经受够了,他们嫌弃她们是商户,说他们是小族,更说两个女郎是退回的赔钱货,全家羞耻,出门都低着头比人矮一截。 而在今日之后,全建州的人都要向他们家萧静下跪,这是多么大的面子。 第504章 ,回门大礼 江彩云还不想快点进屋,因为这个热闹只有今天有,她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在诸位建州城的贵人们多露露脸,往后她们也能高看他们萧氏。 于是,她将乔誉和萧静交给萧瑶夫妇,转身走去院子招呼。 萧瑶和萧静看到阿母这般,谁也没劝她,这些年她的确太辛苦了,她们没能帮她挣点脸面,还让她携家背井离乡,看尽了左邻右舍的白眼,也该让她出这口气了。 乔誉带着萧静走入堂屋,萧道晏坐在了上座,脸上没啥笑脸,看到萧静进来,又看了眼乔誉,神情略微愁色。 萧静眼眸一低,心里隐约明白阿父为何这样脸色,他是担心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乔誉走至萧道晏身边,朝着他深深拜礼:“阿父!” 萧道晏起身走上前,为难的笑着:“大司马请起,小民受不住你这一拜,请起,请!” 他不过是商族,怎配未来储君一拜,这是想让他折寿啊! 乔誉神情和举动颇为正式,他扶着萧道晏的手,送他回到座位上,然后他后退两步,走至堂屋中央。 “阿父,请受小婿一拜!”乔誉起身后道:“小婿纵横沙场数年,孤身一人,无家无室,幸得静儿不弃,愿意同我结下夫妻,日后小婿定会真心真意待静儿,也愿意将小婿后半生交给她!还请尊父放心!同时,以后静儿的生父便是乔誉的尊父,静儿的生母则是乔誉的生母!尽心尽责孝敬二老!” 萧道晏点着头,没说什么:“大司马能在百人中疼惜她一分就够了!” 话音一落,乔誉眼眸微垂,猜到他是在顾虑什么,他举起萧静的手,似乎在立誓:“我乔誉在二老面前约定,终身只娶萧静一人,对她不离不弃,只疼惜她一人,请尊父放心!” 萧静也看向萧道晏,此时,萧道晏眼中闪出点点泪花,不可置信看向乔誉,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回到萧静脸上,连连点头,有这些话就够了,他是嫡系子孙,又是未来储君,怎能只娶静儿一人? 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立这个约定,看来他是真的非常看中萧静。 这是静儿的福气,他欣慰啊,他将来是一国之尊,万民之主,说出这话就要承担什么,也知其中深浅。 他摆摆手,叹道:“不用不用,你将来不管有几宫几殿,只要你对她真心,我就放心!” 乔誉点到为止,不想多说什么表明心思,做出来再说。 第575章 萧道晏喃喃自语着:“我这个女儿看似聪明过人,实则傻,傻透了!她从商阳城回来,我就知道她不对劲,可问啥都不吭声,我知道她把心思丢在商阳城,却没想到……” 萧静看着周围,脸上羞的通红:“阿父,您说着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道晏看了满屋子的贵人和家眷,呵呵一笑,赶紧住了口。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他看着身旁无人,问一旁的萧栋:“你阿母人呢?这女儿女婿都到跟前了,她人去哪儿?” 萧栋笑着道:“阿母在外面呢,我去请阿母进来!” 一屋子人齐笑融融,萧瑶靠着自家郎君王世勋为萧静开心。 等江彩云回来,萧静和乔誉给两人叩头后,礼毕。 萧瑶拉着萧静去偏房里说话,而王世勋,萧栋等人陪着乔誉坐在堂屋说话。 期间,萧道晏连问乔誉在翼州和商阳城的各种事情,乔誉很耐心为他讲解,没觉得萧道晏等人问的浅白,也规避一些朝政的问题,对每个人和气而友好回应。 说话时,外面官员要入席了,乔誉却让所有官员等着,等萧道晏和江彩云入座后,他们才可以入座。 这一举动无疑在向建州众官员们警示,萧道晏一家人是他乔誉最为看重的人。 萧瑶看着乔誉对她的家人所做的一切,笑着在萧静耳边说:“从今日以后,全大梁的人没人再敢轻看咱们家了,静儿,他准备今日的回门,怕是准备几日了,真是盛大,让全建州城的官员全都过来!” 萧静回头看着乔誉,见他搀扶着阿父和阿母,真像一个儿子对父母那般尽心,她心里某一处被触动。 不知是不是她看的久了,乔誉发现了她,他朝她轻挑眉,嘴角一笑,又扶着萧道晏走入正座上坐下,那侧脸俊逸,笑意微醺,萧静被他一挑,心里跳的很快,垂下头不再看他。 萧氏的家人入座后,那些官员们没有接到命令还不敢入座,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来。 萧瑶陪着萧静女眷里屋的一桌席面坐下,她的妹妹,还有家族的一些婶娘姑嫂。 她看着差不多快坐下的人,问萧静:“妹妹,你家大司马怎么还不让那些官员入座,这席面开始了,也快临到大晌午,来客们都饿了!” 萧静也不知道,她看向乔誉,今天乔目和乔聂似乎也没有跟着,只有十二卫兵在门口看守,是有什么大事吗? “快了吧!”萧静猜测道。 这时,正当站着的人耐心等待时,外面又响起了炮竹声。 萧静和萧瑶们好奇的起身去迎着。 这炮竹不会随意放,除非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 萧道晏和江彩云也赶紧起身去门口看看,可别是什么贵重的人给怠慢了。 乔誉却摁下萧道晏夫妇,笑着道:“尊父莫要紧张,是在下叔父和婶娘来,我去迎着!” 话音刚落,他走去了门口。 门外至屋里的官员们再次跪拜:“拜见尚书大人,夫人!” 乔誉站在官员最末后位置等着,看到乔台铭的身影后,他走上前拜礼。 “叔父婶娘来了?”乔誉略感惊讶。 王姿笑着道:“誉儿也在?你们今日这是……” 乔誉道:“婶娘,依着建州的习俗,今日是静儿的回门礼!” 乔台铭大声道:“哎呀不巧啊,原想着匆匆赶来能见上亲家一面,当面致歉呢,没想到赶上了回门,得罪啊得罪!” 萧道晏和江彩云早就坐不住了,他们起身来到乔台铭和王姿面前,看了眼就要跪下去。 第505章 ,后天回 乔台铭忙上前扶起:“亲家啊,不能跪,不能跪!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不是,朝政公务繁忙,把最重要的事给耽搁了,我们来迟了,还望亲家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他和王姿就要拜礼给两人赔不是! 萧道晏惊吓的先他们一步要跪下,幸好被乔誉拦住。 “尊父,叔父和婶娘是对之前成亲没现身而表达的歉意,不必过惊!”乔誉道。 乔台铭笑着接着乔誉的话:“是啊,亲家,我们没赶上誉儿的婚事,心里过意不去,想着今日前来亲自来府上致歉,可没想到碰上回门,是我们不懂建州的规矩!你可别往心里去!” 萧道晏怎么看他们,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心里很不踏实,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是天上的人,这一天下来竟然个个下凡来给他拜礼祝贺,他都不知道怎么寒暄,只能僵硬的笑着。 他笑着笑着就累了,面无表情弓着腰:“尚书大人和夫人,不嫌寒舍简陋已是高看小人,怎能受的了尚书大人的致歉!” 乔台铭握着他的手,拍着他:“亲家啊,这是要的,要的,听说誉儿这孩子莽撞,成亲之前没找人合八字,没找媒人下聘礼,更没有三媒六聘那些礼节,我和他婶娘狠狠骂过他一顿,我今日来呢,是想着给他补上了,按着建州的规矩,咱们入乡随俗嘛,不管怎么办,决不能让萧静被人笑话了!” 他虽然笑着说这些,可后槽牙却恨的压根痒痒,要不是誉儿逼着他,这些小门小户的砸碎,呸,去他门口倒个粪他都嫌他们低贱,还道歉! 萧道晏嘴角抿抿一笑,摆着手:“不必了,不必了,已经是乔家的人,不用那些繁琐过程,只要静儿她觉得这辈子能安好,作为父母便没啥顾虑,不用了!” 第576章 他年近半百,什么人说什么话,他还是听得出来,这些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心知肚明。 今日乔誉给他的家撑这么大的场面,这是要警告他以后更要谨言慎行,他的言语与行为,是和静儿息息相关,荣辱与共,他出门说话,事事要堤防了。 萧静看到阿父转过身时眼底的落寞,她从人群中走出来,走至王姿跟前:“叔父婶娘来了,静儿给两位请安!” 乔台铭努力挤出笑看她:“不用多礼!起来吧!” 萧静笑着说:“叔父婶娘亲自到来,静儿心里感激不尽,今日是我三日回门,是遵从着我们秦址的习俗,婶娘叔父知道我们萧氏一族是秦址人,成亲之事自然依着秦址的习俗较好,在秦址,女儿家的婚事父母做主便好,没什么三媒六娉,八字合媒,一切从简!叔父婶娘疼惜静儿,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说着她在乔台铭和王姿面前撒娇。 乔台铭不会了,他茫然看萧静想怎样。 王姿却拉着萧静满意的笑着:“那你觉得委屈吗?你可是我们大司马心尖上的人,有什么觉得不妥,尽管和我说!” 萧静抿嘴笑着:“大司马已经很周到,实在不用麻烦了婶娘!” 王姿看了眼乔台铭,笑道:“瞧见吗?咱们乔大司马给咱们娶回来这么懂事的媳妇,可真是乔家的福气!” 乔台铭大笑不起来,福气?依着他看是晦气吧!哼! 伴随着鞭炮声,一群人簇拥着乔台铭和王姿坐上了上座,而外面的那些官员相继才敢坐下。 萧宅从里到外,准备了三十几桌,才把那些贵人官员安排坐齐,吹响打鼓热闹非常。 一晌午,萧宅宴请未来储君,当朝尚书,乔氏之族族长,建州各方官员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坊。 一时间,建州城里萧氏一家成为建州全民拥簇的对象,萧氏一下子挤入了建州贵人榜首席。 那些曾经的罪过萧氏的人,自然主动上门以各种方式请罪! 建州城里的工匠们,第二天登门造访,说是萧宅太小,若是那天找人扩建,可以找他们,不收工费。 肉铺里屠夫傍晚也来了,说是以后家里缺肉了,不用去街上买,给他们送到家里来。 制衣铺的掌柜更过分了,直接送来两车锦绣布匹,说是之前买布时,少给他们家尺寸,这两车是赔偿,以后若是萧氏的人去他家买布,一概给他们巧卖。 街坊邻居们晚上把家中的一些拿得出手吃食送来,说是街坊邻居相互照应,以前总是少说话,往后要多走动走动。 几天下来,建州城的商人贵人,能来的都来了,家里堆的哪个屋子全是满的。 江彩云一开始还高兴,可看到满屋子的东西,连个下脚的空也没有,再想想之前,也是这些人成天拿腔作势的刁难他们,他们才会担心他们会报复,一时才觉得他们家竟然得罪过这么多人。 萧瑶到刺史府把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和萧静说一遍,她差点笑喷了。 看她笑的眼泪快出来了,萧瑶怨着她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家里也堆满了,你姐夫说,我们家也需要扩建了,不然真的装不下那些东西了!” 萧静咯咯的笑着,半晌在萧瑶冷漠的注视下才稍稍停住。 “姐,姐,我不是在笑你和阿父阿母,而是在为家里开心!好久没听到家里有这么好的事了!”萧静收住笑道。 萧瑶看出她眼底夹着一丝落寞,神情突然变得微严:“听说后天你们就要回商阳了,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你!” 萧静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总会见的!” 萧瑶脸色凝重起来,别人不知商阳险恶,她是知道的,她们两人几乎掉了几层皮才能财狼口中逃脱,如今她又要回去。 “你一人能撑住吗?你如今面对的可是整个五大家族,崔氏会想方设法把你从乔誉身边赶走,乔氏一族也不存好心,到时大司马一人未必护得住你!”萧瑶担心的道。 萧静垂下头,语气坚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可能再离开他!商阳对我来说是龙潭虎穴,我跟那儿八字不合,但阿誉把所有退路给我封死了,我只能去硬闯!能安稳的在他身边,登上那个位置,保住萧氏家人,才是我关心的事,至于那些财狼虎豹们,我用不着怕他们!” 第506章 ,行驶 萧瑶长长叹口气,深知她孤身一人,到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心里揪成一团:“静儿,姐姐没啥能帮你,我这些天让人给你备了些药粉,还有虫子,给你防身用,从后天起,你要事事谨慎,留心再留心!” 萧静重重点头。 “还有,不要惹大司马生气,他才是你唯一的依靠,你明白吗?”萧瑶叮嘱着。 萧静哪里会不明白,她和她的家,能有今天的尊贵,全是仰仗着他的光辉。 萧瑶想到一事,压低了声说:“你和大司马要快点有个孩子,这样你才能在乔氏尽快站住脚跟!” 萧静听着一皱眉,这是什么逻辑,五大家族怎样待人,她不知道吗?岂会有孩子就能站住脚跟呢? “姐,我知道了!” 萧瑶看着萧静,怎么看怎么担心,但又不得不祝福她。 两人说了会儿贴心的话,萧瑶便回去了。 晚上乔誉回来后,不知疲倦的又缠了她半夜。 第577章 直到启程那天,萧静总算出了刺史府。 萧静站在刺史府门口,正等着萧宅的人来,昨晚乔誉回来时,说今日家里人能来送她,所以她早早站在门口等着了。 乔誉安排着乔目和乔聂准备行礼,十二卫兵不间断巡视,各个管家张罗着马车,陆陆续续的有条不紊。 乔若云等婢子为萧静准备在路上换洗的衣物,以及各样的头饰,吃食,全都搬上马车。 门口虽然没有百姓围观,但不远处有几个老妪在看着这边,赞叹马多,马车也多,贵重东西多。 萧静从人群中找寻家人的身影,但在人群中,始终等不到人。 她还以为家里人不会来了,但没想到刚想收回视线,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脸。 那脸太过清瘦,眼底乌黑,看不清眼神,只能从神情上判断,他恨意浓浓的盯着她。 萧静一眼认出他是谁,她刚想张口,那人立即从人群中消失不见,她再仔细去看,那人已经不再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被乔誉送去益州了吗? 按着天数,他应该在半路上,差不多出了建州,他人怎么还会出现在建州刺史府呢? 她不由得看向乔誉,难道他没有送他去益州!而且看着陈江科的表情,似乎非常恨她,那眼神的恨透过层层人群,让她全身发凉。 她把这事放在心里,想等着萧宅的人来了后亲自问问乔誉。 不会儿,萧宅的人来,萧静跟阿父阿母不舍的道别,听着父母二人轻声嘱托,让她好好伺候乔誉,要为乔氏一族着想,为乔誉多娶妻纳妾,不然会有人说她不贤惠。 萧静一一应着。 阿父什么话都不说,但萧静却明白他心里的事,他想告诉她,事事保命要紧,不要硬碰硬,家里不能为她兜底,要她凡事小心谨慎。 最后和兄长们告别,乔誉携着她便上了马车。 等马车启动时,萧静挥着手和家人告别后,便放下车帘。 两人情绪平缓些时,乔誉握紧她的手,给她安慰安慰。 萧静摇摇头,表示没事。 等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乔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在阿父和阿母来之前,我就看你心事重重,还时不时看着我?” 萧静没想到乔誉竟然观察这么仔细,她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他看到。 她也不试探他,直接问:“是有事问你,不过我先说好,你先不要多心,我只是看到了,关心下问问。” 乔誉听到这儿,脸色慢慢暗下来,他意识到萧静要问的事,要触及他防线。 “是要问姓陈的事?”他冷声质疑。 萧静端正的点点头:“刚才我在人群里看到他了,他怎么还会在建州城呢?这个时候不是快到益州了吗?” 乔誉脸色沉下,神情冷然的看过来:“他出现在刺史府门口了?这小子胆子还真大!” 萧静听着这话,惊讶的问:“你没把他送去益州?” 乔誉眼神幽凉,像是在质疑萧静:“我该把我的敌人送去敌人?” 萧静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啊,陈江科是他的敌人,南益也是他的敌人,若是放虎归山,他还打什么仗,不是为自己埋下隐患吗?更何况陈江科的才能不下于大梁朝中任何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陈江科。 她非常能明白乔誉的做法,只是看他样子似乎没打算放过陈江科。 “你没有让人伤害他吧!”萧静问。 乔誉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看向马车门口。 萧静顿时失去温暖,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她以为乔誉不会回应她的问题,没想到乔誉冷不丁的说一句:“他这辈子甭想成亲生子了!” 萧静一震,忍不住吃惊问:“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乔誉回头看着萧静的神情,皱着眉揣摩她的意思,冷声的问:“你认为我该把他怎样?” 萧静不知道他要把他怎样,但是让他一辈子不能成亲生子,这是在毁了他,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难怪他会用那种眼神看她,难怪他会对她充满恨意,是她害他! “你杀了他会更好!”萧静低声道。 乔誉移开视线,剑眉一挑,嘴角斜斜一笑:“我偏不杀他,留着他我用处多着呢!” 萧静吓得抓住乔誉,紧张的问:“你想做什么?” 下一刻,乔誉冷冷的眼神扫过她,眼神从她脸上移到她的双手上,他一下子甩开她的双手。 “朝政之事,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乔誉语气不善道。 萧静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她在不停地激怒着乔誉。 路上,萧静没再多问有关陈江科的事,乔誉时不时躺在萧静的腿上睡觉。 明明骑马是他比较喜欢的事,为何不去骑马跑来和她挤马车呢? 尤其是晚上,乔誉不选择在客栈里睡,却执意要快点行驶,他搂着萧静在马车里睡觉。 直到行驶十天左右,萧静因为肚子不舒服,呕吐不止,马车晃晃悠悠实在坐不了,乔誉才命人停下马车。 找寻县上的客栈歇息,等天亮再行驶。 第507章 ,解救 傍晚,乔誉让人找来附近的医师来给萧静诊治身体,她从中午到晚上基本上什么没吃,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而且面色黄蜡蜡的。 第578章 乔誉站在床前,焦急的等着医师诊治。 医师站起来后:“大司马,夫人乃是水土不服,加上舟车劳顿,睡觉时辰少,引起肠胃症状!” 萧静躺在床上不吱声,这些日子她的确很累,乔誉为了尽快回商阳,迫使他们昼夜轮着赶路,她睡不好,吃不下,病了正常。 乔誉一听是因为这些而不适,脸色有些失落,但转而又放下心来。 “那请医师用药吧!” 医师写了个药方递给乔誉:“明日等集市开了门,让人拿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吃个两三天就好了!” 乔誉接过药方,喊人来送老医师,下人们奉上诊金,请着人离开。 他招着门口的乔目,将药方递给他:“想办法晚上去买到这上面的药!” 乔目接过药方,应着转身而去。 乔誉把门关上,回身走去屋里的床边,看到憔悴的萧静,轻抚着她的鬓发。 “我刚还以为是件喜事!”乔誉低声道。 萧静侧躺着,头枕在枕头上,眼睛微微睁开,小嘴抿着一笑,她自然明白他嘴里说的喜事是什么事:“你想太多了!” 乔誉俯身下来,亲着她的脸颊:“你说你的身子骨真弱,这样的行驶速度就受不住了?” 萧静翻了个身,带着一丝埋怨:“是个人就受不住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商阳城有你的心上人呢!” 乔誉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抵着她的头道:“我的心上人是谁,你会不知道?” 萧静见他近在咫尺俊美无涛的容颜,双手捧着他的脸:“那你为何还要折腾我?这么着急赶回商阳是为了啥事?” 乔誉蹭着她的鼻息,亲着她的小嘴:“聪明的小妖精,能猜到是什么事吗?” 萧静摇摇头:“一天没进食了,脑子里空空的,啥都猜不到……” 乔誉不打算瞒她,捧着她的小脸,附上她的小嘴温暖了片刻,才放开她。 “咱们回商阳,恐怕要有一场空前的场面要面对,本不想让你知道,等到了城门口时再说,没想到把你累病了!”乔誉道。 萧静一听空前场面,能让乔誉如此着急回去,又让他忧心准备,肯定是大事。 “我能帮你什么呢?”萧静主动问她。 乔誉起身,为她掖好被子,又不舍得的亲了她一口。 “你能尽快给我生个孩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乔誉叹道。 萧静凝视他着,温柔道:“我身子太弱了,要是一辈子生不了孩子呢?” 乔誉吓得捂住她的嘴:“不许乱咒自己,什么生不了孩子?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萧静讶然,沙哑的声问:“我是说万一呢?你这么想要孩子,咱们……” “我不许你乱说话!”乔誉制止她再说这些。 萧静没再说,点点头继续睡。 直到第二天,萧静醒来吃了药,才没再吐,但是身子太虚了,上不了路。 乔誉没办法,只好让所有人等着萧静身子好些,再继续启程。 吃了两天的药,萧静总算好些,第二天一早,乔誉便亲自率领乔目乔聂独自先行,留下十二卫兵护着萧静慢慢入城。 萧静意识到商阳城可能正在发生对他们非常不利的事,乔誉前去处理。 他们的马车缓慢行驶,晚上就停下,白天就走。 她和乔誉相差五六天的路程,她才到了商阳城。 有十二卫兵守护者,萧静一路上倒也安稳,只是到了城门口时,十二卫兵勒令马车停下,不继续入城了。 萧静不解,叫来陈将军询问为何不进城的事。 陈将军禀报,是大司马不让他们入商阳城。 萧静心里更是担心了,城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于是,在她的威严与恐吓之下,陈将军终于说出事情的请况。 “夫人,主子让你留在城外是为你好,城中情况多变,此时不宜入城,等主子处置好一切,属下自然送你和主子相见!”陈忠素来对乔誉忠诚。 萧静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如今她连入城都会有危险。 “陈将军,我知道你职责所在不能把事情告诉我!”萧静屏气凝神道:“这样,我说,你只要说我猜测的对不对,就好?” 陈忠连连点头,只要他不开口说主子交代的事,那就没关系。 萧静看着远处巍峨的商阳城门口,明明许多百姓随意进出,而她就被关在门外。 她问:“五大家族的族长以及宗族们,不许我入商阳城,以此来要挟大司马?” 陈忠摇摇头。 萧静继续猜着:“是崔氏和乔氏的人在城门口逼着你们家主子,让他娶崔青滢?” 这次陈忠没有摇头,但也没有点头。 萧静猜出个大概了,应该不是崔氏和乔氏的人逼的。 “是五大家族的人一起在城门口等着你们主子,如果看到你们主子回城,立刻拉着你们主子入宫,而宫中已经准备了盛宴,是为他和崔青滢准备?” 陈忠吃惊的点点头。 萧静听到此,心里有了大概,原来是他们怕乔誉带着她一起回到乔府认祖归宗,所以特意在城门口拦阻他们,截住乔誉后,把他直接骗入宫里,逼着他和崔青滢成亲。 这样,就算乔誉先娶了她,认她作为妻位,但只要没进乔府的门,她晚些回去,崔青滢先和乔誉行大典之礼,崔青滢一样是主妻位,而她被迫成为娘子。 第579章 崔青滢真是机关算尽啊,她就没想过,她这么做会招来什么后果吗?乔誉会厌恶她一辈子,可比起成为乔誉的妻子这事,哪点厌恶算什么? “陈将军,你想不想帮你主子救出来?”萧静突然问。 陈忠笑着:“夫人,这是自然,主子心里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但主子想做啥,我们还是清楚的!” 萧静眼神微眯着:“那好,劳烦陈将军让人去城里办两件事!” 陈忠知道自家夫人聪慧,早两年前就领教过。 “夫人,若是能救主子于危难,您让属下做什么,属下都愿意!” 第508章 ,相信 萧静将陈忠叫到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陈忠听罢,看着萧静的眼神忽地转变,眼底的钦佩之意溢出,他抱拳:“夫人,属下佩服,如此良策早该和主子说,这样他就不会为你担心!” 萧静低笑,回礼:“无才无能,只是刚想到罢了!将军尽快去办吧,恐迟则生变!” 陈忠一脸正气,重重点头。 他迅速的召集十二卫兵,分了两队人,一队留下照看萧静,一队准备入城。 陈忠将她安置在可靠的客栈,那是乔氏名下客栈,然后他带着人入了城。 萧静坐在客栈里,按时吃药,入夜就睡,不去打听什么事。 陈忠走的第三天午后,乔若云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跑回客栈。 “夫人,夫人不好了!”乔若云推门入屋。 萧静平静的看着她:“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乔若云走至萧静身边,急着禀报:“夫人,我刚听城里的人说,大司马如今被困在宫里,乔目和乔聂被关了起来,陈将军刚带人去城里,就被尚书大人关在府里,我听那些城卫兵说,只要夫人你一出现在城门口,他们立即会把你拿下,到时拿你威逼大司马,若是他不娶崔女郎,他们就要杀了你!” 萧静手心一紧,神情愕然,猜测着:“难道崔青滢猜到我要做什么,提前做了准备?” 乔若云急着问:“夫人,如今咱们入不得城,大司马又出不来,咱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啊!” 萧静镇静的沉默着。 乔若云自言自语着:“尚书大人在建州城时,明明配合的那么好,为啥回到商阳城就变卦,而且似乎他们是串通好的,王夫人也一点没有透漏他们这些计划,夫人,咱们这次真的被崔女郎设计了,她真的太无耻了,大司马都成亲了,她还揪着不放,还要利用家族的优势对大司马施压,亏得她还是大梁女郎中的典范,竟然这么被逼!” 萧静安静下来细想着,崔青滢对乔誉势在必得的心昭然若揭,而乔誉在建州但凡对她有一丝仁慈,她今日也不会做这么狠绝,乔誉杀了王世金,杀了王秋元,王氏对他早已恨之入骨了吧,趁此机会难道不想狠狠的报仇? 崔氏说动乔氏,联合王氏,三族掣肘着乔誉,表面上是在威胁乔誉娶崔青滢,实际上公报私仇,夺取权利也是未知。 而她一是让陈忠去商阳城联合乔氏,在四处散播谣言,说她已经入城,并且已经在天安寺入了祖籍,得到乔氏的人的拥戴,二则,让陈忠雇一辆马车,配上几个乔府的婢女穿着,他们护送着入城,三则让他入城后,不要回乔府,直接去三军大营,通知李玄之去宫里帮助乔誉,还有四……。 结果陈忠入城后直接被人送去乔府了,这些事还没做,他们真是机关算尽啊! 那这么看来,他们知道马车里的人不是她,那城门口肯定安排着人在等她? 乔若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夫人,这事啊,你快想想办法,大司马被关在宫里好几天了,我看这次几大家族成心要一起对付大司马了,咱们该怎么办?” 萧静笑着看她急的快哭的样子,安慰着:“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着急啊?” 乔若云真的眼底湿润了:“夫人,你咋还能笑的出来,人家如今是把你夫君拉去成亲,还不让你入城,到时候,人家生米煮成熟饭,你人还在城外,到时你就啥都没了!” 萧静笑的更开了,拍着她的手安慰着:“你们家大司马没有那么好拿捏,他若保护不了我,绝不会带我回商阳城,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乔若云怕萧静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情况,再郑重的说:“夫人,大司马人如今被困在宫里,自身难保了!” 萧静抿嘴笑着,拉着乔若云坐下:“别担心,没人能困住他,要相信他!” 乔若云对萧静的盲目自信产生怀疑,大司马是五大家族的嫡子,娶三妻四妾是正常,可若让那崔青滢进门,便没有夫人的活路了。 “夫人……” 乔若云还想劝萧静,却被她一把劝住:“别说了!我想清净会儿!你先出去吧!” 萧静冷着脸时,乔若云不敢不听,赶紧应着声便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萧静独自回到床上,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认真的思量起来。 乔誉从始至终不需要人救他,他是自愿陷入宫里,所以她没必要担心。 她所做的皆是为了成全他! 她合上眼,回想着乔誉的长相,竟然想不起来他长啥样了,她努力的回想也想不起来,此刻的她好想好想乔誉,他若在她身边,她会问问他,如果她贸然入城了,被他们抓去,他会怎样? 第580章 可这些事绝不可能,她让陈忠去商阳城,还有第四点,就是设法联系上乔夺,因为乔夺自从她大婚前便消失了,乔誉既然安排他护送崔青滢回商阳,自然把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如果她猜测没错,乔誉的后路就是乔夺吧! 崔青滢自认为聪慧无双,调动了五大家族为她出口气,可她却从不顾虑乔誉的想法。 萧静深呼出一口气,翻个身子,又扶着肚子。 “我们要乖,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出现问题,我们应该会很快见到你阿父!”萧静喃喃道。 她虽然不是医师,但对诊脉看病是知道的,上次医师问她的月事,问她的习惯,她隐约猜到自己是怀孕了,不过不想耽误乔誉的大事,故意没说实话,让乔誉放心的去。 她在这里无忧无虑,安心自在,非常适合养胎,回了城里,反而会被人下套,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她对乔誉被关在宫里,乔府不认她,她不急,因为她信乔誉。 萧静合上眼,又是一下午过去。 直到傍晚,乔若云进来伺候时:“夫人,这些日子,你咋天天犯懒啊,睡得越来越多了!” 萧静笑着:“这不是春天吗?春困很正常啊!” 第509章 ,深夜来访 乔若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 她一面伺候萧静吃晚膳,一面沉哀哀的拉着脸。 萧静感觉到她的变化,关心的问:“你又怎么了?” 乔若云为萧静配着菜,不悦的说道:“夫人,我听外面的那些客人说起城中的情况,说是明天晚上,大司马就要和崔女郎成亲了,而且还有各国的使臣前来观礼,夫人你真的不着急吗?” 明晚成亲? 萧静有些猝不及防,事情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她停下筷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碗里的饭。 乔若云见夫人听进去了,她坐在萧静身边,劝着:“夫人,趁着时辰还来得及,要不咱们今晚入城,然后连夜入宫,去阻止崔女郎!” 萧静嚼着米粒,食觉无味,她回神,双眸凝视着乔若云。 “入城?就我们?”萧静问。 乔若云点点头:“是啊夫人,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到时让崔女郎入了乔府的晖明殿,她就是主子!” 萧静脸色微冷,郑重的问她:“怎么入城?像陈将军一行人一样,刚入城就被五大家族的人押走?还是像大司马一样,刚入城就被关在宫里?” 乔若云眼中的希望逐渐落空,是啊,她们只要一入城那边就有人把她们擒住,别说进宫了,到时有没有命活,还不知道。 “夫人,那该怎么办啊,大司马明天就要和那恶心崔氏成亲了,你什么都不做吗?就眼睁睁看她成为你的主子,可明明是你先进门,你是嫡妻啊!”乔若云为萧静抱不平。 萧静沉默片刻,她又吃起了饭,吃着后便决定:“若云,我要把你送回商阳城!” 乔若云一怔,不解的看向萧静:“夫人,你送我回商阳城,那你怎么办?谁在这儿伺候你啊!” 萧静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脸无所谓的道:“我回建州,左右我不过是乔大司马在建州带回的一名商族女郎,无关紧要!” “不可以,夫人!”乔若云急的站起来激愤着:“夫人,你知道这两年大司马花了多久才找到你,好不容易你们在一起,你怎能轻易离开,尤其在这危急关头,你更不能离开大司马啊!” 萧静反问她:“不然呢?继续在这里等死?看着她们成亲?” 乔若云坚定的拦着萧静:“夫人,不管怎样,奴婢绝不会离开你,大司马临走前把你交给奴婢,奴婢就会尽心的为你们着想,护着你等着大司马!” 萧静笑了,摇着头不语。 看来这两年,她已经把乔誉认作主子了。 “好了,别说这些,让我安心吃个饭,然后咱们踏实的睡一觉,等着明天你家大司马把你们新的夫人娶回家!到时我再决定走不走好吗?”萧静道。 乔若云依然不听:“夫人,不管结果如何,奴婢和外面的卫兵绝不会让你离开商阳城,哪怕是平妻,又或者是……娘子,夫人,你都不可以离开大司马!” “笃”的一声,萧静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还让不让吃饭了?总是在我吃东西说些我不爱听的,有完没完?” 乔若云一惊,霎时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萧静不耐的呵斥:“你出去吧,我吃饭不需要人伺候!” 乔若云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萧静独自坐在屋里继续吃着晚饭,她也算明白乔誉的心思了,哪怕让她委屈成为娘子,也不许让她离开。 是夜,萧静睡不下,许是因为下午睡太多,翻来覆去直到三更睡不着。 她起来走去客栈的后院子里坐回,这里晚上有些冷,幸好她披着斗篷。 漆黑的夜晚,她独自看着天空,星云满天,无月。 她坐在石墩上不知多久,沉迷琐事,长吁短叹,不知身后有个人影逐渐靠近。 清冷的夜,一个比夜更冷的声音问:“你后悔了吗?” 萧静吓得浑身一颤,赶紧回头看向来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仅凭身形看不出来人是谁,但这个声音萧静怎会忘记呢? “陈江科?”萧静惊诧的问。 第581章 “是我!”陈江科回着,又问她:“你深更半夜一个人坐在这儿这么久,是在后悔嫁给乔誉吗?” 他说着话已经坐在了石墩上。 萧静顾虑的看向四周,担心他别被卫兵们发现,到时他又会被乔誉抓起来处置。 “别看了,没人发现我在这儿,更何况这里是后院,乔誉的卫兵们都在前院站岗,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在这儿!”陈江科道。 萧静转身劝他:“就算卫兵们发现不了,但我身边的婢子们等会在屋里没看到我也会找来,你趁着没人发现快走!” 他如今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乔誉生气,若是被他看到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一怒之下会杀了他。 陈江科耻笑道:“怕什么吗?如今他在宫里自身难保,我会怕他?亏他还是堂堂未来储君,竟然没发现我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你们!” 萧静心里十分着急,他是怎么入住这里?他又是怎样躲过乔誉的手下跟着来商阳城,好多事一下子理不清,但她只知道,赶紧让他回建州,那里对他来说最安全。 “陈江科,你若还当我是朋友,明早赶紧回建州!别在这里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手眼通天,发现你是迟早的事!”萧静道。 陈江科站起来,拉着萧静的手:“静儿,我们本来快要结成夫妇,是他,都是他横刀夺爱,拆散我们两个,这样你跟我走,我们连夜逃回建州,不,不回建州,我们去南益,去西晋,去北戎,总之能跑多远就多远,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好吗?” 深夜里,虽然她看不到陈江科的表情,但从他激烈的语气中,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 萧静推开了他的手,走近他两步,正面看着曾经温文尔雅的郎君,他风姿卓越,气度超群,站在一群书生中,他尤为显得与众不同,可他越是通晓古今天道人伦,越是难以改变想法。 “我已经是他的人,两年前是,今天仍是,而且我们已经拜过堂,认过祖宗!”萧静提醒着他:“我让姐夫转给你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第510章 ,痛快 陈江科眼底的失落被黑夜吞噬,她是让人和他说过。 他那时也决定放弃,是乔誉不放手,他残害他的身体,更残害他的灵魂,如今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不要说那些,告诉我,要不要跟我走,只要跟我走,我对你曾经发生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陈江科开始威胁她。 萧静坚定的拒绝:“陈江科,你别再疯了,赶紧离开商阳城,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 陈江科冷笑几声,是明白她的话了,他一手攥住她的手腕。 “萧静,我已经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陈江科拉着她的手便往客栈后门走去。 萧静不想大叫引起前院的卫兵,但更不能被陈江科带走,没有办法,她只能对他出手。 她快步走至陈江科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反手快速折过他的手至他后背,然后反手一掌推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没用力,相信更不会伤到他。 “陈郎君,你别再纠缠了,你再这样,我们最后连朋友没得做!”萧静冷肃的声道。 陈江科被萧静快速一推,他有点愣住了,两年的相处,他从不知道萧静竟然会功夫,这么轻易摆脱的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 他们家没人会武啊! 突然觉得他对萧静有些陌生,她好多事情他并不知道,而眼前的人更让他觉得陌生。 半晌,他迟迟没有开口,萧静以为他犹豫了,也要放弃了。 “陈郎君,我不管你是怎么入客栈的,又或者听了谁的挑唆要来带走我,但是我们之间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清楚,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初阿父和阿母同意你的婚事,是我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如果因为这些,你想恨我,我也没办法,但我愿意尽心补偿你,直到你的恨意消失!”萧静苦心劝着。 陈江科似乎不怕人知道他的存在,在明朗的夜晚里,他笑的声音发颤,又很渗人。 “哈哈哈哈……”陈江科笑到自己发狠:“你尽心补偿?你能补偿我什么?补偿乔誉在身体上和灵魂上给我带来的伤痛?” 萧静再次走近他,立誓的语气道:“我竭尽所能,只要我能做到,尽可能去做!” 她说的很真诚,表明自己心中所想。 陈江科仰天长笑,似乎在驳斥萧静的话。 “你能尽力帮我做什么?是帮我恢复我的手指,还是要帮我恢复男儿身份?”陈江科大声质问。 萧静赫然一听,心中大骇,她走至陈江科身边,大声询问:“什么男儿身份?你怎么了?” 陈江科凄凉一笑,幸好他读书读入骨髓,没让他立即言语变得扭曲,他声嘶力竭道:“你以为乔誉身边的那些人傻吗?明知道我来了客栈还敢让我单独见你?却不阻拦我?明知道我要带走你,却不上来阻止,你以为他们是没听到吗?” 萧静心里震撼着,她等着听一个令她心神惧震的事,这些可能是乔誉背着她做下的。 “不然呢?”萧静反问。 陈江科凄冷一哼:“那群人是在战场上,方圆几里能听到敌人动向的人,他们会发现不了我?他们这么放心的让我接近你,还不是因为我如今不男不女,死了连祖庙都入不了的阴阳人!” 第582章 萧静仿若晴天霹雳,她难以接受这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半天没有回怔,她还以为陈江科投靠了那个家族,深更半夜要带她走,目的是要危害乔誉呢,原来是这样啊! 她脚下有些软,承受不住这个真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问:“是他做的吗?” 陈江科怒恨反问:“除了他,谁和我有这么大的仇?行刑时,他就在旁边看着。” 萧静眼眶撑不住暴雨,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她不知在哭什么。 半晌,她从嗓子里哑声的一句:“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是她,罪魁祸首不是乔誉是她! 如果她坚持不相亲,坚持不靠他合作,他也不会受到牵连。 对不起,如果不是她,今日的陈江科在建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绝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她唯一能说的,只有这句,对不起! 她该怎么还恩于他,他是家中独子,尚未娶妻,一生无后,不孝不义! 陈江科语气柔和了些:“跟在心胸狭窄的乔誉身边,你不会幸福!萧静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定会对你生死与共!” 萧静咬紧牙关,因为她,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他还要和她一起? “陈江科你走吧,萧静已经害了你几次,这次决不能再害你!”萧静擦掉眼泪。 “啪啪啪……” 在空明的夜空里,这三个巴掌声尤为震耳,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这时,从客栈里走出一群人,这些人打着灯,烛光照亮了来人。 萧静屏住呼吸,看到为首的人脸时,登时心里一惊,乔誉! 他什么时候从宫里出来了,还出城了? 她看到乔誉身边的那三个护卫后,眉头紧皱,不是说乔目和乔聂被关起来吗?他们怎么都是好端端的? 再仔细看,乔誉身后的陈忠重甲走来,似是威武的将领在护着自家主子走入院子。 借着烛光,乔誉面色微黄,但依旧精神抖擞,根本没有萎靡,消瘦,反而日渐魁伟。 等乔誉走至两人面前时,院子大亮,犹如白昼。 乔誉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静,见她眼睛红肿,神情陌生,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眼神看我,是不认识我?”乔誉冷冽的声质问。 萧静:“……” 她是不认识他,明日他要和别人成亲,今晚却跑到城外的客栈来,是要做什么? 乔誉并不在意萧静的眼神,反而抬眉看向萧静身后的陈江科。 “饶你不死,还敢纠缠?”他朝着身后的人勾勾手指:“他不想活,给他一个痛快!” 乔聂下手素来以狠准稳著称,他应了声是,两步来到陈江科面前。 萧静倏地站到陈江科前面,伸出双手:“不如先给我一个痛快!” 乔誉眉眼冷意骤深,清冷的目光看向萧静:“你刚不是说了,不要害他了!还敢这么说?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第511章 ,安全 萧静仍对乔誉抱有一丝希望,他曾答应她,要让人送他去益州,她想亲口听他说。 “陈郎君的事,是你做的?”萧静语气变的很陌生,眼神盯着他,似乎要窥探到他的心底。 乔誉的呼吸忽然收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萧静对自己这种态度,像是对敌人,谨慎,冷漠,质疑。 他眼眸轻眨了下,有躲避之意,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仍保持着平静:“他刚不是说了,我在旁边看着呢?” 他对自己做的事,从不否认! 萧静一声清脆的音突然拔高:“我想听你亲口说!” 乔誉气了,眼中蕴着怒意,她是有夫之妇,当着这么多人面护着一个外人,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吗? “都退下!”乔誉冷眸盯着萧静,一声大喝。 霎时,院子里的卫兵和乔氏三兄弟,以及陈江科被人带走,只剩萧静和乔誉两人。 等人走后,乔誉语气很凶,面色从温怒已经到了盛怒:“胆子越来越大,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质问我?” 萧静仍然和他对视着,她不惧他的怒意,再问:“陈江科变得和内监一样,这事是你做的吗?” 她只想听他亲口说,他之前答应过她的事为何没有兑现? “是,我亲自下令,亲眼看着他……” “啪!”阻止了乔誉。 萧静狠狠的甩了下他一巴掌,愤恨的望着他,咬牙切齿:“你还不如杀了他!……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萧静推开了他,自己往客栈里去。 黑夜中,乔誉站在原地,依然僵持着萧静打过的样子,他舌尖顶了顶脸颊,拂上火辣辣脸,嘴角悚然一笑:“呵!” 他如墨般的眸子在烈夜中,像只凶猛的虎豹,在盯着黑夜的静谧。 半晌,乔目走至乔誉身边禀道:“主子,夫人要带走陈江科!” 乔誉一刻不迟疑,转身往客栈的大堂走去。 客栈大堂里灯火通明,皆是乔誉的人围城一圈。 此时,萧静拉着陈江科正在和乔夺乔聂对峙着。 “没有大司马的命令,谁也不能带走他!”乔夺手持长剑伸出一臂拦在门口。 萧静想硬闯,伸手去抓乔夺已出鞘的剑刃,但乔聂更快,一下子推开她的手,差点将她推到在地。 第583章 “夫人还是请回,如今外面不安全,即使你带他离开,也出不了商阳城的地界!”乔聂冷面提醒着。 乔夺看着她的眼中充满敌意,似乎觉得她不知轻重,漠视她眼中悲恸。 “夫人,主子对你情深义重,你就算不愿接受,但也不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你们已成为夫妻,这些天主子为了你在宫中和乔府遭受什么,你一点也不关心?却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牵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对主子未免太绝情了,夫人是在不知好歹,请自重!”乔夺冷声质问。 萧静看着乔夺陌生的脸,心里暗叹,这还是两年前的乔夺吗?他虽然嘴巴很欠,但对她倒也真诚相待,可如今她怎么只看到他眼中的冷漠与恨意,他的话真狠。 “你主子做过什么事,你不是最清楚?”萧静拉着陈江科再次走至门口。 乔夺先她一步站在她前面:“主子做再过分的事,那也是为了你!” 萧静冷笑一声,执意要闯出去。 正在这时,乔誉带着乔目走了过来,看到萧静拉着陈江科已经来到了门口,他快步走至两人面前。 乔夺见乔誉脸上有红印,关心的问:“主子,你的脸……” 乔誉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萧静和陈江科。 乔夺识趣的闭上嘴,看到乔誉脸上的红记,又把这个恨记在了萧静身上。 乔誉不看萧静,目光转而看向她身后的陈江科:“你真的愿意让她带你走?你这两天入商阳城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吗?这时,你愿意让她这个时候离开这个客栈?” 两句话问的陈江科犹豫了。 他握着萧静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萧静回头瞪着他,而乔誉早就看不下去两人手牵着手。 他擒住萧静的手腕,反手一扯,将她带入怀里,语气稍微温和:“再生气也不能牵着别人!” 萧静想挣开他的手臂,但奈何两人实力悬殊太大,实在挣脱。 乔誉看着陈江科:“放眼商阳城内外,哪里有比这儿更安全?” 因着乔誉的几句话,陈江科看向萧静:“他说的没错,如今商阳城危机四伏,到处张贴着你要抓拿你的告示,说你是蛊毒首领,要杀你剐你,城中百姓得知你嫁给他,谣言在传你给大司马下了情蛊,他们知道你没入城,三番四次用谣言引你入城,幸好你沉得住气,没有上钩,只要你一入城,那边就会有人准备好弓箭手,把你射杀!” 萧静惊愕,乔若云就是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一直劝着她入城,可她怎会轻易去! 她抬眉看向乔誉问:“是谁?是崔氏,是她吗?” 乔誉松开萧静,不理会她,径自走近陈江科:“还算你有点骨气,没把她置于死地!” 陈江科对乔誉的恨意不减,只不过他是不想让萧静因他而死,他心里知道,乔誉才是罪魁祸首。 “要不是因为你,她会陷入这等境地?你就不该和她成亲,如今建州回不去,商阳城也进不了,只能待在这里!”陈江科气愤道。 乔誉一眼扫去,吓得陈江科条件反射想躲开,不敢吭声。 萧静反问陈江科:“那你刚才为何还要带我走?” 陈江科咬紧后槽牙,看了萧静一眼,眼神躲闪,又夹着深情与恨意:“我恨你……” 对于所有解释都明白了,陈江科因为恨她,想借他人之手害她,但不忍心,知道带不走她,还要来试试。 萧静听到他的恨,非但没气,反而有一丝解脱。 她问陈江科:“那商阳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江科摇摇头:“我晨早就出来了,下午入住这客栈,城里的情况瞬息万变,眼下情况确定不清楚。” 萧静心里隐约猜到了一些苗头,尤其是乔誉能自由的出宫,还带着乔氏三兄弟。 第512章 ,原谅 萧静不愿见到乔誉,对于他向陈江科做的事,她无法原谅,所以她对他视而不见。 她看着满堂的卫兵,低声问:“你不要出去了,崔青滢善于驾驭驱使人,到时崔氏和王氏的人发现你又要吃苦头,既然这个客栈是安全的,你不如暂时住下来。” 她说着走近陈江科,一双信任的眸子闪烁着:“你哪里都不要去,你放心,在这儿没人再敢动你,除非我死!” 陈江科看她的眼神依然无神,但听到她说她死时,眼皮跳动了几下,不等他开口,萧静先往楼上走去。 走时,她不看大堂的人,径自走上去,而她身后一双含怒的眼睛正紧跟着她的脚步。 乔誉气的拳头紧握,心口发疼,怒不能将眼前的陈江科一拳锤死,但他终于忍住,萧静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把他捆起来,送去柴房!”乔夺应了声,推着陈江科往客栈里面走。 乔誉让跟来的卫兵去休息,自己独自上了楼。 他站在门口,试着推了推门,但门从里面上了闩,他轻声敲了敲:“开门!” 屋里:“……” 乔誉语气不善,但对萧静他却凶不起来:“开门,……再不开,我让人把这个门卸了!” 片刻,他听到里面有脚步声,门闩被拉开,但门仍是关闭着。 乔誉推门而入,见萧静坐在圆桌前,看着烛火发呆,若是不看她表情,倒有些岁月静好,人生值得。 他跨步入屋,随手关上门,来到萧静的对面,见她眼中含泪,眉心隐忍,终是没让自己哭出来,小女儿的倔强随着眉心皱起,呼之欲出。 第584章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眉心,想捋平她,可手还没碰到她时,萧静的头便扭过去,不让他碰到。 乔誉脸色刷地阴下来,眼眸如寒潭瞪她:“没完没了了?” 萧静:“……” “一巴掌打的不解气?”乔誉绕到她身边坐下来。 萧静起身就想回屋里,不想与他同坐。 乔誉一手摁下她,语气严厉:“还闹?” 萧静怒对峙着他,两眼盯着胳膊上的手,像是对陌生人一样:“放手!” 乔誉见她真在生气,手不想放开,他们已经十多天未见,他想她,想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就站在他面前,却不理他。 “为一个外人跟我闹,别忘了你已经是我乔誉的妻子!”乔誉高声提醒着。 萧静:“……” 忽然觉得乔誉一点不懂她,甚至对她并没有足够的敞开,她们还有许多各自的脾性,许多不合适,强扭在一起的后果。 乔誉见她不语,将她另一只手拿起,拉到自己怀里,双臂圈住她。 “别再和我生分了!”乔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我们好不容易有片刻单独相处时光,好好珍惜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萧静冷着脸:“……” 她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心里全是陈江科那个样子,他该怎么活下去,他的家族该怎么办?一辈子被人诟病,全是因为她。 她喜悦不起来,更不想把自己的快活建立在陈江科的痛苦之上。 乔誉捂着萧静,想要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他在想她,可她在怀里却一句不吭声,冷冰冰的不知该怎么焐热。 他低头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水眸,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别气了?” 萧静淡漠的回视他不做反应。 但当乔誉栖身下来时,嘴唇刚要碰到,她拒绝的扭开头。 乔誉亲了个空,僵在当场,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看着神情已经在隐忍多时了。 他带着怒气看向怀里的萧静:“当真还要怄气?” 萧静:“……” 她没怄气!这也不是怄气! 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或许觉得处置一个他讨厌的人,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对于她不是。 乔誉抓着她的双臂,低下身和她对视,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急切的问:“不要不说话,我命令你说话,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萧静被他晃了几下,头上的发饰松些的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哒”的一声。 她眸子泪点盈眶,她直视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到后悔和亏欠,但是她奢望了,他一脸无悔,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你这么对他后悔吗?”萧静问。 乔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着急的脸上一耷拉,瞬间没了温柔的气息,眼神转而变得深邃而幽深。 凝视了萧静片刻,他凶恶的眼神,一句句的道:“萧静,你听好,就算再来一次,不杀他的话,我可能做的比现在更狠,至少废掉他的双腿,让他无法下地,他就不会跑到你面前。” 萧静心里绷不住了,手脚冰凉,顿然觉得无力,她或许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他所作所为真是令她觉得发指。 她不想说了,转身就要去屋里躺着,她一眼也不想看他。 乔誉这次没有拦阻,看她去屋里躺着,他跟着走了过去。 他一面走,一面说着:“我讨厌他,那天晚上我看到他碰你,我就心里不痛快,我早就想杀了他,是你一直在护着他,而且我对他不放心,所以只有这么做,才能令我安心!” 萧静想笑,但她笑什么? 他为了安心,就可以把一个正常的人,变的男不男女不女,生不如死!他的安心可真是太重要,与其说是让他安心,不如说他是不相信她。 她连回头看他都不想看,直接躺在床上,这辈子该怎么还他的恩啊,一生一世也还不完了。 乔誉跟着他来到了床边,见她趴在床上,他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襟,低声下气的:“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怎样,我就怎样?” 萧静一句也听不进去,动也不动。 乔誉依旧自言自语:“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萧静:“……” 乔誉不依不饶:“既然原谅我了,这么晚,我陪你一起睡?” 萧静:“……” 乔誉嘴角一斜,退着大氅,坐在床边。 第513章 ,乔氏老辈 乔誉不吭不响的上了床。 萧静等他睡下时,起身走去了门口,双手就要拉门出去。 “站住!”乔誉坐起来,开声制止:“你闹脾气要闹什么时候?不成样子!你可是未来的乔氏族母!回来!” 萧静拉开了门:“在没原谅你之前,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她拉着门走了出去。 乔誉刚褪下的衣裳,快速的穿上,等他走到楼梯口时,看到萧静围着烛光坐在大堂中央。 他慢步走下去,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去睡吧,我不上去了。” 萧静坐在桌前不动,等乔誉走至她身边时,乔誉又开了口:“我回商阳城了,明天将会是一个特殊一天,可能几天都不会回来!待在这个客栈哪里都不要去!” 第585章 说着,他也不再多言,冷着脸生着闷气走了出去。 萧静见他走后,大堂房顶上,以及各处暗藏的卫兵跳出来,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客栈。 紧跟着外面一阵马蹄声,哒哒而去。 客栈安静了。 萧静独自走去楼上,这时在她屋门口看到乔若云站在那儿。 乔誉来时没见她人,怎么他一走,她就出现了。 “夫人?”乔若云喊着。 萧静没理她,独自推开门走入屋里,等乔若云想要走近时,萧静把门嘭的一声关闭了。 乔若云站在门口扬声解释着:“夫人,陈郎君的事,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但大司马下过命令,不准奴婢等人和你说……女郎你别生气了,大司马他这么做是太在乎你了。” 萧静:“……” 她褪下外衣,躺在还有一丝温度的被褥里,这里还有乔誉刚烈的味道,将被褥蒙着头,不愿去想那些事。 乔若云没得到回音,站在门口一会后,就失落的离开。 这一夜,萧静浑浑噩噩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乔若云晨早来为萧静梳洗时,安静很多,没再向前几日那般,嘴巴闲不住。 但今天有件非常重大的事,她又不得不提醒着萧静。 “夫人,我昨晚听乔将军说,今日宫中有大变……恐怕会兵戎相见,乔将军不让我们出客栈,你哪里都不能去!”乔若云提醒着。 萧静嗯了声。 在她的陪伴下,萧静吃了早膳。 用完早膳后,她去客栈的柴房看了陈江科,这一次乔誉没有再对他做什么,虽然在柴房,但至少有床有吃食,还算周到。 她也没脸去他面前再说话,只在院子里走走,就回了屋子。 辰时过后,客栈门口响起了异动。 平时这里招待商旅和歇脚的客人,熙熙攘攘声许多,但今日外面格外安静,似乎只有几个刺耳的声出现。 那声音听着像是有人动了手,又吵着闹着进客栈。 乔若云耐不住好奇,走了出去看情况。 再回来时,她连跑带跳着进来。 “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人硬要闯进来,好像是乔氏的族人!” 乔氏族人? 萧静问:“是乔氏哪位来了?” 难不成乔台献和乔台铭一起过来?又或者是乔台铭的儿子乔贤? 乔若云摇头:“外面人很多,都围在门口,看不到是谁,感觉乔氏族人来的不少!” 萧静听着走出了门,下楼后来到大堂,果然如乔若云所言,大堂里残羹摆盘,酒杯乱倒,人都挤在门口。 她听着外面的声音靠近门口。 “乔令,你是乔氏儿郎怎地保护一个外族女郎,更何况若是再不把这女郎交出去,你们主子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别再跟我们动手,快让那萧氏出来!”这声音浑厚,似是上年纪的人。 “祖父,你老快回吧,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们谁也不会让你们进去!”乔令淡然回着。 萧静听出来这两人的声音,乔令自然不必说,除了陈忠以外,在十二卫兵里面,就属他最睿智,而那个略显苍老的声,似乎是乔氏庶族乔谷聪,当年阻止王姿为嫡母的乔氏庶族最有名望的人。 乔谷聪不打算和乔令继续废话,他招呼着同他一起来的人,喝着:“今儿个咱们这几个老家伙看来要命丧在此,乔氏族长,大梁的大司马为了这么个商女,竟然要废掉五大家族宗族会盟,这事真是闻所未闻,大司马是被这女郎蛊惑了,咱们决不能看着乔氏葬送这萧氏手里,定要将她弄死!” 他说完,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一声还比一声高,震得客栈在颤抖。 萧静忍不住嘴角上扬,当年王姿继任乔氏嫡母,他们各个反对,不惜联合全族去乔府去闹,结果谁也拦不住王姿。 如今他们这几位又来反她,真不知他们是年纪大了,闲的没事,还是咋地。 乔令等人没再回应,而是像一堵墙一样堵在客栈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入,哪怕拿着长矛他们也没退半步。 几个老辈已经急了,再这么下去,动手是迟早的事。 “叫萧氏出来,出来!”几个老辈硬闯不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大声叫着。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萧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然后走至卫兵身后。 “萧氏你个低贱的萧族,出来!”乔谷聪扯着嗓子大声叫着。 几个老辈你一句我一句,叫的萧静想听不到都难。 萧静被千呼万唤喊出来后,站在几人面前。 她先是福礼:“庶祖父们安好!” 乔谷聪一眼认出这个妖女,当初他就看她长相太过出众,不让人放心,以为乔誉只会把她当个娘子或者婢子处置,没想到如今成了他们乔氏的嫡系主子。 “就是她,是她!”乔谷聪看到她气的手直抖:“你们看到了吗?就是这个女郎给大司马下的蛊,就是她!” 几个乔氏老辈看到萧静的长相,先是一怔,惊叹世间竟然有这等女郎,长相绝美,但一听到她善使蛊术,还给他们敬仰的大司马下蛊迷惑他,真想划花她的脸,红颜祸水。 “难怪能让大司马神魂颠倒娶她为妻,原来真长了一副狐媚子的样子!”乔氏老辈骂道。 第586章 “大司马是被她蛊惑了,这种女郎,真是不知羞耻!” “你出来,别躲在人后!” “……” 第514章 ,霸业 几位乔氏老辈们越骂越难听,直到骂着萧静为妖女,为祸水时,萧静已经走到正中央站着了。 乔令见萧静走至人中央,叫着几个卫兵围了上来。 “叔伯们,祖父们,请你们赶紧回去,大司马若是知道你们在这儿为难夫人,他肯定会生气!”乔令劝着。 “夫人?”乔谷聪大声质问:“你叫她夫人,她是谁家的夫人?她是那一族的夫人?” 王姿五大家族出来的庶族女郎,他们都不认她是一族之母,更何况是这种低贱的商族,他们乔氏一族不承认,她就不是! 乔令顾虑的看了眼萧静,担心她会生气,到时他们不知该怎么向大司马交代了。 “祖父,夫人已经和大司马认过祖宗了,诸位叔伯们,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别再闹了,宫里大司马正在焦头烂额,您们不为他分忧,别再这里为他添乱了,快快回城,别到时惹怒了大司马你们几位也不好交代!”乔令用心劝着。 可几位乔氏叔伯们压根不听,看到萧静长得一副狐媚子,又带有几分丰韵,便知他们看着长大的乔誉是被她引诱的,尤其是乔谷聪,他听罢乔令的话,气的拄着拐杖狠狠的笃了一声。 “闭嘴,你堂堂乔氏儿郎,竟然向着这个女的说话,你还是乔氏的男儿吗?大司马一时糊涂,难道你们也跟着糊涂?什么叫给大司马添乱,我们在给他清扫障碍,就算大司马要让我死,我也不后悔,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氏的家业落在这种女郎手上。”乔谷聪震喝着道。 说着,几个老家伙不顾卫兵们的拦阻,让几个小厮缠住卫兵,他们步步逼近萧静。 萧静见几人眼里的厌恶与恨,卫兵们将她围成一个圈,半步不离。 她见乔令为难,既不能和族辈们动手,又不能击退他们,便想起当初乔谷聪带着乔氏庶族威逼王姿时的场景,他们够狠啊,每每是趁着主家不在时,威逼妇幼,是惯用的伎俩吗? 萧静走至乔令身后,轻声道:“乔校尉,让他们靠近,他们不会拿我怎样!” 乔令急着道:“不行夫人,属下……” 萧静打断了他,示意他放心。 乔令犹豫了会儿,虽然让出了一点位置,但只能够让乔谷聪站位靠近。 萧静目光看着乔谷聪,脸上略带几分家主之气:“乔祖父,不管您们如何拦阻,我已经嫁给了乔大司马,你们再生气这也是事实!” 乔谷聪听都不听她说话,冷哼着脸问:“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肯离开大司马?” 她和乔誉在一起不就是想图什么,当初她为了留在乔府可是机关算尽,如今嫁给乔誉谁知是不是她欲擒故纵给乔誉下的套。 乔誉年轻,没经过男女之事,被她这妖女蛊惑几句就入套了。 萧静冷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叔伯和祖父,请进屋说,不管我想要什么,这么多人在听着,难不成你们想乔氏的家丑要让天下尽知?” 乔谷聪几人虽然高傲,但对于乔氏的声望他们看的比性命更重,不然也不会特意跑来城外,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她。 “算你识相,这样的事的确不足以为外人道,且入店里谈吧!”乔谷聪做着手势,让几个小厮放开了卫兵,自己带着几个族辈们要入店。 乔令不想让他们进入客栈,害怕他们进去后会害夫人,所以还是不让步。 萧静劝着:“你们放心,这几位长辈当着族人的面不会害我!” 他们不屑害一个妖女,虽然她是乔誉之妻,但还没上升到要取她性命的地步。 乔谷聪对她倒有几分欣赏,她比王姿眼界更高。 在乔令寸步不离的监督下,乔谷聪等人随着萧静入了客栈。 片刻,萧静坐在乔谷聪等人的对面,互相看不上眼,乔谷聪更是把头扭到别处。 半晌,店家上了茶水,乔谷聪等不及问:“说吧,你要怎样才能离开大司马!” 萧静品了一口热水,她如今的身子可不能喝茶。 “我已经离开了他,可他不让我离开他!”萧静道。 几个叔伯们眼神鄙夷,嘴角瞥着,这叫什么话?这种话从一个女郎口中说出来,真不怕丢人。 “你休要说这些不知羞耻的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种女郎还配入乔府,真不知大司马看上你什么了!”乔谷聪嫌弃道。 萧静弯起嘴角:“这可是实话,不信问问乔校尉,我可是要走的,是大司马强迫留下我!” 乔谷聪听的头脑发昏,太不要脸了。 “就算大司马留你下来,你认为以你的身份是乔氏的嫡系娘子吗?难道你不知你是什么出身?”乔谷聪讽刺道。 萧静认真的颔首:“几位族辈,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是商族出身,又是小门小户,对大司马毫无帮助,既不能分担他的忧愁,也不能分担他的责任,相比之下,崔青滢不管是出身还是品格都再合适不过了!” 几个老辈们看着她明事理的样子表示认同,是啊,既然她都知道,为啥还赖在人家身边不走? 萧静笑了,神情极为认真:“叔伯们,祖父年龄大了,有些事看不透,为何几位叔伯们却不懂呢?乔大司马不需要崔氏的辅助,大司马相做啥,难道几位看不明白?如今他深陷宫中,是为了促进五大家族,还是为了分裂五大家族呢?他想要成就的霸业,叔伯们难道真看不明白?” 第587章 乔谷聪虽然老了,但也不糊涂,眼前的萧静似乎不是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么无能与短见,又或者说,她比他们更明白乔氏想做什么。 萧静继续说道:“叔伯们,这些年大司马一步步走过来,依靠过乔氏,但除此之外,乔氏给他的有多少支持?晚辈可以这么说,但凡大司马娶了五大家族的哪一位女郎,往后乔氏的霸业就成不了!试问,是我在拖累大司马,还是你们在阻碍乔氏?” 她的话音刚落,几个叔伯们表情凝重起来,垂下头低眉沉思。 第515章 ,关门 萧静的话说中了乔氏老辈们内心的猜想和念头,几个人相互低眉看了眼,低头思量。 乔谷聪却认为萧静的话不对,五大家族自从建立以来互相融合,相互帮助,才有今天,乔誉身为乔氏嫡子长子,又是五大家族未来储君,他怎么会有外心。 “乔誉乃是我们亲眼看着长大,他父母一代忠良,到死还在为乔氏和五大家族努力,他又怎会违背父母的遗愿做一些危害五大家族的事,更别说他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绝不可能。”乔谷聪信誓旦旦道。 几位叔伯辈又怀疑了,大司马的心思是为了大梁好,如今外夷刚平,内政不会乱起来,毕竟宗族会盟还在,出什么事情他们也不会允许他妄为,是这个女郎在胡言乱语故意扰乱他们。 “你这女郎,为何要挑拨五大家族的关系,大司马根本不可能会做出分裂五大家族的事”乔氏一位伯伯道。 萧静平和的看着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乔谷聪身上,如果要解决他们几个人,必须要解决这个老家伙。 “乔老爷子,我这么叫您合适吧?”萧静尊敬的道。 乔谷聪以为萧静的诡计被他戳穿了,她想来拉拢他。 “你不必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一套,不管你说什么,我绝不信,因为你这种人懂什么国政大事?”乔谷聪眼中闪着鄙夷。 想当初王姿成为了王氏族母,可她不管怎么做,在他眼里,庶族出来的人始终没什么能耐,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握不住乔氏的庶族的命脉,处处被他牵制,受控于他,只能在乔府里吆五喝六。 萧静见他嚣张与执拗,既不恨也不气,他这种人若是一次不治他够,那恐怕以后后患无穷。 想要改变他几十年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她也没必要为这么个半身子入土的人置气,再三留余地。 “乔老爷子,我这么叫你,是看在你还是乔氏的庶族长辈的份上敬你一句,这是在几位叔伯面前不想让你没了名头,毕竟你这么大年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了,还在为乔氏的事跑前跑后,管天管地,你这份心我替乔誉心领了。”萧静说着眼神变得凌厉,语气也急转而下:“可是心领归心领,庶族再怎么想插手嫡系族辈的事,手也不能伸再长,这手伸长了,再收回可就没那么好收了,萧静我呢,初来乍到,不知乔府的嫡庶关系,尊卑有分,可站在我这儿看,老爷子不像是庶族长辈,倒像是乔府的当家人,处处以老为尊,拿捏着小辈,要死要活的要挟小辈做事要遵从自己的心愿,就算小辈们做的事是为乔府好,你也要插手过问,哪怕没去过一天太极殿,没摸过一把长矛,他也能指点小辈治国行兵,古有赵括纸上谈兵,今有你老徒托空言,满嘴尊卑,倒也是个妙事!” 话音刚落,乔谷聪的拐杖已经举起来,气恼的要打萧静。 可他刚举起来,却被乔令擒住,拐杖被举在半空中,他抽不回来。 “贱人,妖女!”乔谷聪气的脸涨红了,他大口喘着气骂着:“你是什么东西,你还想入乔府,呸,你做梦!今个我就让人弄死你,我弄死你!” 萧静冷笑,坐在桌前问:“我在这儿呢,乔老爷子,你要怎么弄死我?就算他乔台铭来了,他也要喊我一声侄媳妇,也没你这么嚣张,是打是骂!” 乔谷聪扔掉拐杖,他扶着桌子,踢开身后的板凳,眼看着一巴掌就要上来打萧静。 萧静不闪不必,坐着不动,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巴掌要落下。 但就在快要碰到她时,乔令再次转身,挡在了萧静身前。 乔谷聪这一把没打到萧静,反而打在了乔令身上,乔令是个武将,那身子骨挨着一巴掌倒没什么,反而是把乔谷聪给反弹摔倒在地。 几个叔伯辈看到乔谷聪倒下,张口说话,大气不长出,他们赶紧起来去看他。 “叔父,叔父,快起来,快起来!”叔伯们几个人赶紧将乔谷聪拉起。 乔谷聪好不容易站起来,一面气,一面又摔倒,他胸口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颤抖的手指着萧静,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瞪着她。 萧静走至乔谷聪面前,嘴角含着一抹嘲笑:“乔老爷子,我不是王夫人,没有她那么宅心仁厚,处处当你是长辈,尊着你,敬着你,我这人很简单,不会招惹人,有话也能坐下来谈,但一旦跟我来硬的,又或者处处刁难我,为难我身边的人,那我可不会客气,你信不信,就算你今日死在这儿,你们的大司马也会帮我把你的尸首掩埋了,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几个叔伯赫然一惊,回头看向客栈的大门,哪里早已被卫兵们关闭,他几个出不去,而屋里的乔令和另个卫兵却只听从萧氏的话。 乔谷聪也从气恼中喘上一口气,这一摔他摔的不轻,身上那一处都疼,浑身颤抖,听着萧静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到身旁的人说客栈的门关上了,他暗道糟了! 第588章 萧静不再和这几人多说:“乔校尉,麻烦你请几位叔伯和乔老爷子送去客栈的后院,我记得柴房边上有间杂物,这几日就让他们住哪儿吧!” 乔令应了声是。 另一个卫兵也上前帮着乔令压着几人去客栈杂物房子。 乔氏叔伯站出来一位:“妖……,萧氏你敢?” 萧静冷眼扫他,反问:“你说呢?……” 说着她抽出卫兵身上的长剑,朝着乔谷聪的发髻上便是一挥,速度快的看不清她是怎么做到。 只见乔谷聪的发髻散落,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断了几根发丝。 几个人吓懵了,乔谷聪更是吓得身上一抖,心里也后怕起来。 萧静反手将长剑送回卫兵身上,喝道:“带他们下去,若是他们其中有人死了,就拉出来就地埋了,反正这院子里的桂花树看着快死了,埋在桂花树下,说不定桂花树今年就能再次开花了!” 乔令心里暗暗佩服自家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第516章 ,第二批 乔令两人应声是,便来到乔谷聪面前。 乔谷聪和几位叔伯们惶然,怒愕的瞪着乔令。 “小犊崽子,你们敢……?”叔伯们大叫。 乔令拜礼:“祖父叔伯们,对不住了,我们只能听她的调遣!” 说着两人上前,赶着三四个人去后院的杂物间。 乔谷聪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商族女郎,竟然有胆子动他们,她是想和整个乔氏为敌吗? 但此时此刻,他披散着头发,身上摔得还没回神,刚才的确被萧氏吓住,他却问不出来,而其他几个小辈更像是没了主动骨。 萧静看着他们的背影,还不忘补一句:“乔校尉,若是他们几位有谁想不开,想死没法的,在杂物房里大喊大叫,我这里有毒药,毒哑他们不成问题,我比较喜欢清净,受不住这些日日哀叫!” 乔令脚下慢了两步,愕然应了声是。 这位夫人的确不像王氏夫人对庶族谦和有礼,处处忍让,王夫人对外素来强硬,但对乔氏族内的人极不爽利,所以致使庶族的乔氏也敢对嫡系族人的事情指指点点,更出了一个乔台顺和乔台凤这种人。 萧氏为夫人,或许是乔氏的一大幸事,她狠辣,敢动别人不能动的人,她无所畏惧,每次做事像是拼了命,谁敢和一个不要命的人去谈话。 唉,就怕大司马降不住她! 几个叔伯们听到萧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几人心神一阵,脚下不自觉的一抖,这女郎对他们有恨,可不会像王姿对他们那样礼仪有加,她是真的不会在乎他们死活。 一个胆小的叔父,低声道:“叔父啊,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乔谷聪气喘吁吁,他心口被萧静气的堵着一口气,又被萧静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知道她不是善茬,可没想到她竟然对他们囚禁,施虐。 几人被送走后,萧静看着门口的卫兵:“开门吧!” 门口的卫兵听着,将门打开,外面围着的乔氏族人,一拥而进。 他们看着屋里的人没了乔谷聪等人。 其中一人萧静认得,他曾经是乔台顺的人,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常跟在乔台顺身边。 “祖父和叔父们呢?”他问。 萧静瞥了眼他们,并不理会,转身往楼上而去。 那人想喊住她,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只能问身边的卫兵。 “叔父们呢?” 卫兵摇头:“你们且回吧,等大司马回来,你们再来接几位回去吧!” “你们把祖父和叔父们藏哪儿了?”那人大声问。 萧静走至楼道的扶梯,她看着这几个人,命道:“若在这儿大呼小叫,便给我出去!” 那几人往日在族中没什么地位,如今几位主心骨不再,对于萧静的话他们不敢反驳,但也不去回应。 几息,乔令来到二楼门口复命:“夫人,属下没问出什么有用消息,这几位族辈不知宫中情况,好像是得知这事与你有关,又有人指点他们来这儿找你,所以他们才来城外找到夫人!” 屋里半晌没有回应,乔令也没急着退下,等着萧静后面安排。 少间,萧静开了口:“有人指点他们前来,说明我在这里已经被人知道,但这人又不敢亲自前来,说明在顾虑什么,或许他们乔氏庶族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就看这人的底牌在哪儿了!” 乔令颔首,夫人说的没错,的确有几分道理。 “夫人,属下明白,这两日属下着人安排轮流看守这里,保证乔氏客栈的安全!” 萧静嗯了声。 乔令便退下。 屋里的萧静听着声音,单手捂头,不是说今日乔誉要在宫里大婚吗? 怎么旁人还有心思来劝她?这么来劝,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萧静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只能等着,因为那些人比她要着急,以不动制万动。 没出两天,果然如萧静所说,门口又来了人。 这一次不是旁人,乃是乔贤和乔千喜。 乔令见来人,倒比对乔谷聪等人客气的多,但两人也不会像乔谷聪他们那样在门口大吵大闹,所以乔令就将两人带到客栈的正堂坐下。 乔贤雅士,乔千喜吃过了乔誉的教训,乖顺了许多,两人坐在正堂里,店小二上茶两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第589章 “乔校尉,能否请嫂子出来说说话?”乔千喜问。 乔令颔首,抬头看了眼站在二楼处的乔若云挥了挥手,乔若云便敲门禀报。 两人深知萧静的为人,所以不管她做出什么举动,两人都不吃惊。 萧静慢悠悠下了楼,坐在乔贤和乔千喜对面。 “两位请我下来,是为什么事?”她直接问。 萧静看着对面两人,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没必要客气。 乔贤先是笑了下,客套着:“还是你爽快啊,既然你不拐弯抹角,那我们也不必兜圈子,是这样我们兄妹二人来是想问问你啥时回乔府,阿母和阿父在家都等着急了!” 萧静眉眼一挑,仔细的看着眼前两位乔氏嫡系子女,他们开口既不喊她为嫂子,也不叫她夫人,这事心里口里都不愿意承认,却问她啥时候回商阳? “两位从商阳城来,难道没听说吗?”萧静反问。 乔贤略微沉不住气问:“听说什么?” 萧静一脸原来他们不知情的表情,道:“是这样,我从建州城来时,一路上赶路疲累,大司马担心我是感染了什么病,所以让我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把病治好了,就回去!” 乔千喜怀疑的问:“你生病了?” 萧静点点头:“是啊,你们不知?” 说着,她招呼乔若云。 乔若云从袖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乔贤和乔千喜,萧静说道:“你们看,我一路上可没少吃药呢,这身子不爽,做什么事都不双利,大司马因为这事,还跟我吵架,自己先回商阳了!” 乔千喜拿到药方认真看着,又回头看向乔贤,两人交换眼神时,不知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萧静的两眼,她又问两人:“若是叔父和婶娘担心我在外面,你可以回去转告,若是乔大司马不亲自接我回去,乔府我肯定不会回!” 第517章 ,开胃小菜 萧静故意气的扭过头,带着小媳妇家的脾气。 “你们没见到乔大司马当初在建州城为了娶我对我多么百依百顺,如今就因为我生病了,耽误了行驶时辰,就对我冷嘲热讽,把我一人丢在这里,你们说,我是不是要坚持在这里,他一日不接我回乔府,我便一日不踏入商阳城乔府,不然以后我入了乔氏的门,肯定被他欺负!”萧静愤然道。 乔贤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乔千喜,不知她这是啥意思。 乔千喜也不知道她为啥说这个,她笑着说:“你们刚在一起,可能还互相不了解,兄长做事独断,素来我行我素,你们之间互相体谅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再想想以后生了孩子,该怎么办?总要有一方先低头,为孩子着想啊!” 萧静抿嘴笑了:“孩子?唉,我跟大司马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孩子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遥远,更何况我身体不好,最近又吃了药……唉!” 两人听到她这么说,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觉得不管他们的事,不必在意。 “孩子总会有,你放心吧!”乔千喜看了眼二楼:“对了,前两日乔氏庶族的几位长辈来了乔氏客栈,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萧静回忆了下,微皱着眉反问:“不记得,我很少下楼,要不我帮你问问这里的卫兵,他们常在门口守着,或许见到过!” 她说着,回头看向乔令:“乔校尉,女郎和郎君说,前几日乔氏庶族来过乔氏客栈,你们可曾见过?” 乔令哪里听不出萧静的话音,他恭敬的拜礼:“回夫人,见过见过,不过几位族辈们来客栈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之后便不知去向!” 听到乔令说完,萧静看向乔千喜和乔贤,说道:“还真来过,不过已经走了两天了,咋?这几位长辈没回商阳乔氏?” 乔贤见萧静一脸不认,气的攥紧拳头,回去禀报的人明明说是她把几位父辈扣下,不知扣在哪里,她竟然还舔着脸说,没看见,真是不知羞耻啊! 乔千喜的余光看到乔贤快要忍不住质问萧静,连忙接过萧静的话道:“你还没入乔府不知乔府情况,这几位父辈可是跟着乔氏祖宗一起打过天下的人,尤其是乔祖父,他曾为乔氏做过许多大事,万一他有什么事,整个乔氏可不会放过那些害他的人,你若是知道他在哪里,请一定要和我们说!” 萧静做出一个可惜的表情:“唉,是啊,不过这位乔祖父姓甚名谁,有没有他的画像,可以把他的画像贴在乔氏客栈的外面,毕竟这里人流较多,说不定谁见过,也能尽早找到这位乔祖父!” 乔千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住,她故意没说是哪个叔父,就是想让萧静自投罗网,主动说出乔谷聪的名讳,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精明! 她还是那个萧静,聪慧过人! 乔千喜凝重的颔首:“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那好既然你没见过乔祖父,那我们今日也不多逗留,回去后定会让人画出他的样貌,到时你们在客栈门口张贴几张,只盼乔祖父别落入逮人手中,尤其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不然不知道是乔祖父的劫还是那逮人的劫!” 萧静一脸担心,认同的说:“说的是,一定要尽快找到乔祖父,乔氏一族也就安宁了!” 乔千喜嘴角轻咧一笑,转而看向乔贤:“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回去要快点找人找乔祖父!” 第590章 乔贤赞同的点头,然后站起来:“咱们快回去吧!” 再待下去,他不保证他要杀了萧氏,无耻之人真是太没皮没脸! 乔千喜应一声好。 萧静也站起来问:“你们不在这儿吃饭了?这里的饭菜挺不错,你们不如吃个饭再走?” 乔千喜婉拒:“不了,多谢你,找乔祖父要紧,我们赶回商阳再吃也不迟!” 萧静笑着:“哎呦,真是辛苦了你们,乔祖父要是知道你们这么用心,肯定会很感动,你们放心,这边一有他们消息,我就让人去通知你们!” 乔贤一眼不想看萧静,她说的话他们一个字不信! 乔千喜却温婉笑着:“多谢!” 萧静回头瞪了眼乔令:“乔校尉,劳烦你送送两位!” 乔令应了声是,便去请着乔贤和乔千喜出了客栈。 萧静也起身回了屋。 等乔令回来时,上楼回复。 “夫人,人走了,我这就差人去后院的杂物房看看?”乔令请命。 萧静立即出声:“不,不能这个时候去,他们恐怕就等着你们去带他们找到人呢!” 乔令心里一惊,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乔氏兄妹会去而又反,跟踪他们,找乔谷聪?他真是太笨了,幸好有夫人在,幸好有! “夫人,他们来既然是为了这几位长辈,那咱们是不是要给几位父辈转移?”乔令问。 “不必,他们此次前来目的不是几位父辈!”萧静淡然道。 乔令不明白,他们用意很明确啊,就是为了找几位父辈! “夫人,请指教!”乔令问。 萧静也不瞒他:“这两个兄妹,他们来是为了我和你们主子,他们在担心我是不是怀了身孕,才会故意留在乔氏客栈,不入商阳城!” 乔令恍然大悟,是啊,这几位父辈和主子的子嗣哪个轻哪个重,他们心里清楚。 主子的嫡系儿子,以后可能就是乔氏族长,而身为族长,其生母身份一定不能低,否则镇不住任何人!只要夫人还未有身孕,那他们就有机会扭转乾坤,母凭子贵,事关整个乔氏一族,所以他们最关心的不是几位庶族,而是大司马的子嗣! “属下明白了,多谢夫人!”乔令敬谢。 萧静笑着问:“谢我作甚?” 乔令应着:“谢夫人处处在为主子着想,主子能没有后顾之忧,全是仰赖夫人的聪慧!” 萧静听不得这些话,一听身上不自觉的骄傲:“那就跟你们主子回禀,别让我再见到他,乔校尉,未来两日才是关键,前面这两波人,只是开胃小菜!” 第518章 ,第三波 乔誉有没有成亲宫里和城里一直没有传出消息,他这一走,就像再也不回来一样,他像是算定她不会离开他,安心让她住在客栈。 客栈挺好,虽然不能比商阳城里的大客栈,至少这里人服侍很周到,除了有些吵,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离开建州快足月,她还没给家里人去过信。 乔贤兄妹回商阳也有两天,不知下一次谁会来。 她不得不佩服崔青滢的耐心和聪慧,以及驾驭人心的能力,她若是嫁给其他一族,对于乔氏还真是个威胁。 她无惧人言,心思缜密,更有强大的内心,这是她萧静比不上的。 她每次让一波人来就会有不同的目的,可事不过三,最后一次她应该会要了她的命,又或者拿谁来要挟她。 崔青滢通过两次的试探,得到这两个很重要的结果,一是确定乔氏族人对于她的身份永不会认同,二是确定她没有身孕,试想想她要做啥? 她的目的就要呼之欲出了,在没有乔誉的庇护下,她想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就用什么手段,一来绝不会引起乔氏一族的反对,反而会得到支持,二来没涉及子嗣问题,乔誉就算对她有恨有怨,也不会对她怎么,三来,说不定乔誉会迫于压力娶她为妻,只要她有子嗣,成了乔誉的妻子,那她就可以得偿所愿。 崔青滢真是善于鼓动人心啊,旁人最多会说她痴心痴情,也绝不会说她歹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萧静坐在桌前思来想去,只看崔青滢最后请的人是谁了。 这时,乔若云敲门禀报:“夫人起来了吗?” 萧静应了一声嗯。 乔若云推门而入,进来后她直接去屏风那儿取萧静的脏衣服,从萧静进入刺史府后,萧静的贴身衣物和外衣全是乔若云亲力亲为,从不让旁人碰。 她捡起萧静衣物翻看了几遍,眼底有了疑惑,又看萧静的精神,觉得没啥不正常。 “夫人,你的月事是不是好久没来了,奴婢怎么觉得有两个月了呢?”乔若云问。 萧静手心一紧,遭了,她快两月没来月事,她以为不会有人记得,怎么忘记了乔若云一直在给她整理贴身衣物呢? “你记错了吧,离开建州哪几日就来了,路上我还有许多不舒服,后来医家开了药,吃了两副月事来了两天就结束了,你不知道吗?”萧静扯了个理由道。 因为只有哪几日是乔誉照顾她,包括她的衣物几乎是他给她换,那时乔若云不在她身边伺候。 乔若云回想着,哦了声:“吃药是会引起月事不稳,或许真错过了。” 萧静没再说话。 乔若云拿着她的贴身衣物便出去了。 第591章 萧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倒不是她不信任她,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血灾,只要崔青滢一天不罢休,她就无法安心。 不过她怀有身孕的事,迟早瞒不住,越迟发现,许多人越会安全。 翌日傍晚,乔氏客栈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乔令闻言,急匆匆的跑到门口亲自恭迎。 “李大人,崔大人,你们怎么来了?里面请,里面请……”乔令请着他们。 “呦,没想到商阳城外,乔氏还有这样的客栈啊,这里真不错!”李玄之一面走一面赞叹着。 乔令笑了,问:“两位大人,我们主子在宫里怎样?是有什么话让两位大人带给我们夫人?” 崔青卓一听夫人二字,心里便十分变扭,虽然乔誉和她成亲是当着他们的面,他们也一起帮忙,但是他始终觉得萧氏配不上乔誉,还是自家妹妹最合适。 “你们夫人呢?怎么没见她?”崔青卓问。 李玄之拍了下他,让他注意下语气。 转而他笑着问:“你们家夫人呢?天还没歇,她就去睡下了?” “怎么会呢?就算是睡下了,李大人和崔大人来的这气势,我在楼上也能被威慑醒来……”萧静接过李玄之的话,一面走下楼。 李玄之和崔青卓一起看向萧静,等她走近两人,李玄之这才收回视线。 这女郎婚前一出现就让人过目难忘,如今成了亲,一身妇人衣着更添几分韵味。 崔青卓比较冷静,她虽然长得很不错,但是兄弟的妻子,又是妹妹的敌人,他脸色冷下,找了身旁的桌前坐下。 李玄之请着萧静坐下,然后笑着问:“怎么样?客栈不比乔府,这里条件没有那边好,还能适应吗?” 萧静回道:“多谢李大人,这里很好!” 崔青卓冷嘲热讽的讥道:“她又不是五大家族女郎,那骑射一般郎君都比不过,这客栈对她来说,最为合适!” 萧静笑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话,全当没听到。 她看向李玄之:“最近宫中怎样?你们怎么有机会出来?” 李玄之听着糊涂,反问:“宫中一切安定,没什么事!” 萧静似乎抓到了什么消息,追问:“不是说,大司马被关在宫里……” 李玄之笑着说:“你说这事啊,他就要即位成新君主,你说他要不要关在宫里?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吃饭也在看奏折,前几日老君主还想为他在宫里办个晚宴,也不知是谁传出来说,是要给阿誉成亲,最后阿誉在宴会前一天晚上消失了,老君主才临时取消,等第二天快晌午阿誉回宫,这才安下心来!” 是这样啊? 是这样吗? 萧静听罢,脸上没了笑意,当真是以讹传讹出来的谎言吗? 乔誉前一天晚上回来可什么也没说,是没有事要说吗? 他和崔青滢什么事没有!却独独把她留在城外? 而他就要登基大典了,她还在这儿听着不实的消息! “你说的是实情吗?”萧静问。 李玄之拍着胸脯保证:“我怎么会骗你呢,自从阿誉回了商阳,我们两个想见他一面都很难,要不是在上朝时见一面,恐怕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 萧静哦了声,默默沉思。 乔誉真忙啊! 第519章 ,信笺 李玄之见萧静陷入沉思,心里泛起了想法,他暗暗给崔青卓递个眼色,跟着润了润嗓子。 “嫂子,阿誉他这些天在宫里很辛苦……”李玄之道。 萧静恍然,怎能不辛苦,担着天下的担子在身上,日夜操劳,能得空出宫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像他这等身份的人,不会轻易出宫,难怪乔夺那天晚上以那种态度对她,他被关在宫里,在准备继承大典。 “他即为天子,便履行天道,他的辛苦能有所得便是他的幸事!”萧静道。 李玄之和崔青卓当即看她的目光变了,这话不像是从一个女郎口中说出来。 崔青卓受不住李玄之拐弯抹角的试探,他瞥了瞥嘴角,瞪了眼李玄之,转而看向萧静。 “萧夫人,其实我们两个来是阿誉让我们给你带个话!”崔青卓不再推三阻四:“这些话也是我们想说的,一个月前在建州为你们举行成亲时,那时我们就劝过阿誉,他如今贵为天子,四方州郡之主,八方邻国对他俯首称臣,他要登基,必定是天下朝贺,但在他心里一直有个顾虑,因为在登基大典时,就要下封后封妃的旨意,所以他让我们来问问你,他是否能多纳几名妃子一同与你入宫,就算不是后位,也能为大梁和乔氏壮壮后宫?” 萧静沉默的看着两人。 李玄之听着崔青卓这么说,也低声劝说着:“是啊,若是阿誉登基了,那就你一个人在宫里也闷啊,多招几个多才多艺的女郎陪你,岂不是热闹些?” 萧静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明白他们的来意,她早就表明过态度,只要他乔誉愿意,她十分赞同他能纳妾,别说崔青滢,就算多几个王氏的女郎,她也愿意,这事乔誉是知道的,如今乔誉让他们来劝她,这绝不可能。 许是他们在乔誉那做足了劝说,乔誉依然不能点头,所以他们把想法动到她头上了。 萧静心里了然,说话自然也平心静气:“你们说的极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准备登基大事,这早该告诉我的,既然你们都觉得他应该要充实后宫,就充实吧,至于人选,你们来定,然后送到他面前过目,等他同意直接入宫便好,我呢,一个连商阳城都进入不了的人,根本没资格做决定,你们说呢?” 第592章 崔青卓讶然,惊喜的问:“你愿意让其他人一同入宫?” “嗯呐!”萧静回着:“李大人不是说了,等我入宫就我一人,多闷啊,多招一些多才多艺的人,每天给我跳跳舞,唱唱小曲多么开心的事,又热闹又有趣,还能打发时日!” 李玄之哭笑不得,他那是废话,怎么能作为原因呢? 崔青卓倒是相信了,他低下头暗暗笑着,似乎在庆幸自己事情办好了。 萧静将两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怕他们不信她的真诚,她又说:“这样,我可以写下保证,然后你们带去给他看!” 崔青卓霎时觉得甚好:“还是嫂夫人想的周到,有了你的信笺,相信阿誉他不会再固守己见!” 萧静回头看了眼乔若云:“去准备笔墨!” 乔若云应这是便去准备。 崔青卓待萧静的态度也变了,至少有了一丝笑脸:“还常听旁人说你狠辣,其实你还蛮善解人意!” 萧静摆摆手:“诶,说的啥话,你们是大司马的兄弟,我是他的发妻不也是我的兄弟,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正说笑时,乔若云端着笔墨走来。 萧静快速写下后,便交给两人。 两人过目后,就准备要离开。 萧静让乔令亲自想送!自己则是转身去楼上。 等人走后,萧静嘴角轻然一笑,然后关门进入屋里。 她要尽快歇息,不然今夜恐怕就没的睡了。 乔令前来回禀时,萧静也没回应他,乔令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就退了下去。 …… 深夜,一个震耳的推门声响彻客栈,把熟睡的人们全都震醒,但谁也不敢吱声,客栈里站着的全是宿卫兵。 这个推门声在二楼,萧静的门口。 萧静正在做梦,梦中她梦到有个小孩喊她阿母,让她抱,刚想抱上去,便被这推门声震醒。 不等她看清门口处,一个黑影欺压过来,直接将她隔着被褥压下。 萧静惊厥一声:“谁……唔……” 等黑影压住她,直接封住她的嘴巴时,萧静不用多猜也知是谁了。 她的屋里能这么闯进来的人,除了乔誉还能有谁。 萧静刚睡醒,就被乔誉亲住,双手想推开,却被他高举过头,压在头顶。 等两人温热片刻后,乔誉狠狠的喘气,抵着她的额头,鼻息相间。 萧静彻底醒过来,嗅着他独有的英烈之气,身上还有一些异香,这种味道皇家独有,龙涎香,可惜她不喜欢闻。 她把头扭过去,不想和他相抵继续闻这个味道。 乔誉扳过她的脸,逼着她对自己对视。 萧静再次将头扭开,又再次被扳回。 “你干嘛?”萧静恼了,这味道她不喜欢闻,可他还要强迫她与他对视。 通过气息她感觉到乔誉的怒意,他二话没说便直接来亲她,嘴角都破了,他还压着她的头。 “你长了几个胆子?嗯?敢写那封信!谁给你的胆子?”乔誉的语气没了之前的温柔,倒是有了几分帝王之气的霸道。 萧静沉默片刻,反问:“你来作甚?” 乔誉听不明白她的话:“你说什么?” 萧静扯动嘴角,有些疼,但她仍忍着:“你怎么有空来这儿?” 乔誉语气冷着:“我媳妇在这儿,你说我该在哪儿?” 萧静被他压得喘不过来气,推着他起开,但乔誉依然不动。 她索性不动,也不再说话,任由他压着。 陈江科的事,她还没原谅他! 乔誉见她半天不吭声,一手褪去他的大氅,一手压着她的手,然后溜进被褥里。 第520章 ,积德 天灰蒙蒙的亮时,乔誉便起身了,独自穿戴整齐,然后来到床边坐下。 这一夜他没合眼,闹得萧静也没合眼。 乔誉见她翻着身子,爱理不理的样子,想到刚才不管怎么折腾她,总是一言不发,就算身体有啥异样,也不吱声。 他闷坐在床边一会儿,似乎在等她问话,但依然没听到她的声音,乔誉冷哼着:“还在生气?” 萧静:“……” 乔誉语气又冷冽几分:“太不像话,为了那么个人,竟然和我置气近十天!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萧静:“……” 乔誉粗声粗气的闷哼,得不到回应,心中更加恼火,他一把将萧静的身子扳过来,怒瞪着她,逼问:“说,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才能原谅我!” 萧静淡漠的目光,无情的凝视着他,见他急切的样子,她咬紧牙关仍是不说。 乔誉快被她的沉默逼疯了,正当他想开口自作决定时,萧静突然开了口:“你回去吧!” 乔誉的手刚想触碰她的头,听到她的话,悬在空中,脸色铁青,没想到她一开口真不让他失望啊。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乔誉大声问。 萧静冷着脸,语气颇正式:“让我回建州,过我该过的日子,让我照顾陈江科下半辈子,还你欠下的债!” 她待在城外这些天,她不敢去见陈江科,不敢去面对他,这辈子他遇见她,终是她欠了他,唯有这样她的良心才能安,欠下的债才能还了。 乔誉一惊怔,铁青的脸色像是泼了墨,黑的发沉,他抿紧嘴,神情看起来非常危险,凝视着萧静的两眼如暗夜里受伤的猎豹,在伏击着靠近他身边的人。 第593章 他倏地站起来,恶狠狠的怒视着萧静,语气冷到如三九寒潭:“这就是原谅我的唯一条件?” 萧静坚定的回视着他:“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一辈子安下!” 乔誉张口反问:“那你有没有爱过我?” 萧静想问他,难道他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成亲吗?为了得到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威逼她?把陈江科伤成那样,现在过来反问她爱不爱,她怎么爱? 但她又不想回他没有爱过,她心里清楚,不爱他,任他怎么使手段她也不会嫁,她心里有他,也只有他。 “让我为陈江科还完债,等还完了,我就回来!”萧静凄凉的声道。 让她这个时候安心和他一起,荣登大典,她做不到! 莹亮的烛光炸着哔啵哔啵的声音,她似乎听到了乔誉安耐不住的心跳,那怒到极致快要迸发出来的妒火。 “做梦!”乔誉轻声说了句,能听到他把怒气硬生生咽下,低沉的声:“你做梦!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身边,就算将那小子碎尸万段,你也不用为我还什么债,是他咎由自取,天下那么多女郎,偏偏中意你,要怪只怪他运气不好,这辈子看错了人!让我允许你照顾他下辈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静从乔誉眼中寻到一股杀气,他是真的生大气了,才会用这种低沉的声说话,她把他彻底激怒了。 她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乔誉大口缓着气,他恨恨的道:“我这就让你死了这条心!我看你下辈子要照顾谁!” 萧静慌了,她推开了被褥连忙下床,一时忘记自己身上没有衣裳,下了床快步跑到乔誉的面前,拦住他的去了路。 乔誉快走到门口,看到眼前光秃秃的萧静,怒意更盛了,他上下打量她一眼,身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眼前明明是他的人,可那颗心为什么总想着别人。 他停下脚步,掐着腰低头吩咐:“回去穿上衣裳!” 萧静伸出手拦着:“你别杀他,别让我恨你!” 乔誉抬起头,眼底伤神又隐忍,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他一把推开萧静,但控制着力道,没有用大力推太远,只是让她别挡着路。 萧静被他差点推倒,见他往门口去,她一转身又跑到门口,正面堵着乔誉,愤然道:“你若先杀他,那先杀了我!” 乔誉这一次没再受她威胁,嘴角冷然一笑:“我不杀你,你也死不成!起开,别逼我把你绑回床上!” 萧静深知他从不受人要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依然坚持。 她努力地摇摇头,正视他的狠厉:“不!” 乔誉懒得和她废话,说着就要扛起她,往床上走去。 萧静吓得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大声道:“你就算为了孩子积德,也不能杀他!” 她不想说孩子的事,但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不知道拿什么借口去拦住,只能让他知道,更何况他是孩子的阿父,有资格知道。 这下乔誉停了下来,他从愤怒至极到晴天霹雳,再到不敢置信的观察着萧静的脸色,始终觉得她在诓他。 他上下打量了萧静半晌,直到他把视线落在她平坦的肚腹上,又见她回避想逃的眼神,他断然快步来到她跟前,打横抱起她,用大氅裹住她的身子,将她送回床上。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裹紧被褥,担心她刚才下地着凉,用手握住她的脚,给她暖暖脚,又想到他一夜又不停歇的碰触着她,担心会不会伤及她腹部。 乔誉一面为她暖身子,一面嗔怒着:“既然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还什么不顾的跑下床,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半天?万一这肚子有什么事,陈江科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我肚里的火气!” 说这话时,他又有点懊恼,生气自己为何这么粗心,这女郎奸猾,早该想到她会不老实。 “你自己懂点医术,该知道这孩子几个月了?”乔誉毫不怀疑这孩子是他的,他回想着路上的情景,像是在自言自语猜测着:“是上次找人来看肚子不适吧,算起来,应该快两个月了!我不知道孩子两个月啥样子,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萧静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又听到他要找人打听两个月的孩子啥样子,心里一咯噔。 第521章 ,原谅 萧静吓得一激灵坐起来,连忙制止。 “不可以,我怀孩子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萧静道。 乔誉回头镇定的看向她,然后挨着她坐下,靠近她的脸:“为何?这么好的事,应该让乔氏一族跟着喜乐,怎么还捂着?难道我乔誉的孩子不能见人?” 萧静垂下头不肯:“先不要说,等商阳城里的情况都稳定下来,再说不迟!” 乔誉又坐近她,低声问:“是担心崔氏和王氏会对咱们的孩子不利?” 萧静默了默,这还用说,崔氏已经让人来打探孩子的情况。 乔誉拉着她的手,给她传递着暖意:“别担心,你记住,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不然他们也不会安排乔氏和我身边的人来探听你这边的消息,有我在,你安心的养胎,等我安顿好宫里的事,我就把你接过去!” 萧静扭开了头,她对那鸟笼一样的皇宫不敢兴趣,比不上她天天做纸有意思。 想到陈江科的债,她如水的两眸看向乔誉:“那陈郎君呢?你打算怎么安置他的下半生?” 第594章 乔誉见她还在挂念这事,脸上没有之前那么肃冷,反而多了几分温和,伸手划去她鬓边的发髻,轻声细语道:“这事你也放心,交给我,总之不让你担心,不让你觉得欠他的,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什么事都不要想,好好的把你和他都照顾好,留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帮我,明白吗?” 萧静回过头凝视他:“那些人呢?三天两头来乔氏客栈找我,劝我离开你,那些人该怎么办?” 乔誉笑着:“都交给我,你安心的养着!” 萧静郑重的观察着他,问:“我能信你吗?不会再出现类似陈江科的事?” 乔誉举起手保证:“你要是担心,我可以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发誓!” 萧静好奇的问:“那第一次……?” 乔誉倒是对她不隐瞒,笑着道:“是我去翼州前天晚上,在我阿父阿娘牌位前发的誓!” 不收翼州永不回商阳! 萧静突然眼中湿润了,她知道,那时他才十几岁,十几岁的少年竟然下了这种决定。 “好,我信!你不用发誓了!”萧静心软了。 相信他会为了她和孩子做些事情。 乔誉握着她的手,嘴角咧开问:“你算是原谅我了?” 萧静松开他的手:“还没有,还要看你怎么安置陈江科!” 乔誉不耐烦了:“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以后咱们不提他行吗?” 萧静抿着嘴巴,带着沙哑的哭腔:“我以前不喜欢他想要嫁给他是为了安抚家里的人,想着以后若是嫁给他就可以弥补这些,只是如今嫁给你,他却因为我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愧疚,对不起他!” 乔誉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抚慰着:“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哭,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他在你心里位置,是我把他弄成这样,你别自责,我做的事,我去处理,你别哭好不好?” 萧静倦在他怀里不知多久,哭累了就睡下了。 乔誉将她放好,然后走出门。 这一次走出门,外面的天亮了。 萧静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乔若云伺候她起身。 “夫人,你终于醒了,奴婢和你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陈郎君被大司马带走了,说是要他去宫里做什么大官,还要抬他的身份,允许他和他的族人入仕,将来为大梁所用,夫人你说大司马对你可真好……”乔若云羡慕的说着。 萧静问:“那大司马临走时有没有带走乔氏的叔辈们?” 乔若云摇头,笑着:“没有,大司马说,这几个人既然对夫人你不尊便留着夫人处置,并交代了乔校尉等人,一旦这些人再敢出言不逊,便将他们逐出乔氏一族!” 越说乔若云越兴奋,她高兴的扶着萧静坐在凳子上给她梳头:“夫人,大司马这是当着乔氏一族的面给你抬身份呢,大司马还让乔氏客栈二楼不准旁人入住,没有准许闲杂人等不准上楼打扰你,还让店家每天减少客源,说是夫人你不喜欢热闹,喜欢清静……” 萧静默默的听着,没想到乔誉走时竟然动作这么大,他不怕被人知道他来城外的事? 令萧静没想到的事,乔誉的确不怕人知道。 自从乔誉走后,连续十多天没来商阳城外了,不过这十多天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令她吃惊。 首先,崔青滢竟然在皇家的宴会里,衣着散落,被王世童看到,王世童已经是有妻位的人,崔氏和王氏便下令,两家即刻完婚,可崔青滢刚烈,不愿意嫁给王世童,竟然一头撞在木梁上,索性没撞死,留下了一条命,说是被人抬着进了王氏的府门。 其次,王氏女郎的夫家们,一一爆出在花坊里招妓,结果被王氏女郎发现闹得要和离,但是五大家族的之间本来就是命脉相连,王氏同几个家族的关系日益薄弱。 再则,王氏张氏在朝政上竟然意见相左,张氏竟然赞同李氏和乔氏的做法,撤去五大家族宗族会盟,并实行新政改革! 新政改革当然是由乔誉提出,但这也经过长时间的谋划后李氏和乔氏孕育而出,这一新政改革将会在乔誉登基之后立即实行。 最后,乔誉登基就是在这几天的事。 一个个的消息,萧静每天喝着茶嗑着瓜子品都品不完。 她很想知道乔誉的新政要怎么改变五大家族的现状,五大家族的可是渗入朝政,就算有一家反对,那也是动了根基,他要怎么缓和这其中的关系。 只是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重大,萧静每天竟然期待着了。 距离乔誉登基还有五天,萧静躲在屋里喝着茶,看着书,很是自在。 这时,门口响起了嘈杂声。 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习惯了,乔氏那几位父辈们她让人放出来,但不能让他们离开客栈,可以在客栈里自由行动。 乔氏父辈们这些天也看明白了,萧静除了关着他们,并没有伤害他们,好吃好喝的待着,所以这几日几人没事下下棋,听着城中的大事,品味人生,好像找到该怎们养老了。 第522章 ,刺杀 只是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萧静隐隐觉得事情没有完,因为有些人和有些事不会那么轻易解决。 她没有放松警惕,在稀疏又平常的日子中她默默等候着乔誉登基大典。 距离登基前两天,萧静用过早膳就来到大堂下跟乔谷聪下棋,前几日,乔谷聪自认为他在几位晚辈中棋术最高,连店家都下不过他。 第595章 自从两天前他输给萧静一盘棋后,只要吃过饭便嚷着找萧静雪耻,誓要赢过一盘才能舒坦。 可是接连几天,乔谷聪盘盘输给萧静,气的他有时摔棋子,扔拐杖。 这不,一早吃完早膳,萧静就被叫着拖下楼,陪着乔谷聪下棋。 乔谷聪刚才又输棋了,如今已经是第二盘,四五月份的天,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汗。 萧静担心他又要耍性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堵死。 “好了乔老爷子,今天就先陪你下两盘棋,我也累了,我要回楼上歇会了!”萧静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旗盒里,起身就要离开。 乔谷聪手里还捏着棋子,不知她为何这么说,一脸怔怔的看着萧静起身。 “慢着,这棋还没下完,你怎么就走了?”乔谷聪问。 几个小辈好心提醒他:“叔,你看看,你的这一片黑子都被白子吃了,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盘你又输了!” 乔谷聪目光随着几个小辈来回看棋盘上的黑白子,他又输了? 连续几天,他在这女娃面前就没赢过。 这一次却输了很快! 他抬眼见萧氏女娃要走:“你别走,我还没赢你,你怎能先走?” 萧静回头看了眼他:“乔老爷子,坐了半天你不累,我累了,你老身子骨健硕,让我歇会,等吃过午饭我再陪你下,不过不许耍赖,输了就输了,决不能说自己大意,没看清楚什么话,可好?” 乔谷聪还想跟她下棋,不想让她走:“这里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早着呢,再陪陪我下两盘,就两盘!” 萧静叹道:“不行,我要歇息了!你找其他叔父下吧!” 说着她就要走,但乔谷聪身为长辈又不能强留她,只能堵着气瞪着她背影。 萧静正往楼上走时,门口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板凳,朝着正在上楼梯的萧静飞去。 乔令就在大堂里,见那凳子速度很快,霎时移到萧静面前,一脚踢飞。 紧跟着客栈的门口出现三个人。 “萧氏,你的死期到了!”领头的人进门指着萧静大声道。 萧静看到领头人,竟然是崔青滢,当即眉头紧皱,她不是被迫嫁给了王世童,怎么带着几个黑衣人来到乔氏客栈了。 不等她回应,乔谷聪率先站出来,指责:“我说崔氏女娃,你如今好歹也是王氏的娘子,怎能随意出门,还跟着这些不三不四的蒙面人一起来这儿,这要是传出去,你不是给崔氏丢人吗?” 崔青滢如今被妒火攻心,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老家伙你闭嘴,你们乔氏的庶人和嫡子们最虚伪,说好要帮我把这个妖女赶走,让我嫁入乔氏,可是呢,你这些天竟然陪她下棋说笑,甚至和她打成一片,你们忘记你们来的目的吗?”崔青滢冷着脸训斥这几个人。 她完全忘记了,当初为了能让他们几位出面,自己是怎样低声下气的说动他们来找萧氏。 乔谷聪气了,跺着拐杖大声呵斥:“王娘子,你怎么说话,这就是你对长辈们的态度,你堂堂崔氏嫡系女郎,如今竟然下嫁成娘子,要不是看在乔氏和崔氏素来交好的份上,单单你刚才对我不敬,我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如今你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从乔氏客栈走,否则便让这里的卫兵将你们赶出去!” 崔青滢阴狠的眸子一扫乔谷聪等人,她懒得和他废话,目光最终落在萧静身上。 “速战速决,杀了这群老废物,萧氏连同她腹中的胎儿一起绞杀!”崔青滢狠厉的命令。 她身后两个黑衣人应着是,拔出腰间的佩剑。 萧静意识到崔青滢的杀气,大声命道:“乔令保护乔氏长辈!” 乔令应了声是。 两个黑衣人快速来到屋里时,崔青滢身后又冒出来许多黑衣人,等人都进来后,他们便把门关上,同时也把正在客栈中歇息的商旅关在里面。 黑衣人冲入大堂里,几个商旅和几个店小二没来得及逃跑,黑衣人追上乱刀一挥,几个鲜活的人,转眼间倒在了血泊中。 乔谷聪几人大骇,大叫着:“崔氏,你这是要和乔氏大闹啊,我跟你们拼了!” 其他卫兵从大堂四处跳了出来,来到乔氏父辈面前。 萧静趁乱将乔谷聪和乔氏父辈护在身后,从刚才他们下棋的桌子下,取出弓箭。 她站在几个卫兵身后,在乔令和三个卫兵和他们相拼时,她瞄准黑衣人,一箭一人。 崔青滢见萧静似乎有了防御,她指着萧静:“就是她,杀了她!” 这时从房顶上跳进来几个黑衣人,掉下来碎瓦一下子将萧静和乔谷聪等人冲散了。 黑衣人跳下来时,乔令正好迎着,将几个父辈护在身后。 萧静赶紧拉起两个父辈,还有乔谷聪往楼上跑。 乔谷聪年纪较大,经过刚才一摔,身子骨重跌了下,想起来都很困难。 萧静没办法,黑衣人越来越多,她紧靠弓箭肯定挡不过,但看着病歪歪的乔谷聪她真是不想管。 在用尽全力和几个叔父扶起乔谷聪时,萧静抱怨着:“你说你老,非要来遭这罪干啥,躺在家里寿终正寝不好,今日你要命丧于此,这不是给乔氏孙儿添罪孽吗?” 乔谷聪听着萧静的絮叨,不但不气,反而劝着她:“别管我,快走,我知道你楼上你设置有机关,快走!” 第596章 萧静懒得和他废话,她瘦弱的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背起了乔谷聪,在几位叔父的照应下,走去楼梯。 乔令在他们身后护着她们,大声问:“夫人,你当心!” 萧静咬紧牙关,背个比自己身子还重的人,真难啊,尤其还上楼。 几位叔父见她背不动,几个人一起架着乔谷聪上楼。 第523章 ,火攻 “夫人呐,快放我下来,你腹中还有乔氏血脉,万一有个闪失,我有何脸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乔谷聪被萧静背着,心里愧疚着。 萧静在叔父们的帮助下,将乔谷聪送去她的屋子里。 “这里面有我点的香,香里有蛊毒,闻到的人会被我操控,叔父们先吃下解药!”萧静把药粉递给几个人。 此时的乔谷聪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相信一个人,他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粉,直接倒入口中。 萧静把他们送入她的房间,正要关门时,乔台聪哽咽的声忙问:“夫人,你怎么不进来?那些黑衣人是冲你来的!” 萧静听见他喊了几声夫人,并不觉的有什么,得到这个老顽固的认可,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我腹中有孩子,抵不过蛊毒毒劲,祖父不必为我担心,崔氏想杀我并非易事,你们快关门吧!”萧静催促着。 萧静见他们犹豫,她伸手为他们关上了门,转身往走廊上去。 乔令回头见萧静还在走廊上:“夫人,快快进屋,他们人太多了!” 萧静见他身后有几个黑衣人劈过来,惊叫着:“乔校尉,小心身后!” 乔令温声,以剑鞘为挡臂,身后的黑衣人一刀劈在了他身后,转身之际,他随手将落在楼梯口的弓箭扔给了萧静。 “夫人,接弓!”乔令大声叫着。 萧静两步跑了过去,接过乔令扔过来的弓箭,反手一箭射中劈向乔令左侧的人,继而乔令退到二楼楼梯处,萧静对准飞上来的黑衣人,一箭接着一箭射中。 乔令忍不住大赞,可黑衣人越来越多,屋顶处还在往屋里跳入黑衣人,萧静手中的箭快用完了。 “夫人,快回屋,敌人太多了!”乔令大叫。 萧静只得进入乔若云的房中,此时乔若云不在屋里,她也本不该待在这里,她回头大声叫着:“乔令让你们的兄弟都进来!” 这屋里她没有焚香,而是直接放的蛊虫。 蛊虫幼小,几乎肉眼很难捕捉,但她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分辨幼虫的藏身之处。 乔令守着规矩:“夫人,你进去,属下们来抵挡他们!” 萧静命道:“你们挡不住他们,快点进来!” 乔令看着下面几个兄弟被困在黑衣人群中,二楼楼梯处已经挤满了黑衣人,看情形再不退,他们这几个兄弟很快就会被围剿杀。 他不再迟疑,喝一声命令:“兄弟们,退到二楼夫人那儿!快!” 堂下正在拼杀的卫兵们听到命令,大声应着:“是!” 接着,几个人挣脱黑衣人,踩着黑衣人一跃而起,直接腾空来到二楼。 这时,崔青滢阴狠的指着二楼:“给我去二楼,杀!” 黑衣人听着,立即冲向二楼。 乔令断后,等卫兵们进入乔若云的房间后,萧静给了每个人一个药丸:“吃下他,屋里的虫子就不会咬你们!” 卫兵们毫不怀疑的接过药丸吞入腹中,然后把门开成一条缝,等待着乔令最后进来。 黑衣人在二楼走廊处,将乔令围住,他去了不乔若云的屋里,也退不了楼梯,只得在萧静门前与黑衣人拼杀。 萧静屋里的卫兵看到心急如焚,几人想着办法,由两人出去,快速横扫门口的黑衣人。 他们冲出去,从身后为乔令开出了一条血路。 走廊太挤,黑衣人太多,施展不开,却被卫兵们得了空隙,刚上腾跃而起的黑衣人被卫兵们一一击杀,为乔令杀出一条血路。 萧静趁机拉回了乔令,命其他人退回房屋。 卫兵们见乔令救回,连忙退到屋里关上了门。 萧静拿出准备好的药丸给乔令:“快吃了他,蛊虫在靠近你!” 乔令看不到那黑漆漆的虫子,但夫人给他的药丸他一点也不犹豫,当即吞下了。 他们稍作调整后,屋里安静了片刻,同时外面也安静了。 乔令感觉到不对劲,他低头沉思,片刻又走去门口查看。 萧静看出他的疑虑,走去桌前做下。 “放心吧,他们没人敢进来,他们知道这二楼屋里有什么!”萧静提醒着。 乔令回到萧静跟前,不解的问:“夫人,这屋里有蛊虫,属下等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会知道这楼上有机关蛊虫?” 萧静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没看到这里是谁的屋子吗?” 乔令看了眼,他知道这是夫人贴身婢子的屋子。 “夫人,对了,刚才在打斗中属下没见过乔若云,她和其他婢子趁乱不会被杀了吧?” 萧静叹道:“别为她担心,她比我们更安全,崔青滢应该也是她带来的,她……应该是崔青滢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细作。” 话音刚落,乔令和屋里的卫兵惊住,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主子亲自带去建州伺候夫人的婢子,啥时候成了崔青滢的人? “夫人,这会不会搞错了!主子怎会害你啊!”乔令问。 第597章 萧静猜测着:“你主子当然不会害我,是她们有心隐瞒,不过你主子后来未必不知道,不然不会留下她,一直在我身边。” 乔令糊涂了,夫人咋知道的?这乔若云一早便不见人影,他们都没防备啊! “主子,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乔令问。 萧静眼中闪出一抹光亮,忧心忡忡的道:“只盼她们不要用火攻,否则我们是等不到你主子救咱们……” “嗖”的一声,跟着又“铮”的一声。 门口的卫兵看到箭影,惊叫:“夫人,她们放火箭了!” 萧静看到门框上射上来的火箭,心头一慌:遭了! 崔青滢是不顾虑乔氏屋里那群叔父了,她想乔氏客栈全部烧毁。 乔令和几个卫兵都慌了,这门出去不了,门口又都是火箭雨,眼看着门框和门窗被射中烧着:“夫人,我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不能躲在这儿被烧死!” 萧静见他说着就要冲出门去,一把拉住了他,“且慢!” “夫人!”乔令回头看她。 萧静这一次认真的看他,神情颇为严厉:“乔校尉你听仔细了,崔青滢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等会我和她说话的功夫,我会让她放了你们!” “夫人!”乔令急了。 “听我说完!”萧静镇定的制止他的话。 第524章 ,送你一程 乔令被她的神情震慑住,这一刻,他知道,他必须听从夫人的话。 萧静看着围着她的卫兵们:“你们都听仔细了,楼上这些蛊虫遇火则会变成火毒虫,且毒劲比平时多十倍,沾染后,会烈火焚身而死,你们吃的药丸可保你们平安,这火已经烧着,隔壁的屋子肯定会牵连,我这里有一袋药丸,你们给几位叔父服下,等会我会和崔青滢谈条件,让她放你们出去,她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对你们怎样,出去后,就不要回头,也不要管这个客栈,一直往商阳城去,尽快找到你们主子才能救我!懂吗?” 外面的箭雨嗖嗖的只射门框,并不往屋里射,显然崔青滢在等着她出去回话。 乔令坚定的道:“夫人,主子让属下保你周全,就是要保你周全,夫人在属下在,夫人亡,属下亡!属下绝不会抛下夫人!” 萧静知道他们忠心,且只听从乔誉一人,如今危机关头,他们能出去,她绝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乔校尉,我会尽力拖延时间,以你的速度,我相信会很快找到你们主子!听我的吩咐,不必多言,速去速回才能救我!”萧静沉声道。 “夫人,绝不!”乔令死死的守着门口,一步不让。 萧静没办法,抽出一把藏好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你们若不走,我立即死在你们面前,我看你们怎么向你们主子交代!” “夫人,放下匕首!”乔令伸手制止,却不敢上前,惊慌的阻止着。 萧静将匕首划到脖子上,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血来:“你们听不听?” 乔令没有办法,看到夫人真的会一刀下去,他痛恨的抱拳:“属下听从就是!夫人请把刀放下!” 萧静见其他卫兵都跟他一样低下头,她放下了刀:“好,你们退后,我这就开门和她说话!” 乔令被萧静训斥的心里极为难忍,他带着几个卫兵一同给萧静跪下:“夫人,属下叩谢夫人救命之恩!” 萧静没说话,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坦然无惧的走了出去。 而这时,楼下的崔青滢也下令:“停!” 等萧静走到二楼的围栏时,崔青滢一副得胜者的姿态笑吟吟的看着萧静:“我还以为你宁愿死在里面,也不敢出来,果然,你真是个难对付的人!” 萧静居高临下和她对视,眼里皆是鄙夷,她如今已经丧心病狂了,任谁劝也劝不住,今天不是她死就是她亡,她们之间没什么客套话该说。 崔青滢的聪慧不再她之下,所以她们两人心照不宣,对于她们从来没有正面交锋,也没有规规矩矩说过什么话,但这种痛恨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与她的心魔成为一体。 “你也是!”萧静点了点楼梯口的黑衣人,以及围在走廊上的黑衣人:“让他们走开吧,我们两个还没面对面说过什么,不如最后一次机会,我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话?” 崔青滢傲气的伸手一举,几处的黑衣人全部退下,但仍留在一楼大堂里。 “好,我想听听你死到临头还想说什么!”崔青滢自信的道。 萧静独自走下楼,身后的二楼继续烧着,火势越来越大。 她走至大堂,率先开口:“既然我愿意留在这儿和你说话,不如放了二楼上的人,你恨的人是我,和他们无关?” 崔青滢爽快的应下:“好!” 她抬头大声喝道:“二楼上的人听着,我要的人只有萧静,如今她甘愿死在我手上,你们速速离开乔氏客栈,不准回头,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 乔若云屋里的乔令先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停在萧静身上,脚下却往萧静房间里走,把门开着不关闭,这是夫人吩咐的。 他和其他卫兵敲着乔谷聪等人的门,“祖父,叔父,你们出来吧,夫人把我们救出去了!” 乔谷聪等人才打开了门,捂着鼻子出来。 他们四人出来后,乔令说:“不必关门!” 第598章 说着闪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瞪着几个人。 乔谷聪立马明白乔令的意思,他让其他人不要关门。 几人随着乔令走下楼,经过萧静身边时,乔谷聪停了下来。 “夫人,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他问。 “夫人?呵呵?就她也配是乔氏夫人?你老人家可是连王姿都瞧不上的人,不是五大家族嫡系女郎,你都不认吗?怎么短短几天就改口?”崔青滢质问着。 乔谷聪冷哼一声,一脸瞧不上崔青滢,转而看着萧静:“我之前是老糊涂了,才会听信你的话要把乔氏夫人赶走,幸好乔大司马是个明智的人,及时让我们这群老家伙看清事实,如果乔大司马要娶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郎,那才是把乔氏毁了!你,就是五大家族的毒瘤,人人得而诛之!哼!” 崔青滢不气反而讥嘲:“像你们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若是我入乔府,第一个就把你们收拾掉!” “你这个……”乔谷聪破口想大骂崔青滢。 萧静吓得脸色乌青,大声呵斥:“乔令带着乔氏几位速速离开!” 乔令听出萧静语气的急切,拉着乔谷聪就要走。 正在这时,崔青滢突然一笑:“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要保护的人,这个老家伙年龄大了,以后你在乔府少不了被他烦,不如我帮你?” “呲”利刃穿透衣丝帛的声音。 萧静乍的回头,目光落在乔谷聪腹部,只见长长的剑刃从乔谷聪后腰直穿前腹,然后剑刃又狠狠的抽出。 “不要!”萧静惊叫一声。 乔谷聪哽咽两声,想说话,却一口气没呼出,身子慢慢落下。 乔令伸手去捞乔谷聪的身体,将他接住,后面几位叔父吓得撕叫着:“叔父!” 萧静随着几人一起蹲下身,看着乔谷聪想说话却因疼痛喘不上气,他的脸渐渐失色,手捂着剑口,血浸湿了他的衣裳。 乔谷聪举起他沾满鲜血的手,指着崔青滢:“你……这个恶毒的毒妇!” 崔青滢勾起嘴角:“乔老爷子,你要谢谢我,你一把年纪活着多累?我先送你一程!” 第525章 ,对峙 崔青滢说完后哼哼大笑起来,像是发泄心底的痛恨,越笑越得意,越笑心中越痛快。 萧静见血沿着衣襟已经渗出,地上已经流出一道血河。 她一把握住乔谷聪的血手:“乔祖父,别说话,快不要说话!”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塞入乔谷聪口中:“吃下他,会短暂止住血,乔祖父,别说话,不能睡,让乔令送你商阳城,回了城以后就有救了,好不好?” 乔谷聪见萧静急切的神情,他忽然一切明了,他摇摇头:“夫人,来不及了,让他们走,别管我!” 萧静记得眼底湿润了,她压住他的手:“祖父,回商阳城,你的儿子,孙子都在家里等你,你应该享受寿终正寝,不该在这儿,祖父,回商阳城,回家啊!” 她说着眼泪已经掉出来了。 乔谷聪忽然笑了,他满意的看着萧静,他拼着最后几口气:“夫人,不必了,是我糊涂,半生糊涂,只有最后几日恍惚过来,也总算活明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知足了,你让我把话说完……” 此时,二楼的房子仍然燃烧,烧的哔啵哔啵响,而黑衣人已经在救火了。 崔青滢不给乔谷聪说话的时间,因为她不想听到。 “萧静,我只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不然被别怪我对他们大开杀戒!”崔青滢变腔调的说。 萧静哽咽的笑起来:“祖父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两盘棋没下完,等我们有机会相见,再下那两盘棋?我们边下边说?” 乔谷聪眼底湿润了,他想说的话含在嘴里,似乎得到了回应。 萧静眼神向他保证着,乔誉她会照顾好,乔氏她会去接手,崔氏和王氏的野心也必然会昭告天下。 乔令抱着乔谷聪,带着乔氏祖父们就离开了。 等乔令和卫兵们来到客栈门口,一起转身回头,给萧静跪下:“夫人,我等先行离开!” 萧静头疼,赶紧走啊,还在犹豫什么?二楼的房间都烧完了,蛊虫已经飞出来了。 在火光和烟气的笼罩下,乔令带着人离开了客栈。 崔青滢见乔令对萧静甘心情愿的俯首称主子,心中的怒火更盛,她凭什么得到这些人的信赖与认可,这本来该属于她! “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贱族之女,竟然能得到他们甘心情愿的诚服,你的手段真不简单啊!”崔青滢阴阳怪气的说。 萧静没有急着回应她,反而找了个长凳扶起来,然后放在桌前,先坐下。 她慢悠悠的看向她,语气雍和而冷淡:“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贱族之女?” 崔青滢就着她对面坐下,讥笑着:“你记住,你一天是贱族之女,一辈子都是!你和你的家族永远摆脱不掉!” 萧静低眉想着:“记得崔娘子的族辈二代以上也是商族出身,怎么有了黄袍加持,就数典忘祖了,我相信令尊也不会忘记他曾祖父曾带着他们一起走南闯北的日子,怎么到了你们,就自诩身份不凡呢?” 崔青滢早知她嘴皮子厉害,说人一套一套,她是说不过这张嘴。 “今日你我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面对这么多想将你剁成肉泥的人,你竟然丝毫不怕?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难怪乔誉对你念念不忘,两年中更是思念成疾!”崔青滢愤恨的道。 第599章 她一想到每每晚间去乔府配乔誉,乔誉总是一人独饮,拿着一张白纸发呆半天,她每次凑近一看就是纸上只有她一字。 那个她,全府上下没人不知是谁,可谁也不会在他面前提及她的名字。 她好多次机会想等他喝醉了扶他回屋,可每次被乔夺和乔目两个混蛋阻扰,致使两年来,只能空陪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冬日天天喝酒在外吹风,乔誉的身子原来就有伤,身子哪里能受得住,病了又好,好了又病,直到有了她的消息,他才断了酒,养好了身子。 但对于萧静来说,她头一次听到乔誉还有她不知道的这一面,他是何等威风,眉宇间的帝王之气日渐丰盛,怎会因为找不到她而饮酒消愁? “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杀我,和我说这么多,不是在浪费时间?”萧静猜测着她的目的:“你可不是轻易放过得罪过你的人,你是在等着乔誉来吗?你放乔令等人走,也是为了让乔誉尽早过来救我?” 崔青滢哂笑一声:“和你处事真的很轻松,不必费太多唇舌说些弯弯绕绕话,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时有黑衣人给她上了碗热水,她抿着口喝下。 萧静认真打量着她,郑重的问:“你想让乔誉亲眼看着我和你一起死,这样他就能记住你?” 崔青滢点点头:“没错,从我嫁入王氏那天起,我就没想过活,给那么一个废物做娘子,我和我的家族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我只有这么一条路走,更何况有你和你的孩子陪着我一起上路,怎样乔誉祭奠你时,也会祭奠我!多好啊,他年年记得我,夜夜想着我,对我来说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厌恶她,为了摆脱她,不惜将她送给那么个废物,王氏三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还记得,他是为了萧氏,怎样把王世金慢慢玩死的,可怎么到她身上,他就狠心把她送给王世童。 她恨他,他毁了她,她大好的年华全糟蹋了。 她的私心很小,她就想做她的娘子就好,哪怕是在萧氏之下,她也愿意,她为他委屈求全,怎么换不来他看她一眼? “你已经疯了!”萧清轻声说句。 此时,萧静身后的火已经烧到了房梁,屋顶的瓦片掉了下来,像火球一样,一点点的掉落在倒下的桌椅上。 萧静看着满屋子的火:“恐怕等不到乔誉来,咱们这群人就会葬身火海了,这些黑衣人都是你们崔氏的暗卫,你们崔氏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你舍得将他们全部害死?” 崔青滢低低的笑了:“刚夸你聪明,怎么又傻了呢?凭着他们的身手,自然可以逃脱这里!” 第526章 ,是你害死你的族人 逃脱? 萧静看着满屋子的火虫扮着火苗飞来飞去,看着像火星子,其实是飞虫,这群黑衣人一个也逃不掉。 “他们已经逃不走了!”萧静镇定的,眉心挑着说:“当你把这里点燃后,他们谁也逃不走了!他们都会为我们陪葬!” 崔青滢眼神观察了周围,看不出什么异常,想到萧氏惯用的妖法,她心里一咯噔:“你放了蛊毒?” 萧静笑脸配着身后的大火,如火焰中绽放的火花层层展开,最后化成一抹微笑:“是啊,乔若云只告诉你们楼上的蛊毒在每个屋子里,而只要大火把蛊毒烧死就可以保命,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蛊毒是火毒,浴火奋发而生,在遇到火后,她瞬间会长大,长成带翅膀的飞虫,伴着火星,落在他们身上,如今这会儿,蛊虫已经进入他们体内,包括你也逃不掉,除非……” 崔青滢心里倏地一冷,想到自己吃了她的陷阱,又想到乔若云那贱婢虚与委蛇,她有点失控的问:“除非什么?” 萧静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看着她的眼神异常冰凉:“除非你自戕,我就放过这群黑衣人!如果你不送乔祖父那一刀,或许你们有救,因为乔祖父流下血河,在遇火后的蛊虫,被血腥引的烦躁与疯狂,他们拼命的在找寻活着的人,伺机进入人体!” 崔青滢低头看地上乔谷聪留下的那滩血,正如萧静所言,那些带翅膀的火毒虫前赴后继的奔入血河旁,乱跳乱蹦,以及大堂里其他尸体上有些血迹的,有火虫在上面躁动。 “你做梦,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不是也在大堂里,哪些蛊毒也侵入你的体内,就算是死,我也要亲眼看着你先死!”崔青滢没有在顾虑自己素有的形象,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 萧静认真的打量她:“你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死在自己的手中吧,我既然养了这些虫,我就知道该怎么防备,你若不信,大可试试叫这些崔氏暗卫,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听从你的?” 说着话,萧静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发簪上的镂空金饰随着萧静拔下的动作来回晃动。 “叮叮当当……飒飒……” 霎时,大堂里的黑衣人像是整顿的军队,齐齐的放下手中的刀剑,直立而站。 萧静拿着发簪在崔青滢面前晃了晃:“这只簪子不过是让他们放下刀剑,你信不信,我可以立马让他们杀了你?” 这一刻,崔青滢看着眼前晃动的簪子,又见那群黑衣人真的在听从她的命令,心里蒙上一层惧怕,她今天来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去,但他们崔氏的暗卫,是他们崔氏父辈多少年心血培养出来,如果今日因为她一己之私害了他们,她今天害的不仅仅是王氏,还有他们崔氏。 第600章 “你放了他们!”崔青滢厉声喝道。 萧静嘲弄的笑着:“放了他们?我刚才让你放了乔祖父,你为何要还要偷袭杀了他?他为了你来这儿劝阻我入乔府,你却恩将仇报杀了他!我凭什么要放过这些人要杀我们的人?” 崔青滢脑中轰然一现,想到曾经死在她手上的那些人,浑身打一冷劲,她好恨乔若云,那个该死的婢子,满口谎话的婢子。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崔青滢恨的咬牙切齿。 萧静收起了簪子,提醒着她:“崔娘子,我先提醒你一句,你目前可没中蛊毒,但是你继续暴怒下去,说不定哪只小火虫就钻入你的身体!” 想必乔若云活不过今晚了,她活该!她也该死!从什么时候怀疑她,要说应该是在建州吧,乔誉紧带她一名婢子来,其他全是乔誉的心腹,就算崔青滢知道乔誉不在府里,可要打听他去哪儿,就要通过李玄之和崔青卓。 这两个人不必说,他们压根不知道乔誉去建州是为了找她! 所以,再怎样她都要留着崔青滢亲手杀了乔若云后,她才能死。 崔青滢看着大火就要侵蚀到黑衣人身后,而他们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再站下去,他们将会被火烧死。 “快让他们离开大火,你快让他们离开大火啊!火势已经烧到他们了,他们还站在那儿!”崔青滢用力的抓住萧静的手。 萧静一把甩开,云淡风轻的说:“烧到就烧到,急什么,那么多黑衣人,烧完的话需要半个时辰,他们杀了乔氏这么多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崔青滢头一次觉得有人比她还要狠,尤其是萧静这等恶妇,她不是人,她根本不是人,她不仅占据了乔誉,还要杀了他们崔氏的暗卫,她不在哀求她,她不会放过这些黑衣人,她会等待大火一点点烧死他们,让她亲眼看着他们死。 她看着站在楼梯口处正在忍受大火侵蚀的黑衣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完了,崔氏的暗卫今天要葬送在她手上了,以后崔氏一族的暗中保护毁在她手里。 比起她名誉扫地,失去乔誉,这一次更让她把最后的尊严与家族丢了。 她蓦地站起来,她做了必死的决心,今天她不打算离开这儿,可死之前能为家族留些护卫,也算对得起崔氏一族。 她目光紧紧的盯着萧静,带着哀求:“我求你,放过他们,火已经烧到他们,再烧下去,他们全部会死!你一向善良,宁愿不要命也要护着乔谷聪和乔令几人,他们是无辜的,是我在害你,你找我来报仇,你来报复我!” 萧静镇静的看她,语气极为冷淡:“你别着急,你一定会死,不过他们,晚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死士,早晚都会死,这么死是便宜他们!” “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怀着身孕,你怎么不为你腹中孩子想想,他还没出生你的双手就沾满鲜血!”崔青滢嘶吼着。 不知何时,本来是崔青滢该控制的场合却被萧静掌握了主动,如今崔青滢只能被动的哀求放过她的族人。 萧静冷厉的瞥她:“你记住,是你因一己之私害死了你的族人,他们是你害死的,不是我!” 第527章 ,哀求 崔青滢对向萧静的居高临下,顿然觉得她像罗刹一般,同时也明白了,乔府三婶娘和乔若云曾在她面前怎么形容她,手段狠辣,无情无义,只怕求她也无意义了,她绝不会罢手。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崔氏的暗卫这么死,她于心不甘啊!她该怎么办? 她倏地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萧静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萧静面无表情的冷视她:“我怎样都不会放过他们,在这里该死的人,一个也逃不掉,包括你!” 她不再和她废话,快速的一个转身来到她面前,一脚给她踹在她身上:“这一脚是为乔祖父踹的!” 这一脚直接将崔青滢踹倒下。 不等崔青滢站起来,萧静快速走到她身边,又重重的朝她脸上踢一脚:“这一脚是为乔氏客栈中无辜惨死的人踢的!” 这一脚崔青滢直接鼻腔里蹦出血来,她被踢到门口,萧静追上来,朝她的腹部狠狠踢一脚:“这是为我腹中孩子踢的!” 崔青滢接二连三被踢中数脚后,她已经承受不住,在萧静最后一脚时,她的后背直接撞在了门框上,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萧静都能听到她骨头错开的声音。 “还有最后一脚!”萧静朝着她胸口牟足了力踢过去:“这是为我自己踢的!让你三番四次害我!” 萧静脚下不留情,每一脚几乎用尽八成的力,踢在崔青滢身上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她看到口不能言,手不能抬的崔青滢,她来到她面前,轻蔑的声问:“你知道乔誉最讨厌谁吗?” 崔青滢换着气吐气,鼻腔里的血止不住流着,身上和后背疼的她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可听到萧静这么一问,她下意识的不想听。 “是你!”萧静笑着道:“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是你!” 崔青滢滔天的恨意凝聚在眼眸中,她撕喊着:“不,绝不!” 萧静朝她身边移了个位置,然后让她看仔细了她们身后那群黑衣人正在个个遭受火势侵蚀,面上表情疼的狰狞,却动不了,只能这样痛苦死去。 “你看看那带的那群人,就这么一个个的死了……你心里舒服吗?”萧静无邪的笑着问。 第601章 崔青滢看到那群黑衣人,一点点的被火烧着,心里最后一层倔强被瓦解,她目光死死的盯着萧静:“杀了他们,整个崔氏都不会放过你!崔氏和王氏,张氏联合后,定会踏平乔氏,把你万刀砍死!以泄愤!” 这么多崔氏暗卫死在乔氏客栈,崔氏绝不会轻易罢休,崔氏的报复迟早会到她头上。 “你和乔誉等着吧,我在下面等着你们,为你们先开开道!”崔青滢猩红的大口笑着。 萧静突然一笑,觉得崔青滢非常可笑又幼稚,她伸手抚摸着她额间散落的头发,为她拂开,她语速不紧不慢:“你啊,只有在后宅里能耍驾驭人,眼睛也只盯着后宅那三亩田地,你想,如果崔氏有办法跟乔誉争,怎么会允许你嫁给王世童呢?还有,你今天带了这么多崔氏暗卫来乔氏,你们崔氏的父辈们肯定得到了消息怎,那为何没人来阻止你胡来呢?崔氏的暗卫打了半天,竟然连几个卫兵和老弱妇孺都杀不死,这些你都不怀疑吗?” 她点到这儿,看到崔青滢屏住呼吸的表情非常满意,似乎她的全部世界崩塌了。 “看来你明白了!”萧静继续说着她自认为的众星捧月:“你不过也是家族中的棋子罢了,需要的时候你就是家族的荣耀,你没用了,就是家族的累赘,我相信你的这些暗卫是像你阿母王素美要的吧?你家阿母会调动这么多暗卫吗?傻丫头,你保护你的家族,可你的家族在想着如何摆脱你,他们怎么会为了你报复乔誉,别把自己当一回事。” 崔青滢的表情一点点的失去血色,从开始激怒到如今的平静,再到脸上死白死白,不叫疼,也不哭,眼底空洞又无神,她张了张嘴,嘴巴都张不开了。 萧静为她擦拭着鼻尖的血,声音温柔到极致:“你啊,目光放的太短了,朝堂上瞬息万变,像你们五大家族的女郎,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为家族争些荣誉,这才是五大家族嫡系女郎该有的责任,可惜啊,你把所有心思全放在乔誉身上,明明是一个这么明丽的女郎,嫁给任何家族对你们崔氏只有利没有害,偏偏你啊,认死理,选择了乔誉,他这个人,不需要借助任何势力也能创造奇迹的人,他会被五大家族束缚吗?” 崔青滢听到这儿,眼泪滑下了,她沉眉凝思,回想这些年她在乔誉身上花费的精力,如果换成其他家族,或许真如萧氏所言,崔氏和其他家族早就腾飞了。 如今她的偏执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是她不孝,害的家族蒙羞,是她不好,害的自己一声苦楚,如今想来乔誉竟然入水中月镜中花,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 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又何苦纠缠他这么些年!全是自己的虚荣造成的。 “我这一生白活了,白活了!”崔青滢撕心裂肺的痛苦叫着。 萧静看到她痛苦不堪的表情,明白她已经痛到死也承受不住她的绝望,这是她应有的惩罚,身上受的伤疼一段时间就好,那么带入地狱的痛苦,生生世世都会伴随着她。 “瞧瞧你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偏不送你一程,让你亲眼看着你们崔氏的家臣一点点被火烧死!”萧静站了起来:“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全都中了蛊毒,我是故意不让你中毒,亲眼看着他们死,让你为你的愚蠢的狠毒付出最痛的代价!” 崔青滢再次看向萧静,没有恨意和嫉妒,眼底全是渴望。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崔青滢不知不觉眼泪掉下来,哀求着。 萧静却站了起来,她从袖中拿出簪子,摇摇晃晃几下,那些黑衣人腿脚能动了,但意识到自己浑身是火,拼命的扑向门口来。 第528章 ,回府了 “娘子救命啊!” “娘子快救救我……” 几个黑衣人身上燃着火,看到崔青滢躺在门口,要飞扑而来。 没有燃火的黑衣人始终想逃走,可是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他们嘶吼着求救,拼命的呐喊,哀嚎声响彻在乔氏客栈的上空。 萧静走出客栈时,随手将门关上,在关门的一瞬,她瞥到倒在门口的崔青滢,她绝望的看着那些扑向她的黑衣人,嘴角弯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似乎这种方式让她解脱,也是在为崔氏的暗卫报仇了。 她走远了再看乔氏客栈后,大火无情的是燃烧着,周围有救火的路人,却被一群卫兵拦住。 这时,乔润带着乔氏的暗卫才赶到,见到萧静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 “兄嫂,你总算出来了,兄长让我带人来救你,刚才碰到了乔令校尉,说是你一人正在和崔青滢对峙,我还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乔润喘着气道。 萧静看了眼乔润,还有他身后的暗卫,没想到乔誉竟然真的调动乔氏暗卫来了,他们身着各异,紧紧七八个人,却自信满满。 这群人你在乔府从来没见过,但他们不会故弄玄虚给自己蒙面,真正蒙面的人是不想别人认出身份的人,而暗卫是不怕别人认出,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暗卫,只要调派时,你才知道,他们是乔氏暗卫,而且乔氏暗卫出过一次差事,以后绝不会再露面。 “没事了,都结束了!”萧静说着回头望向乔氏客栈,哪里还在燃烧,酒楼顶上的天烧的火红,黑烟卷着烧焦的人味传入人的鼻息,味道极为难闻。 第602章 乔润来时得到乔令的叮咛:“兄嫂,这边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萧静嗯了声,在乔润的保护下,坐上她一早准备好的马车。 临上马车时,萧静回眸问一句:“乔若云和柳落卿在乔府了吗?” 乔润不知萧静为何突然这么一问,他回想了下,兀自说道:“兄嫂,柳落卿被兄长两年前就送回江州,当时兄长查出来她跟兄嫂中情毒的事有关,所以让人送回江州时,让柳氏族人除去她在族中的身份。而乔若云当初跟着兄长离开了商阳,至今没有回府,她不是一直在兄嫂身边照顾吗?” 萧静上了马车,车帘还没放下,她眼睛打量着乔润,士别两年他长大了,没了小时的傻气,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与英气,尤其是见到她时,左一句兄嫂右一句兄嫂。 “乔润,那兄长有没有让你带我回商阳?” 乔润重重颔首:“兄嫂,兄长来时说了,如果兄嫂杀完了想杀的人,就回商阳收收心,兄长说,让兄嫂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去那儿就去哪儿,不必担心安危,更不用顾虑旁人!” 萧静听到这话,眼底挤出一抹嘲意,乔誉真是太了解她了! 那他有没有想过他的哪些庶族长辈们的危机?有没有想过他的族人会死在崔青滢手中,还是说,他就没想过让这几位庶族的父辈们活着回商阳。 他的心思萧静总是猜不透,他要做的事,也势必会做成。 “那你兄长天天还在宫中吗?”萧静问。 乔润抬头看向萧静:“兄嫂,兄长想要做什么,相信你最该了解,他想要做的事也会做成,兄嫂只要相信兄长,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安安稳稳,没人再会成为你们的拦住,也不会有人再说兄嫂一句不是!”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天下,可他已经是未来储君了,不会急着篡位,那他还想做啥? 细想想,萧静心里倏然一凉,从李氏手中得到的天下是不够的,他想要的是乔氏天下。 在这改朝换代时,要有多少人流血,要有多少人被更替。 想前世,他为了合并天下,被五大家族一同参奏,最后落得归隐躲避的下场,今生是哪里不同了呢,是什么让乔誉狠下心,纵横五大家族? “你如今跟着你兄长,倒也明白了他!”萧静挥手,将帘子带上:“回乔府吧!” 乔润不再像两年前那样跟在她身后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叫,他才十多岁,真是越来越像乔誉了。 “是,晖明殿已经等后兄嫂多时了。”乔润道。 萧静没再作声,合着眼为自己把脉。 那火毒虫很凶,很狡猾,它能趁人不备钻入人体中,她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没有嗅到毒气,反复诊断半晌后,萧静感觉到身体无碍,胎气未动,这才放心。 她回乔府是才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看每天乔誉如何应对五大家族的锤死挣扎了。 马车驶入商阳城,晃晃悠悠的一直到傍晚才到乔府。 萧静在马车里睡了醒来,醒来又睡下,不知外面天色。 正如乔润所说,马车所到之处无不安稳,再也没有之前的动荡。 马车停下后,乔润走到马车旁:“兄嫂,乔府到了,请下马车。” 萧静嗯了声后,挑开了车帘,看着脚下的脚蹬,缓慢走下来。 还没下完车,手臂便被一人扶着:“夫人,老奴扶你下马车。” 萧静闻言,见是乔暖娘,借着灯光,见她依旧是红光的脸,整齐的发饰,头上的银簪子从未换过,不过两年来她看着有些老了。 “暖姑姑!”萧静叫了声。 乔暖娘笑的弯着腰:“没想到时隔两年,夫人还记得老奴,多谢夫人记挂着。” 萧静将目光移到乔府门前的其他人,这一眼看过来登时让她吃了一惊,全府的嫡系子孙,包括王姿,柳萱,张娴,以及两位郎主乔台献和乔台铭,几人带着嫡系女郎,郎君站在乔府门口迎着。 她懵了,这是……? 等她走到众人面前,萧静微微福礼:“拜见几位叔伯,婶娘!” 王姿等人笑着:“回来了,傍晚接到乔润说,你今晚要回府,特意让家里人都出来接着。” 等萧静走至几人面前,以乔贤为首的乔氏女郎和郎君们齐齐福礼:“夫人!” 第529章 ,烧了一天一夜 萧静见乔贤在给她行大礼,仿佛已经把她当成了乔府当家人。 王姿见一众老少在给萧静行大礼,笑着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夫人累了一天了,让她回家里歇会。” 门口的人听罢,应了声是,就去退避开,请着萧静入府。 全家人的脸上,除了乔台铭没有笑脸外,其他人皆是笑盈盈的。 不过如今乔台铭不管事了,他有啥表情,别人当做看不到。 萧静被乔暖娘搀扶着回了晖明殿,把她送到正殿的位置上。 “夫人,你坐会,我让人去给你端热汤,端些你能吃的糕点!”乔暖娘道。 萧静嗯了声,“我不饿,暖姑姑不必劳心,且忙着去吧!” 乔暖娘讨好的笑着:“要的,要的,君主说了,夫人回府后,一切都要以皇后的身份来服侍,等会宫中的医师过来给夫人诊脉,确定夫人无碍才能安寝,君主说,伺候夫人的在晖明殿外侯着,夫人要是不喜欢人多,就少留些人在身边,但必须有那么多人护着。” 第603章 萧静听这话,眼里的确疲劳了,她虽然没事,但是腹部隐隐的疼提醒着她要歇着了。 “暖姑姑,你看着安排,我想睡下。” 乔暖娘点头应着:“是,夫人,奴婢这就带你去睡。” 她走上前,亲自扶着萧静直接去了晖明殿的后殿。 后殿是乔誉的寝殿,以后也是她的寝殿。 她不管其他的事,在乔暖娘的伺候下,她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物直接躺下了。 这一觉睡下去,直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来。 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生病了,身上发烫,烧了一天,连半夜乔誉回来看她,她都不知道。 萧静退烧后才醒来。 “夫人,你终于醒了?”乔暖娘坐在她身边问。 萧静摸着热乎乎的头,眯着眼看她,见她眼底黑色,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夫人,你别起来,你躺会,我去找医师来,你醒了就赶紧去禀告君主,他还在担心您呢!”乔暖娘压住她想起来的身子。 萧静又重新躺好,嗓子干哑难受:“暖姑姑,你先给我倒碗热汤来,我嘴巴很干。” “好好,这就来,这就来!”乔暖娘一面走出去,一面说着。 片刻,乔暖娘带着一群婢子进来。 两个婢子端着热汤走上前,乔暖娘端了一碗送到萧静的嘴边。 “夫人,来喝点热汤!” 萧静起身喝了些,紧接着喝完后,后面的人又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 “夫人喝了点热汤,再吃点东西吧,一天一夜没吃了,该饿了!”乔暖娘说道。 萧静点点头,她肚子的确饿了,就算她再不想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吃。 “我坐起来吧,躺在这里没法吃。” 乔暖娘给她身后垫了几个软枕,然后扶着她坐起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 萧静吃了东西,身子暖起来了,说话也有了力气。 等吃完东西后,萧清歇息了会儿,又喝了药,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下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乔誉那气势不凡的脸。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再见面竟然是这种场景。 四目相对时,乔誉温柔如水的眼眸凝视着她。 “终于醒了?听医师说,你烧了一夜,现在感觉怎样?”乔誉关切的问。 萧静看到他,有种劫后余生再相见的欢喜。 “我没事,你在宫里那么忙,没什么大事,不用回来特意看我!” 说着,她试着坐起来,乔誉瞧见他坐在床边上,直接将她从被褥里捞出来,将她抱在怀里。 “只有这么抱着,我才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乔誉道。 萧静被他横抱在怀里,头贴着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两人坐了会儿,萧静伸手摸着他搁人的下巴,长满了胡茬,没空去刮掉。 “我病好了,吃了饭,又吃了药,身子恢复的快,明天就可以下床去转转了,别担心我!”萧静不安分的小手在他的下巴挠来挠去。 乔誉握住她小手:“别动,你身子还没好,就这么坐在我怀里待会。” 萧静被他握住双手,没法动了,就用头顶去蹭他下巴,她觉得那扎扎的感觉很好玩,扎着她的头,就像整齐的嫩芽扎在手心里,又痒又有趣。 “还闹?”乔誉用下巴压住萧静的头。 萧静笑了:“这样摸着特别有意思,要不以后你别剃胡子了,就留这么长,然后没事让我摸着玩。” “摸着玩?”乔誉笑着用下巴挠她:“这样好玩吗?这样好玩吗?” 他把下巴蹭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又蹭她后颈,扎的萧静笑的咯咯响。 他们还从没有这么闹着玩过,乔誉陪她闹了会,就将她塞回被褥里。 “我要回去了,你在府上先待些日子,等我把宫里的事情处理好,朝廷的事情安排好,再接你入宫!”乔誉温柔的道。 “危险吗?宫里的事情不算难,朝廷的事情,如果不成功,我就要守寡了!”萧静瞪着水汪汪的两眼问。 乔誉低头沉思了会儿,笑着道:“放心吧,我全力不让你守寡!没多少日子了,一定要安心养胎!” 萧静点点头,又问:“府上的事,你不打算让婶娘继续管吗?我不懂,又有身子,婶娘这些年做的得心应手,我不想这么快就接手府上的事。” 乔誉这次没有依着她,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沉沉道:“你跟婶娘要学,不然以后入宫了,再去学这些事,就更费心,你那么聪明,又把乔氏庶族的父辈们征服了,府上这些中馈的琐事,难不倒你的。” 萧静默默的嗯了声。 看到萧静乖巧,乔誉半点舍不得离开。 只是他仍是记挂着,只能摸着她的额头:“我走了,等我!” 萧静抿嘴一笑:“嗯,那君主,臣妾就不起身相送了。” 乔誉瞪着她,嗔着:“快点歇着,我走了!” 萧静合上了眼。 乔誉离开后,萧静又睁开了,睡了一天一夜,她想起身走走。 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柳落卿和乔若云! 第530章 ,喜极而泣 这两个人还没除掉,萧静就算睡着也不觉得踏实啊。 第604章 如今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不知外面的人有没有查到。 “夫人,这么晚了,外面还有风,你生病刚好转,可不能出去又着了风。”乔暖娘在身边叮嘱着。 萧静问:“二夫人没来过吗?” “回夫人,来过了,都来过了,二夫人,四夫人都亲自来看过了。”乔暖娘笑着道:“夫人,如今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身体有啥,他们怎会不来看你?” 听到乔暖娘口中颇为自以为傲的声音,萧静觉得有必要说一句了。 萧静回头郑重的看向乔暖娘:“暖姑姑,二夫人和四夫人在这府里管了几十年了,不是我一回来就能拿走府上的中馈之权,你去和晖明殿的下人说,不管我有没有回府,以后府上的中馈仍然是二夫人掌管,殿里的人依然以安春院的话为主,听明白了吗,暖姑姑?” 乔暖娘听着她的话,脸色急骤一沉,她心里慌乱的张着嘴:“夫……人,可是君主说……” 萧静眼神一瞟,颇为严正的道:“君主说一切听我的!” 乔暖娘讶然的看向萧静,见她虚弱的身子,仍然以强势压制着她,她低下了头:“是,是夫人!” 萧静见乔暖娘局促不安,手都不知怎么放了。 “暖姑姑,乔十八最近有没有来过府上?” 乔暖娘想了想,道:“前两天是来过一次,不过是来问……来问夫人您……” 萧静皱眉一深思:“找我?暖姑姑,你现在能找到他人吗?” 自从她离开商阳后,再也没跟乔十八见过面,但他们之间却书信联络过。 回到商阳后,她和乔十八就没通过一封信了,因为她在城外,入不了城。 “能,能!”乔暖娘说道:“乔十八也说过,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要让奴婢去通知他一声,因为这两天夫人病着,奴婢就没去告诉他,我估摸着昨天晚上他可能来过,可能当时君主回来,就把他挡在门外了。” “劳烦姑姑帮他到晖明殿,我有点事找他!”萧静道。 乔暖娘对乔十八和萧静的事颇为上心,所以当她要求见乔十八,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好,夫人,明天奴婢让他来一趟!” “我要立马能见到他!”萧静肃声道:“可以吗?暖姑姑?” 乔暖娘见她略带威势的眼神,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乔誉的君王之气。 她呆滞的点点头:“好,好,奴婢这就去找他来。” 萧静见乔暖娘离开后,屋里的人走来走去,她随意叫了一个顺眼的小婢,扶着她就去了晖明殿等着乔十八。 乔十八或许是她在商阳城唯一能信靠的人,还有乔家庄那些村民,所以在乔誉不再身边的时候,她只能让乔十八帮忙。 一个时辰后,外面敲了二更。 萧静打了几个哈欠,手支颐斜在榻上,这里曾经只有乔誉躺,如今在偌大的殿里,她想在哪里躺着就在哪里躺着。 几息后,乔暖娘带着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夫人,人带到了。”乔暖娘禀道。 萧静睁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两人,她坐起身,大手一挥:“你们退下吧!” 跟着乔暖娘带着殿里的婢子退了下去。 萧静起身从榻上走了下去。 等她走到乔十八,嗟叹着:“两年未见,老朋友可好。” 乔十八把黑色斗篷去掉,露出黑黝黝的脸,相比两年前,她长大了,妩媚了,更漂亮绝美了,只是脸色有些白皙,看着很虚弱让人心疼。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萧静抱在了怀里。 萧静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将自己揉在他怀里,然后紧紧的抱住。 半晌,乔十八迟迟开口:“看到妹妹安好,我心中很欢喜,你能平安归来,也算乔誉那厮说话算话。” 听着他的声音,似是哭了,萧静愕然,他一个大男人,见到她欢喜该欢喜,怎么会哭呢? 萧静等他情绪平复后,挣脱他的怀抱,目光凌凌的看他,打量着他。 他壮实了,也成熟了不少,也英俊了很多,虽然还是很黑,但他依然值得相信。 “我曾经书信多次给你,你没回,不知是什么原因?”萧静问。 乔十八诧异,擦着眼角的湿润,苦笑着道:“巧了,我也让人多次书信给你,却像石沉大海一样,不见踪迹,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联系,所以就断了?” 两人想了想,不难猜出其中的玄机。 乔十八冷笑一声:“怕是你家君主所为,他如今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瞧瞧他成天在宫里忙活,却把你一人丢在城外客栈!” 想到乔誉让萧静一人面对那么危险的人,孤立无援,他恨不能杀去宫里抓着乔誉问他,既然好不容易找回她,为何要将她一人仍在城外不管不问? “这是我的主意!和乔誉没关系!”萧静道:“他想要做的事,势必会泼及到我,所以早在回商阳时,我就想过,和他在一起就要经受这些,不能怪他!” 乔十八又一苦笑,她一心向着他,不管他说啥,不会觉得乔誉重视权利超过她。 “听卫兵们传过,乔若云背叛了你们,而你还要找柳落卿,你身边没人帮忙你找,所以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把这两个人找到了,你找我是为了这两个人吗?”乔十八主动的问。 第605章 萧静讶然,惊喜的瞪着他,她当初果然没找错人,乔十八的聪明是显而易见的。 “你已经找到那两个人了?” 乔十八放开了萧静,走到一旁道:“早在乔府时,你在外面为五大家族拼死奋斗时,她从未在你身边陪伴过,当崔氏去建州找你们时,我就让人跟着崔氏,没想到却看到乔若云跟崔青滢私下联络,当乔若云独自回城时,我就一直让人跟着,直到知道她的落脚点,然后把这事通报给新君主!” “而柳落卿呢,这个女人更狡猾,她跟姓陈的女人一直没有离开商阳,一直躲在崔府里,柳落卿一直把乔府的动向通过乔若云和乔千喜传给崔青滢,这些事,后来新君主回商阳后才知道,直到你把崔青滢弄死后,新君主才让我抓这几个人。” 第531章 ,处死 “你现在想见乔若云吗?我现在就可以把她带来府上!”乔十八低声问。 萧静颔首,想起她和腹中的孩子差点命丧在崔青莹手里,她就恨,这些曾经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柳落卿呢?她也带来了?”这个女人是暗暗的使坏的人,她也不能留。 乔十八嗯了声,道:“她们两人在商阳一露面,君主的人便注意到,不过两人甚是狡猾,摆脱了君主的手下,最后落到我手里。” “嗯,我想明早见到她们,你为我准备……”萧静小声的附在乔十八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让乔十八回去了。 她则继续回去睡觉,她要多睡,这样身体恢复的会快些,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些。 第二日一早。 萧静还未起身,乔暖娘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禀报:“夫人,乔十八带着两个人在正堂等着。” 尚在眯着眼的萧静一下睁开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阴暗不明的亮光。 “让他等我片刻,我这就起身!”萧清道。 “是!”乔暖娘应着声便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萧清来到正堂,乔十八压着人已经跪着多时了。 她看着被蒙着头的两人,手绑缚着背在身后,跪着的姿势很不舒适,不时的活动身子换姿势。 她从两人身边走过,目光盯着前面高座,冷漠的坐了上去。 “拿开面罩!”她说。 乔十八粗鲁的将头罩拿开,两人的视线适应了半晌,看清了面前的人。 乔若云抬头看了眼萧静,脸色惶然一惊,没有说什么又垂下头去。 “看到我很失望?没什么好说?好歹我们主仆一场,临别之言不想说,做人做事做成你这样,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了?”萧静冷淡淡的道。 “还有什么好说,落到你手里,说什么都没用!”乔若云异常冷静的道。 “那倒未必,说说你跟崔青滢的事,和柳落卿的事,还有四夫人的事……”萧静漫不经心的道。 乔若云倏地抬头看向萧静,看着她心里阴森森的,总觉得她聪明的不像人。 “四夫人什么都不知道……”乔若云突然大声道。 萧静镇定的看她:“我知道她什么没参与过,她只是知道很多不说,你这么维护她,看来她才是你的主子!” 乔若云默默垂下头去,没有反驳,萧静说的是,四夫人是她真正的主子。 “所有害过孩子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你不用想护着谁,四夫人做这些的目的我清楚,一切是为了她嘛,一个看似不起眼,又能撑到最后的人,柳落卿?”萧静忍着气看向柳落卿。 “四夫人没有害过你,你救过乔润,她怎么会害你,你不要乱想!”柳落卿道。 萧静哪里会打理她的话:“行了,不想跟你们费神了,说吧,还有什么遗言!我想亲眼看你们死,尤其是乔若云,在城外驿站你就该死了,可惜你跑得太快了,死不了!” 她说的轻飘飘,对两人似乎没什么威慑力,但萧静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戏笑,像是在想该怎么让她们痛苦的死。 乔若云她常在萧静身边,哪里不明白。 “夫人,落到你手里我知道必死无疑,能不能恳求你一件事,所有的事,是我跟柳小姐知道,还有府上的乔千雪,四夫人她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 萧静听着她的话,一挑眉,看了眼身边的乔暖娘。 乔暖娘应了声是,乖乖的去殿后请人进来。 少间,柳氏和王氏来到堂下,柳氏和王氏脸色皆不好看,一个是本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乔誉知道,她们会死的。 “两位夫人,你们听的清楚,对于府上出现的叛徒,怎么处置我不多说,但这两个人,今天必须死,我要亲眼看着她们咽气才放心!”萧静冷淡的道。 她盛气凌人的这么说,令柳氏和王氏浑身一震,她虽然扬言不过问府上的中馈之事,但她今日让他们看到这些事,很明显在重挫她的权势,她以后要怎样在府上竖立威信,但她们又不得不低头认错。 “嗯,少夫人说的在理!”王姿道。 王姿话音一落,萧静眼神一横,看了一旁的乔十八,他拿出一支短笛,放在嘴边。 跟着一个奇妙的笛声出来,开始堂下跪着的两人还没什么事,等嘹亮的笛声传遍大堂的每个角落后,乔若云突然倒在地上,张牙咧嘴的想叫却叫不出声,浑身抽搐着,萧静看着像是触电了一样。 第606章 而柳落卿却突然一头扎在石板上,想吐却吐不出什么,不停地扒着嘴巴,想要从里面掏出什么。 转眼间,乔若云捂着肚子,手上不知抓到了什么,她从衣物里拿出来,放在手里一看,只见一只血淋淋的黑色甲虫从她指缝里四处乱窜,下一刻,有许多黑甲虫从她腹中冒了出来。 乔若云仍然叫不出声,张大嘴巴,脸上狰狞着,片刻,她惊恐狰狞着再也没动过,而身上的衣物底下还有许多小虫子在爬着,死状像极了客栈里的那些死士。 而柳落卿跟她的死状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的黑甲虫是从嘴里拿出来,一张脸毁了。 乔十八停下笛声后,那些虫子突然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突然停了下来,不再有动静。 他一曲罢,看向王姿和柳萱,见两人脸色死白,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完全没了意识。 他笑着劝道:“两位夫人勿要害怕,这些虫子只在宿主身体里做孽,绝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只要离开宿主,他们就会死去!” 王姿此时心里是感谢萧静的,谢谢她没有让乔千雪用这种方式死,而是交给她处置。 “大夫人,明日今日我要入宫一趟,这府上的事还是你在做主!”萧静像是没事人一样道:“找人处理这两具尸体,我先回去歇着了。” 王姿应了声好,至于柳萱要怎样,萧静没说,而王姿也没说。 萧静离开后,柳萱身上一直发冷,颤抖着,她从未见过这种死法,太渗人了! 第532章 ,新政令(结局) 心里发寒的人不止柳萱,王姿眼底黯然慌了,她虽然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各种死法,但像这种恶心的死法,比起她身边的王茹死法更令她惊恐,这女子太狠辣了,她的所作所为令人瞠目结舌,她可是怀着身子的人,难道不为她腹中的胎儿积德? 王姿心里虽然惊吓,但对萧静仍是佩服。 萧清收拾完乔若云和柳落卿后,便去吃了点东西。 正在吃饭时,乔润来到院门口,说是有事要禀报。 萧静迟疑片刻,慢慢道:“让他等会儿!” 乔暖娘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几息,萧静来到院外,她与乔润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说话。 “嫂嫂!”乔润躬身道。 萧静看了他一眼:“你不在宫里伺候,怎么回府,是君主有事要你传给我?” “是,嫂嫂,君主说,今晚嫂嫂去宫中,明日有事需要嫂嫂出面!”乔润道。 萧静心里看的平淡,如今她只想保护腹中胎儿,谁若敢伤害他,她一定会拼死到底,乔誉他既然知道她怀了,定会为了孩子着想,他这个时候让她入宫,是想为她正身?不管什么事,她要去看看什么事。 “好,晚上几时去?” “君主没说,说是晚上有马车亲自来接。”乔润道。 萧静嗯了声,一挥手,便让他退去。 只是乔润没有走,萧静侧着脸问:“怎么?还有事?” 乔润支支吾吾的说:“是关于我娘的事,我刚才回来听说了,我娘她……我替我娘跟你道歉!” 萧静一垂眉,没说什么。 “我娘没想害过你,益州的家族逼迫她,她对于这些事只能沉默,我娘固然不对,但她从未想过要害你,她劝过柳落卿,她也反抗过,但他们日日找人守着我娘,拿我要挟我娘,她没办法……她……” “润哥!”萧静叫住他,道:“我没生四夫人的气!我也是快做娘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但也知道拼了命会护着,以后向朝院我就不多去了,你好好照顾你娘和你爹!” 乔润经过这两年逐渐明白大人们的话里意思。 “嫂嫂是以后不想再见我娘了?” 萧静微微侧过余光:“嗯,不见了。” 乔润听着心里很失落,她不仅仅是他和他娘的救命恩人,她还是他最期望平安永岁的人。 “嫂子……” 他哽咽着,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回去吧,我要回去准备准备!”萧静道。 乔润低着头,应了声是,便耷拉着头离开了。 萧静平淡的移开视线,扶着一旁的乔暖娘,走回正殿。 “晚上你不用跟我入宫,你留在乔府!” 乔暖娘恭顺的应了声是。 一鼓后,宫里的鸾车来到乔府门口。 从宫里出来的两队铁甲卫,站在乔府的门口。 萧静从府里走出来,见到鸾香车,脚步一顿。 一旁年轻的掌事姑姑问:“夫人,君主在等着呢。” 萧静冷瞪了眼她,“他想等,就让他等着,你们要是着急,你们就先回去复命!” 从刚才进门这位掌事姑姑便三请四催,不知她急什么,从宫里出来的人,难道还不清楚乔誉的脾气? 李氏家族的人,怎会允许这种没有规矩的婆子出来。 掌事姑姑讶然一怔,这外面的娘子的确厉害,怪不得能让新君主日日牵肠挂肚。 “怎么如此,外面风大,想着让夫人尽快上车!” 萧静暗暗冷笑着,宫里的老人,惯用的伎俩,这个老婆子,更是鬼精。 “上车!” 掌事姑姑忙跟上去,想扶着萧静,但手却始终碰不到她。 第607章 鸾香车很宽敞,外面行驶很快,但里面却稳当,一点也不颠。 很快,萧静走过宣武门,穿过太极殿,来到凤仪宫,乔誉早早的在哪儿等着了。 等萧静走到凤仪宫时,乔誉亲自迎了出来。 两人见了面,什么话没说,乔誉牵着萧静的手一步步走入凤仪宫。 “晚上我们歇息早点,明早四更要起身准备封后大典,放心,除去需要你去太极殿露个面以外,其余的时候,你都可以睡会!”乔誉一面走,一面说道。 萧静停下脚步,一脸懵的凝视他:“封后大典?封我?” “嗯,怎么?你还想逃走?”乔誉脸色瞬间变了。 萧静一撇嘴,她挺个大肚子能逃那儿? “这么突然,我还没有准备!”萧静低着头又继续走去凤仪宫:“没人反对吗?” 让她做皇后,那五大家族的老祖宗还不把脊梁骨骂断了,让她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入宫为后。 “我是君主,谁反对?”乔誉跟在她身后:“就算有人反对,那也要闭嘴!” 只要不是想着要走,那他没什么在意,他们已经孕育一子,以后日子会平静下来。 萧静笑了,伸手去拉着他的手,“还有奏折要看?今晚陪我?” 乔誉见她突然这么主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任由她牵着他往凤仪宫走去。 掌事姑姑和宫女们见到,暗暗抿嘴笑着,移开视线。 “我不喜欢掌事姑姑和宫女伺候,选几个乔家的年龄小点的入宫来陪着我?”萧静说。 “都依你!”乔誉颔首,她有什么要求他都满足。 两人相互依偎着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一早,外面三四排宫人静静等着。 萧静起身后,宫人便为她洗漱,为她穿衣化妆。 册封大典在太极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宣旨后,萧静便随着乔誉去城外的国寺祭奠,由五大家族的族长一同认祖归宗! 当萧静一步步走入太极殿时,百官朝拜,她没了胆怯,独有的凤临天下气势,走向乔誉身边。 高坐后,还有李氏皇上和李氏皇后在扶持着,李氏皇后亲自为萧静加冕。 等萧静跪下时,皇冠带到她头上,她温和的笑着站在乔誉身边。 “奉天承运……从今日起,五大家族的祖宗将不参与朝政,废去五大家族朝政管制,施刑科举选拔官员,不再荐举,使天下有才之人有机会入朝为官,今朝新政令推行改革!文武百官上下齐心!……” 新的政令下来后,大梁上下举国欢腾,这些年五大家族的压迫之下,百姓们苦不堪言,如今新政令推行,百姓上下皆有机会入朝为官! 萧静后宫安宁,人数极少,乔誉一生独有一子一妻,夫妻二人出入同行,天下艳羡。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