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 书名: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作者:尘惓 文案 想知道怎么驯服一只属性蠢萌傲娇别扭状态失忆的抖M吗! 攻略宝典四步驯养法0u0 失忆期间:驯养play(甩鞭子! 圈养play(给点糖! 恢复记忆后:追妻play(特喵别扭傲娇就是麻烦! 追夫play(来一发欲擒故纵彻底制服! CP扫雷:痴情面瘫□□攻×失忆症患者别扭受 lt;食用说明gt; *SAMARA失忆症【现实不存在 —简介:这是一种特殊的失忆症,不需要药物的治疗,而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自动痊愈。 —病症:患者在失忆期间,会在每年特定的某个时刻再次失去记忆,如此反复十次。 —其他:没什么不良反应。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沂配岑沚 ┃ 配角:陈笹、陈澜、梁晟瑾…… ┃ 其它:失忆、守候、十年 ================== ☆、C1、沈沂 序:记忆是一道迷宫,我在每个岔路通道放上一颗石子。 逼迫那个可怜的孩子不得不在记忆的迷宫中来回打转。 这是另一种失忆,我创造的。 By:尘惓 沈沂在醒了之后,就睁着眼静静躺在床上。视线缓慢而迟钝地转了一圈,除了天花板,他没再看到什么。 他轻轻地动了下,想要起来,却牵扯到了锁着自己的铁链。清脆的声响在这个静得几乎没有一丝气息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凸凹,刺耳不已。他自己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他抬起手,似乎非常的疑惑,目光茫然地双手手腕上带着的黑乎乎的圈子。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带上这东西的,只觉得很重。 他觉得他应该戴这个东西很久了,因为腕上有个浅黑色的印子。印子有些深,在过白的手上特别的显眼,而圈子总是会留下一些黑黑的粉末,轻轻一动,便会摩擦到手,破皮的时候就会觉得疼得不行。 他看了看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现在躺着的一张铁网床、一张椅子、一扇窗、一扇门,以及发灰壁上挂着的时钟。 指针没再转动,停留着的方向,他不知道怎么读。 这是个没有时间的房间。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沈沂。 因为男人经常这么叫他。虽然他并不认识他,但却特别地期待他的到来,或许期待的,只是他带来的干硬的面包。 视线缓慢地放远去看房间唯一的那扇窗。窗并不大,但那是他在记忆中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他能透过那扇窗,看到窗外那个很大的花圃,里面种满了纯白色的花儿。那是一种很干净很温柔的颜色,深色的叶子衬着素白的花儿,尤其映上余晖的时候,美得几乎让他窒息。 可是它们有刺。男人曾带过一束给他,就放在床边。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临走时,男人对他说:“沈沂,你比它还要厉害。” 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经意被压低,使得冰冷的话语在瞬时间变得轻柔婉转。 然而他却没能听懂对方的意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朵花儿上,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美得不行。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结果在拽紧的瞬间,就被不起眼的小刺儿狠狠地扎到了。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血。 血珠在纤细的指尖慢慢凝聚,血色渐渐浓艳起来。 他意外地没感觉到疼,只觉得美得不行,像个孩子似的,对于陌生的东西总是特别的好奇,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按捏指侧,欣喜地看着那颗小小的红珠子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最后缓缓地从指侧流走。 血是温热的,暖暖地划过指侧,流过的地方都有些痒痒的。沈沂将它含进嘴里,不太希望这种特别的东西就这样流走消失。 淡淡的血味慢慢在舌上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沈沂只觉得那个味道有点奇怪,但却意外地比水好喝,于是不知足地一直吸吮着。 最后被突然倒回来的男人发现了。 他冲过来抢过把那朵花儿,随手扔掉,完全没注意到他眼中惊讶过后的失落,很大声很大声地骂他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总喜欢这么骂他。 “对不起,先生。”沈沂低下头,轻声说道,可视线还在残破的花儿上流连。 脸被过长的头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岑沚没能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想去看。 大概是沈沂太过于温顺,岑沚也只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过了会儿,手指才开始微微地发疼。沈沂把它含在嘴里,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只是尽管还是会疼,可那视线,却依旧执着地停留在那扇窗上。 他还是想去外面。想去采很多很多的花儿,或许会有不同颜色,不同模样,不同味道,或许有些并没有刺也依旧美丽动人—— 沈沂这么想着。 可是,他碰不到那扇锁上的玻璃窗。 那扇窗像是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玻璃窗的外面,大概是他憧憬的那个世界,尽管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憧憬什么。 然而每次一有这个想法,他又会觉得害怕。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 大概是怕死吧。 如果没有面包的话,他会饿死的。 沈沂想,他是真的离不开这里,离不开那个男人所带给他的一切。 想到这,那种特别想要出去的心情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又去想那个男人。 男人长得很好看。虽然总是板着脸,但沈沂还是觉得他很好看。 只是这么好看的人,沈沂从不敢去看。 他莫名其妙地害怕看到男人那双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疏淡得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像一潭幽深的死水,仿佛踏上去之后,那潭死水就会淹没来时的路地,把他整个人都困在死水之上,不让他有机会和方向离开。 站在水上的感觉很微妙,会感觉自己就要沉下去,事实上却又结结实实地站在那儿,失重了的安全感全数离开了,所以会没有勇气在水面上走动。 而男人似乎也不想看到他,所以在那次不经意抬头一看的时候,男人就狠狠一个巴掌扫了过来,快窒息似的大口大口喘气着看着他,又似乎很惊讶自己的举动,错愕地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慌乱地跑走。 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男人长得很好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口中的那种好看,不看那双眼睛的话,男人会给他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 沈沂想,他大概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他也真的在许多个陌生的梦中梦到许多个模糊的身影。他在感觉自己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之后,就快要看清了的那刻,却又立马深坠入深海,冰冷地吞噬感缓缓而又严实地将他覆盖,那种扼喉的窒息感他有些承受不来。 他总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梦惊醒。然而在完全惊醒了之后,他总会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弓背卷着身体,把自己蜷得小很密,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像个浓浓的小黑点。 沈沂出神地盯着那扇狭小的窗,整个人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呼吸。 而当岑沚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黄昏模糊的色泽已经充满了他这个小房间,连生冷的硬床板都在发光,发着温柔的光。 沈沂听到了声响,顿了下,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就见岑沚端着个盘子。上面是一块小面包。 是被吃剩的吧。 沈沂看着上面明显的齿痕想着。却还是慢慢站起来,朝男人走去。双手虔诚地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然后缓慢地蹲下,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到地上,随后拿起面包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沈沂,”岑沚环着臂倚在门边,垂下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脸上有了一丝牵扯,他问,“你痛苦么?” 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问,沈沂停了下来,目光不知道放在了哪里,神情淡漠着,像是在思考。许久之后,他很轻很轻地摇摇头:“没有,先生。” “学会说谎了?” “不是的,先生。” “那就给我说实话!”岑沚皱眉啧了声,感到了莫名的烦躁,狠狠地一脚就踢过去。 沈沂像个软绵绵的枕头,毫不费力地就被踢着滚了两圈。手中的面包掉到了地上,滚了个小圈,最终停留在他的旁边。他顾不上疼,连忙扑过去抓起来,紧张地护在胸前,慌道:“是真的,先生。” 岑沚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甩上门离开。 沈沂听着那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轻轻回荡着。直至完全消散了之后,才慢慢放松,心里有些苦涩。 他知道,岑沚又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坑+开学 啊没错,我是故意挑着那么巧合的时间哒== 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支持~ 这篇文大概会存在于狗血与不狗血的边缘中! 此文不坑~He绝壁~ ☆、C2、认知 岑沚再端着面包和水来到最偏的那个房间的时候,沈沂已经饿晕了。因为他有四天没来给他送食物了。 可他并不担心他会这么死掉。 打开门,再次进入那个……几乎没有一丝气息的房间,而沈沂,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把食物放在他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脸,那个家伙似乎以为是在做梦,在毫无反应了数十秒之后,突然猛地打了个颤。 然而他却没有爬起来。只是缓慢地抬起头,用力地吸鼻子,发出那种夸张的吸气的声音,在闻到什么味道之后,立即凶狠地扑向岑沚放在一边的食物盘子。 被他牵扯到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声明沈沂此时的疯狂。 他抓起面包就使劲往嘴里塞!似乎再吃慢些,岑沚又要生气地带走这些东西了。 岑沚倚在门边,好整似暇地看着他这副模样。 沈沂机械性地啃咬、吞咽、啃咬、吞咽……直到最后被噎着了才抓过旁边的水猛灌。 沈沂在准备继续吃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因为手上的面包已经快没有了,只剩半个巴掌那么大。他有些馋的咽了咽口水,却还是爬回床上,把那块面包,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 岑沚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在下次受饿之前而储存食物。 “怎么,吃饱了?” 那样好听的声音却没温度,淡淡的,毫无起伏。 “嗯……”沈沂小声应道,不明显地点了下头。 岑沚看着他,而他始终都低着头。 岑沚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他的脸了。不知道是否还能清晰地看到脸上那些淡青色的细小的血管,也不知道是否还会看到那张病态的脸上,浓重的眼圈,还有多年前那对让他爱得不行的小虎牙。 他的头发很久都没有剪了,已经长到了背部。头发的色泽是黑色,特别浓的黑。岑沚总有种冲动想要去摸一摸,他觉得肯定是很柔顺的,像那些毛发柔软而长长的肥猫。 可惜沈沂并没有变成肥猫的福气,岑沚看着他那副病弱的模样想着。 “真的?”岑沚又再问了一遍。 “……” 然而这次沈沂没再回答,因为肚子叫了。 岑沚看不到他被头发严严实实遮住的微红的颊,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就去冰箱把所有的面包和水都拿来,扔在他面前。 沈沂错愕地看着这些食物,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吃。” 沈沂犹豫了许久,终于大起胆子,借着浓密的头发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岑沚一眼,却还是没能看清楚对方此时的表情 。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扑了上去。连包装纸都没撕开,就一起塞进嘴巴里。 面包是冷的,不,是比冷还要更冷的温度。冷得沈沂止不住地发抖,却还是拼命地吃着吃着,他想趁着岑沚还没反悔的时候吃多点再吃多点,能撑死就好了。 “沈沂。”岑沚突然在他身边蹲下,叫了他一声。 沈沂顿时浑身一僵,停下了所有动作,瞪着眼盯着前方,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住了,浑身僵硬地定在那里,不敢再动。 岑沚仔细地看着他的头发,用手帮他梳了下头发,轻柔捧起他的脸问:“我对你好吗?” 沈沂愣了下,视线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怯弱地透过发间被放大的缝隙看岑沚。这下,终于看清楚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平静地眼神淡漠而疏离,似乎这张好看的脸永远都不会笑,沈沂想象不到,对方笑起来的模样,是怎样的一种好看。他仔细地看尽他深色的瞳孔里,那里面有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而他的身影,就在这些星点之中…… 有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尖散开。他张了张嘴嘴,声线有些轻微的颤抖:“您对我很好,先生。” 沙哑的嗓音竟然带着低低的笑意,岑沚微微怔了下,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轻声问:“真的?” “是的,先生。” 然而那份轻声的温柔并没能持续很长的时间。岑沚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沉下声的语气语调,将刚才那一瞬不长的温柔取代,他说:“但是你忘记了我。” 沈沂还没能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觉得头发被用力的扯住了,千万的发丝被狠狠地拽着扯着!酥麻的疼痛感迅速蔓延全身!沈沂狠狠地倒吸了口冷气:“疼!先、先生…… ” “沈沂啊。”岑沚低低地叫了他一声。那一声中包含了许多许多,有属于岑沚一个人的不满、怨恨、失望甚至是绝望。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腾起来的怒火压下,咬牙切齿地说:“你当年可以不用答应我的。” “什么?”又是他听不懂的话。 岑沚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但是你答应了,然后,又失忆了。” “先生?”沈沂莫名的有些慌。 尽管他并没听懂对方说的话,尽管对方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尽管对方的语气仍然是冷冷淡淡的,但他就是…… 就是莫名地感受到了,大概是他的悲伤。 岑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两人的视线并没有对上。 ……… 对于那位阴晴不定的先生,沈沂曾经很多次很多次的提醒自己,要习惯,这种事情要习惯就好。然而提醒就只是提醒,关键时刻不太管用,他怎么都控制不住,当自己感受到对方的不开心的时候,那种微微刺疼感觉和心情。 他有时候天真地会在想,大概他和先生的心是融在一起的那种,所以才能那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沈沂仰头狠狠地灌着水,最后实在喝不下了,才放下瓶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故意喘得大声,只因为他想要在这样的房间里找到他的存在感,淡然而无神地眸子缓缓旋转了一圈。 白色,灰色,绣色,褐色。 这个房间,只有这些淡色,淡的他都快要分辨不清哪个是哪个颜色,他感觉他快要失明了,很自然的那种失明,他觉得他失明的样子一定是很独特的那种,整个世界只有一片白。 那一片白起先只是一个小点点,最后在他不知不觉中扩散,无边无际地那样扩散开去,占据他整个视野,最后吞噬脑海中,他对色彩的观念和认知。 就如同他在这个房间里,久得他都快要否认,否认掉他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房间和另一种世界。 他最终还是吃不完这些面包。他把它们特别珍贵地压在枕头底下,然后,他又走向了窗台。 他透过窗又看到了那些漂亮的白色花。窗子很久都没擦了,所以特别模糊。 连带着那些漂亮的花儿,都模糊了起来。 沈沂深深地皱起了眉,突然觉得特别心疼。 那种心疼是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所以他是真的疼疯了,才会抄过岑沚平常所坐的那张椅子砸向玻璃窗 作者有话要说: ☆、C3、困兽 哐啷! 刺耳的声响伴随着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刺向沈沂。他闭上眼从容地接受着,不闪躲,不叫疼,抓着椅子的手却渐渐地无力地垂下。 沈沂撑着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已,都几乎抽光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然而,在抬头的瞬间,眸光顿了下,难以置信地在瞳孔里流转。深色的瞳孔里,映着的是窗外那片花圃,黄昏温柔的光色打在那些白色的花儿上,花儿被风带得轻轻摇了起来,连带着那片光色也好像在摇晃。 它们像是一个极其美丽发光体,占据了沈沂的整个眼球,美得几乎让他窒息。 那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欣喜与激动。 他紧紧盯着那些迎风摇曳的白花儿,最怕的就是一个晃神,它们就将不复存在。 他慢慢地松开椅子,激动得浑身颤抖着迈开步子前行。然而在迈出的第一步,脚却碰到了地上的一块儿玻璃,他无心分辨是什么,也没去用心感觉不适,脚掌仍然压了下去。 那瞬,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疼痛将他从欣喜的云端上残忍地扯了下来。摔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喊疼,只是惊愕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岑沚在挂了电话之后,刚想离开就听到房间内的一声巨响。 那一刻,脚步顿了下,心一揪,慌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冲进门张嘴就要叫沈沂的名字,却在看到对方那安然无恙瘦弱脆弱的身影的那瞬,所有的激动言语都硬生生地扼在了喉咙里。 一只手还停留在门把上,指尖泛白。 沈沂! 岑沚有些恼怒地盯着他的背影,那个瘦弱的身影很单薄,穿着的大码数的纯色病服,站在齐胸的窗台前,从窗外闯进来的昏黄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岑沚那么一瞬有个错觉,他感觉沈沂透明得就快融进那那片昏黄里了。 岑沚曾有个不太切实际的想法。他想,如果把那个人完全染成黑色的话,兴许他会比现在更有实感。 沈沂渐渐地感受到了从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然而越用力,脚底的那些玻璃渣却越陷越深了进去,那种痛楚他从来没体会过。他垂下头看着从脚底蔓延开来的鲜红,沉默了许久,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狠戾,狠狠地咬了咬牙,像只被激怒了的凶兽,发了狠地向前冲。 然而那是铁链最长的极限了,不论他再怎么发狠再怎么用力,手伸得再怎么长,他依然摸不到近在咫尺的窗台。 像一只困兽,不论再怎么愤怒嘶吼怒号咆哮!就算撞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挣脱不开就是挣脱不开。 岑沚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抓起他的脚抬起来。脚底扎着一块儿碎玻璃,血肉模糊,岑沚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沈沂还在挣扎。大概是哭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用力地踹着被岑沚牢牢抓住的脚腕,被甩得飞溅起来的鲜血在岑沚脸上留下了痕迹。 岑沚仍然不为之所动地站着看他发疯。直到对方失去了力气,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之后,他才说:“沈沂,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所有。” 声音,冰冷至极。 沈沂永远都听不懂岑沚说的话。那么,听不懂的话,那就装作没听到好了。所以沈沂这次,没有给他任何的一点反应。 岑沚并不在意,把他抱回床上,出去拿医药箱。 沈沂呆滞地看着脚底流着的血,受迷惑似的,觉得这种艳红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妖艳、最浓郁、最触目的色彩了,伸过手就去摸。 是温热的。 他看着沾血的手指,缓缓凑到嘴边,舌尖缓缓向它靠近,就快要尝到味道了,就被回来的岑沚给制止住了。 岑沚放开他的手,一声不吭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用棉签蘸了蘸,便轻柔地帮他擦了起来。 沈沂透过发间的缝隙,看着岑沚认真的侧脸。鼻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酸的,哽咽着问:“先生,你说,我是什么?” 岑沚手上一顿,随后漫不经心地应:“你是人。” “人都是这么生活的吗?” “不是。”岑沚停住,老实地回答道。视线依旧停在他脚底的伤口上,神情有些冰冷的复杂,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说道,“你会这样,只因为,你欠我。” 把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神情恢复以往的淡漠平静,把沾了血的棉签扔在一边,又拿起新的重新帮他擦了起来。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 沈沂低低地笑了起来,有那么些怆然的光芒在眸中流转,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记得就行了。” “……” 这下的话,沈沂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便闭上眼,让全身的神经与细胞都在细细地感受着脚底冰凉与灼热的痛楚。 当岑沚将酒精倒在伤口上的时候,沈沂终于忍不住地痛声地惊叫了起来!嚎啕地大哭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痛苦。 岑沚仍然埋头帮他处理伤口,动作却轻柔了许多。等包扎好的时候,沈沂几乎哭出了一个小型的泳池。 岑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然而眼里却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疼与怜惜。 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岑沚问:“想去外面?” 那声音还是没有半点的起伏。 沈沂犹豫了很久才老实地点点头:“嗯……” “为什么?” 沈沂轻轻地摇摇头,末了,轻声说:“先生,您不会明白的。” 岑沚看着他,竟然是在等待着下文。 “这个房间一定不是我的全部……” “那什么是你的全部?” “有很多……” “比如?” “那些花儿。”沈沂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淡淡的,呆滞的眸子仿佛在这一刻,被憧憬上了柔光的色彩,鼻音浓重地带着点笑意,“还有很多很多……” 岑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微微变得深色的阳光轻轻暖暖地将沈沂包围了起来,过长又凌乱的头发占据了岑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的所有注意。 沈沂仍然呆滞地看着前方,像是突然间什么也感受不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岑沚轻轻带上门,把那份尴尬的气氛,也给紧紧地关住了。 关门的那刹那,学不乖的沈沂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因为他好像闻到了一种味道,那种味道是一种很淡很淡的香,他透过窗上碎开的裂口,清晰地看到那些白花儿周围散落的花瓣。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总之周围的树都是浓浓的深绿色,茂密得几乎没有缝隙。突然有一阵风吹过,那阵风带走了些没站稳根头的树叶,卷着它们在半空中飞转。 沈沂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被勾得蠢蠢欲动了起来,他想用很大力很大力地跳上去,拽着一片叶子。 可他在试图再前进一步的时候,被锈了的链子绊住了。 他。 挣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C4、商界 关上门,岑沚有些脱力倚在门上。垂下头,连着一起垂下的头发很好地遮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在看什么。 他浑身静下来的第一个感觉,是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就只是心里慌慌的,难受罢了。 他疲惫地阖上双眼。 四周渐渐地陷入一片黑暗,脑袋开始眩晕,而感官却开始变得敏感。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全身上下,那些看得见的或看不见的血管正在疯狂的跳动,似乎是想要冲破那层薄弱又脆弱的血管皮层,冲出他的体内…… 许久之后,他突然狠狠地反手捶了下门,捶门的手恰好给他当了个支撑,背顺势腾了起来离开门,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突如其来的巨响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轻声回荡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伴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久久不能完全地消散而去。 岑沚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亲友从国外回来了,他得去打个招呼。 一路无话。 到达目的地后,岑沚就渐渐地放缓了车速,开着车缓缓而行,目光四处扫视,见没有空出的车位,便开着车四处兜着圈子继续找。在经过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梁晟瑾正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焦躁的表情,跺着脚来回走动的模样,像极了个小糟老头。 岑沚觉得好笑,便一脚踩油门,特意从他面前经过。 此时的梁晟瑾还在心里咒骂着自家那不守时的BOSS,然而在转头的那刻,视线却不经意扫到熟悉的SUV,惊了下,连忙激动又惊喜地追上去。 车子并没有开多快开多远便缓缓地停了下来,因为恰好有个车位,岑沚顺势停好车。 刚停稳,梁晟瑾便饿狼似的,凶狠狠地扑了过去趴在车窗上,脸死死黏在窗上,两眼泪汪汪,大张着的嘴似乎是要吼出什么…… 透过墨黑色的车窗,岑沚还是能借着会场那些华美的灯光,看清对方此时那副稚气满满又略些惊悚的模样。长得好看的面容被他深深地皱了起来,眉与眼中无不透露着他此时此刻的哀怨。 岑沚摇下车窗,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夸张地大叫:“boss!你终于!终于来了!” “哎哟卧槽我等你很久了!没接电话你是想干什么呀!刚刚尹先生来找您了,您真是怎么就……” 岑沚最讨厌他的一点,就是话唠。 叽叽喳喳的,永远都不会知道闭嘴这个词怎么写。 梁晟瑾也是岑沚的其中一个亲友,算发小的那种关系。他是梁氏集团的唯一的继承人,然而却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天然呆+粗神经+单细胞的属性,让他把刚到手没几天的公司给拱手送人了。要详说这个过程的话……有那么些复杂,总之在梁氏败落后,这个落魄的小王子便被家里一致赶了出来。 现在岑沚是相当于收留他。 “嗯。”岑沚敷衍地应了声。拔出钥匙,打开车门走出去,反手帅气一甩便把车门给关上了。 “你要再不来我真哭了!”梁晟瑾忙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家boss身后,夸张地哇哇大叫。 “是吗?” “骗你干嘛!”遭到质疑,梁晟瑾不满地大叫。 “哦。” “喂!能不能不这么冷淡呐?!” “嗯。” 岑沚把外套交给前台保管之后,便进了会场。 这是本市一家最有名的酒店,会场在一楼,天花板上各处吊着大大小小的水晶灯,暖色系的灯光将会场映得有种眩晕的暖意。 会场中央被大概有十米的长桌霸占,桌布是银白色的,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蔷薇花纹。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 桌上美食琳琅满目,装饰的花朵也甜美无比,香槟金字塔型地单独摆在另一张方形的桌上,分布了好几桌。 “多说点话会让你掉肉是吗!” 岑沚停了下来,倚在柱子上,随手从经过面前的侍者的托盘上,拿过一杯Roman,啜了一口,视线放在整个会场上,漫不经心地应,“嗯。” 移动着的目光突然一顿,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哼地笑了声,拍了拍梁晟瑾的肩:“走,去那边看看。” “去那边?为什么?”梁晟瑾疑惑地问着,却还是连忙追上去,嘿嘿着坏笑说:“干嘛,不会是看上哪家小姐了吧?” 岑沚但笑不语。 才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岑沚:“诶,那不是岑沚岑先生吗?” 岑沚微微顿了下,随后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一位老人正端着杯酒,惊讶地看着他。满头白发被梳得一丝不苟,大概是发胶上多了,岑沚就算站在离他两米之外,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发胶味。 岑沚犹豫了下,还是掉头朝他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王先生。” 原本笑嘻嘻地打趣人家的梁晟瑾突然变了脸,不动声色地咬紧了牙根,拽紧了双手握成拳,跟在岑沚身后冷冷地瞪着他,一副随时都会爆发的模样。 岑沚淡然地反手拍了拍他的手。 王席贵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哎了声。转眼在看到梁晟瑾的时候,用那种夸张无比的语气惊讶地叫到:“哎呀,这不是梁小公子吗?最近还好吗?在哪儿高就啊?” 他真的表现出了一副特别夸张地模样,就差没高举着手指向梁晟瑾了。惊叫的声音惹来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的视线。 这个会场大部分的客人都曾经与梁氏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也不少的人都见过这个曾经任性又顽劣的小公子,见他出现,此时不免都纷纷交头耳语。 岑沚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这就是挑衅了,商界网游业这块儿的,有谁不知道王席贵所创办的微臣网游最近将梁氏集团给收入了囊中。 接收到那些不友善的视线,梁晟瑾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只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被游客指指点点得尴尬又难堪。一时间气得不可开交,原本就拽得紧紧地拳头终于要控制不住了,手臂一个用力就要招呼上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了过去。 梁晟瑾被吓了一跳,无声地惊呼了下。猛地回头,就见一身穿警服的男子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冲他一脸痞子笑。 见他还发愣,林浩便顺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整个人挡在梁晟瑾的面前,冲对王席贵笑道:“先生别欺负我家老板呀,他这还小不懂事,禁不起玩笑话呐。” 合身的警服修出对方宽肩窄臀的身材。靠得太近以至于一股醉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霸道又直接地扑鼻而来,蹿入梁晟瑾的鼻腔,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于是,他脸红了发烫了,又不争气地心动了。 王席贵一听,连忙笑着摆摆手连连叫冤枉:“瞧林警官这话说的,我就只是想关心下小公子罢了。” “哦?那还真是费您多心了,我家老板最近挺好的。”林浩也冲他笑,面不改色地使劲儿压住梁晟瑾不断挣扎的双手说道,“我先带我家老板走了,岑先生、王先生,慢聊。” 王席贵如愿地看到梁晟瑾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就不多做为难了,笑着点点头:“好好,好好玩啊。” 等看着他俩走远了,王席贵这才笑眼眯眯地转过身。张着嘴巴都准备好要和岑沚说什么了,却见后者早已不见踪影,愣了下,不由气得浑身一震。 “老板,您没事吧?”一边的助理小张见自家老板脸色突然黑了下来,忙着急地问道。 王席贵哼了声,和蔼的笑容渐渐敛了下来。温柔的眉间突然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看着岑沚刚刚站着的那个方向,轻缓的转动手中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岑沚怎么样?” 小张谨慎地想了想,认真地说:“是块难吞的大肉。” “嗯……?”王席贵挑了下眉,拉长了音,尔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嗯……是很难吞。” “嘿嘿,可是啊,一般这些难吞的大肉块儿,我都会切小,然后一点点的慢慢吃,千万不能急。”小张低眉顺眼地说道。 “是吗?我也是。”王席贵笑着转过头看着他,顿了会儿虽面露苦色,却是丝毫没有苦意,故作苦恼地说,“我也是,但这切的刀子得要利才行。” “这个可以安心地交给我。” “嗯。”王席贵满意地点点头,把手中的酒杯凑到小张面前,赞许道,“你可比梁晟瑾那废柴好太多了。” 小张连忙谄媚地双手恭敬地端着酒杯,凑过去轻轻地碰了下:“谢谢老板。” 会场布置得如此光鲜亮丽,然而商界的黑暗却在这亮丽的布景下,暗自汹涌地波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QWQ我才不想说我好像在这章就公布了下一篇的主角儿! ☆、C5、医生 “怎么还是老样子……多说点话好点呐。”尹砾无奈地摇头叹气。拉着岑沚在椅子上坐下,突然顿了下,像是看到了什么,视线都没舍得移开,笑得一脸别有深意,尔后冲一直盯着的方向扬了下下巴,“嘿,老家伙又在打鬼主意了。” 岑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人海之中的王席贵,正笑眯眯地频频点头,而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岑沚并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酒杯,手不断地轻摇着。 “我都看到了,是你把他惹急的吧?”尹砾有些幸灾乐祸。 岑沚没回答他,只有些无奈地说:“你怎么也请了他,明明知道梁晟瑾最讨厌他了。” “嘿嘿~我就喜欢看他们打架!”尹砾笑得更深了,顿了下又说,“更何况这次是我父亲整理的名单,不是我决定的,虽然我也觉得不错。” 他说完,孩子气地双手托腮,笑眼眯眯的看着岑沚:“不过说真的,你是要小心点了,那老家伙最近越来越威风了,说不定人家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慢慢来吃掉你。” “……” “话说什么时候去给沈沂做个检查?”尹砾问道,顿了下又问,“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以前? 是的以前,从不让那个家伙清醒着接受检查。 为什么? 为了不给他任何自由的希望以及期盼。 岑沚喝着酒,没能回答他,神色淡然得仿佛这整个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就连沈沂,他也看起来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在意。 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尹砾看着他许久,像是从他的那份淡然之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突然笑了,轻轻地说:“该把他放开了,让他喘口气吧?”说着,伸出手就要搭上岑沚的肩,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只听他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尹砾错愕了下,哈哈大笑:“东方人都是这么极端的嘛?” 岑沚没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得对方都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的时候,突然冷笑了声,幸灾乐祸道:“又被催婚了吧?” “……噢NO!”尹砾愣了下,随即低声惊叫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岑沚:“你怎么知道!” “猜的。” 对于对方极强的言中力,尹砾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苦笑:“拿她们没办法啊,母亲和姐姐她们,都给我把对象给挑好了,下周就相亲去。” “为什么不在美国继续堕落,她们又管不到你。” “喂喂喂!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哎……算了,不跟你计较。”尹砾不满地抗议了一下,又说,“爷爷病了,爸爸把他接到自己的医院去了,爷爷的医院就要暂时交给我打理了。” 对了……尹家是个医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医者,像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哦。”明了真相的岑沚倒不会觉得那么意外了,只是单纯地点了点头。 “喂!”尹砾不满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幽怨道,“不要那么冷淡啦,我很可怜的。” “嗯。”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 “喂!!” 岑沚直接无视,酒杯贴在唇上,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随手放在桌上,就站了起来。 “要走了?”见他起身,尹砾问道。 “嗯。” “噢……那行吧,今天就这样,什么时候检查时间你定,到时给个电话给我就好了。” “嗯。”岑沚点头,走出几步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头来,就见尹砾仍然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由也冲他一笑,“欢迎回来。” 尹砾一怔,失笑地冲着他举了下酒杯,随后学着他仰头一饮而尽。 本来就不擅长酒席会场,更何况这次只是看在亲友的面子上才来的,所以在和亲友打过招呼之后,岑沚就准备回去了。走出会场的时候刚好和急哄哄地梁晟瑾撞了个正着,对方埋头大叫着对不起就要继续跑,岑沚头疼地伸手一把抓住这个蠢家伙,问:“你去哪?”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晟瑾愣了下后,猛地抬起头。 从岑沚刚来没多久,这个家伙就被林浩拖得不见人影,现在突然急哄哄地跑回来,不禁衣衫不整、嘴唇发红眼泪汪汪,还一个劲儿的跑,肯定是又被林浩给教训了。 “BOSS!”在见到熟悉的岑沚,梁晟瑾顿时心中腾起一股浓浓的委屈,泪眼汪汪的就要扑人家怀里哭去,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躲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岑沚无视,说:“我要回去了,你呢?要不要我送你。” “哈?”梁晟瑾一愣,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低声‘啊’地惊叫了声,在接收到岑沚疑惑的眼神之后,怕他多想,顿时往后跳开一步,干笑道,“哈、哈哈!不、不用了,我再玩会儿……” “……”岑沚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勉强,还是点点头,拍了他一下,“走了。” “好的,BOSS。” …… 回到家后,岑沚把车停在院子里。 整栋屋子是黑乎乎的,虽然里面真的是有一个人没错,但…… 岑沚收回视线,低头走进去。 但是沈沂的房间里,从来就没有过灯火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白天就是白天,黑夜就是黑夜,这是两个分得很清楚的概念。 这两种其实可以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在他的世界观里是完全分割的,阳光就是白天,月光就是黑夜,他不知道有黄昏这种东西。 岑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借着微微的光线开门。那个时候,他大脑里想的是这么一副从前奢望过的场景,他加班回家,沈沂在家亮灯等他。 然而那时不可能的。 岑沚知道。 他来到沈沂的房间。房间幽幽暗暗的,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清冷的微光,微光只能勉强照亮那么一小块地方。于是其他的角落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光芒的距离,最近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厘之差,但它们就是触碰不到。 岑沚走过去坐在沈沂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 然而他的脸上全都是头发,所以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他犹豫了挺久的时间,才用手轻轻拨开他面前的头发。他看到原本这家伙圆润的婴儿脸现在变得棱角分明,消瘦得双颊都凹陷了下去,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 他轻轻拉开他身上薄薄的被单,抬起他的脚,看着他下午被扎伤的狰狞伤口,无奈地叹口气,低头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下。 沈沂,你怎么总喜欢气我。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其实医生是个蠢萌的高材生QWQ ☆、C6、失控 最后沈沂还是只能拖拉着沉重的铁链,站在离窗台只有一尺的距离,看着窗外,看着那片花圃以及那个世界。 “你就这么想出去?” 岑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把餐盘放在椅子上。椅子还残留着上次沈沂砸出的痕迹,但混着其他的一些老旧的伤痕,所以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最近想要好好喂养一下这只小宠物,决定从食物方面开始改善,所以把白开水换成了香浓的牛奶。 然而他总让自己头疼。 沈沂的眼神迟钝地怔了下,随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哑声道:“没有。” 岑沚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带上门就走了。 沈沂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从地板上把餐盘端起来,放在大腿上,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最近的食物很好吃。今天是豆沙馅的烤面包,还有点点温,牛奶闻着也很香,然而从前为这些满足得不行的自己,又贪心了。 他太想出去了。 沈沂叹气。 傍晚,岑沚再来送饭的时候,沈沂仍然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太阳还未完全沉下去,天边的火烧云散发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他身上,瞳孔里微光闪闪,却仍旧呆滞无神。 岑沚的心中突然猛地一堵,闷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而怒火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名地燃了起来,名为理智的弦原本绷得紧紧地,此时终于一触即发,叮的声在安静的脑海里断开…… 再也做不到如往常一般沉稳冷静,狠狠地把精心的晚餐扔掉,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怒吼:“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唔嗯!”沈沂痛苦地闷哼了声,却习惯性的没挣扎。 岑沚是真的很生气,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随即一脚狠狠踩上,松开手的那一刻,有几根毛发从掌心飘落。 脆弱的人,连那么好看的头发,也脆弱得不行。 “沈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说好吗?你别老折磨我真的!你就不懂的可怜一下我吗?你怎么就不懂得可怜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可怜吗?!” 他在说什么?怎么我完全听不懂。 沈沂迷迷糊糊地想。 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没有感觉的人,至少这一刻,他没觉得疼,只觉得不开心,因为岑沚生气了。 “别这样了好吗沈沂!是你当初自己愿意的!我跟你说我爱你的时候……是你自己愿意的!都答应了要在一起了,我都不介意你那么碰巧的失忆了,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要离开我?!” 岑沚只觉得心疼得要死,对于沈沂那双失神地眸子,对于他苍白的透明感,对于他那唯一的,只想着要逃出去的执着…… 他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吗?! 岑沚没忘记,那个时候,沈沂答应他的时候,他欣喜得几乎失控,感觉像是得到世界征服世界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激动,难以平静得全身毛孔都在颤抖。 然而第二天,沈沂却躺在了病床上,再后来,沈沂笑得很温柔地问他说——你是谁? 得到的世界,再次失去了。 岑沚急促地喘着粗气,脚尖用力地捻着他的脸,狰狞地笑道:“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哈、我真蠢,你怎么可能知道……” 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沈沂闭上眼,用他现在仅有的力气去努力思考、用力的搜寻…… ——岑沚、岑沚、 这是谁的名字?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岑沚失声尖叫,狠狠地一脚踹开他,发了疯似的怒吼。 沈沂顺着他的力度,像个人形布偶,毫无还击、躲避的力气,乖顺地向一边快速地滚过去,狠狠地撞在一边的床架上。 大力碰撞在一起的那瞬,大脑闷闷地嗡了声。 “啊!” 这次才疼得厉害,他感觉到撞到床架的额头开始温热了起来。 脑海里面刚才好像就快呼之欲出的东西,又再次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和他的先生有没有关系,但是……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惜的是,他没能记住。 “沈沂,你听着,这一生,我从不欠你……”岑沚颤抖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瞪着眼站直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冷道,“你已经没有资格选择什么了。” 又是听不懂的话。 沈沂混混沌沌地想着,最后还是昏沉沉地晕过去了。 视线模模糊糊就要陷入黑暗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的先生。 先生……哭了。 …… 沈沂是在半醒半梦中,带着疼痛渐渐转醒的。被踢到的右脸肿起了大半,淤青的印子在苍白的脸上显得特别浓墨重彩,轻轻用手一碰,都疼得不行。 然而痛过之后,是无尽的冰冷与饥饿。 门边有被岑沚摔了的食物残渣,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那些食物已经开始有点怪味了。 沈沂努力地抬起眼盯着那些食物看了许久,整个人蠕动了下,便瑟瑟发抖着爬过去。受了伤的地方都在开始发烫,不论是胸口还是肚子还是头部,都在开始发烫,灼热得几乎将他整个人烧起来,然而他还是觉得很冷很冷。 怎么回事? 沈沂用力地抬起眼皮。眼皮很重很重,可是他不想睡,他很饿,他很冷,大脑好沉好沉…… 好沉、好沉…… 沈沂用力地伸长了手,可惜到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 岑沚第二天来到房间的时候,沈沂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整个人趴在地板上,一只手伸得长长的,岑沚顺着他手的方向看,那是昨天他摔掉的拉面。他本来想要让沈沂尝尝不一样味道的食物。 可惜他没福气。 岑沚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皮猛地一跳,忙蹲下把人抱起,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好烫! 岑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手抖,勉强把人放到了床上,匆匆忙忙地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回来,把毛巾浸了浸水,拧干,想要把头发都拨开,可惜头发都打结在一起了,岑沚急急忙忙去找到剪刀,随意把前面的头发都给剪掉,这才重新浸了浸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又跑去把家里翻了个遍才找到的一包退烧药,可惜已经过期了。 现在才七点,附近也没什么药店,就算有,也绝对没开门,岑沚忙打电话让尹砾过来。 “发烧?” “快点过来!” “好好好马上,真是,这么早……嘟嘟嘟……”尹砾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挂电话了,嘟着嘴骂了他一下,也不拖沓了,忙起来穿衣洗漱。 …… 岑沚煮好了稀饭粥的时候,尹砾就来了。 进了门的时候还在嘟嚷:“怎么突然发烧呢?得这种失忆症的人一般是不会生病发烧的呀……” 岑沚不想听他啰嗦,忙把人往沈沂房间里推。 “卧槽!好臭!” 刚到房间门口,尹砾就捂着鼻子逃了出来,却又被岑沚一把抓了进去。 “这什么!”尹砾指着门边那一滩夹杂着玻璃块儿的不明物。 “别管了快点去看一下!”岑沚难得气急败坏地大叫。 尹砾被他吓了一跳,忙跑到沈沂的床边,费劲地从三床棉被里把沈沂挖出来,拿出体温计准备夹在他的腋下。抬起他的手的时候,他听到了因他动作而发出声响地铁链的声音,尹砾顿了下,没说什么,帮他放好体温计就把他的手放回被窝里去,又帮他把额头上冷了的毛巾拿下,放到脸盆里。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沈沂的发型,低笑着说:“好发型。” 可惜下一秒他又笑不出了。 比起那个发型,他竟然现在才注意到,沈沂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还要再瘦了很多,因为发烧的关系,整张脸红红的,右脸肿了起来,额头原本流着血,现在血迹也已经干了。他的眉毛一直不安地皱着,尹砾伸手帮他揉了揉,满意地看着它渐渐地舒展开来。 “岑沚,怎么回事?”尹砾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沈沂问道。 背着他在收拾那些残渣的岑沚顿了下,冷声:“没什么。” 尹砾看着沈沂沉默了许久,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很失望很难过,但是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 “我知道守着他,你会很辛苦,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尹砾用毛巾帮他擦擦额头上的伤口,沈沂很快地又把眉毛皱了起来。 “别说了。”岑沚用力地擦着地板,“不关你的事。” “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你还要好……” “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岑沚你不要这样。”尹砾突然急促地说道,整个房间因为这句话,竟然又静了几分。顿了许久,尹砾伸手去把体温计拿起来,举起来看——38.5℃,“别对他那么苛刻,他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岑沚浑身一僵,久久没能缓过来。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个人那么温柔,怎么舍得忘记所有人呢?” “大学难么难熬的四年都过来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你这么关着他,自己就那么开心吗?你守候了他大学的那四年,却也关了他四年,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哟,第九年和第十年,就对他好一点吧,他就快记起来了。” 岑沚坐在地上认真地听他把话说完之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把残渣拿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尹砾发出的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希望先生能够开窍QWQ 希望第十年可以早点到来QWQ 这样他们就都不用互相折磨了QWQ ☆、C7、自由 尹砾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药放在沈沂的床头,嘱咐了岑沚记得喂药就离开。 沈沂还在睡。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8 岑沚端着瘦肉粥走进门,走过去随手放在椅子上,走到床边弯下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探了下他的温度。 还是有那么点的低烧,不过已经好多了。 岑沚满意地直起身,拿过床边尹砾留下的药,仔细地看了下说明,便放在椅子上,不然他一会儿可能会忘记。 知道沈沂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岑沚把人摇醒,扶起半梦半醒的他躺在自己怀里。粥的温度已经正好了,岑沚舀了一碗过来,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 沈沂困得不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却因为肚子饿得不行的缘故,本能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吃着。 从岑沚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沈沂修长的睫毛和紧皱的眉头,嘴巴嚼动的时候,腮帮子鼓动的模样。这个人的皮肤白净得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像是被人上了一层会反光的瓷,只可惜他并没能像瓷片那么夺人眼球。 很快,一小锅粥便见底了,岑沚又舀了一碗去喂他,却见沈沂皱着眉摇头。 这是饱了的意思。 岑沚放下碗,帮他擦了擦嘴巴,扶着他躺下。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尹砾处理好了,脸还是肿的厉害,额头被包扎好了,岑沚没能看到那个狰狞的伤口。 岑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盯着他的脸出神。 …… 沈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他只觉得很热很重。艰难的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多了三床被子。 现在这个时候特别的热,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总之就是非常的热。 睡太久了,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沈沂挣扎着爬出被褥的压迫,累得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轻轻地一声咔哒,却让沈沂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岑沚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放在沈沂的床边。伸手把他从床脚拉过来,弯下腰去探他的额头,问:“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沈沂这时才发觉,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头发的掩护。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眼盯着岑沚放大的脸许久许久,直到岑沚站直起身,不爽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无比迟钝地摇摇头。 本来是想给他擦身子的,不过,既然烧已经完全退了,人也已经醒了,那就去洗澡吧。 岑沚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小钥匙,挑出一根较长的,在沈沂无比惊讶的注视下,帮他解开。 锁链已经生锈了,所以岑沚费了些力气才解开的。手铐戴的太久,在他手上印下了个,类似于泡水泡太久的那种发白的印子。 岑沚弯腰把他抱起,抱出房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生怕一个手抖碰撞,会让怀中的家伙疼得不行。 直到被岑沚放在沙发上,沈沂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岑沚进进出出地忙活。 不一会儿,岑沚就走了出来,拦腰一把把沈沂抱起来。 沈沂被吓了一跳,低声地惊呼了一声,忙用双手缠紧岑沚的脖子,双腿也不自觉地绷紧。 岑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抱着他来到浴室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岑沚把人放下,命令道:“脱衣服。” 沈沂愣了下,随后忙低下头,生怕岑沚会生气,慌乱又笨拙地解开衣服上的扣子,然后脱掉。 衣服很脏,但脱掉了的衣服下,是一具瘦弱白皙的身体,上面布着一些青紫色的淤痕。 是他踢出来的。 岑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可是越认真看着他越觉得胸口燥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糟糕了,别过脸不再看他,拿过沐浴露挤了点出来,发现对方还穿着裤子,又命令道:“裤子也脱掉,都脱掉!” 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吓得沈沂立刻就慌了脚,不小心踩到了神了,惊叫了声,一个仰身就要往后摔。 岑沚手疾地一把把人用力带进怀里,紧紧抱着。 两人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缓和了会儿后,岑沚放开他喝道:“小心点!” 沈沂忙不迭连连点头,弯下身子去脱裤子。 等对方脱好裤子后,岑沚的脸又不自在的红了红,却仍然板着脸,粗鲁地把人拉到面前,拿喷头把他整个人淋湿,又把手上的沐浴露抹他身上,不轻不重地帮他洗了起来。 沈沂很瘦,因为岑沚总是饿他肚子,身上几乎没几处是有肉的,摸起来手感不太好。 但岑沚还是爱不释手,如多年前一般,对他的任何一切都爱不释手。 “头低下。” 岑沚低声说着,随后也不等沈沂反应过来,大手一按就把他给按水里。 沈沂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不要!” 还没呛上一口水,又被一股力拉了起来,沈沂后怕地惊喘,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惊怕地抱着岑沚:“对不起先生!对不起!不要杀了我!” 他至今为止都没再敢抬起头看岑沚的脸。 岑沚站着听着他的呼吸声,在感觉对方已经逐渐地冷静下来后,岑沚这才把洗发水抹到他头上去。 洗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家伙却开始乱蹭了,岑沚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他,叱道:“别动!” “可是先生,我眼睛疼……”沈沂听话地停下,却难受地一直揉眼睛。 岑沚顿了下,随即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忘了让他把眼睛闭上。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动,捧起他的脸,拨开沾着泡沫的头发,随手抓过一条毛巾就给他胡乱擦脸…… 沈沂只觉得眼睛被个很暖的东西覆上,眼睛被吸了下,随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岑沚吐掉口水,又去给他舔另一边的眼睛,问道:“还疼不疼?眨眨眼试试。” 沈沂试探性地眨了眨,发现真没那么难受了,就点点头。 岑沚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板着脸命令道:“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没我允许不准睁开!” “嗯!”沈沂连忙照做。 刚刚太过慌乱,以至于岑沚都没能仔细地去看对方的脸。 沈沂真的瘦得不行,太久的足不出户以至于脸上完全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大概每晚都睡得不好,所以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更加不用说了,被刚刚那一吓,几乎苍白,小虎牙藏在唇后,若隐若现。 他的右脸上肿起了一大块儿淤青,那是岑沚踢出来的,淤青外围,森色的小血管犹如蛛丝布在那儿。 岑沚从来没想过,沈沂会有这么一天,浑身几乎没有生人的气场,冰冷得几乎透明,苍白得让岑沚感觉自己都快要触碰不到他了。 那种患失的感觉,恍如隔世的感觉,岑沚从未这么深刻地感受过。 岑沚紧紧盯着他看,生怕把这个人给看漏了,颤着手抚上他的脸,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感觉自己好像有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沂一直等啊等,也没感觉对方有所动作,偏偏又不敢睁开眼,只得声如蚊细地弱弱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事。”岑沚哑声道。收回手说,“眼睛闭好,要冲水了。” 沈沂乖巧地应了声,用力地眯紧眼。 温暖的水倾泻而下,沈沂在记忆里从未感受过这种被暖意包围的感觉,温暖得、幸福得他几乎窒息。 …… 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家伙,竟然也洗出了一盆脏水。 岑沚认命地把人用浴巾包起,抱着他放到洗衣机上坐着,自己去放掉浴缸的水,又找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9 他的头发很长很软,手感很好,像棉花糖,刚刚帮他洗的时候就发现了。 被岑沚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此时不知从哪儿又垂下了一部分长发,将他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岑沚想了想,还是去拿了剪刀过来,在沈沂害怕的目光中,挑起一段发丝,一点一点地剪掉。 过腰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岑沚是靠着记忆给他修的,一如初见那刻,汗湿的短碎发,运动系少年。 “穿上。”岑沚回房找了套衣服给他。沈沂会穿,因为是纽扣衬衫和松紧裤头的裤子。 沈沂怕对方生气,难得手脚利落地快速穿好。 岑沚弯下腰去给他穿上鞋袜。 那只是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这是沈沂记忆中所没见到过的,他想要问他的先生,这是什么。 可惜他不敢。 岑沚抓起他的脚给他套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岑沚手轻轻地摸了下,就听上边传来一声闷笑,而沈沂的脚也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他愣了下抬头,就见沈沂正憋着笑,脸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清澈地映着岑沚的模样。 可爱又好看。 岑沚不由地这么想着。 在帮他穿好后,就把人带走,带出外面。 “先生?!” 多年来没怎么暴露在阳光之下,沈沂在出门的那瞬间,几乎被外面其实并不猛烈的阳光给吓死。眯着眼睛走了大半段路才谨慎地睁开眼眨了眨,不一会儿便适应了光线。 岑沚始终没说话,安静地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后花园。 那是沈沂一直想要来的花圃。 跟着岑沚站定后,沈沂才彻底地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瞬时间愣住了,久久没反应。 他想的没错,花圃真的很美,浓密的绿丛中,开着朵朵纯净白皙的蔷薇,根茎长着细小却又尖锐的小刺儿,简直美得不像话。 岑沚这个时候才开口,声音低哑而轻柔,在记忆中,那是他最最温柔说话的一次了。 他说:“沈沂,我们来玩个游戏。” 沈沂顿了下,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岑沚。 “我给你一次机会,放你走。”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要被我抓到。” “否则,我再也不会放手……永远。” 沈沂听懂了这些话,但他没能理解,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岑沚竟然不见了! ☆、C8、怒吼 我给你一次机会…… 放开你逃走…… 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 这句温柔的话很长很绕,以至于等沈沂反应过来时,岑沚已经不见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许久,大脑始终处于一片空白。 他差那么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忘掉要呼吸了,是大脑渐渐传来的窒息感,将他游走的魂魄给拉回来的。 他难受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迟钝地回焦,缓慢地落在面前那些盛开的白色花朵儿身上。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掩藏在枝叶下的那些小刺儿,以及花朵儿中间的淡黄色的花蕊。 这个曾经让他美得几乎窒息的花圃就在眼前!这是他曾经最最憧憬的窗外的世界,然而刚被填满的心,又再次空了…… 为什么呢? 沈沂想不到,只知道,先生……不要他了! 他的先生不要他了! 大脑里面的某一根神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跳的脑仁发疼。 沈沂猛地惊醒,随后疯了般哭着跑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哇啊!” 他想要回到房间里去,即使再拷上那沉重的枷锁,即使总是会被饿肚子,即使永远都只能透过那扇碎了的窗户看外面…… “先生!” 他都不想离开! 突然失去的安全感像是被进行了什么能量转化,沈沂渐渐感觉到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慌乱。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那扇门,岑沚刚刚带他出来的那扇。 “先生!我错了……” 他太笨了,比岑沚笨上千万倍,所以他需要岑沚,需要对方牵着他,然后带他回家…… “先……” 家? 沈沂突然猛地停下,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字,他甚至不能够完全又流畅地解释这个词语的意思,他只是顺口…… “先生!” “先生!” “先生!” …… 他在不高的围墙围起的世界内,疯狂又无力地乱撞着,然而到最后…… 沈沂还是找不到那扇门,但是他找到了另一扇,他走了出去,那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他在多年前就完全失去的世界,只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先生……”跑累了的沈沂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双肩无力地塌了下来,目光再一次失去了那份短暂的神采奕奕,呆滞又混沌,他用喊哑了的嗓子轻轻地低喃着岑沚。 他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当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就快要将他湮灭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需要好好去回想一下岑沚刚刚说的话,笨拙的脑袋只能理解出,岑沚的意思,大概是…… 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去找你。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0 然后我们回家。 沈沂的脑子里突然轰地炸开了一声巨响!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欣喜了起来! 随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屋子,二楼。 岑沚斜靠在窗边,静静地盯着那个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沈沂很想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因为那个家伙是沈沂,他有他的奢求以及追求,他不止属于他岑沚一个人,这些他明明都知道的,但就是放不开,怎么都放不开,所以到后来…… 是他把他锁起来的,用那副生了锈的铁链,牢牢地锁住他。 岑沚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透过门缝看着沈沂,看他痛苦,看他无神,看他被自己锁得几乎抑郁…… 他也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否真的爱这个人。然而毫不犹豫的总是能说出答案:爱,非常深爱,深爱得自己几乎奔溃,在得知对方失忆的那刻。 明明只是想要开始一段简单温馨又快乐的爱情,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他们会需要来经历这种锤炼;明明互相喜欢,明明谁都没有去强迫谁,但就是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出让人抑郁的戏场,让岑沚不得不变得霸道冷漠,让沈沂不得不变的苍白脆弱。 或许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场恋情的不平坦。 他是在沈沂生病的这两天才渐渐地想通的。 爱情是要靠运气的,然而他们两个人这辈子的所有运气,大概都奉献给了两个人的相遇,以至于后来相爱的点点滴滴没能强大到去抵抗后来的种种噩运。 而现在,岑沚终于舍得暂时把他放开,只因为自己所设计的这场不公平的游戏,还因为势在必得。他只是想要让沈沂再离不开自己,再不会去奢求自由,再不会去奢求除了岑沚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种卑鄙的想法也是恶心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对于沈沂,他的病从来就没好过,爱的几乎疯得不成人样。 所以,真的,这是个好机会,跑远点,沈沂。 赌上你那0%的运气与机会。 ……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下午的时候,原本还晴朗无比的天突然阴暗了起来。远处一小块儿云空竟然闪起了淡紫色的雷电,雷声声势巨大地在闪电消失后便炸了开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隙,凶猛的雨水便接踵而来地狠狠砸在沈沂的身上。 他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把自己暴露在雷电之下。 所以他立刻就怕得抱头乱窜,然而他所走的这条大街,竟然空荡得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 “先生……”沈沂很害怕很害怕,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狠狠擦掉脸上的雨水,嘶吼着岑沚的名字来给自己鼓励,发了狠地向前冲,快得连自己都快要没有控制双腿的意识了。 然而雨声雷声太过嚣张可怖的声音,把他的所有咆哮……完完全全地给压了下来。 沈沂不甘心,依旧用尽全力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用尽脑内所有所有一切可用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这两个字,却突然变成了…… “岑沚!岑沚!” 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大脑一片的空白,像一张巨大并且再纯白不过的纸张,满世界的白,没有任何的瑕疵以及边界,无止尽地一直扩散扩散,将他整个大脑中的视野全部霸占。他看不到这片白的终点,然后,这片白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执起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毛笔,轻缓而用力地在上面写着…… ——岑沚。 那只手落下最后一笔把这个名字写完的时候,便入水墨浸水一般,淡淡地散开了,直到不见踪影。 最后的最后,整片空白就被这个名字满满满满地占据了,然后莫名地浮现出自家先生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开始头疼,开始心慌,开始莫名的有了汹涌地泪感。他开始变本加厉地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这个名字! 他觉得总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了,然而脑袋也随着他的努力变得越来越疼,就像全部的脑神经细胞都在里面叫嚣着要自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撞击着他脆弱的脑壳儿。 他疼得都快要放弃了。 然而他有种可怕的直觉。 他感觉,如果再不想起什么的话,他一辈子都会玩完。 “岑沚!” 所以一定要想起! “岑沚!” “岑沚!” “……” 岑沚就站在街尾,站在离沈沂并不算太远的地方,撑着把黑伞,僵硬地站在雨中。耳边风雨声如鬼叫般嘶嚎,然而,那中间却夹杂着另一个声音…… 明明嘶哑的不像话,可岑沚就是认得出。 他远远看着沈沂那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苍白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水雾完全的掩盖、吞噬、融化…… 那个笨家伙还没发现他,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听到了听到了,沈沂,我听到了哟。 岑沚突然轻笑,手一松,抛开伞,撒开步子朝他跑去。 这一次,你还是被我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都这个地步了,那下章就……那个那个了吧 速战速决上本垒√!【握拳】 ☆、C9、融化 如果说,鼓起勇气选择放养那只小宠物,是岑沚最大的退步,那么,跑不远的沈沂是不是活该? 天像是被戳中了G点,疯狂地闪着雷,暴雨带着凶狠的劲力砸起一片朦胧的水雾,被岑沚抛开的黑色伞早已不知道被狂风卷到哪儿去了。 雨雾朦朦中,两个身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被雨水遮得模模糊糊的,连轮廓都迷糊得不行。 岑沚狠狠地将沈沂扯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禁锢着他无限制地收紧收紧再收紧,他才不管谁疼!他才不管自己这双手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他才不管谁会透不过气谁会难受!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疯狂在疯狂在失去理智!他只管着他面前这个人是沈沂没错,他在找自己没错,他找的是岑沚没错! 捏起他的下巴,凶狠地扑下去狠狠地啃咬沈沂单薄的唇,他尝过这个味道,但那是在很久之前。 他想念,他饿了,饿得不行,只想把这家伙拆吃入腹中,连半点渣都不要剩给别人。 这个吻缠绵了很久很久,以至于被放开的时候,沈沂的脑袋都还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全身唯一能强烈感受到的,就只有嘴唇的发烫发麻发疼,然而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静止了,能感受的,只是相互贴在一起的,各自胸口凶猛地跳动。 心从来就没跳过那么快。 岑沚在笑! 岑沚笑得很温柔很开心,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终于到达终点的旅人,站在终点的最顶端,看着最最美丽玄幻的景色一般,满足又欣喜。 岑沚捧起他的脸,深情又爱怜地紧紧看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着,每一寸每一毫都不舍得放过,轻柔地帮他抹掉脸上的雨水,然而对方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让那份才刚离去的不安又再次涌了上来,他心慌地再次吻上去,依旧凶狠无比。 想要确认怀中人的温度以及肉感。 “沈沂,你自找的。”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1 迷迷糊糊间,沈沂听到了岑沚的这声低喃,很意外的……听到了。 明明雨声那么汹涌。 那个吻大概持续了半个世纪一般漫长,以至于沈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去的,怎么被吃干抹净的…… 沈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是昏暗暗的,拉上的窗帘牢牢挡住外边的光,睡太沉了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大脑有几分钟是处于嗡嗡嗡的眩晕状态,全身酥软得几乎没有一点想要动的欲/望以及可以动的力气,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晕眩的光圈,才收回视线眨了眨眼,又转了下视线看四周。 这不是他的房间,沈沂想。 至少他的房间里并没有那么多的东西。 身上搭着个重重地东西,沈沂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这份重力,努力抬起头想要去看清楚,却猛地定住了。 痛!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痛死了,比岑沚打他的任何一次都要痛,像是被他狠狠地踢了很久很久的那种……拆骨的痛,但又不太像。 他侧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岑沚那幽深的双眸,这么好看的眼睛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兴许有,只是沈沂没发现。 毕竟他是个迟钝的人。 视线一撞上,那种莫名的不想要挪开的感觉就涌了上来,就这么一直一直地看着。 他偷偷看过岑沚很多次很多次,总是慌张又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透过那些浓密的头发看对方,却总是看得不太真切。 然而此时那么近的距离,并且再没那些头发的遮掩,他终于能看清岑沚的模样了,还是和每次自己偷看他的一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抿着的唇,丝毫没有想要牵扯的迹象,深褐色的眼眸幽深得像是个无尽的黑洞,黑洞里大概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让沈沂怎么也移不开。 直到过了很久,沈沂看得眼睛都发酸了,就听见岑沚冷道:“看够了么?” 他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时的那种沙哑,所以不管语气再怎么冰冷疏远,还是带着一份特有的性感。 然而沈沂还是被他吓到了,猛地低下头,慌道:“对、对不起!” 这句话之后,是一片死寂,两人的呼吸声都不大声,所以沈沂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此时此刻自己现在紧张得狂跳的心跳声,他还感受到了,岑沚冰冷的视线在他的头顶上盘旋,心想着糟糕,有些欲哭无泪地闭上眼,却听对方说:“起来。” 足足有过了那么一分钟,沈沂才迟钝地啊了声,呆呆地抬起头。 “起床。”岑沚说着,便坐了起来,弯下腰把昨晚自己扔到床底下的衣服都捡起来,自顾自地穿上,说:“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不、不睡了!”沈沂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却又疼得他一个半死倒回床上,浑身绷得紧紧的,等缓过痛劲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岑沚穿好衣服下床,四处弯腰帮他捡起被自己乱扔的衣服,随后一把扔给他,命令道:“穿上。” “呃、噢!” “穿上衣服回房间,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岑沚冷冷地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沂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嘴里苦苦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忍着痛吃力地穿上衣服,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姿势诡异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着,循着记忆,按着岑沚昨天带他走下来的路线,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破了的窗户,没能挡住昨天开始汹涌的雨水,整个房间被飞入的雨水湿了大半。 他神色恍惚地回到床上,昏沉沉地躺了下来。 床好硬,沈沂想。 浑身放松下来后,脑仁就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疼,然而沈沂却执意地无视这种痛,盯着门边……岑沚昨天给他打开的那条手链出神。 谁给他戴上的? 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他甚至还是没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没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他只是猜测着他大概是忘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的先生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许多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交错着出现在沈沂的脑海里,他意外地发现,原来他也可以想这么多。 好久好久之后,沈沂才挣扎着从这些问题里爬出来,即使他并没能想出其中的一个。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那条锁链拿起…… 把手铐牢牢地锁在手腕上,平静地看着许久。 岑沚说的没错,这是他自找的。 作者有话要说:  蹲了那么久!终于蹲来了一个收!各种激动各种开森! 希望戳进来的姑娘还是能喜欢我的文QWQ 然后手滑地点个收QWQ 再手滑地敲个评QWQ 【我特喵最后还是把肉肉给修掉了!QAQ 以后这章要不断定期放上肉肉来挑战被和谐!毕竟无肉补还(不开森QAQ ☆、C10、甘之如始 岑沚端着早餐送到沈沂房间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的方向躺在床上。 似乎那些从前的怜爱全数地回归到了心里,然后融散到每根神经去,最后慢慢将眼底的寒冰温化开,取代而之的,是一波柔水。 怕惊到他,岑沚刻意放轻步子走过去。 瘦弱单薄的身躯毫无安全感地蜷缩成了一团,脑袋也深深地埋进了怀里,那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被透明的蛛丝缠得紧紧的猎物,没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没有半点能够挣扎的空间。 疼痛感悄悄蔓上心口,岑沚抿了抿唇,把早餐放在一边,朝他走过去。 走近的时候,岑沚才看清他深皱着的眉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没能松散。 大概是不开心吧? 岑沚在床边坐下,伸手帮他抚平皱痕。他开始细细地端详对方的这副眉眼,还是能从对方这副消瘦的面孔中,看到九年前那个少年的模样,可爱的小虎牙一成不变,若隐若现着拨动岑沚的心弦。 他是爱沈沂的真的,所以他能为了他,花一个十年的时间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他,只是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他想过,或许是不甘,因为他为了这个家伙伤心伤情,而这个家伙总是能够把他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控制不。 他想着等沈沂恢复的话,那个家伙一定能够理解到他的痛苦和失控。 岑沚看着他,手轻轻碰着他的脸,很久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的是,尹砾说的没错,是该松开他,让他自由。 既然谁都不会开心谁都不会幸福的话…… 那还是让沈沂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吧,回到那个,他们曾经拥有过并且一直憧憬着的世界。即使要让他从那么远的路程掉过头回去,但是只要想到这个掉头,这个长途跋涉是为了回去找他的爱人,想到能牵着他的手重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话,他也认了,谁让这个家伙……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呢? 甘愿为你堕落甘愿为你疯狂甘愿为你付出一切,即使路途遥远路途艰苦,即使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都依旧 ……甘之如始。 两个人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既然你迷路了,那么,就由我……带着你,重新启程好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2 呐,没心没肺的沈沂啊,当这份磨人的失忆症痊愈之后,你会像那些少女一般扑到我怀里求我娶你吗? 岑沚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最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就算你不肯嫁给我,我也得把你绑到婚礼上。 这些年,算他卑鄙,那么现在,选择把他带回去的话,至少不会在到时,他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被狠狠地 怨恨吧? 应该不会,他很温柔的。 岑沚伸手帮他抚平,却不想竟然惊醒了对方。 睡得真浅。 沈沂迷迷糊糊地眨眨眼去适应光线,视线清晰后,就见岑沚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大脑不太够用,所以沈沂 在迟钝地跟他对视了大半天后,终于吓得迅速爬了起来,却牵扯到身后难以启齿的伤口,瞬间疼得他呲牙咧 嘴。 岑沚看着觉得好笑,但终究还是没笑出来,拿过早餐递给他,淡淡道:“吃。” “啊……嗯,谢谢先生。”沈沂忙不迭接过。 是烤面包和牛奶,面包竟然有三个,比以往还多给了一个!牛奶整整的一杯,比上次还多好多,上面还冒着 烟,散发着一丝丝的醇香。 岑沚爱怜地看着他。 沈沂最终还是没能记起什么,他只记得昨晚他们怎么抵/死/缠/绵,只记得昨晚的岑沚有多霸道有多温柔有多 开心。 而在暴雨中一遍又一遍呐喊着岑沚名字的那个沈沂,大概是两人的南柯一梦,沈沂既然不记得了,岑沚也不 想去多想不想去问他不想去逼他。 他不想再给自己有钻牛角的机会,毕竟他已经决定好了,和这个家伙……重新来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努力 去追逐那份憧憬已久的爱情,累了不要紧,手别放开就好。 看了他很久之后,岑沚突然说:“我们出门去吧。” 沈沂愣了下,随即惊恐地看着他,好久之后,他愣愣地问,语气脆弱得让人心疼:“先生,您又不要我了? ” “……” 面包从手中脱落,沈沂眼眶立刻就热了起来,动作笨拙地颤抖着往岑沚那边靠,手紧紧拽着岑沚的衣服,哀 求道:“您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不出去了,您要我好不好?” 他苦苦地哀求着岑沚,眼泪从眼眶里流出的那一瞬,岑沚还没能看清,就被沈沂擦去了,他的声音很快地就 变得哽咽了起来。 被推出家门的那几个小时里,那种孤独无助的恐惧感真是把他折磨透了,他害怕没有岑沚在身边的任何一种 时候,他觉得就算他会因为这么任性被岑沚讨厌被岑沚骂被岑沚饿肚子,没关系没关系,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了,我的先生。 “沈沂。”岑沚心疼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轻轻地吻着他的头发,认真地哄道:“不会了沈沂,不会了,丢 下谁都不可能再把你扔掉。” “……”沈沂没有回答,因为一直在哽咽着,难受着。 岑沚帮他把面包拿起来给他,说:“吃吧。” 沈沂接过,听话地吃了起来,岑沚帮他抹掉泪痕。 因为害怕他的离去,岑沚用尽了一切办法,把这个让他伤心伤情的家伙囚/禁起来,没有给他任何走出去的机 会…… 然而他忘了,他最想要的,是和这样的家伙,一起在外面的世界奔跑忙碌幸福甜蜜……而不是这个狭小的房 间。 他要的是那个伶牙俐齿又厚脸皮的沈沂,而不是这个……感觉一碰就会脆弱得碎成千万块的沈沂, …… 等沈沂吃完后,岑沚就说要帮他上药。 与失忆无关的是人的羞耻心。只要想着要下半身脱光光趴在人家大腿上,让别人帮着在那个羞耻的部位上药 ,大概谁都会觉得难为情得不行。 沈沂就是那种面子相当薄的家伙。脱个裤子都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在岑沚有预兆要发火的时候,一 副下火海的壮烈模样,红着脸把裤子往下扯,紧紧闭着眼睛往对方大腿上趴。 岑沚有些无语,抹了点药膏去帮他涂。 沈沂羞耻地把头埋得低低的。 等一切收拾完毕之后,已经不早了。 岑沚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出门。 沈沂有所顾忌地紧紧握着岑沚的手,生怕对方又会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就不见了。 对于岑沚家以外的地方,除了昨天偶然去到的那条街,其他的地方,沈沂完全没有记忆。 所以跟着岑沚逛到商街的时候,他的视线一刻就没消停过。 街上其实平凡无比的东西,在沈沂的眼中看来,是无比的稀奇古怪。 在看到买烧烤的小贩冲他举烤鸡翅,意思是在问要不要来一串儿的时候,他以为对方要用那个很香的“武器 ”打他,吓得他抓着岑沚就赶紧跑,弄得那个小贩不明觉厉地一直盯着自家烧烤使劲瞧。 岑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终于在某个转角,猛地一拽他,让他往自己怀里撞,揉了揉他的头。明明要说的话 温柔又充满宠溺,明明自己其实很开心的,却还要做出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别闹。” 沈沂听话的立马定在那里不敢动。 “走。” 沈沂踉踉跄跄地被牵着走。 岑沚把沈沂带到了商城的服装区,他想,他得该给这家伙买几件新衣服了。 “喜欢哪件,自己看。”岑沚伸手把他推进衣服丛里。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3 沈沂看了看四周满满的衣服,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给他带来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感,看没一下子就觉得头昏 脑涨眼发酸,但还是一件一件认真挑了起来。 挑了大半天,沈沂最后却挑了一件纯白的衬衫,跟岑沚给他穿的那件病号服的色泽款式都差不太多。 “你喜欢这个?”岑沚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恢复了过来。 是啊,他又不是那个时候的沈沂了。 沈沂却意外的摇摇头。 岑沚皱眉,问:“那你为什么拿这件?” “因、因为……因为先生你大概喜欢……”沈沂支支吾吾地说,他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晕。 岑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失笑地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这家伙,难道以为他会给他穿那衣服,是因为他喜欢吗? 沈沂是第一次听到岑沚的笑声,其实就只是一声带着笑意的呵。然而沈沂还是无比期待地抬起头一看,却仍 旧只能见到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禁有些失落。 “选自己想要的,不用管我。”岑沚扳住他的肩,认真地说。 沈沂愣了下,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他捧着好几件衣服,站在岑沚面前,眼里泛着得意洋洋的笑意。 岑沚淡淡地勾了下嘴角,眼底满是宠溺,伸手…… 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始吧恋人!!! 谁都不要再傲娇了!!! ☆、C11、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沂摸摸被弹的额头,莫名地笑了起来,那个模样有点傻。 付账的时候,售货员小姐的眼神有点暧昧,大概是往一些奇怪的地方想去了,岑沚不是特别在意地结账走人 。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是该去解决晚餐了。 岑沚一手提着几个袋子,一手拉着沈沂的手,带他绕了大半个商城之后,才走出大楼。 街上来来往往着许多人,两边店面那些不同颜色的霓虹灯亲昵地融合在了一起,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样子, 好看得不像话。 那种好看的灯光给身边的岑沚镀了层光边,就单单是这么看着,沈沂都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也 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比开心还要开心很多倍。 或许他觉得,他是喜欢岑沚的。 那对方呢?喜欢他吗? 不知道呀。 …… 岑沚就近地去了间麻辣烫馆,馆子里面的人挺多的,但还是有不少的空座位。那些座位大部分都是一桌四椅 的,岑沚随意选了一桌,让沈沂坐下,跟他说让他在这里等着,可是…… “你干什么。”岑沚看着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沈沂又把手拽紧了几分,没回答。 “……” 岑沚知道对方对于昨天那件事还心有余悸,只可惜他从来就不是擅长安慰人的类型,所以在想了好一会儿之 后,才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张卡片,放到沈沂面前,说:“拿着这个,我就跑不了了。” “嗯?”沈沂接过一看,卡片上印有岑沚的样子,卡片上的岑沚比面前这个圆润了许多可爱了许多,唯一一 样的就是那副面无表情地模样,简直不能再可爱了!沈沂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久,突然笑了。 岑沚瞬间脸一黑,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都扔他身上,怒:“在这呆着!” 沈沂吃痛了下,竟然意外地不怕他,反而还觉得这样的先生实在可爱得不行,于是笑眯眯地承受,而刚刚心 中那份不安,竟然就这么简单地消失殆尽了。 岑沚黑着脸走了之后,按捺不住好奇的沈沂伸长着脖子到处看。旁边有一桌客人吃得正欢,兴致高昂地举着 啤酒大声嚷嚷,开心得不得了。沈沂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就一直盯着他们看。 被盯了大半天,隔壁桌才有反应,其中一个人转过来,是个女的,大概是喝醉了,满脸通红,举着啤酒冲沈 沂大大咧咧道:“喂!兄弟!要来一杯吗!” “好喝吗?”沈沂问。 那人愣了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大笑话,跟他们那桌的人愣愣地相视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我靠!骗人 的吧?!” “……”沈沂没听懂。 “你没喝过?”那人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搭着沈沂的肩笑道,却突然停住了,皱着眉毛眯着眼凑近,努力地盯 着沈沂看了大半天才嘟哝道:“你挺眼熟的啊……” 她说得再小声还是让他们那边的人听到了,有个男的侧过头对旁边的人打趣着大笑说:“哎呀我们陈大美人这 是搭讪呐!” 这话一出,他们那边又哄地闹了起来,个个哈哈大笑着轮番调侃。 被叫做陈大美人的女孩子还是不屈不挠地辩道:“什么嘛,真的眼熟……嗨算了算了!管他熟不熟!嗨了再说 ,兄弟!喝!” 说着就把自己手上那瓶塞到沈沂手里。 沈沂看了看,刚准备喝的,却正巧被赶回来的岑沚看到。后者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夺过他手里的啤酒,大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4 声骂:“你找死!” “先生……!” 糟糕,又生气了。沈沂怯弱地看着他,害怕地想着。 岑沚瞪着他没有说话,一想到自己要是再来晚那么点点,眼前这家伙大概能被灌到蹦上桌子跳脱衣舞的地步 了吧? 见到有人那么的霸道,被无视了的陈大美人不爽了,没好气道:“不就是啤酒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岑沚冷着脸猛地回头瞪她一眼,却顿时愣住。 对方也愣着了,有些清醒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会儿又眯着眼凑近岑沚仔细看了大半天才问道:“岑沚?” “……” 岑沚没应他,拉起沈沂又抓过一边那些大包小包的就往店门外走:“老板,打包。” “先生?” “岑沚!你给我站住!”陈大美人也不管他那些朋友的嘲笑了,把啤酒一放,抓过背包就追上去。 岑沚也不要那些还在打包的食物了,拉着沈沂就赶紧跑。 “先生……她……”沈沂跑得踉踉跄跄的,时不时回头往后看,就见刚刚那个女孩子正追着他们跑。 他或许真的是脑子不够用,以至于他在听到岑沚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岑沚没理他,只是发起狠地跑得更快了。 他体力好不代表沈沂体力好,尤其是完全没有运动记忆并且常年不出门的沈沂,所以岑沚的逃跑大法还没能 发挥出它的终极奥义的时候,沈沂就摔了。 “……”到这种地步,岑沚也只能是认栽了,连忙倒回去把人扶起来。 一路狂追的陈大美人也赶到了,在看到互相搀扶着的两人时,也不管自己也累得跟丧家犬似的,就幸灾乐祸 地嘲笑道:“叫、叫……你跑……” 岑沚没理她,扶着沈沂在旁边的树底下坐着,蹲下去看他的伤口。 沈沂今天穿的是岑沚的衣服,短袖短裤,在水泥地板上摔跤最疼了,摔到的伤口也很狰狞。 沈沂觉得疼,但只是咬牙没说出来。 “喂,没事吧?”陈大美人也蹲下来看,一见那么大的一块儿擦伤就皱眉道:“咦……这得要送附近卫生所了 ,疼吧?” 沈沂犹豫了下,看了岑沚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在哪儿?”岑沚紧紧盯着沈沂,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对这附近的小诊所不太熟路。 沈沂被他盯得面颊发烫,只好垂下视线四处躲避着。 “当然,走吧。”陈大美人说。 岑沚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拉过沈沂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把人背起,跟着陈大美人走。 “等等!”走没两步沈沂就叫停了,指着那一堆东西说,“东西还没拿。” 陈大美人无奈,只得掉头过去帮他捡起来,可也没忘刚才对方怎么跟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不满地对岑沚抱 怨道:“都老同学了,那么多年没见,有你这么对人的么?” “……”岑沚一言不发地动了动肩膀,把沈沂背得更稳点,显然不想跟她说话。 “不对……”陈大美人突然叫道,“你不是忘了我是谁吧?” 岑沚停下,转过头一脸无语地看她,说:“陈笹。” 陈笹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狠狠抽了岑沚一下,高冷地哼了声,又转过脸指着岑沚对沈沂说:“这家伙性格那么 恶劣,你还跟着他啊?” “什么?”沈沂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笑道,“先生……先生人很好啊。” 他笑得有点羞涩。 那么好应的话,陈笹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先生。 沈沂叫他先生。 而不是阿沚。 这个时候才抓到关键词的陈笹,满肚子的吐槽瞬间消散而去,她愣愣地看着沈沂,久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忘 记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和岑沚心中的一个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设定的女配23333 ☆、C12、打听姐姐未婚夫 气氛陷入了一个僵局,谁都没有再说话。 沈沂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怎么把气氛给弄成这样了,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 么,只好郁闷地趴在岑沚的肩上不说话。 拐没几个弯就到了家小诊所里,岑沚把沈沂放下,让他坐在凳子上,陈笹去招呼医生。 不一会儿,几个护士就跟着陈笹风风火火地走来。 “啧啧,走路也不看着点,摔成这样。”看到沈沂的伤口,带头的一个中年护士就皱着眉说道。随后拿了根 棉签蹲下,轻柔地擦了擦伤口,看了看上面沾到的血水,抬头对沈沂说:“伤口很脏,要用消毒水,很痛的 ,要忍着。” 沈沂紧张地点点头,握紧了岑沚的手,后者把他揽进怀里搂着。 护士把棉签扔掉,拿小钳子挑了团棉花,全部浸在消毒水里,然后就涂在伤口上。 消毒水在伤口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慢慢地从伤口里滚出脏脏的泡沫。 沈沂发出一声闷哼,脚下意识抗拒地踢了踢,却被几个护士按得紧紧的。 岑沚帮他顺背拍肩,说:“没事,忍着。”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5 沈沂点点头,然而当护士再次上消毒水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忍住,脚踢得更大力了。 “按好来!”沈沂的脚踢到了正在帮他上药的护士,护士顿时火大,却又不好跟病人发脾气,就只得拿身边 那些实习的护士开涮,转过头就气呼呼地骂道。 几个新来的小护士被骂浑身一震,忙用力按好。 护士帮他上消毒水,然后还要抹掉滚出含脏东西的泡沫。这两个步骤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了许多次,尽管护士 的动作再怎么轻柔缓慢,沈沂还是承受不住地催道:“快点……” “别听他的。”护士还没回答,岑沚就冷冷地说道。 “可是……先生……疼。”沈沂闷在他怀里可怜兮兮道。 岑沚没理他。 “疼也要忍啊。”陈笹安慰道,“太快的话会刺激到伤口,这样会留疤的。” 沈沂这下也不好说话了,咬着牙忍,岑沚则默默帮他顺背。 这么处理下来,离开诊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三人都还没吃晚饭,沈沂早就已经饿得肚子直叫了。岑沚把人背起来,就近找了间汤面馆。 “这样拿。”上了汤面之后,岑沚就帮沈沂摆正了下拿筷子的手势。 陈笹看得直皱眉:“筷子都不会拿?” 沈沂尴尬地低下头。 岑沚瞪了她一眼,示意让她闭嘴。 只可惜陈笹偏偏就不吃这一套,反而还笑嘻嘻地问道:“喂,洗澡怎么办呐?” 沈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特别兴奋地抬起头,笑着说:“先生帮我。” 怎么说呢,他那个笑是特别单纯的像是在炫耀什么又或者说是特别自豪的那种笑。 陈笹对他这个回答的直接反应就是大笑着捶桌。 岑沚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看也不看就把面前的面推到沈沂面前,冷道:“吃!” “喔……”沈沂看了岑沚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收敛了笑意,低下头去用筷子夹面。 除了他生病期间喝的粥以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除面包以外的东西了,筷子用得非常的生疏费劲,再加 上面条太滑了,夹了几次都没夹到,反而溅了自己一脸汤汁,烫得只抽气。 岑沚看不下去了,只好动手喂他。 “喂喂喂,不用这么恩爱吧?” “闭嘴。”岑沚扫了她一眼,又给沈沂喂了口面。 “怎么了怎么了,说两句还不肯是不是?”陈笹用筷子隔空指了指他抱怨道,但还是换了个话题说,“现在 在哪儿工作啊?” “我爸公司。” “你爸公司?” “嗯,毕业的时候建的。”岑沚给沈沂擦了擦嘴边的汤汁,把碗给对方:“自己喝汤。” “好的。”沈沂乖巧地应道,端起碗就喝。 “喔……”陈笹点点头,问,“你知道一个叫‘储君’的游戏公司吗?” 岑沚不可置否地看着她。 因为这个叫‘储君’的公司,其实就是岑沚父亲创建的。 “合作过吗?” 岑沚并没有立刻回答她,顿了会儿,决定不说实话:“没。” “那在里面有没有认识的人?” “没。” 陈笹失望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面,叹了口气:“切,还以为你人缘多好。” “怎么。” “我姐啊!我姐要跟那个储君公司公子订婚。” “你姐?”岑沚皱眉。 他记得陈笹是陈家的独生女。 “嘿嘿,不知道了吧!”陈笹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顿了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她因为小的时候去算命, 那个算命的说她命带邪气,不能呆在本家长大,所以从小就被我舅舅带去美国那边养了。别说你呢,我刚开 始知道的时候也惊讶的不行。” “哦。” “去年接回来的。我去漂亮得不行!果然是和我一个娘胎的!” “……” “不过刚回来就要嫁人,真是……啊……等下……”说到一半,陈笹突然惊了下,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下 ,对岑沚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接电话:“姐?” “你又跑哪儿了?”电话的另一边,陈澜无奈道。 陈笹嘿嘿笑道:“帮你打听未婚夫的事呢。” “你、你真是!……算了,爸说时间跟人家定好了,你下星期跟我一起去见他吧。” “诶不是。”陈笹忙叫住她,问:“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去什么啊?” “没事没事不重要,到时当面互相介绍一下也是可以的。” “怎么这样……算了,那行,我这里还有朋友,先挂了拜。” 陈笹挂了电话,刚刚还笑得一脸的灿烂的表情,瞬间就塌了下来,不是滋味地用筷子继续搅了搅碗,“你看 你看,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呢,就要去和人相亲了……其实我就怕对方是个上年纪的大叔。” “那下年纪的大叔呢。”岑沚帮沈沂点了份小吃,正在给他戳丸子,闻言头也不抬地说。 沈沂也顾不得惊讶,只觉得闻着香,便接过来准备狼吞一把,被岑沚一把抓住:“很烫,慢点吃。” 陈笹很自觉地无视他们粉红粉红的气氛,继续哀怨:“闭嘴吧你,大叔还分上年纪下年纪的,我还希望是个花 花公子呢,至少长得好看。”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6 女人果然都是外貌协会! “你姐会杀了你的。” “……” …… 吃完之后,陈笹随便东扯西扯了点东西开玩笑,聊了会儿就散场了。 大包小包地提回家,岑沚开了门后就把东西随手扔一边,摸黑着开灯,回头就发现沈沂还站在门口:“进来。 ” “好的。”沈沂应了声,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学着岑沚的样子脱掉鞋,到处看了看都没见有拖鞋,就干脆 打着赤脚进门。 岑沚看了他一眼,踢了踢脚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踢给他:“穿上。” “那、那您呢?”沈沂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 “喔……”沈沂低头,有些笨拙地穿上,刚抬头就对上岑沚的视线,不禁顿了下,有些紧张道,“怎、怎么 了?” “累不累?” 沈沂摇摇头。 “开心么?” 沈沂忙用力点头,笑道:“陈笹小姐很可爱。” “……”岑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沈沂见他表情不善,又忙说:“先、先生也很可爱!” “……” 岑沚懒得理他了,带着他回房间,然而在打开门之后却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突然拉着沈沂说:“ 走。” “去哪儿?”沈沂被整得莫名其妙。 “睡觉。” “可……”可这就是他房间呀。 懒得多说,拉着人就走。 岑沚把沈沂带到自己房间里去,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一套睡衣让他换上。 睡衣太大,沈沂穿着觉得有些热,刚想和岑沚抱怨,就听见滴的一声,转过头就见岑沚把什么东西扔到桌上 去,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说:“以后在这睡。” “啊?”沈沂愣了,傻傻地问:“那先生您……?” “一起。” “……” 见他还傻着,岑沚挑眉问道:“有意见?” 沈沂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我去洗澡。晚安,沈沂”说着,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个轻吻就离开。 直到他走远,沈沂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吻得地方,然后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C13、小吃货和大冰山的第一站幸福 一周后。 “我只是去买个菜……”岑沚看着沈沂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有那么点点的郁闷。 最近的沈沂啊,愈发地粘人了起来。每天岑沚去上班的时候,总是要和他耗上那么一点时间,好不容易周末 有个假放,想去买点什么好吃的来煮给这个家伙,但…… “我、我跟您一起去……”怕他拒绝,沈沂抓住他衣角的手又硬生生拽紧了几分。 粘人的家伙真是更加粘人了,岑沚想。 “不可以吗?先生?”沈沂见岑沚仍然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看,不自觉的有丝怯意,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和他对 视,担忧地问道。 无理取闹的资本是岑沚给的越来越多的温柔,持宠骄纵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与失忆无关,所有的人类都是贪心的。 岑沚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自己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对方大概就要哭出来了。但这家伙的脚伤还没 好,不应该到处乱走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岑沚看着面前那个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家伙,跟哄小孩似的揉揉他的头发,柔声说:“沈沂, 相信我。” “嗯?” “相信我会回来,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再丢下你。” 才不要! 沈沂拽紧他的衣角低下头,咬着牙没说话。 “好不好?”岑沚问。 他最近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跟沈沂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的,对方现在就是个容易被碰碎的瓷娃娃, 而他也坚强不到哪去,大概沈沂再有点什么事,他就会崩溃。 两个人都不坚强了,那就一起懦弱地依偎在一起感受对方好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沈沂还想坚持,然而在抬起头的那瞬,在看到对方那张终于缓和下的冰山脸之后,渐渐地感受到了对方散发 出的那种暖暖的治愈感的时候,明明还可以再纠缠一会儿的,这样岑沚是一定会答应的,但他却莫名地安心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7 了下来。 犹豫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好吧……” 这跟小孩子一样是得要哄的,所以岑沚出门的时候对自家那孩子说,回来给他带好吃的,哄得人家傻愣愣地 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期待的光芒。 …… 大概半小时后,岑沚就回来了,在一楼没见到沈沂的身影,便把钥匙和菜随手放在客厅的桌上之后就上了二 楼,去到沈沂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那家伙肯定又在睡回笼觉了。 他还想着过几天,等沈沂的脚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带着他去买些家具,把那里布置成一个书房。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沈沂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学习,看到书本就头晕。但是在失去所有记忆的脑子 里啊,留下的,竟然只有这些从书本上学来的薄弱的知识。 每次岑沚把他赶去房间看书的时候,对方总能在岑沚查岗之前,睡得无比香甜。 岑沚也是被气得哭笑不得,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纵容着这个家伙。 大概是溺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他突然想起,他从前就是很坏很坏的坏小子。然而再坏的小子也会有喜欢的人,他那个时候喜欢上沈沂,死 皮赖脸地耍流氓终于让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时候,这蠢家伙却失忆了。 失忆是最让人痛心的事情,因为这让原本就不聪明的沈沂,把好不容易放进心里放进脑袋里的岑沚啊,再一 次地丢在门外。 他什么都忘记了,却又什么都没忘记,他没忘记自己的学业,自己应得的成就,没忘记那些不能说话不会动 没有生命的课本以及知识,他只是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和应该知道的所有东西。 到了后来大学的时候,他开始交女朋友,由于失忆的时候会把所有人都给忘记,所以他在忘记两任女友之后 ,便再没人敢和他恋爱,只有岑沚…… 只有岑沚不动声色地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和那些女友亲密无间,看着他和那些亲友共同追逐,然而他明明就 在他身边,但是沈沂却怎么都看不见岑沚。 终于到了后来后来,熬过大学四年毕业之后,岑沚把人带回了家,用一副手链,终于把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 家伙,牢牢锁在了自己身边。 但是现在,他选择松开他,让他大口喘气开心笑。 岑沚这么想着,嘴角便勾起了个笑,然而太久没笑了,笑得有点丑,他想着还好沈沂没看到,否则得笑死吧 ? 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拧开门把。 正躺在地板上看漫画的沈沂被吓了一跳,忙坐起来,在看到岑沚的时候,又立刻把漫画往身后藏,笑道:“先 生,您回来了?” 岑沚没应他,就这么看着他,眉眼渐渐透出一股连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温柔。 沈沂被他看得有那么些局促,手捏紧了漫画书的某一页,干笑着问道:“中、中午吃什么呐,先生?” “你想吃什么?” 尽管其实他已经决定好吃什么了。 “汤面!”沈沂一听有得选择,忙惊喜道,两只手习惯性地比划着,想要表现出那面的形状,嘴还念着,“ 就是那天您带我去吃的那个。” “不行。”岑沚毫不犹豫地拒绝,满意地看着对方塌下的笑脸说,“吃饭。” “喔……”沈沂失望地又躺下了。 岑沚对这个越来越嚣张的家伙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帮他挑掉刚刚他躺地板时沾到的垃 圾,再顺便把他的漫画书拿走:“我去做饭。” “……”沈沂看着刚刚漫画书躺着的地方发愣。 岑沚给他带上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下。 …… 半小时后,饭菜都端上桌了,岑沚朝楼上叫了声,不一会儿就听到沈沂哒哒哒地跑下楼,边跑跑边应道:“来 了来了……” 在看着沈沂穿着拖鞋从楼梯上歪歪扭扭地跑下来的时候,岑沚立刻就紧张地喝道:“跑什么跑!” 脚上有伤!拖鞋还穿不习惯!还是楼梯!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不怕死! 他的语气很不好,甚至可以用吼来形容。沈沂当场就被吓得定住了,结果还是一个刹车不稳,整个人往前倒 ,岑沚也被他吓了一跳,锅铲都给扔了,连忙冲过去接住。 沈沂整个人往岑沚怀里扑,在完全稳定后,才有惊无险地喘着粗气:“吓、吓死我了……” “你他妈还会怕啊?!怎么没摔死!在楼梯上跑什么跑!你不知道你脚上还有伤吗!”岑沚差点没被这家伙 吓死! “……”沈沂被他骂得心生委屈,可怜兮兮地低下头,“知道……” 岑沚不知怎么的,对他这个反应感到有那么点点的不知所措,只好尴尬地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说:“总之以 后不准在楼梯上跑。” 沈沂闷闷地点点头。 “伤口摔着没?” “没有……” “吃饭。” “好的。” 岑沚把他带去厨房洗手,帮他擦干后,就把他往饭厅推:“我煮了很多。” 沈沂听话地坐下,他还是不太会用筷子,手拿起筷子的时候,不知怎的总会紧张得发抖,所以岑沚给他拿了 个调羹。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8 “吃这个。” 岑沚舀了块包肉的水豆腐,吹了吹又贴着自己的嘴唇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他嘴边,沈沂乖巧地张嘴吃掉。 这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软软的,有种淡淡的香味,很好吃。 “怎么样。” “很好吃,先生。”沈沂一扫刚才那份阴郁委屈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岑沚对对方的反应表示很满意,献宝似的非要一道菜一道菜亲自送沈沂嘴里,然后看着对方满嘴的食物,撑 得整个腮帮子都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说很好吃,先生。 一间屋子两个人,两层楼两个世界,但他们很少或者说是根本没有交集。所以说,他一个人惯了,沈沂也一 个人惯了。但是惯着惯久了就会累,然而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更多的,大概是另一种很新鲜的味道。 那种新鲜的味道让岑沚不由的觉得幸福,幸福透了。他想把那种幸福,完完整整地传达给带给他这个的家伙 ,所以在沈沂再一次张嘴等吃的时候,岑沚毫不犹豫扑过去,对着那唇,轻柔地吻了起来。 沈沂愣住了,身体不自觉绷紧,连手中的勺子拿不住,任着他掉进自己的汤碗里,溅了自己和岑沚一脸的汤 汁。 岑沚不由的被吓了一跳,放开他,尴尬地抹了抹脸上的汤水,面无表情地说:“吃饭。” “对不起先生。”沈沂慌慌张张地低头道歉。 其实心里想笑,但他努力绷着脸,维持那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岑沚知道,被自己宠坏了的家伙才不会那么乖,有些无奈,但还是伸手去挑起他的下巴,认真地看进他含着 丝丝笑意的双眼:“没事,沈沂。” 岑沚一直想说的但从没机会说的是,沈沂的眼睛很漂亮,眼眸的颜色是深沉无尽的黑,像是被人用上好的墨 ,仔细地上了色,黑白分明。 明明是那么一双有震慑力的眼,然而主人却在失忆中,渐渐的变成一个心智单纯的孩子,随便被人凶一下, 那双特别有震慑力的眼啊,就会被涌上的水雾覆盖,然后杀伤力全无…… 岑沚又看向他眼眶边那些森色细小的血管出神。 养不胖的沈沂是岑沚心里的一个小疙瘩,怎么扣都扣不掉,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以前沈沂过得并不好。 “嗯。”沈沂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岑沚给他夹了个荷包蛋放碗里:“吃完这个。” 沈沂有点苦恼,为难地说:“可、可是,我吃不下了。” 岑沚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确定是鼓鼓的之后,才满意地放过他:“去走两圈再去睡觉。” “好的,先生。” …… 沈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左右了,昏黄的光充满了这个小房间,放在床下的书被那种光所覆盖, 有种淡淡压抑感。 他感觉有点口渴,便穿上拖鞋,懒懒地起身走出房间,想要去倒杯水喝。 刚下楼就看到岑沚正坐在客厅摆弄着什么,沈沂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台电脑,岑沚的手正在键盘上飞快 地敲打着。 岑沚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沈沂真的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鸡腿。” 岑沚惊讶地看着他:“胃口那么大?” “是的,先生。”沈沂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岑沚帮他买的杯子就去装水。 “嗯。”岑沚推了推眼镜,说道,“等我弄好这里,就给你去买。” “嗯。”沈沂愣了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倒回头跑去找沈沂的岑沚终于找到了,他牵着他的手让他不再迷茫,他带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在带着他 实现他们从前就开始憧憬的爱情。 这算是他们的重新开始后的第一站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C14、小危机的苗头 这天,大清早的,岑沚早早起来把早餐给做好了之后,就回房间把还在睡懒觉的沈沂给拖了起来,正打算叫他两声,电话就响了。 岑沚疑惑地拿出手机看了下,是自家母上,微微惊讶了下就接了起来:“妈。” “诶,乖儿子早啊,吃早餐没?”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温柔地声音。 “还没。” “哦好,要记得吃,别饿出胃病了……还有呢,是这样的,下星期你爸有个饭局,去不了,你替着吧。” “和谁?”岑沚歪头夹着手机,看着沈沂的脸就两手开始掐,他的脸特别的软,再加上最近吃的多了,脸上终于长了点肉,揉来捏去的简直就像是在揉面团,把沈沂的脸揉成了各种狰狞的、可爱的表情。 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沈沂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陈氏的公司,跟你爸几十年老朋友了,两人也差不多十年没见了,可惜你爸这次走不开,诶对了,我记得你和他家那小女儿是一个高中的吧,那正好,去叙叙旧。” 岑沚皱了皱眉,不太想答应,毕竟是老一辈的事情,况且十年没见了,他父亲对他那个姓陈的朋友可能都陌生了,更何况他,见没见过都是个问题呢,别到时候出什么差错。想想还是决定拒绝,改捏沈沂的鼻子道:“妈,不行,我有事。” “有事?”岑妈惊讶了下,有些失望,问,“重要么。” “重要。” 看到透不过气的沈沂,红着脸两只手到处挥着想要拍开他的手的模样,岑沚终于还是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 “这……那好吧,忙完给我个电话,我给重新安排一下。” “不用了妈,等我忙过了,爸肯定有时间的,你让他自己去吧。” “不行!”岑妈突然激动了起来。 “……” “呃……算了就这样吧,记得吃早餐呐儿子!”说完就马上挂掉了。 听到对方那边挂电话,岑沚也懒得去追究,肩膀一松,任由着手机跌在床上,然后整个人俯身下去,噙住沈沂的唇,咬在嘴里说话:“起床。”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19 “唔嗯……”沈沂皱着眉,不舒服地用手推了推咬着自己嘴巴的家伙,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然而手在触碰到岑沚脸的瞬间,就立刻定住了。 试探性地捏了捏。 手感不对! 不对不对!是什么手感才对!哎呀也不对不对…… 沈沂急的脑子乱哄哄的,眼睛也闭不住了,睁开眼在看到自家先生的瞬间,又猛地瞪大了几分,刚要发出的声音全数被岑沚吃进嘴里。 牢牢地堵住所有的缝隙,让沈沂只属于他,唇吮着唇,舌头勾着舌头,牙齿互相碰撞,只允许他发出几声脆弱的呻/吟。 许久之后,岑沚吻够了才放开他,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俯视他,说:“沈沂,起床。” 这人叫人起床时不能用正常方法吗! 沈沂郁闷地想着,不过用这种找死的语气说的话,他也只敢在脑子里想一下就算了。所以他在察觉到岑沚似乎是要不开心的时候,忙连滚带爬地从岑沚身下爬出来,一脸惊吓状地看着他,弱弱地问好:“先生早。” “不早了。” “呃……” “……” 他们之间的一个话题总是很短暂的。 因为岑沚不爱说话,可尽管如此,沈沂还是喜欢去找话题,喜欢把岑沚吵得各种烦躁。 从前见岑沚变脸的时候总觉得害怕,然而渐渐地,他发现对方的那种变脸,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习惯吧大概。所以他开始喜欢上了岑沚被自己吵得紧皱眉头,脸色难看的模样。 沈沂是个容易被改变的人,尤其对于岑沚。不管两人先前有多么的不愉快,只要岑沚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就能为了他,忘记那些让他们不开心的东西,不管先前的那种日子重复多少遍都好,只要岑沚到最后会对他好,即使只有一点,只要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那就可以了。 “先生,早餐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一般我要吃的,您都不会给我吃。” “那是因为你想吃的不是正常的东西。” “鸡腿哪里不正常了?” “是个人类都不会选择大清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沈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气呼呼地从岑沚手上抢过自己的衣服就背过身去穿。 岑沚无奈地贴过去,紧紧贴着他后背,叹息:“沈沂,别任性。” “没有……”沈沂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 “清淡对身体好。” 沈沂一听到这个,瞬间反应极大地扭过头来,刚好狠狠地撞到了岑沚一下,吃痛地捂着额头退开了点,不满地盯着他,开始啪啦啪啦地念:“早上吃稀饭,中午吃米饭,下午喝小米粥,晚上吃米饭,米饭国王不是你这么当的!” “……”岑沚无言以对,只好板起脸,说:“起床。” 变脸? 我不怕了! 沈沂在心中呐喊,却还是愤愤地穿衣。 岑沚无奈地揉着他的头发,说:“下午在家看书,我要回趟公司。” “喔……”沈沂没好气地应。 “肚子饿了就去冰箱拿吃的,记住不准偷吃冰淇淋。” 岑沚知道沈沂最近迷上了这东西,干脆就买了一箱放家里,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趁着他午睡的时候去偷吃。 嘴巴没擦干净,证据没处理好,重要的是嘴巴不够快,还没吃完就被岑沚抓了个现行的。 于是那天下午,某人就被某人盯着罚抄书。 “喔……”沈沂失望地应道。 脑袋也跟着耷拉了下来,柔软的头发圈出了个小发旋,岑沚伸手卷了卷他的头发,最后摸了摸他的头:“我走了。” “好的,先生。” “早餐我给你放在桌上了。” “好的,先生。” 岑沚满意地嗯了声,又再揉了揉他的头发,就收拾了下文件出门。 今天是周日,本来还可以窝在家里再陪沈沂玩一天的,可是公司突然出了点事,又有一家新公司和自家的重名了。 公司当年创办的时候,岑沚还是个高中生。那个时候全校的男生都迷上了那些乱世的网游,他也不例外,所以当听说父亲要开公司的时候,他就吵着说要给公司取名字,想来想去觉得‘储君’这个名字威武霸气一些,就很快地决定好了。 这下好了,公司开到这才第十个年头,光是撞名字就撞了好几次。 这下岑家大boss不开心了,好几次想要换掉名字,但都因为这个名字陪着这家公司跌跌撞撞了那么多年,所以不舍得了,但又嫌麻烦,就都全部推给岑沚解决。 等着红绿灯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岑沚斜眼瞄了下来电显示,拿过来接了:“什么事?” “boss你到了没!我快扛不住了!” “好,马上。” “boss!你的反应就不能再激烈一点吗!” “嗯。” “……”梁晟瑾顿时一噎,被对方这不冷不淡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开始哇哇大叫:“你这算什么破老板啊!我 ……” “梁晟瑾。” “嗯?”梁晟瑾还没骂完,就被对方叫住了。 “这个月你没工资。” 说着就挂了电话,随意把手机扔在一边,刚好红绿灯在此时转换,岑沚一踩油门就疾驰而去。 电话的另一头,梁晟瑾轻轻合上手机,转身抱着墙壁哭。 …… “所以说了这是我们公司先注册的商标,根本就不是你们谦不谦让的问题!” 还没走进会议室,里面就传来梁晟瑾压抑着暴走爆粗的无奈的声音。岑沚一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到那家伙表面一脸淡定,内心无比抓狂的样子,绝对难看得不行。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见对方苦着张脸,左手紧紧地拽着一支笔,非常沉重地轻敲桌面。这是他压抑暴走的表现。 这家伙,也就只敢在他面前凶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0 “BOSS!” 听到门开的声音,梁晟瑾猛地抬起头,就见到自家老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反手带上门。他顿时觉得平时欠抽得不行的棺材脸,此时显得无比亲切。 岑沚点点头算是回应,视线落在坐在梁晟瑾面前的那个人身上。 男人正背对着他,但从他的背影来看,还是不难看出他那无比瘦弱的身形。一身并不合身的黑色西装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衬得他有些许说不清的狼狈,古铜色的肌肤将他显得愈发的沧桑。 听到梁晟瑾这么叫岑沚,那个男人不明显地顿了下,回过头。 岑沚这才看到他的模样。那是一张特别沧桑的脸孔,八字眉毛微微皱着,眼睑是下撇着的,像是那些怎么睡都睡不够的人一样,眼皮似乎怎么也太不起来,而下垂的眼睑下,是一双无神地眸子,正微微向上,看着岑沚。 岑沚被看得不太舒服,像是被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注目着似的,阴冷得让他发毛。 “你就是张球张老板?”尽管有多厌恶,但岑沚还是走了过去,顺手放下包,坐在刚刚梁晟瑾刚刚坐的位置上。 张球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无神地眸子一直都盯着岑沚,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说道:“大老板真是能干,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作为了。” 尽管是笑着的,然而八字眉依旧是向下撇着的,并没有向上扬,所以这个笑容,无比地阴森诡异。 岑沚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敷衍地嗯了声。 “真好啊,那么年轻。肯定娶媳妇了吧?”张球暧昧地笑着问道,知道岑沚会敷衍自己,所以在他回答之前,张球就又转过头对梁晟瑾笑道,“梁助理也真幸运,能跟到那么好的上司,要好好工作呐。” “现在找工作,你看,多不容易。这里的工资肯定亏待不了人……” “……”岑沚听他啰嗦了大半天,跟正题一点都扯不上边,反而还唠叨得他脑仁儿凸凸着跳得疼,终于忍不住道:“说正事。” 他平时语气就是冷冰冰的没感情,此时因不爽,语气便更加不好了。 张球微微一顿,诡异的笑容渐渐敛了下来,恢复到面无表情地模样,视线微微下垂,盯着面前的茶杯看了会儿,突然抬起头嘿嘿笑道:“哪有什么正事?这不都解决了么?一亿的谦让费,梁助理跟您说了吧?” 岑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梁晟瑾这才突然想起还没跟岑沚说呢,忙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事情的来龙去脉,末了便在他旁边站定。而岑沚仍是盯着张球看,完全没有对刚刚梁晟瑾对他说的话做出反应。 明明是双方平座着,然而岑沚那种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震慑得对方根本说不出话。 气氛瞬间就冷到了个极点,整个房间突然进入到了一个,能让人产生失聪的幻觉安静度。 许久之后,张球干巴巴地牵扯了下嘴角,笑着打破着僵死的空气:“哈、哈哈……什么呀,原来还没说。” “说了。” 张球浑身一顿,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冷汗了,用力地握了握拳,继续干笑道:“哈、哈哈是吗,那大老板您怎么看呢?” “你说呢。” “我?嘿嘿,我敢怎么看啊,这不是大老板你才可以决定的事吗?” 岑沚没说话,目光冷厉地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一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危机就要出现惹QWQ ☆、C16、麻烦的开端 张球一听岑沚问,立即眼前一亮,忙招呼着梁晟瑾让他给纸笔。 岑沚低下视线去看他在纸上写的难看的数字,却又意外被他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并不是说多好看,而是太难看了! 张球的手粗糙不堪,皮膏皱皱的像老人的手,岑沚看到手指上有许多干裂开来的皮,皮肤之间的一些缝隙也是黑的,而指甲也是,又长又黑。 岑沚虽说不上有洁癖,然而此时看到这手,也顿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 “我们公司与贵公司并不是做同样生意的,贵公司是网游,而我们只是一款玩具。” “嗯。”岑沚收回视线点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产品受到了大众的许多好评,本来我们这是做小本儿生意的,直到前阵子才想要开家公司,在注册商标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这个商标早就被注册了。” “嗯。” “但是我们做了许多年,已经有口碑了。现在我也不打算跟您争这个,但是您至少需要给我们一些谦让费。” “……”岑沚看着他,难得有那么点迟钝的没反应过来。 张球还在继续说:“上官司对哪方都不好您说是吧?” “嗯。” “那……” 岑沚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先回去,我想想。” “哎好!就等你这句话呢!”张球立即惊喜地锤手,激动地连连点头:“果然大老板就是不一样!” 说着,若有所指地瞥了梁晟瑾一眼。 梁晟瑾没有理他。 等人走了之后,梁晟瑾才关上门,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大老板,行啊,让我当一回小人了是吧?” “……”岑沚没理他,低头整理带回来的文件,抽出一份给梁晟瑾说:“你要的。” “不用那么急。”梁晟瑾嘟嘟嚷嚷地接过,随手翻了翻看了几眼,在桌子上齐了齐,问:“你怎么看?” “你呢?”岑沚反问。 “我觉得那家伙就是来敲诈的。” “他就是来敲诈的。” “你跟他有仇?” 岑沚表示鄙视地扫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文件,漫不经心地说:“我跟另一个人有仇。” “谁?” 岑沚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他,目光里的鄙视之意愈发的强烈,面无表情地模样更是添了几分嫌弃之色,就差没开口说句‘去死吧’了。 梁晟瑾天真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脸上满是迷茫地神色。然而在与岑沚对视了大半天之后,他才有些迟钝地皱起了眉头,之后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噢了声:“王席贵!” “……”岑沚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气,低头继续看文件。 “关他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宴会吗?” 梁晟瑾皱起眉头想了想,尔后点点头:“记得。但我没怎么得罪他吧,硬要说的话,他应该是对林浩那家伙有意见才对,怎么扯到你头上去了?” “别纠结那些了,反正现在他就是又重新盯上我们了。” “那你想怎么办?” “静观其变。” “这样行吗?”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1 “嗯。” “……哎算了算了,心机什么的老子不会,等你有什么计划再跟我说。”梁晟瑾又再齐了齐文件,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嗯。” 等门关上,岑沚也正好解决掉另一份文件,放下笔深呼吸了口气,放松地往椅背躺去,闭上眼疲倦地捏了捏额间。 他其实并没有把张球那件事当回事的。跟王席贵对战了那么多年,什么绊子对方没给他下过?这还是小意思的,他甚至还在期待这次王席贵会出什么新的绊子给他玩。 岑沚无奈地笑了下,总感觉自己好像名正言顺地变成了个受虐者似的。 …… 等全部解决掉那些堆积了很久的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岑沚在知道时间之后,才发现有多糟糕,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就走。 半路路过市区的小食街的时候,特意停下车去买了两份汤面和一些滚烫烫的小吃。 沈沂那家伙肯定是没吃晚饭的,因为他不会做。现在也不知道多饿了。 过分焦急地岑沚都忘记了,从前的沈沂就是从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中,苟且残喘地活下来的,如今太把他放心上了,都舍不得他再受半点的苦头。 一路无话。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没有开,只有电视在不断地闪着画面。岑沚借着电视机一闪一闪的光亮打开灯,就看到沈沂正在窝在零食堆里睡得正香。 他是个贪吃的家伙,堆满桌几的零食几乎都开了封,但每包都剩下了差不多一半。明明就吃不了那么多,但就是非要死撑,怎么也不肯跟别人分享。 小气鬼。 岑沚无奈地笑笑,走过去把打包回来的食物随手放在桌上,凑过去帮他捡掉嘴边的饼干屑,很自然地送到自己嘴里,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熟睡中的沈沂,眉毛永远都是皱起来的,皱得很深很深,岑沚都不明白,对方这是在纠结什么呢,还是做噩梦了,连带着嘴角都往下扯,做了个特别奇怪的表情。 其实挺丑的,可岑沚还是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之后,才拍拍他的脸把他叫醒。 沈沂睡得正香,突然觉得不舒服,有人在他脸上作怪。 是的,他是被掐醒的。 在看清凶手之后,沈沂先是迟钝地盯着对方看了大半天,随后才浑身一震,有些不满地捂着脸叫道:“先生,您回来了?” “嗯。” 岑沚好整似暇地看着他那副模样,想起刚刚自己本来是拍着的,拍着拍着觉得手感不错,就掐了起来。 岑沚想,他的脸大概能去拍某些美肤产品的广告吧? 想了想又摇摇头,心说这么笨的家伙,大概连台词都念不好吧。 “吃面。”岑沚从打包回来的食物里拿出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又转过去翻了翻袋子,说,“还有丸子,我买了烧烤,都是你想吃的。” “……”沈沂呆呆地看着这些,内心无比激动,但是…… 胃不激动。 他吃太多零食了,胃胀胀的还有些难受,别说吃了,他还想吐呢。 于是不自觉地面露难色道:“先、先生,我、我还没洗澡呢。” “一会儿帮你,先吃。” “可、可是……” “怎么?” “我、我很饱……”沈沂低下头,细声说道。 岑沚停下动作,随后缓缓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在耍我吗?” “对、对不起!”沈沂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忙慌张地抬起头,大声叫道。 “不是你一直都说想吃么。” “……”沈沂自知理亏,可是实在是吃不下了。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瞄岑沚,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就不敢说话了。 “肚子疼?” “没、没有。”沈沂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又说道,“就是有点不舒服。” 岑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着吃那么多,不会不舒服都奇迹了。觉有有些无奈,说:“我准你去厕所蹲半个小时。” “啊?” “去。” “但是我不是想……”上厕所…… “去。”岑沚冷冷地打断他。 “……”沈沂在试图反驳无效之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却听见身后岑沚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桌子上这些东西是你这一个月的份。” 什么! 沈沂惊讶地转过头来瞪着桌子上那些被自己蹂/躏得乱七八糟的零食,又看了看岑沚,张了张嘴:“您别骗我……” 都已经吃掉三分之二了! 岑沚已经坐在沙发上吃烧烤了,闻言看也不看他。 “先生,您别这样。”沈沂扑过来抱着岑沚哭。 岑沚淡定无比地抓过一边的抱枕往他脸上盖。 世界清静。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月饼节快乐~QWQ】 最近被微博上一大波强迫症头像之类的逼死。。 以下是我怨念的代表!?_? “喂,铅笔借我。”不等他回答,岑沚就直接拿走。 “咔哒。”岑沚看着断了芯的铅笔微微皱眉。 沈沂死死盯着断了芯的铅笔。 他把笔芯折断了把笔芯折断了!为什么只断一半只断一半一半…… 岑沚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凑过去在他嘴边亲了下,笑盈盈地看着他。 沈沂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亲嘴为什么不亲嘴不亲嘴……orz ☆、C16、带你在身边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2 大概是早上七点多的样子,岑沚就已经早早地起来去梳洗了,搞定完之后就回房间来叫沈沂起床。 床上鼓着一个小山包,岑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衣服随手给放在床边就去掀开他的被子。那家伙满头大汗地趴着睡,睡衣被睡得掀起了一半,露出了半边光洁的后背。 岑沚帮他拨开刘海擦擦汗,拍了拍他的脸:“沈沂,起床。” 懒猫蹭了蹭,闭着眼没醒,继续睡。 “喂……”岑沚推了推他,见他还是没反应,干脆直接把他拉起来,强迫他坐着,看着对方那歪头晃脑的模样,不轻不重地就抽了他两嘴巴子。 “嗯?”沈沂迷迷糊糊地掀起一边的眼皮,发出了一个软绵绵的单音,尾音微哑地翘了起来。 “我说起床,听到没。” “嗯……”沈沂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勉强算是醒了过来。 沈沂最近养出了床气,岑沚也随着他算了,不跟他计较这点东西,让他放肆个几分钟算了。 放开他,岑沚拿湿好的毛巾帮他洗脸擦汗,又伸手去把刚刚带来的衣服扔在他身上:“穿。” 因为拿到手觉得质感不太一样,所以沈沂这个时候才完全地清醒了过来,在意地拿起衣服看。这是一套西装,摸起来手感很好,滑滑的凉凉的,他有些疑惑看着岑沚。 岑沚转过身去洗毛巾去了,回头见沈沂拿着衣服左看右看着,以为他没见过这衣服,就问道:“不会穿?” “会的,”沈沂点点头,拿起领带问,“不过……为什么要穿这个?” “你别管。” “喔……”沈沂点点头,拿出衬衫解开扣子就往身上套。 岑沚忍无可忍地扯过来,怒:“衣服没脱。” 见他笨手笨脚的,岑沚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提起他身上穿着的T恤下摆就往上捞,面无表情道:“自己脱裤子。” 沈沂听话地把短裤脱掉,岑沚抓过一边的西裤就给他套上,却没想到对方速度极快地已经坐回床上去了,无语地踢了踢他说:“站起来。” 沈沂站起来,扶着他的肩膀抬起一只脚伸进裤管里,却没想到卡着了,忙踢踢脚,但脚还是卡着,于是更加用力地踢着。 岑沚被他蠢得看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抓住他的脚:“别动。” 说着就把手伸进裤管里帮他把脚拉出来,帮他拉上拉链,然后系皮带。 从没系过皮带,所以沈沂不舒服地扭了下:“先、先生,不舒服。” “不舒服也要系。”岑沚帮他套上外套,面无表情道。 “喔……” 等全部穿戴好了之后,岑沚又帮他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才说:“可以了,走吧。” “去、去哪儿先生?” “吃早餐。” “吃什么?” “不知道。” “我想吃面可以吗?” “你好吵。” “可以吗可以吗先生可以吗?” “闭嘴。” “先生……” …… 最终被面条星人沈沂吵得无可奈何的岑沚,只好开车载他去公司附近的一间小面馆里去,可惜的是,沈沂还是不会用筷子,所以岑沚点了份最大的面,打算等喂完沈沂再自己吃,可是…… “先、先生。”沈沂低下头拽着衣角,微微别开脸,拒绝吃岑沚送到嘴边的面。 可是才刚吃不久,对方倒开始别扭了。 “嗯?”岑沚直接无视对方这种行为,把面凑过去了点,见他还是闭着嘴,板着张脸就说,“张嘴。” 沈沂犹豫了下,见对方要生气了,还是乖乖张嘴吃掉,口齿不清地低声说道:“他、他萌都在看……” “嗯。”岑沚漠不关心地应着,筷子夹了夹,又送了一口到他嘴边。 “那、那个,还、还是我自己吃吧……”沈沂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却没想到被对方直接打手。 “闭嘴。”岑沚不高兴地又塞了口面给他,不动声色地回眼扫了下隔壁桌那两个女生。 对方猛地一惊,连忙拿起已经戳好孔的报纸挡脸。 “我、嗷唔……”沈沂刚嚼完准备说话,又被岑沚塞了一口面,不免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吃完再说话。” “……” 结果最终岑沚还是没给沈沂说话的机会,一口一口接着塞,塞到对方抗议说已经饱了的时候才罢休,开始吃剩下的大半碗面。 “所、所以说先生。”擦擦嘴,沈沂准备开始谈条件了:“我能自己吃。” “……”岑沚低头吃面没理他。 “我需要自己学用的。” “……”继续吃。 “……” 结果沈沂说了大半天,岑沚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吃完擦擦嘴就说:“走了。” 沈沂:“Q_Q……” …… 到了公司,岑沚带沈沂去坐电梯,按好要去的楼层之后,岑沚就站在一边。沈沂好奇地凑过头去,看了看电梯的按钮,伸手随便一戳了个暗着的,那个按键瞬间就亮了起来。 “咦?”沈沂觉得好玩,就全部都戳亮了起来。 “……”岑沚站在一边黑着脸看他。 因为原本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里,此时已经多了五六个人…… 进电梯的一些大叔阿姨小姐先生各个先叫声BOSS才找位置站好。 沈沂听着觉得好玩,拉过岑沚凑到他耳边,也学着叫BOSS,结果被对方扯了下脸,因为发音不标准,叫成了波斯。 电梯那么小,声音压得再小都还是会被人听到,于是电梯里的人听着觉得好笑,一个大叔就笑着问岑沚:“BOSS,这是你家弟弟?” “不是。” “哦?是亲戚家孩子还是……”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3 “是恋人。” 刚说着,电梯叮地响了声,岑沚要去的楼层到了,于是就牵着沈沂在众人的石像之中穿过。 沈沂一脸兴奋的问:“先生,我们这样算是恋人?” 岑沚停了下来,挑着眉好整似暇地反问:“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嘿嘿,恋人就恋人吧。” “你很不满?” “哪有!” “……” “……”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两人站着对视了大半天,岑沚才冲他头上锤了下,说:“没有就好,不然我揍你。” 嘴角勾起了个小弧度,有点笑意。 “诶!您又要打我?”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可是沈沂就是喜欢追着话题和他继续讲下去。 “你有意见?” “我们都是恋人了!不可以打恋人的吧!” “可以。” “你骗我!” “你好吵。” “我哪有!” “……” 两个人吵吵闹闹着来到岑沚的办公室,那种温馨感让岑沚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可惜那个嚣张的家伙就在身边,要是笑出来的话,绝对会被抓着嚷嚷大半天,这样的话又要吵很久了,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BOSS……啊嘞?”梁晟瑾听到开门声刚回头,自家boss依旧高上大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条小尾巴,嘴里正念念有词着。梁晟瑾有些惊讶,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着那条小尾巴:“这谁?” “新助理。” “诶?!”梁晟瑾惊奇地诶了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卧槽我怎么不知道?!” 岑沚直接无视他,对沈沂说:“以后就跟着我呆在这边了。” 沈沂觉得有些奇怪,在家好好的不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就问:“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 岑沚自顾自地往里走。这是一间挺大的办公室,三面墙,剩下的一面是落地的窗户,前面就是办公桌,朱红色的木桌,桌面收拾得很整齐,旁边还有一个玻璃的桌几,上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茶具。 “以后可以在这里看书。”岑沚指着茶几边的沙发说道。 “噢……那您呢。” “我在你旁边。”岑沚指着那张办公桌。 “……” …… “沈沂,有空吧?“梁晟瑾打开门,叫了正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沈沂一声,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说,“帮我去复印下这文件。” 相处还没一上午,这两人就莫名地熟了起来。 “好的。”沈沂乖顺地应道。 “去二楼那边,有专门的复印间的!”怕对方找不到路,梁晟瑾又忙补充道。 “好的!” 等他走了,岑沚才对梁晟瑾说:“自己没手没脚吗?” “工作多的要死!让他帮帮忙而已。”梁晟瑾不满地嚷嚷。 岑沚停了下来,伸手推了推眼镜,淡淡道:“那是我老婆。” “行吧行吧,知道你疼他,下次不会了。这才你就当是,他可爱,惹得我想跟他多说话成吧?” “你这是在觊觎他吗?” “诶别!不是!我错了!……”梁晟瑾嚷嚷了会儿,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连忙作防御姿势双手一挡:“ 对不起……” “你现在是我手下。”岑沚当做没听到也没看到,只是又推了推眼镜,视线慢慢转回屏幕上,手指开始继续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漫不经心地提醒着,“不是少爷了。” 没想到对方真的生气,还特意抓出梁晟瑾的痛脚轻轻地踩了下。 虽然很轻很轻,但微微的疼痛还是能感受到的,梁晟瑾猛地一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玩笑都不行,记住。玩笑都不行,看上沈沂这种话。”岑沚目不转睛地说,“他是我的。” 气氛与梁晟瑾同步地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都放松了下来。 梁晟瑾呼了口气,拿着茶杯喝了口茶,故作轻松自然:“你那么霸道,人家得被你吓跑。” “那我就锁住他,让他跑不了。” “你试过?” “你说呢?” “……” 梁晟瑾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回到办公室去。 他在岑沚说着那句话的瞬间,看到对方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骄傲得不行的神色,像是在为他这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感到自豪而欣喜。 他现在只觉得,岑沚霸道得让人心畏。 作者有话要说: ☆、C17、乌龙来一记 BOSS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新助理的事情很快地就被疯传了出去。 没经过员工测试,没经过一系列流程,就是有个家伙,那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岑沚身边,原本不知道的人只是疑惑和羡慕嫉妒,然而经过早上同一轮电梯的那些人的嘴巴里,听说了原来是‘恋人’的事情之后,才觉得——啊,原来是被包/养的。 于是有些不管见没见过那个新助理的员工,对他的印象也都全部拉了下线给了负分。 沈沂正拿着梁晟瑾给的那份资料来到了二楼,梁晟瑾是说在二楼,但却没说明二楼在哪儿。沈沂对陌生的环境,尤其是这种有墙壁有屋顶的建筑物,会感到有些心闷以及眩晕。 瞎转了大半天,怎么也找不到路,终于还是决定找人问问。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4 因为是工作时间,并且二楼不是工作区,所以此时二楼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沈沂走了一会儿,才见前边有个女人走了过来,忙跑过去问:“您好,请问复印间在哪儿?” 被叫住的中年女人有些被吓到似的,怔了下,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突然了然地微微抬了下下巴,像是了然了什么,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鄙夷,红唇一扯,笑着说道:“直走左转。” 说完,不等沈沂详问或者道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沂愣了下,还是对着她的背影道谢。 终于问到了详细的方向,走烦了的沈沂迫不及待地慢跑了起来。 直走左转、直走左转、直走左转、直走……左转。 沈沂心心念着女人指给他的方向跑着,然而到达路的尽头的那段路,就只有两个岔路口,但复印间都不在那儿。 沈沂站在原地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晕,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刚好一边的厕所里走出了个女人,沈沂心中一喜,忙迎上去问:“您好,请问复印间在哪儿?” 那个女人被他吓了一跳,转眼见是个清秀的小伙子,便放心了下来,正想回答他,却见他又上前了一步,以为他其实是来搭讪的,皱了皱眉就没理他,绕过他就走。 沈沂以为对方是在给他带路,就跟在她后面。 女人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对方真的是那种人,于是黑着脸走得更快了,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深怕对方突然猛扑上来。 沈沂也没在意对方怎么突然走得那么快,连忙跟上,就怕跟丢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着,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受不了,猛地停下来转过头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沈沂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说,“您不是要给我带路吗?” “你……”女人被他说得一噎,想想也是觉得有道理,然而她现在一心就只想摆脱他,哪里还有心给他指路,看也不看就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那边?”沈沂想起刚刚给他指路的那个女人,也是话没说清楚,就追问道:“那边哪儿?” “你看你还不是性/骚/扰!”女人突然大叫:“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啊?”沈沂彻底傻了。 而在他傻愣的几秒之间,女人突然像是遭到什么袭击似的,尖声大叫了起来呼喊救命,女人的声音尖锐无比,刺得沈沂的耳膜有那么点点的疼,他伸手摸了摸耳朵,难过地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她。 最终等沈沂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围上了好几个人,而刚刚他去问路的那个女人,现在仗着人多势众,正指着他大叫:“就是他就是他!跟了我一路!” “我……”沈沂刚开口,旁边就有个年轻女人突然噗嗤着打断:“李姐,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小弟弟哪儿有这么龌龊?你想多了吧?再说你也……嗯不那个什么呀。” 她说话的时候,用不太令人接受的视线,游走在被叫做‘李姐’的女人身上。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李姐愣了下,瞬间气得满脸通红,也不顾公共场合了,指着那个年轻女人就破口大骂道:“年晓!你什么意思?他不龌龊他会跟我一路?我告诉你,别被人家的脸给骗了!万一到时候骗到床上去,可就有去无回了!” “啧啧啧。”被叫做年晓的姑娘鄙夷地看着他,慢悠悠道,“还说不龌龊呢,你看着都还没说什么呢,就想到床上去了。” 周围还站着几个大男人呢,一听这对话内容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走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们别嚷了,上班时间呢,晓晓,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么?快道歉。” 年晓撇撇嘴没理他,男人笑笑,又转过脸去问那个李姐说:“小李,他怎么对你骚扰了?你可别多心了。” 李姐见他们都不相信,瞪大了眼睛指着沈沂大声解释:“他在厕所堵我!” 男人有些惊讶,转过头问沈沂:“你堵她干什么?” “堵?”沈沂愣了下,说,“我没堵啊,我要去二楼的复印间,可、可是,我不认路,刚好就看到这位大姐……” “哈哈哈!”年晓突然夸张地大笑着打断他,鄙夷又得意地看着李姐说:“您看您又多心又自作多情了。” “你!……”李姐气急,冲上来就拽住年晓的头发,尖声骂道:“骚/货!” 见女人都打起来了,周围几个男士也站不住了,连忙冲过来拉住两人,刚刚打圆场的那男人拉住李姐就喝道:“别闹了别闹了!李艳!” “你管我什么!”李艳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又扑上去,还没扑过去呢,就被年晓一脚踹在地上,痛叫道:“哎哟!” 拦住年晓的几个同事一见拦人没拦到她的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纷纷轻手拍打了她一下,说:“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别闹了!等下踢出事了还是你自己的麻烦呢!” “我呸!”年晓粗鲁道,“就这个更年期老阿姨还妄想人家性/骚/扰呢!她这叫欲/求/不/满吧?!” “年晓!”李艳被踩到了痛脚,也不顾痛地跳起来就冲过去。 就在快扯到年晓的瞬间,突然有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回过头就见岑沚冷着脸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脸欲哭无泪的梁晟瑾。 “怎么在这里看热闹?”岑沚老早的一眼就看到沈沂站在人群外,抱着梁晟瑾给的文件眨巴着眼睛看热闹,便问道。 “不、不是……”沈沂话还没说完,李艳就突然冲到岑沚面前哭道:“老板!这家伙性/骚/扰!” 岑沚微微惊讶了下,皱着眉转过头问:“有没有?” 沈沂还没回答呢,李艳就忙连连点头,指着沈沂就说:“他在厕所门口堵我!” “呵呵。”年晓冷笑,说:“又是这句,人家只不过想跟你问个路,你还把自己当黄花大闺女了吧?还堵你?躲都来不及呢!” “你!” 见两人又要吵,岑沚赶紧出声:“都闭嘴!” 李艳扁扁嘴委屈至极,双眼依旧死死瞪着年晓,年晓也不甘示弱地跟她对视。 岑沚不想参与她们之间地战争,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问沈沂:“印好没?” 沈沂摇摇头:“没呢,我不认路,先生。真对不……” “算了算了。”岑沚摆摆手打断他,又回过头训了她们一句:“别闹事,下不为例。” 说完,带着沈沂就走,被留下的梁晟瑾自然而然拿回要复印的东西自己去复印。 一路上,两人呢都没说话,沈沂不知道岑沚现在是带着自己去哪儿,走了没一会儿,开口刚想问的,就听岑沚停了下来,指着一扇门说:“这里就是复印间了。” “噢……”沈沂恍然大悟。 岑沚带他进去,教他用复印机:“把要复印的东西放到这上面,然后……”指着一个小键说,“选择要复印多少份,最后按就可以了。” “好的,先生,我会了。”沈沂笑道。 “嗯。”岑沚揉揉他的头:“饿吗?去吃饭。” 沈沂很无奈地看着他,说:“先生,我不想吃饭。” “哦?”岑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您会给我吃吗?” “看情况。” “看吧,您不会给我吃的。” “那就去吃饭。” “我想吃汉堡。” “不给。” “看吧,您又这样。” 岑沚不想理他。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5 “您都不给我吃想吃的东西。” “闭嘴。” “我……唔……” 沈沂话还没说完,走在前头的岑沚突然转过来拉着沈沂和他调换了个位置,随后迅速地把人压在门板上,低头就吻了起来。 舌头长驱直入,舌尖色/气地在他的上颚打着圈,风卷残云般扫过他整个口腔,死死地吸吮他的舌头。 许久许久之后,在沈沂终于快丧命黄泉的时候,岑沚终于慷慨地放开了他,拍拍他变得绯红的脸,说:“别老烦人,去吃饭。” “……” 沈沂有些郁闷地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尘:啊啊啊沈沂!你快来厕所堵我好吗! 沈沂【冷眼】:你简直不要脸。 尘:我教过你说这种话吗! 沈沂【绝壁岑沚附体】:闭嘴。 尘:QAQ ☆、C18、和张球谈掰了 上次的乌龙事件彻底让沈沂在这个公司出了名,员工们私底下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嚼舌头根子,偶尔在公司见到人也是没一副好脸,却都不敢当面说什么。沈沂又粗线条,就没多去在意,所以这日子也算是过得风平浪静了。 唯一悲剧的,大概就只有梁晟瑾了。 谁让他大着胆子指挥人家‘老板娘‘干活,害得人家出丑不说,还让他在这家公司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变得更加糟糕了,这不,这几天都在悲惨的加班生活中度过了。 梁晟瑾抱着一大沓高过他鼻子的文件,怕文件掉地上,硬是仰起头用下巴抵着,斜着眼吃力地看着前面,表情无比狰狞,路过的同事都掩嘴呵呵表示嘲笑。 梁晟瑾就装作没看到。 就这么无比狼狈地回到办公室,吃力地刚打开门,就见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抬眼往自己这边看。 不是岑沚和沈沂。 梁晟瑾还在诧异着那两个成天黏在一起的家伙竟然也会分开的时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前几日才来过的张球。 张球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着招呼道:“梁助理好啊。” 他看起来比上次要精神了许多,叼着烟笑得好像彩票中奖了似的,见牙不见眼。 那一口黄牙看得梁晟瑾有种喉咙一紧的反胃感,脸部跟着不太明显地抽搐了下,学着自家BOSS木着脸地点点头,走过去把文件放在桌面之后,迅速撤退。 刚回到办公室,就见沈沂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书,不禁意外了下,反手带上门:“咦?” “嘿。”沈沂从书本里抬起头,冲他笑着打招呼。 梁晟瑾的心啊,被这笑容狠狠地撞了下。 我去这就不一样了!人家笑出来满口黄牙能臭死人,这小子笑出两颗小虎牙能萌死人,梁晟瑾刚刚还汹涌地翻腾着的胃啊,瞬间地又变成另一种翻腾了,突然觉得饿得不行!简直想要把这家伙吃进肚子里去。 不过…… 梁晟瑾看着对方那副笑眼眯眯地模样抿了抿嘴,咽了咽口水。 还是算了,这家伙有靠山。 “你坐吧。”沈沂说着,就把书放一边,站起来准备把椅子推过去给他。 梁晟瑾忙客气地拒绝说:“你坐你坐,没事,我坐这边就好。” “嘿嘿。”沈沂也不拒绝,笑着坐下。 梁晟瑾看他笑得好看,就问:“诶我问你,你是不是特爱笑啊?” “对呀。”沈沂笑得眼眯眯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很开心?” “对呀!” “为什么那么开心?” “不知道!” “……” 梁晟瑾决定放弃跟他交流。 …… 等梁晟瑾进去了,张球刚好抽完烟把它掐掉,把脚放好,谄笑着问岑沚说:“岑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啊……我这人就是有些沉不住气,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 “没事。” “那……说好了?” “有个条件。” 张球一听就知道有门儿,欣喜之余连忙追问道:“什么条件?” “你得给我十个亿。”岑沚淡淡地说着。 张球微微愣了下,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岑沚傻了大半天,发现对方竟然是在很认真地跟他谈着条件,于是夸张地笑了起来:“您、您说笑的吧!” 岑沚看着他,没回答。 张球独自笑了大半天,发现对方仍然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也完全没有想要附和他一起笑的迹象。于是笑容渐渐敛了下去,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夸张地哈哈大笑逐渐变成了底气不足的干笑声,最后终于停下来了,认真地说:“开、开什么玩笑,十个亿,敲诈吧?” “哦?”岑沚好整似暇地反问:“怎么敲诈了?” “怎么不敲诈了!” “呵呵。”岑沚突然轻笑了起来,说:“这挺合理啊,我就当公司卖给你,十个亿都算便宜的了。” “我现在不是要你的公司。” “我现在不想要这个商标,你尽管拿去,钱拿来就可以。” “你!……” 岑沚从容地打断:“会做生意的,都知道这个价格很便宜,很合理。” 张球哑口了大半天,突然发现没有可以反驳话,于是拍桌而起,换了个说法气急败坏地大叫:“你的意思就是不给咯?岑沚我告诉你,我可以赢你官司的你懂不懂!” “知道。”岑沚顺势抬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可以尽管去。” “我……”张球被说得一堵,顿时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岑沚就咬牙切齿道:“行啊岑沚,你行啊!给脸不要脸!真当老子稀罕!等着!老子这就去告你个身败名裂!” 说着,也不等岑沚回话就气势汹汹地甩上门。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6 岑沚冷冷地看着那扇门,过了会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林浩,晚点出来,有事。” 对方很爽快地应下了。 张球刚走出大楼,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刚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非常沙哑:“喂?” “老板那小子不好对付,他不肯还钱。”张球气急败坏地叫道,一想到对方那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把脚边的易拉罐给踢得老远,发出金属的哐啷哐啷声。 “继续闹。”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张球还想说什么,才发现对方挂了电话,顿时气得又一脚就往一边的柱子上踢,可这下硬的是柱子疼的是脚了,疼得他头皮发麻,却又不能怎么样,骂了句脏话又恨恨地冲柱子吐了口口水,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张球走了,岑沚才把沈沂叫出来,梁晟瑾紧跟在后,见张球走了,连忙问道:“张球怎么说?” “这不重要。”岑沚给沈沂拿了罐饮料,拉开拉栓递给他,说,“重要的是,最近有得忙。” “什么意思?” “要开官司了。” “什么?他真的要告我们?” “嗯。” “那怎么办!他肯定都搞好关系了!”梁晟瑾着急道。 “不怕。” “为什么?” “有林浩撑腰。” “……”听到这个名字,梁晟瑾瞬间变脸。 “下班。”岑沚才不管他,拉着沈沂就走。 …… 停车场。 “先生,我给您打下手吧?”沈沂兴奋地对正帮他扣安全带的岑沚说道。 “不要。” “为什么啊?”对于对方飞快地拒绝,沈沂表示很不满。 “不要。” “为什么啊?!” “不要。” “先生!” “不要!” “为什么啊!” “……”岑沚被问得烦了,干脆不理他。 沈沂不干了,岑沚不应他他就闹,跑到驾驶座去坐着,就是不给岑沚开车:“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啊? ” “……” “为什么呀为什么啊为什么呢!” “因为你太蠢,好了起来。”岑沚说着,干脆自己一手把他给扯起来,扔车外去,立马关门坐好,末了对着 站在车门外还目瞪口呆的沈沂说:“上车回家。” “……” 迫于岑沚高端上档次的视线威胁下,沈沂只得灰溜溜地绕过车前回到副驾驶座上坐。 等他坐好,岑沚探过身给他拉安全带,问:“今晚吃什么。” “吃饭!”沈沂赌气道。 “好。” “……” 气极的沈沂都忘了,他的先生是从大米星球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C19、有病的林浩是亲友 晚上,把还在闹别扭沈沂赶回房间去睡觉了之后,岑沚才出的门。半路给林浩打了个电话,确认对方的位置,当对方暧昧无比地说lovely的时候,岑沚差点没把手机给扔窗外去。 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地冷静了下来。 林浩也是岑沚亲友中的一个,是大学时代的同学,毕业后一出来就当警察,认认真真地干了几年后,好不容易终于要升职当什么大队长,结果那家伙却不干了,甩下辞呈就收拾包袱跑去当人家助理。 那个人家不偏不倚,正好就是梁晟瑾。 不过没干成多久,梁氏就败在梁晟瑾手里,现在昔日的大老板跑来给岑沚当助理,他也没理由再跟着,只好跑回部队,还好部队没嫌弃,让他回来,照样让他升了职。 来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岑沚的脸几乎是铁青的,不动声色地把后槽牙咬得嘎吱响,平时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又硬生生阴森了几分。 lovely其实是一间gay吧,从他走到吧台的这一小段路,有不少的小0扭着那水蛇腰,柔柔弱弱地往岑沚上贴,纤细的双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眼睛跟抽筋似的一直眨啊眨的,不懂在搞什么。 从水蛇阵脱身,岑沚黑着脸对坐在吧台前的男人冷道:“你想怎么样。” 一阵子不见,林浩瘦了点,看起来却结实许多,黑色短寸头,剑眉星目,此时正坏笑地看着岑沚,眼里闪烁着酒吧里各色的闪灯,竟然也不觉得刺眼,幸灾乐祸道:“岑大少,怎么样?好玩儿吗?” “……”岑沚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浩一见他变脸,连忙赔笑着道歉让他不要在意,叫了杯酒给他,无奈道:“坐吧坐吧,还老样子,这都开不起玩笑,你也太小气了吧?” “你有什么意见?”岑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问,“我那事你怎么想?” “嗨,那个待会儿再说,你先跟我说说,我家那位怎么样了?”林浩撑着下巴,笑嘻嘻地问道。 “老样子。”岑沚看着调酒师递到面前的酒说着,用食指轻轻搅拌了下浮在酒上的冰块儿,放在嘴里吮了吮 。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林浩皱眉,斜眼看着他,对他不明不白的回答表示满满的嫌弃。 “你可以自己去公司看。”岑沚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摇了摇,享受般听着冰块儿撞击玻璃杯的那种清脆的声响。 林浩听着觉得好笑,嘿嘿地指着自己傻笑说:“你觉得他会想要见到一个,前阵子才刚虐过他的家伙?” 岑沚盯着他看了会儿,问:“看样子……你很快乐?”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7 “重点不应该在这里吧?” “……” “……”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岑沚抿了口酒,说:“他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但他还是认为都是我的错。”林浩无奈地笑了笑,眼底却满是宠溺:“像个傻小子似的,非要找一个出气筒,整得自己没台阶下。” “你为什么要那么怪里怪气地跟我说话。” “我有吗?” “……”岑沚盯着他。 “好吧我有。”林浩立马败下阵来,耸耸肩叹了口气说:“他太不懂事了,总伤我心……” 岑沚起身就要走,林浩地立马抓住他,大叫:“哥要忧郁一下你也不给么!” “不要在我面前就好。” “你难道就那么冷血无情!”林浩可怜兮兮道。 “卧槽他竟然是受!” “那分明是两个攻!” 林浩和岑沚闻声看去,就看到两个小0正拿手掩住嘴巴说着,视线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瞄两下,然而他们还没有被发现的自觉,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怪不得劳资刚刚诱惑无效!” “啊……好可惜!身材都这么好!下面一定……啊!” 岑沚终于听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深色的彩灯不断地变换着打在他身上,更加添了份阴冷,就连他的呼吸都有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冷冷地说:“不知道以后议论别人的时候要走远么?” “我……”被半包在墙与岑沚怀抱之间的那只小受差点没被对方这阴森的气息吓哭,旁边的那只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两人的手仍然紧紧拽着不放。 “行了行了你,人家说笑的,你还真当真了!”林浩见俩孩子快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忙上去把岑沚拖回来,末了冲俩孩子跑了个媚眼,嘱咐人家路上小心。 “你就拽吧你,人家孩子开玩笑呢。” “你闭嘴。” “算了算了,你也就这样了。”林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酒放在吧台上,突然认真了起来:“你猜的没错,背后黑你的就是王席贵。” “不过这老家伙大概是决定对你慢慢来,他慢慢来咱们也跟着别动,这次的不算什么,你就按以往的程序办事,我给你撑着。”林浩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 “嗯。” “嘿嘿。”林浩笑着拿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下,目光顿了下,盯着在舞池里扭腰跳舞的小受们许久,坏笑,“要不要叫个小朋友陪陪你,这边质量不错。” 岑沚瞬间冷了脸,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劝道:“你就等着艾滋来给你敲门吧。”说着,仰头把酒喝完,站起来说,“我走了。” “嘁,行了行了,不用你啰嗦,想走就走么,不就是想那小子么。”林浩无趣地摆摆手,在心里默默唾弃这个冰山属性的妻奴,“拜。” …… 第二天沈沂就不管岑沚什么态度什么反应了,直接跟着梁晟瑾跑,岑沚让梁晟瑾去干什么事,沈沂都跟在梁晟瑾后面,笨手笨脚的逗得梁晟瑾哭笑不得,最后终于无奈地把人往电脑面前一按,说:“我的祖宗,坐着吧,练打字,不会的看字典。” 说着,翻出一本字典给他。 沈沂接过,抬起来天真无邪地问:“那要打哪些文件呢?” 文件个毛! 梁晟瑾心里大叫:谁会那么想不开拿几十万的合同给人当打字草稿? 但想是这么想的,梁晟瑾还是老老实实去找了份过期的报纸,用笔在一个板块儿那打了个勾说:“今天上午就把这里给打好吧,不长的,就上千字。” 沈沂看了看那一小块字,嫌太少,又让梁晟瑾给他勾多了一块儿,看着黑白的报纸上慢慢的彩色笔痕,这才满意地打了起来。 他的手不经常用,写字的时候有些吃力,想着这个不用写的话,大概能轻松很多,毕竟他认得拼音。 解决完沈沂之后,梁晟瑾就出门去见客户了。 岑沚来了三次梁晟瑾的秘书室,都看到沈沂那傻小子,一会儿看看电脑屏幕,一会儿看看键盘,抖着手缓慢地按下的蠢样。 心中好笑又无奈,走过去从身后整个人围住他,嘬了下他的耳朵:“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沈沂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幽怨地看着他,不满道:“先生,我没玩。” 被亲到的地方有些痒,沈沂伸手抓了抓。 “嗯。”岑沚忍着笑意,在他那笨脑袋上边轻轻吻了下,伸手随便指了个地方,说,“你看,错别字。” “嗯?”沈沂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低声惊叫了声,手忙脚乱地要去按删除键,结果手滑地按多了几个回车键。 岑沚越看越觉得看不下去,无奈地抓住他的手,一手控制鼠标,一手摸上键盘:“这样,点一下那个字,看到竖杠在后面就可以,按一下这个键,就行了。” “好的,谢谢先生。”沈沂专心地听着,随后点点头。 岑沚还想看着傻小子打字,但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无奈了下,接起来:“妈?” “哎,儿子,最近有空吗?”岑妈妈笑着应了声又问道。 “又是爸那事么?”岑沚捏捏额间,听到对方连连应声说是之后,无奈地说,“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都听说了。” “诶?”岑妈妈愣了下,诧异道:“你知道什么了?谁跟你说的?” “您先别管谁跟我说的,吃饭可以,相亲就算了。” “……你个死孩子!”岑妈妈不开心了,连忙劝说:“陈澜那孩子妈见过,刚从美国回来,人真的不错,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打算打算了。” “不用……”岑沚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沈沂那边看,看那个家伙弓着背,眯着眼凑前去,脸都快贴到屏幕上了的蠢模样,无声地笑了笑。 他和沈沂最大的另一个失败,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或者说还没敢带着沈沂回家出柜,以至于现在又要等另一个新的契机。 但是,大概要等很久。 “什么不用!不管了!既然你都知道的话,就出来见个面吧。” “可……” 他还没说什么呢,就听岑妈妈不容拒绝地说:“就这个周六吧,地址到时发你手机里。就这样,拜。” 然后就着着急急地挂线了。 “……” 岑沚拿着手机还站在原地呢,半晌才把手机放回口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拿自家这善变的妈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C20、麻烦接踵而来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8 结果还是没跟沈沂说实话就出门了,把人留在家里,特地叫了梁晟瑾过来照顾三餐,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了……大概。 岑沚有些郁闷地想着,旋着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方向,扬长而去。 把车子停在咖啡馆的门口锁好之后,便走了进去。现在才早上的九点多,咖啡馆不是特别多的人,推开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店里冷不防被吓到的人都不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尴尬地点了下头表 示道歉便带上门进去。 木色简约派的咖啡厅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 ,屈指可数的几个客人各自占了一桌,端着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还不刺眼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柔和地洒在他所能及的每个角落。 岑沚绕过了几张桌子,走到约好的位置上坐下,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便迎了上来问他需要什么,岑沚接过她递来的菜单看了下,随便点了杯黑咖啡。 “好的。”服务员笑着记下就退开。 岑沚反手看了下手表,时间还很早,他比约定好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叹了口气,岑沚觉得有些郁闷,都不知道那么早来,是来干嘛的。 不过出门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沈沂那家伙起床没,梁晟瑾到了没,岑沚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梁晟瑾。 电话响了没一会儿就被接了起来,梁晟瑾打着哈欠说:“喂?” “到了没?”岑沚直接问道,服务员刚好把泡好的咖啡端上:“先生,您的咖啡。” 岑沚点了点头,单手灵活地拆开勺子的包装袋,拿着勺子在咖啡里搅拌。 “到了。”梁晟瑾大喘气地弯腰从门边的花盆里找出钥匙,开门进去,家里安安静静的,梁晟瑾换了拖鞋走进去,把包放沙发上:“我去看下沈沂起床没。” “嗯。” “那、挂了啊…” “等下。”岑沚忙叫住他,想了想,叮嘱道:“等下你给他做两个鸡蛋羹当早餐,中午我如果回不去的话,你给他做鸡蛋面和汉堡排,两点多那时记得让他去睡个午觉,还有……” “行了行了。”梁晟瑾不耐烦地打断,无语道:“怎么比我妈还能唠叨。” “……”岑沚不说话了。 梁晟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是感受到了对方从听筒里传过来的森冷气息,猛地倒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干笑道:“哈、哈哈行了行了啊,我挂了啊。” 还没等岑沚答应,梁晟瑾就着着急急地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还是心有余悸地调了个静音。 “你怎么在这?!” 岑沚刚挂掉电话,陈笹就突然冲到了他面前,瞪着画了眼影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岑沚。 陈笹是被陈澜抓着一起来的,没想到在店里找了大半天,就见岑沚坐在他们和男方约好的位置上。 愣了一愣还以为是看错了,结果走近一看,还真的是他,不免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岑沚抬头看了她一眼,淡定地把手机放桌上:“等人。” 他刚说完,陈澜便笑着冲他伸出了手,友好道:“岑先生您好。” 她说着,还悄悄打量了下面前英俊的男人,不禁心花怒放,长得帅气又有钱,条件这么好的男人都还没能出手,疑惑地想,难不成很花心? “你们认识?!”陈笹惊讶地问陈澜,又看了看岑沚。 “你好。”岑沚没理她,只伸手和陈澜握了握,冲着椅子比出一个请的姿势,礼貌道:“请坐。” “好的,谢谢。”陈澜微笑道,让出旁边的位置拉着陈笹,让她也坐下,好奇地问她:“他是我相亲的对象啊,小妹,你们认识?” 陈笹一听,随即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澜,又转眼看了看岑沚,头顶满是问好,终于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问岑沚:“你这是怎么回事?!沈沂知道吗?” “嗯。” “他知道?他让你来的?” “嗯。” “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来是要干嘛的?!”陈笹被对方这种态度给惹火了,拍桌大吼。 陈澜被吓了一跳,忙拉住陈笹生怕她做错事:“小妹你干嘛啊?”说着忙向被惊扰到的客人们微点头道歉,又向岑沚连连抱歉。 岑沚抬起头看着她,平静地回答:“相…” 话还没说完,陈笹就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朝他脸上浇过去,狠狠地踹了下桌子:“去死吧!” 说着,扯着不觉明厉的陈澜就气冲冲地离开。 还好咖啡只是微热的并不烫,岑沚随意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几把,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岑沚只是淡淡地一扫而过,便拿着手机走人。 …… 岑沚想脚踏两条船?还是跟沈沂吵架了?他们怎么了?岑沚这是怎么回事!? 沈沂呢?沈沂在哪儿? 一路上,脑子里就徘徊着这几个让陈笹头疼的问题,在想到沈沂的时候,她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陈澜这一路被她扯得踉踉跄跄的,在后面哀叫了大半天都没见对方有反应,这下好不容易停下了,连忙死死抓住陈笹不让她再走了,喘着气问:“小、小妹,你、你怎么回事?” “……”陈笹傻了半天,才跟刚听到对方说话似的,突然猛的回神,抓住她的手,认真地问:“你知道他是岑沚?” “对、对呀。妈妈出门前告诉我的。”陈澜愣愣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陈笹大声叫道,顿了下,又语无伦次道:“姐、姐、姐别那样的,嫁那样的人,不好!” 陈澜挺吃力才听懂她说的话,缓了缓气,无奈地问道:“他怎么不好了?” “这、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别嫁了!”说着,视线突然一转,连忙放开陈澜跑走,拦下刚要经过的士冲她挥挥手:“总之姐你听我的!我还有事儿!就这样!” 陈澜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手习惯性地摸摸手腕上的绳链。 当岑沚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回家的时候,沈沂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客厅里打字,冷不防被对方这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扶岑沚,着急问道:“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我去洗个澡。”岑沚拉开沈沂,免得他被自己弄脏了。 沈沂回房间去给他找衣服,岑沚的衣柜很大,但是衣服并不是特别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沈沂随便翻出一套运动装,抖开之后随手折两下挂在手弯上就给岑沚送过去。 浴室里已经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沈沂敲了敲门,只听里面水声没了,岑沚在里面问:“嗯?” “先生,在家里穿这个可以吗?”沈沂问道,见们开了,就把抓着衣服的手伸进去,没一会儿手上的衣服就被拿走了,岑沚在里面嗯了一声。 岑沚洗好澡出来后,擦着头发走出来,沈沂还在客厅捣腾电脑,疑惑地四处看了看都没见梁晟瑾,就问:“梁晟瑾呢?” “他去买菜了……噢!对了!”沈沂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回答道,说到一半突然惊叫了声,苦着张脸转过来对岑沚说:“不知道先生要回来,没让他多买菜。” “没事,饿不死。” “可……” “行了。”岑沚微微弯腰捶了下他的脑袋,顺便狠狠地揉了一把,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问:“在家干嘛?” “还在练打字,先生。”沈沂指着打到一半的文件,说道。 “累不累?”岑沚从后面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凑到他耳边轻轻嘬着。 沈沂被迫无奈只好停下,双手扶在岑沚的手上轻轻移开,摇摇头:“不累的,才刚开始没一会儿呢。” “又睡懒觉。” “我……反正、反正今天周末。”沈沂支支吾吾地辩解,有些心虚,有些羞赫,没敢回头看岑沚,顿了下却又突然猛地回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倒是先生您,那么早出门干嘛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29 “不是昨晚才跟你说今天要去见个朋友吗?” “啊?”有吗?他怎么不知道?沈沂皱眉。 “你睡得跟死猪似的。” “哪有!” “没有。” “……”沈沂瞬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憋屈的看着他。 岑沚觉得逗他挺有意思的,不过今天还有活干,就在他额头上亲了口,刚想说什么,电话就响了,岑沚不耐烦地啧了声,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喂?” “您好,岑先生,请问您是梁晟瑾先生的朋友吗?” “对。”听到梁晟瑾的名字,岑沚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带着眉头也深皱了起来,忙问,“怎么了?” “您的朋友现在在警局,您方便过来吗?” 果然出事了。 “好,马上!” “怎么了先生?”见岑沚挂掉电话,脸色不太好,沈沂忙问道。 岑沚也顾不上回答了,只叮嘱让他在家呆着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C21、危机以及隔阂 岑沚在半路上的时候,才想起沈沂还没吃午饭,那家伙不太喜欢吃鸡蛋羹,不知道梁晟瑾煮给他的吃了没,要是没吃的话,现在肯定饿了。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对梁晟瑾的怨念,给沈沂订了个KFC的外卖。 到警局的时候,他像那些小学生犯错误时,被叫到学校的家长一样,被警局里的一个警察带到前厅去了解情况了。 警察告诉他,梁晟瑾和张球在超市打了起来,他把人家张球的头给打伤了,虽然没有危机生命,但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并且张球醒来之后,就立刻把梁晟瑾给告了。 半个小时候,岑沚才见到梁晟瑾狼狈地出现在面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白色T恤上还沾有血迹,右脸肿肿的,左脚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血痕出来。 如此狼狈的模样,岑沚不仅没有半点同情,还阴森森地冷笑:“买菜买到警察局来,梁晟瑾,你真能耐。” “我……”梁晟瑾想解释,却见对方转身去打开车门,然后低头进了去,心想完了完了,忙跟上。 一路无话。 “先生您……阿瑾?!” 沈沂一开门,就见到自家先生脸色难看着,一言不发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头埋得低低的梁晟瑾,在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迹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知道有大事发生了,连忙关上门跟着走进去。 刚想问什么,岑沚却回头冷冷地命令道:“沈沂,上楼去。” 沈沂微微错愕了下,张口刚想问的问题全部哽在了喉咙里,难受地看了岑沚一眼,有些失望塌下肩膀,又担心地看了梁晟瑾一眼,才慢吞吞地上楼。 梁晟瑾在看到桌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KFC的外卖包装纸,还有一些吃到一半的食物的时候,就知道对方现在心情很不爽很不爽。 而事实上,岑沚也真的很不爽,松了松领带,一把扯了下来,随意往沙发上一靠,盯着他看了会儿,问:“怎么回事。” 梁晟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我去超市买菜,然后半路遇见了张球,他死活让我去他家吃饭,我没肯,然后他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神经的抽了我一嘴巴子,当、当时我也气得不行,就、就那样了。” “就哪样?”岑沚明知故问道。 “就被碰巧遇见的、的、的林浩带回去了。”梁晟瑾有些不甘不愿地说着林浩的名字,末了但又地问,“怎么办?” “没事。”岑沚拿起咖啡喝了口,突然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他已经把你给告了。” “嗯……”梁晟瑾一听到对方说没事,就下意识点了头,瞬间察觉不对,才反应过来,惊叫,“什么?!” 岑沚被他叫得耳朵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把咖啡放下:“闭嘴。” 梁晟瑾连忙闭紧嘴巴,食指交叉挡在嘴唇上,瞪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你好自为之,现在只有林浩能帮你。” “……”梁晟瑾傻了。 岑沚也不打算管他了,回到书房就见沈沂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手指笨拙的按着键盘。 一见岑沚进来,连忙兴奋地挥手让对方过去,把电脑上整理好的文档打开给岑沚看,期待地问:“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 那是岑沚今早给他的,一份并不重要又简单的数据表,他让沈沂把所有数据都算好,然后输到电脑里。 岑沚拿过来看了看,粗略扫了扫,把在意的地方看多了两眼,在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不由的有些惊讶道:“不错。” “嘿嘿。”得到肯定的沈沂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笑声停下后,他又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了岑沚一会儿后,突然叫了他一声,见岑沚看向他,自己竟然还被吓了一跳,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张球先生的事怎么样了?” 岑沚微微一愣,事实上他是不希望沈沂跟这些不好的事情有什么接触的,所以一直刻意地让他避开,就算现在被当面问起了,岑沚也是不想多做回答,便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问:“怎么学会偷听了?”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沈沂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过了会儿却抬起脸笑着控诉:“因为,先生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我。” 明明是笑着说话的,但岑沚还是能够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并不开心。 “……”岑沚在他身边坐下,半弯着身子,单手撑在大腿上拖着下巴,侧过脸看着他。 沈沂也看着他。 面无表情,毫无波澜,沈沂怎么看也看不出对方现在的情绪,心想,大概他又触碰到岑沚的底线了,也许再说多两句的话,他又要过回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视线不自觉地看向被扔在墙角许久的铁链,铁链孤零零地缩在墙角。不仔细的话根本看不见,那么老旧的东西了,岑沚也没说过要把他扔掉。 沈沂牵强又失望地笑了笑,转回脸,用炙热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岑沚,认真地说:“先生宁愿把心事放在心里自己苦恼,也不肯告诉任何一个人。” “我希望能为先生分担所有。”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了,岑沚也没回答他什么。于是房间突然进入到了一个死寂的氛围,沈沂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书房还没有添置家具,显得空荡无比,给这一刻的尴尬又添上了一层冰冷。 沈沂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到了最后,他听到岑沚淡淡地问:“你能干什么?” 沈沂猛地一震,眼睛陡然间大睁,死死盯着地板。他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刚刚自己所说的,那些异常好听的话语,全部在眼前崩溃,然后碎成灰烬,根本不堪一击! 问句…… 不信任, 瞧不起! 对了对了……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这最重要的,不是岑沚的态度,而是他的能力。 岑沚不意外地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也跟着轻轻地揪起了一小块,却依旧淡然无比地说着:“沈沂,你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的,知道吗?” “……”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0 不知道…… 岑沚在等着他的回答,却始终不见对方有要开口的迹象,便继续道:“沈沂,我肯养着你宠你,不代表我会无限制地迁就你。我的意思是,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好。” 不代表我会无限制地迁就你…… 岑沚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算是岑沚愿意掉过头来找沈沂,但是两人之间还是有许多难以缩小的差距。他们其实站在天平两端平行了就好的,只是沈沂自己太贪心,他想要走到岑沚所在的另一边,即使自己的世界崩塌或者毁灭,他都只想着要跟岑沚在一起,但是他忘了这些距离,他根本就到达不了。 沈沂张开手掌,看着每根手指的指腹上,刚刚握拳所造成微红发疼的印子,脑袋突然有些晕乎。 岑沚是对的,他不得不承认,但是……他不甘心。 …… 岑沚觉得有些烦躁,下了楼想去泡杯茶喝,此时梁晟瑾已经不在了。 泡好茶端到客厅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岑沚啧了声,烦躁地放下茶杯,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是年晓,不知道又怎么了,岑沚心烦地接起来,语气非常的不好:“怎么?” “BOSS快回来!出大事儿了!”年晓在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去在意自家boss的语气有多不正常,着着急急地就大叫。 岑沚皱着眉把手机稍稍拿开了点,问:“怎么了?” “公司的主站被黑了!系统出了问题,您快来就是了!” “什么?”岑沚惊讶,忙道,“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说着就挂下电话,急急忙忙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拿了钥匙就出门。 岑沚焦躁的开着车,然而此时是午后的上班高峰期,路堵得不行,他只得以极慢的速度跟着车辆走走停停。 等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各部门的组长已经被整得苦不堪言。 岑沚刚踏进办公室,年晓就跟离开弦的箭,飞一般地冲了过来,感动得痛哭流涕地扑到他身上,激动地大叫说boss你终于回来了,然后便倒下了。 岑沚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扶起她到一边的沙发上躺着。办公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岑沚走过去接起,还没说话对方就开始大声叫:“老板!我们x区这边的服务台被黑了,咱们公司的游戏中毒,把玩家们的金币全部刷掉了,现在服务台的电话都被投诉给打爆了!” 岑沚皱眉:“那还能不能发公告?” “公告?!不行不行,所有游戏打都打不开!一打开就中毒!整个网都被黑了!还有我们那个……” 岑沚耐心地听对方说完,想了想说:“你们现在在互联网上先办一个临时的站点,把事情解释一下,投诉电话就别接了,把公用的号码先停掉,私人的手机全天开,保持联络,我会处理好的。” “好的好的,马上办!” 岑沚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年晓也刚好醒过来,这两天因为私事请假的问题,她昨晚不得不加班,所以现在脸上带着丝丝的疲惫,担忧地问:“boss,怎么办?” 岑沚边开启电脑的电源,边说:“你马上去C区让杨程过来,就跟他说他做的服务器让人黑了。” “杨程?”一听到这个名字,年晓忽然眼前一亮,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您那个朋友?!” “对。” “好、好的boss,马上去!”年晓激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着跑走,好像在害怕着自己要是一个动作慢,那个叫杨程的人就会跑了似的。 岑沚又给林浩打了个电话,可惜对方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都没接。 作者有话要说: ☆、C22、技术宅杨程是臭脾气 杨程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岑沚还在处理文件。 对方是个矮个子的男生,厚重的黑框眼镜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背着个大背包,走过来的时候还闷头玩着平板。 直到走到了岑沚面前,他才抬起头来,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犀利的双眼藏在镜片之后,跟岑沚微妙地对视了一会儿后,突然微微一眯,眼角精光一闪,气势汹汹地用不轻不重地力度,把平板往他脑袋上一拍,大骂:“你这是招惹谁了?!连老子的服务器都能黑!” 岑沚始终淡定如常,摸了摸被拍乱的发型,问“没得修吗?” 打完他之后,杨程顺手放下平板,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情不愿说:“也不是没得修,最近做了个新的防护系统,应该能用得上。” “那就换上。” “但我今天是准备刷怪的!”杨程不爽地睨着他,幽怨道。看了一会儿之后,对他那副面瘫的模样表示越看越恼火,突然甩着巴掌就抽过去了:“再说你当换上那么简单啊!死小子叫你不要那么拽你不听!现在麻烦了吧!” 抽完之后,顺脚再气呼呼地给了他一下,骂骂咧咧地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放在桌上,把岑沚从凳子上赶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下。 岑沚一手叉腰,一手撑在桌边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不知道。”杨程盯着电脑屏幕说着,视线飞速地扫视着系统上的内容,过了会儿,又说道,“服务器要重新换过,数据既然已经泄露了,那么所有的数据都不能保留了。” “你要做好赔钱的准备,玩家充值的游戏币肯定全部被盗,你得要赔。” 岑沚没应声,平静看着他在键盘上敲了大半天,面上突然划过一丝冷笑,说:“修好这东西之后,帮我把王席贵的主站系统给黑了。” 杨程顿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打了一会儿字,猛地跳起来大叫:“什么?!” 偌大的办公室本来静谧无比,此时杨程突然的一声大叫,像把利刀,尖锐地划破这一片静寂,在房间里悠悠地连声回荡好几遍。 岑沚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头疼地看着他。 杨程看了看还虚掩着的门,着着急急地跑过去,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在确定没人之后才安心关上,又冲过来揪着岑沚的领子,瞪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大骂:“你他妈发什么神经!这个犯法的!不就是赔几个钱吗?!你什么时候那么穷了!要不要哥去卖身借你!” 岑沚轻轻拍开他的手,认真地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老子都不会放你去做这种事!”杨程又改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坚毅地说道。 “我需要给他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 “很多。” “包括这次?” “对。” “你怎么知道是他?!” “不信?”岑沚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杨程被他看得这下底气没那么足了,却还死撑着气势和他对视。 “打个赌,你去查黑客IP,如果不是王席贵……”岑沚微微抬了下下巴,说,“我送你十台绝版游戏机。” 诱惑! “……”杨程咽了咽口水,眼睛闪着光犹豫着。 “还是说你……查不到?” “……”激将法! “我现在需要把他的公司弄得鸡飞狗跳。”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1 “啊?为什么?”杨程疑惑。 “因为梁晟瑾那蠢家伙把人家得罪了。” “怎么回事?严重吗?”一听到梁晟瑾的名字,杨程就突然着急了起来,忙问道。 “他把人家打上了,现在是下个月开官司,我不想让他们有时间准备。” “和王席贵有关?” 岑沚看着他不说话,认真地模样就是在默认, 得到答案的杨程慢慢松开手,开始陷入了不长的沉默中,尔后轻声问:“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岑沚面上划过一丝得逞,嘴角勾了起来。 “笑什么。”杨程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完全躺在椅子上,大大地深呼吸了下,倾身往前坐,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敲键盘。 岑沚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林浩,刚接起来就听对方说:“是我,怎么了?” “你干嘛去了,我就想跟你说句你家那个有麻烦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他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介意吗?” “神经病。” 林浩笑了笑,就挂了电话。 岑沚看着杨程奋斗,但也不能光看着,就自己忙去了。 这是整个全站第一次被黑,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各个部门乱的不行,甚至有几封辞呈送到了岑沚面前。 岑沚看也不看就签了个名上去。 短短地几个小时,那么一小个波动就让公司就走了几个人,但还好他们都是新来的一批实习生,这让岑沚在慌乱中得以安慰一下。 埋头连续苦干了三个小时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岑沚才暂时放下笔休息,整个人半躺在沙发里,闭上酸涩的眼,伸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额间。 在这么疲倦地时候,他突然有点想沈沂了。 他想起沈沂也是喜欢皱着眉毛看书,在看到有趣的地方时,会发出hihi的那种怪笑声。岑沚好几次都敲着他脑袋让他更正,但是对方怎么也改不掉,久而久之的,他就莫名地喜欢上了这种笑声。 岑沚渐渐睁开眼,看到的是杨程弓着背在电脑面前忙活的样子,因为视线在放空,所以他没能控制也没想控制着视线移开。 他突然又想起了出门前,他和沈沂不开心的对话。他突然从沈沂那些看似任性的话语里,找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意思,他想…… 或许,那个蠢小子,并不是单纯的任性,而只是他的信任以及陪伴在他身边的权利。 “喜欢上哥了?”杨程察觉到了岑沚的视线,从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点零秒的时间,瞄了岑沚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岑沚慢慢拉回思绪,摇了摇头,又闭上眼,打算睡一会儿,便说:“我睡会儿,一会儿叫我。” “不回家吗?” “嗯?”岑沚懒得睁开眼。 “已经十点了。” “嗯。”岑沚应了声,不出两秒又猛地睁开了眼坐起来,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下,低声骂了句糟糕,才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收拾东西。 杨程这才转过头,坏笑着看他:“怎么了?老婆在家等着?” “嗯。”岑沚点了点头,刚走出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转过头对杨程说,“别太晚了,可以带回家做。” 杨程慵懒地伸了个腰,打了个哈欠,冲他随意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快回去陪老婆,别管我。” 他话还没说完,岑沚就跑走了。 杨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 岑沚心乱如麻地等着红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不耐的节奏,看着刚买好的宵夜满是懊悔! 都那么晚了,那家伙今天下午被他说的心情不好,肯定没敢自己去找东西吃。像他那样傲娇又爱钻牛角的家伙,指不定躲在被窝里怄气。 这该饿成什么样才是! 烦躁地锤了下方向盘,红灯恰好亮起,岑沚一脚蹬油门,疾弛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整栋屋子都是黑漆麻乌的,岑沚费劲地借着路灯洒过来的暗淡的光芒,从包里摸索出钥匙开门,摸黑开灯。 许久没换的灯泡有些神经质地闪了闪才彻底亮开,岑沚走进去随意扫了一眼,在看到客厅还是跟出门前那样一片狼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傻小子还在楼上怄气。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想,那家伙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跟自己怄气,肯定得要特别闹一闹,这要怎么哄才好? 但转了个念头想,其实他什么都可以不用想的。沈沂那么温柔,随便说两句好听的,他是不会多计较的。所以说实话,其实还是他想太多了才对。 岑沚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赶出脑子,有些无奈又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无声笑了笑。 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房间了,可是…… 沈沂没在房间! 岑沚一惊!忙跑到书房去。 打开门,就看到窗外投入了一小片淡淡的光亮,刚好映到正躺在床上,那个蜷缩在一起的身影上。 岑沚这时才松了口气,静静地站着看了会儿,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啪地打开灯,走过去坐在他床边。 岑沚这个时候才看清,他身上还盖着那床单薄的被单,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个脑袋在外边呼吸。 现在那么热的天气,岑沚看着都嫌热,把他的被子掀开了点,拍了拍他的脸:“起来,沈沂。” 沈沂这次只是浅睡着,所以很快就被叫醒了。在不断地眨着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看清他的先生,正一脸倦容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暖,笑道:“先生,您回来了?” “嗯。”岑沚点点头,把带来的宵夜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帮他拿了串丸子,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抱歉地说,“还没吃饭吧,对不起,公司加班。” “没事的没事的!”沈沂惊喜地瞪大了眼,笑着摇了摇头一骨碌地就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岑沚递过来的丸子,却被对方猛地抓住了手。 沈沂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眼神转瞬间变成了疑惑。 岑沚看着他手腕上,那个生了锈的铁圈子,第一次觉得,这种暗色系的颜色配在他身上,是有多么凸凹,视线缓缓抬起,落在沈沂微微侧过去的脸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沂没敢看他,视线平静地看着墙角。他似乎是在思考,然后许久之后,他竟然有些羞涩地抓了抓头发,他伸出左手,看着上边的手铐不好意思道:“抱、抱歉,我最近好像又胖了。” 生锈的手铐套在手上,竟然变得刚刚好,根本就是……量身打造一般。 “我问你什么意思。” “……” 沈沂没有回答,只是鼓起所有的勇气转过脸,静静地与他对视。 他最最最怕的,就是岑沚生气的时候,冷若冰霜的脸。因为在他那双眼睛里,他只能看到那层薄冰,永远都看不见任何有关于他的东西。 然而这次,什么恐惧感都没有了,只想着…… 我的先生你别生气,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随后,岑沚霸道地压上来,最后,所有的思绪都被他难得的粗暴给撞得飞散,怎么也拼装不回来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2 作者有话要说: ☆、C23、树欲静,风不止 “唔……” 沈沂迷迷糊糊才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刚睁开眼就和岑沚的视线对上了,迟钝了会儿,随即不由自主地浑身一僵,只得傻傻地看着他不敢乱动。 岑沚也盯着他许久,终于有些受不了地搂着人往自己怀里带,尽管感受到对方的一丝退意,但他还是强硬地使劲儿把人搂着,低下头不断地轻吻他的脸,咕哝道:“你就是喜欢这么气我。” 沈沂还是僵着不敢动,任着岑沚抓起他带着手铐的手,毫不费力地将他戴了大半天才带上的手铐给取下。 岑沚把嘴唇贴在他脸上,呢喃:“明明再撒一会儿娇就能让我答应的事,你非要这样来气我。” “对不起,先生。”沈沂习惯性地说着,其实大脑一片空白,还没能习惯岑沚的忽冷忽热。 岑沚突然轻笑了声,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闭上眼陶醉地轻轻摩擦着,说:“你大概就只会说这句话了。” “……”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岑沚顿了顿,视线在他手上手腕上那个新印子停留了下,有些无奈,凑上去亲了亲,“但是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说这么矫情的话,岑沚难得没有别扭地看别处,只柔情似水地紧紧看着沈沂,看他还傻愣愣地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还没能反应过来,满心的柔情都快溢出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知道。 迟钝了两三秒之后,沈沂才反应过来,惊喜:“先生?!” 岑沚依旧看着他,嘴角有一丝笑意。 “您答应了?!”沈沂惊喜地连忙爬起来,却瞬间疼得趴下,把脸埋在枕头里嘶嘶抽气。 岑沚房的床并不是标准的双人床,害怕他一个激动滚下去,岑沚连忙把人扯怀里,不轻不重地帮他按摩腰部。 沈沂顺着他的力度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觉得挺舒服的,就完完全全瘫在他怀里,慵懒地问道:“那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沈沂猛地抬起头,担忧道,“我也要去!” 岑沚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大力往他腰上一按,满意地看着对方瞬间疼地脸都皱成团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这样还要去吗?” 对于他的恶劣,沈沂宁死不屈:“爬也要爬过去!” “你少热血了。” “我是有抱负的!” “你是来报复我的。” “我……”沈沂顿时一噎,心知怎么说肯定都是说不过他的,干脆闷头从他怀里爬出来,把地上那些衣服都抱起来扔床上,愤愤地坐在床边,一件一件地挑着,皱眉,“先生,以后您脱衣服能温柔点吗?” “你哪只眼看到我脱了?” “……”沈沂半眯着眼转过来幽怨地看着这个睁眼瞎的家伙,末了无奈地说,“先生也快点穿好衣服吧,早点出门。” “你没有资格说我。” 这句话之后,沈沂只觉得身边原本的凹下消失,眼前微微暗了些,抬起头一看,就发现岑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正在系领带。 …… 两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杨程正在沙发上四仰八躺地呼呼大睡,而该到的梁晟瑾却不在。 杨程大概是累坏了,眼镜都没有摘下鞋子也没脱,脚搭在沙发扶手上,头搭在另一边的扶手,把随身带着的平板抱在怀里,背包随意扔在沙发脚,里面的东西散乱了一地。 岑沚走过去推了推他:“阿程,回家睡。” 杨程浑身惊吓性地剧烈抖了下,随后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想要抓抓额头,却摸到了眼镜,就顺手把它摘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就戴上,在看清来人后,打了个哈欠说:“都弄好了,姓王的现在肯定忙死了。” “好,谢谢。” “嗯。”杨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视线不经意地就瞟到正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的沈沂,惊讶地指着他问道,“这谁?!” 岑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自然道:“我老婆。” “卧槽!”杨程跳起来大叫,沈沂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杨程被看得一窘,尴尬地坐下,看向岑沚,狐疑地问:“男的?” “嗯。” “算了算了,不管你了。活儿干完了,我回去补觉,阿瑾回来了的话让他来找我,老子有话说。”杨程慢悠悠地收拾好背包背上,走着瞎找了两圈才发现平板就在手上。 见他要走,沈沂连忙站起来问:“不一起吃吗?” 杨程停了下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说话,便冲他坏笑道:“哥不当灯泡,先走了。” “好的。”沈沂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等人走了,岑沚才坐到沙发上,解开烫手的包装袋,拿了双筷子给沈沂说:“吃早餐。” “好的,先生。”沈沂凑过来接过。 岑沚帮他把不吃的葱花挑到自己碗里,叮嘱道:“小心烫。” “嗯。”沈沂点了点头。 他最近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终于学会用筷子了,现在有种深深地自豪感。 显摆似的,装作给岑沚夹肉,夹着那块肉在岑沚面前,刻意地停顿了下,然后慢悠悠地放在他碗里,又慢悠悠地收回来。 岑沚看着好笑,用筷子轻轻打了一下他的筷子,说:“吃,别闹。” 沈沂又发出hihi声的那种怪笑,也听话地吃了起来。 岑沚时不时把自己碗里的肉类的菜夹到沈沂碗里,沈沂又回报似的把碗里的一些大的肉块儿夹给他,岑沚又夹回来扔到他碗里,板着脸说:“吃肉。” 沈沂抬起满是汗的脸,问:“先生怎么不吃?” 岑沚见状放下筷子,从桌上的抽纸筒里抽了张纸巾去帮他擦汗:“吃你就吃你的,不准说话。” 沈沂喔了一声,埋头继续吃。 相比起这边的雨后天晴的平静,王席贵那边可算是乱成一窝了。 要说这著名的两家公司为什么会背地里杠得这么厉害,那就要怪到王席贵头上去了。 他的公司是比岑沚他父亲晚了几年建的,刚开始两家公司发展都不相上下,但却一直友好的来往着,直到近几年偏爱上了古董收藏,砸钱多,也就顾不上公司了,跟储君公司之间的来往关系越来越差,最后都到了暗自针锋相对的地步了。 公司开发的游戏许多都因为没有资金进行一系列的系统维护更新,所以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全然不如从前,没有多少大的公司愿意合作,能合作的只有一些刚起步的小公司。 反之储君却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了,所有之前签过的客户都纷纷跑到他们那边去了,而储君网游则和名为梁氏的系统维修公司交往的比较好,两家大企业一合伙,整个杭州,更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必须要重新巩固自家公司的地位。 他该庆幸的是,梁氏家的那个小公子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所以在经过一系列的计划后,便把梁氏稳稳贴贴地收了下来。 然而储君家的岑沚并不像梁晟瑾那么好忽悠,尽管从前做了些小动作让他损失了一点,但这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 他煞费苦心终于找到了一个黑客高手,偷偷侵入对方的主站将对方黑得一塌糊涂,然而转过头来之后,才发现,自家的主系统也被黑得一干二净!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3 办公室接到的投诉电话解约电话接踵而来,公司大部分都是新员工,害怕公司会就此倒闭,都迫不及待地来递辞呈。 王席贵正急得一头乱麻,偏偏张球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说要告梁晟瑾! 他真觉得这绝对是火上浇油!怎么就找了这个废柴,还没等对方说原因,二话不说先吼话过去:“你给我自己先悠着点!过段时间再说!” “可、可是老板,我被人打了!”对方显然特别生气,但还是拼命压抑着火气,依旧委屈道。 王席贵听得一头火,又吼了两句就挂线。 给了个电话给技术部,让他们尽快维修主系统,然后查查黑客的路径,自己则收拾收拾准备去找岑沚。 …… 梁晟瑾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像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人,大概是对方的本性给岑沚的印象就是那种乐观态的家伙,所以岑沚并不太担心他会干什么傻事。 他也没能联系上林浩,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正待在一起。 沈沂跟着岑沚呆在公司做了几天的善后工作,王席贵的公司微臣就传出了动乱的声响,听说许多刚准备合作的公司纷纷向他们提出解约。 沈沂皱着眉说好可怜的时候,岑沚只是笑笑。 正头疼,两边的太阳穴忽然贴上了冰凉指腹,沈沂不轻不重地帮他按了起来。 岑沚透过黑掉了的屏幕,看着上面映着的沈沂的脸,一股暖意缓缓地从心尖,一点一点酥酥麻麻地散开。 那瞬间,脑海里有个幸福的、大概是他憧憬已久的画面。 暖暖的阳光洋洋洒洒在办公室的每个所能及的位置,光滑的黑木桌也映着淡淡的光芒,桌面凌乱的放着许多让他头疼地文件,现在正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傻小子还是在他身后,也是帮他在按着太阳穴,而他,一脸享受的把头靠在他身上。 简直就快要被幸福压死。 岑沚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沈沂笑着问:“先生,力度还好吗?” 岑沚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身上,闭着眼,倒是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但沈沂还是觉得,他的先生大概很开心。 然而那么一副温馨的场景,却被一阵铃声给打破了,岑沚惊了下,猛地睁开眼,从桌上摸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岑沚看了下才接起来:“喂。” “岑沚岑老板吗?”对方的声音很苍老,有种独特的沙哑,带着点笑意。 这种声音岑沚听过一次就很难会忘记,但岑沚却还是故作惊讶地问:“王老板?” 王席贵笑了笑,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笑着问岑沚说:“岑老板吃饭了吗?” 岑沚在心里冷笑了声,却还是恭敬地应了声。 王席贵又说:“大夏天的千万别吃太油腻的,容易上火。” “好的。” 岑沚自然知道对方会来找他是绝对有事,便好整似暇地听着对方跟他扯家常,耐心地等待对方的正题。 果然没扯一会儿,王席贵便笑着问道:“贤侄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最近淘到了件好东西,想给贤侄你看看。” 谈话间,对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就从岑老板叫到贤侄,好似两人之前有牢固又亲密的亲戚关系。 岑沚能想到对方此时说话的那种表情,皱着苍老的脸谄笑的模样,难看又难堪,故作为难地拉长了音:“嗯……” 对方一听就着急了,连忙着急地问:“怎么了贤侄?有事?” “嗯。”岑沚应了声,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说:“家事。” “噢……”王席贵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那大概什么时候得空?” “不知道。” “这样啊……”王席贵想了想,说:“不如这样,我可以到贤侄的公司找你。” 岑沚微微惊讶了下,转这笔的手顿了下,笔就从手中脱落,啪的声摔在地上,抬眼习惯性地看了沈沂一下,沈沂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停下手,用嘴型问怎么了? 岑沚摇摇头,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想了想,觉得既然迟早都要见的话,那还是趁早好了,便还是答应了: “好的王老板,明天等你。” 等挂了电话,沈沂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事,明天有客人。”岑沚慵懒的说道,面不改色地把人拉到大腿上坐着,有些孩子气地搂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需要回办公室里吗?”沈沂看了眼助理办公室,心有余悸地问。 他每次一紧张或者着急或者担心,总会皱着一张脸,像是吃了什么特别酸的东西似的。 岑沚轻笑了声,喷出的气息湿湿热热让沈沂有种不适的酥麻感,扭了扭想要站起来,却被岑沚搂的更紧了。 岑沚轻轻掐了下他的腰让他别动:“你会愿意么?” “……”沈沂心虚地低头。 “少给我装大方了,小气鬼。” “……”对于小气鬼这个称呼,沈沂怒了,坐直起来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不说话。 岑沚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憋屈小子可爱得不行,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像是全世界都欺负了他,而他只要被人瞪一眼,便会弱弱地缩回脖子,自觉的找个位置,把自己整个人都抱成个圈蹲着。 岑沚用力把人往怀里扯,他只有在感受到把对方扯进怀里那种冲击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其实这家伙也有点分量的感觉。 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看着他,忍着笑意:“开玩笑的。” 沈沂别扭了下,还是hihi地笑了起来。 岑沚又忍不住把他按在怀里,俯下身狠狠吻他。 这家伙实在太欠蹂躏,岑沚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C24、针锋相对 第二天岑沚和沈沂来到公司的时候,王席贵已经比他们还要早的就到了,正大大方方地坐在桌几那边的沙发上,优雅地喝着茶。 一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棕色西装,深色的领带打得非常漂亮,逆着光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见岑沚来,便起身,笑容可掬地笑道:“贤侄,来啦。” 出于礼仪,岑沚微微点了点头道:“王老板,您好。” 沈沂慢了半拍后,也跟着叫了声。 王席贵这才看到一直跟在岑沚身后的沈沂,确定是从来没在岑沚身边见过的生面孔后,不由得微微一讶,问道:“这位是……” 还未等岑沚说话,沈沂便自觉地站出一步,毕恭毕敬地说道:“您好,我是先生的助理沈沂,很高兴见到你。” 岑沚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这副过分礼貌过分正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你好。”王席贵笑眯眯地伸出手,这才找到个机会去打量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助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4 他还比岑沚矮了大概一个头,深棕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很是合身,大概是量身定做的,浓黑色的头发柔顺地贴至耳际,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样,却没有半点女气,让王席贵挺喜爱的。 然而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气氛突然的就僵硬了起来。 沈沂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岑沚。 他从来没有跟岑沚以外的人有过亲密的接触,他不知道如果真的伸手的话,岑沚会不会生气。 然而岑沚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斜眼看着沈沂,认真地说:“怎么那么失礼?” 语气微微的有些起伏。 沈沂害怕对方生气,忙不迭伸出手,主动地握了握。 这下王席贵觉得不是滋味了,想着果然真是人不可貌相,觉得他挺没教养的,心里面的好感便低了下来,却还是尴尬地笑了笑。 不一会儿便扯开话题,好兄弟似的揽着岑沚的肩坐下,把带来的盒子拿到面前打开,笑着说:“给你看样东西,这宝贝我淘太久了。” “哦?”岑沚看起来好像也不嫌恶对方的自来熟,还有兴趣似的略感惊讶地挑眉。 沈沂也准备跟着坐下,王席贵看着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了,大概还是因为刚刚的事,便皱了皱眉头说:“沈先生怎么还在这里?” “啊?”沈沂没听明白,硬生生停住将要坐到沙发的动作,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岑沚。 岑沚也看着他,看他这又傻又可爱的模样,突然有了个想整一整他的念头,便说:“去给王老板倒杯茶。” 倒茶?沈沂眉毛动了下,不解地看着他。 “不知道茶叶在哪里的话,可以去问小李,她在外面的那间办公室。”岑沚不紧不慢地说着,满意地看着对方吃惊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得逞,又转过头来问王席贵,“王老板想喝什么?” 王席贵笑着摆摆手说岑沚太客气,却又想了想才说:“那要杯普洱就好。早上喝这个挺养胃的,贤侄也可以试试。”说着,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岑沚冲沈沂挑了下眉,说:“听到了?去吧。”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沈沂有种尴尬又窘迫的感觉,又看了看自家先生,发现对方一脸的认真,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就只好应了声,然后站起来绕过沙发走向门口。 岑沚看着傻小子低落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看着紧闭的深色木门许久,深棕色的眸里满满的宠溺。 他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他太喜欢沈沂被欺负的时候了,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又委屈的模样,让他既心疼又满足。 与他大好心情不同的是沈沂,岑沚想得没错,在无比阴郁地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之后,沈沂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苦色,肩膀都跟着耸了下来。如果真可以的话,大概可以在他头上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闪着雷的云朵吧。 他并不是不乐意帮岑沚的忙,而是岑沚口中的那个小李,就是上次跟他有些误会的李艳。 可以的话他是怎么也不想再跟李艳有什么打照面机会,更何况年晓上次还帮了他跟李艳吵了起来,李艳对他和年晓都特别有意见,果然…… “茶叶?”李艳停下笔,吊着眼看着沈沂,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沂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窘迫地抓了抓脑袋,突然有些结巴:“是、是的。” 职位那么大的家伙,看起来却特别的软弱又没用。 李艳嘲讽地勾了下嘴角,眼底流露轻蔑地神色,用腿轻蹬了下办公桌,转椅便微转着往后退了一些,微抬起脸看着沈沂,扬了扬下巴,问:“谁要?” “是先生。”沈沂不自在的揪着衣角回答道。 他其实是怕李艳还记仇,会耍他。 然而李艳是真的还记仇,但她并没必要为了点小事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只是玩味地盯着他看了大半天,直到沈沂脸都红了,她才放过他,笑道:“出门左转第一个房间,左边的柜子上都是茶叶,有标明的,你自己找。” 沈沂对于她的不为难,微微地惊讶了下,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次对方应该不是耍着他玩的,便连忙道谢后就离开。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茶水房,好几个他从没见过的人正在里面喝茶休息,沈沂冲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对方也冲他点点头。 沈沂拿了两个杯子,到柜子面前看了看,在自家先生的杯子里加了他最喜欢的红茶,又找了大半天才找到王席贵要的普洱。 他没泡过茶,怕泡淡了,就两个杯子都加了许多,正准备加热水的,突然有人低声惊叫:“天啊!你这是跟谁有仇呢!” 沈沂一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拿着两个杯子,正站在他旁边惊讶地看着他。 沈沂觉得眼熟,不由得盯着看了一下,才想起对方就是那个叫年晓的姑娘。 “茶叶太多了,捡掉一点。”年晓皱着眉放下杯子,拿过他的杯子帮他弄,说,“泡普洱茶的时候,茶叶不要放那么多,不然会很苦,这种红茶叶也不能放太多,味道太浓反而不好喝。” 沈沂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在旁边附和着点点头连说好的好的,其实却没听明白多少。 年晓突然斜起脸看他,带着点笑意看了会儿,又低下头去泡茶问:“你叫沈沂?” 沈沂点点头,说:“是的,年小姐您好。” “叫我年晓就好,别叫我什么小姐的,听着别扭。”年晓用手将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轻笑着说。 沈沂看到她手上戴了一枚戒指,他不是识货的人,所以说不出是什么材料,只觉得款式挺好看的,就说:“戒指很好看。” “嗯?……噢!”年晓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沈沂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愣了下才恍然大悟地叫了声,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说,“我也觉得……好了,去拿个托盘过来吧。” “好的。”沈沂抬起头四处看了看,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个过来。年晓帮他把茶放上去,细心的叮嘱道:“小心点,水有点烫。” 沈沂稳了稳托盘不让它倾斜,点了点头冲年晓笑着说谢谢。 年晓无所谓地耸耸肩。 然而走到了门口沈沂才发现自己现在没手开,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年晓,正巧对方也正在看他,便苦笑着说道:“年小姐,帮我开下门吧。” 年晓放下杯子笑着走过去,开门前还有些埋怨地对沈沂说:“不是让你不要这么叫吗。” 沈沂这才想起来,连忙说:“噢!对不起。” 年晓摆摆手:“算了算了,去吧,不然boss生气可不好。” “好的,谢谢你,真对不起。”沈沂说完,在看到年晓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才走。 沈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席贵正在哈哈大笑着夸赞岑沚有眼光,眼神里满是赞许,随后又冲那件古物一扬下巴说:“估摸下价格试试?” “价格?”岑沚扬了下眉,见对方笑得一脸的皱褶子地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把视线移向那件古物,微微皱了下眉,认真的想了起来。 王席贵一脸期待的看着岑沚。 沈沂将茶水分别放在两人的面前,在看到桌上那个印着墨竹的长颈瓶之后,也好奇地站在旁边看了起来。 那是一个青瓷长颈瓶,长颈至瓶口距离大概三十厘米,瓶身并不肥,印着清秀淡雅的墨竹,竹子有些微微的倾斜,构成一幅参差不齐的画面,有一番弱不禁风的美感。 沈沂凑近仔细看了看,瓶子的颜色很纯,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黑斑以及瑕疵。 王席贵见沈沂看得入迷,面上不由的划过一丝得意,笑着问道:“沈先生觉得如何?” 沈沂还不太适应沈先生这个称呼,所以王席贵叫了两遍,沈沂才恍过来,茫茫然地看向他问道:“什么?” 王席贵以为他看得迷到这般地步,不由得更加的自满了起来,想到沈沂之前对他的那态度,又不由地轻蔑地看着他,掩不了得意之色地问:“沈先生觉得这宝贝怎么样?” “噢!”沈沂微微惊了下,继续看着瓶子轻轻笑起来说,“真漂亮呐,做工也好厉害。” 王席贵听着,好像沈沂夸的是他这个人似的,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又独自沾沾自喜了起来。过了会儿转头问岑沚:“怎么样?贤侄?” 岑沚依旧皱着眉盯着那件青瓷瓶,只是缓缓坐直了起来,哼出一个嗯的长音,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王席贵说:“好的东西都是无价的,这个,恕我估算不出。” 王席贵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岑沚竖了个大拇指说:“贤侄,好样的好样的。” 岑沚谦虚地笑了笑。 沈沂见自家先生开心,便也笑了起来,在他身边坐下。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5 王席贵心情大好,都把此次前来的目的都给抛脑后去了,只顾着对岑沚炫耀宝贝,虚荣心在得到对方惊讶又赞许的目光后,瞬间被满足。 聊了大半天,家常话都被说了个烂透,实在没什么好扯嘴皮子的了,王席贵便敛了敛夸张的大笑,正了正色,对岑沚说:“贤侄,最近我公司里出的大事,你……” 一听这话,岑沚便在心底嘲嘲地笑了下:老狐狸总算要开始讲正题了。 表面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有些惋惜道:“是听说了些,王老板还是得要看开点啊。” “是啊,是得看开……”王席贵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顿了顿,却突然苦恼地笑了起来,紧紧盯着岑沚,一字一句悠悠地说,“可……贤侄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沈沂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他到现在还没怎么了解整件事,所以他根本就听不懂两人的谈话。费劲地理解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不懂,便随手拿了本书来看,想着一会儿绝对要问清楚。 岑沚听后,故作惊讶地扬了下眉毛,微微诧异道:“怎么说?”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王席贵神秘地笑着摆摆手,顿了顿又说,“都是公司里的一些乱传。” “哦?”岑沚端起茶抿了口,听到这话,感兴趣地抬眼看王席贵,“乱传?” 王席贵但笑不语,端起茶水抿了下,又喝了几口。讲这么多嘴都干了,没两三口便喝了个见底,盖上盖子就放回桌上。 过了会儿,见岑沚也没有想要追问下去的意思,王席贵不得不再次清清嗓子打破僵局,说:“风言风语多,一人一句要说的有理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人在意。” 岑沚微微一皱眉,抬起脸注视着王席贵,认真道:“跟我有关?” “哈、”王席贵猛地顿了下,被对方的单枪直入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干笑了声掩饰了下不自然。 本来也想着打下马虎眼的,但是岑沚这个人话太少,好奇心基本为为零,王席贵曾经将他调查了千百遍,却没查出对方有对什么事情是特别的在意,如果再不说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再给你机会说的。 仔细斟酌了下,王席贵还是决定直说了,正了正色便说:“不知贤侄有没有听外界传闻,说咱们公司这两次的主站事件,其实是两家公司在互相……攻击?” 岑沚干脆地摇头否认,“没听说。” “那就可惜了。”王席贵双眼却紧紧凝视着岑沚,满满的不信任,却还是要装出一副老友的模样,惋惜道,“说得多精彩。” 岑沚也大方地与他对视了起来。 视线对上的那瞬,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暗涌波动,难以想象当冲出水面的那刹那,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贤侄,你知道的,闲话听得多了的时候,自己都会不自觉的去在意,所以我就……”王席贵显得似乎有些犹豫,张了好几次口,最后才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所以我就去找所谓的证据。” “你想知道我找到了什么吗?”见岑沚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王席贵便问道。 “什么?”岑沚又端起茶抿了抿,却皱了下眉头。 先前清淡微甜的红茶在变凉之后,显得有点点不是滋味。 王席贵露出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说:“贤侄你真要我把话挑出来伤感情吗?” 岑沚不紧不慢道:“感情能值几个钱,能发财致富,谁还管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人是鬼,是敌是友。”顿了顿,淡淡的笑了下,别有深意地问,“您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王席贵被这话惊得浑身猛然一震,原本抚摸着手上那枚金戒的手陡然收紧,紧紧地抓住那枚戒指,似是要把它捏碎。 心中丑陋的一面,被面前小了自己几十年的孩子,谈笑风生着,平平淡淡地挑了出来。 他从带上那面和蔼友善的面具的时候,就开始把心底的黑暗藏得深不见底。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轻轻地瞄了一眼,便毫不留情地将这份他刻意掩藏的东西给挖了出来,然后放在自己宽厚温暖的手掌里,举起来给所有人看,无声地笑说——这人多么的虚伪。 见王席贵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岑沚暗自冷笑了声,目光犀利地停留在那个慈祥的面容上。 初见的时候,岑沚想起了那么个人。是个和蔼的老人,就住在他家隔壁,每天坐在阳台那边的旧藤椅上,双脚微微用力,老旧的藤椅便开始轻轻晃着的惬意画面。 老人安详的闭着眼,脸上被暖金色的光覆了层薄纱,和蔼的容颜在阳光下变得更加的温暖。 他曾经把面前这个人代入到那个画面,然而不管再怎么看,他都是觉得很凸凹。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个披着和善外套的老人,其实像极了一只贪婪的狼,内心也就只剩下贪婪与心狠手辣。 作者有话要说: ☆、C25、对峙下去 气氛陷入了冰冷的僵局,双方都沉默着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认输。 身后突然的安静了下来,沈沂不禁疑惑地转过头,就见自家先生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而对面那个王老板的脸色,竟是黑得像许久没有刷洗过的锅底! 两人冷着视线对视着,虽然看不到,但沈沂很有直觉的觉得,他们两个现在一定是在激战。 沈沂靠近岑沚,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腰。 “嗯?”岑沚先应了声,随后才转过头来,对上沈沂无比担忧的目光,难看至极的脸色不禁缓和了下来,冰冷的视线变得柔软了起来。 伸手帮他揉了揉眉间,把皱起来的小山包都给抚平,末了拍了拍他的脸,说:“再去给王老板泡杯茶。” 沈沂有些犹豫了,但还是收拾茶杯离开了。 等沈沂走,岑沚才敛下一脸的笑意及宠溺,冷冷地对王席贵说:“别总以为自己藏的好。” 王席贵浑身一僵,蛇蝎般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岑沚,恨不得下一秒用自身的毒素,将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毒他个痛不欲生。 忽然猛地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硬是把僵了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了神秘又诡异阴森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岑沚说:“我并没有,只是,许多人的眼睛都瞎了,不像贤侄你这么明智能……看清罢了。” 岑沚嗤笑了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王老板确定这个时候还要拍马屁,不来谈谈正事吗?” 王席贵一愣,低头缓和了下表情,再抬起脸依旧是那副和蔼慈祥的模样,也笑着说:“你说得对,是该正事了。” “请说。”岑沚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懒散道。 “私了吧,这次的事情。”王席贵也显然放松了下来,一脸的势在必得。 “理由。” “这次的事,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头上闹事?”王席贵反问道。 “我比较想看一下证据。”岑沚对他这套说辞毫不买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王席贵微微一愣,冷笑着说:“我知道你手脚干净,但你别忘了,我们迟早都是要合作的,现在伤感情不太好吧?” “合作之类的那种事情,我个人是不会带入私人感情,所以您尽管拿出来,也好让我来个心服口服。”岑沚双手交缠环在胸前,痞子似的翘起了二郎腿,扬起脸,轻蔑之意,再不遮掩。 王席贵盯着他看了会儿,刚想去拿茶将剩下一口喝完,却忘了被沈沂拿去添茶了,有些不自在地将原本伸出去的手,搭在桌面上,食指轻敲了起来,似笑非笑着答非所问道:“贤侄,有人说过你教养差吗?” “你知道我是不允许这样的人留着的。”岑沚不以为然道。 “那可真是霸气。”王席贵嘲讽地说道,冷笑了声,又说:“证据是铁定有的,贤侄你还真别不把老头子我当人看,要不是还看着你这张脸的面子,谁还亲自来议和私了。” “那真是多谢王老板了。”岑沚讥讽。 “哼!”王席贵从鼻孔里出了口气,说,“没个千万来赔我公司这次的损失,老头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那句,我得看证据行事。” 岑沚从容淡定的态度,反而衬得王席贵自己焦躁不安无理取闹,于是重新稳了稳心神,深吸了口气,才抱着自己带来的古物,趾高气昂地离开,走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岑沚盯着他的背影,等着他说话。 “你说得不错,挡在我面前的家伙,我会一个不留。”王席贵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说:“谁敢忤逆我我就解决谁,我的路上只能有垫脚石。” 说着,便去开门,然而在出门的瞬间和正巧回来的沈沂撞了个满怀,沈沂一个猝不及防便被撞倒在地,托盘倾倒,烫烫的茶水全部泼在自己的身上。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6 顿时疼得叫都叫不出来,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猛地跳起来伸手连拍带打地拍掉身上的茶水,却还是被烫得疼痛无比。 里面的岑沚一听到声响便连忙冲了出来,一到门口就见那傻小子给烫着了,心里一疼,顾不得还在办公室了,连忙帮他解扣子。 王席贵心情大好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岑沚也没在意他,扯着沈沂就进办公室里,连忙打了个电话让年晓去买药膏,然后把沈沂的衣服都给全脱了。 在看到对方胸口的一大片红晕,并且还起了几个小泡之后,心疼得又气又恼,喝住躺在沙发上乱蹭不安分的沈沂之后,岑沚连忙从柜子里找了块新的帕子,浸湿,然后帮沈沂擦。 “疼的!先生!” 冰凉凉的帕子印到胸口上的时候,沈沂就疼得大叫。 岑沚一声不吭地用帕子轻轻擦拭了起来,时不时抬眼看沈沂疼得面部扭曲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揪疼,也没那份闲心思去骂王席贵那扫把星了,只想着年晓快点把药膏给带上来。 沈沂见自家先生脸色难看得要死,以为对方在生气自己打翻了茶水,不由得心生委屈,也不敢叫了,咬着嘴唇皱着脸,眼睛被水雾蒙了一层,眼眶红红的惹人心疼。 岑沚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温柔地一遍一遍轻吻他的头发,难得地柔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会儿就过了。” 沈沂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三下之后,年晓便打开了门,却顿时定住了。 他看到自家老板抱着新来的小助理,小助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面色微红,邪恶的思想立马就控制不住了,最后还是在看见对方胸口那一大片明显的烫伤之后,才失望地看了岑沚一眼。 岑沚见对方站在门口傻愣愣地傻看着,心中一烦,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噢、噢!”年晓这才晃过神,忙不迭三步并做一步跑到岑沚身边,在看到沈沂胸口上那一大片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岑沚懒得回答她,抓过袋子就从里边翻出烫伤膏,快手快脚地拆开包装,挤出挤出一大团就要往沈沂身上抹。 年晓大叫了一声,连忙一把推开他,也顾不得这是她家上司就破口大骂:“你这不得疼死他!说明书都没看呢!我来!” 岑沚被对方强势的一面吓了一跳,只见年晓把他手指上捥出的那一团药膏刮到自己手上,然后帮沈沂吹了吹烫伤的胸口,说:“没事的,抹了这个很快好。” 便沾了些,先往起泡的地方抹。 岑沚害怕他太疼,就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盯着年晓动作的手,心里纠结得不行。 “先生……”沈沂突然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岑沚。 岑沚心里一揪,以为年晓动作太大弄疼他了,便冲年晓叫:“你轻点!” 年晓手一顿,对自家boss这臭得要命的脾气只能撇撇嘴不说话,手上动作也轻柔了一点。 沈沂有些尴尬地看了岑沚一眼,似乎要说的话特别的难以启齿,低声地说了句什么,岑沚没听到,年晓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得意的轻笑了起来。 岑沚皱眉,竟然旁若无人地把耳朵凑到沈沂的嘴前。 沈沂有些脸红地往后退了一点点,小声说:“先生……你抓疼我了。” 岑沚愣住了,错愕地抬起脸对上沈沂可怜兮兮的模样,脸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放开他的手,站起来了清嗓子掩饰不自在。 年晓无声偷笑,沈沂尴尬低头。 大概过了十分钟,年晓便收拾了下东西就走,临走前教沈沂怎么用药,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然而都是岑沚在竖着耳朵听。 等年晓走了,沈沂便准备扣上扣子,然而岑沚却抓住他的手说不肯,说是怕衣服把药膏给蹭点。 沈沂只好听话地靠着沙发坐好,问:“先生,怎么样了?王老板还找咱们麻烦吗?” 岑沚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拿在手上,坐在沈沂旁边,开始处理文件,头也不回地应:“最近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他就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 “那阿瑾呢?他还好吗?”沈沂担忧地问道,自那天之后,梁晟瑾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岑沚想起前天和林浩的通话,不由地哼笑了声,说:“谁知道呢。” “先生!”对于他的态度,沈沂不满地叫了他一声。岑沚转过脸,就看到傻小子揪着眉毛,脸上的不满之意明显得就差要往脸上写了,不由的轻敲了下他的脑门:“没事的,有我罩着。” 沈沂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岑沚有些不爽了,被自家老婆嫌弃加怀疑可不是什么开心得起来的事情,脸色沉了沉,便长手一揽,把人吻得死死的。 滑舌长驱直入,带着点惩罚的味道,粗鲁地搅着对方的口腔,将他嘴里的氧气全部吸掉,直到人真快不行了,才放开他,转为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湿吻,低哑着嗓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你最近是不是欠……” 最后一个字岑沚是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喷出来的,伸手猥/亵似的往他臀沟处摸了摸。 沈沂羞耻地紧紧闭上了眼,面色不自觉的微红了起来,咬着牙关不说话。 这种事情太少做了,一方面是岑沚怕这傻小子身体承受不住,因为沈沂真的是怎么养都养不圆润,弄得岑沚都不敢下口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对方拆吃入腹中,骨头都吐不出了。 二来是最近事情多。 岑沚在缠上对方的瞬间就有些放不开手了,爱怜地向下慢慢吻去,直到快吻到对方胸前时,才看到那刚上了药膏的一片烫伤,岑沚只能咂咂嘴说算了,又深深吻了沈沂一遍说:“欠我一次啊。” 沈沂别过头,脖子都红透了。 岑沚看着可口,便凑过去咬了口,含糊不清道:“听到没?” 沈沂被他咬疼了,忙不迭点头,可怜兮兮道:“听、听到了,先生。” 岑沚这才满意地亲了亲他,捧着笔记本继续继续啪嗒啪嗒敲键盘,沈沂脸红了大半天,突然惊叫了声,声音不大,但岑沚还是听到了,没转头看他,只是问了声怎么了? 沈沂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皱褶,说“我去给先生倒茶。” 岑沚无奈了,头也不抬地准确把人拉坐下,叹了口气:“坐好。” “可是先生……” “瞎担心什么?这里不是有水吗?”岑沚侧过头,轻轻抚着他的脸,用拇指慢慢摩擦他的嘴唇,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 一句话把沈沂噎得满脸通红,他被调戏了对、他被调戏了,但是……他只能干瞪眼。 …… 王席贵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公司的时候,助理小张就着着急急地迎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在他耳边跟他说了句什么。 王席贵瞬间脸色大变,顾不得去生岑沚的气,连忙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了起来,喑哑的声音告诉王席贵,对方过得并不好。 王席贵深吸了一口气,问:“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突然一阵沉默,那个喑哑的声音突然一阵尖叫:“老板?!您来救我了?!您快来救我啊!我被梁晟瑾那小子害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王席贵喝住他杀猪般的哀叫! “我跟梁晟瑾打了起来,然后我把他告了,但是那家伙有一警察护着呢!怎么办?!”张球开始滔滔不绝地诉着苦,把自己现在的处境黑化多了几千倍,希望王席贵能快点来救他! 王席贵沉默了下,突然冷笑了一声:“呵……” 张球听到这声音不免被凉得浑身一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弱弱地探着叫了声:“老、老板?” “你这是陷害我?” 张球感觉开始抓不住毛球的球丝,跟不上球滚的方向,开始听不懂王席贵的话了,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牵强地干笑着叫:“老板……您……” “谁是你老板?!”王席贵大声喝住他,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所有话:“我不过是可怜你们一家老小来杭州打 拼辛苦罢了,答应让你们进公司帮忙!你竟然忘恩负义!” “老板!您在说什么?!”张球不可置信地大叫,在听着听筒传来了一句句严厉又满是卸责的话语,突然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偏轨得多么严重,这下反而冷静了下来,安静地听着王席贵说着一大推撇清关系的狠话,随后,冷冷地笑了起来。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7 “你笑什么?!”王席贵皱眉。 “我笑老板狠得让人可怜。”张球不着边际地说道,从鼻孔里大力哼出了口气,轻蔑地看着监狱里平整光滑的水泥地板,讥讽道:“那么大把的年纪,非要和孩子过不去。” 王席贵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轻颤了下,咬牙切齿道:“够胆子的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再见,老板。”张球说完后,便冷静地挂下电话,将王席贵那边的咆哮全部封在了话筒里,目光沉静如水,却绝望无比。 他盯着灰暗的墙壁看了许久许久,又拿起电话,把之前放在身上的岑沚的名片拿出来,抖着手按下数字键,随后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喂?” 电话响了一会儿,岑沚那清冷无比的声音便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张球突然眼眶温热地湿润了起来。 “喂?岑老板吗?” 作者有话要说: ☆、C26、张球的求救 电话那边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岑沚不禁皱了下眉,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是陌生的电话,岑沚暗想着,一会儿得要把这个号码拉黑名单。 沈沂正吃着饭,疑惑地看着岑沚。 岑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声问:“你怎么回事?” 听到对方冰冷的声音,张球竟然安心地露出了个怆然的笑,颓然地像后倒去,无力地靠着监狱里冰冷的墙壁,原本深色的瞳孔里,映着日光灯暗淡的微光,眸光婉转,有一股浓烈的悲伤在流动。 他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吁出,说:“岑老板,咱们来一个交易吧。” “哦?”岑沚感兴趣地挑了下眉,张嘴接过沈沂夹到嘴边的菜,微微地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本?” 张球听到他这话,微微顿了下,有些底气不足地轻声说:“我知道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重要?” 张球又沉默了,他想沉思一下该怎么接话,然而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张皱皱的全家福,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放下所有脸面上东西,恳求道:“我只是有个请求……” 岑沚觉得有些稀奇,把筷子放下,给了沈沂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到阳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花圃静静地不出声,等待下文。 “我希望您能在必要的时候,给我的家人一点帮助。” 您字用得有些刺耳,让岑沚微微错愕了下:“嗯?” 这个张球太陌生。 他还记得前阵子,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还气势汹汹地来公司闹事,像个黑社会的头头,然而现在…… “我走投无路了。”张球平静地说着,然而鼻音却浓重了起来,许久之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道:“求你……” “先见个面再说。”岑沚还是觉得太不对劲,他有直觉,有大事会要发生,但是张球混乱的三言两语却不能让他知道点什么。 张球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刚想报上地址,一个黑影子却覆在了他的身上,黑压压地,将他半个人都遮入一片阴暗之中。 他惊愕地抬起头,就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惊恐地瞪着把眼珠子给瞪出眶。 男人带着墨镜逆着光,整个人散发着的冰冷的气息不同于岑沚那种温和的冰冷,张球对陌生的气息总有种微微的恐惧感,然而此时,被遮掉所有光芒的他,更是觉得惊悚。 耳边听筒里传来岑沚不耐地催促。 那是他在彻底绝望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那声音依旧如第一次听的那般冷冷淡淡,却再没第一次所听到的那份讥讽与不屑,反而有种着急的担忧。 他突然有种铺天而来的感动,他在这些感动里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一个大男人,在小村庄里原本本本分分地干着农活,后来娶了个秀气乖巧的媳妇儿,生了两个孩子,三代同堂,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后来孩子生病了,他得要给孩子治病,田里不赚钱了,他带着一家老小来到杭州打拼。 每当去领那份微薄的工资的时候,工头那轻蔑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大街上有手有脚还出来骗钱的乞丐似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捻在了脚下,然而为了孩子,他只能忍。 再后来,他遇到了王席贵,王席贵见他们可怜,便把他招去公司里当个小保安。 过了段时间,孩子病情恶化了,不能再拖,他急需要个十几万来给孩子动刀子。他去和王席贵借钱,对方也爽快答应了。 自此之后,他把王席贵当神一样敬仰,王席贵让他做的所有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句怨言都没有,然而…… 他被抛弃了。 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直到后来,他都没有恨王席贵半分丝毫,他依旧感谢他,感谢他愿意救他的孩子。 这就是他短暂又平凡得不行的一生。 张球满足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里满是感激与敬仰,他盯着面前正在给枪上膛的男人,咽了咽喉间的酸楚,哑着嗓子,笑着冲听筒说:“媳妇,你说什么呢!哥马上回去!不就去吃个烧烤吗!着什么急啊!还怕饿着你?……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北航道第一家是吧?行了行了,挂了。” 岑沚听得莫名其妙,正想问什么呢,电话就被挂断了。 岑沚摸不着头脑地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打回去。 见自家先生打完电话回来了,沈沂正好刚吃饱擦嘴巴,问:“是谁呀?” 岑沚摇摇头,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张球。” “说什么了?”沈沂把纸巾扔垃圾桶里,又问,“先生,明天是要出门吗?” “嗯,要去买点东西。” 沈沂一听要去买东西就来劲儿了,忙凑过去缠着岑沚:“先生,我能去吗?” “不行。”岑沚毫不犹豫地拒绝,手轻抚上他的胸口:“这里还伤着呢。” “不痛的!” “不行,明天很热,别把伤口闷坏了。” “我可以不穿衣服的。”沈沂天真的嗫嚅道。 “那你现在可以脱光衣服去楼下转一圈,看看我会给你开门么?” “……”沈沂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声不会。 …… 然而第二天岑沚还是把人带出去了,因为东西是给他买的,所以至少得要他喜欢才能买,更何况超市里有空调,也就不会特别热了。 “这个怎么样?” 家具先看起,岑沚指着一张古朴的红木桌子说道。 沈沂犹豫了,过了会儿还是摇摇头,踱着步在一大排桌子面前慢慢看着,最后指着一张棕褐色的电脑桌说:“先生,这个颜色好。” 岑沚跟在他身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是一台普通的台式电脑桌,大概放很久了,尽管上面并没有灰尘,但是木头的颜色有些老。 岑沚看了看价钱,有些惊讶,这张桌子比刚刚他看中的那个要便宜大概两到三倍的价格,回过头狐疑地看着沈沂,问:“你真喜欢这个?”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8 “是的!先生!”沈沂毫不犹豫地点头,视线紧紧地缠绕着那张桌子,眼里满是喜爱与憧憬。 傻小子大概是真看上那张桌子而不是为了给他省钱,岑沚有些无奈又失望地想着,还是让售货员包装了下,留下地址和电话,等他送货上门。 两人又去看了看床。 家里的床不够大,尤其现在沈沂睡姿不好,但是岑沚不知怎的,一头热的就买了个king size的双人床,沈沂盯着那张色调柔和的床,脸红得脑袋都快冒烟了,紧紧拉着岑沚不说话。 岑沚从容淡定地下好订单就走人。 路过电子店的时候,岑沚给沈沂买了部手机,两人开通了私人的情侣短号,沈沂拿着属于自己的手机就开始乐滋滋的研究了起来。 岑沚怕他把整个人都给钻进手机里,连忙把他手机给没收。 他甚至开始担心,以后出差的话,沈沂会不会抱着手机通宵一个晚上。 但他又不能收起来,不然怎么联系。 矛盾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以后定时清理对方手机里的游戏。 把超市上上下下转了个遍,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岑沚没办法,去找了超市的管理员,把挑好的东西装在购物车上,留了地址和电话就带着沈沂去吃东西。 其实岑沚还在在意张球说的话,他总觉得对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然而到最后却不得不含糊甚至是装傻充愣地说着毫无相关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枪战片离经常发生的一段狗血剧情。 配角某某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求助主角某某,然而当他要说的那一刻,敌人某某就拿着把枪抵着他的脑袋,配角某某这下不能再说话了,因为会连累主角某某,便装傻充愣地把原先严肃的话题换成一个家常的对话,而那对话里面总会隐藏一些信息。 是想说张球像配角某某那样,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传达给他,但是被人挟持了吗? 岑沚在心底偷偷嘲笑了自己一番,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有那种小孩子心态? 说不定张球就是特意来消遣他的,并且现在还有可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着嘲讽他。 “先生。”就在岑沚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沂突然叫住了他,并且停了下来不肯走了。 岑沚回过头去看他,就见对方一直盯着大街的右边,便疑惑地说着他的视线看去。 沈沂看着不远处一辆深蓝色的小客运,车上下来了好几个身披着白布的人,沈沂看着他们的打扮有些不舒服,猛地抖了一下,拉着岑沚说:“先生,还是走吧。” 结果拉着走了两步没走动,疑惑地回头看岑沚,就见对方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街道的那边:“先生?” 岑沚像没听到似的,依旧瞪着那边看,嘴巴微微张开,沈沂甚至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颤抖,刚想说什么,对方却拉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跑去:“你在这待着!” “诶!”沈沂看着自家先生的背影,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 岑沚跑过去随手拉住一个人,在对方转过头的瞬间,岑沚就认出她了,她是张球的媳妇。 见对方错愕地看着自己,岑沚也不管失态了,着急地问:“张球呢?!” 李海花一听,愣了下,眼眶立刻又湿了几分,哽咽了很久才沙哑地说道:“死了……” “……”岑沚霎时间震住,大脑飞速地运转,竟然是花了十秒的时间才把‘死了‘这两个字给消化掉,愣愣地说:“死了?” “警察说……说……说他临死前给你打了个电话……”李海花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突然猛地抬起头,狠狠瞪着岑沚,咬牙道:“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威胁他什么了?!我们家阿球多好的一个汉子啊!你、你们……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气得发疯怒吼,吼得提不上气!揪着衣领子直喘,身边的二老连忙过来帮她顺气,两个小不点见妈妈哭,连忙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也直哭。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岑沚有种满心地负罪感,尤其是李海花喘得难受地揪领子却依然瞪着他的那个……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 明明不是他的错,但他还是后怕地退了一步,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疑惑地转过头,就见沈沂抬起脸看着他,面无表情。 单纯地面无表情而已,岑沚没从他眼底看到什么不信任和怀疑,只是单纯的觉得事情重大,单纯的担心,单纯的笑不出而已。 岑沚不禁松了口气,最怕沈沂有什么出格的误会。 他转头看向李海花说:“张球只是找我做个交易。” “交易?”李海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突然地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都恨不得废了你还会找你做交易?岑先生,你别这样逗我开心好吗?” 岑沚就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说:“他让我必要的时候帮你们一把。” 李海花冷笑了声,伸手就把他们往外推:“滚吧滚吧!少给我假惺惺!我不需要!你就等着坐牢吧!” 话音刚落,不等岑沚反应,李海花就拉下店里的卷帘门,将他们完全隔在外头。 作者有话要说: ☆、C27、李海花的坦白 对于对方强烈的拒绝,岑沚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是人家对自己有所求,不可能还让他倒贴着去帮忙,所以在李海花关上门后,他就很干脆地带着沈沂离开去吃饭了。 听到门外远走的脚步声后,李海花忙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给王席贵,冷声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十五万!快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 李海花皱眉,有些不耐:”你笑什么?“ 冷笑声微微顿了下,随后停了下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小姐,您哪位?” 李海花错愕了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怒了:“你别给我装傻!阿球找你帮忙!你竟然袖手旁观!要不是他没在警局揭穿你!你当你现在还能风光吗王席贵?” 王席贵在电话那边深深吸了口烟,轻轻吐了出来,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您打错电话了吧?还是说……你是来……敲诈?威胁?恐吓?栽赃?” “你!……” “好了小姐,我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你答应给十五万给孩子看病的!我家阿球连命都搭上了!你……” 话还没说话,电话就挂线了,李海花抓着手机依旧贴在耳边,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眼眶里都是泪,满眼血丝地瞪着面前的灰暗。 直到二老开口颤声地问怎么了,李海花才顿了下,却抑制不住地浑身冰冷地颤抖着。明明绝望至极,却还是牵强地扯出一个苍凉的笑,笑着看那抱在一团的一家老小,犹豫了许久,竟然笑着说:“嗯,王老板说晚点把钱打给咱们,我一会儿出去看一看。” 二老一听,顿时老泪纵横,抱着孩子连连说着谢王席贵的话。 李海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家人们,两个衣着破烂却和蔼慈祥的老人,两个稚气满满天真无邪的孩子,脑海里浮现出他家男人笑得一口白牙地搂着生气的她,着急得直哄的笨样子。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温柔地笑着看他们。 这个家,终究是走不下去了。 …… 回到家才刚坐下不久,超市的送货员就到了,岑沚让他们把家具都给搬到二楼去,把旧床搬到另一间空的客房里放着,而其他一些旧的没用了的家具就让他们带走了。 全部弄好之后,沈沂已经洗好澡出来了,岑沚正穿着上次沈沂吵着要买的花俏围裙,皱着眉摆水果。 见他来,岑沚就冲他招手说过来吃。 沈沂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岑沚挑了块儿火龙果送他嘴里:“怎么样?” “嗯,很好吃,先生。” 岑沚满意地扬了下眉。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岑沚吮了吮甜味的手指,把一大盘水果端给他,让他自己先去客厅吃,自己则去接电话。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39 沈沂点了点头就走,结果刚在客厅坐下,就见岑沚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急急忙忙脱掉围裙随手甩在沙发上,叮嘱沈沂吃完记得刷牙然后去睡觉之后,就夺门而走。 速度之快,让沈沂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见不着人影了,他不明觉厉地定在原地,听到关门声才反应过来,一个人捧着一大盘的水果,吃了几块儿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就放冰箱去。 电话是林浩打来的,他说李海花想见他。 李海花想见他?为什么?怎么牵扯上林浩的?进监狱了?为什么? 岑沚紧锁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感觉,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牵扯进了不得了的事件里了。 到了派出所门口,刚下车的时候,就见一个原本守在门边的小警员迎了上来问:“请问是岑沚先生吗?” “嗯。” “噢,林队让您跟我过来,这边走。” 岑沚跟在他身后走,饶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审讯室,小警员停下敲了敲门后,对他说了句‘就是这这里了,请稍等’之后,便离开了。 岑沚透过门上圆形的玻璃窗看到林浩正背对着门口,而李海花则半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岑沚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林浩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对李海花说了什么,便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门一开,岑沚就问道。 林浩有些挫败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什么都不肯说,非要见你,你自己和她说说吧,我在另一边监控着,不会有事儿的。” 说着,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又拍了拍岑沚的肩就走。 岑沚进到审讯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突然的就压抑了起来。 这么小的一个房间,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只有一张长方形桌子摆在正中间,上面放着一盏台灯,苍白的光投射在李海花并不算太好看的脸上,浓重的眼圈,颊边未干的泪痕…… 显得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岑沚刚走过去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却不想李海花突然整个人动作巨大地抖了下,随后在岑沚诧异的注视下,扑过来跪在他面前,用力地抱着他的大腿,全身都在瑟瑟发着抖,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不!是救救我的孩子!” 量是平时天塌下来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的岑沚,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谁都不会习惯有人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 于是忙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人拉起来,明明是着急的,然而却又要故作镇定道:“喂、喂你起来!” 李海花手软脚软地任着岑沚把她扶上椅子上坐好,又开始哭得昏天黑地。 岑沚被她的哭声震得有些头疼,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李海花微微地错愕了下,忽然止住了哭声。她并没有抬起头看岑沚,只是盯着那方朴素的帕子,泪光在闪烁,眸光在流动,随后双手虔诚似的捧到掌心里,把脸埋进去,压抑地呜咽了起来。 岑沚静静地看着她,害怕微微一动,就会打扰到她的悲伤。 过了许久许久,哭声渐渐停下。 李海花用帕子擦了擦脸,抬起脸红肿着眼睛看着岑沚,鼻音浓重得几乎听不清说地话道:“求您帮帮我……”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李海花垂下眼帘,缓缓低下头,额头贴在桌面,突然一下又一下轻轻撞着。 岑沚看着她,没有阻止。 “王席贵骗我我们……”李海花说着,停下了动作,额头抵着桌面,眼睛死死盯着地板,淡然地说道,“阿球死了……在监狱里被人枪杀……” “昨晚的事情,凶手抓到了……但是我不认识。我们才来杭州没几天,张球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男人他不可能这么得罪人!” “除了王席贵那老不死的就没人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岑沚十指交叠着撑住下巴,“你们的公司呢?” “公司?”李海花突然冷笑了声,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岑沚,笑着叹息,“都是假的……” 岑沚不解地看着她。 “半辈子干农活的大老粗哪里懂这种东西。为了孩子的病,全家只能上杭州,阿球刚来杭州那会儿只能去工地上搬砖,后来跟着老工头去交报告的时候,不经意地遇上了王席贵。” “王席贵觉得阿球人挺好,就让他到他的公司当保安……后来突发了大事儿,医生说孩子的病拖不住了!这三个月之内再不动手术,以后就难康复了!” “阿球没办法,想到和王席贵交情不错,就去找人家借。王席贵也答应借了,前提是要帮他干一件事,不然不过账。” “起初阿球以为只是在公司打杂,但其实没有那么简单。”李海花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让阿球上贵公司帮他讨一笔谦让费。说是你们抢了他一个公司的商标。” “阿球就去了,结果后来你也知道的,不是没讨到吗,他就只能给王席贵打电话,然后王席贵就让他从你身边那个小助理下手。”说到这,李海花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岑沚的手恳求,“您千万别怪阿球对你家助理动手,他压力太大了,所以就……真的他不是故意的,您帮我跟你家助理道歉好吗?” “继续。”岑沚体贴地把面前的水移过去给她。 李海花拿起来就连忙喝了个见底,微微有些喘,继续道:“后来不是涉及到官司吗,阿球请不起律师,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况且你那助理还有个警察在后面撑着,所以阿球很快就败诉了。他被关了进去,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跟我说,王席贵会救他,让我不要担心……可……”李海花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低头去擦了擦眼泪眼泪,过了会儿才抬起头来,“可、可前两天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不要再来了……然后还说他对不起孩子……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就一直逼问他,后来他才说他发现了王席贵正在干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可他不肯告诉我!他让我带着全家一块儿离开杭州……”她说着说着就又激动了,这次竟然用力地用膝盖顶撞桌子! 巨大的声响惊扰到了门外的警员,两个警员冲进来,见岑沚很平静的坐着,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右手却摸上警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呜咽声,狭小的房间里,四周都在回荡这个混合起来的刺耳的声音,在哀叫着绝望与悲痛。 许久之后,岑沚突然说:“我救那孩子。” 这句话是在李海花又一次踹桌子发出的巨响时,夹杂在巨响之中的一句特别小声的话。 然而她还是听到了,猛地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似乎是在消化这句话,过了会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岑沚,喃喃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岑沚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皱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是,十年之后,你才能过来跟我要孩子……” “什么?!”李海花突然尖叫了起来,扑过来抓着岑沚,恶声恶气地吼:“你要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我的孩子?!” 两个小警员站不住了,冲过来拉住发了疯的李海花。 岑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斥道:“你以为家里两个老人养的起孩子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毫不怜惜地往她身上泼,冰冷刺骨。然而却让李海花在感受冰冷之间,颤抖着冷静了下来。 “你只有十年的时间,出狱赚钱然后过来跟我要孩子……” 李海花愣了半晌,沙哑地问:“那我爸妈呢?” “我可以每个月寄点钱给他们,也会同意他们来杭州看孙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岑沚突然柔声地哼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要尝试养家的感觉……” “是吗……”李海花微微愣了下,也跟着笑了起来,苍白而无力,却柔和了许多。 “孩子这十年要跟我姓。”岑沚不容拒绝道。 李海花想了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末了,说:“你不能让他们忘记我。” “好。”岑沚点点头。 “……”李海花静静地注视着岑沚,好久之后,才说:“你不能让你的妻子伤害到我的孩子。” 岑沚轻笑了声,点点头。 “那我回去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带孩子去你家。” “好。”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0 林浩在另一边看着局势,想着差不多该把人押走了,亲自过去,让人把人带走。 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李海花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岑沚许久,终于低声说了句谢谢之后才走。 等人走后,林浩才凑过来勾肩搭背,哈哈大笑:“她不就是捅伤了个王席贵,被判伤人罪进去两三年吗?你怎么给人吹到十年去了?!” 岑沚斜眼睨他:“我怎么会知道她犯了什么事?” 林浩笑了下,突然正经地问:“你真要帮她养孩子。” 岑沚转过脸,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才不管你!走!去喝一杯!”林浩大笑着跟他勾肩搭背,直把岑沚往外拐。 岑沚想着这么久没见面,也就答应了,打了个电话给沈沂,跟他说了下,又叮嘱了他一些琐事就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C28、凑成的一家四口 黑漆色的SUV在模糊的夜灯中疾速而又平稳地行驶着。 车里放着几首沈沂喜欢的歌,他最近喜欢上他了个日本的组合,叫arashi,正在放的是一首叫‘still’的歌,他最喜欢的。 一曲终了,林浩笑着问:“怎么换品味了?” 岑沚勾了勾嘴角没回他。 他正在想,该怎么跟沈沂说这孩子的事情。他觉得沈沂大概会很开心,有两个小家伙可以跟他作伴,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绝对可以闹得天翻地覆。 但……万一沈沂不喜欢呢?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岑沚放空了一路,终于也是回过神来了。 在看到自家熟悉的小铁门后,岑沚才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林浩,就听他笑着说:“我看你也没心思喝了,刚好我还有事回家呢。” 岑沚勾了下唇角,眼里有些感谢的笑意,看着对方解开安全带下车,在他就快关上门的时候,突然猛地抓住他问:“梁晟瑾呢?” “呃……”林浩猝不及防被扯住,后脑勺撞了下车门框,疼了下,连忙搓一搓,埋怨地看了岑沚一眼,叹了口气,说:“在我家呢,太能闹了……” 岑沚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祝好运呐。” 林浩耸耸肩,掉头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岑沚的视线范围之内。 回到家的时候,沈沂已经睡下了,给他盖好被子后,岑沚又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想到以后要养三个人,岑沚隐隐有种劳累感,却又异常的觉得兴奋激动和骄傲。 就快要组成一个家了。 岑沚想。 …… 几天后,张球的父母就带着两个孩子来找岑沚了,交代了一些事儿后,二老便说要离开。 岑沚有些诧异,毕竟他们都还没看到孩子动手术康复的样子呢,就问:“这么快?” 张球的妈妈含泪点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强行压抑却又没能压抑住的轻咳后,才转头看了下站在一边用力捂着嘴的老伴,叹了口气:“老张的身体快不行了……水土不服。” 岑沚无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什么时候的车?我送您。” 张球妈妈一听,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头,说:“只要您能好好帮我们照顾小洛小宇就够了……”说着,轻轻推了下孩子,用一句方言对孩子说快去叔叔那儿。 孩子怯弱地看着岑沚那副陌生而又并不容易亲近的模样,微微的感到有些抗拒,于是互相拉着小手轻轻往后退,却还是被自家奶奶推了过去。 被岑沚抱在怀里的瞬间,孩子们终于抽抽鼻子哭了出来,起初是呜咽,后来转过头发现自家爷爷奶奶不见了,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撒开小步子就要跑,却被岑沚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 两人在半空中乱蹬腿,尖叫着哭喊。 岑沚头疼地把两人提进屋子里,从冰箱里搬出一大堆零食放在两孩子面前,蹲下来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孩子丝毫不领情,仰天大张着嘴哭得拉长了嗝,缓过来之后哭喊着一会儿要爸爸,一会儿要妈妈,一会儿又要爷爷奶奶…… 岑沚不懂得怎么哄孩子,于是就只能皱着眉,苦恼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准备等他们哭上完再好好说话…… “先生!”震慑力满满的哭声把沈沂给吵着了,啪嗒啪嗒着拖鞋就跑下来。 还没跑下楼就被岑沚跑过来一把打横抱了起来,有些生气说:“不是不让你再楼梯上跑吗?!” 沈沂惊得连忙连忙环着岑沚的脖子,缓了会儿才指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孩子们问:“他们……” “嗯,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岑沚弯腰把人放下。 着地的沈沂迫不及待就跑过去,把岑沚放在他们面前的一大堆零食给抱起来。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哭,瞪着湿润红肿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沂。 “你……”岑沚错愕地看着他,就见沈沂气呼呼地把零食都搬进冰箱里,没好气得转过脸对岑沚道:“先生!您不可以反悔!这明明是我这一个月的份……” “你胡说!”较小的那孩子突然跳出来指着沈沂大叫,“那明明是给我们的!” 沈沂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也没回话,就搬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冰箱面前,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模样。 那孩子看着就不喜欢了,正想冲过去却被抓住了,惊讶地回头,就见自家哥哥揪着他的后颈,半低下脸,睫毛还沾着泪水,看起来异常的可怜,听他细声说:“小宇……别闹了。” “可……” “他其实也没说要给我们的。” 孩子冷静下来说出的话,礼貌懂事得让人心疼。 岑沚想起李海花坦白的那个时候,所说的那些话。他想,这两个孩子也是跟着他们到处奔波受苦,在大人们受别人的气的时候,自己也被践踏了小小的尊严。 于是就变得懂事,变得小心翼翼,变成个小大人。 岑沚是决定收养这两个孩子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就不容得他们再受委屈。转过头刚想说什么,眼前却飞速闪过一道黑影,岑沚有些错愕地看着沈沂。 沈沂被对面那三双满是错愕的双眼注目,随即就不好意思起来了,有些别扭,面颊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起来,别扭道:“分你们。” 岑沚无奈地笑了笑,从地上把薯片捡起来,塞到孩子手里,说:“吃吧。” 两孩子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犹豫,然而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他们早上还没吃什么呢,肚子很饿很饿,终于还是连忙拆封吃了起来。 趁着孩子们心情好的时候,岑沚便跟他们简单说了家里的事儿。 小洛停了下来,失落地垂下眼,说:“我还能见到爸爸妈妈吗?” 岑沚想了下,说:“到时候再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呢?”小洛着急抬头看他。 “因为你还没长大。” 小洛对于这种回答并不是特别的理解,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哥哥同意,小宇也没有反对的道理,欢欢喜喜地就叫了句叔叔好。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1 两个孩子没什么衣服,岑沚从他们简单的行李里挑出了两套能穿的,帮他们洗了个澡,让沈沂留在家跟着他们玩,自己则去买菜。 岑沚想,家里要空出一间房间给两个孩子住,房间的家具也要买,还有孩子们用的东西。 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再带他们出来好了。 岑沚回到家的时候,沈沂正在跟孩子们看电视,小宇在他大腿上睡着了,小洛抱着枕头靠在他身上,两人神情严肃地盯着电视。 岑沚被他们这副模样逗乐了,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就见电视上正在播着凶杀案,画面里的女人瞪着大眼,眼角有血流出,嘴唇发黑,躺在血泊里,非常的惊悚恐怖…… 岑沚微微一顿,立即黑着脸把电视关掉。 两人正看得起劲呢,立马异口同声着大叫:“先生!” “叔叔!” “不准看!”岑沚沉声喝道,随手就把东西都扔沙发上,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沈沂。 沈沂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对方愈来愈近的脸,害怕的缩了缩:“唔……” 岑沚卡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就吻了上去,越吻越深,把他的脑袋往下压,靠到沙发背后便无处可逃。 “唔嗯……”沈沂开始喘不过气,终于还是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岑沚也只是单纯地想要惩罚他一下,点到为止就好,便慢慢放开了,末了舔舔嘴唇:“错了没?” 沈沂脸红点点头,然后迅速地把头埋到抱枕里装骆驼。 岑沚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眼就见小洛瞪大着眼看自己,小脸有些红红的。岑沚毫不在意地弹了下他的额头,站直起身就问他们说今晚吃什么。 沈沂连连摇头,小洛愣了下也跟着摇头。 岑沚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 没办法,没人出主意,岑沚只好自己看着办。 煮了两份鸡蛋羹给孩子,做了个酸菜排骨汤,炒了盘茄子,又把一些剩菜也炒了,很快的四菜一汤便上了桌,香喷喷的饭菜香把坐在客厅那两人的馋虫给引了出来,闻着味道就过来了。 沈沂带着小洛去洗手,岑沚则去叫小宇起床。 孩子很快地就叫醒了,睁开眼还迷迷糊糊地叫:“我饿了……” 岑沚觉得好笑:“饿了就起来吃。” 带着小宇洗好手回到饭桌的时候,另外两个已经各自找位置坐好了,正等着他们呢,岑沚无奈:“吃啊。” “嗯!”两人应了声,就一人拿了碗饭开吃。 “先生,这是昨天剩下的?”沈沂夹着红烧肉问道。 “嗯。” 岑沚不喜欢浪费东西,尽管他现在很有钱很有钱,但日渐养成的习惯,他一时间没办法改。 “这种肉好像炒多几次会更好吃呢。” “再炒就糊了。” “啊?是吗?”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旁边两个孩子饿坏了,埋头苦吃。 一家四口闹闹腾腾地吃完晚饭,就被岑沚挨个抓去洗了个澡。 洗好澡后,听说一会儿要去超市,于是一直催着岑沚动作快点。 小孩子的适应能真不是一般的强,早上还哭得昏天暗地的,晚上就缠着岑沚叔叔叔叔地叫得老甜老甜的。 岑沚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最终无奈地一手提起一个,凑到面前瞪着他们,他们才害怕地闭嘴。 “去到超市不准乱跑。”岑沚盯着他们看了大半天,最后才说道。 两人忙不迭地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岑沚这才把两人放下。 三人在客厅又等了一会儿,沈沂还没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再晚点的话今晚又得要晚回来了,便在楼下催他。 沈沂大声地应了下,随后连跑带跳地跑下楼,然后又被岑沚骂了一通。 两个孩子在旁边看得直咯咯笑。 沈沂埋怨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被岑沚抓着‘惩罚‘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C29、冰块儿大赛 刚到商场,俩孩子都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沈沂怕他们乱跑,也连忙跟着下车看着孩子。 三人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大款停好车后下车走过来。 岑沚一下车就见站在一边的那三人,眨巴着大眼盯着自己看,有些无奈又觉得想笑,走过去随手抱起最小的一只。 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可爱,白白净净的都遗传了妈妈。 小宇被岑沚提着抱了起来,乐得直哈哈笑,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口小白牙整齐亮出来。 岑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眼底尽是疼惜。 今天这孩子的主治医师打了个电话给岑沚,让他月底把孩子送医院动手术去。 岑沚想,大概张球夫妇也是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行,才一直没舍得放弃他。 “先生!” 就在岑沚盯着小宇出神的时候,沈沂突然大叫了他一声,岑沚顺着声源看过去,心中咯噔了一下,立马就沉下了脸,不由得一气:好乖乖!跑得真快! 沈沂拉着小洛远远地站在超市的门口,没能看清岑沚此时此刻的表情,也就没发现自家先生的不满,还在冲他挥手大叫着让他快点。 被岑沚抱着的小宇也在乱踢脚着催岑沚快过去。 岑沚觉得有些无力,感觉自己好像拿他们没办法,深吸了口气,搂紧了孩子就跑过去。 “先生!有活动!”沈沂冲着快到面前的岑沚挥手大叫,指着面前一张手工的大海报。 岑沚凑过去一看,勉强从花花绿绿的海报上,看出了点内容。活动是超市每年一度的冰淇淋大赛,比的不是说谁吃的多谁获胜,而是比谁含的冰块儿时间久,奖品是一箱冰棍。 岑沚眯了眯眼,在心里念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感觉到了什么似地转过头,就见旁边那三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那样期待得闪光的目光,岑沚根本不用细看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一手拉过两个小的一手搂着一个大的,毫不犹豫道:“不行。” “叔叔……”小洛和小宇身体往后倒,希望能用两个人的重量去牵制岑沚,但还是被他拖着向前移。 “先生……”沈沂也不肯回头,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张海报。 “都别想。家里有很多了。”岑沚头也不回地拖着三人继续前行。 守在电梯旁边的保安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一大家子,慢慢地说了句在电梯上不要打闹,然后他就被岑沚刮了个刀子眼。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2 “可是叔叔!家里没有那种口味!”小洛仰起脸,一脸坚定地看着他。 岑沚在心底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他们了,直接无视他们可怜兮兮的注视。 由于岑沚不肯配合,一大两小就开始赌气了…… “这件……”岑沚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却比从前温和了许多,目光有些淡淡的愉愉悦。他从衣服架子上抽了件深绿色的衣服,比到小宇身前,问:“喜欢么?” “不要。”小宇嘟着嘴别过头,可爱极了。 岑沚眼神黯了黯,但还是没说什么,又看了看,拿了件浅黄色的衬衫问小洛:“怎么样?” 小洛看也不看,嘟哝道:“难看死了……” “……”岑沚的脸又黑了几分,闷不吭声地衣服都挂回去,走到沈沂旁边,问:“有什么要买的吗?” “不用,先生。”沈沂摇摇头,情绪都写脸上了,摆明了说他不开心。 岑沚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说:“走吧,我们去买一箱那个味道的冰棍。” 听出了岑沚的松口,小洛小宇心中一乐,互相使了个眼神便甜腻腻地缠上去抱大腿,撒娇道:“叔叔……我们去玩好不好?” 岑沚没由来的一阵恶寒,冷着脸一人抽了下,说:“正常说话。” 两人被打得垂头,不约而同地伸出小手摸被打的地方。 “先生。”沈沂突然站过来,严肃地看着岑沚。 岑沚见他表情不太对,心中不由的一惊,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就问:“怎么?” 只见沈沂手一扬,随后定着不动。 岑沚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就见还是刚刚贴大门口的海报,沈沂在旁边正经八百道:“我们去玩吧!” “……” 岑沚彻底无语了,不管他如何强势地阻止这三个家伙,他最后被这三人又是推又是拖的去到了活动了地点。 临时搭起来的舞台放了几盏聚光灯,台上摆着一张长形的桌子,大概两三米长。每位参赛者都盯着面前豆腐块儿大的冰块咽口水。 台下被围得水泄不通,岑沚只能把小宇举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肩上,沈沂也想学他把小洛抱起来,结果被对方弹了下额头,于是就被牵着跟在后面。 于是岑大老板肩上扛着个孩子,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就猛地向前挤,身后恋人扯住他的衣角还牵着个孩子,也跟着往前挤。 被挤开的人都在不爽地骂着,只是骂没两句就消停了。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岑沚就把肩上的小宇拉下来抱在手上,手往后伸,准确地抓住沈沂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沈沂看着自家先生挤得满头大汗,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痴痴地笑了起来。 岑沚还在叫小宇不准乱动,就没看到自家恋人笑得跟花似的模样。 台上的主持人站出来说话,说了些开场话再顺便地介绍了下产品就宣布比赛开始。 铜锣敲响的瞬间,上面那些参赛者连忙把冰块儿拿出来含在嘴里,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把脸皱得跟酸菜干似的,有几个立刻就直接吐了出来,主持人残念地冲他们笑了笑。那几个人脸红了红,忙不迭逃下台。 见上面空了几个位,沈沂向前走一步就想爬上去玩,却不想被岑沚一把揪住后颈:“站好!” “先生!我们也去玩吧!”沈沂欣喜无比地冲岑沚说道。 他不说还好,他一带头两个孩子也跟着又撒娇又抱大腿的。 岑沚满头黑线,半推半就地就给推上台去了,无语的回头看他们一眼。 沈沂抱着小宇冲他招手大喊道:“先生加油!” “……” 岑沚看着沈沂笑得眼睛都眯上了的那副模样,被感染了似的,他也想笑了。 他突然想起了前阵子同事问的问题…… BOSS,这是你家弟弟? 不是。 哦?是亲戚家孩子还是…… 是恋人。 岑沚笑了笑,好像不是呀。 应该是妻子才对,看,智商不高的妻子,正带着两个笑得傻兮兮的儿子冲他笑呢。 有新的选手一上台,台下就沸腾了。 主持人端了块儿新的冰块放在岑沚面前,在他耳边数1、2、3就帮他按下面前的秒表。 岑沚拿起来就往嘴里塞,面不改色地含着。 台下的气氛瞬间就为了他的淡定而僵硬了下,目瞪口呆着盯着他看,直到看见又有选手把冰块儿吐出来,才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坐在岑沚旁边的那位哥们儿已经请求要第二块儿冰了,主持人有些惊奇,忙不迭让人拿多一块儿给他。 那人也是面不改色地拿起来就往嘴里送,嘴唇明明被冻得通红,却好像没有任何感受似的。 就一会儿的时间,又有几个人吐掉冰块儿下去了,而此时,岑沚已经吞掉了嘴巴里的冰水,向主持人请求第二块儿冰。 沈沂怀里的小宇激动地大叫叔叔好厉害! 于是本来是以含冰块为主题的比赛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比赛吃冰块儿了。 岑沚和那个青年都在拼命的含着吃,后继也有几个人上台,结果没一会儿都纷纷下来了。 岑缓缓地扭过头看对方,正好对方也转过脸来看他,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的,没发生什么激烈的视线激战,双方就默默移开了。 又过了两分钟,岑沚嘴里的冰块儿正好化了,而对方把刚含进一块儿新的冰块哇的吐了出来。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岑沚就缓缓站起身,用桌面上放着的纸巾擦了下嘴:“赢了。” 空气在霎时间沉寂,不知谁起了个头尖叫,瞬间全场气氛都被带了起来,跟着一起拍手尖叫。 主持人笑着脸忙迎过来,啰啰嗦嗦了大半天才把那一箱冰棍儿给他。 下了台后,岑沚就看到那三个小没良心的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头疼地问:“又想干嘛……” “先生,您嘴巴疼吗?”沈沂不确定地看着对方艳红的唇瓣。 岑沚长得本来就好看,尽管依然面无表情,然而嘴唇那鲜艳无比的模样,却给他增添了几分邪魅。 沈沂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就摸了上去。 小洛连忙捂着自己和小宇的眼睛,大叫着儿童不宜。 岑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在沈沂的唇上亲了下,然后把冰棍给沈沂抱着,拉着两个小的牵上一个大的,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就挤开了人群。 顺了那三人的意,这下就好处理了,没两下子衣服就买好了。两个孩子吵着要买零食,岑沚说家里有,沈沂就大叫说那是他一个月的份,不准抢。 岑沚觉得头疼,又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们又去扫荡了一大堆零食。 然后该到买正经的东西,那三个没良心的东西就到处溜达,一点也不帮忙,岑沚看没两下就被扯着说走啦,下次来买。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3 结果最后三人都被揍了一顿。 小洛今年该在这边上小学了,小宇也要上幼稚园了,得要买点文具放在家里准备准备,不然到时公司一忙起来,孩子的学习就顾不到了。 想到这岑沚又在盘算着要让年晓帮忙找个保姆……嗯……要会读书的那种。 “喜欢哪个?”岑沚买好了学习用具就带着他们来看小孩儿睡的上下床,指着其中一张比较可爱的问道。 两人围着床转着看了一圈,回到岑沚他们身边,小宇欢呼道:“喜欢!” “你觉得呢?”岑沚弯下腰问小洛。 “我也喜欢!”小洛连忙点头。 床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然后又去买了一系列的东西后,一大家子终于决定要回家了。 一人含着根冰棍,岑沚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沈沂拉着两个孩子跟在他后面。 月光混着城市的路灯霓虹灯,把四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影子偶尔会重叠,而一路上总是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铃铛响似的,清脆悦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其实冰山攻还有个属性!那就是人妻! ☆、C30、一些没被理解好的事 逛了个超市,四人都出了汗,刚打开门拍亮灯,岑沚二话不说就提着两个小家伙走去浴室。 沈沂还站在玄关,看着岑沚提着两个孩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总感觉自己原本就不太强烈得存在感又变薄弱了。他想,兴许再过不久,两个孩子就会彻底取代了他在岑沚心目中的不大的地位,然后,他就会过回以前的那种生活…… 这样不行! 沈沂用力地摇了摇头,他得想办法了! 十五分钟后,洗干净的两个小家伙过来叫沈沂去洗澡。 沈沂没有气力地随口应了声,仍然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无动于衷,以至于在里面放好水等大半天的岑沚,不耐烦得脑门青筋直跳,最后只得亲自出来叫人。 在看到对方趴在沙发上睡得一脸幸福样,而那两个孩子还湿哒哒着头发坐在那里看电视,瞬时间忍无可忍了,走回浴室拿出两条干毛巾,走过去把沈沂扛起来,然后把毛巾往两个孩子头上甩,让他们把头发擦干。 “等下我出来还这样的话,明天就不准碰零食。” 两个孩子忙拿起毛巾往头上按,用力揉搓了起来。 沈沂是被扒光后扔进浴缸里的时候,才迟钝地醒过来的,浴室里雾气腾腾着干扰视线,但距离那么近,沈沂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岑沚认真地侧脸,轮廓满分,眉毛满分,眼睛满分,睫毛满分…… 岑沚,全部满分…… 沈沂看得有些犯痴,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悄悄给他打分。 “抬头。” “……” “沈沂,抬头。” “啊!噢!”沈沂迟钝地抬起头。 岑沚挤了点沐浴露就往他脖子上摸,认真地洗了起来,却突然问:“你在生气吗?” “嗯?”沈沂摇摇头,心中有些诧异对方的敏感,口上却心虚道,“没有啊。” 岑沚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真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 “没有……” “如果是孩子的话……“岑沚说着,停顿了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顿了下,又继续洗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不喜欢,我让他们走也行。” “没有!不是!”沈沂着急地低下头,下巴却狠狠撞上岑沚的额头,两人顿时疼得捂着痛处倒吸气。沈沂也顾不上自己了,忙伸过手去就要看岑沚的伤势,嘴上不断念着:“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我那个、不是故意的!” 岑沚狠狠敲了下他的额头。 沈沂被敲疼了,刚想拿手去捂着的,然而脸却被抬了起来,下一秒,凉凉的唇瓣贴了上来。 岑沚伸出一只手覆在他眼睛上,拢紧手掌,遮住所有光线,让他处于黑暗之中,让他能更加细致地感受那湿滑的温度在嘴里如何的翻腾。 “唔嗯……”沈沂难受地发出一声呜咽。 岑沚转换了个角度继续深吻了下去,大半个身子几乎把他压到水底下,自己的衬衫都湿了一大半。 吻了许久之后,才慢慢放开他。 沈沂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迷离地看着他。 岑沚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忙伸手又把他眼睛遮住,低哑着声音警告道:“你再这样找死?” “嗯?”沈沂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又轻轻嗯了声。 岑沚知道他是个迟钝又智商下线的家伙,此时也只能烦躁地狠狠打了一下水,捧起他的脸,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警告:“孩子还在外面呢,这笔账我先记着!” 一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眼,沈沂的心不由的一慌。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又快没了,出了这间浴室之后,他的存在感一定会没有的,所以,所以…… 所以沈沂狠狠地咬了咬牙,脸红得都快滴血了,却伸出手一把揽住正帮他洗澡的岑沚的脖子,颤抖着缩紧手臂,结巴地说着话:“我、我可以现在、现在还……” 他说出的话的时候,带出的热气,一点一点喷在岑沚的脸上。 媳妇红着脸在请求做那种令人能羞耻到哭出来的事情,升温的热气暧昧地喷洒在他的脸上,洗干净的媳妇白白净净的、□□的就在面前红脸泪眼着求疼爱。 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再忍住,谁就不是男人! 岑沚觉得自己的眼睛现在肯定很红很红,被眼前这个家伙挑起的情/欲烧红的。他狠狠地盯着他那副迷离的模样,低吼了一声就吻上去,一边忙碌又急切地脱着衣服,一边跨进浴缸里,把他压下。 最近因为公司和孩子还有张球那些事,他都很久没有好好和沈沂亲热过了,所以岑沚这次显得尤为难耐。 两种不同温度的皮肤互相贴在一起的那霎,带来的是令人激动的颤栗,浴室内温度升高到无法容忍的地步,就快要将他们灼烧。 岑沚冲开水的阻力,缓缓摸到沈沂的后方,食指伸入股沟,用微长的指甲轻轻刮着。 “呜!”沈沂难受地并拢双腿弓腰,喉咙里发出痛苦难耐又兴奋的呜咽。 岑沚正打算再进一步的时候,门咔哒地开了,软绵绵的一声叔叔传来,两个人都僵住了。 不大的声响,像巨雷一般,在充满□□的浴室里轰炸开来,把正激/情的两人吓得浑身冷汗。 小洛揉着酸涩的眼睛,想要来问房间在哪儿的,却没想到两个大人还在里面洗澡,嘟了嘟嘴:“叔叔们还没洗好吗?” “啊……嗯。”沈沂下意识开口应着。 “噢……那你们快点哦,弟弟困了。”小洛打着哈欠说着,离开的时候还带上门。 看到门被关上,沈沂悬着的心,软绵绵地就滑了下来,被这么一出吓到,沈沂什么求爱的心都没了。 可岑沚不是这么想的!火都被挑起来了!那是说能灭就灭的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来就继续啃。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4 “先、先生,别闹了。他们要睡了。”沈沂挣扎着推开他从浴缸里爬起来,却没想到又被岑沚抱了回去,一个不慎就摔坐了下去,股间在碰到那个烫家伙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末日! 瞪着眼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就对上岑沚满脸的阴霾黑线。 岑沚见沈沂转过头来看自己,就慢悠悠移过视线,和他对视。 沈沂清楚地看到,他的先生,眼底好像有火焰,火烈而凶猛。 “呃……”沈沂这个时候才知道要害怕,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你想怎么办吧…”岑沚问着,低头继续在他肩上啃咬,下/身有意无意轻戳着他的股沟。 沈沂羞耻地闭上眼成熟,颤抖着还在试图拒绝:“那、他、他们还在外面…” “……” “他们要睡觉了…啊!”意识到自己叫太大声,沈沂忙伸手捂着嘴,惊慌地看着门。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根手指借着水流探了进去。 “啊…不、不行的!” “……” 见他不理自己,沈沂只好自暴自弃的叫:“至、至少门关上!” 岑沚眼底划过一丝得逞,把人托着抱起来,走到门边,锁上门,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放手强迫他反身站好! “……”沈沂羞耻地双手紧紧扣住门和墙壁。 岑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入了三根手指,此时突然抽了出来,比手指更加灼热坚硬的东西便迅速冲入,取代而之。 沈沂张着嘴无声尖叫,岑沚扶着他的腰开始撞击。 迷迷糊糊间,沈沂感受到岑沚贴上耳际的热唇,低哑着嗓音,性感地说:“沈沂呐,我最爱的……只有你。” 沈沂心猛地颤了下,伸手回抱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轻声喘着回应他。 …… 自从多了两个孩子,家里就闹腾了。沈沂平时都是往死里疼这两个孩子的,可是最近他迷上了好几款单机游戏,吵着让岑沚给他买DNS,游戏玩一半要是不小心落到孩子手里,拼了命也要抢回来。 岑沚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只好偶尔哄哄那两个经常被丢出沈沂房间的孩子。 这天大清早的,也就八点多那会儿,因为公司今天休息,所以岑沚难得地睡了个懒觉。听到第一声门铃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没睁眼,然而接下来,门铃被按得急促,铃声凶残地□□岑沚的双耳,怀里的沈沂闭着眼翻了个身,双手夹着枕头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住。 岑沚铁青着脸看他这副懒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去穿上拖鞋,顺便扫了一眼闹钟,8:26分……心中不由得一窒,脸色更沉了。 千万别让他知道,这是哪家推销公司的人找死。 岑沚烦躁地抓着头发下楼去开门,然而开门之后,那些在心里刚想好的打击人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陈澜站在门外,微抬起脸笑着跟岑沚打了声招呼。浅色的纱裙在微风中轻轻起伏,微卷的长发用发束扎了起来,有种优雅的俏皮感。 而跟在她身后的陈笹,目光转呀转着看其他的地方,就是不看岑沚。 “……”已经很久没有除年晓以外的雌性生物登门,岑沚一时间真的是没反应过来。 “可以进去吗?”陈澜柔声问道。她的声线软软的,声音很好听。 岑沚微微愣了下神,侧过身。 陈澜点头道了声谢就走进去,陈笹也跟在她后面,岑沚关上门跟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陈笹还提了一大袋的东西,透过塑料袋,他看到了苹果…… 那是沈沂最喜欢吃的。 “先生?”沈沂在岑沚起床了之后,就躺在床上假寐着等他,但是过挺久了,都没见到人回来,以为有客人来了,就向下去看一下,没想到真的是有客人,就笑着打招呼:“陈小姐早呐,朋友吗?” 岑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叹息似的:“怎么又没穿鞋。” “嘿嘿。” 岑沚刚想走过去把沈沂赶回去的,却没想到在他之前,陈笹突然手一松,任着东西都掉到地上了,人却冲了上去,有些恼羞成怒:“你和他住?!你还和他住?!” “啊?”沈沂摸不清头脑。 “他都要跟我姐结婚了你知道吗!”陈笹见他这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又傻又可气又可怜,觉得这家伙怎么能蠢成这样。 “什么?”沈沂还没明白。 “不行你得离开!”陈笹说着拉着沈沂就着急地往上走:“你哪间房?” “这个……”沈沂不知道她想要干嘛,却还是指给她。 但是陈笹没注意看,于是打开的就是另一间房,那是沈沂原先住的那间。里面被布置成了书房,原先坏掉的玻璃重新换了一块儿;而书桌靠在窗边,旁边再靠着一张小柜放在右边,左边是沈沂的那些游戏机,地板岑沚之前让人重新铺过,地上到处乱放着书本和玩具…… 那么多的东西七零八乱地将原先这个毫无生气的房间变成了现在这般,凌乱得有家居感,然而……陈笹却从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硬是看到了另一样。 那是一条生了锈的铁链,就放在书柜底下,只是有一小截露了出来。 陈笹刚开始还不太确定是,于是放开沈沂自己走过去拉出来看。 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小姐?”沈沂见陈笹定着不动了,有那么些担心,于是走过去碰了碰她。 陈笹像是突然惊醒般,视线迅速回焦,僵硬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他锁你?” “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陈笹尖叫着问道。 明明沈沂并没有正面的回答是与否,但她直觉到就是这个真相。 “啊?” “你宁愿被他这么对待也要跟他在一起吗?!沈沂你怎么那么傻啊!”陈笹扔掉铁链,一头扎进他怀里哭。 沈沂不知所措,回过头就刚好看到岑沚走了过来靠在门边,陈澜在他身边站着。 “我们走吧我带你走好不好沈沂?” “啊?” 还没等沈沂反应过来,陈笹就扯着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却被岑沚挡住了,抬头凶狠地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开!” “陈小姐你干嘛呢?”沈沂见她对自家先生不客气,一下子也就不高兴了。 “我带你走沈沂!我们走好不好!”她虽然是在问,然而手却还是很用力地拉着沈沂,不容拒绝地扯着他走。 沈沂觉得太莫名其妙了,于是用力抽回手,跑到岑沚身边:”不要!“ “……” 于是好好地一个大早上就被闹成这样了。 陈笹见沈沂有种想要生气的趋势,知道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根本敌不过岑沚,于是思量了大半天,最终只能放手,临走前她对沈沂说:“快点好起来。” 沈沂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5 …… 第二天陈笹就出现在了公司里,拿着岑沚父亲亲自写的介绍信,趾高气扬地甩在岑沚面前,哼了声就跑去找沈沂。 “沈沂,吃早饭没?” “嗯,吃了,先生给做的。” 陈笹不爽了一下,又笑着问:“中午吃什么?” “饭团,先生给做的。” 陈笹额头青筋突的冒了起来,想了下,堆出一脸假笑:“那晚上呢?”顿了顿,突然欣喜道:“我知道最近有家新来的汤面店!听说很好吃。” 沈沂抬起头看她,笑了笑:“不用了陈小姐,晚上先生要给我炸汉堡排吃。” “……” 岑沚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着,面不改色地看着文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各种表面淡定内心拍桌笑。 三番五次遭到拒绝,陈笹很自然地就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岑沚身上,却又不好发作,斜眼瞪了他一下,哼了声就踩着高跟鞋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半路遇上了个挺好的朋友,叫年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人拖走。 年晓无奈地被她拖着到公司附近的甜品店,吃着雪糕听着对方叽里呱啦地抱怨+吐槽自家老板,末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说:“没事啦没事啦……” “什么没事!沈沂是被那家伙强迫!他不想要和岑沚在一起的!”陈笹激动地大声叫着,恨恨地踢了下桌角! 年晓被她吓了一跳,在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不太友善的目光后,头疼地把她按住,无语道:“你别那么激动……” 陈笹哼了声,继续把吸管咬得嘎啦响。 年晓咬了口雪糕,含糊不清道:“我家老板真的疼沈沂的。” 陈笹愣了下,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她,好久之后才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对方,说:“连你也帮他!” “不是……” “我都看到了!这么一大条的链子!”陈笹着急得手忙脚乱地比划着铁链的粗细,在看到对方一脸平静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最后还是放弃地收回手,无力地说:“算了……” “陈笹……”年晓看到好友这个模样,也不是特别好受,叫了她一声,见对方摆摆手,然后听她说:“你不能理解我当年是要多狠心,才强迫的自己放弃沈沂成全他们的。” “……” “即使到现在我都还念念不忘……” 年晓知道她伤心了,便顺了顺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真的,你看沈沂这不也是没抱怨什么吗?” “他不会的他不会的……”陈笹双手捂着脸撑在桌子上,拨浪鼓似的直摇头,年晓听出她的声音,是哭了:“那傻子不会抱怨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们高中有次校运会,那家伙把手都给摔骨折了,白着脸还在呵呵傻笑着安慰我说没事的……” 年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清楚他们和沈沂有什么纠缠,所以就不能说出什么让她接受的安慰的话语,只得伸手不断地顺着她的背,静静地坐在旁边听她哭。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个二次元的姑娘说很喜欢陈笹。 其实这种女配最被人家稀饭的应该是各种大方不纠缠0.0 ☆、C31、分开约会? 在那天之后,又平静地过了几天忙碌的日子。这天差不多下班的时候,岑沚接到了自家母上的电话,母上强制要求让他带陈澜去吃晚餐,并且没让他有时间拒绝就挂了电话。 撮合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推拒敷衍了那么多次,终究还是躲不过。 这就让岑沚头疼了。 他总没可能跟沈沂坦白说,他要去和他的未婚妻吃饭吧?虽然不管是人还是事都不是情愿的,但换做是谁都会很不爽好吗。 梁晟瑾刚进办公室就见自家boss难得的一脸烦躁,心中顿时爱心爆棚,关心地问:“boss,怎么了?” 失踪了许久的梁晟瑾在昨天终于回来了。因为李海花的撤诉,让这个小青年又活了过来,于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岗位上。 岑沚摇了摇头,拨了拨抓乱了的头发问:“沈沂呢?” “回家了。” “哦……” “有什么事么?” 岑沚摇头。 梁晟瑾把文件包放下就走了,顺手关门。 回家了?回家了好啊…… 岑沚拿着笔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微微眯着眼盯着面前那盆花儿,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精明的光芒。 许久之后,岑沚终于还是摸过了手机,打开母上发来的短信,按了下上面的号码,选择呼叫…… “陈澜小姐吗……” 在约定地点等着陈澜的时候,岑沚竟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罪恶。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早期出轨的丈夫,紧张害怕被妻子发现,却对这种罪恶的刺激感感到迷恋。 他想,要是沈沂发现了,他会怎么办?! 他现在竟然在期待沈沂的出现却又在害怕。 “岑先生!” 突然,熙攘的人群中传来了这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岑沚顺着声源看过去,就见陈澜穿着条纯黑色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着着急急地往他这赶。 岑沚看着对方因走得快而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的身子,觉得有些滑稽。 在岑沚面前站稳了之后,陈澜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样子是累得不行了。 等她缓了过来后,岑沚问:“去哪儿?” “呃……”陈澜想了想,又四处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前的一家汤面馆说,“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肚子有些饿了。” 岑沚点了点头。 沈沂今天提前下班了,因为想早点洗个澡。 想跟岑沚打个招呼的,却被告知不在,想打个电话给他,却又发现手机没带,就只好让梁晟瑾帮忙带个口信。 没想到才刚出大楼,就被陈笹缠着去逛街,他又不懂拒绝,想着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儿,就跟着去了。 “这个怎么样?”陈笹挑了件粉色的裙子在身上比着,歪着头问沈沂。 其实陈笹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陈澜那么漂亮那么有女人味,但却很可爱。 沈沂觉得颜色挺适合她的,就点点头说:“很好看,陈小姐。”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6 “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陈小姐啦,叫我名字也行啊。”陈笹不满地嘟哝道,拿着裙子就走去前台付账,末了没好气道,。“走吧,我累了。” 沈沂连忙跟上,觉得她阴晴不定的性情跟某人有些相似。 两人进了一间奶茶店,奶茶刚上桌,沈沂就着急地把奶茶给喝完了。 陈笹惊讶地看着他:“你很渴?” 沈沂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没有啊。” “喝那么快干嘛?” 沈沂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解释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怕先生担心。” 陈笹眼睛微微一黯,好久之后才问:“你真那么爱他?” “啊?” 陈笹抬眼看着他,不再重复。 对视了半天,沈沂终于还是温柔地笑了下,坦荡承认:“对啊……”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他锁过你好吗?你别忘了!”陈笹有些激动。 “没忘,可是我没办法去在意那些,都太不重要了,你知道吗?” 陈笹又低下头去看着奶茶,用手中的吸管慢慢地搅拌,静静地听着沈沂说话。 “谁会没点遗憾。” “最重要的是他爱我,我也爱他。” 最后,沈沂是这么对陈笹说的。 陈笹想,她除了不是个男人以外,哪里都不比岑沚差,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沈沂。 沈沂正在看桌面上的菜单。 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会争取的人,所以当年在看到沈沂满足又快乐地笑容的时候,她还是咬咬牙放开了手,不论多少次都一样,她不喜欢强迫沈沂,但是…… 陈笹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唇,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末了睁开眼,笑了下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所以当年我才把你让给他的。” “啊?”沈沂没听懂,就听陈笹继续说:“所以,他能让你快乐,你就和他在一起吧,但是……你还是我心目中的初恋。” 陈笹说了一大堆,别说沈沂听不懂,连她自己都听不懂了,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送陈笹去坐车的时候,路过了商场附近的一家汤面馆。 陈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沈沂,伸手指着那家面馆惊喜地说:“要去吃吗?我上次说的就是这家。” “我……”沈沂顺着她的手看去,刚想拒绝,却不经意地看到从面馆里走出的那个人,目光被吸引住了收不回来,大脑一片空白。 陈笹也跟着转过头去看,登时被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之后,陈笹才忙掏出手机,用新号码打电话给岑沚,推了推沈沂,把手机塞给他。 沈沂这时才回神,想起自己的手机忘在家了,岑沚一定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想要告诉他这件事。 这么想着,沈沂的心便放松了不少。 电话通了,他看到岑沚停了下,然后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了起来。 “喂?” “先生?”沈沂叫了他一声,然后问,“您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家?” “……”岑沚拿开手机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他皱着眉问,“这谁手机?” “……人家的,我、我手机没电。”沈沂说谎了。 “哦。”岑沚并没细心去挑他话里的矛盾,说,“我公司还有事,今晚晚点回去。” “不、不是……”沈沂有些心慌,小声问:“我是问您,您现在在哪儿……” 岑沚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旁边的陈澜正笑得温柔地看着他,虽然并没有表示不开心,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意见,叹了口气,打算速战速决,“在公司。” “……” 【重要的是我爱他,他爱我。】 刚刚无比坚定说出的话,现在掉过头来打他的脸了。 他觉得无比地难堪。 沈沂僵硬地扭过头看陈笹,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明明她并没有笑的,可沈沂就是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手中帮陈笹提着的东西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沈沂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猛地转身跑开。 “喂……”陈笹想要去追他,结果刚跨出一步就踩到了买好的衣服,烦躁又苦恼地蹲下去的那刻,有人迅速从她身边跑过,朝着沈沂离开的方向。 陈笹愣愣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下,就见陈澜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朝她走过去。 岑沚从来没有这么的懊恼过,尤其是与沈沂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个声音在幸灾乐祸地说:看吧,叫你不要说谎的。 对啊,不应该说谎的。 起初的那种刺激感,现在全部变成了深深的懊悔。 岑沚用尽全力地跑着跑着,终于追上了那个瘦小的身影,长手迫不及待地伸出,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逼迫他停下。 他的力气很大,把沈沂整个人都拉转过身来,差点就撞进他怀里了。 沈沂也实在跑不动了,就就着他拉着自己的姿势,弯下腰,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久久不能平静。 眼眶热得不行。 沈沂从没觉得这么难堪过。 像是看中了一颗红果子,用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得到了它,在旁人期待的注目下,张嘴大大的咬了口,却发现这颗看起来香甜无比的果子竟然酸得发苦,然而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他只能硬生生地把果子吞下,然后哈哈大笑着说很好吃。 被众人怀疑的注目下,只觉得难堪又难受。 路过的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们。 “你怎么……”岑沚也跑得累,缓和了一下,柔声问:“不是回家了吗?” 沈沂别过脸不理他。 岑沚看到他的眼眶微微地发红,而嘴唇却特别的白,有一滴汗顺着侧脸滑了下来,流进了嘴里。 沈沂连忙一把擦嘴,没有回答,死死盯着地面。 岑沚看着他的侧颜,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水雾在微微颤动。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7 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岑沚突然觉得有些生气,他这不信任的表现是想要干什么?! 粗鲁地把人扯进怀里,用力抱着他,然而沈沂竟然不听话地挣扎了起来。 沈沂扭着身体使劲地不断推他,然而他本身的力气就没岑沚大,挣扎了大半天自己热出了一身汗不说,还累得直喘,却还是不甘心地使劲推。 岑沚莫名的心中一烦,低声喝道:“别动!” 沈沂立马僵住了,岑沚黑着脸趁机把人拉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经常在这条巷子里卖臭豆腐的老爷爷早早的就收了档口,大街上闪烁的霓虹灯竟然没能照进巷子里,整条巷子黑乎乎的。 岑沚轻轻把他推在墙上,双手撑在他双肩两侧,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和墙壁之间,低头看他明显就生着气的模样,又莫名的有些欢喜,却还是面目表情地问:“你不是回家了吗?” 沈沂别过脸,用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嘲讽地语气问:“您不是在公司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才消散开的难堪,又铺天盖地地汇集过来将他淹没,难受得要死。 岑沚顿时一噎,先前的欢喜消失得荡然无存,脸色变得铁青,过了会儿,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瞬时间将沈沂紧紧地包围了起来,心里有种恐惧感在蔓延,缓缓缓缓地蔓延,阴凉的感觉让他不安得头皮都在发麻。 沈沂陡然间瞳孔放大,却依然僵持着侧过脸的模样,拽紧手努力抑制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心情。 他觉得可笑的是,在他把脸都给撕光了后,才让他难堪得一点遮掩都没有。 岑沚侧过头,和他脸对脸,缓缓向他逼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地问:“学会骗人了?” 沈沂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在家么……”岑沚看着他的目光里面,有淡淡的失望和一些复杂的东西,他还想说点奇怪的话,“你……唔……” 却被捂得死死的。 沈沂双手捂着他的嘴,用力的捂着,指尖没有任何缝隙,对上岑沚不可置信的双眼时,沈沂鼻子都酸了。 张开嘴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只发出了几个哽咽的音,沈沂原本瞪得老大的眼又硬是瞪大了几分,死死地盯着岑沚,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了下,在岑沚诧异的注视下,他轻声说:“……我不在意。” “……” 像是怕岑沚听不懂似的,他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缓缓地、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你跟谁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不介意,我只是,不希望被欺骗。” 说完,便收回了手,学着岑沚平时淡然的模样,双手抱臂环在胸前,倚着墙壁,故意地作出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他的眼眶还红红的话,大概是真的不介意。 岑沚复杂地看着他许久,最后转过头说:“回家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都没能重叠。 他们又开始在平坦的感情线上种疙瘩了,疙瘩生长迅速,很快地长成了一棵大树,两人背对背靠在树的两边,谁都不肯先拿起站起来绕过去找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舍友那个时候看到这段,她问我说沈沂是不是当街跟岑沚吵了起来,然后帅气踹他一下就掉头回家收拾行李走人,然后来一发陈笹来开导教育岑沚!最后岑沚跑去追沈沂,把即将要上飞机的沈沂拦下,然后说我错了老婆再顺便结婚啥的! 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像在我的文里看到了狗血的影子惹QAQ ☆、C32、被摊开在面前的事实 自从那天回来后,沈沂便很少和岑沚说话了。 而之后的几天,他也没去公司,就呆在家里打游戏,顺便在家陪两个小鬼,因为小宇的手术期定下来了,就 在下个星期。 沈沂看了眼正蹲在他旁边,专心致志看他玩游戏的两个孩子,笑了下。 这几天和岑沚闹类似于冷战的东西,两个孩子也隐隐有些发觉,有次两人找了个机会,趴在沈沂的大腿上, 甜腻腻地问他说怎么了。 沈沂当时是戳了戳他们的额头,笑着说他们多事。 要说最尴尬的,那就是洗澡的时候了。 其实沈沂自己已经会洗了,但岑沚却非要坚持着帮他,就连最近这么尴尬的时候,他也还是坚持着。 沈沂拗不过他,只能随他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GEAM OVER,沈沂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柄。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沈沂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的手机里只存了岑沚的号码。 沈沂愣了下,有些激动地把手机抓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一看,不禁松了口气,随后街接上的是阵阵的失 落。 不是岑沚的号码,陌生的。 应该是广告信息吧? 沈沂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打开了短信,上面说:我知道你的所有,包括和岑沚的一切,来吧。 短信最底下是地址。 沈沂刚开始看着短信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快手关掉之后把手机都扔在一边了,才猛地惊觉好像有什么不 对,忙拿回来打开,又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什么叫我知道你的所有? 沈沂盯着那条信息疑惑出神。 他的所有是什么? 他的所有就是那个叫岑沚的先生还有现在趴在他大腿上的两个孩子啊,但是……岑沚的一切呢? 跟自己一样吗? 两个孩子见沈沂不玩了,连忙撒娇道:“叔叔~给我们玩一会儿好不好?” 他又想起那天两人的不愉快,不管他情不情愿,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不敢相信岑沚了。 即使对于那件事,两个人并没有错,因为岑沚并没有给过他认真地承诺,所以那天不管岑沚会对那个女孩子 做出什么会令他心痛的事情,他都没有资格对他生气。 孩子们见沈沂没反应,忙一起用力摇他:“叔叔叔叔~” “啊?”摇了大半天,沈沂才回过神。 “游戏机……”小宇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柄。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8 沈沂一愣,笑了下,把手柄给他们,叮嘱道:“不准吵架不准打架不准玩太久,还有,叔叔有事出去,等一下 先生回来了的话,你们帮我跟他说一声。” 孩子们连忙乖巧地点头说好。 沈沂揉了揉他们的头发,把手机带上就出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家门口之后,他突然地着急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着急,莫名其妙的着急,沿着小路就开 始一路狂奔。 我知道你的所有,包括和岑沚的一切。 有人知道他的所有!那个人不是他的先生!除了先生和公司的同事,竟然还有人认识他!不对…… 或许是公司的同事。 不管是谁,他都想要快点见到! 他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奇怪的东西,被这条短信勾了出来,那就是他的先生。 他想要知道……这个他喜欢上的人的过去。 转过下一个街角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约定好的咖啡厅近在咫尺,沈沂忙加快了步子跑 过去。 推开门的那瞬,挂在门上的风铃被他的动作带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安静得不行,霎时 间都被沈沂的大动作吓了一跳。 沈沂悻悻地轻轻关上门,边四处看看边走进去,就见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冲他招手:“这里!” 沈沂在看清来人后被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王席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了。 “坐。” 沈沂看了他一眼,坐下,接过他推过来的咖啡,道了声谢,端起来喝了口,皱了皱眉觉得苦。 王席贵看着他皱眉的模样,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幸灾乐祸道:“这是这家店招牌的咖啡,很苦,不加糖不 行。” 沈沂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问道:“是您给我发的短信吗?” “啊?”王席贵装傻,在看到沈沂陡然变得冷酷的眼神之后,这才故作恍然大悟地笑道:“噢!你说那个呀 。” “是真的?”沈沂怀疑地看着他。 “嗯。”王席贵笑着瞪着眼,凑到他面前,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天真地说:“我骗你做什么?” 沈沂不回答,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相交,谁都有谁不服输的坚持,眼眸流光暗涌,在空气中交战了一会儿,没见到什么胜算,王席 贵这才收回视线。 “算了算了,不好玩。” 对他的过份正经觉得没趣,王席贵还是不逗他了,拿过一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沈沂,收 起了一脸的玩笑,注视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在看之前,我想要告诉你 的是,我是为了救你。” “救我?”沈沂疑惑。 “按照外面的话来说,你已经被囚/禁了很久。” “什么意思?” “你看了就知道,希望今后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沈沂无比怀疑地看着他,关于岑沚和他的过去,他不想要被骗,所以他只能细心,他细细地盯着王席贵那张 老脸,想要找出一丝端倪,却什么都没能找到。 见他盯着自己,王席贵也整个人往后靠,双手的手肘搭在不高的椅背之上,大大方方地让他注视,慢悠悠地 道:“我能告诉一切你想要知道的,但是现在,在你看这个之前,我只能说,你被骗了。” “你骗我?”沈沂皱眉。 “呵、”王席贵觉得好笑,嘲讽地看着他,半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好笑地说:“怪不得被骗。” 沈沂脸色难看地看着他。 王席贵毫不在意地端起咖啡抿了口,优雅地放下,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睨视他,冷冷地说:“看吧,看完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沂被他这副模样吓得眼皮突然用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直起了腰板,接过牛皮袋,看了眼,又抬起 眼看了下王席贵,见对方看着自己,受到鼓舞似的,忙迫不及待地解开。 满心的焦急! 会是什么呢? 沈沂紧张得浑身都在小幅度地发抖,紧张感到达了一个极限,他开始有种并不好的预感。 然而打开之后,抽了一张拿出来一看,却是一张白纸! 沈沂错愕了下,忙将全部倒在手上,焦急地迅速翻着……一沓白纸!不可置信地又翻了翻,是白纸没错,沈 沂渐渐慢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抬头看王席贵,就见对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被耍了! 沈沂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一怒,看着对方憋笑的模样,气得将手中的东西甩在桌上!啪地拍桌而起,用着他 从未用过的冰冷地语气,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他这副样子让王席贵终于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随后恶劣地哈哈大笑道让沈沂稍安勿躁,又说:“玩笑玩笑 。” 沈沂瞪着他。 王席贵夸张地擦了擦眼角虚无的眼泪,这才从袋子里抽出了个牛皮袋给沈沂,单手撑着下巴,笑道:“这是真 的。” 沈沂皱着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并不再像之前一般紧张了,然而,解开绳封掉落出来的一张照片却把沈沂 吓了一跳。 照片上的少年,浑身是血地躺在血泊里,虚弱地半睁着眼,穿着的不知道是哪间学校的校服,被血浸湿了一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49 大半。 这个人根本就是他! 沈沂拿着照片的手在发抖,极限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还没有开口问什么,就听王席贵慢悠悠地说 道:“九年前,一名叫沈沂的高中男生因为闯高速公路,引发起了四五辆载货车的车祸,而本人被没来得及刹 车的大货车撞飞了五六米远。” 沈沂缓缓地从照片上移开视线,抬起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王席贵。 明明还没说到有关岑沚的重要的事情,脑仁却自作主张地开始跟着他说话的频率而抽疼,虽然什么画面都没 有浮现出来,但…… 他好难受。 …… “你们的沈沂叔叔呢?”岑沚下班一回家,把买的菜随手放客厅的桌上,就见两个孩子待在沈沂的书房里玩 游戏,找了一圈却没见到沈沂。 小洛紧紧地盯着屏幕,视线片刻都不舍得移开,头也不回地应道:“噢,叔叔说他有事,晚点回来。” “有事?”岑沚走过来蹲在孩子身边,问:“什么事?” “不知道哦。收到短信之后就出去了。”小洛说道,控制的游戏人物被怪物伤了50点的血,气得他直咬牙骂 臭怪物。 岑沚愣了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沈沂,刚接通就被挂掉了。 岑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忙再拨过去……还是一样被挂断。 之后连续打了四五个,也是一样的结果。 岑沚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走过去打开窗,原本的牛毛雨现在正下得凶猛,像那天 一样……不、是比那天还要凶猛。 选择放养沈沂的那天。 岑沚莫名其妙的慌了脚,镇定下来后猛地冲了出去。 摔门的声音把两个孩子都下了一跳,惊得保姆阿姨连忙赶过来看情况,就看到自家老板冲了出去! 他心很慌很慌,他不是不放心沈沂一个人出门,他只是突然的觉得胸口跟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岑沚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沈沂会离开他。 会很决绝地离开他,不管怎么样,都挽留不下来,非要他拿起那条锁链,把捆得紧紧的,实在动不了了之后 ,才无可奈何地打消那种念头。 他不想再看到沈沂那种绝望又崩溃的眼神,不想再看到他那副苍白又无力的模样,不想再听到他怯弱地叫自 己……先生。 岑沚疯了般在暴风雨中奔跑,他突然感受到了,那天的沈沂,在雨中狂奔着呐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那种 不安又恐惧的心情。 眼前只有无尽的模糊,所有的所有都变得虚无缥缈。 “沈沂!” 他希望沈沂在下一个转角的时候,撑着伞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着急地跑过来把他带进伞里,着急地问他:先生 ,怎么了? 然而转过街角的那瞬,他定定地盯着眼前看了许久,却始终都是一片模糊,谁也没有在。 …… 咖啡厅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昏黄色调的灯光随着室内闷热的空气而变得压抑了起来。 “很幸运的,那个叫沈沂的男生并没有死。”王席贵看着沈沂慌忙地翻着手中的资料,不紧不慢地说道:“但 是他得了一种叫samsara的特殊失忆症,翻译成中文就是——轮回性失忆症。” “他忘了所有,包括他刚交往的一个恋人——岑沚。” 沈沂瞬时间浑身一震,冷流袭遍全身,惊愕地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穿着一身纯色的病号服,坐在他的那个小 房间里,无神地看着窗外。 他对这个眼神太熟悉了,站在绝望与崩溃的边缘摇摆不定,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沈沂。只是你一直不想记起来罢了。”王席贵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停顿了一下,用着并 不响亮的声音,说出最让沈沂震撼的话…… “你只是不舍得恨他。” “但其实你恨死他了。” “他可是为了报复你,才跟你在一起的不是吗?” “毕竟当年怎么看都像是你在耍着他玩。” 王席贵一字一句地说着,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骄傲。 他在给沈沂洗脑。 最后的一张照片,是沈沂在家的时候,岑沚帮他洗头的照片。 他闭着眼,岑沚站在他身后,笑着帮他洗头。昏黄的灯光,浅浅的笑意,温柔的注视。 这是沈沂憧憬了多久的画面? 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憧憬过这种东西。 满嘴的苦涩,咽都咽不下去,苦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浑身冰冷地在发着颤,手指不听话地使劲抖个不停 。 他被骗了。 他只感觉到他被骗了,被全部人骗了,他像个傻逼似的在所有人围成的圈子里,毫无形象地团团转,看着周 围的人在笑,自己也乐得不行。 但是……谁骗了他?骗他什么了? 他不知道的。 他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他想找个人问问,找个人安慰他,找个人告诉他,谁都没有骗他,是他想多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0 然而,他九年的光阴,一半完成大学,另一半被关在小屋子里。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 他现在最最想要问的是……岑沚到喜不喜欢他爱不爱他!他在他眼里算什么?! 是不是真的像王席贵说的一样,只是为了报复?! 不可能的…… 可是他没勇气了去问任何事了,他甚至不想回去了,他需要时间想一想,想一想这一切,有没有谁做错了对 不起他了。 然而没有,他随意抽出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来回忆,都没有看到有谁对不起他。 是岑沚在他身边照顾了他九年,他应该感谢岑沚,他应该开心,因为他的先生对他不离不弃。 但是,心里怎么就那么难受那么堵呢? …… 沈沂挣扎着不要相信的时候,就听到王席贵用他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地说:“你应该解放了。” 霎时间,什么都静止了…… 对的。 我应该解放了。 沈沂,你该解放了。 你其实,恨死那个关了你整整五年的家伙了。 作者有话要说: ☆、C33、samara的痊愈 沈沂浑浑噩噩地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夜幕即将就要降临了。 刚刚还汹涌着的暴风雨,此时已经收场了。经过雨的冲刷,一切的景象都随之变得清澈了起来,天开始放晴 ,遥远的边际泛起了有些虚幻的淡紫色,夹杂着浅浅的昏黄。 沈沂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缓缓地眯起眼,觉得那么暗淡的光芒,此时竟然有那么点点刺眼。沈沂伸手遮住 眼,透过指缝看着那些淡色的、迷蒙的、玄幻的光芒。 许久之后,脖子传来酸痛感,他放下手,低头看着地面的水洼,水面反射着淡淡的光芒,而水中倒映着的, 是他的模样,难得的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刚刚哭了吗?好像没有。 他没有理由去伤心,他只是觉得不舒服。因为疙瘩没能解开,不管是上次岑沚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还是因为 刚刚王席贵的那番话…… 岑沚不喜欢你的别天真了,他恨你,他当初那么爱你终于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给他失忆了。 你永远都不懂得转过身去发现他,甚至不愿意去把你和他之间这份慢慢变得寡淡的友谊升温,你永远都不会 可怜岑沚。 所以他当然恨你,不然他那天为什么要欺骗你? 他为什么囚/禁你那么多年? 当然是因为报复了。 …… 但是!不对的……应该不是的,先生他,并不是这样讨厌的家伙。 沈沂迷茫地想着。可是他什么都还不能完全理解,感觉像是在听完一个悲伤的故事之后,还没来得及伤心, 就被告知,其实他就是主角一样,一点实感都没有。 他感受不到主人公的悲伤,他还是觉得他是一个观众。 “沈沂……” 沙哑无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沂迟钝地震了下,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岑沚站在身后,猫着腰大口大 口地喘气,被雨打湿的头发还滴着水,温顺地贴在发白的脸侧。 他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了,他想问岑沚什么时候变得这狼狈了。 然而什么都还没能说出口,就被对方猛地冲过来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味道冲进整个呼吸道,温暖的怀抱让沈沂差点没哭出来。他感受到岑沚不安地在他颈窝里乱蹭,沉重 的喘息带着热气喷在他脖子上。 酥麻的感觉迅速麻痹了全身每个部位每个细胞,沈沂顿时脱力地整个人倒在岑沚怀里,闭上眼,认真地感受 他的温度他的存在。 “你去哪儿了?”岑沚紧紧地抱着他,欣喜而又满足的神情,像极了那些被神明救赎的人。 “……”沈沂沉默了许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找回了丢失的焦距后,他抬起头看着岑沚问:“岑沚,你到 底喜不喜欢我?” 岑沚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轻轻把他拉开,对上他暗淡的目光,哑口无言了许久,用着连自己 都难听得要死的沙哑的声音,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沈沂牵强地笑了下,轻声反问:“我该知道什么吗?” “……” 他该知道什么?岑沚答不上来,只知道,他的沈沂生气了,哄不回来的那种生气。 喜不喜欢他? 当然喜欢了,用命去喜欢的那种,看到他皱一下眉,都会心疼到骨子里去了怎么会不喜欢? 岑沚的沉默等于给了沈沂一个无形的耳光,让他在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期间,终于还是清楚的告诉了他答案。 沈沂微微低下头,顿了会儿又抬起脸看他,岑沚也看着他,两人互相的凝视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的,最后,沈沂笑了下,然后,很轻很轻地说:“岑沚,我该自由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1 在还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之前,他就清楚地感受到了沈沂在怀中轻微的挣扎,下意识就收紧了手,紧紧 地紧紧地将他捆住,颤抖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要。 执着了那么多年,到最后,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要!”岑沚不知道什么时候,哭掉了。 难以承受的痛楚,撕心裂肺!剧痛无比! 他大概把这辈子的愤怒不甘与心疼,都咆哮了出来。 沈沂被他吼得耳膜发麻,却还在不断地挣扎着。 涌上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心疼,特别疼,比小宇删了他的游戏存档还要疼上千上万倍。 这个曾经让他欣喜让他吃醋让他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一直以来都用了一条无形的铁链和一条生锈的铁链死 死地将他捆紧,从来没有想过放开他、给他自由、给他所有! 从来没有! 他以为岑沚解开那条生锈的链子,他们就能在一起了,他以为这样,岑沚就是爱他的了。 都是他自己在傻愣愣地笑着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想到这,沈沂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抓住了一般,抓不住的肉从指缝挤出,硬生生被掐成一个畸形,痛得五脏六 腑都在颤抖地哀求放手,像当初渴望逃离那个房间一般,发了狠地挣扎!反抗! 终于!趁着岑沚一个不慎松手那瞬间,他迅速低身逃开,平时笨拙得不行的家伙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速 度快得像抓不住的泥鳅,连给岑沚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怀抱空了的瞬间,岑沚听到了从大脑深处传来的一声巨响,所有的脑神经细胞血管,全部被震得在汹涌地跳 动着叫嚣着痛苦。 岑沚痛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发了疯地追上去! 记忆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挑出了最可怕的一段,印在一张卡罗牌上,被抽出,然后解开封印释放在眼前,重 新上演了一遍。 这是岑沚第二次看到沈沂那副模样,像一个小人偶,画匠没把他画好,表情木讷目光呆滞肢体无力,腾空向 前的那瞬,就那么给美得虚幻的天际划开了一条柔和的抛物线,然后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而他,依旧如多年前一般,只能僵硬站在原地,看着。 什么都静止了。 许久……岑沚才颤抖着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低下头的时候,就看到沈沂正对他笑,嘴巴轻轻地一张一合 着。 满嘴都是血。 双腿一软,扑通地跪下,缓缓地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听。 他听到沈沂用带着笑意却微弱得不行的声音,虚弱又坚定地一字一句说…… 我自由了,岑沚,我不爱你了。 他大概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将这句话说完的,所以在话音刚落下的那刹,他就满足地阖上了眼。 岑沚无比恍然地闭目微笑着的模样,却再没动静。 他依旧没有恍过神来,直到视线变得模糊,连带着眼前的沈沂也变得模糊不堪的时候,他才拼命的眨眼。 他突然能理解了,那一天,沈沂为什么要那么不顾一切地砸碎那扇窗,像那些渴望被救赎的人,冲着那些白 色的花儿,疯狂地嘶吼着他想要出去的渴求! 因为在那个时候,花儿就是他唯一的信仰、他的救赎。 泪水掉了下去,在沈沂满是鲜血的脸上,砸出了一朵模糊的红色花儿,然后混着血,缓缓地顺着脸侧滑下… … 有那么一刻,岑沚在想…… 算了,陪沈沂一起死吧,他不想再纠缠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膝盖早就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可岑沚现在才迟钝地感受到那份温热,迟钝的微微震了下,他呆滞地低下头, 就见沈沂的血,融在了积水中,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血池。 那瞬间,脑门儿的血管开始剧烈地跳动着,突突突地疯狂跳动,血液在那层薄薄的血管里汹涌,几乎就要冲 破那层血管膜冲破所有的神经线! 岑沚被这份剧烈地疼痛给拉回神,他终于开始逐渐冷静了下来。颤抖着摸出手机,指尖冰冷地按着键盘,电 话接通的那一瞬,他几乎是吼着求救的。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悠悠地回荡。 什么人的都没有,空寂的转角口,只有他们两人孤独的身影。 夜幕还迟迟未降临,淡紫色的光与昏黄渐渐地融在了一起,藏在巨大的云层之后,只勉强透出几厘微弱的光 芒,洒在它所能触及的任何一个角落。 岑沚轻轻扶起沈沂,低下头轻轻吻着他,混着血轻轻吻着吻着。 心里嘴上,不断地喃喃…… 沈沂……沈沂…… 短短的几分钟,不知道是被哪家调皮的孩子,拿起了遥控器,反反复复地按下慢进、退播、慢进…… 直到感受到怀中温度的渐渐冰冷,救护车才呼啸着到达岑沚面前。 他们从岑沚怀里抱走沈沂把他放在床上,推进救护车的后车厢。 岑沚被医护人员扶着踉踉跄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跟上。然而坐上车的时候,却只能坐在一边,干巴巴地看 着他们忙碌…… “瞳孔开始散涣!” “输血袋!” 声音太嘈杂,听得岑沚的大脑开始嗡嗡地作响,最后干脆,什么都听不到了。 ……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2 当手术室的急救灯终于暗下的时候,岑沚却仍然没能从这一切之中晃过神来,他已经控制不了视线了,就任 着他失焦,任着他看得眼睛酸涩,任着他模糊。 直到白大褂医生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人救回来了之后,岑沚才迟钝地、僵硬地、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 是尹砾。 “人救回来了。”尹砾取下口罩又说了一遍,顿了下,又笑着说:“你该高兴的是……他的失忆症好了。” “?”岑沚迷茫地看着他。 尹砾在他身边坐下,转过头看着他:“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奇迹,好好珍惜。” 好久之后,岑沚才沙哑地问:“什么意思?” “痊愈了的意思自然是恢复了所有记忆啊。”尹砾高兴地说道,他是真的替他高兴。 岑沚怔了下,腾地站起来却又猛地软了脚,尹砾手疾地忙抓住他的手臂,才堪堪没让他倒在地上,等他 站直了,才失笑道:“别着急。” 腿麻了。 岑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裤子上膝盖的位置还有沈沂的血迹,那瞬,沈沂倒在血泊里的苍白得妖艳的模 样又闪现在脑海中。 他咬了咬牙,一把甩开他的手,就跌跌撞撞地朝沈沂离开的方向跑去。 欣喜若狂! 他记起来了! 他们就要幸福了。 完完整整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C34、原点 沈沂做了一个悠长久远的梦。 梦里,蓝天,白云。 他看到一个男生,穿着特难看特别脏的校服,斜背着一个单肩包,单肩包的背带放太长了,以至于那个包只 得松松垮垮地垂在屁股后面。 男生戴着一副厚重的圆框眼镜,整个人扒在球场的网门上,憧憬地看着里面正热汗淋漓打着篮球的少年们。 大概是错觉吧,他总觉得那孩子的眼睛在闪着一种光芒,很好看很好看的光芒。 ——在看什么? 镜头在向他靠近,慢慢地将那个孩子放大。 他似乎是被吓到了,浑身震了下,转过头,刚刚眼中的那种光芒已经完全消散了,只剩下被掩藏起来的怯弱 。 镜头又再向他拉近,沈沂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清了他面前的那个人。 那是个长得很干净的男生,比他矮了半个头,丑得不行的校服给他穿得格外好看,浓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 熠生辉,他的笑容很大,他看到对方那两颗小巧的虎牙无比可爱。 长得很眼熟,可惜沈沂并没有认出来。 那男生满头大汗,手上抱着的那颗篮球不断在两手之间来回打转。 ——没、没有。 ——嗯? 男生疑惑地皱了皱眉,又笑着问——要一起打球吗? ——不、不用…… ——来吧! 还没等人家回答,长着虎牙的男生便一手把人家扯走,自顾自地走在前头,说——我叫沈沂,你呢? 啊对了,那个男生就是他,就是他自己。 瘦小的身影走在前面,一手抱着球,一手牵着身后那个看起来笨拙无比的男生。 ——我、我叫岑沚。 男生小声地喃道,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瘦小的背影,渐渐往下,最终停留在了紧紧相握着的手中。 那个时候,岑沚的心很用力地跳了下,那瞬间,他觉得……他大概是、恋爱了。 一见钟情的那种。 镜头慢慢缩小,而渐渐放大的,是另一个场景。 ——为什么会被欺负呢? 某天午休,他们又一起躲到天台上吃午餐,沈沂看着岑沚身上的脚印,皱着眉问。 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岑沚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低下头,似乎想要将自己狼狈的模样藏起来,却发现做不到。 沈沂真的是生气了,不满意对方这种怯怯弱弱缩头缩脑的模样,便强硬地捧起他的脸和他面对面,面无表情 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问——为什么会被欺负? 岑沚的视线逃避了一下,却又被沈沂逮了个正着,顿了下,只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说:——习 惯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被欺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多管闲事! 岑沚突然怒了,站起来一把甩开沈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倒在地上狼狈的模样,冷冷地说:——最讨厌你这种 家伙了。 沈沂看到,梦里的自己一脸错愕不已地看着岑沚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大男生其实脆 弱无比,而他对自己,还残有几份生疏和冷漠。 想要抓住他,却没有力气爬起来追上去。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3 眨眼的一瞬间,镜头又转换了。 他看到岑沚被同班的一群男生起哄着欺负,把他围在墙壁的角落里,扯过平时他背着的单肩包在半空中甩着 甩着…… 最后狠狠地砸在岑沚脸上,将那副厚重的圆框眼镜给砸了个稀巴烂。 玻璃镜片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然而岑沚竟然连眉头也没有皱一分,像那些并没有感觉的东西,连对此时最基本疼痛的反应都做不到,目光 淡然而无神。 ——岑沚! 突然有人大叫了他一声,沈沂看到梦中的岑沚,那淡然的目光突然顿了下,随后竟然闪着惊喜的光芒,像初 见时远远看到的一般,很好看,却比那时的,还要耀眼。 而梦中的自己,冲他跑过去,然后,双手张开来,护在他面前大叫:——不准你们欺负他! 为首的男生嘲讽地笑了下,响指一打,一群人便涌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沈沂紧紧闭着眼用力地抱着岑沚, 咬牙承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感,笑着在他耳边说:——我可是,很喜欢阿沚呢。 等人群散开之后,剩下的是一片被轻尘遮掩着的狼藉,朦朦胧胧间,只见沈沂肿着眼在地上帮岑沚摸索着眼 镜,而岑沚则是靠在墙上,半睁着眼看着沈沂。 他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出神了许久,心脏砰砰砰的一直在乱跳乱跳。 他终于还是承认了,他恋爱了,一见钟情的那种。 所以他最后扑了过去,从后边紧紧抱住他,低声地抽泣着。 沈沂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转过身,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梦的最后定格的是这个画面,然后越缩越小越来越远…… 随后是一片黑暗。 沈沂从来没有想过的是,他还会醒过来。 最先入目的,是纯白的天花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差点就以为,这里就是最后的天堂了。直到疼痛 把他拉回神。 他想坐起来,却意外的发现,被子很沉。他用力了好几次都起不来,最后只得放弃地躺着。 旋转着目光到处看,却看到纯白的被子上,有一团毛茸茸的黑色,他刚想伸手过去摸摸看的,却见它动了下 ,随后就看到岑沚一脸疲倦地抬起脸。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对视,却什么念想都没有。 最后还是岑沚先开口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去叫医生?” “诶!”沈沂忙叫住他,见他停下,看着他眼里的血丝以及下巴的胡渣,心头动了动,笑了下,摇摇头说:“ 没有,不用叫。” 岑沚松了口气,淡淡地笑了下,说:“那就好,饿不饿?我给你带点东西吃。” 沈沂摇摇头。 岑沚伸手探了下他的头,确定没发烧后,便说:“再睡会儿吧。” “不了,不困。” “……” 气氛尴尬了起来,岑沚有些局促地站在床边,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他说:“沈沂啊,我们结婚吧 ?” 沈沂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顿了下,笑着骂:“神经病。” “我是认真的!”岑沚见他不相信,忙抓住他的手,炽热地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九年的时间,我们早就 过了恋爱期了,别再任性了好吗?” 他的眼神非常的真挚,因为担忧,所以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凹下一个小坑。 沈沂唇角淡淡勾了起来,疏离而淡漠,语气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却真的是问句:“你爱我?” 岑沚微微一愣,失笑:“你说什么傻话呢。” 沈沂慢慢抽回手,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细细地打量,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爱我的。” 岑沚怔了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别开脸强笑了声,又立马转回来卡着沈沂的下巴,冷着脸地逼视,咬牙切 齿:“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我不爱你我等你那么久做什么?” 沈沂也不挣扎,就只是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那个不叫等。” “?”岑沚又皱深了眉头表示不解。 “九年间的所有我都记起来了,你怎么对我,你我心知肚明。” 岑沚的目光黯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了你我他妈什么都没有了!”沈沂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狠狠地打开他的 手,愤怒地怒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家伙。 岑沚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也忘了放狠话。 “岑沚……你真狠呀。”吼完之后的沈沂喘着粗气慢慢地冷静下来,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尔后慢慢睁开。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你是不是觉得看到我这个窝囊样心里就舒坦了?!” 岑沚静静地盯着他看,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沈沂说的,半错半对。 如果不是他的话,大概沈沂会拥有很多很多。 但是…… 当初让自己执着于他的,是初见的时候,他抓住自己的手;瘦小的身影带头前行,让他无所畏惧,只能感受 到手心里传来的温暖。 是沈沂先向他伸出手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 “九年的时间任你处置了,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4 岑沚突然觉得有些哽咽,喉咙被涌上来的酸楚噎得说不出话。 他现在才发觉,不论他怎么努力,眼前的沈沂仍旧是那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家伙。 他用力咽下喉咙里的不适,语气变软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天真地说:“重新开始,就留在我身边,我养 你。” 沈沂错愕了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突然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 伸手擦了擦,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轻笑着说:“岑沚,告诉我,我们开始过吗?” “……”岑沚僵了下,浑身都在颤抖着,他深呼吸了口气,抓紧了手,意识到心慌,迫不及待地想要邀功, 着急地说:“可是我守了你九年!” 沈沂蔑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天真无比的孩子,残酷而缓慢地说着:“你只是在守着,你认为是你自己的 东西罢了。” “?”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说……岑沚,我接受你。” “……” 岑沚浑身疾速窜过一丝刺骨的冷流,全身上下都在为这一瞬的冰冷感到战栗。 可笑的是那一刻,他竟然想起了,真的有那么一个场景。 他没打伞,而天正下着牛毛的细雨,洋洋洒洒在他的身上。 沈沂撑着伞,惊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自己,而自己呢,红脸红到脖子去了,结结巴巴地说着……沈、沈沂 ,我、我喜欢你。 沈沂有些被吓到了,怔了下,随后就笑了,就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一幕猛地定住了,岑沚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着地板。 对的对的,沈沂他说的没错,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笨拙的高个子,却自作多情了。 将近十年的厮守,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在乎这份其实还没开始的感情,那个时候他连沈沂喜不喜欢他 都不知道,只是想着,说出口的话,沈沂一定会接受。 只是想着他那么温柔,一定不会舍得拒绝他的。 岑沚站在床边许久许久,始终一动不动的,直到自己都觉得站得晕,才稍稍动了下。 他抬起头,沈沂正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窗外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暖色的绒光,深色的 眼眸映着淡淡的微光,唇边有点点笑意,多年前让岑沚爱死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岑沚明白他在笑什么。 他笑的是……他赢了。 然而岑沚也真的是认输了,大脑还在嗡嗡地响着,午后散发出的宁静的气息,让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许久 之后,岑沚轻轻笑了,缓缓伸出手在沈沂头上顿了下,最后还是温柔地覆了上去,温柔地摸了摸,说:“你赢 了。” 沈沂转过头,笑着地看着岑沚,目光里几分寡淡几分陌生,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多年前还笨拙无比地跟在他 身后的家伙,如今,笨家伙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帅气的大男人了,而他……除了一身伤痕外,一无所有。 拜他所赐。 他听到岑沚在低声地说道:“我一直在想……” 岑沚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手尴尬的没有地方放,便正经地放在大腿上,视线低垂,没去看沈沂, 说:“应该是,当你失忆的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愿意守你十年的话,那么当你痊愈的那个时候,你会 不会感动得要嫁给我了……” 沈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岑沚被说得一顿,过了会儿才继续说:“我是真的很爱你。” 沈沂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没说话。 这么静的病房里,他听得出岑沚在尽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 “失忆后的你开始与形形□□女孩儿交往,却永远都看不到我。” “就算把你关在家里,你还是想着离开我。” “一个人等久了,被你一次又一次的遗忘、记起、遗忘……,反复的痛苦着。而你,却一直想着……逃出去 、离开我。”岑沚突然狠狠地瞪着地板,原本搭在大腿上的双手因愤怒而掐皱了裤子。 “所以呢?”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沈沂就只是很平常的问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 岑沚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松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苦笑着说:“没有所以,我终究还是输了,沈沂,其实… …你才狠呢。” “那个时候,如果能够好好地拒绝我那么……” “你会放手吗?”沈沂截口问道。 岑沚停顿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地摇头说:“我不会……” 沈沂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突然有一阵凉凉的风轻轻吹了进来,吹得桌上的花瓶里,沈沂当年很喜欢的风信子轻轻摇了起来,摇散出了 淡淡的清香。 等风停后,岑沚弯下腰,趴在沈沂的大腿上:“沈沂你要记住,我今天认输是因为我误会了那时候的你。” “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你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我误会了,但是……我现在很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岑沚缓缓 坐直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我、爱、你。” 沈沂不屑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现在是接受还是拒绝,总之今天我放开你的手,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 “你想怎么样。” 岑沚突然暧昧地笑了下:“缠你一辈子。”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5 “……” 沈沂淡淡别开脸,丝毫不当回事。 岑沚迷恋地盯着他的侧脸出神,许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妥协了妥协了,不妥协还能怎么办? “沈沂,再见。” 岑沚走到门边,把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他还是转过头来了,不舍地看着那个…… 他怎么都养不肥的家伙,苍白得几乎就快融在了空气里。 “再见,岑沚。” 沈沂头也不回地说道。 回应他的,是门被轻轻关上,咯哒的一声。 沈沂无神地望着窗外,垂在两边的双手渐渐握紧了起来,眼眸里是满满的怨恨与不甘。 再见岑沚。 你成功了,让我在你面前窝囊了九年。 第十年,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让你感受一无所有的绝望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半部分就此结束。下半部分继续纠缠QWQ 希望大家能够支持给点动力QWQ 卖个萌球收球评么么哒~ ☆、C35、流水账 岑沚离开后,便没想过再回医院去看看那个人了。 他知道的,他一定走了。 走出大楼的那一瞬,天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带着暖意的雨,一点一点地濡湿他的脸,暖得眼眶都在发热。 九年了,那个男人,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宠了九年。而对方呢,也在他的心里安稳地扎了个根,悄悄地蔓延到了他的心底。 是他甘愿把他放在心里,那个最最柔软重要的位置,是他甘愿让他落地生根,也是他自己,甘愿为他厮守。 如今,那个什么都记起来的家伙呀,变得太狠心了,毫不犹豫地就把扎在他心底的那些根茎……连根拔起。 撕心裂肺。 而他,只能含着血忍着疼,笑着放开他的手,对他说……路上小心。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梦,梦里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许久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渺小的光圈,光圈泛着温柔又玄幻的光芒,那大概是黑暗的尽头了。 光芒悠悠泻了下来,摇摆不定地缓缓汇成一条细小的路径,延绵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那条路,路面上,是沈沂笑得单纯无比的模样,小虎牙都露了出来。他宠溺地笑着蹲下,爱怜地用手轻轻摸上去,却被硬生生地扎疼了。 在梦里都会疼,在现实的话,该有多疼呀。 他吃痛地抽回手,疑惑地看着上面,脸几乎要贴上去了,都没能发现有什么刺儿。 突然的,有个声音,缥缈又遥远,带着晕晕荡开的水中波浪的音调,说…… ——走过去吧,他就在前面等你。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思考,只因听到那个声音说,他在前面,他在等他。 随后的每一步,不管他走得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用心至极,都是钻心的疼。 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来救他。 漫漫长路,他一个人雨中慢慢地踱着,突然的腿一软,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视线垂在地面上,针似的雨扎在已经成水洼的坑里,晕来一个又一个水圈,水圈里是他模糊的倒影。 他盯着那个倒影失神,许久之后,他伸手摸上去,并轻轻探进去,却把那个倒影彻底的打散。 那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觉悟。 他和沈沂,不过都是水月镜花,是个最最容易碰散的梦。 后来,岑沚也不知道怎么地回家了,在家里忙活了大半天,给两个孩子洗澡做饭哄他们睡觉。 两个孩子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沈沂叔叔呢的时候,岑沚只是随意地敷衍了下。 孩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岑沚只好把他们都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一手搂着一个防止他们都掉下去,说…… 沈沂叔叔回家了,家里有事,他不会再来了。 希望这种东西,给他一个人期待盼望就够了,他不想连这样的事情都要让孩子们插足。 孩子们失落地噢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陈笹照常来给沈沂送午饭,刚进门的瞬间,岑沚随意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看文件,漫不经心道:“他走了。” 陈笹顿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轻车熟路得走到沈沂地办公桌前,却间没人,啪地放下饭盒,没好气的问岑沚:“他呢。” “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陈笹微微愣了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瞬间冷汗全身,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颤声问:“你又把他关起来?!” “我没有。”岑沚淡漠地否认着,眼底毫无波澜,神色无比的淡然平静,像是在陈述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心里明明很痛苦很难受,但他就是……悲伤不起来。 大概是累了,大概是绝望了,大概是奔溃了。 “你至于么岑沚!”陈笹不信,瞪着红眼失声尖叫:“大不了我不缠着他了!你放开他!” 女性特有的尖锐的声音在静寂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在回应着这个声音的痛苦。 为了这个声音,手微微一顿,随后停了下来。岑沚缓缓地抬起头,对上陈笹痛苦地视线,他们之间有些距离,所以他并没细看进去。 陈笹近乎低声地祈求:“你别再关他了,那么小的房间,多难受多可怕呀……” 多难受、多可怕。 这六个字重重地往岑沚的心里砸去,让他霎时间有种就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明明他这次真的没有,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 不能否认的是,他曾经做过这种事情,不能否认的是,他到现在还有这种想法。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6 见岑沚低头不回答,陈笹自觉把他的沉默归属到默认,于是原本深深压抑着的火气再也忍不住地喷发!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有资格关他!” “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想让你放开他!” “岑沚!” 对面的女人发了疯,越吼越大声,近乎咆哮着来发泄她的不满不甘。 岑沚却在那些尖叫中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平静地等她发泄够后,把她带回家,让她自己去找答案…… 找不到沈沂的陈笹最终失魂落魄地站在岑沚面前,模样狼狈又难堪,目光却比以往的还要尖锐而凶狠,咬牙 道:“我恨你,岑沚。” 后来岑沚就再没见过她,听说她去了美国,而陈澜则作为他的未婚妻留在了他的身边。 一星期后,小宇准备做手术。 岑沚抱着小洛坐在手术室门口,家里的保姆突然家里有事请假了,没法照看孩子,岑沚只得带着小洛一起出门。 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了,孩子累得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口水濡湿了他大半个胸口,缩手缩脚的竟然也睡得这么舒服。 又是一个懒小子。 岑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更加爱惜地搂紧了些。 暗淡的灯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渐变的色彩将他们重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单薄又孤寂。 沈沂走后不久,公司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之前的网络攻击所引起的一系列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梁晟瑾也递上了辞呈,他说他有更多想要做的事情,他说他有林浩了,他还说他不想再为那个果断放弃他的家族而拼命了。 岑沚答应了。 三个月后,林浩突然来找他,说是查到了王席贵的一些不干净的行动,并且与张球的死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希望他能和王席贵保持良好的关系,协助他办案。 岑沚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因为这件事关乎到了张球。 一个月后,岑沚发布记者会,宣布储君公司正式与微臣公司成为第一合作伙伴。 故事就此告一段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第十年惹QWQ 国庆再见! ☆、C36、一切安好 一年后。 再见,沈沂。 再见,岑沚。 告别的话语依旧回荡在耳边。 岑沚却再无心去细想,那天沈沂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了,尽管其实他已经忘了。 视线在白纸的黑字上飞快地扫视着,看到最后,又倒回去把在意的地方多看了一会儿,才在尾端龙飞凤舞地签上名。 “嗯。”岑沚发出了个单音,头也不抬地把签好的文件交给一直站在旁边干等的年晓。 年晓接过来看了下,末了突然皱着脸叹了口大气,说:“BOSS,这个月的业绩也下降了好多。” 岑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见他并不在意,年晓有那么点点的不满,幽怨地盯着他忙活。 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力地锤了下手,急急忙忙凑过来和boss聊八卦:“我听我一个在微臣公司工作的死党说,他们的BOSS王席贵最近新招了个助理,能干得不行……”顿了顿,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们要不要考虑去挖个墙脚?” 岑沚毫不犹豫地一把拿起文件就往她脸上压,面无表情地警告:“别在这里聊八卦,去干活。” 年晓扒下文件,失望地喔了声,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掉回头,提醒道:“对了BOSS,今晚的晚会千万不要迟到了!” 岑沚敷衍地点点头。 等门一关上,岑沚就停下了笔。 他抬起头看向门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就移不开视线了,直到眼前出现晕眩的光圈,他才渐渐拉回视线。 整个办公室很安静太安静了,让他有那么点失聪的错觉。视线不由自主地往玻璃茶几的那个方向看去,紧紧地看了许久,似乎在无形地描绘着…… 沈沂那个时候,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模样,心不在焉又强打起精神地撑着眼皮子。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了,便大大方方地就睡了起来。 岑沚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那个家伙并没那个自觉罢了。 忍不住笑了出声,然而笑容却立马僵在了脸上。 岑沚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慌乱地收回视线收回心神,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开,继续看文件。 另一边,王席贵正看着文件,门被敲响了三下后打开,一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老板,该出发了。” “嗯。” …… 下班后,岑沚顺路买了点小吃带回去,准备给那两个孩子吃。 “先生,您回来了啊?” 岑沚回家的时候,张妈正在做饭。见岑沚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帮他提公文包,又见对方买了一堆吃的,不由得笑着摇头无奈道:“孩子都快被您惯坏了。” 岑沚笑了笑没应他,提着食物就往孩子们的房间去。 两个孩子正在做功课,听到声响,都纷纷抬起小脸,一见来人是岑沚,忙扔掉手上的工作,欢呼着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小宇动完手术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才一年,就长得比哥哥还要高,这让岑沚挺欣慰的。 小洛上小二了,前两天还拿着小女生给的小花在岑沚面前瞎显摆。 可惜这些,沈沂都没能看到。 岑沚低头,看着孩子们仰脸冲他傻笑的模样,不禁被逗乐了,用空出的左手挨个儿狠狠地揉了把他们的头发之后,才把吃的给他们提:“丸子和烧烤。” 俩孩子忙抢过来,欢呼着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 眼看着两双脏兮兮的小手伸出就要去抓丸子,岑沚忙揪着两人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把人扔门口去:“洗手。” “切。”俩孩子齐声嫌弃,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岑沚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再过几年,就该管不着他们了。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岑沚才回房,走过去坐在孩子们的书桌前,随手拿起小洛作业就要翻,却被跑回来准备吃东西的小洛一把抢过去:“不准看!” 岑沚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没写好?”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7 小洛突然扭捏了起来,脸红地拽着本子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发出了几个承认的单音。 岑沚眯了眯眼,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他,却没想到小宇从后面突然袭击,抢走小洛那本本子欢呼:“噢!” 小洛被吓得不由一气,大怒:“你还我!” 小宇抓着本子在房间里乱窜,边做鬼脸边跑。 “你还我!” 岑沚看小洛急得脸都红了,怪可怜的,只好无奈地随手捞过正好跑过他身边的小宇,一把拿回本子给回他:“嗯。” 小洛忙着急抢过,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满地瞪着小宇。 岑沚抱着小宇就开始教训了:“你再随便抢人家东西,下次就别想吃好吃的了。” “你再天天板着脸,我就不理你啦。”小宇有样学样地拉着他的脸往外拉,嘟着嘴说道。 岑沚有些哭笑不得地把他放下:“吃你的吧。” “叔叔不吃吗?”小洛捧着小丸子走过来问道。 “嗯。”岑沚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说:“不可以吃太多,剩下的放冰箱里,然后要好好吃饭。” “叔叔晚上要出去?”小宇问。 不然的话一般都不会说这些话的。 “嗯。”岑沚摸摸他的头,叮嘱道:“听阿姨的话早点睡觉,叔叔可能晚点回来。” “喔……” 犒劳完两个孩子,年晓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催着岑沚快点去会场。 自从梁晟瑾辞职后,他身边的一些大小的事情都交给年晓了。 女人就是比男人心细,至少年晓比梁晟瑾细心。 岑沚洗好澡就出门了,带着一身的沐浴露香味,干净好闻。 这次的晚会是杭州十大游戏公司联合举办的聚会,被点名的十家企业必须到场,对于这种特殊的聚会,岑沚也还是会在意的。 晚会地点在一栋郊外的别墅,岑沚曾经跟着他的父亲去过一次,那栋别墅不是一般的大,光是花园那一块儿地都足够来一场世界级的足球赛了。 岑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价值不菲的车子停在了门口,岑沚开着车慢慢走,终于在最边边的角落找到了个停车位。 刚停好车之后,年晓的电话又追过来了,特别特别的着急,岑沚只好挂了电话就忙赶过去。 晚会已经开始了,这只是一次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联谊,并不需要谈到什么重要的话题,所以晚会的气氛很和谐自然。 “您怎么这么晚?!” 岑沚刚进来,年晓不知从哪儿看见的他,准确无误地就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路上有点堵。” 年晓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转头带路道:“有人想要见您。” 岑沚跟上:“谁?” “您未婚妻的父亲。” “未婚妻?!”岑沚被吓到了。 有吗?他怎么不知道?! 年晓停下,转过来眯着眼看他,满满的怀疑:“您不知道?” 岑沚摇了摇头, “骗人。”年晓盯着他看了大半天,最后这么说了一句。 “……” “我见过您和陈澜小姐逛街,就在公司附近的那一次。” “……” 经她提醒岑沚这才想起来有那么一回事,无语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我爸妈也来了?” “唔……”年晓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看到夫人刚刚在吃蛋糕。” “……” 那就是在了,怪不得…… 年晓带着岑沚走着,半路上绿地布着许多的酒桌,不少的客人正举杯而谈,喷泉边下站着些侍者,微微歪着头,夹着小提琴,闭上眼享受地拉着。 走了不远,就看见了那栋别墅,别墅的门大敞着,他远远的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音乐,走近去看,不少人正优雅地跳着舞。 年晓带着他绕过舞池,走上楼梯,把他带到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岑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父上母上正坐在客厅里,和陈氏夫妇聊着天,而陈澜和陈笹则站在那他们的左右。 一年没见陈笹了,姑娘长得更成熟了点。 一听到声音,所有人都默契地回过头。 岑妈在见到自家儿子那一刻,连忙放下蛋糕朝他走过来,嗔怪了下他的姗姗来迟,就把他拉过去,还对陈氏夫妇念念叨叨着:“这孩子就是这样,老说不听,天天忙活到那么晚,也不肯歇歇……” “诶诶,阿秀,别这么说啊,孩子那叫重事业。”陈夫人忙出声打断岑妈说话。 “爸,妈,伯父,伯母。”岑沚被按着坐下,恭恭敬敬地先挨个打招呼。 “阿沚!” 岑沚一坐下,陈澜忙迎过来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半个人倒在他身上。 “哟哟哟,这孩子就是不矜持。”陈夫人嫌弃地看着她,眼里却满是宠爱的喜色。 “诶,阿婷,我可不准你这么说我儿媳啊,我儿子跟我儿媳那叫恩爱。”岑妈自觉地让开,边走边跟陈夫人拌嘴。 “得了吧你,八字都还没一撇呐,诶对了……”陈夫人转过头来看着岑沚 他们,问,“该收拾收拾准备结婚了吧?” “我等阿沚忙完再说。”陈澜抱着岑沚的手臂,笑得一脸的甜。 “哎!都是瞎忙活!转眼该奔三了!告诉你,快点收拾收拾!快点让我抱孙子!”岑妈强势道。 “妈……” “妈什么妈,这都多久了,本来就想让你们相亲完后就直接办事儿的,是小澜说先谈谈感情的,这都一年了吧?人家都谈出孩子了,你呢!真是!”岑妈突然说着说着就生起气了。 陈澜忙过去安慰她。 “那就别结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好!”一直没说话的陈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句话而愣了下,反应过来的陈氏夫妇忙开口训她。 陈笹用力跺了下脚就气呼呼地走了。 岑爸岑妈忙安慰他们别生气之类的,整个局面突然乱了起来,岑沚趁乱走人,陈澜忙跟上。 “你说,我们这样回去会不会被骂?”出了门后,陈澜紧跟在岑沚身后跑,笑着问。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8 “大概。” “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 “去跳舞吧?”陈澜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着问。 岑沚转过头来看她,就见对方微微仰着脸,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满的期待,停了会儿,却还是说:“不了,差不多要回去了。” “啊……”陈澜有些失望地放开他,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道:“你这才出来多久啊?这么忙?” “嗯。” “喔……” 陈澜最后只能先放开他,岑沚也毫不犹豫地就继续走着,头也没回,看也没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终于终于放假了!顺便终于爬到第十年了==各种泪目! 第十年还请多多指教! ☆、C37、重逢 岑沚没打电话给年晓,只沿着与来时的相反的方向走。 幽暗的路径只剩清冷的月光铺路照亮,岑沚低头走着,盯着自己不断交错向前的脚,看久了就觉得有些晕。 没走多久就到了人多的地方。 岑沚随手拿了杯酒喝,到处转了转。 许多陌生的面孔正互相交谈着,岑沚逛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熟人,便准备回去了,突然后面传来了一声:“岑贤侄!” 这声音无比的熟悉。 岑沚微微愣了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转了过身去。 许多不可能的场景永远能在一瞬间喷发出奇迹。 岑沚一直想着的是,他这辈子,大概再也不能见到沈沂了。 然而,那只是一个他的想法。 所以他不能解释的是,这一刻,他该用什么激动的表现去表达他对沈沂的无限想念。 所以,他只是很蠢很傻地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那个消失已久的家伙,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沂站在柔和的灯光下,穿着整齐的西装革履,头发长了些,柔顺地贴在耳后,视线低垂着看地上,没有去看任何人,模样乖巧至极。 “……” “贤侄?”王席贵见他这副失魂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便走了过来,身后的沈沂以及小张忙跟上。 岑沚像是突然失聪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到,所以自然的,没有给王席贵任何应答,只依旧紧紧盯着沈沂瞧。 他的左耳上打了个耳洞,带了个晶蓝色的耳钉,耳钉上的水晶映着淡淡的光芒,他高了,他胖了,他看起来成熟了…… 直到王席贵走到他面前停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稍稍回过神。毫不犹豫地绕过他朝沈沂走过去,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没走开口,音乐恰好到了换曲的时候,所有的喧嚣在陡然间静止。 盯着沈沂看了许久许久,炽热的眼神逼迫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与岑沚对视。 岑沚的眼里有无限大的惊喜与激动,这是沈沂看到的。 见两人都定在那里不说话,王席贵便走过去明知故问道:“噢抱歉呐贤侄,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助理,叫沈沂,你们……认识的吧?” 岑沚没有理他,这让王席贵有些尴尬,正打算说点什么来圆场,就见岑沚的嘴巴张了张,哑着嗓子说:“你故意的。” 他说着,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 所有被他一直用力掩藏起来的情欲,在这一刻,疯了般涌了上来,就快把他淹没。 沈沂看着他,过了会儿,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生疏而又淡漠,往后退开了一步,说:“岑老板,您说什么呢?” 岑沚微微一怔,直觉这个家伙又想说什么讨厌的话了,忙一把扯过他就跑。 被一直无视的王席贵站在原地,平静地着看他们跑远,问了声:“这样能行么?” 小张毕恭毕敬地走近他身边,说:“可以的,他是我们最后一张王牌。” 王席贵笑了下:“你不怕他们旧情复燃?” “他不会。” “为什么?” “他的眼神已经死了。” “……” 嗯?死了呀? 死了吗? 王席贵玩味地盯着沈沂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 岑沚拉着沈沂跑了一段不算太远的路,突然猛地扯着他甩到一边的假山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失而复得! 岑沚狂喜地吻着他,粗鲁又霸道地掌握着所有主权,毫不留情地兽戾般啃咬他的唇,卷着他的舌头轻轻咬了起来。 直到两人都快透不过气了,岑沚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他,恋恋不舍地一遍一遍轻啄他的唇。满足了最后,捧着他的脸不让他低下头去,仔细又仔细地看着他,突然低声地痴笑了起来。 沈沂轻轻推开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地表情,用手背擦了擦嘴巴。 岑沚一把抓住他的手,好笑地问:“你干嘛呢。” 擦够了的沈沂抬起头看他,认真地说:“关你什么事?” 说着,甩开他的手就走。 岑沚忙抓住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又干嘛?喂,想不想我?” “放手。”沈沂转过头盯着他:“我不认识你。” 岑沚微微错愕了下,失笑,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怀里:“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喂,你回来了,我很高兴,真的。我很高兴,沈沂……很高兴很高兴。” 月光下,草地上。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59 他在他耳边低喃,湿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温柔的情话也悄悄滑进他的耳朵里,酥麻得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心没动,沈沂淡淡地看着假山上的灰尘,没说话。 许久之后,岑沚轻轻拉开与他的距离,笑得一脸满足地看着他,紧紧地看着他,目光炽热如火地看着他…… 沈沂平静地与他对视,许久之后,他轻轻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掰下,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他鞠躬,道了声再见。 岑沚没肯放过他,忙抓住他问:“你现在住哪儿?东西搬过来,我们回家。” 沈沂听他说话觉得好笑。 他哪里还有家? “怎么了?”见他久久不回答,岑沚问道。 “没事,我回去了,下次再见。” “去哪里找你?”岑沚忙拉住他,着急地问。 沈沂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地递给他,说明道:“这是我的名片。” 岑沚接过来看了下,上面的联系地址只给了工作地点,不过还好的是,有手机号码。 见岑沚收下了,沈沂准备走了。却不料那家伙根本就是没完没了,又把他扯到怀里去亲。 岑沚等到亲满足了才放开,笑道:“喂沈沂,记住啊,我们都说好的。”抓住他的手,难得笑得温柔:“再出现的话,回到我身边,不许反悔。” “我说过这种话吗?”沈沂皱眉疑惑地问。 “……” 又是这招! 岑沚气得差点吐血!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异色,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能失望至极地说:“你又骗我……” “……” 沈沂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这次,岑沚也没力气去拉住他。 岑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清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许久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拿出手机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年晓的,对方却正巧打了过来:“喂?” “BOSS!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对方又急又气地大叫。 “随便走了走。对了,你上次说王席贵的新助理很能干是吧?”岑沚问。 年晓有些莫名其妙,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吗?” 岑沚的笑容更大了:“咱们和他杠上了。” “啊?”年晓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问清楚的,电话就被挂了,只好无奈地转过头,一脸抱歉地看着站在身后的岑妈,说:“boss说,他一个人走走就回去。” “谁要让他回去了!快叫他给我过来!”岑妈难得气急败坏地骂着,回头看着失落得脸都塌下来的陈澜,心疼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搂着她温声安慰:“阿澜,你别在意,他只是一个人惯了,突然之间有点不习惯。” 陈澜转过脸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岑妈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好孩子。” …… 沈沂走了许久许久,他有些迷路了,这个地方好大。 “怎么样?” 这时,正当他迷惑地时候,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沈沂不免惊了下,转头就见王席贵带着小张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笑眯眯地问道。 月光下,他那原本就霜白的头发此时更像是被上了层会发光的薄纱,模模糊糊的样子让人看不真切。 沈沂哧笑了声,目光变得深邃阴冷,悠悠道:“一切顺利。” “喔?”王席贵有些吃惊,转过脸对着小张哈哈大笑道:“那蠢家伙竟然真那么痴情!” 小张奉谀地跟着一起笑着。 “你一定觉得恶心死了吧?”王席贵把脸凑到离沈沂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低声问道。 老人独有的气息夹杂着不知名的酒味全部喷洒在了沈沂脸上,他不由的喉咙一紧,胃开始幅度地翻滚了起来,作呕的感觉随时都要呼之欲出,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下。 沈沂不动声色地退了退站起来,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被一个大男人追着跑。” 王席贵微微一愣,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哈哈大笑:“真可爱。” 沈沂乖顺地低着头,任着他作乱:“……” 作者有话要说: ☆、C38、平行线 岑沚最后还是被年晓找到并且抓了回去。岑妈搂着面露苦色的陈澜就开始训他了,而陈伯母忙在一边劝说着没事。 两大家子闹哄哄的,最后还是答应了周末带陈澜出去逛街,所有人才消停。 回去的路上,岑妈又开始唠叨了:“陈澜这孩子真的不错,心细,人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她人家喜欢你。” 岑爸听着,有些无奈地闭上眼,决定不加入这种话题。 “所以呢?妈?”岑沚干脆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打算和他好好谈谈。 “你知道的,我和你陈伯母一家关系也好的不行,能成为一家人自然是最好的,更何况你那边不是没什么消息吗?按妈说的,实在找不到好女人就把阿澜带回家吧?” “……”岑沚顿了下,到嘴边的那个确定的答案突然说不出口了。 而那个答案,当然是不行的。 可是,他还没有对家里的任何人说起沈沂。沈沂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能说,现在沈沂不在了,他还是没能说。 对于出柜这件事,他好像一直都在退步,不是害怕,只是没有契机。 岑沚黯了黯眼神,稍稍收回了神,对岑妈说:“你别瞎操心,我有恋人了,只是最近他在闹脾气。” “……”岑妈呆住了,下一秒惊讶地瞪大了眼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岑爸见状,也不好再装死了,有些幸灾乐祸地插嘴道:“早叫你别瞎操心你不信。” “不操心能行么!他还带着两个别人家的孩子,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看他?”岑妈气急败坏地锤了下岑爸, “妈……” “把自己当孤儿院院长似的……” 见她又要啰嗦了,岑沚无奈地摇头,重新发动车子,决定快点把他们送回去。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张妈正在看电视,见岑沚回来,连忙起身去厨房,把放在微波炉里的饺子端出来,笑道:“先生,吃吧,还热乎着。”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0 “还没回去?”岑沚有些惊讶,把外套脱下交给对方。 张妈把饺子放在桌上,笑着把围裙脱下放回厨房:“要回了,孩子们刚睡。” 说着,从电视机旁边拿走一串钥匙,又把自己的外套拿走,跟岑沚道再见。 “要我送你吗?” 张妈连忙摇头说让岑沚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岑沚还是把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车之后才回来,又去了孩子们的房间看了下,帮他们拉好被子。 回到客厅,岑沚一边吃饺子一边盯着桌面上的茶几出神。 和沈沂短暂又不激烈的重逢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幕又一幕重新放映在岑沚脑海里。 他回来了,你开心吗?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么问着。 岑沚想:开心,当然开心。 可惜那家伙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岑沚狠狠地咬掉最后一口饺子,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杯许久,最后哼地冷笑了声…… 管他什么感觉,全部都是傲娇罢了。 …… 果不其然,没过一阵子,沈沂就找上门来了,很从容淡定地、没给任何通告地来到岑沚的办公室。 正在跟客户商谈的岑沚微微愣了下,随后得逞地笑了下。幸好已经谈到了尾声,客人也有礼,双方互相道了再见后,沈沂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看着岑沚问:“好玩吗?” 这个月原本平稳如常的业绩突然间掉了大半,已经谈成的生意在他手上却纷纷被毁单,没签合同也就不能向人家拿违约金。这样下来,浪费了许多时间不说,手底下的员工这个月就要没工资了。 稍稍一调查,才发现原来是岑沚在身后捣的鬼。 岑沚从他进门的那刻,视线就从未从他脸上移开过,这下已经走到了面前,岑沚更是迷恋地盯着这个让他日思夜念的家伙,看着看着却突然皱起了眉,手伸过去摸他脸,问:“几天没休息了?累成这样?” 原来,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沈沂这几天一直在到处去追回那些客户,晚上回家就忙着处理文件,根本就没什么时间休息。黑眼圈无比的浓重,下巴还长了些胡渣,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他还没应岑沚,岑沚就,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就往自己这边带,深皱着眉注视着他,问:“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还上火了,长了个小痘痘……” 沈沂平静地看着他双眼里的焦急以及疼惜还有许多复杂的东西,什么特别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轻轻拍拍他的手,生疏地轻笑了声:“岑沚,你真幼稚。” 他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他就知道他今天来就是个错误,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互相争夺,靠各种狠戾的手段站在最高点,摔死也不会有人同情。可是这些东西,他突然间的,就忘记了,他竟然还蠢得以为……以为他来找岑沚的话,会得到什么宽容。 就算是现在的他,还是会天真。 沈沂平静了下此时此刻的所有心情,盘算着该怎么办。 见他要走,岑沚忙追上去抓着他:“坐会儿,我让人去给你泡杯茶……” “没必要。” 岑沚沉默了下。抓着的沈沂的手在掌心里挣扎,而他却不肯放手。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可惜岑沚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没能想起来。 他觉得再遇后的沈沂,有很大的不一样,具体要说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他是不管沈沂变成怎么样,都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心心只念想他一个人。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总是可笑地事与愿违着。 岑沚突然笑了声,平淡的那种,他问:”你为什么要跟我闹成这样?“ “不是闹。”沈沂说,“你要知道,两条平行的线是永远都相交不起来的。那么多年的时间,如果真的是注定的话,我们早该在一起了。但是……”沈沂停顿了下,目光清冷而淡然地看着他:“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 说完那些话之后,沈沂轻轻地挣开了岑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没转过头,微软的声线在房间里回荡:“我回过家,我爸妈他们不认得我了。” “……” 岑沚沉默了,沈沂也沉默着,他似乎是在等岑有什么话可以说,又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想要听的话,可惜过了好久都没听到什么。沈沂在心里冷笑了声,不作什么想法。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订婚了。” 在沈沂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岑沚突然这么说着。 沈沂微微顿了下脚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沂走出大楼的时候,和风风火火的陈笹撞了个正着,手中的资料瞬间满天飞。 沈沂看着满地白纸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蹲下去捡起来。陈笹忙跟着蹲下帮忙,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有点急事,没注意看路。” 这声音很熟悉,沈沂顿了下,疑惑着抬起脸,视线就跟陈笹撞在了一起。 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很多,世界总是很小。陈笹以为,她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沈沂的。 搜索了许久,陈笹发现自己竟然只能是这种反应,只能这么说:“好久不见。” “对。”沈沂微微笑着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整理了下,准备走的时候见她还站着,就笑,“你干嘛?不是还有事么?” “不重要了。”陈笹也跟着笑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就往外带:“我请你吃饭!” “喂……”沈沂觉得有些无力,却还是跟着走。 到了一家日本料理,也是陈笹一直在点菜。她似乎比沈沂更加清楚自己的喜好,丝毫不犹豫地点了一大桌。 “吃不完的。”在她正准备继续点的时候,沈沂忙抢过她的菜单制止她。 “嘿嘿。”陈笹笑了笑,干脆地放开菜单让他拿走,双手托腮:“最近很辛苦?” 沈沂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苦笑:“那么明显呐?” “你别总当人没眼睛好吗?那么明显。”陈笹不满地用筷子隔空指了指他,顿了下,问:“你这一年都去哪儿了?怎么没消息?” “一直在S市没走,养好伤之后就找了份工作。” 陈笹不懂他口中的那个伤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直觉那应该是和岑沚有关的,所以,她不想问了,毕竟伤已经好了。 “那不错呢” 时隔一年,那个时候没能好好地跟陈笹道别,沈沂是一直想着的,因为对方是除了岑沚以外的一个,算是重要的朋友,如今这么巧合地相逢,却也是出乎意料的平淡。 陈笹成熟了,沈沂也是。 两人熟悉而又生疏地聊了会儿,留下联系的号码就告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重阳0.0下午我们这边有个汉服同袍会~ yooooooooo~ ☆、C39、理解与不被理解 沈沂走后,岑沚又忙了大半天才得空休息。靠着椅背,岑沚长吁了口气,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半晌,坐起来,端起刚泡好的茉莉茶正准备喝,就听门被叩叩叩敲响。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1 “进来。” 岑沚用杯盖轻轻拨开浮起来的茶叶,用嘴唇试了下温度,这才喝了口。 陈笹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面无表情道:“我们谈谈。” 岑沚没着急回应他,只是把茶慢慢地吞咽下去,温热的茶水顺着喉道缓缓而下,湿润了因长时间没开口而变得干燥的喉咙,不适感得到了缓解之后,岑沚这才看向陈笹,问道:“谈什么。” “沈沂。” 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岑沚把茶放桌上,看着杯上的纹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见过了?” “对。” “哦。”岑沚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打算再说什么了。 “他看起来很有精神。”陈笹拉过一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想起那家伙刚刚来他办公室的时候,那副高冷的模样,岑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对啊。” “现在是……朋友?”陈笹试探性地问。 听到这种问题,岑沚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是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神里不再如同往日一般黯淡无光,添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摇了摇头,岑沚说:“你说呢?” 陈笹看着他,没说话。 “他在我心里十年了,你总是让我放弃放弃放弃,那么……你呢?换做你是我,你做的到吗?”岑沚撑着下巴看着她,语气里有万分的无奈以及失望,“我做错过事情,我知道的。但是呢……每个人都应该有反省的机会。” “一年了,我自我反省了一年了。现在,我在让那个人原谅我,然后,希望他回到我身边。” “陈笹啊……你怎么总是不会可怜一下我呢?” 陈笹看着他的脸,听着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泛起了淡淡地心酸。 她像忽略了什么,忽略了这个男人爱了沈沂十年之久,忽略了自己总是对他莫名泛起的敌意,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所有付出和坚持,还有他对沈沂的疼爱的关心。 只是牢牢的记住了他对沈沂的不好。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和伤心,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岑沚在重点班,她和沈沂在普通班,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和沈沂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她还喜欢了沈沂好久。 后来,沈沂说有个朋友要介绍给她。直到见了面,他才知道沈沂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 那是住在他们隔壁家的那个胆子小得可怜的哥哥,父亲还嘱咐她不准去欺负他。 胆小的男孩子最不讨人喜欢了,所以陈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那天下午,吃冰棍的时候,她和沈沂走在前面有说有笑,高大的哥哥跟在后面缩着脑袋,认真地吃着吃冰棍,脸上是一副淡然而生疏的神情。 最后她记得,沈沂突然停下,特意等岑沚走上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然后把话题转到所有关于岑沚的事情上。 那是第一次,她到这个哥哥微笑的模样,温暖而温和。 后来—— 沈沂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岑沚一直都是那么胆小。 胆小的人也有资格喜欢人。所以后来,岑沚小心翼翼地喜欢上了沈沂,小心翼翼地把那份难以启齿的爱恋,藏得深深地,直到后来再也藏不住…… 所以他告白了。 但可惜的是,沈沂不喜欢他。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 思绪渐渐收了回来,失去焦距的视线也渐渐回收,陈笹看着已经不再年少的岑沚,那一瞬间,有一种难过在心口徘徊,最后淡淡散开,她觉得她应该帮岑沚去认清一些东西,比如说…… “他不喜欢你,由始至终都不。”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塞着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岑沚看着她,眼睛有些难受,却还是努力地维持着那副平静的模样,有些倔强而顽固地说—— “可我就是喜欢他。” ……… 告别陈笹之后,沈沂打算回公司跟王席贵汇报下情况。但是仔细想想,这趟来找岑沚,好像就没说道有关的事情,一直在纠缠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到这,沈沂有些头疼。 “诶小哥”司机突然叫了他一声,车子跟着缓缓停下,回过头来问,“前面堵车,要不要绕路?” 沈沂探出头去看,各色各样的车子将马路堵得有些过分,要是走这路,没等上一个小时绝对走不开的,皱了皱眉:“绕。” “好的。”司机应道,转方向盘绕路的时候还时不时往其他的方向瞄,瞄了几眼之后嫌弃地咂嘴:“又是个跳楼的笨蛋呢” “嗯?”沈沂好奇地把头凑前去。 司机向上一扬下巴:“看到没,就那个,站在楼上的。” 沈沂顺着他的方向看,就见不远前的一幢高楼的楼顶上,站着个人。因为视力好,他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的条纹的病号服,视线往下,楼下围满了人群,阻碍了这条马路的交通。 “看那人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最近想不开的人也真多。”司机慢慢地把车开着绕过围栏,上另一条小道,又继续说:“新闻上呀,广播上呀到处都说着这些呢。” “嗯……” “有些事情摊开来想就好了,这不都没什么大不了么。” 沈沂淡淡笑了下,却没应声。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沈沂的表情,知道他不太赞成这个说法,便笑道:“你可别不信呐。有些时候,看开总比离开要好的更多。” “您不懂的,有些事情,不是看不看得开的问题了,而是不被接受。” 听到‘不被接受’这个字眼,司机下意识就问:“同性恋?” 沈沂被对方的直白吓了一跳,随后就被同性恋这个词弄得有些羞恼,索性转头看向窗外,淡淡道:“我不是。一直都是那个家伙在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罢了。” “我儿子是。”司机见他这样,只当他是在和恋人闹别扭,也就说他什么,只自顾自地笑道。 沈沂有些惊讶,转过头去看他。 “我那个时候用皮带抽了他很久。”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沈沂惊讶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 “我逼迫他和那个男人分手,可惜的是,他死都不肯。” “后来我儿子走了,被我和他妈逼走的。直到前些天我才知道,他们俩到国外去了,结了婚。”司机说着,旋了下方向盘转弯,在路口停下,等待红灯。 “他们结婚的时候,给我发了请帖,但是我们都没去。后来,他给我发了他们结婚的照片……”司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似乎是在平复着什么心情,又或者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继续道,“说实话,我还是没能理解我儿子为什么要喜欢男人,但是……那张照片告诉我,他很幸福,所以说,你也快别和男朋友闹了,他一定很难受。” “不是的叔叔。”沈沂苦笑着说,“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我不喜欢他,真的。一点也不。” 司机听后,沉默了下,最后才点了点头,“哦。” 后来两人没再说话,而车里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变得尴尬了起来,还好很快就到了公司,沈沂付了钱就离开。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的复杂,他还突然的想要见岑沚,只可惜这个冲动,很快地就被他淡去了。 沈沂来到王席贵的办公室的时候,门没关,他从门外看到对方正在研究最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新物。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2 这个老家伙最近对这种东西越来越痴迷了。 沈沂无奈地想着,敲了敲门。 “进来。”王席贵转头看了沈沂一眼,冲他招了下手,把手中的古玩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见他站着,便笑着招呼,“坐。” 沈沂也不客气,就在他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王席贵亲自倒了杯茶,端放到他面前:“新买的红茶,台湾的。” 沈沂端起来尝了口,觉得味道还行,就是茶凉了,有点点苦。 见他放下杯子,王席贵问:“怎么样?” “还行。” “带一包回去喝吧,我有很多。” “好的,谢谢老板。” 王席贵笑着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坐直,一会儿又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慵懒地半躺在沙发背上,问:“怎么样,跟岑沚谈的?” 沈沂闻言,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王席贵倒是没怎么意外,笑问:“他为难你了?” “不是。” “那为什么?” “我说不过他。”沈沂很坦诚。 他是真的说不过他,不仅说不过,连想要说的话,还没正式切入主题,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转掉了。 王席贵对这个话回答表示有些惊讶,微微愣了下,失笑地看着他,说:“你别这样……” “?”沈沂觉得有些跟不上王席贵,在心里犯嘀咕:我又怎么样了。 才想完,就见王席贵缓缓收了笑容,只剩嘴角阴森地勾着,坐直了起来,直白了当地说:“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在对他余情未了。” “……” 沈沂顿时一怔,不太舒服地皱着眉,看向王席贵的目光里,充满着疑惑。 王席贵也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什么,淡定地和沈沂对视的样子,还颇有些逼问的模样。 空气霎时间冰冻。 渐渐平复下有些波澜的心,沈沂恢复以往淡然生疏的模样,正准备开口反驳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欢快的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王席贵顺势放松,又把背往沙发靠,批准道:“接吧。” 沈沂拿出手机,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沂接了起来:“喂您好。” “下班了吗?”温柔的、低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那是沈沂最最熟悉的声音。 岑沚?! 沈沂拿开手机看了下,有些难以置信,但随后便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问:“有什么事?” “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 “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 “……”这边的岑沚对沈沂的坚持觉得有些无奈,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把买的水往旁边一放,便门关上,说,“我来接你下班。” 听到那边不大的声响,沈沂能猜出对方现在应该是在停车场还没出发,于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不用。” “我已经在楼下了。” 沈沂脸一黑,立马挂电话,把手机调好静音就往口袋里随意一放,打算不再搭理他。 抬头就对上王席贵别有深意的视线。他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这些,他逞强地去跟他对视。 看出了他的意图,王席贵只是笑着移开了视线,摇了摇头说:“沈沂,你还没长大。” “……” 他突如其来地冒出这句话让沈沂完全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然而王席贵并没打算说下去,只摆摆手:“今天就先这样吧。总之这件事就完全交给你了,我也不想去过问。” 沈沂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多问什么了,就应了声好,然后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C40、回家吃饭 知道了岑沚在楼下等着,沈沂便不会傻到直接从正门出去了,特地地绕了个大圈,坐电梯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打算从停车场出到后门去。 现在是六点,员工们在五点半就已经早早地下了班,所以此时停车场停的车并不多,而且停车场的光线也不是特别足,空旷而阴暗。 这让沈沂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到一些可怕的画面,于是心有余悸地匆忙离开。 就快走出停车场了,沈沂还是谨慎地躲在墙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在确定没有关岑沚的任何车辆以及他本人的身影之后,沈沂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但就算是如此确认过了,沈沂还是快步了起来,因为他还得去挤地铁。 车站离公司并不远,但此时是下班的高峰期,过往的人流把街道密密麻麻地霸占了,马路上的车又堵成一条长龙,想到一会儿还要挤地铁,不由得一阵心塞。 他现在是一个人住,所以等下还要顺路去菜市场买点菜做饭。这几天因为忙,除了泡面就是快餐,吃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硬要说起来的话,他对做饭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煮出来能吃的东西并不多。 无奈地叹了口气,沈沂拉了拉肩上的背包带,在下个转角拐了个弯。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岑沚开着亮眼的名车在人群中缓缓而行,嘴角边带着一丝笑意。 跟着沈沂一路走,人越来越多,岑沚的速度在原本就缓慢的速度上,硬是更加慢了下来,到最后就直接堵上了。 眼见沈沂的身影就快被人群埋没,岑沚迫不得已还是先找了个位置停车,然后忙很上。 沈沂不太能忍受菜市场那阵浓重的腥味,但又不好跟个女孩子似的捂鼻子,于是只好鼻子屏气换用嘴巴呼吸。 现在是八月底了,他们这边的天气在这个月份依旧没有半点转凉,还是热得不行。 沈沂转了一圈,还是决定买几个玉米回家煲汤,然后炒个土豆丝就算了。 新季出的土豆都很新鲜,沈沂随便拿了一个问:“阿姨,这个多少钱一斤?” “三块。”买菜阿姨正忙着给人家装菜,没多搭理沈沂了。 “那么贵……”沈沂嘀咕了下,有些嫌弃的放回去就准备走。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3 “麻烦给我称几个。” 沈沂才刚放下,就听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 这个声音沈沂再熟悉不过了,沈沂当下就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就见岑沚接过买菜阿姨递过来的塑料袋,开始认真地挑着土豆,嘴里念念有词:“诶,你说买多少个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土豆,但他这话分明就是对沈沂说的。 而沈沂也就瞥了他一眼就立马转过头,想当做听不到,直接走人。 谁知道岑沚头也不抬,伸出手就精准地抓住他,一个用力就轻易把他扯了过来,皱眉,有些不悦:“问你话呢。” 沈沂不自在地看了下因他们互动而往这边看的行人,虽然并没有多注意他们,但沈沂还是气急败坏地抽回手,骂了句:“神经病。” 岑沚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问你买多少个呢,怎么就成了神经病了?” “我……!话说关我什么事?”沈沂觉得莫名其妙。 “来家里吃饭吧,两个孩子都想你呢。” “……” 沈沂在短时间内并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两个孩子是谁,就呆呆地看着岑沚。 下一秒才恍然大悟噢了声。 他的表情太过丰富可爱,岑沚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觉得满足不已,趁他没什么攻击性,伸手又把他抓了过来,推到菜前,让他选土豆。 沈沂这次没有拒绝了,单纯的以为岑沚只是想要让他帮忙挑菜,于是帮忙挑了四个土豆和一扎油菜花。 “买点肉吧,不能光吃菜。”沈沂看着岑沚手中的蔬菜,提议道。 岑沚赞成地点头。 “那你自己去吧,肉类我不会选。”沈沂说着,转身就要走,岑沚忙一把抓住他,皱眉:“你干嘛?不是说好了回家吃么?” 沈沂莫名其妙:“我是回家啊。” “喂,你装什么傻,是回我们的家。”岑沚说着,把一袋菜塞到他手中让他提。 沈沂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又要死缠烂打,于是用唾弃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我们的家,你别烦我好不好。”怕他又啰嗦,忙把手上的东西塞回他手里,掉头就走。 岑沚忙追上去劝:“喂,回去吧,两个孩子都很想你。” 见对方态度已经明确,知道再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出王牌。 其实他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到底记不记得他们的沈沂叔叔了,不过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人拐回家。 如他所料,沈沂确实犹豫了。 他想看看那两个小鬼,现在到底长高了多少,过得怎么样,还记不记得他…… 岑沚见状,得逞地笑了下,又趁机说了些好听的话把人哄骗走。 最终沈沂还是答应了。 岑沚打了个电话回去给张妈,让她先把饭煮好,不用去买菜了。顺路的时候还买了四杯奶茶,一杯给了沈沂,剩下的带回去给孩子们和张妈。 沈沂有些诧异地接过奶茶,出神了许久才喝的。 他看着岑沚认真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有些惋惜和失望还有疲倦,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如果他和岑沚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偏轨的事情,如果他们还是当年那两个嘻笑打闹的少年,如果他们的友谊一直闪耀到现在的话…… 那么岑沚会是一个完美的朋友,对于他来说。 但可惜的是,他让他失望了。 他不喜欢他,由始至终,关于爱情,沈沂从来就没有给过岑沚,哪怕丝毫。 可是那个人并不能体谅他,并不能用那种”不能拥有,就让他幸福”的大度去祝福他。 那种没有自由没有自尊的生活,像一大片长满刺钉的阴影,只要一想起,就会被覆盖得千穿万孔。 他发誓要让岑沚失去一切的,但是他知道的,他做不到。只是,至少,他想夺走岑沚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能令他失魂落魄的地步。 沈沂发呆的时候,路口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趁着红灯之时,岑沚转过头来看沈沂,沈沂咬着吸管好看的侧脸就在面前,和以往一样好看。 有那么一个瞬间,岑沚有个错觉,他觉得他得到了他。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 沈沂被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头睁大着眼盯着岑沚,眼里满是防备。 岑沚看着他,眼里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说什么。刚好路灯变换,岑沚一踩油门,车子便快速向前。 一路无话。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两人总算到家了,可都到了门口,沈沂却突然闹起了别扭不肯进去,但还是被岑沚强拉硬扯的给推进门去了。 原本在屋子里看着电视的两个孩子一听到开门声,都欢雀地跳起来,狂奔着出来正想扑向岑沚的怀抱,却发现……有陌生人! “呃……”两个孩子默契猛的刹住车。 “呃……”沈沂在看到孩子们的时候,也忘了挣扎,就着被岑沚半抱着的姿势,傻愣愣的看着面前两个头发还湿湿的小男孩。 两个孩子正眨巴着大眼,和沈沂大眼瞪起小眼来了。 岑沚趁机反手把门关好。 张妈听到了声响,正在里面笑骂两个孩子又在家里乱跑,温柔的声音伴着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声音,听起来竟然也温暖不已。 “帮叔叔把菜提去给林阿姨。”岑沚说着,把手上买的菜分给他们提,顺手拍拍他们的小脑袋。 “好!”两个孩子回过神,欢呼着争先恐后跑进厨房,生怕被对方追上。 看着两个孩子消失的身影,沈沂这时才反应过来,挣扎道:“喂你放开……我、我回家!” 岑沚哭笑不得地把人使劲儿往里推,说:“都到门口了,你别老那么别扭行不行?” 厨房的抽油烟机刚好在他说完话那刻被关掉,岑沚听见里面瓷盘相碰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张妈在里面笑着问:“先生,客人来了?” 岑沚一边顾着沈沂,一边高声回道:“对。” 两个孩子把东西提去放在桌上后,便连忙跑过来学着他们岑沚叔叔的样子,一人抱着沈沂一条腿,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上那些台词:“叔叔你别走了,都这么晚了,一起吃饭吧。” good jod! 岑沚满意地看着两个孩子“施工”,也不阻止,还故意无视了沈沂投过来的求救的目光。 “呃……”沈沂欲哭无泪地定在那里,低头窘迫地看着正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孩子。 “叔叔,留下来吧……”见他停下,小宇顺势攀上去,整个人大熊似的巴在沈沂身上,双手紧紧抱着沈沂的腰。 “对啊对啊,岑沚叔叔还让阿姨特地煮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小洛不可能学着小宇整个人再抱上去了,只好放开他托腮卖萌,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沂。 “……”沈沂头疼地看着他们,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顺手把小宇抱起来,一手摸着小洛的头对他说:“好了好了,我留下我留下。” 两个孩子顿时欢呼。 沈沂宠溺地看着两个孩子,还不忘回头瞪着岑沚:“放开!”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4 岑沚听话的立马把原本缠在他腰间的双手,举到耳边做投降姿势。 沈沂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C41、吃豆腐 沈沂进到客厅的时候,客厅很乱,玩具扔得到处都是,两条卡通毛巾被扔在沙发的椅背上,电视机还在放着七点档的动画。 岑沚见状,立马就沉下了脸,转过头阴森森地看着两个孩子。 小宇害怕地把头一缩,慢慢把脸转过去埋在沈沂的胸口,小身子动了动,尽量往沈沂怀里钻,小洛也稍稍往后退了些,躲在沈沂身后。 “你、你不要这么凶。”沈沂见两个孩子都怕成这样了,不说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就硬是憋出了这么一句。 岑沚没应他,伸手就把巴在沈沂怀里不肯下来的小宇硬是抱了下来,让他和小洛并排站在一起,严肃地看着他们:“作业写完没?” 两孩子微低着头面面相觑,一会儿之后默契地点点头,偷偷抬起视线,小心翼翼地看了岑沚一眼后,便迅速收回。 “等下拿过来给我检查,还有,阿姨让你们干嘛?”岑沚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椅背上的毛巾。 “擦、擦头发。”小洛小声说。 “那你们呢?” “……” 两孩子不说话了。 岑沚盯着他们看了会儿,看得两个孩子都快哭了,这才放过他们:“去擦头发。” “好……”两个孩子一起闷声应道,然后垂着头塌着肩膀走到沙发去,各自拿起自己的毛巾,然后盖在头上,轻轻揉了起来。 沈沂干巴巴地站在那,看着他们互动,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情绪。 岑沚看了他一眼,笑了下,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喂,帮他们检查作业吧,我去拿。” 沈沂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好。” “先坐。” “好。” 沈沂在两个孩子身边坐下。两个孩子被岑沚说得心情不好,就盯着电视机看,一声不吭的。 沈沂觉得可爱,就没话找话,笑问:“喂,你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我。” “他是。” 小洛指着自己,小宇指着小洛。 尽管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但两人的身高已经完全能看出来了。小宇长得比小洛还要高,看起来更像哥哥多一点,而小洛呢,依然瘦瘦小小的,和一年前没什么特别的差异…… 伸手摸了摸小洛的头,沈沂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比弟弟矮?” 这句话不偏不倚地戳到小洛的痛脚,小洛顿时提高了音量,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嚷嚷:“他吃太多了!两碗半呢!” “那你怎么不吃多点?” 小洛撇撇嘴:“才不要当个大饭桶呢,吃那么多。” 他这么一说,小宇就不乐意了,大声辩道:“老师说,不吃多点就不会长大!不会长大就要挨欺负!我才不要被欺负呢!” “我又没欺负你!” “但哥哥那瘦小!会被欺负的!我可以保护你!”小宇双手握拳地说道,两眼冒着金光,像极了卡通片里那些二得正义之心爆满的主角。 “走开,谁要你保护了,幼儿园都没毕业呢。”小洛嫌弃地把屁股往外挪,小声嘟嚷道。 “我明年就上小学了!” “切……” “喂!” 沈沂看着他们吵嘴觉得挺好玩的,就没插嘴了。过了会儿小宇实在说不过小洛,就又灰溜溜地爬过来跟沈沂说过:“叔叔,你读几年级呀?” 沈沂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帮他擦头发,闻言不禁扑哧一笑:“叔叔已经毕业了。” “毕业?毕业是多少年级?”小宇没懂,又怕自己问得不清楚,就又问:“要读到多少年级才可以毕业啊?我、我不想读书了…啊呀!” 他说着,突然吃痛地叫了声,原来是沈沂勾起食指,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说:“你才多大呢,怎么可以不读,谁来保护哥哥?” 小宇还没说话,小洛就不乐意了:“我才不要他保护呢!” “哼!”小宇听了也不乐意,却懒得跟他吵,就别过头不理他,对沈沂说,“我想要小女朋友,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她了。” 沈沂有些惊讶,还没说话呢,就听下着楼的岑沚说:“敢早恋,看我不打死你。” 沈沂看过去,就见岑沚拿了几本作业下来,小宇被他这话说得脖子一缩,乖乖闭嘴了。 沈沂不满地皱眉看着他:“你怎么那么凶?” “这家伙不凶不行,皮的很。”岑沚走过来,贴着沈沂坐下,把两个孩子的作业放在桌上。 沈沂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岑沚不在意的继续贴过去。 沈沂又往旁边挪。 如此反复了几次,沈沂终于受不了,刚想说点什么去制止他,就听厨房油烟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张妈在里面叫:“先生,可以开饭了。” “快快快,我们去洗手。”一听到吃饭,小宇忙不迭从沈沂怀里爬起来,拉着小洛就往浴室里赶。 沈沂对那孩子突如其来的活泼感到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感慨什么,脑袋就被拍了下。 岑沚:“走,去吃饭。” 沈沂不爽地揉了揉被拍的地方,还是跟着站起来去饭厅。 两个孩子洗好手都过来帮忙张罗碗筷,两个孩子皮,端着副碗筷都要比赛谁先到饭桌。 因为怕两个孩子吃饭时会摔碎饭碗,所以岑沚特意把家里的碗筷都换成质量比较好的塑料材质。 张妈端着热腾腾的菜走出来,被两个孩子逗笑得合不拢嘴。 沈沂走过去问张妈需要什么帮手,张妈连连摇头笑着拒绝说自己来自己来,沈沂也不好说什么了。 岑沚去冰箱拿了些饮料。冰箱里不是果汁就是牛奶,岑沚拿了瓶大只的橙汁来到饭厅,让孩子们去拿杯子。 一见到有好喝的,两个孩子便欢呼着跑去客厅,先拿好各自的杯子,才去帮大人们拿。 “诶先生你坐,我给你盛就好。”一见沈沂拿着饭碗就要盛饭,张妈忙放下刚解下的围裙,走过来把沈沂手里的碗拿过来,招呼着让他坐。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5 不知怎么的,沈沂有点不大舒服。 他是真的被当成客人服侍了。 可问题……有什么矛盾? 沈沂有些纠结,正纠结着,一杯橙汁就凑到了他嘴边。沈沂被吓了下,这才低下视线去看那满满一大杯的橙汁,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怕橙汁洒出来。 刚好张妈装好一碗饭了,岑沚接过来放在沈沂面前,拿起筷子就往那盘红烧肉里夹了一大筷子放到沈沂碗里,笑:“饿了吧?吃多点。” 说完后,岑沚就去帮两个正眼巴巴看着他的孩子,一人倒了杯橙汁。 张妈把饭都盛好后,跟岑沚打了个招呼说要去车站接女儿,拒绝了岑沚要送她好意,拿上钥匙和包包就急匆匆地离开。 “算了,我们吃吧。”岑沚说着,又给沈沂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叮嘱,“多吃点,你瘦了。” 沈沂埋头苦吃,装作没听到。 饭桌上,两个孩子拿着自己的橙汁跟对方比多少,比着比着又因为谁的书包好看而争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岑沚往他们头上,一人狠狠敲了下才消停。 饭后,两个孩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饭桌跑去蹲电视。沈沂帮忙收拾碗筷,自觉地拿到厨房里洗,岑沚也没阻止,帮忙把菜放到冰箱里面去,就黏在厨房里不肯走了。 “喂,洗干净点。”岑沚凑过来,从身后拦住沈沂的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说道。 沈沂皱了下眉,不太舒服地挣扎了下:“你放开。” “不放。”岑沚说着,还用脑袋往他颈窝里蹭了蹭,这个动作惹得沈沂一时间气得不行,也不管手上还有泡沫,就扒上岑沚的手,开始硬掰。 只可惜手滑滑的,不仅没掰动,还不小心让指甲刮到了自己。 沈沂看着手上自己刮出来的红痕,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狠狠瞪岑沚,还没开口,沈沂就感到脑后有一股压力,强硬地把他逼向前。 岑沚用了挺大的力气。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上的声音还挺清脆的,沈沂吃痛地哎呦了声。 岑沚的舌头趁机钻入他嘴里,在他的上腭轻扫了一圈后,突然凶猛地缠住了他的舌头,硬是带进自己嘴里吸吮。 “呜……”沈沂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剩下的是惊讶,他想很用力很用力地咬岑沚一口,却怎么也下不了嘴。 完全成了被动的那方。 直到岑沚吻尽兴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额头抵着沈沂的,视线温柔而迷恋的缠他脸上,微微移动视线,一寸又一寸地慢慢打量:“沈沂。你在,真好……” 被他这句话拉回神,沈沂忙一把推开他,有些惊慌失措地转身洗了个手,拍开岑沚再次伸过来要拉住他的手,微弯腰从他身边溜过跑走。 岑沚看着洗碗池上的泡沫,慢慢转过头,刚好听到沈沂甩上门的声音。 岑沚笑了。 苦笑着慢慢收拢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C42、撒娇小分队 沈沂控制不住双腿,只觉得自己像那些刹车失灵的车子,在大马路上疯跑,被路人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着。 直到后来绊到石头摔倒在地,整个人才喘着粗气停下。冷静下来之后,运动过度的缺氧感就开始蹭蹭往大脑上蹿,引得脑门儿血管突突地狂跳着。 趴在地上喘不过气的沈沂,慢慢爬起来又跌坐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调节呼吸后,这才看到膝盖上正沁血的伤口。刚刚摔得狠了,裤子都擦破了。 沈沂有些苦恼地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最后还是皱着脸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路边去拦的士。 回到家后,沈沂小心翼翼地避着伤口洗了个澡,把脏衣服都扔洗衣机里后,才一瘸一拐地去客厅,把放在电视机旁的药箱抱走,顺便开电视起来看。 沈沂刚刚洗澡的时候,就顺便把伤口上的脏东西给洗了,现在伤口上都是血水。 挑了团棉花轻轻把血水给擦掉后,这才用棉签蘸酒精,颤着手轻轻擦拭伤口。 “嘶……嘶……” 沈沂曲起右腿,用左手抱紧,右手拿着棉签轻轻扫着伤口。 酒精刺痛着伤口,疼得沈沂呲牙咧嘴的。 电视机因为没插电,所以开不了机,沈沂也懒得爬过去开了,只专心给自己上药。屋里安静得要死,沈沂只能时不时听到自己的抽气声,那孤单劲儿,别提多寒碜了。 因为怕疼,沈沂也没多清理,意思意思了下也就算了。 躺在床上,明明今天已经很累了,但沈沂就是睡不着,风扇吹得呼呼响,沈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时不时闪过外边车子开过时的照明灯。 沈沂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脑子里像是被人灌了一同黏糊糊的浆糊,乱得他什么都理不清。 沈沂啊沈沂,你是不是其实根本就没多讨厌岑沚? 他这么问这自己,然而否定的答案瞬间就给了出来。 怎么能不讨厌?怎么能不恨?阴暗的房间,破碎的窗户,冰冷的床,生锈的铁链…… 他被关在那种地方,失去了多少自由?即使岑沚后来想通了又怎么样?那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他只是不喜欢岑沚而已,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沈沂半垂下眼帘,伸手抹上还在发烫的唇瓣,一想到刚刚那个吻,他就止不住地浑身发麻,从脚心麻上脑门。 他在一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再缠着岑沚报复,到最后,受伤的一定会是他,只是他一个人。 沈沂想着想着,竟然冒出了那种放弃的念头,然而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直接扔在了门外。 放弃这种东西,想都别想! 沈沂气呼呼地抱过被子,郁闷地闭上眼睡觉。 …… 之后的几天,岑沚就像一个雷达一样,总能精准迅速地先到沈沂,缠着把他骗回家吃饭。 “喂,你别不来啊,小宇说你要是不回去陪他吃饭,他就一口饭都不吃。你别害得那孩子饿死了。”岑沚说得头头是道地把死活不肯的沈沂拖上车。 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不给孩子吃饭! 沈沂在心里大叫,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压上的唇给堵住了。岑沚整个人压上来制止住沈沂躁动不安的双脚,双手更是将他的手制在头顶上。 “唔!……神、神经病!会被看到的唔!……”沈沂扭着头,努力躲开他。 车门都没关呢!这是什么品种的禽兽呐!那么狠! 迫于无奈,岑沚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不能动弹,然后换了个角度,吻得更深。 许久之后,岑沚终于放开他,还是跟上次一样跟他抵着额头,两人紊乱的呼吸地交缠着。 沈沂睁着早已蒙上一层水气的眼瞪着他,被啃得红肿的唇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妖艳。 岑沚被他瞪得有些无奈,这才松了松力度。沈沂毫不犹豫挣开他的桎梏,把他推出车外,然后砰的声迅速把车门关上。 关上车之后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在看到岑沚得逞的笑的时候,沈沂这才懊恼得想撞墙。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6 笨死了!应该下车的! 岑沚绕过车前,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上驾驶座,看到沈沂黑着一张脸,觉得有些无可奈何,揉了揉他的头发:“喂,请你吃饭而已,又不是请你去跳楼。” 沈沂白了他一眼,干脆从包里翻出手机和耳机,把两只耳朵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转过头看窗外,不说话。 尽管这样,岑沚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心情大好,用力一踩油门,车子便嗖地冲出去,吓得沈沂浑身一抖,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微臣”公司高楼,王席贵透过落地玻璃窗户,将这一幕尽收眼里,手里端着高脚杯,缓缓的转了转,微微转了下视线,斜睨着站在身后的小张冷笑:“这就是你说的……他们不会旧情复燃的证明?” 小张窘迫地张了张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最后只能垂首站在他身后,低低地说:“对不起老板,我没想到……” “算了。”王席贵说道,收回视线又放在刚刚沈沂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似有似无地叹息:“谁让沈沂是一只……养不熟的野家伙?” “是……”事到如今,小张也只能说这些了。 “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 …… 岑沚再次把不情不愿的沈沂拖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又开始欢呼了。 因为每次,他们的沈沂叔叔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能吃完多看会儿电视,而且还有饭后水果可以吃。 毕竟张妈在给他们做完晚饭后,因为家里事,总是匆匆忙忙回家,就没多心思给他们多弄点好吃的了,除了偶尔岑沚晚上要加班,她才会留下。 沈沂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明明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不去讨厌岑沚,但他就是该死的喜欢上了岑沚家带给他的感觉,所以才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拐上车。 “叔叔!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刚吃完饭,小宇就乐呵呵地跑过来缠着沈沂,亲昵地搂着他的腰就开始撒娇。 沈沂把洗好的碗放好,洗了下手,然后湿嗒嗒地就往围裙上蹭,搂着他就往冰箱那边去:“我看看啊……你想吃什么?” 小宇欢快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布丁,仰着肥嘟嘟的小脸,笑嘻嘻地冲沈沂撒娇:“我想吃这个,哥哥也想吃,好不好嘛叔叔好不好?”说着小手伸得长长地指着正扒着厨房门的小洛,小洛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沈沂,眼里尽是期待。 “啊……”沈沂看了看小洛又看了看小宇,觉得有些为难,毕竟才刚吃完热腾腾的饭,突然吃冰冷的东西,不太好…… 正想拒绝,就对上小宇可怜巴巴的小脸,一个心软,就把拒绝的话给吞肚子里去了,只好谈条件:“好吧好吧,不过要半小时后才能吃。” “哈?”小宇有些不乐意,嘟嚷着抱怨:“半小时后都不冰了……” 这句抱怨就钻进沈沂的耳朵里了,把刚脱下的围裙往一边放,微弯下腰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抱起来,笑骂:“你想肚子疼吗?” “可是我冰了好久……” “那不然你放回冰箱,半小时后拿来吃?”沈沂认真地跟他商量着。 小宇的表情突然变得更苦了,皱着脸看着沈沂:“半小时后你都回家了,你一回家,岑沚叔叔就不肯给我们吃了……” “对呀……”这个时候,小洛也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抓着沈沂的衣角,“你一走,叔叔就不会给我们吃的。” “……” “不然叔叔你留下?一会儿让岑沚叔叔送你回家就道,然后无比期待地看着沈沂。 小洛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沂嘴角突然难以抑制地抽了抽。 小宇抱着沈沂的肩膀又开始撒娇了,使劲儿的晃使劲儿地摇:“好不好嘛叔叔好不好……” “叔叔叔叔你就留下吧!留下留下……”小洛也跟着抱着沈沂的腰就开始摇啊晃的。 “啊行行行!”没过一会儿,沈沂终于受不了地大叫,直到两个小家伙满意地停下了动作,沈沂才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说:“真不知道你们跟谁学的撒娇本事。” “嘿嘿。” “嘻嘻。” 两孩子傻笑。 “喏,自己放回去。”沈沂无奈地把小宇放下,朝冰箱那边扬了下下巴。 小宇抱着布丁欢快地跑过去,把它放进冰箱,手上力度也不注意点,砰的声就把冰箱门给砸上。 “喂喂喂你造反呐?”沈沂玩笑地训了他一句。 “不敢不敢。叔叔你帮我们洗澡好不好?”关上冰箱,又踩着小拖鞋啪嗒啪嗒往沈沂这边跑,不等沈沂伸手抱他,无比自觉地手脚并用爬上沈沂的怀里。 沈沂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拦着小洛,问:“怎么会没洗澡?” “阿姨说她不舒服,要在家休息。”小洛乖巧地回答道。 沈沂:“……” 出到客厅的时候,岑沚正戴着眼镜在忙工作,听见声响才抬起头,冲沈沂笑了下:“要回家了?” 沈沂被这个问题问得突然有些窘,没好气地回答:“帮孩子们洗澡。”说着把小宇放下,让两人回房间去找自己的衣服。 两个孩子欢呼着跑上楼,然后又被岑沚骂了句不准在楼梯上乱跑,两人这才安安分分地走上去。 沈沂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王席贵的电话。沈沂顿时心头一颤,有些心虚,拿着手机匆匆走到阳台才接起来:“喂?老板。” “沈沂。” 作者有话要说: ☆、C43、收货 王席贵算是很少叫沈沂的名字的,所以在这个时候,王席贵突然那么严肃地叫他,沈沂心中的警铃立马就刺耳地叫了起来,嘴上却只是傻愣愣地,带着疑问的尾音啊了声。 “C市有批货,你后天去收。” “诶?”沈沂问,“小张呢?” 收货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小张办的,他只负责记账。 “小张他老婆生了,走不开。”王席贵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别问了,总之后天到货,你只管去就好。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哦,好的。” 他刚说完,王席贵就挂了。 在王席贵手下做事的这几个月,沈沂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身为助理的小张总是三天两头往外跑,回来报货记账的时候,又总是一大笔负账往电脑里敲,只是没过几天,又一笔账敲电脑里去,这下,负帐没了不说,还多了几百万。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好货呢? 说实话,公司的生意并没有多好,光是瞅着王席贵三天两头往古玩堆里滚,时不时抱来几件什么什么年代的名贵古玩,那费用都够公司倒闭的了。 只是沈沂疑惑归疑惑,倒也不会真的去问王席贵。不过这下正好了,去看看那些都是什么,就能知道王席贵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了。 沈沂想着,就把手机放回兜里。回到客厅的时候,两个孩子正抱着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7 “有事?”岑沚听见声响抬起头,见他打完电话回来了,便问道。 拿过桌面刚泡好的茶,岑沚轻轻吹了下,把热气和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给吹一边去,就喝了口。茶太烫,他没喝太多。 “嗯,过两天要去C市。”沈沂也不打算隐瞒,刚好趁机也可以避开岑沚一段时间。 岑沚问,“哦,要我开车送你吗?” 沈沂说,“不用,公司有车。” 岑沚说,“我送你吧,公司开车送你去还得回来呢。” “那你开车还不是……”沈沂说到一半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阴郁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好巧,我后天也要去C市。”岑沚摘下眼镜,捏了捏镜架在鼻梁上留下的印子。 “……” 沈沂看着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岑沚是故意的。 两人没继续说话于是就开始大眼瞪小眼起来了。 两个孩子看着大人们聊天看得无聊,便催道:“叔叔,热水放好了吗,我好困。” 小宇说着,还抬起小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是真的困了。 沈沂这才想起两个孩子,忙走过去拉起他们走去浴室,走到一半突然停下,回过头,对着岑沚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沈沂让两个孩子在门等着,自己则去放热水。 最近两个孩子总是闹腾说要去游泳池,岑沚总是忙,过去了,再不带孩子们去的话,恐怕得等明年。 沈沂心里盘算着等出差回来就带他们去一趟吧。 …… 给孩子们洗好澡,看着他们吃完布丁,盯着他们刷好牙上床去睡觉之后,沈沂才离开,那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沈沂要走,岑沚自然得送他。 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末班车,打的又不太好打,沈沂也就答应了。 沈沂的那间房子在市区中心一套不华丽的民居里,站在楼下往上数三层,右边的那间就是,房租还成,最重要是离公司近只有三个车站的路程。 到家楼底的时候,出于礼貌,沈沂还是道了句谢才下车。 见他要走,岑沚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叫住他:“喂,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不了,我家没椅子。”沈沂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做贼似的,忙冲进楼道里一步三阶地蹭蹭往上跑,就怕岑沚一个不舒爽,追上来不肯放他走。 岑沚无奈地笑了笑,发动车子转了个方向,踩着油门往家里开。 第二天沈沂没来岑沚家,忙着收拾东西,第三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沈沂坐着离开了,也没给岑沚打招呼。 C市是个非常繁华的都市。 沈沂背着个包走出机场的时候,高耸的建筑霸道地遮住了半边蓝天,反光的暗蓝色玻璃映着静静的蓝空。 他从建筑与建筑之间留下的缝隙看天空,天空只剩那么一小块儿,他盯着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低回头,脖子酸酸的。收回视线一路滑下看回平地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脑袋晕那么一下下,觉得自己像是从某个极限回到了原点,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沈沂打车去到公司为他订好的酒店后,先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就往床上躺。 和送货人会面的时间是在明早的九点,叫什么码头来着?啊对,洛湾码头…… 沈沂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手机也忘了开机。 等睡醒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的五点多差不多六点。 沈沂看了下钟,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又睡不着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发了十多分钟的呆之后,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往浴室里去。 刷完牙洗好脸全部都弄好之后,沈沂的肚子就开始闹,拿上钱包就打算下楼买包子。 因为对这边不熟,所以沈沂只是在酒店附近买了几个蟹黄包就回来。边吃包子边看电视打发时间。 沈沂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度假,他已经很久没在早上看电视了。八点半上班,七点就得起床,忙活到七点半就得出门挤地铁。 于是在填饱肚子之后,沈沂就开始无聊了,电视换了好几个台都没好看的节目,索性就把电视给关了。 沈沂拿出手机开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时间呢,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岑沚。 “喂。”沈沂接了起来。 “喂你到了没?”岑沚在那边有些烦躁地问。 他是知道沈沂要出门出差,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给自己打电话。 “到了,怎么了?”沈沂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想着这灯真好看,得多少钱才买得回家。 “你出门也不给人打电话,到了也不给人打电话,你这是想要闹失踪啊?” 那边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沈沂皱了皱眉,心想我出个差你也管那么多,关你什么事呢? 不过想是这么想,沈沂也没想说出来,于是敷衍道,“没有,忘了。” 听出了他的敷衍,岑沚只是无奈,叹息似的:“以后别这样,有人担心着呢。” 怕他会别扭炸毛不自在,岑沚特意委婉地说道。 沈沂不用脑子也知道对方口中的“有人”是谁,只是他不说清楚,那他就有借口装作不知道了,于是笑:“两个孩子么?告诉他们别担心,跟他们说,沈沂叔叔回来带礼物给他们。” 岑沚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就觉得好笑,“就你还叔叔呢……” 沈沂不满了,“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都快奔三儿了,不是叔叔还能是哥哥啊?” 岑沚说,“你上大街去问问,要是有人说你长得像三十的,我保管把他们眼珠子给抠出来。” “你这人怎么真的狠毒呐?不对,你是变着法子说我长得幼稚吧?” “你想太多了……” 沈沂跟他对骂着打发时间,等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竟然跟那个家伙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顿时觉得有些懊恼。 不是往死里讨厌那家伙么?怎么话这么多,掌嘴! 想着,还真的不轻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岑沚的话也多了,以前跟个闷蛋似的,自己叽叽喳喳跟他唠叨半天,那家伙不是嗯就是啊,要不然就是闭嘴。 想了想觉得这一年内,这家伙变化真大,至少话多了。 挂下电话不久,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沈沂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沈先生。” “嗯,我是。”沈沂歪着脖子夹着手机,坐在床上穿鞋。 “您到了吗,用不用我派人去接?” “你们到了?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么?” “嗯,是这样的,就是怕您不认得路。”那边笑着说。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8 “啊,洛湾码头是吧,我一会儿打的过去。”穿好鞋,沈沂坐直起来拿着手机。 “不急不急,还有半小时呢,先生可以慢慢来。” “哦,好的。”沈沂习惯性地点点头,顿了下忙回答。 对于他迟钝的回答,对方只是笑了笑,说:“那一会儿见了,沈先生。” “嗯。” 挂上电话,沈沂想,那家伙真礼貌。于是为了不让这么礼貌的人久等,沈沂加快了速度下楼,刚好一辆的士停在门口,沈沂便钻了进去,把地址报给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 ☆、C44、大上海,吃货多 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来接他的是一个大概三十五岁的中年男子,一身整齐的西装,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辆银色小车旁边。 “沈先生?” 见他下车,那个男人便迎了上来,在他面前站定。 “对,你好。”沈沂把司机找的零钱塞进钱包里后,就随意把钱包放在西装的上衣口袋。 这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男人,普通得沈沂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 “这边请。”男人抬手朝左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等沈沂走在前头的时候才跟上,开始对他解释:“这次的货是从美国那边空运过来的,最近内地查得严,所以就不能直接送杭州去了。而且这次价钱得翻倍。” 沈沂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能大概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只不过对他口中的“那批货”,更加的好奇了。 “张先生这次没来,派货的人可能麻烦点了,您等下得跟他对一下暗号。” 沈沂点点头,这个所谓的“暗号”,王席贵在事前有跟他说过,所以并不用太担心。 “到了。” 没走多久,对方就突然说道。沈沂停下,往前看,就看到七八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倚在两辆大货车边抽烟,一见有人来,便纷纷抬起头看向这边。 那些男人看起来都非常的高大雄壮,其中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等他走近了,沈沂才看到他脸上有一道不浅的刀疤,疤痕的颜色和皮肤的颜色大相径庭,显得格外狰狞。 “你好。”男人向他伸出手,“我叫安德瑞。” “你好。”沈沂伸手礼貌的握了下,“董先生。” 所谓的暗号其实很简单,就是对方用虚假的姓名跟你打招呼,而你得报上他的真名。 果不其然,对方笑了下,便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说:“沈先生这边请。” 那边的男人见沈沂走过来,纷纷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了捻烟头,就站定在原地,恭敬地等候沈沂的到来。 远看是没觉得什么,只是走近了之后,整个人被一群至少一米八包围,他们的影子层层重叠在沈沂身上,再加上他们身后那两辆大货车…… 沈沂只觉得紧张。 刀疤脸拿过一本小本本递到沈沂面前,指着左下方一处空白说:“在这里签个名吧。” 沈沂看了下纸上的内容,都是一些关于货物的数量,“我可以检查一下么?” “嗯?”刀疤脸诧异了一下,随即大笑,“这里可是满满的两车呢,您要全部检查完可是要很长时间呐。兄弟们没那么得空陪你,得去下一家送货。况且我们可是跟王老板做了许多年生意,不可能黑到他身上的。” “嗯…没事,我很快盘查完的,给我两个小时就够了。” 病愈后,沈沂为了锻炼脑内的记忆能力,特意让王席贵给他找了个这方面的老师,之后的记忆力超强,简直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对数字也非常的敏感。 刀疤脸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问话变得尖酸了起来,“沈先生是觉得我们兄弟看起来想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么?像王老板这种长期来往的商家,我们怎么可能坑,再说了,我们可还是要立马送货去下一家的,谁有那么多时间给你。” “这……”沈沂犹豫了下,对他说了声抱歉“我打个电话。” 刀疤脸没好气地哼了声,算是默认了。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喂。” “喂老板,是我。我已经在C市了,这次的货有两车那么多,需不需要钦点下?” 王席贵没有回他,只说了句让对方接电话。 沈沂把电话给刀疤脸,对方一接过就亲热地叫了声王哥,斜眼睨了下沈沂,满脸的得意洋洋。 也不知道王席贵对他说了什么,只见刀疤脸连连应了几声好,就把手机还给沈沂。 “喂老板。” “沈沂啊,不用点了,你直接签名就行了,货就放在那里,我重新安排人去运过来。” “哦,好的。” 见他挂了电话并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刀疤脸便把本子送到沈沂面前。 沈沂接过笔刚想写,就听对方说,“沈先生,写你的名字。” “啊?为什么?” “因为是您来收货呀。” “噢……”沈沂也没细想,落笔大方地就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上了。 刀疤脸客气了起来说要送沈沂回酒店,被沈沂连忙拒绝,幸好对方没有强势的坚持。 回到酒店已经是中午了,沈沂在路上买了点零嘴吃,又买了些没营养的路边摊,打算当午饭吃。 坐上电梯来到自己所在的那个楼层时,他看到他的房门口那边蹲着个人,看着那个人的身形觉得眼熟,沈沂的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忙快步走过去。 越走近心就跳得越快,因为距离渐渐靠近的问题,他已经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蹲在他房门前的,并且越看越觉得像……“岑沚!” 沈沂还是迫不及待地大喊了一声,而脚步却停了下来。 只见那人迟钝了下,随后慢慢抬起头……不是岑沚还能是谁?! 得到答案的沈沂再次向前快步走去。 “回来了?”岑沚问道。 对他的到来表示不解,沈沂皱起了眉,问:“你来干什么?”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岑沚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可无奈蹲太久,脚麻了使不上劲儿,自然而然向沈沂伸手,“喂,扶我。” 沈沂嘴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伸手握住他,用力把他给拽上来。 等岑沚站定,他便毫不犹豫地松手。 岑沚看着他这反应觉得好笑,又见他一脸阴郁的站着不动,就催,“开门。” “干嘛?”沈沂斜了他一眼。 “在门口站着说话好玩儿吗?” 沈沂抿了抿嘴,纵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但他也累了,于是还是从口袋里把房卡掏了出来。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69 门开后,岑沚也不客气,径自走了进去,一屁股就在沈沂的床上坐下,嘴上抱怨着累死了…… “你来C市干什么?”沈沂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喝完之后又问,“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岑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了口大气,“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就不会问我累不累,什么时候下的飞机,肚子饿不饿……” “……”沈沂无语地看着他,又喝了口水就把杯子放下,懒得理他,自顾自拆东西就开始吃了起来。 岑沚也没再说话了,整个房间就只剩拆塑料袋嘈杂的声音。 吃着吃着的时候,沈沂听到岑沚的一句梦呓:沈沂啊,我很累…… 沈沂吃东西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又开始吃了起来。 表面如常,心里却酸涩得不行。 岑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七点了。身上盖着一张毯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到了大腿。 他记得他是坐在床上,然后实在太困了,就就着坐的姿势躺下去睡的。 而现在,他的鞋子和外套都被脱了,整个人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空调温度正正好。 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岑沚微微笑了下:那家伙…… 床头放着碗打包回来的粥,碗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岑沚抽出来。 饿了就吃,我去楼下逛逛。沈沂。 岑沚拽着字条心里暖暖的,不一会儿却松开手,把字条折成好看的四方形,把他塞进钱包的一个夹层。 粥还温着,吃得岑沚的心愈加的暖了起来。 沈沂没有逛多久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堆垃圾食品。 “买这么多?”岑沚看到他手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路边摊食物,不大乐意地皱了下眉。 “好吃嘛,难得来。”沈沂逛到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心情自然好了起来,也忘了要给他脸色看了。换好鞋子之后就忙催岑沚,让他去洗手。 “给你吃个烤鸡腿。”沈沂把一只烤鸡腿送到岑沚面前。 烧烤都是路边那些碳烤摊子,调味料直接洒在表面,看起来好像特别好吃,最主要是味道闻起来超赞的。 岑沚接过,沈沂忙给自己也拿了一个,也不嫌烫,就直接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吃慢点……”岑沚见他狼吞虎咽,好像是第一次吃似的,怕他噎着。 “没事没事。”沈沂心满意足的挥挥手,指着一边的袋子,“喏,有水呢,噎不死。” “……”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C市干什么,两个孩子呢?”沈沂吃着的时候,还不忘去问他。 “来C市开会,孩子送我妈家让他带两天。”岑沚也不拐弯抹角了,他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沈沂停下,抬起头问,“你妈都知道了?” “嗯。” 沈沂又继续吃了起来,抬着眼睛看他,时不时又看一下烤鸡腿,转下手换个角度继续啃,口齿不清地问:“那她说什么了没?” “没有。” “不反对?” “嗯,就是有点不高兴。” “噢……” 这顿晚饭吃到了九点多钟,沈沂赶走岑沚让他去重新开一间房。 可无奈因为这个时候来旅游的人有很多很多,酒店早就爆满了,没有空房。于是沈沂就只能收留他,好心的让他打地铺。 可是第二天沈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岑沚的怀里,顿时炸毛,把岑沚揪起来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C45、奇怪的感觉,很讨厌 闹腾了一早上后,两人吃了点东西就搭飞机回S市。 沈沂因为昨晚吃太多了,有些消化不良,一大清早起来,又撑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上飞机没多久后就吐了,吐得整张脸白的跟纸似的,还好他自己随身带了药,岑沚忙给他喂下。 不舒服的沈沂没有战斗力,有气无力地躺在岑沚怀里,看得岑沚又是心疼又是心苏,凑活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沈沂的眉毛皱了皱,不过没醒。 岑沚用拇指腹轻轻摩擦他的脸。沈沂又瘦了,黑眼圈也还挂在眼底下,大概是用鼻子呼吸有些不顺畅,所以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些。岑沚微微凑近就能看见他的舌头,粉嫩粉嫩的。 于是,自制力超差的岑沚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吻住他,舌头灵巧地钻进去,风卷残云般迅速将他的整个口腔扫了一圈,深深吮了下他的舌头后,便退了出来。 沈沂难受地哼唧了两声,旁边传过一阵轻笑。 是两个男人,一个捂着嘴偷笑,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偷笑着的那个男人说: “做贼呢你。” 岑沚笑了笑,没说话。 沈沂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怎么了?” 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岑沚的怀里,连忙慌乱地爬起来。 那个偷笑的男人这才恍然大悟。 岑沚顺势动了动,转过去看着沈沂,伸手帮他理一理睡乱了的头发问:“饿不饿?” 沈沂想都没想就伸手把他在自己头顶拨弄的手轻轻挡开,然后摇了摇头。 岑沚只好收回手,改为环着手臂问:“肚子还会不会不舒服?” 沈沂继续摇头。 岑沚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在椅子上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那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嗯……” 过了会儿,沈沂从包里拿出mp3戴上耳机,列表里都是好久之前下的歌了,他随便挑了一首听。 偏过头去看窗外,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伸手抚上唇,怎么都不能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立即推开他、拒绝他。 …… “喂,醒醒,沈沂。”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0 岑沚超级不爽地踢了踢沈沂。 明明说好了下飞机的时候他叫他的,怎么这家伙又睡死过去了。 “嗯……”沈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岑沚黑着张脸盯着自己,疑惑,“干嘛?” “什么干嘛,走了。”岑沚烦躁地把他的包提起来,一把甩到自己的肩上,周身散发着各种低气压。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空姐过来叫醒他的时候,那张憋笑的脸。 沈沂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跟在他身后。 没睡醒的沈沂迷糊得可爱,同手同脚的跟在岑沚身后,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衣服也没拉好。 走了几步,岑沚突然停了下来,沈沂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他的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定。 岑沚回过头来就看到沈沂捂着自己脑门儿发愣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软,走过去牵着他的手,柔声问:“饿不饿?” 沈沂摇摇头,顿了下又点点头。 岑沚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口,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转移话题:“买个包子吃吧,垫垫肚子,然后回家吃。” “好……” 沈沂脸红红的任他拉着自己走,不知道是因为没事睡醒还是怎么的,他竟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沈沂喜欢吃蟹黄包,岑沚只买了几个给他,家里张姨已经做好饭,正等着他们回去吃,所以不能吃太多。 坐上车,沈沂开始吃包子,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慢慢咬着。 他在心里开始在想,他是不是最近突然变得奇怪了? 比如说他根本就可以强势地拒绝岑沚的所有,不用陪他买菜,不用陪他回家做饭,不用在他家吃饭,不用帮忙洗碗,不用帮忙去照顾两个孩子……但是他都做了,为什么? 为什么?他想不到答案。为什么为什么…… 沈沂突然变得烦躁了起来,越来越烦躁,连带着吃东西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岑沚看在眼里,不禁皱眉说:“吃慢点,没跟你抢。” 沈沂没听到,视线依旧放空着,机械性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他想,他是真的不正常了,光是坐在岑沚身边,光是轻轻和他碰在一起,光是想到今天的吻,他都觉得浑身燥热,觉得心跳得不正常。 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不该跟他回家的么?他不是不该上车的吗?他不是应该离他远点的吗?他不是该回家去思考那些会让岑沚觉得痛苦的事情么? “啧。” 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没有要听话的样子,岑沚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包子抢过来,挡开沈沂伸过来的手,直接把包子扔车窗外。 司机见状说了他一句。 “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沈沂愣了下,顿时气得大叫。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又哪里惹你了?”岑沚无奈地问着,细心地伸手把他嘴边的包子屑抹掉。 被看出有心事,沈沂开始慌张,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正常,于是大声骂:“你神经病吧?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不行?!” 岑沚的脸骤然一黑。 “先生,到了。”在岑沚发火之前,司机连忙打断了他们。 岑沚一声不吭地给了钱后,就把行李都拿上,扯着沈沂就往外走。 “你干嘛?!快回去,很晚了!” 岑沚的家就在眼前,然而岑沚竟然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沈沂开始惊慌地乱叫。 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路上没几个人,昏黄的路灯柔柔地洒下来,将这一整条路都变成了统一的色调。 秋天将至,傍晚已经开始吹起了凉凉的微风了。 走了许久,岑沚突然停下,沈沂猝不及防又再次撞上了他的背。 岑沚转过来,脸上并没有表情,沈沂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哭。 他不知道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岑沚完全放松下了肩上和手中的力度,任由行李滑落下地,然而就在沈沂的手要收回去的时候,岑沚却又突然一把把他抓回自己的怀里,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胸口里按,用力抱着他,让他挣脱不开自己。 双方都在坚持着自己,最后还是沈沂败下阵来,只能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 岑沚动了动手,把他抱得更紧了,抬起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发出一声叹息:“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沂猛地鼻头一酸,瞪大了眼睛,咬着下唇不说话。 “别怪我,我真控制不住去喜欢你。我要是能控制我他妈就不会缠你那么久了你知道吗?就当是可怜我,原谅我一次好吗?就一次!为了这个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努力成为那个你能够接受的人。”岑沚顿了下,悲凉地说:“但是,你就是不想多看我一眼,不论我对你做什么,对不对沈沂?你打心底里讨厌我。” 沈沂想用力点头说是,但怎么都做不到。 岑沚却固执地要等着他的答案,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沈沂咽了咽喉咙里的不适,说:“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你。” 沈沂以为岑沚又会霸道地说点什么,然而岑沚却只是放开了他,在沈沂抬起头之前就蹲下去把两人的行李捡起来,径自往前走说:“走,回家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你、你放手行不行?”沈沂有些错愕地盯着他的背影,怕他走太远听不到,连忙大声说道,“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样才会让你觉得痛苦,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痛苦,为了这个,我回来到你身边了。” “但是最近,我突然觉得这种想法很幼稚。” “所以岑沚,我们就这样吧行不行?十年已经够久了,我们就忘记从前……”怕他不答应,沈沂强笑了声,又连忙说,“我愿意再当一次你的朋友。” 这段话沈沂说得有些吃力,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在说什么。胸口闷闷地发疼,一阵凉风吹过去,把他心都给吹凉了,昏黄的路灯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只让他有一种沉沉的眩晕感。 岑沚站在前面没有离开也没说话,沈沂固执地站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忽然,岑沚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说:“那就这样吧……去吃饭么?”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眼前骤然模糊,胸口疼得愈来愈放肆,沈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生气,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小跑过去抢过自己的包,大声吼:“不用了!” 岑沚被吼得一火,一把将自己的包往地上摔,朝着沈沂的背影大骂:“我□□妈沈沂!你他妈就是个懦夫!你不喜欢男人个屁!你他妈就是不想承认你喜欢我!你到底还想蠢到什么时候!就稍稍松口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他妈还坚持什么啊!” 沈沂越听到最后越听不下去,捂着耳朵逃走了。 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跟个女人一样丢脸! 后来的几天,沈沂和岑沚没再联系。 因为出了个差,所以王席贵心情大好的给他放了几天假,他正好窝在家里调整心情。 每天上网刷游戏,累了睡饿了吃,那么逍遥自在的日子,他竟然开心不起来。 他想岑沚,发了疯的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说好的复仇,为了所谓的复仇,他花费了多少的努力,却只在跟岑沚相处了短短那么几天之后,他就放弃了。 他真的不喜欢男人,但是在看到岑沚的时候,他会心跳加速,然后期待他对自己耍流氓,然后期待这个期待那个。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1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沈沂把头埋在枕头里,回想着岑沚那晚对他说的话,话语里,是满满的失望和心疼。 他当时不敢回头,害怕的就是看到岑沚说这些话的时候的那个模样,虽然他想象不出,但他就是害怕。 伸手用力捂着又开始顿顿发痛的胸口,沈沂开始盯着黑暗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 ☆、C46、算了算了算他错 第二天,沈沂接到了个电话,不是岑沚,是陈澜。 沈沂对于陈澜的印象很深很深,他曾经特别在意过这个女人,这个让岑沚为了她而欺骗他的女人。 但他还是没能认识他,尽管是到现在,他也没能认识。所以当陈澜提出要见面的时候,沈沂先是脑子一片空白答应了之后,才开始疑惑。 为什么要见他? …… 陈澜约他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沈沂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座位靠窗,她把淡黄色的帘子给拉开了,窗外柔和的阳光洒进来,她正撑着脸看着窗外发呆,淡金色的光芒描绘出她精致的轮廓,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倾泻了下来。 像精灵一样美丽。 沈沂走过去。 陈澜缓缓转过头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面对面,沈沂站在原地看着她,陈澜也抬起眼眸看着他,都在单纯地看对方的模样而已。 陈澜真的很漂亮,柔和的五官搭配着柔顺的长发,再配上一身浅色的裙子,整个人也跟着散发着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 他突然在心里对她表示认可:像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岑沚呐。 许久之后,陈澜突然展颜一笑:“终于见到真人了。” 沈沂尚未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嗯?” 陈澜笑得更深了,请他坐下,说:“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沈沂被这句略显暧昧的话弄得有些尴尬,有些含糊地嗯了声。 “但是我很失望。”她的语气突然转了个调子。 沈沂怔愣地看着她。 “当然这不是在指你的外表。”陈澜生怕对方误会,连忙笑着解释着,完后微微停了下,渐渐敛了笑,认真说:“我以为阿沚看上的人,一定都是很优秀的。” “……” “你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优秀的人,你甚至不勇敢,一直在躲避自己,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自己一直都是受害者,装作一直都是阿沚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为了证明这个,你一直不敢承认,你喜欢阿沚。”她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沈沂的眼睛,像是将自己从他眼里窥视到的东西,大声读出来的一般。 “你和我都配不上他,但是至少我不会躲避自己,你——” “你这话说过头了。”沈沂沉下脸,干脆打断她的话。 他总算明白这个女人今天约自己出来是想干什么了。 “我问你,你到底放弃他了没有?你很烦知道吗?我看着阿沚办公室里你的相片我很烦真的很烦,我听到孩子们问我说沈沂叔叔在哪儿的时候我也很烦!要是你真不喜欢岑沚的话,我求你快点离开他的世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话,你倒是快点给我滚出我们这个圈子,总是婆婆妈妈婆婆妈妈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承认一些事情对于你来说就有那么难吗?!” 陈澜越说下去,就越发地激动了起来。她觉得岑沚不喜欢她也无所谓,她觉得岑沚要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也好,她会祝福的,真的。但是——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岑沚?不喜欢就不喜欢好好说出来不就好了吗?躲开岑沚不就好了吗?! 一直若有若无地给对方追求自己的暗示,他根本就是在耍着岑沚玩!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教训我!你是我的谁?!你又是岑沚的谁?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来多嘴来多管闲事!” 沈沂彻底怒了,他哪有给岑沚什么暗示?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岑沚逼迫他去做那些奇怪的事情!岑沚是他的谁?!他凭什么为了他放弃这里的一切而离开?他的人生凭什么要为了岑沚而绕来绕去?!这个女人眼里只能容得下岑沚,她不能理解他的苦,却又那么趾高气昂地跑过来指责他,凭什么?凭什么一直都是他的错?! “呵、”陈澜冷笑了声,说:“我是岑沚的什么?噢……忘了介绍,我叫陈澜,是他的未婚妻,明年开春结婚。” “……” 未婚妻呢,这样就有权力了。 “懦弱的人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除非勇敢。” 沈沂微微错愕,目光稍顿,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觉得她说的话很不对,可他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 “所有人都给过你机会给过你宽容和时间,是你自己太懦弱,什么都不敢去承认和追求。”陈澜对他失望地轻摇头,拿起包包勾在手弯,绕过桌子离开,冷冷道,“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值得谁去喜欢。” 她的话很有攻击性,可惜沈沂早就遍体鳞伤,所以早就感受不到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面前的白开水上,陈澜的影子覆在杯子上,然后慢慢离开,最后就看不见了。 那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洒进水里的阳光,光芒在跳动,闪得眼前金星一片,目光混乱了起来。 他觉得他的这辈子很奇怪。 所有奇怪的始端,都在那次偶然看到那家伙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的那双眼睛,里面有沈沂从没见过的光芒在闪烁。 令人心动令人安心令人平静…… 他觉得拥有那种眼神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跟他说话。 之后一切的发生,都是沈沂始料未及的,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让岑沚喜欢上自己…… 他的喜欢让他受伤。 失忆的是他,被关起来的是他,受伤的一直是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还在帮他说话?所有人都不会可怜一下他?凭什么岑沚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他? 沈沂觉得真奇怪。他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想得头疼欲裂,想得都快奔溃,却什么都想不到。 所以最后,他认输了,决定最后一次认输,最后一次退步。 …… 三个月后,A市,阳光餐馆。 这是A市一家有名的餐馆,早中晚三餐供应的食物各有各的特色,每天都会有不少的客人,馆子里的位置天天满席。 自从三个月前离开S市之后,沈沂就来到了A市,那个时候餐馆紧急缺人,沈沂去面试的时候很快被录取,留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每天光是送餐都送得手软。 老板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性格非常的开朗,人也长得帅气,大部分女学生都是冲着他来的。 “哟~又一起走呢?” 这天下夜班,沈沂收拾了下东西,然后就在门口等林小美。 林小美跟他一样,是这家餐厅的服务员,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两人回家顺路,所以两人总会互相等对方下班。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2 这样亲密的关系免不了被调侃,林小美跑出来的时候,脸红红地顺路踹了脚刚刚调侃他们的老板:“多嘴怪!” “哈哈哈……”老板毫无形象地撑腰大笑。 等她跑近,沈沂不免又训她一句:“怎么还跟他瞎计较呢。” 林小美调皮地笑了笑,随后嘟着嘴抱怨:“那家伙不揍不行。” “你啊……”沈沂无奈地戳了戳她的头,宠溺地笑了笑。 “嘿嘿。”林小美憨憨地笑了下,随后积极地问,“哥,等下吃什么?!” 沈沂说:“我煮面吧。” 林小美嫌弃:“我不想吃你煮的东西,忒难吃。” 沈沂突然积极了起来:“我最近学了一道新菜式!” 林小美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大步往前,果断拒绝:“我还是去吃烧烤吧。” 沈沂连忙追上:“喂喂,试下啦!真的不错,我做过!” “不要。” “你不是说过很想吃我做的菜吗?!” “自从吃过之后就再也不想了。” “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 “我哪有。” “那你就过来吃吧……” 最后沈沂还是强行把林小美往自家餐厅的椅子上一按,端上所谓的“新菜式”放在他面前。 其实就是一块儿汉堡排,加厚版的那种,厚度有一个包子那么厚。林小美有些犹豫地用叉子戳了戳,又凑过去用鼻子闻了闻,觉得味道还行,就拿起刀子开始切。 沈沂跟着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只见林小美拿着刀子缓缓切下一块儿汉堡排后,顿时就呆住了,盯着汉堡排的眼睛眨也不眨。 沈沂疑惑:“怎么了?” 林小美嘴角有些抽搐,将盘子转过去,将切开的那半给沈沂看:“哥,我没吃过汉堡排,你别骗我啊……” 只见汉堡排里流出了红黄相间的不明液体,有几片生菜怒刷存在感的露了出来,还有些其他颜色的蔬菜,林小美叫不出名字。 “噢,别担心,那是番茄酱还有五成熟的蛋,哥刚刚有些粗鲁,不小心把蛋给弄破了,这些是蛋黄,可以这样吃的放心。” 他越是解释,林小美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惊怕,等到沈沂解释完之后,林小美忙叫着提起自己的包:“不不不不……哥,我突然觉得不饿了,我得快点回宿舍,不然要关门了!” 不等沈沂回答,林小美嗖地声就蹿了出去,砰地关上门。 沈沂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咕哝着把餐盘移过来,把叉子上那一块肉往嘴里送,下一秒就变脸了,忙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呸!好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从头到尾都把全部的章节修了一遍 接来下就不修了 直接更QAQ ☆、C47、追逐 虽然咸是咸了点,但沈沂还是得把他吃完,毕竟是自己煮的东西,不能不给面子。 吃完后洗好盘子,沈沂就倒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他换了个新号码,除了现在工作的餐厅的同事们和房东知道以外,就再没人知道了。 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他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岑沚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 该忘就得忘。 其实仔细想想,陈澜真的说得也不无道理。 一直都在劝岑沚放手放手,自己却站着等他离开,那个时候没能想到,他不走,岑沚就更不会走了,反而好像是在给他机会,给了他一个拼尽全力反过来追他的信念,然后他自己又糊里糊涂地,拼尽全力往死里逃,这样的你追我赶,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呢。 沈沂看着灰暗的天花板,目光映着天花板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暗淡的光芒,光芒在瞳孔里微微闪动,似乎是在出卖着他此时心里所想。 他伸手捂了捂难受的胸口。 才想到,对啊,好像以后都没再有机会能够见面了。 …… 岑沚如果知道自己的一时赌气会换来沈沂的不告而别,那他是再怎么觉得沈沂无理,也绝对不敢无理取闹。 三个月了,那家伙完完全全在他面前消失了整整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 公司辞职了!公寓退了!什么都没了!沈沂就像一年前那样,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他。 陈澜抱着小宇在看电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岑沚的身上,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能从他眼中看出无尽的懊恼。 “看什么?”岑沚烦躁地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头也不抬地问。 “看我未婚夫……”陈澜嘴角勾着浅淡的微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轻声说,“他在想一个男人。” 岑沚闻言怔了下,沉默一阵,手指头动了动又松开,将烟头扔掉,神色如常:“你都知道了?” “哪能不知?”陈澜笑了笑,没回答他,只揉了揉小宇的头发,拍了拍他,又把两个孩子赶去睡觉。 “好!晚安!”两个孩子很听话地道晚安。 见他们的身影就快消失在楼梯口处,陈澜突然大声叮嘱:“记得盖好被子!” “噢!” 孩子们走后,客厅陷入一片冷寂,岑沚又拿出根烟准备点燃,陈澜说:“真难看,你这个样子。” 岑沚微微一顿,不可置否,打起火机点烟。 “我找过他……”陈澜低头盯着自己的大腿。 岑沚错愕地抬起头看她,瞬时黑下了脸,迅速将烟捻掉,站起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弯下腰去逼问:“他在哪儿?!” 陈澜有些惊讶:“你不关心我对他说了什么么?” “我只要他。” 陈澜失望地垂下眸子,自嘲:“我真没用,把人说走了,还不能得到你的半点关心。” “他在哪儿?” “我会告诉伯父伯母的哟,你要是再这么对我的话。”陈澜笑了笑。 “他在哪儿?”岑沚觉得自己气得牙齿都快咬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发火。 陈澜凝视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然而只是一个倒影而已,倒影周围甚至没有怒意的光芒,她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3 她不明白像沈沂那样懦弱的家伙,是怎么样被这双眼睛所青睐,被这双眼睛的主人所钟情。 她只知道,她很嫉妒很嫉妒,可是她没有办法。 陈澜看着看着,悲哀地笑了下说:“我不知道,相信我。” “你知道的!”岑沚大叫,突然咚地声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沙发背,悲凉地祈求:“求你,算我求你,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就差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这么一点点是你用十年都到不了的距离好吗!看清现实岑沚!”陈澜最后还是失控了,发了疯尖叫、哭泣然后试着挽留。 “他不喜欢你!他自己说的!他说一切都是你逼他的!我给过他机会,我跟他说如果他喜欢你的话,我会和他公平竞争!可是他反驳了!他说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这种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她从没想过的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岑沚会如此的狼狈,像那些被她拒绝后又死死纠缠的男人一样,狼狈又卑微。 原来那样站在顶端的男人,也会如此这般。 岑沚耐着性子听着她说完,许久之后,他冷冷地开口:“他在哪儿?” 有一股怒气憋在了胸口,怎么用力也吐不出,陈澜瞪着眼死死盯着他,跟他对视,跟他对峙。 可惜的是最后,陈澜还是败了,败在了岑沚的坚持以及他眼里的悲伤,沉默许久,只缓缓吐出几个字:“A市……大学城……阳光餐馆。” 话音刚落,岑沚就迅速跑上楼梯,回房间收拾东西,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这次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丢掉沈沂了。 陈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低着头,失神地看着大腿出神。 当时为了确定沈沂是真的离开,陈澜特意找了个侦探跟着他,顿着守了他一个月,确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之后,才渐渐安下心。 然而没有想到,逼走他的是她,现在……告诉岑沚的也是她。 算了,就当……给沈沂最后一个机会好了。 …… 沈沂第二天是被吓醒的,因为他梦到了岑沚,梦到了他来找他。 坐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沈沂伸手用力捂着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快跳出来的期待和兴奋给堵在心底。 不是第一次了,那么想那个人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个人在自己耳边低声细语,梦到那个人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手上不老实地到处乱摸,却一脸严肃地教训着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梦里甜得令人几乎窒息,尽管真的不想承认,但他却总是去将那些梦牢牢记着,想岑沚的时候,就翻出来细想。 然后一个人痴痴地站了起来。 沈沂平静下呼吸之后,整个人重新倒在床上蜷缩了起来…… 怎么办……这不正常。 抬眼瞄了下闹钟,才八点,他今天上中班,十二点才上班呢。 沈沂失望地想着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该怎么度过时,手机响了,是老板打来的。 “喂?” “喂,沈沂啊,有位客人执意要你见你,你过来一趟吧,他说他给你工钱。”老板大概在看电视,因为听筒里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 “谁呀?”他不记得他有跟哪个客人关系这么好,再说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 “总之你过来吧,他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应该找你有急事,行了,快点吧,挂了。” 老板说挂就挂,沈沂拿着手机,大脑对刚刚的信息有些难消化,却还是爬了起来,准备过去一趟。 岑沚坐在角落靠窗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拉下了一半的窗帘,怕沈沂在外面先一步看到他之后,会掉头跑走。 “我让他过来了。”老板拿着手机,笑盈盈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我都不知道他还那么故事呢。” 岑沚淡淡地笑了笑,没回答。 “祝你成功咯。”老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收起加茶杯就走。 A市的交通也是很糟糕,因为害怕那个“客人”久等,沈沂还特意打的出门,可是还是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 店里早晨只要过了早餐的高峰期的话,一般是不怎么忙的,更何况今天又不是休息日。 沈沂到的时候,店里只有几桌的客人在吃东西,他随处看了下,没见到有认识的人,便跑去厨房找老板。 老板正在给客人做菜,厨房的噪音很大,沈沂捂着耳朵走进去。 老板刚做好了一份菜,正准备装盘,转个身要去拿盘子,就刚好看见沈沂,于是忙关掉炉灶,擦了擦油腻腻的手,不等沈沂问,忙将他往外推:“人家等你很久了,走吧走吧,我先带你过去。” “我……”沈沂想说点什么,却被老板敷衍地打断。 直到走到那个位置,沈沂才发现,原来那人坐的地方,刚好是门的死角,所以他刚进门的时候没能看到。 所以,沈沂在看到岑沚的那一刻,反射性地就往后退步了。 老板忙用力抓住他,微笑:“跑什么,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跑。” 沈沂有些迟钝,偏过头来茫茫然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别想着逃避。”老板硬是把他往前推了推,在觉得他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之后,才顺手放开了他,“我去给客人上菜,你和朋友好好谈谈吧,中班不用来了,今天给你放假。” 说完,还顺带抛了个媚眼才走。 这是餐厅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本来隔音效果就很棒,现在,帘子被拉上了,看不到窗外的车水马龙,沈沂只觉得沉闷和压抑。 在等岑沚开口的期间,沈沂的手心里都是汗,整个人紧张得发软,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那人有想要开口的迹象,握了握拳头,最后又松开,轻轻叹息了一声。 既然他不开口的话,他就更不可能说话了。 沈沂转了个身正准备走,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冷风被宽厚的胸膛挤了出去。 那个人的双手紧紧绑住他的腰,把头死死埋在他的颈窝,用力不断深嗅着,时不时落下几个亲吻,说出的话语里,有无尽的懊恼和深深的倦意…… “对不起,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C48、妥协 落地扇还在吹着,忽然吹起了窗帘的一角,让闯进来的光线,将照亮的那副画面一闪而过。 沈沂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挣扎着拒绝他,也没有伸手去回抱他。 但是脑海里一闪而过了句话:终于来了。 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会有心石落地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 喜欢他! 有个声音在回答,随后就是一片空白。 沈沂垂下眼睑,觉得窗外的阳光比以往的还要刺眼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4 在经过这几个月的冷静,所以激烈的情绪,都被磨平了尖锐的棱角,成为粉末,消散开来亦或是……静静沉淀。 然后,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有另一种被沈沂藏得严严实实的情愫,随着忽然卷起的漩涡,狠狠冲破水平面,很用力地告诉沈沂:别自欺欺人了! “原谅我……我、我保证我不会再逼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别离开就好了…” 失而复得的狂喜,却紧紧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岑沚迷茫了,沈沂到底喜不喜欢他,可是…… 再努力用力收紧双臂,把他抱得紧紧的。 可是他不想要知道了,比起这个人的离开,他宁愿把这个家伙留在身边,纵使遍体鳞伤纵使永远只有失望失望,他也不想再放开。 “我……” “你别拒绝我!”岑沚怕他拒绝,连忙急切地说,“我不干什么,就乖乖的,不动手动脚,不逼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什么都不会逼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那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待在你身边呢?沈沂苦笑。 太卑微了,这样的岑沚真是太卑微了,卑微得可怜又可笑,真可笑…真可笑… 然而沈沂怎么也笑不出,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逃出眼眶,湿润脸颊,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儿,梗着喉咙说不出话,又咽不下去。 按照沈沂的话说,他才不是服软,他只是……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哭的样子,丑死了。 所以他硬是在这种被抱得动弹不得的时候,硬是要转过身去,面对岑沚,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将他圈起来,然后,然后慢慢收紧到自己的极限。 他终于、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他,为什么他不值得被同情可怜。 因为他啊,太懦弱。就算是喜欢,答应的话说不出口,心意不敢承认,就算是不喜欢,拒绝的话语也不说出来。 如果好好面对自己,那么一切,大概是另一种走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互相伤害。 所以……他该勇敢一回了。 “对不起……岑沚。” 以为他又要拒绝自己,岑沚暗自咬牙,发誓这回死都不要放手,收紧手没说话,依旧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我、我没想到的……”沈沂哽咽着说,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沈沂安抚似的摇了摇头,却把眼泪擦到了他的衣服上。 停了下,调整紊乱的呼吸,然而再开口的时候,依旧断断续续:“我……我……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这种感觉的……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过人的……我好怕喜欢上你…我……我总觉得我和你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沈沂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感觉到岑沚的失望,忙说:“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岑沚把他推出怀里,双手仍然圈着他的腰,急切又惊喜地看着他。 对上他热忱的目光,沈沂下意识又想退步,但还是忍住了,别过头,不自在地说:“我其实很怕你不来找我的……” 话落的瞬间,谁都没有再出声,岑沚甚至花了数秒的时间才消化掉这句话。 够了! 岑沚咧开嘴角满足地笑着。然后呢……他慢慢凑过去,垂下眼去欣赏他羞涩的模样,嘴唇慢慢贴上他的,煽情地说了句什么话,就疯狂地亲吻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的,再次和沈沂相遇之后,第一次的,互相情愿地亲吻。 沈沂热情地、努力地跟上岑沚亲吻的节奏,然而主动权永远都不在他这边,他还是被岑沚按着后脑勺亲。 吻持续了很久很久,岑沚放开沈沂的时候,后者的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像那天带两个孩子去动物园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梅花鹿宝宝,漆黑的眼瞳被一层雾气覆着,可怜兮兮的,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沈沂被他这么看得脸更烫了,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喂……”岑沚低声轻唤了声。 “嗯?” “我好像……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喜欢你。不增不减。” 沈沂笑了,然后眼前又模糊了,许久之后,他问:“现在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当然!” “那……那就这样吧。” “怎样?” “好好过日子,谁都不许闹。” “好。”岑沚笑着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听你的,好好过日子……谁都不许再闹……好好过日子……” 固执地拦在两人心里长达十年的一座高墙,一直以来只有岑沚一个人,用着紧握起的双拳,一遍又一遍地砸击着,即使双拳砸得血肉模糊,痛得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仍然不舍得松开拳头来心疼自己的伤口,就是怕他仅有的,能够争取到他们之间幸福的机会,会从指缝间逃走。 而现在,努力了那么多年的岑沚,再没力气能去砸破高墙最后一层薄薄的石灰壁,不过还好的是,沈沂肯伸手了,于是墙推翻了。 他们都是互相的救赎,真的是谁没了谁,就真的不能活了。 感觉到肩上一瞬即逝的加重,沈沂侧过头,见岑沚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抱紧他,担忧地问:“怎么了?” 岑沚笑着摇了摇头,说:“有点困。” 听到没事,沈沂松了口气,有些责怪地问:“多久没睡好了?” “很久了。” “很忙?” “对呀。” “……”沈沂怀疑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奇怪的眼神,岑沚立刻就能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忙截口,“当然要忙着找你。” “……怪、怪我咯!”被他看穿,沈沂有些心虚。 “怎么敢。” “你就敢!” “行行行,我敢我敢。” “你还真敢!” “……” 两人在全餐厅诧异的注视中,吵闹着离开。 老板一个人双手端着菜盘子摇摇晃晃着走出来,泪目着看沈沂潇洒的背影,想厚着脸皮开口让他留下来帮忙的,然而才刚张开嘴,那桌的客人就开始大声催了。 无奈之下,老板只得灰溜溜地端着盘子往客人那里走。 沈沂在A市住的公寓和原来的没什么不同,毕竟他自己也有不少的存款,当然就不会多亏待自己。 把岑沚带回家的时候,对方并不像之前说好的很困,倒是精神了起来,把沈沂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搬出来放到床上。 沈沂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岑沚正费劲地把衣服往箱子里塞,惊了下,立马跑过去制止他:“卧槽你贼啊!都快把我家给搬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5 “别闹别闹,一边坐去。”拨开他按在箱子上的手,岑沚开始赶人。 “干嘛呢你这是……”沈沂被他一路推到客厅,按在沙发上坐下,抬起脸疑惑地看着他。 岑沚绕过沙发背,来到桌前,随手拿起个杯子,用水冲了冲,然后倒了杯水给他,贴着他坐下。 见沈沂喝没两口就放下杯子,岑沚又把杯子拿起来塞进他手里,“刚刚哭那么多,喝多点水,不然喉咙会哑。” 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态,沈沂不免脸红,嘴唇嘟哝了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刚买了机票,晚上的机。” “嗯……诶?!喂你干嘛?我不回去!”沈沂惊讶地大叫。 岑沚一个刀子眼杀过来,吓得沈沂立马噤声。 眼见岑沚又走回房间里去了,沈沂忙跟上,打商量似的小声说:“我那个……我就快做完这个月的工了,等拿工资。” “多少?” “不少呢!有三千多。” “三千几?” “三千四。” “我给你四千,我们走吧。”岑沚头也不抬,继续收拾。 沈沂的衣服并不多,不一会儿就收完了,岑沚把他放在柜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把重要的证件留下,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就给放床上,让他自己捡。 沈沂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后,手握了握,鼓起勇气俯身从后抱住他,埋头在他脖子乱蹭,笑:“随便你好了。” 岑沚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了勾:“现在?” “啊?……啊!!”沈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岑沚一个用力抓手,整个人顺势趴在了他的背上,被他背了起来,还没等他抱稳,又被他一甩甩到床上。 还好最近因为天气转凉的原因,他刚铺多了一层杯子,所以摔下去的时候不疼。 沈沂刚想发火,岑沚就欺身压了上来,毫不犹豫地咬住沈沂的耳垂,温柔地吸吮。 “啊……你干嘛?……” 从耳垂处传来的酥麻一路麻痹了左半边脸,接着一步一步,慢慢地将那种酥麻传遍全身,引起一阵颤栗。 感受到他的反应,岑沚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咬。 干嘛?都那么明显了还问干嘛。这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C49、道别 沈沂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大中午了。 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但是那个细心的家伙帮他把被子裹紧了,凉风没能钻进来,所以并不冷。 昨晚那个家伙简直是饿坏了,精力旺盛地把他吃了好几遍,连让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沈沂想生气,又气不起来,只好继续吃亏。 “醒了?”岑沚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沈沂的围裙,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抓着锅的手柄。 锅里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整个房间都飘着一阵菜的香味,沈沂闻那味道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我煮了瘦肉粥,起来吃点儿。” 他说着,把锅子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沈沂看过去,锅里青青绿绿的,瘦肉都被剁得特别的碎,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这个正合了沈沂的胃口,他很久没吃过菜粥了,想吃的时候又怕饿的快,毕竟他还要上班,很何况是在那种菜香四溢的餐厅里,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把客人的菜给吃了。 舀好了一碗,见沈沂盯着锅发呆,以为他在心里嫌弃,就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别愣,吃吧。你这两天还不能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噢……” “来……”岑沚俯下身把他抱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慢慢靠着,然后舀了勺粥,凑到嘴边吹了吹,嘴唇贴着探了探温度之后,才送到沈沂嘴边。 沈沂很配合地张嘴吃掉。 “这两天没机票回去,我买了后天的,这两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不不不不,我下午想出门。” 岑沚皱眉,“上哪儿去?你走得了吗?” 沈沂的脸顿时烧红,别过头,嘴里嘟囔,“也不知道谁的错……” “我的呀,我知道。”岑沚特别坦然地说道,完全没有愧疚之心,悔过之意。 “……” “所以呢,你下午是要去哪里?告诉你,想逃跑可没门。” “想哪儿去了你这家伙。”沈沂不满地看着他。 岑沚没说话,低头用勺子拨开粥水,把底下的米粒舀起来,送到嘴边吹,又送到沈沂嘴里。 沈沂边嚼着边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他没能给他安全感。 冬日正午的阳光,并不灼烈,只是温暖得有些干燥。A市是个会下雪的地方,现在才刚入冬,窗上就结了冰霜,模糊了室里室外的人的视线。 沈沂转过头看着模糊的窗子,才想起他很久没有搞卫生了,结起的霜花覆盖了本有的灰尘,再不快点清洁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 他也是,要是再不把岑沚心中的疙瘩消除去,光是靠昨天的那句我喜欢你,是根本走不远的。 岑沚心里对他,始终都是爱又不敢爱,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在这一层基础上,多了一层患失,就怕自己哪天离开他。 “我知道你想什么。”沈沂握住他的手,说道。 岑沚顿了顿,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嗯。” “我不离开你,不是都说好了吗?”沈沂笑了笑。 岑沚抬起头看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下碗,靠过去抱他,在他耳边低声,“别怪我也别笑我,我真的害怕。” “我知道。” “那你是要去哪儿?” “跟同事告别,好歹受了人家的照顾。” “噢……” “要一起去吗?”沈沂推开他的脸,调皮地冲他挑了挑眉。 “不了,我待在家里等给你做饭。” “顺便打扫卫生。” “好。”岑沚宠溺地凑过去亲了亲。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6 沈沂忽然不动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岑沚,岑沚不明觉厉地问了声怎么了,沈沂好久才大声地啊了声,“我没刷牙!” “……” —— 吃完粥后,沈沂又躺了大半天之后,才觉得身体好了点了。 两点多的时候,岑沚就开始忙进忙出着打扫,先是端着盆水来房间里擦玻璃,又擦擦这里擦擦那里。 沈沂看着他忙出一身汗,心里暖暖的,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叮嘱他记得喝,然后去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晚上想吃什么?”沈沂正在穿鞋的时候,岑沚叫住了他。 “唔嗯……”沈沂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我早点回来,然后一起去买菜。” “好,路上小心。”岑沚温和地笑了笑。 …… 林小美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两个车站的距离,沈沂就想着走过去,不过……不过走路姿势不太好看,并且走得也很慢,还有些不舒服。 最后还是在路边停了下来,伸手拦住一辆的士。打开车门钻进后车座,跟司机报上了林小美家的地址后,沈沂就靠着椅背看窗外了,开始一边在心里怪起了岑沚,一边又在默默心疼钱。 林小美今天没课,吃完饭后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得热烈呢,突然有人敲门。 林小美在心里怨了一声,忙跳起来,裹着毯子,小鸭似的歪歪扭扭地跑过去开门,一见是沈沂,忙掉头跑回来,门也不关。 沈沂关上门,走进客厅,好笑地看着她裹着毯子瑟瑟发抖的模样,“有那么冷吗?” “暖气坏了,你说冷不冷?”林小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裹好毯子重新在沙发上躺好。 “室友呢?就你一个人?” “她们今天有课,还有一个约会去了。” “唔嗯……不容易。”沈沂四处看了看。 尽管林小美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他不能否认的事,这是一个特别有女生气息的屋子。 他走进来的时候,鞋柜旁边放着几把五颜六色的伞,冬靴也整整齐齐摆放在鞋柜上,客厅挂着五个人的合照,五个少女勾肩搭背着笑的前仰后翻。 许久没听到沈沂继续说话,林小美就奇怪了,一转头就看到他在发呆,于是叫了他一声:“诶,怎么突然来找我?” “噢……”沈沂这时才从照片上收回视线,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言简意赅:“我要走了。” “噗!你有病吧!才刚来就要走!”林小美觉得沈沂今天大概是吃错药了,随即就开始哈哈大笑。 沈沂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林小美笑了大半天才擦着眼泪停下来,好笑的冲他摆摆手,“你走吧走吧,一会儿再来啊。” “喂……” “好了好了,不逗了,你要去哪儿?”看他一脸哀怨,林小美也终于不逗他了。 “回S市。” “为什么?” “我想通了点事儿。” “是吗,真不容易。”林小美笑了笑,又将视线转移回屏幕。 沈沂说,“后天下午的飞机,有空你来送吧。” 林小美盯着电视,目不转睛地摇了摇头,“不行呢,有课。” “是吗……好可惜。” 林小美又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说,“喂……我问你哈。” “嗯?” “是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 沈沂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林小美曲起腿,手环着腿,下巴撑在膝盖上,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沈沂呆呆地摇了摇头。 林小美轻笑了声,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有些翘翘的,嘴唇白白的,没什么血色,好像被冻坏了。眼神没什么光彩,好像很累的样子。” 沈沂听着,按照她描述的模样,努力回想了下,这才恍然大悟。 对了,那一天,是他刚到A市第一个星期。他刚到的时候,特别凑巧的,有一间比较便宜的房子在招租,他也不想住什么宾馆了,毕竟他今后是准备在这里长住下去的,就去联系了那个房东。 房东是个很好的奶奶,他们很快就协商好了,当天沈沂就搬了进去。因为上一任房客才刚搬走不久,所以房间并没有多么脏乱,家具也是配齐的,沈沂收拾了下,就住下了。 会在阳光餐馆工作,纯属意外。他那天在餐馆里吃着早餐,看着大家忙进忙出,突然觉得非常有意思,也没怎么想,就抓着路过的一个服务员问,还缺人吗? 后来,他就在那儿工作了。 “我觉得我大概是小说看多了,所以,在见到你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在躲避着什么。”林小美说道。 沈沂笑了笑,没说话。只觉得女人的第六感真的非常精准而强大。 “以后还能再见面吗?”林小美问。 沈沂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板知道吗?” “我一会儿顺路过去跟他说一声。” 林小美偷笑,“他一定会抱着你的大腿求你别走的。” 沈沂也跟着笑了起来。 电视还在播放,偶像剧里伤感的镜头已经播完了,他们刚刚谁都没有在看。林小美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沈沂多坐了一会儿,跟她说了声再见,就轻轻离开了。 林小美没应他,只是偏过头对他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 沈沂没看懂她的唇语,然而再问的时候,她却不肯再说了。 关上门,凛冽的寒风就迫不及待地杀了过来,沈沂不免打了个大寒颤,裹紧了衣服就走。 等到到了饭店去个老板道别的时候,那个家伙真的像林小美说的那样,抱着沈沂的大腿不让他走,直到到最后真的是没办法了,才吸了吸鼻子,懊悔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们见面了。” 沈沂笑了笑,又跟他说了声再见。 老板只好忍痛把人推搡着离开,最后说:祝你们幸福。 好的。 沈沂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7 ☆、C50、好的=w= 难得来A市,多多少少得给孩子们带点礼物,更何况他还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不好好逛逛,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沈沂第二天早早地就爬了起来,梳洗完毕后,就欢快地把岑沚揪起来,强迫他动作迅速地梳洗完后,两人就出门了。 A市有一条中华街,整条街用复古式的青石铺路,街旁两边,各式各样的摊子热热闹闹的摆在两边,茶馆客栈生意络绎不绝。 沈沂兴奋得不行,星星眼闪烁着看着满大街新奇的玩意儿,流着口水正准备冲过去,来一场金钱的厮杀,就被岑沚拖走了。 “干嘛呢你!”沈沂不满地瞪着男人,手却没松开。 岑沚看着他问:“你不饿吗?” “……” 来到一家面馆,沈沂捧着菜单,认认真真地看着,一边却在心里纠结。他想吃混沌,但是又想吃汤汁肉包,还想吃点小点心,还……可是他吃不完。 “傻瓜,吃个东西,怎么搞的那么严肃。”岑沚好笑的伸手过去,屈指弹了下沈沂深皱的眉头。 沈沂嫌痒,伸手抓了抓,从菜单里抬起头,有些郁闷地说:“都想吃啊……” “点呀。”岑沚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吃不完……” 岑沚无奈地抿了下嘴巴,拿起菜单就往他头上揍气呼呼的:“不是还有我吗?难道我不用吃了?” 沈沂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岑沚。 抬眼看见恋人一脸不悦,沈沂连忙放下菜单,嘿嘿傻笑着凑过去,伸手撑了撑他抿直的唇线,“哎呀哎呀,我们小哥生气啦?” 岑沚轻轻别过脸,装作生气不理他。 “我请小哥吃包子好不好?香喷喷的汤汁包哟,啧啧,想想都要流口水了,真好吃。”沈沂说着说着,自己都陶醉了起来,边说边咂嘴,一副好吃得不得了的模样。 岑沚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伸手拍了他一下,“行了,快点吧,不是还要去玩吗?” 沈沂连忙坐好,拿起菜单,张嘴噼里啪啦就开始跟一直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点菜,末了,呼了口大气,这才转过头来问岑沚:“你想吃什么?” 岑沚摇摇头,笑着说,“你点吧,我吃你剩下的。” 沈沂顿时就脸红了,用脚在桌底下踢了踢他,不满地说:“别搞得好像我在虐待你一样。” 岑沚把脚伸过去,贴着他蹭了蹭,“不不不不,我就喜欢吃你剩下的。” 于是沈沂狠狠地就给了他一脚,把红透的脸藏在菜单里。岑沚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服务员偷笑着离开。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笼包子过来放在沈沂面前,一个笼子里只装两个大包子,沈沂接过岑沚递来的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剩下的一个推到岑沚面前,“给你。” 岑沚毫不犹豫推了回来,“你吃,不够再点。” 沈沂又推回去:“你吃,我还点了好多东西。” 这时,服务员又端着一笼饺子上来,好笑地看着这对恋人,又忙走开。 看到饺子端了上来,沈沂更加强势地把包子往岑沚那边推,“快点!” 岑沚无奈,只好给自己倒了杯茶,用茶冲洗了双筷子,然后把包子夹起来,咬了口,抬头就看见沈沂鼓着腮帮子,一脸幸福地看着他。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一处靠窗的地方,复古式的栏窗大敞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暖阳,打在他身上,他笑着,无处不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岑沚温柔地看着他,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要把这副场景,用相机照下来,锁在屏幕里,然后保存好来。 “怎么不吃?”疑惑岑沚怎么一直发呆,沈沂问了声,又夹起一个饺子吃。 “吃呀,吃的。”岑沚忙咬了口。 “这个饺子很好吃,你尝尝。”沈沂口齿不清地说着,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酱料,然后送到岑沚嘴边。 岑沚张嘴吃掉,看着沈沂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点点头,笑着说:“很好吃。” 沈沂满足地笑了。 一顿早餐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填饱肚子后,自然就要去消化了,于是拉着岑沚东奔西跑。 “中!中!中!啊呀!”沈沂紧张地看着岑沚拿沙包去扔饮料,嘴里碎碎念着,最后没扔中,失望大叹了声。 “啧。”岑沚皱着眉疑惑,奇怪了,他明明最拿手这个了。 于是在两位客官正懊恼中,老板讪讪地拿着两个招财猫吊坠给他们。 沈沂接过一瞧,在看到萌萌的招财猫,举起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的模样,一扫方才的郁闷,连忙激动地谢谢老板。 岑沚无奈地看着沈沂,对方正举起两只招财猫,纠结着要分给岑沚哪一只。 招财猫长得一模一样,只有绳色是不同的,一条是棕褐色,另一条是藏绿色。两种颜色都是沈沂很喜欢的。 “这条给你吧。”纠结了大半天,沈沂终于决定好了,藏绿色的给岑沚,就在岑沚要接过去的时候,又猛地收回来,“不不不,还是这条吧!哎等下……还是这个吧……唔嗯…” 岑沚好笑地看着他又陷入了纠结,伸手抢过藏绿色的那条,藏在身后,阻止沈沂扑过来抢,“都说好了这条给我的,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自知理亏,沈沂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再想想呗。” “不准想那只喵了,走吧。” “可……” 岑沚打断他,提议道,“要不要去游湖?” 沈沂立即兴奋了起来,“好!” 这两天都没有下雪,微风吹过湖面,带起一层层微浪,浪尖披着暖阳的光芒,整个湖面,金水粼粼。 船夫拿着桨站在船头等着他们,岑沚让沈沂先上船,自己随后跟上。 船舱里有一张四方形的矮木桌,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还有一个小火炉,以便加热。 沈沂坐下后,岑沚就贴着他坐了下来。沈沂不舒服地蹭了蹭,抱怨:“走开,真挤。” “这样暖呀。”岑沚伸手搂着他,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沈沂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拒绝。 船夫问了声,在得到准备好了的答案后,就开始划船。 船慢悠悠地移动着,沈沂看着湖两边的青山,看着山上薄雾绵绵,看着湖水微微荡漾,看着身边岑沚,勾唇轻笑。 心里不知怎的,突然一酸,连带着鼻子眼睛也酸酸的。沈沂撒娇似的往岑沚怀里凑,伸出双手牢牢回抱住他,小声说:“就一直这样吧。” “嗯?”岑沚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开开心心的,不吵不闹,我也不别扭,然后我们一起走下去。”沈沂抬起头,凝视着他的双眼,嘴唇深情地动着,一字一句说出最简单的承诺。 沈沂意外的发现,尽管是那么多年之后,岑沚眼中,当初那种吸引他的光芒,依旧存在,随着眸光悠悠晃动,仿佛一潭深水,深远而清澈。 岑沚注视着他,缓缓点头,说:“好。”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8 好,当然好,只要是这个人说的,什么都好。他会答应,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这个人可是他一生的最爱,不舍得让他伤心,不舍得他失望。 船夫的桨轻轻划着水,划出一道道水浪,浪晕徐徐散开,水面的光芒依旧亮得刺眼,映着的上空,仿佛也是那种金灿灿的颜色。 回去的时候,两人手里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沈沂贪吃,所以大部分都是这边的特产零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装在这个箱子里。”沈沂从买回来的东西里挑挑捡捡,把吃的和用的玩的全部分类。 岑沚头疼地看着新买的行李箱里,塞得满满的零食,买那么多,说得好听是说要给孩子们吃,其实吧…… 岑沚看向那个,一脸兴奋着还在挑挑捡捡的家伙,有些无奈,其实大部分买的还是自己爱吃的,等回到家,他又该对孩子们说:这个热气,不能吃那么多。然后冠冕堂皇的自己解决掉。 “诶,你说这件衣服小宇穿不穿得下呐?”总算是把吃的都给挑出来了,沈沂开始收拾衣服。 手里看起来挺小的绒毛外套很可爱,是沈沂逛了大半天才看中的,他觉得适合小宇,尤其是印在外套上的那只调皮的猴子,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岑沚从他手里拿过来,让他放心:“够的够的,我又没给他打激素,哪里可能长那么快。” “我这不是怕么,你想想,衣服大了还好,可以给小洛穿,那万一小了呢?给你穿啊?”沈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还说呢,你都没给我买衣服。”岑沚接过他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准备开始抱怨。 “你不是还扣着我的工资吗,从工资里扣呀。” “那怎么好意思。” “喂…”沈沂突然停了下来,偏过头去,危险的眯着眼看他,“也就是说,你还真打算扣着不给我?” “唔嗯…” 见他犹豫,沈沂顿时惊叫着扑过去,坐在他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抽打:“你竟然真这么想!混蛋混蛋!我看错你了!把工资给我!马上!还要翻倍!” 等沈沂停下攻击,岑沚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把沈沂牢牢压在身下,凑过去暧昧无比地说:“行行行,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沈沂伸手,没好气的哼了声:“一万。” 岑沚凑下去开始亲他,连声应好。 不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阵粗喘,其中夹杂着一些暧昧的声音,然后啊,这声音,就一直持续了大半夜… 关灯,嘘。 作者有话要说: ☆、C51、怪叔叔! 沈沂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那个时候,岑沚已经收拾好所有行李了。 岑沚再次端着粥走进来的时候,沈沂是一脸嫌弃加鄙视地看着他。 衬衫式的睡衣,扣子被不明人士扯松了三颗,露出大半个印着暧昧痕迹的胸膛,再配上那一脸慵懒地神色,直把人看得口干舌燥。 岑沚坏笑着欣赏他此时风情万种的模样,走过去,难得讨好地说:“我们帅哥起床啦?来来来,吃点东西我们就上路。” 沈沂当场就炸毛了,不顾疼痛,抓起枕头就朝岑沚那张俊脸来一个软拳,粗着脖子大声叫:“吃什么鬼?!劳资没刷牙!还有什么叫上路!你倒是自己去呀!” “那怎么行?我当然是要跟着你呀。”岑沚把粥放一边,笑嘻嘻着凑过去,继续肉麻:“生生世世跟着你~” 说完,顺脸一个媚眼就抛了过去。 沈沂黑线地看着他,咬牙切齿,“你是想生生世世气死我吧。” “哪敢?绝对不会的!来,张嘴,吃一口。”趁着这家伙还没炸毛,岑沚连忙开始喂粥。 沈沂想着自己又没刷牙,但是又觉得饿,然后……不管了不管了,吃就吃(ˉ﹃ˉ) 下午登机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送,店里在这个时候总是忙得沈沂想撞墙,所以可想而知的,老板抽不开身。还有就是林小美,那丫头最近要考试,大四了,就属这年最重要,大家都各忙各的,沈沂也没什么抱怨。 上了飞机,沈沂透过玻璃窗,向下看,飞机缓缓起飞,方才那些触手可及的景色,全部渐渐变得遥远了起来,最后飞机进入云层,沈沂就什么都不能看到了。 忙碌、汗水、被思念折磨得辗转反侧……那些亲身体会到的东西,似乎是场梦,有些不真实,可沈沂却能够牢牢地记住那些体会。 沈沂收回视线,偏过头看着岑沚,岑沚低着头正在找晕机药给他吃,眉头有些烦躁地皱起,整理好的包包被翻得乱七八糟。 沈沂微微一笑。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 他们是晚上将近十一点到的家,家里安静得冷清,两个孩子被岑沚送去父母家,托他们照顾了。 沈沂在飞机上早就睡饱了,一回到家就和岑沚抢浴室,一定要先洗,他有个节目想看。 岑沚自然不和他争,乖乖去帮他找换洗的衣服。 沈沂洗好出来的时候,岑沚正坐在沙发上,为他泡牛奶,见沈沂出来,就叫了他一声,“沈沂。” “干嘛?怎么了?”沈沂擦着头发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从桌子上拿过遥控器就开始调台。 “后天大球生日,想想怎么办吧。” “你得去问孩子啊,问问孩子想去哪儿才是。” “嗯……” “对了。”调好台,沈沂随手把遥控器扔在一边,电视还在插播着广告,沈沂突然想起最近岑沚好像闲的有些过分,就问,“你最近很得闲?公司不忙?” “嗯,不忙。王席贵的公司倒了,前阵子公司忙着收购,现在好了。”岑沚说着,把搅拌好的牛奶递给沈沂。 “倒了?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沈沂接过来,惊讶地问道。 岑沚回答道:“你走之后不久的事情。他被人查出来说走私,前阵子还让他的一个手下去上海收货。那家伙逃了,林浩现在正在追捕他……” “嗯……”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沈沂特别惊讶,不过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同情和惋惜。 怎么说呢,他并不是特别了解王席贵与岑沚之间的恩怨,所以完全不能体会到他们对对方的那种针锋相对,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能在王席贵的公司里坐上那么高的位置。 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要报复岑沚,所以知道岑沚一直是王席贵的眼中钉之后,他便毫不犹豫跑去王席贵那边。 本以为王席贵会在选用他的方面,百方刁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很乐意地答应了,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质疑,并且给他安排了个较高的职位。 对于王席贵这样的对待,沈沂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毕竟王席贵不是孩子了,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那么容易地相信他。但他想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只是觉得,对他来说,王席贵是个好人。 至少在他居无定所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停留的位置。 …… 大球的生日在一家人的吵吵闹闹中开始的。起得最早的是我们的寿星大人,寿星大人在前一天晚上就事先调好了闹钟。 早上七点闹钟开始'铃铃'响的时候,大球便精神饱满地爬了起来,来不及给自己穿衣服,哼哧哼哧就爬上上床,把还在睡懒觉的小宇,从被窝里挖出来。 小宇在梦里梦到哥哥的生日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他的岑沚叔叔终于舍得拆开了的时候,突然一只野猫冲了过来,把蛋糕撞坏,然后站在蛋糕上面,冲他气势汹汹地喵喵叫。 他被那只野猫弄得生气了,也冲他生气地大叫,叫着叫着,他忽然发现,那只野猫,突然变成了哥哥的模样。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79 “起床!张宇!起来!”小洛就奇怪了,这个笨弟弟今天怎么那么能睡呢?明明平时是他起得比自己早来着。 张宇被哥哥的摇晃大发摇得晕晕乎乎的,眼睛睁了条缝儿,就见哥哥气急败坏地大叫着什么,几秒之后,声音才传给大脑,他才听到哥哥的叫唤。 见到张宇终于醒了,张洛才松开他,随后不爽地帮他把扔在床尾的衣服拿过来,扔在他身上,说:“睡成这样,你这家伙真是懒大猪。” 张宇顿时不满地嚷嚷反驳:“是哥哥你昨晚睡不着,一直缠着我聊天的好吗!” 张洛小脸一红,嘴巴动了动,无声地抱怨了一下,看到张宇还不满地盯着他看,赶忙催促:“行了行了算我错啦,快穿衣服,一会儿还要去叫叔叔们呢!”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张宇就沉默了,垂下眼帘,过了会儿,低声失落地问:“哥哥,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吗?” “……”这个问题把小洛给问到了。 小孩子的记忆特别脆弱,发生事情的时候,是去年,张宇才三岁,张洛也才五岁。 从张洛记事起,爸爸妈妈天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有的时候,连脸都没看清,人就走了,最深刻的,是爷爷奶奶的记忆,说句不孝的话,他都忘了,他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了,只知道,他们都很瘦。 张宇从开始记事起,身边就是岑沚和沈沂,他叫这两个人叫叔叔,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陈澜阿姨,岑奶奶和岑爷爷,还有幼儿园的老师同学。 知道有爸爸妈妈这两种人的时候,是语文课上的家族歌,他记得那个时候,他问爸爸妈妈是什么的时候,被全班的小朋友都笑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了,但永远也想不出答案,却又倔强地不想去问大人们,以为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忘记的。然而,想要知道的欲望,却愈加强烈。 …… 沈沂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见到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身影,正疑惑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随后两个孩子打开门走了进来。 孩子们自己乖乖地穿好了衣服,沈沂看着张洛戴歪了的帽子笑了笑,冲他们招手。 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沈沂一手拉一个到怀里抱着,一人亲了口,顺手再帮他们把衣着整理好。 看着两个孩子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模样,沈沂不禁赞叹:“真帅气。” 张宇骄傲地大叫:“那当然了!” “叔叔怎么还不起来。”张洛脱掉鞋子,爬上床,骑坐在岑沚身上,拉开棉被去找岑沚的头。 沈沂用脚在被窝里踢了踢他,笑道:“快点起来,别装了。孩子们都着急着出门呢!” 岑沚在被窝里发出一声哼笑,随后突然坐起来,把快摔倒的张洛扶住,坏笑:“臭小子你想趁机使坏呢?” 屈起手指,岑沚毫不客气冲张洛的腰部挠去。 张洛痒得东倒西歪咯咯笑,最后用力挣脱他,逃到沈沂身后躲着,伸手指着岑沚就开始告状:“叔叔!他欺负我!” “好嘞!敢欺负我家小洛,你小子活腻歪了!”沈沂气势汹汹地撸起袖管子,一副就要开战的气势。 张宇见他的岑沚叔叔只有孤身一人,连忙跑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护着他,愤愤不平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说:“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人!不公平!” 岑沚一看这阵势就乐了,忙伸手搂着这个小孩抱到自己怀里,大力亲了亲:“总算没白疼你。” “张宇你这个叛徒!”张洛指着叛徒就开始大叫。 张宇也丝毫不示弱,顶回嘴:“张洛你以多欺少!” 两个大人看着两个孩子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对方还在哇哇大叫着对骂,不禁相视一笑,连忙抱着各自站着的小天使就开始哄。 最后两个孩子是和好如初了,勾肩搭背着,却是一起站在岑沚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教训岑沚。 理由是:我们会吵架,都是叔叔太慢太坏去调戏小洛的原因! 岑沚只能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C53、绑架 等一家人全部准备好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岑沚开着载着一家大小,决定先去游乐园对面的一家'好粥会'吃早餐,再直接去买票进场。 好玩心切,粥一端上来,两个孩子都忘了这是烫粥,端起来就准备咕噜咕噜一口喝个见底,嘴唇刚碰到,两人就被烫得同时面部扭曲着吐舌头,嘴里大叫好烫好烫。 沈沂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岑沚勾着嘴角给他们分包子。 吃完早饭后,两个大人一个带着个小孩,兴高采烈地就往游乐场冲。 不足一米二的小孩子半票,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无奈,毕竟这两个孩子都一样,一米二都不到。 小宇就算了,小洛这家伙也太说不过去了,都二年级了,一米二都还没有,跟他同班的小男孩儿,哪个不是个一米三一米四的,他们家小洛才一米一六。 对上岑沚嘲笑的目光,小洛哼了声,高傲地掉头进场,义正言辞:“我在给你省钱呢!还不乐意了真是……” 沈沂一脸严肃地拍拍他的肩,鼓励道:“你会成为高大帅的!” 岑沚在一边小声吐槽:“弱受体质…” 小宇戳好印章之后,开心得不得了,不去管大人们讨论的身高话题,哈哈哈地笑着跑了起来。 今天刚好是周末,游乐园特别的热闹。 熊先生抓着气球一个一个发给孩子们,小丑先生在独立搭建的小舞台上表演杂技…… 气球送到小洛手中的时候,刚好身边经过一对情侣,熊先生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当时就没顾到手里边的气球,手稍稍一松,就全飞走了,那只蠢熊还笨拙地一摇一晃追过去,脚底的声音特效发出'哔啾'滑稽的声音,逗得沈沂笑得直擦泪。 五颜六色的气球同一飞上天空,却又骤然散开,朝四面八方飘去。耀眼的阳光给气球们上多了一层浅淡的黄色,细细的绳线随着微风晃晃悠悠着。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好些好玩的都纷纷跳起来,想要抓住气球线,蹦跳起来的滑稽模样看得沈沂忍俊不禁。小宇忽然扯了扯沈沂的衣角,沈沂看过去,就看见孩子抬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扁了扁嘴委屈地说:“我……我没有。” 沈沂微微一怔,觉得他这个样子可怜又可爱,心中母性泛滥,于是伸手在他柔软的头发揉了揉,宠溺道:“叔叔一会儿给你买好多好不好?” “嗯!” 小孩总是特别容易哄,上一秒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然而下一秒却总能因为你所说出的话而绽开笑容。 孩子们吵着说要玩过山车,那是个特别刺激的东西,沈沂知道自己胆子小,于是就把家长陪同权让给了岑沚。 岑沚抽了抽嘴角表示对这个决定很不满意,于是开始和沈沂争,最后还是两个孩子站出来调解。 于是决定了,最公平的剪刀石头布,岑沚赢了沈沂去,沈沂赢了岑沚去,平局就一起。 沈沂打着商量说,要是平局,能不能都不去。 两个孩子一本正经,伸手往前推,一致回答:不行。 沈沂只能哭丧着脸去讨好岑沚,在多个眼神暗示被拒绝之后,沈沂终于还是放弃了讨好的这个窝囊想法。 于是最后两人平局了,然后一起上去 一人带一个孩子,沈沂带着寿星大人坐在一起,岑沚带着他的小战友坐在后面。 带好安全带之类的保护措施之后,在沈沂颤抖着腿的时候,车子就缓缓开动了,发出机械摩擦的沉重声,小洛惊喜地睁大了眼,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车子越开越快,在第一个近直线的下坡的时候,车子直接笔直地冲下去,沈沂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疯狂大叫,旁边的小洛兴奋得哈哈大笑大叫着。 小孩子似乎是觉得,好玩的东西都不可怕,因为是玩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受伤,所以理所当然地放开所有顾忌,所以在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感到害怕,把关于受伤、害怕的心理,全部剔除。 除非到了真正收到伤害的时候。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80 一轮过山车下来,沈沂差点没死在座位上,双腿软得发抖,全身无力,最后还是在岑沚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到对面的木椅上坐好。 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岑沚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取笑说:“喂,你不是吧,吓成这样。” 沈沂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两个孩子相视了一下,掩嘴嘻嘻偷笑。 “想吐吗?”岑沚好心不再继续笑话,决定放过他。 沈沂摇了摇头。 岑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句我去买水,就让他们在这边乖乖等着。 小洛忙抓住岑沚的衣服,自告奋勇说:“我和弟弟去买!” “为什么?要买四支呢,你们拿的了吗。”岑沚各种坏心肠,这次是嘲笑两个孩子的力气小。 小洛顿时就气的跺脚炸毛,说:“当然拿的动,我还能拿好多东西呢!” “噢?拿什么?” “就是可以拿!”小洛蹦起来从岑沚口袋里抽出他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元,然后放回去,拉着弟弟就跑。 沈沂看着他们地互动,觉得无奈又好笑,有那么可恶的家长吗,天天欺负自家孩子。 不过说到这个,沈沂连忙问:“那个办好了吗?” “嗯?”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岑沚又嗯了声,说,“都弄好了。” “那就好……”沈沂笑了笑,可下一秒却又愁了起来,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高兴……” 岑沚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重重一吻,让他安心:“我们不比别人差,不是吗?” “可是—” 知道他又要钻牛角,岑沚连忙打断道:“他们都还没嫌弃呢,你干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沂苦着脸:“我就是怕,你不许吗?” “你啊你啊……真是矛盾。”岑沚无可奈何地冲他额头,重重弹了下。 沈沂顿时疼得泪目,全身还软软地颤抖着,却逞强着爬起来冲他张牙舞爪。 过了五分钟后,孩子回来了,对,孩子,只有小宇一个人舔着冰激凌,慢慢走了回来。 沈沂看着奇怪,又朝他身后看过去,却不见张洛,于是说:“哥哥呢?”见小宇两手空空,又皱起了眉,“怎么不帮哥哥提东西?” 小宇这才从冰淇淋里抬起脸,小嘴旁边一圈都是奶油渍,说:“有个叔叔找哥哥。” 沈沂和岑沚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问:“谁?” “一个叔叔,他说是学校校长,说有事要和哥哥说,让我回来告诉你们。” 岑沚心下一糟,抱起小宇就站起来朝他刚刚走回来的方向走,问:“那个叔叔在哪儿?长什么样?” 沈沂赶忙跟上。 ”在那边呢。“小宇伸手一指,他们刚刚买水的地方是一个移动的冷饮车,旁边是旋转木马的场地,这里特别多人,特别拥挤。 岑沚抱着小宇在这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小宇口中的叔叔。 这个时候,沈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沂拿起手机,正着急着抱怨是谁,拿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沈沂心下一烦就准备挂断,然而太紧张了,手指一个不受控制就按了接听。 沈沂只好拿过来,贴在耳边,语气不好地问:“喂?哪位?”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两秒,随后一个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沈沂吗?” 声音传过来的同时,沈沂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脚步一顿,就停了下来,警惕地应了声:“嗯。” 岑沚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张洛在我手上。”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说的字句较长,所以沈沂听出了,那是变声器的声音。 沈沂连忙打开扩音,拉着岑沚一起过来听。 “今晚七点,东郊废车厂,B车间见。” “等下!” “……”对方没应话,沉默着等待沈沂的下文。 “你到底是谁?!有事冲我来就好,千万别伤害孩子!” “看你表现,别忘想给我报警,还有,让岑沚也一起吧。” 说完,对方便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岑沚立马抢过手机,找到那个电话,再拨过去,然而对方挂断后,就迅速关机了,再怎么打也打不通。 沈沂深皱着眉头,说:“把号码拿去移动,让他查查这个号码吧。” 岑沚紧绷着脸,慢慢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那怎么办?!” 岑沚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问:“你在A市有没有得罪谁?” “不可能有!绝不可能的!”沈沂毫不犹豫否定。 他在A市,就只认识店长和林小美,而那两个人,自己非但与他们无冤无仇不说,关系还算挺好的,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岑沚低下视线去看地面,他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真是有够白痴的,明知道沈沂不是那种人…… 更何况刚刚电话里面的那个人还说了,让他也一起跟过去…… 也就是说,那个人,认识沈沂,也认识他…… 整理下他和沈沂的交友圈,共同认识的只有陈笹、王席贵……王席贵! 可是不可能……王席贵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么危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他抓走小洛,暴露出东郊这个地点,无疑是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更何况他抓走小洛干什么?他若想要钱的话,刚刚在电话里面就会提出赎金要求,然而一个字都没有……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岑沚想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 ☆、C53、最终话 去东郊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四点了,岑沚急急忙忙开车把小宇送回父母家,拜托他们照顾后,没能有时间去介绍沈沂,就带着沈沂往东郊赶。 东郊是整个S市最最最偏僻的一个郊区,原本那边是一个庞大的造车厂,后来因为做不下去了,于是就一直废弃在那里了。 开车到东郊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五十三分了。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81 车厂非常的大,车间与车间的距离有两米之宽五米之长,废弃的旧车厂到处都是斑驳的锈迹,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B车间就在进大门后的一百米,岑沚拉着沈沂,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风从车间之间的缝隙吹过来,带起一阵阵恐惧,杂草无力地随风歪歪斜斜,地上的细沙被扬了起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能平静。 一路挪步,终于站在了B车间门口,两人的手一直紧紧十指扣着,掌心全都是冷汗,两人在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恐惧。 沈沂在害怕,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依赖岑沚,他知道岑沚只是个普通的人,并不是小说里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大老板,内里强势霸气的黑社会老大,他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沈沂在害怕,害怕着未知的危险,害怕再也见不到岑沚。 抬起头转过脸去看他,他有多久没那么近距离那么仔细地看着他了呢?他自己都忘记了,好像从来就没那么认真地去看,不然的话,他耳边的那颗痣,他怎么会觉得这么的陌生? 感受到他的视线,岑沚转过来看着他,他的眉头深深皱着,眼眶有些红红的,嘴角边的皮肤在轻颤,一副强忍着泪意的模样。 岑沚突然在反省自己,他突然想起,他和沈沂在一起的时候,沈沂总是伤心总是红着眼眶…… “傻瓜,又不是去送死……哭什么?”把人拥入怀,一手紧紧搂着他,另一只一直扣着的手也不曾有松开的迹象。 沈沂狠狠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用力摇了摇头,把泪水擦在他衣服上,张开嘴想骂人,却发现自己哽咽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岑沚轻吻他的头发,想要让他安心:“没事的沈沂,相信我,我保护你,保护好你。一定会的。” 这句话大概是起反作用了,沈沂更加用力地摇着头,喉咙里那些抑制不住地哽咽从嘴里溢了出来。 岑沚顺着他的背,盯着地面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又狠狠地深吸了口气说:“别哭沈沂,我们约好的,永远在一起,所以这次,我保证,你也要保证,谁都不准撒下谁,知道吗?” 沈沂微微一愣,连忙点头,狠狠地、用力地。 这边在荒凉中浓情蜜意,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沈先生。”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沈沂慢慢从岑沚怀里退开,疑惑地看向声源。 是安德瑞,那个高大的刀疤脸头头,上次跟沈沂在码头会面的那个。 这次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人。 “董先生?”沈沂还记得安德瑞的真名,叫董瑞。一见到认识的面孔,沈沂连忙擦干眼泪。 董瑞一听他对自己称呼,便笑道:“真难为沈先生还记得我。” 他笑着走了过来,在沈沂面前站定,伸出手:“既然这样,也算是朋友了。” 沈沂松了口气,友好地伸手和他握手,帮他们互相认识:“嗯,这是我朋友,岑沚……这是董瑞董先生。” 董瑞伸出手:“你好。” “你好。” 沈沂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先生真爱说笑,见到我能干嘛,无非就是收货啊。”董瑞好笑道,举起手挥了挥,身后两个男人便跑开去把货搬过来。 沈沂疑惑地看着他,说:“货?”转念一想,知道对方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便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已经不在公司工作了。” “噢?是吗,可这件货是以沈先生的名义订的,您在电话里的要求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给您送过来呀。” “我的名义?” 董瑞点点头。 两个手下已经把货物搬过来了,董瑞把箱子上的封条撕掉,笑着问:“沈先生这次要看货吗?这次只有一件,十分钟就能点清。” 沈沂连忙摇头,“不不不,绝对不是我,我没给你们打电话什么都没有!” 董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沈沂。 单子右下方收件人,签着沈沂的赫赫大名。 岑沚拿过来看,他认得沈沂的字迹,此时不由得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沈沂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打开吧。”董瑞命令道。 两个手下一人一边,站在长方形的木箱子边,一人抬起一边,向旁边挪开。 木板挪开后,赫然出现的,是张洛布满泪痕与恐惧的脸,孩子躺在一包包用透明封口袋装起的粉末上,全身被灰白色的胶布绑得结结实实的,嘴巴也被胶布封得死死的,只惊恐地瞪大了眼,用力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向沈沂求救。 沈沂忙冲过去抱起他,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然后伸手去帮他撕掉封嘴的胶布。胶布按着嘴的位置,围着孩子的脑袋缠了两三圈,沈沂帮他撕的时候,胶布顺带也撕下了孩子的头发,疼得孩子用力挣扎着哭着。 “你什么意思?”岑沚瞪着他,目光冰冷着危险了起来。 董瑞绅士地笑了起来:“别问我呀,问你旁边的那位,我们只是送货的。” 沈沂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稳住孩子,帮他撕下胶布。 “那么货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才刚转身,车间内突然穿出了一声枪声,随后两声、三声、四声……几乎是在枪战。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十几秒过后,王席贵从车间内狼狈地跑出来,那个叫小张的助理举着枪不断朝里打,为自己取得一时的安全,好让自己能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安全。 在看到王席贵的时候,董瑞瞬时间就变了脸色,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冲过去从沈沂怀里抢走孩子,把枪口对着沈沂,慢慢后退着大吼:“都给我别动!”退开几米之后,又把枪口转向孩子的太阳穴。 沈沂只能木然定在木箱子前,举着双手。 枪声在一瞬全都停下,王席贵后怕地转过脸,一见是董瑞,立马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颤抖着笑着称赞他:“董、嘿嘿董瑞好样、好样的……” 小张这个时候才放松下来,也迅速朝董瑞靠近,一直在董瑞身后的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抽出了枪支对着车间里。 岑沚和沈沂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并且重要的人质在手上,董瑞料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把枪口方向指向黑暗的车间。 数秒过后,只见林浩举着枪,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十几个警察,所有人都在朝沈沂他们这边靠拢。 “把枪都给我扔过来!然后……你!”董瑞突然指着岑沚,命令道,“过来!” 岑沚很意外竟然是自己,却仍然保持不动声色,正挪开一步,沈沂就死死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摇了摇头,恳求他别过去。 岑沚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下心,然后不管他情不情愿,还是掰开他的手,朝他们慢慢走过去。 林浩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蹲下,把手枪放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缓缓站起来,纷纷把枪踢开。 见此时的形式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利与威胁,王席贵碰了碰小张,朝岑沚扬了下下巴,小张立即会意,迎上前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狠狠地一拳砸了过去。 似乎这一拳的力度让他很满意,岑沚瞬间挂彩的脸让他满足,他开始兴奋了起来,疯了般大笑、疯了般大吼:“岑沚你他妈也有在我脚下的今天!哈哈哈!” “叔叔!” “你他妈给我放开他!岑沚!起来!起来!”那一拳下去,沈沂就站不住了,冲过去就想跟他博过,却被训练有素的警察制得死死的。 而那边,兴奋起来的小张,像那些顽劣的少年一般,用着那种想把距垃圾桶五六米的易拉罐踢进垃圾桶的脚力,狠狠地踢着岑沚。 岑沚重重一咳,咳起的尘灰铺在脸上,有血从他嘴里流出,浸湿了那些尘灰。 “住手!住手!疯子!……放开!放开我!”沈沂疯狂地挣扎着。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岑沚受伤的时候,不论是高中时代,那个人被欺负的时候,还是现在,像高中时代被打一样。 那个人仿佛像具人偶,软趴趴地被打倒在地,只能无助地承受着别人的愤怒,别人的怒打,一点反击都做不到。 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_82 小张又一脚往岑沚的腹部踢,这一脚的力度异常之大,岑沚闷哼了一声,顺力滚到董瑞脚边。 董瑞看着岑沚这副狼狈的模样,嘲笑地发出一声冷哼,抬起脚就要朝他身上踩过去,却没料到岑沚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脚,狠狠用力一扭! 董瑞惨叫了一声,勒着孩子的手一松,跟着孩子一起倒头后摔。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众人都下意识退开,岑沚抬起脚狠狠往董瑞拿枪的手狠狠一踩,董瑞再次惨叫了声,手也跟着松了。 少了一个威胁,林浩他们就看准了那个瞬间,一齐冲上前抢回自己的枪支,二话不说,先朝着那些举枪的喂了几颗子弹镇住他们,一个警员迅速冲过去从董瑞手里抢过孩子。 董瑞一怒,重新抓过枪就要朝岑沚开枪,却不料刚刚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岑沚,像是逆袭一般,手还抓着董瑞的脚,迅速爬起来,抓着他往前跑了几步。 几个警察迅速扑上去狠狠制住他,对方的局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勉强朝着警方开了几次枪后,就都败在人数下,全部被制服住了。 沈沂抱着孩子躲在一边,看着警方迅速将所有人制服,再看着岑沚满身伤的走过来,最后停在面前,冲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着。 …… 尾声 距那之后三天之后,小洛也渐渐恢复了,不再天天缠着要大人陪了,只有自己和弟弟,也不惊慌大哭大喊。 这天,沈沂和岑沚把两人叫到面前。 “怎么了叔叔?”小洛问。 “额……”沈沂看了岑沚一眼,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终于还是问,“小洛、小宇,你们想要爸爸吗?” 两个孩子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眨巴着大眼,疑惑地看着他,最后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和你岑沚叔叔吗?” “当然啦!”两个孩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沈沂犹豫了会儿,慢慢握紧了岑沚的手,终于还是问道,“那我和你岑沚叔叔当你们的爸爸好吗?” 两个孩子错愕地看着他。 “我、你、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那、那就……”沈沂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下半句。 岑沚接话道:“我们还是希望你们愿意的,虽然我们并不能给你们一个正常的家庭。当然,并不是说你们没有妈妈。” “小洛。” 小洛看着岑沚。 “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的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岑沚把他们拉过来,让他们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洛低下头,表示默认。 “所以……十年之后,十年之后,你们的妈妈回来接你们,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还愿意走的话。而现在,在你们的妈妈还没能过来接回你们之前,我们希望,你们以我们儿子的名义,和我们一起生活。当然了……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那……” “愿意!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小洛大喊着打断岑沚,抬起脸看着岑沚的时候,眼里竟是一片湿润,他狠狠地摇头更正那两个人的话,“没有什么正常与不正常!家就是家……” quot;哥、哥哥愿意,我、我也愿意。“小宇伸手拉着哥哥的手,看着沈沂坚定地说。 沈沂终于还是放下心来了,看着两个孩子欣慰地笑了。 岑沚笑着搂紧自家战友,说:”那么!要改姓了!“ ”好~额?……等下——”张洛满口答应下,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瞬间炸毛,“岑洛什么的根本不好听好吗?“ 一听这孩子竟然很自然地把岑沚搬上一家之主的位置,自然地把岑沚放在户主的位置,自然地把他放在了第二位,沈沂也跟着炸毛了,狠狠揍了他一下,:”喂喂喂臭小子,你是跟我姓的好吗!沈洛!沈洛!高端哭了吧!” 岑沚被这只炸毛的野猫弄得哭笑不得,抓过来以防这父子俩因为姓氏问题吵起来。 “那我呢?我要叫沈宇吗……”小宇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岑沚,脸上写了大大的三个字“难听哭” 岑沚也被这个名字稍稍雷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拍了拍小宇的背让他安心:“别担心……你跟我姓。” 两个孩子一听姓氏不同,连忙担心了起来,看着两个大人问:“我们这是要分家吗?” 岑沚冲他俩的脑门上一人弹了下:“分你个鬼,我们是一家人好吗?姓氏这些不用在意那么多啦。” “嗷……”两个孩子低下头摸脑袋。 沈沂看着两个被教训了的孩子,还有他身边……那个一直就在他身边的男人。 他好像已经没什么时间去懊悔他浪费的,那些能和岑沚幸福地时间了,因为他的人生中再没多少个时间能够经得起他的折腾了。 如果要说到七年之痒这种东西的话,他觉得他很幸福幸运。并且岑沚大概是最能忍耐的那个了,因为他把沈沂的那份七年的烦躁,也给过了,然后一直陪伴到他现在。 这是沈沂收过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是唯一一次,最最动人而长情的告白了。 他呢,答案是点头。 然后,跟岑沚走那么个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这是我一次写后记【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QAQ 另一种失忆终于完结了【撒花! 嘛~刚开始和基友说开坑的时候,是三四月那个时候,把设定和他说了一遍,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小哥……嘛~也正常啦 毕竟是失忆专业户呢QAQ 其实这篇文应该在八月的时候就要全文存稿完毕开始发了的,可惜的是,整个暑假两个月都在玩QAQ完全没有码字嘤嘤嘤QAQ,后来的话,也本应该十月就发文的,可惜有强迫症,这篇文来来回回修了三四遍,怎么说呢……感觉以后再写长文需要勇气QAQ 沈沂和岑沚的原型来自一个词——长情。 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字美好得不行,可惜我除了青梅竹马之外,就再举不出这样的例子了QAQ 写反复失忆症大概是我的一个恶趣味23333 嘛~一路上虽然不多的人在看,但还是那些看了文的姑娘们,或者说戳了进来的姑娘们,至少你们给我涨了小小的点击QAQ 还要感谢今后可能看得到这篇文的大家QWQ谢谢乃们愿意戳进我的文,然后耐心地看了下去。 另一种失忆完结~撒花~ 【番外的话~我大概另开坑吧大概 毕竟还有梁晟瑾和林浩那对没有详细的交代,这样不好233333 隔壁开了新坑,是萌萌哒的综漫文:金木研其实是我的 CP是高冷金木小天使攻×炸毛宅男攻 苏兰的同人似乎不太受欢迎==我决定把存稿撸出来 再让后台君帮我upQWQ 一路上真的是谢谢支持了QWQ这里尘惓 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