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 第一章 微风轻轻起 ...... “嗝~” 醉醺醺的女鬼长长地打了个酒嗝:“你就是鬼差谢必安?” “呃......我......” 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鬼,谢必安竟一时语塞。 又到月末了,每月捉拿三只恶鬼的最低任务到现在为止仍是一筹莫展,今儿个谢必安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看能不能捡个漏,遇上个受伤的恶鬼,好拿去......糊弄一下交个差。 可现在,他好像遇到件棘手的事儿,没错,就是眼前的这只女鬼! 正常情况下,遇到法力俱在的鬼魄时,谢必安理应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可偏偏眼前的女鬼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就连她打酒嗝的样子都是那么不可方物。 “早就听说阎王手下有一小鬼差长相极为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女鬼大大咧咧坐在石头上,眸色轻佻,宛如人间青楼挑选花魁的官老爷。 “我......我......”手足无措的谢必安扶了扶头上白帽,金边字十分显眼——一见生财! “扑哧~” 女鬼娇羞一笑:“长得倒是俊俏,但可惜是个小结巴啊~” “......才......才不是!”谢必安涨红了脸,终是逼自己说出句完整的话。 “咯咯~” 女鬼笑得更欢了,好似被挠了痒痒肉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为何,这一刹的时间,过的竟是极为漫长。女鬼在笑,而脚下宛如生根的谢必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谢必安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更不懂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但现在红着脸的他心跳得很快,望着被自己逗笑的女鬼,心中跟抹了蜜似的甜。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愿意用余生作为代价,来换取女鬼一世无忧!至于为什么要用余生来当作代价,或许是因为谢必安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了,现在的他法力弱的很,连一般的游鬼都有可能敌不过;身份更是低微的可怜,阎王手下一个小小的鬼差而已,怕是就连死了都不会有人发觉吧! 想来想去,拥有最宝贵的东西还是自己的命,用余生来交换看起来也才不会那么掉价。 尽管二人相遇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对面女鬼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将他打杀,可谢必安仍是没有丝毫逃离此地的意思,或许喜欢上一个人后,山便不再是山,水便不再是水,就连命也不再是自己的命了。 一个是差,一个是鬼,本来永远不可能相交,可那差是个胆小如鼠的差,而那鬼却是个胆大包天的鬼! 虽只有这寥寥几眼,但也已经抵得上山河万色了。 女鬼终是罢了笑声,可能是笑得嗓子有些干涩,当即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瞅着眼前话都说不利索的谢必安幽幽开口道:“小结巴,你会喝酒么?” “呃......我......” 回过神儿来的谢必安刚想摇头说自己不会,可嘴还没有完全张开呢,一个酒壶便狠狠地砸在了他胸口。 谢必安惊慌失措地挽住还带有体温的酒壶,再抬头刚好瞥见正满脸戏笑望着自己的女鬼。 察觉到女鬼炽热的目光,他的脸更红了,竟鬼使神差地拔开了酒塞,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咕咚~咕咚!” 他举起酒壶,当即便喝下一大口,脑袋里全是女鬼嘴对着壶口喝酒时的样子,“是间接性亲吻了么?” “原来真的会有一丝甜甜的感觉啊!” 正当谢必安心中暗暗窃喜时,一点火辣辣的痛感突然充斥了他的口腔,随后紧接着又有点无比炽热的灼烧感! 起先的甘甜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及体会。可火辣辣地痛感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味蕾。但最要命的还是那无比炽热的灼烧感,因为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感觉会一直伴随着他! 这口酒,真的是像极了爱情! 望着谢必安的孬样,女鬼抿嘴一笑,一个鱼跃便跳下石头,葱白玉指探出,捻着谢必安披散的墨发戏谑道:“话说不利索,酒也不会喝,那床上功夫应该也不咋地咯~” 谢必安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白话语,墨发下藏着的那对耳朵简直红得要滴血,“我......你......” “啪~” 支支吾吾的谢必安还没墨迹完,女鬼便狠狠地在他头上来了个板栗,凶神恶煞道:“你什么你,叫姐姐!” 面对突然变脸的女鬼,他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羔羊,愣愣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小结巴你耳朵也不好使了么?叫姐姐!”女鬼的声音又冷一度。 谢必安被惊得连忙战战兢兢道:“......姐......姐姐。” 女鬼心中暗暗好笑,她从未想过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可爱的鬼差,言语间的话也就变得缓和了许多:“小结巴乖~告诉姐姐,你还是不是个雏儿了?” 这下谢必安对女鬼的问话可是不敢不答了,没等过多思索,他便发出了一道细弱蚊声的含糊话语:“......嗯。” “咯咯~”女鬼早已是笑得花枝乱颤:“小结巴你不能光答应啊,得说是或不是!” 谢必安紧紧攥着腰间白色衣襟,“是......”这一声终是被女鬼的期许目光给逼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顺着他的墨发徐徐盘了上去,玉手微微发力,谢必安便极为温顺地将头靠了过来,女鬼轻踮脚尖,刚好与其平行相视。 “小结巴,要不姐姐今儿个将你收了吧!” 谢必安身体骤然一僵,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女鬼望着扭捏的他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眨巴着眼睛。 “好......” “嗝~” 一道不合时宜的酒嗝忽然响起,女鬼讪讪一笑,浓重酒气直抚谢必安面庞...... ...... 那日,本是去勾魂的他,却被勾去了魂。 (本章完) 为报诸君励我情,倾尽红尘著城隍。 第二章 日为朝,月为暮 ...... “范无救!莫要欺人太甚,这个月你明明已经捉够了鬼的!” “滚!”一袭黑衣的冷酷男子面无表情。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范无救你今日非要夺我兄弟三人的恶鬼么?”铁塔大汉瞥了眼身后被降伏的三只恶鬼,瓮声瓮气道。 “哼,大哥莫要与他啰嗦了,今儿不打服这根‘木头’咱们是带不走恶鬼了!他虽是厉害,可咱兄弟联手也不是吃素的!” “三弟说的对!此事本就因范无救行事霸道挑起,就算闹到阎王那儿,咱也有理!” “......好!” 铁塔大汉默了一瞬,手中赫然多出条索魂链。 簌~簌~ 见自己大哥终被说服,老二与老三也纷纷抽出了腰间索魂链。 没错,这兄弟三人都是阴间的鬼差,这不月末了嘛,每人任务还差一只恶鬼才能交上差,于是赶忙大清早便来到了人间捉鬼。 不过所幸,在辛勤劳作一上午后,三只恶鬼总算给凑齐了,本来皆大欢喜的事,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上来不由分说就让三人将恶鬼留下滚蛋...... 一袭黑衣的程咬金,哦不,一袭黑衣的范无救轻抚了下头上圆筒高帽,其上白字十分显眼——天下太平! “......死!” 范无救果然惜字如金,只一声暴喝便向身前那三兄弟冲了过去,手中索魂链乌光大涨,显然已经催动了法力。 “什么!” 最前方的铁塔大汉心头猛地一突,要知道阴间虽是暗许鬼差之间相互争斗,但要是私自动用法力来打斗......那根本就是严厉禁止的,一经发现必定开除差籍! 感受着身后两位兄弟同样的迟疑,铁塔大汉当机立断做出了表率,手中索魂链瞬间泛起了乌光。 “快!催动法力挡下这一击!” 此刻那些阴间条例,早已被其抛之脑后,妹的,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狗屁差籍! 见自己大哥都带了头,老二与老三也就不再思索,手中索魂链接连亮起。 范无救望着迎面递来的三条锁链眉头微蹙,手中力度又更甚了几分!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法力的反震使双方皆是倒退而去! 蹬~蹬蹬! 范无救一连后退了三大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左手虎口处早已被震得失去了知觉,整条胳膊都在微微颤动,但眸中战意却仍是未减分毫! “再来!” 手中索魂链再度升起乌光,看架势今日必是不死不休! “疯子!” “这是个疯子!” 铁塔大汉心中一阵惶恐,他兄弟三人虽是没怎受伤,可方才造出如此大动静,保不齐散布在人间的鬼差们会闻风赶来,动用法力的打斗,到时可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就是要三只恶鬼么?给你!” “兄弟们,咱们走!” 铁塔大汉心中虽有百般不舍,但在衡量利弊后退意已决。 “大哥~” 老二与老三几乎异口同声,言语中明显对自己大哥此次的决定有些怨言......但终归还是拗不过,只好临走时冲着范无救放了几句狠话。 “此仇不报非君子!” “范无救你等着!” “终有一日,我兄弟三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咣当~ 随着那兄弟三人的消失,范无救再也撑不住了,手中索魂链赫然掉落,一股鲜血从指尖缓缓淌出。 可即是如此,他也仍没忘了地上的那三只恶鬼,但见其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纳魂囊,嘴中喃呢着一道特殊咒语......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后范无救陡然轻喝:“收!” 话音一落,被降伏的恶鬼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了纳魂囊。 做完这一切后,范无救轻蹲下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满头大汗的他终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 ....... 谢必安往南走,范无救向北瞧。 “今个姐姐醉了酒,好像不太适合要了小结巴。” “......” “记得明儿再来此地找姐姐哟~” 谢必安满脑子都是女鬼的倩影,压根就没瞅到前方手提纳魂囊的范无救。 其实说来也怪,本来一开始要来阴间当鬼差的人是谢必安,范无救只是陪着他来混日子的,毕竟二人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好兄弟,所以说当鬼差也得一块当嘛! 可谁知道,谢必安好像天生便不是当鬼差的这块料,来阴间一年多了,一共也就捉到过一只恶鬼,而且还是捡漏捉的受伤恶鬼。 至于为什么他还能当鬼差到现在,那便都是范无救的功劳了,这个本意是陪着好兄弟来当鬼差混日子的人,却是个天生的鬼差! 地府每月缉鬼榜上都有范无救这个名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牢牢占据前榜三,与那些干了快一辈子的老鬼差相比也是不逞多让,这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从他来到阴间算起到如今也只有一年多时间啊! 捉鬼能力如此之强,又如此年轻,不少鬼差都在私下议论,地府空缺许久的阴帅无常一职,怕早已被范无救内定了。 “怎会有如此浓郁的恶鬼气息?” 随着谢必安走近,范无救心中一紧,他很确定,自己嗅到的恶鬼气息是从谢必安身上散出的。 谢必安是恶鬼么?很显然不是,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他今天接触恶鬼了! 如此浓郁的恶鬼气息......谢必安碰上的到底是一只什么恶鬼啊!难不成是潜藏在人间的上古凶鬼? 范无救不想再推演下去了,反正就目前情况来看,那恶鬼也没有伤到谢必安分毫,既然如此那便好。当然如果谢必安主动说起此事的话,他还是愿意去听的...... “喏~拿去交差吧!” “哇!”望着突如其来的三只恶鬼,谢必安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便将眼前之人抱住:“就知道小黑你最讲义气了!” “混蛋!你把我帽子弄歪了。”范无救微皱了下眉,好似一脸嫌弃。 “嘻嘻~人家这不是激动么!” ....... 谢必安走了,带着三只恶鬼去交差了,自始至终没有提一句有关身上恶鬼气息的事儿,当然,范无救也不会多嘴去问。 微风轻轻吹过…… 范无救摘下头上高帽,仔细地将手中血迹擦了个一干二净,随后极为小心地捏起了粘在锦袍上的那根墨发...... 那天,沾有血迹的“天下太平”四字在地府中格外显眼! (本章完) 第三章 三里清风三里路 ...... 一拢黑衣,玄纹云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高台上的男子看模样也就大概三十岁左右,可眉宇间透出的阵阵英武杀气却是让人不敢小觑,更何况伫立台下极为恭敬之人不是旁人,其正是阴间十殿阎王之首——秦广王! 在阴间能让秦广王都如此对待的人能有谁?怕是除了阴天子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一双流眸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让......范无救来见朕一趟。”黑衣男子冷不丁开口。 “范无救?” 秦广王轻呢着这个极为熟悉但又一时半会儿对不上人的名字不禁有些犯难,天子今儿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找个名叫范无救的人? 感到秦广王的迟疑,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难道阴间没有叫范无救的鬼差么?” “鬼差?范无救?” 秦广王恍然大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倔强小鬼差模样:“天子息怒,微臣这就去传唤,这就去传唤。” 高高在上的阴天子竟点名要见一个小鬼差?通过秦广王的传达,十殿阎王们好似明白了什么...... 火急火燎的秦广王终是寻到了头戴圆筒高帽的小鬼差,其上血迹仍是斑斑可见,显然此刻距范无救回到阴间也没多大功夫。 “你可真是让老夫好找,天子点名要召见你呢!” “阴天子?” 范无救心生疑惑,高高在上的阴天子怎会召见自己这个小鬼差呢?二人身份如此悬殊,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可转念一想眼前传话之人可是堂堂的秦广王,难不成阴天子真的召见自己了? “哎呦~莫要耽搁啦,快随老夫去吧!” 秦广王一把抓起范无救肩头,不容多想当即便带其破空而去。 “快看,秦广王正在驭空而行!” 阴间一名眼尖的鬼差很快发现了半空中的人影。 “等等......秦广王身旁那人是......” “天呐!那是范无救!” “......” 阴间虽是辽阔,可真正划分给鬼差们的居住地其实也就屁大点,也不知秦广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就带着范无救不偏不倚地从鬼差们的正头顶飞了过去。 他二人是飞走了,可地上的鬼差们却是炸开了锅,阴间在职鬼差五千余,虽说有好多都是不常驻,但再怎么说居住地中的鬼差也不会少于两千众。 那可是驭空而行啊!要知道在阴间就连堂堂阴帅也不得无故驭空飞驰,而那范无救算个毛线啊,不过一小小鬼差而已,有何德何能,凭什么他可以破空? 相信这是当时所有在场鬼差共同的疑问,但默契的是并没有一人说出此问。 乖乖啊,从今日的局势来看,范无救已经是秦广王的人了,谁还敢多言? 瞬间,不少心思活络的鬼差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今后定要与范无救打好关系! 什么?范无救是块死心眼不近人情的‘木头’? 哈哈,没事,那不还有谢必安嘛!谁不知道范无救与谢必安是好兄弟,那可是在一个床上睡觉的好兄弟,别人的话不听,谢必安的话总该听吧! 但俗话说的好,有人欢喜那就有人愁! 不同于周围鬼差的羡慕或嫉妒,有三位鬼差的面色极为惶恐,没错,这三人正是方才正午时分与范无救交战的那三兄弟。 本来前一瞬还想着去阎王那儿解释下这月任务为何没完成,顺便再告范无救一状,可谁成想还没等走出居住地呢,便来了这样一出! 嘚~还打啥官司啊,人家范无救都已经有秦广王撑腰了,其余九殿的阎王有谁能比得过秦广王啊! 难不成去找阴天子告御状去?太不现实了吧! “大哥......现在怎么办啊?” 铁塔大汉瞥了眼身后早已是两股战战的兄弟,咬牙道:“还能怎么办,先去人间再捉三只恶鬼把差交了!” “至于剩下的......就祈祷范无救不会找咱们麻烦吧!” “......”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不过这三兄弟真的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要知道以范无救的作风,通常是有仇当场就报了,从不留过夜的! “到了!” 秦广王忽止住身形,冲范无救一笑缓缓落地。 “这里是......” 范无救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宫殿,他敢肯定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这是真正的森罗宫殿!” 秦广王好似看透了范无救的不解,当即细细道:“森罗宫殿分内外,你所熟知的森罗殿,也就是我与其余九殿阎王所在之处,乃森罗外殿!” “而现在你面前的这座宫殿就是森罗内殿,也就是阴间天子所在之地!” “原来如此!”范无救心中恍然大悟,但脸上却仍是毫无波澜。 “好了,好多事儿以后你就慢慢都知道了。” 秦广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范无救的肩膀,随后扭头走进了面前宫殿...... ...... 二人来到殿内高台前。 “参见天子。” “参见天子。” 范无救跟着秦广王一同参拜了阴天子,但紧随其后的跪拜他却无动于衷。 “嗯?”忽察觉到身后异常的秦广王扭头一望,不禁发出一道怒斥:“大胆范无救,还不快快叩拜天子!” “不用了,范无救可以不跪!” 高台上的阴天子当即摆了摆手,温声道。 “什么!”秦广王心头猛地一颤,极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天呐!这是向来不怒自威的阴天子么?先是点名要见一个小鬼差,随后竟然还特赦这名鬼差有不跪拜之权!这两件事哪一件也不像是正常的啊! 而正当秦广王震惊之际,高台上的阴天子继续话不惊人语不休的道:“你帽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捉鬼时刮蹭的。”范无救面无表情,淡淡瞥了眼传说中的阴天子。 “哦。”阴天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微动,一条极为古朴的锁链便出现在了范无救身前:“这是朕温养多年的索魂链,以后你拿着吧!” “轰~” 秦广王只感觉此刻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别人不知道那条锁链的来历,可他却是非常清楚!那条索魂链乃阴天子本命神兵,据传器已生灵,每日必饮其精血,绝非普通神兵! “本命神兵离手,那不等于自断一臂?” “那范无救身上到底有何秘密,竟值得天子如此之为!” “此事怪得很啊~” “......” (本章完) 第四章 鲸沉海底 ...... “呼~又熬过一个月!” 刚交完差的谢必安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 “天呐!你们听说了么?范无救面见阴天子了!” “什么啊,天子怎会召见他啊!” “千真万确,而且还是秦广王亲自带他去的!” “......” “我亲眼看到秦广王带着范无救破空而行!” “......” 闻到周边鬼差们的窃窃私语,谢必安好奇地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在说小黑么?” 众鬼差猛然扭头,发现来人是谢必安后,赶忙纷纷打招呼,表现极为热情。 “哦,老天,是谢必安!” “谢兄弟啊!” “......” “小黑被阴天子召见啦?” 谢必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这个消息真的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 众鬼差见状会心相视一眼,齐齐弯腰作揖道:“谢兄弟在上!受我等一拜!” “嗡~” 谢必安脑袋一阵轰鸣,刚才发生了什么?同僚们竟然在朝自己作揖,他们可都是精英鬼差啊! ...... 交差处到居住地,也就不过二十里路程,以鬼差的脚力,盏茶功夫便到,可那日的谢必安却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 从傍晚到深夜,再待回到屋中,他怀中早已是揣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而且就连装着恶鬼的纳魂囊都收到了不少! “哇,小黑你竟然被阴天子召见了,看来此次阴帅无常一职非你莫属啊!无常大人好。” 谢必安笑嘻嘻地腾了下手,当即便要作揖。 “滚!”一旁的范无救突冷声喝道: “不许冲我作揖!” 还沉浸在被人追捧中的谢必安瞬间一脸委屈:“你干嘛!作揖都不行啊,阴帅架子这么大的么?” “......” 范无救嘴唇微动好似想要解释一下刚才说的话,但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哼~爱说不说,我要睡觉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范无救,扭头上床怪声怪气道:“阴帅有阴帅的事儿,鬼差自也有鬼差的事儿!” “只不过人家阴帅操心的都是大事儿,可不是我这种小鬼差可以明白的!” “......”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喂~阴帅你还睡不睡觉了!” “......” 床上没有范无救,谢必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小黑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刚那样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今天一天真的是太怪了,先是遇到了姐姐,然后小黑又突然被天子召见,哎呦~可别是个梦啊!” “是不是梦明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谢必安再也忍不住了,翻身下地一把便将范无救抱了起来:“好了小黑,我真没有生你气,咱们先睡觉吧,好么?” 望着那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范无救默了一瞬后终是点了点头。 “嘻嘻~这才对嘛!” 谢必安不等范无救反悔,直接将他抱到床上,随后飞快地为其褪去外褂,只留下一层簿簿的汗衫。 呼~ 做完这一切后,谢必安也一头扎上了床:“睡觉吧,真的是累了!” “嗯。”范无救轻哼一声,反手将谢必安的头往上拗了拗,把那张完美俊逸的脸锁在了自己肩头。 “知道了,快睡吧。”谢必安轻轻拍了拍他背,随后主动将身体贴了过去...... 夜已近三更。 范无救仍没有睡意,感受着身旁早已沉沉睡去的谢必安,轻翻了个身。 “......姐姐~” 谢必安极为含糊地嘟囔一声,梦呓中的他上身纯白衫衣微微有些湿,细小的汗透过衫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 长长的墨发披在雪白颈后,也不知谢必安做得是什么梦,反正那对滚烫的耳朵在范无救脑海中格外醒目。 一眼见心底,全部都是你。 范无救点燃油灯,从桌下暗格中取出一酒壶,望着手中酒壶上快要刻好的“一见生财”四字,轻声呢道:“笨蛋,无常一职是有两人的!” 原来,今日在森罗内殿中,阴天子已然将阴帅无常一职许给了范无救,并且告知他无常一职会有两人,一个是他而另一个则是下个月缉鬼榜上排名第一的鬼差! 恍惚间,有两少年伫在桥头,一着白衣,一着黑衣。 白衣少年满脸坚定,黑衣少年面露温柔。 “小黑,我决定啦,我要去阴间当鬼差!” “你知道么,传闻阴天子之前也是凡夫俗子,从小鬼差一步步坐到天子之位!” “嘻嘻~当然我可不敢想那么多,不过最起码去阴间也得混个阴帅当当嘛~” “嗯......现在肉身司职已有‘文武判官,牛、马、枷、锁’六位爷了,到时我理应排老七,是七爷呀!” “小黑你以后要是来阴间,七爷我肯定罩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呢,嘻嘻~” 黑衣少年喉间微滑,望向了白衣:“我也去阴间当鬼差吧!” “当然好啊,不过事先要说定呦,我刚已经先说过当七爷啦,所以你要排的话,只能排老八,当八爷呦~” “嗯,那我以后就当八爷!” “......” 范无救将酒壶放好,吹灭油灯再次上了床。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当上七爷的!” 抬手揽过熟睡中的谢必安,左臂顺势伸进白衫衣,范无救触到了那连女子们都无法比拟的细腻肌肤。 闭上眸子,他心中一片安逸。 或许......也只有这样,范无救今晚才能安然入睡吧。 这一刻,他不用去想谢必安身上的那股恶鬼气息到底来自哪里,也不用去想什么阴帅无常的职位,更不用去想为何阴天子一见面便要赏赐神兵! 范无救要入睡了......要嗅着谢必安的墨发缓缓入睡...... (本章完) 第五章 痴极嗔极 次日清晨。 一袭白衣,面色如雪。 又是起了个大早的谢必安神清气爽,轻帮还在熟睡中的范无救掖了掖被子,随后转身走出屋子。 今儿是月初,鬼差们最惬意的一天,赶在月末前都交上差的他们也理当好好休息一下,当然,那些没完成任务的鬼差也早就都卷铺盖滚蛋了。 信步走出居住地,谢必安没有遇上一个熟悉的鬼差,这让突如其来受到同僚们追捧的他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姐姐,他心中的那丝失望也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嘻嘻~昨晚竟然还梦到了姐姐,难道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么?” 努力回想昨晚的朦胧记忆,谢必安满脸羞涩:“那要不是个梦该多好啊~” 阴间有一关,唤作鬼门关,是乃通往人间必经之。 谢必安若想最快速地到达人间,那便需要绕过森罗宫殿从阴阳道直奔鬼门关。 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个莫名的奇怪声音作祟,勾引着他朝森罗宫殿走去。 “也不差这一会儿,万一刚好也能碰到天子呢~” “说不定还会被召见,毕竟月初就起这么早的鬼差可不多咯~” 怀有窃悦心情的谢必安终是下定了决心,转弯朝森罗宫殿方向徐徐行去...... “他就是谢必安?范无救最好的兄弟?” 不知何时,阴天子已然出现在了森罗内殿正空中。 “回禀天子,正是。” 身旁秦广王微微一欠身,继续开口道:“谢必安于两年前腊月来到阴间,去年惊蛰时分任职鬼差,距今已有一年零四个月。” “低阶鬼差身份,每月勉强执行最低任务:缉拿游魂二十只,恶鬼三只!” “......” 听着秦广王的汇报,阴天子微蹙下眉头,这谢必安怎么听都是个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平常小鬼差啊! “范无救怎会与他如此亲近?” 阴天子喃哝一声,没去了身形。 堂堂阴间天子,怎会召见一个小鬼差,这不是笑话嘛!哦当然,范无救属于例外。 与此同时,已绕着森罗外殿走了两遭的谢必安一脸茫然:“小黑说的森罗内殿到底在哪啊?” “阴间不就这一个森罗宫殿么?后面哪有什么内殿~” “唉~算了,还是等让小黑亲自带我来寻吧!” “先去找姐姐要紧。” 就这样,本来早早就起来的谢必安,一直磨蹭到辰时方才出了鬼门关来到人间,待到达昨日与女鬼初见的那块大石头旁,已然是接近巳时。 有一女鬼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呦~这不是小结巴么?”女鬼闻声缓步行出,倩眉一挑。 “我......我喜欢......” 一路上心中挣扎许久的谢必安终是鼓起了勇气。 “咯咯~小结巴你喜欢谁啊?”女鬼捂嘴轻笑。 “我喜欢......喜欢......你!” 谢必安早已是羞的抬不起头来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披散的墨发正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肆意玩弄着。 望着谢必安耳根红透的娇羞模样,女鬼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她微微踮了踮脚尖,侧着头轻轻地在谢必安耳边吹了口气:“小结巴,姐姐带你去捉鬼吧!” “捉鬼?”谢必安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是......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说好你个大头鬼啊!” 女鬼当即抬手赏了谢必安一个‘板栗’:“好你个小结巴,脑袋里每天都装的是什么啊!” “身为鬼差,竟然不把捉鬼放在第一位!” “我......” 谢必安摸着脑门微微鼓起的包宛如鱼刺哽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就算此刻他能说出话来,相信也是会叫疼,因为女鬼赏他的‘板栗’真的很疼! “好啦,快走,姐姐都说了今日要带你去捉鬼的!” 女鬼挥手一搂,将谢必安肩头披散着的墨发攥在了手中,随后抬腿迈步全然不顾身后谢必安表情。 暴力、多变、尖刻,却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和难以抵挡的魅力,女鬼简直能让人臣服,她所有的一切都让谢必安为之深深着迷。 一阵阴风刮起,前方林中传出阵阵鬼啸,女鬼悄然松开了手中墨发,细声道: “看到那几只恶鬼了吗?小结巴你去把它们抓来。” “一,二,三,四?”谢必安惊恐地瞪大了双眸,天呐!足足四只恶鬼! “姐......姐姐......要不咱走吧!” “我......害怕~” “怕你妹啊!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女鬼言语间抬起右手,作势准备再给谢必安一个‘板栗’。 “去?还是不去?” 面对一脸冷意的女鬼,谢必安根本不敢迟疑,强控着打颤的双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那‘死亡之地’挪去。 “咯咯~” 面如死灰的谢必安离开后,女鬼喜笑颜开:“这小鬼差可真是好玩,怎么让干啥他就去干啥呀~” 北风行平林,芦叶响乾雨。 沉吟乍幽咽,怨哭倍酸楚。 遗脔乌鸢饱,滞魄狐兔伍。 白骨委飞霜,零落从草莽。 一粗劣索魂链自手中探出,谢必安哆哆嗦嗦地伫在了林前:“吾乃阴差谢必安,大胆恶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速速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林中鬼啸戛然而止,阴风骤剧锁其身,谢必安一个趔趄狗啃在地,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射入于林。 不可名状的恐惧袭来,谢必安再睁眼,四只狰狞恶鬼已然将他团团围住,空中鬼刃缓缓淌血,森森白骨遍布周身。 双手本能一紧,可却是攥了个空,那根本是最后依仗的粗劣索魂链也早已全无踪影。 喋血鬼刃飞速旋转,只一瞬便到其胸前,谢必安颈间青筋赫然暴起,用尽毕生气力冲林外发出一声嘶吼: “姐姐快跑!!” 嘭~!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忽一酒壶从天而降,直挺挺将那鬼刃砸飞。 “姑奶奶的小结巴,也是你们这几个腌臜能伤的?” 妙曼身姿如影而来,冰冷杀意随心而至。 烟雨朦胧中,半卧在地的谢必安醉了......他望着大杀四方的女鬼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 (本章完) 第六章 罗刹女鬼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 四只恶鬼接连被降伏,谢必安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那是!姐姐我可是堂堂罗......” 女鬼捡起酒壶抿了口酒,话吐一半,方才意识漏了嘴,于是赶忙指向地上恶鬼改口道:“小结巴你少拍马屁,赶紧将恶鬼收进纳魂囊!” “要是恶鬼们逃跑姐姐可不帮你抓了!” 谢必安闻言一哆嗦,乖乖~这可是四只恶鬼啊,自己每个月任务才只需要缉拿三只恶鬼! 对女鬼之前的话不敢过多思索,纳魂囊翻手而现,他嘴中跟着便呢出一道特殊咒语。 “呼~” 见其反应,女鬼长舒口气:“差一点就坏了大事。” 不过鬼差收鬼之术也真乃奇异,但见此刻谢必安正襟而立,周身散出阵阵白光,神情庄重严肃,竟隐约有丝神灵降世之感。 “呦呵,还不错呀!”女鬼注视着眼前景象心生赞许,表现极有兴致。 待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儿,谢必安陡然轻喝一声:“收!” 话音一落,被降伏的恶鬼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了纳魂囊。 做完这一切后,谢必安一屁股瘫坐在地,显然,连收四只恶鬼进纳魂囊已是超出他的极限。 女鬼吟吟笑出了声,弯身抚去谢必安脸上汗珠:“这就不行了啊,姐姐我还想着与你在此地大战个‘三百回合’呢~” “......姐姐真会说笑。” “姐姐你那么厉害,我怕是一回合都走不过.....” “呵~”女鬼仰头灌了口酒,望着不解风情的谢必安好气又好笑:“谁说真要和你打斗了,你个小结巴脑子咋就不转弯呢?” “姐姐我说的是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哎呀,真是个榆木脑袋~” “喂,小结巴~” “小结巴?” 久久不得回应,女鬼探出玉足踏了踏地上的谢必安,方才明白其早已脱力昏死了过去。 “真是个惹人爱怜的家伙~” 她轻蹲下身,眸间闪过一瞬莫名恍惚,令那本是柔和悦耳的喃呢,多了一丝低沉悲凉。 曾有人说,一个人欢喜小溪是因为没有见过大海。 可总有那么一种人是例外,他们揣着一壶老酒,颠簸疲惫地从海边归来,经历了浪涌风啸,所以格外贪恋那溪底清澈。 “笨蛋小结巴,你就不会将四只恶鬼分两次收吗?” 女鬼抬手便想给谢必安个‘板栗’,可不知为何最后落下的却是一声叹息:“干嘛那么傻,怎么唬你都信啊!” 簌簌~ “嗯?” 突有一丝窥视感划过心头,女鬼眉头骤然蹙紧,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有人在用魂识探查自己! “谁!” 环顾四周,女鬼眸中流露出无尽冷意,一股极为古老的蛮荒气息开始在体内缓缓升腾。 “滚出来!” 约莫过了十息,她突朝天发出一声暴喝,体内煞气猛然外放。 轰~ 刹时,空中稀稀拉拉的朦胧小雨陡然凝停,喝声所至万物滞怠,自其身起,方圆百里无一物可匿。 真是端得好一手:喝断雨飘拈百里! 这一刻,上古凶鬼的霸道展露无遗。 “罗刹,是我!”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半空徐徐传出。 闻声望去,有一模糊身影渐渐浮现,女鬼流露出的冰冷缓缓消失,她双眸微眯拔开酒壶灌了口酒,淡淡的精光在开阖之间不经意闪过: “呵呵~我还心道是谁呢,竟敢用魂识查探本姑奶奶!” “他就是谢必安?” 模糊身影没有接女鬼的话,而是俯身望着地上昏死的谢必安感叹道:“果然是至真至纯之体!” “嗝~” 一大口酒咕咚下肚,女鬼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有阴间绝密消息,阴帅无常一职定为下月缉鬼榜上排名第一的鬼差!”模糊身影说道。 “哦。”女鬼微微点头:“然后呢?” “我带来一神兵,唤名哭丧棒!”模糊身影心念一动,手中赫然多出一白布骨器:“此乃鬼帝本命神兵,据传哭丧棒一出,万鬼皆服!” “你将此哭丧棒交予谢必安,助他登上阴帅之位!” “嗝~” 女鬼盯着从天而将的白布骨器又是打了个酒嗝,淡淡开口道: “是你杀了鬼帝?” 模糊身影摇摇头默了一瞬,有些伤感的道 :“鬼帝的死我也很惋惜,可其死时,我还只是幼兽,哭丧棒不过浑水摸鱼得来!” “哼~量你也没这能耐!” 入手微凉,女鬼抚着哭丧棒轻声道:“待我重塑肉身,定重振鬼帝当年辉煌!” “罗刹,身为鬼帝最后残存于人间的一脉,希望你我合作愉快~” 模糊身影越来越淡,到最后竟是消失到无影无踪,仿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壶中酒已见底,伫于谢必安身旁的女鬼也终是恢复常态。 “小结巴?” “小结巴,小结巴~” 玉指轻抵其头,接连唤了三声,谢必安幽幽转醒。 “我这是在哪?” “姐姐~” “昂,我想起来了!” 拍了拍自己脑袋,他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儿。 “嘻嘻~我的恶鬼!” 摸到怀中纳魂囊,细细一感知,那四只恶鬼仍还在其中,谢必安咧嘴一笑。 女鬼望其小心模样蔫然一笑,摆摆手道:“好啦小结巴,过来给姐姐揉揉腿,一会儿赏你个好宝贝~” “给姐姐揉腿?” 刚转醒的谢必安脑袋还没缓过来呢,跟着便是一阵眩晕,以至于女鬼说的后半句话都没听清。 可即如此,他却仍是没有丝毫犹豫,猛然站起身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颤巍伸出,欲为女鬼揉腿。 啪~! 谢必安的手刚伸出一半,便被女鬼突然抛出的一物给打了下去。 “咯咯~小结巴姐姐为何怎么看你都像是要来摸腿的啊!” “我......我......” 谢必安脸唰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行了,赶紧把地上的哭丧棒捡起来吧。” 女鬼仰头喝掉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开始指挥谢必安操纵哭丧棒。 “将法力灌输其中!” 谢必安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布骨器,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将法力输了进去。 “嗡~” 哭丧棒一触到法力便开始剧烈颤动,谢必安大惊失色,不知道神兵会反噬的他根本就没设防。 一时间,手掌虎口剧痛无比,滴滴鲜血自指间流出。 “小结巴,你的法力太弱,待姐姐进入哭丧棒助你一臂之力!”女鬼心头一揪,遂即开始念动咒语。 嗖! 一道紫光划过眼前,女鬼身影陡然消失。 与此同时,刚还拼命反噬的哭丧棒瞬间如臂挥使,满头大汗的谢必安终是长长舒了口气。 “愣着干嘛,捉鬼去啊!”棒中传出一道银铃般的话语。 ...... (本章完) 第七章 阴间有差范无救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奔波整整一天的谢必安终是回到了阴间,摸着怀中鼓鼓的纳魂囊,满脸乐陶陶。 乖乖啊~今儿个可是月初第一天呐!以往总感觉棘手无比的缉鬼任务居然就这样完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从鬼门关回居住地,一路上自是遇到不少熟悉鬼差,望着这些正匆匆赶往人间的身影,谢必安面带微笑一一点头打招呼。 何曾几时,他也是这些低阶鬼差中的一员,哦当然,现在谢必安的头衔也是低阶鬼差,只不过其缉鬼能力早已不属于低阶! 差分三六九等,低阶往上乃中阶,中阶再往上为精英。 而月初当晚就得出去缉鬼的便都是低阶鬼差了,因为以中阶鬼差与精英鬼差的能力可不用如此之早便开始忙碌。 扫了眼他们腰间的粗劣索魂链,又低头瞥向自己手中的哭丧棒,谢必安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 “小黑,你猜这是什么?” 刚一进屋,谢必安便将睡梦中的范无救叫醒了。 “不知道。”范无救毫无兴趣地瞅了眼他手中的白布骨器。 “嘻嘻~这叫哭丧棒,有它在手我以后也能捉到恶鬼了!” “哦。” 范无救淡淡点了点头,昨晚没休息好的他,今儿整整睡了一天,此刻正是半梦半醒间。 “哎呀~小黑你别睡了,你知道今天我捉到了多少恶鬼么?” 说到这,谢必安格外兴奋,脱去脚上长靴翻身上了床,从怀中小心地摸出了纳魂囊。 “嗯?” 范无救望着他手中那鼓鼓的纳魂囊,睡意顷刻全无,抬起手来细细一感知,纳魂囊中竟是有七只恶鬼! “怎么抓这么多恶鬼?” “糟了!”谢必安心中一突,光顾着显摆了,竟将临走时女鬼交代的话给忘了。 “姐姐可是说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她的存在啊!” “怎么办?怎么向小黑解释呢?” 谢必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范无救心头一沉没好气的道:“你该不会跑去鬼域了吧!” “我......我......” 感受着范无救的严厉目光,谢必安极为不安,可没办法相比于暴露姐姐,这样的解释或许才是最好的。 “哎呀~小黑你听我说嘛,我今儿去的鬼域其实也就那样,再不济还有哭丧棒在手,恶鬼也伤我不得。” 听闻此言,范无救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坐起身来正色道:“我不管你手中这白布骨器如何而来,可若你妄凭此外物来护身的话,那就真的是背道而驰了。” “又是这样,小黑你怎么不相信我啊!”谢必安满脸委屈:“我真的不会有事,现在的我就算去鬼域走一趟也没事的!” 话毕,屋内一片安静,范无救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眸间神色,好似以其害了失心疯。 这次,谢必安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道:“每次你都这样,无论干什么事你也觉得我不行!” “每次你一生气就一句话也不说,每次都是让我哄你,凭什么!难道我就不会生气吗!” “是,小黑,我承认你比我强,可我真的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么?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连你都这样看不起我吗!” “是!要来阴间当鬼差的人是我,捉不到鬼的也是我,每个月交差都得让人帮忙的还是我!” “我知道那些鬼差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就连与我寒暄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啊,小黑你被天子召见,内定为阴帅了!我真的打心底为你高兴,可再怎么高兴我也只是个低阶鬼差,一个永远都被别人看不起的低阶鬼差!” “小黑你太优秀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最好的,所以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 竹筒倒豆子,谢必安一股脑地说了一大堆,范无救面色越来越惶恐,颈间喉结极其不安地滑上滑下,嘴唇轻颤应该是想要逼自己说句喜庆话,可不知为何每每话到嘴边却骤然停滞,憋了半晌也愣是一句话也没吐出来。 而此时,谢必安却早已又穿好了长靴,亢声丢下一句话后,摔门而去。 “小黑,你等着看吧,这个月就证明给你看,我一定能上缉鬼榜!” 大抵是风沙有些迷眼,哦该死,屋子里哪来的风沙,应该是那摔门声有些太响了,所以吓到了范无救,以至于其眸间竟隐约有些红肿。 跌跌撞撞来到门前,满眸望去,难寻一袭白衣,蓦然回首,满屋尽斥离伤。 范无救失魂落魄地瘫到桌前,伸手于桌底一阵摸索。 咔嚓~ 暗格打开,一颗泪珠不经意间滑落,他望着酒壶上那快要刻好的“一见生财”四字,瞬间抖成了筛糠状...... ...... 或许,范无救永远都不会明白谢必安的感受,而谢必安也永远不会懂他的欲言又止,以及每一句话的言外之意。 此梦一生,此生一梦,只此一生,一生所爱。 范无救动了......一条极为古朴的索魂链赫然自手中探出,黑衣披肩,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头戴圆筒高帽,其上白字十分显眼——天下太平! 簌簌~ 阴风刮来,屋门刹然大开,范无救猛踏而起,手中索魂链泛出瘆人寒芒,一路破空驰出居住地,目的地——人间! “快看,有人在破空而行!” “天呐!是范无救!” “......” 鬼门关前,一众低阶鬼差议论纷纷,其言语间神色极为艳羡。 孤身闯鬼域,锦袍染恶血! 范无救再次催动了手中索魂链,一阵乌光大作后,他望着皆已被降伏的众恶鬼淡然开口道: “若他日遇到一身穿白衣,手持白布骨器之人,你们稍作抵抗便给我归降于他,明白吗?” “是......是......是!”众恶鬼无一不诚惶诚恐。 “若是他在捉拿过程中少了一根毫毛,我定亲自前来将你们打入十八层炼狱!” 一阵厉声呵斥后,范无救便又开始动身赶往了别处...... 那日,一黑衣男子手持索链,硬生生地闯遍了人间鬼域! 而后,更有一恐怖传闻自人间席卷而出:阴间有差范无救,一夜可缉百域鬼! 从此,哭丧棒一出,万鬼皆服! 一位名叫七爷的鬼差横空出世...... (本章完) 第八章 鲸溺于海 春光乍泄惊鸿雁,晴空万里不惊云。 余波荡漾蜻蜓水,锋芒初露谢必安! 一个月的时间,算不得有多长,可对于谢必安来说,却已是足够! 月晦又至,阴间缉鬼榜前自是围满了鬼差,里三层外三层,细细一瞅竟还皆是精英鬼差,哦当然,有一人除外——谢必安。 不过此刻的他除了头衔还是低阶鬼差外,缉鬼量早已是迈入了精英行列,这一个月来,隔三岔五就去一趟交差处,每次去七八个鼓鼓的纳魂囊咣咣往出拿,所有鬼差对此也都是有目共睹! 甚至还有不少鬼差暗自猜测,这次谢必安很可能会直接迈入缉鬼榜前十,毕竟谁也不敢确定一个月以来,谢必安究竟去交过多少次差。 “马上就正午了~” 独自在角落里的范无救抚了抚怀中的酒壶,心中略微有丝紧张,缉鬼榜即将刷新,别的鬼差不知这其中重要,可他却是一清二楚。 阴帅无常一职有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便是这月缉鬼榜上排名第一的鬼差! 虽然,谢必安自那晚走后便没有再回来过,二人也一直冷战到现在,可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当阴帅也得一块当啊! “正午已到!”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句,瞬间压下了众鬼差的嘈杂声。 簌簌~ 话音刚落,缉鬼榜前忽有金光乍闪,众鬼差定睛一瞧,赶忙齐齐跪拜。 “参见秦广王~” “参见秦广王~” “......” 阔背圆腰,一身上好蓝绸官服。秦广王点点头,不经意地瞥了眼伫在角落里的范无救,对其微微一笑,随后星目流转,徐徐落在了谢必安身上,沉忖片刻,开口道:“不必多礼,众鬼差请起~” “谢秦广王~” 鬼差们站起身来,再度望向了秦广王,可眸间却皆是充满疑惑。 秦广王怎么会来?每月的缉鬼榜不是应当由崔判官来张贴吗? 刺啦~ 秦广王并没有理会众鬼差的疑惑,阔步起手,将身后上月缉鬼榜一把撕下。 随后衣袖轻抖,当月缉鬼榜赫然在握,流水摊开,但见其上:端端齐齐五十行书,铁划银钩,字字遒劲。 “是崔判官的字!” “是这个月的缉鬼榜!” “......”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缉鬼榜一出,众鬼差最先去看的自是那排名第一的鬼差名字。 “什么!” “怎么可能!” “天呢!” 目光望去,众鬼差无一不膛目结舌。 “谢必安排第一!” “天呢!谢必安!” “怎么会是谢必安!?” “......” 惊涛骇浪涌过心头,谢必安使劲掐了下自己大腿,强烈的痛感传来,终才明白自己并没有在做梦,下意识闭上眼睛,缉鬼榜上的第一行大字便开始在脑海中疯狂烁动:低阶鬼差谢必安,缉拿恶鬼一千三百六十九只! “封——范无救、谢必安为阴帅无常一职,专事缉拿恶鬼,赏善罚恶!” 秦广王话不惊人语不休,声声如惊雷,字字炸心头,众鬼差猛然幡醒。 “恭喜七爷~” “恭喜八爷~” ...... 白衣立于台,黑衣伫角落。白衣欢笑靥,黑衣不露齿;白衣缉千鬼,黑衣闯百域。白衣叹丧棒,黑衣抚酒壶;白衣见生财,黑衣天太平。白衣谢必安,黑衣范无救! “喏~” 越过周遭鬼差,范无救极为随意地将手中酒壶抛了过去。 “嘻嘻~”抬手接住,谢必安望着酒壶上那极为俊逸‘一见生财’四字甚是欣喜。 “小黑,其实我早就没生你气了,只不过为了证明给你看,所以......哎呀,不说这些啦,反正现在都已经是阴帅了,想想都好像做梦一样啊~” “那......今晚回来住吧。”范无救嘴唇微张,眸间泛起一丝异彩。 “哈哈,小黑你不会是激动傻了吧?”谢必安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咱们现在可不是小鬼差啦,还回居住地干嘛啊,阴帅可都是有独院的。” 范无救闻言一僵,眸间异彩越来越暗,直到暗淡无光:“哦......” “不过小黑你这酒壶来的可真是及时啊,姐姐极爱喝酒,我将它送予姐姐,她一定会答应做我无常婆的!” “姐姐?无常婆?”望着转身的谢必安,范无救心头猛地一颤。 “真没想到会当上阴帅,所以感谢姐姐的礼物也没准备,嘻嘻~小黑你不要太介意呦。”谢必安回头晃了晃手中酒壶,眼里很干净,没有杂质也没有他。 白衣渐行渐远,黑衣惨然一笑。 是啊,小黑真的很优秀呢,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最好的,缉鬼是如此,刻字那便更是如此啦,不用多想,酒壶上极为俊逸的‘一见生财’四字肯定也是随手刻出的。 的确,真的很随手呢,不过是随手刻了三个月,随手刻了几百遍而已。 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一个酒壶而已,哪怕花费多少心思它也不过是个酒壶,既是送给了谢必安,那谢必安如何处置,与范无救便也是无关了。 七爷一走, 鬼差们也就没有在此地逗留的必要了,毕竟八爷可不会给他们恭维的机会,想寒暄几句,也得人家搭理你呀,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八爷的心情并不太好。日子还得继续,又不是自己当上阴帅,该说的喜庆话也都说过了,面子上能过得去就成。 “缉鬼要务在身,秦广王体谅~黑无常体谅~” “......” 众鬼差会心相视一眼,随后齐声作揖,四散而去。 望着离去的鬼差们,秦广王眼眸微眯,缓步走向正愣神的范无救,悄声道:“黑无常可切莫忘了去拜见天子啊~” “我要去找他!”沉默许久,范无救嗓音有些沙哑。 “黑无常何出此言,理当说是去拜见天子!”秦广王正色纠道。 “我要去找他!” 范无救置若罔闻,脚下生力猛踏于地,当即便破空而去,好似身旁无一人在左右。 “这就走了?”秦广王满脸诧异,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十殿阎王之首!在阴间谁人敢不卖面子?可这范无救倒好,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 “狂妄!真的是太狂妄了!” “......” “等等~” 吹胡子瞪眼的秦广王突发现一丝不对:“那方向不是去森罗内殿啊!” “难道......” “谢必安!” “范无救说的是去找谢必安!” (本章完) 第九章 无常婆 行出鬼门关,谢必安一路上更是撒了欢,天知道他今儿个得有多高兴,封阴帅,当七爷!那年在桥头许下的一切美好皆已实现! 如此幸事怎能不第一时间告知予‘姐姐’,掂了掂手中酒壶,谢必安心头喜色又甚了几分...... 黑衣静静望着白衣,用所有的眼睛和所有的距离,如鲸凝深海,离之必死! “小结巴,这么着急来找姐姐?” 女鬼一袭紫衣,幽幽现身。 “我......我想让你......” 刚还谈笑风生的七爷此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咯咯~你想让我怎样?”女鬼极为随意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喉间微滑,谢必安深吸一口气,将酒壶递于身前:“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无常婆!” 女鬼娇躯一颤,满脸难以置信:“小结巴你当上阴帅了?” 远处黑衣脑中嗡嗡作响,白衣所言在其耳边不断轰鸣。 “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 不同于女鬼的娇躯一颤,黑衣的颤动较为持久,自人间逃至阴间也未曾停止。 “浊河向东三千里,唤为海,深海有鱼,其名为鲸,鲸随海生,已有万年,鲸喜海,而海不知,其为表心,静沉于底,溺死其中。” 桥头白衣言毕,哑然失笑,鱼溺于海,焉得信乎?黑衣摇头,谨言嗔道: “鲸本陆生,闻远方有海,跋涉千里,冒死见之,后伴海栖,万年之久,鲸喜海,而海不知,其为表心,静沉于底,溺死其中,是为鲸落,予海最后温柔。” 黑衣终是仓惶逃回居住地,或许不打扰,便是他留给白衣最后的温柔。 “姐姐?” 紫衣女鬼猛然幡醒,酒壶入手微沉,轻晃几下却又空空如也,诧异打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极醇......极柔...... 十里外的野猫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 “嗝~” “嘻嘻,此酒名为欢喜,是我偷偷用对姐姐的喜欢酿制而成,只不过时间有些紧,所以还没凝出酒浆。” 谢必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眸间一片澄澈。 “欢喜?”女鬼朱唇微张:“好酒......好名字~” “姐姐若是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为姐姐酿制。” 谢必安颌首低眉,心中的期许已是扩大到诚惶诚恐的地步。 女鬼知道谢必安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点头答应做他的无常婆,可是......真的要答应吗? 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处心积虑地谋划相遇,堂堂罗刹亲自出马,**拥有至纯至真之体的谢必安,助其登上阴帅之位,盗取阴间至宝阴阳镜! 当然,谢必安也是争气,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当上了阴帅! 持阴阳镜,重塑肉身,再续鬼帝辉煌,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可偏偏这该死的谢必安傻得要命,傻得令人发指,傻得让人怜爱! 呵呵,说来也真的是好笑,明明这个局马上就要骗到底了,明明此刻只要点点头答应了,下一瞬就完全可以让谢必安去偷阴阳镜,可她却犹豫了! 至于为什么要犹豫?或许,这个问题就连女鬼自己也不太明白。 可能是因为那让十里外的野猫都醉醺醺的欢喜酒,也可能是那一口一个的无常婆,更有可能是那一双无比澄澈的眼眸...... “姐姐~” 谢必安大抵是等的有些太煎熬了,再次开口道: “做我的无常婆吧!” 澄澈眸子不停在心尖晃动,女鬼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其实从犹豫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经有了答案: “算了吧。” “轰~” 听闻此言,谢必安如遭雷击,死死僵在了原地,早已张开怀抱做好拥抱准备的他在这一刻无比腌臜,一秒,两秒,三秒...... 女鬼的笑容依旧很甜美,可流露出的坚决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忽地,谢必安动了,嘴唇,手指,胳膊,大腿......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战簌起来,大概是僵的有些太久,所以抖动幅度都不再小心翼翼。 “小结巴你走吧,回去好好当你的白无常。” “......不嘛!” 谢必安条件反射地护了下头,可预料中的‘板栗’却迟迟没有到来。刹那间,他的世界大雨滂沱。 “原来姐姐真的不要小结巴了!” ...... 本来,故事到这儿就应该结束了的,罗刹排兵布阵,吃了谢必安的卒,杀了谢必安的马,一路大刀阔斧,到最后却没忍心将掉他的军。 棋下至此,已是可和,女鬼继续在人间逍遥快活,谢必安回阴间也就不过难受一段时日,这样的结局无论对谁都好,所以就此来看还算圆满。 可偏偏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是捂着嘴巴,也会从心底跑出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其实,女鬼早就已经喜欢上了谢必安,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可就有些难说了。 或许,是那一袭白衣由远至近的初遇时。或许,是言谈间那无比娇羞的耳红时。或许,是挨‘板栗’前那条件反射的闪躲时。或许,是望见那明知不敌却还要入林捉鬼的单薄背影时。或许,是临死前疯狂嘶吼出那一声“姐姐快跑!”时。或许...... 当然,也或许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醒来后,便喜欢上谢必安了。 但对此,女鬼自是不会承认,不过她却有说服自己的办法。 夜,深了。 在逛遍方圆百里的酒坊还未打到那欢喜酒后,女鬼惬意地躺在了大石头上。有些事情一旦找到合适的理由,那就不需要再犹豫了。 簌簌~ 阴风席卷,一道模糊身影浮现在了半空中:“谢必安被封为阴帅了。” “嗯,我知道。”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好,那你明日便让谢必安将阴阳镜偷出!”威严的声音继续响起。 “呵~”女鬼晃了晃手中刻有一见生财的酒壶轻声道:“我不干了!” “什么!”模糊身影似乎有些怒:“我警告你罗刹......” “闭嘴!我已不食人肉多年,不准叫我罗刹!”她突抬头呵斥道。 “你......你......” “真是个聒噪的东西!”指间利爪赫然伸出,女鬼眸间闪过了一丝寒芒...... 不就是重塑肉身么?不就是再续鬼帝辉煌么? 呵呵~不要了! 其实,就算是堂堂罗刹,也根本没有世人所想的那般遥远,她有偏激,有爱恨,有软肋......也有爱的那个小鬼差。 (本章完) 第十章 天子姬宫湦 ...... 模糊身影猛然被震散。 “嗝~” 虚弱不堪的女鬼终是对着酒壶露出了微笑: “小结巴,明日姐姐非将你榨干~” 阴间,十八层炼狱。 “啊——” 穷奇残魂发出了滔天怒吼:“杀我分魄,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道能在人间横行的分魄凝聚了太多心血,其中艰辛恐怕也只有穷奇自己清楚。 “阴天子呢?” “吼-----” 血盆大口张开,穷奇冲着牢笼外的鬼卒一阵咆哮: “让你们天子来见我!” “让他来见我!” 一只暴怒的上古凶兽,哪怕只是残魂,也不是鬼卒们可以抗衡的。 嘭~ 当场便有一个小鬼卒被震成了尘滓。 然而,这才只是穷奇隔着牢笼冲他发出了一声吼叫! “击杀鬼卒,穷奇你是想入无间狱么?” 一拢黑衣,玄纹云袖。阴天子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了半空中。 “参见天子~” “参见天子~” “......” 众鬼卒接连跪拜。 “哼!” 穷奇冷哼一声,背过了身去。 “你们都退下吧。”不知何时,秦广王早已立在了阴天子身后。 “呼~” 听闻此言,众鬼卒长舒了口气,赶忙作揖道谢,乖乖~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今儿个没死也真是自己命大。 众鬼卒一溜烟小跑而出,至此,这间顶级狱房中就只剩下了:穷奇,阴天子,秦广王。 “说吧,有什么事?”阴天子淡淡开口。 “姬宫湦!”穷奇踱步转身:“我的分魄死了!” “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人间为什么还会有罗刹鬼!你阴间五千鬼差都是吃干饭的?” “呵~”阴天子轻蔑一笑。 分魄死了?活该! 穷奇的分魄究竟在人间都做了什么事儿,他自是不知,当然也更懒得调查,毕竟二人之间也算有一番渊源,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自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如今死了也好,一只上古凶兽的分魄在人间横行总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 “姬宫湦!你就不准备给我个交代么!” 厌恶地瞥了眼正发狂的穷奇,阴天子撇了撇嘴:“你放心,人间出了个罗刹恶鬼,朕自会派人去缉!” 思忖片刻,冲身后秦广王开口道:“你亲点十位精英鬼差,让黑无常带队,前去人间缉拿罗刹鬼!” “事后,记得让范无救前来找朕复命!” “是,天子!” 秦广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天子这是非要见范无救不可了!” “真的是怪哉,范无救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心中虽百般疑惑,可身形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微微一欠身后,秦广王离开了十八层炼狱。 “桀桀~”穷奇暗生怪笑,那女鬼根本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罗刹恶鬼,其可是堂堂上古罗刹鬼,并且还是一只拥有鬼帝血脉的上古罗刹鬼! 派范无救去缉拿她?呵呵~一旦将其激怒,鬼帝血脉爆发,十个范无救都不够看! 相信到时再以范无救的重要性,女鬼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丧失理智的姬宫湦,真的是令人怀念啊~” 穷奇挺了挺身,骨子里的傲意表露的更加明显了,有时候存在的岁月够久,便是一手最大的杀招。 “罗刹,你杀我分魄时,就应当想到自己的下场!” 一旁阴天子自是不知穷奇阴谋,当然,与其说是不知晓,倒不如说是不屑知晓。毕竟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的阴谋都将是徒劳。 他有这个自信也更有这个实力,别说是仅剩下一道残魂的穷奇了,就算是当年那个身为上古凶兽之首的穷奇再现世间,也亦是不怵! 星目流转,阴天子再次瞥向了穷奇:“还有什么事吗?” “答应的如此痛快,看来今日他心情甚好啊!”穷奇咬了咬牙,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如今我分魄已死,你答应过的自由之身......姬宫湦,请将我这道残魂放出炼狱。” 啪~! “放肆!” 一道金光自指尖射出,穷奇膝间一软,瞬间匍匐在地。 阴天子怒声道:“你分魄之死,与朕有何相干,莫要不知好歹!” “哼~真以为朕不敢将你抹杀么?” “......” 随着一道道呵斥声响起,穷奇终是不得不放弃了心中打算,现在的他根本不是阴天子一合之敌。 “难道上古时代真的已经回不来了吗?” 穷奇的喃喃声中夹杂着一丝落寞...... 行出十八层炼狱,阴天子信步回到森罗殿,一路上竟是没遇到一个鬼差,诧异算了下时辰,乃是子时。 月晦已过,现已月初! 本来饶有兴致想看一看百鬼夜行的他无奈摇了摇头,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待会范无救会来向自己复命,这点遗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阴天子缓缓闭上了眸子,前世在人间的一幕浮现在了脑海中:大雨中百鬼夜行,褒姒混在其中,比鬼还高兴。 “这一世,朕的江山不会亡,美人你永远陪着朕好么......” ...... 秦广王终是在居住地寻见了范无救。 “刚收到穷奇的举报,人间至今还有一罗刹恶鬼,你速去将其擒来!” “滚——” “什么?范无救你想要造反吗?!”秦广王身体一僵,怒目圆睁道:“天子亲自下令......” 可话还未说完,范无救手中突多出条古朴的索魂链:“我再说一遍......滚!” “呵呵,好!你等着,我定将你所言上报给天子!” 秦广王肺都要气炸了,他从未想过这范无救竟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知晓天子总对其莫名关照,他真想暴起与之一战,难不成真当自己这个十殿阎王之首是泥捏的不成? “范无救,你好自为之吧!” “......” 望着秦广王愤愤离去的身影,范无救长叹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或许,当谢必安将酒壶递给女鬼的那一刻起,他的双腿就支撑不住了吧! 果然,外表有多冷酷,内心就有多脆弱。 ...... ...... (本章完) 第十一章 百鬼夜行 “哦,那就让白无常去缉吧~” 阴天子无所谓的声音至今还萦绕在耳间,秦广王心中甚是费解,怎么无论什么事儿到范无救这就变味儿了呢?明明是范无救以下犯上,明明是...... “唉~算了,连天子召见都敢不听的人,我还有什么可气。” 秦广王摇摇头,行进了眼前白无常府邸。 屋内灯火通明,此时的谢必安竟也还未睡,见秦广王到来,赶忙将怀中哭丧棒放下作揖。 “刚收到穷奇的举报,人间至今还有一罗刹恶鬼,你速领十位鬼差将其缉来!” 这一刻,秦广王好似又寻到了十殿阎王之首该有的礼遇。 “是!”谢必安心中虽是悲戚,可却仍沉声应道。 ...... 与此同时,阴天子出现在了鬼差居住地上空。 夜未央,俯身望去,有一星点灯火藏身于千万黑寂。 “是黑无常府邸不好么?” 他轻声微呢,一个闪身落进其中。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范无救墨发掩面,半坐于地,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没有太大反应。 门间磕痕清晰可见,阴天子微蹙下眉,转身捡起地上的那条古朴索魂链。 入手冰凉,显然它已经被丢在地上许久了。 不经意地开始盘搓每一截锁扣,响声略显突兀,不过也终是打破了屋内安静。 “朕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言毕,也不等范无救点头,一把便将其揽在身旁,踏地破空而去。 阴风在耳边呼啸,周边景色急速倒飞,范无救从未感受过如此之快的速度,以至于连什么时候出的阴间都没察觉的到。 约莫不到盏茶功夫儿,一座丘阜出现在面前,四野望去,无半家人烟。 阴天子止住身形,负手平静道:“此上曾建有一台,唤名烽火主台,高四丈二尺,广丈六尺,积六百七十二尺!” “呵~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 忽没来由丢下句话,善身落向‘烽火主台’。身后范无救嘴唇轻抿,踌躇片刻也跟了上去。 脚下荒草杂生,可路间青石踏土却极为有序,显然阴天子刚才所言的确非虚。 不知为何,从踏上‘烽火主台’后,范无救便油然生出一股熟悉之感,但他心中却敢万分肯定,自己从未来过此地! “世人皆知朕前世不过一凡夫俗子,可又有几人知朕姓甚名谁?” 登顶烽火台,一袭黑衣,玄纹云袖。 渲进夜色中的阴天子静静伫在台顶,仿似在与万籁言语。 范无救紧随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条古朴索魂链。入手温热,显然它才刚被放在地上。 “朕姓姬,名宫湦。” “幽王姬宫湦......”捡起索魂链的他陡然一僵,那个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姬宫湦? “对,朕的谥号是幽王,朕是西周幽王姬宫湦!” 阴天子自嘲地笑了笑: “朕不喜杀,可若褒姒看谁厌恶,杀?也行。 朕不喜奢,可若褒姒想要排场,奢?也行。 朕不善战,可若褒姒欲领疆场厮杀,战?也行。 朕惧火,可若褒姒欢喜这座烽火台,点了?也行!” 轻踏脚下烽火台,阴天子徐徐行至范无救身前:“朕素来无大志,可朕一想,若哪日褒姒来寻朕怎么办?于是......朕便又花了千年时间,打下这阴间赫赫江山!”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范无救心头莫名有些堵得慌,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呵~没什么,只是故地重游感慨罢了,朕带你来骊山,其实是因为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范无救暗舒一口气,赶忙接过话茬:“是晦末的百鬼夜行?” “没错,月晦亥时百余恶鬼自阴间而出,行至人间逗留天明!”阴天子目光灼灼:“你知道朕为何不制止百鬼夜行,反而任由他们出来作恶么?” “不知道~”范无救横移半步,柳眉微皱,表示对其总卖关子的态度有些厌恶。 阴天子面带微笑,没有说话。二人遂即陷入短暂沉默。 “难道不是因为阴间的戾气太重吗?” 范无救忽鬼使神差地又开了口,言毕,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还有什么原因?” “......褒姒喜欢!”阴天子淡淡开口,眼眸微眯: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范无救下意识又开口道。他发誓这是自己记忆中与人攀谈最多的一日,真的是羞耻! 阴天子默不作声,顺其目光望去,一道道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魅石、山童、垢尝、桥姬、鸣婴、驩鼬、精蝼蛄、猥裸、荸、赤舌、壁涂、酒吞...... 全都是阴间排得上号的凶煞恶鬼! 但不同于在阴间的那般畏首畏尾,此刻的他们暴戾,凶残,厉虐。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模样吧! 行经之处,繁华落尽,一地悲怆! 范无救呼吸骤然急促,在阴间时也不是未曾没见过百鬼夜行的场景,可说到底还是在阴间,恶鬼们在人间夜行他可真是头一次见。 随着恶鬼们的身影越来越近,范无救体内的血液都黏稠了,心中总有个莫名冲动想要跳下去加入他们的行列。 冲动愈来愈烈,手中索魂链被握得咔咔作响,若非身旁有阴天子在,范无救怕是早跳下了烽火台。 其实说来也是怪,一个阴间鬼差,哦不,堂堂阴帅黑无常,见到这种场景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挥动手中武器将其一一缉拿,反而是想要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共同作恶...... 阴天子好似察觉到了范无救异样,伸手抚了下他背,轻声道:“你若想要加入到百鬼行列中,就去吧。” “真的?”范无救闻言大喜,像个孩子似的拍了下手,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怪异的看着身旁阴天子:“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哈哈~”阴天子难得爽朗一笑:“朕猜的!” “哼~故弄玄虚!”范无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跳下了烽火台。 “褒姒~你这一世更加让朕心疼啊。” 望着范无救离去的背影,阴天子眸中充满了柔情...... 那日,烽火台前百鬼夜行,八爷混在其中,比鬼还高兴!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怒目白无常 “七爷,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哦~”谢必安有些心不在焉。“这儿不是经常与姐姐见面的地方吗?” “这里怎么可能有罗刹恶鬼!” 环顾四周,感受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他心中隐隐闪过一丝莫名不安。 “七爷,让兄弟们散开去找找,要是实在寻不到咱们就回去吧。”身旁鬼差试探地说道。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众鬼差心情自是可以理解,大家都是精英鬼差,平日里哪个不是吃香喝辣,大晚上被叫醒来缉拿什么狗屁罗刹恶鬼,心中有气自是难免。 簌簌~ 一阵阴风刮起,谢必安心中不安愈来愈甚,此刻的他只想回阴间去。 “散开去寻下那罗刹恶鬼吧,一个时辰后在此地集合回阴间!” “是,七爷!” 众鬼差闻言迅速四散而去,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手中哭丧棒微微颤动,谢必安来到女鬼常在的那块大石头旁,眼眸微闭轻轻将手抚了上去。 “姐姐~” 随着心头喃呢声响起,他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谢必安满脑子都是女鬼的倩影以及那毋庸置疑的目光。 白日之景恍如隔世,封阴帅,当七爷,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包括后来遭到‘姐姐’的拒绝,都仿似一场大梦般虚幻。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一丝疲倦感袭来,谢必安将哭丧棒平放腿间,不敢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模糊中,他隐约望见有一白衣神情欢乐,紧随身前黑衣,艰难行在乡间泥泞上。 “七爷,已发现那只罗刹恶鬼!她......好像很虚弱。” 一道急促传音炸响在心神,谢必安陡然惊醒。 梦里还在与黑衣嬉闹来不及归家。一睁眼,却已经是......“好,我马上到!” 一袭白衣,面色如雪。哭丧棒再握手中,踏地破空,飞驰而出。 “啊——” 极为凄惨的鬼叫声在耳边响起,刚到来的谢必安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姐姐’被十道锁链死死勾住。 原来,十位鬼差并没有真的分散,满肚子怨气的他们只是随意找了个僻静地方聊天打屁,准备消遣掉这无聊的一个时辰。 可谁知好巧不巧,偏偏选在了女鬼藏身之处。 拼死穷奇分魄的女鬼此刻正是虚弱之时,听闻响动后便欲离去。却不料刚好被一放风鬼差(提防谢必安来此地)所遇。 传声谢必安后,十位鬼差尽出,本是不得擅自行动的他们见女鬼要逃,赶忙当机立断,将手中索魂链甩出。 索魂链,顾名思义,无非就是专门对付鬼魂的锁链武器,所惩对象若为鬼魂,威力成倍增幅! 十位精英鬼差,十条极品锁链,都是缉鬼老手了,甩出的角度自是无比刁钻,这让本就虚弱的女鬼根本无法躲避。 “啊——” 锁链入体一分,刺痛便增加十分,且不同于肉体那种刺痛,这种刺痛直击灵魂! 女鬼披头散发,再无往日灵动之美。 “七爷~” “七爷!” “......” 察觉谢必安到来后,她下意识贝齿紧咬,竟硬生生地止住了那刺魂疼痛所衍生出的惨叫。 显然,她很害怕现在的自己被‘小结巴’识出。 “嗯?” 望着惨叫声戛然而止的女鬼,众鬼差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本来大半夜被派出来缉鬼就有气,秦广王得罪不起,七爷更是一脸冷色,这一路行来,鬼差们的怨气也只能憋肚子里。 现在倒好,连个恶鬼都敢反抗自己了?对,虽是罗刹恶鬼,可那又怎样,被十道索魂链死死勾住,哪怕你是上古凶鬼也不好使! 众鬼差当即相视一眼,心领神会。这一刻,心中所有的怨气终是找到了发泄点! “呔!” 十位鬼差齐声高喝,手中勾着女鬼的索魂链由青转金! 没有丝毫留手,皆是将全身法力输进索魂链。当然,这里面也有抢功的因素,毕竟七爷就在一旁瞧着,大半夜出来既是遇到了这罗刹恶鬼,自是要拼命卖力! 面对全力出手的十位鬼差,女鬼定是抵挡不住,仅不过一瞬,她便再次发出了凄惨叫声。 “啊——!” 众鬼差神色一振,心中的那股虐性无比满足。 或许,是因为最后的遮羞布被无情撕开,所以这次女鬼的叫声格外无忌! 轰! “姐姐!”望着极为虚弱的女鬼谢必安大吼一声,手中哭丧棒银光大作...... 原来,堂堂罗刹也不过是个游鬼而已,在阴间鬼差的全力围捕下,也会落魄无比。 谢必安再次挥动手中哭丧棒,干倒了最后一个鬼差,不知何时,他已然是那般强大,那般不可战胜! 如那日在鬼林间,他看向女鬼的目光无异,此刻女鬼半卧于地,怔怔望着谢必安,有闪闪金光自眸间映出。 谢必安被镀上金身了! ...... 天色渐亮, 范无救跟随阴天子回到阴间。 虽与百鬼奔波一晚,但此刻的他却毫无疲惫之色。 偷瞥一眼身旁阴天子,范无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心中却莫名喃呢出三个字:“姬宫湦~” 不知为何,仅一夜而已,这个名字便已经在他脑海中出现不下百余遍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二人刚行进鬼门关,秦广王闻风赶来。 “启禀天子,据夜游带回消息,白无常于人间勾结罗刹恶鬼,将阴间十位鬼差打伤!” “谢必安勾结罗刹恶鬼,打伤十位鬼差?”范无救脑子嗡地一下乱了。 好似察觉到了身旁之人异常,阴天子眉头微蹙。 “请天子饶过谢必安!” 忽地,范无救膝盖一弯,竟朝他跪了下来。 阴天子心头一颤,连眸间诧异都忘记掩饰,瞬间,他慌了。 历经两世,从未有过的感觉。 “褒姒~你真的变了好多。” 沉默良久,高高在上的他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好!” 其实,他根本不用考虑这么久的,因为从第一次在地府中发现范无救时,这个答案就注定了! 他注定会密切地关注这个小鬼差,也注定会为其打破原则。 或许......就连阴天子自己都没发觉。 当那天范无救戴着染血高帽回到阴间时,他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阴天子了! (本章完) 第十三章 一碗茶汤断欢喜 “姐姐你不会有事的!”谢必安一连干翻了十位鬼差。 “小......小结......”此时的女鬼已是接近了透明状。 “我......我这就带你去阴间还魂!” 谢必安手忙脚乱地帮女鬼卸下了身上索魂链,随后双臂发力,想要将女鬼一把抱起。 “啊——” 可能是他使的力道有些太大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女鬼实在太虚弱了。 反正不知怎地,女鬼惨叫一声,魂色更淡了。 “姐......姐姐~” 谢必安那本就惨白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可其此刻表情却是很能映射出内心惶恐。 是啊,真的是很惶恐啊。 他不敢动了,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敢再动。 “姐姐~” 谢必安僵在原地轻声唤着双臂间的女鬼。 “小结巴~” 半响,女鬼的身体方才又稍微凝出丝实质:“小结巴,你别管姐姐了。” “没事的,姐姐你没事的,我这就去找阎王大人讨要还魂丹,你在此地等我就好!”手心满是虚汗的谢必安轻声细语:“姐姐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极缓极慢的将女鬼再次放在地上,见其无异后,他终是长舒了口气,后背冷汗顷刻淌出。 只一瞬,那一袭白衣便已浸透! “酒......”女鬼嘴唇微张,向自己怀中摸去。 “姐姐,你要什么?” 谢必安赶忙俯身下来,可女鬼却丝毫不理。 “姐姐~” 见‘姐姐’不理自己,仍是自顾自向怀中伸去,谢必安急得满头大汗,可动又不敢动。 其实,自女鬼伸手起,到从怀中拿出那刻有‘一见生财’的酒壶后,也不过盏茶功夫儿。 可对于谢必安来说,却仿似经历一万年之久! 轻将酒塞拔开,嗅着那淡淡的欢喜酒香,女鬼终是露出一丝微笑。 见状,谢必安心中微定,颤巍摸索出一绿色小珠:“姐姐,这是我为你所结情珠,你若有任何不适,轻舐一下,我便能知晓。” 抬手将情珠塞入女鬼嘴中,谢必安面露坚定,抬脚踏地,破空而去! “姐姐,等我!” 此地距鬼门关不过百里,以谢必安速度,一来一回包括算上讨要还魂丹,半个时辰足以! “半个时辰!姐姐你可要撑住!” 天已微亮,谢必安再次加快了速度,身旁景色急速倒飞而去。 “七爷!” “七爷!” “......” 如箭离弦,谢必安飞速射进鬼门关,以至于连平日熟人打招呼都未曾理会! 这还是往日那个极爱寒暄的七爷吗? 鬼门关前,众鬼差面露古怪,心中开始猜想阴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七爷在破空飞驰!” “天呐!真的是七爷!” “......” 一个鬼差的叫喊声响起,接着众鬼差纷纷惊醒。 在阴间破空而行,以七爷性格,那一定是阴间出大事了! 鬼差们相视一眼,心头瞬间翻起惊涛骇浪。 不过,谢必安可没空去顾那么多,感受着耳边阴风呼啸,现在的他只想以最快速度赶到森罗殿,好为‘姐姐’讨要还魂丹! 嗡~ 而就在此刻,周边空气猛地一紧,谢必安突感觉自己喉间被人狠狠锁住。 “谁允许你在阴间破空飞行的?” 身体丝毫不得动弹,一脸阴沉的秦广王出现在了他面前。 “秦......秦广王!” 谢必安心头一惊,方才发觉自己已是犯了阴间条律。 “谢必安,你身为阴间白无常,为何勾结罗刹恶鬼,打伤鬼差!” 秦广王抬手将谢必安一把架起,面露冷意。 “我......我......我没有。” “哼!知法犯法,还敢狡辩!” 秦广王冷哼一声,将谢必安自半空拍落于地。 “嘭~” 谢必安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阎王打阴帅,这可是万年头一次!周边鬼差迅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七爷勾结罗刹恶鬼打伤鬼差!”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是谁给言语了句,反正周遭鬼差瞬间炸窝,皆是议论纷纷。 “姐姐不是罗刹恶鬼!” “姐姐她不是罗刹恶鬼!” “......” 谢必安站起身来一阵歇斯底里,手中哭丧棒银光烁动。 平日里和煦无比的七爷今个怎如此冲动?难不成是我们真的搞错了? 众鬼差被谢必安一喝,竟是有些心虚。 诽谤阴帅可是大罪啊! 在没搞清事情原委前,自己还是别多嘴了。 眸间布满血丝,谢必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向秦广王讨要一枚还魂丹去救‘姐姐’。 “她本来就是罗刹恶鬼!” 秦广王徐徐落下,面色微怒的他大袖一挥,半空中出现了女鬼暴虐食人的画面。 “轰~” 众鬼差盯着画面目不转睛。 “怎么可能!”谢必安望着那道正生撕活人的熟悉身影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嘴中不断喃喃的谢必安眼前有些发黑,随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 “我为何要帮他专门熬制一碗茶汤?”孟婆淡淡地扫了眼阴天子。 “孟婆啊~”阴天子商量似的说道:“其实那白无常本性并不坏,此次他犯下如此大错,皆是因受了罗刹恶鬼的魅惑。” “你知道的,女罗刹鬼样貌极美,又通魅人之术,所以白无常......” 话还未完,孟婆便极没耐心地出声打断道:“这不是我的职责。” “申后~”阴天子语气竟带有一丝发嗲。 “闭嘴!”孟婆闻言突厉声呵斥道:“姬宫湦,申后早已经被你废黜了!” “申后~” “朕求你了~” “......” 孟婆默不作声,满脸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后,转身径直离去。 “申后~” ...... 模糊中,谢必安好似望见端着一碗茶汤的孟婆颤颤巍巍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见过孟婆。” 秦广王拱手作揖,顺便驱散了周围众鬼差。 “你身为白无常怎可对那罗刹恶鬼动情~” 孟婆的温和话语中夹杂着一声叹息,紧接着抬手便将茶汤一滴不漏地灌进了谢必安嘴中。 ............ ............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但为卿故踏阴间 “你身为白无常怎可对那罗刹恶鬼动情~” 茶汤入喉如白水,可脑中却昏昏荡荡极为苦涩。 “姐姐!” 谢必安眼前好似地浮现出了那日情景:女鬼大大咧咧坐在石头上,眸色轻佻。 “早就听闻阎王手下有一小鬼差长相极为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或许,就是在那一瞬,他......心动了。 困意难挡,谢必安忽觉得自己有些累,心神略微放松,随后他便再也忆不起女鬼的模样了...... ...... “砰!~” 嘴中情珠突然炸裂! “难道......”女鬼惊恐地瞪大了双眸,这让本就虚弱的她更憔悴了。 “小结巴~你......” 女鬼不敢再往下去想,情珠炸裂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苍白玉手死死攥着酒壶。 “嘻嘻,此酒名为欢喜,是我偷偷用对姐姐的喜欢酿制而成。” “......” 情珠炸裂,欢喜酒没了味道。是小结巴不喜欢自己了吗? 还是...... “啊——” 半躺于地的女鬼瞬间抖成了筛糠状:“小结巴不可能死!” “小结巴说过会来找我的!” “他只是不喜欢我了!” “对,小结巴一定没死!” “......” 冲着手中酒壶一阵嘶吼后,女鬼竟是缓缓站起了身来。 “呵~” “小结巴怎么会死啊,他不是一直在我手中嘛~” 怪兮兮地拍了拍手中酒壶,其上‘一见生财’四字格外显眼:“小结巴,姐姐说的对不对?” 酒壶不会说话,就像谢必安死了一样,无法掩饰。 是啊,谢必安怎么不会死,他勾结罗刹恶鬼啊! 凭什么不死,阴间条律明明有写:阴间司法者若勾结恶鬼——死! 对呀,女鬼就是罗刹鬼,她就是那个生撕活人的罗刹恶鬼!不仅如此,她还是个上古罗刹恶鬼! 那个手上沾满无辜鲜血的上古罗刹鬼!那个罪孽滔天的上古罗刹鬼!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阴间的,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其实并不至死,只要引导出体内的上古血脉便可痊愈。 可她不敢啊,她骗得谢必安太深了,深到连自己都陷了进去。拼死穷奇分魄时就不敢,被十位鬼差勾魂后还是不敢,她不敢让谢必安知道自己是上古罗刹鬼的事实。 她害怕,她惶恐,也开始小心翼翼,她极力伪装,将自己伪装成普通游鬼。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与谢必安永远在一起。 明知道谢必安此去阴间必死无疑,可她却仍抱有一丝希望,她希望谢必安带着还魂丹平安归来,她希望自己能永远陪在谢必安身旁。 她希望......爱情。 哈哈哈哈哈~ 罗刹恶鬼竟然希望拥有爱情?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 女鬼是自私的,也更加是阴暗的。为了自己心中所欲白白让谢必安送了命。 珠词箴句里,字字藏艳毒,句句渗烈酒,真是灌得谢必安昏了头。 “是姐姐的错~” “都怪姐姐不好。” “小结巴你原谅姐姐吧!” “小结巴你说句话~” “......” 女鬼冲着手中酒壶不断喃喃。她大抵是......疯了吧! “小结巴,姐姐为你报仇吧!” “小结巴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咯咯~” 言语间,女鬼体内升起了一股极为古老的蛮荒气息。 “听话,乖~” “姐姐让这世间一切都死~” “姐姐让所有人都为小结巴陪葬~” “都死!都死!” “啊——去死啊!” 轰~ 女鬼突朝天发出一声暴喝,体内煞气猛然外放。 那日,凄惨的鬼叫声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上古气息...... 炼狱中的穷奇心头一突,不可思议地望向了东方,喃喃道:“这就开始了么?罗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越乱越好,这样我才有机会!” 肩头一耸,穷奇轻轻闭上了眸子。他要等,他要等阴间最乱的那一刻! 隐隐间,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容。 “死!都去死!” 蛮荒气息席卷大地,女鬼途经之处一片死寂,所遇生灵皆是暴体而亡! 眸中射出瘆人血光,指间鬼爪已悄然伸出,一路飞驰,佛挡**,神挡杀神! 人间在这一瞬,仿似又回到了上古时代! 鬼门关前, 众鬼差望着冲阴间急行而来的女鬼眼皮微跳。 “天呐!那是什么?” “如此浓郁的戾气!” “难不成是一只上古凶鬼!” “......” 女鬼自是听不到众鬼差的喃喃声,不过她也没兴趣去听。呵呵~将死之人的遗言而已,有什么好听的! 说时迟那时快,女鬼自出现在众鬼差视线中也就不过盏茶功夫儿,由远至近,其已行至鬼门关前。 而这时,刚好又从阴间行出一波鬼差,本来还好奇鬼门关前众人为何愣神的他们终是走到了最前方。 “罗......罗......刹恶鬼!” 正准备去人间缉鬼的他们一阵大惊。乖乖呦!方才秦广王所投之影不正是面前的女鬼吗! “叫我无常婆!”她一字一顿道。 “去死吧!” 冲天戾气射出,女鬼抬手便揽住一位鬼差,指间利爪狠狠刺进头颅,随后猛地一发力,那倒霉鬼差竟活生生被她自头顶撕成两半! 漫天血舞萦绕发梢,女鬼桀桀一笑,舔了舔嘴角:“真是一群聒噪东西!” 震撼!众鬼差眸间满是震撼之色,从来都是追着鬼跑的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景象! 活生生撕成两半,视觉上的震撼远比想象要吓人。从来都是听说上古时代的恶鬼如何如何,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久而久之,众鬼差早已把恶鬼食差这个传说当成了笑话。 可不是嘛!在精英鬼差的眼里,哪个恶鬼不是小老鼠?见到自己只会抱头逃窜的小老鼠。 但今日却是不同,鬼门关前不乏精英鬼差,望着满嘴是血的女鬼,他们除了深深的震撼外便只剩下了恐惧。 “跑啊!鬼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声,震惊中的众鬼差猛然惊醒。 “想跑?” 女鬼眸间闪过一丝冷意,指尖利爪再度延伸:“都给我去死!” 鬼门关前阵阵紫光烁动,刹时,阴间鬼差三十余七,项上人头嘭嘭落地。 “呵~” 望着地上皆以毙命的众鬼差,她轻蔑一笑。 原来,当情珠炸裂的那一刻起,这阴间便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本章完) 第十五章 七上八下 森罗宫殿, “什么!” 秦广王一把将身前案桌拍了个稀巴烂:“那罗刹恶鬼反了天不成!” 一旁崔府君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善言道:“秦广王息怒,不就是个罗刹恶鬼嘛~咱这就调阴帅前去镇压。” “哼!调阴帅去?不必了!你能命令的了黑无常吗?” 秦广王大袖一挥,头也不回地行出了森罗殿。 “唉~” 伫在原地的崔府君长叹了口气,罗刹恶鬼在阴间横行,不论如何,他必须得调十大阴帅前去镇压! 与秦广王无关,这是当初阴天子定下的规矩,文官不得插手武官之事,武官自也不可越界文官之事。 阴间设立十大阴帅,统领亿万鬼兵,镇压一个罗刹恶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偏偏,官大一级压死人。天子规矩不可破,十大阴帅得调,但秦广王又不能得罪。 于是,崔府君在写好调兵符后并没有及时发出,他选了个折中之计,拖个一时半刻再调。 但就是因为这个时间差,使此事变得愈发不可控制! 阴帅没有调兵符,那便无法调遣阴间鬼兵,见女鬼在阴间大杀四方,焦灼万分的他们头脑一热,独身扑了上去。 鬼王、日游、夜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拍落在地。 至此,除了未曾露面的无常外,十大阴帅皆以战败! 阴间一片鬼哭狼嚎,女鬼杀至哪里,哪里便狼藉满地。自鬼门关出发,女鬼一路大刀阔斧,硬生生地从阴阳道杀出条血路来到了枉死城前。 她心中清楚,阴间有亿万鬼兵,若冲自己群起攻之,怕是今日复仇大计必将失败! 怎么办?女鬼轻抚下怀中酒壶,脸上露出一抹坚毅。 去枉死城!你阴间不是有亿万鬼兵么?枉死城中的枉死鬼自也不下亿万之数! 将那枉死鬼放出抵抗鬼兵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枉死城前, 女鬼眸间闪过精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枉死城后是幽冥背阴山,而山后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十八层炼狱! “十八层炼狱~” 舌尖伸出,轻舐嘴角鲜血,女鬼轻声冲手中酒壶喃道:“小结巴你放心,等姐姐毁了这枉死城后,就去十八层地狱将那亿亿万恶鬼放出。” “咯咯~到时候人间也得给你陪葬!” 如果说,释放枉死城的恶鬼是给阴间胸口一刀的话,那释放十八层炼狱中的恶鬼便是要给整个三界正胸口插一刀了! 炼狱中的恶鬼到底有没有亿亿万,这个谁也说不清,不过这根本不是女鬼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她只知道:小结巴死了! 旋风滚滚,黑雾纷纷。 秦广王立于城墙之上,身后是其余九殿阎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 “哼!” 秦广王冷哼一声,踏地破空,飞冲向了城下女鬼,身后九殿阎王紧随其后。 “小结巴,告诉姐姐是那个人杀的你?” 十殿阎王已将女鬼团团围住,可她却仍在对着一个酒壶悄咪说着情话。 “呔!罗刹恶鬼,你早已罪恶滔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秦广王一声暴喝。 “嗯?”女鬼缓缓抬起头来,脸色瞬间冰冷无比:“聒噪!” ...... 与此同时,森罗宫殿一间屋中。 “笨蛋!你今天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范无救轻抚着谢必安脸庞。 “要是......你醒来后能只记得我就好了~” 望着恬静无比的白衣,黑衣眸间一片温柔,二人足有一月未曾如此亲近过了,感受着身旁之人身体散出的温热,他的呼吸略微有些加快。 谢必安的脸还是如此完美俊逸,只不过隐隐多了一丝疲惫感。 “哗啦~” 手中那条古朴的索魂链掉落,八爷突猛地一翻身,将已被灌下孟婆汤的七爷拥入怀中。 轻抚其背,七爷在上,八爷在下。 嗅着谢必安发间清香,范无救终是将嘴缓缓嘬在了那雪白脖颈上...... 而不同于此处涟漪,森罗宫殿中的另一间屋子中,崔府君狠狠将手中还未发出的调兵符摔在了地上。 “糊涂啊!” “糊涂啊!” 身旁前来报信的小鬼差吓得浑身打颤。 “我问你,那罗刹恶鬼是否去往枉死城方向了!”崔府君死死盯着面前小鬼差,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罗刹恶鬼......是去枉死城......”小鬼差结结巴巴道。 “啊!造孽呀——” 崔府君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大人~大人~” 小鬼差眼疾手快,踏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罗刹恶鬼前往枉死城,十大阴帅皆已战败!” 半响,崔府君无奈长叹一声:“唉!” 他很清楚,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已不是自己可瞒下的了。 轻拍了拍身旁小鬼差肩膀:“你现在就去调集森罗宫殿内所有司职人员,让其前去枉死城抵住罗刹恶鬼!” 话声一顿,崔府君喉间微滑,嗓音忽变得极其沙哑:“你给我听着,务必挡住罗刹恶鬼!” 言毕,也不等小鬼差反应过来,俯首一踏地,便飞驰离去。 “此事必须告知于天子!” 没错,崔府君去森罗内殿找阴天子了。 待到小鬼差反应过来,身旁哪儿还有崔府君身影,顷刻间,他晓得了自己肩头的担子! 暗暗组织好言语,小鬼差赶忙扯开了铜锣嗓门:“罗刹恶鬼已杀到枉死城,诸位速醒乎!” “罗刹恶鬼已杀到枉死城,诸位速醒乎!” “......” 不得不说,这几嗓子还真是管事,森罗殿中的司职人员一听罗刹鬼杀都到枉死城了,赶忙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罗刹恶鬼怎么会去枉死城?” 众人蜂拥而出,寻到了大殿中央的小鬼差。 “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刹恶鬼怎么杀到枉死城了?” “十大阴帅呢?” “咱们阴间鬼卒去哪了?” “......” 一人一言,七嘴八舌,圈中的小鬼差都快要急哭了,望着平日里皆是比自己身份高的大人们,他带着哭腔颤巍道:“哎呦!大人们啊,现在可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你们赶快去枉死城抵挡一下罗刹恶鬼吧,要不然咱们阴间可就完了!” 嚯~ 小鬼差此话一出,众人鸦雀无声,阴间可要是完了,自己还怎么当职啊! 不行,不能让罗刹恶鬼摧毁枉死城! “去枉死城!” “杀罗刹恶鬼!” 一旦关乎到自身利益,众人可就红眼了,纷纷回屋,点出手下鬼差鬼卒,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向枉死城赶去。 森罗殿在位司职不少五百众,其手下干事人员更是不计其数,这股力量也的确不可小觑。 为了挡住罗刹恶鬼,崔府君真的是想尽办法! (本章完) 第十六章 世间再无小结巴 “去枉死城!” “罗刹恶鬼要摧毁枉死城!” “杀罗刹恶鬼!” “......” 察觉到外面乱糟糟的声响后,范无救柳眉微皱。 沉默片刻,他松开怀中谢必安,缓步行出屋子。 “怎么回事?” 抬头瞥见殿中央叫的最甚的小鬼差,范无救一脸阴沉。 “哎呦,八爷!” 小鬼差眼前一亮,竟然能在这里遇到黑无常:“八爷您快去枉死城帮帮忙吧!那罗刹恶鬼简直无法无天!” “要是枉死城被毁,那咱阴间还不就完了!” 竹筒倒豆子,小鬼差言罢已是泪流满面:“您是阴帅,您才是能救阴间的人啊!” “......” 范无救没有说话,阴间玩不玩完与自己又有何干? 可......真的不去么? 一袭黑衣,玄纹云袖,阴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朕素来无大志,可朕一想,若哪日褒姒来寻朕怎么办?于是......朕便又花了千年时间,打下这阴间赫赫江山!” 褒姒还没来找他,姬宫湦现在没了阴间会不会哭鼻子? 沉默良久,范无救抚了抚手中那条古朴索魂链。蓦地,他动了,起脚踏地,破空驰向枉死城方向。 “呼~”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鬼差长长舒了口气,八爷都去枉死城了,那罗刹恶鬼应该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人去楼空,森罗宫殿一片寂静。 “呼呼......呼呼~” 也正准备出发枉死城的小鬼差耳间微动,停下了脚步。 “怎么会有呼吸声?难道有人在里面睡觉?” 贴向身后屋门,他心中更加确定:“还有人在里面!” 阴间鬼差对于周围感应异常敏感,再次确定无误后,小鬼差抬手将门推开。 乖乖~阴间都要完了,谁这么大心,竟在睡觉? 带着满心好奇的他大踏步行进屋中:一袭白衣,面色如雪! 屋内正是昏迷中的谢必安。 其实按照阴间条律,森罗殿内的房间都是不得乱闯的,所以说范无救也就没去操心屋中的谢必安。 可谁知道,打今个出事后,这小鬼差心中便甚是急躁,再加上有崔府君的命令,所以他也就没了太多忌讳。 “七爷~七爷~” 轻声唤几下,晃了晃谢必安肩膀:“七爷,阴间都乱套了,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此刻,孟婆汤药效已过,谢必安被这一搞自是幽幽转醒。 “嗯?” “我这是在哪?” “七爷,这是森罗宫殿啊。”小鬼差恭敬道。 “森罗宫殿?”谢必安打量下四周,摇了摇头,他只记得自己方才好像惹秦广王生气了,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七爷,那罗刹恶鬼已经杀到枉死城啦!” “罗刹恶鬼?”谢必安眸间闪过一丝茫然。 “哎呦~七爷您真是睡昏了头!就是......就是那个罗刹鬼嘛!” 小鬼差挠了挠头,但好像又发现自己对此事也不是太清楚:“哎呀~来不及说了七爷......反正现在那罗刹恶鬼已经杀到枉死城了,您赶紧去帮忙吧,要是枉死城被毁,咱阴间可就完了!” “枉死城被毁?”谢必安心头一沉,睡意瞬间全无,乖乖~这可是大事,绝不能让罗刹恶鬼摧毁枉死城! 伸手向腰后一摸,入手微凉,哭丧棒赫然在握。 “好!我这就去枉死城与那罗刹恶鬼一战!” ...... 枉死城前, 女鬼大开大合,以一敌十,竟丝毫不落下风! “不可能!罗刹鬼的法力不可能有如此深厚!” 秦广王越战越心惊,他无法想象区区一个罗刹鬼居然如此难缠,这场本以为极为轻松的战斗竟僵持了小半个时辰。 身前罗刹恶鬼眸间泛红,愈战愈勇,而反观身后九殿阎王,却皆是面露疲色。 小半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体内法力已是渐竭。秦广王知道要败了!堂堂十殿阎王要败给一个罗刹恶鬼了! 枉死城要完了!阴间要完了! “死——” 女鬼大吼一声,指尖利爪再次挠来,十殿阎王面色涨红:“呔!” 提气一振,眼球微突,金光屏障再现。 “嘭!”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四下鬼卒鬼差无一不是痛苦万分! 屏障金光忽明忽暗。“噗~!”十殿阎王接连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次的攻击堪堪挡住,可下次呢? 周遭鬼兵唏嘘不已,他们又何尝看不出十殿阎王必败无疑,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仅一道撞击声都难以承受,如今的战斗已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掺和进去的了! “绝不是罗刹鬼!” 秦广王齿间染血,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呵~” 女鬼轻蔑一笑,冲他晃了晃手中酒壶,其上四字极为俊逸‘一见生财’。 “叫我无常婆!” “无常婆?”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停滞,秦广王身体有些僵硬。 “好了,死吧!” 女鬼淡淡开口,更加暴戾的蛮荒气息自体内涌出。 “不,枉死城不能破!” “枉死城不能破!” 望着面前那极盛的紫光,秦广王回过了神来,扭头冲身后其余九殿阎王惨然一笑:“兄弟们......玉碎吧!” “玉碎!” “......” “玉碎此地!” 十殿阎王眸间无比坚定,身前金光再次暴涨,但这一次,不再是一道屏障了! 剑状金芒绚丽夺目,十殿阎王皆是口中淌血:“玉碎!” 不守反攻,他们操纵着金色巨剑直挺挺刺向了女鬼。 四下众人已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紫光与金光无声相撞。 “叮~” 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传出,枉死城前一片混沌。 众人牙关紧咬,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簌簌~ 一阵阴风刮来,在场之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随后,女鬼的玲珑身姿出现在视线中。 倒吸一口凉气,众人万念俱灰。 “小结巴你看,姐姐让整个阴间都为你陪葬!” 略微憔悴的女鬼冲着倒在地上的十殿阎王再次晃了晃手中酒壶。 “桀桀~一会姐姐就去将那阴天子给你抓来。” 哆哆嗦嗦的她弯腰捡起一根索魂链,决定先将阎王们栓起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突从身后传来:“罗刹恶鬼休得猖狂!” 女鬼遂即扭头望去,果然有一人正向她徐徐走来。 但见此人:一袭白衣,面色如雪,满头墨发随意披散开来,凤眼狭长,星目流转间有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他扶了扶头上白帽,金边字十分显眼——‘一见生财’! (本章完) 感谢【森森的城隍】小可爱的红包打赏,这是今日份的加更......已奉上。 第十七章 一遇鬼差误终生 ...... 以一己之力便拼掉了十殿阎王! 范无救望着远方的罗刹恶鬼已是没有了要出手的打算。也是,反正只要谢必安没事就好,阴间有无又与他有何干! 姬宫湦自己的阴间,还是交由他自己看着办吧。 枉死城是否被毁,范无救不想管,更何况也管不了。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黑衣踏地破空,自枉死城离去。 一袭白衣,面色如雪。白衣步履安详,自森罗殿行来。 枉死城前, 女鬼满脸难以置信:“小......” 可这一声,却终是被谢必安的冷漠目光生生憋了回去。 “罗刹恶鬼!拿命来!”望着地上身受重伤的阎王们谢必安一阵大怒,当即便举起哭丧棒向她砸去。 “原来小结巴真的死了啊!”女鬼惨然一笑,没有任何的躲避之意。 是啊,总爱玩弄别人感情的她怎么敢躲避? 当初不做无常婆的是她,后来要做无常婆的还是她! 难道小结巴的感情是她弃之则去,挥之即来的东西? 南方的风经不起北方的寒冷,迟到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不过就是违背了与穷奇的约定,放弃了重塑肉身的大好机会。不过就是单枪匹马闯了下阴间,暴露了在人间战战兢兢多年所隐藏的实力......而已。 难道这样,小结巴就必须回到她身边? 小结巴是七爷啊!是阴间堂堂阴帅白无常!她配得上吗?一个拥有鬼帝血脉的上古罗刹鬼,双手沾满无辜鲜血,背负滔天罪恶,人人喊打,人人喊杀。 “死!”谢必安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哭丧棒已是无限接近女鬼。 “杀了她!” “杀了罗刹恶鬼!” “七爷威武!” “......” 不知是谁开的头,四下众人呐喊声震天。 女鬼依然一动不动,谢必安猜想应该是被吓傻了。 可即是如此,他也仍是没有丝毫留手,眸间无比坚定,为了阴间,为了亿万生灵,罗刹恶鬼今日必须死! “嗡~”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哭丧棒突地一颤,竟是对他生了反抗之意。 谢必安大惊,连忙再次灌输法力,可谁料那哭丧棒却如同倔驴般,就是不肯再下降分毫。 哭丧棒,上古鬼帝本命神兵,器中有灵,鬼帝陨,器灵落。后女鬼每日以精血喂之,器灵再生,携无尽洪荒之息,裹罗刹欢喜之意。哭丧棒因情涅槃,已超脱兵器之列! 哭丧棒静静定格在女鬼脸前,距其额头仅分毫之距。 一大颗眼泪流出,她终是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 “嗯?”谢必安如遭雷击,眸中闪过了一丝奇异波动。 “罗刹恶鬼在流泪?” “鬼怎么能流眼泪呢?” “哈哈,她还不是被吓的!” “罗刹恶鬼被吓得流泪了!” “......” 周遭观战众人七嘴八舌,饶是常年与鬼打交道的他们,对鬼流泪一事也从未有所听闻。 “我喜欢你啊——” 感受着谢必安的不为所动,女鬼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了阴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罗刹恶鬼说喜欢七爷! “砰!” 不知是因为手中力道太大,还是因为刚才的嘶喊声太剧烈,女鬼手中的酒壶突然炸裂了开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她抵了一命! “小......结......巴!”女鬼望着地上的酒壶碎片瞬间抖成了筛糠状。 随后,疯狂抖动中的她猛地扑到地上,如同一位拾荒者般开始拼命地捡取那些带有字迹的碎片。 这还是那个扬言要灭了地府亿万生灵的魔头吗?谢必安心头产生了一丝疑惑。 其实不仅是谢必安,如此反差就连周遭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嘿嘿~”望着手中拼好的‘一见生财’四字,女鬼痴痴地笑道: “小结巴,姐姐带你走吧!这里所有人都是大坏蛋!” 杀人如麻的她对着手中一堆碎壶渣竟是那么的温柔..... 上古末路罗刹生,为振帝威匿人间。 与虎谋皮联穷奇,千挑万选落白衣。 丧棒一出万鬼服,阴帅无常谢必安。 肉身重塑点头念,壶中藏酒醺野猫。 巨石之上斩凶魄,单枪匹马踏阴间。 枉死城前败阎王,七爷缓步拿命来。 一碗茶汤断欢喜,世间再无小结巴。 一遇鬼差误终生,从此再无落泪鬼! ...... “哎呦八爷,七爷当然是去枉死城抵挡罗刹恶鬼了!” “谁允许你......死吧!”望着身前的小鬼差,范无救满面雷霆。 “八爷......八爷......我可是有崔府君命令的!”小鬼差有些色厉内茬。 手中索魂链爆发出刺目乌芒,范无救用行动回答了他。 冰冷锁链无情击中喉间,小鬼差无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模糊中,他最后望见的画面竟是那一袭黑衣满脸焦灼。 踏地破空,直奔枉死城! 手中索魂链咔咔作响,范无救再次加快了速度。 罗刹恶鬼何等凶残,十殿阎王拼死不得将其奈何,谢必安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周边疮痍飞速后掠,枉死城前接踵摩肩。 正中央,一袭白衣面色如雪! “这个笨蛋真的来了!”范无救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催动了手中索魂链。 “小结巴乖~听话,姐姐这就带你走。” 砰—— 对于杀过来的范无救,女鬼根本连头都不抬,只是轻轻朝后甩了下手,便将其拍到了地上! 瞬间,一脸阴沉的阴天子出现在了半空中。 “参见天子~” “参见天子~” “......” 周围跪拜声不断响起,地上身受重伤的十殿阎王们猛然惊醒,也纷纷开始拼命挣扎试图起身跪拜。 范无救遂即扭头朝高高在上的他望去。 这一刻,二人四目相对...... ...... ...... (本章完) 嗯......非常感谢大家能来捧场,感受到大家的温暖,森森真的是受宠若惊,在每天不断更的情况下我一定尽全力再多更几章。然后,关于城隍纸质版,我万分抱歉,现在还没有,因为是否出版需要参考网上连载成绩而定,或者是我自费联系出版社。现在还在上学的我自费出版真的是没有能力,所以只能看连载成绩了......但愿,好的都在后面吧。 第十八章 风走八千里 ...... “朕的阴间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要阻我与小结巴离开?”鹤立鸡群的女鬼流露出一丝杀意。 “~匹夫!” 但见阴天子只是轻轻一翻手。 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瞬间炸在了女鬼身上,她手中的碎壶片当即便化成了粉末状。 “小......结......巴!” “啊——吼~” 眸间血红转紫,无比悲痛的女鬼竟是发出了一声兽吼。 “嗯?”半空中的阴天子诧异地挑了下眉,随后再次加大了手中力度。 “吼~” 当女鬼凄惨的嚎叫声响起后,正低头跪拜的谢必安心头猛地一颤。 “吼——吼~” 随着凄惨的兽嚎声再次响起,他手中的哭丧棒突不受控制地颤动了起来。 “嗡~嗡~嗡~” 可是,那又如何呢? 七爷心智之坚,岂是一个小小的哭丧棒能左右的了的! 这一刻,偌大的阴间中无比安静,唯有哭丧棒与女鬼在不断发出声响...... 约莫持续半炷香后,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女鬼终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遂即哭丧棒也停止了颤动。 或许......它们的心都跟着最后的那声哀嚎一同消散了吧! “哼!” 阴天子冷哼一声,撤去手中法力,这就让女鬼死了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 平移身形,来到范无救面前,他思忖片刻后终还是开了口:“怎样,有事么?”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范无救瞥了眼身旁谢必安,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哦~”阴天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提手一甩,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女鬼狠狠掷在了秦广王面前。 “将这罗刹恶鬼带至十八层炼狱!” “是!天子。” 秦广王赶忙作揖领命,可谁知刚一起身后腰处便传来一阵剧痛:“嘶~” 感情是摔下来时砸到老腰了。 “算了。”阴天子眉头微皱,摆摆手:“朕亲自去吧!” ...... 女鬼被带走去接受她应有的惩罚了,此事牵连甚广,若按照阴间条律的话,怕是得革掉一大半司职。 可不知为何,事后阴天子只是下令打扫阴间,对于罗刹一事却只字未提。 众人心知肚明,天子既然都不提,那就更不会有好事者再敢言语此事。 末了,阎王还是阎王,判官还是判官,阴帅还是阴帅,鬼差还是鬼差,鬼卒还是鬼卒,鬼兵也还是鬼兵! 只不过,七爷的哭丧棒再也拔不出来了。 一切照旧,无关紧要的哭丧棒自是无人理会,且由于所有人对此事皆避而不谈,故人间并没有传说流入。 世人只知阴帅谢必安,未闻鬼差小结巴! 人间, 啥?七爷会脸红?说话还会打磕巴? 围观百姓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一派胡言,甚至还有不少好事轻壮当即便要冲那说书人施下雷霆。 “瞎你的眼,堂堂七爷怎会脸红!” “老子看你说话才打磕巴!” “什么狗屁说书的!” “......” 一人一言,说书人退却角落瑟瑟发抖,好事轻壮平日农闲无聊万般,此刻自是得理不饶。 事行至此,轻壮已然得势,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一拳我一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人群外围更有不少好事者闻风赶来,真是端得好一个痛打落水狗! 对此,围观众百姓无一不拍手叫好。 不过王法还是得有,于朗朗乾坤下弄出条人命来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故此,众人虽是拳脚相加,可却无一人下死手。 说书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千告饶万哀求,也方才少挨了些皮肉苦。 “呸!” “禾~~呸!” “......” 一口口黏吐沫落在身上,说书人宛如死狗般蜷在角落,乖乖~自己就说个书得罪谁了?今儿真是糟了八辈子血霉! 啥?报官? 说书人更是想都不敢想,先不说法不责众,就单个堂堂七爷会脸红,是个磕巴。怕是就得给自己盖个造谣罪。 其实啊,此事说到底还是说书人心底发虚,要若是态度极为强硬地死咬住自己所言,怕是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毕竟百姓好多时候,判断一方对错,都是下意识地看哪一方的叫喊声大,谁大谁有理!俗话说得好嘛:大树下面好乘凉,大声其中占理多。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七爷的事,本就连这说书人自己都不大相信的,他能说出也只是因前几日有所梦而已。 吃得就是嘘头这行饭,于是在家苦思冥想两日后,便有了方才此事。 那到底有没有人,又或是阴间谁给这说书的托过梦,自是无从考证了。当然,这也只是人间的一段小插曲,并不足深思。 话转阴间, 阴天子将女鬼投进十八层炼狱后,转身行至穷奇牢房。 “呵~” 穷奇面色无谓,笑道:“罗刹被你关进来了?” 阴天子点点头:“穷奇,朕劝你趁早打消掉逃出阴间的念想,朕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姬宫湦了,你也不再是当年的穷奇!” “我知道褒姒在你身边~”穷奇答非所问。 “......然后呢?”阴天子对于这个回答略微有些诧异。 “然后我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穷奇极其落寞地背过身去:“姬宫湦,你有阴间,有褒姒......想要的一切都有。你只需要维持住现状就好了!” “可我呢?我是你的阶下囚,我什么都没有!” “唉~” 阴天子闻言恍惚一瞬,叹了口气道: “穷奇你知道的,朕是一个念旧的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朕心里也很难受,可事已至此,朕绝不可能再将你放归人间,你死心吧!” “......” 望着没有声响的穷奇,阴天子眸间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蹙,再次开口道:“ 朕可以准许你离开炼狱,除阴间禁地外任你游荡!” “但切莫打扰阴间秩序,或是影响司职行事。若敢不听,朕定亲自将你打入无间狱!” 言毕,也不等穷奇反应,大袖一抚,他便扭头离开了炼狱。 望着阴天子离去的身影,穷奇咬牙激愤:“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一点放我出炼狱?” “姬宫湦,你难道这是故意要阻我的千年之约吗! “......” “我不甘心呐!” 暴怒中的穷奇开始疯狂锤踏脚下炼狱牢笼...... (本章完) 所谓小说,不过生活的缩影而已! 本来......故事到这也就结束了,阴间回归平静,各司其职,穷奇这个反派抱着遗憾碌碌余生。与生活一样,也算不得有多完美。 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啊,就像小结巴喜欢女鬼那样,喜欢的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诚惶诚恐。 生活有多凝重,文字就有多苍白。 或许,就算我呕心沥血地写个十万、百万字,也抵不过罗刹撕声裂肺的那一声来得感动。 可那又如何?谁叫我喜欢你们呢,就像小结巴想要女鬼做他的无常婆一样,我也想要你们永远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愿意为你们打下这赫赫阴间,也愿意带你们去那烽火台前领略百鬼夜行,更愿意像罗刹一样,为你们奋不顾身地闯一下阴间! 我有一壶酒,唤名为欢喜,醇柔不伤喉,十里醺野猫。我唯有一生,踏地破空起,冒死来相见,甘为汝城隍! 掐灭手中烟蒂,我再一次地翻开了这个故事:一千年后,阴间! 第十九章 梦醒见你 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七爷的故事在这里结束,而八爷的故事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一千年后, “你知道吗?八爷喜欢七爷!” “哎呦~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 如今的阴间,范无救喜欢谢必安的事已是人尽皆知,哦不,谢必安不知! “唉~”阴天子长长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既然你愿意改头换面重新做个好鬼,那这一千年的惩罚也就够了!” 他大手一挥,罗刹女鬼面容微改,从十八层炼狱中放了出来。 “谢天子~” “好了,赶快去吧!”阴天子微微一笑:“应该还能赶上白无常职岗。” ...... 阴风簌簌,这群刚被抓来的新鬼明显有些不适应。 小鬼差再次打量一番手中令牌,确认无误后便将面前这只极美的女鬼随意插进了队列中。 乖乖~真是好人品呐!本来今儿个就缉了不少鬼,没想到回阴间了都还能再白捡一个,这月任务定是......稳了。 “来,戴着!” 从怀中拿出一副手镣,小鬼差冲女鬼努了努嘴。 “咯咯~”女鬼乖巧一笑,极为顺从地将手伸了过去。 小鬼差干事麻利,手镣很快上好,满载收获的他哼着小调继续向前行去。 女鬼眸间无比明亮,脚下步伐总是悄咪加快。 踏至阴阳道,最前方小鬼差忽停下脚步,转身冲女鬼一众朗声道:“一会儿过岗,别给老子哆哆嗦嗦的,腿脚都麻利点!听明白没!” “过岗?是要到了么?”女鬼极力踮着脚尖向前方望去。 一袭白衣,面色如雪,满头墨发随意披散开来,凤眼狭长,星目流转间有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好了,带走吧,下一个!”谢必安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此刻的他正在想着一会要不要去与小黑喝酒。 仔细算了算,这个月已经应小黑六次去他府邸喝酒,每次去都是喝个大醉,今儿个才初七啊!六天没回自己府邸了都! “是!”小鬼差应声而动,见七爷正在想事,不敢过多打扰,女鬼所予的那块令牌也就没往出拿,赶忙抻着手中索魂链带身后众鬼过岗。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女鬼惨然微笑,自白衣身旁极为麻木地被手腕锁镣抻走。 “嗝~” 一股浓浓的酒气擦肩而过,腰间许久没有过动静的哭丧棒猛地一颤,七爷赫然惊醒。 “那是......那是......” 前方小鬼差渐行渐远,谢必安望其背影疯狂喃喃:“那是......那是......” 一个极为熟悉的字眼明明就在喉间环绕,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不起来,也说不出来! 身旁鬼差发现异常,轻问道:“七爷~七爷?您怎么了?” “哦,没事~”谢必安随意回答道:“就是好像刚才看到姐姐了。” “姐姐!” 轰~ 极为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天知道自己怎会有个姐姐? 拼命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姐姐的记忆,可却竟是一片空白! “嗡~嗡嗡~” 腰间哭丧棒再次开始颤动,谢必安不敢多想,拔腿便向远方小鬼差追去。 “喂,等等~” “等一等!” “......” 海有舟可度,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亦可平! 蓦然回首。不知为何,这一刹的时间,过的竟是极为漫长。谢必安在追,而脚下宛如生根的女鬼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红着脸的女鬼心跳得很快,望着向自己奔来的谢必安,心中跟抹了蜜似的甜。 “呼呼~呼呼~” 谢必安死死盯着眼前女鬼,大口喘粗气。 女鬼笑而不语,手腕锁链一阵响动,将身后酒壶递出。 入手微沉,谢必安望着酒壶上那歪歪扭扭的‘一见生财’四字甚是诧异,轻晃几下其内空空如也,起手打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极醇......极柔...... “咯咯~此酒名为欢喜,是我偷偷用对七爷的喜欢酿制而成,只不过时间有些紧,所以还没凝出酒浆。” 女鬼罕见地挠了挠头,眸间一片澄澈。 “欢喜?”谢必安嘴唇微张,恍如隔世:“好酒......好名字~” “七爷若是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为七爷酿制。” 女鬼颌首低眉,心中的期许已是扩大到诚惶诚恐的地步。 “......好!” 嘴唇轻颤,谢必安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日,阴间平地起惊雷,有一女鬼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调戏了七爷。 “早就听说阎王手下有一阴帅长相极为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深了。 失魂落魄的白衣来到了黑无常府邸。 屋内灯火通明,黑衣静静坐于桌前,其上酒肉满铺,可望之色泽,却已是放至多时。 “小黑,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个‘姐姐’?”谢必安的嗓音有些沙哑。 范无救诧异望了他一眼,缓缓为自己斟了觥酒,手间略微有些颤抖。一饮而尽后,终是点点头:“是!”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谢必安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举起桌上酒坛就开始往嘴里灌酒。 “为什么她会知道用喜欢来酿制欢喜酒?” “她为什么要叫我小结巴?” “......” 竹筒倒豆子,他总算是把心中疑惑都摊了出来。 “你真......遇见她了?”范无救的面色开始有些惶恐。 “小黑,先回答我的问题!” 谢必安又灌了口酒,随后死死盯着面前黑衣:“她到底是谁?” 范无救喉间微滑,深知此事已是瞒不住。 “她......她是你的......心上人......” 言毕,黑衣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好似被抽干了全身力气。 “哦~”得到答案后,谢必安呆滞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也没有范无救所预想中的表现。 半响,白衣忽为自己斟了觥酒:“喝酒吧~小黑。” 黑衣举起酒杯,无奈地轻叹一声。 此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言谈,只是不断斟酒,喝酒。 直至天色渐亮。 谢必安饮尽了桌上最后一坛酒,起身行出黑无常府邸。 此梦一生,此生一梦,只此一生,一生所爱。 范无救踌躇片刻,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二十章 我好喜欢你 天已大亮,微风轻起,扰乱了一池春水。 ...... 谢必安将女鬼摁在角落,伸出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开始肆意玩弄她的碎发。 醉意自心生,谢必安满眼迷离,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我以为我最擅长勾魂了,可居然还是栽在你手里~” 女鬼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去,低声嗔怪道:“小结巴也会说肉麻话的么?” 谢必安望着心上人耳根红透的模样,嘴角笑意愈发明显。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卿! 夏河始溢,夏露始密,夏夜万星......未及卿! 秋池渐涨,秋叶渐黄,秋思一半......赋予卿! 冬谭已凝,冬枝已固,冬雪白头......唯与卿!” “咯咯~四季再美,都不如和姐姐有一腿呦!”女鬼转身回头,葱白玉手抚了过去。 谢必安微微地俯下身子,侧着头在她耳边吹气似的说道: “既然勾了我的魂,那就要对我负责哦~无常婆!” 好...... “嗝~” 一道不合时宜的酒嗝忽然响起,谢必安讪讪一笑,浓重酒气直抚女鬼面庞...... 远处黑衣脑中嗡嗡作响,白衣所言在其耳边不断轰鸣。 “那就要对我负责哦~无常婆!” “那就要对我负责哦~无常婆!” “......” 原来,这千年的陪伴,也还是抵不过女鬼的一句“我回来了”。 ...... 八爷终是慌里慌张地来到了阴天子面前。 一袭黑衣,玄纹云袖。阴天子面色平静:“小八你怎么了?” “我......我......小白......” “......女鬼......” “......” 范无救语无伦次,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堆,方才堪堪将事情说清。 “哈哈~我还以为怎么了。”阴天子用手指轻刮了下他鼻梁:“身为无常怎能没有无常婆呢?小八你也得抓紧了啊!” “什么?难道......你承认了小白的无常婆?”范无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呢?” 阴天子摊了摊手,好似一脸不解。 “对啊,为什么不呢?” 嘴中如同发疯般不断喃喃,范无救黯然转身:“对啊,为什么不呢?” “对啊,为什么不呢?” “......” “唉~”阴天子望着黑衣离去背影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阴风拂面,范无救记不清自己怎么回的府邸,莫名行进藏屋,他望着眼前大量刻有‘一见生财’的酒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呵~”字刻得再俊逸又如何?酒壶再多又如何?任你藏满一屋又如何? 还不是比不上那一个字迹歪歪扭扭的粗劣酒壶么?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可化鹏,怒飞之。海喜鲲变,遂等之。深海有鱼,其名为鲸,鲸本陆生,长四足。鲸喜海蓝,断足之...... 喜欢一个人,是一万次呼吸,也是一万次低头叹息。 范无救双目空洞,怔怔望着身间酒壶,他现在只要一闭眼,谢必安与女鬼在角落亲昵的身影便会浮现出来。 “黑为阴,白为阳,阴是死,白是生!阴阳镜,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穷奇的身影突然在半空中浮现出来。 墨发掩面,瘫坐于地,范无救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没有丝毫反应。 “桀桀~八爷何必烦恼,您若有阴阳镜在手,便可让那罗刹恶鬼现出原形,到时七爷自会入您怀中!” “嗯?”黑衣眸间闪过一丝波动,诧异抬头:“阴阳镜?” “是啊八爷,阴阳镜可通前世,可逆今生,想要破去那罗刹恶鬼的障眼法还不是小菜一碟!” “到时,罗刹恶鬼原形毕露,阴间谁人不打杀?七爷还不乖乖入您怀?” 不得不说,穷奇的这一番言语真的很有诱惑力,他很清楚范无救的死穴在哪里,也更懂得该如何拿捏。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范无救动心了...... “千年之约,这次必须要拿到阴阳镜!” “虽说阴阳镜由那至纯至真的谢必安拿起最好......”穷奇暗暗摇了摇头,眸间无比坚定:“不过事已至此,只要能让我重塑肉身,范无救去拿也一样!” 立于荒野,满身是刺。范无救踏地破空,一路飞驰,向阴间珍宝斋直行而去。 “八爷~” “八爷!” 守门鬼卒一见是范无救到来,赶忙拱手作揖。 没有丝毫理会,更没有丝毫停留,珍宝斋共分六层,前三层鬼差鬼卒便可随意进出,四层五层唯可阴间司职进入,而第六层也就是顶层却是属于禁地! 从来没听说有谁上过顶楼,也更没有人知道顶层有什么。 “顶层楼柱挂一镜,镜上有阴阳两孔,一黑一白,呈太极八卦状!” 穷奇话语萦绕耳间,范无救继续迈步向上。 一层,两层......四层...... 登上第五层,四周无比寂静,唯有墙角两尊雕像而立。 范无救眼眸微眯,手中古朴索魂链赫然在握。 “行上第五层,角落会有两尊雕像,通向顶层的楼梯便隐藏在雕像后面!” “然后呢?” “迅速将其击败,登上顶楼拿走阴阳镜!”穷奇话音一顿,眉头微皱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至于上顶层后除阴阳镜外还会有什么东西就说不好了!” “有可能是更多的宝物,但也有可能会遇到......‘怪物’!”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八爷切记留心!” 行近角落雕塑,范无救手中索魂链已是泛起乌光。 “此为禁地,汝不可再向前......”升起幽幽绿光,两座雕塑发出一声不似人言的话语。 “死!”没有丝毫犹豫,范无救当即便将蓄势已久的锁链甩出,直袭其中一座雕塑咽喉。 “砰朗~” 一道宛如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被击雕像瞬间化作虚无。 “你也去死!”范无救根本没有收回锁链,反倒顺势一抽,借力鞭向了另一座雕塑。 “砰朗~” 瓷器摔碎声再次响起,两座雕塑皆是化作虚无。 “哼~不过如此!” 范无救冷哼一声,起脚踢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石砖上。 轰隆隆~ 面前墙壁顿时移开,通向顶层的阶梯徐徐出现在视线中。 “阴阳镜!”范无救自是不疑,继续向上踏去。 顶层阴影中, 一黑袍之人徐徐站起身来,走向了楼梯阶口......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一念化妖 ...... “那锁链......” 黑袍人瞥了眼范无救手中索魂链,古井无波的眸间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竟掉头再次隐匿进了阴影中。 手中古朴索魂链‘哗啦~哗啦~’作响,范无救终是登上了珍宝斋顶层。 “楼柱挂有一镜,是为法宝阴阳镜!” 顶层空空荡荡,除阴阳镜外,并没有穷奇所说的更多宝物,也更没有什么‘怪物’。 “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范无救摸着手中冰凉的阴阳镜,轻声喃呢一句。紧接着,突鬼使神差地对其注入了法力。 簌簌~ 阴阳镜闪过一阵剧烈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顶楼,就连在那阴影中隐匿着的黑袍人都无所遁形。 不过,范无救可没空去理会别处,此刻的他死死地盯着手中阴阳镜不敢有丝毫异动。 片刻后,镜中白光散去,缓缓浮现出了一张极为美艳的女人脸! “这......这......是我吗?” 他难以置信地捏了捏自己脸,抬手间带起一阵香风。 那日,妖姬褒姒‘降临’阴间,八爷身上突多出了一股属于女子的幽香...... 再次行出珍宝斋,范无救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范无救了。 暴戾,凶残,厉虐。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与人间夜行百鬼无异,范无救在阴间行经之处,繁华落尽,一地悲怆! “八爷疯了!” “八爷害了失心疯!” “......” 半残捡了条命的幸运小鬼差开始疯狂嘶喊,不过很快,他便停止了吼叫。一条古朴的索魂链无情自其喉间穿过! 丝丝鲜血萦绕脸庞,此刻的范无救竟莫名渴望去人间倾听一下那无辜凡人所发出的惨叫声响!哦~真的是太美妙了! 终是八爷弃了差,谢必安是梦也是妖! 手间阴阳镜闪过一道白光,望着重塑肉身的穷奇,范无救邪魅一笑:“穷奇,你我去人间屠几座城玩玩吧!” “哈哈~八爷真乃性情中人!”穷奇打趣地道:“七爷和阴帅职务都不要了么?” “呵~说实话,那万人眼红的阴帅一职,若不是有谢必安在,我范无救从来没稀罕过!”把玩着手中阴阳镜,范无救傲然道: “而现在......谢必安也不重要了!” “好!八爷能这样说,真是令人兴奋呐!不过......我此去人间还有更重要之事,八爷若想屠个尽兴,大可叫上我那些兄弟!” 言语间,穷奇温柔地望向了远方:“两千年了~我的幺妹。” “桀桀~”范无救发出一道极为戏虐的笑声:“真是枉为凶兽之首!” 对此,穷奇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有些忌惮地望着他手中阴阳镜顺声道:“八爷真会说笑,若是没有我这个凶兽之首带领,您也没法去解救炼狱中其余的凶兽啊!” “哈哈哈~那还不快快带路!” “哈哈~八爷先请!”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举手抬足之间有淡淡香风飘过。黑白太极,阴阳镜开路,毕恭毕敬,穷奇身侧行! 原来,喜白衣时他只是暂时收起了獠牙。 二人踏地破空,直行十八层炼狱,一路飞驰,佛挡**,神挡杀神! “八爷,炼狱重地不可擅入......” 鬼卒话音还未落,穷奇一爪便已拍出,死不瞑目! 这一击,没有动用丝毫法力,仅单凭体内蛮力,感受着崭新肉身的强悍筋骨,穷奇昂首挺胸道:“八爷,咱们先去找我哪位兄弟?” “混沌~” 范无救淡淡开口,脑中浮现出了一段记载: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行走而足不开,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遇善人,大肆施暴,遇恶人,则任其指挥。是非不分,唤名混沌! “嗯~”穷奇点点头:“有混沌在,可拉拢人间万千恶贯为己所用,倒时便先使凡人内部自相残杀!” “走八爷,我带你去炼狱中找混沌。” 穷奇大踏步行入十八层炼狱,范无救紧随其后...... 阴阳镜亮起白光,屠戮之人由二变三! 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好食人,名梼杌! “梼杌~” 范无救再次开口,阴阳镜闪过白光,屠戮之人由三变四!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性贪婪,喜吞食,凶狠无比,名曰饕餮。 “饕餮~”一道白光闪过,屠戮之人由四变五! 至此,上古十大凶兽,前四凶皆已重塑肉身,千年囚禁,胸中戾气滔天,炼狱中已是无差敢挡! “继续带路!”阴阳镜萦绕身前,范无救瞥了眼穷奇,毫不犹豫道:“还不够,要将上古十大凶兽全部释放!” 鸣蛇:鲜山多金玉,无草木,鲜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中生兽,体状如蛇而四翼,发磐磐之音,见则其邑大旱。 玄蜂:言旷野之中,有飞蜂腹大如壶,含剧毒,可顷刻亡人也。 犀渠:厘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亦是啖人。 赤眼猪妖:猪头狗身,身躯巨大,黑毛,硬刺,赤目,能暗中视物。喜食腐物,喜居阴暗潮湿处,喜**女。 大风:状如犬而人面,性极凶悍,体状数十丈,背有两翼,两翼展,可达百丈有余,见人则笑,其行如风。现世可伴风灾,人畜尽吞于口。 马腹: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洛。有兽焉,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似啼,性情凶残,速度极快,擅捕杀。 阴阳镜不断烁起白光,上古十大凶兽一一肉身重塑! 上古洪荒气息充斥整座十八层炼狱,范无救一连放出了十只大妖! “桀桀~”黑衣露出森白尖牙: “出发,强闯鬼门关!” ......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幺妹 “范无救盗走法宝阴阳镜,私自放出了上古十大凶兽......” 秦广王话声一顿,咬牙切齿道:“现已闯出鬼门关,散入人间!” “范无救盗走阴阳镜,私自放出了上古十大凶兽!”阴天子在短暂的失神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是啊,若不是他故意放出女鬼让其与谢必安相遇。 是啊,若不是他大手一挥封了女鬼为无常婆。 他明明知道孤僻如范无救绝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别人! 所以,他便为了一己私欲,让范无救吃了这口黄连。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见不得自己的褒姒爱上别人。 于是......他便布下了这个局! 呵呵~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阴天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穷奇这个变数,也是,又有谁能想到穷凶极恶的上古凶兽之首会是个大情种呢? 阴间两千年,哪怕受尽**,哪怕低下高傲头颅,穷奇也要出去找它的幺妹! 上古洪荒有一猫妖,生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每世唯喜一偶,至死不渝。心人若死,遂不苟活。可喜人,可喜兽,可喜鬼,可喜妖,可喜神,可喜魔。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那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么?”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我只是觉得幺妹这个名字好听~”九尾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 “还有,大猫咪你以后不要说我是猫妖了,看你这么丑,我现在已经想做一只小狐狸了。” “......好。” 湿潮轻风拂面,吐纳着久违的人间空气,穷奇面色坚定,抱拳道:“八爷、兄弟们,就此别过,我要去赴与幺妹的千年之约了!” “哈哈~大哥放心而去,人间这边的屠戮定会将你那一份补上!”九大凶兽面脸兴奋,纷纷摩拳擦掌。 范无救淡淡点头,没有任何言语。 “哈哈~各位,保重!” 穷奇没再啰嗦,当即踏地破空,飞驰离去! “大猫咪.......我下一世,一定喜欢你~”九尾猫妖惨然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眸。 身形暴涨,脚下速度再次加快:“幺妹,我来找你了!” 黑衣盯着穷奇离去的背影目不转睛,身旁九大凶兽早已四散而去,神通尽出。自其身起,方圆万里,人间已变炼狱! 无辜凡人所发出的惨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但不知为何,范无救心头却是没有丝毫快感。 是因为穷奇方才那一声温柔的幺妹么?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嫉妒一只上古凶兽的酸臭爱情? “应该是人间的屠戮声还不够暴戾......对,一定是这样!” 突然想通原因的范无救邪魅一笑:“少了凶兽之首的参与,这场屠戮的确有些索然无味!” 手间阴阳镜赫然飘出,点点白光闪动,体内法力急速消耗,镜中浮现出了一只幼小猫咪的身影。 “幺妹!” 范无救猛踏脚下疮痍大地,破空而起,向远方深山飞驰而去!速度奇快,他要与穷奇来一场比试,看谁能先寻到幺妹! ...... 人间百万深山, “喵~” 范无救轻抚着怀中九尾猫妖,面脸宠溺:“还真是够惹人疼,怪不得穷奇对你如此喜爱~” 显然,有阴阳镜的帮忙,范无救比穷奇更先一步寻到了幺妹。 “嗯?” 穷奇怔怔停止急行,满脸难以置信:“幺妹速度怎么会突然暴涨?为什么要向山外行去?” 来不及过多思索,幺妹去哪儿,他自是得去哪儿!再次感应幺妹方向,其眸间无比坚决:千年之约,不可再违! 耳边冷风呼啸,身旁景物急速倒飞,幺妹缓缓睁开了眼睛:“好香啊~” “难道你就是我这一世的意中人?” 抬头望着紧抱自己之人,她眸间无比乖巧。 “嗯?”范无救闻言低头一瞥,长眉若柳。 只一瞬,幺妹便对眼前黑衣男子心生爱慕: 我想认识你,趁风不注意~ 抚了抚臀后仅剩的两条洁色肉尾,幺妹嘴唇轻咬,九尾暗七尾,九世余两世! 拼命嗅着范无救身上香气,她再次开口道:“我喜欢你~” “哦~” 范无救点点头,面如止水。 幺妹见状,轻挠了下黑衣胸口:“我说,我喜欢你呐~大笨蛋!” 速度缓缓加快,范无救并没有理会她的表白。 “大笨蛋,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要叫你木头咯~” “喂,木头你喜欢我么?” 幺妹好似生怕二人冷场一般,所以不断冲着黑衣言语: “木头,你知道吗?其实大部分的喜欢是很难察觉的。” “所以......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木头,这是我第八世了,你要对我好一点哟~” “上一世,我在等一个大猫咪来,可是......等了好久,它也没来。” “......” “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上真的好香~”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种味道哎,你说好玩不好玩?” “喂,木头,你要带我去哪啊?” “桀桀~”范无救忽发出一声怪笑,终是开口回应道:“带你去极乐之地!” “耶!你终于肯理我啦~”幺妹大喜,如小鸡啄米般点了下范无救脸颊:“你要带我去的极乐之地一定很美吧~” 柳眉微皱,范无救感受着脚下城池繁华,一把便将怀中幺妹拍了下去! “哼~真是急着找死!” 幺妹惊恐地瞪大眼眸,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会突然暴起。 “啪~” 毫不设防的她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范无救紧接着也徐徐落了下来。 至此,幺妹终是明白了意中人所言之意。 “木头,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么?” 眼睑缀满泪水,她强忍身体疼痛,膝划于地,一路匍匐向黑衣行去,妄图挽回这段极短的恋情。 “我错了,我改好不好,木头~” “木头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都改!” “我给你讲一个特别好玩的事好不好~” “别生气了木头,喵~求你了......” 面对无比惶恐地向自己爬来的幺妹,范无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索魂链赫然亮起乌光。 “死!” ...... 我想认识你,趁风不注意。 山高逢路远,有你亦无妨。 匍匐挽铁心,情碎繁城间。 世人纵万千,你再难遇我。 幺妹九转第八世,亡! 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所杀,这一世,她有一执念飘至人间。 ...... “幺妹~” 颤巍抚着面前已是奄奄一息的白猫,穷奇发出了滔天怒吼:“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吼~我要这世人都死!” “我要这整座人间都为幺妹陪葬!” 心上人的死,使穷奇彻底丧失了理智。 “桀桀~” 望着正大开杀戒的穷奇,范无救轻舐了下索魂链上的猫血:“~爱情的味道果然很酸臭!”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出征人间 “罢了~”阴天子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十大阴帅,立刻随朕前去人间,缉拿正在作恶的凶兽,还有......范无救!” 阔背圆腰,一身上好蓝绸官服。秦广王横跨一步,瓮声瓮气道:“天子!老臣也愿一同前往。” “......好,”阴天子沉吟片刻:“先去帮朕拿金甲战衣来吧。” “是,天子!” 秦广王拱手作揖,随后踏地破空,直向珍宝斋行去。 早就看范无救不爽,此等机会怎能不把握? “秦广王~” “秦广王~” 守门鬼卒一见是秦广王到来,赶忙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他随意摆摆手,踏进了斋内。 没有丝毫停留,直奔珍宝斋第六层。 顶层阴影中,黑袍人徐徐起身,发出一道极其沙哑的话语:“阴间出事了?” “回禀前辈,人间有难。”秦广王毕恭毕敬。 “哦~” 黑袍人点点头:“姬宫湦让你来拿金甲战衣?” “是,请前辈恩准~” 秦广王低眉颌首,双臂呈托物状。 病态苍指伸出,黑袍人将胸前衣扣缓缓解开......秦广王头埋得更低了,好似生怕自己瞥见面前之人黑袍下样貌。 忽地,臂上传来坠物感,一副金叶攒成甲胄落入其怀。秦广王再抬头,那黑袍人早已又隐进了阴影中。 “谢前辈!” 拱手言谢,他不敢过多停留,当即便向楼下行去。 踏地破空,飞驰而归。再回到森罗内殿,十大阴帅早已严阵以待!哦当然,无常一职只剩谢必安。 怀中哭丧棒微微颤动,显然无常婆已入棒中,同其出征! “幸不辱使命,金甲战衣已带回,请天子穿戴。”秦广王面容庄重,将臂间那副金叶甲胄递向了阴天子。 一双流眸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褪去玄纹云袖,身披金甲战衣! 阴天子振臂朗声:“出征!” ...... 人间, 范无救望着杀的满身是血的穷奇勾起一抹邪魅笑容: “找到杀害幺妹的凶手了吗?” “凶手不用找!”穷奇将手中无辜百姓撕为两半,一脸淡然地看向了他。 “嗯?”范无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古朴索魂链:“为何?” “因为我要杀光人间所有的生灵!桀桀~” 穷奇眸间闪过无尽杀意,再次转身扑向地上仓皇逃窜的百姓。 “......好!”范无救默了一瞬,感受着周围虐杀氛围,遂即也加入到了这场屠戮中。 而就在此时,一道如天雷般地怒吼突在人间炸响开来:“大胆孽畜!休得猖狂!” 正在杀戮中的范无救与穷奇猛地抬头望去: 阴天子身披金甲战衣,秦广王侧方缓步,率领十大阴帅徐徐朝他二人行来...... 范无救微眯了下眼,一袭白衣的谢必安太耀眼了,耀眼到连他怀中的女鬼都是那么刺目! “桀桀~”他抬手将头上高帽摘下,满头墨发瞬间披散了开来。 墨发掩面,黑衣昂首正对白衣。 他伸出那双同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了下圆筒高帽上的白字——“天下太平” 极其魅惑的眼眸霎时充满冷意:“从今往后再无阴帅黑无常!” 啾~ 手中阴阳镜只是一转,那顶曾沾染过血迹的帽子便化作了虚无。 当然,一同消失的还有帽中那根不属于他的墨发。 “小黑~” 半空中的谢必安不禁身体一颤。 “叫我范无救,白无常大人!” 黑衣的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果然,当初能有多小心,现在就有多无谓! 而不同于范无救,身旁穷奇望着高高在上的阴天子,眸中迸发出浓浓杀意:“囚禁老子两千年,你才是害死幺妹的罪魁祸首!” 这一战,他早已是按捺不住! “孽畜~事到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阴天子一道冷哼,身后十大阴帅齐齐向穷奇攻去。 “杀!” “孽畜受死!” “......” 十大阴帅战意滔天,对于穷凶极恶的上古凶兽,他们没有丝毫留手。 女鬼入丧棒,谢必安不敢再去看面前黑衣,长叹一声,跟随众人一同攻向了穷奇。 “哈哈~来吧狗腿子们,刚好让老子先打打牙祭!” 穷奇大笑一声当即便朝十大阴帅迎了上去。 秦广王立于阴天子身后,手中已有微微金光亮起,只待一声令下,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攻向范无救! 披头散发的范无救静静望着穷奇与阴帅们的战斗,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小八,你回头吧!”身披金甲战衣的阴天子终是先开了口。 “我本性如此,回头亦太难!”范无救头也不抬地回道。 “唉~” 阴天子望着倔强的黑衣长叹一声,神色极为挣扎。 “天子在等什么?为何还不下令将其拿下?”手间金光愈来愈盛,秦广王心头一阵疑惑。 世间最好的姻缘,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见久违的你。 那日的阴间,沾有血迹的“天下太平”四字格外显眼,也格外叩动他心弦。 他所能想到最长情的浪漫,便是提笔想起褒姒,而褒姒就在殿外伫立,笑意盈盈。 “朕又打下了一座江山,为何不能拥有褒姒?” 沉默良久,阴天子再次开了口:“回来吧,朕可以......赦你无罪!”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般狠狠地炸响在众人耳中。 天呐!竟然要赦免范无救?这怕不是个昏君吧! 秦广王与十大阴帅皆是一阵失神...... 范无救抬头望去,眸间一片难以置信。 千年前,初次见面,这个人便将他的本命神兵随手送出。 而现在,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他却是想着要赦免自己! 范无救永远都忘不掉阴天子初次见自己的眼神,那种感觉与谢必安看向女鬼时一模一样! 或许......范无救早已猜到了什么,只不过一直不敢去面对罢了。 就像谢必安一样,明明心中都知晓,可却一直在逃避! “回来吧!朕......求你了~” 阴天子的语气已成哀求,他终是卸下了身为天子的所有骄傲。 “求你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一念破万狱 “回来吧!朕求你了~” ...... “哞~” 正当所有人都被阴天子的哀求话语所震惊时,穷奇突大吼一声,身上气势瞬间暴涨! 眸间丝丝血红涌动,只一击,他便破去了众阴帅所列阵型。 “砰~砰砰......” 坠地声接连响起,十大阴帅......败! 女鬼出丧棒,身形渐透明。 “桀桀~杀我分魄——死!”穷奇爪上渗出浓郁血光,当即便向罗刹拍去。 “姐姐!” 谢必安大惊,赶忙起身飞扑过去,誓要为心爱之人挡这一爪。 “什么?”范无救见此情景一阵恍惚,虽说刚与谢必安划清界限,可...... 谢必安若挨这一爪定是必死无疑! 阴天子望着眉头紧蹙的范无救不禁心头一颤,身形遂即消失在半空中。 那刻,他只知道一件事:谢必安不能死,范无救会伤心! “嘭!” 穷奇的这一爪终是落下,实实被拍在胸前,阴天子的金甲战衣瞬间凹了下去。 与此同时,有一道极其痛苦的闷哼声传出。 原来,饶是高高在上的他也受不住这一爪啊! “噗——” 倒地的阴天子一个没忍住,嘴中赫然喷出口金色液体。 “啧啧~姬宫湦,你真是赶着找死啊!” 穷奇面露戏谑之色:“天子就是天子,就连血都是金色的~” “就是不知道这肉会不会也异于常人呢?桀桀~” 轻舐爪尖金血,穷奇一步步朝阴天子走去:“姬宫湦,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你有这一天吧!” “害死幺妹,你......该死!” 爪间再次泛起浓郁血光,幺妹的死,眼前之人乃罪魁祸首。 “天子......”秦广王猛然幡醒,战无不胜的天子竟然败给了穷奇? “住手!” 范无救终是动了,一个箭步便将阴天子护在身后。 他轻捻了下手中古朴索魂链,风轻云淡地开口道: “幺妹是我杀的!” “幺妹是你杀的?!” 穷奇身体一僵,血光利爪顿在了半空中。 范无救望着满脸难以置信的他缓缓开口道:“我为你重塑肉身是想要屠戮人间,可你却欲与那猫妖长相厮守!” “所以你便将幺妹残忍杀害?”穷奇眸中射出瘆人血光。 “不错!” “桀桀~不过那猫妖还真是够惹人疼的。”范无救露出森白尖牙:“她把我当作了她这一世的意中人!” “她说她喜欢我,还让我喜欢她,真是傻得可怜!” “也真是够痴情的,就连被狠狠拍落于地后,她还要继续匍匐向我爬来。”望着已是抖成筛糠状的穷奇,范无救越说越兴奋:“最可笑的是我都不知道她哪里错了,她就拼命给我认错,还一直发出那惹人怜爱的喵喵声。桀桀~” “而我嘛,连动都不用动,就只是往索魂链里灌输法力就好了~” “打不准都没关系,因为你的幺妹会再次向我爬来......” “啊———够了!” 穷奇大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浓郁血光:“老子要宰了你!” 面对一头愤怒的上古凶兽!对于范无救来说,这次真的是玩大了。 “唉,必死无疑~”秦广王见状长叹一声,虽说心中记恨范无救,但毕竟二人同为阴间司职,被一头凶兽杀死,此刻心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尔敢!” 突然,一道如天雷般地呵斥声传来,刚伸出利爪的穷奇面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好似被人死死锁喉,众人闻声望去。 但见:阴天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手将嘴角金色血迹擦掉。 “有朕在,谁也别想动范无救一丝毫毛!” “天子竟然在燃烧本命精元!”身后谢必安失声惶惶道。 “桀桀~”此刻,阴天子的面容极为地可怕: “有人为吃醋做一顿饺子......也有人为贺礼烧一座烟房......而朕~为了褒姒,便又打下了这赫赫江山!” 但见阴天子轻轻一翻手,凶神恶煞的穷奇瞬间跪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吼~——” 全身筋脉寸断,穷奇无比凄惨地发出一声哀嚎。 对此,阴天子毫不理会,仍是自顾自喃喃道: “美人将上古十大凶兽放出,无非就是要看这人间变为炼狱么~” “朕不是昏君,可若美人想要将这人间变为炼狱,昏......也行!” “既然美人想要人间被屠戮,那......便都屠了吧~” 他缓缓升到半空中。 “天呐!难道......”好似猜到什么的阴帅们惊恐地瞪大了双眸。 “昏君啊!” “姬宫湦,你个昏君!” “老天啊!” “......” 面对众阴帅的漫骂,阴天子只是淡淡一笑:“为了美人,朕做任何事都值得......而人间......不值得!” “给朕——破!!”他突一声暴喝,周身金芒无比璀璨! 十八层炼狱, 轰隆隆~轰隆隆~ 感受着整座炼狱突如其来的晃动,众恶鬼一脸兴奋。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 狱中看守鬼卒心头闪过一丝不妙。 “快出来啊!” “快出来,炼狱要塌啦!” 狱外两位巡逻鬼兵疯狂嘶吼。 轰隆隆~ “糟糕,为什么狱墙如此薄弱?” “难道和刚才的巨大轰鸣声有关?” “......” 自狱中一位细心鬼卒发现起,仅仅只过了盏茶功夫儿,炼狱上上下下十八层,数以万计的牢房皆是瞬间化作了虚无。 “吼~!” “嗷!嗷嗷!” “......” “杀鬼卒!” “冲出去杀光一切!” 被囚无数年,每日遭受非人折磨,狱中众恶鬼早已是戾气冲天,如今炼狱突毁,再也没人可以将其压制。 “跑啊!” “十八层炼狱塌了!” “阴间完了!” “三界也完了!” 面对密密麻麻向自己奔来的嗜血恶鬼,众鬼兵鬼卒如丧考妣。 “嘎嘎~杀!杀了这些平日虐待我们的喽啰!” “对,杀了他们!” 数不清的恶鬼争先恐后,杀戮声响彻阴间。 “杀活人!” “去人间杀活人!” “......” 一群极恶之鬼率先向鬼门关方向冲去。 ...... 那日,阴间十八层炼狱皆毁,亿万恶鬼降临人间......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幽王 ...... “姬......宫......湦?”范无救望着半空中的阴天子一阵失神。 一段既清晰又模糊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起起伏伏。 “美人,让朕来助你一臂之力!”阴天子低头向下瞥去,眸间一片温柔。 其话音一落,范无救手中阴阳镜突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周身金光闪闪,阴天子抬手抚向阴阳镜。 “回来吧~朕的美人!” “嗡~”阴阳镜闻声一颤,在半空中爆发出了夺目白芒。 “噗——”又是一大口金血喷出,阴天子如断线风筝般跌落到地上。 已被白芒所笼罩的范无救缓缓扭头望去,二人四目相对: “大王~” ...... 一骑红尘覆西周,犬戎镐京杀幽王。 天子烽火戏诸侯,求得美人回眸笑。 一念万狱皆是破,为挽无常弃人间。 江山不换姬宫湦,此生不负范无救!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范无救嘴唇轻咬,满头墨发随风飘扬...... “美人你看,朕将人间给毁了~” 阴天子咧嘴一笑,神情无比骄傲。 范无救闻言转身,漫不经心地将疮痍人间收入眸中: 有恶鬼在食人,有凶兽在屠城,有魍魉在作恶,有...... 此刻,人间万物如刍狗! 心中所期盼的一切皆已实现,可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心中也没有丝毫雀跃。就那样无比麻木地转着身。 最后,他目光定格在了那一袭白衣之上。 一秒......两秒......三秒...... 谢必安那惶惶眼神,与当年烽火台前二人相遇时一模一样。 “天下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 忽地,范无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烽火台前二人遇,回眸一笑百媚生。 为与卿逢燃烽火,骗得幽王覆西周。 青梅竹马转轮回,阴帅无常临上座。 再待白衣惶惶时,黑衣面靥倾人间。 “前世,你是诸侯,我是妃,无烽火不相见。今生,你我皆无常,一黑一白,至死不渝!” “小......黑?” 范无救颌首轻点,步步生莲行向白衣。 模糊中,阴天子好似望见远处同样惨倒在地的穷奇冲他张了张嘴: “......你也败了啊~” 是啊,他也败了,战无不胜的他也是会败啊! “朕素来无大志,可朕一想,若哪日褒姒来寻朕怎么办?于是......朕便又花了千年时间,打下这阴间赫赫江山!” 励精千年的江山没了,苦苦等来的褒姒也要走。与穷奇相比,姬宫湦真的败了......一败涂地! 原来,这条幽王,一直都没等到他要等的那位褒姒。 黑衣翻手勾回阴阳镜,不由分说将白衣裹挟在怀,随后踏地破空,飞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地上虚弱女鬼匍匐起身,颤巍捡起摔落下来的哭丧棒,入手微凉。 “嗡~嗡嗡~” 哭丧棒,上古鬼帝本命神兵,器中有灵,鬼帝陨,器灵落。后女鬼每日以精血喂之,器灵再生,携无尽洪荒之息,裹罗刹欢喜之意。哭丧棒因情涅槃,已超脱兵器之列! 感受着手间哭丧棒的颤动,女鬼诧异地瞪大了眼眸,磅礴灵力源源不断传来,她的身体竟渐渐凝出实质。 哭丧棒在反哺! 精血养灵情涅槃,丧棒复生裹欢喜。 无尽洪荒万鬼服,冲天灵力哺罗刹。 “吼~!” 女鬼突仰头发出声暴喝,一股极为遒劲的荒蛮气息赫然荡出,自其身起,方圆万里无一恶鬼敢不跪拜! 刹时,疮痍人间竟迎来了片刻的‘光明’。 但见,亿万恶鬼面色虔诚俯首于地,朗声齐呼:“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吾等恭迎鬼帝降世!” “恭迎鬼帝大驾~!” “......” 声如惊雷轰顶,势如排山倒海。 “嗝~” 女鬼往嘴里灌了口酒,淡淡精光在开阖之间不经意流露:“哼!想抢本姐姐的小结巴?” “真是找死!” 左手拎丧棒,右臂挎酒壶。女鬼踏地破空起,朝方才黑衣离开方向飞驰而去...... “原来上古鬼帝真的存在~” “完了,全完了......” “阴间没了,人间也没了!” “......“ 地上的九位阴帅无比惶恐。 “姬宫湦,都怪姬宫湦这个昏君!” “真是个昏君!” “还当个狗屁阴帅!” “对啊,都是因为这个昏君!” “......” 九位阴帅同仇敌忾,纷纷怒目阴天子。 阔背圆腰,一身上好蓝绸官服。秦广王终是从震惊中醒来:“......够了!都给我闭嘴!” “锵~”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多出一把利刃。 踱步踏来,秦广王剑指九大阴帅:“汝等腌臜听好!” “本王随天子自幽冥背阴山起兵,一链一剑便可不战而降六千卒。天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征战,于珍宝斋大败阴间前天子,并将其囚入宝斋第六层!” “轰~”九大阴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此等秘闻他们可真是从未知晓。 “不过就是十八层炼狱被毁,亿亿万恶鬼窜逃而已!我阴间还有亿万鬼兵呢!” “此刻的他们,正在浴血奋战,正在不顾生死地挽救阴间!而你们在干什么?堂堂阴帅大人!” 怒斥声似铜钟般响起,众阴帅如梦方醒。 “秦广王息怒,我等这就前去阴间镇压恶鬼!” “秦广王息怒!” “哼!”横眉冷对,秦广王将手中利刃归鞘:“十大阴帅听令!” “牛头在!” “豹尾在!” “马面在!” “日游在!” “......” 一连九声,九位阴帅纷纷作揖。 “本王命你九人速回阴间镇压恶鬼,并将人间之事告知予孟......申后!” “戴罪之身,不敢不从!” ...... “唉~” 破空声陆续响起,秦广王望着阴帅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转身弯腰扶阴天子于半坐,轻声道:“没事的天子,阴间没事,没事的。” 阴天子惨然一笑:“其实......这都是朕的自作自受......” 闻此言,秦广王双拳紧握,目间眦红,突发出一声低吼:“你给我闭嘴!” 话毕,远处穷奇都不由一愣。 而此时,秦广王却又早已清泪掩面,俯首冲阴天子再次喃道:“没事的天子,阴间会没事的......阴间没事......” (本章完) 建了个读者q群:166291694 第二十六章 甘愿当副车 十八层炼狱被毁,亿亿万恶鬼逃出,如今的阴间已成一团乱麻。 可即是如此,却仍有两处之地超然于世,清幽宁静。 一处是珍宝斋,一处是奈何桥。 滔天戾气的众恶鬼仿似商量好的一般,自此两地方圆十里内,竟从未踏足过。 奈何桥, “昏君!” “姬宫湦,你个昏君!” 听着面前阴帅们的叙述,孟婆将手中汤勺狠狠掷在了地上。 原来,这两千年的陪伴,也终究抵不过褒姒的一笑! 那年镐京被破,男人于骊山被乱刀砍杀,她自刎殉情,一路追随男人来到阴间。 男人说:自己生是人间的王,死后也要做这阴间的王! 她一阵恍惚,好似回到多年前男人未登基时的日子。 于是,她便悄悄地在心中说了声:“好~”...... 自那起,她开始潜心修法,只为助男人霸业一臂之力。原来先天之体并不是传说,世间也真的存在这种人。 男人起兵幽冥背阴山,她便将山上六千余守卒挨个敲打。男人南征北战,她便身先士卒做那敢死急先锋。男人决战在即,她便用命去珍宝斋找阴间前天子拼了个半死! 男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摧枯拉朽! 后来,男人竟真当上了这阴间的天子,而且也如当年那般,欲立她为后。 只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正如她自己亲口所说:申后早已被废黜了。 所以,她开始日复一日地熬制茶汤,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恢复容颜,更没有时间去幻想这段爱情...... 反正......只要能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 “呵呵~”孟婆突自嘲地笑了:“枉我自诩为断情之人......” “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也时候该了断这段荒唐感情了~” 她心念一动,手中赫然多出碗茶汤。 “阴帅听令!你等速速率领阴间鬼兵重建十八层炼狱,不惜一切代价。” “是!” 九位阴帅作揖领命。 “也是时候该出阴间看看了~” 孟婆言毕,步履蹒跚,徐徐向鬼门关行去。 阴帅日游见状心生焦灼,悄声嘀咕道:“孟婆为何不破空飞驰?” “瞎想啥呢!”身旁夜游没好气给了他一拳:“你忘了阴间条律,不得随意破空。” “是,可......可都这时候了......”日游满脸委屈。 “笨蛋!孟婆这是在让咱们安心,也是在告诉阴间众司职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夜游望着孟婆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道:“人心在阴间便在,秦广王说得没错,孟......申后的确可以救阴间......” “好了!做好自己该做的。”牛头朗声一吼,将夜游飘远的思绪拉回: “我等速去重建炼狱吧!” “好!” “......” 九位阴帅,九道身影,九盏明灯。指引着阴间所有人员陆续向被毁的炼狱方向赶去。 千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偌大阴间!生死存亡危难时,唯有齐心可断金! “挡我者死!” 一道匹练射出,眼前恶鬼瞬间灰飞烟灭。手中茶汤一滴不撒,孟婆终是蹒跚行出鬼门关! “人间......我来了~” 湿潮轻风拂面,深吸一口久违的清新空气,她抬头望向了天空: 大云蔽日,正南方向的天空时而红,时而淡蓝中夹杂着紫色;时而又在红色中有着蓝金两色。 “谢了~”孟婆没来由吐出句话,随后踏地破空,怒视前方。 “挡我者......死!” 匹练再次射出,陆续扑上来的恶鬼皆是瞬间灰飞烟灭。 那日,人间有一老妪,手持茶汤,周身百道匹练环绕,一路飞驰,无人敢阻! ...... 那日,天界有一老叟,腰栓红线,负手而立南天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天庭! “越界者......”老叟咧嘴一顿声,齿间血舞红艳艳: “死!” ...... 端着茶汤的孟婆终是寻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阴天子,那个战无不胜的姬宫湦,那个励精图治的幽王! 可谁想,这个男人此刻竟宛如土狗般匍匐在地! 他真的好像一条狗啊~ “参见申后~”秦广王起身作揖。 孟婆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阴天子。 责骂?怨恨?羞辱? 孟婆摇了摇头:她只剩心疼! “孟婆来了啊~”阴天子咧嘴一笑,齿间血舞金灿灿。 “大王,是申后来了!” “......” 原来,这条幽王,最后还是被申后捡了起来。尽管......褒姒已经不要了,尽管......是在腌臜堆看到~ 千金明珠进深宫,鼎力相助登王位。 喜得褒姒欲废后,村姑田妇弃渠沟。 为博美人燃烽火,一骑红尘覆西周。 犬戎镐京杀幽王,申后骊山誓殉情。 至死追随踏阴间,千年霸业重头来。 为情修法先天体,巾帼从军不让眉。 幽冥山中伊人姿,六千守卒一人敌。 金戈铁马战四方,悍不畏死急先锋。 决战在即珍宝斋,贱命拼死铺基石。 万人拥护姬宫湦,独舔伤口城隍申。 大局已定再封后,废黜之刺已入骨。 日复一日熬茶汤,奈何桥前弃容颜。 千年光阴弹指过,阴帅无常出世间。 一念万狱皆是破,赫赫江山瞬崩塌。 老妪持汤出阴间,腌臜之地捡天子。 生来便愿当副车,遇汝之后甘城隍! “申后,放过范无救好吗?” “......”孟婆默了一瞬,将手中茶汤强行灌入男人嘴中:“好!” 茶汤入喉如白水,可阴天子脑中却昏昏荡荡极为苦涩。 “你是朕的美人,所以你不用做那个看阎王脸色才能在阴间好过的阴帅,就算你出言不逊顶撞秦广王,朕也最偏心你。” “......” “可这次不一样了,真的要永别了美人~” “朕再也保护不了你,月晦去看百鬼夜行记得小心点......”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捉鬼时刮蹭的。”范无救面无表情,淡淡瞥了眼他。 阴天子忽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心神略微放松,随后他便再也忆不起范无救的模样了。 “将天子带回阴间!”孟婆轻声道。 “是!” 秦广王赶忙接手搀扶起阴天子,随后顺手将远处肉身再毁的穷奇收入了纳魂囊。 对此,穷奇也没有丝毫抵抗。 微风轻起,孟婆周身一阵银光大作,她那具佝偻了两千多年的身体忽变得挺直起来。 再回首:柳叶眉,垂眼,标准鼻,仰月唇,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出淡淡红粉...... 刹时,有一道冰冷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话语在人间炸响: “不随本宫回阴间者——死!” (本章完) 呃......天界月老篇的彩蛋奉上,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马上就要来了! 第二十七章 母仪天下 ......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吾等恭迎鬼帝降世!”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吾等恭迎鬼帝大驾~” “......” 左手拎丧棒,右臂挎酒壶。女鬼所到之处,跪拜声不断响起。 “真是找死!” 望着前方飘忽不定的黑白身影,她眸间射出瘆人血光:“范无救你到底要带着小结巴逃到哪里!” “你给我站住!” “......” 黑衣裹白衣,脚踏法宝阴阳镜,一路飞驰,速度竟是不差身后罗刹半分。 墨发掩面,身如玉树。范无救牙关紧咬,对身后女鬼所言不为所动,只是拼命往阴阳镜中灌输法力。 “小黑,有我在,姐姐不会拿你怎样的~”谢必安嘴唇轻抿,顿了顿声:“求你了小黑,别逃了~” “停下来吧~” “可她会把你抢走的!”范无救嗓音有些沙哑。 闻言,白衣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停滞:“我......”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欢喜的心上人。对于此事,谢必安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梦一生,此生一梦,只此一生,一生所爱。 其实,究竟要带着谢必安去哪儿,就连范无救自己都不知道。脚下阴阳镜无时无刻不在消耗法力,他也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可身后女鬼穷追不舍,偏要夺怀中白衣! 凭借法宝阴阳镜是否能与之一战? 范无救摇了摇头,他不敢赌......输不起的! 感受着怀中白衣体温,黑衣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也罢,就这样一直逃吧,反正偌大人间够的广阔,一直逃到法力耗尽.....一直逃到燃烧精元......一直逃到生命枯竭...... 如此,也算是与白衣温存一生了吧! 叮~ 一道极其细微的空间震荡声响起,急行中的范无救心头一突,面前竟是出现了无数法力匹练! “闯!”紧搂怀中白衣,他瞬间便做出决定,神情无比坚定。 呵呵~别说面前的一道道法力匹练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又怎样?为了怀中的谢必安,范无救都敢闯! 正如那年为其闯遍人间鬼域无异,没有丝毫地犹豫,他紧握手中索魂链,不带有一丝感情的破空声正疯狂灌入耳中。 阴间有差范无救,一夜可缉百域鬼!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范无救如今虽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鬼差,可面前道道匹练也自是不同于那人间的鬼域。 喉咙一口甘甜涌出,范无救不可控地向后倒飞出去,怀间白衣死死攥住他衣袖,拼命将下坠速度减缓。 操控阴阳镜飞行多时,体内法力早已告罄,如今再与匹练相撞,范无救的脸色已不仅仅是惨白! 当然,还没死也不过是因为那匹练中无丁点杀意罢了。只单单一撞! “咯咯~”身后女鬼如影随形,指尖利爪早已探出许久:“范无救,你不是很能跑么?” “姐姐,别伤害小黑。”白衣怀抱黑衣,卸去反震后终是落地。 “小结巴,这件事你别掺和!” 女鬼抬手荡出一道柔和紫气,将谢必安强行推到一旁。 “姐姐!” 谢必安攒出浑身法力,可却仍是距黑衣愈来愈远。堂堂阴帅白无常,竟是无法与此刻女鬼随手之力相角。 “姑奶奶的小结巴,也是你这等腌臜能抢的?” 无尽杀意迸发,女鬼浑身紫光烁动,这一击,她定要面前黑衣魂飞魄散! “姐姐!” “不要啊——” “......” 角落白衣疯狂嘶吼,可红了眼的女鬼哪里会听。 冲天戾气扑面而来,上古蛮荒凶狠锁喉。范无救面无惧色,只是偷瞄一眼角落里正为自己痛哭流涕的谢必安。 “若有来世,幸再相遇,定与卿永生相厮,汝切勿忘吾!” 烽火台上,褒姒回眸一笑:“大王,那人是谁?” “哈哈~美人,那是陈国的陈侯~” ...... “嘻嘻,陈国妫姓陈氏名白。当然嫌麻烦可以叫我小白,你呢?” 白衣少年灿烂一笑,眸间无比澄澈。 “褒国姒姓......无氏无名......” ...... 女鬼利爪已是无限接近,黑衣一脸恬静。其实,他从来都不关心男人是否坐拥江山,只眷恋那二人的两小无猜。 “放肆!” 而就在其濒死之际,突有一声娇斥自上空传来。 远处道道匹练瞬至身前,与女鬼利爪狠狠相触! 蹬~蹬蹬! 女鬼急速后退而去,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 一袭华服,雍容尔雅。有女子徐徐落地,周身百道匹练环绕。 “你是何人!”女鬼如临大敌,举起手中哭丧棒。 “本宫乃西周申后。”华服女子面无表情。 “申后?” 地上黑衣猛然睁开眼眸,记忆中的身影赫然现世:“......申后。” “你要阻本姑奶奶杀范无救吗?” “范无救乃阴间司职黑无常,怎是你可随意打杀?” “那意思是,你偏要管此事了?” 女鬼手中的哭丧棒已是银光大作。 对此,华服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随手便甩出一道匹练:“哼!借助外力强提境界,上古鬼帝岂是你这般能耐?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什么!”女鬼瞳孔微张,她竟是根本无法捕捉这道匹练射来踪迹。 慌忙举起哭丧棒想要挡下这一击,但可惜......也只是想要。 白衣腰间一松,身前紫气猛然消散。 “求申后放过姐姐~” “姐姐也是阴间司职,她是无常婆~不是恶鬼!” “求申后放过姐姐~” “......” 谢必安飞速奔来,将倒地女鬼护在身后,面露惶恐。 “放过姐姐吧......” 华服女子默了一瞬匹练收回,清越开口道 :“先回阴间。” ...... 步及黄泉路,踏上奈何桥;又见忘川河,相聚忘乡台;颤刻三生石,一碗孟婆汤;前世未厮守,今生亦无缘! 瞥了一眼身后的黑白无常与女鬼,随后再次抬头望向正南天空,申后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 ...... 后来,阴间十八层炼狱重建,申后唤醒姬宫湦将人间亿万恶鬼依数缉回。阴阳镜重回珍宝斋顶层,破损的金甲战衣自也是又回到了那神秘黑袍人身上。 事了,申后还是孟婆,还是那个日复一日熬着茶汤的老妪。 而姬宫湦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阴天子,那个不曾认识褒姒的帝王。 至于范无救嘛,他为了能与谢必安长久在一起,心甘情愿地喝下了孟婆汤。 往后,二人形影不离,白在前,黑在后,七爷勾阳魄,八爷勾阴魄。 “嗡~” 哦差点忘了,谢必安手中的哭丧棒内还有一女鬼......女鬼驱鬼回炼狱有大功,所以她仍是无常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后世记载中,七爷有无常婆,而八爷没有。 一切回归平静,阴间众司职依然是人间凡人所熟悉的那般模样:不苟言笑,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好似他们生下来便是如此。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其实,我根本没有世人所想的那般遥远,我有偏激,有爱恨,有软肋......也有爱的那个他。 无需一声令下,我早已视其为神明,因为我爱他,所以甘愿俯首称臣。 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为他疯狂,就像当年那样......有些心动,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 (本篇完) 嗯......故事到这儿,阴间无常篇就结束了。一篇好的文章,应当是作者写三分,读者想七分。三分现我已写尽,那你又想到了几分呢? 接下来,就该为你们讲述天界月老篇了。放心,森森我这边会尽量每天多更一些。码字不易,希望你们能多支持一下森森,能来的尽量来17k小说网看下正版,这边书评我都有看,有时候一些粉丝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会令我心暖好久。 好,废话不多说,那个男人来了,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来了......哦老天~他也的确很令我着迷啊~ 答应你们的纸质版快有了。读者q群:166291694 第一章 月下仙人 ......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眉眼脱俗的男人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红线,一阵低声喃喃: “孟婆......月老......连名字都如此相配,还敢不承认是老子的女人?” 身怀传说先天之体,以凡人之躯后天证道飞升,男人是天界唯一一位凡人上仙。 生而好言语,行事偏乖张。其因顿悟于皓月之下,故而又得名:月下仙人! 凡人证道,问鼎天界,月下仙人代表的是人间亿万生灵的脸面。 飞升当日,天庭议会整整一午,终才得见,玉帝金口亲开,当场封其为天界姻缘司,执掌三界之婚牍。 姻缘司,除无领兵参政实权外,这个名头不可谓不大,玉帝也着实是给够了人间亿万生灵的脸面。 “老子知道啦!” 男人身着白衣,满身江湖痞气,冲玉帝抱拳接旨。 “嘶......”在场众仙家,倒吸一口凉气,刚飞升上来的月下仙人怎如此不成体统?今日可是他自己的册封大典啊。 端坐于台上的玉帝皱了皱眉头,一脸不适。 “哈哈~” 但对此,白衣男人却丝毫不以为然,朗声一笑再次开口道:“大伙儿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的话,老子就先走一步了,天界新府邸还没去看呢,心痒痒的很~” “今日初见各位仙家,相谈甚欢,若老子往后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大伙儿多多包涵。” “......” 男人言毕,当即踏地破空,飞驰离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 “月下仙人简直无法无天,刚飞升就如此狂妄,他根本就没把天界放在眼中!” 灵霄大殿瞬间炸了锅,众仙人七嘴八舌开始纷纷发表言论: “对啊,狂妄至极!” “真是没有一点礼数!” “人间上来的仙人果然低劣!” “......” 玉帝沉忖片刻,开口压下了众人嘈杂:“好了!” “月下仙人刚飞升,对天界各种规矩自是不懂,莫要再议了~” “今日就先散了吧。” 见状,众仙家赶忙拱手作揖,齐声附和道:“玉帝英明!” 但甭管嘴上怎样说,在那日大殿之上的众仙家心中包括玉帝,月下仙人早已是与低劣挂上了等号。 不过这也无妨,本来给他封的姻缘司一职便是个名头,一个无领兵参政实权的仙人,有谁会闲的没事干找他麻烦呢? 但谁曾想,这月下仙人好像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转完自己府邸后,他便开始在天界四处晃悠,凭着自己姻缘司的大帽子,东窜西行的,普通天兵也不敢挡,来到哪家仙人府邸了,都还也得摆出礼仪接待,最关键的是人家跟谁也不客气,进了府邸该吃吃该喝喝,看见稀奇古怪的宝贝,张口就讨要。 好歹是个上仙,嘴都张开了,想讨要个摆设挂件玩意,你又怎能不忍痛割爱? 这不,上任还没一天呢,玉帝那儿便接到了关于月下仙人一大摞的参奏,随意翻动几下,无非也都是检举他人品的一些鸡毛蒜皮之事。 对此,玉帝揉了揉太阳穴,只是给出了少搭理此人为妙的旨意,毕竟天条上也没有约束仙人人品的明令条律。 总不能只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改天条吧! 秘密接到旨意的众仙家心中一叹,感情这次真是遇上光脚不怕穿鞋的了,嘚~参不动,咱还躲不动吗? 次日,也就是月上仙人上任的第二日,众仙家宛如预谋好的一般,府邸前竟皆是挂出了重任在身不宜见客的小牌匾。 不过别说,这招还真管事,反正那日一道有关月上仙人的参奏也没收到。微微放下心来的玉帝舒了口气,终提起心思开始处理其他政务。 眼不见心不烦,至于那吃了闭门羹的月上仙人会怎样想或是再会去哪里乱窜,玉帝可就不大操心了......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月上仙人往后就在天界安心当他的姻缘司混日子。 可谁曾想,就在其上任第三日,玉帝心间又被搅和了一棍子。 天界条律有定,凡新上任仙人都必须经天庭加封,人间游历,阴间访拜。这三项步骤,才能算得上真正位列仙班。 但此项条律到如今,其实只要在天庭加封后,便已经是承认位列仙班了,其余两项也就不过是走个过场昭告一下,天界又多了个仙人而已。原因无他,天界加封仙人什么时候轮到人间与阴间指手画脚了。 可过场该走也得走,若不然万一哪天,新仙人下凡又或是去阴间一趟,世人连认都认不出来,那可不就尴尬了,这丢的可是天界的脸呐! 所以说,此项天条着实是很鸡肋。 月下仙人上任三日,第一日天庭加封虽说某些小细节上有些不合体统吧,但过去也就过去了。第二日,游历人间倒是给免了,月下仙人本就是凡人上仙,自凡间上来的他也就不必再去人间多此一举。 而第三日,阴间访拜。事情就出在了这儿,也正是玉帝所犯愁之处,月下仙人自阴间回来后,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风,偏要让别人叫他为月老,莫名奇妙地就要改名号! 真是万年头一例!怎的什么事儿,都让他给开了头。 天条中虽从未规定过不准许仙人擅改名号,可......问题是也从未有仙人提出过这等要求啊! 要知道名号这个东西可非同一般,基本都是跟随师门而定,若是擅改那可不就是欺师灭祖了么? 不过以凡人之躯后天证道飞升的月下仙人,倒也算是个例外。名号由来只是因其顿悟于皓月之下,方才而得之。 “罢了,罢了,他要改就改吧!”玉帝面露烦躁,冲着太白金星摆了摆手:“告诉姻缘司,名号只可更改这一次,请务必慎之!” “玉帝英明~”太白金星拱手作揖,离开了凌霄宝殿。 ...... “孟婆......月老......连名字都如此相配,还敢不承认是老子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失神的他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醒。 “仙人,这是今日孟婆送来的茶汤。” “哈哈哈,天天还真是准时!” 他接过茶汤当即便一饮而尽,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空碗捧在手心,双眸灼灼如雨后桃花。 “就算再喝一百碗,老子也记得你!” ...... ...... 传闻那年,孟婆极为美丽动人,月老也不曾是败狗,更没有一夜白过头...... (本章完) 月老篇,我会用一种全新的叙述方式来描绘,当然,也是对我自己的一种挑战,希望可以让你们眼前一亮,并且 第二章 阴间拜访 ...... 相思树下, “仙人,今儿个是您上任的第三日,理应去阴间访拜。”小书童仰着头轻声唤了唤树杈上的白衣男人。 “嗯~” 白衣男人睡眼惺忪:“你说啥玩意?” “仙人,您今儿应该去拜会阴间天子~” “哦?老子咋还得去拜会阴天子啊!不去不去,让他亲自来拜访老子。” “......”小书童微一怔,随后细细解释道: “仙人,这不是拜访不拜访的事,而是天条有定,凡新上任仙人都必须经天庭加封,人间游历,阴间访拜,这三项步骤,才能算得上真正位列仙班。” “怎还有这等规矩,当真?”白衣男人坐起身来。 “哎呦~当然是真的,属下我怎么敢骗上仙您呢。” “您是凡人上仙,所以说昨日的人间游历便可以免去,但今日的阴间访拜却是必须得去。” “那要按你这么说,老子昨日没去人间游历已经是天条给开后门了?”白衣男人翻身下树,淡淡笑道。 “仙人这哪里的话,您是万年头一个凡人上仙,身份尊贵的很呢,自是可免去一些俗套规矩。” “......” 小书童一阵打蛇上棍,与男人相处两日,对其秉性多少已有些了解。 “哈哈~既然天条都给面子了,老子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白衣男人爽朗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走吧,去阴间!” 一袭白衣随风簌,腰栓红线任心走。 ......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鬼门关前伫二人。 小书童抬手指向前方:“仙人,行进鬼门关便就是阴间了。” “啧啧~”白衣男人抻紧手间红线刮了刮脸:“不得不说,阴间的正大门也还真气派!” 手持三界通令,小书童边领路边讪笑道:“仙人哪里话,鬼门关再气派还能气派的过咱订婚殿的大门?” “油嘴滑舌,会说喜庆话,老子喜欢!” “属下愚钝,只是仙人教的好~” “哈哈。”白衣男人大阔步向前,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踏至阴阳道,察觉到其眸间迷茫,小书童再次开口道:“仙人莫急,阴阳路尽为森罗宫殿,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见到阴天子。” “嗯?” 左顾右盼,男人闻言一脸不解:“老子说你着什么急啊,那狗屁阴天子啥时候见不是见,老子好歹也是第一次来阴间,先逛逛不行么?” “是,是,属下的确是有些性急了点,忘了仙人第一次来阴间。”猜错心思,小书童下意识地横移半步。 男人搓了搓手间红线,顺势站住了脚:“来,你给老子说说阴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回禀仙人,若说阴间好玩的地方,属下只觉得有三处。” 小书童思忖片刻,毕恭毕敬道: “一是大名鼎鼎的十八层炼狱,此地属阴间禁地,据传说关押着亿亿万残暴恶鬼,其内戾气滔天。” “嗯~那第二个呢?” “二是枉死城后的幽冥背阴山,此山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并且,这阴间天子便是在此地起兵,曾与秦广王一链一剑不战而降六千卒。” “让你这么说,这幽冥背阴山也还算是个风水宝地。”白衣男人点点头:“那第三个呢?” “仙人,这第三便是阴间的投胎处,每日有亿鬼在此重获新生。踏奈何桥,见忘川河,饮孟婆汤,投胎凡间。乃阴间唯一福地!” “孟婆汤?就是那个可以让人了断一切的孟婆汤?” “回禀仙人,是。” “包括老子牵的姻缘吗?” “......”小书童喉间微滑,有些不安地瞥了眼面前白衣男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又不会生气。” “......包括~” “什么!”白衣男人闻言,抬腿便给了小书童一脚:“那以后老子牵的红线,到这儿不就都断了!” “......仙人......仙人不是说不生气嘛!”小书童一脸委屈。 “废话少说,带老子去投胎处!” 起手裹肩,男人当即带着小书童破空而起。 “仙人,阴间可是不能随意破空......” 啪~! “狗屁的不能破空,麻溜点指路!” 后脑勺被打得嗡嗡作响,小书童赶忙抬手指路:“这边!” 簌簌~ 阴风骤然呼啸,不用猜,男人一定是带自己行向投胎处了,急促阴风宛如后娘的大嘴巴子刮来,小书童一阵低声喃呢:“玉帝保佑~一会可别出什么乱子......” “快看,有人在破空飞驰!” “是啊,怎么会有人破空啊?” “等等,那不是咱阴间的人!”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儿了。” “......” 阴阳道上的鬼差鬼兵一阵议论纷纷,有人在阴间破空的消息火速传开。 月上仙人全力破空,投胎处转眼便到。 奈何桥旁, “这是什么味道?” 白衣男人稳住身形,轻嗅下鼻子,不解地问道。 “回禀仙人,这便是孟婆熬制的茶汤味儿。”小书童如实回答道。 “哦。”男人徐徐落地,顺其目光望去: 桥前兀一茶棚,鬼兵把守,魂影不绝。 “有意思~” 松手放开小书童,他一脸戏谑地道:“你在此地等着,老子去砸个场子就回来。” 言毕,也不等其反应,大阔步向前方茶棚行去。 身形变幻,男人伪装成普通游鬼,静静插在了鬼列之中。 小书童立在原地双眸紧闭,嘴中不断喃呢玉帝保佑...... 茶棚中,两位侍女不断冲行来鬼魄递出一碗碗茶汤,麻木注视其喝下。依次反复,丝毫不倦。 周旁雄壮鬼卒神色淡漠,时刻维护着茶棚秩序,偶尔有个眷恋鬼魄不肯饮下孟婆汤,他们便迅速出手,强制帮其灌下。手脚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距茶棚愈来愈近,伪装成游鬼的男人仍是一脸人畜无害。 约莫不到半炷香功夫儿, “拿着!”侍女面无表情,再次递出一碗茶汤。 男人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 一碗茶汤下肚,他抹了抹嘴不屑道:“什么破玩意,老子喝了怎么没感觉?” 咣当~ 茶碗被摔碎在地。侍女与鬼卒被男人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都忘了自身职责所在。 “嗯?”旁间屋中有一人听闻声响,自窗中诧异回首: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那日,奈何桥旁传出一道惊天疯言: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 ...... 月老说,那天喜欢孟婆,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茶汤有多好喝,而是阴间很冷风还大,手中的红线刚好缠住了碗...... (本章完) 第三章 更名月老 女子眉头轻皱,身着华服,缓步行至茶棚。 “参见孟婆~” “参见孟婆~” 周旁侍女鬼卒猛然幡醒,赶忙弯腰作揖。 碧水无波因风起皱,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孟婆......原来她就是孟婆。”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变幻回白衣身形。 “明明是个美娇娘,可却偏偏要叫孟婆,搞得老子还真以为是个老婆婆!有意思~” “何人在朕的阴间放肆!” 而正此时,突一道厉声喝响奈何桥,阴天子身影乍现半空中,后有两位阴帅神情肃穆。 一袭黑衣,玄纹云袖。 “自称为朕,阴天子么?竟如此嚣张!” “不行,在孟婆面前可不能弱了气势。”微捻手中红线,白衣男人当即踏地破空,二人四目相对。 “你是何人!”阴天子心头一沉,自己竟看不透来人修为。 男人心间一动,张口便答道:“老子叫月老,今个相中了那熬茶汤的姑娘,尔有异议?” “竖子找死!” 抬手泛起金芒,阴天子闻言已然大怒。 远处小书童早已是瘫坐在地,面色惨白。 周身红线迎风飘荡,白衣男人冲地上孟婆灿然一笑:“放心,你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定护你周全!” 金芒夺目,阴天子瞬间冲了过来:“敢亵渎朕的申后——死!” “你的申后?妹的,还要不要脸啦!”男人不甘示弱,自腰间抽出大半红线,当头鞭向了上前的阴天子。 二人说战便战,四下游鬼纷纷逃窜。 “够了!” 一袭华服,地上的孟婆冷冷开口,无形匹练狠狠炸在了半空中。 嘭~! 引爆法力的反震使白衣男人与阴天子赶忙收手退避。 “姬宫湦,你若是再私自踏足此地,休怪老娘不客气!” “申后~”阴天子面露尴尬:“这不是听说有人在阴间私自破空。” “闭嘴,不要解释!” 见状,白衣男人不禁哈哈大笑:“还你的申后,真是比老子还不要脸。” “你也闭嘴!老娘不管你是谁,方才对姬宫湦所言也是说给你听!” “好了,你二人速滚吧!” ...... 天界, “罢了,罢了,他要改就改吧!”玉帝面露烦躁,冲着太白金星摆了摆手:“告诉姻缘司,名号只可更改这一次,请务必慎之!” “玉帝英明~”太白金星拱手作揖,离开了凌霄宝殿。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批准月下仙人改名号为月老后,还没半炷香的功夫儿呢,阴间秦广王便来到了凌霄宝殿。 “玉帝,敢问天界可有一位叫做月老的仙人?” “......” 简单听完秦广王所言后,玉帝方才知晓了今日月下仙人,哦不金口已开,月老在阴间的所作所为。 “简直就是胡闹!” “对呀,玉帝,这月老可不就是无法无天嘛!”秦广王同声附和道:“身为天界仙人,不受阴间条律情有可原,但天条也难以将其约束吗?” “......”玉帝微蹙了下眉头,很显然秦广王话中有话,是在质疑天界威严。 可偏偏,他也没法反驳,毕竟月老不对在先,此事必须得给阴间一个合理的交代。 严办月老?好像也不行。月老毕竟才飞升至天界第三日,此时若对其施下雷霆,定是会被凡间落下病诟! 宠了媳妇得罪娘,天界若想继续稳坐三界之首的位置,就必须要维持好三界的平衡。玉帝脑中飞速运转,没想到处置一个小小月老竟然已是威胁到了整个三界的格局,稍有不慎必将成千古恨! 大殿陷入沉默。秦广王喉间微滑,再次开口沉吟道: “天子自幽冥背阴山起兵,一链一剑不战而降六千卒。何时受过此等侮辱,玉帝啊,那月老可是你天界之人!” “真是添堵!”玉帝眉头微蹙了下眉头,冲身旁天奴道:“传令下去,禁止月老再踏出天界一步!” 随后转言,瞥向秦广王:“月老乃万年头一个凡人上仙,其上任至今方才三日,姬宫湦既能不战而降六千卒,那自也是通事理之人,你将原话告知你家天子,他自会明白。” “玉帝英明~” 秦广王拱手作揖,既然玉帝已做出决定,那自己身上使命也就完成了,具体定夺事宜还是都交给阴天子吧! “本王这就回阴间转告天子,玉帝放心!” “嗯......等等。”玉帝忽又开口叫住了正欲离去的他:“还有一事,方才刚醒,你阴间那孟婆不是可以熬制忘情茶汤么?” “回禀玉帝,孟婆的确可以熬制忘情茶汤。” “自凡间飞升上来的月老劣根未退,为杜绝今后再生此等之事,合不如让孟婆为其熬制忘情茶汤?” “当然,一切还是由你家天子定夺吧!” 嘚~绕了一大圈,玉帝还是将这个问题又踢给了姬宫湦。 “玉帝英明~” 秦广王再次作揖,行出凌霄宝殿。 与此同时,相思树下,有二人正望着面前牌匾上的大字频频点头。 “月老宫~” “好!” “甚好!” 白衣男人赞叹道:“还别说,这太白金星真是端得一手好字啊!” “仙人过谦了,您的字也不差啊~”身旁小书童讪讪道。 “哈哈~油嘴滑舌,赶紧去把订婚殿的牌匾扔了!以后老子这儿就叫月老宫!” “得嘞,仙人~” “......” 小书童手脚麻利,换个牌匾的小事,盏茶功夫儿便好。 名号改了,牌匾也换了,怎么着不得喝几杯? 男人思忖片刻,赶忙再次又唤小书童摆了一桌上好酒食。 兴高采烈坐下身来,斟酒过半,猛然幡醒:如此喜事若是独自喝酒那不就成闷酒了! 刚来天界三日,好像也没啥太交好的仙人,况且好多仙人貌似也都不屑与自己为伍。若是贸然发出邀请,人不到怎么办? “不行,那就太打脸了,不能邀请!” 白衣男人摇了摇头,灵机一动,挥手让身旁小书童坐了下来:“老子不喜排场,喝酒喜人少,你来陪老子喝吧!” “仙人......这......这合适吗?”小书童闻言一阵受宠若惊。 “老子让你喝你就喝,磨磨唧唧啥!” 男人当即又斟一觥酒,推至其身前:“来,喝!” “你要是不喝,老子就将你栓到相思树上!” “......呃~”小书童试探地举起了酒觥...... ...... 后来,二人在相思树下喝了个大醉,月老说,那天要不是孟婆生气了,他早就把阴间那嚣张小子的头给拧下来了...... (本章完) 第四章 杜鹃不鸣 ...... 孟婆:前世西周王后申氏,后幽王宠爱褒姒,将其废黜......幽王死后自刎殉情,一路追随至阴间...... 阴天子:前世西周幽王姬宫湦,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以至国破人亡,后到阴间励精图治千余年,由一浮萍小鬼坐上天子之位...... “有意思~” 月老望着手中书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看不出悲喜:“拿酒来!” “拿老子酿的欢喜酒来!” “好嘞,仙人~” 话音一落,小书童抱着一个大酒坛,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嗯。”起手接过,放于相思树下,月老点点头:“时辰差不多了,打一壶装好。老子的女人应该快到了。” 砰~ 小书童闻言遂即拔开坛塞,刹时,浓郁酒香冲天而出,极醇......极柔...... 微风抚来,一朵相思花轻盈飘落。 望着坛内纯洁无杂质的欢喜酒,小书童极为小心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玉脂酒壶放了进去。 入手清凉,满满一壶欢喜酒。月老咧嘴笑道:“老子才知晓这欢喜酒竟乃是姬宫湦所创,当年他为博褒姒一笑,也真是够煞费苦心啊!” “那仙人将此酒送予孟婆,岂不......哈哈~” “哈哈~” 小书童与其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 孟婆的断情茶汤对月老虽不起效果,但玉帝和阴天子对此事的态度却出奇一致。 一碗不行,喝两碗,两碗不行喝三碗......必须要一直喝到忘了孟婆! “婆子~这是天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岁蟠桃,老子特意给你摘来的。”月老接过茶汤后顺势将手中蟠桃塞入孟婆怀中。 感受到月老那灼灼的目光,孟婆柳眉微皱,眼底忽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朝面前之人看去,二人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眼中的光芒顿时变得恍惚了一下。 咕噜~咕噜~ 月老将茶汤一饮而尽:“婆子,明儿个见~” ...... 手间持红线,独特且无灵。 孟婆的茶汤对他不起作用,他的红线对孟婆自也是没有灵力。 月老仍清晰记得那日在阴间初见时,妄图用红线缠茶碗的情景。只一触,他的红线便全废了。那一刻,三华全乱,周天动摇。 自腰间抽出大半红线,当头鞭向上前的阴天子?呵呵~那一战的结局其实可想而知,在阴间还没迎来一位叫范无救的鬼差前,姬宫湦真的是战无不胜的! 那道匹练或许是有意的,也或许是无意的。但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正如他自己所说,那天喜欢孟婆,不是因为孟婆有多美,茶汤有多好喝,而是阴间很冷风还大,手中的红线刚好缠住了碗。 是啊,阴间真的很冷啊,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瞬间杀过来的阴天子冰冷无比,手间泛起的那道金光让他有点透不过气。 是啊,阴间风真的很大啊,隔着老远便将暖暖的茶汤味儿吹了过来,自窗间回首的孟婆更是吹动了他的心。 无形匹练狠狠炸在半空,也狠狠炸在他心间。那刻,忽刮起一股妖风,有上古神明在其耳边轻声呢了四个字: 在劫难逃! ...... “婆子~这是老子昨日从太白金星那儿讨要来的发簪,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来,老子帮你带上~” “婆子~这是太上老君刚炼制的养颜丹......” “......” “婆子,欢喜酒喝完了没,老子再给你带壶吧。” “没事,老子那儿欢喜酒多着呢,更何况不够随时还可以再酿嘛。” “......” “老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哎呦,婆子求求你收下吧~” “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 “......” 相思树下, 醉醺醺的月老又唤小书童搬了坛酒,每日饮完茶汤后,哦不,每日见过孟婆后,魂不守舍的他都会大醉一场。 对此,小书童早已是见怪不怪。 望着再次被斟满的酒觥,月老眯着眼笑道:“老子问你个事儿。” “在听,仙人问吧。” “你说,这杜鹃不鸣,当如何?”仰头将觥中酒一饮而尽,月老幽幽开口道。 “杜鹃?杜鹃不鸣?”小书童一阵丈二摸不着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狗屁的杜鹃爱鸣不鸣,自己怎么会知道。 可甭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功夫还是得做到位,但见小书童此刻眉毛紧皱,一脸煎熬,好似正拼命思索答案中。 半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小书童叹了口气,方才开口:“回禀仙人......属下......属下不知啊。” 月老轻抚了下手中那根独特无灵的红线喃呢道:“待其鸣!” “待其鸣?对啊!杜鹃不鸣就待其鸣嘛!”小书童神情宛如醍醐灌顶,一阵恍然大悟:“仙人大才,仙人大才~” ...... “婆子,你猜这是什么?” “刚来的路上,老子捡的~” “哎呦,婆子你就收下吧。” “老子保证就这最后一次。” “~婆子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拿着婆子,不用说你的欢喜酒一定喝完了,嘿嘿~是不是感觉老子什么都知道啊。千万别崇拜老子哟~” “婆子你看,这是天庭新发的服饰,老子穿着会不会好丑。” “哎呦,今日气死老子了,婆子你知道那个巨灵神有多蠢么?老子一会儿就回去给他牵段最恶心的姻缘去,哼!” “......” “哈哈,婆子你还记得上个月老子给说的那个巨灵神么?今儿个他来给老子赔礼......” “月老你不要说了,这样下去你根本忘不了,只会越陷越深。” “今后每日,让你的书童来拿茶汤吧。”一袭华服,孟婆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不是月老不够好,而是......太好。 好到令人发指,好到让人害怕。孟婆从未想过,天下怎会有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 能随口说出她的各种喜好,能洞察到她每一次不经意间的神情,能明白她每一瞬的欲言又止,甚至还能知晓她内心深处的那丝偏激...... 所以,与其说怕月老越陷越深,倒还不如说她是怕自己陷进去。 “那......老子以后还能给你送......算了,你没说就是可以~”月老愣愣伫在原地,身影无比落寞。 ...... 不知过了多久,失神的他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醒。 “仙人,这是今日孟婆送来的茶汤。” “哈哈哈,天天还真是准时!” “老子的手链送出去没?” “送出去了仙人~” “嗯,那就好。”月老点点头,接过茶汤当即便一饮而尽,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空碗捧在手心,双眸灼灼如雨后桃花。 “就算再喝一百碗,老子也记得你!” ...... ...... 月老说,那段时间他整日整日地喝酒,整夜整夜地想孟婆,他的思念都化作了漫天的相思雨。 相思树开花了,相思花每开一次,他就醉死一回...... (本章完) q群:166291694 第五章 红尘舍恋 ...... “唉~” 望着手中的金丝攒玉手链,孟婆叹了口气。 白玉十一颗,正中央主玉丝丝蓝光萦绕,显然是被一道灵气所覆。 轻点破去,一副法力所塑的画像出现在她面前:有一女子自窗中诧异回首,眉头轻皱,神情迷蒙...... 孑然赴深山证道千年,野蛮生长粗卑俗极,唯皓月常伴左右。顿悟飞升三日,然阴间惊鸿一瞥,乃整座星河所相赐。遇汝,颦笑无不牵心。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孟婆记不清这是月老第多少次对她表达爱慕了。 “我始终觉得,没有哪个人能够完完全全了解我,看光我的劣性根,我的阴暗面,以及我埋在温和表面下的偏激和歇斯底里......” “然后呢?”阴天子眉头骤然紧蹙。 “可那个自称老子的人做到了......” “呵~”阴天子惨然一笑:“这就是你不同意朕再立你为后的原因啊!” 孟婆面无表情:“既然他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得?”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要再立我为后,可你敢为我喝下这碗断情茶汤吗?” “再立为后,再次废黜?姬宫湦,你说自己生是人间的王,死后也要做这阴间的王,我信。你说你要励精图治,要当一个明君,我也信。你说你要徐徐图之,要让阴间成为三界之首,我还信。” “可你若是说要再立申后,要护她一世周全......我不信!” 她摇摇头,手中赫然出现一碗茶汤:“连断情茶汤都不敢喝下的姬宫湦,拿什么脸擅闯奈何桥!” 言毕,翻手便将茶汤覆于地。 “够了!”阴天子终是涨红了脸:“你说的这些重要么?你喜欢的是月老!” 孟婆闻言默了一瞬,并没有直接回答:“姬宫湦,你知道当初为何我非要将阴间体系司职唤名为城隍么,你来说城隍是何释义?” “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了!孟婆,你无非就是不同意朕再立你为后,朕懂。死皮赖脸这么久,朕也累了。放心,朕以后绝不会再踏足奈何桥!” 一颗硕大的泪珠滚下,她望着愤而离去的阴天子,嘴唇微颤:“城隍释义,城墙......护城河......” 喜汝为城池,在吾心间。甘为城隍,九州山河只护你! “这些为什么不重要,这些怎么没有用,老娘明明喜欢的是你啊......” 孟婆说,那个自称老子的人除了不是天子外,满足了她对天子所有的幻想...... ...... “仙人,已经三更天了。” “老子知道!” 月老望着身旁的相思树又是猛灌了口酒:“可是老子的女人还没有来啊......” 喉间微滑,小书童踌躇片刻,冲着已是大醉的他善言道:“仙人,别等了,您理当休息了~” 啪~ 话音一落,月老手中的酒觥当即扔出,砸在了小书童身上:“休息个屁,老子就要等,用你管老子!” 小书童赶忙弯腰捡起酒觥,随后怔怔伫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哪怕被砸得生疼。 月老喝大了...... “老子今儿个就要等她......老子不等她谁等她......老子不等她等谁......老子一定能等到她......”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愁,因风起皱。 小书童眉头微皱,不知为何,他忽觉得月老此刻的嘴脸愈发丑陋! 大风吹丑鬼,山海等烂泥。 东方渐泛鱼肚白,月老宫清,相思树乏。 “仙人......天亮了~” “她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月老的嗓音有些沙哑,可眸间神情却极为坚定。 不由分说,小书童嘴还没来得及再张开,其却早已是踏地破空而去。 “......唉~” 长长叹一口气,小书童开始打扫折腾了一宿的残局,有些事他想不明白,也更不敢去想。 耳边冷风呼啸,酒意散去的月老缓缓自腰间抽出一根红线。南天门轮廓在远方浮现,他脑中无比清醒:他要去找他的女人! “仙人留步,玉帝有令,您不可跨出天界一步!” “......滚!” 红线抬手射出,守门天兵毫无察觉,眼前忽地一黑,便没了知觉。 旭日东升,浩瀚星河皆沉落,唯一淡色云月高挂。白衣男人负手而立,脚踏最后一丝皎洁,直袭鬼门关。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鬼门关前有痴人。 “仙人请出示通令。”领头鬼兵膀大腰圆,瓮声瓮气道。 深山证道千年等来一场雷劫,相思树下醉死等不到一碗茶汤。 “出示你妹!” “......” 月老眼眸微眯,腰间红线轰然四散......这是阴间自姬宫湦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人强闯鬼门关! 珍宝斋顶层, 有一全身被黑袍所笼罩的男子舔了舔嘴唇,面露兴奋:“......好强!” 身似猛龙,体如健虎。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两千年后的那般病态苍老。 一旁阴天子撇了撇嘴,沉声道:“来的应该是那个叫月老的仙人!” “月老?”黑袍神秘人那英武的脸上透出一丝迷茫:“天界的仙人吗?” “嗯,此人身怀传说先天之体,以凡人之躯后天证道飞升,是天界唯一一位凡人上仙。” “他一定是来找孟婆的!”心头升起一团火气,阴天子手中赫然多出一根古朴索魂链:“强闯鬼门关?哼,今日必将他打入十八层炼狱!” “凡人证道飞升?”黑袍人喃喃一瞬,有些难以置信。 “姬宫湦,等等!” 开口留住正欲下楼的阴天子,黑袍人将胸前衣扣缓缓解开,露出一副金叶攒成甲胄:“孤将金甲战衣借予你,此战,不可败!” “不必了,朕怎会败给......” 阴天子刚准备摆手拒绝,可那黑袍人却早已是将金甲战衣褪下抛给了他。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小子当年夺孤的天子之位时怎不见如此婆妈?”黑袍人打趣笑道。 抬手接住,阴天子无奈地讪笑一声:“打住,别说了,朕拿上还不行嘛~” ...... ...... (本章完) 关于纸质版的,大概得五六天左右到吧,因为一直有人在订,所以我也一直在统计中现在还是,所以你们不要着急。 第六章 弃颜白头 ...... “战无不胜姬宫湦?” 周身红线飞舞,月老打量着面前身披金甲战衣的阴天子:“呵~狗屁!” “竖子,你当阴间是你家后院?今日朕就替天庭好好管教管教你!” 金芒涌入古朴索魂链,阴天子眸间无尽冷意。 “阻老子去找孟婆......死!”月老低声一吼,周身红线瞬射而出。 “匹夫你终还是忍不住先动手了!”阴天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手中索魂链递了出去。 “天子必胜!” “天子必胜!” “......” 见二人在空中缠斗了起来,四下鬼兵呐喊声震天。 奈何桥旁正熬制茶汤的孟婆柳眉骤蹙,抬头望向远方:“如此剧烈的波动,难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 心头莫名闪过丝不详预感,孟婆弃下茶汤行了出去。 月老宫清,黄泉路冷。珍宝斋顶层黑袍人眼眸微闭,感受着月老与阴天子相互疯狂倾泻法力所造成的余波,低声喃哝道:“穷奇,与你最后的那一战,孤可真的是非常期待啊~” ...... “呔~” 月老与阴天子同时大喝一声,再次向对方冲了过去。二人早已经记不清究竟交手多少个回合了。 万根红线转血红,黝黑锁链呈乌金。 “呼呼~” “呼呼~” 大口喘着粗气,阴天子越战越心惊,身穿金甲战衣也方才能与其僵成平手,没想到先天之体竟如此霸道! “再来!”月老咧嘴一笑,手间红线再度射出。 “哼!匹夫!” 望着再度射来的根根红线,阴天子不敢过多思索,浑身金光大作,古朴索魂链赶忙跟着甩出。 见状,四下观战众鬼兵一阵血气上涌,静待着撞击声响起。 “砰~!” 不同于之前的清脆声响,这次相撞声响格外沉闷。 月老与阴天子面前皆是闪过一道白芒! 刹时,二人猛然幡醒遂即扭头: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孟婆一袭华服,步步生莲...... 果然,在阴间还没迎来一位叫范无救的鬼差前,姬宫湦真的是战无不胜的呢! 当月老望见来人坚定不移地站在姬宫湦身后时,他便知道,这一战自己败了......同样,在这段感情中自己也败了...... 你涉水而过,不代表拥有这条河。 的确,月老点点头,一条小河便都如此,更何况这条叫感情的河了...... 月老在这条河里败了三次。一败,败给了惊鸿一瞥的孟婆。二败,败给了战无不胜的幽王。三败,败给了青涩笃定的自己。 身怀传说先天之体,以凡人之躯后天证道飞升。世人皆晓姬宫湦战无不胜,可又有谁知在没遇见孟婆前,月老也从未尝一败!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月老他已经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他灰溜溜滚回天界的样子真的好像一条狗,是一条败狗啊! “申后~”阴天子眸中泛起异彩。 “闭嘴!”望着月老愈行愈远的身影,孟婆开口道:“姬宫湦,老娘只是站在阴间这一边,你勿要多想。” 言毕,她也转身离去,原路返回奈何桥。毫不理会身后阴天子的叫喊。 孟婆说,那天那个自称老子的人一见面,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去送茶汤,而是在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白水当作酒,如梦一般醉~ 天界的相思树开花了,一朵朵相思花轻盈飘落,树下的男人又醉死了一回。 “仙人,到底发生什么了?您不是去找孟婆了吗?”小书童手里拿着一件狐裘披肩,小心地问道。 “隔~” 月老长长地打了个酒嗝,惨笑道:“老子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比老子更好的人吧!” “......” 月老说,今夜他不关心红尘,只是在想孟婆...... 那年,在月老宫攒了满满一屋子的空茶碗顷刻粉碎,而那个人......更是一夜白了头! “啪~” 一大颗泪珠滴进了刚熬好的茶汤中,孟婆最近很忙,无论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期间阴天子也来过几次,可无一例外,都被她轰走了,她真的很忙的呢,忙到没有时间去恢复容颜,忙到没有时间再去幻想自己的感情。 这一年,她......弃颜了~ ...... ...... (本章完) 嗯......因为我留校了嘛,然后好多小可爱就问我,我自己晚上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啊,会不会孤单啊,之类的问题。 嘿嘿,其实还好啦,森森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寝室,所以不害怕而且也不孤单的。 平时寝室可热闹呢,小白天天缠着我问这问那的,讲真他人好话痨啊,我都有点怀疑罗刹是不是早就嫌他烦了,所以才每天总是要爬我床。但我可不敢留她,毕竟也是鬼啊,半夜醒来真有可能被吓一跳。 至于小黑嘛,他是个温柔的自闭症,交流很少,我和他说话基本都不理我,就算理我也就是点点头,说个嗯而已。 穷奇我就不想提他了,天天不是叨叨他的幺妹就是他的幺妹,三句离不开一个幺妹,我说你让我见见幺妹呗,他说行,让我等一千年后见......嘚,我(无语) 然后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嘛,他就很有趣了,他知道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爱听他讲当年他在深山证道的事儿了,他自己修炼整整了一千年呢,能坚持下来这一点我也很佩服他。 月老的小书童我是最喜欢的人,他真的好会说喜庆话,而且又会伺候人,端茶送水的眼力劲是真好,不过他小心思也多,总是旁敲侧击地想让我在后面给他多加点戏。我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所以也就应下他了。 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也在我这儿,他总爱在墙角蹲着,对他我很好奇,我也有问过他名字,但是他就是死活不告诉我,只是说到穷奇篇我就知道了。哈哈,还真是够神秘的哎。 嗯......阴天子和孟婆倒是没来过,我猜想他们应该是走不开吧,毕竟偌大的阴间离了他俩可不行。 对了,还有个事儿忘告诉你们了,小白每天也是见我太累,就说让我多出去玩一会儿,他也是好心,但是不行啊,我说好多人都等着看呢,我得多写点,可谁知道他非得问我都有谁正在看,非要去一个一个找这些人都谈谈......哎呦,我好说歹说也才把他劝住。我真是第一次见小白这么冲动啊。 嘘,这个事你们知道了就行,别乱说哈,我怕小白又和我生气的。 好了,晚安咯 第七章 一别两宽 孑然赴深山千年,道心之坚,已如磐石。然阴间惊鸿一瞥,方寸大乱,小鹿扑通。 皓月常伴,观雪千载,月色与雪色间,汝是第三种绝色,于吾而言,日月星辉之中,卿为第四种难得。 飞升即日至今,有三大憾事:上仙多务,明月常缺,身旁无你。 山间野人粗俗至极,不知天高缠打良久,倍感惶恐特来此书,愿姑娘莫怪。 茶汤不解渴,红线亦失灵。 从此,倾慕之情,终于唇齿......掩于岁月。 “啪~” 一大颗泪珠滴进了刚熬好的茶汤中。 这一刻起,孟婆弃颜了...... “嗝~” 月老长长地打了个酒嗝,惨笑道:“老子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比老子更好的人吧!” “可老子就是觉得除了老子谁都配不上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又有什么用呢?明明老子最不会挽留,可她偏偏是要走......” “老子能怎么办......老子......不知道啊......” “......” 小书童将狐裘披肩小心盖好,望着已是醉死过去的月老,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感情真的好奇怪......” “有些人,明明不喜欢她也不放过她,而有些人,明明喜欢她......却要放过她。” “哦~”月老突梦呓一声,翻了个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或许,没经历过的人听这些话感到很普通,不疼不痒。可经历过的人心底早已泪流成河,每一个字都叮当作响的敲打着灵魂。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心疼过我的执着。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体谅过我的卑微。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看穿了我的无助。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感受到了我的偏激。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有想过与我长厮。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也想勇敢些给我渴望的感情。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若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 终是孟婆弃了颜,两千余年未改靥!腹中有稿千万字,言至书中寥几笔! 两千载,看起来无比遥远,可其实也就弹指间罢了。 “仙人能帮我算算姻缘吗?” “哈哈~直接告诉老子你看中那个仙人了?” “月老哥哥~也帮我看一下嘛。” “还有我,还有我,仙人~” “......” 在一大堆仙女的簇拥下,月老的日子当然过得很快活。 只是偶尔,盯着那根独特无灵的红线,他也会晃了神......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仙人需要休息了”小书童算了算时辰,把缠着月老的一众仙女哄散。 “明儿个再来吧~” “仙人得休息了~” “......” 亲自送走依依不舍的众仙女,白发男人转身回到相思树下,小书童早已是为其摆好了一桌酒食。 “行了,都走老远了,坐下陪老子喝酒吧!”月老冲小书童摆了摆手。 闻言,小书童也不扭捏,一屁股便坐了下来,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觥酒。轻车熟路,显然对他来说,陪月老喝酒早是习以为常。 日日重复同样的事,依循着与昨日无异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也不会有很大的悲伤来访。 酒足饭饱,依循惯例,小书童开始麻利地收拾残局,而白发男人却是翻身爬上了相思树。 轻风拂面,月老将双臂枕于头下,背靠着粗大的相思树树枝,他眼眸微闭,一脸享受: “天界明月微缺,老子刚吃过饭,今天晚上有风,你在熬茶汤吗?老子想你了。” ...... 不同于天界的平静,这两千年阴间发生了好多事。 那年,范无救陪着谢必安来到阴间做了小鬼差...... 那年,穷奇为寻幺妹,联合罗刹偷取法宝阴阳镜...... 那年,范无救与谢必安当上了阴帅无常一职,七爷八爷横空出世...... 那年,罗刹为了谢必安强闯鬼门关,非说自己是无常婆...... 那年,整个阴间都知道了范无救喜欢谢必安...... 那年,手持阴阳镜的范无救一连放出了十只大妖...... 那年,阴天子为挽黑无常,一念破去十八层炼狱...... 阔背圆腰,一身上好蓝绸官服。秦广王终是从震惊中醒来:“......够了!都给我闭嘴!” “锵~”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多出一把利刃。 踱步踏来,秦广王剑指九大阴帅:“汝等腌臜听好!” “本王随天子自幽冥背阴山起兵,一链一剑便可不战而降六千卒。天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征战,于珍宝斋大败阴间前天子,并将其囚入宝斋第六层!” “轰~”九大阴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此等秘闻他们可真是从未知晓。 “不过就是十八层炼狱被毁,亿亿万恶鬼窜逃而已!我阴间还有亿万鬼兵呢!” “此刻的他们,正在浴血奋战,正在不顾生死地挽救阴间!而你们在干什么?堂堂阴帅大人!” 怒斥声似铜钟般响起,众阴帅如梦方醒。 “秦广王息怒,我等这就前去阴间镇压恶鬼!” “秦广王息怒!” “哼!”横眉冷对,秦广王将手中利刃归鞘:“十大阴帅听令!” “牛头在!” “豹尾在!” “马面在!” “日游在!” “......” 一连九声,九位阴帅纷纷作揖。 “本王命你九人速回阴间镇压恶鬼,并将人间之事告知予孟......申后!” “戴罪之身,不敢不从!” ...... “唉~” 破空声陆续响起,秦广王望着阴帅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转身弯腰扶阴天子于半坐,轻声道:“没事的天子,阴间没事,没事的。” 阴天子惨然一笑:“其实......这都是朕的自作自受......” 闻此言,秦广王双拳紧握,目间眦红,突发出一声低吼:“你给我闭嘴!” 话毕,远处穷奇都不由一愣。 而此时,秦广王却又早已清泪掩面,俯首冲阴天子再次喃道:“没事的天子,阴间会没事的......阴间没事......” 这一年,人间生灵涂炭,奈何桥前有个老妪冲着手中赫然多出茶汤说: 曾经有个自称老子的人,满脸泪水地对她说,没有她真的不行,后来她也对别人这样卑微过,这是活该! (本章完) 那一年,白发男人还未曾老去,仍是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第八章 当关天门 簌簌~ 簌簌~ 一道道破空声响起。相思树上的白发男人陡然睁开眸子:“怎么回事?大晚上都害疯狗疾了?” 簌簌~ 簌簌~ ...... 不知为何,今晚天界的破空声好似无穷尽般不断响起,耳中吵闹的月老终是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破口怒骂道:“妹的,大晚上去奔丧啊!脑子有病吧......”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睡觉自己滚回家折腾去!” “......” 火急火燎的太白金星刚一行至月老宫,便听到了白发男人的破骂,劈头盖脸。 “哎呦,月老你快下来吧,出大事了!” “嗯?”白发男人顺声向下望去,见来人竟是太白金星,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翻身下树:“太白,大晚上的能出啥事?” “长话短说,老朽还得去通知别的仙人。”太白金星简明扼要道:“阴间天子毁了十八层炼狱,其内亿亿万恶鬼现已泛滥阴间,不时便可踏入人间,阴间无道,此际正是壮天界声威大好时机。” 话声一顿,他拍了拍月老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此战很有可能顺势攻入阴间,一举清剿姬宫湦一系,月老你身为上仙到时可要卖力啊~玉帝都会看在眼里的。” “好了,玉帝已在凌霄宝殿点兵,快去吧!” “......” 望着太白金星离去的身影,月老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睡意全无。清剿姬宫湦一系?然后呢,再扶持一个傀儡上位?天界这是要乘机吞并阴间吗? 满头白发随风飘荡,他的眉头愈蹙愈紧。姬宫湦死不死与他自是无关,可孟婆怎么办? 孟婆:前世西周王后申氏,后幽王宠爱褒姒,将其废黜......幽王死后自刎殉情,一路追随至阴间...... “那个傻婆子爱姬宫湦那么深......”月老后槽牙紧咬,身体微微颤抖:“狗日的姬宫湦,你自己死就好,干嘛非要拖死老子的女人!” “天杀的!老子明明都没有去找你麻烦了。” “老子只想让她好好的就够了嘛,怎么还不行啊,你干嘛非要毁十八层炼狱......” “......” 天色微亮,皓月反升。 白发男人踏地破空而起,与众仙去往凌霄宝殿相反,孑然伶仃,逆至南天门。 “怎么老子的宝贝女人到你那儿就好像腌臜一样,姬宫湦凭什么!老子哪里比不过你啊!” 两行清泪淌过,月老舐破指尖,根根红线染血游走。 “婆子,你放心,老子绝不会让你的......天子......玩完的......” “你也不准殉情,老子牵的姻缘必须由你来断......” “你可是老子的女人!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没关系啊,你好好活着就好......不是也行......” 他的言语偏于喃喃,但实则却早已哽咽。 “婆子,其实姬宫湦这个人除了有点嚣张外,别的都还好......” 手间红线不断涌出,血色屏障渐渐结起。月老脸上忽露出一丝释然: “婆子你放心吧,天界这边老子不点头,谁也去不了人间......你和姬宫湦都要好好的,要听话啊,要......幸福......” ...... “挡我者死!” 一道匹练射出,眼前恶鬼瞬间灰飞烟灭。手中茶汤一滴不撒,孟婆终是蹒跚行出鬼门关! “人间......我来了~” 湿潮轻风拂面,深吸一口久违的清新空气,她抬头望向了天空: 大云蔽日,正南方向的天空时而红,时而淡蓝中夹杂着紫色;时而又在红色中有着蓝金两色。 “谢了~”神色复杂,孟婆没来由吐出句话。 “以精血滋红线,缠一界众生!燃传说先天体,迫凡躯比肩上古神明!” 白发男人一脸怪兮兮,冲南天门内正欲出征的众仙人朗声笑道:“哈哈~诸位仙家请回吧,今日老子帮你们算过了,不宜下凡!” “月老你要造反么!”尖嘴雷公立于最前,一道紫电射出,劈在结界正当中。 “嗡~” 淡放波纹,其内万根红线坚不可摧。 “哼,故弄玄虚!”托塔天王见状冷哼一声:“众仙家一同出手,速速破去月老小计,天界兵降不可耽搁!” “好!” “好!” “好!” “......” 下凡仙人百名余众,身后更是十万天兵,若是被一月老给喝回天界,那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雄狮博兔,亦使全力。更何况兵降下凡不可有一丝延误。托塔天王一声令下,众仙人无一不听遣,一时间,结界上空飘起斑斓异彩。 此时正值辰时,旭日东升。但不知为何那本该早已消散的皓月却绽出夺目冷芒,誓要斩去红日之威! 白发男人负手而立,面露坚定,直视蓄势待发的一众仙家。 轰~! 皓月冷芒掩面,月老无所畏惧:“既诸位不听相劝,那......一战吧!” 燃传说先天体,迫凡躯比肩上古神明! “天呐!月老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精元!” “他可是先天之体啊!” “疯了!月老疯了,竟然将传说中的先天之体都燃了?!” “......” 望着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的白发男人,众仙家心头没来由一阵惶恐。 那日,天界有一老叟,腰栓红线,负手而立南天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天庭! 红日失色,冷月匍匐,白发老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缓步踏于皓月之上。 蔑三界万物如蝼蚁,藐六道生灵为刍狗,直话远古魔物,肩比上古神明! 深山证道千年,化羽飞升。相思树下等风,为情所困。天门怒燃精元,拦仙下凡。皓月之上怒目,护你周全。 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我曾惊鸿一瞥,只因你碗缠线。 我曾三华全乱,只因触你废灵。 我曾更名月老,只因你唤孟婆。 我曾翻遍古简,只因寻你蛛丝。 我曾饮汤过百,只因思你成疾。 我曾静待其鸣,只因喜你惶恐。 我曾终日品酒,只因入你膏肓。 我曾一夜白头,只因你要相别。 我曾燃尽精元,只因你未改靥。 我曾腰栓红线,只因你持茶碗。 我曾当关天门,只因你在人间! “越界者......”白发老叟咧嘴一顿声,齿间血舞红艳艳: “死!” (本章完) 嗯......现在是晚上十一多点,这一章今天还是写出来了,这几天真的很忙,一会还得去录地址,还不能睡,抖音那边我也尽量多更一点你们放心。然后,今天特别感谢一下【森森的大可爱】打赏的红包,他是这本书的第一位护法,也是森森写文以来的第一位护法,真的非常感谢。或许今天也是因为有他才让我不顾一切的将这一章熬出来。一想到你们都这么支持我,我当然也不敢让你们失望。好了就这样吧晚安, 第九章 一世痴情 端着茶汤的孟婆终是寻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阴天子,那个战无不胜的姬宫湦,那个励精图治的幽王! “参见申后~”秦广王起身作揖。 孟婆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阴天子。 责骂?怨恨?羞辱? 孟婆摇了摇头:她只剩心疼! “孟婆来了啊~”阴天子咧嘴一笑,齿间血舞金灿灿。 “大王,是申后来了!” “......” 原来,这条幽王,最后还是被申后捡了起来。尽管......褒姒已经不要了,尽管......是在腌臜堆看到~ “申后,放过范无救好吗?” “......”孟婆默了一瞬,将手中茶汤强行灌入男人嘴中:“好!” 茶汤入喉如白水,可阴天子脑中却昏昏荡荡极为苦涩。 “将天子带回阴间!”孟婆轻声道。 “是!” 秦广王赶忙接手搀扶起阴天子,随后顺手将远处肉身再毁的穷奇收入了纳魂囊。 对此,穷奇也没有丝毫抵抗。 微风轻起,孟婆周身一阵银光大作,她那具佝偻了两千多年的身体忽变得挺直起来。 与那年奈何桥旁初见无疑,再回首:柳叶眉,垂眼,标准鼻,仰月唇,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出淡淡红粉...... 刹时,有一道冰冷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话语在人间炸响: “不随本宫回阴间者——死!” 那天孟婆在人间杀昏了头,除了阴天子外谁都认不出来啦! 而老子就在南天门拼命挡着整座天庭! 哈哈~老子呀。 老子是初见便用红线缠她碗的自大夜郎,老子是多年覥着脸冲她死缠烂打的泼皮,老子是喝了几百碗茶汤一个大子没给她的无赖,老子是相别时红着眼说要放下的腌臜仙人,老子是后来为她一夜白了头的情种,老子是这段感情里咧着嘴成全她的败狗...... “老子是他的男人啊!” ...... “哈~~啊~~” 依在门框上的青年长长打了个哈欠:“琬妹儿,今日天色已晚,就先不讲了吧。” “不行,表哥,月老在南天门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孟婆,他俩最后在一起了吗?”眼角闪烁泪花,少女表现得无比沮丧。 “之后的故事之后讲。”青年摇头晃脑道:“琬妹儿快去休息吧,等年后你嫁过来,我每天都可以给你讲一宿!嘿嘿~” 提及此事,少女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佯怒道:“表哥真的好讨厌,哼,不讲我走了~” 依着门框的青年面露甜蜜,望着未过门媳妇离去的碎步子,俏声道:“这就是仙人您常说的喜欢一个人么?” “琬妹儿明年就嫁给我了,青梅竹马,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月明星稀。青年缓缓坐在了门槛上,抬起头来冲着正当空皓月一阵喃喃:“其实我也想问问仙人您,后来在南天门发生了什么......您和孟婆最后在一起了吗......” “您不是还说有个九尾猫妖在人间留了道执念吗?那道执念后来怎么样了?” “......” “仙人您别嫌我啰嗦,这些都是琬妹儿想知道......” 万籁偏寂寥,明月亦无言。 久久不得回应,青年大抵是问的有些口干舌燥,起身进屋饮了口酒,清酒穿喉,他忽自嘲一笑:“呵~我怎么能给琬妹儿讲后来呢,后来不都是那些说书的为了骗几两银子,赚几把热泪钱乱编的么......” “罢了,罢了!”翻手颠酒盏,其内清酒覆地,青年对着窗外月光深鞠一躬:“仙人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 随后,他飞速褪衣上床,闭眼安睡。心无杂念,轻鼾声不久响起。 夜近三更, 青年翻身传来一道断续梦呓: “后来......后来月老宫的小书童......见大事不妙,私自偷下了凡......” “小书童......怕死......知道月老此次已是造反......” “......来到凡间......废去法力隐匿投胎......现唤名......陆游......” “......” “后来啊......后来我就再没见过月老了......再也没见过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了......” “或许......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已经在南天门......死了吧!” (本章完) 第十章 赤子俯首 ...... 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雾淹没了墓碑。你应该仔细回头看我一眼,我又有几分像从前...... 后来,阴间十八层炼狱重建,申后唤醒姬宫湦将人间亿万恶鬼依数缉回。阴阳镜重回珍宝斋顶层,破损的金甲战衣自也是又回到了那神秘黑袍人身上。 至始至终,天界也没降下过一兵一卒,正南方向的天空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 “哼!简直是胡闹!” 感受到南天门前那道强大身影已经开始衰竭,玉皇大帝掐着时辰行了出来。 “参见玉帝~” “参见玉帝~” “......” 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脚踏流光溢彩,周身金碧辉煌! 在场众仙人纷纷作揖。 而遥看对面之人却截然相反:面容苍老,半跪于月,威势渐衰,孑然伶仃。 “大胆月老,还不束手就擒!” 玉帝面色冷清,点手挥出,道道圣洁之芒瞬射而出。 轰~轰~轰~ 圣洁之芒无穷尽,不断轰撞在月老的红线结界之上。 啪~啪~啪~ 嘴角开始滴落鲜血,那道苍老身影愈发变得佝偻。 撞击声响起四十九下,脚下鲜血共计四十九滴......月色淡了...... 待第四十九道撞击声响歇去,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月老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万根红线骤然断裂! “婆子......老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玉帝见状,踏地而起,行出南天门,开始透过天镜窥视凡间:繁华落尽,满目疮痍,可却不见有一只恶鬼行凶! 日薄西山,他长叹口气:“看来姬宫湦已是重整阴间......此去降兵为时已晚啊!” 大壮天界之威,顺势攻入阴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硬生生被错过了! “哼!”想到此,玉帝扭头冲着身旁龙钟月老冷哼一声:“自你飞升至今,足两千于年,可却仍是劣性难退,视天条为无物!今日,朕便让你后悔!” 脚下皓月顿消,月老终是宛如死狗般惶惶在地。 玉帝单手将其提起,一把甩在了南天门内众仙人脚下,随后朗声道:“人间已无恶鬼作恶,上古神明万佑三界!” “万佑三界!万佑三界~” “万佑三界!万佑三界~” “......” 众仙人与天兵的跪拜声劈天响起,皆是面露喜色。唯独正真有资格知晓其中内幕的上仙们一脸忧忡,他们深知此刻玉帝虽面色无恙,可怕心中早已是大怒雷霆! 略带同情地瞥了眼脚下月老,随后开始静静等待着重要下文。 果然,跪拜声落下片刻后,玉帝如期了开口:“月老本性顽劣,屡次视天条为无物,今日又差点酿成人间被覆的大祸,但念为凡人上仙,证道不易。故朕决定只将其劣根废去,并于天界禁足加至万年!尔等可有异议?” 废其劣根?众仙人闻言心头一突,看来此次月老真的已是触到了底线,要知道虽只是六根之中最下等的劣性根,可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它,还算是完整的吗? 不用想,一个没了劣性根的仙人以后能有什么作为?就每天只知道唯唯诺诺,低三下四,除了混吃等死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会向他招手了。 月老燃烧先天之体是毁了自己的道潜,而玉帝废去他的劣根便是毁了他的道心! 以凡人之躯赴深山千年飞升的月老道心何其之坚,若只是道潜耗尽无非也就是实力懈滞,难以更进一步。可若是失去道心,其实力必定大退......怕就倒时连上仙之位都会不保啊! 没了上仙名号,若今后万一再生别事......呵呵~真是好一手钝刀子割肉! 但众仙人即是心中如此之想,可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妹的,又不是要废自己的劣根怕个甚? “玉帝英明~” “吾等附议~” “......” 玉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望向地上瘫倒的月老,突悍然出手!二指直刺其眉心! 噗呲~ 指尖没入眉心,早已失力的月老根本不及闪躲,唯可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眸中渗出无尽冷意! 玉帝见状轻俯下身,压低嗓音冲他耳语道:“放心,低劣的凡人,朕终有一日会取你狗命的!” 闻言,月老只是淡淡一笑,露出满口鲜血:“呵~没事,老子慢慢等着......但在此之前,麻烦玉帝帮忙转告下孟婆,就说......老子爱她~!” “哼!逞口舌之快!” 玉帝心念一动,指尖在其眉心狠狠发力,随后悍然拔出! “啊——” 地上的白发老叟当即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那道无比苍老的身影捂着眉心弓成了一蜷! 玉帝缓缓闭上眼睛,满脸享受。他现在要仔细聆听一下这美妙声响。 而此时在人间,孟婆望着大局已定的山河,终是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回想起之前所为:持茶汤,抚天子,斩亿鬼,重拾旧山河......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其实,她哪有那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她也想找个肩膀靠一靠,歇一歇......这么大的烂摊子压在身上她也很无力啊,但是没有办法~她是城隍申啊,她不能倒下的!她是阴天子的城隍啊!城隍是不能喊疼的! 哈哈哈哈~好可笑啊,城隍申?多么可笑的名字啊!你是谁啊!我是城隍申呐! 孟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现在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挽救的大局。甚至,连当初是怎么敢泰然自若地行出阴间都不知道,凭什么自己就敢那么确定天界没有降兵下凡呢?对啊,凭什么? 难道就凭那道朦胧的感识,猜到自己身后也有一座城隍? 阴天子的城隍申身后也有一座城隍?哦该死的,真的好恶心啊! “啊——” 一道凄惨的吼叫声从平静了许久的天边炸来,孟婆思绪瞬回心头猛地一疼,这种痛感直击灵魂,相比于当年被姬宫湦废黜时还要甚上千百万倍......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难。 或许,就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她醒来熬好茶汤后,便喜欢上了月老。 只不过,二人相遇的太晚了,晚到孟婆已经习惯了喜欢阴天子。 “你不许有事!” 筋疲力尽的孟婆本能站起身来,踏地而起直冲云霄,百道匹练再度乍现...... “你可是老娘的男人!” 我有一壶酒,唤名为欢喜,醇柔不伤喉,十里醺野猫。 我唯有一生,踏地破空起,冒死来相见,甘为汝城隍! 月老的劣根被废了...... “玉帝饶命~” “玉帝饶命......玉帝饶命啊......” 南天门前,有一白发老叟磕头如捣蒜。 仅一瞬之隔,他心判若两人。 如今的月老,正是世人所熟悉的模样。满头花白,满脸褶子,身材佝偻...... 他不会自称老子,也不会于朗朗乾坤说孟婆是自己的女人,至于负手而立南天门,孑然抗衡整座天庭什么的......那就更不会了。 月老啊~废物一个,胆小的很呢! 就连说话声音都不敢稍大一点...... 在众仙人的逼问下,月老缓缓开口道:“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孟婆是第一个,我怕我做的不够好,让她觉得被爱不过如此......” “哈哈哈~” “哈哈~” “......” 众仙家一阵大笑,月老也连忙跟着讪讪陪笑,老脸宛如一朵绽放的菊花。 ...... 被废了劣根的月老还爱孟婆吗?答案是肯定的,可那又能怎样?违背玉帝金言去与孟婆相爱? 哈哈~他不敢! 周遭众仙望其无一不开怀大笑,而唯有玉帝眉头紧蹙地盯着自己手心: “奇怪......那劣根怎会不翼而飞?” ...... ......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天界次日,人间有一男婴落地,唤名赵士程...... (本章完) 第十一章 物是人非 孟婆喜欢天子,可偏偏守护她的是月老。月老哪里都好,但就不是天子。 而当天子为了无常再次抛弃她时,才发现,月老已是为了她抛弃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啊——” 一道凄惨的吼叫声从平静了许久的天边炸来,孟婆心头猛地一疼,这种痛感直击灵魂,相比于当年被姬宫湦废黜时还要甚上千百万倍...... 孑然赴深山证道千年,野蛮生长粗卑俗极,唯皓月常伴左右。顿悟飞升三日,然阴间惊鸿一瞥,乃整座星河所相赐。遇汝,颦笑无不牵心。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皓月常伴,观雪千载,月色与雪色间,汝是第三种绝色,于吾而言,日月星辉之中,卿为第四种难得。 飞升即日至今,有三大憾事:上仙多务,明月常缺,身旁无你。 茶汤不解渴,红线亦失灵。 从此,倾慕之情,终于唇齿......掩于岁月。 山海等烂泥,大风吹丑鬼。老子等风也等你,最后等到废劣根! 曾经有个少年踏月而来,扬言要的是鲜衣掷千金,要的是酒醉鞭名马,要的是那惊鸿一瞥的姑娘! 是啊,现在的他也会笑,可你看还有几分像从前...... “你不许有事!” 精疲力竭的孟婆站起身来,直冲云霄而去,百道匹练再度乍现。 “你可是老娘的男人!” 再与你相见,风行八万里,抬眼难寻山,回眸无百媚,物是人已非。 手持三界通令,孟婆很容易地来到了天界。 过南天门,望相思树,行月老宫。 她也终是寻到了心所念念,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 可谁曾想,二人的相遇并无想象中那般轰烈。面前男人,不光只是样貌,且就连言语都不似自己相识之印。 树下男女,极其不符。男人老态龙钟,举止颤巍,女人肤白貌美,雍容尔雅。 月老宫清,黄泉路冷。天界相思月老,阴间奈何孟婆。 已是佝偻的男人缓缓收起手间斑斑红线,好似早已料到孟婆会来,淡然一笑,平静道:“婆子你来了~” 悔泪掩面,孟婆一阵失声:“......月......月......老......” 见其华服沾泥,没了小书童的伺候,白发老叟身影更显苍态,他摆了摆手:“随意坐吧,我老了,腰腿不够好,久站不得。” 说着,他便顺势坐在了相思树下一道巨大根须之上。 “婆子你勿用多说,我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你好久了,我也想了很久,我是个粗人,好多事情其实怎么想也不会想明白的。所以一直以来,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凭心而走,觉得对,觉得值得就去做,觉得不对,觉得不值得,那就不去做。” 白发老叟嘿嘿笑出了声,靥脸如一朵菊花般绽放:“如此活得自也简单趣乐,我其实想一直这般下去,但很可惜,我并没有本心所想的那般独特,与芸芸众生无异,我也跳不出这三界六道,逃不脱这万千世理。” “我本身是个俗人,却极其故作清高讨厌人事情理,巴不得一生只剩风月。但某一瞬开始我发现......我错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就可躲开,更何况我本就是一个俗人。” 孟婆嘴唇微颤。 你和鱼说话,它可以听懂你,它眼睛的颜色会变得更深。但它不会回应你,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和鸟说话,它会转头望向你,目光射穿你的瞳孔。但它不会回应你,但它会在你面前停留一分钟,直到你的头开始眩晕。 你和神明说话,他会在你的血液中聆听。但他不会回应你,但你会感觉到怜悯,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你和心死之人说话,他会笑不露齿,彬彬有礼,会温和待人。但他不会回应你,因为一转身他就突然长大了,绝不会再张牙舞爪。 “我喜欢你啊!” “老娘喜欢你啊!” “老娘来找你了!你说你也喜欢老娘啊!” “你明明说过老娘是你的女人!” “为什么你不要我!” 此刻,孟婆早已是歇斯底里,疯狂摇晃着面前老叟肩膀:“你带着我走啊!我跟你远走高飞,我跟你风花雪月!” “你点头啊!老娘只要你点头好不好!你不用说话,就点点头......就点点头......” 原来,真的有一天,那个惊鸿一瞥的姑娘会为了他卑微到骨子里。 着鲜衣,踏皓月,掷千金。鞭名马,瞥伊人,放豪言。 他有年少想要的一切,但可惜,他却不是少年! 是啊,后来他变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所熟悉的模样,所有人也都开始喜欢他,可那模样却唯独不是他自己。 “我想说啊,那个时候的你,真是最好的你啊。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丢了。” 孟婆记不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感觉有些模糊,只记得,那日的月老,很圆滑......很世故......很会说喜庆话...... 最后在南天门前,月老微笑着送她离开了,与当年在阴间无异,二人之间略显尴尬。 孟婆早已分不清月老口中的相思还是不是自己了。 但所谓奈何,不正是月老吗? 三步恋回首: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无比期许的惊天疯言并没有如约响起,白发老叟道骨仙风,面露祥慈。 孟婆轻声一叹,继步而行。那一刻,她的心中倾盆大雨...... ......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愿把眉清目秀还给天地山水,把松林细雨还给初遇,把一见钟情还给你。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万里波涛。如果可以,风给他,皓月给他,劣根也给他。是无拘无束的风,是孑然独升的皓月,是纯真赤胆的劣性根。 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凝眸是春,睁眼是夏。万物复始,春暖花开。少年驻足始爱,转身是伤,待到秋晖落叶,不念过往...... (本章完) 第十二章 青山唯你 青梅竹马,耳鬓厮磨。 陆游摇晃着手中折扇,面带和风。明日便是他大喜之日,迎娶表妹唐琬进门。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喜明日占一,今夜注定无眠。 皓月攀升,高独冷洁,射进窗中扰心神。陆游默一瞬,笑着放下手中折扇,转身去向后堂。 摸摸索索大概盏茶功夫儿,待再次行出,怀中已是多了一个大酒坛。 没在屋中停留丝毫,陆游继步蹒出,至门槛之外,方才轻缓将酒坛立于地。 随后直腰举头,顺势带开坛塞,刹时,浓郁酒香冲天而出,极醇......极柔...... 微风抚来,月老宫前有一朵相思花轻盈飘落。 “仙人,这是属下为琬妹儿酿的欢喜酒,就是不知道与当年您为孟婆酿的是不是一个味道。” 陆游望着天上孤月,眼角莫名烁泪:“忘告诉仙人一件事了,属下其实偷偷喝过您酿的欢喜酒,不好喝,是苦的......好苦的那种。” “您说您早已尝遍世间万酒,但属下猜想,您一定没喝过自己酿的欢喜酒......” 说着,他伸手舀出身旁坛内酒水,顺喉而下,清甜甘冽。 饮毕,抿嘴叹息一声:“世间欢喜酒皆是甘甜沁人,可唯独您的却甚是苦涩,那种苦......是相思的苦吧!” “人间都传,天界姻缘司月老是个须发雪白,拄杖巾囊的老叟......呵呵~不管世人怎样,在属下心中,姻缘司永远都只有一个......一个自称为老子的仙人......” “驾~驾驾~” 而就此时,前院突传来一阵乱糟糟声响。 陆游眉头微蹙,现已夜深,难道有何远方亲朋为喜来之? 不敢过多怠慢,即是来者皆是客,他赶忙起身将酒坛搬回屋中,冲当头明月深鞠一躬,随后略整衣衫,匆匆瞥往前院。 高堂已憩,惺忪管家瞧见姗姗陆游,心中稍定,踏步迎前,冲灯火通明一众人中声道:“贵客久等了,我家少爷方才吩咐后厨起灶接风,所以耽搁片刻。” “哈哈,深夜唐突陆公子有心,不过老子此次造访不需多时,为贺明日大婚,上道礼就走,切勿再劳灶神。” 眉眼脱俗,为首一男人身着白衣,冲管家爽朗笑道。 陆游刚一行至前院,闻声蓦然僵挺。满眸望去,震惊难挡,但见首人:身着白锦,腰系红带,负手乘马,笑意盈然。 歪头斜视,二人四目相对。 怪微风太温柔,怪思念入骨头。使当年与仙人初见无异,属下惶恐顿生,举止唯诺。 通明灯火无月光,陆游浑身颤栗望向天空,饮酒皓月已消散,繁星乘风撒人间。 再回首,猛定睛,面前白衣男人身下竟溢出淡淡皎色。 陆游一阵大骇,这哪里是骑着马啊,分明踏月而来! “小的见过仙人~” 作揖参拜,陆游不敢有半分迟疑。这一瞬,他仿似又回到了月老宫中,又回到了相思树下,又回到了那个男人身旁......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自当关天门那日私逃人间,隐匿苟且,转世二十载,终又得见,此刻他早已是泪流满面。 仙人,听说您被玉帝废了劣根,后来便不爱孟婆了。您真的放下她了吗,还是说只是......放下了自己,放下了张口闭口的老子,放下了相思树旁的孑然身影,放下了月老宫中的奈何冷清,放下了那一碗碗茶汤,放下了那一场场宿醉,放下了那一根根红线,放下了那一坛坛欢喜酒......放下了深山皓月,放下了鲜衣千金,也放下了那个少年...... 陆游跪地痛哭,满口胡言,一众来人包括管家在内皆以其害了失心疯! 为首白衣男人有些头大,终是忍不住开口呵斥:“给老子闭嘴!哭哭啼啼的真是惹人心烦!” 言毕,他便不再去看陆游一眼,挥了挥手,身后有二人抬着一口箱子走出。 咣当~ 无视陆游,径直撂在管家面前,二人麻利打开,其内金芒夺目! 嚯!满满一箱子金锭!管家倒吸一口凉气,根本无暇顾及一旁陆游。 “咳咳~” 见管家有些失神,白衣男人咳嗽一声幽幽开口道:“听闻明日乃唐琬小姐大婚,故特此来上贺礼——黄金一千两!” “一千两黄金!”管家只感觉自己脑袋一阵轰鸣。 “嗯。”白衣男人点点头:“至于礼贺词,就写‘一见倾心,相遇憾晚。汝嫁人,老子等汝离人,汝若不离,老子便等汝丧偶,老子若活不过他,老子等来世!’” 说着,略有深意地瞥了眼地上陆游。 着鲜衣,踏皓月,掷千金。鞭名马,瞥伊人,放豪言! “这是......?” 管家默念贺词一遍,心中刹然翻起惊涛骇浪,不由怒问:“敢问贺人可留姓名?” “哈哈哈~”白衣男人拨马离去,讪笑道: “老子名叫赵士程,是个宽厚的读书人!” “姓赵!皇家之人!”管家闻言大惊,下意识地望向了陆游,好似询其此事该如何。 但可惜,地上的陆游仍是无比恍惚,疯言喃喃不断:“仙人受苦了......” “属下错了......” “是属下对不起仙人!” “......” 而此时在阴间,孟婆也刚好行至十八层炼狱。 “他为我疯狂了那么多次,也该轮到我为他了!” 她死死盯着狱中的穷奇: “你一定有办法能从人间找到那劣根的对吧!” “月老的劣根,不在杭州就是在汴梁,反正如今幺妹也死了,若你能将我放出屠戮人间,我定帮你寻到那劣根!” 孟婆面无表情,阴阳镜翻手而现:“好!” 法力催动其中,十八层炼狱中闪过一道白光。 “哈哈哈~不是我说。”穷奇摸着自己崭新的肉身打趣道:“自从遇到月老后,你再也不是之前的孟婆了。” ...... 那日,穷奇感叹,青山是否妩媚果然还需看青山是谁。 可孟婆摇头:“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 (本章完) 【ares】看完早点睡觉,明天记得交手机,晚安 第十三章 山阴执念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 穷奇伫在鬼门关前喃喃一声,不知为何自炼狱行出至此,仅不过盏茶功夫儿,他心间的戾气便已是消散无踪。 再获肉身,这一次穷奇竟破天荒地没有杀出阴间,反而是施法化人形,冲孟婆讨要了一枚三界通令。 手持三界通令,幻为中年男子的穷奇轻而易举地来到人间,夜色偏迷蒙,脸上看不出丝毫悲喜。 凉风习习,穷奇忽自嘲一笑,方才在狱中不过为了蒙骗孟婆,随口乱说月老的劣根不在杭州就是在汴梁。 而如今,肉身已重塑,且如愿来到人间,难道自己不应该开始倾听那可笑凡人所发出的惨叫声响吗? 穷奇的眸间闪过一丝迷茫。 自己此生如此之漫长,好像除了幺妹外,便只剩下了杀戮。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今日的孟婆难道不正是当年的自己吗? 可事到如今,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也终是没有换来幺妹相伴。洪荒猫妖有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 一千年后,便是幺妹的第九世,自己真的要再重蹈覆辙吗? 穷奇摇了摇头,众生草木缀青山,青山妩媚见草木! 一路破空飞驰,漫无目的。穷奇静静感知着人间亿万生灵,不敢生出丝毫不敬。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突然一股极为熟悉的感应从远方迎面扑来,穷奇眉头骤然一蹙。 这是......幺妹! 穷奇赶忙降下身形,锁定正前方城池——山阴城。 在山阴城偏西处,一座府邸盘踞立此,大门牌匾上书两个大字:陆府! 此刻,在陆府大门前,正瘫坐着一个青年,没错,正是明日要迎娶自己表妹唐琬进门的陆游。 赵士程掷下千金后早已离去,而不断询神儿的管家也被他怒声斥走。陆游孑然一人,举头望月。 “仙人,您为何要来此地与属下抢婉妹儿啊?” 陆游叹息一声:“唉,仙人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竟然是幺妹的一道执念!”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嗯?” 陆游霍地扭头望去,不知何时竟有一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家院中。 但见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面洁无须,身着斑斓长衫,正胸口处绣着一只......绣着一只......穷奇! 天呢!怎有人会把凶兽穷奇绣在自己衣服上? 夜近三更,万籁已歇,竟仍能悄声入府,怕是来者根本不是人! 陆游翻身站起,深知是祸躲不过,便冲着面前之人抱了抱拳:“凡夫陆游,见过前辈~” “不知前辈深夜大驾,有何指点~” “奇怪,此地怎会有幺妹的执念呢?”穷奇心中极为费解,看向陆游沉声道:“陆游?姓陆看来你是这陆府之人了。” “回禀前辈,正是。” “好,本座且问你,西院红厢房内那名女子是为何人?” “西院红厢房......”陆游面色微变,但又很快如实道:“回禀前辈,西院红厢房内的那名女子姓唐名婉字蕙仙,是晚辈未过门的媳妇。” “哦~” 穷奇点头,继续追问:“那敢问唐琬姑娘年芳几何?” “回禀前辈,婉妹儿年芳一十六岁!” 提及唐婉,陆游眸间不经意地闪过一瞬温柔。 穷奇闻言恍然大悟,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十六年前不正是范无救窃出阴阳镜为自己重塑肉身杀出阴间的那一年! 那年刚好是幺妹九转第八世,范无救使计先骗得幺妹,后又将其残忍杀害,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杀,那一世幺妹诞出了一道执念! 捋清头绪,穷奇一阵释然,伸出手拍了拍陆游肩膀,淡笑道:“既然唐婉姑娘已许你为妻,那以后便好好对她,莫要做那辜心之人。” “嗯。”陆游点点头,此话就算别人不说他也自会做到,只是...... 喉间微滑,陆游脸上泛起一丝犹豫。 “怎么了?你与唐婉姑娘之间有何难言之处吗?”穷奇察觉到了陆游的神情,事关幺妹哪怕只一道执念,他也是格外上心。 陆游咬了咬牙:“今日有一事格外荒谬,事关琬妹儿,还请前辈解惑。” “说来听听~” “不知前辈可知晓天界姻缘司月老。” “月老,本座自是知道,就是那个以凡人之躯证道飞升的仙人嘛!”穷奇气定神闲地说道: “飞升即日至今不过两千余年,新仙人一个,你问他干什么?难道他牵走你与唐婉姑娘的姻缘了?” 月老还算新仙人?陆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乖乖~自己面前之人难道是自上古流传至今的老怪物吗? 再望其正胸口处绣着的上古凶兽之首图腾,陆游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己碰上的绝对是一只化作人形的洪荒凶兽! “洪荒大能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陆游神情肃穆,冲穷奇无比恭敬地又鞠了一躬。 “哈哈~你小子竟然能猜出本座身份一二,不错!”穷奇眼中露出些许赞赏。 “好了,到底有何困惑,但说无妨。” “回禀前辈,据传姻缘司月老劣根被废,性情大变,举止唯诺。但有无可能是其装出?” 陆游迫切问道。 “不可能,月老的劣根乃玉帝亲手所废,此事不会有假!” “那......月老如今有无可能已重拾劣根?”陆游试探性地问道,此事他必须要搞清楚,那赵士程究竟是不是月老! “哈哈!” 穷奇哈哈一笑,若是如今月老早已重拾劣根那又怎能骗得孟婆放自己来到人间? “放心,此事本座敢用命担保,姻缘司月老体内不可能会有劣根!”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陆游茫然点头,这位上古大能没有理由骗自己,更何况竟然都敢用命来担保,看来今日所遇的确不是月老! 心结解开,陆游神清气爽:“多谢前辈指点!明日便是琬妹儿与在下的大喜之日,前辈留下喝杯酒吧!” “酒就不喝了,好好对你的琬妹儿吧。”穷奇笑着摆摆手,虽然他没能弄懂月老劣根在否与幺妹的执念有何联系,但既然眼前之人疑惑已解,看样子月老的劣根没在,对其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既是如此,那便无需再追问,不然反倒落了风范。 穷奇告别陆游,踏地破空而起,一路向西,寻至一处深山匿下。这一次,它甘愿收起嗜血凶性,决定静等一千年后的幺妹转世...... (本章完) 第十四章 燎原人间 东方已是泛起鱼肚白。整整一宿,穷奇非但没有联系孟婆,反更是抹灭了她那枚三界通令的魂识。 人间也没有传来凶兽作恶的消息,穷奇就仿似凭空蒸发一般。 孟婆仍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怒意。因为她知道,当初那个人还自称老子时感叹过,痴心情种,滋味难尝。穷奇等幺妹那么久,真的太苦了。 所以,他便为穷奇与幺妹牵了段姻缘。 “你和我就像是人间杭州的汴梁路和汴梁的杭州路,听起来相似又亲密,但实际上毫无关系。” 月老说的所有姻缘之事孟婆都相信,可唯独那日在天界离别时的这句话不信。 “老娘男人的劣根,老娘自己去寻!” 孟婆眼眸微眯,弃下手中茶碗,踏地破空驰出奈何桥,直奔鬼门关! “怎么回事?” “孟婆去哪?” “天呢,我的转世茶汤怎么办?” 那日,奈何桥前再无孟婆汤,阴间亿鬼投胎不得! 孟婆来到人间,辨别了下方位后,百道匹练再度乍现,穷奇随口说的汴梁城要去,杭州城她也要去,途径的各个州府她都要去!总之哪怕只是有关月老劣根的半点沾染消息都要去一探究竟! “先去杭州!” 孟婆心道一声,踏地而起。 山阴城! 山阴隶属绍兴,由山北水南谓之阴而得名,位临安偏南。 今日的山阴城不可谓不热闹。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才子陆游迎娶表妹唐婉过门,这门亲事满城老少皆是拍手称赞。陆游雅量高致,唐婉才貌双绝,二人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一拜天地~” 司仪长长喊调响彻陆府,陆游悄瞥一眼身旁头顶红盖头的表妹唐婉,神情无比甜蜜。 “二拜高堂~” 孟婆掠过陆府上空,听闻声响驻足凝视:‘线牵缘起,茶饮情断。’ “夫妻对拜~” 默默注视一对新人诞生,随后又默默离去,孟婆眸间愈发坚定,此次无论如何,月老的劣根都必须寻回来! 与此同时,江阴城外,有一白衣男子正策马狂驰。 唐婉终还是嫁给了陆游,赵士程嘴上笑着说无妨,可脚下早已是不敢挪动。 “驾~驾驾!” 心中漫无目的,且又丝毫不感疲倦,赵士程不知觉中已是出城近百里。 孟婆于半空飞驰,赵士程立地策马,二人一唱一和,相距十里平行向前。 天上之人一袭华服,雍容尔雅,倘似玄女降凡,有仪天下之姿。 立地之人一身白锦,纵鞭名马,抬手便掷千金,转眸敢笃终生。 雷霆万钧不见君,伊人掩耳美如画。呵呵~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平行不相交,到来空欢喜! 唏律律~ 地下马儿仰天长嘶,随后一头栽倒在面前河畔。 赵士程坠跌而落,仙素白锦悍然沾泥,再缓起身,灰头土脸伤痛傍体。 “哈哈哈~” 手掌遍染血迹,赵士程望向倒地马儿莫名发笑:“老子废物也就罢了,怎就连你也如此废物。” 赵士程强推几下倒地马儿:“行了,回山阴吧!” 呼哧—呼哧— 马儿的两个鼻孔不断喷出大团白气,好似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情愿。 日正当午,地上一人一马原路折回,返山阴城而去。 而天边女子仍直向北驰,兼程杭州,丝毫无惧。 那日在南天门离别时月老的话萦绕耳旁: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那日孟婆也一一点头称是。 可今日,她却管不得那么多了。 周身百道匹练席卷人间,孟婆起婆娑,炽颜火,自废堕,剜心截舌,独吞絮果。寻不到劣根,她誓不回头! 阴间!森罗内殿! 因为孟婆的擅离职守,如今的奈何桥前早已是乱作一团,阴天子眉头紧皱,望着一旁匆匆来往的阎王们叹了口气,喃呢道: “申后啊,你真的不管朕了吗......就这样选择了月老,连弥补机会都不再给朕一次么......” 一旁秦广王察觉姬宫湦异样,赶忙开口道:“天子莫要忧心,十大阴帅已在点兵,奈何桥前投胎众鬼很快便可压下。” “嗯,朕知道。”阴天子随口点头。 “阴间众鬼投胎难盼,奈何桥前一日不可无孟婆茶汤。”秦广王继续说道:“恳请天子前去人间将孟婆召回。” “前去人间?”阴天子闻言神色一凛,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惨笑道: “孟婆擅离而去,为的就是不想让无关之人阻她脚步......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阻碍地靠近月老!” “哪怕她把人间搞的寸草不生.....无所谓了,一切就都遂她愿吧。” 言毕,阴天子长舒口气,好似瞬间苍老了一大截。 “那......明日投胎的众鬼,又或是往后的轮回......该如何是好?请天子明示。”秦广王小心翼翼问道。 “继续派鬼兵整压!轮回口暂时关闭!” 阴天子淡淡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先拖着吧!” “......是。”秦广王作揖领命。 ...... 天界,凌霄宝殿! “哦?爱卿所言可是属实?”玉帝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回禀玉帝,此事千真万确!阴间今日根本无一鬼投胎,为此老臣亲自下凡去走了一遭,方才感应到的孟婆!”太白金星说道。 “嗯,爱卿辛苦了。”玉帝点点头道:“那如此来看,一定姬宫湦刻意封锁了阴间消息,如若不然此事早就应该有人报知的!” “那他为何不将孟婆召回?反而却要封锁消息。姬宫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玉帝一脸不解。 太白金星讪笑一声:“玉帝,先不管姬宫湦为何如此之为,现如今可是咱天界的大好时机啊!” “阴间天子无道,专横残暴,断亿鬼投胎之路!唯今,天界必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先秘密将在人间的孟婆抓来,彻底断了阴间后路,再待到阴间亿万恶鬼戾气滔天,便是天兵降至黄泉路灭姬宫湦之时!” ...... ...... 次日一早,杨戬率一众天兵行出南天门! (本章完) 万年难得一遇的17k网站调试,所以最近城隍的更新不太稳定,抱歉了...... 第十五章 林深雾起 所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待二郎真君来到人间寻觅孟婆踪迹时,已然是陆游与唐婉大婚次年。 婚后,陆游与唐婉琴瑟和鸣,终日吟诗对句,好不快活。 但事无两全,在陆母看来,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唐婉已然影响到了陆游对仕途功名的进取之心,且入陆府如此之久也未曾有孕,是为不祥! “我不管,你今日不休了那唐婉,我就死给你看。”陆母面色不善,恼怒道。 陆游闻言如遭雷击,转世凡身,十月怀胎,与母亲自是亲近难割:“娘,琬妹她......” “闭嘴!你这个不孝子,不休唐婉,就不要再叫我娘!” 陆母狠狠丢下一句话后,摔门而去。 “娘......”陆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需要在娘亲与婉妹儿间做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啊......” 陆游双眼空洞,不断喃喃。 明月高升,万籁寂寥,陆游再来到唐婉面前已近亥时,而此时唐婉早已宽衣解带静躺于床。 陆游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俯下身并于唐婉身旁,轻声道: “婉妹儿,你还记不记得月老的那个故事?” “我当然记得啊。”唐婉莞尔一笑,灵动眼眸一眨一眨。 “那你知道最后月老和孟婆怎么样了吗?” “最后?”一提起月老,唐婉顿时来了兴趣:“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哈哈~最后啊。”陆游摇头晃脑笑道:“最后月老去阴间找孟婆了,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嗯?就没了?”唐婉难以置信道。 “嗯呢,对!最后就是这样了。” “什么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句话,夫君你编不下去烂尾了吧。”唐婉气鼓鼓怒视着陆游。 “哈哈~你怎么知道!” 陆游哈哈一笑,一把揽住唐婉,不可描述地吻了下去。 一阵翻云覆雨,屋内涟漪不断...... 夜近三更,陆游望着着身旁发出均匀呼吸的唐婉不禁叹了一口气,点燃油灯轻悄穿衣下床,他借着微弱亮色来到正堂。 大颗泪珠滑过,陆游缓缓摊开一张宣纸,手间微抖,提起支狼毫: 【......愿婉妹儿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结怨释解,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南天门! “听说了么,阴间的那个孟婆擅离职守,跑到了人间,现如今阴间亿鬼根本不得投胎!” “喔~原来今日二郎真君率天兵下凡是为了此事啊。”一位守门天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每日来南天门眺望人间的月老身体忽地一僵,稀白眉头死死拧到了一起。 “婆子擅离职守......二郎神前去缉拿?姬宫湦在干什么!!” “婆子为什么要去人间?” 月老嗅到一丝莫名不祥,思忖片刻后,终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讪讪朝守门天将走去,刚还沉重的老脸瞬间又缩成了一朵灿烂菊花。 “嘿嘿~二位天将,方才所说可是二郎真君下凡之事啊?” 月老不经意地拿出了两枚玉扳指,塞予面前二人之手。对于天界中一些私下的不成文规矩他早已是烂熟于心。 “哈哈~” 守门天将搓捏着手中扳指,暗渗法力于其中。 刹时,扳指中隐隐透出一股清凉沁人之感,些许烦躁顿然消散。 好宝贝! 两位守门天将对视一眼,咧开了嘴,这可是稳道清心的好宝贝啊,乖乖~上仙出手果然不凡! “回禀仙人,我二人方才所言的确为二郎真君下凡之事。” 二人齐齐冲月老作揖,模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若非半个时辰前到来时二人鸟都不鸟自己一眼,月老怕都是以为这二人本就是如此知礼。 倒也难怪,虽说名头是上仙,可一个无领兵参政实权的上仙,又有谁会发自内心的对他恭敬呢?更何况天界谁人不知月老劣根已废,道心被摧!且私下早有传闻月老乃最废物的上仙,性格软弱,老好人一个,毫无存在感。 不过对此月老并不在意,继续开口问道:“那敢问二位,可还知晓天庭近日有何之事发生吗?” 没办法,如今的月老太脱离天庭这个圈子了,有时候莫说天将了,就是一些个天兵都要比他知道的多。 “近日发生的事?” 其中一位天将皱了皱眉,思索道:“若说除了二郎真君率兵下凡外也没什么太大之事,哦对了,玉帝今日好像要点兵演武,这件事倒是有些奇怪,毕竟距上次演武结束至今也还没过多久啊。” “唉~演不演武还不是玉帝一句话的事儿,可受罪的最后都是咱们。”另一位天将牢骚道。 “突然要演武?” 闻言,月老眸间悍然射出道道精芒,周身温度宛如冰窖。 守门二位天将不由打了个冷战,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月老。 “不行,这两件事都太蹊跷了,绝不能让二郎神带婆子来天界!” 月老长吸一口气,苍老脸庞溢出了久违坚决,他要去找孟婆,要赶在二郎神前找到孟婆。 月老起脚踏地,当即破空而起。 见状,两位守门天将猛然幡醒,月老这是要出天界啊! 二人不敢过多思索,当即抽出神兵拦在月老身前:“仙人,玉帝有令,您不可踏出天界一步!莫要让属下难办。” “嘶~”月老眉头微蹙,可却仍善声道:“此次下凡着实紧急,还请二位天将高抬贵手,只要今日放老夫出这南天门,两位兄弟的情谊自会牢记。” “仙人请回,您不可跨出天门一步。” 守门天将义正言辞道。 “真的不能通融吗?”月老仍不死心,天庭中哪有什么绝对之事,还不是面子大小问题,不过今日他这个上仙在南天门好像没有一丁点排面。 “吾二人镇守南天门乃职责所在,还请仙人见谅。”守门天将摇了摇头。 月老冷瞥一眼面前二人,腰间红线缓缓抽出。 “......滚!” (本章完) 那年,陆游在人间tj了月老的故事......史上最早太监。 第十六章 心还在跳 人间! 孟婆望着眼前将她团团围住的天兵,惨然一笑: “或许......我在等的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轻抚着身旁哮天犬,好似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汪汪!” 哮天犬忽地吠叫一声。 簌簌~ 一名天兵当即出手,整个人化为一道虚影,快到了极致,他手中长枪悍然直挺,那枪尖绽出金色圣芒,好似一条出江之龙,冲着孟婆就戳了过去。 四周空气在灵力的涌动下骤然凝结,显然,这一枪若是击中,孟婆不死也残! “呵呵~就凭如此想要擒下老娘?大言不惭!” 孟婆冷哼一声,面色无惧,身后匹练瞬射而出,对着攻来的天兵当头迎去。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那名天兵手中长枪猛地一颤,随后金色圣芒迅速萎靡了下去。 “什么!” 天兵惊呼一声,眸间一片难以置信。 “死吧!” 孟婆发出一道娇喝,手间又是射出一道匹练,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射到了那名天兵脸前。 快!太快了! 就连周旁观战二郎真君都不及反应,更不用说方才刚打出一击的倒霉天兵了。 唰~! 死亡的危机感萦绕心间,那名天兵本能地张了张嘴,可却一个字也没来得急吼叫出来,体内神力飞速流逝,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从未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一个时辰前心中还想着待拿下孟婆后回天庭被玉帝召见,可谁料自己竟如此简单、利落地玉碎在此! 自己可是天界之人啊! “孟婆杀了天界之人?” “孟婆疯了吧!” 周旁天兵心中无一不翻起惊涛骇浪,乖乖~孟婆竟然真下了杀手! 二郎神眉头猛地一皱,身旁哮天犬再次发出吼叫:“汪汪~汪汪!” “兄弟们,一起上!” 领头天兵大喝一声,身后八位天兵皆是神色一秉,泛寒长枪赫然在握。 “孟婆,你早已罪恶滔天,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九位天兵朗声结阵,无尽罡气扑面而来。 “呸!要战便战,你们天界之人怎得如此婆妈!” 孟婆华服染血,九千青丝随风飞舞,俨然一副死战之态。 “哼!开杀阵!” 领头天兵冷哼一声,凝聚灵力于枪尖。 “呔~!” 身后八位天兵陡然发出暴喝,手中寒枪齐齐点动,金色圣芒愈来愈盛,仅几个呼吸间竟编织出一张大网,赫然朝孟婆笼罩而去。 “受死吧!” 金色大网铺天盖地,根本避无可避。 “孟婆,能让我们兄弟祭出杀阵,你也死而无憾了!” 领头天兵言语间有些肉疼,此杀阵开启需消耗他体内鸿蒙之气,用一次便少一次,本还想于天界演武借此阵博得天将之位,可没办法,二郎真君光看不出手,再不出杀阵怕是他们兄弟几个都得玉碎在孟婆手中。 “妈的,斩掉孟婆也是大功劳一件,拼了!” 领头天兵气势如虹,脚踏金芒大网,转眼便杀到孟婆身前,体内鸿蒙之气浩然荡出。 “吼~” 领头天兵立于阵眼,手中寒枪竟隐隐诞出龙吟。 “呵呵,小儿痴心,凭此阵你还奈何不了老娘!” 孟婆鄙夷笑道,巍然不惧。她葱白玉手翻起,一道巨大匹练打出,直接对上了领头天兵的那一枪。 咣~! 刹时,清脆撞击声响起,二人的杀招狠狠对在了一起。 “噗——” 二人交战的半空中无比暴虐,一片混沌内领头天兵突兀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整个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孟婆射出的那匹练刚猛异常,领头天兵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仅不过一息时间,他便狠狠砸落到了地上,昔日威武天兵浑身沾泥,宛如田间土狗! “都给老娘去死!” 孟婆一声怒喝,周身匹练再度暴涨,没了阵眼的杀阵,宛如纸糊,她轻而易举地破去了身前大网。 “啊!” 阵网内一位天兵发出惨叫,方才不小心被乱射的匹练扫到,他惊恐地望着自己肩头,无比巨大的血窟窿赫然入眸,鲜血淙淙流出。 “废物!” 二郎真君终是坐不住了,冷哼一声,三尖两刃刀脱手而出,直冲孟婆而去。 这一击毫无花哨,只是快到极致! “嗯?” 孟婆突感到后背有些发凉,本能回头,三尖两刃刀却已是来到身前,百道匹练根本来不及收回。 “呔!”孟婆当机立断,双手抵前,手心烁出阵阵银光,硬抗上了这一击。 “砰~” 巨大撞击声再次响起,三尖两刃刀击中孟婆后,绕一小周天迅速飞回二郎真君手中,寒光闪闪。 孟婆单膝杵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周身匹练迅速暗淡了下来。 周围天兵见状赶忙欺身而上,势要将其一举拿下! “汪汪!” 二郎真君心念一动,身旁哮天犬一跃而起,饕餮大口张开,直奔孟婆咬去! “兄弟们,杀!” 领头天兵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卸去身上沉重银甲,冷面寒枪。 “哈哈,来的好!” 孟婆不惧反喜,朗声一笑以手作脚,踏地而起,周身匹练飞速汇拢,宛如蚕丝大茧将其包裹。 “什么!” 感受到孟婆本已萎靡的气势不断攀升,二郎真君心头一突,额头第三只眼顺势开启:“竟然是先天之体!” “先天之体?” “怎么可能!孟婆怎么可能是先天之体......” 蓄势众人身体骤然僵硬,打心中一百个不相信,可二郎真君天眼已开,又怎会妄言。 “妹啊!传说中的先天之体都遇见了,还打个毛!” “什么时候先天体这么不值钱了,万年难得一出的体质,当今世间月老有就算了,孟婆竟然也有!” 孟婆气势攀至顶峰,众天兵暗道不妙,心生退意。 九千青丝无风自舞,孟婆眸间闪过阵阵杀意,周身百道匹练无比粗壮,如星河般璀璨至极。 那年为助幽王霸业,开先天之体,潜心修法五百载,于幽冥背阴山一人独战六千卒,后南征北战杀伐急先锋,以命换道珍宝斋大战阴间前天子。 至此,道心一往无前,先天之体彻底激发。 “尔等退下!” 二郎真君一声大喝,随即也踏地而起,灼灼望向孟婆:“不得不说真是出乎意料!先天之体,孟婆你的确足以与本神一战!” “月老劣根被废,软弱不堪,仅不过当关天门却被人传唱三界至强,真是贻笑大方。” 二郎真君面露不屑道:“若那日本神身在天界,定叫他领教何为战神!” “闭嘴!老娘的男人岂是你这腌臜可辱,要战便战,哪来如此废话!” 孟婆发出低吼,一道匹练打出。 “呵,雕虫小技!” 身披银甲,二郎真君终是舞动起了手中那三尖两刃刀: 一击破军,两三点,四野间,五行歼,六环绕了却七魄衍,八卦气焰,九宫怨,十分念!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二郎真君疯狂舞动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宛如上古神魔降世:“孟婆,且接本神的这一式相思!” 声如惊雷,势如破竹! “请记住本神名号——灌江口杨戬!” ......、 而此时,有一白发老叟拄杖巾囊,急行于人间云雾中。 脑中不祥之感愈演愈烈,白发老叟心头忽地一疼:“婆子......你......你还好么?” ...... 她呀,她很好啊!面带微笑,眼泪没掉,心还在跳。 (本章完) 说实话,描写打斗的确是我短板,直视问题,改了好久,不逃避了希望以后可以更进一步吧。 第十七章 老子爱你 阴间,森罗内殿。 “什么!你再说一遍!” 阴天子霍地站起身来,直视面前秦广王。 “回禀天子,天界私自出兵干涉此事,二郎真君现已下凡寻到孟婆。” 秦广王小心翼翼道。 “那孟婆现今如何?” “与二郎真君激战中......” 啪~! 身前桌案顷刻化作齑粉,阴天子横眉怒目:“混账!日游是吃干饭的吗!为何侦察不到天界二郎神下凡!” “天子......我......” 侧旁日游双膝一软,慌张跪地。 “废物!” 阴天子根本不去看日游一眼,只是冲秦广王继续道:“速领朕口谕,取珍宝斋金甲战衣,朕点鬼兵马上出征人间!” “天子,天庭只是派出了二郎真君,咱们......” 秦广王喉间微滑,悄声提醒道。 “朕知道!” 阴天子面色不善:“可是天庭动的是申后!” “动的是朕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孟婆便是姬宫湦的逆鳞。 “哼,天庭这是逼朕开战!既然如此......” 阴天子眸中透出无尽冷意,轻咤一声。 “要战,那便战吧!” 秦广王闻言终是点了点头,他明白孟婆在姬宫湦心中重要,随即言语间也多了一丝厉色:“好!既然天子已是下定决心,那......便战吧!” “战!” 十大阴帅朗声附和。 森罗内殿中,战意冲天。 而反观人间孟婆这边,与二郎真君的激战却已是进入白恶阶段。 “孟婆,再接本神一招!” 二郎真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体内灵力又开始疯狂涌动。 “哼!废话少说,多少招老娘都接下便是。” 孟婆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很显然如今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装腔作势!” 二郎真君疯狂舞动着手中三尖两刃刀,嘴角笑意愈来愈胜,连连出手七次,体内灵力虽说已消耗大半,但天眼已开,对面孟婆要比自己更不好受。 “呵呵~先天之体不过如此!” “且接本神这击——断念!” 二郎真君大喝一声,将手中三尖两刃刀高抛而起,于九天自下斩向孟婆。 食一碗烟火,斩二三红尘。 九天怒敢惊雷,断杀无味所念! “死!” 身披银甲,二郎真君浑身爆发出闪闪圣彩:“斩人,斩畜,斩轮回。涅魂,涅魄,涅七情。弑法,弑灵,弑六道。断神,断魔,断先天!” 朵云变色,昼日转墨,三尖两刃刀不断作响轰鸣。 “来吧!老娘就从没想过要活着回阴间!” 孟婆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周身匹练迅速回拢,顷刻形成一道如百年巨木般粗壮的淡青匹练,对着杀来的三尖两刃刀便迎了上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哼,老娘要的也是你的命!” 轰隆! 淡青色匹练转眼便与三尖两刃刀相撞,巨大的冲击波使方圆百里大地满布疮痍。 二郎真君依旧淡然驭空,威风凛然,这击断念一往无前,气势如虹,显然二郎真君的道心已再次升华。 烟消云散。 孟婆惨然倒地,宛如土狗,嘴角不断咧血。 “死吧。” 二郎真君缓缓吐出二字,大手一张,三尖两刃刀再度掠起,冲着孟婆刚猛刺去。 “婆子......” 不远处一白发老叟拄杖巾囊,一股熟悉之感猛地涌上心头,他望着身前被摧毁的草木,面容呆滞,整个人惶惶同死狗无异。 与此同时,距此万里外山阴城中也有位老者。 然不似白发老叟般惶恐怯喏,其乃正居屋中,拍案暴怒: “赵士程,你竟妄想娶唐婉进门!真的是胆大包天!” “你可知那唐婉已是被陆家所休,糟贱之女又怎配入我皇门!” 老者怒发冲冠,冲着面前白衣男子一阵咆哮。 “程儿,快给你爷爷赔不是~!” “瞧把你爷爷都气坏了。” “你个不孝子,赶紧保证不再娶唐婉!” 周旁副椅叔伯纷纷开口道。 “呵呵~” 白衣男子站立笔直,丝毫没有认错之意:“此次前来只是告知你们一声,娶唐婉姑娘已是定事,勿需多言。” 说完,白衣男子便拂袖而去。 “混账东西!” “你要是敢娶唐婉就不要再回来了!” “赵家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嗣!” “......” 屋中骂喊一片。 但对此,白衣男子却丝毫不予理会,一路行出府邸,翻身上马。 “唐婉姑娘,老子来娶你了!” “驾~驾驾~” 白衣男子驾马绝尘,驰出视线。 鲜衣纵怒马,踏月寻伊人! 那日,赵士程为情,孤身力排皇亲众议,掘弃一切世俗! ...... 孟婆望着冲自己射来的三尖两刃刀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击她再也无力接下了。事到如今,的确那个男人也真的不会回来了,折腾这么久,她有点累了......心累了...... 三尖两刃刀已是无限接近孟婆,二郎真君摇了摇头,不再望向孟婆,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住手!” 忽然,一道如滚滚天雷般的怒斥炸响在了众人耳中。 嗡~ 方才远处的白发老叟应声降在了孟婆身前,赫然伸出苍手,一把攥住了三尖两刃刀! “她是老子的女人,要打也是只有老子才能打!” “更何况......老子都舍不得打!” 地上孟婆闻言如遭雷击,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眸,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赫然而立。 “老娘是你的女人,你终于承认了啊~”孟婆咧嘴一笑,明眸望着身前月老。 “老娘该不会死了,在做梦吧?” 孟婆挣扎着站起身来。 “婆子~”月老见状一把将其搀扶起来:“婆子你没有死,也没有在做梦。” “那老娘问你,你喜欢老娘吗?” 孟婆死死盯着面前的白发老叟,好似生怕他下一瞬便会消失。 “老子喜欢你!” 月老目光灼灼。 “嗯......有多喜欢?”孟婆言语间多了丝俏皮。 或许,自这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是申后了。 “哈哈~你问老子有多喜欢你?” “其实连老子自己都不知道。” 月老的思绪有些浑浊: “但老子知道,无论老子在干什么,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发呆想到你,牵线想到你,喝酒也想到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想到你!晚上睡不着挑起灯,一点一点地拼那些茶碗碎片......其实老子也很好奇,老子究竟是有多喜欢你?” 月老亲昵地为孟婆擦拭掉了嘴角鲜血:“好啦,现在告诉老子,是谁伤的你?” 孟婆的明眸开成一对月牙,冲着杨戬遥遥一指,根本不假思索: “他!” 如今依偎在心上人怀中的她哪里还有方才果断杀伐的丁点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弱柳扶风的病娇娘。 至于那杀人于无形中的百道匹练,也早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月老顺其手指方向望去,脸色瞬间冰冷:“灌江口杨戬?” “呵呵~是本神又怎样!” 二郎真君嗤鼻一笑:“一个劣根被废的月老,一个将死的孟婆,你们的苟且情言还真是令人不忍打断~” “找死!” 月老眸中迸出阵阵杀意。 “怎么?你还想与本神一战?” 二郎真君望着月老手所持的三尖两刃刀傲然开口道:“本神现在命令你,速速斩杀孟婆!” “竖子!” 月老眸中杀意已至极盛,手中三尖两刃刀当即飞掷而出,紧接着万根杀伐红线齐射:“灌江口杨戬?死!” 这一刻,月老不管面前的杨戬究竟有多神通广大,是不是天界战神。他只知道,所有胆伤害孟婆之人,都得死! “什么!” 二郎真君难以置信地望着向自己射来的红线,天呢!这是那个平时对谁都唯唯诺诺摇尾巴的月老吗? 感受着那一根根红线上蕴含的无尽灵力,二郎真君的面色忽变得极为惶恐,一道曾认为是小儿夸大的天界秘闻在其脑海轰然炸裂: 【腰栓红线踏月来,匹夫当关立天门!】 (本章完) 抱歉,最近现实中的确事太多了,临近实习,而且还要应付考试,最惨的是驾照快过期了,不得不赶紧练车考试,每天时间超级不够用,许多事都赶在一起,所以说真的很抱歉,最近一段时间更新会慢一点,望谅解。 第十八章 唏嘘天骄 “死!!” 月老眸间杀意迸发,射出的红线转眼便至二郎真君面前。 二郎真君面容呆滞,这一瞬,他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抵抗,就那样直挺挺着身子,静待红线杀来。 孟婆则满脸抹蜜地望着身旁月老,仿似在张扬着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神通。 哪怕对面是天界第一战神又如何,不过也落得引颈待戮下场! “放肆!” 而就此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九天之外的怒喝声突炸响在人间,振聋发聩! 月老射出的杀伐红线骤然凝止。 嗡! 话音一落,杨戬猛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方才发现自己竟距身死不过咫尺。 “舅舅~” 背衫顷刻被浸湿,杨戬抬头顺声望去,一高大身影赫然出现在其眸中。 但见来人: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脚踏流光溢彩,周身金碧辉煌。 “那日朕心生慈悲,对你网开一面,只废劣根,可万万没想到你竟仍是冥顽不灵!” 玉帝面无表情,只朗朗开口。 “月老,回头是岸吧~” “是啊,月老速速醒忽!” “同僚一场,月老你切勿一步踏深渊啊~” “......” 姗姗来迟的众仙立于玉帝身后半步,神情皆略偏惋惜。 凡躯赴深山证道千年,终得一线飞升,其中艰辛绝非常人可估。燃先天之体,劣根再废,即日起仙路已然堵断。 何为怜悯,理是唏嘘天骄! “哈哈哈~尔等说教未免俱晚!” 月老轻轻揽住了身旁孟婆,越过玉帝冲一众仙人直道:“那日老子当关南天门,整座天庭也不过鼠辈尔尔!既是鼠辈又有何脸面说教!” “月老你......!” “月老,休要妄言!” 伤疤被揭,众仙一阵哑声。 “哼,打了老子的女人,今日既是来了就勿要再走!” 月老面色不屑,淡淡回道。 “真的是找死!” 玉帝手中渐渐隐现圣芒,被月老指桑骂槐,他的表情略有些狰狞。 堂堂天界之主,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可月老却根本无视玉帝的暴怒,反是扭头敬视向孟婆亲昵道:“老子跟你说过老子爱你吗?” “说过......”孟婆莞尔点头:“不过你想说就说。” “老子爱你!” 月老缓缓抬起苍老枯手,悬于半空指尖微触,抚到了孟婆面庞。 这一刻,哪怕对面是十个暴怒势盛的玉帝,他也丝毫不惧。 白日敢出皓月,冷芒悍然掩面! 月老邪魅一笑,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精元再度燃烧: “玉皇大帝?......死!” 四下疲软红线应声回空,遥指圣芒玉帝,蓄势待发! 后有油诗云此事: 匹夫踏月立天门,拦仙下凡赎阴间,红线杀伐锁天庭,究曾为谁去嗔狂。 时光追溯那日情,冷风茶棚饮暖汤,屋中回首惊鸿瞥,自大夜郎吐妄言。 曾入深山逆天行,千年证道孑然孤,飞升即日笃红颜,相思树下敢等风。 一朝眉心废劣根,命路堵断枉上仙,违本舍心作腌臜,强撑笑靥弃孟婆。 日出远眺痴凡间,何人知你心头伤,拄杖裹巾云雾中,万里急行只寻她。 终是劣根迎唐婉,白发老叟斗杨戬,气势抖擞苍龙胆,再以凡躯叫嚣斩! “给老子去死!!” 月老脸色涨红,万根红线直冲玉帝射去。 刹时,天地变色,方圆十里内席卷起无尽罡气,周旁众仙莫名感到身体一阵剧烈撕扯。 “呵~又在燃烧精元。” 而反观玉帝却仿似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望着眼前已是接近癫狂的月老嗤鼻一笑:“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还真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刚飞升上来的月下仙人?” “哼,不过蝼蚁~” 忽地,玉帝动了,但见其只轻轻点出一指,裹挟着无尽罡气的万根红线便瞬间软塌塌下来,于空中缓缓垂落。 “噗——” 刚还意气风发的月老陡然喷出口鲜血,半跪在地惶惶如死狗站不起身来。 罡气被抽,天地还原本色,众仙皆长长舒出口气。 ...... 人间故事中也这么一年,在沈园曾有三人不期而遇,其中一人见状借故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表现极为豁达。 此人唤名:赵士程! 是啊,就算感应到了劣根或是身怀劣根又能怎样? 那个踏月而来无所畏惧的少年已经死了,而那个为情力排众议掘弃一切世俗的少年也早就消失了。 一个死在了南天门,一个消失在了烟雨中。 月老本来就是打不过玉帝啊,没有什么好争辩的本也该如此;而赵士程就是不敢上去给陆游几拳,有什么要事在身要得过陪唐婉? 哈哈哈~他也还想任性啊,可他早已不再是少年...... 再与你相见,风行八万里,抬眼难寻山,回眸无百媚,物是人已非。 “琬妹儿......” 陆游终是先开了口。 唐婉身体一颤,与陆游四目相对。 “琬妹儿你......还好么?”陆游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 唐婉一阵恍惚,千般心事,万般滋味,却不知如何说起。 二人随即陷入沉默。 约莫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唐婉忽地转身离去,期间没有半丁言语。 “琬妹儿~” 陆游于原地下意识脱口,可唐婉却再无反应,她脚步沉重平稳,二人渐行渐远。 不经意间,有一大颗泪珠落地...... 陆游失魂落魄,怔怔驻足原地,拼命思索着当年与唐婉的一切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打远方行来一小丫鬟,乖巧停于陆游身旁,轻声道: “陆大人,我家夫人有命,派奴婢送来酒食,她一切安好,劝您切勿再牵挂。” “你家夫人......哪家?”陆游双目空洞。 “回禀陆大人,奴婢是赵家丫鬟。” “......哦,替我谢过你家夫人吧。” 陆游麻木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丫鬟放下酒食离去。 一壶美酒,两斛小菜。 “哈哈~赵家夫人,我早该料到的!” 陆游仰天大笑,当即举起酒壶一饮而尽:“仙人,你和孟婆也应该在一起了吧!” 思绪涌上心头,月老宫前一幕幕,投胎人间一瞬瞬,陆游神经质质,转为惨笑。 遂在其后于墙上提下;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本章完) 等这么久,真的是抱歉了,已经回学校了,以后都好好更新。 第十九章 曾为年少 “去死吧!” 玉帝以手化爪,一把探向了惶惶如死狗般的月老。 是啊,他再也不是那个负手而立南天门的男人了,他已经老得不能在老了......生命精元也终是燃烧殆尽。 面对玉帝那来势汹汹的一爪,月老缓缓闭上了眸子,表现极为平静: “婆子......老子要先走一步啦!” “月老!” 孟婆一把抱住了月老。 砰!! 玉帝的大爪落下,可预料中的痛感却并没有传来,月老再睁眼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被布上了一层匹练结界。 “婆子......你......” 望着身体已是干瘪与自己无异的孟婆,月老瞬间抖成了筛糠状,悯然泪落。 “你哭什么!老娘只是寻思着,一个糟老头子带个美娇娘保不齐会被人嚼舌根,所以干脆老娘也就把那精元给燃了。” 孟婆伸出双枯皮朽手颤颤巍巍地为月老擦掉了眼泪: “现在多好,老娘也这么老啦,咱俩以后一定会被夸很恩爱的!” “婆子......” 月老已成泪人。 “找死!” 玉帝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匹练结界,手中圣芒再现。 轰!轰轰~ 圣芒不断显现,玉帝的无尽怒意全部倾泻了出来,疯狂攻击着孟婆所布结界。 “婆子,快把结界撤了吧,你乃阴间之人,玉帝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月老摇晃着孟婆,神情极为严肃:“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老子不要你的结界保护!” “老子打得过玉帝,你相信老子!” “......” 可是,任凭月老如何嘶吼,孟婆就是无动于衷。 相传,人在濒死的那一刹会回忆起这辈子所有的往事。 但孟婆却摇了摇头,因为那日,模糊中的她只望见有一少年踏月而来,冲自己灿然一笑: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叮~ 匹练结界突然消失了,孟婆的生命精元也终是燃得不能再燃。 没有了结界的保护,两个无比苍老的身影瞬间映入众人眼眸。 玉帝轻蔑嗤笑,身后众仙却暗暗咂舌,这与那日南天门前情景何其相似。 只不过现在的月老好像除了紧紧地抱着孟婆外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 老的不能再老的孟婆惨笑道: “你的红线拴不住老娘,老娘的茶汤也对你不起作用,既然不得相厮亦不得相忘,那何不如共死!” “......婆子~” 月老紧紧搂抱着孟婆,表情无比痛苦:“都是老子害的你,这一切都怪老子,你本在阴间好好的, 可偏是老子要挑起这段情债,都是老子的错!” “怎么会呢,一切老娘都愿意。”孟婆柔声道:“那日你披星戴月奔来,奈何桥前满是烟波,老娘入目再无旁人,四下便全皆是你......” “两个老东西怎又是啰里啰唆,死去吧!” 二郎真君抢先出手,三尖两刃刀夺射而出,直直刺向地上那两道苍老身影。 见状,玉帝只是淡淡瞥了眼他,随后也并没有再出声多言。 大局已定,众仙家皆是长叹口气。 而正此时,远方忽有道急促兽吼传来:“吼——” 猛烈罡风扑面而至,穷奇脚踏蛟龙赫然乍现,随后其背两翼反面挂前,竟是硬生生将射出的三尖两刃刀抵在了半空中: “月老还欠本座一段姻缘没牵完,所以他不能死!” “呔!你是何方妖孽!” 三尖两刃刀刀倒飞回手,杨戬额间‘第三只眼’猛然睁开。 被照妖圣光扫中,可穷奇对此却丝毫不假理会,因为此刻的它早已望着远方天际愣住了神儿。 “你也来了啊~”穷奇张口喃喃道。 听闻此言,周围众仙家本能扭头。 但见:阴天子身披金甲战衣,率领亿万鬼兵正向此地徐徐压来! “有朕在,何人敢动申后一根毫毛!” 阴风簌簌,亿万鬼兵遮天蔽日,在场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姬宫湦,你这是要与天庭开战吗?” 玉帝神情有些不自然。 “哈哈~朕此次前来只为昭告天下一件事!” 阴天子星目流转,望向了地上背对着自己的老妪。 “朕不管申后最后选择的是谁,朕只知道申后永远都是朕的申后,那个曾陪朕忍辱负重,陪朕东山再起的申后!” “世人皆言朕之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朕觉得其实那都不算什么,因为好多东西与那个人相比,真的是太渺小了~” “可......朕却伤害了那个人,朕......是个昏君啊~” “饮下茶汤,朕可以忘掉褒姒,可以不爱范无救,但......申后不行!” “朕虽免疫不了孟婆汤,可朕......却早已偷偷将她刻在了骨子里!” “姬宫湦,你到底什么意思!”玉帝发出一声暴喝。 “哈哈~什么意思?” 阴天子面色极为平静:“朕曾为褒姒烽火戏诸侯,曾为范无救一念破万狱。” “那今日凭什么不能为申后举兵战天庭!” 阴天姿话音一落,身后亿万鬼兵瞬举利刃指天。 刹时,杀喊声冲破云霄:“战!!” ...... ...... 人间故事次年,唐婉再次来到沈园游玩,立后墙瞥见了陆游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与陆游山盟海誓声声在耳,但人成各,今非昨也。 唐婉泪眼婆娑,跟着便也和了一阕: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后,唐婉归家便一病不起,于秋至怅然而逝,幺妹九转第八世的执念香消玉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其实,这世间有太多的执念了,也有太多的唐婉陆游,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的有缘无份。 陆游唐婉如此,赵士程也亦是如此,一世痴情,未得倾心。 呵呵~既是这般,那我也想替天下人好好问一问那月下老儿,究竟何为姻缘? 是心潮翻涌?是山岳震荡?还是星河闪烁? 你我皆俗人,不过看山是山,看海是海,看花是花。 只曾为年少,妄想翻山跨海去摘花...... (本章完) 第二十章 上古凶兽 “嗡~” 亿万鬼兵的咆哮声让玉帝不禁有些耳鸣。 “天界真的要与阴间开战么?” 要说天界怕阴间?自也是不怕,可一旦开战三界秩序必将会被打乱,到时重新洗牌,胜了什么都好说,可若败了......根本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天界本就属三界之首,无必胜之局便正面开战百害而无一利! 玉帝心头莫名有些堵得慌,一个‘战’字如鲠在喉,卡得就是出不来。 “朕可不是姬宫湦那种昏君。” 他揉了揉太阳穴,勉强为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哈哈~姬宫湦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朕何时说过要杀孟婆?阴间的人当然是由你阴间来处置!” 玉帝腆脸一笑,外强中干道。 “哼~” 对此,阴天子只冷哼一声。 摸到底线,玉帝心中一定,他望着面无表情的姬宫湦话锋一转,再度缓缓开了口: “孟婆天界自是不加干涉,可......月老乃是天界人员,所以,必须死!” 很明显,此话言外之意不过是告诉姬宫湦,我天界已经给了你阴间面子,那你阴间就不要再插手月老之事了! 姬宫湦眉头微蹙,孟婆喜欢月老,月老若身死她必然难过......可现如今玉帝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于情于理还如何再保得下月老? “吼~!” 正当姬宫湦犹豫之际,突有一声兽吼响起。 穷奇悍然拔地破空,怒目而视玉帝道: “不行,月老不能死,本座说过的!” “哈哈~” “哈哈哈~” “......” 穷奇话音一落,天庭众仙家哄堂大笑! 一小小妖兽也竟妄想挑战天庭威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难不成也当自己是阴天子姬宫湦了? “大言不惭!” 玉帝也是冷哼一声,抬手便泛起圣芒,欲将穷奇随意抹杀。 而唯独一旁二郎真君面露疑惑,自己天眼大开已是许久,照妖圣光却丝毫看不透面前妖兽本源,真是煞为怪载! 地上孟婆不经意间扫了眼剑拔弩张的众人,随后又侧过头来望向身旁老叟:“老娘说过,要死一起死!” “......嗯。”月老再次抱紧了孟婆。 “原来沉寂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半空中的穷奇忽自嘲一笑:“也难怪,你们一众不过帝辛兵败方才天开封神榜,留名鸿蒙塑仙躯,不识得本座自属正常。” “呵呵~天界中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天开封神榜竟再无一者成神,清一水的仙人~” “你......” 众仙人神色大骇,张了张嘴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玉帝则心头一凛,手间圣芒更盛了起来,一语道破天机,无论如何面前妖兽自不得小觑,为壮天庭威严,必须要做到一击必杀! “不过话说回来,本座与你天界还真有一段渊源,那年本座强闯天门倒拔化形草时,顺手斩掉了几个不识趣的金仙,引出两个老怪物来,与本座一通血战,那日可真是打了个酣畅!”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天界之人是否能抵得上那两个老不死东西!手痒痒的很呐~”穷奇眸中射出阵阵血光。 “勿须乱猜,本座说的那两个老不死东西就是你们穷极一生所追求的神!” “闭嘴!孽畜!” 玉帝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当即手间圣芒便指向了穷奇。 “桀桀~姬宫湦,是时候兑现当年的诺言了!”穷奇忽扭头瞥向了姬宫湦。 闻言,姬宫湦身体一僵,一道封存了许久的记忆砰然炸裂! 喉间微滑,他默了一瞬,随后伸手探向了自己怀间,神情好似极为挣扎。 “黑为阴,白为阳,阴是死,白是生!阴阳镜,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阴阳镜翻手而现,姬宫湦将一古朴纳魂囊缓缓解开。 刹然,有九道魂魄窜出,随后阴阳镜绽出了剧烈白芒。 “嗡~~” 阴阳镜脱手飞于半空中,开始疯狂颤动,白芒愈来愈盛,自纳魂囊刚窜出的九道魂魄一一被笼。 沐浴在白芒中,九道魂魄渐渐凝出实质。 “这是......” 一道道无比暴戾的洪荒气息涌荡而出,自其起方圆近百里的天地骤然失色。 紧接着,阴阳镜照射出的白芒渐渐褪去。 九道身影赫然而立:混沌、梼杌、饕餮、鸣蛇、玄蜂、犀渠、赤眼猪妖、大风、马腹。 “大哥!” “大哥!” “......” 上古十大凶兽再现人间! 穷奇一一点头,这一次他也不再藏私,眸间血色无比猩红,腰腹处萦绕起淡淡血芒。 “桀桀~你们不是总是想知道大哥那日如何斩杀的了鬼帝么?” 穷奇冲九只凶兽咧嘴一笑:“今日就告诉你们~吼!” 穷奇陡然暴吼一声,腹部血芒顿时变得无比璀璨。 “创世开鸿蒙有一山,名为周。古洪荒之间,巫族当道。后,巫族气数尽,其时妖族庞多,有妖族混元圣人东皇,号太一,欲取巫族而代之。巫妖大战,两败俱伤。祖巫共工,怒触周山,毁其一壁,洪荒巨变,生灵大劫,无数种群灭绝。人教方始,人祖女娲炼五色石补天,以鳌足补周山,自此,山名:不周山。干年,玉清原始天尊,得不周山断壁,炼一先天法宝,名:翻天印。” 穷奇神情狰狞,血芒溢出体外,不断凝聚,随后化一法印伏伏起起。 “什么!” “天呢!” “难道......” 体内翻天印祭出,当场所有人刹间眼红! “尔等速将体内洪荒之力打入翻天印,助本座重回巅峰!” 穷奇冲身后九道身影朗声喝道。 “好!” 九头凶兽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便将魄中仅存的洪荒之息燃烧了起来。 凌冽凶风刮来,穷奇身周空气忽变得极为暴躁,气势不断攀升,正头天空竟是裂开条巨大缝隙。 翻天印格外滚烫,穷奇感受着体内既熟悉又陌生的爆发感一阵唏嘘:“阴阳镜所塑肉身确实还差了点。” “不过,斩杀此等小儿......也亦是足够!” “桀桀~想必到如今你也猜到本座是谁了吧。” 穷奇直视向了面前玉帝,眸间嗜血猩红喷射而出,为了幺妹,他今日所作一切都值得。 呵呵~就莫说一个玉帝了,哪怕上古神魔降世又怎样?与幺妹最后一世的姻缘不可出丝毫差错,就算是丁点可能也必皆是要扼杀摇篮! 凡一切与幺妹有关之事,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那么今日便请你牢记住本座的名号——穷奇!” “吼———” 那日,人间终迎来了一道久违的洪荒兽吼! ...... ...... 鬼门关前,有一黑袍之人立之。 “穷奇,你果然没有令孤失望,放心孤自也不会令你失望的。” “苟且两千余年,美人的最后一世,还是属于孤的!” 黑袍人望着远方一阵喃喃。 (本章完) 17k手机软件更新到最新版本,可以直接于app投推荐票了,别人的书都是成千上万的推荐票,咱们的城隍才八十票,其中森森自己投了四十票(害羞)。 跪求推荐票,反正也不花钱的,每个用户每天都有推荐票,每天都能投,不投也就过期作废了,啊啊啊~说好的打榜呢(哭唧唧) 第二十一章 年岁蹉跎 “哼,就算是上古凶兽又如何!” “为了天界,朕今日也亦是要将你斩杀!” 玉帝面无惧色,感受着穷奇所散发出的强大威严,他手间的蓄势圣芒也愈发璀璨了起来。 这一战,哪怕身死,绝不可退! 瞥了眼身后众仙人,玉帝缓缓开口:“尔等且看,敢挑衅天威之下场!”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 众仙人朗声回喝,拱手作揖由心而发。 穷奇之强,堪比那日当关天门之月老,然月老可衰,却穷奇亦不衰! 玉帝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睥睨:“吾张百忍经劫一千七百余,终留名鸿蒙塑仙躯,统天庭,执三界牛耳,莫不是有何宵小不知,尚敢不服!” “桀桀~玉帝小儿你怎口水如此之多!” 穷奇面露不屑,翻天印当即抛出,如万钧重山般压向了玉帝。 气势如虹,翻天印所经之处,周天动摇! “呔!” 见状,玉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中圣芒爆射而出,狠狠撞向了翻天印。 嗡...... 璀璨圣芒触到翻天印后,只一瞬便消散无踪,而那翻天印却只是微微一颤。 玉帝蓄势一击竟被如此简单破去? 简直如梦幻! 若不是周围残存空气仍炽热无比,众人怕是根本无法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这......” “怎么可能!” “好强......” 天界众仙皆是一片哗然。 而阴间这边却毫无一丝声响,姬宫湦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玉帝,仿似笃定其还另有底牌在手。 的确,哪怕蓄势已久的璀璨圣芒被灭,玉帝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 翻天印愈发接近,玉帝的眸间突闪过一丝戾气,金光乍现。 “锵!!” 极大刺耳声响起,本是无限接近玉帝头颅的翻天印猛然倒飞回撤,穷奇抬手接下,面露疑惑。 “穷奇,你不会认为只你才有鸿蒙法宝吧!” 玉帝声如洪钟,面门前两只蛟龙盘旋游戈,金碧辉煌。 “金蛟剪!” 二郎真君见状不由失声一喝,随后众仙纷纷醒悟。 “原来传说是真的!” “我天界果然存有鸿蒙法宝!” “......” “呵呵~”姬宫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知晓了玉帝底牌,若往后与天界开战,阴间胜算定是大增,此行不虚。 “桀桀,原来金蛟剪是在你这小儿手中。” 穷奇显然有些意外:“真是让本座惊喜啊!” “既是如此,今日那便把金蛟剪留下吧!” “哼,穷奇你休要猖狂,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玉帝披头散发,而气势却在不断攀升,这一刻,他战意滔天。 金蛟剪已祭出,自是再无藏拙之需,也是时候放手出全力了。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月老望着身旁已抱必死决心的孟婆忽长叹一声。 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么? 半空中,穷奇已是与玉帝大战起来,可......两个连红线都栓不到一起的人,难道就靠场战斗便可以扭转姻缘了么? 所以说,玉帝与穷奇的胜败已然不重要了。 是!月老的确不会关心那天庭江山是谁的,可......他眷恋那熬茶汤的姑娘啊! “让孟婆为自己殉葬?” 月老摇了摇头,他做不到! 所以,哪怕会背负所有骂名,需要在深夜痛哭辗转反侧也亦是无妨! 月老缓缓脱开了孟婆的搂抱,他的双膝逐渐伏地...... 或许......早于那日当关天门,少年的奋不顾身便已经用完了,此后,有好多事他都学会了妥协,他也并没有变,他只是学会了三思而行。 的确,正如玉帝所言,他再也不是那个刚飞升的月下仙人了,天庭千余年,顽石平棱角,他早就该事故圆滑,与劣根废除无关,也更与玉帝无关,是年岁蹉跎了他。 那日,孟婆的瞳孔越来越暗,直到黯淡无光。 白发老叟更是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 人间公元1210年元月,陆游留下了绝笔: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弃笔卧榻,他的脸色竟有些许红润。 周旁子嗣赶忙围来,面色忧仲,几欲落泪。 “勿须多言,自古谁无一死。” 陆游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 “那日我本应与仙人同去,战死南天门的!苟活多年,也算是个解脱了......” 周旁子嗣闻其疯言一阵大骇,赶忙出声道: “父亲大人,您寿比南山,今日怕只有些劳乏,您若需小憩吾等这就退下。” “我对不起仙人您啊......” 陆游丝毫不加理会,仍是自顾自神叨。 “对不起琬妹儿......更也对不起赵士程......” “都是我的错,一切起因皆为我贪生怕死,仙人我这就去南天门为您死战......” 陆游眼神涣散,周旁众子嗣乱作团麻,一时间屋中嚎啕起伏。 身体渐渐失去知觉,陆游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游离之际,他望见有一白衣男子立于身前。 “仙人~” 陆游一阵欣喜,弯腰作揖,恭恭敬敬。 如当年二人初见无异,陆游心中略带一丝惶恐。 四周极为寂静,那白衣男人不断上下打量着他。 陆游的腰压得极低。 少顷,面前白衣喉间微滑,欲出声。 “咯咯~” 忽一道不合时宜的嗲嗲讪笑响起,打断了二人。 陆游猛然抬头,面前仍是白衣,可其眉眼却再无那熟悉脱俗之感,反之则极为俊俏,简直俊俏的不像话! “你......” “仙人呢?” 陆游一胳膊拨开面前白衣,神色慌张,顾盼左右。 “额......” 那白衣略有尴尬地扶了下头上白帽,金边字十分显眼——一见生财! “咯咯~” 讪笑声再次响起,陆游只感觉左臂忽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天旋地转。 再睁眼,面前又多了一位紫衣女子。 “你这大胆游鬼,姑奶奶的小结巴也是你敢动的?” “仙人呢?仙人在哪?” 陆游大喊大叫。 “狗屁的仙人!” 紫衣女子抬手便给了他个‘板栗’:“你个小游鬼,睁大你的鬼眼瞧好了再叫,姑奶奶是无常婆!这哪里有什么仙人!” “无常婆?” 陆游身体忽一僵,再次扭头望向了那白衣俊俏男子,眉头微皱:“她是无常婆,那你......” “白无常——谢必安。” 白衣男子如实回答道。 “哦,对我死了......” 陆游如梦方醒,麻木点了点头。 “哼~知道自己死了就好,那还不快随小结巴回阴间!” 紫衣女子反手拑起陆游,丢向了谢必安。 “好了姐姐,回来吧。” 谢必安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哭丧棒。 “咯咯~” 相视一眼,紫衣女子应声化作一道紫光,归入棒中。 “是去阴间啊~” 被谢必安降在手中,陆游神情略有些挣扎。 “你阴间那孟婆与仙人......与月老怎么样了?” “嗯?” 谢必安眸间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知晓这二人有渊源?” “偶听途说,好奇而已。” “~偶听途说?” 谢必安语气偏带丝玩味儿,先是出言称自己为仙人,如今又打听起孟婆与月老之事。 虽说孟婆与月老之事在阴间不属秘闻,可人间一小小游鬼竟也知晓,此鬼定是有蹊跷在身。 再次打量一番陆游,谢必安目光如炬: “你想知道他二人何事?” “结局。” “......边走边说~”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风华如故 步及黄泉路,踏上奈何桥;又见忘川河,相聚望乡台;颤刻三生石,一碗孟婆汤;前世未厮守,今生亦无缘! 那日,有一白发老叟于众目睽睽之下,屈膝跪地,俯首捣蒜: “玉帝饶命......恳请玉帝饶命......” 半空中,玉帝与穷奇赫然收手,来往交手百余合,二人胸口起起伏伏。 玉帝身躯止不住地颤抖,额前的两只游戈蛟龙早已失去先前金碧光泽。 而穷奇却悄然抹去了爪间溢出血迹,狠心暗道:“阴阳镜所塑肉身果然不足承受翻天印的反震!” “哼!不然今日定可将玉帝小儿斩杀!” “月老,你可知今日你已必死之局!” 玉帝星目流转,神色竟仍是无比威严。 “玉帝饶命~请玉帝饶罪臣一命......” “罪臣知错,罪臣知错了......” 月老只是不断磕头。 见状,玉帝忽点头望向了穷奇,穷奇接着点头看向阴天子,阴天子则低头瞥向地上的孟婆,孟婆并未回首。 “朕执掌天庭,自是生而怜悯,月老虽作乱罪无可赦,但念其悬崖勒马知迷途返,并兼一颗悔过之心,故朕决定再予月老一条生路!” 玉帝没有丁点啰嗦大论,直接转身面向众仙:“尔等可有另议?” “玉帝英明~” “玉帝真乃宽宏大量!” “玉帝大善之心,世间罕有!” “不计月老前嫌,真乃天庭有幸啊!” 众仙人心知肚明,纷纷开口称赞起此事来,争先恐后,生怕落下半拍。 “天界有幸~” “有此明君,三界有幸啊!!” “三界有幸......” “......” 此刻,地上的月老双眸紧闭,他脑海中有一身影浮现,模糊且清晰: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的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少年踏月而来,又踏月而去,匆匆留情,似锦繁华。 “月老叩谢玉帝!” 白发老叟给了天庭一个大大台阶,身为天界之主的玉帝自也是极为大度地赦免了他。 甚至,为彰显天庭气度,玉帝之后还亲开金口许诺月老永任天界姻缘司,执掌三界之婚牍。 月老不用死,孟婆也不用死,穷奇与阴天子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是那么的皆大欢喜! 末了,月老还是那个月老,还是那个逢人便笑呵呵的白发老叟。 而孟婆也还是那个孟婆,那个日复一日熬着茶汤不喜多言的老妪。 他们终是成为了世人所熟知的模样! 一个起缘......一个断情......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好似天生便是如此! 可又有谁知? 那汤曾以泪熬之,那线曾用血牵过...... ...... 人间故事中曾有一幕并未记载。 “哈~~啊~~” 依在门框上的陆游长长打了个哈欠:“婉妹儿,今日天色已晚,就先不讲了吧。” “不行,表哥,月老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孟婆,他俩最后在一起了吗?”眼角闪烁泪花,唐婉表现得无比沮丧。 “之后的故事之后讲。”陆游摇头晃脑道:“婉妹儿快去休息吧,等年后你嫁过来,我每天都可以给你讲一宿!嘿嘿~” 提及此事,唐婉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佯怒道:“表哥真的好讨厌,哼,不讲我走了~” 陆游面露甜蜜,望着未过门媳妇离去的碎步子,俏声道:“后来啊,后来月老去阴间找孟婆了!” 闻言,唐婉离去的步子一顿,随后赶忙转身折回:“表哥你真的是讨厌死了!” “哈哈哈~”陆游缓缓坐在了门槛上,仰头冲着正当空皓月开了口。 一旁唐婉赶忙相依落坐,静待下文。 ————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鬼门关前伫一白发老叟。 整整十日,这已经是白发老叟立于此地的第十日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当然,也更没人在乎他来干什么。 鬼门关前不断有鬼差进进出出,前些时日,还有个别好奇鬼差扭头瞥老叟一眼,可渐渐发现那老叟简直如同木头无异,毫无动作,只是一直朝着鬼门关内张望。 时日一长,便也对其失去了兴趣,加之月末交差期至,匆匆进出,便无人再理会那老叟一瞬。 期间,阴天子也来此徘徊几次,不过他并未现身,好似默许了白发老叟在此地一般。 “天子,您就任凭月老在鬼门关等申后?” 秦广王语气好似有些许不忿。 “唉~他想在这儿等那便让他等吧,更何况鬼门关外也不属阴间。”阴天子叹了口气。 “可......”秦广王顿了顿声:“可要是申后真的出来见他......” “那朕便更无权干涉了。” 阴天子眸中闪过一丝惆怅,拍了拍秦广王肩膀:“不过朕,倒是真不希望申后出来见他。” “可是......朕又希望!” 阴天子的表情带有一丝挣扎,但随后又有些释然,紧接着他无奈一笑,道:“走咯,和朕去珍宝斋看看前辈吧。” “前些日,他自人间回来后,魔气更甚了。” 提及此事,秦广王的面色显得无比忧忡:“九尾猫妖第九世在即,当年的约定怕是要来了!” “嗯。” 阴天子跟着点了点头:“但愿阴间可以逃过这一劫吧,毕竟这亿亿万生灵都没有错!” 阴天子与秦广王逐渐向阴间深处行去。 而就此时,二人刚走没一会,鬼门关前的白发老叟身体陡然一颤。 忽地,他动了...... 不经意间,老叟那枯寂了许久的浑浊眸子闪过一丝异彩。 目光所至,有一驼背老妪,自阴间徐徐行出鬼门关! “参见孟婆~” “参见孟婆~” “......” 周围跪拜声不断响起,老妪置若罔闻,继步蹒跚。 纵使白云苍狗,纵使千年荏苒,我亦对你难以忘怀,不可遏制! 此刻,白发老叟早已是泪流满面,一轮皓月于身后轰然乍现: “请原谅我说话的方式太过于简单粗暴,老子快想死你了!” (本篇完) 首先,感谢一下【嬴窌】的打赏,打赏森森都能看到哒,只是昨天在写穷奇篇的大纲所以没更这章。迟谢。 嗯......这一篇结束了。 平心而论,月老篇有好多地方不足,双线剧情我的确把握的不是很好,有好多时候网文还是简单通俗点比较好,需要遐想的地方反而并不是点睛之处。当然,也和我自身笔力有直接联系。 一直在感悟,一直在成长,希望下一篇可以完美点吧。 穷奇篇可能要写很长,所以......哪怕是看盗版,也一直陪着我吧~ 城隍q群号:166291694 第一章:葬洪荒 感情中没有对错,哪怕是反派也有最柔软的一面。《城隍》最终章——人间穷奇! 故事追溯至洪荒年代,百万深山的大荒。 这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山间深处,有两道身影驻足对视。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么?”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我只是觉得幺妹这个名字好听~”九尾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还有,大猫咪你以后不要说我是猫妖,看你这么丑,我现在已经想做一只小狐狸了。” “......好。” 大雪中,两道身影开始并肩而行,翻山过林,不知不觉已是满头银白。 上古洪荒有一猫妖,生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每世唯喜一偶,至死不渝。这年,是猫妖九转第六世,九尾暗五尾,九世余四世。 而二者初相遇,却是为猫妖九转第五世,那年穷奇方才初生,不过一甲子幼兽: “吼!杀杀!” 万兽无比兴奋,望着空地中央已是垂败的穷奇与饕餮一阵喧嚣。 “要不要恳求本座给你俩一个痛快。” 浦牢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哼~斩杀困兽亦要沾染血迹,更何况我等更有一博之力,浦牢你休要猖狂!” 穷奇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丝毫不顾爪间那淙淙淌血伤口。 “呵呵,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本座就再废你一爪!看你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浦牢的头顶再次凝聚出一道青色寸芒。 呼呼~呼呼~ 而正在这时,异变陡生,空地的四周竟毫无征兆地刮起了风来,不仅正中央的浦牢一愣,就连坐镇的四大神兽也是跟着一阵失神。 “好冷的风!” 青龙的眉头微微蹙起,隐约想到了什么。 噗呲~噗呲~噗呲......地面莫名震动一瞬,紧接着一道道身影自土中钻出。 “好多恶鬼!” “是鬼族!” 上空的白虎瞳孔一缩,自己的领地中怎么会出现鬼族之人? 众兽不及反应。下一刻,那些从地底钻出的恶鬼皆面露虔诚,齐齐跪拜了下来!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吾等恭迎鬼帝大驾~” “......” 呼呼~阴风更甚了,有两道身影自森森阴风中踏出。 “鬼帝!” “九尾猫妖!” 四大神兽瞳孔一缩。 “夫君,好快啊,这便到了?” 九尾猫妖一声惊呼,好奇打量着周围万兽。 “不知鬼帝大驾光临我兽族领地,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 四大神兽纷纷起身,青龙冲半空中的那道伟岸身影朗声道。 “无妨,本座带美人周游大荒,只是碰巧途径此地,勿需你们劳神。” 鬼帝淡淡开口,声声威严。 “啊~好可爱的小猫咪!” 而此时,一旁的九尾猫妖却将目光定格在了空地中央的穷奇身上。 穷奇满脸疑惑,本能闻声望去,却只见,一道菩萨身影从天而降。 “啊,小猫咪你的爪子怎么受伤了。” 九尾猫妖来到穷奇身旁,眉头微皱,神情心疼。 “来,把爪子给姐姐。” 菩萨身影的清悦声音响起,穷奇浑身一颤,双眸瞬间变得无比迷离。 “迟则生变,好机会!” 时刻观察着动静的浦牢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虽然它不明白鬼帝为何会莫名出现,九尾猫妖为何会突然亲近穷奇,但这些对于它自己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杀子之仇,焉能不报!鬼帝的出现给这场战斗带来了太大变数,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掉穷奇与饕餮,方可安下心乱。 浦牢压了压心头杂念,随后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气势,一道寸芒应声而出。 咻~! 这一次射出的寸芒要比之前的更为凌厉,霸道!浦牢没有丝毫的留手,穷奇与饕餮的命它势在必得! 至于穷奇身旁的九尾猫妖,浦牢倒是没有太过于考虑,既是自己射出的寸芒,那便有一百种方法使猫妖不会沾染到丁点穷奇的血迹,哪怕二者近在咫尺。 “死!” 寸芒以闪电般的速度接近向了穷奇,至此,不光穷奇仍没有反应,就连那九尾猫妖也更没有丝毫察觉到。 “嗯?” 半空中的鬼帝眉头忽一皱。 嗡...... 几乎同时,浦牢射出的寸芒一滞,转瞬化作了虚无。 “什么!” 浦牢身形猛地一僵,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易的化解了? “找死。” 鬼帝呼出口气,脚下暗生寸力,哭丧棒爆射而出,直冲地上的浦牢而去。 “不好。”待到回过神来,浦牢的脸面早已是呈现惊恐状,那白布骨器的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 根本无法躲避! “青龙,救我!” 浦牢在生命的最后一刹就只是喊出了这一句话,但青龙闻声后也只是心神一动,并没有做出任何营救动作,因为那哭丧棒所散发出的威严就连它都感到一阵心悸。 鬼帝实力,竟然已经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浦牢没有生出任何的反抗,就只一击便当场惨死。 穷奇愣愣看着浦牢的尸体与那嗡嗡作响直插于地的哭丧棒,一脸震撼之色。 浦牢就这样死了?强大如浦牢就这样被一击斩杀! “好强......” 它麻木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那道伟岸身影,这年,鬼帝在穷奇面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小猫咪,不要管它们,把受伤的爪子给姐姐看看。” 菩萨身影的话语再次响起,有如具有魔力般撩拨着穷奇。 穷奇默了一瞬,随后略带胆怯地将淌血的爪子伸出。 “嘶~好严重,一定很疼吧。” 九尾猫妖抿了抿嘴,再次看向穷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爱。 “小猫咪你忍着点,姐姐帮你疗伤。” 探出只手来,九尾猫妖浑身泛起生命之光,抚在了穷奇的伤口之上。 不一会,穷奇爪间的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疼吗小猫咪?” 菩萨身影问道。穷奇赶忙摇摇头。 九尾猫妖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又投入到修复伤口之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后,九尾猫妖长长吐出口浊气,将手移开了穷奇的爪间伤口处。 “不碍事了,可以活动一下。” 如鲠在喉,穷奇怔怔注视着爪间完美愈合的伤口。 “好啦,下次记得在洪荒中小心点哟。” 九尾猫妖幻出一缕粉绫,在穷奇的头顶轻纤地系上了个粉***扣。 “以后这只小猫咪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谁也不许欺负他哟!” 紧接着,菩萨身影冲周围俏声一句,万兽无敢不从。 “该走了。” 鬼帝于半空中开口唤道。 “嘻嘻,小猫咪我走啦!” 再冲穷奇开口一声,九尾猫妖转身离去,带起轻轻微风。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鬼帝心念一动,哭丧棒重回脚下,伸手拦住菩萨身影,一驰经至,跪拜声再次连绵。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吾等恭送鬼帝~” “恭送帝后~” “......” 穷奇第一次遇见九尾猫妖......它感觉很荒诞,世间怎会有如此善良的妖兽。 而自己头顶被系的蝴蝶扣也真的好粉,不知觉中,让暴虐的洪荒,多了一丝迷蒙...... 传有兽名唤穷奇,遇一菩萨身影怦然心动,往后,便誓要做那洪荒至强。 鬼帝与九尾猫妖的身影愈来愈远,浦牢的尸体仍在淌血...... 周身万兽一片停滞,穷奇的目光深邃且朦胧。 这日,是一切孽缘的开始,更是穷奇往后四千年的漫长岁月中被折磨的罪魁原因。 有猫妖因其貌而享尽世间繁华,有凶兽者拼死相抗就只为一丝苟延。 呵呵~道那猫妖不过一时心怜,却那穷奇偏要拿命来守! “或许......的确也只有洪荒至强方才可以配得上她的欢喜。” 远方菩萨身影变得有些模糊,穷奇长长吐出口气来。 九尾猫妖第五世,喜的是洪荒之强,无坚不摧的鬼帝。既是如此,那它便立誓要将鬼帝斩杀! 或许,在一头凶兽的心间,并无太多所谓与顾及,世间最原始的欢喜便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得到。 于是,穷奇踏着一路尸骨不断拉近与猫妖的距离。 夺天地造化,吞鸿蒙法宝,战八荒,砺九州。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东躲西藏的穷奇,它成为了十大凶兽之首! 它知道,自己与菩萨身影已是愈发接近,而最后的一战,就在不远。 大荒,极西之处。 有一伟岸身姿驻足远望,怀间为一倾国猫妖相衬。 然身侧半丈,低矮三四尺处,拾二灵,周身金碧辉煌。俨乃无上神兽:青龙,朱雀! “呵~十大凶兽。” 不知几许逾时,伟岸身影兀笑。 青龙神色一秉:“回禀鬼帝,那凶兽一脉已是拉起战旗,并放出十大凶兽之言,欲不日便伐兮!” “小辈尔尔,不知天高地厚。”鬼帝面视向青龙,顿声片刻:“倒是你青龙,还未举掏实益,令本座如何帮呼?” “若鬼帝扶神兽挺渡此劫,兽统所治之下诸妖兽愿世代为鬼奴!” 青龙低姿翼翼。 “本座揽你兽族之辈作甚!”鬼帝的声音有些许不悦。 “青龙,你应该知道本座近日为何而愁。” 他的目光瞥向了远方云雾。 “是那个阴间传说吗?” “不错!”鬼帝出奇的陷入一丝惆怅。 记忆中的那一场梦,令他揣揣不安:天摧地陷,岳憾山崩,亿万鬼族被推入一处无尽修罗煞地。 “阴间真的存在?”朱雀不由道。 “相传,天地初开年间,创世大能持巨斧共斩两记,将世间划出三界,天界,凡界,阴界。”鬼帝娓娓道:“那日,本座以登峰造极之术,探到天界边缘后,罄力而为,终破桎梏之地,踏入其中。” “哦?天界究竟是何模样?” 青龙的眸间泛起一丝异彩。 鬼帝反而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是一处无比神异之地,以本座的修为根本无法一览全概,那里也的确有真神的存在!” “真神......”青龙与朱雀同时低呼一声。 “青龙,在那片天地之下哪怕是本座也无疑是极为渺小微不足道,只幸天界祥和,本座那日也方才无恙,可若是那阴间呢?天开大道,我鬼族气运坠山,被驱阴间早已是不可逆结局,仅仅凭本座一人之力,哪怕粉身碎骨......” “夫君,不可乱说。”鬼帝的话音未落,便被九尾猫妖伸出一指挡在嘴前。 望着怀间猫妖满眸忧仲,鬼帝喉间微动,未再生出一言。 这一刻,他仿似再也不是那个鬼帝,再也不是那个惊艳绝伦的天之骄子。他则更像是个低下高傲头颅的落魄贵族,也更像是个孩童手中垂死挣扎的蚂蚱。 夜未央。秋风渐起杀肥蝗。 泪满襟。孤舟难平怒海意。 良久,鬼帝陷入沉默,带着无尽落寞。 这是一个时代的末路,更是一首英雄的挽歌。 青龙与朱雀相视一眼,五十步比百步,神兽一脉又何尝不是如此,但凡有一丝可为之,又何至于千里迢迢来极西之地求援鬼帝。 “本座可以帮你除掉那十大凶兽!” 鬼帝的声音带有沙哑。 “但本座也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待他日,鬼族之难临头,本座希望你兽族可出半数之者心甘情愿为我鬼族中人献舍。” 鬼帝目光如炬,看向青龙。 “......好”思忖片刻,青龙重重点了点头。 “那便出发吧!” 鬼帝挟猫妖一马当先,威严倾泻而下,一路直袭西山,所经之处天色变幻,数等小兽惊慌躲藏。 这一战,终是临来。 穷奇悄然紧握手中粉绫,走到这一步,它连魂魄都已经黑了,但却唯独那年少欢喜仍在心尖儿干干净净。 天开大道,凶兽当兴。 穷奇携天地大气运与鬼帝连战十日,大荒疮痍遍野,脚下凶兽、神兽,甚至鬼族,皆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第十日。 轰...... 二者交战之处,一座巍峨雄关乍现,直挺挺,突兀兀。 立时,天阴地黏,一股只针对于魂体的吸力产生,无数鬼族与死逝兽者囫囵而入雄关,关门正当头显现出三个大字——鬼门关! “不好!”鬼帝一声惊呼。 穷奇寻见分神破绽,雷霆出手。 “吼~!” 望着鬼帝重伤落地,穷奇眸间杀意凛绝...... 一代天骄就此败去,魂飞魄散! 入手微凉,穷奇高举鬼帝神兵哭丧棒。刹时,九州战栗,八荒匍匐! 今日,它终是斩杀鬼帝,成为洪荒当之无愧第一强! 如此,便也能配的上九尾猫妖了吧! 那年,阴间传说成真,万鬼凋零,穷奇一手开创了属于凶兽的洪荒!但那刻,它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找年少时的那道欢喜...... 上古洪荒有一猫妖,生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每世唯喜一偶,至死不渝。 心人若死,遂不苟活! 鬼帝道消身死,猫妖自是殉情。 “啊——” “为什么?!” “......吼!” 急忙赶来,望着怀中再无生机的猫妖,穷奇发出阵阵悲吼。 或许,那年初遇,它的第一感觉其实是自卑。 曾错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便可得到猫妖欢喜,可谁料,即便斩杀鬼帝,登上洪荒至强,却仍是败了...... 至此,人间迎来了长达千年的无光黑暗。穷奇视万物为刍狗(1),暴戾身影嗜血成疾。 微风轻起,吹散眸间些许猩红,头顶粉绫格格不入。 “没关系,我等你一千年!” ...... 这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山间深处,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喂!你这只大猫咪干嘛一直跟着我?” 人身少女,头顶猫耳,尾数有九。九尾猫妖九转第六世,九尾暗五尾,九世余四世。 “......本座......我。” 踏过洪荒万物,它从不慌张,唯独猫妖跨越千年归来一刻......周天动摇,小鹿还乱撞。 再遇九尾猫妖,山河掀起,星辰踏尽。 那一年,穷奇亲手埋了他的上古洪荒......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本章完) (1)刍狗:是指微贱无用的事物,出自《老子》第五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近义词有瓦狗等,可作宾语、定语。如:在这头黑暗生物若有所思的眼中,一切事物都只是任牠毁灭的刍狗草芥。 (本章完) 第二章:聚宝山 它,穷奇。 她,幺妹。 在整座大荒中,她像公主一般被它疼爱。 “我真的是一只小狐狸~” 幺妹眨巴着眼睛,气鼓鼓道:“你们要是再不信,我就叫我家大猫咪出来咯!” 闻言,百兽一阵惶恐。 与此同时,几里外,一白衣男子策马扬鞭,正不断向大荒深处狂驰,其身后众多随从费力紧追。 “大王,大荒凶险不可再往深去。” “哼,不往深去如何猎得奇兽!”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胯下宝马再度提速,一骑绝尘。 “你们看,这才是我的本体。” 幺妹幻化成狐狸模样,坐卧在石阶之上,同周围百兽争辩。 “奇怪,这只白狐怎会受万兽之仰?” 粗壮古树之后,白衣男人悄然立马,取肩头上好弓箭搭起,瞄准通体雪白的狐狸。 松手刹那,忽瞥间狐狸尾数竟并不止一,是九数! 他心神一震,射出箭羽偏向几厘。 锵!! 一根利箭钉入石阶。 百兽见状轰然四散,幺妹茫然扭头:一白衣男人手付于弦,立马金戈。 再定睛,其眉宇眉宇间竟不断流露有淡淡睥睨。 二者四目相对,瞬刻失神。 这一刹,有慌乱,有诧异,有错愕。 “大王!” 赶来的众随从将寂静打破,白衣男人猛然惊醒,幺妹仓皇而逃。 那日,她如着魔般对来此打猎的帝辛一见倾心。 “大猫咪,大猫咪~”幺妹焦急的冲穷奇诉说此事。 穷奇身体一震,过了许久:“可是,他是人族,你是妖兽,就算你幻化人形九尾却藏不住。” “这世间,不是有种神奇之草,食下可随意改变身形体貌且不留丝毫破绽。”幺妹神情坚定:“我一定要去找他,大猫咪你帮帮我。” “......好。”穷奇抿了抿嘴。 “明日便去帮你寻下。” 最是不会挽留,可你偏偏要走。 万籁星空下,穷奇瞥了眼熟睡中的幺妹,孤身行至一处山巅,踏地破空起,直上九万里苍穹。 以蛮力破天地桎梏,自南天门起,便不断引仙人出手,那夜的天空五彩绚丽,万般法术迸射而出,穷奇眸间猩红,暴戾气息如海,凭洪荒无上之体术对之,这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凡间与天界的第一次碰撞。 而结局是乃仅一夜间,天界万年孕育数等仙人陨落,其中不乏金仙身影。 爪间仙血遍布,穷奇愈战愈勇:“化形草究竟在何处!” 天界最深之处,两位矍铄老叟现出,眉心神格夺目。 “化形草就在本神身后的禁地!” “不过,本神倒是要问你这疯兽一句,化形草凡间也生,为何你偏要强闯天界造杀戮!” “吼~!”穷奇的眸间爆射出凌烈精芒,根本不予回应,脚下发力,直冲远方老叟而去。 “呔!孽畜尔敢?” 两位老叟迅速掐出指决,片刻,一式式更为庞大的法术丢出,力压穷奇。 道法无穷无尽,穷奇奋力相抗,僵持良久其丝毫不得再进一步。 “来不及了!” 东方,旭日已是初露,穷奇心头揪紧,大喝一声,卸去周身屏障,舍命继步踏前。 “什么?”两位老叟微一愣,但很快又使出更为甚术,疯狂攻向穷奇,如此大好时机定要将其斩杀。 “吼~” 不断被击中,穷奇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吼,但速度却丝毫不减,待来至化形草旁,早已是伤痕遍布。 “奇怪?这疯兽肉身怎如此坚固!” 两位老叟心头诧异。 旭日露出大半,穷奇屏吸一把将面前化形草倒拔而起,随后飞速掠走。 “疯兽,留下化形草!”老叟怒喝一声,向禁地内逃窜的穷奇追去。 “龙涎木?”穷奇折回途中,又遇一神木。剥龙涎木做笛哨,稍注法力便可瞬间扬声万里。 “孽畜休走!” 面对两位老叟的围追堵截,穷奇仍是不管不顾伐倒龙涎木,直入南天门降下凡间。 那日,创世上古神明记载【有凡间疯兽舍命闯天界,蛮力强斩金仙,竟只为倒拔化形草,剥伐龙涎木。】 清早,穷奇赶着一身伤痛奔回大荒,小心的将怀中未有丁点脏迹的化形草放于幺妹身旁,紧接着前往深谭洗去满身血迹,又猎了张兽皮裹上遮掉伤痕,遂开始剥龙涎木。 待再回,幺妹已是转醒服下化形草,呈一人族柔弱女子模样。 “哇,大猫咪你好厉害啊!” 幺妹兴奋地抱住面前穷奇:“真的是化形草,就知道你什么都能搞到。” “非去朝歌不可吗?”穷奇则一脸忧忡,感知不到伤口被触碰的痛。 “我必须去找他!” 幺妹点点头,眸间更为坚定。 “唉......”穷奇叹了口气,溢血爪间微颤,点出一龙涎木哨。 “人族心性难测,此去朝歌,若遇险情,吹响此哨,本座即刻便到!” “嗯。”幺妹接过木哨,顺手放于怀中,并没有察觉其上隐隐血迹,她的心早被那白衣帝辛索走。 “若实在寻不到他,就早日返回,本座一直在大荒等你。” “好了,知道啦~” 幺妹摆了摆手,示意穷奇不用再送,大荒已出,二者同在遇人族引得麻烦。 穷奇颌首驻足,目视幺妹愈行愈远,直至消失。随后,它踏地而起,偏行向小路奔至朝歌,所经之处凡疑似匪人者,皆斩不怠。 日落,再次查探一番有无漏网之鱼,穷奇方才回至大荒,望着空旷的洞中,它有沉默良久。忽地,它胸口传来一阵莫名痛楚,相比于昨夜天界大战留下的伤痕还要痛上甚倍,这是种阵痛,如海浪般一次高过一次。 穷奇无力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从未有过的哀伤感袭来。 亲手将心爱之人送走,冷静过后,便是惊慌失措。不敢杵逆,曾做最悔之事,便乃助你奔于他。 幺妹终是如愿到了朝歌,根本不用打听,那白衣帝辛竟是人族的皇! 二人身份过于悬殊,她哽咽奔回大荒。 “怎么办?大猫咪......” 穷奇低头不语,幺妹眸间缀满泪珠,它神情挣扎:“人族有贪念,若以珍宝贿之,凡事皆可应。” “......那珍宝?”幺妹手指轻咬。 “本座自有办法。” 穷奇转身入洞,取一玉器而出:“这是千年温玉,你带此物再入朝歌,遇有身份者便送出。” “好。”幺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入朝歌。 人,是有贪念不假,却穷奇未虑见,这贪念根本不肯会填满。 于是自那后,穷奇开始疯狂收集各种奇珍异宝,西行旱漠,东入无尽海域,南临疆岛......就只为帮幺妹接近帝辛。 “玄海冰魄,七彩蚕丝......九叶灵芝......” 幺妹带着穷奇的异宝奔走朝歌,自每一阶官员层层贿去。 将海量难得阔绰出手亦不需眨眼,竟令恐惧开始大于人心贪嗔,被奉成神女降凡。 神女之闻入帝辛耳中,赶忙召其入宫! 终于,幺妹回大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拿走花香灵时。 但即便如此,穷奇却仍是丝毫不敢停歇,依旧在大荒中疯狂收集着一切。 尽管......那存放异宝的山洞早已堆的不能再堆! 见之诚惶,匍匐尽瘁,恐汝所需,奉之不出,故夜不能寐,宝山荒唐又市侩。 (本章完) 第三章 摘星楼 自幺妹入朝歌后,人族一片安宁,再无凶野兽类啖人之事传出。神女降凡,大商祥兆,帝辛遂开令造摘星楼,于圆月之日为期工,彼时邀天上仙人同饮酒共赏月! “哈哈美人,待孤邀金仙下凡佑大商再无天灾,便与你享尽世间繁华!”帝辛望着逐日攀高的摘星楼朗声笑道。 怀中幺妹眸间憧憬。 “大王,臣有一事相禀。”见帝辛行至工处,一红须赤发的诡异男子赶来。 “申公豹你有何事?” “回禀大王,臣受命监工摘星楼多日,使河图道法探出以现今摘星楼地基,恐难以承下金仙一踏。” “哦?这点孤倒是真没想起。”帝辛若有所思点点头:“天上仙人何等法力,确实以凡物修筑地基不妥,申公豹你可有解?” “自是有解,不过此法说来简单,可难处却又好比登天。” 申公豹不由瞥了眼一旁幺妹:“简单是只需取百年妖兽本源嵌于地基便可,而难处是百年的妖兽本源从何处寻得?” “当然妖兽道行越高摘星楼越坚,最好是能有三百年修为的本源来筑地基,若实在难觅,一百年也可。” 话音一落,不仅帝辛身体一颤,就连幺妹也是跟着一惊。百年修为的妖兽本源谈何容易,寻常野兽精修一甲子方才可凝聚本源开灵智,厚百年修为便是一百六十年,此等虽为最末妖兽,可却也已是身居大造化者,平日不入人族作恶已是多福,再怎言将其猎下! 更况,如此之辈濒死一刹,有何故偏留本源在世引他人割去? 帝辛剑眉紧蹙,月圆之日即来,如此时间哪怕率大军开拔大荒深岭怕也是枉然。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幺妹嘴唇轻咬,虚声道。 “对,美人是神女降凡,一定可以!”帝辛眼睛一亮。 次日,一队精壮士卒行出朝歌,同幺妹行向大荒,至茂林驻足。 “你们就在此地静候,再深去危已。” 幺妹孤身独行,踏聚宝山。 这段时间,穷奇总是莫名发呆,望着满洞珍宝神游喃喃。 簌簌~ 洞中的穷奇忽嗅到一丝异香,没错,是幺妹来了。 她仍是一如既往的貌美,可头上的人族宝冠却让穷奇不敢直视。 “有......妖兽的法力本源吗?”幺妹犹豫开口道。 “妖兽本源?” “嗯,帝辛要建摘星楼,直邀金仙下凡,所以地基中必须要打入最少百年修为的妖兽本源,如此摘星楼方才牢固。” “三百年道行往上为最宜。” “......有。”穷奇默了一瞬转身入洞。 而后,整个大荒中便传出一声凄惨兽嚎,天地动摇! “吼~!!” 其再出洞,手中已是多了颗牙齿。 “百年的没找到,不过所幸......” 体内法力飞速流逝,穷奇神情自豪:“找到枚千年修为的法力本源~” “千年修为的法力本源?”幺妹满脸不可思议。 “嗯,年前时偶然得到的。” 穷奇强控着虚弱身体,尽量使自己照旧如常。 “本座将去一处远方许久,以后你别来大荒了,没有本座在,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再次混乱。” “你要去哪?” “无所谓,这个不重要,对还有......”穷奇话音微顿,好似又想起一件事:“他日若帝辛负你,你就立刻将他斩杀,不许迟疑半分,就当替本座出手!” “看着眼睛答应本座!” 第一次见穷奇如此凶戾,幺妹猛然惊吓,本能就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又有些改悔:“可是大猫咪,我怎么能手染腥血?” “那你就勒死他,用粉色的绸绫!” 言罢,它摇摇晃晃转身。 谁不知那枚牙齿上倾注的是它千年修为,呵呵~大荒中哪还来什么千年大妖,就算百年妖兽也都不可轻易察觉,像如同它喜欢她一样,分刻都隐匿的毫无破绽,从千年前的上一世就喜欢了,她不过是仗着它的喜欢要了它的命而已。 没关系啊,正如那日闯天界倒拔化形草时,它的命便早已卑微同蝼蚁无异。 你满眼星河,问世间难得,吾愿摘心筑摘星! 帝辛望着千年修为的本源止不住兴奋。 “哈哈~孤要与美人享一辈子的荣华!” 帝辛慷慨激昂,脚下百官纷纷纵捧,而唯独其身旁幺妹面无表情,只是咄咄注视着摘星楼地基,仿似在思索着什么。 ...... 大荒外围,一不知名村落。 这日,出了件大事,山门外猎户在自家陷阱内捕到一怪物:身着斑斓毛发,形似虎体壮同牛,头有金角背生两翼。 山间猎户何曾见此等异兽,不远数十里连连召来官家。 “啧啧~生得果然怪哉!” “可不是嘛!小的打猎二十多年也未相见。” 二人俯视着陷阱内被数十道地刺攒身的穷奇不禁频频点头。 “足足七日,受如此之伤不吃不喝,竟仍在挣扎,此异兽定非凡物!” 官府模样之人眼眸微眯,自怀间点出一钱囊抛予身旁猎户:“这是十两黄金,你去邻村找几个泥腿子将整个陷阱都挖出来!” “啊?十两黄金!” 攥着钱囊的猎户如遭雷击。 官府模样之人轻蔑一笑,转过身去不再看猎户一眼。他望着西山红日幽幽感慨:“商王啊,不知我将这异兽拉到朝歌去,您会赏赐我什么呢?” 猎户窃钱办事麻利,仅仅半日,领一众泥腿子便将整个陷阱完完全全挖出,随后助官府之人一路载去朝歌。 帝辛听闻有大荒异兽贡来,便调予申公豹,施河图道法将其移出,囚至玄铁牢笼。 “美人你真的不随孤去看新捕获的异兽?听说那模样可是怪异的很呢~” “美人近日怎总心不在焉?” “大王多虑了,臣妾并无心事,只是略微疲乏而已,明夜摘星楼邀仙定会陪大王同去的。” “美人一定有心事所困,唉~”帝新独自喃喃离去。 不知觉踱步至一巨大牢笼面前。 “帝辛?” 一道干哑至极的话音传入耳中,帝辛猛然幡醒,他环顾四周,最后眸光定格在了牢笼内。 “你竟可口吐人言,并还识得孤王?” “摘星楼建好了吧。”穷奇答非所问。 “当然,明晚孤便会于摘星楼台直邀金仙下凡。” “哦。” 穷奇淡淡颌首,这是它第一次与人族交谈,感觉......有些许勉强,身上数道血窟窿仍不断淬血,它可能有些虚弱,转了个身后开始小憩。 “还真是神异!”帝辛见状却丝毫不恼怒。 “若是美人见着此等奇兽,一定会忘却心事,欢喜起来。” 想到这,帝辛陡然扭头喝道:“来人,将这只异兽给孤迁至摘星楼。” ...... 成王败寇,本座输了......心甘情愿。 (本章完) 第四章 屠洪荒 大荒,众兽齐聚。 “奇怪,为何一直感应不到穷奇的气息?” “是啊,消失如此之久,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桀桀~没准穷奇早已道消身死。” “哼!不管了,穷奇的狗屁规定实在太过于霸道,再不品尝人腥本尊会死的!” “穷奇既已消失,吾等自是不需再遵其规!” “哈哈~那还多言作甚,召唤孩儿们杀向人族城池!” 刹时,一道道暴戾身影驰出大荒。 被禁出大荒啖人许久,众妖兽压抑的不甘在这日得到完全释放!屠尽周边各个村庄后,共议开拔人族最为密集且最为繁华的城池——朝歌。 月明星稀,穷奇孑然被囚摘星楼,眼神涣散。 这日,人间生灵涂炭,有无数妖兽横行作恶,摘星楼正空被邀金仙惶惶难越天门一步,朝歌城外帝辛大军伤亡惨重。 摘星楼下人影错乱,嘈嘈杂杂,而穷奇却于笼中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朝歌城墙。 “怎会有如此多的妖兽冒出!” 帝辛横眉怒目,城下大军节节败退。 “大王,朝歌城守不住了,您快走吧!” “废物!孤乃人皇,怎可被一群孽畜喝退,更何况......” 帝辛目光温吞,扭头忘向了身后女子:“美人放心,有孤在那些妖兽便攻不上来!” “大王~” “哈哈,美人在此稍等片刻,孤去去就回!”帝辛手持利剑,徐徐走向城下:“来人,去取孤的金甲战衣!” “臣妾愿与大王同生共死!”一道粉绫飘落,城上女子面露坚定。 “好!有美人的一条绸带在,足已抵得上千军万马!” 帝辛步履稳健,丝毫无惧面前汹汹众兽。 战争一触即发,城上女子望着帝辛奋战背影无比忧忡。 ‘若遇险情,吹响此哨,本座即刻便到!’ 轻抿嘴唇,她悄然握住了怀间木哨:“大猫咪,你会来吗?” “死——”帝辛于城下奋战,不留神,手臂被一独角妖兽划出道露骨伤痕。 “都给孤去死!” 帝辛强忍着手臂剧痛,再次挥起利剑斩向了面前妖兽。 “大王~” 见状,城上女子身体一僵,再无犹豫,遂吹响手中龙涎木哨。 木哨渐渐萦起蓝芒,应是此上本就布有法力加持,故其声极为荡透悠扬,只一瞬,哨声便响彻朝歌城,片刻后传遍偌大人间。 与此同时,摘星楼台上的巨大牢笼开始了轻微颤动。 簌~簌簌~ 本是闭目的穷奇陡然起身,毫无征兆。 “这......这......啊!!” 看守小卒望着身前牢笼怛然失色,紧接着惊叫一声,跌撞逃下摘星楼。 但见笼内:穷奇眸间无比猩红,浑身毛发如火灼般粗大直竖。 哨声有些许急促了。 “吼~吼吼!” 牢笼中的穷奇不断发出低吼。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或许,早在千年前初遇时,那头幼兽便已陷入迷蒙中无法自拔。 “砰,砰砰......” 身上被地刺所戳血窟窿淙淙淌血,穷奇全然不顾,只是疯狂用脑袋撞击着牢笼。 一下......两下......三下...... 失去本源的穷奇头顶皮肉不断开裂,森森白骨隐现。 所谓情动,不过头顶被系蝴蝶扣,暴虐洪荒掺迷蒙。如鲠在喉,遇你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不敢忤逆,天界舍命倒拔化形草,甘愿助你奔于他。见之诚惶,洪荒至强摘心作刍狗,千年修为筑摘星。恩赐亦劫,倘胆忧忡龙涎彻人间,九州山河只护她! “砰!!” 穷奇仍不断徒劳撞击着身前牢笼,它浑身布满峥嵘血痂,神情愈发癫狂...... 从未想过,面前牢笼竟是这般坚不可摧,只一牢之隔,却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哨声急促,它在笼内,幺妹在笼外。 “吼~”癫狂过后,得来结局,穷奇虚弱颤巍,张口嗥出一道哀嚎后轰然倒地。 “终有一日,整座大荒都会留下本座和你的脚印,本座要带你登上云巅,要带你游离四海......最后本座会踏龙而来,于人间九州为你亲手披上粉绫霓裳衣。” “本座要让天地为你我证情,要让三界亿亿万生灵都前来道喜!” “千年后若转世,本座便再去寻你,如此反复,轮回九世,喜你万年......” 【大猫咪,洪荒流言你问心无愧,理他作甚?】 【......嗯。】 穷奇瘫在地上用爪子挠刺着面前牢笼,它以往削铁如泥的利爪也开始断裂,浑身血肉模糊,一代洪荒至强竟落得面目全非下场: 【倘若本座问心有愧呢?】 ...... “咦~怎会有野兽被囚禁于此?” “桀桀,管那多作甚,这野兽身形刚好让老子打打牙祭。 此刻,朝歌城已是沦陷,有两头妖兽趁乱登上了摘星楼。 “咔嚓~” 牢笼被打开,原本奄奄一息的穷奇霍的睁开眸子,浑身血痂如脱兔般一跃而出。 刺啦—— 其中一只妖兽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利爪,方才那一击竟只剐破其皮肉? “骨骼如此坚硬,这究竟是何野兽!” 穷奇口吐鲜血,丝毫不顾脊上重伤,趁两只妖兽相觑之际,纵身跳下摘星楼。 “快,追上去看看!”两只妖兽终才惊醒,赶忙扭头顺梯奔下。 少顷,摘星楼地基处有一大洞被钻出,其内断续传来两声凄惨兽嗥。 紧接着,一道滔天怒吼响起,暴戾气息轰然外震,地动山摇! “吼——!” 作恶众妖兽顿时如遭雷击,惶惶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死!”帝辛乘机挥起利剑,斩杀掉面前阻路妖兽。 且战且退,城中大殿,他望着身后女子强挤出一笑: “美人放心,就算再斩一百头妖兽,孤的气力也使不完!” 这日,帝辛身披粉绫,一人一剑,斩兽一百余二。 哗...... 忽地,兽潮生变,无数妖兽宛如见鬼般神色惊恐,纷纷逃窜。 一瞬间,有大妖的带领下,殿外无数道身影掠过,密密麻麻不断后撤。 “退......退了......” 帝辛面露震然,随后又转为惊喜,向身后奔去一把抱住了女子。 “没事了美人,朝歌没事了......” 帝辛双手颤巍,如孩童般不可名状,他的声音掺杂着些许抽噎:“美人还在......大商也还在,方才孤真的好害怕。“ ”孤真的好怕......” 帝辛紧紧搂抱着美人,劫后余生,黎明破晓。本是要于摘星楼台邀仙下凡,普天同庆的一夜,却硬生生变成常浩劫大灾。 “走了,都走了!”大殿外空无一人,帝辛胸口起起伏伏。 清晨雾气偏迷蒙,一道身影由远至近愈发清晰了起来。 “这是......” 帝辛听见响动,定睛朝殿外瞧看,不由惊叫一声,赶忙再次提起身旁利剑。 穷奇浑身峥嵘血痂,缓步踏地,行至大殿。 “美人退后!” 帝辛一马当先,护女子于身后。 “呔!你这孽畜,胆敢再上前一步,孤定斩你不怠!” 双方对峙,一面是天子配佳人,而另一面则为丑恶凶兽。 头顶血肉模糊白骨隐现,脊上巨大伤痕成沟壑。穷奇缓缓开口:“帝辛,你不识得本座了?” 闻言,帝辛面色疑惑,而其后女子却身体猛地一颤,刹间失声: “大,大猫咪?” “本座叫穷奇......苏妲己!” 生九尾,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每世唯喜一偶,心人若死,遂不苟活! 天子配佳人,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幺妹,本座也不再是大猫咪。 穷奇木然转身,苏妲己之后的言语它已听不大清。 并无追出,丑恶凶兽有荒诞泪珠滑落。 如此也好,那本座便再等你千年,这一世甘为城隍,护你无忧。 亦护帝辛......护大商! 习风渐起,穷奇缓缓于头间系一蝴蝶扣,极粉那种。 整座大荒瑟瑟匍匐,把爱留在朝歌城,它是这世间最痴的凶兽! 当日,大荒中不断有凄惨兽嚎传出,撕心裂肺。 “......都屠了吧~” 那一年,穷奇连夜埋葬了它的上古洪荒,至此凡间正式人族独大。 上古时期宣告终结。 (本章完) (本章完) 第五章 心人死,三界成 穷奇在大荒中屠红了眼,鲜血浸满全身,它早已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凶兽。不过无妨,凡所遇万兽皆死无活。 其罡风所至,生灵战簌! 混乱中,有一残存女鬼隐魂跌撞逃离,惊恐匿向人族城池。 此鬼极为妩媚,名唤:罗刹! 同年,人族有周国姬姓诸侯,趁兽潮大挫商军之际,起兵作乱。 大荒聚宝山正空。 忽,道道金光流转,于夜空中格外醒目,一人形神异男子降落,剑眉直竖,展望疮痍大荒,眸中怒火迸喷! “你是何人?” 穷奇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神异男子,不敢有丝毫异动。 来人举手投足间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哼,你这疯兽还没有资格知晓本神名号!”神异男子面色不屑,只抬手一探,穷奇如临大敌。 “吼~吼吼!” 一股不可挡的巨力袭来,穷奇当即被锁在半空中,连呼吸都愈发困难了起来。 穷奇嗅到丝死亡的气息。 “那日你这疯兽闯天界倒拔化形草时,本神便该出手将你斩杀!” “奈何心生仁慈,放你苟活至今,酿出如此大祸。” “你......你是天界......之人!”穷奇拼命挣扎,却也只是发出一连串咕噜声。 “呵呵~天界之人?” 整座大荒满布疮痍,神异男子的手间开始缓缓加力:“本神的存在你根本想象不到!” “哼,疯屠洪荒万灵,本神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着,神异男子手指轻轻捻动。 “砰,砰砰......” 被束缚在半空中的穷奇面如猪肝,身体陡然僵成直挺,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 浑身不断发出脆响! 金坚骨骼瞬刻崩裂,穷奇张着大嘴神情极为扭曲,但却又一句吼叫都发不出来。 甚至连那咕噜声也没有了。 见状,神异男子露出一丝讥笑:“好好享受吧!” 那日,创世上古神明记载:【有凡间疯兽妄屠万灵,本神迫已降世,出手沾尘,将其涅杀!】 与此同时,人族商军大败,武王兵至朝歌城,摘星楼燃起烈火。 “美人放心,有孤在定护你周全!” 火光中,帝辛目光温吞,一把搂抱住身旁女子。 “大王~” 与帝辛紧紧相拥,女子眸间泛泪,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坚定。 少时,其手间悄然多出一物:龙涎木哨!! ‘若遇险情,吹响此哨,本座即刻便到!’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本座对幺妹的感情,无论本座在干什么,在何处,只要幺妹有需要,本座就会立刻出现,护她无忧! 忧忡哨声响彻朝歌,片刻后传便人间,传至大荒。 “吼~!” 濒死的穷奇兀地发出道嘶吼,一片寂静中,这吼声极为刺耳,嘶哑。 见状,神异男子眉头微挑,紧接着手掌悍然握拳。 “砰!!” 穷奇肉身瞬刻被碾作无数尘末。 模糊中,有一粉绫幻出,穷奇头顶被轻纤地系上了个粉***扣。 银铃般的话语再次于耳旁响起:“嘻嘻~小猫咪我走啦!” 或许......当年那道粉绫不过她随手泛爱,但也的的确确是它年少的全部幻想。 你可转九世,喜九人,而本座却只有一世,你一人。 【本座立誓,此生只将黑心掏予幺妹。】 本座愿意给你所有的温柔,也愿意为你做洪荒最勇敢的凶兽,哪怕直面创世上古神明,本座也敢为你斩其头颅! 但只可惜......本座终究不是帝辛。 “吼~吼吼——” 只剩魂体的穷奇不断发出嘶吼,疯狂地在神异男子股掌间挣扎着。 “哼,想这般轻易死去?” 神异男子手中忽多出根漆钉,转瞬便将穷奇钉在地上。 “待你受够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兽食,这魂钉自会让你灰飞烟灭!” 直刺灵魂的钻心痛楚席卷肆虐,穷奇魂色陡然苍白了起来。 愈发挣扎愈发苍白,随着魂色渐渐透明,穷奇终是不再动了,龙涎哨声急促...... 本座也曾想将这颗黑心掏予你,可那或许并不是你最想要的,但本座是真的尽力了。 这一次不能护你周全,本座很抱歉。 千里朝歌终是沦陷,随即哨声戛然而止。 “大王,臣妾有一事相瞒许久。” “哈哈~” 帝辛闻言爽朗一笑:“毋需多言,孤早便知晓美人是妖兽。” “那大王......” “孤宁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二人相拥,帝辛默了一瞬,踌躇道:“据传,每千年美人就会有一转?” “嗯......但下一世,臣妾想要喜欢大猫咪。” “对不起,大王~” 火光中,帝辛的神情有些许僵硬,不过很快他便又释然了: “只要美人高兴就好~” 那日,摘星楼的烈火燃得有多浓烈,帝辛对妲己的爱就有多炽热...... 武王伐纣,周灭商。 当夜,天开封神榜,张百忍一众留名鸿蒙塑仙躯,建天庭统天界。 翌日,摘星楼焚尽,帝辛挂鸿蒙天喜星去往阴间,直扶阴天子位创地府。 鸿蒙之上,神异男子长舒了口气,手间巨斧吟颤,将原本散落三界的上古神魔如数召回。 至此,三界成型。 上古终成传说,神魔仅存记载。 大荒深处,这世间最后一头凶兽也将于一千五百年后折磨受尽,灰飞烟灭。 ...... “终有一日,整座大荒都会留下本座和你的脚印,本座要带你登上云巅,要带你游离四海......最后本座会踏龙而来,于人间九州为你亲手披上粉绫霓裳衣。” “本座要让天地为你我证情,要让三界亿亿万生灵都前来道喜!” “千年后若转世,本座便再去寻你,如此反复,轮回九世,喜你万年......” 本座曾在整座大荒面前炫耀过你,但如今,本座要瞒着所有人继续喜欢你。 故此,本座甘愿被钉于深山,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兽食,但求此生可再多喜你一千五百年...... (本章完) 第六章 先天体 世间万物一切皆有迹可循,而唯独情爱捉摸飘忽,万千可能。 尘封往事再次翻开:八百年后! 唇齿深渊,眉眼之间,本座思你年复八百载。 那年,是穷奇被钉于深山的第八百年! 那一年,帝辛披上了黑袍,说要为了美人,他甘愿化作魔物。 那一年,姬宫湦点燃了烽火台,就只为博褒姒一笑。 那一年,申后每夜痛苦流涕,仍不敢相信自己已被废黜。 那一年,罗刹于人间躲躲藏藏,生怕被阴间之人发觉。 当然,那一年的阴间也自是还没有城隍体系一说。 但正就是这年,有个身怀先天体的男人毅然奔向了深山! “啧啧~这深山中竟有如此宝地!” 一袭白衣,眉眼脱俗。男人打量着面前寸草不生的焦土,暗暗称奇。 “好浓郁的魂力,此地也倒算是个求仙证道的好地方!” 言语间,他一脚踏入。 焦土正中央,穷奇那枯寂了许久的眸子霍然圆睁,澄澄映出一轮皓月。 “先天之体?” “哈哈~你这怪物竟还识得老子的先天之体!”白衣男人目光如炬,接着开口:“老子来问你,此地可有名唤?” 闻言,穷奇默了一瞬:“.....聚宝山!” “聚宝山?那此地定是有宝物所藏?” “是啊,但可惜最珍贵的宝物已经没了......”穷奇喃喃回答,神色忽转为黯然。 “有意思,这最珍贵的宝物是何物?予老子道来听听。”白衣男人眉间一挑,来了兴趣。 “你真要听?” “那当然,老子说一不二!” 穷奇瞥向白衣男子,八百年未言语,这一诉便是许久。 “故事始于两千年前,本座也不过还为幼兽......” 深山千里,无尽的风情与浪漫,隐匿皎月清辉间。 幺妹,今晚的夜色极美,本座双手为你奉上。 “......” 夜寂。 穷奇话毕,腰骨间的魂钉使它看起来虚弱无比。 “这便是你与那九尾猫妖的故事?” 倾听许久,白衣男人蓦地起身,抚了抚穷奇头颅,感叹道:“这世间情爱还真是有趣的很,竟让堂堂洪荒至强,跌落到这副模样!” “本还想取你精魄滋补魂力......啧啧~算了,就此别过吧。” 男人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老子可不想因你情执毁去先天之体!” 闻言,穷奇自嘲一笑,望着愈远皓月,轻声叹道:“明月常孤,若巧你遇世间另一先天体,定是结局万劫不复......” “哼,红尘可笑,吾辈道心之坚,岂是你这凶兽胆敢菲薄!” 白衣男人的身影已是完全没入夜色,坚毅中带有一丝倔强。 ...... 次年,西周镐京被破,幽王姬宫湦于骊山被乱刀砍杀,申后自刎殉情,一路随其同去阴间。 燃烽火,戏诸侯,到头来,一场空。 姬宫湦疯癫过后,冲相伴申后立誓,他说:自己生是人间的王,死后也要做这阴间的王! 申后一阵恍惚,好似回到多年前姬宫湦未登基时的日子。 于是,她便悄悄的在心中说了声:“好。” 自那起,,她开始潜心修法,只为助男人霸业一臂之力。 原来,先天之体并不是传说,世间也真的存在这种人。 道道异彩飘荡。 “这是......” 望着闭目打坐中的申后,姬宫湦忍不住一阵失声: “先天之体!......竟然真的是先天之体!” “哈哈哈~” 紧接着,他陷入狂笑:“哈哈,霸业有成!孤的霸业有成啊!” 曾被立后,曾母仪天下,曾温柔世间万物,也曾当头被废。 曾为情修法,曾唤起传说先天体,亦曾包容那个始终不成熟的帝王。 万年难遇的先天体,不过是自刎殉情的追随,她的骨子里永世铭刻着三个字:【姬宫湦】! 与此同时,万里之遥的深山中,那白衣男人的心头忽莫名一颤,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妙联系萦萦将其缠绕。 证道之心虽不可阻,但谁料竟有人为情修法先天体! ...... “纣王一心入魔道,不理阴间琐事,疏忽各部。”姬宫湦望着幽冥背阴山眼眸微眯:“巨石丛生,易守难攻,看来欲谋大事,必先抢占幽冥背阴山!” “只可惜此山上那六千鬼卒,皆是身经百战之精锐,若是贸然强攻......怕是伤亡惨重。” “无妨~” 侧旁手持宝剑的蒋姓大汉摆摆手道:“攻山之前,若您能再筹妥一事,夺幽冥背阴山不过易如反掌!” “哦?何事。” “据传,有上古大能封印一凶兽魂魄于人间大荒,若您能将其寻见擒来,声望定是大涨,到时再举旗攻山,何止一呼百应!” “好,那子文你就随孤走遭人间将这凶手擒来!” 姬宫湦点头允下,紧接着他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申后,道: “申后,你既已激出先天之体,那近日便于幽冥背阴山探查地形可好?” 闻言,申后眸中逐渐绽放色彩,一字一顿开了口:“臣......领命!” 姬宫湦与蒋子文对视一眼,随后二人潜出阴间。 路上,蒋子文讲述凶兽穷奇之传说,知无不言。 姬宫湦听的暗暗称奇,却也不忘思索对策。 大荒上空的雾,是穷奇吐出的叹息,丑恶凶兽心尖干干净净放着的是粉***扣。 焦土正中央。 “洪荒至强?呵呵~” 姬宫湦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穷奇:“随孤走吧!如今你的魂力太弱,就算幺妹转世与你也不会有丝毫瓜葛。” “待孤登上天子之位,便动用阴阳镜为你重塑肉身!” “当然,孤也可以帮你重塑洪荒!” 姬宫湦的手放在了魂钉上。 地动山摇,轰隆隆...... 如冥冥中自有天意,穷奇拼死都挣脱不开的魂钉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 “莫要想着寻死,乖乖随孤去阴间,孤向你保证,幺妹有一世定是属于你的。” 姬宫湦的话语好似有魔力一般:“相信孤,因为孤和你一样,也是痴情之人!” 穷奇的眸间闪过一丝诧异,沉默半晌,道:“随你去阴间也可以,但本座要留一分魄在人间。” “......好,孤依你。” ...... 直到后来,穷奇才知晓,与姬宫湦的相识不过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错误,若是能够重来,它那日绝不会去阴间。 因为没有什么痛苦,要比再次失去幺妹来得更铺天盖地。 (本章完) 第七章 申 “姬宫湦缉拿住一头上古凶兽!” “什么?那是洪荒至强——穷奇!” 众鬼奔走相告,自姬宫湦归来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传满了整个阴间。 一干鬼差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姬宫湦要睹穷奇真容。 见状,申后嘴角漾起微笑,扭头离去。 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一望高低无景色,想看左右尽猖亡;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旋风滚滚,黑雾纷纷。 她踏至幽冥背阴山。 “呔!来者止步,出示天子令。”两位精壮鬼卒将其喝拦下。 申后淡淡摇头,给出答案是袖间一道匹练射出。 强攻背阴山! “敌袭~” 六千守卒一触即发,团团将其围起。 申后面无惧色,以寡敌众,先天之体光芒大作,一道道匹练迸射而出。 “杀!” 六千守卒低吼一声,浑身鼓起,相互配合着竟产生一柄荧蓝色长矛,起起伏伏。 长矛与匹练狠狠撞击在一起,申后嘴角不由溢出斑斑血迹。 申后的脸孔有些扭曲,体内潜力开始完全激发。 命之所有,先天也! 以情入道,痴人也! 忽地,那一道道匹练兀的粗壮起来,众鬼卒所幻长矛渐转暗淡。 “破!” 申后嘴角满是鲜血,周遭匹练无比粗壮,飘荡起。 正前方,六千鬼卒落败在地。 “若再有胆敢不降者,本宫定叫他灰飞烟灭!” 申后怒斥开口,一道匹练直袭身旁巨石。 砰~! 巨石应声化作粉末,六千鬼卒一阵惶恐,皆俯首跪地。 夜深了...... 拉拢好众鬼差的姬宫湦终是摸上了幽冥背阴山。 还不待反应,刹然间,寂静的山中一阵喧嚣,随后灯火燎原。 “吾等恭迎天子~” 六千守卒单膝杵地,面露虔诚。 姬宫湦满眸震色,下意识望向身旁手持宝剑的蒋子文。 “这......” 蒋子文虽也丈二摸不着头,但仍不忘催其表态。 “众将士快快请起~”姬宫湦清了清嗓子。 幽冥背阴山仅片刻间便拿下,姬宫湦大旗举摆。 后,此战是为:一链一剑不战而降六千卒! 而这战的暗处,依稀有女子泛起欣慰笑容,一抹白牙半抹血...... 上古的落幕,不过是穷奇的挽歌,而新的序章要从这个男人的崛起开始。 战无不胜:姬宫湦! “纣王无道,一心寻魔,阴间天子之位自是有德者居之!” 姬宫湦自举旗,与帝辛旧部大小战役不下千余次,无一败绩。 战无不胜被亿万鬼卒所传颂,声势愈发浩大,每日赶来投奔者络绎不绝,时机已到,与蒋子文共议过后,姬宫湦率大军开拔帝辛最后藏匿之地——珍宝斋。 决战在即! 珍宝斋顶层。 帝辛身披黑袍眉头紧锁,死死盯着手中的阴阳镜,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天子,那姬宫湦势力已经揽下阴间所有重要事职,照此以往,怕是不日便可吞尽我各部啊!”一雄壮鬼侍正跪于地,苦口婆心道:“恳请天子速速出斋!” “奇怪,为何孤的魔气不涨反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帝辛丝毫不顾周旁鬼侍,只一阵自言自语。 “天子~” 见状,鬼侍焦灼起身,欲上前再劝。 而就在此时。 噗呲—— 一道匹练突然刺进了他的胸膛,意识逐渐模糊,鬼侍倒地瞥去:一华服女子于台阶处缓缓踏来,百道匹练环绕。 “纣王,退位让贤吧!” 帝辛闻变动蓦地转身,黑袍之下,那原本英武的面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苍老皱皮。 “纣王,你大势已去,还不速速出斋让禅位!” “呵呵~”帝辛无常一笑,声音嘶哑:“孤若是不呢?” “那便去死吧!”申后一声娇斥,百道匹练瞬刻荡出。 “不自量力......” 帝辛自黑袍下伸出了一条病态手臂。 砰!! 攻过来的匹练应声而折,虚空一片震荡。 “什么?先天之体!” 帝辛难以置信的望着手间血痕,方才那一击自己大意了。 “死!”申后发出高喝,百道匹练迅速聚拢归一。 “噗——” 忽地,她张口吐出一捧鲜血,粗壮匹练由白转红。 “以本源精血逆施杀招!” 帝辛眸瞳圆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他冷声怒道:“枉堕先天之体,汝是姬宫湦的家奴死替吗!” 闻言,申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她便又铿锵回道:“本宫是他的申后!” “死!”申后不再犹豫,射出的匹练瞬间击中了帝辛。 夺目光芒刺起,黑袍一寸寸开始剥落。 帝辛贴身的金甲战衣露出,其内胡乱安置着一团粉绫。 一团曾经可抵十万雄兵的粉绫...... 直到那时才明白,原来城隍中最柔软的一幕并不是微风轻轻起无常遇女鬼,也不是惊鸿一瞥月老摔碗撞孟婆,更不是暴虐洪荒掺迷蒙穷奇头系蝴蝶扣...... 而是白衣帝辛搭弯弓,一箭定情惹妲己。 世人只知他是暴君不理朝政,覆了殷商。却未想他也不过凡胎,坐高位前正开情窦,可有人问他愿否? 那年群兽扑朝歌,他也似孩童般无助抽噎,哪怕剑斩凶兽一百余二,仍瑟瑟战如喽啰。 护不住黎民,护不住朝歌,甚至连自己的美人都护不住...... “孤本是人族第一勇士,可直到那日摘星楼被焚才开始后悔,若早日堕身入魔道,定剑指三界护美人一个周全!” 曾梦美人最后一转世,钟情扑火他人,欺凌受尽,末了风声鹤唳,孑然伶仃。 呵呵~倘真是那般,孤守这阴间江山有何用,一生有愧! “喝——” 申后身前一道道匹练再次集结,今日誓要杀帝辛。 帝辛面无表情,平视向她:“等等,孤......愿意退位。” 与此同时,珍宝斋外大军来袭。 “纣王,你大势已去,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一袭黑衣,玄纹云袖,姬宫湦身周万人簇拥。 帝辛哑然一笑,不再看向申后,孤然踏出了斋去,如那日朝歌被破,他的身影愈发佝偻悲凉了起来...... 少顷,斋外传来一阵喧嚣。 “战无不胜姬宫湦!” “......” 帝辛不过一招便败予了姬宫湦。 “呕——”申后兀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面如白纸,原来与帝辛的交手也早已要掉了她半条先天之命。 ...... 那日,姬宫湦一统阴间,登天子之位,自称为朕,设蒋子文为秦广王。 那年,城隍体系开始完善,申后前往奈何桥掌三界轮回,更名孟婆拒绝了姬宫湦再立其为后的提议。 后来,姬宫湦为完全掌控阴阳镜,帝辛再次如愿披上了黑袍去探魔。穷奇则被他强行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幺妹约定延期至第九世。 而再后来的人间也发生了一事,深山大荒中某日突燃起了璀璨月光。 一个自称为老子的男人证道飞升了...... (本章完) 第八章 明月有阴缺 ...... 相思树下, “仙人,今儿个是您上任的第三日,理应去阴间访拜。”小书童仰着头轻声唤了唤树杈上的白衣男人。 “嗯~” 白衣男人睡眼惺忪:“你说啥玩意?” “仙人,您今儿应该去拜会阴间天子~” “哦?老子咋还得去拜会阴天子啊!不去不去,让他亲自来拜访老子。” “......”小书童微一怔,随后细细解释道: “仙人,这不是拜访不拜访的事,而是天条有定,凡新上任仙人都必须经天庭加封,人间游历,阴间访拜,这三项步骤,才能算得上真正位列仙班。” “怎还有这等规矩,当真?”白衣男人坐起身来。 “哎呦~当然是真的,属下我怎么敢骗上仙您呢。” “您是凡人上仙,所以说昨日的人间游历便可以免去,但今日的阴间访拜却是必须得去。” “那要按你这么说,老子昨日没去人间游历已经是天条给开后门了?”白衣男人翻身下树,淡淡笑道。 “仙人这哪里的话,您是万年头一个凡人上仙,身份尊贵的很呢,自是可免去一些俗套规矩。” “......” 小书童一阵打蛇上棍,与男人相处两日,对其秉性多少已有些了解。 “哈哈~既然天条都给面子了,老子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白衣男人爽朗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走吧,去阴间!” 一袭白衣随风簌,腰栓红线任心走。 ...... “仙人,前面便是阴间的投胎处,每日有亿鬼在此重获新生。踏奈何桥,见忘川河,饮孟婆汤,投胎凡间。乃阴间唯一福地!” “孟婆汤?就是那个可以让人了断一切的孟婆汤?” “回禀仙人,是。” “包括老子牵的姻缘吗?” “......包括~” “什么!那以后老子牵的红线,到这儿不就都断了!”白衣男人横眉怒目,噔噔向前直行去。 “仙人去哪?” “闭嘴,你在此候着,老子去砸个场子就回来!” 言毕,也不等其反应,大阔步向茶棚行去。 身形变幻,男人伪装成普通游鬼,静静插在了鬼列之中。 小书童立在原地双眸紧闭,嘴中不断喃呢玉帝保佑...... 茶棚中,两位侍女不断冲行来鬼魄递出一碗碗茶汤,麻木注视其喝下。依次反复,丝毫不倦。 周旁雄壮鬼卒神色淡漠,时刻维护着茶棚秩序,偶尔有个眷恋鬼魄不肯饮下孟婆汤,他们便迅速出手,强制帮其灌下。手脚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距茶棚愈来愈近,伪装成游鬼的男人仍是一脸人畜无害。 约莫不到半炷香功夫儿, “拿着!”侍女面无表情,再次递出一碗茶汤。 男人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 一碗茶汤下肚,他抹了抹嘴不屑道:“什么破玩意,老子喝了怎么没感觉?” 咣当~ 茶碗被摔碎在地。侍女与鬼卒被男人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都忘了自身职责所在。 “嗯?”旁间屋中有一人听闻声响,自窗中诧异回首: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那日,奈何桥旁传出一道惊天疯言: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那年,孟婆极为美丽动人,月老也不曾是败狗,更没有一夜白过头...... 孑然赴深山证道,野蛮生长粗卑俗极,唯皓月长伴左右。顿悟飞升三日,阴间惊鸿一瞥,乃整座星河所相赐。遇汝,颦笑无不牵心,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仙人,已经三更天了。” “老子知道!” 月老望着身旁的相思树又是猛地灌了口酒:“可是老子的女人还没有来啊......” “她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 南天门轮廓在远方浮现,月老的脑中无比清醒:他要去找他的女人! 旭日东升,浩瀚星辰皆沉落,唯一淡色云月高挂。月老负手而立,脚踏最后一丝皎洁,直袭鬼门关。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鬼门关前有痴人! “仙人请出示通令。”领头鬼兵膀大腰圆,瓮声瓮气道。 深山证道千年等来一场雷劫,相思树下醉死等不到一碗茶汤。 “出示你妹!” 月老眼眸微眯,腰间红线轰然四散......这是自姬宫湦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人强闯鬼门关。 珍宝斋顶层。 再次披上黑袍的帝辛舔了舔嘴唇,面露兴奋:“好强!” 一旁的姬宫湦撇了撇嘴,沉声道:“来的应该是那个叫月老的仙人。” “月老?天界的上仙吗?” “嗯,此人身怀传说先天之体,以凡人之躯后天证道飞升,是天界唯一一位凡人上仙!” “凡人证道飞升?”帝辛喃喃一瞬,有些难以置信。 ...... “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十八层地狱中,穷奇霍地抬起头来,神情恍惚,好似望见了那一弯月牙: “两头尖尖中间圆弧,锋芒对外,温柔对你。”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大概在某一瞬本座突然发现,这世间所有情爱之事都令本座想起你。 穷奇迷离神游。 “幺妹......本座想你了~” 兀地,穷奇在大荒留下的分魄动了...... 与此同时,人间一处桥头,有两少年伫立。一着白衣,一着黑衣。 白衣少年满脸坚定,黑衣少年面露温柔。 “小黑,我决定啦,我要去阴间当鬼差!” “你知道么,传闻阴天子之前也是凡夫俗子,从小鬼差一步步坐到天子之位!” “嘻嘻~当然我可不敢想那么多,不过最起码去阴间也得混个阴帅当当嘛~” “嗯......现在肉身司职已有‘文武判官,牛、马、枷、锁’六位爷了,到时我理应排老七,是七爷呀!” “小黑你以后要是来阴间,七爷我肯定罩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呢,嘻嘻~” 黑衣少年喉间微滑,望向了白衣:“我也去阴间当鬼差吧!” “当然好啊,不过事先要说定呦,我刚已经先说过当七爷啦,所以你要排的话,只能排老八,当八爷呦~” “嗯,那我以后就当八爷!” (本章完) 第九章 罗刹鬼 人间。 “不赌了,姑奶奶要去打酒喝!” 赌坊中,女鬼大大咧咧地收起了桌上的银两,扬长而去。 “老大......” “走,先跟上这娘们儿!” 三两个泼皮窃窃片刻,尾随女鬼出了赌坊。 “咯咯~正愁下酒菜还没着落。” 正前方,女鬼腥腥舔了下嘴唇,开始行向偏荒之处。 人稀地荒,身后泼皮见状,顿生色心。 “老大,这娘们儿屁股扭来扭去的,看的我心里是直痒痒。” “要不,劫完财顺便再劫个色......嘿嘿~” 话音一落,泼皮们的面前闪过道紫芒,远处女鬼兀地消失。 “咯咯~想劫本姑奶奶的色?” 女鬼的樱桃嘴中赫然伸出两颗獠牙:“还是先让姑奶奶打打牙祭吧!” 砰,砰砰...... 人头滚滚落地,泼皮们的表情皆是无比惊恐,天知道他们在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而就在此刻,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罗刹,你可让本座找的好苦!” “嗯?你是谁,找姑奶奶作甚?” “本座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能帮你重振鬼帝时代辉煌!”穷奇淡淡开出了价码。 闻言,女鬼眸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诧异。 “说说条件。”她表面不动声色。 “很简单,帮本座盗出阴间法宝阴阳镜!” “笑话,那阴阳镜我可不敢摸。”女鬼转身便走。 身后,穷奇的话语再次响起:“你是不能碰,但有个小鬼差可以。” “姑奶奶该去打酒喝了。”女鬼并未回头。 “此鬼差名唤谢必安,乃天生至纯至真体,若你能将其**,阴阳镜唾手可得。” “明日酉时,谢必安定会途经此地!” 穷奇分魄缓缓消失。 女鬼驻足,盯着面前一块巨石,良久。 翌日。 她于申时打了一壶酒,慵懒折回原路,坐在了那巨石之上。 烈酒入喉,静候之际脸上看不出表情。 忽然,女鬼察觉远处有一袭白衣正翘首观望着自己。 “咯咯~” 女鬼嘴角露出一抹嬉笑,葱白玉指暗生法力,移山缩地,白衣开始由远至近。 谢必安只觉面前景色变化,还不待反应,便已是来到女鬼面前。 女鬼修长玉腿晃荡,一伸脚将其勾住。 “嗝~” 醉醺醺的女鬼长长地打了个酒嗝:“你就是鬼差谢必安?” “呃......我......” 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鬼,谢必安竟一时语塞。 “早就听说阎王手下有一小鬼差长相极为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女鬼大大咧咧坐在石头上,眸色轻佻,宛如人间青楼挑选花魁的官老爷。 “我......我......”手足无措的谢必安扶了扶头上白帽,金边字十分显眼——一见生财! “扑哧~” 女鬼娇羞一笑:“长得倒是俊俏,但可惜是个小结巴啊~” “......才......才不是!”谢必安涨红了脸,终是逼自己说出句完整的话。 “咯咯~” 女鬼笑得更欢了,好似被挠了痒痒肉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为何,这一刹的时间,过的竟是极为漫长。女鬼在笑,而脚下宛如生根的谢必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是差,一个是鬼,本来永远不可能相交,可那差是个胆小如鼠的差,而那鬼却是个胆大包天的鬼! 虽只有这寥寥几眼,但也已经抵得上山河万色了。 女鬼罢了笑声,可能是笑得嗓子有些干涩,当即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瞅着眼前话都说不利索的谢必安幽幽开口道:“小结巴,你会喝酒么?” “呃......我......” 回过神儿来的谢必安刚想摇头说自己不会,可嘴还没有完全张开呢,一个酒壶便狠狠地砸在了他胸口。 谢必安惊慌失措地挽住还带有体温的酒壶,再抬头刚好瞥见正满脸戏笑望着自己的女鬼。 察觉到女鬼炽热目光,他的脸更红了,竟鬼使神差地拔开了酒塞,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咕咚~咕咚!” 他举起酒壶,当即便喝下一大口,脑袋里全是女鬼嘴对着壶口喝酒时的样子“是间接性亲吻了么?” “原来真的会有一丝甜甜的感觉啊!” 正当谢必安心中暗暗窃喜时,一丝火辣辣的痛感突然充斥了他的口腔,随后紧接着便是无比炽热的灼烧感! 起先的甘甜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及体会。可火辣辣地痛感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味蕾。但最要命的还是属那无比炽热的灼烧感,因为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感觉会一直伴随着他! 这口酒,真的是像极了爱情! 望着谢必安的孬样,女鬼抿嘴一笑,一个鱼跃便跳下石头,葱白玉指探出,捻着谢必安披散的墨发戏虐道:“话说不利索,酒也不会喝,那床上功夫应该也不咋地咯~” 谢必安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白话语,墨发下藏着的那对耳朵简直红得要滴血“我......你......” “啪~” 支支吾吾的谢必安还没墨迹完,女鬼便狠狠地在他头上来了个板栗,凶神恶煞道:“你什么你,叫姐姐!” 面对突然变脸的女鬼,他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羔羊,愣愣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小结巴你耳朵也不好使了么?叫姐姐!”女鬼的声音又冷一度。 谢必安被惊得连忙战战兢兢道:“......姐......姐姐。” 女鬼心中暗暗好笑,她从未想过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可爱的鬼差,言语间的话也就变得缓和了许多:“小结巴乖~告诉姐姐,你还是不是个雏儿了?” 这下谢必安对女鬼的问话可是不敢不答了,没等过多思索,他便发出了一道细弱蚊声的含糊话语:“......嗯。” “咯咯~”女鬼早已是笑得花枝乱颤:“小结巴你不能光答应啊,得说是或不是!” 谢必安紧紧攥着腰间白色衣襟“是......”这一声终是被女鬼的期许目光给逼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顺着他的墨发徐徐盘了上去,玉手微微发力,谢必安便极为温顺地将头靠了过来,女鬼轻掂脚尖,刚好与其平行相视。 “小结巴,要不姐姐今儿个将你收了吧!” 谢必安身体骤然一僵,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女鬼望着扭捏的他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眨巴着眼睛。 好...... “嗝~” 一道不合时宜的酒嗝忽然响起,女鬼讪讪一笑,浓重酒气直抚谢必安面庞...... ...... ...... 那日,本是去勾魂的他,却被勾去了魂。 (本章完) 第十章 深海有鱼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四字概括,爱而不得。 “封——谢必安、范无救为阴帅无常一职,专事缉拿恶鬼,赏善罚恶!” 秦广王话音刚落,众鬼差便将二人围了起来。 “恭喜七爷。” “恭喜八爷。” “......” 白衣立于台,黑衣伫角落。白衣欢笑靥,黑衣不露齿;白衣缉千鬼,黑衣闯百域。白衣叹丧棒,黑衣抚酒壶;白衣见生财,黑衣天太平。白衣谢必安,黑衣范无救! “喏~” 越过周遭鬼差,范无救极为随意地将手中酒壶抛了过去。 “嘻嘻。”抬手接住,谢必安望着酒壶上那极为俊逸的‘一见生财’四字甚是欣喜。 “小黑你这酒壶来的可真是及时啊,姐姐极爱喝酒,我将它送予姐姐,她一定会答应做我无常婆的!” “姐姐?无常婆?”范无救心头猛地一颤。 “真没想到会当上阴帅,所以感谢姐姐的礼物也没准备,嘻嘻~小黑你不要太介意哟。” 谢必安转身离去,眸子里很干净,没有杂质,也没有他...... 白衣渐行渐远,黑衣惨然一笑。 秦广王眼眸微眯,缓步走向范无救,悄声道:“黑无常可切莫忘了去拜见天子啊~” “我要去找他!”沉默许久,范无救嗓音有些沙哑。 “黑无常何出此言,理当是去拜见天子!”秦广王正色纠道。 “我要去找他!” 范无救置若罔闻,脚下生力猛踏于地,当即便破空而去,好似身旁无一人在左右。 ...... 行出鬼门关,谢必安一路上更是撒了欢,天知道他今儿个得有多高兴,封阴帅,当七爷!那年在桥头许下的一切美好皆已实现! 如此幸事怎能不第一时间告知予‘姐姐’,掂了掂手中酒壶,谢必安心头喜色又甚了几分...... 黑衣静静望着白衣,用所有的眼睛和所有的距离,如鲸凝深海,离之必死! “小结巴,这么着急来找姐姐?” 女鬼一袭紫衣,幽幽现身。 “我......我想让你......” 刚还谈笑风生的七爷此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咯咯~你想让我怎样?”女鬼极为随意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喉间微滑,谢必安深吸一口气,将酒壶递于身前:“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无常婆!” 女鬼娇躯一颤,满脸难以置信:“小结巴你当上阴帅了?” 远处黑衣脑中嗡嗡作响,白衣所言在其耳边不断轰鸣。 “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我想让你做我的无常婆!” “......” 但不同于女鬼的娇躯一颤,黑衣的颤动较为持久,自人间逃至阴间也未曾停止。 “浊河向东三千里,唤为海,深海有鱼,其名为鲸,鲸随海生,已有万年,鲸喜海,而海不知,其为表心,静沉于底,溺死其中。” 桥头白衣言毕,哑然失笑,鱼溺于海,焉得信乎?黑衣摇头,谨言嗔道: “鲸本陆生,闻远方有海,跋涉千里,冒死见之,后伴海栖,万年之久,鲸喜海,而海不知,其为表心,静沉于底,溺死其中,是为鲸落,予海最后温柔。” 黑衣终是仓惶逃回居住地,或许不打扰,便是他留给白衣最后的温柔。 “姐姐?” 紫衣女鬼猛然幡醒,酒壶入手微沉,轻晃几下却又空空如也,诧异打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极醇......极柔...... 十里外的野猫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 “嗝~” “嘻嘻,此酒名为欢喜,是我偷偷用对姐姐的喜欢酿制而成,只不过时间有些紧,所以还没凝出酒浆。” 谢必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眸间一片澄澈。 “欢喜?”女鬼朱唇微张:“好酒......好名字~” “姐姐若是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为姐姐酿制。” 谢必安颌首低眉,心中的期许已是扩大到诚惶诚恐的地步。 女鬼知道谢必安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点头答应做他的无常婆,可是......真的要答应吗? 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处心积虑地谋划相遇,堂堂罗刹亲自出马,**拥有至纯至真之体的谢必安,助其登上阴帅之位,盗取阴间至宝阴阳镜! 持阴阳镜,重塑肉身,再续鬼帝辉煌,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可偏偏这该死的谢必安傻得要命,傻得令人发指,傻得让人怜爱! “姐姐~” 谢必安大抵是等的有些太煎熬了,再次开口道: “做我的无常婆吧!” 澄澈眸子不停在心尖晃动,女鬼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其实从犹豫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经有了答案: “算了吧。” “轰~” 听闻此言,谢必安如遭雷击,死死僵在了原地,早已张开怀抱做好拥抱准备的他在这一刻无比腌臜,一秒,两秒,三秒...... 女鬼的笑容依旧很甜美,可流露出的坚决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忽地,谢必安动了,嘴唇,手指,胳膊,大腿......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战簌起来,大概是僵的有些太久,所以抖动幅度都不再小心翼翼。 “小结巴你走吧,回去好好当你的白无常。” “......不嘛!” 谢必安条件反射地护了下头,可预料中的‘板栗’却迟迟没有到来。刹那间,他的世界大雨滂沱。 “原来姐姐真的不要小结巴了!” ...... 夜,深了。 簌簌~ 阴风席卷,穷奇模糊身影浮现在了半空中:“谢必安被封为阴帅了。” “好,那你明日便让谢必安将阴阳镜偷出!” “呵~”女鬼晃了晃手中刻有一见生财的酒壶轻声道:“我不干了!” ...... 那年,罗刹斩了穷奇在人间的分魄,幺妹九转第七世,终究没能遇到她的大猫咪。 ...... 那年,有怒目白无常,为罗刹一连干翻了十位鬼差。 那年,黑无常跪向阴天子,救得谢必安一碗茶汤断了女鬼欢喜。 那年,有上古罗刹恶鬼降临阴间,但为无常誓痴心......这是鬼门关第二次被强闯,上次依稀还是一个自称老子的男人。 ...... 那年,罗刹如愿成了无常婆,范无救慌里慌张地去找姬宫湦。 喜欢一个人,是一万次呼吸,也是一万次低头叹息! 范无救也真的可以低头到忘记自己根本模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可化鹏,怒飞之。海喜鲲变,遂等之。深海有鱼,其名为鲸,鲸本陆生,长四足。鲸喜海蓝,断足之...... 那年,穷奇为幺妹第八世,鼓动范无救盗取阴阳镜。 那年,范无救接连放出了十头上古凶兽,终是一念化妖,鲸生四足...... (本章完) 第十一章 错爱 阴阳镜不断烁起白光,上古十大凶兽一一肉身重塑! “桀桀~” 范无救露出森白尖牙:“出发,强闯鬼门关!” ......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那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我只是觉得幺妹这个名字好听~”九尾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 “......好。” 湿潮轻风拂面,吐纳着久违的人间空气,穷奇面色坚定,抱拳道:“八爷、兄弟们,就此别过,我要去赴与幺妹的千年之约了!” “哈哈~大哥放心而去,人间这边的屠戮定会将你那一份补上!”九大凶兽面脸兴奋,纷纷摩拳擦掌。 范无救淡淡点头,没有任何言语。 “各位保重!” 穷奇没再啰嗦,当即踏地破空,飞驰离去! “幺妹,我来找你了!” 范无救盯着穷奇离去的背影目不转睛,身旁九大凶兽早已四散而去,神通尽出。 自其身起,方圆万里,人间已变炼狱! 无辜凡人所发出的惨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但不知为何,范无救心头却是没有丝毫快感。 是因为穷奇方才那一声温柔的幺妹么?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嫉妒一只上古凶兽的酸臭爱情? “应该是人间的屠戮声还不够暴戾......对,一定是这样!” 突然想通原因的范无救邪魅一笑:“少了凶兽之首的参与,这场屠戮的确有些索然无味!” 手间阴阳镜赫然飘出,点点白光闪动,体内法力急速消耗,镜中浮现出了一只幼小猫咪的身影。 “幺妹!” 范无救猛踏脚下疮痍大地,破空而起,向远方深山飞驰而去!速度奇快,他要与穷奇来一场比试,看谁能先寻到幺妹! 人间百万深山, “喵~” 范无救轻抚着怀中九尾猫妖,面脸宠溺:“还真是够惹人疼,怪不得穷奇对你如此喜爱~” 显然,有阴阳镜的帮忙,范无救比穷奇更先一步寻到了幺妹。 “嗯?” 穷奇怔怔停止急行,满脸难以置信:“幺妹速度怎么会突然暴涨?为什么要向山外行去?” 来不及过多思索,幺妹去哪儿,他自是得去哪儿!再次感应幺妹方向,其眸间无比坚决:千年之约,不可再违! 耳边冷风呼啸,身旁景物急速倒飞,幺妹缓缓睁开了眼睛:“好香啊~” “难道你就是我这一世的意中人?” 抬头望着紧抱自己之人,她眸间无比乖巧。 “嗯?”范无救闻言低头一瞥,长眉若柳。 只一瞬,幺妹便对眼前黑衣男子心生爱慕: 我想认识你,趁风不注意~ 抚了抚臀后仅剩的两条洁色肉尾,幺妹嘴唇轻咬,九尾暗七尾,九世余两世! 拼命嗅着范无救身上香气,她再次开口道:“我喜欢你~” “哦~” 范无救点点头,面如止水。 幺妹见状,轻挠了下黑衣胸口:“我说,我喜欢你呐~大笨蛋!” 速度缓缓加快,范无救并没有理会她的表白。 “大笨蛋,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要叫你木头咯~” “喂,木头你喜欢我么?” 幺妹好似生怕二人冷场一般,所以不断冲着黑衣言语: “木头,你知道吗?其实大部分的喜欢是很难察觉的。” “所以......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木头,这是我第八世了,你要对我好一点哟~” “上一世,我在等一个大猫咪来,可是......等了好久,它也没来。” “......” “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上真的好香~” “喂,木头,你要带我去哪啊?” “桀桀~”范无救忽发出一声怪笑,终是开口回应道:“带你去极乐之地!” “耶!你终于肯理我啦~”幺妹大喜,如小鸡啄米般点了下范无救脸颊:“你要带我去的极乐之地一定很美吧~” 柳眉微皱,范无救感受着脚下城池繁华,一把便将怀中幺妹拍了下去! “哼~真是急着找死!” 幺妹惊恐地瞪大眼眸,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会突然暴起。 “啪~” 毫不设防的她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范无救紧接着也徐徐落了下来。 至此,幺妹终是明白了意中人所言之意。 “木头,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么?” 眼睑缀满泪水,她强忍身体疼痛,膝划于地,一路匍匐向黑衣行去,妄图挽回这段极短的恋情。 “我错了,我改好不好,木头~” “木头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都改!” “我给你讲一个特别好玩的事好不好~” “别生气了木头,喵~求你了......” 面对无比惶恐地向自己爬来的幺妹,范无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索魂链赫然亮起乌光。 “死!” ...... 我想认识你,趁风不注意。 山高逢路远,有你亦无妨。 匍匐挽铁心,情碎繁城间。 世人纵万千,你再难遇我。 ...... “美人的第八世已经到了吧!” 珍宝斋顶层,帝辛于黑袍中喃喃自语。 “美人,再给孤一千年的时间,第九世孤便出关去寻你!” 相遇总有原因,不是恩赐便是教训,所有的辜负与伤害,都是应得的报应。 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幺妹终是没能等到那个可以为自己葬洪荒的穷奇,更没有熬到那个愿为自己覆大商入魔道的帝辛。 第八世的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满眼是白衣的黑衣。 “幺妹~” 颤巍抚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猫妖,穷奇发出了滔天怒吼:“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座!” “吼~本座要世人都死!” “本座要这整人间都为幺妹陪葬!” 心上人的死,使穷奇彻底丧失了理智。 “桀桀~” 望着正大开杀戒的穷奇,范无救轻舐了下索魂链上的猫血:“~爱情的味道果然很酸臭!”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手中刀 人间。 范无救望着杀的满身是血的穷奇勾起一抹邪魅笑容: “找到杀害幺妹的凶手了吗?” “凶手不用找!”穷奇将手中无辜百姓撕为两半,一脸淡然地看向了他。 “嗯?”范无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古朴索魂链:“为何?” “因为我要杀光人间所有的生灵!桀桀~” 穷奇眸间闪过无尽杀意,再次转身扑向地上仓皇逃窜的百姓。 “......好!”范无救默了一瞬,感受着周围虐杀氛围,遂即也加入到了这场屠戮中。 而就在此时,一道如天雷般地怒吼突在人间炸响开来:“大胆孽畜!休得猖狂!” 正在杀戮中的范无救与穷奇猛地抬头望去: 阴天子身披金甲战衣,秦广王侧方缓步,率领十大阴帅徐徐朝他二人行来...... 范无救微眯了下眼,一袭白衣的谢必安太耀眼了,耀眼到连他怀中的女鬼都是那么刺目! “桀桀~”他抬手将头上高帽摘下,满头墨发瞬间披散了开来。 墨发掩面,黑衣昂首正对白衣。 他伸出那双同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了下圆筒高帽上的白字——“天下太平” 极其魅惑的眼眸霎时充满冷意:“从今往后再无阴帅黑无常!” 啾~ 手中阴阳镜只是一转,那顶曾沾染过血迹的帽子便化作了虚无。 当然,一同消失的还有帽中那根不属于他的墨发。 “小黑~” 半空中的谢必安不禁身体一颤。 “叫我范无救,白无常大人!” 黑衣的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果然,当初能有多小心,现在就有多无谓! “小八,你回头吧!”身披金甲战衣的阴天子终是先开了口。 “我本性如此,回头亦太难!”范无救头也不抬地回道。 “唉~” 阴天子望着倔强的黑衣长叹一声,神色极为挣扎。 “天子在等什么?为何还不下令将其拿下?”手间金光愈来愈盛,秦广王心头一阵疑惑。 世间最好的姻缘,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见久违的你。 那日的阴间,沾有血迹的“天下太平”四字格外显眼,也格外叩动他心弦。 他所能想到最长情的浪漫,便是提笔想起褒姒,而褒姒就在殿外伫立,笑意盈盈。 “朕又打下了一座江山,为何不能拥有褒姒?” 沉默良久,阴天子再次开了口:“回来吧,朕可以......赦你无罪!”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般狠狠地炸响在众人耳中。 天呐!竟然要赦免范无救?这怕不是个昏君吧! “回来吧!朕求你了~” ...... “哞~” 正当所有人都被阴天子的哀求话语所震惊时,穷奇突大吼一声,身上气势瞬间暴涨! 眸间丝丝血红涌动,只一击,他便破去了众阴帅所列阵型。 “砰~砰砰......” 坠地声接连响起,十大阴帅......败! 女鬼出丧棒,身形渐透明。 “桀桀~杀我分魄——死!”穷奇爪上渗出浓郁血光,当即便向罗刹拍去。 “姐姐!” 谢必安大惊,赶忙起身飞扑过去,誓要为心爱之人挡这一爪。 “什么?”范无救见此情景一阵恍惚,虽说刚与谢必安划清界限,可...... 谢必安若挨这一爪定是必死无疑! 阴天子望着眉头紧蹙的范无救不禁心头一颤,身形遂即消失在半空中。 那刻,他只知道一件事:谢必安不能死,范无救会伤心! “嘭!” 穷奇的这一爪终是落下,实实被拍在胸前,阴天子的金甲战衣瞬间凹了下去。 与此同时,有一道极其痛苦的闷哼声传出。 原来,饶是高高在上的他也受不住这一爪啊! “噗——” 倒地的阴天子一个没忍住,嘴中赫然喷出口金色液体。 “啧啧~姬宫湦,你真是赶着找死啊!” 穷奇面露戏谑之色:“天子就是天子,就连血都是金色的~” “就是不知道这肉会不会也异于常人呢?桀桀~” 轻舐爪尖金血,穷奇一步步朝阴天子走去:“姬宫湦,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你有这一天吧!” “迟迟不放本座出阴间,害死幺妹,你......该死!” 爪间再次泛起浓郁血光,幺妹的死,眼前之人乃罪魁祸首。 “天子......”秦广王猛然幡醒,战无不胜的天子竟然败给了穷奇? “住手!” 范无救终是动了,一个箭步便将阴天子护在身后。 他轻捻了下手中古朴索魂链,风轻云淡地开口道: “幺妹是我杀的!” “幺妹是你杀的?!” 穷奇身体一僵,血光利爪顿在了半空中。 范无救望着满脸难以置信的他缓缓开口道:“我为你重塑肉身是想要屠戮人间,可你却欲与那猫妖长相厮守!” “所以你便将幺妹残忍杀害?”穷奇眸中射出瘆人血光。 “不错!” “桀桀~不过那猫妖还真是够惹人疼的。”范无救露出森白尖牙:“她把我当作了她这一世的意中人!” “她说她喜欢我,还让我喜欢她,真是傻得可怜!” “也真是够痴情的,就连被狠狠拍落于地后,她还要继续匍匐向我爬来。”望着已是抖成筛糠状的穷奇,范无救越说越兴奋:“最可笑的是我都不知道她哪里错了,她就拼命给我认错,还一直发出那惹人怜爱的喵喵声。桀桀~” “而我嘛,连动都不用动,就只是往索魂链里灌输法力就好了~” “打不准都没关系,因为你的幺妹会再次向我爬来......” “啊———够了!” 穷奇大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浓郁血光:“老子要宰了你!” 面对一头愤怒的上古凶兽!对于范无救来说,这次真的是玩大了。 “唉,必死无疑~”秦广王见状长叹一声,虽说心中记恨范无救,但毕竟二人同为阴间司职,被一头凶兽杀死,此刻心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尔敢!” 突然,一道如天雷般地呵斥声传来,刚伸出利爪的穷奇面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好似被人死死锁喉,众人闻声望去。 但见:阴天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手将嘴角金色血迹擦掉。 “有朕在,谁也别想动范无救一丝毫毛!” “天子竟然在燃烧本命精元!”身后谢必安失声惶惶道。 “桀桀~”此刻,阴天子的面容极为地可怕: “有人为吃醋做一顿饺子......也有人为贺礼烧一座烟房......而朕~为了褒姒,便又打下了这赫赫江山!” 但见阴天子轻轻一翻手,凶神恶煞的穷奇瞬间跪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吼~——” 全身筋脉寸断,穷奇无比凄惨地发出一声哀嚎。 对此,阴天子毫不理会,仍是自顾自喃喃道: “美人将上古十大凶兽放出,无非就是要看这人间变为炼狱么~” “朕不是昏君,可若美人想要将这人间变为炼狱,昏......也行!” “既然美人想要人间被屠戮,那......便都屠了吧~” 他缓缓升到半空中。 “天呐!难道......”好似猜到什么的阴帅们惊恐地瞪大了双眸。 “昏君啊!” “姬宫湦,你个昏君!” “老天啊!” “......” 面对众阴帅的漫骂,阴天子只是淡淡一笑:“为了美人,朕做任何事都值得......而人间......不值得!” “给朕——破!!”他突一声暴喝,周身金芒无比璀璨! ...... 我曾烽火戏诸侯,甘为褒姒覆西周。 我曾一念破万狱,挽来无常弃人间。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命多舛 十八层炼狱。 轰隆隆~轰隆隆~ 感受着整座炼狱突如其来的晃动,众恶鬼一脸兴奋。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 而后,仅仅只过了盏茶功夫儿,炼狱上上下下十八层,数以万计的牢房皆是瞬间化作了虚无。 “吼~!” “嗷!嗷嗷!” “......” “杀鬼卒!” “冲出去杀光一切!” 被囚无数年,每日遭受非人折磨,狱中众恶鬼早已是戾气冲天,如今炼狱突毁,再也没人可以将其压制。 面对密密麻麻向自己奔来的嗜血恶鬼,众鬼兵鬼卒如丧考妣。 “嘎嘎~杀!杀了这些平日虐待我们的喽啰!” “对,杀了他们!” 数不清的恶鬼争先恐后,杀戮声响彻阴间。 “杀活人!” “去人间杀活人!” “......” 一群极恶之鬼率先向鬼门关方向冲去。 那日,阴间十八层炼狱皆毁,亿万恶鬼降临人间...... ...... “姬......宫......湦?”范无救望着半空中的阴天子一阵失神。 一段既清晰又模糊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起起伏伏。 “美人,让朕来助你一臂之力!”阴天子低头向下瞥去,眸间一片温柔。 其话音一落,范无救手中阴阳镜突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周身金光闪闪,阴天子抬手抚向阴阳镜。 “回来吧~朕的美人!” “嗡~”阴阳镜闻声一颤,在半空中爆发出了夺目白芒。 “噗——”又是一大口金血喷出,阴天子如断线风筝般跌落到地上。 已被白芒所笼罩的范无救缓缓扭头望去,二人四目相对: “大王~” 一骑红尘覆西周,犬戎镐京杀幽王。 天子烽火戏诸侯,求得美人回眸笑。 一念万狱皆是破,为挽无常弃人间。 江山不换姬宫湦,此生不负范无救! 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范无救嘴唇轻咬,满头墨发随风飘扬...... “美人你看,朕将人间给毁了~” 阴天子咧嘴一笑,神情无比骄傲。 范无救闻言转身,漫不经心地将疮痍人间收入眸中: 有恶鬼在食人,有凶兽在屠城,有魍魉在作恶,有...... 此刻,人间万物如刍狗! 心中所期盼的一切皆已实现,可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心中也没有丝毫雀跃。就那样无比麻木地转着身。 最后,他目光定格在了那一袭白衣之上。 一秒......两秒......三秒...... 谢必安那惶惶眼神,与当年烽火台前二人相遇时一模一样。 “天下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 忽地,范无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烽火台前二人遇,回眸一笑百媚生。 为与卿逢燃烽火,骗得幽王覆西周。 青梅竹马转轮回,阴帅无常临上座。 再待白衣惶惶时,黑衣面靥倾人间。 “前世,你是诸侯,我是妃,无烽火不相见。今生,你我皆无常,一黑一白,至死不渝!” “小......黑?” 范无救颌首轻点,步步生莲行向白衣。 模糊中,阴天子好似望见远处同样惨倒在地的穷奇冲他张了张嘴: “......你也败了啊~” 是啊,他也败了,战无不胜的他也是会败啊! “朕素来无大志,可朕一想,若哪日褒姒来寻朕怎么办?于是......朕便又花了千年时间,打下这阴间赫赫江山!” 励精千年的江山没了,苦苦等来的褒姒也要走。与穷奇相比,姬宫湦真的败了......一败涂地! 原来,这条幽王,一直都没等到他要等的那位褒姒。 黑衣翻手勾回阴阳镜,不由分说将白衣裹挟在怀,随后踏地破空,飞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地上虚弱女鬼匍匐起身,颤巍捡起摔落下来的哭丧棒,入手微凉。 “嗡~嗡嗡~” 哭丧棒,上古鬼帝本命神兵,器中有灵,鬼帝陨,器灵落。后女鬼每日以精血喂之,器灵再生,携无尽洪荒之息,裹罗刹欢喜之意。哭丧棒因情涅槃,已超脱兵器之列! 感受着手间哭丧棒的颤动,女鬼诧异地瞪大了眼眸,磅礴灵力源源不断传来,她的身体竟渐渐凝出实质。 哭丧棒在反哺! 精血养灵情涅槃,丧棒复生裹欢喜。 无尽洪荒万鬼服,冲天灵力哺罗刹。 “吼~!” 女鬼突仰头发出声暴喝,一股极为遒劲的荒蛮气息赫然荡出,自其身起,方圆万里无一恶鬼敢不跪拜! 刹时,疮痍人间竟迎来了片刻的‘光明’。 但见,亿万恶鬼面色虔诚俯首于地,朗声齐呼:“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吾等恭迎鬼帝降世!” “恭迎鬼帝大驾~!” “......” 声如惊雷轰顶,势如排山倒海。 “嗝~” 女鬼往嘴里灌了口酒,淡淡精光在开阖之间不经意流露:“哼!想抢本姐姐的小结巴?” “真是找死!” 左手拎丧棒,右臂挎酒壶。女鬼踏地破空起,朝方才黑衣离开方向飞驰而去...... “原来上古鬼帝真的存在~” “完了,全完了......” “阴间没了,人间也没了!” “......“ 地上的九位阴帅无比惶恐。 “姬宫湦,都怪姬宫湦这个昏君!” “真是个昏君!” “还当个狗屁阴帅!” “对啊,都是因为这个昏君!” “......” 九位阴帅同仇敌忾,纷纷怒目阴天子。 阔背圆腰,一身上好蓝绸官服。秦广王终是从震惊中醒来:“......够了!都给我闭嘴!” “锵~”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多出一把利刃。 踱步踏来,秦广王剑指九大阴帅:“汝等腌臜听好!” “本王随天子自幽冥背阴山起兵,一链一剑便可不战而降六千卒。天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征战,于珍宝斋大败阴间前天子,并将其囚入宝斋第六层!” “轰~”九大阴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此等秘闻他们可真是从未知晓。 “不过就是十八层炼狱被毁,亿亿万恶鬼窜逃而已!我阴间还有亿万鬼兵呢!” “此刻的他们,正在浴血奋战,正在不顾生死地挽救阴间!而你们在干什么?堂堂阴帅大人!” 怒斥声似铜钟般响起,众阴帅如梦方醒。 “秦广王息怒,我等这就前去阴间镇压恶鬼!” “秦广王息怒!” “哼!”横眉冷对,秦广王将手中利刃归鞘:“十大阴帅听令!” “牛头在!” “豹尾在!” “马面在!” “日游在!” “......” 一连九声,九位阴帅纷纷作揖。 “本王命你九人速回阴间镇压恶鬼,并将人间之事告知予孟......申后!” “戴罪之身,不敢不从!” ...... “唉~” 破空声陆续响起,秦广王望着阴帅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转身弯腰扶阴天子于半坐,轻声道:“没事的天子,阴间没事,没事的。” 阴天子惨然一笑:“其实......这都是朕的自作自受......” 闻此言,秦广王双拳紧握,目间眦红,突发出一声低吼:“你给我闭嘴!” 话毕,远处穷奇都不由一愣。 而此时,秦广王却又早已清泪掩面,俯首冲阴天子再次喃道:“没事的天子,阴间会没事的......阴间没事......” (本章完) 第十四章 皓月升 天界。 簌簌~ 一道道破空声响起。相思树上的白发男人陡然睁开眸子:“怎么回事?大晚上都害疯狗疾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睡觉自己滚回家折腾去!” “......” 火急火燎的太白金星刚一行至月老宫,便听到了白发男人的破骂,劈头盖脸。 “哎呦,月老你快下来吧,出大事了!” “嗯?”白发男人顺声向下望去,见来人竟是太白金星,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翻身下树:“太白,大晚上的能出啥事?” “长话短说,老朽还得去通知别的仙人。”太白金星简明扼要道:“阴间天子毁了十八层炼狱,其内亿亿万恶鬼现已泛滥阴间,不时便可踏入人间,阴间无道,此际正是壮天界声威大好时机。” 话声一顿,他拍了拍月老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此战很有可能顺势攻入阴间,一举清剿姬宫湦一系,月老你身为上仙到时可要卖力啊~玉帝都会看在眼里的。” “好了,玉帝已在凌霄宝殿点兵,快去吧!” “......” 望着太白金星离去的身影,月老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望着太白金星离去的身影,月老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睡意全无。清剿姬宫湦一系?然后呢,再扶持一个傀儡上位?天界这是要乘机吞并阴间吗? 满头白发随风飘荡,他的眉头愈蹙愈紧。姬宫湦死不死与他自是无关,可孟婆怎么办? 孟婆:前世西周王后申氏,后幽王宠爱褒姒,将其废黜......幽王死后自刎殉情,一路追随至阴间...... “那个傻婆子爱姬宫湦那么深......”月老后槽牙紧咬,身体微微颤抖:“狗日的姬宫湦,你自己死就好,干嘛非要拖死老子的女人!” “天杀的!老子明明都没有去找你麻烦了。” “老子只想让她好好的就够了嘛,怎么还不行啊,你干嘛非要毁十八层炼狱......” “......” 天色微亮,皓月反升。 白发男人踏地破空而起,与众仙去往凌霄宝殿相反,孑然伶仃,逆至南天门。 “怎么老子的宝贝女人到你那儿就好像腌臜一样,姬宫湦凭什么!老子哪里比不过你啊!” 两行清泪淌过,月老舐破指尖,根根红线染血游走。 “婆子,你放心,老子绝不会让你的......天子......玩完的......” “你也不准殉情,老子牵的姻缘必须由你来断......” “你可是老子的女人!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没关系啊,你好好活着就好......不是也行......” 他的言语偏于喃喃,但实则却早已哽咽。 “婆子,其实姬宫湦这个人除了有点嚣张外,别的都还好......” 手间红线不断涌出,血色屏障渐渐结起。月老脸上忽露出一丝释然: “婆子你放心吧,天界这边老子不点头,谁也去不了人间......你和姬宫湦都要好好的,要听话啊,要......幸福......” 爱到极致便是成全,终于......这个***在了南天门。 ...... 阴间,奈何桥。 “昏君!” “姬宫湦,你个昏君!” 听着面前阴帅们的叙述,孟婆将手中汤勺狠狠掷在了地上。 原来,这两千年的陪伴,也终究抵不过褒姒的一笑! 那年镐京被破,男人于骊山被乱刀砍杀,她自刎殉情,一路追随男人来到阴间。 男人说:自己生是人间的王,死后也要做这阴间的王! 她一阵恍惚,好似回到多年前男人未登基时的日子。 于是,她便悄悄地在心中说了声:“好~”...... 自那起,她开始潜心修法,只为助男人霸业一臂之力。原来先天之体并不是传说,世间也真的存在这种人。 男人起兵幽冥背阴山,她便将山上六千余守卒挨个敲打。男人南征北战,她便身先士卒做那敢死急先锋。男人决战在即,她便用命去珍宝斋找阴间前天子拼了个半死! 男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摧枯拉朽! 后来,男人竟真当上了这阴间的天子,而且也如当年那般,欲立她为后。 只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正如她自己亲口所说:申后早已被废黜了。 所以,她开始日复一日地熬制茶汤,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恢复容颜,更没有时间去幻想这段爱情...... 反正......只要能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 “呵呵~”孟婆突自嘲地笑了:“枉我自诩为断情之人......” “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也时候该了断这段荒唐感情了~” 她心念一动,手中赫然多出碗茶汤。 “也是时候该出阴间看看了~”孟婆步履蹒跚,徐徐向鬼门关行去。 “人间......我来了~” 湿潮轻风拂面,深吸一口久违的清新空气,她望向周围: ‘天地失色,恶鬼嘈杂,阴兵惨死,人间乱作团麻,唯不见天兵下凡!’ “挡我者......死!” 匹练不断射出,扑上来的恶鬼皆是瞬间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天界。 以精血滋红线,缠一界众生。燃传说先天体,迫凡躯比肩上古神明! 白发男人一脸怪兮兮,冲南天门内正欲出征的众仙人朗声笑道:“哈哈~诸位仙家请回吧,今日老子帮你们算过了,不宜下凡!” “月老你要造反么!”尖嘴雷公立于最前,一道紫电射出,劈在结界正当中。 “嗡~” 淡放波纹,其内万根红线坚不可摧。 “哼,故弄玄虚!”托塔天王见状冷哼一声:“众仙家一同出手,速速破去月老小计,天界兵降不可耽搁!” “好!” “好!” “......” 下凡仙人百名余众,身后更是十万天兵,若是被一月老给喝回天界,那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雄狮博兔,亦使全力。更何况兵降下凡不可有一丝延误。托塔天王一声令下,众仙人无一不听遣,一时间,结界上空飘起斑斓异彩。 此时正值辰时,旭日东升。但不知为何那本该早已消散的皓月却绽出夺目冷芒,誓要斩去红日之威! 白发男人负手而立,面露坚定,直视蓄势待发的一众仙家。 轰~! 皓月冷芒掩面,月老无所畏惧:“既诸位不听相劝,那......一战吧!” 那日,天界有一老叟,腰栓红线,负手而立南天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天庭! (本章完) 第十五章 劣根废 ...... 端着茶汤的孟婆终是寻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阴天子,那个战无不胜的姬宫湦,那个励精图治的幽王! 可谁想,这个男人此刻竟宛如土狗般匍匐在地! 他真的好像一条狗啊~ “参见申后~”秦广王起身作揖。 孟婆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阴天子。 责骂?怨恨?羞辱? 孟婆摇了摇头:她只剩心疼! “孟婆来了啊~”阴天子咧嘴一笑,齿间血舞金灿灿。 “大王,是申后来了!” “......” 原来,这条幽王,最后还是被申后捡了起来。尽管......褒姒已经不要了,尽管......是在腌臜堆看到~ “申后,放过范无救好吗?” “......”孟婆默了一瞬,将手中茶汤强行灌入男人嘴中:“好!” 千金明珠进深宫,鼎力相助登王位。 喜得褒姒欲废后,村姑田妇弃渠沟。 为博美人燃烽火,一骑红尘覆西周。 犬戎镐京杀幽王,申后骊山誓殉情。 至死追随踏阴间,千年霸业重头来。 为情修法先天体,巾帼从军不让眉。 幽冥山中伊人姿,六千守卒一人敌。 金戈铁马战四方,悍不畏死急先锋。 决战在即珍宝斋,贱命拼死铺基石。 万人拥护姬宫湦,独舔伤口城隍申。 大局已定再封后,废黜之刺已入骨。 日复一日熬茶汤,奈何桥前弃容颜。 千年光阴弹指过,阴帅无常出世间。 一念万狱皆是破,赫赫江山瞬崩塌。 老妪持汤出阴间,腌臜之地捡天子。 生来便愿当副车,遇汝之后甘城隍! ...... 燃传说先天体,迫凡躯比肩上古神明! “天呐!月老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精元!” “他可是先天之体啊!” “疯了!月老疯了,竟然将传说中的先天之体都燃了?!” “......” 望着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的白发男人,众仙家心头没来由一阵惶恐。 红日失色,冷月匍匐,白发老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缓步踏于皓月之上。 蔑三界万物如蝼蚁,藐六道生灵为刍狗,直话灭世魔物,肩比上古神明! 深山证道千年,化羽飞升。相思树下等风,为情所困。天门怒燃精元,拦仙下凡。皓月之上怒目,护你周全。 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我曾惊鸿一瞥,只因你碗缠线。 我曾三华全乱,只因触你废灵。 我曾更名月老,只因你唤孟婆。 我曾翻遍古简,只因寻你蛛丝。 我曾饮汤过百,只因思你成疾。 我曾静待其鸣,只因喜你惶恐。 我曾终日品酒,只因入你膏肓。 我曾一夜白头,只因你要相别。 我曾燃尽精元,只因你未改靥。 我曾腰栓红线,只因你持茶汤。 我曾当关天门,只因你在人间! 那日的天界,百名上仙,十万天兵驻足。有一皓月携斩日之势,冷芒耀射天宫,杀便灵霄威风! 南天门前的那道浅浅印痕,宛如鸿沟天堑般不可逾越。 神明在这头,婆子在那头...... “越界者......”白发老叟咧嘴一顿声:“死!” 那天孟婆在人间杀昏了头,除了阴天子外谁都认不出来啦! 而老子就在南天门拼命挡着整座天庭! 哈哈~老子呀。 老子是初见便用红线缠她碗的自大夜郎,老子是多年覥着脸冲她死缠烂打的泼皮,老子是喝了几百碗茶汤一个大子没给她的无赖,老子是相别时红着眼说要放下的腌臜仙人,老子是后来为她一夜白了头的情种,老子是这段感情里咧着嘴成全她的败狗...... “老子是他的男人啊!” ...... 后来,阴间十八层炼狱重建,申后唤醒姬宫湦将人间亿万恶鬼依数缉回。阴阳镜重回珍宝斋顶层,破损的金甲战衣自也是又回到了帝辛身上。 至始至终,天界也没降下过一兵一卒,正南方向的天空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 “哼!简直是胡闹!” 感受到南天门前那道强大身影已经开始衰竭,玉皇大帝掐着时辰行了出来。 “参见玉帝~” “参见玉帝~” “......” 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脚踏流光溢彩,周身金碧辉煌! 在场众仙人纷纷作揖。而遥看对面之人却截然相反:面容苍老,半跪于月,威势渐衰,孑然伶仃。 “大胆月老,还不束手就擒!” 玉帝面色冷清,点手挥出,道道圣洁之芒瞬射而出。 轰~轰~轰~ 圣洁之芒无穷尽,不断轰撞在月老的红线结界之上。 啪~啪~啪~ 嘴角开始滴落鲜血,那道苍老身影愈发变得佝偻。 撞击声响起四十九下,脚下鲜血共计四十九滴......月色淡了...... 待第四十九道撞击声响歇去,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月老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万根红线骤然断裂! “婆子......老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玉帝见状,踏地而起,行出南天门,开始透过天镜窥视凡间:繁华落尽,满目疮痍,可却不见有一只恶鬼行凶! 日薄西山,他长叹口气:“看来姬宫湦已是重整阴间......此去降兵为时已晚啊!” 大壮天界之威,顺势攻入阴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硬生生被错过了! “哼!”想到此,玉帝扭头冲着身旁龙钟月老冷哼一声:“自你飞升至今,足两千于年,可却仍是劣性难退,视天条为无物!今日,朕便让你后悔!” 脚下皓月顿消,月老终是宛如死狗般惶惶在地。 玉帝单手将其提起,一把甩在了南天门内众仙人脚下,随后朗声道:“人间已无恶鬼作恶,上古神明万佑三界!” “万佑三界!万佑三界~” “万佑三界!万佑三界~” 众仙人与天兵的跪拜声劈天响起,皆是面露喜色。唯独正真有资格知晓其中内幕的上仙们一脸忧忡,他们深知此刻玉帝虽面色无恙,可怕心中早已是大怒雷霆! 略带同情地瞥了眼脚下月老,随后开始静静等待着重要下文。 果然,跪拜声落下片刻后,玉帝如期了开口:“月老本性顽劣,屡次视天条为无物,今日又差点酿成人间被覆的大祸,但念为凡人上仙,证道不易。故朕决定只将其劣根废去,并于天界禁足加至万年!尔等可有异议?” 废其劣根?众仙人闻言心头一突,看来此次月老真的已是触到了底线,要知道虽只是六根之中最下等的劣性根,可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它,还算是完整的吗? 不用想,一个没了劣性根的仙人以后能有什么作为?就每天只知道唯唯诺诺,低三下四,除了混吃等死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会向他招手了。 月老燃烧先天之体是毁了自己的道潜,而玉帝废去他的劣根便是毁了他的道心! 以凡人之躯赴深山千年飞升的月老道心何其之坚,若只是道潜耗尽无非也就是实力懈滞,难以更进一步。可若是失去道心,其实力必定大退......怕就倒时连上仙之位都会不保啊! 没了上仙名号,若今后万一再生别事......呵呵~真是好一手钝刀子割肉! 但众仙人即是心中如此之想,可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妹的,又不是要废自己的劣根怕个甚? “玉帝英明~” “吾等附议~” “......” 玉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望向地上瘫倒的月老,突悍然出手!二指直刺其眉心! “啊——” 地上的白发老叟当即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那道无比苍老的身影捂着眉心弓成了一蜷! 见状,众仙一阵唏嘘。 (本章完) 第十六章 空转身 孟婆望着大局已定的山河,终是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回想起之前所为:持茶汤,抚天子,斩亿鬼,重拾旧山河......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啊——” 忽然,一道凄惨的吼叫声从平静了许久的天边炸来,孟婆思绪瞬回心头猛地一疼,这种痛感直击灵魂,相比于当年被姬宫湦废黜时还要甚上千百万倍...... “你不许有事!” 筋疲力尽的孟婆本能站起身来,踏地而起直冲云霄,百道匹练再度乍现...... “你可是老娘的男人!” 我有一壶酒,唤名为欢喜,醇柔不伤喉,十里醺野猫。 我唯有一生,踏地破空起,冒死来相见,甘为汝城隍! 月老的劣根被废了...... “玉帝饶命~” “玉帝饶命......玉帝饶命啊......” 南天门前,有一白发老叟磕头如捣蒜。 仅一瞬之隔,他心判若两人。 如今的月老,正是世人所熟悉的模样。满头花白,满脸褶子,身材佝偻...... 孟婆喜欢天子,可偏偏守护她的是月老。月老哪里都好,但就不是天子。 而当天子为了无常再次抛弃她时,才发现,月老已是为了她抛弃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孑然赴深山证道千年,野蛮生长粗卑俗极,唯皓月常伴左右。顿悟飞升三日,然阴间惊鸿一瞥,乃整座星河所相赐。遇汝,颦笑无不牵心。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皓月常伴,观雪千载,月色与雪色间,汝是第三种绝色,于吾而言,日月星辉之中,卿为第四种难得。 飞升即日至今,有三大憾事:上仙多务,明月常缺,身旁无你。 茶汤不解渴,红线亦失灵。 从此,倾慕之情,终于唇齿......掩于岁月。 山海等烂泥,大风吹丑鬼。老子等风也等你,最后等到废劣根! 曾经有个少年踏月而来,扬言要的是鲜衣掷千金,要的是酒醉鞭名马,要的是那惊鸿一瞥的姑娘! 是啊,现在的他也会笑,可你看还有几分像从前...... 再与你相见,风行八万里,抬眼难寻山,回眸无百媚,物是人已非。 手持三界通令,孟婆很容易地来到了天界。 过南天门,望相思树,行月老宫。 她也终是寻到了心所念念,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 可谁曾想,二人的相遇并无想象中那般轰烈。面前男人,不光只是样貌,且就连言语都不似自己相识之印。 树下男女,极其不符。男人老态龙钟,举止颤巍,女人肤白貌美,雍容尔雅。 月老宫清,黄泉路冷。天界相思月老,阴间奈何孟婆。 已是佝偻的男人缓缓收起手间斑斑红线,好似早已料到孟婆会来,淡然一笑,平静道:“婆子你来了~” 悔泪掩面,孟婆一阵失声:“......月......月......老......” 见其华服沾泥,没了小书童的伺候,白发老叟身影更显苍态,他摆了摆手:“随意坐吧,我老了,腰腿不够好,久站不得。” 说着,他便顺势坐在了相思树下一道巨大根须之上。 “婆子你勿用多说,我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你好久了,我也想了很久,我是个粗人,好多事情其实怎么想也不会想明白的。所以一直以来,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凭心而走,觉得对,觉得值得就去做,觉得不对,觉得不值得,那就不去做。” 白发老叟嘿嘿笑出了声,靥脸如一朵菊花般绽放:“如此活得自也简单趣乐,我其实想一直这般下去,但很可惜,我并没有本心所想的那般独特,与芸芸众生无异,我也跳不出这三界六道,逃不脱这万千世理。” “我本身是个俗人,却极其故作清高讨厌人事情理,巴不得一生只剩风月。但某一瞬开始我发现......我错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就可躲开,更何况我本就是一个俗人。” “可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俗人啊!” 孟婆嘴唇微颤,而月老却只淡然一笑,便不再接话。 “我喜欢你啊!” “老娘喜欢你啊!” “老娘来找你了!你说你也喜欢老娘啊!” “你明明说过老娘是你的女人!” “为什么你不要我!” 此刻,孟婆早已是歇斯底里,疯狂摇晃着面前老叟肩膀:“你带着我走啊!我跟你远走高飞,我跟你风花雪月!” “你点头啊!老娘只要你点头好不好!你不用说话,就点点头......就点点头......” 原来,真的有一天,那个惊鸿一瞥的姑娘会为了他卑微到骨子里。 着鲜衣,踏皓月,掷千金。鞭名马,瞥伊人,放豪言。 他有年少想要的一切,但可惜,他却不是少年! 是啊,后来他变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所熟悉的模样,所有人也都开始喜欢他,可那模样却唯独不是他自己。 孟婆记不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感觉有些模糊,只记得,那日的月老,很圆滑......很世故......很会说喜庆话...... 最后在南天门前,月老微笑着送她离开了,与当年在阴间无异,二人之间略显尴尬。 孟婆早已分不清月老口中的相思还是不是自己了。 但所谓奈何,不正是月老吗? 三步恋回首: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得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无比期许的惊天疯言并没有如约响起,白发老叟道骨仙风,面露祥慈。 孟婆轻声一叹,继步而行。那一刻,她的心中倾盆大雨...... 那一日,满树的相思花不断凋落,似染血般猩红猩红,一路直铺至南天门前。 天界万里红妆,世人抬头望去,皆以为有仙人结亲。 却无人可证,那相思尽头,不过一老叟道骨仙风,面露慈祥。 老叟喉结微动,但却又未声出半言。这日天界的风极其清冷,相比于那年的阴间还要更甚之。 不远处,有一华服女子任由冷风吹面,泪珠洒尽。 风愈来愈大来,忽地,满天的相思花奔腾而起,拢作一轮皓月状,跨出南天门,直随华服女子而去。 然静处,白首耄耋空转身...... ...... 何曾几许,相思树缀满相思花。 叹今朝,白首耄耋空转身。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泯恩仇 “他为我疯狂了那么多次,也该轮到我为他了!” 原来,月老的劣根并没有在玉帝手中。 得知消息后的孟婆,一刻没有停留,直奔向珍宝斋顶层。 “是来拿阴阳镜吗?” 阴影处,帝辛霍的睁开了眼睛。 “......是。”孟婆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呵呵,两千年前你为了姬宫湦夺了孤的天子之位,而今日你又要为月老来拿孤的阴阳镜。” 帝辛掀开头顶黑麻,露出一张极为苍老扭曲的面庞,打趣道:“你......不专情啊。” “还望前辈成全。” 孟婆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 珍宝斋自囚两千余年,仍谁也猜不出帝辛如今的实力究竟到达了何等地步。 “孤曾以凡躯便敢博猛虎,孤现以魔体......”帝辛没有直接回答孟婆,只自顾自开口喃喃道:“......可斩尽三界!” 砰!话音一落,孟婆瞬间如断线筝般倒飞了出去,鲜血大口大口往外喷涌。 强如先天之体孟婆,也不过帝辛一念之敌! “这令人陶醉的力量......” 帝辛扭头望向远方,他的眼眶有些许温融。 “若当年,孤便有如此实力,或许......大商永远不会覆灭吧......美人也是不是会一直在......” “罢了,既如今魔体已成,也是时候该出斋看看了。” 周身魔气涌动,帝辛缓缓浮于半空中。 “前辈......” 一旁孟婆见状,根本不顾重伤身躯,连连滚爬。宛如乞狗般一把抱住帝辛脚下黑靴。 “求前辈将阴阳镜借予我。” “放肆!” 帝辛眉头微蹙,一道魔气张弛而出。 “哇——”孟婆毫无抵抗之力,再次倒飞出去,精血如江海似自口中倾泻。 “求......前辈......” 孟婆的话语变得有些艰难,伴随断断续续的咕噜声,眸中不由带着一丝惊恐,这是种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的惊恐,源于灵魂本能。 但尽管如此,她却仍是一步一步继续向帝辛爬去。 有人为情筑魔体,有人为爱扮乞狗...... 世人只知帝辛是暴君不理朝政,覆了殷商。却未想他也曾不过凡夫,坐高位前正开情窦,可有人问他愿否? 那年群兽扑朝歌,他似孩童般无助抽噎,护不住大商,护不住黎民,甚至连自己的美人都护不住。 自囚珍宝斋两千余年,幻有朝一日可剑指三界,逆天改命! 英武面庞不复,凡胎俗体坠身成魔,昔日罄力博虎少年如今一念败先天。 他的的确确做到了! 曾被孟婆胁迫退位,或许心有不甘,但却也早化为云烟。今日出关就只为护美人九世周全!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唯一情字始终。 帝辛淡淡瞥了眼孟婆,随后冲天魔气迸射而出,珍宝斋楼顶瞬刻掀翻。 啪—— 不经意间,有一黑白两仪手镜自其袖口滑落,摔躺在地。 帝辛置若罔闻破空行向鬼门关。 那日,阴间鬼兵皆神色惶惶说有一头魔出世,而孟婆却摇摇头笑道: “他不是。” ...... 帝辛走后,孟婆行至十八层地狱。 她死死盯着狱中的穷奇:“你一定有办法能从人间找到那劣根的对吧!” “月老的劣根,不在杭州就是在汴梁,反正如今幺妹也死了,若你能将我放出屠戮人间,我定帮你寻到那劣根!”穷奇张口便道。 孟婆面无表情,阴阳镜翻手而现:“好!” 法力催动其中,十八层炼狱中闪过一道白光。 “哈哈哈~不是我说。”穷奇摸着自己崭新的肉身打趣道:“自从遇到月老后,你再也不是之前的孟婆了。” 穷奇感叹,青山是否妩媚果然还需看青山是谁。 可孟婆摇头:‘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 穷奇喃喃一声,不知为何自炼狱行至鬼门关,仅不过盏茶功夫儿,他心间的戾气便已是消散无踪。 再获肉身,这一次穷奇竟破天荒地没有杀出阴间,反而是施法化人形,冲孟婆讨要了一枚三界通令。 手持三界通令,幻为中年男子的穷奇轻而易举地来到人间,夜色偏迷蒙,脸上看不出丝毫悲喜。 凉风习习,穷奇忽自嘲一笑,方才在狱中不过为了蒙骗孟婆,随口乱说月老的劣根不在杭州就是在汴梁。 而如今,肉身已重塑,且如愿来到人间,难道自己不应该开始倾听那可笑凡人所发出的惨叫声响吗? 穷奇的眸间闪过一丝迷茫。 自己此生如此之漫长,好像除了幺妹外,便只剩下了杀戮。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月老是青山。”今日的孟婆难道不正是当年的自己吗? 可事到如今,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也终是没有换来幺妹相伴。洪荒猫妖有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 一千年后,便是幺妹的第九世,自己真的要再重蹈覆辙吗? 穷奇摇了摇头,众生草木缀青山,青山妩媚见草木! 一路破空飞驰,漫无目的。穷奇静静感知着人间亿万生灵,不敢生出丝毫不敬。 东方渐泛鱼肚白。整整一宿,穷奇非但没有联系孟婆,反更是抹灭了她那枚三界通令的魂识。 人间也没有传来凶兽作恶的消息,穷奇就仿似凭空蒸发一般。 孟婆仍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怒意。因为她知道,当初那个人还自称老子时感叹过,痴心情种,滋味难尝。穷奇等幺妹那么久,真的太苦了。 所以,他便为穷奇与幺妹牵了段姻缘。 “你和我就像是人间杭州的汴梁路和汴梁的杭州路,听起来相似又亲密,但实际上毫无关系。” 月老说的所有姻缘之事孟婆都相信,可唯独那日在天界离别时的这句话不信。 “老娘男人的劣根,老娘自己去寻!” 孟婆眼眸微眯,弃下手中茶碗,踏地破空驰出奈何桥,直奔鬼门关! “怎么回事?” “孟婆去哪?” “天呢,我的转世茶汤怎么办?” 那日,奈何桥前再无孟婆汤,阴间亿鬼投胎不得! ...... “奇怪,为何孤会在人间感知到一瞬属于穷奇的气息?” 忽然,黑袍帝辛眉头微蹙,驻下脚步,心神骤然外放,细细感知了起来。 可却再无丝毫异常。 “难道是错觉?不可能,方才明明就是穷奇的气息!” 他思忖片刻,霍地拔地折回。 究竟穷奇是何情况,回阴间探查一番便知。 (本章完) 第十八章 风再涌 “有意思。” “穷奇与孟婆都跑去了人间。” 帝辛望着乱糟糟的阴间,将身上黑袍裹紧了些许。 “既然距美人转世还早,那孤便再多看一场热闹吧。” “哈哈~” 帝辛信步来到珍宝斋。 不知何时,姬宫湦早已将斋顶修复完毕。 森罗内殿。 姬宫湦眉头紧皱,握着孟婆留下的阴阳镜,喃呢道: “申后啊,你真的不管朕了吗......就这样选择了月老,连弥补机会都不再给朕一次么......” 一旁秦广王察觉其异样,连忙开口道:“天子莫要忧心,十大阴帅已在点兵,奈何桥前投胎众鬼很快便可压下。” “嗯,朕知道了。”姬宫湦随口点头。 “阴间众鬼投胎难盼,奈何桥前一日不可无孟婆茶汤。”秦广王继续说道:“恳请天子前去人间将孟婆召回。” “前去人间?”姬宫湦闻言神色一凛,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惨笑道: “孟婆擅离而去,为的就是不想让无关之人阻她脚步......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阻碍地接近月老!” “哪怕她把人间搞得寸草不生......无所谓了,一切就都遂她愿吧。” 言毕,姬宫湦长舒口气,好似瞬间苍老了一大截。 “那明日投胎的众鬼,又或是往后的轮回......该如何是好?请天子明示。”秦广王小心翼翼问道。 “继续派鬼兵镇压,轮回口暂时关闭!”姬宫湦淡淡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先拖着吧!” “......是。”秦广王作揖领命。 天界,凌霄宝殿。 “哦?爱卿所言可是属实?”玉帝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回禀玉帝,此事千真万确!阴间今日根本无一鬼投胎,为此老臣亲自下凡去走了一遭,方才感应到的孟婆!”太白金星说道。 “嗯,爱卿辛苦了。”玉帝点点头道:“那如此来看,一定是姬宫湦刻意封锁了阴间消息,如若不然此事早就应该有人报知的。” “那他为何不将孟婆召回?反而却要封锁消息,姬宫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玉帝一脸不解。 太白金星讪笑一声:“玉帝,先不管姬宫湦为何如此之为,现如今可是咱天界的大好时机啊!” “阴间天子无道,专横残暴,断亿鬼投胎之路。唯今,天界必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哈哈哈,好!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先秘密将在人间的孟婆擒来,彻底断了阴间后路,再待到阴间亿万恶鬼戾气滔天,便是天兵降至黄泉路灭姬宫湦之时!” ...... 次日一早,杨戬率一众天兵行出南天门。 “听说了么,阴间的那个孟婆擅离职守,跑到了人间,现如今阴间亿鬼根本不得投胎!” “喔~原来今日二郎真君率天兵下凡是为了此事啊。”一位守门天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每日来南天门眺望人间的月老身体忽地一僵,稀白眉头死死拧到了一起。 “婆子擅离职守......二郎神前去缉拿?姬宫湦在干什么!!” “婆子为什么要去人间?” 月老嗅到一丝莫名不祥,思忖片刻后,终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讪讪朝守门天将走去,刚还沉重的老脸瞬间又缩成了一朵灿烂菊花...... 阴间,森罗内殿。 “什么!你再说一遍!” 姬宫湦霍地站起身来,直视面前秦广王。 “回禀天子,天界私自出兵干涉此事,二郎真君现已下凡寻到孟婆。” 秦广王小心翼翼道。 “那孟婆现今如何?” “与二郎真君激战中......” 啪~! 身前桌案顷刻化作齑粉,姬宫湦横眉怒目:“混账!日游是吃干饭的吗!为何侦察不到天界二郎神下凡!” “天子......我......” 侧旁日游双膝一软,慌张跪地。 “废物!” 姬宫湦根本不去看日游一眼,只是冲秦广王继续道:“速领朕口谕,去珍宝斋向前辈取金甲战衣,朕点鬼兵马上出征人间!” “天子,天庭只是派出了二郎真君,咱们......”秦广王喉间微滑,悄声提醒道。 “朕知道!” 姬宫湦面色不善:“可是天庭动的是申后!” “动的是朕的逆鳞!” “哼,天庭这是逼朕开战!既然如此......”姬宫湦眸中透出无尽冷意,轻咤一声。 “要战,那便战吧!” 秦广王闻言终是点了点头,他明白孟婆在天子心头重要,随即言语间也多了一丝厉声:“好!既然天子已是下定决心,那......便战吧!” “战!” 十大阴帅朗声附和。 森罗内殿中,战意冲天。 而反观人间孟婆这边,与二郎真君的激战已是进入白垩阶段。 “孟婆,再接本神一招!” 二郎真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体内灵力又开始疯狂涌动。 “哼!废话少说,多少招老娘都接下便是。” 孟婆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很显然如今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装腔作势!” 二郎真君疯狂舞动着手中三尖两刃刀,嘴角笑意愈来愈胜,连连出手七次,体内灵力虽说已消耗大半,但天眼已开,对面孟婆要比自己更不好受。 “呵呵~先天之体不过如此!” “且接本神这击——断念!” 二郎真君大喝一声,将手中三尖两刃刀高抛而起,于九天自下斩向孟婆。 食一碗烟火,斩二三红尘。 九天怒敢惊雷,断杀无味所念! “死!” 身披银甲,二郎真君浑身爆发出闪闪圣彩:“斩人,斩畜,斩轮回。涅魂,涅魄,涅七情。弑法,弑灵,弑六道。断神,断魔,断先天!” 朵云变色,昼日转墨,三尖两刃刀不断作响轰鸣。 “来吧!老娘就从没想过要活着回阴间!” 孟婆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周身匹练迅速回拢,顷刻形成一道如百年巨木般粗壮的淡青匹练,对着杀来的三尖两刃刀便迎了上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哼,老娘要的也是你的命!” 轰隆! 淡青色匹练转眼便与三尖两刃刀相撞,巨大的冲击波使方圆百里大地满布疮痍。 二郎真君依旧淡然驭空,威风凛然,这击断念一往无前,气势如虹,显然二郎真君的道心已再次升华。 烟消云散。 孟婆惨然倒地,嘴角不断咧血。 “死吧。” 二郎真君缓缓吐出二字,大手一张,三尖两刃刀再度掠起,冲着孟婆刚猛刺去。 孟婆望着冲自己射来的三尖两刃刀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击她再也无力接下了。事到如今,的确那个男人也真的不会回来了,折腾这么久,她有点累了......心累了...... 三尖两刃刀已是无限接近孟婆,二郎真君摇了摇头,不再望向孟婆,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住手!” 忽然,一道如滚滚天雷般的怒斥炸响在了众人耳中。 嗡~ 一白发老叟应声降在了孟婆身前,赫然伸出苍手,张手攥住了三尖两刃刀! “她是老子的女人,要打也是只有老子才能打!” “更何况......老子都舍不得打!” 地上孟婆闻言如遭雷击,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眸,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赫然而立。 ......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轮明月,又或许每个少年都是月老。 其实,寻不寻得到劣根早不重要了,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奋不顾身,掘弃一切,心甘情愿的为她当关天门。 而那天门也并不只代表天界南天门! (本章完) 第十九章 姻缘债 ...... “哼!,红尘可笑,吾辈道心之坚,岂是你这凶兽胆敢菲薄!” 白衣男人的身影已完全没入夜色,坚毅中带有一丝倔强。 世间万物皆一切有迹可循,而唯独情爱捉摸飘忽,万千可能。 穷奇仍能清晰记得与月老初遇情景。 ...... “死!!” 月老眸间杀意迸发,射出的红线转眼便至二郎真君面前。 二郎真君面容呆滞,这一瞬,他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抵抗,就那样直挺挺着身子,静待红线杀来。 孟婆则满脸抹蜜地望着身旁月老,仿似在张扬着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神通。 哪怕对面是天界第一战神又如何,不过也落得引颈待戮下场! “放肆!” 而就此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九天之外的怒喝声突炸响在人间,振聋发聩! 但见来人: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脚踏流光溢彩,周身金碧辉煌。 “那日朕心生慈悲,对你网开一面,只废劣根,可万万没想到你竟仍是冥顽不灵!” 玉帝面无表情,只朗朗开口。 百万深山中,穷奇抬起头来,与那年在十八层地狱无异,它的神情有些许恍惚。 旭日东升,一淡色云月摇摇欲坠。 ...... “月老,回头是岸吧~” “是啊,月老速速醒忽!” “同僚一场,月老你切勿一步踏深渊啊~” “......” 姗姗来迟的众仙立于玉帝身后半步,神情皆略偏惋惜。 凡躯赴深山证道千年,终得一线飞升,其中艰辛绝非常人可估。燃先天之体,劣根再废,即日起仙路已然堵断。 何为怜悯,理是唏嘘天骄! “痴心情种,滋味难尝,放心等老子飞升后会帮你促成这段姻缘的。” 大雪茫茫中,眉眼脱俗的男人正听一凶兽魂魄讲述着脚下聚宝山来历。 “月老,你还欠本座一段姻缘......” 忽地,穷奇动了。 ...... “那日朕心生慈悲,对你网开一面,只废劣根,可万万没想到你竟仍是冥顽不灵!” 但见玉帝只轻轻点出一指,裹挟着无尽罡气的万根红线便瞬间软塌塌下来,于空中缓缓垂落。 “噗——” 刚还意气风发的月老陡然喷出口鲜血,半跪在地惶惶如死狗站不起身来。 “死吧!”杨戬抬手便将三尖两刃刀甩出。 大局已定,众仙家皆是长叹口气。 正此时,远方忽有道急促兽吼传来:“吼——” 猛烈罡风扑面而至,穷奇赫然乍现,随后其背两翼反面挂前,竟是硬生生将射出的三尖两刃刀抵在了半空中: “月老还欠本座一段姻缘没牵完,所以他不能死!” “呔!你是何方妖孽!” 三尖两刃刀刀倒飞回手,杨戬额间‘第三只眼’猛然睁开。 被照妖圣光扫中,可穷奇对此却丝毫不假理会,因为此刻的它早已望着远方天际愣住了神儿。 “你也来了啊~”穷奇张口喃喃道。 听闻此言,周围众仙家本能扭头。 但见:阴天子身披金甲战衣,率领亿万鬼兵正向此地徐徐压来! “有朕在,何人敢动申后一根毫毛!” 阴风簌簌,亿万鬼兵遮天蔽日,在场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姬宫湦,你这是要与天庭开战吗?” 玉帝神情有些不自然。 “哈哈~朕此次前来只为昭告天下一件事!” 阴天子星目流转,望向了地上背对着自己的老妪。 “朕不管申后最后选择的是谁,朕只知道申后永远都是朕的申后,那个曾陪朕忍辱负重,陪朕东山再起的申后!” “世人皆言朕之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朕觉得其实那都不算什么,因为好多东西与那个人相比,真的是太渺小了~” “可......朕却伤害了那个人,朕......是个昏君啊~” “饮下茶汤,朕可以忘掉褒姒,可以不爱范无救,但......申后不行!” “朕虽免疫不了孟婆汤,可朕......却早已偷偷将她刻在了骨子里!” “姬宫湦,你到底什么意思!”玉帝发出一声暴喝。 “哈哈~什么意思?” 阴天子面色极为平静:“朕曾为褒姒烽火戏诸侯,曾为范无救一念破万狱。” “那今日凭什么不能为申后举兵战天庭!” 阴天姿话音一落,身后亿万鬼兵瞬举利刃指天。 刹时,杀喊声冲破云霄:“战!!” “嗡~” 亿万鬼兵的咆哮声让玉帝不禁有些耳鸣。 “天界真的要与阴间开战么?” 要说天界怕阴间?自也是不怕,可一旦开战三界秩序必将会被打乱,到时重新洗牌,胜了什么都好说,可若败了......根本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天界本就属三界之首,无必胜之局便正面开战百害而无一利! 玉帝心头莫名有些堵得慌,一个‘战’字如鲠在喉,卡得就是出不来。 “朕可不是姬宫湦那种昏君。” 他揉了揉太阳穴,勉强为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哈哈~姬宫湦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朕何时说过要杀孟婆?阴间的人当然是由你阴间来处置!” 玉帝腆脸一笑,外强中干道。 “哼~” 对此,阴天子只冷哼一声。 摸到底线,玉帝心中一定,他望着面无表情的姬宫湦话锋一转,再度缓缓开了口: “孟婆天界自是不加干涉,可......月老乃是天界人员,所以,必须死!” “吼~!”突,一声兽吼响起。 穷奇悍然拔地破空,怒目而视玉帝道: “不行,月老不能死,本座说过的!” “哈哈哈~” “......” 穷奇话音一落,天庭众仙家哄堂大笑! 一小小妖兽也竟妄想挑战天庭威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难不成也当自己是阴天子姬宫湦了? “大言不惭!” 玉帝也是冷哼一声,抬手便泛起圣芒,欲将穷奇随意抹杀。 而唯独一旁二郎真君面露疑惑,自己天眼大开已是许久,照妖圣光却丝毫看不透面前妖兽本源,真是煞为怪载! “原来沉寂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半空中的穷奇忽自嘲一笑:“也难怪,你们一众不过帝辛兵败方才天开封神榜,留名鸿蒙塑仙躯,不识得本座自属正常。” “呵呵~天界中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天开封神榜竟再无一者成神,清一水的仙人~” “你......” 众仙人神色大骇,张了张嘴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玉帝则心头一凛,手间圣芒更盛了起来,一语道破天机,无论如何面前妖兽自不得小觑,为壮天庭威严,必须要做到一击必杀! “不过话说回来,本座与你天界还真有一段渊源,那年本座强闯天门倒拔化形草时,顺手斩掉了几个不识趣的金仙,引出两个老怪物来,与本座一通血战,那日可真是打了个酣畅!”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天界之人是否能抵得上那两个老不死东西!手痒痒的很呐~”穷奇眸中射出阵阵血光。 “勿须乱猜,本座说的那两个老不死东西就是你们穷极一生所追求的神!” “闭嘴!孽畜!” 玉帝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当即手间圣芒便指向了穷奇。 ...... ...... “哇,大猫咪你好厉害啊!” 幺妹兴奋地抱住面前穷奇:“真的是化形草,就知道你什么都能搞到。” “人族心性难揣,此去朝歌,若遇险情吹响此哨,本座即刻便到。” 穷奇溢血爪间微颤,点出一龙涎木哨。 翻阅创世神明手札:【有凡间疯兽舍命闯天界,蛮力强斩金仙,竟只为倒拔化形草,剥伐龙涎木。】 (本章完) 第二十章 战玉帝 “桀桀~姬宫湦,是时候兑现当年的诺言了!”穷奇忽扭头瞥向了姬宫湦。 闻言,姬宫湦身体一僵,一道封存了许久的记忆砰然炸裂: “待孤登上天子之位,便动用阴阳镜为你重塑肉身!” “当然,孤也可以帮你重塑洪荒!” “相信孤,因为孤和你一样,也是痴情之人!” 那日魂钉取下,地动山摇,轰隆隆...... “......好。”喉间微滑,姬宫湦伸手探向了自己怀间。 “黑为阴,白为阳,阴是死,白是生!阴阳镜,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阴阳镜翻手而现,姬宫湦将一古朴纳魂囊缓缓解开。 刹然,有九道魂魄窜出,随后阴阳镜绽出了剧烈白芒。 “嗡~~” 阴阳镜脱手飞于半空中,开始疯狂颤动,白芒愈来愈盛,自纳魂囊刚窜出的九道魂魄一一被笼。 沐浴在白芒中,九道魂魄渐渐凝出实质。 “这是......” 一道道无比暴戾的洪荒气息涌荡而出,自其起方圆近百里的天地骤然失色。 紧接着,阴阳镜照射出的白芒渐渐褪去。 九道身影赫然而立:混沌、梼杌、饕餮、鸣蛇、玄蜂、犀渠、赤眼猪妖、大风、马腹。 “大哥!” “大哥!” “......” 上古十大凶兽再现人间! 穷奇一一点头,这一次他也不再藏私,眸间血色无比猩红,腰腹处萦绕起淡淡血芒。 “桀桀~你们不是总是想知道大哥那日如何斩杀的了鬼帝么?” 穷奇冲九只凶兽咧嘴一笑:“今日就告诉你们~吼!” 穷奇陡然暴吼一声,腹部血芒顿时变得无比璀璨。 神情狰狞,血芒溢出体外,不断凝聚,随后化一法印伏伏起起。 “什么!” “天呢!” “难道......” 体内翻天印祭出,当场所有人刹间眼红! “尔等速将体内洪荒之力打入翻天印,助本座重回巅峰!” 穷奇冲身后九道身影朗声喝道。 “好!” 九头凶兽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便将魄中仅存的洪荒之息燃烧了起来。 凌冽凶风刮来,穷奇身周空气忽变得极为暴躁,气势不断攀升,正头天空竟是裂开条巨大缝隙。 翻天印格外滚烫,穷奇感受着体内既熟悉又陌生的爆发感一阵唏嘘:“阴阳镜所塑肉身确实还差了点。” “不过,斩杀此等小儿......也亦是足够!” “桀桀~想必到如今你也猜到本座是谁了吧。” 穷奇直视向了面前玉帝,眸间嗜血猩红喷射而出,为了幺妹,他今日所作一切都值得。 呵呵~就莫说一个玉帝了,哪怕上古神魔降世又怎样?与幺妹最后一世的姻缘不可出丝毫差错,就算是丁点可能也必皆是要扼杀摇篮! 凡一切与幺妹有关之事,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那么今日便请你牢记住本座的名号——穷奇!” “吼———” 那日,人间终迎来了一道久违的洪荒兽吼! ...... “哼,就算是上古凶兽又如何!” “为了天界,朕今日也亦是要将你斩杀!” 玉帝面无惧色,感受着穷奇所散发出的强大威严,他手间的蓄势圣芒也愈发璀璨了起来。 这一战,哪怕身死,也绝不可退! 瞥了眼身后众仙人,玉帝缓缓开口:“尔等且看,敢挑衅天威之下场!”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 众仙人朗声回喝,拱手作揖由心而发。 穷奇之强,堪比那日当关天门之月老,然月老可衰,却穷奇亦不衰! 玉帝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睥睨:“吾张百忍经劫一千七百余,终留名鸿蒙塑仙躯,统天庭,执三界牛耳,莫不是有何宵小不知,尚敢不服!” “桀桀~玉帝小儿你怎口水如此之多!” 穷奇面露不屑,翻天印当即抛出,如万钧重山般压向了玉帝。 气势如虹,翻天印所经之处,周天动摇! “呔!” 见状,玉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中圣芒爆射而出,狠狠撞向了翻天印。 嗡...... 璀璨圣芒触到翻天印后,只一瞬便消散无踪,而那翻天印却只是微微一颤。 玉帝蓄势一击竟被如此简单破去? 简直如梦幻! 若不是周围残存空气仍炽热无比,众人怕是根本无法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这......” “怎么可能!” “好强......” 天界众仙皆是一片哗然。 而阴间这边却毫无一丝声响,姬宫湦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玉帝,仿似笃定其还另有底牌在手。 的确,哪怕蓄势已久的璀璨圣芒被灭,玉帝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 翻天印愈发接近,玉帝的眸间突闪过一丝戾气,金光乍现。 “锵!!” 极大刺耳声响起,本是无限接近玉帝头颅的翻天印猛然倒飞回撤,穷奇抬手接下,面露疑惑。 “穷奇,你不会认为只你才有鸿蒙法宝吧!” 玉帝声如洪钟,面门前两只蛟龙盘旋游戈,金碧辉煌。 “金蛟剪!” 二郎真君见状不由失声一喝,随后众仙纷纷醒悟。 “原来传说是真的!” “我天界果然存有鸿蒙法宝!” “......” “呵呵~”姬宫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知晓了玉帝底牌,若往后与天界开战,阴间胜算定是大增,此行不虚。 “桀桀,原来金蛟剪是在你这小儿手中。” 穷奇显然有些意外:“真是让本座惊喜啊!” “既是如此,今日那便把金蛟剪留下吧!” “哼,穷奇你休要猖狂,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玉帝披头散发,而气势却在不断攀升,这一刻,他战意滔天。 鬼门关前,有一黑袍人立之。 “穷奇果然是你,放心孤不会令你失望的。” “苟且两千余年,美人的最后一世,还是属于孤的!” 帝辛踱步踏入人间。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月老望着身旁已抱必死决心的孟婆忽长叹一声。 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么? 半空中,穷奇已是与玉帝大战起来,可......两个连红线都栓不到一起的人,难道就靠场战斗便可以扭转姻缘了么? 所以说,玉帝与穷奇的胜败已然不重要了。 是!月老的确不会关心那天庭江山是谁的,可......他眷恋那熬茶汤的姑娘啊! “让孟婆为自己殉葬?” 月老摇了摇头,他做不到! 所以,哪怕会背负所有骂名,需要在深夜痛哭辗转反侧也亦是无妨! 月老缓缓脱开了孟婆的搂抱,他的双膝逐渐伏地...... 或许......早于那日当关天门,少年的奋不顾身便已经用完了,此后,有好多事他都学会了妥协,他也并没有变,他只是学会了三思而行。 的确,正如玉帝所言,他再也不是那个刚飞升的月下仙人了,天庭千余年,顽石平棱角,他早就该事故圆滑,与劣根废除无关,也更与玉帝无关,是年岁蹉跎了他。 那日,孟婆的瞳孔越来越暗,直到黯淡无光。 白发老叟更是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洪荒主 那日,有一白发老叟于众目睽睽之下,屈膝跪地,俯首捣蒜: “玉帝饶命......恳请玉帝饶命......” 半空中,玉帝与穷奇赫然收手,来往交手百余合,二人胸口起起伏伏。 玉帝身躯止不住地颤抖,额前的两只游戈蛟龙早已失去先前金碧光泽。 而穷奇却悄然抹去了爪间溢出血迹,狠心暗道:“阴阳镜所塑肉身果然不足承受翻天印的反震!” “哼!不然今日定可将玉帝小儿斩杀!” “月老,你可知今日你已必死之局!” 玉帝星目流转,神色竟仍是无比威严。 “玉帝饶命~请玉帝饶罪臣一命......” “罪臣知错,罪臣知错了......” 月老只是不断磕头。 见状,玉帝忽点头望向了穷奇,穷奇接着点头看向阴天子,阴天子则低头瞥向地上的孟婆,孟婆并未回首。 “朕执掌天庭,自是生而怜悯,月老虽作乱罪无可赦,但念其悬崖勒马知迷途返,并兼一颗悔过之心,故朕决定再予月老一条生路!” 玉帝没有丁点啰嗦大论,直接转身面向众仙:“尔等可有另议?” “玉帝英明~” “玉帝真乃宽宏大量!” “玉帝大善之心,世间罕有!” “不计月老前嫌,真乃天庭有幸啊!” 众仙人心知肚明,纷纷开口称赞起此事来,争先恐后,生怕落下半拍。 “天界有幸~” “有此明君,三界有幸啊!!” “三界有幸......” “......” 此刻,地上的月老双眸紧闭,他脑海中有一身影浮现,模糊且清晰: 柳叶眉,垂眼,标准鼻,鹅蛋脸,白皙无暇的肌肤透着淡淡红粉......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少年踏月而来,又踏月而去,匆匆留情,似锦繁华。 “月老叩谢玉帝!” 白发老叟给了天庭一个大大台阶,身为天界之主的玉帝自也是极为大度地赦免了他。 甚至,为彰显天庭气度,玉帝之后还亲开金口许诺月老永任天界姻缘司,执掌三界之婚牍。 月老不用死,孟婆也不用死,穷奇与阴天子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是那么的皆大欢喜! 末了,月老还是那个月老,还是那个逢人便笑呵呵的白发老叟。 而孟婆也还是那个孟婆,那个日复一日熬着茶汤不喜多言的老妪。 他们终是成为了世人所熟知的模样! 一个起缘......一个断情......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好似天生便是如此! 可又有谁知? 那汤曾以泪熬之,那线曾用血牵过...... 都说月老待人谦和,可又传言姻缘司曾当关天门...... 哪个真,哪个假,其实早已不重要了,因为他就是他,他就是他自己,无论什么模样。 这一战,终是落幕。 玉帝与阴天子再无过多寒暄,各自率众离去。 穷奇目送众人离去后长舒口气,起身破空,欲再往百万深山。 而正这时,它的面前悄无声息出现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来者宽袍拢下,通体漆黑,瞧不清面庞。 穷奇不由一骇,自己如今肉身已塑,却仍丝毫看不透来者,恐其实力早已通天! “你是何人!”下意识,穷奇忆起了当年于聚宝山将自己强手镇压的那名神异男子。 “何人?呵呵,准确的说孤是一头魔。” 黑袍之人阴测测笑出声来,打碎了它的猜想:“穷奇......好久不见!” “听闻上古洪荒有一兽,自废本源后被数十道地刺攒身仍可无恙。” 黑袍人语气缓慢,仿似在帮穷奇唤起回忆。 “那年,人族朝歌遭难,曾有一凶物浑身血痂,单一吼,喝退千万兽潮!” “凡间大荒,自太古时代便已有存,然却被一疯兽为人族久安,连夜屠尽......穷奇,这些你可记否?” “你......你是帝辛!”穷奇失声。 黑袍人置若罔闻,继续道:“你知道吗,那年群兽扑朝歌后,孤便命人刻了雕像,将你奉为大商护国之兽。” “你说过要护你的幺妹无忧,要护大商长存的。” 黑袍人瞬刻移至穷奇身前,伸手将其拑住。 “可是现在呢,孤的大商在哪里!你的幺妹在哪里!你口口声声说欢喜她,可火焚摘星楼时你又在何处!” “呵,今日召洪荒之力战玉帝,真不愧为上古凶兽之兽,穷奇你好不威风!” 扑面荡起声声咆哮,穷奇也终是看清了那黑袍之下面容:齿牙凌乱,嘴珠乌黑,眉宇发黄,模样甚为枯槁。 “你,你怎会变成这般。” 穷奇难信,当年初见帝辛乃何等英武面庞。 “这般?”帝辛一把扯下头罩,露出个非人非鬼的恐怖脑袋:“还有脸问孤为何会这般,罪魁祸首不正是你!” “龙涎哨声响至沙哑,而你却丝毫不见踪影,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大言不惭!” “砰”一道黑色魔焰自帝辛手中迸出。魔焰一出,周天空气骤然紧缩,穷奇根本避无可避,浑身钢针毛发顷刻毁去。 “孤本是人族第一勇士,可直到那日摘星楼被焚才开始后悔,若早日坠身入魔道,定剑指三界护美人一个周全。” “如今美人第九转在即,这第一滴血便由你这个罪人来祭吧!” 帝辛跨步将穷奇踏于脚下,不知何时手中已是多出一把利刃。 穷奇眸间惊慌,这一刻,它终于明白了,帝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帝辛了,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洪荒之主...... “不要......” 二者相差实力太过于悬殊,面对魔气涌动的帝辛,穷奇根本无力抵抗。 直面生死,不过帝辛一念之间。 “不要,不要杀本座。” 洪荒猫妖九转在即,穷奇眸中的神色极为无力。 其实,从被创世神明强手镇压的那日起,它便不再是上古的那个穷奇了。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多存于世,竟予小儿姬宫湦所胁,助其造势。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塑肉身,竟只能以偷盗之术取法宝,耻于贼辈。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得阴阳镜,甘作罗刹之牛马,为其送宝哭丧棒。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赶猫妖第八转,喊一黑衣小辈作八爷,与其称兄道弟。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心人惨死,沦为无常手中刀,为其屠戮人间。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根飘渺红绳,出世参战作调味,引得众仙皆捧腹。 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求帝辛手留情,一战之勇亦未生,对其卑躬屈膝。 何曾几许,那穷奇也是洪荒惊艳绝伦之辈。 一路行来,夺天地造化,吞鸿蒙法宝,战八荒,砺九州,从未尝败。 哪怕相遇鬼族不世出天才鬼帝,也亦可将其手刃。 灵液淬体,开煞门,创洪荒凶年,何等之意气风发。 叹只惜,今朝无人识。 是啊,它也不过是一只活了漫长岁月的上古遗孤罢了。 一个时代的终结并不可悲,但可怜的是,还有人没随时代而去。 它是没有家的孩子,它被所有人唾弃,它也不再是谁的宠儿,它成为一块厚厚重重的垫脚石,开始被人反复利用,直至毫无用处,到时怕也迎来了自己的归宿之期。 是啊,帝辛要杀了它,要用它的血来见证自己的爱情。 或许这也是它于世间能绽放出的最后一丝价值了。 它已经一无所有了,它的赫赫凶名早被幽王拿了去,成全了自己的阴间霸业。 以至于,世上再无人会怕它。 它手中的哭丧棒交予了罗刹,成全出一位名叫七爷的鬼差,也成全出了个无常婆。 以至于,它的荣耀没了佐证。 它自上古仅存下的那一丝凶性,乃是被八爷骗了去,将人间屠戮,为其逼出了谢必安,也逼出了姬宫湦,更逼出了个一念破万狱。 以至于,它开始感悟,也开始向善。 而它最后的一战之力,则是全部毫无保留的释放在了与玉帝的大战之上,成全了月老,也成全了那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以至于,它再也不剩有丝毫的洪荒之息,它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可笑洪荒主。 它真的一无所有了,正如世人所说,如今的它也不过是个活了漫长岁月的上古遗孤罢了。 于是,它开始放下过往的骄傲,它乖巧等待着它的幺妹,心心念念。 它有憧憬二人再次相遇情景,它有预设好自己到时的呼吸间隔。它静静等待着它的幺妹,小心翼翼。 当然,它也一定有筹备礼物,尽管那只是些普通的花花草草,但都也的确收集的很辛苦。 它在幻想将来在一起的日子,它窃喜等待着自己的爱情,翘首以盼。 可是现在,这些好像都成为了奢望。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就让我再见一面幺妹。” “不,就一眼!帝辛,我求你了......” 这只凶兽终是放下了最后一丝尊严,它不再自称本座,它的眼睛开始流泪。 望着不断落泪的穷奇,帝辛一阵默然。 那年群兽扑朝歌,自己也似孩童般无助抽噎,哪怕剑斩凶兽一百余二,仍瑟瑟站如喽啰。 护不住黎民,护不住朝歌,甚至连自己的美人都护不住。 而今日的穷奇又何尝不是那日的自己...... 帝辛喉结微动,手间利刃不知何时已收起。 “好,念在你曾为大商击退兽潮的份上,孤可以饶你不死,但美人的第九世,你是绝不可能再见到的。” 言毕,他袖袍轻挥,层层魔气荡开,旋转缠绕出一座牢笼,将穷奇囚起。 “不,不要!”牢笼内,穷奇拼命挣扎。 “别白费力气,这天魔笼以你的实力根本破不开!” 帝辛踏地而起,挟天魔笼一路动驰,直至无尽海域。 汪洋无际,波涛汹涌,咸风袭来,衣袍猎猎。 “你便在这无尽海域自生自灭吧!” 帝辛大手一张,天魔笼缓缓沉入海中。 “不——”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寻穷奇 你送来茶碗老子还留着,从那年的惊鸿一瞥,到后来的皆大欢喜。 你问老子这是多久? 只能悄声告予:欢喜酒又酿一坛! 天界,相思树下。 一白发老叟颤颤巍巍将新酿好的酒摆放至整齐。 “一,二,三......” 再次确认无误地数完树下酒坛,月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时辰,姬宫湦应该已经去奈何桥烦你了吧,熬第三锅茶汤时有无被分心到。我今天对你的欢喜又多甚许,刚好够酿一坛酒......” 微风轻起,一道红绳自相思树上缓缓飘落。 思绪被打断,月老先是一滞,随后赶忙走上前去,将池中湿漉漉红绳捞起。 回首望向东方,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奇怪,这穷奇的姻缘线为何会突然断裂入水?” ......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 这日,鬼门关前忽多出一白发老叟,静静而伫。 “天子,您就任凭月老在鬼门关等申后?” 秦广王语气好似有些许不忿。 “唉~他想在这儿等那便让他等吧,更何况鬼门关外也不属阴间。”阴天子叹了口气。 “可......”秦广王顿了顿声:“可要是申后真的出来见他......” “那朕便更无权干涉了。” 阴天子眸中闪过一丝惆怅,拍了拍秦广王肩膀:“不过朕,倒是真不希望申后出来见他。” “可是......朕又希望!” 阴天子的表情带有一丝挣扎,但随后又有些释然,紧接着他无奈一笑,道:“走咯,和朕去珍宝斋看看前辈吧。” “前些日,他自人间回来后,魔气更甚了。” 提及此事,秦广王的面色显得无比忧忡:“九尾猫妖第九世在即,当年的约定怕是要来了!” “嗯。” 阴天子跟着点了点头:“但愿阴间可以逃过这一劫吧,毕竟这亿亿万生灵都没有错!” 阴天子与秦广王逐渐向阴间深处行去...... 鬼差穿梭,阴兵林立,鬼门关前伫一老叟:手中持红线,独特且无灵! 这已经是白发老叟立于此地的第十日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当然,也更没人在乎他来干什么。 纵使白云苍狗,纵使千年荏苒,我亦对你难以忘怀,不可遏制! 忽地,老叟动了...... 不经意间,他那枯寂了许久的浑浊眸子闪过一丝异彩。 目光所至,有一驼背老妪,自阴间徐徐行出鬼门关! “参见孟婆~” “参见孟婆~” “......” 周围跪拜声不断响起,老妪置若罔闻,继步蹒跚。 明月常孤,若巧你遇世间另一先天体,定是结局万劫不复...... “你来干什么?” 孟婆行出鬼门关半丈处驻足。 白发老叟深吸口气,道:“数日前穷奇的姻缘线无故被施术强解,此人蔑视天威,玉帝派我前去调查。” “去哪里调查?”孟婆面无表情。 “无尽海域,天机算出的穷奇大概所在处。” “会去很久吗?” “说不好。”白发老叟抿了抿嘴:“海域凶险,无边无垠,从中寻一穷奇堪比登天,更何况,谁也不知那蔑视天威者身在何处,能施此术其实力不可小觑,故......” “那便是九死一生咯!”孟婆眸中波动一瞬,但紧接着,她又恢复如常: “明白了,那你此来阴间作甚?” 闻言,白发老叟惨然一笑:“我出天界后,刚好路过鬼门关,所以就顺便来看你一眼。” “现在既已见过,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这时,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你听着,此去不许死,老娘还在等着你回来。” ...... 经年弹指过,书中寥几笔。 蒹葭已不在,白露难成霜。 一朵祥云而至,流光溢彩。 阔别千年,九转猫妖终再临凡,不沾染丝毫尘浊,她的瞳孔中有的只是纯纯粹粹的世间欢喜。 寻魔数载,坠身入道两千余年,这一世终是魔体大成。 帝辛一步跨出鬼门关,他目光笃定,手间利刃开山断江。 “美人,这一世孤定护你周全!” 与此同时,无尽海域最深之处,有头凶物猛然一颤。 “终有一日,整座大荒都会留下本座和你的脚印,本座要带你登上云巅,要带你游历四海......最后本座会踏龙而来,于人间九州亲手为你披上粉绫霓裳衣。” “本座要让天地为你我证请,要让三界亿万万生灵都前来道喜!” 那日,穷奇的眸间愈来愈暗:“幺妹,对不起本座食言了。” ...... 人身少女,头顶猫耳,尾数有九。九尾猫妖九转第九世,九尾暗八尾,九世余一世。 “喂,你这个人干嘛一直跟着我!” “孤......美人你真的不记得孤了么?”黑袍之下,帝辛身体微僵。 “不记得。”猫妖摇摇头,认真道:“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美人叫着,我听得好别扭。” “那,美人想让孤唤何称?”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美人真会说笑,幺不是排行最小。” “是哎,幺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九尾猫妖喃喃一瞬,神情忽莫名低落: “那为何这话如此顺口?” 三千年前,上古洪荒。 这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山间深处,有两道身影驻足对视。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么?”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大猫咪!”九尾猫妖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只是喜欢这个名字而已。” “......好。” 山河掀起,星辰踏尽。 大雪中,两道身影开始并肩而行,翻山过林,不知不觉已是满头银白。 舍命闯天界,倒拔化形草,荒唐聚宝山,摘心筑摘星,亲手屠上古,连夜葬洪荒,痴心三千年,物是人已非。 ......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人皇现 ...... 满天繁星,百般聊赖。 幺妹斜躺于山坡草地处,眸子一眨一眨:“笨蛋帝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美......幺妹有吗?”帝辛反问。 “我呀,还没有遇见。” “还没有遇见么?”帝辛身体一颤。 “对呀,不够我猜想应该是只大猫咪吧,毕竟我是一只小猫咪。”幺妹憧憬过后,撇了撇嘴:“还没说你有没有。” “嗯,孤有喜欢的人。”帝辛表面平静,心头却早已乱作团麻。 “是谁啊?” “......苏妲己。”他默了一瞬。 “那,苏妲己一定是极美极美咯,若不然也不会入你这种自命不凡之人法眼。” “不错。”帝辛点点头,话锋一转:“你想与她同般貌美吗?” “当然,变美谁不想!”幺妹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走,孤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天界!”帝辛抬头望向夜空。 ‘美人,孤想不明白你为何会记起那穷奇,但孤清楚这一世定要亲手为你倒拔化形草......’ 踏八千云月,踩十万星河。 南天门前,一黑袍之人携猫妖临至。 轰......磅礴魔气四荡而出,笼遍九天! “可挡否?”百仙无颜色。 玉帝促于凌霄殿央,齿关狠咬,曾历劫一千七百余,道心未改,而遇帝辛短瞬,鸿蒙将倾。 何为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为道。 然今朝,竟有人一力破万法,凌驾于自然之上。 “......避!”玉帝双拳紧握,十二行珠冠冕旒不甘低下。 天界宽广,帝辛裹猫妖一路狂驰,百无禁忌! “呔!” 天界最深之处,两位矍铄老叟冉冉升起,周旁神光缭绕三丈。 “来者止步,此处乃为禁地!” “这是......”玉帝感受着禁地之处与自己道出同辙的两道真神身影失声喃喃。 顷刻,其眉心正中央一枚崭新神格缓缓浮现。 “恭喜玉帝,晋神入大道!”众仙见此异景大喜。 “不,这世间分明仍有破去天地大道之境!” 本能的,他望向遥立的那道黑袍身影。 “朕一日不登此境,天庭便一日不得安宁,再何谈执三界之牛耳?” “简直贻笑至极!” 玉帝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坚毅,坚毅的尽头是最原原本本的张百忍,一个自诞世便誓要上掌三千世界,做那日月之君的张百忍。 “诸卿护朕悟道!” 立时,玉帝席坐于凌霄殿央,九章法服神光闪动,周旁荡起声声龙吟。这一刻,其道心已然凌驾于自然! 三界尽头,有一神异男子全览局况,嘴角勾起抹弧度:“有意思,竟然同时生出两位破天地大道者。” 随后,他手间微动,点出一混混沌沌之物,投向人间无尽海域。 那日,创世上古神明记载:【有蝼蚁者不凡,欲掌自命。本神赐天地本源于一疯兽,助其争锋扰局!】 ...... 禁地之处,对立两位神光老叟。 “滚......”帝辛一声魔音如洪钟,整座天界不断震荡。 “嗡——” 直冲魔音,眉心神格瞬间忽明忽暗,神叟惊恐:“你究竟是谁?” 帝辛面无表情:“人皇!” 闻言,两位神光老叟一阵惶惶。 帝辛手间魔气归宗,幻出一柄三尺三长利刃。 美人,孤说过终有一日定要剑指三界,护你一个周全。 今且看好,孤便来杀神证誓! 帝辛躯体兀的挺拔起来,黑袍退去取而代之,一副金甲战衣徐徐露出。 满头魔发无风狂舞,英武面庞不断清晰! 星目剑眉,他抬手轻握,一道丈长粉绫自虚空爆射而出。 怀间揽美人,身披金甲衣,手提三尺剑,粉绫抵千军! “这一剑,祭孤坠身入魔两千年,也更祭美人第九转!” 尔等敢阻孤倒拔化行草? 那就死! 帝辛如踏华盖,奔雷而起,手间三尺三长利刃璀璨夺目。 只一挥。 剑停,两位老叟眼球暴突,屈膝于地,生机飞速流逝。 人皇之威,一剑杀神! 帝辛昂首阔步,拔禁地化形草赠予幺妹食下,异彩流转。 少顷,幺妹行出:骨肉婷匀,眉眸清秀,藕臂雪白细嫩。 “美人~”帝辛神情激动。 再遇苏妲己,遥记当年英武面庞,乘马搭弓着白衣。 幺妹打量周身,满脸难以置信,点一铜镜照映,懵懂几息而后转为憧憬,喃道: “嘻,真的便美了,若往后遇见那只大猫咪,其定是可倾心于我。” “咣当!” 剑落,帝辛浑身僵挺。 孤不断为你唤起关于大商的记忆,而你却在拼命念着洪荒。 大概在这一瞬,就是结局的开始...... “为什么......” 帝辛不断摇头,不断碎步后退,直至跌坐落地。 “笨蛋帝辛你怎么了?” 幺妹见状赶忙前去挽扶,谁料却被一把推开。 “它穷奇不过是早了千年遇你,那又如何?”帝辛嘴唇咬破: “是!孤是没有洪荒可为你屠,但也不能说这坠身入魔两千年有半分不诚!” “告诉孤,为什么还要念它!” 幺妹着实被吓一惊,支支吾吾了许久,不知该如何作答。 帝辛的表情有些狰狞,伸手荡出道魔气。 砰...... 间旁一株千年龙涎木应声炸开,魔气涌动,剥出枚木??哨射向幺妹。 恩赐亦劫,倘胆忧忡龙涎彻人间,九州山河只护她! “你若实在念它,吹响此哨。” 帝辛一字一顿:“赌它是否仍记你!” 幺妹握着龙涎木哨怔怔许久,委屈泪珠滑落。 忽,她动了,果决转身。 “美人......” 帝辛喉间微滑,迟疑片刻,慌忙追下凡去。 这一刻,他知道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是,孤的确不是穷奇,不能连夜葬尽洪荒,亦不是姬宫湦,没有一念破万狱,更不是月老,无缘为一人当关天门。 但孤是帝辛,只要美人高兴。 帝辛追上前去,大力将幺妹拥入怀间,任由粉拳一下又一下捶在胸膛。 金甲战衣边角处,不经意震露出一抹粉色。 “喂,方才就想问这到底是什么?” 幺妹好奇抽出,乃一条丈长绸绫。 帝辛顿了一声:“......百万雄兵。” “百万雄兵?” 幺妹的心头忽涌现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闷滋味。 “不错,这条粉绫便是孤的百万雄兵!” 帝辛目光笃定,牵起她的手,将龙涎哨递于其嘴前。 “美人,你仍心存执念,若要破除,将此哨吹响。” “只是吹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世间将再无龙涎哨声。” “那它会来吗?”幺妹竟鬼使神差一句问话。 帝辛望向东方,喃道: “不,既失信过,又怎会再守约!”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三大过 人间,无尽海域。 一白发老叟气喘吁吁瘫坐于岸。 “穷奇......你究竟在何处......” “你明明没有死,可为什么要弃下这段姻缘。” 衣袍猎猎,月老歇息片刻,再次奔向无际汪洋,他的喊声在怒涛中显得极为无力。 “穷奇——” 正此时,突九天降下一混混沌沌之物。 “这是......”月老迎上,指间微触。 “嗖!”混沌之物瞬刻入水而遁。 月老赶忙追去,无察觉中,他那满头白发已是生黑! 风静,浪息。 混沌之物开道,引月老沉入海底。昏暗中,一对猩红眸子幽幽丈远,再前行,精粹魔气涌荡,硕大牢笼直挂。 “穷,穷奇!”月老一怔,驻足于笼外,然混沌之物却未停留,直飘入笼中。 穷奇伸臂接下,诧异:“天地本源?” 话音一落,那混沌之物轻声鸣颤。 嗡...... 传,天地始初本为混沌,有创世大能挥巨斧,得开辟天地;后,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阳非阳,阴非阴,清浊不分,此乃天地本源! 混沌之物不断鸣颤,刹那间,绽放夺目白芒,一股遒劲的本源之力升起,天地万物开始轻声跟和。 沐浴白芒中,穷奇与月老只觉浑身舒畅,待再定睛,二者相视: 有一白衣男人眉眼脱俗! 有一上古凶兽再拾洪荒! “老子......” “本座......” 最是人间留不住,清风皓月心如初。 “哈哈~” 一人一兽不约而同笑出声来,穷奇抬手示意其先开口。 月老当即爽快:“老子来道,当年许你的这段姻缘,如今便是接上,大喜了却心事!” 行事偏乖张,他并未询问穷奇究竟如何被囚。 穷奇点了点头,道:“天赐混沌本源,助你我再相见,本座首务自是前去寻幺妹第九转,不知你作何打算,回天界复命?” 言语间,穷奇掏出利爪,暗生一力,面前天魔笼摧枯拉朽般折断,以天地本源重拾洪荒,远更胜昔年。 “哼,回个甚的天界,复他狗屁的命!”月老眉毛一挑:“老子闲来无事,自是要亲眼见证你与那九尾猫妖之情。” “更何况......”忽,他一把握住半空中的混沌之物,先前如镜盘大小的天地本源此时已同拳状。 “婆子讲要等老子归,到时用这天地本源作来礼物最是好讨欢心。” 月老拍下穷奇肩膀:“老子既是腆脸收了天地本源,走,便先助你去寻猫妖!” “好!”穷奇踩水一跃至海面,清风徐来。 月老紧随而出,其后轰然一轮皓月! 温山软水,不及你眉目半分。 ...... “既失信过,又怎会再守约!” 幺妹握着龙涎哨痴痴良久,终......缓缓鼓了口气。 “不要吹响!” 忽,正此时,一老妪身影乍现。 痴心情种,滋味难尝。 孟婆出声将幺妹打断,她只暗道穷奇生死未卜,哨声若响,月老费尽气力所牵的这段姻缘必然竹篮打水。 “你......找死!” 帝辛陡怒:“贼婆娘,孤怜心借阴阳镜时你信誓旦旦,可反手却将穷奇放出!” “孤心胸广宽不予你计较,可你怎又来阻美人吹响龙涎哨?” 轰...... 一道魔气应声而出,孟婆毫无招架之力,瞬间落败,大口精血涌出。 帝辛杀心大起,根本不休,魔气归宗,手间三尺三长利刃作响铮铮。 忍辱负重让阴间,坠身入魔两千年,就只为美人第九转。 何为护其周全? 纵然逆天而行千夫指,也定是一人一剑战八荒! “前辈且慢,有话好说......” 远处,姬宫湦已率亿万鬼兵临至。 对此,帝辛冷哼一声,剑势不减,直取孟婆项上人头。 “孤这一剑,先斩她脑颅离身,若不死再与汝有话好说!” 人皇之威,一剑杀神! 姬宫湦见状一阵大骇,慌不择物,阴阳镜匆匆递出。 叮! 帝辛落中阴阳镜,翻手荡起吸力,一剑一镜皆是倒飞回其身。 “前辈有话好说,招此场景有多不值。”姬宫湦作了一揖。 “不值?呵呵......为了美人一切都值得!” 帝辛半步不予退让,当即喝问:“你也是来阻美人吹响龙涎哨的吗?” “前辈与苏妲己之情令人生佩,朕此来乃是为寻回申后!”姬宫湦开口朗朗,不卑不亢。 话音一落,孟婆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竟欲再战。 “凡老娘有一口气在,便不许她吹响哨声!” “好,那孤便成全你!”帝辛怒不可遏,瞥向地上孟婆,剑响。 “休伤朕后!” 瞬刻,姬宫湦猛一步踏前,将孟婆护于身后。 “成王败寇,念你旧喊一声前辈,可若敢动朕的逆鳞......” 姬宫湦的眼眸中兀地暴射杀意: “朕也是与你无话好说!” “哈哈哈。”帝辛忽三声大笑。 “姬宫湦你既要撕破脸皮,那孤便在斩你前与你好好算上一算,莫不世人还真当孤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但说无妨。”姬宫湦面不改色。 “你与孤共计有一恩三过先来说恩,孤寻魔两千年,受你于珍宝斋两千余年供奉此为大恩。但此恩背后,孤道你阴阳镜奥秘,借你金甲战衣,可否够矣?” “够矣,此恩可消。”姬宫湦点头。 “那便来谈三件过事,第一过,你先人曾趁洪荒群兽扑朝歌之际,起兵夺大商山河,是否有此事?” “不错,是有!” “好,如今你先人早已魂飞魄散,那这一过你可愿为其所承?” “祖上所做之事,朕自当承担!”姬宫湦认下。 帝辛点头:“这第二过,便是你夺孤的阴间江山,认否?” “第二过,朕更认!” “呵呵~”帝辛怪笑出了声:“其实这前两过孤从未放心间与你计较,但你错不该犯下这第三件过事!” “且听这第三过,孤退阴间天子位时,你与孤早便约好,待美人第九转必全力助孤,是否?” “......是。”姬宫湦忖道。 帝辛的面庞极为阴沉:“那你为何出尔反尔,今日不助反阻!” “朕......”姬宫湦一惊,哑言。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终相逢 “小儿姬宫湦,你还真当自己战无不胜?”帝辛手间阴阳镜亮起。 “怎,难道有假不成!”一侧秦广王站出身来:“本王随天子于幽冥背阴山起兵,一链一剑便可不战而降六千卒!” “呵~”帝辛轻蔑一笑。 砰!砰! 炸响声传有两道,秦广王与姬宫湦径直摔地。 十大阴帅携亿万鬼兵惶惶不敢上前,以帝辛实力再得法宝阴阳镜,这一战,早不为人数多寡而定胜败。 可笑偌大阴间无胆,出不得一人敢直面人皇! 正如姬宫湦所说,成王败寇。帝辛不再顾及脚下众宵小,他温吞望向幺妹。 阴阳镜在其手中颤动,而后开始绽放。 “通前世,掌轮回,逆今生!” 帝辛英武的面庞在魔气映射下显得多情又冷漠。 他轻抚幺妹雪白藕臂,呢道:回来吧,美人第六世......” “嗡~”阴阳镜爆发夺目白芒。 幺妹茫然间,一幕幕熟悉记忆涌上心头: 那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山间深处,有两道身影驻足对视。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么?”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我只是觉得幺妹这个名字好听~”九尾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 ...... “我真的是一只小狐狸~” 那年,幺妹幻化成狐狸模样,坐卧在石阶之上,同周围众兽争辩。 “奇怪,这只白狐怎会受万兽之仰?” 在粗壮古树之后,一白衣男人悄然立马,取肩头上好弓箭搭起,瞄准通体雪白的狐狸。 松手刹那,忽瞥见狐狸尾数竟并不止一,是九数! 他心神一震,射出箭羽偏向几厘。 锵!! 一根利箭钉入石阶。 百兽见状轰然四散,幺妹茫然扭头:一白衣男人手付于弦,立马金戈。 再定睛,其眉宇眉宇间竟不断流露有淡淡睥睨。 二者四目相对,瞬刻失神。 这一刹,有慌乱,有诧异,有错愕。 ...... 愈发挣扎愈发苍白,随着魂色渐渐透明,穷奇终是不再动了,龙涎哨声急促...... 本座也曾想将这颗黑心掏予你,可那或许并不是你最想要的,但本座是真的尽力了。 这一次不能护你周全,本座很抱歉。 千里朝歌终是沦陷,随即哨声戛然而止。 “大王,臣妾有一事相瞒许久。” “哈哈~” 帝辛闻言爽朗一笑:“毋需多言,孤早便知晓美人是妖兽。” “那大王......” “孤宁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二人相拥,帝辛默了一瞬,踌躇道:“据传,每千年美人就会有一转?” “嗯......但下一世,臣妾想要喜欢大猫咪。” “对不起,大王~” 火光中,帝辛的神情有些许僵硬,不过很快他便又释然了: “只要美人高兴就好~” 那日,摘星楼的烈火燃得有多浓烈,帝辛对妲己的爱就有多炽热...... ...... 回忆许久,幺妹终是惊醒,二人四目相对。 “大王~” 自摘星楼被焚,坠身入魔两千年,帝辛眼中忽隐隐有泪花闪烁。 这一切都值得,一切都值得! 帝辛一把将她拥入怀间。 然不经意间,幺妹却悄然握紧了手中龙涎哨。 相拥中,帝辛的神情有一瞬僵硬,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美人若实在思它,便吹响此哨。” 帝辛将幺妹松开。 “大王,大猫咪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或许吧......”帝辛平静望向东方,再没了言语。 幺妹浑身一颤,抑制不住地往下乱猜。 片刻,哨响,掺杂着些许诚惶。 所谓情动,不过头顶被系蝴蝶扣。 而所谓城隍,须得亲手葬洪荒! 星辰踏尽山河掀,翘首千年终相遇。 天界倒拔化形草,舍命送汝奔他人。 大荒中藏聚宝山,荒唐市侩不得寐。 满眼星河问难得,吾愿摘心筑摘星。 地刺攒身奄奄息,群兽起,乱朝歌! 受邀金仙惶惶怵,哨声响,卫大商! 白衣天子配佳人,丑陋凶物荒诞泪。 习风渐起连夜葬,洪荒之主无洪荒...... “呜——” 阔别两千余年,人间再响龙涎哨声。 “终有一日,整座大荒都会留下本座和你的脚印,本座要带你登上云巅,要带你游历四海......最后本座会踏龙而来,于人间九州为你亲手披上粉绫霓裳衣。” “本座要让天地为你我证情,要让三界亿亿万生灵都前来道喜!” 龙涎哨声响彻人间。 无尽海域,两道身影破浪乘风。 眉眼脱俗,白衣男人闻声蓦地望向旁侧。 穷奇立踏于一条应龙之上,手持粉绫霓裳衣。登时,其眸间无比猩红,呼吸开始急促...... 恩赐亦劫,倘胆忧忡龙涎彻人间,九州山河只护她! 穷奇扯下霓裳衣粉绫,轻纤地系在头顶,当年菩萨身影宛若临近眼前。 君不见,清风徐来心如初,洪荒之主梦洪荒。 哨声中,穷奇望见了洪荒,更望见了年少时的那道欢喜。 这一刻,其周身暴戾气息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致平静。 但正是在这平静之下,整座人间开始战粟,天地失色,亿亿万生灵抑制不住地想要跪匐。 传,上古有兽名唤穷奇,遇一菩萨身影怦然心动,往后,便誓要做那洪荒至强。 本座此生无常,唯爱你不变,自最好的年纪便已开始。 哨声戛然。 幺妹身体一颤,目光所至,正东方两道身影愈发清晰。 “原来,它并没有骗我,它真的会踏龙而来,也真的会为我寻得霓裳衣。” 幺妹情不自禁迎上前去,无半分等待,悦耳嗓音高声唤喊:“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这一世我喜欢的人呐,就是那个曾为我连夜葬了洪荒的笨蛋大猫咪!” 轰隆隆...... 平静被打破,穷奇浑身洪荒气息骤然无主,不断外放充斥偌大人间,亿亿万生灵宛若瞬刻倒回久远上古。 穷奇望着步步生莲的九尾猫妖,哽咽地张了张嘴,随后眼中婆娑,良久:“其实......比起连夜葬洪荒,本座更怕幺妹心酸皱眉头。” 幺妹走来,轻抚了下它那硕大的头颅:“没关系啊呀,洪荒之主不可以哭,但我的大猫咪可以。”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决战始 咣……帝辛望着眼前场景瞬刻跌坐于地,两千年坠身入魔,终是大梦一场空。 而正此时,月老慌张奔向重伤孟婆。 “婆子……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好要等老子回来……” “是帝辛伤的申后!”一旁姬宫湦恨恨道。 然,月老并无应答,只颤颤巍巍从怀间取出一混沌之物。 “婆子,这是天地本源,你会没事的……” 天地本源一现,不远处女鬼瞳孔霍地微张,向身旁谢必安催促:“快,那个东西对姐姐很重要,小结巴你快抢过来!” “哦,好!”对于女鬼的话,谢必安毫不思索,本能便伸手前去抓天地本源。 谢必安乃是至纯至真之体,与天地本源极为亲和,他刚伸手靠近,本源便已向其飞去。 月老一心关注孟婆伤势,加之对谢必安从未心有防备,不留神间,天地本源脱手。 本源入手,谢必安满心欢喜,雀跃地向女鬼跑去: “姐姐,我拿到……” “竖子找死!” 嗖~!他刚话吐过半,便被一根红绳兀地穿胸而过。砰!红绳炸开,其胸口赫然血淋淋一个大窟窿,脚下因为惯性又踏几步,刚好摔跪至女鬼面前,之后的言语竟再未发出。 双手捧本源,谢必安身死却不闭目。 “小…小结巴……姐姐错了,不该让你去……” 女鬼悔意至极,忙将谢必安紧抱,泣不成声。 月老脚下未停歇,正欲上前夺回天地本源,谁却料,天地本源早是鸣颤多时,刹那间,夺目白芒绽放。 十三根杀伐红线爆射而出,只听一十三声响,红线刚入白芒便尽数弹回。 女鬼身后正空,一道伟岸虚影不断清晰,寂寥转身,带起无尽阴风。 穷奇定睛一瞧,大骇。 与此同时,亿亿万鬼兵已然倒戈跪拜。 “锁神兽斩金仙,丧棒出败神魔!” “吾等恭迎鬼帝大驾~” “……” 跪拜声山呼海啸,经久不衰。 天开大道,凶兽当兴。那年,鬼族气运坠山,被驱阴间早已是不可逆结局,但即是如此,却仍有一者凭登峰造极无上之术为鬼族续命十载,与天斗战至最后一刻。 夜未央,秋风渐起杀肥蝗。 泪满襟,孤舟难平怒海意。 鬼帝眸中充满疲惫与感慨,这一声惊雷,迟迟四千年终是炸响: “鬼族再兴,一统三界!” “结阵……” 鬼帝一声轻叹,亿亿万鬼兵虔诚凝重,传呼:“杀阵-------” 锵!锵!锵…… 抽腰间利刃,削去自身一臂,众鬼兵无半点犹豫,动作整齐划一。 帝辛与姬宫湦诧异一视,他二者前后坐阴间天子之位,却从未见闻此等阵法。 凛冽阴风突兀兀刮来,众鬼兵神情肃穆,朗声齐诵: “以我残躯,重振上古。链锁神兽,剑斩金仙,丧棒若出,败神杀魔;鬼族再兴,一统三界。鬼族再兴,一统三界!” 众鬼兵单手持剑,弃盾无守亦死战不退! 集亿亿万数决死之心,在场者中,哪怕帝辛、穷奇等辈也不由自主退却半步,只暗道:败神杀魔,此言非虚。 天地本源白芒散去,鬼帝身影也开始模糊,他的目光四处寻视,最终停留于幺妹所站之处,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如来时那般,寂寥转身。 鬼帝同白芒消失,罗刹显现,脚踏哭丧棒,怀抱谢必安。 天地本源虽是神异,但也终究不得起死回生。 罗刹吻向怀间冰冷白衣,一颗滚烫泪珠滑落。 人间再现落泪鬼! 她脸面森森,陡然,一双紫瞳铮铮冲月老刺去,只怒喝一字:“死!” 其身后,亿亿万鬼兵遂即起手,提剑指向月老,咆哮:“死!!” 月老直面罗刹亿鬼,身后是重伤孟婆,他脸色一沉,天地本源重塑先天之体开始燃烧。 穷奇眉头微皱,暗道此战凶险万分,鬼族四千年蓄势,再兴之力乃是一统三界,决计不是月老一人可挡! 但见:亿亿万鬼兵视死如归,罗刹携无尽杀意,誓要一击破万根红线。 再不见当关天门勇武,男人眉眼脱俗蓦回首,白发白衣白胡须。 哭丧棒重振上古威力,罗刹紫瞳铮铮面带泪,杀神杀魔杀先天! 见状,穷奇一阵踌躇,此际趁乱正是带幺妹远走高飞大好时机,但月老却已到性命危急关头,自己又怎能苟且独善?一时间,心头万分焦灼。 身旁幺妹看出它为难心事,忽独自向后撤下半步,穷奇诧异扭头,幺妹开口点头:“大猫咪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倒时你我再寻机会亦不迟。” “好!”听闻幺妹豁达言语,穷奇也遂即顾忌抛弃,它大喝一声,便欲上前参战。 而正此时,轰隆隆…… 一道圣芒自九天落下,抢在穷奇之前抵住了哭丧棒。 众人仰头望去,不知何时,月老身后上空已站百余道人影,少顷,十万天兵浩浩荡荡! 玉帝着九章法服,云淡风轻开了口:“莫不是有谁人不知月老是天界上仙?” “还是说……”他的话音一顿,突转为严色: “就当真欺天界无人!” 这一声振聋发聩,猛然间,全场被压无声。 玉帝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身影,再度开口: “朕不管你们究竟是何人物,鬼帝罗刹也好,洪荒之主也好,还是什么人皇也好,朕只问一句,方才都有谁予月老出手?站出来,领死!” 月老怀抱重伤孟婆,难以置信地望着玉帝,他怔怔许久,两个字终是艰难吐出:“……谢了。” 玉帝面无表情:“勿要谢朕过早,月老你寻得穷奇迟迟不回天庭复命,大战过后,朕还会与你清算此事。” “这等无妨,老子恩怨分明,昔日你亦曾废老子劣根,但老子说过的话却从不收回,今日之恩便是恩,谢便是谢!” “那你也无需谢朕,只当朕护的是天界上仙。” “……天界上仙。”玉帝仍是不认,月老却忽喃喃一瞬,瞥向他旁侧百余道身影。 并未有何生死大仇,说到底同气连枝,共事已两千年有余。 “恳准姻缘司再列仙班!”百余仙人中不知谁开的头,随后洪钟齐鸣。 见此景,玉帝终心头不忍,缓和了一声:“今日此谢朕便受下了,大战在即,姻缘司还不速速归位!” “吾等恭迎姻缘司归位!”众仙人再次齐鸣。 三声姻缘司落下,霎时,月老浑身颤动,一股强烈的归属感油然心发。 “简直聒噪!” 为报谢必安之仇,罗刹紫瞳闪烁,携亿万鬼兵杀去。 此势恰如当年强闯鬼门关! “急着找死!” 月老归位,玉帝冲罗刹冷哼一声,率天庭众仙兵将迎上。 齐心宛似昔年天开封神榜! 双方瞬刻交战相黏,神通尽出,一时间天空被映照五彩缤纷,少时,嘈杂声愈胜,有鬼将消散,有天仙陨落,血腥煞是浓郁。 人间自诞辰以来,从未有今日此等大战,整个人间疯狂震荡,摇摇欲坠。只听轰隆隆声响动不断,虚空处开始生出道道裂痕…… 穷奇觉月老已无恙,双方战斗正酣,与幺妹相视一眼就欲趁乱离去,却谁料刚跨几步,被一道身影拦住。 身披金甲战衣,帝辛不知何时竟已临至: “穷奇,孤要与你堂堂正正一战,若你胜得,孤便从此再不提美人二字!” “可否?” 穷奇眯了眯眼,精光在开阖间溢出。道那可笑洪荒之主,为求帝辛手留情,一战之勇亦未生! 昔日被囚禁天魔笼历历在目,它的呼吸有些许粗重…… “战否?”帝辛踏步上前,与穷奇相距不足半尺立定,直视。 幺妹皱了皱眉,并不太理解此战意义何在,自己早心有所属,又怎会随意更变? 帝辛与穷奇未生言语,可却仿似心意相通,几乎同时,二者身上兀地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至威气势。 气势互攀,波及一众片鬼兵天将,顷刻暴毙。 “战否!”帝辛再次大声喝问,这一战,他有想过最好结局,那便是叫自己身死而亡! 上古洪荒有一猫妖,生九尾。其可转九世,千年一转,一世千寿,每世唯喜一偶,至死不渝。 心人若死,遂不苟活! 穷奇瞥向幺妹,它隐隐已猜到帝辛良苦用意。 如此了结也甚好,既不会堕他人皇威名,自己与幺妹姻缘亦再无后顾之忧。 “……好!”穷奇思忖一瞬,接下战来。 习风渐起,战场上残火噼里啪啦作响,分刻有人于交战中惨死摘首,像极了那日大商被覆。 有人说,葬洪荒的穷奇比覆大商的帝辛更深情,可是他们都忘记了,洪荒与大商于其各自心中都是同等的重要…… “没关系啊,你可以让你的大猫咪哭,但孤却不能让孤的美人不高兴。” 火光映照下,帝辛温吞回眸,他是三界最后的人皇,也是世间最痴的君王…… “穷奇,出手吧!” 美人第九世的姻缘,便由孤这大好魔体来祭! 当美人亲口说出欢喜穷奇时,孤还是忍不住想要大泣一场,天下无双的人皇也好,暴戾无道的纣王也罢,那都是旁人叫的,帝辛就是帝辛,就是当年那个群兽扑朝歌瑟瑟如喽啰的帝辛。 坠身入魔两千年,孤哪有那么坚强,都不过假装而已,孤现在一点都不好。 帝辛踏地而起,缓缓升入半空中,看似面无表情,静待穷奇一决生死。 地上,幺妹轻纤地为穷奇又系好一条粉绫,叮嘱:“大猫咪,你一定会打败他,不要怕!” 穷奇头顶两道粉绫,豪气干云,瞬刻冲杀过来。 没关系啊,孤也没在怕的,孤把孤的粉绫藏进战衣,偷偷扯成两截。 …………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创世神 轰!! 帝辛迎上穷奇,二者交战。 轰隆隆…… 鬼族与天庭的大战早就使人间摇摇欲坠,此刻再算上穷奇与帝辛的参战,虚空便开始崩塌。 二者交战百回合,虚空落碎百余块,待再相互出手数次,广袤大地遂即开裂。 整个人间命不久矣。 三界尽头,忽有道金光流转,于白日间亦甚为璀璨,眨眼便临战场。 “嗡~” 金光散去,一神异男子走出,剑眉直竖,面有怒色。 见人间形势岌岌,他还不待出声,忙伸双手护住破碎虚空,唤双腿抵停分裂大地。 磅礴神力如潮,渐次攀升,叠重八十一下为最,偌大人间方才堪堪平稳。 神异男子保下人间后,虽疲惫,却仍不忘补上怒喝: “简直胡闹,尔等速速停手!” 神异男子的怒喝响彻战场,威严十足,嘈杂声尽皆被压。 霎时,四方八面可闻针落。 众人扭头看去,玉帝、罗刹、帝辛等人还未有何恙,只穷奇定睛后,霍然大惊。 眼前神异男子,不正是当年于聚宝山翻手毁自己肉身之人。 “你是何人?来此大呼小叫!”玉帝率先出言反问。 神异男子面有不屑:“哼,本神的名号岂是可唤予你听。” “那便勿要多说!” 话不投机,玉帝悍然出手,一道圣芒射出,直袭神异男子,来者神秘莫测,若不出手验招,难辨高下。 这一击看似随手而为,实则玉帝亦不敢托大,悄然已是运用了九成杀招。 “找死!” 面对玉帝射来的圣芒,神异男子冷哼一声便欲伸手抹去,却谁料,其左臂刚离虚空,本是已经平复的人间再次轰隆起来。 神异男子暗道可恶,原是人间方才稳下仍是脆弱,玉帝的这一击自难以承受,来不得思考,他忙又将左臂重回虚空。 电光火石间,玉帝射出的圣芒已然杀至,狠狠击中神异男子正胸口。 “砰!” 圣芒击中神异男子,只听一声巨响,却伤其不得。 玉帝心头震撼,满脸难以置信。 “好!好,好!” 神异男子怒极反笑,大叫三声好字,登时其腰间发出鸣颤,兀地一柄巨斧旋转飞来。 “呔~”神异男子轻声喝出,巨斧绕身满一大周天,随后稳稳抵在虚空处,其左臂终是抽出,举手间山呼海啸,世间至威开始毫无保留倾泻…… 神力撼天,只手拢九州,怎一个惊世了得! 再无需试招,众人皆哑言,来者存在竟是这般遥不可及。 见此景,有天兵鬼卒怯战者欲逃离,却奈何至威之势下,战场四方天内已不可再有分毫动作。 半晌,神异男子开口,如滚滚天雷: “妄图探知本神名号,也罢,今日就叫尔等蝼蚁死个明白。” “本神便是三界创世之神------盘古!” “张百忍,还不予本神跪下!” 盘古怒目而视张百忍,率先发难。 “朕……”玉帝身体微微僵硬,心道今日必是难逃一死,瞥一眼身后伤残众仙人,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朕可以跪,但求你放过天庭无辜……” “先跪!” 盘古言语冰冷,未留商量余地。 闻言,玉帝面露惨笑,双膝开始缓缓弯曲,众仙见状大惊: “玉帝万万使不得!” “不能跪啊玉帝------” “……” 咻!正这焦灼之际,一白衣仙人站出身来,腰间红线尽数杀向盘古: “老子道是什么狗屁创世神……” 然话还未完,只见盘古手指微动,射出红线将尽毁去,仅余两根极速倒飞而回。 噗,噗!白衣仙人来不及躲闪,转眼便被自身红线插中,一根入眉心,一根入天突! 一根废劣根,一根断先天。 月老登时直挺挺躺地。 “那日本神赐三界初开时摘得本源予一疯兽,意在试情,却不料被你这蝼蚁窃去些许捡到便宜,今日也算是带利收回!” 盘古冷哼过后,心头忽一动起了性子,遂即再次施法,又将月老荒唐救起。 众人摸不清头脑。 少顷,地上月老悠悠转醒,起身便拜,磕头如捣蒜: “创世大能饶命……创世大能饶命……” 见此景,盘古一阵开怀大笑:“哈哈哈------” 大笑声中,张百忍也终是俯首跪下,这一跪,十二行珠冠冕旒摔落,九章法服飘散。 这一跪,跪掉了留名鸿蒙那一千七百余劫,更跪死了一个自诞世便誓要上掌三千世界,做那日月之君的张百忍。 玉帝面色惨白瘆人,再无大天尊之仪,只呆呆望着侧旁半丈处的磕头月老。 良久,他那死死压抑的哽咽声愈发难耐,攥紧双拳霍地松开,大泣: “恳请创世大能饶过天庭无辜……” 一时间,其身后众仙人无不潸然。 “张百忍你既已臣服,本神并不为难你,收拾各部回天庭去罢,本神创世不易,莫要再妄图打破三界平衡。” “朕知晓了……” 玉帝长叹一声,依言而行。 地上,孟婆眼眸朦胧,依稀望见有一白发老叟裹挟于众仙之中离去。 盘古再度面向罗刹:“你鬼族气数早尽,还不打消念头?” 罗刹秀眉微动,自是知今日之局回天乏术,但方才见其露得一手活死人神通,思忖片刻,她跪下身来: “创世大能相劝定是遵从,只求大能怜心,可否救得谢必安一命。” “呵,又是这情爱作祟。”盘古嗤笑一声,道:“救得谢必安并非不可,但本神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一命换一命,由你命换这谢必安之命。”他缓缓开口。 罗刹却无半分犹豫: “好,换了!” 救得月老不过随手而为,谢必安死去多时,须花气力不少。 盘古金口已开,自是不会改悔,若平日倒也无妨,但此刻修补人间许久早疲惫,待救得谢必安后已是乏累。 不多时,谢必安幽幽转醒,罗刹心神放开,盘古伸手将其抹去。 谢必安如大梦一场,意识还在迷蒙中,只见罗刹身影愈来愈淡,直至透明。 啪~!只留个酒壶突兀掉落下来,他弯腰捡起,上面刻是俊逸四字------“一见生财!” 远处,范无救目光也落于酒壶之上,却无微风轻轻起…… 罗刹逝去,亿亿万鬼族不知所为,盘古冲姬宫湦开了口: “本神昔年曾扶帝辛坐阴间天子之位,却不料被你夺去,不过无妨,本神此事不予追究。现今鬼族复兴大计已被破去,望你日后再励精图治,重振阴间,与天界制衡,如此人间方得太平!” “开创三界乃本神毕生心血,汝切莫辜负如此大任。” “姬宫湦领命!” 阴天子抱起地上重伤孟婆,秦广王统十大阴帅怒目众鬼兵,驱向阴间。 一己之力止兵戈,通天神力护人间,真乃创世大能也! 盘古终是将目光投去了穷奇与帝辛方向,幺妹本是藏于穷奇身后,谁料骤然,盘古伸臂一探,将其捉入手间。 穷奇与帝辛见状一阵焦急,却奈何早在盘古刻意下,二者一动不可动。 “勿要惊慌,这九尾猫妖与本神乃一体!” 盘古打量着手间不断挣扎抗拒的幺妹,思绪仿似回到万年之前,轻声开口:“没错,你们欢喜的幺妹并不属三界生灵,实是本座情执所化。” 闻言,穷奇帝辛大诧。 “世间万物皆一切有迹可循,而唯独情爱捉摸飘忽,万千可能。” 盘古接着道:“本神开天辟地创三界,虽有无上之能,但也终究难辨情爱利弊,故剥抽自身情执点一猫妖投入凡间,定九世之约,以试情爱取舍。” “三界乃本神毕生心血,尤为凡间最是钟爱,世间情爱前五千年居功甚伟,令万物开智,不再以本欲繁衍续存,同族少残杀,凡间格外添祥和。” 说到此,盘古忽叹了口气,盯住穷奇:“那时本神也有念想,世间情爱当得万世延存,可谁知待第六千个年头,生了你这叫穷奇的凶兽,为九尾猫妖疯屠洪荒万灵,五千年功德一夜葬尽……” “当日本神只得迫己沾尘,将你涅杀,穷奇此事还记否?” 穷奇呆了呆:“记得。” 盘古又继续道:“实则那年本神便生悔意,但碍于九世之约,只得将错就错。” “然后呢?”帝辛仿佛猜到了些许因果,不禁失声。 盘古遂即看向他:“然后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本神扶你直上阴间天子之位。” “你为何要扶孤直上阴天子位?是补偿吗!” 帝辛神情激动。 “不错。”盘古点头认下:“以你文治武功,大商命怎该绝,穷奇喜猫妖,猫妖喜你,其自是要护你大商,好叫猫妖一世无忧,可它终究不过一凶兽泛辈,又怎知物极必反之理,严禁大荒众兽不得啖人,暴令一久积怨深入骨,哪怕那穷奇不失本源,群兽扑朝歌也早是定局,只时日长短而已。” “人族武王伐纣,一错再错,也错出了那张百忍之辈,窃得鸿蒙封神榜,夺凡间气运飞升天界建天庭,本神心有愧,便入阴间扶你帝辛创地府,用以制衡天界。” “三界错成此局已是万幸,本神更不得轻易打破平衡,若不是如此,方才也不会那般便饶过张百忍。” “之后的事本神不需讲了罢。” “不需了。”帝辛惨笑摇了摇头。 ......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颂洪荒 “那你为何又拿幺妹!”穷奇对先前言语概未上心,但求幺妹无恙便好。 盘古缓声道:“本神曾赐你天地本源,为的便是观这世间情爱究竟有多可怕,但很显然,今日之事着实本神也惊到。” “偌大人间险被毁去!” 他的声音渐冷:“这股无法掌控的力量绝不能再延存世间。” “不!”幺妹自始至终无言语,这一刻却是突兀出声。 她望着将自己困住的盘古,怒目。 “世间不可无情爱!” “那你是想叫人间毁去?”盘古喝声反问,手中力度递增: “九世约定已至你再无转世,还不速速显露原型,归本神体内,莫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生于天地何谈归你体内!” 盘古手间已握下拳状,却不料竟又被缓缓撑开,但见幺妹怎生模样: 瘦弱身姿罄力相抗,颤动摇曳。 “世间真情怎能是你权衡利弊后的取舍,何为不可为而为之?我深爱一人后便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幺妹瞥了一眼穷奇,相抗之力又涨三分: “大猫咪,你乖乖等着,我这就去救你远走高飞!” 感受着幺妹不断增长的气力,盘古一阵大骇,终才知觉其正是在不断汲取自身神力,当下腕间一抖,撤去了手中施力。 登时,幺妹再无相抗之能。 “九世之约已到,你既不肯归来亦无妨,本神便囚你千年光阴,待到千年后意识全无,取你易如反掌!” 铁心要断世间欢喜,盘古冷面无情,法阵由心起。 片刻后,三界情爱皆被抽离,亿万生灵眼神涣散,如行尸走肉履行各责,无混乱。 盘古所生阵法漆黑无光,三界情爱尽吞噬,帝辛穷奇被缚消散,二者麻木相视少仇恨,却不知去。 至此,世间欢喜只剩猫妖。 她望一眼帝辛,又望一眼穷奇,皆是既熟悉又陌生极致。 两行银线止不住淌下,顷刻满面带泪。 当年三人情爱往事一一浮现:白衣帝辛搭弯弓,洪荒之主聚宝山…… 幺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场景,冲盘古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这般……” “因为这世间本就不需要情爱。”盘古义正言辞。 “你未经情爱,又怎能明世间欢喜重要?”幺妹不断摇头。 “聒噪,本神做事轮到你说教!” “是,创世大能做事深思熟虑,自是不需我插言。”幺妹忽起身抹去脸上泪痕,紧紧盯着他。 “或许在将后百年,千年,还是万年里,三界真的会因情爱毁去,证你今日之为是对,但在这一刻你却完全是错的!” “何意?”盘古不解其意。 “你不会懂的,就像置身情外者不解欢喜之人冲动为何!” 幺妹的眼神变转平静且坚定,轻吟道: “世间城隍八万座,冒死相见又何妨?” “你想怎样?”盘古没来由一阵惶恐。 幺妹并不理睬他,自顾自凝望无情天地,朗声道: “创世大能断世间欢喜已是定局,今日我九尾猫妖却偏要再博一线之机,为三界万灵证情!” “只是当得又负穷奇一世……” 她的目光落在穷奇身上,静止。 “砰~!” 毫无征兆,幺妹顿时化作万千银亮光点,四散而去。 万千欢喜,飘洒三界。 猫妖九转第九世,与盘古早成一体,自身情执炸去,其只觉脑颅内满是混混沌沌。 三界万灵重获情爱,帝辛穷奇登时醒悟,观这漫天欢喜,撕心剧痛传来。 “啊------孤要宰了你!” 帝辛一跃而起,魔气涌动归宗,毫不计自身承受能否,但求必杀之! 轰隆隆…… 原是平复的人间被这一搅,再次震颤起来,盘古于混沌之际来不及过多思索,只道毕生心血怎可毁,体内神力一调而空,罄力将人间护下。 然此时,帝辛携无尽之仇杀至,手不留情,一剑穿其颅。 盘古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后躺,双眼惊恐瞪大,于濒死一刻终才瞧见帝辛,神血淋漓,当下怒极,本能便举一指探出。 凡俗死前亦可迸血三尺,何况创世神明,这一指,任帝辛再怎相抗却也结局早定。 少顷,二者双双倒地呜呼,帝辛未有力出言语,盘古见人间无恙眼眸终才闭去,喃呢模糊道: “本神一心为三界……本神何错之有……” 旷野中,穷奇痴痴呆呆伫于原地,孤零零。 这日漫天的欢喜像极了那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 它时而发笑,时而大泣,疯疯癫癫。 或许在一头凶兽的心中并不该掺杂过多欢喜,但它又是的的确确忘不掉那道身影。 爪间伤口早已愈合三千年,可银铃般的话语却仍在萦绕: “好啦,下次记得在洪荒中小心点呦~” 传有兽名唤穷奇,遇一菩萨身影怦然心动,往后,便誓要做那洪荒至强。 “啪~!” 一颗闪闪银光飘至穷奇面前,兀落地化作枚木哨,其上有血迹在印,想来是幺妹临死所留,八个竖字:‘愿有情人皆成眷属’ 穷奇却不敢去看,自顾怪叫一声,似是极怕那带血龙涎哨,当即脚下慌慌张张逃离,一路身形歪斜嗥叫连绵,直至深山中没了踪影...... ...... 多年后,有猎户偶迷失于百万深山,误打误撞至一洞穴,遇一怪异之兽不啖肉可吐人言,指归路送他珍宝几件,差去朝歌捎个口信予苏妲己,问其何时来大荒取宝? 殷商覆亡多年,朝歌城早易名不知叫甚,猎户得了珍宝怎管后面疯言疯语,待回家中将此事传开,众乡党亲朋心念那疯兽宝物,而后便不断入山去骗,那疯兽也着实好骗,一提是朝歌人来就诚惶奉宝,供若神明。 只时日一长,珍宝终有尽,再来人去骗却仅骗得些石块花草。有心思活络一人来迟,空手生恶,便打了那疯兽亮丽皮毛主意,乘其不备使刀枪去刺,却奈何那疯兽竟浑身如铁铸,刀枪利器皆伤它不得,也幸得疯兽足够疯癫,对伤它者竟浑然不察,亦是恭敬送出几株枯萎花草,要其相帮捎话儿。 见强来不成,那人苦思良久又生出一计,花三日挖出陷阱深坑,骗得疯兽说苏妲己唤它去朝歌见面,疯兽大喜毫不有疑,立时被引落陷阱内困住,无食无水。 往后,那人每日来探深坑中状况,只盼早些可取皮毛,却不料那疯兽根本不见疲态,每日见他便诉,诉自己曾有一座洪荒,洪荒里住着一个幺妹...... (全书完) 后记:梦洪荒 城中有铺是典当,典当名唤聚宝斋。 “这便是城隍的故事?” “不错。”落魄说书人将一木哨递于当台:“此哨正是那龙涎木哨,朝奉打个眼可值五十两否?” 聚宝斋朝奉虽年轻,却是对古物颇有研究,面前木哨也就几十来年头一眼看破,更别提对他口中那龙涎木闻所未闻,心想:“这人先讲如此荒诞故事,又将如此货色交出,怕不是当真来救急取需。”立下便欲婉拒,谁料还未开口,身后便有人出声道:“五十两,这龙涎木哨聚宝斋收下了。” 年轻朝奉扭头望去,不知何时司理已是到来,但见司理模样:约莫四十岁年近,面洁无须,着一斑斓长衫,正胸口处绣着只穷奇图案。 “奇叔,这哨子?”年轻朝奉虽不解其意,但仍连忙取字画押,银两交递出。 落魄说书人欢喜离去,司理拿起木哨打量道:“这哨子是不值五十两银子,可他所讲之事却是值得。” “方才故事是真的?”年轻朝奉诧异。 奇叔点点头:“是真的,不过他讲错了,从一开始便讲错了。” “葬洪荒吗?” “傻孩子,哪有什么葬洪荒。”奇叔的目光深邃且朦胧,把玩着手中的龙涎木哨,轻声道:“明明是梦洪荒......” ...... 这年的雪,飘飘洒洒,总是下个不停,山间深处,有两道身影驻足对视。 “嗯......我生于天地,无兄无姊,自是排行老大,你以后就叫我幺妹吧!” “幺不是排行最小的意思么?”穷奇一脸不解。 “笨蛋!我只是觉得幺妹这个名字好听~”九尾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还有,大猫咪你以后不要说我是猫妖,看你这么丑,我现在已经想做一只小狐狸了。” “......好。” 大雪中,两道身影开始并肩而行,翻山过林,不知不觉已是满头银白。 再遇九尾猫妖,山河掀起,星辰踏尽。 那一年,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