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袭法则[快穿]》 反逆袭法则[快穿]_1 《反逆袭法则[快穿]》作者:公子优 文案:作为天定主角,陆珩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总有人想反他上位。 每次穿越都会遇到各种变着花样要逆袭的杠精! 先知者: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说,青史留谁的名字不是留? 重生者:上辈子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穿剧情我知道,走主角的路,让主角无路可走! 攻略者:系统在我手,主角自觉成舔狗。 佛系陆珩:……随意,请便,高兴就好,不约。 然而,看似好说话的陆珩,转身就把人踹进坑里,还顺手埋了土,让人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绑架不成反被绑的系统内牛满面:“……” 这个主角有毒,不能坑! 对陆珩来说,他的反逆袭法则只有一条。 干掉逆袭者! PS:全文架空,通篇瞎扯(差不多到鬼扯的程度),请勿较真,也不要有任何对号。 主攻文,主攻三千年不挪脚,剧情为主。 本篇是快穿系列第二部主攻文:陆珩VS萧沐。第一部路指隔壁:渡劫老祖是炮灰[快穿],容祁VS萧景,已完结。第三部路指隔壁:反派不肯领盒饭[快穿],剑修燕玄篇求收! 内容标签:强强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珩┃配角:萧沐┃其它: 第1章楔子 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反逆袭法则[快穿]_2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反逆袭法则[快穿]_3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反逆袭法则[快穿]_4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反逆袭法则[快穿]_5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反逆袭法则[快穿]_6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反逆袭法则[快穿]_7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反逆袭法则[快穿]_8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三千世界,百亿须弥,生灵千千万,所求者莫过于避开天道,躲过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然而法则难逃,欲成其事者,须脱凡入圣,为诸天神佛添辉,方可窥长生不灭之万一。 于是,便有了无数穷极毕生之力钻研仙法道术的修者。 修者多能,或点石成金御极天地灵物,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或炼器制药起死回生。 翻手云覆手是雨也不过如此。 在人类的眼里,多数修者已经半脚踏入仙人大门,可立庙设祠,焚香叩祭。 可凡人之间尚且存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者为争夺机缘法宝也会争伐屠戮行阴诡之道。 自此,立场之分,修道之别,逐见分晓。 所谓人有善恶,修有正邪,均各自为道,亦不外如是。 自太古起,修者前辈为将毕生所思所学流世传承,均择选天赋出众者为徒,悉心教导竭力培养,立心立命,使其不忘先人之志。 随修者日渐增加,各方门派陆续诞生。 修真界自来弱肉强食实力至上,每年都会有新的门派创立或消失,能在源洲大陆传承万年而屹立不倒者,唯东洲坤墟界,中洲苍梧界,南洲奉玄界三界而已。 许多散乱于世的小门派,为保全自身,多择三界依之。 三界修者,天才遍行。 历代能者,或飞升上界,渡劫成仙,或拥护本源,以身证道,诸此百般,莫不青史留名,万古长存。 近古时期亦能者辈出,其更以坤墟界鬼才丹修座上容祁,苍梧界绝世剑修元主燕玄,及奉玄界无双法修君上陆珩为个中翘楚。 修真界发展至今,已逾数万年,门派之见,正邪之争,一触即发。 所幸双方实力相当,其间虽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好歹还能控制,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直至三百年前,天地灵物兑减,修行之路日益艰难,为争夺修炼资源,正邪两方再难共处,大战爆发,死伤无数,让以三界为首的正派和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派两败俱伤,均损失惨重。 在大战中,正派虽以微薄余力险胜,使邪道避退,可双方的殊死搏斗却撼动了上古魔灵封印,致封印阵法紊乱破损,距魔灵破印而出时,计日可待。 届时修真界必然大乱,正派无依,邪风肆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无人能阻。 要保住修真界,唯复原阵法,再封魔灵,一法而已。 当世阵法造诣最高者,非奉玄界陆珩莫属。 陆珩此人,虽行事恣意慵漫,却不会眼见着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 他耗时百年,日以继夜钻研探索,勉强把阵法修复,将上古魔灵暂时困住,不能长久。 究其因由,是为原生阵法紊乱时,加持道运溃散。 所谓道运,乃数十位上古大能以毕生修为功德是祭,以仙骨血肉为锁,为封印魔灵而增加的最为坚固的枷锁,再由本界气运日夜不断滋养,历经万载所形成的独特的运道。 获此运道者,莫不是人中龙凤,天铸之才。 可封印若无道运加持,枷锁不再,魔灵现世,迟早而已。 故寻回溃散道运,彻底镇压上古魔灵,势在必行。 当时,坤墟界容祁神魂被创,重伤修养,苍梧界燕玄须得防备意欲反击的邪派,寻回道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据修真界前辈指示,陆珩自封大半修为,将神魂沉入三千世界,踏上轮回路。 反逆袭法则[快穿]_9 第2章血染山河1 纵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自上古三帝后,部落统一,尊启为王,史称夏。 夏历四百余年,桀性暴虐,内政不修,外患不断,诸侯不朝,汤顺势起,统帅诸侯,灭夏立商。 商及五百载,帝辛荒淫,亲佞远贤,致民生凋敝,哀鸿遍野,诸侯并起,伐纣覆商,并入于周。 周朝天下八百年,盛极而衰,周末列国纷争,各诸侯自立为王,皆欲代周兴己。 自桓王后,周国力渐衰,周天子式微,对中原管辖力有不逮,各方诸侯国砥砺磨刀,意欲并吞其余国家,逐鹿天下,成为统筹这中原的天下共主。 所谓国宁纵声色,乱世枭雄起,遍观群史,莫不如此。 周末战乱不绝,兴也,亡也,更替不绝,历经数百年而仍屹立于世者,夏裔梁也,姬氏后周,萧王立晋,合盟赵陈,五国林立。 诸多小诸侯国依附五国为附属,年年上供,岁岁朝贺,在夹缝中求生存。 中原辽阔,晋国居中,物产丰富,周边敌国环视,战乱不休。 文公二十七年,赵陈联盟再度集兵攻打晋国,晋公子平随军出征,与赵陈联盟战于西陵,晋军不敌,败退,公子平殁。 文公子嗣不丰,出众者更少。 自公子平殁后,晋国恐后继无人。 晋文公来不及为爱子的陨落哀伤,在国之根本大乱以前,他必须得为晋国择一位新的继承人,以固朝堂内外。 然而,在他还活着的四个儿子里,无人能承晋国大业。 萧凌斗鸡走狗,不学无术。 萧甚曾犯大错,已为庶民。 萧安生母为赵国公主,两国不共戴天。 幼子萧越,不过垂髫,尚未启蒙。 西陵战后,赵陈两国兵将暂退,可所有人都明白,在稍事修整后,会卷土重来,届时晋国是否还有能力抵挡,尤未可知。 若有,虽为晋国留下几丝喘息的机会,晋国内外也是血迹斑驳,伤痕累累。 若无,晋国必将与许多在战争中覆灭的国家一样,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没有了国的人是什么呢? 晋国的臣,会成为亡国之臣,受尽嘲讽谩骂,地位或不及别国贵族养的狗稚。 晋国的民,会被迫为奴为婢,自此任人宰割,生死不由己。 而他萧武,则是会成为亡国之君,成为各国笑资,为后人所不齿。 晋文公两鬓早已斑白,失去爱子的他更是在数日间老了十几岁,发丝染霜雪,神态疲惫不堪,他高坐于王座之上,颤抖的手紧捏着一卷布帛,眉眼间尽是愁绪:“纵使我等许以那等重利,梁国也不肯出兵助我晋国退赵陈联军,果真是天要亡我晋国吗?” 千秋霸业谁不想,他年轻时也曾雄心壮志,想用铁马金戈踏平敌国,一统山河,成为继商周后的中原霸主。 而今临了,内忧外患,险象环生,晋国危矣。 跪坐在殿前的都是晋文公的心腹,大夫庄良,相邦刘蔚,以及大将军陆奇等。 听着文公泄气般的话语,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可各自心中也明白,晋国如今的状况,着实称不上一个好字。 向梁国求兵不成,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如此想来,亦不免心有戚戚然。 陆奇当下就道:“大王,臣现在就回边关,再与那赵明信打上一场,定叫他不敢来犯。” 庄良暗横了陆奇两眼,心道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公子平可不就是被赵明信射杀于西陵吗?现在提起赵明信,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徒惹人难过么? 庄良沉思良久,斟酌着开口:“大王,殿下一事,未必没有转机。” 文公沧桑的脸颊上浮现出些许惊喜,连忙道:“可真?快快说来与寡人听。”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 庄良垂眸,试探着问:“大王可还记得公子烨?” 晋文公自从王座上起身,在台阶上缓缓踱了几步,他静默着,仿佛是在记忆中寻找公子烨存在的痕迹。 许久,晋文公长叹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公子烨,名唤萧烨,生母汝夫人,出生两月即被送入梁国为质,至今已有十九年。 在晋文公和晋国大臣的心中,公子烨在被送离晋国的那刻,他的生死就再与晋国无关。 梁国不会善待晋国的质子,就像晋国的贵族在折磨死别国的质子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一样。 梁国会容忍萧烨存活至今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无人教导的萧烨成长成了无德无能之人,他的存在对梁国没有丝毫威胁,也对晋国没有任何帮助。 庄良为难,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迎回远在梁国的公子烨,比立现有的几位公子为殿下更妙。 别的且先不提,只其一二,便能看出优劣。 梁国离晋国颇远,公子烨的消息极少传回晋国,不知者不慌,能抚惶惶人心。 如若公子烨实在难堪大任,也可以为晋国争取另择幼主的时间,且麻痹梁国,使其不至于感到威胁而向晋国出兵。 刘蔚也道:“大王,晋国情势危急,我等务必要在赵陈集兵再战之前安定人心,以避免军心不稳,不战而败。” 晋文公在王座前站定,目光朝陆奇投去:“陆卿以为何如?” 作为晋国身经百战的将军,陆奇精通各类战术,自是明白庄良和刘蔚所言,是为缓兵。 他仔细想了想,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臣,以为可。” 晋文公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陆卿,接回公子烨一事就交由你去安排,务必把他带回晋国。有什么要求,直接与寡人提,寡人会竭力满足。” 陆奇道:“臣领命,臣马上就思考对策并安排人手前往梁国。” 晋国正值多事之秋,商议过公子烨的事后,还有别的事情要谈。 陆奇与庄良等几位大臣离开王宫时暮色已四合。 庄良再三叮嘱:“将军,能否平安接回公子烨,可关系到我晋国的未来,还请将军仔细放在心上,莫要忘记。” “此事的重要性我心里明白,定不会行差踏错。”陆奇点头道。 刘蔚忧心道:“晋国的现状,梁国想必也很清楚,为做渔翁,梁王定不会轻易让公子回晋。将军派遣的人,一定是要能够信任,心系晋国的。” 其实他更担心的,还是梁国为遏制晋国,会直接斩杀了公子烨,以绝晋国后路。 不过,梁国还没有送消息到晋国,想来公子烨也还活着,希望他能坚持到晋国去接他的时候。 陆奇道:“若非不知道赵明信会在何时集军再战,我真想亲自前往梁国接回公子烨。” 庄良问:“将军可有人选?” 陆奇沉吟须臾,颇为苦恼:“两位大人呢?” 庄良与刘蔚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他们是文臣,擅长出谋划策,对刀剑武术,并不精通。 此行前往梁国的人,与梁人对战的可能性极大,为平安迎回公子烨,派遣前去梁国的人,最好精通武术,心中有谋算,更要有自保和护人的能力。 合适的人选暂且无法定下,可去梁国的章程还是要有的,庄良见自家的马夫赶车而来,便邀请刘蔚和陆奇共车而乘。 车程不长,庄良三人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商议出了最适宜的方法。 翌日,大夫庄良于殿前请奏,请大王遣使臣携重礼前往梁国,迎回公子烨,以稳晋国大局。 文公也仿佛失了中心,听到庄良的奏请,像是抓住了晋国的救命稻草,便也不细想的立刻追问:“庄大夫以为遣谁合适?” 庄良转过身,精明而锐利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在殿中扫视,最后落定在两位大臣身上,语带笑意:“臣以为杨奉常和孙太仆可。” 晋文公却是没有立刻应下,他蹙眉而思,盯了杨奉常许久,终是叹息:“杨卿,迎回公子烨攸关我晋国存亡,兹事体大,便请你与孙太仆为寡人走上一遭,可好?” 杨奉常在庄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就有不祥的感觉,如今被选作使臣,倒是让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他垂首作揖,领旨。 作为晋文公心腹的杨奉常都得领旨去梁,孙太仆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也老实领命。只是,与杨奉常的镇定不同,他心中颇为疑惑不安,朝臣数十,为何是他?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 携何等重礼到梁晋文公没有心思管,在人选敲定后就将准备礼单礼品的事交给了庄良和刘蔚两位大人,他则是与朝臣再次商议起边关的问题。 天气渐寒,保证将士和马匹的存活是首要问题。 故而,粮草,衣物等是急需。 有大臣提议增加税收,也有大臣提议再从民间抓取成年男子充军,以增添军队人数,为开战作准备。 对此等提议,多数大臣是反对的,如今的晋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中,若再闹得平民人人自危,民生怨道,晋国怕是要覆殷商后辙。再者,兵将在精不在多,以一敌百的勇士,总是更能比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壮丁更有威慑力,加强将士们的训练才是重点。 朝臣间你来我往,均据理力争,争论许久,也没争个具体结果。 陆奇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家中夫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六子陆珩来信,已学成下山,不日归晋。 第3章血染山河2 数日后,晋国将重礼筹备完全,金银珠宝,粮食织物,美人仆从,以及各类美轮美奂的器物,细细数来,竟装满了百多辆马车,占尽十里长街。 声势浩荡,唯恐人不知。 晋文公携众臣亲自相送,亲眼看着隶属晋国的宝物被车马带走,在他眼前扬起漫漫黄土。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现在送走的只是小部分,若是晋国真的覆亡,他晋国的所有都将为他人占去,好山好水好美人,金银珠宝美器物,什么都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晋国,绝不能让晋国被诸国的铁马踏碎,成为敌虏手中的玩物。 直到杨奉常引领的车队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晋文公才肯收回目光,侧头低声询问:“陆卿,人手可准备好了?” 陆奇小步上前,在晋文公斜后方二尺余的位置站定,拱手道:“回大王,已备好。” 晋文公抬起头,视线的焦点处又重新落在车队远去的方向,他面容苍老憔悴,花白的胡须在凌冽的风中摇曳,被冷意冻得发红泛紫的双手虚握成拳,似是要抓住这被风吹起的晋国的土。 须臾,他颔首道:“那就尽快行动罢!” 陆奇垂眸:“是。” 陆奇与庄良刘蔚三人商议出来的方法,是分作两部分的,庄良将之称为‘声东击西’。 第一,由晋国大臣携重礼光明正大的出使梁国请梁王放归公子烨。 当然,这种方法显然是不可行的,因为即便梁王答应释放质子,梁国也会用尽方法拖延时间,直到晋国山河欲坠。 梁国会用这种缓兵之计,晋国自然也能使用,出使梁国求放公子本就不是本意,不过分散梁国注意力而已。 第二,在使臣与梁国周旋的时候,晋国会派遣真正的救援人手暗中到梁国接走公子烨,以防梁国出别种手段。 晋文公询问的,便是所需的暗中接引公子烨的人手。 暗中接引者,必须是心向晋国,值得信任,且武术颇高的人。 此外,还得将生死置之度外,梁国一行,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更不会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回到晋国,贪生怕死者自然不可。 大张旗鼓的送走杨奉常等人后,陆奇便向晋文公告退回府,他坐在马背上,神思不属的打马徐行,马蹄声乱,恰如他此刻烦忧无比的心绪。 作为晋国将军,他无悔为晋国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可他也是为人父为人夫,他如何能狠心一次又一次的送他的孩子去死,又如何忍心让他的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他一生六子,除了正镇守边关的四子和从小就被送入云门六子尚在,其余几子均先后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而这一次,他打算将接回公子烨的任务交给六子,陆珩! 还未到家,陆奇远远就看见他夫人在仆妇的搀扶下站在门外,瘦弱的身躯在寒气逼人的朔风中不住的颤抖,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消逝在风中。 她在等人,他也知道她在等谁。 陆奇扬鞭打马,数息时间便越过长街到了自家府门前,他翻身下马,行至夫人身边,语带关怀的问:“夫人,天冷风大,你身体又不好,不在屋中歇着,出来做什么?” 陆夫人的脸被苦难的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显得沧桑而病态,可她脸上的笑容在陆奇眼中却分外明媚耀眼,宛如当年柳湖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他从来都知道她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即使身为将妻,她的心也远不比男儿坚硬,孩子们的逝去让她心力交瘁,生不如死。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 “依珩儿信上所言,他归家时间该是在这两天,好些年不见,我很想他。”陆夫人笑着说,眉眼却在不自觉间染上了几丝落寞:“也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长成了何等模样?” 陆奇只觉得心里发涩,他从仆妇手中接过陆夫人,扶着她往回走:“回罢!我这就叫仆役守着,待珩儿回来,定叫他先来见你。” 在风里站得久了,身体瘦弱的陆夫人也吃不消,她掩唇咳嗽几声,反复叮嘱陆奇不要忘记他的话。 陆奇静默颔首,却是频频与夫人的目光相错,不敢与她对视。 他终究还是要为国舍家,再度负她! 将军府的仆役等至半下午,方见得一名身形颀长的黑衣少年牵一匹瘦马徐徐走来,那少年生就一副好样貌。他面如冠玉,五官棱角分明,如雕刻画般俊美,增之有余,少之不足。少年举止洒脱,风姿隽逸,眉宇间的气度肆意而慵惫,他唇边衔着一抹浅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会给人一种‘世上无难事’的感觉。 少年牵着瘦马在将军府前站定,驻足观望,不进门,不远离,亦不询问,只眯着好看的眼睛打量着匾上大字,好似能将它看出别形状来。 仆役看着堪称美无度的少年,再想想自家五大三粗浑身煞气的将军,一时间竟不敢上前相问,直到少年对他们招了招手,又把手中的马绳扔给他们,还交代要用府中最好的粮草喂他的好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等的人,到了。 不过,该确认的还是要确认,仆役谨慎的询问:“公子可是行六?” 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干净清润,极为好听。 仆役立刻高兴起来,连忙叫上左右,或引公子入门,或遣人通知主人,或奔走相告。 将军府的六公子,在离家多年后,可算是回来了。 少年正是陆珩,或者说是陆珩,又不是以前的陆珩。 陆珩是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时原身随师门游历诸国,回程途中不幸被疫病感染,药石罔顾,与病魔斗争了没几日便在一个下雪的清晨落了气。 他运气不错,原主刚断气就被他占了躯壳,中间隔着的时间不过两三息,身体还温热着,也没人察觉到在这眨眼的功夫里身体就被换了个神魂,他也不至于冒着被这个时代里崇神信鬼的人当成妖魔烧杀的危险来取道运。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四年时间了,他在云门随夫子学处世之道的同时也会下山游历,他到过很多地方。 去过王宫,做过食客,入过战场,也走过边陲小地。 王宫奢华,贵族阔绰,战场悲凉,边陲贫穷,每个地方都有其各自的风俗特点,合起来便形成了这混乱的世道。 陆珩表情闲适的行走在将军府的院落之中,没有分毫久别归来的紧张不安。他步伐轻缓,不急不慢,闲庭信步,自在不已。 相较于庶民随意搭建的茅草屋,由砖瓦砌成的将军府显然要雅致很多,但相较于王宫的雕梁画栋,又是完全不够看的。 仆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珩,见他似是心情不错,便试探性的开口:“公子,将军有言,说是让您回府后先去见夫人,您……” 陆珩脚步微顿,他却是忘记了,原主还是个父母俱在的人,他来到原主家中,就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 不过他也不担心会被看穿,原主自小离家,距今十余年,期间陆奇倒是到云门探望过两三次,可每次相见都是来去匆匆,怕是连他现在长成何等模样也不知晓,更何况是十天半月都会有变化的性子。 陆珩沉思半响,颔首道:“那便去罢!” 仆役领着陆珩往陆夫人的院落而去,路上应陆珩要求与他讲述将军府近几年来的状况,随着晋国的日渐没落,以及几位公子陆续亡故,将军府的日子也日益艰难,不过到底是有底蕴支撑,即便日子不好过,也要比庶民朝不保夕的生活要强得多。 提起将军府现状,就难免会想起危在旦夕的晋国,想到在不久之后他们都可能成为亡国奴,仆役心里就十分惶恐,他是见过别国的奴隶到晋国后的惨状的,任打任骂,任杀任剐,活得猪狗不如。 陆珩在仆役的引领下刚穿过两条长廊就见到了原主的母亲,她在仆妇的搀扶下立在长廊的尽头,脸上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眼眸深处尽是思念与慈爱。 待陆珩走近,她枯瘦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颜色黯淡的脸颊也因为喜悦激动而浮出几许光华,她抬起手虚空描摹着陆珩的容貌,嘴里轻声呢喃:“珩儿,珩儿,我的儿……” 原主还未启蒙便被送入云门,脑海里与将军府有关的记忆极少,与面前女人有关且印象深刻的,是在被送进云门的前一日夜里,她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那时的陆夫人虽也憔悴疲惫,好歹还有求存的意志,全然不像现在这般,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陆珩垂眸,朝陆夫人深深作了一揖:“陆珩拜见母亲。” 陆夫人立刻抓着陆珩的手将他搀扶起来,细细打量着他,泪眼朦胧:“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夫人体弱,苦不得,累不得,与陆珩重逢后虽不舍分开,却也在仆妇的劝言下先回了院子修养。 儿子归来,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第4章血染山河3 身在兵荒马乱的世道,处在风雨飘摇的国家,又怎能妄想情义双全,家国两顾?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 心知他这辈子注定辜妻负儿,陆奇便狠下心只给了自己和妻子半天的时间来享受与儿子久别重逢的天伦之乐。 看着妻子欢喜的笑容,陆奇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盼望她能有来生,生作盛世平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儿女欢颜,子孙满堂,再不教她受这生离死别之苦。 在征战的途中,总听许多流民悲叹,宁做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当时还觉得夸大其词,如今却是深有其感。 当天下午,陆奇就把陆珩叫到书房,与他细说了晋国的现状与接下来的打算,他要求陆珩前往梁国迎回公子烨,必要的时候,以死相护。 陆珩跪坐在陆奇面前,他脸上的笑意从未褪却,他边听陆奇说话,边慢条斯理的给两人续上热茶,待陆奇说罢,他也没立即回答可或不可。 陆奇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但他的情义都给了他所忠心的晋国,给了他守护的晋国的百姓。 他或许也深爱着他的妻儿,但这份爱与他的晋国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过于残忍。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大概就是陆奇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散漫自在惯了,不怎么懂他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 过了许久,他抬眸直视着他:“父亲,您可曾后悔过?” 陆奇愣了瞬息,后悔什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影子,晋国的好山好水,百姓的欢歌笑语,战场被黄沙掩埋的白骨,他去世孩儿的音容笑貌,妻子的绝望痛哭,眼前幼子的笑问,最终定格的却是边疆男儿誓死守卫家国的坚毅表情。 他脑海里的画面逐渐从鲜活变得暗淡,一如他这些年走过的悲欢离合。 陆奇坚定道:“父亲是晋国的将军。” 从以前到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该做的,也是他想做的。 哪怕结果让他痛彻心扉,他也绝不后悔。 陆珩双手抬起茶杯,当酒饮尽:“父亲放心,我定平安迎回公子烨。” 这是重逢以来,陆奇第一次在陆珩脸上看到这般凝重认真的表情。 他咽下千言万语,伸手抓起茶杯,将杯中水全数灌入腹中:“随行人手已经备好,你今夜就出发往梁。” 陆珩自是不会反对,他离开书房前被陆奇赠送了一件礼物,一把仅三寸有余设计精巧的机关匕首。 据说这把匕首是晋公先祖爱物,时常被带在身边,后来被赐给了将军陆奇,也是被随身携带着。 其形极薄,犹如蝉翼,其刃极利,斩金断玉。 必要时,可伤人,也可伤己。 天刚入夜,陆珩就前往城外与陆奇备好的人手汇合,日夜兼程赶赴梁国。 陆夫人在陆珩出发后的第五天,终究还是得到了陆珩远赴梁国的消息,一阵天旋地转后,本就熬干了生机的她再也没能从病床上起身,每日好汤好药不断的喂着,也只让她在病床上多煎熬了三天。 自从病倒后,她总是恍恍惚惚的,脑子里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直到闭眼前,她总算有了片刻清醒,望着丈夫赤红的眼眸,斑白的发丝和老去的容颜,她压抑多年的心绪也终于释然。 最终,她只是喘着粗气说道:“你是个好将军,我……” 他的选择没有错,她不怪他,她只恨生不在盛世时。 她这一生,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担惊受怕,如今总算可以结束了。可她却竭力睁大眼睛,满是担忧的望着免她四下流离又让她尝尽生离死别的男人,终是不肯闭眼。 陆奇征战多年,杀人无数,心肠早就历练得比冰霜还冷,比铜铁还硬,可他在面对夫人时,会下意识的将心底仅剩的柔软全都捧出来给她,生怕惊吓着她。 夫人过得太苦,陆奇也不忍心见她继续煎熬,便放低了声音:“睡罢!孩子们在等你,以后什么苦难都不会有了。” 陆夫人勉强扬起唇角,想勾出他最喜欢的笑容。 可这世道给了她太多的磨难,心神早已不复,哪里还能笑得如当年那般清明。 一滴眼泪自她眼角滑落,她紧盯着陆奇的脸,似是要将他刻进魂魄,带去下面。 “下辈子……”她执着。 “下辈子我们做两个盛世平凡人,没有生离,没有死别。” 也没有相见,他在心底补充。 他终是不敢在临头许她来生,怕再辜负她,再让她失望。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 她终于成功扬起了笑容,灿烂而明媚,如他当年初见,蕴着期盼和希望。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她的少年打马而来,少年怒马鲜衣,张扬蓬勃,宛如初升的太阳,拉她走出黑暗,拂去她人生里所有的伤痛。 陆奇在逝去夫人的床边枯坐了整夜,谁唤也不理。 到了第二天,他神色如常的踏出房间,近乎冷淡的吩咐仆役为夫人准备后事,他则是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入王宫与众臣议事。 仆役心惊胆战的瞧着陆奇远去的背影,将军变了。 具体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将军比以前更冷,站在他身边都忍不住颤抖,若不小心与他对视,就连呼吸都是难的,生怕被将军砍了头颅。 将军亲自交代的事,没有哪个仆役敢懈怠。 将军府很快就挂上了白帆,吟起了哀歌。 晋国与梁国隔江而治,但晋都与梁都间何止数千里,快马加鞭五个日夜后,陆珩几人才算是到了两国边界平阳城。 平阳城是连接梁国与晋国的中间城市,隶属晋国,但城中百姓却是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梁晋两国百姓居多。 陆珩坐在马背上,举目望着沧桑斑驳的城墙,也不知它是经过多少摧残才变得这般伤痕累累,尽管如此,它依然巍然耸立,护它国,守它民。 看得久了,陆珩心底忽然浮起几许沉重,对左右说道:“先入平阳,修整几日再前去梁都。” 左右都是陆奇亲自为陆珩挑选的死士,在陆奇亲手将他们交给陆珩时,他们就只有陆珩一个主人,唯他命是从。 边境自来多争斗,梁强晋弱,晋国百姓自然是被欺辱的对象。 一行人刚入城,就有一颗滚圆的头颅迎面朝陆珩飞来,幸而他及时拉住了马绳移开位置,否则他本就沾满风尘的衣物还得染上血腥。 陆珩眯着眼睛朝滚落在地的头颅看去,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被人踢到了陆珩的马蹄下,殷红的血从头颅下散开,流了一地。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透过头颅散乱在地的发丝看到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双定格在麻木与绝望上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陆珩在游历时见过无数,活人的,死人的,活死人的,它还无法引起他心底太多的触动。 他的目光在周边看热闹的人身上扫了两圈,绝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是冷酷的,就算地上滚落的头颅是他们的国人或者家人,他们也只敢木然的站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往来。 “走吧。”陆珩从容收回视线,低声说道。 面对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的人群,他连吓唬他们的心思都生不出。 他来过平阳城几次,清楚城里的大致分布,他熟练的找到了暂时落脚的住所,要了热水和吃食,洗去满身尘土,填饱叫嚣饥肠。 平阳城的人来自天南海北,龙蛇混杂,有人力大无穷,有人智计无双,也有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 陆珩换了身梁国的贵族行头出门,因为他这身属于强国的贵族服饰,街上的人大多都对他敬畏有加,就连往日横行霸道的梁国人,也不敢多加放肆。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这个时代的倒是颇丰,几面书架上放满了供客人购买或阅览的竹简和绢布。 见有客人进门,正翻看竹简的中年店主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兀自做他自己的事了,似是不在意这店中一切。 陆珩缓步从书架前行过,修长的指节在书架边缘划过,最终被他握在手中的是一册名曰‘启’的人物传记。 结账时,店主连看都未看书册名,就随意报了价。 陆珩付了书钱,与店主无其它交流。 第二日,他在相同的时间里进了书肆,在店中待了与昨日相同的时间,又买走了一册名曰‘汤’的人物传记。 结账时,店主的表情与昨日相仿,只眉宇间多了些许复杂。 第三日,他再次前往书肆,当他踏进店门时,店主飞快扫了他一眼,随即垂眸看书。 以后几天他都处于被店主无视的状态,他也不介意,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 直到第七日,在选定书册后,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行至店主跟前,笑问:“您猜我今日拿的是哪册?” 店主抬起头,认真道:“六公子是有要事要办的人,还是莫要再在小人这里浪费时间了。” 陆珩眸光微转,俊美的脸上扬起闲适而愉悦的笑,他在店主身侧坐定,姿态慵懒。 “先生何以知在下行六,而非梁人。”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 第5章血染山河4 店主审视着陆珩,静默的盯着他看了很久,想从他谈笑自若的脸上看去别的情绪来。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面前这张看似真诚的脸,仿佛被冬日的晨雾笼罩着,让他如雾里看山,始终模糊。而他所有的想法都被遮掩其中,叫人难窥一二。 他的眼里蕴着笑意,却从不见笑意深至眼底,眸色倒是深得让人浑身发寒。 这种人即使是在算计你的时候也是笑着的,他能一边温和的把茶水递给你,能一边将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入你的心脉,让你至死方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样的人,他平生也没见过几个。 曾偶然得见的,无不是人中豪杰,卓尔不凡。 不愧是云门教出的得意弟子,果真深不可测,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早就下定决心,在这平阳城中了此残生,再不管所谓天下大势。 纪知年忽然放下手中写满了文字的布帛,一声不发的站了起来,脚步颠簸的朝着立在北位的书架走去。 北位,是在这个世界象征卑微的方位。 在这乱世中,谁最卑,最贱,自然是命如草芥的平民。 看着他下意识般的行为,陆珩眼中的笑意深了许多,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而他,惯来会对付这样的人。 等店主拿了新的竹简回到位置时,发现陆珩正自在的看他之前看过的布帛,见他回来,也未放下,而是耐心重复:“先生还未与在下解惑,请问先生是如何知晓在下行六,而非梁人?” 店主没有回答陆珩的问题,兀自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定,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 “先生博学,你这里的书册叫我受益良多,先生整日静坐于书肆,对在下前些日拿的几本书可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探讨一二?” 店主径自打开竹简,淡声道:“六公子每日都来我这里消磨时间,不也是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么?六公子不必多费心思了,我早已是废人,无心无力,只想苟且度余生。” “至于公子话中的受益,我看的都是些不上进的杂言,没什么可探讨的,公子还是早日离去罢!” “在下这里倒是有几庄旧事想与先生细说,先生可否移点时间给我?” 店主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道:“请!” 陆珩清了清嗓子,用略为激慨的声音说:“三百年前,鸿明先生遭歹人迫害去舌断手,口难言,手难写,不是照样运筹帷幄,挥军千里么?两百年前,伯约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却终日苦练琴艺,而今一曲千殇谁不知?百年前,钟鹏受刖刑,居囚室,隐而不发,终遇良主,任军师,计杀仇敌,不也活得风生水起吗?” 店主握着竹简的手轻微颤了颤,眼睛里浮起几点亮光,但触及跛脚后,目中光芒又很快归于黯淡。 他也曾以为自己会是鸿明钟鹏之流的人物,可世道却教他认清废人的本质。 废人怎配有鸿鹄之志? 废人就该躲在阴暗的角落终了一生,如他。 陆珩继续道:“先生是爱书之人,想必是知晓孟子的话的。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见店主空洞的表情有所触动,陆珩更是卖力忽悠,用的还都是他以往在凡间界听来的词。 “往年四处游历时,我也总听人说,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在先生看来,此话可是与孟子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了这几句话后,陆珩从腰包里掏出银钱放在店主面前,拿着新买的书册大步朝外面走去,寂静的书肆里充荡着陆珩爽朗而洒脱的声音。那声音宛如锋刃,刺破他被尘埃层层包裹的心脏,让里面被囚禁的猛兽差点冲破禁锢,再见天日。 他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每到雨季冷天,他这双被人废掉的双腿就疼得厉害,今日也不例外。可在听了陆珩的言语后,心底的触动远胜于腿脚的疼痛,倒是叫他差点忘了他还是个不中用废人。 他把手覆在抖得厉害的双膝上,被眼睑遮掩的双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好一个弃我去者,好一个乱我心者,好一个自古英雄出炼狱,好一个动心忍性!”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后,他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癫狂的笑声里虽仍充满苦涩沉寂,却也多了些微释然。 这几年,平阳城的人都叫他跛子,被叫得多了,他也以为自己就是跛子,都快忘记他原来的名字了。 他是纪知年,是师从玄机子的纪知年! 当年的纪知年,谈笑间战群雄,谋人命,屡建奇功。 他也曾意气风发,惊才绝艳,他也曾想救民出炼狱,想让中原再无战火,让百姓免失流离,结果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 别说是救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徒有满腔热血,永远都敌不过这世道的冷漠。 可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偏安一隅,不甘心毕生所学无处使,也不甘心庸碌无为度此生,让师父苦心十数年苦心教诲皆成空。 在平阳城逗留了将近半月,陆珩每日都会到纪知年的书肆中小坐片刻,每次都会带走新的书册,类型每日都在变化,纪知年的面部表情也日渐鲜活起来,不再麻木无谓。 这日,陆珩再次踏进纪知年书肆,纪知年罕见的没有在看书,他备了热茶和糕点瓜果,在等他。 待他坐定,纪知年不急不缓的为他斟了杯热茶,说道:“纪知年谨以此茶为六公子践行,待公子成功归晋,再用好酒好肉招待公子。” 这是相处近半月以来,纪知年首次亲口说出他的名字,也是他正视过去的体现,这对陆珩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陆珩笑道:“那么,在下承纪先生吉言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平阳前往梁都,这事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他今日来书肆,主要目的就是向纪知年辞行。而纪知年却早有准备,他可不相信纪知年有能掐会算的本事,最可能的原因,是他得到了晋国使团即将过平阳入梁的消息而针对他的计划做出来的推测。 能在这龙蛇混杂的平阳城中活下去的人都是有能力的,能平静安好的活下去的,大都能力非凡。陆珩早就知道纪知年智计无双,但他真正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让他侧目惊喜。 若是晋国早有这般人物相助,也不会落得个内忧外患的局面。 若是梁国能信任他,并真心重用于他,逐鹿中原,指日可待。 像纪知年这样的人,要么重用,要么直接抹杀,留他性命苟延残喘的想法简直是在为自己挖坑。 与纪知年小坐期间,陆珩也知道了纪知年一眼看穿他身份和此行目的的原因。 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是原主自小便带在身上的东西,玉佩以巧雕的方式融合了云门云纹与陆氏图腾白虎。 从外观上看,不过是块精致的玉牌,可熟知云门的人立刻就能看出佩戴者云门弟子的身份,再结合玉佩上雕琢精细且形状特别的白虎图腾,就不难猜出其除云门弟子外的身份。 有了身份,再联系实际情况,要猜出其目的,又有何难? 许是被陆珩打开了心防,也许是在陆非离开前试图引导他,纪知年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晋国倒也是好算计,利用公子烨来作权宜,不过到底短视了些。再有两三月,天寒地冻时,赵陈两国势必再度挥军而来,届时缺衣少食又不耐寒的晋军必然溃不成军,赵陈两国轻易便能入主晋国。” 陆珩唇边挑着浅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深色茶杯,他手指白皙而修长,与茶杯形成分明对比,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先生,您我今日,就在此刻,在这书肆中,订个赌约可好?”陆珩道。 纪知年道:“请说。” “若我能保证晋国在半年内不被赵陈铁骑踏破,先生便来晋国一展拳脚,如何?” 纪知年闻言有须臾怔忪,保证晋国在半年内不被赵陈铁骑踏破,现在还有谁敢开口说这样的话?可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或许是感激陆珩重新激起他的斗志,也或许是陆珩表现出的自信笃然,唤起了他心底的共鸣,他竟是丝毫不觉得他的话狂妄可笑,反而相当期待。 他很想知道,面前神采飞扬的少年能在这乱世里走多远! 也真心希望,少年不要如他般抑郁难平,丧志失己,落得个蹉跎时光的结果。 纪知年肃了神色:“那在下便拭目以待,愿公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多谢。” 离开书肆前,陆珩把腰间玉佩取下赠给纪知年,并告诉他,凭这块玉佩到晋都镇国将军府,必将被奉为上宾,无人敢怠慢。 纪知年则是回送了陆珩一卷布帛,那是一卷详细描绘了梁国及其周边小国山河分布的布帛,是陆珩目前有需要的东西。 握着被赠送的东西,陆珩唇边噙着的笑意又深了些,也许纪知年会在更早的时间里执行赌约。 陆珩把布帛妥帖收好,朝纪知年拱手道:“纪先生,莫要忘了你我间的赌约。” 纪知年深深地回了陆珩一礼:“自然不会忘。” 纪知年迈着沉痛的双腿,一脚深一脚浅的把陆珩送至门外,目送他离去,直到陆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才转身重新回到书店。 坐在早就习惯的地方,手里捧着熟悉的竹简,却是过眼不过心,看了好半天,也没记住几个字。 良久,纪知年幽幽叹了口气,把竹简重新放回桌面。 心已乱,怎能安静做事? 反逆袭法则[快穿]_17 第6章血染山河5 在晋国使团入平阳城前,陆珩便与手下死士扮作梁人踏进了梁国边境,朝梁都赶去。 五国之中,属梁国土地最是肥沃,物产最为丰盛。 即便如此,梁人也多是鸠形鹄面之辈,百十人里,容色有红光者,屈指可数。 然而,好坏都是对比出来的,梁人的面黄肌瘦与晋人的饿殍遍地相比,也算是极好。 数日后,陆珩等人到达梁都城外。 为了方便行事,陆珩决定几人分开先后进城。 在不同的地方落脚,听不同的消息。 陆珩心情复杂的牵着瘦马走在梁都的街面上,梁都的街面喧嚣而热闹,街道两旁林立的店肆客人不断,街面上的行人川流不息,贩夫走卒的吆喝叫卖不绝,还有不知从哪处传来的声乐调和,倒是颇有番乱世繁荣的景象。 如果是梁国,他应该会少费许多功夫。 怎么也想不通,他要寻回的道运不挑强大繁荣的梁国,不择兵强马壮的赵陈,不选易守难攻的后周,却唯独看中了危在旦夕的晋国! 难道是怕他在小世界中过得太悠闲,特意给他增加点难度吗? 四面环敌的晋国无疑是个烂摊子,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守住这个烂摊子的基础上,再给它镶金嵌银,让它固若金汤,还要保它百十年荣光。 换句话说,就是要想办法打退赵陈,击败梁国,使后周俯首称臣,叫各小国年年进贡,让晋国成为这中原继周后的天下共主。 面对这样的境况,他能怎么办呢? 就算知道这是个巨坑,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跳啊! 谁让他有所求呢? 好在强大的梁国也不是块铁板,还是有不少可以活动的地方,比如梁王。 两年前,陆珩随师兄薛统在长春君门下做食客时,曾见过梁王几次。 与历代梁王出众相较,如今的梁王实在算不得好。 他颇爱美色,又喜骄奢。 可他并不自以为是,也不远贤妒能,很能听取朝臣意见。 现在的梁国谋士云集,也与梁王肯让他们大展拳脚脱不开关系。 有了谋士的出谋划策,梁国轻易就能在列国的斗争中脱颖而出,坐收渔人之利。 如此看来,要想彻底击败梁国,梁国这些试图‘搅风弄雨’的谋士就不能存在,那么分化梁王与谋士间的关系,是势在必行。 陆珩漫不经心的想着,只要梁王不是心如磐石,就有办法让他和谋士间产生隔阂,进而疏远他们。 想到这些,陆珩就觉得他‘光明磊落’的心在隐隐作痛,道运是在逼他做耍弄心机的坏人啊! 而在此时,被陆珩有心算计的梁王也因为晋国使团即将进入梁都而召集心腹议事,其中很大部分都是梁国位居高位的朝臣,有两位则是近两年颇得他信任的谋士。 梁王端坐于主位,目光在殿中逡巡:“相信诸卿都得了晋国遣使臣来梁的消息,现在寡人想听听看诸位的意见,有什么想说的,务必言无不尽,不必有所顾忌。” 梁王话音刚落,就有着铠甲的将军李凯道:“回大王,依臣看就该直接杀了那晋国质子,绝了晋国后路,看他晋国能奈我梁国如何?” 相邦陶原拱手反驳:“将军此言差矣,杀人容易,可也容易叫人寒心,对大王的千秋大业并无益处。将军的说法,臣以为不可。” 陶原在梁国做官二十余年,身居相邦十余年,深得先后两代梁王信任重用,他的一句话,比在场的除了梁王外的所有人各说十句话都有用。 然而李凯却是浑不在意道:“届时铁马金戈,谁若敢不服,就打到他们服。区区晋国,不下两月,必将叫它对大王俯首称臣!。” 梁王对李凯的意气非常满意,抚掌大笑:“好!孤且等着将军剑指天下,外朝来贺。” 陶原蹙眉,显然对李凯的鲁莽很是不赞同,却也好声好气的说道:“那将军可有想过,若梁国将晋国逼得再无退路,晋国直接向赵陈或者后周投诚,再与其联合起来攻打我梁国,该如何是好?我相信将军有能力驻守一方,可梁国的百姓该如何是好,他们不像将军那般勇猛,能单枪匹马的游走在敌军之中。” 李凯冷笑:“不过几个庶民而已,待大王一统这中原大陆,天下谁敢不俯首称臣,到时还少得了庶民么?” 反逆袭法则[快穿]_18 陶原还试图据理力争,却听得李凯说道:“本将军听闻民间有传言,说那晋国质子与相邦年轻时很有几分相似,像是血脉相连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待有空闲,本将军倒是要去那质子府看个究竟。” “你胡说!”陶原呵斥道。 陶原面皮涨红,呼吸沉重,差点被李凯气晕过去。 每隔几日就要听陶原和李凯相互争辩而感到百无聊赖的梁王顿时来了兴致:“李卿说的可是真的,快……”快说来与寡人听,看到陶原难看的脸色,他轻咳一声,后半句终是没有说出口,反而硬生生转了话头:“快莫要说了,我梁国谁人不知相邦高风亮节,怎会与那晋国质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凯不甘抱拳:“是。” 陶原和李凯在要怎么处置晋国质子的事上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梁王转而又问了别的心腹,皆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且理由充分,让他一时半刻里也不好拿主意。 他打算将此事押后再议,反正晋国质子也被禁锢在梁都,还有专门的人手看守着,他便是长出翅膀,也飞不上天去。待他的大臣们争出个结果,要杀要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就在此时,站在角落里的灰衣青年站了出来,抱拳道:“大王,下臣有话想说。” 梁王点头许可:“你说。” 青年深吸了几口气:“之前诸位大人提出的想法都与该如何处置晋国质子相关,下臣以为此等问题并不占首要。” 李凯拔出挂在腰间的重剑,指向青年:“黄口小儿,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占首要的,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将军便要你血溅当场。” “大王,臣以为我们就该趁着晋国混乱挥兵而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把晋国的土地变成梁国的,让晋王都只能匍匐称臣,哪里还用讨论一个质子的去留? 梁王摆手道:“此事再议,且先听听薛卿的看法。薛卿,你说。” 青年眸色阴沉,面上却是毕恭毕敬的行礼:“下臣回话前,斗胆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可曾想过,晋国明知我梁国可能斩杀了质子以绝后患,为何还要大张旗鼓的派遣使臣来我梁国接人?” 李凯在战场上英勇无匹,但在智计方面就远不及整日都在勾心斗角的文臣了,他脑海对青年的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在场的文臣就已若有所思起来了。 梁王见状,也忙肃了神色:“细说与寡人听。” “是,大王。”青年拱手,解释道:“晋国既然清楚我梁国不会轻易归还质子,还遣使臣携重礼前来交换,原因很简单,使臣不过是明面上引人注目的,真正接引质子的,会隐于暗里。” “晋国质子懦弱无能,难以造就,便是遣送回晋,也不足为虑,可那暗地接引之人必是深得晋国信任,且能力出众的。若此时不除,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成为大王统筹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陶原叹息:“若是知道晋国会遣谁到梁国就好了。” 青年道:“回大王,下臣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梁王并殿中大臣同时朝青年看去,梁王更是急迫道:“薛卿,你心中人选是谁?” 如今各国状况逐渐明朗,眼见梁国称霸中原指日可待,任何有可能成为阻碍他登上天下共主位置的人都得死。 既然是绊脚石,还是早日踢开为好,免得真在上面跌了跤。 薛姓青年唇边露出几丝阴狠,缓慢而郑重的给出了两个字:“陆珩!” 当陆珩看到他的通缉画像被贴满梁都的大街小巷时,就知道晋国的计划已经被看穿,而他的到来也暴露了。 对方明明可以守株待兔,却偏要闹得满城风雨的打草惊蛇,那是针对他所下的战帖。 在排除死士背叛的可能性后,陆珩又盘算过,能做出对他下战帖的事,并且还能在梁国行动自如的,屈指可数。 再看通缉令上所写的与他有关的内容,对方必然非常了解他。 布下通缉令的人,呼之欲出。 陆珩唇边噙着浅笑,坦然自若的行走在人群中,丝毫没有正在被挂在通缉令上的自觉。 自通缉令发布以来,梁都城中已经抓了许多与通缉令上的画像相似的人,梁国的禁军整日在街面上游荡搜查,闹得城中人心惶惶,再见不到往日的热闹。 陆珩不急不缓的回到暂时落脚的客栈,客栈里的住客多是外来人士,因此整个客栈都要面临着比外面更频繁的搜查。 原本被搜查倒也罢了,可那些军爷也不是白来的,每次搜查都要收到点孝敬才肯离开,否则店里就难以安生。 见陆珩归来,刚送走几位军爷的店主忍不住说道:“公子,您还是少出门罢,您也看到了,现今的梁都不安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陆珩不甚在意的说:“无妨,我又没做坏事,总是查不到我身上的。” 至于尽头,怕是还早。 这是对他下的战帖,在没抓到真正的他以前,这梁都城还有得热闹,后续麻烦还多。 反逆袭法则[快穿]_19 而他,从来都没有束手就缚的打算。 店主的叹道:“还是小心为妙,我听说那些军爷抓了很多人了,也不管是不是通缉令上的人,只要打扮相似的都会被抓走。那种地方,进去了就难以出来,就算是出来了,也少不得脱层皮。” 陆珩边听边不经意的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扳指呈纯白玉色,乍眼看去,其周身好似雕着精致繁复的纹路,隐有流光浮现,不似凡物。 可再细看时,却发现那扳指再寻常不过。 第7章血染山河6 当天夜里,客栈又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查。 那些平时收了掌柜孝敬的军爷直接翻脸不认人,搜查时踹门踢桌子砸东西,试图用最大的动静将隐在暗处的人逼出来。 陆珩在听到走廊上有沉重而紧密的脚步声传来时就大方的打开了房门,他倚门而等,神情坦然,没有半分惶惑不安。 片刻后,梁国禁军便陆续来到他房门前,许是他乖觉,许是不认为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他们面前,因此在简单打量过后,就放过他进屋搜查了。 陆珩屋中自然是没有藏人的,所以再细致的搜查都只会徒劳无功。 在离开前,禁军头子又拿出通缉令将陆珩与上面的头像仔细对比,亦没有发现形似的地方。 禁军头子指着通缉令问道:“见过这上面的人吗?” 陆珩摇头:“不曾见过。” “这人是晋国来的奸细,若是见过而知情不报,与他同罪,知道吗?” 陆珩道:“军爷,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我若见到这上面的人,定会立即通知各位军爷。” 禁军头子又训了几句,留下个‘算你识趣’的表情后才带着禁军扬长而去。 而被搜查过的房间,不用看也能猜到,同样的配方,造成的结果应该是与往日相似的狼藉。 陆珩幽幽叹息一声,目光往屋中看了一圈,果真满地狼藉,他也不进屋,径自寻掌柜的去了。 他到楼下时已有很多住客围着店主的,有要求换房间的,有要求店家修理房间的,有背着包裹要退房的,店主哭丧着脸,却不得不忍耐着吩咐人尽量完成住客的要求。梁都城要再这么闹下去,他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就别想再活下去了。 见到陆珩,店主也不意外,只是唉声叹气的说:“公子也是要退房吗?请稍等片刻,我先与这几位客官结完账再算您的。” 陆珩道:“暂且不退房,不过房里已经住不得人了,还劳烦店主遣人去收拾一番。” 店主自然是连声应下,他倒是想大方的给陆珩换个房间,可惜损的损,坏的坏,换的换,已经匀不出多余的了。 客栈这两日损失巨大,他也想过先关张不做生意,可同行说就算不做生意也必须要搜查,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因为晋国的奸细很有可能随意寻个空房间隐匿其中,届时若是搜出了奸细,同罪而论,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他还是决定继续开张,损失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先保住命才是要紧的,人手少不方便监查晋国奸细,他就不信那奸细还能躲藏在到处都是人的客栈里。 再者,到时就算奸细真的躲在他客栈里,他也能说是哪位客人带进来藏着的,与他与客栈完全没有关系。 蝼蚁尚且懂得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古来如是! 店主一边安排人为陆珩清扫房间,一边愤恨抱怨:“待抓到那晋国奸细,我定要狠狠的向他吐几口唾沫子,叫他祸害人。” 在梁都混得如鱼得水,此时还在店主眼皮底下站着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的奸细陆珩轻笑了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此频繁的搜查便是只蚊子也该抓住了,而那所谓的晋国奸细却是半点消息都无,说不定根本就不存在呢!” 店主慌忙朝四周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公子慎言,就算上面的人真的要找只蚊子,我们这些没权没势没依靠的人也只能陪着笑脸配合,不然就有的受了。” 谁让在这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呢? “我现在只希望,要找的那只蚊子不要出现在我的客栈里,不然我就是再多长几张嘴,也是说不清的。家里还有年迈的父亲,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们可不能被牵连出事。”掌柜的叹息道:“真希望这些事能早些结束。” “公子,您若是在客栈中瞧见通缉令上的人,请您千万记得通知我。” 陆珩神情肃然的点头应‘好’,好似通缉令上的人不是他。 在楼下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有店家人忐忑上前:“公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以歇息了。” 陆珩略微颔首,放下手里早已冰凉的茶水,起身上楼回房间。 反逆袭法则[快穿]_20 房间确实收拾好了,毁损的东西都已被搬走,没有新进东西补上的客房显得分外空荡。 一眼望去,除了一架勉强拼凑起来的床榻,并两张高矮不同的瘸腿凳,竟是再没有别的物件。 店家人难堪得不能自已,他不安的垂着头,不敢去看陆珩的表情,生怕陆珩气得拂袖而去。还留在店里的客人不多了,店主说就算是为了性命,也不能让客人全部离开。 陆珩却没有分毫的生气,他唇边噙着浅笑,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甚好!” 随手打发了店家人,陆珩也不上床歇息,他来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 街道上,梁国的禁军不断交替着,每进出一家客栈,都会有一两个大呼冤枉的年轻人被绑走,没有人理会他们的呼喊哭闹。 有闹得过分的,当场就被削去头颅,血溅三尺,叫剩下的人再不敢多有一字半语,默默将冤屈咽回。 摸约半刻钟后,一名灰衣青年带着人匆忙赶来,望着那让他过分熟悉的面容,陆珩唇边勾起了些许薄凉的笑意,笑中蕴含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灰衣青年,名唤薛统,与陆珩师从同门,是与他相处了十余年的师兄,也是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薛统此人,出生市井末流,成长途中吃过不少苦楚,心性颇为偏执阴郁。 当年会被师门收留,是他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诚心求来的,因此求学时分外认真,对待同门也有三分真心。 在师门的教导下,他日渐斯文儒雅,掩藏了阴沉,倒也风度翩然。 直到两年前,师公去世的前几日,薛统忽然未经许可,未过考查,打伤数名弟子,杀害两位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叛出云门,自此再无音信。 陆珩曾问过师傅薛统判出师门的缘由,他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复杂的望着山下:“珩儿,自他叛出云门,就再不是云门弟子,以后若是相遇,千万要小心,切莫因为同门之谊而对他手下留情。” 从那以后,云门对他的教导就更加严格,往常接触不到的东西也都被拿到他面前,用以增加他的见闻和学识。 托云门日以继夜的向他脑袋填灌书本的福,薛统用了十几年都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在短短两年内就学的透彻,并成功通过云门层层考查,学成下山。 陆珩的视力极好,尽管距离有些远,他依然能清楚的看到薛统面上焦躁而恼怒的表情,在训斥过拿人的禁军后,又匆忙离开。 而那些被训斥的禁军,则是继续挨家挨户的搜查。 陆珩目送薛统远去,有点遗憾且失望的摇头,多好的牌,就这么被打烂了,真可惜。 不过,薛统出的昏招,对他来说却是很好的反击方法,完全方便了他,也不是坏事。 从看到通缉令的那一刻,他就打算接下战帖。 既然是战,总得你来我往,有输有赢才是! 单是薛统出招,他被动接受,岂不窝囊? 若是叫修真界那些老不修知道了,不是平白给他们增添笑料,让他们以取笑他为乐么? 作为修真界无双法修,不足千岁的渡劫老祖,绝大多数修士见到他时都要尊称一声前辈,从来都只有他取笑别人的份! 陆珩修长的手指轻叩着窗棂,敲打出颇有韵律的节奏。 在下山前,云门夫子特意将他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与他说:“云门袭孟子传承,所有弟子皆须知何为‘民贵君轻’。”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同是云门出来的薛统也理应清楚师门规矩,他打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言行皆有果,民怨难平! 一旦做下决定,陆珩的行动就非常快,他一面召集随行死士用流言激起百姓的惶恐与愤怒,闹得满城风雨,一面亲自出现引禁军抓捕了几个贵族子弟。 有人引导,再经口耳相传,梁都城中不堪困扰的百姓很快就怨气滔天。 梁国官员再不好对此视而不见,在与相邦陶原商议后,直接将梁都情景上奏给梁王知晓。 陶原沉声道:“大王,我梁都百姓虽不是安居乐业,却也是民心稳固。若再不制止薛少府,致民心溃散,惶恐难安,怕是会叫有心人趁机作乱啊!” 梁王向来相信陶原的话,陶原谏言一出,他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再者,如若真如薛大人所言,那陆珩就在梁都,为何在经过禁军那般紧密的搜查和梁都百姓的相互监察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薛大人之前所言,皆是猜测,能信却不能全信,还请大王三思。”陶原道。 与此同时,被抓捕的贵族子弟的家族也向梁王上奏,声泪俱下的告状控诉:“臣等家族世代皆是梁臣,为梁国尽忠职守,可族中晚辈竟然因为形貌上与那疑似奸细的人有些微相似就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让人抓进了监牢,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折磨,这叫臣等情何以堪?还请大王为臣等做主!” “民间都在传,说那所谓奸细陆珩只是薛大人杜撰出来的,他不过是想借我梁国力量扰乱我梁国风气,以为别国谋福利。” 梁王震撼的从王座上起身,紧盯着上奏大臣。 反逆袭法则[快穿]_21 大臣也不闪躲,神情坦然。 第8章血染山河7 梁王耳根本就极软,前有相邦的怀疑,后有大臣的肯定,让他也无法肯定薛统的话究竟是否可信了! 在见过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贵族子弟后,又想到这些天来被冤抓误杀的人,以及大臣们隔三差五的隐晦请奏,便也觉得他是被人当剑使了,不由得怒火中烧,使人去唤薛统进宫。 薛统最开始搜查时,的确无法确定陆珩是否在梁都,他甚至都有种随意抓个人杀了交差的打算了。可搜查不过三五日,民间的流言便传了出来,他初时还不屑,直到错抓了梁国贵族的小辈。 或者说不是纯粹的错抓,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错抓了几个不好惹的贵族小辈。 而有心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在梁都躲了这么长时间,陆珩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只要确定他人到了梁都,他就能让他有来无回! 然而—— 他还来不及为陆珩的露面感到高兴,就先要为闯出祸事的那些蠢货收拾残局。 而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罪魁祸首陆珩,将他带到梁王跟前以证明他所猜测的准确性,也能将功补过。 按陆珩前几日的躲藏能耐来看,现今就算是掘地三尺的搜查也已然来不及了,不过他可以利用诱饵把他钓出来。 是时候请质子府的那位来府中作客了! 薛统负着手,在书房中缓慢踱步,再三斟酌计划后,开门叫了心腹胡松进来:“你马上遣人去将晋国质子请进府中,要大张旗鼓的请。此外,派人去叫禁军首领即刻来见我,就说是计划更改,要重新安排。” 既然打草惊不出蛇,那他就请君来入瓮罢! 自从两年前叛出云门后,薛统就没想过要用和平的方式来抓捕陆珩。 在云门多年,他是清楚云门中人的真正心性的,看起来宽容仁爱,实际上同样的心狠手辣。 两年前的事发生后,云门不可能再承认他云门弟子的身份。 再者,他也想与陆珩光明正大的比,看他是否真如云门那些老不死的所言,比不上陆珩。 在薛统的命令下,胡松最近都在监视质子府,对质子府的情况自然很是了解,听了薛统的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质子府的现状告知主人。 “主人,那晋国质子好像是旧疾复发了,近些日都在四处请大夫看病。” 薛统低笑道:“旧疾复发,严重否?” 胡松点头:“属下审问过给他看病的大夫,说是不好治。” 薛统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些:“晋国质子的性命攸关着梁晋两国的关系,连陶相邦都对他重视非常,他不能出事。你现在就遣人去接他进府,顺便请上三四个颇有名声的大夫,让他们来府中为晋质子看病。” 胡松知道看病不过是主人幽禁晋国质子的由头,不过这由头倒是用得恰到好处,既能引敌入网,还能堵了陶相的口,简直是一石二鸟。 胡松忙道:“属下马上去办。” 他刚走出书房大门,就另有仆役匆忙而来,两人差点正面相撞。 胡松肃起脸色,斥责道:“何事着急,也不怕冲撞了主人。” 仆役当即屈膝跪下:“大人,王宫里来了贵人,说是要见主人,现在……在前厅等着呢!” “可有说因何要见主人?”胡松问。 仆役惶恐的摇头:“未……未曾。” 还不待胡松重进书房向薛统请示,听到门外动静的薛统就已经蹙眉走了出来,在细问仆役几句后,本来还有几分晴朗的脸色立刻布满暗沉的阴云,叫人望而生畏。 在这时候,作为薛统心腹的胡松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伏跪的地上的仆役更是害怕的发抖。 薛统再度交代胡松速去办事,此次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胡松从薛统的语气中猜出事情的重要性,便不敢再有迟疑,立刻拱手退下。 反逆袭法则[快穿]_22 薛统带着仆役来到前厅,坐在正位喝茶的王宫来人只是不在意的斜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些不屑的嗤笑声,丝毫没有以往的敬重与讨好。 薛统藏在袖中的不住握成拳,面上却是衔着斯文得体的微笑,恭谨递上两条绢丝:“大人屈尊来我府中,真是让薛少府蓬荜生辉啊!” 王宫来人捧着绢丝,当着薛统的面里外都仔细查看过,确定收到的是上好的绢丝,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大王召见你,现在就随我进宫罢!”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薛统还是小心确认:“请问大人,大王召我是为了……” 王宫来人哼笑道:“薛少府智计无双,理应猜到了大王缘何召你。就在昨日,你统管抓捕晋国奸细的禁军,可是错抓了几位公子?薛少府可知道那几位公子的身份?依我说,平民抓了杀了也就罢了,左右也无人为其出头,薛少府怎么就把目光放在王公贵族的公子身上了呢?他们家族世代为梁臣,为梁国死而后已,本身也会成为梁国大臣,身家再清白不过,如何会是奸细?” 最重要的,还是抓捕奸细一事闹得梁都满城风雨,人人自危,直接触到了陶相邦逆鳞,要知道陶相邦是分外重视民生安乐民心稳固的大人啊! 王宫来人看在绢丝的份上简单提点了几句,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被陶相邦厌弃,被贵族大人敌视的朝臣谋士,大约都不会有好的结果的。 所以,他没必要再像以前那般,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讨好他。 薛统是有苦说不出,他能说禁军那些蠢货是被算计了么? 他能说他在知道错抓梁国贵族后辈时已经来不及了么? 薛统恨得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毕露,好个陆珩! 待他进了王宫,瞥见老神在在的站在殿前的陶原时,脑子更是发白。 陶原深得梁王信任,顽固又不讲理,不好忽悠。 薛统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情绪,快走几步,俯身在殿前跪下:“下臣薛统,拜见大王。下臣有错,请大王降罪。” 陶原闻言,忍不住冷笑:“薛少府自知有罪,为何不早日来向大王请罪,非得让大王遣人去唤,是觉得你搅得梁都民怨四起,打杀无辜人命,以及错抓王公贵族几件事不足与抓一个不知是否在真的有潜入梁都的人相提并论吗?” 陶原不愧是混迹朝堂的,话说得巧妙而狠毒。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藐视梁王就能让薛统再无前途。 而搅乱梁国风气,完全可当别国奸细惩罚,死罪也不为过。 最后所谓的‘错抓’王公贵族,便是薛统侥幸从前两件错中脱身,也将面临着诸位王公贵族的苛责为难。 果不其然,陶原话音刚落,在场的王公贵族眼中对薛统的愤恨就越盛,便是不见不相对,薛统也能感受到他们那种恨不能啖他肉喝他血的恨意。 请梁王将他凌迟处死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更大,薛统抬头看去,梁王表情冷冽的盯着他,似有意动。 在陆珩的算计下,禁军抓的,多是这些贵族看重的晚辈,或许会承袭爵位,继承家族。 薛统重新俯身,伏跪在地:“大王,下臣还有话说,能否请诸位大人暂且回避?” 梁王看向陶原,见他轻微摇头,便冷斥道:“罪行累累,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薛统道:“事关大王霸业,还请大王准下臣奏。” 事关千秋大业,梁王自然不可能不做理会,他沉吟少时,还是遣了众人回避,殿中独留下梁王,陶原,以及薛统三人。 薛统跪在地上,缓慢而清楚的向梁王与陶原说出了一段隐秘,一段事关陆珩,他在两年前无意中得知的隐秘。 凭着这段隐秘,他走出了梁王的大殿,却被要求尽快除去陆珩,让他没有掀风弄雨的机会。 可是,他的命还是不在他自己的手上,依然被掌握在别人手里。 杀不了陆珩,他就得死! 薛统缓步行走在殿外,表情薄凉,眼神阴郁。 此生此世,他与陆珩,二者存一,不死不休! 被薛统惦记着的陆珩,现在正坐在清静优雅的小院中,手捧一盏热茶,悠闲自在的与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下棋闲聊。 对面的青年形貌昳丽,身姿却是消瘦,他脸色苍白黯淡,看起来很是不济。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执起黑子在棋盘中放定,俊逸的脸上浮出几许愉悦的浅笑:“师兄,这局你又要输了,要重新开局么?” 陆珩抬眸看了几眼,将最近下的几粒棋子全部收回,又把对方下的几颗棋子扔回对方的棋盒,他动作从容自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青年嘴角微抽,说道:“师兄,落棋无悔,这不合规矩。” 陆珩懒散的斜着他:“当年你死皮赖脸的要叫我师兄时,怎么不提规矩,我不就收回了几粒棋子,无伤大雅,怎就不合规矩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23 话毕,他就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用下巴示意。 “你且说,我听着。” 陆珩的棋艺不甚好,他的棋品在好友中更是众所周知的臭棋篓子。 当年与容祁下棋过招,他的棋品直接让容祁回避了他三十年。 而与燕玄下棋时,燕玄的脾气没控制好,不小心用剑劈了棋盘,用灵力将棋子碎成了齑粉,让他不太愿意再找燕玄那个脾气暴躁的剑修下棋,担心和他打起来。 难得会容忍他的,便是由他亲手养大的小崽子了。 可那小兔崽子也总是像面前青年似的,对所谓规矩老是念个不停,念得他心烦。 活着就该自由自在,随心而动,太多的规矩只会禁锢道心,躇步难前。 想起故人往事,陆珩眼中不禁浮现出淡淡的怀念。 入了三千小世界,不知何日是归程。 第9章血染山河8 青年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笑意。 都把话说到‘无伤大雅’的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再者,照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也相信不管他说什么,他这位见多识广的师兄都有数不尽的‘道理’来让他闭嘴。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与他争执,惹他不快呢? 他收回散漫心思,重新从棋盒中取出几枚棋子握在手中,不急不缓的往棋盘上摆:“师兄说的对,悔几个落棋而已,确实无伤大雅,不必计较。” 陆珩半眯起眼眸,黝黑的瞳孔中流转着危险的光芒,他怎么觉得这话很不好听呢? 默然了几个呼吸,他忽然慢慢悠悠的开口:“萧烨,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小动物的直觉让萧烨脊背微微发凉,求生欲极强的他立刻强调重点:“我说师兄说什么都是对的。所谓的规矩也是人定下的,若是任何情况都遵循前人定下的规矩,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陆珩不置可否的轻笑,修长的手指重新捻起几枚棋子,与萧烨继续这局下了快一个时辰的棋。 在梁国,叫萧烨的人很少,而在最近名声颇显的也只有争议不断的晋国质子。 此时,陆珩和萧烨就坐在质子府的院中,全然无视了将质子府围得密不透风的梁国士兵。 萧烨唤他师兄,却并非与他师出同门。 萧烨是他在两年前还在长春君门下做食客时遇到的,当时的萧烨极为落魄,他被梁人殴打欺辱得遍体鳞伤,眼神却是不屈而隐忍。他眸中有对命运的哀叹,却不含丝毫绝望麻木。 让陆珩主动出手救下他的原因,还是萧烨周身旋绕的道运金芒,那是他投身在这乱世的主要原因。 自救下萧烨后,他就软磨硬泡的要随他练防身功夫,还要认他作师父。他向来懒散,过完今天不管明天的,哪会有闲心去教导一个弟子,便随手扔给了他几本练习功法,只在空闲时指点他一二,让他少入迷途。 陆珩扔给萧烨的是云门的功法,萧烨再三表示不能忘本,师父不能认,就死皮赖脸和他定下了师兄弟的名分。 这声师兄一叫,就是两年! 叫了陆珩两年师兄,萧烨其实并不了解他,就像他不知道陆珩是怎么在这里外皆盛水不漏的质子府来去自如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掘地三尺般的查抄中躲过梁军搜查的。 棋没下完,萧烨又想起了薛统的事,他有些担心的说:“师兄,你这般算计薛统,怕是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他若狗急跳墙该如何是好?” 陆珩懒懒道:“你荒废的这些年,可是连‘来而不往非礼也’都没听过?我做的,不过是还了他的礼,怎就算计他了?再者,他若狗急跳墙,也不过是请你到薛少府小住几天,你多吐几口血也就能回来了,反正你吐血都吐了十几年,也不差几口。” 萧烨:“……” 果然是他还没认两年的师兄,感情还不深厚,不然为何连往他心口扎刀都扎得如此云淡风轻? 什么叫多吐几口血,什么叫也不差几口,保命的精血是能随意吐的吗? 萧烨越想就越是哀怨,他抬眸朝陆珩望去,却看到陆珩正蹙眉盯着棋盘,然后就见他抬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收回了几颗棋子,再听得‘咚’的几声,黑白分明的棋盘上就又多了几个空缺。 萧烨眼皮跳了跳:“……” 反逆袭法则[快穿]_24 这还怎么玩儿? 萧烨不想再次质疑陆珩的棋品,便转移了话题:“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晋国?” 陆珩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闻言头也不抬:“那得看你想在什么时候死了?将死之人对梁国来说无用,对晋国也毫无用处,是以放你归晋是最好的选择。既能显示梁王的仁慈,又能让晋国空欢喜一场,说是一举双得也可以。”说着,他掀起眼皮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萧烨,继续道:“你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在梁国病故了。去了薛统府上,近身和入口的东西都多上点心,在晋国使团到梁都以前,别把小命交代了。” 他倒是能把萧烨悄然带走,但梁国在发现萧烨奔逃后势必会派人追杀,严重的还有可能牵连到晋国。就晋国现今风雨飘摇的局面,实在经不起战争。 与处理诸多后续麻烦相比,还是多花点时间等待更轻松。 反正薛统也抓不到他,闲着无聊时还能逗弄薛统,给他找事情做,顺便看个热闹。 棋局尚未结束,照顾萧烨的老翁匆忙而来,他被岁月腐蚀的脸上布满了沧桑着急,浑浊的眼睛里却无多少在意。 “公子,薛少府中的胡大人求见。” 萧烨下意识的朝陆珩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陆珩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连棋筒和热茶都没有了,仿佛他之前并未出现,也没与他下棋闲聊。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陆珩是在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知道陆珩向来神通,但来去无踪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烨略微调整了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羸弱,他掩以广袖掩唇,咳得撕心裂肺,似要把腹腔里的心肺都咳出来。 他咳嗽了很久,广袖移开时唇角竟有一丝血痕,他双眼迷蒙,惶惑而怯懦:“我与薛少府并不认识,他府中的大人见我做什么?” 老翁道:“说是薛少府中来了几位名医,听闻公子身子不好,想请公子过府为公子看诊。” 萧烨孱弱的身躯轻微颤抖着,脸色越发苍白,他紧咬着嘴唇,最终还是苦涩点头:“我去。” 在这梁国,他连寄人篱下都算不上,他是囚犯,是谁都能任意欺负辱没的囚犯,进出这质子府尚且不能自由,又怎能拒绝梁国官员的约见? 萧烨突然问道:“阿伯,你说我在这梁国,到底算什么?” 老翁没有说话,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良久,他幽幽叹息:“公子,多想无益,走罢!” 萧烨慢慢起身,随着老翁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他边走边咳,给这清幽的小院增加了几分响动。 在萧烨与老翁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陆珩的身影重新在位置上显现出来,除了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他竟是没移动半分。 陆珩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刻录了幻阵的扳指,心里有些无奈,小世界天地灵气稀薄,再加上规则限制,他能动用的力量极少。 比如,他手上这枚扳指,从收集材质到炼制成功,耗时将近三年。 如果有的选择,他倒是想移山倒海直接灭了除晋国外的众诸侯国,免得浪费时间和心神。 可在这片拳脚都伸展不开的天地中,他也只能玩些小打小闹的把戏,用来规避麻烦了。 薛统奉梁王令诛杀陆珩,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不敢再将梁都城搅得人仰马翻。 他一面继续遣派大量的人在暗中四面搜寻,一面安排人手无时无刻的监察萧烨,将萧烨周边都设满了埋伏,保证叫敌人有来无回。 然而,他安排的饵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他要请的君根本不肯入瓮。搜查方面也完全没有结果,好像陆珩是真的未曾来过梁都。 萧烨身体不好,在薛少府中胆颤心惊的过了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安,整个人愈显憔悴颓败。 薛少府的几个大夫把脉瞧看过后,皆是无能为力的摇头,表示是将死面相,治也无果。 为了不再落人话柄,薛统只得将萧烨送回质子府,并派人继续监视质子府,下令只要是可疑人物,均可抓。 晋国使臣大张旗鼓的进了梁都,那占尽十里长街的重礼叫人看了就眼馋。 为立梁国为尊,晋国只能称臣朝拜的威严,梁王也不为风尘仆仆的晋国使臣安排吃住,而是将其晾在王宫外一个日夜,直至精疲力尽斗志衰竭才准许他们入王宫朝见。 自从晋国使臣入梁都后,到质子府中为萧烨看诊的大夫越来越多,但所有大夫看诊的结果都大同小异,晋国质子身子亏空多年,早已药石罔顾。 果真如陆珩所言,一个快死的质子对梁国是毫无用处的,在确定萧烨命不久矣后,梁王直接收下重礼,将晋国质子交还给了晋国使臣,允许他们将萧烨带回晋国。 晋国使臣到梁国迎回公子烨,比预想中顺利很多,在梁都耽搁了几日后,便启程回晋。 萧烨是被抬上马车的,在马车驶出梁都后,他忍不住抬起车帘,回望着耸立的城墙。 他自出生就被送进里面,刚记事母亲就为护他被欺辱而死,教他养他的人也都陆续惨死在里面,他的身边全是探子眼线,稍不注意就会失去性命。 反逆袭法则[快穿]_25 在这里面,他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今跳出梁都的牢笼,他也不觉得有多高兴,他很清楚,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到另外一个牢笼罢了。 他活着,其实并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他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为了他身上牵挂的数条人命活着。 晋国使团离开梁都的第三天深夜,萧烨再次见到了陆珩。 他踏着夜色,乘风而来,甚至都没惊动护卫使团的兵将,宛如行走在黑暗中的鬼魅,神秘且深不可测。 萧烨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陆珩扔了身衣服:“换上,跟我走。” 萧烨毫不犹豫的换上了陆珩带来的衣服,并在他的指示下把他原本穿着的衣服留在了马车中。 与不知底细的晋国使团相比,他更相信陆珩。 至少陆珩不会要他性命。 在这天夜里,两骑好马绝尘而去。 第10章血染山河9 公子烨身患重病,自他乘上马车,就极少见他下车,吃喝都在车上,近身伺候的也唯有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翁。 绝大多数的使臣都只闻其撕心裂肺咳嗽声,不见其病入膏肓羸弱人,就连杨奉常欲携众官员拜见公子,都被他以恐将‘恶疾’传染给诸公为由委婉拒绝了。 使臣自然是想活的,再见公子烨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想着他就算是回到晋国也未必有当晋王的命。谄谀奉迎的心思就消散了大半,对他也只有面子上的敬重,吃喝倒是不少他。 毕竟他们来梁国的使命,就是迎回公子烨。 总不能叫公子烨没死在梁国,却病死在了回程途中吧? 那他们就是再多长几张嘴,也未必能为自己脱罪。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四日,诸位使臣却仿佛习惯了公子烨的咳嗽声,也习惯了清晨在他的剧烈的咳嗽声中醒来。 然后敷衍般的来到马车外,站得远远的向公子请安。 很多时候,都是听不到公子烨的回复的。 或许是他没有回复的力气,也或许是他回复了他们根本听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这一次,公子烨在如常咳嗽过后,竟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听起来有几分刺耳,叫人不愿意多听。 “阿伯,我觉得今日尤其冷,能不能帮我找件厚些的衣物?” 老翁自然是不在的,他照顾萧烨多年,知道他的口味,也能做出最适合他身体吃的食物。 因此即使有了仆从无数,萧烨也只吃他亲手熬制的食物。 老翁在忙,公子烨又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若是再让他着了凉,恐怕连梁国边境都出不了。 闻言的大臣连忙就近找了几件厚衣,叫仆役递给马车里的人。 接了厚衣的公子烨再没有动静,使臣们在马车外站了片刻也都走开了。 吃过饭后,使团继续朝晋国而去,马车里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特意到梁国接的人都还活着。 然而,即便是就近照顾萧烨的老翁也没发现,马车里的公子已经被换了人,半躺在马车里,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是看起来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人。 陆珩直接用了招金蝉脱壳换走了萧烨,他还算了解薛统,在没有抓到他以前,薛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他没有猜错,在找不到他的踪迹的情形下,薛统的后招还是在萧烨身上,他会想方设法的利用萧烨逼他现身。 离了梁都,萧烨的生死再与梁国无关,晋国也不能说梁国无信。 为避免麻烦,他暂时还不想和薛统正面对上。 薛统还有别的用处,他也不想直接结束了他的性命。 至于晋国使团,与他何干? 更何况,能被晋文公摆在明处的人,八成也不是心向晋国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26 在离晋国使团有不短的距离后,陆珩逐渐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他也不着急带着萧烨返回晋国,不朝晋国的方向走,而是将纪知年赠予他的地图丢给萧烨,让他用最短的时间策划出一条最合适的回到晋都的路线。 在梁国做质子的这些年里,萧烨在母亲安排的人的护佑下也看了很多书,也知道江河浩瀚,山川极广。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单是用脑子想,是想象不出书卷中所描绘的波澜壮阔的。 此时此刻,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在他手上徐徐展开的布帛,心中更是升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雄心壮志来。 他看到禁锢他将近二十年,埋葬了他所有亲近的人性命的梁国都城,还不及他掌心大。 往日好似望不到尽头的质子府高墙,在布帛中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据他所知,这布帛上所绘制的,不过是这中原的冰山一角。 萧烨心底的震撼难以言述,他忍不住拽紧布帛,目光缓缓在上面移动。 他以前听人说过,山河社稷图,是当世权者毕生所求的物件。 山河绘制点,金戈铁马处,只要有能力占据,就是理所当然的王者。 萧烨侧头凝望着陆珩,问道:“师兄,这是传闻中山河社稷图吗?” 陆珩双手环胸,斜靠着一棵歪了脖子的树干,他半眯着狭长双眸,唇角噙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颇为恣意洒脱。 “不过是简易描画了梁国周边山川河流分布的布帛,算什么山河社稷图?”陆珩垂眸低笑,言语中蕴着深长意味:“山河社稷图,哪是这般容易得到的?” 山河社稷图,那是要用无数鲜血凝成的血墨才能绘制的! 陆珩所在的位置,光影斑驳,树叶婆娑,衬得他整个人都有几分虚幻,就像来去无踪的风,找不到来源,也寻不见去向,更不会永远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萧烨蓦地有些慌张,他急于想说点或者做点什么来留住陆珩这股风,他来不及细想,开口就道:“师兄,我会赠你一幅山河社稷图。” 陆珩用黝黑的瞳孔深望着萧烨,他也没有拒绝萧烨,精致的唇角略微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好啊,那我等着。” 萧烨没看懂陆珩的表情,但他下意识的觉得冷,不是北风带来的寒意,而是从心底窜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冷。 陆珩把地图给了萧烨后就没有再多管,他改变主意了,原想着是把他带回晋都再交由人教导,现在他却想知道他的潜力有多大,是否能撑起一幅山河社稷图。 萧烨有些三脚猫功夫,对付寻常的山林野兽不在话下,等他策划路线实在无趣,陆珩便随□□代了他几句,反身钻进了山林。 以前在修真界四处游历时,他就喜欢在百无聊赖时到处寻找秘境宝物,或是修者前辈遗留的传承,或许宝物和传承都对他无用,可在打发漫长且无聊的时间上却是极有用处。 陆珩不急不缓的在林子里转悠着,偶尔捡几颗石子弹向有小动静的地方。 等他出林子时,手中拎着五六只野味,每只看起来都很是肥美。 见萧烨还蹲在地上用树枝认真筹划路线,陆珩走近看了一会儿,心想道运好像也不是随随便便选的人,就心性和头脑而言,萧烨确实还是不错的。 荒了二十年却未全废,心性坚韧,头脑精明。 若给他成长的空间,他也许会比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王侯更为出众。 萧烨策划出的三条路线,其中两条是他已经选过的,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带着萧烨选定其中一条作为回程的路,另外一条用来当做回礼送给薛统,如果薛统追来的话。 他性子懒,不喜欢各种阴谋诡计,可被人欺到头上而无所作为也不合他脾性,所以借力打力再合适不过。 留着薛统的性命,任他折腾,也是同样的道理。 凭着以往的经验,陆珩很快就在林子里找到了干净的水,他动作麻利的给野物放血去皮除内腑,如行云流水,半点无阻碍,明明是血腥的行为,竟硬是叫他做出了几分美感来。 作为修真界少有人能出他左右天才,陆珩不足双十便已辟谷,他却烤得一手好肉,究其原因,还是与他四处行走有关。早年时候他也习惯在芥子中放几个傀儡,后来觉得傀儡着实无趣,就给扔了。 烤肉和下棋不同,肉烤得多了,自然就能摸索出火候来,把肉烤得外焦里嫩,鲜嫩可口,又香气四溢。 至于下棋,不提也罢,该是与天赋有关。 肉还没烤好,萧烨就顺着味找过来了,他目不斜视的盯着火堆上的烤肉,唇瓣使劲抿着,清隽秀美的脸上写满了渴望。 陆珩在已经烤好的野兔上撕下一条腿递给萧烨,好笑道:“吃罢!” 萧烨抬眸看着陆珩,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腹中馋欲,低头飞快的吃起烤肉来。 烤肉的表皮金黄油亮,滋味鲜香,不腻不腥,软嫩可口。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下的,待回过神来,手中只余几根不完整的骨头。 反逆袭法则[快穿]_27 他有点脸红,却无法辩驳,他的吃相的确难看。 对在梁都为质的他来说,活着已是千难万险,哪有资格去想是不是活得好。 肉对他而言,就是知其香而难知其味。 萧烨想,这块不是施舍也不带羞辱的肉的味道,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为了转移注意力,萧烨在陆珩身侧的位置上坐定,拿出被他仔细收好的布帛摊,说道:“师兄,你让我策划回晋路线,我筹划好了。” 陆珩眉梢微挑,手上烤肉的动作却未迟疑:“说来听听。” 萧烨深吸了口气,抑制住过分急促的心跳,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我筹划的路线,是避开晋国与梁国相接的平阳城,经赵国跃城绕回晋国,或者先到韩越城再走转走水路,返回晋都。” 陆珩手中烤肉散发出的香味越发浓郁扑鼻,他撕下一点尝了味道,颔首道:“理由呢?” 萧烨见好不容易集中的精力又要被转移,连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从食物的诱惑里脱身,直到他听到一道和煦干净的声音:“不吃吗?” 萧烨重新睁开双眼,就看到他面前横着一只烤鸡,是陆珩递给他的。 他下意识的接过,发怔的看向陆珩。 他被动接受过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用来羞辱他的! 比如衣物,是被人剪坏的。 比如吃食,是被人倒在地上的。 比如住处,是被人羁押的。 比如出行,是被人监视着的。 就连性命,也是被人施舍的。 母亲要他活下去,他就拼命的活下去,哪怕活得猪狗不如。 幼时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却也有一些事像是刻在脑海中,不管过去多少时间,想忘也忘不了。 他记忆中也有半只烤鸡,半只让现在想起来都还恍然如昨的烤鸡。 当时他还年幼,患了重病,迷糊中念叨了几句,照顾他的阿婶就不管不顾的跑出质子府,去给他找了半只烤鸡。 后来他的病好了,却再也没有见过阿婶。 烤鸡的味道他早就不记得了,但那件事给他的教训,他从不敢忘。 从那以后,他把所有的想要的都深埋在心底,因为他知道了,他想要的,会害了亲近的人。 第11章血染山河10 萧烨紧握着串着烤鸡的树枝,指节隐约发白,他凝视着干净完整且浓香四溢的烤鸡,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这位被他死皮赖脸缠上的师兄,大约是为数不多肯对他好的人中的一个了。 这几天,他并不好过。 上了晋国使团的马车,他就比平时更加谨慎,丝毫不敢因为使团是被派遣来接他的就放松戒备,因为他无法知道谁是可以相信的,谁是想要他性命的。 所以,即使晋国使臣表现得对他毕恭毕敬,他依然过得胆颤心惊,不管是在食物,汤药,亦或者近身物品,他用的都是老翁为他准备的。 想到老翁,萧烨的双眸不禁染上了几分黯淡。 老翁是陶原三年前派来监视他的,只要他没有过分的行为,老翁都会装作没看见。可他也清楚,一旦梁国容不下他,陶原下达要他性命的指令,老翁就会毫不迟疑的对他下手。 他能够走出梁都,不是老翁对他心软,而是陶原暂时还不要他的命。 因此,相较于不知底细的晋国使团,他更相信老翁。 他身体不好,吃喝都是照质子府的分量准备的。 平时还好,就算饥饿也能忍受。 反逆袭法则[快穿]_28 可遇上马不停蹄的赶路,平日里的清汤寡水就不顶事了。 整只鸡入腹,萧烨也觉得只混了个半饱,见陆珩正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他也不打扰他,然而目光却是不断的在陆珩脸上和正在烤制野味的火堆上游移,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在犹豫过后,保持了静默。 萧烨的小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陆珩的眼睛,他在观察过后,还是有点无奈。 萧烨心性确实坚韧,是个成大事的好苗子,但他自觉卑微,勇气自傲不够也是事实,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来磨炼。 陆珩表情肃然的盯着萧烨,缓声道:“萧烨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既然能为了活着给自己下药,能为了活着委屈求全。那你就能为了活着做得更多,比如去抢,去交换,去乞求。在这乱世中,没有人会予你施舍,你的好歹入不了谁的心,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资,明白吗?” 说罢,他就不再理会萧烨,也不把食物给他,等着萧烨主动开口。 萧烨垂眸沉思,他怎么会不明白陆珩的话? 他为了能活着做得太多了! 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哪些了。 他抢过,换过,也求过,他只是不想让师兄,不想让难得待他好的人失望,不想让他觉得他厚颜无耻,不可教化。 最终,萧烨选择与他交换,交换的条件,是他会连续三日为陆珩猎杀野物,以酬今日赠他食物之情。 吃饱喝足后,萧烨再次与陆珩说起他筹划出的路线来。 “师兄,若我是薛统,我会选梁晋交界的地方进行伏击,最好的地址就是平阳城。”萧烨忐忑的说着,不时抬眼去看陆珩的神情。 陆珩略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陆珩的点头仿佛是对他最好的肯定,他暗自吸了口气,继续道:“平阳城隶属晋国,但梁强晋弱,边境梁民也势必会强行入住平阳城。人多就容易混杂,也容易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民,形成鱼龙混杂的局面。薛统在此地伏杀晋国使团,借此逼迫师兄你现身,事后再将罪责推给平阳城流民,谁也无法追究他。” “至于选择赵国跃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赵国的力量反伏击薛统,让他和赵国结怨。” 从韩越城走水路也行,就算有追兵也不担心。 可水中危险,书卷有说,水最是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兴起风浪,将人翻卷其中。 他的最后结论,是经跃城过赵国返回晋都。 刚开始的时候,萧烨还会因为紧张而呼吸加重,越说他便越是自信,气息逐渐平稳,倒也有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模样。 陆珩安静的听着,直到萧烨将他筹划路线的缘由全部说完,他不禁抚掌笑道:“筹划得还不错,是用了心思的。” 萧烨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实了。 陆珩道:“可是你忽略了,现在的赵国与晋国不共戴天,与梁国却无甚恩怨,若薛统联合赵国截杀我们该怎么办?赵国也历经了战乱,虽然打了胜仗,到底有损失,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直面梁国的。” 萧烨的分析还算完整,从被伏击到反击都考虑到了。 可在他的筹划里,却有着足以致命的漏洞。 若漏洞形成,所有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那他和萧烨,他们就会面对无止无尽的追杀,来自薛统的追杀。 萧烨的谋划,是建立在薛统不会提前知道掉包的基础上,但依照陆珩对薛统的了解,几乎没可能。 薛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他深知时间意味着变化,为了早日抓到他以弥补在梁都犯的错,他不会忍耐晋使到达平阳城。 陆珩把他思考的方向简单和萧烨提了几句,萧烨也很快就想清楚了,自惭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两人最终的决定还是先到韩越城,然后乘船顺流而去,经杨国回到晋都。在时间上,要比直接从平阳城返回晋都多几天,但能省去不少麻烦事。 事情与陆珩猜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在他带走萧烨的第二天傍晚,山道上忽然马蹄声急,数十人马身着铠甲,手执矛戟而来,来势汹汹,为首的正是梁国少府薛统。 晋国随行士兵立即戒备起来,将晋臣和公子烨的马车护在中间,用武器指向梁国军士。 杨奉常在随从的搀扶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晋国奉常,不知来者是谁,此乃何意?” 薛统眼神阴鸷的盯着公子烨的马车,面上却挂着斯文的笑容,回礼:“在下薛统,梁国少府,亦是公子烨的好友。数日前,在下事忙,未能亲送公子烨离开梁都,心生愧疚,特地前来相送。” 薛统当初在梁都闹出的事情人尽皆知,杨奉常也猜到了使团不过是晋国明面上派遣的人。 此时此刻,薛统在打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杨奉常回头看了眼被士兵护着的马车,礼貌笑道:“少府,现今天冷,我们公子身体羸弱,吹不得冷风,还请少府见谅。” 反逆袭法则[快穿]_29 薛统当然清楚公子烨的身体状况,他眸色微暗,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人打马朝公子烨的马车逼近。 晋国士兵意欲反抗,却被杨奉常冷声喝止:“薛少府只是来送友人,还不都退下!” 晋国士兵步步后退,薛统数人几乎畅行无阻,在前行的途中他们缓缓拔出了长剑,作攻击状。 薛统骑在高马上,在距离马车一丈开外的位置停定,含笑道:“晋公子,薛统前来为你送行,还请公子出马车相见。” 老翁坐在车架上,看着薛统拿出的梁王令,握紧缰绳的手渐渐松开,转身下了车架。 马车中很快就传来‘公子烨’沙哑而无力的声音:“少府,你是知道我身体不好的,吹不得风,受不得凉,请少府屈尊到马车中小坐,可好?” 薛统冷笑,在马车周围绕了两圈,轻蔑的扫视着晋国众人,大声道:“阿珩,师兄知道你在这里,你我兄弟二人,也有两年多未见,不如出来叙叙旧,如何?” 回答他的是晋人的茫然,以及无声的寂静。 薛统面上的笑意淡了点,眉心微不可查的蹙,眼中的晦涩却是深了许多。 薛统翻身下马,跳上马车,掀帘而入。 孱弱的‘公子烨’半躺在马车中,见到他时‘勉强’勾起了苍白的唇,他指着尚算干净的位置请他坐定,开口的话却让他心生不祥。 薛统向来看公子烨不起,一个懦弱且不堪造就的质子,一个生来就是地里泥的人,在这个强者为尊世道中,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让他侧目? 直到听到他说:“薛少府果然追来了。” 薛统几乎是下意识的远离‘公子烨’,却见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迎面朝他刺来。 对方的身手干脆利落,完全不像病重将死的人。 他就是立刻抬剑阻挡,也没能完全护住自身。 他的胳膊被匕首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汩汩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透了他的衣服。 来不及多想,他将手中长剑狠狠朝‘公子烨’掷去,并趁其躲避时就地一滚,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人在马车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变故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应对,就见薛统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出了马车。 模样极其狼狈! 老翁看到薛统惨状,向来平静脸上也兴起几分波澜,他立刻钻进马车查看,再出来时脸色极为难看。 薛统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裹了几层干净的布,裹得严实紧密,可血还是没有止住,依然在顺着被浸透的布巾滴落。 失血过多的他此刻脸色煞白,却不愿走开,固执守在马车外面等结果。 对方没有从马车里追出来,马车里也没有别的动静,结果其实很好猜。 见到老翁脸色沉重,他还是不禁问道:“如何?”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渐浓,捂着胳膊的手不断收紧,艳红的血不停的从他指间滑落。 看起来尤为恐怖。 第12章血染山河11 晋国使臣见此情景,皆噤若寒蝉,半分都不敢动弹。 所有人都很清楚,公子烨是无法平安回到晋国了,他们能不能走出梁国的边境,也要看薛少府的心情。 若他不高兴,让他们全部葬身此处也是可以的,毕竟梁强晋弱,原本就朝难保夕的晋国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使团而向梁国宣战。 晋国甚至有可能送上重礼向梁国致歉,因为晋国使团在梁国惊扰了梁国的百姓,伤到了梁国的大臣。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被问话的老翁没有回答,他徐徐摊开手,掌心中那抹刺目的殷红无不在显示着‘公子烨’的最终结局。 薛统死死盯着老翁掌心的血痕,他相信眼前看到的,也相信他的判断是没有错的,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 蓦地,薛统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容变得极为狰狞,凄厉的嘶吼声从他的嗓间溢出:“马上把车上的人给我拖下来仔细查看。” 反逆袭法则[快穿]_30 随着薛统前来的胡松立刻带了两人跳上马车,把车中早已气绝的‘公子烨’拖下马车。‘公子烨’除了脖颈上的致命伤,身上没有别的伤口,死的干净利落。 在随从检查‘公子烨’的尸体时,胡松把从尸体手里取下的匕首呈给了薛统。身为云门弟子,薛统自然能看出这把匕首的异常之处,机关设计精巧,匕刃极薄,伤人无形,定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为了弄清楚匕首的意义,薛统招来了晋国使臣为他解惑。 杨奉常双手接过匕首,细细查看,不多时就有了结论:“薛少府,这匕首……这匕首不应该在这里呀。” 薛统恨得压根直发麻,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细说。” 杨奉常连忙道:“这匕首是晋王先祖特意寻能工巧匠耗时打造,代代相传于后辈,历代晋王皆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直至先王。先王见大将军陆奇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便将此匕首赐予了陆奇将军,以示其劳苦功高。” 所以这匕首该在陆奇身边才对,怎么会到了公子烨的手中? 杨奉常话音刚落,检查尸体的随从就上前汇报检查结果。 随从低声道:“少府,尸体有问题,他应该不是晋国质子。” 薛统竭力忍耐着,脚步虚浮的朝着尸体走了几步,抬眼看向尸体。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了,那张脸虽也苍白无色,但与晋国质子没有任何相似点。 心中的猜想再度被证实,薛统却几欲发疯。 他的脸极度扭曲,一道道青筋在他脸上暴起,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双眼更是在刹那间被猩红的血丝布满,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愤怒与仇恨;他整个人都像被阴云笼罩着,充斥着风雨欲来的癫狂。 薛统毫不怀疑,现在的局面就是陆珩一手策划的,他猜到他会拦截晋国使团,所以提前用人换走了萧烨,让他的打算成空。 想到陆珩,薛统浑身都在发颤,他只觉得喉头微甜,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半落在地上,少数染红了他胸前衣襟。 薛统别过头,冰冷的目光缓缓从晋国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定在被随手扔着的尸体上面,薄凉的唇瓣微动:“剐!” 薛统命令一下,立刻有梁国军士将尸体拖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又被捡了回来,一些沾着血迹的骨头。 期间有胆子小的忍不住低声哭泣,有被如是残忍行为吓得发抖的,也有被血腥气息熏得呕吐的。 然而,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求情,尽管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被剐的人不是公子烨。 薛统并未就此罢休,他低垂着眼睑,轻描淡写道:“把刚才呕吐的都埋了罢!” 顿时,晋国使团哭泣哀嚎声不断,被梁国军士抓住的人更是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可薛统不为所动,冷眼看着。 晋国使团的人数比薛统带来的人多上数百,只要肯反抗,就算死也能咬下薛统等人的一层皮来,可因为心底的卑微和顾虑,又没有上位者的指令,他们被动承受着迫害,没有一个人敢举起武器。 活埋了十几个人,薛统在胡松的搀扶下跨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晋国人,留下话来:“来日再见。” 就这句话,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晋国使团再次掉入绝望的旋涡中,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哀,木然的听着官员的指示,迈开双脚往晋国的方向走去。 晋国再弱,也是生养他们的地方,是故国,是心归处。 不能死在晋国,也要在死的时候离晋国更近一些。 回到暂时休息的地方后,薛统立刻找人拿来了晋国的地图,分析陆珩和萧烨奔逃的方向。心腹胡松则是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几个医师,让他们为薛统治手。 薛统的手随着他查看地图的动作而不时的颤动着,这给医师的包扎增加了很多难度,好不容易包扎完成,医师却满脸惶恐的耸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薛统动了动受伤的手,麻得很,远不及完好时灵巧。 “说罢!不必有所隐瞒。”薛统态度和煦。 医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薛统,见他神态温和,全然不像别的大人,紧张的心口也逐渐放松下来,拱手道:“大人,您的胳膊想来被极薄极刃的武器所伤,看着无甚大碍,实则伤及经脉,便是治好也会不比以前轻捷。” 薛统静静把目光落在受伤胳膊上,他用这条胳膊练武十几年,也用这条胳膊无数次保过身家性命。 “有办法恢复如常吗?”薛统继续问。 医师为难的摇头:“也许,医门传人会有办法。” “也就是说,你是不会治了。”他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充满了恶意:“那还留着你做什么?” 医师到死都没敢相信,没想到上一刻还对他温和有礼的大人,在下一刻竟然云淡风轻要了他的命! 薛统轻抚着胳膊,冷静吩咐:“立刻联系埋伏在平阳城的人,让他们注意进出的人,若有与陆珩萧烨相似者,格杀勿论。让人循着梁晋两都路线搜查其踪迹,若有发现,杀无赦。迅速遣人暗中从梁都向四周打探消息,重点方位是赵国。派人把两人画像给驻守跃城的大人送去,请他配合我们搜查。此外,准备死士前往晋都,暗杀陆珩!” 如今,他已不想再和陆珩一较高下,他只想他死! 陆珩一日不死,就难消他心头之恨! 反逆袭法则[快穿]_31 薛统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有了回音。 在三个方向疑似有陆珩和萧烨二人的踪迹。 其一,韩越城方向。 其二,是赵国跃城方向。 其三,是平阳城方向。 “平阳城方向计划不变,立刻召集人马,随我向赵国方向追击。”薛统道。 胡松指着地图上韩越城的方向,疑惑道:“主人,韩越城呢?” 薛统冷笑:“从韩越城转水路亦可返回晋都,但是陆珩有惧水症,让他在水上昏迷着漂几日,他宁肯面对无止无尽的追杀。” 说起来,陆珩的惧水症也有他的功劳呢! 以往在诸国游历时,他是亲眼见证过陆珩惧水症的发作的,简直是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他有点可惜,当时为什么就没弄死他呢? 胡松又道:“主人,那晋国的使团?” 薛统道:“既然连人都看不住,还留着做什么?再者,你以为晋国为何偏选那几人为出梁使臣,不过是奸细身份暴露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或者说晋国压根没想让他们回去。” “身份暴露,也就成了无用的棋子,还留着做什么?” 胡松只觉得脊背隐隐发凉,他没想到不过是迎回质子的事,竟然还牵扯到如此多的内情,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背后算计,可比真刀真剑的拼杀狠毒多了。 相较于薛统的着急忙慌,陆珩是真的轻松而悠哉。 他和萧烨大摇大摆的前往韩越城,途中竟然没有任何追兵,他原本还以为薛统会象征性地派几个人来追击查探,不想他竟自负到如此程度。 陆珩简直想为他有薛统这样的对手感到悲哀。 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在他站在韩越城的码头时立马消失殆尽,看着眼前几乎没有边界的水面,他的身体就下意识的头昏眼花,也亏得他神魂强大不断自我提醒,这才勉强保持了神志的清明。 陆珩很清楚他自身是不惧水的,所以他此刻表现出惧水的行为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毛病。 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过后,他发现原身的惧水症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平时见水少倒是没问题,但面对大江大河时,他会恐惧退却,甚至昏迷。 萧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广阔的水面,显得很是兴奋,他拽着陆珩的衣袖,连声问道:“师兄,书卷上说,湖为静,水流成河,河汇为江,江聚于海,这里是不是就是书卷里说的海?” 久没听到陆珩的回答,萧烨侧身看去,只见他脸色煞白,额角有汗粒浮现,神色颇有几分萎靡。 自遇见陆珩起,他看到的陆珩就恣意从容,还从未见他如斯狼狈。 萧烨焦急问道:“师兄,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珩:“……” 他会傻到告诉萧烨,他居然怕水吗? 第13章血染山河12 在乱世中,任何缺陷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 比如薛统,他出自云门,有严师教诲,学得云门处世精髓,他的智计在这乱世中也算出类拔萃。可他由于嫉恨陆珩,心绪不稳,筹谋不全,又总是操之过急,自负刚愎,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反向算计,自食其果。 陆珩不会容忍他有这么大的把柄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也不会由人拿这个缺陷来谋他性命,治好这具身体的惧水病症,势在必行。 所以,即使惧水症是深入骨髓的顽疾,他也要将它连根拔起。 陆珩略微平缓了心神,在萧烨再次询问他是否安好时轻轻摇头:“无事。” 强行拔除身体上的沉疴并不容易,陆珩在初次登木船时差点没能控制住身体而昏迷,幸而萧烨及时搀住了他,这才没有因为身体的倾斜而掉进海中。 两人随着船队在水上漂了整整十八个日夜,陆珩每天都会用大半天的时间来站在船舷边看水,从最开始的头晕目眩,到下船时的心无波澜,他的以毒攻毒终究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反逆袭法则[快穿]_32 萧烨头脑聪明,观察细致,不过半日时间就猜到了陆珩有此番行为的缘由。他看破不说破,安静的站在陆珩身边,密切的关注着船上的其他人,在有人意欲靠近两人时就立刻竖起戒备。 陪了陆珩半月,看到他一点一滴的好转,在为他高兴的同时,萧烨也不住思考起他自己的问题来。 活下去其实也容易,只要像以前那样,收起锋芒,无能无得,就能苟且的活下去! 他真的愿意吗? 在陆珩带着萧烨踏进杨国边境时,薛统和他的亲信正异常狼狈的逃窜,赵国跃城的兵马对他们的追杀已经持续了几个日夜,他的随从死的死,伤的伤,拼了性命才勉强护得他的性命。 可是他原就被伤了经脉的手,在这几天逃亡和与赵兵的对抗中,逐渐失去了知觉。 薛统满身脏乱的靠坐在大树下,半仰望着天空,天上的光透过厚重的云层虚虚的照下来,却无法带给他任何温暖的感觉。 他在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派人向跃城官员递了手书,希望能与借助赵国的力量截杀陆珩,之后自会送上厚礼以示感谢。 但他刚带着人踏进跃城,跃城的兵马就对他发起攻击,招招致命。他甚至不知道原因,也无从解释,只得带着人急忙退出了跃城。 可赵国兵马依然对他穷追猛打,在数日逃亡中,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事,是与赵国矿山塌陷有关的,再联系前因后果,他如何不知道他又被陆珩算计了? 赵国人擅长冶炼铜铁,炼兵制器,现如今矿山被毁,优势被除,怎能不怒? 他曾试图与赵国官员解释,但赵国官员声称抓到了‘梁国’奸细,还拿到了他下令的手书,证据确凿,他的所有解释都是诡辩! 如此精细入微的算计,若陆珩与他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都想佩服了。 胡松用半边陶罐装着些干净的水来到薛统身边,说道:“主人,喝点水罢!” 薛统撩起眼皮看了胡松两眼,声音喑哑:“与陆珩交手多次都败北于他,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胡松当然不敢称‘是’,也不敢提起陆珩,只是说道:“在胡松心里,主人无所不能。” 薛统闻言,忽然尖锐而凄厉的笑了起来,他面容狰狞,眼神癫狂狠辣,像是个疯子。 他双眸赤红,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胡松:“你倒是乖觉!觉得我无所不能?无所不能会被三番五次的算计,无所不能会被废了拿武器的手?” 胡松立刻跪好,双手高举半边陶罐:“我是您的仆役,您是我的主人,在我心中,只有主人。” 薛统从胡松手中拿过陶罐,把水饮尽,又将半边陶罐砸在不远处石块上,只听得清脆一声响,半边陶罐支离破碎。 他现在的所有狼狈都是陆珩造成的,他不能自乱阵脚,他还要让陆珩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还要赶在赵国前面回梁都向梁王解释跃城矿山塌陷的事,要把坏事变成好事。 他绝不允许自己死在陆珩前面! 在陆珩死之前,谁也不能拿走他的命,谁也不可以! 待人手集齐,薛统已然恢复平静,他冷静的下了指令,一行伤兵残员便翻上高马,挥鞭打马朝梁都而去。 作为晋国的附属国,杨国每年都要向晋国朝奉,晋国强大还好,能给与杨国庇护。可如今的晋国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杨国是否安好! 晋国流民遍地,多冬不御寒,食不果腹。 杨国的情况比晋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踏入杨国边境,触目可见的都是骨瘦如柴的人,他们双眼浑浊,面色青黄,宛如一具具活着的尸体。 麻木,绝望,大概是所有活着的人对这个世道最深的感慨。 萧烨在又一次见到一名看起来三四岁的幼儿死去,而他周围的人却露出了如狼般兴奋的光芒的时候,不禁浑身发凉,悲从心起。 或许刚开始他还看不懂那些眼神代表什么,在遇到过几次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易子而食从来从不是传说! 但他管不了,他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若非有师兄一路相护,他恐怕也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他见过厮杀,看过抢夺,也差点被人掳掠。 然而,在这乱世中,烧杀掳掠都不算罪孽,唯有活着才是最大的本事。 见得多了,经历多了,他的想法也有了变化,明哲不能保身,随波逐流不过是今日所见变成自己的明天。 他想活下去,也想让更多的可怜人活下去,想让那些被易食的孩子有长大的机会。 反逆袭法则[快穿]_33 他想做点什么来改变,改变自己,也改变世道,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萧烨茫然的想,终于在离开杨国边境时问陆珩:“师兄,你说晋国容得下我么?” 陆珩目光深远,唇角噙着的笑意依然漫不经心,好似这些天所见所闻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得好,你会是晋国的王,表现不好,不过是换个地方为质。” 萧烨默然,须臾后又问:“师兄,你有想做的事吗?” 陆珩垂眸轻笑,他当然有想做的事,他想走遍中原山川大河,朝看日升晚看夕。可他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比如护住晋国,助它成为继周后的下一个完整王权。 不等陆珩回答,萧烨继续说:“不管晋国是否能容得下我,我都不想继续庸碌,我想为百姓做点什么,哪怕让他们饱餐一顿多一件衣也好。” 陆珩道:“有想法就好,会有人帮你的。” 萧烨侧过头凝视着陆珩,他想问陆珩,问他是不是愿意帮助他? 不过他还是没有问出口,越多的相处,他就越是清楚的知道,陆珩这人如云似风,漂泊无踪,除非他自己愿意停留,否则谁也别想留住他。 途中所见所闻的增多,让萧烨的阅历不断增加,他整个人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不管是心智方面,还是性格方面。 他心性日渐成熟稳重,眼神越发高深莫测,处事手段也变得更加凌厉果决。 这世道,果真是迫人成长的最好的先生! 在同陆珩踏入晋国边界时,萧烨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好很多事情,再不是封闭内心,需要依附陆珩的青年。 山河破碎,避无可避,身如浮萍,无根可依。 望着被绵延战火祸及的大川山河,看着佝偻枯瘦的晋国百姓,萧烨心底的哀伤越发浓重,脑中原本还有些模糊想法也日渐清晰,是否只有天下太平,再无征伐,才能真正好起来? 而终止战争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中原只有一个王! 没有诸侯争霸,就不会有战争。 没有战争,就不会有血流成河,不会入目皆疮痍。 谈何容易? 萧烨垂下眼睑,缓慢而认真的问道:“师兄,你想要天下吗?” 陆珩并不意外萧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几天他会问他很多问题,比如怎样管理一个国家,怎样让百姓吃饱穿暖,怎样终止战争? 萧烨的很多问题他都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会带他在人群中行走,听悲苦百姓的心声。会让他看人与人的厮杀抢夺,看人性的善恶。会带他到林中打猎,让他在林中找寻可以用来填饱肚子的东西。 陆珩摇头,很诚实的说:“我对成为天下共主没有兴趣,对百姓的生死存亡也不关心。” 萧烨静默须臾,又问:“那师兄,你想要什么?” 陆珩道:“天下太平,海晏清河。” 萧烨:“……” 关于这个问题,萧烨问过陆珩不止一次,可每一次他都装没听见,或者是直接无视。 如今陆珩明确回答他了,他却觉得有些好笑。 陆珩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哪怕是在乱世中,他也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吃的方面尽量精细,穿的方面必须干净。 这混乱不堪的世道,怕是影响到他了。 萧烨紧张道:“师兄,我想要这天下,您帮我好吗?” 陆珩看也不看萧烨,随口应道:“好。” “可真?” “真!” 第14章血染山河13 夹缝中萧烨不知道陆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应下他的,但在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后,他还是喜出望外。 反逆袭法则[快穿]_34 作为酬答,他会还师兄一个他想要的海晏清河的中原,让他可以舒服自在的过日子。 在陆珩有意无意的指导下,在萧烨的不断成长中,两人在离开梁都将近一月后,总算是站在了晋都城外。 陆珩本就是外来者,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归属感。 来到这个世界的四年中,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原各处游历,来晋都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此时的他站在晋都城外,看着耸立的城墙,进出城门的晋国百姓,心中毫无波澜。 萧烨与陆珩不同,他出生在晋国,父亲是晋国的王,陪伴他成长的仆役是晋国人,他会说晋国的话,会认晋国的字,知道很多晋国的事。 晋国的山清,晋国的水秀,晋国的人美,晋国的歌舞一绝! 年纪尚且小时,他总是会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回到晋国,去看看让阿伯们怀念的好山好水好美人。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他是从出生起就被晋国放弃了,他只是生在晋国,晋国从来都不是他的家国,晋国管不了也护不住他。 对晋国的感情,萧烨仅有复杂二字可言。 萧烨表情凝重的望着城门,踏进晋都以后,他就不再是以前的萧烨,不再是身在梁国的质子。他会是晋国身份高贵的公子,但他面临的境况只会比在梁国为质时更为凶险。 晋国朝堂的尔虞我诈,公子间的你争我夺,晋国的内忧外患,所有的问题都是他需要担心的,但凡一个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陆珩也不催促萧烨,懒洋洋的坐在马背上,进晋国边境也有些时间了,天日始终阴暗昏沉,这种风雨欲来的沉重,叫他莫名不舒服。今日好不容易有太阳破云而出,把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让他心底积累的沉郁都消散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在陆珩享受难得的暖光时,萧烨忽然低声说道:“师兄,在我还小的时候,照顾我的阿伯总是说,哪里都不如家乡好。我母亲却不和我说这话,她只会反复告诉我,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知道哪里是最好的。” 在萧烨的脑海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唯独母亲满身是血的躺在他面前,再三叮嘱他要活着的画面,这些年从未间断的在他梦中出现,叫他永远都不能忘怀。 “这段时间,我走过的路比前面二十年走过的还要多,梁国,杨国,晋国,可我还是没有找到最好的地方。”萧烨说。 陆珩眉梢微挑,斜眼看着萧烨:“最好的地方?什么是最好的地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还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要是这中原有最好的地方,且遍处都是,你还想要这天下么?” 萧烨很快就陷入沉思,要是天下已然太平,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世道也不需要改变,他还想要这天下,打破难得的安乐,让战火重新肆意蔓延吗? 不!他不想! 他很肯定的摇头。 “所以,既然找不到最好的地方,那就亲手制造。” 陆珩的语气十分漫不经心,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 闻言,萧烨的心脏忽然又快速的跳动起来,那种来自心底的震撼,只有以前从陆珩手中接过描画了梁国周边城镇山河的布帛时有过的。 对着陆珩,萧烨郑重点头,他还欠师兄一副山河社稷图呢! 萧烨把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随陆珩打马进了晋都。 陆珩并没有把萧烨送到王宫,而是直接将人带回了镇国将军府,因为在送他进那个注定孤独的地方前,还有些事宜需要提前准备。 至少,要给他找几个后盾,不能叫他孤身奋战。 将军府的素缟还没有完全撤下,在陆奇返回边疆后,府中仆役也比月前少了大半,只剩了些老弱病残还坚守在将军府。 给人领路的老仆原也是战场上的将士,后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断了胳膊,再也拿不起武器,杀不了仇敌,这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在将军府当了仆役,照顾仍在四面征战的大将军的家人。 在将军府当了十几年的仆役,他看着几位公子慢慢长大,看着他们被将军带去战场,被送回来时却只有几件破布衣裳。他看着将军府的主人一个个的减少,看着夫人一天天的苍老,最后都先他离开了。 老仆仰着头,试图让眼睛里浑浊的眼泪回流,但四周尚未全部撤下的素缟让他眼眶更涩:“公子出发没几日,夫人就走了。” 陆珩垂眸,低声道:“母亲这辈子吃过的苦太多,活得太累,也许离去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老仆呢喃道:“是啊。” 在这世道中,谁活着不是备受折磨呢? 陆珩道:“公子烨这两日会住在府中,麻烦你在我房间的附近给他安排间房,再派人把父亲册搬些过来。” 老仆立刻点头应是。 简单安排好萧烨的事,陆珩就转而问起了别的事:“近段时间,有人拿着我的玉佩来将军府吗?” 自从将军返回边疆后,来将近府拜访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因此老仆没想多久,就点头道:“在七八日前,是有两个人拿着公子的令牌来府中。老仆本想留他们在府中等待公子,奈何他们不肯,说是要等公子回来再行拜访。” “可有说暂时住在何处?” 反逆袭法则[快穿]_35 “并未。” 陆珩若有所思的点头,和萧烨往内院走去。 在陆珩的要求下,老仆挑挑拣拣的和两人说了些晋国内部的事情。 晋文公在身心俱疲中终于病倒,如今只得拖着孱弱的病躯处理国事,由大夫庄良和相邦刘蔚辅政。 晋国使团迎回公子烨一事久无结果,朝堂动荡异常,多数大臣奏请大王恢复公子甚身份,并立为殿下,以抚人心。 也有朝臣奏请册封公子凌为殿下的,也被晋文公强行压下了。 公子安生母不甘示弱,以赵国公主的身份给晋文公施压,要求晋文公将殿下位置交予公子安。 赵晋两国本就水火不容,赵国公主的行为更是惹恼了晋文公,他也不再顾念多年的情分,直接赐了她三尺白绫,让她吊死在王宫。 至于公子安,虽未明确参与谋权,但就他身体中流着的赵国血液,也注定他在晋国得不到重用。其生母死后,便整日流连于酒肆烟花地中,沉迷忘返。 老仆把两人领进院子就躬身退出了。 陆珩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知道你要面临什么了?” 萧烨颔首:“我知道的。” 他在陆珩身边坐定,慢慢分析:“公子安身兼赵晋两国血脉,虽然他此刻表现得不问世事,但难免会有想要讨好赵国的朝臣向他投诚,助他夺位。赵国同样支持公子安成为晋国的王,因为那会为赵国并吞晋国予以许多方便。” “公子甚虽犯过大错,但他握有大部分朝臣的心向,那些朝臣极有可能会为了他针对我。” “至于公子凌,他母族强大,所以即使他平庸而无所作为,也有人帮他。” 就连最小的公子越,他也不是孤苦无依的。若他的年纪再大些,晋国恐怕也不会耗费重礼,去‘迎回’他这位不堪造就的质子了。 尽管萧烨很努力的在心中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可同样身为晋国公子的他在面对举步维艰的情况却无人可依的情况下,还是难免落寞。 陆珩道:“说得很不错。” 萧烨有点无奈的望着陆珩,就是说得不错才叫人失望。 陆珩想了想,补充道:“既然身在夹缝,就要从夹缝中寻求生存之道,寻找出路。” “不管几位公子如何积极谋权,只要大王还活着,他不肯点头,那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再者,你也不是完全无所依靠的,大夫庄良和相邦刘蔚是大王最为信任的心腹,在管理朝政上也颇有能力,只要能获得他们两人的认可,你就能在他们的帮助下在晋国勉强站住脚跟。” “你在谋略上的想法虽还有些稚嫩,也勉强够用。这两日在府中多看些书,记些晋国的风土人情和先祖事迹。过两日我会邀请两位大人来府中作客,能不能取得他们的认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陆珩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萧烨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点头称是! 他不知道大夫庄良和相邦刘蔚的喜好,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只能趁着还有时间,把陆珩叫人送来的书都看了个遍,把能记的都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在萧烨正抱着将军府中的书册死记硬背的时候,将军府迎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正是陆珩在平阳城邀请的书肆主人纪知年。 在纪知年的身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硕青年,青年肤色黝黑,双目炯炯,身侧立着一柄锈迹斑驳的狼牙大棒。 他看起来像一头壮实的黑熊! 见陆珩看向他,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扯着厚实的唇瓣笑开,那模样,竟颇有几分憨实。 第15章血染山河14 陆珩朝着纪知年拱手,对他做出个请的姿势,将人领进了府中。 在纪知年的介绍中,壮实青年名唤纪知意,他原是来自山林中的无名无姓之人,在被纪知年救下后认作了兄弟,并让他随了他的姓,起名知意。 纪知意头脑不好使,但天生神力,一身与野兽搏斗练就的武功足以让他傲视群雄。纪知年在平阳城隐姓埋名的几年,除却他本身无双的智计外,也少不得有纪知意明里暗中的保护。 陆珩一边领着纪知年兄弟二人往府中走,一边笑着说:“我以为纪先生还会过段时间才来晋都,有失远迎,还请纪先生不要计较。” 纪知年尽量把声音放平稳,不想让人听出他话中的颤音:“本来就是我兄弟打扰六公子,该说失礼的,是我们才是。” 陆珩道:“若是早知道纪先生会提前来晋都,我定会派人带车前往平阳城迎接纪先生,让纪先生看到我的诚意。” 反逆袭法则[快穿]_36 纪知年垂眸:“六公子的诚意在下已经看到了,能凭一己之力扰得梁都风起云涌的,必然无事不成,所以你我之间的赌约,在下先行认输。此外,在下还有个消息带给六公子,梁国薛少府带兵入赵,欲求赵国相助,最后却被赵国跃城守将追杀,狼狈回梁。” 个中缘由,他能猜到,陆珩也清楚,没必要细说。 如他所言,就陆珩表现出的能力来看,他二人在平阳城定下的赌约实在没有继续的必要。 他声音极缓,却还是没收好颤音。 陆珩自是察觉到了纪知年的不对劲,他侧眸看去,只见在萧瑟的凉风中,纪知年不住的颤抖着,他的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额角也隐约有细密的冷汗浮现。 陆珩也想起了纪知年伤腿的问题,担忧的问:“先生还好吗?” 纪知年扯出几许浅笑,难看又勉强:“无事。” 陆珩道:“纪先生身体不适,我先安排两位在府中住下,两位且先安心歇着,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可好?” 纪知年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六公子。知意,快多谢六公子。” 纪知意看了眼纪知年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学了一手,憨声说谢。 纪知意时刻都在注意纪知年的状况,见他的腿都快受不住了,再也顾不得兄长之前的嘱咐,放下被他紧抱着的狼牙棒,在纪知年前方蹲下,说道:“大哥上来,我背你。” 在得知纪知年已经到达晋都后,陆珩立刻就吩咐仆役收拾了两间客房,以便纪知年来将军府后入住。 陆珩亲自把纪知年兄弟领进客院,安排了两个年长的仆役照顾他们的起居,差人请了大夫来府中为纪知年看诊抓药,在确定他暂时没有大碍后才起身从客院离开。 纪知年半眯着眼睛靠在床上,厚实的被褥让他浑身都是暖的,久疼不止的伤腿更是难得的平息下来,也让他有精力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毫无疑问的,他既然选择来到晋都,便是打算为晋国效力的。但晋国地广人多,他能相信的也唯有陆珩,陆珩会为谁谋算呢? 公子烨么? 纪知年曾是梁国的谋士,也见过在梁国为质的公子烨的。那时的公子烨年纪尚幼,他虽表现得颇为懦弱卑微,但他的脊梁骨从未真正弯过,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叫人不敢小觑的倔强隐忍。 若这股倔强用得好,他未必不能翻身成为人上人! 当初,他原本的打算,是奏请梁王诛杀公子烨以绝后患的,可他还没来得及上言,就遭到了对手陷害,成了亡命之徒。 现在的公子烨成长到了什么地步了呢? 能得陆珩看重的,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也罢!总是有机会见到的。 就在纪知年沉思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如雷般的鼾声,他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纪知意竟靠在塌上睡着了,他黝黑的脸上泛着几丝红光,嘴角扯着傻笑,怀中紧抱狼牙大棒,滚圆的腹部也在上下浮动着,整个人都透着满足的味道。 纪知年神情略微有些落寞,没有权势背景的人在平阳城过得并不轻松,他和纪知意初到平阳城时,也是受人欺压的。幸而纪知意有身好武功,威吓住了那些试图欺凌他们的人,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刚开始那两年,纪知意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唯恐一转身,他就叫人欺负了去。 纪知年记得清楚,在平阳城的几年,他和纪知意多数时间都是食不饱寝不安的,仔细算来,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知意露出满足的神情了。 他会选择现在就来晋都,除却他自身还有些想要完成的心愿外,大部分的原因都在纪知意,他想在他死之前,给纪知意找条好的退路。 陆珩为人正派,心胸颇广,不是会鸟尽弓藏的人,让知意跟着他,应该会有个好结果的。 “知意。”纪知年轻声唤他。 纪知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弹跳了起来,他高举狼牙大棒,面容狰狞,眼神凶狠如狼,目光警惕的环视着四周,他耳尖轻动,仔细听着来自八方的声音。 纪知年担心纪知意把陆珩派来照顾他们的仆役当成恶人杀了,连忙道:“知意,快醒来,这里没有坏人。” 纪知年的声音让纪知意真正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惺忪的睡眼后,是满目茫然:“大哥,怎么了?” “这里很安全,你去隔壁房间睡觉,别随意伤人,知道吗?” 纪知意眼眶发红,却固执的忍着睡意摇头:“不困,我保护大哥。” 纪知年深知再劝也是无用,他往里面挪动了些,把身边大半位置留给纪知意,让他到床上睡。 纪知意憨笑着爬到纪知年身侧,狼牙大棒立在床头,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纪知年问道:“知意,你喜欢这里吗?” 纪知意想也不想的回答:“喜欢。” 反逆袭法则[快穿]_37 “为什么?” 温暖的被窝让纪知意的意识很快模糊,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掰着手指细数:“这里很暖,让大哥腿不痛。有漂亮公子,大哥和他说话很高兴。有好多好吃的,不饿肚子。” “知意觉得漂亮公子好吗?” 纪知意恍恍惚惚的回答:“……好。” 纪知年勾起唇角,无声的笑开。 知意心性单纯,看人的眼光却最是精准,能叫他在不长的相处中就认为是好人的,大概也不会真坏。 纪知年给纪知意捻了捻被角,侧眸凝视着他难得睡得安稳的面容,心中不禁庆幸起他的决定来。 他活不了几年了,也不想让知意再回山林与野兽厮杀,为他找条好的退路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陆珩离开客院后,就去找了老仆,跟他仔细交代要待纪知年兄弟如上宾,两人的所需所求,府中都尽力满足。 纪知年,可是他为萧烨找的先生,未来的左右手。 如今的陆珩,也算是这偌大将军府中唯一的主人了,是还留守在将军府仆役的主心骨,他的命令,他们只有加倍完成的,又怎会有所怠慢? 回到院子,就见萧烨正抱着卷竹简靠坐在走廊的凭栏旁看,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模样。 看到他的身影,他当即就站了起来,匆忙向他走来。 “师兄,来府中的客人是你之前提起过的纪先生吗?” 陆珩用慵懒的目光斜了他一眼:“你倒是闲,要你看的都看完了,该记的都记住了吗?最迟明日下午,庄良和刘蔚两位大人就要来府中作客。你最好的机会只有明日与他们首次相见时,若不能让他们认可你的能力,你就继续在夹缝中求生存罢!” 或许比夹缝中求生还困难! 他会是晋国立起来的靶子,没有实权不说,还会遭人眼红,被人欲除之而后快。 在晋国可不像在梁国,装傻卖弱就能活下去的。 萧烨亦步亦趋的跟在陆珩身边,讪笑着说:“我不是好奇么?那纪先生究竟是怎样的奇人,竟能得师兄另眼相待。” 陆珩慢声道:“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仔细了解你先生的。” 萧烨惊愕出声:“我先生?” 陆珩脚步暂停,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萧烨。 萧烨发现,陆珩俊美非凡的脸上渐渐有嫌弃出现,而后嫌弃不断加深,最后竟是不忍直视般的移开了视线,仿佛他是越看越不中用。 萧烨:“……” 师兄脸上的嫌弃太明显,他想忽视都不成! “你以为,就凭你现在一穷二白的废材样,这天下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你怎么不直接躺在床上睡觉做白日梦呢?在这晋国,除你以外的几位公子都有人支持。别的诸侯国更是不用提,或兵强马壮,或物产丰盛,或幅员辽阔,或人丁兴旺。”陆珩挑眉,继续补刀:“你呢,你有什么?” 萧烨清隽的脸涨的绯红,梗着脖子说道:“我还有师兄!” 没错! 萧烨理直气壮的想,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他还有师兄! 师兄答应要帮他的! 陆珩:“……” 差点被萧烨这神来一句噎死。 城墙与他的脸皮,谁更厚? 第16章血染山河15 萧烨如此肯定他的能力,陆珩自然是高兴的。 可他现在只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也没了呼风唤雨的本事,或许能双拳敌四手,但要他以一己之力抗击千军万马,他自觉还差很多火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逆袭法则[快穿]_38 所以,陆珩拍着萧烨的肩膀,叹息般的说道:“你师兄我呢,也想一飞冲天,和各路神仙肩并肩,有事没事伸伸手动动脚就能移个山倒片海。可事实上呢,却被贬落凡间,还狼狈着地,灰头土脸。” 萧烨真心道:“在我心里,师兄比各路神仙还要厉害,那些神仙只受人供奉,而不听人间诉苦。师兄是知道民生疾苦的,你愿意帮助我们过上好日子。” 陆珩挑着眉梢,慢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各路神仙价高请不动,所以就来麻烦我这个白得的苦力?” 萧烨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师兄,我没这么想。”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师兄厉害,为什么会被歪解成白得的苦力? 陆珩上下打量着萧烨:“作为被你死皮赖脸缠上的师兄,我打算在今天尽些作为师兄的责任,教你几句话。” 萧烨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虽然是事实,但放在嘴上说,总让人觉得难为情。 他抱拳拱手,态度恭谨:“师兄,请说。” 陆珩道:“你记住了,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走。不管以后有多少人诚心助你,为你效力,你可以相信他们,重用他们,而不能依靠他们,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萧烨问:“师兄呢?” 陆珩垂眸,掩住眸中复杂情绪,说道:“我于你,与别人于你,并无不同。” 萧烨瞬间就听懂了陆珩的话,陆珩并没有把他自己排除在外,他与他口中所谓的效力的人相同,可以信任,可以重用,却不可以依靠,因为他也是会走的。 他忽然觉得心跳慢了几拍,心间隐约透着几丝涩疼和压抑,让他不自觉放缓了呼吸,想调整好心底莫名泛起的波澜。 来不及去仔细思考原因,他只得胡乱点头:“师兄的话,我记住了。” 到底是真难受的,他的话音也不如之前轻快。 回程的途中,萧烨的话少了很多,直到行至陆珩的房门前,他忽然叫住了正准备推门的陆珩:“师兄,我还有可以依靠的人么?” 陆珩略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刚好落在萧烨写满了悲哀的脸上,他没有回答他的话,伸出的手往前一推,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陆珩抬步走了进去,当着萧烨的面关上了门,将他和他阻隔在两个空间。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有! 这大概是最直接,也最让人绝望的回答。 萧烨伫立在陆珩的房门前,盯着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肯离开。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让他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他不禁抬起手捂着泛红的眼睛,低声重复:“师兄的话,我记住了。” 曾经,他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无数人环绕恭拜的梁王会自称寡人。现在,他好似明白了一些,因为人再多,都只是供他驱使利用的,而不是能被他依靠的。 萧烨深深凝望着紧闭的房门,终于转过身,徐徐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心依然很乱,却已然明白他以后将要走的是一条怎样孤独的路。 回晋国的途中,他问过师兄,为什么山上要比山下冷。 他记得师兄的回答,是高处不胜寒。 在萧烨转身的刹那,陆珩若有所感的抬起头,眸色幽深的望着门外,他握着竹简的手慢慢收紧,终是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方小世界的萧烨,总是会让他在不经意间想起由他亲手养大的小崽子。但他很清楚,以那小崽子半吊水的修为,是出不了本源修真界的。 半下午时分,老仆来报,说是贵客求见公子。 陆珩立即收拾好,叫上住在隔壁的萧烨,一起朝着前院而去。 一路上,陆珩简单与萧烨交代了几句纪知年的情况,萧烨也都认真听着,时不时的提出几点疑惑让陆珩解答。 你说我听,你问我答。 两人的相处看起来颇为自然,只有各自心中清楚,因为那席关于‘依靠’的话题,他们之间还是疏远了。 萧烨藏在袖中的手虚虚握着,唇边挑着干涩的弧度,他面上凝神听着,脑海中却不住的浮现出以往相处的画面。 那些时候,尽管所见皆疮痍,所闻皆悲戚,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只要转过身,他就能找到师兄,他知道师兄会保护他。 却原来,会保护他的师兄也是不能依靠的吗? 在萧烨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的时候,陆珩已经带着他踏进了前院,正走在庭院中。他抬眸四望,除了看到两个仆役从堂屋出来,就没看到别的人影。 反逆袭法则[快穿]_39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让师兄侧目的奇人,萧烨的心跳也不仅加快了两分,他紧张的整理着衣袖,想给师兄为他选定的先生留下个不错的印象。 在进堂屋前,陆珩说道:“纪先生和你同类人,他问你什么,你只要老实说出你心中的想法就好。” “是,我知道了。” 萧烨深吸了口气,稍微调整了呼吸,表情从容的随着陆珩走进堂屋。他没想到,进门后见到的不是惊才绝艳的纪先生,而是一柄正对着他的狼牙大棒。那狼牙大棒离他鼻翼不过半寸余,若他再前进半分,便会被锈迹斑驳的狼牙棒碰到。 托在梁国为质的福,他曾被不少梁国贵族戏弄过,所以在面突然而来的狼牙大棒时虽有些惊讶,也不至于在人前失态。 他步伐微移,避开了狼牙棒的指对。 纪知年在纪知意拿着狼牙棒冲出去时就知道了,出于心中的考量,他并没有制止纪知意的行为,而是将全部目光落在了被针对的人身上,从头到尾的见识过萧烨的反应后,纪知年的眼中不禁浮现出几许兴味。 没有在萧烨身上感觉到恶意,纪知意就收回了狼牙棒,抱在怀中。 他歪着头,扯着傻笑看向陆珩:“漂亮公子,我大哥等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陆珩戏道:“是不是我们来晚了,让知意不高兴了,才拿武器对准我们的?” 纪知意想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再次用狼牙棒指着萧烨:“没指漂亮公子,指他。” 见纪知意为了这么个简单问题还想半天,纪知年终于有点看不过眼,喊了声:“知意,又忘了大哥和你说过的话了?” 纪知意连忙收回武器,三两步跳到纪知年身边,讨好的看着他。 若纪知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此时的行为必然无比讨喜。 可惜他又黑又壮,怀中还抱着杀伤性武器,此时的行为就只能被称作滑稽。 纪知年颠簸着朝陆珩二人走了几步,拱手道:“萧公子,小弟无状,还请萧公子莫要与他计较。” 萧烨回礼:“纪先生言重,纪公子也是护兄心切,我羡慕两位的情谊还来不及,又怎会计较?” 纪知年向萧烨道过谢,转身看向陆珩,与陆珩寒暄。 纪知年的面色依然苍白,但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新的魂魄,看起来精神鲜活多了。他不再是平阳城中苟且偷生活得毫无希望的书肆店主,他的眉宇间多了许多意气与斗志,眼中更像是有火苗在跳动,仿佛是要燃烧他最后的生命,为人生择一个有意义的终点。 与纪知年三人坐定后,陆珩与纪知年天南地北的闲聊,两人都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都见识颇广,谈起这乱世,谁也不会没话说。 萧烨侧耳听着陆珩和纪知年的谈话,他自出生就被幽禁,年幼时倒是听照顾他的阿伯们说过外面的事,但都有限。而今听师兄和纪知年的说法,他方意识到,他以前就是被安置在井底的蛙,所见不过头顶一片天,真正的天有多大地有多广,他恐怕是想也不能想象的。 其实,井底之蛙又何止是他呢? 高坐的朝堂的王,在朝中搅风弄雨的臣,偏安一隅的民,谁不是呢? 纪知意则是警惕的盯着萧烨,握着狼牙棒的手蠢蠢欲动。 和纪知年聊了许久,陆珩笑问:“先生可是决定了?” 纪知年的视线与陆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要表达的意思。 先生可是决定了?决定为这风雨飘摇的晋国效力,决定在这乌烟瘴气的晋国朝堂一展拳脚? 纪知年爽朗道:“六公子都愿放手一搏,不过成败而已,我又有何惧?” 不过生死而已,若浑噩糊涂的活着,生亦何欢,若能蛟龙得水,死又何惧? 言罢,纪知年目光幽然的斜着萧烨,问道:“六公子可也决定好了?” 要知道公子烨在晋国的处境称不上好,他没有任何根基,不了解晋国的现状,还有可能被怀疑心向梁国,成为晋国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几乎所有的坏处都让他占了。 陆珩唇边噙一抹浅笑:“至少,孺子可教也。” 第17章血染山河16 陆珩叫来了萧烨,让他和纪知年说话,他则是招呼着纪知意在旁边坐定,一边品茶一边逗纪知意。 纪知意心性纯良,喜怒哀乐都全然写在脸上,他整个人又充满着活力,与这乱世中的绝大部分麻木的人不同,倒是叫陆珩难得的升起了几分兴致。 在逗纪知意期间,陆珩也听到了纪知年和萧烨间的谈话。 反逆袭法则[快穿]_40 因着两人见识不同,聊的话题也多浅薄,但纪知年说的话,萧烨基本都能接住,还能在谈话之余加入他自己的想法。 都不用细看,从纪知年越发兴奋的声音中,陆珩就能猜到他对萧烨的满意。 纪知年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有意为天下人谋生,奈何明主难得,让他平白蹉跎许多年。 萧烨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有意免除战火,免百姓流离,他会是个明主,让纪知年得以展露拳脚的明主。 经过一番谈话,纪知年也明白了为何陆珩会说萧烨可教? 从梁都到晋都,时间耗费不到一月,但萧烨的成长,不管是见识,心性,亦或者是谋略,都足以让他侧目。 假以时日,萧烨会成长到哪个地步,他不敢想象。 而他与萧烨,也都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在临分别以前,纪知年接下了萧烨奉上的温茶,在陆珩的见证下受了萧烨三拜,就这么成了萧烨的先生。 陆珩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纪知意对亲近的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在察觉到纪知年对萧烨的中意后,他又细细打量了萧烨,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恶意,他心中对他的戒备才真正放下,随时都紧握着狼牙棒的手也慢慢放松。 纪知意的变化自然瞒不过陆珩的眼睛,他饶有兴致的瞧着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似是不经意的轻叩在桌面上,姿态闲散惬意。 纪知意耳尖微动,目光猛地转向陆珩,最终落定在他指腹与桌面接触的位置上,尤为精准。 眼见着天色逐渐昏暗,纪知年看了眼新鲜出炉的学生,又抬眼望着正和陆珩玩得不亦乐乎的傻兄弟,还是决定将心中的打算说来与陆珩听。 对纪知年的眼神,陆珩意会,他轻叩着桌面的手微顿,说道:“萧烨,你带知意在府中四面走走,教他多熟悉府中环境。再去找老仆,让他把府中好吃食的都搬出来备上,晚上招待上宾。” 听到吃的,纪知意马上就坐不住了,抱着狼牙棒就跳到萧烨跟前,铜铃似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他,催着他快些走。 萧烨无奈,却还是礼貌周到的和陆珩两人告辞:“师兄,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纪知意在纪知年的凝视中,有模有样的学着萧烨的动作,话语。 待两人离开,陆珩重新坐回纪知年身边,为他的茶杯添了些新水:“纪先生有话就直说,不必与我客气。” 纪知年沉吟片刻,说道:“六公子觉得知意如何?” 陆珩中规中矩的说了纪知意的几个特点,比如单纯,比如知恩图报,再比如武功出众。他说的几个特点,既是纪知意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他的心性和武功,跟在心正的人身边还好,至少不会为祸一方。若跟在心术不正的人身边,少不得会给这混乱的世道再添几分血色。 陆珩的未尽之意,纪知年自然十分清楚,也有着这层考量,他为纪知意找退路的心思就急切了许多。纪知意本性不坏,他不想看他在懵懂中受人利用,做出错事。 纪知年叹息道:“实不相瞒,我是想让知意跟着六公子,也不必公子专门派人护他,只要有他一口饭吃,不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就好。” 陆珩问道:“先生以为,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纪知年抬头看着陆珩,目光幽深:“在乱世之中,哪里有绝对的正和邪?都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所谓的正邪都是对胜败的书写,胜者为王是为正,败者为寇是为邪。我欲将知意托付给六公子,便是希望你能带他走上正途。” 他大概是没有机会看到天下太平了,他希望知意能帮他多看几眼。相信以知意的脾性,他会经常到他坟前与他说他眼中的太平盛世,那他也就知道了。 陆珩道:“纪先生该是能猜到我的打算的,自来黄沙埋白骨,血染山河不归路,知意跟着我,未必有在先生身边安全。况且,知意武功极好,能保护先生在这晋都免受侵害。” 纪知年唇边浮现出些许笑意,说道:“边关的真刀实剑能避,晋都的波云诡谲难逃。再者,我大约也没两年可活了,就算我能在活着的时候护着知意,我死了之后呢?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能比六公子更让我放心托付知意了。更何况,我还有未尽心愿,我这双手生来就是搅弄风雨的,若不实实在在闹上几回,我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陆珩静默须臾,忽而双手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的敬纪知年:“陆珩保证,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知意。” 纪知年回礼:“那在下先谢过六公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珩和纪知年又说起了晋国的事情,多是对晋国处境的分析。 陆珩没有问纪知年有什么办法来改变晋国内忧外患的局面,纪知年也没有问陆珩何时启程前往西陵关,两人相识相处的时间不算长,默契倒是挺足的。 陆珩和纪知年的谈话是被纪知意打断的,他一手拎着狼牙大棒,一手捂着肚子,神色委屈的闯进堂屋,眼巴巴的望着陆非。 纪知年见状,无语道:“你倒是乖觉,知这府中做主的是六公子,便直接讨好六公子去了。” 纪知年挠着后脑勺傻笑:“漂亮公子,知意饿了,该吃饭了。” 陆珩与纪知年对视一眼,站了起来,笑着颔首:“那我们走吧。” 纪知意立刻欢呼起来,乐颠颠的跑到纪知年跟前,在他身前蹲下,想要背着他出门。 反逆袭法则[快穿]_41 纪知年看着蹲在面前的厚实的脊背,眼眶微微泛红,他没有像往常那般坚持要自己行走,他俯身攀上纪知意的背,情绪不明的说了声‘好’。 纪知意狐疑的歪着头,他不能理解大哥的情绪,只觉得听着大哥的声音,心里也酸酸的,像是吃到了他不喜欢的东西。 陆珩率先走了出去,把更多的相处时间留给纪知年兄弟二人。 隐约中,他听到纪知年小声交代:“以后,你的武器要随身带着,知道吗?” “若是大哥不在你身边,除了六公子,你谁也不要相信。” “你太贪吃,有的东西是有毒的,不能随便吃的。” “……” 纪知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纪知意的关心,都蕴含着深厚的兄弟情义。 萧烨站在走廊下,举目望着走远的陆珩,听着纪知年对纪知意的叮嘱,也不知怎么的,他竟也觉得心底很是压抑。 分明就舍不得,就不放心,为什么还要说出像是离别的话来? 他还来不及想问题的答案,还没走出多远的纪知意就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大哥的学生,你不饿吗?不饿的话,我们待会儿就不等你啦。” 萧烨连忙跟了上去,走在纪知年兄弟身旁,欲言又止的看着纪知年。他很想问纪知年,问他是否准备送走纪知意,原因呢? 他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问纪知年他关心的问题,因为在晚饭结束后,纪知年就被纪知意背回了客院。 心中有疑惑,在和陆珩回程的途中,萧烨几乎没有开口说话。 萧烨不说话,陆珩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两人相互沉默着往回走。 直到回到各自的屋子,两人也没有说话。 在将军府的这两日,是萧烨活了将近二十年里最为轻松的两日,他不用故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懦弱无能的质子,不用担心会在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而丢了性命,不用担心明天会受到哪些人的欺辱而不能反抗,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按理说,这两日应该是他最能安睡的日子,但实际情形正相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脑海里有很多要思考的,过去的,现在的,以后的。 临近半夜,萧烨的头脑依然清醒,正当他犹豫着是否点灯起身的时候,他的房门忽然有瞬间的开合,他立即绷紧了神经,双手呈攻击状,戒备的盯着朝他扑来的黑影。 在黑影逼近他时,萧烨果断出手,却三两下就被黑影反手制住,紧接着便是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我。” 萧烨瞳孔微缩,用鼻子深吸了两口气,果然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狐疑的看着黑影:“师兄?” 来者正是陆珩,他拉着萧烨起身,并将手中长剑递给他,说道:“过会儿府中会有些热闹,你保护好自己。” 萧烨抱着陆珩递过来的长剑,手指轻抚着剑鞘上的图案,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两年前被师兄随身带着的,云门铸的剑。 萧烨想把剑还给陆珩被拒:“师兄把剑给了我,你怎么办?” 陆珩语气轻蔑:“不过几只蹩脚猫,还伤不了我。” 第18章血染山河17 今夜的将军府格外热闹,陆珩刚翻进萧烨卧房不久,轻盈的脚步声便踏着青瓦而来。 陆珩拉着萧烨在房门后站定,须臾后就听得隔壁的房门被人踹开,而两人所在的房间的门也被人踹开,来人手执长剑,黑衣蒙面,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在来人踏进卧房的瞬间,陆珩迅速出手,抓住执剑者的手腕,反手挽了个剑花,执剑者的脖颈便被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温热的鲜血从他脖颈出喷涌而出,他僵在原地不过两三呼吸,便踉跄着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陆珩从被抹了脖子的人手中夺过染血长剑,转身与陆续掠进院子的人打了起来,他身姿灵巧,动作流利,手起剑落间就有生命被他收割。 月下的陆珩,俊美且神秘,他游走在众多黑衣人中间,却丝毫不落下风,也不损他的优雅与恣意,身上更是没有半点被喷洒的血迹。 萧烨握紧了陆珩给他的长剑,他抿着唇,把长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朝着黑衣人走去。 他不会用技巧招式,他就用最平常的刺和砍,陆珩给他的剑很是锋利,倒也让他斩杀了两三个黑衣人。 在这场刺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纪知意拎着狼牙大棒加入了战斗,有他的加入基本就没陆珩和萧烨的事儿了。 纪知意一挥狼牙棒就敲碎几颗脑袋,简直比拍瓜果还轻松,直看得萧烨目瞪口呆。 刺杀结束后,纪知意都还意犹未尽,追着陆珩问还有没有要打的人。 反逆袭法则[快穿]_42 饶是陆珩完全不把这场刺杀放在眼中,在听到纪知意的话后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像这种不入流的刺杀还是越少越好,多了容易惹人厌烦。 再者,目光粗略的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立即不忍直视的把视线收了回来。对院中的情形,他唯有四字想说—— 惨不忍睹! 遍地都是开花的脑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一场来自纪知意的单方面屠杀,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陆珩把纪知意劝回客院,叫来了府中仆役收拾院子,他则是和萧烨换到了别的院子。 在进新的卧房前,陆珩道:“今晚上好生歇息,明日计划不变。” 萧烨点头,迟疑着问:“师兄,今晚那些人,他们的目标是我吗?” 从陆珩的角度,刚好能借着月光看清萧烨的半张脸,也能看清他面上的担忧。 他眉梢微挑,眼角流泻出些许笑意:“这么迫不及待?” 萧烨:“……” 迫不及待什么? 迫不及待等人来杀他?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你期待的有些早了,今晚那些人是梁国来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薛统派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我……”陆珩停顿少时,补充道:“和你。” 薛统向来奉承的都是斩草除根,在梁国闹出那么大的风浪都没有抓到他,后面更是被他再三算计,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想来除了派人来晋都刺杀他,应该还有别的招数。 不过他这人惯来懒散,喜欢见招拆招。 换句话说,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薛统出招,他就接招,顺便礼尚往来的给他送点小礼。 萧烨沉默的看了陆珩好久,终是说道:“师兄,要小心。” 似乎除了反复叮嘱他要小心,他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帮上他了。他的武功不及他,智计不及他,又没有权势人手,想要为他的谋划出分力都不行。 萧烨的心情有些颓丧,连带着他的神情也透着几分黯然。 陆珩见状,心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萧烨是此方天道选定的帝王,而帝王之路注定孤独,他即将要面临的问题会有很多,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需要他自己解决的。 陆珩拍着萧烨的肩膀说道:“萧烨,作为不怎么称职的师兄,我再教你一句话。” 萧烨的心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他仿佛又看到师兄面带笑容的与他说‘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靠’,仿佛又看到师兄在他面前决绝的关上门,将他隔绝在外面。 然而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在面对的人是陆珩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听他说的话,那种感觉,好像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萧烨道:“师兄,你说。” 陆珩声音平稳:“成大事者,言行不露动机,喜怒不形于色,威而内敛,处事淡然。” 萧烨低眉,收敛了表情,拱手道:“萧烨记住了。” 萧烨欲把剑还给陆珩,再次被陆珩拒绝。 陆珩有个怪癖,死在他手上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但他的手却极少染血。他以前会随身带着云门的剑,也是因为剑还不曾沾过血。可现在,陆珩瞥了眼在月光下发黑的剑身,满目嫌弃。 陆珩简洁道:“给你了。” 萧烨还想再说两句,却见陆珩已经打着呵欠推门而入,留给他一个修长而淡薄的背影。 握着剑柄的手略紧,在陆珩把房门关上后,他亦转身走开。 翌日清晨,萧烨去客院拜见了纪知年,并在纪知年的指点下思考应对庄良和刘蔚的对策。 纪知年对萧烨这个知上进的弟子很满意,对他的指点自然也是尽心尽力的。庄良和刘蔚都是晋臣,两人思考更多的是晋国的将来,他们不了解萧烨,但绝对不会想要心思朝外且不求上进的殿下的。 可萧烨目前最为缺乏的,就是对晋国的了解。 反逆袭法则[快穿]_43 所以,在时间紧迫的情形下,纪知年给出的建议是扬长避短。 先让庄刘两位大人看到他心向晋国的诚意,再恰到好处的展现他与其他公子相比的优越,以及他的可造性,在初步得到两位大人的肯定,在晋都站住脚跟后,再图后谋! 萧烨在听取纪知年的建议时,也会提出一些他自己的疑惑和见解,这无疑让纪知年对萧烨这个弟子更加满意,毕竟谁也不喜欢辅佐一个没有想法的木头人,那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半下午的时候,庄良和刘蔚依约来到将军府,在见到陆珩后,两人皆满怀感叹。 想当年,大将军陆奇也与他一般,是个风度翩然的少年郎,俊美非凡,张扬意气。可也没见陆奇在战场上厮杀几年,就成了个五大三粗,满身血腥气,叫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大块头。 陆珩与庄刘两人也不熟悉,以晚辈的身份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后,就将萧烨推了出来,让他去应付两人。 陆珩在把萧烨推出去后就离开了,他也不清楚庄刘两人和萧烨聊了些什么。 在两位大人离开将军府前,特意找到他,向他行了谢礼,并且言明,会在三日后以王族重礼迎公子烨回王宫。 听了庄刘两位大人的话,陆珩便明白了,萧烨的表现让他们很满意,至少让他们觉得,不惜代价把他从梁国接回晋国,是没有错的。 接下来的两三日,萧烨也没有丝毫的松懈,他通往客院一去就是一天,闲暇之余就拿着书简充实自身。 在与纪知年的交谈中,陆珩也知道萧烨的进步是极快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萧烨该回王宫的时候,他在仆役的伺候下,穿上晋公子特有的华贵服饰,发丝高挽,露出光洁而白皙的额头,他剑眉入鬓,眉下是一双深渊似的双眸,显得幽沉而稳重。他的背挺得笔直,傲然而立的他,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陆珩站在不远处,望着萧烨缓步走向亲自来将军府迎他的晋文公,在行至半途时,萧烨脚步忽然顿了片刻,侧眸望着他的方向。 陆珩勾起唇角,对萧烨摆了摆手。 作为迎回公子烨的功臣,陆珩也是有封赏的,在萧烨踏上前往王宫的马车后,就有仆役来请他同去王宫受封。 晋文公只是恢复了萧烨的公子身份,并没有当场加封他为殿下,其中绝大部分的原因,与朝臣反对有关。 许多朝臣都有各自属意的公子,他们还为了殿下之位奋斗许久,当然不想被莫名出现的公子烨摘了胜利的果实。 而朝臣反对的理由也很是正当,公子烨虽是晋国出生,但他自小便长在梁国,难免不会因梁国挑唆而对晋国心生恶意。 晋文公看着现在都还在为各自利益谋算的朝臣,只觉得身心俱疲。若他们的心思用在抵抗外敌而非内斗上,晋国何至于到如今内忧外患的地步? 晋文公已近油尽灯枯,接回萧烨差不多耗费了他大半心力,再听朝臣好一番争吵后更是心力憔悴,他暂时把萧烨托付给了庄良和刘蔚,又给陆珩封赏了个官职,便再不听朝臣异议,径自离开了。 可晋文公的行为也算是给了朝臣一记重锤,将公子烨托付给庄刘两位大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公子烨现在虽未被册封为殿下,但殿下之位迟早会是他的。 谁让庄良和刘蔚是心腹,被赐予了辅政的权力,而他们没有呢? 萧烨站在大殿中央,听着朝臣们因为他争吵不休,全程不悲不喜,好似引起众议的人不是他。 师兄说,喜怒要不形于色。 第19章血染山河18 陆珩也站在殿前,全程听完了朝臣的争吵,颇觉意兴阑珊。 晋文公离开后,绝大多数朝臣的不满都转移到了萧烨身上,他们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着恭喜,眼底蕴着深深的忌惮和满满的恶意。 不管朝臣对他的是恶意,是试探,亦或者是善念,萧烨都照单全收。他面上噙着淡然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对前来与他搭话的朝臣都是相似的态度,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叫人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庄良和刘蔚站在旁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萧烨,心中对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很是赞同。此时的他不宜立威过早,沉默又表现得太软弱,顺着对方的话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是最妙的,由此两人对他的满意之色更甚。 作为大将军陆奇第六子,很多人还是首次见到陆珩的真面目,对他多少有些好奇和顾忌。 不过因着将军府的没落,有不少人都从心底轻视陆珩,表情也高傲自满,不愿意屈尊与他说话。也有的人想着他是从梁国接回公子烨的人,多少也算是晋文公的心腹,便上前试探他的态度。 陆珩不像萧烨,他没想过要在晋都伸展拳脚,对前来试探的人,他都是不冷不热的回绝了。他态度强硬,落了几个大臣的脸面后,就没人继续来他面前自讨没趣了。 萧烨亲自送陆珩出王宫,庄刘两位大人在离开前殿后就立刻去了晋文公的寝宫,两人刚踏进寝宫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以及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的咳嗽声。 晋文公靠坐在塌上,塌上放着小案几,案几上分放着几堆竹简,其中有的是晋文公拖着病体看过的,有的是没有看过的,重要的放作一堆,目前不必处理的放作一堆。 庄良和刘蔚不敢打扰他,垂首安静的立在一旁,等他看完手上的竹简。 反逆袭法则[快穿]_44 将近半刻钟,晋文公方面色铁青的放下竹简,恨声道:“这刘拂生还是我晋国的臣吗?晋国还没灭呢,他就想着向赵国投诚了!” 庄良和刘蔚面面相觑,他们对刘拂生也有几分了解,他惯来是支持公子安的,他会向赵国投诚也不意外。 晋文公捂着嘴猛地咳嗽了几声,移开手时,殷红的血从他嘴里喷出,尽数洒在了他身前的案几上。随身伺候的奴仆或端水去给他漱口,或上前清理案几上的血,或奔出寝殿去召医师。 庄良和刘蔚也上前帮忙,帮忙把晋文公从塌上转移到床上。晋文公怒急攻心,在吐血后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着,他嘴皮不断的蠕动着,却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不多时,奴仆带着医师进了寝殿,医师给晋文公把脉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晋文公瞪大眼睛,目光发直的盯着医师,嘴角抽搐良久,才模糊的吐出两个字:“多……久?” 医师不敢擅答晋文公的话,生怕把他刺激得一命呜呼了。 他犹豫着,转过头去看庄良和刘蔚,两人沉默了片刻,皆是表情沉痛的点头。不管是他们,还是躺在床上的大王,都清楚晋国如今急迫的局面。在有限的时间里,需要为还没来得及的册封的殿下清扫一些障碍。 得到庄刘两人的许可后,医师用手比划了个数字,说道:“多则三五日,少则今明两天。” 出乎意料的,晋文公在得知他活不久的消息后非常平静,他抬手斥退了医师,躺在床上安静的听庄良与刘蔚向他汇报公子烨的事情。 在听完萧烨在大殿上的处事方法后,晋文公枯黄的面容上也不禁流露出些微笑意,对萧烨的心性和处事,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说完了大殿中的事,三人都相对陷入沉默。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朝堂混乱不已,该怎样抵御外敌? 而晋国的朝臣,有很多都是生出了歪心,不再为晋国考虑。 这种朝臣,留着也是祸害。 要安内,须得伤筋动骨。 晋文公静默许久,浑浊的眼中掠过几丝狠厉,他望着庄良和刘蔚,终于点头:“诛!” 一个‘诛’,定下了多少人的命? 还未走出王宫,几滴冰凉的雨水便落在了陆珩的脸上,他驻足朝天边望去,墨色的云正从远处涌来,昏暗阴沉,隐天蔽日,仿佛要在这晋都酝酿一场风雨。 萧烨见陆珩驻足不前,他顺着陆珩的目光看去,说道:“要下雨了。” 陆珩抬手拂去额上的雨滴,颔首道:“确实要下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你回罢!” 萧烨坚持把陆珩送出了王宫,直到陆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转身往王宫深处走去。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晋都都处在深秋的绵绵细雨中,空气中隐约带着几分血腥的气息,在晋国的贵族间蔓延。 晋国贵族几乎人人自危,在得知刘拂生府中吟起了哀歌后,与他交好的朝臣更是惶惶难安,他们躲在府中,试图躲避高悬的屠刀,他们也妄图逃出晋都,以求生路,最终还是步了刘拂生的后尘。 短短两日时间,晋国的朝臣就少了小半,而晋都的哀歌从未停过。 两日后,庄良携晋文公令站在朝堂上,册封公子萧烨为晋国殿下,朝堂上下再无人阻拦。 在萧烨被册封为殿下的次日,晋王宫也挂起了白帆,晋文公终究还是没有熬过病痛的折磨,带着对晋国的满心忧虑,不甘的离开了人世间。 晋文公去世,公子萧烨承继晋国,称‘定’公! 初登高位,萧烨处理的第一件事便是晋文公的丧事,期间有几个朝臣因着晋文公的去世而意欲作乱给萧烨难堪,都被萧烨用比晋文公更为强硬的手段压制下去。 其中闹腾得最厉害的,便是平日里斗鸡走狗的萧凌,他在晋文公还活着的儿子里占长,自小又在晋国长大,颇受晋文公欢心,在支持他的朝臣的追捧下,心早已飘上了天,也早就把将晋王位置视作了自己的掌中物。 萧烨冷眼看着萧凌折腾,在萧凌带着人逼进王宫想迫他下位时终于不再隐忍,他直接叫人束了萧凌,将他断了手脚软禁在天牢,派人绑了几个追随他的朝臣,并诛杀于先王灵前,以告先王之灵。 萧烨跪在先王灵前,看也不看地面的血色,兀自说道:“寡人是先王亲定的晋王,不敬寡人便是不敬先王,是为不敬。先王尸骨未寒,便欲抗先王遗愿,迫寡人退位,是为不忠。寡人的晋国只养晋人,此等不敬不忠之人,寡人要不起。” 朝臣连忙以头抵地:“臣等不敢。” 这是陆珩给萧烨出的主意,他说叫杀鸡儆猴。 出头鸟被打,朝臣也算是看明白了,新登高位的大王,他的手段心性远比先王果断。先王能容忍他们闹腾,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可如今的大王与他们并无多少情分,所以不管是打亦或者是杀,他都不会有半分悲伤。 有异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萧烨这一手,也确实是震到人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面上安静且忠诚。 在行丧期间,再没有闹事者出现。 反逆袭法则[快穿]_45 晋文公的丧事办得极为简单,萧烨在处理完晋文公的丧事后,就召来了庄良和刘蔚,与他们商议朝臣空缺职位的问题。 萧烨请两人坐定,开门见山的说道:“两位先生,今日请您们过来,主要是想与您们商议朝中官位空缺的问题。按照典例,贵族官员的职位是传给其看重的子嗣的,寻常官员的职位则是经人举荐。对此,两位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他主要想与两位大人商议的,便是贵族官职承继问题。 庄良沉吟片刻,问道:“大王可有什么想法?” 萧烨道:“自夏以来,贵族独享富贵,而平民才能少有出头者。若在盛世,倒也无不妥,可如今的晋国内有忧患,外有强敌,要想真正改变晋弱的局面,少不得要将伸手要利而无所作为的权贵排出朝堂中心。” 庄良也是平民出身,他太清楚平民出身的人想伸展拳脚到底有多难,贵族生来就有的东西,平民要付出无数的血汗才能触其十之一二。 对很多平民来说,都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给与机会的伯乐,绝大多数人都会倾其所有的报答。 然而,要打破沿袭千年的习惯谈何容易? 要取消贵族的特权,相当于从他们身上剐肉,势必引起他们的不满,而触底反弹。 一个两个的倒也无所谓,可晋国的朝臣,绝大多数都是出自贵族。 庄良朝萧烨拱了拱手,并不说话。 萧烨将目光转向了刘蔚,刘蔚出生贵族,但他与别的酒囊饭袋不同,他生来聪颖,知上进,还师从名儒,接受了极好的教导,再经自身的不懈努力,这才做了晋国的肱股之臣。 刘蔚侧眸看着若有所思的庄良,又抬眼去看眸色深沉的萧烨,静默片晌道:“没有国,何来家?若晋国灭,这片土地上就再无贵族平民,都不过是别国手下的奴隶。大王所言,臣以为可。” 萧烨抚掌叹道:“相邦大德。” 第20章血染山河19 庄良与刘蔚相识多年,但刘蔚在国与家中作出的选择还是让他感到惊讶。他见过的贵族无数,很清楚贵族将家族利益看得有多重要。 可晋国的内部已经腐朽,唯有伤筋动骨才能根治。 庄良也对着刘蔚拱手见礼,以示对他的敬重。 刘蔚回了庄良的礼,心中颇觉汗颜。他早年间东奔西走,见过很多平民能士,他们不管是在国计,还是常事上都有各自的看法,可就因为出生不高,有想法都无处说,有才有能也无处施展。 既然有了想法,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萧烨见庄刘两人都没有意见,微悬的心立时落到了实处,说道:“两位先生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知无不言,学生见识浅薄,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庄良和刘蔚对视一眼,对萧烨的话不敢认同。 就萧烨这几天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们确信,他会是成大事的人,也更是让他们坚定了追随他的决心。 两人都很是好奇,这位未经受好的教导,却表现出不凡能力的王,究竟能在这乱世中走到哪种地步。 本就已将生死置于度外,陪他闹上一回又怎样! 庄良也不再藏着掖着,说道:“大王所言确实是内修朝堂的好办法,但是贵族势力根深蒂固,若想将其连根拔起,恐怕很难。” 刘蔚道:“可以徐徐图之。” 接下来的时间,庄良和刘蔚就将‘徐徐图之’的办法商量了出来,两人都是足智多谋的人,为了不造成贵族的反弹,两人一致决定用随公子凌闹事的贵族作引,先剥夺他们子嗣继承贵族官职的权力,再举荐平民能士填补他们的位置,以此警告别的贵族。 将朝堂基本稳定后,再寻错处将浑水摸鱼的贵族逐出权力中心,换上会做事有能力的人。 与庄良刘蔚商议好后,萧烨就遣人前往闹事贵族的府中传令,剥夺其子嗣承袭权力,全部贬为庶民。 被贬谪的贵族家属虽心有不甘,到底是自家理亏,所以对萧烨的指令,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再者,萧烨还有令,若是不服,就以连坐论处。 萧烨指令一下,原本还有异心的贵族立刻安分了许多,在参与朝政的事情上也积极了很多,倒是让早就腐朽不堪的朝堂隐约出现了一丝生机。 陆珩自打从王宫回府后,就闭门不出,也不待客。 随着时间的流逝,晋都的天气越发寒冷,将军府的仆役多少都是有些伤痛的,而这些伤痛让他们在天冷的时刻尤为难熬。 陆珩让人去城外砍了些上好树木回来,然后用他在凡间界看到的法子烧炭。经过几番折腾后,倒是烧成了两窑炭,因着烧制时间不足,烧制好的炭成色不算上好,但也够用。 反逆袭法则[快穿]_46 纪知意在烧制好的炭取出后,就立刻捧着向纪知年献宝去了。 陆珩望着纪知意越跑越远的背影,唇边牵起几许无奈的笑意。 这段时间,纪知年有意让纪知意跟着他,刚开始的时候纪知意还有些不愿意,也不知纪知年是怎么劝说他的,在闹了小半天情绪后,就整日跟在他身边转悠。 陆珩抬手招来老仆,问道:“木炭的烧制方法,学会了么?” 老仆苍老的脸上满是复杂,他连连点头:“学会了,学会了,多谢公子。” 陆珩道:“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多去城外弄些树木回来烧制成炭,这个冬天就不会难过了。” “是。” 老仆忍不住抹了把泛红的眼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往年的这两天,他总是会想他能否熬过这个冰冷的冬天,想府中又会有多少人被冻死,想曾经的同袍是不是还在冰天雪地中冷得发抖。 陆珩又叮嘱了老仆几句,有仆役来报,说是大王到将军府了。 作为晋国的臣,将军府的主人,陆珩还是打算到门前迎接新大王。只是还不等他行至前院,萧烨便带着一个仆役自在的入了门,惬意的行走在将军府的庭院中。 陆珩驻足而望,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唇畔流泻出些似笑非笑的意思:“大王好生自在。” 萧烨快步走到陆珩跟前,拱手笑道:“师兄,几日不见,师兄越发俊朗了。” 陆珩道:“是来找纪先生的吧?他在客院,过去吧。” 萧烨颔首:“萧烨也有事找师兄。” 陆珩陪着萧烨往客院而去,途中萧烨把他这几天做的事情都和陆珩简单的说了些,也把他削弱贵族的打算告诉了陆珩,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珩的表情。 师兄也是晋国的贵族,而陆家对晋国忠心不二,陆将军祖上都为晋国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若是就这般抹去了陆家的功劳,师兄会怎么想,会觉得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在不知不觉中,萧烨藏在袖中的手已经虚握成拳,面上的笑容艰涩而勉强。 陆珩眉心轻蹙,说道:“萧烨,将军百战,壮士魂归,为的是什么?” “保家卫国。”萧烨想也不想道。 陆珩道:“古人曾说,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无国不成家,说到底,将士征战,为的还是卫国。你居于高位,要做的就是保证内修不乱,不给征战的将士后顾之忧。所以,只要你觉得对的,对晋国有好处的,都可以去做。” 晋都占地不广,萧烨这几日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陆珩虽是不出门户,但多少还是听到了消息,只转念一想,就知道萧烨的计划了。 他不得不说,萧烨是个沉浮朝堂的好手。 萧烨侧眸望着陆珩,问道:“师兄可愿入朝为官?” 陆珩道:“不愿。” 萧烨也不意外,也没有强求,早前就听师兄说过,他对未来有自己的打算,却绝不是拘泥与朝堂之中。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客院。 纪知意满脸通红的从房中窜了出来,双眼明亮且充满兴奋,他来到陆珩身边,催促道:“漂亮公子,热,好热。” 萧烨不解,现在的天气虽还未到最冷的时候,却也算不上热。 纪知意却不理他,催促着陆珩进屋。 萧烨满心疑惑的跟着两人进屋,果然刚踏进屋中便有一阵暖意迎面而来,驱散了满身的寒意。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多日未曾好眠而堆积的睡意在此刻汹涌而来,叫他有些意动。 目光在房中逡巡着,最终落在纪知年脚边的铜盆中,里面放了几块乌黑的东西,上面隐约有些火星跳跃,想来让这间屋子充满热气的就是它了。 萧烨指着铜问道:“师兄,那里面是什么?” 陆珩还没有开口答话,萧烨就听得纪知意得意而响亮的声音在房里响起:“炭,是炭。知意都知道,你不知道,你是个大傻子。” 萧烨:“……” 纪知年不会武功,坐的位置还有些偏,手里还拿着竹简在攻读,在纪知意出声之前没有察觉到陆珩和萧烨的到来,听到声音后,他连忙喝止纪知意:“知意,不得无礼,快向大王道歉。” 纪知年不知道萧烨会不会是鸟尽弓藏的王,但依着他的心计和思虑,他是不会让纪知意过分得罪萧烨的,更不会让萧烨抓住惩罚纪知意的把柄。 纪知意向来听纪知年的话,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老实的对萧烨说道:“对不起,是知意错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47 萧烨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拍着纪知意的肩膀,笑着说道:“没关系,知意是我师叔,我怎么会怪你呢?” 纪知意立刻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三两步跳到纪知年身边,蹲在地上翻炭玩。 萧烨此次来将军府的主要目的,便是请纪知年入朝为官。 纪知年原就有意在朝中伸展拳脚,在得到萧烨的邀请后,也没有故作清高的拒绝,直接就应下了。 作为晋国的王,萧烨有许多事需要操心忙碌,在将军府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身准备回王宫。 在离去前,他寻到与纪知年独处的机会,问出了萦绕在他心中许久的疑惑:“先生,学生看您的意思,是准备送走知意,为什么?” 纪知年深望着萧烨,沉默良久:“因为我没办法保证让知意平安的活下去,在我死之前,我要为知意寻好后路。” 萧烨扯起唇角:“您为知意找的退路,是我师兄吗?” 纪知年点头:“是他。” 萧烨没有再问,朝着纪知年行了礼,缓步退了出去。 回王宫的途中,他一直在想,想幼时死在他眼前的母亲,想试图保护他却又陆续死去的阿伯们,想在梁国时的处境,想与陆珩相识相处时的情景。 他还想起了纪知年和纪知意,想起了庄良和刘蔚,以及朝堂上下各种张牙舞爪的人。 他好像真正明白师兄的话了,谁也不能永远陪着谁,所谓的依靠不过是把自己的心力全都寄托在另外的人身上,一旦被寄托的人离开,背叛,或者死去,寄托的人将不再有主心骨,或一事无成。 靠人人走,唯有靠己。 第21章血染山河20 从来万事开头难,可不破不立。 尽快改变的开始充满着困难,许多朝臣因为涉及到他们的利益而异常不配合,但在纪知年顶替了刘拂生的官职,别的平民能人被陆续引荐为官后,贵族朝臣也深刻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威胁,逐渐的配合朝政的变化。 在纪知年入朝为官后,陆珩便着手收拾行礼,准备去边关当将士。 纪知意往日经常缠着纪知年,在陆珩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重新变成了纪知年的小尾巴,纪知年入宫上朝他都要守在外面等着,见到纪知年就露出被抛弃的委屈表情。 纪知年也是心疼,但为了纪知意的未来,他还是狠心没有应下让他留在身边的请求。 朝堂的阴狠诡谲,他在多年前就已深知,况且他现在的晋王的心腹,也是许多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陷入以前的境地,到了那时候,他也没办法保重他还有足够的好运气让他能成为亡命之徒,苟活于世。 所以,面对纪知意的恳求,纪知年只是微笑着说:“知意,你忘记兄长的话了么?你要跟在六公子身边,向他多学些本事,以后才能好生保护兄长啊!” 纪知意扬起他的狼牙大棒:“我现在也能保护大哥。” 纪知年抬起手,无奈的摸着纪知意柔顺许多的发丝,说道:“那知意是忘了兄长给你说过的旧事了。你现在或者能以一敌百,但若对上千军万马,你又该怎么办?” 纪知意想也不想的说:“杀!” 纪知年颔首:“确实要杀,但杀要有杀的方法。要是用双手,恐怕还没来得及正面厮杀,只需对方蜂拥而来,你就成了对方手下的亡魂。要用计谋,只要选好作战方法,对战地址,伏杀千军万马也不难,明白吗?” 跟在纪知年身边,纪知意确实学了很多,也听了很多前人的轶事。但他脑子不甚灵光,刚学过听过的,他转头就能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现在连写他自己的名字都要回想好久。 纪知年太了解纪知意了,在不经意间就转移了重点,忽悠的纪知意头昏眼花,几乎找不到方向。 纪知年话音还未落定,纪知意就歪着头认真思考起跟在陆珩身边能学多少本事,想象他拿着狼牙棒游走在千军万马中而敌人束手无策的场景,想象着他跟在大哥身边无人敢招惹的景象,想象着以前欺负他们的人跪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的美景。 还有,大哥也说了,只要学聪明了,就能有很多好吃的。 左边一堆鸡,右边一堆鸭,前面一头猪,全部都和大哥吃了。 光是想象,纪知意就把自己美笑了。 纪知意吸溜了一下唇瓣,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憨实的脸上也尽是跃跃欲试,脚步更是不受控制般的要远离纪知年。 纪知年好笑的说道:“想去找六公子?去吧!” 得到了纪知年的许可,纪知意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朝着陆珩住的院子奔去,实心重称的狼牙棒被他扛在肩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纪知年的目光随着纪知意的背影而动,他的唇角噙着些微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无奈与担忧居多。 反逆袭法则[快穿]_48 若是可以,他也想把知意留在身边,亲自守护他的这份纯粹。 博学而知意,这是他为他起名知意的原因。 在这个世道里,聪明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在纪知年教育纪知年的时候,陆珩也在接待萧烨。 萧烨是孤身来到将军府的,两人已经有些时候未见,说不上亲疏,相处也还算自然。 知道陆珩不喜欢听朝臣间的勾心斗角,萧烨就不与他说朝堂上的事情,他专门挑了温饱方面的话题与陆珩谈。 在平民能才进入朝堂后,萧烨专门派了人去山上寻找能够果腹保暖的东西,再交由相关官员精讨,如今也算是有了头绪。相信在不久之后,晋国的官民不说衣食无忧,却也不会遍地饿殍冷尸。 陆珩漫不经心的听着,偶尔提出两三句他的想法,让萧烨可以少走弯路。但要成为中原共主的毕竟是萧烨,很多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思索决定。 在萧烨的话题告一段落时,陆珩开口道:“萧烨,我要走了。” 萧烨心尖微颤,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经意握紧,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我听先生提起过,师兄还要带走知意,是吗?” 陆珩点头:“是的。” 萧烨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陆珩慵懒的坐着,幽深的目光慢慢飘远,语调有些空幻:“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或许是三年五载,或许是十年八年,也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谁知道呢?” 萧烨眼神寂然的望着陆珩,似乎从遇见他开始,他做什么都是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 就像是天边的云,空中的风,去留无意,难以捉摸。 萧烨心中不断的挣扎,在开口请陆珩留下,与不开口请他留下中挣扎。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御住心底的渴望,犹豫着开口:“师兄,可以不走吗?” 陆珩收回飘荡的目光,侧头看着萧烨,俊美绝伦的脸上衔着点戏谑:“怎么,舍不得我?” 萧烨毫不迟疑的点头,他不想找理由,他就是舍不得他,从心底舍不得他。 他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他,更不想以后都只能从别的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或好或坏。 陆珩垂下眼睑,指腹轻叩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而叩击的每一声,都落在了萧烨的心间,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让心随着陆珩的叩击而跳动。 他紧张得像个要与心仪的姑娘诉说爱慕的小伙子,手脚都变得僵硬,似是不知该怎么摆放才能让对方应下他。 陆珩骨节分明的手指全部落定在桌面,发出的响声尤为重,他坚定而缓慢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得到了陆珩的答案,分明都在意料中,萧烨心里还是难受得紧,心上的沉重压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可在陆珩的面前,他掩饰得很好。 萧烨并不很了解陆珩,他却深知陆珩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做下的决定,除了他自己,谁也改变不了。 因此,他也不再说请陆珩留下的话。 只是道:“师兄,在你离开之前,我们再下几局棋如何?” 陆珩睨着萧烨,唇畔流泻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好。” 陆珩喜欢下棋,他的棋艺不高,棋品更是叫人不敢恭维。可此番与萧烨的对局,他却是没有像以往那般悔棋,还扯出‘悔棋无错’的歪理来。他干脆的与萧烨对局,在棋局输了后,干净的认输,叫萧烨再无话可说。 在最后一枚棋子落定的时候,陆珩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知道纪先生为什么把纪知意托付给我,而不自己带在身边吗?相信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人间的情谊不容置疑,原因呢?” 萧烨道:“朝堂风云变幻,知意心性单纯,纪先生怕知意被误伤。” 陆珩轻笑一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重新扔回棋盅:“还有呢?” 萧烨阖上眼眸,沉声道:“先生也怕我拿知意威胁他。” 陆珩回收棋子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说道:“你说的没错,纪先生就是担心你会拿知意下手,他有想做的事,愿将生死置于度外,知意不同,知意只要好生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宽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每个为臣者的忧虑。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成过河拆桥的君王,但我希望你能一直记着,你想要成为这中原共主的初衷。” 陆珩在心底轻声叹息,要不是为了确保把道运拿到手,他早就四处逍遥自在去了,哪还会坐在这里当萧烨无名无实的先生,提点他该怎么过他的人生啊? “你也知道朝堂诡谲多变,阴谋不断。需知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是虚,凡事都要再三思量再作最后决定,毕竟人生不同于下棋,于下棋来说,错了可以重来,输了还有机会翻盘,人生不行,明白吗?” 反逆袭法则[快穿]_49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陆珩的大道理张嘴就来,事实上他也只是说给别人听而已,他自己从未被他说的道理约束言行,活得张扬而恣意。 萧烨却不知道陆珩的话也只是说给他听的,完全以为陆珩说这些道理是为了他好,并决定就算是为了不辜负师兄的期望,他也要做个明君。 他认真的听着,思考着,记在脑海中,刻在心底里,确保铭记。 “师兄的话,我记住了。” 在棋子全部回收后,陆珩和萧烨又开始了新的棋局,棋盘上的棋子刚落几枚,就见纪知意扛着狼牙大棒奔了进来,他额头上有些薄汗,浑身都散发着热气,脸颊黑里透红,呼吸重而不乱,想来是一路跑来的。 纪知意不懂棋,也不知道所谓的棋盘规矩,他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漂亮公子,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们什么时候走?” 陆珩挑眉,心中了然。 看来是成功被纪知年忽悠了! 第22章血染山河21 纪知意缠着陆珩要了出行的时间,然后如来时般,风一样的奔了出去,片刻就没了踪影。 与萧烨的棋局结束后,陆珩就端起茶杯送客离开。 当天下午,纪知年从王宫回来,给陆珩带了件礼物,半块虎符。 虎符是边关的最高权力,是调动兵马作战的指令。 晋国的虎符一分为二,其中半块被赐给了陆家先祖,如今流传到了大将军陆奇的手中。这另外半块是历代晋王用来控制将士的武器,如今把它给了陆珩,相当于萧烨是把整个晋国的将士都交到了大将军府,若将军府想反他上位,轻而易举。 纪知年坐在陆珩对面,神情复杂的说:“六公子和大王的情谊,比我想象中更为深厚。大王让我将虎符转交给公子时说,若将来的哪日,他让公子失望了,公子不必与他客气。” 陆珩微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抚在虎符上,说道:“虎符到了我手上,纪先生也更放心了不是?” 纪知年干净利落的说道:“是的。” 这虎符明面上是赠予陆珩以保他在边关的行为不受阻碍,事实上也是悬在萧烨头上的一把利剑,对他们这些有心却也忧心的臣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陆珩道:“这虎符我就收下了,朝中的事也拜托纪先生了。萧烨还年轻,或有思量不周之处,还请先生多包含指教。” 纪知年看着陆珩,问道:“六公子智计出众,大王又信任公子,公子何不留在晋都亲自教导大王?相信有公子的教导,大王会是个好君王。” 陆珩冠冕堂皇的反问:“难道纪先生觉得,一个能轻易被人左右想法和决定的王会是出色的决策者?” 纪知年试着想象了一番,果断摇头。 若是什么决定都有人替萧烨做,那他还是晋国的王吗? 那他们这些臣子竭尽全力的效忠还有什么意义? “纪先生也觉得不好是吧?萧烨可以成长,却不能依靠任何人,因为他的所有决定都会影响到晋国的将来,决定很多人的心血是否会白费,其中也包含着纪先生您的心血。”陆珩道。 纪知年又道:“我实在想不通,您处处为大王着想,又无所求,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萧烨是此方天道选定的帝王,只有他爬上王位,保晋国百年兴盛,他才能拿回他想要的东西,陆珩无奈的想。 若是此方天道选定的是别的人,他依然会尽心尽力的,谁让他没有选择呢? 但是这些话,陆珩是不可能告诉纪知年的,他微仰着头,望向辽阔却阴沉的天空,语气清幽的说:“纪先生想安心的看一次旭日东升么?” 纪知年轻轻叹息一声,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滋味,谁不想安心呢? 谁不想安心的吃一顿饭,可绝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起。 谁不想安心的喝一次酒,可谁也不知道在下一刻会不会变成亡国奴。 谁不想安心周游列国,了解各处的风土人情,可国与国之间征伐不断,血仇滔天,恨不能屠杀所有非我国人。 安心两个字,对活在这个世道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奢求。 纪知年没有再问陆珩任何问题,因为他发觉他想知道的所有问题答案都在顷刻间失去了意义,身在乱世中的人,所求无非就那几样。 反逆袭法则[快穿]_50 求权,为利,扬名,活着,以及自在。 纪知年沉默了很久,在离去前才终于说道:“希望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安心的与六公子并肩看一次日出,还望公子保重。” 陆珩道:“我可能还有机会看几回,纪先生就未必了,需要我讲与你听么?” 纪知年朗声大笑,朝着陆珩揖了一揖:“那就麻烦六公子了,届时记得带上好酒好菜,再与我好生说道说道那令所有人的期盼的太平盛世。” 陆珩含笑道:“好。” 纪知年走出几步后,微侧过头,语气沉重的说:“还有知意,也拜托公子照顾了。” 陆珩依然含笑应下:“好。” 接下来的两日,陆珩要的东西都陆续被送到他手中,其中很大部分都是他叫萧烨派人去山上找的能用来果腹保暖,也能种植的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不够边关将士使用,但好歹能给人以指引,派人去山间寻觅并种植,来年就会好很多。 出发前往西陵关那日,纪知年携将军府众仆役把陆珩和纪知意送到城外。 将军府的仆役围着陆珩,再三叮嘱他要保护好自己,要活着回来。陆珩看着他们的架势,想着若他们不是又老又残疾,怕是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 纪知年也在教导纪知意,让他不要在边关给陆珩添麻烦,要是看到对他心怀恶意的人就不要客气,直接用狼牙棒杀了就是。 陆珩高坐在瘦马上,等着红着眼睛揪着纪知年衣袖不肯放的纪知意,唇边噙着些慵懒的笑意。 等纪知意肯翻身上马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陆珩嘴角微抽的看着泪流满面且哭声不断的纪知意,对纪知年道:“纪先生,要不你把知意领回去?” 纪知意的哭声立刻停止,通红的眼睛泛出希望的光芒,他竖着耳朵听纪知年的答案。 然而,纪知年道:“六公子,时间不早了,您和知意还是早些出发罢!” 纪知意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陆珩对纪知年拱手,说道:“纪先生,保重。” 纪知年把目光从纪知意身上收回,抬起手拂去眼角的湿润,同样对陆珩行别礼:“保重。” 在陆珩等人的身影离开视线范围后,纪知年就踏上回程的马车,和将军府的仆役回城。到城门外时,他掀起车帘朝城楼上看去,果然看到晋国的王还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塑像般眺望着远方。 辞别过纪知年后,陆珩就带着没有停止过抽噎的纪知意往西陵关的方向而去,他以为时间稍微长点,纪知意的情况就会好转。 然而,他着实没想到,一个男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当他真正哭起来时,相较于柔弱的女人,眼泪只多不少。 整整三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纪知意的呜咽声就没断过,他的眼泪,也没停过,怎么哄都不好使。 转机是发生在三天后,当时陆珩带着人正准备越过山林走近道前往西陵关。在一行人入山林后不久,便有二十几个盗匪追击而来,拿着武器要打劫。 陆珩还没来得及开口,纪知意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挥起狼牙棒朝着盗匪攻击而去,一拍一个准,不多时二十几个盗匪就都悲壮死在了他的武器下,断臂残肢,血花四溅,异常惨烈。 陆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寻常人三天没吃东西,周身基本提不上力气,可纪知意却还能轻而易举的挥动他几百斤的狼牙棒,身姿灵巧的游走在盗匪之间。 一般人哭了三天,眼睛不瞎也会痛,纪知意眼睛肿的连缝隙都没有,他却在拍人脑袋时跟拍瓜似的,半点迟疑都没有。 纪知意拎着狼牙棒站在满地的残尸中,浑身染满了血色,他的脸上也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光,他仰着头,对陆珩咧嘴笑开,叫人的脊背莫名发凉。 “漂亮公子,知意饿了。” 这是离开纪知年的三天以来,纪知意第一次开口说话。 随着陆珩押车而行的人不禁打了个寒碜,对满地的残尸不敢细看,生怕下一个死在纪知意手中的人就是他们。 陆珩的神情未有丝毫改变,看向纪知意的眼神也没有躲闪或者害怕,他如常的看着他,笑道:“现在知道饿了?前两日不肯吃东西的时候是不觉得饿吗?” 纪知意对人情绪的变化感受异常敏锐,在没有察觉到陆珩对他的情绪有不好的变化时,他的脸上重新泛出明亮的光彩来,那是对着纪知年才有的光亮。 他小跑到陆珩身边,努力睁开臃肿的眼睛:“知意饿,要吃的。” 纪知意脸上虽被溅了血,但他懵懂而单纯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可爱的。陆珩抬起手想要去摸他乌黑的发丝,却在看到他头发上的血点后沉默的收回了手。 他见过血流成河,不惧血,不怕尸,但怕不怕和喜不喜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现在就叫人给你弄吃的,你去附近找找水源,把身上洗干净,回来就能吃了。”陆珩说。 纪知意艰难的眨巴着眼睛,盯着陆珩不放,见他态度没有任何松动,这才委屈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反逆袭法则[快穿]_51 陆珩自然不会放任纪知意独自走开,在吩咐随从准备食物后,就悄然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答应过纪知年要照顾他,就绝不会食言。 纪知意在山上长大,对山中的环境很熟熟悉,凭着对山林的熟悉,他很快就找到了干净的水源,把身上清洗干净。 在回程的途中,他还顺手抓了不少野物,大到野猪,小到野鸡野兔,还爬到树上摘了不少能吃的果子。 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连拖带拽。 第23章血染山河22 有纪知意同行,陆珩等人前往西陵关的途中格外顺利,路上也遇到过几次流民盗匪,但都不用陆珩亲自出手,纪知年几个手起棒落,就让那些试图打劫的人只留下了残破的尸骨。 而随行的人,对纪知意的态度也是从开始的诚惶诚恐,变成了后面的敬重有加,他在随行人心中的地位,几乎能与陆珩这个当主人的持平。 只要有纪知意在身边,不管是流民也好,是盗匪也罢,都伤不了他们。虽然纪知意杀人的手法是残忍了点,敌方的死相是惨烈了点,但死敌人远比死自己人好。 更何况,纪知意对山林非常熟悉,知道哪些东西可以吃,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吃的,还很会猎杀野物,让他们原本以为会很凄苦的赶路日子变得滋润无比。 陆珩发现,在山林中长大的纪知意,竟颇有万兽之王的气势。 赶了小半月的路,陆珩等人无惊无险的到了西陵关。 然而,一行人刚入城门,便有愁云迎面扑来,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驻守城关的将士,面上都含着悲壮和忧伤,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纪知意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狼牙棒,戒备的盯着周边的人,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但他也知道这些人是不能随便拍的。 “漂亮公子,我们去哪里呀?知意又饿了。”纪知意说道。 “去将军府,到了将军府就让人给你弄吃的,保管让你吃饱。” 陆珩举目眺望着将军府所在的位置,开口对纪知意说道。 原主不曾到过西陵关,陆珩在这几年的游历里却是来过两次的,那时赵陈两国还没攻打晋国,西陵关的百姓虽然也过得凄苦,却不像现在这般愁云惨雾的。 现今的城中,分外寂寥,也没几个百姓在街面上行走。 城中门户,也多是关着的,也不知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听到要住在将军府,纪知意澄澈的双眼立即变得明亮无比,他兴奋道:“去将军府,大哥也在将军府吗?大哥看到我回来肯定很高兴,漂亮公子,我们走快些,我给大哥打了好多吃的,他肯定很喜欢。” 陆珩眼皮微跳,目光不自觉朝着被纪知意塞得满当的马车看去,这小半个月来,若是在山林中行走,纪知意就会去山林中转悠几圈,他每次转悠,山林中的野物就总是要被祸害不少。 他拎回来的野物吃不完,他也不准吃完,其中半数以上都被清理干净留在了马车上,说是要留给他大哥的。 纪知意坚持的结果,就是为马车增添了不少负累,让拉车的马匹差点累死在途中。 看着纪知意单纯而快乐的模样,陆珩心底难得的生出了些许不忍。但此时让他失望,也好过在他以为期望马上就实现了却被泼凉水要来得好。 陆珩沉吟须臾道:“知意,这里是西陵关,你大哥在晋都。” 纪知意吸着鼻子,眼睛蓦地泛红,他满是委屈的望着陆珩,说道:“可是你说去将军府的,大哥就在将军府,他在等知意找好吃的回去呢!” 随行的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有些惊慌。他们都是见识过纪知意的哭功的,他真伤心了哭几个日夜都是寻常。 更让他们觉得不安的,还是城中不像途中,途中有不怕死的盗匪流民撞上来给他消气,城中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和保家卫国军士,都不是能随便拿来出气的。 若他在这城中发怒,拿百姓或军士的脑袋拍该怎么办? 大将军治军严明,若纪知意犯了错,他定不会轻饶于他。 想到这里,随行人在胆颤心惊的同时又充满了担忧,数双眼睛密切的注视着纪知意,想着在他发狂的时候就冲上去,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要制止他在大将军眼皮底下犯错。 陆珩看着纪知意,认真道:“知意,你仔细看看四面,有没有你看着眼熟的,店肆也好,人也好。” 纪知意果然认真去看,城中行走的人极少,一眼望去就能看个大概,他记忆还算好,却没能从街道两旁的店肆中找到他所熟悉的。 纪知意悲着脸,却还不死心,他催促着陆珩赶紧去将军府,要去将军府中确认,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没有他要找的人。 陆珩没有再说什么,打马先行,带着纪知意往西陵关的将军府跑去。 反逆袭法则[快穿]_52 西陵关的将军府远不及晋都的将军府奢华,矮小破旧的府邸立在街道边,守门的也不是记忆中的老伯,纪知意站在陆珩身边,抬头望着陌生的将军府,差点哭出来。 两人刚在府邸前下马,守门的将士就拿着武器上前,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自何方,来将军府做什么?” 陆珩从腰间取出玉佩递给将士,说道:“我是陆珩,陆奇第六子,来西陵关见父亲。” 将士狐疑的盯着陆珩,周身的戒备没有丝毫松懈,更没有让陆珩就凭着一块玉佩就踏进将军府的意思。 语气上却是客气了许多:“请先稍等,待我等向将军确定了公子身份,再请公子入府。” 将士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人携着陆珩递出的玉佩朝着府中奔去。 纪知意的目光随着入府将士的身影而移动,在没亲自在府中找过以前,他还是不相信大哥不在将军府。 要不是漂亮公子告诉他,若是不老实等着,将军府的人就不会任由他在府中走动,就不能去找人,他肯定早就打进去了,守在门前的几个人可不是他的对手,两棒子就打死了。 纪知意焦心的等着,通红的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着里面,拎着狼牙棒的手一再握紧,颇有些再不出来就打进去的架势。 等了将近一刻钟,前去送玉佩的将士就从府里小跑出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身形出挑的年轻人,其中一位与陆珩有六分相似。 与陆珩的散漫不同,他整个人的气质由内而外的透着肃杀,浑身都仿佛被血色笼罩着,显得格外冷酷。 纪知意下意识的举起狼牙棒,侧身挡在陆珩身前,满是防备的盯着朝他们走来的人。 陆珩轻描淡写的抓住纪知意的手,看似轻巧的动作让纪知年缓慢举起的狼牙棒竟再没半分上移,他笑道:“知意,他们是来接我们进府的,你不想进去了?” 陆珩话音刚落定,几个年轻人就已经行至他跟前,与他有六分相似的年轻男人表情严肃的打量着他,他的神色淡漠,眼中却蕴含着几分化不开的疲惫。 这个男人,是陆奇的第四子,原主的四哥,陆瑜。 陆瑜是除了陆珩外,陆奇唯一还活着的儿子。 “你说你叫陆珩,大将军陆奇第六子?”陆瑜开口。 陆珩颔首道:“四哥,我是陆珩,他是纪知意。” 陆瑜把陆珩的玉佩还给他:“先进府再说。” 得到许可后,纪知意当即就往府中窜去,让守门的将士都来不及阻拦,等人反映过来要去追时,被陆瑜抬手阻止了。 陆珩进将军府前对守门将士道:“我还带了些东西来西陵关,随行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你们在查验过他们的身份后,就放进府吧。” 守门将士自是不敢擅自应下,哪怕下令的人是大将军的儿子,但他毕竟不是将军,还没有向他们下达命令的权力,几人朝陆瑜看去,寻求陆瑜的意见。 陆瑜淡然道:“听六公子令。” 踏进府中后,陆瑜向陆珩介绍了随他而来的年轻人,都是驻守西陵关的将军谋士,至于他们为什么集聚在一起,陆瑜并未告知于他。 不过看几人眉心的愁绪,想来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纪知意的声音很大,他扯着嗓子在府中喊几声,几乎整个府中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从远到近,从响亮到微弱,到后面时已经带着哽咽了。 陆珩随着陆瑜等人踏进将军府后不久,纪知意就找了过来,满目悲伤:“漂亮公子,知意没找到大哥,知意不喜欢这个将军府,没有大哥。” 陆珩揉着他的头发,用对付小孩子的方法:“知意不是饿了么,我找人给你弄吃的,就你眼馋的那几只野鸡,行吗?” 纪知意刚想摇头拒绝,转念又想起了大哥以前跟他说过的话,他吸着鼻子,点头道:“好。” 在场的除了陆珩,都有些惊异,显然没想到跑得跟风似的纪知意竟然是个小孩心性的人。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纪知意心性的时候,几人对视两眼,皆用眼神提醒陆瑜还有要事商议,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陆瑜意会,侧头对陆珩道:“阿珩,车马劳顿,我先派人安排你们在府中住下,有事我们稍后再行商议。” 陆珩随口应下,在将士的引领下,暂时在将军府安顿下来。 纪知意不开心,心中的气又无处可消,就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吃上,一顿饭的功夫,将近二十只野鸡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傍晚时分,陆瑜满身疲倦的走进安顿陆珩的院子,看着慵懒而闲适的坐在院中翻看书简的陆珩,心中的复杂无以言说。 陆珩从书简中抬起头:“四哥,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反逆袭法则[快穿]_53 第24章血染山河23 阿珩是幺子,他出生的时候他们几个做兄长的都长大了,整日里都跟着父亲在军营中训练,归家的时候也少,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尽管相处的时候不多,兄弟几人的感情却是很好。 陆瑜依稀记得,在他年纪还小,几个兄弟也都还活着的时候,瘦小的阿珩总是会坐在府门前等待,看到有兄长回府就立刻扑上去,缠着他们要听军营中的事情。 当时父亲还笑着说,上山亲兄弟,征战父子兵,到时他们父子七人往战场上一站,就把敌军吓得屁滚尿流不战而败了。 可是记忆中的愉快日子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先是年长的两位兄长被父亲送到战场磨砺,再是年幼的阿珩被送进云门。 居中的三兄弟则是继续待在晋都城外的军营中训练,从此后兄弟六人天南地北,各居一方,再没齐聚过。 时间毕竟久远,无论他怎么将宝贵的记忆珍藏,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场的厮杀,鲜血的洗涤,再美好的记忆也被磨得失去了曾经的颜色。更何况斯人已逝,记忆中的人影也早就模糊,他该如何去记住呢? 陆瑜缓缓抬起手,在身前比划,他隐约还记得,阿珩被送走那年还不到他肩膀高,他当时很轻松的就能把他抱起来。而现在,当年小娃已经长成了风姿翩然的少年郎,身高也与他差不多了。 见陆瑜眼神恍惚,似是陷入了回忆,就提高了声音再次唤道:“四哥?” 陆瑜的神思被外来的声音拉了回来,他略微收敛了表情,朝着陆珩走去,在他对面坐定,说道:“阿珩,你长大了。” 陆珩把手中的竹简放下,拿过茶杯给陆瑜倒了杯热茶,说道:“都十几年了,四哥都从将军府的四公子变成了西陵关的主将,我也该长大了。天气冷,四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十几年不见,曾经再深厚的兄弟情义也会变得生疏,再者陆瑜原就不是多话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该和陆珩说什么。他从陆珩手中接过温热的茶水抿着,眼角的余光不住的打量着陆珩,观察他的精气神。 阿珩身形清瘦,应该是没有练过武术的。他就随意坐着,姿态慵懒却不失优雅,想必在云门是受到了很好的教导的。他的周身,从上到下都干净整齐,也无丝毫血腥气息,整个人都与西陵关格格不入。 陆瑜沉默少时,说道:“阿珩,我不管你来西陵关的目的是什么,在将军府修养两天后,就启程离开吧!回晋都也好,回云门也罢,或是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尽快离开西陵关。” 他是西陵关的主将,是要与西陵关共存亡的,阿珩不同,他既不是将,也不是兵,没必要给西陵关陪葬。 和父亲兄长一样,身为晋国的将军,他无悔为晋国出生入死,但他也是寻常人,有着寻常人的私心。 他不想晋国陆家就此灭门,也不想让阿珩,让他仅剩的至亲的血洒在西陵关的黄土中。不是他颓丧,而是现在的局面着实容不得他乐观,也许过几日,西陵关就会彻底失守。 陆珩淡笑道:“我既决定来到西陵关,就没想着要回去,至少在赵陈两国写下降书之前,我不会回去。四哥的顾虑我明白,可还没到最后一步,谁敢定输赢?” 陆瑜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几许苦涩,现在还驻守在西陵关的将士,早就做好的殉城的准备,怎么就还没到最后一步? 虎符随父亲下落不明,调遣兵将作战艰难。 除此之外,内有将领想浑水摸鱼,以及士兵的人心惶惶,外有赵陈敌军虎视眈眈,便是常年驻守西陵关的老将,在面对此等境况时也束手无策。 若是有虎符在手,还能将西陵关附近的将士全都调遣起来,与敌军决一死战,西陵关或许还有一丝存留的可能。 见陆瑜沉默,陆珩就知道心底的猜测八成是真的,他迟疑了片刻,问道:“是父亲出事了?” 自从阿珩被送进云门后,陆瑜和其他兄弟就再没见过他,只是偶尔听父亲提起,说阿珩在云门学得很是用功,或许会有天下之才。 当初他们也不明白何为天下之才,后来也没有细想,如今在听到陆珩一句话点明西陵关的局面后,他倏地又想起了父亲的话,以及父亲那时格外高兴骄傲的表情。 父亲失踪的消息已经被严禁外传,刚到西陵关的阿珩肯定是没有知晓的途径的,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瑜眯起眼睛,眸中流转着几丝思量:“父亲偶感风寒,不幸抱恙,修养几日就能大好,能出什么事情?” 陆珩道:“若父亲只是抱恙修养,那么西陵关的局面未必就没有扭转的可能。来时见城中空旷寂寥,难觅人影,想来城中百姓多已疏散离去。天日渐冷,赵陈联军随时可能攻打西陵关,而内外戒备却没见加强多少。兄长让我尽早离开,是笃定我留下会命丧西陵关,你是做好了殉城的打算?所以最可能的原因,大概是父亲和虎符都出事了,兄长和将领们没办法调动别处的将士与敌军对战。” 可是视死如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暴自弃的方式? 陆瑜心底的震撼难以言述,他以为陆珩是从谁的口中听得只言片语,而后猜测父亲出事的。 他着实没有想到,陆珩竟然仅从城中百姓稀少,里外戒备,和他两三句话语就猜出了西陵关的现状,以及他和将领们的打算,这究竟是怎样的才能? 所谓的天下之才,便是有着谋算天下的奇才。 陆瑜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听得陆珩缓声问道:“四哥,我说的对吗?” 对上陆珩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双眸,陆瑜实在无法摇头否定他的猜测,只得沉重而无奈的点头,说道:“你说的没有错。” 他觉得可惜,可惜陆珩生在了晋国内忧外患的时候,若再早上几年,晋国也许不会有现在的处境,西陵关不会尸横遍野,无数的将士也不必以鲜血祭国难。 陆珩问道:“父亲为何会出事?” 陆瑜细诉:“为了抵御赵陈两国的铁骑,父亲秘密组建了一只重骑。重骑是父亲亲自训练的,为了训好这支军,他每隔两日就要进山一次,但是从数日前起,父亲就未回过城,也没去过训练地。我带着人沿着父亲经过的路途找过多回,都没有找到父亲的踪迹。” 边关战事紧急,父亲从来不会无故失踪,所以他和其他将领猜测,父亲该是出事了。如今的西陵关群龙无首,若是敌军来袭,将士就将成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就能攻破。 反逆袭法则[快穿]_54 望着表情肃然,眉宇间却蕴着愁绪的陆瑜,陆珩蹙眉道:“赵陈两国还未攻来,而我晋军的士气已经消失,四哥是真的打算带着这么多将士殉城?你也知道,若是西陵关失守,赵陈两国就能在晋国长驱直入,届时所有的晋国人都将沦为任人宰割的奴隶,历代将士洒在这边关的血就是白流,你甘心吗?四哥让我离开西陵关,随意去哪里都好,但身负亡国奴名声的人,又能去哪里呢?” 陆瑜神情微僵,捧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他也想带着将士们活下去,然而哪有那么容易的? 陆珩道:“而今天已冷,也到了赵陈两国攻打晋国的最好时机,四哥觉得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至今都未有动作?” 不等陆瑜回答,陆珩就笑着,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赵国擅长制兵造器,但其引以为傲的跃城矿山因为梁国薛少府坍塌了。梁国的野心从来不小,怎会对能制作兵器的矿脉没有想法?赵国现在可能正忙着与梁国抢夺矿脉,且试图保存力量与梁国开战。至于晋国,恐怕是在等晋军自乱,以坐收好处。” 没有赵国的兵器,陈国膘肥体壮的战马也更适合用来果腹了。 听完陆珩的话,陆瑜激动的站了起来,但想到这些时日以来的自暴自弃,又觉得异常羞愧。 若非阿珩点醒,也许他就真的就做了罪人。 陆瑜起身,朝着陆珩揖手行谢礼:“多谢阿珩点醒愚兄。” 陆珩笑道:“四哥能想明白就好。还有一事,无论何时,边关最是不能缺粮。我从晋都带来的东西,大都是一些容易种植存活,也很能饱腹的种粮,你可以安排一些不能再上战场的士兵寻适宜的地方种植伺候。若是能够种植,将来也是一种粮食的来处,可解急。” 托喜欢四处游荡的福,以前在凡间界见过盛产的几样粮食种类在此方小世界也有,恰巧他还听人说过要怎么种植,食用,以及保存。 陆瑜静默的听着陆珩的话,心中思绪万千,却无从理起。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所有人都知道粮草的重要性,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自己在边关种粮,多数人想的都是伸手向朝中要粮草。 然而朝中是否给粮草,给多少粮,有几成粮能到军营中,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一次要粮,得耽误多少战机? 第25章血染山河24 陆珩和陆瑜说了很多话,直到暮色四合,纪知意找来,陆瑜也没起身离开。两人多年未见的隔阂,也在交谈中烟消云散。 当天晚上,陆瑜就尝到了陆珩带来的粮食,确实味美又容易饱腹。 在陆瑜离去前,陆珩道:“四哥,你安心处理军务,寻找父亲的事就交给我吧。” 纪知意正在揉滚圆的肚子,陆珩的话让他连忙举起狼牙棒,拍着胸口道:“还有我!还有我!” 陆瑜没有拒绝陆珩的好意,在两人的谈话中,他已经清楚的知道陆珩是绝不会轻易离开西陵关。 眼前最要紧的事就是寻找父亲的下落,他想以阿珩的聪明,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找回父亲。 若能成功寻回父亲,既能解西陵关的燃眉之急,又能让阿珩尽早的西陵关站稳脚跟,也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好事。 陆瑜问道:“需要多少人手,我立刻给你准备。” 陆珩微笑道:“有知意跟着我就好,不需要别的人手。” 纪知意得意的抬起下巴,重达数百斤的狼牙棒从他掌心落下,与地面的青砖相互碰触,青砖随着他的动作迅速裂开无数纹路,将狼牙棒的顶端陷入其中。 陆瑜自小受训,自诩武艺尚可,但在纪知意露出这么一手后,他由衷的认为,他还需要更多的训练。 陆瑜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在与陆珩深谈后,他就越发的忙碌起来,连知道陆珩带着纪知意离开将军府的消息都是两天以后了。 陆珩带着纪知意在陆瑜告知的山路附近找了两圈,同样没有发现陆奇的踪迹,也没有发现打斗或是躲藏的痕迹,所以他猜想陆奇的出事不是偶然,更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谋算。 要说陆奇的谁获益最大,除却西陵关一些有异心的将领,就是试图让西陵关自乱阵脚的赵陈两国了! 在这两者间,陆珩又更加倾向于是赵陈两国,先带走陆奇,乱了西陵关将领的理智,再布以谣言,用最轻松的方法乱了将士的军心,最后作为晋国防线的西陵关自然不攻自破。 有了想法,陆珩就直接带着纪知意混进了敌军的军营中。 纪知意长得高大黑壮,再穿上陈军的戎装,倒是与常年坐在马背上的陈国人有几分相似,所以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应该就不会被拆穿身份。 凭着刻录了幻阵的扳指,陆珩带着纪知意即使身在敌营也游刃有余,他还把敌军的布置也摸了个大概。 但敌军的口舌十分严谨,两人在敌营中游走了两三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陆奇的消息。 时间长了,陆珩也不打算继续在虾兵蟹将身上浪费时间,他直接来到主将帐外,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反逆袭法则[快穿]_55 陈国主将名唤胡穆,是陈王的胞弟,也是陈国颇负盛名的将军。 胡穆白日里正常处理军务,夜间就在自己的营帐中歇息,他的行为几乎看不出异常来。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陆珩,他在修真界中活了千百年,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见过,胡穆在营帐里隐设的密室,自然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趁着胡穆外出,陆珩悄然进了胡穆的营帐,轻车熟路的破解了机关,进了地下密室。 胡穆的地下密室在昏黄油灯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像是炼狱,整个密室由四间监狱隔间构成,其中三个隔间中胡乱堆着数具已经腐坏的尸骨,其中一些尸骨的身上还留着被啃噬的痕迹。腐坏的尸骨,腐坏的血液,腐坏的排泄物,让整个密室都笼罩在血腥恶臭的环境中。 活着的人也被扔在里面,混在死人堆里,痛苦而无奈的支撑着。 另外一间相对干净的隔间,则是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许多刑具上都布满乌黑厚重的血垢,想来是没少见血。 陆珩很快就在少数还活着的人中找到了陆奇,此时的陆奇被折磨得浑身是血,满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隐约还可见染血的骨头从皮肉中凸出来。原本壮硕的身体也在短时间里变得如柴般消瘦,他阖眸靠坐在墙角,无视周围对他虎视的目光。 陆珩抬起手,直接拧断了锁住监牢的锁链,抬步走了进去。 待他行至陆奇身边,他方看清他的真实情况,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糟糕。他满身的骨头都被人敲断了,身上绝大部分的伤口都已腐坏化脓,进的气远少于出的气,他能支撑到现在,凭的全是意志力。 察觉到不同的气息,陆奇缓缓睁开了眼睛。尽管身陷囹圄,满身伤口,他也是战场上的将军,眼中的锐利不减分毫。 看清来人是陆珩后,他眼中的肃杀才消散开去,他盯着陆珩看了一会儿,想开口说话,可在他嘴一张,乌红的血液便从他口中喷出,洒在身上,地上。 “父亲。”陆珩蹲在陆奇身边,低声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作为身体的主人,陆奇自然清楚他的现状,他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与其离开这里连累儿子,还不如让儿子带着让他能坚持到现在的秘密平安出去。 陆奇扣住陆珩的手,慢慢摇头,用眼神示意他靠近。 陆珩更加靠近陆奇,陆奇蠕动着嘴唇,在陆珩耳边逐字逐句的说道:“虎……虎符,在……” 每张一次嘴,他的口中就会灌满了腥甜的血液,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他徐徐移动着手,用极缓的速度在陆珩手心写下几个字。 在最后一笔落定后,他的手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蓦地垂落在地,眼中的锐利也迅速散去,露出无神而空洞的色彩,仿佛所有的生机在刹那间被抽光,只余下一具还隐约有些出气的尸体。 陆珩低声唤了两声,陆奇的眼珠子也只是略微转动了一下,眼中依然没有任何神采,那是临死之人才会有的目光。 他安静的守着他,送他最后一程。 陆奇不知道别人死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心里想的不是临死都放不下的,而是生命中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他想的是在太湖边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恍惚中他看到在虚空中,那个年轻而温柔的女人正缓步朝他走来,她面上噙着浅笑,一如当年初见。 隐约的,他听到她说:“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陆奇到死都望着虚空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很是满足。 就凭陆奇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陆珩也不会任由他的尸骨在这里腐坏,或者成为别人活下去的力量来源。他也不管陆奇满身的血污,抱着他的尸骨就朝隔间外面走去。 在踏出隔间前,他又转过头,目光缓缓在密室中其余四五个还活着的人身上扫过:“想离开这里吗?” 几人都被折磨得气息奄奄,在听到陆珩的话时,眼中蓦地爆出了渴望的光芒,还有力气说话的更是直接开口:“想。” 陆珩轻笑道:“都不先问我有什么条件么?” 几人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直直的望着陆珩,等他说出他的条件。 陆珩表情微肃,说道:“我要你们出去后奉我为主,万事皆听我令。你们先认真考虑,我会再来。” 陆珩把陆奇带出了密室,寻了个偏僻的位置掩埋,然后找到纪知意,把密室里的人都带了出来,最后直接放了几把火,把胡穆的营帐和附近几座营帐烧成了灰。 被胡穆丢进密室的都是经过非人的折磨的,身体虚弱至极,若是不找医师为他们治疗,他们的命迟早也是要丢的。 陆珩给他们换上陈军的衣服,大摇大摆的把人送到军营医师处,以救出的俘虏的名头让医师为他们治伤。 医师也没觉得奇怪,军营中每日都有各种伤兵被送来治疗,其中被救回的俘虏也不在少数。见到几人的惨状,医师也只是感慨了敌人的心狠手辣,就着手为他们治疗身上的伤口了。 在治疗的途中,有两人没熬过,在重见天日后不久还是丢了命。 在其余三人接受治疗的时间里,陆珩闲着无事,顺手把陈军的粮草烧了个干净,把赵国的兵器库里的兵器碎成了段,还让陈国的战马和未经驯服的野马打了几个回合,用事实证明证明豢养的比不过野生的。 赵成联军被陆珩整得鸡飞狗跳,整日都过得提醒吊胆。 小心戒备,大肆搜查。 贼抓了不少,就是没一个是真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56 陈国的粮草不仅要养士兵,还要豢养战马,而今粮草被毁,陈国在边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赵国如今也是两面为难,要面对与晋国间的战争,还要应付梁国对跃城矿脉的掠夺。赵陈两军商议过后,决定趁晋军混乱时速战速决,先攻下晋国西陵关,再抢夺晋国的物产来填补自身不足。 陆珩扮作士兵守在营帐外,将赵陈将领们商议的话听得清楚明白,他饶有兴致的望向昏沉的天空,好像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当天晚上,一位参与商议攻打西陵关的赵国将领的营帐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抹人影。 对危险的感知让将领猛地睁开眼睛,可还没等他叱问躲闪,一条锈迹斑驳的狼牙大棒便迎面而下。 鲜血四溅。 第26章血染山河25 接下来的几天,军营的防守越发的严密,但再严密的防守也防不住有心的贼,参与商讨的将领还是在陆续死去,死法简单粗暴,死相残忍难看。 每晚上都有将领遇害让其余将领满心不安,也让整个赵陈联军人心惶惶,不战自乱。还活着的将领每天都会安排许多士兵守在自己的营帐外,或者抱着武器彻夜不眠,可到了第二天还是能听到有将领遇害的噩耗。 没有人知道哪位将领会是下一位受害人,连始作俑者的陆珩也不知道。他此时正懒散的躺在枝叶稀疏的树上,翘着二郎腿,悠哉的等待纪知意选择的结果。 没错!陆珩直接把选择目标的任务丢给了纪知意,而纪知意的选择方式也没让他失望,他先在小石头上刻上代表要消灭的赵陈两国将领的动物图案,然后在树干上掏出一个与石头大小相差不多的圈洞,在三丈开外的位置背对着树干扔石子,扔进圈洞的就是两人晚上的目标。 因为被杀的将领数目将近小半,纪知意手中的石子也也不多,所以他尤为珍惜每一次机会。每次扔出石子前,他都会在站地和树干上来回看,以确保能有石子进圈洞。 难得的好天气让陆珩有些困倦,他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混进敌营的目标超额完成,也是时候返回西陵关了。 于是,陆珩悠然对纪知意道:“知意,今天你可以扔三次,扔中几个都可以。” 听到陆珩说有三次扔石子的机会,纪知意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他快速奔到陆珩躺着的树下,三两下爬上树干,瞪着黝黑澄亮的眼眸,向陆珩确认道:“真的吗?” 陆珩眼睛都没睁开,随口就道:“真的。” 纪知意立刻抱着树干摇动,整棵树随着纪知意的动作剧烈的摇晃起来,两三呼吸后,只听得‘咔嚓’一声,树干拦腰断开。 陆珩连忙从树枝上跃下,还算从容的稳定了身姿,好歹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摔下来,面子是稳住了。 纪知意也在树干彻底断裂之前迅速从树上滑落下来,他绕着挖好圈洞的位置走了两圈,觉得不甚完美,就没心没肺的走开,去找另外的适合投石的树去了。 陆珩慢慢悠悠的跟在纪知意身后,看他选树。 纪知意选树的标准和他拍人的手段一样,一样的简单粗暴。 树干要壮,周边要旷,还要扔石头扔得顺手。 好在这片林子够大,纪知意没找多久就重新选定了目标,他迫不及待的在树干上掏出一个树洞,对陆珩道:“漂亮公子,你帮知意看着,知意去那里扔。” 陆珩顺着纪知意指的方向看去,微扬的唇角住不住抽了抽,他选定的位置差不多是之前的两个远,是看有三次机会可用,浪费几颗石子也无所谓吗? “好。” 陆珩应下,在不远处找了个视角好,又不会被波及到的位置,用双手环胸的姿态慵懒的往树干上一靠,示意纪知意可以开始了。 三次扔石子的机会,所有的石子重复三次,二十多枚石子,纪知意从中选出了四位目标。也不知那胡穆的运气是否真的够好,这么多次都被他完美避过。 陆珩轻踢着地上刻了狐狸图案的石子,狭长的凤眸中掠过几丝冷意,他脚尖微动,石子受力飞起,再一个漂亮的反身回旋踢,石子便以极快的速度掠出,径自没入纪知意掏好的树洞。 “加上他。”陆珩说。 纪知意自然不会有意见,他欢乐的跟在陆珩身后,朝着陈国的军营走去。他还是很喜欢陈营的,虽然漂亮公子要他装哑巴,但陈营有很多肉,随时都能吃到饱。 纪知意完全没有意识到,陆珩现在干的事完全称得上缺心少肺。 吃着别人的粮食,还在谋算着要怎么取别人的命。 两人在陈营吃饱喝足,睡够歇好后,趁着月黑风高,就继续做杀人放火的事。 与往常不同,今夜的目标比较多,而陆珩定下的首要目标就是陈国主将胡穆。 两人抵达胡穆营帐外时,营中正灯火辉煌,营帐上投射出一个正在看书的人影,而营帐外却没有几个守卫的士兵。 纪知意见虾兵蟹将没几个,扛着狼牙棒就想进去作案,却被陆珩抬手制止:“知意,不急,先等等。” 反逆袭法则[快穿]_57 纪知意不知道陆珩阻止他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信任陆珩。在他心中,陆珩是除了他大哥外最聪明的人,这几天两人的合伙作案都是陆珩计划他执行,结果顺利而圆满。 陆珩轻笑着说道:“今天就教你引蛇出洞。” 纪知意歪着头,黝黑的肤色在月光下几乎辨不清五官,但视力极好的陆珩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疑惑和跃跃欲试。 陆珩示意纪知意先在原地等着,他则是目不斜视的朝着营帐走去,无视了周围站岗的士兵,周围的士兵仿佛也没有看到他,并未有任何制止。陆珩刚踏进营帐中不过数息,营帐中就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原本坐在营帐中的‘胡穆’捂着受伤的胳膊奔了出来,大呼救命。 “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驻守的士兵立刻竖起武器,指向营帐,并逐渐朝营帐中逼近! 须臾后,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执弓搭箭,手持火把武器,将营帐附近围得密不透风,而为首的正是原该在营帐中的陈国将军胡穆! 胡穆身穿铠甲,手握重剑,眉眼肃杀:“给我找,一只虫都不准它爬出去,生死不论!” 纪知意拽紧了狼牙大棒,从阴影中跳了出来,准备冲进去救人。 他还没跑两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熟悉的气味让他立刻卸下攻击,惊喜的看着抓着他胳膊的人。 陆珩挑眉道:“这就是引蛇出洞,学会了没有?” 纪知意挠着后脑勺,老实的摇头。 陆珩微笑道:“没学会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今天再教你一招,叫声东击西。” 纪知意满脸茫然,声东击西是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知道声东击西是什么意思了,在陆珩带着他在附近四处放火的时候。纪知意边按照陆珩的话给营帐点上火苗,边得意的想,他也会声东击西了,肯定是变聪明了。 两人故意引起的动静让胡穆不得不将紧密围成团的士兵分散开来,待他将人派出得差不多时,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胡穆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戒备的盯着四周。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轻微的戏笑声,以及脚步踏风而来的声音,宛如隐藏在夜里的鬼魅,摸不着看不见,却让人由衷的恐惧。 “都跟紧我,不要走散。”胡穆道。 在胡穆的命令下,士兵围绕着胡穆,在为他开路的同时也以身保护他。 就在此时,原先还有些虚幻的声音忽然就凝成了实质:“我原以为陈国的胡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曾想竟是个躲在属下身后的缩头乌龟。” 这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胡穆恨声道:“你又是何人,藏头藏尾的难道不是缩头乌龟?” 陆珩缓步从夜色中走出来,婆娑的光影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明灭不定,他唇边噙着几许浅笑,说道:“胡将军,赐教。” 胡穆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深知对战的要领,能打就尽量不说。 见陆珩独自现身,看向他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轻蔑,戒备也放松了些许,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头小子,不足为虑! 陆珩眉眼含笑,微扬的唇瓣轻启:“知意,可以打了。” 胡穆可没心情去管知意是谁,他从腰间拔出重剑就朝陆珩攻去,然而在他靠近时,对方竟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避开,他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似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重剑也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 手被禁锢着不好使,胡穆又用脚去攻击对方,然而几个回合下来,他的手脚都被对方折断,下巴也被卸了,让他瞬间从无往不利的将军变成了折手断脚的废人。 更令他觉得恐怖的还是在他转头时看到的场景,熟悉的血腥味,满地的残肢断臂让他明白,就是面前这两人谋害了赵陈梁国的将领,他恨得睚眦俱裂,却在被人桎梏的局面中无所作为。 纪知意的狼牙棒上染满了鲜血,在月光下显得阴冷诡异,胡穆在触及狼牙棒时不禁打了个寒碜,有些难受的移开了目光。 陆珩漫步在胡穆周边绕了一圈,慢声道:“胡将军是怕了?这种场景你不应该很常见么?比如,将军营帐下的密室。” 胡穆瞪着陆珩,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陆珩会杀了胡穆吗? 当然不会! 利用价值都没榨干,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陆珩和纪知意带着被废的胡穆去诛杀了另外四个目标,胡穆被迫看着曾经的友人同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拍死在了狼牙棒下。 多名将领再次被杀,陈国主将失踪,叫赵陈两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反逆袭法则[快穿]_58 第27章血染山河26 陆珩没有管他在赵陈两国的军营中做的事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就优哉游哉的带着纪知意和俘虏往西陵关赶。 同行共六人,半数都是被胡穆关过密室的,心性早就不同以往。由此可以想象,作为手下俘虏的胡穆,在前往西陵关的途中过得有多精彩。 不管三人怎么折腾胡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陆珩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没看见。三人毕竟曾是胡穆的手下败将,尽管每日都在被用各种方法折腾,胡穆还是不惧他们的。他最怕见到的,还是扛着狼牙大棒,满脸傻笑的纪知意。见到纪知意朝他走来,他就会下意识的别开目光,竖起浑身的戒备。 能被胡穆关进密室折磨的,定然都不是什么蠢货。 三人的身份更是不同寻常。 一位曾是陈营的军师李传,专门为胡穆出谋划策,让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但因为过分出色让陈营将士对他的信任多过胡穆,让胡穆心生嫉妒,而被秘密软禁起来。 一位是来自承门的说客罗言鸣,因为赵陈两国与晋国的战争,他游历到陈都,想要说服陈王终止战争,陈王被他舌灿莲花的本事说服,表示只要他能再说服胡穆,就退兵不再征伐晋国。结果可想,胡穆根本不愿意多听他说话,直接就把他扔进了密室。 一位原本是后周的谋士宋柯,受人陷害逃离后周,后又不肯受胡穆招揽被他囚禁在密室。 也不知胡穆是为了更多的折磨他们,还是为了别的,别的人被关进密室都是受尽刑法,没几天就在密室中没了命。 而他们三人,胡穆不让他们死,他要他们每天都要在监牢般的密室中看到别人受刑,听着惨烈而凄厉的叫声。 他会在他们生病时丢进来几个大夫,要求治好他们。 在进过地狱后,谁还能做人? 既然做不得人,那就做个搅风弄雨的鬼,笑看风云起。 三人在身上的伤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向陆珩坦诚了以前的身份,并衷心的奉他为主,往后为他命是从。 西陵关和赵陈两国的驻地相距不远,即便带着四个拖油瓶,陆珩和纪知意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从陈营回到了西陵关。 赵陈联军在西陵关安放了探子,同样的他们那边也被西陵关安放了探子,所以赵陈两营闹出的风波很快就传进了西陵关诸将的耳中,这极好的消息让所有将领尽扫往日颓丧,着手肃兵,训练,备战! 在好消息陆续传进西陵关的同时,众将领也在猜测改变边关格局的人的身份,想着对方既在诛杀赵陈两国的将军,那他是不是晋国人? 而跟在陆瑜身边的谋士却有所猜测,在陈国主将胡穆失踪的消息传来时,有心腹谋士终于忍不住问:“将军,是六公子吗?” 陆瑜摇头:“我也不清楚,阿珩只说要出去找大将军,并未告诉我要去何处寻。” 谋士道:“将军觉得,我们能猜想到的可能,六公子能否想到?” 陆瑜静默不言,依阿珩的聪慧,他们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阿珩是直接去了赵陈两军的驻地? 谋士又道:“若那人真是六公子,大将军恐已遭不测,将军怕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尽管军中大部分人都在为保卫晋国不惧生死,但也有那么些人是为了自身的私利而在军中浑水摸鱼。将军虽是大将军之子,且战功显赫,却也避不开与他对立的人。 陆瑜颔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谋士笑道:“将军知道就好,六公子不打算离开边关,以后有他相助,我们西陵关的局面定会彻底改变,相信将士们凯旋归乡的愿望也能实现。” 陆瑜也勾唇笑了起来,深邃的瞳孔中泛出希望的光彩:“希望你说的话能成真,在以后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谋士笑道:“会有的。” 闲话聊过,正事还要继续,说了几句题外话后,两人又再次说起练兵排阵的事来。 半下午时分,有士兵匆忙来报:“将军,六公子回来了。” 士兵语气中的激动简直掩饰不住,不等陆瑜说话,他就继续兴奋道:“六公子还把陈国的主将当做俘虏带回来了。” 陆瑜和谋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陆瑜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六公子此时在何处,可有受伤?” 士兵把脑袋摇得飞快:“六公子很好,身上也没有伤,他刚入城不久,此时正向将军府而来。” 陆瑜抚掌道:“甚好!快与我去府门前迎六公子!” 陆瑜说罢,立即带着谋士和士兵朝着外面走去,父亲出事后,阿珩就是他唯一的血亲,他后半辈子大概也只有阿珩一个至亲了。 他和父亲不同,他自身无所谓为晋国出生入死,但他做不到让妻子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也不想让孩子出生就背着沉重的责任。因此,在很久以前,他就下定决心,若战争不止,天下未平,此生就绝不娶妻生子。 想起父亲,陆瑜也觉得悲痛,但常年生活在边关,失去的朋友亲人太多,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心就变得麻木了。死了的人已经解脱,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煎熬,肩上的责任也容不得他用时间来悲伤。 反逆袭法则[快穿]_59 陆瑜到府门外时有不少人陆续围过来,他依稀听到一些人的交谈,都是好奇到底是谁把陈国主将当成俘虏来回来的? 赵陈联军那边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所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把胡穆抓回来的人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对他是既好奇,又敬重。 扰乱敌营,就是为西陵关争取时间与机会,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 在相互打过招呼后,有身材高大的将领小声提议:“将军,能想办法将那位勇士留下来吗?” 陆瑜道:“他本就是晋国人,有心做事,以后会长留西陵。” “那真是太好了!”将领爽朗笑道:“如今赵陈两军乱成一团,而我晋军士气正盛,将军您看要不要趁着这股劲儿,直接对赵陈两军发动攻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瑜眼神微凉的看着他,说道:“今日不谈作战,杨昌将军你也莫要再提。” 杨昌拱手应是,往旁边移动了少许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有几个将领上来与陆瑜说话,但谁也没有像杨昌那般不识趣,提起征战的事。 大多数将领都知道,冬日对晋国将士来说是最为难熬的,没有足够多的食物果腹,也缺乏保暖的衣物,平时都担心将士们在无知觉中死去。若在这种时候主动发起战争,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在陆珩带着几人行至将军府前时,陆瑜方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上前几步,关怀问道:“阿珩,回来了,没事吧?” 陆珩微笑着摇头:“没事。四哥,这几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你找人帮他们安排住处吧!还有,胡穆我也顺手带回来了,就把他交给你了。” 陆珩话音未落,站在他身边的纪知意就把扛着的胡穆扔到地上,往日高傲自负的陈国主将竟是连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像条死狗似的被人扛被人扔,再无尊严可言。 看到满身伤痕,神态憔悴的胡穆,陆瑜等人觉得异常解气的同时又有些悲哀,不是同情胡穆,是感同身受的悲哀。 陆瑜毕竟是在战场上混的,他懂得珍惜每一个同袍,也尊重每一个敌人。他派心腹从纪知意手中带走了胡穆,然后二话不说的将他扔进了最严密的监牢中。 进了将军府,陆珩并未直接休息,而是向陆瑜等人郑重介绍了他带回来的其他三人的身份。 罗言鸣和宋柯陆瑜不清楚,但他知道陈国军师李传,李传虽不上战场,可他的名声比胡穆更显,他凭借他的智计,运筹帷幄,帮胡穆在战场上攻无不克,也让作为敌方的晋军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像这样的人,竟然反身投靠阿珩,要到晋西陵关作军师,该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吧? 陆瑜脑海中思绪翻转,面部却没有多余表情,他看着李传的目光也很平静,好似忘了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李传也清楚他的身份在晋军中难堪,但他都是在地狱中走过的人,还怕什么呢? 见陆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摘下裹着脸颊的布巾,露出触目惊心的面容。 他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结痂的,也有看起来被伤不久的,整张脸在萧瑟冬日里被冻得青紫红肿,有的地方隐约还有脓血溢出。整张脸还算完整的,也只有那双阴郁冰冷的双眼了。 在胡穆的监牢中煎熬了将近两个月,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沉重且阴冷气息中,透着几分死气。 李传无视了所有惊愕的目光,不紧不慢的朝着陆瑜拱手一揖,声音喑哑道:“在下李传,是陆珩公子的属下,见过陆将军。” 李传用一句话向在场所有的人表明了身份立场,至于是否被人认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了。 第28章血染山河27 晋军的将领在看到李传的毁尽的面容时有刹那的失态,不是因为恐怖而被吓到了,而是觉得可惜。 几个月前的李传,高坐在马背上,在两军对垒中依然风姿翩然,他从容且镇定的指挥着陈军排兵布阵,谈笑间便有血雨腥风被掀起。 在场的将领怨恨李传吗?怨恨肯定是有的,可更多的却是自惭形秽,若是他们在智计或者谋略方面能胜过李传,也不至于被陈军打得落荒而逃。 再者,李传和他们也无不同,都是各为其主,忠于主上,能不尽心尽力吗? 如果李传肯真心投身晋军,对他们来说百利无害,可如果使的苦肉计,恐怕大半个晋国军都要覆灭在他手中。 陆瑜不敢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赌李传是否真心,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定主意,他请了李传起身,说道:“李军师的大名让本将军如雷贯耳,军师肯来西陵关做客,本将军深觉荣幸。” 说是这么说,陆瑜终究还是没有给李传定下军中的职位,他只当他是新来的客人,允许他在西陵关住下,却不允许他接触军中事宜。 陆瑜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但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若李传真心想反身投晋,就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陆珩表情闲适的坐在座位上,对李传和陆瑜见略显紧张的氛围视而不见,没有要帮谁说话的意思。 反逆袭法则[快穿]_60 李传也不让步,陆瑜话音刚落,他便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谢过陆将军的收留之恩了。” 陆瑜道:“不用客气。” 至于罗言鸣和宋柯,陆瑜也只把他们当成客人对待,在他们拿出相应的诚意以前,他是不可能让他们触及军中事务的。 在相互介绍过后,三人就被带出去休息了,在场的将领谋士也陆续离开,书房中很快就只剩下陆珩兄弟两人和怎么也不肯离开的纪知意。 纪知意安静的坐在陆珩旁边,手里捧着他喝不习惯的茶水,歪着头打量着正在对视的兄弟两人,澄澈的眼眸中有些好奇。 陆珩换了个舒服而懒散的坐姿,一手托腮,一手不急不缓的敲着身侧的桌面,见陆瑜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说道:“四哥,你我是兄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尽管已经肯定心中的猜测,陆瑜还是忍不住向陆珩确认:“阿珩,父亲果真遭遇不测了么?” 陆珩叩击桌面的手停顿了片刻,他缓缓垂下眼睑,反问道:“四哥知道我在哪里找到李传三人的么?” 陆瑜心尖微颤,想起李传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有点不敢去想父亲遭遇到了什么。 纪知意连忙举起手,语带得意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等陆瑜询问,纪知意就兀自说起来,他不会华丽的言语,却用最直白的话语将他看到的最真实的场景呈现在了陆瑜的面前,密室中的刑具,受刑的人,腐烂在里面的尸骨…… 只是想象,都能想到那究竟是怎样的炼狱场景,陆瑜忍不住拽紧了双手,恨不得现在就去监牢中将胡穆千刀万剐。 陆瑜惯来冷漠的脸颊紧绷着,额角的青筋随着纪知意的述说不断的往外面崩,他双眸猩红,嘴唇紧抿,声音喑哑的问道:“父亲的尸骨埋在哪里?” 纪知意知道陆奇尸骨的埋葬地点,他能找到,但他说不清楚,所以他挠着头看向陆珩,让陆珩来说。 陆珩道:“在渡边山脉。” 渡边山脉原本隶属晋国,在几年前被陈国占据,成了陈国的属地。 陆瑜没有质问陆珩为何不把陆奇的尸骨带回来,因为他知道父亲生前的心愿就是希望晋国能打败赵陈两国,让原本属于晋国的土地回归晋国的地图。 他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夺回渡边山脉,让父亲沉睡在晋国的土地上。 陆珩不知道陆瑜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对他而来,不管把陆奇埋葬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关系,因为埋葬地点早晚都会是晋国的属地。 纪知意百无聊赖的听着陆珩和陆瑜的谈话,他大多数都是听不懂的,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歪着头打起呼噜来。 纪知意的呼噜声震天响,直接打断了陆珩和陆瑜的话题,两人刚商议到要怎么安排带回来的三人,还没商议出具体结果,就被迫终止了。 陆瑜顺着呼噜声的方向看去,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笑意,他很多年没有见过像纪知意这般纯粹的人了。 陆瑜道:“阿珩,你先带知意回去歇着吧!看把他累的。赵陈两军的混乱让我们多了很多修整的时间,事情稍后商议也可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陆珩颔首,说道:“四哥,你去父亲书房外的第二根廊柱底下找找,父亲说他把虎符藏在那下面。” 陆瑜艰涩道:“好。” 陆珩朝着陆瑜点了点头,起身叫醒了正在流口水的纪知意,说道:“知意,回屋子去睡。” 纪知意揉着惺忪的睡眼,神情委屈:“烤鸡没了。” 陆瑜笑道:“知意先和公子回院子,我马上叫人给你弄烤鸡,你要多少只?” 纪知意掰着手指头想了很久,先是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后来想着两只烤鸡可能不够吃,干脆把整个左手都伸了出去,不确定道:“先就这么多吧。” 陆瑜干脆的应下。 在西陵关,陆珩是纪知意唯一肯亲近的人,其余的人,什么五花八门的拉拢方式都不好用,在给了他好处后,却被他转身就卖给了陆珩。 在城中修养了两日后,陆珩对李传三人的去留也做出了决定。 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三人的自身优势都很明显,当然要把他们安排在相应的位置上,让他们在晋国称霸天下的路上发光发热。 李传擅长兵法谋略,自然是留在西陵关,让他为晋军出谋划策。 罗言鸣能言善辩,那就让他去分化离间别国君臣关系,叫人反目成仇,让晋国坐收渔翁之利。 宋柯是谋士,送他到晋都为萧烨出谋划策,平定晋国朝堂。 在送罗言鸣和宋柯离开西陵关之前,陆珩专门叫来纪知意,问他是否有话要带给纪知年,可以写成书信让护送宋柯到晋都的将士带给他。 纪知意吸着通红的鼻子,哭丧着脸道:“把知意带回去可以吗?” 反逆袭法则[快穿]_61 陆珩微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不怕你大哥生气的话。” 纪知意顿时不想和陆珩说话了,跟在陆珩身边这么久,他是越来越喜欢他。也有不喜欢的时候,他特别不喜欢被他戏弄。 不过郁闷归郁闷,要和大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他有好多话想和大哥说。首先要和大哥告状,就说公子经常欺负他,让大哥把他接回去。 纪知意不太会写字,他又不信任别的人,所以为他写家书的事就落在了陆珩的身上。 陆珩几乎是全程抽搐着嘴角给纪知意写完家的内容让他不知该自豪,还是该觉得好笑。 整封家书,其中半多都是纪知意的控诉,控诉他平时是怎么欺负他的,连扔了他中意的野鸡毛也记在里面。 最后纪知意也没忘记卖可怜,希望大哥看到家书后能让他回到他身边。 陆珩:“……” 他敢保证,纪知年在看到纪知意的家书后,非但不会应他所求接他回晋都,还会捧腹大笑。 西陵关的消息随时都有人加急送往晋都,萧烨在平衡朝堂之余也会花许多精力在边关的事情上,每次接到西陵关来的消息,他都忍不住紧张,生怕担忧的事会发生。 这次西陵关传回来消息的时候,萧烨正和纪知年商议完朝中事。他摊开记载了西陵关消息的布帛反复看了几次,面上的激动几乎掩饰不住。 他从椅子上起身,在殿中来回走了两圈,大笑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纪知年问道:“大王,是西陵关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吗?” 他记得西陵关上次传回来的消息是大将军陆奇失踪,莫非:“可是大将军无事?” 萧烨行至纪知年跟前,将手中布帛递给他:“先生,您看。” 纪知年接过布帛,目光快速的从布帛上扫过。 西陵关传来好消息,说赵陈两国的将领陆续死亡,赵陈两军陷入混乱。 纪知年捧着布帛,脑海中浮现出与陆珩在平阳城相处时的情景。 他还记得,当时他和陆珩有个赌约。 陆珩说,若是他能保证晋国在半年内不被赵陈的铁骑踏破,就要他来晋国效力。 这个赌约,在梁国和赵国因为跃城事针锋相对时,他就知道他会输。这份加急,让他更清楚的知道,当时的陆珩不是信口开河,他是胸有成竹,所以说的理所当然。 还在晋国境内,就着手算计梁国,谋算赵国。 让赵国处在麻烦中,自然分身乏术,攻打晋国的计划就只得暂时搁着。 没有了赵国的陈国,能兴起多少风浪? 而今陈国也乱了,晋军就有足够的时间修整。 届时再战,谁敢轻易定输赢? 这份远谋,他自愧弗如。 纪知年笑道:“该是六公子的手笔罢!” 萧烨眉宇间有得意漫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第29章血染山河28 外患暂时安定,朝中内忧再起,原先就不满意削减贵族特权的朝臣又相拥着蠢蠢欲动。面对这些人,萧烨二话不说,直接对他们施以铁血手段,该贬谪的贬谪,该流放的就流放。 贵族对此又是不安又是愤怒,于是联合起来想给萧烨难堪,后来才之后难堪非但没有落在萧烨身上,反而加倍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平民朝臣数目早已超过贵族朝臣,便是所有贵族都不肯参与朝政,平民朝臣也能支撑起朝堂的稳定。 这也就罢了,在他们发泄怒气的时,萧烨还趁机换了几个朝臣,让本就所剩不多的贵族朝臣更是快速减少着。 贵族朝臣蠢蠢欲动的心彻底落进了谷底,为保住家族荣耀,有的贵族厚着脸皮去向萧烨求情。 萧烨根据他们的办事能力,以及犯事轻重来决定他们的去留。 有的贵族则是起了邪心,既然萧烨要逼迫他们上绝路,那他们也不再对他客气,直接联合也有异心的公子安在晋都城中闹了起来,要迫萧烨退位。 反逆袭法则[快穿]_62 萧烨在得知这些消息时,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不悲不喜,不伤不怒,他目光幽沉的眺望着远方,淡声道:“诛!” 接下来的几日,晋都都处于血雨腥风中,晋国的贵族皆处于惶恐中,没有谁再敢质疑新王的手段,也没有谁敢再反驳他的决定。一场洗刷过后,所有的朝臣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悬挂在头顶的屠刀落了下来。 陆陆续续的清洗过后,晋国的朝堂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萧烨在纪知年,庄良等人的协助下处理国事也越发的得心应手,整个晋国的颓势缓缓散去,露出蓬勃的生机来。 晋都的血腥还没完全消散,宋柯在将士的护送下入了晋都。因为他是陆珩举荐的谋士,萧烨自然亲自接见了他,并在肯定了他的才能后在朝中给他安排了相应的官职。 宋柯是受过谋害的人,对在朝所有人都有着极强的戒备心,除了纪知年。在得知纪知年的遭遇后,就与他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之感,在纪知年的开导下,宋柯也逐渐敞开了心扉,在晋国的朝堂发光发热。 朝堂日渐稳定后,萧烨和朝臣们就着手稳固民生民心,让晋国从上到下都变得强大。民生民心的稳定,关系到边关将士的牵挂,要稳定民心,首先就得让他们吃饱穿暖。 在萧烨与朝臣商议过后,晋国关于税收的新令颁发。 首先,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不收任何税。 其次,往后三年的税收都只收全部收成的两成,多种多得。 最后,鼓励多生孩子,每家每户,若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数目超过六个,都可以领取朝堂的救济粮。 晋国的情况日渐好转,赵国和梁国间的明争暗斗却是进入了白热化,梁国试图染指跃城的矿脉,赵国当然不肯答应,两国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为了守住跃城的矿脉,赵王直接派了赵国的战神赵明信驻守在跃城,而正与晋国对峙的赵营,则是派了个名声极显,本事却不大的朱姓将军。 赵陈两军十数名将领被杀,他除了跳着脚骂了人,收编了已死将领手下将士来壮大自己的势力,有用的事是半件都没做。 接二连三的失去将领,赵陈两军的军心乱成一团,士气也迅速衰竭,而朱将军思考的不是要怎么重振士气,他想的是把排除异己壮大自身,也是因为他的这种心理,让赵陈两军的局面是雪上加霜,乱中添乱。 更是因为朱将军有这种‘添油加柴’的本事,才让陆珩再三从纪知意的手中把刻了野猪的石子拿出来,没让他死在纪知意的狼牙棒下。 送走宋柯和罗言鸣后,陆瑜就把六千重骑交给了陆珩,让他负责训练。同时,他也凭借虎符着手整顿晋军,收拢军心。 有了正事,陆珩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山间训练六千重骑,经过几天的观察后,他发现重骑军中有些人更适合做其它的事,比如刺客,比如轻骑,比如探子…… 秉着人尽其才的想法,陆珩把有着独特本事的挑选出来,对他们进行单独的训练。至于绝大部分的重骑,他直接把人交给了纪知意,纪知意的训练方式更加适合他们。 训练了小半月后,陆珩带着他负责训练的百十人前往赵营偷袭,目标是运走赵营的粮草,收割三名赵国将军的头颅。 陆珩是来查收训练成果的,他不会参与作战,也不会给他们的计划提意见。 所以,陆珩在给人下达指令后,就带着纪知意走开了。 他要打造一支无孔不入的军,人数不必太多,但每个人都必须发挥最重要的作用,他要让这支军叫人闻风丧胆。 陆珩给这支军取名‘鬼踪’。意如其名,他要这支军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三日后,鬼踪与陆珩汇合,两个任务都完成了,人却失了三成。 陆珩在听完鬼踪的计划后,沉默了须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回到西陵关后,训练他们的人中又多了个李传。 陆珩的行为最终还是惹怒了赵陈两国,尽管士气低廉,赵陈两国还是朝西陵关下了战帖,准备攻打西陵关。 陆瑜召集所有将士商议战略,陆珩也在其中,在听完部分将士的谋略后,他觉得晋国被打得连连败退好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的将士知道在战场上布阵,有的将士却只会古板的杀戮。 陆瑜见陆珩静默的坐在角落中,便问道:“陆珩将军,你可有什么想法?” 陆珩若有所思的说道:“此时天寒地冻,我军又还未完全将养好,实在不宜与敌军对战,不如来演场空城计,将人吓退,如何?” 陆瑜问:“何为空城计?” 陆珩道:“城中无人,却开门迎客,淡然处之,让人心疑不敢进。” 陆瑜并未兀自作下决定,而是问道:“众将士以为如何?” 有将领答道:“将军,我以为不可,若是那赵陈两军不上当,我等不是把西陵关拱手让人么?” 有将领答道:“将军,我觉得陆珩将军的策略极好,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叫赵陈退兵,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重振士气的好机会,不可放过。” 陆瑜又问了几个将领,都持有不同的意见,让他也难以作下决定。 他沉吟许久,把目光放在了将领杨昌身上,问道:“杨昌将军有何想法?” 杨昌道:“回将军,我也赞同陆珩将军的策略。” 反逆袭法则[快穿]_63 陆瑜道:“既然超过半数的将军都赞同,那便准备迎战罢!” 到了约定好的那日,赵陈两军挥兵西陵关,晋军却不迎战,反而装模作样的要迎客。 赵军主将朱将军冷笑的看着大开的城门,高高扬手,大喝道:“给我进。” 待赵陈连军将近半数的人进了城后,城门忽然被缓缓关上,而原本空荡的街道上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兵将,与赵陈两军对峙。 站在城墙上的陆珩缓缓搭起弓箭,手松箭出,直接断了赵陈两军的军旗,冷喝道:“给我杀!” 军旗的折断仿佛赵陈两军的脊梁都被折断了,让无数的赵陈士兵都惶恐不安,在面对晋军的屠杀时也提不起多少力道,只能引颈就戮,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西陵城的地面,遍地的尸体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久败无胜的晋军由此士气大涨,不断的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城外赵陈两军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朱将军等人面临屠戮的时候,他们也被晋军包抄,被杀得落荒而逃。 李传站在陆珩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往日同袍被杀得落花流水,心中没起几丝波澜。作为胡穆的左右手,陈国的军师,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陈国会使用的策略。 知道了作战策略,要破解自然轻松。 他只是没想到,陆珩能说动陆瑜相信他,采用他的策略。 李传侧过头望向陆珩,他俊美坚毅的面容在阴沉的天幕下仿佛有光芒闪烁,让人移不开眼睛。 “将军为什么肯相信我,您不怕我会为了陈国临时反水么?”李传问。 陆珩轻笑道:“疑人不用,我既然选择采用你的计策,自然相信你。” 至于向陈国反水,陆珩也从未怕过。 他从来不依靠人,在采用人建议的时候也会定下自己的计划以备不时之需,即使李传重新投向陈国,他也能保证这场战役的胜方是晋国。 这场对战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以赵陈两军大败告终。 此次战争,是晋军这段时间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是以后和亲朋吹嘘的资本。 所以,在赵陈两军退去后,许多晋军都格外兴奋,不停的和同袍说自己的战绩。 受伤的士兵在烧了炭的屋中说,和同样受伤的同袍说,和医师说,兴奋得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没受伤的则是边清理城中的鲜血边说,好似半点不觉得劳累。 而被提的最多的,还是陆珩! 经此一战,陆珩名声大显,威望直超军中多数将领。 第30章血染山河终章 赵陈联军被晋国打得落荒而逃的消息传回两国后,上至君王忠臣,下到商户庶民,无不惊骇! 而惊骇导致的结果,是赵王向梁国妥协,让出跃城一半的矿脉给梁国,并向梁借兵二十万,打算与晋国再战。 梁王夺得了属于晋国的矿脉,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便不顾相邦陶原的劝阻,决定出兵助赵。 在得知梁国与赵陈联合起来攻打西陵关的同时,萧烨和朝中众臣就加快了运作速度,一面游说周边小国共同抗击三国联军,一面则是加快分化扰乱梁国朝堂的速度。 梁王喜奢华好美色,晋国就投其所好,以感激梁王不杀之名赠给梁王宝物无数,以及数名倾国倾城的美人,用来迷惑梁王。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的梁王,在接手了晋国进献的美人后,梁王很快就沉溺在她们的莺歌燕语温柔乡中了。 相邦陶原再三劝告,奈何梁王明面上对他千依百顺,万般表示对那些女人只宠不信不爱,暗中却还是在温柔乡中越陷越深,且隐约对陶原的管束起了不满之心。 此外,为了能拥有与陆珩对抗的力量,薛统也在梁都中不断的搅弄风雨,大肆排除异己。 短短时间,他就想办法除去了相邦陶原的左右手,并且让陶原失去了梁王的信任,还借助梁王的手将他贬谪,让他再也不能在梁都只手遮天。 陶原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如此结局,在接到梁王旨意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 平静的收拾好了行礼,平静的遣散了府中仆役,平静的与往日同僚告别。 然而,在前往贬谪地之前,他还是再进了梁宫,想向梁王提出些建议,奈何梁王根本不愿意见他。他在王宫中守了大半日,也没见到梁王的踪影,倒是宫中的欢歌笑语,依稀从四面八方传来,入了他的耳,冷了他的心。 反逆袭法则[快穿]_64 陶原朝着梁王宫殿的方向深深一拜,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面上带着浓厚的哀伤和无能为力。 到底还是辜负了先王的嘱托! 在走出王宫时,薛统乘坐马车迎面而来,他的马车在他跟前落定,他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讥诮轻蔑。 薛统的右手已经废了,所以他只是拿左手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揖,笑道:“听闻相邦还未离开,下臣特来相送。” 陶原收敛了表情,深吸了两口气,侧身走开。 他一生忠心不二,不与乱臣贼子多言! 他输的不是薛统这个奸佞小人,他输给的是他忠于的大王,是他的不忍心! 薛统却并不放过陶原,继续道:“此去天高路远,相邦又年迈体衰,还请您多保重,望来日还有相见时。”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陶原相信说话人是真心的,可说这话的是薛统,他在听话的时候就要考虑话语的下面是不是藏着几把锋利的刀剑,是不是想刺死他。 薛统道:“相邦放心,您不会寂寞的,等过些时日,我便请与您交好的大人前去陪您,让你们可以和以前一样商议谈笑。” 陶原终究忍不住,怒斥道:“你个贼人,是想毁了梁国吗?” 薛统轻笑一声,说道:“相邦哪里话,薛某也是梁臣,自然是想梁国好的,怎会毁了梁国?只是,在薛某看来,以前的梁国太过刻板,不利于大王的伟业,想做些改变罢了!” “相邦想以仁得天下,可有求仁得仁?” 陶原心中的郁结悲哀越发的浓重,他好像看到了梁国在他眼前覆亡,梁国的君成为了亡国君,梁国的臣成了别国的臣,梁国的民任人鱼肉。 陶原忽然就不想走了,他愤慨的转过身,重新朝着王宫走去。 薛统见状,立刻下令:“还愣着做甚,该请相邦上路了,若是耽搁了良辰吉日,尔等承担得起么?” 陶原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被架着离开。 两日后,陶原被送离梁都。 又三日,陶原在前往贬谪地的路上不甚落水,被救起来时已经没了气。 梁王在得知相邦离世的消息后沉默了几天,可在美人和多半朝臣的安抚下又恢复如常,并提了数名得他心的人到前朝,其中少府薛统位居大夫,将军李凯擢为镇国大将军。 而与陶原交好的朝臣,在陶原被贬谪时就存了兔死狐悲之心,也想到了会步上陶原的后路。但没有人想到会这么快,相邦刚去世,他们这些老臣就陆续被贬谪,被削去官职,或者被诛杀。 也有以死明志的,可梁王连辅佐两王的相邦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乎他们这些臣子? 很多大臣都明白了相邦被贬谪时的无奈与绝望,他们在想,也许相邦在死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这样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梁国被奸佞掌控,看着梁国颓败而无能为力。 梁国气数已尽! 在众多贤臣离去后,梁王在薛统等人的巧言令色下逐渐变得昏庸,整个朝堂几乎成了薛统和李凯的天下。这两人向来不和,不管谁抬手顿足都能叫梁国的朝臣们胆颤心惊。 李凯为再立奇功,力压薛统,主动向梁王请命,亲自带二十万兵马协助赵国攻打晋国。 梁王早已将天下视作自己囊中物,攻打晋国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大手一挥,就准了李凯的奏请。 在一顿好酒好肉的宫宴后,李凯便带领二十万梁军赶往西陵关与赵国将军赵明信汇合,与他同行的,还有颇的他信任的军师罗言鸣。 要说这罗言鸣,是真聪明绝顶,他能当上镇国大将军全靠他的计谋。此外,他还颇懂兵法策略,有他在侧,相信此行定然顺利。 三月后,二十万梁军与六十万赵陈联军汇合。 八十万大军逼近西陵关,再次向晋国宣战。 统帅八十万兵马的主将,是赵国战神赵明信。 赵明信对于所有晋军来说都是噩梦,他天生神力,武艺高强,还足智多谋,几乎打得所有晋军都对他闻而生畏。 而今八十万大军压境,只有二十万军驻守的西陵关或许真的熬不过这关,晋国或将覆亡。 在与陆珩深谈后,陆瑜就再没有了自暴自弃的心,只要没战死在沙场上,他就要挥动武器,思索着战胜的可能性。 三国连军驻扎城外,随时都能向西陵关发动攻击。 而此时,陆珩却带着几千重骑不知所踪,这让驻守西陵关的将士既愤怒又悲哀。 在再一次商议完作战策略后,有将领问道:“将军,陆珩将军去哪里了?是否真如百姓所言,作了逃兵?” 反逆袭法则[快穿]_65 有将领立刻道:“将军,法不容人,若陆珩将军真的作了怕死的逃兵,您可不能徇私枉法,定要让他知道这军中的规矩。” 也有将领冷笑道:“作了逃兵又如何?此番一战,西陵关人和畜皆难存,还有谁来执行军法?” 当初与赵陈的对战,晋国的完胜让陆珩的威望很高,有人不信任他,当然也有为他说话的:“陆珩将军本可以不参与西陵关事务,他既选择留了下来,就会与我等同生共死。” “那么,你口中会与我等同生共死的人呢?” 还没开战,自己人就先乱了起来! 陆瑜听了几句,将手握成拳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沉重的声音让争执不休的将领们立刻安静下来,他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周,冷声道:“何意?敌军还未攻来,尔等就要自乱阵脚吗?” 众将领垂首听着,但面上的不服气终是没有收敛。 陆瑜道:“不过是数日未见,就怀疑起同袍来,你们这样怎么把后背交给同袍?还是说,诸位能双手挡四手,双眼视八方?” 陆瑜话音未落,之前争执的将领就面露羞愧,都朝陆瑜抱了拳,侧耳恭听。 陆瑜也不是抓着点错处就不放的人,他沉默少时,说道:“此次对战无可避免,但没到城破那刻,都不许绝望。回去后,都加紧练兵,待战帖下后,就与那赵明信决一死战!” 将领们纷纷肃声应道:“是!” 反正都要死,与其死的窝窝囊囊,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与赵陈联军再战并不难预料,要想再取得胜利,寻常智计是行不通的。 在人数上,晋军不过二十万,其中还有许多老弱病残伤,直接就矮人一头。 在气势上,晋军对赵陈联军心有畏惧,虽然取得过一次胜利,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把深入骨髓的害怕尽数拔出,气势比不过。 所以,唯有剑走偏锋! 陆珩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训练几千重骑和鬼踪,而纪知意的特殊天赋也被他派上了用场。 人不够,就用物来凑,陈国境内的野马,野狼,野牛…… 它们在纪知意面前头都不敢抬。 在赵明信对西陵关下战帖的前两日,陆珩收到罗言鸣来信,表示李凯已决定顺应计划,打算暗中偷袭赵陈联军。 陆珩慢条斯理的收好布帛,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显得心情极好。 随着时间的推进,边关的局势越发的紧张,晋军每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训练,而赵陈联军则是昂首挺胸,像是猫捉老鼠般,不断的给晋军增加压迫,却一直不下战书。 仿佛晋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碾碎。 不过,不管怎么拖延,该下的战帖还是得下,该打得仗还是要打,该流的血还是会流。在梁军与赵陈联军汇合后不久,赵明信就向西陵关递了战书,约定对战时间。 在对战前日,陆瑜下令,煮最好的粮,烧最好的炭,让所有的将士都吃饱睡暖了一回,似有破釜沉舟之意。 对战当日,晋军皆怀着必死决心踏上战场,因为根本没想着回来,所以面对赵明信和他的八十万大军时居然也少了几分畏惧,均手执武器,跃跃欲试的盯着黑压压的敌军。 反正都要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不能叫自己太吃亏。 这场战争注定暗无天日,震天动地的战鼓宛如奏起的哀歌,双方士兵的怒喝仿佛让周围的山川大地晃动。 两军对垒,将军在前,陆瑜高坐于马上,目光冷漠且平静的看着敌方的将领赵明信。赵明信手握重剑,用同样的目光逼视着陆瑜,神情轻蔑。 八十万大军对战二十万晋军,毫无疑问的会胜,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赵明信手微抬,战鼓稍歇,他身边的将领打马上前几步,大声道:“谁是陆珩?” 陆瑜身边的将领亦打马上前,回道:“赵将军打仗,还看敌手是谁吗?” 赵明信打仗自然是不看对手的,反正对他来说都相差不多,手起剑落的就能叫对手成为他手下的亡魂。但是陆珩不同,他能让赵陈两军惨败于晋军,这样的人若不能招安,就只能诛杀。 听陆珩的名字,大约也是陆奇之子,要招安几乎不可能,就只能让他死在这场战争中。不然,他若投奔了梁国或者后周,会给他未来大计增添不少麻烦。 敌方将领仰头大笑,声音讥讽:“该不是怕了,找地方躲起来作了逃兵罢!陆将军,你可知你晋军为何会总是大败于我等,就是因为你们的逃兵太多,贪生怕死的人太多。” 敌方将领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借一阵的嘲笑声。 陆瑜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抬手把将领唤了回来。 敌军将领又道:“不如这样,此时丢下武器投降的,我们便饶了他性命,不用与这注定要覆灭的西陵关陪葬。” 反逆袭法则[快穿]_66 敌军话还未说完,晋军的将领中就有人打马出列,就地丢下武器,朝晋军大喊:“可以不死,为何要寻死?都丢了武器,跟我们去投奔赵将军去!” 陆瑜忍不住拽紧了缰绳,神情凛冽:“杨昌将军这是何意?” 杨昌道:“将军,今日赵将军必将踏破西陵,直破晋国,不如我们开门投诚吧。” 陆瑜早就知道晋军中混有敌军的奸细,在李传的提示下也知道了奸细的名字,之所以会留着这些奸细,也不过是想将计就计,让他们给地方传达错误的消息。 陆瑜冷笑道:“也难为杨将军了,作为陈国的将军,竟然委屈自己来西陵关做个小小的守将。” 至于被杨昌策反的将领,陆瑜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作为背叛者,即使现在不会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就在此时,数支羽箭破空而来,径自没入欲投奔敌军的将领的心口,让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羽箭的来处,就直直从马背上坠落,死不瞑目。 而后,陆瑜等人便听得有慵懒的声音传来:“既是贪生怕死之人,还留着作什么?” 陆瑜等人顺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陆珩高坐于瘦马上,手中握着的长弓还未落下,他的表情闲适惬意,唇边噙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似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动辄没命的战场,而是山间任他游玩的猎场。 陆珩这一手很好的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士兵,他控制着缰绳,不急不缓的朝着陆瑜等人而去。 敌方的将士很少有看清陆珩动作的,赵明信和李凯是例外,两人遥望着如信步般的陆珩,心中皆对他起了必杀之心。 一个强大的敌人,若不能归为己用,必杀之! 在陆瑜身边站定后,陆珩眺望着敌方,说道:“我是陆珩,今日能叫你们知道何为人外有人的陆珩。” 赵明信和李凯都不把陆珩这话放在心上,尽管他们多少都见过陆珩的能耐,然而明面上的八十万大军对上晋国的二十万老弱病残,怎么看都该完胜。 至于陆珩,他们能保证,他就是变成蚊子,也飞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李凯冷笑道:“好个黄口小儿,本将军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沙场无情。” 李凯说罢,就唤出一名身形壮硕的将领,让他去与陆珩过上几招。 陆珩也不惧,不紧不慢的上前,手中握着的依然是木制的,仿佛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折断的长弓。 两人相距不到三丈,陆珩朝对方拱了拱手,笑道:“请赐教。” 对方不屑的望着陆珩,也不与他打招呼,举起长戟就朝陆珩攻去,颇有种速战速决的意味。 陆珩垂眸轻笑,打马迎了上去,在对方的武器即将要落在他身上时灵巧的避开,手中的长弓轻飘飘的打在对方的执武器的手腕上,竟让对方没能握住武器,长戟直直往地上落去。 敌方将领还来不及震惊,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去抓住武器,然而他却猛然发现,他的手骨竟然在对方轻描淡写般的一敲中断了,分外的疼痛让他的心都在颤抖,而他的手连分毫力气都使不出。 就在此时,他的另外一只手,以及双腿和脊背又再次受到了陆珩的敲打,他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稳住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马上跌落下来,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只能由不久前被他蔑视的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陆瑜在陆珩取得胜利的瞬间立刻抬起了手,对周边将领说道:“布阵!” 周边将领立刻带着各自负责的士兵,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布阵。 赵明信看到晋军的行为,不禁冷笑:“给我杀!” 喝声一下,数十万将士应声附喝,声音之大,震天撼地,令风云变色。 八十万大军的碾压,所过之处,草木不剩。 照此情景,要破西陵关,也不过呼吸间的事。 然而,赵陈梁三国联军还未与晋军对战,梁军将领李凯忽然转身朝赵明信攻去,而别的梁国将领也反身为敌,将屠刀举向了身边的同盟。 赵陈联军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却也只得满脸血的回击。 赵明信对李凯是有防备心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凯竟然会在战场上反水,这简直无耻! 抱着必死之心的晋军也惊呆了! 不是来破西陵关的吗? 怎么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陆珩朝着陆瑜做了个后退的手势,陆瑜身边的将领便挥动旗帜将士兵都召了回来,慢慢后退。 李凯的二十万大军终究还是不敌赵陈两国的六十万大军,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无数的野马从左右后三方奔来,冲进正在厮杀的士兵中,冲乱了阵型,冲散了兵将。 反逆袭法则[快穿]_67 马蹄之下,践踏了无数的性命。 野马过后,又有野牛野狼等凶猛野物朝三军攻来,撕咬,踩踏,碰撞,让所有兵将乱成一团,死伤无数。 野物的冲撞也让打得正欢的李凯和赵明信暂时分开,各据一方! 身处漫天血雾中,睚眦俱裂的望着狼狈厮杀的将士,沉气喝道:“先退!” 陆珩眉梢微挑,继续对陆瑜作手势,让晋军绝其退路。 原就是商议好的对策,陆瑜自然会照计划行事,他又不是李凯,不会在战场上做出反杀同盟的事情来。 陆珩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优哉游哉的抬弓搭箭,修长的手指轻捻在弦上,指尖一松,长箭便破空而出,径直朝赵明信身边的大旗掠去,两相碰撞间,飘扬在血色中的赵旗重重落地,赵旗的坠落也让赵国士兵的心也瞬间落到了谷底。 赵明信来不及愤怒,因为他此时自身都难保。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黝黑的壮汉,那壮汉高坐在野马上,肩上扛着沾满了血的狼牙棒,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见他看向他,他咧嘴笑开,漆黑的眸中战意正浓。 与李凯的对战已经让他耗费了近半的力量,此时唯有速战速决,方有机会带赵陈两军平安离开。 赵明信握紧了手中武器,话也不多说,兀自朝壮汉攻去。 壮汉咧嘴一笑,表情欢乐的迎了上去。 与壮汉对打,赵明信才惊觉他完全不是壮汉的对手,壮汉身姿灵巧却动作简单,他没有招式,却招招凌厉致命,让他应付艰难。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是力有不及。 赵明信试图撤退,可不管他往哪个方向撤,壮汉总能精准的拦下他,让他退无可退。 赵明信最后见到的,是漫天的血雾,以及合着血雾迎面而来的狼牙棒。 这场战争,是他此生仅见的壮丽,也是他此生最为狼狈的一战。 最后一战。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赵明信的死亡让围在他身边的赵军瞬间乱了心神,木然而绝望的挥动着武器,很快就伤痕累累。 就在此时,纪知意跃上马背,沉气大喊:“公子,我赢了,我杀了他了。” 纪知意的声音宛如雷霆,直接覆盖了刀枪剑戟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散去,让听到他的话的将士都止不住颤抖。 赵明信的存在对于赵陈联军来说就像是他们的军旗,他的死亡就是赵陈联军大旗的倒塌,让本来就已经溃散的军心更是离乱,赵陈联军士气近乎衰竭,数十万大军死伤无数,败势已显。 为了不全军覆没,赵国将领来不及为赵明信的逝去悲伤,他们带着赵国士兵且战且退,可撤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前有野兽攻击,后有梁国士兵厮杀,将士们被迫困在中间,宛如刀俎下的鱼肉。 在赵明信死后,李凯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他小心翼翼的戒备着,隐藏在将士们的身后,随时打算撤退。 就在此时,李凯仿佛有感应般朝着陆珩看去,只见陆珩弯着眉眼,唇边噙着几许浅笑,看起来温和又无害。 李凯不敢再笑看陆珩,他知道此次战事的逆转,陆珩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分量。 再加上陆珩之前轻而易举的乱了三军军心,手下人还斩杀了素有战神称号的赵明信。 他的能力,让他嫉妒,更让他不敢小觑。 李凯谨慎的戒备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手起刀落间就有生命陨落。在又一条人命死在他剑下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陆珩再次扬起了弓箭,而箭所指的方向,正是他。 李凯对正在奋力厮杀的将士低吼道:“都到我身边来,快点。” 将军的命令,没有人敢不从,在他周围的将士扬着武器,渐渐朝李凯靠近。而李凯也握紧了手里的重剑,准备随时抵挡陆珩射来的箭。 陆珩视力极好,自然能够看清楚李凯的行为,他唇边的笑容深了些,修长的指尖从弦上移开,离弦之箭便径直朝着李凯掠去。 李凯迅速抬起重剑抵挡,却依然被箭尖刺穿了胳膊。为了不死在战场上,李凯忍着疼痛,咬牙道:“撤退,赶紧撤退。” 将领们不敢说什么,带着存活的将士在野兽的利爪下挣扎求生。 野兽惧怕纪知意,他自身的武术也难逢敌手,在战场上的纪知意是得意的,他越过正在厮杀的野兽和士兵,一路畅行的来到陆珩跟前,脸上还带着酣战后的快意和兴奋。 “公子,你讨厌那个人吗?我去帮你杀了他!”纪知意跃跃欲试道。 他的脸上被溅满了鲜血,衣服上也被血液染透,狼牙棒更是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可不管他有多狼狈,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他的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干净且单纯。 陆珩微微摇头,笑着说:“留着他还有用,你若是不过瘾,便去打架罢!” 反逆袭法则[快穿]_68 纪知意高兴的挺直了腰,却在看到几乎不染尘埃的陆珩时又迟疑起来,若是他不在,有人欺负公子怎么办? 大哥和他说,要跟着公子,要保护好公子,有人趁他不在欺负公子,大哥会生他气的吧? 纪知意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陆珩一眼就能看穿,他眼里浮出几丝笑意,说道:“你自己去玩罢!还没人能欺负我。” 纪知意再三向陆珩确认过,就打马而去,他所过之处,遍地洒血。 一个纪知意,成了无数人眼中的恶魔,夜里的噩梦。 梁赵陈三军好不容易从野兽群中撤退,又遇上了晋军的截杀,遍体鳞伤的将士们如何能是士气正浓的晋军的对手,再一次厮杀后,八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场战争,梁赵陈三国来势汹汹,结局却是惨淡收场。 西陵关本该是覆亡之势,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原就名声显赫的陆珩在经过此战后,更是奠定了他在西陵关的地位,在西陵关百姓和将士的心中,他就是神明,能逆转情势的神明。 三国败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列国,陆珩战□□声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让弱小的晋国百姓引以为傲。数年来,晋国的百姓为他们生而为晋人感到高兴和骄傲。 趁着这股风,萧烨带领朝堂众臣,加快了新政的推广,让晋国内外越发团结,整个国家越来越强大。 而赵国和陈国的国君则是有些慌了神,赵陈两国的将领因为近两次战役伤亡惨重,在还活着的将领中,难以找出能当大任的人。 赵王在与朝臣商议过后,决定向晋国递上降书,以表面求和的方式来休养生息。同时,他联合陈国,暗中派人前往西陵关,目标是取下陆珩的首级。 赵王求和的心不诚,派遣前往晋都的人只是寻常官员,求和的礼单也很普通,带着几分敷衍的意味。晋国毕竟弱小,又同时得罪了三国,相信对赵国的‘求和’是求之不得的。 萧烨坐在高位上,清隽的眉眼微敛,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安静的听着赵国使臣宣读礼单,似是很满意。 庄良,刘蔚,以及纪知年等人都是老狐狸,赵国使臣宣读礼单的时候,他们就老神在在的站在殿中,好似没有听到礼单的内容。 年轻的朝臣则是差点被气昏了头,这赵国也欺人太甚了,说是求和,倒不如说是敷衍,以及威胁。作为战败国,就不能在求和的事上诚意点吗? 若是晋国接受了赵国如此求和,这让其余几国怎么看待晋国? 赵国使臣很快就将礼单宣读完毕,他们自得的望着萧烨,似是笃定萧烨不敢拒绝赵国的求和。 萧烨神情从容的回望着赵国使臣,轻轻笑开,缓缓开口:“赵国求和的诚意寡人看到了,寡人接受你们的求和。” 赵国使臣面上的得意更甚,他们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晋王了。” 萧烨又道:“不过,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寡人愿意接受赵国的诚意,陆爱卿是否愿意寡人就不清楚了。不如寡人先遣人带着赵国的诚意前往西陵关,问问陆爱卿的意思?” 赵国使臣:“……” 不满意就明说,何必说这些虚假的话! 赵国使臣酝酿了言语,正要说话,就见庄良上前两步,拱手道:“大王,微臣有话说。” 萧烨颔首,说道:“庄大夫请说。” 庄良道:“陆珩将军大败敌人八十万大军,稳住西陵关,护佑我晋国,属实战功赫赫,微臣以为该重赏。” 刘蔚也微笑着上前:“大王,微臣附议。” 纪知年也道:“大王,微臣也附议。” 庄良和刘蔚站出来后,更多的朝臣也出列附议庄良的提议。 赵国使臣被这种场景弄得脸色青白交错,简直欺人太甚! 这时候提起陆珩大败梁赵陈三国联军是什么意思? 晋国朝臣看着有气出不得的赵国使臣,别提多解气了!打了败仗就要有战败的觉悟,站在晋国的地盘上还敢威胁他们晋国人,是不是想欺晋国无人? 萧烨沉吟须臾,说道:“陆珩将军确实战功显赫,边关将士护我晋国也功不可没,都是我晋国的好男儿。这样,封赏边关将士的事情就交给刘相邦和庄大夫,请老师也从旁协助,尽快拟出章程给寡人,如何?” 庄良,刘蔚,以及纪知年自然笑意盈盈的应下。 赵国使臣就这么被无视了。 赵国使臣被当场无视,他们的得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消磨,心里的不安也在慢慢放大。如果晋国不肯接受赵国的诚意,晋王命令陆珩挥军攻赵,该怎么办? 赵国的将领要么被明杀,要么被暗诛,能够出战的已经不多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69 能够与陆珩抗衡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再战,赵国怕是会步上那许多覆灭国家的后尘。 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性,赵国使臣也不敢赌。 如今陆珩就在西陵关,晋军的士气也是最盛的时候,若其挥军攻赵,赵国可能连求助的机会有没有。 想到这里,赵国使臣在相互交换了眼神过后,连忙拱手,态度比之前诚恳恭谨了许多:“启禀晋王,臣下之前所说,只是赵国诚意的一部分,赵国真正的诚意还在路上,会尽快送到,还请晋王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萧烨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幽沉深邃,叫人难以窥视他的真正想法。 “寡人说过,不管赵国诚意如何,寡人都接受。” 赵国打的什么主意,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赵国使臣急得满身冷汗,但见萧烨和晋国朝臣不甚在意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等离了殿,一定要写手书,让人快马加鞭的把晋王和晋国朝臣的态度明明白白的传给赵王,好商议对策。 此时此刻,赵国使臣真真切切的认识到,晋国早就不是以前的晋国了。 以前的晋国,就像是赵国手下的玩物,不管怎么折腾都翻不起几朵浪花。 如今的晋国,在内有高深莫测的晋王萧烨,有狡猾如狐的庄良刘蔚等人,在外有陆珩这尊扭转战局的煞神,晋国已经不是能随意欺辱的晋国了! 而这转变,才用了多少时间? 短短几个月而已! 晋国的成长速度,叫人害怕。 送赵国使臣离开后,萧烨留下了心腹庄良等人议事,所议之事自然是再度确认是否接受赵国降书。 赵国的想法就差清楚明白的写在脸上了,因此萧烨的想法和所有心腹的想法完全一致,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表面接受赵国的降书,实则不管束边关的将士。 事情商议完毕,庄良等人都忍不住感慨,原来他们还以为晋国崛起的情形只会在梦中出现,这才过了多久,梦中的情形就出现在了眼前。 所以,晋国逐鹿天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庄良和刘蔚深觉,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说服先王接回大王,晋国方才有了如今的形势。 赵国向晋国写降书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西陵关,萧烨手书陆珩,表示朝堂不会插手边关的事情,让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接到朝堂的手书,陆瑜等人也很是高兴,晋国对外作战这么多年,也就这次是真的扬眉吐气了。 陆瑜召集了将领们,商议战后事宜,陆珩也在列。 有的将领意在乘胜追击,要打得赵陈两国落花流水,叫他们不敢再犯晋国山河。 有的将领则表示,西陵关这边粮草不足,士兵又不适应这边的寒冷天气,勉强生存已经很是艰难,若再作战,毫无疑问是把将士们往死路上推。虽然大胜一场,却也不能胜而生骄。 双方意见僵持不下,陆瑜暂时也不好做决定,便把目光转向了陆珩,问道:“阿珩,你的想法呢?” 陆珩低垂着眉眼,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指尖修长而干净,宛如最上好的白玉,他请叩着桌面,神态慵懒而闲适。 听到陆瑜的问话,陆珩缓缓掀开了眼睑,叩击桌面的指尖立时顿住:“既然赵国向晋国写了降书,看在他们颇有诚意的份上,就暂且放过赵国罢!虽然如今天冷,将士们的训练还是不可少的。我听说这个时候,陈国的牛马颇为强壮,肉质极好,毛皮也很是保暖,诸位以为呢?” 说白了,就是去抢陈国的牛马,既然老虎躲着不肯出来,那就敲山震虎! 陆珩话音刚落,将领们就讨论起来了,所有人都双眼泛光,恨不得想出抢劫陈国的各种方式。以往都是赵陈两国欺负他们,现在终于有机会还回去了。 立刻就有将领起身抱拳道:“将军,末将愿领兵前往陈国打猎。” “末将也愿往!” 这种扬眉吐气的好事自然是所有人都想占的,一个将领愿领兵前往,其余将领自然也不肯落后。 于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儿就在屋中争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 陆珩见状轻笑了声,什么都没说。 陆瑜重重的拍了下桌面,冷声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让你们争吵的地方。前往陈国势必会遇上陈国的兵将,再次开战也是可能的,你们当是去游山玩水的吗?” 陆瑜的话让将领们冷静了下来,脊背不禁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大胜两场确实让他们有些得意忘形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得会步上赵陈两国的后路! 反逆袭法则[快穿]_70 当初赵陈两国不就觉得胜券在握,看不上晋国,这才让他们有了反击的机会。若是赵陈两国乘胜追击,直接占领了西陵关,那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所有将领亢奋的心情顿时平息下来,他们稍微调整了情绪,歉意道:“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打了胜仗,陆瑜心中的高兴也是难以言喻,所以他很能理解其他将领的心情,如果因此责罚人,他也不乐意。 陆瑜静默片刻,俊美的面容上尽是严肃:“念尔等是初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将领们立刻道:“是!” 就算是抢劫陈国,也是要有规划的,陆瑜再次把目光投向陆珩,谁知陆珩直接装作没有看见,神态惬意的坐在位置上,仿佛周围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作为同胞兄长,虽分别数年,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陆瑜对陆珩的性格有了几分了解,他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两声,还是决定尊重陆珩的意愿。 再者,整个西陵关这么多将士,也不能只靠陆珩一人。 陆瑜召集了李传等谋士,以及西陵关的将领们,商讨抢劫陈国牛马的事宜。 此次前往陈国境内,目的有三。 其一,锻炼晋军。 其二,为晋军取得食物和保暖之物。 其三,掠夺陈国战马,为以后的战争作准备。 陆珩也没有闲着,在处理完几批刺客后,他就带着纪知意和鬼踪去了陈国境内,将陈国搅得乌烟瘴气。 在未来的 第31章神棍1 近来,燕京城出了桩笑谈,豪贵陆家独子竟然为了个戏子在婚礼上悔婚逃跑,还抛弃了陆家公子的身份,净身出了户。 作为燕京首富家族的未来掌权人,陆珩自小接受的就是超精英教育,最优秀的老师,最完美的礼仪,最全面的教学,竭尽全力将他培养成最优秀的继承人。 按理说,就算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和自身的前途,他也不该在婚礼当天单方面悔婚,让陆家与陆家联姻的唐家颜面尽失。 可他就是做了,像着了魔一般,不留余地的逃婚,留下陆唐两家受尽嘲笑,留下另外一位新人成为上流圈中的笑柄。 所有人都在等陆珩后悔,睁大眼睛要看他笑话。 然而,陆珩从婚礼上离开后,就完全没有了踪迹。 陆家和唐家也像是完全忘记了婚礼上的难堪,派人全力寻找陆珩,却毫无消息。 上流社会的吃瓜群众在得知消息后,当着两家人的面是各种安慰,各种感同身受的悲伤。转过身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回到家更是拎着自家的小兔崽子耳提面命,‘要是敢学陆家那位,敢为了个不入流的戏子让家族损失利益,老子现在就打断你们狗腿’。 简直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演绎的淋漓尽致,堪称当世楷模。 上流圈中的贵妇向来都是有钱没事做,她们每天的任务除了交际就是八卦。女人多了,各种不着边际的猜测也就变成了现实,火速在上流圈中传开。 其中流传最广,‘可信度’最高的,是这样的:陆珩好不容易摆脱家族的控制,肯定不会轻易露面,说不定正躲在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真爱过甜蜜幸福的日子呢! 而此时,闹出偌大风波的陆珩并没有像吃瓜群众想象的那般,优哉游哉的与真爱躲起来过着与世无争的幸福小日子,他此刻正木然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令他无比熟悉的人。 那是他的身体! 或者说,是他的尸体。 在这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尝试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但每次都失败了。 他能接近身体,却始终不能让自己重新拥有沉重感。 他死了! 为什么呢? 他努力回想,婚礼以前的记忆还算清晰,婚礼之后的记忆完全空白,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是怎么到这个充满阴冷和诡异的山洞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71 他抬眸朝看向四周,整个山洞的布置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山洞的角落中摆放着几盏油灯,灯光昏暗而妖异。洞壁上雕刻着各种精致绝美的仕女图,个个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从洞壁上走下来。 最叫人不寒而栗的,还是他的身体躺着的位置,他的身体被放在无数纹路形成的图案的中央,整个人被摆出了仪式感极强的姿势,像是要去送祭,叫已经变成鬼魂的他都不寒而栗。 他也尝试过离开这个山洞,但还不等他走出多远,就会被无形的东西阻隔,前行不得。 在反复测试无果后,他也不挣扎了,安静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是不是在想你是怎么死的?” 幽凉且慵懒的声音让他立刻回过神来,目光惊骇的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的身体。 他活了! 或者说,他的身体被另外的灵魂占据了! 明明是他的身体,但被不同的魂魄控制后,他这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也变得分外陌生鲜活。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左腕上的名贵手表,他就随意曲膝坐着,整个人就显得极为清贵优雅,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闲适气质,是他不曾拥有的。 身为豪富陆家的继承人,陆珩也知道不少的族中隐秘,比如祖坟风水,再比如重金供奉的几位自称是天师的人。 他以前以为那不过是族中长辈为求安心的行为,现在看来也不是全然。他以前以为这是个由物质组成的世界,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现在么,他凝视着正与自己四目相对的‘自己’,思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人生观,直接被颠覆! 碎成了无法重组的渣。 不是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例如在毫无知觉中就变成了鬼的他! 这些时间的经历,让他清楚的知道他是真的变成了鬼魂,而不是精神分裂,他不是存在于臆想中。占据他身体的,也确实是另一个魂魄,与他没有关系的魂魄。 “你能看到我?”他听到自己略带诧异的询问,语气中又带着些意料之中的矛盾:“你是谁?为什么要占我的身体?能不能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问完之后,他也觉得自己过分天真了!说不定他从人变成鬼就是对方做的,他这种要求与对方来说就是无礼的,对方怎么可能答应? 想到这里,他心底的警铃迅速拉响,在占据他的身体后,是不是就该让他魂飞魄散了? 他一面不着痕迹的寻找逃跑的方向,一面戒备的盯着对方。 然而对方对他的动作毫不在意,甚至轻笑着望着他:“魂魄受创,又无修为,不出三日定魂飞魄散。若非我将你暂时困在这里,你在离开此处后便烟消云散了。” 陆珩浑身僵硬,心底快速被绝望占据,他也不打算继续逃跑,用更加木然的眼神回望着对方,出奇平静的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对方能轻而易举的强留他在这里,他必然是打不过对方的,可若对方谋了他的性命,就是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他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对方缓缓摇头:“作为正道修士,我是不会做这种有悖天道的事的。”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不急不缓的起身,不紧不慢的在山洞中走动,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时的触碰更改山洞中的摆设,洞中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阴冷和压迫很快就消失了,让当了鬼的陆珩都难得的感受到了几丝暖意。 对方在洞中游走了一圈后,又重新寻了个位置坐定,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既占据了你的身体,就与你有了因果,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我会尽力做到。” “我想回到我的身体中。”陆珩道。 “对此方天道来说,我只是过客,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资格。不过,我可以送你进轮回道,重新拥有人生,你想要的人生。”对方说。 陆珩沉默良久,问道:“你是谁?” 对方强调似的回答:“我是陆珩,是名修士,正道修士。” 陆珩来不及想太多,此刻他的思想全被一个想法占据,既然是修士,是不是就有让鬼魂修炼的方法?如果留在他身边修炼,他是不是就能留在这方世界,可以暗中照料父母,也能找谋害他的凶手报仇! 他心底压抑的戾气迅速高涨,凭什么死的是他? 陆珩问:“我不想灰飞烟灭,也不想进轮回道,我能留在你身边吗?” 对方静默片刻,说道:“你魂魄离体后,就不被此方天道允许继续存在,留在我身边,只会消亡的更快。” 陆珩道:“那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么?我只记得我在筹备婚礼,要和唐家联姻,后面的事我都没印象了。” 对方略微颔首,只见他双手结印,而后轻轻往他眉心一点,盘踞在他脑海中的恍惚像是迷雾般散开,露出清明的本质来。 看完这几日的经历,他露出个似哭非哭的表情,失望且悲哀。 反逆袭法则[快穿]_72 苏卿,原来是他! 到底变成了鬼,人类拥有的七情六欲,他失去了大半,只余下最沉重的。 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因果,对方对他很是客气,也颇有耐心。基本上他问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在对方保证会完成他的遗愿后,他选择了进轮回道,忘了今生的记忆,拥有另外的人生。 他这辈子,短短二十余年,尽管锦衣玉食,却没有片刻轻松。 还没记事,就开始被家中长辈教导要为陆家服务。 从记事起,就要接受各种精英教育,为了陆家的颜面,他还必须全优,在众多贵族学生中脱颖而出。 后来开始接手陆家的产业,他更是不敢有分毫松懈,时刻都在担心陆家是否会因为他的决策而陷入困境,担心他是否会叫家中长辈失望。 说来也是可笑,陆家独子,光鲜亮丽的继承人,从出生开始,得到家中长辈认可和笑容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就像是生而为陆家服务的机器人,累得喘不过气却不断被告知所有的事都是他应该做的。 在知道自己死了后,他有瞬间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安心接受死亡。 将原身送入轮回道后,陆珩就重新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在原身神魂还未离体时就来了,当时原身神魂被妖修控制,满身的机缘生气也被尽数剥离,若是他不及时将原主的魂魄送出躯壳护着,原主的魂魄就会被彻底炼化,成为妖修的补品。 在原身神魂离体后,他就控制着这具身体中天生的灵气逆转,修改了法阵,令妖修受到反噬,重伤奔逃。 不过,被挤出躯壳的原身却是不能再回身体中了,因为被妖修控制时他的神魂已遭重创,俗称人死不能复生。 他神魂中本就带有几丝本源世界的道运,所以会出现在同样拥有道运的原身周围并不奇怪。他只是没想到原身竟毫无修为,这无异于小儿抱金行于市,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 陆珩有点奇怪,拥有道运的原身应该拥有比别人更多的机缘,或自保,或强大。 他成长起来后,至少也是青史人物,为何会落得如此凄惨结局? 第32章神棍2 陆珩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微阖眼睑,开始整理原主留在身体中的记忆。他像是看留影石般看完原主的记忆,之前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原主出生在一个反迷信的朝代,这个时代中的绝大部分人族都相信科学,认为世界都是由物质组成的,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不能解释的部分是因为科技不够发达,还探索不到。 也因为科学家给出的解释,这个时代的人族就充分利用‘物质’,造出了很多特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人族凭借这些‘法器’征服了世界,同时也让这方世界中本就稀薄的天地灵气几近于无。 天地灵气耗尽后,天道对此方世界的束缚就会减弱,天道秩序濒临崩溃。 届时妖魔鬼怪将不再受到控制,孽性不再被约束,可以大摇大摆的行走于世,亦能肆意妄行,必然会对此方世界造成前所未有的灾难。 陆珩在原身的记忆中翻找了许久,勉强从不起眼的角落中找出了些许关于修行的蛛丝马迹。 当然,原身记忆中的修行也不是直接的修炼飞升,而是与测算命理,以及摆设阵法逆转风水等鸡毛蒜皮的事相关。 这方世界的人称这类人为神棍,好吃懒做的职业骗子。 原身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是物质科学的忠实拥趸,所以即使与非科学事件有所接触,也多是不以为意。 他不知道,因为他天生‘补品’的体质,他的身边向来都不缺窥视的‘人’。 以前有天道护着,觊觎的‘人’虽蠢蠢欲动,到底不敢真正挑衅天道的威严,而今天道的约束力减弱,他自然就落入了魔掌。 待神魂和身体完全磨合后,陆珩就用神魂力量探查这个世界的本源,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原身与原定命运的偏差究竟有多大。 原身是此方天道选定的命运之子,也是它给这方小世界的最后机会。 用这个朝代的定义,原身应该是举手投足间就有霸气侧漏的主角,不说气吞山河,至少也是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而原主这辈子的命运,却是从神坛落入泥泞,从主角走向炮灰的凄惨经历。 在原定的命运中,出生于燕京首富家族的原身会在七岁那年遇到一场连环车祸,数十人在这场车祸中丧生。 反逆袭法则[快穿]_73 原身及其父母也被车祸波及,因原身有天道庇护,福运及人,几人幸运在车祸中逃过死劫。 然而,死劫避过,活劫难逃。 在车祸中丧生的人都属于横死,横死之人大多都心有不甘,数十横死者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凝成了浓厚的怨气。 怨气覆盖之处,所有的生灵都被浸染,包括在车祸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原身几人。 被怨气浸染的人,重则恍惚送命,轻则易燥易怒,噩梦连连。 在连环车祸发生后,医院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就接收了数百患者,而这些患者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所有的医疗器械都查不出病因,但患者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然后是消亡。 连环车祸让数十人往生本就让上面的人高度重视,数百人陆续住进医院却查不出任何病因更叫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于是上面除了安排人处理车祸后续外,还专门请了国内最德高望重的玄学大师赵峰老先生来探查。 赵老先生探查的结果,证实连环车祸不是人为,也不是意外,而是修炼有成的厉鬼所为。在得知车祸原因的同时,他也探查到厉鬼也被神秘力量反创,正是消灭的好时候。 在联合别的玄学师将厉鬼和怨气消除后,赵大师也找到了反伤厉鬼的神秘力量的根源,正是原身。 赵大师说服了原身的家族,让他接触到了玄学,自此与妖魔鬼怪打交道,也不断的提升强化自我,逐渐成长成了合格的天道之子。 不仅性命无忧,还走上人生巅峰,成了名留青史的人物。 陆珩翻遍原身的记忆,也没在他记忆中找到任何关于连环车祸的信息,那件夺去了许多人生命,也改变了原身命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 原主,以及这个时代的人,将其称作蝴蝶效应。 而那只至关重要的蝴蝶,不仅让原身失去了他该得的机遇,也让此方秩序陷入混乱。 它震动翅膀带来的力量,不可谓不小。 陆珩垂下眼睑,唇边噙着些漫不经心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曲起的膝盖上,敲出颇有韵律的节奏来。 他敲击手指的速度不快不慢,也没有任何声音,却硬生生的让周边的氛围凝重了几分,更让洞壁上的壁画都黯淡了许多,不及之前鲜活。 过了片刻,陆珩眸光微敛,朝壁画看去,慢声道:“这鬼地方阴森得很,只直接放火烧了好,还是想办法炸了好。” 话音刚落,陆珩就看到一些壁画的颜色就变得越发浅淡,似是要彻底隐入壁画。 陆珩目不转睛的盯着壁画,直将其盯得微微颤动,他唇畔轻扬,指尖的动作慢了两拍,说道:“看来敬酒是不比罚酒好吃了,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起身,在角落中端起一盏油灯,优哉游哉的从壁画前走过,油灯的光缓缓从壁画上划过,将精雕细琢的壁画映照出分明的层次来。 陆珩在一副抱着猫的仕女图前站定,目光清然的盯着仕女怀中的黑猫,看着那只猫随着他手中油灯的靠近而竖起浑身的黑毛,看着它原本闭着的猫瞳惊恐睁大,看着它颤抖如筛。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在空旷的山洞中蓦然响起,紧接着那仕女怀中的猫就从壁画上跳了下来,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角落,尽量远离陆珩,瑟缩的缩在角落中。 陆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它,原来是只胆小灵猫。 灵猫不知道,在它跳出壁画后,抱着它的仕女的神情有瞬间狰狞。 察觉到空气有刹那的扭曲,陆珩也装作不知道,径自朝灵猫招手:“过来。” 灵猫惶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断的摇着头,它是看着他夺舍的,肯定是修炼多年的大妖,它要被吃了么? 灵猫特别想哭,它还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珩不知道灵猫心中的想法,要不是见这灵猫未曾沾染血色,且试图救下原主,与原主也算有因果,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再次朝灵猫唤了声,灵猫只觉得心都在发抖,它不安的缩着脖子,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用极慢的速度往陆珩身边移动。 陆珩垂眸看了它一眼,又抬眸望向壁画,巧夺天工般的壁画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扭曲,原本精致美丽的仕女在褪去柔和的神情与容颜后,都变得狰狞恐怖,都是些栖息在壁画中的厉鬼。 待灵猫行至身边后,陆珩就带着它往外面走,在走出山洞前,灵猫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倒映的景象吓得它再不敢回头看。 只见洞中壁画不知何时已全然换了模样,原本美丽优雅的仕女仿佛被剥了皮,露出原来的魑魅模样,神情怨毒,面容丑陋。它们个个都挣扎着从壁画上下来,却又因为无形的禁锢而不能如愿。 就在此时,一簇火苗从它身边掠过,径直落在壁画上,那点壁画就像是真的画卷一般被火苗点燃,在发出几缕青烟后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所有壁画焚烧。 而壁画上雕刻的人物,附在里面的厉鬼,也在强烈的挣扎后,带着无尽的怨毒和遗恨,化作火中的星星点点,彻底消散这片天地中。 整个山洞也在他们身后崩塌,发出响亮的震颤声。 灵猫不自觉咽着口水,吓得小心肝都在颤抖,它悄悄朝陆珩看去,它只能看清他的半边侧脸,坚毅而俊美的侧脸,看起来散漫不羁,却强大得叫它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他满身狼狈,逆转死局,却从容自在,潋滟一身风华。 反逆袭法则[快穿]_74 陆珩可没心思照顾灵猫的心情,在走出山洞后,他原本闲适的表情染上了两分木然,因为在他走出山洞后,原本的晴空万里立刻变得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在电闪雷鸣的催促下从天上坠落,形成巨大的雨幕,叫他看不清前景。 属于原身的气运已经被掠夺,在拿回来之前,他会遇上许多不顺心的事。他只是没想到,这不顺心的事,竟是从此刻就开始了。 听着身后的坍塌声,陆珩也知道避雨的山洞是回不去了。他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树被雷电劈中,拦腰而断,似是挑衅。 作为修真者,陆珩对雷电有着本能的敬畏心,不会轻易去挑衅它,毕竟被雷劈的次数多了,就习惯性的尝试去躲开它。 再者,他现在只是没有修为的凡人,若不小心被雷电劈中,他就可以随原身而去,踏入轮回道了。 陆珩把视线放在了灵猫的身上,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问道:“会布结界吗?” 灵猫歪着脑袋,眼神茫然的回望着陆珩,装听不懂。 陆珩微笑着望向正在坍塌的山洞,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猫满身黑毛都炸起来了! 它感受到了来自陆珩满满的威胁! 它立刻点了点头,不就是被当成雨伞使用吗? 只要别把它扔回去。 它会布结界! 很会! 第33章神棍3 陆珩把灵猫布设的结界当做雨伞,在电闪雷鸣中稳步前进,可还没走出几步,脚下便是一阵踉跄,他不得不用了些巧力才稳住身形,这才没有在泥泞的山路上狼狈着地。 稳住了身形,陆珩顺着之前的落脚点看去,在模糊的雨幕中隐约看到一块下陷的地面,而他好巧不巧的正踏在那块下陷的地面上。 就在此时,明亮的闪电再次撕裂层云密布的天幕从天边落下,以难以估量的速度朝着距离陆珩最近的树劈来,陆珩微吸了口气,迅速远离即将被雷劈中的树,就在他刚移出危险范围后,高大的树干应雷声而断,在雨幕的冲刷下缓缓落地。 灵猫躲在陆珩身后,战战兢兢的给他当雨伞,它很想知道陆珩此时的表情,但只要想到山洞中被一把火烧的魂飞魄散的厉鬼,它的勇气就躲着藏着不肯冒头。 灵猫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陆珩一个不高兴就把它扔回山洞,它还是只小妖,经不起折腾。 陆珩当然没有折腾灵猫的心思,在看着雷劈树断后,他就默默望向天空,给了此方天道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陆珩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永远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从他送走原主,接手这个身体开始,他就没有遇到半件顺心的事情。下山途中雨落不停,山路泥泞,前途模糊。找到避雨的地方后,立刻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想找个地方借宿,刚好碰到有小偷光顾,他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搭顺风车,在他上车前车平稳行驶,他上车后车不是爆胎就没油,再不然就是出别的毛病。 有时候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从天而降的污水或者花盆。 短短几天时间的磨练,让他对这个身体的操控能力都强了许多。 因为如影随形的霉气,这段时间与陆珩接触的人也多少都有点倒霉,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比平时多上许多。 比如他入住调息的酒楼,在他入住的第二日,老板与老板娘便打闹起来,原因竟是因为老板养的外室怀着孩子闹上门来,让这对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彻底撕破了面皮,均为各自算计。 近两日正闹着要离婚,却又都不愿意放弃财产。 来到这个时代几日,陆珩在修炼之余,做的最多的就是将原身的记忆吃透,将存在于脑海中的景象与这个时代的物什对上号。经过数日观察,连他都不得不由衷感慨这个时代的方便。 别的不说,便是人手一部的手机,不用灵力驱使,只需一串数字,就能与人千里传音,还能与人面对面谈话,简直是千百年前只能以纸笔传信的人梦寐以求的神器。 陆珩很快就定下了来到这个时代后的另外一大目标,他要买一部性能好的手机。而用来买手机的钱的来源,他也在看到天桥上摆摊算命的假瞎子时就想好了,他要重抄旧业,做个神棍! 拿着上书‘随缘算命’的纸牌,陆珩这位新晋神棍很快就走马上任了,他没有合适的桌子板凳,就席地而坐,不过是费些力气施净尘术罢了。 都说猫这种生物是极为高傲的,不管你是贫穷,是富有,是健康,亦或者是疾病,它都看不起你。然而陆珩身边跟着的这只猫,似乎早就忘记了它是只高傲的灵猫,反而像是个小仆役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恨不能长出双手双脚来给他端茶递水。 旁边的‘瞎子’斜眼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猫,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大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的,又有手有脚,为啥不找份正当的工作,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75 陆珩将目光定在‘瞎子’身前写满了大字的红布上,轻飘飘的反问:“先生不也耳聪目明,为何要装盲人呢?再者,先生分明年轻,又为何易老呢?” ‘瞎子’哼笑道:“我这是祖传的本事,算命,测字,起名,看风水,无一不精。装瞎,装老,也只是为了让形象更加贴合职业,让更多的人认为我是值得信任的。大兄弟,我观你鼻梁丰起,五岳丰满,神貌清朗,该是出生富贵,衣食无忧,受着精英教育长大,接手家里的万贯家财的命格。按理说,你现在应该端着香槟美酒游弋在各种名流之间,怎么……” 他上下打量着陆珩身上的看起来又破又旧的名牌衣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这么狼狈,是家里破产了,还是你妈被小三上位,你们被净身赶出家门,不得不靠坑蒙拐骗过日子了?” 陆珩:“……” 他在修真界走南闯北多年,此时竟找不出一个可以用来形容‘瞎子’的话的词。他又在原身的记忆中翻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他想找的,这‘瞎子’就是典型的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导致他看谁都像是被狗血淋头的人。 不等陆珩说话,‘瞎子’继续自言自语的开口:“其实,神棍这一行也不好做,现代人都精,说我们算命的是封建迷信,是骗人的把戏,都不肯花钱来算命测字。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年还有很多算命先生驻扎在这一片的,在遇到十天半个月都接不到一单的冷季后,很多人都慢慢改行了。这也就算了,有时候遇到严打,我们还得被追着满街跑……” “那先生为何不改行呢?依先生的说法,你也四肢健全,灵活多变,要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十分轻松,先生的理由呢?”陆珩问。 ‘瞎子’仰着头,眼神带着几分沧桑,叹息般的说道:“我早就想改行了,谁叫我这是祖传的技能,到我这里已经是单代相传了,要是我还不担起传承的责任,我家老祖宗恐怕得拍飞棺材板,从坟墓里跳出来找我算账啊!” 他想了想,又有些心酸的说道:“这个月,加上个月的半个月,我已经整整一个半月没有接到单子了,房租电费都快交不起了,生活上更是青黄不接。大兄弟,你还缺室友吗?你看我们同住,我给你算命,财运,气运,桃花运,都给你算一遍,当成房租怎么样?” 陆珩嘴角微抽,对‘瞎子’后半句敬谢不敏:“不怎么样。” ‘瞎子’道:“我祖上是袁天罡的徒弟,算命真的很准,不然我现场给你算一回?” 陆珩轻笑道:“我这也是祖传的本事,不如我给先生算一卦,久远的就罢了,算了也没多少意义,不如就算这两日的如何?” ‘瞎子’满脸狐疑,他不相信陆珩的话。 在他的认知中,像这种满身名牌的富家子弟,大多数都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而精英教育的精髓就是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像这种精英,估计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缅怀祖宗,感谢祖宗有后人留下,让他们有发迹的机会。 ‘瞎子’的神情略微有些变化,很快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就请先生赐教了。” 陆珩也不客气,只轻描淡写的看了‘瞎子’两眼,开口道:“我观先生神情欠佳,天庭发灰,眉宇间隐约有晦涩之气泄出,先生这两日的气运着实不佳,恐被卷入血气之中,或有牢狱之灾。” ‘瞎子’也不全然是混饭吃的,他每天都对着镜子洗漱,对自己的面相又熟悉无比,自然是清楚这段时间里他的面相的变化的。不过他只觉得他最近可能会遇到些倒霉事,没把事态想得像陆珩说的这么严重。 他妈刚怀上他,他爸就出意外死了,他还没懂事,他妈也死了。他是跟着当神棍的爷爷长大的,从小磕磕绊绊,遇到的倒霉事不知凡几,只要不危及性命,对他来说都是不用放在心上的小儿科。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倒霉,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早就习惯了。 或许是陆珩的表情太过认真,满脸都写着‘我很可靠’,‘瞎子’也在无知无觉中竖起了耳朵,听了几句后,他只觉得满身的汗毛都在颤抖,他咽了口口水,提出质疑:“没那么严重吧?” 陆珩说道:“先生也是算命师,难道连自己的面相变化都没察觉到吗?” ‘瞎子’并不为陆珩的三言两语所动,虽说命数这东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他自己都觉得算命的是神棍,他自己也是神棍,怎么会轻易相信另外一个神棍的话呢? 陆珩收回视线,暗道这个时代的钱远比以前难挣,曾经的他都不用摆摊,就有无数的凡人修士捧着灵石,带着天材地宝来求他一卦。 陆珩垂着眼眸,缓声说出了‘瞎子’的命数:“先生乃遗腹子,父亲死于意外,母亲死于病痛,同年祖母故去,你自幼祖父长大……” ‘瞎子’脸色很难看,他目光不善的盯着陆珩,咬牙道:“你调查我?” 陆珩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有什么值得我调查的?你天生财运不佳,又做了这五弊三缺的命师,透天命,窥人理,若我算得不错,你如今也只剩下些吃饭钱了罢!” ‘瞎子’:“……” 算得真准! 准的他心酸! 从陆珩算命开始就竖起耳朵偷听的灵猫在看到‘瞎子’脸上的悲痛欲绝的表情时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眼睛,目光疑惑的看向陆珩,这位还能窥天命? 看在它这么任劳任怨的份上,能不能帮它算算,看它还要几年才能修炼成人。 作为一只猫,作为一只修为不高的灵猫,它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实在太惨了。 第34章神棍4 陆珩的话虽然只说了个大概,却也由不得‘瞎子’全部否决,他将信将疑的看着陆珩,谨慎又疑惑。 片刻后,‘瞎子’迟疑着开口:“既然先生算出我近日有劫,不知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 陆珩眼睑低垂,略微颔首,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反逆袭法则[快穿]_76 ‘瞎子’嘴角微抽,他仿佛看到了前几年在天桥上成群结队装神棍的老头,他们也摆出这么一副可靠的难以捉摸的模样,用来忽悠那些信命却不懂命的人。 说起来,他会在脸上粘上胡子装老,也有那些老头的功劳呢! 然而结果证明,不管他装得有多深不可测,不相信他的人始终是不肯相信他的。 这真的是个悲伤的事实。 ‘瞎子’收回脑海中翻飞的思绪,尝试和陆珩谈条件:“先生也知道我的情况,不知先生想我以什么作为交易。” 陆珩唇边勾起一抹轻巧的弧度,说出了他朝思暮想的东西:“我要一部手机,配置好的手机,我还要你想办法为我弄到我的身份证明。” 他也是在翻过原身的记忆才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中,不管做什么,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身份证明。他现在不想用原主的身份回到燕京,就只能重新弄一个。这‘瞎子’虽是个倒霉的命数,身边却是有着官运亨通之人的,所以找他弄个身份证明,应该还是轻松的。 在这个时代中,每个人都要求平等,但官僚也还是分等级的,富人还是要比穷人行事方便。 所谓的平等,从来都不存在。 ‘瞎子’在听到陆珩的要求后,愣了很久,他以为这位‘先生’会提出多难以达到的要求,原来一部手机和一份身份证明就能打发吗? 他这人天生难聚财,反正手上存的那点钱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奇葩原因从他手中流失,倒不如用来测试这位的算命准确度了,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至于身份证明,只要这位不是在榜逃犯,只要把他往局里一领,轻松完成要求。 若他是逃犯,他能帮警方抓住他,也算是功德一件,说不定还能得到点天道眷顾,洗去他这满身的倒霉气呢! ‘瞎子’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陆珩的要求,说道:“我这里没问题,你要的手机随时都可以买,身份证明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办?” 陆珩阖眸沉默了片刻,说道:“随时都可以。” ‘瞎子’从口袋里掏出模样老旧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反正今天应该也不会有冤大头上门,不如就带着这位知天命的先生往派出所走一回,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 当‘瞎子’把他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陆珩果然同意了。 ‘瞎子’的摊子十分简易,只需要简单收拾就能说走就走,陆珩的摊子更是只有一块‘随缘算命’的纸牌,两人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天桥。 上了出租车,‘瞎子’望着车外飞快后退的街景,迷糊的脑袋忽然变得清楚起来,他是不是傻了,他自己就是忽悠人的,怎么能被同是神棍的同行反忽悠呢?还真的答应对方的要求,要带着对方去办理身份证,还要给对方买手机。 他已经很穷了,买了手机,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过活呢? ‘瞎子’有意无意的瞥向陆珩,眼神怨念! 长得挺精致,气质也不错,就算找份服务员的工作也能混得开,怎么就成了他的同行了呢? 说起来,他现在也只知道他俩是同行,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陆珩可不知道‘瞎子’的内心戏有这么丰富,他用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在车里,抬眸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还是对这个时代的发展心生感慨。 一个倒霉蛋走在路上可能会被从天而降的陷阱砸晕。两个倒霉蛋同行,那倒霉的效果就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成倍的增加的。 陆珩和‘瞎子’,一个是被夺走运数,一个是天生倒霉,两个人同行,路上不发生点什么事都不合常理。 当陆珩不刻意用修为压制霉运时,霉运带来的伤害值能直接爆表。 遇上堵车,出租车在半路没油都是寻常情况,较为严重的还是在前往派出所的途中,两人乘坐的出租车在经过十字路口时差点就与侧面开来的装满了圆形木头的卡车相撞,是陆珩及时出手,才免除了三人都血溅马路的下场。 司机被吓得脸色灰白,开车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好几个度。 ‘瞎子’也因为那场差点就落在身上的车祸惊魂未定,急促的呼吸过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平复下来。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的情形,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以两辆车的行驶方向和速度,是必定是会相撞的。 他们乘坐的车,是被强行扭转了方向,这才与那辆卡车擦身而过,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托从小就倒霉,让他得以养成细心观察周围的习惯的福,他看得很清楚,当时司机被吓得手足无措,完全失去了应对能力。 而他本人也是没有扭转方向的能力的,所以那股强力的来源是他身边的人? ‘瞎子’侧过头去看陆珩,却见陆珩微阖着眼眸,坐姿和之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让他撞得头昏眼花的急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瞎子’心底忽然就升起几丝敬畏,他迟疑着问:“那个,刚才是你出手的吗?” 陆珩也没否认,点头道:“是我。” 心里猜测是一回事,猜测得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得到陆珩肯定的回答,‘瞎子’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牛顿的棺材板是不是要压不住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77 ‘瞎子’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点颠覆,但他从小跟着神棍老头子长大,真本事虽然没见识到多少,但是神棍该清楚的,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想到满身的倒霉气,本来不欲与陆珩有过多接触的‘瞎子’决定先抱住陆珩的粗大腿。他很清楚,若是今天没有陆珩,他说不定就去和他家老头子团聚了。 ‘瞎子’弯着眼睛,被刻意扮老的脸上露出三分谄媚,看起来很是滑稽:“大兄弟,先前是我冒犯你了,我在这里和你道歉,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陆珩顿了顿,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时代的用语:“我不在意。” ‘瞎子’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沈千安,这名字是我家老头子起的,他说希望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转危为安,他可能也算到了,我这人天生倒霉,所以给我起个与倒霉相生相克的名字。” “我之前说的算命是家学渊源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家老头真本事有多少,但在我们那里,十里八乡的人都可相信他了,都叫他天师呢!” “可惜我天赋不高,跟着老头子那么多年也没学点皮毛。” “……” 陆珩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没动一下,任沈千安说破了嘴皮,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陆珩的回应,沈千安难免有些泄气,他偷瞄着陆珩近乎完美的侧颜,感慨的叹了口气,粗大腿有点冷,需要温暖。 有了之前的教训,司机开车时将神经崩的很紧,好在路上没有再出现大问题,将客人精准的送到了指定地点。 在沈千安付钱时,司机忍不住说道:“今天也太倒霉了,也不知道是撞了哪路霉神。” 把司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沈千安面皮滚烫,他尴尬的摸着鼻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司机,说道:“谢谢师傅送我们过来,浪费你这么多时间,就不用找零了。” 司机笑着摇头,坚持找零:“现在谁挣钱都不容易,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陆珩歪头看着沈千安和司机相互交换的纸币,他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东西,也在旅馆老板那里见过,这是这个时代钱币,和他那个世界的灵石一样,能换很多东西。 见陆珩盯着他手中的钱不放,沈千安眼中浮现出几丝心疼,他忍着肉疼从中抽出两张面值最大的,准备孝敬他看上的金大腿。 谁知在他就要递上时,陆珩轻飘飘的移开了目光,并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灵猫跟在陆珩的身后,迈着优雅灵巧的步伐跳下车,在下车之前盯着沈千安看了好久,滚圆的猫瞳中布满了轻蔑。 沈千安被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他没有眼花,那只黑猫应该是在鄙视他,一只猫,一只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黑猫,在嫌弃他! 不是说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么? 这只猫为什么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 沈千安心中悲愤,他也不想这么穷的,他也想住别墅开豪车,也想花钱如流水,可是现实不允许啊! 他前几天好不容易存了点钱,今天就遇上一个活祖宗,毫无疑问的,他存的钱又要离他而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挣到钱以前,吃土好吗? 缺钱这个悲伤的事实使沈千安精神萎靡,他无精打采的走在陆珩身边,陪陆珩去办理身份证明,连抱大腿蹭运气的想法都暂时被他抛在了脑后。 第35章神棍5 办理身份证件比陆珩想象的快很多,甚至都不用走多少流程,他就拿到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 陆珩轻抚着新鲜出炉的身份证,有了这个东西,他以后要做什么事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沈千安悄悄观察着陆珩,试图从陆珩的脸上看出不同的情绪来,奈何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眼睛都瞪酸了,也没能看出陆珩的神情有什么变化。 “走罢。”陆珩把身份证放进口袋,妥帖放好,侧头对沈千安说道。 沈千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去哪里?” 陆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去完成我们的交易,还有一部手机没买。” 听到陆珩的话,沈千安的心脏忍不住多跳了几次,并着隐约的疼痛,他仿佛看到他辛苦存的钱正朝他挥手,要和他说再见。他不禁抬起手,使劲捂着口袋,好像这样就能制止金钱的流失。 沈千安的动作没有被陆珩看到,却是被走在陆珩脚边的灵猫看得清楚,它对他的嫌弃更深了。 沈千安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和陆珩往附近的手机店走去,他边走边计算口袋中的钱,想着若是活祖宗选的手机超过他的承受范围该怎么办? 那么,已经进行到一半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反逆袭法则[快穿]_78 还有,他的家底都向对方交代清楚了,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要是对方不能解决他的劫难,他该去哪里找他? 更或者,要是对方纯粹就是忽悠他的,他又该怎么办? 要不交易就此取消? 沈千安脑筋转得飞快,但想到不久前差点就让他们粉身碎骨的车祸,退却之心立刻就占了上风。与钱相比,他果然还是更加惜命,买手机就买手机,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要是真被骗了,他就立刻报警,让他还钱。 怀着忐忑且肉疼的心理,沈千安继续找陆珩搭讪:“先生,您看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我的家底也全都跟您交代了,您看您是不是可以意思意思的把您的尊姓大名告诉我啊?不告诉我名字也可以,那您能和我说您姓什么吗?我总不能一直叫您先生吧?” 虽然对方可能是个有本事的神棍,但在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有本事的神棍只会被当成神经病!所以,为了方便,还是要低调。 陆珩脚步未停,却因为沈千安过分啰嗦而蹙起了眉心,他静默少时,说道:“陆珩。” 知道了陆珩的名字,沈千安原本沉重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他弯着眉眼,喊道:“陆师兄。” 陆珩眉梢微挑,重复道:“师兄?” 沈千安眼中掠过几丝狡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先生和我都是算命师,也算是师出同门。然而先生和我都各有师父,您的修为又明显比我高出许多,我自然应该叫您师兄。” 陆珩斜了沈千安两眼,唇边挑起些许散漫的笑意。他还记得前世的萧烨,他当时也是死皮赖脸的要叫他师兄,还一叫就是一辈子。 踏入轮回道之后,他很少再想起前世的事情,现在却被沈千安一声师兄给唤起了曾经的记忆。 陆珩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唇边的笑意略显薄凉:“不要叫我师兄,我教不了你什么,也给不了你什么。” 沈千安拿出神棍能言善辩的本事,对陆珩可着劲忽悠:“我对自己的天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您就算教我,我也不一定能学会什么。只是,您也清楚,干我们这行的人太少,一般人也不会相信我们。所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反感,我也不好称您前辈。” 陆珩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千安,唇边的笑意越发莫测:“是吗?” 沈千安硬着头皮迎上陆珩的视线,僵硬的点头:“对!”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手机店,店面不大,又是吃饭时间,店中没有几个人。 在两人一猫走进手机店时就受到了绝对的注意,陆珩不懂手机,沈千安首先看的是价格,而灵猫最先注意到的则是店家盒饭里的鱼。 “两位先生,看手机吗?我们店里有很多新款手机,功能都挺齐全的,您们需要哪款?”营业员很是热情,卖手机多年,她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是真客户,哪些人是随便看看的,见两人沉默,她开始推荐其店里的平价手机:“这款手机虽然面世有一段时间了,但不管是它的外形,还是……” 陆珩道:“把你们店里配置最好的,价格最高的手机拿出来。” 活了千余年的时光,陆珩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好货不便宜,买部性能好的手机本就在他与沈千安的交易范围中,他没必要委屈自己。 顿时,营业员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沈千安则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忍不住偷偷抬起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呼吸沉重。 营业员拿了最好的手机出来,陆珩不会玩,从容开口:“先介绍一下手机。” 营业员立即介绍起手机来,从手机的外形到内部配置,把能夸的都夸了一遍,把该演示的也都演示了一遍。 陆珩注意着营业员的手势,将她介绍的功能都复制到脑海中,只要拿到手机,他能分毫不差的重复下来。 待营业员介绍完成,陆珩道:“就这款吧!” 沈千安还被之前无意中看到的价格打击得抬不起头来,听到陆珩的话,他的心都在滴血,连用‘破财免灾’这个万能的理由都没办法自我安慰。 他省吃俭用,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溜之大吉。 付了钱,想着比他脸还要干净的钱包,沈千安哭丧着脸,悲痛欲绝。 出门就解决了两件大事的陆珩心情不错,眉眼间蕴着惬意,看着几乎失魂落魄的沈千安,难得升起点好心,安慰道:“放心,和我交易,你绝对不会吃亏。” 沈千安心里有无数头神兽在朝四面八方奔散,不会吃亏个个鬼,劫难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他的钱却实实在在的用出去了。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两个字:“是吗?” 在离开手机店前,陆珩望着店长,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位夫人,如果你最近遇到了怪事,或者是用科学不能解释的事,可以到……” 他这些天都在到处游荡,对这个时代的街道千奇百怪的名字又不熟悉,所以还真说不出天桥的具体位置,他侧头看向沈千安,沈千安心领神会,立即报出了天桥的地址。 反逆袭法则[快穿]_79 报完地址,沈千安都不相信他居然能和陆珩如此默契,仿佛只要陆珩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若是寻常人,在听到陆珩说这些话的时候少不得要生气,然而店长在听到他的话后面色煞白,目露惊恐,整个人都僵滞在原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陆珩说完就走,留下几个茫然的营业员和浑身颤抖的店主。 营业员见店长情形不对,连忙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周姐,你怎么了?” 店长猛地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睛里也浮现出几丝亮光,她抓着营业员的手问:“刚才那两个人呢?” 营业员指着外面,说道:“走了,周姐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真的相信那人说的话了吧?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都光明正大的开始行骗了吗?看着风度翩翩,干的却是这种骗人的勾当。” 店长不管营业员怎么说,她立刻坐下,用电脑搜索陆珩的电话号码。幸好当时免费为对方办理了电话卡,不然现在怎么联系人都不知道。 她不管对方是不是随口说的,或者真的看出了什么,她现在也只想死马当成活马医。 几个营业员见店长哆嗦着手,输了几次都没把密码输对,不由得面面相觑,会不是真撞上什么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了吧? 试了几次,店长才在电脑中找到陆珩的联系方式,她小心翼翼的把联系方式存在手机里,还多次确认,确定没有输错,才真正松了口气。 营业员小声道:“周姐,你不会真遇上……那什么了吧?” 店长横了说话的营业员两眼,苍白而疲惫的脸上带着三分不悦:“现在是上班时间,吃完饭都给我好生看店,你们的工资提成都还指着这些手机呢!” 店长说完,就捧起她还没吃完的盒饭,到旁边去了。 她很想现在就给陆珩打电话,想告诉他她最近的遭遇,但不当着人的面,她怕说不清楚,或者没办法讲明事情的严重性。 她把手机握在手中许久,指腹在陆珩的名字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没有拨出电话。 再等等吧! 离开了手机店,陆珩给了沈千安两张符箓,符箓并不是常见的朱砂黄纸制成,它是普通的白纸,上面的图纹是用水笔绘成的。 沈千安握着这极不走心的符箓,嘴角忍不住抽搐,他是不懂符箓,可他知道符箓是要用到朱砂黄纸的,这两张符箓的颜色,怎么看也不对啊! 沈千安拎着符箓,勉强维持着笑容:“陆师兄,你是不是拿错了?” 他现在都还没指着陆珩的鼻子骂他是骗子,是有多好的修养? 第36章神棍6 沈千安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陆珩自然也不例外。 陆珩见沈千安努力深呼吸,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不禁挑起眉梢:“你不信我?” 沈千安捏着符箓的手不住发紧,他倒是想相信,问题在于他该怎么相信?相信他用全部身家买了两张看似是符实则是纸的东西。 陆珩对待交易向来认真,奉行的原则向来都是拿人钱财为人免灾,和沈千安的交易既已完成,他给出的东西就不会无效。 陆珩说道:“你将这两张符贴身放着,待纸上符文消失,你的劫难就算过去了。你现在不信我,也是正常,这几日我都会在天桥上摆摊,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沈千安迟疑着看向纸上的符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符文中隐约有‘气’在流转,看到那些‘气’,他的神思就变得异常清明。可当他仔细看去,那些‘气’又完全消失在符文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沈千安目不转睛的盯着符箓看了许久,期间又看到了几次流转的‘气’,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劫难是什么,也不知道劫难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他再不敢小觑这两张符箓。 符文中的‘气’让沈千安再次坚定了决心,要抱紧陆珩的大粗腿,不然他的小命迟早要交代在这满身的霉运上。 他小心的收好符箓,亦步亦趋的跟在陆珩身边,嘘寒问暖。 “师兄,你饿不饿,我包里还有点钱,可以请你吃牛肉面。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店,离这里不远,我们一起去吧。”沈千安问。 陆珩道:“不饿。” “那师兄,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那里有个超市,我去给你买瓶水,你想喝什么水,矿泉水,果汁,还是汽水?”沈千安坚持不懈。 陆珩停下脚步,直视着近乎谄媚的沈千安,语气薄凉:“沈千安,你和我的交易在我把两张符箓交给你的时候就完成了,所以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进行额外的花费。” 沈千安表情怔忪的回望着陆珩,他眼中的陆珩,唇边分明是噙着笑意的,可为什么他说出的话这么冷呢? 没来由的,沈千安觉得心脏有如被针刺了,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他屏住呼吸,有些不理解,他分明只是把陆珩当成金大腿,怎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80 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也太多,对待想不通的事情,他的处理方式都是将其抛在脑后。所以对待这件事,沈千安也没多想,很快就把它扔在心底最深处,让它被灰尘掩埋。 在市井混了多年,沈千安的脸皮厚度早就练就得非同一般,他移开目光,笑着说:“俗话说,相逢就是有缘。城里天桥那么多,我和师兄偏偏就在同一座天桥相遇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既然有缘,我们就要好好珍惜,谁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呢?” 说完,他偷瞄了眼陆珩的表情,见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就厚着胆子继续道:“不是还有人说吗?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师兄和我绝对是特别有缘的,要是不珍惜就太浪费老天爷的好意了。” 陆珩差点就被沈千安如簧的巧舌说动了,可惜他见过太多会诡辩的人。沈千安这点道行与他见过的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沈千安很能说话,从遇到他起,陆珩就很少见他有不说话的时候。所幸他也能控制自己的耳朵,自动过滤不想听的话。 沈千安说得兴起,陆珩不搭理他也没关系,正当他准备再次着重强调缘分对人类的重要性的时候,他听到陆珩低声开口:“是他。” 沈千安条件反射的朝正前方看去,两人的跟前人来人往,没有谁是径自朝着他们而来的,也看不出谁是特殊的。 转过头,他看到陆珩正举目眺望着一个方向,精致的凤眸中蕴着深深的笑意,他唇角微扬,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沈千安顺着陆珩的视线看去,不远处高悬的电子显示屏正在重复播放一则广告,广告的主人公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一个俊美到妖冶的男人。 即使隔着屏幕,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男人一举一动里的诱惑。 就相貌而言,说是倾国倾城也丝毫不过。 若他生而为女,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愿意做商纣王,为得他展眉,为他倾尽天下。 见陆珩目不转睛的望着显示屏,沈千安歪着头问:“师兄,你也是苏卿的粉丝吗?” 陆珩唇边的笑意深了些,他虽然不知道粉丝的概念,但凭着千余年的经历,也能猜到七八成:“该说是债主罢!” 陆珩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当初带走原身,掠夺了原身的生机和气运,使原身陨落的直接加害人就是苏卿。 沈千安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债……债主?苏卿的债主?师兄,你知道苏卿是什么人吗?” 沈千安脑海中快速浮现出苏卿的身份,演技被人吹爆的国际影帝,从出道至今,优秀作品无数,获奖无数。歌喉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天王,虽然发表的音乐专辑没几张,但是每张都被卖到断版,他发表的歌曲,几乎都是各大音乐网站的最热歌曲,也是各大音乐节的重点关注对象。除此之外,苏卿在几家上市公司有股份,是个不折不扣的能人。 有网友初步估算过,苏卿的身价保守估计在十个亿以上。 再看他师兄,已经沦落到上天桥摆摊,买手机的钱都要和他这个小可怜交易获得。 若说苏卿欠了师兄钱债,他是绝对不相信的,师兄缺钱,苏卿不缺。若是钱债,苏卿只要从指缝中随便漏出点,就能摆脱欠债人的称呼。 除了钱债,就是情债。 沈千安看看陆珩,再抬头看看电子显示屏里的苏卿,飞快脑补出几部天雷滚滚且狗血淋漓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在他脑补出的故事里,陆珩和苏卿或是相爱相杀,或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或是两人相爱最终被家人棒打鸳鸯,最终都分道扬镳的结局。 他师兄气质清贵,谈吐不凡,还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培养出的。现在却沦落到摆地摊过活,想必是为了苏卿净身出户,却被苏卿抛弃,正心灰意冷的自暴自弃呢! 不然,以他师兄的本事,随便找几家有钱人算几卦,那钱不就像流水般,流进他的口袋了么! 脑补太过,让沈千安看向陆珩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怜悯,他叹息一声,说道:“师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认准那一根。凭你的长相,想祸害几根草就祸害几根。” 他越说越来劲:“只要你一句话,不管是男的女的,美的丑的,已婚的未婚的,我都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陆珩向来觉得他对对表情的把控很到位,可在听到沈千安的话时他还是觉得他的自控能力不够炉火纯青。比如此时,他唇边的笑意僵滞,眼角更是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想把沈千安扔出去的冲动难以自已。 陆珩深吸了口气,微笑着看着沈千安,在沈千安深感不好时,陆珩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动作飞快的往沈千安身上点了两下。 “……”沈千安唇瓣不停地蠕动着,反反复复无数次,都没听到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他抬手捂着嘴,惊恐的盯着陆珩。 他哑巴了? 陆珩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也该累了,先歇息几天罢!” 沈千安猛地摇头,他不累,一点都不累,不用歇。 让一个靠嘴坑蒙拐骗的神棍不说话,绝的不仅是他的财路,绝的是他所有的路。 陆珩直接无视了沈千安的求饶,径自离去。 灵猫同情的看了勇气可嘉的沈千安几眼,施施然的跟在陆珩身后。 在灵猫看来,沈千安就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大魔王面前说这么多废话也是没见过大魔王凶残的本质,不然他肯定和它一样,只敢夹着尾巴生存。 沈千安见陆珩走远,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去追。 然而,在追出一段距离后,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能追上看似缓步前行的陆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珩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反逆袭法则[快穿]_81 陆珩不了解这个城市,灵猫很了解,它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把这个城市的大概分布摸得透彻。有灵猫领路,陆珩没什么困难的回到了旅店。 他刚进门,一个玻璃杯子就迎面朝他打来,他脚下微移,灵巧的避开了玻璃杯,玻璃杯在他身侧落地,碎裂成渣。 伴随着玻璃杯落地声音的还有旅店老板娘尖锐的责骂声:“你个挨千刀的,老娘十八岁就跟着你,跟你拼搏了半辈子,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在外面养狐狸精,还生了孽种,你对得起我吗?想离婚是不是,你想都别想,老娘不离婚,看谁耗得起谁!” 陆珩:“……” 这个时代的女人着实彪悍! 第37章神棍7 这样的情景,从陆珩住进这家旅店后,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陆珩也从饶有兴致的观看,变成了现在见怪不怪。 他接手原身的躯壳时,原身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边值钱的东西也只有手腕上戴着的手表,他住不了正规的酒店,就用手表在这家不要求登记的旅店里抵了一个月的住宿和饭食。 看到陆珩,老板娘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怒意,神色疲倦的和陆珩打招呼。老板娘表现得并不热情,因为这段时间和丈夫的争吵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要不是为了孩子,她何必和早就没有了感情的人周旋。 陆珩对着老板娘微微点头,和她简单打了招呼后就转身上楼了。 自从陆珩和沈千安离开手机店后,周女士就一直不在状态,她手中紧握着手机,目光发直的盯着躺在手机里的联系人,陆珩。 店里的营业员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上前询问,又没谁有这个胆量。 因此,在这个下午,手机店里的氛围异常古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周女士立刻拿起手机,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走去,连平时背的包都忘了拿。 营业员们相互看了看同事,然后看向店长位置上的包,对周女士的情况又是好奇又是担心。 要知道周女士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她以前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手机店,在关门前会叮嘱他们关好门窗,之后还会亲自检查。 就算是前几天,店长看起来精神不好,她也会在离开前嘱咐他们锁好门窗,像今天这样的,一言不发,甚至还忘记私人物品就离开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营业员们都想起来上午来的两位客人,似乎从那两位客人离开后,店长就完全不对劲了。 “该不会,周姐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用科学都难以解释的事情了吧?”有营业员猜测。 手机店里女性营业员比较多,听到同事的话,有胆子小的营业员甚至觉得有股寒气从脚下升起,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最终凝集在脊背上,叫人不寒而栗。 “别……别乱说,这世上哪有科学那么多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不过是现代科学还不能探索到而已。” “岛国小学生还有死神称号呢!他走到哪里都有不幸发生,总不能和吐槽的一样,是被诅咒了吧?死神小学生里也发生了很多不怎么好解释的案件,事实证明都是人为的。” “那周姐呢?她怎么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姐的状态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在那貌似神棍的人在说了那番话后,周姐的表现就更加明显了。 “谁看过鬼婴儿?” “别……别乱说,所有恐怖片都是人演的,里面的场景也都是人造布景和后期特效。我……我要走了,不继续和你们胡扯了。”胆小的营业员边给自己壮胆边收拾个人物品。 “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总觉得店里相较平时格外阴冷,那股冷意将所有人都包裹其中,让人连呼吸都透着凉意,弄得人莫名心慌。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阴沉的夜幕就要到来,或许周女士表现出的状况让几个营业员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在简单交流了几句后,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在临出店门时,周女士还没回来拿她的私人物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想到之前的讨论,都不愿意独自去给周女士送包。 在相互推诿过后,决定让平时和周女士关系比较好的营业员给周女士打电话。幸而电话刚通,周女士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她从营业员手中接过包,话也没说的跑了出去。 周女士在离开手机店后,立刻伸手在包里翻找,从包的夹层中找出两个折叠成三角形的护身符,她把护身符紧拽在手中,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周女士站在还有阳光照耀的位置,紧张而慌忙的拨通了她看了半下午的手机号码,在电话接通的过程中,她只觉得心都在颤抖,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抓着,她不停的挣扎,那双手在不停的收拢。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周女士悬着的又紧了几分,她的手轻微哆嗦着,颤着声音回道:“你……你好。” 周女士闭上眼睛,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摒除,她努力平复着呼吸,用平稳的声音和对方交流:“是陆珩陆先生吗?我是周曼,我们上午见过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82 陆珩接到周曼电话时正在熟悉手机,他循着原主的记忆给手机里下了很多软件,结果原主能看懂的东西,让拥有原主记忆的他来看,就是两眼全抹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珩垂眸,一下子就猜出了周曼的身份,他斟酌着语言,尽量用现代的词汇:“周女士现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边的周曼沉默了很长时间,声音沙哑的开口:“我就是想问问陆先生,在您和您朋友离开手机店前,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珩走到阳台,俯视着街面上的车水马龙,漫不经心的说道:“周女士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陆珩的话让周曼的瞳孔猛地放大,她心跳如雷,握着电话的手抖个不停:“我不懂陆先生话里的意思。” 陆珩缓声开口:“婴儿是这世间至纯之人,也最易堕魔。” 周曼被惊得失去了满身的力气,手机从她手中滑落,重重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响声宛如雷霆,砸在她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脑海中空白一片,她空洞的眼眸中倒映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却始终不能在某一人或者某一物上聚焦。她的耳边仿佛有声音响起,那是婴儿清脆的哭闹声,也是她午夜梦回里听到的声音。 周曼缓缓蹲下身,双手死死抱着脑袋,本就不济的精神瞬间崩溃,她就蹲在人行道上,失声哭泣,哭声悲痛绝望。 听到周女士的悲哭声,陆珩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只是想挣钱,不想当绅士,安抚周女士情绪的事还是交给好心人吧! 刚挂断周女士的电话,陆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来电同样是陌生号码,他眉梢微挑,也猜到了打电话的人。 想到电话那边的人,陆珩唇边不自觉挑起几丝笑意,他接通电话,声音散漫:“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而后响起了敲桌面的声音,声音节奏长短不一,陆珩想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一种交流方式,和前世的狼烟一样,不过可惜,他完全听不懂。 听了一段完全不能理解意思的声音,陆珩再次挂断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人沮丧不已。 给陆珩打电话的人正是沈千安,他在和陆珩分开后又回到了天桥等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珩真的把他满身的霉运驱散了些,他重新摆摊还没几分钟就迎来了一个客人,一个为儿子算姻缘的客人。 听完客人的牢骚,沈千安捏着客人提供的生辰八字,装模作样的掐指算命,正当他准备背出以前学过的东西来忽悠客人时,倏地想起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他想用笔写出他想说的话,又想起没有带笔。他试图用手比划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却在各种手忙脚乱后让客人完全懵圈。 沈千安当时就感觉有晴天霹雳落在他的头顶,要知道他现在穷得连土都吃不起了,这位客人给的报酬可能不会多,却也够他买几个馒头对付两天。 客人在沈千安摊子前站了一会儿,无不遗憾道:“原来是个哑巴大师啊!” 沈千安悲愤的望着举步走远的客人:“……” 他不是! 生意没做成,沈千安自然想到了让他不能说话的罪魁祸首,他不能说话,还不能用别的方法么?于是,在接通电话后,他就用蹩脚的摩斯密码和陆珩交流,结果陆珩完全不搭理他。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沈千安就猜想陆珩是不是不懂摩斯密码,然后他就没客气的敲出了几个骂人的词,果然陆珩也没有反应。 正当他打算再不客气点的时候,陆珩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当着面骂人,不过隔着电话骂人还是让沈千安的怨气消散了点。 做不了生意,就收拾东西回家。 沈千安下定决心,明天遇到陆珩后,不管是求还是闹,他都要陆珩给他解除不能说话的状态。 当哑巴实在太难受了! 陆珩再次接到周曼的电话是在半个小时后,这次周曼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试探,她直截了当的开口:“陆先生,我有些事想当面向您请教,我们能见一面吗?” 陆珩应下了,并和周曼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地址选在旅店附近的咖啡厅,从旅店步行过去,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约定的见面时间就在今天,因为周曼说,她已经被困扰很久了,不想再拖下去。 第38章神棍8 在等待与周曼见面的途中,陆珩专门查了沈千安敲出的声音的意思,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那是从上个世纪延续到现在的联系方式,叫做摩斯电码! 陆珩对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有很高的兴致,他拿着手机,不甚熟悉在网页上查找关于摩斯电码的信息。但因为思维的惯性,他对现代语言的理解还不怎么深刻,查找消息的速度十分缓慢。 有事可做,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流逝了,陆珩再次接到周曼的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曼在电话中告诉陆珩,说她已经到咖啡厅了,询问陆珩的具体位置。 反逆袭法则[快穿]_83 陆珩自然不会告诉周曼他还没有出门,他只是说:“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他说的马上就到当然不是忽悠周曼的,在挂完电话后,陆珩就出了旅店,两分钟后,他神色从容的站在了咖啡厅外面。 周曼选了个显眼的位置,陆珩刚进咖啡厅就看到了周曼,或许是心中有事,周曼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直到陆珩站在她面前,眼前的光被陆珩的阴影遮掩,她才回过神来,抬起惨白的脸,扯出僵硬难看的笑。 周曼拘谨的站了起来,面露歉意:“陆先生,真是不好意,这个时候请您出来。” 陆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陆珩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周曼,周曼相貌生得不错,但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眸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显得无助而狼狈。 打量完周曼,陆珩的目光就落定在了她的小腹上,他看到她的小腹虚虚隆起,里面有无数的黑气盘旋,正在汲取着周曼的生气。 或许是察觉到陆珩的视线,那些黑气很快凝聚成两个鬼面婴儿,婴儿浑身粉碎,殷红的血混杂着暗黑的气从身体的裂缝中流出,时不时的,两个婴儿还扯着空洞的嘴露出狰狞的邪笑,画面极为阴森诡异。 周曼见陆珩盯着她的小腹看,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几丝尴尬的红,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说道:“陆先生,请坐,您想喝点什么,请随意叫。” 陆珩也没和周曼客气,点了他最近挺喜欢的汽水。 周曼犹豫了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斟酌着言语,终于说道:“陆先生,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鬼妖怪吗?” 陆珩眉梢微挑,斜眼看着从周曼虚隆的腹部探出头来的鬼婴,说道:“自然是信的。” 周曼苦涩道:“其实,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受着高等教育,学着科学道理,是不应该相信这些的。我以前也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不得不信。” 陆珩唇边挑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周曼腹中的鬼婴像是为了恐吓陆珩,不断地变幻出各种恐怖形态,却始终不见陆珩面色有丝毫变化。 陆珩将手放在桌面,白皙修长的指尖轻叩着桌面,敲打出颇有节奏的韵律。在陆珩叩击时,周曼腹中的鬼婴好似被吓到了般,在她的小腹中缩成一团,不敢继续嚣张。 见鬼婴老实了,陆珩眸中有满意浮现,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些,完全没有以大欺小的觉悟。 陆珩对周曼说道:“你继续说。” 周曼猛地抓住桌面上的水杯,指节隐隐发白,她抿了抿惨白的唇瓣,缓缓开口:“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周曼垂下眼睑,微微颤抖的假睫毛无不显示着她的害怕,她的思绪陷入回忆,说起了她的故事。 从一个月前开始,周曼几乎每晚上都要做相同的梦,梦的内容都是她以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在梦中不断重复着怀孕的过程,第二天醒来总是感觉很累。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那双与她无缘的双胞胎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能以梦境的形式与孩子重逢,她也觉得高兴。 梦境的重复大约有一周的时间,之后她出现了嗜睡,呕吐,食欲不振等怀孕症状。然而奇怪的是,试纸检测的结果是阳性,去医院进行正规检测,医生却告诉她没有怀孕。 她用了很多试纸,也跑了不少医院,检测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两周前,她开始在半夜听到婴儿的哭闹声,不是梦中的哭闹声,是实实在在的哭闹声,可她在家里家外都找过,根本没有看到婴儿的影子。 前几天,她半夜被婴儿的哭闹声惊醒的时候,在家里的地板上看到了婴儿的血掌印! 当时,她直接就被吓晕了。 她把家里的怪事和丈夫说了,丈夫说她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她很确定,那不是幻觉。 周曼脸色越发苍白,娇弱的身躯轻轻颤抖着,整个人崩的很紧:“我去庙里烧过香,求过平安符,可是没有用。” 陆珩端起指腹抿了一口,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周曼没想到陆珩会这么说,她愣了愣,反问道:“陆先生相信我说的话,您相信我见的那些不是我的错觉?” 陆珩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想法。 周曼轻轻抚着腹部,低声说道:“陆先生能送走它吗?” 这段时间,周曼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不少,听老年人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只能请走,不能叫不专业的神棍来除,不然会被加倍反噬。 而她腹中的鬼婴,在听到她的话时,被拼凑的躯体刹那间迸发出深深的恨意,漆黑的五指瞬间长出尖利的指甲,在周曼的腹中挠刺,似是想将她的小腹挠穿。 陆珩轻描淡写的睨了眼扭曲着身躯的鬼婴,问道:“冒昧问一句,周女士当初为何要放弃你的孩子?” 周曼抓着水杯的手不自觉颤抖着,水自杯中溅出,落在周曼的手背上,桌面上,微凉的触感仿佛透过她的皮肤渗入了她的血脉,冷得她心底发颤。 周曼却顾不得这些,神情痛苦的说:“怀孕的前几个月我都准时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都是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可是到第八个月的时候,忽然就没有了胎心,不得不到医院引产。” 八个月的胎儿,魂魄已经入驻,有独立的意识,也能感受到疼痛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84 陆珩轻叩桌面的手稍事停顿,说道:“如果我说,你的两个孩子现在就在你的腹中,周女士还要送走它们吗?” 陆珩的话让周曼不知该惊喜还是应该惊恐,她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说道:“我的孩子?它们……在我腹中?” 陆珩点头,他没有告诉她,两个孩子是带着满腔恨意回来的,它们回来的目的是向她复仇。等时机成熟,她的生机就会被两个鬼婴全部吸走,她会痛苦万分的死去。 陆珩算了时间,说道:“周女士还有七天时间可以考虑,在这七天中,鬼婴不会真正伤害到你。你有我的电话,随时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 陆珩说完,用指尖在杯中湛了水,对周曼说道:“把手伸出来。” 周曼不解,还是老实伸出了手,平放在桌面上。 陆珩在周曼掌心画了个简单的法阵,用以克制鬼婴。 最后一笔落定,周曼就感觉到笼罩了她好多天的阴冷霎时间消失无踪,紧绷的神经也有轻微的松懈,她望着陆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凭这一点,周曼就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人是个真正的大师,她找对人了。 周曼身上的现金不多,为了表示对陆珩的感谢,她只留够了回家的车费,其余的都给了陆珩当报酬。 和陆珩分开后,周曼壮着胆子往夜幕中走去,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试图从陆珩画的符中获取安全感。 周曼回到家时,她的丈夫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那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语带关心的问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有,吃饭了么?” 丈夫的关心让周曼心里好受了很多,她低下头,用全部目光凝视着腹部,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孩子们了。” 周曼垂着头,也就没有注意到丈夫忽然变得不自在的脸色。 他揽着她,说道:“不是说不提这件事了么?是我们没福气,和孩子们没有缘分。” 周曼想告诉丈夫陆珩与她说的话,可想到丈夫对鬼神的态度,又沉默下来。 和丈夫吃过晚餐,周曼就以精神不好为由早早的上了床,她抚着微凸的腹部,不禁泪流满面。 她其实不傻,一个多月的经历,她知道孩子找回来肯定不是因为想她。 她有很多话想和孩子们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抚着腹部自言自语,在泪海中入睡。 鬼婴被陆珩的法阵禁锢着,它们不能汲取周曼的生气,也不能给她捣乱,难得安静的听完了周曼的倾诉,满身的怨恨也减少了许多。 睡到半夜,掌心好似被火烧般,热的受不住。 周曼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她想叫丈夫去帮她倒点水,却没在身侧发现丈夫的身影。 第39章神棍9 梦中的情景让周曼的情绪很是低落,她没有出声叫丈夫,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泪湿了她鬓角的发丝。 周曼将双手覆在小腹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小腹比以往平坦了许多。她侧耳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周围很是安静,她只能听到她自己的抽噎声和呼吸声,并没有前几日的婴儿哭闹声。 前几日周曼是很害怕的,在听过陆珩的话后,她就没那么害怕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人鬼殊途,她心底的柔软也一直为它们保留着。 待情绪平息,周曼还是忍着满身的不适起了身,披着外套走出了卧室。客厅的灯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周曼却诡异的觉得客厅的温度比卧室的温度还要低,所幸这种感觉只有刹那,手心的滚烫为她驱散了满身的阴冷。 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想到这段时间遇到的怪事,周曼面上的血色又淡了些,见阳台方向有跳跃的火星,她壮着胆子喊道:“老公?” 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好似要烫穿她的皮肤,周曼咬紧牙关,缓步朝着阳台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即使害怕的浑身发抖,她也忍住没有打开客厅的灯。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她的丈夫在阳台上烧纸,丈夫老实的脸在火星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森冷,他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而她掌心的纹路,温度越发灼人。 也不知怎么的,周曼心尖不住发颤,她扶着玻璃门让自己不至于腿软倒下,颤声开口:“老公?” 丈夫僵硬的转过头,见周曼站在他身后,手忙脚乱的把正燃着的香熄灭,用身体挡住烧得差不多的纸。 “你在做什么?”周曼问。 丈夫眸光微闪,语带悲伤:“我想烧些小东西给孩子们,希望他们在那边能过得好点。” 周曼直觉不对,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沉默以对。 反逆袭法则[快穿]_85 周曼被丈夫扶着在沙发上坐定,听说她是因为想喝水走出卧室,又立刻去帮她倒了杯水,直到水温降下来才把水放进她的手中,并且再三叮嘱她要小心。 客厅的灯已经被丈夫打开了,周曼望着体贴入微的丈夫,心底那点狐疑在不自觉中消散开去。她小口抿着温热的水,目光缓缓散开,将客厅的大致情况收入眼中,没有婴儿的血掌印。 喝完了水,周曼回卧室睡觉,丈夫声称身上有汗,打算冲个澡再回卧室。周曼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丈夫憨厚脸上渐渐上扬的笑容,阴诡得意的笑容。 有了这个时代的现金,陆珩也不再苛待自己,他不再在旅店吃老板夫妻提供的味道不好的饭食,也不打算继续住在狭窄旅店中整日听老板夫妻吵架,他东西不多,拿着随时都能搬家。 陆珩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入住,却被酒店的服务员告知他身上的钱只够住三天,于是在入住手续办理好后,陆珩就拿着手机踏上了天桥,继续老本行。 为了等陆珩,沈千安到天桥的时间比平时早一个点,但他满心焦急的左等右等,眼珠子都要把天桥望穿了也没能等来陆珩。 刚开始,他还兴致勃勃的想象,要用什么表情来控诉陆珩害得他失去了一单生意。 等的时间长了,他就盼着陆珩快些来,帮他解开哑穴。 没错,是哑穴!在现代混了二十几年,沈千安从小就被各种电视神剧洗脑,现代的霸道总裁灰姑娘,古代的飞天遁地大能耐,都是不能避免的套路。 昨天变成哑巴时,他也不能确定陆珩给他用的就是失传已久的点穴手法,回到家后他上网查过,把人体穴位都了解了一遍,恍然大悟,原来陆珩不仅是个算命神棍,还是个真真实实的高手! 沈千安再次下定决心,不管陆珩是高还是冷,或者特别高冷,他都要抱紧他的镶金大腿,他仿佛能看到前途的万丈光芒。 然而,他心中的光芒在陆珩久不现身时逐渐变得暗淡,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想,他大概就是个倒霉的命,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没本事的神棍,摆脱满身霉运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 就在沈千安极度沮丧的时候,天桥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个人影,那人身姿颀长挺拔,相貌俊美绝伦,在这天桥上,独成绝佳风景。 正是陆珩。 沈千安失态的站了起来,他连忙朝着陆珩挥手,想开口唤他,却发不出声音。 待陆珩走近,沈千安殷勤的把他特意为陆珩带来的凳子摆在地上,连算命的摊子都想白送给陆珩,却被陆珩抬手阻止了。 “不用。”陆珩说。 摊子没有送出去,沈千安又给陆珩送水送伞,服务尤为周到。 陆珩斜睨着沈千安,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锐利的光芒从他眼角处流泻,似笑非笑的模样。 陆珩垂眸打量着沈千安,今天的沈千安没有刻意装成老年神棍,他身着白色的短袖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配以他滚圆的猫瞳和稚嫩的娃娃脸,再加上头顶迎风飞舞的呆毛,整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的朝气,连天生霉运都遮掩不了的功德气运。 陆珩眯了眼睛,对沈千安的古怪命数颇有些好奇。 不过也止步于好奇,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耗费修为去推算沈千安的前世今生。 在陆珩坐定后,沈千安也不管他自己的摊子了,小心翼翼的蹭到陆珩身边,睁着明亮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陆珩对沈千安的目光视而不见,泰然自若的坐在沈千安提供的凳子上,眼睑微阖,修身养性。 沈千安:“……”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为什么不看他? 沈千安思索很久,试探性的伸出一只爪子,朝着陆珩的衣角探去,在他即将碰到陆珩的衣角时,陆珩蓦地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目光精准的落在沈千安的手上,有如实质。 沈千安的爪子顿时僵滞在原地,半分都前进不得。 片刻后,他讪讪收回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在哑穴附近好一阵比划,等他自觉要表达的意思清楚明白后朝陆珩看去,却发现陆珩不知在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棍模样。 沈千安一口老血哽在喉管处,差点被噎死。 他不能说话,比手势陆珩又不带搭理他的,还好为了防止出现像昨天那样的眼睁睁的看着生意从手中溜走的惨剧,沈千安也学聪明了,他从为数不多的余财中拨出一点买了纸和笔,他回到自己的摊子上,用纸和笔写了他想和陆珩说的话。 首先,先是一大堆特别华丽的恭维话,把陆珩从外在到内里夸奖了一遍,紧接着又赞美起他的功夫,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般,被沈千安用纸笔写了出来。 陆珩看到沈千安递过来的写满了文字的纸,嘴角不禁抽了抽,他深深看了沈千安一眼,说道:“口不能言,你还想手不能动么?” 沈千安小心肝一颤,顿时不敢再作妖,他老实的把纸笔放好,面带乞求的望着陆珩,希望陆珩能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放过他! 与自家小崽子相似的表情让陆珩有片刻怔忪,随即他又拂去脑海中莫名的想法,语带散漫的说:“你话太多,吵得厉害。” 沈千安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哈士奇在奔跑,他却一只都抓不住。 什么叫他话太多?他是靠嘴吃饭的人,口才一天不练都生疏了,没有口才他还靠什么来忽悠客户?再者,什么叫他吵得厉害,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天桥,天桥下车水马龙,马路两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店中二十四小时播放着不同的音乐,不吵才奇怪好吗? 为什么唯独针对他? 反逆袭法则[快穿]_86 沈千安郁闷的趴在桌面上,手指不自觉敲打起摩斯密码来。 就在此时,他又听到陆珩说:“再用摩斯电码说出我不想听的话,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开不了口。” 沈千安爪子都不敢动了,他五指并拢,乖巧的放在桌面,连动都不敢动。他心中很是不安,金大腿懂摩斯电码,那他昨天说的话…… 沈千安不敢深想,他哭丧着脸,心中悲愤。 金大腿就这么被他得罪了,以后还怎么抱? 现在该怎么办? 装傻蒙混过关,还是装随便,还是老老实实的认错道歉? 陆珩自然是知道沈千安昨天敲出的摩斯电码的意思的,他纵使聪明,但面对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还是茫然居多。 不过,沈千安已经主动暴露了! 陆珩轻笑了声,没有说话。 沈千安却觉得满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十分不安,笑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是原谅他了? 金大腿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是不在意? 沈千安默默张了张嘴,要是不在意,他现在不会成伪哑巴。 或者,是打算累积记账,以待后罚? 第40章神棍10 陆珩生得俊美,沈千安长得精致,两人都是手脚齐全的男人,此时却在天桥上摆摊算命。在这个不信鬼神信科学的时代,他们的神棍行为和混吃等死没什么区别,很多从天桥上经过的男女看到陆珩几近完美的面容时都不住驻足观看,目光惊艳。可当他们看到陆珩身边摆着的‘随缘算命’的纸牌,惊艳的目光中也生出些古怪。 沈千安从小就跟着自家老爷子当神棍,到处忽悠人,对于外界的各种目光早就习惯了,此时对别人的讨论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自若的做他自己的事情,脸皮厚到别的人怀疑人生。 在又一双相拥这经过,对他们的职业发出嘲笑的情侣经过后,沈千安终于忍不住朝陆珩看去,只见陆珩眼睑微敛,神情从容,毫无异样。 沈千安撇了撇嘴角,也是,师兄和他可不一样。 师兄会算命,还懂存在于传说中的点穴功法,他是靠真本事吃饭的人。 他呢?他就是跟着自家老头子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嘴皮子本事是还不错,至于真本事,不是他想嫌弃自己,他的真本事是真不怎么拿得出手的! 除了能力上的差别,沈千安很快又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社会的另外的伤害。在这个社会中,有类人被称作‘外貌协会终身会员’,并且这类人的数目还有很多。 因此,即使绝大部分人心里都清楚算命师多半都是忽悠人的,陆珩的摊子前还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花钱请陆珩给他们算命。 沈千安竖起耳朵听着陆珩和客人间的对话,陆珩此时正在接待一个二十出头的,打扮随性的女子。 陆珩照例说道:“算命还是测字?” 那女子蹲在陆珩跟前,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陆珩,欲语还休说道:“我在找一条路,还请先生指点。” 陆珩容色未动,眸色却深了许多:“你说。” “我在找通往先生心里的路,先生能指点一二吗?” 沈千安觉得牙齿都要被酸倒了,我想住进你的心里,先生能引路吗? 他算是看明白这些颜狗了,简直没节操,没底线。 你认识人家吗?了解人家吗? 还一开口就想住进人心里,你怎么不上天呢? 万一他师兄就是个长得好看的骗子,被骗的责任归在谁身上? 沈千安吐槽不断,耳朵却是更往陆珩那边凑了些,他想知道陆珩会怎么回答! 反逆袭法则[快穿]_87 陆珩展颜轻笑,如画的眉眼在阳光下绽放,美好的不似真人。 他优美的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是无比薄凉:“前方无路,还请及时回头。” 那女子并不放弃,向陆珩凑近了两分,浅褐色的瞳孔澄明如镜,倒映着陆珩俊美异常的面孔,好似陆珩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陆珩唇畔噙一抹清浅的弧度,回望着那女子,他的双眸极为深邃,宛如无边无垠的夜幕,散开无边的黑暗,能将世间万物都融化在里面。 忽然,一点光芒将夜幕点亮,并在黑暗中蔓延,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那女子自得的看着陆珩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心中颇有些不屑,也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刻,她所有的自得和不屑都在顷刻间散去,脸上的娇羞殷红被煞白替代,看向陆珩的双眼中也布满了惊恐,她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心,往后面退了几步,想转身逃开。 可是,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再受她控制,不管她怎么使唤,都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被禁锢了。 就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听到陆珩用轻描淡写的声音说道:“回去告诉苏卿,有借有还才是道理。 陆珩这话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雷霆,打得她措手不及,雷霆过后,她的耳边只余下沉重的轰鸣声。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身后的人。 陆珩的话音刚落,女子便发现她的身体又能动了,但她已经跑不动了,只得抬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离开天桥。 沈千安歪着头望着‘失魂落魄’离去的女子,好奇像猫爪一般刺挠着他的心,明明刚才还含情脉脉的对望,怎么眼神错开后就魂不守舍的走了? 陆珩还在接待别的客人,都是冲着陆珩颜值来的年轻人,有的算命,有的测字。算命的多是算桃花运,测字的则大多都随便写字,对陆珩来说都是能随口解决的,没有任何难度。 可对于找他算命的客人来说,就是惊涛骇浪了! 陆珩的算命,奇准无比。 有人故意为难,也被他云淡风轻的化解了。 临近傍晚,天桥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或许是天桥上有个颜值逆天的神棍的消息被传开了,陆珩的算命摊子前围了不少的人,有的是拿着钱找陆珩算命的人,有的则是对陆珩的颜值慕名而来的人。 陆珩的算命精准,刚开始还有人不相信,认为找陆珩算命的都是他请来的托,所谓的算命测字只是相互商量的结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算命人数的增加,围观人群的质疑就越来越少,毕竟任谁找托都不会找这么多,那太得不偿失了。 为陆珩颜值而来的人被他表现出的职业能力惊呆了,不少原本没打算算命的人也在蠢蠢欲动,单身的想算什么时候脱单,还在贫穷边缘游走的人想算什么时候暴富,有的人甚至想找陆珩算下期彩票的号数。 “先生,我母胎单身二十年,请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单,未来老婆长什么样,是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陆珩凝眸看着跟前面相普通,运数普通,命中有悍妇的年轻男人:“……” “先生,请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可以一夜暴富,如果一夜不行,两夜也是可以接受的。” 陆珩看了看对方的面相,财帛宫露库,不久后就会破财,漏财,且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好转:“……” 一夜暴富大概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两夜暴富也没可能。 “先生可否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陆珩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开口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青年五官出众,正气凛然,回望着的他的目光中含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陆珩垂眸笑开,甚是玩味,原来是同行:“那就要看先生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远了不提,先生近些时日想要的怕是有些困难,亦会让先生见血,不过没关系,先生命里有贵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青年男人面色微变,陆珩的话说得很是模糊,却又没有哪里不对,让他也说不出好赖。 最终,他深深看了陆珩两眼,从兜里掏出几张水红色的纸币递给陆珩:“这是给先生的报酬,我叫郭江水,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陆珩道:“陆珩!” 郭江水留了个心眼,也没在陆珩的摊子前待多长时间,起身消失在昏黄的灯光中。 对于陆珩的收入,沈千安别提多眼红了,陆珩今天的收入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奋斗成果,有些在陆珩那里排队等得不耐烦的客人见他这里也可以算命测字,就爬墙来他这里,结果他口不能言,手写又慢还不能解释清楚,爬墙的客人就又顺着原路爬了回去,观望的客人则是按捺住了爬墙的心思。 今天他也有些收入,相较于陆珩的收入,简直是惨不忍睹。 直至半夜,陆珩和沈千安才各自收了摊子,陆珩从他赚来的钱中抽出两张递给沈千安,算是对他今天为他忙碌的感谢。 沈千安摇头,他坚决不肯收下陆珩给的钱,他还要抱金大腿,用钱买清关系了,他还怎么好意思往师兄身边凑? 他虽然喜欢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会收的。 沈千安对着陆珩好一阵比手画脚,真心诚意的表示他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给钱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反逆袭法则[快穿]_88 陆珩看不懂沈千安毫无章法的肢体语言,他抬手在沈千安身上点了两下,沈千安就悲伤的发现,他身体也不能动弹了。 陆珩把钱塞进沈千安的口袋,转身离开。 沈千安眨巴着眼睛,望着陆珩迅速消失在天桥的身影,欲哭无泪。 不过十余秒的时间,沈千安的身体就能动弹了,他立刻趴在天桥的栏杆朝下看,只看到陆珩逐渐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下的身影。 沈千安心底莫名慌张,他忽然想起,这是师兄给出的他所谓的劫数的第二天,如果师兄的推算没问题,他可能会遇到大麻烦。 为此,沈千安不得不绷紧神经,以便谨慎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陆珩回到酒店就把自己往床上扔,懒洋洋的动也不动,他把今天赚的钱全都拿出来数了一遍,按照他知道的花费计算,他今天赚到的钱最多在这家酒店中续费五六天。 陆珩幽幽叹了口气:“还得继续。” 对于他这种性格慵漫的人来说,拉着脸摆着姿势装神棍实在累,若不是为了拿到散落在这个世界上的道运,他早就找个地方混吃等死了。 他想尽快回到源洲大陆,他担心神魂破损的阿祁,也担忧正在守护修真界的燕玄。 掌心的滚烫让周曼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她抬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冰凉的触感让她知道本该躺在她身侧的丈夫不在。 周曼紧抿着唇瓣,抬手拂去额角的虚汗,决定起身去找丈夫。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半夜见到的场景今天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她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劲,丈夫是不信鬼神的人,他为什么会在半夜起来烧东西,而且他烧的香……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第41章神棍11 周曼双手交握,努力放缓呼吸,心怀忐忑的走出卧室,她很努力的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果不其然,阳台上火光显示着丈夫又在烧纸,她悄然靠近,站在阴影中,仔细观察着丈夫的表情。 而且,她敏锐的发现,越是靠近丈夫,她掌心的温度就越高。依她的聪明程度,即便陆珩没有明说在她手心的画的纹路是做什么的,她大致也能猜出来。 这也是周曼最疑惑的地方,为什么靠近丈夫,她手心的温度就越来越高,丈夫究竟在做什么? 周曼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以前很相信丈夫,有什么事情都要和丈夫说,可遇到陆珩,陆珩与她说的那些事,不管她给自己找了什么理由,她是从心底不想和丈夫说。 昨天晚上,她的精神虽然混乱,但是丈夫被微弱光线映照出的侧脸,清晰的落入她的眼中,刻进她的心里。 丈夫跟前的情景和昨晚相似,燃烧的香烛,不同的是昨晚已经焚烧殆尽的物件此时还完整的摆在他身侧,从周曼的角度看,那是一些小孩用的东西,正在燃烧的香烛的正前方,供奉是的一座小孩的雕塑。 周曼脑海中叫嚣着不对劲,她死命用手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丈夫供奉的流程进展得很快,在小孩的东西全都丢入火盆后,他又往火盆中滴入了几滴自己的鲜血,而他则是全程面无表情。 这一刻,周曼没有从丈夫身上看到任何她熟悉的影子,他好像被换了一个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周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一幕的,在丈夫准备收拾火盆时,她悄然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周曼觉得眼睛涩疼的厉害,她抬起手往脸上摸去,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脸上沾满了泪水。 因为前些日子遇到的怪事,周曼上网查了很多非物质的信息。她想,丈夫的行为肯定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 翌日,周曼醒的有些晚,她从卧室出来时,丈夫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正从厨房端出来:“你起来了?我还说把早餐放好就去叫你呢,坐下吃吧。” 周曼神态疲倦,她微微点头,说道:“老公,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半夜醒来,发现你没在我身边,有点害怕。你知道的,我最近神经很敏感。” 周曼没有错过丈夫的瞬间僵硬,也没错过他脸上停顿的笑意,可是她听到他说:“昨晚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你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洗手间吧?” 丈夫说完,剥了颗鸡蛋给周曼,周曼麻木的接过鸡蛋塞入嘴里,只觉得往日带着幸福滋味的鸡蛋此时就像是蜡烛般,索然无味。 周曼很想质问丈夫,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质问他半夜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仅存的理智拉回了她即将溃散的情感,她低垂着头,掩去眸中所有翻滚的情绪。 吃过早餐,周曼和丈夫都要去上班,她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离开了让她感觉窒息的家。 半上午的时候,周曼接到闺蜜的电话,闺蜜在电话那头哭着问她:“小曼,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周曼握着手机的手蓦然收紧,指节苍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嘶声开口:“我信!” 电话那头传来闺蜜崩溃的哭泣声。 周曼静默了片刻,还是把店里的事全都交给了营业员,她自己则是乘车去了闺蜜家。她知道那种惶惶难以终日的恐惧,她经历过,无助过,她想陪着闺蜜。 再者,她知道有人能帮助闺蜜。 反逆袭法则[快穿]_89 周曼当着闺蜜的电话打了个电话,在问清楚地址后,对闺蜜说道:“去换身衣服,我们出门,我知道有人可以帮助你。” 闺蜜红肿而绝望的双眼中泛出些希望的光芒来,见周曼笃定的点头,她立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周曼出了门。 在再次见到周曼前,陆珩正在应付狼狈而憔悴的沈千安。 沈千安不能说话,用手又比划不清楚,索性就拿纸和笔把他昨晚的经历写了出来。他用词不算华丽,不过他用了很多现代化的词语,以及不少出现在电视和网络上的热词,陆珩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完全看不懂,没看几句眼皮就忍不住跳动,比前世看纪知意的书信还难受。 可是不看吧,沈千安又眼巴巴的望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中充斥着委屈,莫名的熟悉让他有点于心不忍。 周曼及其友人的到来,让陆珩不禁松了口气。 沈千安抿着唇,蹲在陆珩身边画圈圈,他确实害怕。 守在师兄身边,安全。 想到昨晚骇人听闻的惊悚见闻,他的小心脏就止不住颤抖,简直是心有余悸。 幸好他妈把他生得健健康康,老头子把他养得壮壮实实,没有心脏上的毛病,不然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惊吓过度而狗带了! 因为昨晚也在师兄所说的劫数内,所以沈千安尤其小心,他专门挑人多的地方行走。但他住的地方相对偏僻,总有人少的时候,在穿过一条巷子的时候,阵阵凉风迎面吹来,让他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精神方面的松懈让他很快就神思恍惚,隐约间他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杀了他’,那阴森的声音中透着蛊惑,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他恍恍惚惚的就朝着身边经过的行人移去,就在他准备动手时,被他紧贴在怀中的符箓忽然变得滚烫,而他迷糊的意识也在刹那间清醒过来,好像被禁锢的手脚也在顷刻间活动自如。 他不敢多留,在警告差点被他动手结果的人早些回家后,转身就跑回了家里。 今天清晨,电视报导,他昨夜经过的小巷有人死在了里面,凶手已经被抓捕。 当时,他就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没有师兄给的符箓,如果他没能在那道声音的蛊惑下清醒过来,今天被抓捕的是不是就是他? 在这个不信鬼神的年代,他即使将遭遇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他是百口莫辩,牢狱之灾躲不过。 沈千安捏着其中一张已经变成白纸的符箓,心情无比复杂。 看到周曼身边的女人,陆珩就知道她们要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几人在天桥附近找了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坐定后,周曼就给陆珩和闺蜜做了相互介绍。 沈千安小尾巴似的跟在陆珩身边,为了不引起陆珩的反感,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装个透明人。 周曼的友人远不如周曼镇定,周曼在遇到那些事儿的时候会积极地寻找解决的办法,而她的友人在遇到相似的事时,就只会哭。 陆珩从见到她到在咖啡厅坐定,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周曼对哭声不断的闺蜜也感到非常无奈,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用纸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不要害怕,陆先生是个很厉害的大师,你把你遇到的事和他说,他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沈千安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他师兄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大师,和他这种靠口才做生意的神棍不同! 陆珩倒是不觉得无聊,端着他还没腻的汽水,慢条斯理的喝着。虽然环境的好坏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凉爽的咖啡厅中喝着冰凉的汽水,总是要比在天桥上闻受到严重污染的空气要来得舒坦。 至于女人的哭声,只要他不乐意,他就能让自己完全听不到。 周曼鼓励的朝闺蜜点点头,闺蜜凝视着陆珩超凡脱俗的面容,心中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些,她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起了她这些日子经历的事。 她的经历和周曼的经历差不多,都是先梦到怀孕,再是半夜三更听到婴儿的哭闹声,最近两天见到婴儿在家里留下的血掌印。 唯一与周曼不同的,是她未婚先孕,周曼是已婚怀孕。 陆珩沉眸看向她腹中的鬼婴,那鬼婴正张牙舞爪的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它布满伤痕的脸上尽是怨毒,漆黑的眼中弥漫着黑气。 见陆珩看向它,它乌黑的唇瓣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鬼婴快要成熟了! 他再看向周曼腹中的鬼婴,相较于初见时,它们满身的戾气已经平息了许多,待成熟时就能将其度化,送入轮回。 陆珩把当初和周曼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女士想怎么做?是现在送走它,还是再考虑几日?” “现在,我选现在,我不要一个鬼住在我肚子里,我不想半夜三更被吓醒,更不想在家里看到……”她尖声说道,引得周边的人都面色古怪的朝他们看过来。 周曼不好意思的朝周边人笑了笑,连忙安抚闺蜜:“你冷静点。” 闺蜜低眉,情绪依然很激动,却没有继续在公共场合大吼大叫,惹人注意。 这个孩子是她和前男友的,和前男友关系还好那会儿,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但怀孕八月时,她发现前男友和别的女人好上了,那时她又气又恨,几乎没有多想,就去医院做掉了孩子。 当时的决定做得匆忙又冲动,她却从不为此后悔。 反逆袭法则[快穿]_90 她没想到,时隔几个月,那孩子又找了回来,还是以这种叫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她闭上眼睛,脆弱的身体却是不带丝毫犹疑,她坚持之前的决定,说道:“请您现在就帮我送走它。” 陆珩看着她的腹部,里面的鬼婴在听到她的话后越发的扭曲,布满裂缝的身躯黑气弥漫,它尖利的指甲撕扯着她的内腑,却因为修为不到家而不能真正把它母亲如何。陆珩毫不怀疑,等过几日,它的成长完全成熟,它会生生撕裂它的母亲。 陆珩低眸,应道:“如你所愿。” 第42章神棍12 可是作为交易,陆珩基本的交易道德还是有的,他把现在就送走鬼婴的后果仔细的与周曼好友说了,鬼婴集戾煞二气而成,一旦养成,为天地难容,现在送走的办法唯有打散其阴煞之气,鬼婴魂飞魄散。而她本人被鬼婴侵蚀的身体也难以弥补,未来的几十年可能会病痛缠身,寿命也会有所衰减。 周曼好友敛眸沉思了片刻,苍白的面容上露出惨然的笑,她依然坚持之前的决定:“请先生帮我。” 她只是个普通人,从小就害怕脏东西,她没办法和鬼婴一起生活,哪怕对方可能是被她亲手做掉的孩子,哪怕她自己也将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 周曼对闺蜜的过去知道的很清楚,可为了闺蜜的身体着想,她还是开口劝道:“也就几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要不你再想想?” 闺蜜拭去眼角的泪痕,无力道:“小曼,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与身体健康相比,我更想现在就送走它。” 在她说这些话的同时,她腹中的鬼婴在不断的变化着,由阴煞气滋养的魂魄几乎凝成实质,它五指成爪,又黑又长的指甲不断的向她的心脏挠去,似是想看看她为什么会这般心狠。 沈千安是个半吊子神棍,除了忽悠人的嘴皮子功夫炉火纯青,他还勉强点亮了‘察言观色’技能,因此周曼闺蜜面相的改变他立刻就看了出来,原本只是面相模糊,前途晦涩。此时,她的眉心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混乱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几丝灰芒,隐天蔽日。凭着和自家老头子走东家串西家的看相本事,沈千安知道那是代表着死亡的颜色。 给无数人看过面相的神棍还是第一次见到变化这么快的面相,他垂眸掩住眼中的骇然,连忙端起水杯喝点水压惊。 沈千安悄悄往陆珩靠近了些,想要从金大腿上汲取些许安全感,见陆珩侧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快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师兄,她的面相,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陆珩挑眉,看来也不完全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久不见陆珩说话,沈千安感觉有些尴尬,可为了安全感,他还在厚着他混迹江湖多年练就的脸皮凑在陆珩身边,装作无意的模样。 沈千安到底还是太嫩了,他的想法摆在陆珩面前宛若透明,只需一眼,他就能看的清楚明白。 陆珩没有搭理沈千安的小心思,他直视着周曼的闺蜜,再次确认道:“这种事是不可逆的,你真的想好了?” 周曼的闺蜜没有立刻回答陆珩,她捧着水杯的手略微收紧,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坚定:“请先生帮我。” 陆珩不再多说,因为她腹中的鬼婴即将成熟,变成婴煞,再也不可能感化,它再难被天地所容纳。 陆珩亲自给她倒了杯水,并在水中注入了灵气,用以压制鬼婴。 喝过陆珩递上的水,周曼闺蜜的精神很快就有所好转,她向陆珩道过谢,起身朝着卫生间而去。 周曼在闺蜜离开期间,把她发现的丈夫的古怪行为大致说了一遍,也把每到半夜三更掌心就会发烫的事和陆珩说了,她不知道具体原因,网上查到的答案也千奇百怪,她只能拿出来问陆珩这个专业人士。 周曼揉着鼻梁,试图消减些许疲倦,说道:“陆先生,我总觉得我丈夫做的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给孩子烧东西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非得是半夜?但是,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丈夫是个老实的人,从恋爱结婚到现在,他都对我体贴有加。我们经历过很多事,他也没有瞒过我。” 怀疑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周曼心中是极为痛苦的,可不弄清楚丈夫行事缘由,她又像如鲠在喉,怎么都不得劲。 陆珩轻叩着桌面,神态闲适的听完周曼的话,说道:“你可知道我在你手中布设阵法的原因?” 周曼想了想,半是猜测,半是询问:“是为了安抚它们?” “安抚只是其作用之一,另外的作用是护你不被外界阴煞之气侵蚀,以及护你神智清明。”陆珩说。 周曼不太明白陆珩的话,沈千安却是明白了,他怜悯的看了周曼两眼,直白道:“知道什么叫养小鬼吗?你丈夫在养小鬼,以你的身体为容器。” 周曼脸色霎时惨白,她无力的坐在沙发上,难以置信的呢喃:“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她在网上查过,养小鬼是控灵术中的一种,养小鬼的人多是有所求,要么求财,要么求名,要么求运。她和丈夫只是普通的百姓,没什么太高的追求。他们做着平凡的工作,工资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还有余钱存着,所以丈夫是想做什么呢? 周曼求助般的朝着陆珩看去,只见陆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周曼摇摇欲坠心瞬间落进了谷底,疼得麻木:“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不是不相信鬼神吗? 周曼没有答案,她也没有问陆珩,她要找出丈夫的马脚,要他亲自告诉她理由。 周曼微微仰着头,让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倒流回去,她还有事要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周曼将思绪压制在心底,她抚着平坦的腹部,问起了她目前关心的问题:“陆先生,您说阴煞魂魄不能容于天地,是不是几日后,我腹中的孩子也只能魂飞魄散?” 反逆袭法则[快穿]_91 陆珩据实以告:“那就要看周女士的想法了,若想留下它们的魂魄送入轮回,你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不想……” 陆珩还未说完,周曼就道:“请陆先生助我留下它们,我愿意承受所有后果,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我也不怕。” 寄生于周曼腹中的鬼婴,在听到周曼为留下它们不顾自身因果报应时也有点发愣,它们会成为怨灵的根本原因,就是怨恨父母的狠心,让还未出生的它们被冰冷的器械伤得支离破碎。 郭江水作为国家特殊部的成员,一年的时间里有大半年都在与非人类打交道,以往的十几年里,他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也算是游刃有余。可最近遇到的事,他确实有点摸不着头绪,他很肯定‘鬼婴案’是非人类操控的,但就是找不到源头,所以不敢擅自出手,担心被鬼婴寄宿的母体会因此丧命。 他今天会到这家咖啡厅,是为了和同事交流调查结果,结果可想而知,都不如意。郭江水郁闷之余就到卫生间冲凉水醒神,正好遇上从女洗手间出来的周曼的闺蜜。 以郭江水的修为,他一眼就看出周曼闺蜜腹中的鬼婴是被外力抑制住了,他几乎是失态的冲到周曼闺蜜的跟前,神情郑重的盯着他。 周曼闺蜜最近被鬼婴整得神经衰弱,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敏感的神经受到刺激,郭江水突然跳到她跟前,她吓得嘶声惨叫,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咖啡厅的各个角落。 周曼连忙站了起来,疾步朝洗手间走去,刚走近,她就看到闺蜜正在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纠缠,她也没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闺蜜身边,把闺蜜往身后一藏,毫不畏惧的与男人对视。 洗手间外的围观者越聚越多,郭江水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就是有些事想向这位女士请教。” 郭江水自知理亏,还有求于人,在解释时态度摆的诚恳而端正。周曼见郭江水情态真诚,紧张的情绪也略微缓和了一点。 洗手间闹出的动静不小,郭江水的同事杨成也找了过来,他朝郭江水使了个眼色,视线在周曼的腹部落定。郭江水顺着杨成的指向看向周曼的腹部,褐色的双眸被讶异充满。 这是哪位前辈的手笔?不仅能抑制鬼婴的成长,还能剥除鬼婴的戾气,若能请那位前辈指点一二,他们是不是就能找到点头绪了? 既然对方诚意道歉,周曼两人也不是抓着不放的人,周曼搀扶着闺蜜,缓步往外面走去。 见人要走,郭江水也顾不得是否礼貌,立即上前拦下两人,说道:“女士,能打扰你们几分钟吗?” 周曼沉默,戒备的盯着对方。 郭江水斟酌着语言,心想他和杨成的特殊身份,以及平时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宜在这种地方讨论,便说道:“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两位,能不能换个地方。”怕周曼防备心太强,不肯答应他们,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要向您请教的事,与两位也息息相关。” 周曼沉吟片刻,还是拒绝了郭江水:“抱歉,我们和人有约,暂时移不开身。” 郭江水连忙道:“我们可以等的。” 周曼不再多说,带着闺蜜回到了卡座。 郭江水和杨成自然抬脚跟上,当他看到坐在周曼正对面的俊美男人时,整个人都有点呆,怎么会是他? 他脑中声音刚落定,就听得杨成惊讶开口:“是他?” 郭江水闻言侧过头,眼神疑惑。 杨成低声说道:“燕京都,陆珩。” 郭江水:“……” 燕京都的陆珩可能不止一个,能被杨成用郑重的语气说出来的陆珩却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如果没错,坐在卡坐上的那位就是燕京陆家的继承人,燕京首富的接班人,燕京未来最有钱的男人,陆珩。 郭江水抽着嘴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陆家公子不在燕京守着公司,不为接手家业做准备,跑到距离燕京千里之外的天桥给人算命是怎么回事? 是想体验人生吗? 万恶的有钱人! 第43章神棍13 郭江水不知道,他心中万恶的有钱人在天桥上算命可不是为了体验人生,他是为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为了挣钱。他心中万恶的有钱人此时穷得叮当响,连住酒店的钱都拿不出来。 有两个人陌生人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周曼和闺蜜就不再与陆珩交流之前的话题,虽然他们说的不是违法乱纪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为了不被当成神经病,这种关于鬼神的问题还是尽量不在人前讨论。 郭江水正要打着‘好巧’的名义上前与陆珩搭讪,然后借机从周曼及其朋友口中获取他们想要的消息,却不想被杨成抢先了一步。 杨成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上前几步,说道:“陆先生,好久不见了。” 从郭江水和杨成站在身后,陆珩就发现他们了,不过他们不上前,他也就懒得搭理,好整以暇的等时间流逝,等不速之客离开,再解决周曼友人的问题,拿着报酬走人。 反逆袭法则[快穿]_92 陆珩侧过头,漫不经心的朝着杨成看去,三十左右的青年,身形颀长,相貌英俊,唇边噙着温和诚恳的笑意,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沈千安也歪着头看向杨成两人,与陆珩的云淡风轻不同,他看到杨成时眼睛里就有红光冒出,倒不是因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是被杨成满身的金光闪痛了眼睛。打量过后,他在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开口这位身上的服饰价值中五位数,他戴在左手腕上的手表,大约价值百万。 作为一个朝不保夕,连喝矿泉水都要再三考虑的穷人。毫无疑问的,杨成在他眼中就是个移动的大金库,足以将他印满了贫穷的双眼闪瞎。 他好想问问金光闪闪的土豪,问问他还缺不缺朋友,长得好看还很会说话,偶尔也能帮忙看个相算个命的那种。 沈千安呼吸变得急促,陆珩就知道他又犯毛病了,他给沈千安泼了盆透心凉的水:“论修为,人家比你高多了。” 沈千安:“……” 论口才,他比人家高多了! 作为燕京陆家的继承人,原身在学习历练之余也少不得与其他的豪贵打好关系,其中最常用的拉近关系的方法,就是参加各种宴会。 原身与杨成在一些宴会上见过几次,属于相互知道名字的点头之交,说不上亲近。 陆珩没有起身相迎,他对着杨成轻微颔首,说道:“杨先生,好久不见。” 周曼见陆珩和杨成两人都认识,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对待两人也不像之前那么戒备,但还是没有说话。 杨成缓步走了过来,和陆珩寒暄了两句,歉意的说道:“我和同事是有些事情想请教这两位女士,不知陆先生是否介意我们打扰几分钟。” 陆珩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摆出随意的姿势:“请便。” 沈千安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成的腕表,价值百万的手表啊! 依照他的倒霉运气,这辈子可能连表带都买不起的手表,它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与他相距不到两米远。 周曼不知道杨成和郭江水要和她们说什么,却也知道若是她们不肯答应,这两个人怕是就要缠上她们了。周曼和陆珩说了抱歉,就和闺蜜离开了卡座,与杨成两人在周围相对空旷的位置上坐定。 待卡座只剩下陆珩和沈千安,沈千安兴奋的眯着眼睛,用眼神询问。 ‘师兄,你知道杨先生手腕的表价值多少吗?’ “一百六十八万。”陆珩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主也有一块相同的表,也是陆珩从原身处继承的所有财产,不过那时候那块表的价值在原身的记忆中就是一串数字,陆珩也不懂这个世界的消费价值,就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抵给了旅店的老板,换了一个月的住宿和食物。 沈千安抿着嘴角:“……” 一百多万说的跟一百多块似的,心不会痛吗? 所以,师兄果然也是土豪吧? 陆珩微敛着眼睑,脑海中思索着目前的情况。 鬼婴肯定是被饲养的,所以中招的人远不止两人。从周曼两人腹中的鬼婴情形来看,饲养它们的不是人类,而是拥有着不低的修为的鬼族。 原身是被此方天道选定的命运之子,他变成了原身,就要完成原身的使命。为了不被驱逐,他要做的就是顺应天道,维护各方的平衡。 换句话说,此次鬼婴事件,他得管。 周曼坐在杨成的正对面,她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对方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对方,希望这种沉默的时间赶紧过去。 等了许久,杨成才好似组织好语言:“两位女士,对于打扰两位的时间,我感到很抱歉。” 杨成对表情的管理很是到位,他说话的同时,面部情绪也在调整变化,看起来诚意十足。 杨成的温和很好的缓解了周曼两人紧张的情绪,闻言连忙摇头:“没关系的,杨先生有话直接问就好,我刚才在洗手间听这位先生说,你们想问的还与我们息息相关?” 杨成和郭江水对视一眼,将态度摆的很正:“我先和两位女士自我介绍,我姓杨,这位是我的同事郭江水,我们都是国家特殊部的成员,专门处理一些用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 周曼唇边扬起的弧度很快压了下来,她下意识的用手抚上腹部,垂眸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听不懂杨先生话里的意思。” 杨成见状,就知道不用拐弯抹角了,因为对方比他想象中更了解自身情况,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周女士可知道,若您腹中的鬼婴不除去,您会被它们吸干生气而死,而它们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伤害,可能会有无数人因为它们失去生命。” 周曼身体微僵,面带痛苦。 掌心隐隐发烫,她知道它们又在躁动了。 她动作温柔的抚着腹部,在心中安抚着鬼婴。 不管坐在对面的两人时不时国家特殊部的成员,她都不想接受他们的帮助,因为陆珩说,他或许能保住她孩子的魂魄。 反逆袭法则[快穿]_93 周曼沉默下来,她的闺蜜却是急不可耐的开口:“特殊部的同志?那是不是有办法除去我肚子里的东西,请您们帮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与陆珩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相比,她还是更相信有编制的人。一方是国家聘请的人才,一方是天桥上算命的神棍,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杨成道:“女士,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我看您腹中的鬼婴好像被压制住了,能请您告诉我们,是哪位大师出的手吗?” 周曼的闺蜜偷偷向陆珩瞟去,嘴里结结巴巴的问:“大……大师?” 杨成和郭江水都是人精,周曼闺蜜的行为就是在明白的告知他们出手的人就是陆珩。 当时,两人的表情就十分复杂,因为他们完全从陆珩身上看不出任何修为。 这样的情形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陆珩是真的没有任何修为。 第二,陆珩的修为比他们高出太多,以至于他们完全看不透他。 显然,第一种可能是可以完全排除的。 周曼闺蜜低声道:“从遇到怪事后,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出门,接触的人只有小曼和陆先生,沈先生。”她是听陆珩说了不少话,但他也做过什么呀,没给她黄符,也没做法驱鬼,她想了想,补充道:“陆先生给我喝过一杯温水。” 杨成:“……” 对方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获得了想要知道的信息,杨成和郭江水就没有继续纠缠周曼两人。 周曼和闺蜜回到卡座,陆珩依然坐在原地,神态慵懒。 在该处理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后,陆珩收了报酬,就和沈千安并肩走出了咖啡厅。 陆珩没有回天桥继续算命,周曼闺蜜给的报酬不算少,够他偷懒两天,他想了想,去了附近的商场,打算给自己添两身新衣服。 沈千安亦步亦趋的跟在陆珩身边,他说不了话,也不想招师兄烦,就老实的当个小尾巴。 在本源修真界时,陆珩绝大部分的衣服都是绣着精致而繁复纹路的血色长袍,因此在进了衣服店后,他的目光很是自觉的朝店里的红色衣服看去。 然而,在看过几家店里的红色衣服后,他果断放弃了红色。 简直伤眼睛! 陆珩抚着衣服上的吊牌,再次在心中定下目标,他要挣更多的钱,他要定制衣服。 最终,陆珩只选了两身普通的衣服,就回了酒店。 沈千安在酒店前驻足片刻,还是咬牙跟了进去,舍不得银子套不住师兄,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师兄跑了就没大金腿了。 忍着滴血的肉痛,沈千安在酒店开了房间,住在了陆珩的隔壁,成了他暂时的邻居。 陆珩打开房门,就听得一声微弱而委屈的‘喵呜’声,他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灵猫有气无力的趴在房间的角落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已经是只废猫了。 陆珩眉梢微挑,这是跟着他那只蠢猫? 第44章神棍14 灵猫从没想过,它在修炼出灵智后还能把自己饿成废猫。它更没想过,它在有了大佬饲主后居然还会过得连流浪猫都不如! 当流浪猫时,好歹还有好心的人类施舍点食物给它,不行它还能去饭店茶馆中偷摸吃点,再不济去垃圾桶翻翻也是可以的。 可是跟了大佬饲主后,它不敢去偷,因为大佬曾经义正辞严的说他是正道修士,正道修士会允许它这只小妖偷蒙拐骗,要是容忍不了,把它人道毁灭了怎么办? 它更不敢去翻垃圾桶,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它自然知道大佬是个有洁癖的人,它连住在他的房间中都不敢占太大的地方,也不敢到处走动,就怕身上的毛掉多了,大佬会重现当日山洞中的场景,它还是只没长大的小猫咪,承受不住大佬的怒火。 总而言之,它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大佬喘口粗气都能让它瑟瑟发抖的可怜小猫咪。 “喵呜……”灵猫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滚圆的猫瞳中充满了水汽,湿漉漉的盯着陆珩。 要是遇到猫奴,在见到高傲的猫科生物摆出这种能萌化人心的表情时动作时,是恨不得连心都掏出来给它。 可惜,它遇到的是陆珩! 反逆袭法则[快穿]_94 修真界美丽的生物太多,陆珩早就对‘萌’这个字免疫了,所以他心里对于灵猫软绵绵的叫声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恶趣味:“你不是开了智的猫吗?流浪猫都比你混得好吧?蠢成这样,这辈子还能化形吗?” 灵猫“……” 灵猫疲倦的收回目光,恹恹的缩在角落中,强烈的求生欲让它不敢表现出任何对陆珩不满的情绪来。 陆珩百无聊赖,最终还是帮灵猫叫了吃的。 他自己则是拿着手机刷起消息来,他现在对手机的兴趣很大。这东西真正的做到了‘人在家中坐,尽知天下事’,他最近迷上了一款名叫《求生》的手机游戏,闲着没事就喜欢到游戏中转上几圈,然后志得意满的在别的游戏者的‘卧槽’声中退出游戏。 没办法,谁叫他脑子好使,手速又快,在别的游戏者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清空了对方的血槽,连回血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刚接触游戏时候不懂具体操作,输了两局,后面知道游戏规则,陆珩的战局几乎是势如破竹,成绩刷的极为漂亮 沈千安盘膝坐在酒店的床上,满脸血的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倒在地上的变成灰色的人物,忍不住爆了粗口:“……日!” 他拿起手机,点进了这个叫‘老祖’的资料,把他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最后看了他傲人的战绩,随手举报了。 不是举报他开挂,因为他无法排除他是否是某个大神新开的小号,是来刷经验的。他举报的,是他追着他打,秒挂他! 这简直就是搞个人针对。 沈千安在《求生》游戏中算个小神,参与过的局数有九成都是胜利,所以有的时候,会有些手残或者脑残的游戏人找他练号,帮人代练的费用也是他生活的主要来源之一。 可是这两天,他的赢局百分比不断的下降,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那位横空出世的‘老祖’。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没有父母,和杀他没什么两样。 想到酒店的住宿费,又是好一阵肉疼。 “不行,不能想,不能想……”他往后面一倒,呢喃着开口:“想想别的……想别的。” 想别的,他很自然就想起了陆珩,想起了他昨晚遇到的灵异事件,在后怕的同时,把贴身放着的符拿出来握在手中。 师兄说的对,和他交易,他真的不亏。 沈千安觉得,就算陆珩此时此刻跟他说,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谁让他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了呢? 周曼家里的情况比预想的更加糟糕,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家,就把闺蜜带回了手机店。闺蜜还是很惶恐不安,她一路上都在与周曼商量,是否要去找特殊部的同志帮忙,毕竟特殊部隶属国家,里面的能人不知几何。 闺蜜道:“小曼,你和陆先生熟吗?你说他真的可靠吗?要不我们还是去请杨先生他们帮忙吧?他们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应该不会拒绝我们。” 在下车前,周曼再次听到闺蜜如是说,仔细数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周曼能理解闺蜜的想法,但她还是蹙起眉心,建议道:“不如今晚先试试,若是没效果,明天在去找杨先生他们?” 闺蜜脸色煞白,她抿着唇沉默着,显然不太愿意。 她给陆珩支付了很多钱,但是陆珩只亲自给她倒了杯水,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话。说实话,她在得知杨成两人的身份时就后悔了,若非周曼坚持让她付钱,她…… 周曼了解闺蜜,她暗自叹息,邀请闺蜜去手机店坐会儿,闺蜜道:“小曼,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店里打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回家了。” 周曼连忙抓住闺蜜的胳膊,直白道:“我知道你想去找杨先生,不能是明天吗?” 闺蜜把胳膊从周密手中挣脱出来,仰头望着略显灰暗的天空,坚定道:“不能!” 她说完,就重拦了辆出租车朝天桥的方向而去。 周曼在店外站了很久,直到双腿都累了,才抬步朝着店里走去。 下班之后,她如常回到家里,丈夫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她,见她进门,就有温度适中的水递上来,他表现得温柔而体贴。 周曼端着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丈夫,他对她报以深情和关怀,老实和恳切,看不出与往年有什么不同。 “怎么了?”他笑问。 周曼垂下眼睑,情绪有些低落:“今天听同事说,她有个朋友,本来与丈夫异常恩爱,恨不能同生共死的那种,但是无意中,她发现丈夫背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丈夫道:“这种事还是挺多的,不过人家夫妻俩的事,人家会自己解决的,你就别那么担心了。” 周曼忽然抬起头,直视着丈夫:“你说人心怎么能这么善变呢?你呢,你会背叛我么?” 丈夫依然诚恳温柔,面部表情如常,若非周曼太了解他,势必会错过他眼眸深处那丝不自然。 周曼了然。 反逆袭法则[快穿]_95 丈夫却道:“你是我老婆,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人,我怎么会背叛你呢?” 周曼掩去眼底的疲惫,重新扬起了笑容,笑问丈夫晚上吃什么。 半夜三更,周曼再次被掌心的温热灼醒,她现在已经不再像前些天那般茫然无措,她动作麻利的掀开被子,赤脚朝客厅走去。 果不其然,阳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明白的告诉她,她的丈夫此时在做什么。周曼不再靠近,就在客厅里等着,在丈夫将东西烧完前回到卧室。 翌日,周曼如常出门上班,却在丈夫出门后反身折回了家中。 她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翻找了一遍,果然找出了不少东西,在看到那些古怪阴森的东西时,在看到写着养小鬼细节的纸张时,她双眸顷刻间便布满了猩红,她甚至不知道该恨,还是该觉得悲哀。 周曼没有去手机店上班,她看到这些东西时下意识的想到了陆珩,她颤抖着把东西放回原位,跌跌撞撞的出门,往天桥而去。 陆珩缺钱,但想到很快就会有人送钱上门,他也就不急着去天桥‘上班’,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在准备叫酒店服务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拨电话的手。 打开门,沈千安洋溢着灿烂的笑脸出现在门外,他举起手,把刻意外出买的早餐悬在陆珩眼前,说道:“师兄早上好,我给你带了早餐,一起吃点吗?这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他家的早餐可出名了,买的人特别多,还限量,还好我去的早,不然就买不到了。” 陆珩双手环胸,懒洋洋斜倚在门框上,挑眉看着沈千安:“能说话了?” 沈千安:“……” 沈千安立刻闭嘴,他不想再被陆珩点了哑穴当哑巴,天知道他昨晚发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有多兴奋,恨不得把这两天没能说的话多说几遍,免得他辛苦练成的口才江河日下。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似笑非笑的陆珩,决定暂时不展示他的口才,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扯了扯嘴角,他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师兄,早餐。” 陆珩斜睨着沈千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钟,他率先朝着室内走去,并伴随着低沉而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沈千安大喜,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蜷缩在角落里的灵猫悄悄嗅了嗅,是包子和粥的味道。 它偷偷掀开眼皮,留出两道眼缝,几乎是目不斜视的盯着沈千安带来的食物。 带了这么多,应该能给它留下点吧? 陆珩没有虐待小动物的习惯,他把沈千安带来的早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给了灵猫。 灵猫感动的泪流满面,它饲主不愧是正道修士,心真好。 第45章神棍15 陆珩再次见到杨成和郭江水是半上午时分,两人虽然收拾的干净整齐,却也遮掩不住眉宇间的疲倦,看到陆珩站在门后,两人都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客气的陆珩打招呼。 陆珩也没有为难两人,头往室内偏了偏,说道:“进来吧。” 杨成和郭江水立即进门,室内的空间不大,两人为了执行任务走南闯北,什么环境都待过,对狭窄却干净的室内自然不会挑剔,随意找了个位置站好,思索着怎么与陆珩说他们今天来拜访的目的。 杨成观察着陆珩,见他情态闲适慵漫,虽也清贵优雅,却与记忆中的燕京贵公子相去甚远。 他记忆中的陆珩,是典型的豪门继承人,是贵族学校培养出的精英,举手投足里都带着郑重,言行举止中透着严谨,整个人被包装的一丝不苟,他就像是个完美的机器人,为燕京陆家服务的机器人。 陆珩斜倚在门上,忽然到来的睡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揉着鼻梁,声音低哑:“两位特地来酒店找我,莫非就是想来参观我现在的住址?让两位失望了,地方狭窄,连下脚的空处都没有。” 郭江水在踏进房间时还有点诧异,毕竟是燕京城第一豪门的继承人,习惯了出行有私人飞机,住宿有总统套房,吃喝都有人伺候的生活。他很好奇,陆珩这个豪门贵公子是怎么在不到十个平方的酒店房里生活的。 燕京都陆家,不管发生什么风吹草动的事都会被放大无数倍,陆唐两家联姻失败,陆家继承人为真爱净身出户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郭江水还记得,他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时有多咋舌,甚至没忍住问身边的杨成:“陆家的资产保守估计得百亿往上吧?陆珩放弃得还真不脱离带水,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不是都这么任性啊?” 杨成同样盯着手机屏幕,沉吟了很长时间,说道:“他是例外。” 郭江水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认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豪门培养出来的精英不是在忙着赚钱,就是为了庞大的家产争得你死我活,像陆珩这样清纯不做作直截了当的放弃财产地位的,他还真没见过。 看到陆珩现在的住处,郭江水发现他更佩服了。不愧是精英人士,简直就是能屈能伸,能享福也能吃苦。 脑海中的想法杂七乱八,乍然听到陆珩类似于自嘲的话,郭江水的眼中还是浮现出几丝尴尬,他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与杨成对视一眼,商量着谁先开口说明来意。 两人都不是会轻易服输的人,原想像以前那样,把眼睛瞪痛了也不收回视线,但想到身边还有个看戏的外人,而情况又着实不容乐观,杨成在给了郭江水一记厉眼后率先移开了目光,留下郭江水有些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反逆袭法则[快穿]_96 杨成道:“陆先生,我们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几次,相信您对我也有一些印象的。但是现在,我想向您介绍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我是杨成,是国家特殊部副部长,是一个玄学师,专门处理妖魔鬼怪的问题。” 杨成说着,给郭江水使了个眼色,郭江水意会,正色道:“陆先生,我们之前也见过两次,我是郭江水,是杨部长的同事,也是一个玄学师。” 陆珩云淡风轻的应了声:“所以呢?” 杨成微笑着把郭江水与周曼闺蜜相遇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又坦白了他们从周曼两人口中套出的消息,这才找上门来求助。 说起鬼婴的事,杨成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瞒陆先生,我们从得到消息就开始调查,时间费了不少,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却不多。陆先生轻而易举就能抑制鬼婴,想必您的修为是我们望尘莫及的,还请陆先生为我们指条明路。” 陆珩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倚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出生于商贾之家,向来不会做亏本生意,你们找我帮忙,能出得起报酬吗?” 杨成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笑问:“您想要什么?” 陆珩缺钱,提出的要求也特别接地气,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钱。若价给的低,就随口指点。若价给的到位,他就把鬼婴的事处理得干净利落。 陆珩这么俗的要求着实让杨成两人松了口气,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就都不是问题,悬着的心也正式落定,天知道他们刚才多怕陆珩提出达不到的要求,比如要某种绝迹的天材地宝,再比如他心里不忿让他们去暗杀某个大佬。 交易达成,杨成两人又还有别的事要忙,和陆珩闲聊了几句就匆忙离开。陆珩看了眼时间,拿着‘随缘算命’的纸牌出了门,工作还是不能丢的。 在陆珩出门后,沈千安也装作不经意的从房间里出来,一边抖索着吃饭家伙,一边格外仔细的关门,见到陆珩,他立刻弯起眉眼,笑着说:“师兄,这么巧,你也打算去天桥摆摊吗?” 陆珩睨着沈千安,唇边勾起的弧度绕富意味:“确实挺巧的。” 沈千安:“……” 这还怎么玩儿? 别以为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沈千安觉得,按他舌灿莲花的忽悠本事,他能把人说的晕头转向。但是想到不能说话时的痛苦,他紧抿着唇瓣,决定不向陆珩展示他的能力。 脸上灿烂的笑容凝了些,他说道:“师兄,我们一起走吧。” 陆珩可有可无的点了头,率先走开。 刚出酒店,陆珩就接到了周曼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周曼语态茫然,言语间都透着绝望,她说:“陆先生,您说人心究竟能黑暗到什么地步呢?” 陆珩敛眸,垂放在身侧的手掐算了几下,片刻后,他微微摇头,说道:“人心驳杂,最是难测。” 电话那头的周曼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这几天,她问了无数遍,她心底对答案隐约有猜测,但仿佛自欺欺人般,当让她不舒服的猜测冒出头时,她就下意识的回避它。 陆珩声音极低,但是一字一句都宛如雷霆,重重的砸在周曼的心中,让她震颤不已。 “或为名,或为利,或为其它,或以名易利,或以利易名,或舍其它。” 电话那头的周曼秉着呼吸沉默了很久,嗓音嘶哑:“陆先生,我能和您见一面吗?” 陆珩迟疑了两秒,想着周曼也是他的客户,服务要到位,善后工作也不能马虎,就应道:“可以。” 沈千安早就被陆珩那几个‘或’字绕晕了,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街面上的车水马龙,似乎没有焦点。 他迷迷糊糊的随着陆珩往天桥走,歪着头打量着陆珩,总觉得以他师兄的本事,在天桥上算命有些屈才。 陆珩到天桥时,天桥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绝大部分是为了看热闹的。因为此时的天桥,来了两个重量级人物,花边报纸的宠儿,有钱有权有势力的富二代。 此时,这两位沈千安眼中移动的金山正坐笑在被保镖撑起的伞下,身侧放着各种各样的进口水,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什么。 见陆珩缓步行来,两人的脸上均写满了不怀好意。 在原身短短二十余年的记忆中,他几乎所有的心力都与陆家有关,但这两位来者不善的人在原身的记忆中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因很简单,与原身的精英式生活相比,这两位就是典型的纨绔富二代,借着家里有钱有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 这两人,一个姓吴,一个姓宋,都被圈子里的人尊称为‘少’。 “宋刃你看,这不是咱们陆少吗?他怎么沦落到在天桥当神棍了?是陆家破产了,还是被逐出家门了?” 吴少声音极大,故作惊讶。 宋少也做出难以理解的模样,夸张的附和着吴少的话。 陆珩直接无视了两人,也不介意他摆摊的位置被人强占了,随意找了地方拂尘坐定,等着客人上门。 反逆袭法则[快穿]_97 吴少懒洋洋的从椅子上起身,笑嘻嘻的来到陆珩跟前:“陆少,网上的人说你算命可准了,帮我算一卦怎么样?要多少钱,你直接开口,本少什么都缺,就唯独不缺钱,拿点出来扶贫还是可以的。” 陆珩抬眸看着吴少,目光却是落在他身后的位置,朦胧的黑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一百万一卦,吴少还想算?” 吴少痛快的给陆珩写了支票,说道:“与陆少分开后,本少就很想念陆少,盼着与陆少再见,不如陆少帮本少算算,这次过后,本少什么时候能与陆少再见。” 陆珩笃定开口:“两天后,我在这里等吴少,不见不散。” “陆少确定吗?”吴少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有礼。 “自然。”陆珩从容颔首,无丝毫慌乱。 吴少看着陆珩的目光就像是在关照傻子,他不屑的勾起唇角,他今晚就坐飞机回燕京,他要陆珩行骗的消息传遍全世界。 他不耐烦的摆手:“录好了么?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万一被骗了,也有证据告他不是?” 吃瓜群众惊呆了:“……” 这就是所谓的不差钱,这就是所谓的扶贫? 这压根儿就是挖坑好吗?只要不是托,两天还不好打发? 吃瓜群众虽然在陆珩开口要价时觉得他狮子大开口,不过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就知道陆珩也不是普通人,想着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的眼中,一百万只和一顿饭等值,而不是和一套房子,一辆好车等值。 万恶的有钱人。 第46章神棍16 来人找茬的意味太明显,沈千安想着自己也算是陆珩的人,怎么着也不能让师兄失了场子,于是就打算用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练就的嘴上神功帮师兄击退挑衅的人,但他抬眼看去,师兄非但不慌,还游刃有余的用气势压制对方,视挑衅的富二代为跳梁小丑。 在心底默默给师兄点了几个赞,沈千安立刻退居二线,用手机查起陆珩的消息来。两位少爷都是花边报纸的常客,根据他们的信息来查询师兄的信息就简单多了。 沈千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陆珩的个人信息,那闪闪发光的经历差点闪瞎他的狗眼,从小就是贵族学院的尖子生,考试从未得过第二名,十六岁就考上国外某知名大学,二十岁以硕士优秀毕业。期间还参与创业,管理公司众多事务。之后几年进入陆氏集团工作,将陆家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了商业圈中金光闪闪的新星。 毫无疑问的,依照陆珩表现出的能力,陆家在他有生之年是不会衰败的,可惜的是,陆珩竟然在与唐家联姻的时候脑子发昏,自愿放弃陆家的无数资产,跟着真爱跑了。 从小就只会给班级拉低平均分的学渣默默捂着胸口,悲伤就像是海上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 同时,他悲伤的心情里又夹杂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望着陆珩棱角分明的侧颜,褐色的瞳孔中布满了疑惑。 陆珩唇边扬起几许轻笑,问站在他面前的神态张狂的宋刃:“宋少,午夜梦回中,可有故人入梦来?” 宋刃神色倏变,眸色阴郁,但他的表情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嚣张:“这年头谁还不在夜里做几个噩梦了?如果陆少算不出本少的有缘人姓甚名谁,直接承认自己是个骗子就好,何必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陆珩摇了摇头,说道:“宋先生前半生富贵已极,夺人富贵,后半生就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吴少嗤笑道:“陆少以前也是圈子里的人,该不会不知道宋家的资产有多少位数吧?就算宋家现在就宣告破产,宋刃手里的资产也够他吃喝不愁的用十辈子!” 陆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刃:“宋先生,你觉得呢?” 陆珩的目光过于深邃逼人,仿佛能穿透外在的皮囊看穿肮脏复杂的内在,他甚至只敢草草的与他对视一眼,不敢多看。 宋刃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目光不善的飘散着,却还得敷衍吴少:“自然。” 陆珩收了钱就不再与他们多话,不咸不淡的请人离开。 燕京二毒,一个真纨绔,一个假纨绔,却都真狠毒。 看客中也有喜欢上网的人,在两个找茬的人离开前就和沈千安一样查出了陆珩的身份,他们从各个方位仔细观察着陆珩,想知道燕京陆家的继承人究竟是哪根神经断了线。 有的人是专门来找陆珩算命的,在围观了刚才一百万一卦后,很多人都产生了退却之心。不过也有诸事不顺的人,在被陆珩流传开的名声吸引来后不甘心空手而归,在清算了手上有的资产后,还是壮着胆子找陆珩算卦。 事实证明,百万卦只是有钱人的玩法,像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没见陆珩狮子大开口,都是随机收费的。 有人不想空手而归,有人还在观望。 因为陆珩笃定与那所谓的吴少在两天后还会在此地再见,这支卦的变化太大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他的算法成空。 有不少人已经打算好,两天后早点来天桥排队,见证翻车现场。 周曼来到天桥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面色惨白,双眸猩红的站在陆珩面前,喑哑道:“陆先生,请您帮我算一算,我该怎么办?” 反逆袭法则[快穿]_98 沈千安差点被站在面前的憔悴女人吓得跳脚,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距离上次与周曼相见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啊?她怎么就变了形了?她的面相变化也极大,以前虽然晦涩却也平和,现在的她几乎看不到平和,眼眶深陷,脸骨突出,眉宇间充斥着戾气。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拥有这种面相的,八成要出大事。 陆珩沉默了很久,他也给不了周曼答案。 他这人性格懒散,所以行事直接。 与其阴谋诡计,他更喜欢用拳头服人。 还是之前的咖啡厅,周曼哆嗦着手捧着水杯,将她发现的事说了出来:“说真的,在发现真相的瞬间,我是真恨不得拿刀杀了他,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能做出那么狠毒的事。” 厚着脸皮跟着的沈千安也恨得咬牙切齿,什么人啊? 设计害死了妻子腹中已经有意识的胎儿不说,还用妻子的身体饲养鬼婴,这种人渣就活该被千刀万剐。 沈千安恨声道:“直接报警,让那个人渣进监狱,吃一辈子牢饭,让他的算计就像竹篮打水,让他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周曼白着脸,苦笑道:“行不通的,就算我到警察局说明原因,还拿出证据,谁会相信呢?” 陆珩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缓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人可以帮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曼总觉得见到陆珩她的情绪就平和了很多,之前那种同归于尽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她现在就想让她那表面老实深情,内里肮脏狠毒的丈夫受到他应得的惩罚。 陆珩说道做到,当天下午,在杨成和郭江水再次到来时就把周曼介绍给了两人。 听完周曼的话,杨成和郭江水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这些年,我们也遇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情况,但是……如果以这种理由拘捕你丈夫,我们……” 杨成言语间的拒绝让周曼蓦然收紧了双手,难道就只能让他逍遥法外了么? 陆珩慢条斯理的说:“帮她,否则交易取消。” 陆珩以交易作为条件,两人还能说什么? 现在还没找到多少有用信息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唯有苦笑着答应,谁叫他们技不如人呢? 不就是找个理由拘捕罪人么?怎能与即将爆发的混乱相提并论。 当天夜里,陆珩并未在酒店休息,他在临近子时出了酒店,与他同行的是一只精神百倍的灵猫。 终于有猫的用武之地了! 街面被色彩斑斓的霓虹灯照耀得分外妖娆,陆珩修长的身影就逐渐隐匿在这份妖娆中。 灵猫灵巧的跟着陆珩的步伐,不多时,一人一猫就站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正前方,‘圣和医院’几个字在惨白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森冷。陆珩嘴角噙着浅笑,抬步朝着医院走去。 灵猫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凉意惊得哆嗦,它抖着爪子,心怀忐忑的跟在陆珩身后。 圣和医院最是市内最好的妇产科医院,每天迎来送往的孕妇不计其数,即使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医院里也聚集了许多孕妇及其孕妇的家属。 在进医院前,陆珩蹲下身,将灵猫招到跟前,露出手心处凝结的黑雾,说道:“闻闻,去找气味的根源。” 灵猫滚圆的猫脸有刹那扭曲,朕是猫,是高傲的灵猫,不是狗,没有狗鼻子。 畏惧于陆珩的战斗力,灵猫觉得它就算是高傲的猫也不得不当回俯首帖耳的狗,不仅要闻气味,还得记住气味,然后找到所谓的根源。 医院中的孕妇大多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她们的行为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般,熟练又僵硬的走着流程。 灵猫动作轻盈的游走在医院里,陆珩不急不缓的跟着,与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及入住的患者擦肩而过,在即将要踏上最顶层的楼梯时,有人叫住了他。 “这位先生,顶层是我们医院的贵宾房,很注重隐私的,如果您想上楼探望,请先到一楼登记,得到产妇或其家属的许可后才能上楼。”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说。 陆珩举目朝楼上望去,空洞的楼梯口就像是怪兽大张的嘴,嘴里萦绕着浓郁的黑气,好似能吞噬一切。 迎面扑来的危险让灵猫的小心脏颤抖不已,它立刻从楼梯上蹦了下来,躲在陆珩身后瑟瑟发抖。 陆珩垂眸,灵猫迎上陆珩的视线,胆怯而无辜的叫了两声。 见到灵猫,女医生脸色难看,指责道:“这位先生,医院病人很多,尤其注重清洁管理,请您不要带宠物到医院。” “我想这位先生也不是故意的,李医生先去忙,这位先生由我来招待。”楼梯口出现的女人面容秀美,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她微笑着,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灵猫抖得越发厉害,心里叫嚣着逃跑。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它,楼梯口的女人比它以往遇到的所有妖魔鬼怪都要危险。 灵猫用爪子抓住陆珩的裤脚,声音慌张急切:“喵呜……” 反逆袭法则[快穿]_99 赶紧溜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楼梯口的女人对陆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今天特别为先生破例,楼上请。” 陆珩道:“那就多谢医生了。” 灵猫也顾不得对陆珩的恐惧,用爪子死死抓住陆珩的裤脚,不让他上楼。 灵猫那微不可查的力道自然是无法阻止陆珩的,不仅陆珩踏上了前往顶楼的楼梯,就连它也不能避免的跟着陆珩走上了楼梯。 眼见着距离黑洞越来越近,灵猫琥珀般的瞳孔中被绝望占据,心中遗憾没能给它为数不多的同族留点遗言。 还有,它积攒了好多年,舍不得用的宝贝,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若是早知道它的猫生这么短暂,连化形都没机会,它就不对自己太抠搜了。 第47章神棍17 陆珩带着灵猫走出医院时天已微亮,汇聚在医院里的沉沉死气消散了许多,医院里行动僵硬的人也逐渐恢复了活力,医院外面人来车往,好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在踏出医院的刹那,灵猫发软的四肢再也坚持不住,虚弱的趴在地上。它回过头朝着医院看去,简直不敢相信它的猫命还在,昨晚的情形其实算不上胆颤心惊,因为它已经记不清昨晚具体经历过什么了。 它只隐约记得,与楼下的人来人往不同,顶层尤为安静,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也明灭了偶尔从病房出来的人的面容。 顶层的病房中住的也确实是富贵人家的孕妇,她们也都好好的活着,但它心里并未因此而放松,因为那些活着的孕妇不像是在待产,而是……像是被饲养,被当成祭品一般的饲养。 灵猫转过头去看陆珩,只见陆珩隽逸非凡的面容上噙着些凝重,这是它跟着陆珩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表情。 在它的印象中,它的饲主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怕是身处绝境,在这世间,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想来这次的事情不容易处理。 灵猫勉强抬起爪子抓住陆珩的裤脚,低声叫唤:“喵呜……” 它想告诉他,你若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昨晚饲主没把它丢给老妖怪,它就不惧生死,与他并肩作战。 哪曾想,它的饲主低下头,幽深的双眸中清楚的映出几许嫌弃:“就你?还没化形的小猫,塞牙缝够吗?” 要是凡人这么说它,它早就炸毛了,饲主这么说它,它只能老实的趴在地上,耸拉着耳朵认了,谁让它打不过饲主呢? 灵猫无辜又委屈的叫唤了声:“喵……” 陆珩没有理会灵猫,抬起步伐隐入人流中。 这次的事情确实不好处理,倒不是那只附身在凡人身上的厉鬼不好处理,也不是那些被送回母体的鬼婴不好处理,真正不好处理的是那些还躺在医院里的孕妇,她们的胎儿还活着,却已经被鬼气晕染,就算将孩子生下来,也是祸根孽胎,为祸世间的存在。 陆珩回到酒店时,刚好遇到拎着早餐的沈千安,他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到陆珩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珩眉梢微挑,没有开口询问,依他对沈千安话痨本质的了解,他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早餐还没吃完,沈千安就试探性开口:“师兄,你和那个什么吴少的关系好吗?” 陆珩道:“一般。” 确认过表情,师兄不是说假话的人,沈千安立刻翻出手机,找到吴少的微博,骂道:“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一天都还没过去,他就迫不及待的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师兄,你看现在网上全是骂你的。” 陆珩就着沈千安的手机看了两眼,几乎所有网友都说他是想钱想疯了,说已经准备好手速,等两天一过就报警说他诈骗。 金额巨大,情节恶劣。 陆珩唇角微扬,浑不在意的吃着沈千安买的早餐,还真别说,虽然都是些没有灵气的五谷杂粮,但店主处理手法特殊,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沈千安气得不行,昨晚上已经披着小马甲与键盘侠战了一个通宵,现在看陆珩这般气定神闲,心里翻滚的怒火也平息了很多。 反正他是相信他师兄的能力的,等那个吴少求上门的时候他也要录影留证,狠狠的打肿那些键盘侠的脸。 早餐过后,陆珩没有去天桥上班,他打电话叫来了郭江水和杨成,将昨夜的发现与两人说了。 两人听完,神情也颇为难看,他们之前也查到了圣和医院,不过得到的信息远不如陆珩得到的多。此时,他们思考的重点与陆珩思考的相同,几百年的厉鬼虽然凶残,但联合别的玄学师还是有机会打赢的,被魔化的鬼婴也好处理,难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 杨成沉吟许久,问道:“陆先生,您有解决办法吗?”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0 陆珩道:“办法是有,只要你们能找到我要的材料。” 杨成立刻道:“您说。” 陆珩直接说出了他需要的东西,都是用来刻录阵法或者绘制符箓的材料。按照他对末法时代的了解,他将材料的等级降得没了底线,但杨成两人在听闻后,依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杨成的确为难,陆珩提出的材料早已在世面上绝迹,有国家作背景,特殊部自然还是有遗存的。但是其珍贵程度,不是他这个副部长能轻易动用的。 杨成为难道:“陆先生,能用别的替换吗?” 陆珩微笑着,云淡风轻的说出了另外几种材料。 杨成和郭江水脸色更不好看了,因为陆珩另外提出的材料中,只有两种是他们听说过的,其余的连听都没听说过。 再者,听说过的两种还是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没有流传到现在。 杨成深吸了口气,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道:“陆先生提出的材料,我会尽快取来,到时候就麻烦先生了。” 郭江水唇瓣微张,终是没有说话。 陆珩给了期限:“明晚子时,阴气最浓,想必也是它动手的时刻,最迟明日傍晚,我要的东西要送到。” 杨成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了杨成和郭江水,陆珩倒头就睡,直到半下午才慢慢悠悠的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迷糊糊中他看到有个虚幻的人影站在墙角。 他抬手揉着鼻梁,让神识清醒点,待他重新朝墙角看去时,虚幻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既然来了,就出来罢!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刚睡醒的陆珩,声音还有些嘶哑,分明慵懒无害的声音,生生让隐匿在墙角的‘人’打了个寒碜。 他缓缓现出身形来,没有任何重量的灵魂伏跪在地上,声音空洞而悲伤:“求先生帮我。” 陆珩起身,作了简单的洗漱,这才重新坐定,打量着伏跪的在地上的鬼。他见过的鬼怪不计其数,可像这种生前枉死的,当了几年鬼,灵魂还如此纯净的,着实不多见。 为了这份难得,陆珩也决定再做件好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伏跪在地的灵魂轻轻颤抖了一下,组织着语言,给陆珩讲了个狗血淋漓的故事,一出粉墨登场的折子戏,而他本人也身在戏中,是戏中退场比较早的一员。 故事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家境优越的宋家小姐,与出生贫穷的陈先生在大学里面相遇相知相爱,两人历经各种磨难浪漫终于修成正果,两人的爱情故事以陈先生为爱付出,自愿入赘宋家结束。 单纯的宋家小姐却不知道,她和陈先生所谓的偶遇是被人故意设计,她心中完美的丈夫其实爱着别的女人,并且从未与那女人断绝关系。 她不知道,她生下的孩子其实是单胎而不是双胞胎,其中一个是被她丈夫特意抱来的情人的孩子,目的自然是分割宋家的财产。 她更不知道,她亲生的孩子其实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她丈夫抱来的孩子亲手推上了死路,而她却还被蒙在鼓里,疼爱着那个本该是她的仇人的孩子。 听着灵魂讲的故事,陆珩也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信息。 燕京宋家也是上流圈子里的家族,宋家的两个继承人也颇为出名。长子宋坚从小就优秀,在商业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是与陆家的陆珩能够相提并论的人物。次子宋刃,自小就顽劣,长大后更是与吴家的纨绔狼狈为奸,在上流圈子里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有宋坚坐镇公司,正如日中天的宋家也不用担心会走下坡路,有宋坚照看,宋刃的后半生也算有保障。然而天不从人愿,宋坚在一次外出中意外身亡,宋刃也不得不担起宋家继承人的责任。 宋坚在说出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他垂下眼睑,说道:“先生,我不想我母亲永远生活在骗局中,请您让她知道真相。” 陆珩颔首:“可以。” 宋坚真诚的对陆珩道了谢,当游魂这些年,他从没想过找宋刃报仇,因为他相信宋刃会自食恶果。 可他想过很多接近母亲的办法,每次被莫名的力量阻拦。 告诉母亲真相,揭穿父亲三十年的骗局,成为了他唯一的执念。 陆珩凝眸看着宋坚缥缈的魂魄,说道:“我送你入轮回,如何?” 宋坚茫然的回望着陆珩,他还能入轮回? 当了这么多年的鬼魂,他还以为他这样的就是人死后的状态,有时候能看到活着的人,有时候能看到飘荡的鬼。 宋坚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回荡着母亲的音容笑貌,小声说道:“我还想再见我母亲一面。” 陆珩道:“可以。” 宋坚再次向陆珩道了谢,身形隐没在空气中。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1 从看到网上的消息开始,沈千安心底的鬼火就到处乱窜,好不容易因为陆珩平息了点,在到达天桥时又因为一句‘他是那个骗子的同伙’窜了起来,怎么都平息不了。 第48章神棍18 最让沈千安生气的,还是扛着各种摄影设备蜂拥而来的记者,他以前没和记者这类人打过交道,只知道他们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本事无人能及,现在与他们直面对上,他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在乱蹦,想打人的心情都不想控制。 “这位先生,我们得到消息,燕京都的陆珩先生在这里行骗是真的吗?” “先生,请问你和陆珩先生是什么关系?据消息称,陆先生为了一个人背弃了家族,请问陷陆珩先生不孝不义的人是你吗?” “先生,请问陆珩先生在哪里?是知道他的算命不准,怕被人找麻烦,所以躲起来了吗?” “请问您对陆珩先生当众行骗有什么感想,您是支持他的吗?” “……” 沈千安努力抑制住怒火,却还是在记者一口一个行骗中爆发了,他抬手挥开快要放进他嘴里的话筒,语态冰冷:“行骗?谁告诉你们说陆珩行骗了?是姓吴的,还是你们那只会胡编乱造的脑子?” “这几天经他算命的人不知多少,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他们陆珩算得是否精准?还是说,只要是姓吴的说的都是真的,别人说的就都是托词?” “再者,陆珩给出的时间是两天,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找麻烦,就不怕两天后姓吴的真的找上门来?我在想,你们在那时候会怎么回答,会装死,还是装作没发生过这件事?” “为人做事这么不留底线,就不怕失心缺德,遭到报应吗?” “像你们这样的,闻着点味就追上来咬着不放的记者,还有职业道德吗?你们报导的东西,还有人敢相信吗?” “就算要报导,不也该是两天后吗?现在就笃定陆珩行骗,是谁给你们的信心,是姓吴的吗?是他提前告诉你们,说他在这段时间里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论牙尖嘴利,沈千安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他炮语连珠的回击着记者,让记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众记者面面相觑,他们不能像沈千安这般完全不在乎形象,所以他们用的言辞都要精准犀利,还要尽量的表现出公正,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沈千安冷眼看着像是苍蝇一般却还想维护表面光华的记者,冷笑一声,在记者和吃瓜群众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在离去之前,他还说道:“我不在乎形象,也不管你们怎么写,怎么剪辑。不过,你们要是写得太过分,让我不高兴了,我就把录音原件放出去,看谁熬得过谁。” 众记者:“……” 录音这种事,不是他们这些当记者的习惯吗? 吃瓜群众:“……” 不用放录音原件,他们这里有视频,一刀未剪版的,高清视频。 沈千安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并且话中还隐含着骂他们的意思,但吃瓜群众却诡异的觉得满足。 现在的记者,还真没什么职业道德,他们敢凭着几张模糊不清的图,或者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毁掉一个人的将来,还让人敢怒不敢言。 所以,在见到沈千安这种不考虑形象,直接怼记者的人情况时,还是很过瘾的。 陆珩是在送走宋坚后才想起他的手机没有电量关机了,他给手机充了电,开了机,手机上立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是陌生的号码。 他迟疑了瞬间,还是接通了电话,他这边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是一阵辱骂:“你不是豪门公子吗?我看是豪门骗子吧?你最会的就是行骗,还是骗无知的人的钱。” 陆珩直接挂断了电话,深不见底的双眸中蕴起点点冷意,他大概猜到了缘由。所以,对于手机里几百封未阅短信,他直接一键删除了。 至于电话,他直接设置,拒接所有来电。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陆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网络无处不在,所有的问题和疑惑都能在网上找到答案。 他登上新注册的围脖账号,果然从热搜处看到了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堕落的豪门公子,当众行骗百万’,这个标题后面的量已经突破八位数。 除此之外,还有人将他的个人信息,照片等全都公布到了网上。 曾经神秘的燕京陆家继承人的信息全面曝光,还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 网络上骂声不绝,就连沈千安为陆珩怒骂记者的视频下面也全是骂声。总而言之,陆珩成了被辱骂的对象,就连几个同名同姓的也受到了池鱼之殃,连带着被人骂了不少难听的话。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陆珩的唇边挑着些微薄凉的笑意,他会让挑起这件事的人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吴少在找完陆珩的麻烦后并没有离开,他住进了城里最高级的酒店,喝着最香醇的红酒,拥着特意带来的美女明星,就等着过几天去拆陆珩的台。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2 他把录制好的视频发到网上后,先是花钱买了热搜,再是买水军把陆珩以及与陆珩相关的消息都骂得狗血淋头,正是志得意满时。 然而,他的得意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在遇到陆珩的当天晚上,他就梦到了曾经被他逼得自杀的女明星,然后是他自己,他梦到他自己反复从楼上跳下去,摔得脑浆迸裂,鲜血淋漓。 第一天,他满身大汗的从梦中醒来,也没有多把夜里的梦放在心里。 夜里,他又做了同样的梦,从梦中惊醒时看到满头是血的女明星就站在床前满是怨毒的看着他,见他看到她,她脸上勾起的笑容阴森而恐惧,她漆黑的指尖朝他轻轻一勾,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 他害怕得浑身发抖,他试图叫醒在床上安睡的女人,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跟着女明星往阳台而去,凝视着阳台下的深渊。 他在阳台上站了一晚上,看着女明星一次又一次的从阳台上跳下去,看着她满身血的从阳台下爬上来,仿佛是从地狱来的复仇的恶鬼。 第二天,他再也不想看陆珩的好戏,他连忙叫保镖给他订回程的飞机。 可不管哪班飞机,都对他隐藏信息。 他尝试着乘车去机场,却在半路遇上鬼打墙。 女明星紧紧缠着他,如影随形。 联系不到外界的人,想逃又逃不掉,吴少紧绷的神经很快断裂,整个人都崩溃了。 在绝望中,陆珩云淡风轻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带着保镖不管不顾的朝陆珩摆摊的天桥而去,只要能解除他现在的困境,再向陆珩认一次输又怎样? 此时,距离陆珩说的两天还没完全过去。 这两天准时准点到天桥打卡的闲得无聊的吃瓜群众:“……真来了?” 那是找麻烦的吴少吧? 揉揉眼睛,虽然狼狈了点,相貌还是没有多大改变的。 翻开手机,找出照片,对比。 确实是同一人! 就网上的动向来看,不是该不死不休吗? 这么快就找过来,还在网络上闹腾什么? 吴少刚出现在天桥,就有好事者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同样在等消息的网友只觉得心里有无数的神兽在蹦跶,这是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啊! 陆珩忙着处理鬼婴的问题,连最喜欢的游戏都不上了,更没心思去关注网上的动向。他在给出的最后期限前拿到了需要的材料,然后就当着杨成和郭江水的面绘制符箓,刻录阵法。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两人艳羡不已,同时也再次怀疑起陆珩的身份来,陆家继承人没有接触过玄学,为什么会这些早已失传的术法? 陆珩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把符箓和阵法弄好,他伸了个懒腰,抬眸看着正拿着符箓赞叹的杨成,说道:“你们的人,有多少?” 杨成秒懂陆珩话里的意思:“因为这次的事比较严重,除了我们两个外,还有七个玄学师会参与。” 陆珩颔首:“将人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他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杨成也理所当然的听从命令,打电话把在其它房间焦急等待的人叫了过来。 狭窄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杨成在房间里扫视了两圈,眉宇间浮起几丝烦躁:“唐决呢?怎么没看到他?” 有玄学师回答:“他说事态紧急,先出去找线索了。” 其实,他还隐瞒了一些话,唐决的原话,是‘事态紧急,与其相信莫名其妙的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解决’。在场的玄学师中,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毕竟是组织上的人,还是要听从上级安排的。 鬼婴之事,的确不容轻忽,若是处理得不好,轻则成千上万条人命,重则这座城都要陷入地狱。 从来到城里,他们就知道这次的事件远比想象中更麻烦。 他们这些玄学师背负守卫国家的职责,肯过来处理这件麻烦事的,自然是肯置生死于度外的。 陆珩不在意是不是少了人,他根据在场玄学师修为的高低,将阵法和符箓分派给他们,拿出手机调出圣和医院的分布图,指着具体的地点给这些玄学师指派任务。 “厉鬼由我处理,鬼婴也不用你们收拾,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我刚才指定的位置,在子时一刻布下阵法。” 玄学大师的地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在拿到陆珩给的符箓和阵法的刹那,在场的所有人就知道谁的修为更高,心底对陆珩的怀疑也完全转变成了敬畏。 对他的指派,自然无不服从。 这个夜晚,终究不平静!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3 第49章神棍19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临近午夜,陆珩就与杨成等玄学师朝着圣和医院赶去,一路上森森阴气如影随形。因为有陆珩的吩咐,众多玄学师在到达圣和医院后就自发往商议好的位置走去。 陆珩则是拎着杨成从特殊部借来的法器,带着杨成往圣和医院住院部的最高层赶去,两人的配合还算默契,遇到在地上爬动的鬼婴就直接解决了,遇到沾染了魔气的鬼也直接处理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最顶层的阶梯下面,女医生站在朦胧的黑气中,神态阴冷诡谲:“陆先生,我等了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她说着,歪着僵硬的脖颈看向陆珩身边的杨成,桀桀笑道:“虽然看起来不那么美味可口,但聊胜于无,也算不错。” 陆珩唇瓣微扬,似笑非笑:“我可不喜欢腐朽的东西,哪怕它的外面披了一层尚算完好的皮。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层皮,就不要出来了。” 女医生身后的黑雾扭曲了几下,紧接着她脸上的青筋开始暴露,膨胀,她的身体也裂开无数的裂纹,丝丝黑气从裂缝中泄出,与周围的黑气融为一体。 陆珩把法器往杨成手里一丢,双手迅速结印,然后将隐含着金光的法印往‘女医生’的方向一推,萦绕的黑气立刻就被打得烟消云散,而‘女医生’正在往外面抽的魂魄也被彻底禁锢在这具已经腐败的身躯中,‘女医生’瘫倒在地上,丑陋不堪的脸上有难以置信浮现。 陆珩对杨成点了点头,杨成立即意会,两人缓步踏上了楼梯。 在陆珩越过‘女医生’时,她试图抓住陆珩,却没想到她的手刚触碰到他,就像是被烈火焚烧般疼痛不堪,她迅速收回了手,却还是叫半个手掌被灼得鲜血淋漓。 “先生,她怎么办?”杨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刚才的情形他也看见了,这个女医生不过是被恶鬼附身的,但是她的魂魄现在被禁锢在凡人的身体中,还能当恶鬼对待吗? 陆珩漫不经心道:“天道向来公正,雷霆之怒,从来不偏,她会如何,且看她做过多少恶事!” 杨成回想着遇到过的身怀鬼胎的孕妇,想着医院中不生不死的孕妇,想着散落在四面八方的阴气,他觉得用十恶不赦都难以形容她的行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两人到了最高层,这里聚集了城里豪贵的后代,转生前也是福缘深厚的灵魂,现在则是被当做祭品,只为唤醒…… 杨成站在病房外面,看着病房中孕妇高高隆起的腹部,看着她们腹中胎儿不安的动着,仿佛是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努力的向外界求救。 杨成握着法器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他瞳孔微张,呼吸略显沉重,看着病房内部的双眸中逐渐有了恨意。 黑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来,将杨成当做中心点! 陆珩摊开手心,将黑雾随手一抓,握在了手心。随即懒懒一挥手,黑雾就像是受了惊般缩了回去。 同时,杨成心底的怒火平息了很多,眼中的恨意也消失了,他猛地摇了摇头,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控制有些不安。 杨成下意识的望向陆珩,想问问陆珩原因,可还不等他开口,无数的黑气从各个方向涌入医院,其中还夹杂着婴儿的笑声,哭声,闹声……黑气所过之处,墙上,走廊上有无数的血掌印堆积,数量多了,就形成了血河。 病房中的孕妇因为胎儿过于动作而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有陪伴的家属走出病房试图找医生求助,却在与黑雾迎面对上时看清了黑雾中的本质,直接吓晕了过去。 杨成连忙探了探晕倒的人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活着。” ‘女医生’从走廊的尽头爬了过来,望着陆珩和杨成的双眼几乎被黑色布满,她乌黑的唇角挑着阴森冰冷的笑:“逃不掉的,谁也逃不掉的。” 杨成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她,他看到楼层中的病房先后被人打开,住在病房中的孕妇挺着大肚子从病房中走了出来,她们每个人都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像是被取走了灵魂的木偶。而她们的腹部,在不停的动着,像是周围环境给胎儿造成了不安,又像是察觉到危险的胎儿在做最后的挣扎。 ‘女医生’看着木偶似的孕妇,神态虔诚且恭谨,她曲着僵硬的双腿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模样。 杨成焦急道:“陆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陆珩倒是没那么在意,他注意着时间,不急不缓的开口:“三,二,一……” 随着陆珩倒数完成,轰鸣的雷声响彻天地,整座城市的光明在刹那间被夺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黑暗中的闪电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宛如一道道挥舞着的长鞭,将无边的夜幕打开无数裂纹,好似要战胜黑暗,照亮整个大地。 在闪电再次照亮夜空时,跪在地上的‘女医生’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无数的黑气从她的身体中溢出,在雷鸣闪电中烟消云散。 如陆珩所说,她会得到什么结果,全凭雷霆决定,她会灰飞烟灭,也是为偿还她造下的孽! 黑暗中,杨成的双眸熠熠生辉,今晚异于平常的雷声,闪电,意味着什么他不清楚,但他明显感觉到今晚的雷电威压比平时更强,强得让他都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天从来公正,赏善罚恶。 杨成的神经崩的很紧,所以陆珩刚开口说‘跟我来’时,他就听到了。 杨成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圣和医院所谓的顶层不是真正的顶层,真正的顶层是被阵法隐藏于虚空中的,而陆珩三两下就破坏了他们根本没发现蛛丝马迹的阵法,露出真正的顶层来。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4 杨成紧随着陆珩,缓步朝着顶层而去,那是片完全没有光线的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开口不听人言,因为萦绕在耳边的全是婴儿的哭闹声。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今晚的雷电警示的不仅是鬼婴,还有隐藏在各个方位的妖孽,天道意识重新苏醒,意味着他们纵横世界的欲望再次落空。 苏卿披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妖冶俊美的脸微微扭曲着,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脚边碎了一只高脚玻璃杯,倒在地上的红酒早已停止了流淌,边角处也已经干涸。 想着狐孙带回来的话,苏卿也不知他是该愤怒还是该想办法保命,若不是当初掠取陆珩气运时被反噬,他早就亲自上门杀了陆珩,何必…… 再者,苏卿狭长的的狐狸眼中浮现出几丝阴郁,陆珩还活着,他根本就没办法炼制气运,将其变成自己所有。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它在他的识海中蠢蠢欲动,想必是察觉到陆珩的活跃了。 苏卿从未想过,他竟然会在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身上翻了船,因此他便是早知道陆珩是天道选定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若非天道偏爱人族,对妖族过于苛刻,他们也不会想尽办法耗尽天道力量。 现在天道意识苏醒,世界之子成长,还有他们妖族的存活空间吗? 天将要亮时,天边开始下雨,雨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里面,冲刷了城中的阴晦。 忙了一整夜的陆珩等人走出医院,任由豆大的雨滴砸在头上,身上,心上,每个玄学师脸上都带着胜利的笑容,任由甘霖般的雨滴洗涤他们身上的尘埃。唯有和陆珩同行的杨成,在经历过昨夜的危机后,他有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杨成万分诚挚的向陆珩行了个玄学师的礼:“陆先生,多谢。” 陆珩摆手:“这是你我间的交易,你付出的报酬足够我做这些。” 杨成沉吟片刻,说道:“那么陆先生,我能否与您做个口头上的协议,若是以后还有难事,还能继续交易吗?” 陆珩点头:“自然,只要你给的报酬到位,交易随时可以进行。” 杨成大喜,再次向陆珩道谢。 沈千安苏醒时天已大亮,他睁开眼睛,正好与浅褐色的猫瞳对上,他惊了一下,连忙蹦下床,颤巍巍的指着灵猫:“你怎么在这里?我睡了多久,师兄呢?” 灵猫慢悠悠的翻了个白眼,轻盈的跃上窗户,跳了出去。 沈千安揉着还有点发疼的脖颈,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在发现师兄他们要出门时,就想偷偷摸摸的跟着,哪曾想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发现了,然后他就被师兄劈晕送了回来。 沈千安也顾不得满身凌乱,蹬上鞋子就朝外面跑去。 刚到电梯口,就见电梯门从内部打开,露出陆珩俊逸的脸庞以及杨成温和浅笑的面容。沈千安眨了眨眼睛,心里对陆珩的担忧战胜了对他的恐惧,他三两步蹭进电梯,试图去抓陆珩的手检查,却被陆珩拦住了爪子。 陆珩唇角微挑:“想做什么?” 忽然恢复平静,想起被不能说话支配的恐惧的沈千安:“……” 他想做什么? 他默默地收回爪子,主动认怂,什么都不想做。 第50章神棍20 杨成被沈千安逗笑了,他忍着笑意对陆珩点头,率先走出了电梯。 沈千安缩着脑袋跟在陆珩身边,小声开口:“师兄,你没事吧?” 陆珩斜了沈千安一眼,想起前两天看到的现代话语:“无事,以后不要想着什么事都往前凑,就你这样的,就是典型的去送菜的。” 被陆珩满满的嫌弃刺激到的沈千安低声嘀咕道:“那你也不能拍晕我呀?” 陆珩脚步微顿:“你说什么?” 沈千安再次认怂:“什么都没说。” 沈千安想跟着陆珩踏进他的房间,想问他昨晚的行动是否成功,却被陆珩一句话再次阻止,他说:“我饿了。” 于是,立志抱稳陆珩金大腿的沈千安立刻放弃打听的想法,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他要满足大金腿的需要,让大金腿真心觉得他是有用的,这样才能好好的跟在大金腿身边。 沈千安边走边傻笑,这还是师兄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要求,真好。 买了早餐回来,沈千安在酒店门口被人堵住了,正是吴少几人。 此时的吴少狼狈而憔悴,时光仿佛对他格外不友好,短短两日时间,他就苍老了二十岁不止,他背形佝偻,颌骨突出,名贵的衣服挂在他身上显得空洞有余,健硕不足。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5 此时宛如行将就木的吴少与当时飞扬跋扈的吴少差距太大,沈千安用了很长时间都没认出他来,直到吴少的保镖语气沉重的介绍,他才从相识的五官中认出人来。 想起师兄被人黑得体无完肤,而罪魁祸首就是跟前的有钱人,沈千安满心的鬼火就又窜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对挡在面前的人视若无睹,径自越过人,打算回酒店。 “只要你说服陆珩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在沈千安走开两三步时,吴少沙哑无力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沈千安驻足,回头观望着吴少。他的身形比吴少高,面容比吴少俊美,因此哪怕吴少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他的气势也没被压下。 沈千安唇边挑着一抹轻笑,半眯着眼睛,用眼缝处流泻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吴少,似笑非笑的模样颇有几分陆珩的姿态。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在你看来,我想要什么?”沈千安意味不明的说。 吴少在这个时候来找沈千安,自然是调查过他的,沈千安想要的刚好是他最不缺的:“房子,车子,钱,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沈千安注意到,在吴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眉宇间的灰暗又浓重了些,他微不可查的挑起眉梢:“我承认,我缺钱,也想要钱,但我不会为了钱背叛自己的良心。” 更不会背叛师兄! 说到这里,沈千安转身就走,吴少的三个保镖立刻拦住他,将他控制住。 吴少消瘦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癫狂:“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只要控制住你,陆珩肯定会帮我的。你——”他转身指着搀扶着他的保镖,厉声道:“现在就上去通知陆珩,就说他朋友在我手上,让他赶紧下来,不然我就把这个人丢进江里喂鱼。” 刚脑补出万字绑架的沈千安:“……” 这位叫吴少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求人的姿势是不是错了? 求人不说三拜九叩,好歹也要诚心诚意的上门求助吧? 他这不是收买,就是绑架威胁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呀! 和自家老头子走南闯北多年,虽然没学到多少正经本事,可对于自身危机的预知,沈千安还是很自信的。他没有预感到危险,意味着吴少等人的出现只会是无惊无险,完全用不着担心。 果然,在下一刻,一只黑猫迈着优雅轻巧的步伐缓缓而来,它站在沈千安跟前,抬起滚圆的双眼,对他咧开嘴,‘喵’的叫了两声。 被嘲笑了的沈千安:“……” 一定要告诉师兄,这只猫的发情期快到了,需要做绝育。 灵猫二话不说,跳跃而起,在控制着沈千安的保镖身上上下跳了两圈,两个保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被抓满了伤痕,鲜血淋漓。两个保镖耗尽力气,也没抓到灵猫。 沈千安趁机摆脱了保镖的禁锢,对着吴少做了个鬼脸,笑着说:“大少爷,我看你的面相死气凝沉,想来是离死不远了,咱们下辈子见啊!” 吴少头疼欲裂,对沈千安的讽刺他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反击,脑海中却是空白茫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沈千安并不同情吴少,但在转身之际,他还是停下脚步,开口:“我师兄这人呢?不太喜欢被人欺辱,你看你随便一个视频两句话就让我师兄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他也是没时间上网,你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还会帮你吗?” 吴少痛苦的‘唔’了一声,眼睁睁看着沈千安扬长而去。 在经过两个被灵猫挠的满身伤的保镖时,他又不怀好意的翘起唇角:“这只猫在被我领养以前是流浪猫,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细菌病毒的,我听说被流浪猫抓伤很容易感染狂犬病,你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灵猫应声瞪眼龇牙,与沈千安配合默契。 吴少并未把沈千安的‘点化’放在心上,他仰着头,望向酒店的高层,嘶哑道:“陆珩就住在上面,是吗?” 保镖立刻点头,并且把查到的,关于陆珩的信息再次重复。 吴少咬牙道:“我们上去。” 他原本的打算是抛下面子去求陆珩的,但宋刃说陆珩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他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若是陆珩故意躲着他,他连找到他都麻烦。 所以,宋刃建议他绑架与陆珩比较亲近的人,迫使他不得不出手。 沈千安回到酒店时有些懊丧,他买的早餐是保住了,可时间也耽搁了,味道肯定也变了。都怪吴少,万恶的有钱人。 沈千安回来时,陆珩正在接待周曼,周曼在酒店住了两天,心底的暗涌也平息了许多,她是来向陆珩道谢并告辞的。 在离开前,周曼犹豫着说:“陆先生,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孩子们跟我说再见,他们也不像我以前看到的那么……”她斟酌着言辞,用了相对贴切的形容:“那么……凶狠。今天早晨,我觉得我的身体有了明显的不同,他们……”是离开了吗? 陆珩道:“他们并未神形俱灭,已踏入轮回道,若是有缘,你们还会再见。” 周曼沉郁的心情立刻如乌云拨日般,多了几分轻松:“先生说的是真的?” 陆珩微微颔首。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6 周曼深深地朝陆珩鞠了个躬,喑哑道:“陆先生,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陆珩摆手:“交易而已。” 周曼却道,这不止是交易,她给陆珩的不过是俗不可耐的金钱,陆珩救的是她的命,是她孩子的命。他的恩德,她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周曼出门就遇到了杨成和郭江水,她朝两人点了点头,率先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里,家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温馨,即使她这个女主人不在,家的男主人也把家里收拾得一丝不苟。就像他的人,用温柔体贴的外表伪装着,让她看不清他的内在。 周曼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她原以为她会声嘶力竭的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害孩子的命,为什么想要她的命!可当她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无比平静,平静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现在在公司上班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回家吧。”她听到自己这么跟电话那头的丈夫说。 丈夫那边似乎有很重要的会议,不过她此时也不想为他考虑了,说道:“给你半个小时,若是回不来,我们就离婚,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周曼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敛眸靠在沙发上,不去看曾经温馨的家,也不去想丈夫虚伪的温柔。 半小时后,丈夫准时到家,气喘吁吁的,他刚进门就抓住周曼的胳膊,满是担忧的开口:“老婆,你这两天住在外面还好吗?有没有不习惯啊?” 周曼观察着丈夫的神态,她冷眼看着他在她手腕处翻找。 若是以前,她恐怕会觉得他是舍不得她,想与她亲近。在陆先生的帮助下,她在知道她的手腕处有条象征着鬼婴饲养完成的黑线时,她的心就彻底冷下来了。 周曼任由丈夫把她的手腕翻了个遍,在对方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时,她冷冷的把手抽了回来:“你在找那条黑线吗?为什么?” 丈夫试图掩藏,周曼道:“我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为什么明明健康的胎儿突然停止发育,也知道前段时间我为什么总是见到鬼,更知道你半夜三更烧那些东西的原因。除了……”她眼底浮现出几丝苦涩:“除了你这么做的原因,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挺好的。” 真相暴露,本性也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 丈夫老实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眸中的温柔褪却,露出残忍凶狠的本质来:“所以,你默不作声的找了人破坏了我的计划,你知不知道,只要再过些日子,我就能转运,就能青云直上了,到时候你也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为什么不再忍忍?” 从丈夫的言语中,周曼听出了丈夫这么做的原因。丈夫在公司的处境她也不是不知道,每次公司的晋升,丈夫总是被排除在外,可丈夫也没表现得多在意,她准备好的无数的开解话语都没派上用场。 她从未想过,丈夫会走上这么极端的路! 丈夫脸上浮现出几丝疯狂:“没事的,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老婆,我们再怀个孩子好不好?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帮我一次,我以后都听你的。” 他说着,就开始对周曼动手动脚,一副要立刻再让周曼怀个孩子的架势。 即使知道了丈夫的表里不一,此时此刻,丈夫禽兽不如的行为还是让周曼心生悲哀! 杨成和郭江水带人来得很是及时,周曼丈夫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他还试图挣扎,周曼已经冷静的拉上了衣服,说道:“我要报警。” 丈夫却不畏惧,因为这个时代并不信鬼,就算他进了警局配合调查,一两天之后他们还是要乖乖的把他送回来。至于周曼告他别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极好,平时有点情趣也在情理之中。 丈夫胸有成竹,却不想杨成道:“我是国家特殊部副部长杨成,有些事想请你配合调查,请和我们走一趟。” 屋子里很快恢复平静,周曼知道,丈夫这一去就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她捂着脸,任由眼泪打湿她的脸颊,浸润她的手心。 她的日子恢复平静了,她的家也毁了。 至于丈夫什么时候生出用家换运的心的,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第51章神棍21 前段时间陆珩当众行骗的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无数的网友手指键盘,将陆珩骂得面目全非。 最近吴少形容枯槁的在网络上公开向陆珩道歉,网友们又手指键盘,把陆珩骂得体无完肤,还有人艾特公安部门,举报陆珩为了行骗害人。 在网络上混迹的时间长了,陆珩这个从远古时代来的人都觉得现在的网友是真的吃的太饱了。要么是追星,为了某个明星费钱费力,寻死觅活。要么是无聊,网络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捕捉到,然后自以为是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恨不得将他们主观认为不对的人或物打入地狱。 陆珩觉得,若他们投生的战乱时期而不是现在太平年代,他们或许就没有这种闲得无聊的时间了。 沈千安每天都在关注网络消息,和网络上的喷子对骂,短短数日时间,他能言善辩的本事又更上一层楼了。 “吴少可怜?”沈千安瞪着最新热点炸毛:“他可怜?他叫人绑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可怜,他买水军黑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可怜,找记者乱编乱造的时候怎么不说可怜?现在他遭受的,也是他应得的的,他怎么就可怜了?” 陆珩正在玩游戏,闻言懒洋洋的斜了沈千安一眼:“紫薇斗书看完了吗?三命通会能背了吗?渊海子平熟练了吗?”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7 灵猫用同样慵懒的姿势看着沈千安,滚圆的猫瞳中蕴满了幸灾乐祸,就这样的资质还想跟他饲主混,简直是自寻死路。 沈千安露出个悲伤的表情,自从师兄向他提出要求后,就默认他留在他身边了。从前两天开始,他更是有意教他算命测字的本事,不过前提是把他挑选出来的书倒背如流。 毫无疑问的,背书看文对于学渣来说从来都不友好,对于沈千安这种吊车尾的学渣来说,更是人生最痛。 沈千安很努力的想把书本中的内容搬进自己的脑海里,但事实证明,学渣的脑袋不适合装墨汁,只适合装草! 他背了好几天,别说倒背如流,便是能通顺读完,就是奇迹。 沈千安捏着书蹭到陆珩身边,问道:“师兄,我们都到燕京两天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呀?” “等人。” “等谁呀?要等多久呢?”沈千安连忙追问。 他注意到,自从他师兄和吴少对峙的视频流传出去后,有记者采访了几个曾经被他师兄算过命的人,都证实他师兄的算命精准无误。 于是,网络上又悄然流传起风水传承的风向来,曾经选择蛰伏的大师们又拿着吃饭的家伙,往天台上一坐,就开始骗钱。 沈千安不想骗人,他只是不想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口才! 陆珩重新把目光从手机荧幕上移开,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千安:“心痒了?” 沈千安抬手摸着鼻子,澄明的眼珠子四处乱转,义正辞严的说道:“师兄,热爱工作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的美好品质,今天多工作一分钟,就能多拿一分钱,买东西选择的余地就会多很多。” 陆珩可不相信沈千安的鬼话,他随口接道:“我记得,华国有法律规定,好像是诈骗金额超过多少,就有牢狱之灾。” 沈千安:“……” 此后两天,沈千安都在认真背诵陆珩给他选出来的几本书,再没提过要出门当神棍的事。 到燕京的第六天,陆珩入住的酒店驶入数辆豪车,酒店的管理人员亲自迎接。不多时,陆珩所在的房间门被敲响。 正在游戏中厮杀的陆珩慢条斯理的放下手机,稍事整理了衣物,就去打开了房门。入目所见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老人神情肃然,眸光犀利如鹰,看着陆珩的视线中透着几分打量。 来人正是燕京吴家的掌权人,吴少的祖父,吴老爷子。 作为燕京陆家的继承人,原身和吴老爷子打的交到不算少,在原身记忆中,吴老爷子就是典型的商场强人,洞察,精明,眼光长远,做事果决,还有寻常商人都有的算计,以及心狠手辣。 陆珩的视线缓缓从吴老爷子上划过,落在了与他同来的吴少的身上,吴少是被人抬来的,他整个人宛如枯槁,精神早已崩溃的他此时已有几分疯癫,状态很不好。 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陆珩轻轻往旁边移动几步,从容道:“吴老先生,里面请。” 在陆珩看向他的同时,吴老先生也在打量陆珩,商人的敏锐告诉他,现在的陆珩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陆珩在他面前就是个稚嫩的年轻人,虽然有些本事,却也不足以让他完全记挂在心上。现在的陆珩,粗略看来,简单易懂,实际上他就像是无边的夜幕,好的坏的都兼容其中,叫人摸不清深浅。 现在的陆珩,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声,陆家确实后继有人了! 吴老爷子朝着陆珩点了点头,让人把吴少抬了进去,他自己也抬步走了进去。 看到陆珩,吴少疯癫的神情有两分清醒,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惧,用薄被捂住脑袋,再也不肯出来。 就在此时,沈千安从隔壁窜了出来,倒拿着书,说道:“师兄,我会背这篇了,你要检查吗?”说着,他像是才发现吴老爷子等人,继续道:“师兄,有客人来访吗?我去给各位端水倒茶。” 他不由分说的跟在吴老爷子身后进了门。 陆珩:“……” 沈千安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要端茶倒水,他就绝对不会划水摸鱼。进了门就给吴老爷子和他带来的人泡了热茶,乖巧懂事的让人不忍心说他。 陆珩在生活质量上从来都不是会自我委屈的人,没条件时他能吃苦耐劳,有条件后他不管是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上好的。 到燕京后,他入住的房间,也是套房。 陆珩在吴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定,微笑着说:“吴老先生贵人事忙,您今日特意上门,是有什么事要指教吗?” 吴老爷子转过头看向吴少,说道:“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想请你帮帮我孙儿。” 陆珩摇头道:“老爷子,不是我不想帮吴少,实在是爱莫能助。吴少为何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想必老爷子心中是有数的。因果循环,谁也不好插手。” 吴老爷子从未想过事情能善了,他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他个性顽劣,可本质不坏,当初的事情他也是被人欺骗了,这才犯下大错。我请求你帮帮他,我愿意将我名下吴氏集团股份割让百分之六给你。” 陆珩想起跟在吴少身后的厉鬼,唇边挑起三分讥嘲,害人性命,还本质不坏?他要是本质坏了,是不是就能毁天灭地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8 陆珩语态坚决:“吴老爷子,因果报应。吴少当初做的事情未曾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现在受的,是他该得的。你若真想救他,不是来找我,而是……她。” 吴老爷子又说了些话,陆珩都不为所动。 见陆珩这边说不动,吴老爷子只得叫人抬着吴少离开,想别的办法。 吴老爷子的离开并未让陆珩得到平静,当天下午,他又迎来了新的客人,是原身的父母。在原身的记忆中,他与这双男女的感情并不深厚,之所以到死都放不下,不过是因为铭刻在骨髓中的责任。 原身的亲生父母,他们可以为了陆家天南地北的奔波,为了工作长期住在办公室,却吝啬得连几分钟都不肯给原身,连陪他吃顿饭都不肯。他们给了他生命,却只想把他养成为陆家服务的机器人。 所以,当陆珩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女时,心情十分平静。 首先开口的是陆父,一个与陆珩有六分相似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看向陆珩的眼睛也很平静,没有担忧,也没有高兴。 “你变化很大。”陆父说。 陆珩姿态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想起原身离开时的心灰意冷,唇边不由得挂上了两分讥诮:“在您印象中,我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若是平时,陆父肯定不会因为陆珩这轻描淡写的话陷入深思,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珩的话语太有感染引导力,他竟是不自主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越是想,他就越是发现,他对亲生儿子的印象极浅,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了! 陆珩见陆父双眸发散空茫,轻笑了声:“您呢?” 他看向陆母:“在您印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的?陆家的继承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陆母张了张嘴,想说陆家的继承人自然是要为陆家服务,一切以陆家优先!不过在对上陆珩幽深的瞳孔时,她诡异的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见两人陷入沉思,陆珩也缓缓垂下眼睑,调息着原身遗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情感。 亲生父母的出现唤醒了它,他刚才提出的问题,也是在这种悲哀情感的促使下,替原身问的。 第52章神棍22 让原身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他父母这里当然也是得不到答案的,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或者究竟应该是什么想法。 从现在往回倒数两百余年,华国由极盛转为极衰,华国的历史几乎都是鲜血淋漓的被侵略史。 许多豪门贵胄包括曾经的皇族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燕京都陆家,即使在战争时期,也分外璀璨。 天道好轮回,因果相缠绕。陆家的百年荣光是有缘由的,它的屹立是需要陆家血脉租祖祖辈辈都付出相应的代价维护的。 陆父和陆母很快就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两人看向陆珩的目光有一丝复杂,但与之前相比,好似又没有什么不同。 陆父道:“你之前在网上闹出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要是玩够了,就回陆家,你是陆家的继承人。” 陆珩唇边挑起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您放心,陆家我肯定是要回的。” 陆父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你是陆家的继承人,要为陆家的发展思考。陆家和吴家最近有合作,若是吴家出事,陆家的利益势必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你能帮忙的话,就帮一下。” 陆珩却道:“我是陆家的继承人,我要学的东西是您曾经学过的,要走的路也是您曾经走过的。” 陆父的脸色微变,眼底浮现出几丝隐忍,终于还是没有再说话。 陆母沉默着,在离开前对陆珩说道:“早点回来。” 陆珩站在门口,看着这对夫妻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外人的眼中,他们毫无疑问是对恩爱的夫妻,有着共同的利益目标,在公司地位相当,丈夫或者妻子都绝对忠诚,谁也没在外面闹出点绯闻笑话。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陆珩终究是没有出手帮吴少,吴老爷子不忍心见他唯一的孙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想尽办法搭上了国家的线,请来了特殊部的同志帮忙,恰巧来的同志就是陆珩认识的,是杨成和郭江水。 在回到特殊部后,杨成就把鬼婴案的细节全部陈述报告,参与鬼婴案的玄学师们才知道事情的解决远没有他们想象的轻松,所有人都后怕的感慨,还好有陆先生在,不然他们所有人全军覆没不提,连整座城池以及周边地区都有可能变成鬼城,甚至于连整个划过都会陷入危机。 特殊部中,见过陆珩的玄学师心生敬畏,没见过的则是对他充满了好奇。 要知道国家的资源是最充足的,换句话说,就是特殊部几乎集聚了全国上下最好的玄学师,陆珩这个野生的玄学师,师从何人? 现在各方各界都乱得不成样,像陆珩这种人才,必须要想办法请进特殊部,为国家效力啊! 知道吴少的事与陆珩有关,杨成与郭江水在来到燕京都之前就把吴少以前做过的混蛋事全都彻查了一遍。 反逆袭法则[快穿]_109 查过后才知道,那吴少逼死女明星,颠倒是非黑白,让人受尽千夫所指,死不瞑目。 此外,他还伙同别的纨绔,仗着有钱有势,干尽丧尽天良的事。 这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渣,被厉鬼缠上是半点都不冤枉。 为了一个人渣,得罪连国家都打算拉拢的人物,值得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因此,两人刚在吴家别墅里坐定,便对坐在对面的神态沧桑的吴老爷子说道:“吴老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吴少的事,我们真的帮不了。他现在受的果,都是他以前种下的因,只能他自己偿还。” 吴老爷子勉强扬起的笑意瞬间僵滞,犀利的眼眸也有些涣散悲伤,他握着水杯的手缓缓收紧,说道:“怎么会这样?” 杨成也为吴老爷子感到悲哀,像他这样的年纪,本该在家里颐养天年,享受生活,却不得不为了个不孝孙子坐镇公司,还拉下脸面到处求人。 不过,想到就是这位老先生把吴少逼死人的消息镇压下去,也是他想办法让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心底对他的同情又消散了许多。 杨成道:“如果您真的想救吴少,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您愿意把当初的真相公之于众,舍得让吴少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老先生面部肌肉轻微颤抖着,他紧抿的唇瓣,没有说话。 郭江水道:“依照女鬼的修为,她想要了吴少的命是轻而易举的,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想必是希望他能去自首,还她一个清白。老先生,您心疼孙子的心我们能够理解,但是别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人死了,还要背负莫须有的冤屈,人家能不恨吗?” 要不是在进门之前,杨成再三警告他不可以冲动行事,郭江水早就指着老头的鼻子骂开了。现在知道心疼了,在大错还没铸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教育?养出这么个混账玩意儿,老头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依着他的暴脾气,管他老头是不是把证据全部抹灭了,他直接就带着人把姓吴的混账抓进监狱了。 吴老爷子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掉了魂魄,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 郭江水早就不想在这座表面光鲜亮丽的别墅中和老头子采蘑菇了,他朝杨成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准备离开。 杨成温和道:“吴老爷子,很抱歉我们帮不上您的忙,就先告辞了。” 吴老爷子哑声道:“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能保住他的性命吗?” 这个问题,不管是杨成还是郭江水都没给吴老爷子答案,就他们查到的那些事而言,就算是吴家权势滔天,能从中为他斡旋,他这辈子也很难从监狱里走出来。 再者,他欠女鬼一条命,谁也不能保证女鬼在真相大白后会不会取走他的性命。 吴老爷子没有留杨成两人,在两人离开后,吴老爷子又找了几个玄学师求救,结果都不如愿。 就在他打算将吴少送进监狱以求保命机会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孙子的事,我能帮忙。作为交易,我需要一件东西,你想办法帮我拿到。” 吴老爷子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他这辈子已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孙子的时间还长,他得为他打算。 杨成两人在离开吴家别墅后就直奔陆珩住的酒店,他们到的时候,陆珩正在突击检查沈千安的功课,他表情惬意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茶几上放着几本命理学书籍,沈千安愁眉苦脸的站在他跟前,手里拿着三尺长的戒尺,磕磕绊绊的背书。 沈千安背了两句,小心翼翼的朝着陆珩看去,见他脸色没有变化,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背下面几句。第三句刚结束,就见陆珩抬起了头,轻描淡写的斜了他一眼。 沈千安秒懂,他哭丧着脸,抬起戒尺,自我惩罚。 一本书的背诵还不到两成,他的手已经打肿了,他盯着茶几上几本连读都读不太通顺的书,只觉得天昏地暗,前途无亮。 天要亡我! 他大概是要废了! 灵猫缩在角落中修炼,它不断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但戒尺的声音还是让它忍不住竖起了瑟瑟发抖的耳朵。倒不是为了看好戏,而是有着与沈千安兔死狐悲的心,饲主说如果它在十年内修不成人形,就让它去当流浪猫。 及时响起的敲门声解救了沈千安,他暗暗发誓,不管门外来的是谁,他都把他当成救命恩人对待。 沈千安指了指门的方向,小声道:“师兄,有人敲门。” 陆珩颔首:“去开门吧。” 沈千安脸上的喜悦迅速蔓延开来,他恨不得哼支曲子来表现自己劫后余生的欢喜之情,可是对上师兄的清幽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把情绪压制着,装成难过的模样。 在转身的刹那,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唇边勾出了深深的笑意。 老天爷还是很厚道的,还没想亡他! 沈千安异常热情的态度没让杨成两人觉得受宠若惊,倒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们古怪的瞧着沈千安,不太明白沈千安欢迎他们的原因。 沈千安笑容灿烂:“你们是来找我师兄的吧?我师兄就在里面,快里面请,你们想喝点什么,白水,茶水,还是饮料?”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0 杨成和郭江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惊悚。 郭江水凑近沈千安,低声问道:“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 沈千安心道,有人打扰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为了多留两人几分钟,他的服务必须周到。 他带着两人进了套房,去给两人倒水。 郭江水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戒尺和书籍,他回想起读书那会儿老师拿在手里的戒尺,再联想到有学生不听话就用戒尺拍几下的场景。 了然! 他忍着笑意,跟杨成挤眉弄眼。 原来沈千安是把他们当成救星了,怪不得他的态度友好得奇怪。 沈千安端水回来时就见郭江水忍笑盯着茶几上的戒尺,他连忙把水放下,做贼心虚似的把戒尺藏到身后,眼珠子四处乱瞟。 充分发挥神棍能说会道的本事,沈千安信口胡诌扯出一个理由来:“这家酒店对清洁方面的打理也太不到位了,我都看到好几只乱窜的壁虎了。” 郭江水歪着头,视线落定在沈千安泛红的手上,挑眉笑道:“原来是壁虎多啊,真是辛苦你了。” 沈千安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辛苦,只要师兄能住的舒坦,我不觉得辛苦。” 陆珩懒懒往沙发上一靠,似笑非笑:“是吗?” 沈千安不敢再胡说八道,连忙把端来的水递给客人,操起茶几上的书籍,赶紧溜了。 第53章神棍23 正主跑了,郭江水也没再继续调侃沈千安,他收敛好表情,认真而诚恳的为鬼婴案向陆珩道谢。 作为国家特殊部的重要成员,杨成和郭江水这对搭档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天南地北的麻烦事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中。 所以,自然不会因为吴老爷子的关系就来到燕京帮忙处理一个人渣的案子,他们这次到燕京,是有重要事情的。 杨成与陆珩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心怀忐忑的与陆珩说明了来意:“陆先生,其实我们这次到燕京,是有别的事情的。” 陆珩不甚上心的点头:“嗯。” 他对杨成两人要办理的事是没有兴趣的,比如刚才杨成跟他说邀请他进特殊部,他都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当特殊部的忙人,哪里有在天桥上做神棍混吃等死来得轻松? 他这人从来懒散恣意,能轻松度日,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他们要取走的物件也与陆珩有关,杨成沉默了少时,还是继续道:“我们这次到燕京,主要是为了寻找龙牌。近两年来,护国大阵濒临崩溃,各方妖魔横行霸道,所以特殊部决定找到龙牌,试着修复护国大阵。” 郭江水接着杨成的话说:“根据我们调查,散落在外的龙牌,其中有一块很有可能就在燕京都陆家。陆先生,如果取走龙牌,陆家繁荣的景象势必会受到影响。” 陆珩唇边噙着几许漫不经心的浅笑,浑不在意的模样:“随意。” 陆珩的姿态让两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态度,毕竟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家的利益就相当于他的利益,他们要做的事是在侵犯他的利益,他真的不在意吗? 郭江水心大神经粗,但他在这件事上也不敢粗心大意,万一惹怒了陆珩,他直接想办法毁了护国大阵呢? 他小心翼翼的,打算认真解释取走龙牌对陆家的影星,却被陆珩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就连杨成也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杨成道:“谢谢陆先生。” 陆珩道:“那是陆家的东西,你不该谢我。” 不管陆珩是否真的不在意,得到陆珩的默认还是让两人暗中松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陆珩的能力更强呢? 尊重强者,就是求生。 在两人离开前,陆珩道:“有个交易,要做吗?” 经过鬼婴案的事件,杨成也算是有两分了解陆珩,知道他喜欢一码归一码,提出交易就不喜欢别人说无偿帮忙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1 “陆先生,请说。” 陆珩道:“燕京宋刃,并非宋家人,你们想办法将这点告知宋坚母亲,还有……”他从沙发上起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两张手绘符箓交给杨成,说道:“把这两张符箓交给她。” 郭江水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表情了,谁不知道宋坚和宋刃是出自同一个娘胎的孪生兄弟,现在被告知宋刃并非宋家人,那么过去二十多年,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杨成则是想起了网络上流传的,关于陆珩给宋刃算命的话,如果只观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看透他的一生,那么陆珩就真的太可怕,太深不可测了。 玄学师多五弊三缺,究其因由,也是窥天机,测人命,有悖天理。 “作为交易,护国大阵的修复,我可以帮忙。”陆珩说。 杨成自是不会拒绝。 沈千安正在临时抱佛脚,想着虽然时间短暂,但只要努力也能记下不少东西。他看得聚精会神时,阳台方向传来一声猫叫,神经立刻就绷紧了。 沈千安带着一丝求生的希望,看着迈着优雅轻巧的步伐来到他跟前的灵猫:“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找点吃的好吗?” 灵猫似模似样的学人类一挥爪子,懒洋洋的叫了一声,轻蔑的眼神蕴着鄙夷。 沈千安炸毛道:“建国后小动物不许成精,不然全都当妖怪烧死。” 怀着壮士断腕般悲愤的心情,沈千安抱起书籍,想了想犹豫的拿起戒尺,朝着隔壁陆珩的房间走去。可当他到了陆珩的门外,他发现勇气还是没有降临到他身上,整颗小心脏都在瑟瑟发抖。 沈千安深呼吸了几次,脸上扬起僵硬而谄媚的笑容,他迟疑着打开门,把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去,用极小的声音道:“师兄,你休息了吗?” 陆珩掀开眼睑,幽深的瞳孔中迅速掠过几丝笑意,唤道:“进来。” 听到声音的沈千安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惨白的天花板,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悲伤,无奈,还很无助。 沈千安垂头丧气的进了门,不多时,室内就传来断断续续的背诵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戒尺与手心接触时格外响亮的声音。 回到住的酒店,杨成就与郭江水商量起如何接近宋家人的办法来,宋刃不是宋家人的信息既然能毫无风声的隐藏二十余年,肯定是有门路的。这件事,是陆珩关心的,还关系到燕京宋家,必须得万无一失。 接近宋刃很简单,在高档的声色场合就能找到。 接近宋刃的父亲也容易,他现在相当于实际的宋家掌权人,有很多不得不做的应酬,拿到他的头发不难。 难的是宋女士的,据说自宋坚死后,宋女士的身体就不怎么好,常年待在家里,很少在公众前露面。 没有合适的理由,要怎么接近宋女士? 就在两人愁眉苦想时,被放在桌面上的符箓忽然轻微的颤动起来,紧接着一缕白光从符箓中飘了出来,形成了一个透明的魂魄。 郭江水立刻摆出防御的姿势,戒备的盯着他。 杨成也心怀谨慎,但想到符箓是陆珩给的,顿时放心了许多,待看清灵魂的形容,惯来和煦的面容被难以置信覆盖,宋坚,怎么会是宋坚? 也是!为什么不会是宋坚? 陆先生又不是无聊透顶的人,和宋家也没多少关系,他既然算出宋刃后半生不会好过,只要静等就好,反正时间能证明他是对的,何必要现在拆穿宋刃的身份! 能让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愿意耗费心力管事,总是有原因的。 现在看来,让陆先生插手管宋家事的原因,就是宋坚。 虽然杨成现在做着与寻常人不同的工作,可在年少的时候,他还是和别的学生一样,过着青春洋溢的生活。与宋坚的认识是在高中,那时的宋坚温文尔雅,他为人随和,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好友。 即使后来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各奔东西,他们之间也时有联系,直到宋坚意外去世。 对了!杨成猛地看向宋坚几近透明的魂魄,说道:“宋坚,你不是意外去世的么?为什么还没入轮回道?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是……” 他蓦地止言,他忽然想起了与陆珩交易的内容,心底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宋坚惨然道:“我不是意外去世,是被人害死的,心有不甘,入不了轮回道。” 宋坚徐徐开口,平静的把当年发生的事,以及宋家那点肮脏的事又在叙述了一遍,他仿佛已经跳出棋局,能够波澜不惊的面对。 听着宋坚的叙述,郭江水不由得咋舌,谁不知道宋女士和她先生就像是生活在童话世界的夫妻啊?有谁知道,浪漫是设计的,爱情是虚伪的,就连童话世界也是披上了一层外表华丽内里腐朽的皮而已!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好复杂! 郭江水无比庆幸,还好他出生的家庭很简单,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坚道:“杨成,请你帮帮我。”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2 杨成自是义不容辞,他立刻就答应了宋坚的请求。 宋坚告诉杨成,他知道接近宋女士的方法,就算是真的童话世界也有进出的道路,更何况是千疮百孔的伪童话世界。 第二天上午,杨成和郭江水没有惊动别人,在宋坚的指导下进了宋家庄园,见到了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宋女士。 与外界传言不太相同,宋女士看起来并不柔弱,也不像是依赖别人生存的菟丝花,她挺直着脊背站在花坛前给花草浇水,神态淡然而疏离。 见到陌生的成年男人,她也不畏惧,不恐慌,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越过两人,走向别的花坛。 “宋女士,我是杨成,是宋坚的好友,我们有些与宋坚有关的事想和您说。”杨成快速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宋女士脚步微顿,握着水壶的手轻微颤抖着,她回过头看向他们:“你是说,宋坚?” 杨成立刻点头,重复道:“是的,宋坚。” 宋女士徐徐闭上眼睛,将汹涌而来的泪意压制着,她抿着唇,打量着两人,终是点了点头:“跟我来。” 两人跟着宋女士进到了别墅中,宋家别墅已经有些年头了,古朴且沉重。 宋女士亲自给两人倒了水,坐在他们对面,等着两人开口。 杨成不知道宋女士对宋坚的死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她对丈夫和另外一个儿子的事知道多少,一杯水见底,杨成都没想好要怎么跟她开口。 第54章神棍24 杨成没见过宋女士,但他从宋坚的口中听说过她,在宋坚的话中,宋女士是个温柔且知性的女性,她深爱着她的丈夫孩子,可以为他们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在别的人眼中,宋女士就好像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她过得富贵满足却单纯不知世事,也承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杨成还没想好开口,宋女士却已经先说话了:“我听宋坚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她笑了笑,继续道:“宋坚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和我提起过的朋友也有很多,你是第一个他赞不绝口的。” 杨成垂下眼睑,歉意道:“对不起,我都没能来送他最后一程。” 宋女士摇了摇头:“人都没了,送不送最后一程有什么意义呢?对了,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不用顾虑,直接说就是,连……还有什么比丧子之痛更叫人难以承受呢?” 郭江水歪头看了眼宋女士,转眸去看杨成,始终沉默着。 杨成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打破这座外表华丽内里腐朽的童话世界,他问道:“您知道,您的丈夫,他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吗?” 宋女士平静道:“知道。” 没有想象中的声嘶力竭,只有无比的平静,让杨成放心了许多。 他想了想,又加重了药:“那么,您知道他在外面养的女人给他生了孩子吗?” 宋女士依然平静:“我知道,是宋刃。” 杨成惯来沉稳,在宋女士说出这话的时候勉强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郭江水不同,他在听到宋女士的话时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打翻捧在手中的,用来伪装的水。 郭江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不对,您知道还……”还能把宋刃当成亲生儿子,这得多大的心啊! 宋女士勾唇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没什么不能忍的。” 郭江水显然没有想到,世人眼中的菟丝花竟然会如今坚韧,能忍丈夫出轨,还能把丈夫的私生子当成亲生子般疼爱。 至少,他是没有听到有关于宋女士苛待宋刃的消息的。 郭江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杨成也同样。不过宋女士的坚强隐忍让两人都放心了许多,至少在知道宋坚的事情的真相时,不用过于担心她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 杨成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符箓放在桌面上,然后缓缓推至宋女士面前,说道:“这是我们一位朋友让我们转交给您的,里面有……宋坚的灵魂,您可以直接与宋坚交流。” 宋女士指尖微微颤抖着:“宋坚的灵魂?人死了,有灵魂吗?” 郭江水默默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递给宋女士,说道:“人死了,是有灵魂的。我和杨成都是特殊部的成员,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 宋女士脸色苍白,指腹慢慢朝着符箓触去,在她接触到符箓的瞬间,她手腕上带着的珠链刹那间便失去了所有光华,变得黯淡无光。 宋女士没有察觉到,杨成和郭江水却是清楚的看到了,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桌面上的符箓看去,对陆珩莫测的修为再次惊叹。 尽管杨成和郭江水都不放心宋女士,可毕竟是宋女士母子难得的相处时间,两人在与宋女士道别后就提出了告辞。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3 宋女士也没有多留,问了提供符箓的人的名字,以及杨成两人的联系方式,就将人送出了别墅。 重新回到别墅,宋女士就看到一张过分熟悉的面容立在她之前坐过的沙发的旁边,他如她记忆中一般,年轻且英俊。 看到他,宋女士早已干涸的泪腺蓦地酸疼,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夺眶而出,她唇瓣微微颤抖着,抬起手去触碰宋坚的面容,可惜她摸不到他。 “儿子。”宋女士悲切喊道:“儿子!” 宋坚垂下头,缓缓朝着宋女士跪下:“妈,对不起,让您为我难过了。” 宋女士连忙摇头,她有很多话想和宋坚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良久,最终还是打开了话题,说了很多话,除了他被宋刃亲手杀害的事。他想让母亲防着父亲和宋刃,却不想母亲为了他和父亲他们直接对上,最后搭上自己的命。 宋刃究竟有多狠毒,他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宋坚的时间不多,在宋女士哭着睡着后,宋坚跪在地上向她磕了三个头,以感谢母亲的生养之恩。 当了多年的游魂,宋坚没有具体的地方可以去,他在离开宋家别墅后,还是来到了陆珩所在的酒店。 彼时陆珩正在玩游戏,察觉到宋坚的到来,他也没有停下来,直到游戏里的人物打得落花流水,这才从游戏中抽身出来。 “见过你母亲了?”陆珩问道。 宋坚的情绪低落,听到陆珩的问话还是快速点头:“见到了,谢谢陆先生。” 陆珩随意摆了摆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客气,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宋坚摇了摇头:“没有了。” 陆珩挑眉:“宋刃害你性命,你不想报仇?” 宋坚道:“陆先生曾说,宋刃前半生夺人富贵,后半生还债凄苦。得而复失,求而不得,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陆珩轻笑道:“顺便告诉你,宋刃后半生穷困交迫,疾病缠身,难得善终。” 宋坚笑了下,说道:“那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珩将宋坚送进了轮回道,也得到了来自宋坚的回馈,他在这个小世界中的修为得到了不小的精进。 在酒店住了几天,陆珩再次迎来了陆家人,是陆家老宅的管家,他是特意来接陆珩回老宅的。再过两日就是特定的陆家祭拜祖先的日子,陆家的继承人必须在场。 陆珩正好也有事要回陆家一趟,就没有拒绝老管家,简单收拾了一番,就打算随老管家回陆家。 沈千安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不安的问道:“师兄,你现在就走吗?”还回来吗? 沈千安的未尽之意,陆珩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眉梢轻挑:“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再不能记住那几本书中的内容,你就别再跟着我了。” 沈千安心中的不安立刻散去,他信心百倍的说道:“师兄,我等你回来抽查,我一定能倒背如流的。” 陆珩走近沈千安,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与老管家走出了酒店。 陆家老宅是两百多年来陆家的传承,占地极广,山水灵秀,这里供奉着历代陆家当家人的灵位。 在原身的记忆中,不管他是在国外读书,还是忙于工作,都会提前把祭拜先祖的那天空出来。 据说,这是先祖留下来的规矩,从未有过例外。 陆家老宅居于阵法中,此阵法能聚天地灵气,能蕴财运之道,颇有些钟灵毓秀意味。然而,这类阵法的本质与掠夺无二,有得必有舍。 陆珩缓步行走在陆家老宅的庭院中,眼前所见是氤氲的光线,耳边所闻是若有似无的悲鸣,他周身都有悲伤的气息萦绕着,压抑且深沉。 陆珩慢慢朝着悲鸣的根源处走去,那里是供奉着陆家先祖灵位的地方,这里常年烧香点蜡,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香火的气味,不呛人,却让这里的氛围比外面更加沉重。 他亲手点燃三炷香,供奉给正中间在牌位,先祖陆博文:“以永世不入轮回,剥夺子孙后辈血脉亲情为代价,保陆家荣耀不衰,值得吗?” 香烛的烟雾变得缥缈且朦胧,周边的悲鸣越发的沉郁,陆珩叹息一声,抬手丢出一张符箓,那牌位上就隐约现出个人影来。 两百多年的打扮,看起来消瘦又儒雅,他眸色黯淡,神态中隐隐透着悔意。 值得吗? 后悔吗? 这两个问题,陆博文想了两百多年。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4 以魂魄为阵眼,禁锢一隅,不入轮回,护陆家繁荣,子孙安稳,他觉得是值得的,他也不后悔。 可是,这两百多年来,子孙们日复一日的如同行尸走肉般为陆家的繁荣奋斗,这陆家老宅中一天比一天更浓郁的悲怨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过分插手造就了太多人的不幸。 父爱子,母宠儿,夫爱妻,子孝父母,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在别的家族是寻常,在陆家是奢求。 也有陆家晚辈试图跳出这个无情的怪圈,最终没逃过他为他们划定的牢狱,只能重复先辈的路。 陆博文落寞的阖上眼睑,这陆宅中的悲愤都是陆家人留下的执念,尽管他们已经步入了轮回道,对他的控诉却一直存在着。 陆博文张了张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人,这是陆家仅存的血脉,也是陆家未来的希望,他的魂魄虽然禁锢在牌位中,每年都能见到这些后辈的,对他们也算熟悉。 如以往的人,这位年轻人也试图跳出陆家绝情的怪圈,却始终在怪圈中游走挣扎。 所以,陆博文儒雅的面容上透出几分凌厉:“你不是陆珩,你是谁?” 第55章神棍25 陆珩从容淡然的回望着笃定的陆博文,丝毫没有被拆穿身份的不安与慌乱。 他也不否认,说道:“我是修士陆珩,不是你陆家的晚辈。前几日,他父亲说我与以前不同,我反问他,与以前有什么不同。或者,是在他的印象中,他该是什么样的?他没给他结果,也给不了他结果。” 陆博文自然知道陆珩话中的几个‘他’究竟指的是谁,他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悲鸣在陆珩的话音落定后越发的沉重,让他这只两百多年的老鬼都觉得十分压抑。 他也知道,不管陆家人在年轻的时候有多风光无限,老了都要承受无边的孤独,无儿孙绕膝,无子女孝顺,无天伦之乐。 这是陆家的子孙在对他不满呢! 陆博文压制着来自灵魂的苦涩,问道:“他呢?” 陆珩道:“他受狐妖迫害,神魂受损离体,我已经将他送进了轮回道。” 得知这个消息,陆博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陆家的血脉断绝,这陆家老宅终于不用再多添悲怨,他当时的自作主张,试图逆天转运的的行为还是受到了报应,得到了恶果。 陆博文静默了很久,久到他的魂魄都好似透明黯淡了许多,方缓缓开口:“谢谢。” 陆珩没有与陆博文多说,他缓步走在这间供奉着牌位的房间里,仔细查看着房间里的所有布置。 在踏进陆家老宅的那一刻,陆珩就知道,陆家老宅就是阵法的承载,宅中假山流水,房屋树木都在阵中。 而阵眼就是陆博文附身的灵位。 陆博文的目光随着陆珩的走动而移动,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无力阻止他。不过,他还是想与陆珩说说话,他已经很多年未曾与人交流过了,他知道如今的时代发展很快,却没有机会去见识。 “现在,外面的发展真的很快吗?我见过子孙们的手机,听说只要拨通一串数字,就能和远在海外的人联系。我还听说,有一种叫飞机的,能飞洋跨海,再远的距离都能很快到达。” 陆珩随手将挂在墙上的摆设换了个方位,屋中的压抑顿时消散了许多,他回头看了眼陆博文,漫不经心的说:“你若是想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可以帮你。” 陆博文笑了笑,无奈的说道:“不了。” 不是他不想去,是当初帮他布设阵法的人说了,他作为阵眼,若是离开了阵眼的位置,阵法将不再有任何作用,天道也会加倍将报应反噬到陆家身上。到时,陆家的富贵荣耀将永远消失,陆家后辈的性命也将不保。 陆珩眉梢微挑,也没有强求,在屋中站了片刻就起身离开了。 陆博文遥望着陆珩远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陆父和陆母是在祭拜前一天的半夜回来的,在老宅中简单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开始祭拜祖宗,祭拜完毕就收拾匆忙离去,据说是公司里还有很重要的事务要处理。 陆父在离开老宅前,对陆珩说:“你该回公司工作了!” 陆父还给陆珩带来了宋家的消息,被世人以为是菟丝花的宋女士突然崛起发难,对宋刃父子及其爪牙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清洗,又以绝对铁血的手腕处理好宋氏集团,让其并未陷入大动乱中。 宋女士以求助的名义卖出个人八成股份给陆家,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所谓的卖,其实和送没多少区别。 陆家夫妻匆忙而来,匆忙而去,陆珩拎着酒去看陆博文。 当天下午,老家老宅迎来了客人,是与陆家交情还不错的吴老爷子。吴老爷子在管家的陪同下在老宅转悠了一会儿,就提起了他这次来访的主要目的,他是来看望已经去世的陆老先生的。 吴老爷子笑着对管家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将至了,最近老是梦到老陆,梦到当年与他一起奋斗打拼,梦到我和他因为一个项目争得你死我活,现在想来,还都是怀念。” 管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将吴老爷子带到了陆老爷子的灵位前。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5 管家退下后,吴老爷子就收敛好怀念微笑的表情,浑浊的双眸透出凌厉的光芒,他抿着唇扫视着屋中的牌位,最终将视线落定在了陆博文的牌位上。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要陆博文的灵位做什么,但只要对方能救他孙子,他总会想办法达成他的要求的。 吴老爷子从口袋中拿出对方给他的东西,边回忆对方的话,边谨慎的将带来的东西按对方的要求摆设好,在仔细检查过两遍,却定无误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依然沙哑,短促的一个‘喂’字,让他修炼了几十年的神经都不禁绷紧了一下,他微微吐出口浊气,说道:“按你说的,我都做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对方似是笑了,声音比之前多了两分阴鸷:“接下来,你只要把陆博文的令牌和你带去的东西,一起拿出陆家老宅就好。” 吴老爷子连忙道:“那我孙子……” 对方直接留下‘小事’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吴老爷子刚要松口气,就听到门边传来了缓而有力的鼓掌声,他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就见陆珩斜倚在门边,年轻清隽的面容上噙着慵懒的笑意,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吴老爷子总觉得,与那位不知名的人物相比,陆珩给他的压力更大。因为,陆珩甚至不用说话,只轻描淡写的看着他,他就觉得压抑沉重,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陆珩抬步进门,吴老爷子连忙侧身,试图用身体阻拦他前进的步伐。 陆珩轻松避开吴老爷子的阻挡,动作灵巧的进了门,啧声道:“我听管家说,吴老先生是来看望我家老爷子的,原来你的看望方式就是在我家的祠堂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他吸了吸鼻子,从这些东西上面,他嗅出了狐狸的味道。 就在此时,吴老爷子摆在地上的东西开始晃动起来,黄符无火自燃,袅袅烟雾迅速弥漫开来,萦绕在吴老爷子摆置东西的正上方,形成一片阴森诡谲的纹路,摆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刻录了繁复花纹的细颈瓶,此时汩汩白烟正从细颈瓶口冒出,瓶身的纹路也仿佛活了般,缓缓流动着。 吴老爷子不懂玄学,以为阵法启动了就无法停止,看到燃烧的符箓和晃动的物件,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的孙子应该是有救了。 再者,坏了陆家祖宅的风水,让陆家祖先无法在庇佑陆家,陆家还能像现在这么风光吗? 没有了陆家的陆珩,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一举数得的好事,吴老爷子眼底隐约浮现出几分快意! 到底是自己理亏,吴老爷子活了几十年,对面部表情的控制几乎炉火纯青。他即便心有快意,他面上也没有多少外露的表情。 然而,对于陆珩来说,这个借助吴老爷子的手摆设的阵法稚嫩且无趣,杂乱无章,简直不堪一击。 陆珩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将吴老爷子的表情尽数纳入眼中,他唇边勾着浅笑,冷眼看着阵法的运行,并未直接打断它。 两分钟后,他屈指一弹,一枚石子从他指尖飞出,最中间的细颈瓶应声倒地,正在运转的阵法宣告终结。 陆珩三两步上前,将被他摧毁的阵法重新布置,再度催动,他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等吴老爷子反应过来时,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 这时,在距离陆家老宅不远的别墅中,一个年轻男人猛地捂着胸口,嘴一张,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痕,精致惑人的眼里尽是阴郁。 “陆珩!”他咬牙切齿的开口,声音嘶哑却好听。 “陆珩?就是上次伤了你的人,这次也是他?”盘膝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开口,语气中带着两分难以置信:“他不是凡人吗?上次伤了你还能理解为气运的反噬,这次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有本事能破了你的阵法?” 年轻男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俊俏妖冶的脸颊,赫然就是活跃在荧幕上的巨星苏卿。 “我的阵法不仅被破坏了,还被做了改动,刚才反噬回来的气中,我感觉到了陆珩的气息。他在阵法上的造诣,比我高出太多。”苏卿无力道。 若是早知道陆珩会这么快就成长起来,他当时就不该贪图他的气运,直接杀了这个被天道选定的命运之子,如今也不会落得这种地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外,我还有感觉,他……” 他又想起了狐孙从陆珩处带回来的话‘告诉苏卿,有借有还才是道理’。 难不成,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 第56章神棍26 苏卿不祥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陆珩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被夺走的气运取回。 察觉到识海中气运的躁动,苏卿来不及多想,连忙运功压制。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6 就算是现在不能将气运炼化归为己用,他也绝不把它给陆珩。 然而,现在的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的功力完全不足以将气运压制。不过数秒的时间,被他掠夺而来的气运就从他的识海中挣脱开来,彻底离开了他。 苏卿脸色煞白,艳红的血从他嘴角滑落,砸在地面,落地成花。 男人连忙上前搀扶着苏卿,忧心道:“苏卿,我们离开吧!天道生机重焕,不用多少年就能再次掌握这方世界,到时我们妖族必然会被压制。离开尘世,远离人类,我们找个钟灵毓秀的地方,专心修炼好吗?” 苏卿缓缓拂去嘴角的血痕,眼神冰凉:“这方世界,还有人类的手触碰不到的地方吗?天道偏爱人类,哪里还有妖族的立锥之地?若是不争,你我都会成为天道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男人清朗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涩,就算是这样,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天道自来就偏宠人类,在经历过那些事后,它对妖族只会更加苛刻。 男人的情态尽数落入苏卿的眼中,他唇畔扬起几丝冰冷的笑意:“唐宋,你害怕了吗?别忘了,当初把陆珩交到我手里的,是你!你说,要是陆珩知道当初对他暗下黑手的人就是你,他会放过你吗?” 苏卿上下打量了唐宋一会儿,蓦地凑近他,靠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还是你以为,你这只披着人类皮囊的孤魂能逃过天道的搜寻?借尸还魂与天道相悖,它会放过你吗?” 唐宋被苏卿阴冷的声音吓得心跳加速,他僵滞着身体听完苏卿的话语,心底的慌张难以言述。 他本是在山中修炼的花精,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命,醒来时就发现自己附身在人类身上,被他附身的人就是燕京唐家的唐宋,也是与陆珩联姻的对象。 他做妖的时候安分守己,当人的时候也战战兢兢,两辈子做过的最大的恶事就是把陆珩迷晕了交给苏卿。 当时,苏卿告诉他,陆珩是天道选定的气运之子,只要能拿走陆珩的气运,就能代替他成为气运之子,到时就能为妖族求得一席之地。 唐宋不敢多想,他忍着心尖的恐慌,颤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苏卿的目光慢慢变得悠远,妖冶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残忍:“如果得不到,那就玉石俱焚罢!” 苏卿没有明说,唐宋也猜不透苏卿的想法。 他还想再劝苏卿放下执念,回山里修炼,却被苏卿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从狐妖身上取回了道运,陆珩的心情极好。 他轻笑着从地面捻起些许齑粉,十分欠揍的当着吴老爷子的面翻落,说道:“吴老先生,看来帮你的人,修炼还不怎么到家啊!” 吴老爷子苍老的脸颊扭曲成团,猩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地上的粉尘,他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物件,在瞬间就碎成了粉末。 但他知道,他救孙子的希望也像是这些碎成粉末的物件,再也没办法弥补。想到已经变得疯癫的孙子,吴老爷子脸上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盯着陆珩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吴老爷子迫人的目光对陆珩没有任何影响,他慢慢悠悠的说道:“老先生,你吴家造的孽,合该你吴家承担,为什么要别人来为你们买单呢?” 吴老爷子晃了晃:“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珩漫不经心道:“吴老先生,你身边已经没有了能压制厉鬼的物件,你猜那只厉鬼,现在会做什么?” 吴老爷子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厉鬼会做什么? 当然会再去纠缠他孙子! 吴老爷子连瞪陆珩的力气都没有,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疾步朝着外面走去。 转眼间,他看起来老了几岁。 陆博文躲在牌位中,整个魂体变得异常透明,仿佛随时要散去,他吃力的掀开眼皮,虚弱的对陆珩说:“谢谢。” 陆珩摆手,表示不客气。 陆珩把屋子里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番,让陆博文的魂体得以好生修养,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留下陆博文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之前魂魄被拉扯的事实告诉他,姓吴的目标是他。 陆博文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直到魂体将养好,他都没想清楚他被当成目标的原因。他也没办法知道原因,因为接下来的两天,他根本就没有见到陆珩的身影。 到了第三天,陆博文忽然发现,禁锢了他魂魄两百余年的城中没有了,他竟然可以脱离灵位了。 他尝试着离开这间屋子,也畅通无阻。 当了两百多年的鬼魂,陆博文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风景。山水草木与当年的区别不大,房屋却是天差地别,精致华丽得叫他咋舌。 陆博文叹息的望着属于陆家的好风景,脑海中却想着陆家历代留下的悲怨,这些好风景都是他们的不敢铸就的。 “你还是愿意走出来的。”陆珩低沉的声音在他后方响起,他愣了一下,回道:“当年,国将不国,家不成家,我偶然遇上从皇宫逃出来的术士,就请他帮我布了这阵法,以保陆家血脉传承,荣光百世。” 陆珩随意倚着,安静的听着陆博文的叙述。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7 关于当年惨烈的历史,以及他选择用这种逆行倒施的方法保住陆家的原因。 计划被陆珩破坏后,吴老爷子再没能联系上说是能够帮他的人,眼见着孙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吴老爷子也生出了送孙子去自首以保全性命的方法。 当他将这个想法说给吴少听时,神智早就模糊吴少竟然有片刻的清醒,他几乎是跪着求着吴老爷子送他进监狱的。 第二天,吴老爷子亲自送吴少到警局自首,吴少像是倒豆子似的将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杨成早就给警局的人打过招呼,警局即便是碍于吴老爷的权威也不敢在吴少的事上放水,当时就下达文件,将人收押,等待取证候审。 杨成接到警局打来的吴少投案自首的电话时正在和郭江水沈千安两人玩游戏,他笑看着正在商量对策的两人,说道:“我知道了,不用和他客气,把已经查证的消息用官方的形式放出去,让人知道受害人的冤屈。” 挂了电话,杨成就看到郭江水和沈千安整齐的看着他,两双同样澄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杨成扬起电话,说道:“是警局打来的,吴老爷子终于舍得让他的宝贝孙子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沈千安狐疑道:“不会关几天,就被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放出来,实施狱外监督吧?” 不是说衙门朝南开,没钱别进来么? 对那些有钱人家的纨绔子来说,警局就跟他们自己家开的似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简直没点约束。 郭江水道:“你是狗血电视剧看得太多了,把现实和虚幻弄混淆了。为了你的脑子,建议少看。” 沈千安翻了个白眼:“姓吴的丧尽天良的事做的还少?以前怎么不见抓他?” 郭江水:“……我们继续玩游戏,待会儿我从这条路包抄,你去引诱敌人……” 杨成也被拉进游戏,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是谁先提起了陆珩,沈千安在心里掰着手指算了算,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师兄了。师兄回陆家后,他就加班加点的背诵那几本书,现在终于能背完整了,师兄却还没回来。 沈千安一松懈,三人阴谋小团体土崩瓦解,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郭江水满脸血的瞪着沈千安:“不是让你去树上吗?你蹲草丛干嘛?” “不玩了。”沈千安把手机一扔:“我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郭江水无语,这个问题,能不一天问八遍吗? “你还是小孩子吗?离了大人就不能活的那种。” 沈千安歪着头:“我等师兄回来教我术法呢?我跟你说,等我学会了师兄的本事,你别求我帮忙。” 郭江水微微一笑:“等你学会再说。” 沈千安:“……” 杨成也放下手机,将视线落在摊着肚皮大摇大摆的躺在沈千安床上打呼的灵猫身上,他记得这只猫是已经开了灵智的,就是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化形。 沈千安没注意到杨成的视线,他拿着手机刷新闻,宋家的事情在前几天就已经爆发出来了。 宋刃父子被迫净身出户的消息也早就流传开来。 吃瓜群众在嘲讽宋父的骚操作的同时,也在感慨豪门破事多,更有网友翻出了当初陆珩在天桥上对宋刃的批命,现在来看,简直不能更准了。 沈千安当时披着小马甲帮陆珩说了不少话,这段时间,他小马甲的粉丝飞速上涨着。 还有网友留言,想请陆珩重新出山算命。 沈千安忍不住冷哼,是谁当初辱骂他师兄的? 想啥就想要啥,真把自己当大爷,当他们没脾气的吗? 第57章神棍27 陆家的事比预想中更容易解决,陆博文自愿从灵位中走出来,禁锢了陆家祖辈两百余年的阵法就不攻自破。 萦绕在陆家老宅的哀怨气息虽仍然存在,却也在慢慢的消散。 陆家老宅原本占地灵秀,因着陆家亡人的悲伤而被蒙上了阴霾,如今哀怨渐去,老宅院中也日渐恢复了清朗。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8 陆博文依然不肯入轮回道,也不肯离开陆家老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造的孽,不看到这院中的悲鸣散尽,他死不瞑目。 对于陆博文的话,陆珩也只是左耳朵进又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管陆博文做的事是不是倒行逆施,他终究是陆家的先祖,是原身的先祖,且为陆家付出良多。 原身也是享受过陆博文的庇护的,原身的因果,他理当承担。 或许是察觉到陆珩对他的容忍度很高,也或许是孤独了两百多年,陆博文的话日益增加,从最开始的简洁的询问陆家的消息,到现在飞机大炮,手机电脑,以及吃喝玩乐,什么都问。 陆珩不知道的,他还催促着陆珩用手机查,待知道他想了解的后,又是好一番感慨。 “要是当年我们国家也有现在这般强盛,我何至于此!” 陆珩眼皮微掀,懒洋洋的斜着陆博文,没有接话。 见陆珩慵懒却不失沉稳,漫不经心却胸有成竹,陆博文忽然就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陆珩这般出色的人。 他斟酌着言辞,问道:“陆珩,你以前生活在哪里啊?你是做什么的,是国师吗?” 陆珩道:“修真界,修仙。” 陆博文对陆珩的话深信不疑,他在两百多年前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鬼神的存在的,当了两百多年的鬼魂,尽管对修炼的事一窍不通,在悟道上还是有些感想的。 陆博文对陆珩的话一知半解,他没有选择刨根问底,在与陆珩相处的过程中,他知道陆珩不是话多的人,他对他的容忍,大概也是看在他是陆家先祖的份上。 明里暗中观察了陆珩几日,陆博文悬着的心总算是完全安定下来,为陆家打算了两百多年,已然成了习惯,让他立刻就放下是不太可能的。 这日,陆博文坐在正在看书的陆珩跟前,说道:“陆珩,我打算进轮回道投胎转世了,在那之前,你能带我去外面看看吗?” 陆珩把书合上,颔首道:“好。” 陆珩让老宅的管家备了车,拿着本书就朝着外面走去。 陆博文附在书里,张望着外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在城中转了几个小时,陆珩在半下午的时候带着陆博文进了陆家公司,作为燕京首富家族的写字楼,陆氏楼层高耸入云,员工忙碌非凡。 陆珩从原身的记忆中翻找出了陆氏的发展史,慢条斯理的讲给陆博文听。陆博文听得认真,时不时露出些微笑意,可他眼中的苦涩从未消退。 陆珩再回公司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内部传遍了,陆父听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他蓦然就想起了陆珩当初问过的问题,让他接下来的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陆父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与心腹研究会议内容,以及会议上提案的可行性,他拿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秘书送来文件时叫住了他。 “总经理来了公司,你去把总经理请到我办公室来。” 秘书并不觉得奇怪,陆珩总经理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他真的选择脱离陆家,陆家也不会真的放弃他的。 所以,秘书立刻从善如流道:“好的董事长,我现在就去请总经理。” 陆父翻看着秘书拿来的文件,迟疑了片刻,反悔了:“算了,还是别叫他过来了,他想做什么就由着他。” 陆父这话倒是让秘书深感诧异,在他看来,陆家的人,不管是董事长,董事长夫人,亦或者是总经理,都是以工作为中心的,现在董事长让总经理随意,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 不过,董事长是他的老板,即便心中的好奇就像是猫爪子在挠,秘书也神态沉稳的应承下来,做好一个秘书的本质工作。 秘书很快就拿着另外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陆父却看着门口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自从那日陆珩问他‘在他的心中,他应该是怎样的后’,他就总是想起他。 想起他小时候对他的忽视,想起他长大后对他的压制。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关于陆珩的表情,有幼年哭泣的,有成长过程中坚韧的,也有长大后沉稳的。 然而,他找不到他真心欢喜的。 愧疚就像是高涨的海潮,来得汹涌,几乎将他湮没。 陆父迫切的想要和陆珩重拾父子情,可想到曾经的相处模式,他也无从下手。 陆珩在公司里转悠了一圈,认识原身的人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总经理好。” 陆珩略微颔首,唇边噙着轻笑,与打招呼的人回礼。 临近天黑时,陆珩在陆家公司送走了陆博文,他去看了已经慢慢恢复感情的陆父,心中的遗憾得以弥补。 就算陆家没有以后,就算是陆家最后的血脉,陆博文也不想老宅中再添悲怨。 反逆袭法则[快穿]_119 陆博文站在落地窗前,俯首望着宛如蚂蚁的人和车,转身对着陆珩微笑:“陆先生,谢谢你。” 陆博文的魂体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陆珩凝望着陆博文消失的方向,唇角微扬:“不用谢。” 送走陆博文后,陆珩也不打算在公司多留,在离开时,陆父的秘书匆忙找到他:“总经理,董事长让我告知您,说他马上就下来,请您稍等他一会儿。” 陆珩眉梢微挑,点头道:“好。” 秘书悄悄松了口气,就怕总经理还在和董事长闹气,直接拒绝了他。 秘书说的片刻就真的只是片刻,不过两分钟时间,陆父就夹着公文包出现了,见到陆珩,他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阿珩,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先去吃饭,再回家吧。” 秘书眼力极好,察觉到陆家父子间僵硬的氛围,立刻找了个理由遁了,把尴尬留给陆父和陆珩。 没有外人在场,陆父满身的拘束并没有任何减少,他观察着陆珩的神情,试图从他的神态中发现他的情绪。可是陆珩掩饰的太好了,唇边带笑,眼眸幽深,让他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商人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父心情十分复杂,如果当初没有为了陆家的前景逼阿珩和唐家联姻该有多好! 他当初是怎么想的?阿珩也是人,他有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 他的做法,毫无疑问的,就是把他当年的不幸全都加注在阿珩身上,让阿珩重复他走过的路,也重复他的悲剧。 到了饭店,陆父再次深切的意识到,他这个做父亲的究竟有多不合格!满本菜单,数十种口味,数百道菜式,他竟然不知道陆珩喜欢吃什么。 陆珩点了菜,吃饭期间,陆父问道:“阿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珩垂眸思索,当神棍确实是个混吃等死的好办法,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他正好对手机和游戏有兴趣,不如就专门朝这两个方向发展? 陆珩道:“我打算再去学习几年,开个公司,专门研究手机和游戏。” 陆父眉心微蹙,现在手机行业已经成熟,游戏行业竞争也极大,阿珩从未接触过这些,他能行吗? 不过,陆父道:“需要帮忙吗?” 陆珩摇头拒绝:“不用!” 陆父没有坚持,说道:“若是需要帮助,就直接动用陆家资源,你永远都是陆家的主人。” 他算是想明白了,他们是陆家的主人,而非陆家是他们的主人! 为陆家奋斗是为了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陆家把自己变成机器人。 在离开饭店前,陆珩突然开口:“父亲,那不是你的错。” 至于是否原谅,他没办法替原主做决定。 陆父闻言,苦笑。 原身很早就离开了家里,并不与父母同住,所以从饭店离开后,他并未与陆父回家,而是叫车回了酒店。 沈千安掰着手指头算着陆珩离开的日子,甚至用他那并不灵光的算命术算陆珩回来的时间。不过,他没有等回来陆珩,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千安给来客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说你是唐宋,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他像是盛开的鲜花,漂亮的叫人羡慕。他不认识燕京唐家人,但是他知道面前的男人,燕京唐宋,他师兄陆珩的联姻对象。 唐宋被沈千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他别开目光,说道:“我来找陆珩,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就行,等师兄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沈千安眼底蕴起几丝防备,该不会是来抓他师兄回去联姻的吧? 他师兄好不容易从坑里出来,怎么能让人抓回去呢? 第58章神棍28 沈千安的想法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唐宋一眼就看穿他的不安和防备,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陆珩,哪里是他敢肖想的? 若不是事态严重,他恨不得离陆珩越远越好,免得被他随手灭了。 唐宋不说话,自以为猜对了的沈千安更是坐立难安,他紧盯着唐宋:“你还没说你来找我师兄干嘛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0 沈千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模样十分无害,唐宋紧张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他往沙发一缩,笑着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你师兄,怕我这个前未婚夫来找他回去订婚?” 唐宋的话让沈千安心跳慢了两拍,灵活的眼珠子四处乱转:“你别乱说,我和师兄都是男人,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就是怕你骗我师兄,我师兄他……” 沈千安噤声,他忽然想起来,坐在他对面的漂亮男人才是受害者,他师兄是为了真爱逃婚的人渣。他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师兄是好人,说怕他师兄被唐宋渣了。 唐宋眉梢微挑:“怎么不继续说了?是不是突然想起来,我才是受害者了?而且,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在担心什么?” 沈千安炸毛道:“你哪知眼睛看出来我喜欢他了?我喜欢的是腰软腿长的妹子,和陆珩是纯纯的兄弟情!” 说罢,他不自在的别开眼睛,心中嘀咕,师兄虽然很有本事,但他是不会喜欢师兄的。他家老头子还指着他娶个贤惠温柔的妻子,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总不能连老头遗愿都枉顾吧? 沈千安不想和唐宋继续扯关于谁喜欢谁的话题,说道:“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来找我师兄做什么,你要是不乐意说就算了。他现在在陆家,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着急找他,就直接去陆家找呗!”反正你都是他的未婚夫,去找他也没人敢拦着。 唐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千安撇嘴,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唐宋也想知道陆珩究竟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就明里暗中的向沈千安打探陆珩的消息。 沈千安心底的警戒线瞬间拉高,不管唐宋问他什么,他都凭借他能言善辩的本事敷衍过去。 两人太极打了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从对方口中套出来。 装睡的灵猫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为沈千安的智商着急,还职业坑蒙拐骗呢? 不怕辱没了神棍这个职业? 要是它幻化成人形,他保管骗的唐宋把他祖宗十九代都交代了。 灵猫耳朵微动,朝着沈千安叫唤:“喵……” 沈千安歪头:“大爷,您老又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想上厕所了?” 朝夕相处的伺候了猫大爷这么多天,沈千安还是猜不准这只成精的猫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深有体会,猫这种生物,就和网友说的一样,不管你是富有,贫穷,健康,疾病,它都看不起你! 能让这只猫低头的人好像只有他师兄,沈千安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盯着灵猫。这只猫骄傲又高冷,吃饱喝足后就霸占着他的床不肯挪位置,能让这只猫低下它高傲的头颅的,除了他师兄,真的没有别的人。 此时,灵猫轻盈的跳下床,迈着灵巧的步伐向门口走去,那乖巧的模样,让沈千安鄙视它的同时,又由衷的高兴。 “师兄真的回来了?” 沈千安的喜悦从心而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明媚异常。 唐宋垂下眼睑,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慌乱,露出得体的微笑。 他是来送消息的,陆珩应该不会对他出手。 沈千安起身时,还不忘跟唐宋说:“我师兄很快就回来了,你的重要的事可以直接和他说了。” 陆珩刚走近他住的屋子,隔壁的房门就被打开了,门内露出张灿烂的笑脸,以及笑脸旁边突兀的猫脸。 两双盯着他的眼睛均是清澈且明亮,宛如极好的水晶,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质。从这两双眼睛中,陆珩看到了浓浓的思念,以及真心。 “……小沐。”陆珩被这双偶尔泛着熟悉的眼睛弄得有些怔忪,但在看到沈千安满脸傻笑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熟悉在顷刻间消散无踪,他懒懒的瞥了眼沈千安的屋子,说道:“有客人来访是吗?过几分钟,带他来我房间。” 沈千安激动的心情就像是被泼了盆凉水,从内到外都透着冷意,他的神情立刻晴转多云,怏怏的应道:“我知道了。” 陆珩在转身前补了一句:“你也不错。” 沈千安立刻多云转晴,眼眸乍亮,欢喜的盯着陆珩。 陆珩唇角微扬:“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得相当不错,连身形都壮了。” 沈千安:“……” 陆珩进了房门,沈千安捏着脸,闷闷的问趴在他肩膀上的灵猫:“我胖了吗?” 灵猫慢悠悠的翻着白眼,从沈千安的肩膀上跳了下去,重新去霸占沈千安的床。 沈千安边走边思考,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洗手间照镜子,在看到镜子里的人与以前没什么区别时,重重的松了口气。 “和以前差不多啊,也没有长胖嘛!师兄出去了一趟,怎么连眼神都不好使了?”沈千安嘀咕着,把镜子里的自己从上到下再看了两遍。 他也是个爱美的男子,长胖了有损他的帅气。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1 唐宋明显察觉到,陆珩回来后,沈千安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那种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的无所畏惧让他既羡慕又好笑。 沈千安轻咳了声,想要维持着表情的严肃,可是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一副师兄回来,我其实没那么高兴,我只是单纯的想笑的模样。 典型的口不对心。 沈千安默算着时间,算着师兄洗完澡,穿好衣服的时间。 沈千安带着唐宋到隔壁陆珩的房间时,陆珩刚收拾好。 他重新换了衣服,惬意的靠在沙发上,显得慵懒而清贵优雅。 唐宋忐忑的站在路面跟前,任由陆珩打量着他,他被陆珩那仿佛能够看透所有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他想要转身就逃,可想到自己的来意,就僵硬的站在原地。 直到陆珩似笑非笑的开口:“你是唐宋?” 唐宋脑中空白迷糊,陆珩的问话让他胡乱的点了点头。 陆珩正色道:“你不是。” 唐宋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没过他的脊梁,窜入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都被冰冷包裹着,他想挣扎,却让自己越陷越深。 他觉得都快窒息了。 陆珩抬起手,说道:“坐下说。” 唐宋选了个能够避开陆珩目光直视的地方坐下,他慌张的等着陆珩的下文,就好像是等待判官宣判的罪人。 沈千安凑在陆珩身边,看看陆珩俊美绝伦的侧脸,又看看唐宋漂亮的几乎没有瑕疵的面孔,为什么师兄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师兄,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沈千安自以为小声的询问。 陆珩打定主意要培养沈千安,便也没有隐瞒:“知道什么叫借尸还魂吗?” 唐宋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抓紧裤腿,浑身不禁颤抖着。 沈千安混迹在游戏界许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叫做借尸还魂的。曾经的他看着主角穿越重生,各种大杀四方别提多嚣张了,怎么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位看起来这么没气势呢? 看来是走了主角的路,却没有主角的命! 或者,还可以这么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主角之上还有大佬? 毫无疑问的,他师兄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位。 沈千安庆幸的为当初的选择点赞,还好他机智的及时的抱住了师兄的镶金大粗腿。 沈千安的目光不带任何攻击性,却让唐宋倍感难堪,他指节微微泛白,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醒来就成了唐宋了。” 沈千安暗自点头,开始的套路也和写的差不多。 陆珩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唐宋沉了沉气,将酝酿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陆先生,可能要有大乱了。” 陆珩神情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细说。” 唐宋垂眸:“陆先生是人类,可能不觉得天道偏心。天道偏宠人类,苛待异族,这叫许多异族心生不满。但数百年前,天道绝对掌控世界,异族有心反抗却无多余力量。直到近百年来,天道式微,对世间的掌控力度下降。异族有心奋起,欲取天道而代之。” 唐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珩,继续道:“陆先生出生即被天道选定为世界之子,身负大气运,以及重立天道威严之责。所以,陆先生的身边,从来都不缺觊觎的‘人’。” 陆珩眉心微蹙,他对唐宋说的这些早已知晓的信息没兴趣,他打断了唐宋对前因后果的叙说:“重点。” 唐宋深吸了口气,直接说了最后结果:“异族打算趁天道还没完全恢复生机,取而代之。” 唐宋话音刚落,陆珩的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是杨成打来的。 杨成声音焦急:“陆先生,出大事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2 第59章神棍29 陆珩没有刻意回避沈千安和唐宋,在杨成第一句话结束后,他下意识的朝唐宋看去,然后让杨成继续说。 唐宋被陆珩看得心生恐慌,他别开视线,试图和陆珩的交集能够更少一些,但不知是不是他作妖时的能力也传到他现在附着的身体上,他的听力尤其好,能够一字不落的将陆珩电话那头的言语听得清楚明白。 “陆先生,东陵一代有大量的小孩失踪,根据我们的调查,也许是与妖族有关系,他们可能察觉到什么,要阻止我们修复护国大阵。” 护国大阵是凝聚着华国先祖智慧与心血的阵法,也凝聚了他们的灵力与血肉,还历经千百年的天地锤造,方形成了如今的阵法。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护国大阵被毁,整个华国也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届时魑魅魍魉横行,龙蛇混杂,善恶难分,世界也将为之颤动。 陆珩安静的听完杨成的话,在他话末时开口:“我知道了。” 沈千安听得断断续续的,陆珩也没有要为他解释的想法,他注视着唐宋,问道:“是苏卿?” 唐宋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珩立刻就猜到是苏卿动的手脚,苏卿确实夺过他的气运,也与他有过交手,但苏卿好像从没正面出现过呀! 陆珩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深邃的眼眸却是蕴着薄凉:“在来找我之前,你应该先清洗掉满身的狐狸味道。” 唐宋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子,或许花妖的鼻子都不太灵光,他就没从身上嗅出狐狸味道。还是说,他和苏卿相处的时间有点多,让他习惯了苏卿的味道,所以闻不出来? 察觉到陆珩的目光,唐宋连忙收起多余的想法,点头道:“是他。是他联合妖族抓了很多小孩子,准备用来血祭护国大阵,以此湮灭护国大阵的灵气,毁掉护国大阵,让世界陷入混乱。” 陆珩道:“你和苏卿的关系不错,你不帮着他,反倒来找我,目的是什么?” 唐宋拽着裤腿的手收紧,他垂下眼睑,悲伤道:“陆先生,也许在你们人类看来,我们妖族都坏,都是十恶不赦的。但是,也有的妖族是很善良的,他们从没做过坏事,也没祸害过人类,请您在事情平息过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陆珩沉吟片刻,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么唐宋,你呢?你认为,你是好妖还是孽妖?”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在这一刻,唐宋诡异的没觉得恐慌,他感到很是轻松,仿佛悬在头顶的刀刃终于落下,他的下场也终于得到宣判。 唐宋嘴角勾起几丝微笑,像是盛放的花朵,昳丽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唐宋的罪,在事情平息后,任由陆先生处置。” 唐宋没有挣扎,连苏卿那样的大妖都不是陆珩的对手,他这种没什么用的小妖,还是老实受罚就好。 陆珩侧眸打量着唐宋一会儿,忽地笑了:“你可有办法寻到那些孩子的藏处?” 唐宋没有迟疑的点头:“凡有草木的地方,皆有我的耳目,我能找到。” 陆珩道:“不错。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我的条件,你想办法找到那些孩子。明日过来将灵猫接去,它能帮上你。还有……”他把杨成的电话号码给了唐宋:“这是特殊部杨成的号码,需要多少人帮忙,你自己去找他协商。” 唐宋仔细记好陆珩的话,起身离开了。 旁观的沈千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陆珩和唐宋话中得到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他师兄的联姻对象是借尸还魂的,身价过亿的大明星好像是妖,还是一只风情万种的狐狸精。 现在狐狸精要抓小孩血洗护国大阵,要报复世界,他师兄要阻止他,那他师兄岂不是成了救世主? 还有,唐宋说他师兄是天道选定的世界之子,那岂不就是中大杀四方的主角? 想想苏卿见到他师兄时忐忑不安的模样,再看看他师兄从容大气的模样,在气质这一块上,他师兄拿捏得死死的。 不愧是主角般的人物! 再次为以前的自己点赞,他真聪明,抱了条粗壮的大金腿。 不对,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沈千安猛地摇头,侧身问道:“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世界这么美好,可不能轻易被毁了。 见沈千安不安担忧的模样,陆珩眼中不自觉浮起几许笑意,他挑着眉梢:“怎么,你是害怕了?” 沈千安毫不掩饰的点头:“怕!我怕这个世界乱了,就不再有欢声笑语,不再有盛世景象,也怕……”也怕再也见不到师兄,他心尖颤了一下,及时住口:“也怕以后再也不能给人算命,我这是祖传的手艺,不能断在我这一代的。” 陆珩轻笑了声:“去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给我换间房。” 沈千安‘啊’了一声,随即想到陆珩之前说唐宋身上狐狸味太浓,他想他大概是不喜欢狐狸的,所以……他师兄或许也是不喜欢苏卿的。 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一下,沈千安立刻起身:“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酒店给你换房间。” 陆珩换了房间,住的舒坦自在,好似完全没把异族谋划的事放在心上。 沈千安见陆珩自在淡定,他也放下心来。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3 不管怎么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撑着! 与陆珩和沈千安的从容相比,杨成等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不行。 杨成怔楞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反应不过来,陆先生那句我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江水从杨成手中夺过电话,连声问道:“陆先生怎么说?” 杨成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他说,我知道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陆先生身上,寻找孩子的下落,查清妖族的目的也是我们现在要做的。赵大师,刘大师驻守在东陵吗?” 郭江水道:“护国大阵不好修复,有很多阵法在流传的过程中没有了,所以即使我们找齐了龙牌,护国大阵一时半刻也没办法修复。” “如果妖族的目标真的是护国大阵,我们需要为赵大师他们争取时间。”杨成道:“等过会儿,我再给陆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的建议。” 郭江水没有说话,虽然陆珩之前的话语意未明,但他以前答应过帮忙修复护国大阵。而且,就他对陆珩的了解来看,他不会是对人类的生死存亡坐视不理的人。 和仍然驻守在特殊部的同事商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杨成便让满脸倦怠同事先休息一会儿,他则是与郭江水走出了房间,站在阳台上吸烟。 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次的事情不是小打小闹,若是处理得不好,把性命搭上也不奇怪。 杨成没有吸烟的习惯,可此时此刻,他已经连着吸了三支了,可见他心中有多烦扰与不安。 就在杨成打算吸第四支时,郭江水抬手制止了他:“别吸了。” 杨成顺着郭江水的力道放下烟,他靠在墙上,歪着头看着郭江水:“江水,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郭江水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没完成的心愿,整得跟我们明天就要死了,要交代遗言似的。”他想了想,还是认真的数了起来:“小师妹的婚礼在明年二月举行,我答应她不管再忙都要出席婚礼,还要给她封个大红包。老头子再过几年就要过大寿,作为有出息的首徒,我肯定要去给挣面子啊!还有……” 郭江水仔细数了很多,最终将目光落在杨成身上,分外认真道:“我以前就想啊,等你过了三十岁还没人要的话,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杨成轻笑道:“我已经过了三十了,怎么不见你对我不客气?” 郭江水觉得脸皮有点烫,他别开眼睛,说道:“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吗?等我想好了,我再对你不客气。” 杨成转过身,将郭江水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那么,我就先不客气为敬了。” 郭江水眨了眨眼睛,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帅脸,焦躁的心底蓦然生出几丝甘甜来。 就在两人即将亲密接触时,杨成口袋中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打乱了两人秉着的呼吸,郭江水眼中掠过一丝懊恼,还是开口道:“电话,接电话。” 现在情况紧急,不太适合谈情说爱。 杨成翻身重新靠在墙上,在拿手机的过程里就已经平息了稍显紊乱的呼吸,他看着手机上陌生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你好,哪位?” 郭江水凑近一听,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杨成先生是吗?我是唐宋。” 杨成从善如流道:“我是杨成,唐先生你好,请问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方继续开口:“我刚从陆珩先生那里回来,你的电话是陆珩先生给我的,我有办法找到那些孩子,但是需要人手。” 杨成惯来温和的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猛地抓着郭江水的胳膊,说道:“没问题,不管需要多少人,我们这边都能配合。” 第60章神棍30 与唐宋商议好细节,杨成挂断电话,心中稍显安定。 郭江水疑惑道:“唐宋不是陆先生的未婚夫吗?他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些孩子?而且,我感觉……”他仔细回想着电话里的唐宋给他的感觉,继续说:“我感觉他对陆先生过分尊重,都有几分畏惧的意思了。你说是不是陆先生做了什么,或是拿到他什么把柄,威胁他了啊?” 杨成也蹙起眉心,他也察觉到了唐宋对陆珩的畏惧,但就他的了解的陆珩来看,他行事颇为光明正大,不是一个用把柄来威胁别人的人。 杨成不赞同道:“你觉得陆先生需要威胁别人吗?他只会光明正大的和人做交易,比如周曼,比如你我。” 郭江水耸肩:“我下辈子也想成为陆先生那样的人,长得帅气,有权有势,能力还深不可测。到时候,想怎么任性都随我。” 杨成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成功也是要看天赋的。” 郭江水狠狠瞪了杨成一眼,转身回了办公室,也不管之前与杨成的互诉心意了。 杨成没有跟上去,他犹豫了片刻,拨通了陆珩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时,他直截了当的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4 “陆先生,我刚刚接到唐宋先生的电话,他说受您所托助我们找到那些孩子,谢谢您的帮忙。”杨成道。 “嗯。”陆珩正在绘制符箓,杨成的话只让他随意应了声,转眸间看到沈千安拿着纸笔磕磕绊绊的模仿他的动作,那模样颇有几分萧沐幼时学习时的姿态,他不禁放下笔,握着沈千安的手,边用力气带他边说道:“画符讲究一气呵成,要力道均匀的将灵力蕴于符箓,方得好符。像你这样的,一笔一划的绘制,只成小儿学画时的鬼画符。” 手腕处的温热让沈千安不自觉红了耳根,他心脏欢快的蹦跶着,仿佛能从他的胸腔中跳出来。他本来就没多少画符的心思让陆珩整得尽数消失,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在陆珩抚在他的手上。 师兄的手可真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是他看过的最好的手了。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唐宋的话,唐宋问他,他是不是喜欢师兄。 他悄然咽了口口水,他应该是喜欢师兄的吧? 师兄这么好,谁不喜欢呢? “会了吗?”陆珩松开沈千安的手,低声询问。 “啊?”沈千安闻声,茫然的转移视线,他这才发现,符箓已成,行云流水般的线条让符箓看起来宛如画卷一般,他眨了眨眼睛,实在不敢昧着良心说自己会了,所以他十分老实的摇头:“师兄,我不会。” 就在沈千安以为陆珩说他朽木不可雕也的时候,陆珩道:“不会也没关系,资质在那里摆着,叫你一次两次的便学会绘制,也着实是为难了你。” 沈千安:“……” 什么心猿意马都在刹那间消散干净。 感觉自己啃了一嘴狗粮的杨成:“……” 是不分时候的打断陆先生他们好呢? 还是默默的挂断电话,不当发光器好? 陆珩没有忘了电话另一端的杨成,也没有察觉到沈千安异常的心跳,他在指导完沈千安画符后就拿起了电话,对电话那头的杨成说道:“你继续说。” 杨成暗中深呼吸了两次,声音温和道:“陆先生,您在阵法上的造诣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关于护国大阵的修复,能求您帮忙吗?” 陆珩道:“还记得宋家事吗?帮忙修复护国大阵在我们的交易范畴中。” 杨成可没脸大到把什么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宋家的事是陆先生发现的,宋坚也是陆先生送进轮回道的帮他解脱的,他唯一做过的事就是跑腿,还是以宋坚朋友的身份。 杨成连忙道:“不,陆先生……” 陆珩道:“把你们特殊部的位置发给我,最迟后天下午我会过来。还有,我会在你们特殊部里挑选一些东西作为法器,你提前向上级做好申请。” 陆珩的直接让杨成没有继续矫情,对陆珩的要求他一口就应下了。 挂了电话,陆珩就对沈千安道:“你也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过去。” 沈千安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也去?师兄你说真的?” 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材,跟着师兄真的不是拖油瓶吗? 陆珩轻笑道:“废材也有废材的用处,所以你不用太低估自己了。” 沈千安连忙站得笔直,有模有样的跟陆珩行了个军礼:“我保证不拖师兄后腿。” 和杨成结束通话后,杨成也回到了办公室,和同事们进行紧急勾通。一部分人带着特警随唐宋去寻找始终的孩子,一部分驻守在护国大阵外,以防妖族偷袭,最后的核心部分,则是跟着陆珩进行护国大阵的修复。 杨成整整几个日夜没有合眼,在与同事商议完人手布置后就马不停蹄的向上级打报告,他的报告通过的并不容易,他睁着猩红的眼睛与那些人争论了很久,这才拿到特殊部全部法器的支配权。 等他从上级会议室走出来时天已经大梁,他半眯着眼睛望向被阴霾遮掩的天空,眸中担忧更甚。 郭江水将手搭在杨成手上,说道:“会雨过天晴的。” 杨成苦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心疼杨成许久没有好生休息,郭江水从他手中拿过批令,说道:“陆先生明天才会过来,重要的细节也要明天才会正式商议,你先去睡一会儿,我来顶着。” 杨成摇头:“事情还没解决,我哪里睡得着。” 言罢,杨成目光坚定的朝着特殊部走去。 唐宋在天刚亮的时候来到酒店接走了灵猫,在他离去前,陆珩交给他一叠符箓,告诉他遇到特殊情况时使用。 接下来的时间,陆珩几乎没有出门,有燕京的人知道他的住址前来拜访也被全部拒绝,他需要的材料全都由沈千安出门购买。 当天下午,沈千安带回来一个消息:“师兄,警局宣告了吴少的罪证,吴家的东西遭到了所有人的抵制,就在刚才,吴家宣布破产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5 陆珩忙着手上的工作,连头都没抬。 吴家气数已尽,破产是迟早的事。 再者,不用数日,吴家还会有噩耗陆续传出。 当天晚上,陆珩的房间迎来了不速之客,不过不请自来之人向来不受欢迎,陆珩不想亲自招待,就让‘人’帮他试了试他在这个世界刻录的阵法。承载阵法的材料虽然很一般,但结果告诉他,他布置阵法的能力并未因为来到灵气匮乏的小世界就消退了。 第二天中午,陆珩带着沈千安踏上飞往东陵的飞机,在飞行的途中,飞机有好几次都有奇怪的状态发生,将同班乘坐的乘客吓得胆颤心惊,最终都有惊无险的度过,成功在东陵机场落定。 下飞机时候,陆珩特意看了眼被他随手拍在机身上的符箓,符箓颜色并未消退多少,出手的也就有点三脚猫功夫罢了,不足为虑。 来机场接陆珩的,除了杨成,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根据杨成介绍,老头姓赵,是玄学界的大师,被整个玄学界都尊称为赵大师。 陆珩不认识赵大师,原身本该是认识的,因为两人之间有一段错过的师徒情。 自鬼婴案后,陆珩几乎成了特殊部里人尽皆知的人物,赵大师特别好奇,能够叫特殊部那些骄傲的年轻人俯首认输的人,究竟是何等厉害。 而且,根据杨成等人的说法,陆珩以前是没有接触过玄学的,他是忽然间就变成了玄学师,造诣还远非寻常玄学师能比。 与年轻人不同,他想的比较多。 比如,此陆珩已非彼陆珩,他是被夺舍了。 此时见了,赵大师也完全放下心来。 面前的年轻人眉目清冽,正义凛然,满身的气运金光几乎能闪瞎他的眼睛。毫无疑问的,陆珩就是即将溃散的天道选定的世界之子,有天道威严在,还没几个孤魂野鬼敢夺舍他。 赵大师打量完陆珩,就将目光落在了沈千安身上,他盯着他看了许久,快把沈千安看得毛骨悚然时开口:“你姓沈?” 沈千安往陆珩身边靠了点:“我是姓沈。” 赵大师又问道:“你认识沈乔松吗?” 沈千安点头:“认识,是我爷爷。” 赵大师忽然就不说话了,眉宇间透着遗憾。 沈千安被赵大师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这才从杨成的口中知道,他家老头子沈乔松以前也是国家特殊部的人才,能力与赵大师不相上下。 可是在几十年前,他受人污蔑,愤而离职,再没回过特殊部。 前些年,国家也专门派了人去请沈乔松重新出山,却都被他拒绝了。 沈千安听得瞠目结舌,原来他家老头子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坑蒙拐骗的从来都只有他。 他在想,要是他家老头子还在,知道他这么辱没他的名声,肯定会狠狠的教训他。 第61章神棍31 沈千安有点郁闷,为曾经不学无术的自己。 陆珩和赵大师的相处还算融洽,赵大师是个儒雅且健谈的人,他很擅长找话题与人交流,谈话内容也不会让陆珩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不疏不近,刚好。 汽车很快就在特殊部中停稳,尽管现在情况紧急,特殊部的玄学师们依然抽出时间来围观几乎被人夸上天的陆先生,有帮忙拿东西的,有热情攀谈的,有向陆珩介绍现今的形势的,有嘘寒问暖的。 那架势,堪比偶像出没。 赵大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重重咳嗽了两声,不甚锐利的目光往众人身上扫去,还把陆珩当成稀客的特殊部众位立刻就老实下来。 杨成微笑着,把陆珩请进了特殊部。 沈千安好奇的打量着特殊部里的摆设,跟着陆珩学术法多日,还死记硬背了不少书籍,就算他天资再愚钝,也能看出这里面的摆设是大有深意的。 赵大师边走边和陆珩介绍特殊部的历史,以及为什么将特殊部设置在东陵而非京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东陵钟灵毓秀,是华国历代玄学师驻守的地方,也是护国大阵的所在地。 在前往办公室的途中,一棵参天大树出现在陆珩的眼中,他向它靠近了许多,驻足而观。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他这次来的不是别的小世界,而是前世所在的世界的数千年后。 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有试着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真正历史,也就不太清楚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的联系。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6 赵大师说:“据我们研究,这棵树应该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它应该是这院子早期主人栽种,不过两千多年的时光,沧海桑田,它究竟是谁栽种的,也早就不可考究了。不过,东陵以前是晋国的首都,这片地方曾是晋国贵族的府邸。其中以大将军陆奇家族,相邦刘蔚家族,以及大夫庄良家族为首选。” 陆珩心道,这树不是贵族栽种的,栽种它的,是萧烨。 在原地站了片刻,陆珩忽然越过防护线,越发靠近大树。 感受到树中传来的类似与呼唤的气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覆在树身上。 在与大树接触的时间中,陆珩的面前浮现出帧帧画面,都是萧烨游弋在树边的。 有萧烨年轻时候的,也有他年老时候的,有他满脸担忧的,有悲伤的,也有他开怀而笑的。 萧烨做的最多的,就是给树浇完水后,靠在树干上,仰头望着远方。他似乎是在等人归来,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想逃离王宫的忙碌,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千安见陆珩朝着大树走了过去,他迟疑了刹那,也跟了过去。 他站在陆珩的身边,学着陆珩的动作,闭上双眸,将手覆在大树上。 忽然间,沈千安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像,那人白衣墨发,眉眼入画,他双手环胸,唇边挑着邪肆的笑意,表情惬意慵懒的望着一个方向。 “萧烨,过来。”他听到他说。 手心的滚烫让他连忙缩回了手,脑海中的影像也在顷刻间消失无踪。他抬眸看向陆珩,恍惚中将陆珩与之前脑海中出现的影像合二为一。 沈千安垂下眼睑,分外安静的站在陆珩身边,等着他睁开眼睛。 他有种莫名的错觉,仿佛他习惯了等待,却永远等不来想等的人。 陆珩没多久从睁开了眼睛,沈千安清楚的听到了,陆珩在越过他身边时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师兄在叹息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能够在接触到树的瞬间看到人影? 沈千安沉默的跟在陆珩身边,随着杨成等人走进了特殊部的内部。 杨成与郭江水对视一眼,均没明白陆珩的行为意义。 陆珩与沈千安在特殊部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去看了收藏在特殊部的法器,这是历代玄学师用的宝贝法器,以及来自古墓的东西。 沈千安惊叹的看着特殊部里的收藏,控制不住爪子的去摸陈设的古董和法器,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真的吧? 要是能拿出去卖了,能值多少钱呢? 沈千安的脸上就差明写‘财迷’两个字了,郭江水好笑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经过备案的,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但是没人敢收。” 杨成紧随着陆珩,在陆珩目光停留处为他解释。 最终,陆珩的目光落定在了一柄黑绿色的重锏上,杨成解释道:“这是晋元帝时期铸造的打龙鞭,是晋元帝用来警示后人,要忧国爱民的。因着是晋王陪葬品,沾染了不少真灵之气,所以收藏在特殊部。” 听到萧烨二字,沈千安耳尖动了动,转过头问郭江水:“晋元帝是不是叫萧烨?” 郭江水古怪的盯着沈千安:“你连晋元帝的名讳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通过各种考试的?” 沈千安撇嘴:“我是靠祖传手艺吃饭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对我未来没有任何影响,我家老头子也不在意我的学习成绩。” 郭江水心情更复杂了,他也是靠祖传手艺吃饭的,可是他家老头子对他的学习成绩抓的很紧,不说名列前茅,也要在班级中上游。 他上幼儿园时,他家老头子就义正辞严的说,要是因为成绩差被请家长,他在老师那里受的气,就加倍返还在他身上。 陆珩拿起打龙鞭掂量了一会儿,重量不对。 在收藏室选定了几样法器,然后对杨成说道:“让你准备的护国大阵图绘制好了吗?” 杨成连忙点头:“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就让人给先生送过来。” 陆珩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陆珩就在特殊部研究护国大阵的修复以及加强。护国大阵凝集了无数玄学师的心血和智慧,有的法阵还在传承的过程中流失了,护国大阵的修复对于如今的华国玄学师来说毫无疑问是艰难的。 然而,对于陆珩来说,他只需简单的看两眼,就能找出阵法的漏洞,以及想到相应的修补办法。难点在于,在这个灵气匮乏的小世界中,很难找到相应的材料。 他不得不在劣中选优,择出最好的材料。 沈千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忙,就托着下巴坐在距离陆珩不太远的位置,注视着他绘制符箓,刻录阵法。他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他还没看多久,天边就已经被暮色晕染。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7 就在此时,陆珩伸了个懒腰,对着沈千安招手:“过来。” 沈千安不疑有他,立刻喜笑颜开的凑了过去:“师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师兄说过,虽然他资质废材,但是朽木也有用途,他还是能帮上忙的,哪怕只是跑腿。 陆珩把选出来的符箓和法器推到沈千安跟前,说道:“放点血,符箓一滴,法器三滴。” 沈千安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师兄,你说的废材利用,该不会就是叫我放血吧?” 陆珩上下打量了沈千安两秒,慢悠悠的说道:“不止。” 沈千安双眸乍亮,满脸欣喜的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师兄你直接说,我义不容辞!” 陆珩轻笑着,用下巴点了点摆在桌面上的东西:“到时候再说,你先放血。” 沈千安望着一堆需要他放血的东西,默默算了算,然后悄悄咽了口口水,他的血够吗? 不过,只要能帮上忙,出点血又算什么呢? 沈千安咬了咬牙,就准备去房间里翻找刀片给自己放血,不过还不等他抬步,陆珩就已经抓起他的手,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他掌心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就从他的手心处流了出来,而他完全没有感觉。 陆珩抓着沈千安的手给符箓和法器都滴了血,而沈千安担心的问题也完全没有出现,因为到结束时,他完全没有晕眩的迹象,手心的伤口也在顷刻间自动愈合,让他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出了血。 沈千安盯着完好的手心,眨了眨眼睛:“这就好了?” 陆珩颔首,用内线电话叫来了杨成,并且将完善好的东西交给了他。 沈千安问道:“师兄,为什么要我的血啊?” 陆珩道:“因为你上辈子积了不少德。” 沈千安:“……” 所以他是干了多少缺德事,积攒了多少不道德,要被师兄抓着放血? 翌日清晨,杨成兴奋的告诉陆珩,失踪的孩子已经全部找到了,他们正在想办法营救孩子们。 陆珩在特殊部用过早餐后就出门了,与他同行的还有赵大师和沈千安。在看过陆珩出手的法器后,赵大师就想方设法的想把陆珩拉进特殊部。这不,当陆珩说还有东西需要去东陵禁区取得后,他二话不说就放下手中的要事,打算陪着陆珩行动。 站在晋元帝的陵寝前,赵大师和沈千安都有点风中凌乱了。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要取的东西在晋元帝的陵墓中? 天知道这两千多年来有多少专家盗墓贼试图撬开晋元帝的陵墓,试图揭开这位千古帝王的神秘面纱,却连真正入口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沈千安望着巍峨耸立的墓碑,不安的说:“师兄,我们是来盗墓的么?” 第62章神棍32 陆珩还真的就是来盗墓的。 萧烨死后,他曾回过晋都几次,有一次刚好碰上心怀不轨的盗贼试图撬开萧烨的陵墓,他不忍见生前兢兢业业操劳大半生的萧烨在死后还不得安宁,就在其陵寝原有的机关上布置了几个阵法,好叫盗墓贼束手无策。 陆珩布设阵法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在千百年后撬开萧烨陵寝的不是什么盗墓贼,而是他。 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魔鬼神,有因果轮回后,沈千安就对所有故去的人心怀敬意。知道他师兄真的要去盗晋元帝的墓,一路上他都在心里默念,希望他们的行为不会触怒了晋元帝。 晋元帝曾统筹中原,是千古明君,也是当了两千多年的鬼,他要是生气,他们能打得过吗? 而且,沈千安悄悄看向周围,这里可不止晋元帝的陵墓。 大夫庄良,相邦刘蔚,以及大将军陆瑜等人就像是护卫般守护着他的陵寝,若是他们也为此生气,那他和师兄不得有去无回了? 赵大师特极为不安,也曾经有不少的玄学师尝试这去研究晋元帝的陵墓,想要从中取出几件沾染了晋元帝真龙气息的东西来制作法器,没有深究的一无所获,抱着侥幸心理前来探究的有来无回。 赵大师拦住陆珩,说道:“小珩,不能去。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进去过晋元帝的陵墓,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景,若是遇到危险也来不及躲避。” 陆珩驻足,半眯着眼睛望着陵墓入口,说道:“修复护国大阵需要真正的打龙鞭,特殊部的是假的。”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8 赵大师没想到陆珩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可是:“打龙鞭是从晋国王室的陵墓中出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陆珩轻笑道:“特殊部所有的打龙鞭重量与历史记载不符合,且上面刻录的阵法完全不对。打龙鞭是用以抑制君王邪佞戾气的,特殊部的打龙鞭被埋在王陵中千年,虽沾染了天地灵气,但不具备打龙鞭的作用。” 赵大师:“……” 所以,他们当成宝贝的,连磕着碰着都要心疼半天的晋元帝打龙鞭,其实就是一个赝品? 他们其实也奇怪过,为什么打龙鞭中只有久埋于地的灵力,其上刻录的阵法虽然细腻,却没多少用处。 还以为是两千多年前术法还未兴起,却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晋元帝那条。 赵大师并不怀疑陆珩的话,陆珩这两天给整个特殊部的惊喜实在太多,多到所有人都被他的能力征服,多到整个特殊部的男女老少都自愧弗如。 赵大师道:“那也不能直接进去,我们先回特殊部,先找些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陆珩道:“不妨事。” 接下来的时间,陆珩充分让赵大师和沈千安了解到了所谓的‘不妨事’,看他游刃有余的处理陵寝中的机关和阵法,两人都不禁瞠目结舌。 沈千安站在晋元帝陵寝的主殿中,瞪着滚圆的猫瞳张望着,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号称最神秘的晋元帝陵寝? 他们平安无事的进了晋元帝的陵寝,没伤,也没遇到奇怪的事。 待回过神来,沈千安不禁感慨,再牛的盗墓贼都不如他师兄,无数的盗墓贼努力了两千多年,撬开了晋元帝的墓了么?再看他师兄,轻轻松松的就走进了晋元帝陵寝的主殿。 晋元帝陵寝中的陪葬品不计其数,随便捡出几件都价值连城,沈千安却独站在悬挂在主墓室的一幅画前,画中人生得俊美绝伦,眉宇间的气质清贵而闲适,画中人就宛如天上来的逍遥仙人,是世间少有的洒脱与出尘。 然而让他惊异的,还是画中人与之前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人像,一模一样。 画中人的右下方被人题了几行字,沈千安歪着头看了半晌,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个人,是谁?”沈千安嘀咕道。 赵大师站在沈千安的身侧,惊叹的望着悬挂着的画,没想到两千多年竟也有如此厉害的工艺,这幅画的材质似纸又不是纸,被埋葬了两千余年竟然还没有丝毫破损。 “他应该是晋国的大将军,陆珩!” 赵大师喜欢研究历史,尤其是关于先晋时期的历史,他几乎能够倒背如流。 说起先晋时期的历史,就不得不提起几个人,晋元帝萧烨,晋国相邦刘蔚,晋国大夫庄良,以及晋元帝的先生纪知年,几乎是这些人让濒临灭亡的晋国重新恢复生机,并在数年后统一中原。 可是在细究后,就会发现,不管是在晋元帝,还是在大夫纪知年的身后,都有个神秘的身影,便是晋国的战神将军陆珩。 赵大师心怀敬意的对着画像拜了三拜,叹息的说道:“说起这位将军,是真的可惜了。” 就像是从天际划过的流星,虽然璀璨,却也短暂。 沈千安问:“为什么?” 赵大师道:“他最初展露头角是在西陵关与赵陈两国之战,他以反空城计的方式退了赵陈两军的进攻,为久败不胜的晋军挽回了气势。后来更是以离奇的方式大败赵梁陈八十万大军,直接让陈国投降。” 沈千安追问:“后来呢?” 赵大师说:“后来啊!他以绝对的优势攻打诸侯国,成了叫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将军。据说,他一生从未打过败仗。” 沈千安觉得,那位陆珩将军简直和他师兄一样厉害,他继续问:“那为什么说他可惜了呢?” “因为陆珩将军的事迹只流传到大败梁后。” 晋国大败梁国后,晋国入主中原,其中庄刘刘蔚等人均大获封赏,连寻常朝臣也有封赏。唯有大将军陆珩,自此销声匿迹。 传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大将军陆珩功高盖主,为晋元帝所难容,被晋元帝暗中杀害了。 有人说大将军陆珩本是天上神仙,见晋国有难,特意入凡尘相助,凡间事了,自然回归天庭了。 也有人说大将军陆珩生来不喜欢束缚,在晋国入主中原后就丢下身上事务游山玩水去了。 功高盖主说流传最广。 然后,在看完画像旁边的题字后,赵大师才知道流言究竟有多不可信。 字是晋元帝萧烨题写,大概意思是师兄为他征战天下,他还师兄一副海晏清河的山河社稷图,希望师兄在游历天下时也帮他管世间不平事。 反逆袭法则[快穿]_129 沈千安自然也想到了历代帝王对付功臣的方法,他心里有点堵:“所以,晋元帝就过河拆桥了?” 赵大师愣了下,摇头道:“是陆珩将军自己放弃荣华富贵,游历天下去了。” 赵大师看完人物画像,转眸间看到了挂另一面墙壁上的图,图中囊括了山川河流,城池海洋,悠远而广阔。 赵大师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颤巍巍抬起手,又缓缓的放下:“传闻晋元帝曾亲绘两张山河社稷图,但因为没有传世,不知真假。如今看来……是真的。” 陆珩拿完打龙鞭就看到赵大师似哭似笑的盯着山河社稷图看,他在他旁边站了片刻,对两人说道:“可以走了。” 赵大师连忙道:“陆先生,你看这张图,这是晋元帝的山河社稷图,原来两千多年前,我国的占地就如此广阔。” 陆珩对这张山河社稷图并不陌生,因为萧烨曾送过他一张一模一样的。 沈千安收回视线,行至陆珩身边,说道:“师兄,你觉得晋元帝到底有没有杀了大将军陆珩啊?” 陆珩斜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陆珩带着两人从原路走出了晋元帝的陵寝,在感受到外界温暖的阳光以及和煦的微风时,沈千安和赵大师再回过头去看晋元帝的陵寝,却发现几分钟前才走过的道路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模糊了。 若非在陵寝中见过的景象还真切的存在于脑中,若非陆珩的手中真实的拿着晋元帝的打龙鞭,他们甚至都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他们的幻想,他们其实并未真正进到陵墓中。 沈千安凑在陆珩身边,将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师兄,为什么我不记得进去陵墓的路了?” 陆珩道:“萧烨的陵寝中布设了数种阵法,其中一种便是模糊记忆的。” 沈千安又问:“那么,师兄你还记得吗?” 陆珩颔首,慢步往特殊部走:“记得。” 赵大师走在陆珩身侧,他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沈千安都帮他问了。 听陆珩说的越多,他就越是震撼。 陆珩的修为,他所有人想象中更为高深。 回到特殊部后,陆珩就再次忙碌起来,沈千安也不像以前那般浑水摸鱼,他也不打扰陆珩,安静的待在他身边,跟他学习术法。 到特殊部的第三天,陆珩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他带着沈千安在杨成等人的陪同下来到护国大阵的地址,开始护国大阵的修复。 护国大阵的运转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在天道濒临溃散的今天,稀薄的天地灵气完全不足以支撑起护国大阵。 所以,护国大阵其实早就千疮百孔了。 第63章神棍终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华国表面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危机迫在眉睫。 在苏卿的蛊惑下,无数的异族从四面八方赶到东陵,试图破坏华国的护国大阵。也有无数的玄学师下山帮忙,配合着特殊部的成员在杨成等领导的带领下积极的与异族对抗着,竭力为陆珩等人争取时间。 护国大阵的布设不难,难点在于需要修复的地方很多,还需要阵法承载物,处理起来繁杂精细。华国也有很多擅长阵法的玄学师,但在已经被改动的阵法布设上,他们能帮上的忙极少。 杨成趁着异族暂退来到护国大阵中,找到正在陆珩身边打下手的赵大师:“师伯,陆先生有没有说护国大阵的修复还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外面快要坚持不住了。” 赵大师也好几天未曾合眼休息了,仙风道骨的气质也染上了几分狼狈与风霜,他悄然看了忙碌不休的陆珩一眼,暗瞪着杨成,压低声音道:“修复护国大阵对华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清楚。不管外面的战况有多激烈,你都得给我守住了,就是用命拖也得拖到阵法修复。” 杨成抹了把满头的大汗,点头道:“我知道的,师伯。” 赵大师拍拍杨成的肩膀,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陆珩声音嘶哑的说道:“最多两日就能将阵法修复,我给你们的东西都直接用,不必省着,能挡住异族。” 见杨成露出喜悦的表情,赵大师没好气的说:“听到陆先生的话了?还不快去,要是守不住外面,有你好看的。” 杨成点头,快速朝着外面跑去。 他们在外面奋战,修复阵法的陆先生他们更累,阵法修复是个精细活,半点都马虎不得。 他们尚且能趁着异族未攻时休息片刻,陆先生他们是连眼睛都眨不得。 在这半个多月中,最为轻松的大概就是沈千安了。 他不用在外部作战,也不必参与阵法的修复,他只需抱着打龙鞭守在阵眼处,是睡是醒都无妨,期间还有人来给他送吃的送喝的,和平时过得也没什么差别。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0 在特殊部众人的眼中,作为陆珩师弟的沈千安毫无疑问也是最重要的人之一。且他驻守在阵法中心,对阵法的修复有着莫大的功劳,自然是半分都不敢懈怠于他,给他的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他们能拿出手的最好的。 短短半月余,沈千安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肉多了不少,在接过特殊部成员送来的午餐,沈千安习惯性的问道:“大爷,我师兄吃过饭了吗?他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休息啊?” 被沈千安唤作大爷的玄学师与沈乔松是故交,每回听到沈千安这么称呼他,他总是会皱着眉头纠正:“什么大爷,叫我周爷爷。至于你师兄,他很好,你先照顾你自己吧。还有,要切记你师兄给你的叮嘱,万不可擅自跑出阵眼。” 沈千安道:“大爷,这句话,你每次送东西的时候都要说一遍,我就是不想记住也不会忘记啊!你快走吧,去帮我师兄,你们不是着急吗?” 周大师无语的盯着沈千安看了一会儿,他怎么也想不通,沉稳严谨的沈乔松会有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孙子! 沈千安再次见到陆珩是在两日后,他站在一群号称德高望重的老头子中间,气势半点都未被他们压下,他下意识的想朝他靠近,但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被耳提面命,他停住了蠢蠢欲动的双脚。 历经半个月多的忙碌,陆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颓丧,他依然风光霁月,慵懒洒脱。 陆珩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轻笑,缓步踏上高台,在沈千安跟前站定,说道:“辛苦了。” 在陆珩缓缓走向他的过程中,沈千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他更是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或许唐宋说的是对的,他家老头子的遗愿,他怕是不能为他完成了。 沈千安连忙摇头,将抱在怀里的打龙鞭递给陆珩,说道:“师兄,阵法修复完成了吗?你累不累啊?” “尚可。” 陆珩接过打龙鞭,双手结印,将周身的灵力注入到打龙鞭中。 沈千安以及台阶下的众玄学师便清楚的看到,乌黑的打龙鞭开始在陆珩的控制下缓缓旋转上升,它的周三散发着明亮耀眼的金光,在半空中悬定。 与此同时,墨色的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片大地笼罩在黑暗中,这使得悬在半空中的那抹金色尤为显眼。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边的沉寂,紧接着便有惊雷炸响,震得地面上的生灵心神发麻。这好似天公的怒吼,要将它的愤懑尽数传递给被他俯视着的生灵。 不多时,伴随着闪电与惊雷,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雨幕将整个人间笼罩,蔓延到人间的各个角落。它像是上天的使者,要将人间的污秽全部洗净。 赵大师等人站在雨幕中,望着在黑暗的雨幕中也明亮的打龙鞭,都兴奋的不知所措:“这是……成功了?” “护国大阵……修复了?”有人喜极而泣。 慢慢的,打龙鞭的光芒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直到护国大阵的每个角落都被照亮。 阵法外正在与杨成等人对抗的异族在天边惊雷起时就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很多异族甚至都不敢多待,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苏卿即使不甘心计划就此失败,现在的情景也早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中,阴鸷的目光在杨成等人周身游弋着,他冷笑了几声,转身幻化成原型白狐,打算暂时撤退,来日再战。 可就在此时,天边闷雷越浓,金光从护国大阵中蔓延而出,将在阵外对峙的两方人马笼罩着。 金光并未让杨成等人感觉到不适,相反的,它让他们觉得很舒服,如沐春风,仿佛心中的尘埃都被拂去,留下一身清爽。 金光对于苏卿以及还没来得及逃离的异族来说,无异于千刀万剐,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金光侵入他们的血脉,察觉到满身的力量被剥夺而无能为力。 金光所过之处,带走了不少污秽。 护国大阵修复后,陆珩就接到了陆父的电话,让他回燕京继承家业。 陆父说他忙了这么些年,想和陆母出门走走,过几年悠闲的日子。 至于陆家,他是不打算管了,那本来就是留给陆珩的,不管陆珩是把它卖了,还是用来支撑他的梦想,都任由他处置。 至于沈千安,在护国大阵修复后就多了几个大师师父,在师父的敦促下他整日都过着勤学苦练的日子,大师们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沈千安培养成特殊部的下任继承人,所以半分都由不得他懈怠。 这日,沈千安正在勤敛符箓,赵大师笑眯眯的出现,拿着他画的符箓看了好久,夸奖道:“很不错,进步真大。千安,你是不是很久没有休息了,今天给你放假,出门玩去吧。” 沈千安悚然一惊,他紧盯着赵大师,戒备的说:“老头儿,你又有什么坏主意?我跟你说,我现在可喜欢画符了,我不出门。” 赵大师微笑着说:“我得到消息,燕京陆家的掌门人会来东陵,据说是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就继续忙吧。” 沈千安有点恍惚,自三年前别后,他就没有见过师兄。 他长留东陵,跟着特殊部的大师们学习术法。师兄则是回到了燕京继承陆家,后来更是因为进修出了国,他虽时有和师兄通话,可真正聊天的时候,是没有多少的。 沈千安匆忙站了起来,拽着赵大师的胳膊问道:“老头儿,我师兄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赵大师慢悠悠的说道:“有个条件。” 沈千安焦急道:“你说。”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1 赵大师笑眯眯的说:“陆珩在玄学上的造诣那么高,在外面当商人是在是浪费资源,你想办法说服他来特殊部,挂个名也行。” 沈千安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师兄的游戏公司才走上正轨没多久,他很忙,没时间来特殊部挂名。”眼见着赵大师要说什么,他先发制人道:“你要是不告诉我师兄在哪里,我以后就不请师兄帮特殊部的忙,遇到难解决的问题,你们就自己头疼去吧!” 赵大师的仙风道骨立刻就维持不住了,他被沈千安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的说了陆珩所在的地址。 陆珩确实是来东陵谈生意的,在见到与他谈判的人的面容时也不意外,他眉梢微挑:“你好,我是陆珩。” 对方绽开几丝笑意,艳丽如盛放的鲜花:“您好陆先生,我是唐宋。” 三年前的清洗,唐宋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他在被清洗后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两年前幻化成人形,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游走的人世间,再也不必胆颤心惊。 这两年来,他也真正明白,何为因果轮回,何为报应不爽! 如果他当年没有知反,而是和苏卿一起作乱,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舒适日子了。 和唐宋的合作没有任何意外,唐宋笑着说:“陆先生,合作愉快,如果您不介意,我请您吃顿饭,如何?” 陆珩道:“我待会儿还有约,见个故人。” 处理好相关资料后,陆珩就带着他的人走出唐宋所在的公司,唐宋也无事可忙,便也收拾东西外出吃饭。 他刚出电梯,就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朝着陆珩奔去,虽只见过一面,唐宋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沈千安。 他下意识的朝陆珩看去,只见陆珩虽满脸嫌弃,却也柔和了表情。 沈千安小尾巴似的跟在陆珩身边,跟他说他这两年学到的本事,也和他吐槽他几个师父的日常,也和他抱怨杨成郭江水不分时间地点的撒狗粮。 眉眼清澈,神态飞扬。 两人在吃饭的途中,见到了周曼,她怀着身孕,在现在丈夫的搀扶照顾下,温柔而幸福。 周曼也看到了两人,她没有特意上前打招呼,只是微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以示她的感激和礼貌。 陆珩的游戏公司不时有新的游戏上市,其画质精美,剧情流畅,布设繁复,每次面世都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没几年,陆珩的游戏公司就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别的游戏公司,成为国内龙头。 陆珩公司涉及的范围主要与网络相关,网络发展极快,不到十年他创下的家业就隐约有超过陆家百年的积攒的趋势,成为富豪榜的常驻客。 在下定决心要闯出一番天地后,沈千安就褪去懒散,认真的跟着特殊部的大师们学习,他在玄学方面的天赋极高,短短两年时间,他就能独立处理问题。 在沈千安踏入特殊部的第十五年,陆珩个人资产登上国际富豪榜前三的第二年,他接手杨成的位置,成为了国家特殊部的副部长。 这辈子,沈千安是个成功的玄学师,是整个玄学界的偶像。 这辈子,陆珩是个成功的商人,霸占国际富豪榜首位几十年。 然而,整个玄学界都知道,相较于沈千安,陆珩才是谁都不能惹的活祖宗。 第64章绑架系统1 再次醒来时,陆珩就知道他又到了新的世界,换了新的身躯。 此时的他状态很不好,浑身上下像是被撕扯着般,疼得厉害。明明身上湿黏的衣服正不断地向他传递凉气,他的脸却火辣滚烫,叫嚣着疼。他的耳朵也被不停歇的轰鸣声占据,吵得他心生烦乱。 “黄哥,这小子的状态看起来不好,我们是不是下手重了?” 陆珩还没理清现在的状况,就听到有人小声说道,就声音来看,说话的人还带着点变声末期的公鸭嗓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我还嫌下手不够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梓舒也是他这种人能肖想的吗?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称作黄哥的少年冷笑道。 “黄哥,要是他跟老师告状怎么办?”公鸭嗓有点担心,他没有黄家的背景,也没钱给学校捐款捐楼,他怕被学校开除。 黄哥不屑开口:“就凭他?哪个老师胆敢管这件事,我就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学校,反正还有大把的老师排着队盼着进学校教学。” 听到黄哥张狂话语的陆珩:“……” 等他缓过劲来,他会叫这个嚣张的黄哥尝尝他现在的感受。 陆珩在缓和身心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将‘黄哥’的信息挑拣了出来,‘黄哥’原名黄鹏,是临都二中的校霸,也是让全校老师都头疼的人物,他有着让学校绝大部分人见到他都绕道走的本事。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2 其实,校霸这种人物,每所学校都有那么几个,黄鹏和普通校霸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家有钱,有钱到让整个临都都仰望的地步。这也是黄鹏动辄惹是生非,学校却不敢对他采取任何措施的根本原因。 按照陆珩前世看过的套路,黄鹏有钱有权有势力,颜值也勉强在线,应该是校园文傲娇男主角的人选,奈何他傲娇过了头,成了人见人怕的毒瘤二世祖。换句话说,就是给人充当踏脚石的炮灰。 最先开始说话的,是黄鹏的狗腿子,胆子不算大,即便仗着黄鹏的势,他也不敢随意欺人,怕惹上硬茬子,典型的欺善怕恶。 而黄鹏话里的梓舒,名叫夏梓舒,是二中大名鼎鼎的校花女神,成绩拔尖,家境优越,相貌出众,身材完美,无数男生肖想的对象,也是无数女生羡慕嫉妒恨的人。 就目前而言,原身和夏梓舒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两个人间没有任何交流,距离最近的时候也只是在校园中擦肩而过。 所以,黄鹏说的原身肖想夏梓舒,陆珩是真的半点头绪都没有找到,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陆珩勉强睁开眼睛,他的眼前还有些模糊,面前三个人的身影落在他的眼中也不怎么清楚。 陆珩的醒来很快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黄鹏俯视着陆珩,眼神轻蔑:“陆珩,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除了梓舒,二中的所有女生,你看上谁都行。下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对梓舒心怀不轨,就不止想今天这样,简单挨一顿揍就能完事的。” 对于陆珩满身的伤,黄鹏没有任何歉意,在警告过陆珩后,他就打算大摇大摆的离开。他不关心陆珩的伤,也不在意满身水汽坐在地上的陆珩会不会因此生病。 陆珩扯着唇角,细密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心,他抬起头,目光清幽的望着黄鹏三人,说道:“等等。” 黄鹏果真站定,眯着眼睛看着慢慢从地面爬起来的陆珩,说道:“怎么,是还没挨够么?要不要在给你补几下?” 陆珩抬起手,拂开贴在额头上的湿发,顺便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说道:“出气了么?” 黄鹏:“……” 这人是不是犯贱,还是被打出毛病了? 黄鹏神色倨傲,凝视着缓步朝他走来的陆珩,他不觉得陆珩这个弱鸡敢对他做什么!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准备出言讽刺两句时,陆珩忽然抓住他的手,顺势扭了两下,他便听到手骨发出的断裂声,那一瞬,他疼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黄鹏脸色煞白,滴滴冷汗从他脸上滑落,他紧咬着牙齿,唇瓣也被他咬出深深的血痕,整个人都不住哆嗦着,然而他的口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是痛到极致的表现。 黄鹏的两个小跟班见黄鹏被陆珩欺负,连忙上前帮忙,陆珩拧着黄鹏的手用巧力将两人绊倒在地,然后抬起酸痛的脚,在两人身上踹了几下,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被黄鹏霸占的洗手间。 此时,在黄鹏和两个跟班眼中,陆珩就是个恶魔,他的笑容带着邪恶,是他们暂时惹不起的邪恶。 陆珩用脚尖踩住一个小跟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让小跟班连动都艰难,他弯着眉眼问:“疼吗?” 小跟班疼得心都在颤抖,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流出来,他毫不迟疑的点头,很疼,特别疼,钻心般的前所未有的疼。 陆珩沉默了片刻,话语中带着点无辜:“我也疼,同学一场,应该有苦同担,有痛同受,对吗?” 陆珩利用巧力放倒三个校霸,丝毫没有以老欺小的觉悟,他唇角微扬,噙着虚假的笑意:“之前的话,我还给三位,最后一次警告。若是再找我麻烦,惹到我头上,今天的痛只是开胃菜,以后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然,如果有人在校外找我麻烦,我也算到你们头上,将我承受的,加倍还给你们。” 若是别的人说这话,黄鹏肯定不以为意,甚至会觉得好笑,可说这话的是陆珩,他们正在他手里吃亏,心里也已经后悔。后悔在没准备的情况下惹了陆珩,后悔惹了这个魔鬼! 陆珩幽深的目光缓缓从两个跟班身上滑过,最终落定在了黄鹏的脸上,与陆珩目光对视的刹那,黄鹏生生打了个寒碜。他成绩不好,找不到词来形容那种目光,他最直白的感受,就是好像看到两把锋利的刀悬在他的面前,随时都有可能刺得他遍体鳞伤。 见黄鹏真正恐惧,陆珩好似还不满意,继续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觉得惹了我后就躲起来,凭你们身后的势力我肯定也奈何不得你们,但千安不要落单,因为只要我找到机会,我就会报复。时间么,就先定个一辈子吧!” 一身的湿衣服让陆珩觉得很不舒服,他制住黄鹏的力道稍微轻了些,让他不至于疼得不能动弹:“把钱拿出来。” 黄鹏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身体的自我保护系统让他只想尽快摆脱陆珩这个煞神,尽管疼得脱力,他还是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了钱包,递给陆珩。 陆珩也没想过要和黄鹏客气,诊疗费,衣服钱,他直接把黄鹏钱包里的现金全部取走了,然后挑眉看着黄鹏:“如果你出更多的钱当报酬,我不介意下次继续陪你演出。” 黄鹏:“……” 他再也不敢了! 陆珩并未和黄鹏三人过多纠缠,拿了钱后就离开了洗手间,留下黄鹏和他的跟班在洗手间。 陆珩离开不到十分钟,三人身上的痛楚散去大半,只隐约留下些微痛觉。 但想到之前刻骨铭心的痛楚,未免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黄鹏三人赶紧进了校医室,可校医检查的结果却是他们都很健康,完全没事。 黄鹏咬牙,带着跟班回到家,让私人医生给他们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与校医给出的结果完全相同。 就连他们身上的淤青,也是浮于表面,像是不小心在哪里磕碰到的。 就算是想控告陆珩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也没有证据。 陆珩已经在现代社会混了几十年,虽然上辈子是身居高位,被人求着捧着的活祖宗,但现代社会的规则他还是没忘的,他还没傻到明知对方的势力很大,还在对方身上留下把柄。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3 离开了学校,陆珩直接进了最近的服装店,买了身合适的衣服换好就循着原身的记忆往家里走去。 在原身少年时的记忆中,他住的小区破旧矮小。 在陆珩看来,这片小区里的房子就像是风中残烛,风轻轻一吹,就让让它们摇摇欲坠。 至于地震等灾害,是别想抵御了。 陆珩在原身深埋的记忆中找出家里的具体位置,不急不缓的朝着家里走去,路上遇到的大爷大妈都很慈祥的和他打招呼。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些老人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但因着原身特别的记忆能力,他们的面孔在他的记忆中依然鲜活。 “阿珩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年少时的原身自卑且敏感,即便是面对着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也显得很是拘谨。 陆珩回忆了下原身当时的状态,作出相似的动作,他低垂着头,清幽的目光看着脚尖,低声说道:“是有点事。” 老人凑近了点,见陆珩脸上又青又紫,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第65章绑架系统2 陆珩抬手抚着嘴角的刺痛,缓缓摇头:“没有被欺负,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动作太大,受了点伤,不碍事。” 老人闻言,暗自叹息一声,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什么事都埋在心底。从小到大,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来解释受伤的原因。 孩子自尊心强,直接戳穿他的话,又怕伤害到他。 老人不由分说的拉着陆珩回到自己家里,找出伤药给陆珩的脸上药,一边涂药一边念叨:“阿珩生得好看,脸金贵着呢?哪能随便受伤,要小心保护着知道吗?你外婆以前最喜欢和我们念叨,说阿珩聪明,学习好,以后肯定会有大成就。阿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和阿通是一样的,受了委屈要和我说,知道吗?” 陆珩点头,从原身的记忆中翻找出了大爷的信息,大爷姓钱,就住在原主家对门。 两家是几十年的邻居,原身外婆去世后,钱大爷对他关照颇多。 陆珩拒绝了钱大爷的留饭,在上好药后就回到了原身的家中。 原身的外婆已经去世半年,他又没有别的亲人,所以进了家门就像是进了密闭的空间,被隔绝了所有的热闹。 原身不像是别的男生,能邋遢就绝对不收拾,他把家里收拾得很是整洁,不管是家具还是地板都很干净,屋子里也没有乱扔的衣服,看着很舒服。 这个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原身过世的外婆的,一个是原身的。陆珩自然是进了原身的卧室,他在衣柜里找了干净的床单换上,然后把自己扔在床上,开始融合原身的记忆。 陆珩在上个世界过得还算悠哉,在为国家培养人才之余,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供他打发,在闲着无聊时,他就到各种网站搜罗各类型的。 仙侠类型的,它在陆珩这个在修真界混了近千年的老祖面前,无疑是槽点满满。 言情类型的,陆珩不感兴趣,尤其是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狗血淋漓,让他连打发时间都不愿意选择它。 还有一种类型,是系统类,大多都是讲述主角在系统的帮助下爱□□业双丰收,踩着反派炮灰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原身的经历就是系统文里主角,年幼时被父母双双抛弃,跟着外祖母磕磕绊绊的成长,为人聪明,性格内敛。 因为学习成绩极好被号称贵族学校的临都二中破格录取,从今往后过上了被各种富二代打脸欺辱的日子。 在高二下学期时,原身因为夏梓舒被黄鹏等人关在卫生间狠狠打了一顿,因此重病一场,在意识模糊间,被自称是系统的东西签订了契约,从此脚踩各路炮灰,横跨黑白两道,左手事业右手美人不耽误,走上了人生巅峰。 按理,原身的经历也算传奇,是不会有什么遗憾的。 问题在于,绑定他的系统根本就是在利用原身吸收这个世界的气运,在气运吸收得差不多时,它凭借与原身的契约夺取了原身的魂魄,并且试图将原身的魂魄与此方小世界的气运全部炼化。 原身拼尽全力才逃逸出一丝残魂,陆珩到来的时候原身的残魂正在消散,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其残魂蕴养在身体中,打算过些日子将其送入轮回。 与前两次得到的部分记忆相比,陆珩此次得到的记忆是原身所有的经历,将来会遇到什么人,会经历什么事也大致清楚,处理起来也简单方便。 原身的经历就是气运被掠夺的过程,而所有的悲剧就是从绑定系统开始。只要阻断系统的绑定,悲剧的根源就算断了。 不过,也不能任由系统自由自在,它可以选定原身作为宿主,自然也能选择别人。 陆珩唇角微挑,勾起几丝不怀好意的笑,若是系统绑定别的宿主,为了防止它掠夺这个世界的气运,他还有不少的麻烦要处理。 刚规划好未来的大致方向,陆珩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他动作麻利的起身开门,钱大爷慈祥的面容出现在门外:“阿珩,来陪爷爷吃顿饭。”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4 钱大爷温和的话语让陆珩心跳有些快,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着般,酸涩又胀痛。 陆珩清楚,这不是他的感受,而是被他蕴养着的残魂的感受。 陆珩垂下眼睑,思考着让残魂陷入沉睡的可行性,他不喜欢被别人的感情左右,哪怕他口中的别人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见陆珩不回答,钱大爷就开始卖惨:“阿珩现在是嫌爷爷老了,做饭没以前好吃了是吗?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孙都不在身边,想找个人陪我吃顿饭都找不到。” 陆珩嘴角微抽:“您别这么说,就您的手艺,每次做饭的时候,这小区里外谁不是眼巴巴的看着啊?” 钱大爷很诧异,在他的印象中,陆珩就是个安静内敛的人,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油嘴滑舌。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陆珩的话才好。 陆珩没有继续拂老人的好意,跟着老人进了他家,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清淡又不失营养的食物,陆珩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就餐桌上摆着的食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喜欢的。 整个晚餐过程,老人自己很少吃东西,全程都在帮陆珩夹菜,期间还与他说了不少话,多数都与校园暴力有关。 老人说,不用什么事都忍着,学校是公共场合,作为学生就要懂礼貌讲规矩。就算部分老师不作为,还有主任,还有校长,家长,总不能谁都当睁眼瞎。 陆珩的脑海中自动播放出黄鹏嚣张的表情以及话语,心想,还真是谁都在当睁眼瞎。 黄鹏是什么德行,学校老师不知道么,家长能不知道吗? 黄鹏闹出的动静不小,老师和校长肯定是知道的,但是碍于他身后的财力和势力,他们会选择息事宁人。 至于黄鹏的家长,用陆珩上辈子在网络上学到的话来说,每个熊孩子身后肯定都会有一个熊家长,任由孩子闯祸,再由他们出面摆平。 陆珩不是原主,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隐忍不发以待后报,他通常都是有仇有怨当场就报了。黄鹏欺负别的谁他不管,欺负到他身上,他就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的! 因此,对于钱大爷几乎明示的话语,陆珩说道:“您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总不会叫自己吃亏的。” 陆珩的倔强让老人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把原身喜欢的菜色调整了位置,说道:“你知道就好。” 一晚上的休息,并没有让陆珩身上的伤完全复原,他脸上处还有不少淤青,肌肉抽动时就泛着浅浅的疼。 陆珩站在镜子前,观察着镜子映出的人,矮小的身躯,瘦黄的面庞,干枯的发丝,无处不在显示着原主就是个营养不良的人。 陆珩捏着下巴沉思,原身以后会在系统的帮助下变成超级美男子,不管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极为出众,便是生在娱乐圈的明星也望尘莫及。 现在想来,系统肯定是靠不住的,他是不是应该早点把身体收拾好呢?免得骨头完全成型,他想改变还得废大周章。 学校的课还得继续上,陆珩把自己收拾干净,就轻车熟路的进了学校。 原身所在的班级是学校专门安排的火箭班,班里的同学都是学校从两千余学生中选□□的尖子生,相较于别的班里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学生,看重成绩的占绝大多数。 不过今天与以往有些不同,陆珩刚进教室就听到不少学生在小声讨论着什么,他刚在座位上坐定,前排的学生就转过身,满脸八卦。 原主的记忆显示,此同学名叫秦墨,临都秦家最受宠的幼子,家境殷实,性格开朗。 是原主的好友兼小弟,是他踏上人生巅峰的助力,从始至终都对他忠心不二。 陆珩不着痕迹的挑起了眉梢,语态中透着两分散漫:“怎么了?” 见陆珩满脸青紫,秦墨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又受伤了?别跟我说这次又是不小心在哪里磕着碰着了,这次是谁,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墨确实对原身不错,原身踏进二中一年多,因为各种原因受到的欺辱不少,很多时候都是秦墨帮他出的头。 陆珩不甚在意道:“仇,我已经自己报过了,保管他以后看到我绕道走。一点小伤,不碍事。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墨再三向陆珩确认,确定他只是皮外伤后,这才想起了他不久前听到的八卦:“听说我们班有新同学转来,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还没正式出场,在位的校花已经被迫给她让位了。” 陆珩不感兴趣的应了声,从桌洞里拿出早读的书翻看,不是自己学到的知识,尽管有原主的记忆,他也不能保证在下面的考试中熟练应用,成绩稳拿第一。 他看得很认真,直到老师带着新同学走进教室。 第66章绑架系统3 班上倒吸凉气的声音让陆珩不禁眉心微蹙,他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班主任身边的女生身上。 说实在的,新来的同学生得唇红齿白,风姿天成,是没有灵气滋养的小世界中难得的好相貌,她微微的浅笑中带着说不尽的温婉俏皮,倒是不负她的好相貌。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5 然而,让陆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她的好相貌,而是他发现,在这幅精美的皮囊下住着一个与皮囊完全不相融的魂魄。 换句话说,这位新同学其实是个穿越者! 只是,不知道在这位穿越者的心中,她是普通的穿越,还是穿书。 新同学的目光在班级中逡巡了一圈,见坐在最后排的陆珩正在注视着她,不禁弯了眉眼,唇边勾起灿烂的弧度,笑靥如花。 陆珩也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目标性这么强,看来不是普通的穿越。或许在这位穿书者的心中,他们这些人就是没有个人思想的傀儡,是被作者拟写好性格和人生的傀儡。 班主任的心情也不错,他笑着说:“同学们,请安静,我们班在今天转来了一位新的同学,请大家热烈欢迎她。”如果来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同学,班上的同学也会鼓掌欢迎,但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经久不衰,很多男生手的拍红了还在坚持,在掌声停止后,班主任才继续道:“颜同学,请你也向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新同学声音清脆道:“谢谢大家对我的欢迎,我叫颜云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秦墨兴奋的转过头,小声跟陆珩说道:“阿珩,我没骗你吧?她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比现在的校花还要漂亮?” 陆珩歪着头想了很久,在秦墨以为他要点头表示认可的时候,他开口问道:“现在的校花是谁?” 秦墨无语了片刻:“夏梓舒啊!” 陆珩‘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秦墨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新同学风姿绰约的走了过来,在陆珩的课桌边站定,说道:“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 陆珩也懒得掩饰了,他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说道:“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习惯了,请你换别的位置好吗?” 颜云乐心里有点诧异,中分明有写,因为身世和其它一些原因,男主一直都是很内敛自卑的,他其实很羡慕别的同学都有同桌,但由于不善于表达,在与系统签订契约前,都是一个人坐的。 而且,看着陆珩满脸的青紫,颜云乐有点烦躁,她知道陆珩满身的伤是怎么来的,难道他现在就对夏梓舒有好感了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为了夏梓舒,他以后还要吃多少苦头? 颜云乐微笑着说:“是这样的陆同学,我听老师说,你的成绩一直都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我就想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能不能向你请教。” 陆珩道:“我会的都是老师教的,未免被我引入歧途,你有不会的,直接去问老师就好,他们对学生十分友好。” 友好到明知自己的学生遭受了校园暴力,却能当做视而不见。 围观的秦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偏头看着颜云乐,戏谑道:“颜同学,你要不要和我同桌换个位置啊?和我当同桌,也与阿珩离得很近,你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 同桌故作难过的说:“秦墨你有了新人就不要我了么?” 秦墨嫌弃道:“我没新人也不想要你。” 同桌:“……” 颜云乐把《都市赢家》这本看过好多遍,对里面出现过的主要人物也算熟悉,对于主角陆珩身边的第一大狗腿秦墨,她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 颜云乐对秦墨印象不好,尽管他对陆珩从来都忠心不二,也在陆珩踏上人生巅峰的路上帮了不少忙! 但是,这个人给她的最深的印象就是冲动,毒舌,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在帮忙的同时又闯了不少祸事,每次都要陆珩帮他收拾尾巴。 甚至有两次,陆珩还因为他受了重伤,差点把命都搭上。 颜云乐自然是听出了秦墨话中的调侃的,她眸中掠过几丝不悦,却也没有再坚持,她在别的学生的邀请中,与隔壁组的女生做了同桌。 陆珩连头都没有转开,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墨,说道:“下午放假,你有时间吗?陪我去买点东西。” 作为秦家最受宠的小少爷,秦墨吃穿不愁,也不用为未来担忧,他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所以在陆珩发出邀请的瞬间,秦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十八种不同的玩法。 “有时间,你要去买什么,我和你去。”秦墨迅速开口,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犹疑道:“该不会又要去书店吧?那什么,阿珩,我忽然想起我下午好像还有点事情要做,就不陪你去买东西了。” 尽管知道秦墨只是随口找的理由,陆珩也不打算勉强他,秦墨在原主的心中,是他难得温暖,也是真正的朋友。 否则,在与系统签订契约,并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一定的成就之后的原身也不会拼了命的去救陷入困境的秦墨。 所以,陆珩也没有拆穿秦墨,颔首道:“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陆珩的‘好说话’让秦墨有点心塞,就不会再要求一下么?说不定忽然又觉得‘下午要办的事情’不重要了呢? 秦墨闷闷的问:“阿珩,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陆珩自己习惯了来去自如,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所以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秦墨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这样说?”他问。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6 秦墨想了想,说道:“你不是会主动向人提出要求的人,刚刚跟我说要一起出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说不去,你就不再提了,这也太客气了。” 陆珩无言了片刻:“那是尊重你的意愿。” 秦墨道:“那我和你去,书店也去。” 陆珩勾了勾唇角,说道:“随你。” 高中的课程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都无聊且艰难,哪怕是陆珩所在的尖子生班,也有像秦墨这种花了钱进门的混时间的学生。 从老师正式讲课开始,秦墨以及最后两排的学生就睡了小半,讲课的老师见他们只是安静睡觉,也没有打扰到别的学生,就听之任之了。 陆珩前世当了一辈子的商人,也早就将原身的记忆变成了他自己的,原身是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学习成绩拔尖。陆珩在将原身记忆中的内容系统的学过后,在用到这辈子的课程上,发现这辈子的课程对他来说其实很简单。 经历了两世,陆珩自然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尽快取回道运,他得站在原身该有的成就之上,借原身的身体重生,就该完成属于原身的使命。 至于完成的方式,天道是不会特别要求的,只要影响足够深远。 第一节课结束后的课间时间并不长,秦墨想起陆珩青青紫紫的脸,还是起身朝着医务室跑去,阿珩的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要是再被毁了,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秦墨忧心忡忡的出去,风尘仆仆的回来,然后借着桌子间的缝隙把伤药递给了陆珩,想了想又递了张纸条,交代陆珩必须要用,因为这是他特意去买的。 第二节课程结束后,陆珩在周边男生羡慕的视线中,又收到了一堆伤药,是来自颜云乐的。 通过,颜云乐知道主角陆珩前期的性格既自卑也自尊,所以她给药的方式与秦墨完全不同。 秦墨是大大咧咧的恨不得将自己去买药走了多少步路都跟陆珩说。 她则是装作不经意般的,还恰巧的将伤药拿了来,红润的脸庞,微重的呼吸,却分明的显示着她的特意。 “陆珩同学,我刚才翻书包的时候发现我包里还有点伤药,你脸上的伤得用药护理着,不然好的不快。”颜云乐微笑着说。 趴了半节课,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秦墨:“……” 有点心塞! 陆珩拿出秦墨给的伤药在颜云乐跟前晃了晃,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伤药我已经有了。” 莫名觉得气顺了很多的秦墨不自觉勾起唇角,将脑袋往臂弯处埋了埋。 颜云乐抓着伤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点,她还试图和陆珩说点什么,就见有人走过来,敲了敲陆珩的课桌:“陆珩,教室外面有人找你。” 陆珩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在班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同学虽然同情陆珩,但他自己就不争不怒,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来找陆珩的人是夏梓舒,也是黄鹏找上他的根源。 夏梓舒是来确认陆珩是否真的有被黄鹏找上门的,在看到他满脸伤痕后,她阴沉着眸色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忙离开了。 陆珩:“……” 回到教室后,有很多同学看陆珩的目光都更不对劲了。 陆珩学着原身的模样,难堪的低垂着头,缓步行至自己的座位,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萎靡。 就在此时,他察觉到身边多了一道气息。 陆珩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终于来了。 第67章绑架系统4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是一串数据,但根据陆珩的分析,它应该是一道意识,是大世界中的修炼者用来窃取别的世界气运的意识。 所谓系统提供的兑换品,也是从别的世界窃取的东西。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7 换句话说,系统能提供的东西越多,等级越高,被系统绑定的人就越多,被它窃取的世界气运也就越多。 在源洲时,陆珩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以窃取别的世界的气运来提高自身修为的修士,通常这种试图走捷径作孽的修为方式无法在修道一途上走得长远,所以陆珩笃定提供系统的,不会是已经得道的仙家,因为天道不会允许。 只要还未成圣,就算是正主来了陆珩都不会害怕,更何况只是一道意识。 陆珩的心情还算不错,他慢条斯理的翻着页中的内容和原主记忆中的知识对比起来看,或许这个世界与他上一个经历过的世界重合度很高,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学识他学起来也游刃有余。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秦墨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悲叹道:“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想说,沉睡的时间老人啊,你终于睡醒了吗?” 秦墨的同桌抬起头,凉凉的说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秦墨耸肩,要是在平时,他少不得还要呛几句。 比如,投胎是门技术活,投个好人家就能一辈子混吃等死。 再比如,豪车别墅这种东西,在出生前没有配置好,在出生后也很难得到了。 但是此时,他在教室中,和陆珩的距离不过三十公分,说什么陆珩都能听得清楚明白,他很在意陆珩的感受。 陆珩的身世或许有很多人都不清楚,但是他的穿着打扮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与这所贵族学校格格不入。 秦墨有的时候真的想问陆珩,临都的好学校有很多,为什么他偏偏选定了这所,这所阶级压迫分外强的学校。 依照他的成绩,在哪所学校都是被捧着的学神,何必来这里受罪呢? 陆珩不知道秦墨的想法,他正在思索下午的计划。 正主已经到来,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起来了,可是他没钱。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像前世那般,直接拿个纸牌去天桥上算命,但想也知道,生意肯定不会好,短时间里也赚不来多少钱。 那么,就只能动用他前世的谋生手段了。 “阿珩,你还在想什么呢?走了,先去吃饭,然后在陪你去买东西。”秦墨说道。 陆珩对周边的动静变化是有感知的,他抬眸朝教室里扫去,果然已经没几个人还在教室里了,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东西,点头道:“走吧。” 秦墨反倒是不走了,他把手撑在陆珩的桌面上,双眼直视着陆珩,狐疑道:“阿珩,从早上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现在我觉得你更不对经了。” 陆珩唇边挑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哪里不对劲了?” 秦墨歪着头想了很久,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但是周身的气质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原谅他贫瘠的词汇量,他最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如今的陆珩。 秦墨道:“看起来阴险了好多。” 陆珩嘴角微抽:“……哦!走了。” 陆珩想,他活了这么多年,秦墨大概是第一个送他阴险两个字的人。 当年在修真界,他就算是阴险,也阴险得让人觉得那是决胜千里。 他仔细想了想,魂魄还是原来的魂魄,修养还是原来的修养,唯独不同的,就是两幅不同的壳子。 所以,果然还是颜值的问题。 陆珩和秦墨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夏梓舒。他本想当做没有看见的,却被夏梓舒叫住了前行的步伐。 夏梓舒拽着伤药,见陆珩就要越过她离开,连忙开口:“陆珩同学,请稍等一下。” 陆珩驻足,侧身看着夏梓舒,没有说话。 陆珩的冷淡让夏梓舒心里很难受,她捏着伤药的手略微发紧,上前两步,把伤药递给陆珩,说道:“陆珩同学,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陆珩道:“这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欠我的,我已经自己拿回来了。至于伤药,还请你收回去,我有了。” 陆珩说完就离开了,并没有收下夏梓舒的伤药。 夏梓舒望着陆珩和秦墨远去的身影,眼底浮起几许落寞。 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吃饭的时候,陆珩向秦墨开口道:“秦墨,借点钱给我。” 秦墨正在夹菜,陆珩的话让他手都僵硬了,菜也顺势落回到盘子里,他眨了眨速咽下口中的饭菜,确定般的问道:“你说什么?”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8 陆珩重复道:“借点钱给我。” 秦墨定睛看着陆珩,知道阿珩是真的不同了。 他也不怀疑陆珩骗他的钱,直接就问道:“你需要多少?” 陆珩说出了他用半天估算出来的数字,他想尽早达到这个世界原身应有的高度,他已经在小世界中待了百余年了,不知道修真界是什么情形。 拿到散落在这个世界的道运后,他打算先回源洲,把道运加持在阵法上,防止魔灵逃逸。 他总结过,要达到原主应有的高度,或者是比原身更高的高度,只要在成就上到达就行,过程不重要,更不必顺着原身的路走。 秦墨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在心中默算着他的所有资产,有点想哭。 他出生豪富,家里给他的钱从来不少,这就让他养成了一个不怎么好的习惯,花钱大手大脚,没计划。 不过,家里给他准备了不少的基金,现在取出来应急,应该没问题吧? 秦墨沉默了须臾,说道:“没问题,只是现在我手上没有现金,过几天拿给你,可以吗?” 陆珩心中微暖,笑问:“你就不怕我骗了你的钱跑路了?” 秦墨咬着筷子,笃定道:“我相信你不会,你是陆珩。” 陆珩顺着秦墨的话接道:“你说的对,我不会。你借给我的钱,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秦墨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连憋得微微泛红,他心底跟猫爪子挠似的好奇,好奇陆珩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可他就是憋着不问,要是阿珩以为他不信任他怎么办? 秦墨不问,陆珩也不开口解释。 他会的,不是现在的原身该会的。 而且,他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系统,若是它觉得他不好控制,重新去选别人作为系统,他以后要处理的麻烦事会多很多。 吃过午餐,陆珩就带着秦墨去了北城的寻宝街。 寻宝街的原名叫什么已经不可考究,这条街面上的东西混杂着鱼墓与珍珠,运气好的时候能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到价值不菲的古董珍宝,运气不好的时候则是买百次皆是赝品,故而有寻宝一说。 这条寻宝街的位置相对隐秘,若是对此地不熟悉,一般是找不到的。 陆珩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有此街道后,就决定来这里寻点宝,以解他现在的燃眉之急。 秦墨走在陆珩身边,向四方张望着,出生豪门的公子对宝物多少都有点鉴别功底,所以他很轻易就看出来了,这寻宝街两旁摊子上摆着的‘宝物’绝大多数都是赝品。 秦墨能看出来的,陆珩自然也能看出来,他几乎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寻宝街,最终停止在一个卖翡翠原石的摊子前,慢慢挑选。 秦墨扯着陆珩的衣服,拼命朝他使眼色。 这玩意儿不能买,上色的痕迹太明显。 陆珩装作没察觉到秦墨的动作,很认真的在各种石头中间翻找,还与卖原石的老板说话。 老板见秦墨抽筋了,笑着说:“小朋友,你的这位朋友向你使眼色已经很长时间了,你要是再不搭理他,他的眼睛恐怕得抽筋了。” 秦墨:“……” 老板又对秦墨道:“这寻宝街上的东西,都是假中掺真,或者全都是假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不会介意的。” 秦墨也不客气:“阿珩,这老板是个奸商,这些原石都是假货,染色的痕迹太明显。要不是我看出这东西是假的,他肯定忽悠你说这玩意儿能开出高品质的翡翠,还说他的东西都是原汁原味的,让你使劲买。” 老板无语:“我让你直接说,也没让你说的这么不客气啊!” 秦墨更加不客气:“你这是卖假货,欺骗消费者。” 老板耸肩,他就算是诈欺,也诈欺的明明白白。 再者,他的假货里也是混杂着真货的,至于买到真货还是假货,那就全看客户自己的了。 他不与活在象牙塔的傻白甜计较! 老板看着陆珩选出的几块‘上色明显’的原石,不着痕迹的挑起眉梢,看来是遇到高手了啊! 陆珩结账时,老板说道:“小朋友,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这里的东西假中掺真,也可能全假,一经交易,概不退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39 “好!不退不换!” 第68章绑架系统5 拿着选定的原石,陆珩又在附近的店中选了一套雕刻的工具,就叫了回程的车。 半路上,秦墨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阿珩,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陆珩一本正经的说道:“最近想学雕刻,先买点东西练手。” 秦墨直觉陆珩没有说真话,但让他去想真正的理由,他又不乐意,就将信将疑的认可了陆珩的话。 同样怀疑的还有跟在陆珩身边的系统,它以前绑定过很多宿主,有被天道选定的世界之子,也有得到机缘重生或者穿越的气运之人,他们或想走上人生巅峰,或是为复仇报恩。 陆珩与他们好似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它看不到他内心的人。 规避危险的直觉告诉它,陆珩是个不好惹的人,它应该及时放弃。然而,他满身浑厚的气运金光,让它又不甘心就此放弃陆珩这块大肥肉。 只要能和陆珩签订灵魂契约,他就好控制了! 而签订灵魂契约的方式,是乘人之危。 在陆珩的灵魂最弱,精神最不济的时候与他签订契约,势必能事半功倍。 接下来的两天,都风平浪静。 陆珩过着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清早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回家。 与以前不同的,便是他的手中多了点东西,每到下课时间他都拿出买的工具和原石雕刻。 刚开始的时候还看不出他在石头上雕了什么,时间长了,模型就逐渐出来了。 他雕的是一尊石猪。 秦墨抓着陆珩仅用了两天就雕刻出来的石猪,问道:“阿珩,你以前真的没学过雕刻吗?” 陆珩慢声道:“研究了点。” 秦墨细细把玩着石猪,这尊石猪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是细节部分的处理完全不亚于他家里那些大师的作品,当然整体上的差异也与石猪的材质有关。 而且,秦墨凑近了细看,在石猪的表面还雕刻许多精细繁复的纹路,这些纹路宛如行云流水般,给人很强烈的对比感。 从小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东西的秦墨忽然就有些感慨,叹息道:“阿珩,你的好技术真的是被这块石头糟蹋了。” 随手雕成的陆珩:“……”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几天,被陆珩下狠手教训过的黄鹏在疼痛好了后立刻就忘记了伤疤。为了报复陆珩给他的耻辱,他纠集了十几个在街面上的混子,在陆珩回家的途中堵他。 奈何黄鹏着实小看了陆珩,十几个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混混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虽然足够恶心人,真正的杀伤力是没有多少的。 都不用陆珩晾出真本事,他们就兵败如山倒。 然而,就在陆珩一脚踹翻最后一个混混的时候,学校教导主任愤怒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中,她肥胖脸颊颜色铁青,肌肉不断的颤抖着,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陆珩没有料到对手竟然还有后招,他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掌,缓步朝着教导主任走去。 “主任!” 教导主任抬手指着陆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学生,放学不回家,竟然在路上和人打架。” 教导主任把陆珩带到了办公室,用犀利的言辞教训了陆珩半个小时,最终代表学校说了对陆珩的处理,因为陆珩这次犯的错很严重,学校决定给予记大过,并留校察看处分。 意思就是,若是还有下次,陆珩就可以直接收拾东西滚蛋了。 陆珩对于教导主任的宣布不慌不忙,他直视着教导主任,眸色微凉:“您问过我为什么会和那些混混打起来吗?” 教导主任别开视线,冷硬道:“不管什么理由,你是学生,都不该动手打架。” 陆珩讽刺道:“那么,您的意思就是,我就该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殴打,死活不论?” 教导主任道:“你可以通知老师,或者直接报警。”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0 陆珩又问:“您知道和我打架的人是谁找来的么?” 教导主任身子僵了僵,没有说话。 陆珩微笑道:“主任,我觉得您的惩罚不够,我不遵守校纪校规,私下与人打架斗殴,连伤十数人,不配在二中求学,该做开除学籍处理。” 陆珩说完后,就直接离开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不管教导主任的脸色有多难看。 回家的途中,陆珩的情绪十分低落。 当天晚上,他发起了低烧。 半夜时分,陆珩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叮!人生巅峰系统为您服务,请确认绑定系统!” 陆珩缓缓睁开双眸,眼底清冽幽凉,哪有半分迷糊的模样。 “确认!”陆珩开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两分戏谑。 系统没有察觉到陆珩的异常,它继续签订契约的程序,陆珩陆续说了好几个确认,方才与系统完成绑定。 在签订契约的过程中,系统给出的条理虽然现代化,但实际上与陆珩的推测相同,它就是来自别的世界的意识,是来掠取这个世界的气运的。 “叮!人生巅峰系统正式启动,资料正在传送,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人生巅峰系统是主神空间为帮助历代宿主走上人生巅峰而专门打造的系统,内含资料无数,请宿主认真查看使用条例。” “叮!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请宿主注意查收,认真完成。” 陆珩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开了灯,轻笑道:“如果我不认真完成呢?” 系统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系统内置惩罚系统,如果宿主未完成任务,将受到来自系统的惩罚。例如,雷电过身,口不能言等!” 陆珩把玩着憨态可掬的石猪,漫不经心的开口:“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现状,不如我让你看看如何?” 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往石猪身上点了两下。 在正对上陆珩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时,系统觉得它所有的数据都要混乱了,它本该借助宿主的眼睛看世界,它为什么会看到宿主的眼睛? 它不是该在宿主的识海中,慢慢与宿主的魂魄融为一体的么? 系统惊恐的发现,它好像在阴沟里翻船了,而让它翻船的,还是一个它向来都不怎么看得上的凡人。 它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还能与宿主意识相连? 察觉到系统的慌乱不安,陆珩心情极好的扬起唇角,说道:“现在,不是你绑架我,而是我绑架你,你说,若是你不乖,惹恼了我,我能不能让你灰飞烟灭了呢?” 系统平淡道:“系统只是一串数据,数据混乱就能让系统灰飞烟灭,请宿主谨慎使用系统。” 陆珩道:“我既然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并想办法制住你,自然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必忽悠我,免得我一个不高兴,就毁了你。” 系统试图用契约惩治陆珩这个不听话的宿主,但不管它怎么努力,陆珩都是半点痛苦的反应都没有。 然而,当陆珩轻笑着把手靠近它时,它立刻就有种即将要消散的恐惧感。 系统这才明白,陆珩话中的含义。 绑架与反绑架! 陆珩将石猪反手扔出,石猪稳稳的落在不远处的电脑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伴随着闷响声的还有陆珩的声音:“今晚上,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否则我不保证明天的你不会出现在垃圾箱里。” 系统:“……” 暂时不用去学校上课,陆珩难得睡了个好觉。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清算原身的资产,系统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要做的就是规划将来。 有前世作基础,这次陆珩只给自己十年的时间,用十年的时间到达原身该有的高度,用十年的时间拿到散落在这个世界里的道运。 所以挣钱,迫在眉睫。 这个世界网络的发展比上个世界慢上将近十年,智能手机也正在研发中,还没有正式面世。 手机游戏和网络游戏也还没兴起,游戏类型极为贫乏,所以这个时代对于陆珩来说,简直不能用简单的好字来形容。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1 陆珩去了趟电脑城,用大半资产买了台性能较好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就着电脑城的网络开始敲打代码。 这年头,卖电脑的多少都是热爱着计算机的,有的人甚至做着成为顶级黑客的梦。卖给陆珩电脑的高亮也是如此,他本来是系统学习计算机的,奈何编码天赋不高,就在电脑城中找了份守着电脑的工作。 见陆珩指腹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代码随着他的动作迅速生成,他甚至都没有抬眸去看电脑屏幕。 顿时,高亮的瞪出来了,计算机编程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他细细打量着陆珩,消瘦的身形,枯黄的脸颊,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啊! 高亮给陆珩递了杯温水,顺口问道:“小兄弟,你在编辑什么软件啊?” 陆珩头也不回的说道:“杀毒!” 高亮也不怀疑陆珩的话,因为人的天赋无法限量,低估别人的天赋不过是对自我的否定。 第69章绑架系统6 陆珩在店里坐了大半天,期间都在忙着编辑完善杀毒软件,他的软件是根据前世的杀毒软件改编而来,比这个世界的进步了很多。 他一直在忙着,也就不知道学校因为他的事情闹开了。 学霸陆珩在校外打架斗殴的消息在学校里就像是蔓延的水,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流传着。 教导主任也在学校开教职工会议时将她昨天‘亲眼目睹’的一幕全部说了出来,还将陆珩本人的态度也一字不落的说给学校的领导听,这让学校的领导对陆珩的好印象直线降低。 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终于有领导开口:“陆珩这孩子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品性不好。再说,若是他执迷不悟,与校外的混混厮混,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但是,我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应该再给他一个机会,我建议留校察看处分。” 不少领导也不想将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逼上死路,而且那孩子也是学校以特优生录取的,要是就这么将人赶出学校,丢的也是学校的面子。 于是,有不少领导都建议给陆珩留校察看处分。 学校对陆珩的处罚就这么定了下来,在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教导主任用学校的广播将陆珩犯的事,以及学校对他的处罚都通知到每个班级。 秦墨来到班级的时候就有人给他说了学校的流言,他笑了笑,没相信。可此时学校已经大肆批评了,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秦墨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极为难看。 阿珩怎么可能主动挑事打架斗殴? 肯定是他被人欺负了! 学校这些老师是睁眼瞎吗?这么不辨黑白! 讲台上的老师横着眼睛瞪着他,他却像是没有看见般,径自从后门走了。 班上哄然。 秦墨离开学校后,就直接去了陆珩家里。 他在门外站了没多久,隔壁邻居家的钱大爷就散步回来了,得知他是陆珩的朋友,便说道:“你来找小珩的?他去学校上课了,他你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秦墨暗自深吸了口气,说了假话:“不是的,我和他不是同一个学校的,我们学校今天放假,就想着来找他玩儿。” 钱大爷笑呵呵的说道:“那你白天可等不到他了,他要下午才会回来。”见秦墨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邀请道:“现在天气热,先去我家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秦墨心里着急,拒绝了钱大爷热情的邀请,与钱大爷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的寻找着陆珩的踪迹,整整几个小时,他不得不颓然的发现,他是真的不了解陆珩,因为他连陆珩可能的去处都猜不到。 没有确定陆珩安好前,秦墨没办法放心。 他干脆就回到陆珩住的小区,在陆珩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期间他的手机不断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电话。 最后被电话的声音吵得不耐烦了,就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直到立在地面的事物影子倾斜着拉长,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秦墨才等到逆光而来的陆珩,行走在夕阳余晖中的陆珩优雅慵漫,他的周身仿佛被铎上了一层柔光,清贵而出尘,不似凡间人。 秦墨揉了揉眼睛,待陆珩走得近了,相貌还是以前的样貌,身形还是以前的身形,之前看到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2 陆珩在秦墨跟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秦墨动了动腿脚,酸麻的滋味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仰着头回望着陆珩,无辜道:“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秦墨的双眸尤其晶亮明净,眸中带着些微水汽,在夕阳下泛着粼粼光芒,显得无辜又委屈。 陆珩叹了口气,伸出手去:“起来。” 秦墨借着陆珩的手再次动了动腿脚,尽管还是很不舒服,好歹能够动弹了。两三分钟后,他顺着陆珩的力道站了起来,立在陆珩的对面。 原身严重营养不良,不仅面黄肌瘦,身形也没有完全发育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与正对面的秦墨相比,更是显得矮小。 秦墨目光一错开,落在了陆珩提着的手提电脑上,惊讶道:“阿珩,你买电脑了?” 陆珩略微点头:“先去我家再说。” 秦墨连忙点头,跟在陆珩身后,看着陆珩瘦弱的背影,秦墨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真的不是他的错觉,阿珩确实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秦墨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阿珩,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啊?” 陆珩侧过头,漫不经心的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秦墨斟酌着言辞,想着该怎么把学校里的情况和陆珩说,陆珩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恐怕对学校的流言蜚语很难接受。 陆珩道:“学校里对我的处罚下来了?” 秦墨道:“你知道了?” 陆珩轻笑道:“无所谓,我决定从第二中学退学,去别的学校发光发热。” 见陆珩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的神态轻松自然,也不像刻意装出来的模样,秦墨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 出生在豪门的公子哥,从小就要学会阶级压迫! 临都第二中学,汇聚了临都半数以上的豪门子弟,它的阶级压迫只会比别的地方更强。 秦墨歪着头问:“那你想好了要去哪所学校吗?” 陆珩还没有想要去哪所学校,不过他很确定,新学校不能限制他的自由。他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被限制在学校能伸展的手脚就很有限度了。 陆珩带着秦墨回到家里,听秦墨说了学校对他的处置,以及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陆珩也把昨天在学校打架的事情与秦墨说了,气得秦墨整个人都要原地爆炸了。 秦墨愤道:“哪有这么巧的事?阿珩你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先是找你堵你,然后暗中给教导主任告密,今天又在学校散播谣言。” 能做出这种恶心事的,学校里还真的能找出不少的纨绔。 仗着有钱有势,就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秦墨没有在陆珩家里待多久,在离开前,他和陆珩说:“阿珩,资金的问题我已经在办理手续了,最迟后天就能拿到,我后天给你送过来啊!” 说起资金的问题,陆珩将最开始想好的还钱方案提了出来。 “秦墨,关于你借给我的资金,我想了两种还钱方案。第一种,我在规定的时间里把钱还给你,并添上两分作为利息。第二种,你拿出的资金作为投资,我会给你两成股份。你先回去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陆珩说。 秦墨不知道陆珩口中的两成股份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果陆珩把钱用完了,就没多余的钱还给他了,选择股份还让陆珩有喘气的余地。 毕竟投资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有盈利,也有亏损的。 所以,秦墨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说道:“那就给我两成股份吧!”说着,怕陆珩多想,他又大言不惭的补充道:“以后,我和阿珩就是搭档了,让我们横扫整个金融圈。” 陆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不怕血本无归?” 秦墨吸着鼻子:“所以阿珩,我们以后能不能发达,就全看你的了。” 现在的网络还不怎么发达,网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词汇,秦墨也不知道躺赢是什么意思。 陆珩只给系统打开了双眸视物的功效,系统目之所见,均是相同的景象。 它试图挣脱陆珩给它的禁锢,却都无疾而终。 它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真空的盒子,盒子中只有它,它的所有功能在没有媒介的情形下,无法散播,不能发挥任何作用。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3 它也试着用意识联系陆珩,却悲惨的发现,只要陆珩不愿意搭理它,它根本联系不上它! 陆珩回到家里,它的眼前也只是多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看不见,听不到。 到了第二天,陆珩还没走出小区就看到秦墨灿烂的笑脸,他也不打算回学校上课了。 他反正都是学渣,在哪里混时间都是一样的。 陆珩带着秦墨到了电脑城,继续借用电脑城的网络完善软件的编辑。 看着手指在键盘上不停跳跃的陆珩,秦墨完全傻眼了。 他的好朋友,不仅成绩好,会雕刻,还会编程。 连续两天的忙碌,陆珩亲手编织的杀毒软件正式面世,他想了想,在电脑中植入病毒,然后用新的杀毒软件清理,电脑立刻就恢复了功能。 而见证者,便是秦墨与高亮。 高亮就是研究这方面的,陆珩的成果让他非常惊艳,他立刻搬出中了病毒的电脑,开口道:“同学,能不能用你的软件帮我杀杀毒?” “没问题。” 陆珩也许多更多的电脑来测试杀毒效果,高亮主动送上电脑,他自然没有意见。 给高亮的电脑植入软件,再点击查杀,让高亮头疼了很长时间的问题立刻就得到了解决。 在问题解决后,高亮立刻重新对电脑做了检测,不仅问题得到了解决,连电脑里存在的隐患也得到了修复。 对此,他只想说两个字,高人! 接下来的几天,陆珩在高亮工作的店里做了很多测试,测试的结果均显示软件性能稳定,杀毒力度强。 在见证过几天的奇迹后,高亮兴奋的拨通了大学时期导师的电话:“老师,我给你介绍个电脑天才,就是你说的那种,特别有天分的天才。” 导师无语的听高亮吹嘘,无情的打断了他:“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高亮撇嘴,把经过陆珩的允许录制的视频发给了导师。 三分钟后,他再次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导师在电话那头风风火火的开口:“快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早就料到会这样,但还是有些悲伤的高亮:“……” 在最后的测试完成后,陆珩找到他选中的公司的邮箱,给对方发了邮件。 第70章绑架系统7 陆珩把从秦墨处借来的钱全都投进了股市,因着是重要的启动资金,他半点都不敢放松,紧盯了几个日夜后,终于把资金翻了几个倍。 同时,他投的邮件也有了回信,对方愿意以高价买下他的软件,邀请他前往公司商谈交易合同。 自从陆珩不去学校后,秦墨每天都感觉很无聊,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想,他是不是太废材了? 阿珩那么优秀,现在还开始创业了,他抱着长辈奋斗的基业坐吃等死,阿珩会不会很嫌弃他啊? 以后他和阿珩的距离会越来越大,阿珩会不会就不会和他做朋友了? 秦墨唉声叹气的模样让同桌很是不习惯,秦少爷家里有矿,有权有势,什么时候不是意气风发没心没肺的,怎么开始叹息起来了? 同桌放下手中的漫画书,装出知心哥哥的模样,说道:“秦墨,请问是怎样烦恼的事情让你都开始感叹人生了?” 秦墨翻了个白眼,却也答道:“你见过的最优秀的人是谁,你有想过要靠近他吗?” 同桌歪头想了一下:“我爷爷大概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想起自家老爷子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再想想自己变成那种绷着脸过日子的模样,不禁惊悚的摇头:“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向他靠近,那实在是太恐怖了。话说,你想向他学习的人是谁啊?” 说句不客气的话,像秦墨家里的情景,不管是多优秀的人,只要他想学习,他家里都能找出比他想靠近学习的更优秀十倍百倍的人,所以只要自己不是无药可救,要爬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看到秦墨,同桌又想起了陆珩,见秦墨失魂落魄的,他脸色有点微妙:“该不会是陆珩吧?” 秦墨立刻就不搭理同桌了,他无力的趴在桌面上,不断的思考着要怎么把自己变得优秀。 同桌嘴角微抽,对秦墨的态度有点无能为力。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4 陆珩确实优秀,但仅限于成绩。 他的性格,他的家世,不敢恭维。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陆珩的性格不坚强起来,他以后很难成事。 再者,他的家世明摆着,他要想取得成就,必须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而且,一旦行差踏错,他就会万劫不复。 未来究竟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同桌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两圈,这里面的人都承载着家族的希望,又能有多少人能如家族所愿呢? 邗江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是最近两年兴起的公司,在国内还没有翻起几朵浪花,但经陆珩的对比,这家网络公司是目前有的网络公司发展前景相对较好的,如果未来几年不作出决策性的错误,这家公司是能发展起来的。 陆珩来到邗江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时,等在公司里的技术员们早已不耐烦了,倒不是陆珩逾期未至,而是他们期望太高,来的太早,等的时间太长。 有不耐烦的技术员直接到公司底层大厅等着,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研制出杀毒软件的牛人。 等了半天,大厅里人来人往,就是没有陌生的面孔。 当陆珩消瘦的身影走进大厅时也没有人在意,尽管是张陌生的面孔,却也稚嫩年轻,他们只当他是谁家的小孩,来找家长的。 直到陆珩向前台询问:“请问到邗江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会议室怎么走。” 陆珩的话让等候的人都浑身僵硬了,面面相觑后,难以置信的盯着陆珩瘦小的身影,这孩子,初中毕业了吗? 前台早就得到了消息,当有人找邗江会议室的时候立刻打电话通知上面的人,她向陆珩确认道:“请问,您是陆珩先生吗?” 陆珩颔首:“我是。” 好了!不用怀疑了! 等候的几人立刻上前,笑得像是要拐卖小朋友的坏叔叔:“原来,你就是陆珩……先生?我们是邗江的人,也正在等你,我们一起上去吧。” 面对技术员这种生物,面对整天对着电脑的,热爱电脑胜过所有的技术员,不要指望他们的情商能有多高,他们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哪怕说的话很不合时宜。 比如,在从大厅到会议室的短短的时间里,陆珩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摧残,让他感觉有点疲惫。 这些技术员在刚开始的怔楞过后,很快就接受了软件是陆珩拿出手的事实,他们在问了几个与软件相关的问题并且得到相应的解答后,看向陆珩的眼睛中仿佛倒映着光芒。 然后就是一阵真诚的感叹声:“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迟早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陆珩这个真‘前浪’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抬眼去看不断变化的数字。 到了会议室所在楼层,就有漂亮干练的女秘书微笑着等候,见几个技术员要和陆珩一起前往会议室,女秘书把手一伸,将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总裁说这个合同由他亲自与陆先生谈判,请各位在会议室外稍等。”女秘书道。 “我们还要测试软件的性能呢!” 女秘书寸步不让:“总裁说,他会亲自测试的。” 现在网络技术还未完全兴起,在前景未知的情况下顶着压力和风险开网络公司的,自然对这方面是有兴趣的,邗江的总裁秦宏就是如此。 有技术员拉着陆珩道:“陆珩,你的杀毒软件真的很好,随便卖给哪家公司都是七位数以上的价格。你就按照你心理的价位要价,千万不要被人骗了,知道吗?” 秘书精致的妆容差点龟裂,同时也十分担心,公司里有这么些吃里扒外的工作人员,他们公司还能发展起来吗? 陆珩挑起几许若有似无的笑意:“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 从之前的交谈中,技术员们已经知道陆珩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还是未成年,这么单纯的孩子,要怎么和狐狸似的总裁斗? 一时间,技术员们担忧得不能自已。 陆珩随着秘书踏进了会议室,见到了邗江的总裁秦宏,他懒洋洋的坐在软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水笔。 他表现得很是散漫,但眼眸中的精明却不容忽视。 见陆珩进来,他随意开口:“陆珩……先生?请坐。” 陆珩上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商人,其中不乏像秦宏这种表面散漫实则如狐狸般狡猾的,见得多了,他也练就了和各类商人打交道的本事。 陆珩直视着秦宏,微笑着自我介绍:“秦先生你好,我是陆珩,也是前几天发给你的杀毒软件的研制者。”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5 秦宏打量着陆珩,表面礼貌周到,眼睛却漆黑深邃,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既然是要合作,陆珩自然是要说明杀毒软件的优势和性能的,秦宏早就准备好了电脑,就等着陆珩开始。 陆珩也不和秦宏假客气,拿着电脑就开始介绍杀毒软件,他边说还边用电脑展示,让原先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秦宏慢慢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电脑方面的精英,秦宏自诩自己的技术并不差,所在在看到陆珩发给他的邮件时就知道这款杀毒软件是好东西,他势必是要买下的。 可经过陆珩的仔细介绍后,他发现这款软件比他看到的更好,性能更稳定,功能更加强大。 相信不止他想要,任何网络公司都想要。 秦宏不得不正视起面前的年轻人来,他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他忽然笑了:“陆先生,我想买下这款杀毒软件的所有版权,不如你自己开个价,如何?” 陆珩道:“这只是最初版本,以后还会有更新版本,不管是功能还是性能都将更加强大,秦先生真的确定只买下初始版本?” 秦宏眯起眼睛:“陆先生想怎么交易?” 陆珩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回望着秦宏:“我要贵公司两成干股。” 秦宏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眼神微凉:“陆先生知道自己是在狮子大开口么?” 秦宏难看的表情对陆珩没有半点威慑性,他把了解到的信息稍作了整理,用在此时。 秦宏听着陆珩条理分明的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诡异的有点认同。 将近两个小时的谈判,最终以秦宏接受陆珩的条件告终。 在结束时,秦宏使劲抓着陆珩的手,咬牙切齿:“陆先生,合作愉快。” 陆珩回握着秦宏的手,面上半点痛色也无:“合作愉快。” 完成了此行的目标,陆珩心情不错的离开了秦宏的公司。 自诩商场狐狸却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翻了船的秦宏心情郁闷,他来到技术部,受到了技术员们前所未有的欢迎。 然而,他们欢迎他的原因,竟然是—— “老大,你没有欺负小陆珩吧?他还是未成年,你别吓着他。” “老大,虽然我们也是做生意的,但是良知还是要有的,你可不能见陆珩年纪小就死命压低价格啊!” “老大,把陆珩拉到我们公司吧!他编的杀毒软件我们都破译不了,如果他在公司,我们就能随时找他探讨了。” “……” 秦宏气结,将磁盘丢给其中一名技术员,转身就走。 他怎么能告诉这些胳膊肘拐错了方向的混蛋,他们老大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们口中单纯稚嫩的小陆珩,根本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陆珩离开秦宏的公司后,顺路去了趟学校。 既然打定主意要换所学校继续读书,那就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再次见到陆珩,教导主任眼底隐约有些不耐烦,她说道:“学校给你的处罚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努力改正它。以后遵守校纪校规,当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陆珩道:“主任,我打算从第二中学退学,我是来取回学籍的。” 教导主任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 第71章绑架系统8 教导主任显然没想到陆珩居然会如此决绝,她本来还想着,等陆珩来学校时再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校纪校规,更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可是此时此刻,陆珩的话让她完全陷入两难之地,连要再教育陆珩的心思都消散了。 学校要留下陆珩,因为他是学校特招的优秀学生,也是学校应对高考的一柄利剑。陆珩要走,看起来还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6 教导主任紧抿着唇瓣,不悦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珩勾唇,云淡风轻的开口:“知道!从第二中学退学,意味着我不再享受第二中学的好待遇,没有全免的学费,也没有高昂的奖学金,我可能从今往后就只能混迹在社会里了。” 教导主任见陆珩头脑清楚,条理分明,说道:“学校虽然给了你留校察看处分,但是没有剥夺你作为优秀学生的奖励,只要你以后努力学习,该你的还是你的。这次的事就当个教训,以后不要在与校外的不法之人来往了,对你影响很大。” 陆珩目光清幽的看着教导主任,缓声道:“那么主任,直接定了我的罪的您,知道我打架的原因吗?或者说,您想过去了解吗?” 教导主任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强硬道:“不管什么原因,打架都是不对的。” 陆珩枯瘦的脸上噙着轻笑,充斥着讽刺:“看来,您是有意纵容了。我这人虽然出生普通,该有的尊严我还是要的。学校里的豪富我得罪不起,我避开可好?” 教导主任面色泛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你胡说什么?” 陆珩不欲与教导主任多说,原身在学校的时间,受到的屈辱可不少,哪怕这些老师有多‘不惹俗事’,多少也该是有所听闻的,但是原身的待遇却没有分毫好转,原因呢? 还不是因为这些老师无所作为。 陆珩和教导主任对峙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向来忙碌的校长忽然来到办公室。 校长是个斯文的中年男人,他打量了陆珩片刻,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陆珩同学,你决定好了吗?”校长问道。 陆珩颔首,意思不言自明。 校长转过身,正对着教导主任,眼神微厉:“给陆珩同学办理退学手续,把陆珩同学的学籍调出来交给他。” 教导主任被校长的目光看得头皮发凉,她的气焰在瞬息间消散了大半,说道:“我马上就去办。” 在教导主任给陆珩办理退学手续的时间里,校长带着陆珩坐在沙发上,他也不知道该和这位小同学说些什么。 他每天都有着忙不完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学校的学生竟然承受了那么多触目惊心的痛苦。 尽管知道校园暴力从来都不可避免,但想着都是些读高中的孩子,心能坏到哪里去呢? 看着陆珩稳重从容的面孔,校长知道他们学校已经失去了一个天才,这个天才以后或许会是学术界的大佬,或许会是商业圈的能人,也或许会是科研界的翘楚,学校失去了一个能让学校辉煌的人才。 他自诩眼光还不错,像陆珩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 校长道:“陆珩同学,真是抱歉,让你过了这么长时间不愉快的校园生活,我替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跟你道歉。” 陆珩道:“校长言重了,学生不懂事,还能说年纪小。老师不懂事,才是大问题。” 校长嘴角微颤,他没想到陆珩说话这么不客气,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学校的风气也确实该好生整顿了。 校长问道:“从第二中学退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珩道:“我会找个不计较我有前科的学校,继续读书。” 他不仅会继续读书,还会把原主学霸的名头宣传的人尽皆知,让曾经欺负原身的人知道,读书不仅能破万卷,还能力压无数二世祖。 有校长亲自盯着,教导主任办事的效率比平时高了很多,她很快就敲定了陆珩的退学申请,满头大汗的拿着一堆资料回到办公室。 校长在送陆珩出门前说道:“陆珩同学,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们学校会查清楚真相,还你清白。” 陆珩似笑非笑的朝教导主任看去,只见她面色苍白,开口道:“谢谢校长。” 陆珩走远后,校长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再无温和,只有严厉。 “李主任,我们同事多年,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看,你自己写辞职信吧!”校长道。 教导主任试图为自己辩解,校长道:“你做过些什么,我都知道了。” 教导主任惨白着脸,摇摇欲坠:“我会写辞职信的。” 校长没有管教导主任的失魂落魄,他眸色深远的盯着窗外。 学校的不良风气也确实该整顿了! 此时,有许多老师还不知道,他们的职业生涯即将被终结。 是否能继续过着优渥的生活也将经历惨重的考验。 陆珩拿到退学资料后没有直接回家,他回了趟教室,打算带走原身的私人物品。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7 陆珩回到学校的消息早就在班级里传开了,所以陆珩的到来并未让人意外,班上同学看向陆珩的目光古怪而同情,却少有人与他说话。 不是同路人,也不熟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珩也不在意,目不斜视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有看到秦墨。 秦墨的同桌见陆珩收拾东西,惊奇的问道:“陆珩,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陆珩放在桌面上的退学资料,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仿佛在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对的,都会伤到陆珩的心。 不想陆珩大大方方的说道:“我退学了,收拾东西回家。对了,秦墨呢?怎么没看到他?” 秦墨同桌道:“他最近在思考人生,也有两三天没到学校了。” 陆珩轻轻点了头,没有继续询问。 原身东西不多,陆珩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离开了。 除了秦墨,原身没有特别交好的人,所以也用不着和谁告别。 直到陆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中,颜云乐都不敢相信,男主竟然退学了! 在中,男主虽然在学校过得很艰难,但是也都熬过来了,后来得到系统后也将学校里遇到的问题妥善解决了。 曾经欺负过他的,最后也都被他打肿了脸。 根据时间推测,男主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了系统,正要开始他发光发热的美好人生,开始高中部分打量的爽文部分,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 颜云乐痴望着陆珩离开的方向,呢喃着开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男主怎么能退学呢?那男主的热血青春怎么办?” 颜云乐的声音极小,同桌听得模糊,却又好奇,便问道:“云乐,你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 颜云乐摇头,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 她必须得重新梳理剧情,因为从学校通知对男主打架的处罚后,剧情就有所变化,现在男主退学,剧情就与原著有了更大的分歧。 她这个原著的中的炮灰人物,也不能全部依据原著来攻略男主了。 从知道自己穿越到《都市赢家》这本书中,颜云乐就下定决心要攻略男主,要成为陪他同甘共苦的人,陪他走上人生巅峰,享受他所有的温柔。 以后男主会成长为一个俊美绝伦,温柔意气的人,他能力卓绝,财富无双,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颜云乐也不例外。 她要成为这本书中唯一的女主角! 她穿越而来的身份相貌也完全符合女主角的人选,她还知道剧情,了解男主,所以尽管男主对她的防备很深,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可是…… 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的攻略还没正式开始,男主竟然选择了退场! 同桌顺着颜云乐的目光看去,笑道:“云乐,你不是喜欢陆珩吧?” 颜云乐被说中心思,精致绝美的脸颊上飞快浮现出几丝红晕,她娇瞪了眼同桌,说道:“你乱说。” 欲语还休的表情让同桌确定了颜云乐的想法,她眸光微闪,开始与颜云乐说起了凤凰男与千金小姐的开始美好,结局凄惨的悲伤故事。 颜云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同桌的话不以为意,等男主成长起来,这世间有几个女人不想俘获他的? 她得想想办法,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总不能叫人捷足先登了! 可是,男主已经离开了学校,她也不知道男主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别的接近男主的办法吗? 颜云乐咬牙,要是就这样与男主没了联系,错失女主之位,她不甘心。 在同桌戏笑的目光中,颜云乐站了起来,从后门跑了出去,去追陆珩。 她要得到男主的联系方式。 颜云乐没有追出多远,就看到了陆珩,在他的面前,站着个漂亮娇俏的女生。 两人相对而立,颇有些天造地设的味道。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8 她知道她,刚被她抢了校花称号的夏梓舒,也是男主的白月光。 《都市赢家》的第一女主角,夏梓舒。 第72章绑架系统9 颜云乐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或许是中原主的结局留给她的恐惧,让她有些不敢正面夏梓舒。 作为《都市赢家》的第一女主角,爱慕夏梓舒的男人不在少数,原身就是因为得罪了夏梓舒,被夏梓舒的爱慕者整得家破人亡,结局凄惨。 但是,想到只要能攻略男主陆珩,这书中的其他人都将为她让路,颜云乐就又充满了勇气,她稍微调整了面部表情,露出柔和干净的笑容,朝着陆珩和夏梓舒走去。 夏梓舒找到陆珩,还是为了和他道歉,因为黄鹏的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陆珩□□,从来不牵连其他人,尽管黄鹏找上他的根本原因就是夏梓舒,但不是夏梓舒指使的,这笔账他就只会算在黄鹏头上。 与夏梓舒说清楚后,陆珩抱着东西就想越过她离开,不想夏梓舒再次叫住了他:“陆珩同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陆珩侧过头,看到夏梓舒精致的面容上充斥着期盼和不安,她蕴着水汽的杏眸中满怀忐忑,她就看着他,执着的等结果。 陆珩有原身的全部记忆,他自然知道夏梓舒和原身的关系,也知道他们开始的原因,但是此时,陆珩却不打算认。 他没时间,也没有兴趣,在小世界中开始所谓的感情。 陆珩轻笑着报出了夏梓舒的班级和名字,说道:“我当然记得夏同学,上次还是夏同学给我颁的奖。” 夏梓舒双眸蓦地红了,哑声道:“不是,不是在学校,是在……” 陆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面带歉意的说道:“很抱歉夏同学,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夏梓舒道:“两年前,六月六号的傍晚,你在小巷子救了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陆珩听着夏梓舒几乎崩溃的声音,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抽搐着,这狗血的英雄救美,真是在哪个世界都不少见。 陆珩没有回头,径自离开。 他步伐不快,却是在呼吸之间就消失在夏梓舒的视线范围中。 夏梓舒望着渐行渐远的陆珩的背影,泛红酸涩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眼中的水汽,水汽凝结成滴,从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滑落。 颜云乐最终也没能追上陆珩,她站在距离夏梓舒不远的地方,用和她相似的姿态望着陆珩离去的方向。 第二中学是贵族式学校,里面的学生也多是出生豪门,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能花在学校的心思只有极小的部分,所以陆珩从第二中学退学的事情并未掀起多少浪花。 从第二中学退学后,陆珩在家里宅了几天,并想办法把手中的资金再度翻了几倍。在闲得无聊时方想起原身还是个未成年,是还要在学校继续学习的。 他在网络上查了几个中学的资料,最终选定与第二中学相邻的第三中学作为他接下来上课的地方,在简单收拾过后,他就拿着资料到了第三中学。 原身的好成绩不是吹嘘来的,在临都几所中学的联考中,原身每次都是以极佳的成绩取得联考的第一名,所以尽管是别的学校的老师,对原身也是有印象的。 接待陆珩的是第三中学的年级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瘦小男人,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严肃,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因为打架被第二中学开除的?” 陆珩不紧不慢的纠正道:“是别人先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的,打架是出于自保,也是我主动从第二中学退学的,不是被开除的。” 年级主任眉头皱得很深,似乎是很不赞同陆珩在校外打架的行为。 但是,出乎陆珩意料的是,年级主任道:“你报警了么?” 陆珩道:“报了,也得到结果了。” 多余的话他没有说,年级主任也没有继续问。 年级主任没有拒绝陆珩的入学申请,但是根据学校的规矩,半路转校的学生在入学前要做测试,年级主任在抽屉中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套数学卷子丢给陆珩,要求他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试卷。 陆珩大致看了试卷,都是前世了解过的,对他来说并不难。 有很多题,有前世的经验和原身记忆加成,陆珩直接就能看出答案。后面的大题他也不必用草稿纸细算,直接把过程写下来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年级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批改学生的试卷,时不时的抬眼去看陆珩,见陆珩直接在试卷上书写,不禁蹙起了眉头。 为了测试陆珩的真实水平,他拿的是极难题,是用来给有些飘起来的学生下马威的,他敢保证,这套试卷,能及格的学生不到五分之一。 反逆袭法则[快穿]_149 半个小时不到,陆珩就收好了笔,拿着试卷行至年级主任办公桌前,说道:“主任,我做完了。” 年级主任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眼角的余光瞥到陆珩试卷的下半部分,那上面书写的内容不算多,但就他看到的,答案是没错的。 年级主任点头,接过陆珩手中的试卷就开始批改,出乎他意料的,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好像也没错,后面的大题,过程虽然简单,但该有的步骤也不缺。 找不到任何扣分的点,只是……部分题解答过程与高中内容无关。 年级主任问道:“你修习过大学课程?” 陆珩点头:“看过一点。” 交上了完美的答卷,陆珩很快就成为了第三中学的一员。 高二年级的小火箭班被数学课代表带来的消息炸开了花。 “隔壁的学神要转到我们学校了,霸占着学霸位置的同学赶紧让让,削尖了脑袋往上面挤的同学请先让路,让学神先过。” “隔壁的学神,谁,谁要转来我们学校了?” 数学课代表双手撑在讲桌上,往说话的学生面前凑近了点,说道:“亲爱的赵同学,请用你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仔细想想,能让我尊称为学神的人能有几个,还是第二中学的。” 赵同学眨了眨眼睛,咋舌道:“不会是,那位吧?” 数学课代表点头:“就是你说的那位。” 于是,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朝着班长宋睿看去,眼中明晃晃的写满了同情。 要说隔壁学校的学神,那绝对是他们学校绝大多数人的阴影,也不知道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每次考试,不管多难的考试,他都稳拿第一。 他们这些人,不管是日以继夜的努力,还是废寝忘食的用功,在那位学神面前,好像都不堪一击。 班长宋睿是第三中学的学霸,常年霸占校级第一的位置,也是联考第二,多场考试,无一例外。 宋睿慢条斯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对同学们怜悯的目光,幽幽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面对第二的位置。” 数学课代表还试图说些什么,就见老班带着陆珩从走廊上走了过来,他朝着班上同学做了个‘来了’的口型,便一溜烟的蹿回了自己的位置。 年级主任带着陆珩进到小火箭班,对班上的同学简单说明了情况,就让陆珩自我介绍。 陆珩的自我介绍也很简明:“我是陆珩,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指教。” 数学课代表声音最大:“学神,应该是请你多多指教才是。” 陆珩勾起唇角,心情不错。 年级主任也是小火箭班的班主任,虽然是个十分严肃的人,但班上学生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老班。 老班把陆珩安排到与宋睿同桌,两人在考试排名上的争夺已经白热化,这个位置安排的,那是相当的微妙。 不少学生对着老班挤眉弄眼,暗道老班也是个坏心眼。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陆珩和宋睿倒是没有别的想法,成绩的排位是靠成绩和实力争夺来的,耍心眼是没有用的。 班上的学生都盼着陆珩和宋睿两虎相斗,可直到期中考试的到来,也没能看到两人争斗,他们相处的比想象中更为融洽。 期中考试是临都中学联考,也是老师们为了给学生下马威的考试,所以这次的试题尤其困难。 很多学生在考试结束后都感觉自己成了废人,数学课代表蹭到陆珩和宋睿的课桌前,哭丧着脸找两人对答案:“两位学神,我们对下答案呗。” 见数学课代表找学神对答案,很多学生也都自觉的凑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自己拿不准的题目的答案,虽然不能说两个学神的答案就肯定是正确的,可好歹也能让自己暂时安心不是。 数学课代表最擅长的就是数学,但是这次考试,选择十二题,他有四题拿不准答案。 后面的填空和大题更不用说,他甚至都没能把题做完。 “两位学神,选择题第六题,你们选的什么啊?” 第六题其实不难,就是容易模糊方向,让人算出错误的答案。 陆珩道:“A。” 宋睿的答案和陆珩的相同,数学课代表松了口气,继续对下面的。 接下来的几道选择题,陆珩和宋睿只有一道有差异,围观的同学们的脸色也是喜忧参半。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0 第73章绑架系统10 陆珩是隔壁学校的学神,宋睿是本校的学神,与陆珩这个相当存在于传说的学神来说,还是与他们同校同班的宋睿更为直观,于是在对与错的驱使中,围观的学生自发的分位三个团体。 一个团体希望陆珩的答案是正确答案,一个团体希望宋睿的答案是标准答案,还有一个团体则是游弋于两个团体之外,他们选择的答案不管是与陆珩的,还是与宋睿的都不相同。 数学课代表原本是个十分开朗的男生,对数学这门擅长的学科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陆珩和宋睿让他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让他颓丧的怀疑人生。 倒数第三大题,陆珩和宋睿都是用微积分解答的,简单又轻松。 他则是用高中部分的知识解答,解题过程繁杂艰难,好不容易算出的结果还不知道是否正确。 倒数两道大题就更不用说,那是老师们绞尽脑汁要用来为难学生的,他冥思苦想许久,也只能解答其中的第一小问。 至于陆珩和宋睿,两人在提到解题过程时,他和周边的同学就像是听了一场天书,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数学课代表哭丧着脸:“我仔细算了算,我的分数加起来估计刚过总成绩的一半,这次恐怕要被老班修理惨了。” 老班是个好老师,对学生负责,对工作认真,对学生的成绩抓的很紧。 周边围观的同学也都苦着脸,想象着被老班板着脸教训的情形。 被老班教训的时间很快就到来,当老班夹着试卷走进教室时,哄闹的班级立刻鸦雀无声,学生们端坐在座位上,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老班神态严肃,把试卷往讲桌上一放,说道:“考试成绩出来了,各位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若是以前,还有自觉考得不错的学生皮着胆子回答:“好!” 但是此时,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低垂着头,避开老班的视线,生怕与老班的目光对上。 老班从试卷的最上方拿出刚打印出来,他却看过无数次的成绩单:“这次各位同学的考试成绩,着实在我意料之外,也让我知道了你们的真实水平。” 班上学生将脑袋垂得更低,真实水平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不是这次的题卷超出以前太多了么? 老班的视线再次从成绩单上扫过,最终落在第一名的位置上,没有意外的,第一名也是陆珩。 他以将近满分的成绩夺得联考第一。 同时,他也想起了陆珩入学时说的话,若是他的成绩能一直保持在第一的位置上,希望学校能够批准他自由处理学习时间。 交了陆珩这么些日子,他对陆珩的真实水平自然也有了评估,将他禁锢在学校确实有不让他展翅高飞的嫌疑,所以他答应了陆珩的请求。 老班心中的想法无数,面上却是板着脸训斥学生:“不要以为进了小火箭班就了不起了,就要飘上天了。这次的考试不过比以前难那么一点,你们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了?” 学生们把头埋得很低,老班唾沫横飞的在班上教训了学生十几分钟,才说道:“课代表上来,把试卷分发下去。这节课不讲课,你们对着答案,把试卷好好分析一下。” 数学课代表磨蹭着走上讲台,从老班手中接过试卷,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瞟到了成绩单,惊讶让他的嘴差点能塞下鸭蛋。 这次考试的题目难吗? 数学课代表摸着还没离家出走的良心想了想,贼难,难到他怀疑人生。 然而,这么难的题,陆珩居然只差十几分就满分了。 想哭! 数学课代表把试卷分发了下去,班上绝大部分同学的成绩都不理想,这就显得陆珩的满分更加难能可贵。 陆珩在第三中学的学习生涯还算不错,系统自从知道自己被陆珩禁锢在那只被陆珩亲手雕刻的石猪中就萎靡了,它施展不出任何能量,得不到这个世界气运的补充,短短的时间,它竟感觉自己即将要消散在这方天地了。 它也曾试着联系过陆珩,但是陆珩单方面切断与它的联系,它束手无策。 终于,在它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联系上了陆珩。 “宿……宿主,好……好久不见。” 与陆珩意识相连时,系统小心翼翼的开口。 它在很多个世界辗转度过,陆珩是最难缠的宿主没有之一。 系统被禁锢在石猪里,没有办法搜查这个世界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陆珩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在它有限的视线范围中,陆珩还是个会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1 它试探着开口:“宿……宿主,系统有很多功能,能够帮助您尽快走上人生巅峰。系统内置交易系统,能够用积分兑换物品,物品可有效帮助宿主度过任何困难。” 陆珩坐在电脑桌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系统的话让他不禁眯起的眼睛,慵漫的光从他眼角处流泻,似笑非笑的模样。 “怎么获得积分?”陆珩漫不经心的开口。 系统听出了陆珩话中的不对,但它迫切的想要挣脱禁锢,便说道:“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宿主只要完成了系统发布的任务就能获得积分。” 系统阴郁的想,等它挣脱了陆珩为它布设的牢笼,获得足够的能量后,它会让他知道得罪它的下场。 陆珩颔首,这点倒是与原身记忆相符合,系统发布的任务千奇百怪,完成任务后的积分也有多少。 但是最终的结局,都是原身的魂魄连带这个小世界的气运都被系统掠走,被炼化。 陆珩拿起桌面上的石猪,让它的眼睛正对着自己:“你说,我在明知道你不怀好意的情形下,还会任由你摆布么?” 系统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宿主,自你我签订契约起,我们就是一体的,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陆珩嗤笑道:“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亲手去取,不指望别的人或者东西,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系统还想再劝陆珩,却被陆珩掐断了联系。 见陆珩油盐不进,自身的能量又不能施展,系统是真的着急了。 它本是偷渡而来,若是得不到这个世界的气运,它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或者,现在更惨,它会直接消散在这方小世界中,可能以后都再不会有‘人生赢家’系统。 它也怀疑现在的陆珩不是原本的陆珩,他是夺舍者,但是在与陆珩签订契约前,它仔细观察过,他的魂魄与身体是相融的。 也就是说,他就是陆珩。 但是很显然,如今的陆珩也是一个修炼者,他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得到了奇遇。 它不得不想别的办法,让陆珩遵守契约条例。 陆珩与系统签订了契约,自然知道系统的虚弱。 不过他会让系统亲眼看着,没有它的帮助,他也会走上人生巅峰,让它彻底烟消云散。 这段时间里,陆珩把手中的钱陆续投入商场中,时间虽然不长,却已初见成效。当初卖给邗江的杀毒软件也正式投入使用,市场反响极好。 自从转学后,陆珩就没有见过秦墨,所以当他接到秦墨打来的电话时,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电话那头的秦墨沉稳了许多,他约陆珩在外面见一面。 陆珩没有拒绝,他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卡,以及资料,前往与秦墨约定的地点。 时隔两个月,秦墨的变化不大,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飞扬的意气,多了几分稳重,仿佛洗尽铅华般。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陆珩把原主的身体调理好,此时的他虽然依然清瘦,但身姿颀长挺拔,相貌英俊出众,气质清贵优雅。除了五官隐约与从前有些相似,几乎没有人能把他与以前面黄肌瘦的陆珩联系在一起。 秦墨也不例外,当陆珩站在他面前时,他疑惑问道:“这位……帅哥,你有什么事吗?” 陆珩挑起眉梢,唇瓣微扬:“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声音让秦墨满脸难以置信,他歪着头打量着陆珩,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原来的模样,奈何只依稀相似。 “阿……阿珩?”秦墨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珩道:“吃的好了,自然就长变了。” 秦墨:“……” 吃的再好,变化也不能这么大吧? 望着如今的陆珩,秦墨忽然想起一句话。 龙困浅滩,遇水则腾。 陆珩和秦墨在附近找了间咖啡厅,坐定之后,秦墨和陆珩解释了这两个月不见人影的原因。他去了京都外祖家,被外祖父留着教导了两个月。 说起外祖家,秦墨又道:“阿珩,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和你告别的,我打算去国外留学,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在外祖家的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他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不可能真的抱着长辈的基业坐吃山空。 他也想有成就,也想叫人刮目相看。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2 他不想被人当成纨绔二世祖,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第74章绑架系统11 秦墨没有当着陆珩的面述说他的雄心壮志,但他的言行带着前所未有坚定,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变得优秀,并且正在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陆珩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垂眸听秦墨说话,他的唇边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单就坐在那里,就耀眼的叫人自惭形秽。 秦墨忽然就不说话了,他定睛望着陆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阿珩,你说我行吗?” 陆珩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正色道:“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 陆珩的话让秦墨眼底的笑意加深了许多,他同时也在心底越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要努力向阿珩靠拢,他是阿珩难得朋友,要是他都不能和阿珩当朋友了,那阿珩岂不是会更孤单? 秦墨说了很多话,陆珩坐在他的对面当安静的倾听者。 直到要从咖啡厅离开时,陆珩才拿出带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对秦墨说道:“秦墨,这两样东西,你选一样。” 秦墨心尖微颤,抬眼去看陆珩拿出来的东西,一样是银行卡,一样的表面印有‘股份’的字样。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当初借钱给阿珩时,阿珩曾说过,要么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他,要么就用他投入的钱作为入股资金,阿珩会给他两成股份。 秦墨现在的想法和以前相同,钱他还有,但是阿珩或许会有急用。而且,他也不想就这么和阿珩断了联系,他入股他的公司,以后两人就多了层合作关系。 至于说把钱送给陆珩,让他不归还,他从未那般想过。阿珩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让他不还钱,他们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秦墨选了股份,他当着陆珩的面装模作样的细看了一遍,即使他什么都看不懂。 看着秦墨恨不得抓头挠腮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模样,陆珩忍不住轻笑出声,待秦墨看过来,他端起咖啡遮掩了明显的笑意。 最终,陆珩道:“这份合同已经经过律师公证,具有法律效益,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律师事务所询问。” 秦墨怕陆珩误会,还是说出了让他尴尬的实话:“我看不懂。” 陆珩耸了耸肩,任由秦墨折腾。 他面上没有任何不舍的表情,仿佛秦墨正在折腾的合同代表的不是将来无数的资产。 秦墨最终也没能弄懂合同上的内容,不过陆珩带来的合同有两份,让他有机会慢慢研究。 和陆珩分开过后,秦墨就直接回到了秦家,他到家时,平时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哥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秦墨垂头丧气的状态让秦宏很不爽,谁敢给他家的二世祖气受? 他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小墨,过来。” 秦墨下意识的把合同往身后藏去,秦宏见状,眼底掠过几丝危险,面上却是笑眯眯的说道:“小墨,过来和二哥说说话,有什么不懂的,难解的,都可以向二哥咨询哟。” 秦墨摇头,转身欲走。 秦宏哪里会让秦墨就这么离开,好歹比秦墨多吃了几年白米饭,还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么久,脑袋精,口才好,没费多少工夫就把秦墨这个‘纨绔’说得头昏眼花,老老实实的把合同交到了秦宏的手中。 秦宏拿到合同时还有些好奇,心想他家的二世祖是不是被迫签订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可越是往后看,他的心就越是麻木,他家的二世祖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啊! 当初人家说借钱,他就眼睛都不眨的把家里为他准备的钱拿了出去,当时家里人想着,能用钱让他看清楚一个人的真实为人,也不是问题。 现在,借钱的人还了份厚礼,他家的二世祖看起来还茫然无知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宏把合同收拾好,笑问道:“你知道‘锋锐’杀毒软件吗?” 秦墨点头,虽然这两个月都跟在外公身边学习,但他喜欢的电脑也是没有被放下的。‘锋锐’杀毒软件是最新款杀毒软件,杀毒彻底,运行极快,功能齐全,是时下最热门的杀毒软件,没有之一。 秦墨道:“我记得,‘锋锐’好像是二哥公司出的?” 秦宏点头:“是我公司出的,但是研制者却不是我公司的员工,而是给你合同的人,是他独立研究编制完成,还利用这个软件分走我邗江两成的干股。” 秦墨:“……” 忽然感觉阿珩给他的合同好烫手,他不清楚二哥公司的具体情况,但也从网络上了解到,二哥的公司因为‘锋锐’杀毒软件腾飞,前景极佳。 秦宏见秦墨抓着合同的手越收越紧,仿佛抓了个烫手的山芋,他嘴角不禁抽了抽,没有告诉秦墨,陆珩在不少的公司里都作了投资,他现在的资产已经稳超他二哥的资产了。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3 “这份合同没什么问题,你把它收好了。” 秦宏有点悲伤,他辛辛苦苦的奋斗,战战兢兢的工作,结果还不如他家的二世祖。 他家二世祖发了次善心,以后就能财源滚滚来。 秦墨道:“二哥,我拿着这份合同是不是占了阿珩便宜啊,我要不要把它还给阿珩?” 秦宏暂时不想和二世祖说话,但见自家二世祖满脸认真,便道:“他既然给了你这份合同,说明你给他的是值得的,再者这份合同已经经过公证,你现在去还给他,你让他怎么想?” 秦墨之后再没有说过把合同还给陆珩的话,他把合同放在卧室的最深处,也没打算再拿出来。 和秦墨分别后,陆珩就过上了真正忙碌的生活,在外要为新创建的公司努力,在内要为学校的荣誉出力。 自打陆珩转到第三中学,第三中学的学生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卯足了力气学习,试图成为碾压学神的人。 然而,每次都被惨痛的现实打脸。 每当这时候,被碾压的没了斗气的小火箭学生就会冷笑着:“做梦!” 天知道陆珩给他们的阴影有多大,最开始的考试,陆珩就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想成为碾压学神的人? 简直做梦! 后来,陆珩得到学校的批准自由学习,班上学生就加班加点废寝忘食的学习,试图趁着陆珩不在的时间里成为碾压学神的人。 可是考试的结果告诉他们,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小火箭的学生锲而不舍的尝试了许多次,最终都只能成为被学神碾压的人。 最后,试图挑衅学神威严的人都慢慢放弃了,学神一骑绝尘,成为了绝大部分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时间转眼即逝,陆珩来到第三中学的学习时光也即将被画上句号。 老班站在讲台上,看着神采飞扬的学生们,惯来严厉的眉宇间也染满了温和与不舍,这些学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看着他们一步步的成长,看着他们慢慢褪去青涩变得成熟。 “同学们,明天你们就要参加高考了,都准备好了吗?” 底下学生坐得端正笔直,士气昂扬的回答:“准备好了!” 老班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也研究过不少高考题型。相信只要我们能发挥出正常水平,都能考到理想的好成绩。” 数学课代表皮道:“老班,我理想的好成绩是碾压学神,你说我能考到吗?” 略带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班上同学齐整的看向数学课代表,异口同声的给了他两个字:“做梦!” 多么熟悉的字眼,这是班上同学曾经最习惯,也最喜欢说的话。 老班也笑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先问问陆珩同学准备考多少,然后你再算着考过他的成绩就可以了。” 于是,班上同学七嘴八舌的道:“学神,你打算考多少?干脆就直接说个数字,明白的告诉我们的数学课代表,什么叫做不现实。” 陆珩轻笑道:“那就拿个满分罢!” 班上学生哄然大笑,直说数学课代表连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数学课代表配合的哭丧着脸,哀怨的瞅着陆珩。 笑归笑,闹归闹,人生最重要的考试终究还是要来。 在放松过后,所有学生都好整以待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型考试。 陆珩也不例外。 紧张刺激高考过后,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都丢下了满身的包裹,显得分外轻松。 陆珩踏进教室时,数学课代表正在和宋睿商量晚上联网玩游戏的事,他们玩的是最近兴起的名唤‘纪元’的游戏,‘纪元’画质清晰,游戏设计合理有趣,从面世开始就深受游戏爱好者的喜欢,许多人还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学科的代表说:“我听说‘纪元’今晚上会出新的庆典活动,开礼盒,里面有我眼馋了好久的装备。” 宋睿眉眼间也蕴着期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礼包里具体有什么装备,晚上就清楚了。” 除了宋睿两人,别的同学也在小声交谈着,有人说高考后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有人说高考后打算去做兼职。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4 更多的人,则是在讨论‘纪元’晚上的活动。 第75章绑架系统12 ‘纪元’是‘行者’游戏公司出的游戏,在‘纪元’之前,‘行者’本来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随时都有可能默默无闻的消失在日渐发展兴起的洪流中。 随着‘纪元’的火爆,‘行者’游戏公司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起来,在朝夕之间就吸引了无数投资者的目光,然而让投资者失望的,还是‘行者’的老总根本不露面,让他们有钱都无数使。 有好事者估算过,‘行者’游戏公司的老总仅仅凭着这款爆红的游戏就能身价倍增,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数学课代表说的正起劲,见陆珩走近,便兴奋道:“陆珩,你知道一款叫做纪元的游戏吗?” 陆珩颔首:“知道,怎么了?” 数学课代表轻咳了两声,说道:“陆珩,我现在以‘纪元天团’副团长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入团,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大军,打得试图挑衅我们‘纪元天团’的敌人落花流水。” 陆珩嘴角微抽,他怎么也没想到‘纪元天团’的副团长竟然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这位副团长最喜欢顶着战斗力不低的马甲找神域玩家单挑,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他能打得过的。 所以玩家很亲切的帮他起了个名字,叫二愣子。 陆珩道:“好啊!” 在得到陆珩的应承后,数学课代表大言不惭的说道:“对了陆珩,你的马甲号是什么,等晚上拉你入团后,我带着你横扫整片神域,早晚有一天能干掉所有仇人,脚踏‘行者’,成为整片神域的第一和第二。” 陆珩看着数学课代表,眼里浮现出几丝戏谑,在数学课代表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行者。” 笑容慢慢在数学课代表的脸上凝固,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渐渐下沉,在陆珩的腿上落定,他仿佛要被金光闪瞎双眼了。 “行……行者?”数学课代表不自觉加大了声音:“你就是行者,神域第一人?” 得到陆珩肯定的答案后,数学课代表猛地朝着陆珩扑去:“大神,你还缺腿部挂件吗?我跟着你,当你小弟,只要你带我打老怪,横扫神域。” 从‘纪元’公测后,名叫‘行者’的玩家就一骑绝尘,青云直上,直接将他们这些玩家抛在后面。神域有很多玩家都在讨论,说‘行者’其实就是游戏公司内部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厉害,也是游戏公司给他开了后门,行了方便。 现在么,他觉得神域的玩家都是嫉妒,嫉妒‘行者’。 陆珩轻笑道:“你刚才不是还立志脚踏行者吗?” 数学课代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又高兴起来。 ‘行者’加入他们团后,他们团就会成为‘纪元’的第一天团,是可以在整个神域横着走的存在。 班上的学生都因为数学课代表那不小的声音而整齐的将目光移到陆珩身上,原本还讨论的热烈的学生瞬间聚集到陆珩身边,问各种问题。 幻彩装备是怎么打的,需要什么材料才能合成。 顶级配饰需要从多少级的老怪上打。 魔法阵需要哪些材料才能开启,最低等级是多少。 还有同学哀求道:“陆珩同学,行者大神,今晚带我打噩梦老怪吧?我都打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被老怪秒。” 陆珩没有直接应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之所以在‘纪元’上注册号,也是为了寻找游戏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也为了看玩家的反应,他真正花在游戏上的时间是不多的。 所以,陆珩只是说道:“如果我上线的时候你也在,我就带你打,如果没在,就只能说抱歉了。” 那名同学立刻道:“我在的,肯定在的。” 他在心中暗下决定,反正高考已经结束,就算他在电脑前守三天三夜,家里人也不会责怪他。他打算回家就坐在电脑前,坐等大神上线。 时间终会流逝,热闹也会过去,再热切的讨论也有平息的时候。 当所有平息下来时,一直保持安静的宋睿忽然侧过头,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你和行者公司内部有关系。” 陆珩眉梢微挑:“怎么这么说?” 宋睿苦恼的皱起眉头,说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你刚才说的话,回答他们的问题,让我有种你也参与了游戏开发的感觉。” 陆珩看向宋睿的眼神略微深了些,他没有认可宋睿的话,当然也没有否认。 宋睿似乎从陆珩的态度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件事,主动转移了话题。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5 “这次考试,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宋睿知道,陆珩所谓的‘还好’对很多人来说就是‘极好’‘最好’,是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和陆珩当了一年多的同桌,宋睿总觉得陆珩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他很复杂,像一杯尘封多年的美酒,须得细细品味,才能勉强了解他一二。 只可惜,他以后应该没有机会来了解他了。 宋睿也和陆珩约定了晚上的游戏之战,他也想知道神出鬼没的神域第一人究竟有多厉害。 和数学课代表一样,小火箭班的很多学生在回到家就把电脑打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登上马甲,找到‘行者’灰暗的头像,点击添加好友,就边玩游戏边查看‘行者’的头像,等它亮起来。 以前不知道大神是班上同学,现在知道了,不添加好友就是在浪费机会。 神域第一人是他们的同学,这足够他们和同是‘纪元’迷的玩家吹嘘好长时间了。 至于有人说‘行者’是游戏公司枪手或者内部人的问题,直接就被他们忽略了! 陆珩也没能忘了和班上同学的游戏之约,等他忙得差不多上游戏时,催促的消息占满了他的消息框,他编辑了条消息,点击了统一回复,之后就打算继续找游戏中的问题。 然而,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数学课代表的邀请就弹了出来。 陆珩加入了天团,受到了热烈欢迎。 “欢迎大神。” “热烈欢迎大神,大神求带飞。” “陆大神你终于肯上游戏了,我们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陆大神,我是你答应带着打老怪的人,你还记得我吗?” “楼上走开,不要冒充我的名号。” 陆珩轻笑着,他仿佛通过荧幕上的字词看到了电脑那端青春飞扬的面庞,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回道:“好。” 误入天团的游戏迷看到比以往更加热闹的世界,不禁瑟瑟发抖,这是有什么大招要酝酿,需要他们去送人头了吗? 然后,在看到行者的回复后,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这哪里是要他们去送人头,这是要带着他们去收割人头啊! 扬眉吐气! 事实确实如大部分团员想的那样,有陆珩这把利剑,‘纪元天团’无往不利,直接将别的天团打得溃不成军,打得怀疑人生。 前所未有的巨大胜利让陆珩在‘纪元’中名声更显,让别的天团成员爬墙来投。其余天团长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奈何人家有大腿,奈何不得。 陆珩把他答应班上同学的都做到了,下游戏时已经临近半夜。 他下游戏时,团里还有很多玩家头像都还是闪亮的,他们在团里精神奕奕的讨论这下次再去打谁。 陆珩伸了个懒腰,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在入睡前,陆珩瞥了眼被他特意放在电脑桌前的石猪,他有意让系统看到他的进展,最近半年来,系统安静了很多,仿佛已经认命。 不过,陆珩不会相信! 它游走于多个小世界,盗取的世界气运无数,意识怕是早就被磨炼得狡诈无比,相信只要他放松戒备,它就能逃窜离开,再去祸害别的人。 系统确实没有放弃,被陆珩禁锢的时间里,它已经想明白了,陆珩确实不是它能够控制的对象。 而且,陆珩的成就,他的成长过程,也让它觉得不可思议。 它现在只能等,等陆珩放松警惕,等待从这个禁锢它的牢笼中逃离的机会。 它必须找到下一个宿主,在被这个世界完全排离前得到世界气运。 至于陆珩,它总有报仇的机会的。 高考结束,别的学生都过上了被解放的日子,陆珩却在忙着公司下款游戏的检测。 行者是他在一年前买下的公司,他接手原公司的时候,远公司已经濒临倒闭。他买下公司后,重新规划了公司的发展,然后想办法筹集人手,在经历过不少的困难后,才有了‘纪元’的面世。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6 这一年来,行者在发展自身的过程中也合并了几个别的网络公司,发展别的产业,它在网络行列中已经初具规模。 在公司忙碌了半个多月,行者第二款游戏正式公测面世。 同时,高考成绩也新鲜出炉。 陆珩以满分的绝对优势成为省状元,被无数高校发出入学邀请。 “小陆珩,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不要来我们学校读书,我保证把我懂的都交给你,让你当我唯一的关门弟子。” 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陆珩就接到了刘教授的电话。 刘教授是高亮的导师,在陆珩研制出‘锋锐’杀毒软件后就找上了他,与他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往年交。 行者里面,有不少员工也是刘教授曾经的学生。 接完刘教授的电话,陆珩又接到了老班的电话。 电话中老班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温和:“陆珩,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你查过了吗?” 陆珩实话实说:“查过了。” 老班又道:“你考得很好,没有发挥失常,按照往年惯例,有记者是要对当年的省状元进行采访的,你看……” 关于这点,陆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老班也不勉强,让他不用为难。 第76章绑架系统13 高考成绩的分数本就在预料之中,所以高考成绩的公布对于陆珩的生活来说并未掀起多少波澜,他主要的重心还是在工作上面。 要在十年中超过原身该有的高度,并且取得散落在这个世界的道运并不容易,时间的紧迫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 所以,商业网络的建立势在必行。 陆珩发现,因为这个世界的网络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所以网上购物也并不流行,他打算效仿上个世界的网络购物,发展出全球最大的购物网站,包括国内交易,国外贸易,交易类型由入驻网站的商家自由决定。开通购物网站,少不得就需要开通快递脉络。 他仔细去清算了现有的财产,手中已有的现金,加上投资的资金,勉强能将网站的大致脉络建立起来,但后续运行资金,以及人缘脉络,还需要调整。 必须拉进几个投资者。 其中,陆珩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秦宏好像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呢! 能力不错,人脉还广,能省下不少的事。 陆珩不在意高考成绩,别的学生不可能不在意,毕竟十年苦读,为的就是这么一回。于是,出成绩的当天,无数参加过高考的学生,自发的坐在电脑前,一遍遍的查询成绩。 那紧张的态度,比高考当天也差不了多少。 小火箭班的学生因着想踩下陆珩这个学神,明里暗中下了不少力,所以高考也就没有辜负他们,虽然没有实现踩掉学神上位的宏愿,总体成绩也是很不错的。 数学课代表查到成绩的当时就在‘纪元天团’里面闹腾开了:“虽然没能干掉学神,但是这个成绩已经很让我满足了,心满意足。” 班上的学生纷纷附和,也都晒出了自己的高考成绩,以及父母给的奖励。 宋睿一如既往的稳重,直到数学课代表问他的时候,他才慢吞吞的说出了自己的成绩,引得天团里的人好一阵唏嘘。 数学课代表又道:“好久没看到陆学神了,谁知道陆学神的高考成绩是多少?” 班上同学笑话他:“你还歇了干掉学神上位的心呢!你看看平时,学神哪次考试不是碾压你?” 宋睿再次输入:“我刚给老班打过电话,陆珩的成绩比我们的要早出来几天。” 早出来几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陆珩的成绩绝对是最优的那批,也就是他们省的省状元人选,而老班告诉他的分数,是陆珩的高考成绩为满分。 不是陆珩只能考那个分数,而是总分就只有那么多。 “满分!”宋睿给出了最后结果。 “……果然!”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7 小火箭的学生内牛满面,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学神。 误入的团员看到小火箭班学生报的成绩,不禁再次瑟瑟发抖,他们这是误入了什么团队,学霸团队吗? 为什么被称作难于上青天的高考,在他们看来就这么轻松,还有那个陆学神,他不是神域第一么,怎么还成了高考满分的省状元了? 这是在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实力智商碾压吗? 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火箭班的学生讨论的热烈,误入的成员默默从团队中退了出去。 惹不起惹不起。 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吗? 因着班上学生考得极好,老班整天都春风得意的,看得别的班的老师都忍不住牙酸,不就是带出了个满分状元吗? 不就是班上学生考得好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吧!确实了不起! 班上学生考得好可遇也可求,但是满分状元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第二中学的校长在得到成绩单时也有点恍惚,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放弃第二中学优渥条件退学的学生,他是叫陆珩。 金鳞岂是池中物! 校长叹了口气,第二中学的学生虽然多是富家子弟,但谁家的家长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所谓的学习不好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不过是学生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因为剧情的改变,颜云乐也有点茫然,尽管第二中学与第三中学相邻,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打扰男主,就怕剧情偏得更加厉害,让她连基本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如今得知男主以满分的成绩取得全省状元的名头,她的心中终于松了口气,高中部分的剧情虽然被简化甚至取消,但结果是没有变化的。 颜云乐抿着唇想了想,她知道男主会在哪所大学读书,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与家里简单商议过后,颜云乐就填报了京都的大学。 陆珩则是选择了本地的大学,读金融系。 与秦宏见面是在填完志愿的几天后,秦宏依然噙着狐狸笑,眼含精光,深不可测的模样。 秦宏请陆珩坐下,懒洋洋的笑着:“恭喜陆先生了,事业成绩两相宜。” 陆珩也没有和秦宏客气,他从容自在的坐在秦宏对面:“谢谢。”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先生这次来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句不客气的话,秦宏是看着陆珩成长起来的。 然而,他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他。 当年的陆珩还是个面黄肌瘦的黄毛小子,他穿着廉价的服饰,气定神闲的与他谈条件。现在陆珩衣着专门定制的服饰,清贵优雅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他难以相信他真的是从贫民窟走出来的。 陆珩轻笑道:“自然是好事。” 秦宏并不怀疑陆珩的话,他与陆珩合作过几次,虽然每次都有被陆珩牵着鼻子走的嫌疑,但结果是好的,结果他赚了盆满钵满。 商人嘛! 最看重的可不就是利益? 所以,只要能赚,都是好事。 陆珩把他带来的规划的影印本给了秦宏,秦宏装作风淡风轻的接过,在看的时候每个字都不敢错过。看了不到两成,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又兴奋。 按耐住急切的心思,秦宏仔细将规划看完,影印本上的计划十分宏伟,让他的心被掀起了狂风巨浪,难以平静。 窥探到了风向的秦宏知道,陆珩的这项计划是不会真正失败的。 而一旦成功,何止身价倍增,他们会成为华国网络发展的历史性人物。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8 秦宏看向陆珩的目光多了几分灼热,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这位小合作伙伴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秦宏合上影印本,开口问道。 陆珩也不意外秦宏会直接答应,这里面的利益诱惑太大了,大到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 陆珩道:“具体的细节我会让行者专门拟写出来,到时候就请秦先生多费心了。” 秦宏眯起眼睛:“陆先生,既然在分工方面有分配,不知道分成方面,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分配?” 陆珩道:“关于分成方面,我会专门找人与秦先生洽谈,到时候秦先生有什么条件都可以直接提出来,若是可行,我们会酌情考虑。” 秦宏眼里掠过几丝危险,酌情考虑? 这要是别的人,他直接就让人滚蛋了! 但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陆珩,现在他手中拿着他想要的规划,他的不满,只得暂时往肚子里吞。 秦宏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就希望陆先生在合作方面多让出些诚意了。” 陆珩道:“秦先生以前也与我合作多次,可有失望过?” 秦宏顿时不想说话了,他是真的特别好奇,陆珩是怎么算着他的底线给价,最后的结果又不让他失望的。 这简直就是在商场历练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才会有的算计,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陆珩究竟哪里老了。 秦宏连客气的话都不想和陆珩说,可人家有好项目首先就想到找他合作,直接撵人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秦宏忍耐着心底的抑郁,请陆珩到外面吃饭。 陆珩还有些私事想问秦宏,也就没有拒绝秦宏口不对心的邀请。 在进包厢之前,五个中年男人迎面走来,其中四个面带假笑,神情高傲。另外一个神态苦涩,点头哈腰。 将四人送到门口,中年男人又回过头对着秦宏笑得殷勤:“秦总也来吃饭啊?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今天就由我做东,请秦总吃个饭?” 秦宏侧头瞥了陆珩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身都透着疲惫的中年男人:“我要请贵客吃饭,就不和黄总一起了。” 被秦宏称作黄总的中年男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他身侧的陆珩,见陆珩虽气势非凡,但年纪不大,就想着他或许是哪家的公子哥。 黄总还试图厚着脸皮跟上去,却被秦宏抬手拦下了。 “不方便,黄总。” 黄总被拦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秦宏带着陆珩走进包厢,任由包厢的门将他和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刚坐定,秦宏就道:“陆先生知道那位黄总是谁吗?” 陆珩漫不经心的说:“黄鹏的父亲。” 他记忆极好,凡是见过的人在他这里多少都留有印象,尽管那位黄总被岁月雕琢得变了形,五官却依稀留着年轻时的模样,与黄鹏相似的模样。 秦宏道:“最多半个月,黄家将宣告破产。” 这也是骄傲了一辈子的黄总到处装孙子求爷爷告奶奶的根本原因。 第77章绑架系统14 秦宏提供的消息陆珩也知道一二,黄家即将陷入绝境,黄总也顾不得其它,不止向相识的企业家求助,还向陆珩投资的公司投了不少的合作项目,奈何他提供的合作项目的利益方是在他自己,且盈数较小,他投的资料都被原样打回了。 秦宏自从进了包厢就盯着陆珩看,见他神态从容优雅,俊美绝伦的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并不因为黄家破产的消息或喜或悲,就知道陆珩是只真正的老狐狸,商场人具备的内在条件他全都有。 泰山崩于前而形色不变,怪不得他能越过无数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许多商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是,秦宏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陆先生,仇人的家族即将破产,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比如,抒发一下喜悦之情,感慨之情之类的。” 陆珩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敲打出颇有节奏的韵律,秦宏的话让他漫不经心的勾起了唇瓣,说道:“黄家破产,迟早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秦宏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在三个月前,黄家依然是临都一霸,它的发展前景虽然不如他们这些做网络方向的,但是实业保险,黄家的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敢说黄家破产,迟早而已。 秦宏笑问:“莫不成陆先生还会算命?早就知道黄家会破产,不如陆先生也帮我算一下,看我能不能飞黄腾达?” 反逆袭法则[快穿]_159 上辈子靠神棍发家的陆珩:“……” “我不会算命,但是黄家出了黄鹏这么个晚辈,黄家就算不倒在现在掌权人的手上,也会在黄鹏身上没落。” 秦宏:“……”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陆珩和黄鹏那点恩怨秦宏也是知道的,他本以为陆珩发展起来后会狠狠的报复黄鹏,结果人家不动声色,等着黄家自行没落。 秦宏道:“黄家的股份,陆先生收了多少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珩张嘴说了个让秦宏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数字,他赶紧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压惊。 黄家不是就要破产了么?他怎么还买这么多。 不过,与陆珩认识一年多,秦宏清楚的知道陆珩的投资从来没有失败过,他在心中暗下决定,回去就叫公司核对资金,继续买进黄家的股份。 大骨头让陆珩拿走了,肉汤他总是要多端点走的。 黄家即将破产的消息传开后,拥有黄家股份的股东们都在迫不及待的甩卖股份,恨不得抛出个清水跳楼价,而敢在这时候接手黄家股份的人微乎其微。 他当初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买进黄家的股份,现在……他简直后悔没多买。 这么想着,秦宏本来就没有多少吃饭的心思更是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垂眸暗自估算着,怎么能购买更多的黄家的股份,怎么在现有的价格上面再压低一些。 陆珩要问秦宏的是关于秦墨的消息,自从秦墨说要出国留学后就再没与陆珩联系过,最近两年他手上的资金有所松动,给秦墨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秦先生,秦墨呢?他现在怎么样了?”陆珩问。 听陆珩提起秦墨,秦宏立刻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他心情有点复杂,既为陆珩给秦墨的合同,也为这将近两年来陆珩从未提过兑现合同内容的事。 秦宏倒不是担心陆珩舍不得那些钱,主要是到了陆珩现在的高度,钱对他来说就是数字多少的问题,他在意的是他从未提起过。 秦宏也不隐瞒,直接道:“小墨在国外读书,得过几年才能回来。” 说起读书,秦宏眼中有担忧闪过,他家的二世祖,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吃过那样的苦头。 他很想劝他家的二世祖放弃,但他家的二世祖满脸都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然,他说他想要变得更加优秀,哪怕变优秀的路上充满着荆棘,他也要越过刀山剑海,走到另一边。 他说:“二哥,我以前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哪怕搭上所有,我也不放弃。” 陆珩听出了秦宏未尽的意思,秦墨在国外,不方便回国。 他也没有过多打听,也没有把原计划说出来。 秦宏心不在焉的吃完饭,人还没到公司,电话就先到了:“通知各部门,准备进行会议,” 秦宏的电话让秘书一脸懵圈,怎么突然就要进行会议了? 现在谁也没准备呀! 不过,在邗江,秦宏就是老大,他的话就得执行。 秘书立刻去各部门传达秦宏的话,邗江因为这条突来的消息鸡飞狗跳。 秦宏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即将参与会议的人如丧考妣,什么资料都准备好,就被迫突击检查,简直是要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参会人员垂头丧气的走进会议室,然而会议内容让他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老大在说什么? 要买进黄家的股份,还要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这是嫌钱多没地方使了吗? 黄家即将破产的消息也不再是秘密,要他们公司陪着黄家一起亏吗? 底下人神态各异,秦宏只粗略一扫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他不想和他们解释太多,态度强硬得不容置疑:“我不管你们是通宵加班也好,或者其它也罢,最迟后天下午,我要拿到所有我需要的数据。” 会议室中哀嚎不断,秦老大简直不是人,他上嘴唇碰下嘴唇就好,他们却要辛辛苦苦的分析数据,矜矜业业的工作。 秦宏自然不会只是吩咐手下的忙碌,他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续两天都在公司加班,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四个小时。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0 终于,经过上下两天两夜的努力,秦宏拿到了他想要的数据。 然后,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有黄氏股份的股东买股份。 如今的黄家以及日薄西山,它的股份就像是烫手的山芋,能抛就抛,有人接手,自然不坏。 当然也有股东狐疑:“秦总,您老实告诉我,您在这个时间买黄氏的股份,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秦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这不是这两年赚了点小余钱,也想朝实业方向发展么?黄氏虽然没落了,东西还在的,就想能不能稍微调整调整,继续使用么。” 对方自然是不信秦宏的鬼话的,但是黄氏的股份他拿着也没多大用处,便想着:“刚好,我最近也有朝网络方向发展的想法,秦总是这方面成功的先行者,以后还要请秦总多多指教了。” 秦宏暗骂了声‘老狐狸’,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应该的,应该的,您有什么问题,直接吩咐一声就好,谈不上指教。” 对方顺杆子往上爬:“我听说秦总和行者的老板有交往,不知秦总……” 秦宏脸上的假笑深了两分,看起来越发虚伪:“真是不好意思,行者的总裁我也没有见过,或许是他见我们邗江的产品勉强能拿得出手,才会与我们有合作的。” 对方见秦宏隐有怒意,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 话题一转,又说起了股份转让的事情。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不惧玩聊斋。 秦宏和对方你来我往,谈判许久,这才敲定了收购事宜。 在走出饭店时,秦宏觉得头顶炙热的烈阳都变得异常可爱。 秦宏收购了他能拿到的所有的黄氏的股份,虽然比陆珩手中的少了很多,但他也挺满足了。 半个月后,黄氏如期宣告破产,黄氏老板宣布黄氏异主。 而黄氏的新主,是行者的老板,黄氏也正式挂在行者名下。 而行者的老板,依然未曾露面。 接下来的时间,行者对原本的黄氏进行了规模不小的调整,经过整改,原本走入绝地的集团竟又焕发出新的生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姿态。 曾经毫不犹豫卖掉股份的股东们抑郁得捶胸顿足,要是他们肯再等等,现在也能身价成倍增长了。 原黄氏的复苏,行者的崛起,让行者的老板名声更显,世人皆称他有双起死回生的手,能叫陷入绝境的公司重新走上正轨。 然而,唯有少数人知道,被赞为商场鬼才的行者老板,竟然不到双十。 读大学期间,陆珩花在学校的时间依然不多。 在他大二的下学期,行者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在合并了几个规模不小的公司后,行者也成为了国内最知名的集团之一。 同年冬天,行者推出购物网站,诚邀各类商家入驻网站。 几年的时间,行者老板的控金能力已经得到了世人的认可,所以网站一经推出,就吸引了无数的商家入驻,网站也日渐投入运行使用。 秦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两年多的努力,终于还是没有白费。 如他所预的,购物网站极大的丰富并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参与网络购物的人数不计其数,网站每天的交易额打刀让人咋舌。 而带来这个划时代的成就的人,却在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愁眉苦脸。 第78章绑架系统15 陆珩并不像秦宏想的那般,为了期末考试而愁眉苦脸,现在大学教的知识他早就在上辈子就运用自如了,他想在期末考试中拿好成绩简直易如反掌。 之所以当着秦宏的面复习期末考试的内容,是因为行者最近要推出的新项目,新项目是行者独立完成,也有足够的资金将其推送,秦宏来这里磨洋工,也是想入资。 一次两次倒是没什么,次数多了,秦宏也知道陆珩就是在敷衍他。 秦宏风景也不看了,感慨也不叹了,他直接走到陆珩的办公桌前,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陆先生,你我合作多次,多少也算是个朋友了吧?不如这样,行者的‘天行’项目,我们邗江在多投两成的预算进去。” 陆珩慢悠悠的瞥了秦宏一眼,轻飘飘的说道:“多两成,比原来的基础上?秦先生的友情价值真厚重啊!” 秦宏是商人,他开出的价自然是经过精打细算的,说是多两成,其实他们公司还有不少的赚头,也就是说还有再加的余地。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1 但是,商人么,谁不想赚的更多? 陆珩说完,再次将视线移回课本上,完全不顾及秦宏有点扭曲的面容。 秦宏早已经在心里把陆珩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要保持着和煦的微笑,他酝酿了一下感情,正准备好声好气的和陆珩细谈他们邗江的投入带来的方便和好处,他觉得凭着他的口才,应该是能够说动陆珩的。 然而,陆珩连听他细说的机会都不给,他简单粗暴的说道:“算上今天,秦先生已经是第四天找到我了,你们邗江谈判就是带友情的么?” 秦宏的千言万语都被陆珩的不客气堵在喉管中,差点堵得他喷出一口老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什么叫带友情谈判,他分明带的是资产谈判,友情只是顺带的。 陆珩道:“天行项目会有多少盈利,我相信邗江也仔细算过,从秦先生带来的数据中,我完全没有看到诚意。” 秦宏的脸已经扭曲的变了形,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多加三成半,如果陆先生还是不同意,那就下次再合作。” 陆珩的目光在书上定了片刻,忽然勾唇浅笑:“那么秦先生,合作愉快。” 秦宏深吸了几口气,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深入肺部的浊气全都吐在陆珩脸上。 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明知道陆珩是只商场老狐狸,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都干不过的老狐狸,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不生气! 他只是有想把陆珩掐死的想法! 尽管心里把陆珩骂得面目全非,邗江和行者的合作还要继续。 秦宏在回到公司后,就立刻叫人准备好了合同,和行者签订‘天行’项目的合同。 ‘天行’是行者名下的手机品牌,也是华国首款只能手机,项目还没推出,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不管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都有无数的人关注着这款几乎叫人瞩目的电子产品。 ‘天行’发布当天,行者的会客厅中站满了记者,还有无数慕名而来的人,其中包括许多公司集团的高层,以及行者的忠实粉丝。 宋睿也在人群中,他对行者新发布的手机很有兴趣,网络上公布的信息数据不全,他想着如果来发布会,应该就能得到完整的数据。 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个同学,其中两个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行者这几年的发展,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们班上的学生甚至觉得,行者是毕业后就业的最好选择。 宋睿站的位置距离记者很近,也不知道记者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行者的董事长会亲自出席这次的发布会。他顺着记者隐晦的目光看去,在会场里面,有不少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物。 都是华国富豪榜上的人! 他们来此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行者那位神秘的老板。 发布会如期开始,先是由行者的员工大致介绍手机的性能等,在十几分钟后,员工忽然神秘笑道:“接下来,关于‘天行’的详细介绍,就有请我们‘天行’的设计者,有请陆珩先生。” 宋睿以及两个高中同学还听到陆珩时都怔了片刻,然后面面相觑着否定:“应该不可能吧?陆学神现在应该在学校读书吧?” 只有宋睿,他直觉的认为行者员工口中的‘陆珩先生’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早在‘纪元’出现的那年,他就直觉陆珩和行者是有关系的。 随着掌声的热烈响起,从后台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身姿挺拔修长,生得眉眼入画,俊美绝伦,他唇边噙着浅笑,眼眸深邃难测。 闪烁的镁光灯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越发矜贵优雅。 两个高中同学差点惊掉了下巴:“真的是陆学神。” 随行的同学好奇的问:“你们认识他?” 有同学自发解释:“临都第三中学学神,从入学到高考从没拿过第二,高考以满分的好成绩拿下全国状元的学神。对了,他还是横扫‘纪元’神域的行者。” 痴迷了行者游戏两三年的同学:“作为高中同学,相逢就是有缘,不请同学吃个便饭简直不像样,待会儿你和宋睿去邀请陆大神,付款这种小事儿就由我们兄弟三个包了。” 介绍的同学翻了个白眼,要是学神那么好邀请,他们早就上前套近乎了好吗? 唯有宋睿,想到不久前听到的记者的对话,再看陆珩身上的高定服饰配饰,眼神微闪,现在的陆珩,恐怕早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学神了,想请他吃饭的人不计其数。 他,他们还请不起。 在最中间位置坐定的陆珩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家好,我是陆珩。”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2 ‘天行’是根据前世的智能手机而来,因为这个时代的发展还不及前世,所以‘天行’在性能方面还不及前世那般稳定,但是相较于这个时代的手机,‘天行’又绝对先进。 陆珩慢条斯理的说完了天行的参数,性能,以及卖价和上市时间。 记者也问了几个相对专业尖锐的问题,都被陆珩游刃有余的解决了。 陆珩的介绍简洁明了,不过十余分钟,就结束了发布会。 在他退场前,有记者问道:“陆先生,我们得到消息,据说这次发布会,行者的董事长会亲自出席,请问下一位是吗?” 陆珩眯了眼睛,脸上笑意不减:“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咨询的不该是我,我要解答的只有关于‘天行’的问题,别的在我的解答范围内。” 行者的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记者们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想象中的董事长,那个在他们脑海中,睿智斯文且优雅清贵的中年男人。 然而,有的人在陆珩退场后也悄悄跟了出去,尽管暂时不能确定陆珩在行者里的地位,但与他交好,准是没有错的。 可是,让所有人失望的,还是他们跟了出去,并在行者公司找了不短时间,也没能找到那个设计出‘天行’的天才青年。 这次的发布会空前热闹,陆珩的名字也随着发布会的散播而在传遍了大街小巷。 随着发布会的结束,行者很快在官网上推出了手机,哄抢无数。 发布会结束的当天,陆珩就感觉到神识中与系统的联系越发的浅薄,他甚至得仔细搜寻才能在神识中找到系统的踪影,他知道,系统快坚持不住了。 在陆珩毕业那年,华国富豪榜公布了最新数据。 青年企业家,行者的董事长陆珩以高出将近两百亿的身家打败上届华国首富,成为了新的华国首富。 首富接受采访的视频在各个大荧幕上轮流播放,曾经看不起他的,或者欺辱过他的都清楚的看到了他如今的成就。 曾经的他们对他不以为意,现在的他让他们高攀不起。 陆珩是带着已经有裂纹的石猪接受采访的,当记者问到他为什么会这么成功时,他微微笑道:“成功也不是偶然的,是汗水和努力堆积而成的。” “那么陆先生,在您遇到困难时,您可有想过找谁求助?” “没有。”陆珩勾唇:“不管多强的外在力量,想要攫取就要付出代价,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我用着也不放心。” “万事靠己。”他说。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放在口袋中的石猪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凝固力,寸寸开裂,碎成了齑粉。 同时,陆珩识海中与系统签订的契约也不解而散,再无痕迹。 陆珩脸上的笑意深了些,从容自在的应对着。 陆珩接受采访的视频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中反映最大的要数颜云乐,以及曾经与他同学却又看不起他的人。 颜云乐是遗憾,男主终究还是成功了。 她终于还是错过了! 曾与他同学却又看不起他的人则是后悔,若是当年不轻视陆珩,说不定他们的家族也能和行者搭上关系了,也不会在这个发展迅速的时代中举步艰难。 陆珩终于成功,成为了万人仰望的存在。 而很多曾经不努力学习就要回家继承公司的人却在人生的道路上踌躇,在奋斗的途中后继无力。 第79章绑架系统终章 随着行者的发展,陆珩要处理的事务不计其数。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散落在这个世界的道运在慢慢向他汇聚,相信在他预算的时间里能被他取回。 行者集团最开始是靠游戏起家,经过几年的发展,它的涉及范围几乎囊括了所有网络资源,其中以网络购物,网络和手机游戏,视频网站和直播平台为主,单是这几样,行者每年的盈利就远超许多公司。 除了网络方面的资源,行者集团在实体上还握有房地产,手机电脑的研究生产,以及连锁商城等资源。 毫无疑问的,现在的行者集团就是庞然大物,是不能被撼动的,更是被无数集团争相拉拢的存在。 与行者交好的邗江,发展前景也叫人眼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3 做了两辈子的霸道总裁,陆珩早就在处理工作的问题上游刃有余,他习惯在处理完当天的事务后向秘书询问接下来的重要行程。 陆珩随手将最后一份文件合好,抬眸看向身着严谨的秘书:“接下来还有什么重要行程?” 秘书翻开笔记本,汇报道:“明天晚上,颜老爷子八十大寿,总裁您接了颜家的邀请函。后天晚上,周市长有个宴会,是关于天使基金的。三天后,在米国那边有个签约仪式,得您亲自前往。还有……” 陆珩的行程直接被排到了半年后,并且很多都是他不能推脱的。 从最近的行程中选了两三样,陆珩就放秘书下班去了。 秘书刚走,他就懒散的往沙发椅上瘫去,说实在的,来到小世界的这两百余年,比他在修真界待的近千年还要辛苦。 在修真界他过得自由自在,在小世界则是要为各种事务奔波。 感慨了凡人的不易,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 翌日傍晚,陆珩把自己收拾的体面得当后,就由着司机把他送到了颜家。这位颜家老爷子可了不得,他是从上面退下来颐养天年的,他家发出的邀请函便是临都最大的官员也不好拒绝,更不要说他区区商人了。 陆珩在下车前感慨道:“现在商人不好当啊!人家招招手,我就得颠颠的去,挥挥手,我就得颠颠的走。” 司机好巧不巧的刚好听到了陆珩的话,他嘴角微抽,心道您可不是普通的商人。 您是华国的首富。 只有您对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理,谁还敢把您当成小狗溜啊?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初陪着老板去米国出差时,被米国州长亲自接机的震撼。 他是亲眼看到的,曾经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对他们老板和颜悦色,只为了从老板手上拿到能够促进米国网络方向发展的合作案。 至于颜老爷子,就算颜家亲自送来了邀请函,若是老板不想去,随口表现出不想去的意思。 颜家就能主动把理由给他找好,毕竟管理行者这么大的集团,很不容易。 陆珩出示了邀请函,门卫立刻礼貌道:“陆先生,请往这边走。” 到了陆珩的高度,已经不用他端着红酒香槟去找人应酬,只要他出现在会场,就会是最耀眼的明星,会有无数的人物来找他应酬。 但是此时不同,门卫领着陆珩径自朝着会场内部走去,周边虽也有不少的人蠢蠢欲动,但还没有谁敢越过会场的主人。 陆珩很快就被带到了颜家人的跟前,为首的颜老爷子坐在上首,手里杵着拐杖,眼神锐利,精神矍铄。在他身边,围满了颜家的小辈,其中还有陆珩认识的。 颜家小辈中也有从商的,见到陆珩的身影就有些坐不住,可被自家老爷子一瞪,立刻就老老实实的了。 陆珩仿佛没有发现颜家的风起云涌,他微笑着缓步上前,拿出准备好的小礼物:“颜老先生,晚辈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颜老爷子绽开几丝笑意,说道:“来了?快坐。”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陆珩才是他的小辈。 颜老爷子对陆珩很是和颜悦色,从工作问道私人,惊掉了众多颜家小辈的下巴。 颜老爷子的问题多是关心,并不显得逾矩,也不会让陆珩觉得被冒犯了。所以对于颜老爷子的问题,他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分外和谐,让颜家小辈甚至有种自己就是多余人的错觉。 托刘教授的福,陆珩曾被介绍到国家安全局帮了几次忙,在帮忙的过程中就认识了颜老先生,在几次交流后,两人就成了忘年交。 颜老爷子微笑道:“小陆,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对象了吗?” 陆珩耸肩:“我的结婚对象就是行者,或许我要为它付出一辈子了。” 颜老爷子也没有说要给陆珩介绍对象什么的,只是在临近宴会开始的时间时,他还是把陆珩交给了他的孙女,颜云乐。 颜云乐如今也在商场上打拼,她的成就虽远不如陆珩,却也不可小觑,心思也被商场的魑魅魍魉磨砺的成熟而隐蔽。 或许是从穿书开始就过于关注男主陆珩,尽管明白她这些年已知的消息与她当年看的剧情南辕北辙,她也没有收回那些心思。 关注男主,关注陆珩的消息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走在陆珩身边,颜云乐深吸了口气,笑问道:“陆珩同学,你真的打算和公司相守啊?” 陆珩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去看颜云乐一眼。 颜云乐瞬间就理解了陆珩的意思,她心中漫起难言的悲伤,却也不打算继续说什么,她不想自取其辱。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4 颜家的宴会结束后,陆珩就收拾东西去了米国出差。 米国的工作很多,他整整忙了半个多月才将事情收拾完毕,在他打算回国的前两天,正在洗澡的他忽然听到房间被人闯入的声音,他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出了洗手间。 刚出洗手间,房间里弥漫的血腥气让他立刻眯起了双眸,他斜着眼睛朝着血源处看去,正准备叫人滚出来,就听到套房的门被人敲响。 陆珩开了门,来人共三人,都是装束严整的米军。 走廊上,还有七八个米军在挨着搜查这层的套房。 他带来的面面相觑的站在走廊上,显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引发了这么大的阵仗。 陆珩并没有让人进门搜查的打算,他懒洋洋的靠在门上,问道:“什么事情。” 搜查的米军早就被交代了,这家酒店住了行者的董事长,他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为防止他们不小心惹到了陆珩,米军首领还把陆珩的照片给他们反复看过,让他们务必记在心里。 因此,在陆珩开门的瞬间,米军就认出他了。 其中一个米军用流畅的英语说道:“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正在搜查几名逃犯,他们好像躲进了这家酒店,请问您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吗?” 另外一名米军紧接着比划道:“有一个大概这么高,他的右边腰部受了枪伤。” 陆珩道:“抱歉,我刚才在洗澡,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见过受了枪伤的人。” 米军见陆珩衣着随意,周身还有水汽弥漫,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米军歉意的朝陆珩笑了笑:“抱歉先生,打扰您了,我们先告辞了。” 走廊上围观的人不少,见米军对陆珩如此礼貌,都不禁撇嘴,他们也被打扰了,怎么不跟他们道歉? 陆珩无视围观的人,对着米军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套房。 进了套房后,他慵漫的靠在沙发上,对着血腥源头的方向道:“出来,不要让我亲自来请。” 角落里好一阵摸索,伴随着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陆珩的视线范围中,他抿着唇瓣,幽深的双眸在见到陆珩的瞬间蓦地放松。 “阿珩。”他开口,声音嘶哑。 秦墨怎么也没有想到,随便躲进的房间,竟然会是阿珩的房间。 陆珩也在打量着不远处的年轻男人,几年不见,精致的五官也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得俊逸非凡。 他眉宇间也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张扬不羁,整个人显得沉稳而坚毅。 陆珩也是第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秦墨。 陆珩勾唇:“秦墨,好久不见。” 右腰受伤的人正是秦墨,陆珩不会医术,但也不能看着秦墨受伤而不管不顾,他打电话叫来了他在米国的私人医生,让他暗中为秦墨治疗。 陆珩不会撇下秦墨不管,回国计划只得暂时搁置。 数日后,秦墨伤口好转,陆珩就让他充当他的助理,将他带离了米国境内。 在相处的时间里,陆珩也只从秦墨口中得知,他留学归国后就进了国家的部队,这次会到米国,也是为了执行任务。 至于别的,秦墨没说,陆珩也不问。 飞机刚降落,秦墨就被人接走了。 接下来的几年,陆珩也没有再见他。 如陆珩所预料,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在这个世界发展,把自己从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变成了这个世界的首富,他也用了十年的时间来收集散落在这个世界的道运。 在登上世界首富位置的第二年,他就隐约有感觉,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被蕴养的体内的原主察觉到陆珩对这个身体控制的减弱,也慢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然后借着两人共用的双眼看这个发展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知道借用他身体的人很厉害,不用借助系统的力量,也不需要攻略各种对他有帮助的人,仅凭着他自身的力量,成为了无数人仰望的成功者。 他也不和陆珩交流,就默默的待在身体中,等着完全消失的一天。 直到,陆珩忽然开口与他说话:“我要走了,你呢?” 他微楞,他还能做什么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5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于是,他呆呆的问道:“我能怎么办?” 陆珩说:“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或是进轮回道。” 他本想轮回转世的,但想到当初为他出生入死的人,说道:“我想留下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觉得自己沉重了许多,他的脚能踩到大地,他的手能摸到东西,眼睛能看到高楼大夏车水马龙,耳朵能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他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能感受到微风的凉爽。 “你还在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他的神魂毕竟还没完全修复,他在这个世界的寿命比一般人更短。 在他短暂的人生中,他守着那个人打下的基业,受着不属于他的荣光,也在为埋在心底的人变得更加优秀。 他见到了很多人,曾经的罪过他的,他得罪过的,他曾经喜欢过的,喜欢过他的。再次相遇时,他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波澜,相见陌路。 他一辈子都没结婚,在弥留之际,他见到了那个整日忙得不见踪影的人。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年轻,不管是气质还是别的都与前世不同,他却感到很安慰,他再也不用担心,他不能保护好自己了。 “小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我不是他?”他问道,虚弱的语气中充满着笃定。 这个问题,他埋在心里很多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秦墨坐在病床边,清隽的面庞上染上了些微悲伤,他也没有隐瞒他:“你回来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 他虽然没有那个人的记忆,但他明确知道,秦墨和那个人聚少离多,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不深的。 为什么呢? 这个答案他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他沉沉的闭上了双眸,再也没有醒过来。 秦墨盯着窗外,窗外偶尔有鸟雀飞过,独成风景。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人就像这些飞鸟,在他生命中存在的时间虽然短暂,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为什么能一眼就分辨出两人的不同呢? 因为他能为朋友出生入死,为了他,他只会想变得更优秀,有机会与他并肩而立。 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此时的秦墨,已经是华国最年轻的中将。 他现在的所有,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第80章番外篇1 自从百余年前的正邪大战,邪派以惨淡的结局败退后,源洲大陆难得的安生了一段时间。 然而,不过百余年的安稳,邪派又再次蠢蠢欲动,欲在源洲发动战争。 此时的正派已大不如从前,坤墟界容祁于数年前逆天而行陨落,奉玄界陆珩将神魂沉入小世界至今未归,苍梧界燕玄则是固守在魔灵封印地移不开身,整个正派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是邪派的好机会。 以幽冥教为首的邪教集聚一堂,商议着再次攻打正派,叫正派俯首称臣,以血洗净百年前惨败的耻辱。 百年前,幽冥教先主被诛杀,幽冥教众为此记恨所有正派,平时出门,遇到正派弟子总是会手下不留情,以最残忍的方式了结他们。 如今正派式微,几乎所有的邪派都想重攻正派地界。 对于攻打正派,几乎所有的邪派都没有反对,正坐于高位的黑袍男子轻轻挥手,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薄凉的唇瓣轻启:“既然都说要打,那便打就是。”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眸光微转间,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生得极美,极妖冶,怕是比号称源洲第一美男子的陆珩也不差多少。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6 攻打正派的计划就这么定下了,男子却在邪派的欢呼声中垂下眼睑,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衣角上精致的纹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得知邪教要再次攻打正派的消息,群龙无首的正派顿时陷入恐慌中,有的小门派为了不被灭门,居然主动向邪派投降,心甘情愿的归降臣服。 男子信手翻看着正派的降书,精美的唇瓣勾着几许数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这就是你坚守的道,是你要保护的正派? 你可知道,你在想尽办法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陆续的背叛你! 值得吗? 男子在翻着来自苍梧界的降书时,唇边的讽意更浓,他再也坐不住,起身消失在华丽的殿堂中。 他再次现身的地方是封印魔灵的入口,这里被火光尽数笼罩着,如无边无垠的火海。每走两步就被从地底腾起的热气灼得心燥,他抿着唇,搜寻着在这里驻守了百年的人。 或许是来的次数太过频繁,尽管这片区域布满了阵法,眼睛也被热气灼得睁不开,他还是很快就在火海里找到了曲膝而坐的人。 他宛如雕像般,安静的坐在入口处,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身侧的长剑上,仿佛周围的环境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 男子疾步走近,却又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他收敛了眼中的悲伤,换上无所谓的姿态:“燕玄,你这么守着,值得吗?” 燕玄双眸微阖,修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片刻,却终究没有睁开眼睛。 男子又道:“容祁死了,陆珩去了小世界,不知何时能归。你这么守着,有意义吗?” “我今天来这里,是给你送好消息的。这份降书,是你们苍梧界中送出的,你想知道你守护的都是些什么人吗?看不起邪派,却向邪派低头臣服。” 他说着,将手中的降书朝燕玄抛去,燕玄手指微动,只见火光中有凌厉的寒光闪过,被男子抛出的降书在半空中破裂成片,很快就在火海中化成了灰烬。 男子负气离开,燕玄缓缓睁开眼睛,只来得及将男子消失在火海中的背影收入眼中。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正邪再次交战,就在双方严阵以待,邪派欲大杀四方时,男子轻描淡写的挥手:“收兵,欺负一群老弱病残也没意思。” 邪派:“……” 不是说要雪耻吗?这都还没开始打就收兵,还怎么雪耻? 正派:“……” 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能一次亮出来吗? 只有男子自己知道,他会出动这么大阵仗,也只是想逼出燕玄。 正邪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正派中很快又传出消息,奉玄界的陆珩已从小世界归来,魔灵的修复,指日可待。 用别人的身体用了百余年,体会过凡人的生老病死,感受过凡人的无奈与无力,回归自己的身体后,陆珩竟还有几丝不习惯。 将神魂没入自己的身体,然后盘膝调养了几日,他就对这具充满着力量的身体运用自如了。 走出洞府,入眼皆是熟悉的景象,远处的山氤氲在缭绕的烟波里,山间隐约还有几座宫殿藏匿其中,只露出虚幻的一角。近处有灵秀的山水,生机盎然的草木,不似人间仙境,却让身在其中的人倍感舒适。 陆珩原就生得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再着一袭潋滟红袍,整个人便绝代风华,连这如画般的美景都成了他的衬托。 陆珩抬手拨开扑闪着翅膀飞到他跟前的蝴蝶,随口道:“源洲现在是什么情景?” 蝴蝶缓缓扑腾着翅膀,陆珩的脸色却在这期间变了几变。 “阿祁陨落了?”陆珩面色难看的向蝴蝶确认。 他满身的气势汹涌而出,直将蝴蝶吓得软了翅膀,掉落在地面上。 陆珩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容祁的事,他也顾不得许多,颀长的身姿微动,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这片唯美的风景中。 火红的身影自从奉玄界的上空掠过,视奉玄界内外大阵仿若无物,奉玄界中众人见此,均严谨的戒备起来。直到那火红的光影掠过无数景物,在奉玄界大殿前落定。 毕竟是奉玄界的君上,尽管很少在奉玄界晚辈面前出现,他那张脸以及那身张扬的红衣便是标志,奉玄界弟子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很快就跪了一地。 “弟子恭迎师祖归来。”奉玄界弟子双手抱拳,声音齐整道。 陆珩摆手:“起来,叫周正来见我。” 周正是奉玄界的现任掌门人,敢直呼他名字的,也只有被奉玄界当成祖宗供着的陆珩了。 陆珩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立刻就有弟子退了出去,去找掌门。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7 陆珩径自进了内殿,在首位上坐定,还没等几分钟,掌门周正就匆忙赶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弟子周正,见过师祖。” 陆珩道:“周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源洲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细细说来。” 周正立刻就想到了坤墟界那位陨落的事情,他连忙拂去额角的冷汗,从不重要的事开始说:“师祖前往小世界后,源洲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邪派不敢屈居一隅,总想卷土重来,这些年引起了不少的战事。” 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但用在这时候再好不过。 陆珩精美绝伦的面上噙着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茶水,他也不喝,就用盖子轻轻刮着杯子,两者相碰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正却觉得,这声音宛如催命符,叫他胆颤心惊。 祖师性情慵漫,很少发火。 但是,周正清楚的记得,祖师曾为萧祖师屠了几个门派满门。 他的怒意,没有几个人能承受。 修真界谁不知晓,奉玄界的陆珩和坤墟界的容祁,以及苍梧界的燕玄是至交,坤墟界那位陨落的消息,会让奉玄界遭受无妄之灾吗? 陆珩依旧不言语,周正却是无法继续,他垂下眼睑,视死如归般的说道:“八年前,坤墟界的容祁祖师为炼制还生丹,陨落。” 陆珩端着茶水的手微顿,杯中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泛起涟漪,微热的茶水用杯中溅出,落在他的手上,好似能灼伤他的皮肤。 良久,陆珩道:“下去罢!” 他还记得,在他入小世界前,专门找到容祁,和他对弈了几局。 他在棋艺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自然是弈不过容祁的,他当时就说:“待我从小世界归来,咱们再弈,届时我定能赢你。” 容祁也笑:“那便拭目以待,只是你这臭棋篓子,别还不知道落棋无悔的理。” 还生丹! 他虽不精药理,却也知道还生丹是做什么用的。 这种从远古流传下来的药方,炼制成功者几乎没有,容祁不过渡劫期修为,还神魂受损,他如何能炼制成功? 再者,就算丹药成功炼制,他又该如何避过玄雷劫? 那可是连飞升雷劫都远不及的罚雷! 即便是只受上一道,也可叫人灰飞烟灭。 “阿祁,你不是已经忘记他了么,怎么还有执念呢?” 陆珩找不到答案,也为好友感到悲伤。 陆珩在前往魔灵封印地前,在奉玄界修养了两日。 在这两日中,他没有见到萧沐。 周正道:“回师祖,萧师祖在您入小世界后便入了洞府修炼,说是出关时间不定,叫我等不必忧心。” 陆珩心间觉得古怪,萧沐最大的喜好是研究药理,对修行并无多少兴致,怎么能耐得住性子,闭关这许多年呢? 不过,他此时也没有心思细究,在将东西准备齐全后,就去了魔灵封印地。 奉玄界君上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修真界,噤若寒蝉的正派弟子立时板直了腰板,对邪派的挑衅不再由心的惶恐。 所谓群龙无首时乱,群龙有首时干! 陆珩,如今就是整个修真界正派的龙头。 第81章番外篇2 陆珩从小世界归来的消息让正派很是振奋,坚持着没有向幽冥教递降书的门派很快就安排了人手前往奉玄界,只为了找奉玄界管事商议何时再与邪派作战的事宜。 周正最近都特别烦恼,随着前往奉玄界门派的增多,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在不断的增加,有的门派来使是修真界德高望重之人,他少不得要亲接待。 坐在主位上,左右都是修士要他拿主意的话:“周掌门,这些年来,邪派不断犯我正派,诛我各门弟子,以前是我等不欲与其计较,如今邪派越发过分,我等若不给他们些教训,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8 周正嘴角微抽,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在座的诸位,谁不是心知肚明? 正派不是不欲与邪派计较,而是根本计较不起,人家打你,就只能忍着。 谁叫正派门中无高人,打不过人家呢? 随即,一名老修士捻着胡须道:“虽然老朽老了,不中用了,但是邪派以残忍的方式屠杀我门人,我等必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说到再战,自然就要说到让正派鼓足士气再战的人,在提足了邪派的恶毒后,就有人提到:“周掌门,不知陆前辈对于与邪派再战之事,是如何看待的?” 陆珩是如何看待的? 当周正把这件事禀告他时,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既然他们想再战,打就是了。” 周正小心翼翼的道:“师祖,您……” 陆珩轻描淡写的说:“当然,你若想打,也可参与。” 说白了,就是不关他的事,他也不乐意多管闲事。 不管正邪两方是你死我活也好,还是打得天昏地暗也罢,与他无关。 周正把陆珩的意思转达给了各派使者,各派使者虽然失望但也没办法逼迫陆珩做什么,只得收拾东西黯然离开。 周正却是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百年前大战引起的波动虽然已经平息了很多,可被战火蔓延的地域依然难得安宁,小打小闹尚且能够承受,若再引起滔天巨浪,这源洲大陆,怕是再难得安稳了。 陆珩并没有在奉玄界待多长时间,在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后,就启程去了魔灵封印地。魔灵封印地绵延千里,整片区域都弥漫着火光,入目尽是赤色。 陆珩刚踏入这片地域,宛如雕塑的燕玄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睁开双眼,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从火光中走来的红色人影。 “阿玄,我回来了。” 陆珩在燕玄面前站定,将手伸向他,昳丽的面容上挑着清浅的笑意,宛如绽放在火光中的花,瑰丽无比。 燕玄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在见到陆珩的刹那,还是由衷的高兴。他顺势握着陆珩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然后与陆珩并肩朝着内部区域走去。 在前行的过程中,燕玄与陆珩简单讲了这些年来魔灵的动静,陆珩面带轻笑的听着,眉宇间却是透着几丝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耗费百年修补好的阵法,居然只困住了魔灵这么些时间,现在便是将道运引入阵法,怕是也不能将魔灵全部困住了。 燕玄是剑修,在阵法上的造诣远不及陆珩,但他与陆珩是相交数百年的好友,他对陆珩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陆珩的神态有所变化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了,是不好处理吗?” 陆珩也不隐瞒:“根据你的说法,那魔灵从未放弃过要冲破封印的想法,并且这些年也在不断的冲击封印。我想,有些阵法已经被它破坏了,想要再次修复,怕是……得耗费不少时间。” 而面对魔灵即将冲破封印的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燕玄很快就想到了,陆珩上次修复封印阵法,用了百多年的时间。 他问道:“能坚持多久?” 陆珩摇头:“具体的,得进去了才知道。” 两人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内部区域,那是一片翻滚的火海,地下翻腾着火红的岩浆,被岩浆映照的通红的地面被勾勒出怪兽的形状,怪兽大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仿佛能将世间的所有都吞噬殆尽。 陆珩慢步走在阵法中,在几个重要的阵眼处查看,情形确实如他所想,并不乐观。 “阿玄,阵法受损颇为严重,我需要再次修复,然后再将道运导入阵法中。在此期间,你守着魔灵,千万不要让魔灵之气溢出。”陆珩道。 燕玄毫不迟疑的点头,在陆珩指定的位置站定。 他将长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剑尖指地,神态坚韧。 陆珩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法器再次对法阵进行修复,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被魔灵毁损的阵法才修补完成。 然而,问题还是出了,在陆珩将道运导入阵法时,魔灵趁着法阵力量最弱时再度攻击法阵,并成功将几丝魔灵送了出来。 为防止魔灵逃逸,陆珩立刻关闭了阵法,燕玄与魔灵大战了两个日夜,也没能将那两丝魔灵赶回封印中。 在第三日傍晚,一名妖冶的男子出现在封印地。 陆珩脱不开身,燕玄边与魔灵对战,边戒备的盯着满身贵气的男子。 反逆袭法则[快穿]_169 燕玄面上不加掩饰的戒备深深刺痛了男子,他埋下眼中的悲伤,笑着说:“这么怕我来呀?” 他面上噙着轻笑,步步向燕玄逼近:“让我猜猜,你怕我来,是为了什么?是担心我会趁机放出魔灵吗?” 燕玄手上动作不慢,身体却是不着痕迹的阻挡了男子前进的步伐。 “看来,我是没有猜错了。”男子继续说。 燕玄紧抿着唇畔,抬眸朝男子看去。 在摇曳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他脸上的悲伤,以及他眸中的水汽。 燕玄的动作慢了少许,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男子看着燕玄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唇道:“其实,要封印魔灵,还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男子说完,也不等燕玄接话。 他抬高左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以此为刃,划破了左手。 殷红的鲜血从他手腕处流了出来,正与燕玄打得正热闹的魔灵闻到气味,立刻从半空中掠了过来。 就在此时,正在向阵法中导入道运的陆珩厉声道:“阿玄,快阻止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男子对着燕玄凄然一笑,便纵身朝翻腾的岩浆中跃去,只留下一句,你要的太平,我帮你守护。 燕玄瞳孔猛缩,他下意识的去抓男子的手,却只来的抓住他的衣角。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魔灵跳进岩浆中,在岩浆中化成灰烬。 与此同时,陆珩将收回的道运完全导入阵法中,翻滚的岩浆恢复了平静,凶恶的怪兽也逐渐隐入岩浆中。 燕玄双眸通红,他死盯着埋葬了男子的地方,挺拔的身躯不住颤抖着,连他最宝贝的剑也滚落在地上,都无暇顾及。 陆珩站在距离燕玄不远的地方,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阿祁在失去萧景时的模样,也是这般悲而不自知。 陆珩交给了燕玄一件法器,里面装着男子的三魂七魄。 在察觉到男子的动作时,陆珩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他虽来不及制止他,却在关键时候祭出阵法,保住了他的魂魄。 “阿玄,他的魂魄虽然保住了,但是要唤醒他,你得送他进轮回道。”陆珩交代道。 燕玄抿着唇点头,将法器收入袖中,继续守着魔灵。 散落在小世界的道运还没完全找回,陆珩再入小世界已成必然。 在再次投入小世界前,陆珩去了萧沐闭关的洞府,他轻而易举就破开了萧沐设下的结界,在洞府中看到了躺在玉床上的萧沐,他安静的躺在上面,好似睡着了般。 可是,陆珩的脸色却是顷刻间变得极为难看。 萧沐的身体还在奉玄界,他的神魂却不在身体里。 陆珩召了傀儡,从傀儡口中得知,萧沐用了禁术,也去了小世界。 “很好!” 陆珩并未在源洲停留多长时间,再次将神魂沉入了小世界。 此次,他不仅要收回散落的道运,还要去抓回离家出走的猫。 他总算知道为何萧烨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觉,总算知道沈千安为何有本事让他容忍,却原来他们都是萧沐的转世。 他觉得凭萧沐的三脚猫本事不可能突破空间结界,却不知道他还有使用禁术的胆量。 好! 很好!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