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沉沦》


 楔子

    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
    她听见他因为焦躁和愤怒嘶吼着。她抱住了膝盖，抖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嘭！”，一声巨响。
    她吓得闭上了眼。
    “嘭！”“嘭！”又是几声巨响，不知他用什么砸着门，连衣柜都带着微微的抖动。
    “轰”的一声，房门被砸开了。
    “哒，哒，哒”，是他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你在哪里？”，他因为吼叫而带上了嘶哑的嗓音响起。
    她不敢说话，死死咬住了下唇。
    脚步声骤然消失。随后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寂静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要忘记思考，她抖着双手拨开眼前的衣物，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门缝隙看出去。
    月光洒在了他带着狞笑的脸上，她对上了他的视线。
    “啊！”她失声尖叫，下一秒，衣柜门被打开。
    “找到你了”。

 相遇即是缘

    程修能又一次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灯已经灭了，她猫着腰从侧边过道走到后排，将自己的包往桌上一放，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老师放的依旧是老掉牙的父母那个年代的歌曲，教室里的人大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任凭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程修能托着腮听了片刻，便有些昏昏欲睡。她强打起精神，今天没带课外书，手机自然是不敢玩的，黑漆漆一片的教室只要有一点手机光线打在脸上，老师立刻就会阴沉着脸走到身边，然后扣掉所有的平时分。
    “同学，老师今天点名了没有？”，旁边一个明显刚溜进来的男生拍了拍称修能，程修能摇摇头，这位同学声音有点大，一会儿把老师引来可不太好。
    男生腼腆一笑，“谢谢啊”。
    程修能点点头，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哥你可小点声吧。这样想着程修能默默看向白板，表示与他划清界限。
    程修能选修的这门音乐鉴赏的老师可谓是全校最严格的几位老师之一，这位老师在点名和课上听讲上抓的极严，当初不知有多少学生听这名字被吸引来，摩拳擦掌地想要提升自己的艺术欣赏水准，半学期下来，程修能发现自己鉴赏音乐的水平的确有所提高，跟父母说起他们那个年代的金曲都有共同话题了。
    终于捱到了第一堂下课时间，老师暂停了白板的视频，把教室中的灯光全部打开，让同学们自主休息一会儿，程修能长出一口气，立刻拿起手机与好友分享老师今天挑选的年代金曲。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啊？”，旁边的男生突然文化，程修能放下手机，借着灯光她发现这个男生长相倒是阳光俊朗，就是嗓门儿有点大。
    “嗯...艺术园林学院的”，程修能压低声音回道。
    “哦哦，看出来看出来了”，男生傻笑着，“那个，你也喜欢音乐鉴赏啊”。
    “这个...还行吧”，虽是下课时分，但大教室里一片寂静，男生这么一聊天周围就有人抬起头，程修能有些尴尬，想立刻结束话题。
    但男生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噢，我倒不是，我是因为舍友推荐这门课才来上的，他还说什么这门课期末特别好过，太坑了吧，这个老师上课竟然关灯诶，还不让人玩手机...”男生不停叨叨着，程修能抬头看见讲台上的老师视线已经扫了过来，她顿时吓得呼吸一窒，默默低下头假装不认识这个男生。
    男生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见程修能没有回话，正好此时敲响了上课铃，他便悻悻扭过了头，拨弄着手里的手机。
    第二节课开始了，程修能认真听了几分钟后，扭头看了看男生，心里觉得自己有些没礼貌了...好歹应该回人家一句的，于是她从包里掏出标签，认真写上：“那个...刚才很抱歉没回你啊，老师刚才在看着你，没提醒你一下，真的很抱歉啦”。
    想了想，程修能又在便签上补上一个表示开心的颜文字，默默递给了旁边的男生。旁边的男生接到便签明显眼睛一亮。程修能余光扫见他收起便签，就抬头认真地看着白板。
    终于到了下课时分，老师点过名后打开了教室灯。教室中的气氛明显在老师离开后活泼了起来，周围有叁两交谈打闹声。程修能收着自己的东西，心里也轻松了下来。
    “那个...同学，我能加你微信吗？”，旁边的男生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程修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程修能犹豫了片刻，想了想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别人也不太好，于是拿出手机，旁边的男生立即欣喜地打开自己的二维码让程修能扫着。
    “啊，抱歉抱歉”，突然路过的一个高个男生撞到了程修能，她手中的手机也掉落在地上，高个男生赶忙捡起她的手机，“抱歉抱歉，我刚才没看路”。
    程修能借过手机，摁了摁开机键，屏幕却毫无反应。要微信的男同学看见这位不速之客便有些不悦，“这么宽的过道也能撞到人”，他将程修能拉近一点，“没撞疼你吧？”
    程修能尴尬地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臂，“没事没事”。
    “那个，要不然我赔你一个吧，这个好像摔坏了”，高个男生带着歉意的笑。
    程修能郁闷不已，“没事没事，我先拿去维修店问问还能不能用吧”。
    这时要微信的男生的朋友在教室门口喊了他一声，明显是催他快走。他朝门外瞪了一眼，从包里掏出程修能那张便签纸，写上自己的微信号递给程修能，“同学，我舍友喊我我得先走了，你回去千万记得加我微信啊，今天这事我也有份，坏了的话算我一半”。说罢便摆着手离开了教室，临走前还带着不满看了高个男生一眼。
    程修能拿着毫无反应的手机轻轻叹气，半晌他抬头看向高个男生，“算了，你也先走吧，正好我也要换个新的了”。
    “不不不，既然是我的错我当然要负责的”，他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的微信是什么？”
    程修能愣了愣，这是什么发展？她呆愣着报出自己的微信号，男生输入之后，发送了好友请求，将手机拿给她，“这样吧，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又有课，你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借不到手机，先拿我的用着吧”。
    程修能摆摆手，正想拒绝，男生将自己的手机强塞到她手里，“拿着吧，我宿舍还有一部打游戏专用的，不然你一时半会儿和朋友家人联系不上”。
    程修能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接过手机，“那...那谢谢你了，太麻烦你了”。
    “该说麻烦的是我才是，今天真的很抱歉”，男生浅浅笑着，逆着灯光，程修能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比女生还要白皙的皮肤，精致好看的眉眼，额前的碎发更显他清冷的气质。
    程修能回过神弯起嘴角，“真的没事的”。
    “那...我叫蒋姚，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让你认识我”，蒋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叫程修能，我也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让你认识我”，程修能友好地回到，“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到寝室楼下吧，下课都这么久了”。蒋姚上前一步跟着她。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蒋姚很自然的拿过程修能的包，一边与她随意攀谈着，差不多都是问她的基本信息，直到宿舍楼下，程修能才发现自己除了他的名字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程修能停下脚步，周围基本都是送女朋友回寝室的男生，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的包给我吧”。蒋姚笑着将包递给她。
    一时沉默无言，半晌。蒋姚才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程修能点了点头，“好”，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路上小心呀”。
    蒋姚笑着答好，“回去记得通过我的好友请求啊”，说完蒋姚便挥手离开了。
    回到宿舍，程修能摸了摸有些烫的脸。舍友阿唐突然凑上来，“你傻笑什么？”
    “你吓死我了！”，程修能啊了一声，急急走到自己座位上。
    “哼哼，做贼心虚”，阿唐俯身凑近她，“快说，楼下那个送你回来的帅哥是谁？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了男朋友？”
    “胡说什么”，程修能推开她，“那是刚认识的同学”。
    “你当我瞎呀，刚认识的同学送你回宿舍”。
    程修能便将刚才在课上发生的事简略和阿唐讲了讲。阿唐掩面长叹：“啊！爱情小说的开端！我好后悔没选线下选修课啊！”
    程修能笑了笑，看了一眼蒋姚借给她的手机，她忽然想起选修课上要她微信的男生，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加，还是决定告知他一声好了，大不了事后再删了。
    于是程修能开始在包里翻找起来。“咦？”程修能找寻无果，将包里的东西倾倒在桌上，“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进去了呀”。
    *
    周末程修能将摔坏的手机送到维修店看了看，店员告诉她修不了。程修能只得向父母要了点钱，在网上买了一部新手机。这样一来蒋姚的手机也该还回去了，于是她给蒋姚发了消息：“那个，我买过手机啦，这部手机就还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拿过去给你吧”。
    蒋姚：“不用了，既然你的坏了，这个就算我赔你的”。
    程修能看了看他价值不菲的手机，明显是今年的新款，于是回到：“真的不用啦^_^反正我本来也要换了”。
    “没事，你收下吧，那部手机我用了这么久应该和你的新手机价值差不多了”。
    程修能一时不知道回什么，这个型号的手机明显是前几个月刚出的，怎么可能和她买的新手机一样呢，更别说摔坏的旧手机了。
    正此时，蒋姚又发来了消息：“收下吧，否则我会很过意不去的，我还从来没有弄坏过别人的东西呢，况且你的旧手机里应该有很多照片资料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找不回来了”。
    程修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拒绝他，蒋姚又发了一条新消息：“如果还是不想要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呀^_^”。
    程修能犹疑了一会，回到：“那好吧”。
    下午，程修能就退了网上的手机，打算用这笔钱请他在本市最好的酒店吃一顿饭。这样应该能补齐差价了吧，程修能想到。
    于是两人约了在下周周末吃饭，只是此次以后，二人断断续续地开始聊起了天。
    恰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程修能在图书馆选了一个光线比较好的窗边座位。她放下书本，打算去拿几本杂志写完作业放松时看。
    回来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对面似乎坐了个人。她叹了一声，走过去发现那人竟是蒋姚，她欣喜不已，蒋姚挑挑眉，笑得阳光又俊朗。
    程修能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消息：“你怎么在这里！”
    “好巧啊”，蒋姚回到。
    “太巧了吧！这个位置平常很少人的！”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程修能放下手机，看见蒋姚冲着她温柔地笑，阳光洒在他瓷白的皮肤上，程修能立刻就红了脸。急忙低头翻开了专业书。
    *
    这周选修课时，蒋姚一早就让她在身边留个位置，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一起。只是课间老师开灯时，正在与蒋姚闲聊的程修能无意中瞥到了上周要她微信的那个男生。那男生四处张望着，显然在找她，对上了程修能的视线，他愣了愣，在看清她身边的人后，他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程修能有些尴尬心虚的收回了视线，蒋姚注意到她的脸色变了，马上问道：“怎么了”，说罢便顺着她刚才视线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程修能尴尬笑笑：“没...没什么”。蒋姚却很快发现了那个男生，他脸色僵了僵，只一瞬便恢复了笑容，“那就好”。
    下课时，蒋姚和程修能并排往教室出口走着。这时后面一个人气势汹汹地路过撞到了蒋姚，蒋姚毫无防备，被他撞得往旁边一顿，便立刻护住了程修能。
    “没事吧”，程修能扶住他，关切道。
    “没事”，蒋姚站直了身体，二人定睛看去，撞向蒋姚的正是那个上周要微信的男生。程修能立刻忿忿道：“这人怎么回事，也太没风度了”。
    蒋姚揉了揉肩，两人缓步向前走着，“怎么了？”
    程修能说：“撞你的是上周找我要微信的男生，后来他不是给了我一张纸条，我回宿舍的时候弄丢了就没加上他”，程修能摇摇头，“没想到他竟然撞你”。
    “没事没事”，蒋姚安抚道，“可能只是不小心的”。
    程修能不答，路上见蒋姚揉了揉肩膀，不住问了好几次疼不疼真的没事吗，直到蒋姚站定，郑重告诉她真的没事，程修能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停止了询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末很快来临，经过几周的相处，程修能对蒋姚很有好感，他幽默风趣，温柔体贴，常常是程修能话还没说完蒋姚就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
    程修能想起蒋姚忍不住抱着手机满脸通红地倒在床上，这样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叫人不心生好感。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叁点了，程修能立刻翻身下床开始洗漱化妆。她约了蒋姚四点半在校门口会面，这会开始准备正好。
    程修能一套套地试着衣服，最后选中了舍友极力夸赞的一条藕荷色一字领吊带连衣裙。阿唐围着程修能转了一圈，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啊啊啊！我好酸啊！我也想要帅哥搭讪！”阿唐忍不住哀嚎道。
    “多出去走走，会有的”，程修能一边上着口红答道。
    阿唐哀怨地看着程修能，“我们家阿能太好看了，我要是男生也搭讪你”。程修能将口红放进包里，笑着说：“你呀，少打几局游戏，至少多去图书馆坐坐呀，帅哥能从宿舍里掉下来吗”。
    阿唐依旧哀怨地哼哼唧唧，“不，男人如衣服，游戏才是我一生真爱”。
    “好了好了，我走了”，程修能带上宿舍门，突然又探头说了一句：“你以后嫁给游戏吧”。说完不等阿唐气急败坏地揍她，就快步跑开了。
    程修能到楼下时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头发。没走几步就发现蒋姚立在前方不远处。程修能惊喜地跑过去，笑道：“不是说在校外会面吗，你怎么提前来了呀”。
    蒋姚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才回道：“没关系，我过来你这儿又不远”。
    程修能握着背包带，仰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那走吧，现在出去正好可以坐上四点四十的公交”。
    蒋姚没说什么，笑了笑和她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前走。两人走在校园里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一路上收获的目光不少。程修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提了几个话题，蒋姚答话却越来越少，快到校门时蒋姚抿了抿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拿个车”。
    程修能还没回过神他说的拿什么车，就见蒋姚小步跑进了行政楼旁的车库。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程修能面前，蒋姚下车替程修能打开车门，绅士地替程修能挡着车顶。
    程修能抿了抿唇，看着蒋姚专心开车的侧颜，不知从何问起。想了想又觉得问什么都不太礼貌，索性乖乖的坐着目视前方。
    等红绿灯时程修能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开车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蒋姚笑了笑，“没有，很少开车”。
    程修能禁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特地买了一辆车在学校里开...倒是很少见。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要拖着他坐公交，程修能突然有些拘谨不安起来。
    到达目的地时，程修能正欲解开安全带，蒋姚按住她的手道：“等一下”。
    程修能因为他突然的触碰心跳加速了一下，她小心收回手，微红着脸道：“怎么了呀”。
    蒋姚下车，从后座拿出一件迭的齐整的衬衫：“上次从干洗店拿回来的，你穿上吧，一会儿酒店里会很凉”。
    “啊...”程修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特地穿的裙子岂不是浪费了，她犹豫着开口道：“不用了吧...应该也还好的”。
    蒋姚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将衬衫塞给她，“别冻着凉了，穿上吧”。程修能只好解开安全带，将他的衬衫敞开着套在连衣裙外面。
    *
    用餐期间的气氛轻松而愉快，程修能与蒋姚相处的越多就越为他着迷，他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就仿佛认识了很久一般，程修能想到他们阴差阳错的初遇，不禁想也许真的有缘分这一说吧。
    等到程修能吃的七八分饱时，她借口要上洗手间。离开餐桌的视线范围后，她便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拿着她的单子友好的笑道：“您好女士，您的账单已经结过了哦”。
    “结过了？什么时候？”程修能诧异道，他们明明从进来开始就没出去过呀。
    “这个不清楚呢女士，有可能是在网上预订的，需要我为您查一下吗？”
    “啊...不用了，谢谢啊”，程修能笑了笑，转身折回餐桌，一脸淡然地继续与蒋姚继续用着餐。
    晚餐结束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蒋姚提议带她去江边吹吹风。于是两人便开车到了江边，下车慢悠悠地散着步。
    “那个...蒋姚”，程修能有些不开意思地开了口，“账单是你提前结过的吗？”
    “嗯”，蒋姚落落大方的应了下来，“第一次吃饭应该是男生请客才对”。
    “可是不是说了是我请你吗”，程修能想到蒋姚的手机，有些不安。
    “没关系的”，蒋姚对她笑了笑，“有来有往嘛，下一次你请我怎么样？”
    程修能愣了愣，这算是...邀约吗。她红了耳根，低下头小声应道：“好”。

 靓仔，谈朋友吗？

    选修课临近结课，天气也一天天的冷了下来。
    风有些大，程修能拢了拢衣领，沿着学校的湖边慢悠悠地散着步。
    耳机里传来信息提示音，程修能拿出手机看了看，正是蒋姚的信息：“平安夜快乐！”
    程修能又红了脸，想了想认真回到：“你也是呀”。半晌，她又添了一句：“平安夜要记得吃苹果哦”。
    “嗯”。
    “那你吃过了没有”。
    程修能站定，在湖边的栈道上享受着湖上吹过来的带着树叶芬芳的风，“还没有诶，一会儿回宿舍再吃”。
    她想了想，不然给他送一个过去好了，“对啦，你要不要苹果呀？我可以给你送一个哦”。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程修能就立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歌。
    “好，我的苹果呢”。蒋姚拍了拍程修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程修能惊喜的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呀！”
    蒋姚慢慢往前面走着，“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程修能笑着将耳机收了起来，“什么事呀”。
    蒋姚停下脚步，面对着程修能，他俊逸的面容上慢慢浮现红晕，“程修能同学”。程修能加重了呼吸，勉强镇定着回到：“嗯？”
    “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程修能觉得脑海中有星星点点的白光炸开，她扬起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好的，蒋姚同学”。
    *
    正是平安夜，晚风中都带着年轻人们洋溢的青春与热情。程修能和蒋姚沿着湖边一圈又一圈地走着，蒋姚不复从前的幽默风趣，说话都有些结巴。程修能听着只想笑，心下却是甜蜜的不行。
    “蒋姚，我好像有点累了哦”，程修能立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那...那怎么办...”，蒋姚低下头，局促不安道，他突然半蹲下身子，朝程修能招了招手，“那我背你吧”。
    程修能立刻红了脸，已经有人向他们看来，她急急拉起蒋姚，“你...不用啦...哎呀，我是说我们要不要回宿舍了”。程修能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蒋姚原来也会有这么直男的时候。
    “哦...这样呀...”蒋姚站起来，程修能只堪堪到他胸前，他的表情有些落寞，“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没...没关系的吧”，程修能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快要滴血，“反正以后...还有很久...不是吗，可以天天一起出来散步了”。
    蒋姚闻言，脸上渐渐漾开笑意，他郑重点了点头，“好，以后”。
    *
    蒋姚将程修能送回宿舍楼下时，偶尔有路过的女生向蒋姚投来惊叹的目光，程修能既害羞又高兴，蒋姚...竟然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吗，程修能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
    到了宿舍楼门口，程修能站定看着蒋姚，觉得自己说话也磕巴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等一下好不好，我去给你拿苹果”。
    “好”，蒋姚看着她，浅浅笑道。
    程修能立刻飞奔上楼，到宿舍时气喘吁吁地拿起桌面的苹果，又拿出从前买的包装盒，认认真真将苹果放进去，将礼盒折好。
    “咦，修能你回来啦”，阿唐从床帘中探出头，“你脸怎么那么红，被猪亲啦”。
    程修能拿出一张精致的小卡片，写下“平安夜快乐”五个字放进礼盒中，扭头道：“你才被猪亲了”，她起身摸了摸脸，“真的很红吗？”
    阿唐板起脸看着程修能，“你和那个小帅哥的奸情是不是有进展了，从实招来”。
    “我...回来再和你说”，程修能拿起苹果向外走去，又摸了摸发烫的脸，她看见楼下蒋姚的身影，忍不住扬起嘴角，加快了步伐。
    “给你，平安夜快乐哦”，程修能将苹果递给蒋姚，“要平平安安，男朋友”。
    蒋姚闻言，笑容扬得更大，他拿过苹果，上前拥了拥程修能，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放开了她，“你也是，女朋友”。
    见程修能再次红了脸，蒋姚俯下身子平视着她，“那我先回去啦？”
    程修能果然受不住他炙热的目光，她垂下眼，磕磕巴巴道：“好...好的，明天见”。
    “嗯，明天见”。
    *
    “哈？他就那么回去啦？”阿唐瞪大了眼，“哇程修能，你们该不会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吧，你们两个也太直了吧”。
    程修能气哼哼起身要打她，阿唐躲闪着笑道：“笑死我了，确认关系第一天散步散了两个半小时，平安夜诶”。
    “散步怎么了...多浪漫呀”，程修能撇着嘴，有些底气不足。
    “唉，牵手也没有，接吻也没有，你竟然还打发他回去”，阿唐晃晃脑袋，“我还以为你们互相喜欢这么久，今晚他告白以后自然是水到渠成...然后...嘿嘿”。
    “你就瞎说吧你”，程修能点点阿唐的额头，“你怎么知道我们互相喜欢，我可是一直很端庄矜持的”。
    “不是吧小祖宗”，阿唐夸张的感叹一声，“你每次看见他的消息就抱着手机笑得跟个二货一样，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上他了啊”。
    程修能闻言又抿嘴笑了起来，阿唐直呼受不了，哼哼唧唧地爬上了床。

 一个小长工~

    程修能洗漱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又在桌前翻翻找找地整理了一番，等到爬上床时，发现手机里有许多条来自蒋姚的消息，程修能立刻拉上帘子，挂着笑点开了消息，迅速给他回了一句：“抱歉呀，洗漱去了，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
    “嗯，我想做第一个给女朋友圣诞祝福的人”。
    程修能捂着脸傻笑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想到阿唐今天说的话，于是问道：“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谈恋爱以后怪怪的？”
    蒋姚：“怎么了？”
    程修能：“没什么...就是我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谈恋爱，我...有点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谈恋爱还不如我们之前那样相处来的自然舒服”。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对面半天没有回信。程修能有些忐忑起来，她高中时遇见过一个很有好感的男生，只是那时她不开窍，对方的种种暗示都被她当做是朋友间的玩笑打闹。甚至在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听到他的告白后落荒而逃。那时朋友敲着她的头大骂她是榆木脑袋，她只是叹气。如今想起来还有些许惋惜，她向来内敛，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么些年来除了身边几个挚友，和其他人总是不远不近的。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程修能点开与蒋姚的对话框，手都有些颤抖。
    “阿能，你永远无需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喜欢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关于你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无比可爱。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你应该担心的，是有一天你会觉得我的爱对你来说成为负累”。
    程修能看着蒋姚的消息，笑着红了耳根，她给蒋姚回道：“那...我也是，不管你怎样我都会喜欢你”。
    蒋姚：“好，一言为定”。
    程修能：“那今后请多多指教哦，男朋友”。
    *
    次日正是圣诞，下午时程修能他们的学习委员却临时发布了一份实验作业，一时班上炸开了锅，骂声一片。学习委员无奈顶着压力道：“老师说这是上周欠下的，需要尽快交给学院那边，明天再交不上去就直接扣我们班的分了”。
    众人虽是气愤，却迫于魔鬼老师扣分的压力只得开始赶作业。班级有对象的甚至临时取消了晚上的安排。程修能也十分惋惜，她与蒋姚还没有做好今天约会的具体安排，但原本也是要晚上出去与蒋姚会面的，如今也只能取消了。想到这儿，她给蒋姚发了条消息：“抱歉啊，今天我们的约会怕是要取消了”。
    程修能：“我们临时布置了一份实验作业，得在今天赶出来”。
    程修能：“真的很抱歉呀，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放下手机，程修能便开始埋头写起了作业。深秋时节的天色总是昏暗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程修能脖子有些凉，便起身关上了窗户。转身回来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修能迅速拿过手机，走到专业教室外边接起了电话，“喂”。
    “阿能”，正是蒋姚，“我在楼下”。
    程修能从楼道里探头看下去，蒋姚一袭黑色长衣，立在花坛边。他仰起头看向程修能，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要下来吗？”
    “你怎么来了呀”，程修能挥挥手，笑了起来，“你等等，我马上下去”，她立刻挂断了电话，往楼下奔去。到一楼时已是气喘吁吁，程修能眼里闪动着光，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来”，蒋姚摸摸她的头，“急什么，跑这么快”。
    程修能对他的触碰害羞不已，她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冲蒋姚笑了笑。蒋姚低着头，将手提袋递给程修能：“随便买了点东西，你看看要不要吃”。
    程修能接过手提袋，里面是一个热腾腾的果蔬芝士饼和手工奶茶，正是她心心念念却又嫌贵鲜少才吃上一次的那家，她惊喜地笑起来：“诶，我特别喜欢这家的东西诶，超好吃的，蒋姚你太有眼光了”。
    “嗯”，蒋姚也笑起来，黑色的风衣衬得他面如白玉，“回教室吃吧，我和你一起上去”。
    “啊？”程修能有些惊诧，蒋姚却已经向楼梯口走了过去，程修能跟上蒋姚的脚步，“我...你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啦，我应该要赶作业到很晚，可能不能陪你过圣诞了”。程修能带着歉意看向蒋姚，蒋姚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我陪你做完作业，就当是一起过圣诞了”。
    程修能发觉自己和蒋姚在一起格外容易脸红，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热了起来，“那...那好”。
    两人并立着往楼上走去，程修能看了看蒋姚俊逸的侧颜，“诶，我记得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教室在这里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蒋姚弯了弯嘴角，“你们学院拥有专业教室的专业都在这栋楼，不难找”。
    “是噢”，程修能摸了摸鼻子，愈发觉得蒋姚温柔又细心。
    *
    专业教室赶作业的人并不多，天气有些冷，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在宿舍里赶作业。程修能回到教室时，在教室的同学见她身后跟着蒋姚，便有几人开口笑道：“修能，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呀，我们竟然没发现”。
    “没...没多久”，程修能有些不好意思，带着蒋姚回到自己位置上，右侧的男生从电脑中抬起头来：“修能，我们班本来就男女比例失调，现在连你都便宜了别的专业的男生，不知道我们专业有多少男生要心碎了”。
    程修能闻言只是笑笑当做回应，蒋姚已经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程修能见他表情淡淡地，将电脑挪到自己面前，柔声道：“那你自己看一会手机？我先赶作业了哦”。
    “好”，蒋姚答道，“你先把东西吃完”。说完便将手提袋里的食物拿出给程修能，自己则端过她的电脑浏览了一会儿，“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
    程修能吸了一口热腾腾的奶茶，满足的感觉逸开，“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做，你做自己的事就好啦”。
    蒋姚点开了她正在处理的一份报告，“这个是要排版吗？”
    “嗯”
    “那我来吧”
    “嗯？”，程修能放下手中的奶茶，“你会用这个排版软件呀？”
    “上学期有一个实验报告需要用到，学了一些”。
    “那好的呀”，程修能笑起来，如果排版交给蒋姚这个实验算是五五分工了，这样的话她很快就能弄完这个作业，“那辛苦你了呀，蒋姚同学”。
    蒋姚弯着嘴角，没有答话。

 小呀小呀小玫瑰

    两人踏出专业教室时，天色已经是黑压压的。蒋姚拿过程修能的包，低头看着她，“晚上想吃些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嗯...有点晚了，你是不是饿坏啦？我们就近吃一点吧”。
    “还好”，蒋姚答道，“还是出去吃吧，我去开车”，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我希望能够正式一点”。
    程修能对上他如皓月般皎洁的眼神，点了点头温声应道，“好”。
    *
    蒋姚带她来的，是一个装修雅致的私人厨馆。点过菜后，程修能还在为菜单上的价格暗自咋舌，蒋姚在她面前招了招手，笑道：“出什么神”。
    程修能有些不安，“其实...学校附近的餐馆也蛮不错的...”
    “没关系”，蒋姚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这是...父亲一个朋友的餐馆”。
    程修能啜饮了一口，闻上去花香清浅。程修能不由惊叹起来，倒是与价格十分匹配。
    程修能放下茶杯抬起头时见蒋姚愣着神看她，便有些害羞。蒋姚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程修能：“阿能，圣诞快乐”。
    程修能愣愣接过盒子，“这是...圣诞礼物？”
    蒋姚“嗯”了一声，见程修能愣着神打量着包装盒，浅浅笑起来，拿回盒子轻轻拆开包装，“怎么不拆开？”，说完，蒋姚拿起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银白的手链，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程修能叹一声“好漂亮！”，蒋姚柔柔道：“你喜欢就好”，便拿过程修能的手腕替她戴上。程修能摸了摸手腕上精美炫目的手链，挂着一颗小小的吊坠，她定睛看去，是一朵极小的娇艳的玫瑰。程修能便将手腕拿至眼前细细看着，花瓣处似乎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母Y。
    “咦？这个字母是Y吗？”程修能看向蒋姚，“有什么含义吗？”
    蒋姚认真看着她，眸子里印着她鲜活美好的面容，“嗯，是‘姚’的首字母”。
    程修能摸了摸挂坠，面对蒋姚饱含情谊的视线有些羞赫，“为什么不是我的名字呀？”
    “代表你是我的”，蒋姚认真道，毫无玩笑之意，“阿能，你是蒋姚的”。
    “好...好”，程修能磕巴道，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蒋姚的情话频率让她既充满安全感又害羞，但足以让初次恋爱的她甜的陷入他的温柔之中。“只有我有吗？”程修能歪头问道，“我还以为你也会有一条情侣手链什么的”。
    “嗯”，蒋姚低下头替她续上一杯花茶，“只有你有”。
    *
    临近期末，考试月如期而至。程修能一天天忙了起来，她们专业平常课业不紧，期末时作业格外地多。程修能有时忙起来两叁天才能见上蒋姚一面，对于刚陷入恋爱的两人来说着实煎熬难捱。
    好在蒋姚也正忙于期末复习，虽是不能相见，但两人各自忙起来也不至于太过思恋。
    当然，这只是对程修能而言。
    周五晚上是一门公共课考试，两人聊天频率不高，一直到下午时程修能才发现蒋姚和她考的竟然是同一门。
    蒋姚倒是没说什么，淡淡问她一声要不要考前一起去吃晚饭，程修能想了想，两人宿舍区相隔甚远，这门考试要背的东西又太多，特地碰个头倒是没什么必要。于是程修能在电话里傻笑一声，“不用了吧，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好”，蒋姚应道，“那你快点复习”。
    *
    出考场时风大了起来，程修能和阿唐被风吹的脸颊红彤彤的，阿唐看了一眼外面，忧叹道：“今晚要不要跑步去啊？少了这一天应该也没事吧？”
    程修能也是叹气连连，“还是去吧，谁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意外”。
    程修能与阿唐报的选修体育每周有一个跑步打卡的任务，在指定区域跑完以后上传轨迹到软件上，但两个懒散，每每到了要跑步的时候就互相找理由。结果拖到期末，不得不两天跑一次来完成这学期所有的跑步任务。
    两人于是满面愁容的往运动场走。快到图书馆面前时蒋姚的电话打了过来，程修能看了一眼屏幕，阿唐便自觉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程修能笑了笑，接起电话：“喂”。

 你也不哄哄人家

    “阿能”，蒋姚身边声音还很嘈杂，似乎是刚结束考试，“你提前交卷了吗？”
    “是呀”，程修能对着手掌哈了口气，带来一丝丝暖意，“你们到点才交的吗？”
    蒋姚笑了起来，“你还说你没背好，我想着你大概不会提前交”，蒋姚顿了顿，手机那头的吵闹声小了些许，“要过来吗？我给你买奶茶好不好？”
    “嗯...”程修能看见前面的阿唐作出气鼓鼓的样子，便朝着她恶劣地笑笑，“不要了吧，我今天和阿唐得完成体育任务”。
    “那我过去？”
    “不用了”，程修能低下头，心头一片柔软，“蒋姚你做自己的事就好了，我们前天不是才一起散过步吗？你过来的话阿唐可能会不自在。”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好”，程修能似乎听见一声叹气，但蒋姚再度开口时语气一如往常，“阿能，你...”
    程修能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蒋姚的下文，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去吧”。说罢便挂了电话。
    程修能愣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蒋姚有几分不高兴，但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快步上前追上了阿唐。
    跑完步时程修能看了看手机，蒋姚没有再发来消息。程修能有些不安，便主动给蒋姚发了一句：“我回宿舍啦^_^”。
    消息刚发过去，阿唐便收拾好东西走到程修能身边，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修能？”
    “啊？”程修能回过神，冲阿唐笑笑：“走吧，风好大”。
    阿唐闻言勾着程修能的手臂，倚着她道：“是呀，跑完步出汗了，风一吹就格外冷”。
    程修能笑笑，低下头看了看手机，蒋姚还没有回，心里便有些失落了起来。
    *
    程修能回到宿舍便开始准备洗漱，阿唐急哄哄的打开电脑，念叨着每日任务还没完成。程修能无奈笑笑，便抱着衣物进了浴室。
    洗漱出来后，程修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催促着打游戏的阿唐，阿唐只草草回道快了快了，便又埋头于游戏之中。程修能拿起手机，发现蒋姚发过来两条消息。
    “好，快点洗漱吧”
    “晚安”
    程修能放下手机，咬了咬唇，有些无措。过了一会她拿起吹风机愣愣地吹着头发。待到终于吹好后，程修能思忖了一会儿，给蒋姚回到：“晚安哦，男朋友”。
    *
    次日程修能一大早便起了上早课，考试月大多数专业的课业都已经结束，因此去上课的路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程修能昨夜赶了一会设计作业，上午自是哈欠连天。待到老师终于大发慈悲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时，阿唐贼兮兮地凑到程修能身边：“修能，中午吃什么啊？期末人不多，我们去二楼精装修那边吃油泼面好不好？”
    程修能趴在桌上，转了个头，“阿唐，现在离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你现在考虑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早不早”，阿唐抱着程修能的手臂笑，“去嘛，这阵子忙作业都要累死了，叁天两头吃外卖”。
    “好好好，您让我休息一会儿成不成啊”，程修能拨开阿唐的手，转回头闭目养着神。
    蒋姚...上午也还没给她发消息...是还没起吗？
    程修能纠结地抓抓头发，但是蒋姚的作息习惯一向很好，早起一定会给她发消息的。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程修能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哄哄蒋姚。
    *
    终于捱到了下课，阿唐冲程修能摇摇手，说自己要去卫生间。程修能点点头，便站在走廊上等着阿唐。
    蒋姚的电话在此时响起。
    程修能心跳快了几分，急急接起电话，嘴角扬起笑意，“蒋姚”。
    “在专业教室吗？”蒋姚问道。
    “嗯，要去吃饭了”。
    “好，我过来接你”。
    程修能换了只手拿过阿唐的背包，“啊？接我干什么呀？”
    “一起去吃饭”，程修能听见那边传来蒋姚开门的声音。
    “可...可是，我答应和阿唐一起去吃饭了”，程修能不安地开口，想到蒋姚应该还在生气，她连忙道：“晚上好不好，晚上阿唐在宿舍里吃”。
    一阵静默。
    “阿能，你的室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你才有空陪我一起是不是？”
    程修能愣住了，“啊？不...不是呀”
    “阿能，”蒋姚开口唤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意。
    程修能正欲解释，却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程修能懊恼地叹了口气，阿唐此时从卫生间出来，笑眯眯地拿过背包，“走吧修能，你的小可爱要饿坏啦”。
    程修能勉强笑笑，将手机放进了包里，抬头道：“走吧”。

 两只小猪吃得欢

    等餐时程修能坐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她把玩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向蒋姚解释，才在一起没多久，蒋姚此时应该很不高兴吧。
    程修能轻轻叹气，阿唐戳了戳她的肩膀，“修能？我刚才和你说话你听见没呀”
    “嗯？”程修能抬起头，一脸迷茫。
    “...你干嘛，作业又被魔鬼老师卡了哦”。
    程修能一脸难色，正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一下阿唐该怎么做，阿唐就抱着程修能的手臂激动地在她道：“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家小帅哥”。
    程修能顺着阿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蒋姚正端着一份午餐落座，此时也看了过来，正好对上程修能的视线。
    程修能的呼吸一窒，便将包往阿唐怀里一塞，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便径直走向蒋姚。
    程修能小心翼翼地坐在蒋姚对面，努力扬起笑容，“蒋...蒋姚，你怎么在这里呀”。
    “吃午餐”，蒋姚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勺汤。
    “啊...哦...好的”，程修能点点头，无措地捏了捏指头。
    蒋姚放下餐具，紧紧盯着程修能。
    程修能忽然就有些委屈，摸了摸鼻头，“蒋...蒋姚呀...”
    蒋姚叹了口气，“阿能，你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
    “我...怎么了”，程修能又揉了揉鼻头，有些发酸。
    “我们才刚在一起，但我发现你总是有很多事情比我重要”，蒋姚看着程修能，“你总是因为其他事情拒绝我不是吗？身为你的男朋友，我希望我可以被你优先考虑”。
    “对不起”，程修能真诚道，她对上蒋姚的视线，“我...我以后会改的，这一次是我不对”。
    “是吗？”，蒋姚修长好看的手指交迭着，神色中带着一丝清浅的质问。
    “啊...还有上一次”，程修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的很抱歉”，程修能看向阿唐的方向，阿唐拎着打包好的午餐，示意程修能自己先回宿舍去了，程修能笑着向阿唐点点头，继续看向蒋姚说：“期末的话...我的确事情有点多，但是因此拒绝和你的约会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努力把你放在第一位，好吗？”。
    程修能说完这些话自己都有些心虚，她固然是没有恋爱经验，可看看别的情侣哪有热恋期就像她这样保持理智的，到现在惹得蒋姚生气难过，倒是让自己也跟着患得患失起来了。
    蒋姚脸上终于缓缓绽开笑容，“好”，他起身到程修能买油泼面的窗口前将午餐端了过来，“你先吃东西吧，别饿坏了”。
    程修能见蒋姚终于展露笑颜，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她拿起筷子正准备将面送到嘴里，就听蒋姚开口道：“那以后都要和我一起吃饭”。
    程修能怔了怔，柔柔笑道：“不可以和舍友一起吃饭了吗？”
    蒋姚看了看她，慢条斯理道：“可以，但是要先和我说”。
    程修能有些带着甜蜜的好笑，“那别人呢？同学也不行吗？”
    “阿能”，蒋姚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怎么有那么多别人”。
    “好好好”，程修能笑起来，“一定都先和你说”。
    *
    程修能回到宿舍时，阿唐已经将午餐都吃完了，正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见程修能回来，阿唐立刻跳起来，“修能，你家小帅哥跑这么远特意看你吃顿饭哦？”
    程修能摇摇头，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阿唐歪着头想了想，“这样啊...那你拒绝人家的次数是有点多哦”。
    程修能放下包，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谈恋爱以后对两个人原本的生活有太大影响，如果天天都和他在一起的话...”，程修能看了一眼阿唐，“何况我不是答应和你一起去了么”。
    “哎呀，没想到修能你对我的感情这么深呢”，阿唐握着修能的手，作深情状。直到程修能哼笑一声甩开阿唐，阿唐才认真道：“可是修能，谈恋爱以后本来就会对原来的生活有影响啊，如果跟以前一样的话还谈恋爱做什么呢？我很感动你不想忽略我的感受这件事啦，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你家小帅哥的感受啊，你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他会想成天和你腻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啦”。
    程修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唐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们过了想天天腻在一起的时期，你就会对我做出加倍补偿的是吧修能？”
    程修能推开阿唐的手，笑道：“美得你”。

 让我看看是谁在觊觎我老婆

    又是一科期末考结束，程修能终于能够喘口气。
    回想这阵子以来，蒋姚努力复习之余还要抓住一切空隙和她在一起，程修能就有些不好意思。她似乎都没怎么主动去找过蒋姚。
    程修能想到前几天蒋姚给她发了一张期末考时间表，今天下午...蒋姚似乎有一门专业课考试。
    不如提前去给他一个惊喜好了。程修能这样想着，脸上漾开笑意。
    这样想着，程修能低头给蒋姚发了一条消息：“蒋姚，晚上我和阿唐去吃饭哦，你考试完自己和室友去吃饭好不好呀？”
    蒋姚很快便回复了过来：“好”。
    “那你现在先抓紧复习呀”
    “好”。
    程修能看着蒋姚的消息，又好气又好笑，蒋姚...应该是又生气了呀。
    *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程修能想了想，发现想不到蒋姚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于是干脆去两人复习时一起去的那家咖啡店买了一小块蛋糕，打包好后前往蒋姚考试所在的大楼。
    程修能坐在楼下的自习室，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二十五分钟，于是拿出专业课本，开始复习下一科考试科目。
    等到考试时间快要结束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楼上下来。蒋姚所在的专业是出了名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随着下来的男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男生让程修能的视线有些受阻。
    程修能站在楼梯后面，看了看时间，距离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看见蒋姚的身影。她正打算发个消息询问一下，就见蒋姚与叁五男生并排走着从楼梯上下来，侧着头似乎在讨论什么。在一片身着黑灰暗色系男生之中，同样身着黑色大衣的蒋姚看上去身姿挺拔，长身玉立，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独特的气质。
    程修能笑起来，从楼梯后方小步跑向前，伸出手指戳了戳蒋姚的腰，“蒋姚！”
    蒋姚和室友回过头来，周围也有许多男生的视线看了过来。蒋姚惊喜地勾了勾嘴角，“你怎么在这？”
    程修能与他们向前走着，“突击检查呀”，程修能好看的眉眼弯起来，语气温柔得像是拂过绿柳的清风。
    蒋姚的舍友见状都起哄着，“蒋姚这是你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也没和我们说一声”。
    “是啊，藏着掖着有一阵子了吧？”
    “蒋姚哪舍得让你们看他家的小美人啊”
    舍友善意地调笑着，路过相熟的同学也忍不住打量着程修能。
    蒋姚唇角的笑意淡下来，拉着程修能的手臂将人带到自己身侧，“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先走了啊”。
    “诶诶，那么小气，都特地来这里看你了不一起吃个饭介绍介绍”
    舍友在后方叫着，蒋姚拉着程修能步子大了起来。程修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不少男生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直到蒋姚一只手将她的视线转回来，才逐渐放慢了脚步。程修能抬起头看向蒋姚，蒋姚的神色有些冷，“怎么走得这么快呀，我要跟不上你了”。
    蒋姚又将步伐放慢了些，脸色也渐渐柔和，他唇角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抱歉”
    程修能摇摇头，“就这么丢下你舍友没关系的吗？”
    “没事”，蒋姚的脸色又有些不好，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看向程修能，“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不是说晚上和你的室友一起吃饭吗？”
    程修能轻轻哼一声，“给你一个惊喜”，程修能将手里的手提袋拿起来，递给蒋姚，“给你买的蛋糕，你先吃一点吧”。
    蒋姚神色温柔起来，“好”，他借过手提袋，想到些什么，又开口道，“以后不用这样特地给我惊喜的，你过来这边有点远。和我说一声让我过去就好了”。
    “没关系”，程修能被蒋姚牵着手，脸有些红，她捏了捏蒋姚的掌心，“我也不希望你跑那么远过来的”。
    蒋姚突然站定，扶着程修能的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程修能的理智轰然炸开，脸颊瞬间红了起来。有路过的人带着善意的投来好奇的目光。程修能感觉掌心都在发热，“蒋...蒋姚...我们在大路上...”
    “抱歉”，蒋姚拉着她继续向前走着，“我没忍住”。

 别扭的小孩不太可爱哦

    期末考接连结束，程修能的专业只剩下一个测绘小组作业没有完成。
    蒋姚考完最后一科后，便留在了学校里，等着程修能完成最后一科作业以后再回家。程修能不愿意蒋姚成天跟着她一起在外面测绘受凉，好说歹说才让蒋姚在她实验时去图书馆待着。
    最后一个作业的分工程修能选择了外出实践部分，在外面完成数据记录以后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外出测量的人有叁个，分别是程修能、阿唐和另一个男生。实验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已经基本完成了，只剩下一小块地域的数据还没测量。
    阿唐上午出门测量时只穿了一件短款的毛呢外套，在初冬季节显然不能抵御寒冷。程修能上午劝着阿唐回去多添一件阿唐只摆着手说没事，果然到了下午阿唐便晕晕乎乎地有点发热。程修能看了看地图，剩下一小块地域的测量面积并不大，她和另一个男生很快就能完成，便让阿唐在寝室休息，自己和另一个男生扛着全站仪下楼去了。
    半下午时天色就有些暗了，蒋姚打电话问程修能在哪儿，程修能告诉蒋姚以后，忍不住嘱咐蒋姚不许提前出来，等到她全部测量完以后再出门。
    蒋姚无奈地答好。程修能挂了电话，哈了口气，调整了面前仪器的高度，却发现水平仪有些歪了。
    正此时，路过班级另一队测绘的小组，与程修能同组的男生招呼为首的朋友停下来，“方权，你等我一会儿呗，一会测量完了咋俩把仪器带上去，太沉了修能拿不了那么远”。
    方权笑着答好，走上前看了看他俩的全站仪，“怎么了？还差多少？”
    “还有两叁个数据，但是我移动了一下好像没法整平了，怎么也精平不了”，程修能对了对焦，有些无奈。
    “没事，我试试看”，方权低下头，整了整平，重新对准棱镜后，记录下了数据。
    “咦，真的可以了”，程修能透过物镜看了看，“谢谢你呀，你好厉害啊方权”。
    方权也笑了笑，拍了拍程修能的肩膀，“你们快测完吧，气温又降下来了，别吹感冒了”。
    程修能有些别扭，礼貌笑道，“好，我们只差几个数据了”。
    说完程修能便低下头，指挥着同组的男生移动着棱镜，继续测量了起来。
    不多会儿，程修能便量好了最后一个数据，同组的男生兴冲冲跑回来，开始收着仪器。
    程修能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
    方权帮忙收着仪器，扭头对程修能笑道：“结束了就赶紧回去吧，吹一下午风。你们组怎么让女生干测量的活？”
    程修能替他们盖上箱子，笑着说，“没事，这是我们自己选的”。
    方权摇摇头，“行吧，那你一会儿赶紧回去啊，别在下面一直吹风”。
    “好”，程修能笑着冲他们挥挥手，便一边朝图书馆方向走着，一边拿出手机给蒋姚发着消息，“我完成任务啦！终于解放啦！”
    发完，程修能便将勾了勾要下滑的包，眉眼都是轻松的笑意。
    “阿能”，左侧的包被拿走，蒋姚低头看着程修能，留下一片阴影。
    “蒋姚？你什么时候来的？”，程修能惊喜地拉住了蒋姚伸出的手，“不是让你等我喊你再出来吗？”
    蒋姚面色有些淡漠，他摸了摸程修能的头，“来了有一会儿了，在旁边等你”。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呀”，程修能仰头看着他笑，“你的手有点凉，等了多久呀？”
    “还好”，蒋姚牵着程修能往前走，“我们去校外吃东西吧，我去开车”。
    程修能用空闲下来的手摸了摸鼻子，“好”，她看向蒋姚如玉般的侧脸，笔挺的鼻峰下是紧闭的薄唇，“怎么了呀？等太久等累了吗？”
    “没有”，蒋姚收紧了手，程修能觉得他牵着她手的力道有些重了，“我去开车，吃过饭我们去看电影？”
    “嗯”，程修能想了想，他们在一起后似乎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好，买傍晚的票吧，早点回校”。
    “嗯”，蒋姚应着声，牵着程修能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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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灰狼要藏好尾巴哦

    二人在一家私厨吃过饭后，蒋姚便带着程修能沿着江边缓缓开车，程修能拿出手机，查看最近的电影院，蒋姚瞥了一眼，“要去电影院看？”
    “嗯？”程修能不解地抬头，“不然还能去哪儿看？”
    蒋姚皱了皱眉，“电影院...人太多了”。
    “就是人多看电影才有氛围呀”，程修能点开一场电影，看了看座位，“傍晚的场好像没什么人，只有叁个人诶，加上我们俩就是五个”，程修能选了靠中间偏后的位置，“就这个吧”。
    蒋姚眉间的褶皱更深，半晌才沉沉开口道：“好吧”。
    “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呀”，程修能想摸摸蒋姚拧成一片的眉心，在看到不远处的交警后选择作罢，“咱们是去看电影，你表情怎么这么勉强呀”，程修能冲蒋姚笑着，今天蒋姚的情绪似乎不高，一路都是淡漠如水的表情。
    “没有”，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蒋姚停下车，曲着指节在方向盘上点着。
    “还说没有”，程修能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蒋姚的手背，“是不是不舒服呀？”
    “阿能”，蒋姚突然叫了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的严肃，“今天下午...”
    “嗯？”程修能看向蒋姚，眼里都带着柔意。
    蒋姚似乎顿了顿，“...今天下午风有点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冲剂预防一下感冒”。
    “好”，程修能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呀蒋姚”。
    *
    正是晚高峰期，一路红灯和拥挤的路况让两人到达电影院时已是开场过了两分钟。
    好在人不多，两人的座位又在最后，倒也没影响到别人。
    蒋姚的眉头从拿到3D眼镜那一刻就没有松开过，到座位坐下时，眉头拧的更深。程修能接着屏幕的光看向蒋姚，忍不住轻笑起来，凑近蒋姚小声说，“蒋姚，电影开始啦，不要再臭着一张脸啦”。
    蒋姚看着程修能的眼睛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程修能想起蒋姚似乎是有一点洁癖的，她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把蒋姚和自己的3D眼镜都擦了个遍，递出其中一副眼镜，“给”。
    蒋姚接过眼镜，愣愣的戴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电影在悠扬的音乐中开始。
    程修能选电影时只记得网上有不少推荐的，但这部电影似乎宣传不够，看得人并不多。直到男主角正式登场，程修能才记起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剧里的一个男配角。
    程修能当时就沉迷于男配的美好肉体和颜值，不时感叹怎么没有一部他主演的电视剧让人痛快欣赏盛世美颜。他在这部电影里扮演的是一个铁血战士，复古的装束与裸露的上身充满了男性雄浑刚阳的美，当男主屠杀了一众炮灰，胸肌上滴着血从地上爬起来后，程修能忍不住捂着心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手腕上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程修能小声痛呼，扭过头是蒋姚已经摘下眼镜的阴郁的眼神，程修能歪了歪头，正想开口，蒋姚抓着程修能的手臂，另一手扣着程修能的头，蛮横地吻了上去。
    程修能与蒋姚交往有一阵子了，但两人的肢体接触只限于牵牵手，还有不久前蒋姚蜻蜓点水在她额上印上的一吻。程修能在蒋姚的“情不自禁”后，接连好几天想起时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但眼下蒋姚正式夺走了程修能的初吻，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羞赫。蒋姚吻得很重，舌头探入她的嘴里与她的相缠绵时带着蛮横的力道，牙齿磕在她软软的唇上，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意，然而更大的痛意来自于手臂，蒋姚箍在她手臂上的力道极重，她奋力推搡着也未能让他挪动半分。
    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程修能因为毫无经验有些缺氧时，蒋姚才松开了她，在她唇上留下粼粼水光。
    程修能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臂上还残存着蒋姚用力过度带来的痛楚。她想努力回过神看清蒋姚的脸，却只对上他阴鸷的眸子。
    理智渐渐被拉回，程修能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她狠狠推了一把蒋姚，跑出了放映厅。

 小白兔乖又乖红着眼眶真可爱

    程修能在厕所前的落地镜旁大口喘着气，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她轻轻摸了摸手臂被蒋姚握过的地方，带来一阵刺痛。程修能摸了摸鼻子，眼泪就滚落到手背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那可是蒋姚啊，是一贯对她极温柔极有耐心的蒋姚呀，就算他今天情绪不高，又怎么会跟犯了疯似的突然欺负她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修能擦了擦脸背过身去，蒋姚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两人静默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蒋姚小心上前，小声开口道：“阿能...”
    “蒋姚”，程修能擦干眼泪，直视着蒋姚，“你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蒋姚上前一步，神色中已满是愧疚后悔，“对不起...对不起阿能”。
    “没有了吗？”
    “你...你别生气好不好，阿能，我知道错了”，蒋姚想要拥住她，程修能躲开，避开他的视线，“你太过分了”，程修能想要狠下心转身离开，但她还是没能忍心，话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委屈，“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能”，蒋姚俯下身子平视着程修能，心疼地看着她。她的嘴唇已经有一些红肿了，“对不起，我给你吹一吹好不好？”
    “蒋姚！”，程修能有些愠怒，她歪着头躲开蒋姚吹出的凉气，“我知道你今天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尽力和你好好说话，想让你高兴一点。你不愿意和我说我不会勉强你，可是我不喜欢你因为自己的情绪就迁怒在别人身上”。
    “阿能”，蒋姚掰过程修能的脸，话音中竟然也含着一丝委屈，“阿能，你今天下午和别...别人说话，忽略了我很久”，蒋姚蹭了蹭程修能的额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看电影的时候，你也忽略了我，你全程都在看那个男主角傻笑”，蒋姚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不喜欢电影院”。
    程修能费力掰开蒋姚的手，又被他重新握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姚，“就因为这些吗？”
    “阿能”，蒋姚摩挲着程修能的手，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我知道我这样不对，特别小心眼，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忽略我。阿能，这几天以来我都好好听你的待在图书馆，今天终于能一起出来，你却没有在意我”
    蒋姚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程修能，让她觉得无理取闹的人似乎是自己，“我知道我不好，我弄疼你了，阿能你打回来好不好”。
    “蒋姚！”程修能再次推开蒋姚的手，“既然早就不高兴了，我下午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要有充分的信任和沟通不是吗？”
    蒋姚蹙着眉看着程修能，一声不吭，眼圈微微泛着红，衬着他白玉般的面容，更显得可怜动人。程修能一下就心软了，她放软语气，“而且，你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可以这样对我”。
    “对不起，对不起阿能”，蒋姚将程修能抱入怀里，“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程修能手臂被蒋姚碰到，一阵痛意袭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蒋姚急急放开她，“哪里疼？”
    “手臂”，程修能闷闷地回答，带着委屈的鼻音。
    蒋姚低下头，额头抵着程修能的，“抱歉阿能，我们去买药”。说完他就牵着程修能的手往外走。
    程修能挣开蒋姚的手，“不要”。
    “怎么了？”，蒋姚停下脚步。
    “我要回去把电影看完”，程修能哼声，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阿能，你还要继续看吗”，蒋姚又浮现出纠结痛苦的脸色，他拉起程修能，程修能发现他的手在轻轻颤抖着，“不看了好不好？”
    “蒋姚”，程修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可以这样”。
    “阿能...”，蒋姚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急躁起来，“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程修能见蒋姚的反应微微愣了愣，半晌才小声应道，“那好吧”。
    *
    蒋姚拎着一袋药从药店走出来，程修能看着蒋姚低垂的的头，轻轻叹口气，愣神间蒋姚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阿能”，蒋姚咧开笑容，眼神中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你把外套脱了，我给你擦一点好不好？”
    “我自己回去擦吧”，程修能伸手拿过袋子，却被蒋姚挡住。
    “阿能...”，蒋姚眼圈又泛着浅浅的红，“阿能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蒋姚”，程修能无奈地叹气，脱下了外套，“你这样好像是我先欺负了你”，程修能闷声闷气地开口。
    “阿能，阿能”，蒋姚在程修能额头上亲了亲，锆石般的眸子里氤氲着湿气，“阿能别生我的气”。
    蒋姚放下袋子，拉过程修能的手臂，将上衣的袖子高高卷起，微凉的手触碰到程修能，程修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蒋姚拿出软管药膏，对着手掌哈了口气，又在自己脸上贴了一会儿，这才挤出药膏，握着程修能的手腕，在上臂泛着青紫的那块轻柔地打着圈，“阿能，不疼了不疼了”。
    “嗯”，程修能哼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鼻头再次泛着酸，想要掉下泪来。

 影帝是如何养成的

    次日按照程修能的提议，两人一同去本市最大的动物园游玩。程修能虽然还记着电影院里的事，但蒋姚温柔又讨好地认错，对她更是细心到了极致，程修能对着蒋姚那张眉间总含着几分忧愁和内疚的脸，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心里那点子委屈也早就不翼而飞。
    冬天来动物园的人不多，这座动物园又是依山而建，面积十分之大，因此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也没能遇上几个人。
    程修能拉着蒋姚的手，沿着山坡缓缓挪动。鬓角沁出细细的汗珠。蒋姚此时扭过头，停下了脚步，“阿能，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会儿”。
    “好”，程修能有气无力地应答，要去最高的山顶山看老虎和狮子园是她提出来的，蒋姚拗不过她，只能心疼地拖着她走。
    蒋姚拿出湿纸巾将树下的长椅擦拭干净，“坐下吧”，蒋姚在程修能面前半蹲下，“喝点水好不好？”
    程修能看着蒋姚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她拉起蒋姚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你问过很多次了，我又不是水牛，哪儿能喝那么多呀”。
    蒋姚便放下水杯，拥着程修能在她头顶闷闷地应声，“嗯”。
    程修能有点不好意思，“蒋姚，这里会有人上来的啦”。
    “不会的”，蒋姚幽幽地说，“我问过工作人员，除了我们就只有早上有一对老夫妻爬上山顶看狮子园”。
    程修能嘴角抿起，她捏了捏蒋姚的手，“蒋姚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呀，明明看着弱不禁风的”。
    “是吗？”，蒋姚侧过头看着她，“我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嗯...又高又白”，程修能在蒋姚脸上戳了戳，“而且看起来没怎么运动的样子”。
    蒋姚低低地笑起来，再次抱住了程修能，在她颈边蹭了蹭，“阿能...”
    “嗯”，程修能拍了拍蒋姚的背，觉得他像一只卖乖的小狗，“蒋姚你好沉，不要往我身上压了”。
    “阿能...”蒋姚呢喃着在程修能下巴亲了一口，程修能僵了僵，又察觉到蒋姚往她的唇边游移，不好的记忆浮现，程修能微微侧了侧头，躲过了蒋姚的亲吻。
    蒋姚的身躯一下就愣住了，他缓缓抬头，眼神里是程修能看不懂的情绪。
    程修能有点懊悔，她伸出手推了推蒋姚，“蒋...蒋姚，你...你压着我了”。
    “是吗？”，蒋姚声音听着有些冷，但他低下了头，程修能看不到他的神色。“阿能...”
    蒋姚站起身，“我们继续走吧”。
    *
    两人终于到了狮子园和老虎园，山顶还有一些别的小动物，但程修能早已失了兴致。蒋姚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程修能却总觉得惴惴不安。
    程修能叹气，怎么就没忍住躲开了呢。
    下山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中午两人都不太饿，只草草吃了点面包。到返程时程修能依旧是没有什么吃东西的欲望，但她看着面前蒋姚高大的身躯，总觉得他饿着了，便拉着蒋姚往下面走。
    下坡路走起来快上许多，也十分省力。蒋姚却执意让程修能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催着她喝了点水。
    程修能摸了摸肚子，觉得和蒋姚一起出游像是和她妈妈一起出游，两人都喜欢拖着她休息，并坚持不懈地让她喝水。
    程修能想到这儿就有点后悔，她抬起头，蒋姚正拿着手机对着她拍下了一张照片。
    “诶，你偷拍我”，程修能笑着上前要抢他的手机，“让我看一下呀，偷拍的肯定不太好看”。
    “没有”，蒋姚浅浅地笑着举起了手机，任程修能在他身上胡乱扒着，“拍的很好看”。
    “你骗我，那你干嘛不给我看”，程修能气鼓鼓的坐下，蒋姚依旧没有要给她看的意思，只是收起了手机，“阿能怎么拍都好看”，蒋姚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程修能哼一声转过头，耳根却红了起来。她再次转回视线时，蒋姚已经挪开视线，看向了林子深处。
    程修能呼吸悄悄重了起来，她伸出手托着蒋姚的脸，“蒋姚”，程修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下一秒，在蒋姚惊愕的眼神中，程修能重重的吻了上去。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鼻子磕上蒋姚高挺白皙的鼻梁，疼得程修能闷哼了一声，她正欲撤离，后脑勺被蒋姚猛地一下扣住，蒋姚带着侵略气息的吻覆了上来。
    程修能睁大眼睛看着蒋姚有些妖冶的眉眼，蒋姚气息有些紊乱，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翅般扑动着。与昨日的狠厉不同，蒋姚今日的吻带着温柔和拘谨不安，舌尖轻轻缠上程修能的，手掌掐在程修能腰间。程修能哼声，被烫的灼热的气息吐在蒋姚脸上。
    蒋姚缓缓放开程修能，程修能早已是头昏脑涨，双腿软的站不起身。她听见蒋姚在她头顶轻轻地笑，“阿能，你应该要闭上眼睛”。
    “蒋姚”，程修能喷出的气息都是烫烫的，她难为情地倚在蒋姚怀里，蒋姚收紧双臂抱着她，“阿能...阿能...”，他在她耳边小声呢喃，温柔缱绻。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逛遍本市景点，程修能发觉蒋姚自动物园一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抓紧一切机会亲她。蒋姚吻她总是极尽温柔，程修能不太喜欢蒋姚过多的亲近，但却无法拒绝蒋姚的温柔。
    程妈妈早已在刚放假时就催促程修能尽快回家，总被程修能已各种借口搪塞过去。直到在本市逗留了五天后，实在想不出借口了，再加上她虽然舍不得蒋姚，却也十分想家。于是第六天出门时，她便与蒋姚商量着订一张明天回家的车票。
    彼时二人正在一家日式料理店用晚餐，蒋姚听到这个消息，并无太大反应。程修能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蒋姚你要什么时候回家呀？”
    蒋姚没有应声，将一片刺身放入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等到程修能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询问时，蒋姚擦了擦嘴看向程修能，“阿能，你才陪我六天”。
    “可是蒋姚”，程修能踌躇着，“妈妈很早就催着我回家了”。
    蒋姚闻言垂下了头，“是吗”。
    程修能慌张起来，她捏捏蒋姚的手，“蒋姚呀，寒假很快的，我会提前返校的”。
    “嗯”
    “而...而且过几天要闭校了，我也不能继续待着了”，程修能亲亲蒋姚的下巴，“蒋姚，我有点想家了”。
    “阿能”，蒋姚垂下眼反握住程修能的手，“我不喜欢在家里，我以为你能陪我久一点”。
    “为...”程修能想问为什么，突然想到自己对蒋姚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多，“蒋姚，我保证会提前回来了，明天回去的话，再过二十多天我们就能见面了，好不好？”，程修能软声哄道，“我这一学期都没有回家，妈妈很想我的”。
    “可是我也会想你，阿能”，蒋姚看着程修能，眸子里带这些倔强的认真。
    程修能最近愈发觉得蒋姚对她的感情有时深到了有些固执的地步，但她虽然有些烦恼，心里总还是因为蒋姚对她的在意而感到甜蜜。
    “我也会，蒋姚”，程修能抵着蒋姚的额头，“可是还是要回家的呀，你不想家吗？”
    蒋姚箍着程修能的腰，“不想”，他再次垂下眼避开程修能的视线，“我只想你，阿能”。
    程修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蒋姚”。
    “阿能...”，蒋姚环住程修能，凑到她耳边，“再多留几天好不好，不用担心住的地方，我会解决的”，他蹭蹭她的头发，“阿能...好不好...”
    “蒋姚”，程修能推了推蒋姚，发现他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程修能哭笑不得，“不可以，我和你说过了我会提前返校的”。
    “嗯”，蒋姚放开程修能，又开始优雅进食。
    程修能不知道该怎么和蒋姚说了，索性闭上嘴，默默地吃着晚餐。
    两人快要用完晚餐时，蒋姚突然看着程修能开口道：“阿能，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送我回家？”，程修能蹙着眉，“开车吗？”
    “嗯”
    “不好”，程修能摇摇头，“你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而且也不太安全”
    蒋姚神色冷下来，“什么都不可以吗？”
    “蒋姚呀”，程修能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软声哄着蒋姚，“开车到我家那边大概得五六个小时，来回都是你自己开，疲劳驾驶会很危险的”。
    “阿能”，蒋姚亲了亲她的脸颊，“没关系的”，他垂下眼皮看她，料理店光线不强，蒋姚背着光看她的样子让她没由来的感觉有些阴冷，“让我多陪陪阿能好不好，将近一个月不能看见你，我会疯掉的”。
    程修能低下头，陷入纠结当中，蒋姚便拿起她的手指轻咬了一口。程修能踌躇再叁，最终到底是自己也舍不得蒋姚，犹犹豫豫地应声道：“那好吧”。

 金屋藏的是什么呢

    回家路途上程修能高兴的不行，高中一些好友早早约好了程修能，程妈妈也翘首以盼地等着女儿的归来。程修能坐在副驾驶上给好友王茜发着消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敛不住。
    相较之下蒋姚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程修能好几次抬起头，蒋姚都是面色冷漠地看着前方。她低下头玩手机时，能感受到蒋姚凌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
    上车不过一个小时，程修能终于受不住蒋姚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她手机的眼神，乖乖地收起手机，嘴角扬起甜甜的笑：“蒋姚，累了没有呀”。
    蒋姚不作声，程修能在蒋姚开车时也不能与他胡闹，于是调整坐姿，乖巧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阿能”，蒋姚突然开口，“你在和谁说话？”
    “是我最好的朋友，王茜”，程修能笑的眉眼弯弯，“蒋姚呀，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她，她可是一向最关心我的归属问题了”。
    蒋姚又沉默了一会儿，“阿能，你都要离开我了，路上的时间也不能留给我吗？”
    “好好好”，程修能托腮看着蒋姚，“那我和你聊聊天好不好呀？”
    “好”
    “你和你的爸爸妈妈说过了没有呀，他们会不会担心你呀？”
    “说过了”，蒋姚答道，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冷硬，又软了语气道，“阿能不用担心，他们对我的事情不会干涉太多”。
    “啊？”程修能咬了咬唇，“那...那蒋姚你这么迟回家没关系的吗？”
    “嗯”，蒋姚瞥了程修能一眼，“我不喜欢在家里，阿能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为什么呀？”，程修能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你...你的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蒋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他将方向盘左打，驶入另一条干道，“他们对我挺好的”。
    蒋姚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的家庭，程修能小心问了一会儿，蒋姚只说家人确实待他很好，程修能这才停止了询问。
    但她依旧是半信半疑的，不过蒋姚现下不愿和她多说，她亦不会询问到底，只等着蒋姚哪天愿意主动告诉她。
    *
    蒋姚开车到氧市时，已经是下午叁点多了。
    程修能不放心蒋姚连续开上一天的车，便商量着在家附近给蒋姚定个酒店。
    蒋姚淡淡地应下来。两人最终在程修能小区附近停了下来。
    “蒋姚呀”，程修能小心翼翼地看着蒋姚，“我自己上去了噢，你订好酒店和我说一声好不好呀？”
    蒋姚默然片刻，旋即开口道：“我送你到上面”。
    “不用不用”，程修能察觉到蒋姚周身冷下来的气场，捏了捏蒋姚的手心，“姚姚呀，我...这边蛮多认识的人，我可能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她自知理亏，忙不迭安慰道：“晚上我带你逛逛在氧市逛逛好不好？姚姚乖，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你我就完蛋了”。
    蒋姚深深看了她一眼，显然对程修能突然改变的称呼受用非常，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程修能又伏低做小地做出一堆保证，蒋姚这才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应道：“好吧”。
    说罢蒋姚就要下车替程修能拿下行李。
    程修能立即拦住蒋姚，讨好的笑：“姚姚在车上坐着，我自己拿，我自己拿”。
    程修能费力从后备箱拖出行李，深深吐出一口气。正欲上前与蒋姚告别，身边路过一个相熟的阿姨：
    “啊呀，能能回来啦”
    程修能一愣，立马笑了开来：“是呀丁夏阿姨，我们放假放的迟”。
    “回来好，回来好”，丁夏阿姨拿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你妈妈可是天天念叨着想你呢，这下她可要开心了呀”。
    “是呀是呀”，程修能悄悄瞥了一眼前座。
    “能能叫车回来的呀？爸爸怎么没去接你啊？”
    “爸爸今天在上班”，程修能乖巧道。
    “啊呀，这我都给忘了”，丁夏阿姨笑起来，“能能从小都这么乖，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的”
    “也没有啦”，程修能礼貌地笑，偷偷看着蒋姚所在的方向焦急起来。
    “那能能赶紧上去啊”，丁夏阿姨终于结束了寒暄，“阿姨紧着回家，有空来阿姨家玩啊能能”。
    “好的丁夏阿姨，阿姨再见”，程修能挥挥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程修能跑到车前面，扣了扣车窗，蒋姚便将车窗放了下来。
    “蒋姚呀，那我回家了哦？”
    蒋姚抿着嘴看向程修能，一副委屈的倔强样。
    “姚姚别生气”，程修能摸了摸蒋姚的头，“我晚上一定出来找你”。说罢，程修能在蒋姚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也不管蒋姚如何反应，快速跑了开来。

 关于爱你的那些日常

    “妈妈，我先出门了”，程修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十点之前一定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程爸爸皱起眉，“你妈妈在家念你这么多天，回家第一天就往外跑”。
    “哎呀”，程修能嬉皮笑脸地拿起包，“就今天出去一下下，我和同学有事儿呢”。
    “早点回来，别玩得太晚了”，程妈妈拿着水果刀在后面喊道，转头不由叹了口气，“哎，孩子大了真是不顾家了”。
    “行了行了”，程爸爸笑起来，“能能从小听话惯了，随她去吧”。
    *
    “喂，蒋姚”，程修能从车库里推出家里的小电驴，“我过去接你好不好呀？你别开车了，我骑车带你兜风去”。
    蒋姚拿着浴巾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半晌他浅浅笑开：“好”。
    “那你在酒店门口等等我，我十分钟就能到”，程修能坐上小电驴，“不要乱跑噢，跑丢了我可找不回来”。
    “不会”，蒋姚又擦了擦头发，“我不会让阿能找不到的”。
    程修能含糊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骑车出了小区。
    程修能接到蒋姚时，他依旧穿着下午来时那身浅灰长大衣，只是头发看起来像是刚吹干的，他一手插兜站在那儿，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有路过的女生朝他悄悄看去，他也全然没发觉。
    程修能心里暖起来，她缓缓在蒋姚面前停下，看见蒋姚看了过来。程修能挑挑眉，“帅哥，坐电车的吗？市内50，看你这么好看，给你打个对折”。
    蒋姚嘴角扬起，他走到程修能面前拥了拥她，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那如果是别的男生呢？”
    程修能仰起头捧了捧蒋姚的脸，“跟你一样好看的一律半折”。
    蒋姚脸沉下来。
    程修能笑起来，将一个头盔递给蒋姚，“好啦好啦，知道你小气，这车除了你哪个男生也不带”。
    蒋姚拿着头盔愣了愣，眉目间浮现一丝纠结。
    “蒋姚你该不会是不会戴吧？”，程修能将车停好，想了想蒋姚大概率没有坐过电动车，于是解开搭扣，“头低下来”。
    蒋姚就听话地在她面前俯身低下了头。
    程修能揉了揉蒋姚的头发，一边给他戴着一边碎碎念道：“这可是我的头盔，这个好看的给你了我就只能戴这个丑的”。
    蒋姚的头盔还是程修能高中刚毕业时买的，上面有粉色的派大星图案，蒋姚戴上后与他略有些冷峻的神色不太相合，程修能看着就笑了起来，“哎呀，蒋姚果然弄成什么样都好看”。
    蒋姚也浅浅地笑，看着程修能眼里仿佛有星光闪烁。
    程修能被他看得脸红起来，忙坐上小电驴，指了指后座对蒋姚道：“你先坐上来”。
    两人就这样骑着电动车缓缓行驶在夜间的氧市。氧市是海城出了名的空气质量好，程修能沿着城内最大的河流慢慢地开，晚风吹过来并不凌冽，带着一丝令人舒适的凉意。
    “姚姚呀，你在酒店吃饱了没有呀？”
    蒋姚一手揽着程修能的腰，语气听不出情绪：“没吃太多，还好”。
    “那我带你去买夜宵吧?”程修能有意补偿蒋姚，在步行街附近停下来后，便拉着蒋姚往她高中最爱的小吃商圈附近走过去。
    程修能给蒋姚买上一堆小吃，自己手上也拎着两个盒子。她眯着眼看着蒋姚笑，坦白说，蒋姚拿着这些小吃的画面与他的气质很是违和。蒋姚拿着手上的烤串，揪着眉看了许久也没有吃上一口。
    程修能忍俊不禁，她拿起自己手上的烤土豆，用签子扎了一个送到蒋姚嘴边：“姚姚，张嘴”。
    蒋姚愣着神看她，下意识地张嘴。
    “呼”，蒋姚被烫的呼出好几口气。程修能着急上前看了看，“怎么了？很烫吗？快吐出来”。
    蒋姚呼着气，将嘴里的土豆咽下去，眼尾都有些泛红，“还好”。
    “哎呀”，程修能懊恼道，“这么烫你也张嘴去接”。
    “阿能喂我的，当然要吃”，蒋姚微微侧头，迅速亲了亲程修能后继续向前走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声。
    程修能微晒，好在逛街的多是小情侣和带着小朋友的年轻夫妻，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程修能抿抿嘴，抬头看见蒋姚依旧拿着烤串，便伸出手道：“给我吧，我爱吃这个，我回家吃”，程修能哼哼着接过，又把土豆递给蒋姚，“你就吃素吧你”。
    蒋姚笑起来，眉眼都化成温柔的春水。他揉了揉程修能的头发，美色当前，程修能又没出息地红了脸。

 要做令你安心的事

    “咦”，一个路过的男生倒回来，看着程修能，“这不是修能吗？”
    “诶，苏江！”，程修能惊喜地叫起来，“好巧呀，在这都能碰上”。
    “哇真的是修能”，苏江兴奋起来，“好久不见呀修能”。
    手指传来微弱的痛意，蒋姚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道，程修能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蒋姚。蒋姚呀，这是我高中同学，苏江”。
    “你好你好，蒋姚是吧”，苏江笑着打招呼，蒋姚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苏江尴尬笑笑，又对程修能道：“修能交男朋友了呀？也是咱们高中的吗？”
    程修能顿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糊到：“差不多吧”，她连忙转移话题，“诶苏江，你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呀？你可不像是有这种闲心的人啊”
    苏江再次笑起来，状似无意瞥了一眼蒋姚，“鹤城昨天刚回家，约咱们兄弟几个出来聚聚”。
    “啊...这样啊”，程修能乍一听到关鹤城的名字面色僵了僵，随后又自然道：“那你们好好聚聚，我和蒋姚还没吃东西，要先走啦”。
    “好”，苏江点点头，“有机会一起出来聚聚吧，别总躲着...”，他似乎是还想接着说，又看了看蒋姚，便住了口，“行，那我走了啊，鹤城他们还在前面等我”。
    “拜拜”，程修能挥手告别，神游了一会儿，直到手腕上传来蒋姚微微施加的力道。
    “阿能”，蒋姚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并未看向他，“那个人是谁？”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程修能挎上蒋姚的手臂，“是我高中同学呀”
    “你们很熟？”蒋姚低下头看着她。
    “还行吧”，程修能显然不想多说，“高中的时候有过来往，但没到朋友的地步”。
    蒋姚若有所思地垂眼看着她，好一会儿后又继续抬起头，“他说的鹤城是谁？你也认识吗？”
    “唔”，程修能应着，“也差不多”。
    程修能话毕便拉着蒋姚向前快步走去，“好啦姚姚，我们差不多再逛逛就得回去了，你别问这些啦”。程修能抬头，笑得一脸乖巧。
    蒋姚神色动了动，复而俯身在她唇上啄一口，“好”。
    *
    蒋姚在氧市待了两天，程修能便整整两天都陪着蒋姚，父母那边自然是数落颇多，程修能无法，好说歹说才将蒋姚劝回了家。
    蒋姚一走，程修能立即约上了高中几个要好的朋友，只是如此一来不免冷落蒋姚。许是两人从未间隔如此之远，蒋姚给她打电话的频率高的吓人，晚上回家还要与蒋姚视频聊天。程修能颇觉自己很忙，索性开始闭门不出。
    王茜却在听闻此事后气得不行，一边骂着重色轻友一边屁颠颠地赶来程修能家里。
    晚上吃饭迟了些，程修能想着王茜提起的高中同学聚会不免头疼。之前推脱了好几次同学聚会，但这次人数不多，且大多是程修能一些好友共同的朋友，再加上王茜也要参加，她铁定逃不过这次聚会。
    只是...关鹤城似乎也要去参加。
    王茜不以为然，只说程修能都有男朋友了，关鹤城对她那点想法也该彻底散了，正好这次去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省的他隔叁差五地惦记着。
    程修能心中纠结，回卧室稍稍晚了些，待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他们约好的视频时间已过去半个多小时。程修能收到了叁四个未接来电和好几个未接视频。
    程修能急急回拨过去。
    蒋姚很快接起，他俊逸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带着一丝不悦，“阿能。你刚才在忙什么？”
    “晚饭吃迟了一点”，程修能解释道，“抱歉呀姚姚，忘记和你说一声了”。
    蒋姚还是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程修能便扯开话题，与蒋姚闲侃起来。
    程修能低头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手上拿着笔开始对照着书写写记记。蒋姚手机平放在桌上，从这个角度看，蒋姚俯视她的视角带着一丝压迫。程修能不时抬头看看蒋姚，即使是仰拍的角度，蒋姚利落的下颌线无损他的帅气。
    程修能看了看自己今日写的东西，乱七八糟让她自己都理不清。她索性丢下笔，托腮看着蒋姚。蒋姚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些，细碎地搭在额前。他抿着唇的样子安静而沉稳，带着些许距离感。
    蒋姚低下头，看见程修能在注视他。他嘴角隐隐浮起笑意，“阿能，不看书了吗？”
    程修能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她将手机摆在正前方，试探着开口，“姚姚，我和你说个事呀”。

 总有一种偷情般的心虚感

    “嗯”，蒋姚敛起笑意，“你说”。
    “嗯”程修能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以蒋姚的脾气，大概又要生气了。程修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姚姚呀，明天有一个同学聚会，我得去参加一下”。
    蒋姚没有接话，等着程修能继续说。
    “就那天我们见到的苏江你还记得吧？王茜也会去，这次聚会人也不多，都是我们几个共同的朋友圈，所以我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了”，程修能顿了顿，装作淡然道，“晚上可能会回来的迟点，到家了再给姚姚打电话呀”。
    蒋姚果然沉了脸色，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程修能也不开口，心里却是虚了起来。蒋姚拿起手机，将镜头正对着他的脸，“还有谁？关鹤城？”
    程修能听蒋姚开口心里一颤，本就因为关鹤城心虚非常，蒋姚猛然一提她更是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程修能别过视线，含糊应道：“是呀”。
    “阿能上次还没说完”，蒋姚视线凌人，“阿能和他是什么关系？阿能不要骗我，我总会知道的”。
    “也也没什么”，程修能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高中时他追过我一阵，没了”。
    蒋姚眉头揪得更深，语气更是不好，“那阿能还要去吗？”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也没什么关系。这我觉得影响不大呀”，程修能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不去参加反倒叫别人多想了。姚姚，你不要总是介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呀”。
    蒋姚一动不动地没有回话，好半晌，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染上了怒气：“不行”。
    程修能顿时懵了，“什么？”
    “阿能”，蒋姚透过屏幕直视着她，“不要去”。
    “为什么？”程修能也有些不高兴，“我不是和你说明白了吗，只是参加个同学聚会而已，蒋姚你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蒋姚眼里闪现痛苦，他看着程修能，“阿能，我会难过，会不高兴，你不要去和别的男生一起说话好不好”。
    “什么别的男生”，程修能觉得蒋姚有些不可理喻，“同学聚会又不是只有他们在呀，我的朋友也会去参加的”。
    “阿能”蒋姚似乎没有了理由，“不要去好不好”。
    “蒋姚”，程修能打断了蒋姚，胸中郁结更甚，“我希望你可以改一改你的想法，你别总是这么介意我和别的同学的正常来往”
    “就这样吧蒋姚，我该睡觉了”
    说完，程修能不等蒋姚回话，便挂断了通话。
    *
    参加同学聚会对程修能来说可谓是十分煎熬。本就因为此事与蒋姚闹得不太愉快，再在聚会上看见关鹤城更是万分郁闷。
    关鹤城几个朋友似乎还不知道程修能新交男朋友的事，颇为调侃了一番关鹤城与程修能高中时的事。王茜笑着给程修能解围，只说程修能男友该生气了，几人这才消停下来。程修能却是惊诧地看着苏江，苏江与他们是一个团体，那天遇见蒋姚以后又直接和关鹤城他们聚会去了，怎么也应该告诉他们才对。
    苏江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看到程修能的神情后不自然地别过头。
    关鹤城倒是反应不大，对程修能保持着绅士风度。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到了聚会尾声时，视线便不受控制地往程修能那边瞟。
    临别时王茜几人先出去打了个车，程修能从洗手间出来，关鹤城就倚在拐角处的墙壁，似乎是特意等着她的。
    程修能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关鹤城，怎么没和苏江他们先出去吗？”
    “修能现在叫我生分起来了”，关鹤城笑笑，上前几步站在程修能面前，“修能，你谈男朋友了？”
    程修能不知为何心跳如雷，她勉强扬起嘴角，礼貌道：“是呀，苏江没和你说吗？”
    “说了，只是我不信”，关鹤城微微低头，“修能，我好像没法往前走了”。
    程修能惊慌抬头，“关关鹤城，你喝多了吗？”
    “修能，我一直知道你的性格的”，关鹤城表情低落下来，“我以为只要我能等，我能等到你打开心防接受我的一天”，他想上前抓住程修能的手，程修能立即后退避开他，关鹤城愈发失落，“修能，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就这样接受别人了。我不信你高中时对我没有感情的”。
    “关鹤城”，程修能打断道，“你现在再说这些做什么，你这样很不像你。是，我过去是对你有几分好感，我后来没接受你也确实是我自己的性格原因，可是既然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就不应该再私下对我说种话，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程修能顿了顿，又觉自己说的太过，但她还是狠狠心继续道：“我不管你是否能往前走，但我已经往前迈了一步，你这样来打扰我只会让我觉得你纠缠不休”。
    “修能”，关鹤城面上有几分不正常的红晕，“你认识的我？你能有多了解我呢？”，他俯身直视着程修能，“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程修能正欲开口，手机突然响起，程修能看了看，正是王茜打来的。她挂断电话，“王茜一会儿要过来了，苏江他们找不到我们也会跟过来。关鹤城，给我们的回忆留点体面吧，不要再想着我了”，程修能犹豫了一会儿，“你如果能往前看看，说不定会发现对我只是爱而不得的一种执念”。
    说罢，程修能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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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蒋姚（一）

    蒋姚站在图书馆门前，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踌躇不决地等待了一会儿，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冒雨返回宿舍。
    其实蒋姚不喜欢来图书馆，人多，而且不干净。但是室友请假回家，又急着还图书馆材料，他只能代为跑一趟。
    他也不太喜欢和室友打交道，即使几个室友对他都还称得上不错。但姑姑说不能这样，他不喜欢姑姑对他的管控，也不喜欢看妈妈愁容满面的样子，他只能忍下那些不适，住进了大学的宿舍，并且和室友友好往来。
    他好像渐渐地像一个正常的人，会礼貌的笑，会友好地接受别人的善意并且做出回应。在这个男生数量众多的专业，他竟也能有叁五同伴，并在同学之中有一个称得上不错的印象。
    雨越下越大，等候在图书馆门前的人也越来越少，蒋姚皱起眉，考虑就此返回宿舍。
    “同学，你没带伞吗？”身后有声音响起，蒋姚转过身，入眼是一张带着笑意的友好而美貌的脸。
    蒋姚愣住了，心脏像是突然插入了一根针。
    丝丝缕缕的疼痛缓缓而至，让他一时忘了做出回应。
    面前的女孩也不恼，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也看不清他渐渐有些扭曲的脸。她还是带着一丝拘谨又不失友好地说：“我的借你吧，我和室友先走了噢”
    说完，她将手上纯黑色的伞塞给他，自己则和不远处的室友共撑另一把稍大些的伞离开了。
    蒋姚的手颤抖起来，他慌张地将手背在身后，以防别人看见他抖动的越来越剧烈，甚至抖动的有些不正常的右手。
    跟上她，不能让她离开。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他几乎无法思考，缓缓地撑开那把纯黑色的伞，他忽然发现伞不是纯黑色的，伞的内侧，印着一朵不大的含苞待放的玫瑰。
    蒋姚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雨滴落在伞布上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是他异于常人的听力还是让他清楚地听到了女孩们的对话。
    “修能，你给人家借伞怎么不留下联系方式啊，他这要怎么还你啊”
    “还不了就算了吧，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你你你，孺子不可教也，这是多么好的小说故事开头啊，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帅不帅呀？”
    “没有，太暗了我看不清”，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阿唐，收收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就是单纯的做个好事，不留名不为利”
    蒋姚笑起来，他听见另一个女孩继续说：“这这做好事不留名可苦了我了，不仅啥也没捞着，还被迫和你撑一把伞淋半身雨”
    女孩子们笑闹起来，程修能又开口道：“我之前下楼还杂志就看见他在那等着了，咱们出去的时候他都等了至少半小时了，既不打电话叫朋友拿伞也不向周围的人借用”，她说，“真是奇怪”
    奇怪吗，蒋姚想了想，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阿唐哼了哼，随后粗着嗓子拿起腔调：“好吧，其实本仙是特此来凡间历练的，今天在图书馆前等雨是为了考验人心，万万没想到，等了如此久竟只有你一个小女娃给本仙送来帮助，本仙定要回报你的善心”
    程修能忍不住笑出声，蒋姚在后面听着，觉得心脏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情绪，它又回来了。
    蒋姚突然有些慌张。
    停下来！蒋姚勒令自己。
    蒋姚站在雨中，雨势小了许多，不再砰砰的敲击着伞布。他看着两个女生不断远去的身影，痛苦地闭上了眼。
    不要去好奇，不要去靠近，今天的事只是别在这里，就已经很好。
    *
    距离在图书馆门前遇见她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蒋姚频繁地回家，尽管脑海中浮现她的面容时右手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但情况已经渐渐有所好转。
    蒋姚抿着唇走在返回宿舍的途中，情绪稍稍有些燥郁。
    姑姑对他突然再次发作的病情担忧异常，她将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中国的吉尔·艾伦医生再次请了回来为他诊疗。她也立即去调查询问了蒋姚在学校发生的一切，但蒋姚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蒋姚想，只要他不去靠近她，他就会渐渐忘记她的。
    但蒋姚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戴着耳机在湖边栈道闲散地踱着步，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看起来温柔又美好。偶尔也有路过的男生向她投去视线。
    蒋姚的理智轰然崩塌，他上前，却不敢靠近。他站在树后的阴翳中，平复着颤抖的右手。

 今夜月色很美炮声也大

    回家的车上程修能捏着眉心，烦得叹气连连。王茜瞄了她几眼，斟酌着开口道：“怎么？真被关鹤城给堵啦？”
    “你怎么知道？”
    王茜哼一声，“你们俩一起消失那么久，傻子都能猜出来”，王茜顿了顿，“他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就他对我那点心思吗”，程修能又叹口气。
    “算上高中，他对你得有四年了”，王茜点点头，俄而调笑着看向程修能：“不过你家那个可是个小心眼的，你自己权衡着吧”
    程修能含糊应了一声。
    王茜神色忽然认真起来，“能能，我知道他对你感情很深。但目前为止，从你对他的描述里，我能感觉到更多的，是他过分强烈的占有欲”，王茜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关鹤城的事情。但是你男朋友那边，我希望你不要过分依顺于他的占有欲，这对你来说不是个好事”
    程修能心里颇为感动了一会儿，旋即笑着开口，“知道啦，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
    程修能虽然嘴上说着有分寸，可回家以后，拖延了一会儿回到卧房，看见蒋姚的未接来电又不免摇摆起来。说到底她为了别人和蒋姚置什么气，蒋姚不还是因为喜欢她么。
    程修能一向是个情感包袱很重的人，又时常觉得自己性子拧巴，左右她对蒋姚的感情是比不上蒋姚对她的，这么一想便让她觉得亏欠了蒋姚。
    胡思乱想着，蒋姚的视频通话再次发起，程修能吓了一跳，稳住了手机后才慌忙接起。
    蒋姚那里光线有些昏暗，平常这个点他应该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但此刻，蒋姚却是刚脱下外套的样子，露出里面的深灰色毛衣。整个人都带着清冷的气质。
    “姚姚”，程修能率先开口，“还没有要睡下吗？”
    蒋姚似乎愣了一愣，随后眼里带上了几分情绪：“阿能不生我气了吗？”
    “嗯”，程修能想了一会儿，“姚姚，昨天突然挂你电话是我不对。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有关鹤城出席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
    蒋姚低下头，浅浅勾着嘴角，“阿能”，他的脸离屏幕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阿能，我好喜欢你。”
    程修能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忽的就开朗起来，她也笑起来，“嗯，知道了”，停顿了一会儿，程修能继续道：“可是姚姚，我希望你以后改一改你对我和别人来往的态度好吗？我知道你占有欲强，我也在尽量包容你了。但是姚姚，这样会让我不开心，很为难，你改一改，好吗？”
    蒋姚似乎僵了僵身形，他沉默了半晌，看着程修能，眸子里带着哀愁的情绪，“阿能，我好想抱抱你”。
    “蒋姚”，程修能无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呀”
    “阿能，我会尽力的”，蒋姚说，“可是阿能，如果我做不到，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不会”，程修能点了点屏幕上蒋姚脸颊的位置，“会一直要你的，蒋姚”
    *
    接下来便是在在家等待着新年的到来了。程爸爸程妈妈在过年前几天才放了假，如此一来，程修能便要更为小心地与蒋姚打电话了。程修能觉得特别有意思，谈个恋爱像是地下党搞情报工作似的。
    除夕伴随着氧市的新一轮寒潮如期而至，年夜饭后，程修能第一时间溜回了了房间，与蒋姚分享着除夕的喜悦。
    程家没有守岁的传统，程爸程妈给过程修能压岁的红包后，便回房间休息了。程修能将压岁钱在枕头下放好，蒋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姚姚呀”，程修能笑得眉眼弯弯，“今天拿了压岁的红包没有呀”
    蒋姚隐隐笑起来，“嗯”
    “压岁红包要放在枕头下才有用哦”，程修能将摄像头对准自己枕头下的红包，“看，你也要这样放才行”。
    “好，我会的”，蒋姚似乎站了起身，“我也想给阿能压岁的红包，让阿能平安健康，百祟不侵”。
    程修能往床上一躺，脑海里都是蒋姚摸着她头时宠溺温柔的神情。
    二人闲侃了许久，程修能便听见外面的第一声焰火响起，紧接着，满城炮火震天地接连响起。
    氧市对鞭炮焰火并无太大限制，程修能握着耳机，蒋姚那里却是一片寂静。
    程修能看向屏幕，蒋姚笑起来时与他平时那副清冷气质不同，当真称得上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
    “姚姚呀，新年快乐”
    蒋姚笑意越来越大，他皓月般的眸子看向程修能，“阿能，新年快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阿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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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蒋姚（二）

    调取她的资料是很容易的事，他知道妈妈不会容忍他再做出这样的事，于是他直接向姑姑提出了要求，姑姑一向疼他，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姑姑都会帮他的。
    他不能够太明显，于是他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出现的地方。她喜欢在周五和周六在图书馆看一些杂书，其他时候来图书馆的时间不定。蒋姚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他看过她看过的每一本书，他喜欢她低头看书时的每一个表情。他看书时总是在想，她是因为看到这一部分蹙起眉头的吗，是因为不完美的结局而红了眼眶吗。她写在纸上的是什么呢，他好奇这一切，但他只能自己一边翻阅，一边徒劳地猜着。
    偶尔，蒋姚也会发现其他关注她的男生，他们或是在她离开的间隙偷偷塞一张纸条，或是胆怯地上前，直接向她索要联系方式。但她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蒋姚对此松了口气，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够接近她。
    他害怕在此之前出了变故，他害怕自己。
    他将她给他的那把伞仔细地擦拭干净，随后认真地整理好，放在他一尘不染的置物架上。
    他随她去上公选课，许是这个老师不对她的胃口，她认真听了几节后，便自己拿出闲书翻着。
    蒋姚登陆了她的教务系统账号，将自己下个学期的公选课改成和她一样的。
    蒋姚对她的课表了如指掌，偶尔没课的时候，他就在她下课时不经意路过她要经过的地方。她和室友的阿唐的关系很好，两人时常亲昵地开些玩笑。蒋姚看着又羡又妒，但他想，他总有一天也能这样光明正大地与她亲密。
    这样隐秘而又变态的窥伺满足着他，却也让他痛苦于自己的不正常。
    暑假很快来临，她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蒋姚跟随着去了她的城市，在离她家不远处的酒店住下。但她在家并不怎么出门，这让他很是苦恼。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后，知道他去向的姑姑勒令他回家。蒋姚起初是不愿意的，但姑姑要他接受进一步的心理治疗。蒋姚想了想，下学期开始，他想像一个正常人出现在她身边。
    于是蒋姚同意了。
    *
    新的学期开始，蒋姚依旧是在程修能自己都还没认全课表时就记下了她的课表。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好了许多，在家治疗时，尽管想她想得心脏抽疼，他也只能拿出她的照片，虔诚地亲吻着。
    他有许多她的照片，她看着书时泫然欲泣的样子，她散步时悠然自得的样子，她认真地摘抄书里的选句的样子...许多许多，他将这些照片冲洗出来，规整地挂满了卧室的整幅墙面。
    他和她共上一节音乐鉴赏课，于是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她了。好在，他看着她时，右手不再会向从前一样抖得厉害了。
    但关注着她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那个长相阳光的男生，在某次与她擦肩而过后便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
    蒋姚有一回特地坐在他的身后，听他和朋友小声讨论着该如何向程修能索要联系方式。他设想了许多搭讪的开头，最后都以烦闷地抓抓头发告终。
    白痴。
    蒋姚这样想，觉得他肖想程修能的嘴脸令人无比厌恶。
    那个男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假装迟到来向程修能搭讪。
    但程修能那堂课也迟到了，于是蒋姚眼看着他在门口徘徊许久，直到程修能猫着腰偷溜进了教室，他才眼里放着光，从侧边溜进了阶梯教室。
    他拍了拍程修能的肩膀，程修能明显吓了一跳，同时因为他的大嗓门尴尬不已。
    蒋姚只看着他触碰程修能的那只手，怒意翻江倒海地涌过来，蒋姚几乎抑制不住立即起身将他打翻在地的冲动。
    程修能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他悻悻转过头。蒋姚看着程修能，随即闭上眼平复着情绪。
    他勉强镇定下来，继续关注着坐在一起的两人。妒忌的情绪像一条藤蔓，缠上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怎么敢！那个恶心的杂种！败类！他怎么敢和她坐在一起！
    他看见程修能撕下一张精美的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递给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几乎掩饰不住惊喜的笑意。
    蒋姚死死地抓着椅子边缘，突然觉得这一整个暑假的治疗都毫无意义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先把她抓在手里。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不管会带来什么后果。
    下课铃准时敲响，蒋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带来令他眩晕的轰鸣感。他也听见那个男生向她索要联系方式，而她，这一次没有拒绝。
    不可以。
    蒋姚撞在她的身上，与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给他带来无上的满足感。蒋姚扬起嘴角，他捡起被他撞落在地的手机，作出愧疚的神情看向程修能，“啊，抱歉抱歉”。

 吃饭这件小事

    程修能的学校算是开学比较早的，元宵还未过去，程修能就盘算着和爸爸妈妈说提前返校了。
    这想法只是和蒋姚提了一嘴，次日，蒋姚便开着车来到了程修能的城市。
    程修能自然是又惊又喜，但蒋姚毫无征兆地出现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晚上吃饭的时候，程修能和爸爸妈妈扯了个谎，只说自己提前返校完成几个调研。程爸程妈一向是知道她的专业辛苦的，因此虽嘴上颇有抱怨，但还是心疼不已地替女儿收拾东西。
    多少让程修能有些内疚。
    只是这份内疚在见到蒋姚后被冲淡了不少。程修能许久未见蒋姚，对他的思念溢于言表。她扑抱在蒋姚身上，像只树懒似的挂着。
    蒋姚正替她将行李拿上车，嘴角也是含笑的。他合上后备箱，转身在程修能额头上亲了亲，“阿能，我好想你”。
    *
    程修能返校的早，与蒋姚两人颇为腻歪地一起外出玩了好几天。所谓小别胜新婚，但蒋姚腻着她的时间多到了令她诧异的程度。
    新学期伊始，程修能却被迫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她这学期课业十分繁重，尽管比起别人来，她在蒋姚的帮助下多少轻松了一些。但繁重的学习任务依旧让她有些吃不消。
    这种想法在蒋姚因为她为了做实验无法去陪着他，让他隐隐生出些情绪以后，到达了顶峰。程修能周旋于蒋姚与多得令她团团转的课业当中，每天晚上回到宿舍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天。程修能挤出中午回宿舍休息的时间与蒋姚一起用午饭。她摸了摸有些泛青的眼圈，抬头看见蒋姚满脸心疼地看着她。程修能笑了笑，“姚姚，快吃饭噢，我一会儿还得去外面记录几个数据”。
    蒋姚皱着眉，开口瓮声道：“阿能，我陪你一起去。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做，多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姚姚”，程修能抿嘴笑起来，“你这阵子替我做了不少事啦，我们班别的同学会对我有意见的”。
    “不用管他们”，蒋姚冷声道。
    “可是我不能不管呀”，程修能无奈，“姚姚，这样会让别人对我印象很不好。下次还有谁愿意和我一组呢？”
    “阿能”，蒋姚皱眉，好半晌他才面目纠结道：“你不用在意这些东西，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程修能却是低头看着手机，敷衍应声道：“嗯，谢谢姚姚”。
    蒋姚神色冷下来，他肃脸开口道：“阿能”。
    程修能将手机一收，扭头道：“蒋姚呀，我这几天都和阿唐一起吃饭噢，你自己和室友一起去好不好啊？”
    蒋姚微微一怔，“几天？”
    “嗯”程修能想了想，“大概五天左右吧，阿唐最近情绪不高，腿也还疼着，我和她一起的话还能看着她”。
    蒋姚抿了抿唇，“可是腿疼不是应该在宿舍吃吗，为什么要你和她一起去”。
    “蒋姚”，程修能有些不乐意了，“你不是说过我和室友一起去吃饭的话和你说一下就好了吗，现在我也没有瞒着你呀，你也要问这么多吗”。
    蒋姚眼中情绪凝结起来，他偏过头，闭上了眼。好半晌才又转过来，“阿能，那我怎么办，开学了你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和同学室友一起，现在连吃饭都不能和我一起了吗”。
    “蒋姚！”，程修能拔高音量，心里不快堆积起来，“什么你怎么办呀，我刚才说了你可以和室友一起呀。我们专业课业重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同学朋友在一起都是在学习，这你也要介意吗？”
    “你生气了吗”，蒋姚垂下眼。
    “没有”，程修能有些无力，最近似乎总是这样，“姚姚，我会尽力陪着你好不好？”
    蒋姚别过头，一言不发。
    *
    “修能啊”，阿唐一瘸一拐地搀着程修能的手臂，“你男朋友真没事吗？其实我想在宿舍里吃东西的啦”阿唐越说越小声。
    果然脑袋上挨了程修能一下，程修能无奈道，“医生让你不要总是坐着不动你忘了吗，你别成天摆楞你那个游戏，你不能多出来走走吗”。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阿唐谄媚道，“还是修能好。”
    程修能哼了一声。
    “可是修能啊”，阿唐咽了口口水看向程修能，“你这样会不会太累呀，陪完我还得陪你男朋友诶”。
    “放心吧，我都不嫌弃你”，程修能目视前方，撇了撇嘴。
    “不是呀修能”，阿唐戳了戳程修能的腰，“你男朋友那么粘你诶，咱们班这阵子以来可是有目共睹，简直是哪里有你哪里就有他，他应该不会乐意你和我一起吃饭散步吧”。
    程修能沉默了一会儿，阿唐小心探头道：“修能？”
    “嗯”，程修能泱泱地说，“我也觉得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程修能犹豫着道，“最近我和他在一起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啊？那也不至于吧？”
    程修能轻轻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控制欲越来越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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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蒋姚（三）

    与程修能的关系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
    蒋姚焦虑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害怕程修能对他提不起兴趣，甚至因为他可能的性格暴露而厌恶他。
    那么他可能会做出一些令自己都后悔的事出来。
    他和她一起出去吃饭，一起散步。蒋姚像是一个完美贴心的追求者，他知道程修能和他相处的频率越来越高。
    还好，她动心了。
    她像是任何一个开始动心的女生一样，会为了他而认真装扮自己。只是蒋姚不大喜欢，她本就生的极好，装扮过后有更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心爱的东西被无数人在暗处觊觎，蒋姚对此绝对不能忍受。
    他保存着她给她的任何东西，包括她送他的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包括她那把还不知情的伞，也包括他在第一次送她回宿舍的那天晚上，从她包里拿出来的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
    像是为了提醒自己些什么，蒋姚偶尔也会将那张便签拿出来看看。便签纸正面是程修能对那个男生的道歉，她甚至在句末加上了一个颜文字。蒋姚甚至能想到她面对那个男生时礼貌而又温柔的笑。
    妒忌得让他发疯。
    他拿出刀片，将男生写在便签背面的联系方式一点一点刮掉。然后将只剩下程修能笔迹的便签小心封起来，放在他专门储存她的东西的纸盒。
    阿能，我的阿能。
    蒋姚将便签捂在心口，闭上眼痛苦地呢喃。
    他珍视和她有关的一切东西。但室友对此毫不知情，只觉得他最近外出的次数多了些。好在男生之间不太关心这些小事，蒋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
    也因此在宿舍闹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矛盾。
    蒋姚那天回到宿舍，室友因为下着雨，其他室友的伞临时需要用，于是室友直接从蒋姚柜子上拿走了他的伞。
    蒋姚虽不爱与人来往，但待人还算和善。室友眼中蒋姚脾气极好，相处起来也随意大方。室友不知道这把伞对蒋姚的意义，便随意取走用了。
    蒋姚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准备撑着伞出门。
    蒋姚几乎要发疯。
    他冲过去夺下了那把伞，怒吼着让室友松手。随后沉着脸将雨伞仔细擦拭干净收好。
    室友不明所以，但多少猜到这把伞不同寻常。于是他连忙向蒋姚道歉。蒋姚一言不发，他努力抑制着情绪，害怕自己会出手伤人。
    室友多少算个明事理的，连着给蒋姚赔笑好几天。蒋姚平复下心情后，懊悔自己情绪太过激烈，万一有一天不小心在程修能面前暴露出来
    于是蒋姚接受了室友的歉意，又恢复成那个随性大方的室友，只再叁嘱咐其余室友不能动他柜子里的东西。
    蒋姚待在宿舍的时间不多，更多时候，他都像一个影子一样跟随在程修能身后。她去了图书馆，她和同学外出吃饭，她一个人在湖边散步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时刻，蒋姚都想参与进去。
    可是他不能。
    他是一个追求者，扮演着一个温柔幽默又体贴的正常追求者角色。他不能够太过亲近她，那样只会让她感到害怕。
    除了在必要的时候。他制造出许多的“巧合”，既不会让她起戒心，又能让她感到意外与惊喜。
    平安夜的时候，蒋姚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而且他也无法再等下去了。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向程修能告白，即便他相信两人的感情已经能够让程修能接受他了，但他还是做了最坏的设想。
    如果她不答应怎么办。
    他想，或许他会继续扮演痴情的追求者角色，时间长了总会打动她的。又或许他那样的性子，他会伤害她吗？
    蒋姚不知道，他无法确定。
    还好，她答应了。
    蒋姚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喜悦。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链打算在圣诞送给她。这是他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的东西。是由姑姑一个朋友介绍的知名设计师设计的。
    设计师问他有什么要求，蒋姚想了想，他希望手链是一对的。
    程修能的那条手链，要有一朵小小的玫瑰。而蒋姚的，是一朵囚着玫瑰的方笼。
    设计师有些愣了，但他旋即摇摇头，笑着说真是奇怪的浪漫。
    最终一对手链都到了蒋姚的手上，他很满意。但临近送礼物时，蒋姚又犹豫了。
    囚着玫瑰的方笼这样不好的象征，修能说不定会多想。
    于是蒋姚收起了自己的那一条，又请设计师在玫瑰花瓣上刻一个小小的“Y”。
    蒋姚看着程修能将手链戴上，心里的燥郁像是被抚平了一小块。他说，阿能，你是蒋姚的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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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程修能所言非虚，开学以来她在与蒋姚的相处中愈发感到有些疲惫。这也是她提出要和阿唐一起吃几天饭的原因之一。
    程修能想，或许每天相处的时间少一点能好一些。
    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尽管蒋姚占有欲很强，但再找不到比他更贴心的男朋友了。她做什么他都要心疼帮着。而她却因为他的过度亲近而感到心烦。
    这让程修能矛盾且焦虑。
    这几天晚上与蒋姚出去见面时，程修能都带着一股自己也闹不明白的抗拒感。蒋姚这样心细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几天后，蒋姚将一份处理好的调研报告交给程修能。
    程修能收下那份报告随意翻了翻，数据真实有效，报告内容也是极为认真的。程修能忽然就带着一丝无力感，低着头闷声道：“姚姚，你不用这样的”。
    蒋姚抱着她，下巴抵在程修能头上，语气带着一丝委屈：“阿能，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姚姚”，程修能从他怀里起身，抬头道：“我...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要这样刻意委屈自己。我们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好不好呀，这样朝夕相处未必是恋爱的最佳的相处模式”，程修能说的小心翼翼，因她深觉自己是不占理的那一方，而且这些话听起来像个不负责任不想陪女朋友的渣男。
    蒋姚依旧是抿着唇什么也不说，程修能几乎要以为他要发脾气了。但蒋姚没有，他浅浅蹙着眉，应声道：“好”
    他低下头抵着程修能的额头，“阿能，我听你的话，你别讨厌我”。
    *
    次周又是外出调研实验周。程修能此次分组落到了方权他们那一组。程修能对方权的印象很不错，大一时随机分组她和阿唐和方权组过队，方权在实践方面的水平无可争议，而且又主动揽下大部分体力活，可谓是文武双全。
    此次得益于老师的随机分组政策，让男生不至于扎堆组队。女生也能够减轻许多体力劳动。程修能自然是十分高兴。
    阿唐和同组的男生勘测地形去了，程修能和方权留在仪器旁边讨论着方案。基本敲定以后，程修能看向仪器，笑道：“方权，你再教教我仪器的使用步骤吧”。
    方权对此研究颇深，程修能又一向对仪器的操作不明就里，因此二人一个教一个认真学，倒也还算和谐。
    方权抬起头，嘴角有隐隐的酒窝，“修能，女生不需要记住这么多繁复的操作，你大概学一点够咱们用就行”。
    程修能摇摇头笑道：“那可不行，什么活都让你揽下了，以后我在这行怎么混饭吃”。
    两人交谈着笑起来。程修能看向远方，“阿唐他们怎么去这么久？”
    “嗯”，方权突然笑起来，“我记得大一那次外出调研的时候，也是你和阿唐勘测地形去了大半天，吓得我差点以为你俩被拐卖了”。
    程修能微赫，“确实是...我和阿能在实践操作中总是状况百出的，还好那时是和你一组了”。
    方权点头，“不过现在不是也有你男朋友帮忙么？”
    程修能因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尴尬起来，她笑笑，摆手道：“也没有，蒋姚毕竟不是这个专业的”。
    “是啊”，方权看着程修能，“所以男朋友还是找本专业的好”，方权突然将头凑近程修能一些，“修能，要是哪天你和男朋友掰了，我可是随时等候着上位的”。
    程修能突然止住了笑意，她觉得这玩笑有些过了。
    方权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带着玩笑的语气：“毕竟我能帮衬着你的地方多点不是？”
    程修能皱起眉，正欲驳斥方权的玩笑，只听见后方传来蒋姚的声音，“很抱歉，你没有这个机会”。
    程修能讶异地转身，蒋姚一步步上前，将程修能揽入怀里，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看着方权，眼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你，这位同学，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语气觊觎阿能”。
    方权怔了怔，随即笑道：“抱歉，开个玩笑”。
    蒋姚突然上前，他个子高挑，因此轻易抓住了方权的衣领，蒋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开这种玩笑？”
    “姚姚！”程修能上前，拉住蒋姚的手，“姚姚，快松手！”
    蒋姚松开方权的衣领，方权依旧面上带着笑，“修能，你男朋友有点冲动啊”
    只一句话便再次挑起蒋姚的怒火，蒋姚抡起拳头就要往方权脸上招呼，程修能死死抱住蒋姚的腰，拔高音量道：“姚姚！”
    蒋姚平复着呼吸，转过身来。
    程修能皱起眉，对方权道：“抱歉了”。说罢，便拖着蒋姚向路边的亭子走去。

 这样也还是喜欢你

    “姚姚，你怎么回事？”程修能微微蹙着眉，“还有，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能没有听见吗”，蒋姚垂着眼，神情带着一丝淡漠，“他先出言不逊的”，蒋姚看向程修能，右手背在身后，“况且他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呀”，程修能叹气，“我们毕竟还是同学，他既然表示了是开个玩笑，嘴上教育他一句也就是了”。
    “阿能是觉得我做错了吗”，蒋姚死死盯着程修能，将另一只手也背在身后。
    程修能不语，她连叹好几口气，“姚姚我没这个意思”。
    程修能在石凳上坐下，“姚姚，你怎么会在这儿？”
    蒋姚抿着唇别过头。
    程修能低下头揪着手指，踢走面前的几片落叶，“你查了我的课表对吗？姚姚？你跟踪我？”，她想起以前的事，一旦冒出了某些念头，过往所有细节就全部被一同串联起来。
    蒋姚眼尾渐渐泛红，程修能注意到他有些颤抖的右手。
    程修能其实能理解蒋姚，她也确实没有在指责蒋姚。可眼下这种境况，真真叫她无比心累。“姚姚，你以后别这样好不好”。
    “蒋姚，我拜托你了，你这样我会很累的”
    “我真的在努力包容你了，蒋姚”
    “可是这样我好难过，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姚姚，你给我一点空间，好吗？”
    程修能看见蒋姚藏在身后不让她看见的手，她知道他的右手一定抖得很厉害。在脑海里浮现的念头渐渐成形。她到底还是心疼蒋姚，她想抓住蒋姚的手再软声哄他几句。可是她不能，这样只会拖累他们之间的关系，蒋姚永远不会意识到他这样对她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
    而只是一味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去爱她。
    程修能想要和蒋姚走得远一点，她要正视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抬起头，蒋姚的眼睛红的骇人，他看着她，眼里什么情绪都有。程修能站起身，抬手摸了摸蒋姚的眼睛，“姚姚，你想想我说的话好吗？”
    说罢，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蒋姚拉住程修能的手，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阿能，你不要我了吗？”
    “姚姚”，程修能转身，尽量软化态度道：“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努力去改一改好不好？”程修能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我们早晚还会出现问题的”。
    “你回学校吧，姚姚”，程修能用劲推开蒋姚的手，却未能成功。
    蒋姚起身，眼里交织着浓郁的悲伤与愤怒，“阿能，你还要回到那个家伙身边吗？”
    又是那种熟悉的无力感。程修能抽了抽手，蒋姚还未放松。程修能疼得都有些麻木了，鼻头有些酸，程修能忍着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有些哽咽，却尽力抑制着，“姚姚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蒋姚怔住了，他松开程修能，看见她手背上是他留下的鲜明的印记，蒋姚无比慌乱地俯身，手忙脚乱地替程修能擦着眼泪，“阿阿能，对不起”。
    “姚姚”程修能踮起脚，在蒋姚下巴上吻了吻，“你回去吧，好吗？”
    蒋姚顿住身形，随后将程修能揽入怀里，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程修能几乎要喘不过气。
    但她没有反抗。蒋姚在她脖颈间蹭着，有温热的水滴落入她的颈间。
    “阿能阿能我会改的，我会改的”。
    *
    调研周进行得勉强算是顺利。方权认真给程修能道过歉，程修能也表示了接受。但程修能再不接方权的话头，其余众人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也不好主动问起。
    至于蒋姚那边程修能说不上蒋姚有什么改变，但蒋姚对她愈发小心翼翼，程修能实在狠不下心去指责他些什么，况且调研周以后她勉强可以松口气，富余下不少时间陪伴蒋姚。
    可问题实实在在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程修能愈发认识到蒋姚对她的占有欲到了何种地步。不仅是同异性之间的交往，蒋姚甚至对她与同性朋友的交往都显露出妒忌的情绪。
    像是要霸占她生活中的全部时间，蒋姚每每在她因要与别人来往而减少与他的相处时间时，都表现出勉强和痛苦的应允。
    程修能无奈且焦心。可该说的她都和蒋姚说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提起这件事，依照王茜的性格，大概率是让她放弃蒋姚，这样拘束的感情，不要也罢。
    可程修能又怎么舍得和蒋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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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捉奸现场

    期中过后，程修能又完成了一个大的课题设计。
    还未计划好要去哪里放松一下，室友沉瑜就拜托着程修能和她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
    这次活动程修能是早就听说过的，程修能的学校和隔壁院校联合组队参加一个比较大型的比赛。当时程修能也想参加，但碍于课业繁重，程修能担心拖累了同组同学，只能放弃。
    此次沉瑜是以接待人的身份参加活动，学院那边是有加分的。程修能原本不愿意为了那几分劳心劳力的，架不住沉瑜死缠烂打，程修能只得答应下来。
    然而事情还未完，程修能答应沉瑜没多久，关鹤城就发来消息，告诉程修能自己也会代表学院参加这次比赛。
    程修能当即就后悔了，可答应沉瑜的事她也不能反悔。于是程修能考虑着先不和蒋姚说，参加活动那天尽力避开关鹤城就是了。
    可事情越怕什么就来什么，程修能参加活动的那天第一个接待的小队就是关鹤城的。
    程修能尴尬非常。关鹤城的小队有几个是他同寝室的室友。关鹤城追了她这么些年，他的室友大抵也是知道程修能的，眼下正巧是程修能接待他们，众人流转在程修能身上的视线就有些意味深长。
    关鹤城倒是一脸落落大方的样子，修能长修能短地叫着。连带队老师都忍不住打趣这对样貌出众的年轻人。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关鹤城不等程修能躲开，就提出要程修能领他们去食堂。程修能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关鹤城队里一个比较年轻的带队老师也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程修能无法，只能亲自带着他们去。
    用过餐后，程修能拿出手机看了看蒋姚的消息。蒋姚下午后两节没有课，他提出要过来帮衬着程修能。程修能皱着眉烦的不行，蒋姚本就对关鹤城心怀芥蒂，他过来看见关鹤城肯定免不了一顿争吵。
    程修能想了想，给蒋姚回了一条，“姚姚，下午结束的时候这里会有点乱，等我结束活动以后我再去找你吧，咱们晚上出去吃东西，好吗”
    消息刚发出去，程修能便听到带队老师喊她的声音。程修能抬起头，一队人站在不远处的门口等着她，关鹤城倚在门边，视线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程修能叹口气，将手机收起放进包里。
    *
    下午时活动已临近结束，程修能这边的几个老师十分欣赏关鹤城小队的几个方案。一个老师甚至邀请关鹤城一起组队下个月的省赛，关鹤城礼貌的应承下来，这位老师当即招呼程修能领关鹤城去院办拿些材料。
    程修能为难地看着热情的老师，关鹤城只是笑，“那辛苦修能同学了”。
    程修能看了看时间，蒋姚还没回消息。她狠狠心，左右也是拒绝不了的，去一趟耗不了她多少时间。
    于是关鹤城与程修能在小队其余成员的揶揄中前往院办。
    “修能，拉着一张脸做什么？”关鹤城打趣道。
    “没有”，程修能淡淡回应，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活动。
    “修能”，关鹤城止住笑意，“你现在连和我做朋友都做不到了吗？”
    程修能便有些理亏，她努力扬起笑道：“抱歉呀，今天有点累了情绪不好”。
    “是因为你的男朋友吗？”关鹤城将“男朋友”叁个字咬的极重，“修能，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你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样子”。
    程修能不应声，关鹤城便继续道，“能能，我真的不明白”，他突然停下脚步，迫使程修能面对着他，“我爱了你整整四年，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关鹤城”，程修能皱起眉头，“你这样很没有风度，你需要我提醒你吗？我有男朋友了”
    “修能！”关鹤城陡然拔高音量，“你和他认识多久？我们认识多久？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程修能小心观察着路过的行人，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的呀，我和你相识这么多年又能代表什么呢？”
    “可是高中的时候”
    “关鹤城”，程修能无奈地打断他，“那是过去的事了，你放过你自己，好吗？”
    “能能”，关鹤城突然抓住程修能的手，“蒋姚他不适合你，你和他在一起能能，你别让自己后悔，好吗？”
    程修能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蒋姚的名字的，她挣了挣手，却被关鹤城收的更紧，“关鹤城，我和男朋友的事不需要外人来说道”，她看着几乎有些要崩溃的关鹤城，尽力放软语气道：“关鹤城，你向前看好吗？不要再想着我们的以前了，人不能揪着过往的某段回忆不放呀”。
    话音刚落，程修能突然睁大眼，惊慌地甩开关鹤城的手，关鹤城不解她突如其来的挣扎，他顺着程修能的视线转过身。
    蒋姚像是散发着煞气的地狱修罗，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眉眼几乎红成一片。
    他的右手，正可怕而剧烈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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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ungman~there'snoneedtofeeldown~

    “你放开她”，蒋姚声音嘶哑。
    “蒋姚？”关鹤城冷笑，将程修能拖到自己身后，“你的手？我果然没有猜错”。
    “关鹤城！你放开我”，程修能拼命甩着关鹤城的手，她看到蒋姚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几乎要崩溃。
    “能能！你知道他...”
    关鹤城还未说完，蒋姚已经冲上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蒋姚几乎是疯了般怒吼着：“你不许那样叫她！不许！”
    程修能尖叫一声，蒋姚的拳头接二连叁落在关鹤城的脸上，蒋姚下手极重，又次次砸中要害，关鹤城几乎失去了反抗之力。
    程修能上前尽力阻挡着蒋姚，哭喊着叫他住手，蒋姚全然未闻，程修能只得趴在关鹤城身上，费力扯着蒋姚的衣袖：“姚姚！姚姚！你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呀！”
    关鹤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程修能抱着蒋姚的腰，扭头对关鹤城道：“关鹤城，你回去吧”
    她又抬起头，看向目眦欲裂的蒋姚，她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姚姚，姚姚，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好不好”。
    关鹤城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冷哼一声，“能能，你过来，你看见了吧，蒋姚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你过来，我带你回去”。
    蒋姚听到这话彻底失去理智，他挣开程修能，再次冲上前和关鹤城厮打在一起。关鹤城先前受了伤，自然是难敌用尽全力的蒋姚，很快他便再次落于下风。
    程修能哭叫得几乎嘶哑，关鹤城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她扭过头，朝不远处走过来的一对情侣招招手，请求他们的帮助。
    男生一愣，很快便上前尽力阻止着他们的厮打。女生则立刻跑开去叫别人来帮忙了。
    院方和带队老师立刻领了人过来，他们乍一看到满脸是血的关鹤城都吃了一惊，立即有人叫来救护车，程修能握着蒋姚还在颤抖的右手，眼泪不停地掉着。
    “阿能...”，蒋姚开口，声音依旧是嘶哑无比。
    “姚姚，姚姚你别说话”，程修能擦擦眼泪，嗓音还是抖着的。
    *
    关鹤城住进了医院，他的鼻梁骨被蒋姚打断了，脸上也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学校那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在此比赛期间出了这种事，还伤了友校的一个同学。学校当即开展了调查，表现出给友校一个说法的决心。
    蒋姚倒是没多大问题，受了一点皮外伤，整个人看上去带着阴郁可怕的气质。他和程修能被院方带走盘问以后，蒋姚的家人就立即领走了他。
    而程修能则还要守着关鹤城，她高中与关鹤城相识，两人关系又极好，关鹤城的家人都是知道她的。他们赶往榕市看完关鹤城以后，还要宽慰忍不住哭鼻子的程修能。程修能几乎羞愧得不敢说话。
    关鹤城的父亲匆匆看望过关鹤城后，便赶回了氧市。母亲则暂住在附近的酒店。几个年轻人在此事上说的含糊，蒋姚又早早被家人带走。因此学校和关母那边对此事都所知不多，关母亦是明里暗里询问过关鹤城，但关鹤城不愿程修能受到非议，因此也没有和母亲多说。
    关母忧愁得直叹气，可看程修能每天几乎是得了空就要来照顾关鹤城，她又一贯对程修能喜爱非常，况且自家儿子对程修能那点心思她也是知道的。因此虽然担心，但也只当是年轻人一时冲动闹了些矛盾。
    程修能依旧是没有联系上蒋姚，这已经是第叁天了。她坐在窗边红着眼圈愣神，关鹤城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能能”，关鹤城叫她。
    “啊？你醒了，抱歉，我没有听到”，程修能转身，给关鹤城拿过一杯水。
    关鹤城没有接过她的水，只是皱着眉问：“你又在想蒋姚？”
    “没有”，程修能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能能...”
    “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程修能扭头憋闷道，“蒋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关鹤城止不住冷脸。
    “关鹤城...”程修能为难地看着他，“我知道这样很过分...可是...”
    “你想让我放过蒋姚？不要和学校那边承认他的过错？”，关鹤城逼问道。
    程修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对不起，对不起关鹤城，你就当全是我的错，蒋姚他会被开除的...”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关鹤城看着程修能，眼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甘。
    程修能只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关鹤城，我真的很抱歉”。

 十分来之不易的鹊桥

    关鹤城闭上眼。程修能却是一声不吭，在旁边给他削着苹果。关鹤城睁开眼看见她，又气又急，“能能，你知道不知道蒋姚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程修能低头一丝不苟的削苹果，“我既然喜欢他就不会听别人去评判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关鹤城气急，扭过头不再言语。
    程修能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关鹤城，关鹤城冷着脸不接。程修能只好把它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我先回学校了，明天再来看你吧”，程修能拿起包，转身向外走去。
    关鹤城到底是先服了软，叫住程修能，闭上眼一脸烦闷道：“我不会和校方说蒋姚些什么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程修能站定，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小声道：“谢谢你，关鹤城”。
    *
    程修能返回宿舍，阿唐小心翼翼地上前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两天学校有些人传起了八卦，两个男生争夺一个女生而大打出手的故事虽然老套，但碍于主角都样貌出众，因此好奇者不在少数。
    好在除了目击者和参加竞赛的一些队员外，见过几人的人不多，因此程修能也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可阿唐时不时能看见些相关讨论，有些话说得不好听，阿唐气不过便和别人在网络上对骂起来。
    阿唐不了解事情真相，但也不会主动去和程修能提起。只是程修能每天都一副又悲又愁的样子，阿唐看着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好友。
    程修能揉着太阳穴，校方那边没有追责于她，但也没有再找她询问相关情况。只是这样程修能愈发担心蒋姚，他好不好被带去哪里会不会受到处分，她全都不知道。
    正胡乱忧心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正是蒋姚的电话。
    程修能几乎是有些颤抖着接起，不敢置信道：“蒋姚？”
    “阿能”，蒋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你在哪里，还好不好？”
    “在学校，你在哪里？为什么联系不上你？”程修能问道。
    “我抱歉阿能”，蒋姚那里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我被带回家了，他们让我安静地呆会儿不要和别人联系，让你担心了阿能”
    程修能却是疑惑，不要和外界联系？“蒋姚那校方还有再找你谈话吗？”
    “嗯”
    程修能一颗心瞬间被提起来，“姚姚你别担心，关鹤城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和校方指认你什么的”。
    “关鹤城？”蒋姚却是敏感至极，“你去见他了？”
    “姚姚，这件事因我而起，他被你伤的那么重，我自然要去照顾他呀”
    “你去照顾他？”蒋姚音量陡然拔高，染上了怒意。
    程修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本就对蒋姚这次伤了关鹤城的举措怀有恼意，眼下蒋姚的恼怒更是勾出了她的负面情绪。
    “姚姚”，程修能的话音冷下来，“你不要这样”。
    蒋姚那边静默一会儿，好半晌，蒋姚委委屈屈地声音响起，“阿能，你不要去求他，我会处理好所有事的”，他顿了一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
    “你别再去见关鹤城了”，蒋姚说。
    程修能的怒意陡然被勾起：“小事？蒋姚你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你打伤了关鹤城，让他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你觉得这是小事？”
    “就因为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你就能这么出手伤人？蒋姚！你都答应过我些什么！”
    蒋姚慌张起来，“阿阿能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蒋姚音量低了些许：“阿能，我过几天就会返校的，你别生气好不好”，他乞求道，“阿能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等这边的事处理好我就回去”
    “阿能乖”
    不等程修能应声，蒋姚就挂断了电话。
    程修能握着手机呆愣了一会儿，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至少蒋姚没事。
    只是
    程修能想起蒋姚那样，心里烦闷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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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悠悠~

    程修能拎着水果走进病房，关母正好站起身。见是程修能，关母脸上绽开笑意，“修能来了？正好我要出去办个手续，你们聊会儿”。
    程修能礼貌地点头，将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低头问道：“要出院了吗？”
    “嗯”，关鹤城应声，“原本也不用住这么久，我妈非让我多观察一会儿”。
    程修能神色低落下来，关鹤城知道提起这件事她难免会不好受，便笑着转移话题道：“不过出院后可没有你的服务待遇了”
    程修能笑笑，也不答。关鹤城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道：“蒋姚回来了？”
    “快了，明天”，程修能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是吗？那他竟然还能答应你来看我？”关鹤城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话一出口多少带上了点质问和讥讽。
    程修能这两天为蒋姚的态度烦恼不已，眼下听到关鹤城这样含讥带讽，更是不快起来。“关鹤城”程修能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关鹤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清了清嗓子，站在程修能身旁，两人一齐从窗户看向外面，“能能，你真的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和蒋姚的关系？”
    程修能抬眼看了看关鹤城，“你又想说什么？”
    关鹤城皱起眉，一副犹豫踌躇的样子，“能能蒋姚他心理有问题”
    程修能淡淡地点点头。关于这点她不是没有猜测，从蒋姚种种行为中她大体也能猜出些。只是从关鹤城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了。她也不喜欢关鹤城对蒋姚说叁道四。“是因为蒋姚对你动手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关鹤城勉强一笑，“寒假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我那时候怎么也不信”
    关鹤城瞥了一眼程修能的神色，“后来我去问王茜，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能能你知道我对你”，他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找王茜问过很多次，从她嘴里我知道蒋姚对你强烈的占有欲”
    关鹤城别过脸，神情有些不自然，“再后来我偷偷来你们学校看过你”
    程修能吃惊地看向关鹤城，关鹤城只是苦笑，“能能，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抛下我看都不看一眼”。
    程修能默然，关鹤城缓了缓，继续道：“你的闲暇时间基本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我去看你自然是也见到了蒋姚。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蒋姚？”程修能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关鹤城能和蒋姚有什么联系。
    关鹤城垂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继续开口道：“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我那时候以为我记错了。直到前阵子万宇问我要不要参加这次竞赛”
    “万宇？”
    “是苏江的一个朋友，也是你们学校的”，关鹤城答道，“去年聚会的时候苏江带了万宇一起来，我才知道他和你一个学校。苏江他们几个都知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万宇听苏江随口提了几句，又从苏江那看了你的照片。后来有一回他在图书馆碰到你，就给我拍了你的照片”。
    程修能有些不适，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许多瞬间关鹤城都以另一种方式关注着她。
    “打那以后，万宇碰见你就总是要给我拍照。你总是独来独往，万宇生活轨迹和你也差不多，碰上的概率倒也不小。”
    程修能示意关鹤城继续说，事实上她大概也能知道，万宇这样做多少是受了关鹤城的指示的。
    “只是碰上的次数多了以后，万宇就发现他每次碰见你的时候，好像总是能发现你身边有个人。一开始万宇以为是他的错觉，毕竟学校这么大。但几次下来以后，万宇确定了，那个家伙就是有意跟在你身边的”
    程修能思绪有些混乱了起来。
    “我担心你碰上什么坏人，拜托万宇拍一张那个跟踪狂的照片给我，但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戴着帽子，万宇也看不清他的长相。我只好亲自去你们学校，和万宇守了好几天，终于在图书馆见到了你。自然也见到了那个家伙，可惜他依旧戴着帽子，我只隐约看见他的侧脸和背影”。
    “后来到了暑假，你回家来了，我自然也不用再担心你，况且这种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和你说了你大概也不信。原本我想开学以后再和万宇一起好好调查调查，但开学以后万宇和我都有点忙，而且万宇也说没再见到什么奇怪的人跟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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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虾米~你爱我~

    “如果我那时候上心一点...或许你和蒋姚...”关鹤城垂下眼来，程修能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和王茜说关鹤城和她是革命战友关系叫他听到了，他也是这种带些愤怒和悲伤的神情看着她。
    关鹤城叹口气，“我后来虽然只见了蒋姚一次，但我对他的身形印象很深。我怀疑他就是那个跟踪者。于是我让苏江帮我悄悄调查了一下蒋姚...”
    “你去调查别人？”程修能忍不住插嘴道，她已经有些不悦了，即使知道关鹤城是出于为她好的心理。“关伯伯知不知道你这样做？”
    关鹤城听到她的质问有些慌神，他情绪有些激动地开口：“能能，你知不知道蒋姚在和你交往之前，就把你祖上叁代的资料都查出来了”
    程修能脑袋嗡的一声，她知道蒋姚有这样的本事，蒋姚的家世虽然没有对她提及过多，但她大概也能猜到，至少是与关鹤城相当甚至更加优厚的。那么关鹤城能做到的...
    “你...胡说...”程修能艰难地开口道。
    “我胡说？能能，蒋姚他从小就有人格障碍，这在他小时候都不是个秘密，他们那样的家世动用一切资源去给他诊断和治疗，这些事实都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查到”
    “你想知道他做过些什么吗？”
    关鹤城逼近她：“能能，你也看到他是怎样的了，你被这样的人爱上只会是灾难”。
    *
    程修能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着，她的思绪很乱，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理清他们之间的感情。
    关鹤城把事实摆在她眼前，一旦从前有所怀疑的事情得到证实，过往所发生的的一切便都能轻易串联起来。程修能想起许多和蒋姚相处的小细节，他的偏执和占有欲早有眉目，只是她那时候什么也看不见，选择了忽略。
    她...喜欢蒋姚啊。
    程修能鼻子酸酸的，蒋姚有多爱她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但正如关鹤城所说，蒋姚的感情对她来说只会是灾难。程修能回忆起蒋姚那时候和她说，他担心有一天他的感情对她来说会成为一种负累。
    原来是真的。
    哪怕她这样喜欢蒋姚，哪怕她努力去包容他，哪怕她是个情感包袱这么重的人，不断劝说自己蒋姚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她。
    可她渐渐在蒋姚太过偏执的感情之中生出不耐烦的情绪，甚至是气愤，恼怒。
    程修能垂着头，捏了捏鼻尖，努力抑制住越来越悲伤的情绪。
    直到面前的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程修能抬起头，蒋姚红着眼，对她说：“阿能，你在这里”。
    蒋姚抱住她，抱得很紧，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像是察觉到她飘忽的思绪。
    “蒋姚，你回来了”，程修能在他怀里瓮声道。
    “阿能”，蒋姚松开她，“我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了”，蒋姚俯下身，与她平视着，眼里满是认真，“阿能，你不要再去见关鹤城了好不好，你不要再和他联系了，我...我求你”
    程修能愣住。
    “你没有听我的对不对？”蒋姚握住她的肩膀，“你今天又去见他了，阿能，阿能，我会疯掉的，我一定会疯掉的，我求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好不好阿能？”
    像是乞求，又像是命令，蒋姚眉眼红成一片，手劲却大的让她挣脱不开。
    思绪被渐渐拉回，程修能意识到了什么，她拿出包里的手机，这是蒋姚的，他那时候告诉她这是他的备用机，后来发生那些事，这便成了她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程修能冷静下来，她看着蒋姚，“蒋姚，你在手机上装了什么？”
    蒋姚顿住，神色僵硬下来。
    “蒋姚...”
    程修能不知道从何说起，关于关鹤城展示给她的那些东西，她丝毫没有怀疑。
    “我全部都知道了”，程修能说。
    蒋姚看着她，慌乱地把右手背到身后。
    程修能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她垂下头说：“蒋姚，我们分手吧”

 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蒋姚的右手终于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他歪着头，眼里显示出迷茫而又费解的神色，“阿能说什么？”
    “蒋姚”，程修能擦去眼泪，“我说，我们分手吧”。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蒋姚”
    “蒋姚我或许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真的很抱歉”
    “你改不了，我也没办法继续去迁就你了，蒋姚，我们分手吧，这对我们彼此都好。我觉得太辛苦了”
    蒋姚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伸出左手拉起程修能的手，程修能感受到他左手也在微微地颤动。
    程修能顿时心抽疼了一下。
    “阿能阿能不要我了吗？”蒋姚眼眶里蓄着泪水，皱着眉又乖又可怜的样子。
    “阿能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阿能别生气，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我保证”
    “蒋姚！”程修能打断他，眼泪掉的更凶，“你不会改的，我们都知道”
    “到此为止吧，好吗？”，程修能抽回自己的手。
    蒋姚顿住，随后直起了背，歪头问道：“是因为关鹤城吗？”
    “不是因为任何人”，程修能有些慌乱起来，她已经知道蒋姚做过的事，她相信蒋姚可能会对关鹤城做出不利的事。“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你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了”
    蒋姚弯起嘴角，像是讨好的笑，“没关系的阿能，我爱阿能就好了，阿能怎样都没关系的”。
    程修能觉得像是陷入了死局，这种感觉在之前与蒋姚争吵时就时常浮现。她沉默一会儿，随即开口道：“蒋姚，别让我恨你。我们到此为止吧”。
    *
    程修能不知道怎样去描述她与蒋姚分手后的生活。她甚至觉得两人从未分手过。她换掉手机，删除了蒋姚的联系方式。但蒋姚很快换账号一一加了回来，也依旧在两人过去讲电话的时间点给程修能打电话。
    他比过去更加明目张胆地跟着她。她下了课，他就等在教室门口带她一起回去。她和阿唐一起吃饭，他就端着餐盘坐在她们附近。
    程修能起初还能软声劝蒋姚别这样做，到了后来，她见蒋姚的态度丝毫不松动，只得冷脸待他。但蒋姚的所作所为让其他看在眼里的人都认为两人是在闹情绪，甚至连阿唐也小心翼翼地问她，两人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两个星期后，程修能终于忍受不住别人探究的目光了。她将堵在回宿舍路上的蒋姚拉到一边，冷脸开口：“蒋姚，你到底想怎么样”。
    蒋姚怔住，随后柔柔开口道：“阿能还没有原谅我吗？”
    “没有原谅！蒋姚你明不明白！我们分手了！我们没有以后了！”程修能又急又委屈，她本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她多么害怕蒋姚的温柔与讨好会令她卸下心防，然后再让他们陷入重蹈覆辙的境地。
    “阿能，我们有的”，蒋姚俯身看她时总是带着温柔与坚定的语气，“我的以后都是你，阿能，我们不会分开的”
    “蒋姚”程修能皱着眉，话在嘴里打了个圈，她从未想过自己要用言语去伤害蒋姚，明明她不久前还那么心疼和喜欢他啊。“你这些招数对我没有用了，我知道你从前做过什么，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顿了顿，随后鼓起自己的勇气，狠下心道：“你这样只让我觉得虚伪和讨厌，你一直都在骗我”
    蒋姚愣神，唇角的温柔戛然收住。
    *
    蒋姚不再出现在程修能的生活中，至少是在她看的见的地方。程修能只觉得怅然和不安，她觉得蒋姚似乎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但蒋姚又确确实实地不再打扰她了。
    临近期末，程修能需要忙的事愈发多了起来。她索性将自己身心都投入到学业当中，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天下课后，辅导员联系程修能到她的办公室一趟。
    程修能十分纳闷，升入大叁后辅导员是不怎么管她们的，更不用说把人叫到办公室了。
    但程修能也没能和辅导员多做交流，她刚踏入办公室没多久，便由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领着，坐上了一辆车。
    程修能坐在副驾十分紧张，辅导员只说是她的亲属，让她放心跟着去。可她丝毫没有印象有这么一位儒雅的亲属。
    西装革履的男士驾着车，驶入市中心一家僻静的茶馆。程修能抬头看了一眼，似乎与蒋姚来过这里，一时又是思绪万分。
    这位男士十分有礼地将她引入一道屏风后的雅座，便退了下去。
    程修能看着雅座上端坐着的女性，微微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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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修能来了？”女士笑着站起了身，“没能亲自去带你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您好，您是？”
    “抱歉抱歉，阿万还没和你说吧？我是蒋姚的妈妈”
    “阿阿姨好”，程修能既慌乱又疑惑，脑海中千百个念头转过，“阿姨您这是”
    “没事没事，别这么见外，修能”，蒋姚妈妈将程修能带到座位坐下，“你别紧张，我就是和你随便说点话”
    程修能局促不安地坐下，蒋姚妈妈便坐在她对面，替她斟了一杯茶。
    “修能当真是很漂亮的”。
    “谢谢您，我自己来就好了”，程修能接过蒋姚妈妈手里的茶杯，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眉眼间确实和蒋姚有几分相似。
    “那阿姨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蒋姚妈妈笑了笑，程修能却总觉得她情绪不高，“听说你和姚姚分手了？”
    程修能蹙着眉，不知怎么回答。蒋姚妈妈立刻摆摆手道：“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嗯，是的”，程修能礼貌应道。
    “你”蒋姚妈妈似乎哽住，叹口气道：“你大概是知道姚姚的病的，是不是？”
    “是的，我知道”，程修能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姚姚”蒋姚妈妈也不再直视着程修能，“姚姚对你感情很深，他和你在一起的病情从来没有那么稳定过，可是现在”
    程修能眉头一跳，“现在怎么了？”
    “我们把姚姚关进了艾伦医生的诊疗处，但他病情很不稳定，发作的时候拼了命地砸门喊你的名字”，蒋姚妈妈红了眼圈，“阿姨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绑架你些什么，阿姨知道你和姚姚这样的孩子在一起一定迁就了他很多”
    蒋姚妈妈突然抓起程修能的手，红着眼眶道：“修能，算是阿姨拜托你，帮阿姨个忙好不好，你安抚安抚姚姚的情绪，让他配合艾伦医生的治疗”
    *
    程修能握着手机，纠结犹豫了许久也没能拨出那个电话。
    她相信蒋姚妈妈是没有道德绑架的本意的，诚然她是以一位母亲的身份真诚地请求她帮助蒋姚，可她说的话真真切切地令她感到了压力和不安。
    他们这样纠缠不清算什么呢程修能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心软了，蒋姚又是那样的性子，他们很难再断的干净。
    可情感上，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蒋姚这样痛苦。他的病程修能只要想想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终于还是拨出了蒋姚的电话，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传来的却是个女声：“修能？”
    程修能一愣，这听起来不像是蒋姚妈妈的声音。
    “您好，请问蒋姚”程修能不安地开口。
    “稍等”，对面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随后，程修能听见对面的女声再度响起：“姚姚，过来接修能的电话”。
    电话那端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程修能等待半晌，听见沉重的开门声响起。蒋姚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便落入她的耳中：“阿能？”
    “嗯，是我，蒋姚”
    蒋姚的声音带着哽咽：“阿能阿能还是要我的是不是？”
    程修能怔了怔，旋即柔柔开口道：“是呀，姚姚”
    “姚姚，你生病了呀？”
    “阿阿能”蒋姚声音中带着慌乱，“阿能别怕，很快就会好的，别怕”
    “是呀，很快就会好的”，程修能听得鼻子酸酸的，“姚姚要听医生的话，好不好？”
    “好”
    *
    在此之后的每一天晚上，程修能都要与蒋姚说上好一会儿的话。
    她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她拼命告诉自己，等到这个学期完结，蒋姚的治疗大概也可以告一段落了，那时候她就彻底和蒋姚断了联系。
    可真是她想断就能断的么？何况这些天来，她要用尽全力才能劝说自己不落入蒋姚的乖顺与讨好之中。
    她有时会想，她真的不能原谅蒋姚做的那些事么？她真的不能继续包容蒋姚么？说到底蒋姚是因为爱她啊。
    当这种念头浮现时，程修能就会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批判，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王茜指着她的鼻子骂滥好人的场景，蒋姚的病那么严重轮得着她去当圣母拯救他。
    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走不出来时，程修能决定认真地和王茜谈一谈。是的，她割舍不下对蒋姚的感情，但同时她不想再重现一举一动都被蒋姚掌控的痛苦。
    令她没想到的是，王茜还未等到，关鹤城却先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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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夜路是会碰见坏人的哦

    程修能在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关鹤城。
    除开担心让蒋姚知道刺激他的情绪这一原因以外，程修能对关鹤城的所作所为亦是十分不适。
    诚然，蒋姚的“罪证”是关鹤城收集并展现给她的，她也不能否认关鹤城对她的心意。可他这些做法，包括让万宇暗中关注着她的行为和蒋姚又有什么差别。
    他这些举措都堂而皇之地冠上了爱她和担心她的名义，可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蒋姚。
    程修能想到蒋姚便心钝钝的疼，对着关鹤城情绪也好不起来。关鹤城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可感情中卑微的总是爱上的那一方，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能能，最近还是不高兴吗？”
    “还好”，程修能含糊道，她垂着眼看向咖啡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关鹤城本想再说些什么，见程修能这副态度便也不再多言，“听说你又和蒋姚和好了？”
    “听说？”程修能皱起眉，“你听谁说的？怎么听说的？”她狐疑地打量着关鹤城，眼里充满戒备。
    关鹤城勉强笑起来，“能能，你别这么敏感”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后推到程修能面前，“这是万宇拍到的，那天你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正好被去行政楼交材料的万宇撞见了”
    照片上赫然是程修能随蒋姚妈妈的司机上车的场景。关鹤城拿过手机，抬眼只见程修能眼里戒备更重，关鹤城便轻轻叹气，“能能，我之前的确让万宇注意过你，但我保证，这次真的是个巧合”
    “万宇和我拍了照片以后，又告诉我那辆车看起来价值不菲，他怀疑是蒋姚家的人，又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好好看着你”
    “好在你人回来了，也没出什么事。”
    关鹤城面带犹豫地看向程修能，“还有一个事儿，我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吧”，程修能揉揉太阳穴，心烦意乱。
    “王茜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儿，这也是我今天决定来见你一趟的原因”
    “她和你说我的事？”程修能疑惑道。
    关鹤城默然一会儿，点头道：“王茜不愿意你总是想着蒋姚，又怕蒋姚真对你做点过分的事，她觉得让我知道会比较好点”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程修能捏着咖啡杯的杯把，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大概能猜到王茜的用意。
    “是”，关鹤城也垂下眼，“能能，如果你真的想要和蒋姚断了联系的话，那么你只能彻底离开他”
    程修能失神了好一会儿，低头喃喃道：“离开他？”
    “能能，你好好想想，你继续留在这里，蒋姚只会用尽手段把你绑在他的身边，能能，这是你愿意的吗？你真的想和那样一个控制欲那么强的人继续在一起吗？”
    关鹤城看向程修能的脸，认真道：“能能，和我一起出国念书吧，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
    榕城的树总是四季长青的，但也有些品种的树在春夏交替之时会长出新叶。每逢此时，校园的人行道上就满是这些青青黄黄的落叶。
    夜风骤起，这个学期渐渐步入了尾声，夏天也悄然而至。初夏的晚风还带着一丝凉意，程修能独自一人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揪着包带烦闷地踢着地上的落叶。
    父亲其实在这个寒假便问过程修能有没有出国念书的打算，她那时还觉得这些事对她来说很遥远。程修能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打算再被记起时是为了躲避蒋姚。
    她几乎有些想哭了，寒假啊他们那时候还那样相爱。
    她那时怎么舍得和他分开。
    可关鹤城所说的话点醒了她，她愈发了解蒋姚的病和对她的偏执，如关鹤城所言，她继续待在这座城市，蒋姚绝不会放她离开他身边的。
    她会因为心软回到她的身边吗？程修能现在可以确定，绝对不会，她不愿意待在蒋姚这样一个性格极端的人的身边。
    当蒋姚意识到不能再扭转她的心意的时候，当蒋姚对她的耐心耗尽时，蒋姚会怎么做呢？
    她有些不敢往下想。
    程修能脑海中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准备出国留学的事吧，至于蒋姚那边她会像答应蒋姚妈妈的那样，安抚他的情绪让他配合治疗，直到她的离开。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她总归是想看着他渐渐成为正常人的样子。
    这样想着，程修能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来得及给蒋姚打电话。
    她翻开包寻找着手机。
    然而就在手机找出来的那一刻，一块带着异香的手帕忽然捂上了她的口鼻，程修能只挣扎了一会儿，没多久，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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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罪

    合坛县是隶属榕城的一个临海小县城。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后来随着榕城的发展，这里优越的地理条件渐渐给当地带来了发展旅游的机遇，于是在政府的规划下，合坛县一跃成为省城最热门的几个观海去处之一。
    合坛县风景优美的地方有许多，但祁峰无疑是其中之最。这处背靠环池山脉，面朝辽阔大海。更绝的是祁峰上坐落着一位归国华侨的几处私人别墅，视野可谓是观景之最。
    程修能此时便安静地躺在其中一座别墅中。
    房间内的老式电话接连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卧室内的一片寂静。蒋姚神色狠厉地上前挂断，转身时却看见程修能浅浅蹙起眉，迷迷糊糊地转醒。
    蒋姚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他快步上前，侧坐在床边，俯下身面带虔诚地在程修能额上印上一吻，胸腔中充盈着温热的情绪。蒋姚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程修能嫣红的唇上点了点，“阿能”
    程修能便幽幽地醒过来，引入眼帘的是蒋姚苍白立体的面容。程修能恍惚了一会儿，以为是在做梦，直到蒋姚再度开口，轻轻地叫她：“阿能”
    记忆一点一点被扯回脑海，程修能直起身，脑袋还有些疼。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落地的海棠色窗帘被拉上大半，透过中间的窗帘缝，程修能隐约能看见模糊的一片灰蓝色。
    “蒋姚？”，程修能困惑的伸出手触碰着蒋姚的手臂，“这是在哪里？”
    “阿能醒了”，蒋姚忽然抱着她，“阿能睡了好久”
    程修能推开蒋姚，他看起来瘦了些，本就立体明朗的面部轮廓看起了更深了些，苍白的肤色令他平添几分阴鸷。程修能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停留在晕过去前，她伸出手在望着她出神的蒋姚面前虚晃了一下：“蒋姚呀？”
    “我们在合坛县”，蒋姚回过神，“这是蒋家名下的一处房产，阿能不要害怕”
    程修能闻言心却是一颤，“我我昨天晚上”
    蒋姚望着她，眸子里似有波光流转，“嗯，是我，是我把阿能带回来的”
    程修能脑子嗡地一声，几乎停滞了思考，“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凑近些许，高挺的鼻子几乎蹭到她脸上，“我把阿能带回来了”，蒋姚虚虚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阿能一点也不乖，阿能这些天都是骗我的，阿能还是想离开我对不对？我只能把阿能带回这里了”
    “蒋姚！”，程修能突然回过神，她皱起眉将蒋姚推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对我用药，还绑架我”，程修能几乎有些崩溃了，“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阿能”，蒋姚抱着她的腰，和她平视着，眼里渐渐染上丝丝缕缕的哀伤和怨恨，“可是阿能答应我的阿能却偷偷跑去见关鹤城”
    “阿能还想离开我和他一起是不是？阿能，我说过我都知道的”
    程修能头皮发麻，像是巨大的阴冷铺面盖下来，她开口，声音却打着颤：“蒋姚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蒋姚定了定身形，旋即莞尔道：“阿能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站起身，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便倾洒进来，程修能不适应地用手背挡了挡。
    蒋姚将她横抱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面前放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景。蒋姚从背后搂着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阿能喜不喜欢这里？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们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好不好？”
    程修能静默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境，“蒋姚你不能这样”
    蒋姚歪头，在她脖颈间轻轻咬上一口，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委屈：“阿能不叫我姚姚了吗？阿能是不是讨厌我了？”
    程修能便转过身，托起蒋姚的脸柔柔开口道：“姚姚，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呀，我们分手了不是吗，我们不能再继续在一起了呀”
    蒋姚的瞳孔在听到分手的那一刻蓦地变大，惊惶迅速席卷了他。他收紧手臂，眼里是浓烈的愤怒与悲伤：“我们不会分开的！阿能！我们不会分开的”
    “阿能”他的声音渐渐黯淡下来，他伸手抚着她散落着的长发，一下接一下，“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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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顺与忤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风吹进来卷起轻柔的床幔。蒋姚走进卧室，将厚重的窗帘拢起，隔绝了海风。
    程修能还蜷在床上赌气不起。蒋姚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阿阿能，起来吃东西好不好？”
    “不吃！”，程修能闷声答道，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蒋姚扯下被子，程修能复又拉上，蒋姚便再度扯下。两人这么赌气似的扯了几个来回，程修能忿忿起身，“蒋姚，你到底想干嘛呀！”
    蒋姚软了神色，带着乞求似的语气开口：“阿能，你起来吃一点好不好，不要和我闹脾气”。
    程修能冷着脸转过头，却不争气地感受到饿意。程修能垂眼想了想，左右今晚是跑不掉的，不如先填饱肚子再和蒋姚好好说。
    她于是扭过头，蒋姚果然还巴巴地站在那儿等她回话，皱着眉的样子看上去无助又可怜。程修能一阵气闷，掀开被子跳下床，“走吧”
    蒋姚便立刻欣喜地上前，他拿过床边的棉质拖鞋，半蹲着放在程修能脚下。
    程修能穿上，哒哒哒地往外走。其实拖鞋底子很软，地毯也十分厚重，根本弄不出多大动静，可程修能就是心里不痛快，非得用力踩出点声响才好。
    餐厅在南面朝大海的一面落地门前，蒋姚领着程修能坐下，程修能看见面前温热的海鲜面和一些家常汤，诧异开口道：“这是你做的？”
    “不是的”，蒋姚将餐具推到程修能面前，“这是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买的，这家店我以前也去过，你试试看”
    他说完便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她用餐。程修能低头看着鲜美的海鲜汤，只是皱眉，“我不喜欢吃海鲜”
    “那那我再出去买一份好不好？”，蒋姚紧张地看着程修能，眼里全然是讨好。
    程修能便哼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算了，就这样吧”
    蒋姚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拿起手帕替程修能擦了擦沾上汤汁的手指，“阿能别担心，我明天就开始学做饭，阿能爱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程修能小口小口地喝汤，心下烦闷：“你刚才出去了？”
    “不是的，是让人送上来的”
    “嗯？”程修能心里一动，抬起头来，“让小镇上的人送来的吗？还是”
    “阿能”，蒋姚打断她，低下头自己也拿过餐具开始用餐，背着光的面色晦暗难辨，“阿能不要想着跑出去，阿能跑不掉的”
    程修能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低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面。
    *
    用过晚餐，程修能提前回到了卧室，趁着蒋姚还没进来，程修能小心在卧室观察着布局，而后走到阳台，她低头朝下面看了一眼，然而底下是一片漆黑，她什么也没看见。
    程修能便眺望着远方，祁峰下是个小镇，小镇上多是本地居民开的餐馆和民宿，平时在镇上的不是游客就是本地的老居民。这个季节正是旅游淡季，小镇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灯光。
    她的手机被蒋姚收走了，直到现在也还没能和朋友家人取得联系。
    程修能的心情低落下来，转身走进卧室时蒋姚正好推门而入。
    程修能对上蒋姚的视线，慌乱地拉上窗帘，“蒋姚？你你怎么不敲门”
    蒋姚便走上前，重新将窗帘拉开，从背后拥着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道：“阿能刚才在看什么？”
    程修能便不自然地垂下眼看着指尖，“没什么，随便看看”
    蒋姚笑起来，伸手抓住程修能的手，“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好？阿能，我们俩在这里一定会很幸福的”
    “姚姚”，程修能皱起眉，“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想和你一起被关在这个地方，这样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蒋姚歪着头像是不解，“阿能难道不希望我们的生活不被人打扰吗？”
    “蒋姚！”，程修能像是忍无可忍了般提高了音量，“我是个正常人，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你这样一声不吭地把我带走，他们该怎么办？”
    “阿能不用担心”，蒋姚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阿能，不要试着离开我，也不要试着让别人来把你带走”
    “我对别人，不会像对阿能这样容忍的”
    “如果有人要把阿能从我身边带走”
    他唇角扬起笑意，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阿能我不是个正常人啊我不是啊”
    更┆多┇章┊节┊：woo18.vip (W oo 1 8 . vi p)

 洋娃娃

    是夜，祁峰这处海风十分大，透过推拉门缝发出呜呜的声响，在巨大而空旷的别墅内显得诡异而恐怖。
    程修能擦着还在滴水的湿发，身上的睡裙和内衣裤都正正合身。程修能便愈发烦躁起来，蒋姚准备得十分充分，显然他是早有预谋的。
    走出浴室时程修能一眼便看见已经换上家居服的蒋姚，他头发还有些散乱，像是刚吹过的样子，盘膝坐在床上盯着电脑屏幕。
    见程修能出来，蒋姚合上电脑，起身笑了笑：“阿能洗好了？”
    他拿过程修能的浴巾，将她拉至自己身边，轻柔而耐心地替她擦去头发上的水珠。
    程修能有些愣神：“你怎么还在这里？”
    蒋姚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随后将程修能带到床上坐下，一边继续替她擦着头发，“我们要一起的，阿能”
    程修能几乎是有些恼怒了，她转过身扯掉蒋姚手上的浴巾，“不要！我不要和你一起！蒋姚你不许这样！你现在就出去，离开这个房间”
    蒋姚愣了愣，而后神色一点一点冷下来，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漆黑的瞳孔直直注视着程修能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进心里去。
    他逼近程修能，周身的气场像是陡然裂开的石缝中透出的光，突然而又凌厉得令人心惊。他一手撑在程修能身侧，一字一顿道：“阿能说什么？”
    程修能尾椎骨都窜上一股凉意，脖颈僵硬得有些发麻，她伸出手下意识地就想抗拒，蒋姚便捉住她的指尖，力道一点点加重，她的手渐渐染上了紫红色。
    “姚姚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呀，”蒋姚鼻尖几乎蹭到她脸上，程修能慌乱地开口：“我我们还没结婚，对，婚前怎么能睡在一起呢，姚姚你知道我是个传统的人我”
    程修能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开口胡扯着借口，蒋姚眼里透出的偏执而炙热的光芒令她惊惧不已。
    蒋姚像是得到赦免般神色软下来，他揽着程修能的腰，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阿能是在担心这个吗？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能去结婚的，先把证领了好不好？”
    他抬起头，眼里的情绪像是希冀又像是威胁，亦或是二者都有。程修能避开他的视线，“不用着急的姚姚我们都还小”
    蒋姚便不说话了，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吹风机，开始替她吹着头发，两人间陷入平和而又诡异的安静之中。
    待到程修能感觉头发吹得七八分干时，蒋姚关了吹风机，从背后揽着她道：“我们都到了能够结婚的年纪了”
    程修能心里升起凉意，艰难开口转移着话题：“姚姚房间里好干，我想喝点水”
    蒋姚似乎是没意料到她这样回答，明显僵了身形，随后起身道：“好”
    他下楼替程修能接了一杯水，又从床边的立柜上拿下一个还未拆封的盒子，“我给阿能擦身体乳吧”
    程修能惊诧地抬头，蒋姚是知道她浴后有这个习惯的，只是她没想到蒋姚心细到这个程度，竟连身体乳也替她准备好。
    蒋姚坐到她面前，拿走她手上的水杯。程修能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他亲自替她擦？程修能摇摇头，“姚姚，我自己来就好”
    蒋姚扯住她的脚腕，阻止了她的后退。他开口，眸子里满是森然的冷意：“阿能不要这样抗拒我，阿能拒绝我已经够多了”
    程修能便乖乖坐着不动了。
    蒋姚撕开塑封，将细长的乳液瓶拿出来。他倒出一点挤在手心，在掌间抹开捂热后，才擦上程修能的手臂。
    他那样专心，仿佛是在做顶重要的事。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他的面容依旧是有些苍白着的，眼下的血管看的便有些分明了。
    程修能看着蒋姚愣神，直到蒋姚解开她的睡裙，方才回过神来。
    程修能羞恼地压住蒋姚的手，“蒋姚！”
    蒋姚顿了顿，反手再度抓住她的手，在她唇上啄了啄，“阿能乖”
    睡裙掉落在她腰际，入目是大片的雪白。蒋姚挑选的内衣轻薄而合身，勾勒出她美好的胸型。
    程修能听到蒋姚加重的呼吸，一时间惊惶盖过了羞怯。但蒋姚缓了缓便继续替她擦着身体乳，视线也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像是捱过了一个世纪，蒋姚将瓶子和包装盒一同收好，整齐地放回立柜之上。程修能拉起睡裙，随后被转身回到床上的蒋姚抓住。
    蒋姚覆身半压在她身上，眸子里是令人心惊的狂热。程修能察觉到大腿处抵上的硬挺，她知道那是什么。
    蒋姚在她手心印上一吻，眉眼微红地开口：“阿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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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门啊铁窗铁锁链（H）

    “姚姚...不可以”，程修能有些害怕地后退，声音也打着颤，“你别...”
    拒绝的话被蒋姚堵在嘴里，蒋姚揽着她的腰欺身上前，几近急躁地啃咬着她的唇，呼出的气息急促而热切。
    程修能毫无反抗之力，蒋姚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制着她，她连抬手也做不到，只能在鼻息间哼出几个气声。
    蒋姚松开她时她已经有些缺氧了，蒋姚顿了顿，抬手绕到程修能的后背解开她的内衣扣子。
    他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吻去，吻在她的锁骨、胸上，又在她的小腹处打着圈，每当他的唇舌落在她的肌肤上时，她就不可抑制地瑟缩一下。
    蒋姚从她的小腹处抬起头来，程修能紧紧闭着眼，面上染上了几分绯红，蹙着眉的样子却是又羞又怕的神态。
    蒋姚重新将吻落在她的唇上，另一手抓起程修能的手道：“阿能...”他指引着她的手覆上了他的欲望，“...好不好？”
    程修能睁开眼，眼圈还有些红着，心里气得不行，他什么都做了，这会假惺惺的问她好不好？她难道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蒋姚复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抓着程修能的手在欲望上套弄起来。
    蒋姚的呼吸愈发粗重，程修能被他看得心烦，索性再度闭上眼。然而蒋姚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低喘着气：“阿能...阿能...”
    他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地哼声，吐出的气息热烈，程修能只觉身体都被烫得发起热来。
    蒋姚速度渐渐快起来，程修能手都有些酸疼。蒋姚忽的松开她的手，一手握着她的大腿，在她腿间套弄起来。
    程修能惊呼一声，蒋姚红着眉眼置若罔闻。隔着薄薄的布料，程修能感觉到他骇人的火热愈发急躁地在她腿间抽插，更恼人的是陌生的感觉渐渐从她身体深处涌现，下身缓缓渗出湿热的体液，打湿了隔在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内裤。
    蒋姚看见程修能抬手遮住了眼睛，心中情绪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他怀着对她几近疯狂的爱恋，虔诚地在她小腿处吻了吻。
    他察觉到她僵住的身形，蒋姚便握着她的大腿根部，全凭本能的在她腿间冲刺着。
    脑海中有白光闪现，所有的欲望在此刻奔涌着倾泻而出。蒋姚定住了身形，面部带着疯狂过后的微微抽搐。
    黏腻的液体落在程修能的小腹和腿间，蒋姚抱着她，在她脖颈间吸吮磨蹭，“阿能...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想你”
    程修能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被挑起：“不知道！你快起来”
    蒋姚的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情欲后的沙哑：“现在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阿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程修能看向他目光里愈发深沉的炙热，只觉得心惊。肚子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液体，湿哒哒的令她很是不舒服。蒋姚到底是个成年男性啊...
    程修能有几分泄气，他的偏执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然而她面对这样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从前竟动过留在继续他身边的念头。
    她接受不了这样可怕的爱。
    她推推蒋姚的肩膀，“姚姚，你弄脏我了”
    蒋姚像是撒娇般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他缓缓直起身来，面容又回复到从前那般温柔讨好：“我带阿能去洗澡”。
    程修能没有答话，垂着头长睫微颤。蒋姚便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眼里是欢爱过后掩饰不住的缱绻欣喜。
    *
    次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海上吹来的风毫无咸湿的气味，空气反而额外的清新怡人。
    程修能一早醒来时蒋姚已不在身边，她心里一动，便起身在卧室与露台环绕一周。白天时外面的环境就看的分明了，程修能的阳台下方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弯弯绕绕的小径延伸至林子深处。
    更多的便看不太清了，在这处的视野甚至看不见最近的别墅。程修能看着满山的葱茏有些忧心，她转身向卧室走去，径直走向卧室房门。
    不多会儿，程修能愤恨地抬手砸向房门。
    蒋姚这个疯子，竟真将她锁在了卧室里。

 长发公主的高塔

    蒋姚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时，蒋书卉正背对着房门翻阅一迭材料。
    蒋姚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在书桌前站定后，乖顺地垂下头：“姑姑”
    蒋书卉转过身，看了一眼蒋姚，脸色却是难看至极，她将手上的材料重重摔在书桌上，“姚姚！你瞧瞧你干的混账事！”
    “绑架！绑架！姚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蒋书卉气愤地将一迭照片摔在蒋姚面前，“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啊姚姚！惯的你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蒋姚一言不发地承受着蒋书卉的怒意，面色平淡如水。
    到底还是顾念着蒋姚的病情，蒋书卉稍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要做什么姑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可你现在是在犯法啊姚姚，你以为绑走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这么容易的吗？她的亲人朋友就会视而不见吗？”
    “姑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不喜欢我了，她要离开我”，蒋姚红着眼圈，纤长的身形此刻看上去单薄至极，“我不能放她走，不可以”
    蒋书卉默然片刻，她忆起前些日子强行把蒋姚带走时他是怎样绝望而凄厉地嘶吼，他那些依靠镇定剂才能入睡的每一个夜晚她都看在眼里，蒋书卉眼里便慢慢浮上怜惜。
    “姚姚，你听话”，蒋书卉揉了揉眉心，“姑姑会替你想办法的好不好？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留下来，你先把人送回学校去”
    “不行”，蒋姚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会离开我的，她不会再留在我身边了”
    “姚姚”，蒋书卉放软语气哄道，“她一个小姑娘能跑到哪里去，姑姑保证，会让她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的”
    蒋姚默了一会，眸底浮上浓烈的嫌恶与憎恨，“关鹤城，关鹤城会把她带走的”
    蒋书卉一怔，“关鹤城？关文和的儿子？”
    “嗯”，蒋姚别过头，像是听到这个名字都叫他厌恶至极。
    蒋书卉便皱起眉，她在书房踱步几个来回后，终于还是面色纠结地开口道：“学校那边的事姑姑替你处理好了，其他的你也别担心，很快就能办好”
    蒋书卉上前一步，叹口气道：“你别把人逼得太紧，事情闹大了我很难替你收拾，圈子就这么大，关家那里早晚会听见风声的”
    “那我就先把阿能带到国外去”，蒋姚眼里重新凝起偏执。
    “你不许再胡来！”蒋书卉喝止道，“你这阵子先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好”
    “总之先别叫你爸爸妈妈知道了，艾伦医生那里的诊疗你也要回来配合”
    “我”
    蒋姚这要开口拒绝，却被蒋书卉打断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蒋姚抿起唇，倔强而又乖戾地垂下头。
    蒋书卉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面容上是拂不去的疲倦，“你放心，这边我会让人看好的”
    蒋姚这才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
    蒋姚目送着蒋书卉的车驶入林子深处的大道，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是早上九点多了。
    蒋姚心里一窒，急忙走上楼，在程修能卧室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程修能正坐在床上，抱着膝从落地窗看向远方的海景。
    推拉门缝内钻进来的风卷起她的长发，她穿着单薄的睡裙，神情落寞又无助。
    但蒋姚只看她一眼，心中便涌上无限的柔情，充盈着他因与她暂时的分离而空虚的心。
    “阿能，下来吃早餐”，蒋姚走到她身前，俯下身遮住她的视线。
    程修能几乎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与恼意，不管不顾地在他面前表露情绪。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她只是垂下眼，将腿放下来，“嗯”
    蒋姚便将拖鞋整齐地摆放在床边，又从窗前的长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长裙，“我给阿能换衣服”
    “我自己来”，程修能伸出手，却被蒋姚避开。
    蒋姚看着她眼里渐渐浮起的情绪有些心慌，“我我想为阿能做所有事情”
    他抓着长裙背光站在落地窗前，认真的神情仿佛是在宣誓般，“我想成为阿能生命里的全部，阿能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程修能心中微颤，却不是因为感动。蒋姚眸子里的狂热与偏炙那样骇人，她几乎要出口的话终于还是只在舌尖打了个转，“随便你吧”
    他开心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欣喜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急切地上前。
    程修能一言不发地任他替她换好长裙，又半蹲着替她穿上棉质拖鞋。
    程修能默然盯着他的头顶，阳光折进来洒在他的发上，带着温暖的金色。
    “姚姚，你下次出去的话别把我关在卧室里好吗？”
    蒋姚僵住身形。
    “我不会跑的，你知道的，我也跑不出这栋别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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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有双眼睛

    初夏，紫藤萝的新叶渐渐郁葱起来，密密麻麻地缠绕在花架上，在日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程修能抬起手背挡了挡阳光，海面在骄阳的照射下泛着一片虚虚的灰蓝色，看上去有些令人眩晕。
    这一处的风景是极好的，幸而程修能眼下还没有腻味。正兀自出着神，蒋姚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能在想什么？我来了好一会儿了都没有发现我”
    下一秒他便从身后将她搂入怀里，后半句话带着几分责备与撒娇的意味。
    程修能放下手，懒洋洋地开口道：“在想怎么回家”。
    蒋姚拥着她的身形便有些僵硬了，他渐渐收紧手臂，语气也不大好：“阿能不要气我好不好”
    “那你放我走”，程修能转过身。
    “不行”，蒋姚的神色冷下来。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
    蒋姚愣了愣，还是拒绝道：“不行”。
    程修能瞥了他一眼，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往室内走去。蒋姚便慌张地跟上她，急急拉着她的手，眼里浮上痛苦和纠结的神色：“阿能”
    程修能站定，像是嗔笑般拍了拍蒋姚的手：“你看，你这样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蒋姚心下稍安，拉着程修能往里继续走，他紧紧牵着她下了楼梯，又回到卧房之中。蒋姚拿过一块微凉的湿帕，细心地替程修能擦拭着脖子和有些发烫的手指。程修能抬眼看他，他额前的碎发长了些许，苍白的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
    蒋姚将湿帕放下，扶着她的后脑在她额上亲了亲，眼里是掩不住的乖戾之色。“阿能阿能只想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我只想要阿能在我身边”，他定定凝睇着她，泛起一片令人心惊的执念。
    “好呀”，程修能应道，见蒋姚眼里掀起惊喜之色，程修能转过头看向外面，“姚姚明天要过去治疗了吗？”
    蒋姚眼中的喜色骤然落下，身形微微僵了僵，捏着她肩膀的力道大了几分。
    程修能挣开他，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笑着看他，“姚姚要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呀”。
    “嗯”，蒋姚蹲下身，只默然应道。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离开他身边。
    *
    程修能有些昏沉地醒来，腿间还泛着酸意。她坐着缓了缓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腰腿间的红印，蒋姚在床笫之间愈发熟练了
    幸而他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程修能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她深深知道蒋姚自信能够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她下了床，床前的棉拖鞋摆放的齐整，程修能便又怔怔地想了想蒋姚。
    巨大而沉重的窗帘被扯开，刺眼的阳光倾洒进来。程修能眯了眯眼，便看见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朝房子的方向走来。
    他们一边交谈着，似是不经意地抬头，便看见了立在窗边的她。
    程修能友好地扯开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似乎是愣了愣，便转过视线不再看她。
    程修能摸了摸鼻子，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
    早餐大约是他们刚放进来的，暖呼呼地冒着热气。程修能朝着海鲜粥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
    主门依旧紧紧闭着，像是从未打开过的样子。程修能看着主门有些愣神，眼前氤氲起一片迷茫的雾气，他们还真是谨慎啊
    用过早餐后程修能便上了楼，走廊尽头是一间巨大的书房，程修能站在门前思忖了半晌，上次来时这里似乎是上了锁的。
    她轻轻握上门把手，有些年头的古朴质感从掌心传来。“吱呀”一声，沉重的书房门被缓缓推开。
    程修能站在巨大的书架前，微微有些震惊于这里的藏书量。许多书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的，程修能随手抽出一本，精致而整洁的书面显示出书主对它们的珍视。
    程修能绕着书架走了一圈，在靠近窗台的书架前停住，这里的书籍看起来似乎是新购买的，与周围古朴而陈旧的书籍格格不入。
    程修能一本一本扫视着，心渐渐冷下来。这些书每一本都是她看过的。她闲时爱看书，看书速度又快，近两年下来看过的书籍渐渐有了不小的数量。
    她简直有些头皮发麻了，蒋姚对她执念竟深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她默然站了片刻，随即勾起一个自嘲般的笑，又不是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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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迹

    程修能在书房呆了一上午，只觉得有事可消遣的时间过得格外快。她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摆钟，约莫到了午饭时间，她便站起了身，将书放回书架去。
    下楼用餐时果然午餐已然备好，齐整的摆放在餐桌上。只是那巨大的长桌上独独摆着她一人的餐具，显得有些冷清。
    程修能皱紧了眉头用着餐，心下有些不安。她抬眼环视了一圈，却未见任何摄像头的踪迹。
    她再次抬头看了看时钟，桌上的奶油菌菇汤还有些烫意，冉冉地冒着白气。
    程修能狠下心来，双手有些吃力地拿起沉重的汤盘，咬着唇朝自己的双腿浇去。
    “啊”，程修能被烫的忍不住惊叫出声。手中的汤盘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
    她的双腿迅速的泛起一片红色，上面还残留着浓厚的汤汁。程修能揪了揪眉，扶着餐桌费力站起身，双手将碗碟扫到地下，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她终于支撑不住地摔下，靠近残片的双腿被割开些许小口。
    程修能鼻子有些泛酸，她双手打着颤，拾起一块碎片，狠狠向小腿划去。
    鲜红的血沁出来，程修能疼得皱起眉，她颤巍巍地开口：“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便加大音量，“您好？先生？请问有人吗？”
    主门忽然被打开，两个保镖见她满腿是血地坐在地上皆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了上来。
    “快让人带医生过来！”，保镖替她清理开周身的碎片，“您别急，医生很快就会过来”。
    程修能扶着膝盖，眼泪滚落下来，“先生，你可以抱我起来吗？”
    两个保镖明显愣了愣，他们对视一眼，随后程修能面前的高个保镖朝她点了点头，“您别乱动，可能会有点疼”。
    保镖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主厅的沙发上。另一人转身向外走去，程修能面前的保镖便从桌上拿过帕子，轻手替她清理着腿上的脏污。
    程修能缩了缩腿，抽抽鼻子道：“先生，麻烦您轻一点”。
    保镖抬眼看她，她脸色还苍白着，只有眼圈泛着忍痛的红色。他顿了顿手，“您别怕，医生很快就来了，您别怕”
    他笨拙地安慰她，手上动作也轻了些。
    *
    医生很快便赶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新面孔。两个保镖凑近些许，“怎么就你们几个？”
    “夫人一会儿会带人过来”
    给程修能擦腿的高个保镖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为程修能清理上药。
    她大约是疼得厉害，双手微微打着颤，却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他的心绪复杂起来，又看向她的伤口，长长的一道还在沁着血，在她白皙光洁的小腿上看起来便有些骇人。
    医生替她包扎好后站起身，“伤势不重，还好没有划得太深”。
    “好，那你们先出去等着吧”，高个保镖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
    “先生”，程修能开口，声音有几分喑哑，“您可以抱我上楼吗？”
    高个保镖便为难地皱起眉，“夫人一会儿就会过来她会让人给您再检查一遍”
    “可是我想躺一会儿”，程修能垂下眼，长长的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他便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冒犯您了”，他弯腰抱起她，程修能便反射性地勾住他的脖颈。
    他有些僵硬地抱着她往楼上走去，怀里的姑娘又轻又安静，他一时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夫人，小蒋先生”，楼下的保镖的声音传来，他站定转过了身，下一刻，蒋姚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蒋姚几乎是迅速冲到了他身边，面目狰狞地从他怀里夺过程修能。高个保镖颔首：“小蒋先”
    “给我滚下去！”他怒吼道，眉眼是一片骇人的阴戾。
    蒋书卉皱起眉：“姚姚！”
    蒋姚抱着程修能往卧室走去，蒋书卉眉间拧的更深，“明言，你和阿和先出去吧”
    “是”，他们便朝外面走去，蒋书卉转过头，朝身后的医生点点头，“姜医生，麻烦您稍等一下”
    *
    蒋姚眉间还是一片戾色，但眼里浮满心痛，他轻手将程修能放在床上，在她唇上亲了亲，“阿能阿能，怎么会弄成这样？”
    程修能拍拍他的手背，“姚姚，你生什么气呀，就是划了一下”
    “这么多血”他轻轻触了触她有些渗血的绷带，眼里迅速凝起泪意。
    “没事的，医生说伤得不重”，程修能摇摇头，蒋姚便沉默下来。他走向衣帽间，从里面拿出一条新的长裙，折回床前替她换上，又将沾上了脏污的长裙折好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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