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说他爱我》 情敌说他爱我_1 《情敌说他爱我》作者:一笔三花 文案: 方迦尧不知道早年在酒吧女装跳了个舞,就成了吴少爷心里的红玫瑰。 休学三年又上了次大学,就又成了吴少爷的头号情敌。 他晚上在酒吧跳舞,吴少爷绅士深情。 白天在学校上课,吴少爷兄友弟恭。 终于有一天,方迦尧穿着烈红的软裙被吴畏堵在门口。 对方表示很激动,摸着他的腰线向下。 方迦尧不冷淡坦白:”嗯,男的。“ 吴畏动作没停,朝他耳朵里吹气:”我知道。“ 方迦尧:??? 深情暴躁攻X禁欲高岭之花受 ※日常大大大甜文,逻辑为剧情服务。吴畏X方伽尧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情有独钟甜文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畏,方伽尧┃配角:┃其它: 第1章 方伽尧正在穿一条露脐的旗袍,材质很柔软,他弯腰提高跟鞋的时候,面料被后背突起的骨节撑开,在镜子里面很扎眼。 “谢了老弟,救场子了。”说话的是他表哥方黎明。 方伽尧是今天才到帝都,准备明天的开学报道,方黎明大他几岁,早来帝都打拼,稳稳落了脚,在当地挺大一企业混了个主管,临时工作有事,叫方伽尧出面帮忙。 他知道方伽尧会跳舞。 “我是来找个兼职,就下课过来玩玩儿,”方伽尧身子歪在化妆间的沙发上,看了眼四周,问,“这儿能抽烟吗?” 方黎明点头,“来这里不会抽烟才奇怪呢,你随便。” 方黎明工作的地方属于成年人的乐园,当地挺大一会所,分区服务,保证奢华,整栋大厦只有这一家,基本上所能想到的所有玩法儿在这都能满足,方黎明是二十层C区主管,现在手里缺个人。 方伽尧捏了会儿烟屁股,没点着,微微挑眉,冲方黎明扔了一根,“你看我干吗?” 对方摸了摸鼻子,刚才还算是偷看的眼神才光明正大起来,抓着头发笑了两声,“骚,是真骚。” 方黎明也不是恭维,他这个弟弟属于那种随便捯饬几下就能勾引别人开荤的,方伽尧他亲弟以前也说过,光是在方伽尧屁股后边儿排队的男男女女算到今天百八十号算是有了。 因为临时加活儿,能跳舞的都放假了,唯一的一个出了点小事故,还来不了,赶巧了方伽尧找兼职,方黎明也就顺便把人按在这儿了。 “这活儿顶多干半个月。”方黎明说。 “我干不了这么久。”方伽尧听着把烟放回去,站直身子开始往台上走,“顶多一周,我身体不好。” 听到这句话方黎明也不开玩笑了,他知道方伽尧刚经历过什么事儿,就说,“行,看你安排。” 方伽尧回头冲方黎明点点头,这会儿已经到了离舞台最近的帘子后面等着了。 他接的这活儿是女装钢管舞,早几年在家乡的小酒吧混过几年,就是跳艳舞出来的,手指轻轻敲在大腿裸露的皮肤上。 有点儿凉。 “这妞儿正啊!” “新来的?” “...” 方伽尧听着几声突兀的男声,起步一个小跑,捏住钢管,脚尖儿使劲接着惯性把自己甩起来,搞得下面又是又是暴躁的尖叫。 来这里玩儿的都非富即贵,方伽尧逆着强烈的探灯光线隐约看见底下或坐或站的都是猜不出年纪的年轻人。 情敌说他爱我_2 年轻人就免不了会冲动。 一支舞平均跳下来不过十分钟,但是高强度的肌肉维持在钢管上的动作,方伽尧后背早就湿透了,戴着假发头上的汗跟水似的往下淌,左腹隐隐作痛,感觉不是很好,他打算弯腰谢幕就往回走,但是下面有一个声音越喊越大,到最后成了一片的起哄。 有钱人喜欢热闹。 一开始不知道谁开始往台上扔大钞,从零星几张到后面随着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成把成把往上砸,大家喊的都是一句话。 “下来玩玩儿。” 方伽尧听方黎明说过,这里玩儿的比较大,也就是除了床上运动之外的一切非实质性动作都是被默认接受的,来这跳舞的也都是知道规矩,乐意陪他们玩儿,平常摸摸抱抱的也不是什么刁难,大家都很舒服,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方伽尧,那个人现在也会跳下台,在公子少爷堆里泡一圈儿,拿了钱就滚蛋。 方伽尧眉毛一直拧巴着,一半因为腰疼,另一半因为后台方黎明疯狂的拜佛手势和“求你啦”的口型。 方伽尧换了方向,朝尖叫声最小的一片走,单手撑着跳下台,选了个鸭舌帽,胳膊就勾上去,屁股坐在他大腿。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一身纯正黑色牛皮夹克儿,两条长腿呈“八”字开着,挺放荡不羁一人,别人都在砸钱的时候他低着头玩儿手机,方伽尧几乎看了一眼就确定了。 这人是个gay。 方迦尧本人也是,识别率还算可以。 那人帽子露出来的部分是扎手的短刺儿,漂了奶奶灰,离近了发现这人耳朵后边还有一截儿肉疤,年头挺久了已经淡了,衬着他的耳廓弧度野性又漂亮。 之后对方一只手揽住方伽尧的腰,很自然,不带任何感情的搂住,然后继续玩手机。 方伽尧低头就能看见他的聊天内容。 爸,我明天东科大报道。 好儿子。 爸,我不住宿舍。 好,儿子。 爸,有件事儿。 说。 “我喜欢男...” 方伽尧盯着男生的手,顺着指尖儿看着他把这句话敲敲打打,反复删减修改,大拇指停在发送键半天,最后全部清空,有点烦躁的黑了手机,然后才慢吞吞的抬头,撞上方伽尧的视线。 短暂无声的三秒。 方伽尧清清楚楚看见对方嘴里蠕动口型是一个无声的“操”字。 “肖瑶?”对方把单手搂腰调了个姿势,成了双手兜住,方伽尧身子开始不由自主打颤,他不喜欢被别人碰,导致做出一些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反应。 很容易让人误会,所以对方还算关心的问了一句,“冷?” 方迦尧被他提醒,想起来他说的那个名字是自己还未成年的时候在地下酒吧用过。 熟人? 第2章 周围开始有人不满意,原因就是他们眼里的美女在一个人的膝头坐得太久了。 正常的流程是舞女串场子,走完一圈儿才算圆满,大家都砸钱了,凭什么你白|嫖? 方伽尧盯着对方的脸,什么都没想起来,反倒是被颜值先吸睛,他喜欢给人脸打分,这是他为数不多想要打满分的脸,就是被耳朵后面儿的疤拖累了,男生应该还在上学,但是从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成熟味儿,按年龄算对方应该比自己小。 方伽尧用手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没说话,朝他点头示意,那边还有着急的客人。 “肖瑶?”他又问了一遍 方伽尧能感觉的出来,他着急了。 方伽尧再一次点头。 情敌说他爱我_3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拉方伽尧的手,“怎么嫖客跟□□还坐出感情了?没有这么玩儿的,是不是啊,兄弟们?”来人嘴欠,话也是捡难听的说,一身酒气,站都站不稳,这话当面就砸在方伽尧脸上,他半个身子已经从“熟人”身上站起来了。 “砰——” 熟人赶在方伽尧之前站起来,伸手按在来人的脸上,连人带身子摁在酒水桌上,那人后脑勺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连重金属摇滚的聒噪都盖过去了。 之后熟人站起来,用脚踩着那人的嘴,脱了小牛皮夹克盖在方伽尧头上,说,“走。” 一路没人拦。 两个人一口气出了大厦一楼,对方很礼貌的把手松开。 “吓到你了?”对方习惯性掏烟,看了眼方伽尧又收回去,转而伸手从方伽尧身上披的夹克里掏了一张名片,递给方伽尧。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之前我见过你跳舞,”对方说完,把夹克给方伽尧正了正,“你别怕,一会儿就送你回去,先让方哥清下场。” 方伽尧低头,看见灰白相间的名片上用夸张的字体印着“吴畏”两个字打底,面上儿用粗体艺术字标着“DARK”英文字母,因为字体太草占了整张名片的一半儿,他还是通过旁边楷体小字才认出来的。 知道了名字的方伽尧还是对他没有印象。 而且他说方哥,应该跟方黎明也是认识的,况且对方除了长了一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对他做的事还没有那件儿跟攻击性有关,方伽尧微微放松下来,靠着楼下胡同的一堵墙轻轻喘气。自己现在没法说话,扮女人跳舞不是丢脸的事,但是第一天到这儿他有不少顾忌,就没打算戳破,况且吴畏也只是认识女装的自己,等今天乌龙过去。 谁也挨不着谁。 方伽尧划开手机开始打字。 谢谢你,我不会说话,见谅。 他声音是正常男声,开口就露馅。 吴畏看见他递过来的屏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低头,说了句没事儿,“这儿挺乱的,我工作室缺老师,你来吗?工资只高不低。” 方伽尧原本就没打算长干,但是也不打算跟吴畏扯上关系,就摇头,接着打字。 我有亲戚,马上回老家,就不回来了。 打完字,方伽尧把外套摘下来,冲吴畏笑,算是谢谢他。 吴畏盯着这张笑脸出神,过了一会他问,“你在这儿干几天?” 方伽尧伸手比了个七。 外套在两个人中间停了一会儿,吴畏没接,顺着方伽尧的手又给推回去,“晚上冷,穿着上楼。”说完自己靠在一边,不说话了。 吴畏一直目送方伽尧进了电梯门。 过了十分钟给方黎明打电话,确认人到了,才把刚才没点着的烟拿出来,沿着马路往回走。 方黎明战战兢兢的挂了手机,跑到正在换衣服的方伽尧边儿上扭屁股,“卧槽,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尊大神啊?” 方伽尧扯掉假发,正在揉已经磨红了的后脚跟儿,“他以前见过我跳舞,他跟你很熟?”方伽尧也觉得奇怪,来这里找乐子的家里没个十位数的都算少数,所以一直都算相安无事,因为彼此都了解知道,惹恼了哪个收拾起来都费劲。 吴畏搞出这么大动静,方伽尧再回来的时候,舞台上换了个人,台下依旧热闹。 “老板儿子,少年老成,没几个人惹得起,但是这不对啊?”方黎明围着方伽尧转,“你没告诉他你是男的吧?” 方伽尧摇头,“他喊我假名,应该是没认出来。” “这还是不对啊?”方黎明趁着方伽尧还没卸妆,捧着他的脸,还没说话,就被对方猛地挥手打掉。 方伽尧在打完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说了声抱歉。 方黎明笑嘻嘻说没事,自己也怪自己在这种场子里混熟了有点不知轻重,又扯回刚才的话题“我说奇怪是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除了大老板就没人不知道吴少爷的性取向,他是纯1才对,今天给你这个小姑娘出头就有点儿不符合常理了。” 方伽尧看了眼小牛皮夹克上后领上的ErmenegildoZegna标志,就知道自己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把衣服叠好递给方黎明,“你有时间还了吧,明天我不来了。” 方黎明吓得跳起来,“这不行,你不来我不就完了。” “他挺好一人,不想骗他。”方伽尧到了卫生间把妆卸了,擦着脸出来,看见方黎明把小牛皮往自己包里塞,就皱着眉头问,“你干嘛?” “我在自救。”方黎明苦笑,“我要是敢还他给你的东西,就跟给他递辞呈差不多,饶了我吧。” 方伽尧又在方黎明求神拜佛的手势里回宾馆了。 期间在路上收到学校教务处的短信。 情敌说他爱我_4 你好,请于明天上午九点半到东南科技大学明德楼办理特殊新生入校手续,收到请回复收到+名字,谢谢。 方伽尧用僵着的手指点了个字母“F”,之后输入法第一位就是“方伽尧”三个字。 刚改名字半年的方伽尧对这个三个字还不熟悉,改名当天对着手机打了三字页纸的word名字,他今年22,混了三年,明天开始上大一。 再次确认名字,方伽尧点了发送。 最后掏兜捏着一沓钱去附近便利店换了个手机壳。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 第3章 方伽尧睁眼的时候,头微微侧歪了一下,看见时针和分针的角度,有一瞬间出神。 起床洗脸刷牙一气呵成,时间定格在五点半,然后他穿上运动鞋出门,就算住宾馆,早晚跑步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勘察过地形,他住的宾馆算是郊区,路比较宽,周围两边的灌木没人修剪,长得有点儿无法无天,矮层宾馆的楼下是一条笔直的马路,直通市里,用来跑步比用来单纯遭受车轮碾压更觉得有那么点儿人情味儿。 九月份的天气不算好过,早上还是朦胧热,捂了一身闷汗,方伽尧回到宾馆撩起上衣,呼吸还不平稳,术后伤口愈合的不好,这几天还有点儿疼,刚才的五公里还是有点儿勉强,方伽尧在心里又给自己减了一公里。 收拾好,踩着八点出门退房。 就,重新开始。 东科大是帝都一流学校,早上来报道的人不算多,很多人都是当地就读,有几个大包小包提行李的身边多多少少都跟着父母,上了年纪好容易来一趟,老夫老妻拉着手站在进门口儿的“厚德载物”四字地标上,露了八颗牙。 方伽尧一路走一路看,顺着右边儿的白桦树往里走,拐弯之后所有的注意力就被一辆银灰色的one1Koenigsegg吸引住了,原本跑起来拉风的跑车现在安安静静的停在商学院小橘棚旁边的树荫下。 几个新生模样的人忍不住在一边儿跟着酷车合影。 方伽尧拉着行李箱往里走才看见刚才被路上的招生牌遮挡的视线后面是个熟人。 昨晚的吴畏。 他正脑袋懒洋洋倚在自己的胳膊上,伸手给一个小姑娘递钥匙,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他旁边的马扎上还坐着一个小伙子,脸色也不怎么好,捂着肚子在树荫底下喘气。 方伽尧走过去,敲了敲桌子,“来拿宿舍钥匙。” 吴畏听见声音抬头,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才开口,“房间号。” “227。” “在这儿等一会,二楼的钥匙还没送到。” 方伽尧点头,绕过他身边的时候,对方把帽子摘了,露出颜色很深的奶奶灰,鬓角的青渣已经冒出来了,方伽尧微微歪了头,给他颜值打了一波满分。 在他这里,满分还是头一遭。 摘了帽子所有的攻击性全部暴露,带着点儿野性。 圈儿里最缺的就是这种,方迦尧甚至还想,如果早几年遇见,自己可能还真得下功夫追追试试。 方伽尧看了眼时间,坐在吴畏后面,跟捂着肚子的小兄弟聊了两句才知道,吴畏也是来报道的,看见自己不舒服,就临时代了下班,小伙子叫万科,大学二年级,他说吴畏来的时候还以为哪个黑社会头子来砸场子的,结果倒是被人家帮了一把。 还挺不好意思的。 方伽尧看万科脸色好转,这会儿脸红的像煮红的螃蟹,滑稽的可爱,就带着笑腔问他,“知道他住哪儿吗?” 万科脸上有了血色,跟刚才病态弱鸡有了明显的区别,对着方伽尧眨眨眼,“这人能住宿舍吗,铁定家里有矿,一般这种都是租别墅公寓,不过他是吴家儿子,估计帝都没少有房产,多金低调还有钱,绝世好男人。”缓了一会儿又说,“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刚刚闪到我了,差点儿不会说人话。” 方伽尧笑僵在脸上,他像是有意识的把嘴角不露声色的收回去,脸上又淡淡的。 所以吴畏闻笑扭脖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方伽尧一张木然的脸,他瞧了一眼,就百无聊赖的回头玩儿手机。 你在哪?今晚还去上班吗? 方伽尧被手机上的短信问得有点儿懵,反应了一会才知道是吴畏,又反应了一会知道该是方黎明自救给了手机号,方伽尧抬头往吴畏后背上看,对方低着头,有点儿焦虑的敲桌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傻逼吧你,操,别玩我,疼着呢!” 情敌说他爱我_5 “不是,昨天谁敢打你,让你个孙子这么吃瘪,嘴都肿了哈哈哈哈...” “我他妈让狗咬了不行啊,操,滚你妈的别烦我。”刑南骂骂咧咧捂着嘴往前走,昨天晚上喝大了,让人教训了,醒酒之后打听清楚名字就瘪着不出声儿,还想给自己再来两嘴巴,好死不死招惹吴阎王干嘛。 这会儿还后悔呢。 一路人声吵吵嚷嚷往商学院这边儿走,等到了吴畏跟前,对方还低着头等消息。 “你刑爷来报道,伺候着。” 吴畏抬着脖子,身子往椅子上一躺,“怎么伺候,给个指示。” “别介,别介,吴哥,我错了,哪敢跟您要指示,就一玩笑,别当真。”刑南知道自己哪哪儿比不过吴畏,就这脸皮还能厚他三分,赶紧堆着笑脸儿露出小虎牙。 惹上吴畏就是半条腿往阎王殿里报道去了,刑南很清楚,现在不比喝酒犯傻,该说的软话他一个没拉下。 吴畏现在没工夫跟他闲扯,一条腿抵在桌子角上,等着肖瑶的回话,把刑南晾着的功夫又发了一条过去。 有男朋友吗? 方伽尧皱眉头,怀疑吴畏真的是gay的可能性,一般纯1喜欢的女生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看吴畏一身的直男气质,也不排除双性恋的可能,不过再怎么有可能方伽尧也要把苗头掐了,他微微侧了个身子,挡住万科的视线,回过去。 暗恋。 这样说总归比较圆满,暗恋就说明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没确定关系男生那边责任要小,也不至于带仇恨,但是对方几乎瞬间回复。 名字。 方伽尧盯着屏幕不怎么想回了,但是这样真实性欠佳,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 “弟弟,你跟谁聊天呢,这么神秘?”万科脑袋从方伽尧肩膀上探出来,顺便捣了捣他的肩膀,胳膊被万科碰了一下,误触屏幕,点了两下,他没来得及看,匆匆黑了屏幕,把万科的一头黄毛按回去,“没什么,学校催我过去领材料,该走了。” 方伽尧起身,拎着行李往教务处赶,等再回来的时候,商学院的摊位就只剩了吴畏,他还没走,方伽尧过去拉过名单签字,发现只剩了自己那一栏还空着。 吴畏用笔戳在那一栏上问:“你就是方伽尧?” 方伽尧点头,突然下意识想到什么,把手机掏出来,滑到和吴畏对话那栏,对话停留在两个小时之前“方伽尧”三个字上。 应该是之前被万科怼着手滑点了F,名字就连上去了。 吴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挨着方伽尧的后背,拉过他的行李往车上放,“跟你一间,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笔芯~ 第4章 方迦尧莫名奇妙和吴畏成了室友,他现在盯着碗里的啵啵鱼,在上面戳了几个窟窿。 现在他俩在食堂吃饭,准备晚上的新生见面会,这是第一次集体活动,另一边方伽尧到底是没推脱过方黎明的唠叨,原计划再跳一个周,但是今晚他负责的展厅轮休,没活儿。 周围三米以外没坐人,大部分是被吴畏自带的气场震出去了,吴畏这个人不说话的很会唬人,就感觉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暴走,身上的不安因子肆意张扬,但是本人偏偏又很低调热心,方伽尧和他在一起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喜欢吃辣?”吴畏把玩儿手机的胳膊抬上来,抵在桌子上,脸上似乎有点儿迷茫,“很好吃?” 方伽尧这会儿舌头又麻又苏,吃到正嗨的当头,眼里汩汩乘着水,含糊不清嗯了两声,等咽下去一口,发现自己砂锅里还有一条,浮在一层葱花油面儿上,不是很确定问:“试试?” 吴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声音。 吴畏的鼻音原本就重,说话的时候会混杂一些低沉的带有很强烈个人色彩的发音,辨识度高,还很苏,所以方伽尧就把刚才的回答当做默认,夹起已经熟烂的鱼身往吴畏盘子里送,胳膊伸到头还没往回收,被吴畏攥住。 “肌肉有点儿松,以前锻炼过没?”吴畏只是轻握了一下就松开,重新抵回桌子上。 “以前有过,最近动了次小手术,就荒废一段时间。”方伽尧收回手。 “手术刚好,辣就别吃了。”吴畏伸手把方伽尧的一碗红辣油往边儿上挪了挪,把自己的蔬菜小炒往前拎。 “畏爷也吃大食堂?!稀罕死了!”刑南撩着胶帘儿往里走,进门就看见养眼的两对,他猫在门外看了十来分钟,他知道吴畏平时不怎么亲人,现在边儿上坐着一个小美人,两个人又是喂饭,又是情趣,想来肯定是瞧上了,所以自以为明白的过去套近乎。 昨天被晾的事也毫不在意,过去拉开椅子很自然的寒暄,搞得大家都是朋友一样,“东科大食堂虽说跟外面儿的五星饭店查了这么一点,但是厨子也是顶尖好的,这菜鲜亮!”刑南自己没点吃的,说完就拿方伽尧的筷子往他面前的小炒上放,“吧嗒”一声,筷子上搭了双筷子。 顺着筷子上的手往上看,是吴畏压着。 情敌说他爱我_6 刑南一时很尴尬,笑哈哈说,“开玩笑,开玩笑,畏爷平时住哪儿啊,以后我常去孝敬。” “227。”吴畏抬头看了眼方伽尧,瞧见对方正在擦嘴,该是吃完了,自己站起来等在座椅傍边。 方伽尧知道吴畏这是在等自己走,也站起来,收拾盘子。 刑南话刚开了一半的头,被“227”搞蒙了,等到两个人丢了垃圾出门,刑南还在叨念,“227是哪个豪门公寓的名字...” 方伽尧走路很轻,一直跟在吴畏身后,两个人并不是并排走,总归差了一个人的距离,方伽尧把今天穿了一件纯黑的宽松的休闲卫衣,后兜帽很大,头顶的太阳也很大,他就把帽子戴上,脸上都是阴影。 “你哪里人?”吴畏突然在前面开口。 就算是极为平常的聊天,经过他的口述,总能听成略带威胁的盘查,“金乡。”方伽尧说。 “沿海城市。” “嗯。” “有海鱼吗?” “有。” “刚才的啵啵鱼味道还行。” “不错。” 方伽尧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往前走,似乎都不觉得刚才的对话里透露着一点弱智的气息。 临近门口,吴畏突然捏着方伽尧帽子的一边儿,似乎在思考,“你穿白色应该会好看。” 方伽尧闻声抬头,对方已经停下转身,他没来的及反应就要往吴畏的肩头磕,但是吴畏还是反应很快,伸手在方伽尧额头垫了一下,以至于方伽尧的脑袋没磕到他的锁骨。 肩窝那块儿骨头硬,方伽尧撞进吴畏的手心,自然没能感受到痛苦。 “进去。”吴畏自行转身,先一脚进去。 等两个人到的时候,教室里人已经很多了,几乎是在两个人出现的瞬间,没人说话,导致方伽尧掰开椅子的时候声音显得很大。 吴畏压倒性的身高坐下有点儿伸展不开,挨着方伽尧坐在最外面,以至于他之前的座位空了一块。 方伽尧现在知道为什么吴畏老是带着帽子了,带着帽子他的戾气就能收敛三分,倘若脑袋上什么都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的情绪就很恐怖。 虽然他本人可能并没有发火的打算。 集会组织者一般是三年级的学长,接班学生会的一群人做一些简单的答疑介绍,中间有二年级来点查人数,其中就有昨天的万科。 方伽尧精神不好,听了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瞌睡,等醒了发现教室里已经空荡荡了,只有在一边儿玩手机的吴畏,帽子压的很低,貌似在玩儿吃鸡,四排野队,吴畏歪头看见方伽尧醒了,就点开语音。 然后是一声真正包含愤怒情绪的脏话。 “干你。”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 第5章 “醒了?”吴畏放下手机,侧着身子问他,顺便把桌子上的本子递给他看,“明天的新生活动安排,你睡觉的时候我记了一下。” 方伽尧低头看见一行规整的笔迹,干净有逻辑,很多重点易混的还用下划线标示,当真算是细心了。 “醒了就回去,晚上我有事儿,今天不回去,查房的话也不用管,不会扣学分。”吴畏收了手机,简单交代几句就头也不回走了,走廊上的灯被脚步声震亮又灭了。 方伽尧揉着眉心捋。 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自己从开始足足睡了接近三个小时,开会一个小时也就是吴畏等了至少两个小时。 方伽尧这样类似被“特殊优待”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军训,期间自己女装去跳了几次舞,但是都没遇见吴畏,在学校对方也是看不见的次数比较多,唯一开始稳定下来就是局训开始的一段时间。 早上方伽尧还是五点半起床,看见吴畏在系鞋带,身上套了一身草绿迷彩,很有军人气质,他抬头冲自己说,“跑步吗?” 两人跑着下楼,提前去操场慢跑,吴畏十公里,方伽尧只在三公里的时候就被吴畏“逼”着坐在草丛上休息,他看着吴畏一圈一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情敌说他爱我_7 十公里吴畏仅用了40分钟,很恐怖的速度。 吴畏的耐力和爆发力都是非人类级别,如果生在战乱年代他就算一顶级战力了。 等吴畏的时间方迦尧手机上闪了一条短信,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上面儿只有两个字。 躲我? 这个口气方迦尧自然想到一位,之后他把这条短信的手机号拉黑,再抬头,吴畏已经擦着汗过来,“行了,走吧。” 十公里给吴畏带来的只有精神上的消耗。 军训合了班级,和隔壁班一起,人数有点儿多,教官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是个挺帅的酷哥,名字叫秦安,随便做做样子就惹得小女生坐在操场的路牙子上红着脸兴奋不已,方伽尧走过去坐下,教官视线就一直盯在方伽尧身上看。 吴畏走过去的时候,碰了下教官的肩膀。 上午的集训包含军姿和耐力跑,方伽尧申请见习,酷哥教官声音有意识放大,“不是我说,现在的年轻人这点强度的训练都申请见习,甘愿当个小白脸?”说完自己就笑,露出白牙,“看你这小白皮,平常也没少保养吧?” 秦安家里几代都是军人出身,自带的英武气质,他也最瞧不上现在动不动就病怏怏的小青年,尤其是像方伽尧这种看着年纪不大的恃宠而骄的弟弟。 方伽尧确实很白,但是这是娘胎带出来的,怕热不怕晒,换做平常听到这样曲解他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偏偏秦安说的话跟那个人如出一辙,他就少了点儿耐心,“术后修复,不能剧烈运动,见习申请老师批的。”他把证明拿出来,就往树荫底下走。 方伽尧的声音也不算大,但是周围人听得清楚。 吴畏双手撑在一片阳光下,眯着眼往这儿看,因为他旁边没人,姿势就比较野,长腿呈八字劈开,就这么歪着脑袋看。 秦安作为新人教官,总想从某些学生身上把自己的威严立起来,以后队伍好带,所以秦安虽然见了见习证明,还是要嘴上占上风。 “作为男生,得有吃苦的精神,小孩儿不能太娇贵。” “我不娇贵。”方伽尧几乎立刻就说,停下转身。 秦安原本想过过嘴瘾就放过他,但是没想到小孩儿这么犟,就笑着问他,“那你现在能跑几公里?” “十公里。”方伽尧说。 秦安这就瞧不上了,年纪轻轻说大话,十公里相当于马拉松的初级进阶阶段,光跑就得个把小时,秦安特不信问他,“刚才不还是病怏怏要见习?这会儿就能跑十公里?” “因为我术后修复,正常需要见习,但是我能跑十公里不代表我应该跑十公里。”方伽尧走到起跑线上,做热身,他身材比较匀称,在阳光下面白净的皮肤有点儿通透,方伽尧扭头对秦安说,“所以我跑可以,得跟你一起。” 方迦尧其实有私心,秦安给了他一个发泄口。 如果不是那条短信,他还当真以为自己比以前脱胎换骨了。 那两个字让他很不爽。 这件事临时起意,秦安安排周围的学生站军姿,面向跑道,找了两个男生负责计时和记圈儿,找人的时候,吴畏举了手,他个子高,站过去比另一个男生足足高了一头,他站在日头底下,是靠近方伽尧的内圈,对方伽尧打了个响指,带着浓厚的鼻音,“别死撑。” 站军姿的学生从站到坐,又从坐到站,来回倒了几次,两条人影还晃在红漆漆的跑道上,东科大的操场是400米一圈,一万米跑下来,得25圈。 方伽尧后期小腿麻木,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从不往后看,秦安则从第20圈开始就再也没动过追上方伽尧的念头,最后摊在终点,喘着粗气,有点儿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身子站得笔直的方伽尧。 掐时间的男学生涨红脸扯着嗓子报时:“方伽尧,41分37秒,秦教官,43分06秒!” 秦安听见躺在地上挪不动,自己这个成绩放到他部队里都是优秀水平,今天因为被刺激了还特地加速跑的,愣是没追上个看起来脆生的学生,脸有点儿没地儿放,匆匆喊了解散,把方伽尧拉到身边问他,“你挺...能啊,以前...练过?”因为还没缓过来,做拉伸的时候气息还不稳。 他对方伽尧改观之后,说话自然亲近些。 “嗯,练过。”方伽尧把吴畏递过来矿泉水浇在头上,又朝秦教官鞠了一躬,“秦教官,刚才我冲动了。”方伽尧跑完之后浑身通畅,再回想刚才跟秦安置气的几句话,就挺拿面儿的,这会心里敞亮,自然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了。 秦安哈哈乐了两声,也不计较,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找人立军威也是点儿背,碰上这么个神仙,还想再说就看见方伽尧背后靠着的吴畏转过身,反手捞起方伽尧,朝秦安笑,“人我先带走,回见。” 秦安琢磨了一会儿,这野痞的小子好像还没怎么正经叫过他名字。 要不,下次立军威,就他吧。 第6章 “你这么能跑?”吴畏虽然这么说,但是方伽尧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方伽尧忍着恶心点头,刚才硬撑了一会儿现在彻底爆炸式难受,站不稳尽量靠着吴畏走,虽然肌肉忍不住发抖,但是比起身体的上的疲累,方伽尧顾不得这么多。 情敌说他爱我_8 方伽尧不知道吴畏怎么想的,等走过食堂的路口,自己直接被扛起来了,一只热手捂在自己肚子上,方伽尧浑身抖得更厉害。 吴畏察觉不对劲,就撤了那只手,才感觉怀里的人稍稍平稳。 方伽尧躺回自己的床上,想躺,但是后脑勺被吴畏搂住,“等会儿,先换衣服。” “没劲儿。”方伽尧说的是实话,十公里加上原本就没愈合好的伤口,刚才的行为简直就是胡闹,这会儿琢磨过来味儿也只有疼的份儿了。 吴畏半条腿跪在方伽尧的床上,帮他脱衣服,方伽尧抬头对上那双眼,两个人都是一顿,同为弯男生物的敏锐直觉,吴畏相比方伽尧也是只增不减。 真正的同志之间对于一些不经意的触碰总是能超越直男,更加敏感。 吴畏缩了手,方伽尧也不怎么累了,自己把衣服脱了换上宽松纯白印着一条胖屁股柯基的半袖体恤,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浅色衣服之一。 吴畏坐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迷彩半褪,连头脱了上半身迷彩,只剩了一件浅色衬衫,锁骨骨沿褶皱撑起一小块儿布料,他微微示意问方伽尧,“介意我抽烟吗?” 方伽尧摇头,随即也问,“介意给我一支吗?” “你会抽烟?”吴畏有点儿吃惊,方伽尧总是在一些领域颠覆他对他的印象,在他看来,方迦尧是能跟“好学生”沾的上边儿的人。 吴畏挑出一根扔过去,细细的烟条就在两人中间做了条抛物线。 方伽尧烟瘾挺大,也是最近一年才沾染的毛病,但是烟抽了两口猛地下肢一阵抽疼,他微微拱起身子脸往里埋。 “抽筋?”吴畏在对面问他。 埋头痛苦的方伽尧突然很想笑,吴畏的洞察力精确的跟雷达一样,不管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状况,精确识别再用问句抖出来,总有点儿违和。 明明很确定,但是总会很耐心的等自己做再次确认。 “有点儿,刚才拉筋没拉好。”方伽尧坐起来,揉着小腿肚,眉头渐渐加深,抽筋有时候就是个巧劲儿,越揉筋越扭。 “你先等会儿,躺下。”吴畏把烟掐了,伸手贴在方伽尧腿上,“拉伸得让专业的来。”吴畏掌心还是很热,搓了两下,方伽尧的白腿上就起了一层红样儿。 “卧槽!方老弟!跟教官杠一万米是不是你啊!”万科从门外面跑进来,迎头撞见不可名状的一幕,卧槽又喊了一遍,“吴吴吴吴...你们什么情况?!” 吴畏没搭理他继续撸了半截儿袖子帮着方伽尧做拉伸,胳膊肘按压在对方腿上,顺着穴位一点点儿耐心往上走。 方伽尧被他过于专业的手法弄得很舒服,专业性盖过了异物感,就像一个非常正经的健身教练,他自然也没有别的心思。 物极必反,两位当事人显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倒是万科扶着桌子边儿不敢往前走,脑子转的是撞破奸情会不会被灭口之类的想法。 “不是,我来找方弟弟。”万科挪到方伽尧床头,很亲近掰过他的脑袋,“你可真牛逼,把教官跑吐了。” “我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方伽尧坐起来,朝吴畏道了谢。 吴畏重新点上一支烟,摆摆手出门。 吴畏的离开,从来只是一句简单的告别,通常来的都很突然。 万科等吴畏走了,才敢大口喘气,一点高年级的气势都没有。 其实万科才活像个小学弟,个子一米七八出头,一头黄毛,说话有时候挺聒噪,加上喜欢自己加一些夸张的手势,有时候特别像鸭子。 没长大那种毛绒鸭仔。 “过几天晚上有迎新晚会去不去?我带队罩着你。”万科说着就伸手搂方伽尧的脖子,被方伽尧用胳膊肘笑着挡开,“你别碰我,我怕痒。” 怕痒是说辞,归根到底还是不习惯别人碰他。 “你还真会骗人,我碰不得,吴阎王就碰的了?你俩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他弯的。”万科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把手收回去,撅着嘴,“那你也别对我笑了,扛不住。” 在万科看来,方伽尧这个人一笑简直要人命的。 方伽尧的关注点在另一个点上,“吴阎王?吴畏?” 万科扯了把椅子,怼在床跟儿,说的煞有介事,“人特凶,脾气特臭,惹他就是想不开,总之谁惹谁死,不是阎王是啥?”万科挠挠头,“他怎么跟你住一间啊?卧槽,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万科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吓得从凳子上蹦起来,“这不行啊,”万科比自己被阎王看上还着急,“你这样,我帮你去跟辅导员说一声,不然就找校长,给你换个宿舍,不然大学四年怎么过?” 他说完就要急着往外跑,方伽尧一把把人拽住,又想笑,想起刚才万科的话好不容易才绷住,“没事儿,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层关系,他有喜欢的人。” “不可能!”万科凑到方伽尧耳边小声说,“他身边就从来没有活人。” 情敌说他爱我_9 等万科又风风火火地走了,方伽尧自己琢磨他临走时候的那句话。 据他说,吴畏的名字在整个帝都都是排的上号儿的,万科爱好打听,知道吴畏这个人喜怒无常,身边从来没个亲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太孤僻,导致模样也越长越凶,吴畏有张纯攻脸,但是气质很野,加上早年在高中做的那些骇人事儿,也只有想买棺材才去找他,就这人家还嫌弃。 总之,吴畏是个独行侠。 方伽尧摸着刚才吴畏揉过的地方,因为手法到位已经不痛了,他捡起桌子上抽的半截烟,用舌头卷着点着,颓颓地靠在墙根儿上,往窗外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已经起了一层水雾,开窗后脸上被蒙了一层水汽。 混着夏天特有的草香,方伽尧低头看着楼下颜色花绿的伞,扭头往屋里瞥了一眼,才想起来自己没伞。 然后又低头看了眼烟嘴,发现上面是烫金MILDSEVEN,日本的卷烟牌子,怪不得拿到手有股苦茶味儿,这烟多是女性香烟,跟吴畏的气质也很违和。 方伽尧两条胳膊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心里在想一件事。 不知道吴畏有没有带伞。 “叮——” 方黎明发来的消息。 晚上有活儿,来一趟。 第7章 方伽尧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提前问了方黎明确定吴畏不在这儿才往这赶,进了包间后台就开始换衣服。 方黎明生怕吴畏来,给挪了间私人专用的小包间,让方伽尧在里面捯饬,比较安全。 来的路上,方伽尧在手机上多插了张跟校园有合作的电话卡,忙完又趴在雕花的大花镜子前头涂口红。 他唇色浅,很容易上色,挑的最艳的颜色,红管儿05,忙完一阵还是跟往常一样,撩了帘子和腿跟儿的裙摆就开始上钢管。 这次他仔细往台下看,想看看吴畏来没来,等到结束也没见他的影子。 而且这次没人砸钱让下台玩,一群人乖的像幼儿园的红脸宝宝,喝酒都是用的杯子。 到了后台,从沙发缝儿里掏手机,刚好收到一条消息。 我在楼下,见个面。 吴畏的。 方伽尧想起来自己手机号儿这回事,就问在一边蹲着静观其变的方黎明,“我手机号你说的?” 对方笑嘻嘻的,“畏爷的事儿,谁敢说不啊,互相理解,互相理解,再说学校不是发内网卡了吗,你平时用这个,正好俩号儿。” 方伽尧到没有责怪他表哥的意思,方黎明虽然平时嘴滑,但办事还是靠谱的,也护犊子,要是哪天自己跟吴畏真的对立起来,方黎明就算不要工作也会站在自己这边儿,于是就舒展眉心说,“我知道。” 方黎明虽说笑着,但是眼里的深处还是透露的担心,“不过我先好心提醒你,这个游戏别跟他耗太久,”他走过去递给方伽尧一支烟,坐下吐烟圈,“吴畏这个人脾气不好,而且喜欢女生也是头一遭,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尽早抽身。” 方伽尧捏着烟放在桌子上,整了整裙子,进了电梯。 夏末空气潮湿,在幽闭的电梯里方伽尧已经出汗了,他朝着里头的镜子打量,用小指勾了下眼线,期间电梯进来三四个人,都是被方伽尧补妆的骚|浪劲儿迷得大气不敢喘。 “这儿。” 下楼出门就遇见冲他招手的吴畏。 很明显打扮过了,黑色的棒球夹克儿搭上一双麂皮运动鞋,休闲正式。 但是没有戴帽子。 “知道你在跳舞,我就没去,怕分你心。”吴畏又试探性问,“吃饭?” 吴畏是一只已经做好万全打算的精准狩猎者,一切行为都很绅士,野性的本能像是被压抑过,方伽尧知道对方的确有话说,也就没打算浪费对方已经准备好的晚餐,于是点头。 方伽尧观察过吴畏,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算说再贴心的问候,表情总是很冷淡,但方伽尧很享受这样的态度,太过热烈反而会让自己无法倾听。 吴畏选的地方是市中心的酒店,并不张扬,只有内饰豪华,外观则显得平平无奇,吴畏和方伽尧保持距离,没有僭越,直到两人坐稳,跟侍者沟通好,才算有了交流的时间,为了方便说话,吴畏特地要了一块电子书写板,他说一句,方伽尧就可以在触屏上打字。 整座大厅流淌着一首歌儿,演唱者也有点儿鼻音,声音跟吴畏又五分相似,方伽尧想像吴畏唱歌儿应该也这么好听。 情敌说他爱我_10 Don\'tyouknowhowbusyandimportantIam I\'vegotsomuchtodo AskmetothedisFridaynight I\'tgo,I\'vegottoomuchtodo 歌词里饱含深情,有着那么点儿琢磨的意思。 “他人不错。”吴畏后背沾在靠垫上,“方伽尧,人不错,跟他是室友来着。” 吴畏的嘴角也是平的,没表情的时候,大家更倾向于他会生气,如果不是说话声音的语气,方伽尧可能也会忍不住会这样想。 方伽尧算是彻底明白吴畏对自己的“优待”源自肖瑶。 这几天算是考察期,而且吴畏貌似完全没有拆散这对情侣的想法,反而是看见肖瑶暗恋的方伽尧能够做到一个的男朋友的角色,他就会退出。 “但是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吴畏抬起头,挺严肃,“我是同志。”吴畏继续没表情地说,他顿了一会儿,歌儿正好到了结尾,有人在鼓掌,吴畏也侧头朝台上人鼓掌,之后扭头盯着方伽尧,用鼻音缓缓说, “他也是。” 一顿饭之后。 方伽尧被吴畏送到会所门口,自始至终吴畏都没有碰过她,在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种方伽尧本人不能理解的情愫,想来他对肖瑶的感情应该也很复杂。 具体原因,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之后方迦尧在会所再也没见到过吴畏,方伽尧也以肖瑶的身份在短信上跟他道了别,说自己回了老家,谢谢照顾,让她看开了很多。 之后那张电话卡,就被方伽尧折断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新生的迎新晚会衔接军训的落幕,学生会的人在“舞动青春”的广场搭台子,万科晃荡在上头拧螺丝,屁股敦在空气里来回摇摆,他恐高,这活儿接得违心,只能抱着绳子嚎,方伽尧就在他下面帮忙摆布景。 “尧尧!尧尧!尧尧!”万科喊得心裂肺,旁边搬花的低年级学生笑得肚子疼,“师哥,没这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啊,你这螺丝拧了有一上午了,有这么松吗,你菊花同款啊,哈哈哈哈...” 万科气质亲人,很多低年级的都拿他当弟弟看,开玩笑就更是没谱,他们知道万科不生气,顶多就是在原地转几圈,骂几声“傻咩咩!” “你下来,换我上。”方伽尧把绳索慢慢往下放,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安全绳索,跟万科认识了小半月,也觉得亲,这会儿也就听不得这么惨的嚎了。 方伽尧抬手去够铁环,正赶上万科下来,迷彩衬衫短,伸手就露一截儿腰,被万科看了清楚,“咦?你还有纹身?”万科跟发现了什么大宝贝似的弯腰撩起方伽尧的上衣瞅,“这上色,没疼死你啊。” 纹身面积不小,是一块儿长方形的黑色底,上面是白色的“DARK”英文花体字母,光是那一块儿纯黑色的文图,万科就牙齿打颤,而且在方伽尧白嫩的腰上就显得很扎眼。 “卧槽,这腹肌漂亮。”万科从手里那截额布料下面发现了不少好东西,他没想到方伽尧看着这么个淡然佛系的美男子居然这么野性,他对探索新大陆激发出了极大热情。 “卧槽!还有耳洞!”万科已经原地转圈了,“你高中那会儿是不是玩儿得野啊,才一个假期变化忒大了。” 方伽尧把万科手里的那截儿衬衫重新攥回来,一只脚踏上升降桥,回头说,“我可能还没说清,我22,高中那会儿,是三年前。”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万科找不到,就是他有个舌钉,就在舌苔面儿上,平时说话少,又极少笑,别人很少发现罢了。 从缓缓升空的视野里,看见靠在大广告牌边儿上抽烟的吴畏,他抬着眼睛往这儿看,方伽尧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见几句,对方只是微微点头,又转回去继续听着他前头那一伙儿人说话。 一伙人里男女都有,穿戴方伽尧再熟悉不过。 跳街舞的。 方伽尧的视线还在吴畏的侧切脸上没收回来,对方低着头玩手机,下颚线的弧度很舒服,还能看到那条浅色的肉疤。 “嗡——”方伽尧兜里震了一下,是条短信。 盯我这么久,等你下来。 第8章 方伽尧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吴畏了,原本建立起得同窗情谊也不过一周,现在对他的感觉也已经消磨的差不多。 一句意味不明的短信,多少还是让他有点儿在意。 “好久不见。” 情敌说他爱我_11 方伽尧下来的时候,等到的居然是吴畏先开口的一句寒暄,他周围的一圈儿人都有点懵,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老大这声音有点儿不对劲。 往常说话自带冷气,关系不亲的直接冻死,刚才那句“好久不见”则显得过分温柔了。 “好久不见。”方伽尧走过去,站在吴畏旁边,“有事?” “为什么看我?”吴畏低头从蓝白的盒子里掏出两根细烟,递给方伽尧一支,很自然的往方伽尧身边靠,但是没挨着。 “因为你好看。” 烟雾腾空,在两人中间蔓延。 周围不敢说话了,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散了神仙人的神仙烟。 敢跟畏爷说这话的人他们也是活久见,这种直白轻佻的话,四舍五入就是调戏。 但是方伽尧只是毫无感情的陈述事实,吴畏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 “谢谢。”吴畏说。 “是事实。”方伽尧说。 方伽尧下来之后才看清,刚才的一伙儿人里有几个熟脸,不过是单箭头的熟,有几个甚至在国内赛事上都拿到过很不错的成绩,想起吴畏的工作室,貌似也是跟街舞文化有关。 吴畏交代几句散了人,“晚上有节目,就叫人过来。” 方伽尧对吴畏的私事没有过多追问,对方说什么,他都听着,多余的话也不会说,所以从文化广场到教学楼的距离,两人均是什么话也没再说。 仍然是五十公分的间距。 自从肖瑶这个角色从吴畏的世界消失,吴畏“粘”在自己的身边就少了,两人共处的机会也不多,就算在一起,也是相顾无言。 “你有22?”吴畏坐在第一排过道儿的第二个位置,很有心的预留出一个,给方伽尧的。 方伽尧先是看了眼身后的墙,才坐过去,“你听见了。” “说实话,不像。”吴畏以前看方伽尧总以为他该比自己小,自己上学晚了一年,方伽尧本人看起来也着实减龄。 “逗万科玩儿的?”吴畏侧过身子,凑近了盯着方伽尧看。 离近了看,吴畏的睫毛很长,又直,眼睛看久了总觉得有点儿混血,方伽尧离他远了点儿,“实话,今年过完生日就23了。” 吴畏坐回去像是有点儿无聊,低头摸手机,没继续刚才的话题。 突然门口哈哈哈有人大笑,声音不难听就是笑声太大,声音劈叉,“哈哈哈哈!操!看什么!!老爷们儿黑点咋啦,你比我好哪儿去了,腚沟给你晒黑!” 说话的人是刑南,肩头上湿了一片,一周的军训给晒成阴阳脸,模样滑稽,挺好一张帅脸,现在骂人也一点儿气势都没了,手里拎着一袋红彤彤的水果,喊得全教室都听见了。 吴畏枕着胳膊懒洋洋朝他瞥了一眼,又看身边反身看书的方伽尧。 还很是一点儿没黑。 “这破天,军训前下雨,军训后下雨,军训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有!”刑南又骂了一句。 方伽尧倚在凳子上往外看,果然黑云已经挺厚了,这会儿正砸雨豆子,窗户里偶尔灌进来的凉风也是说不出的舒服。 刑南吼完就拎着一袋子火龙果往吴畏跟方伽尧身边凑,从侧面绕到吴畏那边儿,开始切水果,上次会所的事儿刑南还没为他的酒后失德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道歉,现在有机会了,就使劲儿殷勤,他爸鑫海地产的项目还卡着吴家老头的章,做儿子的也得为这个家做点儿贡献。 自我感动的刑南跟小媳妇似的把火龙果切成小丁儿,里面是火红的瓜瓤,特消暑。 “畏爷,您尝尝。”刑南一脸油腻的媚笑,托着果皮上的果肉往前递。 吴畏眼睛没往他那儿看,反而接了个电话就从桌子上翻过去了,临走指了指方伽尧,“他替我吃。” 刑南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任务,看着方伽尧吃了半块儿才放人。 方伽尧因为没伞,就跑着回了广场集合,虽然下着雨但是现场气氛还不错,他的原计划是回宿舍,喝杯热茶就休息,但是除了门脚就不自觉拐过来了。 他过去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刚走。 他在一群躁乱的人头里发现了吴畏,发色挺显眼,“怎么回事?”他问。 “没...”吴畏话直说了一半,就盯着方伽尧不说话,方伽尧微微抬头也回看他,等着他说话,但是很久之后,还是没动静。 情敌说他爱我_12 “怎么了?” 吴畏反应过来,方伽尧还站在雨里,下意识伸手把人抓过来,进后台找了件衣服给他披上,“进来坐坐。” 方伽尧坐在后台的一个小角落,看着吴畏忙。 吴畏这个人真的一点儿有钱少爷的臭毛病都没有,这样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学生,还有几个人在彩排,情绪挺激动。 “我都请假过来的,这会儿没劲,还指望勾搭个小学妹呢。” “得了吧,我他妈飞了六个小时我说啥了。” “畏爷说啥就是啥,你们几个不想活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笑骂着收拾东西,估计这会儿打算拉着吴畏去夜店蹦迪,有几个已经开始拆头发化浓妆了。 方伽尧听得明白,这伙儿人凑在一块儿不容易,就站起来,说,“缺的那个人,我顶吧。” 作者有话要说:军训一般都有自带避雨bug的吧... 第9章 “卧槽!” “牛逼!” “尧哥人才,这杯得喝!” “来来来,小弟膝盖脆,给你跪一跪!” 混杂劣质音响的杂音滋滋啦啦从头顶灌下来,几个人来的是地下酒吧,方伽尧换了迷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字母T恤,这会儿正有点醉的歪在沙发上。 距离吴畏仍然有50公分的距离。 耳膜里充斥着吧台歌手撕心裂肺的嘶叫。 这样的风格,很适合地下酒吧。 小而不乱,反倒挺有情趣的。 一行人刚到了酒吧就开始散发无数释放的崇拜,说畏爷的舍友是个神仙,编舞只看一遍,所用动作到位,卡点狂魔,极限输出,后头打配合的眼都看直了。 到最后几个人里头不服的还单独在后台即兴battle,但是方伽尧都接着,哪个舞种都玩儿,以至于动作多,雷鬼嘻哈哪个都成。 吴畏仰在方伽尧旁边,顺着眼前的一圈人用杯子轻扣了下桌面儿,原本一个个伸长胳膊敬酒的都把脑袋缩回去。 大家心里透亮,畏爷这是不高兴了。 “他们就是贫,酒不用喝。”吴畏扣着方伽尧的酒杯面儿,按回桌子上。 方伽尧自己又端起来,“馋了,尝两口。” 吴畏就在一边撑着胳膊看,眼神赤|裸,不带任何掩饰。 但是方伽尧自己要了杯经典“血腥玛丽”。 吴畏看着这杯酒皱眉头,这种鸡尾酒点的人不多,口味也奇怪。 这种酒基酒是伏特加,另外重口味一点的调入番茄、辣油、胡椒芹菜集合,这些方伽尧全要了。 “喜欢吃辣?”吴畏问。 方伽尧心里发笑,面上淡然点头,疑问肯定句几乎就成了吴畏的标准开头,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察觉。 吴畏问完,也朝调酒师点了一杯。 两人的谈话气氛中间根本没人敢插嘴,有个小孩儿等到畏爷去洗手间的空档才过来和方伽尧说话,“尧哥,你玩儿舞这么厉害,怎么圈子里都没见过你?” 也不怪他奇怪,凡是玩儿舞的圈子里的真神多多少少都见过听过,方伽尧出手就知道的全冠王级别,但是圈里从来没听过名字,这就很奇怪了。 “现在亚洲舞王也就杜欲了,不过我觉得尧哥你可以拼一下,直接给杜欲下战书,爆红不是没可能啊。”小孩儿说话连着口音,说完脑门儿上就被一根手指戳了一下。 情敌说他爱我_13 “喝饱了吗?”吴畏戳他脑袋。 小孩儿赶紧退回去,装模作样地喝酒。 方伽尧只是点头,没回应。 “别在意。”吴畏碰上他的杯子,“来就是随便玩儿的,随意。” 吴畏所谓的暴力美学都体现在酒量上,方伽尧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差,顶多三杯,多了就醉。今天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再次回到舞台的感觉让他飘然,他看着吴畏豪饮,痴痴看了很久,自己手里就没了数。 所有意识抽离,彻底放空。 吴畏照样把方伽尧放在自己领地范围内,轻轻在他耳边叫了一声,换回来的是对方闷闷的一声回应。 “帮我要点儿水果,他醒酒我送他回去,你们先走。”吴畏临走加了一句,“要红心火龙果。”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咬着耳朵走了,谈论的都是吴畏感情生活。 吴畏要脱单。 但是吴畏本人看着窝在沙发上方伽尧神色有点儿复杂。 吴畏开车把方伽尧送到宿舍。 他们的宿舍就是标准双人间,两人的床各自靠墙并排,中间留出走人的通道,吴畏把人扶到床上,脱了外套开始烧热水。 热水器发出低沉的轰鸣,滚水在里面不大安分。 方伽尧眼皮很重,感觉身下有股冰凉的触感,后脊椎的骨头顶在凉席上,衣服贴在身上,黏答答的不舒服。 “嗯...”方伽尧说不出话,只能间歇性发声。 “嗯?不舒服。” 吴畏的声音搔着耳朵痒。 那人真有意思,方伽尧在梦里想,但也就是一想,剩下的全部思绪堕入黑暗。 吴畏把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水果过了一遍水,这会儿切成块儿摆在盘子里,找了把叉子往自己嘴里插了块儿火龙果肉,一边吃一边朝方伽尧脸上瞅。 从报名点吴畏其实就注意他了,单纯因为长得纯。 圈里不缺长得好看的,但是缺方伽尧这款,五官精致没的说,吴畏自诩不是颜狗,但是碰见这样儿的也是会忍不住看几眼,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最类似的一次也就是在底下酒吧碰见的肖瑶。 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吴畏移不开眼,后来入了舞圈编舞,很大程度上就是受那个小姑娘的影响,对吴畏来说,肖瑶的意义很大,不是单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尊敬。吴畏这辈子就敬重两个人,一个人是他爸,另一个就是肖瑶。 肖瑶的舞其实很艳俗,但是吴畏忘不掉的是她的眼睛,深陷绝望肮脏之地却又生机勃勃,她是活的,她的舞不论身在何处,都能直击人心。 但是对肖瑶的感觉很神奇的跟方伽尧交合了。 像,又不像。 眼睛不像,方伽尧眼里没光。 笑容不像,方伽尧从来不笑。 因为喝酒,对方脸上泛红,一直延伸到正在平坦起伏的胸口。 打量方伽尧的时候吴畏已经吃了半盘果肉,听见方伽尧说话,他把耳朵凑近了听。 “热。”方伽尧浑身粘得难受,梦里有点儿不安稳,总能梦见那个人,让他很焦躁。 吴畏盯着方伽尧张合的嘴唇,用手在自己嘴上剜掉截儿果色,轻轻按在方伽尧下唇。 异常容易的上色。 果肉颜色很好看。 他也很好看。 “肖瑶?”吴畏靠在床头,用低沉的嗓音不知道叫了几声。 在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的前提下,把人扛进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一个人。 情敌说他爱我_14 直觉准的可怕。 第10章 “谢了。”方伽尧喝着早餐粥,跟在一边儿打游戏的吴畏道谢。 他不记得昨晚怎么回的宿舍,怎么洗的澡,怎么换的衣服。 显然是多有劳烦身边这位。 昨天晚上只是单纯被吴畏喝酒牵引着,不知不觉酒喝多了,这种不知不觉极少在方伽尧身上发生,所以现在揉着太阳穴还是疼。 吴畏朝他点头,没多余的解释。 “嘶——”方伽尧舌尖儿刺痛,对着桌子上的四方镜伸舌头,有点儿破皮。 吴畏盯了一会,“我一会儿去校医院拿药,晚上你自己咬到舌头了。”收了手机,就准备出门,临走回头倚在门框上,“第一节大课能去不了,麻烦答下到,谢了。” 方伽尧在吴畏出门后,脚尖儿上照了一片早阳,上面斑驳着晾在阳台T恤的影子,一黑一白,交错摇摆,顺着被风吹鼓起的衣包,饶是方伽尧也会在心里感叹。 吴畏这人,还会洗衣服啊... 早饭是对方从食堂带回来的。 南校区只有一个大食堂,学校为了体现人文关怀,很贴心的把食堂就建在女生宿舍一百米的对面,但是男生宿舍因为是新校舍,新食堂在建中不对外开放,想要早起去食堂吃早餐就得步行穿过人工林,再走上十五分钟。 人工林有时候会被人为封锁,绕路的话就得半个小时。 方伽尧记得人工林在军训期间都是拉黄线的,也就是吴畏一个小时前就去了。 吴畏自己没吃,他这一趟就是专门给方迦尧带的早饭。 方伽尧坐在教室阴面儿的座位上,枕着胳膊犯困。 原本酒精的催眠作用在他身上就格外敏感,但是他还是强撑到“吴畏”的名字之后,才靠在椅子上浅眠。 吴畏不只是第一大节没来。 是一天都没来。 到了晚自习方伽尧才收到对方的一条短信。 抱歉,临时有事走不开,药在我这儿,下课来取一趟。 随后微信上收到一条地址。 是距离校外不远的DARK排舞工作室,吴畏是老板。 这间舞室的名字其实最近在圈儿里名声很炸,但凡参加国际赛事必请的门面,方伽尧淡出去很久了,舞室又成立的晚,也就没跟自己有过多交集。 方伽尧玩儿了十五年的舞,早腻了。 顺着吴畏给的地址,步行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是间挺个性的门面,临街一侧是落地玻璃,里头罩着灰色的纱帘,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墙镜,还有蹲在门外抽烟的吴畏。 “来了。”吴畏站起来,手里拎着塑料袋,里头装着几盒药片儿,“早上来客户,就耽误了,抱歉。” “原本就是我该拿的,你用不着道歉。”方伽尧伸手勾住袋子,但是对方没松手,两个人的手指就一人勾一边,远看跟拉勾似的。 屋里几个人站在门口木头门缝儿里往外看。 脏辫男孩:“畏畏畏...爷...爷恋...恋恋...爱了是吧吧...吧吧吧...” 嘻哈酷哥:“你见过畏爷给谁买过药吗?就算天天嚷嚷着给我买毒药也没见药片子啊。” 火辣幺妹:“干哦,我没戏惹QAQ,追个铲铲儿。” 锡纸烫渣男:“畏爷眼光高,看中的就是极品。” 他们眼中如果吴畏不是坦然承认自己的性向,他们真的以为他是个性冷淡,或者出生的时候就没有恋爱基因。 情敌说他爱我_15 但最近就反常的可怕。 方伽尧礼貌性往前走,兜了下衣领,消了点儿胸前的热汗。 “进来坐坐。”吴畏勾着袋子把人往里请,推开门让方伽尧坐在玻璃前面的纯灰软面儿的沙发上,“现在九点,舌头有发炎吗?” “有点儿,中午吃辣子来着。”方伽尧照实说,就看见吴畏捏着一杯温水放在桌子上,听他说,“买了两种,担心可能发炎,外服内服都买了,你看着用。” 方伽尧只能连声道谢。 “尧哥,你上次的能不能让我再看看2000s。”嘻哈酷哥是个breaker,钟爱地板舞,“你那个360小回环强爆了!”酷哥的个性跟万科有点儿像,属于典型的自来熟,两句话就一口一个自己人打得火热。 圈儿里凭本事说话,谁强谁是哥,嘻哈酷哥现在就是嘻哈弟弟,趴在方伽尧膝头上给他扣药片,“还有那个‘冻结’,既然来一趟,传授点儿经验呗~” “回去。”吴畏按着嘻哈弟弟的脑袋掰回排舞室,“刚喝完水给你跳‘2000s’,你浇花呢?” 2000s是双手倒立在地面旋转的动作,速度快,对舞者上驱要求高,目前世界纪录是27圈,方迦尧在迎新晚会上就转了26圈,还不算之前动作消耗的力量。 明白人知道方伽尧有多牛逼。 吴畏把一圈儿看热闹的赶回里间的练舞室,外头就剩了他跟方伽尧。 吴畏习惯性点烟,这次只点了自己的,后背放松在松软的沙发上,很随便,“你跳舞有年头了吧?” “练着玩儿的,给我来根。”方伽尧烟瘾犯了,见不得别人有自己没有。 他所有的控制力都在这条细细短短的烟草上完蛋。 “你不是正在戒烟?”吴畏伸长胳膊递过去,但是不给火儿。 没有比这个更折磨人的了。 “你别玩儿我啊。”方伽尧肩膀也塌下来,没了正型,口气里略带了点儿乞求,“给药给烟不给火儿,你知道多残忍。” 吴畏脸上难得笑了一次,“要不,求我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吴畏已经开始学会开玩笑了。 第11章 方伽尧意识到吴畏在互开玩笑。 距离有点儿太近了。 “嗯,戒了。”方伽尧把烟慢慢插会烟盒儿里,动作做了一半被吴畏拦住,“都□□了,哪儿有往回插的,这次算我的。”吴畏用手捏着方伽尧的手腕,头微微靠前,烟嘴对上,就着了。 “我说真的,来我这儿赚点学费,车接车送,不占用你上课时间。”吴畏手头缺个老师,他眼刁,来自荐的不少,但是他都瞧不上,“之前相中个小姑娘,她不来。” 听见吴畏说肖瑶,方伽尧心里吊着小心,斟酌用句,“我非专业,怕是当不起。” “我不要专业。”吴畏扭头看他。 “我没参加过比赛。”方伽尧继续推辞,圈里荣誉就是评价一个舞者的标尺,很多工作室都有签约大神,几乎没有人愿意玩儿养成,很不划算。 “我不在乎荣誉。”吴畏插灭烟头,在烟灰缸里轻轻揉搓。 方伽尧不大明白了,“专业、荣誉都不要?” 吴畏点头,“嗯,就想要你。” 练舞室门后面儿炸开锅了。 “石锤了,畏爷不恋爱我就去吃屎。”酷哥捣了捣身边擤鼻涕的幺妹,“你拉倒吧,上次你脱光躺畏爷床上被连人带被子给寄存到酒店前台的时候你就该清醒了,没戏。” 幺妹狠扭了一把酷哥的把儿兄弟,“你也拉倒吧,我没戏我还争取过,你他妈喜欢我就一句人话不会说,单身都是您祖传的的主动技能吧?!” 大家围观畏爷千年一笑的历史性时刻,都走得很安详,该干嘛干嘛去了。 方伽尧这话一时没法儿接,因为这句话可以过度解读,在双方这么敏感的身份下,同志之间能甩出这么意味不明的话,明显是有意思。 但是吴畏此时脸上的表情,又让人觉得刚才的想法真是自作多情了。 情敌说他爱我_16 “这件事儿你考虑一下,也不是让你马上回复,想好告诉我就成。”吴畏把烟盒儿收了,有点慵懒靠在沙发上,往里缩了缩,“话又说回来,能跳成你这样儿的,国内没几个。” 吴畏这话还是兜着说得,其实他想说放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但是总有点儿讨人欢心的嫌疑。 毕竟,他不擅长这个。 方伽尧低头握着水杯,没接这话。 现在两个人又重新陷入一种寂静,但谁都不尴尬,反而挺享受。 夏末的雨总是赶在入夜之前,两人身后的玻璃上开始“砰砰”的砸雨点儿,两个人默契回头。 “一起?” “嗯。” 方伽尧记起来自己的没伞的事,就说:“你先回去,我去附近的便利店淘换一把,以后下雨的日子还多。” “你没伞?”吴畏的声音从练舞室里传出来,带着点儿闷闷的鼻音。 “嗯。” 这会儿酷哥蹲在门后地板上特狗腿地挑了一把彩虹伞往吴畏手里塞。 吴畏朝方伽尧瞄了一眼,用脚尖儿点在酷哥崭新的棒球服肩头,探头做了个口型,“滚。” 然后出来捏着把透明长伞出去了。 酷哥委屈:“QAQ送伞咋啦?” 幺妹笑他:“瓜皮哦,你啷个脑阔有屎噻,再给你百倍年,妹子还追锅儿铲铲!” 吴畏帮着开了门,“不用,我有多的,回去送你。” 方伽尧不愿意欠人情,再说就是一把伞的事儿,还想再说话,人已经被带着走了。 雨点儿又大又密,从工作室到校门口都跑着被雨搞得措手不及的学生,相比他们,方伽尧自认为吴畏倒是淡定的多。 伞内空间有限,两人并肩就有点儿挤,方伽尧能察觉到对方让了胸前的一块儿地方。 吴畏个子比自己高一截儿,一路就保持这个姿势。 没了常有的50公分,方伽尧有点儿呼吸不畅,一直忍到宿舍楼下,才把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呼出来。 “冷?”吴畏收了伞,低头往方伽尧身边凑。 “没有。”方伽尧回复的很快。 吴畏凑上去才看见方伽尧微微红透的耳根儿上,有个肉|洞,还没闭合。 两人上楼开了灯,方伽尧才发现吴畏的半边儿肩膀湿透了。 他上衣穿得颜色浅,被水打湿下面儿的肉色就透上来,方伽尧微微挪开眼,这种性的本能很奇怪,明明没有□□上的需求,但是画面的冲击还是让他后背发烫。 他扔给吴畏一条毛巾,“你先洗澡。” 方伽尧一般不爱玩游戏,这会儿捡起手机,蹲坐在雪白的塑料椅上,头压得很低,开始找游戏,弄出了点儿动静,才舒坦了点儿。 吴畏默认,往衣框里扔了裤衩上衣,人就钻进去了。 等人进去,方伽尧才把头抬起来,盯着那筐衣服敲了敲屏幕。 方伽尧用对方洗澡的十分钟,帮吴畏洗了衣服。 他不愿意欠谁的。 方伽尧还是在去工作室的路上买了烟,现在躺在阳台往对面看,潮湿的夜风夹杂水汽,掉在另零星的烟火上,发出轻微的“兹拉”声。 “挺会享受。”吴畏擦着头发出来,没穿上衣。 方伽尧故意不扭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寝。 方伽尧打算让吴畏进屋,但是对方站在自己身边没动。 接着他又说了今天第二句让自己接不下去的话。 情敌说他爱我_17 “他们有我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吴畏很有自觉。 第12章 一句话,让远本已经熄灭的火,又窜活了。 一发不可收拾。 “嗯,你好看。”方迦尧表面平静说了一句,转身进了浴室。 无畏盯着还在滴水儿的T恤,突然心情很好,靠在水泥石台上,看见小桌上的烟盒儿,捏出一根。 抽得很慢。 以后方迦尧经常听见无畏时不时总会来一句,让方迦尧无话可说。 并且从那个时候开始,吴畏就开始住宿舍,一天不落。 但总是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毕竟是大学生,很多时候吴畏只要工作室不忙都会去教室上课。 也必定会坐在临近靠窗的阳光下。 方迦尧就枕着胳膊,在他不远的墙跟儿处的座位上看他。 万科伸着脖子在方迦尧后面儿,小声说:“你看什么呢?眼睛都不眨一下?” “嗯?”方迦尧被万科问话问蒙了,“我看什么了吗?” 万科“哎呦”了一声,嘴里抹油似的不着调,“哥,盯着看了十分钟了,有点儿数啊。” “我在看光。”方迦尧指了指,“那不是么?” 万科顺着方迦尧的视线看,透过一排脑袋,只在一片懵绿的靠窗树荫下,看见一顶灰色的帽子。 随着主人轻微的呼吸上下起伏。 吴畏在睡觉。 万科捋了捋自己刚睡醒被压弯的头发,问他:“尧哥,真的你不考虑换宿舍啊?吴畏名声挺不好,我真怕你哪天就给坑了。” “为什么这么说?”方迦尧一开始就挺奇怪,所有人都说吴畏脾气差,但是自己跟他相处久了,反而觉得很温柔。 万科:“人家都这么说,畏爷初中就跟人对刀了,你说狠不狠,反正当时闹挺大,名声就传出去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下手那个狠,幸好被捅的人留了条命,加上小孩儿未成年才大事化了。 方迦尧听着万科小嘴叭叭不停,眉毛就皱起来,“胡说。” 万科:“大家都这么说。” 方迦尧:“你这叫三人成虎。” 万科:“委屈.jpg” 方迦尧不怎么乐意听吴畏的过去,但凡沾染,他听到总是过分凶狠的历史,之后就是漫无边际的违和。 “一起。”方迦尧抬头的时候,吴畏已经敲着桌子在等了,如果这个时候方迦尧还在记笔记,吴畏就会倚在一边儿打游戏。 “你先回去,我还有道题。”方迦尧用黑笔头儿戳着一道题,“增值税分录这块儿没看懂,我再看看,你先走。” 这话没错,但是方迦尧感觉最近跟吴畏的距离有点儿太近了,形影不离的成度对两个非直男来说,很危险。 “我没事儿,等你。”吴畏没抬头,手指头继续在游戏界面上划拉,话说得很自然,就像自己有义务做陪护似的。 方迦尧见他不动,也不劝,继续埋头做题。 他来上大学就是本着好好学习去的,以前的本事不当饭吃,以后要想过得舒坦,他也就只得跟所有学生一样,好好学习,才算个正经出路,就算以后想转行儿,至少还有个保底吃饭的活计。 情敌说他爱我_18 这就是他跟吴畏不一样的地方,他可以随便造,但自己没这个实力和本钱。 所以方迦尧学习挺走心。 原本以为吴畏待一会儿就走了,但是方迦尧一直坐到午饭结束,吴畏还是保持一个姿势,唯一的区别就是就插了耳机。察觉方迦尧往这边儿扭头,点头退了游戏:“成了” 方迦尧摇头,“没有,先回去吧。” 估计自己说等会,吴畏又得插上耳机继续。 方迦尧想合上本儿,被吴畏单手拦住。 “哪里不会。”他凑过来用五根修长的手指压平了书上的褶皱,“这个?” “你没提税,月末结平,这儿,”吴畏挨着方迦尧坐下,坐下开始帮着做分录。 万科猫在教室吃午饭,在最后一排瞧热闹。 “改这儿就行,先吃饭回宿舍教你。”吴畏拎着方迦尧的背包,挂在自己胳膊上,“下馆子去。” 万科夹在鼻子上的笔就这么掉了。 吴畏找了家素菜馆。 价格亲民。 吴畏等着菜,跟方迦尧唠,“下午没课,多待会儿。” 餐厅有大厅区跟包间,但是吴畏点了大厅,只是地方摆的清净,中间隔了一块儿雕花的中国风屏风,正好儿把两个人隔出来,靠着临街的玻璃。 “这儿口味不错,清净。”吴畏点着玻璃下面儿的菜品开始介绍,“离校近,伤好之前,这个地儿不错。” 吴畏把帽子摘了,抓了一把刺儿头,他饭量大,光是炒菜就点了好几盘儿。 方迦尧喜辣,有点儿下不去口。 “这几天先忍忍。”吴畏知道他不爱吃,但是照着方伽尧的吃法,伤口就别想好,“吃完我去趟工作室,等着晚上你来一趟,商量点儿事。” 一顿饭下来,方伽尧因为有蘸酱,口味不算淡,吃的也开心。 “别动。”吴畏动了动嘴叫住方伽尧。 “嘴角,沾了东西。”吴畏指给他看,但是方伽尧自己用手指在嘴上画了一圈也没抹准地方。 最后吴畏微微侧开脸,在方伽尧的嘴角用拇指轻点了一下。 “成了。” 这次吴畏的鼻音特别重。 第13章 万科歪在凳子上,腿翘起来一只,看见方伽尧从门外进来,赶紧凑上去。 “尧哥,尧哥,有件事儿我不得不跟你说了。”万科晚上晚自习溜到大一自习室,反正模样差不多,也没人管他多大,怎么溜达都成。 方伽尧找了墙跟儿的椅子坐下,边收拾东西还边听万科着急,“什么事儿?” “你趁早搬宿舍,我觉得吴畏对你该是有意思了。”万科说话着急,调子有点飞,瞄了一眼周围低头学习的同学,才把声音兜住,“我可不是瞎子,中午那出儿傻子都看出来了!”吴畏等人,多稀罕那。 让吴畏专门等的人,不是仇人就是恋人,但以往的经验的经验清一色的是仇人。 方伽尧这块儿目前来看,更像恋人。 万科长着张减龄脸,人倒是油条得很,他眼毒,一眼就能看出吴畏的心思,长成方伽尧这样儿的,但凡是个gay少看两眼都是难事儿,也就不奇怪吴畏也能看上,只不过万科热心肠,总觉得以吴畏的背景,谁惹上了都是个麻烦事儿,也就不想方伽尧陷太深。 “我知道。”方伽尧倚着墙,嘴里泛空发苦,不用万科提醒,他自己也有察觉,吴畏最近挺不正常,更像是无声的追求,虽然对方不挑明,但是跟之前为了肖瑶试探自己又有点儿不一样。 “你想多了,就是舍友关系。”方伽尧对着万科倒是没怎么说,只要吴畏不说,方伽尧也就没什么理由拒绝,后背被清凉的墙面儿冰的舒服,眼睛就昏昏沉沉想睡觉,万科还在一边跟他掰扯,“你不知道,最近...” 声音很沉,方伽尧只是模糊听着,最后几声随着眼皮一起堕入黑暗。 情敌说他爱我_19 万科单手撑在方伽尧边上儿看,他没见过谁正聊着天就能睡着的,方伽尧露出的半截儿手面儿上有一根根鼓鼓的青筋,想必人睡得也不是多舒服。 晚自习偶尔的一点人声嘈杂,对方伽尧影响不大。 梦里多了一张脸和一条疤。 醒了还是一张脸和一条疤。 “回去睡吗?” 有风。 “我帮你?” 有雨的潮气。 感觉胳膊上发凉,方伽尧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背已经完全被墙面儿冰透,这会儿开始往身上窜湿气,原本坐在自己旁边的万科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他的座位上,横坐着吴畏。 对方正单手撑在侧脸上,扭脸往这边看,“醒了?” “抱歉,我睡很久了。”方伽尧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来了...抱歉...我迟到了,现在去工作室吗?” 方伽尧用半分钟的时间梳理清楚时间,以及吴畏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伸手摸兜发现自己手机上有几十通电话未接,自己打到静音就一直都没看见。 清一色都是吴畏。 “出什么事了?”方伽尧下意识觉得出事了,往下翻看见吴畏的名字心里莫名心慌。 “下雨了。”吴畏说。 “嗯?”方伽尧这会儿全醒了,“什么?” 吴畏手里晃了一把伞,弯曲的伞柄在他指头上打圈儿,“外头下雨了,你没伞,”吴畏身上穿了件棉质衬衣,现在泛着潮气贴在身上。 “所以我来接你。”吴畏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理所应当。 方伽尧眉头微微皱起来,伸手在他肩膀轻轻捏了一下,发现衬衫果然还没干,“你没打伞?”打伞不会湿这么透。 吴畏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岔开话题,“约好的,去工作室。”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方伽尧知道吴畏不想说的话自己再怎么套也没用,就利索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没在自己的自习室,他喜欢乱跑,教学楼上上下下七八层,楼间距长,一共一百多间教室,如果单纯找人真的麻烦。 “随便找的,运气还行。”吴畏下楼撑了伞,留出一个人的距离。 伞面儿是干的。 路上伞面还是往自己这边儿倾,方伽尧看不过去,顺着伞把手往吴畏那边推了推,“都是爷们儿,没这么娇贵。” 如果只是倾一点,方伽尧也没必要说,但是吴畏头顶空荡荡的,一把伞搞得倒像吴畏专门给自己打的,方伽尧心里过意不去。 交情没那么深。 吴畏只是伸手把方伽尧的肩膀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重复了一遍,“都是爷们儿,没这么娇贵。” 方伽尧被噎了一句,闷头走。 吴畏这个人他摸不透,表情从来不对心。 比如现在,他有意识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是脸上的表情又不会让人多想,这样方伽尧说不出什么。 工作室里没多少人,应该说没人。 之前嘻嘻哈哈的几个熟脸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方伽尧站在门口扣鞋跟儿上的水,顺便等着收伞的吴畏。 “嗯,因为手里还有一个团体编舞,他们抽时间过来看看。”吴畏往空荡荡的架子上挂了把伞,顺手开始脱鞋,“这儿有拖鞋,穿着进去。” 工作室里头如果拉上落地的窗帘,那便与外面没有任何关系了,整个素洁的空间里,就剩了他跟吴畏。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有点儿多。 方伽尧多少也知道了点儿关于吴畏生人不近的事实,除去来找他编舞的圈里人,他基本在学校里就是独来独往,没多少朋友。 看吴畏脱了衣服,顺手搭在沙发上,方伽尧身子陷在沙发里,盯着衣服开口,“为了找我,挺累?” 情敌说他爱我_20 吴畏去找他的时候压根儿没下雨,身上透湿是为了找他出的汗。 方伽尧这次真忍不住了。 他想问明白。 第14章 “找你,不累。” 吴畏单手撸了外套,露出里面黑色打底体恤和两只手臂。 接着对方又另一只手脱了T恤,整个后背就露出来,出奇的干净,除了分明的肌肉纹理,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方伽尧赝本以为吴畏会有纹身。 除了他耳后的旧疤,任何一处肌肤都是完整的。 简直就像处子一样,这样形容吴畏连方迦尧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性感,所以他尽量不去看,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方伽尧半个肩膀靠在沙发软绵儿上,耳朵冲着吴畏的方向,眼睛隔着灰色的纱窗看向窗外。 “那你得先用眼睛看我。”吴畏上半身光着,新的上衣胳膊上就套了一半儿,停了一切活动等着方伽尧回头。 “我是有话,”吴畏把一件宽松的纯棉T恤套上,顺便扔给方伽尧一件。 纯白色的。 “白色适合你,”吴畏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这个解渴,喝完有个编舞需要你试一下。” “就这些?”方伽尧问。 “就这些。”吴畏说。 “之前来的人你应该也认识,都是朋友就卖个人情。”吴畏坐在方伽尧旁边,还是老规矩的距离,没有越越界,“动作上有个点挺卡,就找你来看看。” 方伽尧暂且对吴畏这种转移话题的拙劣技术暂且不做表率,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老本行上。 谈跳舞,他能说上几句,而且现在吴畏算是自己的半个老板,私人情感就得往后排,老板跟你谈工作,你跟老板谈感情,这样就很不专业。 “嗯。”一口冰酒下去,方伽尧开始清醒了。 吴畏成立工作室年份短,但是业务扎实,挺多人找来的原因就是信他,早几年的“be”赛事的总冠军是吴畏半路捞到的。 这事儿在最近几年闹得挺大,吴畏的工作室成立即受到追捧也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那次比赛。 吴畏只参与了一次国际赛事,名声就炸出去了。 即使方伽尧有意识不去关注赛圈的事,但是架不住这件事的影响大,之前几个玩舞的朋友两三句话就把吴畏的事抖搂出来,那年BE巡回总决赛里,吴畏算是黑马,秒了最有希望夺冠的另一个亚洲人。 杜欲。 但是吴畏也就去了这么一次,以后的各种大型赛事都没人影。 “行吗?”吴畏用手机切歌,换了首Urban的曲子,几个调子在空气里炸开,之后就有点儿糜烂的调子。 “都市编舞?”方伽尧换上白色棉料,体感很舒服,忍不住看了下衣服的后标签,印着绣花“BOOM—KING” “喜欢吗?”吴畏随着音节用手指打拍子,从自己的指尖攀上方伽尧的肩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在方伽尧身上,“我觉得你会喜欢。” 这个曲子方伽尧熟,以前玩儿的最顺的就是这支。 “不喜欢,”方伽尧说的很直白,身子陷在沙发的最深处,躲开吴畏那只手。 “所以你先来一遍?”方伽尧绕过吴畏,站在窗户跟前,“我先熟悉一遍,然后你想怎么做就随你。” “成。”吴畏回答的干脆,很利索的跟着拍子开始找节奏。 方伽尧就倚在窗户边儿上看,后背冰的舒服,但是这次却不想睡觉了,他盯着吴畏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争取看得更清楚一点。 吴畏是天才。 情敌说他爱我_21 这是方伽尧看见吴畏跳舞的时候就确定的事实,吴畏的节奏感、肌肉掌控力、对动作的领舞拿捏都是顶个儿的好,之前迎新晚会吴畏没跳过,虽只是负责编舞,方伽尧就对他另眼相看,单从编舞的内容来看,水准一流,所以他本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即使有了这层心理建设,但是仍然被吴畏猛烈的冲击了一把。 他所有肌肉震动起来,配合骨骼扭转,爆发的是绝对的力量,柔美中的刚毅,都是恰到好处。 吴畏整个人,都让方伽尧移不开眼。 吴畏整个过程,都在盯着方伽尧的眼睛。 所以方伽尧一直看着他。 目光一直追随他。 “这儿,”吴畏在一个节拍处停下,“这个动作,要改。”吴畏冲方伽尧招手,“记着这个点,之后我做手势的时候,都记住,都改。” 方伽尧点头凑近,发现吴畏已经出汗了,轻声说了句,“知道。” 雨砸在窗户的声音愈来愈大,从滴答声逐渐变成雨水单方面狂躁的抽打,玻璃上开始倒映出扭曲流动的光影,泄在玻璃面儿上,映在方伽尧侧脸上,他嘴里发干,想摸烟,后来才发现衣服换了,摸空了。 无以复加的焦躁,让方伽尧很快开始站不住。 吴畏编舞范围很广,从街舞到都市编舞甚至其他小舞种都有涉猎,一开始吴畏还是跟他讨论街舞范畴,但是越到后来,方伽尧能看出来。 这是勾引。 “记住了?”吴畏把T恤翻上去,一半儿用来擦汗,一边儿往方伽尧身边走,走到衣架旁边顺手摸了烟和火,特地递给方伽尧,“知道你瘾上来了,这火儿,新鲜的。” 方伽尧没接,“无功不受禄,先聊工作。”说完要弯腰,嘴里就被吴畏塞了一根。 熟悉的清苦味儿。 烫金MILDSEVEN。 吴畏一身热汗不消,就稍稍离得远了点儿,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根,“我说了,别死撑。” 方伽尧的烟龄短,但是架不住烟瘾大,尤其是吴畏这款简直就是长在自己心尖儿上了,主动克制挺费精神的,嘴里要是没个消遣,就难受。 “谢了。”既然吴畏送到嘴边儿,方伽尧也无所谓。 “火儿。”吴畏带着小心靠近,因为浑身是汗,方伽尧能感觉对方靠近的时候散发的艳活的体温。 “糙人一个,不讲究。”吴畏用自己的烟火尖儿帮着方伽尧一块儿着了,抬眼皮来了个先斩后奏,便宜占完了,自说自话。 方伽尧自然连人带火儿的热乎气儿全收了,还说不出话。 哑巴亏在吴畏这儿能吃到饱。 看见方伽尧耳朵根儿都憋红了,吴畏见好就收,没怎么有下一步更具侵略性的动作,他知道方伽尧这人脾气好,但是脸皮儿薄,戳坏了哄不好,有些小便宜占完了,自然得给他块儿糖安抚一下,于是说,“刚刚的几段,都是几个朋友用来参赛的,你看哪里不合适,我改。” 相当于吴畏直接把拍板做决定的权利交给方伽尧,算是一种示好。 “你真挺会玩儿。”方伽尧离气笑就剩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气是笑,“其实你标的几个动作没大问题,就是在节点的转换的时候,动作太多,一般人很难把握。”方伽尧仔细回想吴畏的身段,其实几处出彩的大转吴畏做得相当完美,之所以标记出来,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一般人做不来。 太难。 “他们说难,在我这儿练了几次,不出效果,”吴畏胳膊敞开,以一种极为野蛮的姿势坐着,脖子仰着,喉结高耸,一边儿吐烟圈一边闲聊,“但我不这么觉得。”吴畏编舞很大程度上受客户自身条件的限制,很多很炸的衔接,吴畏想得到,编得出来,就是没人跳。 吴畏自己没劲,这种事儿多了,他就麻木了。 “刚才第一段,来一遍?”吴畏的表情藏在烟里,“算我求你。” 吴畏说完窗外就炸响一个雷,撕亮了半边儿黑天。 和纱窗里的两条人影。 方伽尧没说话,掐了烟,放下酒,往镜子跟前走,等到中间站定,朝吴畏一乐:“吴老板,看好了。” * 暴雨过后又是个大晴天,万科被晒的睁不开眼,又挪到方伽尧的阴凉地里唠嗑。 摇头晃脑没个正型,他挺纳闷儿,他尧哥今天怎么落单了,身边跟着的畏爷标配没了,就挺稀罕,“怎么回事啊,你们吵架了?”万科忍不住八卦,尧哥畏爷黏糊在一块久了,猛地分开他倒不适应了。 “怎么说?”方伽尧低头看书本儿,特认真做笔记,顺便回应万科。 情敌说他爱我_22 “不是,畏爷呢?今儿可是周六,你俩不过二人世界?”在万科脑袋里,他俩就是一对儿,都护食,自己现在是说谁的坏话都不好使。 “他有事,我看书,这不很正常。”方伽尧说完就停笔了,碳素笔在一个小数点上点了又点,其实昨天兴致被吴畏七拐八拐勾出来,很多情绪没控制住,所以现在想起来自己对吴畏露的那个笑脸就后悔。 大意了。 “你这圈什么呢?诅咒谁呢?”万科眼睁睁看着方伽尧把课本戳了个洞,指不定思绪在哪儿神游呢,“不过没跟着你就好,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你上点儿心,最近没事别老往他那跑。” “嗯?”方伽尧被他带回来,“怎么了?” 万科啧啧两声,“你忘了他们家是干什么的了?他爸搞房地产,开开会所就是个闲乐子,他爸当年就是个狠人,早年人也得罪过不少,”万科是当地人,常年听他爸讲段子,但凡是本地发生的芝麻大点儿屁事都门儿清,这会讲起来又是滔滔不绝。 “怎么说好呢,”万科挠挠头,“这么跟你说吧,四舍五入,他们家就是半个黑|社|会,接触的人都不是善茬,所以我一直叫你小心。” 万科也不是针对吴畏,毕竟他懂知恩图报,知道受过人家吴畏的恩惠,所以八卦的时候还是帮着吴畏说话,“我也不是吴畏就不好,只不过以他的家庭背景,一般人真的别去惹那一身骚,真的,得不偿失。” 万科说得恳切,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还特地整了整头发,凸显正式。 “我知道,”方伽尧也把笔放下,合上书,枕着胳膊往窗户口儿的树荫下瞧,“我都知道。” 吴畏模样顶尖,听万科说愣是没人敢追,觊觎吴畏颜的男女都没能跨过自己的心里建设,吴畏长得野,模样凶,加上挺魔幻的家庭背景,孤家寡人的就是常事儿。 “你呢?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方伽尧的脸调了个姿势,目光对上万科一双很精神的眼睛,很纯粹。 “就是怕你掉坑啊,你都不怕的吗?”万科对这点也很好奇,能在畏爷身边面不改色的,方伽尧倒数首个。 “他人真的挺好。”方伽尧说完突然闭了嘴,他像是在对万科解释“吴畏这人真的很好的事实”并且希望万科能相信,去切身体会一下,吴畏的好。 一个人如果一直活在别人的刻板印象里,就好比是个无形的笼子,对别人而言,吴畏是刺,是只会伤害别人的危险品。 方伽尧想,在别人眼里的危险品,可是会偶尔露出虎牙说“求你了”,会带着痞气开点儿玩笑,他也是个有情绪的人,这样被流言隔离未免有些可怜。 方伽尧的同情心莫名其妙被万科套出来了,搞得自己一上午的好心情有一大部分转化成对吴畏的共情。 方伽尧看了眼时间,午休时间并不怎么想回去,也不想吃饭,被凉凉的椅子兜住,再吹一点儿透过教室阴凉的夏风,他整个身心的舒展开,“谢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己有打算。”方伽尧特真诚的朝万科道谢,“他人挺好,挺舒服一人。” 万科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点头,“尧哥,我随时待命,有事您吩咐!” 方伽尧也好奇,“这么卖命?”他跟万科单纯合眼缘,万科就像个邻家弟弟,笑起来像个太阳。 “尧哥,我也问你一件事儿,”万科悄悄往方伽尧身边的椅子上挪了挪屁股,下巴放在手面儿上,眼睛巴巴瞅着问,“有人说过你下笑起来特好看吗?” 气氛一时间很静。 方伽尧没有立即回话,思绪挺沉,以前确实有人说过。 他听了将近十年。 习惯了,也麻木了,后来厌恶了。 情绪来的太杂,让他一时间没法儿开口,张了张嘴始终没说话,手指伸兜儿摸了根细烟,搓了一会儿,才抬头,“说过。” 万科一开始还摸不准方伽尧的意思,一开始看他不说话还以为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听他说话的口气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才又问,“尧哥,也不是我特地恭维你,就是觉得你这人笑起来真的好看,单纯就是有好感,”说完自觉有歧义才摆手,“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就是纯兄弟的感觉,以前我也有个哥来着,所以就是见着你亲切,怕你吃亏。” 方伽尧表情淡淡的,“知道,谢了。”他没忍住在万科头顶抓了一把。 万科头发软蓬,手感挺好,方伽尧没收手,看着窗外又回头对万科说,“我知道,但是以后别说了。” 方伽尧不爱听这话。 也不爱笑。 方伽尧临时改了计划,中午去了操场,跑了八公里。 他穿着昨晚的纯白外套,等跑完仰脸躺在跑道上,方伽尧才意识到,算上身上这件儿,手头已经有两件吴畏的衣服了。 牛皮夹克还没来的及还,方伽尧就想摸出手机琢磨联系一下方黎明,巧的是手机面儿正对着脸,就收到吴畏的消息。 你笑起来挺好看。 第15章 情敌说他爱我_23 你笑起来挺好看。 吴畏自从撂了这话,人就消失了,有个把天没见,方伽尧照样过着普通大学生的日子,吴畏的生活挺不规律,总是活动一段时间就不见人影,以前方伽尧不觉得,后来渐渐习惯之后,对吴畏猛然的消失就有点儿空得慌。 距离吴畏消失过了两个周末,方伽尧下午跑步完了之后照常去教室,偶尔放学路过街口吴畏的工作室门口儿站一会儿,吴畏给了钥匙。 他到现在还记得吴畏给自己递钥匙说得那句话。 “以后你算这儿的半个老板,随便进。”吴畏给过保证。 但是方伽尧没单独去过,今天恰好路过,想着去还衣服,毕竟吴畏在的时候挺尴尬,所以方伽尧扭开门把手,却发现门没锁。 “吴老板?”方伽尧习惯这么叫,吴畏的称呼怎么叫都别扭,索性叫老板,提醒自己跟他的工作关系。 “我在。”里面排舞室传出来的动静儿明显不对。 中年人特有的声音,很好分辨。 方伽尧捏着背包带轻轻走过去,发现的确有个陌生人在,就坐在空旷的漆木地板上,交叉着两条腿,贴身的西装因为主人夸张的动作有些拧巴,脚踝处露出黑色的袜筒。他正对着墙镜坐着,看见方伽尧也只是很和善的笑笑,“来找吴畏的吧?” 方伽尧微微欠身,审视着点头。 大叔头发根儿泛白,挺讲究一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很有亲切感,所以方伽尧慢慢走过去,也顺着他坐下,“您也来找他?” “我就顺便过来看看这个孩子,他要强,不肯说的,”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很有质感的名片。 “吴畏,我小孩儿。” 方伽尧看名片上用钢笔字体很隽秀地写着, 吴路名 海陆集团董事。 没等方伽尧说话,吴路名缓慢起身,期间膝盖骨节还很清脆的响了两声,“我随便过来的,别跟他说。” 方伽尧也跟着站起来,站在无路名身后,用眼神比量的时候才发现吴路名也很高,站起来的气场跟盘腿而坐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回了他的问话,“知道了。” 方伽尧跟吴路名对面站着,能察觉到对方也礼貌地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真稀罕,”他突然说,“这件衣服,他送给你的?” 吴路名看见方伽尧抱着衣服的后领标签,突然很感兴趣,眼神跟个小孩儿似的,伸手在衣服上摸了摸,“这衣服就这一件,他当宝贝。” 方伽尧不知道回什么好,也不知道这衣服怎么重要,只能轻描带过。 “他借我排舞的时候穿,”方伽尧稍稍退了一步,才想起来做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这儿的兼职,顺便过来一趟,叫方伽尧。” “都是好孩子,你们忙,你们忙,”吴路名笑着摆手,挺拔着西装出去了。 他素养很好,出门的时候还特地放轻,微微触动挂在门口儿斜上方的风铃,脆了两声。 这会儿太阳刚落,屋里暗了不少,方伽尧重新审视房间才发现之前很多没有注意的细节,在门口正对的走廊上,多了一盆海棠,白色四瓣儿的小花,夹在挺大叶子的中间,他之前问了房东才知道,临街商铺一共租出去两层楼,一楼两间贯通,二楼被吴畏锁着,所以屋子里唯一的绿色摆件儿,就放在一楼楼梯口。 方伽尧看的差不多了,就开了灯,坐在地上瞧衣服。 顿感这衣服有点儿烫手。 方伽尧有吴畏的微信,却是除了上次吴畏给自己工作室的地址,就一次没用过,他在键盘区打字,依着墙,歪着身子,把衣服兜在肚子上组织语言。 方伽尧:什么时候回来? 吴畏:想我了? 方伽尧手就顿在对方秒回的消息上。 方伽尧:想跟你谈谈。 吴畏:谈什么? 方伽尧:面谈吧,等你有时间。 方伽尧不想这么拉拉扯扯说不清,吴畏模糊的态度也正在抹杀自己的界限。 他跟吴畏可以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但是没可能再往前一步。 吴畏: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情敌说他爱我_24 方伽尧:你有空的时候。 吴畏:你想我什么时候有空? 方伽尧手指头又悬着不动了,这话没法儿回。 但又始终要说清楚。 吴畏这人,有点儿无赖。 方伽尧:现在。 吴畏:那你等我。 方伽尧合上手机,仔细顺着衣服的领子轻轻描了一遍。 BOOMKING BK是自己以前的外号,年轻那会儿赶时髦,喜欢给自己搞个噱头,甭管自己跳成啥样,名字要亮,就几个人堆在一块瞎胡闹,但是闹了几年一块儿玩的几个还真就玩儿出名堂来了,慢慢在圈子里开始养名号,在一块儿的时间就少了。 自己真正参加国内赛事的时候脸上有挂件儿,不露脸,就只混了个名号。 所以除了几个玩儿的好的,几乎很少有人知道BK的真名。 吴畏也没道理知道。 方伽尧有规矩,交的朋友讲义气,自己退了圈之后BK也淡了不少。 吴畏进圈晚,按理说也不应该知道。 方伽尧想了一会儿没头绪,只能等着人先来,把工作之外的事情掰扯清楚才舒坦。 他跟吴畏约好在工作室见面,就没打算吃晚饭,出了排舞室去了外面沙发窝着,一开始抱膝坐着,忍不住想抽烟,又摸空几次才死心,只能弯曲脊椎,顺着背沙发吞噬,等后背一软,眼皮就往下耷拉,抱着衣服的胳膊就往下掉。 不知道掉了几次,方伽尧彻底没意识了。 最后,就连门口儿清脆的瓷铃声也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文也可以叫我亲手扒了爱豆的马甲吴畏版。 改文名字因为编编戳我说舔狗不能出现在文名里,就改啦~ 第16章 啤酒自带的冰凉的触感,让方伽尧本能蜷缩起身子,把脸找了个温热的物体埋进去。 之后就听到心脏有节律的跳动。 “再睡一会儿,我不着急。”吴畏特有的鼻音从头顶传下来。 方伽尧猛然清醒,坐起来扭头,刚睡醒上火,嗓子有点儿沙,“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畏没所谓,“可以这么说,天黑之前。” 方伽尧往橱窗外面看,已经零星闪星光了,带着夏夜特有的潮气。 屋里开了空调,这会儿倒是有点儿冷。 “我有事跟你说。”方伽尧坐正,“这次不跟你开玩笑,认真说。” “我听着,”吴畏往沙发边儿上挪,胳膊随意往后搭,又补充保证,“绝对认真。” “你怎么看我的?”方伽尧开门见山,“你说实话就行,我都兜着。” “舍友、同学、员工,”吴畏摘了帽子,抓了把头发,“再严格说,也是朋友,”吴畏从速食袋里拎了两瓶青啤,刚冰镇过的,放在玻璃面儿上,“路上买的,睡醒来瓶儿解乏。” “谢谢。”方伽尧已经准备好的情绪散了不少,吃人嘴软。 “兹拉——” 易拉罐儿撕拉开之后,方伽尧闭着眼咽了一口,再睁开眼很利索的说了句,“你没说实话。” 情敌说他爱我_25 “你还想知道什么?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和我确定关系?”吴畏嘴上占便宜,口气还是挺中肯,“你得说得再明确点儿。” “这罐儿啤酒我是喝的是朋友,吴畏,你是我朋友。”方迦尧话说得明白,“也只能是朋友。” “我懂,不越界。”吴畏表情没受伤,很洒脱,“你这样想我也挺开心,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我不强求什么。” “衣服还你。” 衣服在怀里揣久了,带着方迦尧的体温,暴露在空气里就散了个干净。 “一件T恤而已,随便拿着,权当生日礼物,朋友之间客气了。”吴畏把衣服推回去,“甭客气了,晚上请你吃饭。” 吴畏长腿一伸,搭在玻璃桌上,胳膊轻放在方迦尧身后的靠背垫儿上,“走?” “等会儿,你到底什么意思?”方迦尧不打算这么糊弄过去,“明天我搬出去,宿舍钥匙一直在我这儿,顺便交给你。” 吴畏脸色变了变,嘴上没说,看方迦尧收了衣服,还是站起来拉着人往外走,到了楼梯口儿伸手把人拦住,“你的私事我不多问,要住哪儿随你便,晚上带你去个地儿,热闹。”然后拎着海棠花盆儿,往方伽尧身上塞,“送你一盆儿,鲜亮好养活,多晒晒太阳。” “钥匙还是给你,你什么时候回去就提前跟我说就成。”吴畏伸手给方迦尧递烟,“来根。” “你平常不回去?”方迦尧钥匙在手里转了两圈儿,“我平常回去挺少的,还是给你,应个急。” “我没有多少要紧事儿,你回去就是要紧事儿,不耽误。” 钥匙的事儿在他跟吴畏之间又是黏黏糊糊,吴畏这人会打太极,老老实实跟他说事儿总能让他找个由头应付过去,好比今天这事,方迦尧挑明了,吴畏也接受了,并且表示还想继续。 他的潜台词方迦尧听得懂,我知道你拒绝我也明白,但是我追我的,也不碍着你什么事儿,你跟我当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 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等我就好。 但是方迦尧承受不来,所以临时决定出去住,吴畏是他朋友,这点方迦尧承认,吴畏人挺好,就是独,唯一的一点人气儿,方迦尧不忍心断干净,也不给他留多余念想,话说绝,剩下的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吃哪儿?” “串串儿。” 东科大校门口儿小吃摊多,西北角延伸整个十字路口都是露天的烧烤摊儿,九月入末,昼夜温差大,晚上除了潮湿之外更多的是凉快,校门口儿做的多是学生生意,也就没那么多坦胸露背的,都是成群结队的学生,穿的干净板正,规规矩矩坐着。 地方味儿冲,敞亮,方伽尧找了椅子坐下,把没还成的衣服找了个纸袋子包好,立在旁边,又把袋口扎牢。 吴畏点完菜回来,瞅了一眼纸袋,“就一件衣服,随便糟,送你了就是你的。” “知道了。”方伽尧胸口有点儿闷,吴畏把自己放得太低。 自己跟他都是明白人,感情的事儿不强求,顺风顺水谈风月谁都有雅兴,但保不准谁都有个难处,方伽尧想信,但不敢信。 年轻冲动追人的劲头儿足,看见喜欢的漂亮的物件都能磨个十天半个月,何况追个人。 十年他都见过。 也不过就是空口白话,做不得真的。 何况自己也不值得别人这样,但是看吴畏难得精神头不错,方伽尧也就附和放松,“放辣子了?”他看着滋啦啦冒红油的炸货,眼睛亮了亮。 “算算日子,你也能吃了,陪你开个荤。”吴畏爽快开了瓶儿啤酒,“今天你随便喝,我开车。” 方伽尧吃了个爽,后背冒汗,但是没喝酒。 吴畏在他总是容易忘形,所以方伽尧有意识收敛,“这顿算我请,最近也没少麻烦你。” “可以,我接受。”吴畏捏着小瓷碗喝水,抬眼皮看了方伽尧一眼,“以后我麻烦你的事儿多了,就礼尚往来,别见怪。” 知道吴畏又在话上占便宜,方伽尧倒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离了桌去到小老板那儿付钱,想着以后除了工作往来,应该不会太有交集,海棠跟衣服自己一样儿也没推掉,以后再见不知道得从吴畏那儿捞多少东西,拿钱的时候想了想,算起来自己也没送过吴畏件像样儿的玩意。 礼尚往来他倒是没说错。 方伽尧回了小吃摊,看吴畏挑了跟艳红的小米椒干嚼,挺好奇,“你不也挺能吃辣?”以前在食堂见吴畏吃得清淡,不知道他口味也重。 吴畏慢慢抬头,用辣椒尖儿点在舌头上,眼睛勾在方伽尧嘴上,“我尝不出味道的,天生没味觉,所以我特想知道,你嘴里现在什么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爱您~后期也不虐哒,甜掉牙哒~ 情敌说他爱我_26 第17章 “你小子真的可以啊,几个星期不见听说吴少爷也在你腚后边儿排队呢?”方黎明开着玩笑手里给方伽尧递现金,“算上上次的,总共五千,这里还有个活儿,考不考虑?” 方伽尧临时在会所旁边租了间小公寓,也是托了方黎明的关系,地段方便,租金可观,屋子房东收拾的差不多,方伽尧找了个周末,跟辅导员报备了一声,下午就搬走,临近出门就收到方黎明的短信。 结账,现金。 所以方伽尧就来了。 “别拿我开玩笑,我这不躲债呢。”方伽尧数了数,刚好五千。 “躲桃花债?说真的,吴少爷条件不错,你有什么好躲的?”方黎明嘴上叼着烟,打量方伽尧,“这都多少年了,心里那道坎儿过去得了。” “别胡说,没坎儿,生活美好,就是得自己过,也就这点儿区别。”方伽尧继续数钱,“你说的什么活儿,说说听听。” 方黎明听方伽尧的口气就知道他生气了,索性闭了嘴,转而开始谈行情,“你要是最近没活儿,我扔给你个,不是会所里的,就是散活儿,朋友那边新开的酒吧缺个跳舞的,就问你行不行。” “多少钱?”方伽尧坐到沙发上,挺有兴致。 “单趟七千起步,要是效果好可以再加,效果爆炸那可以长期合作,”方黎明把对方名片儿撇过去,“姓刑,介绍你去主要是钱多,还省事,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那种地方不比这里,”方黎明不开玩笑了,“你现在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姓刑的主要就是出钱多,但是地方乱不乱就不敢保证了,你去的时候留个心眼儿,不行就走。” 方黎明知道方伽尧着急用钱,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加上尧姨刚去世,光指望方伽尧自己确实挺困难,自己也是是能帮一把是一把,方伽尧什么都好,就是出了事儿就自己扛,硬撑着也不说一个“累”字。 靠谱,但是招人心疼。 加上之前遇人不淑,算是彻底心死了,估计这会儿心里也就剩了点人情冷暖的渣儿了。 方伽尧小心了小半辈子,还是磕绊着了。 “行,你要有事在找我,我也算你个哥,有事儿别死撑,有你哥呢。”方黎明花衬衫上开着白色的百何,挥手的时候料子薄,花纹就在空气里划波浪。 一个褶子接着一个褶子。 方伽尧盯着花浪,就捕捉到了一句“别死撑”,莫名其妙想起吴畏来了,“谢了,借的钱我尽量还,就是柚子还小,花销大我赚够了,连本带息还你,最晚一年。”方伽尧收了钱,准备骑摩托去酒吧先看看,柚子是他弟,念书要钱,省不了。 “我妈生病的时候也挺麻烦你的,明哥,我谢你一辈子。”方伽尧临走攥着方黎明的手,说得认真。 “嗨,咱俩谁跟谁,”方黎明吊儿郎当叼着烟,“尧子,我信你,钱的事儿不着急,你就踏踏实实过,遇着合适的就别让人跑了,”方黎明摘了烟,犹豫了一会儿,扔了烟用脚尖踩灭了,缓缓道,“不是谁都是杜欲,” “他这样儿的极品王八蛋终归是少数,要是可以,给吴少爷个机会。” “知道。”方伽尧听完,面无表情的转身,下楼跨上摩托。 轰鸣得很大声。 酒吧并不临街,相反藏得很深,直到走到巷口的尽头,才会被爆闪的彩灯闪到。 方黎明介绍的这间酒吧应该是刚开业,门口吊着个很夸张的“DESIRE”黑玻璃,偏黑暗的风格,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方伽尧就知道了。 这是GAY吧。 酒吧面积小而紧凑,墙饰都是些露骨的插画和艺术品,所有色系的搭配夸张而大胆,来这里就没什么羞耻可言,可能因为刚开业,人不多,所以方伽尧进去的时候仅有的几个人就往他身上张望。 方伽尧之所以考虑这个活儿,主要还是为了躲吴畏。 吴畏那里终究待不长远,人情只会越欠越多,他还不起。 “您好,我找刑先生。”方黎明跟酒吧负责人说明来意,就在酒吧二楼的办公室见到所谓的刑先生。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情趣室更贴切。而且里面站了不少人,听负责人说都是来应聘的,因为钱多,这活儿有不少人抢着干,所以方伽尧也做好了不成的准备。 里面墙面儿仿的是糙墙水泥红砖,上面钉着各种花样儿的情趣用品,刑先生仰脸躺在中间的仿医疗床上,扭脸看见方伽尧就慢腾腾坐起来,“来了,先过来试试?” 方伽尧看不清刑先生的脸,听声音有点儿金贵。 属于那种特别讲究的男声,好听又润耳。 “来的都登下记,我挑,要三个。” “这边儿招人跳舞,我来试试。”方伽尧直接谈工作。 “你知道我们这儿跳什么舞么?”刑先生从床上站起来,开了灯。 情敌说他爱我_27 “知道,我都能跳。”方伽尧挺爽快。 房间顿时敞亮。 方伽尧也看清刑先生是个自来卷的混血,三十上下,气质好,整理袖口的时候下垂的眼睑微微泛红,该是刚喝完酒。 后来知道刑先生原名刑津北,家里称钱,自己有公司,闷了自己开了家酒吧,供着自己跟朋友玩儿的,所以做什么事儿都挺随性,全凭眼缘。 刑津北拿了名单歪在沙发上看,眼睛在一圈儿人里瞟了又瞟,然后伸出手指头在人前的空气里画圈儿。 “你、你、还有你,你们仨,现在上班,剩下的散了。”刑津北说完打了个哈欠,“出去的时候关下灯,谢谢。” 一伙人都一脸莫名其妙。 方伽尧看自己被点到就转身问带自己来的负责人去哪里换衣服,表示自己现在可以马上工作。 等门被关上,刑津北掏出手机打电话,“老弟,你说畏爷看上的人是不是有个叫方伽尧的?”他对着电话听了一会儿,捋顺了点头,“姓方的让我捞来了,你把畏爷叫来,咱爸那个章卡了半年了,要是当个媒人,估计兴许能成。” 第18章 邢津北是刑南亲哥。 家族企业要发展,但是在吴路名那里卡了挺多材料,用地计划迟迟签不下来,导致半年多工地开了没法干活儿,刑家一大家子都为这事儿发愁。 吴路名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拿不准喜好,好在吴畏现在那块儿心头肉痒,尝不着正发愁,要是刑家两兄弟在旁边捯饬一下,指不定就成了,吴畏高兴,吴老头也高兴,自然刑家也高兴。 刑津北打的是这个谱儿,加上平时跟吴畏关系还行,不冷不淡,也算个脸熟,捞着方伽尧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赶紧指挥他弟弟,先把畏爷请来。 吴畏平时在圈子里极少露脸,帝都的整个公子圈儿里数他最牛逼,就是玩不到一块儿去。 刑南去找吴畏的时候,工作室门口还亮着冷光灯,隔着门口儿的玻璃瞅见他躺在沙发上睡觉,沙发不够长,导致露了一截脚踝,人背对着玻璃,看起来还没醒。 刑南不敢进,就站在门口儿等着什么时候吴畏动一下自己就进去,电话里他哥催得紧,就等了十分钟刑南就忍不了了,就捏了门把手进去。 “叮铃——” “出去。” 刑南一只脚才迈进来,就听见吴畏带着鼻音赶客,吴畏甚至连头都没扭。 “别呀,畏爷才八点睡觉早点儿吧,玩儿去啊。”刑南不敢说方伽尧现在在他哥的酒吧里,他比他哥还多了心眼儿,明眼人知道吴畏对方伽尧什么心思,但是最近刑南觉得蹊跷,先是方伽尧搬出去住,吴畏最近情绪阴郁的吓人,怕是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儿。 就当顺便拉着他玩儿,遇见方伽尧算是碰巧撞上的,要是两个人好了,再讲功劳,要是臭了,责任也不好落到自己两兄弟头上。 刑南敲的是这块儿算盘。 “畏爷,我哥不是开了个酒吧嘛,反正最近挺闲,一块儿尝尝新鲜。”刑南琢磨怎么把人劝过去,没想吴畏慢慢坐起来了,这会儿用手摸脑袋。 等他脸转过来的时候,刑南没敢动。 没夸张,就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不敢。 他头一次见不戴帽子的吴畏,他这会儿刚睡醒,还有点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刑南彻底连气儿都不敢出了,等着吴畏说话。 “在哪儿?”吴畏活动了下胳膊,掏烟出来,靠在沙发上,没点着。 “就在南巷里头,我哥开着玩儿的,今天算是正式开门,过去玩玩呗。”刑南看吴畏心情貌似敞亮了,就往前凑了凑,顺便打火机伺候上,“我哥,刑津北,留学回来就会不干正事了,酒吧性质特殊,小众同性,我也是瞎几把看。” “等会儿,门口十分钟,换个衣服。”吴畏用手挡开刑南递上来的火,捏着烟根儿上楼换衣服,刑南摊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吴畏这么好请,他词儿都在心里背了好几套了,愣是没用上。 等人在出来的时候,刑南就差吹口哨儿了,酒红一休闲套,吴畏可真是野死了,性感地让人想|操|又他妈才反应过来人家是个纯一,想操也得有本事,吴畏这人单手撂人跟玩儿似的,哪路神仙敢做他的一。 都还活不够。 这他妈也太正了,把吴畏往他哥的酒吧里放一晚上,估计就让野鸡把他们家酒吧墩炸了。 “穿得挺讲究。”刑南想不出不带脏字夸人的词儿,就说,“以后酒吧生意撑起个热闹还得靠你这样儿的,酷帅酷帅的。” “嗯。”吴畏不多说,这事儿放在以前他不会去,但是方伽尧之前跟自己划清界限,说不在意有点儿假,这几天状态就不对,编舞烦躁,所以答应刑南出去浪。 自己浪的少,憋着了。 情敌说他爱我_28 南巷稍稍往里拐一点儿,就听见勾着人往那走的调调,刑南心里骂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哥,酒吧又不是野鸡店,搞这么骚干嘛。 刑津北坐在最中间舞池旁边的小沙发上,沙发上印的都是最下|流的图文,他自己挺享受,看见吴畏过来还特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哟,来了?” “几年不见,又帅了。”刑津北笑嘻嘻寒暄,屁股没挪窝儿,指挥他弟给畏爷点杯酒。 刑津北年纪数的着的大,吴畏虽然本事大,但是在他眼里年纪就是死数,改不了,大就是大,所以跟吴畏说话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不正经的口气,“谢谢捧场,过来坐,一会儿给你看好玩的。” 吴畏点头,双手搁膝盖上就坐下了。 刑南看着一身冷汗,他哥对谁还真不知道个怕字。 酒吧光线不好,挺黑,吴畏又仰脸儿躺着,冲刑津北,“最近挺忙?” “还成,”刑津北大咧咧弹开领口,往里近点儿凉风,“我这个酒吧就是给你开的,你不跟老爷子坦白,憋坏了就往我这儿跑,指不定还能看上一个,最后合家欢喜。” “嗯。”吴畏扭头,就简单回复了一声。 他是来放松的,刑津北就专挑不开的水拎,懒得理。 刑南现在就想把他哥生吞活剥了,把人拽到一边点着脚尖揪他头发,“哥,咱爸没怎么着你吧,至于吗,好话不会说吗,合同签不签了?!” “别管这个,方伽尧呢?一会儿景观其变,别整砸了。” 刑津北比了个ok的手势,拍拍他弟的肩膀让他往吧台旁边儿看。 音乐燥起来。 吴畏坐的地方是刑津北特地挑的盲角,从台上往下一般看不到这儿,但是从台下往台上看可就太清楚了。 清楚到吴畏现在已经坐直身子,开始往上打量。 方伽尧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方伽尧现在还在熟悉环境,负责人交代的是今天先热身熟悉场子看效果,至于跳什么选什么曲儿自由性很大,但是鉴于酒吧性质,方伽尧也就没打算留多少,直接奔着酒吧主题去的,赤脚西装,跳混舞,类似民族和现代音乐的杂糅。 虽然西装有点儿紧,不怎么合身。 但是无所谓,总归要脱的。 突出情|欲,迎合气氛,就够了。 方伽尧只有一个要求,脸上要有遮挡物,不露全脸,酒吧空气燥热,方伽尧头发长了就临时找了跟粉色皮筋儿在后脑勺一绑,将就跳。 而且找曲儿的时候原本方伽尧挑了《BusyAndImportant》,里头的鼻音听着舒服,方伽尧乐意跳,有灵感,但是想到吴畏,还是换了首《Naked》。 骚|得不像话。 所以音乐一出,底下的人被音乐勾着往上看。 刑南坐在吴畏边儿上,明显感觉到, 畏爷的呼吸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玩儿B站的可以去看看AV无酒要领要思思脑补方伽尧跳舞就那样儿吧。 反正吴畏是坐不住,憋坏了。 第19章 方伽尧跳的挺洒脱,以前跳街舞用脑子,结合节奏想动作搭配,但是现在不一样,给了曲子使劲儿浪就完了。 没人管你跳的好不好看,只管骚不骚,所以方伽尧什么都没想,放空了发泄。 所以难免有些动作的暗示性太强,搞得下面气氛嗨了。 吴畏拳头顶在鼻尖儿,手背发热。 “我操了,这他妈什么路子?”吧台上支棱着个大个子,纹了条花臂,配上潮流锡纸烫,手捏着烟嘴在烟灰缸里搓烟灰,“刑哥真可以啊,台上那个比底下的都好,”大花臂来的早,早就圈迅了一阵子,没找到合适的,就招呼刑津北过来,“刑哥,刚才浪跳的那位叫什么名儿啊,弯的直的?” “弯的,”刑津北胳膊倚在花臂的后椅子上,摸着对方胳膊上露出来五颜六色的花纹,埋汰他,“你这文身不行啊,太素,”要文就得面积大点儿,你这全是勾线连填充都没有,糊弄谁呢?” 情敌说他爱我_29 “我这不怕疼吗,别跟我闲扯,我就问那小孩儿的联系方式有没有,痛快点儿。”大花臂眼睛直勾勾往上瞧,“他可有点儿东西。” 刑津北乐出声儿,指了指远处的吴畏,“瞧见没,人家也看上了,不去打个招呼?” “他谁啊?”大花臂闷了一口酒,“约个炮还得报备,管得到宽,”花臂挺没劲朝刑津北摆手,“你就会吓唬人,你不说拉倒,小爷我自己去问。” 刑津北就只是笑着看,没管,花臂嘴碎,是个皮痒货。 花臂虽然油腔滑调但是跟自己和吴畏一样,家里有钱,资产富裕,就是平时混得没皮没脸,到看不出哪里有公子哥儿的气质,倒更像是地痞,唯一一点不一样,人家雅痞,他滥俗的一批。 颜值过关,品味不行。 多金有颜加上不着调,床上的小男孩儿多得塞不下,得按批往下撵。 方迦尧正拾了衣服往回走,衬衫刚套上,在下头的沙发上就碰上这一位,油腻得很。 “跳得不错,新来的?”花臂胳膊杵在方迦尧边上,笑得灿烂。 他觉得像方迦尧这种吃青春饭的,最好勾搭,基本上只要价钱合适,一次两次问题都不大。 方迦尧脸上物件没摘,身子绕过花臂挺客气说:“就是纯粹赚钱,没别的。” 花臂看着方迦尧摘了脸挺小一块轻金属面具,相中了,就越说越来劲,“真的,我头一次这么有感觉,试试呗,上下顺序你定。” “用不着。”方迦尧气息还不平,说话带着点儿喘,花臂听了心里痒得不行,看方迦尧长得又好看不想轻易撒手,继续没皮没脸,“这样,我再退一步,你开个价,随便多少,就跟我试一次,成吗?” 方迦尧摆手要走,嘴里发干,不想多说话,但是冷不丁听见头上熟悉的鼻音,“你打算给多少?”吴畏拎着瓶儿酒递给方迦尧,但是话是冲着花臂说的,“这么金贵个人,你又能给多少?” 方迦尧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吴畏,对着悬在空气里的那瓶酒里晃荡的泡沫看了老半天,最后是吴畏攥着自己的手把酒收回去。 “好巧,”方迦尧有点儿不知所措,刚才跳的那些不堪入目吴畏应该看见了,自己现在耳朵根儿发烫,除了一句好巧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跟这个小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钱我有的是。”花臂碰上个跟自己提钱的就想笑,他这人别的通天本事倒是没有,提钱就随他妈的便。 要多少他有多少。 “多少。”吴畏没表情。 花臂上头了,跟他杠钱可就有意思了,就晃悠悠伸了五个手指头,“万字起步。” “这点儿?”吴畏眉毛扭起来,显得很嫌弃。 “操?!”花臂不信,“那我加个零?” “嗯,就这些,”吴畏没表情问他,“还加不加?” “操?!睡个鸭子你要我五百万,你他妈……”他话没说完让吴畏掐着脖子根儿撂了,导致嘴里不上气,净是干嚎。 “把刚才那句,咽回去,”吴畏手上使着劲儿,花臂不矮,堪堪赶上自己的个头,吴畏嫌姿势不舒服,索性把人甩在黑胡桃实木的长拼桌儿上,膝盖顶着对方腿上的骨节,把人固定住,冲着方迦尧点头,“刚才不是渴了么,先坐下歇会儿,让刑哥带你找个地儿,等我过去找你。” 刑津北笑着过来扯方迦尧的胳膊,“这个安排好,过来坐,吴畏做热身挺激烈的,看多了不好。” 方迦尧站在原地没动,挣开刑津北,上去对吴畏说,“不用这样,我跟你聊聊,”方迦尧现在只要跟吴畏站在一块儿,就指定会欠人情,躲都躲不了,看着花臂一边儿腮帮上的肉已经被吴畏胳膊压得变了形,嘴唇一圈发紫,知道这人是缺氧了。 再说晚点,就断气了。 方迦尧伸手,在吴畏后背一拍,用酒瓶口儿碰在他胳膊上,顿了一下,冲他笑,“我想找你喝酒了,陪陪我。” 吴畏盯着方迦尧,慢慢收了手,花臂逮着机会赶紧喘气儿,“我…操,你他妈要…弄死我…” “这瓶儿不喜欢?”吴畏到了吧台看了一圈,让方迦尧选,“你挑,我等你。” 然后又回到还在喘气的花臂边上,“我问你,咽回去了么?” 花臂一愣,摸着脖子点头,“咽了...咽了,一点儿没剩。”说完挤了个笑,他知道硬干干不过这个大个子,关键他刚才的眼神太渗人,看刑津北刚才没帮忙就知道这人不好惹,先服个软,以后长脸的机会有的是,说完扶着腰出门,头都没回。 刑津北给两个人找了个雅座,清净。 方迦尧挨着他坐,他知道吴畏是真生气了,还是因为护着他生气,自然自己得担着负责灭火的工作。 吴畏坐得直,极罕见的正襟危坐,扭头看方迦尧,“你刚才笑什么?” “你不就喜欢看我笑?”方迦尧说话的时候单手扭领口儿的扣子,因为一只手晃着酒杯就费点儿劲。 “所以,你在讨我喜欢?”吴畏摸烟点着,就静静的盯着方伽尧看,“在这还有工作,还在找兼职?” 情敌说他爱我_30 方伽尧想着刚才自己有点浪得没边儿,对着吴畏的两个问句都没回答,只是低头闷了口酒。 “跳挺好。”吴畏拿了刚才方伽尧用过的杯子,把剩下的酒喝了,“我说句实话,你跳什么都好看。” 吴畏拿酒杯的手上烟头儿冒着火星,吴畏看方伽尧不说话,就捏着烟屁股递过去,“这次不占你便宜,一换一,公平。” 方伽尧也不扭捏,接过烟来就再嘴里续上了。 口腔里烟草和鸡尾酒的混合气味让方伽尧莫名很爽,跟着心情也好,他破天荒跟吴畏开玩笑,头跟着一歪,“有多好?” “很好,”吴畏说着突然放松身体,八字膝打开,仰脸半躺在方伽尧边儿上,揣着杯子的手勾着方伽尧的视线往自己身下走, “瞧见没,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我应该挺聪明的,一换一,等于亲了方伽尧两次。 第20章 “那怎么办?”吴畏就瞧着方迦尧,等着他接话。 方迦尧看吴畏开玩笑,之前的担心就轻了不少,他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但唯独对吴畏,方迦尧上心了。 被他喜欢,方迦尧有压力。 怕离得越近,缺点暴露的越多,自己不完美。 谈喜欢,奢侈了。 “你钱赚的干净,跳这个不丢人。”吴畏碰了酒杯,“还是说实话,你这舞跳多了,刑哥生意好,以后拿分成也多,你要觉得在这儿比在我这儿自在,你就在这跳,我不拦你。” 吴畏说完站起来,挺无奈,“就是我下面遭罪,看多了上火,我解决一下,在这等会儿我。”说完点了烟往里走。 方迦尧就看着他的后背,等人到了吧台拐弯儿的地方,他张了张嘴,最终是没出声儿。 刑津北夸张地从沙发后边儿跨了条长腿进来,“怎么,认识吴畏?你跟他这种关系的朋友真少见,从那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尿性,捂不热混不熟。” “你跟他很熟?”方迦尧把酒换成饮料,咬着吸管问。 “熟透了,小时候只要我抱他就非得尿我一身,一块儿玩起来的。”刑津北瞄了一眼,看吴畏还没回来,就凑近方迦尧逼逼,“我就纳闷儿,你怎么就给他揣心里了,除了他高中那会儿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高中?”方迦尧想象了一下穿校服的吴畏,插兜儿带帽,趴在课桌上睡觉,头顶着一大片金灿灿的阳光,轻轻呼吸。 吴畏本人原本就带着股阳光味儿。 “高中他……” 方迦尧正听到兴头上,就看见刑津北糊弄着喝了口酒,不出声儿了,回头吴畏就倚着附近的吧台往这儿看。 刑津北朝自己嘴上比了个拉链,示意自己闭嘴,又冲方迦尧摆了摆手,索性走了。 “泄火挺费劲,”吴畏过来坐在方伽尧旁边,胳膊撑着下巴,就盯着方伽尧看。 吴畏有很多这种无声的凝视,就只是盯着看,什么话都不说,方伽尧一开始觉得不习惯,碰上他的目光就想躲,但是见得次数多了,他也不躲,取而代之的是瞧回去。 之后方伽尧发现,吴畏会率先撤了目光,开始抽烟。 现在吴畏刚点上一支,不怎么自然的往台上看。 方伽尧接上他的那句话,“你以后少来就行。” 吴畏摇头,“那不行,我想看。” 方伽尧跟着他摇头,“不挺费劲?” “我乐意为你费劲,多少次都行。” 烟就散在两个人中间。 方伽尧看不清吴畏的脸,只能隐约看见烟雾模糊边缘吴畏耳朵后面的那条疤。 吴畏伸手拢了烟,“跟我试试?”等他把最后湮灭的火星儿扎在杯底的泡沫上,抬了眼皮,“要是你不愿意,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用不着躲我,跟我当朋友处,自然点儿。” 情敌说他爱我_31 “我欠你太多。”方伽尧没法儿心安理得接受吴畏的好,他所有的逃避都只是想尽可能少的跟吴畏扯上实质性的关系。 之前知道吴畏独,想跟他当兄弟,但是再进一步的关系让他有压力,他现在没法儿接受太热烈的感情。 热烈的情感里总是包含一定程度的占有侵略。 “你欠我?”吴畏笑了。 方伽尧第一次见到吴畏这么笑,里头有情绪,但他解释不出来。 “那我给你一次弥补我的机会,之后就做回朋友。”吴畏摘了帽子,用手指头勾了勾领口儿,“行不行?” “怎么补?”方伽尧心里敞亮点儿,“你说,我尽量。” “请我吃糖。”吴畏提了条件,站起身子就要走。 方伽尧从后面跟上,“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吴畏伸直胳膊,跟刑津北打招呼,“人我先带走明天还你。” 刑津北脸上堆笑,什么话没说。 方伽尧跟在吴畏身后,盯着他背后的明黄色字母,“你想吃什么?” 吴畏开了车门让方伽尧上去,“吃你最想吃的。” 南巷出来就是一条美食街,沿街十里各种档次的馆子都有,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方伽尧明显感觉天冷了,恍惚摸出手机亮了屏幕,才发现日历上挂着“立秋”的图标。 晚上不比之前,能凉到人心里。 两个人一直沿着路灯晃荡到离学校最近的一家便利店,挺有年头儿,里面坐着个小老头。 吴畏个子高,伸手从最高的货架上抓了一把透明糖纸包裹的水果硬糖,“我喜欢蓝莓味儿的。” 方伽尧边结账边扭头问他,“你知道蓝莓什么味儿?” “知道,我小时候味觉还在,那个时候吃的最多就是蓝莓,就记了大半辈子。”吴畏只有吃蓝莓的时候能想象出味道,就像自己真的在品尝一样。 真实感爆棚。 方伽尧拆了一颗递给他,但是吴畏没要。 吴畏找了附近路灯底下的长条椅子坐着,点了点旁边,示意方伽尧过来,然后给你自己点了根烟,“你吃。” 方伽尧想着自己在还人情,自然吴畏说得就照做。 吴畏捏着烟身看方伽尧鼓起一边儿的腮帮,笑着问他,“好吃吗?” 方伽尧诚实点头,“嗯,味儿浓。” 吴畏又指着自己嘴里的半截儿烟问,“想抽么?” 方伽尧也点头。 在酒吧方伽尧就有点儿忍不住,这会儿吃糖勉强把烟瘾往下压了压。 “过来,这根儿借你。”吴畏摘了嘴里的烟,示意方伽尧张嘴。 方伽尧半张嘴凑过去。 冷不丁被吴畏灌了满嘴的烟气。 对方含着自己的舌头含糊不清道,“在这之前,先让我吃糖。”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 第21章 蓝莓味儿很浓。 还有略微苦涩的烟草味儿。 情敌说他爱我_32 杂糅充斥在方迦尧的口腔。 方迦尧没排斥这个吻,吴畏一开始吻得很温柔,轻轻沿着外口腔试探,舌头触碰在一圈儿软肉上。 很痒。 吴畏呼吸渐渐发沉,他拿烟的隔壁随意搭在方迦尧肩膀上,另一只手绕过方迦尧后颈处的碎发。 轻轻按压。 把吻加深。 “你有舌钉?”吴畏舌尖儿触碰到方伽尧舌面上的金属突出。 方伽尧面相很乖,安静坐着的时候,看他就是一种享受,吴畏对于在他身上的新发现感到有趣。 方伽尧没回话,轻腾的薄烟从方迦尧身后抽丝往上冒,他闻着味儿往后撤,但也能感觉到吴畏往前压。 “不行了?”吴畏贴心地问。 “烟要灭了。”方迦尧眼里清明。 “惦记它也不惦记我?”吴畏把鼻尖顶在方迦尧额头上,“我心疼。” 方伽尧没反应过来,兀的腰上一热。 “你这儿疼么?”吴畏趁双|舌纠|缠的空档儿挤出来一句。 “好了,没感觉。” 吴畏细长的手指围着自己腰上的刀口转圈,动作很轻,方伽尧没那么抵触,只是被吴畏搞得有点儿痒,嘴里痒,腰|上也痒,两个地方泄了气,方伽尧浑身都松散了。 “你别弄,我怕痒。”方伽尧往后抽身,有点儿遭不住。 “怎么弄得?”吴畏其实对方迦尧的伤口挺在意,但一直没问。 “我妈生病那会儿,帮着做了个手术。”方迦尧知道这样照实说吴畏肯定又会道歉,所以紧接着补了一句,“都过去了。” 吴畏本人自带的侵略性很强,但是在刚才的那个吻里全部被隐藏,流露出来的只有温柔,所以方伽尧不抵触,他也感受的到对方的压抑。 他指定不尽兴,方迦尧可以确定。 他一直在试探,在询问,就算不说话,方伽尧也知道他股温柔里面带的情绪。 复杂纠缠中的不甘心。 吴畏他不甘心。 方迦尧只能在最后的时候给予包容,吴畏的不甘心跟自己有关,自己却没有抚平吴畏不甘的义务。 方迦尧任由他吻,直到周围声音开始变得嘈杂。 晚上八九点钟,路上人多,都是吃完出来遛食儿的,方迦尧做的长椅离东科大也就小百米,这会儿从校门口出来溜达夜市的人不少,隔着条街就能听到对面小情侣的嘻嘻哈哈。 “有人。”方迦尧小声提醒吴畏,他现在明白吴畏所谓的吃糖是个什么意思。 他没觉得吴畏是在趁机占便宜,反而觉得挺公平,如果这是他想要的,自己恰好有能给,要是能还清,他也乐意。 一块儿糖,给了就给了,都是朋友。 方迦尧微微低了头,接着嘴里一空,吴畏侧脸扭头,把方迦尧嘴里的糖块儿一并用舌尖卷走了。 “糖我吃着了,以后就当朋友。”吴畏听着由远及近的人声,撒了手,顺手把后兜帽戴上,又把手里那根烟递给方迦尧,听不出口气,“以后不用躲我,当兄弟处,糖味儿还行,走了。” 方迦尧接过烟,一直目送吴畏过了路口儿,身子隐在流灯里,等他再回过神低头,手里的烟火就灭了。 他张嘴咬住,两只胳膊搭在椅子边儿上,冰凉。 晚上方伽尧回了公寓,顺便把自己带来的行李都收拾了一遍,最后洗完澡躺倒,嘴里还惨留着零星的蓝莓味。 这个公寓年头久了,三楼的窗户合不上,总是会留着一条灌风的窗缝,平常日用的桌台就摆在前头,桌面儿上放了两个纸袋。 一个里头露出半小截儿漆黑皮袖。 方迦尧顺着一扯,袋子里就倒出来一件小牛皮夹克,皮面凉,方迦尧忍不住用手盖上。 情敌说他爱我_33 然后就给方黎明打了电话,“哥,有个东西,帮我捎给吴畏,算两清了。” 方黎明那边儿挺吵,说话听不清,方迦尧皱了皱眉头,“在忙?” “没事儿,老板刚走,这会儿畏少正喝酒呢,看着心情不咋地。” 方迦尧想了一会,“算了,这事儿不麻烦你了,有空请你喝酒。” 过了会儿听见方黎明找了个僻静地儿说话,“我介绍那个地儿还成吧?” “挺好的,刑哥说只要有活就喊我过去,最快下个月就能还你钱。” “谁跟你说这个,钱你先拿着用,下次再提这事儿以后有好活都不找你了。”方黎明半怒半玩笑的挂了电话。 方迦尧盯着衣服,平展用衣架撑好,放进衣橱最里面的隔间,顺便加了个防尘罩,然后轻轻合上橱门,之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又看了会儿手机,扭头看时间。 十点半。 方伽尧换了身运动装,在公寓做完热身,下楼跑了五公里,等口腔里的全部残留跟着夜风散了,后背遢湿,才满身疲惫扎倒。 一觉到天亮。 之后的半个月,自己跟吴畏没有半点儿交集。 连万科都放弃八卦了,他光是找方伽尧就得跑遍整栋楼,有的时候还得满学校跑,他问过方伽尧,“尧哥,你怎么老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不嫌麻烦?” “一个地儿待久了,想离开就舍不得,”方伽尧一页一页翻着书,笔夹在骨节上,时不时划划重点,“我挺讨厌‘舍不得’这种感觉。” “这么讲究?就一个座位,搞得这么深情啊?”万科不理解,过了一会儿憋出一个喷嚏来,“尧哥,我说天儿都凉了,你还往墙根儿坐,不嫌冷啊。” 万科对方伽尧的某些行为简直奇怪死了,除了方伽尧从来不在一个座位上长待,另外一个就是他永远会坐在不同教室的墙角。 整间教室最阴凉的地方,热天儿他理解,但是现在早就入秋半个多月,早上冷死人,方伽尧还是雷打不动坐着。 “习惯就好了,”方伽尧抬头往整间的前头看,这间教室宿舍远,加上又是阴面儿的房间,来自习的人少。 白漆窗户上也少有绿植,更谈不上阳光。 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男生,坐在临窗的位置,后背挺得笔直,在做笔记。 方伽尧再低头的时候看见上次吴畏在自己课本儿上做的草稿,沉沉呼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问万科,“饿了么?” 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始往回走。 食堂边上儿是东科大的篮球场,就在男生宿舍前头,几个人玩儿的起兴,万科瞧见眼神挺复杂,“平时练得挺起劲儿啊,不知道为啥只要对到南大就完蛋。” “南大?” 到了食堂方伽尧还在跟万科唠闲嗑,“是冀北的南天航空大学?” “嗯,”万科没吃相,嘬了一口汤还没往下咽就说,“咱跟它以及几个周围的学校不是常搞篮球赛嘛,年年搞年年输,看比赛就是自己找不痛快,难受死了。” 万科说得激动,连着干咳两声。 方伽尧念着学校没名儿,眉头又皱起来,就没再说话。 万科没吐槽过瘾,等咽下去接着说,“那边儿关键有个大三的神仙,叫...”万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埋头吃了几口饭,索性放弃,“反正就是打篮球特牛逼一人,只要南大那边儿有他,基本没戏,”万科想了一会,又改口,“也不一定,咱学校每年都从新人里选,指不定这儿也有大神呢,走着瞧呗。” 方伽尧不置可否,低头戳啵啵鱼的葱花。 因为方伽尧想事儿太投入,等发现对面坐人的时候,刑南的声音已经先叫起来,“尧哥也在,巧了吗不是,这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方伽尧抬头,就瞅见吴畏扯了椅子正往下坐。 唯一不同的是他右耳的耳骨上多了一个精巧的耳钉儿,挺朴素,没什么纹路,很贴合的咬在耳骨上。 刑南屁股刚坐下就要找烟抽,摸到烟盒儿就往桌面上摆,对面万科瞧不顺,数落他,“这儿是食堂,想抽去厕所。” 刑南拉着长调“嘿”了一声,想发作。 “在这儿抽确实不合适,”吴畏接着万科的话说,刑南就瘪了。 方伽尧注意到吴畏来的时候手里就玩儿着个跟他风格极不搭调的灰蓝色铁皮壳。 四四方方,有半个手掌大。 情敌说他爱我_34 方伽尧因为好奇就一直盯着,等过了一会儿,就看吴畏把盒子单手撬开,从里头挑了个顺给刑南。 “吃块儿糖,蓝莓味儿的,”吴畏说完冲方伽尧乐,“是不是挺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烟戒了,改吃糖。 第22章 “嗯,”方迦尧也伸手拿了一个,“我记得味道还行。” “只是还行?”吴畏撑着胳膊朝自己嘴里扔了一个,“销魂蚀骨,我记得该这么形容。” 万科原本坐在方迦尧边儿上,听见吴畏手里那颗小糖给形容的跟嗑|药似的,嘴里馋,也眼巴巴凑过去问方迦尧,“尧哥,你什么时候吃的,真不够意思,也不跟我…卧槽,尧哥,你脖子不是过敏了吧?” “嗯?”方迦尧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怎么了?” 万科亮了手机滑倒相机给方迦尧看,“我的妈,通红一片。” 方迦尧从手机看见自己从脖子根儿往上就开始泛红,一直到耳朵根儿,氤氲了一片,他自己扯了领子随便瞅了一眼,颜色还在一直往身下延伸。 “没事儿,季节性的,就看着吓人。”方迦尧往上扯了扯衣服,想用领子盖住,他今天穿的就是普通的圆领棒球服,领子额外有一截儿突出,但是就这样也没盖住。 “吃完我陪你去趟医院,看着挺严重,”吴畏把东西一收,就开始玩手机,很随性的抬头对方迦尧说,“记得吃完叫我。” “不用,没大事儿,我自己去。”方迦尧站起来,按住吴畏想跟着他起来的肩膀,“真不用。” 方迦尧自己知道,他这不是过敏,就是本能的应激反应。 “你玩儿赖,”吴畏没坐,硬是顶着方伽尧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来,“还是不是朋友?” “是朋友,”方伽尧找不出说辞。 食堂里人吵,又乱又杂,来来往往的人到了方伽尧这儿都得绕着走,离远了看就是他跟吴畏拉拉扯扯,不明情的以为要打架,所以都是能走多远走多远,一会儿功夫连靠近他们的窗口的队都短了一截儿。 “是朋友,做这点事不算越界,”吴畏捏着方伽尧一只肩膀,冲刑南,“晚上去上课,有主科,记得记笔记。” “嗯?”刑南挺意外,“不是,我晚上约了我哥去蹦野迪,实在没空儿啊。”刑南听他哥说了,他酒吧里晚上有热闹,有一波不知哪来的高颜值预定,他自己也饥渴久了,想去猎猎艳,冷不丁就给吴畏掐了,自然不甘心,想再争取一下。 “是个大学生就好好儿学,笔记我回来检查,其他别问,”吴畏伸出一只手,搭在刑南肩膀上,又重复问一句,“懂吗?” 刑南难受,好歹自己成年以后还没被谁逼着学过习,吴畏他又惹不起,这会儿用牙把糖嚼碎,点头,“哦,不对啊...”刑南反应过来,想着早上他听见他哥说过,晚上方伽尧要去接活儿的,就闹开了,“畏爷,双标了,方伽尧他能翘课去跳舞,敢情我就只能听话做笔记啊?” 刑南想埋汰一回吴畏。 用方伽尧。 野迪可以不蹦,但是嘴上要占上风。 “嗯,笔记回来我要看。”吴畏大方承认,并不觉得脸面挂不住。 万科看刑南吃瘪,也用胳膊肘捣他,小声说,“小傻逼,你逻辑没理清啊,因为尧哥没法上课,所以让你去记笔记,蹦啥野迪,”他看见刑南一脸皱纹纸的表情就想笑,“人家也没怎么着你,这科你要是不及格,毕业证都没你的,到时候你爸估计让你在自己坟头蹦迪。” 方伽尧出了食堂就听不见刑南跟万科拌嘴了,吴畏在前面走,但不是去医院的路。 “你想带我去哪儿?”方伽尧走到校门口的十字路才问出来,“去找刑哥?” “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吴畏在红绿灯的路口转过身,盯着方伽尧看。 他身后亮的的是红灯。 倒数49秒。 两边儿守着秒数的人越来越多,方伽尧只能对着吴畏越靠越近,被他猛然这么一问,方伽尧下意识出于愧疚,问他,“过得怎么样?”等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工作室的活儿,就出去了一趟。”吴畏回话的时候,人群越来越拥挤。 这个路口是主干道,红灯多,斑马线也杂,他俩站的是最小的一行人行道,两边还有束口儿的灌木,人涌进来的时候就形成个大漏斗,堵在出行口。 吴畏站在最档口,逆着人群,面对方伽尧。 方伽尧跟吴畏之间被人群压缩了距离。 情敌说他爱我_35 习惯性的五十公分,越来越短。 秒数归零,方伽尧被人群推搡着向前,不受控制地往吴畏怀里扎。 头顶传来温柔的鼻音,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吴畏脑回路:男朋友是朋友的子集。 过马路众人:今天好像也助攻了呢。 第23章 酒吧门口儿的招牌换了。 更扎眼,连门口迎宾的侍者颜值都高了一圈儿,方迦尧注意到在南巷街里的停车场被塞得满满当当,还都是豪车。 怪不得刑南没来成难受,晚上该是有大角儿的。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停车。” 方迦尧被吴畏放在南巷路口,因为停车的地方离得远还不好走,吴畏就自己开车进去。 油门每次急走急停,从车缝里贴着过,声音听着很夸张,吴畏就只胳膊一只手耷拉在车窗口,单手转盘,方迦尧也感叹吴畏车技真的好。 声音一直往里延续,间歇性的轰鸣。 方迦尧就插兜靠在酒吧门口的立体灯前,摸了烟,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停车场最深处的红光。 路口吴畏只是轻轻抱了方迦尧,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就到学校对面开车送他过来了。 刑津北昨天打电话,说店里来了伙儿外地人,最近成了常客,生意好了,钱多,让他没事儿就多往这跑跑。 门口儿人来人往,巷子窄,免不了就磕磕碰碰,方迦尧站的地方走得人多,肩膀上就挨了一位。 上次的花臂。 “金卓,上次冒失了。”花臂上来认清方迦尧就先报了名字,人也不吊儿郎当了,这次正经不少。 “嗯,”方迦尧冲他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方迦尧说话的时候吴畏已经转着车钥匙赶上来,走到方迦尧跟前打量金卓,没说话,然后拉着方迦尧进了酒吧。 吴畏今天行头挺酷,从车里拿了夹克套上,吴畏身材好,随便捯饬一下一般人眼都挪不开,而且方迦尧发现吴畏现在很少戴帽子,出门就野着一脑门儿奶奶灰。 所以他跟吴畏进去的时候,往他们这明着暗着瞄的人不在少数。 看刑津北不在外头,方迦尧想着跟吴畏说自己去后台看看,晚上怎么安排,但是看到酒吧台上最里面的位置上坐了个人,只有背影,旁边立着金卓。 “不进去?”吴畏轻轻拍了拍方迦尧的肩膀。 方迦尧径直绕开吴畏,往金卓那个桌子前走,脚步越走越快,掰着那个背影,使劲儿挺大。 “面生,怎么喝一杯?”那人转过身看见方迦尧原本胳膊被捏的生疼想骂人,等看清脸就笑了,“我请,聊聊。” 方迦尧静静地盯着那个人瞧,等心脏剧烈跳动慢慢平复,隔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抱歉,“认错了,不好意思。” “长得很像?”那人继续发笑,“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谁都成,我还是那句话,喝一杯?” “他没空,”吴畏胳膊伸到那人前面,把对方递过来的酒自己仰脸喝了,“一起的,我代他。” 那人看见吴畏,又瞄了一眼方迦尧,挺舍不得摆摆手。 “谢了,我跳完请你喝酒。”方迦尧拿了包朝里走,没多余的解释,吴畏本人也没问,表示知道,就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目送他去了后台。 方迦尧以为是杜欲。 以前青梅竹马长起来的,玩儿的好,同在青俞混初中,方迦尧练舞有天赋,就一直带着杜欲玩儿,年轻那会儿瞎混,感情的事也不认真,杜欲就追着他跑,心窝子都给方迦尧掏出来看,从头到尾就是一句话“我想追你。” 情敌说他爱我_36 方迦尧顾虑多,一直没同意,就跟他耗了八年。 后来等接受了,同意了,所有的承诺都碎了稀巴烂也就两年。 吴畏现在能为他做到八十,那杜欲当年就为他做了九十。 感情的事,原本就做不得真。 等去后台换了衣服,又收到他弟的电话。 方伽尧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是青俞的晚自习,他弟懂事,要是没有着急事,不会等不到下课,方伽尧滑屏接了,“柚子?” “哥,你见着杜欲了么?” “没有,你哪儿听来的?”方伽尧往台上看,那人已经往下走,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能上了。 “我听人说了,他现在点名要去找你,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我在这儿帮不上你什么忙,就让你提防点,他说啥也别信。”方佑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听声音是去了外面,“哥,我上课了,晚上聊。” 杜欲上了大学之后,自己就跟他单方面没在联系,在方伽尧这儿算是断了个干净,要说有关系就是欠上一架。 杜欲这人,方伽尧早晚是要揍的。 方伽尧撂了电话往台上走。 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台下最中间的吴畏,野痞地盯着自己,桌面儿上放着一杯血腥玛丽,冲他点头。 等方伽尧开跳,门口儿推推搡搡进来一群人,年纪都不算大,但是笑得很大声,为首的是个高个儿,入秋的天穿了件儿挺精贵的西装,边骂旁边的人傻逼,边往吴畏周围的空座走。 最后高个儿停在吴畏身边,往四周瞅了一眼,该是看上吴畏的风水宝地,又转到吴畏坐的那桌,指着吴畏的肩膀,低头朝他说了句话。 方伽尧看口型,大概翻译了一下,只有三个字, “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刑津北:我的客人都爱作死怎肿么破。 酒吧最后的结局,估计就是方伽尧跳舞(招人)—来的客人(作死)—吴畏(撵人)—酒吧黄了。 第24章 方伽尧的动作慢下来,但是立马看见吴畏向他打手势,意思是, 你继续,别管。 吴畏没挪窝,手指头敲着实木的桌面儿,继续往台上看。 来的人数多,个子都挺高看着像体育生,围了吴畏一圈。 刑津北凑上去一把搂住西装男的脖子,“柯哲你小子在我地盘儿上别这么放肆,畏少爷自己人。” 柯哲油亮的皮鞋尖儿蹭着吴畏的裤腿,调儿挺奇怪,“哦,刑哥你早说,那这地儿占得敞亮啊,不请我坐坐?” 柯哲是刑津北留学时候认识的,两人差上个八九岁,也玩儿得到一块去,都是怎么荒唐怎么玩,柯哲平时目中无人惯了,逮着谁都得往头上坐,见不得别人比他好,看吴畏上来就做了个雅座,柯哲臭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就去招惹人。 柯哲玩儿篮球,生的高,加上自己平时注意收拾,也是副好皮囊。 修长的两个手指从兜里摸了烟,递给吴畏,“刚才冒失了,陪个不是。” “戒烟了。”吴畏没什么表示,一条腿横搭在膝盖上,半斜着靠在椅子上往上看。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方伽尧。 柯哲绕了半圈儿桌子,坐在吴畏对面,也往上瞧。 周围一大群人看柯哲礼礼貌貌坐下了,也都不好说话,看吴畏把话怼在柯哲脸上,他也没生气,都摸不准脾气,也都各自在附近找了座位坐下。 酒吧里人气儿最旺的时候,荷尔蒙在里头就是催|情|剂,一伙人玩的开,等不及直接靠在门口儿做的也有,被气氛感染,方伽尧这舞就越看越骚。 方伽尧并不喜欢这里的酒吧文化,很野蛮,就是纯粹约|炮发泄用的野吧,来这里第二天回公寓他就吐了,这里的关系只是靠肉|欲维持,撇清这个关系,根本看不到欲/望最初始的起点。 所以在上面的他一直皱着眉头。 情敌说他爱我_37 “瞧上了?”柯哲自顾自抽烟,边看吴畏边往上看,“不叫下来玩玩儿?” “不玩,是朋友,我在等他,”吴畏从铁盒儿里勾了块儿硬糖,放嘴里,才扭头冲柯哲说,“后边儿是体育生?” 柯哲突然笑出声,“嗯,打球的。” 柯哲喜欢球,自己玩儿的精,也花钱买人,但凡是模样好打球不赖的,他都砸钱,养着一群人,就图个自己乐呵,柯哲捏着自己西装袖口的扣子,眼睛在吴畏身上乱瞟,一开始他发现吴畏的时候是因为他占了自己喜欢的位置,但是等看到吴畏的反应他觉得有趣,等瞅见他的脸,柯哲就有想法了。 吴畏是圈儿里罕见的类型,纯一,又野性,就合了柯哲的眼,对上他的胃口。 柯哲生的好看,有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喜欢眨眼睛,跟邀请一样。 但是他捕捉不到吴畏的眼神。 对方压根儿不看他,柯哲兴奋地手腕都颤,盯着吴畏的侧脸就是看不够,但是看久了发现吴畏就一直往台上看。 “不继续聊聊?”柯哲在争取关注。 “我在等朋友。”吴畏还是这句话。 “欸~”柯哲把声音拉长,指着台上谢幕的方伽尧问,“你也认识他?” 吴畏转过头,分了点儿精力问,“也?” 柯哲晃晃胳膊,摇头,“别看我,我不认识,但有人念叨他,”柯哲话说一半,留一半,就知道能勾着吴畏往下聊,他把烟掐了,直接摁在桌面儿上,吐出烟,“别指望,他人你留不住。” 吴畏伸手捏了根烟盒里的烟,抬起胳膊用两根手指往自己这儿勾了勾。 柯哲心里一喜,挺美往前凑,就听吴畏说, “给我滚。” 柯哲没生气。 “你也这么上心他?”柯哲这次仔细打量方伽尧,有点儿不明白,“喜欢骚的,我也行,不考虑?”柯哲伸手往自己舌头上点,又滑到自己唇瓣儿上,“我活儿特别好。” 柯哲平时喜欢使唤人,但遇到特别想搞的一就会很狗,吴畏性冷淡的做派简直就是戳在他心尖儿上的□□,浪死也值。 “不考虑。”吴畏撂了腿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没回往后台走。 柯哲用舌尖在口腔里轮过一遍,看着吴畏的背影解馋。 一直回味,手里电话响了也愣了半天才接,“猴急什么,人找着了又飞不了。” 后台热,中央空调不制冷,方迦尧衣服都黏在后背上,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脱了一半儿就有点烦躁,索性把两只袖子系在腰上,到转扇那里抽烟。 “活儿完了?”吴畏从后门进来,就看见烟雾缭绕里的方迦尧。 “完了,等我消汗,请你喝酒。”方迦尧没回头,两只手支棱在自己膝盖上,头冲风扇,头发乱飞。 他头发长,有些被汗粘在脖子后面边儿,挺不舒服。 吹了一会儿感觉吴畏拎了把椅子坐在自己旁边,然后一只手伸到自己后颈和发尾的那块儿皮肤上,轻轻揉了揉。 之后对方口气带笑,“我跟他说话,惹你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我觉得他吃醋了,你们觉着呢? 第25章 “别弄,脏。”方迦尧动了动,但脖子上那只手贴得紧。 就没甩掉。 “你脖子红了。”吴畏看着手底下的皮肤成片发红,马上从脖子延伸到胸口。 “热的。”方迦尧套上汗衫,站起来,掐了烟扭头冲吴畏说,“走,请你喝酒。” 吴畏拉开腿坐着没动,伸手攥着方迦尧胳膊,“想喝酒换个地儿,这吵。” 方迦尧回头,说了声谢谢。 情敌说他爱我_38 吴畏是为了自己换地方的,他知道,最近酒吧生意好了,越玩儿越大,外头的灌水舞池里滥|交、肉|啪不在少数。 刑津北出价越来越高,拴着方迦尧挪不动,方迦尧之所以还选择在这儿干,除了钱,刑津北也明说不会让他参与多少客人的互动,也就是跳舞拿钱,其他事不用管。 有几次客人闹事儿,刑津北也是明着站在他这边的,因为这个,方迦尧就能在这儿干。 吴畏是看出自己难受来了,后台离着前头远,但是也充斥着糜烂味儿,闻多了想吐。 方迦尧打算去家清吧。 请吴畏的酒,欠着不好。 因为吴畏没撒手,方迦尧胳膊上就觉着热,热源来自吴畏的手掌,源源不断,方迦尧后背又开始冒汗,就更黏。 人也躁。 临出门被杵在门口儿的柯哲拦下了,他眼睛往上挑,在两人中间伸手,“一块儿,成不成的就交个朋友。” 方迦尧头上汗还没干,跳完舞脸上颜色没褪完,在柯哲看来就带着一股色|气。 “我认识个地方,挺清净,一块儿去坐坐,”柯哲说着就要伸手拉方迦尧的胳膊,被方伽尧避开了,“我有汗。” “啧啧啧,碰都不让碰真是金贵,畏爷从哪儿淘换来的金丝雀啊?”柯哲没松手还赖在方伽尧身边转悠,上下打量,对着吴畏发感叹,“我就不这样儿,就算有人在这操|我,我也乐意。” “你跟他没法比。”吴畏单手搭在方伽尧的肩膀上,要把人拉走。 方伽尧没动,转过头盯着柯哲,没什么表情,就是动了动嘴,“说完了么,说完了就滚。” 方伽尧恶心,柯哲带给他的感觉跟杜欲很像,把所有的冲动归咎于单纯的肉|欲。 欲|望窝藏肮脏。 “方伽尧,我只喜欢你,但是我有需求。”这是杜欲的解释。 他最后一次见杜欲的时候,对方喝醉在酒吧的沙发上,揽着人玩儿3|P。 那天杜欲一晚上给方迦尧大了几十通电话,方迦尧都没接,最后等来他一条短信。 方伽尧,我喜欢你。 巷口儿风大,晚上凉,方伽尧身上有汗,被风一吹人就清醒了,也挣开吴畏的胳膊,朝他道歉,“改天,喝酒先欠着,走了。”方伽尧胃里乱搅得难受,不想在别人面前难看,触及到以前的恶心事儿心就静不下来,怕跟吴畏在一块儿的时候控住不了情绪。 吴畏没错。 但犯不着自己去恶心别人。 现在的脸有多难看他自己知道,就单纯不想让吴畏白跟着自己找难受。 吴畏收了手,“嗯,”也没多说别的。 方伽尧从南巷口的胡同去了临街的马路,沿着马路牙子走,自己伸手朝脖子根儿的地方摸,那块儿皮肤还在隐隐发烫,吴畏的手好像一年四季都有自己的温度,永远比自己高出一截儿。 回到公寓,方伽尧先去冲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收到万科的微信。 尧哥,明天有球赛,练球么? 方伽尧头发滴着水,花了屏幕,等看清上上面的字,就开始吹头发,顺手给万科回了话。 不去,有私活儿。 别呀,明天南大来砸场子,看着那帮孙子就来气,这不看着尧哥你是个场面,请过去也好帮咱学校威风一把。 万科甩了十来条表情包卖萌,方伽尧都无视,而是撂了吹风机往上翻,问他, 南大来人了? 手里的电话蹦出来万科的通话请求,挺大一狗头。 “尧哥忙着呢?”万科在电话那头声音炸得发抖,“我打听了才知道,人都来了一个星期了,在校招待所一直蹲着呢,”对面万科抹了把鼻涕,继续炸,“反正听说这回里头有个混子,人模狗样的,阴人一个,操,说着我就来气。” 方伽尧听见万科边上声音挺杂,估计人不少,就问,“你现在人在哪?” “宿舍下面儿的篮球场,想看就过来,”那边万科被人招呼着,最后打了个喷嚏,听声音也是有够难受,“先不说了,那边儿开始了,回聊。” 方伽尧听见“叮咚”一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抓了把头上的湿毛巾,伸手就去摸烟,到了临窗的凳子上,身子往窗台上一靠,两只胳膊耷拉到外边儿,凉风就顺着胳膊往上爬,他扭头就能看见吴畏那盆海棠,花期将尽,有几片儿已经开始发蔫,方伽尧伸手摘了,朝花杆儿上轻吐了口烟。 情敌说他爱我_39 他把花换了个地儿,从窗台到了书桌。 手机在床上又震了一下,方伽尧看时间以为是方佑,等手机面儿翻过来,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方伽尧,我喜欢你。 第26章 方伽尧坐在床上抽烟,没找烟灰缸,随抽随扔。 地上没一会儿就铺了一小层。 发短信的人是杜欲。 方伽尧看过一眼就知道了,他没打算回,只是顺手把手机号拉黑,开了静音。 静静地坐着抽烟,等时钟上的分针走过半圈儿,屋子里就乌烟瘴气的,方伽尧没忍住捂着嘴咳了几声,等上了床,抱着手机刷了会儿视频,他找了一圈儿就看见上次“BE”冠军总决赛的视频。 吴畏赢得很干脆。 方伽尧很难想象吴畏练舞的时间,自己跟他不一样,方伽尧从七八岁就开始接触各类舞蹈,启蒙早,加上后来舞种选择上也很明确,导致他比一般小孩儿在街舞方面发展要提前。 吴畏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外行人”,进圈子时间短,杜欲算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天赋型,一路没少拿奖。 这个结果,当时很多人都没能接受。 包括杜欲。 只不过现在杜欲还在舞圈活跃,吴畏从去年开始,半隐退式,改编舞做了幕后。 杜欲像毒,他一旦有机会渗入生活,就摘不干净。 在最近几年总是零星还能接触跟杜欲有关的东西,方迦尧见着就烦,索性什么都推倒重来,连名字都换了。 仅仅半年,杜欲还是黏上来了,方迦尧现在已经不知道杜欲对他到底是什么执念,偏执的不可理喻。 方伽尧嘴里泛苦,起床刷了牙,回来的时候看见微信成摞往下刷新的信息。 22:02:33 睡觉了? 周五有时间吗,工作室临时有工作,需要你个准信儿。 方便开个视频么?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23:56:32 晚安。 方伽尧心里莫名一软,但看着时间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点了个表情过去。 对方秒回, 还没睡? 刚才静音,没听见。 下周五有个急活儿,缺老师,你来吗? 来。 方迦尧回答得很干脆,出于朋友道义。 还有事儿吗? 没料到对方回的这么干脆,就跟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似的,晚上聊天容易出事,方迦尧心里因为杜欲一直就静不下来,这会儿嘴渴,想喝凉啤,就想先断了跟吴畏的聊天,自己喝个痛快。 手就在屏幕上悬着,等着那声再见。 在楼下,挺冷,邀请我上去坐坐么? 情敌说他爱我_40 方迦尧盯着那一行小字,然后快速走到窗台跟桌子的接口儿,推了半扇窗户往窗外探头,在楼下灌木丛前头的路灯下面儿瞅见冲他招手的吴畏。 躲不了了。 等我。 方迦尧边下楼边打字,一双灰格儿的拖鞋忘了换,就这么直愣愣的下去了。 等走到下面脸上一凉,入秋的第一场雨就砸脸上了,说来说来奇怪,下雨的天气,碰上吴畏的几率就会高一截儿。 “没伞也敢浪。”吴畏把身上穿的夹克脱了,顺手搭在方迦尧头顶,轻轻捏着,“欢迎仪式很隆重,谢了。” 方迦尧把在前头晃的吴畏拉住,分了一半儿的夹克过去,“礼数不周,上去请你喝酒。” “不生气了?”吴畏说话的时候靠得很紧,一件夹克衫统共就这么点儿距离,宽敞不到哪里去,话赶话就挤了不少。 “不生气了,”方迦尧没回避,也照实说,顺便把夹克让了让,然后不出所料地被吴畏怼回来。 “你等了多久?”方迦尧挨着吴畏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凉,他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从自己回来他就从楼下等着了。 “你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方迦尧进了屋就往吴畏脑袋上搭了条毛巾。 就一条,还是自己平时用的。 “觉着你心里该烦的,就等了会儿。”吴畏用脚尖数着地上的烟头儿,扭头问他,“这么不开心?” “没事,烟瘾犯了,没人管着就没收住,你先坐我收拾一下。”晚上来客人,方迦尧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就开了冰箱拎了两瓶儿青啤。 看吴畏在头上乱抓,方迦尧手里一顿,轻声说,“跟我在一块儿,别总委屈你自己,惯着我不好。” 等拿到吴畏眼前看见他浑身半湿着,啤酒就没往桌上放,转身去泡了杯速溶咖啡,扭头说,“要不你去洗个澡,去我柜子里拿件儿衣服。” “没觉着委屈,就是乐意,”吴畏说完就自己动,摸到墙柜上,作势要拉。 方迦尧等泡了开水突然想起来,忘了吴畏那件儿小牛皮就晾在里面,心里一急,转身连带着烧水壶的皮胶线,扯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迦尧:等会儿我该怎么解释? 吴畏:烫哪儿了? 第27章 烫身上了。 刚烧开的水。 “把手给我,”吴畏拽着方迦尧的胳膊,把水管儿拧开了,“烫哪儿了?” “腰。”方迦尧就皱着眉头,捂着左边儿,指着床头,“里头有药。” “先沾凉水,”吴畏单手把方迦尧的衣服撩起来,也皱了眉头,“去浴室。” 方迦尧想说不用,但是疼得嘴张不开闷着让吴畏架着往浴室走。 方迦尧这个是单人公寓,所有空间都是设计压缩,浴室自然也是紧凑小巧,抛开靠墙边儿的一白瓷浴缸,能站人的地方就不多。 冰凉的刺激往腰上扎,方迦尧双手扶着浴室边儿,半跪在地上,腰上皮肤绷得很紧。 露出那一截纯黑的文身。 “上学那会儿文的?” “算是。” 吴畏边说话边帮方迦尧分散注意力,“高中你在金乡哪儿?” “青俞。”方迦尧提起这个地方,微微皱眉。 “那巧了,但我没见过你,就很奇怪,忍会儿,”吴畏去冰箱里拿了罐儿冰啤,拉开往方迦尧腰上浇,“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严重,”方迦尧腰上这会儿缓过劲来了,开水刚接触皮肤那会他觉得是发凉,现在才觉得疼。 情敌说他爱我_41 “那认真算起来,我得叫你一声学长。”吴畏手按在他腰上,手很轻,看着发红的皮肤一路延伸向下,“下边儿呢?烫着没?” 其实烫着了,但是方迦尧摇头。 方迦尧单纯觉着要是给吴畏看了事情会更严重。 “下边儿不严重,”方迦尧把自己被吴畏一直撩着的衣服往下拽了拽,“老麻烦你。”方迦尧坐到床上,摸到床头找了膏药,又招呼吴畏过来,“请你喝咖啡。” “换青啤,过瘾,”吴畏看方迦尧脚面儿上也红了一圈儿,伸手要抱,给方迦尧拦下来了,“再欠你的我可真还不起了,我自己出去。” 两个人在浴室呆了足足半个小时,方迦尧腰上就起了一个大泡,其他地方就只是红了一片,没多大问题。 吴畏一脑门儿汗,确定人没事,才拉了凳子倚在硬靠上,“不舒服就告诉我。” “热了,我洗个澡,有事儿叫我,”吴畏走到浴室门口,没回头,说,“一会儿麻烦你帮我找件衣服。” 窗户外边儿雨声渐大,敲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雨声混杂着花洒的杂音。 方迦尧开了橱柜门,把小牛皮放在一摞衣服的最里头,又在上面盖了几件自己不经常穿的衣服,才自己往床上坐。 他穿的就是三杠运动裤,往下一扯就能看见里面也是通红一片,浴室里正热闹,方迦尧趁这个时间换了条裤子,帮吴畏准备好热水澡之后的凉饮。 做完就开始往浴室的雾面儿玻璃上看,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儿,吴畏的身材在方迦尧这里是数得着的,看多了就乱想。 所以方迦尧把视线转移到外头的路灯上。 等吴畏冒着热气儿从里面出来,就裹着条浴巾,“借你件儿穿穿。” 方迦尧把准备好的扔过去。 是一件纯黑的字母卫衣外加运动裤,很休闲。 “谢了。” 吴畏没避人,当着方迦尧的面儿换了衣服,脖子里还挂着半湿的毛巾,看见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就往方迦尧跟前挪了下,自己转身开了冰箱,拎了两罐儿啤酒出来。 “热,喝这个过瘾。”吴畏手指长,方迦尧看他拉环都是一种享受,眼神时不时就不自觉往上飘。 这么优秀个人,能看上自己什么。 “你在酒吧以为碰见的谁?”吴畏身上穿的那件儿卫衣是方迦尧买大了就一直闲置的,领口下面刚好能看见他一截锁骨。 吴畏捏着易拉罐,灌了一口,“要是不乐意讲,就当我没问,随便讲点儿开心事。” 吴畏还在意那件事。 方迦尧情绪波动的次数少,一旦有,他就会很在意。 “一个发小,以前在一起过,后来分了。”方迦尧轻描淡写,想喝酒硬是被吴畏塞了咖啡杯。 “你喝热的,养胃,”吴畏把身子往椅子里埋,两条腿搭在床尾,“你想他了?” 方迦尧盯着吴畏接话,“如果我想他死也是想,姑且算是。” “我看看你腰,”吴畏话题跳得快,问出来的答案他满意,其他就无所谓重要了。 知道方迦尧现在心里没这个人,就够了。 “起泡了,”方迦尧隔了一会儿撩起来再看,腰上起了个脓包,周围一圈血红。 就是看着吓人,倒是不严重。 把衣服放下,方迦尧帮吴畏拉开一罐啤酒续上,“先别管我,自己享受,我帮你炒个菜,想吃什么?” 吴畏手机玩儿着易拉罐的小铝环,认真想了想,“那你随便炒,炒什么我吃什么。” 方迦尧起身去冰箱拿菜,左胳膊给吴畏拽住,听他说,“谢了。” 然后感觉无名指上被套了个小环儿。 吴畏收了手,两腿撑着晃椅子,低头玩儿着手机,“以后送你个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就随便求个婚。 情敌说他爱我_42 第28章 方伽尧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吴畏喝酒,他食指跪捏在翘起的边儿上,鼻尖贴近杯口儿的时候,还能听见轻微的喘息。 跟接吻一样。 方迦尧尽量集中注意力,手里捏着刚才他开玩笑的套在手指上的小环。 “你会篮球么?”方伽尧半坐在床上,顺手用手指把啤酒罐勾过来。 他觉得吴畏喝得有点儿多。 “会,以前高中那会儿玩过,”吴畏把那件儿略微有点紧的领口勾了勾,“你想玩儿?” “我不会。”方伽尧默默把地上空空的易拉罐摆好,扣住桌上剩下的,意思是够了。 而且方伽尧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排舞室或者一起玩儿舞的胡同,跟所谓的阳光少年总归还是差了点儿意思,当时玩儿舞的时候在很多人看来这不像一种运动,倒像是不学无术,一伙儿疯小子的自嗨,颓废的很。 玩儿舞的时间挤占了一半的休闲运动,方伽尧对篮球也只是停留在知道规则的层面上。 “我可以教你,”吴畏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好整以暇的问,“但是现在我想知道你留不留我。” 吴畏的眼角轻轻泛红,除却刚才的呵欠,应该就是酒精的作用,方伽尧自然把他刚才的话也当成是酒精作用下说出的胡话。 “不留,”方伽尧起身收拾桌子,顺便开始撵人,“衣服你先穿着,专业课明天有重点,早点儿去。” “给你。” 吴畏往方伽尧刚清理出来桌面儿上甩了本书,“从刑南那儿拿的,第三大节的重点都有,你将就看。” 吴畏摸了晾在小阳台的外套,伸了胳膊套上,里头是方迦尧的那件儿大号卫衣,他指着衣服,“先说好,衣服别想着要,走了。”吴畏对着自己里头那件儿扯了扯,“就当你送我的。” 吴畏走得很干脆,只是出门的时候让方迦尧别送,又说了句晚安,就带着雨夜特有的青啤涩味儿,下了楼。 方迦尧连送都没来得及,也忘了吴畏根本没伞,等窗户被树枝刮擦磕了玻璃,方迦尧才往外走想喊住他。 要不你留下吧。 方迦尧想这么说,但是还是没能追上,站在楼梯口儿往外瞧见的只是被楼下车灯照应着反光的凉雨。 一晚上,方迦尧听着玻璃面儿上雨声的敲敲打打,怎么也没睡着。 一早去教室看见万科正趴在最后一排的桌角儿上打哈欠,看见方迦尧眼睛亮了亮,冲他招手,“我亲尧哥你可来了,等你半天。” 方迦尧顺着桌子往前走,瞄了一圈,没见着吴畏,等走到万科跟儿,问他,“你今天没课?” “老师被联谊赛拉去帮忙去了,改了自习,我就溜了,”天不热,万科还是只穿了件儿火红的球衣,上头印了个超大的“39”,头上汗还没干,黏黏糊糊贴在脑门儿上,万科剪了头发,后脖子露了一截青渣儿“尧哥,下午自由球赛去看么,南大去人。” “自由球赛?”方迦尧找了阴凉地儿坐下,歪在椅子上问,“是跟南大比?” “不算,就是正式开赛之前跟他们预热预热,”万科边解释边低头滑着手机,等一条消息震过来他人猛地站起来,嘴上捎带了句脏话,“操,南大什么垃圾人啊,打球还是打人?!” “怎么了?” “傻逼南住院了,南大搞的,”万科挺恼,抓了把头发,“下午打爆他,我操。”万科用领子摸了脸,刚消的汗就急出来了。 “下午在哪儿?”方迦尧原本打开的书合上了,坐正说,“下午我去。” 整个中午方迦尧都没见到吴畏,等从食堂出来想着刑南还在医院躺着,东科大他认识的人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中午他没有午睡的习惯,索性直接去了校医院。 红底黄漆的五层小楼,上面挂着红旗铁字“东科大附属医院”。 刑南在三楼,方迦尧路上还去学校超市买了点儿新鲜的甜橙,拎了一小袋儿往楼上走,等拐了弯儿直接到了他病房门口,方迦尧往里看就一眼瞧见吴畏靠在临窗的台子上,手里捏着跟没点着的烟,后面的白漆床上躺着刑南。 他敲了敲门。 “尧哥赏脸,这腿断得值,”刑南从见着方迦尧就一脸媚笑,扭脸儿冲刚转过身来的吴畏嚷嚷,“畏爷,尧哥来了,我得多大脸把你们凑一块儿啊。” 刑南脚上包着刚做的石膏,鼓鼓囊囊一块儿,半吊着,加上张牙舞爪的滑稽样儿,方迦尧差点以为这脚脖子是他自己作死扭的,扭过头问他,“谁弄的?” 方迦尧把水果找了个干净碟子放了,脑子里还想着万科那话。 南大来了帮孙子。 情敌说他爱我_43 “柯哲,”吴畏把手里的烟挤到烟盒儿里,往刑南桌柜儿上一扔,又重复了一遍,“上次求操那个。” 第29章 “抱歉,”方迦尧用刀把甜橙削皮切丁儿,端着往前走,正冲着刑南的脸,刑南自然伸手,张嘴就夸,“尧哥客气。” “你先等会儿,”方迦尧用胳膊肘儿把刑南跃跃欲试的巴掌捣下去,绕过床尾伸了胳膊递给吴畏,“昨天抱歉,想留你来着,忘了你没伞,请你的。” 吴畏有点儿不可思议抬眼,伸手捏着碟子边都要过来,明显带笑说了句谢谢,之后自己坐在白漆窗户地下,一块一块捏着吃。 “不是,这就完了?我的呢?”刑南眼睁睁瞧着方迦尧给了吴畏一小盘儿之后,直接找了椅子坐下,看情况是忙完了,“来一趟也让我享受一把病人待遇啊,不带这样儿的。”刑南吊着腿行动不方便,只能在床上嚎几声儿。 “给你,”方迦尧从袋子里捡了一个金黄圆润的,瞄准了扔在刑南结实的小腹上。 “你再往下一点儿,我就得转男科,还有你这待遇差太多了,”刑南放弃了,用指甲扣着橙子皮在上面划月牙儿,转过头对吴畏嘴里叨念,“不开玩笑了,畏爷下午你留点儿心,南大挺恶心人的。” “知道。”吴畏嘴里嚼完了,把空盘子撩桌儿上,冲着方迦尧,“下午你还有课,早点儿走,南子我看着。” 方迦尧看了眼吴畏,盯了很长时间,最后点头下了楼。 “下午不让尧哥去啊?”刑南躺在床上看得明白,“畏爷你不是要杀生吧?这么避人?”吴畏这是明摆着不让方迦尧去,刑南屁股往吴畏边儿上挪了挪,“下手别太重,留□□气儿。” “想什么,”吴畏过去在桌上的袋子里拿了个圆溜溜的橙子,按在刑南脑门儿上,“他得上课,不想耽误他。” 方迦尧从医院出来,没回教室,直接去了球场。 男生宿舍楼下有六块篮球场,三列二行,蓝橡胶的地面儿上画着粗白线,中午挺晒,能现在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学生散着玩儿投篮。 其中就有万科。 球衣猩红,数他窜得最快,方迦尧就算不会,也知道万科篮球方面的本事不小。 球场上的万科看久了,脑子就浮了几个字。 鲜衣怒马。 那股子少年涌现出的喷薄生命力,根儿就扎在他身上。 “方迦尧。” 被人突然叫了名字,方迦尧也没扭头,一直等到来人从自己身边坐下,方迦尧才问,“人是你弄的?” “你还挺多情,一个吴畏满足不了你,怎么还养了一圈儿野男人啊?”柯哲带人来的,眼睛在方迦尧身上打转,“你男人没来?” 柯哲声音好听,就是说起刻薄话来,就让人觉得老天给他一副好嗓子真是暴殄天物。 方迦尧坐在树荫地下,没看他,“嗯,没来。” 方迦尧说这话就纯恶心柯哲。 柯哲想要吴畏,他就偏不给。 入秋之后,空气里就剥离了一层雾气,尤其爽利清楚,方迦尧难得不困,这会儿脑袋清明,就盯着那条从医院蜿蜒出来的小路,指望人来的时候能瞧见。 柯哲见方迦尧不生气,自己撩拨也没劲,招呼人往前走。 不到半个小时,东科大也来了一伙儿人。 跟着南大的人见面,气氛就不对。 都血性方刚,刚见着面儿胳膊肩膀就没少挨着碰着,都是窝着火儿,看着就燥。 “傻□□,”万科站在最前面儿,脸就对着柯哲,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什么也不藏,难听的词儿全招呼上了,“等会儿别孬种,操。” 柯哲用胸口撞了撞万科的胳膊,嘴里不着调,“你算个屁,我问你,吴畏呢?” 柯哲身后的几个人没正型儿,手里的球就是冲着南大的正脸儿招呼的,人群里不知道谁手里没轻重,往球场外边儿扔了个急球。 男生手劲儿大,距离近,方迦尧用手挡的时候,额头的一点儿碎头发被球带起来的急风吹乱了。 方迦尧晚一点儿,估计擦破的就不是手腕,而是脑袋了。 情敌说他爱我_44 万科眼睛尖,看着南大那群人直接火了,扯着柯哲挺门面儿的一身小西装,啐了一口“杂碎。” 柯哲笑着把胳膊抬起来,“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扔的,瞎?” 这句话柯哲说到后半句眼睛里头半点儿笑意也没了,点着万科的胳膊,“你是方迦尧的狗吗?嗯?这么想替他出头?” “过来,”方迦尧从后边儿捏住万科气抖的胳膊,眼睛盯着柯哲,“你是个万人骑,见识广,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犯不着生气。” 一句话搞的柯哲很难看,他那天在酒吧纯粹就是为了讨好吴畏,想把人浪过来,现在被方迦尧扯着上不了台面的话往自己脸上糊,整个人就没绷住,“你他妈…” “来的巧,这么热闹。”吴畏横插到中间,把柯哲隔开,吴畏个儿在人群里是拔尖儿的,穿着殷红的球衣,嘴里含着糖块儿,单手把柯哲挪了一个站位,转身抓着方迦尧的胳膊。 方迦尧立即觉得胳膊烧得慌。 吴畏低着头往上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才把头抬起来,环了一圈儿,声音里含着低气压, “谁扔的。” 作者有话要说:刑南:这两个人差别待遇真过分了啊QAQ 第30章 没人说话。 吴畏说完一句,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柯哲带来的还在笑的几个人,这会儿都不出声儿了。 他们几个跟着混账惯了,平常也鲜有明着跟柯哲叫板的,都挺横,但是从来没见过吴畏这样儿的,压迫感太强,看着吓人。 “谁扔的。”吴畏重复一遍。 “操,扔个破球还得跟你报备?你他妈算——”看不惯吴畏干杵在这儿吓唬人,有人坐不住了,从后边儿直接站出来,下巴仰着,刚到吴畏跟前就被吴畏掰着半边儿脸往地上按,嘴里糖没化,他就用舌头推到一边,吐字还挺清晰,“你,是吧?” “是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他妈弄死——” “我操——” 地上那人纯白的13号球衣被吴畏拎着在地上蹭,吴畏干脆,直接一脚踩在他人右胳膊上,弯腰问他,“确认一下,不是左撇子,嗯?” 后来吴畏也没能等到脚底下那人说话,有点儿不耐烦,“那就当你不是,”说完脚上使劲儿,冲着胳膊肘那块儿突出的显骨,也是挺利索一下,然后冲着柯哲问了声好,“以后别搞这么个热闹,挺难看的。” 原本还有几个人在后边儿不服气,看着地上那个除了哼哼基本不怎么动弹,也都看着柯哲的脸色行事。 只要柯哲说闹,他们几个人就敢当着面儿跟吴畏干,人数上多少还是有点儿优势。 “你这话说远了,”柯哲脸上难看,但是话还是捡好听的说,“知道了,这不就盼着你来。” “你过来,”吴畏把方迦尧的胳膊轻轻扯过来,攥着往自己跟前拉,挨的很近。 边上的人就围着圈儿看。 吴畏现在跟刚才完全两个样儿。 方迦尧比吴畏矮了半个头,这会儿头被他拽着,后背就绷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方迦尧也不好动,就当着一圈人的面儿不说话。 “贴上。”吴畏从兜里摸了两个OK绷,顺着方迦尧的胳膊轻轻黏贴皮肤。 表情认真的像个小孩儿。 柯哲当狗,联系医院把地上那个送走了,刚才就当无事发生,原本他们做的那些事儿也上不了台面,柯哲不想搞大,扔钱图清净。 下午和和气气比了一场,南大的人就没敢乱来,吴畏前锋攻位,三分命中率直接爆掉对方防区,基本整个上下半场,全员陪跑。 方伽尧就坐在不远的木条长椅上,他拿了专业课本儿,用手指挡在自己做标记的那一页,之后一个多小时,就一直夹在那一页。 没动。 中场休息的时候,万科从那边儿拎了饮料,挨着吴畏的肩膀递过去,吴畏先是往方伽尧那儿看了一眼,方伽尧手指敲着书本儿点头。 吴畏就接了。 情敌说他爱我_45 吴畏总是能通过各种方式来询问方伽尧的意思。 只要方伽尧点头,吴畏就做。 无条件的。 等到食堂楼顶开始冒菜香,才算结束。 东科大最近几年为数不多的碾压式胜利。 万科兴奋地把球服套在头上,又自己浇了一脑门儿矿泉水,“畏爷牛逼!” 东科大一圈儿人把吴畏围住,吴畏则是点头示意,轻轻挤开人群往外走。 方迦尧原本打算看完去教学楼,看吴畏朝这儿走,就等着没动,说了句“恭喜。” 吴畏拽着方迦尧的胳膊坐下,身上的热汗未消,方迦尧从他身边都能感觉到热。 “怎么恭喜”吴畏胳膊搭在方迦尧腰上,避开他烫伤的位置,后脖跟儿搁在条椅的靠背上提建议,“要不一块儿唱歌儿” “有课。”方迦尧胳膊给人攥着,腰给人搂着,也不挣,就站着看着吴畏扬起来盯着自己的脸。 他眼里是为数不多暴露的欲\望,热烈而又毫不含蓄,“不去” 方迦尧张了张嘴,看着吴畏的表情“不去”这两个字就有点儿说不出口。 吴畏突然站起来,一只手在方迦尧头顶摸了一把,“逗你玩儿呢,走了。” 之后吴畏被东科大篮球队的那伙儿人围着走了,方迦尧就一直站着,直到人群拐了弯儿,再也瞧不见,他才转身回了教学楼。 万科晚上人没来骚扰,微信照旧。 尧哥你没来啊? 你说唱歌儿? 【视频】 热闹死了,你真不来? 教室里人坐的满档,方迦尧没拿耳机就静音点了视频看,视角围着他们开的包间儿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半圈儿沙发末尾的吴畏身上。 里面儿光线不好,灯光混杂,照在他脸上再配上五官,说不出的性感。 “哔哔——” 手机亮了呼吸红灯,显示剩余电量9%。 方迦尧关了视频,敲回复过去, 好好玩儿,我不去了,回聊。 行吧,喝不爽我是不回去了,对了,还有个事儿,就是畏爷。 没等到万科下一句话,手机黑了。 方迦尧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自习,想着回公寓充电,也就没管,自己靠在已经凉透的墙面儿上,右臂上的温度从下午到现在就一直下不去。 教室陆陆续续走了人,窗口一点儿光都没了,最后就只剩了方迦尧。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下意识看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没电,就回了公寓。 十一点半。 方迦尧把手机扔在床头充电,自己去了浴室,等用毛巾捏着头上的滴水往外走,就听见手机滴滴响个不停。 全是万科的。 21:35 我感觉畏爷喝多了,特别奇怪。 21:49 不是感觉,就是喝多了,白的啤的混着喝,跟他喝的几个趴桌了,唱个屁!【图片】 情敌说他爱我_46 尧哥,要不你来一趟?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一会儿来啊啊啊! 23:13 畏爷吐了。 操操操我手机要嗝儿屁了,给你个号儿,看到消息打这个电话,桌子底下那几个送都送都送不过来。 方迦尧从上往下滑,越往下眉头皱的越深,眼睛停在最后一条儿消息上, 畏爷不让碰。 方迦尧丢了毛巾,拿着手机出了门。 路上这个点儿没什么人,方迦尧头发还没干,顺着衬衫的领子就往下淌。 透凉。 套上方迦尧顺着万科给的号儿拨过去。 关机。 这个手机号方迦尧眼熟,吴畏的校园号儿,万科也没说他们的具体位置,这下他想去也白搭。 东科大基本就挨着城区,不偏不远,附近周围有规模的k吧少说小十来个,方迦尧从手机上开了地图,围着学校外头找。 方迦尧头上的水从干又到湿,等手机终于打通了,那边儿是声含糊不清的鼻音, “方学长,你来接我了。” 第31章 “你在哪?” “床上。” 吴畏口气里满是玩笑,极少有的色*气不正经。 方伽尧那边儿的口气不怎么轻松,因为他没听见吴畏身边有人,推测他应该是自己出来了。 不知道他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怕他出事,身边没个人看着,就继续问他, “万科呢?他没你边上?” “谁是万科?”吴畏依然那副口气。 “别闹,说正经的,你在哪?” “你是不是担心我?” “...” 方伽尧不知道这话怎么接,这会儿身上全湿透了,领口儿一股一股往上冒热气,哑了嗓子,“我担心你。” 话说完,微信“叮”了一下。 吴畏发了条地址。 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隔了两条街,方迦尧一路走过去,身上的汗又铺了一层。 方迦尧等摸到门口儿的时候,吴畏斜倚在一张超大印花的单人床上,酒吧旁边专供客人休息的包间儿。 里头烟味很重,滞留的一点儿烟丝还没散干净,看人透着烟青,吴畏脸朝下趴着,没动,外边儿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看着吴畏真的挺独。 来的路上万科说了,当时一共十几个人,单是让吴畏喝趴就躺了七八个,剩下几个能喝的,就多撑了半个小时全不行了。 吴畏喝酒明显是发泄,万科知道他跟着吴畏跟别人不一样,最后剩了畏爷也就只有他可叫。 情敌说他爱我_47 别人畏爷不认,至少这是万科自己的理解,他不是瞎子,畏爷对着别人跟尧哥就是明目张胆搞特殊。 所以,万科最后除了方迦尧不知道谁能挪动畏爷这尊神。 “吴畏。”方迦尧叫了一声,没过去就站在门口,“跟我回家。” 方迦尧声音发闷,带着点儿嘶哑,他一路从东科大摸过来,急了一身汗,热得不行,就没过去。 等叫完一声,床上的吴畏没动。 吴畏会喝醉这件事方迦尧挺难想,之前在酒吧方迦尧就观察过,吴畏就算烈度酒当水喝,眼里也从来不乱,除了一身的酒气,凭着谁也瞧不出,他喝了酒。 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沉在床上不说话了。 屋子里烟雾散尽,虚浮里就生了真实,真实的吴畏。 一个人而已。 方迦尧来的时候挺着急,就衬衫牛仔一套,头发没干,现在才觉得身上潮的很,“回家了,”方迦尧手指蹭着床边缘慢慢往前走,等手指到了他肩膀上,吴畏还是没反应。 指尖发烫。 这个温度方迦尧一直都挺熟悉,但是今天例外,有几次说吴畏的掌心烧人,他都不觉得夸张。 “吴畏?”方迦尧把人慢慢掰过来,用手托着吴畏的脖子,轻轻叫他。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吴畏像是才睡醒,坐在皱巴巴的床上,扭脸看方迦尧,“方学长打算怎么送我回去?”吴畏指了指自己的腿,“它可走不回去。” “先去医院。”方迦尧已经可以确定吴畏现在发烧了,手掌探上去的时候,比白天更热。 其实他应该早点儿察觉,淋了一晚上雨,白天又打球暴力输出,耗人。 “你刚才说回家,”吴畏自己支棱起来,他把自己皮夹克在肩膀上卸了一半儿,摸上床头找酒,“我回家。” “先去医院再回家。”方迦尧也是头一次觉得吴畏真的喝醉了,或者烧糊涂了,说出来的话没逻辑又偏执,跟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差远了,也就没打算跟他掰扯,索性顺着他哄回去算了。 现在时间过了零点,医院里的大夫多半都是值夜班儿的同龄人,经验不足,也有可能瞧不准,方迦尧心理盘算的事儿多,嘴上说出的话来就更宠溺。 方迦尧想,吴畏现在不清明,现在自己讲的话多半儿明天就忘,也没顾及什么,捡好听的、他乐意的话讲。 “把衣服穿好,我带你走,”方迦尧耐心足,半跪在地上,脸跟吴畏持平,声音也放轻了不少,“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想抽烟。”吴畏坐地没个正形,听无赖开口,“但是我戒了,就看你抽一根,然后再走。”吴畏嘴巴发干,嗓子里的火儿就窜到喉结,多说一句话都跟刀片儿刮着似的难受,“就一根,就走。” 方迦尧微微挪了下发麻的膝盖,因为空间闷热,又特地把半截儿袖子撸上去,露出小臂,伸手问,“你烟在哪儿?” 他路上着急,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我兜儿里,自己摸。”吴畏摊开手,给方迦尧的手腾地方,“牌子没换,你喜欢的。” “你不是戒了,还一直带着?”吴畏穿的灰质西裤,兜又紧又贴身,方迦尧手指伸进去的时候,堪堪能勾住四方盒儿的角。 “因为你喜欢。”吴畏低了头,鼻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这个朋友,我上心交了。” 房间重新缭绕,吴畏把领子扯大了点儿,房间里的一点儿烟火都是成倍放大的热量,吴畏身上已经开始有点儿不受控制发抖。 里面儿冷,皮肤热。 空气里除了淡苦味儿的烟草,还混着方迦尧头发上的独有清香,他额前的头发有点乱,吴畏没忍住就伸手点在他额头上,“找我累么?” 方迦尧两只胳膊就撑在吴畏的床边儿上,捏着细长的烟往玻璃缸里抖烟灰,“我欠你的。” 吴畏别过头,就没说话。 方迦尧凡事分得太清。 吴畏呼吸沉,腹部跟随呼吸起伏,西装里面儿的白色褶皱被反复开合,烟就顺着衣缝儿攀到深处。 气氛很安静,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有方迦尧抽烟间隙换气的细响。 等着方迦尧抖落了最后一截儿烟灰,吴畏扭过脸,说,“我今天生日。” 方迦尧一愣,半晌才说,“生日快乐,”说完又觉得一句祝福挺寒碜,就问他,“想要蛋糕吗?” 吴畏点头,随带补充,“要插蜡烛那种,就比如这样儿的。吴畏说完从烟盒儿里又捏了一根,放在方迦尧嘴里, 情敌说他爱我_48 “生日就这么过,蛋糕也这么吃。” 之后一声脆响,烟又着了,“蜡烛这么插。” 第32章 四十度。 方伽尧盯着温度计,朝着坐在白凳儿上开单子的大夫说,“晚上住院,不走了。” 医生年纪也不大,微卷的头发上还能闻见挺好一外卖味儿。 小脸厚唇,豆豆眼上挎着副大镜片儿,说话带着温糯,“带着去挂个水,”说完瞅了瞅坐在边上儿磕糖的大高儿,看着浑身是劲儿,“看着挺壮实的,挂个水就回去,也用不了多久,出门左拐。” “还是观察一下,不走了,”方伽尧手里接过来药费单,看着上面儿龙飞凤舞的字儿劝,“关键我朋友喝酒了,还挺多,怕有事儿。” “要不这样儿,床位不多,你先去隔壁有个休息室,进去先去挂水,看看情况定,行吧?”小医生走到吴畏跟前儿,打量一会。 “真不是我说,我从来你没见过哪个生病的像他这样儿,也忒唬人了。” 吴畏进门的时候跟着方伽尧齐肩进来的,加上一身挺正的西装,小医生屁股从凳子上挪起来,不知道来人是干嘛的,等问了才知道西装男发烧。 平常人发烧腿酸脚软,一脸的病样儿,吴畏除了身上淌了层热汗,嘴看着发白,其他身体条件素质看着比平常人还好。 小医生见过的病人多,以前也遇着过类似的,但多半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警或者另外有体能要求的特殊人群,所以基本看得明白。 “等着吧,一会儿肯定嚷着走。”小医生摆摆手,继续回屋磕在桌子上看书。 方迦尧看着吴畏手上扎了针,心里踏实不少,里面的隔间不大,很干净个白净墙面儿下面,围着墙有一排四方木椅,旁边都竖着个细长带轮儿的铁杆,中间有个玻璃圆桌。 半夜人少,现在方迦尧就坐着消汗,一路奔过来加上把吴畏半哄半宠拉到医院,他也折腾够呛,等着看见吴畏脸色好看了点儿,方迦尧才揉揉眉心,把领口儿的塑料透明的扣子扭开了,进点儿凉风。 在酒吧,吴畏递过来的第二支烟,方迦尧是燥着抽完的。 被吴畏盯的难受,就比平时抽的快。 指尖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我看看你胳膊,”吴畏用空着的那只右手去够方迦尧的胳膊,还没挨着,对方躲开了。 “有汗。”方迦尧袖子来的路上卷上去半截儿,这会儿上面还有看得挺清楚的青筋。 “我今天生日,”吴畏把这句话甩出来,脑袋轻搁在木椅靠背的边儿上,指着插入血管的细针,“让我一回。” 有证据证明自己虚弱的吴畏捞过来方迦尧的胳膊,顺着OK绷的边缘细细揉搓,“还有点儿没贴上,正巧在医院,买个。”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进来个穿条纹裙的小姑娘,也就八九岁,扎着俩羊角辫儿自己摸进来,咯噔咯噔的小皮鞋磕在地上的动静很清脆,“叔叔,这里有座位,”她朝外面儿的小医生喊完就朝里面扫了一眼,两根小辫儿就在脑后做了个回旋,抽在鼻子上,引得她打了个喷嚏,“就这儿吧。” 她挑了吴畏边儿上的椅子,收了碎花裙边,晃着两条微微肉感的小腿,等着护士姐姐过来扎针。 正巧看着一个哥哥抓着另一个哥哥的胳膊。 小姑娘眼睛大,睫毛卷卷翘翘,扑扇的时候透着股灵气,方迦尧把脸藏在吴畏肩膀后面儿,手里使劲儿想往回抽,但是没拽动,“她在看,”方迦尧凑近了吴畏的耳朵,“还太小,看了不好。” “看了怎么不好?”吴畏还特地把方迦尧的胳膊拿到小女孩眼前晃了晃,口气轻快问她,“他好看么?” 方迦尧脸上窜上股臊热,“别闹,针该歪了。”吴畏露出来的那截手腕就在方迦尧身子前面的扶手上撂着,方迦尧动作不能太大,怕挣针,就把自己那截攥在吴畏手里的关节轻轻活动了一下,不确定问他,“醉了?” 吴畏比平时更容易笑,从刚刚到现在,不下小十次,都是那种特别自然的轻笑,眼里流转的情绪很多,但方迦尧都看不懂。 他不懂吴畏的地方太多,也欠的太多。 “嗯,醉了。” 醉了,就能肆无忌惮了。 “好看,但似大哥哥嗖上啦!”小女孩儿张嘴的时候方迦尧才发现她有一颗门牙才长了一半儿,这小孩儿是换牙的年纪,奶声奶气还漏风,“受伤”两个字说不清,也用自己的肉指头点在自己胳膊上,“花花说要舔舔,痛痛才会飞走不见呀。” 小女孩有点着急,提着小裙子蹦下来,转到方迦尧的椅子跟儿上,戳了一下OK绷,“这个地方,要亲亲舔舔,才不会痛啊。” “谁告诉你的?”吴畏帮着小姑娘把凌乱的头发往粉嫩的耳廓上掖了掖,“花花?”吴畏捞着小女孩儿坐在自己膝盖上,“哪个花花?” 情敌说他爱我_49 方迦尧现在能确定,吴畏是真的醉了。 “是大花猫,奶奶家里的,它受伤就会舔伤口呀,奶奶也说舔了就不痛了。”小女孩踮着脚尖儿,堪堪扶在方迦尧身上,“大哥哥,你舔舔吧,这里红红的,很痛啊?” 方迦尧受伤的地方是临近关节的里侧皮肤,够不着的。 “梓潼?过来打针。”外面儿的小医生撩了门帘进来,招呼小姑娘过去,“等会儿妈妈接你回家,叔叔先给你打针,”小医生撬碎了半截儿透明的小玻璃瓶,针头插*进去,滋滋抽着水儿,“快点儿,该睡觉了。” 方迦尧站起来弯着腰拉着她的小手往门口儿送,但是梓潼急得眼睛发红,拽着方迦尧的胳膊不撒手,朝他叔叔喊,“哥哥他流血了,没有舔舔,会死掉的,”她扒拉着方迦尧的胳膊,用自己的小胳膊使了劲儿,把方迦尧的袖子往上扒了一下,特别认真地说, “你听我说,小兔子,我养过的小兔子,”说到这儿梓潼已经在流鼻涕了,眼泪被下睫毛兜住,热乎乎的在打转,“它腿流血了,没有舔舔,没…没...” 小孩儿的伤心事来的匆匆,感情一下堆到档口儿,眼泪跟着决堤。 年少的事情全部当了真,所有的感情也因此蓬勃热烈。 小女孩儿最后抱着方迦尧的腿,小鼻子小脸儿全部染了色,听医生说才知道小孩儿发烧,妈妈就是这里值班的主任,让她过来打针然后回家。 方迦尧半个身子蹲下,有点儿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按在她头发上,小孩儿发烧,头顶也是发热,正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胳膊上多了只手,“别哭,看着。” 吴畏耐心足,拇指从小孩儿眼窝下面儿走了一遭,又从身后握着方迦尧的胳膊,鼻尖蹭上去,喷着热气儿,眼神勾在方迦尧薄薄一层的白皙肉皮上,下面是清晰可见的静脉血管,“我给他舔。” 灼热湿*滑的触感,窜上方迦尧整个掌心,指尖儿上麻了半个手掌。 那块儿皮肤是胳膊里头的嫩肉,平时不见太阳不经风雨,敏*感太多。 等小女孩确定刚才大哥哥被救了,才被小医生打了针抱着出去哄睡。 “人走了,”方迦尧把兜着药水的啮齿调紧,“这瓶儿完了就送你回家。” 喝醉的人,计较也没用,方迦尧索性任他摆弄,想到伤口的由来,随口一说,“以后动手轻点儿,人都是一摊肉,不经糟。” 他怕吴畏哪天失了分寸。 如果是为了他,那罪过就大了。 又想起万科之前的话,还在穿校服的吴畏,打架就是下死手。 不知道以前有谁能让他这么拼命。 “生气了?”吴畏把脸埋在方迦尧胳膊上,“说好的给我当蛋糕,我要是不尝一口,是不是挺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娘:年轻的我干了件大事叉会儿腰 第33章 方迦尧胳膊上多了个嘬印。 他用长袖卫衣遮上,把带着红印儿的胳膊枕在耳朵下面,压住不动了,眼睛就一直盯着窗外。 教室里人做得满当,方迦尧来晚了,等进来的时候,习惯的墙根儿一排都有人,无奈靠着窗户,翻笔记。 之后里面掉下来一张便签。 上次自己睡着后吴畏手写的会议纪要。 他的字很好看,黑蓝墨水干了之后字就更规整,从肩膀上漏的光刚好能洒在上面。 未来可期。 他脑子里出现这个词的时候,本能摇头,纸就薄薄一页,想撕也就是两根手指使劲儿的事。 他捏着那张红线黄底的纸,半分钟,最后掖到包里,找了个角落,静静封存,之后接了刑津北的电话。 其实手机亮半天了,方迦尧看见名字头一次犹豫。 大活儿,干的好能拿五位数,刑津北在电话里言之凿凿,“不过还是跟柯哲那伙儿人有点关系,这次是个独活,”方迦尧听电话那头声音压抑着浪爽,说话含含糊糊,“晚上来了再安排,只要你点头可就不能变了,你想好。” “没有特殊性质的服务?”方迦尧想确定的是这件事,只要跟这个不牵扯,能拿钱他怎么都行。 “没有,就是有点儿棘手,人比较难缠,那种事儿不至于的,就说来不来吧,同意我就敲了,其他人就推了。”刑津北不知道在电话那头儿弄什么人,几次声音调子都没把持住,方迦尧不得已调小音量,旁边还有坐在凳子上认真做笔记的女同学,打电话挺不方便。 情敌说他爱我_50 敲定这件事,方迦尧肩膀挨在椅子边儿上,后背暖和一片,他有点儿不适应。 果然这个位置不合适。 下午去酒吧之前,方迦尧去银行给方佑卡上打了一笔钱,算算够他弟这半年的花销,另外给方黎明转了借款,在微信上还被他好一通数落。 方黎明说钱不急,让方迦尧先用,但方迦尧不收,换了就是换了。 欠着别人总是不好。 方黎明在那头见说不动他也彻底放弃了,只是说,“要是刑津北那边儿不好混,随时回来。” 方迦尧给方黎明回信息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酒吧门口。 招牌从原来的五级变速彩灯又换成了橘红跟红紫的渐变,原本“Desire”的玻璃字母也全部跟着换了个花体,骚*浪齐全。 方迦尧进去的时候,用袖子捂着鼻子,憋了口气勉强进了后台,刑津北撑着件儿挺花的衬褂,胳膊上搂着个小男儿,看见方迦尧没骨头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烟,“过来,先认识认识。” 一路往里走的时候,他发现这儿改了规矩,清一色的印花面具,每人脸上都有一块儿,颜色图案都杂,杂乱拼接在一起。 越玩儿越野。 等方迦尧扭头的时候发现刑津北旁边站着个男人,很高。 黑色西装套,一只胳膊撑在刑津北屁股底下的软皮沙发靠背上,人站得很直。 “认识一下,怎么叫来着?”刑津北咬着小男生的耳朵,也懒得想,戳了戳西装男,“你自己说。” “叫我y就行。”西装男声音很低,“听着你名声来的,找找乐子。” 方迦尧挽了袖子,去接名片儿,忘了手山有印,就让对方瞧见了。 等方迦尧凑近了才发现对方脸上也带着块儿黑色面具,遮了脸部轮廓的三分之二,基本上认不出来这人原本什么样儿。 y的脸色变了。 “您好,我可以随时开始,叫我肖尧就行。”方迦尧在这里用的也是假名儿,大家互相都了解,干这种买卖不好招摇,名头儿再大,也就是个给人卖个乐子,混不出什么好名声。 方迦尧打算赚够了钱,改个行当,大学四年之后,凭个正经本事吃饭,这种地方,他不会再碰。 但是眼下还不行。 “我挑了房间,你收拾好跟我进来。”Y话也不多,挺沉闷,但方迦尧能产觉他在自己身上的打量。 很仔细,但不带什么□□。 Y也算是来这里的怪人,一身正气的跟整个酒吧的奢靡气氛格格不入。 等Y自己塞给方迦尧一张房间卡,随便点了酒先进去。 方迦尧逮着机会跟刑津北搭话,“他什么来头?” 刑津北跟听不见似的,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笑得狡黠,“客户要保密,别难为我,就只管拿钱,别操那份儿心,图清净。” 方迦尧进去之前,靠在门边儿上抽了根烟,掏出电话打静音,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两条移动扣费的短信。 方迦尧来跳了这么多次舞还是头一次进包间,里面的装修风格跟外面别无二致,怎么色*气怎么来,后墙是雾面儿玻璃,进门口是一张复古怀旧的真皮沙发。 情趣用品都锁在柜台里,透明的玻璃看的清楚。 Y就坐着,见了自己进来没怎么招呼,也不说话,低着头喝酒。 桌上摆的是红瓶儿酒,方迦尧瞧着是皇家礼炮CASK,市面儿上鲜有流通的高档威士忌。 “你很会跳舞?”Y的手扣在玻璃杯上,在桌面儿上边转边停,“那你就跳,等我说停,才能停,明白么?” 刚才在外面的客气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莫方,此人日后大助攻,可以猜猜是哪头儿的。 第34章 情敌说他爱我_51 方迦尧站着没动。 “不是给钱就跳?”Y把一只腿放在膝盖上,两只胳膊随便一搭,“我退一步,先跳一段儿,我看看。” 方迦尧以为他是明着来难为人的,自己这边儿就没想示弱,一般人来玩儿不会提这么个要求,而且方迦尧知道这人对自己没兴趣。 眼神就不对。 等Y换了个要求,方迦尧也顺着他给的意思来,问他,“想要什么风格?” Y确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甚至连酒都不喝了,只是端着轻轻摇晃。 “你在外面儿怎么跳,在这儿来一样的就行。”Y像是准备好,又把腿放下,身板儿坐直,像是迎接考核。 方迦尧领了意思,也就跟在外面儿大台上跳的没多大差别,方迦尧也一直在观察,Y明显挺有教养,就算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也总是能从语气里找到尊敬。 强迫他自己表现出来的恶意,方迦尧能感觉到违和。 Y是个温柔的人,出于某种目的,在对自己表示敌意,方迦尧能从Y身上读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刑津北的酒吧,气氛是一绝,凡事在里头待久了,就会有一种把所有人性礼教全部扔掉的冲动。 方迦尧随着颓靡,带有强烈视觉炸感的身体柔韧,借助身边一切能利用的物件儿,用柔软磨蹭在泛凉的桌面儿上。 Y解了粒扣子,脸色越来越差。 “行了,”几乎在音乐高*潮,Y喊了停,把剩下的酒灌到自己灼热的喉咙,神色阴郁,之后他问了个挺跳跃的问题,“你喜欢男人?” 方迦尧确定Y在说这话的时候很清醒,所以也稍微平复呼吸说了“是”,但是没等到Y在说话,方迦尧接着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也过去了,我注定一个人过的,没别的念想。” “没念想来这种地方赚钱?”刑津北的臭名声在圈儿里烂透了,把从国外乱七八糟的一套搁到圈儿里玩,Y从心眼儿里看不起刑津北,对他开的这件可以称之为“滥*交场”的垃圾地儿自然没有多少好感,对在这里工作的方迦尧就更是看不上。 他见过很多漂亮吸睛的同性,自己工作性质特殊,很多场合下会有人转门安排,自己也就逢场作戏,但是方迦尧有某个地方还是不一样。 Y有点儿在意。 “我有个弟弟,我得供着,”方迦尧不隐瞒,“这地儿来钱快。”方迦尧掸了掸衬衣,也不打算跟他聊天,直接了当问,“还想看什么?” Y听完方迦尧说话之后,眼神就更复杂,他嘴张了一半儿,终归没出声儿,最后问他,“你喝酒吗?”Y拿了个空杯,让方迦尧坐下,“以后我常来,有事儿就让老板通知,今天就到这儿,酒算我请的。” Y走了。 这是方迦尧今晚的第二次意外。 Y也不抽烟,他从方迦尧边儿上过去的时候,有股挺好的洗衣粉味儿。 方迦尧没急着出去,窝在皮质沙发里给手机回信息。 一条吴畏。 三十条万科。 方迦尧戳开吴畏的消息,是一条定位,位置是校本部男生宿舍楼下。 出来么,有热闹。 然后他给还在疯狂摞消息的万科回过去。 消停会儿。 操操操操操操!!尧哥,给你半个小时不来吃亏! 傻*逼南春天来了! 男生太猛了,怼到男生宿舍楼下了都! 逼南怂了,卧槽! 曰啊啊啊啊,蜡烛!! 方迦尧一条一条往下拉,缕清了。 刑南让个男生瞧上了。 跟吴畏说的是一个事儿。 情敌说他爱我_52 想起吴畏方迦尧逆着天花板上泛紫的冷光灯,抬着胳膊瞧。 印子已经褪去鲜红,这会儿有点紫,用拇指肚戳上去还有点儿疼。 吴畏馋烟不馋酒,又觉得这酒不喝就真的浪费,虽然说是有钱人的消遣玩意儿,但是他不想亏了这瓶儿酒。 方迦尧喝得很慢,莫名其妙就想起以前的事来了,等脸上红了,身上热了,瓶底空了,方迦尧心里头才舒坦。 看着酒瓶儿愣神。 别人心里的宝贝再换个人去瞧,也就是个供人玩乐的消遣货。 方迦尧换了衣服,白色卫衣再套上挺宽松一运动裤,插兜摸烟出了酒吧,也没打车,就吹着凉风一路走回去。 等才拐过那片人工林,闷闷燥燥的人声儿就往耳朵里灌。 “喝酒了?” 几乎是拐弯儿的同时,方迦尧迎脸撞上吴畏,也认出来对方穿的是自己那件大一号儿的白卫衣。 因为方迦尧平常穿衣风格挺固定,两件儿在外观样式上差不多,凑近了看就是同款。 “又不开心了?”吴畏伸手捏住方迦尧的脸,鼻尖凑近了闻,“酒不错。” “热,别挨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方迦尧听着自己的声音有点儿腻。像是一句话砸查成糖浆,黏糊着张不开嘴,方迦尧潜意识里知道自己醉了。 “瞧热闹么?”吴畏嘴里嚼着糖,“他趁着刑南出院,在楼下等着了。” 方迦尧往男生楼下走,吴畏就在后面儿跟着,“他不得乐坏了?” “没有,”吴畏跟着方迦尧挤进人群,跟的很紧。 人比方迦尧想象的多,男追男这种事儿放在哪都是个挺稀罕纳闷的,男生跟女孩儿脸皮薄不一样,但是能憋着劲儿跟男生表白,被表白的男生一般多少都会有成就感。 哪怕他没感觉。 整栋楼跟隔壁挨的近一点儿的男生都下来了,等累了的都坐在楼下停车区的小电驴车座儿上。不过大部分还是勾肩搭背站在男生摆的一圈儿白色玻璃熏蜡不远的地方。 两栋宿舍楼全部在闪灯,楼上光着上半身靠在阳台上看热闹。 都在等刑南。 随时起哄。 楼下的男生抱膝蹲在圈里,才到耳下的碎发堪堪露出一截儿白皙的脖子。 他没说话,就静静地等着刑南下来。 下了晚自习的学生陆陆续续往回走,见到这个阵仗基本都自动撂在楼下,人越聚越多。 刑南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人群就炸了,但方迦尧能从他脸上看见从未有过的严肃,跟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儿不一样。 “别等了,我就那样儿,改不了。”刑南一脚进圈,没把他拉起来,就只是站在她面前说。 “试试都不行?”男生站起来,仰着脸问他。 “不行。” 男生几乎在等到刑南回话之后,伸手搭在刑南肩膀上,彼此拉进,吻上去了。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操”了一声,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男生说对着刑南耳朵上说了一句,“那我就把初吻送给你,我只想给你。” 方迦尧把自己瞧进热闹里了,看着刑南挺恼地把男生推开,头也不回就走了。 “谢了,那天还算给我留面儿,”吴畏从方迦尧身后伸手,在方迦尧的脖子前面用胳膊做了个交叉,下巴磕在他头顶上,“跟他比,我算待遇优厚,初吻么?” 其实吴畏不在意方迦尧那次是不是,就是正巧听见了,就随口问的。 方迦尧歪着头往后倚,酒精催使他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这么巧?我也是。 情敌说他爱我_53 第35章 吴畏的胳膊很烫。 方迦尧知道是皮肤下面儿的血在里头滚烫。 “我是你初吻?”吴畏把下巴从方迦尧头顶移到他肩膀,上头那截骨头顶在吴畏下巴上,有点儿疼。 “是,”方迦尧把身子转过去,打算从人群里走出去,人挨着人的感觉让他透不过气。 卫衣料子厚,不透气,要是不用手指勾着,他身上基本上就就没一处进凉风的地儿。 他不习惯人群,躲避亲密关系。 因为靠不住。 对自己再好的人也会因为他自己的喜好在未来的某一天,把他所有原来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收回去。 再踩碎给你看。 杜欲有错,但根源还是在自己身上。 杜欲以前抱怨过,“狗养熟了还知道摇尾巴,你怎么就不知道亲人呢?” 方迦尧给的远不如杜欲要的多。 最后崩了。 “醉了?”吴畏没让方迦尧自己在前面走多久,从后面抓着他的手停在人群身后。 大部分人都使劲儿冒着头往前凑,自然是刚才的画面比较有冲击性,没人注意在人群后面儿的方迦尧,以及几乎跟他没什么距离的吴畏。 “以前没接过吻?”吴畏胳膊捞过方迦尧的脖子,把人拽住。 很稀罕。 他以为方迦尧这种有过情史另外长得还不错的类型,初吻这种青涩的东西,早就不在了。 所以纯粹出于男人的好奇想知道。 离得近了也能感觉到方迦尧身上很热,跟以前也不一样。 以前只要离他稍微近一些,就觉的他身上发凉,就表面一层,尤其夏天就莫名想亲近。 “没有,我不喜欢。”方迦尧跟杜欲在一起的时候,很排斥亲密关系。 杜欲让他没安全感。 放心这个东西方迦尧从来没从别人身上得到过,更谈不上把自己身上一分一毫交到别人手上。 所以杜欲最后连个吻都没得到。 周围全是乱糟糟的起哄声,方伽尧心里乱,这会儿脑袋也乱,自己想找个地方落落脚,站着总觉得晕,所有的人的哄乱声全部堆在脑袋后面儿,像是所有声音全部灌进去,敲着后脑壳,闷得难受。 “对我搞特殊?” 吴畏今天刨根问底的话很多,他单手捏住方伽尧的胳膊,没让他动。 如果现在有人回头,就能看见姿势极其暧昧的两个人。 “不算特殊,就是我欠你的,那是你应得的,跟我也没关系,”方伽尧知道吴畏现在手上的力道的意思是不会要撒手,“我的初吻,没那么金贵,我乐意的话,给谁都行,”方伽尧喝了酒,更容易宣泄情绪,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自己挺任性,这话伤人,但方伽尧也没办法,既然是朋友,他吴畏越界,疼是应该的。 现在疼总好过以后痛苦难受。 就跟现在的他一样。 方伽尧这是在帮吴畏悬崖勒马,让他知道线就在这儿,方伽尧不会过去,吴畏也不能过来。 方伽尧替吴畏觉得不值。 “南子该难受了,”方伽尧知道刑南跟着吴畏混了半年,两个人怎么着也算半个朋友,这次刑南被南大的人搞了腿,就算没有自己那档子事,吴畏也是要出头的,“别跟着我,回去看看南子,我瞧出来他认真了。” “你就没瞧出来我也认真了?”吴畏基本上整个身子都贴在方伽尧后背,把人拦得结实,方伽尧一步都没挪动。 情敌说他爱我_54 一冷一热的皮肤, 彼此的感觉同样清晰。 “我知道,”方伽尧怕的就是认真。 他知道只有认真的是真的还也还不清的。 等楼底下的起哄的男生看见刑南上了楼,底下白白净净的小学弟也被宿舍拉着进了隔壁公寓,楼底下的声音一下儿就空了。 所以吴畏说话还算大声,引得几个刚从篮球场回来还穿着东科大球服的男生往这瞅。 吴畏他们都认识,私底下也都知道在自由球赛上那事儿。 几个打球的传开了。 吴畏当着外人的面儿,护人。 一般在一块儿打球就是逮着什么聊什么,平常是谁要是换个女朋友都能传十来天,吴畏护人就更奇怪了。 “我就求你一件事儿,”吴畏知道附近有人在看,但是他不在乎,“别躲我,”吴畏松开手,把方伽尧袖子上自己手指的抓痕一条一条帮他捋直,“你不用喜欢我,我说了就当朋友。” “也别有负担,”吴畏说着宽慰话,“我的喜欢不值钱,”吴畏伸手把方伽尧后脑袋上耷拉的帽子给他扣上,轻压着他头顶,又捏了根烟点着了递过去,“说白了,就是烟,你用手扇扇风儿就散了。” 这事儿吴畏不抱怨,是他先动的心。 这没辙。 感情里面,先爱上的吃亏,总归要拿出自己有的讨对方开心,但是对方能还给自己几分,谁都不能讲究。 因为只要讲究起来,先爱上的人就会觉得不公平,另一方再有欠缺,那心理拿到被亏欠的坎儿就过不去了。 吴畏心理拎得清,只要对方是方迦尧,他怎么着都行。 上面那一套,在方迦尧这三个字面前,全部作废。 “你图什么?”方伽尧有的时候对着吴畏会叹气,他头上帽子大,露出的帽檐儿能遮半张脸,所以吴畏看不见他表情。 “乐意,”吴畏往后伸手抬胳膊,撩了自己的帽子戴上,盖住奶奶灰,低头往方伽尧前头凑,用帽子隔了个单独聊天的空间出来,然后他把巴掌伸到方伽尧身后,扣着他的脖子,额头顺势抵上去,“你记住,我乐意是为了我自己,跟你没关系。” 说完用戳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自私而已。” 方迦尧鼻子里有点儿灌风,酒气夹杂着凉风吹得他一次比一次清醒。 他在消化吴畏的话,酒精麻醉过的大脑开始工作,他拎不清。 方迦尧愣了会儿神的功夫,吴畏扯着方伽尧的肩膀拉开距离,换了话题,指着楼上304方向,问方伽尧,“上去?” 方迦尧顺着他的思路想,刑南这会儿该疯了。 以前谁都没听说这事儿,之前楼底下那清秀小孩儿跟凭空冒出来似的,没见过,这事儿刑南也压根儿没提过,成天晃荡看见挺没心没肺,刚才的表情认真的可怕。 刑南在某些方面,跟吴畏是一类人。 方伽尧也明白吴畏的意思,他话尽于此,现在就是去看兄弟。 刑南是兄弟。 自然也是方伽尧的兄弟。 方伽尧灭了烟,跟着吴畏上楼。 走到半道儿,吴畏突然转身,一只胳膊勾着栏杆,盯着方伽尧没怎么有颜色的嘴唇,提了个建议,“想吃火龙果了。” “红瓤那种。” 来的时候方迦尧顺手把头发撩上去,在脑袋儿后面扎了个小揪儿,顺带醒酒。 他就倚在距离吴畏不远的地方的树荫底下,看着吴畏。 之后方伽尧突然明白一件事,路边风大,等自己额头前碎发突然被一直阵疾风吹起来的时候,猛然就醍醐灌顶了。 吴畏刚才哄他来着,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圈子,其实就说了一件事儿。 让自己心安理得接受这份喜欢。 情敌说他爱我_55 方迦尧从吴畏身后站定,用手指勾出烟盒,敲了一支出来,冲着果摊,“看刑南的钱,我出。” 一笔一笔的人情债,在吴畏这儿还不完。 吴畏实在是, 过分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标准男友。 第36章 “上次刑南拎了一小袋,也没见你这么爱吃。”方伽尧探头在一堆水果上面,下巴下边儿是吴畏的略带毛刺的青渣。 “颜色好看,”吴畏左手拎着袋子,右手在果皮上挑拣,“留两个,你拿回去吃。” 方伽尧用胳膊肘儿把吴畏的手挡下来,“说了,我付钱,看南子。” “划这么清?”吴畏这么说,还是把手收回去。 袋子里一共躺了仨,吴畏就给了刑南一个。 等着方伽尧跟吴畏到的时候,刑南躺在下铺,胳膊挂在床间的楼梯上,脑袋伸进两节儿木栅栏缝儿里,手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你们也来瞧热闹啊。” 刑南这次看见吴畏屁股没动,以前的谄媚劲儿也收敛不少,脸上看着没精神,说话都漏气。 “腿好了?”方伽尧找了凳子坐下,从他书柜儿二层找了水果刀开始削皮,“热闹看不看无所谓,就庆祝你出院。” 刑南走路还是不方便,这会儿百无聊赖刷手机,“关键时候,还是尧哥靠谱。”刑南指了指桌上还没收拾的果盘,方伽尧顺手接过来,把果肉一块一块往里切。 吴畏相比方伽尧轻松多了,直接坐到刑南床边儿,伸手掀他方蓝格儿的被子,“纸往这儿藏?” 方伽尧顺着也往里看,刑南最里面的墙角上摞了一小摞皱巴巴的卫生纸,等瞧见了才觉得刑南的鼻头有点儿红。 “吃,”方伽尧伸手往刑南脸前送了送,把另一只手搭吴畏肩上了。 刑南看了方伽尧好一会儿,才扭脸捏了一块,挺不情愿说,“我刚才话是不是说重了?”刑南说完自己又纠结一会儿,“我觉得重了。” 方伽尧右手托着玻璃盘,嘴里冷不丁多了根手指头。 被吴畏喂了块果肉。 方伽尧牙齿被撬开,带汁儿的红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吴畏用拇指兜住,随后自己的舌头顺着一圈儿牙床给舔了。 之后继续,示意方伽尧张嘴。 “操,我都快郁闷死了,畏爷能收敛点儿么”刑南觉得只要吴畏身边有方伽尧,他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偏执欲,巴不得让全天下长着眼的都知道他对方伽尧的意思。 他刑南就没这么洒脱。 今天这一出儿,也是自己造孽。 瞎勾搭出火来了。 “我求你俩要不走吧,我看着难受。”刑南自己从床上把膝盖伸出来,脚指头悬在地面儿上乱晃荡,“真的,我心里特乱。” 刑南宿舍在304,正儿八经的三楼中间,舍友因为这事儿没敢回来,估计出去找地儿睡觉去了,挺大一宿舍里头就挤了他们三个,刑南找烟抽,抓着脑袋崩溃,“我冷静会儿。” 吴畏从方伽尧手里端过盘子,自己坐到空桌前面,招呼方伽尧过来,“行,那先吃,然后走。” 方伽尧切了一小盘,刑南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基本上全让吴畏喂了方伽尧。 “留着他不吃,这么好个颜色浪费了,”吴畏把剩下的摆了一边儿,等方伽尧过来就拽着他胳膊,一块一块拿给他吃。 刑南宿舍正冲楼梯口儿,门就半掩着,门口过个人基本能把里面看个七八。 方伽尧坐在凳子上歪头就能看见外面儿的人走过来总得往里瞧一眼。 这屋子里坐了个刚才的大角儿,外加一个吴畏。 是个人总忍不住瞄一眼。 情敌说他爱我_56 “我去关门,”方伽尧说这着话身子还没站起来,就被吴畏按回来,“你吃你的,他们看他们的。” “吃完就走,”吴畏指尖已经泛红,他左手撑着下巴,靠在桌沿上,“不想我喂?” “没必要,”方伽尧挡开吴畏伸过来的那只手,“你不吃?” “我吃浪费,”吴畏把手收了,没继续坚持,自己磕了蓝莓味儿的糖,就坐着等。 “浪费什么?” 方伽尧问完才想起来,吴畏是没味觉的。 浪费是指可惜了味道,就有点儿后悔戳人家软肋上了。 “颜色,”吴畏没抬头,盯着自己指尖,没抬头,“浪费颜色。” 在吴畏眼里的方伽尧,被染了唇色。 原本浅淡的唇肉上, 红了。 等方伽尧跟在吴畏后面儿下了楼,酒已经完全醒了。 关于刑南的话题,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再谈。 他们两个感情不明的人,就更没有非议别人感情的权利了。 等两个人晃到校门口儿,都才发现一件事。 关门了。 十一点东科大基本上就封锁管理,两个人到门口的时间刚好十一点零一分。 校门很准时的被咬|合在一起,小房间里的校内保安熄了灯。 很安静,只有路灯还有点儿坚持的意思。 “宿舍钥匙你带了吗?”吴畏扭头,脸上的大部分表情被逆光遮住。 “没有。”宿舍钥匙沉,一半用不上,方伽尧基本上不带,都放在自己公寓抽屉的铁盒里。 “哐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吴畏手指头上转了个叮当物件儿, “我有。”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37章 “钥匙我问李叔要的。”吴畏抬脚往回走,“之前拿了点儿东西回去,还没还。” 方迦尧没办法,跟着也往回走,等到了楼下,两个人又发现一件事儿。 宿舍门儿也锁了。 很尴尬。 十一点熄灯,十点半李叔准时从里边儿扣上大锁。 加上李叔有个耳背的毛病,这锁一落,天不亮想开的话动静小不了。 吴畏靠在玻璃门上晃钥匙,扭头问他,“怎么弄?” 方迦尧瞧吴畏挺清闲,也不着急,嘴里嚼的要是口香糖,估计现在就能鼓一个泡,“给南子打个电话,”方迦尧掏手机,“让他过来把李叔叫起来,不闹动静。” “成。”吴畏手里的钥匙从骨节上来回翻花,他抖抖身子站起来,晃荡到对面草坪,仰脸朝上自己琢磨。 入秋的晚上如果就穿一件儿薄衫在外面晃荡就很难熬,夏末所剩的一点儿热乎气都给晚上消磨完了。 情敌说他爱我_57 方迦尧听着对面播报的关机语音提示,叹了口气,“南子关机。” 吴畏站在楼下转了转胳膊,“我先上去,你等我一会儿。” 方迦尧还没反应过来,吴畏小腿使劲,攀着一楼阳台的铝合金栅栏,两步上了二楼阳台。 男生宿舍一楼都是清一色的小栅栏,二楼往上,阳台就是半封闭设计,只有阳台和宿舍内部的连接处,才有锁头。 方迦尧站在楼下往上看,227在二楼最东边儿,吴畏这会儿摸到阳台,倚着水泥台朝下看,“上来么?” 吴畏探头朝下伸手,因为手掌下垂,皮肤表面都是鼓起的青筋,方迦尧抬头,发现吴畏的后面,就是星空。 虽然离得吴畏很远,但是方迦尧站在下面朝上看,两者是一体的。 吴畏像是原本就属于夜晚最璀璨的东西。 “你让一下,”方迦尧在底下打手势,沿着只之前吴畏的路子,也半只腿上了阳台。 之后被搂着腰,让吴畏帮着进去了。 “钥匙到底没用上,”吴畏开了阳台门,里面还一挺好的木头味儿,“将就一晚。” 方迦尧看了一圈儿就知道吴畏嘴里的将就是什么意思了。 两张床,有床单被子的就一个。 方迦尧的被子在公寓,他所有的东西都在公寓。 “你先躺,我坐一会儿,”吴畏坐在凳子上,插了耳机玩儿游戏,没有上床的意思,自己去了方迦尧那边儿的床板上,吴畏的体重上去的时候,压了很轻微的“吱呀”声。 两个人原本爬墙上来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房间里就没开灯,借着外头的月光,勉强看的清。 “晚上跟谁喝的酒?”吴畏说这话的时候没抬头,眼镜盯在屏幕上,知道方迦尧正看他,就随便扯了话题聊聊。 也挺在意的。 方迦尧来的时候喝了酒,也没少喝。 “客户,”方迦尧收回目光也低头回他弟的微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吴畏聊。 两个人谁都没上床。 方伽尧面上没表示,心里想的事儿多。 一晚上难熬,两个人这样耗着总归不是事儿,说到底这层黏黏糊糊的关系是个累赘。 “明天有课,早点睡,身边儿给你留个地儿,一会儿来,”方伽尧去了浴室,看了眼里面东西还算齐全,就顺便冲了个澡,先上了床。 自己往里睡,直直躺着,跟说好的一样空了一个位置。 吴畏在一边应声表示知道,但是就一直没过来。 因为边上没人,方伽尧也没睡踏实,中间醒了几次,旁边还是空的,就微微扭头,发现吴畏一直低头看手机,单手撑在自己胳臂上,看着挺累。 等最后方伽尧再眯醒,发现吴畏枕着胳膊睡着了,手机姐搁在旁边,黑了屛,夜里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 方伽尧轻轻叫了声,对方没反应。 宿舍没关窗户,上边儿按了白纱帘,有风经过的时候顺带能鼓起一个半透明的纱包,勾着吴畏的后背,来回磨蹭。 方伽尧赤脚下了床,没再出动静,蹲在一边儿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一个晚上这样儿太累,等方迦尧伸手快触到吴畏的肩膀,就瞧见了吴畏耳朵后面儿的那块疤。 很长很细。 跟条蛇一样,方迦尧很少听吴畏讲自己的事儿,他唯一了解的都是别人嘴里叨念出来的。 凑近了看,吴畏野性美几乎是极致的,所有跟不羁结合起来的词儿,放到他身上不显违和。 吴畏对自己意思表示很明显,但也没有过分越界,自己喊停,他就会在界限之外守着,不越界也不离开。 不谈亏欠,不问将来。 野蛮跟温柔,很微妙的杂糅在一个人身上。 “吴畏?”方迦尧伸手在他耳朵上捏了捏,“上床睡,容易凉。” 情敌说他爱我_58 “嗯?”吴畏睡得沉,方迦尧喊了第三声,才挪了挪脑袋,难受伸了只手出来,扣着方迦尧的脖子,把自己额头顶上去,嘴里含混不清,眼睛里头也少有清明。 吴畏醒觉难,这会儿还迷瞪,鼻尖儿蹭上会喷热气儿的东西,就摸索着往上凑,方迦尧没地儿退,微微别开脸,“吴畏,”他又叫了一声。 “嗯?”吴畏有反应,眼皮阖在半露的眼珠上,勾住方迦尧的卫衣领把人拽近,“不让亲?” “嗯,睡觉,”方迦尧蹲了一会儿,从小腿往上开始蹿麻,有点儿蹲不住,吴畏坐着可能也觉得手里的人不稳当,右脚划了个弯儿把人圈住,“方迦尧,梦里也不让亲?” 吴畏嘴里舌头顶着一边儿的口腔,索性一把把人搂过来,下巴搁在方迦尧头顶,“你有点儿小气啊。” “你醒醒,”方迦尧知道吴畏还没睡醒,就轻轻敲打他后背,“该醒了。” 吴畏脸一歪,一边儿的腮帮压在方迦尧头顶,挺无奈一声, “我舍不得。” 第38章 方迦尧在吴畏怀里呆了一会儿。 就半分钟,吴畏就醒了。 “抱歉,”吴畏把方迦尧拉开一段距离,捂着自己的后颈做拉伸。 最终还是没吻上去。 哪怕晚一秒清醒。 “上床睡,容易凉,”方迦尧从吴畏怀里逃出来,胳膊又被他拽住。 “慌什么,吃不了你,”吴畏低头,瞧见方迦尧没穿鞋,透着点儿月光脚面儿就越发面白。 被下面骨节撑起来的皮肉,压在光滑的石板面儿上,“搂紧了,”方迦尧刚站起来就听见吴畏在自己耳朵边儿上说话,没琢磨过来什么意思,腰上一轻,整个人悬空五秒,从桌边儿到了床上,屁股刚沾到床,吴畏就松手了。 方迦尧刚被抱起来的时候手里没着落,下意识就抱着吴畏的脖子,等被放下的时候,胳臂还跟个钩子一样,没松手。 “吴畏,”方迦尧轻叫了一声,被个男人抱上床还是头一次,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搭在吴畏肩膀上的胳膊就往回收,但是吴畏跟着压过来。 这就导致方迦尧胳膊在吴畏两颈间的相对位置没变,横向交叉。 “舍不得我?”吴畏自带热气过来,方迦尧刚洗完的澡,现在后背又了层薄汗。 “容易凉的是你,以后注点儿意。”等把方迦尧送到位,吴畏撒了手。方迦尧怀里的热乎气儿就这么没了。 吴畏利索,进了阳台脱了衣服冲了个凉澡,猫着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方迦尧还坐在床上。 两个人都没衣服换,全套着小白卫,两条裤子也穿得严实,相比吴畏,方迦尧显得拘谨很多,胳膊贴着裤缝儿放,尽可能的给外头的吴畏留多的空间。 原本就是单人床的设计,床面儿不会很宽敞,加上吴畏块头大,就方迦尧用心留的地方,只算堪堪够用。 “那我睡了,”方迦尧盯着脸上边儿的白墙板,觉得跟他一块儿躺着不说点儿什么挺怪,身边有了活人的呼吸声就更让他在意。 吴畏呼吸沉,方迦尧挨着他那边儿的皮肤发热。 “嗯,”吴畏就简单一应付。 后来就谁都没说话。 宿舍墙面儿上有个挂钟,走针那种,周围静的只能听见一顿一顿的卡秒声以及吴畏沉稳的呼吸,可能由于吴畏天生鼻音重,所以睡觉的时候,呼吸也比一般人沉。 但是方伽尧在六十秒的卡针之后,没了意识。 梦里什么都没有,全部的黑暗里只有一个闪着光的亮点。 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像是唯一属于夜空的星光。 一夜好眠,方伽尧睡不好,能安稳一晚上的时间也不多,头一次睡的足,再醒过来的时候跟吴畏互相打照面说了早安。 然后吴畏就笑了。 情敌说他爱我_59 方伽尧冷不丁被对方揉了把头发,就先出了门。 “走了,”吴畏临走撂话干脆,没多余的话。 早课方伽尧去的晚,就挑了临窗的前排,窗户外边儿的绿萝顺着玻璃爬进来,顺带掉了几片发了黄的叶子,方伽尧一侧脸,半截儿混着清露的日光就亮了半张脸。 发烫。 方伽尧晚上睡得好,就难得没犯困,习惯性枕着胳膊看书,半截儿袖子撸起来,之前被吴畏半嘬半咬的印字消下去不少,现在就只剩了一条浅褐色的月牙印,等方伽尧一头杂乱的头发枕在椅子背上的时候,听见后边儿几个女生聊天。 说得是昨天晚上刑南那事儿。 方伽尧也理解,那个小孩儿闹得动静也不小,这件事儿要等到完全消化,半个月还算短的,方伽尧下午有时间,也不着急吃饭,就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听闲话。 小孩儿姓余,是跟着南大这次搞联合球赛一块儿跟来的,高三辍学帮着搞后勤,实际十九岁,看着还显小。 因为刑南跟南大明着有仇,后来刑南住院,吴畏出头,南大又看着柯哲的脸色,就把小孩儿安排去慰问,说白了就是给吴畏面子,让这件事有个着落。 小孩儿懂事又腼腆,也实在,一连几天跑得勤,还知道买东西照顾人,刑南又是个自来熟的脾气,等着把小孩儿从里到外看透了,就直接当了自己人。 黄腔开上了,捡着不入流的唠,看小孩儿脸红刑南就觉得特有意思。 后来玩儿过界了。 方伽尧听见小孩儿在医院帮着刑南在床上口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件事儿之后,小孩儿就粘着刑南,不知道听谁出的主意,把事儿闹大了,才有昨天的热闹看。 听到这儿方伽尧脖子发酸,觉得这事还得再闹,估计这几天都没个清闲,就点开微信找刑南。 哪儿呢?闲话传我耳朵了。 方伽尧把手机搁在桌面儿上,原本这事他没想管,但是想着刑南后边儿是吴畏,也就睁眼闭眼拦过来了。 等了一会儿,刑南才回。 操,谁他妈舌头不想要了?! 我曰,乱死了,我是不是让人搞了啊? 我找畏爷,他妈装死啊啊啊! 疯了 方伽尧把脑袋抬起来,瞧着上面吴畏两个字就转了话题。 吴畏怎么了? 尧哥,你这就不管我了??? 咱们聊天的主语能不能别换这么快! 尧哥,我就问你,我现在这个问题找你成不成? 方伽尧顺着刑南一秒的一条的微信消息往下滑,等到对方疯狗般的输入法终于停下,方伽尧才敲了一条回去, 你说吴畏怎么了? 之后对面很安静,微信条上的正在输入出现了又消失,反复几次之后,刑南就蹦了一个字, 操。 【图片】 刑南顺便给了条定位。 在东科大出了门儿的那条步行街,吴畏的工作室门口儿。 照片里吴畏躺在玻璃里头的沙发上,脑袋上扣着一个纯白色的耳机,窗帘就拉了一半儿,给外头留了那条长腿。 人是面朝里躺着,穿得还是昨天晚上那套,鞋也挂在脚上,像是脱了一半儿吴畏就没再管。 尧哥,我没法儿了,找你去了。 刑南敲完,接着发了一语音。 畏爷昨晚浪哪儿了,没睡觉啊? 情敌说他爱我_60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嗯,没睡,又没舍得睡。 第39章 刑南直接骑了个明黄贝纳利的摩托,上面儿线条勾勒的清楚,车很拉风,但人不行,也能看的出来刑南是真着急了,头盔摘下来的时候人很没精神,眼圈肿了一圈儿,头发上连胶都没喷,一撮毛炸在头上。 刑南属于典型的燥男,脸部轮廓很硬,平时不笑的时候挺严肃,但是不笑的次数少,脸上多少都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就不显得多正经,现在他心里揣着事儿,笑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点儿生人勿进的意思。 “尧哥,先给口水,”刑南直接去了方伽尧的公寓,上楼的时候掸着楼道的灰,呛了一口,“咳...尧哥住着儿啊,咱宿舍条件不差,往这儿搬干嘛?”刑南打小儿金贵,尤其跟着他哥混过几年,凡事好讲究,就算现在自己被烂事缠破头,该吐的槽一个都落不下。 “地段儿好,”方伽尧引着刑南进屋,收拾了个小凳子,自己往桌子上趴,把话题引回来,他总归不想说是因为躲着吴畏这个借口。 “让人家口那事儿,真的?”方伽尧听归听,自己心里有杆儿秤,自己掂量刑南总觉得刑南倒不至于玩儿得过他哥,“听来的,就问问你,”方伽尧没坐像,半张脸埋在胳膊窝儿里,就露了一半儿,一只眼就瞧着刑南,从头到脚搜刮了刑南一边。 “我他妈...”刑南说了一半儿,没声了,又开始抓头发,“不记得了,我喝酒来着,操,真他妈耽误事儿,”刑南一身从凳子上翻了个面,两腿交叉在凳子腿儿上,“就是因为喝酒了没印象,等我醒了,那小孩还在那给我做深喉,我作大孽了,谁玩儿过这么刺激的?!” 因为知道自己喝醉了酒不说人话不干人事儿的毛病,刑南只要没遇上什么让他特别掏心窝子高兴的事儿都还有谱,但是那天晚上余闵温来的太巧,刑南拿头撞墙,“我哥给我发小片儿看,我没忍住就喝了点,那小孩平时都下午来,那天天都黑透了,他过来找我聊天,”刑南说到这儿摸了烟,看方伽尧微微点头,就点着继续,“黑灯瞎火的半夜找我聊天儿?我怎么这么闲呢,他拉着我的手又叫哥哥又摸这儿摸那的,我正上着火儿,人又赶不走,就光喝酒了。” “后来的事儿,我是真没印象了。”刑南扒拉在椅子上乱晃悠,两条胳膊顺着胳膊耷拉下来,烟就在两根手指头中间做弧线。 青色的烟条儿划了一道又一道。 “要是真的,你怎么想?”方伽尧把身子支棱起来,转而靠在桌面上,“你问过他?” “你什么意思?”刑南听懂了方伽尧话里的重点,“不一定是真的?” “我只是一个假设,之后你找过他吗?” 有些事不当面儿说,里头藏着的一些弯弯道道就容易看不着。 “我还没去,他倒是主动来找过我,”刑南捏着最后的烟屁股,往自己手背上试探,“我怂,没想好跟他说什么,那小孩儿长得跟你有的一拼了,”刑南胳膊搂着凳子尖儿,“要不我还真可能没把持住。” 刑南就嘴上混混,要是真让他干什么实质性的荒唐事,他得第一个往后缩,他对待感情纯粹,跟个大男孩儿似的。 “你现在找谁都没用,就跟他见一面,以后再说,”方伽尧摸了手机,上面儿有条吴畏的消息。 南子在你那儿? 方伽尧低头盯着没回,抬头问刑南,“你试试。” “你说真的?” “你要是不在乎,也不用纠结这么多。” 刑南没再接话儿,自己低头盯着烟头尖儿的火星,等着它烧完。 “行,我知道了,”刑南起了身子要走,方伽尧屁股没动,就只是在他后边儿加了一句, “留个心眼儿。” 留个心眼。 方伽尧后悔没早点明白。 等刑南走了,方伽尧才又看吴畏继续回的消息。 他的事儿,挺复杂,别往里掺和。 方伽尧托着手机背面犹豫了一会儿,敲了个“嗯”。 两个人聊微信都不用改备注,都是用的真名儿,方伽尧本身对自己虚拟一个名字没什么想法,至于吴畏出于什么目的他也不清楚,总之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总是有种虚拟着的真实感。 对面儿没了动静,方伽尧原本以为对话就这样单纯结束,手机打了静音往兜里揣,下午有节专业课,方伽尧捡了几儿本书,徒手抱着往东科大走。 今天天儿好,大太阳就挂在头顶,晒得他耳朵发红,到了教室身上隐隐有汗。 但还是摸到邻窗的太阳底下坐着。 方伽尧来的不算早,但是教室很奇怪,这次授课的是本专业的研究生导师,还是特地挑了一位深资历,教授本人的讲课风格也很吃香,他的课在本年级是出了名儿的,两点半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教室空了一大半儿。 稀稀拉拉在后面几排坐了几个人,还低着头打哈欠。 情敌说他爱我_61 老教授没什么情绪,扶着自己的大镜片儿在调试ppt。 因为人少,时不时吹进来的过堂凉风都显得有空,来回在人缝儿里来回窜。 方伽尧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儿,袖子被吹成一条袖包,眼睛发沉看着书。 手机一直在震动,扰的方伽尧看不进去,从震动频率来看,不是刑南就是万科。 等拿出来,就是万科的表情包。 【狗头】 【小婊砸】 尧哥没来? 啊啊啊傻|逼南大跟东科大!!!!今天开始!!!在中心体育馆,打电话也不接,别告诉我你还上课呢??? 听学弟说上课的那老头都快六十了。 老头跟畏爷,你选老头??? 方伽尧坐直了身子,开始正儿八托着腮帮儿看信息,但是一条没回。 万科狂炸消息之后,突然断截儿了,屏幕停滞,方伽尧盯了一会儿,又让手机仰脸躺在桌面儿上,开始听课。 下午应该是有南大跟东科大篮球赛,如果上次是热身,估计这次就是正经比划。 这件事儿吴畏没对自己提。 方伽尧也觉得自己没有非去一次的立场,自己私心想去,但见着吴畏,方伽尧甚至不知道去了该怎么去迎合现场爆炸的气氛。 对吴畏心里的那把火,只能往心里烧。 在大学,一堂课的课时长,一般一个老师会连着上两小节,中间的空档儿就放学生去个厕所,回来继续,但是上午光是防水就放没了一半儿。 最后教室里剩了十个人不到。 方伽尧坐在前面儿盯着发黑的手机屏,没动。 书面儿上的字也一个没动,摊开的半截空白的笔记更是一句都没往上填。 教授姓胡,也不着急,慢悠悠在上面儿讲,累了就撑着两块儿多媒体的凉板,歇一会儿。 方伽尧坐着能听见后边儿几个女生商量事儿。 因为教室里人头已经算是屈指可数,几个胆子小的把屁股挪到后门的边儿上都不敢走,互相戳着胳膊,怕教授发火,但是群里发的照片儿又实在是痒痒人,几个人坐立不安,最后门口个子小的那个被拽着跑了。 吹进教室的风里隐隐有股躁动。 窗帘撑开吞了风,在发黄的料子里来回翻滚。 万科在这个时候来了微信,依旧狂轰滥炸,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万科现在打字的手应该是抖的。 燃爆了!!尧哥!!我吹爆畏爷!!我他妈遇见神仙了!! 离下半场结束就还有8分钟了!!!体育馆嗨掉顶儿了,不来损失,你要是来给我打电话,给你留后门儿。 我曰!!178:95!!!长脸了!!东科大这回真长脸啊啊啊啊! 操!不打字了! 万科接着甩了一堆语音过来,方伽尧手指悬在上面,看了眼时间。 16:40。 还有10分钟下课。 万科一句一句往屏幕上砸语音。 中间还夹杂着很像激动道胡言乱语的乱码。 最后只给方伽尧敲了五个字。 还有最后五分钟。 情敌说他爱我_62 作者有话要说:老教授:孩子,你去了,我就能坐下歇会儿了。 第40章 方伽尧在跑。 从教学楼到体育馆的距离不长,充其量就一公里,但是路特绕,东科大当时的校区设计就是本着节约地盘儿来的,所以楼隔着楼,弯儿绕着弯,跑步过去就算单纯靠速度也难办。 方伽尧不缺速度,路上一条一条听万科的语音,全破音了,而且听着对面杂声很多,人浪盖着万科沙哑的声线,光是听都能感受到现场有多震撼。 风从上往下打着旋儿,方伽尧呼吸被打乱,等到了体育馆门口儿听见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方伽尧喘着气抬头瞧见二楼的万科,笑得灿烂的脸上全是汗,头发打绺,冲着方伽尧招手,“门儿给你留了!” 方伽尧从一楼的小侧门进去了,转上去就是二楼观众台。 还剩三分钟。 球场上全部都是厚底儿运动鞋跟木板地面摩擦出来的独特声音,能够看得出来,最后节奏都已经放慢,很多人体力不支,尤其是南大很多人没了精神头儿,东科大更是玩儿的游刃有余。 现在是吴畏运球,站在对方的防区之外。 周围防区有人,但都没有大动作,都知道吴畏防不住。 南大的防区在方伽尧站的二楼位置的正下面,视线位置很好,吴畏抬头正对上方伽尧低头的视线。 吴畏套在身上的球服全部深了一个色号儿。 全湿透了。 下巴到喉结,方伽尧看得清楚。 吴畏自从看见方伽尧的位置手底下猛了不少,原本还有点儿防守意思的南大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吴畏到了最后还得爆一把,最后六十秒,吴畏爆掉五个三分球,到了最后的计时,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场上最拼命的“15号”球衣。 方伽尧弯腰整个身子压在绕弯儿的凉柱上,周围的声音尖叫已经随着最后的倒计时进入顶级炸裂状态。 方伽尧几乎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有人都挤在栏杆后面儿,声嘶力竭,但是方伽尧还是张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冲着下面儿喊了一声,“畏爷牛逼!” 吴畏反射性的抬头。 周围所有人都在喊。 “东科大牛逼!” “畏爷牛逼!” “操啊啊啊啊!!” 后边儿男生能脱衣服的自己全扒了,最后一秒,吴畏暴力扣篮。 196:95。 炸了。 单纯意义上的炸了。 方伽尧被周围的情绪带动起来,手指使劲儿捏着往下瞧。 吴畏在一群人中间,被簇拥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一直盯着二楼的方伽尧,在下面抬手比了个手势。 收到。 吴畏的意思是,你的声音, 我收到了。 万科拉着方伽尧跑下去,万科上半场体力不撑替下来的,这会儿身上跟着现场一块儿燥热,把全部的额前刘海全部找了个小黑卡夹住了,跑起来的时候,碎发一颠一颠的,劲头足。 “畏爷神仙!!!吹爆了!!” 万科成了吴畏的迷弟,一头扎进人群里就是一顿猛蹭,互相都是兄弟,万科自然没讲究,伸了胳膊就把人搂在一块儿,就忘了手里还攥着个方伽尧。 方伽尧跟着万科在人圈儿里,离吴畏很近。 情敌说他爱我_63 但是中间隔着好几层人墙,方伽尧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吴畏。 吴畏这个人,这样就对了。 他这样的人,周围就样该是这样,围满人群,成为中间最耀眼的存在,这才是吴畏存在的意义。 所有星星最中间的一个。 “晚上喝一杯,”柯哲从对面儿走过来,还是一身精神的灰条儿西装,浑身上下精致地一丝不苟,鼻梁上架了个金框茶色镜面儿,“庆祝一下,”柯哲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刑南也叫来,这不小余想见他,顺带一块儿请了。” 吴畏在柯哲说话的时候连脸都没抬,脸上捂着白毛巾,留了一只眼。 “过来,”吴畏胳膊抬过身边人的肩膀,点在方迦尧穿的浅咖色外套上,“帮我擦擦汗,”吴畏把掌心翻过来吗,直接攥住方伽尧的胳膊,把人往里拽,“刚才在上面儿你说什么来着?” 柯哲在一边儿看风凉,“不是,拿我当摆件儿有点儿随便了,”柯哲这人可以狗,合胃口就行,关键得有能勾搭上床的盼头。 很明显吴畏不像。 柯哲也是个要脸的,被吴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了不止一次,好狗急了也咬人,当着东科大没发作,只是撂了话走了。 吴畏明摆着不去,自己讨着没劲。 “牛逼,”方伽尧重复了一遍,说的是事实,说完手上就被塞了条毛巾。 “那就麻烦你了,”吴畏说着话把头微微底下凑近,方伽尧就被热了一脸,吴畏浑身都散发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低头向他的时候,能看清一排浓黑的睫毛,下面黑玻璃球儿似的眼珠被上面眼皮半盖着,吴畏整个人的情绪就很不明显。 周围其实递毛巾的人挺多,敢往吴畏这儿伸的都是细长白嫩的胳膊,自然胳膊的主人必然长了张好看的脸。 长辫儿、马尾不缺,齐肩波浪也不少,都是有点儿资本的才知道现在能往这儿伸,就看吴畏挑谁的用。 大一开学总共才半年,很多人对吴畏都是存着心思的,但是一开始大多人莫不清楚状况,加上吴畏成天不见人又是一副凶相,光这就吓退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相反倒是方伽尧这种模样的招人喜欢。 安静又温润,平时看着也好相处。 所以,方伽尧私底下拒绝了不少。 往上凑的也是有决心,穷追不舍的也能数的过来。 现在这两波儿混在一块儿,看着吴畏朝方伽尧低头,都挺懵。 大家私底下都不知道他俩关系这么好。 男人的头轻易不会对着另一个人往下放,尤其是吴畏这样儿的,出门就把气场搁身上,更是谁都不敢往前凑,更别提能看见他的头顶上的光景了。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低头,说白了就是一种屈服。 方伽尧隔着毛巾,用手按在吴畏头上,轻轻揉搓,略带宠溺的说了一声, “畏爷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吴畏:高兴。 第41章 “再说一遍,”吴畏用手掌兜住方迦尧的脖子,半个胳膊在他后背上包了一圈儿,“想听。” 方迦尧鼻尖就蹭在吴畏下颚侧脸的线条上,很硬。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点儿过分亲密,但是现在站在一群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回神的年轻人里头,就没这么怪异。 男人情绪高涨的时候,再过分的接触都可以被忽略。 所以方迦尧如果越显拘谨,就越奇怪,他干脆选择自己伸手,回抱吴畏,笑得灿烂。 像真正的兄弟那样儿,撞着他的肩膀,笑喊,“畏爷牛逼。” 这也是第一次方迦尧对吴畏做出反应,很陌生。 但感觉不差。 联赛暂定的比赛周期是半个月,今天是小组赛抓阄的热身,按积分排位,正常程序的淘汰赛制。 情敌说他爱我_64 但是东科大被南大压抑太久了,小胜难得,像今天这样儿的碾压胜利就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东科大一点就炸,围在场地中间喊号子,基本上所有的人甭管上下午有课没课,看见有人在班群里发的视频照片儿,都憋着劲往这儿跑。 到了晚上这件事儿一直在群里沸着,热度不下,导致教室里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没什么人,空了一半儿不止。 晚上球队全员翘课。 打算都挪个地方,钻了个小清吧。 就在大学城附近,环境还算不错,方迦尧也难得跟刑津北请了假,加上最近Y没出现,刑津北那儿就没有非去不可的必要。 但他没打算去。 等出了体育馆,天被纯黑色压下来,空气里微微泛潮。 “晚上指定有雨,”万科一只胳膊搂着方迦尧,另一只手在空气里一顿乱抓,糊了一把潮气。 本身万科身上就粘,出来就更难受,拉着方迦尧去了宿舍换衣服。 方迦尧陪他站在体育馆的玻璃门口儿,扭头朝里看,吴畏在里面跟着东科大的人做交接,结束之后应该会直接去清吧庆祝。 方迦尧嫌闹,吴畏今天晚上身边儿应该不缺人,自己去了反倒累赘。 关键今天情绪没管理好,经不住周围那种气氛渲染,对着吴畏,话就多了。 他在吴畏没注意的时候,陪着万科出了门。 直接去了宿舍。 “尧哥,你没看见,畏爷那几个帽儿盖得叫一个爽,我爱了,”万科在阳台冲了个急澡,擦着脑袋出来,看见脸被台灯照亮一半儿,这会儿正半枕半趴着的方迦尧,啧了啧嘴,“尧哥,真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方迦尧没抬头,夹了一页纸,翻了个面儿。 “冰块儿,”万科拖拉着凳子撑着自己的耳朵歪头盯着方迦尧瞧。 方迦尧点头,伸手选了B。 “嗯,”方迦尧抬头看了眼时间,问他,“不怕迟到?” 方迦尧临走听见一伙儿人定的时间是九点,万科现在走绝对按点儿到不了。 “尧哥,畏爷不考虑?”万科承认他是有点儿墙头草,之前生怕方迦尧往狼窝里掉,现在说这话他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吴畏这种人我真没见过,”万科见方迦尧没抬头的意思,也不急,就晃荡着两条腿,下巴磕在桌面儿上,压瘪了一半儿的腮帮,“你知道你没来之前,他也撑不住。” “南大不是闹着玩儿的,”万科认真跟他掰扯,“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上来就没想明着来,手段臭,但是畏爷狠,”万科把方迦尧还在活动的手腕按下了。 方迦尧这才扭头,没说话,让万科继续。 “畏爷基本一个人承担所有输出,本来应该是要换人的,他就硬撑,”万科盯着方迦尧的眼睛,没一会儿就撤了,口气变散, “不知道他等什么。” “最后能爆发那几下,他拼命了。”万科套上灰里衬,软牛仔最后勾着运动鞋的厚鞋跟儿准备出门,临走摸着门框,脖子朝里歪,“走了,宿舍留着你用,我再问一遍,真不去?” 方迦尧趴在桌面儿上,冲万科摆手。 万科心里叨念,可不就冰块儿么。 捂不热。 等门缝儿合上,方迦尧盯着书本儿对答案。 一道一道往上划。 上面儿全是红叉。 最后方迦尧扣上耳机,听了几首炸耳的曲子,仰脸瞅着天花板,手指一截儿一截儿敲着节奏。 他想找点儿事做,不用动脑子。 万科那些话就在耳朵里晃来晃去,方迦尧很难不在意,他把脸搁在长梆倚背上,硌了个红印儿。 他知道吴畏等谁。 情敌说他爱我_65 他知道吴畏拼命。 他知道自己不配。 因为他都知道,所以他去不了。 屋里着了一根烟,笔直朝上,方迦尧盯着最前头那片被打散的烟圈,伸手把烟扎进高筒杯里。 “滋啦”一声。 就什么都没有了。 方迦尧抬了屁股,朝着门外走,他琢磨如果可以应该还能赶得上万科。 他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手机闪了条消息。 来么,有活儿。 方迦尧手机屏幕上是方黎明的短消息。 具体什么活儿? 方迦尧盯着短信一瞬间觉得方黎明估计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自己在难坎儿上,总能得到提点。 女装背景板,不出头,小散活儿,帮你打听了,吴畏不来,有意思就十一点之前回个话。 去,就来。 方迦尧出门换了个方向,奔着会所去了。 路上接了方黎明的电话,“今天特殊,时间赶,我把衣服放你公寓里了,换上直接来,省事儿,就一快活儿一回完事儿啊。” 方黎明匆匆交代,听着那边挺忙,方迦尧语音回了,先去公寓。 进了门床上就躺了一盒纸袋子,方迦尧拿手扒拉一下,挺顺滑一小礼裙从里头滑出来。 单纯就跳个热舞,还是后面位置,没上次那么吸睛野性。 方迦尧换了全套,扶着假发出门,会所离得不远,走小路就能到。 尖顶方跟儿的红高跟,踩在地上声音很脆,方迦尧从胡同里往外走,能看见会所楼底下的营业牌。 再走进方迦尧就停下了。 前头立了个人影儿,低着头靠在外头,插着兜儿抽烟。 像是现在应该在清吧喝酒的吴畏。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了(疯狂暗示) 第42章 方迦尧站在原地,巷子里顿时安静。 那人没往这边儿看,背着光方迦尧只能看清轮廓,他不确定是不是吴畏。 逻辑上说不通。 细滑的绸缎面儿贴在方迦尧大腿上,凉风顺着身子往上爬,身上这件儿不算是正经衣服,他原本没打算在外面晃多久。 现在不行。 那人站的位置是主入口,上楼得从那儿过,门口的人影也不怎么动,像是等人,方迦尧不想冒这个险,他掏手机给方黎明发了短信。 去不了,撤了。 穿这身儿要是遇上吴畏,他没几分把握他能认出来多少,但凡瞧见一点,方迦尧都挺难堪。 巷子是从方迦尧公寓最边儿上的灌木丛里藏着的一小条,平常没人走,里头绕,都是临拆迁的小平房,青石铺的路面,上面没灯,方迦尧转了个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才又往外蹦。 情敌说他爱我_66 方迦尧摸着粗糙的墙面儿走了一会儿,觉得脸上湿。 抬头就冰冰凉凉一片,细密的小雨针扎进毛孔,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微信上还有方黎明回的消息。 出事了? 方迦尧挺享受这会儿的静谧,后背就隔着一层薄料靠在湿滑的墙面上,顺便着了一支烟给方黎明回消息。 下雨不去了。 对面方黎明甩了一只大脸猫。 你飘了,不是我认识拼命赚钱的小方同学了。 方伽尧歪着脑袋在巷子里陪着方黎明瞎聊了一会儿,就踩灭了烟头准备走。 头顶上飘得雨不大,但是站在外头淋得久了架不住毛雨的执拗,现在方伽尧觉着冷了,头顶湿了一片。 他当时估计也挺冷。方伽尧想。 方伽尧抱着胳膊,看着巷子尽头自己公寓四楼的小暖灯。 他多站了一会,跟那天的吴畏一样。 方迦尧想着自己也站一会儿,权当补偿了,不管吴畏知不知道,自己改还的都要还。 突然巷子里多了个脚步声。 从方迦尧后边儿的青石板上磕着挺好听的皮鞋声。 缓慢而有节奏。 方迦尧捏了跟细烟,点着,身子微微往里侧,用卷发盖了冲着外面儿的半张脸,进了临街的门框石台子上。 他跑不了,干脆就等着。 不一定是谁,不一定瞧得见。 方迦尧心里有打算,自己这一身在现在的环境下未必吴畏就能认得出来,浓妆加上女裙,方迦尧有把握,所以他选择静观其变。 声音由远及近,正巧就在方迦尧身后停住了。 “跟够了?” 方伽尧轻轻动了下脑袋,他现在可以确定身子后头确实是吴畏,只不过刚才那句话是吴畏冲着他身后的人说的。 吴畏走路动静儿小,穿皮鞋的不是他。 有两个人。 “现在又没人,你装什么?”柯哲揽着吴畏的肩膀,从后头冒头,“你不会真就守着块儿吃不着的肉吧?”柯哲口气轻浮,尾音带着撩拨,“我承认,我比不上他,但是他那样儿的瞧谁都不顺眼,你又图什么?” 柯哲知道吴畏没去清吧,约了电话没搞出来,来会所碰运气还真他妈就遇上了。 跟着吴畏进了胡同,也难得他身边没有闲人,尤其是方迦尧。 吴畏对方迦尧只要是圈里的都知道,明显有意思。 但也知道,方迦尧在躲。 如果在同性关系上两个人没合拍,另一个怎么努力都是白搭,所以柯哲心里藏着个意思。 方迦尧这样儿的也空长得好看,没实质性的回应,日子短了可能有点儿馋,但是男人哪儿有这么有耐心的,吃不着干脆就晾着。 吴畏这口肉柯哲是瞧准了他吃不了,他知道杜欲什么人,知道方迦尧自己忌惮什么。 如果方迦尧真的对吴畏有意思,那他绝对没可能在杜欲没解决的前提下接受。 因为杜欲是疯子。 柯哲对杜欲的了解不多,但是见过几次,跟吴畏属于同一种类型。 拼狠劲儿,两个人绝对是同一水准,只不过唯一一点儿不同的就是杜欲狠起来是什么都不讲究。 周围的人都知道,杜欲心里有个执念,对方迦尧的。 情敌说他爱我_67 柯哲以前不知道杜欲为什么在意这么个人,现在见了心里就极度不平衡。 他承认方迦尧好看,好看到之前对杜欲所有的不理解在见到方迦尧那张脸开始,就全都有了解释。 所以他笃定,杜欲不会放手。 方迦尧也不会接受。 这就是他的机会。 现在遇上吴畏,柯哲有准备,把方迦尧之前的事儿抖搂出来,谁想惹上个疯子剩下的破烂货。 “你上不了他,”柯哲说到后面儿都笑了,自己弹了弹肩膀上的水,磨着自己的好脾气,“我犯贱在多一句,再说他是杜欲看上的人,刺手。” 等柯哲嘴里念完这个名字,方伽尧拎着烟的手往下垂,烟顺着胳膊爬上来,窜在雨缝儿中间。 他现在跟柯哲一样,等着吴畏说话。 能感觉到到睫毛上挂了水,一滴一滴往下垂。 在他心里, “吧嗒”一声。 “杜欲,”吴畏情绪不大,只是跟着重复了名字,“跳舞那个?” 吴畏对这个名字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几年前,以后没了接触,记不住。 唯一有点儿印象的是,挺燥一人。 “你在别人那当狗,来我这儿摇什么尾巴,”吴畏晃着手里小盒儿往前走,铁盒里哗啦啦脆响,他觉得烦,柯哲嘴里的都是垃圾,恶臭。 “吴畏,你他妈孬种!”柯哲原地站着,骂出声儿,“你知道方伽尧跟着杜欲混在一块儿的零头都比你多,你指望他能多干净?” “破烂货你也要,”柯哲见吴畏没往前走,知道话扎的地方对,“你以为他装着清高就有那股味,看他跳舞那身段就知道,在床上多骚...操,”柯哲脖子让吴畏单手捏在墙上,“哈...哈...”柯哲喘着笑,眼角直到下颚那片儿皮肤都红了。 “你要当狗就得有当狗的样子,”吴畏拇指压在他喉结上, “狗不会说人话。” “我是狗,你的狗,就不能跟我试一次?”柯哲浑身兴奋,自己贴着吴上去,伸手捏住吴畏后颈,虽然呼吸困难但仍然往上缠,凑在吴畏耳边,含着热气说,“我不告诉他,蒙上眼,我就是他,成不成?” 这话已经是柯哲的下限了,以前含着金钥匙玩儿人,就没现在这么不要脸过,不管底下上头的人怎么折腾,都没自己叫屈的份儿,现在让吴畏这么折腾,除了爽,柯哲还很兴奋。 光是刚才带着吴畏指尖温度的窒息感,已经足够他高|潮。 “还是说...” 柯哲仰着头,顶在吴畏头上, “你他妈根本就硬不起来。” 吴畏左手捏着柯哲乱动的右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居高临下看他,“我硬不硬关你屁事。” “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杜欲跟着你的心头肉以前有多刺激,嗯?”柯哲浪得没边儿,躺在地上不老实,“说实话,你就是硬不了,”柯哲把自己胳膊撂开,浑身成了个“大”,“有种现在就干我。” “那多麻烦,” 方迦尧全部听完了,把烟头儿在墙上按灭,小步一跳,从对面过来,指缝儿里还夹着烟,眼里雾气没散,冲着地上的柯哲,撇了烟头儿过去,居高临下,“演给你看。”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烦够了跟杜欲有关的所有事儿,“跟他说,如果要来找我,除非跪着。” 方迦尧出来的时候,头上没了假发,脸上也干净,就单纯穿了条裙子。 和一双接近十公分的细红跟儿。 他头发偏长,被雨淋了就堪堪到了脖子根儿。 头发尖儿挂了一串小水珠。 巷子里黑,方迦尧伸手,搂着吴畏的脖子,整个人贴上去。 方迦尧的裙子薄款设计,体感很好,贴在吴畏T恤上,能捕捉到对方腹部的呼吸,深度默契。 情敌说他爱我_68 绸缎面儿夹在中间。 滑滑腻腻。 黑暗中的喘息声很杂。 有吴畏的。 也有方迦尧的。 吴畏现在没思考方伽尧怎么会在这,怎么会这么穿,只是在意, 他冲自己伸手了。 “想接吻么?”吴畏低头顺手揽住,蹭在方迦尧耳朵后面儿的碎发上, “让他看看,我怎么硬。” 第43章 逢场作戏。 恶心柯哲。 仅此而已。 方迦尧明白,吴畏也明白。 所以这个吻里有多少真心,吴畏一清二楚,试探过后是无止尽的掠夺。 方迦尧磕到后面儿坚硬湿滑的墙根儿上,身上的骨节被吴畏用手捏住。 跟墙隔着肉,很舒服。 方迦尧感受到的是吴畏手掌的骨节,灼热有力。 “你俩可真有意思,”柯哲见挑拨不成,撑着腿从地上站起来,“欲哥来就是早晚的事儿,我多嘴说一句,他来了,真就没消停日子,” 柯哲耸肩,“你知道他什么脾气,”柯哲站起来朝着墙面磕了磕鞋跟儿,捏上袖口,好整以暇,“他知道吴畏了。” 方迦尧呼吸一顿,被吴畏察觉,口腔里的水声更大,吴畏眼神斜在柯哲身上,凑到方迦尧耳边提醒,“专心。” 最后两人分开,方迦尧撑着吴畏喘,刚才他完全没有换气的机会,所有的空气都被对方掠夺。 这个吻,过于霸道了。 柯哲见不得自己没吃着的肉让别人糟践了,用截戒指上冰凉的触感压在脖子肿胀的掐痕上,临走冲方迦尧弹了个响指,“走着瞧呗。” 柯哲没什么洁癖情节,吴畏他有的是办法搞到手,只要他还喘气儿,就能吃着。 不着急。 黑巷里只剩了几声不明不白的声音,水声里头混杂这两个人的情绪。 明显带着几声不上不下的呼吸声。 交错在雨里,倒是有点儿分不清。 “停下,”方迦尧撑着自己往后撤,但是身子就靠在墙上,想退。 但是没路。 方伽尧觉得有点儿热,原本指尖儿还是凉的,现在倒是有点儿充血。他想把自己摘出来,但是对方明显不同意,两个人距离没少多少,倒是逼得方伽尧开始站不稳。 “要感冒的,”方迦尧无奈把手从吴畏身后勾住他的肩膀,轻轻拉扯,“你和我都是。” “无所谓,”吴畏现在很难从情绪里出来。 方迦尧第一次朝他伸手。 伸手求抱。 情敌说他爱我_69 他拒绝不了,不管假意还是真情,他都无所谓,现在吻的人是他,就足够了。 被压抑太久的感情,一但找到宣泄,就不可避免的决堤。 吴畏现在想毁了堤坝。 “先回去,我怕冷,”方迦尧把放弃抵抗,把脑袋搁在吴畏肩膀上,跟他商量,“先回公寓。” “你有多冷,”吴畏咬住对方的耳垂,“是我不够热?” “是我的错。”吴畏说完胳膊绕过方迦尧的小腿,肘窝压住他的裙边儿,把人横在自己怀里。 方迦尧愣了一下,看着吴畏往巷口儿走,下意识挣扎,“外面有人。” 如果假发面妆还在,外面的人还知道是吴畏抱了个女人,但是现在自己只是个穿了薄裙的男人,对自己跟吴畏都不是好名声。 他怕连累吴畏。 怕有污点。 “我自己回去,”方迦尧还在坚持,“你不用管我,太怪。” “别动,脸朝我脖子里埋就行,”吴畏不管方迦尧怎么在怀里别扭,一直抱着人往外走,“脸藏好,别往外看,我抱你上去。” 吴畏清醒了,知道方迦尧现在这样样儿出去不好看,干脆自己抱他回去,看不见脸,也就不知道男女。 方迦尧不能难堪着回去。 他不允许。 出了巷子口儿,雨突然大了,砸在脚面儿上,开始溅水花。 路上有没带伞的都往路边儿的屋檐子下头跑,正抖身上的水呢,就瞧见在雨里两的人。 “这架势,是小情侣吵架了吧?” “淋着可不行,小伙子有心赶紧躲雨啊。” “哎!小伙子,”路上有热心的在路边儿上让了个位置,“抱着她来这儿!” 吴畏冲他点头,觉得脖子上方迦尧把头埋的更深,就冲路人摇摇头,往上扯了扯嘴角,“女朋友害羞,住得近,不耽误。” 方迦尧的心在狂跳,原本窝在左胸上的皮肤开始发烫,一声一声在耳朵里砸,他头压得低,吴畏的颈窝里很热,几乎闷着不能出气,跟自己的呼吸混合在一块儿的热度。 够燥。 从下面一直到上楼,方迦尧的胳膊都紧紧挂在吴畏身上,直到他被吴畏从门口放下,方迦尧背对着吴畏开门。 期间楼上楼下来人挺多,吴畏就一直撑着两只胳膊把人往怀里带,要是谁往这儿瞅一眼,看见吴畏也都纷纷扭了头。 “随便坐,”方迦尧径直进去没回头,直接进了浴室,把门关上,自己后背倚在门框上,身体不自觉往下滑。 落差感。 怀里什么都没有了的落差感。 “咚咚” 吴畏在外头敲门。 能看得见他头抵在门框上,“出来,我帮你擦擦。” “不冷么?” 方迦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畏从外头看见磨砂玻璃面儿上看见一深一浅的脊骨,衬着酒红色的裙子,硌在上头。 他从外面蹲下,隔着玻璃摸着从里面映出来的影子,“洗好了就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方迦尧把胳膊抬过头顶,回敲两声,算是给了回应。 方迦尧把自己泡在水里,整张脸埋进去,裙边儿浮在周围的水面儿上。 就剩了花洒滴水的声音。 情敌说他爱我_70 以及在浴室还能听见外头吴畏打火机点着的声音。 方迦尧出来的时候,跟进去的时候没差,换洗的衣服多半儿挂在阳台上,剩下的都在床上扔着,吴畏手上就压着一条。 吴畏浑身透湿,也没往床上坐,就单手撑住床面儿,找了个矮凳摊着,手里捏着根烟,正扭头看他。 “过来,”吴畏拿烟的手朝方迦尧挥了挥,“擦擦。” 就一条毛巾,方迦尧从浴室拎出来的,到了吴畏边儿上,先扣他脑袋,“先顾及你,我热水泡的。” 阳台根窗户是连体设计,方迦尧摇开窗户才发现外头垂挂的几件儿全湿了。 衣服没收。 再扭头发现吴畏姿势没动,脑袋顶着半湿的毛巾,露出一只眼朝这儿看。 “你怎么没去?”方迦尧在巷口儿的时候只是怀疑,他没想着吴畏真的没去。 毕竟这事儿原本就是为了庆祝他的。 “你不也没去。”吴畏单手把毛巾拽下来,单纯抓在手里,“我知道你去不了。” 方迦尧被吴畏看透了,干脆就瘫在床上,身上没干,也无所谓了。 “你这么笃定我不去?”方迦尧从床上翻了个个儿,“你动一下,毛巾给你了,别犯懒。” “你今天穿这样儿是工作?”吴畏脑袋歪在床边儿上,半只胳膊爬上方迦尧的床,用食指勾住方迦尧的裙边儿,轻轻一撩,眼神往里随意瞟了一眼,喉结一紧, “挺好看的。” 床上方迦尧没怎么动,裙子也就随他扯,“工作需要。” 方迦尧觉得挺难堪是真的。 虽然知道自己凭本事赚钱,装女人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所以每次妆很浓,瞧不出原来的样子。 就像跳舞的根本不是他。 方迦尧没过多解释,吴畏也只是单纯赞美,没继续问。 两个人一躺一坐,除了一深一浅的呼吸,只剩了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雨声。 “吴畏,”方迦尧叫了一声。 “嗯。”吴畏也在回答。 “吴畏。” “嗯。” “吴畏。” “嗯。” “你怎么老答应。”方迦尧身子平摊,凉风从白漆铁架的窗户里头吹进来,他用脚指了指在他头上的毛巾,“擦擦。” 吴畏没说话,直接坐到木床尾巴的地面儿上,双手撑在白床单上仰头,“我抱你上来的,做兄弟的不得谢谢我。” 方迦尧动了动胳膊,撑着做起来。 裙子贴身,不怎么好动作,“等会儿,”他觉得吴畏说的挺有道理,就单腿下了床,伸手摸到橱柜上,开了半截儿柜门。 “不用换,就这身儿,好看。”吴畏手里烟还有三分之二,右脚伸着用脚面儿勾住方迦尧露出来的脚踝,“换了还得湿,先这样儿。” “柯哲就是放屁,我没听,”吴畏微微眯了眼,手边儿就是半坐着的方迦尧,感觉身边的人没反应,吴畏扭头又认真说了一遍,“我没听。” 方迦尧一只手在吴畏奶灰的板寸上磨蹭,另一只手把烟从他手指骨缝儿里抽出来,眼里没什么精神,等手上停了动作,就半强迫吴畏抬头,“他没说错。” “我跟杜欲,整整十年。”方迦尧没想隐瞒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说出来这话会显得自己很傻。 以前的事儿他也不想提,今天听了柯哲的话生气,也只是因为这话是从一个外人嘴里说出来的,说白了, 杜欲连起码的尊重都没给他。 情敌说他爱我_71 杜欲会把他们的事当成炫耀的资本,从来不会像任何人忌讳提起,就像他也从来不会隐瞒他跟别人在肉/欲上如何让他连流的汗都是甜腻味儿。 他来不会觉得与跟他讨论男人最原始的冲动有错。 “嗯,知道了,”吴畏把整个头的重量都放在方迦尧手掌心上,“你说我就听着,不想说我也不问。” “但这事儿你别掺和,”方迦尧两只胳膊撑住吴畏半个身子的重量,“就跟你说不让我掺和南子那事儿一样。” 吴畏没出声儿,只是在方迦尧怀里仰着头,张嘴朝嘴里指了指,“我烟没戒成。” “以后你还能问我要烟抽。” “什么时候都行。” 方迦尧最后把毛巾搭在吴畏脸上,用他的鼻峰撑住,“用不着了。” “我帮你找件儿衣服,你穿着回去。”方迦尧从衣柜里又挑了两件,往床上扔,“现在还早,” “另外,伞给你,先回去。” 吴畏衣服还贴在身上,这会儿也就头发干了,“赶我?”吴畏嘴上说着,还是动了身,他知道方迦尧有块儿逆鳞不能碰。 就是杜欲。 “不烦你了,”吴畏自己把上衣换了,湿了扔在地上,“有内裤么?” “送人送全套,来一条,湿着没法儿穿裤子。”吴畏自己扯着内裤的边儿,露了里头的字母出来,“拿个大号儿的。” 二更 私人物品,方迦尧从来不多买。 几本上手里头有的,都是用过的,干净,但是二手货。 二手货不能用来招待吴畏。 吴畏只配用最新的、最好的。 “那你坐会儿,楼下有个便利店,我帮你买个,算我请你的。”方迦尧弯腰从床上随便捡了件儿衬衫,打算穿上就走。 裙子是连体设计,拉链从后颈上一直延伸到大腿,细小的金属拉链藏在方迦尧碎发的后面,他伸了胳膊,骨节顶在空气里,手指有点儿发僵。 “方迦尧,”吴畏用手指勾住拉链尖尖的尾巴,“你的东西,我不嫌弃。” “干的就行,”吴畏顺着一条平滑的两瓣儿链痕,描绘方迦尧后背的起伏,“你的东西我都要。” 方迦尧僵着没动,只是伸手摸着自己的后颈,还有吴畏刚才残留的温度。 “知道了。”方迦尧去了侧面换衣服,从里头扔了一条出来,“将就穿,下次扔了就行。” 等换了全套,方迦尧从里头出来,从脖子到耳根儿又是通红一片。 “伞,”方迦尧手里的是一把透明长伞,从外面能看见里头黑漆色的伞骨,伞骨把上还有一圈儿英文小字,挺精致。 “送你了,”方迦尧用中指划着圈儿,“超市搞活动,买一赠一。” “谢了,”吴畏捏着伞到了楼梯口儿,伸手往方迦尧头上放,手心儿发潮,“晚安。” 吴畏没回头。 在手上翻着伞面儿,下了楼。 方迦尧靠在门口儿很久,没关门就直愣愣的朝下看。 直到手机震了一条消息。 方迦尧,我喜欢你... 方迦尧闭着眼,把手机扣上,扶着墙捂着嘴去了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 当恶心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像想都能搅得胃里翻江倒海。 杜欲是魔鬼。 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搞了个大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方迦尧枕在胳膊上,倚在墙角看书,身子没直起来,半弯半躺就这么靠着。 情敌说他爱我_72 教室里没什么人,因为联赛没结束,很多人还是选择翘课去看球,方迦尧能知道的都是万科从微信里抖搂出来的消息,有照片有视频。 方迦尧心思不在课本儿上,等做完了题就顺便开始刷手机,浏览器的广告弹了一条消息。 【REDBULLBCONE】国际巡回比赛结束。 方迦尧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杜欲要回国了。 方迦尧把手机反面儿朝下,揉了揉眉心,他这几年有意忽略杜欲的消息,自己跟他分手本质意义上是单方面的。 杜欲从来没有答应过,这次能离开杜欲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有比赛,对他而言可以作为他生命替代品的比赛。 他能用命去拼很多东西。 包括方迦尧。 杜欲就是个炸/弹般的存在,偏执又疯狂,对方迦尧而言是麻烦,他不想牵扯吴畏。 也没没必要。 他跟吴畏没办法做到互相拥有。 拥有这个词,也从来不属于方迦尧,三年前他就清楚的很。 方迦尧合上书,看了眼时间,不打算去吃饭,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透过窗户刮在脸上透凉的风让方迦尧很安心。 除了隐约还能听见的杜欲的声音。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能摸一下你的脸么?” “能不能教我跳街舞啊?” “你知道同性恋么?我喜欢你,跟我在一块儿试试?” ...... 方迦尧对着这些问题的所有答案都只有两个字, “可以。” “方学长?” “睡了?” 方伽尧迷迷瞪瞪转醒,耳朵边儿上的声音很熟,他只反应了一会儿,就叫出名字,“你比赛结束了?” “给你打电话没接,”吴畏头上还冒着汗,坐在方伽尧旁边,用手撑着脸,“食堂没见你,估计你还在这儿。” “不了,我晚上有活儿,下午吃一样的,”方伽尧开始收拾书。 中午的点儿教室人不多,只有剩下几个攥着拖把扫帚的值日生,还在外头窗户边儿上聊天,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屋里也能听个大概,方伽尧绕过吴畏,往外走,“真的,你跟我在一块儿注定难受。” “你等会儿,让我看看你嘴,”吴畏没让方伽尧把话说完,伸手摸在方伽尧嘴角上,皱着眉头,“我昨天弄得?” “不是,我自己...你别...”方伽尧拦着吴畏那只手,把脸朝一边儿扭,“真没事儿。” 吴畏的吻技在明显的情绪失控的时候,就没了章法。 因为远没有第一次的试探温柔,热烈野性的横冲直撞,刺激到的是方伽尧的神经。 快|感和兴奋都能从吴畏身上找到。 让人上瘾的冲撞。 但必须得戒。 吴畏身上重新有了烟味儿,但是换了牌子。 方伽尧感到陌生,气味也由原来轻微的苦涩味儿变成现在略带呛人的辣烟。 把吴畏浑身透露的攻击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别动,”吴畏攥着方伽尧手腕把人压在刚被方伽尧清空的桌面儿上,“我再看看,还有哪儿。” 情敌说他爱我_73 方伽尧想用胳膊撑住,但是架不住压倒性动作的吴畏,加上外面还有学生,方伽尧不想弄出什么大动静。 “有人,”方伽尧因为正对着吴畏觉得不自在,只能把脸扭到一边儿提醒。 “嗯,知道,”吴畏伸手顺着方伽尧的嘴轻轻滑了一圈儿,最终停留在略带血皮的伤口上,仔细看是个带着肉芽的血槽,因为方伽尧放着没怎么管,导致有点儿撕裂。 “抱歉,我没忍住,”吴畏干脆坐下,两腿打开,捧着方伽尧的脸仔细看,“你哪儿还疼,都算我的不对。” 吴畏瞧的仔细,指尖上的力道不大,透露着小心。 方伽尧知道这不算什么,当时柯哲挺无赖那样儿自己见了也窝火,他只不过是碰巧在,顺便演戏给柯哲看,也算是给吴畏顺了一个台阶,其实就是各取所需。 双方都明白的事。 桌子距离固定座椅的距离有限,方伽尧只能站在吴畏两腿中间,任他摆弄。 “下午没比赛?”方伽尧觉得这个姿势太奇怪,吴畏又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他就撇了话题,“中午睡会儿。” 吴畏仔细瞧了一会儿,没发现方伽尧脸上还有哪里不对,才回他,“下午场地清理,没比赛。” 吴畏懒散坐着,眼睛跟钩子似的往方伽尧身上刺。 他上瘾了。 一旦开口破了荤腥,他就没法儿老老实实的当原来清淡的素食主义者。 舌尖儿上充斥的都还是昨天晚上方伽尧嘴里的味道。 昨天他喝了青啤。 穿了裙子。 抱了自己。 吴畏知道自己拉不回来了,从方伽尧朝自己伸手的那一刻起, 吴畏就知道自己完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走廊里的一点儿人声也是忽远忽近,临近中午太阳悬的高,空气无风静止,顺着窗户钻进来的热浪,在面儿上铺了一层。 燥热都掉在桌子上,沿着方伽尧的胳膊往上爬,又往方伽尧背上窜。 他盯着吴畏,两个人谁都没在说话。 属于两个人的静谧。 等到门口儿的人声过去,从里到外才算彻底没了声响。 吴畏往后靠在椅子上,往前伸手,指尖点在方伽尧上唇,往里试探,等触碰到对方的牙床,懒散一句,“张嘴。” 充满渴求的鼻音。 方伽尧愣了一下,吴畏很少这么说话,命令式的。 “可以。” 第一个字节发出去的时候,吴畏半截手指已经探进去了,顺着牙床往里,缓慢试探。 口腔里明显的异物感,跟吴畏舌头的触感不一样。 这次硬很多。 舌尖儿的位置被手指占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舌头只能围着他手指转圈儿。 方伽尧有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能有还没睡醒的因素。 但绝对不是全部。 吴畏的命令,充满诱惑。 没了以前询问式的试探,变得很直接。 “咬我,”吴畏另一手往方伽尧头上放, “乖,使点劲儿。” 情敌说他爱我_74 口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清醒前,他听见吴畏临走说了一句话,“扯平了,谁都没欠谁的。” “别有压力。” 吴畏算是给自己赎了罪,自己让方伽尧见了血,自己就得还回去,谁都一样。 方伽尧不知道吴畏现在想什么,等被腥味拉回神,吴畏已经出去了。 之后方伽尧丢了魂儿似的叨念这句话。 等下午被万科发现的时候,还被对方说了句魔怔。 “来找你,”万科往桌子上搁了球服,长腿一伸,“体力活儿,”万科晃了晃手机,又敲着方伽尧的手机面儿,“看短信。”可能万科觉得方伽尧一下午都不在状态,干什么都慢半拍儿,干脆自己伸手就把方伽尧放在桌子角上的手机拿过来。 他知道方伽尧没开机密码。 就点开短信给他看。 四点半群发的学生会短信。 让下午各班找人去体育馆做值日。 “一个个懒鬼,发了短息就没去几个,这不来找你放松,凑我个人头,”万科手里有任务,找了一圈儿,都难请,连傻|逼南都没请到,万科觉得很失败,但是架不住他心情好,他特地凑近方伽尧,笑得特美,“你知道南大柯哲最近受什么刺激了么?” 方伽尧自然摇头,手上没闲着,临走多喝了一口水。 嘴里的血腥味还是很重。 “柯哲脸臭到爆炸,绝对受刺激了,”万科屁颠屁颠跟在方伽尧后面儿,乐此不疲的分析,“要么就是输急了,反正状态不行。” “嗯,”方迦尧没怎么听,一直听万科说到了体育馆门口。 他下午也没计划,也不妨碍来这一趟。 体育馆一共两层,上下两层是连空设计,一层中间摆着一个标准篮球场,一周圈儿就全是红蓝两色的观众席,抬头看见的就是最高的顶棚,视野从下往上能把一二层的布置看个大概。 方迦尧进去的时候人比想象的多。 但大部分集中在一层观众席上,二楼很多地方还空着。 万科指着楼长,铺了一溜红毯子的课桌,“瞧见没,校领导专席,最后的决赛,他们要看的。” 方迦尧从边儿上的楼梯上去,对万科一嘴的碎末子只给点头反应。 等上了二楼,万科把人领进左拐第二个房间,随口嘟囔一句,“畏爷昨天没去,一个个都损失大了。” “怎么说,”方迦尧推开门进去,里头是是个面积挺大的换衣室,里头横摆着三五躺儿灰漆面儿的糙墙柜,地上花岗岩的地板磨得铮亮,最里头的那面墙上挂着个落地墙镜,周身全都照的清楚。 “你可算能说句长话儿了,”万科从外头拎了红塑料桶跟几块儿抹布,沾水扔了,又往门口儿瞄了几眼,“小姑娘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去的,结果全都恶心对手了,”万科没憋住笑,说话都漏风,“全便宜球队的兄弟了,不过对他上心有的是,都不怕他凶了。” “那挺好,”方迦尧数着柜子,开始标记,“就擦这儿就行?”万科点头,等他跟方迦尧之间的悄悄话说完了,才探头喊其他大一的学弟学妹过来。 “你老实说,昨天你俩是不是在一块儿?”万科小声拉着方迦尧找了个角落说说话,“你不知道,我...,你嘴怎么了?” 万科好闹,刚才笑了一路就没在意,现在到了个敞亮地儿,就看见方迦尧嘴角破块皮。 要是平常男生破块皮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是万科瞧出不对来了,“你嘴上这怎么弄得?” 方迦尧低头,“自己咬的。” “放屁,嘴角你咬一个我看看,那个犄角旮旯地儿怎么咬,尧哥,你居然会骗人了,”万科越说越来劲,音调就飞了,“卧槽,你不是吧!” 万科脑补挺多,一口气还说不完的那种,但是脑子里画面已经有了。 尧哥这冰块儿,可就指望畏爷牙口硬了。 “不想让我帮忙直说,走了,”方迦尧半蹲着站起来,手里的抹布就一头扎水里了。 万科赶紧把人拉住,“别,别算我的不是,等会儿请你去我宿舍,”讲到这儿万科一拍大腿,“操,又忘了个事儿,你们宿舍...” 万科一句话没讲完,自己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借他一会儿。” 声音不大,但很有特色。 情敌说他爱我_75 听见声音的方迦尧下意识扭头。 下午来的都是没比赛日程的学生,一个个很多都在懒洋洋的磨洋工,蹭橱子的几个也多半手里头挂毛巾聊天解闷儿,嘴里说着话谁都没往这边儿看,加上几个竖在中间的大厨子王这儿一挡,不刻意过来很难知道方迦尧这块儿有谁来了。 主要吴畏脚步轻,没多少动静儿,从侧门悠闲进来也就都没看见。 万科吓了一跳,主要是吴畏个子高,冷不丁在后头出来,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大,他想叫唤很明显准备张嘴,嘴上就同时多了两只手。 吴畏方迦尧互相看了一眼。 万科就不出声儿了。 “抱歉,”方迦尧最先反应过来,中午没睡醒,现在看见吴畏手上的还没结疤的咬痕到了歉。 “畏爷这拎的什么?”万科不明所以,瞧见吴畏手里勾着一小塑料袋,也不怕被打,探头朝里瞧。 “罗红霉素、替硝锉片儿、维生素c,你们谁打架了,”万科瞧着新鲜,袋子最边儿上还有罐儿拳头大小的碘伏,“谁快重伤不治了,指望拿这些救命呢?” 万科嘴瓢,还小嘻嘻开玩笑,脑门儿上顿时多了个肉巴掌,“边儿待着,我找方迦尧。” 吴畏听万科念叨嫌烦,动手把人往外撵。 万科抹了把鼻子挂着条毛巾就出去了,“看我走了谁给你俩看门儿。” 两个人就站在写铁橱跟墙面儿隔着的空间上,后背上是透明的玻璃,往下还能看见低头走路的学生。 “给你买点儿药,”吴畏没多说话,就随手往方迦尧嘴上揉了两下,“疼么?” “不疼,”方迦尧把袖子往胳膊上折了三道,他今天就套了个只有万科才喜欢驾驭的颜色。 明黄字母的五帽衬衫。 露出带青色血管的皮肤,沾了水开始拧毛巾,“我不是女生。” 擦破一点儿皮对方迦尧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上次你给的药还有,再买浪费,再说,”方迦尧另一只手把吴畏左手无名指勾起来,“给它用比较合适。” “你都能放着什么都不管,我怎么不行?”方迦尧看了一眼叹气,“对你自己好点儿。” 方迦尧手指没抽回来,就被吴畏用无名指顺势勾住,对方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中间的空隙就少了一大半儿,从边儿上看,中间很艰难地挤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光线。 “心疼我?”吴畏凑近了低头,“你心软就不怕我在这儿吻你?” “绝对温柔,”吴畏说着已经开始低头,碰到方迦尧的鼻尖。 泛着凉气。 方迦尧没想着吴畏敢在这儿动手动脚,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后边儿的柜门没关,他身子靠上去就弄了挺大一动静儿。 他本人也没忍住,从鼻子里出了点声音。 “啊?那边没事儿吧?”可能声音太过突兀,隔壁的声音王这儿传,“那边谁啊,是不是被砸到了?” “没…”方迦尧的声音就开了个头儿,剩下的就全让吴畏咽了,方迦尧被惊的把反抗都忘了,吴畏今天不对劲,温热的气息顺着方迦尧耳边一直往上攀。 外头的女生心思细,听见人突然没了动静就有点害怕,小声戳着身边的还在刷视频的小姐妹,“不是,怎么没动静了,听声音很辛苦啊。” 方迦尧用手抓着门,侧眼就能看见柜子底下的镂空有两双小白鞋,正往这儿走。 他用手敲着吴畏后背。 吴畏后背的肌肉全是紧绷的,骨骼上面平铺的轮廓里包含着野性。 “同学?” “我觉得出事儿了,你看人都直接说不了话。” “这里柜子好多啊,绕的头晕,同学在的话你喊一声,不行就敲敲邻近的柜子,”小姑娘顺着柜门往里走,边走边喊话。 这里的换衣柜大多数是按照房间形状排位,房间在整栋楼的拐角,空间形状不规则,导致里头柜子就跟个小型迷宫一样,只听声音的话一时半会儿找不着。 方迦尧看见底下的白色球鞋临近转了个方向,心理泄了劲儿,整个人发软,半挂在吴畏身上。 在这种公共场合被被抓包,就相当于在校内承认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 吴畏玩儿的太大了。 情敌说他爱我_76 方伽尧整个肩膀都在发抖,手指掐在吴畏肩膀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度,只是觉得口腔里充斥着绝望烦人窒息。 鱼死网破的方式。 莫名熟悉。 吴畏抬眼,眼里是未退尽的情/欲,中间隔着一段暧昧的湿气,把人往上一兜,“你以为这就完了?” 方迦尧脸上发烫,没没反应过来,就眨着眼睛,眼角泛酸,下一秒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吴畏的胳膊上,见他越过自己的头顶,敲在自己身后的柜门上。 尖锐刺耳。 ”好像在那边,“女声越来越近。 方伽尧的视野里又重新出现了几双白球鞋,以及越来越近的白色脚踝。 属于真正女孩子的、纤细而又让他感到绝望的脚踝。 吴畏继续吻上去,在方迦尧喘息的间隙,野性全开,“你既然不愿意朝我这儿走,那我就向着你去。” “不当人了。” 第44章 热。 方伽尧身体绷直,柜子里面就一四方小地儿,里头相互不通,除非两个人叠在一块儿,才勉强够用。 他被吴畏抱着进去的时候,脚尖踩在吴畏脚面儿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就压在他身上。 周遭都被他紧紧包住。 又紧又热。 “嘘,”吴畏说话很轻,轻到方伽尧以为是黑暗中的错觉。 只有一段儿轻飘飘的热量,往脸上飘。 两个人站在衣柜里,共同呼吸着彼此的燥热。 橱柜上有透风的扇叶,横条儿着切在柜门上,方伽尧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漏光,映在吴畏眼睛上。 长长亮亮的一条。 以及他黑密的睫毛。 他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吴畏,透过光的瞳孔会极致收缩,变成浅褐色里头的一个中心黑点儿。 盯着自己瞧的时候,方伽尧突然有种宿命感。 逃不了了。 “奇怪了,刚才人呢?” “你听错了吧,有点儿吓人啊。” 外面两个小姑娘互相揽着胳膊,挺晦气朝自己身上拍了拍,“那估计是听错了,赶紧走,吓人。” 女生在柜子前面儿兜了一小圈儿,不怎么敢乱动,光是用眼四处一扫,算是完事儿,两个人一边儿念叨着奇怪,一边又拉着手走了。 等最后一片裙角从拐角的地方没了影儿,吴畏才笑着咬方迦尧的耳朵,“害怕了?” 方迦尧低头没说话,只是把自己胳膊搭在吴畏手腕上,想开门出去,但是一只脚没还没伸出去,胳膊就被吴畏拦住,“你害怕什么?” “让我出去,”方迦尧口气里没什么语气,“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空间里头狭小黑暗,方迦尧没看吴畏现在的表情,只是觉得刚才他实在乱来。 感情的事儿不能拿来开玩笑。 “想过,”吴畏声音认真,松开拉着方迦尧的手,“有关你跟我的未来,我满脑子都是。” 情敌说他爱我_77 方迦尧脖子后边儿都是汗,猛的推开门,外面窗户灌进来一阵热风,到了身上却一片冰凉,“你跟我谈未来?”方伽尧心里现在是空的,听见吴畏说这种话的时候,只会觉得全都扔进心里那个洞里了。 多少句都一样。 “方迦尧,你回头看看我。”吴畏单纯的从后面叫住他,半倚在橱框上,“我要你盯着我的眼睛说一遍,你跟我没未来。” “没必要,”方迦尧径直往前走,下了楼梯径直往前走,等出了体育馆的门,也没回头。 简直跟落荒而逃一样。 晚上有活儿,方迦尧直接回了公寓,正对着门口儿是之前吴畏留在家里的衣服,他知道吴畏的衣服根本不能机洗,就算阳台上有小型电动的滚筒机他那天也晾着没用,他单独挑出来,自己用手搓。 包括那条内裤。 等看见窗口上被风来回扯晃的尺寸,方伽尧才后知后觉,自己给他的那条, 确实小了。 他躺了一下午,看见微信上日常闪着万科的消息,连点都没点,反手扣上,合着心事睡了一觉。 等到晚橘色爬了半边儿的窗户,方伽尧数着睫毛逆着光睁眼,先看见的就是一件儿挺显身材的红色棒球,旁边是条浅色的软牛仔,这会儿正随着风晃荡在阳台栏杆上。 靠窗的桌面的铁盒里头放着227的钥匙,方迦尧看了眼时间,刑津北那儿晚上是Y的独活儿,临出门把阳台衣服收了,拎着这个小纸袋,在自己一串儿叮当响的钥匙上,又添了一把。 菱形扁嘴,栓着一根儿红绳,形状跟上次吴畏拿的一样。 白天跟吴畏闹了点儿不愉快,方迦尧私心没怪他,就是替他难受。 就像自己明知道他这么做没结果,就是没办法点醒一个执迷不悟的人。 方迦尧就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把南墙撞碎,头破血流。 太不值得。 心理装着事儿,方迦尧走路就多少分散了点儿注意力,临近门口儿的时候没注意坐在最边儿上喝酒的柯哲。 进去见了刑津北才知道Y没来,独活儿改成公活儿,还得先去换衣服,刑津北穿得花花绿绿,捏着烟屁股敲住住方迦尧的肩膀,“余闵温,熟么?” “那事儿你听说了,”方迦尧听名字就知道刑津北应该把他弟的事儿搜刮了个干净,“差不多就是你了解那些,跟着南大来的人,他应该比我清楚,”方迦尧等着伸手扣袖,顺着自己指尖的方向,撇了眼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柯哲。 “南子就是一闷炮,能炸但是伤不了人,”刑津北半条腿晃荡在沙发外面儿,脚背勾着方伽尧马上要走的小腿,“你是他兄弟,留点儿心,”然后用烟嘴朝正在给铮亮小皮鞋上蹭油的柯哲指了指,“他口风紧,问不出个屁来。” “那小孩儿我见过,骚狐狸,”刑津北磕了磕烟灰,“行了,去吧,柯哲闹事儿我帮你拦着。” 方伽尧点头,临走问他,“之前你稀罕那小孩儿呢?” 方伽尧前天来的时候,刑津北还喜欢得跟个宝贝似的,这两天突然消停,那小孩儿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方伽尧也就有点儿在意。 “不听话,心又不在我这儿,忒鬼,见着烦就扔了,”刑津北晃荡酒,瞄了方迦尧一眼,“我管这种,就叫骚狐狸。” 方迦尧最捉摸不透的人,吴畏算一个,其次就是刑津北。 初见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长得美艳深邃,就是轻浮,说话不着调但又违和的深情。 这种矛盾给人情绪上的怪异感,跟吴畏很近。 想到吴畏方迦尧心里会揪一下。 最近已经成了习惯。 惶惶无期。 酒吧风格仍旧,下面糟心烂眼照样都有,气氛如此,方迦尧迎合着跳,他也能感觉到,柯哲一直没挪眼。 半个小时。 柯哲手里的特级人头马在这半个小时里就一瓶儿一瓶儿的续。 但他出奇坐的住,直到方迦尧下了台面儿在后台换衣服,也没等到柯哲过来。 但自始至终,眼神勾在自己身上。 方迦尧懒得管,自己收拾了出门,酒吧后门是南巷里头挺僻静个小广场,平常人少,基本过来坐的都是从酒吧里头出来晃晃悠悠不着调的年轻人。 方迦尧出门必走的一条路,大多见怪不怪,也就对草丛里一对69没什么反应,老实说这个花园简直算得上伊甸乐园,刑津北那里有专门的房间,多刺激的都有。 情敌说他爱我_78 往往摆在眼前伸手够的着的东西,永远没有在暴露边缘的隐藏来的刺激。 很多人还是会选择来着里干点儿抹消人跟野兽区别的界限。 单纯就是追求性的乐趣。 一个人能把这个字拆开组合成不管多少只要是能刺激他们寻求快、感的样子。 方迦尧用手指勾着纸袋,晃着钥匙朝东科大那条主街上走,等到了附近的小花坛,里头赤条纠缠的人先坐起来,仰着头享受。 下面的人看不清样子,方迦尧就只看见一边儿的侧脸,他微微张了嘴。 骚狐狸。 方迦尧出了乌烟瘴气的胡同,靠在不远的石墙跟儿上给刑南打电话,点开通话键,花坛里面没动静儿。 等接通的时候,刑南声音带笑,“尧哥?刚才还念叨你,畏爷约了有酒喝,来不来?” 方迦尧头微微向着巷子歪了一下,随机抬腿朝前走,“你呢?你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儿可能没想到方迦尧能主动问到他的事儿,先是顿了一下,之后刑南口气又是特有的认真, “就他了。” 方伽尧没说多余的话,老远看见东科大闪灯的校门儿,简单结束,“行,知道了,你那儿我就不去了,”盯着自己手里的袋子,顺便点了根烟,“有事儿,挂了,”说完黑了手机屏,手机往袋子里扔,左拐先去了附近的小超市。 还是那个老头,窝在小藤椅上上看书。 书跟人一样有年头儿了,捧着都掉渣。 方伽尧朝里走,沿着最里边的货架用手标着,从各种五颜六色的小彩罐儿顺过去,手指敲到一块儿空缺。 “蓝莓味儿的还有么?”方伽尧扭头,看一趟摆的都挺齐全,唯独这个口味看起来缺货。 这种铁盒的包装市面上不常见,老牌子了,很多地方这种糖基本都是怀旧款,加上成本高赚不到多少油水,基本上国内还在做的都做停产,这种糖只会越卖越少。 老头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晃悠悠在方伽尧身上瞧了一眼,“不卖这个,”然后搁下书,扶着藤椅的把手起身,一身的骨头磕巴磕巴响,“正好,小伙子你帮我把那个牌撤了,这玩意儿太高,没个人帮衬还真不行。” 等老头过来,方伽尧抬了胳膊,把用水粉笔写得挺好看一花字摘了,“以后都不卖了?” 关键周围的口味全部摆的整齐,四方的小铁盒儿一个摞着一个,整齐量大,唯独蓝莓牌子后面什么都没有,乍一看很突兀。 “不买喽,”老人把身上的薄棉马甲朝自己身上捂了捂,“有人嘱咐了,”他说着的时候还摇头,“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都拿钱干什么荒唐事儿。” “怎么说?” “有人热这个,给钱让我存着,单独零着卖给他,”老头说完无奈摇了摇头,“挺大一个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喜欢的就护着,别人尝一口都不乐意。” 方伽尧大概知道他嘴里的小孩儿是谁,也跟着笑,顺便帮着把其他货柜上的瓶瓶罐罐放好,又自己买了罐儿凉啤,准备结账,等着换零的时候,一把零钱里面躺着一块儿薄纸硬糖。 透明亮彩的包装纸里,搁着靛蓝轻透的一小块儿。 “我觉得这糖能给你吃,”老头又坐回椅子上慢慢摇,捻着一页纸,凑上去慢慢看,方伽尧发愣的时候,就听他慢慢儿地说, “他说了,万一有人来买,只给笑起来最好看的那个。” 第45章 方伽尧的兜儿里多了块儿糖。 他原本就是想买了跟着衣服一块儿给吴畏送回去,拿了宿舍钥匙就是为了来这一趟,当着吴畏的面儿怎么都给不出去,干脆往宿舍里放,吴畏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拿就行。 两个人也不用见面,谁都省事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方迦尧觉得早上话说的重了。 今天想起来买盒儿糖就纯粹是为了道个歉,白天那事儿吴畏估计心里有掂量。 但是他确实怕了。 吴畏喜欢男人这件事儿,至少他爸不知道。 从会所第一次见吴畏的时候,手机上他编辑小几次的短信,方迦尧看见了,也了解吴畏现在跟家里不算坦白。 情敌说他爱我_79 现在闹出来,吴畏的麻烦只会比自己更多。 他从二楼宿舍拐进去,发现门开着,就没再往前走。 屋里头的人,应该是吴畏,方迦尧转了身,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怎么都到门口儿了,还走上了?” 万科身上挂着两筋儿的灰背心儿,撑着条条纹短裤,燥了一身热汗,“不是,尧哥我给你发微信你不知道啊?” 方迦尧反应过来,他以前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知道认识的人少,找他的人也不多,后来工作上绑定了方黎明跟刑津北,这个习惯才慢慢儿往回养。 因为吴畏,现在又搁下了。 “有事儿?”方伽尧拎着袋儿往里走,看见里头多了床实心儿的纯蓝套被,“这儿要住人?” “卧槽,你是真没看,”万科揪着自己胸口儿那一小块儿还算干燥的衣角,呼扇呼扇喊热,“这不马上决赛了,咱们学校在这玩儿道德游戏呢,瞧瞧我这一脑门儿汗,”万科说着就坐下了,“因为这次比赛有市里领导观摩,校招代地儿不够,就看看哪里有空宿舍,把南大的人临时往这儿安,草,干什么这么想着那群傻|逼。” 万科不爽,“先是体育馆,现在又安排腾宿舍,光会使唤学生,还学个屁!” 方伽尧看了一圈儿,“这件宿舍腾出去了么?” “这不就等你们话了,”万科从桌上摸了手机,指尖儿的热气腾得屏幕都有点儿花,“不是我说,你跟畏爷还真是一个脾气,我在微信嚎了一下午,愣是一个搭理我的都没有。” “老觉得你们藏着事儿,”万科嘟嘟囔囔,一边儿的腮帮肿的老高,“你帮我问问畏爷,他还回来住么,我好做个登记,顺便安排一下,畏爷这神仙除了你还真谁请都不好使。” 万科看的透,畏爷这是铁了心要把尧哥往他自己手里塞,就跟这辈子非尧哥不可似的。 就这执着劲儿,他俩怕不是有什么前世今生的纠缠,好放到这辈子单拎出来捋捋。 “尧哥你是不来了,”万科知道方迦尧在外头有租的公寓,就是进门儿看见畏爷的行头还在就有点儿拿不准他什么意思,“现在打个电话问问。” 方迦尧把纸袋儿放在吴畏床头上,顺便点烟去了阳台。 重新站在这儿他就能想起来很多跟吴畏的事儿,手里的电话就有点沉,一个键都按不下去。 他掏了烟盒儿出来,还是原来浅蓝色的包装,烫金的英文字母浮在上面,方迦尧用指甲沿着里头金粉的缝儿犹豫,胳膊交叉垂搭在阳台的瓷砖面儿上。 足足两根烟。 方迦尧才拨了吴畏的号儿。 但是声音不对。 “喂?”对方问得跟小心。 “我找吴畏,”方迦尧又重新点了根烟,换了姿势,半边儿身子压在墙上,“电话给他。” “现在不行,等会儿吧。”那边声音敷衍,方迦尧听声音很陌生,一时没想起来吴畏身边能有这么个他不认识的人。 但转头一想,也没什么,很正常,方迦尧先挂了电话,又给刑南打了一个。 这次很明显那头喝多了。 嘴里跟机关枪似的往外抖黄段子,那股发|浪劲儿光听就知道是刑南。 “我问你,吴畏呢?”方迦尧捏了烟,摁灭在窗台上。 “喝酒呢,”刑南舌头捋不直,这会儿还跟着电话那边的一伙人疯癫地嘻嘻哈哈。 方迦尧倒没多担心,吴畏的酒量他知道,要醉不容易,别人想给他下套基本就是死胡同,倒是刑南,喝完酒就活成一个把柄。 “让他接电话,”方迦尧把烟屁股后面的滤棉扣了,掐了好几个指甲印儿。 “啊?畏爷不在这儿,畏爷!畏爷!”刑南喊了几嗓子就趴了,支支吾吾听不清。 “你在哪儿?”方迦尧第一次想摁着刑南的脑袋晃两下,手里烟蒂被揉搓的面目全非。 “我...我他妈想操人,妈的别碰我...”电话那头声音乎远乎近,听得出来刑南把手机扔了,声音磕在硬面儿上,听清脆一声。 方迦尧才开始皱眉头,吴畏如果在边儿上看着肯定不至于这样,等电话那头杂音结束,又换了一个人声。 青涩清脆。 挺耐听。 “你好,我男朋友喝醉了,有事儿告诉我就成,一样的。”对方在“男朋友”三个字上的发音明显咬得很重。 情敌说他爱我_80 明摆的着主权宣誓。 “余闵温,”方迦尧用的陈述句,“我找吴畏,把电话给他。” 电话那边儿先是安静了半分钟,之后才笑着回答,“是尧哥?你找畏爷,他去洗漱间了,等会儿给你打回去。 “位置,”方伽尧长话短说,“我过去。” “要是过来凑热闹怕是晚了,马上回去,约酒晚了,下次吧。”余闵温招呼了两声,没管方伽尧怎么回应,随口说忙酒把电话挂了。 万科蹲在凳子上玩儿了半天,抬头看见方伽尧自个儿在云雾堆里,就从屋里把门推开,“尧哥,怎么样啊?” “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话,”方伽尧绕开万科,整个人从薄烟里抽离,小跑着顺着楼梯下楼,万科在后面儿没追上,光张着嘴,呼吸着没来得及跟上方伽尧的余烟。 呛了两口。 没人接。 方伽尧跳下最后一截儿楼梯,突然不往前走了,被灌了一脸凉风,他慢慢靠在楼下,盯着手机发呆。 他把一切想得有点儿顺其自然,他习惯了回头就能看见吴畏的日子,就很想当然的忽略了一件事儿。 可能生气了。 方伽尧用手点了下鼻子,赶走鼻尖儿的凉气,轻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该去哪儿。 两边街道的门口儿正热闹,晚上十点的城市没睡意,街上晃荡的都是年轻人,方迦尧仰脸在一家最浮夸的k吧门口停住。 他之前来过。 里面不禁烟,方迦尧点着进去,后颈的领口微微泛潮,进去是就是一圈儿吧台,几个木香圆桌上头吊着暖光桔灯,这里严格意义上说,这里不是单一定位服务,一般的娱乐消费都有,并且服务水准高。 所以乍一看,貌似很清口。 他进门的时候就有侍者凑上来,“您好,先生有预约吗?” 方迦尧掐了烟,哑了一声,“有,叫吴畏,跟他一起。” 侍者对着电脑敲了下鼠标, 查有此人。 房间灯光很暗,但是方迦尧一眼就看见窝在沙发上喝酒的吴畏,捏着方脚杯的眼神很陌生。 里头侧面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人,刑南跟余闵温。 还能坐住的,除了吴畏,只剩了个柯哲。 柯哲可能没料到方迦尧能找来,也盯着他瞧,又扭头看吴畏,“那可真巧了,这都能找来。” 柯哲知道吴畏在这儿全因为余闵温,他打听了刑南在这儿,他就间接跟过来,而且很幸运的,吴畏看起来心情不好。 柯哲就点了酒,也不说话陪着吴畏喝。 桌面儿上摆的是高方瓶儿,精简透明包装的玻璃瓶金酒。 这酒是出了名儿的烈,柯哲还专点了辣味,嘴里爽。 “这不正好,”方迦尧自然在吴畏旁边坐下,“陪你。” 柯哲跟吴畏是对着桌面坐,吴畏旁边还挺有空,柯哲忌惮,只是挑了对面的位置细斜斜倚着。 两边儿的衬衫开了粒扣字,他就等着吴畏醉。 所以金酒的纯度他知道,他没碰。 方迦尧倒扣的托盘里拿了被子,伸手从剩的半瓶儿里往里倒,但是杯口儿被吴畏用手扣住,“就这点儿,帮我清个底儿。” 吴畏手里还晃荡着半杯,拎着往方迦尧嘴上凑,杯面儿没转方向。 柯哲手背撑在膝盖上,盯着这两个人,眼里阴郁。 方迦尧张了嘴,把万科交待那事儿先问了,问他的主意。 情敌说他爱我_81 “回去,”吴畏往后倚了身子,“给他说留我的名儿,”吴畏说完方迦尧手机就开始震动,万科在那头困得打哈欠,“怎么样了啊,畏爷留不留,留的话那尧哥你的空床位我就报上去了啊,催得挺急。” 方迦尧捏着电话问,“我的床位排得哪个?” 万科在那边儿纸翻得哗哗的,“等会儿啊,我瞅瞅,”一会儿万科骂了一句,“操,妈的人渣哲!” 方迦尧盯着对面儿的柯哲把酒喝了,用手从兜里把糖块儿从糖纸里剥出来,顺着吴畏嘴磕进去。 对电话那头儿的万科改了主意, “床,给我留着,我用它道个歉。” 第46章 方伽尧捏着电话,感觉吴畏舌尖围着自己拇指肚儿上打转,糖块儿已经转了个圈儿藏在吴畏的舌苔下面,现在吴畏的牙齿咬住自己的第一截指骨。 发痒。 而且方伽尧刚才着急跟万科说话,闷了半杯酒直接到胃,一路辣着嗓子划下来,这会儿从口腔到深胃全部都是灼烧感。 变成了又热又痒。 对面儿歪着柯哲,满脸就差写一个“操”字,伸腿蹬在桌面儿上,“我操,我来这儿他妈是享受的,畏爷你能稍微照顾一下我的感受么,怎么着我也算陪你个把小时了,”柯哲知道自己犯贱往这儿跑,但是时间成本进去了,再看这个画面就亏大了。 “你倒是真敢来,”柯哲往沙发里窝了窝,满脸幽怨冲着方伽尧,知道今天想捡个尸是不可能了,干脆摊开说,“你跟杜欲联系过么?” 方迦尧张嘴想说话,指尖儿就被顶刺一下,牙尖儿顶在肉上的尖锐刺痛感,让他扭头看吴畏。 “不用回,他问他的,你喝你的,”吴畏含着方迦尧的一根手指松了口,“回没必要。” “操,你护食过分了,”柯哲伸手去够杯子找酒喝,指尖还没碰到就被吴畏先沿着杯子一圈勾回去,“这个你不能用,”又用手背翻了新杯面儿,“瞎么,这儿就有。” 方迦尧没管柯哲跟吴畏怎么在桌面上较劲,看着瘫在另一个小沙发上的刑南,以及他旁边儿手不老实的余闵温,问柯哲,“这小孩儿谁的人?” 柯哲用脚踹在余闵温略带骨感的后背上,人就溜到桌子底下了,估计喝得挺大也没醒。 这是方迦尧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小孩儿,这会儿人趴着,胳膊上没怎么有肉,因为皮肤白的缘故喝醉了耳朵发红,虽然脸朝下,但从侧耳碎发的轮廓来看,长得不差。 之后柯哲用余闵温垫脚背,眼里多少带了点儿不屑,“就这货,也配认主人?” “什么意思,”方迦尧对余闵温印象不好,之前在刑津北的酒吧外面见他玩儿的野,先在在刑南身边就夹着尾巴当雏儿。 说来说去又兜回那句话,刑南就是一活靶子。 至于余闵温为什么偏偏找了刑南,方迦尧想知道。 “我跟他不熟,”柯哲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捏在帽盖儿上开开合合,“杜欲临走硬塞进来的一小孩儿,看着就一身骚。” 听柯哲谈到杜欲的时候,方迦尧变了脸色,杜欲底下的漂亮小孩儿,多半跟他掰扯不清。 吴畏嘴里舌头荡着硬糖,搅在口腔里,身子往方迦尧身上靠,看着对柯哲说的这些事儿没什么兴趣,把桌面儿上的烟灰缸往柯哲那儿推,“该闭嘴闭嘴。” 柯哲眼睛眯起来,“你不乐意听不代表他也不想知道吧?” 柯哲会看人,以前方迦尧跟杜欲的事儿在他们那闹得还挺大,看方迦尧的坦态度,也知道以前的事儿有多糟心。 柯哲软挂在沙发上,自顾点了根烟,“真的,你就不想知道杜欲有没有在找你,或许,”柯哲一顿,观察方迦尧的脸色,还特意捏住吴畏甩过来的玻璃烟灰缸,“他已经往这儿来了也说不定。” 杜欲找方迦尧,是周围人都知道的事儿。 方迦尧没接这话,直接对瓶口儿满上,朝吴畏点头,“白天我态度不好,”说完一口闷。 吴畏换了个姿势胳膊搭在沙发两边儿,“还有呢?” 酒吧包间算是半封闭式,排气孔有限,加上里面都是混杂的烟渣,指望多清新的空气是不可能,还有挺薄一烟帘儿挂在里头,烈酒加上半窒息式的呼吸,方迦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吴畏的意思,就问,“还有?” 柯哲听不下去,伸手拎着余闵温的领子就要走,“就一次机会,你不问别指望我还能告诉你,至于他那个炸/弹什么时候往这儿抛那可真不好说。” 但是听完这些话先出声儿的是吴畏,“拎着你的人,闭上你的嘴,滚蛋。” “操,我他妈在这儿陪你这么长时间你瞎的啊?!”柯哲被吴畏刺得上了头,捏着手里的打火机就往他脸上招呼,气得发抖下手就没了准头,方伽尧离得近,打火机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正对着他眼睛。 情敌说他爱我_82 “咣当——” 吴畏顺手抬了胳膊喝酒,就顺手给挡了,“我说了这儿用不着你,你不也不聋么?” “你现在不滚,是不是等着我踹?” 方伽尧在一边儿坐着,很明显能感觉到吴畏身上的低气压,怕他在这儿跟柯哲闹起来没分寸,就用手在他后背轻轻捋顺他衣服上的褶子,动作很轻,没让柯哲瞧见。 柯哲自己心里门儿清,要是方伽尧不在,自己还能跟吴畏呆上一会儿,他人来了自己就只定成了人来烦,心里骂自己犯贱,胆看见吴畏又是舍不得,心里纠结,也知道吴畏动手来真的,甭管多少面子,上次篮球那小子到现在还在住院,硬碰硬才是傻子。 气氛一时间很僵,两边儿总得有个先服软的,这个软自然得柯哲往外捧,“行,我走,给你俩腾地儿,不过吴畏,”柯哲用胳膊兜着浑身烂软的余闵温,估计觉得他硌手,干脆一把抗肩上了,“我不管你怎么想,跟着方伽尧你就注定跟杜欲站对立,我知道你牛逼,但是疯子是什么都不管的,只有你自己进这趟浑水,才知道有多脏。” “说完了么?”吴畏身子挺直,活动了一下肩膀,“可以滚了。” “吴畏!我他妈杀你!操!”柯哲开了门儿猛地一甩,他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掏心窝子的话到他那儿就全成垃圾了,倒扣在在自己脑门儿上纯属自己恶心自己。 这个委屈他柯哲还他妈不接受了,柯哲到了楼下,吹着凉风清醒,拍了拍肩膀上的余闵温,“装够了没,死起来。” “你倒是还真敢说,哪头儿的?”余闵温眼里清明,从柯哲肩膀上蹦下来,他个子矮一点儿,堪堪到柯哲的眉毛,风一吹身上的白衬衫就鼓成一块儿,就这样人没胖多少,反而看着更清瘦,“欲哥说了,他得自己给方伽尧惊喜。” “惊个屁的喜,等人来了估计早就让吴畏从里到外操干净了,”柯哲插兜儿摸烟才想起来自己打火机让吴畏整报废了,就更来气,“杜欲是真有病,他性|癖好绝对有毒,”柯哲是个喜欢玩儿的,但是碰见自己喜欢的也指望对方能干净点儿,自己玩儿的也舒坦安心只有杜欲脑回路就是个逆天的存在,“他也不怕得病。” 余闵温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子,刚才让柯哲抗来抗去弄了不少,歪歪扭扭好几道,他看着不舒坦,也没正面回应柯哲的抱怨,就自己在那儿小声嘟囔,“欲哥就是欲哥,”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抬头没什么表情对柯哲说, “你今天话很多。” 十二点刚过了一秒,一切全部归零。 包间儿里头又成了三个人。 吴畏抬脚把铮亮的皮鞋尖儿顶在刑南夸张配色的衬衫下面,顺便把人反了个面儿,晃了晃他,没反应。 方伽尧过去抬了他一只胳膊,扭头问吴畏,“先送他回去?” 吴畏听他说完身子没动,反而往沙发里头靠,“这儿就只醉了两个,你先管他?” “你不是来道歉的么?”吴畏嘴里糖用舌头塞到一边儿,接着又抿了口酒,“我现在还没接受你的道歉。” 方伽尧摸不准吴畏的心思。 尤其是在他本人喝酒加上面无表情的情况下。 吴畏不笑的时候,很阴郁,方伽尧只能先把刑南放下,又坐到吴畏边儿上,“他躺着,你坐着,”意思是说刑南现在不可能爬起来自己走回去,“都是兄弟。” 兄弟的醋,没必要。 “就因为这个?”吴畏说完转了个身,两条长腿朝着沙发撂,脑袋往方伽尧腿上搁,顶着头奶奶灰仰脸儿朝方伽尧说,“那现在一样了。” 吴畏身材好,领口儿的那截儿扣子没扣,躺下就会不平整,衬衫跟皮肤之间就撑起一长条小鼓包儿,方伽尧一低头能看见很多东西。 他来之前以为吴畏一哄就好,没料到他耍酒疯的可能。 桌面上那三瓶儿辣味金酒,就只剩了个空瓶儿,两躺一站。 那现在的状况也算在情理之中。 “听你的,这道歉你想怎么要,”方伽尧把头歪向一边儿,自己裤子穿的薄,就一茶色的休闲短裤,加上吴畏枕的位置偏上。 动一下,要命的。 “我没打算要。”吴畏说完挺懒抬了胳膊勾住方伽尧的脖子顺便把他的脸掰回来,“你到底还是不知道,”吴畏一只手曲撑在沙发的软皮上,另一只拉着方伽尧的后脖颈儿凑近。 方伽尧耳朵里全是吴畏混合果香跟金酒的热气,最后嘴里被吴畏湿|滑的舌头递进来小了一圈的糖块儿。 “这糖还你。”吴畏含糊说, “你在我这儿,永远不可能有错。” 第47章 “卧槽?这怎么弄的,逼南嗝儿屁了?”万科穿拖鞋下楼,看见刑南胳膊要死似的晃荡在吴畏肩头上,还带着一身酒气,腥得发臭。 情敌说他爱我_83 他再亮着手电往一楼的玻璃门儿外面照,就看见吴畏扛着刑南,边儿上站着方伽尧,直愣愣站在门外,赶紧手上利索,嘴里叼着小手电把门打开了,“没事儿,胡叔睡了,赶紧上楼,再磨蹭可真睡不成了。” 方伽尧想着帮吴畏搭把手,吴畏没让,自己拎着刑南的半截儿领子上了楼。 万科推着刑南的后腚往前凑,戳了戳方伽尧的后脊梁骨,“你那行头我去帮你搞来了,钥匙给你。” 等着把刑南塞回三楼的床上去,万科自己挠挠屁股准备回去睡觉,正想走,借着点儿手电筒的微光往方伽尧脸上瞧,“尧哥你最近是不是上火啊,怎么嘴角老破皮?” 万科说话声音故意调大,旁边就是正在换衣服的吴畏,听见万科泛油的调子,也没说话,走到阳台进了浴室。 万科笑得贱兮兮,“尧哥,你这嘴得休息,不能光用,要劳逸结合。” 方伽尧用舌尖儿舔了舔刚想解释,就看见万科笑得欠揍,“没你事儿,睡觉去,”方伽尧伸手从万科那儿接了钥匙。 方伽尧身上发潮,一会儿黏的难受,低头在床上翻了翻,扯了领子问万科,“你拿东西的时候,见没见着我床上放的一个小罐儿,上面有个海棠印花,白的。” “里头有啥重要的东西?不会是身份证银行卡,我来的时候就糊弄一堆,没仔细看,丢了?”万科自己靠在门边儿上想了半天,没记着有这么个东西,“值多少钱,我看看我钱包里的毛爷爷能不能补救。” “咔嚓” 阳台的门从里面推开,吴畏湿着头发,半靠在门框上儿,抬了眼问,“什么丢了?” “没有,就一零钱罐儿,”方伽尧让万科回去,也说动用不了他的大票儿,就是平常的小玩意儿,丢了就丢了,“不重要,你回去睡。” 万科信了,临走扒在227的门框上叮嘱,“记着啊,从明儿开始全校大检查,你们自己要回来住的,至少在篮球赛结束之前,都得老老实实在宿舍待着,”万科困得眼皮实在遭不住,一边儿强调兄弟情谊,一边喊着自己手酸脚酸,哼哼唧唧走了。 吴畏头发短,前一秒还滴水,用手抹一把就干的差不多,他自己上了床,窗户开着,往里进凉风,对面宿舍熄了灯,整栋楼看起来黑压压一片,再往屋里瞧,也只有吴畏嘴上那只烟尖儿上冒的火星,“你怎么找着我的?” “你没接我电话,”方伽尧没避讳,单手扯了上衣,背对着吴畏站着换衣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吴畏故意的。 吴畏盯着方迦尧的后背,闷着一口烟,方迦尧的后背很干净,脊沟儿的地方能看见骨节旁边的阴影,随着胳膊一抬一落,上下活动的背部肌肉下面,就是脊骨。 侧腰上黑色的纹身很醒目,纹身下面的皮肤就不怎么平整,那块儿的皮肤皱缩在黑面儿上,吴畏皱了眉头。 他甚至能看见上方伽尧后背上的一层细密。 “想让你找找我,”吴畏简单一解释,就给方迦尧扔了个烟盒儿过去,“换牌子了,你尝尝。” 方迦尧转过身子接了,顺手把它放在床上,“先洗澡,回来抽。” 然后用门把自己跟吴畏隔开,半蹲在浴缸里,轻轻呼吸。 现在还能感觉道口腔里残余的酒精,味道除了冲,算是半点儿享受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要送刑南回来,他路上在死撑,胃里明明搅得厉害,面儿上还是装淡定,从昨天到现在胃里能垫的东西少,就光猛造了几杯金酒,这酒烈,喝一杯就算封他的顶儿,先在顶破了。 胃就疼得要死。 方伽尧半跪在里面,伸手拧了花洒,抱着膝盖拳成团,指甲掐着大腿,直冲了二十分钟。 等尾骨那边儿的水都由热转凉,他才扶着白瓷砖的墙面儿站起来,没擦干就换了衣服,推开门发现吴畏还没睡,从后面看就能瞅见他耳朵后边儿的条疤,吴畏皮肤小麦色,尤其是在夜里,看着性感。 方伽尧裤腿儿短,上衣长,都是在大腿下面儿堪堪齐缝儿,吴畏就歪在床上,眼睛随着方伽尧动。 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 热烈赤诚。 东科大两人间的宿舍占地不大,单人床都是宽长设计,中间的过道儿也就一腿的距离,所以方伽尧擦着头发坐下,跟吴畏的距离也不过就一米有余,坐下上衣多余的部分就搭在两腿中间。 在吴畏高,视线从想往下瞟下去,方迦尧就跟没穿一样。 方伽尧穿的是件儿纯白的棉T恤,贴身透气,挺显身材,衣裤宽松,往里还能蹿不少过堂风,舒坦不少。 胃里也多少消停了会儿。 “方伽尧,”吴畏坐起来,两腿岔开,双手撑在身子后面儿,就盯着他瞧。 “嗯?”方迦尧应了他一声,伸手找烟抽,在方迦尧这儿,烟能治胃,他知道这两样儿都沾不得好,但是就有股倔劲儿,充其量也是个心理安慰,以前让杜欲养成的臭毛病,也懒得改。 方迦尧手里是一红嵌金的盒子,里面就躺了一支。 烟嘴也是红金的色彩搭配,但是明显味道很重。 情敌说他爱我_84 “就一根?”方迦尧身子微微放松,凑过去接吴畏给的火儿,“舍不得了?” “嗯,舍不得,”吴畏捏着自己烧了半截儿的烟身,微微倾身帮方迦尧嘴上的烟头儿续火。 方迦尧的嘴唇向来没什么颜色,咬着烟嘴部分的颜色冲击就显得更剧烈,吴畏没忍住咬了自己的舌尖儿,“这烟凶,但是很爽,就抽完挺糟践人,”吴畏抽了手,坐回去, “我是舍不得你。” “我经糟,没这么娇气,”方迦尧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对着吴畏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并不娇贵的事实,其实解释了也没用。 吴畏不听。 再说他这个身子早就从里到外都没一块儿完整地儿,吴畏这样碰着护着方迦尧只觉得更心酸。 就像一块烂石头给人捧在手心,别人瞧着那人傻,石头只能叹那人痴。 石头就是石头。 方迦尧也就解释了一句,等一口吸到肺里,还是后悔小瞧了吴畏的那句“糟践”。 “咳...咳...” 方迦尧烟龄短,平常接触的烟大都比较温和,所以就算自己抽烟凶也架不住烟凶,咳了一阵血气上头,胃也跟着搅。 “你还是算了,”吴畏伸手从烟跟儿的地方掐着,想把方迦尧嘴里的摘了,又被方迦尧咬回去,“我说了,我没这么娇气。” “跟谁较劲呢,”吴畏也没松手,指尖儿还能触到方迦尧的上唇,黏热。 “除非连我一块儿咬,手指跟烟,要咬就一起,”吴畏不笑了,他从递烟的时候,就觉得方迦尧脸色不好,现在这样儿,给了就后悔。 方迦尧没跟吴畏坦白过,他抽烟从来都是出于报复。 杜欲不喜欢他抽烟。 到现在方迦尧也不知道原因,杜欲没说过,他也不在乎。 方迦尧张了张嘴,牙齿轻咬在吴畏的指肚儿上,没使劲儿,吴畏也不往回抽,等着他动作。 “不抽了,”方迦尧用舌尖儿推着吴畏的手出去。 因为杜欲伤了吴畏,方迦尧自己清楚,这么干很傻。 “以后见了柯哲,让他闭嘴,”吴畏接了烟放在自己嘴里,“不爱听。” “晚上不睡觉了?”方迦尧看了眼吴畏身后墙面儿的走针表,时针已经偏了十二点一个格儿了。 “你不开心,”吴畏只抽了一口,就把烟掐了,从酒吧到宿舍,方迦尧的表情他全看在眼里。 因为柯哲那些话儿,方迦尧不高兴了。 白纱帘儿跟着夜风在窗户边儿上拧了拧,屋里稍稍清明了点儿,方迦尧看吴畏也就更清楚。 “没有,”方迦尧盯着手机,凉风在衣服里来回窜,裹挟皮肤上的毛孔,方迦尧轻轻哼了一声。 “睡了,明天决赛。”方迦尧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出来,差点儿忘了,东科大跟南大的决赛从明天开始,吴畏是主力,这几天也是看在眼里的累,人的精力有限,就算吴畏比一般人耐磨。 但凡人肉身的,也犯不着老为自己消磨。 “抱歉,你早点儿睡,明天得累一天,你熬不住。” 方迦尧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任性,谁都有个糟心事儿,还得让吴畏跟着自己的情绪走。 方迦尧表情收得很快,一会儿就一点儿都不带了。 “你多睡会儿,明天我叫你,”方迦尧准备抬腿,膝盖后面儿的肉窝冷不丁被吴畏小腿勾住,“熬不住?”吴畏声音里带着笑,很单纯的笑声。 吴畏身体朝后仰,懒散半躺,脚尖儿撩着方迦尧搭在在大腿中间的上衣,笑着往里瞧, “你要真心疼我,就一起做点儿快活事儿。” “记得吗,我喝醉了。” 情敌说他爱我_85 第48章 吴畏压在方迦尧身上。 绝对的命令式侵略。 方迦尧上一秒还在扇着领口儿,身体承受吴畏重量的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导致他一边儿脸摔在枕头上的时候,没忍住出了声儿。 很轻微的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哼。 声音里头有点儿错愕。 额头前的碎发耷拉到睫毛前面,方迦尧不舒服地眨了眨。 脖子被人掐着,颈部被手掌包裹的温热感,方伽尧没忍住动了动喉结。 方迦尧呼吸有点儿困难,但是他没动,就任由吴畏五根手指在自己动脉上摩挲。 以及兜着自己的脸慢慢扭头。 像是用餐前的仪式,吴畏拇指游走在他下颚,顶得方迦尧止不住一阵阵地吞咽。 咽喉上下的律动就在吴畏的掌心。 两个人穿得都挺薄,刮刮擦擦容易来火,所以方伽尧不动。 尤其是方迦尧的衣服就是一棉料褂儿,纸一样的厚度,让他基本跟吴畏的接触没剩一点儿多余。 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身体都在互相试探、熟悉,对他们而言,都是未经开垦的新鲜大陆。 很诱人。 吴畏半跪着,两腿岔开,悬在方迦尧身上,手掌的温度在方迦尧能感受到的范围内升高。 “方迦尧,”吴畏居高临下,眼神没带任何感情,只是顺着他的嘴,一圈圈描摹,“你知道我对你有欲|望。” 方迦尧每次听见吴畏叫自己全名的时候总莫名的有种严肃感,就像马上就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能够主宰自己一生。 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吴畏,眼神埋在阴影里,在方迦尧看来, 简直跟暗夜里的神明一样。 “我知道,”方迦尧仰脸朝上,“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挺对不……”方迦尧没来得及说最后一个字,吴畏伸手捂着他的眼,就轻轻一遮,睫毛还能自由的搔到他的手掌心儿。 “我说了,你得陪我快活,”吴畏松开手,去了台桌上捡了两瓶儿酒,都是透明方底儿的大瓶儿,上面的标签因为屋里光线不好,方迦尧没看清,问他,“你什么意思。” 吴畏按着方迦尧的肩膀把已经半个身子探起来的人又压回去,单手自己解了粒扣子,“我话说一遍。” “我醉了,但不够。”他用嘴咬开瓶口儿,舔着燥热, “我现在给你二十分钟,” “灌醉我。” 吴畏自己知道,他只用万分之一的清醒,就能在这张床上,把方迦尧吃干抹净。 屋子里的烟雾散尽,又挂着酒香。 吴畏一口一口灌酒,一边一边在方伽尧脖子上揉搓。 喝酒不解渴,但能消磨欲|望。 没一会儿,吴畏就睡得很熟,至少方迦尧从来不知道完全喝醉的吴畏睡觉这么安静,吴畏喝酒的时候眼睛全程盯在自己身上,也不说话,酗酒来的又凶又狠,只管一杯接着一杯,讲究他的快活。 酒精发挥作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吴畏眼眶发红,有几次方迦尧伸手扣在杯面儿上,吴畏不让。 他喝醉,就只是沉了眼皮睡觉。 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方伽尧给吴畏腾了床,帮着他正了正身子,才从自己的床上溜下来,临走伸手,在吴畏而后的浅疤上轻轻摸了摸。 早上万科来敲门,他顶着个超大的和眼圈儿,撞上的是刚出门还没来及关宿舍门的方伽尧。 情敌说他爱我_86 方伽尧用手在嘴上比了个“嘘”,“里头人还没醒,你小点儿声。”然后方伽尧就拉着万科的胳膊把人拽到墙角,“怎么了?” 万科刚才顺着门缝儿朝里瞧了一眼,现在被方伽尧拉着换了地方,嘴巴就没合上,“不是,尧哥,我他妈一直以为你是被压的那个?!”万科只看见吴畏脸朝里趴在方伽尧的床上,后背露了一截儿,一直到腰线往下才盖了自己昨天从方伽尧公寓里淘换来的被子,“我一直以为畏爷这样的神仙到死也不会被人压,尧哥你他妈真牛逼。” 万科自然而然把吴畏一觉不醒归咎于方伽尧昨晚太使劲儿。 “少贫,你来什么事儿?”方伽尧顺着楼梯往下走,万科就在后头跟着,直到出了宿舍门口儿,万科才勉强跟得上,“祖宗,慢点儿走,我来是叫畏爷早训,”万科喘了两步,伸手拉了方伽尧的胳膊,“你这大早上走这么急干嘛去,我还等着你帮着我把畏爷喊起来。” 万科身上穿着大红色球衣,手里还揣着一红皮篮球,“这不马上决赛了嘛,南大那边儿听说可能还来人,咱们学校就想着抓紧时间在训练一把。” 方伽尧耳朵听着,撩了食堂帘子朝里走,“早训他不用去,”方伽尧数着第二节窗口,伸手要了碗玉米粥,捡了一小碟儿咸菜最后顺了俩饼,拎了一小袋儿就玩回走。 “啊?畏爷是输出担当,他不训谁训?”万科跟方伽尧掰扯的时候也顺便要了杯豆浆,又跟着方伽尧上楼。 现在时间不算早,方伽尧买完早饭回来的路上已经陆陆续续的学生准备去上早课。 方伽尧经常不在学校这块儿住,回宿舍的路上正赶上人群逆着往回走,对迎着脸的学生而言,方迦尧是生面孔。 几个擦着方迦尧肩膀过去的小姑娘忍不住回头,眼里头尽是稀奇。 长成这样儿的同学,很少见。 等又到了门口儿,方迦尧才扭头对万科小声说,“他不用去,多休息就能复原,比训练来的强。” 万科耷拉着脑袋勉强同意,等方迦尧轻开了门又想跟着进去瞅两眼,但是光脸凑进去一半儿,人就让方迦尧一个鸡蛋怼脸上了,“这儿没你事,拿着回去。” 关了门,方迦尧回头发现吴畏已经捂着脖子坐起来,这会儿后脚跟儿放在床边儿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抽烟。 中间就耷拉条毛毯,上下都光着,早晨就坐在烟堆儿里,用那烟的手正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眼睛里头混混沌沌。 “早餐,”方迦尧拎着袋子搁在桌面儿上,伸手把吴畏嘴里的烟掐了,摁在矮底的透明玻璃上。 划了挺深的一道烟印。 “抱歉,”吴畏抬头看方迦尧的时候先说了句抱歉,“过来让我看看。”说着朝方迦尧伸手,胳膊搭在他见膀的衬衫面儿上。 方迦尧早上穿了件儿白衬衫,领口高,最上面那一截儿扣子规规矩矩扣着,很完美的贴合颈部线条。 禁欲且规矩。 “先吃饭,”方迦尧把吴畏往上攀的手打下去,“别看。” 他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脖子上有挺红一印子。 晚上吴畏掐的。 他理解,所以不怎么在意,只是好奇吴畏醉成那样儿居然还记得。 “比赛你加油,我先去上课,”方迦尧撂了话就准备出门,临走指了指吴畏桌面儿上的纸袋子,“里头是上次你落我那儿的衣服,干净着给你送回来了,没事儿看看。” “你去看么?” 方迦尧到了门口儿,听见吴畏在身子后面问话,吴畏又重复一遍,“方迦尧,你去么?” 方迦尧这次挺坚决,回头对上吴畏的眼睛,“这次不去。” 说完就关了门。 今天天儿不好,没太阳,但是清爽,人走在外面明显能觉着凉快,以至于还不算太冷。 头顶上飘着棉花绪似的灰云。 一块儿扯着一块儿,黏糊不清。 方迦尧自己找了个清净教室,坐在阴凉地儿里,对着手机的反光扯了领子瞧。 脖子两边儿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手掌印儿,方迦尧捏着自己的皮肤摸上去,心里发烫。 他跟吴畏的关系现在越扯越乱,两个人越界,也就是一步的距离。 太危险。 方迦尧重新用手指捏上那粒扣子,脖子搁在椅子靠背上,盯着天花板上静止的扇叶。 情敌说他爱我_87 手机他关了机,他怕万科再找过来,也怕自己忍不住。 胃里不舒服,方迦尧身子就越沉,整个人也犯懒,歪在椅子上没了坐像。 他听万科说东科大跟南大的决赛就在这几天,等到最终的排位顺序出来,必定全部存活。 也就是注定得比一场。 早上吃饭潦草,又走了几步,这会儿胃里不友好,他后背上疼了一身汗,就嘴里咬着根皮筋儿抓了头发在脑后了个辫儿。 后颈就清爽很多。 等身上热乎气儿散的差不多,就枕着胳膊耗日子。 他侧脸对着墙面儿,听见外面走廊有点儿动静。 像是一伙人嘻嘻哈哈上楼,声音挺杂,估计有小十个,成分都是男声。 说来奇怪,这栋楼位置很偏,来的路又不好走,一般来自习的学生都不怎么会挑这儿,这会儿来这么多人就挺奇怪。 方迦尧脸朝里埋了埋,压着一边儿的耳朵,图个清净,但是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炸着往自己这边儿吵。 “东科大今年牛逼了,柯爷都让人拎起来打脸。” “放屁,就柯哲那个死娘炮会打篮球?别先走了找个教室先坐一会儿,来一趟腿都断了,能不能先歇会儿。” “有个叫吴畏的,听说就是他,这次来就干他,谁谁都别跟我抢啊。” “你们几个傻/逼,杜爷说话了吗,不嫌聒耳朵,这楼不闹鬼吧?一个人没有?” 人群堆走到临近的教室门口儿,方迦尧听见一个人的轻笑。 在所有的声音里头,方迦尧就能最准确地搜刮到这一个人声。 带着独特沙哑上扬的声线。 里面裹挟着一如既往的放荡。 这声音他听了十年。 第49章 方迦尧缓缓把头抬起来,眼睛就盯着门口儿的方向,人声越来越近,方迦尧捂着心脏,感觉里面一声一声砸在自己心壁上。 但是外面的声音最终还是擦着门边儿过去了。 听声音应该是下了楼,等方迦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湿透了,衬衫粘在后背上, 凉得发慌。 方迦尧换了姿势,整个人软趴在漆木桌面儿上,冰着一边儿脸,盯着墙发呆,甚至呼吸都忘了,嗓子卡了一声干涩的干呕。 杜欲让他想吐。 方迦尧趴了一整天,教室没人开灯,方伽尧基本就保持一个姿势没动,胃痛加上跟杜欲擦肩耳朵,哪一种都让他有点儿不好受。 外面空气有些潮,脸朝下埋着的方伽尧多少能闻到点儿雨水味儿,秋天的雨一场比一场凉,等看了眼时间,方伽尧知道吴畏那边应该结束了,他走到窗户边儿上往外探胳膊,摸了烟又放回去,手里空转着一个小盒儿,往下瞅。 方伽尧挑的这栋楼位置偏,距离体育馆的也有一点距离,他半个身子探出去能够隐隐看见一群人正从土鱼馆的正门往外走,几个人勾肩搭背,看着挺兴奋,方伽尧站在三楼都能听见下面的人声鼎沸,看着热闹。 回头他开了机,几十通未接都是万科,但是手机记录上的第一条,是吴畏。 只有一通,在五分钟之前。 方伽尧手指头悬在手机屏幕上犹豫,最终还是往下一挪,找了万科的好回拨回去。 “尧哥!!你去哪儿修仙去了,头一场比赛结束了,咱们稳赢!”万科那边儿吵,方伽尧听得也断断续续,因为心里揣着事儿,就对万科那边儿口沫横飞的事后解说没怎么有兴趣,只是懒懒提了一句,“吴畏呢?” 万科那边儿住了嘴,“畏爷走了,刚打完就自己拎着毛巾出门儿了,没去找你?” “随便问问,还有你知道南大有没有新来的人?”方伽尧说这话的时候把烟点了,一截一截的薄烟就从窗户口儿腾上去,混进同样模糊的夜色里,分不清了。 情敌说他爱我_88 “对了,我这不才想起来,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南大有个人篮球特牛逼吧,”万科跟记起什么重要的事儿一样,叫唤一声,“这不今天人家那边儿特地来了一波人誓要扭场子呢。” “他叫什么?”方伽尧顺着万科问,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儿谱,其实万科不说他自己也猜得到。 这会儿下雨了,雨气潮散。 一股凉风就顺着白漆窗户猛地灌进来,钻到方伽尧略显宽松的衬衫里,肆意掠夺。 “我想想,”听声音万科似乎找了个僻静地儿,这会儿说话也清楚,“杜欲,我想起来了,” “他叫杜欲。” 方伽尧淡淡说了句知道,就挂了万科的电话,然后站在原地很久。 不出意外的,他没带伞。 因为要遵守跟万科的约定,在决赛期间,方伽尧就算外面有零活儿也会做好交接,准时回宿舍休息,也就没管雨多大,冒着头就出去了,等到了篮球场门口儿,头上一层湿潮,他抖了抖身上水,听见身边的人多少都在谈论吴畏,他就静静听,手里捏着电话,到底是没回。 篮球场在就在一栋楼宿舍楼下,还有几个看完球赛没过瘾的学生在下面摸球练手感,去男生宿舍一共就两条路,要么穿过球场,要么绕道人工林,方伽尧心里没什么自觉,低着头想事儿就转着去了人工林,单纯是因为那边安静。 隐约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雨声。 其实关于杜欲,方伽尧有心理准备。 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那种面对他的执窒息感还是有点儿挥之不去。 杜欲控制欲太强,方伽尧再见他很容易陷入被动。 他想得正入神,前面多了道熟悉的男声。 “没拿伞?” 方伽尧猛地抬头,对面是同样浑身透湿的吴畏,这会儿坐在人工林的石廊圆亭上,脚底下踩着篮球,“过来坐。” 吴畏没什么表情,就是招呼他过去。 他没问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关机,也没问自己一下午在哪儿,可能单纯觉得自己站的地方漏雨,“你怎么也湿着?”方伽尧走过去才看见在吴畏脚边儿上竖着一把透明伞。 上次自己给他的那把,因为没颜色,离得远了就看不大清,所以方伽尧现在对有伞还浑身净水的吴畏有点儿好奇了,心情莫名柔和,就挨着他一块儿坐。 两个人在的位置中间有个古典圆顶,上头挡雨,就是面积小点儿,里头站得人得挨的非常近,才不至于有人湿了肩头儿。 但是偏偏吴畏身量大,他挺自觉往边儿上移了移。 “你还没说...”方伽尧故作轻松,想接着上面儿的话问,冷不丁就被吴畏抱住。 对方的动作很轻,把自己往颈窝揽的时候,也是一直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嗯?”方伽尧有的时候也会好奇,自己明明很排斥亲密接触,但是如果对象是吴畏, 可以。 以前跟杜欲在一块儿的时候,因为自己这个毛病,杜欲也没少抱怨,因为自己捂不热,杜欲选择把心留在这儿,用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肉体关系。 在杜欲那儿,爱欲分离。 爱属于方迦尧,欲可以是任何人。 加上后来出的那档子事儿,方迦尧彻底对杜欲死了心,把他丛自己心里挪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渣都没剩。 方迦尧对杜欲,至始至终,都有戒心。 方迦尧的声音埋在吴畏脖子上,发闷,自己说出话来都带着颤,“有事?” “你是不是见着他了。吴畏用掌心扣在方迦尧的后脑上,“所以不要我了。” “没有”, 方迦尧这两个字说得很快,几乎就是跟着吴畏的尾音甩出来的,以至于他没搞清自己否定的是吴畏哪句话。 “我是见着他了,”方迦尧说着话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交给吴畏,额头顶在他蝴蝶骨的肩窝儿里,“是我不要他了,跟你没关系。” “你从没属于过我,也就谈不上要和不要。” 方迦尧这话还是有意要跟吴畏撇关系,杜欲欠着自己的情债,庄家要是再多吴畏一个, 情敌说他爱我_89 就乱得掰扯不清了。 “这话不对,”吴畏指尖从方迦尧的尾骨处往上攀,指肚顺着骨节的凹槽处一点儿一点儿填满,“我不属于你,你可以属于我。” “方迦尧,既然你不愿意掌握主动权,”吴畏低头吻在方迦尧眼角上,“那就交给我,成吗?” 人工林这会儿有下了自习往这儿走的学生,里头没灯,又飘着雨,大部分人都没料到这场秋雨,都是紧赶着小碎步往树林子里蹿,声音由远及近,方伽尧听得清楚,“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先松开我。”方伽尧不敢保证就算有夜色跟凉雨的掩护,他俩现在站的地儿算是人工林的中央,一会儿来人都得从这儿过。 吴畏本人辨识度高,奶灰的头发全校数独一份儿。 “别动,”吴畏说话很轻,还带着点儿哑,只是把人掉了个方向,扣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盯着里面的方伽尧乐,“方学长害怕了?” “别闹,如果被看见——” “被看见?”吴畏没让方伽尧把话说完,自己的额头就抵上去,两边儿的胳膊撑在方伽尧擅自后头的大理石墙上,极尽压迫,“所以呢,被看见了,又怎么样?” “对你不好。”方迦尧很小一声。 吴畏一顿,蹭着他的额头,鼻尖相对,笑声溢出鼻腔,“嗯?担心我?” 方迦尧没回答,只是伸手扒拉着吴畏的肩膀,想把人推回去,“有人,马上过来了,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吴畏箍着把人圈近,下腹相贴,自己深沉躁动的呼吸就洒在周围,“我要你说清楚,” “对谁不好,怎么不好,为什么不好。”吴畏想他说清,这么令人高兴的话,他得弄清。 “现在不是——”方迦尧解释了半句,耳朵动了动,他听见有人说话。 “宿舍我自己住,让他换一间。” “别呀,杜哥,之前你跟小温腻歪得跟一个人似的,到这儿怎么还清口儿了呢?” “放屁,不知道杜哥来干嘛的?!在这儿提那个小蹄子,正主在这儿不知道啊?” 杜欲在里头轻笑,歪着头捏烟,走在人群最前面,旁边下课的学生没敢挨着这伙儿人走,走在最前头那个,看着怵人。 半条胳膊全是黑纹,松垮一件儿体恤在身上挂着,闷着烟往前走,天黑看不清长相,但声音很抓人。 标准烟嗓,就算笑起来,声音在喉咙里磨过三遍出来的动静儿,晚上听了都得心慌。 方迦尧听得清,吴畏自然也听得清。 “熟人来了,不招待一下?”吴畏贴着方迦尧的耳朵,鼻尖蹭在他耳廓外圈的耳骨上。 杜欲带着人已经走到了跟儿,他视力好,就在圆亭那儿停下了,眼睛盯着吴畏身子后面儿的方迦尧。 他做梦都想再看见的漂亮眼睛就在那儿眨。 但是马上就被一只手盖住了。 另一双男人的手。 吴畏单手把方迦尧的眼睛捂住,顺便用毛巾遮了方迦尧半张脸,另一只手握住对方后颈的皮肤,当着杜欲的面儿吻上去。 激烈霸道,含热带喘。 杜欲身后几个人刚才打诨的话才说了一半儿,就硬生生断在这个档口。 这人玩儿的野。 吴畏眼神自始至终都盯着拿烟的杜欲,嘴里抽着空儿跟杜欲打了招呼, “有失远迎,杂碎。” 第50章 吴畏从方迦尧嘴角一直往下,咬上他的喉结,一只手就这么把人兜着。 方迦尧只是忍着嗓子上的痒,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出声,眼前发黑,遁入一种虚无的空泛。 唯一实在的,是嘴里冲撞乱搅的舌头。 情敌说他爱我_90 他大脑现在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除了抱紧吴畏,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杜欲就看着没说话,倒是他身子后边儿的几个人反应过来开始喊叫唤,“我操,这什么情况,东科大这么牛逼吗,纯野啪都行?” “你他妈谁啊?”杜欲的手底下的人什么样儿的都有,有几个光听见吴畏后头那些刺儿头话就想给杜欲出头,“你很吊啊,我他妈——” “你是在叫我?”杜欲说话了,声音压抑着笑意,接着在后头叫嚣的那个人自动消声,老老实实的站在杜欲后头,刚才的嚣张劲儿让杜欲说得话一巴掌盖过去,屁都不敢出一个,跟着杜欲混了这么久,只要是个懂事儿有脑子的都心里清楚。 杜欲生气了。 杜欲生气,这就很稀罕了。 “你们几个滚上去,”杜欲扭头让其他人先走,“遇着老朋友了,叙叙旧,你们几个先上去。” “杜哥,要不我们哥儿几个...” “上去。” 杜欲一句话封死,后面几个人没耐何,几个拉几个的往楼上走,顺道儿还清了几个不怕死围观的学生。 “吴畏,”杜欲还认得他,就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烟掐了,两根手指一松,皱缩的烟头儿就吧嗒往地上掉,他有点儿恼的抓了抓脖子,对着方伽尧扯嘴角,“就离了我这么一小会儿就等不了?” 他认识的方迦尧,能给别人挨着坐就是稀奇了。 “以前没见你这么浪。”杜欲没觉得自己说话有哪里不对,口气里倒是宠溺。 杜欲往前走,掰着吴畏肩膀,有点儿烦,“借你玩玩儿行,玩儿完得给我洗干净送回来,我得带他回家,是不是,方伽尧?” 杜欲肩膀弯腰,肩膀朝前压,隔着吴畏抬眼顶盯住方迦尧,“你得跟我回家,”杜欲自顾自强调一遍,又续上一根,转头看吴畏,“挺长时间不见,我在你这儿怎么成杂碎了,嗯?” 杜欲对吴畏印象只停留在上次BCONE的决赛里,对于输了这件事儿他也一直挺在意,有的时候想起来,就会接连想着方伽尧。 如果他在,也不至于会这样儿。 “一直都是,你不知道罢了,”吴畏转了个身,朝着杜欲,“他现在是我的人,你再说‘借’不合适。” 杜欲也是挺利索的板儿寸,就是发色深,两边鬓角的地方剪的浅了点儿,留了两道浅发痕,他衣领宽松,稍一弯腰就能看见胸口儿的大片文身,他身高跟吴畏看齐,也是挺高一个子,走在人堆儿也是相当扎眼。 “我不同意,他就别想跟我掰扯清。”杜欲说话永远带着笑意,如果跟他不熟,都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方迦尧听得出来,他认真的。 方伽尧扯了毛巾,没看杜欲,只是微微外了头,“不回去,也跟你没关系。” “我跟你,这辈子不再有关系,你明白么。” “不明白,我这辈子都不明白。”杜欲两手一松,耸了耸肩,“我不是说了,咱们这辈子都没完。” “童尧,”杜欲叫了一声,没往前伸手只是站在一边儿,从兜里掏了一个小盒,里面躺着奶香味儿的曲奇,杜欲伸手咬了一口,口气跟哄小孩似的,“我也说了,等你到毕业,中间我不管你,你想干嘛干嘛,”杜欲把纸盒儿往旁边的石台阶上搁,改了话题,“应该还爱吃?” 杜欲全程说话都无视吴畏,就盯着那双漂亮眼睛。 死死盯住。 这会儿雨已经由大转小,洒在脸上尽是钻毛孔的小雨针。 “现在不爱了,”吴畏用食指勾住那个小纸盒,干嚼一块儿,“现在他爱这个,”吴畏朝杜欲扔了块儿糖过去,“比你的好吃。” 杜欲盯着手心儿里的糖块瞧了一会儿,咬着烟笑,“那不一定。” “吴畏,”杜欲临走撂了句话,“我来打球的,人可以在你这儿存,但我早晚得要走。” 杜欲摸着脖子上一块儿纹面儿,瞅着方迦尧,“童尧,我说话算话。” “你可以试试,我也说话算话,人你四年后带不走。”吴畏扔了饼干盒儿过去,杜欲伸手接了。 杜欲最后摆摆手,看着方迦尧轻笑,最后插兜儿上了楼。 “你真没必要掺和进来,”方迦尧额头抵在吴畏胸口,头发上的水就顺着往下滴,深深呼气。 “你看着我,”吴畏把他的脸捧起来,“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吴畏轻吻上去, “哪怕地狱。” 情敌说他爱我_91 雨就下了一夜,第二天就出了太阳,宿舍走廊外面闹腾,方迦尧从被子里把胳膊伸出来,下一秒就被人握住。 手的主人温度很高,烫在方迦尧胳膊上,两个人都是一顿,“你发烧了?” 方迦尧顺着吴畏的额头摸,还能感觉到对方在自己的手心儿里顶了顶,“有点儿。” “上次去医院的药还有么?”方迦尧坐着起床,想去旁边的桌子上找药,上次多买了几盒儿,在二层书柜上搁着,脚尖儿才下了地,就被吴畏用手拖着放上床,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就着水闷了就行,你该干嘛干嘛,晚上有比赛,我晚点儿回来,”吴畏轻描淡写,揉了把方迦尧的蓬松脑袋,也没拿药,抓了件儿衣服出门。 方迦尧只是对着刚才吴畏蹲过的地方愣神,昨天晚上遇见杜欲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吴畏回来也没多说话。 杜欲一直强调的, “童尧,我给你四年自由,时间到了,你就得回来。” 方迦尧早上就套了件儿连帽衫,蹬上鞋给万科打电话。 “今天晚上什么比赛?” 万科应该没睡醒,嘴张不开,“最后决赛了,要不我能早课都翘了专门补觉,等着晚上大杀四方呢,尧哥要没什么要紧事儿,下午再找我啊,挂了。” “你等...”方迦尧从电话里叫住他。 “嗯?稀罕啊,尧哥你头一回挂我电话没这么利索,是不是问畏爷?”万科头一回,语气里都是稀罕。 方迦尧被万科问对了,后半句就没往下接,只是问,“比赛什么事时候,在哪?” 万科一下睡醒了,连说话都利索了,方迦尧能听见对方挺大一声到抽气,估计这会儿从床上滚起来了,“尧哥,怎么着你晚上到啊?” “我就问问,”方迦尧盯着对面二层的药盒儿看了会儿,“不一定,吴畏那儿你不用打招呼,就当我不去。” “你这么藏着掖着,让畏爷高兴一回呗。”万科那边儿声音弱下去,不怎么清明,“行吧行吧,你不说我就保密,还是老校区那个体育馆,七点半开始。” 方迦尧知道晚上是东科大跟南大的决赛,杜欲应该是专门儿为了这件事来的,呆不久。 所谓四年之约,也是杜欲最后给自己的喘息。 方迦尧从来就没承认过,但杜欲自己倒认真了,还真就说了这话以后再没来找过他。 今天见面,也算偶然。 方迦尧挂了电话,就往床上坐,今天周五,课不多,自己答应了刑津北下午去一趟,就开始收拾,但是在路上先进了胡同,去了公寓。 把桌角地板瞄了个遍,就坐在床板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手里晃着盒儿烟,摸着手机找万科,最后也没按下通话键。 想找的东西没了,没了就没了。 方迦尧认命似的出了门,临走把烟盒甩到了门口垃圾桶。 去了南巷。 刑津北自己仰脸儿躺在软棉沙发上,倒着看见方迦尧脸上就乐了,“见着杜欲了?” 方迦尧听名字皱了皱眉头,“他还谁都认识。” “国外酒吧见过几面,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柯哲,酒肉朋友。”刑津北朝方迦尧勾了勾手指,挺神秘从桌子上撵了张绿纸,“拿着,Y给你的,说是酒钱。” 方迦尧接过来,眉头皱的更深,“支票?” 上头公司红章盖刻了几个字。 悦华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Y的公司?”方迦尧拎着支票看,法人章写着“吴越礼”。 姓吴。 “他给我这个什么意思?”支票上填的齐全,只有方迦尧银行账户那空了一行,金额大小写都是一水儿的整零。 两百万。 “我跳舞值不了这么多钱,你给退了,你开的工资管够。” 方迦尧说的是实话,刑津北作风奢靡,但平时对着在这儿工作的从来不摆架子,都当兄弟处,工资足额及时,方迦尧在这儿赚了不少,打算再过半个月就撤。 情敌说他爱我_92 跟Y一个月里头也不过见个三四回,之前约定的额外报酬也早就支过了。 现在这钱,没由头。 “你替我还他,就算我收了也不去银行,你看着办。” 方迦尧换了衣服,胳膊被刑津北拽住,“你可想好了,两百万好处费,过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赶你几年工钱,有这个钱干什么不好?” “那他想让我干什么?” 方迦尧停住,扭头看刑津北, “吴越礼跟吴畏又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问得刑津北没了下文,只冲他摆手,“多余的事儿,我不掺和。” 方迦尧临上台冲着刑津北说,“今天我早点儿收工,跟你请半天假。” “遇上什么好事儿了,钱都不赚了。”刑津北少见方迦尧请假,在这儿半天的薪水赶上一般兼职小几倍不止,方迦尧但凡来就没有早退的时候,头一次刑津北就来了兴趣。 方迦尧低着头,刑津北看不清他表情,但从声音揣测人肯定是笑着的。 刑津北还没琢磨过来,就听方迦尧说, “给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朋友送点儿药。” 第51章 方伽尧数着时间,到了六点半准时拎着纸袋往回走。 里头是他下午从书柜二层拿来的药。 一小盒儿退烧片还有上次从医院了多拿的ok绷,方伽尧其实下午在宿舍看了会儿书就一直在等吴畏回来。 门口儿就一直没动静,一年级的群里都是关于这次决赛的消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刷屏,飙红的99的信息气泡儿就没下去过。 方伽尧以为下午吴畏得回来一趟,想顺便在自己临走前看着吴畏把药吃了。 主要是早上吴畏体温高,很明显他自己没当回事,但是方伽尧放心里了,手里那一小盒儿药就装了挺长时间,一直没找机会给他。 得空的时候,成摞往下刷的微信消息也很难不去在意。 基本上里头在讨论的就是一块儿,南大的杜欲对上东科大的吴畏。 本身就是挺让人激动一件事。 不管懂不懂篮球的都想去看个热闹。 杜欲在南大名声挺大,因为之前跳街舞的关系,学校里关于一些艺术交流的机会基本都有他的份儿,这些方伽尧都知道,也不在意,他跟杜欲,没关系。 他一直都拎的清。 这次两个学校的联赛之所以比往年来的激烈,关键就出在吴畏身上。 东科大今天也有人了。 方伽尧进了学校大门口儿,也能感觉到路上基本没人。 原本一进校区的“厚德载物”四个字下面的小广场上这会儿冷冷清清空了场,凉风一吹,倒显得有点儿荒凉。 今年的秋天难得多雨,方伽尧先回了宿舍,把唯一一把透明钢骨的雨伞一块儿捏在手里,上面本来就有刻的字母,方伽尧握住伞柄的时候觉得上面多了几个刻痕,还没成型,也就看不出来,没在意就拿了往体育馆赶。 等到离着体育馆还差几百米的地方,方伽尧就能听到里面人声炸了,二楼爆出来一小撮人头,眼看着站不开,但是还是一股一股往上冒。 有点儿挤。 方伽尧就站在一楼的门口儿,没往里去,从窗户往里看。 二楼坐着校领导,穿着白衬褂嘘着热水,旁边站着低年级的女学生,红衣旗袍站在一边儿,除了二楼的领导专座区,剩下的但凡一点儿空地上都摞着人,因为人太多,情绪还都比较亢奋,校领导大多都在捂着太阳穴摇头。 年轻人的玩意儿,他们有点消受不起,吵倒是真的。 情敌说他爱我_93 “尧哥?你在这儿站着干嘛?进去啊?!”万科搂着几个同校男生的肩膀,“咱们有专席,我带你去进去。” “不用,把这个带进去,给吴畏就行了。”方伽尧伸手,要把袋子往万科手里搁,万科一个花体转弯儿,胳膊滑到旁边人的身上,“别别别,这玩意儿我可不要,你要是真心想给就自己过去,“畏爷不稀罕这药,他稀罕...” “万科,”方伽尧叫了他一声,意思是旁边还有同学,不该说的话别说。 万科被他一提点,嘴巴也知道往回闭。 他平常嘻哈惯了,知道自己胳膊底下搂的可都是直男兄弟,在东科大对GAY的包容程度都还是个迷。 “尧哥,你真不去啊,我看畏爷下午精神头儿可不怎么样,”万科不开玩笑了,挺严肃,让旁边的两个人先上去,自己找了块儿僻静地儿跟方伽尧掰扯,“畏爷下午都还没怎么活动呢,汗就成片往下淌,他自己光去冲凉就去了三四回,”万科不瞎,看得出来畏爷身子不舒服,自己过去问的时候,又会被吴畏说着“没事儿”打发回来。 不过万科也想了,就畏爷这身体素质,也不会有多大的事儿。 “还有尧哥问你件事儿,”万科磕着后脚跟儿,朝体育馆里头看了一眼。 “说,”方伽尧往天上看,鼻尖儿嗅着潮气没忍住也朝万科身后瞄了几眼。 吴畏在做热身,旁边儿围了一圈小姑娘,忙着擦汗递水,他就坐在一层的观席台上,扭头跟旁边儿的队友说话。 “尧哥,”万科把方伽尧的注意力拽回来,“畏爷跟杜欲是不是有什么梁子啊?” “怎么说,”方伽尧把视线收回来,捏着手上的小纸袋,一点一点把封口的褶子摊平,“吴畏说的?” “不是,畏爷的心思一般人瞧不出来,但是今天下午两队见面的时候,他跟杜欲气氛忒怪了,”万科挠挠脖子,“两个狠人在一块儿情绪就太明显了,私底下的几个兄弟都说,畏爷搞不好跟杜欲有梁子,”万科特小声儿猜测,“昨天有人看见了,说是在人工林里头就有事儿,具体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今天这场球有看头了。” “尧哥,这事儿你知道么?”万科站在外头用两只胳膊互相自己抱着搓了搓,看方伽尧没开口的意思,就自顾自说,“这天说冷也太快了,先不说了,里头快开始了,”万科跟方伽尧再确认一遍,“尧哥你真的不进去?其实就一晚上,错过了以后就没得看了。” 体育馆开始报语音,几个带红袖章的学生也开始从楼上到楼下维持纪律,凡是有座儿的都被摁倒椅子上,剩下的都给清了场,按年级一溜儿的排在门外面,学校为了照顾同学的情绪,特地把一楼的几个大门打开,再有就是找了学校新媒体的几个学生在学校内网上挂直播。 可能校领导没料到今年的热情这么高,所以一切安排就显得仓促,以往各届篮球赛东科大都垫底,体育馆从来没来过这么多人。 方伽尧站在门口,迎面就是里面被清场的无座学生,外面站也站不开,冷不丁手就给万科拽住,“你要是现在还想站在门口儿,那就真是干图个热闹了,跟我去换衣间,给你挂个工作证,名正言顺的在里头。” 方伽尧跟着万科挤进人群,确实,门外站不开。 他就什么话也没说。 换衣室就是上次自己打扫那间,现在里面稀稀拉拉还有几个没换衣服的队员,都扒拉着橱门一脸兴奋,“不是你们看没看见,南大的柯哲,操,太社会了,瞧那一胳膊的黑纹,这他妈是来打球的?” 有人听见就笑话他没见识,“你去年没来吧,他暴力扣篮,直接把咱校的学生干住院了,知道为什么都不抢他的球么?” 另一个很滑地续上,“怕死呗。” 方伽尧耳朵里听着,接着万科给的一个透明塑封的纸牌儿,上面写着“工作人员”,万科拍拍他肩膀,“行了,有了这个牌子今晚上在体育馆想上哪儿浪都行,”万科自己似乎挺满意,又冲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凶,“这他妈还没开始,别这么没出息行吗?” “也倒是,”其他人都连头套上艳红的球服,抓了把头发,“今年不好说了,咱们这边儿出了个吴畏。” 吴畏的名声在刚入学的时候,就传遍了,有钱加有颜,没几个人不认识,最近联赛上表现又扎眼,这个名字在男生堆儿里的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开始就给关注的小姑娘。 方伽尧把蓝绳挂到脖子里,顺着换衣间前墙上的窗户往下看,下面的情况的看得很清楚。 屋里的几个人就东扯西扯了一会儿,都被教练叫下去,到了一楼通道,开始站双队。 万科简单交代几句,也跟着他们跑下去,屋里就剩了方伽尧。 方伽尧依着换衣间的门口往下看,吴畏已经起身跟着刚从二楼下来的队友站到通道门口。 他站第一个。 纯红的球衣,挂着13号的字母,这是前锋的数字,输出主力。 他眼神朝下,像是谁都没看,耳后的肉疤在体育馆的强光下很扎眼,后颈的骨头凸显,在他扭头的时候更明显,等他转头的热身的时候,方伽尧明显能感觉到他在这儿停顿的视线。 方伽尧总觉得自己站在哪儿,他都能一秒找到。 两队前移等站到中间白圈的时候,吴畏正对上杜欲。 方伽尧微微往前倾身,手里不自觉攥紧,两个人在场地中间站定,全场瞬间爆炸—— 主要是两个人气场太强,又名声在外,基本上只要对脸站着,就是 尖锐的人声往耳朵里灌,方伽尧微微皱了眉头。 “同学?”等人声平息,身后响了一声清脆。 情敌说他爱我_94 方伽尧回头,是个红着脸的小姑娘,跟自己一样脖子上也挂了个小牌子,穿着条斑点的纱裙,怯生生地说,“那个...所有工作人员都要到一层去准备,你还没下去吧” 方伽尧低头看了眼自己工作证,点头,“知道了。” 等方伽尧跟着小姑娘到了一层,找了个边角站着待命。 工作人员没座位,只有围着一圈儿的场地分散站着,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最快反应。 他站得散漫,两边儿袖子挽起来,靠着一圈儿的栅栏,探着身子。 方伽尧今天也从脑袋后边儿扎了个揪,从后面能看见一截儿脖子,方伽尧生的白,穿衬衫显得干净,他盯着中间的吴畏看,手里拎着袋子,谁都没回避。 方伽尧后面是一群大一女生,认识方伽尧的也多,都蹿捣着身边的小姐妹往他那儿看。 除了身后的同学,吴畏跟杜欲几乎同时往这儿扭头,体育馆面积不大,很容易捕捉一个人的目光。 所以三方集聚的焦点,都在靠着栏杆的方伽尧这儿。 连主席台的校领导都往方伽尧的方向看了几眼。 但方伽尧自始至终, 眼里就瞧见一个吴畏。 猩红张狂。 “嘟——” 场哨开始。 裁判中场抛球,篮球在体育馆中间做了直线。 吴畏跟杜欲同时起跳, 杜欲纯黑的球衣胸口晃着15号,起跳高度差了点儿,球被吴畏用手掌兜住,直接撞给对方防区里的队友,开始做手势。 等吴畏跟着杜欲一起下落,两人肩膀相撞。 肉跟肉之间的骨头声儿很重。 两个人都使了力气,杜欲着朝吴畏撞,“球打得可以。” 吴畏反手,用身体截了杜欲的胡儿,两腿重重站定,点着杜欲肩膀把人朝后压, “这话不全面,” “今天我主要打人。” 第52章 在球场合理冲撞区,裁判的哨子就放在嘴上,一口气憋住到底是没吹。 吴畏卡人很厉害,杜欲只要摸球,侧方位吴畏都会卡位置。 “你玩儿我,”杜欲被吴畏拦了两次,下手就没分寸,之前他在球场没吃过亏,开场十分钟,整个人都燥起来,回身的空挡,指着吴畏,裂开嘴笑,“就在这儿,弄死你。” 吴畏抹了把头上的汗,把球传走,“试试,比赛跟你,我都要赢。” 方伽尧在看台上看的清楚,周围都是炸耳的欢呼,别人也看的明白,吴畏跟杜欲两个人绝对不对付。 “我操,今年猛了,两个人不要命了?” “只要是杜欲手里的球,吴畏必抢,立马传球防人,明显就是冲着杜欲去的。” 十分钟两边儿都开始疯狂进球,分差咬得紧,主要是东科大的主力牵制杜欲太多,全场两个人就缠在一块儿,肢体没少冲突,旁边的人看着就疼,都是肉碰肉的真撞。 吴畏攻击性强,咬得紧,几次杜欲扣篮不成,全被他在看篮筐边儿上抢了球。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东科大优势比较明显。 中场哨响,两队分开,各自分两边儿进了休息室,方伽尧顺着着东科大最后几个球员,一块儿进去了。 情敌说他爱我_95 “畏爷你他妈是真猛啊,”万科浇了一头矿泉水,凑到吴畏边儿上,还没怎么靠近,就觉得热,“畏爷,你怕不是烧着了,也忒热了,”万科凑上去想摸吴畏的肩膀,还没挨着就被吴畏用手腕挡回来,“没事儿,让我静会儿。” 方迦尧就站在门口儿,看万科耷拉着脑袋走了,自己就拿了药过去,吴畏坐在铁皮条椅上,两只胳膊耷拉在椅子上头,仰着头轻轻呼吸。 因为刚才剧烈运动从而起伏的胸口,这会儿还没完全安静。 “趁这个机会,把药吃了,”方迦尧也是才挨过去就觉得不对,吴畏的体温高的吓人就算有运动加持,但是从表皮里面儿透出来的热量就很醇厚。 “你发烧了,”方迦尧肯定,他从条椅后面半跪了一条腿,两只手按在吴畏的太阳穴上,顺手给吴畏脑袋上搭了块儿冰毛巾,“例行服务,”方伽尧胸前的小牌晃悠悠地在吴畏脑袋后面打转,蹭在吴畏的奶灰后面。 吴畏抬眼看了一下,伸手勾在小牌的蓝线上,把方伽尧又往前拽了拽,“你想怎么服务?” “张嘴,”方伽尧两只胳膊撑在吴畏两边,压低了告诉他,“吃药。” 吴畏抬了一只胳膊,拽了旁边搭在椅子上的毛巾,仰着头顺着方伽尧的后脑勺搭过去,自己捏着另一头,微微使劲儿,在毛巾搭构的空间里,吻在方伽尧下唇上,很轻一下,之后轻声说,“那我不客气了。” 方伽尧低着头跟吴畏面对面,他轻轻一点头,就能触到对方的鼻尖。 这一小会儿,毛巾里面的空气升高了几个温度不止。 方伽尧脖子往上,又红了一大片,等到他先受不了,扯了毛巾,扭脸喘气,吴畏才把头一歪,从方伽尧耳朵边儿上让出来,正经说,“药我已经吃了,你的服务我也打满分”吴畏说完站起来,耸了耸肩,就要往外走,方伽尧拉着他胳膊,“你命不要了。” “我要,”吴畏看心情突然变好,揉了把方伽尧的头顶,凑近他耳边说,“我这条命,还得留着爱你。” 方迦尧眼睛微微瞪大,嘴张了张没说出来,吴畏说话的声音小,周围虽然有休息的球员,但基本上没往这儿看,吴畏说完就侧着方迦尧的身子过去,方迦尧只是扭头看他,手里冰镇的矿泉水到底也没送出去,只是默默放在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工作人员里头,男女都有,有几个小姑娘早就站在一边儿的凳子前头瞧,看吴畏从拐角那边的橱子休息好往外走,几个挺气质的小美女都整了整自己纯边儿的裙子才敢往前凑,之前他们也听说吴畏脾气琢磨不透,所以保险起见谁都没敢往吴畏单独休息的地方去,只是停在吴畏必经的路口,等着给他递水松毛巾,“辛苦辛苦,喝水吗?” 小姑娘一个个瘦瘦弱弱,怀里倒是抱了不少。 饮料矿泉水几个牌字都有。 吴畏还没走近,直接拽了一边儿的万科顶上去,没说话朝着通道亮口儿出去了。 万科被临时加塞,也笑得灿烂,“小学妹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几瓶儿脉动红牛都让万科糟了,剩下几个实在喝不了的给了方迦尧。 “你先装袋儿里,喝撑了,”万科扶着肚子摆着手,“行了,我也下去,要是下半场优势保持,咱就赢定了。” “你等会儿,”方迦尧拽着万科的胳膊,“你等会儿多看着吴畏,他撑不住。” 万科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扭头,等看见方迦尧的表情嘴角也跟着耷拉下来,“不是吧,畏爷我看着除了就皮儿烫了点,其他不至于吧?” 方迦尧表情不好,万科要是再看仔细就能发现其实他眼角那块儿已经红了。 “只要吴畏有一次失误,就让教练换人,”方迦尧语气不像开玩笑,他跟着万科朝场地走,看见准备热身上场的吴畏,眉头微微皱起来。 万科说了句知道,等上场的时候,对着头跟吴畏交代几句。 方迦尧看见吴畏朝自己着儿看了一眼。 之后比赛继续。 篮球比赛最容易出现爆点和反超的炸点,尤其是在拉分不大的下半场,现在东科大跟南大的分数拉差不大,下半场反超很有可能。 下半场一开局热场的速度很快,只要篮筐儿开始有球朝里砸,不管进还是不进,总能牵着一圈儿人的喉咙。 尤其吴畏跟杜欲,总是一控一抢,而且明显能感觉的出来,吴畏比上半场更猛。 三分球直接走流水,碰上杜欲就暴力冲撞,全场都能看出来,吴畏在拼命。 开场十五分钟,136:159。 硬生生成了145:238。 杜欲扯着球服站在篮筐下面,旁边儿的几个站在一边儿跟着杜欲打商量,“操,姓吴的疯了?!” “妈的野过劲儿了,操我他妈手疼,”其中一个干脆盯着吴畏看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儿,一会我们就防他一个,剩下的杜哥你解决,逼他犯规直罚下去得了。” 杜欲控球往回走,“用不着,他就给我,球你们就等着捡。” 杜欲舔了圈儿口腔,直接控球往回走, 讲暴力,他跟吴畏。 都一样。 情敌说他爱我_96 方迦尧站在两个球框的中间,剩下的二十分钟,每一秒都很焦灼。 他脖子后面儿开始出了点儿细汗,原本坐在体育馆外面的人群突然炸了声儿,开着的玻璃门被猛地灌进来砸上,玻璃就爆了。 场面儿就有点乱。 方迦尧被临时抽调,迎着风打扫碎玻璃的都是男生,一开始叫方迦尧下去的斑点裙的小姑娘比较瘦,三挤两挤就混到人群堆儿里了,方迦尧个子高,逆着人群把小姑娘的胳膊拽着,“先出去,”说完就护着人往外走。 女生的身体轻软,带着点儿淡香,被搂着的小姑娘缩在方迦尧胳膊里不敢动,胳膊肘儿的地方微微泛红,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往上除了能看见自己睫毛,还能看见方迦尧的侧鄂线。 甚至连他脖子上的一颗痣都看得清楚。 “谢谢,”声音还是怯生生的,但是脸上烧火,她可能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脸一定不能看,就微微给方迦尧鞠了一躬,又说了句谢谢,捏着自己的裙缝儿跑开了。 方迦尧自己没当回事,把人送走,先回头看吴畏,之后脚就没挪动。 积分牌上的数字已经到了一种夸张的分差。 149:260 没可能再反超。 南大输定了。 玻璃爆炸所带来的精神刺激全部都融和到东科大赢面儿的定局里头,外头的人就往里面涌,门口儿负责秩序的几个保安跟戴红袖章的学生看了眼架势,直接往后退。 人太多,一股脑儿的挤进来,体育馆里头声音暴涨。 东科大赢得毫无悬念。 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五分钟。 方伽尧一开始是小碎步,后来变成长步,他顺着弯曲的过道开始向吴畏身边跑,门口灌进来的凉风把他头发吹得有点儿乱,但是他没管,双手扶着跟着夜风一样冰凉的钢管,就冲着吴畏的方向加速。 后来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他看见吴畏直接扔了球,篮球在他脚边弹飞,包括他的队友在内都是一脸懵,吴畏朝着杜欲的方向一步一步走。 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已经湿透的球衣。 方伽尧跑到吴畏身后篮球架的时候,没来的及喊出声。 吴畏已经一脚跺在杜欲的肚子上,杜欲整个人朝地上重摔,后背接触地面的声音直接震出了裁判哨。 “不好意思,最后我点下题,我说了,我是来打人的,”吴畏没管裁判哨子里的动静,趁着杜欲没爬起来,对着他后背又是一脚,杜欲干咳两声,趴在地上笑得震肩膀,“真他妈有你的,”杜欲用手攥着球服,皱巴巴攒成一团,勉强站着。 “就为了童尧?”杜欲刚站起来,旁边队友有几个已经站到他前面,当着吴畏,冲裁判喊,“这他妈犯规了!还不下去?!” 裁判没想到一开始打球这么拼命的小伙子离着比赛结束还有这么会儿的时候会突然打人,赶紧鼓着腮帮子往场上赶,吴畏没搭理,掰了杜欲前面一个人的脑袋,“我找杜欲,”那个人的头就被吴畏单手攥着,扯着头发往地上摔,“嗯,就为他。” “为他?”杜欲笑的声音很大,直接把挡在他身前的几个人对着大腿猛踹,沙着嗓子说话,“我他妈说让你们多管闲事了吗?!” “你凭什么为他?你配么?”杜欲声音很沉,方伽尧在他这儿也是底线。 他要的是方伽尧的心。 杜欲吼的声音很大,旁边站着的又规规矩矩憋着火往一边儿站,杜欲抬头,慢慢往场边儿上移,最后靠在栏杆上才勉强站住。 以前他不是没跟别人打过架,从初中那会儿开始,就在学校后边儿的小胡同里混,挨揍多了,也慢慢学会打人那套,等到了青春期开始发育,他就开始窜个子,到后来就越能打,他什么揍都挨过。 但是那是五年前的事儿,之后才是今天。 吴畏两脚,自己就没站住。 操。 “以前你什么样儿我管不着,”吴畏单脚踩着杜欲的肩膀往下压,胳膊顺手搭在膝盖上,盯着杜欲发红的眼睛,一句一句说得很慢,“以后你找他一次,我打你一次,死了我管埋,懂么?” 杜欲没回话,只是盯着圈外的方伽尧,“我说了,等你四年。” “等你麻痹,”吴畏可能有点儿恼每次杜欲每次都不听自己说话,干脆脚尖儿撵在他肚子上,转着圈儿造,直接拎着杜欲的领子往栏杆上撞,杜欲因为一开始就没准备,等着肚子挨上两下,就不好使劲儿,这会儿全被吴畏牵制,浑身的疼痛从每一处血管爆裂离开,最后额头开撕渗血。 “吴畏!” “嘟——” 情敌说他爱我_97 结束哨响。 方伽尧喊的那一声也跟着最后结束的哨声尘埃落定。 虽然吴畏在最后直接弃球打人,南大的分数也根本追不上。 等吴畏被人从杜欲身边拉开,才对着被人架出去的杜欲说了一声, “我说过,你跟比赛,我都会赢。” 方伽尧侧身从看台席上翻过去,往吴畏身边跑,杜欲就跟他侧了个身。 方伽尧没扭头。 杜欲张开喉咙叫了他的名字。 方伽尧脚下一顿,之后继续往吴畏身边儿走。 他跑过去架住吴畏的胳膊,虽然心里有预期,但还是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你先跟我走,”方伽尧觉得自己专门带药就是白搭,现在吴畏这体温只能去医院,“先去医院。” “你等会儿,”吴畏扯了方伽尧的衣领,手劲儿可能大了,直接抓飞了方伽尧最上面儿的那截塑料白扣儿,方伽尧穿得就偏休闲,吴畏又没讲究,直接把方伽尧的衣服抓松了一大截儿,“你别以为我没看见。” “嗯?什么?”吴畏现在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沉,混杂这鼻音很难听清,方伽尧只觉得脖子上一股一股往上冒热气。 周围都是过来帮忙的学生,还有刚才算严重违反校规校级的行为,学生会的几个高面积学生已经得了校领导授意,开始往这儿赶,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吴畏转。 “刚才她是不是在你这儿待过?”吴畏用手在方伽尧胸|口上画圈,“你抱她了。” 方伽尧才明白,吴畏说得“她”指的是刚才的女生,就想张嘴,但是吴畏直接用胳膊在方伽尧脖子上套了个圈儿,身子就压在方伽尧身上,声音懒散,“味儿重,我得清清。” “你别...” 方伽尧被吴畏传了热,现在也是热汗一身,他瞧见吴畏眼里已经没了清明,刚才那股狠厉劲也没完全过去,现在说得话做的事都很大胆,但是现在是敞亮拥挤的公共场所,很多事儿都不能当着面儿做,他怕吴畏现在越了界,就架着人往外走。 但是吴畏没让他动,在他这儿还再在意刚才的事儿,吴畏几乎是贴着方伽尧的耳朵说话, 热腻的空气就往方伽尧耳朵里钻, “我想吻你,” “现在特别想。” 第53章 “让我亲一下,成不成?”吴畏把头埋在方伽尧肩窝,声音很小。 “现在不行,”方伽尧把吴畏的身子往上兜了兜,他知道现在不能让吴畏干这事儿,就先把脸别过去,没忍住脖子红了,对着吴畏算是半哄半劝,“等会儿没人的地方——” 说到最后方伽尧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声音在嗓子里抽离的喑哑续上刚才的断话,“再给你亲。” “同学,你们先等一下,”挂着红袖章的几个学生从看台上走下来,“现在不能走,校长说了,先去主席台一趟,说说刚才什么情况,”一共下来三四个男学生,带头儿的是个小眼镜,这会儿反着光,头发也被刚才的风刮得挺乱,“我们篮球赛是要赛出友谊,赛出精神的比赛,你刚才——” “现在没空,”方伽尧截了小眼镜的话,“我们现在去医院,没法儿去。” 周围都是乱哄哄的学生,有的已经从看台上跳下来,继续朝这儿涌,没一会儿就堆了一圈人,小眼镜个子欠点儿,就扒拉着人群还很执拗,扯着嗓子喊,“你是不是没听清?校长说的!” 方伽尧朝看台上扭头,猩红的台桌布上面,几个白衬衫的肥圆肚都提着裤腰带往下看,小眼镜看方伽尧朝上看了,以为这事儿说动了,赶紧趁热打铁,“你们现在上去说明情况,再顺便态度良好认个错,指不定还能落得个从轻发落。” 方伽尧轻轻扶住吴畏的后背,感觉对方埋在自己脖子上的嘴不老实,脚步没停伸手摘了自己胸口的塑料牌,扔给小眼镜,眼神往后看,发现让吴畏吃醋的小姑娘这会儿正在人群后面站着,眨着眼睛朝着儿看,方伽尧直接偏了目光,又对着小眼镜交代,“给校长说声儿,让他等会儿,现在没空。”说完把吴畏半扶半推出了体育馆的门,后面小眼镜应该是扯着嗓子在人头堆儿里说了什么,但是方伽尧听不见了,也无所谓他说什么。 出了门,外面已经飘着不大不小的雨,两个人连汗带水,全部浇了个透彻。 “去医院,”方伽尧朝着校门口儿的方向走,吴畏明显不怎么想不配合,“回宿舍。” “你别闹,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方伽尧声音带了点儿颤,“真的,别当小事。” 吴畏听出来方伽尧声音不对了,低头看他, 两个人现在就站在雨里,方伽尧脸上竖竖八八的都是水痕,吴畏有种错觉,里面一定有一条流的是眼泪。 情敌说他爱我_98 吴畏稍微离方伽尧远了一点儿,伸手捧住他的脸,问他,“不高兴了?” “嗯,”方伽尧鼻音出来了,“就去医院行吗?” “行,”吴畏往方伽尧拿的袋子瞄了一眼,“这不有伞?” 方伽尧也顺着他低头,声音有点儿木,“嗯,有伞。” 但是从去医院到回来,这把伞谁也没用。 就让他安安静静躺在里头,在盛水的袋子里晃荡。 去了医院医生也就拍了拍吴畏额肩膀,开了上次的退烧药,方伽尧除了回来的时候,袋子里多了一盒儿退烧片,其他什么都没变。 医生说了, “就这个小伙子这个体格,这点儿压根没事儿,回去吃药,发发汗,明天保准活蹦乱跳的。” 这就导致方伽尧跟着吴畏再回到东科大校门口儿的时候,才九点半。 雨停了,还能闻见挺好一泥草味儿。 “这个给你,你先回去,”方伽尧从自己袖口儿那把袋子递给吴畏,站在校门口不往里走了,吴畏就低头看他,“我病了,”声音有点儿沙,又强调一遍,“为你病的。” 吴畏把胳膊搭在方伽尧肩膀上,把人往怀里一带,微微低着头,“你是不是得付点儿责任,方学长。” 方伽尧没看他,耳朵上有点儿红,“我知道,”然后才抬头,“以后别这么拼命了。” 吴畏喜欢方伽尧的后颈,很干净。 现在在后面儿白皮上贴着已经湿透的发丝,对比挺明显,吴畏伸手,点在他脖子后面的凸显的骨节上,一点一点帮他清理碎发,“我乐意。” 方伽尧直接回头,眼神很复杂,但是什么话都没说,“我跟你先回去。” 刚才的比赛,方伽尧跑过去的时候就知道吴畏想干什么,那种不顾一切的狠劲儿是方伽尧不想看到的,吴畏没理智的时候,方伽尧心里发凉。 怕他越界。 怕他出事。 为了一个终究会让他后悔的人做傻事。 “先回去,”方伽尧带着吴畏上楼,他不大放心,吴畏这体表特征比一般人来的凶,看着吓人,方伽尧原本想走的意愿就不算坚定,被吴畏两句软话打回来。 “等会儿,”吴畏转身换了个站位,从方伽尧旁边挪步去了他身后,把方伽尧头上的皮筋儿拆了,“我帮你扎个,乱了。” 方伽尧发色深,是常见的黑色,里面没有多余的杂色,只是天生有点自然卷,加上原本发际线偏低,吴畏肉眼能见到他扎头发的次数就挺多,以前他觉得长头发的男生不好看,现在想来,该是遇见方伽尧晚了。 吴畏把皮筋儿用牙齿咬住,伸手在方伽尧的头发上抓。 他以前没干过这事儿,但是在方伽尧头上就莫名顺手,尤其把他的散发聚拢,指缝儿里的触感让吴畏忍不住凑上去闻。 动作一大,碎发就往下掉。 “是不是长了?”方伽尧自己伸手摸了摸,“抽个时间去剪了。” “别剪了,”吴畏用手指撑着皮筋儿往上套,临走还摸了摸方伽尧的耳垂,“挺好看的。” 说完这句,吴畏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刚才摸过的地方一点点冒红。 之后揉了把方伽尧的脑袋,没说话,走到前面。 他知道,方伽尧怕瞧,盯着会害羞。 学校里头过了篮球赛的点儿就变得异常热闹,吴畏走在前面,没跟方伽尧挨着,恢复到原来的距离,方伽尧在后面就能肆无忌惮的盯着吴畏瞧,吴畏在前面插兜,走得随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畏一个人的时候,很酷,至少方伽尧会这么认为,方伽尧所能想到吴畏会干的事,都和一个人有关。 路上吴畏的手机响过几次,都是只有个开头,就让他在兜里掐死,连看都没看。 方伽尧自己身上的衬衫是湿透后又被夜风硬生生吹干的,现在凉风往里钻的时候还能带着雨水的潮气,他伸手朝自己最上面的那粒扣缝儿上摸,被吴畏拽掉的地方还有半根线头。 这件衬衫扣子间距比较大,因为缺了最上面那个,导致方伽尧领口儿被风一吹就能露一片。 上面浮了一层他没看见的粉红。 情敌说他爱我_99 男生宿舍楼下人不多,大部分都是等着楼上兄弟的男生,围在一圈抽烟,但是今天没人抽烟了,都盯着楼下的女生瞧。 女生挺白净,打扮不算美艳,但绝对清纯,男生堆里喜好各异,但是碰巧几乎所有男生对楼下这种类型的女生没有抵抗力。 女生淡黄色的连衣裙,低着头,露出一截儿好看的脖子,头发细软半搭在耳朵后面,垂到后背,还能看见细滑的耳坠,被风吹着轻微摇晃,无形中挺勾人的,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收纳盒儿,偶尔会微微抬头,往男生宿舍看一眼,接着再往人工林和球场的方向看一眼,之后又会低头不说话。 手指头轻轻在塑料盒上敲,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么纯的少见了,”围成圈儿的男生里头有人说,口气还挺可惜,“甭惦记,没见着人家等男朋友的?想追也晚了。” “也倒是,就挺不甘心,别说这还没看见正脸儿,等会转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 “滚滚滚,吃不着就说酸,你这种人活该单身,人家挺好一姑娘怎么还配不上你啊?!” 几个男生说话声音没控制住,大了。 惊动了穿裙子的女生,她没忍住朝这儿看了一眼,双目带羞,两颊绯红。 这一回头,直接把一圈儿的男生看愣了。 “操了,真他妈好看。” 等女生扭过脸的去的时候,人堆儿里有人没忍住,脏话夹杂着最纯粹的赞美就这么说出来了。 剩下的几个点着头表示同意。 女生确实耐看,圆脸大眼,鼻尖儿挺,站着身段儿也好,女生远看就涂了支浅色的唇釉,不扎眼,但颜色温柔。 方伽尧跟着吴畏从人工林里穿过来,没留神撞在吴畏后背上,“怎么不走了?”方伽尧额头靠上去的时候,吴畏后背正烫。 “我去买点儿东西,你先上楼洗澡,我回去再洗。”吴畏撂了话,从男生宿舍楼下转身往东,沿着水泥路,去了正对面闪着“超市”的牌子底下,低头撩了门帘进去了。 进了门口儿,里头收钱的大妈正掸灰,瞧见挺高一个子进来,亮了亮眼,“要点儿什么?” “进来待会儿,”吴畏找了个角落,靠在货栏下面,想了一会儿,伸了胳膊问,“有酒么?” 和两口解燥。 他现在如果跟着方伽尧回宿舍,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方伽尧站着等了一会儿,见吴畏没出来,打算上楼。 “方...伽尧” 方伽尧听着声音耳熟,等转过身,就看见刚才在体育馆见过的女生。 只不过换了条裙子。 身上的香味儿没变,方伽尧稍稍离她远了一点儿。 “有事?”方伽尧用手把领口儿收了收,锁骨往下就看不见了。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过来谢谢你,在体院馆...”女生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方伽尧只听见一个尾音。 “应该的,你不是也提醒我下楼来着,扯平了,没什么好谢的,”方伽尧朝她点头,微微侧身绕开她,但是对方截了自己半步,身子又跑到自己前面来了,方伽尧再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还有...这个...给你...”女生伸出胳膊,挺滑的丝料面儿水袖就顺着她细白的胳膊往下滑,“我是...隔壁班的,宋...希玉,就谢谢你,”她说完把自己怀里的盒子塞了,头也没回就提着裙子往回走,路上还差点撞上打球回宿舍的男生,低低叫了一声,颠着小碎步进了人工林。 鹅黄的碎裙角,就湮在松翠里头。 方伽尧等到了宿舍,单手解了扣子,把盒子跟自己的眼抬到齐平,发现里头也是药。 不过比自己从医院拿出来的还要齐全,退烧、感冒、外伤消肿通通都有,里面有个兔头玩偶上面夹了一页纸。 上面是她的字,粗头碳素笔写得可爱花体。 你好,这些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晚上看见你跟舍友出去,问了才知道去了医院,我的一点心意,体育馆里谢谢你了。 宋希玉。 方伽尧把纸折了往盒儿里放,找了件换洗衣服,进了阳台浴室。 只不过他没听见,关门的声音跟宿舍开门的声音重合。 等他冒着水汽从阳台出来,吴畏已经坐在桌上钻研那个小盒儿了。 情敌说他爱我_100 “宋希玉,”吴畏捻着纸念出来,胳膊撑在自己侧脸上,扭头问方伽尧,“她叫宋希玉?” “嗯,就是体育馆碰见的小姑娘,”话说了一半儿方伽尧才想起来,“正事儿忘了,先吃药,”原本这几个白药片儿吴畏今天早上就该吃,现在吴畏一直用身体扛了十二个小时,方伽尧顺手把换下来的衬衫往椅子上搭,给吴畏冲了热水。 “这药谁的?”吴畏盯着方伽尧掌心儿里药片,用自己手指头乱翻,脸朝一边儿歪,“她的我不吃。” 方伽尧把热水放下,给吴畏看包装盒,“上次我陪你去医院那盒儿,我的,”方伽尧离得吴畏近了才闻到酒味儿,眉头皱起来,“你喝酒了?” “嗯,不多,身上燥,”吴畏吞了两片儿,人就犯懒,伸了胳膊拽方伽尧的胳膊。 方伽尧在屋里穿的是短袖,吴畏抓就抓胳膊上的一层皮肉,他仰着脸说,“要是没了杜欲,你能跟我在一块儿么?” 方伽尧没想到吴畏会这么问。 但是有一点他能回答,“不能。” 吴畏听了反应不大,就跟早就知道似的,把方伽尧往自己跟儿里带了带,“不喜欢性?” 吴畏最早在新生入学那会儿就注意到了,方伽尧不喜欢别人碰他。 应激反应虽然不会很严重,但是有。 方伽尧突然转头去看吴畏,眼里是被戳破秘密之后的惊恐。 这件事连杜欲都不知道。 讨厌触碰,意味着抵触性。 不可控制,本能的生理反应。 “这样的距离讨厌吗?”吴畏声音低,在房间里听着像一种引诱,加上比一般人来的要高的体温,方伽尧腰上开始发酸。 侧着一边儿,从头顶到脚尖儿。 酸得站不住。 方伽尧指尖发颤,轻轻绕到吴畏耳后,压抑着出声儿,“不讨厌,” “但是,是极限。”以前这样的距离,方伽尧连想都不敢想。 方伽尧低着头,眼睫毛颤了颤。 “我知道了,”吴畏松了手,抓着方伽尧肩膀上的毛巾,伸手在方伽尧头发里头抓了抓,吻在方伽尧下颚角上,“等我。” 方伽尧感觉从头顶抽离的那双手。 余温还在。 吴畏没说多余的话,直接进了浴室。 方伽尧心里空了一块儿,他一直背负所谓“爱”的负担。 所有人对他的喜欢,他都自觉无法回报。 杜欲是,吴畏也是。 方伽尧对“喜欢”两个字有负罪感。 因为给不了。 吴畏感情越是热烈,方伽尧越是想躲。 杜欲爱而不放手,最终选择爱欲分离。 他怕吴畏成了第二个杜欲。 之后永无休止。 方伽尧用手撑了自己的白衬衫,盯着上面空了扣子的那块儿地方,手指穿过去,他以前做过假设,如果吴畏是特殊的,至少跟吴畏在一起一般的肢体接触不会让自己这么反感,但是牵扯更深层的爱|欲。 自己能不能接受。 但是生理反应该有的都会有。 吴畏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情敌说他爱我_101 他把衣服盖在脸上,脸朝后仰着,薄薄的一层透过去,方伽尧能看见亮灯的天花板。 五颜六色的情|欲在他这儿, 白纸一张。 可能是夜风吹在刚洗过的皮肤上太舒服,方伽尧闭了眼在椅子上轻轻摇晃,均匀的呼吸带着他往梦里走, 直到温热的触感上唇,带着沐浴清香, 他睁开眼,肩膀被人按住,自己仰着头接受轻吻,透过衬衫只能看见倒着的吴畏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睫毛划在衣料上, 隔着一层衬衫,吴畏的体温也能透过来。 是一种异常的、强烈的温热,口腔里混合的热气掺杂着一种诱导, 吴畏说话很轻很慢,落在方伽尧耳边的话轻飘飘搔|耳, “你害怕的,我都会教你,” “先从接吻开始。” 方伽尧能感觉到,吴畏的手掌履在自己喉咙上,沿着自己耳下的皮肤一寸一寸到了下颚的三角区,食指顶在软肉上,口气略带恳求, “作为报酬,求你件事儿,” “今天晚上,让我出汗。” 第54章 方伽尧睡醒的时候,宿舍里没人了。 但是木桌面儿上摆的几样儿都是食堂早饭,一碗咸糁上还飘着蛋花,旁边躺着两片儿葱油饼。 刚睡醒的嗅觉特别敏感,方伽尧下床赤脚上了宽面儿的板凳,膝盖抱在胸前,用汤勺在糁汤里搅了两下,底下就往上翻葱花圈儿。 方伽尧一般不吃早饭,以前自己在公寓住的时候,一个星期吃不了三回。 现在现成的往桌面儿上摆,就低头尝了两口,顺便摸了手机,点开吴畏的微信,敲上去, 谢了。 醒了?教室510,一排二坐,宏观经济。 吃完就可以来。 方伽尧盯着手机,嘴里的汤都没往嘴里送。 手在上面悬了一会儿,回了个知道。 等着方伽尧换吃完洗漱开始去阳台找衣服,抬头发现自己昨晚那件儿白衬衫已经飘在衣架上了,这会儿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旁边就是自己送给吴畏的内裤。 纯英文字母的边儿,裤缝儿上还绣着一直黄色的鸭子。 好认。 当时自己没仔细找,只是找了大号儿给吴畏换上,现在再看。 撑大了。 自己在吴畏床上躺了一晚上,从后面贴着,吴畏后半夜开始出汗,两个人都粘,但是方迦尧没撒手,抱了一晚上。 早上方迦尧睡着的时候有自觉,吴畏气的早,冲了澡就出门,自己没起来,就睡得晚了点儿。 现在只有八点,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方伽尧在阳台门口儿站了一会,最后伸手,把已经吹干的白衬衫穿上,胳膊穿过袖口的时候,方伽尧能闻到一股淡香。 但明显跟宋希玉身上的有区别。 像是更浓烈的男士香水。 临出门就单手捏了领口儿的地方,到了食堂旁边儿的商店,方伽尧习惯性拐进去,手先是拿了一盒儿烟,等付钱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换成一盒儿透明五彩的水果糖。 情敌说他爱我_102 揣着进了教室。 进了门口儿就看见吴畏趴在桌子上,套了件儿黑皮夹克,应该是睡了。 人人都知道吴畏赢了南大,打了人,对吴畏的评价在群里就可见一斑,说好的离捧上天就差这么一点儿,坏的从他初中打架说到暴力伤人,不管怎么说,方伽尧轻轻用手滑着桌面儿,就停在吴畏发梢前面。 这是个温柔的人。 方伽尧就站在吴畏给自己预留的位置旁边,前排空着,教室后排倒是塞得满当,所以稀稀拉拉的前排特别容易成为焦点。 另外方伽尧在篮球赛上露过脸,认识他的人比以前多。 后面几排开始悄摸摸地说话。 “来了,”吴畏头没抬,只是伸了胳膊把方伽尧攥住。 “你怎么知道,”方伽尧没挣扎,顺着他坐下,用右手掏了一块儿方糖,“张嘴。” 吴畏听了这话才把脸转过来,冲着方伽尧,等嘴里多了舌感糙面儿的白砂糖块儿,才说,“我的香水,”吴畏用手点在方伽尧衬衫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说完笑了,自己用胳膊挡了一下儿,“闻出来的。” “以前的不好闻。” 吴畏眼神一开始还是笑着的,看见桌面儿上的手机开始闪,嘴角往下,松开抓着方伽尧的手,反手扣住手机,没搭理。 “不接?”方伽尧之前就注意到,最近吴畏手机想的很频繁,而且他自己从来不接,只是看了一眼就挂。 心情不佳。 “没事儿,还有,瞧瞧门口儿应该是找你的。”吴畏把脸又转回去,抬手往门口儿指,“十分钟,多了我忍不了。” 方迦尧顺着吴畏的手指头朝外看。 宋希玉。 她搓着手站在门口儿,早上空气偏冷,能看见微微泛红的指尖。 “隔壁班宋希玉,漂亮吧。”朝后几排的男生眼睛尖,从宋希玉刚站到门口儿的时候眼睛就粘人身上了,“她站咱门口儿找谁啊?” “瞧谁往外走就找谁呗。” “甭猜,找方迦尧的。”一个人直接甩了笔,挺不屑,“到底因为长得帅,男女都往上凑。” “你这话有意了,小女生迷得五荤三素的我知道,男的谁往上凑啊?” “头一排那位,瞧见没,”那人说着指了指第一排的吴畏后脑勺儿,“保着方迦尧的,他数头一个。” 几个人坐得靠后,声音也就传在那一片儿,前面出门的方迦尧自然听不着,只是靠在门框上,靠外站了站,让教室里头的视线暂时中断。 方伽尧知道,像宋希玉这样腼腆的小姑娘,能过来就算不容易,但是方迦尧还是心里掐着一块儿表,怕吴畏等着急,“有事?” “嗯,你入学以来是不是还没入社团?”宋希玉眼里泛光,说话的时候也很有灵气,眼睛在眼眶里滚了滚,“因为学生会有任务,让我帮着宣传,”宋希玉伸手抵了张表,“参加不参加都是自愿,就能填一下调查意愿吗?” 宋希玉手里有笔,伸手往前递,瘦削骨感,很漂亮,但是笔没钱交到方迦尧手上,半路被截胡。 人是吴畏。 方迦尧在教室门口儿背光站着,吴畏过来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身子前面的阴影就更重。 方迦尧微微侧了身,跟宋希玉介绍,“舍友,吴畏。” 宋希玉跟个小兔子似的点头,就安安静静站在两个人前面。 “方学长,我改主意了,”吴畏整个人环在方迦尧身后,两只套着黑皮夹的胳膊就探到方迦尧胸口,“只给五分钟。” 方迦尧后背能感受到吴畏前面冰凉的金属拉链,硌在他后背上有点不舒服,他侧脸回了句知道。 宋希玉一直就站在一边儿看,两个人刚刚扭头说话的时候,离得很近。 出奇的近。 她不明所以眨眨眼,就看着吴畏在登记表上签了字。 她有点儿急,没忍住说,“这个先给方迦尧填吧,”说完自觉有点儿奇怪突兀,又补充一句,“因为要排序。” 吴畏把手扣在方迦尧头顶,朝宋希玉点头,“我知道,但是”吴畏隔壁垫在方迦尧脖子上,“他归我管。” 情敌说他爱我_103 宋希玉小脸通红,他不知道吴畏什么意思,就觉得吴畏跟方迦尧该是特别好的朋友,也笑着点头,拿着表走了。 “是不是挺漂亮,”吴畏挂在方迦尧身上,眼神往方迦尧领口儿里面瞧,“你里头都红了,” “因为她还是我?”吴畏总是喜欢对着方伽尧的耳朵吹气,导致方伽尧烧耳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发展成只要吴畏挨着自己站,自己就会反射性红耳朵。 “上课,热得,”方迦尧从吴畏胳膊环的圈儿里挣出来,“你还是想想下午校领导办公室,你能说点儿什么。” 早上学生会的小眼镜来过几次,吴畏这个办公室早晚得去一趟,听小眼镜说杜欲从校外的医院办了住院手续,临时走不了。 校长那儿得有个解释。 方迦尧其实打算下午没课直接陪着吴畏去一趟,但是吴畏说不用。 “有人多管闲事了,这事儿了了。”吴畏搭着方迦尧的肩膀回了教室,眼睛一直盯在他的领口儿上,“领口儿是不是大了。” 方迦尧低头,“有点儿,等会儿找个人缝一个,暂时先这样儿。” 吴畏没出声。 到下午的时候,吴畏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呼吸灯亮得很频繁,手机让吴畏静了音,只有小灯拼了命似的闪。 方迦尧在意过几次,见吴畏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自己也没多问。 下午都到了晴天绿草的操场下面儿,跟着隔壁班一起的体育课,选修之后,方迦尧也是头一次来。 方迦尧老远看见吴畏靠在足球栏杆上,捏着烟讲电话。 大学的体育课有选修项目,方迦尧选课的时候去晚了,就剩了瑜伽,瑜伽老师姓俞,过课率最低,期末最不好说话,所以他手底下剩下的学生,都是在选课的时候崩溃才被逼无奈的选择。 “落单的同学,组个两人队,快点儿,”俞老师站在人堆儿里,拍了拍手,头上包了块儿五彩方巾,风吹就能糊一脸。 方迦尧朝吴畏那儿扭头,张了张嘴,但是没出声儿,看吴畏电话越走越远,自己就坐在原地等。 下午太阳不大,光线好,照在人侧脸上很温柔,方迦尧不知道自己露着半截儿锁骨独子坐在草坪上,周围的女生已经在蠢蠢欲动。 “希玉,你不过去?”宋希玉舍友在旁边蹿倒她,“没看着小姐妹都搓手准备上了?!” 宋希玉扎了个高马尾,露出清爽的脖子,整个人键气又温柔,过来找她的男生也挺多,她都红着脸躲在舍友身子后边儿摇头。 那边俞老师上了脾气,看着学生这个效率就上头,“又不是相亲,看中哪个就拉个手,有这么难吗?” 宋希玉听着这话跟鼓劲儿似的,刚掰扯舍友的肩膀准备过去,就看见方迦尧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吴畏一过去,把围着方迦尧一圈儿的小姑娘吓退半步。 没人敢往上凑了。 宋希玉也呆呆瞧了一会儿,拉着舍友的手,往俞老师那儿走。 “电话挺急?”方伽尧没在意问了一句,吴畏也云淡风轻的回他,“家里的事儿。” “来来来,保持安静,队里确定好顺序,上下上下站位,帮着同学做做拉伸!”俞老师平时就喜欢瑜伽,纯碎是那种拿着兴趣当工作的人,对自己对学生要求严格。 “那商量一下,你——”方伽尧想跟着吴畏就站位问题打商量,只扭了个脖子,刚开口,自己就被吴畏按着肩膀躺倒。 吴畏谁也没瞧,自然骑跨上去,按着方迦尧领口儿,笑得恶劣,“我上你下的事儿还用得着商量?” 第55章 “吴畏。” “嗯?” “老师说的话你理解么?” “差不多。” “那你先别摸了,”方伽尧一直就没往吴畏脸上看,只是有点儿略带羡慕瞧着旁边那组的同学,别人规规矩矩拽着胳膊喊着号子拉伸,方伽尧只能忍着腰上的痒,不怎么配合地翻了个身,“痒。” 方伽尧怕痒。 情敌说他爱我_104 因为之前没怎么接触过人,这点儿习惯忘了。 然后笑出来了。 方伽尧伸着胳膊盖在眼睛上,肩膀就在吴畏身子底下乱颤,胳膊上湿了一片。 他不经痒,痒过了很容易物理流泪。 “别挡,”吴畏弓着腰,伸手攥着方伽尧胳膊,“我想看。” 吴畏声音有穿透力,本来操场面积就不大,周围又是围着一圈儿学生,旁边几个穿裙子的女生都壮着胆子往这边儿瞅,方伽尧侧着脸就能看见,腰上又被吴畏折腾,干脆勾着吴畏的脖子坐起来,声音又喘又痒,又不能太大声,到了吴畏的耳朵里就是,“你...现在再...弄我,腰就…受不了,” 方迦尧没开玩笑,吴畏掌心里头都是自己身上的汗。 他忍得辛苦。 一半儿笑一半儿疼。 “难受?”吴畏坐正,也不开玩笑了,掰着他的肩膀看,“腰上的伤还没好?” 方伽尧点点头,自觉有点儿矫情,脸上放轻松,“笑的,不碍事。” “抱歉,”吴畏扶着方伽尧的脖子轻轻往下放,让方伽尧平躺在草坪上,手掌没了玩笑花样儿,轻轻放在方伽尧的腰上。 帮着他按摩。 方伽尧想说不用,这个姿势挺奇怪,但是看见吴畏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太认真。 方伽尧从来不会对认真的吴畏说不。 他舍不得。 宋希玉就躺在间隔一组的对面,她也瞧的认真,在她身上帮着拉伸的舍友也顺着往那儿看,眉头就皱起来,“平时真没见吴畏跟谁这么亲,以前我还以为他就会打架呢,这么看挺好的,还能跟舍友开玩笑。” 宋希玉也点头,默默的说了一句,“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毕竟,一个人对另一个认真,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吧。 宋希玉盯着方伽尧胳膊下面儿露出来的半截儿侧脸,风从她侧耳刮过去,她抬手轻轻掖了,看着方伽尧渐红的耳根儿,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方伽尧他, 害羞了。 周围都是哀嚎,俞老师一组动作能来回反复个七八遍,等下了课,一个手脚好使的都没有,全都晃着胳膊,耷拉腿,勾肩搭背朝回走。 方伽尧先是从地上坐了一会儿,勾着领口儿消汗,他运动量不大,但是架不住吴畏一直在旁边儿,随时都可能的身体接触,让他神经一直绷着,吴畏说的教,可不怎么温柔。 尤其在室外,吴畏从来不避人。 他上课,没有预习。 吴畏从下课开始就一直在接电话,有的时候嘴里还会抽支烟,等着两三支的功夫,才算完。 方伽尧低头看着刑津北给自己的微信消息,靠在球门那儿等吴畏。 刑津北那儿,方伽尧打算干完这个星期就辞职,在那种地方待这么久,算是极限,赚的钱足够,也就没什么念想了,想着扭头看还在打电话的吴畏,自觉还得等一会儿,就提前给刑津北打了电话。 “刑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下周活儿撂了。”方伽尧伸手摸了摸兜,想抽烟。 “别介,再帮我撑三个月,你这水平的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刑津北嘴里有东西,说话又吊儿郎当,方伽尧听不出来他有这么着急,干脆把话说绝,“不折腾了,身体吃不消。” 方伽尧这不是搪塞话,最近工作兼着学习,确实身体不怎么舒服,从腰上的旧伤开始反复就知道。 身体不经蹧了。 刑津北那边声音突然正经,“你是不是跟吴畏在一块儿了?” 方伽尧张着嘴,没出声儿。 刑津北问得突兀,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畏在自己这儿算什么。 情敌说他爱我_105 做了情人该做的事,但是方伽尧从心里没承认这种关系。 如果一定要说清楚,倒不如说自己是在还债。 吴畏是自己的债主,他就跟个不知道回头的傻子,一个劲儿地朝自己这边把他最好的东西朝着儿搬,自己没处逃,只能蹲在原地一件儿一件儿数,一件儿一件儿想,自己能给他什么,还他什么。 吴畏不听劝。 “你别告诉我随口一问,还真问着了,”刑津北那边有一声挺清脆的火机盖儿,开开合合,刑津北的声音笑着问他,“你不说话我能不能算是默认了?” “你别开我玩笑,”方伽尧靠着球门站起来,微微朝背着吴畏的方向扭头,“我跟他中间隔着山,他过不来,我去不了,你该比我清楚,”方伽尧摸着自己领口儿缺的那颗扣缝,微微低了头,额头前面的碎发就遮下来一截儿,“我现在就是陪着他耗,他还小,遇见人的人太少,追着我也就是少年心性那一套。” 方伽尧说完长长糊了一口气,酝酿了情绪,“他走的那天,” “我在等。” 什么时候吴畏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了,放弃了,也就知道回头了。 刑津北说话听不出语气,“你看的倒透,言归正传,最后再帮我三个月,让我缓缓找人,工资翻个倍,这条件可以吧?” “再说,离了吴畏你不得照样活,照样吃饭睡觉不是,多留点钱,总没错吧?” 电话那头打火机的声音,停了。 方伽尧最后扯了把自己的领口儿,让凉风多灌进来一些,清醒了会儿说,“嗯。” “结束了?” 吴畏隔着几步往前走,方伽尧挂了电话,笑着扭头,吴畏就看得一愣,问他,“高兴?” 方伽尧没回答,反问他,“想不想奶茶加冰?” 进入十月份,已经不算热,学校里头在路两边儿站着的梧桐顶着泛黄的叶子来回摆,不算吃冰的好时候。 吴畏伸手捏住方伽尧的领口儿,顺便用指骨蹭了蹭他的耳垂。 温热柔软。 “想,”吴畏盯着方伽尧,“我吃冰,你喝奶茶。”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宋希玉旁边跟着舍友,很不好意思打扰这个气氛,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她从刚才就一直往这儿看,静静地听两个人讲话,一直就没找着能掺和进去的时机,舍友嫌他磨叽,干脆推着她上了。 “是这样的,我们校媒体想做一期关于吴畏的访谈文章,啊...这个是我们根据同学意愿归集的一个自发性活动,”宋希玉说到后面有点儿着急,咳了几声,“跟学校没关系,不会报送领导,这点可以放心,想问问吴畏同不同意,当然,要是你不想...” “可以,”吴畏没让她把话说完,扯着方伽尧的胳膊要走。 吴畏是男生,走路快,两步就让宋希玉在后面颠着小碎步跑起来了,她还有话没说完,一些具体问题需要敲定,吴畏突然往前走,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下意识跑起来了,声音一颠一颠的,“那...大概...你什么时间...” 宋希玉一跑脸就特别容易红,跟在两个男生后面就显得有点儿窘迫。 方伽尧微微拽着吴畏走得慢了点儿,安抚性地在吴畏后背上敲了敲,扭头问宋希玉,“想不想喝奶茶?请你,能边喝边聊。” 吴畏没说话,只是挨着方伽尧朝前走。 只不过明显速度慢了不少。 至少宋希玉能正常说话了,“谢...谢谢!”她眼睛微微睁大,用手背捂着侧脸,兴奋地挽着旁边舍友的胳膊。 方伽尧的温柔。 胸口噗通着,聒着耳朵。 但是宋希玉笑得两个酒窝都绽开了。 旁边马尾辫儿的小姑娘,倒是盯着宋希玉瞧着稀罕。 她印象里,宋希玉的笑从来是腼腆又含蓄的,今天这个笑,着实难得,之后盯着方伽尧很懂的点头。 学校里类似奶吧的消遣地儿很多,夏天扎堆儿,到了现在这个季节多少有点儿惨淡。 四个人随便从操场东边儿的小吃街上随便找了一家。 一楼空间有限,几个人挑了临窗靠玻璃的位置,宋希玉跟着朋友要了百香果汽水,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宋希玉就倚着胳膊微微歪着头看着还在点饮的方伽尧,旁边就是吴畏。 旁边,是很近的旁边。 情敌说他爱我_106 他们两个人的外套是挨在一起的,方伽尧的白衬衫上好像永远会有一个黑皮夹克。 属于吴畏的。 “你们先在可以聊聊,”方伽尧坐在靠窗的位置,吴畏拎着两杯饮料,挨着方伽尧靠走廊坐。 宋希玉瞧见方伽尧手里的是温饮,所有的冰块儿都在吴畏那边儿。 方伽尧说完就低着头,不再参与讲话。 “那个...”宋希玉挺紧张,手指在塑料大杯上来回磨蹭,她没敢看吴畏的眼睛,单纯跟他一块儿坐着都有种窒息感。 宋希玉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就没忍住朝方伽尧瞄了一眼,之后脸上就炸红了。 方伽尧领口儿大,因为坐着,低头的时候松垮的布料根本撑不住,宋希玉看见的,是属于方伽尧的锁骨,衬衫还有继续敞开的趋势,宋希玉赶紧扭脸,咬着吸管给自己降温。 方伽尧自己不知道,还在低头给万科回消息,聊的挺投入。 关于杜欲的。 就有点儿愣神,直到自己突然被吴畏扶着肩膀掰过来,才茫然的眨眨眼,“嗯?” 宋希玉跟着舍友也被吓了一跳,直愣愣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吴畏单手摘了自己右耳上的耳圈儿,捏着方伽尧的领口儿从扣缝儿里穿过去,用手指把方伽尧领口儿褶子和耳圈全部捏平弄正,等白领子竖在方迦尧脖子上,才点着方伽尧的喉结慢慢摩挲,“我弄丢的,我还你,但是从这儿往下——” 吴畏勾着方伽尧领口儿,眼睛看着宋希玉,字咬得重, “我的。” 第56章 方伽尧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用拇指轻轻揉搓金属耳圈的刻痕。 咽喉的地方,透着一小块儿凉意。 “其实不用,”方伽尧小拇指在金属耳圈儿上摩挲,想摘,但是手被吴畏按住。 “我给你的东西,只管享受,”吴畏说了这话,早就把身子转回去,对着杯子嚼了块儿冰,咬肌牵动太阳穴上血管。 起起伏伏。 像是野兽在撕咬猎物。 方伽尧知道吴畏不高兴了。 他现在对吴畏的情绪莫名敏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连吴畏的呼吸,方伽尧也能捕捉情绪。 自己每次拒绝他的给予,他都会不高兴。 所以方伽尧尽量接受,然后偿还。 玻璃里头还有马上将落太阳的余温,晒的方伽尧半边儿脸挺暖和,也就侧脸盯着吴畏一会儿,之后伸手轻点在他后背上。 算是道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也没...”宋希玉睁大眼睛,有点儿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吴畏会突然生气,但是能感觉是冲着自己,她下意识开口解释,但是不知道字要解释什么,手心儿都出汗。 “没关系,他就这样儿一会就好,你们先聊聊关于稿子采访的事儿,我出去一趟,”方伽尧侧身站起来,扶着吴畏的肩膀。 他们坐的是带转儿的圆凳,方伽尧得从吴畏的身子后头绕过去,等挨着吴畏胳膊就被他攥住,吴畏抬了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一带,“多久。” “晚上可能不回去,”方伽尧扶着他肩膀,就简单一解释,但是腰上的手没松,吴畏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了,两腿叉着,用膝盖把方伽尧一包,没让他走,“工作,还得干通宵?” 反正方伽尧现在倒不急于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微微低着头,示意吴畏身边还坐了两个女生,这样很奇怪,想让他收收,但是吴畏压根儿没管,反倒是把人收着往自己身上顶,“说清楚。” 其实自己跟吴畏自从住到一个宿舍以来,关系近了不少,平常有事没事就待在一块儿,虽然才几天,但是吴畏明显已经成了习惯,自己正常出去工作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吴畏拦的光明正大。 旁边的两个小女生对于一直在冲击自己认知的画面明显有点儿不知所措,尤其是宋希玉,她其实隐隐有点明白什么,但是又觉得没可能。 情敌说他爱我_107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男孩子之间所说的兄弟情,应该就是这样吧。 简单直接,才是男生啊。 “我答应刑津北了,再干三个月,”方伽尧觉得自己如果不实话实说绝对走不了,所以干脆就坐下,跟哄小孩儿似的,“今天晚上临时有点儿事儿,可能得赶几个场,不一定回得去。” 吴畏听了解释,就松开方伽尧,自己转过面儿去,没为难,就说了句,“知道,”然后就放他走了。 方尧在临出门的时候还能够听见宋希玉跟往常一样断断续续的小声交流,等最后瞅了一眼吴畏的背影,方伽尧才把头转过去,盯着手机,微微皱了眉头。 确实是刑津北来的消息。 但是只有一条短信。 Y来了。 这是上次他托刑津北给自己支票之后,第一次见面。 对于Y,其实方佳瑶心里有数儿,今天见面的事儿,也绝对简单不了。 他能估计一半儿,里头能牵扯到吴畏。 等方家摇到了南巷,嘴里的烟还没点着,倒是被在门口站着的Y惊了一把。 他也反应过来。 Y就是吴越礼。 他没想到吴越礼就直接在门口等着他,依旧是笔挺的西装,领口插兜儿那儿有一行金字小标。 吴越礼周遭儿的全部标配,都跟奢侈挂钩儿。 等方伽尧走进了,对面伸手递过来一支烟,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捏着自己那头儿,把给自己的那支点着了,才靠着墙,把原本笔挺精贵的西装,压了道肉眼可见的细褶儿。 “都知道了?”吴越礼说着摘了面具,随手就把轻薄的壳子扔到垃圾桶里,“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你不要钱,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方伽尧应该知道哪边儿更赚钱。 方伽尧接了他那支烟,没往嘴里搁,就是用手捏着,“你一开始就是为吴畏来的,是不是?” “所以你不要钱,也是因为他?” 方伽尧算是第一次见到吴越礼真人,跟想象的还有点儿不一样。 他没想到他跟吴畏长得这么像,只不过吴越礼有一点儿,眼睛里头没有多少攻击性,恰恰跟吴畏相反,他的狠劲儿应该都藏在眼睛里,不暴露,含蓄又残忍。 “所以你跟吴畏是什么关系,”方伽尧坚持自己的问题,“先来后到,礼尚往来,咱们一句一句聊。” “我算是他哥,”吴越礼回答得并不怎么情愿,“该你了。” “我是他同学,”方伽尧这才把烟往嘴里搁,等闷了一口,继续说,“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虽然目前来看因为本人是这么想,我对他没想法,时间长了自然淡了。” “那你为什么不要钱?” “我要了不就是承认了,再说,”方伽尧很意思的把烟头扔了,“我赚干净钱,一直都这样儿。” 方伽尧也大概知道,像吴畏这样的家庭条件,多少里头的关系比较复杂,他以前一直以为吴畏是独子,至少表面上并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而且光就模样看,必定有一方至亲跟吴畏数同一个,但具体什么情况他现在不想问,也知道跟以后的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吴越礼单纯为了让自己离这位远一点,就晃到刑津北的酒吧,而且据方伽尧来看,吴越礼对刑津北和他的酒吧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 “我知道你以前的观察我,现在话挑明了,应该也就是定我个不合格。” 吴越礼手里玩着打火机,声音很清脆,“你跟刑津北说的一样,活的挺透彻一人,我也就说一次,你记着你今天说的,淡了就散,而且必须得散。” 吴越礼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往上的,他的笑很心寒,任凭谁看了都不舒服,却又偏偏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方伽尧插兜儿点头,“短时间我不能保证,最多也就四年,不长。” “所以今天是你让刑津北把我找过来,所以没事了?”方伽尧有点头疼,尤其是对着跟吴畏长得差不多的脸,他没法儿发脾气。 对着吴畏习惯了,就是不忍心。 所以对着吴越礼,他话也没说多绝,临走吴越礼从后面对着方伽尧,说了句正郑重话, “吴畏最终要回归家族,那里容不下你,以及任何一个他想交往的同性。” 方伽尧脚没停,一直往前走,吴越礼的话他听得清楚,想的也明白,这种事情早在他认识吴畏的时候开始,就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情敌说他爱我_108 所以他跟吴畏中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 方伽尧回去的时候没有打车,一路吹着凉风走回宿舍,等上了宿舍楼,站在房间门口儿,看见屋里亮着的灯,开门的手就顿了一下,推开门的时候,吴畏正坐在前面儿转着笔,有两人看见自己的时候,撂了笔就朝自己这边迎。 方伽尧没走几步,腰就被人搂着,刚才开了门还没关,也就半掩着门缝儿,我也整个身体顶着自己往后退,知道自己的后脑勺磕在门框上。 男生宿舍的门都是木质的,在门面偏上的地方,开了一个小玻璃窗儿,外面的人往里瞧能看的挺清楚,不过因为都是男生,对于这个小窗的处理也都挺不在乎,有的干脆而还擦得锃亮,巴不得巴不得要是有来的小姑娘能往里瞧一眼。 他跟吴畏的宿舍,也没怎么管过,方伽尧不矮,等到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刚好能露个半脸儿,脖子上全部都是吴畏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吴畏的牙齿就压在自己的动脉上。 时轻时重的咬合,让方伽尧有点儿疼。 “怎么了?”方伽尧伸了胳膊从吴畏后背上绕过去,顺便用胳膊肘儿把旁边灯的开关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我就早回来一会儿,也用不着这样。”方伽尧口气轻缓,顺着吴畏的后背一点儿一点儿安抚。 “抽烟了?”吴畏鼻子蹭在方伽尧的后领口儿那,用牙咬着自己白天亲手圈上的耳环,两只手从下面上去,隔着衬衫游走。 “嗯,有味儿,我去洗个澡,”方伽尧想避开吴畏往阳台走,但是被吴畏重新按回去。 这个点儿赶上学生下晚自习,这会儿楼梯口上净是人,方伽尧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外面男生聊天,方伽尧说话的声音就有意识放轻。 “洗澡的事儿先放放,你现在有时间么?”吴畏舌尖勾着方伽尧的耳垂,挑着肉咬合。 方伽尧没心里准备,冷不丁被吴畏上了手,动了口,这会儿就喘得厉害,站都站不住,只能强迫自己尽量声音小一点儿。 但是越压抑,吴畏弄得越厉害,方伽尧嗓子被咬的痒,声音连不成串儿,只能断断续续走音,“别闹...我...没...没时间,”说到最后,方伽尧自己撑着门下滑。 吴畏捏着方伽尧的下巴,另一只手把人兜着往上提, “可是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得教你” “所以,现在——” “开始上课。” 第57章 方迦尧一只手勾着吴畏的脖子,另一只手摸到身后的门锁那儿。 “咔嚓”清脆一声。 方迦尧心里跟着踏实。 “换个地方,”方迦尧被吴畏压在门上,眼睛则是看着两张床,既然怎么都躲不过去,干脆自己舒服点,就咬着吴畏耳朵,“去床上,舒服点儿,” 接着方迦尧身上一轻,接着身子就往床上栽,自己胳膊被吴畏攥着,压了道挺红的印子,方迦尧整个身体被吴畏包住,脖子上是吴畏头上的青渣。 有点扎人。 吴畏的鼻尖儿就悬在自己身上,热气鼻息相闻,但是没挨着。 方迦尧微微仰了仰头,想终止暧昧,吴畏就撑着身子坐起来,微微侧着头,“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我主动你不喜欢?”方迦尧没让吴畏继续退,伸手勾住吴畏的脖子,把刚才没吻上的自己赚回来,“没人的时候,我多主动,争取跟你好好儿学,这样也不行?” “你晚上见着谁了?”吴畏攥住方迦尧的胳膊,按着他肩膀,“杜欲?” 方迦尧反常的奇怪,吴畏用拇指捏在方迦尧脸上,“有事儿瞒我?” 方迦尧肩膀没忍住颤了颤,笑得很轻,把脸往边儿转,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就是想开了。” “我问你件事儿,”方迦尧又把头转回来,头一次这么认真,他把自己的手摸在吴畏脸上,沿着耳廓攀延到旧疤上,一点一点摩挲,“吴畏,”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不为什么。” “因为我的脸么?” “不是。” “那因为什么?” 情敌说他爱我_109 方伽尧还在笑,他不知道现在的表情在吴畏看来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对笑儿这块儿已经不吝啬了,四年的时间就多笑给他看看。 他喜欢。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吴畏拎着方伽尧的肩膀跟他一起坐起来,“上课。” 方伽尧闭了眼,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都在无尽的虚无之中放大,他从来都没尝试过这种放肆的感觉,所以他打算什么都不想,就跟着吴畏一起。 坠入欲望。 但是事情貌似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自己身上被温暖包裹了一层,我也把自己搂在怀里,不带有任何攻击性,这是温柔的、耐心的亲吻自己的额头。 方伽尧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的却是这样让他安心的安抚,他把头往吴畏胸口埋了埋,很轻的说了一声, “谢谢。” 吴畏话不多,方伽尧转过去,只是从后面抱着他,鼻尖儿顶在对方的脖子上,闷了一声,“睡觉。” 方伽尧睡的很沉,因为后背有热源的关系,整个晚上都没觉得冷,一觉天亮。 没到上课的时间,方伽尧就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吴畏也保持姿势不动,两个人就这样没说话,房间里顿时很安静。 其实让方伽尧不明白的是,吴畏为什么没继续,自己表示接受,表示愿意,也愿意尝试,虽然就是昨天临时决定,但是能让自己一时放纵的机会不多,吴畏这次没抓住,现在再让他自己选,应该不会了。 他比昨天晚上清醒,冷静。 方伽尧赤着脚从床上坐起来,两只手撑在床边儿上,扭了半边儿身子朝后看,吴畏睫毛颤了颤。 人应该是醒了。 “醒了,”方伽尧伸手点在他眉心,那双眼睛闭着的时候,吴畏的整个脸的轮廓是温柔的。 等着吴畏慢慢睁眼,所有的狂躁在一瞬间点燃。 他眼睛里瞧着自己的时候,方伽尧总能看见欲|望。 所以昨天没继续的理由,方伽尧不知道。 吴畏最近情绪不稳定,慵懒伸手耷拉在方伽尧身上,扶着人坐起来,把自己脸放在方伽尧肩膀上,侧着脸在他脖子上深吻。 刚好落在昨天的咬痕上。 方伽尧摸了摸脖子,起了身子想找一件儿高领的衬衫盖上,吴畏勾着衬衫,给他换了件儿纯白的卫衣。 领口儿的地方就在锁骨朝上一点儿,吻痕跟咬痕根本遮不住。 “你别玩儿我,”方伽尧伸手朝自己脖子上摸,“我这样儿出去不好。” “好,”吴畏掰着方伽尧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单手脱了方伽尧身上的薄料子,衣服就硬塞给他,“我盖的戳儿,没必要藏。” “吴畏,”方伽尧咬着吴畏的名字念,等自己琢磨过味儿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 吴畏做事的大胆程度,方伽尧只能在心里感慨几句。 今天没忍住几说出来了。 方伽尧单手套了衣服,想了会儿时间表,腿上就被吴畏碰了一下。 “我是不是帮你挑衣服了,”吴畏撒开方伽尧,自己甩了两条腿下来,赤脚点在透凉的瓷砖面儿上,抽了支早烟,两只胳膊就这么支棱着,“那你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帮我穿衣服,” 吴畏晃荡着两条长腿,自己伸手套了件儿黑T恤,然后眼睛瞧在方伽尧身上,“剩下的你帮我。” 方伽尧没说话,低着头抬着吴畏一条腿帮他穿裤子。 但是吴畏没站起来,只是坐在床边儿,嘴里有烟,拿着碍事,干脆就搭在方伽尧肩膀上,轻薄的烟雾就落在方伽尧头顶。 “你抬一下,穿上完事儿,”方伽尧等着把白条黑底的裤子卡到吴畏的大腿根儿,因为人坐着就怎么也上不去了。 人怎么着也得动一下。 “动一下,”方伽尧觉得身子前面的人没动,朝他后边儿的走针看了一眼。 要迟到。 情敌说他爱我_110 自己脖子这个动静儿,如果去晚了,那就算所有人都能瞧见。 他不想给吴畏惹麻烦。 自己孤家寡人怎么都行,吴畏将来是要后悔的。 自己得替他操点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么想。 就是本能。 方伽尧脑子里想的事儿多,等反应过来,自己跟吴畏的位置已经在地上颠倒了。 自己的后背冰凉一片,吴畏单手捏着烟,扣在自己耳朵位置,俯着身子瞧着方伽尧笑,“我动了,裤子边儿你倒是帮我提上,” “屁股凉。” 方伽尧早上陪着吴畏闹了一阵,气息不稳。 吴畏早上没去上课,直接找了宋希玉,两个人约定的时间在早上,最近几天其实都有大课,只有最早的一节还算清闲期末没什么标准。 方伽尧跟吴畏从食堂的路口分了路。 等方伽尧扭头瞧不见吴畏了,才从兜里掏一小块儿创可贴,照着手机贴在一小圈的牙印上。 脖子上粘了个这东西,扭头的异物感很重。 他一路摸着脖子进了教室。 还没进教室就让万科堵在门外头了,“尧哥早!” 万科一身明黄,一双精神的AJ套脚上,看来东科大篮球联赛这事儿够他高兴个半年的,他一高兴,身上的表情就更多,“尧哥,晚上有空么,约着畏爷跟傻|逼南咱们聚一聚,我请客!” 方伽尧绕过他,朝里走,万科就跟着他往里去,“我说真的,”万科跟着方伽尧到了座位,“其实不光是因为赢球的事儿,南子最近挺不正常的,”万科自己摸着下巴,“不知道你瞧出来没,就跟失恋似的。” 方伽尧耳朵里听着,也能估计出来。 余闵温原本就是杜欲的人,这次来勾搭刑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你定个时间,我准时到。” 万科看方伽尧答应了,咧开嘴笑,又跟他贫,“我觉得既然吃饭,就得热闹,到时候我再带几个人去,都是朋友自己人,都别拘谨。” 方伽尧点头回他,“知道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上次你不是说掉了个小盒儿么,”万科临时想起来这事儿,没觉得多重要,屁股已经抬起来一半儿,接着就被方伽尧拉着一屁股坐下了。 动静儿不小。 “卧槽啊,尧哥你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屁|股疼啊,”万科疼的直咧嘴,这会儿趴在桌子上揉|屁|股。 “你找着了?”方伽尧手里的动作停下,就转过身子跟万科面对面,看着挺重视。 “有,我回宿舍的时候看见盒子边儿上翘起来的牙子勾着我衣服了,就在我那件儿背心上挂着,昨天洗衣服的时候才看见。” “那你有时间,帮我带回来。”方伽尧又低着头,摸着脖子上糙面儿的创可贴。 万科挺不好意思,“啊...我扔了。” 方伽尧猛地转头,“你扔哪儿了?” 万科瞧见方伽尧这个眼神到挺不可思议,“不是,不是你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物件儿,我也看了,确实就是个小玩意儿啊。” “你扔哪儿了?”方伽尧半个身子已经站起来,门口儿正巧进来一老师,方伽尧但拎着书就往外走,手里还攥着万科的胳膊,“你带我找一圈儿,看看能不能找到。” 万科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直接被方伽尧拉着出了教室,直到出了教学楼,两个人待在半截儿楼梯上,万科才挣开方伽尧的手,自己摸着差点儿就让方伽尧攥出火儿的胳膊,有点儿恼的从裤兜里掏了个四方小盒儿出来。 上面印着白海棠。 万科两只手把盖子撬开,晃了晃,是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冷金属的声音, 万科忍不住抱怨, “尧哥,不就一个易拉罐的小环儿,至于么?” 情敌说他爱我_111 第58章 万科晃了晃手,把刚才酸胀的胳膊撑开,才琢磨过来,“尧哥,当时你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这就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现在跟宝贝似的护着?要是我没找着是不是我罪过可真就大了。”万科刚才就纯属皮一把,毕竟方伽尧脸上表情这么多的时候可不常见。 方迦尧没怎么听他说,就是手指头捏在环儿上看了又看,卷起一边儿的铝片上头多了几道划痕,等伸手摸了摸,又重新放回去,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万科一探究竟的眼神,才想起来说话,“没有,就是...” 他一时间给这个易拉罐儿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话就断在这儿,然后下楼拐了个弯儿就遇上吴畏。 万科瞅见吴畏,嘴就管不住,刚才那股好起劲儿还没下去,就往吴畏身边凑,“畏爷,你说奇怪不奇怪,尧哥捧着个小盒儿...” “你先闭嘴,”方伽尧掰着万科的一边儿脸给挡开了,另一只手掐着万科后腰上的一撮儿肉,轻轻一使劲算是做了警告,万科识相闭嘴。 怎么觉得今天尧哥有点野啊。 方伽尧往前迎,等吴畏走到跟儿了才发现后面跟着宋希玉,身子被前头走得吴畏挡得结结实实。 宋希玉身量小,又走不快,就跟在吴畏身后一路小碎步,额头上头发粘着汗,看着倒挺辛苦。 “忙完了?”方迦尧迎上去,站在吴畏身边,看了一眼宋希玉,也说了句辛苦,口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畏爷牛逼,这个小报访谈是咱学校几个篮球社的人跪来的,其中有一个求了宋希玉一个星期,又是送花又是请吃饭,最后才说动她去请畏爷。”万科冲宋希玉眨眨眼,“确实辛苦了。 他了解,宋希玉长得好看脾气还好,不光是大一的那群直男,高年级的也瞅着她跃跃欲试,男生宿舍熄了灯谈论的都是小姑娘怎么在怎么好看,万科混的熟,直弯都有接触,反正基本情况基本就是,弯的念叨方迦尧,直的觊觎宋希玉。 但是偏偏中间出了档子事儿,宋希玉对着方迦尧有情况。 最后两伙儿人心碎。 宋希玉笑着摇头,露着浅浅的酒窝,摇摇头,“这次收获还不小,”她才知道,吴畏篮球算是业余,街舞的头衔才算出众,只是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这块儿,这次访谈吴畏也就是一提,没让往里头写。 然后眼神的余角就盯着方迦尧看,一会儿脸就红了。 方迦尧挨着吴畏站,歪了头把脖子上的创可贴挡住,他知道吴畏正低头看他,就伸手摸了摸吴畏的后背。 “这不巧了,赶上了,晚上一块儿聚聚啊,大了南大的脸,咱们得庆祝一下子,得朝南大脸上呼,”万科挪步的时候轻轻踮着生怕自己宝贝鞋多了道褶子,“那啥,我去定个酒店,来的都报个数儿。” 方迦尧先开了口,“算我一个,”刑津北那儿暂时没事儿,他想乐几天,开学以来,还没给自己放过假,一根弦绷得太久,人受不了。 “我,”吴畏把手搭在方迦尧肩膀上,伸出手指绕着他的脖子戳上创可贴的糙面,在上头用拇指肚儿转圈,“你通知就行。” 宋希玉有点儿犹豫,晚上赶稿子,时间有点儿紧,但是还是把细胳膊举起来,“我...” “成了,晚上见啊,等我通知!”万科蹦得跟兔子一样,跑了,离老远还能听见他打电话,“成了,人给你约过去了,好好表现...” 万科的声音直到了拐弯儿的地方,走调变音跟着风散了。 原地剩下三个,最尴尬的是宋希玉,她总觉得吴畏跟方迦尧中间,自己插不进去。 方迦尧想跟宋希玉说点儿平常话,吴畏手就搭上去,点在他咽喉的位置,顺势想把脖子档口儿的创可贴揭开。 方迦尧没让他这么干,朝宋希玉一点头,就朝回走,他不想跟她牵扯太多,宋希玉的心思。 他知道。 今天天儿不好,空气里微微泛潮,放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面儿,准备先回宿舍换件衣服,顺便挣开了吴畏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宋希玉就站在原地站,微微垫着脚,没说话也没出声,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涨红,就自己捧着脸,看着方伽尧跟吴畏走了,眼神里多半是茫然,和有点儿不知所措。 方伽尧跟着吴畏转过教学楼的接口,刚转过去没一会儿,自己肩膀上一重,身子就往墙上撞,还没等到整个身体全部转过去,自己的脚还露着半边儿,他用胳膊撑在自己跟吴畏中间,半是警告,“现在人多,在外面你别动手动脚的,等着回宿舍。” 吴畏就把人压着,声音没怎么有起伏,但是非常有压迫感“你瞧出来了没。” 方伽尧知道他说什么,指甲扣着墙缝,缝里积着红砖灰,“你瞧出来了,我自然也瞧出来了,但是你觉着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方伽尧就这么瞧着他,甚至能看见吴畏眼睛里的自己,点在他肩膀上,“在外面你得学会收敛。” 方伽尧这么做,是为了吴畏好。 整个学校里,毕竟同性恋是少数,能被人接受的程度跟个人有关,方伽尧不敢保证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会对吴畏造成多大的影响。 吴畏没说话,只是用鼻尖蹭了蹭方伽尧的耳朵,“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吴畏也清楚,但是并不想这么做,这件事情他看得长远,因为最后总归要在一起,别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这样扭捏躲藏,还不如一开始就正大光明,他不止一次想当着面儿的热吻,但是顾忌方伽尧。 他看着有顾忌。 情敌说他爱我_112 自己就不能为所欲为。 “我在意。”方伽尧顺着吴畏的口袋,叉了一小块儿糖。 现在这种水果味的硬糖他经常随身带着,有的时候自己烟瘾犯了,自己尝尝,但大多数情况之下是配合自己去安抚暴躁的吴畏。 吴畏最近情绪不大稳定,方伽尧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安抚的次数比原来要多得多。 跟自己有关,就得负责。 约定的时间在晚上,万科就已经在微信上热了起来了,先是建了一个私人小群里面其实也就三四个人,大部分还都是常见面的熟人。 唯独多了一个女生,方伽尧嘴里嚼着糖,舌尖压着糖面儿往下翻,甜味一直穿到舌根儿上,吴畏在后面换衣服,今天的时间格外长,方伽尧已经滑着手机坐在凳子上乐,等了他足足二十分钟但是还不见吴畏从衣柜边儿上走下来,光是他身上这套,今天他足足换了三次回。 “还不成?”方伽尧扔了手机,把胳膊搭在椅子边上往吴畏身后面瞧,“今天这么不利索?” 平常吴畏算是摸到哪件儿穿哪件,今天反常了。 吴畏站的笔直,挺严肃的靠在床边儿上,扭头问方伽尧,“你想我穿哪件?” 方伽尧随便一指,指尖儿就放在最外面的那件儿黑领帽衫上,其实他一直觉得吴畏什么风格都能驾驭的住,但是最吸引自己的永远是一身清爽利索的运动装。 之后吴畏没犹豫,套上衣服抹了把头发就走。 临到了门口儿,“问你个意见,这个东西你摘不摘?”吴畏半只胳膊倚在门框上,另一只手用指甲翘起创可贴的边儿,顺便把方伽尧半包了饺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他这个姿势就保持在门口,宿舍门没关,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男生,尤其是见了吴畏得多看两眼,所以方伽尧轻轻用胳膊挡开吴畏的手,低着头很轻的说了一声,“不摘。” 对于创可贴的事情,两个人没有达成一致,但是最先放弃的是吴畏。 吴畏的那辆限量跑车,方伽尧坐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整个东科大的校区距离市中心也不远,所以来的时候方伽尧建议坐公交,吴畏不肯,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下,跑车因为内部驱动的问题,只要车轱辘一转,动静肯定不小,方伽尧站在楼下,晚上有风把自己的衬衫吹得挺鼓一包,嘴里还有糖渣,他就靠在门口儿的凉柱子上,瞧着在停车的吴畏, 周围的学生几乎都朝这儿看,也都认出来这车的主人就是吴畏。 吴畏在篮球赛上已经赚了一波人气,等到锋芒已露,剩下的速度就接近爆炸。 现在几乎东科大人人都知道,大一有个牛逼人物。 叫吴畏。 “我操,可真他妈有钱,这车专门用来钓凯子的吧?” “你懂个屁,就这配置还用得着亲自来钓,铁定是人家接女朋友来着,你想想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身边能没个女人?你瞧不起谁呢。” “我猜也是,你没听说大一新生的那个校花叫什么来着,宋...宋...” “宋希玉。”方伽尧就站在一边儿,眼里没多少表情。 对面几个说闲话的男生抬头看见是方伽尧,心里直嘀咕,他们都知道方伽尧跟吴畏经常混在一块儿,应该是兄弟。 虽然现在说闲话被抓包有点尴尬,但是几个男生还是很明显的朝着方伽尧尴笑,“对不住,冒犯了。” 几个人脑子灵光,把人物关系梳理了一圈,就把刚才那句兄弟心里又琢磨了一遍。 说兄弟应该不合适, 情敌比较贴切。 因为吴畏现在在学校的名声已经诡异的高度,所以导致他的方方面面都备受关注,关于宋希玉约稿吴畏的事儿,就都知道了,关于宋希玉喜欢方伽尧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了。 所以整件事情和人物的关系箭头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整了一出挺俗套的三角恋。 “闲话少说,”原本方伽尧的肩膀斜靠着墙,现在站直了就比一般的男生要高一点,加上声音挺冷,对面几个男生有人看不惯。 “听着烦。”方伽尧自觉不是一个管不住脾气的人,但是听着这个人嚼舌根,有点意难平。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仗着有人罩着,就敢随便玩儿啊?”其中一共有三个男生,有一个是刺儿头,不怵人,铁头就往前冲,说话也不好听,还巴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怼在他脸上,他是男生当中唯一一个个儿头能跟方伽尧齐平的,加上浑身结实的小麦色肌肉,整个人散发着不服你他妈来打我的自信。 方伽尧打了。 挺漂亮一拳招呼在对方的下颚线上,他知道那块儿骨头软,打着疼,所以下的手。 其实打架对于方伽尧来说,也是件挺久远的事儿。 会生疏,但不会忘。 情敌说他爱我_113 一拳之后身上的感官全部被调动起来,整个人也比平时灵敏,方伽尧轻轻呼气,微凉的夜风穿透鼻腔,让他整个人都很舒服。 压抑的太久,他要生锈的。 那个大块头没想到方伽尧这么利索,一边脸朝着墙上飞,等鼻子磕到墙面上,鼻孔就往外冒红水。 “我操,你玩真的?!”男生反应快,摸到一手血水的时候,脾气跟着爆,他是打架油子,知道挨揍之后立马反应最好,所以他使着劲儿转了个身,攒着一拳的劲儿朝后招呼,但是他跟方伽尧之间多了个人。 “我的人你敢动?”吴畏嘴里叼了半根烟,带着热络的火星子,一只手的掌心儿里就攥着那个人的拳头,硬生生给对方掰回去,而且是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 吴畏下手重,方伽尧那一拳,只能算是意思,而吴畏这是冲着杀人去的。 一点儿都不夸张。 男生直接跪下了,因为整个胳膊被吴畏绕在身子后面,他敢确定吴畏如果再往后扯一下,整条胳膊都会断掉。 他怕死,所以跪下的时候服了软,“畏爷,我错了畏爷,以后不敢了,饶我这一次。” “跟我道歉没用,”吴畏继续朝后扯,用脚尖儿顶着对方的大腿根儿上,“再给你一次机会,道歉的对象要看清。” 男生脑子灵光,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转了个身,朝方伽尧,“尧哥,对不起,我他妈犯贱,知道错了,饶我一次。” 男生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被吴畏强迫半跪在地上,额头上的青筋突出来,嘴角发白,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后面两个没敢动,连句求情的说辞都没有。 吴畏足足比他们高了一个头,整个人阴厉的气质,让他们一个屁都不敢放。 方伽尧无意迁怒。 让吴畏停手。 “没多大事儿,犯不着这样。”方伽尧知道是自己先没掌控好情绪,吴畏跟上情况就变得更糟,“晚上还有挺好一事儿,别败兴。” 方伽尧白衬衫搭在他身上的时候,吴畏松了手。 这事儿算是个插曲,两个人的心情多少因此受到点影响,方伽尧坐在副驾驶上,半个身子耷拉在座位上,就这么斜斜的靠着,看着挺累。 吴畏微微放慢了速度,扭头问他,“你那一拳挺漂亮,有时间切磋一下。” “你在这埋汰我呢,”方伽尧仰着脸,把脖子撑在座椅靠背上,“这东西跟你切磋不了,差别太大。” 方伽尧以前也混迹于学校巷口,打架的事儿也没少干,但一直处于中上游水平,一瓶子水晃荡不了多久,跟吴畏确实是没法比。 方伽尧从兜里摸了一根烟,没点着,是侧着头看着开车的吴畏,“我打架这件事你好像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好奇,”吴畏把身子也往软椅上靠,用手指夹了方伽尧那根,“我见你头一眼,就知道了。” 方伽尧有点儿吃惊扭头,“你知道?” 吴畏没说太多,就只是点头,然后改了话题,“你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想抽就找我,我帮你。” 方伽尧的本意没想给他,但是既然他要了,也就不在意从自己指尖溜走的那根细烟草,自顾自的又抽出来一根,瞧着前面的红灯,扭脸,“抽烟的事儿怎么帮?”方伽尧顺着说了,但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儿,就坐直了跟吴畏说,“你记着一件事儿,以后打架,别下死手。” 吴畏开车没说话,只是抽空把自己的右手往方伽尧头上搭了搭。 “知道。” 万科地方选的热闹,就在整个市里的最中心区,里头有家清吧,连门口的牌子上都是极简设计,里面的灯光颜色和内设也很讲究,可能是牵扯到这一行人里头有女生的缘故,万科选的地方都很积极健康。 里面坐着喝酒的,看着就规矩,一个跟着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板着脸可能在思考今天晚上回去怎么跟甲方爸爸闹脾气。 总之这个地方就是正经的很。 方伽尧因为吴畏的关系到的时候有点儿晚,万科老远就冲着他们招手,方伽尧大约一看,人确实不少,围了一小圈儿分了两桌,一共二十来个人,认识的也没超过半数。 剩下的熟练基本上都是篮球赛上见过的。 “畏爷,尧哥这儿,可就等你们俩了,”万科兴奋的搓手,顺便就开了瓶酒,“今儿玩儿的高兴,畏爷先干,”万科用着四方玻璃杯灌了半杯,颜色透明,度数偏高。 方伽尧过去顺过那杯酒,“不急着喝,还有女生,你收敛点。” 宋希玉听见这句话简直跟救星一样,她一直坐在人群堆里,很拘谨,她很守时,在万科从微信上给了约饭的地点之后,她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到了这儿看见的就是几个篮球队的同学,上课的时候见过几面,但算不得多熟。 其实她熟悉的男生也不多,所以见了面聊不了两句,就只是尴尬的坐着。 情敌说他爱我_114 而男生多半以为,这种尴尬叫做女神的高冷,所以也没敢多说话,一直等到万科来,气氛才算活了。 所以方伽尧刚才那句话,很照顾她。 女生只有两三个,挨着一块儿坐,看见吴畏和方伽尧其实两眼都放光,两个人完全分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各有千秋,尤其是站在一块儿,特别养眼。 因为男生多,喝酒多了就容易乱,没半个小时就已经开始有人敲着玻璃杯嚷嚷着要玩游戏了,“来都来了,不得玩点刺激的。” 几个男生藏着小心思,关键是这台面儿上的人长得都挺不赖,甭管男的女的都是一水儿高颜值,这个机会抓不住,以后可真没得玩儿了。 方伽尧看了一圈儿,瞧见一个人。 其中一个男生坐在万科旁边,他也打篮球,但是身材和气质跟别人不一样,平时戴着副眼镜看着温温诺诺,很有礼貌,但是眼睛就一直瞧着宋希玉,镜片儿底下,眼神一直在闪躲,肉眼能见的攥着手掌心出汗。 方伽尧在万科介绍的时候留心了一下。 叫房子名。 方伽尧印象中他学习不错,平常篮球打的也可以,只不过这次联赛都没参加,看起来跟万科关系不错。 “干喝酒吃东西,这不浪费青春呢,是不是的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儿,”男生嘴贫,说话不讲究,话刚一说出来,剩下的男生就开始起哄。 聚会玩儿游戏,无非就是几种。 要是有人想占便宜,那就选真心话大冒险,抽空在里头放个水,玩的就是大冒险。 几个人吃完饭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他们旁边有坐的几桌已经稀稀拉拉的走了,剩下几个大叔就趴在桌子上喝闷酒,这边闹翻天的动静儿,也跟他们没多少关系。 “瞧见没,就这个酒瓶儿,指着谁,谁冒险,不能拒绝,别太过分,怎么样?”万科玩心大,我把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果盘儿剩菜全端走了,清了一小块儿干净桌面儿,“没人反对那就开始了。” “转了啊,”万科五个手指头捏在在瓶身上,胳膊使劲儿,空酒瓶就在桌子上转花儿,方伽尧其实不喜闹,这种场合一般不会来,旁边坐着的吴畏更是自由散漫,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靠在后面冷着眼瞧。 方伽尧自己琢磨,万科铁定后悔带着吴畏来,有他在气氛都很压抑。 对面的几个男生明显憋着股劲儿,就等着游戏的时候能放松一把,刚才在桌面上喝酒,几个人端着酒杯看着吴畏往下灌,压根儿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把这口酒喝下去,那才叫丢人现眼。 好不容易喝完了酒,玩游戏的时候几个人就很野。 第一轮定的规矩就是,仅限男生,脱了上衣出去找一位美女要电话。 男生喝了酒大概不怕死,酒品都不行,所以等到瓶口儿朝着房子名,他率先黑了脸,“有点过分了吧,”他推了推眼镜,没挪窝,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去。 几个男生在旁边嘲他,“大班长,你这就怂了,平时跟着班主任的那股劲儿哪去了?啊,这会儿跑这儿来当读书人了,有能耐你别来呀。” “来了都是兄弟,别这么说,”万科替他打圆场,“这局算我替他的,成不成?” 几个男生稀稀拉拉,但是又想看,就附和点头,“可以呀,你行,你上。” 万科单手摘了上衣,他就穿件松垮的T恤,下头套着短裤,因为平时健身,所以身材不错,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挺讶异。 万科说到做到,光着转了一圈儿,给回信儿还不少。 足足一小沓让他攥手里了。 房子名斜着眼睛看了一下,鼻子里轻轻出气儿。 很轻。 方伽尧靠在吴畏边儿上,他其实很想抽烟,但是碍于旁边坐着女生,嘴里就一直嚼着糖块儿,他对面坐的是宋希玉,只要方伽尧抬眼就能对上眼神,所以他一直往桌面儿上看。 “下一把刺激了,男女都有,”坐着的人里有个人醉的不轻,开始说胡话,“这个先转,转完再定,”说完,就又开始。 这次时间比较长,因为转酒瓶儿的那个人已经清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等着酒瓶口儿冲着吴畏的时候,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玩儿大了。 但是桌子面不平,有一个小缓坡,等到瓶口儿慢吞吞的从缓坡上滑下去,就又转了方向,对着的是一脸茫然的宋希玉。 然后男生顿时兴奋,鼓掌欢呼掐大腿,绞尽脑汁的想花样儿。 “要不这样儿,”房子明先开了口,“找一个附近的人,从他那儿不动手,不说话,要来个物件儿,就行。” “操,房子名你是不是有病?!”几个男生开口骂人了,有的甚至揪着他衣服要把他提留起来,搞篮球的大部分身体都比较壮,房子名屁股很容易就悬空,但是人还是不卑不亢,直挺挺坚持。 跟个禁欲的和尚似的。 情敌说他爱我_115 几个人吵闹声音大了,方伽尧就按着太阳穴皱眉头。 一边儿的吴畏瞧见,直接把脚踹在桌面儿上,酒瓶滚着掉地上。 “别吵,这局算我的,”吴畏说完,顺道儿靠着着方伽尧身子探过去,伸了舌头,把方伽尧嘴里的糖块儿勾住,渡到自己嘴里,手摆在两边,示意自己没动手。 过程很干脆,然后用牙把糖咬碎,才回头, “凡是点到宋希玉的,我都揽着,剩下的继续。” “我操,”转酒瓶的小哥看直了眼。 一时间理不清这复杂的关系。 吴畏谁都没瞧,只是凑到方伽尧耳边,轻笑一声,“抱歉,收敛这两个字,” “我学不会,还有,” “光明正大吻你的感觉——” “很爽。” 第59章 刑南是最后一个来的,吴畏最先看见他,从沙发后面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冲他摇了摇,“路上有事儿?” 刑南闷头坐下,旁边万科已经半醉,伸手勾着他脖子,“我打电话头一个通知的就是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旁边方伽尧微微转了头,也跟着听,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就看见吴畏在手机上面敲敲打打,应该是给刑南发消息。 关于余闵温,吴畏提醒了他不止一次。 但是刑南不愿意回头,说白了就是陷进去了。 看今天的这个表情,也知道绝对是余闵温出了事。 玩游戏的几个人看见来了新人,都一个个扯着膀子要切磋,方伽尧先把人拽过来,冲玩游戏的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敲了敲刑南的后背,问他,“余闵温又来找你了?” 刑南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一顿,然后继续喝,“没有,我去找的他。” “然后呢?”吴畏用手面扣住刑南的杯子,“想喝我陪你,但是得在你开心的时候,你这张臭脸,喝酒都浪费,先说怎么回事儿。” 万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掰着刑南的脸跟他对眼,“不是你到底什么事儿啊,赢球了都不见你高兴。” 刑南阴郁着一张脸,酒没从吴畏手里夺过来,干脆就往沙发上一躺,“余闵温走了,我舍不得。” “操,你有病吧,余闵温是杜欲的人你不知道啊?”万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在刑南头上敲了一记爆栗,跳着脚的骂他,“我日,忘了,之前在男生宿舍楼下整幺蛾子也是他,我操,他绝对有事儿,你跟他图什么呀?” 方伽尧在边上跟着提点,“之前我说了,人你得看清。” 杜欲身边的人多,方伽尧对余闵温的关系算是道听途说,人品暂且不论,但是就单凭前几次接触来看,印象并不好,他卷了一截儿袖子,现在身上稍稍凉快一些,因为身边的大多数人因为边儿上坐着女生,所以不抽烟,周遭的空气还算清新,方伽尧拍着刑南的肩膀,把人转过来,“他跟谁走?” 刑南眼睛里发红,半条胳膊倚着沙发靠着,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跟杜欲走的。” 旁边的几个男生还在拉着女生玩游戏,对这边的关注度也不多,只有宋希玉眼睛时不时朝这儿看两眼。 吴畏用空的玻璃杯磕着桌面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窝在沙发上,顺便把两条长腿搭了在桌面儿上,倒是很惬意。 他没跟万科一样用话儿劝,只是挺漫不经心一句,“你要是想好了,认清了,不后悔,甭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就追,没多大事儿,但是,”吴畏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眼神,从白酒到了刑南的脸上, “我就提醒你一句,如果人家明显就是玩你,你凑上去也没多大作用,纯属自己,恶心自己,你要是不怕恶心,就是认准了这么个人,”吴畏从方伽尧的衣兜里,用两根手指捏着塑料糖纸的边儿拎出来一小颗,朝刑南手里扔,“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刑南愣愣看着掌心的糖,低着头不说话。 关于余闵温的事儿,他都知道,余闵温也没遮着藏着,他说喜欢自己,也说以前喜欢过杜欲,现在跟杜欲就是兄弟,没牵扯。 在他那儿,不算矛盾。 刑南头一次喜欢人,拎不清,篮球赛结束之后,余闵温没跟自己打招呼就走了。 现在联系不上。 情敌说他爱我_116 吴畏说完就没再管刑南的情绪,直接扭头看着那伙人玩游戏,方伽尧摸着空空的衣服兜,里头什么都没剩下,吴畏糖吃的倒是不少。 刑南听了吴畏的话没出声,万科在一旁瞧见起了作用赶紧拽着刑南的胳膊,把他往人堆儿里推,“今天都是来玩儿的,别哭丧着个脸。” 趁这个空档方伽尧起身去了洗手间才得了空掏烟,还特地找一个不起眼的拐角,肩膀往上靠了靠,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滑在打火机的金属盖儿上,清脆的声音,就是一种警告,方伽尧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没点着,干脆就在嘴上晾着,看着发呆。 如果按照刑南说的,杜欲应该也回去了。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大杜欲不低调,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数他最张扬,这个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以前在学校后巷里的打架多半儿都是找他寻仇的,自己也是出于道义上的帮忙,所以,打架这种事儿,一次两次的也就熟了。 “不是说了少抽烟吗?”吴畏从外面走进来,动静很小,方伽尧一开始没注意,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出现在他周围,扭了身子才发现,有人带着火来了。 那个嘴上已经刁了一支,来的时候正烟雾缭绕,轻薄的一层烟面儿,浮在他脸上,“挺听话,没点,赏你一口。” 吴畏拖着方伽尧的后脑勺,含着一口热烟吻上去。 “多了不给,就一口,别嫌少。” 方伽尧能感觉到唇齿间温热青涩的味道,还有吴畏口腔里残留的糖果味儿,这种熟悉的味道几乎代表了整个吴畏,如果用味道形容他的话,也不过如此。 “他走就走了,我说了,他来一次,我打一次,剩下的你不用担心,该干嘛干嘛,”吴畏现在能看透方伽尧心里想的事儿,刚才刑南在酒桌上提到那两个字,吴畏来的比方伽尧还敏感,所以方伽尧前脚刚走,自己也抬了屁股。 他伸手往对方头上搭。 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吴畏喜欢方伽尧的头发,最近更是到了上瘾的程度,接吻的时候一定得摸着,手指头夹着发丝的感觉,让他想吻得更深一点。 但是鉴于这是公共场所,来往的人又多,就算站在犄角旮旯儿里,他知道方伽尧也会难受,方伽尧很抵触这样在公共场所的触摸,所以自己也会尽量的满足。 吴畏的吻很干脆,基本见好就收,尝到甜头也不过多留恋,等松开方伽尧直接再把那半截烟塞在嘴里,开始谈正事儿,“南子不怎么清醒,虽然我刚才的话说的挺洒脱,但是咱们两个得帮忙看着,男子好义气,容易出事儿,刚才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分,这都还不好说。” “我还以为刚才你那些豪言壮语,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现在怂了?”方伽尧自己抓了两把头发,刚才被吴畏弄的有点乱,整理起来费了点功夫。 “我跟南子不一样,刚才那话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我没想过后悔,我也就认定了,”吴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总是过分严肃,方伽尧甚至能从隔壁的镜子反光上瞧见他半攥着的拳头,信誓旦旦挺有样。 “你不信?” “我信。” 吴畏没接话儿,只是掐了火星儿,扔了烟头,搂过方伽尧的肩膀,脸搭在上面,然后他耳朵里轻轻说了两个字, “骗人。” 方伽尧离他远了点儿,瞧着他一脸委屈的口气,刚想说话,外头万科来叫,万科脸蛋儿通红,桌子上竟喝酒了,屁菜没吃,这会儿就醉的厉害,走直线都难,两个手扒在门框上,招呼两个人出去, “来呀,等你们走也等你们俩行不行啊?走不走啊?不行,你俩在这睡得了,”万科笑骂着,又嘿嘿两声,收了刚才的混账话,“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啊,来的时候忘了件事儿,咱们这会儿可都喝酒了,谁开车啊?” 他们中间开车来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坐公交,现在这个点儿估计公交趴窝了,要走也只能坐出租,吴畏跑车不能开,干脆停在酒店门口。 等着方伽尧跟着他们一伙人往外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歪歪扭扭的,几个身子都缠在一块儿扒都扒不下来,宋希玉就夹在他们中间很尴尬,旁边几个女生护着,但是架不住男生力气大,里头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就是房子名,也跟着站在宋希玉旁边,用白嫩细长的胳膊肘儿挡退了几个醉酒的男生。 “你们几个有点学生的样子,喝醉了就朝女生身上扑,要点脸行吗?”房子名轻易不说话,但开了口就一定会得罪人,他说话像嘴里有刺,冷漠扎人,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心里一定会不舒坦,更何况男生喝了酒脾气又燥,一句话火就能给点着,拎着房子名的领子就又要揍。 房子名在这个时候,总会托着眼镜,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领子都让人揪到喉咙根儿了,眼镜也歪到鼻子一边儿,愣是能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清苦劲儿,挺单薄的身子,但是倔劲儿不小。 “你们...先别打架。” 宋希玉站在一边儿,其实她对男生挺怵的,总觉得高高的个子看着很有压迫感,但是现在清醒了没几个,闹脾气也就是一时喝酒上头,醒酒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今天都挺高兴的,就别这样了吧,都是同学...” 她身子小声音单薄,混在男生吵架堆里,根本找都找不到,虽然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眼看着房子名就要挨揍,吴畏先上去,一只胳膊扯着一边儿,就这么把两个人硬生生的分开,“今天不打架,都是高兴事儿,先散了。” 原本要揍房子名的男生看见吴畏说话,也不好发作,悻悻松了手。 朝房子名比了个下流的手势,才骂骂咧咧走了。 房子名被撂下,挺着脖子整了整自己发皱的衣领,眼珠朝吴畏斜了一下,他瞳孔小,等转到眼角的时候撑起一层薄薄的眼皮,鼻子瘦削,就连里头出气儿的声音都显得高调,声音依旧,“多管闲事。” 房子名等着把自身收拾干净利落,才扭头对着宋希玉,“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我送你。” 几个人一直闹腾到了近十二点,另外两个女生都打个电话给男朋友到路口等车去了,这种情况,宋希玉不好意思跟着,只好站在原地掏出手机准备打快车。 冷不丁的被房子明邀请,就下意识拒绝,但是刚才他毕竟帮自己说的话,所以拒绝的还算委婉,“不好意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没关系的,我姑妈家在附近,先去她家。” “没关系啊,可以打车先送你到姑妈家,然后我再回学校,又不耽误事儿,主要是确保你安全。”房子名还在往上凑,说着一只手已经搭在宋希玉的胳膊上,“我是班长,照顾同学都是我份内的事儿,还是我送你吧。” 情敌说他爱我_117 “我觉得不用,”方伽尧从后面拽着房子里的肩膀,使劲挺大,估计房子名是忍着疼转过身来,声音都走调,但还是高了几度,“你凭什么送她回去,你算个什么...” “你先闭嘴,没让你说话”方伽尧动作很快,他比房子名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所以抬胳膊的时候也挺顺手,巴掌捏在对方脖子上,一脚蹬在对方膝窝上,房子名直接到倒栽葱,往沙发里头扎,方伽尧没完事儿,半个身子往下压胳膊肘顶在对方脊骨上,手上换了方向,捏着对方的后颈,“以后恩将仇报的事儿你少干,缺德,以后欠话少说,恶心。” 吴畏一只腿半耷拉在自己膝盖上,插着兜儿挺惬意。 毕竟这算头一次。 有人给自己出头了。 新鲜。 “人我送,你该往哪儿滚往哪儿滚,”今天第二次暴燥,方伽尧甚至怀疑跟着吴畏待久了,脾气是会变的。 万科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低头认个错,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得罪这个,惹火那个,你这欠嘴真该改改,”万科按着人的肩膀往外推,房子名清瘦的小身板明显还是想扭过头说点儿什么,但是万科捂着他的嘴没给他机会,把人塞上出租车才回来。 剩下的几个搭伙儿走了,万科跟着最后一波人上了出租车,他旁边带着刑南,搂着人的脑袋往车上塞,生怕刑南一个不小心滚到车子底下用屁股使劲朝他脸上怼了怼,然后挺慌乱的朝着站在门口的方伽尧说,“今天挺尽兴,我先走了,你们自便啊,到了给个回话!” 等着出租车晃着后车腚的大红灯那街角拐过去,整条街都安静了。 “谢谢...”宋希玉局促的站在两个人身后,凉风被挡得严严实实,自己只感觉到浑身燥热,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咱们现在回去么?” 一句话没说完,隐约脸上一凉,他下意识朝外伸手,手掌心儿就湿了一片,才错愕道,“下雨了?” 雨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儿,刚才万科走得时候,还都是干干燥燥。 没一会儿地面上就开始反光,柏油马路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让雨水填平了,雨来得又急又猛,屋檐上被风刮下来的水在地上画了道界限,几个人就往后退,宋希玉抱着自己的两只胳膊,朝外探了探头,被外头的凉气逼着打了一个喷嚏。 方伽尧掏了手机,准备约个车,等车的时候往后退了一小步,身子被吴畏挡住,能觉得温热的手掌在后背蔓延,方伽尧稍稍站得远了一点儿,扭头跟宋希玉说话,“男生们都这样,别吓着。” 他知道今天自己打人了,情绪波动大,跟宋希玉解释也纯属出于朋友关系,她今天估计吓得不轻,男生喝了酒什么样的都有,何况今天本来就是一群只有半熟的人聚在一起,打架拌嘴在男生里头很正常,所以他花了点时间跟宋希玉解释,让她别往心里去。 方伽尧说话的时候,吴畏抽着烟站远了,靠在门厅口的玻璃橱面边上,斜着身子往外瞧,也没朝他们这儿看,方伽尧就长话短说,大概解释了一下,怕宋希玉在聚会以后有阴影。 宋希玉朝他眨眨眼,眼里没有多少胆怯,相反更多的是惊喜,虽然鼻头泛着红,说话还带着鼻音,可能现在形象并不怎么好看,但是宋希玉没在乎,她今天穿的是雪纺料子的纱裙,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手上的小饰品也多,手环上有一个软骨手链儿,上头有一个细小的银质铃铛,旁边挂着可爱的猫咪挂件,宋希玉没忍住朝前凑了两步,解了这个送给他,“这几次真的谢谢你了,我...你...能收下吗?” 女生的手掌细而柔软,精致的金属挂件儿就摊在手掌心,粉嫩的肉掌拖着就显得颜色更好看,加上宋希玉说的诚恳,一般人对着这张脸说个不字都难。 “不能,”方伽尧往后退了一步,往宋希玉的斜前方站了站,能给她挡半边儿风,同时又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远了一点,“朋友之间说这个就客气了,又是同学,这点儿小忙帮也是应该的,这个东西我不能要。” 或者说话很客气,语气都拿捏得准,也不会让宋希玉难堪,但是意思摆在这儿。 我不收你东西,就是跟你撇清关系,只当朋友同学,算是委婉断了宋希玉的念想。 宋希玉鼻头又红了一圈,他的两个梨涡又钻在脸上,笑着说,没事,然后就微微侧过身,朝路口的方向看,打趣说,车子怎么还没来。 叨念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在宋希玉说完的这一句,路口司机师傅打着远光灯,摁着喇叭就过来了。 吴畏扔了手里的烟,正了正身子,晃着手里的一把透明伞朝宋希玉过去。 “先上车,”伞面儿不大,加上有风,吴畏几乎把三分之二的伞面儿都往宋希玉身上打,自己淋透了半边肩膀。 方伽尧从另一侧车门过去,淋着雨跑了几步,去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怕跟吴畏挨着,容易出事儿。 所以中间就隔了个宋希玉。 吴畏要么坐在宋希玉旁边,要么坐在前头副驾驶位,总之不会挨着自己坐,自己从精神上还能歇一会儿。 之后的事情发展也像他预料的那样。 结果吴畏没说抱怨话,直接一屁股坐在宋希玉的另一边儿,车窗摇了下来半截儿,胳膊肘抵在上面,就开始玩手机,顺便说了一句,“师傅,东科大南门,谢谢。” 等着那个说完这一句,车里除了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只剩了司机油门刹车和换挡加速的声音。 宋希玉坐在中间拘谨的不行,怕尴尬也只能低着头玩手机。 小群里有人在说话。 万科:还有人没到的吗? 万科:喝醉了几个大兄弟可都让我给背回去了,下次谁请我吃饭啊? 房子名:希玉回去了吗?宋希玉 情敌说他爱我_118 万科:房兄,你这个没意思了啊,喝醉了总共七八个,你也不知道帮忙抬一下,这会儿打听人家姑娘,啧啧啧,意思有点明显吧? 房子名:我怕某些人信不过,长的道貌岸然,不知道存的什么坏心思。 醉酒A:我可去你姥姥的吧,某些人那个那个心灵的下水道都臭成那样了,还好意思说人的心思差,您配吗? 房子名:张嘴便侮人清白,您配吗? 醉酒B:这种人打一顿就成了跟他废什么话,话说我实在不知道这个群里为什么有这么恶心的人,天使弟弟,把他踹了吧? 他们嘴里叫的天使弟弟是指万科,从上大一的时候,万科跟谁玩的都好,加上人又长得健气活力,朋友挺多,自从上了大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向着房子名说话,房子名自打来了大学,就一直兢兢业业当了两年的教务处狗腿子,恶臭程度基本上人人喊打。 万科这个时候总会不说话,开始转移话题。 万科:方伽尧,你们到哪儿啦?到了给我说声,我拿老胡的钥匙给你们开门。 吴畏:快了。 方伽尧嫌群里吵,看见吴畏也回话了,就挺敷衍的在吴畏后头敲了个“+1”,之后点开视频网站,打着静音看比赛。 看的是之前吴畏的比赛回放,这个视频是他早就下好的,最高画质,手机微微朝里翻,不想让旁人瞧见。 没事儿打趣的时候总喜欢看两眼,吴畏只有一次的国际赛事露脸比赛,看不够。 看了没一会儿微信绿色的下拉框就一直在闪,方伽尧以为是群里热闹,就点开打算开个免消息打扰,但是等拉下来才发现,说话的都是吴畏。 吴畏:离我这么远? 吴畏:想抱你都不行。 吴畏:从这儿到东科大至少还有十分钟。 吴畏:十分钟你都得坐在女人边儿上,我不爽。 方伽尧微微侧了身,余光朝吴畏那边瞟了一眼,发现对方没看他只,是盯着手机屏,单手还在敲敲打打。 等着方伽尧还没把头转回来,后腰一凉。 能感觉到是跟手指从后面摸过来,方伽尧本能的坐直身子。 他怕痒,吴畏戳的地方算是自己的敏感区,但是在车上没法跟他说话,只能忍着,给他回过去, 方伽尧:在车上你别闹,等着—— 方伽尧单手还没打完字,那个根手指就更加肆无忌惮。 他指尖发凉,点到一块儿皮肤上,就痒的不行。 车里的空半幽闭,因为吴畏半开着窗户,所以外头的声音也算杂乱,车里的一些细小动静,很难被听见,宋希玉很瘦,又不敢坐的太放肆,拘谨在两个男生中间,也只能坐半儿截屁股,她的后背离着靠椅还有一段距离。 吴畏目测过, 放只胳膊绰绰有余。 然后就摸过来了。 面儿上还是云淡风轻,他散漫地躺在座椅上,身子朝后仰,左手打字,右手挑|弄。 没一会儿方伽尧就直接坐不住,呼吸声渐渐沉重。 只把头歪在一边儿,开大了窗户吹风,但还是没办法忽视身后的异物感。 宋希玉扭过头,看方伽尧脸色不好,就往前凑了凑问,“你没事吧,会不会感冒了?要不窗户别开这么大了,你看吹的脸都红了。”宋希玉其实也有点冷,但是看见方伽尧额头上冒着汗,脸上又红,猜他发烧了,就自己伸了胳膊帮他把窗户摇上,“回去要不去趟医务室吧,你这样越吹越坏。” 吴畏抬了头,也朝这边看,“这话说的对,我把窗户也关上。” 窗户关上之后,空气流通就更加密闭,幽闭静谧的空间里,方伽尧压抑着呼吸。 手机上又蹦出来一条消息,震动在他的手掌心儿,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导致轻微的震颤就能使他浑身痉|挛。 上面是吴畏的两句消息, 嘘—— 我等会儿用力的时候,记得要小声。 情敌说他爱我_119 第60章 方伽尧的手紧紧握在车门上,身子几乎跟着车门齐平,中间留不了多少地方,避无可避。 “吴畏。” 方伽尧先是小声警告一声。 明显作用不大。 吴畏手上倒是挺随心所欲,想走哪儿走哪儿,还专挑偏奇的地方去。 方伽尧想张口说话,但是舌头到了牙齿那儿就抬不动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上。 方伽尧声音很小,他尽可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那股痒像是能通过皮肤直接钻到喉咙一样,他把头靠在车窗上,身上的体温跟外面形成对比,自己枕的那一块儿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吴畏像是开玩笑,走走停停,好像很贴心地把一两秒的喘息之机给方伽尧留出来。 他怕痒这件事。 吴畏怕是知道了。 最终方伽尧还是选择摇下车窗,让凉风往自己额头上灌了一下,才算忍着清醒,忍无可忍的在手机屏上敲字。 方伽尧:闹够了没。 吴畏单手打字很快,方伽尧发过去消息没一会儿对方秒回, 吴畏:没够,想咬我吗? 吴畏虽然在微信上皮,但是手还是停下来,不管是出于主观还是客观至少宋希玉有动作了,她可能做的有点儿僵,动一下屁股,整了整自己的裙边儿,所以吴畏识相的把手往回伸,变成了两只手在捧着手机,敲着最后的回话, 吴畏:到了,不闹了。 等到出租车到了东科大门口,雨根本就没有减小的趋势,路上司机开的也慢,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二十分钟。 所以不是方伽尧感觉时间变长了,而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三个人一把伞打算怎么走啊?”司机也是个热心肠,刚四十出头,头皮油腻,挺大个肚子顶着方向盘,转个身的时候都还得粗喘两下,他的大肉胳膊搭在车框上,瞧着外头稀里哗啦的雨,替他们发愁,“要不我再往里送送你们?” 他话虽这么说,只是时间太晚,就算白天校门口还开着的时候,也不允许外校的出租车进入,吴畏半开着车门儿,细风夹杂着雨就往车里灌,他先撑了一把伞出去,之后半弯着身子撑着车门儿叫宋希玉出来,“雨挺大的,这把伞你拿着,到学校东边第2个铁栅栏门口等着我们。” 宋希玉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看方伽尧,也朝她点头,她这才慢慢地掖着自己的裙子缝儿出去,从吴畏手里接过伞柄,小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就用自己的细胳膊把雨伞紧紧抱在怀里,头顶一直磕到伞骨上,才勉强在大雨里站定。 “你们两个小伙子真是有风度啊,”大叔是个过来人,看见小姑娘长的白白嫩嫩,那个高个子就这么细致入微,铁定就是年轻人那一套,而且觉得大高个儿会主动出击,车里坐着的那个男生就显得有些淡然,所以趁着外头两个人换伞的时候,他扭头朝方伽尧说了一句, “机会得多争取,看见门口那位了吗?一看就是老手了,你跟他多学学,指不定还有戏,别气馁。” 方伽尧这会儿正趴在车窗边儿上消汗,就给了司机一个半脸,然后把刚才翘起的衬衫朝下压了压,也朝着司机师傅点头,“知道了,谢谢您。” 司机说话中气足,吴畏在外头也能听见,就半撑着身子朝里探头,“是,这不我才主动出击的么,”然后朝方伽尧点头,“瞧见没,跟我学着点儿,得主动。” 方伽尧很想朝吴畏脸上扔块儿掺水的烂泥,要不是现在没劲儿。 “那我说你们两个人怎么走啊,这么大的雨不能就这么跑回去吧?”司机看着坐在车里那个脸色不大好,怕是生病了,又想着给这小伙子个机会,干脆冲着外头的吴畏建议,“我看你块头大,撑淋,要不把伞给这两个,”大叔自顾自安排起来了,边说还边点头,觉得自己安排得挺有道理。 “是不是男人?”吴畏围着车绕了一圈,停在方伽尧靠着门边儿上,后头的兜帽盖了半张脸,伸手敲了敲玻璃,冲着司机师傅递了根烟,“谢了师傅,不过犯不着,他的病我能治,” “也只有我能治。” 方伽尧也笑着推门,“当然是。” 外面雨下的大,吴畏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外头还扒拉着车门框儿跟司机讲话,方伽尧就在车里拽着吴畏一只胳膊,“别说这么多,先走,”然后朝司机师傅道谢,开了车门朝外走,宋希玉已经站在刚才吴畏指的地方,抱着伞瑟瑟发抖。 她在雨里总觉得什么时候就被风刮走了,两条细长白嫩的腿上,裙子快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两边的头发都粘在脸上,显得她皮肤更白,更娇小可人。 东科大的正门旁边有一小佐灌木,里头有个铁制的小门,一般来晚的学生都知道这儿,而且走的人多了,原本长满荆棘的铁栅栏上圆滑了不少,刚好能过一个人的宽度。 宋希玉打着伞先过去,看见现在淋着雨着的两个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凑过去想给他们撑伞,被吴畏挡回来,因为雨太大他的声音有点儿模糊,“你撑着伞先回去,我们两个跑快点儿就行。” 情敌说他爱我_120 宋希玉本来还想再让,但是转念一想,确实这话有道理,如果在这儿犹豫的话那两个人在雨里呆的时间更长,所以听了吴畏的话就点头,朝着方伽尧说了一句话,但是雨势太大,声音完全盖过了她的嗓音,所以方伽尧只能看见她的口型,有个模糊。 像是,“小心点”。 宋希玉点点头,撑着伞就跑远了。 裙子边儿上的小碎花也不飘了,湿哒哒的贴在大腿上,等她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儿,雨里就剩下了吴畏跟方伽尧。 因为今天吴畏没穿外套,没什么东西能朝方伽尧头上搭,所以用胳膊搭在他头顶上,护着他跑了小几百米,但是没一口气往宿舍门厅上面跑。 而是到了人工林就停下了。 “你就这点儿体力?”方伽尧觉得诧异,刚才在车上被吴畏戏弄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所以就想在口舌上占点儿便宜,所以又续上一句,“刚才在车上那劲儿呢?” “力气那就得用在刀刃上,”吴畏把人搂住朝自己身上一贴,自己转身坐在水泥石台上,就这么把方伽尧往自己身上兜,两个人身上一贴都出水儿。 咕咕往外冒。 现在四下无人,人工林里头基本上没个活物,除了雨声,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喘息,方伽尧是因为一口气跑到这里,气还没喘匀,但是吴畏不一样,他低着头凑上去,“你刚才说我什么,就这点体力?那我是不是得证明给你看看,我的体力到底有多好?” 他说完搂着方伽尧的腰,把人往上一举,两条大腿撑住对方的重量,直接把人挂在身上,嘴里不着调,“你信不信,我能在这儿干你,一直到明天早上。” “我信,”方伽尧半撑着上身,从他身上坐直了,他松口是因为吴畏已经动手了,刚才在车上被吴畏探了个差不多,他大概能估计的出来,吴畏已经知道摸哪个地方能让自己出汗。 “不能回宿舍么?”方伽尧半截胳膊已经露了红,膝盖尖儿上全都是被吴畏压的红印子,就算在晚上也格外清晰,“你的趣味有点恶劣。” 现在外面确实没人,雨声已经完全能够起到遮音的作用。 但是毕竟是在外面。 在外面就有风险。 被发现的风险。 而且方伽尧心里生出一股别扭,现在他们两个简直跟偷|情一样。 “我是为你着想,宿舍不能搞大动静,”吴畏胸前包裹着一块儿温暖,他自觉手指头冷,先往自己脖子上摸,等到指尖儿捂热了,然后才往方伽尧里头探,问他,“舒服吗?” 人在怀里发抖,气息当中压抑着沉闷,方伽尧把脸埋在吴畏的脖子上,忍着不出声儿。 “你叫出来,这里没人听见”吴畏的声音在耳边就像是诱惑一样,一声浪过一声,“我想听。” “我就在这儿试探你,触摸你的底线,但是”吴畏把手抽出来,捧在方伽尧脸上,眼里无尽温柔, “只要你说停,我绝不继续。” “那我开始了。” 这只方伽尧在清醒有时候听到最后一句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用心感受,因为雨水增加了润滑,吴畏的手算是名副其实的游走,触摸每一处敏感,虽然吴畏说了,可以出声儿,但是方伽尧把声音全部闷着,憋在喉咙里,任凭干痒。 整个过程方伽尧并不享受。 因为吴畏做得并不彻底,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一下,就浅尝辄止,并不深入,所以导致但它温度的指尖但每一处短暂停留,都会让他奇痒难忍。 “你干脆点儿,”方伽尧手上微微使劲儿,摸着吴畏的脖子,想结束这一切,但是又得不到满足,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不甘心,总想在吴畏身上回捞点什么,鬼使神差出了一声儿,“给给我。”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浪|荡话。 “给什么?”吴畏声音很轻,从鼻腔里遛出来的声音,让方伽尧精神上也饱受折磨,这会儿有点儿神志不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被吴畏只凭着十根手指就搅的不成样子,简直丢脸。 “我再问你一遍,想要么?” 方伽尧现在很矛盾,类似于生理和心理的两种极端不停的做着拉扯,他哑着声张了张嘴,却是从人工林的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裙角。 以及一把已经收的整整齐齐的雨伞。 刚刚裙角的主人把它掉在地上。 方伽尧甚至可以脑补她捂着嘴惊讶的表情。 被看到了。 方伽尧这么想。 情敌说他爱我_121 “不要了,你松开我,”方伽尧掰开吴畏的肩膀,刚才的温热荡然无存,现在他感受到的只是从头到脚寒彻透骨的凉意。 “你怎么了?”吴畏停了手,刚刚的气氛很好,如果继续深入诱导,说不定对方伽尧心理上的障碍多少能减轻,但是现在他也能察觉到,方伽尧有异常。 方伽尧把脑袋磕在吴畏肩头上,说话没怎么有力气, “宋希玉,看见了。”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到了楼下,就剩淌水了。 万科跑到楼下,还纳闷儿,“你们怎么才到啊,出租车晚了半个小时啊,霍!还有外头这个雨,牛逼大发了,赶紧进来,”万科已经在屋里摸了一觉了,所以现在酒醒了一大半儿,开门的时候手也利索,手起锁落,“你俩没事吧,对了宋希玉呢?她到宿舍了?” 万科用胳膊肘夹着大锁头,另一边儿手指缝里夹着手机,在群里咋咋呼呼, 万科:小美女们都安全到家了吗?宋希玉顾斐尹乐乐 群里秒回的是最后两个,宋希玉在群里没说话,还是跟她同个宿舍的顾斐说已经到了。 顾斐:人已经到了,你们放心吧,估计淋雨淋傻了,这会儿正冲澡呢,谢谢两位护花使者保驾护航,安全到家方伽尧吴畏 万科看着群里的消息松了一口气,这才跟着他们两个上了二楼。 方伽尧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看着万科一边儿打哈欠,一边儿往楼上走,方伽尧就朝他点了点头,“今天多少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这哪跟哪儿啊,尧哥客气了,不说了,困觉去了。”万科上楼拐弯儿,踢踏的拖鞋声算是听不见了,方伽尧扭头看见吴畏已经进屋,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脱衣服,也跟着进去,轻轻关了门。 “一个一个洗费时间,一块洗得了,”吴畏光着上身,这会儿脱了裤子边儿,正往下褪,眼睛盯着方伽尧,“过来。” “被她看见没事么?”方伽尧有一层担心,之前吴畏的动作就比较暧昧,刚才被撞见,她算是能全想通了,他也站过去,捧着吴畏的脸,认真说,“以后在外头,别碰我了。” “方伽尧,你跟我的事儿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吗?”吴畏声音里都没情绪,但是方伽尧听得出来,生气了。 吴畏生气的时候,音调会变低,很轻微,但是方伽尧能察觉。 “为你好,”他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吴畏都明白,解释多余,吴畏就是单纯气不过。 “你用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吴畏身上没干,雨水粘在他身上反光发亮,方伽尧别过脸没看他,就听吴畏继续说,“恋人?朋友?同居关系?你告诉我,是哪一种?” 吴畏的头低着,半边身子往椅子上靠,四肢都这么放肆的摆着,脱了裤子,身子下头就挺轻薄一层,他的物件儿也看得清,脸上阴影重,头发上还沾着水,这会儿就一滴一滴往下掉,方伽尧在的位置能看得挺清楚,淌在他腹肌上,沿着朝下。 “吴畏,你想我怎么说?”方伽尧把问题又踢回去,凑上去坐在他身上,“你跟我的关系无论是哪一种,公开来的麻烦要多。”方伽尧低头在吴畏额头上轻吻,一直吻到他的鼻尖儿,像是轻柔的哄吻,热热腻腻。 “方伽尧,我改主意了,你笑一下吧,”吴畏拽着方伽尧的手腕儿,拇指在上面摩挲,吴畏让方伽尧骑跨在他大腿上,伸了两根手指,戳在他的嘴角上,“现在,我想看你笑。” 方伽尧的脸迎着窗户,光线自然比吴畏的好,他轻轻呼气,放松身体,对着吴畏的脸,认认真真的翘起嘴角。 他不知道她笑得怎么样,但是最后,吴畏回吻他了。 应该—— 还不错吧。 早上方伽尧有点鼻塞,起床先泡了杯感冒冲剂,睁眼的时候,吴畏日常不在,他在宿舍住了有一个星期,每天早上睁眼看见吴畏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早餐比他要先到,也是因为这样,之前紊乱的作息和三餐,都在一点儿一点儿的被纠正回来。 之后二十分钟,万科准时来敲门,“走了,尧哥,今儿畏爷又不在啊?”万科对于下楼准找不见吴畏的事儿,有点习惯了,所以也没多吃惊,只是闻着方伽尧屋里散发的饭香就隐隐嫉妒,“我他妈现在也想谈个恋爱,要是有人天天给我送早餐,我他妈白搭给他,男女都行,来者不拒。” 万科在前面晃荡,走路发飘,方伽尧在后面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儿,脑子有点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万科乱扯,走到教学楼下碰着房子名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抱着一沓材料,正扶着眼镜往外走,脸上涨红,这会儿头上还滴滴答答直冒汗,他穿着方格儿衬衫,胸口不知道是雨是水,反正湿了一大块儿。 房子名撞见他们,眼神有点儿闪躲,只是对着万科微微点头,没敢看方伽尧,直接从绕方伽尧身边绕过去,拐了个弯儿,朝后面走。 他去的那栋楼,就是老师聚集办公的地方,上头没学生,也就一些个班委常常在这栋楼上窜上窜下。 换句话说,一般只有老师身边的红人,才往这儿走。 “奇怪了,今天他怎么这么晚?”万科瞅着叨念,“他不是一早就去健身了吧?” 房子名单看脸不错,就是身板儿差了点儿,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瘦,就算万科有的时候玩笑开过了,房子名也会照样儿黑脸。 遇见房子名方伽尧才想起来问这档子事儿,“昨天你请吃饭,除了安慰南子,是不是想帮着他跟宋希玉搭桥?” 方伽尧这话问的也不算没由来,主要是万科性子直,有些事儿做的拙劣又明显。 而且,房子名配宋希玉,吃亏的是宋希玉。 至少目前来看,房子名没这个资格。 情敌说他爱我_122 “这事儿确实有,”万科挠挠头,瞅了一眼刚才房子名离开的地方,难得他叹了口气,“我跟他的孽缘深了,他变成今天这样,我多少有点责任,能补偿一点是一点,再说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强求,我也就是制造个机会,最后他把握不把握的得住,也看他自己,在我这儿就算仁至义尽了。”万科明显步子比之前重,自己叨念着,“旧事儿就不提了,难受,以前他也没这样儿...” 方伽尧一只耳朵听着,万科自己有苦衷不愿意说,自己也没问,等到了教学楼二楼分开,他站到隔壁教室门口,没往前走,朝里打量一眼, 宋希玉没在。 上午上半小节的课,方伽尧没听进去多少。 因为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门口花花绿绿的伞就摆了一道,那把透明伞歪歪斜斜挂在窗台上,方伽尧过去拎着伞,转着圈儿的瞧,每一道雨伞面儿上的伞褶儿上,都被捋得整整齐齐,能瞧得出来姑娘的细心,所以他想找机会跟她谈谈。 关于昨晚的事儿。 “宋希玉在吗?”同一年级的两个班基本上是一个辅导员带,所以一天的课都是一样的,只是顺序不同,方伽尧在门口问了一个女生,打算如果她今天不来,自己就单独去找她一趟。 被问到的女生有点错愕,红着脸摇头,“她请了一天病假,估计现在应该在宿舍。” 方伽尧点头,顺便翘了课。 一个早上也没见吴畏的影子,电话关机,方伽尧就先摸着电话给宋希玉打过去,巧的是对方没接,从微信上发的消息也是半天没有回信儿。 等他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抬头透过伞面儿朝楼上看,就听见迎面的几个小女生私底下在嘀嘀咕咕。 头上也顶着花花绿绿的小洋伞。 “宋希玉命太好了吧,两个帅哥围着她转,一个为了她动手,另一个听说感冒了特地打听的消息,人直接过来了。” “神仙爱情啊。”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太激动了,从早上就没见人。” 几个女生越说声音越大,有几个开始手舞足蹈,楞是把这事儿讲活了,“长得好看的一出生拿的就是女主的剧本,咱们几个别指望了,这会儿不知道那小妮子跑哪儿笑去了。” 方伽尧听着皱了眉头,他摸了手机给吴畏打电话。 还是关机。 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转身快步去了人工林。 第61章 方伽尧在去人工林的路上,一直盯着手机,给吴畏打电话。 认真说起来,吴畏一周搞几次突然消失,他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赶上昨天晚上的事儿,他就有点摸不准。 他不知道吴畏会不会主动去找宋希玉,吴畏说话冲,就算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宋希玉一小姑娘估计也得吓得不轻。 关机也很巧合,但是总有哪里不对,方伽尧的步伐由小变大由慢变快,出了小几百米之后就直接小跑,手里的伞基本上已经成了累赘,所以他干脆收了伞面儿,往手上胡乱一扎,捏着伞身,迎着风雨,朝人工林那边奔。 他倒是不担心吴畏会对宋希玉怎么样,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对着宋希玉说点儿什么。 毕竟一个人,把名为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时而羞怯的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可爱的时候。 所以他跟宋希玉之间,一直就缺这么一次彼此尊重交谈的机会,之前原本以为这事儿能够一直瞒下去,也就礼节性的拒绝宋希玉就成,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比较复杂。 自己欠宋希玉一个解释。 他越跑越快,风雨就穿过他的白衬衫,没一会儿他身上就湿了,轻薄的衣服粘在身上,雨掺着汗也从额头上一道一道往下淌,路上有人会时不时的朝他瞧,可能都觉得他挺奇怪,其中有人瞧出来,都边走边扭头,对着他指指点点,声音又多又杂方伽尧也听不清,只是盯着人工林的方向加快速度,耳边尽是些钻耳的细风。 从教学楼到人工林的距离不算短,方伽尧用了五分钟,顺着里面的小路往里走,他轻轻压抑着喘息,用手扶着一棵又一棵树往前走。 人工林里确实有人。 但背影是单薄的。 还是个男生。 等方伽尧走近,觉得这个背影挺熟,才想起来是早上的时候见过的房子名。 这会儿他一个人躺在一溜的青灰水泥台上,上头有遮雨的棚子,弯弯曲曲挺长的一个走廊,他屈膝坐着,手里捧着皮儿上头有几行挺复杂的公式,因为还没走近,隐约能够听到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估计在背东西。 情敌说他爱我_123 方伽尧喘息声重,所以对方很快就转过头来,但就是瞧着他什么都没说,薄眼皮下面的眼珠往上翻,挺轻蔑的露出眼白。 方伽尧瞧他,这个人如果不这么刻薄,其实也算挺好看一人,但是现在眼窝深,眼皮上压了一道肉褶儿,每次翻眼皮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人实在是刻薄。 “你来找宋希玉的吧,”原本低头看书的房子名,没再扭过头,只是把身子挺直,伸了伸腰,“这事儿可真是瞒不住,俗话都说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到这儿的时候才把头传过来,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微笑,嘴角干瘪着,拉扯着表面的皮肉上扬,嘲讽道,“你跟吴畏,是那种关系啊?”他的声音说到最后,笑得发颤,加上他身子单薄,上衣里头的阴影就透过外面肥大的格子衬衫一晃一晃的。 “宋希玉呢?”方伽尧往前走,就站到房子明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雨水就顺着睫毛一滴一滴往下淌,方伽尧有种直觉,宋希玉肯定来过这儿,而且跟房子名说过话。 “她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有野男人还想着泡她,有点不要脸吧,”房子名扬着下巴,推着小眼镜儿,“要我说你们这种违背自然伦理的人,都不应该出生——” 方伽尧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抬脚踹在他后背上,力道朝下,让他整个人的前胸趴在水泥台上,直接用后脚跟儿顶住他的脖子,“耳朵不好使,你嘴倒挺能说,说话有点儿重点。” “方伽尧!这是学校,你如果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房子名被方伽尧直接压迫到气管,说话都带着嘶哑,出的动静儿就更难听,而且偏偏这个声音让方伽尧想起来一个人,所以脚上没忍住又使了点劲儿。 “可以,我不打你,直接弄死你成不成?”方伽尧说话带了痞气,他压着后脚跟朝下按,自己好整以暇地从兜里掏出一小皮筋儿,朝着后脑勺摸了两把,扎了个小发揪。 打人的时候不能不爽,这是他一贯贯彻的。 其实这个习惯一直都有,只是后来他收敛了不少,打架的次数也没以前多,整个人挺淡泊的过了小半年,房子名是为数不多头一个,让他想重拾这个习惯的人。 “你...开玩笑...吧?”房子名艰难地扭过脸,眼睛就这么惊恐的瞪着,里头的瞳孔极具放大,整个人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是,我跟吴畏就是那种关系,”方伽尧仰着脖子,轻轻呼了一口气,一时间觉得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顾忌,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承认跟吴畏在一起,自己可能会很舒服,甚至很爽,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欲望,才恍惚又觉得自己是个人。 但是,日子不能总向着自己过,他把吴畏放在心上,就多了分量顾忌。 还多了束缚。 “方伽尧,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承认刚才说话可能有点过分,你骂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动手,”房子名整个脸憋得通红,本来他皮肤白,手上的血管也明显,这会儿压得时间太久,导致脸上爆红,血管儿也顺着皮肤下面开始陡然凸起,原本窝在怀里的书都被他挣扎掉在地上,上面的字全花了。 “知道跟男人做有多爽吗?”方伽尧用手拍拍房子名的脸,“就你这样儿的,怕还是个雏吧,”方伽尧说着颤笑出声儿,“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你觉得我是君子么?” 房子名倒是想说话,但是现在一句话说不出来,貌似所有的气息都卡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急得他直拍大腿。 方伽尧现在对他做的事完全超出了他对方伽尧的固有印象,之前在学校因为颜值挺出名的,他之前观察过,方伽尧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坐在角落,不喜不笑,除了在万科聚餐上的那一次,其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这种表情。 他原本以为是个挺随和的性子。 所以盯着方伽尧一张乖学生的脸,才觉得现在才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方伽尧。 是魔鬼。 房子名只能呜呜咽咽,伸着手指头,不停的在头前面来回比划。 最后实在受不了,呕出干水,终于压得他脖子的那只脚在往回撤。 “哈...乎...”在一瞬间获得重新通畅的喉咙,大口大口的呼吸,两只手在脖子上扒拉,拉出一道又一道的红手印,干咳了半分钟,才能勉强说话,但声音嘶哑,跟嗓子扯破了似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见过宋希玉?”方伽尧耐心用尽,直接按着人,往墙上撞,“简单回答我,废话不用说,在哪?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话?” “早上的时候,在这见过她,你跟吴畏的事儿,也是她告诉我的,来找我的时候哭的挺厉害,我就安慰几句,”房子名说话断断续续,跟不上趟儿,所以就得传半句,“我说完了。” 方伽尧听完,直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房子名直接仰了个身,从台子上翻下去,胳膊着地,还能听见清脆一声。 方伽尧两腿站到水泥台上,顺势蹲下,两只胳膊撑在自己膝盖上,眼神阴冷,“实话?” “实话,她就一小姑娘,你也别跟他计较,以后甭搭理他就完了,”房子名说话的时候没敢看他,只是自己往后挪,后背磕在另一边的水泥台子上,想尽量的离方伽尧远点。 现在他说话纯属就是自保,方伽尧跟平时大相径庭,这会儿阴郁的脸色,简直跟吴畏一模一样。 “还有,万科是我兄弟,我不管以前他欠你什么,以后你要是这副嘴脸,活该给人欠,滚。” 房子名听着这句话,简直如临大赦,试探半趴到方伽尧旁边儿,抓着地上的书湿哒哒的就往包里塞,一点形象都没有,连爬带滚的跑了。 这会儿雨小,方伽尧坐在原地往天上看,抽了半支烟,买的是以前的牌子纯蓝色的烟嘴,熟悉的烫金小字,他先自己冷静了一会儿,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情绪失控了,以前跟杜欲在一块儿的时候,任凭别人揪着他俩怎么说,他心里都挺平静。 现在,他听不得别人不念吴畏的好。 只要是旁人说了,在他这儿,就是罪。 直接死刑的那种。 他仰着头,轻轻闻着空气里的潮气,隐约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跟吴畏靠的太近,的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情敌说他爱我_124 等半根烟抽完,方伽尧重新把歪在一边的雨伞撑开,顺着上面的褶子印儿,很有耐心的一道一道压平,最后按扣儿的时候,发现在金属扣面儿上,贴了一张粉红色小猫爪的贴纸。 方伽尧笑了笑。 笃定,房子名刚刚在放屁。 等回了宿舍,还是一直联系不到吴畏。 唯一新鲜的,手机上收到了宋希玉的回信。 只有六个字, 对不起,要幸福。 方伽尧扣上手机,也没有擦干,直接坐在转椅上,仰着脸儿盯着天花板瞧,阳台窗户没关,这会儿有风,还有点细雨,方伽尧扭头的时候,看见窗台上摆的今年的日历,等他的眼睛从一排一排的数字上数过去,才有点恍惚。 突然想起,篮球赛已经告一段落了。 自己其实没有过多的理由再留在这儿,等再抬手给吴畏打电话,仍然关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自习,方伽尧有点儿在意,又觉得其实这种事情稀松平常,晚上来上课的时候,在隔壁班已经看到了宋希玉,方伽尧就倚在门框上看了几眼,期间跟她对上目光,总是宋希玉先撤,方伽尧在课间空的时候等过几次,但是明显宋希玉在躲,强人所难的事儿,方伽尧不想干,所以他发了几条消息过去,简单一解释,算是尽力了。 之后不管宋希玉怎么看怎么想,都与他无关。 八点刚过一刻,刑津北就来电话,方伽尧收拾的利索,踩着时间点出门,临走的时候给吴畏发了条短信。 回来的时候记得找我。 南巷门口的灯还是花花绿绿的,方伽尧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在窝在沙发上的余闵温,上衣松松垮垮,露着锁骨,整个人骑在沙发边儿上,左右来回晃,但扭头瞅见方伽尧,还冲他招了招手。 “来了,尧哥。” 方伽尧直接绕过他,冲着刑津北点了点头,直接走了流程往后台走,他在这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赚钱,其他一概不想管,不管是刑津北还是余闵温,现在他都不想见。 “你放心,杜欲没来,余闵温自己回来的,说是不想跟他混了,”刑津北在方伽尧经过他的时候扯着他的胳膊,劝,“好歹在我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正儿八经的请你一顿呢,今天来了就甭跳了,在这儿喝酒,我请。” 刑津北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余闵温,笑的夸张,“今儿你想喝什么,都摆桌上,等着一会儿我跟尧子回来,点少了罚酒啊。” 方伽尧听他们扯着,胳膊就被刑津北往里拉,还边听他说,“走走走,先跟着我把工资结一下,省得你说我小气,以后再不来了。” 等着方伽尧跟着刑津北到了里头的雅间儿,里头的一切声音全部隔绝,顿时安静。 是间暗红色的小房间,两边充斥的酒红色的大块儿大海绵墙,四周都是玻璃柜儿,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酒瓶儿,随便拎一瓶出来,足够方伽尧四年的学费了。 “你想说什么?”方伽尧进屋就先坐下,可能觉得有点累,身子微微靠在沙发上,瞅着刑津北等着他先开口,今天他挺不正常的,觉得有事儿。 “是有事儿,”刑津北从门口进来的一瞬间,其实脸色就变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方伽尧对面,表情认真,手指头上门口指了指,“瞧见没,就这妖孽来祸害我弟弟了。” “还有,杜欲确实走了,不过没带这货,我以前跟他玩就是瞎几把混,现在骑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能不管,”刑津北换了个姿势,单手解了粒扣子,胸口两边儿的大百合花,就这么被领子给压下去,里头两边的锁骨直往外飞,“跟你讨个商量,怎么把外头的小蹄子给弄走。” “你这么大本事,撵个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还用得着跟我商量?”方伽尧说的是实话,这跟平时刑津北的风格不大像,有点儿过分谨慎了。 “谁说不是呢,但是我弟傻呀,天天跟喝迷魂汤似的,就守着这个小妖精不撒手,都拿他没辙,这不让你想个办法吗,” “就问你身边有没有长得好看,听话懂事,乐观活泼,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给他介绍个,让他心窝子那块儿挤挤,不就没事儿了。”刑津北说着开了瓶酒,方伽尧光看标签就知道挺贵的,度数也高。 “这酒味浓,晶透,好喝着呢,我刚才反正也就随便一说,万一你身边有合适的,想着给他介绍介绍,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小男孩儿这么多,那傻逼还能就指望一棵树吊死啊,” 刑津北越说越气,想起外面那个小浪蹄子的不是,就想骂人,“我现在还得知己知彼,当着小孩的面不能说什么,先骗他做个朋友,等到知己知彼,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咱们这样我攻内你攻外,拿下那个小妖精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么。” 同样作为哥哥,方伽尧看得明白,别看刑津北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儿,在性|欲上玩的又野又嗨,但是这个弟弟,他是真当宝贝,平时骂归骂打归打,但是真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总能帮衬一把。 所以这个忙其实不用他说,他最近也在想这个事儿,今天被刑津北一提点,他脑子里还真就有个合适的。 一样执拗。 “知道,这事我记下了。”方伽尧跟刑津北聊得匆忙,方伽尧酒就灌的猛了点儿,本来他没想喝,但是架不住最近事儿实在太多,没忍住就烟酒都招呼上了,等到跟刑津北碰杯的时候,他想起来关于吴畏的事儿,“你今天有吴畏的信儿吗?” 一个公子圈儿里的,消息应该比自己灵通。 方伽尧原本打算随口一问,没想到刑津北回答的倒挺清楚。 “知道,他哥正式回来,忙着接风洗尘呢。” 方伽尧拿酒的手一顿,“吴越礼?” 情敌说他爱我_125 刑津北冲他一笑,“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其实吴老爷的私生子多,我光知道的,可不止这一个,但是里头就数他最有本事,其实上次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我到时候给你赔个不是,因为我没想到——” 刑津北说到这儿停了停,狡黠一笑,“我没想到吴畏挺有手段,这才几天啊,就让你挂念上了。”刑津北喝酒喝得急,容易上头,这会儿就剪的乱七八糟的说,“其实上次他哥来,就是听说他的千年不动感情的弟弟,居然有人了,当时我给他说的时候看他挺高兴,后来知道你是个男的,你不知道他那个表情,”刑津北说完都笑了,“跟吃了10斤臭豆腐似的。” “他不接受同性恋,”方伽尧低头捏着酒杯,灯光朝上折射的光映在杯面上,把他的手指都染上颜色,“毕竟,吴畏的血统正,以后继承家业的,也得是他。” “你别说,他跟你说的话差不多,也是乱七八糟的血统那一套,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纠结这个有意思吗,吴越礼说了,他回来就是扶持他弟,帮着他往老爷子在龙座上靠,”刑津北闷了口酒,“其实他个人不错,也没个坏心眼,就是关于他对感情的事儿吧,比他弟还急,我把话先摆在这儿,你要是能过来他哥这关,他爸你完全不用考虑。” “你说可乐不可乐,一个名叫越礼的人,偏偏比谁还固守封建那一套,他哥也是个奇葩,”刑津北干脆直接往沙发上一趟,晃着两条长腿,悠哉悠哉。 “但是就是这个前提,难哟。”刑津北微微斜了眼,“你现在给我交个底,对着吴畏,你到底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只有“咣当”一声。 方伽尧只是轻轻碰了碰刑津北的酒杯,没说话儿。 最后临走的时候,只说了声谢谢。 因为一整天都昏昏沉沉,他从刑津北那儿出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捏着那把伞,空气泛潮,但是没下雨,所以伞用不上,方伽尧出了南巷,就没往东科大走,而是晃荡在马路上,随便走走,之前在宿舍换了衣服,现在就穿了一件挺薄的纯棉T恤。 他喜凉不喜热,所以现在晚上虽然离热这个字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穿着还很舒服。 中科大往朝北,是一片居民区,里面世俗烟火味儿浓,方伽尧摸了手机,想给他弟打个电话,但是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他弟估计还在看书,就忍住把手机兜里放,晃荡到社区里头的一个小广场儿,晚上人多,出来遛狗看孩子都不少,他朝里走以后,就捡了一块干净地儿坐着。 就是想找个地儿净化一下这几天的脾气。 总觉得以前的自己又回来了。 等他刚坐下等到刚坐下,到了就开始震动。 消失一天的吴畏,这会儿打过来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挺远的,你也别过来了,”方伽尧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广场中间的一对父子,就把手撑在后面,“估计我晚上不回去了,自己找个地儿。” “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 方伽尧说话的时候,自己还能闻见嘴里的酒气,从刑津北那儿淘了好酒,就算不喜酒的他没忍住多尝了,这会儿有点儿上头。 那边先是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见他说话, “晚安。” 吴畏说这句就挂了电话。 嘟嘟的提示音,从方伽尧耳朵里拉长。 人们的晚间娱乐都是有时限的,方伽尧只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就看见大部分的人已经有了回去的意思,中间的黑色音箱被被一个小姑娘拔了插头儿,这会儿正往自己的小电驴上装,刚才还回荡在广场上的音乐,就停了。 方伽尧心里一空,看这半边儿的广场陷入黑暗,人群在缓慢的移动。 等着方伽尧想抬屁股的时候,看见人群里头有一个人的运动轨迹不一样,挺高大个子,逆着人群往这边儿走,方伽尧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 但又觉得没可能。 准备拿着伞走,直到他看清楚从阴影走到灯光下的头发,才顿住脚。 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是灰色的。 手机开始成串儿震短信, 现在给你半分钟组织语言的时间,要你告诉我。 我不在的十八个小时里。 你有多想我。 情敌说他爱我_126 第62章 方伽尧站着没动,突然觉得手里捏着手机有点无力,他微微睁开眼睛,冲着人群的方向,眼睁睁看着吴畏在人群当中一点一点抽离。 吴畏穿着西装,这会儿正略显烦躁地勾着领带,解着扣子,朝自己这边儿走。 方伽尧盯着他还记得自己需要组织语言的事儿,但是这会儿脑子乱,组织起来的东西也是七零八落,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台挺失败的机体,只是半张着嘴,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等到人走近了,他才开始说话, “我说了,你今天其实可以——” 方伽尧话还没说完,自己整个周身被包住,顿时另一个人的体温从上到下席卷过来,熟悉的霸道和侵占,让方伽尧有种安全感。 对方身上还飘着一股果香。 不知道之前喝的酒还是吃的糖。 广场周围的灯光在一瞬间黑暗,只有旁边的居民楼上还亮着星星的灯光,相互交错,纵横的明灭几盏,因为吴畏的肩膀比自己高,所以方迦尧把自己下巴靠在对方肩膀上的时候,微微踮起脚尖,才勉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地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所以,你就答非所问?”吴畏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我说了,你今天现在必须告诉我,想我了吗?” 方伽尧想撑着吴畏身子往外摘,但是吴畏的手掌大,趴在自己后背上跟磁铁似的怎么挪都挪不动,最后只能放弃,整个人赖赖的往后靠,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支撑在,仅属于带着吴畏温度的手掌上。 他能感觉到那双手掌逐渐往上攀岩,最后撑在自己的脖子上,温暖的手指一根一根嵌着自己的脊骨。 酥酥麻麻,搅乱了他有些懈怠的神经。 广场上已经散了大部分人群,这块地方就显得很空旷,两边路灯还有残余的灯光,勉强映照在剩余的黑暗里,方伽尧的喉咙发了一个音节。 自己也不知道听起来像什么,但是这个音节里包含着,他内心最渴望让对方知道的情感,但是在中间又被压抑下去,最终听起来就非常怪异。 “嗯?”吴畏喜欢从后面握着方伽尧的脖子,温柔细长,手感很好,他低头凑近,“如果你不说,我说。” “如果我说,想你想的快死了,你信不信?”吴畏的脸离方伽尧很近,但是就是没挨上,只留了一截儿温暖潮湿的空气,暧昧在中间,搔痒不能。 中间吴畏有几次试探,作势想吻,但最终只是向前张了张嘴,顺着自己的牙尖儿舔了一圈舌头,在方伽尧耳边,留了一声轻笑。 他喜欢看方伽尧耳朵发红的样子。 他特地观察过,方伽尧每次害羞的时候,发红的颜色由下往上,有时候他很想知道火红色的源头在哪儿,甚至最轻微的挑逗,都能让方伽尧浑身发颤。 简直敏感的要死。 所以在最近的接触里,他都只是逗弄,没有实质性的碰触。 方伽尧脸很痒,他发现最近自己身上老是莫名其妙的发痒,从表皮外面一直延伸到皮肤里,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这不痒的源泉就在自己的心尖儿上,明明知道却是怎么搔也搔不到。 自己只能干着急,而且他知道能够解决这个骚痒的人,就是始作俑者。 “如果我说想,”方伽尧鼻头发酸,这会儿眼睛里有点水雾,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还是因为过分亲密的,总之他觉得现在不应该出声儿,但是又控制不住。 太痒了。 “你能松开我么?”方伽尧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最终落在吴畏的嘴上。 他以前没仔细观察过,其实吴畏的嘴型很好看,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嘴角其实是往上翘起的,只不过很多时候都会先关注到他的眼睛,从而忽略了一张温柔的嘴。 “那你不要说了,我自己感受一下,你到底有多想我,”吴畏说完突然一把横抱起方伽尧,方伽尧的体重不算太轻,毕竟是个男人,多少都算是分量,但是吴畏平时健身,加上之前街舞也有重量训练,对于横空抱起另一个男人来说,不算太难。 方伽尧没由来的身上一轻,仍然是下意识抱紧吴畏的脖子,“这是街上,”他说。 “我知道。”吴畏回答。 “你知道就放我下来,”方伽尧脸上挂不住,“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在大街上乱晃,这算怎么回事儿,”方伽尧说着看吴畏不为所动,也没挣扎,只是把脸往他脖子窝儿里埋了埋,只露出一截儿粉红的脖子,闷着声音继续劝,“这里离东科远不了多少,搞不好能碰见出来的学生,真的,你这样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按照你的说法,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乱晃说不清,那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在街上乱晃,是不是就说得清了?”吴畏可能嫌方伽尧吵,看在他还算乖的份上,朝他嘴里塞了个糖。 他最喜欢的蓝莓味儿。 “那为了我们能说的清,能不能麻烦你件事儿,”吴畏说着把人往上托了托,手指轻轻按压在对方的大腿根儿上,离着方伽尧的那东西很近。 轻微的触碰,让方伽尧整个身体绷直,呼吸开始粗重,说话已经含糊不清,整个人只觉得晕晕飘飘,浑身燥热。 其实客观来说,不只是因为吴畏的举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刑津北给的那个酒后劲实在太大,他当时在广场的时候,其实就有些隐隐觉得酒劲儿开始往上涌,这会儿被吴畏抱着,飘浮的感觉更重,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甚至想释放自己的压抑。 他听见吴畏说话了,但是这会儿拎不清里面的逻辑关系,自己的指骨节儿泛白,自己有点蒙的扭头,“你说什么?” 情敌说他爱我_127 吴畏低着头一字一句回答,“那今晚能不能委屈一下你,做我的女人。” 帝都是个出了名的不夜城,繁华的夜生活,往往在凌晨才刚刚开始,里面不缺有钱人,沿街停车场里,豪车成摞儿,也就更别提街上四处晃荡的颜值姣好的男男女女,越到整座城市的中心,越能感觉到年轻人所有的生命和活力都在此绽放,乱花渐欲,这里是属于所有年轻人放荡叫嚣的地方,充实着欲|望。 方伽尧从来没有以消费者的身份出入过这些地方。 以及以这种被抱着的姿势从一家奢侈品牌的门店里面进去。 “小曼,麻烦给个空间儿,帮我朋友试几件衣服,他腿扭了不太方便,”吴畏面不改色的编着瞎话,把人往试衣间里放。 方伽尧进来的时候看的清楚,这是一家奢侈品女装店,但凡是目光所及的任何一件儿衣服基本上都是四位数起步,就连最基本的试衣间都是精心装修,里头的布置格局贯彻门店的北欧风格,面积甚至有点儿会客厅的味道。 “我记得上次你在巷子里穿过女装,身段儿不错,”吴畏把人放下,但是没起身,顺着人的方向朝下一压,整个身子的阴影都笼罩在方伽尧身上,用皮鞋的脚尖儿,勾着半开的门缝,轻轻合上,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在方伽尧身上留自己的印记,口腔接触皮肤的声音很大,混合着唾液的声音,房间隔音效果好,整个的亲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扎耳,“今天晚上你就当撒了回酒疯,想怎么着都成,我陪着你。” “我想让你换种方式,试试跟我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感觉,你不用当真,也别有压力,我都知道,”吴畏说到最后,咬在方伽尧的咽喉上,留了一个轻轻的牙印儿,“这算不得真。” 等到外头有人敲门,吴畏才从方伽尧身上起来,用食指勾着自己的领口,微微扯了扯,顺便单脚跪地,俯在方伽尧身前,低眉敛目以一种极为服从的姿态,把方伽尧从袖口到肩膀散乱的衣褶儿顺利索,顺便整理干净,最后才应了一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因为是这儿的销售人员,所以很端庄,举手投足也很有气质就连颜值也比路人高上那么一截儿,声音很甜对着吴畏叫少爷。 “这是您之前订的几身衣服,尺寸都是以前标好的,您看看,”小姑娘说完眼里没有多余的眼神,嘴角一直保持标准的微笑,之后微微欠了身退着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在这整个过程当中,她没在意方伽尧脖子上和胳膊上明显的咬痕,也不在意为什么在进了只有两个人男人的试衣间,却抱着一拎着儿一串儿女装进来,只是安静的、理所当然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挑个颜色,”吴畏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用手勾起来最上面的一个,颜色殷红的软料高腰裙,“这个怎么样?”他说着就开始朝方伽尧身上比划,眼神扫在对方身上已经被他啃的有点红斑,这会儿还没消下去,红印子挺明显。 “太露,换件儿,”方伽尧现在想戒酒,有的时候酒精真的会影响判断,做出一些矛盾的事儿。 但有的时候酒精又是借口。 想做一些不敢做的事儿。 比如现在。 “但我喜欢这件,”吴畏整个人是跪在地上的,这种臣服的姿势,让方伽尧心中微动,微微朝后挪了挪,想跟吴畏拉开距离,因为确实太热了,另一只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扯着领口,“你随便。” 他只是觉得,想尽快度过今晚。 换一间有浴室,方伽尧换衣服之前先去冲了个凉,等出来的时候发现吴畏还是那个姿势,西装挂在身上不算端庄,但是被他扯乱的领口儿肆意大敞,真的很像等待主人回归的野狗。 方伽尧头发没干,朝下滴水,跟着冲走的还有残余的酒精,他现在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等再看见那件红软裙的时候就下意识有点儿排斥。 方伽尧朝沙发上一坐,身上穿着薄棉的浴袍,示意让吴畏进去,但是脚尖儿一轻,浴袍轻飘飘掀起一层儿,缓慢抬起的速度导致浴袍连带刚才沐浴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他里头没穿。 刚才被瞧了个干净。 自己的一只脚被吴畏抬起来,脚尖儿跟着对方的胸口持平,上面落了一层温热的呼吸。 方伽尧往回抽脚没抽动,瞧着对方手腕往后缩,捏着自己的脚,点在对方心脏的位置。 一声一声强有力的跳动顺着脚尖儿,一直往身上传。 最后甚至同步了自己的呼吸。 这个时候,方伽尧才猛然惊觉,空气中残留的酒精压根不属于自己,而是在蓝莓味甜腻的味道散尽之后,吴畏嘴里的酒香。 对方明显没有洗澡的意思,方伽尧只能听到他伴随沉重呼吸的低语, “所以现在我可以热吻你了吗?” “我的女王陛下。” 第63章 吴畏轻凑上去,脸悬在方迦尧跟前儿,但是还是没挨着,他能看见对方青一溜儿的睫毛,卷卷翘翘,他没忍住就用鼻子蹭了蹭,声音勾着诱惑,“想要我吗?”吴畏低沉的鼻音就萦绕在方伽尧耳朵边儿上。 方伽尧身上的痒又勾兑了一层。 所以方伽尧只能本能的把自己的后脚跟儿往外抽,胳膊肘儿顶着对方的胸口,脸微微朝一边儿,满嘴抗拒,“不要,穿了衣服赶紧走,”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脚尖都是酥酥麻麻的热气,方伽尧很不舒服,直接往回蹬,但是抽不出来,如果要是左右来回晃的话,又显得太过扭捏,而且自己浴巾里的空空荡荡,稍稍一动就能飘起来一层,导致吴畏所在的角度,能观瞻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情敌说他爱我_128 “让我穿上衣服,”说完他就不挣扎了,干脆脚尖使劲儿,勾着对方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拉,“听话。” 他知道这吴畏吃软不吃硬,所以最后干脆放弃了,直接顺着他的意思,想看看还有没有戏。 方伽尧直接放了软话,态度温和,在扎手的板儿寸上轻轻揉搓,“让我穿上就走成吗?” 方伽尧原本以为这招能管用,因为毕竟在以前,只要自己说点儿软话,吴畏那边的态度也会跟着放软。 “那我帮你,”吴畏伸手点在刚才自己咬在方伽尧脖子上的咬痕上,微微挑着对方的下巴,“嘴上颜色也欠点儿,等会帮你涂个口红。” 吴畏说话的时候手上没停。 方伽尧不知道是不是属蛇的,常年体表温度就比一般人低一截儿,碰上吴畏,感觉很上天。 皮肤的温度偏凉,常年喜阴,导致他体表温度上不去,以前在上学的那会儿,一些小姑娘就喜欢挨着他坐。 都觉得他长得好看又安静,关键还凉快,跟个自动制冷剂似的。 所以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方伽尧身边的人总会特别多。 但那是很久之前了。 其实方伽尧穿女人的衣服很熟练,知道该注意些什么,女人的衣服总是精致而细腻,这就导致他很容易形成一种习惯,在吴畏扶着自己的腰,顺着一溜精致的小咬齿向上咬合的时候,方伽尧会提醒他,“这种细长的拉链儿容易搅缠,可以用拇指压住前面,再轻轻往上提,会比较好。” “你这么懂,是不是平时没少穿?”吴畏扶着他的腰线往下,嘴里开着玩笑,“我疏忽了,这儿,”吴畏用手背绕过方伽尧的后背往前,顺着腰线往下,描摹出那块儿的形状,“这个地方遮不住,怎么瞧怎么扎眼。” 暖和的面料里头,包裹着同样软和垂肉,里头明显没什么精神,吴畏手被放上去的时候,轻轻凹陷,再次回弹,手感很好,所以他的手就一直没离开过,吴畏的身量要比方伽尧高,所以胳膊往下垂的时候,很轻松的就能够到。 要柔软且紧绷,所以勒出的痕迹比较明显,这个试衣间里光线很好,四周都有能够包着全身的镜子,所以方伽尧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够看清吴畏正在对自己做什么。 虽然他私心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归结于酒精,但是无论他已经搜刮不到什么让他可信的理由了,因为吴畏说过,今天晚上做不得真。 这个前提太要命了。 要命到方伽尧正在享受且配合。 他能感受得到吴畏的触摸,这也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衣服紧致贴身,包裹着自己大部分皮肤,这件裙子是高腰开叉设计,上面附着很多金黄色的亮片,每一片都被精致的修在裙面儿上,吴畏偶尔的拨动,上面的亮片就会时不时翘起,轻微的切割着他的皮肤。 一寸一寸,苏爽至极。 方伽尧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但是吴畏就像是有意玩弄,用手指抠在上头的亮片儿上,不是单纯一片,而是单单捏着一片儿,上下拨着玩儿。 敏感柔软顶上小区域尖锐。 说疼重了,就更像是一种轻痒。 “你先别玩儿了,”方伽尧站不住,用手攥住还在自己身子下面不怎么正经的吴畏,口气里有点儿生气 算是真正的恼羞成怒,羞耻感到了尽头之后,爆发的就是愤怒,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情绪去对待吴畏。 每一种都很怪。 “你不是要出门?你这会儿弄得我站都站不住,先让我穿上,”方伽尧这里指的穿,是指浴巾里头两条空空荡荡没东西,根儿上什么包裹都没有,滑得难受,这会儿又要被裙子外面的亮片儿来回轻戳,外滑内痛,这种感觉实在是容易上瘾。 像是一种触感毒|品,他不知道吴畏哪里来的这么多花样儿,现在就只想找条裤子穿上,这样自己暴露在吴畏面前,没有安全感可言。 在他对面儿是一面方镜,尺寸比例正好,方伽尧现在挺不想朝前看,因为实在是看得过分清楚。 “你站不稳?”吴畏听话从来只讲自己想要的听,所以他捞起方伽尧,贴着对方后背,轻轻把人按在镜面儿上,手掌甚至还在脊骨上跳方格儿,悠闲的很,他凑近问方伽尧,“现在呢?” 方伽尧现在能透过镜面儿,模糊看清自己的影子,上面都是自己嘴里潮湿的哈气,以及自己胡乱的抓痕,透过一层轻薄的雾气,自己隐约能瞧见自己皮肤底下往外渗的红色,吴畏手里玩儿着的东西,足够让他站不稳,腰背没法儿挺直,所以方伽尧只能微微躬身,朝着吴畏露出带着椎骨的后背。 最后忍不住出声儿, “吴畏,真的,你别玩儿我....”方伽尧说话不再有底气,声音里头被掏空,从内而外的没有力气,他的整个身子如果不是被吴畏捞着,现在估计就剩一滩滥肉。 他现在整个身子没什么着落,除了冰冷的镜面儿,他只能往后找支撑,“我现在很奇怪,说不上来,你先别弄我,”方伽尧开始放弃思考,脑子这会儿一点逻辑也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穿成这样,以这种姿势被吴畏逗弄,更不知道刚刚他明明说自己是女王,可是他没有见过如此身不由己,热中带喘,不成体统的女王。 方伽尧看见镜子里这副样子,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合,他甚至能够通过镜面儿,看见自己鲜红的舌苔,除了略微有点煞白的唇色,他脸上没有哪块儿地方,还能跟以前一样坦然自若,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吴畏调动,甚至连自己身上的哪块肉还属于自己,他都感觉不到了。 只能随着吴畏起伏, 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身不由己”。 情敌说他爱我_129 现在这副样子,就连方伽尧尧自己看起来,与其说是女王,倒不如说是跪着讨求的娼|妓。 “现在你可以慢慢习惯我,”吴畏用自己的身体整个儿的把方伽尧包住,他的两只胳膊能肆意的在方伽尧身前晃荡,一路畅通无阻,毫无阻拦。 “或者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我,你可以把我当成你自己,试着接纳,”吴畏说话的时候有意识放低声音和语速,尽量以一种引导诱惑的语气,让方伽尧一步一步卸下自己身体上的防备。 说白了就是一种催眠。 现在他感觉还不错,至少方伽尧愿意把他的主动权交给自己,甚至愿意放弃思考,跟着自己随波逐流。 这是个好兆头。 所以他开始刺激和挑逗对方的禁区,时不时的试探对方的反应。 方伽尧给他的反应挺惊喜,除了语言上的反抗,实质的肢体抵触几乎没有,就算有也都是软绵绵的,没力气,放在吴畏这儿,顶多算个隔靴搔痒,没大问题。 “你先别试着拒绝我,把眼睛闭上,”吴畏往前伸了膝盖,顶在镜面上,自己丝滑平整的西装滑料上就多了个人,他膝盖上承受的几乎是整个方伽尧的重量,他让对方放松下来,时不时的安抚他的后背,最终手掌一路向上,从他光滑的脊背,到了修长的脖颈最后攀上他那双已经自甘沉睡的眼睛。 对方浓密的睫毛搔在自己的手掌心儿,没两下,吴畏的呼吸自顾粗重。 方伽尧眼前肉黄色的光线被黑影笼罩,温热的手掌覆在眼睛上,所有的感官全部被调动起来。 丝滑凉薄的绸面儿上,有一只手。 他在黑暗里能感受到的刺激,被无限放大。 那只手走过了他身体的很多地方,最终停留在他里头空荡荡的终点。 刺激带来的是他下意识夹腿的动作,但是因为忘了自己骑在吴畏的膝盖上,所以他自己的腿也根本没有办法加紧,两块儿肉压根儿就碰不到一块儿,也没有办法阻挡更深层次的试探。 要命了。 “嗯...”方伽尧没忍住出了声儿,这个声音是夹杂着焦虑与舒爽,之后是无尽的喘息,吴畏每试探一次,方伽尧都会从他的腿上往下滑,之后会被吴畏捞着重新坐好。 “你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吴畏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方伽尧双手撑在镜面上,额头也贴在上面,要不是吴畏那只手,方伽尧可能真的没脸看自己现在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吴畏就在自己耳边说话,方伽尧简直以为,自己已经神志不清到已经开始抖了心里话了。 “表情很棒,”吴畏做了他以为的正向鼓励,没想到被掐了。 方伽尧手上使了点劲儿,也不知道自己掐了吴畏身上的哪一块儿肉,只是现在他已经恼的有点儿不冷静,“你别说话,要练就练,把嘴闭上。” 因为吴畏的引导语,有的时候实在是比身体上的触觉刺激,更能激发方伽尧最原始的欲|望,这件事儿他一直都没告诉过吴畏,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儿,不知道他嘴里还能有多少骚|话,等着排队往外蹦。 到时候憋火儿难受的,也只能是自己。 “不乐意听?那从现在开始,我不说了,”吴畏出奇的配合,之后在方伽尧的耳朵里,就真的再也没出现过对方的说话声。 但是情况更糟。 吴畏口腔里混合唾液的搅乱声,在方伽尧耳朵里炸开,他下意识的朝后抓,只能摸到对方的锁骨,以及起伏剧烈的胸口。 方伽尧原本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没想到静谧之后的一个瞬间,才是爆点。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炸裂,吴畏指法很好,揉搓拿捏都能摸清自己爆发的界限,每次方伽尧忍不住想暴走,吴畏都能很好的察觉情绪,然后轻轻安抚,几次之后,方伽尧猛的被对方掰着肩膀翻了个面儿,因为太过突然,导致方伽尧重新恢复视力的时候,很不习惯,下意识伸手去挡。 等全部展现在吴畏面前,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裙面儿,早就被翻到了大腿另一边儿了,自己的东西露了半截儿。 “操,”方伽尧没忍住,伸了胳膊,勾着对方的脖子,猛的把距离拉近,把自己贴上去,让中间能够看见的所有东西,都贴在两人中间。 “别看,”刚才因为眼睛被扣着,就完全陷入黑暗,所以就算边儿上的吴畏逗弄,因为自己瞧不见,就没有多少羞耻感,但是现在自己暴露在整个灯光下,尤其是面对着吴畏。 简直不像话。 他现在才觉得,这件事儿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错误。 两个人这会儿紧紧贴着,方伽尧一动没动。 “抱歉,”吴畏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扣了扣,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还能摸到方伽尧头皮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刚才估计把人折腾的够呛,他把人重新抱到沙发上,但是方伽尧没撒手。 方伽尧这会儿,就保持一个姿势,没让吴畏离开,用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带,把人往自己这儿扯,“你把头转过去。” 方伽尧原本就不屑于在别人面前穿女装,尤其是现在这样,在吴畏面前,自己怎么也做不到大方。 男人和女人的身材终究有差别,只不过在方伽尧身上表现的不怎么明显,方伽尧体毛少,颜色浅,除了头发之外,剩下的都是淡淡的颜色。 但是关键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见人。 情敌说他爱我_130 他有反应。 还不小。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难堪。 就连他自己都不大愿意信。 狼狈。 总之不管哪一种,他现在都不想让吴畏看到自己的样子。 “我知道,我出去等你,”吴畏也是轻呼一口气,直接转身,出了门,对于方伽尧身体的反应,他比方伽尧更清楚,所以出去的时候,他没离门口儿太远,就是歪着身子斜靠在门框上。 捏着烟散火儿。 顺便抬手示意,让还站在柜台上的小姑娘可以出门逛逛,他一般在有女生的地方轻易不抽烟。 但是这次没忍住。 门口儿的小姑娘也没多说话,点着头朝外退着关门,最后临走抬眼皮的时候察觉,少爷的脖子上多了几条细细的抓痕,以及他身上现在散发的超乎常人的热量,他离吴畏远,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潮热。 对于少爷的私事,她们从来不多问,只是很好奇屋里那位朋友。 真的让少爷过分关注了。 房间里头的方伽尧这会儿才把身体慢慢摊开,低着头就这么瞧着,有点不知所措。 他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遇见这种情况该如何疏解,甚至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他身上半挂着浴袍,又重新回了浴室。 里头除了水声滴答,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他把白瓷面儿的浴缸放满冷水,自己的脚尖儿试探着,把整个人浸润进去,最后连头顶也没入水中。 他还在回忆刚才的所有感觉,身上被走过的每一处,都只会让他燥热不安。 他现在算是彻底后悔,答应吴畏玩一次算不得真的游戏。 他泡了二十分钟,直到吴畏从外头敲门,磨砂的玻璃面儿映出对方的影子,他没进来只是抱着一摞新的衣服站在门口,轻轻的在外面扣了扣门,“泡够了就出来。” “知道了,”方伽尧整个人枕在白瓷砖上,胳膊没劲儿往下耷拉,拖拉着水声从浴缸里站出来,看着身子下面又垂下去的软肉,自己用手捂在脸上,腿往外搭,搭了半截儿,突然没劲儿似的往边上一坐,由着身子往下滑,扑通一声,悄无声息地沉在水里。 外头的吴畏,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动静,又敲敲门,“你要是自己解决不了,我可以帮你,” “......” 在水里浸着的方伽尧已经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了,他还能够睁眼,看见水波之外的天花板,一直在耳边回荡的沉闷的水声。 他连自己呼没呼吸都没察觉,这是本能的伸着胳膊,沿着水面儿,拍打着不大不小的浪花。 “方伽尧?方伽尧?” 门口儿的人一直没往里进。 方伽尧觉得自己快要沉到底了,没由来的生出一种疲惫,最后干脆放肆两只胳膊,放弃挣扎地往水里钻,但是有人没想让他舒坦。 方伽尧是一口气被扯上来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向上拉扯,但是眼睛睁不开,就连说话都费劲。 最后只觉得自己身上被压的挺重,用胳膊推了推没推动,再后来嘴唇一直温热过后,自己歪着脸儿,朝外吐了口水。 “咳...咳...”方伽尧顺着咳,胸腔有点痛,这会儿才看清,自己还在试衣间浴室里,骑在自己身上的,是吴畏。 吴畏原本身上的西装就挺不周正,挺丝滑的面料,现在又湿又皱,这会儿身上湿了水拧巴的就更厉害,方伽尧躺着都能看见,伸手帮他整了整,最后食指勾在他领口儿上,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自嘲般的往上顶胯,侧着脸问他,“想坐到什么时候?” “你倒是喊个救命,”吴畏脸色阴郁,抿嘴不说话的时候再配着他那头刺儿头,底下的方伽尧只能先服软,讨好似的摸了摸对方的腰带扣儿,轻轻一敲。 方伽尧想说没必要,但是又觉得这话一说出来,又会热吴畏生气,所以干脆把脸扭到一边儿,任凭黑色长湿的头发粘在自己脸颊上,“抱歉,忘了。” 空间突然又恢复静谧,吴畏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像是在等着平复心情,方伽尧也任由他骑跨在自己身上。 “你最近怎么这么乖,”吴畏弓腰,腹部的肌肉凸显纹理,伸手理清黏在方伽尧嘴边儿的碎发,低低吻他的嘴角, “乖的我发慌。” 方伽尧突然轻笑出声儿,没忍住肚子随着身子一颤,冷不丁儿那块儿又在对方身上一蹭,有点儿报复意味,“活该你慌。” 情敌说他爱我_131 两个人折腾了很久,最终给方伽尧敲定的是一件儿墨绿的百褶裙。 之前那件儿方伽尧的物件儿藏不住,看久了吴畏容易出邪火。 “是不是少点儿颜色?”吴畏围着方伽尧转了一小圈,瞧出哪里不对来了,伸手摸索着他的唇,“这个地方,缺点儿颜色。” “你别得寸进尺,不涂口红,就这样,”方伽尧扯开他的手,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开始提一双细跟儿透绿的墨色小高跟儿,刚才被吴畏趁机一闹,自己这会儿酒都醒了,“你还指望我能多像个女人。” “那听你的,不用口红,”吴畏说完,看着方伽尧提着裙边儿朝外走,就快走两步从后面拽着他的胳膊,“我说方学长,那你嘴上的颜色我暂时先借你,回来记得还我。” 方伽尧一只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了,就差这么一下,还没懂他什么意思,就被吴畏扯着朝门后一转,墨绿色的裙边儿在空气里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自己被吴畏按在门上,看着他上牙挺干脆朝自己唇肉上咬,牙尖儿下面儿就破了一层皮,一小股血泡就从皮肉下面往上窜,他的唇角上就渗出鲜红的血珠,吴畏没让血珠往下淌,而是用舌尖儿沾着往嘴上走了一圈儿,然后搂着方伽尧的脖子,脸往前凑, “等我把戳儿盖上,” “你就是我的人了。” 等吴畏说完,门口儿的小姑娘在门上急敲了三声,才小声说话, “小少爷,大少爷来了。” 之后没有反应时间,门就被推开,先迈进来的,是一双油面儿的皮鞋。 第64章 “谁让你走的?” 吴越礼这次从国外回来,算是正式在家族面前露了脸,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位置,所以对这个弟弟尤其看重,但是在聚会上也只见了吴畏一面儿,等着再找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吴越礼也知道,他弟有个心尖宠外加白月光,恨不得捧在心尖儿上的人,老爷子对着吴畏难管教,他知道这个事儿之后,上了心,之前工作忙,零零星星回国也没长待,现在得了空往回赶,目的也很明显。 管教。 吴越礼刚从酒会上下来,身边秘书说少爷自己开车出去了,他一直都挺想坐下来跟吴畏聊,但是对方常摆脸子,机会不多。 吴越礼把这件事儿归咎于吴畏年少,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够清楚,所以对他现在自己的一切选择,都是帮他斟酌。 他觉得等到吴畏大学毕业,基本上就能把家族企业拾个七七八八,对于这未来的一切,他早有规划,吴越礼瞧人很准,尽管他跟吴畏虽然拥有不同的母亲,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吴畏的能力。 吴畏这种人,简直就是为了继承而生。 杀伐果断,手腕强硬,他瞧上的就是那股狠劲儿。 家里的其他孩子,没一个赶得上他。 方伽尧知道进来的是谁,所以身子就朝吴畏后边挪了挪,现在这种情况他总不好出面。 今天晚上估计出门水逆,他在心里几记下日子,掰扯算了算,以后尽量避开这种日子出门,今天踩得雷挺多。 吴越礼推开门,想开口叙旧,但是话头儿先被吴畏截过去,“你先坐着等会儿,我着急吻个人,”等把这话撂下,吴畏转了个身没让方伽尧露脸儿,直接双手捧在他脸上,趁着嘴上嫣红的血迹还没干,抬着对方的下巴吻上去。 吻声大,汩汩水声搅缠在两个人的口腔,早房间里显得过分羞耻。 这个吻炽烈又霸道,方伽尧想配合他都有点儿困难,只能被动接受。 嘴唇中间粘稠的血液发腥,方伽尧的舌尖轻轻触碰的时候,还能够尝到一股很重的铁锈味儿。方伽尧没挣扎,很配合的朝着吴畏带着自己的方向扭脸儿。 因为自己头发比平常的男生要长,所以这会儿全部耷拉下来,衬着这一身墨绿的裙子,到真相的瞧不出男女,所以自己能被认出来的概率,方伽尧也没谱,眼下只能见机行事。 吴越礼见着这个状况,只是轻微皱眉,没过多干预,主要是因为他瞧见吴畏身子后头是个穿裙子的女人,现在看来模样身段都不差。 她比吴畏没矮多少,所以心里估计吴畏玩儿的是个模特。 吴越礼微微放松肩膀,往沙发上靠,抬着眼继续打量。 只要是女人,那谁都行。 所以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灰西装,一边撑了自己的袖子袖口儿,活动手腕,一边翘着二郎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下巴撑在手背上,微微侧了头,想看清楚穿裙子女生的样子,但是对方整个身子都给吴畏揣的严严实实,这个角度挺难看清脸,唯一能瞧见的,就是身材不错。 吴越礼在心里笑话他弟。 情敌说他爱我_132 长这么大,护食的臭毛病一点儿没变。 “你玩儿,我不反对,但是能不能先看个场合,随时随地发|情,没点儿吴家人的样子,”吴越礼挺直了腰背,伸了胳膊去敲桌面儿,门口的小姑娘眼睛尖,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套白玉的小茶壶套,放在吴越礼前面。 吴越礼十指捏着手腕上的金表,自己心里跟着校对时间。 “交的女朋友?”吴越礼顺手给店里的小姑娘招呼,等人走到跟前儿,从皮夹里捏出一沓儿钞票,抬着眼皮朝她点头。 然后小姑娘挺上道儿,点了头,收了小费安安静静退回去。 她瞧明白了,这算是大少爷的封口费。 因为吴家家大业大,里头的情感纠葛就更复杂,他们怀里抱人的时候有很多,但最终剩下那个,不一定是在他们怀里待的时间最长的那一个。 她做这个工作的时间长,什么都见过,也知道这种事儿也难求个尘埃落定,既然有人愿意出钱,自己也不在意能多拿那么点薪水。 方伽尧从吴畏身子后边儿能听见前头吴越礼的问话,只是抬头眨眨眼,意思是问吴畏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自己的胳膊被吴畏攥着,其实也就觉得吴畏心里已经有打算了,自己不用多说,也不用多做,直接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就行。 两个人在默契配合方面的自信,他还是有的。 等门口的小姑娘才把门打开,就又被吴畏招呼回来,“带他下去化个妆,一会儿再带上来。” 方伽尧跟着小姑娘都是一愣,方伽尧伸手,捏在在吴畏的手心儿里,眉头微微皱着,意思是不大同意。 方伽尧原本以为吴越礼来这趟能多少让自己能够暂时喘口气儿,至少能有个正当的理由从这个房间里头出去,所谓的不当真的游戏,也能尽快结束。 所以当他听见吴畏说自己待会儿还得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等着方伽尧提着自己的裙边儿朝外走,中间就得经过吴越礼坐着的沙发前面儿,他走过去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尽量让耳边的碎发朝前遮挡。 “等会儿,把脸转过来我瞧瞧,”方伽尧没准备,就在离着门口儿还有半步的距离的时候,被吴越礼叫住,高跟鞋磕地时的那种独有的,清脆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其实方伽尧停在那儿没尴尬太久,吴畏就从后面跟上了,两个人彼此肩膀交叉,方伽尧能够感觉到吴畏的手摸着自己的脊椎骨往上。 跟他学来的安抚。 吴畏到了门口儿就把人往自己怀里揽,当着吴越礼的面儿,玩儿着纱面儿的薄裙子,笑的恶劣。 “哥,”他开口叫了一声。 虽然不怎么规矩。 方伽尧浑身绷直,高跟鞋的后脚跟儿没忍住在地上一个踉跄,磕在瓷砖面儿的地板上就又是清脆突兀一声,然后被吴畏扶着勉强站住,他有点儿不可思议朝吴畏扭头,现在他不能出声儿,他裙子上半部分是三层交叠的薄纱,所以他胸口平坦,但也不是很明显,是只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吴畏很容易探进去,不明显,旁人又瞧不出来。 方便。 “小姑娘害羞,至少让人化个妆,”吴畏说完没忍住,勾着对方的脖子轻咬上去,动作做得野性自然,还带着股莫名的色|气。 方伽尧抬了头,因为吴畏轻轻朝自己这边儿压,脖子上又被对方牵制着,他后脚跟站着就不是很稳,而且吴畏有越稳越猛的趋势,直接扶腰一转,把自己朝沙发上压,直接当着吴越礼的面儿,搞得就像现场淫|乱一样。 “你...”方伽尧实在没忍住,刚才发了个音,接着脖子上就被咬了一下,发音被迫终止,旁边站着领路的小姑娘,他觉得把身子往朝外背,两手交叉,只给两兄弟留了个后脑勺。 吴越礼微微有点烦躁的别开脸,“行了,先带她下去,我有事儿跟你说。” 吴畏这才意犹未尽地把头抬起来,直接扣着方伽尧的后脑勺往自己胸口按,勾了对方的腰,笑的流氓,“所以我说了,得先带他下去。” 不然忍不住。 等吴畏松了手,方伽尧才猛然捞着一口新鲜空气,在离者吴越礼比较近的时候,微微扭开头,跟着引路的小姑娘出了门。 等着身后的门缝儿被他伸了胳膊关上,他才瞧见自己的手臂上,都是被吴畏捏红了的压痕。他下意识朝自己脖子上摸,还能摸到挺明显的牙印儿。 方伽尧恍惚有种要被吃了的错觉。 从试衣间到另外一个房间,中间只晃荡着两双高跟鞋的清脆。 路上小姑娘一直没说话,只是到了另外一间房的时候,才扭过脸来问他,“等会儿我化的妆大少爷应该瞧不出来,到时候你也别太紧张,配合小少爷说话就成。” 她知道小少爷有意护人,越是在他身上显得野蛮燥|欲,就越是瞧不出来里头灌注多少深情。 大少爷总会在小少爷过分关注的事儿上,大花心思。 方伽尧看她瞧得到透彻,微微往化妆台子上靠,胳膊枕在自己额头上,抬了个巴掌扇凉风,扭脸就瞧见镜子里头自己脖子上还当真能算得成花花绿绿了,或轻或重的咬痕掐痕都在脖子上绽开,摸着朝小姑娘轻声点头,“谢了。” 这个房间离刚才的试衣间不远,该是另一片专柜的试妆区,桌子台面上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方伽尧就抬了脸给小姑娘瞧。 情敌说他爱我_133 小姑娘手法挺娴熟,上妆很快,“不过先生,我算是头一次给男生化妆,但是挺奇怪的,”小姑娘最后都说笑了,“你算是我经手上妆的人当中,妆感效果最好的。” 小姑娘其实还是兜着说,当他瞧见少爷带这个人来的时候,自己心里没由来扑通两下,经她眼的人不少,很多情况下都是圈子里富家少爷甭管领着亲妈还是女朋友,她都瞧腻了,但是当他见到小少爷带着他这个人来的时候,眼睛是被勾住的。 自控力没管用,干她们这行儿最忌讳这样的打量。 她头一次觉得,“漂亮”这个词儿,其实能给男生用。 等到现在给他上妆完毕,她又觉得,“漂亮”这个词儿可能是老天爷专门造来给他的。 “口红先这样,不用动,颜色挺自然,”小姑娘知道,小少爷亲赐的唇妆,动了就是没眼力见儿,就直接转身忙着收拾桌子,然后帮着方伽尧整理了一下衣裙的边角,现在他整个人,就是一个高个儿漂亮姑娘。 “稍等一下,”小姑娘从抽屉里拿了个卷发棒,原本想着稍微做个发型,但是等她捏在手里等热的时候,瞧着他微卷的头发,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多余,又摇了摇头,把东西往抽屉里收,直接把人外送。 方伽尧临走的时候朝镜子里面扭头,他之前女装的时候化妆浓,基本上跟卸了妆就是两个人,但是这次不大一样,虽然妆淡,但是也挺难瞧见自己原来什么样。 心里感叹,小姑娘手法卓绝。 至少他能在吴越礼面前抬头,并且有自信他认不出来。 之前跟吴越礼见面基本上光线都不大好,他也是今天才真正瞧见吴越礼的模样,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原来吴越礼耳朵上,有个耳洞。 小姑娘只站在门口就不往里去了,方伽尧自己敲了敲门,微微低着头进去。 离着吴越礼近的时候,微微朝他点了点头,之后就自动走到吴畏边上,朝着正在对自己招手的人坐过去,然后很自然的又被对方揣在怀里。 他能感觉得到吴越礼的视线只跟着自己动,直到自己坐在吴畏的势力范围之内,敢正大光明这么瞧的,估计也只有吴越礼。 方伽尧才刚刚在吴畏身边坐稳,对方就着急探进来,朝着自己身子下头走。 他里头穿的是女士内裤,这会儿正不舒服,原本就不契合皮肤,就导致东西挺拉扯,已经处在比较敏感的边缘了,吴畏这个时候往里头进,简直就是让他当着吴越礼的面叫出来。 而且方伽尧能明显感觉到,吴畏在吴越礼面前,侵略欲太强,所以怕当着吴越礼表情管理失控,他干脆把脸朝吴畏那边扭,手指在他胸口上画圈儿,意思是让他轻一点。 但是没用,吴畏直接转身骑跨,兜着自己的腰猛地往上,在沙发上搞了点大动静儿,粗喘的声音越来越重,方伽尧现在已经不知道喘的是他,还是自己。 “现在给你三十分钟解决,等会儿带着人一块出去吃个饭。”吴越礼这话是咬碎了从牙里说出来的,他这个弟弟向来不服管,自己也习惯了。 他弟的意思他也懂,就是明着撵人。 臭脾气他最清楚,但是他觉得也无所谓,对方是个女人就怎么都好说。 等吴越礼在门口站定,微微侧了身,朝桌子上甩了一个小盒儿,表情挺不耐烦,“你他妈自己发情可以,别乱搞。”说完径直摔了门出去。 “疼么,”吴畏声音发闷,整个人就埋在方伽尧的脖子里,原本探在方伽尧皮肤上的那只手,安安静静在自己肚子上趴窝,野蛮抓咬成了轻柔安抚,最后落在方伽尧耳朵里的是一声明显带着诚意的道歉。 “方学长,对不起,弄疼了你了。” 方伽尧整个人被吴畏压在身后,两支胳膊轻轻悬在吴畏后脑上,最后放在上面缓缓收紧,自己仰了脖子,调整呼吸,“没关系。” 然后才微微抬着脖子,把刚才吴越礼扔的东西瞧清楚。 在桌子上那个小盒儿上,写着一行小字, “冰凉刺激,极致爽感。” 是个避|孕|套。 第65章 方伽尧抱着吴畏,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往沙发里沉,方伽尧透过吴畏的肩膀能看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他在吴畏耳朵上小声,“现在怎么办?半个小时后就领着我出去跟他吃饭?” “他不是我亲哥,”吴畏兜着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往前拱了供,说起话来耳朵边儿上温温热热,方伽尧还能闻见对方嘴里淡淡的酒味儿。 “嗯,”方伽尧就这么一点一点耐心回应,没问他为什么,就是用掌心顺着耳朵后面的疤,放轻速度,用拇指肚儿上的肉按在那一串儿坑洼上,一遍又一遍。 没由来的熟练。 “我还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兄弟,我爸头几年那会儿长得招人,年轻不懂拒绝,反正挺混,”吴畏抱着人在沙发上转了一圈儿,掉了个儿,压住人直了身子,“现在不说这些,我哥既然把东西送来了,我得给他个面子,”他一只手按着身子底下的方伽尧,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捏着塑料包装,沿着整齐的锯齿切口儿,把袋子划拉开。 吴畏手上挺不舒服,但是没管。 情敌说他爱我_134 空气里是一股甜腻的花香,味道发冲,方伽尧撑着胳膊往上,知道这会儿吴畏什么低落情绪都没了,就伸手往对方那里借了根烟,“晚上累着了,借一根,”他现在身上都是虚汗,说话也提不起劲儿,声音发飘,就浮在空气里一层。 他理所应当,得从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身上搜刮点儿油水儿,他这会儿干脆半条腿往对方身上一搭,不顾什么“淑女”的样子,仰着脖子等着吴畏给火,“快点儿,完事儿出去,今天晚上我就不说话了。” “来,现在说句话,”吴畏微微朝下埋头,单手撩了一层墨色的轻纱,“小声说点儿我想听的,最后叫几声给外头的木头听,我就给你。” 屋里的光线刺眼,方伽尧曲着膝盖抱着自己自顾转了头,眼神里头骂他耍流氓。 “真的,咱们要是不闹出点儿动静,吴木头不信,一会儿出去我没法儿说,” 吴畏先用一只手给自己嘴上续上一根,然后捏着烟从方伽尧额头前面的碎发间穿过去,一根一根极有耐心,从左边儿掰扯到右边儿,他看见方伽尧微微皱起的眉头,低头问他,“我让木头帮咱关个灯?” “你别...”方伽尧想说,“你别玩儿太大,”现在这个情况,他哥相进来也就是开个门儿的事儿,现在去挑衅,就是嫌事儿还没闹大。 “他不敢,”吴畏说着把挂在方伽尧身上丝滑料子往下一扯,“他迂腐,知道里头有个没穿衣服的姑娘,他要是进来就得先挖眼睛,”吴畏把自己嘴上那根烟先点着,才把透明清香的轻薄皮胶朝自己手指上套,上面有水,淌了他一胳膊,才扭头朝外头说,“哥,麻烦关下灯。” 方伽尧也没动,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儿。 门口有皮鞋轻磕地面儿的声音,微微走了两三步,屋里的灯就灭了。 虽然突然陷入黑暗,方伽尧看不见吴畏的表情,但是能从对方身上的耸肩的动作以及一声鼻音判断。 应该是笑了。 然后自己的视觉跟听觉仅能收纳的,就只有皮胶被撑开特有的声音,以及自己身上微微晃动的烟火碎星。 亮光在空气中渣了碎火沫子。 偶尔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烟灰,在空气里失了温度,隔着纱料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贡献了最后的温热。 方伽尧伸手搁在身子前头,指尖儿夹着冰冷一根烟,朝吴畏嘴上借火儿。 他现在其实不怎么想抽烟,但是总是觉得嘴里欠点儿,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就想着借烟解馋。 而一般,有烟的吴畏更容易讨喜。 “你来还是我来,”吴畏没直接给,先是直接了当问他,“你叫还是我叫。” “叫什么?”方伽尧被他挠的上有点儿痒,又自己动了动,“我是让你——” “嘘——”吴畏下意识把手往方伽尧嘴上靠,想着自己手上现在都是水,不怎么方便,就临时又弯了身子,弓着腰用胳膊代替,“今天算就我的不是。” 吴畏掏着良心说,自己从家族宴会上提前撤了,这事儿算是其一,他一天见不着方迦尧心里就难受,这场聚会自己角儿还挺重,以前甭管有什么要紧事儿都能等着忍,这次就不行,他还在一圈儿桌面儿上的时候,周围都是家族里的老资历。 赶上自己讲话寒暄,偶尔低头就看见手机上闪的消息。 前头标着方迦尧的名字。 看见消息过来找我。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捏着手机就走了。 方伽尧一句话,他就没法儿拒绝。 也不想。 所以把吴越礼招来归根到底,错在自己这儿。 其二,吴越礼的脾气他摸得透,但凡自己在什么上头上心,多半儿要凉,从小到大,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所以当着他的面儿,不能太宠。 宠,在他那儿意味着玩物丧志。 明着宠不行,所以他打算走地下,他跟吴越礼从来不会硬着来,太不划算。 现在吴家几乎一半儿的资金产业,都在捏他吴越礼手里,吴畏面儿上不着急。 早晚的事儿。 “所以,我叫,你就在底下帮帮忙儿,”吴畏说完把手上已经被他扯的差不多的滑套儿往方伽尧另一只手上套,再捏着嘴上的烟,伸了胳膊朝沙发外面抖烟灰,看着还剩了不到三分之二的烟头儿,朝方伽尧吹了口烟,“这根烟抽完就没了,想要火儿,就得等到明天,知道么?” “东西给你了,想办法让我叫出来,”吴畏说完就撒手不管,还挺享受的朝着空气多吞了几口浓烟,声音有意无意的往外头飘,估计是想对着门外给吴越礼听。 他半跪着抽烟,原本还套在身上的西装从原来的微微褶皱,变成现在的不管不顾,灰色竖条儿还算挂在身上,但是原本的形状压根儿看不出来。 两粒扣子底下就是大开的衣缝儿,方伽尧自觉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规矩到那儿去,也心思没管这么宽,就是确实馋了,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情敌说他爱我_135 因为烟,他是真想抽。 “那先说好,等会儿留个洗澡的时间,”方伽尧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话在理,也就跟着附和,“所以,现在能把你弄脏了么?” 吴畏听见这话想笑,方伽尧平常从来不说些玩笑话,他听着稀罕,也乐意,就顺着他也半开玩笑地说,“就你能把我弄得多脏?” “我挺期待。” 方迦尧就是说个置气话,他其实私心不敢对着吴畏太过分,尤其是现在这个空档,撩不好就烧着的就是自己。 也犯不上,吴畏在他眼里就是捆干柴,不怕不着。 就怕控制不住。 吴畏把手上的零碎星火往方迦尧脸上凑了凑,“那你得抓紧,瞧见没,快没了。” “屁话。”方迦尧往前动了动,觉得一凉,自己琢磨应该是裙面儿滑下去了,这会儿空空,体感上比刚开始要冷,他冷不丁被房间里的空调冰了一下。 对方很配合,上上下下好几趟愣是没抱怨。 “你行不行,”吴畏笑着嘲他,“你在这儿让我坐滑梯呢?” “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有点儿耐心,”方迦尧嫌衣服碍事,女人的衣服大都修身,想着把自己身材透过漂亮衣裳再添一层光亮。 拉链硌在自己身子后头,原本他穿这件儿就是勉强塞进去的,所以先在伸胳膊伸腿都挺不方便,所以干脆冲着吴畏说了句,“帮我把拉链拉了,热了。” 方伽尧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因为自己够不着。 “我手脏,劳烦你翻个面儿,”吴畏闷着烟,朝外吐了一口,帮忙的姿势也是异常熟练,“你要是不嫌我手湿,我也乐意。” 方伽尧自己微微侧了身,给吴畏行方便,这会儿他有点儿不知冷暖,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干嘛。 适应了黑暗的吴畏,喉结动了动。 “问你个事儿,我手不方便”吴畏捏着烟凑近,薄烟混合着空腔里的热气一起往方迦尧耳朵里钻,“用嘴成么?” “随便,”方迦尧心里掐着秒,“再磨蹭该露馅儿了。” 他刚说完,整张脸往沙发里头埋,忍耐来的突如其来。 这会儿脑袋有点放空,不知道现在里头装的什么,只能胡乱的晃了晃脑袋,甚至产生一点儿错觉。 屋里头,有星星。 像是老旧电视的花玻璃,噪点杂音一股脑儿的往耳朵里灌。 “操...” “吴畏...” 方伽尧临时喊了几声,但是后头没反应。 他能感觉到鼻尖儿从上到下的轨迹,鼻息间的热气跟着布料被拉开时候窜进来的凉风混在一起,方伽尧有点儿难受,一热一冷的感觉很奇怪,之后全身都开始不对劲,呼吸开始没规律,一口气能在他嘴里断成好几截儿。 最后搞得他连怎么正常发音都忘记了,发出来的音节连方伽尧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 “吴...”他现在连吴畏名字都叫不清楚,两只手往沙发面儿上一搭,也不管后面有他瞧不见的细密汗珠,就只是忍着不说话。 多说一句都困难。 他不知道吴畏怎么瞧他的,只觉得估计现在早就红成一片了。 “方伽尧,东西给我,”吴畏改主意了,“果然这种事儿,目前来看还得你做。”吴畏伸手把原本吴越礼送过来的“礼物”又兜回自己手里。 因为方伽尧的反应让他很兴奋,他甚至可以当着方伽尧的面翻脸,对刚才说的话翻供不认,现在摆在档口的美食, 吃就完了。 “你倒是让我歇一会儿,”方伽尧开始不怎么配合,一个晚上他有点儿累,比跑圈还累,他甚至脚尖都开始抽筋儿,吴畏戳到的点,让他想死。 爽到想死。 方伽尧用鼻腔发音,你的掺杂的不知道是什么音节,只是听起来微微有点儿痛苦。 吴畏从他手上把轻薄的胶套摘走,现在自己手上不着边际,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两双手该往哪里搁,索性用胳膊使劲儿,把人往上抬。 情敌说他爱我_136 “搂住我脖子,”挺利索把人反过来,对方没自己想的重,反而有点轻飘飘的。 月色之下,吴畏看什么都有一层柔光,甚至瞧着方伽尧都闪闪发亮。 屋里没全黑,门口的对面就是扇窗户,两块挺大的玻璃嵌在上面,里头做了涂料设计,从外边儿几乎是瞧不见里头的情况,就是为了室内采光,所以这会儿趁着月色,都能看清在方伽尧背上的汗珠旁边被月色打上的阴影。 空气里的凉气一直在房间里飘,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低了,这会儿就连吴畏也觉得冷,但是身上热,所谓的凉就是浮在表面一层。 连汗往下滑的时候,都是透凉的。 方伽尧被吴畏折磨的没办法,只能先松了口,说了点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鬼的软话,,结果吴畏总是不让他说完,手指就在附近打圈,愣是不往正经地方去,方伽尧被他恼的没办法,前后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带了哭腔,“吴畏,别...太过分,” “就一个晚上,你想欺负我几次?” 方伽尧跟他摊了牌,一晚上流的汗估计够浇花了。 方伽尧保持最后的理智,开始跟他讲道理,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么做还有什么用,但是他得做点什么。 “就这样,再叫一会儿,”吴畏不算敷衍,安抚得倒是很耐心,“等会儿就结束,给你烟抽,再等等。” 方伽尧到了最后只是干张嘴不出声儿,兜着声音抖搂不利索,等到金属拉链儿从后面被完全打开,夜里的凉风就窜着两边儿过来,成片的冰凉带走周围的热气,凉风吹过的地方,就跟抹了薄荷似的,透凉舒爽。 难得舒服,方伽尧闭了嘴,趴在沙发上做深呼吸,耳朵边儿上是吴畏的呼吸,夹在着残留的烟味儿,“这就不行了?”说完,抿灭了最后一口烟,吹在方伽尧头顶。 方伽尧又是难受的在沙发上扭了扭。 彻底连骂人的劲儿都没了。 “正经儿地方我还没戳到,把烟给我,”吴畏嘴上劝着方伽尧,想让他好好配合,连口气都放轻,“今天都是我的错,明天去学校我补偿你,乖,先把烟给我,”他伸手从方伽尧指缝儿里帮着他把烟递过来,把那根还没带火儿的香烟,重新点了,把“礼物”随手一声甩到地上。 “今天这几笔账,都往我头上算,你明天休息,跑腿的活儿都归我,成不成?”吴畏给他做着蓝图,企图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方伽尧最后叫出一声,头没受控制朝后仰,趁没注意的时候,对方结束了。 自己的声音就这么断在空气里,自己听了都尴尬。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两个人的沉默,谁都没说话。 空气的味道。 让方伽尧有点儿烧耳。 “叫的不错,赏你的,”吴畏身上也没干着,他衬衫上都是汗,贴在身上闷得难受,就随便扯了扯希望能往里灌点儿凉风,他平常的体温就偏高,所以这会儿整个人闷得比刚才更难受。 方伽尧眉头皱着,没劲儿说话,但心里不爽,懒得跟吴畏在嘴上再讨便宜,任由的对方把自己抱起来。 方伽尧微微用手扯了群边儿,一只手勾着沙发面儿,另一只手捏着已经烧了半截儿的烟,只顾往嘴里搁。 要是可以,他想把烟头往吴畏身上按,最好在他肩头上蹭灭。 但是他没劲儿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只能想着在心里出出气。 半个小时他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被吴畏吃了一晚上豆腐,火都憋着。 说好了两个人演戏,最后都他妈苦了自己。 时间一过,墙上走针刚过了一刻,外头就有人敲门。 吴越礼的时间观念很重,甚至到了有点半强迫的意思,他在外头慢悠悠喝了壶茶,斜着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的是一小张照片儿,上头有两个小男孩,一高一矮,笑的都挺好看。 他消遣的东西少,但是一旦投入进去了,就做什么都一样。 不过他这个人最讨厌等,除了自己这个弟弟,他没这么耐心等过谁,所以等到了时间,他毫不犹豫走过去敲门,站在门口的时候仔细整了整衬衫的纽扣,还微微弯腰,抹平了自己的裤子缝儿,等到他觉得一切可以,才又开始继续敲门。 门只是开了条缝儿,吴越礼一只脚还没进去,站在门口就开始捂鼻子。 味道太重。 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吴越礼进去的时候就皱着眉头,听着里头的浴室水声还挺大。 门外只有吴畏岔开腿坐着,嘴里的烟烧到了手根儿。 情敌说他爱我_137 “他洗澡呢,”吴畏朝里头指了指,然后弹了一只胳膊冲吴越礼招手,示意他坐。 吴越礼听见洗澡两个字,先是身体下意识的转了半个方向,脸也朝着于是相反的方向扭头,嘴里的语气僵硬执拗,“这几年你怎么混成这样?” 他正式出国接管家族企业之前,对吴畏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一个没有什么表情的孤独少年,算是挺老练,就是不爱说话,他也很欣赏这一点,之前他对女人基本上不感兴趣,除了他初三那年。 而且挺明显,里头洗澡的那个女人就是个消遣,吴畏明显没上心。 屋里一片狼藉,女人的衣服就扔在外面,上面竟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等到看见地上被灌满的薄套,他才是稍稍安心。 吴畏本质上还是没变,他闹归闹,但基本的底线还有,自己说些有用的也能钻进耳朵里头去。 就是这个臭脾气,跟他的性向,一时半会儿都是个头疼事儿。 “姑娘人家挺不容易的,你要不一会儿把人家送回去得了,饭什么时候吃都行,”吴越礼靠在沙发上,冲着吴畏提了建议,他有点儿看好这个姑娘,就冲刚才吴畏的混账样儿,她都没出声儿,就觉得他脾气应该不错。 但是吴畏直接蹬了长腿搁在沙发上,瞧也没往里头瞧,直接扔了烟,施舍一条腿,把残存的火星压灭,“他又不是没腿,等会帮他叫个车,自己回去的了。” “这姑娘你从那儿弄来的?”吴越礼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职,知道这么久了,居然没问人的来处,虽然他不想这么想,但是现实就是很多女人都想怀上吴家的孩子,孩子尤其是男孩儿就是开门的钥匙。 “同学,”吴畏说完走到浴室门口儿,没什么表情朝里头交代一句,“等会你自己回去。” “哥,你不是有事儿找我?现在我舒坦了,有事说事,我都听着。”吴畏吊儿郎当坐回去,用脚尖儿勾着那条已经皱的乱七八在的裙子,朝吴越礼脚下一甩,笑得恶劣,“玩儿腻了,她不配吃吴家饭。” “吴畏,”吴越礼用手松了松领口儿,瞧了一眼还在哗啦啦流水的浴室,又看着四仰八叉坐没坐相的吴畏,轻咳一声,“你也别着急下定论,”他声音放轻,“人心日久了,什么样儿才能瞧透彻。” 吴越礼对其他女人的要求,在吴畏身上不适用。 “有时间让她出来吃个饭,”吴越礼坚持,能让吴畏产生兴趣的女人,说实话没几个,刚才的小姑娘身材模样都不差,单论基因也不错。 所以他还想再观察一下。 方伽尧在里头能听清楚,他知道吴越礼进不来,所以就光着两只胳膊搭在瓷砖边角,手里捏着半支烟,伸直了胳膊逆着头顶上的刺眼强光,看着上面儿一圈儿的青紫抹红,突然整个身子朝外一歪,从胃里直达的一股冲动拉着自己的喉咙,最后只有脖子上紧绷的肌肉,极不规律的抽搐。 什么都没吐出来。 方伽尧再躺回去的时候,眼睛酸胀肿涩,看影儿都模糊。 他立着耳朵再听外头的动静儿。 门关了。 他累得什么都没想管,慢悠悠阖眼的时候,门口儿小姑娘来叫,“先生,您可以回去了,衣服跟少爷留的东西都在门口,没什么需要我就先出去了。” “谢谢,”方伽尧把这两个字说出来,才猛然惊觉自己嗓子哑了。 然后一只手盖在自己眼睛上,胳膊枕在鼻梁上,自嘲笑了两声。 还真是既不经造,又没出息。 这点儿程度,嗓子就坏了。 方伽尧抬了腿出去,开着门顺手扔了烟头,用手挑了件儿上衣,发现这件儿衣服是之前给吴畏的那件儿白色连帽卫衣,上头现在还有淡淡的阳光混合柠檬的香味。 倒是跟自己现在这样一身烟涩味不搭调。 等到利索套上一身,回头瞧见最底下还压着一个铁盒。 限售的蓝莓果糖。 也不知道老头儿那还剩多少。 他自己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想着些乱七八糟他控制不住的事儿,又弯腰捡了在手里来回晃,哗啦啦的清脆声儿顺着他一路回了东科大的宿舍,就是到了楼下还得麻烦万科开门。 万科顶着个鸡窝头,揉着眼屎往下走,等到了门口儿没忍住一句我|操。 “尧哥,你这大晚上的摔哪儿了?!”万科一边儿开门一边儿扒拉这玻璃垫脚尖儿,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这一块块儿的,跟人打架了?!” 方伽尧进门的时候,顺手把帽子戴上,声音发低,扶着万科的肩膀说没事,然后又想了一会儿,改口,“让狗咬了。” 万科赶紧拉着人往回扯,“那不成,我带你打针,你当被狗咬了是闹着玩儿的啊?!”万科一直很不淡定,但是方伽尧笑着把人拉回来,“那狗没病,咬了就痛一下,过几天就好。” “不是,什么狗啊,你就这么确定?”万科人没抓住,看着方伽尧往楼上走,等着再往人下面看,他上楼的时候露出一截儿脚踝,上面都是挺红一圈。 情敌说他爱我_138 方伽尧一条腿拐上二楼拐角的时候,用手指捂着嘴,朝底下的万科轻轻说了句, “畏狗。” 第66章 万科一直跟在方伽尧屁股后头,瞧着他身上这些红红点点的,就挺好奇,“尧哥,你要是在外头被别人欺负了,就回来告诉我,我跟着几个兄弟铁定帮你出头。” 方伽尧这会儿还没歇过来,整个身上跟散架似的,哪哪块儿都被卸的零零碎碎,现在还能跟万科唠几句话,纯属吊着一口气,“你甭管,我就是做运动伤着了,还有问你件事儿,房子名找过你没?” 万科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听见房子名这几个字顿时蔫了,进了方伽尧的门,随手把门带上,抓着头发,自个儿蹲在凳子上恼,“我知道你打他的事儿了,他今天上午就跑过来找我,说你在人工林把他打了。” 万科自己扯了凳子,两条腿交叉坐着,上面胳膊抱着横斜的木条,下巴磕在木头尖儿上,两边的腮帮来回晃,“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房子名算是咎由自取,所以我晾着没管他。” 万科歪着脖子,冲方伽尧说,“其实他这几年越来越过分了,我之前当着他的脸说过几次,但是很明显他没走心,其实你替我教训一下他也挺好的,省得他不长记性。” “其实我也想清了,他这个人就是太自负,”万科这个人,其实心眼儿软,尤其是跟他要好的兄弟,总是两句话就能让他改变主意,但是他这个人也有前提和原则,比如房子名干的这个事儿,他只要拎清了,两边界限也都能划清。 这几年有点太惯着他了。 这些天天气都偏冷,刚进门儿的时候还带了一身的寒气,白色的连帽卫衣上透了点儿晚上的陈露,天儿是越来越冷,方伽尧活的也就越舒坦,所以这会儿他先是伸了伸懒腰才仔细梳理了万科头几句话,一边对着宿舍里的镜面儿照,一边儿问万科,“房子名以前什么事儿?导致你现在这么护着他。” 说实话,就房子名这个人品方伽尧很难想象跟万科之前能有联系,就好比沟渠里捞着月亮,就原本不应该绑在一块儿。 万科叹了口气,“我跟他算是发小,小的时候一块玩儿起来的,上大学之前我家出了点变故,导致手里挺拮据,我上大学比他早,但是我俩同龄,”万科说到这儿的时候低头扯着自己睡衣的两根毛线带儿,搅在手上,“那个时候其实他帮了我挺多忙,我缺钱的时候也多半是他救济的,所以心里头一直欠着他。” “那你还清了吗?”方伽尧认真听着,顺便低头数了数自己身上的红点儿,已经想着明天该搭配什么衣服,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其实早还清了,但是吧,有个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你一把,就算你后面用物质把这份人情还了,但是我总觉得心里还亏欠点儿他什么,”万科抬眼皮,两层肉这就这么自然的折叠,尤其是眼睛微微往下看的时候,但凡有丁点儿光能从他的瞳孔透过去,都能觉得这个少年名为温柔。 方伽尧这会儿正对着镜子,把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处痕迹都瞧了个遍,保证没有遗漏的地方,也开始拉着凳子,坐在万科一边儿,单手撑在自己脸颊上,食指敲着桌子,“那还清就是还清了,你跟他现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方伽尧说到这停了一会儿,伸手用指甲磕万科的额头,等着对方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瞧着自己的时候,方伽尧才继续说,“以后他的事儿,你就不用插手了。” 方伽尧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挺晚,从自己这儿搜刮了些不成体面的小零食,揣在万科兜儿里,让他自己带回去,临出门的时候,勾着万科软面料儿的背心,说,“房子名以后挨揍的地方,不会比现在少。” “到时候你只管站着看,知道吗?” 东科大的宿舍是东西朝向,方伽尧那间儿又是个朝阳的面儿,虽然是大晚上的,但是多少都能有点儿月亮光,现在方伽尧整个人半靠在门框上,半张脸都看不清,万科有点错觉,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方伽尧, 莫名跟畏爷撞了气场。 他没多说,点着头往楼上走。 方伽尧在后面一直盯着他上楼,才最后把门关上,整个人才心甘情愿慢慢的被软面的大床吞噬,手机的呼吸灯上闪了几条蓝莹莹的消息,方伽尧用手指勾着把手机面翻过来,甚至连扭个头都算使了自己的大力气,瞧见上面是吴畏的消息。 还怪我? 抱歉。 晚安。 方伽尧一歪头,头发就滑到脸上几根儿,他也没心思去拨弄,直接仰脸朝上,抬了胳膊只给吴畏回了两个字, 狗畏。 之后静了音也没管对方在回什么,直接合了自己的帽兜儿,闻着混合型的香味儿,挺随意的就睡了。 他这个随意的决定直接导致了第二天早上,怎么扯都舒展不平的头发。 而且早上去开窗户的时候,难得的觉得天儿是真的凉了。 等过了一会儿撑着胳膊肘儿去,桌面上找书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台历上的楷体数字印花儿已经由9到了10。 10月份的天气,就算阴着, 应该很少有雨了吧。 桌面上还摆着算是昨天晚上的道歉糖,方伽尧站在服镜儿面前,正扣着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发现自己手指关节上,还有刚刚漏看的挺红一块儿,等着拉开抽屉里面几个瓶瓶罐罐碰撞了一下,他才发现,之前的那个海棠小盒儿这会儿正规规矩矩的躺在里头,他没忍住拿着打开瞧了瞧。 带着青啤味儿的拉环儿,以及原本现在应该挂在吴畏耳朵上的银质耳环。 情敌说他爱我_139 又想着自己公寓里头那盆儿海棠花, 是不是又该浇水了。 等着把东西又收拾好,手上包了一圈创可贴以及把自己身上露出来的实在遮不住的小咬痕,都尽量遮了,最后拎着抽屉的钥匙,揣在包里,所有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朝教室里走。 等到了教室,书本都摊在桌面上,才想起来忘了一件事儿手机还撂在床头。 但是现在临近上课,他也不指望能回去拿,就安稳坐在座位上。 今天这节是个大课,教室选的特殊,找一间挺大的会议室,因为老师临时有事,所以就调了两个班全塞在这里,所以没上课之前,倒是都挺嘈杂,活像个菜市场。 方伽尧一开始低着头,手指粘在书页上,用指骨的顶端悬着一圈儿小飞笔,等着旁边来了人,鼻子动了动。 这个味道他挺熟。 宋希玉。 方伽尧朝他那边扭了脸,发现宋希玉一如往常的局促,作为女生她已经穿上了挺薄的针织开衫,里头是件雪纺的碎花小衬衫,原本她身材就好,又会搭衣服,方伽尧见了其实心里也莫名舒坦,就开口问她,“坐?” 方伽尧周遭平时时常没人,也是刚入学那会儿跟着吴畏混惯了,导致大部分情况下别人都以为他旁边的座位早就是吴畏预定,就导致没人敢往他身边挨。 “啊,谢谢,”宋希玉可能没想到方伽尧表现的这么自然,有点惊讶之余,脸上的梨涡还是若隐若现,然后她就小心翼翼的,在方伽尧旁边,隔着一个空桌坐下。 现在周围没人,声音又嘈乱,宋希玉还是不敢太过张扬,只是从自己的包里捏出一小块儿粉色便签,开始用笔在上面写字。 方伽尧就在一边儿瞧,他坐的位置在整间教室的末端,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所以他就临时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好在今天天气沉,就算坐在边儿上,也不至于太热。 如果要方伽尧说,其实比起宋希玉的正脸儿,他倒觉得侧脸的线条更好看,粉色和白色的搭配永远适合女生,所以就算看到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算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 没一会儿对方就把纸条开始往这边塞,方伽尧伸了胳膊去够,挪到自己前面儿低着头瞧了一会儿,没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共鸣。 纸条上的字很清秀,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也不会觉得这样很奇怪,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现在想好了。 你跟他一定会幸福的。 方伽尧眼睛的余光能够瞥见宋希玉正局促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指,连表情都是战战兢兢。 “谢谢,”方伽尧把胳膊超前伸,露了一截手腕儿,朝宋希玉道谢,然后盯着她特别认真的说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宋希玉的脸,一秒窜红。 那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头扭过去,笑着说哪里哪里。 她的胸口其实隐隐作痛,祝福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幸福,的确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 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单向箭头的感情,一个人苦撑太累。 这几天一直多着是因为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遇见这种事儿其实最多的是难受,她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喜欢别人,结果还没表白就结束了。 而且她也发现,原来男生跟男生之间,也可以有这种感情啊。 一个上午的课程,方伽尧没听进去多少,半个耳朵灌进去,最后也不知道去了脑子的哪儿,一溜烟就没了,一个早上他都在想一件事儿。 就是吴畏回他什么了。 有点好奇。 所以等中午的时候,他决定先回趟宿舍,偏偏不巧的是,老天爷没忍住的,下了场雨。 自从入秋以来,今年的气候就特别反常,夏旱秋涝,都是潮雨,下起来的时候冻得骨头都酥。 从楼梯口下去一层的教学楼,大厅里挤了一堆,因为没伞被困住的学生。 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雨下的这么实在。 直接从天上往下灌。 宋希玉从后面下来,手里挽着同学,手里握着电话看着挺着急,等到了楼下都没犹豫,直接在头上盖了个巴掌,就往雨里冲,方伽尧没忍住伸手,跟着她旁边的同学一起把她拽回来。 “有事儿?”方伽尧手上使了劲儿,他觉得宋希玉这小身板还挺有干劲儿,自己要是不使点儿力气,都拦不住她。 “老师下午要一份会议纪要,要是在这儿耽搁就晚了,来不及,我得赶快过去,”宋希玉朝着方伽尧跟同学笑笑,“我下午没课,等着会议结束,我直接回宿舍,换身衣服就行。” 情敌说他爱我_140 方伽尧半只手已经拽在自己的外套上,然后后面就出了一声儿不大不小的热络动静儿。 “我送你,”房子名从后面拿着把大黑伞出来,伞骨都已经撑开,里头空间大,估计能装几个人,“挺巧,我给你顺路,我送你。”房子名挺绅士弯了弯腰,绕在宋希玉右边儿,跟方伽尧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样啊,那真的帮大忙了,”宋希玉说着就已经站到伞面下头了,朝着方伽尧跟同学挥手,“那这样,我跟他顺路先过去,抱歉,实在是太着急了,那我先走了。” 方伽尧瞧她旁边的小姑娘张了张嘴,还没怎么说话宋希玉就一路小跑跑远了。 “这小丫头是不是傻?”她室友气得直跺脚,方伽尧盯着着人去的方向,回头问她,“怎么了?”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瞧见方伽尧,没忍住,红着脸,捏了捏头发,“没什么,就是这小孩太老实,之前我们都瞧出来了房子名明显是对他有意思,加上房子名口风不大好,好几次,要不是我们几个舍友护着她,早就给房子名约出去了。” “偏偏房子名还是学生会的,约她出去的理由,还都特正经,宋希玉对待学生工作很认真,所以基本上不怎么拒绝,这会儿好了,老天爷都给房子名制造机会,”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有点担心的朝着雨里看,过了会儿就自己开始安慰自己了,“不过应该也没啥大事儿,给那个臭房子名天大的胆子,他还能把宋希玉吃了不成啊。” 说到这儿,她好像自己也放心了,才反应过来,难得跟方伽尧说上几句话,就盯着他瞧,“你这脖子手上的都怎么回事儿啊?严重吗?” 女生天生有着一股敏锐的察觉力,外加比男人更温润普遍的慈悲心肠,“上次宋希玉还说呢,说你总是天天带着伤,她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光是给你买药就花了不少。” 方伽尧一愣,随即冲他笑了笑,“替我多谢谢她。” 对方直接被方伽尧的笑给炸蒙了,嘴里咿呀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原本她就大大咧咧的,现在更是什么都不顾及了,直接把最心底的话说出来,“我的妈呀,这笑起来也太...” “太他妈好看了吧?!” “我能借下你手机么?”方伽尧看着雨,一时半会儿下不完,自己也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至少给吴畏打个电话,因为不知道宿舍钥匙他有没有,回去的时候他可能不在,所以这会儿干脆借个通讯设备,事先聊一下。 等着按个通话键,直接被对方挂了几次。 知道方伽尧这个手机号儿在吴畏那陌生,等发了条自己的名字过去,对方直接打回来了。 “你在谁那儿?”对方问的直截了当。 方伽尧音调偏低,“反正不是随随便便能咬人的地方。” 方伽尧记仇,昨晚那事儿他能叨念挺久。 那边不说话了,过了半天,他慢吞吞一句, “那我以后不咬你了,改舔的行吗?” 第67章 “逗你的,”电话那头正了正经,“我哥那事儿你别放在心上,上午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手机落宿舍了,下午到晚上我都在教室,钥匙没了,可以找我来拿,先这样,手机别人的,不好用太长时间,”方伽尧没想跟他在电话里头聊太细,稍微一交代就挂了电话。 因为手上缠着创可贴,握手机的时候有点别扭,等着把手机重新还回去,方伽尧站着没动,等着后边儿被万科搂着脖子朝后拽的时候,才问他,“下课了” “瞅见房子名了吗?”万科往四处看看,都是挤在一块儿,呼天抢地,想要去食堂吃饭的学生,都没瞅见人才扭过头来对方伽尧说,“刚才碰见辅导员了,正找他呢。” “他下午不是安排去会议室吗?” “没有啊,按理说他今天一直到下午,都得在老师办公室帮忙整档案,这不临时联系不上,才让我找的。” 万科说话爱走神儿,等瞧见方伽尧手指头上跟脖子上的创可贴,戳着旁边的小姑娘笑,“我就说这种男孩子不懂吧,没破皮儿,光是肿了,贴着玩意没用。” 万科颜值不差,尤其是笑的时候,浑身的活力劲儿能从他衣服领子里蹦出来,在学校里也算是个扎眼的,所以站在一边儿的小姑娘,今天两头儿脸都红。 只会点头跟着说是是是。 方伽尧这会儿正还手机,临时又抽回去,问跟宋希玉同宿舍的小姑娘,“现在给宋希玉打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小姑娘这会儿还蒙着,“啊你去找她呀?” “嗯,你先问,我再说,”等小姑娘把电话接过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嘀咕什么,旁边的方伽尧卷了一截袖子,看着手上的时间,脚尖儿开始轻轻有节奏的点着地面。 万科脑回路又回去了,“哦,对了,你瞧见房子名没,我得找他去。” 方伽尧按着他的肩膀,朝雨里看,“等会儿我就带你去。” “嗯?奇了怪了,她没接,估计已经开始了?”那头女生挂了电话,直瞅着这天上的雨发愁,“宋希玉没接,可能已经开始了。” 情敌说他爱我_141 “行,这样,你跟我去一趟,”方伽尧拉着万科的手朝雨里走,万科在后面一个急刹车,赶紧把人拽住,有点不懂,“去哪儿啊?” “找房子名。” 万科不算细,所以这伞他也就没带着,这会儿在人群里又借不着,方迦尧直接扯了外套罩着人往外跑,也不管起不起作用,冒着雨就往外跑,学校里有个楼专门开会,得绕过广场,穿过一小片校内公园,所以距离不近,等两个人赶到地方的时候,谁都不怎么体面。 方伽尧头发长,现在都湿湿答答粘在脸上,一边捏着身上的水,一边朝里走,顺便问问问下午宋希玉需要记录的会议室在哪儿。 “尧哥,就算要找房子名,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再说现在咱们两个人这个样子,你说谁看了能不多瞅咱们两眼?”万科低头看着自己也就罢了,关键是方伽尧身上实在是没眼看。 他自诩平时运动打球身材不错,但是碰见方伽尧,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他作为一个男生,现在都想着脱衣服帮方伽尧遮一下,关键是方伽尧穿的衬衫薄,透白的面料里头衬着肉色的皮肤,原本身上就红红紫紫的,这下遮都没法遮。 “要不,尧哥,你先穿我这件儿,”万科来的时候基本上是方伽尧一路撑着自己还算厚实的外套,所以自己外头的那件儿就没怎么湿,万科自然而然的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往方伽尧身上套。 要是让他这一路过去,估计人没找来,这儿得围一圈儿。 方伽尧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就没说话,接了万科的棒球服,披在自己身上,然后顺着万科指的道儿,往里走。 方伽尧来这一趟,纯属是图个心安,房子名的人品难有个说头,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对着宋希玉有什么过分的想法,所以来的时候方伽尧什么也没对万科说,只要找到房子名,把人带回去,一切好说。 路上房子名也没接。 但是他也觉得女生说的没错,房子名吃不了宋希玉。 但就怕个万一。 “房子名的电话你一直打着,不行就给他发消息,直到他回话为止,问他在哪儿,”方伽尧跟万科分头找,这栋会议室的教学楼总共5层,也不算高,林林总总现在还在使用的会议室也一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想找个人也不是多难,所以方伽尧就跟万科商量,只要是遇着人你们当中的哪一个,就去最顶层等着。 两个人先去了宋希玉说的那间会议室,万科扒在方伽尧身后,在门口往里瞅,皱着眉头直嘀咕,“奇了怪了,没有。” “你现在给宋希玉打电话。” 万科手指敲在屏幕上,三分钟之后还是摇头,“都试了,不行。” 方伽尧反应最快,“咱们两个人分头找,一左一右,从前往上,最后在楼顶会合。” 他说完就开始朝左边走,临走的时候扭头,叮嘱万科,“记得要快。” 因为一旦两个人都不在这儿,那范围就大了去了。 现在情况不大好,不管哪件事儿都不是个好兆头。 万科到了这儿也明白了,挺认真点头,开始朝右跑,手机搁在耳朵上就一直没撂下。 方伽尧摸着一溜墙上会议室的木门,只要是没锁的,他都一个一个打开,同时把每一个会议室的序号儿记着,一直从1楼左边楼梯摸到5楼。 一圈无果之后他第一个到达楼顶,这个时候万科还没来,他就到了顶层连接楼顶的通到门口,门上也挂着锁,透过老旧门框的边儿,还能撇见外头一直就没打算停的雨。 他刚跑上来,气息不匀,这会儿靠在楼梯栏杆上,扯着衣服呼热气,等着休息了没5分钟,万科才从底下往上跑,整个人也是极其狼狈,抬头看见方伽尧,只顾着喘气摇头,“没...没有,”万科直接一屁股瘫在水泥地上,“我刚才下楼碰着宋希玉她辅导员了,他才上来一趟,说是谁也没见着啊,这么还纳闷为什么宋希玉没来呢?” 方伽尧眉头皱着,“电话呢?” “两个人都打不通。” “直接给辅导员打电话,让他也帮忙联系学生会找一下。” 这下事儿成了个大事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方伽尧又冒着雨就先回了宿舍拿着手机,顺便换了身衣服,等他到了宿舍,发现屋里都还黑着,猜吴畏该是没回来。 床上闪着光的手机就格外扎眼。 有小十条吴畏的未接,都集中在上午。 他拿了手机,就开始给宋希玉打电话,就一直显示无法接通。 外头的天上不知道积攒了几层浓云,越往里颜色越深,在整片云彩的最中间几乎成了个黑洞,雨就顺着往下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巧的是,方伽尧房间里没伞,唯一那把透明的薄伞也没在宿舍。 等万科在外头敲门儿,他跟着朝外走,路上借了一把同学的伞,接着出门。 一直等到学校的会议开完,都没能够见到消失的两个人。 现在方伽尧已经基本上能够肯定了,两个人一定在一块儿。 情敌说他爱我_142 只是为什么都迟迟联系不上,宋希玉也没按时去会议室,他们几个舍友也都联系到了,都说没见到人。 因为临时暴雨,下午的课老师没了要求,学校在校内广播,散发了暴雨红色预警,所有在室内的人员,建议不要随便移动,所以等着方迦尧拿伞,想再出去的时候,被楼下的胡叔拦下了。 “这么大的雨,你还出去,学习也不能拼命啊。”胡叔五十多岁,但是人还很精神,“有什么事儿就先放着,等着雨停了也不着急做,” “叔,我心里有数,我就出去找个人,甭管找得着找不着,只要我觉得撑不住我就回来,”方伽尧回头握了握胡叔的手,转身要朝外头走,后边儿万科跟着跑上来,“尧哥,你不地道,出门也不带着我。” “你留下,万一这里有情况,好给我打电话,如果有人回来,我就回来。” “尧哥,不行就等着雨停了之后你再出去,你瞅瞅外头这雨,”万科瞧见外面这个天儿就挺担心,“要不你再等等。” “我想到个地方,我就去看一眼,只要那儿没人,我肯定回来。” 方伽尧没在多说,直接嘱咐完了万科就出门。 外头风雨大作,就算是东科大,整个夏天也没见过这样的雨,出门基本上伞就是个摆设,该湿的地方哪儿也干不了,所以万科站在原地,瞧见出了门儿的方伽尧,几乎一秒就被吞没,他着急朝前走了走,只能站在门口儿朝外头看,指望能回来个人。 因为这个雨实在是大的过分,所以男生楼上就格外吵嚷,基本上能开窗户的就没有关着的,对面楼上在宿舍里猫着的都跑到阳台上,冲着雨里大吼大叫。 再加上这个怪异的天气,万科真觉得是不是哪儿来妖怪了。 万科掐着表,在宿舍大厅里来回走,期间遇上几个从暴雨里跑回来的学生,他逮着一个问一个,有没有见过房子名跟宋希玉,几个学生忙着抹脸,就这种雨鬼都看不见,能看见人都算是个奇迹,说完拧巴着身上的水踏着一步一呲水的鞋,就朝楼上走。 最后万科觉得不成,直接给方伽尧打电话。 等打了心就凉了半截儿。 打不通。 万科慌了,这怎么还带二搭一啊? “胡叔,你看着我出去一趟,”万科心里放不下方伽尧,心里突突直跳,想着干脆把人接回来,胡叔正拦着他,门口进来一人,万科扭头直接叫出来,“我操,你俩哪儿去了?” 从门口先进来的是宋希玉整个人缩在房子名怀里,衣服全部粘在身上,浑身透白,连嘴唇都没颜色了,光她自己一个人站不住,所以边上的房子名扶的也挺认真。 但也能看出来他扭捏,毕竟沾了人家姑娘身上,所以刚进门口就把人先扶着坐下。 等着万科再瞧,门口直接进来两个高个儿。 “畏爷?南子?” 吴畏穿了一身黑,进门的时候一抖肩,浑身都震着水气,旁边的刑南也是一身小皮褂儿擦着脖子上的水进来,瞧见万科,抬了抬眼皮,“你在这装门神呢,这么大雨,感情一个一个接待啊?” 万科听了他的话没生气,上次聚会之后,他有挺长时间没见着刑南,现在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大一样,与其说之前还有点儿傻、逼,那现在就装逼。 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变得挺严肃,所以他知道刚才那个话,算是他朝他开了玩笑,虽然口气实在是别扭,但是万科不在意,他主要走过去拉着吴畏问,“他俩怎么回事儿,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吴畏边走边说,没停脚,他赶着上二楼,“开车路上遇着的,就在学校公园在假山后面,下雨水涨了,路过就给捎回来了。” 这会儿宋希玉没地方去,就暂时被胡叔安排了一个空房间,接着联系校领导,说是人找着了,然后胡叔一拍大腿,伸着脖子出来问,“伽尧那孩子呢?没跟着回来?” 吴畏听着声音转了头,动作都停了,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您说方伽尧?” “可不是嘛,那孩子说出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回来,我看这都半天了,寻思能跟你们一块儿呢,”胡叔望着外头的天,攥着自己的老衬褂往前走了两步,“他说出去找人,是不是就是找你呀姑娘?” 宋希玉猛的抬头,眼眶泛红,声音都发颤,“那怎么办,我们路上没看见他,谁...” “我去一趟,”吴畏直接往回走,半道被刑南拉住,“他一个大活人,知道怎么避险,跟他俩的情况不大一样,”刑南觉得手里的胳膊往回抽,就变得严肃了点儿,“你先别冲动,外头这么大风手机信号不好很正常,指不定站这儿多打几通人就找着了。” 吴畏晃着手里的手机,朝刑南身上一贴,“电话你给他打着,我去找,” “你...”刑南没说出话来,吴畏已经出去了。 万科从后边儿跟上来,扔了条毛巾给他,“行了,这种事儿畏爷不去也不大可能,咱就坐这儿打电话,这不至少回来两个么?话说我挺长时间没见了,你跟着余闵温怎么样了啊?” “掰了。”刑南说话挺干脆,直接坐在大厅的木条椅上,从兜里摸了条烟,等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全泡了,就勾着盒子往垃圾桶里扔,然后才抬头冲着万科点头,“烟是请你抽不了了,下次吧。”然后把万科给的那条毛巾朝脖子里一搭,仰着脸不知道想什么。 万科皱着眉头坐在他旁边儿,总觉着现在的刑南跟原来的性格简直差大发了,就跟一个套子里装了两个人似的。 现在简直是男性荷尔蒙爆棚,把它颜值发挥到极致,尤其是现在衣品都变了。 以前沙雕那会儿,万科还能冲着他开个玩笑,现在他这个严肃脸,万科觉得不跟他谈点正经的,都对不起他,所以干脆就压下心里的那股子违和,跟着他一块儿给方伽尧打电话。 万科刚低头,就叫出来,“尧哥回信儿了!操,畏爷!畏爷!” 情敌说他爱我_143 “你他妈倒是多等会儿啊!” 他上外头跑了两步,直接被外头的大雨给逼回来,他直愣愣的捏着手机,看见上的头一分钟前发过来的一行小字,有点失神的嘟囔,“哪怕你再等一分钟啊。” 刑南这会儿也站起来,擦着头上的水,从万科的肩膀上探过来,“他说什么了?” “说是找了间教室,还问我们宋希玉跟房子名回去了没,你等会儿,我回他一下...”万科对于全员都找着这件事儿很激动,打字都手抖,猛的一扭头鼻尖就蹭着刑南的过去了。 两股热气在空气中短暂交汇。 他先是一愣,然后才退了一步,有点发愁的朝外头看,“那畏爷怎么办?” “我给他打电话吧。”刑南也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咳了一声,面儿朝着玻璃,开始按手机。 今天真的很奇怪。 风雨和风雨中的人,都有点不一样了。 方伽尧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犹豫要不要脱衣服。 因为实在贴在身上有点难受,发凉发腻,他刚才从二楼的窗户上瞧见在假山后边儿的宋希玉跟房子名,也是瞧着路过的吴畏把人接走,所以自己就先找了个教室,等着雨停。 从宿舍里借来的伞早就骨伞分离,出去没一分钟,直接被风裂了。 雨多风还大,这个天儿估计他这辈子也就见这么一次,方伽尧挨个儿把教室的窗户关上,坐在中间位置,胳膊撑在窗台上,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着。 眼里没什么精神的,朝外面瞧,整块玻璃被雨从上浇到下,原本透明的玻璃现在被雨水糊了一层,看影儿都是流动的,下午可能着急了,导致他现在胃里闷的有点难受,就不自觉的蜷着身子,身上的创可贴都被雨水泡开,早就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划着手机等消息。 还真就等来一条。 尧哥,畏爷找你去了。 方伽尧拿着手机,给吴畏拨电话。 几声提示音之后,那边声音断断续续的,方伽尧估计他应该还在外面,微微提高了声音说,“我在的这片儿校区远,别来了。” 就是方伽尧过来的时候,连接校区的唯一一座石桥上,已经被底下的湖水淹了,风又急,人走过来挺危险,所以犯不上让吴畏过来冒一趟险。 估计只要自己说了,那边儿铁定到。 “你在哪儿?”吴畏声音一颠一颠,方迦尧听着像跑起来了,但是嘴里没松口, “你先回去。” 他估计了一下,从这儿到宿舍来回路都挺长,就这个天要是走过来,他知道什么滋味儿,所以就劝着人回去,现在脑袋还被吹的不清醒,他微微晃了晃头,朝着电话那头劝,“我就在教室里,没事儿,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哪栋楼?” 吴畏一直在问,方伽尧在这勉强能听清,就是声音不连贯,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别问也别来找我,回去。” 方伽尧实在不想让他遭这份儿罪,也确实没必要。 “还在生我气?”吴畏的声音继续断断续续从话筒里传过来,方伽尧觉得有点儿闷,就解了粒扣子,歪着头朝窗户外边看,“没有,没生气。” 雨声大过两个人的说话声,唯一好点儿的就是吴畏的声音连续上了,比起刚才,至少能听清。 “你出来就是为了找宋希玉?”吴畏继续跟他说,只是没再纠结来与不来的问题。 “嗯,”这话是实话,但是又不是吴畏嘴里说的意思,所以方迦尧还是开口解释,“下午她跟房子名在一块儿,我怕出事儿,就过去看看。” “我知道,”吴畏声音大了点儿,“那我现在担心你出事。” “那我告诉你我没事,”方迦尧看着外头的雨,往玻璃那边靠了靠,手指头按在玻璃上,掌心发凉,“你现在就回去。” “那你担心我,”吴畏说的是个肯定句。 不知道吴畏这算是个什么逻辑,方迦尧就跟着他一块儿绕着逻辑走。 “你先回去,找我也不着急这一会儿,”方迦尧整个人往已经泛潮的木头桌面儿上趴,跟吴畏绕的没精神,盯着窗户外面突然意识到手机里没了嘈杂的雨声。 之后教室门口儿的玻璃被人敲了敲。 方迦尧撑着身子坐起来,扭头看见门口几乎已经湿透的吴畏。 他上半身的夹克上全是水,没拿伞,进门口儿的时候暴躁甩了甩头,整个人都在急促的呼吸,然后没走近,只是一条腿搭在在门口附近的桌子上,自己抬了胳膊就往上坐,冲他点头, 情敌说他爱我_144 “同样是担心,她等着你找,我自己找过来,——” “是不是比她懂事儿?” 方迦尧还捏着手机,挂在耳朵上忘了往下摘,他慢慢朝吴畏走,等到了人跟儿才说,“嗯,懂事儿,”然后把手放在他潮湿、奶灰的头发上,轻轻抓了抓,“其实,你不用这么——” 他话没说完,胳膊就被吴畏攥住,兜着自己往他身边儿靠,对方抬着眼皮,呼吸都还没平复,鼻音喏喏,头往方迦尧身上搁, “懂事儿挺累的,下次要是我不见了,” “你记得来找找我。” 第68章 “冷吗?” 因为方伽尧胃上发热,不知道是因为里头胃酸太多,还是因为肚子上正靠着一个一脸委屈的人头,他把手轻轻的放在吴畏的头上,指尖在微微发硬的头发扎上来回穿梭,对方头上的温热,透过指尖往外传。 外头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这栋楼算是是方伽尧常来的那栋自习楼,平常人就少,现在被雨困着,莫名的有点儿像一座失落的城堡。 “冷,所以让我多待一会儿,”吴畏手上紧了紧,轻轻呼吸,感受皮肤之间的上下起伏,在潮湿阴冷的教室里,吴畏觉得也不错。 如果有一天他注定要与世隔绝,他只希望,那个地方能有个方伽尧。 “你太冲动了,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回去,你来了也只是多了个人陪我说话。”方伽尧虽然嘴上怪他,也是出于为他考虑,但是揉着吴畏头发的手却格外轻柔,“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比我小,现在这个姿势对你倒是合适。” 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就能看见方伽尧跟吴畏一站一坐,姿势是两个正常,男生所不应该有的亲密,但是两个人中间就像有道线,谁都没越界。 “今天说好了,该给你道歉的,”吴畏心里还记着这事儿,昨天为了打发他哥确实方伽尧糟践的不成样儿,因为家里临时有事儿,昨天从吴越礼那儿回来之后直接回了家,对于所谓的补偿,他还没打算,尤其是现在透着对方的衬衫,就能看清的颜色,也让他知道方伽尧身上的每一块儿颜色,都是他疼过的。 “抱歉,”吴畏单手揽着人,稍微离开了点儿,忘了身上还潮着,就跟着方伽尧拉开点儿距离,脸上歉意挺明显,然后脱了外套,往漆面儿的凳子上一搭,它里头穿了个纯黑色T恤,是个半截儿袖,整个人撑坐起来的时候,方伽尧觉得他就像一头刚从沼泽中苏醒的野兽。 吴畏身上的野性,天生的。 这种让人看了就离不开眼的气质,让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吴越礼如此执着。 让人对着他甘愿臣服的直觉,任何一个跟他直视的人,都会有。 方伽尧微微别开眼,朝着窗户那边走,自己也找了块桌子,直接坐上去,两只胳膊撑在玻璃上,玻璃外面雨还在下,风也不止,倒像活生生被衬托出的世界末日。 方伽尧因为身上的衬衫也没干透,所以用手在边上扯了扯,指望能通过这点微不足道的努力让这块遇水就透的布料干的快点儿。 “你那块儿文身,是什么意思?”吴畏就在他身后,保持姿势没变,只是蹬了一条腿,靠在墙上,瞅着方伽尧的后背,带对方轻轻掀起的衣缝上,看见那块儿自打见面儿就粘在方伽尧身上的文身。 方伽尧身上有文身,的确是件很突兀的事情。 都说文身要配气质,有的人天生跟文身就不搭调。 在吴畏看来,方伽尧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单从里边儿还是外边儿桥,都觉着他这个人就应该是干干净净,内外通彻的,甚至可以世界上所有有关好孩子的标签都能往他身上贴。 吴畏见他第一眼的时候这样想,直到现在想法也一直没变过。 “年轻的时候文着玩儿的,除了扮酷,目前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方伽尧说的轻松,自己还撩起来瞅了半天,用手指在上面细细瞄了一遍,嘴里发空,也不指望这个时候吴畏身上能带着烟,就自己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儿,“倒是你,我挺好奇,你身上很干净。” 吴畏属于最适合文身的那类人。 但是偏偏干净。 吴畏身上除了那道耳后的疤痕,圣洁无物。 “你说的不全对,”吴畏把身子坐正,单手拎了自己的外套朝椅子上正了正,“那是你没瞧见,其实我有一个,面积不大,还是个汉字儿。”吴畏从衣兜儿里掏了掏,从后边叫了一声方伽尧,等人回头,顺势把手里捏着的东西往那儿一抛。 方伽尧下意识去接,等物件还在空中的时候,他就瞧清楚了。 限售果糖。 “知道你馋了,吃个这东西,拉馋,”吴畏瞧见方伽尧不继续往下问,他知道方迦尧烟瘾犯了的时候会忍不住扣指头,就抬了眼皮,又问他,“你怎么不问在哪儿啊?” “不想问,”方伽尧低头用手指把糖纸一层一层剥开,牙齿磕到上面才想起来问,“你还有么?” 吴畏摇头。 情敌说他爱我_145 方迦尧大概知道吴畏的文身在哪儿,既然明面儿上没有。 就只能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有种文身,专门儿文在那东西上,他不确定是不是这种,等抬头往他那儿瞧,看见吴畏岔腿的坐姿,半条胳膊撑在桌面儿上,自己耳根儿就有点烫。 “看在你来跟我共患难的份上,这个得分着一半儿,”方伽尧转了话头儿,用牙把糖块在嘴里磕成两半,手上又成片的碎渣,以及切割的并不怎么整齐的两瓣儿糖,“挑一个。” 方伽尧可能觉得自己被雨淋的有点犯傻,等伸了手才觉得就一块儿糖让来让去的有点幼稚,但是现在除了聊傻天儿好像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又觉得合理,故而动作自然了点儿。 吴畏正攥着衣角往下面拧水,手上没空,嘴里倒清闲,就张开嘴从白牙里探出一条殷红的舌头,“帮个忙儿。” 说完就张着嘴,眼睛就瞄在方伽尧身上。 方伽尧又慢慢往他那边走,很小心的把半块儿碎糖长吴畏舌头上搁。 对方也没什么举动,只是卷着舌头,嘴里就是碎糖的声音。 两个人就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教室里谁也没开灯,空间发沉发暗,方迦尧坐的地方有大片没被约束的纱帘,因为没开窗户,就这么静静待在方迦尧旁边。 “方迦尧,”吴畏盯着他的后背出声儿,嘴里的舌头搜刮着口腔里最后的糖渣。 虽然这些东西在他嘴里就是没有味道的硬块儿,但是只要眼睛盯着方迦尧,他都能食髓知味。 “嗯?”方伽尧转了个身,半撑着条胳膊坐起来,姿势自由散漫。 “你过来,”吴畏手里发空,他没动,这是在自己身子前头空出点儿距离,给方伽尧留着,等着人走过来,他把手掌心儿伸,五根手指就这么放在方伽尧面前,“如果今天找不着的是我,你怎么办?” 方伽尧伸手,把自己的手指头挂载吴畏的指缝儿里,轻轻握住,“我会出来找。” “找多久?” “找到为止。” “为了什么找我?” “不知道。” “方伽尧,我想吻你了。” 吴畏五指收拢,箍着方伽尧不让他走,抬着脖子,“就是可惜现在没人,”说他自己都笑了,然后微微用了点儿劲儿,自己转了个身,垫着对方的脖子,把人上下掉了个个儿。 就这么压下去。 方伽尧不挣扎,就这么仰脸儿躺着,伸手勾搭他的脖子,“现在可以,怎么吻都可以。” 然后他把头往一边儿歪,逃避现在吴畏的眼神,轻轻动了动嘴, “奖励。” 吴畏还没听他说完,就开始试探距离,他凑得很近,鼻尖儿蹭在他的鼻梁上,中间的气息若有若无,“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么?” 吴畏有的时候真的想让方伽尧自己看看,他说这种话的时候, 有多诱人。 “说这种话耳根儿还会红,”吴畏的鼻音里带着点儿哑,用拇指点着自己之前的咬痕,看着有几个已经发淡,只是浅浅的一层颜色还挂在皮肤上,就没忍住,用手下上面多描了几遍,然后捧着方伽尧的脸,玩儿他的头发, 手指绕着圈儿,把他的头发缠在上面儿,得到方伽尧的允许,吴畏没动。 他没吻,只是肆意在他身上找乐子。 “你太重,”方伽尧两只胳膊把自己往上推了推,说完就被对方架着坐起来,自己后背抵着墙,冷得就特别真实。 “我不要你施舍,”吴畏低头在方伽尧扣得规规矩矩的领子上走了一圈儿,最后用牙把它咬开,“我要的东西,” “得自己抢。” 方伽尧喉咙里轻微出了点儿动静,然后两只胳膊就环在吴畏耳朵后面,头也朝吴畏肩膀上歪,在他耳边儿上说,“现在你用不着抢,你可以安心的、静静的感受一下我。” “真的,我不走。” 他说完手指按在他的旧疤上。 其实关于吴畏身上的点,方伽尧有很多好奇,就像吴畏本身就带着许多秘密,本质很像没拆封儿的礼物。 情敌说他爱我_146 包裹着的过去,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能问你件事儿吗?”方伽尧说话的时候有点口舌不清,嘴里的糖块儿从左边滚到右边,上下翻舌,他能享受味道,所以舍不得咽,所以说话的时候连音比较重,“当然你不说也行。” 现在两个人距离近,说话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都像是从一个人身体里发出来似的。 “你问的,我都会说,”吴畏挺随意把两只胳膊朝桌子两边儿一搭整个人直接仰着脸儿躺在上面,他嘴里的糖已经嚼干净了,这会儿说话清晰,鼻腔里头明着的都是想回答的声音。 方伽尧正对着他,把他身上的细节放大,他的眼睛盯在那块儿疤上,随即开口,“这疤怎么来的,小时候打架让人欺负了?” 其实这是方伽尧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理由之一。 “算是,跟人打架留的,”吴畏倒是没遮没拦,说的是实话,“这辈子打架也就输过那一次。”吴畏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方伽尧,像是从上到下要把他瞧出个什么来似的。 因为这个问题是方伽尧先问的,所以他觉得给对方瞧着自己回答也算正常,“这算解释完了?” “想听细节就得付费了,支持肉|尝,还想听么?”吴畏伴开着玩笑,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自己摸上耳朵上那块凹凸不平的糙肉,“是不是挺丑?” “没有,很男人,”方伽尧几乎脱口而出,说话的时候有点着急,差点咬了舌头,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窗外,补了一句,“不是安慰,” “是实话。” 吴畏挨着他,脸朝一边儿扭,方伽尧看不见他表情,只是听声音,明显心情很好。 然后脑袋上多了个温热的手掌,之后听他说, “你今天格外欠吻。” 等到外头雨小的时候,一直到了傍晚。 说是傍晚,但是天上的云彩明光幻灭,被裂成几块儿颜色,都深浅不一,就导致原本只有四五点的天气阴沉的跟晚上七八点差不多,本来秋冬季节,入夜就快,今天更是黑的离谱。 两个人出教学楼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干,这会儿外头也进潮气,所以两个人走到宿舍大厅的时候,基本上衣服都半潮着干在身上。 方伽尧还没走到楼梯口儿,万科最先跑出来,他后面跟着的是插兜儿的刑南。 “没事儿吧你俩,”他说完自己又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两声,“你瞅我说的这话,有个畏爷跟着能有啥事儿”,说完就把人往里头欢迎。 宋希玉还没走,之前万科劝过她,让她先回宿舍,等着方伽尧有消息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但是宋希玉摇摇头,觉得这事儿多半儿因为自己,这个一走了之不大好,而且自己又是真的担心方伽尧,在这儿等的话,人回来了至少自己能马上知道。 所以就只找了个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手里捧着杯热水,坐在屋里朝外瞧。 等真的看见方伽尧回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往外淌得她自己都有点儿不知所措,成片成片的雾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距离方伽尧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停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位置。 方伽尧这个人,以她自己的身份,现在不能碰。 她朝边儿上看了看吴畏,轻轻点头, 已经是这个人的了。 虽然挺沮丧,但是宋希玉打心眼儿里还是很感谢他,所以不管脸上被眼泪崩成什么样儿,他尽量的保持冷静,嘴里说着谢谢。 “擦擦脸,我这不回来了,没大事儿,主要是你怎么半路联系不上了?”方伽尧朝身上摸,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能往一小姑娘脸上搁的干净东西,到现在还都不明白,两个人明明一块儿去会议室,怎么半路转到去了公园。 刑南原本站在房子名边儿上,听着方伽尧问,没忍住,插了嘴,“问过了,房子名有点私事儿想单独找宋希玉聊聊,没注意时间,水涨了也不知道,就困那儿了。” 房子名一开始低着头,听着刑南说话的时候才把头抬起来,脸上微微有点红,看了眼宋希玉之后又低下,轻轻地说了个是。 万科琢磨,“你跟他有什么事儿啊,操,不会你——” 本来一开始没怎么说话的宋希玉,听见万科这句话,从半路截走了,“其实多亏了他,不然我就掉水里了,他找我说的其实就是奖学金的事儿,学校里头名额不够,他就来找我商量商量。” 几个学生在大厅里聊得到畅快,胡叔从里头走出来,劝着宋希玉,“行了,这会儿都回来了,你也快回女生宿舍里去吧,这来来回回都是男生的,瞧见你这样也不好。” 现在宋希玉放了心,才点点头,对着房子名和方伽尧道谢,自己撑了把伞,从女生宿舍走了。 吴畏在边儿上站了半天,一直都没说话,等着他觉得方伽尧的话都说完了,就开始勾着人的肩膀往二楼走,他现在是受不了浑身潮成这样,巴不得现在马上回去换衣服,顺便冲个热水澡,然后低头朝着方伽尧头上揉了两把,“先回去。” 万科在一边儿想到件事儿,就跑到屋里朝胡叔喊,“对了叔,我们宿舍报个修,漏水。” 今天的这场雨直接让楼顶被淹了,顶层有几个宿舍不同程度的开始往下掉白皮,泡灰的墙渣就往床上砸,不巧的是万科住的就是那间漏水最严重的上铺。 情敌说他爱我_147 刚从楼上打探消息回来,另外一个同宿舍的兄弟都早早找了下家,唯独万科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到现在还没个落脚的地方。 刑南正在一边玩手机,耳朵听见了,嘴上也就随便一句,“你要不过来,我宿舍没人。” 他舍友成天不着家,交了个女朋友就日日快、活,刑南这大半个学期基本上就是单人间待遇。 方伽尧原本打算让万科到自己那儿住,看着刑南发了话,也就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吴畏,转身上了二楼。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方伽尧单独想了一会儿,才朝里进。 吴畏进去就先扯了衣服往地上扔,他其实最受不了这种感觉,所以迫不及待的往阳台上奔,临走还没忘了顺走桌子上的一盒烟。 也是馋着了。 “这烟你随便,先跟你说好味儿很重,适应不了就别先抽,明儿我给你买以前的牌子,”吴畏到了阳台门口,扭头问他,“确定不一起?” 方伽尧挺认真的点头,甚至还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确定。 “浑身热的难受,门儿我不关了,”吴畏其实就拿了条内裤进去,上面连拖鞋都没穿,着急往里头钻,又嫌热气太猛,干脆开着门儿。 所以方伽尧在外头抽烟的时候,里头的声音听得很明显,他甚至都能根据声音想象的到,吴畏在里头现在是个什么姿势。 阳台坐北朝南,浴室的门就是东西走向,就算开着门,对面楼上也瞧不见里头什么动静,只有人出来了,上了阳台,才算面对着面。 方伽尧歪在凳子上,也没换衣服,先忙着抽烟,刚说了一口,嗓子里闷了一声咳,到底是没出声儿,怕惊动到里面那位。 隔着阳台在屋里就能够瞧见对面楼上的星星点点,方伽尧又看了一眼日历,他的大学生涯。 已经过了八分之一。 快过年的时候,就能见着他弟了。 方伽尧这个人,尤其是抽烟的时候就好乱想,东西都不搭边儿,偏偏还能给凑到一块儿,他一只耳朵听着阳台的水声,就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朝阳台门口搬了搬,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儿的烟圈儿绕着往上飘。 朝里头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今天的话就特别多,拿烟都堵不上。 “我还挺好奇一件事儿,”方迦尧半个身子都往墙上靠,还怕里头水声太大,听不见,特地把头朝那边撇,“学校里这么大,你是怎么找着我的?” 东科大有两片校区,光是教学楼就十几栋,吴畏站在门口儿敲门的时候,方迦尧觉得很不真实。 “一个个找的,”吴畏的声音由小变大,人就站在门框上擦头发,路过方迦尧身边的时候很自然的往他头上一抹,“完事儿了,现在进去还能蹭上我的剩的热气儿,” 吴畏进了房间直接一头往床上栽,两块宽骨背中间挤了条缝,整个人就埋在被子里。 一动没动。 方迦尧还在那儿坐着,有点儿懵,手里的烟离着指尖很近,这会儿有点烫,“一个个是什么意思?” 吴畏从被子底下露了半张脸,给方迦尧留了一只眼睛,“字面儿意思。” “学校里头的十栋教学楼、一栋实验楼加上体育馆,一共有二百三十五间教室。” “从东到西,横七竖五,位置我都清楚。” 今天我遇见你,“就在五栋的第十二间,从东到西的第五十三间。” 方迦尧捏着烟静静的听着他说,他身上算是干了一半儿,但是还有另一半儿潮在心里。 “你怎么不先去我常去的几间教室?”方迦尧平时有认楼的习惯,不管仔细还是平常没事儿的消遣,定点喜欢的就这么几栋,吴畏之前也来找过,应该会有印象。 吴畏重新把脸埋回去,声音又闷又沉, “找你我从来不走捷径,” “错过你的风险,” “我担不起。” 第69章 情敌说他爱我_148 方伽尧敲着笔,落在纸面儿上,旁边坐着不好好复习的万科。 临近阶段考,教室里坐的人明显比以前多,有的人甚至抱着暖水瓶儿,一口气上四楼,然后一天都不挪窝儿。 东科大的考试一年有四次,而且没有阶段性考试比期末要次的说法儿,大部分情况之下,阶段考试也会纳入最后学分的计算,所以只要是考试,就是学校在玩儿真的,每到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收了玩儿的心思,正儿八经开始坐着学习。 每天跑自习室其实是方伽尧的常态,最近因为每个教室人都太多,导致他常常喜欢去的那间教室也是爆满,想找个清闲的地方,就不怎么容易。 最近万科老是跟他混在一块儿,也抱着成摞儿的材料,就坐在他不远的地方撑着脑袋发呆。 可能是因为自己敲纸的声音太重,旁边的万科就老是往这儿凑脑袋,“你这不学习来回在纸上划拉啥呢?” 他觉得这几天方伽尧有点反常,往常这个时候看课件都看了半摞儿了,今天愣是在这儿一张纸上死磕了半个小时。 而且整张纸上就两个字。 考试。 万科撑着半个身子,屁股悬了一半儿,垫着胳膊往这儿瞧,“是不是畏爷有什么事儿啊?” 方伽尧听着一扭头,“你怎么瞧出来的?” “你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万科总觉得最近的方伽尧心直口快的有点可怕,就问他,“畏爷能有什么事儿,就他那家是背景那身段儿拳头,哪个不开眼的敢找他的事儿啊?” “快考试了,”方伽尧继续低着头自己寻思,然后继续用手捏着页面儿,“你知道他来上过几次课么?” “我又不跟他同班儿,再说我二年级,”万科说完自己又认真想了想,才想起来他这半个学期在学校里见到畏爷的面儿,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就有点儿明白方伽尧的意思了,“你不是怕畏爷挂科吧?” 方伽尧没说话,继续低着头,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衣领。 万科也顺着方伽尧的指尖儿看,又发现挺蹊跷一件事儿。 方伽尧脖子上的淤青,好像一直就没好过。 总是淡了又添新。 来来回回好几次。 前几天的那场大雨,导致全校的部分电力受损,以至于到了晚上本该拼了命复习的时候,每个教室都黑灯瞎火,学校配备的备用电力也因为那场雨泡了个零件儿,也没得用。 对于想复习的人来说,也都不去教室,直接猫在宿舍里,随便淘换点儿光亮,打算先硬撑一阵儿。 方伽尧最近也在常在宿舍里,但是宿舍里没人。 他知道以吴畏这种身份,其实学不学习都只是一个他自己随便的选择意愿而已。 下午的时候拷了老师的课件儿,从自己的笔记上补足,笔记他有的时候都随身带着,就放在自己的背包儿里,因为趁着白天,所以看的比较多,到晚上他基本上很少看书,尤其是这几天,因为停电,他就干脆早点儿洗漱,上床睡觉。 吴畏又连续消失了一个星期。 期间方伽尧也遵守过约定,主动电话联系,对方总是笑着开几句玩笑,挺舍不得就挂了。 方伽尧也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忙,所以也没好缠着,附和他的玩笑,一笑了之。 等这么过了半个月,他真的觉得吴畏的学业现在是个问题。 东科大的阶段考试从来不放水,很多突击式的学习其实放在这种台面儿上,压根儿没用,这件事方伽尧从入学的时候就知道。 他一个人在宿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敲,想抽烟觉得身边没人也没意思,就翻了个身,然后就收到了刑津北的消息。 来一趟,结个工资。 刑津北没问他有没有时间,因为算钱的事儿,方伽尧铁定去。 方伽尧照常收拾好东西,现在出门也开始穿外套,里头还是休闲的卫衣打底,运动裤套上软底下儿运动鞋,看了完就朝外走,但是等着门还没关上的时候,他临时调了个头,揣着桌子上那本笔记,最后才落了锁。 刑津北半窝在沙发上冲的吹口哨,姿势和形象的特别不正经,两只胳膊上耷拉着,嘴里乱七八糟玩着口香糖,尤其是锁骨那块儿,旁边的阴影很深。 方伽尧总觉得人又瘦了。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也得亏你没走,下家我找着了,现在你想不想在我这儿干我都欢迎,别有压力,”刑津北挪了挪窝儿,示意方伽尧座,然后自己打了屁股去找酒摸烟,等着方伽尧做好,烟酒都摆在面上齐全。 方伽尧整个身子往沙发里窝,侧头把烟点了,轻呼一口,弥漫在两个人中间的薄烟因为空气不怎么流通,所以散的不快,等方伽尧伸手散了散烟,才看清现在表情非常愉悦的刑津北。 “什么事儿那么高兴啊,”方伽尧说的就开始把背包的拉链拽开,弯着腰把前头桌子上搁的红酒跟一盒儿黑底儿金边儿的烟盒,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一块地方,甩上笔记,捏着笔,才说,“关于南子的?” 情敌说他爱我_149 刑津北没来得及开口,看见方伽尧这一身行头,两腿往沙发上一盘,耷拉着两只胳膊,“这个地方你能学进去个屁啊?” 刑津北酒吧里吵,现在两个人说话基本上是半吼,“就来拿个钱,不至于。” “听说南子跟余闵温掰了?”方伽尧压根没理他的茬儿,直截了当问他,方伽尧这事儿其实也是挺上心,之前刑津北说有没有合适的人,他其实心里有个打算,只不过这种看起来像拉郎配的事儿,能不能成功他其实心里也没谱,方伽尧捏着笔,眼睛瞧在课件上,虽然酒吧光线不算好,但是比起全黑他也挺知足。 “没瞧见我今天这么高兴吗,南子真他妈自己真有出息,”刑津北也不管方伽尧现在在自己这儿做什么了,捏着烟高兴的吐着眼圈儿,“别看那小子纯的跟个屁一样,自个儿领悟能力还算强,我就说了一次,改的死死的。”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方伽尧其实想找一个合适的时候,跟着南子聊聊,刑津北作为大哥,这种事会比他提前不少,想到这儿方伽尧扭头,问他,“你怎么跟他说的?” “这个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办法,总之他听了就行,关键是实在是跟余闵温做朋友做烦了,恶心,”刑津北提到这儿,直接把手里的烟头摁灭了,然后伸了胳膊朝方伽尧肩膀上点了点,“你挺够意思,说的人就给我安排上了,我见过,是个挺阳光的小孩儿,你介绍的我瞅着放心,行了今天就是纯谢谢你,顺便给你结工资,以后这儿你想跳就来,想消费我包你服务,总之南巷这块儿,” “你能横着走。” 方伽尧眼睛盯在刑津北身上,他知道这个“横着走”的分量有多重,刑津北这半年在这块儿大包大揽,做着生意,也养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看着平时笑嘻嘻的,其实手腕很重,说白了,这人扒层皮,其实内核跟着吴畏, 是一个性质。 “南子其实还小,有事儿别跟他太讲究,尤其是感情的事儿,多聊聊比起动手,效果更好,”方伽尧说的一句话不轻不重,但是飘到刑津北耳朵里,对方直接连笑都不笑了。 刑津北喜欢穿一些花格大衬衫,尤其是带纯白色的大百合,在他那花花绿绿的衬衫上总能找到一席之地,所以,白色百合的高洁,称在乱七八糟的颜色上,倒是有点讽刺。 方伽尧自己倒了口酒,所有的效益顺着面部的肌肉纹理慢慢松弛,他半只胳膊耷拉在沙发上,另一手捏着杯口儿,酒没往自己嘴里倒,就放在面上,盯着方伽尧,看了很久,“方伽尧,你要不跟着我混,别管那个吴少得了。” 方伽尧脑子灵光,不管是在吴越礼那事儿还是自己这儿,瞧的比一般人清楚。 刑津北盯着方伽尧喝了口酒,“以后改主意想来我不拦着。” 现在他这里缺这么个人。 能帮着看事儿的。 “我的事儿不劳你费心,但是以后有需要也铁定能想着你,”方伽尧晃了晃有点僵硬的脖子,实在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适合学习,干脆扭头问他,“晚上借你个包间儿,顺便送俩台灯,我晚上在你这儿待待,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方伽尧把身子转过来,“南子跟他现在有点水到渠成的意思,但是以后怎么样,我不敢确定,而且人我还没介绍,要是硬说他俩,为什么现在在一块儿,” 方伽尧说到这儿,不知道想到什么,没忍住脸上的笑意,仰了仰脖子,“如果非要找个俗套的说法,那应该叫缘分。” 所以整个晚上方伽尧没回宿舍,直接在刑津北的酒吧包间里看了一晚上的课件。 这就导致他第二天去自习的时候,又没忍住,靠着冰凉的墙根儿,半昏半睡,身上带着各种混杂的烟酒香气,就连万科都怀疑,方伽尧已经放弃治疗,直接不知道跑到哪个野吧自暴自弃去了。 “今儿早上我可瞅见畏爷了,估计今天能去上课,哎你这些——”万科用手朝方伽尧胳膊底下的装订好的A4纸上巴拉,“畏爷好福气啊,人家都在拼拼活的搞复习资料,你这直接给他包全套啊?” 万科用胳膊肘倒了倒方伽尧的胳膊,“能不能给我一份儿,我借花献个佛。” “想给南子?” “还是尧哥了解我,这不我住了人家宿舍吗,两个人总归没有一个人省事儿,怎么说也是麻烦他了,我这个大二的学长平时跟我瞎胡闹了的在学习用功这块儿,没一个能赶上你的,所以我这么想着关照关照学弟,身边没个脸,在你这儿撂个脸皮吗?” 方伽尧这会儿还没睡醒,眼里不怎么清明,只是被万科身上的明黄色的工装休闲外套晃了眼,然后顺手就从胳膊底下抽出来塞到万科怀里,“这个你随便,你记着,它原本就是你写的,你想送给谁都行,但是” “吴畏得在里头。” “不是,你这么着我就真没脸了,你自己费这么大劲儿抄的,你给我算怎么回事儿啊,”万科用手往回怼,“那你要这样的话,我干脆不要,要不然我给畏爷的时候,得指明道姓提你。” “阿嚏,”万科说着,后背受着股凉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摸摸鼻子,心里感叹这天儿可真凉,然后又添了一句,“关键是畏爷知道是你送的,铁定比知道是我送的开心啊?” “这东西你拿不拿,不拿我找别人了,”方伽尧往回抽胳膊,单手支楞在自己脑袋上,眼皮轻轻朝下耷拉,用笔轻轻在纸上修改,“这样的南子那份儿,你也你也甭想要。” 万科瞧见方伽尧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是铁了心让自己拿着,就特别不明白的问了一句,“尧哥,你怎么就不能明着对畏爷好点儿呢?” 方伽尧没想到万科来这么一句,一时没好往下接,把头朝墙面那边歪,藏着自己的表情,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小孩儿。” 万科捧着手里的一摞资料,就往外头走,路上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在手里翻,越往下翻,眼睛瞪的越大。 他没成想,手里这摞叫做复习资料的东西,能够精细到这个份儿上。 以前只知道方伽尧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趴在桌子上涂涂写写,现在知道他精力都放在那儿了,上面单是一道题,案例他自己就找了七八个,包括上课时候老师给的题目出处,都能够精细到多少页儿。 整个a4纸上的设计,用了几种颜色的笔和便签儿分类整理,在头一页上还搞了个目录。 如果按照万科的话说,这根本就不叫复习资料。 这他妈叫必过宝典。 情敌说他爱我_150 有这本书,还挂科的,应该是智障。 所以他倒犹豫到底给不给刑南。 万一他挂了,那以后他在自己心里这智障的标签,可连摘都摘不掉了,就算他再酷,万科还是想笑。 方伽尧送走万科,心里没挂念,其实这本笔记算是从入学到现在一直都整理着,其实他看不看无所谓,基本上所有在笔下走过的字儿,他都记得差不多,所以有都一样。 他犯愁的就是怎么该把这本书,不经意的朝吴畏身边送。 其实吴畏这本书用不用得上还得另说,平常自己搞不懂的问题,多半儿都得问他,他心里有数,这本笔记对吴畏来说, 跟废纸差不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精细,每一个细节点他都想尽量抠的完美,只希望在吴畏那儿哪怕能起那么一丁点作用。 自己这活儿,都算没白费。 只是最近脖子用多了,低头的时候能觉得两边的肩胛骨有点痛,所以趁着最近学校恢复电力,等把笔记送出去,晚上多半时间就躺在宿舍补觉。 — 万科抱着材料往楼上走,推门儿进去的时候,发现两个目标人物都在。 旁边的桌子上开着橘黄色的暖灯,桌面上摆着两只玻璃瓶,里头还剩了点残余的香酒,快赶上一个小酒吧了。 刑南半条腿伸在床上,捏着烟头吞云吐雾,旁边的吴畏,更是整个人都张在凳子上。 字面意义的张。 万科从背面看,两个人简直放|荡的有点不像话,总觉得自己进的不是大学生宿舍,我是港片儿里古|惑|仔的码头。 “给你的,”万科朝那张非常有情调的桌面上很违和的,扔了一本儿复习笔记,“谢你收留,考试之前多翻翻,能省不少事儿。” 刑南从床上坐起来,抖了抖烟,把台灯的头往下按,让光打的那张纸上,他翻着眼皮问他,“你可真够意思,从哪弄来的?” “我大一时候的笔记,那会儿考试时候我自己做的,现在拿回来造福学弟你了,好好看啊,还有那个...” 万科硬着头皮,把东西朝吴畏身边推了推,“那个畏爷你要不嫌弃,这个原件给你,我再去复印一份,你俩拿着。” 吴畏鼻子里轻笑出声,用手指点在封皮儿上,没怎么看,“我用不着这个,都给你,”吴畏说完,抬了屁股就出门儿。 — 方伽尧睡眠浅,门口刚有动静儿,他就睁眼了,然后坐起来,朝吴畏身上打量,问他,“这周五有阶段考,提个醒儿。” 吴畏从他身边坐下,两腿盘着,胳膊就撑在膝盖上,顺手帮他整了整领子,又摸了摸他脖子上浅淡的牙印儿。 他没忍住,用舌尖顶了顶口腔,“万科那有本儿资料,要么?” 方伽尧盯着他,问他,“你要么?” 吴畏的注意力都在方伽尧身上,有段时间没见就看不够,所以没多想,直接说,“那玩意儿我用不上,裸考就成。” 方伽尧也瞧着他,笑了。 “我觉得也是。” — 周四上午,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会挤在教室,找个空座儿是个难事儿。 原本吴畏没想来,但是加上临时工作室有事儿,抽不开身,没事儿的时候也就坐在教室里看书,旁边歪着刑南,手里翻翻看看。 吴畏无聊,撑着胳膊朝刑南看,他对刑南突然开窍这件事儿,也清楚,算是被迫开窍,自己昨天去宿舍找他,也是为了这事儿。 说掰就掰了。 刑南就算心里有点儿不情愿,但是至少还算理智。 刑南表面上看,跟以前差不多,但是估计余闵温影响他挺大,脾气也是肉眼可见的改了,等看见他伸长手背,翻书的时候,露出来的一截儿手腕,全部都是青紫。 他也知道,刑津北所谓的手段,有多狠。 “万科的心真的挺细的,这么久的会议记录还留着,”刑南觉得这书很有用,翻页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页笔记纸,上面记着一些会议事项,还用笔在上面写画,导致他对万科产生点儿违和。 情敌说他爱我_151 “原来他上大一那会儿,也挺认真的,”刑南吐着槽,随手把那页纸放在桌上,然后捏着继续翻。 突然胳膊就被吴畏按下了。 “把那个拿过来我瞧瞧,”吴畏盯着那个纸,没等刑南动作,自己伸了胳膊去够,等看清楚了,上面儿的自己,都是自己写开学那会儿写的会议纪要,他就把刑南手里的笔记拽过来,盯着上头的字,仔细瞧。 “怎么了?”刑南正好看的累,枕着胳膊问他,“现在知道这玩意儿好使了,要不我帮你复印一份?” 吴畏半天没说话,直接合上书,抬了屁股就走,临回头的时候,拿手戳在刑南的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 “刚才你看到的所有字,” “给你半天时间,” “给我全部忘光。” 第70章 方伽尧因为之前来过刑津北的酒吧几次,最近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地方虽然外面环境差,但包间儿貌似还不错,所以就算这几天学校里来了电,到处灯火通明,他基本上还是每天晚上都会按时按点儿的到这来。 偶尔赶上别人请假,自己甚至等免费上去跳两段儿,权当放松热身。 以前他不喜欢来这儿,尤其对这里充斥的颓|靡的味道很反感,但是只要稍稍拐进一个包间儿,就能隔绝掉所有他不喜欢的东西。 以至于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只要守着他这方清静,他都无所谓。 刑津北最近也很闲,有事没事就敲包间的门,一般都会拎着好酒好烟,找方伽尧唠嗑儿。 方伽尧常会窝在包间的真皮沙发上看书,坐的挺随意,最近更是不管不顾什么形象,两边领口就算扯到肩膀,他也不管。 而且刑津北发现,最近方伽尧烟瘾变大了。 以前自己给他递过去,顶多意思意思抽一根,现在自己不说话,方伽尧能自己摸到桌上的烟,平均十来分钟就得来一根儿。 他手里捏着翻页儿,头也跟着微微摇晃,看着挺清闲,刑津北一条腿搭在沙发面上,他敲门进去,有的时候就不说话,就这么瞧着他。 有的时候他真觉得,方伽尧骨子里就带着的自然的清高。 但是偏偏你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今天不拿笔抄了?”刑津北有意笑话他,自己敞着半截儿领子往里扇风,“改拿眼睛瞧了,进脑子里了吗?” 方伽尧没拿眼看刑津北,直接捏着剩下的半截儿烟屁股,朝烟灰缸里抖了抖微微调了个姿势背对着刑津北,继续看书。 “啧啧啧,”刑津北盯着他的后背瞧,把身子弄得松散了点儿,拿酒的手就更随意,眼神自由的在他身上遛了三四圈儿,“方伽尧,现在我倒觉得,吴畏那小子挺有品的。” 方伽尧躺着,显得身段儿长,尤其两条腿,男女看了都听燥的。 “我明天考试。”方伽尧只回答这么一句,这是赶人的意思。 刑津北笑了两声,知道在这儿不受人待见了,也挺识相,等闷了最后一口酒,就胳膊搭在门把手上,临出门的时候,还非得争抢这么一句, “我又不考。” 方伽尧懒得理他,等听见门后有关门的声音,才合了书,就勾在自己手指头上,两只胳膊倚着沙发扶手悬空晾着,然后自己后背晚上靠了靠,算是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 今天穿的衣服松垮,蹭一蹭就往下掉,方伽尧懒得管,挺身仰头,逆着头顶上的小碎光,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 然后就觉得手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最后全部拼凑起来的意思,愣是瞧了三遍,才能瞧出一半儿的意思。 该休息了。 他大脑这么说。 方伽尧手上一松,由着书页两边儿劈开扣在自己脸上。 吴畏是天才这事儿,他早该知道。 其实自己挺多余插这么一脚,,方伽尧困的也快,其实没想一会儿,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觉得身子底下的沙发面儿一沉,之后就没再有动静儿,方伽尧脸上的书没拿开,只是伸手拽了拽来人的胳膊,问他,“你怎么摸过来的?” 情敌说他爱我_152 方伽尧手机没电了,这会儿正塞在不知道哪个沙发缝儿里,也没心思找,知道现在能摸过来的,除了吴畏。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北哥说的,”方伽尧的这句话其实是个肯定句,他知道刑津北瞧人很准,他早就在进门的时候猜到自己的心思了,有时候方伽尧会觉得他跟刑南简直不像两兄弟,一个七巧心思,一个单纯木讷,也幸亏刑津北是兄长,总能在刑南犯迷糊的时候往回拽上一拽,虽然方法欠妥,但至少命回来了。 “晚上就睡这儿?”吴畏往他身边凑了凑,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极其耐心的捏在他领口儿最上面的扣子上。 像是种执念。 “考试复习,”方伽尧把考试看得重,因为他需要钱,奖学金不算太优沃,但钱总归是钱。 是钱方伽尧就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之内,得到它。 “你要是想吃糖,现在就可以,”方伽尧现在对于吴畏的触碰已经很大程度能够接受,只要不算太过分,一般排斥反应不大。 但是他又想着,如果不算太过分。 那也就不是吴畏了。 所以有的时候,他自己主动,跟盘儿菜似的往吴畏身子前端,很大程度上,能够消磨吴畏的征服欲。 等他把自己尝透了,吃着了,回味完了。 这页也就能翻了。 方伽尧仰着脸儿,把书往下一扯,只露了一双眼睛,然后歪着头,把自己的脖子往吴畏那边儿凑,指尖点在上头已经快要消失的红印儿上,“下次换个地方,这儿还有点疼。” 自从之前在店里遇见吴越礼,吴畏貌似对从方伽尧身上盖戳这件事儿就非常上瘾,基本上每天一遍,乐此不疲,有的时候盖多了,一时间就找不着下嘴的地方,所以这个时候那个会耐着性子等几天,要么就换个方伽尧能接受的地方接着盖。 他享受这个过程。 方伽尧对这事儿反应不大,他现在基本上放弃了对吴畏的所有抵抗,像条船一样随着吴畏的浪起起伏伏。 不着天地。 “想就快点儿,瞧见没,这儿可以了,”方伽尧把刚才吴畏扣好的领扣儿又自己单手解开,手指在上面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自己右耳下面那块儿,微微抬了下脸,“如果可以,我还能配合挣扎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方伽尧能够预料到的,是吴畏直接开动,不废话,但是今天对方盯着自己瞧了好一会儿,迟迟不动。 “今天不行,你多养几天,借根儿烟,”吴畏摸着桌子上盒里剩的最后一根,对着方伽尧晃了晃,表情挺冷静,“不介意吧?” 方伽尧又一次试探性的往前挪了挪,问他,“真不要了?” 问完之后,眼睛上就多了一只手,轻轻把自己压着朝后躺,“先考试,这种事儿在考试周里办,特别坏兴致。” 吴畏的手掌跟刚刚盖在自己脸上的书本儿的感觉很不一样,有温度的黑暗,挺安心。 方伽尧坐起来,是要规规矩矩看书的,冷不丁旁边多了个吴伟就显得很突兀,这里不是宿舍,是酒吧,还是各种风评都特别不好的酒吧,方伽尧看了一会儿书,朝吴畏那边瞄了两眼, 人还在玩儿游戏。 方伽尧问他,他也不回去,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干,就像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掖个被角儿。 方伽尧最近都在这儿睡,所以一套挺薄的毯子就挂在旁边儿,他连续问了吴畏几次,对方的回答都是, “你睡,我在旁边看着。” 方伽尧坚持劝了他几次,吴畏只说等着一会儿方伽尧睡着了,他就摸到旁边的沙发上窝一会儿。 方伽尧见他来的时候罕见的背了个包,也没细问,看了会儿书,直接迷迷瞪瞪就睡了,迷糊里还能听见纸张特有的翻页儿声。 阶段考科目是全科,但凡是开过课的,都被列在考试名录上,所以复习的东西又多又杂,进程不一,所有的考试加起来,用了三天不止,不管是哪个年级的,考完之后的状态,都算外焦里嫩。 等着躺在床上退了外头的那层干皮,刷两遍沙雕视频,就又是一群活蹦乱跳的人型泰迪。 能曰天曰地。 几个年级的考试基本上间隔不超过一天,所以在大部分交叉的时间里,万科都会靠着方伽尧的肩膀抱怨,“真的,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万科昨天剪了个头,原本偏长的头发现在就剩了一头清渣,万科原本的五官就很立体,之前被头发累赘着,倒显不出来,所以等着脑门儿上清爽,整个人笑起来就非常有感染力。 虽然一出门愁眉苦脸的,但是路上扭头冲他看的小姑娘到不少。 方伽尧笑话他,“知道题变态,周遭儿的人都替你骂过千八百遍了,省点儿口水,”方伽尧伸手在他头上抓了一把,跟吴畏的手感很不一样,吴畏头上浓密扎手,但是相比较万科,软和不少。 “早晚得挂,想也没用,好容易考完了尧哥有没有出行计划呀?”万科用两只手撑着后脑勺,走得自在,他眼里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是怎么看他的,只是心里念念的都是他的成绩,选择性眼瞎的朝前走。 情敌说他爱我_153 拐弯儿就正脸撞见吴畏跟刑南,吴畏先是接上万科的话,“最近想去趟汤九里,两天三夜。” 万科听见眼睛亮了亮,“我去,那儿地方也太刺激了吧。” 汤酒里算是个真真正正的成人世界,里边儿没有大学城附近的酒吧那么纯粹,各种商业性质的铃声乱七八糟,甭管合法的,违法的,反正在汤酒里那个地方,总能找到喘息之机。 方伽尧听了没多大反应,只是低头看着表,惦记着吃饭。 万科看见旁边的刑南,一张臭脸闷着也不说话,就觉得他指定考的稀烂,就上去挽着他的胳膊,一拳揣在他胸口上,“资料你好好看了没,这臭脸就预示不详啊。” 万科觉得要是尧哥那本资料谁都没看,那可真算白瞎了。 刑南把脸朝一边儿扭,没往万科身上瞧,插着兜就靠在旁边的水泥室台子上,“没看。” 他这两个字才刚说出来,万科就直接原地爆|炸,“饭都喂到你嘴里了,你他妈倒是嚼啊?”万科恨铁不成钢,觉得对不起方伽尧,也对不起南子,就搞得他很郁闷,自己这事儿就是没办成。 他一激动直接扯人的领子,等把人拉近才觉得有点尴尬。 他没南子高。 点着脚尖儿骂人,可真他妈没气势。 “松开,”南子这会儿心情不好,被万科扯着领子脸就阴了一层,直接上手,胳膊从万科头上环过去,直接也扯着他的后衣领儿,等瞧见万科正脸儿的时候,又把头转过去,气势垮了,“先好好听我说话。” “那你说,我不动,”万科其实心里没啥太伤心的事儿,只不过他好冲动,眼下都动手动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往后缩不大合适,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两只脚尖儿,添点儿气势。 “笔记挺好,就是不适合我看,”南子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你先松开。” 万科见好就收,等后脚跟着了地,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原本就是因为自己还人情才给的,现在追的人家咄咄逼人,自己可真没脸。 “那到底是为什么,挺好咋不看呢?” “我没让他看,”吴畏身子往前切,隔在南子和万科中间,两条胳膊一边儿一个,搂着人往校外走,“喝酒么?我请客。” 然后扭头问方伽尧,“出去放松一下?” 关于细节问题,吴畏没说,但是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已经堵上了万科的嘴。 四个人说是去喝酒,不如说去消遣。 这次是小人聚会,又没有女生,吴畏直接带着人去会所。 会所里的分级,什么样儿的消遣都有,四个人里头按着万科的标准划线。 万科平时嘻嘻哈哈,在这种地方,他头一次来,东瞅西逛瞅着啥都新鲜,相比较他而言,其他三个人,就显得老成很多。 至少不会趴在吧台上数酒瓶儿。 方伽尧找了块地儿,身子朝上歪,这几天睡眠不大好,导致他一般挨着东西就想睡觉,兴致不佳。 “再撑会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吴畏身子挺直,往他边上坐,方伽尧的头摸到他肩膀,就微微点头靠上去,“你看着点儿万科,顶着一张天真脸,别让他在这儿吃亏。” “他吃不吃亏,我倒不在意,你顶着这样一张脸,也敢在这儿睡觉,”吴畏要了酒,自己不喝,用手背推着往中间挪,说话的时候眼神递给刑南,示意现在在边上撒儿欢乱跑的万科,得让他多盯着。 刑南两只手撑在沙发上,喝了口酒点头。 吴畏低头能瞧得出来方伽尧明显没什么精神,伸手帮他按了按太阳穴,指望能睡得好点儿。 会所里头不算冷,所以几个人进了门儿都把外套朝边儿上挂,就只有方伽尧,攥着袖口儿瞌睡。 方伽尧整个人闭上眼睛的时候,显得格外温润,他皮肤白,衬在今天的黑色毛衣上就显得格外扎眼,刚才自己的话他没接,只找了个舒服的,但是躺着浅眠。 看方伽尧闭着眼,他冲还在拓展知识面的万科招手,把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又让刑南给他拿了点好酒,按在沙发上坐着。 方伽尧睡觉快,一会儿呼吸就平复了。 吴畏单手撑脑袋,侧着脸儿就这么看着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鼻峰,跟时不时随着呼吸起伏的睫毛,等吴畏觉得肩膀上的人,应该睡着了,才轻轻动了动嘴唇,替他把刚才的话说圆, “说到底还不是仗着我喜欢你。” 吴畏说话声音很轻,有几声鼻音儿就这么钻到空气里,很难被听见,他自己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这种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不喜欢秘密,一辈子有一件儿就够了。 多了太累。 吴畏就这么让他枕着,也不耽误抽烟,桌面上摆的七八瓶儿酒,基本上都让万科喝了,他跟刑南就只顾坐在边上,抖着烟灰聊天儿。 情敌说他爱我_154 “余闵温的事,你现在想好了没,要断就断干净,”吴畏说话的时候,轻轻帮方伽尧掖了掖头发,确保人没醒,又继续说,“你以前能瞧上他什么?” “以前瞧上的东西,是我瞎了眼,”刑南自说自话,口气里没什么留恋,等他把身边不老实的万科按回座位上,才又说,“其实巧的不是这么个人,是时机。” “要怪就怪他来的太是时候,就这么掉心里了,”刑南捏着烟,不怎么想谈,就顺手把旁边万科的酒杯拎过来,“少喝点儿,是酒不是水。” 万科其实耳朵都听着,自己在旁边儿没出声儿。 这话题自己掺和不进去,尧哥又在旁边儿瞌睡,他自己无聊,除了尝尝以前没见过的酒,也没什么事做。 刚才喝连了还不觉得,这会儿冷不丁停了就有点儿上头,想着之前的话头跟毛线似的,又让自己扯回来, “你说这么好一本儿笔记,你不看,白瞎尧...” 万科说了一半儿自己兜住了,声音变小,“就多可惜一好笔记。” 方伽尧都没说什么,但是万科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忒不体面,自己替他惋惜。 吴畏仰着头,另一只胳膊朝后搭着,“没浪费,我看了。” 万科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眼刑南,先是高兴,但马上又扭头冲吴畏抗议,“你不够兄弟啊,自己偷着看也没给南子?” 刑南就在一边儿闷头抽烟,没吱声儿,然后伸手朝烟盒儿里捏了另一个根,在手里备着。 吴畏微微把身子坐正,冲万科勾了勾手指头,让他过来点儿。 万科就两只手撑在桌面儿上,往前探头。 吴畏把嘴里的烟摘了,吐了口烟, “情书这个东西,” “只能自己看。” 万科琢磨这句话的逻辑关系,还没拎清,后领子就给人拽住了,猛地往后一样仰,嘴里被塞了条烟。 刑南的手掌扣在他清爽的后脑勺儿上,挺无奈一句, “给脑子换换气儿。” 万科朝刑南眨眨眼,然后在第一缕薄烟从嘴缝儿里溜出来的时候,恍然大悟。 “操——” 第71章 方伽尧是被摇醒的,觉得侧脸上枕的肩头有点晃,就迷迷瞪瞪睁眼,等完全清醒才听见对面儿呛得一阵儿一阵儿的万科。 他脸上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原本套在身上的黄色卫衣领口正被他自己揪着,忽大忽小的领口儿在他身上来回晃,“咳咳咳...咳咳...咳,傻逼,”万科直接冲着对面的刑南咳,“我真不会抽烟。” 方伽尧看见刑南脸上难得有了笑意,知道自己睡着那会儿气氛不错,才从吴畏身上把自己的脖子直起来,“怎么不叫我,”他知道出来玩儿,但凡有一个人睡觉,其他人就玩不嗨,自己今天是真没忍住,所以刚睡醒,就朝桌上摸酒。 等细长的手指勾到自己附近的玻璃杯,就捏着长瓶儿威士忌,朝自己杯子里倒,“算我不好,先喝一杯。” 虽然几个人都挺熟,但是自己不能没表示。 旁边的吴畏就瞧着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整个人才朝后仰,沙发面儿就陷了一截儿。 他盯着方伽尧后面被压红的脖子,喉结动了动。 因为这算是吴畏的地盘儿,所以专门挑了个清静的地方,人也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是来这儿放松休闲的商务人士,谈的也都是正经事儿,这层跟清吧差不多,周遭全是反光的大理石砌墙,走奢华路线,光是头顶的那盏水晶吊灯,万科足足躺在沙发上瞧了半个多小时。 “我以前真没来过这种地方,太牛逼了,”万科由衷的发着感慨,顺便跑跑嘴里的烟味儿。 刑南在边上笑话的,“你这就不行了,今儿个要是不带着你,早就去上头玩儿了,比这儿的刺激多了。” 方伽尧看刑南故意拿话刺激他,知道万科的脾气,越点越着,就扣着万科一只胳膊,“别听南子瞎说,这儿就挺好,你在这多待一会儿。” 四个人围坐的是一个小方桌,面积比平时的桌子稍大一点儿,四周都有安排的酒水座椅,四个人堪堪排得开,吴畏挨着方伽尧,坐的近了点儿,伸手勾了勾对方的胳膊,“他也是个男人,光让他在这儿看这个多没劲,”吴畏说着,嘴上点了支烟,顺手扔了一根给万科。 万科手忙脚乱接了,放在手心里瞧,这烟比刚才南子给自己的要漂亮,黑色颜色上烫着红字,尤其是红边儿,下面还有一行金色的烫金花体英文,揣在手里跟艺术品似的,然后抬头瞅着吴畏等他说话。 情敌说他爱我_155 方伽尧知道打什么主意,刚想说话,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整个人被当着万科跟南子的面儿给揣在吴畏怀里了,头顶都是吴畏温热的呼吸,混合着酒味儿,钻到方伽尧耳朵里,“你这么护着他,怎么长成男人。” “走了,上楼。”吴畏发了话,先起身插着兜站起来,耸了耸肩,沿着自己的袖口捋了一圈褶子,可能刚才在沙发里窝习惯了,这会儿伸展开了,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站起来的时候还扯了方伽尧的肩膀,“找个睡不着的地方,” “闹去。” 吴畏最近很喜欢穿皮夹克,光是他身上的几个奢侈品牌子同一个类型的夹克儿就有三四件,这件事儿方伽尧特意观察过,比起所谓的休闲运动装,以他的身段儿社会酷风的的衣品更合适。 因为万科本人也跃跃欲试,方伽尧劝不了几句,直接跟着人进了电梯。 “我操,有点激动啊,”万科从电梯里就开始碎碎念,旁边的方伽尧靠在冰凉的铝合金面儿上,盯着红色箭头下面的渐变数字。 从三到二十五。 需要两分钟的时间。 自己后领上多了一只手,手指头在上头沿着边儿。 电梯四周都反光,基本上吴畏做什么都能瞅得清楚,旁边的两个人都装瞎罢了。 方伽尧把身子朝吴畏那边靠,刚挨上就能感觉到对方凉皮夹儿上的温度。 有点儿冰。 但是在自己背上的那只手,温度一如往常。 烫的吓人。 吴畏没怎么难为自己,只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凑近,呼吸声伴随着上升了两分钟,一直萦绕在方伽尧耳边。 等着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狂躁的造点音乐,明显比底下那一层热闹不少,连装修风格都抛弃了所谓的奢华享受,所有颜色直接简洁明快,拼凑在一起,极致简约。 这里年轻人比较多,大部分人都分不清成年还是未成年,反正有正常的手续,能进来的都是会玩儿的。 吴畏,点了块儿桌子,就这么敲着坐下,这层跟吴畏混的熟,跑过来的人聪明又殷勤,“吴少爷真是好久没见了,这还带了朋友,有事您就吩咐,我就在边儿上站着。” “用不着你,就带朋友随便玩玩,”吴畏点头把他打发了,自己挑了块儿长沙发,两腿一翘就往上躺,等着身子前头的方伽尧想从他跟桌子的中间道过去,腿就被他勾住,“我在这儿,你还想去哪儿。” 沙发面儿比较宽,估计有小一米,算上躺着额吴畏,上头地方就不多,方伽尧原本不想坐,但是他站着就很扎眼,四处朝这儿打量的人不少,方伽尧才摸着沙发边儿,轻轻靠过去。 万科直接跟着小猫儿似的坐在沙发角落里一动不动。 “刺激是刺激,但是真他妈吓人,”万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多半的知识也是从三流电视剧上看见的,他从小不抽烟不打架,就是个热心助人的三好学生一路长到大。 弯的自然,活得坦率,但就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整个楼层跟一间高级私人酒趴差不多,里头的空间被隔着四四方方,在自己身边来回出入的,都是热裤辣妹,头发的颜色随心所欲,一块儿的人嬉戏闹闹,旁边总能跟着几个长得还不错的野男人。 万科对野男人的定义纯属是因为一身骚包的衣服。 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绪,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是弯的。 笑的很夸张。 方伽尧在这里很熟悉,这是方黎明的地块儿。 自己就是在旁边第三张桌子上遇见的吴畏。 所以他现在感觉有点怪,现在上面跳舞的是个小姑娘,要么身材都没得说,底下就是一阵一阵的哄闹。 方伽尧先是盯着她出了会儿神,直到自己脖子上一热,才收了目光,整个人往后躺,后边儿的胳膊就这么撑着自己,方伽尧朝吴畏扭了扭脸儿,“不高兴了?” “不高兴,”吴畏把另一只胳膊伸出来,勾人脖子自己往上凑,等着额头贴着额头,张嘴咬上方伽尧的脖子。 吴畏咬的并不张扬,比起以前,这次更懂隐忍,还特地兜着人,背对人群,周围能看清的,也就只刑南和万科。 万科乐呵呵的在一边瞧热闹,一边对着桌子上摆花花绿绿的酒瓶,挨个挨个尝了个遍,旁边刑南给他扣下几瓶儿纯度高的烈酒,跳着二郎腿在旁边抽烟。 “你不喝?这味儿还行,”万科边喝眼睛边往四处瞅,看什么都新鲜,人也没脸没皮,走过去的小酷哥都能让他盯出个洞来。 刑南不动声色在边儿上瞧他,觉得这个小傻子把“我是弯的”,就烫在额头上,生怕人家不知道。 就还算好心的伸手把他的脸朝回掰,“再看眼珠子都飞走了,”等对上那张正脸,心里又有点不自在的,把脸朝回歪,“我提醒你一句,看人得先把眼里的那股火儿撤下去。” 因为万科被自己强行扭了脑袋,导致刚才盯在人身上瞧的那股火热劲儿还没下去,整个眼里的余热顺带把刑南自己烧着了。 情敌说他爱我_156 “自己顶着这张脸出门外的长点儿心,”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刑南不会说,因为自己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他,在他印象里万科永远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嘴里骂着自己傻逼,是个跟在方伽尧身边成天傻乐的一个小傻子。 而且自己当初没心没肺再加上余闵温的事儿,自己心情不好,看谁都烦,等这几天脑子清醒了,看着抽风去剃了头的万科,才知道这货还私藏颜值。 尤其是带着一脸天真的傻样,刑南就忍不住提溜他。 “少喝点儿,醉了还得我扛着你上楼,今儿这衣服不经压,你有点儿数。” 万科闷闷点头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像刚进城的傻狍子,不上档次,还没品,刚才的热乎劲儿立马凉了。 万科屁股就坐在沙发的小角落,两条腿规规矩矩在前头放着,捧着小酒杯一口一口抿。 刑南看对方不出声了,拿手轻轻扣在烟上,等抖了一层灰,朝万科身后的沙发上一歪,用膝盖顶了顶万科的后脊骨,不轻不淡一句,“搞得跟我欺负你是的,怕压我就脱了不穿,扛着你绰绰有余。” 万科:“哦。” 方伽尧瞧万科都消停了,自己脖子上那位还意犹未尽。 “我是不是说过在外都不行,”方伽尧撑着胳膊把人往外推,但是对方粘得紧,伸手直接把两人中间的空气挤兑走,牙齿一路顺着床下,从方伽尧领口那叫了停。 方伽尧有点敏感,知道吴畏生气了。 原本撑着往外的胳膊停住,顿了好一会儿,觉得脖子上的热气越来越浑浊,就有点认命似的仰着头,搂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朝自己身上贴,自己凑近他的耳朵,“这种程度都吃醋?” “不嫌酸?”方伽尧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想抽烟,有时候怀里抱着吴畏,心里发空,觉着自己怀里抱着的挺虚无,就算他的身体再热,方伽尧心口那块儿,像是装着块儿薄荷。 一口热风都能凉半截儿。 “再说你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人家在上头跳就是干点儿营生,”方伽尧摸着吴畏头上的硬渣儿,掌心有点儿疼,“我以后都不看了成不成?” 吴畏扣着方伽尧的脖子,眼神瞄到后面去,“她资格还不够。” “我先尝一口,等会儿人来了,就吃不着了,”吴畏说完朝方伽尧领口下面轻轻咬了一口,才把人放开,盯着上面的牙印儿,伸手把方伽尧最上头的领子给他扣了。 他以前就说过,从这儿往下,都是他的。 等人规规矩矩坐回去,拉了点儿距离。 方伽尧顺着吴畏的眼神往自己身后看,才看见在拐角的地方,吴越礼在站着打电话。 可能因为是兄弟的缘故,就算从后边儿看,跟吴畏如出一辙。 除了吴越礼头发比吴畏长点儿,再细致一点儿的区分,也应该只能从近处找了。 而且吴越礼一般都是西装打扮,他把自己约束的很好,就连现在打电话的时候,都还能瞧见他一只手扣在电话听筒的一边儿,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加上身段儿,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 严格规范。 或者说吴越礼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标准。 估计人还没往这儿看,这会儿正顺着沙发边朝这走。 吴畏应该早就瞧见他了。 单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方伽尧也明白,吴畏如果当着吴越礼的面跟自己太亲近,那最后有麻烦的只能是方伽尧他自己。 吴畏懂克制,知道什么时候该放该收。 单凭这点,也瞧得出来那个少年老成,他年龄摆在这儿,能有这份成熟,城府可见一斑。 “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吴越礼挂了电话,捏着袖口朝这儿走,这句话他走近了才往下撂,眼睛在吴畏跟方伽尧之间捣换,都不知道是跟谁说的了。 “放松一下,”吴畏没抬眼,就简单一说,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但是吴越礼自己腾了块地儿,顺着自己的西装就坐下了,眼睛一直盯在方伽尧身上,他弯弯弓腰,伸手递了张自己的名片儿。 给方伽尧的。 在吴畏面前,他算第一次正式跟方伽尧见面。 寒暄工作得做。 吴越礼坐在方伽尧的正对面,吴畏躺在中间的沙发上,他一直瞧着,但是没插话。 “方伽尧,”简单易自我介绍,顺便给旁边脸红的已经跟白煮虾差不多了的万科也捎了名字过去。 吴越礼等着手里的名片儿被人递过去,但是收没往回收,还悬在中间,方伽尧也坐得直了直了,圆了那只手的意思,轻轻一握,算是表示。 情敌说他爱我_157 “既然都是吴畏的朋友,以后常来,”吴越礼一直握着,没松手,就保持这个姿势,冲吴畏说,“女朋友没带来?” 他这句话出来,先炸的是万科。 嘴里乱七八糟的酒味儿都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说不清楚,“女朋友?操,南子,他说女朋友是吧?” 刑南扯着他坐下,“先坐下。” “我他妈怎么坐啊,有女朋友在这儿玩什么呢?!”万科其实觉得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大,聒得自己耳朵都疼,听见这三个字,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原地爆炸,也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浑身都疼得不住发抖。 他替方伽尧心疼。 替那一百多页儿的笔记心疼。 他跟方伽尧亲,觉得方伽尧像大哥,所以处处维护,现在自己的精神跟行为已经分道扬镳,听话都重影儿。 刑南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但是知道喝醉的万科在这儿铁定坏事儿,所以没让万科继续朝后说,在后面直接捂着嘴扛着人就走了,“你们先聊,我带他去洗手间醒醒酒。” 说完搂着一条儿人,拐了个角就不见了。 剩下的两个当事人明显情绪都还算平稳。 吴越礼松了手,自己摸着桌子上的烟,点上一支,对着吴畏轻松说,“这事儿连朋友都瞒着,怎么当兄弟的?” 吴越礼现在说这话,纯属就是说给方伽尧听的,自己之前私下去提点过。 现在吴畏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姑娘,他就更没有什么理由藏着掖着。 吴畏慢悠悠的抬眼,把嘴里的烟掐了,身子又斜歪在沙发上,胳膊撑着半个身子,难得朝吴越礼一笑, “现在说有点儿早,” “那人我留着结婚的。” 第72章 吴越礼坐得气定神闲,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但是愣杵着没动,手上的烟一根续上一根,甚至还能跟方伽尧开着玩笑。 “我记得你是晚了三年才上大学?”吴越礼功课做得足,方伽尧的底细让他扒的干干净净,现在基本上就是想从他口中核实明细。 “大概,记不清了,”方伽尧在吴越礼面前坐得散漫,极少有的不正经,浑身上下除了领口儿那一颗规规矩矩的扣子,剩下的地方没有一个规矩,衣褶顺着领口朝下,肆意张扬。 连旁边的吴畏抽着烟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往这儿飘,眉头那块儿往上挑,嘴角笑意深。 跟平时方伽尧的风格大相径庭,以前至少眼睛里头还有别人,现在方伽尧就只差把“目中无人”四个字甩在吴越礼脸上了。 原本已经商量好的事儿,他挺烦别人来来回回提。 尤其是在这儿做文章,方伽尧想把每个巴掌都打在他脸上。 他用不着别人旁敲侧击。 自己的觉悟, 已经够了。 “不好意思,记性不好,”方伽尧说完这句,直接人朝沙发上歪,把手上的袖口撑开,伸手捋了捋上面的衣褶儿,不紧不慢地一道一道往上卷褶子,等卷到第三者的时候,身上还没往下消的淤青红印儿, 这会儿一个不差的全部露出来。 手上点着烟,绕着自己耳朵后面儿的头发,眼神发空。 “估计你下头问的我也记不清,就先替你省点口水,喝酒,”方伽尧半抬着屁股,伸了胳膊朝前一推,挺自来熟地把酒杯往前递,两只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叮咚声,在他们一圈儿中间显得特别清脆。 “酒量不错?”吴越礼听了那话也没生气,反倒是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身后的沙发上,整个人身子往前拱,伸手借了那只空杯子,又给退回去,“请人喝酒,杯子不能空着。” “作为客人,也没理由倒酒,是吧吴畏?”方伽尧两只腿翘起来,屁股往下一沉,坐的比谁都安稳,“实在是我倒不合适,喧宾夺主了。” 方伽尧说完招手,把刚才挺殷勤的小酒侍叫过来,“你老板说喝酒,”等他把这活儿推给他,自己开始捏烟抽,等着小酒侍够桌子面儿,顺便握着酒瓶儿脖子,准备伸了胳膊够杯子的时候方伽尧半路把它截下来,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咬在嘴上的烟头儿, “麻烦先给个火儿,这比较急。” 情敌说他爱我_158 酒侍就断在档口,手里捏着的酒瓶儿顿时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眼巴巴的望着这会儿正躺着看戏的吴畏。 眼睛里的意思很诚实, 现在怎么办? “他不都说了么,比较急,”吴畏的意思很明显。 先点火。 吴越礼脸上这才难看了点儿,没忍住,扯了领带,“父亲生日你记得去,别跟个小孩似的,不着家,没事就回去看看他,他想的是你。” 最后几句话吴越礼里说的很重。 “知道,”只有在回答他这句话的时候,吴畏才算带着真情实感。 几个人谈话的时候,会所里突然换了个调儿,原本还算活泼轻快的音乐,下了个音阶,跟灌了红酒似的,沉迷低醉,正个光线肉眼可见的调低,打在身上都透了层暗金。 “操,有点儿好看啊,”原本几个抬腚想走的小青年瞅见中间台子上换了人,又一屁股戳那儿了。 “再看会儿,这新人。”里头有几个常来的,看见刚出来的小姑娘长得新鲜,觉得等会儿铁定好看,这调子一出来就骚|了一滩。 闻着味儿了。 台上跟着音乐换了人,身材火辣,身上薄布能包的地方不多,大部分地方半遮半掩,黑色高腰的叉裙,从根儿上劈开,下头露出来的东西,她本人也没想怎么遮掩,大大方方的给别人瞧,在上面儿扎眼的地方有个刺青, 火红热烈。 英文“DARK”。 她不像别的女人一头长发,倒是罕见的短寸,只比男人长了一点儿,脸上精致浓妆,节奏踩得准,尤其是嘴,张开的时候,让人觉得能说无尽的爱语。 方伽尧坐在下面也朝上头看,等看到人脸的时候,皱了眉头。 然后就没再看,直接闷了口酒,从沙发上站起来,吴畏点头,“去里头换换气儿,太闹。” 吴畏躺在沙发上,冲他点了个头,手里捏着烟,不经意往嘴里放。 但是他的眼神从方伽尧身上朝后移,这个时候耳朵边儿上的人声就有点儿炸。 上头的人自己下来了。 手指姣好勾着方伽尧的脖子,就没让人往前走,直接把人当了钢管儿,就着么在下面跳上了。 方伽尧别过脸没看,只是扯着她的手里的远了点儿,但是小姑娘粘的紧,三勾两勾,两个人的距离倒是没怎么变。 边儿上的人都在起哄,玩儿的也开,有几个忍不住问边儿上的酒侍,“这女的谁啊,以前没见过,够骚。” “新来的,挺干脆,名字不知道,就是这么犀利的女人也是少见,”酒侍朝那边儿看了看,才小声说,“身材是真好,也挺会说,明哥直接给开的最高档工资,”末了还补充一句, “这几年头一回。” 迷醉的调子就烂在空气里,引的人遐想非非,周围开始蹿了股无名火儿,烧的人心慌。 吴越礼用拿烟的手压着吴畏的肩膀,“这就坐不住了?”眼里笑意深,说出的话来调子也飞,他把酒往吴畏面儿上凑,“来玩儿一次,就别压着,晚上我找人送你,不行就先住这儿,反正挺久没见,权当陪陪我。” 吴畏眼睛一直盯着方伽尧身上的小姑娘,明显她对方伽尧有意思。 他嘴里的烟闷得深,直接站起来,拽着方伽尧的一条胳膊,扯着人往里走。 小姑娘等着手里一空,伸了胳膊朝那个方向招呼,嗓子里蹦了一个音节。 声音像酒,醉人又动听。 吴越礼等着人走了,才把身子坐直,盯着人走得方向,把烟掐了。 小姑娘敬业,看见方伽尧走了,没去追,两腿一抬上了抬,旋着钢管儿继续。 下头就炸了,人群里爆发的声音直接冲到洗手间门口儿。 里头人来人往,基本上连性别都不分,摸着个门儿捂着嘴就朝里进,所以方伽尧的后背磕在冰凉的门面儿上的时候,隔间里并不安静。 “你先——”方伽尧用手背垫在自己身子后面,脊椎骨被硌的有点儿疼,吴畏还在往前压,总觉得人有点儿急,话都不让自己说完,直接攥着自己的胳膊太抬到头顶。 动作里面有很多压迫,带有极具侵略的把自己箍住。 情敌说他爱我_159 一动不动这个词儿,放在这儿就一点儿没开玩笑。 力量性的绝对压制,方伽尧从上到下除了脚尖儿,基本上全部都在吴畏的控制范围。 “熟人?”吴畏问的问题很犀利,基本上一针见血,所以方伽尧没法隐瞒,只能在两人仅有的几公分,点点头,“之前圈子里的,算是挺久没见。” 空间狭小,仅有人几度空气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 这里设施高档,身边所有能够着的东西都干净整洁, 除了吴畏, 除了方伽尧。 吴畏把头埋进方伽尧脖子里,什么都没做,但是粗重的呼吸让方伽尧没法儿忽视,甚至自己的呼吸也被他带着,开始变得不规律。 闷热窒息。 一股一股的热浪就往方伽尧领口里钻。 等到两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就会无限放大。 这里毕竟不是什么规矩的地方,这里的动静儿同样五花八门,有的人喜欢玩刺激的,所以在这儿直接办事儿了也不是没有。 虽然这里有规矩,但是限制的对象只是从这儿拿钱跟从这儿花钱的。 如果两个同样在这儿花钱的人碰撞出了点什么,这里不需要负责。 所以很多人找伴儿过来,不是为了听曲儿瞧艳|舞。 就是想找个刺激的地儿, 办点儿所谓成年人的正事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畏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没抬头,手上缠着方伽尧头发,一截一截的往自己骨节儿上绕,“以后见着吴越礼尽量避着,”说完再把头抬起来,勾着对方的领子,强迫对方低头,他嘴微微张着,方伽尧对着眼睛的时候还能够瞧见吴畏发红的舌头。 吴畏知道,自己现在还缺少跟吴越礼叫板的实力。 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往吴越礼身上考虑。 所以他现在有点儿烦,也有点儿牙痒。 “所以,她刚才摸你哪儿了?”吴畏把方伽尧两只胳膊的手腕一块儿攥在手里,把人贴着隔间儿的门板往上,周围浪|叫不止,也不知道是哪个在隔间里爽了,嘴里的声音搔着嗓子眼儿出来,旁人听着腿都苏,之后整个空间里弥漫的都是肉|腥味儿。 吴畏用舌尖儿在自己牙齿上过了一遍,意犹未尽,看方伽尧没开口的意思,直接把人一横。 方伽尧没站位,人歪在马桶盖儿上,两条腿撑在瓷砖面儿上,衣服早就歪的不成样儿,人还没来得及调姿势,自己衬衫的衣兜儿上就按了只手。 方伽尧头发朝脸上落了一截儿,刚好盖了半块儿视线,问他,“吃醋?” “没有,”吴畏单手压住人,用牙咬着另一支胳膊的袖口儿,露出小臂,顺便摘了外套,扯了领口儿的束缚,身子压低,鼻腔里的声音溜出来,带着空泛的欲|望, “不吃醋,” “吃肉。” 第73章 等领口儿全部敞开的时候,方伽尧还是觉得有点儿凉。 他觉得吴畏有的时候很诚实,他说吃肉。 自己就确实有点儿疼。 “记得往下点儿,不然脖子那儿盖不住。”方伽尧知道现在吴畏瘾又犯了,也没怎么阻止,只是象征性的给他提了点儿建议,以至于后期自己这印子想遮的时候也能简单点儿。 吴畏以前咬的地方有些根本遮不住,像是故意的,方伽尧说了几次都没用,去教室的时候,几个熟人都会问自己这是又摔到哪儿了,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最能编瞎话,也能露馅儿。 “盖不住?刚才对着吴越礼,你可不这样儿。” 吴畏知道那是方伽尧故意朝着吴越礼生气,但是就算是这样儿,他心里也高兴。 情敌说他爱我_160 吴畏故意把嘴的位置往上了点儿,一直到他下颚的三角区,“我看你露的挺欢,这次给你点儿机会?”说完方伽尧脖子上就是一热。 那块儿的皮肉被搅起来的时候,仍然带着皮肤的撕裂感。 “轻点儿。” 也是被咬的次数多了,方伽尧才知道,吴畏有虎牙。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确实在上课的时候能够看得见一圈白牙上有两个牙尖儿,他喜欢用这个地方往自己肉上咬,虽然很轻微的一下,但是刺痛感很明显。 但这种痛感方伽尧时常规避。 倒不是因为怕疼, 单纯因为爽。 他总觉得能从痛点上获得全身心的爽感,等到他意识到这样的逻辑关系之后,总会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 吴畏眼睛尖,最能体察自己最细微的反应。 如果被他找到,两个人一块上瘾,有些事儿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够阻止的了。 “尽量快点儿,挺长时间没看见万科了,你给南子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方伽尧喉咙发干,虽然面上皮肤上湿滑一层,但是里头干,因为吴畏的头埋在自己脸前面儿,往他兜里摸的时候,还费了点劲儿。 嘴里旱得慌,想嗑|烟。 他才捏着烟屁股把烟抽出来,胳膊就被吴畏攥住了,对方抬起眼,里头混杂着莫名的情绪,“是不是我满足不了你。” 方伽尧被吴畏勾着领子往前拉,“做这事儿的时候还能想着别人,”然后又盯着那支烟,把它渡到自己手里,问,“能不抽这玩意儿么?” 然后自己探了条舌尖儿出来,手指点在舌面上,“想让你抽它。” 吴畏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自己对着方伽尧做这事儿的时候对方不会反抗,很配合,乖的像只猫,只会把自己懒洋洋的挂在他身上,一般情况下,他能在整个过程中抽两到三支烟,虽然看他的表情,有爽到,但是从他本人嘴里,除了最后剩下的余烟,愣是得不到一句像样的回馈。 人性本就贪婪, 吴畏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爽么,”吴畏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对方手里的烟手指对半一折,扔到垃圾桶里,“有我你还要那东西干什么,是不是不够?” 听了这话的方伽尧,肩膀抖了抖。 然后没忍住笑声就在嘴缝里溜出来,最后演变成抑制不住的轻笑,再后来直接用手撑在身子后面,仰着头从鼻子里哼哼唧唧。 “今天晚上你吃醋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儿多?”方伽尧伸手从后头摸了摸吴畏的后脑勺儿,“跟个烟头儿也吃醋,喝酒了?” 方伽尧就是半开玩笑,这么问着,其实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今天晚上吴畏滴酒未沾,但是又格外幼稚,等到自己笑完,猛然发现,喝酒的好像是自己。 约莫估计了一下,两瓶威士忌,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杂口儿酒,他酒没少喝,可能这会儿被吴畏弄的酒劲儿才上来,所以刚刚撑在身后的胳膊现在就开始发面儿,手心儿就这么滑下去,也没拽着个什么物件儿,就这么往下溜。 所以架着胳膊把自己捞起来的吴畏,这么回他,“没喝,但是现在想喝了,” 说完低着头,捞着人,吻下去。 方伽尧醉得慢,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感受酒精,所以对于嘴里多了条滑舌这件事儿,就有点儿排斥。 因为让他不舒服了。 他现在呼吸有点困难,人坐在上面歪歪斜斜也没个着落,只能靠着身子前头的吴畏,相声溺水的人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舍不得扔,又被绑的难受。 “方伽尧,你看着我,”吴畏把人分开,嘴里还湿着,含着热气儿往外喷,他把方伽尧的脸捏在手里,瞧得很仔细,方伽尧的眼睛很漂亮,他瞳孔黑,就算在有光的地方,也是混黑一块儿。 漂亮归漂亮,但是缺少人气儿。 尤其是现在,整个人颓的不像话。 “嗯?”一声短音从方伽尧嘴里飘出来,接着又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醉话?” “我问你件事儿,”吴畏把人摆得端端正正,把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也给他摆到身子前头,现在方伽尧的样子,就像是乖乖坐好听课的小孩儿。 透露着傻气。 方伽尧身子时不时的还往下滑,多亏吴畏提溜着。 情敌说他爱我_161 方伽尧浑身发痒,怎么也坐不住,最后只能没什么,有力气的靠在后头,头朝上仰着,把后脑勺找个舒坦的地方一搁,嘴里笑意不止,“等你说完了,咱们去找万科。” 方伽尧本人察觉情绪的能力被酒精弱化了。 感官迟钝,也就没察觉现在吴畏眼里的情绪。 “你这里,有多少我?”吴畏指在方伽尧的心口儿上,上面的褶子还横七竖八的撂着,隔着那块布和血肉,吴畏开始看不清了。 “有多少,就这么一小块儿地方,哪里装着我?”吴畏身体半蹲着,微微抬着脸,就这么瞧着他,虽然对方脸上还挂着笑。 非常好看。 尽管方伽尧的眼睛还在不明所以的眨着,吴畏也一点儿没生气。 方伽尧等他说完就不笑了,微微把头朝一边儿扭,自己低着头,把自己的扣子一颗一颗从下往上扣好,他盯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儿瞧了一会儿,就知道他现在醉的有多厉害。 言多必失。 他不想把情绪往外漏,如果让吴畏瞧出来,说万劫不复可能有点夸张,但回不了头倒是真的,所以趁着最后一点儿清醒,他扶着对方站起来,“出去吧,找万科。” 等方伽尧站起来,手就被吴畏拽住,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儿,脸就正冲着吴畏,他眼神朝下躲,没说话。 “等会儿,这颗扣子,得我扣,”吴畏没对刚才的话做追究,只是把方伽尧最上面那截儿领口重新拆开,然后两只手摁在上面,把滑片儿穿过去,微微低着头,“这个扣子,只能是我的,知道么?” 吴畏掰着方伽尧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知、道、么?” 没等来方伽尧回话,外头就有人敲门。 “里头的行不行啊?没一个能用的,全他妈锁着门儿,能不能让人办点正经事儿?” 外头说话的人又急又躁,挺不耐烦,敲门的时候基本上用拳头砸,门板上螺丝都摇摇欲坠。 吴畏把门推开,往外瞧了一眼。 等人一出去,门外头的人就不出声儿了,就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才把脸上挂上笑,“那啥,你要是还没完事儿,我就找别处去,不打紧。” 他憋急了,一个屋里全都关着门儿,不知道在干什么,最后烦的随便敲了一个,指望把人吓出来,但是等他看抬头看清,出来人的身高还有脸上现在带着明显不爽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再憋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总好过带着尿挨揍。 “要是你们两个没聊完,我在给你们关上门儿。”外头那人还在谦让。 吴畏没理,直接出了门。 方伽尧被吴畏拽着,也就这么出去,巧的是刚出了门口儿,就遇见刑南,他这会儿也不轻巧,背上多了个人,两只胳膊就这么勾着万科的小腿,往上掂了掂。 “畏爷,今儿晚上我先回去,把这货送回学校,”刑南脖子被万科兜着,冰凉一皮肤面儿就这么蹭着自己的喉咙,他痒的难受就长话短说,忽视后头全他妈让万科给蹧的泛潮的裤子,“人醉的不轻,先给送回去。” 刑南后悔让万科上来。 等着临出门儿,刑南往边上一靠,瞅着吴畏,“我信你,等着你们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给背上这货解释。” 万科进来就一直骂人,人家吴越礼抛出个钩子就只有这个傻货自己咬,刑南摁着人在马桶盖儿上坐了半天。 “顺便儿把他带走,”吴畏把方伽尧也交到刑南手里,交代他,“直接走后门,我晚一会儿再回去找你们,”吴畏侧着头,看着现在才上头的方伽尧,整个人都发红,尤其是身体上的关节处,颜色集聚更深,现在抬着头,还在冲自己笑。 方伽尧喝醉了,情绪不会有太大波动,介于醉与不醉之间也没个界限,只有一点,吴畏发现, 他容易笑。 方伽尧醉酒的次数不多,但是留心观察这点就很明显。 “带他一块儿,醉了,”吴畏拉着方伽尧的另只手没松,又往他脖子上的那块儿检查,确保身上每一粒扣子都仔细扣好,盯着方伽尧,手点在他嘴角上,低着头,“我不在的时候——” “不许笑。”吴畏说着把他的嘴角朝下掰,温软的触|感嵌着自己的指尖儿,他还挺舍不得撒手。 等交代完才撒手,扭头冲刑南嘱咐,“路上慢点儿,我去前面处理点事儿,一会儿到,人我给你,帮着看好了。” 刑南还瞅着除了浑身冒红,但是还一脸清醒的方伽尧,有点儿不可思议。 说喝醉了,还挺像开玩笑。 方伽尧拍着他背上的万科,问刑南,“他怎么了?” 情敌说他爱我_162 刑南才又觉得自己屁股后头发凉。 “我没见过喝大了就|硬的,嘴上还跑音儿,”刑南又把背上往下滑的人往上拖,“妈的解决他自己还不会,操。”可能刑南是真生气,没忍住在对方腿上掐了一下,结果万科又抗议性的在他后面挪了挪。 那东西就挤的刑南难受。 “回去再说,”刑南手上发滑,推着门儿往外走,方伽尧跟在后面儿,上电梯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吴畏。 对方也站在原地没动。 眼睛就盯在自己身上瞧。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 视线才被迫中断。 等方伽尧上了车,帮着刑南把万科老老实实按在后面儿座椅上,才看见万科前头底下湿了一大片,上面还留着味儿,刑南就直接脱了自己的夹克,盖在万科裤子上。 不知道是为了保暖,还是为了跑味儿。 最后再他冲着方伽尧强调一遍,“先说好,我没把他怎么样,算是帮他忙。” 等着行囊把后面车门关上,方伽尧能闻见他手上有挺重的洗手液的味道。 该是洗了好多次手。 估计那会儿他也不怎么好过。 方伽尧也歪在后面儿的座位上,两只胳膊勉强撑住自己的脑袋,后边儿都开着窗户,风灌进来的时候他还能清醒一阵儿。 但是越到后来,酒精估计吃了他不少脑子,他能觉得出来自己开始有点儿不协调,手指发麻,再到后来直接,没了意识。 刑南坐在副驾驶,胳膊也搭在车框儿上,脸朝外扭,自己勾着领口消汗。 现在耳朵里还都是万科声音的残响,他头一次觉得,万科其实不是小傻子,倒像个小狐狸。 喝醉的时候,简直骚|的要死。 他从前头的反光镜能看到点儿万科的边儿,他微微挪了脑袋,就能看见那层轻轻翘翘的睫毛,也能看得见他睡觉并不安稳。 等车安安稳稳开了一会儿,刑南也想瞌睡,但是突然听见后座上方伽尧说话,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就扭过脸仔细听。 方伽尧没睁眼,只是歪在座位上,一只手点在自己的心窝上,嘴里轻轻念叨,声音又软又温,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现在刑南能觉得出来,这醉酒话走心了,所以又支楞着耳朵仔细听,才勉强听从他嘴里得出一句连贯话儿, 他看见方伽尧微微调了个姿势,整个手掌就按在他自己心口儿上,嘴里就一直重复两句话, “其实就在这儿。” “一整块儿,装的都是你。” 第74章 方伽尧下了车,等到脚尖儿够到地面的真实感回归大脑,才勉强睁了睁眼睛, 他没想到这次能喝这么大,现在手如果不扶着刑南,根本走不了路,他们回去的时候宿舍还没锁门,只有胡叔拿着锁头儿坐在外头的凳子上凉快,见着人来了还特地晃了晃打招呼。 自己先是被刑南扶着上了二楼,刑南一只胳膊撑住摇摇欲坠的万科,勉强还能借出来一只手给自己扶着,方伽尧到了二楼冲成刑南摆手,“你们上去吧,我没事儿。” 万科懒洋洋趴在刑南身上,身子跟八爪鱼似的扒拉着他,恨不得身上的每一块儿都得贴着,虽然晚上凉快,但是也架不住万科这样贴,刑南浑身热的难受,冲方伽尧点了点头,就拽着身上的八爪鱼上了楼。 方伽尧推开门的时候,身上的衬衫都粘在一起,自己还能闻见上头混合着烟酒的杂味儿,甚至还有熟人身上浓烈的香水,混在一块儿,都是杂香。 所以他进了门口儿,扯着自己的领子,换了双鞋就往阳台走,他整个人被闷热包围,周圈儿都不通风,阳台是无窗设计,但是就今天晚上尤其闷热,就算他整个人都站到阳台上,空气里还是纹丝不动,等着他整个人躺进浴室里,胳膊朝把手上砸,从里面只挤出一泡空气, 停水。 他就什么也没想,直楞楞躺在上面,手沿着瓷砖面儿往下滑。 浑身发懒,指望着谁能拉自己一把,好歹上个床,不过最后他始终没挣扎过身上的懒肉,只是在浴池里头仰着头,从兜里摸了根烟,咬在嘴上,因为没火儿,也没点着。 不过说实话,今天从那种地方碰见陈好婷,他挺意外,不过想想那个人的性格,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初自己选择退圈,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她。 情敌说他爱我_163 嘴里咬着烟头,屁股上的手机还在震动,磕着浴室里头的瓷砖面儿,“嗡嗡”的响,他抬起手来朝屏幕上看,原本以为是吴畏,等看到这一串儿陌生号码,心里就有掂量。 所以当他接通之后,听见里面熟悉的女声,也没表现的多惊讶。 “你怎么来了?”方伽尧在脑子里尽量想着打招呼的话,他以前跟陈好婷算是朋友,但是关系也就停留在朋友这块儿,多了没有。 所以今天晚上见吴畏吃醋,方伽尧就想跟他解释,一直没找着机会。 “怎么没事儿想你了就不能来找你啊?”那头的声音出奇的好听,音调不高,透露着爽利,听着舒坦,“之前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还以为你去哪儿发家致富了呢,问了几个朋友最后才告诉我,感情儿回去当好好学生去了?”陈好婷那边儿该是抽烟了,方伽尧在这边儿还能听见打火机的声音。 听到这儿,他嘴又馋了。 方伽尧勉强还能听清,顺着思维逻辑对答,“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无所谓,又不是什么要紧角儿,走了就走了。” “你把自己总是放的这么低,算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以后的巡回比赛你去不去?” 方伽尧本来眼睛就转不开,身子也往下溜,听到陈好婷听这句话,用脚尖儿把自己顶住了,停了一会儿才又跟她强调,“我退圈了。” 听见这话,电话那头声音就有点儿激动,“你就没个遗憾?!当年要不是你家...要不是那件事儿,冠军还能让个无名小卒捞去了?还不是你的。” “陈好婷,我现在挺好,真的,”方伽尧把脚尖儿一松,整个人仰脸儿朝天滑下去,身子磕在冰凉的瓷面上,轻轻呼气,“我知道你为我好,你也知道,我不热那个。” “童尧,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儿把现在这句话再说一遍,我要你盯着我的眼睛说,”陈好婷那边儿估计把手机离嘴近了点儿,声音大了一圈儿不止。 方伽尧闷了半天,实在是经不住眼球上那片儿沉眼皮,手机滑到地上,“咚”的一声,他没什么回话的欲|望,由着那头儿还在喂喂的叫着。 只是很小声的对着空气嘟囔,“我叫方伽尧。” 电话里的声音,方伽尧只听见最后两声,这么躺着浑身舒坦,想搭理又没精神,就这么放肆了一把,干脆没起来。 算是个不省人事。 他又开始做梦,当然还是星光璀璨在台上那会儿。 所有人为他疯狂的那会儿。 自己年少轻狂的那会儿。 就那一块儿四方小地儿上,曾经说着自己的向往。 笑得张扬。 有些事儿,说过去也就过去了,想挽回,其实就跟碎玻璃一样,就算拼的再好,总归有迹可循,只需一道细微的裂缝儿,就能证明它碎过。 昏沉中的窒息感让他很难受,总觉得浑身冰凉,没点儿热乎气儿。 自己还在想不是以凉风顺着阳台刮进来了。 方伽尧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睁眼的时候呛了两口水。 之后他自己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再后来直接呛到肺里,震得生疼。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喘气,等看清楚边儿上的人才得了空打招呼,“回来了?” 对方没说话,就这么捧着自己的脸来来回回瞧。 他这才觉得自己浑身透湿,旁边的水声还在哗啦啦响,等方伽尧扭过头一看浴缸里都是水 也猜到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中途来了水自己水龙头又没关。 自己把自己淹了。 “抱歉——” “谢谢。” 他知道自己刚才把吴畏吓着了,要是他没来自己说不定就交代了,正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说句话,但架不住嗓子里头火辣辣的疼,刚才可能呛水多了就这会儿有点上火。 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拽过去,闷在对方怀里。 然后感觉箍着自己的手臂在慢慢收紧。 “我真没事儿,以后我注点意,少喝点儿酒。” 方伽尧说话开始变软,手掌跟弥补似的往吴畏头上放,因为他觉得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对,更重要的是对方比自己抖的厉害。 情敌说他爱我_164 倒像是溺水的人是他。 “冷不冷,我够不够热?”吴畏的话就贴着方伽尧的耳朵过去。 吴畏把方伽尧的皮肤搓红,从下往上顺着一截儿一截儿的搓,他只觉得现在方伽尧身上发冷。 这样不好。 不像个活人。 刚才来水的时候,方伽尧没注意,都是凉水,这个天儿在凉水里泡上十来分钟,不感冒都算身体好,更何况方伽尧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等着吴畏开始问他冷不冷的时候,身体才反应过来,“还成,这样我泡个热澡暖和一下。” 虽然方伽尧在水里泡了挺久,但是衬衫上都是从会所里带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味儿,他这会儿闻着也皱眉头,更别提钻被窝睡觉了。 “我在这看着,你洗。”吴畏扯了条小短凳,就这么坐在边上,脑袋微微靠在墙面上,掏了个手机往手里一放。 方伽尧虽然已经开始解领口儿,但还是扭过脸朝吴畏说,“这会儿就酒醒了,不用看这么紧,有事我会叫你,你去外头床上等着就行。” “你再废话,我现在就脱衣服。” “我看着你,跟我和你,选一个。”吴畏正歪在旁边的凳子上抽烟,到现在他才算稍稍安静下来,只是眼神直勾勾儿的盯着方伽尧,没半点儿商量。 方伽尧笑着摇头,直接背对着吴畏,一件一件往下扯。 他其实对吴畏没什么避讳,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他也能回想起刚才实在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说起来浴室溺水这件事儿,自己好像没少干。 其实不光是吴畏碰见的这两次。 在以前的时候,零零星星也有过几次,只不过那个时候,边儿上没人,自己能活这么大,有一半儿它能归咎于运气。 现在可能自己运气欠费,老天爷就送了个吴畏。 热水浇到身上的时候,方伽尧有点抵触,其间他侧过头瞄过吴畏几眼,发现他说到做到,没往这儿看,只是背着身子,露出干净利索的脖颈,低着头在玩儿手机。 方伽尧因为吴畏的回避,瞧得明目张胆。 也从吴畏后背上,知道了所谓“安全感”三个字,跟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以画等号儿。 水声在安静的两个人中间显得格外扎耳。 等着方伽尧光着脚从里面出来,身上周遭还都是热气儿,他只穿了条短裤,外面套上了件衬衫,衬衫是他进来之前随便摸的,等穿上了才发现,是有吴畏耳环那件儿。 这个东西他之前就挺在意,想趁着这个机会干脆还了,就戳了戳吴畏的头,对方抬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洗完了?” “完了,顺道儿这个还你,”躺在方伽尧指尖儿的小银环在浴室里头的冷光下面显得特别精致小巧,“又不能一直当扣子用,还是带在你身上合适。” 这个东西就悬在两个人中间,吴畏没接,只是顺着人又给推回去,捏着对方的手,又从领口儿上穿过去,“这个就是扣子,我说了,从这颗往下,” “都是我的。” 吴畏伸手,勾着方伽尧最上面的那一节儿领口,让耳环轻轻咬合。 “我送给你的任何东西,我不会再要,也不需要你还,”吴畏说完,从自己胸前比量一下,然后伸出手指点在方伽尧的心口儿上, “包括我的爱。” 第75章 方伽尧坐在床上摸着自己心口那块儿,微微皱了皱眉头。 另一只手点着烟,然后撑着往后仰头,嘴里的烟都没味儿。 全让皮肉下面儿的心脏拉了注意力。 有点儿快。 他摸了手机在上头点,阳台上吴畏搞出来的水声明显比较大,想忽视有点儿难,方伽尧把手机翻了个面儿,找那年BCONE的总决赛视频。 就躺在他缓存列表的第一个。 情敌说他爱我_165 他退赛那年,冠军是吴畏。 只不过自己没关注太久,等重新上学之后才阴差阳错知道了现在里头那位,就是当年的黑马。 论天赋,杜欲跟吴畏压根儿就就没在一个起跑线上。 所以不怪当初杜欲意难平。 他把烟头掐了,朝阳台的方向扭脸,透过水汽映照的玻璃面儿,隐约能看清人影儿,属于特有年轻人的蓬勃朝气,甚至飘到鼻子里,还留着残余的荷尔蒙。 性感又野蛮。 “有空么,帮我进来捎件儿东西,”吴畏声音夹杂着水声,从里头传出来,“忘拿裤子,随便拿一件儿进来。” 方伽尧翻了个身坐起来,从床上摸了条,撑在眼前晃了晃,觉得号儿不对。 小了。 但是也确实不是自己的,就勾着往吴畏门边儿上一撂,“这条?” 吴畏背着方伽尧,只是侧了身扭脖子,“不是这条,”说着嘴上发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点儿?” “不是就给你换条,”方迦尧掰着门框往回走,手被吴畏攥住,“等会儿,你知道多大,就再拿一条?” 方伽尧脸一直没往回看,只是回他,“你自己拿。” “你回头看看,”吴畏把手握在方伽尧的脖子上,凑近了问他,忽略已经开始染上色的耳朵,“以后省的拿错号儿。” “你别闹,”方伽尧想挣开他的肩膀往前走,“等会儿睡觉。” “你不敢看?”吴畏抱着人,身上还挂着水,浸的方伽尧身上也有点儿湿。 凉风灌进去的时候,方伽尧冷的颤了一下,“冷。” “你看一眼。”吴畏说。 “吴畏。”方迦尧回他。 “就看一眼,”吴畏手指点在他的侧颚线上,循循诱导,“乖,回头。” 方伽尧听着他的声音腿上就发软,又磨不过他,勉强回头,看到的就是一条裤衩。 “看见没,比量着这个帮我找。”吴畏等着把东西交出去,又背着身子回去。 方伽尧捏着愣了半天。 憋了一声笑。 _ 早上天儿不错,方伽尧跟吴畏前后脚到了教室,刚坐下吴畏就伸了条胳膊,把方迦尧头按在上面,“睡一会儿。” “我不困...”方迦尧头已经倒下了,朝上的耳朵上还盖了一只手。 阶梯教室一截儿一截儿都坐着人,两个人坐头一排,后头都是眼睛。 吴畏撑着头往后看,“你睡你的,”他往后看了一圈,打量的眼神儿就消退了一圈儿。 没人敢看了。 一个个低着头,转笔唠嗑扯头发,干什么的都有,就是眼睛老实了。 但是人没消停一会儿,又叽喳起来。 “门口儿今天有俩,有点儿好看。” “宋希玉我认识,边儿上那个是谁啊,我操,这侧脸绝了。” 方迦尧原本趴着,听着门口儿的动静也抬头,看见陈好婷张了张嘴。 无奈把一截儿胳膊抬起来,“这儿。” 门口原本还在东张西望的陈好婷看见方伽尧,拉着宋希玉就跑进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儿,蹭着胳膊使劲儿粘,“你昨天挂我电话,没事儿吧。” 说完搂着他的脖子就往上翻蹬,“让我瞧瞧。”她情绪饱满,等意识到了就撒开手,往自己后背一藏,“抱歉,太想你了,忘了忘了。” 情敌说他爱我_166 她还记得,童尧不怎么亲人。 旁边儿宋希玉刚坐下,看见边儿上坐着吴畏赶紧扯着陈好婷的胳膊,“婷婷姐,你别...那个...” 宋希玉半路遇着穿的挺夸张的这个姐姐,远看挺火红的一人,裤子短了点儿,鬓角的短寸上白天看还能看见三道儿剃得爽利的口子。 她个子又高,揪着人就问商学院在哪儿,搞得学校骚动了一片,宋希玉半路把人捞来,问了才知道是找人。 她嘴里一直念叨童尧,宋希玉就拉着她到学院里头找。 她不知倒童尧就是方伽尧。 宋希玉看见边儿上的吴畏脸色不好,就扯着陈好婷胳膊上没怎么有遮掩的袖子,“婷婷姐,马上上课了,你要是有事儿等会再来。” 陈好婷扭过脸,冲她呲牙一乐,“也成,然后拍了拍方伽尧的肩膀,“等着来找我,好不容易找着你,请我吃顿饭。”说完人从后门儿溜出去,带了阵人风儿。 门口儿一溜烟的人头都朝她那扭。 陈好婷是个没法儿被忽视的人。 所有气场都能在她周遭儿炸开。 方伽尧刚回头衣领儿就给吴畏揪住,人就猛地拉进,他下意识用手撑在两个人中间,惯性作用两个人还是轻微撞了下鼻尖。 “她脾气就这样儿,人来疯。”方伽尧没怎么往后撤,而是往上一凑,又碰了一下。 吴畏盯着他,透过纯黑的瞳孔看见自己的影子,伸手盖在方伽尧眼睛上,在方伽尧耳边说了句话,就自己趴在桌儿上开始玩儿手机。 宋希玉在旁边没敢说话。 刚才明明觉得吴畏下一秒就发火了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被方伽尧轻轻一戳。 情绪烟消云散。 的确是个很奇妙的过程。 上课的时候方伽尧眼角往边儿上吴畏的头顶瞟。 对方趴着就一直没抬头,玩儿腻的手机就摆在桌洞里。 里头的呼吸灯就一搭一搭的亮着。 方伽尧往后扭头的时候才发现,没看见刑南,就低着头给万科发了条微信。 —南子在你那儿么? 就又磕着桌面儿等了半天,才有条回复。 只不过回话的人是刑南。 —我在,事儿科也在,临时没去。 —昨天停水,我跟他没怎么臭讲究就睡了,早上起来有点儿麻烦。 —操,可能他就是个几|巴精转世,硬都不分场合的。 —算了,他又叫了,我去看看,回聊。 方伽尧一边看吴畏,一边跟手机上的刑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觉得今天吴畏有点儿反常。 因为自己喜欢的习惯没变,所以位置总是挑里头靠墙的,现在天儿冷,这个位置就算开了暖气也摸不着边儿,但是吴畏就跟着他,靠着这边儿做,所以方伽尧有的时候能很明显的察觉到,对方的鼻音更重了。 等看着窗外的好天气,总觉得,吴畏头上总得有这么点儿光才对。 方伽尧单手撑在自己下巴上,身子坐得正了正,单手扣在吴畏后脑勺上,就这么保持姿势没动,等着感觉手掌底下的人把头埋的更低,桌子底下的手就被人牵住。 吴畏的小指勾着自己的一截儿手指头。 就这么在下面拉着。 一直到了下课。 等到周围走没了人,方伽尧扯了扯桌子底下那只手,“走不走?” 方伽尧才说完,宋希玉整理着自己的一截儿衣服走过来,“那个姐姐你认识啊?” 情敌说他爱我_167 “以前的朋友,”方伽尧觉得吴畏没怎么有反应,就微微使了点劲儿,顺便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把,“睡着了?” 等着吴畏还算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方伽尧才算真的知道,这人睡了一上午。 身上穿的夹克透着凉,冰在身上挺舒服,方伽尧没忍住又靠近了点儿。 但是一上午他的话都很少,方伽尧试过几次,换来的也只是吴畏的点头,所以等着去了隔壁教室见着陈好婷的时候,方伽尧也权当吴畏这种一言不发实属正常。 等方伽尧进去的时候陈好婷正在对着镜子带上隐形顺道补口红,方伽尧先看了一眼吴畏,然后才找了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下巴磕在凳子上问陈好婷,“想吃什么?现在带你去。” 陈好婷扭头眨眨眼,啪的一声,把小镜子合上,两条腿这么交叉一甩,一屁股戳在桌面儿上,“童尧,你还真以为我来是找你吃饭了呀,我这不——操,吴畏?!”陈好婷才看清方伽尧边上大高个儿,之前因为一直没戴眼镜缘故,一直觉着方伽尧旁边儿跟着个人柱子似的,又高又壮,等这会儿在教室光线好,自己又刚戴上眼镜才看清,这个人就是那年Bcone半路杀出来的冠军。 她就只在比赛那年见过一次,只记得人长得又酷又野,街舞也牛逼,最爽的是直接干翻了那年呼声最高的杜欲。 光是最后这点,就足够陈好婷庆祝小半年。 只可惜以后比赛就销声匿迹,好像那次出来就是专门为了打杜欲脸似的。 方伽尧觉得吴畏还是没说话的意思,就朝他边上挨了挨,给陈好婷介绍,“现在我舍友,一块儿的同学。” 方伽尧正说着话,肩膀就被人掰过去,吴畏两只胳膊耷拉在他肩头上,下巴直接杵在方伽尧头顶,冲陈好婷摇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之后勾着方伽尧领口朝下里头被遮盖的一截儿红印子就这么露出来,旁边的宿舍清静,这会儿没多少人,吴畏就当着俩小姑娘的面儿,肆无忌惮的咬了一口。 方伽尧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皱了下眉头,动了下喉结。 陈好婷这会儿眼睛瞪的大,差点儿连隐形眼镜都没兜住,“操,你跟他,不是,你——” 陈好婷说了半天不着边界的话,也没点到正题上,她现在就想吃点儿冰,顺便骂点儿脏话,来缓解一下刚才视觉的冲击。 这可是以前杜欲怎么都碰不着的白月光啊,到这儿直接被吴畏两口给啃了?! 还有刚才方伽尧抬下巴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童尧,你们认识?”陈好婷连腿都不翘了,直接撑着身子往前探头,指望把吴畏这神仙看清。 牛逼。 “他是我舍友。”方伽尧又重复一遍,顺便往边上撤了一步,离的吴畏远了点儿,才自己捏着领口儿往上把扣子扣上。 陈好婷盯着吴畏看,但是嘴里还是把这次来的目的交代了,“我这次来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你回去比赛,”陈好婷从桌子上蹦下来,他身高比一般女生要高,但是相对于男生而言还是偏矮,所以抬头盯着方伽尧瞧的时候还费了点劲儿,“我不信,你心里一点热情都没有了,要是没有杜欲,你肯定还在圈里。” “他就是一小偷,偷形偷样就是偷不到精髓,为了他弃圈儿你到底图什么呀?”陈好婷想去拽他的手,一开始是知道方伽尧有忌讳,想起来就不碰,现在是纯属方伽尧后边站的吴畏,眼神不善。 陈好婷自诩不是一个乖乖女,叛逆期来的也早,到现在估计也还没消停,她从小到大除了他爸,还没怕过谁,但是瞧见吴畏就忍不住收敛,所以手就背在身后,捏着裙角往回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吴畏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个护主的忠犬。 方伽尧没再说,陈好婷没聊两句手里来电话,她性子急,听完里头气呼呼说了就等着,就要走,临走扭头,“反正我没学要上,这次来就是劝你的,我不着急,磨也能磨到你同意,这次先走,咱们来日方长。” 她临出门的时候拽了拽宋希玉的手,“谢谢你啊小妹妹,以后这片儿姐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跟姐说。”宋希玉愣在原地点了点头。 等着转身的时候,屋里就剩了方伽尧和吴畏,宋希玉就朝后挪了两步,摸到门边儿上,点了点头,退出去的时候把门合上了。 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自己待。 等屋里就剩下两个人,方伽尧找了个地方坐,仰脸儿扭头,冲着吴畏笑。 因为教室里椅子跟桌子是连在一块儿的,所以中间的空间很有限,吴畏单手扶着方伽尧身后的椅子,两腿一跨,正对着方伽尧骑着人坐。 椅子受了两个人的体重,吱吱呀呀晃着扭。 吴畏两只腿在地上半撑着,然后两只胳膊搭在方伽尧肩膀上,顺道儿从自己兜里摸烟。 “现在冲我乐没用,”说着撩开方伽尧下面儿的衣服看他腰上的纹身。 纯黑雾面儿里头躺着利索的勾线,离近了看更漂亮。 “要是认真说起来,我算是你粉丝。”吴畏自己说着拉着方伽尧的一只手往自己这儿探。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纹身我也有,”吴畏一手勾着人,一手朝自己皮扣儿上摸,“因为有次你比赛的时候说过,你喜欢黄昏。” “现在它就在我身上,” “想看看么?” 情敌说他爱我_168 第76章 “你以前见过我?”方伽尧以前从没这么想过,吴畏之前也没提,所以他对这件事儿觉得挺突兀的,他捧着吴畏的脸,把自己凑上去,“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一共见过你三次,”吴畏低着头,手里的拉链结了一半儿从空气里慢慢滑开,啮齿松弛的声音,一格儿一格儿朝下。 “只不过你不知道,我偷着瞧的,”吴畏说话不避讳,打直球,“所以上大学又遇见你,也挺意外。” “这事儿怎么你以前没说过?”方伽尧用手按着,捏着拉链往上去,“外头都是人,别疯。” 吴畏冲的方伽尧笑,两边儿的虎牙露出来,“你怕了?” “但凡是个正常的学生,都做不出来在教室里脱裤子的事儿,”方伽尧捏着那块儿布料,拉上拉链儿,顺道儿吧,吴畏自己解开的皮扣帮他重新记上,“等回去,想怎么看都成。” 现在外头还在活动的学生不少,大部分都是着急往教室里钻,这间教室没课,但是保不齐有来上自习的,自己允许吴畏这个姿势朝自己身上坐就已经算是破格儿了,再由着吴畏把裤子脱了,任谁进来都上头。 “不至于,就是纹的偏下,怕你瞧不着,”吴畏虽然这么说,但人还是很配合,低着头就瞧着方伽尧手上动作,还特别配合的朝前顶|胯。 方伽尧被他弄得手脚发软,到最后帮他合上扣的时候指尖儿都使不上劲儿,“你挺大一人以后注意点儿在外头就别这么放肆。” 吴畏兜着人,瞧得认真,“那就多讲讲你以前的事儿,想知道。” 方伽尧仰着头看他,“以前的事儿就是垃圾,怕坏你兴致。” “说说你,”方伽尧脸朝他身上贴,额头就温热一片。 “一样,”吴畏下巴搁在方伽尧头顶,笑了一声,“你才不是,” “你所有的过往,对我来说都是宝藏。” 两个人不知道待了多久,最终方伽尧到底也没问出来,到底那三次是哪三次。 吴畏以秘密不等原则,取消对话。 两人等到了楼梯口下头,才看见往这儿赶的万科,整张脸通红,隔着三步的距离跟着刑南,两个人看着别扭,方伽尧上迎去,“早上课都上完了,你们还来干嘛?” “去统计成绩,改卷儿快,”万科话没说两句就着急往前赶,刑南就闷着声跟在他后头,见着吴畏就轻微一点头,“他东西没弄干净,我跟着,等会儿找间厕所把它扔进去。” “你能不能闭嘴?我这点破事你是不是指望所有人都知道,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行的,你都演示好几次了,我真会了。”万科声音远着往前拉扯,匆匆扭脸儿几次,也不听后头人怎么说,话是扔完了就跑。 刑南也不在意,插着兜,继续朝前走,到了吴畏边儿上就轻飘飘一句,“我跟我去看看,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方伽尧朝楼下树荫底下站了站,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楼梯口,才把视线收回来,这次考试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能给学生和学校放松,阶段考之后,紧接着是一段小长假,能放个四五天,所以路上能看着拉行李的学生,天气转凉,很多爱美的女生也早早的把薄裙子收起来,现在他们身上有些裙子已经换成毛衣面儿了,虽然露着小腿,但是也能暖和不少。 方伽尧对着这种天气,怎么呼吸都不够。 冰凉入肺,再适合不过。 “听北哥说,那儿的兼职你不干了,”吴畏从兜里摸了根烟,顺道递给他,“现在是不是没雇主?” “坚持我不干了,雇主也不一定非有,”方伽尧把烟接过来,顺着吴畏的胳膊又给退回去,“你那儿我去不了。” 吴畏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没说话,直接把人带到自己车上。 方伽尧看着车陌生,不是原来那辆,单看外形也是两家都不菲的跑车,吴畏的车就在门外,他靠在上头,拍了拍,“假期有计划没?带你出去逛逛。” “计划谈不上,但确实有点事儿,这车我怕是无福——”消受两个字还没蹦出来,方伽尧身上一轻,自己被横着抱上车,吴畏这会儿正关门,扭头冲他说,“以后要是拒绝我的话就留着,” “我不听了。” 吴畏上车弯腰,帮着把安全带从方伽尧肩膀上顺下来,“我觉得我有点儿惯你,”。 他指望让方伽尧主动交代带点儿什么挺难的。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吴畏对于方伽尧,想知道的太多,他跟他初见年纪小,是中间又是隔了好几年。 空白的几年,吴畏自己得填满。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也得用他自己的方式参进去。 方伽尧的生命里,自己不能缺席。 情敌说他爱我_169 方伽尧照旧不反抗,就是身子在车上没坐直,他瞧着在旁边儿座位上开车的吴畏,没说话,他基本上已经放弃在吴畏边儿上挣扎,做什么都由着他去。 为得只是能快点儿。 快点儿从他的生命力走出去,把这块儿交集扯开。 干净利索。 “那这会儿你带我去哪?”趁这会儿车还没动,方伽尧探出手感觉一下,晚上特有的干凉,攥在手心儿里很舒服,让他现在还能开玩笑,“想带着我私奔?” “我要说是,你同意么?”吴畏手上利索,整个车开始发出尖锐的轰鸣,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吴畏扭头,等着方伽尧说话。 但方伽尧只是眨眼瞧他。 算是按他的要求,“如果是拒绝的话就留着”做的回应。 吴畏单手捏着烟,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油门踩得使劲儿,从风里撂下句话,“刚才就算你骗我,我也乐意。” 吴畏开车快,但是稳,坐在他车上除了舒服找不到第二种感觉。 一个小时的车程,方伽尧就瞧着周围的景色从上灯开始的翻花儿,最后停在一片霓虹区。 建筑风格有点儿像上个世纪的港风,地方紧凑,几块儿五颜六色的牌子横竖交错挤在商住两用的两栋楼间,中间横穿的电线杆就更是乱窜,硬生生像是要把分开的楼片缝到一起。 只站在外头看,很有意思。 方伽尧坐在车里,朝外探头,他来这儿半年,除了学校周围的地块儿就没往别处走过,猛地瞧见这么个性的地儿,就忍不住问,“这哪儿啊?” 吴畏没直接回他,只是用手背敲了敲他那边儿的玻璃,方伽尧听着声音回头,才从他背后的那块儿最亮的雾面儿LED上看见三个字。 “汤九里” “这儿玩儿的东西多,这几天带你逛逛,顺便见几个老朋友,附近的酒店我订好了,”吴畏下了车,半个身子倚在车上,“路上给南子打电话,他这就来,你要是有朋友,我也能去接,”吴畏下车就点了根烟,半边儿脸被晚上一撮花亮的招牌照得变了色。 方伽尧瞧他出了神。 等着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清每一根灯光下的睫毛。 方伽尧用手背捂着嘴,扭了脸。 汤九里这个地方偏,中间得走过一段儿长长的郊区,相当于从城市的中心黑一段儿才能在尽头瞧见着一片儿的光亮。 所以汤九里有个当地熟悉的诨名。 “法外之地”。 虽然没这么夸张,但是多少有点儿这个意思。 治安里头自成一套,只要不出太大的事儿,基本外头不掺和。 现在这个点儿,里头很热闹。 方伽尧跟着吴畏往前走,从刚进了巷子口儿开始,就飘着各种烟酒味儿,方伽尧侧身走在吴畏身子后头,没走两步手掌就被他从下面穿插手指握住,等他往前看,吴畏停下,低着头凑近了他耳边儿说,“在这里,没人在乎这个。” 然后吴畏把手扣在自己心口儿上,逆着光把方伽尧的手掌一扯, “能由着我放肆。” 方伽尧身子往前一倾,被吴畏就这么抓着手朝前走。 晚上的凉风总是先经过吴畏又穿过自己周遭,都是吴畏的味道。 所以等方伽尧屁股坐在软和的酒吧沙发上,才回过神,“出来喝酒?” “在这儿等等南子,顺便放松一下。”吴畏自己撑在沙发上按着自己太阳穴,方伽尧顺便去了趟洗手间,等回来的时候站在几米开外,能看见吴畏的背影。 边儿几桌都满着人,只有他那块儿冷冷清清。 方伽尧没朝前走,就这么站着,才想起来吴畏从来都是独一个,以前这就是常态。 好像只有孤独才能是圈|养吴畏。 正档口儿门口撞进来两个人,刑南在后面扯着万科的胳膊,两个人一路风火。 “操,你车开这么快,就俩轮儿你还指望它能飞啊?!”万科捂着嘴找洗手间,看见方伽尧只能眨眨眼,先去呕了。 情敌说他爱我_170 刑南进了门直接坐到吴畏边儿上,顺着两片儿袖子赶凉气,“来了,畏爷。” 吴畏点头,给他倒了杯酒。 方伽尧才走过去,挨着吴畏坐,才觉得吴畏身边有了点活人气儿。 “考完试来这儿,步子有点儿大啊,”刑南往厕所瞄了两眼,又转头,“路上事儿科说了,畏爷成神仙了,阶段考基本上就没错题,改卷儿的老师都琢磨是不是泄题了。” “泄个屁,”万科扶着沙发朝这儿走,“就错一道,七八门儿就错一道,泄题也到不了这水准啊。” 万科学样儿快,学完了又自己琢磨,“不过蹊跷了,那题最简单,改卷儿老师都不明白为啥错,”万科见着刑南面儿上有酒,就伸了胳膊去够,还没碰着,杯面儿就被刑南扣住了,“硬没够儿了?” “操,”万科怂了,要了杯苏打汽水儿,插着吸管鼓腮帮。 “我特好奇,到底为啥?”万科嘴里咕嘟咕嘟响着动静儿,眼神充满疑问地朝吴畏身上甩。 “分心了,”吴畏掐了烟,给嘴上留了个空儿,胳膊朝方伽尧身上搭,捏着他后颈吻在嘴角, “做那道题的时候,想你来着。” 说完吴畏翻身把人压住,像是刚才的烟没过瘾,舔着牙尖儿不避人,“这儿是你我的‘法外之地’,甭管我做什么——” “你都别生气。” 第77章 酒吧里头人杂,比学校外头乱了不止一个度,但是够劲儿,万科自己早就趴在吧台上嗨了,虽然忍者没喝酒,但是脸上飞红,攥着饮料瓶儿的骨节儿上颜色就更明显。 方伽尧人埋在沙发里,一个瘦长的沙发上挤了两个人,浑身被裹的难受,就敲了敲盖在自己身上吴畏,“热。” “现在还会有不舒服么?”吴畏把人垫着,话说的轻,“有就告诉我。” 吴畏知道这个地方不算怎么清明,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有,“要是不舒服就去酒店,我就送你回去。” “之前说的话你这就忘了?”方伽尧在底下翻了个身,“不惯着我,那现在是什么?” “你发抖了,”吴畏没动,就撑着身子捏着方伽尧的头发,指尖泛潮,“汗都出了,忍得挺辛苦?” “不辛苦,给我支烟就成,”方伽尧侧着脸,弓着身子往吴畏身子后边儿摸,“赏脸给一支。” “看在做着卷子还能想着我的份儿上,这几天就听你差遣,但是只要是我觉得越界了,就一定给你说声儿,其余时间只要是我不主动出声儿,你就可以再进一步。” “惯着我?”吴畏摸着烟坐起来,胳膊甩在沙发上,伸出手指往方伽尧眼上一盖,“这里头没点儿烟火气儿。” 他把烟递回去,抽了身子回去,顺便把方伽尧拉起来,伸手在他心口儿上压,“你是不是盘算着毕业。” 方伽尧手就顿住了,眼神肉眼可见的有点儿怔,然后眼睛又低下去, 了无生气。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吴畏侧着头看他,“我就这么跟你耗。” “耗尽余生。” 烟头儿的火星从方伽尧指尖儿上炸了个花,就这么在空气里凉了。 原来他都知道啊, 自己的所有算盘。 方伽尧自嘲的笑,最后脸被吴畏捧过去,“就这张笑脸走心了,以后冲着我多走点儿心。” “就权当我惯我。” “趁我还在,多惯一会儿,”吴畏看了眼旁边的吧台上,几个人头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把手放在方伽尧头上,“上瘾。” 方伽尧把眼睛一直看到想看到他心里,有的时候看着吴畏真的不像二十岁。 浑身透露出来的成熟就说他比自己大上几岁他也信。 因为上次酒后做了点儿不合时宜的事儿,方伽尧有意识在控制酒量,整张桌面儿上的酒瓶他就碰了一杯,剩下的全让吴畏喝了,方伽尧劝他,说会一会儿开车让他多担待点儿,吴畏摇手说没事儿,“酒店走两步就到,车直接往外头停了就不用管。” 情敌说他爱我_171 一会儿酒吧里头换了人唱歌儿,清冽的嗓子一出来,底下就有不少人扭头看。 是个新来的酒吧里头得小驻唱,是个挺清秀的小男孩儿,看年纪也不大,成没成年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都辨不清,但是有副好嗓子,眼神一直就往这瞄,很明目张胆地朝吴畏看。 热烈赤|裸。 方伽尧离得近,就能隔着吴畏感受到那份视线。 烧人。 方伽尧捏着烟也朝上头瞧,小孩儿唱了首方伽尧听不出名字的英文歌,歌词跟声音全部在口腔里黏糊,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拉扯出来的调子就格外抓人,方伽尧听上了瘾,歪着身子让耳朵享受。 刑南过来续酒,眼睛还时不时朝后看,等着过来拿了酒杯要走,就被人喊住了。 “南哥?”余闵温挂着一件儿白衬衫正从刑南旁边儿的过道走,等看清刑南的脸就近摸着沙发就坐下了,“巧了坐下聊聊,一圈儿还这么多熟人。”他朝四周转了下脑袋,旁边的坐着的方伽尧跟吴畏就让他打量进去。 “用不着,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走了,”刑南往万科那边儿走,走了一半儿,余闵温又在后面叫住他,“我想明白了,这次回来就是找你,给个机会。”余闵温偏瘦,身上的衬衫撑不起来,带着股子颓废的美感,整个人蜷在沙发上的时候,单薄的像纸。 方伽尧勾着烟灰缸儿就在边儿上看,知道刑南自己有掂量,也不掺和,只是隔着桌子看了一眼吴畏,对方跟自己的意思一样,杵着没动。 想看看南子的反应。 刑南停了脚,但是没回头,就这么站着,在吧台等人的万科喝完汽水没见着人,就好奇往这边儿瞅,看见余闵温又炸起来。 两步滑过来,抓着刑南的胳膊,“你可别犯糊涂,人家两句好话就把你劝回去了,为他不值当的。” 像余闵温这样的人,活的太杂,私生活不规律,放到他们圈子里就是一个有着好皮囊的毒药,招惹上了就是个麻烦事儿。 万科知道刑南心眼儿软,还就好吃这一套,所以对于这样“投其所好”专戳人软肋的小男孩儿就更瞧不上,干脆自己身子挡在刑南前头,“他说不想谈就是不想谈,贴着有意思么?” 万科讲义气,这几天承蒙了人家不少照顾,兄弟遇上渣男,自己就得有角色替他扛一刀。 万科论个子比余闵温高,说话的时候还能配合眼睛鄙视两眼,“我管你从良了还是想吃回头草,都没南子什么事儿,趁早滚蛋。” 方伽尧在一边儿听歌,越看万科越想笑,万科跳起脚来骂人的时候最好玩儿,自己也预备着,等着万科要是不顶劲儿的时候,过去帮衬两句。 “我找刑南,麻烦你让一下,”余闵温说话兼顾着礼貌,被万科指着鼻子骂道脸上他也不是很在乎,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朝着刑南近了点儿,伸手想从底下勾住刑南的小手指。 刑南心里防线的钥匙。 余闵温摸得透。 “啪——” “你想碰我兄弟经过我同意了么?!”万科套了件儿米黄色的棒球服,这会儿就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甩到沙发上,他看得见余闵温额小动作,觉得自己身为学长现在有义务帮助刑南把这人打发了。 单纯觉得余闵温耍心眼儿,刑南虽然天天摆着臭脸,但是没这这么花花肠子,看兄弟吃亏万科不干,他还想再刚,肩膀就被刑南拽住,“我知道,你别这么大气性。” 末了刑南摸着鼻子又补充一句, “省的再硬了。” “你他妈——”万科话没说完,身子前头就让刑南站了位,半个身子挡在万科前头,冲着余闵温,“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跟你没话说。” “你喜欢过我吗?”余闵温凑着靠近,两个人中间没留缝儿,“我得亲口听着你说。” “喜欢过,”刑南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说完按着万科基本上气得发抖的肩膀,又接上一句,“现在我喜欢别人。” “所以,你也没什么特别。”刑南说这话的时候,按着万科坐下,也不着急,“除了这些我还一直想对你做件事儿,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刑南从烟盒儿里捏了根烟,点上冲万科说,“想抽么,以后有时间教你。” 万科原本还气得不行,这会儿看刑南这么淡定自己到有点儿不好意思,楞呼呼把刑南递过来的烟接了,就夹在骨节儿上这么烧。 “可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余闵温贴着凑上去,眨着眼睛,“什么都可以。” 刑南转过身,抬手挺重一下。 余闵温脸上就一巴掌印儿。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两清,别来烦我,”刑南自己插着兜站起来,朝着门外走。 余闵温眼睛还定在刚才刑南的位置,就这么空洞洞的看着。 整个人没什么反应。 万科也坐了一会儿,看着山发上搭着的两个人的外套,捡了往外追。 情敌说他爱我_172 方伽尧瞧了全套,抬着眼皮打量余闵温,“你还想祸害几个?” “几个?里头是不是还包括杜欲?”余闵温一边儿脸有点肿,印在白净的皮面上很扎眼,也能瞧得出来,刑南使劲儿了,“他要是知道,估计能乐疯,你真行啊,”余闵温自己找找了桌子上一瓶酒,也没用杯子,“我以为我这人挺能忍,说到底也不过是替你受过,”余闵温领口上被酒染了颜色,有点儿不服气,“杜欲这人,我要是跟他比没心肝,肯定输的比现在惨。” “耍嘴皮子,”方伽尧自己褶了三道儿袖子上去,把领口儿放松,抖着烟灰。 “方伽尧,真的,我觉得你比我惨。”余闵温看了眼吴畏,又摇头,“也不一定。” 余闵温舔着舌尖儿,疼得一颤,嘴上又笑,“下手这么狠。” 狠说明之前刑南确实为了自己扔了十分的心思进去。 余闵温想翻盘。 “你打的主意没用,”方伽尧能瞧出来他算盘,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皱巴成一小截儿,“你有点儿烦,”说完方伽尧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一只手捏着长脖儿的酒瓶,划着桌面儿过去,到了余闵温跟前站定,回头朝吴畏打了招呼, “你说这是‘法外之地’,能容着我放肆?” 吴畏撑着下巴刚点过头,看见方伽尧在瞬间换了气场,他微微朝前倾身,盯着方伽尧后背瞧。 让他想起来,平时看着性子温吞的方伽尧其实—— 下手也挺狠。 方伽尧就一脚踹在余闵温肚子上,他原本挺干净的衬衫皱巴成一团,方伽尧用酒瓶儿底抵着余闵温的下巴, “这盘你翻不了。” 第78章 余闵温整个人趴在地上,两块儿背骨中间压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脸朝下,只能看见后背还在起伏。 吴畏在一边儿挑眉毛,嘴里的烟给掐了,眼里有点儿玩味。 方伽尧轻易不生气,他生气的样子吴畏总共就见过几次。 算上之前在宿舍楼下打人那次,三个手指头就数的过来。 但是都没这次狠,方伽尧眼里发空,两边儿的头发都顺着鬓角滑下来,看得细了还能瞧见后背透湿,褂子就黏在身上,吴畏看着都热,但是手上的劲儿一点没兜着,余闵温在地上想反抗来着,但是基本上没什么用。 “方伽尧,说你心上了吧?”余闵温翻了个身,直接面对着方伽尧,用手抱住他的腿,得了空儿说话,“你命好,有吴畏护着,碰着杜欲能不夹尾巴,我呢?” “我他妈上哪儿找这么棵大树去?我得自己活,杜欲他不让我活,连你也不让我活,是不是挺残忍,”余闵温说到后面捂着一只眼睛,直接撑着手坐起来,说的毫不隐晦,“跟你交个底儿,” “我就是嫉妒你。” 方伽尧停了手,把人揪着往沙发上搁,“那你还真抬举我了,我这儿样的都能让人嫉妒,你的追求还真有点儿次。” 余闵温把身子一歪,用手背往鼻子上蹭血,“我知道比不过你,但我得活。” “用我的方式活。” 方伽尧拎着人坐下,推了杯酒给他,“活得这么难看?” 余闵温拿过来喝了,“比死了强。” 方伽尧盯着余闵温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开,自己坐回去,最后伸手从烟盒里递给他一支烟,“活不是这么活的,以前我不懂,跟你一样,现在我劝你一句,离着杜欲远一点儿,离着刑南远一点儿,你就能活得舒坦。” 余闵温只是盯着方伽尧瞧,接了他的烟,烟嘴儿那块儿里头的棉白全被嘴角的血染红了,余闵温也不在意,还对着方伽尧晃了晃,“可能我还没你活得明白,但是现在我不打算放手。” “随你便,只不过下次,打你的就不是我了。”方伽尧仰着头消汗。 其实跟着余闵温来的还有一伙人,他们就在不远的桌上坐着,瞧见这边打架,谁也没掺和,各自捏着自己的酒杯咬着吸管儿,谈探着脑袋直往这儿瞧,有的时候还会笑嘻嘻指点两句,到了最后,最后余闵温还是回到那儿,跟着他们一起笑。 他的朋友,大概只是能凑到一块儿乐呵这么简单。 “就这么放过他了?”吴畏翘着二郎腿,他自始至终没插手,单纯觉得用不着。 “嗯,南子看得清比什么都重要,我其实有点儿私心,”方伽尧低着头,露着半截儿脖子,滑在沙发上,抬手捂着自己一只眼睛,发丝从自己的指缝儿里传过去,搔在掌心。 痕痒。 情敌说他爱我_173 “我知道杜欲为什么能相中这个小孩儿,”方伽尧把身子朝沙发里埋了埋,“像我。” “特别像。” “胡话,”吴畏伸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看看我,”吴畏往透明的玻璃被里灌了点儿酒,往方伽尧脸前凑,“想不想喝点儿,度数不高,喝着舒坦。” 他当着方伽尧的面儿不怎么想谈杜欲,“你想最怎么醉都成,但是条件我就一个,”吴畏额头贴着方伽尧,声音慢慢灌进去, “梦里得有我。” 两个人这会儿凑得特别近,方伽尧看着对方的眼睛里就能瞧得特别清楚,自己的影子就倒映在里头,清澈的不行,他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就把脸别开了,方伽尧胳膊绕过吴畏递过来的酒杯,只是捏着桌上的水果把儿,嚼碎了果肉。 “我原本就没你想的这么好,”方伽尧勾着对方的脖子,“买了可吃亏。” 吴畏勾着方伽尧领口儿,“我想把我全部的家当都赔给你。” “倾家荡产,非你不娶。” 方伽尧笑着摇头,像是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听歌儿,人家特地唱给你的。” 方伽尧转了脑袋,身子挂在沙发靠背上,两只胳膊就这么耷拉下来,下巴磕在软皮凉面儿上,“人家瞧你半天了。” 方伽尧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这个小孩儿的眼睛。 比自己的透彻,是真正属于年轻人的清澈的眼睛。 不含杂质。 “瞧我的多了,我还个个儿都看?”吴畏没怎么搭理,背着方伽尧抽烟。 方伽尧过了会儿也转过来,嘴里空着又不想抽烟,干脆端着一小盘儿甜橘往嘴里塞,“人过来了。” 台上的小男孩儿空了嗓,就抱着吉他往下走,就冲着吴畏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踏实,他像是不怕人,等到坐过来的时候,还对着方伽尧微微鞠了个躬。 “能拼个桌儿么?”小孩儿正常说话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听着变声期刚过,仔细听还能听见嗓子里的少年气。 方伽尧对他印象挺好,刚张嘴就像答应,但是吴畏抓着方伽尧的胳膊就往前走,“回去,困了。” 小孩儿没多说话,就乖乖坐着,微微低着眼睛,朝自己手指头上看。 方伽尧临到了门口儿还特地回头,又瞧了一眼, 小孩儿耳朵红了。 从酒吧出来,猛地一凉。 在外头就能看见刑南那辆硬线条的摩托。 旁边儿路口的巷子里头,闪着火星儿,这会儿正抖着往下落,万科跟刑南不知道在聊什么,方伽尧也没来得及看,就被吴畏拉着朝街上走。 “吴畏?”方伽尧胳膊就这么被强硬拽着,勉强跟得上他的步子,但是脚底下乱,没走多长就磕绊,身子就往前扎。 风从他的白衬衫里灌进去,吴畏转身抱住的时候,挤出一大块儿空气。 里面都是方伽尧的味道。 “你想都别想,”吴畏箍着怀里的人,恨不得把人就这么揉进去,就算血肉全部贴在一起,他也觉得方伽尧的心在外头飘,没个着落。 “你至少告诉我个方法,”吴畏扯着人到了墙根儿,按着人磕在上面,“怎么离这儿近一点儿,”吴畏慢慢低头,嘴里含着的热气就这么在空气里消散,他隔着衬衫牙齿往上咬,心口那块儿离得近了还能感觉到里头平稳的心跳。 吴畏撑着方伽尧两只手,鼻尖儿顶在他心口儿上,问他,“就这给我吃了行不行?” 方伽尧脸朝吴畏头顶一歪,“你不嫌腥就行。” “你俩在大街上能不能别搞,”万科摸着脖子从街对过儿走过来,后边儿跟着正在穿外套的刑南,等他靠近了扯着前面万科的领子,顺便把他的棒球服往万科肩膀上搭,“穿上,凉。” 万科回头哦了一声儿,才又说,“说好了,就是来玩儿的,你俩要忍不住,怎么着也得自己个儿偷摸的在在屋头里干这事儿啊。” 他一直知道畏爷追人辛苦,也实在不想在这档口儿说什么,但是实在是现在的条件不适合干这事儿。 这条街上玩儿的都是年轻人的玩意儿,基本酒吧隔两三间就有,其他半混的夜店风就更是数不胜数,霓虹下的街道上面儿是青瓷砖铺的地面,烟酒混杂的空气里多了丝闷热。 路上晃荡的也都是跟建筑风格极为统一的年轻人,所以看见路上还有这么一登对,有没忍住停下来瞧的,万科才觉得这种画面自然不能便宜了外人。 “我们现在回宾馆?”万科像是没玩儿够,听这话还有点儿不愿意。 情敌说他爱我_174 “你们俩可以直接回去,我——”吴畏话没说完,听见前面挺吵,就抬头看了一眼,之后把方伽尧往万科那边儿一塞,紧跟着自己往前走,回头简单一句,“遇见个熟人,你们先回去。” 方伽尧也跟着往前头看,就只看见一伙人嬉笑推搡着进了巷子。 “我陪你?”方伽尧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吴畏一只手按回去,“不用,先回去,我就叙个旧,十点准时回去。” 万科还特够意思的捣了捣刑南,“瞧见没,这回家都开始报时间了。” 刑南按着他的脑袋往边儿上扭,脸上没万科这么轻松,只是朝吴畏点头,“有事儿就喊我们。” 吴畏插兜晃了晃手,后脚跟着进了巷子。 方伽尧一直站在原地,等被刑南叫了一声,才回头,“没事儿,畏爷朋友多,再牛逼的也只有畏爷拍人家肩膀的分儿,酒店我知道,先带你过去。” 回去的路上万科手指头就绕着脑袋没停过,自个儿在前头吵吵,方伽尧跟刑南在后头一前一后。 方伽尧低头走在最后边儿,一直就没怎么说话。 刑南朝后看了几眼,扭头朝前头的万科说了句,“消停会儿。” 万科把东瞅西看的眼睛收回来,背着手往回走,边走边歪头,“嗯?尧哥呢?” 刑南皱着眉头,把万科棒球服都拽出褶儿,拉着人往后看,“这不就在——” 刑南捏着万科脑袋往回转的时候,后头只有还在涌动的人头,灯光流传下一瞬间所有人声从他脑子里炸开。 但是等他琢磨过来,又慢慢在街上找了块儿能坐人的,长条椅,坐下就开始从兜里往外摸烟。 万科则是一脸懵逼,“操,尧哥人都他妈挤掉了你就别点火儿了,我给他打个电话。”万科说这话带着一脸“自家崽走丢了”的焦虑,两边儿好看的眉毛拧巴到一起,但是很快那条白净面皮上的肉|褶被万科用手捻平,“电话你打了他也不接,他想去就让他去。” 万科没听懂,嘴里啊了一声,接着就被刑南塞了根烟。 “等人的功夫,不如跟我学抽烟。” 方伽尧沿着原路往回走,因为人多他一路剐蹭着别人的肩膀,接连说了好几句抱歉。 他自己的步子没意识的加大,最后两边儿的碎发随着风在脸上乱飘。 他有点儿不清楚自己明明答应好的事儿还会反悔。 就只觉得,吴畏这样儿的人,就算是无所不能的王,在王座上也肯定有一秒身边能有个人的念想。 方迦尧知道自己陪他走不完,但至少能走眼前这一段儿。 既在王侧,吾王不孤。 第79章 方伽尧扶着刚才看见额巷口儿,掌心儿透凉,探头进去的时候,里头没人,但是空气还弥漫的烟味儿,很新鲜,人应该是刚走不久,这块儿巷子不算直,从街口儿往里看歪歪扭扭能拐成好几道,方伽尧站在原地掏手机,找到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又放回去了。 直接摸着墙边往里顺,他走的不算快,但每一步都很稳,稳到几乎不发出声音,巷子临近的拐角里头也发着光,等方伽尧扭头,发现里头是另一家酒吧。 门口就钳在两个巷子的中间,规模不大,但是很有特色,多余的地方一点儿没剩,再往右还有直行的分叉巷口儿,方伽尧盯着瞧了一会儿,心里莫名的想朝前走。 单纯的直觉。 他又看了几眼小而精的酒吧,人就开始朝里走。 他自己估计没到一分钟,就听见前头有人说话,两个声音都很熟。 吴畏以及酒吧的小男孩儿。 方伽尧不想偷听,觉得这事儿是吴畏的私事,而且对小男孩儿方伽尧也有点儿莫名的好感跟眼熟。 总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 但是再想深入挖掘记忆,早就碎成渣了。 “我以前见过你,”方伽尧听见里头的小男孩儿先开了口。 情敌说他爱我_175 所以他往后退了两步,打算等着声音停了再过来,但是脚没开始走动,就听见吴畏说,“嗯,见过。” 之后方伽尧的脚就顿住了。 记忆力有些事情开始重合,但是隔着时间的雾气,怎么挥都挥不干净就这么一小块儿,想的他头痛。 之后的话他没听,只是走到出巷必经的路口儿,靠着墙面儿低头抽烟。 中间他一直在脑子里搜刮有关的记忆,但是除了小男孩儿有点儿模糊印象之外,对吴畏的记忆却是一点儿没有。 后半夜的冷像是断在空气里的冰块儿,又硬又碎,呆的久了连胸口那块儿都开始有点儿呼吸不畅,所以方伽尧的呼吸声渐渐重了,丢掉的烟头也带着最后的火星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最后上面足足乘了三四根,巷子里头才有动静儿。 但是出来的只有吴畏。 方伽尧微微冲他招手,顺道儿把手里还有半截儿的烟掐了。 所以吴畏在巷口看见方伽尧的时候有点儿吃惊,“你怎么来了?”吴畏的口气里带着点儿心疼,主要是方伽尧捏烟的指尖上有点儿冒紫,原本就没怎么有颜色的嘴唇上跟手指成了一个色。 吴畏出了巷子口儿就把自己的皮夹克脱了,两手撑着从方伽尧的肩膀上环了一圈儿,然后绕到前头把领口儿一拉,“穿上,暖和。” 方伽尧只是点头,对于刚才的事儿没问,只是说,“我自己跑出来的,跟南子没关系,就想着等等你。” 方伽尧浑身一暖,刚才忍不住发抖的身子这才微微平稳了点儿。 “你要是没事儿,就回去?”方伽尧跟吴畏打商量,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吴畏的表情有点儿伤春悲秋,“想逛逛也成。” “那就逛逛,”吴畏从底下五根手指头跟长了眼似的,从方伽尧的指窝里穿进去,交相一握,掌心温热地把人包裹住,指肚扣着人的手背就这么拉着往前走。 方伽尧这会儿嘴里跑烟。 最后一缕就这么消散在两个人背后。 跟着体温,烟消云散。 “还记得我耳朵后边儿这块疤么?”吴畏在前头自己先开口,“刚才碰见就是这个冤家。” “你打架输的那次?”方伽尧从后边微微走了几步就追上来,肩膀跟吴畏齐平,对方没走多快,只是保持两步的距离,所以扭脸的时候就把疤遮住了,吴畏说话的时候,嘴里开始隐隐有了白色的雾气,倒是提醒方伽尧现在的月份了,于是接着问,“所以报仇了么?” “没有,他身边有个贵人,看他的面子。”吴畏关于贵人的事儿没多说,就只是抬着头,看了两眼星星,“被打那年我还小,力量上是个硬伤。” “你多大?”方伽尧觉得自己手掌被吴畏攥紧,自己就带着安慰性回握回去。 “那年我十六。” 方伽尧有点儿想象不出来,十六岁的吴畏该是什么样儿,就低着头不知道接什么好,停了一会儿才把胳膊抬起来,他朝上伸手,袖口儿被拉伸着朝后退,露出一截儿手腕。 他指尖儿凉,在轻轻碰到吴畏耳后那条疤上的时候,下意识往回缩。 对方太热。 手在空档里被吴畏截住,对方微微朝他低头,“哪有摸了一半儿就往回抽的,”然后掌心相扣的那只手把人往自己这边儿拉,“欲擒故纵?” “不是,我手凉,”方伽尧知道人耳后头的那块儿皮肤薄,容易受寒,经不起太大的刺激,自己这凉手往上搁保不齐晚上吴畏就得头疼,刚才听着吴畏被打那年才这么小,心里不怎么舒服,抬手的动作单纯是因为心疼十六岁的吴畏。 等反应过来才觉得感性|暧|昧。 他越界了。 带着感情的那种。 “我想让你多摸一会儿,”吴畏盯着方伽尧瞧,“你摸一下,它就不疼了。” “他现在还疼?”方伽尧抬头看他。 吴畏从兜里掏烟,把人朝街边儿拉了拉。 现在街上到处都是人,比起刚来那会儿只多不少,汤九里过了凌晨才算正式开始营业,就连路口儿花花绿绿的点灯板都比以前要亮,所以吴畏拉着人找了块儿地方,朝着酒店的方向走,“疼,伤着神经了。” “天儿冷的时候就疼,”吴畏把烟点着,冲方伽尧笑了一下,“习惯了。” 方伽尧手被吴畏攥着,对方想拽着往自己耳朵上搁,方伽尧就扯着不让,“我手凉。” “挨上不就更疼?” 情敌说他爱我_176 吴畏扯着方伽尧的胳膊越过自己的肩膀,指尖掐在他手腕下面的细肉上,“那热了是不是就能摸了?” “我——”方伽尧没说完,指尖儿上就是一阵湿|热。 “你...操...”方伽尧浑身发软,整条胳膊都麻了,指尖儿上磕着吴畏的虎牙,里头软热就更是透过指尖儿放大。 “我帮你暖手指,你帮我止疼,行不行?”吴畏嘴里咬着东西,眼睛包含热烈盯着方伽尧,话说不清,只有混合着热气的鼻音从嘴里跑出来,听着人心里头发痒。 方伽尧听着吴畏声音里的委屈,忍着没出声儿,用这种温顺来表达他的同意。 他怕一张嘴,出来的动静没法儿听。 吴畏瞧着方伽尧睫毛下面有点儿潮湿额眼睛,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耳朵后头,很轻柔的说了句, “谢谢。” 最后贴着方伽尧的耳朵告诉他, “对于十六岁,我一直很感激。” 方伽尧抬头就对上吴畏的眼睛,深邃又浓黑,他没躲,而是问他,“为什么?” 吴畏压着脸凑过去,轻轻在方伽尧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见着你了。” 等吴畏从自己身上撤下去的时候,方伽尧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句“为什么”等见到刑南跟万科还一直卡在嗓子里。 万科第一个跑过来,嘴里跑烟,嗓子里走调,咳得不轻,“咳...咳...你们回来了?!操,南子你还真神了,他俩还真一块儿回来的。”万科被逼着在这块儿等人,被刑南逼着嘴里烧火,但是不知道天生愚笨还是抽烟这项装逼技能在他出声的时候就没点满,导致他在路口咳的像个肺痨患者。 最后刑南听着万科嘴里嘶哑的动静儿,有点看不下去,干脆一盒儿烟都收了,拍着他的后背喂水,等万科跑过去,才收拾了一摊朝那儿走。 “来了,没事?”刑南过去先把贴在方伽尧身上的万科拽下来,把万科的脑袋夹在自己胳膊上,轻轻抖了一身的寒气,“晚上凉,要不先回去?” 吴畏点头,“没事儿,”然后朝刑南身上看了一眼,刑南身上的衣服潮着水汽,看起来在这儿也待得挺久,最后拍在刑南肩膀上,闷了口烟,轻叫了声兄弟。 刑南一愣,然后才插着兜笑着朝前走,也重复一了一句, “嗯,兄弟。” 方伽尧从后面跟上,看着在前头走着的吴畏,原本后背上多了层烟火气儿。 打破他孤独的不只是自己。 还有刑南。 吴畏是个人,尽管他把自己层层包裹,但是一辈子这么长, 他总能遇见跟南子一样的兄弟。 跟自己一样的—— “自己个儿想什么,”吴畏伸手扣在方伽尧脑袋上,捏着他的耳垂,“刚才巷子口儿还碰见酒吧那小孩儿了。” 方伽尧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小孩儿挺好看的。”吴畏手指头缠在方伽尧头发上,没什么章法,一会儿不到方伽尧就觉得头上估计已经被吴畏打了几个死结,就抬了手把吴畏的胳膊拽下来,“别弄。” “之前在酒吧没发现,小孩儿长得跟你有点儿像,”吴畏低着头,想看清现在方伽尧的表情,但是被对方挡着胳膊推回来,“热。” 万科在前头嚎了一嗓子,“这天儿还热?!” 之后是刑南的一句,“闭嘴。” 之后前头闹腾的两个人就先拐了个弯儿没动静了。 吴畏还箍着方伽尧跟他掰扯,“他眼睛挺好看,鼻子也挺,最像的是嘴——” “行了,”方伽尧打断他,“一晚上我挺累,你想见他明天再去。” 吴畏没了动静儿,方伽尧往前拐弯也不见人跟上来,等了一会儿还是摸着墙拐回去,看见吴畏就站在原地,没了刚才谈笑的表情。 方伽尧往他那儿走,还没走到跟儿就被吴畏拽住往怀里撞,因为对方力气大了,方伽尧磕在他身上的时候有点儿疼,吴畏的手就这么压在方伽尧头上, “方伽尧,只要你说吃醋了,我就告诉你,” 情敌说他爱我_177 “刚才都是骗你的。” 第80章 方伽尧被箍着。 没动。 身上都是吴畏的味儿,方伽尧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他肩上,朝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句,“回去了。” 吃醋这话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酸到心里的那股感觉到底是怎么说头,他不想贸然承认。 只是把他当做吴畏刚才出言冒犯的本能反应。 “你想去见谁都是你的自由,以后遇见的人跟我有多像,也跟我没关系,”方伽尧从吴畏身后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快到月中,它边儿上差一点儿就圆满。 “吴畏,”方伽尧在吴畏后背一拍,“你不该被什么束缚住。” “我也不行。” 吴畏只是抱着,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在月亮底下僵了一会儿。 墙角那块儿露出来一颗脑袋。 “我操,还是畏爷有办法,这就把人抱上了,”万科走着发现后头两个掉队了,就一定得摸黑回来看看,刑南边儿上劝不住,也跟着过来,看着万科撅着屁股扒拉着墙,也没说话,直接点了烟靠在一边儿等他。 眼睛就在万科身上瞄。 以前没觉得,只觉得万白白多活了他几年,成天热情的像个小孩儿,看见他腰后的衣服直接掖到外面儿自己个儿还不知道,刑南就倒腾了只手,帮他把衣服拽出来,手指碰到他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 “嗯?你干嘛?”万科瞧得正热闹,冷不丁后腰上一凉,就下意识回头,“有烟么,再给支,”万科说完就看见刑南又点上了,嘴里痒痒,刚伸手就被刑南推回去,听他说,“别了,你天生这块儿就不行,别勉强。” 万科天生不服输,听见刑南说自己不行就恼了,“谁不行啊,这东西要的就是个练习,以后你再多教教我,保准速成,”万科正说着话,后腰上的松紧带莫名一紧,扯着难受,赶紧伸手把刑南的手拦住,“你不教拉到,别扯我蛋,疼。” 刑南手勾在万科裤子边儿上,掐了烟顺手,把万科里头的那件儿米色的薄衬衣往里头塞,“对嗓子不好,还是别抽了。” “不是,我一大老爷们儿要嗓子干嘛?”万科嘴上不服气,但是还是老老实实让刑南帮着自己把褶子捋平,然后回头看方伽尧,发现两个人已经开始往这边儿走了,就小跑两步迎上去,刚才压平的褶子都飞出了。 刑南靠在墙根儿上,嘴里嘟哝了一句, “哑了叫出来就不好听了。” 不过一句轻飘飘的话,凉在空气里,谁都没听见。 四个人终于在时针偏过12:00的时候,到了酒店。 酒店风格整体跟外头统一,都是年轻人喜欢的花样儿,门店面积不大,算上一层不住人的房间,也就三层小楼,倒是正对着门口儿的地方贴着几张上个世纪的人头海报,都是清一色的波浪旗袍的女人,从这儿看得出来酒店老板的喜好。 前台上头歪着一个穿得挺清爽的小青年,都快入冬的天气,还是就挂了件儿薄褂子,一撮黄毛就在头上躺着,又燥有毛,远看就是一把干草,他看见外头来了人,就勉强打气十二分的精神,用手捂着嘴遮了一个大哈欠,“打当天还还是有预约?” “预约,”吴畏走在前头,胳膊搭在台面儿上,“四间。” 等小黄毛看清眼前的这个大个子,脸上的笑也明显有了诚意,整个人从脚跟儿到头顶都清醒了,赶紧砸了砸手里的小鼠标,在电脑屏上调影儿,“稍等,稍等。” 他在这儿干的时间也不算短,最怕的就是眼前这种高个儿,还是个看起来不怎么和善的面相,看了就忍不住想跪,等他调到入住信息,后背冷汗都下来了,“那个啥,两间行不?”小青年心如死灰的打着商量,心里暗骂那个天杀的抠门儿老板,这会儿打电话准不接,不知道在哪儿搓麻将,干脆撂个实话,还能捞点人品。 “我们这儿吧,这个季节特挤,这也能从侧面看出来咱这儿块儿服务那肯定是——” “说重点,”吴畏手上磕着一张银行卡,捏着转了两圈儿,有点儿不耐烦,“缩屋了?” 缩屋在汤九里很常见,基本上就是店家擅自把一块儿结伴的按性别压缩,收一样的钱,让两个人拼床。 赚的多。 “就是这么回事儿,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其实我们——” “也成,”吴畏说完回头问刑南跟万科,“你俩有讲究没?” “没有,”刑南半个身子已经躺在旁边儿的沙发上,看着有点儿乏,万科在一边儿围着门口儿的小清漆的雕像看了一会儿,也转了个身子摇头,“我也成。” 情敌说他爱我_178 “那就两间,利索点儿,”吴畏摸着自己的脖子往上抬了抬头,方伽尧在一边儿还能听见挺清脆一声儿,吓得小黄毛打字的手抖了抖。 房间不大,但是挺有特色,一周圈儿的墙面上有种暴|力涂鸦的美感,粗硬的的线条在墙上拉着,方伽尧瞧着新鲜,抱着胳膊围着不算大的空间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等看见窗户上的绿植,就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给方黎明发了条微信短消息。 就两个字。 海棠。 他的那间公寓一直还租着,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都是让方黎明没事儿的时候过去看两眼,里头的一些花草也就顺便麻烦了。 对方估计这会儿挺闲,回的也快。 放心花期我都跟生理期似的记着,不过开开谢谢的,估计最后一期了,想不想看照片? 方伽尧还没回,听见办完手续的吴畏在门口儿敲了敲门,“进来了?” “嗯,”方伽尧摸到桌边儿,还没消息手机就搁桌上上了,两只手撑在桌面儿上,“你先洗澡?” “一起,这里头空儿大,一块儿省事儿,”吴畏关上门,就只开了隔间的一盏小灯,“要是你觉得不舒服,那就分开,我都成。” “我...”在吴畏面前,方伽尧时不时觉得自己矫情,不够坦率,吴畏能对着这块儿感情表达的大大方方,自己就诸多顾虑,导致看起来挺正常的活动都放不开手脚,所以干脆也同意了。 他看过,浴室里头又备用的双人份。 “万科跟南子安顿好了?”方伽尧这会儿不知道聊点什么,但是两个人一块儿站在门口额脱衣服的气氛跟尴尬,“这儿也就酒吧多,能玩儿三天?” 方伽尧从自己找的转移尴尬的话头里还真就找到了能聊得东西,也就跟着觉得奇怪,“你以前也常来?” “以前常来,”吴畏动作利索,等身上就挂了条短裤的时候,扭头发现方伽尧就只解了两粒扣子,就带着自己的体温走过去,顺着对方第三颗扣子往下继续,“以前看你比赛的时候,常来这儿喝酒。” 方伽尧身子一顿,然后才抬头,“你很有天分。” 方伽尧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也就不吝惜地大方承认,之前她虽然跟杜欲也说过的话,但是分量完全不一样。 “我挺好奇,你BCONE”夺冠之后,干什么去了?”但是正是圈儿里大火的时候,在这个时候选择神隐不是个好选择。 “你呢?为什么弃赛?”吴畏沿着扣子一路向下,手指就开始不安分,“我以为能在第三个赛区就遇见你。” 方伽尧弓着身子伸手撑在桌子上,两边儿的衬衫都开着口儿,身边儿站着吴畏他没抬头,只把后背给他,“家里有点儿事,没法儿继续。” 吴畏贴的近,身上那股热气直接往方伽尧身上钻,两块儿肋骨被一节一节往下按,衣服半点儿没动,方伽尧就痒得不行,“你先去洗。” 他就不该听吴畏的话,现在明显自己被摆了一道儿,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直接被人掐着,命门,动弹不得。 “现在呢?还能继续么?”吴畏贴着人,没留缝儿,“我不是来劝你的,就是问问你这儿,它还愿不愿意。”吴畏从方伽尧身后把手环过去,直接点在心口儿,这会那块儿没了薄薄一层,触感就很真实。 方伽尧闷着声儿不说话。 吴畏手没停,继续问,“那换个问题,” “我现在能继续么?” 吴畏一样的话换了个主语。 他知道方伽尧对这事儿不想谈,自己也用不着步步紧逼,就是个心结的问题,或早或晚,都得解开。 “那我尽量小点声,”方伽尧几乎滑着跪在地板上,手里拽着一截儿纯色的桌布,刚说完身上被吴畏往上一兜,整个人转了一圈儿,仰着脸躺在桌子上。原本平整的桌布这会儿压得都是褶子,跟方伽尧的衬衫一样, 凌乱不堪。 吴畏撑着自己往上,直到低头的时候能够跟方伽尧正脸儿对正脸儿,才跪了个膝盖上去。 以为窗外是霓虹的灯光,照进来的时候房间里也敞亮,吴畏也就能看清方伽尧文身上那块儿刀口,已经愈合,但是跟着主人的呼吸一起起伏就很扎眼。 吴畏用指尖儿顺上去,其实他猜的出来。 方伽尧不是不想跳。 是不能跳。 “以前是不是也挺离经叛道?”吴畏按着人往上,“我以前专门儿打听过你,没这么乖。” 不知道吴畏说着话是不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总之方伽尧身上的触感减弱,精神都用在回话上,“那是中二。” 方伽尧想起以前,还是会摇头,如果当时看得明白,也不会跟杜欲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情敌说他爱我_179 “你十六岁在哪儿见得我?”方伽尧尽量忽视不适感,“我不记得了。” 这么算起来,自己那会儿也就十八。 方伽尧只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还在为钱拼命,自己所谓的青春说喂狗过分,但也不算光彩。 吴畏见到的自己,也应该是昏暗不堪。 桌子跟方伽尧跪着的时候一般高,现在上个人也算是舒服的高度,所以吴畏动作很自然,像是晚上出来猎|艳的野兽,所有粗鲁的动作只是为了搅热这会儿的空气,等看见原本方伽尧放在桌面儿上的手机朝外蹦图,看清上面几簇开的不错的白海棠,吴畏顺着方伽尧的略微出汗的脖子,把声音拉近, “你很漂亮,站在最璀璨的中央——” “一个人起舞。” 第81章 三天的假期,方伽尧足足浑浑噩噩两天半。 就是早起的时候嘴角破了点儿皮,舌尖儿舔着的时候有点疼。 等他捡了件儿褂子到了楼下,剩下三个已经围在桌面儿上喝酒了。 这里宿餐一体,梨花木的小桌上正好能坐四个。 桌面儿小,沙发大,纯黑色的软绵料,一口能吞半个人。 “畏爷没舍得叫你,东西都给你留着,”万科大早上喝得脸通红,身子歪在刑南身上,整个人往刑南怀里陷了一半还多,晃晃荡荡的没个正经,刑南抓着他一只肩膀,掌心握了一把骨头,“离我远点儿,大早上不嫌热。” 万科扭脸到一边,老老实实趴着了。 “过来,”吴畏拉了自己身边儿的凳子,“吃饭。” 话没说完,大清早门口儿进来一伙儿人,三男一女,勾肩搭背笑得欢腾,等看清冲门扣儿背着坐的吴畏,都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爆出的声音更大,“操???” “畏爷?” “这他妈不是巧了吗?” “原本想找你这就碰上了?” “我就说这把稳赢,”来的人里头花花绿绿穿什么的都有,合成一块儿就是个“花”字。 方伽尧在楼梯口停住,里头有几个眼熟的,刚开学那会儿见过。 都是玩儿舞的。 几个人不知道到从哪里通宵刚回来,早上这种天气脸上还有汗,几个人凑成一堆围着畏爷就开始打招呼,其中有个人说的激动了,拉着吴畏旁边儿的空位,一屁股坐下,但是人还没坐稳就被旁边的人捞起来,“有点儿数,畏爷等人呢。” 坐下那个往四周随便看了看,拍着他肩膀开着玩笑,“哪儿有人啊,你别魔怔了,是吧畏——” 他话没说完,看见吴畏的眼神就不说话了。 自己站起来笑呵呵摸头发,“这人在哪儿呢?” 等他站起来,视野宽了,抬了头才看见楼梯上有个裹得挺严实的一人。 早上就穿了件儿高领毛衣,衣服有点儿肥,就逛荡在身上,一头微卷的头发扎了个揪,眼睛像是没睡醒,就这么个人,他瞧没够,看了会儿直接愣了。 操,有点儿好看啊。 “都是兄弟,你坐就成,”吴畏又抓人着坐下,之后又冲着方伽尧招手。 “过来,”吴畏嘴上这么说,直接走过去了,就从袖口抓了他一跟手指头,这么勾着过来。 刚进门的几个人就这么瞧着,里头脏辫扯着自己的领口擦了把汗,“才半个学期不见,发展这不挺迅速?”他算是里头几个少有明情的,从开学到现在小半年,让畏爷追了半个年头,长成这模样儿畏爷真不亏。 旁边刚站起来的又被按回去,正懵逼,就又看见吴畏朝边上一坐,伸了条腿出来,把人直接撂自己膝头上了,“坐这儿。” 方伽尧撑着想走,但是直接被压了只手,“别动”,吴畏说话声音轻,后边儿几句就算站在旁边的都听不见,只有方伽尧勉强听得清。 是一句擦着咬字边儿的模糊话。 情敌说他爱我_180 “怕|硬。” 方伽尧听完,又坐回去。 乖得一动不动。 万科在高脚椅上晃着两条腿,露了只眼睛瞧,私底下给吴畏输了个拇指。 畏爷还是一样野,尧哥也就得亏遇到畏爷,换了其他人尧哥这块儿冰捂不热不说,估计还冻手。 “找我?”吴畏往后歪了歪身子,手上保持姿势没动,只是扭了脖子,“如果你们比赛需要编舞,明天可以直接去找我。” “老地方。” “不是,”脏辫话说的委婉,“其实这算一部分。” “这次比赛你去不去啊?其实...卧槽,不对啊,尧哥也在这儿,尧哥,你去不去?”脏辫话说到跟儿想起来论街舞还有个牛逼的存在,上次学校迎新直接秒的那段儿到现在他还记忆深刻,就直接扭头,冲方伽尧,“明年下半年暂定的总决赛,咱们这儿赛区的海选日子没剩多少,有兴趣没” “没有,”方伽尧言简意赅,意思表达到了之后所有的话题都没参与,只是喝牛奶的时候,注意避开嘴上的伤口。 脏辫情绪还很高涨,这会儿看着两个人基本对这个比赛都没意思,自己也蔫儿了,抱着手机说,“这次你们要是不去,就便宜杜欲了。” 方伽尧被烫了一下。 伸手搁了杯子,掌心还是一片温热,他说话声音不大,只是撑着吴畏站起来,“走了。” “等我会儿,”吴畏听着这两个字抬头,跟着方伽尧站起来,冲着脏辫晃了晃手机,“回头发我公告。” 方伽尧出了门往街上晃,没穿外套,出门的时候朝手心哈了口气。 “穿上,”吴畏直接从后面把人包住,方伽尧顿着没往前走,把吴畏往自己边儿上一拉,伸了只袖子过去。 衣服吴畏穿正好,现在里头揣了两个人就有点不够用。 距离太近了。 近到方伽尧就算是逃避的动作也会碰到。 然后深陷其中。 方伽尧低着头,朝自己手指上哈了哈气,等觉得指尖儿暖和了,伸了胳膊才往吴畏耳后碰,轻点在疤条上,“谢了。” 街上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通宵之后的神隐。 方伽尧没等到吴畏说话,肩膀上还攥着吴畏凉夹克上的一条袖子,猛地人朝后倒,顺着就被吴畏按在着肩膀压在墙上,然后吻就砸下来。 “你头一次,”吴畏从方伽尧的口腔了搜刮一边,没等舌头撤出来又迫不及待地含上去,方伽尧嘴里的空气都被吴畏吃干抹净,这会儿有点儿缺氧,只能听见吴畏贴着儿耳朵说得悄悄话,“头一次心疼我。” 方伽尧的手下意识往外推,他能透过吴畏的肩膀看见路上的人。 虽然不多,但是外头光线好,路过的几个小姑娘都捂着嘴往这儿看。 方伽尧没等着说话,身子里头一热,自己衣服本来就松垮,不经扯,凉风跟着吴畏一块儿进来。 就有点儿酸。 “兜着点儿我,”方伽尧干脆往上一勾,吴畏后脑上的头发就扎着方伽尧胳膊最里边儿的软肉上,搞得他轻轻哼了一声。 “记着这次,”吴畏顶着人靠在墙上,转身进了巷子,“是你先勾引的我。” 地上就剩了件儿纯黑的皮夹克。 太阳出来的时候,亮了一层上好的小牛皮。 旅馆一直到了中午人才算热闹,下午学校教务处临时有个通知,万科着急回去,看着尧哥个畏爷出个门儿都两三个小时没动静儿,没忍住打了通电话,结果就在门口儿响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方伽尧腰上多了畏爷的外套,两条袖子就这么在身子前头打了个松结,用胯兜着。 “收着短信没,我得早回去会儿,”万科说着就想上楼收拾行李,刑南在一边歪着身子笑话他,“还真是老实的乖乖学生,叫干嘛干嘛。” “那你可说对了,这次阶段考我年级第二,厉害吧?”万科说这话的时候脸抬的特高只剩下俩鼻孔正对着刑南,“你什么时候走啊?” “那我送你回去,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该玩儿的都玩儿了,”刑南说着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老规矩头盔扔给他。 万科盯着头盔瞧了一会儿,才抬头,“我帮你啃啃书本儿,不要钱那种。” 情敌说他爱我_181 万科怼人归怼人,也不好意思成天受人照顾,自己有的好东西能给点儿是点儿,怎么着心意也摆在那儿。 他原本以为像刑南这样的混条子对看书学习应该不怎么感兴趣,刚才的话里也有客套的成分。 还没等他戴上头盔,刑南的话就溜到耳朵里。 “行。” 万科:??? 几个人就约定半个小时,收拾好了就在楼下集合。 方伽尧听着两个人闲聊天儿,正想上楼去换条裤子。 后背因为硌在墙面儿上,现在还有点疼。 裤子里头潮闷,不怎么舒服,但是跟吴畏比自己还算好的。 吴畏根本没纾解。 算是全程照顾自己,自己就没管,导致方伽尧等到了楼下才发现。 吴畏能忍。 各种方面。 方伽尧拉他上楼,关上门。 吴畏直接往浴室走,“你可以插耳机。” “不用,”方伽尧摘了围在腰上的外套先往床上撂,然后单手把自己的毛衣扯了,空着身子穿上皮夹克,低头还能看见之前上头买没消的印字,有的还很新鲜。 方伽尧自己伸了根手指点着舌头,抬头看了眼时间,之后两手撑着往吴畏脚底下爬,姿势像猫,但是带着狐狸的魅|惑。 吴畏能看见钻在猩红舌面儿上的那根舌钉,之前吻的时候异物感就很明显。 自己忍不住吞咽口水。 就伸手摸了根烟,坐在矮凳上,两腿敞开,眼前方伽尧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直白热烈。 方伽尧用特别的求爱姿势刺激高高在上的吴畏,他谁都没看, “你现在对我做什么都行,我都能忍,”方伽尧伸手勾着吴畏的领口儿,“你该舒坦一回。” “我知道你看着我,能快点儿。” “我知道你赶时间。”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爱我。 第82章 方伽尧半个身子窝在副驾驶上,安全带松垮的挂在身上,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这会儿嘴里发腥,刚才漱口的时候没弄干净。 “吃块儿,”吴畏伸手递给他一盒儿木糖醇,“我的错。” “别给自己身上揽罪过,”方伽尧就这么接了,但是只是在手里晃了晃,听了声响儿,又给放回去,拖着下巴朝外看,“我自愿的,什么情况都算我自己受着。” 他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说实话对他个人的冲击挺大,但是也就是一会儿,等清看这张脸是吴畏。 也就无所谓了。 吴畏就算踩着他的底线,他也认了。 谁让他叫吴畏。 长在他底线上的男人。 情敌说他爱我_182 方伽尧等了一会儿,吴畏一直开车没说话,只是把窗户往下放,吹了点儿凉风 他热了。 回校基本就是些老调子,学校要出几个交换生,等到最后两年有一次机会出国交流,关于其中报名流程教导员说得挺详细,方伽尧坐在最后排,没怎么听,因为这次学校通知的突然,能回来的都是小部分,教室里很空,后头成片都是空座,方伽尧挑了靠窗户的最后一排,就这么趴着困觉。 他睡觉没有固定要求,只要是觉得眼下气氛合适,他怎么着都能眯一会儿,吴畏回来就去了工作室,其实关于巡回比赛的消息方伽尧不是没关注,他也料定杜欲肯定会去,他现在对杜欲的感觉很奇妙。 杜欲把这个不仅当成兴趣。 更是命。 他说过,只有站在聚光灯下,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以前每次排完舞,他跟杜欲都会找个酒吧,方伽尧就看着他喝,听着他说。 只有这句话,方伽尧后悔教他。 方伽尧走的出来,杜欲不行。 活着证明方式,没必要用拼命来证明。 凉风往头上吹,方伽尧把耳朵搁在胳膊上,就这么往外看。 糊涂的人,太多。 自从从刑津北那儿回来,基本上平常就没了兼职,供他弟跟自己的花销勉强能撑到过年,再往后, 不好说。 来趟。 九点一刻。 方伽尧手指头正绕在自己第二截儿头发上,收到吴畏的微信。 地址是他工作室。 他什么细节都没说,就只是在空荡荡的聊天界面上扔了这两个字。 像是笃定他会去似的。 方伽尧晃了晃胳膊,从后门走了。 等出了教学楼梯口儿,才回了个, 等我。 对吴畏。 他很难再说不。 来的路上方伽尧抽了几根烟,都是沿着踩着路灯往下打的灯影儿一点一点抽,到了工作室门口,看见里头热闹。 窗帘在里头飘了层纱,吴畏就坐在老位置,眼睛往外看。 所以在外头的时候方伽尧就被他发现了。 方伽尧再往里走得时候,吴畏已经站起来帮他开门。 “雅座给你留着,”吴畏一只手摸着脖子,脑袋微微朝后仰,估计刚才的姿势不舒服,等站起来全身都活动了一下。 “帮个忙,”吴畏拉着往里走,“设计了个动作,没人做得了。” 方伽尧听着稀罕,“你也做不了?” “双人舞,”吴畏习惯性扔给他件儿衣服,“这个换上,一会儿出汗。” 方伽尧把衣服接过来,盯着瞧,料子挺舒服,就是个宽松的白褂儿,又朝四周环了一圈儿,发现那天几个眼熟的都在,有一个捂着脚在地上坐着,这会儿对方正抬头,“畏爷灵感强,能力强,找个能搭舞的难,几个人轮着试了几次,都不行。” 他旁边还蹲着一个粉色马尾的正妹,正帮他做着按摩,“你不行就闭嘴,上次国际赛八强就掉下来了丢不丢人。” 被骂的人也不生气,憨笑哄了两声,“也是,资质有限。” 方伽尧不动声色,也跟着点点头,去里头换了衣服。 情敌说他爱我_183 国际赛八强,单拎出来在国内就是神级人物。 他第一次让杜欲参赛试水,也仅仅卡在出国际圈的边儿上。 就这种成绩,杜欲没少拼命。 刚才屋子里站了林林总总七八个人。 光是方伽尧眼熟的就不下一半儿。 也就是吴畏这件工作室里,基本上囊括了基本上圈子里所有有能力冲击BCONE冠军的人。 所以刚才小姑娘抱怨的“国际赛八强”。 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等换好衣服,方伽尧往外走,看见还是有人在吴畏边上试动作。 他就靠在一边看,眼睛就盯在吴畏身上。 还是熟悉的爆发力。 跟几乎强到变态的控制。 “操,不行,”刚才跟着搭着吴畏跳Popping的直接一半儿就弃了。 弃自己不争气,从桌上拿了瓶儿水,头上都是汗,“跟不上,算了。” 旁边儿几个人笑他,“刚才不是挺牛逼吗,怎么说上个赛季你可是跟着畏爷最后进了四强的。” “你再累有畏爷累?跟着一波人连跳四回,就说控制力有一点儿下滑没?” 方伽尧听着几个人开玩笑,就找了条毛巾撂在吴畏脖子上,“歇会儿。” 跳街舞的时间不会很长,很大程度上也是保证舞者的体力,对自己肌肉的控制原本就消耗大,基本不间隙轮个两轮就挺管用,想保持水准不变,基本上就只能硬抗。 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所以就算是吴畏,现在所少有点儿喘,接了毛巾盖在脸上,直接一瓶儿梁水从头往下浇。 “换你来,他们说谁都做不到,”吴畏肩膀到领口儿都湿了,他穿黑,不明显,但是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被浇透了。 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的时候,方伽尧站在他边儿上还觉得有点儿凉。 “你歇会儿,”方伽尧扶着他肩膀想让他先去沙发上坐会儿,但是人就杵着没动,“用不着,大体风格你刚才看见了,你跟着节点配合我就行。” 方伽尧看劝不动他,也就没再强求,只是点头。 边上儿的人都坐在橡木地板上,围了个圈儿,里头有不认识方伽尧的,就挺好奇朝边儿上问,“这人谁啊?畏爷把人喊来,就交待这一句?” 毕竟这段编舞,算是提前一两个星期就就交代了动作,只不过是个母版,谁都可以从上面儿变花样儿。 但是没人改。 畏爷脑子里抠出来的动作组合。 想更好,难。 所以来人的所有表现,基本上都是先自行练习之后的结果,就算这样现场想要跟上吴畏的节奏还是勉强。 方伽尧一来,直接两句交代就算完事儿。 这个怎么指望能跳出来。 “他你就不眼熟?”脏辫两只手撑在自己身子后头,两腿扣成个歪歪扭扭的“口”字,“你真没瞧出来?” “嘘,别说话,开始了。”有人提醒,让他们安静点儿。 音乐炸起来的时候,刚才问话的那人就说了句,“操。” 从一开始的节奏控制,跟畏爷完美契合。 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身长脖子朝前看,刚才自己所以拼了命才能卡上的点,在对方身上看着就无比自然,而且里头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跟畏爷临时打配合,能看的出来提前两个人没对过动作。 情敌说他爱我_184 但是就是看着舒坦。 这才是最恐怖的。 街舞要的就是自然,所有高难度动作要甩就是成套往外抖搂,但凡卡上一点儿壳,就会失误的很难看。 音乐时长五分二十四。 直到最后一秒,所有人都没出声儿。 最后上头只剩了两个人喘气的声音,底下才彻底狂欢。 “我看看,”吴畏瞧见跳了一半儿的时候,方伽尧的脸色就不对,现在就伸手往他衣服上看,按着那块儿文身瞧,“疼了?” “没有,挺久没跳,喘点儿正常,”方伽尧自己把一圈儿衣服往下扯,自己找了地方喝水,“你这个不人道,”方伽尧感觉的出来,这种强度额编舞根本就是逼着人在极限上失误。 出彩有爆点,但是一旦卡在那儿,根本就回不了头。 “总会有人能跳,比如你,”吴畏摘了方伽尧手里的杯子,“这是酒。” 方伽尧看着他,闷着声儿,“我知道。” “DACK?”下头坐着的喊了一嗓子。 底下声音就爆了,“操还真是。” “据说已经出圈儿那个?” 国内街舞开始有起色,就是从DACK冒头的那年开始。 很多人见他能玩出花儿,跟风不下少数,但是就是这群跟风的人里头,就有不少未来七八年内就会响当当的名字。 但是论始祖。 还是DACK。 就连上个赛季的国际亚军,到现在都还在用DACK徒弟自居。 只不过,DACK昙花一现,几年前就没消息了。 圈子更新换代快,等着后头新秀崛起,所有人的目光接着追随。 说DACK,越新的人越陌生。 但是不妨碍他的地位。 就压在人心头,多年未动。 只要有人把那块儿记忆揭开, 响应也就是时间的事儿。 他们服气。 实力摆在那儿。 “我操,还真是啊。”有人看见他腰上的黑文身。 很多人没见过DACK的脸,但是都知道他有块儿文身。 就在他退赛那次的专访上,他露出来过。 “一个海选就这么编舞?”方伽尧歪在沙发上平复呼吸,两条腿随意搭着,顺便消汗。 “海选?”吴畏笑着从桌上摸烟,“我一次比赛就编一次舞。” “拿冠军用的。” 几个坐在地上的很想到方伽尧跟前去问问,其实关于方伽尧之前的事儿,他们也都是道听途说,真正明情的人没几个,所以在大哥退隐之前流传的版本有很多,最火的一班也是最浪漫的一版,说DACK退圈儿是为了个女人。 当时跟DACK走的最近的,指到现在还活跃在圈儿里。 名头也响亮。 叫陈好婷。 情敌说他爱我_185 中间有人在传,说当时DACK身边就只有两个人。 杜欲跟陈好婷。 基本上就是个铁三角,也算是一路承揽国内大小赛事的冠军,有些比赛直接到了最后,参赛的听说有这三个人,基本上也都是抱着专门观摩学习的态度去的,关于拿奖,没人敢想这件事儿。 所以今天冷不丁碰见本尊,很多人还是想问个究竟。 但是看见畏爷胳膊搭在人家肩膀上,看样子关系亲的很,也都自己挺识趣儿,话都憋在肚子里,看畏爷的态度。 方伽尧刚才逞强了,如果那种强度放在以前,能轻松不少,但是自己伤口痒了大半年,多少对速度跟忍耐力还是有影响,所以刚才的表现算不得极致,但也是自己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所以现在他压着喘,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动一下都觉得累。 以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有擅长的私货,但是没法儿全部展示出来。 以前的荣光说白了照不到现在,他所能预见到的未来。 里头没有街舞。 “哟,里头这么热闹呢,”门口想起来挺好听一人声,等人把门踹开就看见这个天气还穿着皮衣小短裤,身上没多余的装饰,但是就能显得身材特好,陈好婷走到哪儿都吸睛,尤其是他进门就看见歪在沙发上的方伽尧,更是激动的一甩门儿,直接坐到他旁边,就眼睁睁的从吴畏身子前头过去,边上的人都看出一身冷汗。 陈好婷在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所以屋里几个也都认识,只是平常没什么交集,不在一个生活圈,这次能遇见也算挺意外,迎上来的是之前那个小女孩,“让你迟到,活该没看见好看的。” 陈好婷摸了自己一头的清渣,歪着脸跟他犟,“我想看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跟他关系铁着呢,是吧方伽尧。” “再说了,以前我叫他小明那会儿,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跟我秀优越感?”陈好婷说话的时候,其实注意着自己跟方伽尧的距离,没什么越界,但是瞧见方伽尧半个胳膊搭在吴畏的腿上,其实心里还有点嘀咕。 她不是很清楚,给自己验证一下。 “方伽尧,巡回赛的事儿你就知道了吧,”陈好婷嘴上跟他商量了这事儿,但是自己一双鲜红的指甲盖已经开始往他脑袋上伸了,“去不去啊——” 还差一公分。 就能碰到他卷软细碎的头发。 周围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材火辣小脸精致,浑身一股招人劲儿的陈好婷,就这么明着跟方伽尧暧|昧。 所有传言到底几分真假,不便自明。 “啪——” 方伽尧猛的挥手,用胳膊面儿朝她手上摔。 女生皮儿薄,几乎是一瞬间陈好婷手面上就倒挺红的印子,她要是仔细感觉一下,还有点发烫。 方伽尧伸手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反应还这么强烈。 原本以为跟着吴畏这个毛病好了不少。 以前对着陈好婷,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抱歉,是我不对,我看看,”方伽尧想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自己胳膊同样红了一块儿,他就知道有多疼了。 “没事儿,又不是白花面儿做的,哪那么容易变形啊,”陈好婷嘴上笑嘻嘻的,艳红的嘴唇里头呲着一排小白牙。 陈好婷在笑,眼睛就跟个钉子似的,死死盯着吴畏,“等会儿找你聊个天,有时间没?” 吴畏正抠着烟盒,半个手搭在方伽尧肩膀上,把方伽尧伸出去的手又给攥回来,这会儿正放在手心里揉,边上的方伽尧可能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吴畏用指头揉着面儿。 陈好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方伽尧脖子上染上色。 她发誓,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看见方伽尧脸上上红。 绝对他妈是害羞。 工作室闹了一晚上,趁着这次机会大家都没走,直接顺道在这儿做了宾上客。 就捯饬了一顿火锅。 菜肉都是下午临时买的,就连锅也是几个四川妹子临时去了超市精挑细选,说白了就是凑一块,挺不容易,加上还能够碰见圈里的始祖,光是这件事儿就够庆祝一顿了。 方伽尧全程没怎么讲话,虽然略过就坐在他边上,但是他不得不低头回消息。 情敌说他爱我_186 酒你别喝,有就给我。 吃完送你回宿舍。 他们就是热心,该说不该说的,要是说了你也别多想。 方伽尧一条都没来得及回,手机就光光往下刷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吴畏有点醉了,说话有点多。 没事。 能喝。 高兴。 方伽尧低着头一条一条往回发,这就导致餐桌上有点尴尬,火锅还咕嘟咕嘟冒着,围着一圈人往里伸筷子夹菜,红辣油的香气直接冲到天花板,但凡是有一丁点儿喜欢吃火锅的,绝对焦虑的往自己碗里插筷子,就等着吃上那么一口。 但是在看旁边这两位,抱着手机一动不动。 所以就有人偷了个空,用手机隔空给方伽尧照了张照片儿。 旁边的哥们戳他一下,“嘛呢?我可告诉你,畏爷瞧上的,你不要命了?”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他妈疯了,这不就是难得跟这么牛逼的人一块儿吃饭,发个朋友圈,让我显摆一会儿成不成?” “虚伪。”旁边的人轻哼了一声,就摆了个筷子的功夫,直接把脑袋探到他肩头上,“回头发我,好兄弟。” 方伽尧因为嘴角破皮,一直吃的很小心,但是到后来那股酸麻直接上头,嘴上没了知觉,下口也大手大脚,吃到最后直接忍不住把扣子接了呼扇着消汗,有几个眼尖的,就看见对方胸口成片儿的红印子,或新或旧都还没消。 吴畏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边上就都围着闷头吃,没一个再抬头。 那些想问话的,到最后喝醉了都还忌惮着吴畏的眼神,闷着屁都没放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辣椒跟酒精在一块儿容易醉,方伽尧觉得没喝多少,但是看着自己捏捏的手就有点重影儿,陈好婷跟着四川小姑娘吃得快,这会儿已经坐在外头的椅子上,肩膀揽着肩膀,成了小姐妹。 所以桌面上的禁忌少了,方伽尧忍不住想抽烟,从原来最讨厌的习惯,变成了现在时刻发泄的需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那么多情绪,这是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块儿为了某件事情而庆祝。 唯一有记忆的,是在他八岁那年,跟着养他的女人和柚子,为了他的生日,围在一个小木桌上,那是他第一次听见生日歌。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日这个日子,是应该被纪念的。 而不是像那个男人所说, 自己应该在那天去死。 等着手里轻薄的烟雾飘在自己眼圈周围,他才眨眼,发现吴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晃荡到了外头,旁边站着陈好婷,背对着玻璃窗,像是在聊天儿。 其实方伽尧在里头朝外看,莫名觉得还是陈好婷这一款女生最适合吴畏。 不哭不闹,也算是头一个女生瞧见吴畏不害怕的。 玻璃外面,陈好婷直接没忍住,从吴畏兜里顺了根烟,“你可真牛逼,各种意义上的,”陈好婷说话直截了当,红唇白牙免不了牙尖嘴利,“我可告诉你,旁人怕你,我不怕你,你就得跟他好好的。” “你这么在乎他?”吴畏没看她,只是回过头朝透明玻璃里头正坐着往外瞧的方伽尧看了一眼,“以前他就这样?”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考察期知道吗,方伽尧跟我玩儿了多少年了,之前碰这个杜欲算我眼瞎没看清,但这次我这双眼睛就好好瞧着你,”陈好婷说话的时候,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来回比划,“但凡你有一点儿对不起他,信不信,眼我给你抠出来。” 吴畏听这话的时候正吸了口烟,没忍住从嘴缝里溜出来,“这种话他很少听见,以前也没人敢有胆子跟他这么说,”所以他听着稀罕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儿,知道她是真心为方伽尧好,所以把自己嘴里的也掐了,稍微离得远了点儿,“那你就等着瞧。” 陈好婷自己撂完狠话自然舒坦,所以踩着自己的小高跟,就推门往里进,冷不丁的被后头的吴畏叫住,惊了她一身小冷汗。 她说不害怕,算是半个瞎话,所以最后她也不打算输阵仗,硬生生挺着个身子回头,聒噪的像只老母鸡,“干嘛?说你两句还不行了,我跟着方伽尧算是青梅竹马,你比得着吗,我就是他半个监护人,告诉你,就算最后你俩结婚都得过我这关,你现在要是打人,我就喊了,瞧见没,他就坐在里头,信不信我——” “就问你个事儿,”吴畏凑近一步,伸了胳膊把她刚推开的门缝儿扣上,陈好婷这才觉得压迫感很重,所有暴躁的倔强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说腿软都是自己没意识,就差跪地上了,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硬撑了一口气, “我再说一遍,威胁我没用。” 但貌似对方压根儿就没怎么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问你个事儿,” “他小名叫什么?” 情敌说他爱我_187 第83章 方伽尧就歪着脑袋趴在里头,就这么看着玻璃外头的吴畏,觉得吴畏要是一开始就喜欢女孩儿,可能他自己过的要舒坦点。 再或者如果自己是个女孩,是不是就能肆无忌惮的拴住一个人。 但是这件事儿也没让他想多久,酒精后劲儿大,自己模模糊糊被人架着起来。 接着上了车。 估计是出租车,坐着没吴畏的跑车来的舒服。 方伽尧别扭地动了动,最后被一条胳膊压着,才勉强睁开眼。 确实不是吴畏的车,但是他还是猜错了,虽然这不是出租车。 但,是吴畏家的商务七座,开车的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从后视镜能看见他半个眼,之后就听见他说话,声音挺好听,“少爷,车上有醒酒的药,要是方先生不舒服,是可以服用的。” “嗯,暂时用不着,吴越礼呢?”吴畏对他家大哥都是这么称呼,对方看起来已经习惯了,“晚上有董事会,刚结束应该去了先生那儿。” 他嘴里的先生,就是吴路名。 家里只有他这么叫。 “知道了,”吴畏口气不咸不淡。 但能看的出来,有点儿醉。 也只是有点。 倒是司机站在一边儿,身子挺的笔直,朝着方伽尧挺正经说了句话,“少爷以后就麻烦您了。” 说完还规规矩矩鞠了一躬。 方伽尧连说客气了,其实现在他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谁都没好到哪儿去,他手上捞着吴畏,腰弯不下去,只能微微点了下头,就看见人还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方伽尧伸了手,他才把身子直起来。 眼里是一种严肃。 就跟在交代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之后自己转身走了。 方伽尧还挂在吴畏身上,“带我来你家?” “不行么?”吴畏直接勾着方伽尧把人扛起来,直接这样儿进了屋。 方伽尧没挣扎,趴在他背上很配合。 让方伽尧没想到的是,从外头看挺大一间屋子,里面也就吴畏自己住。 这间房子距离市中区不远,里头装饰简单,但是莫名透着一股压抑。 墙饰上头只是简单刷了几块儿颜色,大多以灰白为主,上下两层,空间都大而空旷,就连一个做饭的厨房方伽尧觉得都有自己租住的公寓这么大。 “洗洗,”方伽尧知道两个人都喝了酒,自己这会儿稍微好点儿。 那是相对于吴畏来说的。 自己跟他完全掉了个个儿,自己在慢慢清醒,但是吴畏却是越醉越深。 吴畏进了门就歪在纯白软皮的沙发上,人看着没了刚才在车上的清醒,这会儿方伽尧才想起来,光是被他消遣的酒瓶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小七瓶儿。 方伽尧因为吃的多,所以酒劲儿消得快。 现在就顺着浴室去找毛巾,“先上床睡会儿,”他基本上伺候着吴畏全身,身上还穿着排舞那身儿,两个人身上都是火锅儿的呛味儿,方伽尧脚尖儿敲着拖鞋在里头的衣柜了找衣服,等着拉开正对着床的墙柜,里头正好两件。 被银灰色的金属衣架撑着。 两件儿纯白的体恤。 方伽尧伸手去碰,等扯下来的时候,顿了手。 “就是你比赛穿过那件儿,”后头吴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来了,就歪倚在卧室门框上,抱着胳膊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往前瞧,身上衣服也歪扭的没了样儿,挺深的三道大褶儿挂在前头,本人也全没察觉,“方伽尧,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再穿上。” 那年举办方赞助的衣服,临走方伽尧没带走,吴畏托人捎带出来,就一直这么放着。 情敌说他爱我_188 “多久,我都等你。” “我总会等到你。” “方伽尧——” 最后三个字吴畏说得很慢,拉长的的声线就这么在空气里慢慢沉淀。 最终落在方伽尧心上。 方伽尧没让他往下说,身上听着吴畏嘴里细腻吞吐。 很疼,但是陷进去那块儿又莫名温暖。 “那我要是一辈子——”方伽尧对承诺很谨慎。 “我等你一辈子。”吴畏直接把话截住。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吴畏捧着他的脸,说的话也加了点儿狠,“就这么跟你耗一辈子。” 方伽尧闻着他嘴里的酒味儿,以及脸上现在略微滑稽的表情,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自己嘴里的酒气也喷了对方一脸,“一辈子有点儿长。” “至死方休,”吴畏横着把人扛起来,把人抡到床上,像是不满意对方的态度,直接压着人,床上这会儿全是褶子,他看着躺在已经被床吞下去一半儿的方伽尧,脸色特有的认真,“不是玩笑。” 方伽尧也不笑了,就这么躺着,没看吴畏,把手朝他身后伸,也不知道在这片冰凉的空气除了酒气火锅还能捞出什么味儿来,他头朝一边儿歪,碎头发在自己睫毛上滚了一圈儿,视线被遮盖了不少,只能从头发缝儿里瞅见吴畏的脸色。 “那我再问你一遍,”方伽尧把头歪回来,头一次逆着对方的目光看回去, “我到你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喜欢?” “头发?” “眼睛?” “还是你最喜欢吻的嘴巴?” 方伽尧嘴角微微往上翘,像是大脑命令才扯出的面皮,“你跟我,两种人。” 说着方伽尧还把被吴畏箍着的手抽出来,朝他比划,“距离大概有这么远,”他把胳膊使劲儿朝边上拉,胳膊内侧的发青的血管透着他的皮肤露出来,等他把距离扩大到再也不能伸长为止,才对吴畏说,“看见没,这么远。” “这么远?”吴畏自己把距离拉近,“现在呢?还有多远?” 方伽尧单手撑着胳膊,另一只手把吴畏挡在自己身子前头,“有些事儿你比我清楚,中间隔得不止你跟我。” “就算隔山隔海,这跟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这件事儿都没关系。”吴畏猛地把两个人距离拉近, “山海我平。” 吴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跟方伽尧中间一点儿缝都没有。 心脏的声音在两个人中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跳着,就像是两个人共用了一个心脏。 “我也问你一句话,” “你这儿有我么?” 吴畏把手放在对方心窝上,“你给我答复,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什么。” 两个人中间的空气混杂着焦躁。 吴畏在摊牌。 要自己的一个答复。 其实方伽尧都知道。 “吴畏...” “嗡嗡嗡——” 中间吴畏的手机挺不合时宜地响了。 “电话。”方伽尧提醒他。 “我等你说,”吴畏没管电话那茬儿,保持姿势没动,“我现在就像要你一个答复。” 情敌说他爱我_189 “愿不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伽尧总觉得现在吴畏身上的酒味儿重了。 连说出来的话里头都带着醉腔。 “你真的想听?”方伽尧撑着自己坐起来,吴畏半步不让,压着人,额头就这么抵着。 方伽尧冷不丁就被对方的体温烫了一下。 方伽尧眼里没了什么情绪,直接推开吴畏的肩膀,“不愿意。” “这话听着如果你还满意,就让我喘口气儿,有些事不是你——”方伽尧没说完,整个人猛地向后仰,肩膀上一疼,自己后脑勺重重磕在软绵垫儿上,虽然后头软,但是架不住冲击力大,所以他还是震得身上一疼。 “既然你也说的这么明白,我就直说了,”吴畏手里已经没了叫温柔的东西,歪着头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人,“不满意。” 但是眼神还是温柔的一如既往。 “那是对我,”吴畏温柔可能都化在眼里,方伽尧肩膀很疼,但是看见吴畏眼里的东西,这些疼都能忽略。 “你不愿意,那是我没做好,没做好我就继续做。”吴畏兜着人的肩膀,就这么把自己埋进去。 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犹如虔诚的信徒。 “这次我一定做到你满意为止。” 第84章 十二月份的时候,在路上走已经没人把手往外头晾了,除了吴畏。 一个人还穿着刚入冬那会儿的一件黑帽衫,平底窄面儿的球鞋就挂在脚上,在教室门口儿低着头等人。 只要从教室里出来的都不走这门儿,单纯不想犯忌讳。 知道这屋里趴着个人, 吴畏在等的人。 方伽尧一个人歪在窗户底下,头顶洒了一片暖阳。 他没醒,跟吴畏摊牌一次,他心里敞亮不少,至少有些情绪他敢正对着人表现,压抑这么一说,在着两个月里就没存在过,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泡在书本儿里,期间舞圈儿里那伙人来了几次,自己也只是跟着吴畏去工作室的帮忙。 跟吴畏。 变了。 迷糊的时候,头上了盖了只手,胳膊底下压的手机亮了一下,方伽尧粗粗扫了一眼,是教务处的消息,就没当回事儿。 这种短信一个学期能收个千八百条都没觉得稀罕。 “我年后去C市,”吴畏手指很熟练的缠在方伽尧头发上,“过完年跟我去一趟。” 历年全国海选的人都去哪儿等着最后一道坎儿,迈过去了,就能名真言顺跟渡了层金的鱼月越了龙门似的,一朝成名。 算是在圈子里混出头了。 这个地方,就是方伽尧爆名声的地方。 吴畏也是从那个地方,第二次遇见方伽尧。 但他没说过。 他这里关于他的秘密,他想一点儿一点儿给他看。 让他走一遍,就像自己陪他度过以前的日子。 “想我去?”方伽尧刚睡醒的声音发软,听着腻耳朵,都滩在嘴里说不清,“年后没事儿就去。” “就算有事儿能比我重要?”吴畏弯腰把脸搁在桌面儿上,挠他痒,“说没有。” “别...闹,”方伽尧的话被自己忍不住的笑声断成几截儿,但是挡不住人,几下就歪在椅子上,他喜寒,所以这种天跟吴畏穿的差不了几件儿,稍微扯两下就能看见锁骨。 情敌说他爱我_190 “我认真的,在寒假里头,陪我,”吴畏箍着人不动。 方伽尧也瞧他,“我能碰见杜欲。” “他在你眼里算什么,”吴畏直接坐下,“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这两句听不出来吴畏的口气,但是方伽尧回答的很认真。 “过去和现在。” 说完脑袋上被吴畏揉了一把,“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下月初八,我就在宿舍门口儿等你,钥匙都给你,你给我开门,”吴畏说完就丁玲咣当从兜里摸了一串,往方伽尧手里搁。 “两把?”方伽尧见自己手掌心儿上躺了两个,一把他认识是宿舍钥匙,但是另一个明显大了一圈儿,上头裹着黑胶,金属部分很长,“这个?”他单拎出来,“拿回去。” “你拿着,”吴畏又给推回去,“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以后随便进。” 方伽尧看见手心儿里的钥匙,等手掌攥紧的时候,在里头响了声清脆。 “方伽尧,我什么都给你,只要我有的,” “都给你。” 方伽尧支棱着胳膊,往教室门外边儿看,吴畏从来不吝惜他的情话。 要的不过是自己点头。 吴畏就留了个影子,接了一通电话走得匆忙。 其实入了冬之后,方伽尧明显能感觉的到,吴畏家里有事儿,还不小的那种,自己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几回,吴畏就是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一开始的不接电话,到最后上只要裤兜一震,吴畏就会抬屁股。 这个转变不小,他也都看在眼里。 最近更是到了一种莫名频繁的地步。 所以方伽尧说,山海易可平。 但难平。 少年的承诺从来干净澄澈。 天上飘着两块云,纠纠缠缠分分合合连扯的云丝拉扯不断,但是总不能这样儿, 终归得有个结果。 方伽尧中午没回去,直接用胳膊当了枕头,就这么躺在窗户底下,等到第二次被喊醒的时候前出现的是万科,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待了多久,但看头上的汗该是刚来。 “大哥,尧哥,祖宗,您手机能不能设个铃声?哪怕让他出个响儿啊,我这一通找,上午那短信你看见没?”万科说话急,屁股刚坐在板凳上就一个弹跳,脸上被冻得通红,一说话白气儿就一股一股的从他嘴里冒,“教务处老师找你了,上次开会那事儿,你有没有考虑?” “什么事儿?” “就明年,选交换生,咱学校说实话符合条件的不多,老师私底下都发短信了,所以这不让我来找你吗?”万科这会儿喘匀了,隔黄的大袄包了他半个脖子,说话的时候又往脖子里缩了缩,“所以问你考虑的怎么样?老师让你下午给他回个话,”万科瞧不清方伽尧的脸色,只能想着老师之前交代的,了。 “这个机会难得,学费学校都包,基本上去就一个人一身轻松,这样回来直接毕业,说实话,对你现在的条件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万科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侧着头,用眼缝儿瞄着方伽尧的脸色,“你怎么想?” 方伽尧伸出手指头,摆弄着桌面上的两把钥匙,最后扫着桌子收了,揣在兜里,只是侧着头问万科, “你信命么?” 万科就是来传个话,压根就没有回答这种深刻哲理的觉悟,挠头道,“在哪跟哪儿啊?说白了,你命好,能捞着这个机会,我还是劝你能去则去,真太省事儿了,咱学校里有好多人眼巴巴的都挤不上。” 方伽尧收拾的东西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头发,用手指缠的话,能绕着手指头,有小两圈儿,等着他站起来,扶着桌面儿走了两步,刚收起来的两把钥匙就在自己兜里晃荡的叮当响,他侧过头来,对着万科逆光站,所以万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 “想去剪个头发。” 万科从他后头跟上,都有踩着他的后脚跟一步不落,“所以呢?你去不去?” “去。” 万科的步子越来越小,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方伽尧拎着包往前走,他呆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现在方伽尧不想让他跟着,最后停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站在楼下,巴掌挨着嘴边儿冲马上就要拐弯儿的方伽尧喊, “去哪个呀?” 等看完了,人也拐了弯儿,等万科再抬头的时候,腮帮上就落了两两一片儿,伸手捏的时候,就剩了一摊小冰水。 今年的头一场雪。 情敌说他爱我_191 就这么来了。 就算是方伽尧,现在也觉得冷。 插着兜路上点了跟烟,手里滑到上午被他忽略的那条短信,的确说的是这件事儿,他看了看交换时间。 有两年。 方伽尧需要这两年。 或者说吴畏更需要。 两年足够处理很多东西,包括方伽尧自己,攥着实力才能在吴家说的上话。 他挺懂这道理,也本着这种道理活到现在。 这是他的命。 对吴畏,现在能给的只不过是一句话。 一句话之后,藏着所有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掌控的东西。 足以毁了两个人的东西。 下午在宿舍睡了一觉,方伽尧还没到时间,就先去了工作室,最近只要有空,他就答应去帮忙。 之前整个巡回赛场,他来来回回不下几次,大部分时间作为指导,其中有人问过他以前的事儿,他自己只是摇头,别人也就失去知道不再问了,所以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倒没什么距离感,多少都成了朋友。 所以方伽尧到了门口儿,就看见里头一伙人就这么围着,嘻嘻哈哈的前仰后翻,唯独不见吴畏,开始还没到。 天上的雪从中午一直下到现在,雪花片子越飘越大,有的时候飘到手里半天不化,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一声,方伽尧踏风采雪迎铃而进,“热闹了。” 就这么说了一句,脸上就没有热气包裹,暖气热,烘的人周遭受不住,尤其是方伽尧这样怕冷的,进门第一件事铁定要甩衣服,他把外套搭在门口的衣架上,待在门口抖了抖风雪,这才进去,“恭喜。” “尧老师,这喜可是从你身上来的,”几个人都知道,能有现在的成绩多半儿是亏了方伽尧,几个人这么没日没夜的练,人家二话不说都陪着,遇到动作卡壳,人家就帮忙顺,他们也打听过了,方伽尧没问吴畏要钱,基本纯义务服务,所以几个人心里都记着人家的好,有事没事的就请吃顿火锅,所以也都混的熟。 尤其是现在畏爷不在,玩笑话自然比平常要多。 “全国赛的决赛时间定了,到时候都去C市,尧哥去不?”人群里就有人问他,“不过说实话,尧哥,你今年不去比赛,真的可惜了,听说今年还有新人,能力也都不差,你宝刀又不老,为啥不亮出来耍耍?” 方伽尧没说话,就笑着摇头,“别吴畏不在就偷懒,开工。” 他帮着这群人,不光是因为算是晚辈,如果硬要说,还是看在吴畏的面子上,他瞧得出来,这些人对未来说,虽然比不上南子那种朋友,但更像是一种更加随和的交际。 总觉得在这种环境衬托下,吴畏更像个人。 活生生的人。 吴畏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身上热,雪不用怎么抖搂就能在他的小皮夹儿上化成一滩水,导致他进来的时候,大多数人一度认为外头下雨了。 “畏爷,怎么这么晚,这身儿精神,别说穿着还真他妈贼酷,”门口儿的出了汗,被开门的寒气一惊,赶紧撤了,边挂衣服边挺夸张退了一步,“嚯,你是把整个冬天搬来了,贼冷。” 屋里头的人都盯着吴畏,今天畏爷的一身行头可算敞亮,一身纯黑的称身西装,把人板得漂亮,尤其能称得上吴畏超越同龄人的成熟,野蛮劲儿是收敛了不少,倒是有几分新秀企业家的味道。 总之一个字,稳。 要是这位脸上表情能再欢腾点儿,估计敢夸他的人应该还多。 吴畏没多说话直接用后脚跟儿把门磕上,铃铛重重的一声,震得旁边的人没敢说话。 这情绪传递的明显。 又生气了。 这种情况平均一个星期会出现个一两次,但是最近也太频繁了点,很多人都私下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比赛将近,吴畏紧张了。 但是这明显是个屁话。 能让畏爷紧张的除了眼前这位,估计也没谁了。 所以几个人都不明情况,刚才闭嘴不出声儿。 方伽尧这会儿身上有汗,他用手搂着头发,箍着小揪儿往他那儿走,“衣服给我,先脱了,湿了一层挺冷,”他说着伸手捏着对方的领口儿往外撇,但是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儿呢,直接被人反客为主,自己的胳膊白白给人送过去了。 “跟我来一下,”吴畏拉着人直接往楼上走,顺道关了门。 情敌说他爱我_192 这项工作室是上下两层设计,中间隔着一条又窄的木质楼梯,吴畏拉着人没往上走,直接停在了整个楼梯的中间。 方伽尧朝上看了一眼,原本锁着的门,到现在也还锁着,知道吴畏现在单纯就是为了避嫌,他都问了抬头问他,“喝酒了?” 吴畏的酒气别人只能凑近了才能闻得着,现在两个人中间没剩什么,基本就是轻薄的西装料子。 挨着吴畏站超过一分钟,方伽尧就觉得自己旁边儿多了个炉子,还是添碳顶旺的那种,刚才消下去一半儿的汗,又卷土重来。 其实吴畏这种情况,就算他不说方伽尧也能猜个差不多,最近几乎都这样,“我帮你泡杯茶,先暖一会儿。” “你能不能等等我,”吴畏拽着方伽尧没撒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眼圈儿里头有点儿红,就算楼梯上的光线不好,方伽尧也瞧得清楚。 吴畏说到最后,直接压着人,换了个说法儿,“你必须得等我,” “我不奢求你往前走,但是答应我,” “一步也别退。” 第85章 方伽尧沉默。 但是吴畏没让,借着喝酒的劲儿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这次别糊弄,我要你给我个保证,说‘等我’。” 吴畏越靠越近,最后方伽尧只能用手撑住身后的栏杆才勉强站住,“等你。” 方伽尧说完吴畏立马变了,眼睛往他脸上凑,“再说一遍。” “等你。” 吴畏西装从里到外都湿着,看见方伽尧身上就是薄薄的一层,就把自己离得远了点儿,但是眼神还是在他身上走,像是有钩子。 “方伽尧,我当真了。” “听见没,我当真了。” 中间两个人空档冷了很久,热气消散,方伽尧把头磕在他肩膀上,把自己一截儿脖子留给他,说了句, “真的。” 方伽尧只记得吴畏这“当真”念叨了好久,对方才从自己身上下来,导致现在他鼻子这会儿还都是酒味儿。 吴畏没去休息,直接从里头换了衣服,出来跟着一块儿练,只不过他踩点暴力,与其说跳舞到不说是场活生生的发泄,刚才穿在身上的西装让他随便扯巴着仍在地上,有人弯腰想捡,看见吴畏的眼神就知道这算多此一举了,也就晾着没动。 方伽尧歪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全国总局赛的名单。 上头不出所料,能看见杜欲。 名次不低,西北赛区一路撵上来的,照片就挂在网上,照片还是原来那一张。 他手朝下滑了滑,看见往年的熟面孔不多,基本上都是后起之秀,里头还有几个看着不大的,长得挺显小,估计也就十七八。 他不由得心里感慨了一下, 时间擅长遗忘,也擅长成长。 看到这儿排舞室里的音乐突然停了,让吴畏半路给掐了。 方伽尧蹬上鞋,把自己山上的毛巾扯了往吴畏身上搭,“累了就歇会儿,别拼命。” 吴畏搂着方伽尧后脑勺,把自己额头靠上去, “你是我命,” “不拼不行。” 说完就轻轻一点,自己胳膊撑在沙发上,伸手摸烟,“来根?” 方伽尧伸手接过来,捏着烟头往嘴里塞。 吴畏这话说的自然,也没刻意避人,声音自然就在已经安静一片的环境里炸开。 情敌说他爱我_193 周围一圈儿的人就这么定住了,刚才还往自己衣篓捡衣服的人直接就扯着衣服不动了。 “我操,畏爷今天受什么刺激了?野过劲儿了。” “这话说的上头,我听着骨头都苏。” 几个爱开玩笑的直接在下头小声炸开了,方伽尧都听得见,也歪在他旁边,脑袋就这么靠在他肩头上,垫着上头的骨头抬头,气息就这么轻轻朝他脸上,“陪我出去一趟。” 他拿手上的烟戳在他脸上,从上面压了一道印子,“歇会儿。” “陪我去剪个头发。” 腊月里踩在雪上的声音在空泛的路灯下面“咯吱咯吱”响,硌在脚底板的感觉很奇妙,方伽尧半路蹲下用手攒了个雪球,松塌绵软,沙在手里,半天没化。 吴畏嘴里还叼着从屋里点着的那根烟,等了会儿见方伽尧没跟上来,就靠在路灯下头转身,“不冷么?” “咚——” 他低头瞧,身上纯黑的卫衣上被砸出个白印子。 “想玩儿?”吴畏虽然这么问,但是人已经蹲下,随便抓了一把软沙面儿的雪,倒是没成团,就这么朝方伽尧头上扬。 他手心儿热,等抛出去的时候,一半儿已经在掌心化成水了。 路灯底下,成片的雪沙被灯光映着,像是洒了一把白沙。 晶莹透亮,零零星星盖了方伽尧一头。 路上没人,成片的新雪地上自然干净,纯白一层平展开,铺在人行道上,就有两排人脚印儿。 “朝我砸,”方伽尧穿的运动鞋,这会儿脚下发热,自己弯腰抱了一捧,朝吴畏身上堆,脸上也通红一片,“使点劲儿,你行不行啊?” 最后一句明显带了点儿挑衅的意思,“行不行”三个字咬得重。 吴畏原本就躁,经不起方伽尧话头上逞威风,一两句话就点火,当下直接伸着胳膊朝雪里搅,捞了一捧就超前抓着方伽尧胳膊朝他脖子里塞,“嗯?我不行?” “像点样儿,”方伽尧扯着他的领子往后躺,“就朝我身上使劲儿。” 两个人基本上就在雪里滚,远看像打架,人影儿一会儿一翻,吴畏把人压在下头,手里乘着新雪,猛地朝下。 因为太快还带了阵风。 方伽尧没闭眼,等着他朝下砸。 但是在自己的鼻尖儿上停住了。 只从他的指缝儿里漏出来一块儿碎雪,正巧掉在他鼻尖上,发凉。 “不躲?”吴畏问他。 “为什么要躲?”方伽尧仰脸朝上,气儿还没喘匀,倒是问吴畏,“你呢?过瘾没?” “没有就再来,”方伽尧说完自己翻了个身,两手就箍在吴畏肩膀上,把人重重一压,“我用不着你让,想砸多疼我都受着,来不来?” “不来,”换成吴畏仰着头,伸了胳膊去勾人,“舍不得。” “为什么想去剪头发?”吴畏手指缠了一截儿,“这样挺好看。” “想新鲜新鲜,”方伽尧自己站起来,顺便拉着吴畏的胳膊把人朝上抓,“你这板儿寸还剃不剃?” “你呢,你喜欢哪种?”吴畏起身的时候有个惯性,连人带自己就撞在路边儿的路灯底下,“我怎么着都行,只要你喜欢。” 方伽尧把人推开,勾着对方一截儿小指往前走。 沿着笔直的人行道,方伽尧在前头,边走边说,“你往上头看。” 吴畏在后的抬头,“看什么?。” “天有这么大,就底下这么一小块儿是我,”方伽尧回头,还朝他比量。 “这么小。”他两根手指中间,放到眼上,把吴畏放进去,“你该往天上看。” 方伽尧退着朝后走,等站在一块儿门牌后头,说了声,“到了。” 吴畏站在门口,瞧着方伽尧,问他,“你真的想好了要剪?” 情敌说他爱我_194 “嗯,想好了。”方伽尧伸手握在挺大一块儿门板上,整个人就这么进去了。 吴畏没动,就站在外头抽烟。 后半夜又开始下雪,方伽尧出来的时候,门口没了人,空留了一地的烟头。 等他掏出手机,在上头只看到了一条短信。 简短的两行字。 我等你。 多久都等。 他头上清爽,难得在冬天的夜里有了点寒意,冷风从他每一根毛孔里透进去,他说自己脖子后头摸了摸,只能摸到光滑的脖颈,除此之外就是肆意寒虐的冷风在指缝儿里穿梭。 他耸了耸肩,撑着两边的领子,往前头一裹,累着风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没问吴畏去哪儿,也知道这是他的回答,就算知道自己要走,他的答案依旧是那两个字。 一个人如果要是固执起来,被固执的那个人肯定要头疼。 方伽尧想掏了钥匙想开门的时候,依稀听见里头有动静儿,这个没发现果然是方黎明在里头,手上捧着那盆儿只剩下躯干部分的海棠花,上头的叶子没了精神,正被他抱着,不知道要挪到什么地方去。 “呦,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怎么,畏爷心软这就把你放回来了?”方黎明确实没想到外头下了这么大的雪,方伽尧都能回来看,毕竟这个地方也就剩一个床板,回来确实不合适,“剪头发了?” 方黎明知道方伽尧打小头发就比一般男孩儿长,看了这么久习惯了,现在方伽尧脖子露了一截儿,看着清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比原来更好看了。 耳朵边儿上的碎发明显修了修,跟以前比更减龄,单拎出来看就像个高中生,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方黎明自己一拍脑袋,“操,你不是拾到拾到要搬过去住了吧?” “没有,放假回来去当两年交换生,你算说对了一半儿,收拾东西倒是真的,房子暂时就租到年后,等时间到了,我就搬走。” 一句话直接把方黎明点炸了,“卧槽,你要走?什么时候的事儿?也不跟我打个商量。”方黎明下意识觉得这事要坏,拽着方伽尧问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走的这么急?” “那我先问你,”方伽尧屁股坐在床板上,两只手朝后撑着,陈方黎明扔了一根烟,“吴家是不是出事儿了?” 他又不是傻子,吴畏这几天挺反常,估计跟家里的事儿少不了牵扯,知道问他,他铁定不说,也就只能从方黎明这儿探点口风,“最近看吴畏脸色不对,觉得蹊跷。” “说着了,”方黎明把烟接了,“这不他那一直上不了台面的大哥回来了嘛,最近吴家事儿太多,跟藤瓜似的,一串儿接的一串儿,畏爷最近也接手家族事业,看着比以前拼,但是在具体方向上又跟他大哥矛盾挺多,所以整个吴家从外头看倒是风风火火,但是你掰开往里瞧,能把人绕死。” 方黎明虽然就混了个主管,但是他在一边儿瞧得清楚,以前的吴畏无欲无求,基本上就是他爹指哪打哪儿,但是现在明显有自己想法了,很多时候跟高层的意见也免不了冲突,但是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他乐意干,这多少也顺了吴越礼的意思。 所以现在的吴家,是从内部争抢着往前。 以后这帝都的天,还是得吴家着撑着。 “所以呢,就因为吴家乱你就要走?”方黎明捏着烟,不大明白,“我可听说人家吴少爷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就差着你说要他一条命了,这都留不住你?”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不走。” 痴迷太过,就当成了瘾。 “瘾过痴缠,” “耽而易乱。” 而吴畏现在,还不能乱。 第86章 方黎明挺惊讶,“你说什么?” “给对方点儿时间,”方伽尧把手里的烟用手指甲一点点把外头的烟皮掐了,“对他对我都挺好。” 他边说边收拾东西,拉开里头抽屉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扭过头对着方黎明道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刚来那会儿挺麻烦你。” 方伽尧知道,他初来乍到找个活儿难,方黎明能帮衬的都帮衬,里里外外帮了他不少。 情敌说他爱我_195 现在谈钱,才是情谊。 来到这来一遭儿,欠人情最大的除了吴畏就是方黎明,刚来这的时候有多困难,也只有他跟自己知道,活儿能介绍好的就介绍好的,平常也没少接济,他也知道人在那里过活,没人这么白白施舍你。 方伽尧手里抱着的是一小袋儿人民币,用绳子捆的整整齐齐,就这么一小沓儿,“上次我还你的钱,我知道根本不够,你拿着。” 方黎明接济他的,他现在悉数还的差不多了。 做人,就得懂得知恩图报。 “知道了,我拿着,”方黎明没跟他在这儿掰扯,他也知道他的脾气,看他态度坚决,自己也没想多拦,只是忍不住劝他,自己至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的也算清楚,“反正我觉得畏爷,整块儿的真心都砸你身上了,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毕竟跟他谈恋爱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就是他背后是整个吴家,所以适当留个心眼儿,也确实对你对他都好。” “你这个决定我不做表态,只不过我希望如果你俩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那个时候,你就别骗自己了。”方黎明数着自己衣服上的灰方格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其实挑的时间也对。” “畏爷还欠缺点儿羽毛,现在他作为吴家人,护不住你。” “你单纯作为方伽尧,也不够有实力,”方黎明两手撑在自己身子后头,嘴里止不住笑,“你能想到这层,我不意外,主要是畏爷。” “20岁生日还没过呢,就这么老成,他能放你走,我打心眼儿里佩服。”方黎明说的这是实在话,想当年他20岁的时候,还趁着中二牛逼的盛风,恨不得鼻子挂在天上走,走道都直飘,“再等个两三年,真成熟了,年纪摆在那儿,操,我他妈都有点心动了。” 少年老成的吴畏,要是褪了一身稚羽,直接让人没法儿想。 方伽尧停了收拾的手,扣在那个小铁盒上,扭头停了一会儿,嘴里重复,“20岁?” 方伽尧对吴畏年龄的事儿一直“自以为是”,倒是被方黎明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从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确实也差不多。 可能是对他的固有印象看惯了,“确实不像,”他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对吴畏,他确实了解的少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 人一旦开始想要了解一件事情,就是感情建立的开始。 “他等下次生日,送点儿像样的东西,”方伽尧这会儿把东西都搬空,几个橡木做得四方柜子里头就剩了个空空荡荡,他盯着瞧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方黎明冲他一摆手,从床上站起来,蹬了蹬自己的衣服,瞅了一眼外头阴沉沉的天气,“这种事儿得问你自己,你想送的东西,在他那儿就没有‘来不及’这一说。” “走了,不用送,到了那地方给带个平安就行,有啥需要帮助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家里不是还有柚子吗?你要是担心我就帮你看看。”方黎明插兜往回走,临走敲在门框上,“有事儿别忘心里搁,跟哥说。” 方伽尧一愣,最后站在门口儿朝他道了声谢。 也沉沉叫了一声哥。 表亲虽然血缘上疏浅,但是方伽尧知道,方黎明是真心疼他这个弟弟。 他进了屋,从台历上拿笔划了,数着日子。 一下一下敲着。 后来几天,方伽尧还一直去吴畏的工作室。 学校里头很多人都忙着最后的期末考试,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见红红绿绿的大箱小箱被人拉着,朝学校外头的出租车上搁。 赶巧的是决赛也就在这几天,一般晚上工作室的灯一直亮到凌晨,吴畏在中间也是来回跑,很长时间他跟吴畏的关注点都只放在排练舞蹈上。 倒是对于两个人的感情,像是有默契一样,就这么放在一边,谁都没捡。 就是吴畏排舞算是拼了命,好几次直接是工作室才关了灯,人还穿着晚上那身儿,只是擦了把脸就回了吴家。 万科只有到了寒假的时候,才有时间往方伽尧这边儿跑。 早上冷,几个星期之前的下的雪到了现在就剩了一路的冰渣子,他早上踩着到出租屋的时候,在门口儿好一阵跺脚。 “这天儿真他马冷,出去一趟冻得我魂疼,”万科进来先往方伽尧床上摸了软面暖手宝,直接揣怀里了,“后天八号,收拾好了没?” 交换时间下来了,万科特地跑过来报个信儿,“畏爷那儿怎么办?” 万科来的时候,方伽尧正坐在桌子上摆弄花盆。 里头就光秃秃的一根草似的杆子,方伽尧还碰的小心,“我从手机上给他说一声,人就不见了。” “省的留念想。” “尧哥,你这是一丁点都不给畏爷留啊?”万科到了现在才觉得方伽尧身上带着的那股狠劲儿,从他开学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他身子周围的那股生分,原来从来没在他身上消失过。 只不过相处都被他自己藏起来了,以为跟他交了心,过了命,最后兜兜转转,发现只不过是脚尖儿蹭着他画的地牢。 情敌说他爱我_196 连半只脚都没迈进去。 万科晃荡在床上,看着他收拾。 其实几个大箱子就这么摆在床后头的空地上,只有方伽尧旁边的桌面儿上搁着他眼熟的瓶瓶罐罐。 里头就有上次自己藏下的盒子。 “尧哥,问你件事儿,”万科鼻子恢复原来的颜色,说话带的鼻音也没了,就这么抱着胳膊蹭过去,手里捡了那个小盒儿看,“上次你还没说,这东西到底什么讲究,看着你这么宝贝?” “小玩意儿,”方伽尧伸手去万科那儿够,但是被对方用胳膊挡住了,听他说,“等会儿,不是吧,这个不是畏爷的么?” 万科用手轻轻往里晃,出了两声动静。 “这个,”小银环他认识,之前畏爷刚带上那会儿,他在食堂里稀罕地瞧了半天,“也让你收着了?” “拿着个是不是也别有深意?”万科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捡了易拉罐的小环儿在小手指上捏来捏去,“尧哥,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肯承认?” “承认什么?”方伽尧歪在椅子上,捏了烟抽,冲万科勾勾手指,“承认我喜欢他,和他在一起?” “对啊,”万科瞅着方伽尧这不挺明白的吗,这么就是死都不肯往前走一步,“畏爷就算真的把心掏出来,我闭着眼都知道是红的,咱就不用搞得这么血淋淋了吧?” “再说了,”万科在手里晃着,“我说句话,”万科把自己坐正了, “我不信你对畏爷就一丁点都没动心。” 方伽尧就这么捏着烟,胳膊超前耷拉,半天才磨出来一个鼻音,“嗯。” 万科一开始想说“被我猜中了”,但是反应过来就对这个“嗯”字没了把握。 想再问,方伽尧已经开始站起来撵人了。 “我知道,谁都没错,”方伽尧靠在门边儿,把万科手里暖手的家伙往他手里塞,“路上冷,拿着这个回去。” 等瞧着万科走了, “只是现在的我跟他,能力还不够。” 万科没说话,被这句话掖得心服口服,只能抱着胸口儿的热乎,蔫蔫走了。 1月7号,这几个字的出现,就在几天后。 等方伽尧发现手机上的日期就这么没预兆的变了,导致他站在站在一个风口儿,灌了不少风。 明天的机票。 凌晨就走。 这几天跑了几趟手续,基本办的差不多。 自己台面上这些动作,吴畏也都知道。 面儿上没说破。 他俩的默契,自然的都让自己害怕。 拐过路口儿,就是一家正在装修的饰品店,原本就不宽敞的巷子里头,材料占道儿。 方伽尧原本想拐个弯,但是眼角瞥见一块儿小金属,正冲着他眼角闪了一下。 “这个,是耳环?”一个挺小精致金属圈环就躺在玻璃柜里最显眼的地方,方伽尧隔着玻璃敲着,“麻烦拿出来我看一下。” “啊,好,”说话的是看店的小姑娘,刚才方伽尧还在路口儿的时候,她就歪着脑袋巴拉着门框儿看了半天,她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整个侧脸刻在空气里,深刻的不像话。 “这个有点儿凶,女生可能不大喜欢,”她看他手里捏着那款帮他出主意,因为看他耳朵上虽然也有耳洞,但是已经长上新肉了。 她就猜了猜。 也顺便探探这个小哥的口风。 “不是给女生的,”方伽尧把小环儿捏到自己眼前跟儿上,“要这个,包一下。” 小姑娘点点头,拖着小盒儿下去了,“送朋友?” “不是,”方伽尧滑着手机,看之前的群里正热闹,也低头回了几句。 情敌说他爱我_197 原本是万科带着几个人在群里牵头说要临走之前聚聚,说什么也得好好送尧哥一程 吴畏在里头说了个去。 后头跟风的一堆。 “你看这样包行吗?”小姑娘拎着盒子出来,眼里头还都是好奇,“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朋友?” 方伽尧抬头看她,手上捧着个纯黑色磨砂盒儿,想了一会儿,改口,“麻烦换成白色的,他喜欢我送白色。” “不是女朋友都这么上心,分量挺重啊,”她说话声音清甜,玩笑说出来自然拉近距离,效果也挺明显,她看见对方笑了一下,才从自己手里把盒子又接回去,等换好了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对方朝手上哈了片热气,小姑娘就这么托着盒儿看愣了。 白气氤氲下的人透着清爽,露出一截儿好看的脖子,等对方扭脸过来,后头跟上一句轻飘飘的话, “是吴先生。” “我的吴先生。” 之后小姑娘反应过来。 捂着脸,红了耳朵根儿。 第87章 关于交换生这件事儿,方伽尧没想瞒着,所以他早就料到吴畏知道这件事儿也不会比他晚。 所以等到了万科约定的酒吧里头,吴畏算是头一个。 “去几年?”吴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没多少情绪,低着头玩手里的烟盒儿,指甲就一点一点在纸盒上敲。 方伽尧站着还能看见他脖子后头的汗。 他身上穿着灰面儿西装,瞧着一路风尘,估计还是从家里刚赶过来的。 酒吧里光线不好,他两只眼睛都撂在阴影里,方伽尧挑了他旁边的座儿,就这么挨着他坐下,顺便借了跟烟,“两年。” “还成,”吴畏接着烟,圈着他坐。 用手在方伽尧头上揉了一把,“剪了?” “嗯。” 吴畏才抬头,嘴里吐着烟,“挺好看。” “下次来见我的时候,又得跟以前差不多了,”吴畏用手指在他头发上缠,只包的过来一圈儿,“陪我坐会儿。” 方伽尧往四周看了一眼,时间跟着约定的时间快过了一大截儿,但是没来人。 吴畏剩下的时间就只是低头抽烟,话挺少。 方伽尧估摸着桌面儿上除了烟酒就是就是能找出人影儿的反光桌面。 说是告别会,但是一点喜庆样儿都没有,“人都没来?” “没来。”吴畏往沙发上一躺,自己说了句,“我没让来。” “送你,我一个人足够,”吴畏晃了晃胳膊,招呼人送了几瓶酒,“我送你,你陪我喝酒。” “今天晚上权当陪陪我。” “酒我喝,烟给你,”吴畏伸了胳膊过去,“两年,我等得起。” 方伽尧伸手盖在吴畏头上,掌心在上面揉了两把,“吴畏,”他一开始就叫了一声的他的名字,然后什么都没说。 等着对方把脸抬起来,方伽尧刮着他的鼻头,“你呀你呀”说了一串,后边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方伽尧把自己额头抵上去,“温柔的有点儿过了。” 吴畏晚上喝了挺多,但是话都很少。 方伽尧子一边儿,跟他聊自己上学那会儿的事儿,吴畏就边听边喝,有的时候会插嘴问两句。 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做了旁听。 情敌说他爱我_198 方伽尧的飞八号凌晨,现在他跟吴畏还能像这样蜷在一块儿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一个人日子到了头。 什么盼头都没有。 “这个还你,”方伽尧从包儿里摸出两把钥匙,“就当是八号我放你鸽子。” “所以?”吴畏勾着嘴角一声溺笑,“你这个人没记性。” “我给你的东西,你见我什么时候要回来过,”吴畏只是凑近了,“钥匙给你,等回来的时候,再给我。” 吴畏谈着未来,身子往后一靠,“我再给个保证,”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 “保你无忧。” 方伽尧盯着吴畏那双充斥着野性的眼睛瞧,他跟吴畏骨子里都明白。 现在的处境,没办法为所欲为,几双眼睛盯着,没法儿动。 吴畏另说,但方伽尧想要的高度,自己首先够找不着。 比起吴畏,他自己的问题更大。 如果仰仗吴畏从头到尾给自己清道儿,那他还真瞧不起自己。 所以他给自己两年。 只有两年。 “以前你说你见过三次?”方伽尧把腿收了,换了个话题,既然以后什么造化都不知道,倒不如聊聊以前,自己也搭了半条肩膀,靠在沙发上,“第一次什么时候?” 吴畏眼神底下不知道躺着什么情绪,在方伽尧看来,像是盛着半碗浓糖。 “想知道?”吴畏摘了方伽尧嘴里的烟,放在自己嘴里,“秘密,” 末了又说,“想知道,回来自己找我问。” “到那个时候,我就一个字一个字,趴在你耳朵上说清楚。” 方伽尧嘴里空着,没忍住抿了嘴角,也笑出来,“拿这个栓我?” “栓你我不用这个,”吴畏在嘴里闷了口烟,蹿着嘴里的酒味儿一块出来,“用这儿。” 他手放在自己西装左边的口袋上。 下面就是心脏。 “方伽尧,我敢跟你打赌。”说完吴畏歪着的身子坐起来,倒是跟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相配。 “什么赌?”方伽尧保持姿势没动,伸了胳膊,扣着包里精装的白盒子。 吴畏朝他心口儿比量,“你的这里,住着个人。” 你的这里,住着个人。 这句话,方伽尧琢磨了半个晚上,到了现在还是能被吴畏说这话的眼神震得掌心发麻。 小白盒儿没送出去,这会儿还躺在自己包里。 但里头的东西,实实在在给了当时的眼前人。 他摸着自己到现在还发烫的嘴角,有点儿后悔给了。 上唇两边儿都破了皮,到现在舌尖点上去还抽疼。 毕竟吴畏野起来,受罪的先是自己。 方伽尧靠着窗户坐,半个身子倚在玻璃上,朝外头溺死人的蓝色看。 临走还被吴畏戳着心脏挖开一截儿秘密,就像是连带着被他说中的那截儿一块捞了个空。 情敌说他爱我_199 但是他牙关紧,死扛着没说。 那句话的分量,现在自己还没资格。 方伽尧朝后歪了歪头。 这次交换生不多,一共来了七八个。 一块儿坐着。 方伽尧旁边的是个穿棉衫高个儿,从坐下就开始睡觉,也没看清脸,只能看到乱糟糟一撮头发,和立在五官上的鼻峰,现在对方的脑袋马上就挨到自己肩膀,方伽尧朝外挪了挪。 “就这么嫌我我?”那个人突然睁眼,就跟刚才脑袋上长了眼似的,方伽尧才躲,立马就醒,“肩膀借我一下。” “不舒服,”方伽尧歪着脸朝外,拒绝的干脆利索。 “那不睡了,”那个人抬了头,拍了拍方伽尧肩膀,顺手把胳膊朝他身上搭,“有耳机么?” 方伽尧反应快,想着陈好婷那事儿才忍着用手把对方胳膊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这个,”方伽尧单纯不想跟他有交集,给了东西也没看脸直接想枕着靠椅睡觉,但是对方没消停,“今晚BCONE出国内圈决赛,有兴趣没?” 方伽尧原本打算睡觉,眼皮才耷拉一半,就被他这话撩回去,这才转头,“你说什么?” “你可是差点儿就拿冠军的人,忍得住?”对方明晃晃露着一排白牙,笑得灿烂,“我叫苏坤,看过你比赛。”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对方伽尧有十二分的尊重。 苏坤这个人,看着邋邋遢遢,但是皮相好,但是露出来的皮肤上旧伤多,都是些细碎的小疤痕,但是笑起来尤为灿烂,笑起来的时候,跟邻家大男孩儿也没差。 方伽尧对于被人认出来这件事儿反应也不大,毕竟只是小圈子,就算自己以前遮脸,但是保不准露出去几面,也就没大在意,只是朝他点头,“圈子退了。” “哦,那可惜了,晚上有杜欲跟吴畏的一场,应该挺好看,”苏坤摸着下巴,“真没兴趣?” 方伽尧跟生人就敞开了生分,只是摇头。 下了飞机苏坤的黏糊劲儿才撤下来,方伽尧也能撑着领口儿喘气。 这次的交换生是研究交流方向,所选的学校跟国内的大学有项目对接,去到直接做了插班生。 住宿的地方就是当地大学的学生公寓,跟当地学生分开,单独住宿。 这就省了方伽尧不少事儿,至少跟吴畏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所以等所有手续办好,躺在床上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国内还是中午。 能看直播。 只不过他手机才摆到台面儿上,外头就有人敲门,“尧哥?借你点儿热水。” 苏坤就在他隔壁,刚才往上搬行李的时候还跟他不咸不淡的打了招呼,其实苏坤长了张讨喜的脸,所以方伽尧对他其实印象还成,听见的他的声音,就起了身子去开门,“稍等。” 等方伽尧开了门,苏坤探着脑袋进来。 离近了方伽尧才看见苏坤的无名指上环了个戒指。 很眼熟。 “我那个屋热水坏了,今天太晚,来你这儿蹭顿澡。”苏坤说着就往浴室钻,衣服随手扔了一地。 手机也甩手放在桌儿上,人就这么进去了。 方伽尧能看见他手机灭屏前的最后一下。 闪了张图片。 上头是杜欲。 第88章 方伽尧守在床边儿上,抱着手机仰脸看。 情敌说他爱我_200 浴室那边还时不时的有苏坤的声音,“尧哥,等着直播快开始了你就叫我一声儿,我就利索点儿。” 方伽尧听着他尧哥喊得顺嘴,就在床上“嗯”了一声。 如果今天他不在这儿,那陪着吴畏进决赛的就是自己。 直播放在“乐旗”,当下最火爆的直播平台,方伽尧在海外网络信号差,基本上进进退退七八次才勉强进去。 之后他调小音量。 因为吴畏本身就是前几年的黑马,回归的这次自然给了不少镜头。 方伽尧没怎么费心找,一眼就看见了。 耳朵上带着自己送的耳钉。 方伽尧起身开了屋里的空调,自己冲着中央的风口儿站着,拉着领子消汗。 杜欲站在他不远额地方,旁边没怎么有人。 杜欲混到现在这个独狼模样,方伽尧在之前就想过。 以他的个性,最后落单一个的结果,在正常不过。 “开始了?”苏坤的湿脑袋从后面探过来,以至于屏幕上让他头上滴下来的水渍花了。 “还没,只是赛前随机采访,”方伽尧把手机给他,自己离的稍远了点儿,然后看苏坤一脸期待,就问他,“杜欲粉丝?” “没瞒住,”苏坤擦着头发往冲方伽尧一乐,“我是他粉儿。” “这次如果没交换,我打算去找他,”苏坤把自己往床上一撂,看着没生气,“但是家里学业催的紧,父命难为。” “嗯,”方伽尧把苏坤的手机递过去,示意洗完澡就可以走了,但是苏坤赖在他床上,还自己翻了个面儿,兴致勃勃,“杜欲不是你带出来的么?徒弟的比赛当师父的不看?” 方伽尧看见苏坤一脸天真就知道,他对里头的弯弯道道就一点儿不清楚,“我跟他没关系了,他要用我的名声揽多少东西也跟我无关。” 苏坤“咦”了一声,好像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糟糕。 “那吴畏呢?”苏坤看方伽尧不想谈杜欲,就很识时务的换个了口风,“之前在学校就听说你俩关系不错,”苏坤接过手机,开始找直播,“小渠道传的版本还挺多。” 这个不错在苏坤嘴里是打了折扣的。 学校里头的人明着忌惮吴畏,所以消息收得紧,只在私底下猜测过两个人的关系。 “挺好,”方伽尧没否认,“你洗完了就回去。” 方伽尧还是不习惯两个人待在一块儿,所以就算苏坤还想在一块热络,方伽尧也开始明着撵人了。 苏坤个子高,股子里透着自来熟,但是方伽尧隐约觉得苏坤眼里的热情只是轻飘飘浮着这么一层,再深究,就没有面儿上这么简单。 所以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两年的时间,身边唯一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只有苏坤。 关于BCONE的比赛,过了年后又持续了半年。 第一年的夏天,方伽尧收到了来自国内吴畏的第一条短信。 我,冠军。 等方伽尧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就知道。 杜欲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杜欲曾经说过,失败他只允许自己犯一次,包括训练也是这样,方伽尧很大程度上能够猜得到苏坤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能是练舞拼命。 最后吴畏夺冠那次,杜欲只是止步十六强,最后负伤退赛。 听说是腿。 那是杜欲的命。 方伽尧看到消息的时候,人正坐在电脑前面,对着一桌子的资料做底稿,旁边歪着苏坤。 苏坤两只胳膊撑在一边,看手机,“受伤可惜了。” “我早说过,”方伽尧眼睛没离开电脑,下午带他的导师要得急,这会儿抽空回他,“以他的训练强度,撑到现在也算厉害。” 情敌说他爱我_201 杜欲玩儿舞暴躁,很多动作直接拿自己身子往地上砸,很多动作都带上他个人特色,因为出众扎眼,所以跟着热他这一套的人很多,甚至在圈子里形成风气。 但明显苏坤不是。 他把杜欲常往嘴边儿挂,但是方伽尧看得出来,并不狂热。 倒像是执着。 方伽尧停了手,歪头问他,“你也热他玩舞的路数?” “嗯?”苏坤玩儿着手里的小刀,乐着笑出声儿,“我对他跳什么一点儿都不在乎。” 方伽尧挑了挑眉毛。 “但是我喜欢他不择手段那样儿,像真正活着的鹰。”苏坤把小刀收了揣在兜儿里,想的认真,“我的鹰受伤了,我是不是得去帮他擦血?” 苏坤是个合格的粉丝,所以他听说杜欲受伤退赛,想连夜飞回国,瞒着家里去当一回粉丝,方伽尧听苏坤说这也是他自己粉了杜欲这么多年来,除了把杜欲当屏保之外,头一次想来一次算得上个人性质的粉丝活动。 关于杜欲,方伽尧没跟苏坤说太多,毕竟每个人对于别人的看法不一样,只不过是把跟自己有牵扯的那一块,终于单摘出来跟他说清楚。 苏坤自己能听红脸,伸了胳膊求方伽尧再多说点儿,像是窥探了什么宝贝似的自言自语,“操”字在他嘴里被来来回回倒腾。 所以下午苏坤直接消失这件事儿他也不惊讶。 相处久了方伽尧才知道。 苏坤就是个被在笼子里关疯了的金丝雀。 碰见天上展翅的野鹰,自然痴迷蛰伏。 他真的去了。 去见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杜欲。 晚上的时候,苏坤只是留了条短信。 超过一个星期,打电话骂我。 跟苏坤认识的久了,就发现他其实是个看起来正常的奇葩。 但是人没坏心眼儿,但却是堵的,一条道儿死磕到底,方伽尧也是后来才知道,苏坤他们家也是揣着亿万的资产,供着这么一个苏家少爷。 同样是少爷,跟吴畏比,就天真太多了。 方伽尧看了眼手机,就放桌儿上了,他一连大半年晚上不睡都是常事,最近半年,他实习忙,很多时候都在外头找公司,最近一年基本上是除了各种证书以外,他没碰过别的纸,除了偶尔关注国内关于吴畏的消息,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埋头学习。 方伽尧每个周末,都会在这里学校附近的事务所实习,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基本上身体已经适应整个高节奏的生活,自从那次比赛之后,吴畏没有再发一条消息过来。 方伽尧有的时候翻开微信,偶尔会滑到吴畏的头像上。 在上面盯一会儿,在直接往下滑,来回几次之后,才看着凌晨的时间睡觉。 这么折腾下来,所里的证书考了七七八八,在实习公司,也算站稳了脚。 等着自己抱着一摞审核材料进办公室的时候碰巧遇见了沈建国。 他也是个华人,但是在当地工作成家,见面就调侃,“瞧瞧你的黑赶上我了。” 方伽尧来这个公司先做了审计,加班熬夜都是常事儿,手里抱的这摞材料晚上他查了半宿,导致他去公司的时候人还有点瞌睡。 “老沈,”看见来人下意识叫出名字,审计这行能遇着个愿意带你的人不多,所以碰见沈建国,方伽尧很抓机会,在他手底下学了不少东西,也是他给了自己独当一面的机会,老沈是沈建国特地让自己叫的,说听着得劲儿。 “等把这摞材料送上去,你陪我去个地方,下午要见到公司年度财务的审计账簿我自个儿拿不了,” 沈建国已人到中年,但两边没多少白头发,依然健气,西装打扮,最终爱的那款靛蓝的领带时时刻刻挂在脖子上。 方伽尧从他这儿领了话,上楼之后直接去了对方公司。 最近他他接手了大活儿,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呆在公司。 做交换还有半年。 方伽尧接手的这家公司,做国贸生意,范围广业务杂,能在这种公司里头过活,都比一般人多了几个脑袋胳膊,里头华人多,碰见会说中文的小姑娘也不稀奇,方伽尧每次去的时候,都尽量躲着她们的财务。 从楼下备用电梯上去。 情敌说他爱我_202 被堵了两次的经验之谈。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头竖着一面长窄镜。 上头是一身墨蓝的西装的自己,头发因为工作需要收拾的干净利索。 他自己看不出来,也是听老沈说,工作了半年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不少。 “你是明宇来的审计?”电梯里正好有个按着延迟键,看见方伽尧先打了招呼,“年轻有为。” 他是老资历,看见的新人每年都跟割韭菜似的往上冒,但是唯独见了方伽尧亮了眼。 “之前听老沈夸你,我还不信,”他知道沈建国每一年带过的实习生最后都是趴着从他手底下走得,很多之后根本就不涉及审计这块儿,能从他嘴里听到后生的好话,就真是稀了奇了,“听说快回国了?” “嗯,还有半年,”方伽尧进了电梯,微微朝他点头,认出来这是这家外贸公司的高层,审计这块儿跟沈建国联系比较多,等电梯开闷得时候还特地等着他先走,自己才从后面跟上。 对方盯着他瞧,笑着走了。 方伽尧才微微扯了自己的领带,松了领口儿,看沈建国给自己发的消息。 等着SGH的公司做完了,还有个国内项目,资料晚上给,先做着底稿,具体等回国我跟那边的接洽,你直接去安乔鑫华总部上班。 方伽尧看着短信,不自觉把领口儿又扯的大了点儿,老沈的做事风格永远是这样。 不让人有喘息。 不过方伽尧挺感激,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能从刚才的短信上直接拿到国内三大审计事务所之一的offer。 安乔鑫华。 他整整拼了一年半的命。 黑白颠倒的日子,出了头。 晚上原本留在公司加班,方伽尧整个人就泡在电子文稿里,那边手机上还等着老沈给他发下一个公司的信息,但是苏坤的电话先到了。 “你不回来了?”方伽尧停了敲键盘的手,抽空摸出根烟,“还有半年,别任性。” 电话那头吊儿郎当的,“不回去了。” “不想毕业了?”方伽尧说完才想起来,毕业证那一张纸,他苏坤不缺,但苏家缺,原本没打算再说,还是劝他,“看你皮肉痒了。” 方伽尧听了苏坤不少事儿,他们家家风严,老一辈人还是硬做派,苏坤犯事儿的时候,苏家老头手腕粗的棍子说打就打,所以方伽尧谈苏坤的皮肉之苦,是想劝人回头,“什么事儿不能等半年?” 苏坤在那头轻笑了一声,没说话,直接撂了电话。 方伽尧耳朵上还嘟嘟着拉着提示音,手机上就来了老沈的短信。 下半年业务公司:路名集团。 董事兼法人代表:吴畏。 第89章 早上方伽尧从桌子上把自己撑起来,脑袋还有点儿疼。 从一堆表格儿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老沈已经提前震了几个,方伽尧因为睡得太死,都没听见。 等回过去,老沈先开了口,“我在飞机上了,下午跟过来,我发位置给你。” “去路名集团?” “你先醒醒觉,不着急,”方伽尧挂了电话,连衣服都没换,只在咬了片儿桌上的面包,打算回学校的宿舍收拾了行李。 因为牵扯跟学校交接,所以他回宿舍的时候,顺道儿去了趟办公室。 路上不自觉走的很快,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五分钟。 国外的大学环境不比国内,一些流程用不着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只要条件符合程序,学校也就没有拦的理由。 所以事情方伽尧能预想到的顺利。 情敌说他爱我_203 到了地方接待他的个高个儿碧眼的女人。 国外的女人一般看不明白年纪,方伽尧称他为女士。 对方也很利索的表示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回去,甚至在他必要的时候,学校能把所有他需要的交换证书邮递到国内去。 方伽尧出门道了谢,直接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能提前半年回国。 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吴畏说,他还在犹豫。 方迦尧头撑在飞机窗户口上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吴畏的头像瞧,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有一年的时间没有交际,除了那句冠军,吴畏微信聊天的内容还停留在两年前。 方伽尧并不陌生对他的感觉,跟人走的时候没差。 只不过之前忌惮自己的身份。 但是后来又想开了 自己只是例行本职工作见了面该说的话有一大堆就算他吴越礼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其实这就是方伽尧领走之前想要的—— 在吴越礼面前的话语权。 “尊敬的各位旅客,航班...” 方伽尧耳朵里听着这些话,拉着长黑的行李箱,看着四周还挺熟悉的机场,出了门直接打了个的,直奔自己的公寓。 等他放钥匙的时候从包里顺带着晃出来两串儿,盯着看久了就临时改了主意,先坐车去了东科大。 他原本就比普通的大学生晚了几年上学,加上自己还没来得及换的一身笔挺的西装,开门进去的时候胡叔差点没认出来。 “小尧回来了?”胡叔说话的时候,人就站在门口儿,声音大了点,附近宿舍的女生都往这儿探头,看见男生宿舍门口站着个高个儿,虽然背对着她们站,但是从半露的一张侧脸就足够猜测正脸的颜值有多逆天了。 他摸上二楼,看见门是锁的。但是感觉余温还在,这里一直都有人住。 方伽尧的手指头刚挨到桌子边上,那边老沈就急头白脸地打电话,“我午觉都睡完了,你人呢?” 方伽尧从镜面儿前头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嘴里说着就来。 他虽然认识吴畏这么久了,但还是头一次到他们家公司的主体大楼下头,抬头往上看脖子都疼。 基本上整栋楼的三分之二基本上是他的办公区,方伽尧一口气去了二十三楼,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老沈的脸色不好,方伽尧也知道那是他累过劲儿了,赶紧上赶着两步走到他跟前,解了粒扣子,不去帮忙。 “抱歉,路上有事儿耽搁了,现在什么情况?”方伽尧上去问他。 “现在他们的吴总在开会,让我们先等着,你能不能见上面都另说,我就先帮你开了一间房,你要是临时有地方歇脚,就自个儿去退了。”老沈出门虽然严厉,但是一贯心疼徒弟,周遭行李吃穿都能做的滴水不漏,所有在审计上应该有的细心都能在他平常的生活里头瞧得见。 方伽尧也正是因为跟着他学,一年半的时间也能大有长进。 老沈的名声是自己闯出来的,方伽尧沾了他的光,在业内多少也小有名气。 接待他的都是财务人员,清一水儿的小姑娘,看见新来的审计,眼睛都不走道儿了。 “你们吴总还有多长时间出来?”老沈脾气急,等了没一会儿,看了几眼就有点没耐心。一般审计查账代理业务,说白了,都是平等独立的第三方。 但是这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被审计的公司,都会高抬对方一截儿。 毕竟审计报告牵扯的事情多,想要评估合格,还就得任人拿捏。 几个小姑娘一见老沈发了脾气,知道他不好说话,就赶紧劝新来的帅哥审计。 方伽尧自然唱了白脸,上嘴开始劝老沈,旁边的小姑娘也跟着附和,“已经开了三四个小时了,办公室的张姐说马上结束。” 这个小姑娘话音刚落,里头门就给打开了。 出来的人的确姓吴。 但是吴越礼。 吴越礼捏着自己的领口儿,从里头出来,还能看见他前额上隐隐冒出的细汗,估计谈的还行,比较顺利。 嘴角挂着点笑,送那里头出来的几位董事出门。 情敌说他爱我_204 等人在转过来的时候,看见方伽尧的,表情立马变了。 “你回来了?”吴越礼像是不怎么信,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找人添了茶。 方伽尧点头,把外头的一层西装脱了,随手朝外头的小沙发上一搭,捏了根烟没点着,“吴畏呢?” 吴越礼脸上表情不好看,“他今天不在公司。” 吴越礼原本以为方迦尧以前说言之凿凿,毕了业就离得吴畏远远的,现在站在这儿的口气, 不像。 “打电话叫他回来,”说话的是老沈,嘬着桌面儿上的茶,也不嫌烫,“有点事儿得当面儿说。” 沈建国在审计方面的名声大,甭管去了哪儿都得跟皇帝似的伺候着,吴越礼自然认得,就结束跟方迦尧的寒暄,掏出手机让他稍等。 现在路名集团需要安乔鑫华的一分偏向他们的审计报告,吴越礼放下身段儿,往沈建国那边儿走了走,抬手看了眼时间,笑道,“沈老别动怒,时间刚好,不如先去吃着等他。” 他瞧明白方伽尧身后是老沈,也没拦着。 一行人约了个饭店,坐着等人。 吴越礼说吴畏一早出门谈生意,晚上才能抽空回来,让沈老别着急。 方伽尧没坐住,从屋里出去,低头交代老沈几句,就揣着烟出去了。 倒不是因为对面吴越礼一直用眼神粘着自己,单纯就是觉得屋里闷。 酒店高档,外头贴的玫瑰烫金的大理石地板,方迦尧往洗手间走,低头看手机,到拐弯儿的地方和迎面朝着走得人撞了肩膀。 方迦尧看手机上的数据分析没抬头,只是说了声抱歉。 对方也没追究,径直朝前走。 方迦尧快到的时候接到老沈电话。 “你直接去宾馆,姓吴的来不了。”老沈说这话的时候满肚子怨气,方迦尧知道就他这脾气铁定连饭也不吃了,吵吵嚷嚷要走的也肯定就他一个。 “知道了,我有地方去,您有事儿就找我,电话随时开着。”方迦尧跟老沈时间久了就知道在他生气的时候,最好什么都顺着他说,尤其不能让他联系不上。 大忌讳。 关于吴畏来不了这件事儿,方伽尧心里舒了一口气。 就是单纯没做好准备。 关于这次被老沈拉着提前半年回了国,其实远超他的预期,自己身心各个方面其实他都没准备,以至于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吴畏他都没想好。 他收了手机往洗手间走,墙面儿反光,方伽尧下意识觉得身后有人,从自己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对方一直没出声儿。 方伽尧先自己探了半个身子,进了洗手间,之后就站在里头等着。 等后头的人拐了弯儿进来,伸手钳住对方的胳膊,想拽人没拽动,倒是被对方拉着整个人往前一仰。 他没能想到对方这么大劲儿,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胳膊就被对方弯绕在自己后背,抓着他的手掌很热 方迦尧挣了挣没挣开,就用胳膊那块儿的硬骨头抵着对方的胸口,“什么人?” “回来没告诉我?” 方迦尧听着对方说话的声音愣了一会儿,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整个人被强迫性的压在冰凉的墙面儿上,但是掌心火热。 他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张了半天的嘴,只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个“抱歉”。 吴畏在他后头笑了一声,整个人以一种更具压迫侵略性的姿势把方迦尧全身包住,“如果道歉有用,那要惩罚干什么。” 这句话方伽尧听得出来,他声音里带着股哑,嗓子里头揉了沙,他听着心疼,“公司临时有事儿,就让我先回来,你先放开我。” 方伽尧好声好气跟他打商量,但是对方只是拽着他肩膀把他翻了个面儿,方伽尧正对着吴畏,两个人中间没什么距离。 “我说了得惩罚,”吴畏贴着他的额头,眼神跟鹰一样往前剜,中间什么都没隔着,手掌抓着方伽尧的头发,微微使劲儿,“我给现在你个机会,想我怎么弄你?” 情敌说他爱我_205 第90章 方伽尧身上的西装紧紧贴着瓷砖墙面儿,现在他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他一开始也没想躲着吴畏,但是回来没跟他提前打声招呼确实算自己的不是,所以任他现在怎么搓弄,自己也没意见。 他干脆好话也不说了,就这么等着。 方伽尧眨了眨眼睛,对面的吴畏也跟着眨。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瞧。 吴畏变化不小,眉眼里透露属于成年男性的成熟,五官刻得更深,就像是临走之前方黎明说的那样,看久了心都不听使唤。 “想我了么?”吴畏就这么箍着人,微微低头,“我没想到你能早回来,但是我现在照样能给你想要的。” 一年多的时间,吴畏主动插手家里的事儿,在面儿上跟着吴越礼也是客客气气,一个愿放,一个愿收,吴畏在吴越礼那儿主动愿意自降身段,加上方伽尧主动去国外作交换,对吴越礼来说在面儿上就是他一直希望的那样。 以至于现在吴畏一只脚踏进这栋楼的门,整个帝都都得震上三震。 最近半年声名大噪。 “想,”方伽尧回他敞亮,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东西,只是注意对他的影响,现在吴畏的身份不比以前,虽然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是至少在外头最好疏远。 “戴上了?”方伽尧回来的时候先看见吴畏耳朵上的银环,就这么挂在耳朵上的那点儿软肉上,方伽尧伸手,“喜欢么?” 当时他送的时候,连这句喜欢都没问出口。 “算不上喜欢,”吴畏额头一直朝前,顶着方伽尧朝后退,“我这么说你是不是特失望?” 吴畏脸上的表情坏的像另一个人,似有似无的试探,裹着方伽尧心里没了掂量。 他貌似忘记了一种可能。 吴畏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以前不是,现在照样不是。 方伽尧眼睛朝下看,眼神搜寻在吴畏的皮鞋上。 他是吴董。 现在自己的客户。 “抱歉,”方伽尧等再抬起脸的时候,脸上换了一份生分,“这种小玩意儿,我和着也如不了你的眼。” 那年他没钱,挂在身价亿万的吴畏身上的只不过是几百块钱的小东西。 瞧不上,很正常。 “不喜欢可以扔掉,”方伽尧手上使了点劲儿,想从吴畏身边出去。 “谈不上就是不喜欢么?”吴畏瞧着方伽尧一张醋脸就想笑,“我爱。” “谈喜欢太浅,所以我瞧不上‘喜欢’二字。”吴畏呼吸渐渐沉了,看着人喉咙里忍不住吞咽,“去宾馆。” 说完拉着方伽尧的手直接朝外头走,方伽尧还没反应就这么被他拽着,等手里的手机响了才想着接,但是吴畏没给他机会,“今天谁来都不行,”说完直接帮他关了机,方伽尧还能从上头刚刚熄灭的余光上看见“老沈”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挂了老沈的电话,就相当于正面给了他清晰响亮决绝的一个大嘴巴。 不光是打在老沈脸上,更是往方伽尧心里甩个巴掌。 “不是,他的电话我不能不接,你先等一会儿...”方伽尧说话声音带颤,最后一声直接调都变了,自己走的好好的就被前头的吴畏一把扛到肩上。 “以后你记着,”吴畏淡定开了电梯的门,继续说,“不能不接的手机号,就我一个。” “你先放我下来,”方伽尧被吴畏绝对掌控,想着明天还有审计任务,干脆自己主动配合,老沈那儿明天再去解释,当务之急是吧吴畏这儿先做通。 “不行,”吴畏在电梯里先把方伽尧放下来,然后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之后接着把方伽尧往肩上放,出了电梯,直接把手里勾着的西装往垃圾桶里扔,解放的双手就拖住人,按住方伽尧的后背,“今天晚上,谁也要不走你。” “我跑不了,你先放我下来,”方迦尧虽然在他肩膀上没怎么动弹,但是肚子被腰带硌得不舒服,就拍拍他的后背,“真的,我不走。” “没戏,到了床上就让你自由,”吴畏话说的决绝,出了酒店整个身子就包在潮气里,没走两步整个身子就潮的发腻。 衣服跟衣服之间搓着水儿,方迦尧头上也冒汗。 “方迦尧?” 方迦尧在吴畏背上就听见老沈在门口儿喊,声音越来越近。 情敌说他爱我_206 “你谁啊?”老沈扶着眼镜抱着胳膊往这儿走,“大半夜扛着我徒弟晃荡什么?” “上床,”吴畏先在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话也就直白,“是不是?”说话的时候吴畏象征性的拍了拍背上的人,“帮我澄清一下,好放人。” “老沈,有点儿私事儿,明天找你。”方迦尧还在吴畏背上,说话不方便,吴畏趁他说话的时候把人横着抱过来,至少让他能正脸儿跟所谓的老沈说话。 方迦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觉得耳朵跟被开水烫过似的,说话的声音都颤。 老沈摸着脑袋没说话,只是瞧了眼吴畏,“刚回国节制点儿,他明天还有活儿。” 吴畏朝他点头,兜着人往车上走,刚开了车门,后头就被老沈扯着袖子往回拽,“等会儿,拿着这个,轻点儿知道吗,你个臭小子。” 吴畏后背都是汗,蓝条衬衫后头塌湿了一大块儿,坐上车就开始开空调。 国内现在正赶上三伏天,吃冷的好时候。 “他往你兜儿里揣什么了?”方迦尧坐在后头消汗,到现在心里头也没静下来。 “够意思,这玩意儿也用不着他给”吴畏象征性的晃了两下。 是一小包蓝色包装的杜蕾斯。 外头的塑料纸还没拆,刚买没多久。 方迦尧盯着瞧了一会儿眼神就撇开了,单纯脸上挂不住。 “这个你别担心,我压根儿就不打算用。” 吴畏猛踩油门,尖锐刺耳的轮胎刮擦地面,抓着耳朵撕扯。 车刚一出门,路口猛地别进来一辆七座商务奥迪,吴畏踩了刹车,瞧着方向盘有点儿不耐烦。 “吴畏,你晚上带着方审计出去怕是不合适,”吴越礼从车上下来,头发收拾的一丝不苟,就用身子挡着车头,两盏明晃晃的大灯就照在他身上。 “怎么不合适?”吴畏探着头出来,“我看挺合适的,哥,你让一下,耽误我走道儿了。” “吴畏,”吴越礼声音重了,带着点儿警告,“你这几年是怎么答应我的,人回来了你就跟我翻脸?” 吴畏胳膊按着喇叭,痞笑,“您才看出来?” “你知不知道吴家就你血统最纯,你但凡能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出来,你护着那个人我能考虑。” 吴越礼算是做了让步,“只要你在这事儿上点个头,这路我就给你让。” 方迦尧坐在后面,听着这话没忍住抽了烟。 香火这个东西,他还真没研究过。 吴畏笑了两声,看了眼方迦尧,朝吴越礼点头,“我找个像样儿的女人结婚也成,让她生,成不成?” 吴越礼动了动手腕上的表,半信半疑,还想再说,看见手机上震的名字咬着烟皱眉头,加上吴畏按着喇叭再催,也知道晚上拦不住他,只能作罢。 方迦尧听着吴越礼念叨着刑津北的名字上了车,心情明显不好,车子拐弯的时候很猛。 “我没心思去宾馆了,”吴畏把手里的淡蓝色小盒儿这么一扔,扯了自己的领口,从驾驶位上转了了个身子,直接熄了火儿。 方伽尧以为他被这一扎扎儿的拜了兴致,心里松了口气,想下车。 但是晃了晃车门,打不开。 “头发中间剪过没?”吴畏没解释只是跟他寒暄,“你除了换了身衣裳,在我看来还是以前那样儿。”他确实觉得神奇,时间在方伽尧那儿就跟没走过道儿似的,眉眼还是以前的样子,所以吴畏其实在酒店走廊刚碰上他的时候,心里就压着一股冲动。 他早就应该在方伽尧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先把人尝了。 “剪过几次,”方伽尧不知道一脸平静的吴畏在想什么,“但还是留了个自己最舒服的长度,跟以前一样。” “你停了车,不去了?”方伽尧又试了一次,照样锁着。 “你想什么?”吴畏落了锁,窗户只留了一条缝儿,把车里的空调往大了开,“地方我不挑,就这儿。” “你说什么——” “咚”的一声,方伽尧自己能听见后脑勺儿往后头的真皮座椅上撞的声音,接着就被对方绝对控制。 “这样儿公平点儿,我不挑,你也别挑,”吴畏跨着座椅转了个身,把自己身上的金属物件儿一个一个往下摘,最后手放在自己领口的第一截扣子上,他跪在座位上,朝方伽尧伸了手,“从这往下的事儿,劳烦你搭把手。” 情敌说他爱我_207 方伽尧特地查过,吴畏的衬衫上。 有八颗扣子。 方伽尧就这么仰着头看他,他貌似熟悉了这个姿势,只是配合吴畏,把自己朝里挪了挪。 意思是听你的。 说着就伸手,但是没摸到扣子,就被吴畏攥过去, “我想让这里全部都是你的味道,” “所以只要是你的东西,想往哪儿蹭都成。” 第91章 方伽尧身上的粘的都是汗,所有的感官别调动起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热。 就连万年没有活人气儿的指尖现在里头都能感觉盛着碗热血。 久违的绝处逢生。 但又堕入地狱。 因为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临了也没做到最后,但是吴畏把方伽尧伺候的舒服,导致方伽尧人就跟过了遍水似的,翻身过来就一手汗。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闻着满车的膻腥味儿,想把窗户开的大点儿。 “别动,”吴畏头朝下埋,帮着他做清理,“我没瞧够,我在瞧瞧。” 方伽尧从前兜儿里掏了包烟,沉沉吸了一口,用手抓着吴畏的头发,自己朝后仰,“抱歉啊,等了这么久,我还是这么没用。” “没事儿,”吴畏自然不讲究这些,“我热不热?” 方伽尧以为他听错了,嘴里就“嗯”了一声。 就光着一声,吴畏就没忍住,冲着他又咬了一口。 方伽尧扒着窗户,压着嗓子,“等会儿来人了,让我先喘口气。” “你喘你的,我吃我的不耽误。” 方伽尧后悔多嘴出这么一声儿,结果又被拽着来了几次。 吴畏体力比他好,方伽尧嗓子涩的冒烟的时候,吴畏还正在兴头上,也是估计自己,他最后还是忍了。 久别重逢,久旱逢霖。 方伽尧身上没块儿好皮肉,昨晚睡得也晚,最后直接去了吴畏家,等到一觉睡醒,照了镜子才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 脖子上没法儿看了,方伽尧坐在床头抽烟,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想办法,红印子直接爬到下颚上,没什么衣服遮得住,正想着,从后头捞了一只胳膊出来,“现在用不着,” “我留的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 吴畏说着给人从后头套上件儿米白色的窄领衬衫,“这件儿好看。” 早上邪火旺,两个人就穿衣服的功夫,扯着袖子都能多看两眼,方伽尧趁吴畏凑过来的时候,接了衣服往镜子前头站,转移话题,“吴越礼那儿你怎么说。” 昨晚他没问,听见吴畏说找个像样儿的女人结婚,自己心里有触动,但是没来得及思考,吴畏就着急拿自己滋补,这事儿就晾了一个晚上,临早他想起来,就又接上,“你打算找个女人?” “嗯,”吴畏自己低头系领带,敷衍一声,“人我找着了,这事儿你不用急。” “什么人?”方迦尧站定了问,等他回头的时候,吴畏就这么盯着他,“你不生气?” 吴畏停了手,就这么坐在床边儿上看他。 方迦尧朝他身边坐,依然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口气,只是接上那半截儿领带,帮他搭理,他两根手指在丝滑缎面上穿梭,两条腿一跪一站,靠着吴畏低头,“我知道你。” 说着把领带朝自己手腕上缠了两圈儿,凑近他,极少有的威胁,“你不会背叛我。” 吴畏盯着他的眼睛,勾着人吻在他轻薄的眼皮上。 情敌说他爱我_208 阳光透过白纱窗照进来,勾缠着两条人影。 吴畏在他耳边轻道了声, “早安。” 云彩上多了个又红又大的太阳,正值学生放暑假,路上没多少人,方迦尧跟着吴畏一前一后到了办公室。 碰上几个老朋友。 万科最先从凳子上弹起来,拉着方迦尧的手就开始转圈。 方迦尧瞧他收拾了一层干净利索的短发,样子倒没怎么变,他身后的凳子上杵着四方短袖儿的刑南,倒是更有男人样儿了。 他冲方迦尧微微点头,之后扯着万科的衣领子让他坐下,“别乱动,伤还没好。” 万科回头呸了他一声,“滚蛋,这会儿充老好人了,那个时候没见你听进去一句人话。” 方迦尧看他俩感情这么深,跟吴畏对了个眼就心知肚明。 屋里没热闹一会儿,老沈从门外进来,吴畏引着去了会议室。 “回来也不说一声儿,你可想死我了,晚上我请客,喝酒去啊,”万科还是老一套,高兴了就想着往吃喝上靠,等又被后头的刑南踹了屁股,整个人才略有收敛,“最近不能吃辣,不然请你去新开的地道川菜馆儿。” 至于万科为什么不能吃辣方迦尧没来得及细追究,吴越礼来的就很准时。 他只瞧了一眼,方迦尧脖子上几乎跟朝他脸上炫耀没差的红红点点,让吴越礼一早的情绪就不好。 方迦尧瞧他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就连平时一丝不苟的他先在西装上的杂褶都多得奇怪。 “忙了一晚上?”方迦尧把领口儿敞开,伸手扇风,“看着比我忙多了。” 吴越礼脸色不好看,伸手把自己的领口朝上拽了拽,就当着方迦尧的面儿说,“你知道吴畏有过女人么?” 吴越礼自己找了沙发坐着,“我一点儿不怀疑吴畏先在对你是一时兴起。” “他心里头至少有过一个女人,” “不对,确切的说,是女孩儿。” 万科脸上挺不乐意,想帮着方迦尧怼他几句,但是话都到了嗓子眼儿让刑南给打发了,他从手机上给他敲消息。 _用不着跟他打嘴炮。 我用五分钟就能让他走。 万科盯着手机,挑了眉毛,也开始歪在他身上半信半疑。 _你放屁吧? 就跟你说你有18厘米一样。 刑南皱着眉头,很不满意伸了跟手指朝他额头上弹,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 “放屁。” 方迦尧那边也坐下,看了眼会议室,之后歪在沙发上,就跟他对着坐,“说说看。” “他喜欢过一个舞女,”吴越礼轻轻抿了口茶,像是有十分的把握,“先在我把她找来了。” 吴越礼这话真假参半,他私底下打听过那个女孩儿的消息,但时间太久,消息就露了一半儿,剩下一半没头绪,但是打听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毕竟吴畏当年,为了那个小姑娘做的疯狂事儿太多。 以前他嫌女孩儿出身不好,又不是正经工作,就一直让人在中间绊着。 但是只要能再找到这个人,他就有一半儿的把握,把吴畏的注意力从方迦尧身上扒下来。 所以他对着方迦尧递了根烟, “她叫肖瑶。” 情敌说他爱我_209 第92章 方伽尧顺手把烟接过来,脸上的惊讶让吴越礼心里定了定。 “你们两个总归不合适,”吴越礼的坚持执拗的跟他头发一样,配上一张跟吴畏极其相似的脸,两兄弟的执拗劲儿倒是都没差。 吴越礼单纯觉得有戏,往桌上扔了一张红纸。 十六开大小的纸板,上头烫金印花。 吴路名五十岁的生日。 “老爷子下周过个半百,我请你去,”吴越礼说话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看见上头的名字,眉头皱得老高,说话也没了耐心,“你就不想知道吴畏到底瞧上你什么了么?” 吴越礼的意思他那天会带着人去,也给方迦尧一个看清自己在吴畏心里的地位。 “你跟了吴畏这么久,知道他耳朵后头那个疤么?”吴越礼已经起了身,“用命护人得来的。” 吴越礼喜欢用话勾人,就故意说漏一半儿,另一半就这么藏着,抓着手机出了门。 歪在沙发上的刑南用眼角瞟了一眼,“等着,他今天估计都不回来了。” 万科揣着一身小黄鸭的体恤,拎了桌上的茶朝自己杯子里倒,“这么神,你请的哪路神仙啊?” “我哥,”刑南抽了根桌上的烟,捏在手里,朝方伽尧点了下头,“这事儿你就放宽心,我哥最近缠他缠得紧,对付你吴越礼都得先从我哥那儿抽儿空,幺蛾子也不用管,跟畏爷该干嘛干嘛。” “走了,”刑南这趟是专门陪万科来一回,他知道万科脾气急,又是个真性情,就把方伽尧提前回来的消息捎带过去,这才带着人来一趟,现在人也看了,旧也续了,人就该拎着走了。 万科挺舍不得,拉着方伽尧的手晃了好一会儿,死气白咧的求了顿饭,等着约好时间,才后脚跟着刑南走了。 最后会议室门外就只剩了方伽尧。 他倒是对吴越礼所谓的威胁不怎么感冒,他在意的是吴畏那条疤。 跟自己有关? 方伽尧知道老沈谈业务的时候喜欢清静,也就没进去,自己坐在外头喝茶抽烟,就这么等了半个小时,老沈才一脸笑意从里头出来,看见自己还招了招手,“人家吴董刚才还说请你吃饭,你就陪陪人家,我下午还有几个麻友等着搓一手,有什么事儿等着明天等我电话。” 他交代一堆,人就这么走了。 方伽尧觉得纳闷儿,扭头问吴畏,“老沈你都搞得定?” 老沈是业内出了名儿的油盐不进,顶个儿的难说话,能把人哄得这么开心,方伽尧也是头一次见。 所以特别好奇,“什么法子哄得?” “用他宝贝徒弟,”吴畏伸手在他领带儿缠了一圈儿看见他前兜里冒红的请柬,伸手捏出来,“老爷子生日那天你用不着去。” 吴畏瞧了一会儿又给塞回去,“那天我估计还在外地,回不来,你也不用送上去受气。” 吴越礼的算盘,吴畏清楚。 甚至比方伽尧心里盘算的还清楚。 方伽尧看吴畏坚持,就点头,“听你的。” 他不知道吴畏怎么想,只是觉得吴越礼单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吴畏对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做法就很站不住。 试探的诱惑原本就是不信任的开始。 对吴畏,他做不到。 所以那天到底会是哪个女孩儿被拉过去充当“肖瑶”,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最近业务合同多,出差得有些日子,”吴畏伸手翻了翻方伽尧的领口儿,瞧着上头已经开始发淡的红印子,伸手扣着对方的脖子往前凑。 方伽尧往后退了半步,小腿挨着沙发,回手给了反馈。 但是等了一会儿,他预料吴畏的牙始终没往下落,反倒是悬了一会儿就撤了,“今天不弄你,等我回来。” 方伽尧觉得奇怪。 但是没问。 刚才的情况,他想不着为什么吴畏要忍。 情敌说他爱我_210 所有的反常,背后都有原因。 吴畏第二天就买了国外的机票,在手机上跟方伽尧道了晚安,之后三天就再没见着人。 方伽尧晚上一般没事儿的时候,有的时候还会回自己原来的公寓待一会儿,之前的那盆海棠在新土里开的正盛,吹着夜风方伽尧胳膊搭在窗户上少有闲情地修剪花枝。 开了窗户,晚上还算凉快的夜风吹进来,他浑身舒坦,桌子上摆的是吴越礼给的请柬。 日期就是这周末,也就是明天。 吴畏的出差计划只进行了一半,等回来还有三四天。 他打开抽屉,把之前积压的旧衣服往外搬,里头包括第一次跟吴畏见面的时候在楼下被披上的黑皮夹。 夹克保养得当,拿出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上面油光细致的纹路。 想来肖瑶这个标签人物对吴畏来说,的确是个能排的上号的人。 也就是在吴畏心里,肖瑶不管怎么说都存在过。 关于肖瑶,方伽尧其实想问。 但又觉得没必要。 盯着黑皮夹克出了会儿伸,才接到方黎明的电话。 “臭小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等我听到信儿都是几手的消息了?!”方黎明话说的激动,他那边周围的声音跟炸了似的方伽尧还都能听清他的嗓门儿,说明人是真的生气了。 回来这事儿,他原本第一个就想跟他说。 但是最近牵扯太多,怕回来自己还没安顿好,方黎明知道了又得是忙前忙后一顿操持,倒不如自己这边儿什么都办妥了,再请他吃顿饭。 “抱歉,”方伽尧承认错误,又跟他聊了几年的经历,听见对方消气了才呼了口气,“陪你顿酒。” “别了,我现在工作都快保不住了,没钱喝酒,”方黎明说漏了嘴,赶紧把自己掰扯回来,“呸,哪有这么咒自己的,酒我一定去。” “工作怎么回事?”方伽尧真假话还是能听出来,“谁要辞你?” 方黎明知道这件事儿早晚包不住,也就一五一十抖搂,“还真叫风水轮流转,畏爷出差吴越礼就在这儿兴风作浪,说查到之前你用的那个假名在这儿跳过舞,非得让我把人找出来,不然就滚蛋。” “我这也算是自己作孽,”方黎明唏嘘,“以后这种逼人人女装的缺德事儿就不能干。” “吴越礼找我?”方伽尧盯着桌子上的请柬,搓了一会儿,“你怎么说?” “我能出卖你吗,当场回绝,说找不着,”方黎明那边估计忙了,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没事儿,吴越礼不知道什么盘算,反正我不给他找。” 方伽尧这边儿停了一会,拿着请柬敲了下桌面儿,冲电话那头打商量, “哥,你那儿还有裙子么?” 第93章 方伽尧身段没随着年龄长多少,现在试着朝里套勉强还可以。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来这一趟,”方黎明身上的衬衫透了汗,现在方伽尧的处境不一样,犯不着为了自己去冒险,之前是为了帮他讨生活,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这人情大了去了。 “我就去一次,让他见着人,别为难你,到时候找个时间我自己从那儿离开,”方伽尧对着镜子把后面从腿后就开始包身的盘扣一个一个扣上,动作还算熟练,身上让吴畏留下的印子淡了不少,所以他敢穿得大胆。 方黎明还是觉得不行,“我工作没了再找就行,你可别因小失大让吴越礼找着把柄,再落了一身不是。” “我有数,吴越礼想找肖瑶,我就去一趟,正好有点儿事儿弄不明白,”方伽尧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看了一圈儿。 两个人就站在老地方,还是会所那层的后台,只不过今天因为日子特殊,没营业,只是内部人员在晚宴开始之前的准备,因为正紧缺着人手,方黎明,也就顺便留下了。 这次方伽尧挑了顶齐肩中短发,耳环因为原来耳洞闭合,自己临时用耳钉戳透了,现在有点儿流血,他找了棉签止血,顺便泛着桌面柜台上的的化妆台找口红。 “这样儿,等会开始的时候你跟吴越礼透个风声,就说人找到了,到时候我自己摸过去就行,”方伽尧嘴里安排着,手里捏着管儿阿玛尼烂番茄,在嘴上试了色,上下唇一抿,算齐了活儿。 等着方伽尧伸脚进了祖母绿的细跟儿凉鞋,抬头跟方黎明就确认一件事儿,“确定吴畏晚上来不了?” 方黎明压力大的抽了根烟,磕着烟灰,“是么事儿我都能说不准唯独这件,畏爷手里接了个大单子,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估计得谈个三四天,所以基本上确定,畏爷现在指不定搁那儿个海口晃着高脚杯看日出呢。” 情敌说他爱我_211 方黎明也不是胡扯,吴路名现在能气定神闲的在这里搞什么半百寿宴,很大程度上知道他小儿子在外头坐镇,也知道赢面儿大,所以这次吴畏回不来,吴家上下谁都说不出什么。 原来被不被看好的所有性格,到了现在都成了他的谈判的筹码,所谓平衡权术,加上生人勿进的果断。 就像吴越礼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 他生来就是领导者。 孤独才是该伴随他一生的东西。 方伽尧低头的时候,耳朵后边儿滑下来一撮条黑发,光滑细腻,贴在他脸上,他抬了胳膊顺手往耳后撩,水滴形状的套环羽毛耳坠就晃了晃。 方黎明盯着方伽尧半天没说话,只是把脸朝一边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挺无奈说了句,“小子美妆技术见长啊。” 以前方伽尧跳艳舞,对脸上不讲究,一般达到瞧不出来是个男的就成了,但是今天走了心。 就算瞧得仔细,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原来的眉目,只是被色彩加深勾勒的眉目, 风情万种。 吴家的排场很大。 方伽尧这次大大方方用请柬从正门进去,留的名字就是肖瑶。 所以进去正门大厅没用他怎么费工夫,吴越礼的人自己找过来了。 来的人穿着一身西装,黑框眼镜挂在眼上,看着干练,倒是开口的时候盯着方伽尧看了很久,才意识自己失礼,咳了一声,“请跟我来。” 他跟在吴越礼身边,好看的人见得不少。 但是明显这位肖小姐,算得上人间极品了。 这次吴家动作大,来的人不少,横跨各个圈子的人都能在这儿碰头,里头也免不了一些现在的当红流量,要说扎眼,随便找一个,就颜值都不低,但是要是说实话,赶得上眼前这个小姑娘的。 没有。 来人引着走在前面,整个在大厅门口儿等着进去的人就忍不住瞧上两眼,实在是太过于诱惑。 就像一直勾住人眼球的狐狸。 “请进,”来人帮着推开门,方伽尧朝她点了点头,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喝酒的吴越礼,脖子上露着一条根本遮不住的抓痕。 还很新鲜。 甚至方伽尧能顺着空气闻见血腥味儿,关于吴越礼的私事他没多问,只是用手机敲出问好。 吴越礼第一眼看见的肖瑶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但是等着看见对方伸出的手机屏幕心又冷了半截儿。 合着肖瑶不会说话。 “你的情况方黎明跟我说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这次来就问你几件事儿,照实说就行,”方黎明掐了烟,开了房间的空气交换器,“结婚了么?” 方伽尧捋着裙子坐下,摇头。 “认识吴畏么?”吴越礼说话直接,“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 方伽尧点了点头。 之前工作的时候见过几次。 “再往以前呢,有印象么?”吴越礼引着回忆,转了手上的表,“他上中学那会儿就偷偷跑过去看你跳舞,基本放了学就不见人,为这事儿我没少为难他,倒是他年纪轻轻一股倔劲儿,自己从三楼翻下去去你的酒吧找你。” 这种事儿方伽尧第一次听说,对他来说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学校报名遮阴的小凉棚,他没料到几年前,吴畏就跟自己有过交集。 所以他挺好奇吴越礼会怎么办。 没有印象,我并不知道有这种事。 吴越礼像是早料到似的,探了身子朝前,往外抛条件,“今天我给你个名正言顺近吴家的机会,你要不要?” 他见肖瑶瞪着圆圆的眼睛,继续说, “我能让你就在今天,做吴畏的未婚妻,” “简单来说,叫订婚。” 情敌说他爱我_212 方伽尧碍于裙子,动作很小,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才用手机问他, 现在? 吴越礼站起身子,扫了身上的衣褶儿,抓着肖瑶的一只胳膊, “嗯,就现在。” 在吴越礼的观念里,跟一个女人谈了刚才那些话,对方会错愕很正常。 唯独不可能拒绝。 出了房间,外面的声音才全部涌进来,满座的宾朋都围在下头的招待白圆桌上,最前头几桌坐着吴路名。 虽然方伽尧只见过他一面,但是印象深,头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人还是显精神年轻,出了两边儿的白头发,年纪到看不来有五十岁。 方伽尧被安排在靠近中央的位置上,周围坐着几个吴越礼的人,美其名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监管。 方伽尧没想到吴越礼做的这么直接,所以没有两手准备,现在自己被看着,想抽身难。 自己只能捏着桌上的细烟,静观其变。 手机没那自己原来那个,怕穿帮所以上头没什么可以联络的对象,就只能跟方黎明联系。 “阿嚏!”方黎明坐立不安,自己在后头眼巴巴看吴越礼的人把方伽尧带进去,就指望方伽尧自己能有本事脱身,自己在一边儿帮衬着也方便,但是眼睁睁看着人进去就跟朝海里丢了块儿石头,也没点儿水花,他自己倒是急的不行。 等看见吴越礼拉着方伽尧出来,他到懵了。 等看见手机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操,吴越礼丧心病狂啊,这就把他弟给卖了? 方伽尧一只眼朝上头看,另一只手回着方黎明的消息。 你搞点儿动静,我趁乱走。 方伽尧这次来只为给方黎明留份工作,其余杂事不想多问。 但是吴越礼的动作明显更快。 “吴董,”他规规矩矩守本分,就连这种私底下的场合也不会叫一句“爸”。 吴路名笑着朝他招手,两个人虽然话里生分,但看关系还算不错。 “早知道你来,我让司机去接你。” “哪里话,”吴越礼只是寒暄两句,就冲下头招手,让肖瑶上来。 方伽尧想再做决断,都已经来不及,只能提着裙子上去。 方黎明在下面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 拿手扣后台花瓶儿里的大玫瑰。 “这是肖瑶,我之前给您提过的。”吴越礼低着头,“以前是我的不是,这不人又失而复得,吴畏回来,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吴越礼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一点儿风声不给他爸透露,之所以今天敢背着吴畏这么干,也是得了老爷子的授意。 方伽尧知道现在被吴家人套了个圈,如果婚事一旦定下,肖瑶想再人间蒸发的事儿的就难了,所以说什么他不能同意。 而且,肖瑶跟方伽尧在另一个层面上说,是两个人。 他不希望吴畏心里还有肖瑶的位置。 所以,吴路名拉着他的时候细细打量的时候,自己就表示不同意。 吴越礼以为她在害羞,笑着说,“这儿坐着的都是说话管用的,没有反悔这么一说,你有要求尽管提。” 方伽尧只是摇头,当着众人的面儿提着裙子往回走,吴越礼当下抓着她的胳膊,低声警告,“别惹事,多少豪门小姐挤着头往里进,到你这儿还端架子?” 方黎明眼看情况不好,干脆抱着花瓶朝着坐在贵宾席上的一个油肚商人模样的砸。 炸了对方一裤子。 当下被砸的人就火了,“你他妈朝哪儿扔呢?” 情敌说他爱我_213 方黎明低着身子朝中间跑,油肚就在后面骂骂咧咧追。 一时间下面就乱了套。 方伽尧趁势往人群里混,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儿,想摘了耳朵上坠了一路的耳垂,猛地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声音熟的让他心寒, “挺好看的,摘了干嘛?” “是不是,我的未婚妻。” 第94章 方伽尧下意识想躲,嘴里就没了分寸,轻轻从嗓子缝儿里蹦出一个轻哼。 他更是没抬头,直接转了身子想从吴畏旁边绕过去。 吴畏没可能回来。 方伽尧来着之前也算是做足功课,甚至还专门在微信上有意无意打听他的行程,如果他想赶在今天回来,只有先搞定海外的合同。 方伽尧自己测算,这样一笔订单,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要是有点儿耐心的谈几个月也是正常。 吴畏明显超速了。 “跟我走,”方伽尧听着吴畏在自己耳朵边儿上说了话,同时把自己刚摘的耳坠又贴心地帮着放回去,上头还结着血痂,吴畏明显皱了皱眉头。 方伽尧被吴畏拽着胳膊往回走,身子被他圈住,吴畏的劲儿大,方伽尧只能借着他的想要的方向往前走,之前躁乱的人群里头被吴畏放了几个人就这么理顺了。 只是异常安静地看着吴畏把人往回送。 包括吴越礼在内,都没人说话,从门口儿走到中间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的人都屏气凝神。 除了刚才的闹剧刚刚被平息,更重要的是看见如此登对的男女。 吴畏敛了痞气,一身纯色高级定制的西装袖子口儿上的一双手,就这么沉稳地搭在旁边小姑娘的肩膀上,全场只能听见两种脚步声。 轻磕的皮鞋,以及清脆的女士细高跟儿。 “提前回来不说一声?”吴越礼站在上头脸上脸上表情木木的,他不知道吴畏这次来存的什么心思,太热络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了,“来的也是时候,看来对咱爸挑的这个弟媳你挺满意?” 吴越礼知道现在吴畏脾气不好琢磨,只能拿老爷子压他一头。 主要是怕吴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翻脸,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方伽尧手心儿里全是汗,墨绿轻纱勾的丝薄料子更是在手里让他攥了个瓷实,现在他就算有什么机灵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 他心思乱,又不能看吴畏,就只是低着头,想着不可能有什么作用的法子。 他呼吸渐渐沉了,后边儿反应过来的宾客现在才开始敞开嘴讨论,一声声往方伽尧耳朵里钻,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他跟吴畏的关系站不到台面儿上。 而且,吴畏应该没认出来? 他不确定。 “爸过生日,我订婚,两件儿好事凑一块,我能不回来?”吴畏笑着拉着方伽尧坐下,他特别绅士地为他抽了身后装饰夸张的软绵厚垫儿洋木椅,“抱歉,来晚了,”吴畏低头凑近,在他充斥香粉甜软的耳朵上用唇轻轻触碰。 很有分寸的绅士轻吻。 方伽尧微微侧了头,露出来的锁骨到耳尖儿蹿红了一片。 偏偏还说不出话。 方伽尧心里更多的是轻闷泛苦,吴畏吻的是肖瑶。 他现在才发现,被自己忽视很久的男性本能。 天生对爱人的占有。 他有点儿受不了吴畏对着别人施展温柔。 情敌说他爱我_214 就像本该自己占有的绝对的爱,不容侵犯。 方伽尧只能端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眶泛红,所以看着吴畏的眼神,出奇的血腥。 台下议论声随着吴畏的一吻变得更加沸腾,所有人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吴路名纯白的西装的右侧口袋上,露出来一绺小金边儿,简单复刻的几处花痕,显得内敛优雅。 “你喜欢他?”吴路名眉眼笑得弯了一个褶儿,他离吴畏有两三桌的距离,但是还是朝吴畏伸手,“带他过来让我瞧瞧。” 方伽尧的手被吴畏从白帘四垂的纱布下头勾着,指尖儿还在掌心转圈,悠闲地很,方伽尧只能用食指点在他手背上提醒他,一个劲儿地写“不行”。 吴畏的眼神散漫又深情,朝方伽尧看过来的时候,里头仿佛盛着最热烈的夏花,他眨了个眼,就朝他送着盛夏。 炙烤到方伽尧心里,最后蔓延到脸上。 他表情越不作假。 方伽尧对肖瑶就忍不住有点儿记恨。 他被吴畏拉着手,走到吴路名跟前,父子有点儿疏远,中间隔着不少看不见的东西。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吴路名笑起来整个人都是柔和的,旁边的吴越礼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这场他亲自筹划的订婚宴席,自觉奇怪。 “以前我对不住她,现在都弥补给你,”吴路名用白丝手绢把自己一字横边儿上的金边儿朝外勾,从里头就顺出来一枚白金圆环,方伽尧瞧仔细了,才看见是枚戒指。 上头有轻微的划痕,能看出来年头不小,保养成这样也算主人十分用心的维护了。 “她的东西,我现在给你,至于你以后想给谁,是你的自由,”吴路名伸出手来,手掌上的那枚戒指就这么躺着,掌心源源不断的温热传上去,等到戒指被吴畏拿起来的时候。 还带着吴路名的体温。 这戒指之前的主人,是吴路名的爱人。 也是吴畏的母亲。 吴畏标榜挚爱。 所以对吴路名的作为、对母亲受的委屈,都饱含在对父亲的不满上。 吴路名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他的温柔毫无底线。 父子之间间隙久了,就成了沟。 吴路名作为父亲想弥补,虽然两个人对待爱情的标准的不一样,但是吴路名从来不会干涉太多,他觉得如果吴畏能践行如一,得了挚爱,他也不会吝惜手里的东西。 毕竟戒指的主人交代过。 “等时候到了,把戒指给他,我帮你卖个人情。” 吴路名想着这句话,朝方伽尧脸上看,说了句话,“我该知道是你,还真的是你。” 方伽尧微微错愕。 吴路名就扭过脸去够酒杯。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站起来,一贯沉稳,“今天喜事有两件,生日年年有不新鲜,订婚一辈子就一次那我就往前头放放,”他说着走下台,把上头的位置让出来,冲吴越礼招招手,也示意他下来,自己找了一排中间位置,兀自坐下,“你自己看着办。” 他两手交叉,就这么放在自己身子前面,把自己跟这次宴会摘干净,之后笑着朝上看。 方伽尧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没办法做到冷静,他现在只想结束。 让吴畏跟肖瑶结束。 他低着头往后退,吴畏已经跪了一条腿,拽着他一只手,“我想要你。” 吴畏不谈嫁娶,他要的只是一种占有关系。 他是我的,这就够了。 方伽尧一步一步朝后退,看着吴畏的眼睛里头有很多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吴畏对肖瑶可以深情到没了自己。 他的眼睛做不了假,他说的每一句话,方伽尧都信。 情敌说他爱我_215 但方伽尧还是顾忌吴家的名誉,如果被人发现和吴畏订婚的是个男人,他不敢想。 方伽尧使劲儿摇头,眼睛红的没法儿看,只是提着裙子往台下走,他的中间是一条红毯,它的终点连着离开的玻璃门。 他只想离开,这儿实在是荒唐。 方伽尧已经走到看台下面,他没看周围的人怎么看他,只是盯着前头的玻璃,脚步越来越快。 只不过脚上不方便,吴畏想追,再容易不过。 之后方伽尧的手就被从后面拽住,整个人被吴畏立在红毯的中间, “你到现在还能忍?”吴畏有点儿不忍心,从他冒红的耳朵上轻轻按压,“明明忍的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打我?” “肖瑶...” 吴畏嘴里轻轻撵过这两个字,把手掌从他耳后包到头顶,手掌盖上去,任由发丝在自己指尖穿过,猛地伸手把方伽尧一头虚假柔滑的假发扯掉,继续贴上去,十分霸道,“我记得我说过,” “你短发的样子,” “挺好看。” 看着对方猛然因为惊恐放大又红的不像话的眼睛,吴畏继续温柔在他耳边安抚,“我还记得,我说过,这个东西,”吴畏伸手把从吴路名手里接过来的戒指往他眼前摆, “现在送你个真的。” 第95章 没人说话。 包括方迦尧,他头上陡然掉落的假发他甚至都没去捡,手一直被吴畏攥着,保持这个姿势几十秒。 他张了张嘴,“吴...” 后半句被扣着方迦尧的脑袋一口吞了,一句话在口腔里含含糊糊,最后淫灭在略微明显的吻声里。 “操...”吴越礼反应过来,伸了腿想过去,但是没迈得了步子,扭头正要发火,看见拦人是他爸,也就压着火气,“爸,吴畏他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亲男人?!吴家脸往哪儿搁?” “吴家什么脸?”吴路名声音平稳,一双细长窄狭的眼睛里头照样没什么情绪,他只是看着下头,拍了拍吴越礼的肩膀,“他想干什么就随他去,这句话我十年前就跟你说过,现在也是。” 吴路名对子女的教育不算严厉,吴畏小的时候跟他见面的次数还不如跟吴越礼的多,但是毕竟是父子,里面有掰扯不断的血亲在,所以吴路名对他没有望子成龙的期望。 活着就好,开心就好。 反倒是对吴越礼,小孩儿长的偏执,认准了死理。 “你能管他一辈子?”吴路名嘴角泛着小,拉他坐下,“以前跟你也没说到少话,现在得了空好好聊聊。” “爸?!”吴越礼想不透,“要是再引导引导,其实他...” “闭嘴,”吴路名一改当时的和颜悦色,难得发火,“谁给你的权利掌控他的人生?” 吴路名亲自拎了酒瓶儿,朝吴越礼眼前的被子上磕,“我当爸的都不说话,有你当哥的什么事儿?” 吴越礼有点儿不敢信一件事,在他爸眼里,好像这一切他都知道,他都不说。 他在默许。 方迦尧穿着深墨色的裙子,上面镶嵌的几块儿水钻就这么往他身上透凉。 他觉得吴畏傻。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公开他们的关系,周围来的人里头各行各业的都有,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明天财经娱乐版块儿上会有怎样惊世骇俗的报道。 方迦尧被吴畏压着,感觉吴畏的手正转着圈儿的从自己这儿打转,鼻腔里喷的热气一股脑儿往自己裙缝儿里钻,害的他想扒了这身累赘的布料。 他张嘴说了话,“别摸了,男的。” 吴畏继续笑着压过来,“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吴畏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浅了,只剩下一妄深情。 情敌说他爱我_216 “你遮了眼睛鼻子,唯独露了嘴,你猜我以前看你比赛的时候,盯着它瞧了多久?” 方迦尧推不开他,就由着他搂,别扭摇头。 “从初见,到现在,” “从未敢忘。” 他能认得出方迦尧,就是因为那两片唇。 极易上色又香软成瘾。 他认得。 所以校迎新晚会上,方迦尧冒着雨过来,嘴上沾了鲜红的果色,他就记得,他喜欢过的人也有这么一双唇。 吴畏含着热气没撒开人,只是抵在他的额头上,“你能在今天承认么?”他把戒指继续往他眼前摆,“戴上,就承认你属于我。” 方迦尧眼睛里雾气大,氤氤氲氲的看人都是磨砂一层,等着吴畏伸了拇指在自己眼眶上轻刮一圈儿,视野才又重新恢复,他现反应过来,吴畏知道了。 “刚才醋劲儿这么大,现在不出声儿了?”吴畏说完把人稍稍拉开距离,旁边不乏一些专业领域的媒体人已经开始拍照写稿子了,更多的是惊讶之余的猜测。 本来未婚妻成了个男人就足够占一个新闻面板,现在吴氏集团继承人直接当众出柜,求婚个男人就足够炸几期版头了。 这些人心里的盘算,吴畏知道,方迦尧也知道,所以他知道现在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方迦尧眼神随着吴畏往下走,他看见吴畏轻轻后退一步,用最标准的礼仪姿势,单膝跪在又长又红的地毯中央,扯着自己的手出去,金环就悬在自己无名指的前面,微微有向前探进的趋势。 吴畏眼睛盯着他,说的很慢,“你如果不同意,就喊停,不然我就继续朝前走。” 他的手托着方迦尧的掌心,慢慢往上抬,用自己的无名指轻轻托举,右手捏着金环慢慢往前推。 方迦尧听着突然耳边炸开的抓拍声音,很多在后排的人都举着手机往前跑,现场虽然安静,但是异常混乱。 所有人都站在红毯的两边,看方迦尧的反应。 “你等一下,”方迦尧最终开了口,伸手停住吴畏下一步的动作,“别这样儿。”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开始轻声猜测,“看起来没戏,玩儿这么野最后居然拒绝了,这热闹还真是一波三折。” “吴家这少爷脸上真挂不住,以后估计小姑娘更不敢朝他们家送了,还是看看哪家小伙子上道,要是比得过台上那位,估计勾搭吴家少爷也不是男事儿。” 下头在这个停顿的空挡说什么的都有,吴越礼在上头眉头舒展,手里捏着酒笑,“爸,不是我说,这原本就走歪了的路,没人傻到会陪他走到最后,”他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方迦尧没同意,不过倒也认证了刑津北的那套理论就是个狗屁。 所谓爱情,本就没有常性。 吴畏的坚持,也落得个耻笑。 吴路名眼睛没往回收,但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我说过很多次了,事情要看到最后。” 吴越礼不明所以,但是听见下面又是一阵骚动。 方迦尧虽然打开了吴畏的手,但是下一秒就扯着吴畏的领导把人勾起来,没说话,但是眼神坚定。 方迦尧伸手把小金环从吴畏手里拿回来,就这么往自己无名指上压,金环尺寸刚好,方迦尧手指细长,套上正好。 方迦尧干脆把身上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全摘了,扯着领口儿蹭着高跟儿,最后大敞的领口儿露着横着锁骨,脚上也清爽自在,他头一次占领吴畏的耳根儿区域,交代主权, “这次让你休息,主动权就” “让我来。” 他脱了鞋比吴畏矮,但是不妨碍下命令,他勾着吴畏的领带让人把姿势调低,指着自己的领口儿,眼角飞笑, “你的辖区,麻烦管管。” 第96章 方迦尧很快把自己的定位找准,一反攻势,找了张桌儿坐下,就把上头猩红的桌布这么轻蔑的压着,也不管上头有人没人就勾着吴畏,“我承认了,我现在算什么名分?” 他知道吴畏让他俩现在都没法儿回头。 情敌说他爱我_217 是逼迫,更是保证。 永远不会背叛的保证。 吴越礼看不下去,朝着吴路名既没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丢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自己从侧门走了,外头的热风一股脑儿朝他领子里钻,手上戴着的手表的金属感也禁锢得他难受。 他捏着钥匙挺车响儿,从地下车库一直往里,他能看见自己引擎盖儿上杵着一人,猩红的火苗在里头若隐若现,突然抽烟的人咳嗽一声。 吴越礼现在就想掉头。 “你个孬种,”刑津北的声音传了几个车位,轻飘飘的朝吴越礼耳朵里钻,声音空旷,直接砸在他耳膜上。 “滚,”吴越礼径直往回走,食指扣着手腕的上的指定金表,直接往后扔,也不管后头的人能不能接着,扭头就走,末了说,“你赢了,东西给你。” 刑津北伸了胳膊,把金光闪闪的小物件儿捞过来,瞧了一眼,还是笑,“那就这么定了,” “我还想在下头。” 吴越礼已经走到车库门口儿,听见这话身形一顿,就摸着脖子骂人,饶是平时素有教养,现在也什么都顾不得,捡着难听的骂,说得什么刑津北听不清,也没兴趣,但是听见一个“滚”,他心里就搔的不行,笑声也越来越大,最后还是捂着肚子,给他发了消息。 定远酒店D区3001。 貌似瞧着不过瘾,又添了一句。 不带套,谢谢。 * 头条娱乐财经基本上被昨天的消息塞的满当,早上各种消息堆儿的推送总能在最扎眼的位置看见那张被放大的照片。 吴氏对这件事的风口没有特地处理,倒像是更倾向于事态的自由发展。 毕竟媒体说得没错。 海外结婚。 方伽尧一早歪脸看见旁边的吴畏,轻轻含着的一口气才算出的来,自己身上热汗没消,吴畏整个人更是跟在凉水里过了一遍似的,皮肤难得发凉,方伽尧知道是黏在身上的汗发凉,就伸了半条腿想着给他用毛巾蹭一下,但是脚尖儿还没勾到地板,就被人一把捞回床上。 床面厚实柔软,吴畏手劲儿大,两个人都是一弹,之后又深深馅进去,方伽尧感觉后背上紧贴着的鼻腔里吞吐着热气,身子里头翻腾的热气也一股一股不安分。 早上的男人都是危险的动物。 更何况现在有两头。 尤其没尽兴。 方伽尧还是不行。 他忍不到最后,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焦躁,以至于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是吴畏告诉他嘴都咬破了。 “我的错,”方伽尧背交给吴畏,圈着身子平复呼吸。 “别动,”吴畏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跟他姿势一样,从外面包了一圈儿,“爱里头有你就成,其他没要紧。” “问你件事儿,”吴畏把人掰过来,两只手扣在他的耳朵上,额头贴上去,“怎么弄得。” 吴畏的声音中间什么都没隔,只有两个人的皮囊包裹。 方伽尧闷了一会儿,往前凑,脚腕上缠着轻薄的被子,他往里滑了滑,“我爸爱过我妈,” “爱的过了。” 吴畏把手紧了紧,继续安抚着人,让他继续说。 “爱到把我当成了罪,爱情结合的东西,他觉得脏,” “他觉得我脏。” 方伽尧说话的声音平稳,没在外人听来没有多少情绪,但是吴畏冲着他的鼻尖落了轻吻,也知道方伽尧成为他父亲眼里的“罪”之后,想必没有多少好日子。 “还想说么?”吴畏问他。 床上横斜着纯白轻柔的纱被,现在搅在两个人身上,任何一个人动作,另一个就能马上感知。 像条血带,勾连绞合。 情敌说他爱我_218 这种事儿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解剖伤口。 二次伤害罢了。 吴畏知道的越详细,方伽尧解剖的越仔细。 深刻又痛苦,更是掺杂理性。 “别说了,”吴畏直接改了口,用手掌捂上方伽尧的一只眼,留了一只给他看笑,“饿了。” 之后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两声。 方伽尧一只眼睛弯了个弧度,之后吴畏的掌心被他蹭刷两次。 “做给你吃。”方伽尧想撑着身子坐起来,毕竟身上没遮没掩,稍微有点碰触就是清脆的肉响,“先穿衣服,然后吃饭。” “等会儿,顺序不对,”吴畏拽着人翻了个身,摸着自己的嘴角,“应该是,先做给我吃,再穿衣服。” “为什么?”方伽尧问他。 吴畏一只胳膊撑着柔软的床面儿,整个人俯下身子,后背宽广有力的肩骨随着人上下起伏。 等觉得下面揉出了水儿,吴畏才带着猩红的眼角抬头,他的眼里是所有野性的狂欢之地,方伽尧只消一眼,遍深陷其中,只会本能想要逃跑。 尤其是潮湿不舒服的感觉和一瞬间极致的爽感,矛盾地让他仰了脖子,只能从嗓子缝儿里求饶,“脏。” “嘘——”吴畏伸手点在方伽尧的嘴上,舔了舔嘴角,“别说话,” “饭会洒。” “还有,”吴畏把自己手指缝儿里的东西舔了干净,捧着方伽尧的脸,指着自己心口儿,“让我用心口血养着的人,” “哪里来的脏?” 方伽尧眼睛微微瞪大,只张了嘴,轻轻动了动嘴唇,最后换成一笑,笑着勾吻。 自己是属于他的圣洁。 之后吴畏每天都会在方伽尧身上“浅尝辄止”,次数多了,方伽尧逐渐能适应。 这天早上,方伽尧立在落地的玻璃床前头,这里是二十层,吴畏的办公室,前几天的事情吴路名没出面表态,但是也没拒绝,态度微妙。 “看什么?”吴畏推门进来,先把人往自己身上揽,屋里温度依着方伽尧的体温,尽可能让他舒服,“山海已平,你该思考的事是怎么劝我节制。” “节制?”方伽尧把笑从所谓‘奢侈’的定义里移除来,对着吴畏就廉价很多,基本上到了他想要就给的地步,“为什么要节制?” 方伽尧朝自己身上指,从上到下,最后停在自己下唇上,伸手戳上去就陷进去一块儿,“没必要,要多少都行。” 吴畏眼睛发暗,欺压上去,“那现在的我能做到哪一步?” “我想一步到胃,” “特别想。” 第97章 婚宴在一个小岛上。 方迦尧坐在椅子上摇晃,迎面就是一片透亮碧蓝的海岸线,地上铺着一层闪光的白沙,他赤着脚,就这么坐着,任凭身子后头的椅子吱呀吱呀响。 海风吹着他额头前的一点儿碎头发,顺着他额头来回拨弄。 他穿的还是透白一件儿宽大的T恤,套上深色的裤子,一身休闲,身上被风吹起来的衣包顶着身后的藤椅,巴不得从里面跑出来。 方伽尧闭着眼动了动耳朵。 他手里揣着手机,上头来了一条短信。 杜欲发来的。 他没看。 情敌说他爱我_219 方伽尧手指一截儿一截儿往下滑,旁边有请来的乐队,正在调试设备,方伽尧扭头还能看见一个白净的小孩儿在擦吉他,方伽尧合上手机眯着眼睛瞧,他转过身子,胳膊搭在椅背上,眨眨眼。 小孩儿他认识。 之前汤九里酒吧的驻唱歌手,看起来比原来长大了点儿,但是还是照旧的干净利索,头发一水儿黑齐,就算是隔着距离,也能看见属于青年人特有的朝气,这会儿他正低着头调音,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方伽尧的目光,他迎着风抬头。 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排小牙冲他一笑。 方伽尧歪在藤椅上也摆手回了。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方伽尧有份儿心思。 把吴畏让出去,给谁都行,自己护不着,配不上,他第一眼瞧见小男孩儿的时候,莫名有种预感。 如果吴畏先遇见的他,也许—— “想什么?”吴畏把他视线隔开,走进了自带着股热,他动作自然,离得近了就单腿半跪在松软的沙滩上,也扒着椅子晃他,“看见熟人了?” “算是,”方伽尧把视线定在吴畏身上,伸手帮他整理袖子,一根手指头在一道一道衣褶儿上轻轻扫过去,捻了一会儿,“人多。” 方伽尧清净惯了,所以自己找了个地方享清静。 婚姻对他,并没有精神上的束缚,这是世俗的证明,他跟吴畏不怎么需要。 这就跟黑呼吸一样自然,没有为什么,但它就是存在。 这是原本就定好的。 方伽尧犯了回懒,整个人跟猫一样蜷在凳子上,后背这么靠着,偷溜出一只胳膊,拉着吴畏的手。 他用小手指撬起吴畏的掌心,顺着朝上拐了一道儿,捞着他小指的勾上去,“想睡觉。” “困了?”吴畏试探,顺便自己在藤椅上找了位置,他穿得照样不正式,他怕黑色夹克外头凉,就摘了外套,只留了里头穿得一件儿黑色衬衫,“就窝在这儿睡会儿。” 方伽尧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胳膊伸到吴畏身后,撑在后头悬空晾着,眼睛还朝着身后的小男孩儿看,“小孩儿唱歌好听。” 方伽尧说话的同时,小孩儿清冽的嗓子已经飘过来了。 听过一遍,就忘不了的嗓子。 衬着微潮细腻的海风,简直盐气爆满,鼻腔跟耳朵都是享受,让方伽尧更想窝在这块儿肩头睡一觉。 梦里只有他跟吴畏。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吴畏在方伽尧衣包上用腿扎了个结,把人搂的瓷实,他没回头,默契接话,“好听。” 这个时候方伽尧攥在手里的手机还在响,上面是一条摞一条的消息。 短信微信交替着发,吴畏从方伽尧的手里把手机捏过来,也不看,“南子跟万科说飞机误了点,估计明早到。” 方伽尧轻轻呼了一口气,点头。 这次来的都是熟人,就连还在上学的弟弟也说了会去,吴家这边儿大大方方,方伽尧的朋友自然也都是明白着敞亮去的。 包括陈好婷,以前几个玩儿的好的朋友基本现在都在来的路上,就连老沈都临时扯了撤了手里的工作,专门推了事儿赶过来。 方伽尧其实很满意。 他已经得到了以前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他的身上有两个极端,在父母爱恨之间,他煎熬几十年。 母亲身体不好,生产留下的病根儿也这么糟着她熬了几十年,方伽尧最后还了自己的血肉回去,但留不住生母。 他的罪,在二十的岁的时候,坐实了。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肮脏罪孽,后来才觉得自己就是欠了一身债出生,或者上辈子的孽没还干净。 欠别人的,可能还不起。 母亲是他第一个债主,他自知无力偿还,愧了半生。 遇见吴畏,方伽尧就知道,他就是后半辈子的债主。 情敌说他爱我_220 挣扎无果,自己情愿还债。 还着还着,就搭了后半辈子进去。 方伽尧窝在吴畏怀里动了动,抬着脸往上看。 一张他能打满分的脸,被耳后的疤拖累。 方伽尧强撑着睁眼,这会儿被海风吹得睡意渐深。 直到被吴畏拖着后脑勺儿往上拖了拖,才回了神,听见吴畏说,“他发消息了。” 他是指杜欲。 方伽尧低头看手机,哦了一声。 “不看看?”吴畏把脸朝外扭,“我不干涉。” 方伽尧捧着人脸掰回来,“一起。” 短信还是只有刚才那一条。 很简短。 四年之后,我不等你了。 “这不挺豁达,”吴畏瞧着短信,伸手在红色垃圾箱的按键上点了,两条短信直接消失在屏幕上。 “所以,扔了。”吴畏不知道杜欲那边转的什么性,也不想多费脑子,处理的干净利索。 “嗯,”方伽尧迷瞪应了一声,手机扔在椅子上,腾出手就往吴畏耳朵后边儿探,等再摸到那块儿熟悉狭长的皮肤,睁了眼,想着以前儿那事,想起来问,“十六岁那年,为了谁打架?” 吴畏微微把脸朝方伽尧胳膊上歪,脸颊贴在他小臂上,盯着方伽尧反问,“你觉得呢?” “吴畏,”方伽尧看着他的眼睛叫了他一声。 “嗯?”吴畏鼻腔泛泛,连带声音里面混杂潮气。 “怎么会是我,”方伽尧不是道是不是睡得有点儿迷糊,说话带着连音一样的自言自语,“你这么好,怎么会是我?” “天赐,”吴畏回他一声,伸出脚尖点在白沙地上,两个人就乘在椅子上摇晃。 方伽尧耳朵动了动。 “她得多爱你,才会给你起名天赐,”吴畏轻轻说着话,“我听陈好婷说的,你的小名。” 方伽尧埋着头,隔壁胳膊收紧,不出声。 这是他跟妈妈秘密。 吴畏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和成安眠的调子,鼻音飘荡着催眠,晃在两个人中间。 两边儿肆意的海风在人身上打旋儿,伴随藤椅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很久,吴畏才凑到方伽尧耳边说,“一定会是你,你也是我的天赐。” “因为有一种感情,” “叫一见钟情。” “我爱你,”吴畏说完这句话,中间很久没人回应。 吴畏以为他睡着了,刚想在他额头上轻点一下,方伽尧却又猛然抬头,眼睛里乘着眼泪,抓着他肩膀的衬衫,微微往前凑,接住还没落下的一吻,笑得灿烂, “我也是,吴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