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女：重生夫君求抱抱》 第1章 [穿越重生] 《锦绣农女：重生夫君求抱抱》作者：水边的芦苇【完结】 简介： 褚宁莫名其妙的穿了，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男尊女卑，封建落后，家里更是穷的饭都吃不饱。 深感前途无望的褚宁只想苟着，得过且过，但天不遂人愿，破家不大事不少，就没有个清净的时候。 一个个极品争先恐后的蹦跶也就算了，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她心中风光霁月的白月光竟说要纳她为妾。 褚宁忍无可忍。 妈的！ 老娘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是吧？ 纳妾？ 我看你是想死！ 第1章 “二姐醒醒，咱们该起了。” “二姐、二姐，你醒醒啊。” “哎呀，你怎么还睡啊，快起来，再不起来奶就要骂人了。” 盼娣的声音渐渐拔高，褚宁终于有了反应，她烦躁的抓抓头发，闭着眼睛咕囔道，“别吵我，让我再睡会。” 说完，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盼娣急得想挠人，“哎呀，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 “四姐~” “娘~” 吵吵了一通没把褚宁喊起来，倒是把两个小的给吵醒了，一个搓着眼睛喊姐，一个哼哼唧唧的找娘。 “被子盖好，别冻着。” 盼娣上前先把两人按进被窝里，方转身去炕尾将压在褥子底下的袄子拿出来，“来，一个胳膊一个胳膊的穿。” “四姐，娘呢？” “娘去了厨房……” 迎娣噢了一声，“今儿轮到咱们三房做家务了。” 盼娣一边给她抻袄子一边点头，“嗯，你在屋里陪着来娣玩，我和二姐去帮娘干活。” 闻言，迎娣扭头去看褚宁，“……要不让二姐陪六妹玩吧，我去帮娘干活。” 来娣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咕噜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奶声奶气的表示“我也要帮娘干活。” 盼娣笑的一脸温柔，“我们家小六都能帮着娘干活了，真棒！” 她快手快脚的给来娣穿好衣服，然后抱在怀里哄了一会，才让小家伙打消了帮忙干活的念头。 小妹身子骨弱，吹不得冷风，不然若是得了风寒就麻烦了，奶是不会掏银子买药的。 “迎娣乖啊，好好待在屋里陪着来娣，别让她出去。” “……好吧。” 盼娣从炕柜里翻出梳子，给两个妹妹梳了头发，又将两人的被子收拾起来，然后从炕洞里掏出温水的陶罐倒了一碗水，让她们自个喝。 忙活了一通终于将人安顿好了，她又细细地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去干活。 外面天都亮了，奶若是发现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喂猪喂鸡，肯定又要跳着脚骂人了。 农闲时褚家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但家里养的那头黑猪和六只老母鸡却是要喂三顿。 比人还娇贵。 因为在老虔婆眼中，这些牲畜都是银子，可比人值钱多了，自然是要精心喂养着。 “啊呀！二姐！” 盼娣愤怒的瞪着褚宁。 她都忙乎这么长时间了，二姐竟然还在睡！ 简直是！ “你是不是一定要惹得奶骂人才甘心啊！” 大约是真的气到了，盼娣的泪不可控制的大颗大颗往下掉，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再开口时声音都发着颤，“你、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娘吗，她已经够难的了……” 老陈氏一向不待见秦氏，没事还要骂几句呢，若是被她抓住把柄，那可是要往死里整的。 褚宁被她吵得烦了，呼一下坐起来，粗着嗓子打断她，“闭嘴！” 盼娣余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差点没噎死。 最后她气呼呼的黑着脸走了。 迎娣和来娣一脸紧张的看着烦躁的褚宁，一动不敢动。 褚宁…… 想骂人。 不过她还没有恶劣到对着两个小不点发脾气。 “乖~” 露出一个大灰狼式的微笑，褚宁说道，“都听话啊，一会大姐给你们找好吃的去。” 好吃的！ 迎娣一激动也不害怕了，眼睛亮亮的看着褚宁，“二姐又要去山里挖山药吗？” 听到吃食，小不点来娣也激动起来，“吃山药、吃山药。” 因为吃得差，她们三房的孩子个顶个的瘦，尤其是三岁的来娣，小人儿瘦得跟个杆是的，细细的身子顶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活象个豆芽菜。 瞧着她用力的点头，褚宁都担心她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 不过小不点还挺可爱的。 嗯，比那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臭丫头可爱多了。 褚宁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鬏鬏，“好，大姐给你烤山药吃，不过你要保密哟，不然以后大姐就再也不给你找好吃的了。” “嗯嗯，来娣知道了。” 小丫头对她甜甜的笑，“二姐真好。” “叫大姐。” “大姐。” “乖~” 见褚宁又哄着小丫头喊大姐，迎娣颇有些心虚的往外看了一眼。 还好没人听到。 真是奇了怪了，二姐明明排行老二，为什么非要做大姐呢。 第2章 她若是大姐，那大伯家的大姐怎么称呼啊。 这念头一直在心底困惑着才五岁的迎娣小朋友，不过也不知怎的，瞧着一脸坦然的褚宁，她楞是没敢问出口。 但有一件事她却是忍不住，“二姐……” 褚宁抬头看了她一眼。 迎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大、大姐，那、那个山药能不能……” “不能。” 褚宁沉声说道，“上次我说的话忘了？” 她神色淡淡的，眼底没什么情绪，看的迎娣心里毛毛的，“……没、没有，二……大姐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嗯，乖。” 约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出去陈老婆子就真的要堵门口来骂人了，褚宁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穿衣服。 迎娣扭头看看黑乎乎的窗户，再回头看看磨磨蹭蹭的褚宁，一脸的欲言又止。 最后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二姐……” 褚宁恶狠狠的瞪过来，“别说话！” 迎娣…… 来娣缩着脖子偷偷去拉她。 然后迎娣就无力地垂下了头。 甫一打开屋门，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嗖嗖的跟小刀子是的，割得人耳朵疼。 实在太冷了。 褚宁扭头就要再回屋里去，恰被给公婆送热水的秦氏看到，“招娣！你快些！赶紧去把猪喂了……” 褚宁看也不看她，拢起袖子面无表情地竟自往厨房去了。 最烦别人叫她招娣。 难听死了。 “二姐你怎么才来……” 盼娣吃力的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猪食，憋得脸通红。 木桶本身就重，又盛满了，也就俞发重了，她根本拎不动，只能提着把手一点一点在地上挪。 这还没走出厨房呢，人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喘上了。 见褚宁终于来了，盼娣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抱怨道，“二姐也真是的，都什么时辰了才……” “用不用帮忙？不用我就走了。” 褚宁说走就走，急得盼娣一迭声的喊她，“二姐、二姐，你别走啊！” 见她是真的急了，褚宁到底没有狠下心一走了之，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总算没那么烦躁了，才转身重又进了厨房。 褚宁面无表情地提起木桶，大步走向后院，盼娣连忙跟上，不过褚宁步子大，她需小跑才行。 喂过猪，褚宁便径自去杂物棚里翻出背篓背在身上，又挑了把小锄头扛在肩上，然后自顾自的往外走。 盼娣一脸纠结看着，到底没有说什么。 唉，二姐不在家也好，省得又惹奶生气，还要连累娘挨骂。 不过山里风硬，真怕她受不住再病倒了，先前那场大病好不容易熬过来，怎么就不长教训呢，非要大清早的进山。 盼娣忧心仲仲的抬头望天。 可千万别下雪啊。 第2章 褚宁身上的袄子是秦氏的旧袄改的，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了，破破旧旧的，棉花都结块了，硬邦邦的穿在身上不舒服不说，还不暖和，现下被风一吹感觉都要透了。 冷啊。 若不是为了找口吃的，她才不受这份罪呢。 肚子传来一阵轰鸣声，褚宁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脚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进了后山，径直去了上次发现野山药的地方，她搓了搓冻僵的手就开始大干起来。 由于性急，不小心将一根又粗又直的山药掰断了，被她直接丢到一旁，接下来接连挖到的都是细小且弯曲的，气得她直想骂人。 山药这玩意好吃是好吃，就是挖的时候太费事了。 好不容易挖了两根稍粗些的山药，褚宁立马将锄头一扔去捡柴生火。 两刻钟后，她从地上站起来，眯着眼睛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好想睡一觉啊。 肚子饱饱的，身子也烤得暖暖的，真是浑身都舒坦。 若是再有个软绵绵的大床美美地睡上一觉就更好了。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传入耳中，褚宁困顿迷离的双眸立时清明起来。 她定晴看过去，就见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在不远处的地方吃草。 褚宁收着气息缓缓蹲下身子从地上摸了一块尖利的小石子，瞄着眼睛掷了出去。 嗖—— 扑通。 兔子倒在了枯黄的草丛中。 “哈哈！终于逮你了！” 褚宁高兴的扑过去，提着兔子耳朵将其拎了起来，“嗯，倒还行，能有三四斤。” 这兔子不算肥，去掉皮毛再去掉骨头，估摸着顶多能有两斤肉，只她自己自是可以饱饱的美餐一顿，但还有迎娣和来娣那两个小家伙呢。 不够吃啊。 若能再猎一只就好了。 褚宁弯腰薅了两把枯草铺在背篓底部，将野兔放进去，然后她提着背篓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其挂在一根粗实的枝桠上，才满意得点点头。 趁着今儿运气好，得再接再励继续努力才行啊。 倘若能再猎一只，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嗯，兔子没有，野鸡也行啊。 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天气里，若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鸡汤，得多美啊。 念及此，褚宁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她寻摸了几块尖锐的石子握在手中，然后蹑手蹑脚的四处寻找野物。 第3章 别说，还真让她发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但那小东西太警觉了，这头褚宁刚露了个头，它就扑棱着翅膀一下子飞走了。 褚宁急了，拔脚就去追，一边追一边扔石子，可惜一次也没打中，最终还是被它跑掉了。 眼看到到嘴的肉飞了，褚宁自是不甘，就想着再从野兔身上打主意，不能浪费今儿的好运气不是。 想来想去，她最后决定掏兔子洞。 兔子不都是一窝一窝的群居吗，那就逮上一窝好了。 全部烤做肉干留着慢慢吃。 说干就干！ 褚宁弯下腰身仔细地寻找起兔子洞来。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东瞧瞧西看看的，根本没有头绪。 不过许是她今儿的运气格外好，竟真被她找到了。 想着里面说不准有一个兔子家族，褚宁便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全是肉啊，能不兴奋吗。 她将先前没用完的枯树枝轻轻的堆在前面的洞口，又薅了几把枯草塞在里面，准备一会用来引火。 仔细端看着没问题了，她又急匆匆取下背篓，将里面的野兔和枯草一并倒在地上，将其扣在了后面的洞口上，并找了块大石头压住。 左右晃了晃，确定没问题了，这才跑到前面洞口生火。 她掏出火折子放在干枯的杂草吹了一下，火苗瞬间窜起，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等火势稍大些了，便捧了两把土将明火熄灭，然后她挥着衣襟使劲扇风。 不一会的功夫，浓烟就将里面的兔子逼了出来，一股脑的钻入背篓里，然后惊恐的撞来撞去，几乎要将背篓掀翻。 听到动静，褚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方跑，还没到跟前就猛得往背篓上一扑，将其牢牢扣住。 “哈哈……，嘶——” 刚才扑得太急，胸口撞在石头上了。 褚宁疼得直咧嘴。 吃口肉可真不容易。 背篓里的野兔还在横冲直撞，褚宁不敢轻易松开，只能被迫的跟它们耗。 进都进来了，还想跑，没门！ 不过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啊，今儿风大，没多会的功夫就将浓烟吹淡了。 褚宁有些担心，担心浓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后，那些狡猾的兔子再返身回到洞里。 她可不想做无用功。 过了稍许，等兔子安静些了，褚宁把压着的石头扔掉，试着慢慢移动背篓，想着离开洞口，然而 地面不平，背篓稍稍挪动，就留出一道缝隙来，竟被两只机警的小兔子钻了空子，趁机逃走了。 褚宁一急，脑子就有些不够用，想也没想就猛得把背篓掀起。 她动作很快，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半丝停顿，但兔子们地动作也不慢，在背篓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眨眼的功夫就少了一半。 褚宁的手比大脑反应快，背篓一扔就扑上去抓兔子，一阵乱扑腾，总算是逮住了一只垫底的。 它不是反应慢，而是因为落在了背篓最底部，一时没机会逃脱而已，上面的那些可是全都逃走了。 褚宁用力拽着乱跳乱蹬的兔子耳朵，弯薅了一把干草就往兔子身上缠，一边缠还一边念叨，“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最后她手中的兔子变成了一个大草球。 这下跑不了了吧。 褚宁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起来。 可累死她了。 地面湿凉，山风吹在身上也冷得紧，实在不宜多待，褚宁只坐了一会就起了身。 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时辰不早了，得抓紧时间把兔子收拾出来才行。 褚宁伸脚踢了踢勿自乱动的大草球，想着怎么杀掉它。 甩死？ 有点残忍。 拿石头砸死？ 好象也没好到哪里去。 兔兔辣么可爱，她下不了手。 褚宁用嫌弃的目光瞅了瞅身上的袄子，算了，这只就不吃了，还是留着换银子吧。 即已做了决定，她也不磨蹭，弯腰拿起背篓，就将这颗硕大的草球扔了进去，然后薅了些杂草将其塞住，省得它乱动。 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她出来是捡柴禾的，若是空着背篓回去，还不得被老虔婆给骂死。 念及此，褚宁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冷着脸捡起了几根干柴胡乱放在背篓里，乍瞧上去倒是瞧着挺满的，不过她知道这样根本没法交差，只得又耐着性子折了几根粗些的干树枝横放在上面，感觉能应付过去了才收了手。 折腾了这么久，先前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得差不多了，且她馋肉多时，自然不会为了半块干巴巴的玉米饼子往家赶。 第3章 褚宁拎起死掉的野兔，认真思考着如何将其变成一道美味的佳肴。 但…… 先前她精准地击中兔子头部时，可是十分得意的，感觉自己简直牛气大了，然而现在瞧着血呼啦的小东西，她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丽了。 咦，这玩意也忒瘆人了吧。 又是毛又是血的，可叫她怎么下手啊。 不若也把它拿去镇上换成钱直接买肉吃好了。 但这东西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呢。 万一不收，不是白耽搁功夫吗，还不如现在吃掉。 第4章 而且她早就馋肉了，还真没耐心再多等一天。 所以还是直接吃吧。 为免被这辣眼睛的东西影响到胃口，褚宁索性闭上眼睛，默默去想兔肉的n种吃法。 烤、沌、卤、煮、干煸、还有冷吃…… 吸溜~ 她好象看到了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 褚宁忽地睁开眼，目光热切的看向手中之物。 这可是肉啊，怎么能嫌弃呢。 低头瞧瞧自己的小身板，再联想到家里几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褚宁暗骂自己矫情，都到了这地步了还瞎讲究。 肉肉只要好吃就行了，管它啥模样呢。 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褚宁再也不嫌手里的东西辣眼睛了，她将兔子用杂草搓的绳子挂在树上，又寻了一块薄而尖锐的石子，然后对着它上上下下地比划起来。 嗳？ 兔子皮到到底怎么剥来着，是从头开始还是从脚开始？ 褚宁蹙着眉头用力地想。 ……似乎、好象、应该是从头开始？ 不管了，就从头上来吧。 由于手太脏，褚宁只好伸着胳膊在身上蹭，三两下把袖子撸了上去，顿时感觉利索了许多。 得，干活的架式都摆出来了，那就开始吧。 褚宁咬咬牙，一把薅住兔子耳朵，然后用锋利的石子对准头顶部位狠狠割了下去，一下、两下…… 石块虽不衬手，倒也能用，没几下的功夫就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接下来只要扒着两边的皮慢慢往下撕就行了。 但这血呼啦的怎么下手啊？ 褚宁转身。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嗯，她现在又可以了。 伸出双手，捏住翻飞的皮肉…… “呕——” 褚宁吐了。 手刚碰到沾血的皮毛，就感胃部不适，人尚未反应过来呢，已经蹲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不成，她做不到。 这种事勉强不得，不是死撑就可以的。 待缓过这股劲后，褚宁忍着心底的膈应薅了些野草将血肉翻飞的兔子包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她穷呢。 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让她舍弃掉这么大一块肉是决不可能的。 得！ 这玩意还是拿回去找人收拾吧。 就是便宜了褚家人。 原本她还想给来娣留个兔子腿的，这下是不指望了，却也不好叫小丫头失望，无奈之下褚宁不得不重新拿起锄头挖山药。 等她左挑右选的好不容易挖了几根粗壮的山药又升火将其烤熟后，天上的日头已经正当空了。 褚宁匆匆下山。 灰蒙蒙的天空阴得能滴水，说不准一会就要下大雪，她可不想感受风雪侵袭的滋味。 所以得快些。 “臭丫头，看什么看！” 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呼喝，吵吵嚷嚷的还挺热闹，似是不少人。 褚宁原本并不在意，直到瞧见人群中央的小胖子手中之物时，才来了兴趣。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引起了小胖子的反感，他恶狠狠的骂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戳瞎！” 褚宁扭头就走。 惹不起，躲得起。 谁知由于她走得太过果断，竟又将小胖子惹到了，“哎？你给我站住！本少爷说让你走了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弹弓对准了褚宁，“再敢往前走一步，小爷就打断你的腿。” 方家的下人默契的站到小胖子身后，虽没有劝阻他，倒也没有呐喊助威，只默默的看着不作声。 世界好似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而他们所有人都似是定住了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有些诡异。 直到褚宁转身，方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 她淡淡地看着小胖子，“方少爷叫我有什么事？” 方盛宇…… 你反应不对。 不知怎的，对上褚宁淡然无波的目光，他竟有些心虚，不过一想到对方刚才那种热切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我问你！你刚才干嘛那么盯着小爷看，说！你是不是想打小爷的主意？” 褚宁…… 就很无语。 “方少爷误会了，我刚才不是看你……” “胡说！你分明看的就是我！那眼神绿幽幽的跟头饿狼是的，当小爷没发现吗？” 小胖子越想越气，“说！你是不是想勾引小爷？” 褚宁…… 这孩子的脑袋是不是不清楚啊。 “不是，方少爷别误会，我刚才看的是你手中的弹弓，并未看你。” “我最讨厌别人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呃——” 方盛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褚宁，“你刚才说什么？” 褚宁耐着性子说道，“我说我刚才一直在看你的弹弓。” 方盛宇一脸愕然，“弹弓？你说你刚才看的是弹弓？” “是，这样的弹弓我从未见过，一时好奇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说到这里，褚宁微微一顿，“我就是想着，我要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弹弓就好了，可以打麻雀、打兔子、打野鸡……，可以天天吃肉……” “嗯，大约是太想吃肉了，所以就……，方少爷千万别多想啊，我真的不是看你，你又不是肉，再大一坨也不能吃……” 第5章 似乎察觉自己失言，褚宁慌忙收住话头，转身就走，“方少爷莫气，以后再遇到你，我一定会绕路走的！哎呀，都晌午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奶又要骂人了……”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走远了，清脆的声音却是传出老远，清清楚楚的灌进方盛宇的耳朵里。 他原本对褚宁还存着疑，认为她是在糊弄自己，直到她说天天吃肉时，才彻底相信了她的话，因为她当时的表情，真的是一脸向往，丁点也做不得假。 方盛宇的目光在几个小厮手中串成串的麻雀上飞速掠过。 难怪她目光绿幽幽的那般瘆人呢，原来是想吃肉了。 方盛宇轻咳一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他真的误会人家了。 说来也怪可怜的…… 嗯？ 她说什么？！ 方盛宇猛得蹦起来，“她什么意思？” 第4章 “六子！你说那臭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遇到我就绕路走，当小爷是土匪呢？！” 方盛宇暴跳如雷，“本少爷是土匪吗？是吗？你说！你们说！我是土匪吗？”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就有个小子悄悄去戳六子。 方盛宇气道，“有什么话就说，鬼鬼崇崇的做什么？” 六子瞪了几个挤眉弄眼的小伙伴一眼，方才觑着方盛宇的脸，小声说道，“少爷就是因为这个生气？” “不然呢？” 方盛宇气呼呼的挥了挥手中的弹弓，“明明是她觊觎本少爷的东西，跟个饿狼盯上猎物是的，眼睛都绿了，那架式只差上手抢了……” “哼，我看她不是不想抢，只是看咱们人多不敢罢了。”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她那般举动，本少爷都没骂土匪强盗呢，结果她居然倒打一耙……哎？” 说到褚宁嘴巴利，方盛宇忽然就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那臭丫头前面是不是还说了什么？你们听到了吗？” 之前他一时心有感触，就有些走神，而那臭丫头又是个嘴利的，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是的，快到他都没功夫细想。 最后又因为那句‘再见到他就绕道走’而气到暴走，也就没有去想别的。 现在想来，他好象错过了什么。 而且不是好事。 方盛宇一脸疑惑，“她是不是骂我了？” 六子…… 不是问他吧？ 不是吧？ “六子！” 原本方盛宇只是怀疑，但现在看着几个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的小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臭丫头肯定是骂他了。 方盛宇抬腿踢了六子一脚，“聋了？本少爷问你话呢？” 六子欲哭无泪。 若是别的话，倒没什么，但那野丫头偏偏暗指少爷胖，这不是作死吗。 你说你自个作也就算了，为何要拉上他呢。 六子愁啊。 那种话即算只是他复述，但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少爷也决不会放过他。 “怎么？这会又哑了？” 六子顿时一个激灵，“小的、小的也没听清……”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顺手就拉了个垫背的，“刚才柱子站得靠前些，他一定听得清楚……” 他转身将躲在自己身后的柱子一把拽了出来，“你记性最好，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能记住，来，你跟少爷说说，刚才那野丫头有没有骂人。” 柱子被他突如其来的臊操作气的脸都红了，他恼怒的瞪了六子一眼，这才转向方盛宇，目光却是不敢与他对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我、我也……” 方盛宇喝道，“少废话，赶紧说！” 柱子…… 真是倒了八辈子晦了。 “……她、她说，嗯，说、说……” 方盛宇上去就是一脚，“说什么了？” “说、说少爷又不是肉，再大一坨也不能吃！”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左右是个死，罢了，不管了。 柱子豁出去了，直接毫不隐瞒的说了。 方盛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她居然敢讽刺本少爷？！” 话音刚落，下一秒，他暴跳如雷，“敢骂小爷胖！死丫头是活腻歪了吧！” 六子等人垂头不语，集体装死。 方盛宇咆哮“追！给我把人抓回来！本少爷要扒了她的皮！” “是！” 六子、柱子几个将手中的麻雀丢开，拥簇着方盛宇向山下追去。 方盛宇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有没有认识那臭丫头的？知道她是哪个村的吗？” 方家是整个桥东镇最大的地主，附近的村民大多都是他们家的佃户，所以就没有不认识方家主子的。 特别是这位方三少，是出了名的小胖子，特别好辩认。 是以就算褚宁从未见过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方盛宇却没有办法去猜测她是谁，这十里八村的，象她这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干瘦丫头实在太多了，一抓一大把，毫无特色。 而她又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瘦巴巴的小脸上全是一片片的黑灰，根本瞧不清相貌。 不过那臭丫头给人的感觉却与一般乡下女子不同。 第6章 嗯，哪里不同呢？ 脑海中闪过褚宁的脸。 方盛宇双眼一亮，他知道了。 是眼睛。 那个臭丫头唯一的特点是在眼睛上，明亮清正，干净澄澈，嗯，很漂亮，很有灵气。 这就是她与众不同之所在。 方盛宇眨眨眼。 他见过的乡下女子不只穿得灰扑扑的，脸色也是灰扑扑的，眼睛亦是，灰扑扑的没有光泽，没有朝气，没有灵性。 “这条路能到东寨村，也能到西寨村，想来那女子不是东寨村的就是西寨村的，等到了山脚下，咱们找人打听一下就是。” “嗯。” 六子等人明显感觉到方盛宇的怒火值下降了，倒也不意外，少爷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都习惯了。 * 褚宁跑了一路，楞是在这大冷的天里跑出了一身热汗，黏腻的感觉令人抓狂，再加上双肩勒得生疼，更叫她烦躁不已，真是恨不得把身上的背篓给扔了。 当然，这想法只能是想法。 她便是脑子热糊涂了，也不会真的把背篓丢开。 冬日无事，乡下人大都猫冬，非必要不出门，省得白白耗费体力浪费粮食，所以一到冬天，村里就冷冷清清的，在街上几乎遇不到人。 都在家里窝着呢。 褚家人同样也在家窝着，不做事的连屋们都不出。 是以褚宁根本不担心有人会发现背篓里的猫腻，将背篓往杂物棚里一放就不管了。 反正也没人会翻看，暂时先放着呗，她现在只想好好洗洗，清爽一下，不然要难受死了。 “招娣？” 秦氏正在烧火煮饭，瞧见褚宁进来，开口就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喔，农闲时褚家的确是一日两餐制，但不包括褚平贵与老陈氏这对当家人，另外还有唯一的读书人褚大郎，也享有特殊待遇，是一日三餐。 所以这会秦氏又在做饭。 “哎？你做什么？这些热水准备着给你爷泡茶的，你不能用！” 褚宁根本不搭理她，更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径自舀了热水倒入木盆里，随便搅了搅，感觉热水与冷水完全融合了，便蹲在地上洗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见她不理自己，秦氏有些不高兴，“给你爷烧的热水你也敢用，也不怕被你奶骂……” 褚宁猛得转身，冷声说道，“这水烧的柴还是我顶着寒风上山捡来的呢，我用点热水怎么了？” 第5章 秦氏被褚宁怼得一楞，实是没有想到闺女说话这么冲。 “可、可是这水是要给你爷泡茶的，被你用了一大半，不就不够了吗？” 褚宁简直被她要气笑了，“不够用就再烧啊。” 说着她对着水缸呶嘴，“那！那里还有半缸水呢，烧几锅都够了。” 这会秦氏反应倒是挺快，“你这孩子说得轻巧，烧水不用柴吗……” 褚宁咬牙切齿，“我再说一遍，柴是我捡的。” 提起这茬，她就上火。 家里明明有柴，在后院堆得跟小山一样，足够用一整个冬天，偏那个老虔婆不许用，说是好柴只能烧火炕用，烧火做饭就浪费了，简直就是奇葩理论。 更奇葩的是她一声令下要求他们三房每日上山捡柴，供应这一大家了的日常所需。 褚守礼与秦氏明知老虔婆是故意磋磨，却是不敢反驳，只能懦懦的应了下来。 但褚守礼要去镇上做工，秦氏也有做不完的家务，而且盼娣她们还小，是以捡柴的任务便落到了长女小招娣身上。 可怜的小姑娘，从九岁起就用瘦弱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供应着近三十口人的用柴。 嗯，褚家五房人加老两口共有二十七口人，所以说每日有近三十口人用柴，丁点不夸张。 而且家里养的两头黑猪也要吃热乎乎的食物，且它们吃得又多，还是一日三顿，可是不少用柴呢。 可想而知小招娣的任务有多重。 可怜的孩子吃得少做得多，整日超负荷的运转不说，还要承受着老陈氏无瑞的责骂，硬是把孩子生生逼成了重症抑郁，要不是放不下父母和几个妹妹，她早就寻了短见，随风而去了。 而她最终还是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 除了莫名其妙穿来的褚宁，没有人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离开人间。 不过当时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所以对小招娣的情况并不清楚，还是后来听盼娣说起，才知道个大概。 说是那日小招娣不知怎的在山中摔了一脚，大约是磕到了脑袋，人当场就晕了过去，也不知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多久才醒来，整个人冻僵了，哆里哆嗦的回到家，当夜便发了高烧。 在外人看来，她是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生生熬了三日三夜又挺了过来，却不知再次醒来的人已换成了她这个大冤种。 褚宁想想就气。 若不是褚守礼和秦氏两口子立不起来，小招娣就不会枉送了性命，而她也不用到这鬼地方来了。 所以别跟她提柴。 上火！ 秦氏被褚宁的态度气到了，“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娘说一句，你顶十句，连为人子女的本份都……” “怎么？做你的闺女就活该受罪吗？” 第7章 “你！” 秦氏气的直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褚宁忽一下站起来，对着秦氏冷哼道，“人话！” 说完她甩甩手上的水珠，上前拿过葫芦瓢然后打开锅盖，直接舀了热水来喝。 秦氏生来娣时伤了身子，月子也没坐好，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爽利，老陈氏不给银子买药，她只能干熬着，身体也就越来越差，说话声音大点都得喘。 现下被褚宁气到，就有些喘不动，她拍着胸口用力吸，用力吸，几番下来终于感觉好了些。 秦氏心有余悸，不敢再激动，但到底存着气，不肯放过褚宁，“娘不舍得用热水，还不是因为你最近捡的柴越来越少，你奶又盯得紧……” 见她气都喘不匀了，褚宁便不想再搭理她，结果她偏要继续纠缠，直接将褚宁给惹毛了。 “做你的孩子还真是倒霉。” 秦氏再次被她气到发抖，“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是想气死娘吗？” “难道不是吗？这样的鬼天气，爷们都不进山，你的孩子却要饿着肚子上山捡柴，被冷风吹了大半日，差点没冻死。 结果回到家，你这个做娘的，没有半分关心的话，不管她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累不累，那份冷淡劲的，倒好象不是你的孩子。 这也罢了，反正我都习惯了，原也不敢指望什么。 可我不过就是用了一点热水洗洗冻僵了的手和脸，你就不乐意了……呵，知道的这是亲娘，不知道的还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人磋磨死呢。” 秦氏被她挤兑的脸皮发紫，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好象随时会爆炸。 褚宁还待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老陈氏尖锐的骂声，“老三家的！你死哪去了？！个没良心的东西，想要饿死谁呢，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把饭端进来！” 秦氏哆嗦着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应道，“这就来了。” 原本胸闷气塞快要晕撅的人，随着这声哟喝，倒是精神了些许，大约是闷气发出去了吧，滞重的身子竟有了些力气。 她赶忙收拾好饭食，匆匆给上房送去。 路过褚宁身边时，明显加快了脚步。 褚宁懒得管她。 脸上的水渍自然蒸发掉后，皮肤绷得巴巴紧，十分的不舒服，她烦躁的用力搓脸，希望以此缓解这种不适，等皮肤松缓些了再出去。 这张小脸虽说早就皴了，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不是吗。 “二姐，娘呢？去上房了？” 盼娣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娘不是早就开始准备午食了吗，怎么等到现在才送过去？” 褚宁睨了她一眼，“那你得问她。” 盼娣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只是身为妹妹，却是不好教导姐姐，且褚宁现在非比从前，脾气古怪得很，所以一般情况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 * “嘭！” 破旧不堪的院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土，差点让大步走进来的汉子迷了眼。 “褚守信！给爷滚出来！” 盼娣被外面的响动吓了一跳，蹭蹭两下跳到褚宁身边，惊疑不定的小声说道，“听着象是来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凶啊。” 的确很多人。 此时褚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目测至少有三十多个，皆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一个个黑面金刚是的满脸煞气，往那里一站，杀气腾腾的，甚是骇人。 躲在厨房里偷偷往外瞧的盼娣，死死的抓着褚宁的胳膊，借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好可怕……，五叔不会招惹上杀身之祸了吧？” 褚宁皱着眉头喝道，“松开！” 臭丫头瘦得跟个猴是的，没想到竟然这般大力，好悬没给她薅下一块肉来。 可疼死她了。 第6章 褚平贵与老陈氏共有五子两女，两个外嫁女不论，五个儿子成家后又给他们生了六个孙子、六个孙女，再加上儿媳、孙媳和小重孙，老老少少的加起来共二十七口人。 可谓人丁兴旺。 由是褚平贵在几个族老面前颇有些分量。 实是褚氏家族小，又穷，没什么基业，从祖辈起就被人丁昌盛的方氏一族压在头顶上，多少年了都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所以褚氏非常重视子嗣。 有人才有希望啊不是。 是以，身为同辈中儿孙最多的褚平贵，因着这个缘由在族中很是得脸。 褚平贵得脸，老陈氏便也有脸，再加上长孙出息，她自觉腰杆子硬，甚是得意，整日里鼻孔朝天，傲得不行。 大郎可是未来的状元郎，是要做大官的，而她身为老太君，自是身份贵重，别说是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妯娌，就是身为族长的堂大伯哥，也比不得她， 族长又如何，也不过是泥腿子一个。 将来啊，有他求着自家的时候呢。 哼，到时看她怎么治他。 叫他整日端着个架子充大头，有他后悔的时候。 当初秦氏难产，迟迟不生，褚守礼担心出事，就要去请大夫，但老陈氏死活不掏银子，褚守礼没有办法只能求到堂伯褚平霖那里。 事关子嗣大事，身为族长的褚平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第8章 他上门训斥了老陈氏一通，又令其拿银子请大夫，虽然最终秦氏没有等到大夫就硬撑着将孩子生了下来，而老陈氏也一文钱没花，但这不代表她不记恨褚平霖。 自从褚大郎读书后，她便成了别人巴结的对象，几时被人这么训斥过。 自感丢了脸面，受了大屈辱的老陈氏，那可是恨毒了褚平霖。 恨不得他去死！ 但现在，老陈氏在危急时刻能想到的救命人，却是她一直以来恨得牙痒痒的的褚平霖，“六郎！去！快去请你大爷爷！让他把族里的男人都喊来，就说、就说有人来家里生事……” 就在刚刚，她还在一口小米粥一口葱油饼的，吃得有滋有味，惬意得很，结果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掉了魂，恼怒之下她就想骂人，谁知外边的人倒先骂上了。 感觉不对劲，她连忙趴到窗户看究竟。 然后就被惊到了。 一群黑面煞神打上家门，不用想也知道要倒霉。 老陈氏一急，脑子就有些不够使，将偷藏在屋里开小灶的褚六郎猛得一推，压着嗓子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养你有什么用，赶紧的！去你大爷爷家喊人……” 三岁的褚六郎咚一声磕在炕上，白嫩的额头立时青紫，直把他疼的嚎啕大哭“哇——！” “嚎什么！” 老陈氏扬起巴掌就要打人，被楞了半响神后终于反应过来的褚平贵一把推开，“亏你想得出来，让小六去喊人，你……” “褚老五！老子数到三，再不出来，就把你家拆了！” “一！” “二！” 褚平贵脸色骤变，当下哪还顾得上哭闹的小孙子和这糟心的婆娘，“别！别乱来。” 他着急忙慌的下了炕，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各位壮汉有话好好说……” “行啊，那就还银子吧。” 褚平贵一楞，“什么银子？多少银子？” 黑脸汉子冷声道，“褚守信欠了鸿运赌坊三十两银子，说好前儿就还的，结果他躲了起来……” 褚平贵脑子嗡嗡乱响，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抖作一团，“三、三十两？” “对，三十两。” “不可能！我不信！” 屋里的老陈氏再也沉不住气，嗷一嗓子冲了出去，掐着腰嚷道，“我儿子不是那种人，他才不会去赌坊那种吃人的地方，你们少冤枉人。” 黑脸汉子斜眼睨了她一眼，“欠条是褚守信亲手画押的，白纸黑字还有大红手印，这可做不得假，你们若不信，可以到县太爷跟前分辩个明白。 不过听说你家里有读书郎，就是不知敢不敢将此事嚷嚷开呢。” 环视一周，仍然不见褚守信的人，他黑脸一沉，冷声说道，“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着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挥，一群黑脸煞就嘭嘭嘭的打砸起来，眨眼功夫，院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褚平贵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他努力咬牙撑着，怕是已栽倒在地。 而眼老陈氏则是心疼疯了，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阻拦，她这人最是爱惜自个，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老大、老二、老四，你们还不出来！” 一群败家玩意！ 吃饭时比谁都急，出事了一个个都躲在屋里装死！ 怒火中烧的老陈氏像个暴走的地雷，腾腾腾几下来到东厢房门外，疯狂的敲门“老五！你个狗东西，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门板被她拍的啪啪响，震得灰尘扑扑掉，把她给呛的直咳嗽，差点没接上气。 这下她更怒了，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门上砸去，“个败家玩意净会给家里惹祸，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 “哐！” “哐！” “哐当！” 门终于开了，老陈氏疯一般冲进去，逮住躲在被窝里的褚守信就是一通暴揍。 那劲头竟比外面的那些黑脸煞还要凶狠。 “老娘打死你个败家玩意！” 褚守信捂着脑袋不住求饶，“娘，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想以后！今儿你就别想活！” 老陈氏赤红着眼睛怒声骂道，“三十两银子啊！你怎么敢？！” 桑氏见婆婆下手越来越狠，忍不住上前求情，“娘，别再打了，相公他知道错了，娘就饶了他这回吧。” 她原远远躲着，老陈氏还没注意到她，现在她自己凑了上来，老陈氏立马抓住了她，边打边骂，“个没用的东西，连自个爷们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儿子打坏了会心疼，儿媳就不一样了，打死了也不会心疼。 正好给她出气。 “都怪你、都怪你没把人看住，才让老五闯出这么大的祸！” “老娘今儿就打死你没用的东西！” “啊——！相公，救命啊！” 褚宁闲闲地依着门框往外瞧热闹，感觉比看戏还有趣。 盼娣则苍白着小脸摇摇欲坠。 太可怕了。 第7章 黑三对着东厢房方向微扬了扬下巴，立即有人冲进去，把瑟瑟抖做一团的褚守信给拖了出来。 “手废了。” “黑三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不要啊……” 第9章 褚守信吓得肝胆俱裂，他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却被人死死按在了地上，别说脱身了，就连头都抬不起来，直把他哇哇大叫，“我还银子！我这就还！就放过我这一遭吧，求求你们了。 爹、爹！救命啊！ 娘！娘！快点拿银子！” 只要黑三不发话，他就是喊破喉咙也无用，那些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眼看着一个汉子掏出匕首就要挑了褚守信的手筋，直吓得褚平贵魂飞魄散，“住手！快住手！我们还银子！这就还银子！” 那汉子转头去看黑三，然而黑三还没开口呢，老陈氏已经嚷嚷上了，“没钱！我们没钱！” 她狠狠的瞪了褚平贵一眼，“家里穷得锅都快揭不开了，哪有银子给这败家玩意补窟窿。” “娘！” 褚守信被人踩着头，没法看老陈氏，只能干着急，“娘！你不能不管儿子啊！” 老陈氏咬牙，“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黑三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嘴色轻勾，“老太太是不是以为，废他一只手就能将债抵了呀？” 老陈氏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反正欠条是他打的，你们只管找他要银子就是，跟我们没关系。” 黑三似笑非笑，“您老的意思是要舍了这儿子？” 闻言，褚守信头皮都炸了，他扯着嗓子拼命的喊，“娘！你不能不管我啊！ 爹！爹！求求你，救救儿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真的、真的，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敢了。 爹、爹、爹！你说话啊！” 褚平贵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出事，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儿子若是手废了，那就真完了。 他冲黑三说道，“黑三爷还请手下留情，不要伤了我儿。” 黑三倒也痛快，“好说，只要银子到手，咱们立马放人。” “银子我们肯定还……” 老陈氏又气又急，“当家的！” 褚平贵不受她影响，继续跟黑三说道，“还肯定是要还的，就是家里没银子……，还请黑三爷容我些功夫，想法子凑一凑。” “顶多半个时辰，老子没功夫跟你们耗。” “……好吧，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外面怪冷的，黑三爷还是屋里等吧。” 黑三淡淡的道，“不必了，咱们拿了银子就走。” 褚平贵点点头，不再与他多言。 他暗暗吐了口浊气，稳了稳情方扭动着僵硬的身子缓缓回头。 就瞧见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哥三个跟木桩子是的立在屋檐下，没有一个上前的。 而家里的女眷和三郎几个小的在都躲在屋里不露面，这也就罢了，但大郎和二郎两个已成家的壮年男丁也不出来帮他壮壮人气，这令褚平贵很是不满。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老大，去请你大伯来。” 褚守仁支支唔唔，“这么大动静，还能不传到大伯耳朵里吗，说不准这会已经往这赶了……” 褚平贵目光沉沉，“让你去，你就去。” 褚守仁垂头。 老陈氏走过去，“让老二去吧，他腿脚快。” 闻言，褚守义眼底闪过一丝不愤，面上却是不显，他看了眼在院墙外探头探脑的四邻，“我觉得大哥说得没错，就老五那嗓门，想不惊动大伯都难……”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陈氏刚吼完，背后就传来一道哄亮的声音“老五，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褚守仁兄们还在推诿之际，褚平霖却自己来了。 褚平贵眼睛一亮，忙大步迎了过去，“大哥来得太及时了。” 褚平霖看向黑三，“这位是？” “鸿运赌坊，黑三。” 赌坊的人？ 褚平霖瞥了地上的褚守信一眼，这黑三手段不行啊，这赌棍的手脚竟然都还在。 “大哥……” 褚平霖的到来，让褚平贵的心踏实了不少，终于有个商量事情的人了。 知晓了这些人是上门讨赌债的后，褚平霖颇有些后悔来这一遭，他正暗戳戳的合计着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平字辈的其他堂兄弟们便前后脚到齐了。 得，不用走了。 兄弟们前来帮衬自家，褚平贵心里慰藉的同时，老脸又火辣辣的疼。 真是丢死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黑三打发走，面子不面子的暂且是顾不上了。 “……老哥几个都帮我凑凑，等明年卖了粮食，我就还上。” 这头褚平贵涨红着一张老脸跟大家伙借银子，那头老陈氏却跑到黑三跟前叫嚣上了，她道是褚家人多势众，不是他们能招惹得的，要想安安稳稳的走出西寨村，就把人给放了。 然后还用长孙来威胁人家，说她孙子有状元之才，将来一定能做大官，到时收拾他们这些混混比按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儿子，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黑三笑了，“是吗？那我就看看，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他手一挥，按住褚守信的汉子直接手起刀落，斩下褚守信一根手指头。 “啊——” 褚守信凄厉的惨叫声中，惊得老陈氏扑通一声瘫到了地上。 第10章 她见黑三一直没有动手，还不急不徐的站在那里等，看起来颇有耐心，她便认定了之前他不过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动刀子，于是就来了这么一出。 结果儿子手指没了。 “怎么回事？黑爷，咱们不是说好了……” 上房里，褚平霖等人已合计好章程，准备回家取银子，而褚平贵也打算喊老陈氏进来取银子，先还黑三一些，省得他耐不住性子折腾他儿子。。 听到惨叫声，他先是一楞，随即大怒。 “你这是出尔反尔！” 黑三意歪头掏耳朵，“这可怪不得我。” 褚平贵的目光瞬间落到老陈氏身上，“你做了什么？” 说话的功夫，褚平霖、褚守仁等人俱都自上房走了出来，大郎、二郎、三郎、还有四郎和五郎也悄悄出来瞧，就连二房杨氏，四房白氏也半开着屋门往外看，而桑氏则是直接哭跑着向褚守信身上扑。 结果被人一脚踹开。 褚宁探出身子往外瞧，见西厢房房门紧闭，便又缩了回去。 褚平贵顾不上跟老陈氏算帐，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去跟黑三商量，“大哥他们现在就回家取银子，回头就把三十两还给你，黑三爷不要再伤我儿……” “是五十两，不是三十两。” “什么？” “我说连本带利五十两。” 第8章 “不是，你刚才不是说三十两吗？” “我说的是褚守信借了三十两银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鸿运赌坊是做善事的，借银子不收利息不成？” 褚平贵如遭雷击。 三十两的债务，对他来说已经象是背负了一座大山般压力巨大，但为了儿子，他牙咬碎了，也要硬撑。 但现在，他都已经做好吃糠咽菜熬几年的打算时，却突然告诉他，债务从三十两飚升到五十两了。 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 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也凑不出来啊。 褚平贵直觉天眩地转，身子一晃就软绵绵的往后倒去。 “老头子！” “老五、老五，你没事吧？” 褚平霖离褚平贵最近，眼见着他要倒，赶忙去扶，“哎呀，你可不能出事啊，这一大家子还指望着你呢……” 褚平贵悲从心来，“那孽障是要毁了这个家啊！” 他们家比族中其他人，日子稍好些，不过是因为仗着劳力多，比大家伙多佃了四十亩田，才多得些粮食。 但这些粮食，交完赋粮，再扣掉租子，余下的还没有收成的一半，便是再加上自家那十亩地里的出产，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也很勉强。 是以他们从不吃新粮，每次收了新粮都送去镇上换银子，然后买粗粮和陈粮吃，如此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才能略有些余钱。 不过也没多少。 年景好的时候，倒能存下几两银子。 但若是遇上天灾，很有可能糊口都是问题，更别说换银子了。 别看他们爷几个起早贪黑的精心伺弄着几十亩地，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能力添置些田产。 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 多亏这两年风调雨顺，多收了几斗粮，养得几头猪也没折了，全都赚到了银子，再加上老三在镇上找了个长久的活计，月月有工钱，家里这才松散了些。 也因此他才有底气应承下三十两银子的债务。 也是因为他还算有些家底，大哥他们才敢借银子。 每家虽然不多，但凑凑也有十几两。 他细细合计过了，十几两银子的饥荒，虽然头沉了些，不过好在三郎四郎还小不急着娶亲，也就没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只进而不用出，攒起来也快。 咬咬牙熬上两年，也就还上了。 就是可惜了，原本他还想着等攒够二十两银子时，买上两亩上等田呢。 结果…… 唉。 算了，不想了。 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银子没了就没了吧，以后再赚就是。 褚平贵自觉心性够沉稳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有垮，还能稳住情绪，细细盘算筹谋，也算是能经住事。 但现在，他崩了。 被这突如其来多出来的二十两银子，彻底击垮，“大哥……” 褚平贵老泪纵横，“这个家要毁了啊！” 见他如此，褚平霖颇为不忍，沉声宽慰道“老五，你先别急，稳稳神……” “不活了！不活了，这日子没法活了……” 老陈氏坐在地上拍腿大哭，“你们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黑了心肝的，也不怕老天打上响雷劈了你……” 黑三冷冷的道，“再骂一句，剁你儿子一根手指，骂十句，剁两只手！” 褚平贵急了，大声喝斥，“闭嘴！” 叫骂声嘎然而止。 老陈氏一张老脸憋成酱紫色，“三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利息，他们分明就是强盗……” 黑三冷笑，“老太太若是不服，就到县太爷跟前告呀。” 老陈氏又气又恨，“赚这种黑心钱……” “啊——！” 黑三一个手势，按着的褚守信的汉子抬脚就往他伤口上踩，惊得人炸头皮的凄厉惨叫再次响起，响彻云宵。 第11章 “老五、老五，醒醒。” 本就心神疲累的快要撑不住的褚平贵，直接被儿子的惨叫声给震晕了过去，把褚平霖、褚平章几个吓了一跳。 然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褚守信却是没空关心他，“娘！求求你，别再骂了，快拿银子！拿银子啊！我知道家里有钱，你休想瞒我！” 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正要把褚平贵抬屋里去，闻言俱都变了脸，就是大郎和二郎也脸色一沉。 “公中的钱是大家伙的，凭什么给你还赌债？” “就是，老五借的钱，全被他一个人造完了，凭什么要公中还？” “娘，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银钱？” “多少银子，也不能还赌债，老五有本事借，就有本事还，无需咱们操心。” “对，钱是他借的，我们一个大子也没瞧见，跟我们没关系。” 褚平贵这一倒下，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兄弟三个就蹦跶了起来，嚷嚷着老陈氏把褚守信分出去。 把桑氏吓得六神无主，只一个劲的哭。 褚守信则气得嗷嗷叫，“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这是要逼死我啊！” 褚平霖皱眉，“都别吵吵了，等你爹醒了再说。” 褚守仁兄弟们吵的不可开交，皆顾不上昏迷未醒的老爹，褚平贵还是被褚平霖、褚平章、褚平召等老哥几个抬进屋的。 褚平霖出来是喊人去请大夫的，不想他们还在吵，直是不可理喻。 族长发了话，大家自然是要乖乖听着的，连叫嚣得最凶的褚守智也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然而褚守仁却不想错过机会，他对老陈氏道，“娘，老五闹这么一出，一定会影响到大郎的，若是不把他分出去，大郎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空有一肚子学问也做不了官…… 反正有他，没我们大房，有我们，就没他，娘看着办吧。” 老陈氏怨毒的瞪着地上的儿子，恨声说道，“这儿子我不要了，就当从没生过他。” 褚守信疯狂咆哮，“老虔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黑三幽幽的说道，“行了，别演了！这种事，老子见的多了。管你是赶出家门还是除族，不还是褚家的血脉，所以他欠的钱，你们就得还。” “不管了，反正这儿子我不要了，有本事你们就打死他，反正要钱没有。”“呵，想得轻巧。赌坊的债，人死帐不消，所以他就是立时死了，欠的钱还是要还的。” 老陈氏吼道，“没钱！” “没钱可以卖房子、卖地、卖牛、卖猪，还可以卖人，卖什么都行，我们都按市价折算。” 银子是老陈氏的命，房子、地还有那两头的黑猪，同样是她的命，她怎能交出去，倒是人…… 她伸手指向哭哭啼啼的桑氏，“那你们就把他两口子带走吧……” “这个年纪的不值钱，嗯，就顶五两好了，还有四十五两，赶紧的，爷耐心不多了。” 什么意思？ 老陈氏脱口问道，“那没成人的小丫头值多少钱？” “得看人……” 黑三意昧深长的扬眉，相貌好的自然要贵些……” 老陈氏精神一振，“招娣！盼娣！出来！” 第9章 北屋西耳房里，躲在窗户偷窥了许久的褚婉秋，眼见事情到了这步，不由的暗暗着急。 “娘。” 她回头看向杨氏，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招娣呀？我不想她被卖掉。” 趴在门口听墙角的杨氏心不在焉，“我怎么帮？你奶要卖人，谁能拦得住。” 招娣那臭丫头越大越没规矩，不是一回了，见到她不叫人，还整日冷着张脸，跟别人欠她钱是的。 实在讨厌。 叫她说，这样没规矩的东西，卖了正好，省得碍眼。 “娘不是有银子吗，你可以……” 闻言，杨氏不没好气瞪过来，“说什么胡话？！娘在你奶的眼皮子底下存点银钱容易吗，凭什么给别人用？ 再说欠钱的是褚守信那个王八羔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哎呀，招娣那么可怜，你就帮帮她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大不了这银子算我借的，以后我一定还……” “滚！别逼着老娘揍你。” * 厨房里，盼娣惊恐的抱着胳膊抖做一团，恨不得把找个地洞藏起来。 褚宁则颇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她嗤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又伸手抻了抻身上的袄子，说道，“走吧，奶叫我们呢。” “二、二姐，你……，我、我……” 眼泪汹涌的流下来，糊了盼娣一脸，看得褚宁直皱眉，“有什么好哭的，卖就卖呗，去哪不比这鬼地方强，吃不饱穿不暖的，我早就受够了。” 盼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褚宁冷笑，“难道我说错了？” 说完，她不再搭理盼娣，自顾自的走出厨房，无视黑三审视的目光，径直走到老陈氏面前，“奶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 当然是卖掉换银子。 老陈氏一把抓住她胳膊扭着她转身子，好叫黑三瞧清楚，“这丫头力气大，能干活，洗衣裳做饭喂猪砍柴什么都能干……” 黑三上下扫视着褚宁，“这张小脸好好倒饬倒饬，倒是能伺候人。” 第12章 老陈氏一顿，旋即说道，“那银子少了可不成。” “行吧，黑爷我好说话，就算十两好了。” “不行！太少了。这么水灵的黄花闺女，怎么也得三十两……” 褚宁好整以瑕的看着老陈氏与人讨价还价，倒好象与她无关。 “那就十五两吧，不能再多了。” 黑三不耐烦的说道，“赶紧的，爷还有事，没功夫跟你们耗，剩下的给银子，还是拿房契、地契来抵？” 褚守仁轻咳一声，刚要提醒老陈氏，她已经象风一样跑到厨房里，把盼娣给抓了出来。 “还有这个，你一并带走……” 黑三上下扫视了盼娣一眼，“十两。” “哎？不是越小的越值钱吗，怎么到她这里还少了？” 老陈氏捏着盼娣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好好看看，这丫头不比二丫头生得差，她们可是亲姐妹，相差两岁，不过……” 她伸手一指褚宁，“两人的个头差不了多少，亲姐妹眉眼又相像，你就是说她们是双生，也有人相信。 一对姐妹花呀，那得多招人……” 褚宁挑眉，老虔婆懂得还挺多。 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以及大郎、二郎，皆默默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褚平章、褚平召等人也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只有褚守霖看不下去，进了上房，不过没一会他又出来了，吩咐二郎去请郎中。 盼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奶、奶，求求你别卖我们……” 老陈氏嫌她吵，“闭嘴！” 褚宁用余光扫了眼西厢房，只见窗户微微颤动，里面的人却是没有出来。 无所谓失望。 左右也不是她什么人。 但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丝悲凉，也不知是不是小招娣残留的情绪。 经过一番交涉，最终黑三答应老陈氏，盼娣也按十五两作价。 老陈氏俞发来了精神，“你等着，还有两个小的。” 她兴冲冲的跑去西厢房抓人，但里面把门反锁了，“老二，踹门！” 眼看着褚守义跟个土匪是的把门踹开，褚宁微眯了眯眼睛。 屋内传出秦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娘！你不能这样，不能啊！” 褚宁掏了掏耳朵，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下一瞬她就变了脸。 小豆芽哭了。 她抬脚就要去救人，谁想黑三都没表示什么呢，倒是大郎拦住了她，“二妹妹，你不能去。” 褚宁面无表情，“我去自己屋，为何不行？” “你已经被黑三爷买走了，不再是褚家人，所以不能在褚家随意走动。” 褚大郎五官周正，身高体长，着一袭簇新的藏青色长衣，即显贵气又不失读书人的清雅，很是倜傥俊朗。 就是这人品，啧、啧。 褚宁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袄子，幽幽的道，“我倒是想被人买走，不过没人给银子啊。” 褚大郎一楞，旋即一脸恼怒的道，“二妹妹少在这装糊涂，你是奶做主卖给黑三爷抵五叔赌债的，大家伙都听到了，不是你想赖就能赖掉的。” “真是好笑，五叔欠下银子，不卖他的孩子还债，却要卖我们三房的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褚大郎气道，“二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省得你没规没矩的，惹恼了黑三爷，到时还不是你吃亏。 结果你倒好，跟我这还急上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再说了，家里的事自有爷和奶做主，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质疑吗？” “喔。” 褚宁眨眨眼，“你们都要卖我了，还不兴我抱个不平吗？” “有什么不平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家里遇上事了，当然是大家一块想办法……” 躲在暗中偷窥的褚婉秋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招娣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利了？ 两人争执之际，老陈氏已经一手抓着迎娣一手抓着来娣走了过来，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后面跟着的秦氏也是泪水长流。 “娘，你不能这样啊，好歹给我留一个。” 褚宁…… 他md！ 想打人。 褚宁三两步走过去，也不跟老陈氏罗嗦，伸就将来娣抢过来，抱在怀里，“别怕，大姐在这里。” 来娣哭得直打嗝，“大姐、大姐，呜呜——” 褚宁暮然转身，“即然大郎哥也说了，一家人不分彼此，遇到事了要一块扛，那我就不客气了。” 褚大郎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只皱着眉头不说话。 就瞧着她将来娣塞到盼娣怀中，然后大步往自己房中走去。 褚大郎莫名不安。 他急慌慌的去追，“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啊，宝柱在睡觉……” 褚宁回头一笑，“外面闹成这样，难为孩子还能睡着。” 不知怎的，小姑娘明明笑得明媚灿烂，但褚大郎却感觉特别刺眼。 褚宁转身抬脚踹门一气呵成。 “嘭！” 门开了。 一次成功。 褚宁略呆了呆，看来她的力气确实比较大。 刚刚褚家老二踹西厢房的门时，可是踹了四五脚呢。 “啊！你做什么？” 褚大郎媳妇小陈氏尖声大叫，“相公，快来啊，这死丫头把银子抢走了！” 第13章 第10章 见褚宁果真抱着自家存钱的木匣出来，褚大郎气的五窍生烟，俊朗的面庞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此时他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气度，怒声咆哮道，“死丫头！把东西还给我！” 说着，他就伸着双手扑了过去。 那架式，再加上那狠劲，分明是要掐死褚宁。 褚宁身子灵活的避开了他的攻击，而褚大郎由于用力过猛，虽是已预见会扑空，却也刹不住，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还了得！ 褚守仁怒了。 老三家的大丫头，素日里瞧着还算安分，不成想竟如此嚣张！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欺负到我们长房头上来，真是反了天了！” 他撸撸袖子就要揍人，“老三个没用的东西，儿子生不出来，闺女还不好好管，惯的你们一个个的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今儿就由我这个做大伯的教教你怎么做人……” 挥起的拳头被人捏住，褚守仁气冲冲的转过头去，“老二，你做什么” “东西都拿出来了，就让我们开开眼呗，看看大侄子有多少私房钱。” “你休要听那死丫头胡言乱语，大郎哪有什么私房钱……” “那大哥急什么？” 这边褚守义拉着褚守仁不许他插手，两人拉扯了起来，那边追出来的小陈氏着急忙慌的去扶褚大郎，反而被他一把推开，让她赶紧把东西抢回来。 结果桑氏突然跑过来拦住了她，“哎呀，侄媳妇你不好好看着宝柱，跑出来做什么，外面乱糟糟的，别再冲撞了你，你这马上可就是秀才娘子了，跟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她嘴里巴拉巴拉的，说得贼快，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拦住小陈氏，至于说什么，那不重要。 “五婶，你、你别拦我啊。” 这头两人也拉扯上了，而老陈氏那头，也被终于鼓足勇气的秦氏拉住，又是哭又是求的，与老陈氏闹腾了起来。 迎娣原本就一直呜咽着啜泣不止，现在被两人拉扯着更加害怕，忍不住哇哇大叫。 她这一嚎叫，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来娣也跟着哭起来，盼娣哄也哄不住，索性自己也跟着哭起来。 顿时，哭声盈野震耳欲聩。 把褚大郎吵得心烦意乱。 刚才那一摔，磕到了膝盖，手也在冰冷的地面上磨了一道大口子，疼得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些，只一心里要把东西抢回来，但桑氏拦住了小陈氏，实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自己去逮人，却不想褚守智突然杀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四叔，你这是做什么？” 褚守智扬扬头，示意他看。 褚大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褚宁正高高举着个斧头，对着铁匣上的铜锁就砸了下去。 “褚招娣！” “咔嚓”！ 铜锁开了。 褚大郎目呲欲裂，“我要杀了你！” 褚守义、褚守智，还有五房桑氏，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二房杨氏，二郎媳妇吴氏，褚婉秋和四房白氏，四郎、五郎、六郎，全都一股恼的围了过去。 大房孔氏带着闺女褚婉婷和三郎回娘家去了，不在。 所以今儿长房的战斗力不太行。 “好多银子啊！” “大侄子居然存了这么多私房钱。” “啧、啧，看不出来啊，大郎竟这么狠心，明明有钱也不帮帮老五，就看着他两口子卖身为奴……” 听到银子，就连老陈氏急了，她甩开秦氏就挤了过去，恰瞧见褚宁挑了几个银锭子要给黑三。 “住手！” 老陈氏怒吼，“你这贱蹄子要做什么？” 褚宁轻巧的躲开她的手，面上却是一脸惊喜，“奶！有了这些银子，五叔和五婶就不用卖身为奴了，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 老陈氏骂道，“家里的事几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赶紧把银子给我。” 黑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闹剧，目光在褚宁清瘦的小脸上转了几圈，然后意味深长的抹了抹下巴，低笑起来。 没想到这样的人家，居然能养出如此有趣的人儿。 褚守仁急吼吼的叫着，“娘！快把大郎的东西拿回来！转过年他就要去府城赶考了，手里没有点银子怎么成。 这个家还要指望着他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呢，不能被这死丫头给搅和了。 这种撑家精，娘赶紧卖了她！” 褚守信则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没有良心的东西，明明手里有钱，却眼睁睁的看着老子受罪，还想让老子卖身为奴，你怎么不去死！” “你才要给老子闭嘴！你个混帐王八羔子，自己闯的祸，凭什么让别人收拾烂摊子……” 兄弟两个隔着人对空叫骂起来，越骂越难听，越骂越不堪，简直难以入耳。 褚宁不受其影响，只想着赶紧把黑三打发走，但老陈氏拼命纠缠，她不得不小心应付，竟一时脱不开身。 偏黑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几次递银子给他都不接，反而被老陈氏趁机抢了去。 褚宁气急。 “黑三爷，你就别看热闹了，赶紧拿银子走吧。” 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天阴得跟锅底是的，说不准几时就下雪，你们还是早些回镇上吧……” 第14章 黑三斜着眼睨她，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黑三，你怎么在这里？” 黑三愕然回头，“方三少？” 方盛宇被一群小厮拥簇着大大咧咧走进院子，“哟，这是干吗呢？怎的这般热闹？” 这一嗓子清亮高亢，穿透力极强，轻而易举的压住了纷纷杂杂的吵闹声，清晰又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褚家众人皆怔楞了一下。 世界终于清净了。 方盛宇看向褚大郎，“正衍，你受伤了？” 褚大郎脑瓜子嗡嗡的。 如此狼狈的模样竟让方盛宇给撞见了！ 褚大郎强笑了一下，正要开口与他寒喧，却不想他忽然沉了脸，“黑三，正衍手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黑三忙道，“不是我，我也是才看到褚童生受伤的。” 方盛宇就问，“对了，先前问你，你还没说呢，好端端的，你不在镇上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陈氏、褚守仁等人面面相觑，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要为褚家出头？ 念及此，老陈氏双眼放光。 第11章 褚大郎幼时常躲在方氏私塾外偷听，被授课的方秀才发现他颇具读书天赋，便收其为徒，带在身边教养。 褚大郎不负他所望，十五岁便过了童子试，成了十里八乡人人都夸赞的文曲星。 方秀才越发认定了褚大郎是可造之材，只要肯努力，将来肯定能金榜题名，步入仕途，成就一番功业。 虽然十年过去了，他依旧还只是个童生的身份，当初的方秀才，如今的方老秀才，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的学业。 没用褚家掏一文钱。 真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子侄来培养。 而身为方老秀才的亲传弟子，褚大郎亦算是半个方家人。 也因此，方盛宇才会直呼他的名字，正衍。 别看方盛宇年龄小，辈份却不小，是方老秀才的族弟，所以褚大郎小他一辈。 他一副要为晚辈出头的架式，直把老陈氏给激动坏了，“方三少爷，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些人太欺负人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黑三的种种恶行，“……他们比土地匪强盗还狠啊，上门就又打又砸的，你看看，这满院子里的东西……” 方盛宇皱着眉头退后一步，免得被她的唾沫腥子喷到。 “黑三，看你做的好事。” 他详装怒道，“正衍是我族兄的弟子，便是我方氏罩着的人，你这么做，分明是没把我方氏放在眼里。” 老陈氏与褚守仁，还有小陈氏，听了这话俱都得意的笑了起来，便是褚平霖也眉头舒展开来，有方三少爷这句话，此事便能善了了。 就是闹了这一场，褚氏的名声难免受损，不知会不会影响几个孙子的婚事。 思及此，他不由得狠狠瞪了褚守信一眼。 眼瞅着方盛宇自打进来，就没正眼看他们这几个老家伙一眼，褚平霖的亲兄弟褚平章与褚平召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兄弟与方老太爷乃是平辈，是这小子祖父辈的长者，而大哥更是一族之长，身份尊贵，按着规矩，这小子见了是要认真行礼问安的。 但谁叫褚氏穷呢，哪怕是大哥，也要靠着佃方家的田，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与他们一样，都是方家的佃户。 是以这小子的身份，实是他们的东家少爷。 所以他便是不敬老，不尊长，又有谁会说什么呢。 唉，人穷就是没地位啊。 褚平章与褚平召正百般不是滋味，就听方盛宇说什么褚大郎是方氏罩着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心情大好。 有大郎在，早晚有一天，他们褚氏会赶超方氏，成为十里八村最强盛的家族。 黑三轻飘飘地瞥了褚大郎一眼，沉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与方盛宇，“……褚老五借了银子迟迟不还，主子便吩咐咱们兄弟来收帐……” 方盛宇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 他伸手虚点了点老陈氏手中的银锭，“即是这样，拿了银子走人就是，何必闹成这样？” 黑三就道，“他们有银子捂着不还，兄弟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老陈氏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聊得挺亲热的，便不高兴起来，“方三少爷，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褚大郎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说什么。 然而褚守仁却是个沉不住气的，他先前没有急着开口，那是没摸准方盛宇的态度，可他刚刚即然说了，要罩着大郎，那自然是站在他们褚家这头。 即如此，那还客气什么。 于是，他紧跟着老陈氏也叫器起来，“就是！方三少爷不必跟他们这种人多废口舌，没的失了身份，直接打出去就是。” 黑三简直都要气笑了，“方三少看到这家子的德性了吧，欠债不还，还胡搅蛮缠，就是些泼皮无赖，呸！还什么耕读人家呢，比二流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褚大郎脸色大变，褚平霖亦沉了脸，“年青人，不可妄言啊。” 老陈氏要不是怕凑上前去，会被人趁机抢走银子，她早就挠花黑三的脸了，“方三少爷可是我们这头的，你敢骂褚家，就是骂方三少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第15章 方盛宇轻咳了一声，“老太太不要乱说，褚家是褚家，本少爷是本少爷，可没关系啊……” “喛？怎么没关系了？咱们可是一个村的，本就亲近，大郎又是方老秀才的学生，叫你一声族叔，可是实在亲戚，怎么就没关系了？ 你刚不是也说了，会罩着他的吗，当然是自己人啊。” 褚守仁也是急道，“是啊，方三少爷，你是大郎的长辈，就是咱们褚家的亲戚……” 方盛宇没想到褚家人顺杆爬的本事这么厉害，他不过就是那么顺口一说，他们竟还当真了。 脸皮可真厚。 方盛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褚大郎，“呈衍是方氏弟子没错，可我几时与褚家成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 褚大郎被他瞧的脸皮发涨，刚要转圜几句找回些颜面，老陈氏已咋呼上了，总之就是逮着方盛宇的话头大做文章，要借这个由头，死死扒住他，将他与褚家捆在一起。 方盛宇冷笑道，“想与本少爷套近乎攀关系好沾光得好处的人，我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器张的，当着我的面就借着我的名头行事的。 呵，这样的亲戚我可不敢认。” 褚大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羞又窘的恨不能找个地洞藏起来。 老陈氏与褚守仁却是气的头顶冒烟，这小兔崽子合着是耍他们呢，前头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他却翻脸不认人了。 真不是东西。 “行了，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现在热闹已经看过了，我便回去了，你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吧……” 正嘀嘀咕咕暗骂不已的老陈氏见他真的要走，立时就急了，“哎？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就算、就算褚家跟你没关系，可大郎总是你的晚辈吧，你不能任由着这些混蛋欺负大郎啊……” 方盛宇奇道，“他们怎么欺负呈衍了？” “他们抢大郎的银子！” 老陈氏理直气壮的吼道，“这些没规没矩的东西，连童生老爷的银子都敢抢，真是翻了天了！” 方盛宇笑了，“童生老爷？” 褚大郎脸涨的通红，“奶，你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你身上有功名，当得起他们叫一声老爷……” 黑三冷嗤，“一个小小童生也敢自称老爷，真是狂妄至极。” 褚平霖眼瞅着不对劲，连忙上前劝道，“陈氏，你少说两句……” “要你管！” 老陈氏呸道，“刚才有事时，跟个缩头乌龟是的不露头，现在倒出来装好人，什么东西！” 褚平章与褚平召齐齐变了脸，怒斥老陈氏没有规矩，然而老陈氏哪把他们放在眼里，三角眼一瞪就骂了回去。 好家伙，跟外人的帐还没撕扯清呢，现在自己人又干上了。 真是叫人无语。 方盛宇拍拍黑三，“你是喜欢听泼妇骂街，还是喜欢喝冷风？都这样了还不拿银子走人，也不嫌耳朵疼。” 说着他斜眼细细打量起来，“龙爷不是说你做事最是果断利索吗，怎么如此拖拉不决？” 黑三被他挤兑的黑脸一红，“非是我拖拉，而是他们没个准主意，一会这个说卖人，一会那个说要给银子……” 方盛宇拿眼横他，“鸿运赌坊什么时候做起了卖人的勾当？” “……” 黑三心里计较了一翻，方说道，“方三少是笑话咱们呢，哥几个就是想早点收回银子，好向主子交差，哪有心思管别的。 还不是他们不舍银钱，要拿人抵的…… 不过，现在他们即原意还银子，哥几个自然是乐意早些回去了。” 说着，黑三微扬了扬下巴，两个汉子立时上前夺走了老陈氏手中的钱匣。 她刚趁着褚宁楞神的功夫将钱匣抢了过去后，便一直紧紧的抱在怀里，却不想被人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把它还给我！你们这些强盗……” 对上黑三幽深的眼眸，老陈氏骂声顿停，“方三少爷，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银子不管啊……” 方盛宇奇道，“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怎么是抢呢？” 老陈氏一噎，“那银子是大郎的，不能给他们……” 说着他一把拖过看戏的褚宁，“说好了，用这几个丫头还债，那就不能反悔，赶紧将银子还我，把人带走。” 方盛宇看向褚大郎，“呈衍，是这样吗？” 褚大郎气得想吐血。 这小子怎的这般爱管闲事！ 第12章 银子都被黑三抢走了，褚大郎还能说什么呢，除了打落牙齿肚里吞，他别无选择。 褚大郎强挤出一抹笑，“哪能呢，褚家虽穷，却也是清清白白的耕读之家，岂会卖儿卖女……” 老陈氏尖叫，“大郎！” “奶，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褚大郎暗暗咬牙，偷偷扯了扯他爹的衣袖，示意他赶紧拉住老陈氏，别再乱说了，不然丢人的还是他们。 但褚守仁不愿意。 他与老陈氏一样的心思，都是想着把银子抢回来。 褚守仁自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坚持卖二房的孩子，会遭到什么样的非议。 可、可那是银子啊。 而且是他们大房的银子。 第16章 凭什么给老五那混帐东西还赌债？ 褚守仁越想越是不甘。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是整整五十两啊！ 五十两白银！ 他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过，也是刚知道大郎竟有这么多银子，他还没来得及稀罕稀罕呢，就要给别人。 那不是剜他的心吗？ 褚守仁与老陈氏心疼银子，小陈氏亦是，眼睁睁的看着银子被人抢走，她快要气疯了。 恨不得一把再给抢回来。 但她没胆子对上黑三，就指望着老陈氏能拿出平日里骂人的气势和劲头，一鼓作气把银子抢回来。 黑三自顾自的取了五个十两银锭后，将欠条往钱匣里一塞就随手扔给了褚大郎，“行了，这笔帐就算是清了，咱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老陈氏见状，不顾一切的冲上去阻拦，却被人随手一挥甩了出去，“啊——，哎哟，我的老腰啊……” “娘！你没事吧？” 褚守仁本也是上前拦人的，结果差点被与他娘迎头撞上，得亏他闪得快，才避免了一场事故。 不过腰好象扭了。 “老大！快去拦人啊！还楞着做什么？” 见衬守仁跟定住了是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气得她嗷嗷骂，“快些去啊，你耳朵聋了！” 不管母子二人如何闹腾，也影响不到黑三，他挥挥手让人放了褚守信，便准备回镇上。 临走时，他对方盛宇客气的道，“方三少哪日有兴致了，就到赌坊玩去，咱们随时恭候着。” 方盛宇笑道，“别，我家老爷子要知道了，还不得把我腿给废了。” 黑三就笑，“方老太爷治家严谨。” 昏迷中也未得一时安静，被外面鬼哭狼嚎吵到噩梦不断的褚平贵，之前是活活气晕的，现在是则是被活活吵醒的。 睁开眼睛时，脑子还有些懵，不过在听到老陈氏的嚎叫后，他立时清醒了，不由的心急如焚，实在是老陈氏哭的太凄惨了，搞的他还以为褚守信又被人收拾了。 褚平贵忽的坐直了身子，结果一阵天眩地转，差点没把他送走。 稳当了许久，感觉没那没晕了，他才强撑着身子下了炕。 脚底下象是踩着棉花般轻飘飘的没有真实的触感，他每走一步都要晃几下才能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走到屋门处，他正待要扶着门框歇口气，就被黑三这句话刺到了。 治家严谨！ 这话就象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呼在他脸上。 他越想越是羞愧，越想越是恼怒，一股邪火直往天灵盖上冲，然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滑了下去。 那头老陈氏还躺在地上又哭又嚎的乱扑腾，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去，也就没注意到身后的褚平贵。 还是带着郎中回来的二郎发现了他。 “爷！” 看着面色青灰的老爷子，他惊得声音都止不住的发抖。 “爹！大伯！你们快来啊，爷不好了！” 褚平霖大惊，“怎么回事？老五怎么倒在这里了？” “快！老章，你赶紧给老五瞧瞧。” 眼见着褚平贵的情况不好，褚平霖急了，一迭声的催促着郎中快些给他诊脉，一边喊着褚守仁哥几个，让他们都过来帮忙。 褚守义与褚守智还有杨氏、白氏等人在震惊过后，都围了过来，然而身为长子的褚守仁，却不管不顾的跟在黑三身后跑了出去。 他魔怔了是的，两眼死死的盯着黑三，眨也不眨一下，配上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好似要把人盯死。 莫名的瘆人。 “三爷，要不要小的给他点教训？” 黑三说道，“等出了村再说。” “知道了。” 干嚎了半天的老陈氏，终于明白银子是抢不回来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尖叫一声就冲着褚宁去了，“老娘打死你个小贱人！” 小陈氏满含怨念的看着这一幕，直恨不得褚宁被老陈氏扒皮抽筋了才好。 褚大郎自然也是恨不得褚宁死，不过他毕竟是读书人，要顾忌名声，且方盛宇还在这里呢，他更不能由着性子来。 但他是不会去阻拦老陈氏的。 于是他便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匆匆跑去上房，做孝子贤孙去了。 秦氏被老陈氏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到了，她哆里哆嗦的搂抱着迎娣和来娣，眼泪汪汪的不知所措。 还是盼娣大着胆子冲过去，想要拦下面容狰狞、凶神恶煞的老陈氏，“奶，求求你别打二姐。” 褚宁挑眉。 目光滑过小姑娘的脸，却未做停留。 下一息，她真诚的看向老陈氏，当然如果忽略掉她那如铁钳般死死控制住老陈氏的手，她的眼神，真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奶这是做什么？” 老陈氏用尽全力也没有把手抽回来，气得脸都红了，“小贱人！还不放开老娘！” 口中骂着，她人也没闲着，挥起左手就向褚宁头上抓去，结果却被褚宁轻轻松松的捏住了手腕，“奶，爷又不好了，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她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刚听大爷爷喊着快些抓药去呢，听着声音都不对劲了，怕是不大好，奶快些拿银子吧，不然耽搁了爷用药，以后想要后悔都没地儿。” 第17章 银子！ 又是银子！ 一个个的当她会拉钱呢，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们祸祸！ 老伴病倒了，老陈氏当然心疼，可她最在意的还是银子，想到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抢了去，她就感觉一颗心被人生生剜走了。 疼的她快要疯掉了。 这会又跟她提银子！ 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褚宁叹息道，“唉，爷那么壮实的一个人，说倒下就倒下了，真是……，不过奶别太担心，有大伯和大郎哥在，爷不会出事的……” 老陈氏霍然转头，双眼喷火的看向小陈氏。 第13章 当年褚大郎拜入方秀才名下后，褚家亲戚还有村里的人便动起了心思，话里话外的都是想与褚家结亲家。 也不是看好褚大郎，主要是想借着他这层关攀上方家。 后来褚大朗以十五岁的年龄中了童子试，动心思的就更多了，十里八乡的冰人闻风而动，差点没把褚家门槛给踏平了。 褚守仁夫妇得意之余挑挑选选的，就想给褚大郎找个家底丰厚的岳家，但老陈氏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要让自己的侄孙女做褚家长孙媳。 倒不是她不想找个富裕的亲家，只是怕褚大郎将来出息后，不带携家里，所以才要找个自己人看着他。 最关键的是防止孔氏背后搞小动作。 所以不管褚守仁夫妇如何反对，最终她还是做主让小陈氏进了门。 差点没把孔氏给气死。 老陈氏自觉手段高明，颇是洋洋得意，有嫡亲的侄孙女帮她监视着大房，就不怕孔氏总偷偷教唆儿子和孙子了。 且有她时不时的吹吹枕边风，大郎便会更加敬重她这个祖母，将来出息了，做官了，第一个要孝敬的人也只能是她这个祖母。 孔氏那个当娘的也得靠边站。 老陈氏算盘打得哗哗响，而小陈氏也配合，事事都听她的，哪怕得罪婆婆也不在乎，始终站在她这边。 把个孔氏恨得牙痒痒。 而老陈氏则是俞发得意，自觉已完全拿捏住了长房，拿捏住了长孙，将整个褚家都握在了她的手中，没一个人能逃出她的控制。 却没料到，她最信任的人，早已背叛了她！ 老陈氏恨恨的看着小陈氏，感觉自己真是瞎了眼，竟被这个小娼妇给糊弄了这么久。 “还不把手里的东西拿给我！” 褚大郎在去上房之前，将手中的钱匣交给了小陈氏，原是让她趁大家乱着，赶紧拿回屋里藏起来的。 结果小陈氏只顾着要看褚宁的热闹，就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这下好了，被老陈氏盯上了。 顶着老陈氏那如毒蛇般的阴鸷目光，小陈氏直觉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奶，这、这是大郎他……” 老陈氏哪有耐心听她狡辩啊，疯一样冲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老娘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 “啊——！” 小陈氏尖叫，“奶！你怎么能对我动手？！” 还骂得那么难听。 老虔婆怎么敢。 她可是童生娘子，不是那些粗鄙的村妇！ 桑氏扶着褚守信已到了上房门口处，闻言转身笑着说道，“侄媳妇这话说的，娘是一家之主，这个家里的人，哪个都能骂得、能打得，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就打不得了？” 小陈氏又羞又恼，她不敢对上老陈氏，却不惧桑氏，“家里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五房！五婶竟还有心思看别人笑话，还是先想想自家的事吧。 爷要是有个不好，五叔就不是嗜赌败家的事了，怕是到时整个桥东镇的人，都知道褚家有个气死老子的‘大孝子’！ 哼，六郎有个这样的爹，也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好前程。” 桑氏脸色大变，褚守信也黑了脸，“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装得跟个兔子是的，没成想竟是的头白眼狼！” 他说道，“六郎的前程且不用你操心，再过十几年，谁还记得今儿的事。倒是大郎的名声，啧、啧，还不知道被人传成什么样呢。” “就是，没分家没单过的，你们就敢背着爹娘藏私，还见死不救……” 褚守信两口子骂小陈氏一个还不是很轻松的事，直把小陈氏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将两人打死。 相公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都给他们填饥荒了，这两人非但不领情，反过头来还要对他们落井下石，要看相公的笑话。 真不是东西！ 老陈氏将钱匣抢到手后，就什么也顾不得了，那头吵破天了，也不耽搁她数银子，只是钱数来数去，数了几遍也没算出个准数。 钱匣里面还有一个十两的银锭，然后就是些剪的大小不一的碎银，和几十枚铜钱，这对老陈氏来说，算起来的确是件困难的事。 不过她估摸着，那些碎银和铜钱加起来应该差不多有十两银子。 所以这里面还有二十两。 加上之前的五十两，那就是七十两。 七十两啊！ 都能买七亩良田了。 这些混帐羔子竟然只想着自己花用！ 老陈氏越想越火，气呼呼的就要去找褚大郎理论，却被骂得正凶的褚守信挡住了去上房的路，她抬手就呼了过去，“还有脸在这里吠！给老娘跪着去，不叫你起，不许起来！” 第18章 褚守信嗷嗷叫，“你还是我亲娘吗？没看我手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要罚跪……” 他不满的看向老陈氏，下一秒就被她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哟，大郎真不愧是咱们家最有钱的，一个钱匣子都用这么好的木头……，我还没见过这么精制的东西呢，娘让我瞧瞧……” “滚！” 老陈氏岂会让他碰到，骂骂咧咧的推开他的手就往上房去了。 褚守信没脸没皮的跟上去，“哎哟，可疼死我了，这手刚刚冻木了还能忍忍，现在又一抽一抽的疼……，娘，你快走一步，我还要找老章呢……” “黑三那个王八蛋，早晚有一天得犯到他褚五爷手里，到时老子不废他一只手，都不姓褚！” 老陈氏狠狠剜他一眼，掀起厚门帘进了屋。 褚守信也紧跟了进去。 桑氏得意的睨着小陈氏，“要不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呢，看看，相公就算是惹了事，娘也不会真的怪他。 而且啊，还会拿别人的私房钱给他看伤拿药呢。” 小陈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恨声道，“你们给我等着！” 真当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们了吗？ 哼！ 等着吧！ 小陈氏匆匆回房收拾了一下，就抱上儿子回娘家搬救兵了。 桑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轻哼一声也跑了。 躲在角落里的褚婉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一脸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上房里传来老陈氏的叫骂声，“老二家的，你死哪里去了？还不端些热水来！” 秦氏正在安抚两个小的，听到声音，急忙下了炕，穿上鞋子就要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对褚宁道，“你得罪了大房，又惹恼了你奶，他们肯定不会轻饶了你……” 褚宁还在琢磨方盛宇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料就被秦氏给隔应到了，“怎么着？按你的意思是，我们姐妹就活该被卖给五房填窟窿呗！” 第14章 “哇——，我不要被卖掉！” 小豆芽来娣听到一个卖字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迎娣也抹起了眼泪，盼娣则默默垂头，不让人看到她眼底复杂的情绪。 秦氏看着大女儿那张熟悉至极的脸，却感觉异常的陌生，特别是她那双清冷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就这么直剌剌的看着她，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就象一根刺，直直往她心口扎下去。 秦氏心底一紧，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但下一秒，她怨念丛生，一股怒火直往脑门冲，“有你这么当闺女的吗？怎么跟娘说话呢？” 褚宁冷冷一笑，正要开口，秦氏却不再跟她纠缠，她急惶惶的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趁着没下雪，你再去捡些柴禾，省得在家里闲着，惹你奶不高兴。” 盼娣猛得起头来，却只看到犹自乱晃的门帘，秦氏已经走了。 她僵着脖子缓缓转头，就见褚宁伸手将抽泣不止的来娣抱在了怀里，“乖，不哭哈，一会大姐带你抓麻雀去。” 安抚着来娣的同时，她还拍了拍迎娣，“快把眼泪收收，有什么好哭的。” 二姐她、她是会变脸吧，怼人时一个样，哄来娣时又是一个样，对着迎娣又变成了一脸的不耐烦。 盼娣莫名有些失落。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褚宁对她的不耐烦是真的不耐烦，对迎娣的不耐烦却带着一丝亲昵。 盼娣难过的低下头。 二姐好象厌了她。 “老二，你去帮她们两个找件厚点的衣服套上。” 老二是谁？ 盼娣一脸迷茫。 褚宁见她不动，再次不耐烦起来，“快去呀！” 盼娣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呆呆的看着褚宁，“二姐……” 褚宁皱眉，“叫大姐！” 什么二不二的，你才二呢！ 不过，好象，她就是老二。 迎娣悄悄去拉盼娣。 快叫吧，反正又没外人听到。 褚宁淡淡的瞥了盼娣一眼，盼娣心底一凛，张口就叫道，“大姐。” “嗯。” 褚宁答应的漫不经心，盼娣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刚刚就感觉若她不叫这一声大姐，二姐就再也不理她了。 不对，是大姐。 以后得叫大姐。 可、可是…… 这头盼娣还在心里纠结着，那头褚宁已经哄着来娣又叫了她几声大姐，软糯糯的小奶音听得她浑身都舒坦，她笑眯眯地夸道，“小乖乖真棒。” 说着，还低头吧唧亲了一口。 来娣又是害羞，又是兴奋，她往褚宁怀里钻了钻，将红扑扑的小脸藏了起来。 “哈哈——” 褚宁一笑，迎娣也腼腆的笑了。 盼娣都看傻了，目光呆滞的，象个木头，一颗心却是软乎乎的，很暖。 “咕噜噜~” 肚子里发出一阵轰鸣声，简直跟打雷是的。 盼娣窘的脸都红了。 “二……，大姐，我给你留了半个饼子……”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玉米饼，“这都下半响了，你早食还没吃呢，赶紧把这个吃了惦惦。” 褚宁认真的看她，“你就喝了碗糊涂粥？” 盼娣吱唔着想要混过去，迎娣说道，“四姐她……”褚宁打断她，“叫二姐。” 第19章 说着，她指向自己，“老大。” 转而指向盼娣，“老二，你们两叫二姐。” 又指向迎娣，“你是老三，来娣要叫你三姐。” 最后她摸摸来娣的小鬏鬏，“这是咱们的小四。” 见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盼娣急了，“咱们没分家，不能单独排序。” 褚宁说道，“怎么就不能了？褚婉婷和褚婉秋可有把咱们当做姐妹吗？也不看人家叫的是什么名字，咱们叫的是什么名字？象是一家人吗？ 都区别对待成这样了，咱们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跟她们做姐妹？”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因为大房和二房都是先生的男孩，而他们三房，头胎是女孩，所以起名叫招娣，结果弟弟没有招来，她就成了盼娣，接着是迎娣，还有来娣。 迎娣看看褚宁，又看看盼娣，眼睛眨了眨，“二姐。” 盼娣张张嘴，楞是没发出声音。 然而迎娣已经不管她了，她对褚宁说起早饭时的情况。 原来老陈氏今天只给了他们三房一个饼子，说是她和来娣还小又不做事，还说什么大冬天窝着不动，也不消化，不吃东西也饿不着，所以就分给两人一碗糊涂粥。 秦氏和盼娣因为要做事，需要吃干粮，是以除了糊涂粥外，还有一个饼子。 让她们分着吃。 至于褚宁，是没有的。 谁让她到了饭点不回家呢。 盼娣担心褚宁会饿肚子，就悄悄把属于她的那小半块饼子给藏了起来。 “咕噜噜~” 这会肚子叫的不是盼娣，而是小豆牙来娣。 小家伙盯着干巴巴的饼子，垂涎欲滴，“大姐，来娣饿~” 迎娣为难的说道，“来娣，这饼子不能给你，大姐从早上到现在，一口粮食都没吃呢……” 盼娣则觑着褚宁的脸色，陪着小心道，“要不给来娣掰一点？一点就行，用热水泡泡，就能得半碗糊糊……” 褚宁没好气的拿过她搭在手臂上的衣衫，“不是让找件厚些的衣服吗？就这？” “……迎娣和来娣就一件袄子。” 其实她们两个也是一样，一人只有一件御寒的袄子。 褚宁更加不耐，“你去厨房拿点粗盐，用石舀捣细了带上。” “啊？” “我不想说第二遍。” “哦，那我这就去。” 盼娣不敢耽搁，跳下炕就要走，忽又想起手中的饼子还没给褚宁，她手一伸，“大姐。” 褚宁嫌弃不已，“不要。” 盼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就楞楞的看着她。 见状，褚宁颇有些无奈，“搁桌上去吧，谁饿了谁吃。不过大姐现在带你们吃好的去。” 迎娣和来娣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盼娣却是不赞同，“外面马上就下雪了……” 褚宁瞪过去，“真啰嗦！你就说去不去吧？” 盼娣…… “去，我去。” “那还不快去拿盐。” “哦，好。” 盼娣像是有什么东西撵着，跑得飞快，不多会的功夫就回来了。 褚宁见她用干净的玉米叶包着的盐不算少，便满意的点点头。 她将亲自动手翻找出来的衣服，能给两个小家伙套上的都套上，不能套的就当做围巾连头带脖子的将人裹了起来，直把两人包成了粽子。 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去背了背篓，带着三人出了家门。 姐妹四人刚走不久，陈老舅爷就带着几个儿子杀到了褚家。 第15章 “会收拾兔子吗？” “啊？” 盼娣傻呆呆的看着褚宁。 褚宁皱眉，“耳朵聋了？我问你会收拾兔子吗？” “会是会，不过……” 盼娣抬头看看天空，又看向远处的山峰，“大姐，你不会是想带我们进山抓兔子吧？” 先不说凭她们几个能不能抓到兔子，这天气马上要下雪了啊，现在进山，不会被困在里面吗？ 她这里愁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小豆芽来娣却是兴奋的欢呼起来，“抓兔子、抓兔子！” 褚宁笑起来，“好，大姐给你烤兔肉吃。” 她轻拍拍来娣，“不过，小四啊，你这慢腾腾的什么时候才能进山啊，咱们快些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因为穿得太多，导致走路有些困难，跟两个企鹅是的，摇摇摆摆的，走的特别慢。 这都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才到山脚下。 慢得令人心焦。 若不是嫌麻烦，其实可以去河边来个野炊的，那里有水，洗手洗东西的都方便，而且离村子近，两个小家伙走过去也不会很累。 不过正因着离村子太近了，反而去不得。 别到时忙活半天把兔子烤熟了，却被人寻着味儿找了去，与她们抢食。 还不够烦人的。 烤兔子的诱惑，激的迎娣与来娣浑身是劲，两条小腿不停地捣腾的，都快要抡圆了，吭哧吭哧的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肯歇息。 盼娣一会喊迎娣慢些走，一会又喊来娣慢注意脚底下，跟个老母亲是的，一颗心都快要操碎了。 “好了，就这里吧。” 盼娣一楞，这就到了？ 她这头还楞神呢，褚宁已经开始分派任务，“老三带小四去捡柴，老二过来收拾兔子……” 第20章 盼娣满脸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褚宁从背篓里拿出两个大大的草球，示意她上前处理。 “这……” 褚宁扭头看过来，“你不是会收拾吗，赶紧的吧，大家都饿了。” 盼娣有些懵，她看着其中一个窸窸窣窣抖动不止的大草球问道，“这里面是兔子？” “嗯，这只还活着。” 盼娣瞪大了眼睛。 * 章郎中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一针扎下去，两次重度晕撅的褚平贵便幽幽转醒，褚平霖大喜，一迭声的吩咐二郎快些去章家拿药。 老陈氏这次倒是没磨叽，很痛快掏了银子。 就是心疼的直抽抽。 章郎中道是褚平贵的情况不能再生气，不然下次很可能会中风，危及性命，是以褚平霖怕他着急上火，不等他寻问，就将事情已解决的好消息告诉了他，并温声宽慰了一番。 当然，他只挑了好的说，那些个糟心事一句没提。 听说是褚大郎拿出银子还了赌债，褚平贵颇感欣慰，“大郎是个好孩子。” 褚守义与褚守智对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褚守信却是忍不住冷哼，“什么好孩子，爹不要被他给骗了……” 褚平霖怒道，“没看你爹被你气成什么样了，还在这里挑拨是非！就不能让你爹清净一会？！” 不是他闯下大祸，老五能气成这样吗，结果他非但不知错，还唯恐天下不乱，又要找茬生事，真是不知所谓。 也不想想，老五真要有个好歹，他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褚平霖真是看着褚守信就来气。 他要是摊上这么个败家玩意，不把他腿打断了，都不姓褚。 都不知道老五两口子怎么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打骂了几句，就把事情揭过去了，还由着他在这里上窜下跳的胡乱蹦跶。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让你爹好好养养神，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 褚平霖喝斥住褚守信，正要把人赶出去，就听得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糟杂却有力量。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们褚家真是好规矩，一个下贱的赔钱货也敢欺负到长房长孙的头上来，大妹夫平日里就是这么管家的？！” 门帘被人高高挑起，一个满脸怒容的老汉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中年汉子，和四个青壮年，个个黑沉着脸，跟谁欠了他们八百吊钱是的。 来人正是小陈氏搬来的救命，陈家家主陈振和，和他的儿孙。 褚平贵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陈振和已经开始发难，“去！把那臭丫头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谁给了她胆子，敢抢大郎的东西。” 厨房里，秦氏正在熬药，刚她听到响动，心惊之余便趴在门缝往外瞧，见是陈家人来了，先就怕得不行，这会上房里又传出陈振和如洪钟般的声音，直把她惊得脸都白了。 待看见陈家的几个小子气冲冲的从上房出来，直奔西厢房而去，更是粗暴野蛮的将门踹开时，她控制不住的抖成了筛糠。 “爷，没有人，那死丫头大概是躲起来了。” “嘭！” 陈振和猛的一拍桌子，沉声骂道，“小畜生倒是跑得快！” “咳、咳……” 褚平贵这会也知道先前发生的事了，难免心情复杂，感觉自己寄于厚望的长孙，似乎与他想的不一样。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招娣那丫头看着不声不响的，竟是个有心计的，倒比她老子娘强。 “二丫头也是没办法了，才……” “大妹夫还要包庇那小畜生不成？！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玩意，一双招子净往别人房里踅摸，还敢惦记兄长的银钱，简直比外面的贼还可恨……” 褚平贵刚要为褚宁说两句，就遭到了陈振和疯狂的炮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比放鞭炮还快。 老陈氏也附合着高声叫骂，“死丫头就是来讨债的，害得家里损失那么多银子，卖了她都还不上。” 褚大郎看向岳父陈旺财。 对方立马说道，“那就卖了吧，留着这样的搅家精，日子都过不安生。 再说大郎明年就要科考了，处处都要银子，不是方老秀才张罗安排，他拿什么去应酬，拿什么去赶路、投店，买纸墨笔砚？ 现在银子被那死丫头祸祸了去，大郎的学业怎么办？ 人家方老秀才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大郎的事操心，你们褚家不帮忙也就罢了，总不能还扯他的后腿吧？ 反正我话摞这儿，那死丫头必须卖掉，不然你们就把银子给大郎补上。” 褚平霖看不惯陈氏蛮横，本来还想怼他们几句，好叫他们收敛一二。 当他们是谁呢，开口就要卖褚家的孩子，脸盘子比石磨还大！ 但现在陈家拿褚大郎的科举说事，他倒不好说什么了。 褚平贵亦是无可反驳，只能默认了陈家的提议。 而老陈氏更是叫嚣着，要将盼娣、迎娣、来娣全部卖掉，反正一个是卖，两个也是卖，一块打包卖了，还能多赚些银子。 陈旺财数着指头算起来，“大姑，那四个赔钱货都卖掉，也不值五十两银子。” 第16章 老陈氏混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她洋洋得意的说道，“那几个丫头别看瘦巴巴的，脸皮子也黄不拉叽的不好看，不过眉眼都生得极好，只要好好养一养，不比那些城里的姑娘差。” 第21章 陈旺财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屑的冷哼道，“生得再好，也是没规矩的野丫头，进了大户人家也是做粗使丫鬟的命，能值什么银子。” 见他未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老陈氏俞加得意起来，“卖做丫鬟才几个钱，她们姐妹难得的齐整，自然是去那好地方，做两对人见人爱的姐妹花……” 她话未说完，褚平贵已变了脸，“说什么疯话！” 他直气得老脸涨红，声音都变调了，“这也是你一个做长辈说的话？！” 真是又蠢又毒！ 褚平贵情绪激动的拍着炕桌，“大郎是读书人，是要科举入仕的！” “咳、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他气都喘不匀了，止不住的大咳起来。 褚平霖一边帮他抚背，一边冷声道，“我们褚家祖辈，日子过得再穷也没卖过人，现在倒好，不灾不荒的，你们就要卖人，还想往那种地方卖，也不怕说出去，被人戳断脊梁骨！” 老陈氏撇嘴，“谁叫那死丫头作呢，没打死她都是轻的！卖掉怎么了，又不关别人家的事，谁爱说谁说去。” 褚平霖气道，“不关别人家的事？那关不关大郎的事，二房的几个丫头可是他的亲堂妹！若被他的同窗、先生，还有将来的同僚知道了，你以为他还有什么清白名声？” 怼完老陈氏，他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才转而看向褚大郎，温声说道，“大郎，今天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五叔惹出来的，银子也是给他还了赌债……” 见他要往自己身上扯，褚守信知道要遭，一边暗暗骂着老不死的，一边悄悄移动着准备开溜，却被陈振和一嗓子给吼住了，“给我站住！” 身为母舅的陈振和，对褚家几兄弟一向严厉，舅父大人的气势端得足足的，威严颇重。 褚守信不怕自个爹娘，却是最怕陈振和，一般情况下都远远躲着他，从不往他跟前凑，更何况今日有错在身，他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只是陈家两个小子一直守在门口处，他刚才没机会溜走，只能拼命缩着身子，藏在褚守义身后。 现在却是没地躲没地藏了。 陈振和猛得一拍桌子，“跪下！” 褚守信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个磕巴都没敢打。 见他还算老实，陈振和冷哼一声，“等会再跟你算帐。”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银子讨回来，不是跟这混帐玩意生气的时候。 陈振和知道不能指望褚守信还银子，所以还是咬着褚宁姐妹不放，“平霖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大郎将来是要做官的，若被人知道家里姐妹被卖到那种地方，怕是会对名声有损。” 他故作沉吟着，继续说道，“大妹妹还是别打这主意了。” 老陈氏若没动那心思也就罢了，现在念头都起来了，让她再按下去，可就难了。 “死丫头一身贱骨头，按斤论两的卖，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往那地方卖，怎么凑齐这么大的亏空。”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是从褚宁手里送出去的，老陈氏就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让她去死！ 所以她执意要把褚宁姐妹卖去那等脏污之地，不仅是为了银子，也是为了报复，她想要褚宁尝尽苦楚，最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那种，让她品活活生熬着，熬到心神俱灭。 老陈氏的恶毒，褚平霖看在眼中，不由得心生厌恶。 便是褚平贵也瞧着她不顺眼，若不是碍着陈振和在，少不得要骂几句。 因着褚平霖与褚平贵立场坚定，又事关褚大郎的前程，最终老陈氏也不得不打消那恶毒的念头。 不过她心里存着气，并不打算饶过三房，“那就一块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去，这可影响不到大郎了吧。” 褚平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褚平贵亦是不言，算是默认了。 于是，费了半天口舌后，事情又转回去了。 按着行市，四个丫头可卖不了五十两银子。 老陈氏：“不够的让老三补上就是。” 褚平霖皱眉，“那些银子可是替守信还的赌债，怎么能让守礼还？” 他真是看不过眼去了，就因为守礼那孩子没儿子，就这么可劲的作践，卖掉人家闺女不算，还要人家背上一二十两银子的债，哪有如此欺负人的。 这、这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 老陈氏暗骂褚平霖多管闲事，“银子是老三闺女祸祸的，不找他要找谁要？” “可欠债的明明是守信，那些银子是替他还的……” 这厢两人正争的面红耳赤，刚从娘家回来的孔氏便一头闯了进来，“什么银子？谁的银子？” “还有，外面怎么回事？咱们家的门被谁踹了？院子里那些东西也砸了……” 她气喘吁吁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可吓死她了，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跟被人打劫了是的，若不是听到老陈氏说话的声音，她都不敢进来。 “什么？！招娣那死丫头怎么敢？！” 待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孔氏疯一般跑去西厢房，没找到人后，又跑去厨房，看到秦氏，嗷一嗓子就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 “老娘打死你！一个连蛋都不下的鸡，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啊啊啊——，大嫂别打了！” 第22章 孔氏没头没脑的往秦氏身上招呼，又是抓又是挠的，一会的功夫，就给秦氏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直疼得秦氏哇哇叫。 正闹腾着，褚守礼背着鼻青脸肿的褚守仁回来了。 陈家人和孔氏母子皆未从村南走，是以没有遇到被黑三扔到田间水沟里的褚守仁。 而褚守礼是从镇是回来的，恰好能看到他。 “孩子娘！” 见秦氏受了委屈，褚守礼自是不高兴，“大嫂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你怎么能打人呢。” “打的还是轻的！” 孔氏气冲冲的瞪过去，就要破口大骂，结果却瞧见自家男人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趴在褚守礼身上。 她尖叫一声冲过去，“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 “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兔肉架在火上刚刚烤出香味，来娣就忍不住了，迎娣亦是馋得口水直流，就是最稳重的盼娣也悄悄吞口水。 褚宁不紧不慢的撕下山药皮，然后掰了一块递给来娣，“你这小肚子常年饿着，又不见荤腥，可不敢放开了吃肉，呐，先吃点山药，一会兔肉好了，再吃点胸脯肉，也就可以了。” 来娣并不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她向来听话，闻言乖乖拿过山药，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对她来说，这没滋没味的烤山药已经是人间美味了，所以她很满足。 褚宁又给盼弟和迎娣分了山药，“你两个也是一样，肉不能多吃。” 想到自己相比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能多吃。” 盼娣眨眨眼，“那……” 褚宁没好气的道，“那什么那？” “一顿吃不完，不会留着下顿再吃啊。” 说着她举起一只较大的那只兔子，“这只留着，明天再吃。” “哟，这兔子烤得不错啊！” 褚宁猛得回头。 是方盛宇。 第17章 瞧着这小胖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褚宁忍不住撇嘴，不过旋即她便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还真是巧，又遇到方少爷了。” 说着话，她左右看了看，再看向方盛宇时，一脸真诚，“要不这地方让给方少爷，我们姐妹回避一下？” 方盛宇都被她气笑了，“嘿！你个臭丫头还有脸提！ 本少爷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 “方少爷这是何意？” “少跟搁那装糊涂，你埋汰小爷的话，当人没听见是吧。” 褚宁吃惊的道，“冤枉啊！” “去！” 方盛宇没好气的挥挥手，“本少爷都说了不计较，翻篇了，你就别再这演了。” “方少爷大度。” “你……” 方盛宇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他却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行了，先前的事不提了，还是说说救命之恩怎么报答吧。” “什么救命之恩？” “少搁这里装傻，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要不是本少爷，你这会不定在哪哭呢，哪来的心情烤兔子肉吃。 说吧，你准备怎么谢你的恩人？” 褚宁眨眨眼，“方少爷要不嫌弃，吃个烤兔肉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们姐妹穷，实在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再说方少爷啥也不缺，就别为难咱们了。” 方盛宇没好气怼她，“姑娘家家的，怎的如此嘴贫。” 褚宁，“你就说，到底吃不吃吧。” 方盛宇伸手，“这是本少爷应得的，为何不吃？” 嘿，这小胖子！ 褚宁扯着嘴角对他一笑，“烤兔子已经好了，方少爷慢慢享用。” “别笑了，瘆人。” 方盛宇无视禇宁刀人的目光，一把抢过兔子肉去，啊呜就是一大口，“嗯，味道寡淡了些，不过好在肉质细嫩，尚算能入口。” 褚宁那个气啊，“嫌弃就别吃。” 方盛宇故意气她，“你即诚心相邀，本少爷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不是。” 褚宁…… 罢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眼角余光发现有人在搞小动作，她倏地转头，“褚盼娣。” 褚宁冷声说道，“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可要记住了。” 本就做贼心虚的盼娣，见她神色冰冷，不禁将一颗心提将了起来，“大姐~” 盼娣可怜巴巴的模样，并未打动到褚宁，“我给的东西，只能你自己吃用，不得转送给别人，任何人都不行。明白吗？” 她冷着脸的样子无情极了，“你，还有你们两个……” 褚宁生气了，连迎娣和来娣也一起警告道，“最好都牢牢记住这一点，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来娣记住了。” 来娣怯怯的说道，“来娣听大姐的话，大姐不气。” 小家伙活像只想要寻找安全感的小奶猫，细声细语的喵喵叫着往人身上蹭，又是撒娇又是求抱抱的，简直要萌死人。 褚宁亦心软的一塌糊涂，冰冷的神色一瞬间褪去，她眉眼温柔，嗓音轻软，“好，大姐不生气。我们小四这么乖，大姐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我、我也听大姐的话。” 迎娣一脸羡慕的瞧着她亲昵的刮来娣小鼻子，想要靠过去，又有些不好意思。 第23章 褚宁又要去捏来娣小鬏鬏的手，半道上拐了个弯，摸向迎娣，“老三也是好孩子。” 迎娣顿时笑眯了眼。 盼娣被褚宁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的教训，她直臊得一张脸涨得通红，耳朵也象是火烧是的灼热无比。 现下瞧见褚宁三人和乐融融，她更觉难堪。 “大姐，对不起。” 盼娣低垂着头，蚊子哼哼是的小声道歉。 褚宁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再管她，自顾自的撕下兔腿上的嫩肉喂来娣。 从未尝过肉味的小豆芽，顿时激动起来，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快速咀嚼着，象个贪吃的小松鼠。 这位心思全在吃上，自是不会关心别的。 倒是迎娣见盼娣始终垂着头，有心想替她几句好话，可目光落在褚宁身上时，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在心里左右为难了一番，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唉，还是吃肉吧。 姐妹几人吃肉的吃肉，发呆的发呆，俱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而方盛宇则悠闲的盘着腿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大口大口的吃着兔肉，很是惬意，似是浑然未察觉褚家姐妹起了龃龉。 六子、柱子等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只静静地垂手立在那里，如透明人般没有任何存在感。 诡异的安静中，褚宁美美得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的她心情大好，“走，姐带你们掏兔子窝去。” 来娣与迎娣高兴得嗷嗷叫，就是方盛宇也来了兴趣，“左右无事，小爷也来凑个热闹。” “好啊，人多力量大，多掏上几窝，拿到镇上换银子。” 见大家都兴致高昂，盼娣咬咬唇，到底没拦着。 于是众人行动起来，四处寻找兔子洞。 “什么声音？” 褚宁正弯着腰观察一处洞口，忽然听到异动，连忙抬头去看，就见一头黑色的野猪疯狂的冲了过来。 而来娣正在它的前方玩耍。 褚宁本能的惊呼着，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象道风一样跑过去，一脚将野猪踹飞。 那畜生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嘭一声撞到一颗两人粗的树干上，随后扑通一声闷响摔到了地上，当场气绝而亡。 盼娣以及方盛宇他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褚宁自己也惊呆了。 什么情况？ * “爹！娘！你们这是要逼死儿子呀！” 褚守礼跪在褚平贵和老陈氏面前，哭到不能自已，“招娣犯了错，爹娘要打要罚都行，就是不能卖了她呀，做了丫鬟，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主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怎么作践都行，就是将人打死了，也没人管……” “老三你放心，我一定给她们打听户好人家……” 褚守礼死死的盯着褚平贵州的眼睛，打死他都想不到，他爹竟如此狠心，“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被推入火坑，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老陈氏原本以为这个儿子最好拿捏，没成想他竟然也敢违逆，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你竟然为了几个赔钱货这么顶撞爹娘！” 她气愤拍着桌子咆哮，“老娘生你养你，就是让你这么气我的！” 陈振和也跟着骂道，“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敢对你娘大喊大叫的，我若是不在，你还想跟你娘动手不成？” 褚守礼痛苦的抱住头，“我不是故意吼娘的。” 陈振和眼利如刀，“还不给你娘道歉！” 褚守礼磕头如捣蒜，“娘，孩儿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只要别卖我闺女，让我做什么都行。” 褚平贵看着儿子这般，心里大为不忍，可一想到长孙的前程，又不得不硬下心肠。 褚平章、褚平召等人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唯有褚平霖看不得老实人被欺负，他忍无可忍，不禁气愤的道，“老五，不是大哥说你，再怎么偏心也要有个度，明明是守信那孩子闯的祸，你们却这么逼守礼……” 老陈氏仗着娘家人在，根本不把褚平霖放在眼里，“褚平霖！老娘忍你很久了！不稀的说你，你还把自个当成盘菜了，什么事都想伸一手。 你算是老几啊，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褚宁忽的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奶，外面下雪了。” 第18章 老陈氏骂得正凶，褚宁猛得闯进来，她反应不及还懵了下，“下雪了？快，把晾晒的萝卜樱子收起来……” 平日里老陈氏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特别是骂人的时候，反应那叫一个快，噼里啪啦的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快就不说了，关键还吐字清楚，更厉害的是骂再久也不重样。 真的不是一般人。 现在她只是一时未察，被褚宁带偏了而已，并不是脑子不够用。 忽得想起之前在褚宁这里没讨到好处，再加上恼她祸祸银子，老陈氏顿时就来了气，“死丫头……” 这头褚宁左脚踏入门槛，右脚还没进来呢，孔氏就伸着爪子嗷嗷叫着扑了过来，“下三烂的小娼妇，什么人的银子也敢抢，就不怕烂了你那双蹄子！” 什么鬼东西？ 褚宁抬腿就踹。 “啊——！” 一道残影飞速掠过，众人直觉眼前一花，那影子已经撞到墙上，然后又重重的摔到地上。 第24章 褚宁拍拍胸口，“哪来的疯子，可吓死我了。” 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活似看一个怪物。 如此瘦弱的一个小姑娘，竟将胖成水桶粗的孔氏给踢飞了出去。 这丫头力气好大。 褚守仁颤手指着她，惊惧交加，“你、你、你……” “我去！这谁啊？鼻青脸肿的跟个猪头是的，也太惨了吧。”褚宁又开始拍胸口，“哎哟，可吓死我了。” 褚守仁都要被她气疯了，“你死丫头存心的是吧？” 这头还在闹头，那头褚大郎已经扶起了孔氏，“娘，娘，你醒醒。” 孔氏青白着一张脸，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褚大郎暮然抬头，“你竟敢殴打长辈？！如此不仁不孝，大逆不道！看来褚家是容不得你了……” 褚宁惊呼，“别呀，我做什么了，褚家就容不得我了？” “大伯母！我的天呐，大伯母你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褚宁跟头豹子是的扑了过去，速度之快，令褚大郎反应不及，待他定下心神再去看，褚宁的手已经在孔氏的人中部位，他大惊，“你做什么？” 褚宁一脸急色，“我要救大伯母呀……，对不起、对不起，屋里光线暗，我又是刚从外面进来，瞧不真切，就看着一个疯子……” “啊——” 孔氏嗷一嗓子坐了起来，“哪个王八羔子掐我？！” 事情发生的太快，这一出出的把大家伙都给看懵了，特别是褚守礼，他还沉浸在要卖女的巨大悲伤中，脑子嗡嗡的，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注意到褚宁进来。 直到孔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才把他震得清醒了些。 泪眼模糊的，他瞧不太清楚，不过自己闺女还是能认出来的，“招娣？快！快过来给你爷磕头，求求你爷……” 陈旺财突然跳出来叫道，“死丫头你还敢回来？” 褚大郎的银子，就是他闺女的银子，也就是他们陈家，不，也就是他的银子，这小贱人竟敢从他口袋里往外掏银子，简直就是找死！ “刚子、军子，你们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这个小贱人！” 反正是卖去做粗使丫鬟，就算鼻青脸肿也无妨，先让他出口恶气再说。 自从小陈氏回娘家哭诉，陈旺财窝了一肚子怒火。 来到褚家这大半晌了，还一直没找到由头发作呢，他再是嚣张也不能按着褚守礼打吧，秦氏就更不可能了，怎么说也是女眷，他要动手成什么了。 现在好了，正主终于回来了。 陈旺财一声令下，不止他儿子陈刚和陈军，连二房三房的陈强和陈磊也挥起了拳头，杀气腾腾的就对着褚宁去了。 褚家虽穷，宅子也破旧，不过好在占地大，比如这堂屋，还是比较宽敞的。 不然这么多人忤在这里，都要挤不动了，哪还有地方让他们折腾。 “臭丫头！敢惹我陈家人，真是找死！” 陈家四兄弟人尚未到跟前，拳头已经挥了过去，惊得褚礼守腾一下站了起来，“住手！你们做什么？” “啊——” “扑通！” “哎哟！” 褚宁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很是满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招娣瞧着瘦瘦巴巴，风一吹就倒是的，谁料竟有如此神力。 看着如叠罗汉一般堆在一起的陈家四兄弟，褚大郎脸色异常难看，“你不是褚招娣！褚招娣没有这样的身手……” 褚宁微微眯眼。 被她轻飘飘的瞄了一眼，褚大郎直觉头皮发麻，这会他是真的忌惮起来，“爷！爹！这女子是妖孽，堂妹定是被她附身了，所以才变得这么厉害。” 众人皆是一惊，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些。 陈家兄弟更是吓得连痛呼都不敢了，俱憋着一口气，尽量不弄出响动来。 褚宁歪头去看褚守礼，就见这位便宜爹脸上大写了一个大大的懵字，表情凝滞，目光迷茫，好象脑子已放空。 秦氏因为被孔氏抓了一脸伤，自觉没脸见人，便躲在西厢房里没出来，这会自是不在，所以她只去看褚守礼。 “烧死她！这妖孽不能留！” 褚大郎赤红着眼睛吼道，“爷！这种时候不能仁慈，不然我们褚家就完了！” 不管她是人是妖，这丫头都留不得了。 褚大郎心里明镜是的，凭褚宁的一身蛮力，想要拿捏住她，决非易事，即如此，不如直接毁掉。 大家伙皆被他喊得心头乱跳，褚平贵更是被惊得三魂出窍，他、他孙女是妖孽，真的假的啊，这、这也太可怕了。 “大郎……” 褚平贵哆嗦着双唇，话都说不利索了。 若这丫头真是妖孽，凭他们这些人也拿不住啊，怎么烧？ 褚守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急慌慌走过去，“招娣，你过来，快过来给爷赔罪。” 褚宁冷嗤，“好端端的，我又没做错事，赔的哪门子罪？” 褚守礼是个嘴拙的，此时脑子又乱着，哪里还能条理清晰的跟她分析利害，只一个劲的急道，“好孩子，快给你爷磕头。” 见他急得六神无主了，还紧紧抓着她自已不放，褚宁难得的心软了起来，“爹，你别着急……” 褚大郎突然吼道，“大舅哥！快！你们快把她绑了！然后拿火烧死她！” 第25章 “正衍。” 正在大家被褚大郎吼得心神乱荡之际，门外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身为读书人，怎能道人妖孽，而伤人性命，就更不应该了。” 褚大郎身子一震。 他艰难的开口，“先生怎么来了？” 第19章 褚平霖看着陪方老秀才一同走进来的方盛宇，目光轻闪，其余人的目光都在方老秀才身上，没怎么去瞧方盛宇。 褚大郎倒很敏锐，他明显的感觉到方盛宇来者不善，不过他这会没有余力去细细琢磨。 他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应对方老秀才呢。 “先生有事让人给学生传个话就是，怎的亲自来了？这冰天雪地的，路上湿滑不走好，您若是磕着绊着的，学生可就罪过大了。” 方盛宇懒得看褚大郎那副嘴脸，更无兴致理会他人，他只怡然地依门而立，拿一双眼睛去瞧褚宁。 待褚宁终于肯把目光从方老秀才身上移开，他忙眨眨眼：小爷又救了你一命，打算如何谢我？ 褚宁：说好了分你半头野猪，还想怎的？别贪得无厌啊。 方盛宇冷哼：你这条小命就值半头野猪啊？ 褚宁：就说要不要吧？ 方盛宇：要！小爷该得的，为什么不要。 两人的眉眼官司落在褚平霖眼里，直觉不可思议。 方家这位小少爷性子傲着呢，向来不与村里的孩子玩耍，不想竟与这丫头如此热络，难道…… 想到一种可能，褚平霖心头微动，不由得转头去看褚平贵，就见他还一脸惶惶的，跟方老秀才打招呼都没精神，便忍不住悄悄去戳他。 褚平贵双眼茫然的转过头。 褚平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去看。 褚平贵脑子里还想着孙女是妖孽的事呢，哪敢仔细去瞧褚宁。 见状，褚平霖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五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着幺儿和长孙了，他们说什么都信，也不想想这丫头若真是妖孽，还能由着他们作践吗。 “褚族长也在啊。” “方秀才快快上坐。” 褚平霖只顾着琢磨方盛宇去了，都没主动上前与方老秀寒喧，还是方老秀才先问起了他，于是他赶忙收敛思绪，抻了抻衣襟上前寒喧。 此时褚守仁也终于稳住了神，态度亲热的迎了方老秀才上座。 “守仁这是？” 方老秀才诧异的看向鼻青脸肿的褚守仁，“我刚听说鸿运堵坊的人来过，不过欠债的不是守信兄弟吗，怎么你？” 论年龄，方老秀才能做褚大郎的爷爷了，不过即收了他做学生，那他便与他父亲褚守仁兄弟们是平辈的关系了，所以他称褚守信为兄弟。 但身为褚大郎祖父的褚平贵却不敢以方老秀才的长辈自称，他还没那么大脸。 至于褚平霖兄弟们就更远了去，不能从褚大郎这里走关系了。 所以他们是各论各的。 褚守仁本就觉自己委屈，现在被方老秀才问起，自然是忍不住大倒苦水。 “……要不是这死丫头，我何至于被人打成这样……” 褚守仁大骂褚守信赌博耍钱时，褚大郎只静静听着没作声，他这会恨不能来个隐身术，把自己变成透明人，是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不过听到他爹把茅头指向褚宁时，他再也无法装做透明人了。 “爹，说这些做什么，先生整日忧心学生们的课业就已经够累的了，您就别拿这些琐事烦扰先生了。” 褚守仁心里想着不能让秀才公误会自己儿子，所以便准备把褚宁种种恶行告之于他，也好让他知道，他儿子没有随便冤枉人，更没有随意伤人性命。 实是那妖孽祸乱家宅，他们也是不得已，才要将其除之的啊。 从方老秀才进来到现在，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褚守仁却已想出了一套完美的说词。 他相信只要自己把握好度，泪水涕零的将所有的委屈哭诉出来，方老秀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哼，等秀才老爷都发话时，看谁还能救那死丫头。 褚守仁拿定了主意，想要唱一出大戏，结果他这头情绪都调起来了，儿子却跳出来拦着，怎么回事？ 褚守仁满脸疑问的看向褚大郎。 褚大郎却是不与他对视，他一脸恭敬的对方老秀才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害先生也跟着操心，学生真是过意不去。” 他这么一说，别人尚不觉什么，褚平贵先就觉得脸上挂不住，“唉，都是我管家无方，才让那逆子闯下这等大祸，还连累大郎……” “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己血脉至亲，有事当然是大家一起担着，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孙子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褚宁努力忍着方才没有笑出声，不过还是被褚大郎的无耻给逗乐了，忍不住疯狂撇嘴。 从方盛宇的角度看去，就见她肩膀轻颤着，快要笑倒了。 褚平霖、陈振和等人都看得出褚大郎是在说漂亮的场面话，他若真心想着大家有事一起担，就不会怂恿着卖掉三房的丫头了。 就是现在脑子尚不算清明的褚平贵，也在微微怔楞之后马上明白过来，但有些人就不行了。 比如褚守礼。 再比如孔氏。 第26章 褚守礼是单纯的转不过弯来，大郎是什么意思，他是愿意拿银子给老五还债的吗？那为什么还要恼怒招娣？ 是不是因为这孩子没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啊？ 嗯，招娣的确做得不对。 大郎生气也是应该。 不过，再怎么气，也不能骂她是妖孽啊。 这头褚守礼还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时，孔氏已经歇斯底里的咆哮上了，“凭什么？明明是褚守信那龟儿子欠的财债，凭什么让你来担着？” 褚大郎万万没想到他娘会这么没眼色，但凡不傻的人都瞧得出先生已经对他有所不满，他娘竟然在这种时候扯他后腿。 真的是！ “娘，你先回去休息……” 褚大郎试图拦下孔氏，但她正在气头，哪能轻易止的住。 “……你的银子是准备明年赶考用的，岂能给赌鬼填窟窿！还有这死丫头、不，这个妖孽强抢银子……” 孔氏虽极力想要在方老秀才跟前保持端庄的形象，尽量稳着气息说话，不过她这一脸戾气的样子，还真跟端庄两个字搭不上边。 可惜她自己看不到，不然准得吓一跳。 “娘！” 褚大郎快要晕了。 头回发现他娘这么蠢。 孔氏犹自愤愤不平的叨叨着，方老秀才对褚平贵说道，“我来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好快些平息这件事，尽量将影响压到最低。 褚家是耕读人家，需得好好维护名声，不然误了正衍的前程，可就后悔莫及了。” 褚平贵臊得满脸通红，“是我没管好这个家，没管教好那个逆子，才连累大郎把准备赶考的银子都搭了进去……” 方老秀才道，“无妨，去府城花不了几个盘缠，加上食宿，总共有个五两银子就足够了，到时还是我出就行了。” 第20章 方老秀才一句话，所有人都懵了圈。 随后再看褚大郎时，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尤其是方盛宇，他倒是终于肯正眼去瞧褚大郎了，不过眼底的讥讽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褚大郎便是想装做看不出来，都做不到。 而褚宁接下来的话则更是差点将直接送走，“啊？不是吧，大郎哥你都那么有钱了，怎么还好意思让先生为你掏盘缠呀？” 说完，她才自觉失言，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的说道，“对不起，大郎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哎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气啊。” 褚大郎不生气才怪。 他快要气死了。 这死丫头竟敢在先生面前给他下眼药！ 该死的！ 先前那会就该让黑三绑了她去。 褚大郎吃了褚宁的心都有了，却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再造成次，毕竟先生就在这里看着呢。 然而他有顾及，孔氏却没有。 先前因着银子，后来又在褚宁手上吃了大亏，她早就恨极了，只是害怕褚宁真的是什么妖孽，才没敢上前跟她理论。 不过她现在不怕了。 秀才公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凭他什么妖孽都能镇得住。 “没大没小的东西，秀才公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 孔氏不仅骂，还要上前打，可惜褚宁不惯着她，拧着腰身轻轻一闪就躲开了她的魔爪。 这下更加激怒了孔氏，“老娘打死你个小娼妇！……” 褚大郎忍无可忍，“娘！别闹了！先生还在这里呢！” 听到他的喊叫，褚守仁终于回神，现在不是琢磨儿子银子出处的时候，如今最要紧的是秀才公。 可千万别听了这死丫头的话，对大郎起了戒心啊。 念及此，他心头一凛，真是糊涂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分心了。 “秀才公跟前吵吵嚷嚷的象什么话！” 褚守仁瞪了孔氏一眼，沉声说道，“孩子没规矩，慢慢说教就是了，你发什么火呀。” 他深知孔氏的脾气，所以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道，“三郎前儿不是还说想去学堂吗，正好秀才公来了，快让他过来见见先生。 还有，你们……” 褚守仁泛泛的一指，把褚守义、褚守礼、褚守智、褚守信、褚二郎及吴氏、白氏、褚宁等人全部包含在内，“都下去吧，秀才公有正事跟爹说，你们别在这里忤着了。” 那头得了吩咐的孔氏脑子总算转了起来，当即也顾不得褚宁了，急忙忙的就跑出去喊褚三郎。 见状，白氏连忙去拽褚守智，压着嗓子小声道，“我去寻四郎五郎回来，你在这里守着，别出去。” 褚守智点点头，“他两个估摸着又去河边溜冰了，你去那里找找看。” 那头四房在算计着，这头褚守信也心思飞转，不过他尚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会不受人待见，倒是没敢往方老秀才跟前凑。 左右六郎还小，过两年再说。 褚平贵被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心神疲惫，虽强撑着一口气坐在这里，人却是精神恍惚的，根本没法陪方老秀才说话聊天。 好在有陈振和、褚平霖、褚平章、褚守仁他们在，倒不至于冷落了他。 “说起来，三郎的名字还是秀才公给起的呢，正谦，一听就是读书人的名字，将来啊肯定也跟他大哥有出息，哈哈——” 第27章 褚守仁夸张的笑声在突兀的响起，震得褚平贵一个机灵，大脑终于清明了些。 “爷！”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清越明亮，穿透力极强，轻松的压下褚守仁的公鸭嗓，“我想请秀才老爷帮我和妹妹们起个大名，你看可以吗？” 方盛宇上下扫视着褚宁，“你要换名字可以让我帮忙啊，不用麻烦治族兄。” 褚宁拿眼横他，“说正事呢，别捣乱。” “嘿，我那个暴脾气！” 方盛宇眉毛一竖，嚷嚷道，“我怎么就捣乱了？小爷虽不才，四书五经也是读过的，不就起个名字吗，还能难得住我不成？” “好吧，你给起个我听听。” “呃~” 这冷不丁的，还真不好想。 对上褚宁似笑非笑的眼睛，方盛宇脸都黑了，“起名字总得有个意头吧，不得好好琢磨一下吗，哪能随随便便就指一个的。” “我倒觉得名字简单些，好听好记就行了……” 褚宁嗤笑，“我们姐妹的名字意头倒是足，可惜屁用没有，该没有儿子，不还是没有吗？” 此言一出，褚家人皆变了脸，尤以褚守礼与老陈氏为最。 褚守礼是臊得红了脸，而老陈氏则是气得黑了脸。 “烂了心肠的小娼妇，你这是要咒你老子……” 老陈氏刚要开口大骂，方老秀才就开了口，“你就是宇弟说的那个怪力丫头吧？” 褚平贵一个眼神扫过去，老陈氏立时闭嘴，叫骂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差点没把她噎死。 不过没人管她怎样，全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褚宁身上。 讲真，秀才公虽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褚大郎那声妖孽还是对他们影响很大的。 “嗯，是我。” 褚宁冲着方老秀才甜甜一笑，“也不算是怪力，就是比一般人的力气略大点罢了，秀才老爷不要听这小胖子……” 她不小心说溜了嘴，拐出了个胖字，方盛宇立时炸了毛，“你说谁胖？！” “呵呵、呵呵。” 褚宁真不是故意的，是以她讨好的对着方盛宇笑道，“方少爷莫气，我不是说你。” “你！” 方盛宇气到暴走。 结果惹得方老秀才哈哈大笑，“这丫头好生有趣。” 褚宁立马顺杆爬，“嘿嘿，那能不能请秀才老爷给咱们姐妹指个名字？” 方老秀才说道，“老朽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字，待我回头翻翻书，或许能碰到个合适的。” 想到什么，他瞥了眼一脸不爽的方盛宇，笑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老朽帮你参谋参谋。” 见他们一老一少聊是颇为投机，褚守仁与褚大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陈家人亦是十分不爽，可他们再是不满，也不能拦着方老秀才。 所以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憋着。 “嗯，我先前是琢磨了几个。” 褚宁这么一说，不止是方老秀才，就连方盛宇也来了兴致，“快说说看，我也帮着参谋参谋。” “切，你能参谋什么。” 眼看着方盛宇又要炸毛，褚宁赶忙转过身去，“我一个乡下丫头书本都没碰过，当然想不到什么有深意的好字……嗯，秀才老爷千万别笑话啊。” “说说看。” “那好。” 褚宁扭扭捏捏的拧着身子，红着脸小声道，“褚宁、褚静、褚恬、褚然。” 方盛宇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乡下女子见外人时，特别是稍有些身份的外男时，大多都做不到大方得体，或是怯懦畏缩，或是腼腆羞涩，或是扭捏作态，他早都见识过了。 但褚宁一副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模样，他就觉得说不出来的违和。 真是怪哉。 不同与思维跳跃的方盛宇，方老秀才的关注点是完全放在名字上的，他捋着胡须轻声跟着念了一遍，“褚宁、褚静、褚恬、褚然……” “宁静恬然，嗯，好、好，好名字啊！” 褚宁立马弯腰拜了下去，“谢谢秀才老爷给我们姐妹指名字。” 方老秀才乐了，“哈哈，明明是你自个想出来的，怎么把功劳推给了老朽？” 褚宁笑眯眯，“我就是瞎想的，一直怕被人笑，都没敢对别人说，今儿要不是秀才老爷夸了好，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大名，所以功劳当然是您的。” 方老秀又被她逗笑了，打趣了两句，复又提起她的一身怪力，他兴致昂然的问道，“瞧你这身子骨也不是多壮实，怎的力气那般大，竟能一脚踢死一头二百多斤重的野猪……” 一脚踢死一头二百多斤重的野猪？ 陈家兄弟皆惊恐的瞪大了眼。 第21章 褚宁似笑非笑的瞥了陈氏兄弟一眼，几人顿时背脊发凉，俱心虚的垂下头不敢再瞧她。 见状，褚宁轻嗤一声，并不在意。 几个莽夫而已，还兴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褚大郎那人需得小心应对。 这一身蛮力不解释清楚，定会留下祸端。 思及此，褚宁认真的对方老秀才说道，“小时候我力气也不大的，嗯，大约是从九岁那年上山捡柴砍柴开始，才慢慢练得有力气了…… 秀才老爷也知道，那些湿柴很重的，那时我又小，背一小捆都能把肩膀勒破了皮…… 第28章 唉，也是没办法，柴少了不够用，多了又背不动，我只能一天两三趟的往山里跑……” 忆起从前，褚宁一脸悲苦，眼泪汪汪的继续说道，“……有时候从山沟里滚下去，爬半天上不去，身上摔的全是伤，手也磨破了，脚也起了泡，……” 见她絮絮叨叨的诉起了苦，褚守仁简直忍无可忍，“行了！庄户孩子哪个不做活的，也没见谁哭叽叽的，就你娇气！” 闻言，褚宁把眼泪一擦，冷嗖嗖的看着他，“是吗？可我怎么没见过褚婉婷做过什么活啊？” 褚守仁怒不可遏，“婉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小畜生！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方老秀才不悦的皱起眉头，方盛宇则讥笑道，“褚家的家风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啧、啧……” 他本想狠狠嘲讽褚守仁几句，方老秀才却是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小宇，不得无礼。” 方盛宇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褚守仁被他气得头顶冒烟，不过他深知这场子是找不回来的，即使再恼，也不得不强自忍下。 眼见着褚守仁那张青青紫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褚宁乐得险些没笑出声。 褚守礼见她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耸动，以为她哭了，一时又是羞愧又是心疼，慢慢红了眼眶。 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无能，孩子才吃了那么多苦头。 “好孩子，莫哭了……” 褚守礼喉间象是堵了一团棉花，说起话来十分费力，“以后咱不去砍柴捡柴了，就在家里帮着做做家务活……” 见他竟然越过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自说自话的按排起家事，老陈氏立时竖起了眉毛，“老三！这个家几时要你来做主了？” 褚守礼倏的看过去，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娘！你要是对我这个儿子不满，要打要骂都由你，你就放过招娣吧！” 冷不丁的老陈氏被他如此模样吓了一跳，“做什么？你个不孝子，这种眼睛瞪着老娘做什么？莫不是想要吃了老娘不成？” “娘！我求你了，往后别再这么磋磨几个孩子了，她们也是你的孙女啊。” “老娘打死你个白眼狼，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抽死你！” 平日里被他拿捏在手心中的儿子，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顶撞，老陈氏本就恼火，又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更气了。 老五耍钱，大郎藏私房，已经够她烦的了，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也眼睛一瞪跟她吼上了。 这些乌龟王八蛋，一个个的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真是反了天了。 今儿她要不好好立立威，这些个混帐东西怕是要个个骑到她头上来了。 老陈氏疯一样叫骂着扑上去，然后无所顾忌的向褚守礼脸上招呼，又是抓又是挠的，下手极重，那狠戾劲儿哪里是打儿子呀，不知道的还当褚守礼是她杀父仇人呢。 “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褚宁着急忙慌的上前拉着褚守礼就往外跑，“爷，救命啊！奶要打死爹了！” 她人都跑到院子里了，声音还不断的传进来，“救命啊！救命啊！” 老陈氏嘴里叽哩哇啦的骂着小蹄子、小娼妇，还叫嚣着今儿要扒了她的皮什么的，喊打喊杀的追了出去。 那腿脚麻利的，丁点都不象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方盛宇目瞪口呆的看着晃动不止的棉帘，良久才喃喃的道，“这样的长辈，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众人皆反应不及，事情便到了这种地步。 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褚平贵直气得气都喘不匀了，“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拉住你娘！” 陈振和横了他一眼，不过碍于方老秀才在，到底没说什么。 “老二、老四、老五，你们还等什么，快些去！” 见儿子不动，褚平贵拍得桌子啪啪响，褚平霖亦是黑着脸斥了几句。 最终这场闹剧在褚平贵与褚平霖大发脾气下匆匆收了场。 老陈氏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是褚守智趴在耳朵上跟她巴啦巴啦的讲了一通，她才暂且放过了褚守礼。 当着方老秀才和方盛宇的面闹成这样，褚平贵直觉老脸都丢尽了。 “咳、咳，让秀才公见笑了，乡下婆子就是……” “名声是读书人的立身之本。” 不等褚平贵磕磕绊绊的说完，方老秀才便打断了他。 他双目灼灼的看向褚平贵，不复之前的亲切温和，态度极其的严肃，“然这个名声，不仅指正衍一人。”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褚家行事不正，亦会影响到他。” 褚平贵心头一凛，瞪大了眼睛。 方老秀才本没有揭人短的意思，但他现在感觉不把话说清楚，这家人是不会重视的，便把话说得重了些，道是不管褚家哪个人做出道德败坏或违反律法的事，褚大郎都没什么前途可言。 “当朝科举取才，但出仕仍要清议……” 也就是说若要做官，不止要学问好，还要口碑好，若名声有瑕，绝无可能步入仕途。 方老秀才将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的说与褚平贵，直将他说得摇摇欲坠快要坐不住了，最后才利索的起身告辞。 第29章 褚平贵强撑着精神头挽留，“天都黑了，怎好叫秀才公空着肚子回去，不嫌简陋的话，留下用了晚食再走吧，我这就让儿媳妇去杀鸡……” “不用了，族里还有事，我需得回去了。” 六子和柱子早打了灯笼等候在门外，方盛宇与方老秀才一出门，就有下人上前给他们围了斗蓬，另有人撑起伞，高高举着，将簌簌而落的雪花挡在外面。 方盛宇亲自扶了方老秀才，踩着积雪慢慢往回走。 “治兄长，褚大郎的为人如何，不需我说，您心里自是有数，为何还要如此扶持他？” 闻言，方老秀才苦笑道，“若方氏儿郎有出息，为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方盛宇脸色一红，不再吱声了。 第22章 “招娣、招娣！快点起来，天都亮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热呼呼香喷喷的卤猪蹄刚刚端上来，褚宁正要大快朵颐，就被秦氏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来人。 下一息，她气得蹭一下坐了起来，没好气的骂道，“这大清早的叫魂呢！真是讨厌，别人睡个觉也不安稳！” 想着已经到嘴边的卤猪蹄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褚宁直接原地爆炸，“你他娘的是不是跟我有仇啊！就见不得我一点好！” 秦氏一脸愕然。 她万万没想到褚宁会如此对她。 近段时间虽说褚宁的态度也一向不怎么好，但至少没有这般直接。 “你！你竟然骂娘……” 先前她以为褚宁还在为生病没有请大夫的事而心生不满，才跟她耍小性子顶嘴什么的，并非真的不孝。 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 等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能真跟她计较不成。 所以她耍小性子就耍吧。 秦氏又是无奈又是委屈的想着，闺女早晚有一天会体谅到她的难处，知道她的不容易，到时就不会再跟她闹了。 念及此，她也就不气了。 招娣这孩子从小就孝顺，从没让她操过心，现在就是钻了牛角尖没转过弯来，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且等等吧。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这！ 秦氏一时接受无能，直气得浑身发抖。 “不孝女！你竟然、竟然……” 褚宁烦躁的抓抓头发，没好气的说道，“抱歉！不是故意骂脏话的。不过你的确很烦。” 大清早的就吵架，烦都要烦死了，自然是不能再睡的了。 褚宁窝着一肚子火穿好衣服就准备走人，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秦氏这张脸。 秦氏见状，更加委屈，“呜呜——，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结果竟是养了头白眼狼……” “娘~” 迎娣和来娣，不，应该说褚恬和褚然，两人刚刚被褚宁的骂声吵醒，但一直没敢乱动，现在看秦氏哭了，就怯怯的凑了过去。 “娘不哭，不哭。” 小豆芽褚然伸着小手去给她擦泪，乖巧又贴心，结果却令秦氏更加委屈起来，眼泪哗哗的跟不要钱是的，流起来没完没了。 盼娣，哦，褚静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娘、娘，你怎么了？” 褚恬小心翼翼的看向褚宁，见她黑着一张脸快要下雨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什么也没敢说。 屋子里正闹着，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喊道，“褚大姑娘！褚大姑娘你在吗？我是柱子，三少爷让我来传话。” 方盛宇的小厮来了。 褚宁眼睛一亮，拧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她心情飞扬的打开房门，就算被冷风扑了一脸，也依旧满面春风，“我来了……” “哎，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这头褚宁刚迈出房门，还没迎上柱子呢，就见孔氏风风火火的拽着褚婉婷往大门处奔了去。 褚宁…… 她挑了挑眉，不急不徐的迈步跟上。 身后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褚静关切的声音传出来，“我烧了热水，去给娘打些洗洗脸。” 老二烧的热水？ 今儿明明是四房做家务好不好。 褚宁斜睨了从厨房探出头来的白氏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方三少爷可是要你来接我们家婉婷去方家的？” 院门外，孔氏咧着大嘴，笑得跟捡了元宝是的，“下次来请人时一定要提前说啊，不然都来不及好生打扮，这也太早了些……” 柱子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呀？我找褚大姑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孔氏那张胖脸顿时僵住，“不是你说找我们家婉婷的吗？哎，不是，你说的褚大姑娘是谁？” 柱子往她身后一指，“褚大姑娘那不是来了。” 孔氏猛的转身，就见褚宁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你说什么？！” 孔氏尖叫，“这小贱人什么时候成了褚家大姑娘了？！” 褚宁冷声道，“我姓褚，是我们这房的老大，不是褚家大姑娘是什么？” 闻言，一直微垂着头，一副含羞带怯模样的褚婉婷迅速抬起头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要不是方少爷的人在场，说什么她也不会放过这死丫头。 竟然敢越过她去，自封褚大姑娘，真是好大的脸！ 褚婉婷要注意形象，孔氏倒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当场就叫骂了起来，不过因着先前在褚宁手里吃过大亏，她骂归骂，却是不敢动手。 第30章 “没大没小的东西！真当这个家是你说了算了……” 褚宁霍然上前，伸手就要把人抓过来，孔氏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退后几步避开，“你、你要做什么？” “让开！” 褚宁猛得一声冷喝，将孔氏直接惊得扭头就跑，“不得了了，招娣这死丫头要打人了！当家的，你快点来啊。” 褚婉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逃之夭夭的孔氏，她娘几时变得这般胆小了。 先前褚宁一脚踢晕孔氏，以及一脚踹死野猪的事情，褚婉婷尚不知情，所以很是看不懂孔氏的操作。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老陈氏在上房高声叫骂，“都给老娘消停点，不然今儿谁也别想吃饭！” 因着方老秀才的一席话，褚平贵决定狠狠整顿一下家风，不能把长孙的前途毁在名声上。 名声之重要，其实不用方老秀才说，他也明白，只是之前他感觉自家没什么好让人指摘的，所以就没有那么重视。 但现在，他深深地感觉到，再不重视这件事，这个家就完了。 褚平贵深思熟虑的思考过后，便先逮着老陈氏教育了一通，严令她以后不许无缘无故的骂人打人，更不许撒泼打滚耍横使赖什么的。 总之给她制定了不少框框，意思要让她从现在起就按着官宦之家的老封君来要求，并约束自己的言行。 省得给人落下话柄，将来以此来讥笑褚大郎的出身。 褚平贵非常严肃的警告老陈氏，若是因为她而坏了长孙的前程，他决不会放过她。 老陈氏一把年纪了，可不想被休回娘家去，更何况她还盼着做太夫人呢，所以对褚平贵让她按老封君的身份管家时，她倒是没勉强。 反正这个家里也没人敢忤逆她，只要一句话，都能乖乖去做事，哪用撒泼打滚的闹。 一心向望着太夫人生活的老陈氏，臆想着将来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直欢喜的魔怔了，倒是忘了眼下的糟心事。 好嘛，美滋滋地想了大半夜，还梦还没醒呢，就被孔氏给搅和了。 老陈氏很生气。 再想想那些被陈振和强势夺走的银子，就更气了。 若不是碍着褚平贵的命令，她都想抄起笤箒疙瘩将人揍一顿。 第23章 柱子笑呵呵的对褚宁道，“那头野猪昨个拉回去时，被几个族老瞧见了，都说要尝尝野味，我们老太爷就做主给宰了……” 褚宁挑眉。 先前小胖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大姑娘放心，属于你的那一半，咱们老太爷按市价给折了银子。” 柱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藏青色钱袋，“这是一两银子，大姑娘收好。” 褚宁自然是不会跟他客气，直接伸手接了过来，并下意识的惦了惦。 一两碎银拿在手里并没什么份量，甚至轻的有些可怜，不过属于金属物质的那种碰撞磨擦声倒是挺悦耳的。 又惦了惦手上的钱袋，褚宁眉间染了几分喜气。 少是少了点，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替我谢谢你们少爷。” “喛。” 柱子答应了又道，“我们三少爷说大姑娘不必客气，原本那头野猪就是你的，他不过是帮忙卖出去而已。” 说起来还是他们少爷占便宜了呢。 那猪可是人家褚大姑娘踹死的。 许是想到当时那个画面，他下意识的往褚宁腿上瞧了一眼。 这么瘦巴巴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大的力气呢。 “嗯？还有事吗？” 柱子瞬间回神，“哦，我们少爷想约大姑娘明儿去山上打猎。” 褚宁示意他转头去看，“你觉得这种情况能上山吗？” 昨个的雪可不小，飘飘扬扬的下了小半夜，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在平路上走尚且不容易，何况上山呢。 说到雪，褚宁心头一动，往身后院子里看去，刚没上心，这会才瞧见，院子里干干净净的，积雪都扫干净了。 转念想到褚静冻得鼻子红红的样子，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黑了。 柱子还当她不满方盛宇，连连替方盛宇解释道，他们少爷也知道山路难行，并没想往深处去，只是在山脚下或者平缓地带转转，能抓个野鸡兔子的更好，没有收获也没什么，就当是散心了。 见褚宁依旧沉着脸不作声，柱子想了想又说起方盛宇的弹弓，道是那东西别看只是个玩具，却是做工精制，材料也上乘，就说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头吧，也是费了好大劲从南方运来的荔枝木，什么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那弹弓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褚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是跟我炫耀吗？” 柱子一噎，差点没上来气，“大姑娘说笑呢，小的岂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嘿，这脾气。 想到方盛宇的交代，柱子深吸一口气，“我们少爷说了，只要大姑娘肯陪他上山打猎，就许你借去玩一玩……” “早说嘛！” 褚宁一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吧。” 柱子又差点噎住，“那好，明早还是我来喊大姑娘……” “嗯嗯，知道了。” 褚宁把钱袋往怀里一塞，就准备回去，不过想到什么，她纳闷的问道，“你家少爷即然这么想上山，怎么今儿不去？” 第31章 “镇上的方员外今儿过大寿，少爷要跟老太爷去做客。” “哦，去镇上啊？” 褚宁顿时来了兴致，她问道，“从村子到镇上有多远？” 柱子就道，“褚大姑娘也要去镇上吗？要不一会跟方家的马车……” 褚宁摆手，“那倒不用，你就跟我说说桥东镇怎么走就走了。” 柱子…… 好吧。 细细打听了一番，褚宁心中有数了，挥挥手送走了柱子，脚步轻快的回了褚家院子。 “那小子给的银子呢？！拿来！” 转头遇见个伸手要钱的，褚宁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 “我欠你的啊！” 随口怼了一句她就要走，冷风嗖嗖的跟小刀子是的刮在脸上，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她是傻了才跟这种人一起吹冷风呢。 孔氏见褚宁这般嚣张直气得破口大骂，“你当然欠了！你不光欠了，还欠了整整五十两！卖了你们几个兔崽子都还不起……” 褚平贵隔着窗户用力咳嗽了一声，孔氏语气一顿，不再提卖人的事，但还是伸手拦住了褚宁的去路，“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还钱！” 还你妹！ 褚宁冷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欠了外债的是褚守信，你要银子找他去。” 昨夜方老秀才走后，陈家人为了褚大郎的银子跟老陈氏吵了半晚上，最后还是精疲力尽的褚平贵做主，让老陈氏把银子还给了褚大郎。 并言道那五十两银子是替褚守信还的赌债，与三房无关，那笔帐大房要讨，就问褚守信讨。 而且往后谁也不许再提卖人的事，谁敢再提就赶出这个家。 褚守仁及孔氏自然对这个结果不满，褚守信那狗东西别说是没银子，便是有也不会乖乖还钱，所以两人跟褚平贵极力抗争，非要公中把银子来出这笔银子。 老陈氏直嚷嚷家里没钱，两人就再次提出卖掉褚宁姐妹，不想褚平贵大发雷霆，褚平霖也厉声斥责，并扬言谁要再打歪主意就赶出宗族。 褚守仁与孔氏险些没气死。 原本说得好了的，把三房的几个丫头卖掉赔偿大郎的损失，结果方老秀才走了这一遭，两个老东西就变卦了。 早知如此，就该让黑三把人直接带走。 不过仔细想来，那会之所以没有把人送走，好象是因为方盛宇那小子捣乱……，所以，姓方的这是专门来跟他们做对的吗？ 褚守仁夫妇牢骚满腹，褚大郎看在眼里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种话只憋在心里就好，千万莫要说出口，不然被先生知道了去，他的前程才是真的堪忧了。 于是褚守仁夫妇再多的不满和抱怨都只能吞进了肚子里。 但怨气并没有消散，而是转移了。 转到了褚宁头上。 其实说转移也不算恰当，因为他们本来就恼着褚宁，只不过是碍着褚平贵和褚平霖，暂时不敢再打主意卖人就是了。 却也因此而更加恼了她，甚至高于本该的恼怒的对象褚守信。 特别是孔氏，简直就是恨毒了她。 虽是忌惮她一身蛮力不敢轻易对她动手，但这不是被她抓到把柄了吗，自是不能放过了。 银子讨不到，她便高声将老陈氏引了出来，“娘，这死丫头竟想藏私房钱，有银子不往公中交。” 褚宁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怎么？只兴你们大房藏私房，就不许我存几个零花钱吗？你可真是好大的脸。” 说起褚大郎的私房钱，孔氏心虚的悄悄去瞧老陈氏，果然就见她那张皱纹纵生的老脸黑如锅底。 孔氏暗道不好。 她素知婆婆的脾气，知道这是被褚宁戳到了痛处要拿她开刀的架式，连忙转移话题，跳着脚的对褚宁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大郎比！” 第24章 “银子拿来。” 老陈氏黑着脸向褚宁伸手。 昨个闹了一天，折腾的一家人晚饭都没吃，饶是褚宁在山里吃过东西，也经过住这么长时间的消耗，早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她这会就想美美的吃碗热乎乎的鸡丝面。 不过按着褚家的惯例，她是不可能安逸的吃上早食的，需得去山里砍一捆柴背回来，再帮着做些家务才有的吃。 不过也只有一碗糊涂粥和半个饼子。 不仅吃不饱，还难以下咽。 特别是那个粗粮饼子，吞咽时都拉嗓子。 之前没有钱也就罢了，现在谁还会吃那玩意啊。 褚宁从怀中掏出钱袋。 老陈氏混浊的老眼瞪时就亮了。 就是孔氏也双眼放光。 还有一直在厨房探头探脑的白氏，现下也顾不灶上的事，颠颠的跑了出来，“哎哟，招娣现在也能给家里赚钱了，真是了不得呢，以后啊四婶可就要拖你的福气喽~” 而听到动静特意出来瞧热闹的二房杨氏则直接算计上了，“方家可真是讲究人，送东西还搭上个钱袋子，别说，这钱袋的颜色花样还真是挺好看的，嗯，给婉秋用正好……” 褚宁的目光在几个妇人身上扫过，又瞥了眼站在屋檐下的褚二郎等人，微微勾起唇角。 一只干巴巴的黑爪子眼看着就要伸到眼前了，她将钱袋往空中一抛，于是老陈氏抓了个寂寞。 “死丫头！你做什么？” 第32章 老陈氏闪了个空后，麻利的改变了方向，抬起手就要去接住钱袋，可惜褚宁没给她机会，她一个起跳轻轻松松的将钱袋捞了回来，然后还挑衅般再抛，再接，再抛，再接。 满心满眼里都是银子的老陈氏，这会儿哪顾得上摆长辈架子，直急得一个劲的蹦跶，跟着钱袋起起落落的，偏偏就是够不着。 老陈氏一心里要把银子拿到手，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不过褚守仁、褚守义及褚守智和褚守信兄弟们却是看得分明，褚宁分明是在戏耍她，不由得皆皱起了眉头。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般大了？ 不对！ 不是胆子大不大的事。 就是、就是，…… 其实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这丫头跟以前不一样了，好象变了一个人。 而且她那身蛮力，以前一点也没显露，竟象是突然就有了，就特别的诡异。 念及此，褚大郎那声妖孽突然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惊得人心头乱跳。 难道这死丫头真的是妖孽不成？ 可、可也不象啊。 若她真是妖孽，怎可能任由着他娘磋磨，天天做那么多事？ 而且秀才公不是说了吗，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什么妖孽啊。 倘若真有，这世道不就乱了吗。 嗯，没有、绝对没有。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妖孽一说。 放下这块心病，褚守仁长长吐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惧意彻底散了个干净。 “娘！这死丫头是故意耍人呢，你别再上当了，直接让她把银子交出来就是，就不信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有几个胆子敢不听长辈的话，也不怕坏了名声，将来嫁不出去。” 老陈氏经褚守仁提醒后，终于发现自己象个被人戏耍的猴子，不由得恼羞成怒，“小贱人！竟敢耍老娘！看我不撕了你！” 她这一生气，哪里还记得褚平贵的话，只由着性子破口大骂，什么小贱人，什么小娼妇的，什么难听骂什么，真是令人不堪入耳。 褚宁捏捏拳头。 想打人。 不过老虔婆一把年纪了，怕是不顶打，而且她可不想上火刑架，所以还是不要太惊世骇俗的好。 嗯，别说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了，就是在现代，小辈动手打长辈也是大逆不道的事。 所以…… “啪！” “啊——” 褚守仁被黑三的人打的伤还没好呢，现在又挨了褚宁一巴掌，直把他疼得嗷嗷叫，“你个死丫头是要作死啊，竟敢对老子动手……” 褚宁冷声道，“打的就是你！谁叫你娘骂得那么难听呢，本姑娘听的心烦，只能拿你出气了。” 大家都被她的言论惊呆了，老陈氏也是满脸的懵，天下还有这种事，真是听都没听过。 下一瞬，老陈氏反应过来后嗷嗷骂着就扑了过去，“老娘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褚宁一个转身避开。 “啪！” 这一次打在了褚守义脸上。 随后，随着老陈氏叫骂声，褚守智和褚守信也无一幸免的挨了一巴掌。 一时之间，骂声四声。 “死丫头是疯了吧！” “老子杀了你！” 褚守智是五兄弟中脾气最暴躁的，平日他一发火，便是褚守仁也要避着些，却不想今儿竟被一个小辈当众打了脸，他直接气炸了，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厨房去摸出菜刀，扬言要砍了褚宁。 “是吗？” 褚宁冷笑着一把举起褚五郎，“来呀，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 她的手如铁钳般掐住褚五郎的脖子，将小家伙给掐得直翻白眼。 褚五郎拼命的蹬着腿，想要挣脱，结果他越挣扎，褚宁就掐得越狠，他的小脸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不过两息的功夫，已转为紫红。 双手和双脚也都无力的垂了下去。 白氏惊得连连尖叫，老陈氏更是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实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 褚守智目呲欲裂，“老子跟你拼了！” 他疯一样往前冲，想要在儿子断气之前把人抢下来，结果人还没到褚宁跟前呢，就被她一个飞旋腿给踢飞了出去。 褚守智象个巨型沙袋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当家的！当家的！儿子、儿子！” 白氏慌的六神无主，“招娣、招娣，四婶求你了，放过你五弟吧，我们可没得罪你啊！” 褚宁见她终于肯求饶了，便把扬手把褚五郎中扔给了他，“你是没得罪我，不过是别人商量着卖我们姐妹时，你也没有帮着说句公道话罢了。” “你！” 白氏又气又恨，张口就要骂，但对上褚宁那双黑幽幽的眸子时，却什么也没敢说。 褚宁控制着力道并没将褚守智踢昏死过去，所以他除了身上疼，腰也快断了外，并没有性命之忧，甚至头脑空前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好用。 但他没胆子再招惹褚宁。 当然也顾不上她。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现在能喘上气来了吧？” 第25章 褚平贵静静的站在屋门前，默默的看着褚宁打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第33章 他已经站了好一会了，只是一直没说话。 象是失语了般，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打成了一锅粥，却一语不发。 直到褚宁拍拍手准备走人时，他方哑着嗓子将人喊住，“二丫头，你过来，爷有话说。” 褚宁回头，平静的看着他，“爷是在叫我吗？” “嗯。” 褚平贵轻轻嗯了声，“自然是叫你。” 褚宁眨眨眼，“忘跟爷说了，以后我们姐妹四人不再跟长房和二房姑娘排序了，我们自己排自己的。 反正她们也瞧不上咱们，从未把咱们当做是自家姐妹，所以这样分开对大家都有好处。 您说是不是，爷？” 褚平贵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毕竟还没分家，总不好有两个大丫头吧？” “爷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褚宁……” 褚宁笑道，“秀才老爷即然帮咱们姐妹起了大名，当然要叫起来呀，是吧？ 再说什么招娣、盼娣的名字也实在太难听了，根本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所以往后大家就叫我们的大名吧。” 盼娣也就是如今的褚静，小心翼翼的从西厢房伸出头来，想要瞧瞧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然后正好就听到了这一句。 褚静微微一楞。 什么意思？ 她有大名了？ “我是褚宁，老二是褚静，老三褚恬，小四是褚然，很好记的，爷以后别再叫错了。” 褚宁的笑容刺得褚平贵眼睛疼。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秀才公起的名字自然错不了，你这丫头是有福气的。” 褚宁不接他这话，她歪头问道，“爷还有事吗？”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褚宁，褚平贵竟有些发怵，感觉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比之打人时还要吓人。 刚刚都快要把他孙子给掐死了，可转脸的功夫她就笑的如此乖巧，这种反差实在是叫人接受无能。 就特别的诡异。 褚平贵紧紧盯着褚宁的脸，脑海中忽又冒出褚大郎的那声妖孽。 一瞬间，他想逃。 但双脚却犹如生了根，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深吸一口气，褚平贵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看着褚宁缓缓的开口道，“你这孩子……” 他原想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指责的，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改了，“不管怎样，打人总是不对的，特别是对长辈动手，若是传出去，你这名声可就毁了…… 以后莫要如此了，知道吗？” 褚宁眨眨眼，“我也不想的，就是一时没忍住。” 褚平贵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什么叫没忍住？！ 你殴打长辈还有理了？ 褚平贵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说话的？” “实话实说。” 这话委实太气人，褚平贵想不气都难。 “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小时候听话……” 褚宁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再听话都要被卖了，我哪敢啊。” 褚平贵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这是怨恨咱们了？” 褚宁奇怪的道，“难道不该吗？”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倒叫褚平贵无话可说了。 褚宁懒得再跟他扯皮，拍拍手就要走，不过看到西厢房半掩着房门时，微眯了眯眼睛，扭头对白氏大声道，“对了，四婶！请你记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再指使我们三房的人，不然……，呵呵，你知道后果的。” 白氏正抱着哭哭啼啼的褚五郎小声咒骂着，冷不丁的听到她的声音，竟吓得一个机灵，差点扔下儿子夺命而逃。 “四婶，你记住了吗？” 白氏垂着头不去看褚宁，褚宁便弯下腰凑到她脸前，挑眉看着她，“四婶？” 轻轻的一声四婶，惊得白氏心头乱跳，“记、记住了。” “那我就相信四婶一次。” 褚宁一脸真诚。 却是说不出来的嚣张。 气得褚守智脸都红了。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在不远处的菜刀上飘。 褚宁走过去。 一勾、一挑、一踢，菜刀嗖一声插到褚守智面前的地面上，入土三分。 褚守智一个哆嗦。 湿了裤子。 白氏则惊恐得大叫着，拖着哭哭啼啼的儿子连滚带爬的往屋里跑去。 褚平贵刷一下白了脸，其他人也是惊得心头乱跳。 这死丫头莫不是真的妖孽吧？ 褚宁懒得管别人如何，她只嘱咐了褚静一句好好看着两个小家伙就去了镇上。 桥东镇不算远，步行需要三刻钟，褚宁因为心焦走得急，只用了两刻钟就到了写着桥东镇的大牌坊下。 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的街道，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 这小镇倒是挺繁华的。 肚子里传来一阵轰鸣声，褚宁瞪着雷达一般的眼睛迅速锁定了一个面摊。 “来碗鸡丝面。” “好嘞！” 热腾腾香喷喷的鸡丝面端上来时，褚宁顾不得烫，直接大口大口吃起来。 面条劲道爽滑，鸡丝肉质细嫩，面汤滋味鲜美。 这味道绝了。 捧着比脸还大的汤碗，褚宁仰着头将汤喝得一滴不剩。 第34章 “嗝~” 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饱了，褚宁终于有心思好好转转了。 掏出碎银结帐，结果找回来一把铜钱，拿着不方便，不如全部用掉。 本来嘛，她来就是为了买东西的。 毕竟什么都缺。 没有银子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自然不能再忍着。 面脂、手脂，买。 梳子、铜镜，买。 牙刷、牙粉，买。 胰子、脸盆，买。 …… 褚宁没有问价的习惯，只一个劲的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嗯，那个红头绳再给我扯几尺……” 杂货铺的小伙计终于忍不住，“姑娘，要不小的先给你把这些东西算一算……” 褚宁…… 她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东西，再抬头去看笑容勉强的小伙计，最后无声的咧了咧嘴，“行吧，你算吧。” 虽说都是些小物件，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不过算一算也没坏处，至少心中有数嘛不是。 “什么？” 褚宁瞪大了眼睛，“你说这个牙刷多少钱？” 小伙计见她如此，也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有些不悦，“牙刷要五十个大钱。” 五十文？ 褚宁双眼如炬的盯着他，“小哥，你没逗我吧？” 这么个再普通不过的牙刷竟然要五十文，抢钱呢！ 第26章 小伙计只当是褚宁没银子付帐，便有些恼怒，“我看你这丫头是来逗我玩的吧，去、去、去，赶紧走，别再这里捣乱，不然……” “不然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听在小伙计耳中，十分不适，气得他张口就要骂人，“你……” 他愕然的看着褚宁。 准确的说是看着褚宁手中的银子。 “……那个、那个，姑娘别生气，我、我……” 见他窘得脸都红了，褚宁神色稍缓，“行了，把帐算一算吧。” “哎、好、好。” 小伙计连忙取过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承惠，共二百四十二文，给您兔个零头，二百四十文。” 褚宁取了两个银角子递过去，就见他拿出一个戥子称了起来，她饶有兴趣的凑上去仔细瞧，却楞是没看明白。 不过她也不纠结，开店铺的一般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刚我在街上吃了一碗面……” 褚宁伸着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碗。” 小伙计一边数铜钱，一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那么大的一碗面，还是鸡丝面，也不过十文钱，为何这些小物件，嗯，特别是这个牙刷，怎的这么贵？” 牙粉含有草药，贵点也就算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牙刷为什么也这么贵。 小伙计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一脸不解的皱着眉头，不由的有些好笑。 原来这姑娘是真的好奇啊。 “说句不怕姑娘恼的话，这牙刷和牙粉本来就不是卖给穷苦人家的……” 褚宁明白了，“你是说，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到这种洗潄物品？” “嗯，的确是只有大户人家用，就说这牙刷，就是镇上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大多数还是用枊条枝来刷牙……” “还不是你们卖的价格高。” “没办法，这物件成本就在那里摆着，总不能亏本赚哟喝。” 这会不算忙，小伙计便跟她闲聊了两句。 也是听了他的话，褚宁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东西全是纯手工制造，又耗时又耗费力的，比起现代工业大批量生产，成本的确要高一些。 再者，如这位小哥所说，象牙刷牙粉等物品便是再便宜，穷苦人家该不买的还是不买，是以商家便索性把眼光放在那些讲究的人家，将东西做得又精又细。 如此一来，价格自然是只高不低了。 说到这里，小伙计有些兴奋，“……县城有家洋货行，那里的东西才是真的精细，不过价格也是真的高，听说一个象牙做的牙刷就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都能在乡下盖一座大房子了！” 小伙计说得两眼放光，褚宁也听得津津有味。 等哪日手里有了闲钱，也去县城逛逛那洋货行去。 听起来还不错。 告别了话唠的小伙计，褚宁转身去了成衣店。 这会她先问了价格。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一件没有绣花，甚至连印花也没有的素色细棉布袄子，都要一百八十文。 说是新棉贵，而用棉花织成的细棉布更贵，再加上人工费什么的，加七加八的价格就这样了。 褚宁叹气。 照这物价，今儿想睡新被子的想法是没法实现的了。 “老板娘，四件袄子能不能便宜些。” 成衣店的女掌柜眼睛刷一下亮了，还以为是个穷酸货，没想到竟是个有钱的。 “自然没问题。” 女掌柜热情的道，“这样，姑娘先挑，等你挑好了，最后我一块给你算，嗯，每件都让五文，怎么样？” “那就谢谢老板娘了。” 褚宁略想了想，给自己挑了一件草青色素袄，而给褚静选的是水红色，褚恬和褚然则是嫩嫩的绯色。 第35章 其实她也不知几人的喜好，不过想来只要是新袄子，她们都会喜欢的吧。 从成衣店出来，褚宁又在街上买了个背篓装东西，然后给三个小的买了几个包子，外加一斤桂花糕。 手里就只剩十几个铜板了。 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褚宁暗暗感叹着钱不顶花。 得想个法子赚钱了。 只是做什么好呢。 褚宁一边走一边观察道路两旁的店铺，发现卖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十分齐全，而且生意都还貌似不错。 不过听说今儿有集市，所以才这般热闹，平日里逛街的人也不是很多。 “客官里面请。” 一声哄亮的哟喝声吸引了褚宁的注意，她闻声看过去，就见身穿灰色小二服的小伙计正挥着手中的汗巾子对着几个红光满面的男子热情的招呼着，“客官慢走~” 这家是做什么的？ 浴室门！ 褚宁眼睛一亮，当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过去，“你们这里能寄存东西吗？帮我把这些东西找地放一放也可以，我很快就能出来，对了，你们这里一次多少钱……” “你？” 小伙计一楞，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确定没有看错后，没好气的道，“你是很快就能出来，被人打出来！” “嗯，什么意思？” 褚宁皱眉。 小二往身后一指，“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气冲冲的道，“这里是澡堂子！” 所以呢？ 褚宁若有所思，“不许女人进？” “就没听过还有女人想进澡堂子的！姑娘，不是我说你，身为女子，哪能……哎、哎，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褚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走留在这里听你教训？你的脸可真大！” “嘿！你这人还真是……哎哟！” 小二恼怒的对着走远的少女跺了跺脚，勿自嘀咕着女孩子不知道检点什么的话，结果被不知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击中面部，疼得他直呼痛。 就在店小二暗暗骂着倒霉的时候，褚宁也在心里连连叫骂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穿到这种鬼地方来。 她没心思再逛下去，直接租了辆牛车往回走。 面无表情的掏出钱袋，取了十个铜板给赶车的老汉。 褚宁捏着只有可怜巴巴的五个铜板的钱袋，郁闷的想打人。 自镇上到村里，走了一路，她的脸色都没好过。 黑的象锅底。 不过看到在巷子口东张西望，然后一脸惊喜跑过来的小豆芽褚然时，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等大姐。” 小豆芽仰着头巴巴地看着她，“大姐，二姐说我的名字叫褚然，是真的吗？” 褚宁伸手拍了拍她的小鬏鬏，“自然是真的。” 小豆芽的眼睛瞪时亮了，亮晶晶的可爱极了。 褚宁忍不住又捏捏她的小脸，“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 第27章 桥东镇，静岚居茶楼。 颜文谨送走了洽谈生意的方家家主，又转身回到矮案前坐下。 他捏着一只青花瓷茶盏转了转，轻轻说道“刚才那姑娘的相貌记住了吗？” 长风忙问道，“主子的意思？” “让人看着些，若她被家人卖掉……，就出银子买下。” 长风微楞，但随即他便恭声应下，“是。” 眼前闪过褚宁怼人的画面，颜文谨垂眸想了想又道，“不要打扰到她……，嗯，若她无事，便把人撤回来。” “是。” * 褚宁自是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这会她正兴致勃勃的逗小豆芽，“褚然是你的大名，小名嘛，大姐就叫你然然好不好？” 原本兴高采烈的小女娃，听了她的话，瞬间就沮丧了起来，“可是娘连大名都不许我们叫呢，说我们若是换了名字，就再也没有小弟弟了。” 褚宁…… 真是搞不懂那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大姐今年十三岁了，你知道吗？” 褚然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嗯，知道。” 褚宁笑着摊摊手，“你看，我做了十三年的招娣，不也没有招来小弟弟吗，可见有没有弟弟，跟咱们的名字没有关系。” 很明显，褚然的小脑袋瓜根本转不过弯来，“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走，跟大姐回去，这里风冷，别再吹病了。” 褚宁牵着褚然边走边问道，“你二姐和三姐呢，她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小豆芽情绪不高，“二姐三姐上山捡柴去了……” 褚宁霍然停住脚步，“谁让她们去的？” 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厚，山里自然也少不了。 山路崎岖，再加上厚厚的积雪，更加的陡滑难行，两个不大点的孩子，别说干活做事，只上山下山的就不容易。 若是一脚踩空了，滚落山崖都有可能。 只想想那种可能，褚宁就忍不住的戾气横生。 想打人！ 小豆芽抽泣道，“奶打娘，骂她生了个祸害，还、还不许我们吃饭，连柴也不许我们用……，呜呜，炕头现在都不暖和了，屋里也冷得跟冰窑是的，二姐和三姐只好上山去捡柴……” 第36章 褚宁眯了眯眼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棍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真真是至理名言啊。 老虔婆这是拿准了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才一再的挑衅吧？ 可惜啊~ 她打错了算盘。 褚宁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这可苦了小豆芽，她用力倒腾着两只小短腿，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勉强跟得上。 不过褚宁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便直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往褚家走去。 “嘭！” 一声巨响，将正在享用午食的褚平贵和老陈氏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恼了褚守信，老陈氏现在连小孙子都不疼了，所以今儿没有褚六郎，上房里只有他们老两口。 “哪个兔崽子……” 老陈氏吃得正香呢，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噎过去。 她伸长了脖子将口中的食物囫囵着吞下肚后，张口就要骂，但对上褚宁冰冷的目光后，立时哑了火。 褚平贵瞧着煞气四溢的褚宁，直觉脑仁疼，“二丫头……” “卡嚓！” “哗啦！” 褚宁一脚踩断了一条长木凳，目光幽幽的看着老陈氏，“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积德，整日想着法子搓磨人，难道你就不怕染上人命，死后会下地狱受油炸之刑吗？” 老陈氏刷一下白了脸。 是气的，也是吓的。 她伸着手哆里哆嗦的指向褚宁，恨声骂道“你、你这个妖孽……” 褚平贵暗叫不好，大声喝斥道，“闭嘴！” “妖孽？” 褚宁笑了。 象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 “哈哈——” 少女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然而听在褚平贵耳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惊悚可怖。 “二丫头……” 褚宁收起笑容，冷冰冰的看着两人，“想要用妖孽的名头来害人，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哼，奉告你们一声，千万别把人逼急了。我若没了活路，先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还有，你们最好祈祷老二和老三没事，不然我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烧了。” 老陈氏骇得面无人色，“老头子……啊——”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褚平贵，“你打我？” 褚平贵虽是打了人，但依旧愤怒难消，“都是你干的好事！” 老陈氏脖子一缩，嗫嚅的说道，“我还不是被那死丫头气的……” 褚平贵恼怒的瞪过去，她立时低下了头。 西厢房中，秦氏一脸忐忑的看着装满了东西的背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小豆芽褚然则眼睛亮亮的对着背篓一个劲的流口水，“娘，我饿~” 大姐说买了好吃的呢，可她却是忘了拿出来。 “来娣乖啊，这些东西不能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褚宁提了一捆木柴走进来，她没好气的白了秦氏一眼，“你可真是个好儿媳，宁愿冻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敢违背婆母的话。” 被闺女如此挤兑，秦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正常说话。” 褚宁扔下木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弯腰从背篓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冷着脸的说道，“把这几个包子热了，小四再不吃东西会出事的。” 将纸包递到一脸震惊得秦氏手上后，她又取出褚然的新袄子，准备给她穿上，结果秦氏尖声叫道，“你要做什么？” 褚平搓搓耳朵，没好气的道，“鬼叫什么？” 说着她不顾秦氏的阻拦直接将新袄子给小豆芽套在了外面。 想着她们都还在长身体，她就特意将袄子往大了买，好嘛，这也太大了些，都可以摞着穿了。 “暖和吗？” 褚然笑得眉眼弯弯，“暖和。” 褚宁给她两块桂花糕，“先吃口掂掂，一会包子热好了，再吃饭。” 嘱咐完小豆芽，她也不搭理犹自喋喋不休的秦氏，揣了几块桂花糕就上山去了。 买件袄子就叫浪费银子了，那以后她要浪费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才到哪里呀。 爱咋想咋想，别来烦她就行。 想到秦氏那张震惊的脸，褚宁就觉得荒谬。 自己孩子都要冻病了，她竟然只顾着心疼银子，真是个奇葩。 第28章 “褚静！褚恬！” “盼娣！迎娣！” “老二！老三！” 褚宁双手呈喇叭状大声喊人，但喊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响应，不得已她只能向深山里走去。 呼啸的山风刮得人耳朵疼，象小刀子割是的，一点一点的快要把耳朵给割掉了。 她不时用冰冷的双手去捂耳朵，嘴里气嘟嘟的念叨着怎么就忘了买副卧兔儿呢。 “盼娣！迎娣！大姐来接你们回家了！” 喊了没几句就感觉嘴巴干的厉害，褚宁这才想起自己从镇上回来都没喝口热水就出来了。 突然就有些怀念起上一世的熊猫造型保温杯来，那杯子不仅外观可爱，还有很好的保温效果，带在身上，随时随地都能喝上热水。 多方便啊。 真想再拥有一个。 还有冬日必备的暖手宝，还有电热水袋，还有…… 第37章 褚宁深呼一口气。 不能再想了。 不然这日子更没法过了。 罢了！ 回不去了。 该忘掉了。 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 褚宁舔舔干巴巴的双唇，认真的思考起来。 原本她就想着猎些野鸡兔子的换点银子，好养活自己和几个可怜的丫头，省得还没冻死在这寒风冷冽的冬季里，先活活的被饿死了。 现在好了，有一身怪力加持，她就更有信心以此为生了。 即如此，就要置些打猎的工具，比如绳子啊，匕首啊，砍柴刀什么的，总不能赤手空拳的进深山不是，就算不需要利器来打猎，也需要工具把猎物给运下山。 上次的野猪，别看是她情急之下一脚踹死的，却没办法弄下山，还是柱子他们回方家拿了绳子和木板，将其绑在木板上拖回去的。 她力气再大，也不能扛着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下山不是。 那还不得滚了。 所以工具是必须要有的。 倒也不急，也不是每次都好运气能遇上野猪，所以暂时先往后放放，等她猎上几只野鸡兔子的换点银钱，再置办也不迟。 不过吃食却是每日必备的。 打猎是体力活，饿着肚子可不成。 渴着当然更不成。 吃食还可以从山里就地取材，或是挖个山药，或是打只野鸡的，都能填饱肚子。 没水可就不行了。 会渴死的。 褚宁再次舔了舔干裂的双唇，感觉自己象是搁浅的鱼，身体的水分在快速消失，整个人快要蔫巴了。 唉，再次怀念她的熊猫保温杯。 说好不想的，怎么又忍不住想起来了？ 得，与其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还是想想这个时代的物件吧，比如竹筒啊葫芦啊皮囊啊什么的。 一阵冷风袭来，褚宁冷得直缩脖子。 唉，这样的天气，用竹筒或葫芦盛水根本不行，半天就能冻成冰坨子，皮囊倒是有一点保温的作用，至少不会冷却的那么快，但用它装热水会有异味，也不是个好选择。 倒是杂货铺的小二哥说了样好东西，道是洋货行有一种双层的陶瓷扁壶，可以盛热水，最关键的是它能保温，两三个时辰不会冷。 褚宁舔舔唇。 想要。 搓搓快要冻僵的手，她又想着该买副皮手套。 想着事情走路，就没有留心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坑，人倒没事，不过鞋子里进了雪，又湿又冷，快要把脚冻麻了。 现在真的极需要一双长靴啊。 还有…… 呵，对如今一穷二白的她来说，有什么东西是不缺的吗？ 真是想想就让人窝火啊。 褚宁木着一张脸，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一道稚嫩的哼唧声随风入耳，她狐疑的停下脚步，声音似是从不远处的荆棘丛里传出来的。 褚宁轻轻的走过去。 就瞧见一个灰茸茸的小圆屁股扭来扭去的，想要从密集的荆棘丛里拔出身体来。 但它不知怎么搞的，整个上半身竟然都卡在了密集的荆棘枝里，现在稍稍动一下都会被荆棘刺给扎到。 只把它疼得吱吱叫。 那声音奶奶的嫩嫩的，十分的可爱。 褚宁忍不住翘起唇角，让她来瞧瞧这个又蠢又萌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嘿，小家伙别乱动哈，本姑娘帮你拿掉上面的荆棘枝哈。” 灰茸茸的小圆屁股手感还挺不错的，褚宁撸得很开心，然后动手时就颇为小心，一点一点的清理掉横七竖八的枝条，省得它们划伤小东西。 “好了，你获救了。” 褚宁抱起小家伙仔细的打量起来。 而那灰茸茸的小东西也瞪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嗯，狗崽子？ 褚宁歪头看它，结果它也歪着小脑袋看着她。 被它这么一弄，褚宁的兴致越发高了，“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妈妈呢？” “是不是妈妈不要你了啊？” “可怜见的，才这么一点点大就被妈妈抛弃了……” 这小东西也是奇怪，不管褚宁如何挑逗，它都一动不动，只眼巴巴的看着她，象是在等待什么。 “好了、好了，不伤心啊，妈妈不要，姐姐要，以后跟着姐姐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褚宁乐呵呵的掏出一块桂花糕，然后放在手心中，“来，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小东西许是饿极了，见到吃的就急哄哄伸着脑袋凑了上去，却是没急着开口，只耸动着小鼻子嗅来嗅去的，好似在确定东西能不能吃。 “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尝尝就知道了，快吃吧。” 想着一会还要继续寻人，不好耽搁太长时间，褚宁就催促着小东西，让它赶紧吃东西。 而它似是感受到了褚宁的情绪变化，只犹豫了一下下，就张开小嘴巴，一点一点啃食起来。 见它这般乖巧，褚宁更生出几分欢喜来，“姐姐没骗你吧，这糕点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她抱着小东西玩得不弈乐乎的，就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愤怒的嚎叫声，她才惊觉危险逼近。 褚宁猛得转身，恰好与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对上。 第38章 冷不丁的惊出她一身冷汗。 是狼！ 竟然是狼！ 褚宁死死盯着它，唯恐它突然暴起，来个闪电袭击。 狼的速度可不是盖的。 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想奋力一搏了。 还好她有把子力气，不然现在必死无疑。 虽打定了主意要借着一身蛮力拼出一条生路，但褚宁不敢掉以轻心。 那毕竟是狼。 还是头健壮的成年狼。 其实力可不容小觑。 褚宁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凶兽，动也不敢动。 然而与它瞪眼瞪得眼睛都酸了，它还是一脸凶相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向前的意思。 第29章 掌心麻麻的痒痒的，还有些湿热。 是小灰团子在舔她的手心。 真是服了你，什么时候玩不行，非要在这个紧张时刻惹她分心。 褚宁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但旋即就移开了目光，继续与大灰狼瞪眼。 然后她诧异的发现，对面的那头狼，目光不再凶巴巴，反而很温柔的看着小灰团子。 而小灰团子也奶唧唧的对着它哼哼着。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褚宁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狗崽子啊，分明是狼崽子好不好。 她竟看走了眼。 “喂，那个，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不是要抢你的孩子，就是抱它安慰一下而已。 真的，刚才它困在荆棘丛里动不得，是我把它解救出来的……” 褚宁紧盯着狼的眼睛，在它的注视下缓缓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小灰团子放在地上，“去吧，去找妈妈。” 赶紧走吧小祖宗！ 大灰狼淡淡的瞟她一眼，就不搭理她了，只专注的看着小灰团子。 褚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讲真，被它绿幽幽的目光盯上的感觉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扒拉着，褚宁先是紧张的看了眼大灰狼，见它没有什么动作，这才缓缓垂下眼眸看脚下。 小灰团子也萌萌哒的仰头看着她，还对她哼哼唧唧的撒娇。 天！ 褚宁瞬间头皮发麻。 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大灰狼的死亡凝视。 “小乖乖，快去找妈妈呀，妈妈在等着你呢。” “乖啊，跟妈妈回家去。” “……”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上了什么劲，不管褚宁怎么哄劝，它都不回头看一眼亲妈，只两眼巴巴的看着她，哼哼唧唧的求抱抱。 褚宁有些抓狂。 小祖宗哎，没看到你老妈的眼神要刀人吗，你倒好，竟然还嫌事不大，非要在这里给本姑娘拉仇恨，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啊！ “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想吃桂花糕啊！” 见这小东西的目光越来越迫切，褚宁一拍脑门，赶忙掏出桂花糕递到它嘴边，“呐，吃吧，吃完就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小东西喜滋滋的叼起桂花糕，就屁颠屁颠的向着大灰狼跑去。 见状，褚宁也是喜上眉梢。 终于把这小祖宗打发走了！ 碍于骨子里对狼这种生物的忌惮，她很是谨慎的站着没有动，想等它们先转身离开后再走。 实在是她怕自己先转身后，那头大灰狼会给她来个背后偷袭。 就在褚宁暗暗琢磨着怎么从狼口下逃生时，小灰团子竟然又跑了回来，继续扒拉着她的裤腿哼唧。 褚宁惊讶的低头看看它，然后又看向吃得香甜的大灰狼。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那个……” 褚宁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将装桂花糕的油纸包拿给一大一小两只狼看，其实主要是给大的那只看。 “我出来的匆忙，就只带了两块桂花糕，全给你们了，真的，你们看，我手里真的没有了。” 大灰狼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对着小灰团子叫了几声，似是喊它回去。 然而小灰团子却死死的扒拉着褚宁不撒爪子，还不时的对着她哼哼。 褚宁一个头有两个大。 先前感觉可爱到爆的小奶音，现在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要人命的紧箍咒。 天啊！ 她为什么非要多事救下这小东西呀！ 真是好人没好报。 “你乖啊，今儿先跟妈妈回家，等姐姐下次进山里再给你带桂花糕。” 见这小东西如此执拗，怎么哄也不听，褚宁便想把它的小爪子拿开，结果竟被它趁机抱住了胳膊。 褚宁一呆，旋即她迅速的看了大灰狼一眼，然后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它，“好宝贝，听话啊，去吧，去跟妈妈回家。” 小灰团子哼哼唧唧的不肯，还转头对着大灰狼嚎叫了一声，似是跟老妈报备它要出去浪了。 褚宁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能猜透它的小心思。 就非常不可思议。 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大灰狼，而它竟然迈着优雅的步伐忧哉游哉的向自己走了过来。 褚宁……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过，瞧上去这家伙没有敌意。 是的，大灰狼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凑过来轻咬了咬褚宁的裤腿，表示亲近。 第39章 褚宁屏着呼息，一动不动，直到它懒洋洋的退了一步，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的意思是要跟着她了？ 垂眸看了小灰团子一眼，褚宁心道这位狼妈妈倒是挺宠孩子的。 然而小灰团子却不愿老妈跟着，它又冲大灰狼叫起来。 但大灰狼却给了它一个不容商量的眼神。 褚宁…… 她已经麻了。 你们娘俩快些商量吧，她还要找人呢。 经过几轮的交涉，小灰团子最终还是屈服于大灰狼的霸道，任由着它跟随监视。 小家伙抬头冲褚宁哼哼着催促她离开。 褚宁无奈，只能抱着它慢慢走起来。 大灰狼亦步亦趋。 褚宁忍不住转头看它。 实在是这家伙高昂着头颅挺胸阔步的模样，真的是太有范了。 气势十足的象个睥睨一切的王！ 忽地就想起一句成语。 ‘狐假虎威’。 褚宁无奈的揉揉眉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跺跺已经冻麻的双脚，她加快了步子，继续找人。 “盼娣！迎娣！” 有小灰团子这个人质在手，不必担心大灰狼搞偷袭，褚宁的心思便全放在寻人上。 却不想大灰狼低声对她吼起来。 褚宁一楞。 随后她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你可以帮忙找人？” 大灰狼斜睨她一眼，然后撒腿跑起来。 褚宁赶忙跟上。 顶着寒风跑了半个山坡，还没见到人，褚宁就想先停下歇会，却见大灰狼突然停住脚步，并示意她目的地到了。 “老二！老三！” 褚宁大声喊叫，“盼娣！迎娣！你们在吗？” 脚下的山沟沟里传来一道哭声，“大姐、大姐，呜呜——迎娣、迎娣她晕过去了……” 褚宁脸色一变，把怀中的小灰团子直接放到大灰狼后背上，然后急哄哄的跳下山沟，由于心急，还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这个时候她也没时间顾及自个，在看到两上丫头的那一瞬间，就手忙脚乱的扑了过去。 “怎么回事？老三受伤了？” 盼娣哭道，“她从上面滚下来后就这样了。” 褚宁小心翼翼的翻看了迎娣的后脑勺，发现没有什么外伤，又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上，也没发现明显的伤痕，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忽又想到什么，连忙伸手探向小丫头的额头。 “老三是病了。” 第30章 “狼！” 又冷又饿且疲惫不堪的褚静，在褚宁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上来，结果正对上一只体格健壮的大灰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尖叫着就要跑，都忘了自己现在根本就没站起来，然后这一折腾人又出溜了下去。 多亏褚宁躲在得快，不然非得被她撞倒不可。 雪窝窝里摔一跤倒没什么，可她背着褚恬呢，若摔倒小丫头定然会受伤。 “狼！有狼！大姐——” 褚宁无奈的上前将她拉起来，“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 刚刚她是有些恼怒，不过心里却是清楚，此事怪不得褚静，反而是她的错。 “怪我没有跟你说，也是急糊涂了，差点将它两个给忘了。” 其实她也没想到大灰狼居然没有趁机带走小灰团子，所以就没跟褚静提这茬。 褚宁简单的将来龙去脉搏跟褚静说了下，“放心吧，有小的在，大的不会伤人。” 说着她示意褚静去抱小灰团子，因为她要背褚恬实在不方便再抱小灰团子。 但褚静不敢碰触狼崽子，甚至都不敢往它们那儿看，只一个劲的揪着褚宁的袄子，拼了命的缩着身子，恨不能原地消失。 褚宁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责怪她。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与狼同行的，更别说要从狼妈妈身上抱走它的孩子了。 没办法，褚宁只好一手抱着小灰团子，一手托着褚恬，还要照应着死死抓着她袄子的褚静，就这么艰难的往山下走去。 大灰狼昂首挺胸的走在她身前，酷酷的拽拽的别提多么潇洒，多有气势了。 而她一拖三个，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那叫一个狼狈。 褚宁横了大灰狼一眼，心里十分不爽。 大灰狼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傲娇的抬起下巴，越发趾高气扬起来。 褚宁…… 想打人。 哦，不，应该是想打狼。 不过她也知道这家伙可不是个好惹的，所以再是郁闷也只能自个憋着。 惹不起啊！ 终于到了山脚下，褚宁微微松了一口气，“老二，你若是跟不上，就自己在后面慢慢走，我先送老三回去……” 一路担惊受怕的褚静见大灰狼始终没有攻击人的意思，才终于相信了褚宁的话，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回肚子里去。 也是随着她整个人松驰下来，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清明。 原先只顾着害怕狼去了，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想别的。 “啊呀，捡的柴忘拿了！怎么办？！” “大姐你先回家，我去把柴禾背回来。” 褚静着急忙慌的就转头往回跑，被哑着嗓子的褚宁紧急叫停，“回来！” “大姐你嗓子怎么了？” 第40章 “渴了。” “那、那你别说话了，快家去水喝水，我……” 褚宁自是不想开口，但不说话不行啊，遇到这么个一根筋的，她有什么办法。 “别去了……家里有柴……” “可是奶不让用。” “……我进山时娘已经烧炕了，咳、咳，走吧，有事回去再说。” 褚静见她声音越发沙哑，很是担心，当下也不敢再反对，赶忙一迭声的应着，想了想又道，“大姐也累了，把、把小狼崽给我抱吧……” 大半天没吃没喝，又上山下山的折腾了这么久，她这小身板也快扛不住了，实在没力气背褚恬，所以想帮褚宁分担，唯一法子就是接过小狼崽来。 褚静哆嗦着双手去抱小灰团子，结果褚宁躲开了，“不用你，我力气大着呢，不累，就是口渴，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好，大姐放心，我跟得上，你别再说话了。” 褚宁点点头，大步流星的往村里走去，大灰狼自然是轻松的与她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褚静却是奋力捣腾着两条小短腿拼命追，才勉强没有落下。 冬日日头短，不到申时就看不到太阳了，又起了大风，气温骤降，就特别的冷，钻骨头的那种。 额头的汗水经风一吹似是结了冰，凉得人直哆嗦。 褚宁看了眼褚静，就见她额前的碎发挂了一层冰霜，怪不得她感觉越来越冷呢。 这样的鬼天气，傻子都不会往外跑，是以她们一路没遇到什么人，畅通无阻的进了村。 嗯，也不知道村里人发现大灰狼进了村会是什么反应。 褚宁唇角挂着一抹坏笑，村里人会不会害怕她不知道，但褚家人一定会害怕。 “大姐？” 显然褚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灰狼，然后愁眉苦脸的对褚宁道，“娘她会害怕的……” 话未说完，她脸色突变。 同时变脸的还有褚宁。 因为小豆芽在哭。 “娘、娘，我饿……” “来娣乖啊，一会就要吃晚食了。” “嘭！” “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喘门做什么？哎呀，迎娣这是怎么了？” 黑脸站在门外的褚宁听到这里直接一脚将门踹开，也不管秦氏如何惊叫，先将褚恬小心的放在炕上，随后四处寻摸着也没看到水，只好抱着小灰团子去了厨房。 褚静也早就渴了，不过她担心秦氏和褚然被大灰狼吓到，连忙上前安慰，“四妹别怕，外面的大……” 秦氏不高兴的打断她，“怎么叫四妹？……” 她话没说完，褚宁抱着小灰团子大步走进来，“我且问你，包子呢？不是让你热热给小四吃的吗？她为何还喊饿？” 褚静诧异的抬头，大姐买包子了？ 秦氏被褚宁盯得有些心虚，却也被她如此态度激出几分火气，“你这是干吗？……” “哇——” 褚然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包子、包子都让娘送人了……” 闻言，褚静苦涩的抿直了唇角，而褚宁则是大怒，她抬脚踹向一旁的木凳，直接将本就陈旧的凳子踢了个稀碎。 “你可真够贱的！人家都要磋磨死你的孩子了，你竟还巴巴的上赶着舔！” 褚宁忍不住爆了粗口，“我c！就没见过你这样为人母的！真是让老子开了眼界！” 褚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而秦氏则早已气得发抖，“你、你这个不孝女！” “孝你个头！照这样下去，我们姐妹早晚被磋磨死！到时你到地下找人孝敬吧！” 褚宁那个火大啊，骂也不能撒气，要不是碍于这人是小招娣的生母，她真想直接将其打死。 这种人是骂不醒的，还不如干脆了结了，省得活着膈应人。 褚宁吐了一口长气。 不行，再待下去她就真的忍不住了。 于是她果断转身，大步行至院子里。 “都给老子滚出来！” 第31章 二房里，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做针线活的杨氏，冷不丁的被褚宁一声吼给吓到了，绣花针一歪，食指顿时冒出一粒血珠，把她疼得直咧嘴。 “死丫头又做什么妖？” 杨氏一边吮着手上的血珠，一边恨恨的骂道，“老天爷也不打个雷劈了这个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死丫头！” 褚婉秋原本正舒舒服服的睡懒觉呢，结果被褚宁吵醒了，不过她脑子还有些懵，揉着眼睛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杨氏的咒骂，她一骨碌爬起来，“招娣回来了？” 杨氏还在继续骂，“那些豺狼野兽的怎么没把那个死丫头撕巴着吃了，也省得她祸祸人！” “娘……” 褚婉秋皱着眉头道，“知道她现在不好惹，你干嘛还拿包子啊，就不怕她……” “怕什么？” 杨氏冷笑道，“那又不是咱们抢来的，她有本事就冲自个亲娘使去，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对付秦氏。” 褚婉秋不悦的白她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她小心翼翼的爬到窗前，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动静。 也不知道这个招娣是怎么回事，竟然跟变了个人是的，强悍成这样，连长辈都敢动手打，活脱脱就是个女土匪。 第41章 想到褚宁飞起一脚将菜刀的情景，褚婉秋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的？ 就在褚婉秋想事情想得有些失神时，外面再次传来褚宁的声音，“我数到三，再不滚出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次褚宁没有吼，只是声音略大些而已，甚至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褚婉秋却听得头皮发麻，直觉大事不好。 她又惊又怕，忍不住冲杨氏小声埋怨道，“你那好儿子有吃的就冲在前头，现在却躲着不露头了，什么东西……” 杨氏气的啪啪拍土炕，“你个死丫头真是胆子肥了，还敢骂你哥了，没大没小的，一点规矩也没有，都是跟谁学的？” 这头娘俩互相指责着就差没动手了，四房那边褚守智也正气急败坏地指着白氏鼻子骂道，“个馋嘴的婆娘，见了吃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也不想想那死丫头肯吃这个亏吗？” 五房褚守信倒是很安静，他安安稳稳的躺在被窝里大睡特睡，不管褚宁怎么喊，也只装作听不见。 见他如此，桑氏自然也不动，继续搂着褚六郎睡大觉。 而此时的东厢房里，大房一家人却是如临大敌。 “这死丫头留不得了！” 褚守仁压着嗓子对褚大郎道，“咱们家就属你聪明，赶紧的，替爹想想怎么除掉这死丫头。” 褚大郎倒是没吃三房的包子，因为刚从方氏私塾回来没多会，孔氏只顾着跟他说褚宁打人的事，还没提这一茬呢。 现下知道了什么原由，他就有些不悦，爹娘也是的，明明在那丫头手上吃过亏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不过两个素包，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得为此惹上那煞星。 还不够丢人的。 褚守仁还是了解自个儿子的，见他沉脸就忙说道，“爹也不是为了口吃的，就是想试试那死丫头到底能作到什么地步……，可没想到连秦氏都拿捏不住她了……” 说着他颇为不屑撇撇嘴，“老三更是个没用的，平日里就不肯好好管教那死丫头，现在就更别想压住她了。” “至于你爷和你奶，先前是个什么光景，你也是亲眼看到的……，这个家竟没人能压制住她，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都得被她踩在脚底下……” 整个褚家，若论是谁最讨厌褚宁，那自然非褚大郎莫属。 他当然也想除掉褚宁，但却有所顾虑。 “这事不能急……” 褚大郎沉吟着道，“那丫头刚在先生面前露了脸，暂时不能出事。”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了……啊——” 褚守仁与孔氏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到秦氏在训褚宁，他们就有些得意，正要出去瞧热闹，结果就被秦氏惨绝人寰的叫声吓到了。 “怎么回事？难道那死丫头连她娘也打？” 孔氏一脸不可置信，褚守仁也是想不通，“这死丫头是疯了吗？” 褚大郎则喃喃的道，“一个人的性情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有着同样困惑的还有褚平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变就变了，“难不成真的是妖孽附体了吗？” 老陈氏闻言先就吓得不行，“我看还是请个神婆把她收走吧……”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赶明儿我就去，就不信了，还没人治得了她……” 褚平贵横她一眼，“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 说着他下了炕，一边抻着袄子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老三怎么还没回来？” 还是看走眼了，没想到那丫头现在连秦氏都无法约束了。 “老三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也管不住，要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死在外面，省得浪费粮食……” “嘭！” 老陈氏正喋喋不休的大骂特骂，不想房门被人突然踹开，吓得她瞬间飚起了高音，“杀千刀的……” 褚宁黑着脸走进来，“银子拿出来，我要给老三请大夫……” 话未说完，老陈氏就激动的跳起来，“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还想花钱买药吃，她怎么不上天呢！” 褚宁挑眉，“先前我说过，老二和老三若是有个好歹，我就一把火把这个家烧了。你现在是逼我兑现承诺吗？” 褚平贵直感不妙，“二丫头你别冲动……” “我是褚家三房长女褚宁，老爷子下次别再叫错了。” 褚宁冷声怼了褚平贵一句就不再看他，她转身向外喊道，“进来吧！” 莫名的，褚平贵心头乱跳，他很是不安，“宁丫头你喊谁呀？” 别是方盛宇那小子又来了吧。 如此想着，他下意识的便要上前迎接，结果正好与一头小牛犊子是的大灰狼正面碰上，目光也恰好与它绿幽幽的眸子对上，冷不丁的，直把他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丫、丫头……” 褚平贵两股战战，抖成了筛糠。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老陈氏，坐在炕上伸着脖子望了一眼，一对三角眼立时瞪圆了，然后喉咙里发出莫名咕噜声后便直直的往后倒去，嘭一声摔在了炕上。 褚宁弯腰跟大灰狼商量道，“可以帮我把他们的银匣子找出来吗？” 第32章 褚宁看着手中的几个粗布钱袋和木匣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第42章 原以为这个傲娇的大家伙不会听她差遣的，而她也只不过是用它来吓唬吓唬褚家人而已，却不想这是个不嫌事大的，它不仅把老虔婆藏着的钱匣子找了出来，甚至连大房、二房、四房和五房的钱袋子也翻找了出来。 这下好了，整个褚家，除了褚大郎的私房外，其他人的银子全都到了她的手中。 她一下子就变成了褚家最有钱的人。 哦，当然不能跟褚大郎比。 那人的家底可是很厚的。 褚宁掂了掂几个钱袋，忍不住往东厢房瞥了一眼。 真是可惜啊，褚大郎媳妇怎么就不在家呢，她若是在，肯定也会吃包子的。 唉，可惜了。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竟这般生生错过了。 褚宁暗自可惜了一番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褚恬还病着呢，她可没时间跟褚家人叽歪。 “去烧些热水，再煮些米粥……” 她嘱咐褚静道，“多煮些，你和小四再不吃东西也要生病了，老三也要吃，她这样光喝药是不成的……嗯，就煮一盆吧，大家都要吃。” 褚静下意识地看向上房的方向，“家里的粮食都是奶管着，她不会给咱们的……” 褚宁挥挥手，“我已经把米搬到厨房了，你去吧。” 褚静仍然犹豫，“要不我去请大夫吧？” 她怕褚宁前脚走出家门，后脚老陈氏就提着菜刀来砍她。 褚宁看她一眼，“有大灰狼在，她们不敢找你麻烦，放心吧。”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褚静，反而把她吓得够呛，“大、大姐，你、你还是带上它吧，我怕……” 褚宁拍拍她，“别怕，它不会伤你的。” 打发了褚静去厨房，又嘱咐褚然乖乖守着褚恬别出去，她就抱着小灰团子走了。 出门时都没看秦氏一眼。 呼啸的冷风寒凉刺骨，瞬间就能将人吹个透心凉。 褚宁抱紧了手中的小灰团子使劲缩了缩脖子，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外出，但她更不喜欢生火做饭，没有办法，只能走这一遭了。 还好有个毛耸耸的暖手，倒也不会太难以忍受。 章郎中的家在山脚下，离褚家稍有些远，褚宁踏着积雪走了一刻钟方到。 听说褚恬高烧昏撅，章郎中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饭碗就背上药箱往外走。 “喛？丫头，你们家什么时候养狗了？” 章郎中瞅着她怀中的小灰团子道，“怎么抱了只这么小的崽儿？太小了可不好养啊。” 褚宁扒拉起小灰团子的小脑袋，这小东西大约也是不喜欢被风吹，所以一直蜷缩着身子窝在她怀里，是以章郎中没有看真切。 “章爷爷你瞧它的耳朵。” 说着，她又将小灰团子调了个个，“再看看它的尾巴。” 章郎中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狼崽子？！” “是。” 为免老人家一会受惊，褚宁自然得提前给他通个气，“我在山里遇见它的，当时它被困在了荆棘丛里……” 章郎中骇然道，“你是说，还有头成年的狼在你们家？” “您老别怕，它不会随便伤人。” 褚宁见他脸色都变了，便安慰道“这对母子都很有灵性，特别的聪明，真的，它们跟一般的狼不一样……” 章郎中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再不一样那也是狼啊，他怎么能不怕。 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有人养狼的，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丫头，听老夫一句劝，狼这种畜生可养不得啊，快些想办法把它们送走吧……” 章郎中真是为她捏着一把汗，“……这种凶物可不跟你讲感情，他们一旦凶起来，才不管你是谁……”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劝了一路，听得褚宁耳朵差点起茧子，却是没恼，人家一片好心，她又不是不懂事，怎么能嫌烦呢。 “嗯，您老的意思我明白，这不是没办法吗，被这小家伙赖上了……” 褚宁扬扬手中的小灰团子对他笑道，“您老放心吧，等这小家伙玩够了，我便是不赶，它们也会走的。 我们家那院子可没什么好玩的，连我都想在山里无拘无束的四处撒欢呢，何况是它们。” 章郎中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可真是有趣！” 有了褚宁提前打的预防针，又加上自己亲眼见到证了小灰团子的温驯乖巧，打消了他的一些恐惧，竟是难得的对即将要见到的大灰狼起了兴趣。 不过，兴趣归兴趣，远远的看一眼还可以，近距离接触就不成了。 那会要了他的老命。 褚宁也深知这一点，就特别注意，快到褚家时她便快步走在了前面，先回去哄着大灰狼去了厨房。 章郎中好奇的往那边望了一眼，脚下动作却是没停，他走得飞快，似是有什么东西撵着，一溜烟的进了西厢房。 此时，受到惊吓而昏撅的秦氏刚刚醒过来，见褚宁请来了章郎中，还当是为了她，倒是减了几分怨气，可她心疼银子，当即就想表示自己没事不需要吃药，但褚宁理都没理她，直接将章郎中引到里面，为褚恬看诊去了。 秦氏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涨成猪肝色。 褚静端着热水和粥进来，见她如此，莫名的就感觉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她垂着眸子小声叫了声“娘”，就要继续往里面走，秦氏却突然冲她发起了脾气，“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第43章 褚静被她吼得不知所措，“娘，你、你怎么了？” “老二快些，老三渴得嘴唇都起皮了。” “哎、哎，来了！” 被褚宁一打岔，褚静倒是没有再纠结秦氏的脸色，赶忙将吃食和水端了进去，然后和褚宁一起给褚恬喂了些水，直到实在是喂不进去了才作罢。 章郎中带得药材不全，还需回家配，褚宁便嘱咐褚静，“你看着小四吃粥，我跟章爷爷回去取药。” “好，大姐路上小心。” 等褚宁从章家取完药回来，又让褚静把药煎好给褚恬喂下，天已经完全黑了。 见褚恬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有了起色后，褚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代，伤寒也是会死人的。 还好老三挺下来了。 “大姐……” 褚静望着褚宁欲言又止。 褚宁正前后左右的转动着脖子，闻言也不停，依旧摇头晃脑的说道，“我饿了，你去把粥热一热，咱们将就吃点，等明儿……哎？小灰灰，你可以吃粥吗？” 她给小灰团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小灰灰。 然后给它娘起了个更好听的名字，红太狼。 它们两个没有反对。 那就是同意了。 所以她就这么叫了。 “哎呀，就算你可以吃粥，你娘也不行，这可怎么办？” 褚宁愁道，“外面乌漆麻黑的，我可没那本事给你们打猎去，要不……” 她转了转眼珠，“还是让你娘自个解决吧。” “嘿，就这么定了，我跟它说去。” 褚宁兴冲冲的抱起小灰团子，就要去厨房找人，哦，不，是找狼，这头刚推开门，上房就传来老陈氏的哭嚎声，“老三啊！你再晚一步回来就见不到你娘了啊！” 嗯？ 她爹回来了？ 第33章 整个褚家除了三房母女，其他人全都聚集在上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二十多口人全都围着褚守礼，向他讨要说法。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家里出了个这么个祸害，早晚有一天得这个家折腾没了。” “老三！你那闺女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他三叔啊，算我求你了，快点让你闺女把银子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我的嫁妆呀……” “天都黑了，咱们还没吃饭呢，孩子饿得哇哇哭，三叔，你得想想办法啊！” “老三，你说说你，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 …… 褚守礼一脸懵，他无助的看向褚平贵，“爹，发生什么事了？” “唉~” 褚平贵抬头看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复又低下头摸着烟锅子出神。 褚守礼感觉一个白天没见，自家老爹象是老了几岁，又见他愁眉苦脸的精神很不好，不免有些着急，“到底怎么回事？爹，你说话啊！” 不等褚平贵开口，褚守仁就道，“你自个去厨房看看去吧。”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跟按了暂停键时的，顿时就不说话了。 就突然静得特别诡异。 这让褚守礼更加摸不着头脑。 “厨房怎么了？刚从外面进来时，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褚守义没好气的道，“老大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褚守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又望向他爹，但所有人都沉着脸不搭理他。 他就特别的忐忑。 老陈氏见不得他这副窝囊样，气得抄起笤箒疙瘩就往他身上招呼，“还不快去！” 褚守礼哎哎喊了两声，连忙说道“娘别打了，我这就去。” 见他果真老老实实去了厨房，孔氏却又坐不住了，“老三别给也吓晕过去吧？哎呀，应该先跟他通个气的，万一、万一……” 现在就指望着他压制那死丫头了，若他也顶不住，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那他们可怎么办啊。 被孔氏这么一说，老陈氏、褚守仁等人也急了，“要不先把老三叫回来？” 褚平贵终于抬起头来，他目光沉沉的往外看了一眼，“这会人都到了，还叫什么叫？” 的确，这会褚守礼已经顶着朦胧的月光进了厨房。 甫一走进去，顿感浑身舒泰。 灶堂里生着火，明亮又温暖，瞬间便将一身寒气融化掉了。 锅里热气蒸腾着，米粥的清香盈满整个屋子，一缕一缕的直往人鼻腔里钻。 咕噜噜~ 褚守礼腹中发出一阵响亮的轰鸣声。 “爹，从镇上一路赶回来冻坏了吧？” 褚宁笑着端来脸盆，一边继续说道，“快洗洗手，喝碗米粥暖暖胃。” “哎，你放着，爹自己来。” 西厢里，褚静抱着小灰团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是的，没头没脑的瞎转着。 秦氏沉声斥道，“别转了！不想在这里待着就出去。” 褚然在里面伸着头望外看，见她娘的脸黑如锅底，不免有些害怕，连忙缩着脖子往里一躲，动也不动了。 而被斥责的褚静也是心里直打怵，“娘~” 也说不上为什么，她竟感觉有些看不懂娘了。 其实她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她娘跟她一直认为的娘不太一样。 秦氏看了眼褚静怀中的小东西，便迅速移开目光，“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就赶紧把这东西送走，还有那个大的，都送走，全部送走！” 第44章 褚静闻言顿时为难起来，“大姐说……” “大姐！大姐！什么都是你大姐！” 秦氏气的眼都红了，“可她是你大姐吗？你喊她大姐，那婉婷丫头怎么办？” 褚静抿着嘴不说话了。 秦氏又道，“招娣那死丫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真是越来越不象话……唉，娘是管不了她了……” 说着她擦起了眼泪，“你一向最乖、最孝顺，娘是万万没想到啊，你现在竟然也不把娘放在眼里了……” 褚静哪受得了这话，又加见哭得伤心，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立急就跪下了，“娘，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上房里，众人等得心焦，一个一个皆坐不住了。 “老三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回来？” “莫不是吓晕过去了吧？” “三叔要是真晕过去，那咱们可怎么办呀？” “招娣那死丫头！就是要养狼，也不能放在厨房里养啊，有它在，谁敢去做饭？哎呀，我都快要饿死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折腾咱们！” “你说那死丫头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突然就跟变以了个人是的……” “大郎不是说她是个妖孽吗？难不成是真的？！” “啊？不是吧，方老秀才说什么子、子不语什么什么的，说是这世上没有妖孽呢。” “我看她就是妖孽，不然怎么会那么厉害，还有！以前的招娣别说是养狼了，就那怯懦的性子，怕是狗都不敢碰……” 一屋子人越说越感觉真相了，褚宁就是妖孽附体，专门来祸祸害他们家的。 褚守仁成功的把自己吓到了，他急切的对褚平贵道，“爹！您老快想个法子吧，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个家早晚有一天要被她祸祸光。” 老陈氏也是急得不行，“是啊老头子，你快拿个主意吧，咱们不能被那妖孽给……” “爹！娘！” 一道兴冲冲的声音打断了老陈氏的话，褚守礼人未到声先至，洪亮的声音颇为兴奋，“招娣……啊，宁儿这孩子竟然养了一头狼！” 褚守礼眉飞色舞的走了进来，嘴巴咧得老大，“你们是不知道，那狼有多聪明……” 见他竟如此高兴，一屋子人皆傻了眼。 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他闺女养狼，他非但不制止，反而还一脸骄傲的跟他们炫耀，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三，你没事吧？” 褚守仁被他的态度气到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兄弟！……” “哟，大伯怎么还欺负我爹呀？” 褚宁掀着门帘一侧将脑袋伸进来，“我爹又没招你惹你的，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褚宁，褚守仁脸色大变。 这、这到底是人还是妖孽啊？ 褚宁微眯着眸子看了褚守仁一眼，方扭头对白氏道，“四婶，你怎么还不做饭啊？我爹做一天活本来就够累的了，还要顶着冷风从镇上走回来，得多辛苦啊，你怎么也不体谅体谅，早早把饭做好，也好让他赶紧吃口去歇息呢。” 白氏…… 你弄一头狼放在厨房里忤着，叫人怎么做饭？ 白氏暗暗嘀咕着，还做饭呢，她怕一进厨房自己先做了那头狼的饭食。 第34章 褚宁不管白氏脸色如何变化，继续说道，“多亏下晌给小四熬的米粥还有些，爹才喝上口热乎的，唉，这大冷的天，做事本来就辛苦，要是再饿着肚子，得多受罪啊。” 这话直把褚守礼给感动坏了，有这样体贴孝顺的好闺女，就算没有儿子又如何。 嗯，往后他再也不纠结了。 褚守礼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老陈氏看得直窝火，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东西。 褚平贵幽幽得瞧了褚守礼一眼，转而对褚宁说道，“丫头啊，你即然心疼你爹，那就赶紧让出厨房，你四婶也好去做饭……嗯，他一个大老爷们光喝稀的可不顶事……” 褚宁嘿嘿一笑，“啊呀，咱们爷俩想一块去了！” 老陈氏、褚守仁等人别看在背后骂得欢，可因着先前的事，他们是彻底忌惮起了褚宁，皆不敢直面对上她。 只要一想到她很在可能是妖孽附体，他们便感觉四肢冰凉，全身发冷。 特别是看她笑嫣如花，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真的！ 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惊悚！ 明明打人时狠得跟个阎王是的，现在却笑成一朵明媚的花儿，这反差简直不要太大，是个人都会接受不了吧。 褚守仁瞧着自家老爹神色如常的跟褚宁说话，心底颇为佩服。 姜还是老得辣呀。 以前没觉得他爹有多厉害，现在遇上事了才发现，原来他爹心性这么稳。 “爷，你看这是什么？！” 褚宁一掀门帘走了进来，她单手拎着一头野山羊笑道，“我想着爹干活辛苦，就拜托红太狼，哦，红太狼就是带回来的那头狼，它可聪明了，还是个狩猎的好手，我就说想整点野味给爹补补身子，它转头就进山猎了头羊回来。 哈哈，这下爹有口福了！” 说到这里，她笑得越发灿烂，“这么大一头羊呢，爹一个人也吃不了，咱们大家都可以开开荤。嗯，这羊就沌了吧，大冷的天喝点热腾腾的汤，比什么都舒坦，您说是不是啊，爷？” 第45章 少女的笑容晃得褚平贵眼晕，“好、好……” “时辰不早了，大家伙也都饿了，那就赶紧的吧，想想热乎乎的羊肉汤，我都要流口水了……” 褚宁看向白氏，“四婶，赶快的呀，没听到大家伙肚子叫吗，而且还属你叫得欢，整得跟打雷是的，我在这里都听到了。” 白氏…… 这死丫头耳朵倒是尖！ 饿了大半天，谁的肚子能不叫，特别是看着这么大一只羊，能不叫才怪。 大家伙本就饿了，现下就是辣嗓子的窝窝头也能一口气吞下两个，更别说什么热乎乎的羊肉汤了，还没吃，光想想就馋得慌，又加上褚宁说得那么诱人，谁还怎么忍得住。 “呵呵、呵呵，招娣啊……” 褚守仁刚要开口，褚宁就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大伯以后还是叫我褚宁吧。” 见她如此不给面子，褚守仁又气又恼，直恨不得烀她两个耳刮子。 “红太狼！” 褚宁一声喊，外面的红太狼还没行动呢，褚守仁先跳了起来，他尖着嗓子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褚守义、褚守智、褚守信、褚大郎、褚二郎还有老陈氏、孔氏、杨氏、白氏、桑氏，褚婉婷、褚婉秋、吴氏等人也是脸色大变，老陈氏更是吓得嗓子都变声了，“别、别让它进来。” 褚三郎、褚四郎、褚五郎和褚六郎快速躲到大人身后，却伸长了脖子往外瞧，眼底满满的全是好奇。 坐在上首的褚平贵手抖了抖，他努力压着情绪沉声道，“大家伙都怕那玩意……” 刚说到那玩意，就见红太狼高昂着头颅气场全开的走了进来，他一下子就卡了壳，“……” 褚守礼见状连忙对褚宁道，“闺女，你爷奶他们都怕它，还是别让它在这里待着了。” “这样啊~” 褚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褚平贵，“是我思虑不周，吓着爷奶了。” “这也不怪你……” 褚守礼下意识的就安慰褚宁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是爷奶他们不了解它，只听了个狼字，就以为它跟其他的凶物一样了……” 众人…… 褚平贵稳了稳心神说道，“你爹说得对，一般人听到个狼字就没有不怕的……嗯，宁丫头啊，你还是先把它带出去吧……” “那好吧。” 褚宁痛快的应了，又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它想吃哪一块肉，一会好单独给它留出来，不想吓到大家伙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众人…… 褚大郎眯着眸子打量她，见她说得一本正经，根本不象说假话，心底越发的警惕起来。 身为读书人，妖孽一说他其实是不信的，原先不过是想找个由头除掉眼中钉罢了。 但若这世上没有妖孽，那么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了呢？ 红太狼傲娇的指了指羊后腿，就由褚宁领了出去，随后褚守礼在褚平贵的授意下追出去，“要不先委屈它去柴房里待一晚吧，大家伙都怕它，有它在，谁也不敢乱动，不能再让它待在厨房里了，不然饭都没法做。 嗯，也不能去咱们屋，你娘肯定也怕……” 褚宁答应得很爽快，“那爹帮忙给它搭个窝吧。” “好。” 等爷俩带着红太狼去了后院，褚平贵这才沉沉开口，“不是都饿了吗，那就赶紧的吧，老二和老四、老五去把羊杀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有老五家的也去帮着老四家的烧火沌肉……” 听他这么说，大家伙都兴奋起来。 有肉吃，他们倒是没有那么讨厌褚宁了。 “好家伙，这头羊可不小呀，我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七八十斤。” “嘿嘿，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羊肉呢，今儿可得好好尝尝。” “听说羊骨不叫羊骨，叫什么羊蝎子，说是那上面的肉特别鲜嫩……” “我要吃！我要吃！爹！我要吃肉！” “嗯，好、好，吃肉，一会呀咱爷俩也尝尝那羊蝎子……” “我也要！” “我也要！” “嘿，起什么哄啊，这么大一只呢，足够你们吃的，别嚷嚷了！” 看着几个孩子高兴的又叫又跳，老陈氏脸色很不好，她啪一下猛拍桌子，“吃什么吃！谁准你们吃了？！” 她这一家之主还没开口呢，他们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有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老四家的赶紧做饭去，捏窝头来不及了就烀几个饼子，再煮上一锅棒子粥，切两个疙瘩咸菜……” 褚守信惊呼，“娘！你这是干啥？有肉不吃非得吃什么饼子？！” 老陈氏随手抄起个抹布就冲他扔了过去，“你哪来的脸吃肉！” 褚守信气急，“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吃肉，让我干看着？” 老陈氏一噎，随后更气了，“这肉要留着换银子的，谁说吃了？” “……我爹说得呀！是吧，爹？您老是说把羊沌了吃吧？” “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我也要、我也要！” 褚三郎、褚四郎、和褚五郎、禇六郎嗷嗷叫着往褚平贵身上扑，这个抱腿，那个抱脚的，逮住了就不松手，差点没把他从座位上拉下去。 “好、好，吃肉、吃肉。” 褚平贵直接大手一挥，“老二、老四，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第46章 “哎！” 褚守义和褚守智大声应着，一把拽起羊就往外走，根本不听老陈氏呦喝，直把她气得砰砰拍桌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个的没见过肉啊！” 第35章 老陈氏还真没说错，褚家人的确没吃过羊肉。 羊肉这东西一般只有高门权贵才会吃，普通老百姓是吃不起的，而褚家这样的人家，甚至连猪肉都很少吃，更遑论羊肉了。 也难怪大家伙都跟打了鸡血是的那么兴奋。 其实老陈氏也是馋的，她也想尝尝那什么羊蝎子到底有多么鲜嫩，有多么美味，然后再热乎乎的喝上碗羊肉汤暖暖胃，补补身子。 羊肉汤大补呢。 吃了对身子好。 她为这个家操心受累的，可是辛苦得很，合该吃点好的，好好补补。 嗯，老头子也该补一下。 再就是大郎，读书辛苦，应该吃好点。 至于其他人，有窝头饼子填肚子就不错了，还想吃羊肉，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 老陈氏絮絮叨叨的埋怨褚平贵不该惯着儿孙，“切一条腿沌沌，都尝尝羊肉汤味就不错了，谁家有这么个造法的，以后的日子不过了？那么大一只羊呢，能换不少银子……” 褚平贵没好气的打断了她，“那是招娣、宁丫头给老三补身子的！你想换银子也不问问她能不能答应。” 老陈氏一噎，随即恼怒的道，“老三那个没用的东西也配吃肉？！” 褚平贵道，“要没有老三，那头狼还在厨房里忤着呢，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他警告老陈氏嘴上把点门，别让褚宁更加厌恶了他们，“……以后安分点，别让她抓着把柄，不然谁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听他这么说，老陈氏是又气又恨又觉得窝囊，“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她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神婆也压不住她，要不请个道长来？” “你有银子？” “……大郎那里有，先借来用用就是。” 褚平贵横她一眼，“别瞎折腾，等我跟老三好好谈谈再说。” 默了默他继续道，“细想想那丫头也没有主动生事……” 老陈氏眼一瞪就要开口，被他烦躁的摆摆手止住了，“别说了，我心中有数，听我的就是。” “活了一辈子，倒叫个小辈骑到头上去作威作福，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褚平贵不理会老陈氏的唠叨，只垂眸暗暗琢磨着事情。 “二郎！二郎！你过来！” 褚家百年不遇的杀一回羊，可把大家伙都给激动得不行，当下也顾不得天气寒冷，全都跑到院子里瞧热闹，特别是几个小的，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比过年还开心。 就连褚大郎也在其中。 当然，他是不会做这种粗活的，他过来不光是为了看杀羊，还是为了监督褚守义剥羊皮。 他想用羊皮给方老秀才做双靴子。 做为他的老子，褚守仁同样也盯上了那整张羊皮，不过他想的是为自己做靴子。 是以他特别得上心，揣着手缩着脖子在一旁指挥着，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一副比谁都懂的样子。 一院子人除了这对只长嘴没长手的爷俩外，其他人都兴奋的上窜下跳，哪怕是最小的褚六郎也没闲着，一会递刀一会端盆的，忙得不亦乐乎。 褚二郎就更别提了，都是成家的人了却比几个小的还兴奋，跟打了鸡血是的蹦得比谁都欢。 被老陈氏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他才头也不回的应道，“奶喊啥？没看我这忙着吗？” 老陈氏有些生气，不过她倒没发脾气，只大声道，“你去东寨村一趟，喊你二姑来。” 要不是长女在镇上实在远了些，又是大晚上的不好赶夜路，她还想把长女一家全部叫来。 不过今晚来不及也没事，反正天气冷，吃食放得住，给他们留出一份，等明儿再把人喊来也一样。 老陈氏打算得挺好，难得吃羊肉，当然不能落下两闺女，但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和褚守信几兄弟却不干了，“就这么点东西，咱们这一大家子还不够吃的呢，娘还想着外人……” “谁是外人？” 老陈氏气道，“你说谁是外人？云霞可是你亲妹子，怎么就成了外人？她也姓褚！” “得了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可是邱家人。” 被长子无情的怼了回来，老陈氏又气又恼，却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冲褚二郎撒气，“奶说话现在都不管用了？还不快去！” 褚二郎头也没抬回嘴道，“我没空，奶找别人吧。” 老陈氏被他气得直骂人，什么白眼狼，什么不孝子孙的，骂得挺狠，惹得褚守义和杨氏十分不满，吴氏也悄悄的白了她好几眼，倒是褚婉秋感觉挺解气的，她早就不待见这个自私自利的亲哥了。 褚守义呛了老陈氏几句，把她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褚平贵出面才止住了这场闹剧。 看了一场热闹，褚宁心情很不错，亲自动手将整个后腿放火上烤了，也不撒任何调料，就那么半生不熟的给红太狼送了去。 然后又盛了米粥喂好小灰灰，就悠哉悠哉的等着喝羊肉汤。 羊肉吃火，需煮一个时辰才能软烂，但褚家人个个饿得眼冒绿光，哪等得急啊，褚平贵就道是今晚先喝汤，用已经出味的羊汤泡饼子充饥，羊肉留着明儿再吃。 第47章 褚守信当即就不愿意了，“那可不成！羊肉放锅里，有人夜里偷吃怎么办？” 其他人也是嚷嚷着要吃肉，褚平贵也只能由着他们，“那就等着吧。” 不过最终他们也没忍住，肉刚熟还没烂乎就开始吃了，一人一碗汤两块肉先吃着，锅里的继续沌。 三更半夜的，又是饿坏了，都猴急猴急的，哪里还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于是也不往上房摆饭了，就一人捧着一个碗，在厨房里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吃起来。 还好厨房建得够大，不然都没地方挤。 “呼~，好烫、好烫。” “这羊汤真是好东西，一口下去，胃里立时就暖和了。” 褚守仁感叹了一句后就埋头吸溜吸溜喝起来，其他人也是吃得不亦乐乎，皆没空说话，一时之间，整人厨房里全是吸溜吸溜的声音。 人人都吃得眉开眼笑。 就连心情沉重的褚平贵也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一家人就这么守着灶火，守着热气腾腾气香气飘飘来的大锅，美美得饱餐了一顿。 最后全都吃撑了。 就连一向小心谨慎的秦氏，也吃得很饱。 起先老陈氏还想掌勺，控制住每个人的量，儿孙多打些肉，儿媳和孙女多打点汤，特别是三房母女，能给碗汤就不错了，还想吃肉，门也没有。 只是她忘了这锅羊肉是怎么来的，褚平贵却没忘，所以她没有如愿以偿。 而很快就吃迷糊了的老陈氏，倒也没了心思管，是以秦氏母女难得的吃了顿舒心饭。 没人找茬，没人压制，能够安安稳稳的吃完一顿饭，就是舒心饭。 闹腾了大半夜，吃饱喝足了众人才抹抹嘴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屋，准备去见周公，然而褚守礼却被褚平贵留了下来。 褚宁也不管他，抱了小灰灰自去睡了。 第36章 翌日，天尚未亮，褚守礼就起了，他要赶早去镇上。 听到外面的声音，褚宁也睁开了眼睛，因为心里存着事，睡眠中的她就挺警醒的，稍有点响动就把她惊醒了。 望着黑皴皴的屋顶，她张大了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真的不想起床啊。 身上的被子虽又旧又硬的没什么保暖效果，不过好在土炕暖和，是以这被窝也勉强称得上舒适，至少暖和不是，跟冰天雪地的室外相比，那可算得上是温暖乡了。 所以窝在家里睡懒觉它不香吗，为什么想不开要答应姓方的进山呢？ 唉！ 褚宁在心里狠狠的骂了方盛宇一通，才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罢了，都已经醒了，也没必要再睡，还是起吧。 家里还有两头狼呢，到底是凶物，不看着点可不成。 褚宁认命的叹了口气，就要准备起床，这时她才发现褚静已经醒了，她默默的坐着，不声不想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宁捂着被子缓缓坐起来，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方问道，“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啊~，大姐，你、你醒了？” 褚静似是被她惊到了，说话有些磕巴，“大、大姐，我、我……” 褚宁没多想，继续说道，“今儿是五房做家务，跟咱们可没关系，你别再傻乎乎的凑上去了，他们又不是没长手。” 听她这么说，褚静鼻子有些酸，“嗯，知道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褚宁只能看到她的身影，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她声音似乎不对，就问道，“你怎么了？别是也受了寒吧，一会给老三熬药时，你也喝一些……，嗯，药喝完了再去买就是，别不舍得……” 黑暗中，褚静悄悄擦了擦眼角。 大姐有好些日子没有这么跟她说话了，她还以为大姐变了呢，原来都是自己小心眼。 “大姐，我、我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那个、那个，我把袄子跟你换一下行吗？” 褚宁正穿着新袄子呢，闻言奇怪的道，“怎么？你不喜欢那个颜色？” 四件袄子，她都是按着大了买的，又加上她瘦得跟个搓衣板是的，是以别看她比褚静大了三岁，但穿她的新袄子是没问题的。 但她不喜欢水红色。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鲜亮的颜色呢……” 褚宁继续道，“没事，你若实在不喜，就先放着，等我哪日得了空给你换个别的颜色。”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的就不跟你换了，草青色太素净了不适合你。” 听了她的话，褚静一颗心又暖又涨，很想大声说她喜欢新袄子，特别特别喜欢，但最终她还是沉声道，“不是，不是我穿，我、我想着娘的袄子也旧了，想、想……” 褚宁刷一下看过去，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之前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屋里明明黑漆漆的一片，但褚静却强烈的感受到了她犀利的眼神，“大姐，你别生气，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娘的袄子旧得不象样了，就、就……” “那你就要把我的袄子贡献出去？还真是孝顺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要大姐的东西，我是想跟你换……” “噢，那你就是要把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袄子送人呗！” “……大姐，那是咱娘，不是外人。” 第48章 褚宁冷嗤，“她做的那些事，还不如个外人呢。” 说实话，褚静对于秦氏把包子全部送人，一个也不留给自己姐妹的事情，也是有些不满的，但她被秦氏洗脑多年，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不容易改变。 “……娘也是没办法……” “得！这种话不用对我说。” 褚宁烦躁的打断了她，“你要做孝女自个孝顺就是，不用跟我这叨叨，但有一条，要孝敬就自己想办法，不要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两人话不投机，越说越僵，褚静也渐渐有了火气，“我知道大姐气什么，可你连爷奶要卖人的事都不计较了，怎么就不能对娘好点……” 褚宁诧异的道，“你从哪里看出我不计较了？” 褚静也诧异的道，“那你还让大家吃羊肉？” 褚宁…… 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被人教育得愚孝了些。 想起这孩子先前对她的维护，到底狠不下心肠，“行了，你也别叽叽歪歪的了，等我再得了钱，也给爹和娘置办新袄子行了吧？” 褚静大喜，“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给褚守礼花钱，褚宁自然舍得，至于秦氏嘛，唉，也不好单缺着她一个不是。 怎么说，也是她占了小招娣的身体，替她照顾亲人本也应该，就是她这人性子不好，对于看不惯的人，实在懒得敷衍。 更懒得搭理。 但她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呢，也不能太过异类，不然被人架火上烧就麻烦了。 所以差不多得了，不能太较真了。 反正她真正在乎的也不是那一点东西。 话是这么说，可心情怎么就这么不美妙呢。 褚宁往后一仰，又倒下了。 烦啊！ 她这里烦得要抓狂，褚静却是高兴的抱着新袄子摸了又摸，“干活穿着容易弄脏，我还是留着过年穿吧。” 褚宁不理她。 褚静也不在意，一个人美滋滋得摸来摸去，怎么也摸不够。 正在褚宁被她吵得想发飚时，小灰团子哒哒哒的跑了来。 “大姐，你要没睡醒就再睡会，小灰灰的吃食我来弄，就是那头大的……” 昨个褚宁准备抱着小灰团子睡的，结果那小家伙不习惯，自个跑去找妈妈了，大清早的过来很大可能是要人投喂。 “甭管大的，只做它的就成。” 褚静应了，穿上旧袄子就去了厨房。 这会褚守礼刚喝了两碗糊涂粥，正要出发去镇上，见到褚静忙问起褚宁，听说她已经醒了，就又回了西厢房。 秦氏等他离开后，就跟褚静道，“把你爹用过的碗刷了。” “宁儿，你起了吗？” 褚守礼站在内室门外小声喊人，褚宁只好穿衣出来。 屋里凉渗渗的，冷得她直缩脖子，将手拢在袖子中，她弓着腰弯着背的跟个老头是的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但在看到褚守礼后，她瞬间直起了身子，“爹，你不会就这样去镇上吧？” 褚守礼穿着一套灰扑扑的旧袄裤，上面补丁摞着补丁，破破烂烂的跟叫花子有的一拼。 被闺女如此盯着看，褚守礼有些不自在，“你娘说快过年了，要把棉衣裳拆洗拆洗，就让我先穿这套旧的了。” 当然，要拆洗那套也是旧的，都已经穿了四五年的了，早洗得颜色泛白，不过好在没有补丁，比身上这套要强些。 想到什么，褚宁脸色微沉，“我记得爹昨天穿的那套还挺干净。” 第37章 褚守礼其实也不想穿成个叫花子去上工，所以在褚宁的劝解下，又将先前换下来的那一套棉袄棉裤给穿上了。 “爹，你没有帽子吗？” “没有……” 褚守礼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话出口后才后知后觉得想明白过来，闺女这是关心他呢。 他抓了抓头憨笑道，“爹都习惯了，不用那玩意也没什么。” 褚宁皱眉。 外面冰天雪地的，冷得掉冰渣，那呼呼吹的小风更是冷得象刀子，能把人耳朵割了去，就这么敞着个头哪成啊。 她先前没上心，现在嘛，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爹受罪，“我记得爷有个狗皮帽，要不先借来用用，等我回头给爹买个再还他……” “使不得、使不得！” 褚守礼连连摇头，“那帽子可是你爷的宝贝，他自个还不舍得戴呢。” 褚宁一噎，差点没冲他翻白眼，“那玩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御寒，不戴留着做什么？是让它长虫还是长毛？” “再说了，是人值钱，还是东西值钱？爹要是冻病了，不仅不能做工赚钱了，还得花银子吃药，两头加起来岂不是损失更多？ 就不说银子，病了也遭罪不是……” 说起银子，褚守礼立马想起了来找她的初衷，“闺女啊，爹跟你商量个事，那个、那个，你爷奶他们的银子，你还是还给他们吧……” 褚宁挑眉，“爹，你不怨吗？” “啊？怨什么？” “爷奶偏心啊。” 褚守礼被褚宁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 “难道不是吗？” 褚宁根本不在意他的斥责，“爹每日起早贪黑的赚银子，手里却一个铜板也没有，但大房、二房、四房和五房的人什么都不做，却都攒了不少私房银子，这也太不公平了……” 第49章 “招娣！” 褚守礼一着急，习惯性的叫她小名，“不是、宁儿，这个家是你爷奶当家，咱们不能、不能……，哎呀，你还是孩子呢，不要操心这些事……” “好吧，这些先不说。” 褚宁幽幽的叹了口气，“先前我都快要死了，爷奶也不肯掏银子给我请大夫，昨个老三人都烧糊涂了，他们还是捂着钱袋子不松口，宁愿看我们死，也不肯掏一个大子。 这算什么亲人，什么长辈啊，连个外人都不如，实在叫人寒心。 还有，惹上赌坊的明明是五叔，却要卖我们姐妹还债，而犯错的五叔，只不过被奶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甚至都没有责打，更没有其他任何惩罚，就连他的私房银子都没有收了去…… 呵，偏心至此，怎能不叫人齿寒？” 褚守礼哑着嗓子道，“……他们再不好也是你的爷奶，是长辈，是这个家的家主，你要记住，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一大家子，没有你爹，也没有你娘，更没有你们，总之你要好好孝顺他们，不能挑他们的不是……” 就知道是这样。 褚宁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爹有没有想过，你这么辛苦的赚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孩子生死都不能掌控，人家说舍弃就舍弃，说卖掉就卖掉，根本不管你不顾及你的感受，倒好象你只是个会赚钱的工具是的……” 褚守礼被她说得浑身发冷，“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 “好吧，爷奶是长辈，不能挑理，那就先不说他们了。 就说大郎哥吧，他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却冷眼看着我们姐妹被卖，可有顾念你这位三叔？是，他读书的束脩没用家里出，可他吃得、穿得、用得，还不是家里给提供的？ 那些银子里可是有爹的一份！ 他花着爹辛苦赚来的银子，却如此对待爹的孩子，爹难道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褚守礼艰难地开口，“宁儿，别说了。” “爹难道真的相信，褚大郎那样自私自利的人，以后当了官后会提携家族，并奉养咱们这一大家子吗？” 褚宁冷嗤，“不会的！他那种人，真若有发达了，只会嫌弃褚家人拖他后腿，才不会帮衬大家呢。到那时，爹老了，没用了，赚不了银子了，就是他第一个嫌弃的人……” “宁儿！” “我有说错吗？爹为了这个家，为了爷奶，不辞辛劳拼命的赚银子，可他们有为你考虑过一丝一毫吗？……” “别说了！” 在褚家，只有褚平贵夫妇和褚大郎可以随意用油灯，其他人很少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早晚都是摸着黑行动。 比如褚守礼，哪怕他现在是家里唯一做工赚钱的人，也不舍得点灯费油，每天早起和晚归时都是摸着黑的。 外面有积雪映着微光，赶路倒不成问题，反而是屋里暗沉沉的，几乎什么也瞧不见。 谁让他们家连麻纸糊窗也做不到，冬日只能用木板把窗户给封起来呢。 就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褚守礼看着眼前的女儿，看着她模糊的轮廓，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他强忍着翻滚的情绪，沉声道，“都是爹没本事，才让你们姐妹受了委屈，你要怨就怨爹吧，别怪你爷奶。” 呃！ 说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 褚宁无奈的叹气。 罢了，她原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将人说通。 为了不让褚守礼为难，褚宁答应他，会把各房的银子还回去，又道是“爹放心吧，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不会让红太狼吓唬他们的。” 褚守礼颇感欣慰。 他闺女就是通情达理。 “呀，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 “爹等等，我去去就来。” 褚宁才不管天色早不早，直接就要去上房借帽子，结果一打开门，却瞧见秦氏做贼是的小跑着去了厨房。 小招娣这个娘啊，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褚平贵与老陈氏听褚宁说要还钱，立马从被窝爬了起来，特别是老陈氏，速度那叫一个快，三两下就穿戴好了，她跳下炕猴急猴急的就去打开屋门，被冷风灌了个透心凉也没在意，“钱呢？我的钱呢？” 褚宁说道，“把我爷的狗皮帽子借我爹戴戴。” “什么？！” 见她手中没有东西，反而还要来借东西，老陈氏顿时暴跳如雷，“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竟然敢耍老娘……” “爹！奶骂我是小娼妇！” 褚守礼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娘！” “你个不孝子，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啊，竟敢对着老娘吼，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陈氏回头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扔，结果被褚平贵及时喝住了，“去把帽子拿来。” “老头子！” 这会轮到老陈氏叫了。 褚平贵瞪了她一眼，“快去！” 别看平日里老陈氏张牙舞爪的嚣张的不得了，但真正遇到事了，她还得听褚平贵的，是以在褚平贵的怒视下，她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把狗皮帽子拿了出来。 褚宁双手接过，“太好了，有了这帽子，我爹就不会生病了。” 第50章 原本褚守礼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戴这帽子，但现在听她这么，拒绝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最后在褚宁的坚持下，他不得不戴上了这顶帽子。 褚宁说到做到，送走褚守礼后就转身回去拿出钱匣子还给了老陈氏，至于大房、二房和四房、五房的钱袋子，则被她挂在了各房的门上，还好心的提一句。 于是，褚家人的懒觉是睡不成了，全都被她折腾了起来。 孔氏急吼吼的催着褚守仁，“当家的！快些！别让老五那个不要脸的把银子拿回去了！” 要不是褚宁，他们都不知道褚守信居然还存着私房钱，他可是欠了大房足足五十两啊，却是一分也不还，真不是个东西！ 褚宁抱着胳膊瞧热闹，见褚守仁夫妇最后以压倒性的优势把褚守信夫妇按在地上磨，忍不住啧啧啧的感叹不已。 真是猛人啊！ 一大把年纪的，也不怕闪了腰。 第38章 昨个杀羊时，老陈氏要求给两个闺女留出两条羊腿，但褚守仁兄弟们都不乐意，道是一头羊他们这一大家子吃都不怎么宽裕呢，哪能先紧着外人。 老陈氏气得够呛，却也拿他们没法，最后好说歹说，总算留了羊头、羊蹄和内脏。 其实也不算是特意留的，因为这些玩意特别难收拾，猴急猴急的几兄弟根本没耐心拾掇，就顺了老陈氏的意，把这些东西扔到了一旁，只把肉和骨头煮了。 有羊肉吃时，自然没人稀罕这些玩意，但现在不是没有肉了嘛，于是就有人打上了主意，只是褚守智刚开口，老陈氏就火了，“你大姐、二姐她们还没尝尝味呢，你就又盯上了，属狼的啊？！” 褚守智刷一下黑了脸，“娘骂谁呢？我怎么就属狼了？……”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母子两人就为了口吃的吵了起来，而大房和五房的争斗也并没结束，褚守信的断指处被褚守仁不小心踩到，伤口直接崩裂，顿时血流成柱，直把褚守信疼急了眼，“我跟你拼了！” 他张嘴就咬住褚守仁的手腕，发疯般狠狠的撕下一块肉。 褚守仁顿时杀猪般叫了起来，“啊——！” 凄惨的叫声把众人吓了一跳，褚平贵更是惊得头皮发麻，“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见褚守仁的手血水直流，老陈氏当即也顾不上骂褚守智了，抄起笤帚疙瘩就去揍褚守信，“老娘打死你个混帐！” 褚守信原是疼的脑子发昏才不管不顾的，褚守仁的惨叫惊醒了他，也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立时慌了。 赖大房银子不算什么，便是打架撕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要伤了人，那就是要结仇了呀。 他还想着将来托大侄子的福，也摆摆官家老爷的威风呢，怎么能跟大房结仇呢？ “娘、娘，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褚守信一边躲一边哇哇叫，“大哥、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原本褚大郎不想管这些事的，但现在闹成这样，他不管也不成了，“五叔，你把我爹伤成这样，难道一句对不起就能轻轻带过去吗？” 见这位未来的官老爷也掺和了进来，褚守信再是不甘，也不得不收起满腔怨愤，伏小做低起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褚守仁就不是个宽洪大度的，他才不会因为褚守信态度良好，就轻易原谅他呢。 待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意缓和了一些后，他用没受伤的手辟头盖脸的就打了过去，而孔氏也是薅着桑氏的头发就是一顿挠。 比抢钱袋时打得还狠。 褚守信两口子被打得鬼哭狼嚎惨叫连连，惹得村里的狗都狂吠不止。 “住手！都住手！” 褚平贵连连暴喝也没止住，最后直接上了手，才勉强把两方拉开。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 褚平贵气得浑身发抖，“一大清早的就跟狗一样疯咬，你们、你们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 他颤着手指，指着两人，“大的不让小的，小的不敬大的，有你们这样做兄弟的吗？” 又看了一场热闹，褚宁心情颇是不错，轻声哼着小歌去了柴房。 老爷子要说什么，她猜也猜得到，才没兴趣听呢。 “红太狼，睡得好吗？” 褚宁笑着推开门，却没有看到大灰狼，“咦？这家伙走了？” 她站在原地抓了抓头。 那家伙怎么又舍得小灰灰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背后有股疾风扑过来，连忙转身看去，“你？你竟然故意吓我？” 红太狼横了她一眼，然后上前一步把嘴里的兔子吐到地上。 褚宁…… “什么意思？你不是又要我给你烤了吧？” 红太狼给她一个的确如此的眼神，弄得褚宁很无奈。 这是把她当厨娘了？ 不要啊！ 她最烦做饭了。 “嘿，你是一只狼！是狼知道吗？狼不需要吃熟食……” 说着，褚宁伸脚点了点地上的兔子，“这玩意生着吃就行，饿了就吃吧，别客气，反正是你自个猎回来的。” 红太狼幽幽的望着她。 褚宁…… “我就不信了，以前能吃生的，现在就吃不了了！” 第51章 她不愿被一只狼驱使，就准备跟这大家伙好好讲讲道理，但红太狼显然不吃这一套，它瞪着眼睛寸步不让。 无奈之下，褚宁只得妥协。 “真是服了你了！” 褚宁弯腰捡兔子，眼角余光却一直观注着红太狼。 果不其然，见她终于捡起了兔子，它高兴地扬了扬头颅，很是得意。 狗东西成精了吧？ “我给你说啊，下次还这样可不行了啊，哪有指使人不给好处的……” 褚宁碎碎念，嫌弃红太狼小气，“……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干活呀，再说收拾这玩意又那么费劲，又得扒皮又得洗刷的……，你说说你，怎么能让人家白忙活呢，做人不能这样的……” 红太狼许是被她念叨烦了，嗖一下窜了出去，蹦跳着跃过低矮的院墙，消失在视线内，不过没一会的功夫它又回来了，把嘴里的兔子往褚宁脚边一放，然后斜睨着她：这下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褚宁眨眨眼，“这么快呀？看来不应该叫你红太狼，应该叫你闪电狼。” 红太狼傲娇的转过头，不再搭理她。 褚宁呵呵笑着拎起兔子，“等着啊，我去找人帮忙。” “噢，对了，你就老实在这里等着，别出去啊，兔子好了我给你送过来。” 嘱咐完这个大家伙，褚宁便一手拎着一只兔子小跑着去了前院。 不跑不行啊。 过道就是个风口，在这里走一遭，就跟掉冰窟是的，瞬间就是个透心凉。 实在太冷了！ “盼娣，去把院子扫了。” 桑氏一脸痛苦的扭着腰对秦氏道，“我腰扭了，没法干活，今儿就麻烦三嫂了……” 褚宁在她身后冷冷开口，“刚我瞧着五婶生龙活虎的，怎么转眼就这副模样了？” 冷不丁的，桑氏被她吓了一跳，“你个死丫头……” 习惯性的咒骂脱口而出，不过在她瞧见褚宁手中的野兔时，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哎哟，我们又有口福了！” 褚宁懒得理她，“腰不好的人都能跳这么高，还真是不容易呢，不过，你即然没事，那就赶紧干活去吧，不然一会奶就要骂人了。” 好象为了印证她的话，老陈氏适时的骂声响起，“什么时辰了，还不端热水来？！” 桑氏顶着一张满是血红印子的脸，不情不愿地扭身去拿柴。 “大姐，我帮你收拾兔子。” “嗯，不急，等水烧热了再弄。” “大姐，这两只兔子真肥。” “可不，拎着挺有份量呢。” “这都是红太狼猎的吗？” “那家伙一顿是也离不开肉啊，这不是一大清早的就要开荤。” 秦氏看着两个说说笑笑的闺女，渐渐沉了脸，这两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娘！娘！” 听到小闺女的喊声，秦氏微微犹豫了一下，又拿眼睛斜了褚宁一眼，才匆匆离开厨房。 褚宁撇撇嘴，继续跟褚静说道，“老二，你能不能把整张兔子皮完好的剥下来？” 先前的羊皮被褚守仁拿走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才想起那是好东西，不过她也没想着再把东西要回来。 懒得折腾。 再说又不是没有别的机会了，何必为了一点东西争来争去的。 这不是马上就能收获兔子皮了吗，一样可以做帽子。 “我没试过。” 褚静已经知道她为褚守礼借了褚平贵狗皮帽子的事，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要留着兔子皮给爹做帽子呢。 “要不让二伯来吧，我怕不小心再给剥坏了。” “没事，剥不好也没关系，就当练手了，反正有红太狼在，以后多的是兔子皮。” 桑氏听她这么说，眼睛立时亮了，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褚宁不好说话，便什么也没说。 死丫头这里是讨不到好处的，要想占便宜，还得从桑氏身上下手。 “喛？招娣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袄子？” 随着灶堂里的火苗越窜越高，厨房里也越来越亮堂。 然后桑氏就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的叫起来，“不年不节的，你这丫头竟然穿上了新袄子！也不怕干活时弄脏了…… 我的天，你这是买的成品！ 你居然买成品！ 那得花多少钱？ 你个败家玩意……” 褚宁被她吵得耳朵疼，“闭嘴！再吵吵，就让红太狼把你拖到山里去。” 桑氏气红了脸，“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威胁谁呢？” 褚宁高声叫道，“红太狼、红太狼！” 桑氏吓了一跳，“别、别、别叫它！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被褚宁这么一吓，她再也不敢叨叨，更不敢再打那两只兔子的主意，只一个劲的闷头做起了手上的活。 只要她不生事，褚宁倒也懒得搭理她。 在褚静的帮助下，把兔子收拾了，一只烧了个半熟就给红太狼拿了去，另一只则烤得香喷喷的，拿去了西厢房。 桑氏见她没有往上房送的意思，就想着到老陈氏跟前上上眼药，但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她怕得罪了褚宁，以后再也没有肉吃。 “褚宁、褚宁！你准备好了吗？” 第52章 “走了，打猎去！” 烤好的兔肉，褚宁一分为四，给秦氏了一份，然后褚静、褚恬、褚然各分了一份，自己没要，道是进山后再吃也不迟。 到时吃整只的更过瘾。 省得这一点刚引起馋虫来就没了，倒勾得人难受。 小豆芽褚然不管她怎么说，执意要她吃，褚静和褚恬也要分她一份，被她好不容易才按下，这不是刚要松口气，方盛宇就兴冲冲的找上了门。 “我养的狗，名叫黑狼。” 方盛宇牵着一头精神抖擞的狼犬，得瑟的跟褚宁炫耀，“这狗可厉害了……” “红太狼，你来一下。” “红太狼？哈哈，这名字也太好笑了……呃……” 看着闪电般飞速奔过来的红太狼，方盛宇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尖叫着跳了起来，“狼！这是狼！” 第39章 六子柱子几个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确认真的是狼后，无不骇然，他们连忙将方盛宇挡在身后，“少爷，快走！” 方盛宇脑子还有些懵，“褚宁，这狼、这狼？” 褚宁嘿嘿一笑，“我养的。” 方盛宇…… 你确定没有骗人？ 褚宁眨眨眼。 当然。 见红太狼乖乖的站在褚宁身边，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方盛宇那颗提在半空的小心脏缓缓的回落下去，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相信这头狼是褚宁养大的，她若真有那本事，褚家人岂敢打她的主意。 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头大家伙是真的很听褚宁的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宁看着方盛宇胖嘟嘟的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这小胖子还挺好玩的。 “喔，没什么，就是我上山时救了它一命，然后它为了报恩，就主动认我为主了，怎么样？故事是不是挺老套的，一点新意也没有？ 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不是什么鬼怪故事，一点也不好玩，而且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养这么大个家伙，要不是它死乞白脸的非要跟来，我才不会收下他呢……” 褚宁只顾着说，没注意红太狼渐变的眼神，方盛宇和六子、柱子等人却是被它冷戾的模样吓到了，名为黑狼的狼犬也不安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褚宁见方盛宇眼睛一抽一抽的，就问道，“你眼皮抽筋了？” 方盛宇…… 不是，你的聪明劲哪去了，怎么关键时候就傻了呢。 “它要咬你！” 听到方盛宇的提醒，褚宁连忙转身，就见红太狼果真正对着她呲牙，它目光阴冷，杀气腾腾，一副要把她撕碎的模样。 褚宁眼珠一转，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怎么？不服气啊？那就打一架吧。” 一人一狼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见她如此鲁莽，方盛宇真是又气又急，“黑狼、黑狼！快！快去帮忙！” “少爷，你别管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方家主仆又慌又乱的全都麻了爪，一直悄悄观注着他们的褚家人也被吓到了。 “就说那畜生留不得！” “别说了，快去关门！” 上房和大房、二房、四房、五房还有厨房里的桑氏全都在第一时间把门给关上了，听到动静的秦氏也惊慌失措的要去关门，褚静却是抱着小灰团子从她身边嗖一下跑了出去。 “你、你……” 秦氏想要把人喊住，可她动作太快了，哪能喊得住呀，秦氏就有些生气，一个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她又为什么要管她们。 砰一声巨响，秦氏将门狠狠的关上了。 “大姐！” 褚静象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吓了褚宁一大跳，“停、停、快停下！” 好家伙！ 这孩子是长了双飞毛腿吗，怎么跑得这么快？ 褚静在离褚宁一米远的位置急急刹住脚步，她气喘吁吁的开口，“大、大姐，我把小灰灰抱来了。” 褚宁笑着点点头，“谢谢，不过，咱们以德服人，怎么能拿这小家伙威胁人、不，是威胁狼呢，对不对呀，红太狼？” 后面这句话是对红太狼说的。 被她结结实实压在地上的红太狼气愤的喷了一口气，扭头不看她。 褚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同时方家主仆也傻了一样呆呆站着不动。 “好了、好了，我跟红太狼闹着玩呢，看把你们吓得。” 褚宁笑呵呵的放开红太狼，还亲切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力气真大，不愧是森林霸主。” 红太狼…… 我怀疑你在讥讽我。 褚宁笑眯眯。 这下总该服气了吧？ 褚宁拍拍手，对处在震惊状态的方盛宇说道，“走吧。” “啊？去、去哪？” “打猎啊，不是说好了的？” 六子轻拉了拉方盛宇的衣角，低声道“三少爷，小的想起来了，昨个老太爷可是嘱咐您今儿必须写二十篇大字的，可没空去山里玩啊……” 当然没有这种事，他就是给方盛宇递个台阶而已。 走吧，少爷。 咱们还有正事呢。 嗯，就是这样，咱们真的有正事，不是怕了这畜生。 第53章 真的、真的。 “好！” 就在六子想着要不要直将人拉走时，方盛宇却激动的跳了起来，“打猎去！打猎去！咱们带上它一块打猎去！” 六子…… 他和柱子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向前一步，站在方盛宇身侧，以防红太狼会暴起伤人。 褚宁接过小灰灰，又嘱咐了褚静几句，便带着红太狼与方盛宇主仆一起出了褚家。 直到人走远了，看不到了，褚平贵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老陈氏嫌冷，就说道，“快把窗户放下吧，冷风都灌进来了。” 闻言，褚平贵缓缓放下了窗户。 但他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 “老头子，你说这方家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真的看上那死丫头了？” 褚平贵瞬间回神，“别胡说，都是些孩子呢，能知道什么？” 老陈氏撇撇嘴，“那小子可不小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好象跟招娣那死丫头同龄，也是十三岁。” 见褚平贵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她继续道，“十三四成亲的也不是没有，谁知道他是不是动了心思，我可听说了，大户人家的哥儿都开窍早……” 褚平贵烦躁地打断她，“那也不可能，方家是不会跟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家的。” 老陈氏不服气地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方家了？别忘了，咱们大郎可是他们姓方的求着要收徒的……” 提起褚大郎，褚平贵总算有了些精神，“先看看吧，那小子要真上了心，倒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老陈氏立时不愿意了，“那死丫头也配！” “不是你说方家小子看中她的，怎么又来说这话。” “看中也不行，他说了不算，嫁哪个老娘说了算。” 见老陈氏一脸算计，褚平贵警告道，“别没事找事！她连狼都能说放倒就放倒，何况你这把老骨头，千万别惹急了她，不然谁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再说，你当姓方的那小子是个善茬吗，实话告诉你，那小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你要真惹恼了他，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被褚平贵评为不好相与的方盛宇，此时正跟个哈巴狗是的黏着褚宁，“好宁宁，你就把它让给吧！只要把它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六子和柱子想捂脸。 这个对着一头狼崽子狂流口水的人不是他们少爷，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我拿弹弓跟你换好不好？” 方盛宇说道，“这弹弓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现在就送给你！” 第40章 褚宁似笑非笑得看着方盛宇，“谁说我喜欢弹弓的？”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总算是将目光从小灰团子身上移开了。 他诧异的看着褚宁，“你不喜欢？怎么可能？” 先前也不知是谁如狼似虎得盯着他，哦，不，是盯着他手中的弹弓，那眼神都快要把他的手给烤着了，现在却不认帐，真当他没记性啊。 褚宁微微一笑，“方少爷……” “方盛宇。” “哦，方盛宇，你还记得我的话吗？” 方盛宇一脸懵，“什么话？” 褚宁翻了个白眼，“我说，要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弹弓就好了，可以打麻雀、打兔子、打野鸡，可以天天吃肉…… 所以，我不是喜欢弹弓，我是想要个衬手的工具。 不过嘛，现在有它……” 说着，她托了托怀中的小灰团子，又拿眼睛斜了红太狼一眼，“你说我还需要工具吗？” 方盛宇…… “难不成你准备让它打猎养着你？”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褚宁嘿嘿笑，“怎么说我也救了它的命，它回报一二还不是应该的？” 红太狼…… 脸皮真厚！ 褚宁才不管它怎么想，继续得意的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女猎手了！ 而且还是最厉害的猎手。 进山不空手，天天能吃肉，啊呀呀，想想就让人开心啊，哈哈——” 红太狼横她一眼，直接跑开了。 小灰灰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窝在她怀里呼呼大睡。 而方盛宇则是对她的想法，非常不认同，“打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 “山里处处有危险，让人防不胜防，就算它是狼，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应付的，而且它要狩猎，就不可能时时刻跟着你，真若遇到危险你怎么办？” “我又不进深山，能有什么危险？再说我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还能任人宰割不成？” “山里凶兽多着呢，比如老虎啊豹子啊野牛啊，它们饿极了的时候也会到外围来，那些大家伙不论碰上哪个都能要人命，你力气再大也斗不过，就是加上它，也不一定是对手……” “停！” 褚宁无奈的打断他，“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方盛宇说道，“我这是打个比方。” “你这比方听着瘆人，我得多倒霉碰上那些玩意儿。” 方盛宇一噎，没好气的道，“你这十里八乡最厉害的女猎手，难不成就准备只猎点兔子和野鸡？” “呃，听着是不怎么威风哈，不过我这人不挑的，只要有肉吃，还可以换点小钱就心满意足了，真的，我一点都不挑。” 第54章 见她如此想当然，方盛宇都气笑了，“就没听说过猎人还能挑挑捡捡的，进了山，能遇到什么，又不是你说了算，你还真是、真是……” 脑子一转，他突然就有了主意，“那些大家伙且不说，就是那些可恶的小东西也会让人防不胜防，比如蛇……” 听到一个蛇字，褚宁条件反射跳起来，并紧张的左右察看，“大冬天的哪来的蛇，你别吓我啊。” 方盛宇差点没笑出来，原来这丫头怕蛇。 “你看把你吓得，我就是说说而已。” 褚宁白他一眼，“你还是别说了，听到那个字我就瘆得头皮发麻。” “这么怕啊？是不是你以前上山打猪草、捡柴时，被那玩意惊到过？” “……咱能换个话题吗？” 方盛宇一怔，“对、对，说远了、说远了。” 他瞅了眼小灰团子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个优秀的猎手，就不能只指望着别人，自己也要学点真本事……” 褚宁斜眼睨他，“所以呢？打弹弓就是真本事了？等哪天真的遇到老虎、豹子的，我就用弹弓打死它们？！” 方盛宇差点被她呛死，“你、你这人！” 说话还真是噎人。 想到自己的目的，他闷闷的吐了一口郁气，才又继续说道，“我有一个二石的弓，是最料最考究的战弓，我可以……” 六子和柱子齐齐叫道，“三少爷！” 方盛宇被人打断很生气，“叫什么叫？” 以为本少爷傻吗，那么贵重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 六子和柱子…… 您不傻就好。 褚宁好笑得看着他们主仆，“战弓啊？你可真厉害，还收藏了这样的好东西。” 方盛宇讪讪地笑，“是我家老头子收藏的，不是我。” 说着，他又狠狠的瞪了六子和柱子一眼。 本来可以一气呵气说完的事，被这两个兔崽子这一打断，倒叫他不好意思说了。 褚宁只当看不到他一脸的尴尬，继续笑道，“我连一般的弓都没摸过，别说是这么厉害的战弓了，你能借我瞧瞧吗，也让我长长见识。” “可以、可以，没问题。”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连忙点点头，“我还能教你射箭，你不是要做猎手吗，不会射箭算什么好射手……” 褚宁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方盛宇也笑了，他指了指小灰团子，“那现在，你能把它借我抱会了吗？” 素来心高气傲的方家三少，现在居然因为一头小狼崽子，对她如此谄媚，而且还笑得如此猥琐，简直了。 辣眼睛啊。 褚宁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 六子和柱子还有几个年长些的随从也都有些不忍直视，他们少爷真的是太、太丢人了。 终于抱上心心念念的小东西了，方盛宇心满意足，才不管褚宁如何嘲笑呢。 然后褚宁笑得更凶了。 实在是他扬着胖胖的小脸眯眯笑的模样，真的太好玩了。 红太狼不在，方盛宇无所顾及，差点把小灰团子给撸秃了。 就这样，他还不满足呢，“趁现在它娘不在，我把它抱回家给老爷子瞧瞧去。” “别了吧，那家伙脾气可不大好，若是跑到你家里去发疯，那就麻烦了。” “也是，那就等过两天跟它玩熟一些了再带去给老爷子看。” 方盛宇小眯眯眼里满满的全是算计。 老爷子自小在乡下长大什么没见过，倒是他老子还有那两个好兄长，都没见过狼呢。 嘿嘿…… 褚宁：“你笑得好猥琐。” 方盛宇立时气红了脸，“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 两人正闹着，红太狼回来了。 “我的天！是鹿！少爷，它猎了一头鹿。” 这可是好东西啊！ 方盛宇眼睛贼亮，“褚宁，你开个价，这头鹿我要了。” 第41章 说心里话，褚宁并不想将这头鹿卖掉。 因为她想吃烤鹿肉。 据说鹿肉很嫩，很好吃呢。 不过以她现在的现状，用这么难得的野物填肚子，委实是奢侈了些。 罢了，将来还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银子。 即已拿定了主意，褚宁也不纠结，“你看着给吧，这玩意的行情我也不懂。” 方盛宇就道，“这头鹿要拿到镇上卖，顶多十八两，县城价格能高些，不过也多不了多少，但在府城，想要买下这么大个头的鹿，至少得二十五两。 这样，我给你折中一下，二十两，怎么样？” “行，你把它带走吧。” 对这个价格，褚宁还是很满意的，方盛宇直接买走它，可是省了她不少事呢，别说他给的价格不低，便是低于市场价，她也是乐意的。 “你要现银还是银票？” “银票。” 方盛宇从钱袋里掏出一叠银票，随手抽出张递给褚宁。 褚宁原本还挺激动的，她这也算是暴发户了，从一穷二白到拥有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不是暴富是什么。 但现在她这个自以为的暴发户被方盛宇直接秒成了渣渣，哪里还能激动得起来呀。 褚宁将银票往怀里一揣，“要不要我帮忙扛回去？” 第55章 方盛宇摇摇头，“不用，我们这么多人呢，哪用你一个小姑娘做这种粗活。” 说着，他手一挥，立马就有两个随从上前将地上的鹿提了起来，“这东西不能久搁，越快收拾越好，咱们这就回吧。” 方盛宇很急。 急着回去跟人炫耀。 他是陪方老太爷回祖宅小住的，，家里其他人却在县城，是以他想在老子爹和两个兄长面前得瑟，还得坐两个时辰的马车。 现在马上走的话，倒是也赶趟，可他不是还想在族里显摆显摆嘛，所以时间还挺紧张的。 方盛宇要走，褚宁自然没意见。 有银子了，正好想带几个小的去镇上去逛逛。 谁爱待在这山里吹冷风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都懒得得上山。 现下即然已经有所收获了，那就撤吧，银子花完了再说。 于是一行人刚进山还没有半个时辰呢，就匆匆忙忙的下了山。 “老二、老三、小四，走，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回到褚家，红太狼很自觉得去了柴房，褚宁则抱着小灰灰直接回了西厢房，打开房门，还没看到三个丫头，她就叫道，“都去洗个脸，姐一会给你们擦香香，然后再换上新袄子，咱们暖暖和和的去逛街。” 进了里屋，她直接把小灰灰往炕头上一放，就开始搓手，“可冻死我了！” “大姐……” 小豆芽褚然扑过来要她抱，褚宁连忙躲开，“等大姐洗过手再抱啊。” 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身上，见她穿的是旧袄子，她又去看褚恬，同样也是旧袄子。 褚宁还以为她们两个跟着褚静学，也要将新袄子留到过年穿，就笑道，“袄子都买回来了，该穿就穿别不舍得……” 原本三姐妹看着都挺正常的，谁知这会褚然突然就忍不住哇一声哭了，“袄子、新袄子被二姑拿走了，呜呜——，然然没有新袄子了。” 褚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看向褚静，“什么时候的事？” 不待褚宁回答，她又皱眉道，“她抢袄子时娘在做什么？就干看着？” 原本褚静是很气愤的，也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对她说，但现在被褚宁这么一问，那些抱怨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 还是褚恬说道，“二姑进来搜东西，娘、娘她也想拦来着，但是没拦住。” 褚宁冷嗤一声，忍了又忍方才没有骂出口，“那她现在人呢？” “在、在厨房做饭。” “呵！” 褚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她黑沉着个脸，褚恬有些忐忑，“是奶说是五婶做饭不好吃，不能让她把好东西给糟蹋了，就、就让娘去了。” 褚宁吐出一口闷气，“抢东西的人呢？” “啊？噢，你说二姑啊，她、她在上房跟奶说话呢，邱玉福和邱玉菊、邱玉梅他们也在，他们、他们还把大姐的梳子、镜子、脂粉都拿走了……” 褚宁抬脚往外走，“那不叫拿，那叫偷！” 不问自取是为贼。 真不愧一家子，全都是一个德性。 上房里，邱玉福跟个大爷是的翘腿躺在炕头上，“姥，什么时候吃饭呀，我快要饿死了。” 老陈氏闻言，就掀起窗户对着厨房方向骂道，“都什么时辰了，饭还没弄好？你是想饿死老娘还是怎的？” 秦氏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怯怯地回道，“娘，还得等会，这些羊下货吃火……” “知道吃火，还不早点收拾，个黑了心的婆娘，你是不是成心的？” “……娘，今儿原本是五弟妹当值……” 闻言，褚云霞不屑的撇撇嘴，“三嫂现在可了不得了，都敢跟娘回嘴了。” 老陈氏一听这话，立时骂得更狠了，“个没用的东西！儿子、儿子生不出来，闺女、闺女管不好，倒是会跟老娘犟嘴……” 她骂得正凶呢，就听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了，“哪个兔崽子……” 骂声嘎然而止。 看着大步走进来的褚宁，老陈氏下意识的吞下了后面的叫骂，“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坏了！ 老头子不在家，老三也不在，这死丫头要是发疯，可没人能压得住啊。 这一瞬间，老陈氏心底是后悔的。 后悔纵着小闺女去三房搜刮东西了。 惹恼了这煞星，可不好收场啊。 不过想到先前褚宁能让全家人吃羊肉，还把他们的钱都退了回来，她又添了些底气。 一个没及笄的丫头片子而已，再厉害也不敢真的跟家里闹翻，不然若是被赶出家门，凭她再大的本事，也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如此一想，老陈氏顿时就又支楞了起来，“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见了人也不知道叫人，你……” “叫人？叫谁？叫贼吗？” 褚宁上前一把夺过邱玉菊和邱玉梅手中的东西，“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还真是没说错呢，一个大偷生了三个小偷，母子四人全是偷，倒是没白瞎了这份优秀的好基因。” 什么基因不基因的，褚云霞听不懂，但她不傻，知道褚宁这是在骂她，当即就火了，“死丫头，你骂谁是偷呢？” “谁偷东西骂谁。” 第42章 褚云霞是邱家长媳，膝下又有邱玉福这个长房长孙，狠狠的压了两个没有儿子的妯娌一大头，是以在婆婆面前很吃得开。 第56章 而在娘家就更别说了，她虽比褚守智和褚守信都大，却是褚平贵夫妇的幺女，两个人都很疼她。 特别是老陈氏，因为没能把她和长女一样嫁到镇上去，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便想尽法子的贴补她，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少不了她那一份。 也就惯得她越发骄纵，从不把几个嫂子和兄弟媳妇放在眼里。 不过孔氏、杨氏、白氏和桑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她有老陈氏撑腰，也从未在她们那里讨得什么好处，便是大郎媳妇小陈氏、二郎媳妇吴氏，也不会惯着她，所以在这个家里，她能欺负的只有秦氏。 也可以说，整个三房都是她欺负的对象。 谁让褚守礼老实，又没儿子呢。 活该被人欺负。 可令褚云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她最瞧不起的三房，竟然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还是个小辈！ 这还了得！ 褚云霞怒不可遏，想也不想，扬起巴掌就向褚宁脸上甩去，“老娘打死你这小蹄子！” 与此同时，邱玉菊和邱玉梅也发疯是的扑过来，要跟褚宁拼命，“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c! 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奇葩！ 褚宁简直都要气笑了，“把别人的东西偷了去，就变成自己的了，还真是强盗逻辑。” “啊！——” 她嘴里说着话，一点没耽搁手上的动作，一拨一挑再一推就将褚云霞给砰一声推到了墙壁上。 邱玉菊和邱玉梅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们是在炕上，褚宁站在炕下，所以在扑空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滚落到地上。 “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娘、娘！你快给我看看头磕破了没有！” “啊——我牙掉了、我牙掉了！” “大姐你压到我脚了！” 褚云霞疼得大呼小叫，邱玉菊姐妹也连连呼痛，一时之间鬼哭狼嚎的好不热闹。 邱玉福见他娘吃了亏，不由分说挥着拳头就对着褚宁的面门而去，“死丫头！敢打我娘，小爷废了你！” 褚宁又在心里骂了个粗话，抬起脚就将人踢翻了，“跟我称小爷，真是活腻歪了！” 两方一照面，不过三两个回合，邱家母子四人就全趴下了。 老陈氏那个气啊，抄起炕桌就往褚宁身上砸，“反了天了！你个没规没矩的东西，真当没人收拾得了你了……啊——，放开我、你放开我！” 这老虔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她的耐心，褚宁早就烦了，她一把抓住老陈氏的衣襟猛得将人举了起来，“这句话应该送给你！ 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不稀得搭理你，结果你还没完没了了，真当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 老陈氏吓得哇哇大叫，“死丫头，赶紧放我下来。” 她边叫边扑腾，偏又挣不脱，直把她急得满头大汗，“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 褚宁被她吵烦了，“看来你是真不怕啊。” 说着她抡着胳膊原地转了起来，干干瘦瘦的老陈氏立时就成了她手中的风筝，被她挥舞的飞了起来。 “啊——啊——” 老陈氏没命般的尖叫。 褚宁这一手直把褚云霞母女三个吓坏了。 他们没想到以往任由他们拿捏欺负的人，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邱玉福也被惊到了，直觉现在的褚宁心狠手辣不好招惹，但他向来嚣张惯了，又岂会轻易认怂。 想他堂堂邱小爷，竟被一个赔钱货给打了，说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死。 所以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在老陈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褚宁终于大发慈心，将人放了下来。 不过不是轻轻放的，而是直接往炕上一扔。 “我警告你，以后……” “去死吧！” 忽感危机的褚宁脑袋一偏，躲过了致命一击，左肩却是狠狠挨了一下，隔着厚厚的袄子，都感觉骨头快要碎了。 褚宁大怒，转身就将人踢了出去。 这次她没收着力，然后邱玉福就悲催了，他凄厉的惨叫着砰一声撞到了墙上，哇一声吐了口鲜血，然后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玉福！玉福！我的儿子！” 褚云霞哭着扑上去，“儿子、儿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邱玉菊和邱玉梅整个吓傻了。 褚宁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人顿时瑟瑟抖作一团。 “……” 褚宁懒得管她们。 都没兴趣骂。 目光落在老陈氏那张刻薄的老脸上，她缓缓俯身，慢慢靠近，然后轻轻笑道，“记住了，别再来烦我，不然夜里你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竟是在狼窝里……” 老陈氏身子一抖。 裤子湿了。 褚宁离开上房时，褚云霞还在鬼哭狼嚎，但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褚守信弟兄们却是没有一个露面的。 孔氏等人就更不可能会去安慰她了。 褚宁揉着受伤的肩膀，直疼得呲牙咧嘴。 得亏她躲得快，不然被小孩胳膊粗的门栓打到头上，不死也得残。 没看出来，那死胖子竟是个狠茬。 “招娣，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又打人了？” 在褚宁踢开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秦氏就预感到了不妙，吓得赶紧躲回了西厢房，现下听到褚云霞哭得撕心裂肺，更是吓坏了，唯恐她突然跑过来跟她算帐。 第57章 她心里正埋怨褚宁惹事生非呢，褚宁就进来了，“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邱家的人也敢惹，也不怕……” “你怕就躲远点，别来烦我。” 褚宁心情不好。 兴冲冲的从山上回来，原想着带几个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出去玩的，结果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真真是扫兴。 因着褚宁这几日的举动，秦氏对她颇有些忌惮，但现在她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玉福是你二姑的命根子，也是邱家的命根子，你把他给打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走，跟我去给你二姑道歉去，再好好给玉福道个歉……” 道你妹的歉！ 邱玉福那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偷袭她，那就要承担偷袭她的后果。 没要了他的小命，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别的就别想了。 道歉？ 呵，做梦去吧。 “大姐，你受伤了？” 褚恬和褚然看着秦氏要拉扯褚宁，都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褚静原本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突然发现褚宁左肩不对劲，立马顾不上秦氏了，“谁打的？是不是邱玉福那个王八蛋？” 第43章 褚静说起邱玉福，倒是提醒了褚宁，“嘿，光顾着生气了，忘了拿东西。” 说着，她转身便往外跑。 “大姐，你等等我。” 褚静略顿了顿，随后也一溜烟是的跑了出去。 见状，秦氏下意识的抬起了脚，但想了想，到底没敢跟上。 她怕褚云霞跟她拼命。 “啊——！老娘跟你拼了！” 还别说，秦氏还真没料错，此时的褚云霞可不就是疯了吗，乍一看到褚宁，她尖叫一声就低着头冲过来，想要将人撞到。 她的宝贝儿子啊，长这么大，她都没舍得戳一指头，这死丫头却把人打成这样，简直就是生生剜她的心呐！ “大姐，小心！” 褚宁根本不把褚云霞放在眼里，眼见她跟个疯牛是的向自己跑来，她正要扭身躲开，却听到褚静的惊呼，便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伸出右手挡住疯牛般的褚云霞，“没完没了了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褚宁耐心有限，懒得跟人撕扯，直接大力一挥，就将褚云霞甩了出去。 “哎哟，我的腰啊！” 褚云霞扶着老腰躺在地上直哼哼。 褚宁看也不看她，去炕上取了装袄子的包袱和几个小物件便直接抬脚走了。 褚静自然是连忙跟上，更加不会去管褚云霞了。 等姐妹两人都离开后，褚云霞才咬牙切齿的朝邱玉菊和邱玉梅骂道，“都是死人呢，还不过来把老娘扶起来。” 等邱家姐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后，她又道，“好好看着你哥，我回去喊人。” 先前褚守信欠下赌债的事，褚云霞也是听说了的，只是怕娘家人向她借银子，就只当不知，没有过问此事。 而褚大郎藏私房的事，她也听了一耳朵，不过她知道大房的便宜占不到，便是心里痒得不行，也没有跑回来打探。 注定是捞不到好处的事，那还打听个什么劲的，净赚个不痛快。 褚云霞原是打定了主意，不去打探大房的事，省得眼气，但今儿不是被老陈氏喊回来了吗，她就忍不住了，追着老陈氏各种打听，然后跟她一起吐槽大房。 母女两人说得起劲，老陈氏便没功夫跟她提及褚宁养狼的事。 是以褚云霞虽对褚宁的身手感到不可思议，也颇有些忌惮，但没有太当回事，不就是力气大些，身子灵活些吗，可她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而已，还能打得过邱氏的男人们吗？ 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褚云霞凭着满腔的恨意强撑着身子回去搬救命了，老陈氏从茅厕回来后，听到这消息顿时急了，“二郎、二郎！快！快去你大爷爷家喊你爷回来！” 折腾了大半响，褚宁饭都没吃呢，早就饿坏了，原本是想着去镇上吃鸡丝面的，不过现在是没有闲功夫去了，便让褚静帮她做了一碗疙瘩汤。 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下肚，总算是舒胆了，褚宁满足得砸砸嘴，“老二这手艺真不错，一碗面疙瘩只加了几颗粗盐，就能做出这个味，简直太厉害了。” 褚静被她夸得脸都红了，她小声道，“我哪有大姐说得那么厉害……” “我孙子人呢？玉福、玉福，奶来了——！” 姐妹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婆子尖厉的叫声也随之而来，直刺得人耳朵疼。 褚静瞬间白了脸，“大姐，邱家人来了。” “嗯。” 褚宁不紧不慢的起身，“等人都进了堂屋，你就回屋，好好看着老三和小四……对了，老三的药喝了没？” 瞎忙叨了半天，差点忘了褚恬，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这个大姐当得真是不称职啊。 “喝了、喝了。”褚静说道，“吃过早饭我就喂她喝了，大姐放心。” 褚宁点点就要往外走，却被褚静紧紧的拽住了衣袖，“大、大姐，要不你还是先躲躲吧？” 听声音就知道邱家来了很多人，这会正跟爷和大爷爷他们吵吵呢，听那动静，阵仗可是不小啊。 “不用，我又没做错，躲起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我心虚呢。” 第58章 “可是、可是你肩膀还伤着呢，我怕、我怕……” 褚宁见她紧张得都要抖成一团了，连忙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拍拍褚静的头，“这里毕竟是褚家，是西寨村，可不会任由着姓邱的撒野。” 老爷子也不是傻的，已经派人去请了村长，这会应该快要到了。 想到这里，褚宁眨了眨眼。 说起来，他们这位老村长还是方盛宇那小胖子的族兄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她还真有些好奇。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感叹起来，方盛宇那小子的辈份是真大啊。 “褚招娣！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在褚宁躲清闲的空档，邱家人已经请了章郎中为邱玉福看诊，听说他内脏受损需要将养两三个月时，邱家人立时火了，闹着褚家人给他们一个公道。 褚平贵与族长褚平霖极尽安抚也无济于事，邱家老爷子邱青山扬言谁求情也没用，他一定要将褚宁送官，而邱家老太婆老冯氏更是蛮不讲理，骂褚宁不算，还将整个褚家人都骂了一遍，老陈氏气不过还了几句，她立时就跳起来撕扯老陈氏。 褚云霞自然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亲娘挨打，但她也不敢用力拉扯婆婆，只能拉着老陈氏躲，却惹得老冯氏更加疯狂，逮着她娘俩就是一顿乱揍。 老陈氏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简直都要气疯了，当即也不管不顾的与她撕扯起来，褚云霞夹在中间差点没被打死，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扔下两个老疯子就去砸西厢房的门。 秦氏哪里敢开门啊，她可不想被人打，所以她拼了命的顶着房门，吓得身子打摆也不挪窝。 “都给我住手！” 方村长大老远就听到褚云霞的疯叫声，不免有些生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撒泼，又哭又叫的跟个疯子是的，便是有理也叫人不喜。 “村长？村长！你可得为我家玉福做主啊！” 褚宁抱着胳膊站在厨房屋檐下，一脸淡然的看着褚云霞告状。 “你是说褚宁那丫头把你儿子打了？” “褚宁？” 褚云霞一楞，正要问他褚宁是谁，抬眼就看到了瞧热闹的褚宁，立时尖声叫道，“当家的！那死丫头在这里！” 邱明带着几个族弟杀气腾腾的就从上房跑了出来，“在哪呢、死丫头在哪？” “在那！” 褚云霞尖叫，“打死她！把她给我往死里打！” 方村长吓了一跳，“你们别乱来！” 邱家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一涌而上就要揍褚宁，“死丫头！敢动我们邱家人，简直就是找死！” “红太狼！” 正急切的跟邱家老爷子邱青山交涉的褚平贵，听到这一声，直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二丫头、二丫头……” “嗷嗷嗷——” 一道灰色的残影挟裹着骇人的森冷杀意闪电般袭来，邱家人直觉背脊一寒，便纷纷倒在了地上。 “这、这？” 方村长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就是宇弟说的那头狼？” 褚宁挑挑眉。 小胖子可真能得瑟，这才多大会的功夫，方家人便没有不知道的了。 “嗯，方盛宇说的就是它。” 第44章 堂屋的门帘早被邱家人耍威风时扯下来扔到了脚底下，此时房门大开毫无遮挡，亮堂堂的视界很好。 邱青山、老冯氏还有褚平贵、褚平霖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邱明兄弟们被袭击的整个过程，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一个个如泥雕石塑般皆呆立当场。 而方村长却是对红太狼兴趣满满，“这狼能知恩图报，是个有灵性的。” 红太狼…… 我去你的知恩图报！ 褚宁根本不管它如何想，反正又不会开口说话，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村长说的是，它很聪明，也很能干，特别厉害。” 方村长就捋着胡子笑起来，“看出来了。” 邱明兄弟们见两人竟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如此闲情逸志地夸赞着那头该死的狼，全都恨得不行。 特别是邱明，他简直没法接受这样的事。 这死丫头竟然在家里养狼？！ 还是头这么厉害的狼。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念及此，他不由得牵怒起褚云霞来。 邱明恼怒的瞪向褚云霞，臭娘们，也不把话说清楚就让他来找场子，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邱明怒火中烧，目光像刀子是的叨向褚云霞，结果却见她一脸惊恐地瞪着红太狼，眼珠子都快要瞪凸了，也不知道收一收，明显就是吓傻了。 这个蠢货！ 都来了大半晌了，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细，怎么不蠢死呢。 邱家老爷了邱青山在回过神来后，也跟儿子差不多心思，暗暗恼起了褚云霞，不过现在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倒是褚家这笔帐得好好掰扯掰扯。 真当养了头畜生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褚家、褚家竟然养狼！” 邱青山努力忽视掉来自红太狼的压迫感，谨慎地站在门槛内，遥遥看向方村长，“他们褚家仗着恶狼为匪做歹，先是要了我孙子半条命去，现在又把我邱氏儿郎打得趴不起来，简直就是残暴至极！……” 第59章 褚宁诧异的挑挑眉。 什么情况？ 这邱家老头竟是个读书人？ 瞧瞧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可真有水平啊。 “……方村长，不是老夫不给你留面子，实在是这样的恶霸若不尽快除去，肯定会为祸一方，到时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会被他们欺负……” 方村长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报官！” 邱青山大声道，“我们要报官！” 他恨恨的指着褚宁，咬牙切齿的道，“今儿不把这死丫头送进大牢里去，我就不姓邱！ 还有整个褚家，把我大孙子害成这样，你们得赔，不然这事没完！” 闻言，一直龟缩着不敢露头的褚守仁再也忍不住了，“亲家叔，这事可跟咱们没关系啊，你别把帐算到我们头上。” 邱青山却死咬着不放，“三房的人不也是你们褚家人吗？怎么就不能一起算了？” 见他这么说，褚守仁就急切的对褚平贵道，“爹，来年大郎就要下场了，在这节骨眼上，咱们家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他们可是没分家呐，褚宁若真的坐了监，是会影响到褚大郎的。 褚平贵耷拉着眼皮没作声。 褚守仁对此有些不满，不过他面上没显，这个家还得老头子撑着呢，当然不好得罪，“爹，就这死丫头的作法，早晚有一天能把这个家作没的，我看还是趁现在这个机会，直接将他们三房撵出去吧……” 褚平贵撩起眼皮看他，“你三弟现在是家里唯一赚银子的，你舍得把他撵出去？” 褚守仁一噎，“那就只把这死丫头撵出去。” 褚平贵面无表情，“好主意，那你现在就去撵人吧。” 褚守仁…… 他下意识的看向褚宁，目光却是忍不住往红太狼身上飘，结果被红太狼捕捉到他打量的目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褚守仁瞬间身子一绷，差点尿了裤子。 这、这畜生莫非成精了不成，怎的如此可怖？ 一直默然不作声的褚平霖，很是无语的瞅了瞅这个堂侄子，就见他青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地都快要站不住了。 褚平霖心头微动。 他稍稍往前了一小步，站在邱青山身侧对外面的褚宁说道，“丫头啊，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听大爷爷一句劝，先让它离开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慢慢说……” 褚宁客客气气地道，“大爷爷见谅，不是我不想听您的话，实在是这邱家人不讲道理，一群男人上来就要打死我，谁摊上不害怕啊，我这不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喊出红太狼来的吗？” 她不肯退步，那邱家的人就是喊破了天也没法去报官。 毕竟他们不会飞不是吗。 那只狼只是虎视眈眈的站在那里，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他们已是得了大便宜了，谁会自寻死路到它跟前蹦跶呢。 邱青山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分明是你先打伤了我孙子，我们不过是气不过，才想要给你一点教训的？” 呵，说得可真轻巧。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杀气腾腾地要围殴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一脸狰狞地扬言要打死她，如此行径到了他口中，竟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教训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强词压理。 方村长很是瞧不上邱家的作派，刚才要不是小姑娘机灵，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结果现在他们吃亏了，倒是有脸说人家。 “便是你孙子受了委屈，你们也不能草菅人命……” 见邱青山准备反驳，他摆摆手继续道，“你先听我说，刚才你们邱家准备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跟我掰扯。” “……就没有这么行事的，你们两家还是亲家的，怎能仗着宗族人多，就这么上门欺负人……” 邱明气不过嚷道，“明明是他们褚家欺负我儿子，我们只是来讨个公道而已，她就、她就……” 方村长冷笑，“讨个公道？” 他指着那几个从地上灰溜溜的爬起来的汉子道，“这么多壮劳力打一个小姑娘，你管这叫讨个公道？” 邱明嚷道，“谁叫她打我儿子的，若不是她生事，我们邱家又岂会找上门来？” “好，暂且放下此事不提，那就说说你儿子的事吧……” 左右这丫头也没吃亏，那就先不跟他们掰扯这事了。 方村长就看向褚宁，他问道，“你为什么打邱家那小子？” 褚宁扬了扬下巴，“问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一下落到褚云霞身上。 第45章 褚云霞被红太狼吓破了胆，再也没有之前撒泼的劲头了，此时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是的焉焉的，没点精神气。 现下被这么多人忽一下盯上，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干、干吗？” 方村长就道，“问你呢，你们为什么跟褚宁丫头打起来？” 邱青山目光锐利的看向方村长，这老东西竟然向着那死丫头，怎么回事？ 褚家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除了一个褚大郎有点出息外，其他的都是些窝囊废，要不是褚老头还算精明，这个家早就完蛋了。 而且褚守礼这房，不是一直被其他几房压着欺负吗，他闺女几时这么厉害了，不仅养了头恶狼，还得到方家人的青睐，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 第60章 提起先前的事，褚云霞顿时又激动起来，因为她是真的气，不过是拿了三房一点东西而已，这死丫头就没大没小的指着她鼻子骂，简直就是没规矩，要不是打不过，她都想打死她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因为实在是太气愤了，又没觉得自己哪不对，所以说得理直气壮，“……这死丫头竟敢跟我动手，简直该死！” 老冯氏也跟着叫嚣，“褚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目无长辈，没规没矩……” 褚平贵刷的看向老陈氏，又不是没在那丫头手里吃过亏，竟然还纵恿着云霞抢东西，这是生怕家里能有一天安稳日子啊。 老陈氏被他喷火的眼神灼了一下，她、她不是想着那死丫头进了山不到天黑回不来吗，到时东西已经拿走了，她还能去邱家闹不成，再者有老三那窝囊废在，到时这亏她不吃也得吃。 可谁会想到这死丫头回来这么早啊。 褚宁最烦跟人吵，只说了句，‘他们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就不再多言，但褚静不想被人扣帽子，就壮着胆子出来，磕磕绊绊的跟方村长说了褚云霞嚣张跋扈抢东西的事，“二姑、二姑抢了我们的袄子，还骂我们是赔钱货，不配穿这么好的衣裳……” 说到这里，她委屈得眼泪直打转，“邱玉菊和邱玉梅看到大姐的梳子、镜子也要抢，三妹护着东西不许他们碰，还被她们从炕上推到地上，呜呜——，她昨天病得都晕过去了，刚好了点，身子还很弱……” 褚宁听了这话拳头立时硬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娘不让说。” 闻言，褚宁的脸立时黑成了锅底。 真是没见过这种当娘的。 方村长就去看邱青山，“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邱青山暗暗恼怒，“不管怎样，她也不能把我孙子打成这样。” “就是！不就是拿他点东西吗，还是一家人呢，拿点东西怎么了？为这么点事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邱家婆媳还在继续声讨着褚宁，闻言顺嘴就跟了一句，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邱青山和邱明却是大为恼火，这个时候非要提什么东西，不是提醒别人他们理亏在先吗。 蠢货！ 褚平霖一直待在屋里，没敢跨出那道门槛，现在就是有心想跟方村长商量下如何处理此事，也没办法，他只好说道，“村长，你看咱们这么隔着大老远的说话也不方便，要不你到屋里，咱们坐下来一块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事？” 方村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这是想息事宁人，不过他却是站着没动。 按说这是褚家与邱家的事，与村里无关，他来这一趟不过是做个和事佬，尽量把事情按下去，省得闹大了不好收场。 所以在他这个位置上，聪明的做法就是和稀泥，和得越稀越好，只要他们两方不再动手，随便他们怎么处理。 什么对错的，他们自个掰扯去呗，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 这丫头可是宇弟要罩着的人。 褚平霖这老东西就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稀泥。 方村长眯起小眼睛捋了捋胡须，方扬起胖胖的圆脸盘子，义正言词的道，“这理还没掰扯清呢，坐下来能商量什么？就这么说吧，看看他们邱家还能说什么。” 褚平霖…… 他去看褚平贵。 褚平贵也没办法。 也不知那丫头怎么就入了方家人的眼，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二、宁丫头啊，爷知道你生气，但现在玉福人还没醒呢，这事怎么说也是你不对……” 褚宁冷笑，“怎么？他想要我的命就可以，我不过是教训他一下就不成了？爷的心偏的也太厉害了吧？” “你这丫头别用这种骇人的话混淆视听，掩饰你心狠手辣的事实，我们家玉福连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动那狠心思。” 方村长和褚平霖、褚平贵他们刚要寻问褚宁到底是怎么回事，邱青山就急吼吼的指责起褚宁来，“可怜我大孙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想着污蔑他，你这丫头的心可真够黑的……” 听着他这么骂褚宁，褚静气得脸都红了，“大姐才没有冤枉他！” 气愤的吼出这句话，她忽然就生出许多勇气，直接对上邱青山那张阴沉阴沉的脸，“是邱玉福要偷袭大姐，大姐才打他的！”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他拿这么粗的门栓往我大姐后脑勺上打，多亏大姐身子灵活，躲了过去，不然怕是脑袋都要开瓢了！……就这样肩膀还受伤了呢，整个肩头都是淤青，不信你们可以找个人看看……” 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幕，褚静越发气愤委屈，“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上门抢东西还要骂人，大姐只是想把东西拿回去，你们就要打人，还下这么狠的黑手……” 说到这里，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偏老冯氏跟褚云霞不认帐，一口咬死了就是褚宁污蔑人，还是方村长随手招了两个瞧热闹的妇人陪着她们一起去厨房察看了褚宁的肩头，这才闭口不提这茬了。 邱青山和邱明越发恼了褚云霞，事情不说清楚就闹的这么大，现在倒弄得他们下不来台，真是被她气死。 就是褚平贵也暗暗恼上了这个不省心的闺女，老婆子好心把她叫来吃羊肉，结果她把家里祸祸成这样，真是个搅事精。 第61章 褚守仁、褚守义兄弟们就更别提了，他们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会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他们一天只有两顿饭，还整日饿着肚子呢，一个外嫁女还回来跟他们抢吃的，已经够遭人恨的了，偏她还要作，让左邻右舍得都来他们瞧热闹，还把家里搞得这么乱，真是个混帐。 吃活该被招娣丫头收拾。 方村长与褚平霖现在看褚云霞的眼神也变了样，偏她毫无自知之明，她见红太狼无聊得趴在地上没再理会他们，就越发大了胆子，跳着脚的骂起褚宁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赔钱货，别说是打了一下，就是打死了又怎么样，你这条贱命怎么能跟我们家玉福比……” 褚宁就去看方村长，“村长，听到了吧？他们就是要打死我！” 方村长双眼一利，“长来！去报官！” “是，老爷。” 原来他身边是跟着人的。 褚宁下意识的看向之前毫无存在感的汉子，不由得暗暗敬佩，方家人真的是很低调啊。 邱青山见方村长对了真格的，立马就急了，“方村长、方村长，有话好商量，咱们乡里乡亲的，真到不了这一步啊。” 方村长冷哼一声，“乡里乡亲的还搞这么大阵仗，邱家这是根本没把我们西寨村放在眼里呢。” 第46章 原本邱青山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褚家赔偿一笔医药费。 虽然这死丫头口口声声说玉福想要害他，但空口白牙的她也没证据不是。 吵架嘛，难免说些狠话，当不得真。 至于说肩头上的伤，跟他们家玉福比起来，那可算不得什么。 他的金孙孙生生被她打的吐血了啊。 跟丢了半条命有什么区别？ 他们家才是吃亏的那个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把人打成这样总归是不对的，说到天边去，褚家也不占理。 所以这笔医药费必须赔。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一把年纪了脑子还挺好使，不过须臾间，邱青山就拿定了主意，正要酝酿一下情绪先卖个惨呢，结果就被褚云霞全给搞砸了。 邱青山那个气啊！ 真是恨不得把这蠢货打死！ “哎呀，方村长冤枉我了，你也知道我们邱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难免就多看重些，这不是听说他被人打得还剩半口气，就忍不住着急嘛……” 这头邱青山正极力为自家辩解着呢，褚云霞又跳了出来，“爹，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闭嘴！” “啊——！” 邱青山霍一下瞪向邱明，邱明扬手就给了褚云霞一巴掌，“再敢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褚云霞立时不敢嚎了，她捂住疼到发麻的脸，恨恨的垂下了头。 老陈氏见状，脸色一变就要发飚，结果被褚平贵狠狠瞪了一眼，“老实呆着。” 乡下人闹矛盾基本都是自己解决，最多就是请族里或村里出面调和一下，更有甚的就是直接动手，谁拳头硬谁有理，反正没人会为了吵个架拌个嘴的闹到公堂上去。 象他们这样没钱没势的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了，光听着衙门两个字腿肚子都要哆嗦了，还见官呢，怕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别看邱青山先前喊得震天响，口口声声的要把褚宁送到大牢里去，其实那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也是为了谈判而增加筹码。 从头至尾，他想的都是把褚宁打一顿，然后索要一大笔赔偿银子。 褚家可是富裕的很呢，随手就能掏出五十两银子还赌债，谁知道他们还藏了多少钱。 邱青山暗道自己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想到褚家还是这么有钱的主，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当然了，有钱是好事。 只要有钱，万事都可商量嘛。 邱青山都想好怎么狮子大开口狠狠讹褚家一笔银子了，结果却因着褚云霞口无遮拦，被方村长给抓住了把柄。 这下别说银子了，他们不吃官司就不错了。 不管心里如何恼恨，邱青山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跟方村长周旋，但方村长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又气又恼又办法，便想从褚宁身上下手。 “真要闹上衙门，你当你能落下什么好？一个姑娘家竟然养着头恶狼为非为歹……” 褚宁冷声打断他，“红太狼不是恶狼，它从没伤过人，也没有祸害家禽家畜，若论规矩，它可比一些人做得还好，你凭什么骂它是恶狼？” 就没见过这么牙尖嘴俐的丫头！ 邱青山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它没伤过人？那我儿子他们是怎么回事？” 褚宁都无语了，“你老人家这意思是，我就应该站着不动被你们打呗？” 方村长也道，“褚宁丫头那是正当防卫。你们邱家若是不服，可以到县太爷跟前好生分辩分辩。“ 邱青山彻底没了脾气。 他可以拿话唬褚宁，却唬不了方家人。 而且现在看来，连褚宁也是唬不住的。 所以他只能认栽，“都是我管家无方，才闹出这样的事，唉，亲家啊，真是对不住了……” 到了这会，邱青山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他一脸愧疚的抓住褚平贵的手，不住声的赔不是，“……咱们可是一家人啊，真要闹到公堂上去，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第62章 方村长不屑的撇撇嘴，这会知道急了，早做什么去了。 褚宁却是郑重的看了邱青山一眼。 不得不说，这老爷子能屈能伸，是个厉害的主。 折腾了半天，大家也乏了，都恨不得赶紧散场，于是在褚平霖的说合下，方村长表示只要褚宁愿意原谅邱玉福，他就没意见。 邱明听了他这话差点没气死，老冯氏与褚云霞更是气炸了，但有邱青山压着，他们没能再作妖。 “对不住了，丫头，今儿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表哥他就是嘴上嚷嚷的厉害，真不是那种心黑的人……” 邱青山说得很动容，瞧着还挺感人的。 但褚宁对他的话完全无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没兴趣知道，反正他就是想，也害不到我，我无所谓。” 扯皮了这么久，她真是烦透了，就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 不过刚才她是向方村长求援的，现在自然还得跟他说清楚，“罢了，就当给他一个教训了，这次就不麻烦方村长专门跑一趟了。” 见她终于松了口，褚平贵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不是得理不饶人的。 其实褚宁就是嫌麻烦，上什么公堂啊，大老远的赶了去折腾不说，还得跪人，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反正她也没吃亏，就不跟他们扯了。 没完没了的，不够烦的。 爱咋地咋地吧，只要以后别再来招惹她，什么都好说。 但那小子若是再犯到她手里，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有了褚宁的表态，又有方村长和褚平霖居中调和，最后邱家与褚家言归于好，轻飘飘的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褚云霞万般不服，还想着等褚守礼回来，问他要医药费，顺便打他一顿出出气，但邱青山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让人抬了孙子回去了。 知道褚宁的厉害了，褚云霞自然不敢落单，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跟上。 褚平贵对着门外瞧热闹的人摆摆手，“大家别在这里堵着了，都散了吧。” 他很无奈，这一天天的整的跟唱大戏是的，叫村里人日日瞧热闹，真是丢人。 褚平霖与方村长知他心里不痛快，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告辞回去了。 转眼的功夫红太狼就叼回来两只兔子，褚宁只好认命的给它做午餐。 当然她只是打打下手，真正的大厨是褚静。 “大姐，还是请章郎中给你开些药吧，整个肩头都青了，得多疼啊，你这样硬撑着可不行。” 褚宁点点头，“行，听你的。” 闻言，褚静诧异的看着她。 大姐竟说听她的话？ “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我现在就去章郎中家跑一趟……” “不用，你在家里看着两上小的，我自己去。” 褚静顿了顿，认真应下，“我知道了。” 担心老陈氏会找茬生事，褚宁便让红太狼守在西厢房，才放心地去了章郎中家。 那老婆子刚被她吓过，绝对不肯招惹红太狼。 嗯，本来她也不敢。 所以有它守着房门，她很放心。 至于说红太狼会不会吓到秦氏，她没考虑。 第47章 章郎中送给褚宁一瓶药油，没收她银子，道是要用这东西做定金，跟她定一头野鹿，“下次猎到了，一定想着先卖给我啊，方老太爷他们送人用的又不着急，我要那鹿可是用来入药的。” 褚宁有些懵。 “方老太爷他们？” 见她这表情，章郎中立时乐了，“方盛宇那小子夸下海口，说是要给他们每人都弄一只鹿，还说每只都不小于今儿的那头，啧、啧，那口气，倒好象那鹿是他猎的……” 褚宁…… “这事他没跟你说？” 褚宁摇头，“我们下山后他就急哄哄的走了。” 估计是他先回族里吹了一通牛皮后才去县里的，这会人还不知道在哪得瑟呢，自然没功夫跟她说这些。 章郎中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想到小胖子一脸显摆的模样，褚宁也不禁莞尔。 回家后请褚静帮忙给上了药，褚宁就准备歇歇神，大冬天的还有什么比窝在热炕头上睡觉更舒服的呢。 “老三把药喝完也睡会，还有你……” 她示意褚静，“外面的事不用管，今儿又不是咱们这房做事，过来躺下陪我睡会。” 褚然早抱着小灰灰贴了上来，听她这么说，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褚静，“快来呀，二姐。” 褚静往外看了一眼，站着没动。 见状，褚恬小声对褚宁道，“刚才娘让二姐去收拾院子，还说、还说该喂猪了……” 她瞧着褚宁脸色不好，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老二，你要不要听大姐的话？” 褚静咬咬唇，“……我听。” “那就过来睡觉。” 最终褚静没拗过褚宁，乖乖的上了炕，但她心里存着事，翻来覆去的跟煎鱼是的，怎么也睡不着。 “娘她……” “别说话，闭上眼睛睡觉。” 褚静…… 她就是觉得娘在外面干活，她们在屋里躲着睡觉不太好。 但、但…… 褚静暗暗叹了口气，最后心一横眼一闭也踏踏实实的睡了起来。 第63章 老屋子采光不好，他们的门窗又糊得严实，就更加不通光了，晴天时屋里也不亮堂，更别说今儿天气不好了。 屋子里昏沉沉的跟入夜了是的，褚宁被小灰灰拱醒时，都以为天黑了。 她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转头去看，只有小豆芽还在睡，褚静和褚恬不知去了哪里。 褚宁抱着小灰灰去了厨房，两人果然都在。 小姐妹两正用小灶煮猪食。 大灶的火也烧得正旺，锅里咕嘟咕嘟的，香气四溢。 “大姐……” 感受到寒气逼近，褚静抬起头来，就见褚宁一脸淡淡的站在那里。 说不上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发火，但褚静竟感觉她这个样子比黑着脸发火还叫人打怵。 “褚静，你就这么愿意干活？” 其实褚宁更想说她是不是贱，但话到了嘴边，硬是被她吞了回去。 毕竟还是个孩子，且不是那种顽劣不堪的，反而是勤快能干还孝顺听说的好孩子，她还真是骂不出口。 褚静听她阴阳怪气的，也有些不高兴了，“你当我愿意干，可我不干，娘就要多受累，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因为你这么想，才有永远都干不完的活。” 褚宁淡声道，“你若听我一回劝，现在就放下东西。但你非要做个大孝子，我也不拦着，只是以后遇到事了，别来找我。 找我，我也不会帮忙。” 褚静气道，“你不干，我不干，难道这么些全让娘来干。” “那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褚宁冷嗤，“是她自己要好好表现的，又没人逼着她。” 褚静被噎住了。 虽然恼她对秦氏不敬，却无力反驳。 褚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底很是纠结了一番，小声说道，“二姐，要不咱们还是听大姐的吧。” 褚宁也不管天人交战纠结不已的褚静，自去舀了半碗羊汤放凉了喂给小灰灰，然后就去后院寻红太狼了。 褚恬巴巴的看着褚静，“二姐，大姐都是为了我们好。” 褚静默了默方道，“我知道。” 她放下手中的饭铲，直起身子，“走吧。” 褚恬眼睛一亮，“回屋去吗？” “不，去后院，瞧瞧红太狼打猎出去了没。” 嗯，该给它做饭了，就是不知道它猎野味了没有。 由于三房姐妹撂了挑子，夜饭就晚了，直到天大黑了才摆上桌，把老陈氏气得破口大骂，“谁家吃个饭还要熬油点灯的？！当家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个败家娘们，是想把这个家祸祸光吗……” 农闲时，褚家每日只有两顿饭，上半晌一顿，下半晌一顿，天不黑就吃完收拾好，待天色暗下来后直接入被窝睡觉。 即省粮食又省灯油。 他们还从来没有在这个点吃饭过呢，当然昨晚杀羊例外，那个情况特殊，吃到再晚也没人嫌晚。 但往常这个时辰，一家人早都睡下了，结果今日这个点了饭菜才摆上来，且羊汤还是中午那会就做好的，桑氏就只糊几个饼子而已，却搞的这么晚。 也怪不得老陈氏生气。 桑氏就不是个能乖乖听骂的，要不是因为褚守信刚闯了祸，她早就张口顶回去了，但现在她不敢招惹老陈氏，就忍着没吱声，却不想她越骂越狠，越骂越难听，她就忍不住了，“娘！今儿这事可赖不得我，你要怪就怪三嫂好了……” 褚宁扭头去看褚守礼。 她这位便宜爹说来真是可怜，他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拼命赚银子，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关心，甚至连饭都吃不管饱，为了让他有力气干活，早上倒是有两碗糊涂粥，晚上却是不留饭，饿了只能硬扛着。 最令人气愤的是，做饭的人一直是三房母女，结果她们的夫君（父亲）却一口也吃不上。 还真是！ 褚宁暗暗在心底骂了句。 秦氏跟犯了错是的，低垂着头不说话，而今儿再次幸运赶上晚饭的褚守礼则是渐渐沉了脸，“五弟妹这是做什么？你三嫂又没得罪你，干嘛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怎么是我泼脏水？本来就是她不对，都答应替我做饭了，结果半道撂了挑子，还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六郎喊饿，我还不知道厨房里连个人都没有……” 褚宁慢悠悠喝着羊汤看戏。 别说，这汤还挺好喝。 第48章 褚守礼看着桑氏说道，“今儿不是你做活吗，怎么交给孩子娘了？” 桑氏明显一楞，“我身上不爽利，才让三嫂帮忙的……” 这不过是糊弄人罢了，说是帮忙，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明白。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还不知道啊。 但以前褚守礼从未给秦氏报过不平，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竟是跟她较起了真。 “瞧着你这气色可不象是有个病啊痛啊什么的，刚才抱着六郎时也是一包力气，哪里不爽利了？” 听了禇守礼这话，桑氏差点没跳起来，“三哥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当你盼着我生病呢……” “不是你自己说身子不爽利的吗？” 桑氏一噎，随即气道，“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三哥，一个大老爷们叽叽歪歪的，跟个娘们是的……” 第64章 她嘴里叫着三哥，态度却是极差，“以前不知道三哥竟是这么个性子，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也叨叨个不停，挺大个爷们，嘴巴怎么这么碎……” “嘭！” 褚宁啪一下放下饭碗，厚重的陶瓷粗碗发出沉闷的声响，把神游天外的褚平贵立时拉了回来。 而老陈氏则惊得哎哟一声，“要死啊，好好地吃个饭，你……” 对上褚宁冰冷的目光，她下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 冷不丁的桑氏也被她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褚守仁、孔氏、褚大郎等人纷纷看过来，褚婉秋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褚宁，而先前在褚宁手中吃过亏的褚五郎，则直接瑟缩着躲到了白氏身后。 对他来说，褚宁就是索命的阎王。 褚宁冷冷地看着桑氏，“道歉！” 桑氏一脸懵，“啊？” 褚宁再次说道，“道歉！” 见桑氏还搞不清状况，褚守信狠狠瞪了过去，“赶紧给三哥道歉！没规没矩的东西，谁教你这么怼大伯子哥的？我都没敢这么跟我三哥说过话，倒显着你了！” 桑氏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但对上褚宁冷若冰霜的目光，瞬间秒怂，“对不起，三哥，我不该那么说你。” 褚守礼原本气红的脸现在更红了。 羞的。 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要闺女护着。 他真是太没用了。 老陈氏虽然不满褚宁的霸道行径，但她现在还真不敢招惹这个活阎王。 实在是怕啊，只想想被人半夜丢到狼窝里的情形，她都要窒息了，所以就算再不满，她也没敢说什么，只是趁机又骂了桑氏一顿。 肚子有气，总得找人撒不是。 “都赶紧吃饭，灯油贵着呢！” 一个个的不知道赚银子，就知道祸祸，老娘真是欠了你们的！ 收到褚平贵的警告后，老陈氏不得不刹住滔滔骂意，催促着一家人快些吃饭，好赶紧滚蛋。 原本褚宁以为老爷子会跟她爹告状的，结果一顿饭下来，他也没提邱玉福的事，反而破例管起了儿媳做家务的事情，道是家里的活计五房轮着做，谁要是偷懒耍滑，就不要在这个家里待了。 态度明确，立场坚定，不容任何人反驳。 孔氏、杨氏和白氏、桑氏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碍于大家长的威严，和对褚宁的忌惮，到底没敢说什么。 全都乖乖应承了。 秦氏小心翼翼的觑着婆婆的脸色，见她虽沉着脸，却没有什么表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褚守礼见状，心底更加不是滋味。 老爷子这番操作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褚静和褚恬了，这对小姐妹激动的小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跟打了鸡血是的，兴奋得不得了。 就是小豆芽褚然也很开心，娘不用天天干活，就有时间陪她玩了。 褚守信从来不管家里事，所以他根本无所谓，不仅不帮一脸如丧考妣的桑氏说话，还训斥道，“没看到爹娘都乏了吗，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了，没点眼力见的！” 这样的鬼天气，屋里不生火炉跟外面没什么区别，阴冷阴冷的根本坐不住人，是以他们都是在炕上吃饭。 褚平贵领着儿孙在炕头一个桌，老陈氏领着儿媳和孙女在炕尾一个桌。 话说得亏这土炕大，不然都容不下这么一大家子。 但也很挤就是了。 桑氏看着桌子上的盆盆碗碗脸都绿了，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不是儿媳不想听爹的话，实在是这些活也太多了，又要收拾桌子，又要刷锅刷碗，对了，这羊油冷了后又粘又腻的，就是用热水烫也不成……” 褚宁刚给小豆芽围严实了，准备抱她回去，见桑氏抱怨，就幽幽接了句，“五婶说得是，以后这羊肉还是别吃了。” 听她这么说，别人还没怎么样，褚守信先急了，“别啊，招娣……” “褚宁。” “噢，对、对，你看五叔这记性。” 褚守信一脸谄媚，“宁儿……” 褚宁……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五叔还是叫褚宁吧，或者宁丫头也行。” 褚守信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些，“大侄女，咱爷俩可没什么啊，不兴跟五叔这么见外的。” 听他叫大侄女，褚婉婷也恼了，不过她不敢怼褚宁，就冲着褚守信去了，“五叔，褚宁是你大侄女，那我是什么？” 嘿！ 这帮小兔崽子，还让不让他说话了？ 褚守信气得都想打人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 褚宁他是不敢得罪，而褚婉婷则是不能得罪，他可听说了，老大给这丫头寻摸了一户镇人家，还是个书生呢，只等着大郎中了秀才，就找个中间人上门说亲。 “呵呵、呵呵，你看看、你看看这事整的……” 褚平贵淡淡的道，“时辰不早了，都别在这里忤着了……” “爹、爹！” 褚守信急急道，“你、您老等会，我有话说。” 老陈氏没好气地呲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褚守信差点要暴走。 一个个的都不拿他当回事是吧，那咱们就慢慢走着瞧。 他暗暗吐出一口气，方道，“是这样，我想着孩子们都大了，以后要花费的地方越来越多，就指着地里的那点出息和三哥打零工赚点银子，远远不够……” 第65章 褚宁没心情看他演戏，直接抱起褚然就往外走，褚静与褚恬也赶忙跟上。 “哎、哎，宁丫头、宁丫头，你先别走啊！” 见她要走，褚守信立时就急了，从炕头上蹦下来，鞋也不穿就去拦人，“五叔的话还没说完呢。” 第49章 “那五叔就跟爷慢慢说吧。” 扔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褚宁就走了。 褚守信被她这态度气得脸都青了。 可他再气，也没胆子骂褚宁。 “三哥，你别走，咱们兄弟好好说说话。” 眼见着褚守礼也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架式，褚守信立即扑上去拉住他，说什么也不放人。 见状，褚守仁目光闪了闪，扭头给了孔氏一个眼神，示意她带着儿媳和孙子还有闺女先回去。 褚守义和褚守智见了也有样学样，把老婆孩子打发走了，不过褚大郎和褚二郎都留了下来，他们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也是大人了，家里的事褚平贵也会让他们参加意见，早都成习惯了。 家里的一群老爷们说了什么，褚宁没兴趣知道，而褚守礼也没有特意跟他说什么，所以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先前拿到银票时，她一时高兴，就想着带几个小丫头去镇上好好玩一玩，倒是把褚恬的身体情况给忽视了。 现在她决定在褚恬的药没喝完的前提下，暂时先不去镇上，省得孩子再受凉。 先前方盛宇吹出牛去，要给几个族老都猎一只鹿，他自然是想着尽快落实，不然丢人啊不是。 是以天刚亮，他就迫不急待的带着一堆肉食来找褚宁。 肉食是用来贿赂红太狼的，求着它帮忙，多猎一些野味回来，猎到鹿是最好的，若没有，别的野味也可以，反正不拘是什么，只要山里的野物就行。 “这红烧肘子可好吃了，酥烂软糯，肥而不腻……” “噗哧~” 看着小胖子不遗余力的向红太狼推荐美食，褚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还酥烂软糯呢，你当它是没有牙的老头？” 这话说得有趣，六子和柱子几个也忍禁不住捂嘴偷笑。 方盛宇无奈的白了褚宁一眼，“我这不是不知道它爱吃什么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若是能看到自己的模样，肯定也忍不住。” 大约是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竟也笑了起来，“以前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与一头狼这么说话。” 红太狼不屑地横了他一眼，便不客气的低头吃起烤兔子来。 “咦，原来它喜欢吃兔子啊。” 方盛宇喜滋滋地道，“这还不容易，只要你多给我猎几头鹿，以后你的兔子我全包了。” 褚宁好笑地摇摇头，“它要吃兔子还不是小事一桩，你这条件根本没什么诱惑力。”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不笑了，“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听话呢？” 大约是不满意他这话，红太狼猛得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然后刷一下跑了。 “哎？！哎！你去哪？” 方盛宇急道，“黑狼，快！快跟上它！” 听到吩咐，黑狼立时追了上去，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褚宁不由赞道，“你养的这狗是个有血性的。” 闻言，方盛宇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有其主必有其狗，也不看看它主子是谁。” “哈哈——” 褚宁笑得直不起腰来。 六子和柱子几个这次倒没笑，不过一个个的脸都憋得通红，那样子也煞是滑稽。 见褚宁笑成这样，方盛宇脸皮有点烫，他恼怒的瞪了六子一眼，“还不把弓拿出来？” “是。” 六子赶忙取下身上的弓递给褚宁，而柱子则带人去丈外远的地方埋桩设靶。 褚宁目光炯炯地看着手上的弓，“好漂亮啊。” 方盛宇看她喜欢也高兴扬起唇角，“你试试可拉得开。” 老头子虽然喜欢这玩意，却是只把它当摆设，因为拉不开。 他就更别提了，提着这弓都觉得沉。 褚宁双眼一亮，“那我真的试了？” 见她这样，方盛宇好笑不已，“试吧，不过要注意力度，别一下子就……” 他想说要缓缓用力，别运力太猛，以免伤到自个，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呢，褚宁已经把弓拉开了。 方盛宇嘴巴张得老大，塞下一颗鸡蛋都没问题。 “褚大姑娘真是天生神力啊。” 见褚宁神色自然，半点也不吃力的样子，一个随从忍不住感叹，“二少爷练了那么久才勉强拉开这弓，没想到褚大姑娘轻轻松松的就将其拉开了。” 方盛宇猛得闭上嘴巴，“褚宁，你真是太厉害了！” 褚宁笑道，“我这可不叫厉害，顶多算是力气大点罢了，跟那些神箭手比，就是个小渣渣。” 方盛宇兴致高昂，“那我教你射箭。” “好啊，先谢谢你了。” 于是做为师父的方盛宇拿着一个小弓，认认真真的教起了手持战弓的褚宁。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两人都兴致很高。 转眼间已跟他学了七八天，褚宁感觉收获良多，至少现在不是回回都脱靶了。 “你们家到底有多少亲戚啊，这些天你都送出十头鹿了，怎么还要？” 第66章 她答应过章郎中，等红太狼再猎了鹿先给他送去，结果这家伙霸道得很，每次都直接下手抢，害得她都没法跟章郎中交待了。 其实，也不能说方盛宇霸道，最主要的还是褚宁不好意思跟他抢。 谁叫吃人家的嘴短呢。 这些天红太狼的吃食全是他提供的，褚宁这个名义上主人，什么也没付出，就等着坐享其成了，就有些强硬不起来。 她脸皮是厚了些，可也没到不要脸的地步。 最开始那两张银票还接得心安理得，现在再拿人家银票，她手都有些伸不出来了。 不过，银票的魅力实在太大，手又有自己的想法，最终银票还是被她接了过来，以致于到现在还没有兑现章郎中的承诺呢。 方盛宇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显摆，就说道，“那今儿再猎了鹿就先紧着章郎中吧，不然老爷子都要骂人了。” 褚宁似笑非笑得看他一眼。 原来你也知道啊。 方盛宇摸摸鼻子，“明日我要回县城一趟，不能陪你练箭了，不过我留下六子，让他……” 褚宁摆手，“不用、不用，我正好歇一天，也顺便带几个小丫头去镇上逛逛。” “那好，等我回来再陪你练箭。” 方盛宇伸长脖子往远处瞧，“红太狼若猎两头鹿回来就好了，正好我带一只回去，我家老头子也还没有呢。” 褚宁翻了个白眼，“山里的鹿都快被你们整绝户了。” “嘿嘿，不至于。” 这次红太狼进山的时间有些长，等它回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早收起弓箭，只等着它了。 “三少爷，它们回来了，红太狼身上背的象是鹿，黑狼嘴里也叼着东西。” “是什么？” 大老远的也看不清楚，两个随从就往前跑了几步，“好象是只狐狸。” 方盛宇立时乐了，“狐狸好、狐狸好，正好给我娘整张皮子。”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当方家买不起皮子呢。 “快，快给红太狼准备烤兔子。” 褚宁忍俊不禁，这小子倒是个会伺候人的。 不，是会伺候狼。 这次方盛宇要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那只皮毛光滑的赤狐时，褚宁摇头拒绝了，方盛宇见说什么也不要，最后也没跟她客气，高高兴兴的带着狐狸回去了。 “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说褚宁要带她们去镇上玩，几个小丫头都高兴坏了，特别是褚然，她年纪最小，好奇心最强，以前总听褚守信说镇上多好多好，小小的她就对并不遥远的小镇充满了向望。 “嗯，当然是真的了。” 褚宁笑道，“明天大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第50章 褚静是个勤快的，天还没亮就起了，她先煮了粥喂小灰灰，然后把红太狼叼回来的兔子收拾了，用木签串了放在大灶里烤着，顺带烧上一锅热水，准备着一会洗漱用。 先前褚平贵重新定下规矩，家务由五房轮流做，她再也不用天天干活，忙成陀螺了。 不过现在她也没闲着，三房的内务几乎都是她的，还要帮着秦氏纳个鞋底啊缝缝补补什么的，天天都有事情做。 且她不习惯用人，所以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 比如她们姐妹要用热水时，她从来不会等着，全都是自己生火烧。 现在老陈氏管得没那么紧了，柴禾可以敞开了用，她直觉痛快，并在意做这点事。 “静丫头这么早啊。” 褚平贵这个一家之主都改口称呼褚宁她们的大名了，其他人便也跟着叫了起来，不过是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叫什么都一样。 但对秦氏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不过她不敢招惹褚宁，而褚静三个她依旧唤做盼娣、迎娣和来娣，只要褚静她们没意见，褚宁也不管她。 白氏冻得哆里哆嗦地走进来，看到褚静僵硬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大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会，吃饭还早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褚静转了转手中的木签，将兔子翻了个面，“习惯了，睡不着。” 印象里这位四婶可从未对她有所笑脸，现在突然这般热络，怎么想怎么感觉怪。 白氏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意，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小贱人，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深了，“你这丫头从小就勤快。” 她舀了半瓢热水洗了手，然后甩着手上的水道，“宁丫头给你用了什么好东西，手上皴裂的口子好了不说，还变得这么细嫩。” 闻言，褚静立时警铃大作，不过想到之前褚宁整治他们抢包子的事，她又放松下来。 “怎么不说话？” 见她装聋作哑的，不理会自己，白氏恼得直咬牙，偏还要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又僵又硬的别提多假了。 “啊呀，你这孩子，四婶就是问问，又不要你的，怕什么。” 褚静实在避不开，就含糊地道，“我也不懂，反正大姐让用我就用了。” 白氏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宁丫头真是个好姐姐，事事都想着你们。” 强忍着心底的不适勉强夸了褚宁一句后，她立马转换了话题，开始大夸特夸起褚静来，“你这丫头也是好的，明明是老二，却比做老大的还操心，又得帮着你娘干活，又得照顾两个小的，里里外外的什么也是你操持……” 第67章 褚静有些怀疑今儿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真是见鬼了。 好好的，她这么卖力的夸自己做什么。 “……就说这两头狼，明面上是你姐养着，可还不都是你的事吗……” 白氏一边干活一边说话，态度很随意，也很亲切，但褚静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她很不对劲。 “大姐做的事比我多多了，她每天都进山打猎很辛苦……” 辛苦个屁！ 白氏撇嘴。 当她不知道吗，那些野物都是那头恶狼猎来的，那死丫头根本就没出力，说是进山，其实一直都待在山脚下，跟方家小子混在一起。 真是不知羞！ “我好了，四婶看着火吧。” 褚静拿着半焦的烤兔，准备去后院喂狼，不想被白氏一把给拉住了，“哎呀，这刚从火上拿下来太烫了，可别再烫着那、那红太狼，咱们还指着它吃肉呢，听四婶的，你呀就再待会，等稍凉些再给它拿过去。” 白氏心里着急，不免就显露出几分，偏她不自知，还装出一副关切的表情跟褚静道，“一会你可要小心些，那东西毕竟是狼，不是小猫小狗的养养就熟了……” 自从红太狼帮着褚宁收拾了邱家人后，褚静就没有那么怕它了，又加上喜欢小灰灰，也就爱乌及屋的渐渐改变了对狼的看法，现在已经能够平常心对待红太狼了。 “红太狼和一般的狼不一样，它不伤人。” 白氏说道，“再怎么说，它也是狼，不是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以后啊，你还是离它远着些。” 褚静摇头，“再不给它送饭，它就要跑来找了。” 白氏立即说道，“那不成，不能让它进前院。” 褚静都被她整无语了，甩开被她的手就要走，不想白氏竟又抓住了她，“我越想越不放心，这样吧，我去喊你四叔来，让他把野兔子送过去……” 褚静诧异的看着白氏，“你说什么？” 就那四叔那狗脾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说让你四叔去喂狼，不过他连狗都没喂过，不懂怎么养这玩意，你得教教他……” 褚静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跟自己套近乎了。 她猛得甩开白氏，然后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跑人了。 “来吧，小四，大姐给你擦香香。” 褚宁用手指沾了一些面脂，在褚然的小脸上点了几下，然后轻柔的将其揉匀，一个香喷喷的奶娃娃就诞生了。 她如法炮制又给褚恬擦了面脂，这才对着铜镜也擦起来。 当时考虑不周，只买了一份，现在也只能变成公用的了。 不过跟三个小丫头一起用倒没什么，但加上秦氏，她就莫名的感觉膈应，只是没功夫去镇上，不然早就再置办一份了。 今日终于能实现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了。” 待收整好了，褚宁抱起褚恬，笑道，“咱们逛街去。” 褚守智从窗户缝里瞧到姐妹四人高高兴兴出了门，立即去了厨房，“烤兔子呢，快些给我，我去喂狼。” “……静丫头已经喂了。” 白氏见褚守智瞬间变了脸，赶忙说道，“你先别急，狼那东西一天可是吃好几顿呢，这一顿吃了，又不是下顿不吃了，只要有肉，还怕它不吃不成。 那几个丫头去镇上，响午一定赶不回来，到时相公再去喂它也不晚。” 褚守智其实也不敢冒然接近红太狼，现在听她这么说竟是条件反射地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再等等吧，等它饿极了，就听知道谁会对它好了。 顺带着重新认主。 褚守智不无得意的畅想着，等他收服了那畜生，那以后坐等着收银子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褚宁。 哼，那丫头就是个甩手掌柜，若不是盼娣能干，早把这宝贝狼给饿跑了，所以她被红太狼厌了也正常。 可怪不得他。 第51章 因着门窗糊得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屋子里还乌漆麻黑的，昏沉沉一片。 围着被子坐在窗边的褚婉秋，一动不动地望着院门方向发呆。 杨氏半阖着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时，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冷不丁的把她吓了一跳，待看清人时，她气得大骂，“大清早的不好好躺尸，坐在那黑乎影里做啥，想吓死老娘啊！” 她这一喊直接把鼾声震天的褚守义也给惊醒了，“你个臭娘们吵吵啥？一大清早的，吵得人睡个觉也不安稳。” 杨氏本来就火着呢，又被骂了，就更生气了，“还不是这死丫头闹的！” 褚守义听了也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冷的天不躺被窝里睡觉，折腾什么呢？” “爹，娘，你们说她到底是不是妖孽？” 褚守义本来还要睡的，他还困着呢，再说又没事做，不睡觉做什么，难道去外面吹西北风啊。 这不是骂完了人他就准备继续之前的梦，结果被褚婉秋一句话给吓得彻底醒了，他嗖一下坐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妖孽？” 杨氏也被褚婉秋给吓到了，几乎与褚守义同时叫道，“什么妖孽？哪来的妖孽？！” 褚婉婷见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也不以为然，“大郎哥不是说她是妖孽吗，为什么放任着她不管？” 第68章 听了这话，褚守义夫妇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你大早上的不睡觉，就是琢磨这个呢？什么妖孽不妖孽的，不过是褚大郎想要拿捏人的由头罢了……” 褚婉秋喃喃的道，“真的不是妖孽吗？” “这不是废话吗，她要是妖孽，咱们这一大家子还能这么太平吗？” “可、可是……”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赶紧回那头睡去，守着个窗户也不嫌冷。” “她拿了大郎哥那么多钱，大郎哥应该很恨她吧？” “能不恨吗？那可是五十两银子，不是五十个铜板，那么多银子都能盖栋大宅子了，搁谁能不心疼。” “以前你们不是常说大郎哥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吗，他怎么就对付不了褚宁呢？” 杨氏没好气的道，“那死丫头有方少爷撑腰，大郎能怎么办，再说她现在变得这么厉害，都养上狼了，谁敢招惹她啊，怕不是嫌自个命长了。” 褚守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很看好褚大郎的，“我那个大侄子啊心思深着呢，咱们且等着瞧吧，别看那丫头现在威风八面的，压得大房抬不起头来，可等褚大郎做了官，她是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做官吗？ 褚婉秋神色恍惚起来。 “大姐，这鸡丝面真好吃啊。” 小豆芽褚然抱着个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吸溜吸溜地吃的那叫一个香，“汤也好好喝……” 褚静和褚恬也嗯嗯嗯的附合着，全都吃得停不下来。 见她们吃得高兴，褚宁也很开心，“喜欢就好，以后大姐再带你们来，不过咱们以前总是半饥半饱的，伤了肠胃，不能吃太多，嗯，吃个六七成饱就行了，一会饿了可以再吃，但不能撑着。” 其实这话她之前说过了，不过担心她们吃起来就忘了分寸，才不厌其烦的叮嘱。 不过别说，得亏她每回都这么耐心的嘱咐，不然的话，褚然这个小家伙头一个就会被撑到。 就是褚恬也难说有好吃的时，会不会吃到吐。 毕竟才五岁，也是小孩子呢，自制力肯定不行。 听了褚宁的话，褚静很是纠结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得放下碗筷。 还有这么多汤呢，不喝就浪费了。 “好了，然然，听大姐的话，不喝了啊，吃饱了就成，别再给撑着了。” 在家时，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褚宁说不吃就不吃了，连香喷喷的羊汤也能说放下就放下，没想到今儿竟然执拗起来，非要把汤喝完。 褚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大个人儿，固执起来竟跟头牛是的。 她好不容易把小家伙的碗夺下，转头就见褚静一脸不舍得紧盯着面前的海碗。 褚宁…… “走喽，买糖糖去。” 随着她话音落下，褚恬和褚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褚静也眼睛一亮，刷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姐，咱们往哪走？” 褚宁唇角轻扬，“牵好老三，跟上我别掉队。” “好。” 褚静十岁了，还是头回到镇上，不免看什么都稀奇，不过她记着褚宁的话，紧紧抓着褚恬的手，一时也不敢松开。 “你们有想要的就说，大姐给你们买。” 褚静摇头，道是没有要买的，褚恬虽然眼热小摊上的玩具，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有褚然嚷嚷着要买糖。 “大姐说的要买糖。” “嗯，咱们小然然说得对，说话一定要算话，大姐答应了买糖就一定要买，走，现在就去。” 褚宁带着她们去了糕点铺子，先让伙计拿了一小包松子糖，给她们解馋，然后又买了一些糕点，不过糕点没有拿走，而是先寄存在这里，等回家时再来取，以免提着东西逛街不方便。 “给咱们姐妹一人挑一件兔毛斗蓬，厚实些的。” 这天气实在太冷了，饶是她们身上穿的是新袄子，也抵不住寒风刺骨，全都给冻坏了，褚宁就想着每人添置一件挡风的斗蓬，只是成衣铺子开门要晚些，所以她们就先填肚子去了。 现在这不是终于等到人家开门了嘛，褚宁立即带着三个丫头上了门。 刚开门就迎来了一个大客户，掌柜的和小伙计都很高兴，十分热情的推荐了几款花色不同材质也不同的斗蓬，“姑娘喜欢哪个都可以试。” 褚宁瞧得有些咋舌。 一件件的都这么好看，叫她如何选择啊。 在心底暗暗赞叹了句古装真美，她便壕气的大手一挥，对褚静她们说道，“你们自己选，相中哪个要哪个。” 闻言，褚静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些斗蓬了，真想将它们全都卖下啊。 “大姐，我、我有袄子穿就行，不用、不用这个……” 听她这么说，兴奋的褚恬也赶忙表示自己不需要，褚然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底很是纠结。 这么漂亮的斗蓬，好想要呢。 褚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才开口说道，“不用担心银子，大姐即然说了让你们买，自然就有银子付，你们只管挑就是。” 褚静是知道她有银子的，不过不知道她有多少，是以就有些不放心，但现在褚宁都发话了，她也就不担心了。 “三妹，你喜欢哪件？” “粉红的那件，上面绣了花呢，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可看上去好漂亮啊。” 第69章 “我全都喜欢，怎么办，都不知道哪件好了。” 褚宁看着三个小姐妹头挨头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愉悦得翘起唇角。 兔毛斗蓬保暖性能极好，穿在身上立时暖意融融，跟披了个小太阳是的，别提多舒服了。 这会便是顶着风走也不怕了。 那就逛吧。 褚宁带着三个小丫头自街头逛到街尾，几乎每个店铺都没放过，然后这一趟下来，便收获了满满两辆牛车的东西，都没有她们姐妹坐的地了。 于是褚宁又雇了马车，有棚不说，里面还生了火盆，顶点不冷，坐着还舒服，褚恬和褚然高兴得直蹦跶。 褚静心思却不在这里，“大、大姐，咱们就这么回去吗？两辆车的东西呢，太扎眼了了，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凉拌。” 第52章 “我们的小然然是不是累了？来，大姐抱着你睡会。” 褚然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几顿饱饭，人瘦得跟个豆芽菜是的，三岁的人了还一点点大，也就七十公分高，还不到褚宁的腰。 抱在手上也感觉轻飘飘的，估摸着顶多十八九斤，连二十斤都没有，实在是太瘦了。 褚宁很是怜惜这孩子，也就偏疼她一些，平日里跟她说话的语气都与褚静和褚恬不一样。 小家伙身子骨弱，饶是一路上有人抱着，逛了这么大半天也把她给累得够呛，躺在褚宁怀里阖上眼睛便睡着了。 褚宁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式，准备也阖眼歇会，结果就瞧见褚恬满眼羡慕在看着她们。 这是也想她抱抱了？ 褚宁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她们姐妹的头发都不好，黄黄的不说还没几根，这孩子也一样，头发稀疏枯黄，跟枯草是的，真的是不好看。 嗯，得赶紧养起来了。 “你是不是也困了？过来靠着大姐睡会。” 褚恬眼睛一亮，立马凑上去，把小脑袋靠在她的胳膊上，虽没有被揽入怀，但她很满足，幸福的都快要冒泡泡了，“大姐，你真好。” 闻言，褚宁笑了，“嘴巴怎么这么甜，是不是抹了蜜？” “没有抹蜜，不过吃糖了。” 褚宁压着声音吃吃地笑，“还会逗人了，真是能耐了。” 姐妹两人笑闹了两句，褚恬就撑不住，歪在她身上睡实了。 别看这丫头平日里跟个小大人是的，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哪能不希望有人疼爱呢。 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个年龄最是渴求母爱的时候，但她们那个娘，心思根本就不在她们身上，这两孩子几乎是老二带大的。 也得亏老二能干，才没让这两孩子受太多罪。 说起来，老二也是个孩子，却被当做大人使，连个童年都没有，跟小招娣一样苦命。 真正是一对难姐难妹。 想到这里，褚静难得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对那孩子太缺乏耐心了些，她有时是念叨的有些烦，却没私心，全都是为了三房好。 唉，这搁后世还是个小学生呢，她小小年纪的却已经撑起三房的大樑了，也是不容易。 给褚恬拢了拢斗蓬，又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褚宁转向褚静，刚要问她要不要也睡会，恰好看到她有些羡慕又有些落寞的神情。 褚宁…… 路上顺顺利利的，没有发生褚静担心的事，却不想进了村后，却被人给盯上了。 刚到家门口，姐妹几个还没下车呢，一群人就已经堵在门口了。 两辆牛车外加一辆马车，这样的组合在乡下也算是大阵仗了，不过有方家在，村里的人并不是太在意，但有人在村口听到褚宁给车夫指路，知道这是到老褚家的，就忍不住跟过来瞧光景。 然后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多，以至于都把褚宁给搞懵了。 什么情况？ “呀，真的是招娣。” “那当然，我耳朵好使着呢，听声音就知道是她。” 褚宁听见她们议论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跑她家瞧热闹来了。 她也不搭理的这些人，转身叮嘱褚静照顾好褚恬，就抱着褚然下了车。 小家伙还挺能睡的，这么多人说话也没把她吵醒。 “老二，你在这看着些，我放下小四再卸车。” “好。” 见只有四姐妹，褚平召的小儿媳就问道，“招娣，这马车是不是方三少爷的？” 褚宁闻言皱了皱眉，依她的性子是懒得解释的，不过想到所处的环境，她还是开了口，却也只有两个字“不是。” “不是方三少爷的？那你哪来的马车？” 还有个妇人问道，“招娣，你今天怎么不跟着方三少爷上山了？” “棉花！这是棉花！我的天呐，这是买了多少棉花啊，跟一座小山是的，这么一大包。” 也不知是谁偷偷打开了那个巨型包裹的一角，露出一团雪白雪白的棉花，这下直接炸了锅，几个妇人都惊呼起来，一道道尖锐的叫声吵得褚宁耳朵疼不说，还把褚然给吵醒了。 褚宁烦不胜烦，她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箫——” 在上房里听到动静，刚刚走出来要看个究竟的褚平贵，就觉眼前一花，一道灰色的残影已经一闪而过。 他脸色一变，叫了声，“宁丫头！” 第70章 与此同时，门外响声一片惊慌失措的声音，“啊啊啊——” “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是狼！狼、狼！” “救命啊！” 红太狼的突然出现不仅把那些妇人吓傻了，就是三个车夫也吓得够呛，原本一直安安稳稳的黑马也不安的踏来踏去，倒是两头大黄牛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这真的是狼？” “老爷子莫怕，这狼是我养的，不会随便咬人。” 那些跟鸭子一样聒噪的妇人们已经被吓走了，这里也就没红太狼什么事了，褚宁就让它先离开，不然几个赶车的老爷子都要哭了。 红太狼不满的横了褚宁一眼，然后华丽的转身走了。 看着褚宁一趟趟往西厢房里搬东西，孔氏气得眼都红了，而杨氏和白氏、桑氏则是馋的直流口水。 想趁着褚宁姐妹不在收买红太狼的褚守智，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被红太狼给吓到了，这会还躺在炕上还魂呢，直到白氏进来，他才知道褚宁回来了。 “都有什么？” “两大包棉花，估摸得有二十斤，还有几匹布和一些吃食……” 白氏伸着指头数算，“还有一个大浴桶，比水缸还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又光又滑的真好看，那东两肯定不便宜……” 此时老陈氏也在跟褚平贵念叨，“这是把整个东桥镇都搬回来了吧，买那老些东西，得多少银子？” 正说着，褚守信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爹，我早说过，银子不能放在她手里，你现在相信了吧，就她这个造法，就是个金山也顶不住啊……” 褚平贵默默地抽着烟袋不说话。 托了红太狼的福，这些日子褚家的伙食质量大幅提高，兔子啊野鸡啊几乎没有断过，天天都有肉吃，也就让有些人产生出一种褚宁还是很好说话的错觉，差点忘了她一脚踹晕邱玉福的事。 但别人会忘，褚平贵却不会忘。 所以他不理会褚守信。 褚守信讲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也没有打动老子爹，他又急又气，便去迎截褚守礼。 “三哥，银子在我手上会越变越多，可让招娣自己拿着，用不了两天就得败完。” 他一着急又叫起了招娣，“……她一个没及笄的丫头，还什么也不懂，拿着银子也不会用，再说了，咱们没分家，谁也不能藏私房，银子本来就该充公……” 第53章 褚守礼人是老实，但不是傻，他要真的信了一个赌徒的话，那就白活这三十年了。 银子交给他，说不准转手就赌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这种事他相信褚守信绝对能做得出来。 先前手里没钱他都敢赌那么大，若有了银子，他还不定能捅出多大的窟窿呢。 至于说没分家银子应该充公的事，褚守礼也有自己的看法。 “家里的事都是爹娘做主，他们没开口，谁说也没用，我是不会跟闺女要银子的。” “爹娘那是不开口吗，他们是不敢，就你闺女那德性，谁敢跟她提银子……” 闻言，褚守礼毫不客气的怼道，“知道你还说。” 褚守信气结。 要不是忌惮褚宁，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这个窝囊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竟然还敢得罪他，也不怕将来老了没人管。 褚守礼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是没脸问褚宁要银子，在他的观念里，养家糊口是男老爷们的事，若让女人赚钱养家那就是他的失职，虽然他没本事赚不了大钱，但他还真没脸花女人的钱。 更何况褚宁还是他闺女。 他可没法跟孩子伸手。 褚守礼脚步越来越快，不一会的功夫就甩开了褚守信，等他回过神来时，褚守礼已经走出两丈远了“三哥、不是，三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等等我啊。” 褚守信满腹怨念，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想要将银子搞到手，必须从褚守礼身上下手，褚宁那里根本没机会。 “三哥，老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你这么由着孩子，不是为了她好，反而是害了她啊，你想想，宁丫头这霸道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啊……” 听到这话，褚守礼有些踌躇起来。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世道名声有多重要，特别是女子，若名声坏了，人就毁了，再也没有前程可言。 不过…… 褚守信见他一脸沉思不免有些得意，觉得已经拿捏住了他，正要再接再励继续鼓动时，却不想褚守礼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大步往家走去，不管他再说什么，也一概不理会。 对此，褚守信简直莫名其妙。 这个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象是变了一个人，感觉气势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瞪他那一眼，又凶又狠的跟头狼是的，还怪吓人的。 想到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冷森森的红太狼。 褚守信不由得心头乱跳。 “爹，你回来了，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听到褚守礼的脚步声，褚宁忙舀了热水给他洗手，又忙不迭的给他倒水，“大姐买了六个细瓷杯子，咱们每人一个，这个是爹的。” 褚静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这杯子还是我跟三妹、四妹一块选的呢，爹喜不喜欢？” 第71章 褚守礼早从褚守信口中得知褚宁买了很多东西，据说还都是些值钱物，所以就算感觉这杯子应该不便宜，也没有太意外。 只是…… 他怎么感觉这丫头好象跟以前不一样了。 “爹？” “嗯。” 褚守礼笑道，“这图案看着就喜庆，爹很喜欢。” 听他这么说，褚静越发的来了兴致，“我们今日去镇上买了好多东西，大姐还给爹买了狗皮帽子，鹿皮靴子、羊绒大袄，还有皮手衣，还买了二十斤棉花，说是要做新被褥，把旧的全部换掉…… 对了，大姐还说爹做工辛苦，每日起早贪黑的，若是再吃不好会亏身子的，就买了个小碳炉，早上给爹熬米粥喝…… 大姐还买了一枝人参呢，说是给爹煮人参茶……” 褚守礼怔怔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但胸口涨得厉害，一颗心快要涨出来。 “爹、爹？” “噢，爹听着呢。” 褚静这一整天都没静下来，已经从镇上回来几个时辰了，她还处在极度的兴奋中，是以就算褚守礼神色不对，她也没有细想。 “爹干了一天活，早就饿了吧，我这就喊四婶来摆饭。” 大姐说了，不该干的活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不然倒是让人习以为常了。 褚静飞快的跑出去叫来白氏，却也没有揣手看着，转身从橱柜里取了碗筷放到挎篮里，又从一个漂亮的大木盒里拿出六套崭新的碗筷一块放进去，这才提起来挎在胳膊上，“爹，走吧，去吃饭。” 褚守礼伸手接过挎篮，“这也是新买的？” “嗯，大姐说吃饭喝水的家伙什最好是专、噢，专人专用，就是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这样才干净。” “爹，你瞧，这碗上的图案都不一样，这个大黄牛是爹的，这个小兔子是四妹妹的……” 待爷两个走远了，白氏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东西！” 晚饭的食材是褚宁提供的，现在没有分家，她想给三个小丫头和褚守礼补身子，只能便宜这些人了。 至于说要不要分出去单过，褚宁都没去费那个脑子。 因为想也知道不可能，整个褚家就她爹一个人在赚钱，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走他。 除非他爹没有用了。 但她总不能为了分家，就把她爹给废了吧。 所以就这么着吧。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不来招惹她，什么都好说。 不就是一点东西吗，反正又不是她辛苦赚来的，也就无所谓了。 晚饭很丰盛，一盆海带沌猪骨汤，一盆油汪汪的红烧肉，还有一盆醋溜土豆丝，外加一大盆清香四溢的白米饭。 是褚静在褚宁的指导下做的。 不过洗菜切菜烧火煮饭什么的她都没伸手，就光掌了个勺。 “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六郎刚进来就被浓郁的肉香给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只是人小腿短的自个上不了炕，直急得在原地打蹦。 桑氏赶忙抱他上炕，还不来得及把人放好呢，他就猴急猴急的扑到桌子上，伸手就捞起一块肉往嘴里填，“嗯嗯，好吃、好吃。” 褚平贵立时沉了脸，“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大人还没伸筷子呢，你就上手抢，这是打哪学来的？” 女桌那边，老陈氏正在往自己碗里盛肉，闻言啪一下放下菜勺就开始骂，“好好的孩子都叫你教成什么了？多大的人了还不懂规矩……” 转头看去，正瞧见六郎在舔手，那小手黢黑黢黑的，都不知多久没有洗了。 老陈氏更气了，“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尸，孩子都不好好管，看看他这个埋汰样，这不知道的还当是叫花子呢……” 正骂着褚守信黑着脸走了进来，“娘说这话也不嫌亏的慌，我倒是想把六郎打扮的跟贵公子是的，可也得有银子啊。” 老陈氏一怔，随即朝他呸了过去，“你还有脸跟老娘提银子！” 第54章 老陈氏原本是骂桑氏不给孩子收拾个人卫生，但被褚守信故意曲解了，还顺带着把话题引到了银子上。 他本来就是有意的，所以根本不在乎老陈氏怎么骂，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是没脸，可关六郎什么事，都一样是褚家的孩子，凭什么厚此薄彼？” 还厚此薄彼呢，整得挺有文化。 褚宁扯了扯唇角，直觉有意思。 然而老陈氏却是被褚守信带到糊涂地里去了，听的一脑门子浆糊，“什么厚呀薄的，说的什么鬼话，不吃饭就滚远点，少在这里驴叫。” 褚守信早想好了怎么往下接，结果老陈氏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都把他整不会了。 “不是，娘，你……” “行了！” 褚平贵冷冷地道，“有这么好的饭菜不赶紧吃饭，在那里嚷嚷什么？！” 话说褚守信也早就馋了，现在又见他老子黑了脸，也就没有再闹腾。 肚子还饿着呢，哪有力气算计呀，等填饱肚子再说。 就不信了，他这么聪明还搞不定一个丫头片子。 女眷这边是老陈氏分的肉，她给每人舀了半碗就放下了勺子，没有再分的意思，白氏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娘，这些肉可不够吃的，盆里那些也一块分了吧。” 第72章 老陈氏气骂道，“有这些还不够你填肚子的，个吃东西没够的馋婆娘，也不怕撑坏了肠子！” “娘不用管我撑不撑，这些肉可是宁丫头买给自家人吃的，跟别人可没关系，娘休想藏起来。” “就是，自己家的孩子还没吃几顿好的呢，娘就别挂念别人家的孩子了，他们可不姓褚。” “老话说的好，外甥狗、外甥狗，吃饱了就走，他们可不会真心孝顺娘，等娘老了，还不是儿孙在跟前。娘可别为了一个外姓人，伤了自己人的心啊。” “谁不说来，娘这偏心的毛病是时候要改改了……” 以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老陈氏都是会先留下一部分，但现在的肉食都是褚宁提供的，根本没经过她的手，所以她想悄悄藏起一些也不成，只能摆在明面上了。 若这些东西是家里花了银子的也就罢了，但她没出一个大子，还想霸下这么多肉给外孙吃，那就不要怪大家不服气了。 孔氏、杨氏、白氏和桑氏都不是省油的灯，可容不得她拿自己那份好处贴补闺女去，就是两个孙媳，小陈氏和吴氏也十分不满，只是碍着辈份低，不敢跟老陈氏正面刚就是了。 尤其是小陈氏，她可是老陈氏的侄孙女，属于自己人，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她是不会站到老陈氏的对立面的。 秦氏就更不用说了，打死她也不敢跟老陈氏唱反调，虽然这些肉食是她闺女买的。 但就孔氏、杨氏和白氏、桑氏的战斗力，老陈氏也有些吃不消了，“一个个要造反啊，有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孔氏不屑的撇撇嘴，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挤兑老虔婆一顿，她怎么能轻易罢手。 就在孔氏正要再接再励怼人的时候，褚平贵一个眼神扫过来，“吃个饭也不安稳，再吵吵就都别吃了。” 一家之主发话了，倒是没人再吱歪，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不过没几分钟就又吵上了，这次是几个小的，男桌那边没有分肉，三郎和四郎、五郎、六郎就抢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打了起来，“你干吗？这是我的肉！” “我的！我的！” 这次没用褚平贵再出面，褚守仁和褚守智还有褚守信就把几人给拉开了，“再抢就谁也别吃了。” “不，不要，我好好吃饭。” 三郎被褚大郎幽幽地看了一眼，立马乖乖坐好，表示不跟几个弟弟抢了，有他带头，四郎、五郎和六郎也没敢再吵。 这下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褚宁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碗筷，抱起小灰灰在旁等着三个小丫头，见褚静给褚然夹肉连忙阻止，“然然，你已经吃了不少肉了，不能再吃了。” 褚然撅起油汪汪的小嘴巴，“肉肉好吃，然然还想要。” 褚静举着筷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大姐？” “你自己吃吧，小四还小，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那好吧。” 听她这么说，褚静立马把肉收了回来，话说她也没吃够呢，这肉太好吃了。 见褚然委屈巴巴的，嘴巴撅得越发高了，褚宁本想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抚一下，不过她还抱着小灰灰呢，就弯下腰身与她玩起了碰碰头，“然然乖，一会我让你二姐发上面，明天早上炸油条给你吃。” “油条？那是什么？好吃吗？” “好吃啊，明天你就知道了。” “嗯，那我等着吃油条。” “咱们的小然然真乖。” 褚大郎将姐妹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微闪，这丫头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懂得养生了，莫不是方盛宇教的？ 想到这种可能，褚大郎瞬间没了食欲。 那小子不会真的看上这死丫头了吧？ 褚宁买的调料齐全，又指挥着褚静可劲的加油加料加盐巴，做出来的菜自然是有滋有味的，别提多美味了，轻易就俘获了褚家人的味蕾。 以至于所有人都吃撑了。 褚守智抱着饭碗将最后一口骨头汤倒进嘴里，然后响亮的打了个饱膈，“静丫头的手艺可真不错，那红烧肉好吃也就罢了，没想到骨头汤也这么好喝。” 闺女被夸，褚守礼很高兴，黑黢黢的脸上满是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嘴上却是谦虚道，“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倒不全是那丫头的功劳。” 他没有直白夸奖，但瞧着他笑得那么开心，褚静就感觉比夸了她还高兴。 这一高兴她就又来劲头了，撸了撸袖子就要干活，结果就听褚宁道，“老二，把咱们的碗筷收了。” “哎。” 于是褚静便只将六套崭新的碗筷拿去厨房洗了，其它的活儿一律没碰。 白氏吃肉时倒是挺开心的，但现在要收拾这么一大桌子盆盆碗碗的，她就不乐意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收拾，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三嫂，你闲着也是闲着，就伸伸手帮我一把呗。” 秦氏明显有些意外，她悄悄瞄了眼老陈氏，“……那个、那个，不是我不帮你，我还要回屋收整东西呢，反正时辰还早，你不用着急，慢慢收拾就是。” 白氏是趁着褚宁姐妹不在才说这话的，原以为秦氏不会拒绝，不成想她今儿竟然开口拒了她。 白氏又气又恼。 这是仗着闺女巴结上了方家少爷，便想着与她平起平坐了？ 第73章 第55章 以前褚守礼下工回来时，褚家人都睡下了，没人等他，也没人留饭，他只能摸着黑进厨房喝点温在锅里的水充饥，然后轻手轻脚的回去睡觉。 若是发出一点响动，老陈氏就会隔着窗户大声叫骂，而褚平贵也不制止，他道是人老了觉轻睡不踏实，丁点动静都能惊醒，所以也要求褚守礼不能有响动。 褚守礼是个孝顺的，老两口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从没敢反驳过一句。 如今托了褚宁的福，褚家人的晚饭挪到了入夜，点灯熬油的等着他回来一块吃，非但如此，用过饭后他还会被几兄弟拉着，留下来说体己话。 待遇大幅提高。 不过他却是有些吃不消。 “爹，娘，不早了，你们快歇着吧，我也要回去睡了，明日还得早起呢。” 都二更了，褚守仁、褚守义、褚守智和褚守信兄弟们还精神抖擞的，就是褚平贵和老陈氏也十分精神，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们白天没事可以睡觉，当然不困也不累，但褚守礼却是做了一天工，又乏又累的，早就坐不住了。 “三哥，别走啊，这话还没说清楚呢。” “你还要说什么？” 褚守信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才没耐心跟褚守礼周旋呢，这会听他这么问，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哪里还能装的下去呀，他倏然变脸，梗着脖子嚷道，“你这跟我装傻呢？！” “咱们可是血亲兄弟，且还没分家呢，你休想着把咱们撇下吃独食！” 褚守礼脸色也不好看，“我什么时候吃独食了？” “还说没吃独食？！就今天那两车的好东西，咱们碰都碰不着，这不是吃独食是什么？” 这话直接把老陈氏的火也勾了起来，想想那些好东西，她就象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肉去，可是要疼死她了，“你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给老娘拿来，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去！永远别进这个家门！” 褚守礼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老陈氏，“娘这是要将我赶出家门？” 见他怕了，老陈氏暗暗得意，就知道这个窝囊废不敢忤逆她，“对！不把东西交出来，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简直难以接受，“爹？你也要把我赶出去吗？” 一直没说话的褚平贵缓缓抬起头来，“别听你娘的，有我在，谁也不能赶出你去。” “老头子！” 老陈氏急的尖叫大声。 褚平贵沉着脸瞪她一眼，“闭嘴！” 褚守信也叫道，“爹，你不能这么偏心！” 褚平贵可不惯着他，“还想在这个家里待着，就给老子老实点，少打那些鬼主意。” 见他是铁了心放任褚宁不管了，褚守信气呼呼的甩门而去，随后褚守义和褚守智还有褚守礼也走了，唯有褚守仁坐着不动。 “时辰不早了，快去歇着吧。” 对于这个长子，褚平贵还是很看重的，所以跟他说话也很温和。 褚守仁就道，“爹，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三房不管别人死活自己吃独食，时间久了，谁也不乐意，早晚得闹起来。” 还早晚得闹起来呢，现在这不是已经闹上了吗。 褚平贵无耐地道，“你爹还没老呢，这些事能不知道吗？” “那爹还……” 老陈氏也是一脸不服气的瞪着他，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褚平贵就叹气，“你以为老三真的能拿捏住那丫头吗？” 想想褚宁抢走的那些银子，褚守仁就恨得咬牙切齿，死丫头有银子也不还钱，全留着自个享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不是还有我们吗，说不通就直接动手，咱们哥几个还怕拿不下她一个小丫头。” 褚平贵就有些无语，“邱家那么多人可拿住她了？不说她力气多大，就凭她养着一只恶狼，就没人能耐何得了她。” 其实褚守仁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就是不甘心，“……这世上有能耐的多了去了，难不成还找不出个能收拾她的？” 老陈氏也是这个意思，“老娘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还没享过儿孙福呢，倒叫一个赔钱货欺负到了头上去，老娘就是死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若这么说的话，褚平贵更甚于她，但他能稳的住，“看那丫头行事，倒不是个猖狂的，嗯，也还算大方，米肉的都拿出来一块吃……” “一点米肉就把你给哄住了？出息的你！” 褚平贵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老陈氏打断了，他有些恼了，“还不是你口无遮拦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要卖到那种地方，宁丫头才翻了脸的？！ 以前她多听话，叫干嘛就干嘛，从来不敢说个不字，哪象现在不敢说不字的倒成了老子！” 褚平贵越想越气，要不是这个老货说了那些浑话，那丫头怎么会记恨这么久，全都怪她！ 次日一早褚静就起了，她用木碳炉子给褚守礼煮了米粥，还炸了油条，让他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去干活。 褚宁睡了个大懒觉，天色大亮了才醒，不过也没着急起，左右肚子还不饿，那就再躺会呗，外面冷嗖嗖的，她可不愿出去。 想着方盛宇今早上没有跑来投喂红太狼，定是有事情耽搁了在县城没回来，她就喜滋滋地打了个响指。 第74章 太好了，今儿不用上山了。 “大姐，你醒了？” 褚然爬过来，小脸几乎怼到她脸上，“大姐，你肚子饿不饿？二姐炸了油条，赶紧起来吃吧。”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可好吃了。” “嗯，你喜欢吃就好，下次再让你二姐做。” 眼角余光瞧见褚恬在旁皱巴着个小脸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褚宁便看过去，“老三，怎么了？” 褚恬一惊，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没、没什么。” “跟大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别怕，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听她这么说，褚恬更加犹豫了，她为难的看看褚宁，又做贼般伸头伸脑的往外间看了看，这才挪过去小声说道，“娘说咱们有被褥用就成了，没必要做新的，那些棉花那么白那么软，铺在身子底下实在浪费，不如给咱姥和姥爷他们做几件新袄子……” “他们？” 虽是她买来的东西，不过秦氏要用，她也不会拦着，大不了再去镇上一趟就是了。 孝敬老人嘛，也是应该的。 秦氏的父母也是小招娣的长辈，替她尽一份孝原也应当，但是有些人要拿她当冤大头，那她就不答应了。 “嗯，娘、娘说大舅、二舅和小舅舅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没穿过新棉花做的袄子呢，就、就……” 褚宁冷嗤，“他们穿不上新袄子，那是他们没本事，管别人什么事，我又没欠他们的。” 第56章 褚宁起床去了外间，见秦氏坐在炕头上做袄子，就直截了当对她道，“这些棉花除了你的袄子外，其他的都做被褥，不能挪做他用，你若是私自刻扣了，以后休想我再给你买东西。” 秦氏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你这是怎么跟娘说话呢？” “就是这么说话。” 褚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只要记住，我说话算话就行了，别管我什么态度。” 说完，她便转身回里屋拿了牙缸放在自己脸盆里，又取了毛巾搭在肩上，就去厨房打热水洗漱了，根本不管秦氏脸色如何。 待她出去后，秦氏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气呼呼地喊道，“迎娣，你给我出来。” 褚恬正拿着个鲁班锁跟褚然玩着呢，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褚然刚玩得太投入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小家伙迷茫的抬起头，“三姐，你怎么了？” “没、没事。” “娘叫你听见了吗？还不快点过来，等我去请你啊？！” 被秦氏催着，褚恬也没有办法，只得起身下炕去了外间。 “是不是你跟招娣那死丫头说了什么？” 秦氏见褚恬磨磨蹭蹭的不肯到跟前来，气得直接弯腰把她抓了过来，顺手就在胳膊上拧了一下，疼得褚恬眼泪都出来了，“疼、疼……” “你个死孩子还知道疼？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啊啊——！” “不许叫！” 以前的秦氏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几乎包揽下了所有事，却还是不受人待见，整日被婆婆骂得抬不起头来，几个妯娌也作威作福的欺压她，从未把她当人看。 但她从来不反抗，就象没感觉一样，随便她们羞辱欺压，也或许是麻木了吧，不管别人如何，她都没什么反应，象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不仅对外人，就是对几个孩子也是木头一样，即不关心也不操心，除了嘱咐她们好好听话，外带着好好帮她干活外，几乎没怎么管教过她们。 特别是褚恬和褚然。 她整日忙着干活，根本没时间管她们，两个小家伙可说是褚静和小招娣带大的，没她什么事。 但小孩子天性孺母，褚恬和褚然心里还是很渴望母爱的，先前褚平贵重新安排家务分工时，她们两个还很高兴，觉得秦氏不用天天做活，就可以有时间陪她们玩了。 只可惜秦氏的心思依旧不在她们身上。 如今她是有空闲了，可她的心却闲不下来，整日想七想八的，导致心思越来越重，还总是患得患者失的，以致于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 还容易暴怒。 比如现在。 以前她虽不关心几个孩子，却也没打这她们，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收不住脾气，而且越打越火，跟中了邪是的，揪着褚恬又是拧又是掐，下手越来越重。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呜呜——” 早就感觉到不对劲的褚然悄悄掀起门帘往外偷看，然后就被一脸狰狞的秦氏给吓到了，一时又惊又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见褚恬疼得眼泪哗哗流，她急的脸都红了，小灰灰被褚静抱走了，也没法给褚宁报信，而她毕竟还小，看到外面的场景，哪里敢出去呀。 “大姐！大姐！快来救救三姐！” 小家伙突然鼓足了力气大喊起来，把秦氏吓了一跳，她赤红着双眼狠狠的骂道，“闭嘴！不许喊。” “大姐！大姐！你快来呀！” 秦氏怒吼，“我叫你闭嘴！” 褚然惊恐地看着秦氏，吓得一动不敢动。 娘、娘好可怕！ 终于脱离魔爪的褚恬泪流满面的上前抱住褚然，两个小姐妹就象是狂风暴雨中的小树苗，瑟瑟抖做一团。 第75章 正在秦氏气急败坏的扬起手要打褚然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褚宁一阵风是的进来，褚静也抱着小灰灰紧跟其后。 “你在做什么？” 秦氏愕然回头。 褚宁看着她高高起的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她顶了两句，就拿两个小丫头撒气呢。 妈的！ 就没见过这种当娘的。 当着三个小丫头的面，褚宁没有骂，她沉着脸上前一把捏住秦氏的手腕，“再叫我看见你打她们，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手一挥就把秦氏给甩了出去。 秦氏惊呼一声撞到炕沿上，磕到了腰，疼得她脸都扭曲了，“你个孽障！连娘都敢打，也不怕老天打个雷劈了你！” “有本事你招个雷来，没本事就给我闭嘴。” “你、你！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养出你这么个孽障，我早就没脸见人了，索性今儿你就把我打死吧。” 秦氏快要气炸了，偏又不敢对褚宁动手，她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 褚静傻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空白一片。 褚宁弯下腰拍拍两个小丫头，关心地问道，“你两个没事吧？” 听了这话，被打的褚恬还没开口呢，褚然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娘打三姐，娘快要打死三姐了。” 褚宁猛得扭过头去，杀气腾腾的瞪向秦氏。 嚎叫声嘎然而止。 “恬恬受委屈了，来，大姐抱抱。” 杀人般的目光在落到两上小丫头身上时，已温柔如水，褚宁抱起褚恬，柔声哄着，“哪里疼了，大姐给呼呼。” 可怜这丫头才五岁，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却被亲生母亲如此虐打，可千万别留下心理阴影才好。 褚恬可怜巴巴的搂着褚宁，低声啜泣着，“大姐，我、我怕。” “别怕，有大姐呢，以后不管是谁，都休想欺负你。” 褚恬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象个受伤的小兽，呜呜地嚎，听得褚宁眼睛都红了。 褚然也抱着褚宁的腿哭，竟是比褚恬哭得还大声，看来是被吓到了，“老二，快抱小四进去。” “哎、哎，好、好。” 虽没有看到秦氏打人的模样，但她刚才的样子也让褚静心悸不已。 她都不敢去瞧秦氏的脸，低着头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就慌里慌张的要去抱着褚然，连怀中的小灰灰的都忘了，直接将它跌在了地上。 “哎呀，小灰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秦氏看着她对一头狼崽子都那么好，却对她这个亲娘不管不问，直恼得又想打人。 不过当着褚宁的面，她不敢再作妖。 第57章 没多大会的功夫，褚平贵就知道了三房母女起了龃龉，他脸色很不好看，“以后别再去招惹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闻言老陈氏狠狠呸了一口，“老天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小王八蛋！” 褚平贵没好气地道，“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老陈氏很不甘心，“老头子，咱们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褚平贵直磨牙，当他愿意受着窝囊气呢，“行了，她那么怨恨咱们，还愿意天天往家里拿肉，已经很好了，到于别的，等以后再说吧，别再把她惹毛了，就什么好处也没有了。” 其实褚平贵很明白，褚宁这般大方，又白米饭又是红烧肉的，还有那老些的野味，可不是为了他们。 不过，不管她为了谁，他们总归是得到好处了不是吗。 所以先这么着吧。 每天都有肉吃的日子，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人得吃足。 但不管他怎么说，老陈氏还是不肯死心，“一点吃食才几个银子，跟那两车的东西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越说越气，“那么多东西，得多花少银子啊，你说说她怎么就敢这么花费？方家的小姐也没有这么往外扔银子的。” 听她这么说，褚平贵心头微动，“她即敢这么花费，自然是有银子。” “死丫头就是专门来气我的，那么多银子啊，起一座宅子多好，结果……” 老陈氏猛得刹住这个话头，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褚平贵，“你是说那死丫头手里还有银子？” “废话，她要没银子敢这么花吗。” 那两车的东西估谟着没有十两银子拿不下来，那她手里怎么着也应该还有十两，不然不能这么花。 想到这一点，褚平贵脸色越来越严肃，“我警告你，在没有彻底拿捏住她之前，别去招惹她，不然她若翻脸，咱们什么也捞不到。” 老陈氏自然是不甘心，不过碍于他那张黑脸，不得不勉强答应下来，只是又没忍住抱怨道，“一个个的都学会藏私房了，倒是比老娘还有钱……” 褚平贵倏地想到褚守信，“看着老五点，别让再他出去惹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今儿阳光很好，还没有风，难得的暖和，褚宁便带着褚静忙活着给两个小丫头烧水沐浴。 当然，她们自然也要洗的，不过得轮着来。 褚家没有专门的盥洗室，甚至连个闲置的房间都没有，没有办法，她们只能在屋子里洗，还要瞅着褚平贵不在的时候。 浴桶左右各点了一个火盆，用的是上好的银霜碳，火力极足，烘得屋里暖和和的，本就不冷，再泡在温热的水里，就加舒服了。 第76章 两个小丫头都不想出来了。 褚宁笑道，“这水里虽舒服却不能久泡，不然一会该没力气了。” 褚恬和褚然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要出来，褚宁和褚静用兑好的干净温水又给她们冲了一遍，这才用大棉巾包了，直接塞进了被窝。 轮到褚静洗时，她怎么也不意思脱，“你们都不许看我，哎呀，然然，你快背过身去。” 褚宁直觉好笑，不过代入一下她自己，顿时觉得很有必要买个隔断。 “哇，三姐真好看。” 褚宁担心褚恬的小心灵受到伤害，就想着法子哄她，还她打扮得跟个小公主是的，直把褚然羡慕坏了，“大姐，然然也要花花。” “好嘞，大姐给你也带几朵。” 这些绢花本来就是买来哄孩子的，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大姐，一会我们可以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了，想玩就玩，不用天天窝在屋子里。” 忙活了大半晌，褚宁有些乏了，她虽然力气大，可架不住活计多啊，又是劈柴，又得烧水的，还要刷浴桶，更是要一趟趟的提热水，跑得她腿都快要断了，能不累才怪呢。 不过她不放心两个小丫头，就打算陪她们一块。 “迎娣、迎娣~” 院子里响起一道怯怯的声音。 褚宁微楞，她看向褚恬，“找你的？” “嗯，是方唤娣。” 方家的人？ 褚宁原本有些好奇褚恬是怎么跟方家人做朋友的，然后在看到方唤娣时，顿觉没必要再问。 “老二去给这孩子冲碗红糖水。” “老三拿你的旧袄子来。” 看着脚穿草鞋一身单衣，冻到脸色青紫的方唤娣，褚宁暗道，原来方家也有穷人啊，她还当都跟小胖子和方村长是的，家里很衬钱呢。 “来，快喝点水暖和暖和。” 方唤娣怯怯地看了褚宁一眼，见她笑得温柔，这才哆里哆嗦的接过碗去。 “喛，你慢点喝，哎呀，小心烫着。” 一碗烫烫的红糖水下了肚，方唤娣总算感觉身上有了热乎气。 走了一路，她早就冻透了，整个人冷得跟冰块是的，褚宁不敢让她直接烤火，怕给烤坏了，只能这样给她暖身子了。 “唤娣，快，穿上。” 褚恬找出旧袄子给方唤娣，“这么冷的天，你又没有袄子，不在家里藏着出来做什么？” 她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我、我……” 方唤娣怯怯地看向褚宁。 褚宁暗暗叹了口气，“你是找我的？” “嗯，那个、那个，我奶说、我奶说……” 见她这样，褚恬急道，“你奶又骂你了？有没有打你？” “不是、没有。” 方唤娣闻言连忙摇头，“前儿我娘生了个小弟弟，我奶很高兴，这两天都没有骂人。” 褚宁听得牙疼。 要不是看这孩子可怜，她才不会听这种事呢，不够生气的。 方唤娣有些怕褚宁，几次欲言又止的就是不敢说，褚宁也不催她，想也没有什么好事，她才不要上赶着呢。 “你刚想说什么？你奶要干吗？” “那个我奶说，娘坐月子要喝鸡汤……” 褚恬不说话了，她转头看褚宁。 褚静也看褚宁。 只有褚然还一脸好奇的看着方唤娣，“你奶要杀鸡呀？” 褚宁…… 这孩子！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不是、不是，家里的鸡是要留着下蛋的，我奶让我来，是跟你二姐买野鸡的，我奶说野鸡汤比家里养得鸡还好，喝了对大人孩子都好。” 呵，你奶懂得还挺多。 褚然：“我二姐没有野鸡。” “不可能，我奶说你二姐养了一头很厉害的狼，抓了许多野物，你们家天天吃兔子肉喝野鸡汤……” 褚然抑起小脸，“那是我大姐。” 第58章 方唤娣才不管褚宁是老大还是老二呢，只要给她野鸡就行。 不拿回野鸡去，她奶会打人的。 褚宁看着她腊黄的小脸，虽心有不忍，但还是说道，“你奶准备花多少钱买野鸡？” 闻言，褚静一脸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倒是褚恬认真的看着她似有所思。 褚然则跟着追问了句，“你有钱吗？买东西是要用钱的，没钱可不行。” 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褚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些日子吃得好，小丫头的气色好了不少，眼睛也更明亮了，小人儿整体的状态都跟以前不同了，要说原先是个蔫蔫的小豆芽儿的话，现在就是个水灵灵的豆芽儿了。 哈哈，还是小豆芽。 毕竟将养的时日短，且还被她限制着饭量，没敢让她敞开了吃，是以就算天天有肉吃，小家伙也没有立马胖起来。 方唤娣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家里没钱，我奶说先欠着……” 褚宁无语。 就知道是这样。 一只野鸡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她不想开这个头，不然以后有的烦了。 况且她这人最讨厌算计，这方家老太婆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可不想被这种人赖上。 第77章 只是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褚宁又有些狠不下心肠。 “啊？没钱？” 褚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想不通，“你奶不是说要买的吗，怎么会不给钱呢？” 听她这么说，褚恬就去看褚宁。 褚宁向她招手，“恬恬，来。” 把小丫头揽进怀里，小声咬耳朵，“她是你的朋友？” 褚恬很喜欢这样跟她亲近，稚嫩的小脸满是笑容，听她这么说才赶紧收起笑，也学她的样子咬起了耳朵，“大姐忘了，我们以前一起挖过野菜。” 挖野菜的交情啊。 那她知道怎么做了。 褚宁略想了想，对方唤娣说道，“小丫头，我不是猎户，不卖野味，这次怕是帮不了你了，不过这袄子可以送给你……” 见她拒绝，方唤娣立时慌了，“招娣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不拿回野鸡去，我奶会打死我的。” 褚宁说道，“你们家想要野鸡可以自己上山抓，山里有积雪，正是野鸡最难觅食的时候，会四处找吃的，可以挖个陷井逮它，只要有粮食，还是很容易上钩的。 也或者可以多叫上几个人围赶它，等它飞累了、没有力气了，就可以直接抓了。” 方唤娣还要求，褚宁果断赶人，“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褚然见状也跟着赶人，还说道，“我大姐叫褚宁，以后不要再叫招娣姐姐了，大姐不喜欢。” 看褚宁是铁了心不帮忙，方唤娣又慌又乱，不知道怎么办，只一个劲的抹眼泪，“奶说我要不到野鸡就别回家了……” 褚宁终究是不忍，叹了口气对褚静道，“给她拿包红糖。” 最后方唤娣哭哭啼啼的拿着包红糖走了。 原本赌气装睡的秦氏瞧见了，立马黑了脸。 一个外人，她倒是舍得，又是袄子，又是红糖的，什么也送，对她却是防得紧，什么东西也不让碰，真是个白眼狼。 “大姐，咱们现在做什么？还出去玩吗？” 褚恬见褚宁似是不高兴，就没有再提出去玩的话，褚静也默默的坐着不出声，唯有心思简单的褚然还惦记着玩耍。 “玩呀，怎么不玩？待着家里也无事，不如出去走走。” 褚宁笑道，“然然打扮得这么漂亮，窝在家里多可惜呀，走，咱们去村里转一圈，让大家都看看你的新袄子新头花。” 这话纯粹是为了哄孩子，她还不至于那么幼稚。 倒是陪她们在外面走走是真的，这几个丫头身子骨都太弱了，老窝着不动可不行。 “大姐，我们滑冰去吧？” “滑冰？” 褚宁有些诧异的看着褚恬，“你喜欢滑冰啊？” “老听三郎、四郎他们说滑冰好玩，我也想试试。” “那好，咱们就去滑冰。” 褚恬和褚然高兴地蹦蹦跳跳，褚静也翘着唇角无声的笑着。 姐妹四人穿上漂亮又保暖的斗蓬，兴高采烈的就要浪去，不想又有人上门了。 这次是秦氏的娘家人。 秦大嫂刘氏和秦二嫂孔氏。 两人揣着手拱着肩的进来，就觉骤然跌进了暖窝里，冷得发紧的身子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呀，怎么这么暖和？” 孔氏四处看，“他姑，你屋里生火盆了？” 秦氏还在赌气呢，听到推门声也没有回头，现在一听这声音，直把她惊到了，“二嫂？” 又去看刘氏，“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刘氏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瞧见里屋的门帘掀了起来，褚宁一马当先抱着褚恬走了出来，然后是抱着小灰灰的褚静和褚恬。 刘氏与孔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哎哟喂，这、这也太败家了吧！ 他姑啊，不是我说你，爹娘和你哥你侄子他们还没穿上新袄子呢，几个丫头片子倒穿得这么好，你也太不象话了……” 褚宁听了这话就烦，“我们姐妹穿什么管你屁事。” 不想她竟敢骂人，孔氏气得一蹦三尺高“哎？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东西，褚家就是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 刘氏则去看秦氏，“他姑，你就不管管？” 秦氏脸色很不好，她倒是想管，可也得这死丫头听啊。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还是对褚宁说道，“快给你二妗子赔个不是。” 褚宁不搭理她，只管抱着褚恬往外走，却被孔氏张着胳膊拦住了去路，“想跑？门也没有。” 跑你妹！ 褚宁烦的直皱眉，“让开！” 见她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孔氏很生气，“没规没矩的东西！老褚家不好好教你，那就叫老娘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哼，就你这几两重的贱骨头也配穿这么好的衣裳，赶紧给老娘脱下来，也好趁着没脏多换点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黑瘦的爪子，就要去抓褚宁的头发，结果被褚宁一脚踹在肚子上，直接踹到了地上。 “啊——” 孔氏惨叫着跌到地上，把刘氏吓一跳，“你、你竟敢动手打长辈。” 第59章 狗屁的长辈！ 褚宁彻底黑了脸。 仗着个亲戚名头就对她们指手划脚的不说，还想对她动手，更甚至还要扒她衣服，就这还是长辈，怕不是仇人吧。 第78章 “都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刘氏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死丫头怎么变了个人是的，突然这么厉害了？ 她心思比孔氏深，纵然对褚宁很不满，也没有冒然动手，主要也是怕讨不到好处反而被打，没看到孔氏那泼妇都在她手下吃亏了吗，她可不敢确定自己能讨到好处。 “他姑，都这样了，你还不管？” 秦氏气得脸都绿了。 即气刘氏、孔氏上门生事，又气褚宁在娘家人面前不给她做面子，不但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竟还直接动了粗，将人给打了。 这个死丫头！ 她倒是不怕得罪人，可叫她以后怎么走娘家啊。 “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 孔氏捂着肚子直哼哼，她本就一脸菜色，气色极差，现在受了重击，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又青又白的，瞧着就不好。 原本刘氏还以为她可能是装的，现下见她脸色越来越差，这才知道她是真的伤得不轻，不由得也变了脸。 再看褚宁时眼神都不对了。 “我数到三，再不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你……” 刘氏指着褚宁你了半天，却是转头把火发到秦氏身上，“怎么着？姑奶奶这是发达了就不认娘家人了吗？这又打又骂的，简直是把咱们当仇人对待了啊…… 哎？哎？你干么？ 放开我、放开我！ 他姑、他姑，你就这么看着……啊——” 褚宁一把拽住刘氏的衣襟就把她拖了出去，随后用同样的办法将哼哼唧唧的孔氏也拖了出去。 两人立时在院子里嚎了起来，将上房的褚平贵和老陈氏给惊动了，不过他们在知道是秦氏娘家人后，连问也没过问。 刘氏与孔氏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找老两口讨说法，道是他们没有教好儿孙，连长辈都敢动手，实在是不象话。 “亲家叔，亲家婶，你们再不管管，招娣那丫头将来还不定闯多大祸呢，就不说以后怎样，只说眼下，这事若传出去，你们家那几个孙女的婚事都会受影响……” 老陈氏没好气地道，“这事你跟秦氏说去，那可是她闺女。” 当她傻呢，上门打秋风结果被收拾了，就想着让她出头压下那死丫头，好直接捡现成的便宜。 啊呸，做你娘的梦去吧，老娘才不会上当呢。 见她不上当，刘氏就急了。 秦英娘那个窝囊废要是能管住那死丫头，她还用跟这老东西磨牙。 “不是，亲家婶，你这话就不对了，招娣那死丫头是他姑的闺女不错，可也是你们褚家的儿孙啊，她……”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刘氏还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冲进来的褚守信给打断了，他兴冲冲的嚷嚷道，“爹、娘，大姐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们了！” 闻言，老陈氏一喜，“云秋回来了。” 说着她就起身下炕亲自去迎大闺女，褚平贵却是满脸怒气的瞪向褚守信，“你去镇上了？” 褚守信笑容一僵，“没有，我是在路上遇到大姐的。” 这话褚平贵根本不信，不年不节的闺女不可能突然回来，定是他去把人喊来的。 “爹，娘，近来身子可还好。” 说话的功夫，褚云秋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长子葛卫祥和次子葛卫斌，两人进来就喊姥、姥爷，把老陈氏喜得眉开眼笑，“好、好，都是好孩子。” 她往后看了一眼，“怎么没把明珍和明慧带来？” 小外孙女还小，不来就不来吧，两个大的也没来，她当然要问一句。 褚云秋笑容不变，“明珠有些受凉，她们两个在家里看着她呢。” 听说小外孙女病了，直把老陈氏给疼坏了，“好好的怎么就凉着了？你们家里没生火盆吗？” “生了火盆，天一变冷，相公就买了碳，说是孩子还小不能受凉，万一病了还要拿药吃，花银子不说还遭罪，就早早生上火盆了……” 娘俩亲亲热热的拉着手，一边说着一边上了炕，“屋里有火盆又烧着炕，暖暖和和的倒是不冷，就是那孩子在屋里待不住，天天都闹着要出去，前儿一不小心吹了冷风，当晚就有些热……” 老陈氏忙道，“请郎中看了没有？” “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吃了两日这才好些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没事就好。” 老陈氏一脸慈爱的模样，与平日骂人的样子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刘氏与孔氏早知道这老虔婆最重视长子和长女，对他们的态度跟底下的几个都不一样，倒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说当初要不是打听到褚云秋嫁到了镇上，他们公婆根本就不会应下褚家这门亲事。 实在是那褚守礼太老实了，看着就是个没出息的，肯定是帮衬不到秦家的，要了也没用。 不过在知道了褚云秋的婆家在镇上有个油坊后，老两口立马就松了口，同意嫁闺女。 他们原是指望着，借着这门亲攀上葛家讨好处的，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他们秦家，他们什么好处也没讨到。 “啊呀，有些日子不见，招娣她大姑这气色越发好了……” 刘氏夸张笑着，拉着褚云秋就不撒手，“还是镇上的水养人啊，瞧瞧你这张脸，又细又嫩的跟小丫头是的……” 第79章 褚平贵见两人没有走的意思，很是不高兴，却是碍着身份也不好赶人，然而褚守信却没有任何顾忌，“我大姐难得回来一趟，有许多话要跟爹娘说，没有功夫应付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什么叫没有功夫应付她们？ 刘氏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她沉声说道“怎么说我们上门也是客，哪有你这么赶人的，也太没礼了，你们褚家……” “得了、得了！” 褚守信不耐烦的打断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什么客不客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们上过几次门，这会倒是跑得快了，谁知你们按的什么心。” 听他这么说，刘氏更气了，袖子一撸就要跟他吵，就在这时也不知打哪冒出来一个老太太，进来就哭着道，“大妹妹，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第60章 听到老太太的哭声，老陈氏忍不住心头一跳。 不为别的，因为来人是褚氏一族里最难缠的老泼皮张寡妇。 这人就是个泼妇加无赖，出了名的难缠，若被她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呜呜，我那可怜的小孙孙啊，再不吃药就得出事了，大兄弟、大妹妹，救命啊……，呀，我大侄女回来了……” 张寡妇乍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屋子里昏沉的光线，也就没有瞧清楚屋里都有谁，待她看到褚云秋时立即喜上眉梢，“云秋回来了？啊呀，太好了，我家铁蛋有救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善，一定不会看着那孩子受罪的，是吧？” 这话说得褚云秋直皱眉。 自从嫁到镇上，她就很少回娘家，怕的就是这个，哪成想这才刚刚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呢，这老货就跟闻到腥味的野狗是的寻了来。 “……大夫说铁蛋这次病得厉害得用好药，还有，你也知道婶子家里穷，平日里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孩子也跟着大人受罪，才几岁大就亏了身子，再不好好将养着些可就麻烦了……” 张寡妇拉着褚云秋就不放手，絮絮叨叨的诉着苦，“大侄女啊，你就是不看婶的面，也心疼心疼孩子吧，婶也不问你多借，就五两、五两就够了……” 见她一来就缠上闺女，老陈氏又气又恼，上前一把将她拉开，“自家的孩子自个疼去，上我们家来说这些做什么！还就五两银子，说得那么轻省，好象你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是的，再说我闺女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借给你……” “哎呀，大妹妹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想当年要不是我家那死鬼回来报信，大兄弟就折到山里去了，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啊，你们怎么报答都不会过。 可你们倒好，这么些年了从来都没有表示过，我家那死鬼要脸，觉得都是自家兄弟，不能仗着这点恩情就讨好处，不然倒成了外人……” 看她顺嘴就胡扯，老陈氏毫不客气的呸了她一脸，“啊呸！狗屁的救命之恩，当年分明是你男人想吃肉想疯了，又不敢自个进深山，就怂恿着我家老头子跟他一块，结果碰到一头狼，他掉头就跑，还把我家老头子撞到了山沟里，要不是碰到东寨村的杨猎户，他早没命了。” “杨猎户可不就是我家死鬼给喊了去的，不然怎么那么巧，他就知道大兄弟人在哪里。” “放你娘的屁，人家杨猎户分明是听到我家老头子呼救才寻了去的。” “明明是我家死鬼喊的！” 两个老太太正吵得不可开交，不想又来了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太太，个个都是来借银子的，有说婆婆生病的，有说公公快不行了的，也有的说家里揭不开锅的，还有道是要给儿子娶亲没银子给彩礼的，总之理由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看着她们一围而上，堵着褚平贵和老陈氏又是哭又是求的，刘氏和孔氏都傻眼了。 褚云秋也是目瞪口呆。 葛卫祥和葛卫斌则满脸鄙夷的站在一旁瞧热闹。 褚守信是个混不吝的，他才不管这些老太太是不是长辈呢，被吵得烦了，就跳到炕头上吼道，“我家没银子！有也不借！赶紧走！赶紧走！” 张寡妇一听这话立即就道，“怎么没银子了？不说大郎能一把拿出五十两给你还赌债，就说招娣那丫头攀上了方家少爷，可是没少捞好处，不然也不能去一趟镇上，就置办了满满两大车的好东西。” 其她老太太也说道，“可不是嘛，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谁家买东西有那么买的，跟不要钱是的，竟然用牛车拉了满满两大车。” “我听说啊，那白花花的新棉花，她一次就买了二十斤呢，还有那软乎乎的细棉布也买了好几匹……” “你们是没瞧见呀，啧、啧，几个丫头穿得哟，比城里的大小姐还好看，那什么斗蓬都是绸面的，上面还有兔子毛呢，也不知道一件得多少银子，反正我估摸着不能便宜了。” “夭寿噢，这也太败家了，就她这个造法，就是有座金山也得花空了。” 刘氏跟孔氏听得眼睛都绿了，褚云秋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霍然转头去看褚守信，这狗东西可没跟她说这些。 葛卫祥和葛卫斌却不太相信这些话，他们认为这些老太太过于夸张了。 也是，乡下老太婆能有什么见识，针眼大的东西在她们眼里都是宝贝，可不是见着点东西就大惊小怪的吗。 第80章 不过嘛，她们即然都这么说，那就说明三房那贱丫头是真的置办了不少东西。 念及此，葛卫祥微眯了眯眼。 莫非那贱丫头真的攀上了方盛宇？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褚平贵与老陈氏还有褚守信说得嘴巴都干了，几个老太太也不死心，非说他们家有银子，气得褚守信骂道，“我们家有银子又怎么样？就非得借给你啊？凭什么？你家里有好东西怎么不想着我们家呢？” 好嘛，他这一句有银子又怎么样，听在几个老太太耳中，就是变相承认了家里有钱，这下更逮着他们不放了。 老陈氏的一位堂妯娌老沈氏说道，“大兄弟啊，你跟老头子可是一个爷爷的亲堂兄弟啊，你们小时候可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是一家人啊，他现在病得躺在炕上起不来，你就忍心看着他受这罪吗？” 老沈氏边说边抹眼泪，“别人你可以不管，可你堂哥，你不能不管啊。” 见她这么说，张寡妇当即不愿意了，“要这么算，咱们都是没出五服的本家，谁又比谁近了？” “就是，都是一个老祖宗，大家分什么远近。” 褚平贵和老陈氏太难攻克了，搞得几人心烦意躁，满肚子怨气，可偏还指望从他们手里借银子，又岂敢将人得罪了，于是就将火气都撒到了老沈氏身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差点没把她给埋了。 那老沈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人群起攻之非但没有胆怯，反而一改刚才哀哀切切的模样，掐起腰就跟她们对骂了起来，“一个个不要脸的东西，当老娘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呢！ 啊呸！我把话撂在这里，想把老娘挤走，那是门也没有。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可是我家老头子亲亲堂兄弟的家，你们算什么东西，也跑了来借银子，不是在背后里嚼舌根子的时候了……” 第61章 一群老太太快要吵翻屋顶了，褚守仁、褚守义和褚守智兄弟们也没有一个出头的，孔氏妯娌就更甭提了，大冷的天谁爱出被窝啊，吵就吵去呗，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至于褚宁，她早就带着三个丫头去河里溜冰去了，根本不知道有人上门借银子。 就是知道，她也不会管。 “大姐……” 褚恬和褚然到了河边就兴奋的不行，两人也不用褚宁带，自己就兴高采烈的跑下去玩了，哪怕连连摔倒，也乐此不疲地玩的不亦乐乎。 见她们玩得开心，褚宁心情也很不错，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一脸温柔。 褚静却是心事重重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她原是不想扰了褚宁的好兴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大姐，你今天把二妗子打了，二舅肯定会找上门来讨要说法的，你是不怕，可娘她……” 褚宁收起笑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姐两个，“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乖乖的站在那里等她扒我衣服？”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静连连摇头，“二妗子那人一直都那样，看不得别人有点好，还瞧不起咱们，还阴阳怪气地嘲讽爹没用……，我也不喜欢她，可她到底娘的娘家人，你跟她闹翻了，到时候受气的还是娘……” 褚宁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忍气吞声的受了，他们就不欺负咱们了吗？” 这话直接把褚静给噎住了。 见她不再说话了，褚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再者她也不是个会讲大道理的，别再把孩子给带偏了，还是让她自个琢磨去吧。 “大姐、大姐！我会滑冰了，然然会滑冰了！” “大姐！我也会了！” 两个小丫头跑得满头大汗，小脸也兴奋得红彤彤的，跟熟透了的小苹果是的，别提多可爱了。 褚宁掏出帕子给她们擦了擦汗，“回去吧，过了晌午太阳就没那么暖和了，别再受了凉。” 褚然眨巴着一双星子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然然还想玩。” 这孩子从小就身子弱，又加上吃得差，营养跟不上，三岁大了还跟个豆芽菜是的，还是棵蔫哒哒的豆芽菜，随时会枯的那种，是以小招娣和褚静就很担心她，轻易不敢让她出去玩。 一个是怕她被人欺负，再个也是怕她磕了碰了或者被风吹了、被太阳晒了什么的，总之就是很怕她出问题，就一直藏在家里，没怎么出来玩过。 现在被褚宁带着又是进山，又是去镇上的，倒是玩野了，都不肯好好待在家里了。 她拉着褚宁的手撒娇，“大姐、大姐，就再玩会嘛，你看太阳还很高呢。” 褚恬在一旁也两眼巴巴的看着褚宁，只是她不会主动去求。 褚宁被两人这么看着，哪里还狠得下心，“好、好、好，咱们然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再玩一会吧，不然你若是哭鼻子，大姐可不会哄。” 褚然被打趣的小脸更红了，“人家才不会哭呢。” “哈哈——” 褚恬跟褚然拉着小手又玩去了，一路跑一路笑着，欢快的跟两只小鸟是的。 “瞧着是怪有意思的，走，咱们也玩去。” 褚静也不过才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可她整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跟个管家老太婆是的，没有一点朝气。 第81章 褚宁觉得吧，小孩子就应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该吃吃该玩玩，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没得耗费心神，若真变成个老太婆，可就没地哭了。 脑海中突然蹦出个小老太婆，是弯腰驼背的褚静，一头银发，满脸褶皱。 呃~ 褚宁摇摇头，把小老太婆摇了出去，然后她突然拉起褚静的手，对她笑道，“老二，要不要跟大姐比试一下，谁滑的快？” 褚静愕然。 随即她眼睛亮了。 姐妹四人玩疯了，直到褚然喊饿才意犹未尽的往回走。 “村口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是卖货郎来了！” 大老远的就瞧见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人又蹦又跳，看起来都十分兴奋。 听说是卖货郎，褚然立马就来了兴致，“大姐，咱们也去看看吧？” 褚宁见她一脸向望，不由失笑，“这会又不饿了？” “嗯，还是饿……” 小丫头纠结了，皱着小眉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褚宁哈哈笑起来，“想去就去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不然回家也得惦记着。” 遇到这卖货郎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褚宁转头对褚静道，“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五十文零花钱，嗯，老三和小四每人二十文，她们两个还小，不需要太多，省得不小心丢了还心疼。” 褚静吃了一惊，“大姐干么给我钱？” “零花钱啊，你们都大了，手里也该有点钱了，万一遇上事了或者买个东西什么的，到时就不用犯难为了。” 褚静连忙摇手，“不用、不用，不用给我钱，大姐买了那么多东西，什么都不缺，我要钱也没有用。” 褚宁道，“大姐给的，拿着就是。这钱你们愿攒着也成，愿意买东西也成，这钱给了你们，就由你们自个说了算。” 看她坚持，褚宁便没再次说什么。 讲真，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 拿到铜板后，褚宁爱为释手，怎么看也看不够，褚恬和褚然也是欢喜得不得了，“一、二、三、四、五、六……十二、十、十五、……” 褚宁…… 她有些怀疑人生。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原本褚然还嚷嚷着要买松子糖的，结果褚宁给她钱后，她却不舍得花了，只瞧了瞧货郎担子里的物件就说要回家。 这不是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上了炕。 数钱。 结果褚宁差点被她折磨疯。 看着挺灵光的一个小丫头，怎么数个数就这么难！ 褚静生了火，准备用沙锅熬点小米粥，然后配着点心凑合一顿，不然靠不到晚上。 以前是没条件只能硬熬着，现在有褚宁在，自然不会让几个孩子再受那份苦。 为了给她们补身子，她可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呢，换着花样吃也能吃上个七八天了。 “老二，洗点红枣放上。” “知道了。” 有红太狼在，她们想吃肉很容易，不过褚宁却没有让她们顿顿吃肉，实在是几个孩子的肠胃都太弱了，需得好好将养着，不能负担太重。 一天吃一顿肉就不少了。 当然，晚上吃得太结实也不好，不过为了给褚守礼补身子，也就只能把肉食留在晚上那一顿了。 褚静刚要去洗枣，秦氏板着脸进来了，“你们大姑来了，你爷奶让都去上房吃饭。” 褚静有些难以置信，“娘说什么？爷奶喊我们一起吃午饭？” 第62章 秦氏没好气地道，“这种事还能骗你们，赶紧的，一大家子都在等着呢。对了……” 她往红太狼方向瞄了一眼，又立即就移开了目光，“本来你奶说要沌野鸡汤的，现在是来不及了，那就让它去抓几只兔子吧，烤兔子要快些，嗯，盼娣快去厨房里准备着，等它回来就赶紧收拾了烤上……” 褚宁讥笑着打断她，“我道是今儿怎么这么好竟要咱们姐妹一起吃午饭呢，合着是打的这个主意。” 就说呢，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竟然还没吃饭，还美其名约等着她们，呵，她们姐妹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秦氏不想在这多待，扔下一句快些去弄就走了。 之前褚宁出门时把红太狼喊进来，说是陪着小灰狼，其实是让它守门的，免得刘氏与孔氏过来顺东西，是以它一直待在屋里。 也正是因为有它在，刘氏与孔氏才没有得逞，此举却把秦氏气得够呛，感觉褚宁她们这是防着她。 “大姐，咱们要去上房吗？” 褚静看向褚宁。 褚宁摇头，“甭管他们，咱们该干吗还干吗。” 见褚静又开始为难，她就道，“恬恬和然然都累了，赶紧给她们弄口吃的，好让她们吃完了睡会。” 一听这话，褚静立时不纠结了，忙去洗了枣加到小米粥里。 至于红太狼和小灰灰的，她早有准备，只需要给它们热一下就可以了。 说实在的，它们是狼，就是不热，吃冷的也没事，不过是她照顾得仔细，才会每顿都给它们做热食。 褚平贵与老陈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老太太打发走，吵吵了半天，头都快炸了不说，还生了一肚子闷气，若不是忌悼褚宁，那真是恨不能把她拖来暴打一顿。 第82章 不是她出风头，哪来的这些破事！ 当然这事也就想想，他们现在还真不敢对褚宁动手，不说她养的那头狼有多厉害，就只她那身手，也没人能伤到她。 可老陈氏又岂会忍下这口恶气，于是她把火都撒在了秦氏头上，直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秦氏无缘无故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就有些委屈，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倒没有太难以承受，只是对褚宁更加不满了。 褚静从厨房回来时脸色很难看，“给红太狼留的那两根羊腿被奶拿去了上房。” 对此，褚宁并不感意外，“呵，看来是我对他们太好了，倒叫他们得了意，现在连红太狼的口粮都敢抢了，还真是厉害呢。” 听了姐妹两个的话，原本慵懒地眯着眼晴烤火的红太狼，刷的睁开眼，幽幽地看向褚静。 褚静直觉头皮发麻，“你、你别急，我……” 她话尚未说完，红太狼已经窜了出去。 “大姐！它、它不会咬人吧？” 听褚静这么说，正与小灰灰在炕头上玩闹的褚恬和褚然都抬头看了过来，小灰灰也歪头看着褚宁。 褚宁笑道，“红太狼那么聪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有老二这个免费的厨娘伺候着，那家伙才不舍得离开呢，所以它顶多吓唬吓唬那个老虔婆，不会动真格的。 因为它知道，若真让那老东西见了血，它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真若被逼到不得不离开，就不说他自己再也吃不上烤肉，就是小灰灰也得埋怨死它。 事情果如褚宁所料，红太狼并没有打算咬人，它只是杀气腾腾的冲老阵氏呲了呲牙，那老东西便吓晕了过去。 它觉得无趣，也没继续吓唬其他人，只是跳上炕将已经没有肉了的两根羊骨拍到地上，然后跳上去踩了踩，就走了。 “娘！娘！” 褚云秋看看脸色煞白的老陈氏，又惊又惧，“爹，那、那是狼？” 葛卫祥和葛卫斌也惊疑交加，“五舅不是说它不会到上房来的吗？” 褚云秋听了这话气的直磨牙，“老五，你什么意思？家里有狼，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 褚守信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怕你害怕嘛。” “那我现在就不怕了？” 在姐弟两个争吵的功夫，褚守仁和褚守义己经把老陈氏掐醒了，她刚一回魂，就撕心裂肺的叫起来，“救命啊！” “闭嘴！” 褚平贵没好气的道，“我问你，你拿羊腿时没跟宁丫头说吗？” 这些日子他们吃的肉可都是那头狼猎回来的，没道理为了两根羊腿就翻脸。 老陈氏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那肉在厨房里本来就是准备吃的，还用说吗？” 见她到了现在还狡辩，气得褚平贵扬手就将手边的碗扔了过去，“个不省心的玩意，不把那畜生惹毛了，你就不死心是吧？！” 老陈氏自感一把年纪了还挨打面子上过不去，再者这还当着外孙的面呢，她老脸真的是挂不住，羞恼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还不是你没用，连个赔钱货也拿捏不住，要不然老娘哪用受这气！” 她这话直把褚平贵给彻底惹火了，起身就要扑过去揍人，还是被褚守智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褚云秋也心惊肉跳的拉开了老陈氏，如此，两个做了曾祖的人才没有当场掐起来。 上房里的闹剧影响不到褚宁姐妹，她们该吃吃、该喝喝，填饱肚子就躺进热乎乎的被窝睡起了下午觉。 褚云秋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们也不知道，反正跟她们没关系。 晚上吃饭时，褚平贵与老陈氏什么也没说，就是饭后又把褚守礼给留下了，褚宁也不管他们说什么，带着三个丫头和小灰灰在院子里消了食后就去睡了。 次日一早方盛宇就带着吃食来找她，当然吃食是给红太狼和小灰灰准备的，不过褚宁也收到了他的礼物。 看着手中精致的珐琅手炉，褚宁两眼冒星星，“真漂亮。” 方盛宇还是头回见她如此欢喜，之前给她银票时，都没瞧见她两眼放光。 “你喜欢就好，这是那只狐狸的谢礼。” “啊呀，说好了送你的，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谁跟谁啊。”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好笑不已，“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第63章 褚宁笑问道，“这手炉是在县城买的吗？镇上没有这样的。” 方盛宇点点头，“是在县城洋货行买的。” “洋货行？” 褚宁惊喜的问道，“听说洋货行里的东西样样都精致，没有凡品呢。来，你快跟我说说洋货行都有什么好东西。” 先前去镇上时，听一个小伙计说起过洋货行，那会她就很感兴趣，就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就去逛逛，也瞧瞧这个时代的洋货是什么。 本来还以为要等很久呢，却没料到捡了个开挂神器——红太狼，赚银子就跟玩是的，没多少天的功夫就攒下了一笔可观的数目。 嘿，即然有银子了，那还等什么。 当然是带着三个小丫头去开开眼界啊。 见她兴致很高，方盛宇就认真想了想，“洋货行里的确没有凡品，不说每件都巧夺天工，却也是精妙绝伦，而且他们的东西特别全，大到马车，小到针线，什么都有……” 第83章 “马车？” 褚宁诧异地道，“洋货行里还卖马车？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他们家的马车一定很贵吧？” “是，十万两白银起步。” 褚宁瞪大了眼，“十万两白银还是才起步？什么马车这么贵？莫不是金子做的？” 见她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方盛宇笑了。 这才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嘛，平日里整得那么拽，搞得他都有些怀疑这人是假的了。 “不是金子做的，但用的木材堪比黄金，做工有多精湛那就不必说了，只说镶嵌的那些夜明珠吧……” 褚宁敏锐的抓到关键词，“那些夜明珠？” “嗯，大颗的夜明珠价值连城，装饰马车太浪费了，所以他们用的是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听完方盛宇的话，褚宁喃喃地道，“我们家连油灯都不舍得用，人家却用夜明珠装饰车子，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方盛宇…… 他想了想没接这话。 褚宁感慨完了就拿起珐琅手炉仔细的瞧，真是越看越漂亮，她又问道，“这手炉很贵吧？” 一只狐狸才值几个银子，这小子竟送她一件这么精致的物件，这人情妥妥的欠下了啊。 方盛宇笑道，“前两日我爹遇到了点事，想寻摸个稀罕物送礼打点一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我送回去的那头鹿倒是正好用上了派场，很顺利的就把事情解决了。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还挺麻烦的。这么论起来，我们家可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呢，所以这点小东西，你不用在意，赏着玩就是。” 褚宁摇头，“那些鹿你可都给了银子的，银货两讫的事，可扯不上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方盛宇笑意更深了，“好，银货两讫的事不提。那狐狸皮子，我娘很喜欢，见人就夸我孝顺，为了这我也得好好谢谢你，不过是个小玩意，就别管价钱了。” 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到底多少银子，可见这东西不便宜啊。 “洋货行的东西是不是比一般店铺里的贵？” “嗯，价格是高些，同样的东西他们贵了两倍不止，有的甚至高达百倍，但东西也是真的精致，市场面上的比不了，也算是物有所值。” 褚宁点点头。 她听出来了，那什么洋货行里的东西就是后世所说的奢侈品了，同样物件比人家贵了好多倍，但仍然有人趋之若鹜，就因为精美，送礼倍有面子。 “县城的有钱人很多吗？” 方盛宇意外的看她一眼，“县城有钱的不少，却是没法跟府城比，所以洋货行的大客户基本都是府城那边的，还有外地慕名而来的。” 褚宁眨眨眼，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的东家为何不把铺子开在府城，那样的话，生意岂不是更好？” 方盛宇老实的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想到什么，褚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方盛宇，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这么有钱？” 闻言，方盛宇反问道，“你是想做生意吗？” 褚宁翻了个白眼，“开什么玩笑，你看我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吗？”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不行吗？” 别看方盛宇见天的往褚家跑，但除了褚宁，他并不跟其他人交往，就是一家之主褚平贵的面子也不给，每次来只在院子里与褚宁说话，从不去上房。 平日里他们倒也没有聊多长时间，一般都是喂好红太狼就去山里，今儿这不是聊得兴起嘛，就没有着急走，不过话说，多亏他们没走，不然几个小丫头怕是要受委屈了。 “褚招娣你个贱丫头，给老子滚出来！” 秦江远带着十几个汉子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他们有拿锄头的，有拿镰刀、斧头的，还有提着扁担、铁钯的，全都有武器，明显的不怀好意。 “别以为养了头恶狼就……，方三少？” 秦江远吃惊的看着方盛宇和褚宁，脑子转得快冒烟了，也想不通方家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因为褚宁跟方盛宇交好的消息没有传到村外去。 孩他娘没说错，招娣这死丫头真的发财了，竟然穿的这么好，绸面的斗蓬啊，没有个五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 想到孔氏说的那些东西，秦家远心头一片火热，一件斗蓬都要好几两银子了，两大车的东西得值多少钱！ 他这是要发财了呀。 秦江远激动得两眼贼亮，蠢蠢欲动地想对褚宁下手。 只是他怕伤到方盛宇，“三少爷，我是秦家庄的秦江远……” “六子！” 方盛宇哪管他是谁，“报官去，就说土匪进村了。” “是。” “别、别报官。” 听到报官两个字，秦江远差点没给他跪下，“三少爷，这是误会、是误会啊，我们不是土匪，真不是土匪啊，招娣！你个死丫头……” 褚宁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抬脚就踹，“死丫头是吧？那你是什么？莫不是个死人？” 秦江远嗷嗷惨叫着跌到在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褚宁，孩他娘没骗他，这死丫头的力气真的很大。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江远想不明白褚宁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但他却看清楚了一点，以前那个谁都能捏的面人已经改性子了，再不会任人欺负。 第84章 因为有方三少撑腰，所以她连长辈都敢打了。 真是小人得志！ 秦江远怨恨的瞪了褚宁一眼，向方盛宇说道，“三少爷，别报官，我们这就走。” 第64章 精美的珐琅手炉勾起了褚宁强烈的购物欲望，她深深的感觉到不能再懒下去了，不然就手中那点银子，怕是都进不去洋货行的大门。 是时候努力赚钱了。 于是她开始拼命压榨红太狼。 “好红红，你就再跑一趟吧，等回到家我让老二给你烤全羊好不好，是一整只哦~” 方盛宇被她的夹子音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褚宁抬头瞪了他一眼，“别打扰我和红红。” 红红！ 方盛宇抖了下，“真是受不了你。” 六子和柱子抿着嘴直乐，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红红、红红，别这么小气嘛~” 方盛宇又抖了下，“你到底想买什么东西，六七百两银子了还不够？” 褚宁头也不抬，“什么漂亮买什么。” 方盛宇…… “那是差得还远呢。” “不过，恕我直言，就你家现在的情况，你买那些东西会遭人非议的。” “他们爱说就说去，只要别到我跟前说就行。” “红红、红红，求求你嘛~” 褚宁夹着个嗓子哼哼唧唧的，差点没把红太狼隔应死，最后它实在受不了了，只能认命的又去打猎了。 对此，褚宁很满意。 “哎呀，红红真是太辛苦了，得多给它补补才行……” 方盛宇白她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褚宁打了个响指，秒变正经，“没问题。” 她说道，“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打猎的乐趣？”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立即问道，“你要做什么？” “前儿咱们不是差点闯进野猪的地盘吗，都知道那地方了，就这么放过它们也说不过去呀不是，我想着咱们合力把它给一锅端了，即能赚银子还能为民除害，你觉得怎么样？” 野猪这东西繁殖能力强，生存能力更强，还没什么天敌，所以很容易泛滥成灾，而这片山林里的野猪就非常多。 到了冬日，山里能吃的东西少了，它们找不到食物就下山祸祸庄稼，还袭击人，前两日东寨村就有村民受伤了，据说伤得很重，就算医治及时勉强能捡回条命来，身体也垮掉了，以后再也不能做重活。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杨家湾有户住在山脚下的人家才是倒了大霉，田里的麦苗全被野猪祸祸了不说，两个儿子在驱赶野猪时被野猪捅破了肚子，当场毙命，据说死状极惨。 这事情太严重了，不往上报可不行，杨家湾里正便联合附近几个村子的几个里正一起上书，请县令大人派人来除害。 县衙那边倒是很快就派了衙差过来，但那些野猪又不是老实的待着等他们，而他们人手不足不说，也不可能天天靠在这里，上了几次山无果后就回去了。 毕意这么大一片山林呢，那些野猪再多往里一藏也没了影，不是经验丰富的猎手根本寻不到它们的踪迹。 所以这事还真不能怪衙差们不给力，实是这事太难办了。 可再难办，也不能放任着不管啊，不然被祸害的庄稼会越来越多，村民们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于是几位里正又求到乡老们那里，请他们帮忙除害。 几个乡老也觉得这事不能大意，便联合乡绅们出资搞了个奖赏榜，鼓励十里八乡的猎户们猎猪除害。 每猎得一头野猪可奖励一两银子，而且野猪还可以自行卖掉，这样算下来，一头百斤以上的猪，至少合二两银子，条件还是挺优厚的。 当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银子再多也没用，总不能为了几两银子就把命搭进去吧，那畜生可凶得狠，獠牙一挑就能把人的肠子挑出来。 褚宁原也没想过领那劳什子赏银，与其让红太狼费劲扒拉的对付一头彪悍的野猪，还不如逮上两只山羊或者鹿什么的，轻松不说银子还多。 不过嘛，若能成群成群的拿下它们就另当别论了。 方盛宇听了很是心动，不过他有些担心，“都说是一猪二熊三老虎，那玩意可不好对付。” “当然不能直接动手，一头野猪都不好对付，别说是一群了，咱们再多上一倍的人也降不住。” “那你是想着挖陷井？” 褚宁摇摇头，“挖陷井费时费力的不划算。” 说着，她把手搭在额前往红太狼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却没瞧见它的身影，“你说咱们做一个巨大的铁笼，然后让红太狼把它们赶进来再围杀怎么样？” 方盛宇，“……我觉得行。” 于是两人兴致勃勃的筹谋起来，褚宁拿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把方盛宇听得两眼直放光，然后不断地点头。 六子和柱子却是渐渐绷起了脸。 回到方家，六子就迫不及待的道，“少爷，这事老太爷若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方盛宇不待他说完，直接就道，“那就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 六子…… 我是这个意思吗？ “真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咱们不说，老太爷也能知道。” 第85章 闻言，方盛宇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是想通风报信吧？” 六子见他这表情，就知道偷偷报信是不成了，但他还是说道，“少爷，你若万一受了伤，老太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方盛宇摆摆手，“放心吧，按着褚宁的法子，肯定不会受伤的。” 说完，他又道，“你赶紧去准备东西，别耽误我的大事。” 六子有些无奈，这算什么大事。 不过他知道劝不住了，倒也没有再讨人嫌，“是，我这就去安排。” “小心些，别让老爷子发现了，不然小心你的皮。” 这都威胁上了，六子能怎么办，只能认命去干活。 六子办事很利索，不过半天的功夫就把要用的铁丝网、麻绳、弓箭等物都准备齐全了，然后又避开老太爷的人，悄悄调了二十个护院，这才去跟跟方盛宇回复，“少爷，都办妥了。” 方盛宇踌躇满志，“明天一早就上山。” 动手的事自然不需要方盛宇和褚宁，他们两个只管站在高处指挥即可，方家护院都是身手利索的，这点活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不用一个时辰就把大铁笼搞定了。 “红太狼，去吧。” “黑狼，你也去，快去。” 六子最后又检查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便示意方盛宇可以开始了，褚宁立即就令红太狼去赶野猪，方盛宇也忙让黑狼去帮忙。 没多会的功夫，远处便传来红太狼的吼声和野猪们受惊后的嚎叫声，随即烟尘滚滚，残雪翻飞，轰轰隆隆的奔跑声也越来越近。 “来了！来了！它们来了！都准备好！” 看着已经进入视线的野猪群，方盛宇激动的大吼大叫。 褚宁原本很淡定的，但被他这么吼着，不由得也跟着激动起来。 第65章 红太狼与黑狼配合得十分默契，它们一左一右驱赶着猪群，一路紧逼直接赶进铁笼里，埋伏在树上的护院立即放下铁栅栏挡住缺口，另外有人迅速上前将两侧预留的麻绳接上。 受惊的野猪疯狂嚎叫着到处乱撞，幸而铁笼牢固，又用粗实的麻绳密密匝匝的围了起来，这才没有被撞断。 “放箭！” 方盛宇一声令下，护院们齐齐搭箭拉弓，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羽箭如流星般射向乱冲乱撞的野猪群，中箭的野猪惨叫着纷纷倒地。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都没有声息了。 “这么快？” 方盛宇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全都死了？” 褚宁不适的搓着耳朵，“好家伙，差点没把我给震聋了。” 这些家伙叫得实在是太瘆人了，还好她心理素质好，不然都能吓晕过去。 “走，过去瞧瞧。” 方盛宇站着没动。 褚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刚才还激动到大喊大叫的人，现在却是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的，快要站不住了。 见他腿有些抖，褚宁了然的喔了一声，“吓到了？” 方盛宇岂会承认，“哪有，我就是感觉味道太冲了。” 褚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我也觉得有些难闻。” “三少爷，小的数过了，一共是三十七头野猪，大的有十五头，小些的二十二头。” 方盛宇大喜，“竟然有这么多。” 褚宁也很意外，“我还以为顶多三十头呢。” 数量倒是不少，却没有多少银子，两人再一分，就更少了，好在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这个铁笼足够结实，就可以一直猎下去。 这一大片山林的野猪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倒也能赚一笔。 “都动作快些，别耽搁本少爷领赏银！” 方盛宇这一高兴腿也不软了，气也顺畅了，惨白的小胖脸也红润起来了，他不停的催促着去镇上，不知道的还当他缺这点银子呢。 事实上，乡老们募集的赏银里有大半来自方家，他领这赏银好比是左手倒右手。 不过对方盛宇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抬着三十多头野猪浩浩荡荡的下了山，直把村里人给惊到了，然后到了镇上又把乡老们给深深震住了，直夸方盛宇少年了得，差点没把他美死。 回到家后又被方老太爷夸了几句，他顿时就飘得不行，恨不得立马上山再干上一票，可惜天色已晚，只能作罢。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如打了鸡血一样的方盛宇就来喊褚宁，当然最主要是喊红太狼，不过褚宁也是要去的，不然红太狼不干活，是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褚宁再没睡过懒觉。 她有些后悔了。 “我说方盛宇，你家又不缺这点银子，至于这么拼吗？” 褚宁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直流，“好想念我暖哄哄的被窝啊。” 方盛宇，“你跟你的被窝分开还不到半个时辰，有什么好想念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和它在一起。” “……” 方盛宇很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瞧着象是挺能干，其实长了一身懒骨头。 “别看咱们忙活了大半个月，却没多少收获，统共那么点赏银，咱们一分可就没多少了，你想买洋货行的东西，还有得攒呢。” 褚宁听了这话立马打起精神，“这一片的野猪都被咱们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再换个地方吧。” 第86章 “好。” 捕杀野猪的主意是褚宁出的，不过做事的都是方盛宇的人，且物资也是他置办的，褚宁表示到时银子六四开，方盛宇六她四，但方盛宇没同意，道是点子是她想出来的，而乡老们却把功劳记到他的头上，他已经是占了大便宜的，没道理再占大头。 褚宁拗不过他，且也知道他不在乎这点小钱，也就同意了五五分。 这些日子，他们前后换了几个地点，林林总总的消灭了十几个野猪群，共猎了三百多头野猪，收获可谓极大，不过就象方盛宇说的，三百多两赏银两人分后就没多少了。 至于那些野猪，因为数量太多，小小的桥东镇根本消化不了，方盛宇便让人送到县城去了，银子还没有拿回来。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野猪，褚宁说道，“这玩意味道那么大，肉也老柴老柴的，真没什么好吃的，你确定那么多猪肉能卖得出去？” 方盛宇笑道，“谁说野猪肉不好吃的？这东西做好了味道比家猪香，我家老爷子就好这一口。” 行吧，一人一个口味，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褚宁又说道，“这么大的量，你们家的酒楼生意再好也很难消化掉，先前送的那些就算了，这些就别送过去了，省得人家掌柜的为难。” 方盛宇颇为意外的看她一眼，“放心吧，刑掌柜他们有的是法子把这些蠢猪变成银子，他们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即然他都这么说了，褚宁也就没问题了，“我选头肉嫩的小崽子带回去，给三个丫头尝尝鲜。” “随便挑。” 猎了几百头野猪了，褚宁一只也没带回去，她不好这口也就没有兴趣折腾，不过听了方盛宇的话，她就想着试试看，万一褚静她们喜欢呢。 方盛宇大气的说道，“一头哪够吃的，多挑上几头，我让六子他们给你送家去。” 想想褚家那一大家子，褚宁也没再跟他客气，“那行，几头小的都给我。” 这些日子，那家人没有再闹妖蛾子，她还是挺满意的，所以也不在乎这点东西，反正又没花银子，给他们吃了也不心疼。 不过别看这几头崽子小，可每只都有一两的赏银呢，“还是先送到镇上领了赏银再送家去吧，这些要好几两银子呢。” 看她一副财迷样，方盛宇乐不可吱，“你现在还差这几两银子吗，也不嫌麻烦。” 褚宁斜眼睨他，“怎么不至于了，象我这样的穷人，别说是几两银子，就是几百文都不能放过，再说这是白得的，为什么不要？” 方盛宇说不过她，“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左右去镇上也快，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回去等着吧。” 褚宁抬头看看日头，“天阴得厉害，怕是一会要下雪，你也别去镇上了，让六子他们去吧。” 过了这么多天，方盛宇的兴奋劲总算是过去了，对那些夸奖的话也没有那么激动了，所以他也不纠结，直接点头应下，“好，听你的。” 第66章 褚宁回到家时，恰巧的看到褚静红着一双手给她洗衣服，她皱眉说道，“不是让你搀热水洗吗，怎么回事，他们又不许你用柴了？” 她最近天天上山，衣服换得勤，褚静每日的家务活里便多了一项洗衣服。 搁以前，冬日里是很少洗衣服的，但褚宁爱干净，不光自己沐浴换衣特别勤，还要求她们三个也好好讲卫生，于是光这一块的活计便多出了不少，褚静每天都不闲着。 她见褚宁沉了脸，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是我嫌麻烦才没烧水，这外衣又不脏随手搓两把就行了，真没必要费那个事，再说这一会的功夫冻不到的……” 褚宁没好气地打断她，“冻不到才怪，也不看看你的手红成什么样了，快别洗了，放那里，一会我自己洗，你赶紧去切片姜搓搓手，千万别生出冻疮来。” 听她这么说，褚静心里暖哄哄的，“哪就那么娇气了，我……” “你什么你？！你是个女孩子，知不知道？女孩子不能受寒，万一伤了身子，以后有的你受了。” 她现在还小，褚宁也没法跟她细说，“不许再用凉水了知不知道？” 褚静赶忙点点头，“我记住了。” 见她应下，褚宁就转身回屋里拿自己的木盆准备洗漱，她有轻微洁癖，刚穿过来那会没条件只能咬牙忍了，现在有钱了自然是不会再委屈自己，跟一大家子合用一个木盆了。 她不仅自己置办了整套的洗漱用品，还给三个小丫头也都置办了，唯有大浴桶是姐妹四人合用的，这也没办法，屋子就那么大，多了根本放不下，不然的话，她还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买上四个往那里一摆，专人专用。 不过姐妹四人同用，她勉强还能接受，每次用前多洗烫一会就是，但她决不允许秦氏使用，为这事褚静还埋怨了她几句，被她怼了回去，才没敢再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乡下条件简陋的原因，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讲究，褚家的妇人们就没个干净的。 秦氏也不例外，到了冬日几乎不洗澡，所以她自己对这事倒没什么意见，反而是褚宁受不了她头上的味道，又给她买了个简易些的浴桶，让他们夫妇用，结果她却嫌浪费水浪费柴还占地方，差点没把褚宁给气死，最后她强硬的要求至少五天洗一次，不然以后再也不给她买东西，秦氏这才勉强答应了。 第87章 他们三房只有两间房，本来就不宽敞，现在又置办了许多东西，特别是这两个浴桶加上隔断太占地了，搞得都没多少活动空间了，导致褚宁想置办套家具都不成，姐妹四人的东西大多都只能堆在炕尾，看起来比较凌乱。 褚宁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怎么说服褚守礼到外面买片地自己建房。 不过这位便宜爹老实归老实，却也很轴，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左右这事也不急，慢慢来吧。 “大姐，你回来了。” 看到褚宁进来，褚恬把怀里的小灰灰转交给褚然就要下炕，“没热水了，我让二姐赶紧烧些。” 褚宁说道，“不用出去，她知道我回来了。” 说着话她走上前去摸了摸炕头的温度，还可以，挺暖和的。 褚宁环视一周，越发觉得不对劲，“铁水壶和热水釜呢？怎么不见了？” 见她已经发现端倪，褚恬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张了张嘴，楞是什么也没说。 褚然却是藏不住话，“早上大姐刚走，咱姥和姥爷就来了……” 褚宁也有所猜测了，“他们还拿什么了？” 提起这个，褚然就委屈，“他们还把我的鲁班锁给拿走了，说是小丫头玩这个容易移了心性，不好好做活了……” 褚宁去看褚恬，“他们拿东西时，你二姐没拦着吗？” 指望秦氏拦着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问褚静。 褚然都说了，褚恬也就不再瞒着，“二姐拦了，但姥他们不听，还骂二姐，要不是小灰灰叫起来，她还想打二姐。” 褚宁彻底冷了脸，“娘就看着她打人？” 说起秦氏，褚然一脸忿忿，“娘不敢说姥，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把新袄子给了姥不算，还把我们的钱要了去，全都给了姥。” 见她这么说，褚恬赶忙说道，“姥爷要铁水壶和热水釜，娘虽然给了，但姥想要咱们的袄子和被褥，娘没有答应，说你知道了会发火，姥听了很生气，骂娘没用，还骂娘是个白眼狼，自己过好日子不管爹娘……” 褚宁又问道，“秦家来人，上房老两口没说什么？” “奶骂娘吃里扒外……”褚恬小声说道。 就知道那老太婆不会放过她。 褚宁冷哼一声，“两头不落好，到处都受气，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她没功夫去管秦氏委不委屈，反正都是自找的，挨骂也活该，倒是这秦家，该走一趟了。 六子他们速度很快，天空刚刚飘起了零星雪花，他们便从镇上回来了，把褚宁点名的五头几十斤重的半大野猪，直接送到了家里。 他们刚走了没一会，野猪还没开始收拾呢，方唤娣就跟闻到腥味的猫儿一样跑了来，“招娣姐姐，我奶奶说要五斤猪肉……” 褚宁看着她身上的单衣，淡淡地道，“你的袄子呢？” 一路走过来，方唤娣早冻成了冰人，她控制不住的瑟瑟抖动着，说话都不利索了，“袄子、袄子被奶拿去给三婶家的铁蛋穿了，招、招娣姐姐，你再送我一件袄子吧，我好冷……” 这样的人家，褚宁是傻了才会沾染。 “你回去吧，我不会赊肉给你，更不会再送袄子。” 方唤娣一听就急了，“啊？不要啊，我要空着手回去，我奶会打死我的。” 褚宁冷漠地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是真的不会送东西了，方唤娣十分害怕，哭哭啼啼的哀求，“招娣姐姐，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这些猪都是山里的，你又没花银子，送给我们一点怎么了……” “走不走？不走我就让狼把你赶出去。” “你们有那么多新衣裳，又穿不过来，就不能给我一件吗……” 褚宁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喊来红太狼，将人赶了出去。 第67章 因着她一时心软，才让方唤娣象癞皮狗一样缠上来，褚宁差点没怄死，气恼之下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滥好心了。 结果前脚刚将方唤娣打发走，后脚就又来了几个衣着褴褛的小丫头，这个喊招娣姐姐，那个喊二堂姐，还有叫宁姐姐的，一个个的倒是嘴甜的很，不过现在褚宁心情不好，她们叫得再亲热也没用。 只是见这几个孩子瘦弱的迎风就能倒，褚宁倒也不想为难她们，“缺衣少食了找你们爹娘要去，跟我这里说不着。” 说着她挥挥手，“走吧，都回去吧，在这待着也没用，我又不能给你们变出袄子来。” 小姑娘本就脸皮薄，现在又被她这么撵了，也就不好意思再纠缠，她们原就是被家里逼着来的，现在又见褚宁不好说话，当即就打了退堂鼓，一脸讪讪地走了。 那个喊着宁姐姐的小姑娘，叫做褚玉秋，是褚平召家四房田氏的女儿，田氏就是那个围着牛车掏棉花的妇人，当时她看着两车东西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而她最眼馋的就是那些象云朵一样软乎的新棉花，搭手一摸就都知道做了袄子穿在身上一定非常暖和。 想着又软又轻又暖和的袄子，田氏贪念顿起，想趁褚宁不注意悄悄掏一些藏起来，反正冬日衣裳肥大，藏点东西根本看不出来，只要她动作够快，就不会被人发现。 等她离开了这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她承认这事。 棉花是她凭本事顺的，谁也别想要回去。 第88章 田氏想得挺美，可惜褚宁不给她机会，她非但没有得逞，还差点被红太狼吓死，到现在一想到红太狼，腿还发软。 为了这事，她简直恨死了褚宁，时不时的就咬牙切齿骂上几句，特别是今儿听说了褚宁送方唤娣袄子的事，她脑子一热就要来找褚宁理论，还是被褚玉秋劝了几句才作罢。 当然，她其实也没胆子面对面的骂褚宁，所以闺女一劝也就顺坡下了，不过还是又骂了一通。 褚玉秋嫌烦，就说是要来找褚静玩，这些日子褚宁早出晚归的，白天不怎么在家，是以她想着先跟褚静多套套近乎，等她们处得好了，再跟褚宁接近就容易了。 田氏一听这话立即就道，“盼娣那丫头……” “娘，人家现在叫褚静。” 田氏撇嘴，“静个屁！那一窝子赔钱货有个贱名叫着就不错了，居然还学人家起什么大名，也不看看就她们那贱命能担得起那么好的名字吗……” 褚玉秋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我就走了。” “急什么？时辰还早呢，去早了还能吃上饭不成？” 田氏没好气的怼了闺女一句，又招手道，“过来，娘教教你怎么套话……” 褚玉秋是个有主意的，并不把田氏的话往心里记，她自觉以她的聪明拿下褚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所以敷衍了田氏几句就匆匆出门了。 只是她没料到今儿天气不好，褚宁提早回来了，看到她在家，褚玉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就怕红太狼突然扑过来。 结果见褚宁都赶人了也没有喊红太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宁姐姐，我跟她们不是一块的，我来是找静妹妹玩的。” 褚宁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看着这雪越下越大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一会积了雪路上不好走，摔着碰着的就不好了。” 见她这么说，褚玉秋就去看褚静。 但褚静根本不看她。 她忙着呢，杀猪的事有褚守义兄弟，用不到她，今儿也不是她们三房做家务，可褚宁说要给她们姐妹烤肉串，她可不是要准备起来嘛。 褚玉秋心思虽深但到底年幼，看到那些野猪肉就有些移不开眼，她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露出馋相，柔声说道，“静妹妹，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帮你吧。” 说着话她就撸撸袖子准备下手。 褚宁看着不说话。 她倒不拦着褚静交朋友，但这小姑娘明显心思不纯，这样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不过这种事还要褚静自己去体会，她可以提醒一二，但不会干涉她的事。 褚静正忙得削竹签呢，她头次干这个，总怕削到手，就特别小心，聚精会神的拿着菜刀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操作，根本没听到褚玉秋的话，直到感觉有个黑影笼罩了她，这才诧异的抬起头来，“哎？你别挡在门口呀，我都看不见了。” 褚玉秋脸色一僵，随即笑道，“静妹妹，我是来帮你的。” 闻言，褚静立马警惕起来，“不用，我不用别人帮忙，你别在这里挡着就成。” 褚玉秋猛得揪住了衣襟，“静妹妹，我……” 褚静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你叫我什么？” 褚玉秋忙笑道，“静妹妹呀，你现在不是叫褚静吗，我自然要叫你静妹妹了。” 听她叫得这么亲切，褚静脸色很不好看，“以前四婶骂我们是赔钱货的时候，你可没说咱们是姐妹，这会怎么又论起姐妹来了？” 褚宁看她心里有数，也就不管了，直接转身回了屋。 至于褚玉秋，爱咋地咋地。 用小碳炉烤肉串虽然麻烦些，不过味道却是意外的好，褚静和褚恬还有褚然都直呼好吃，秦氏嘴上不说什么，却也是一串接一串的停不下来。 褚宁没让几个丫头多吃，感觉差不多了就喊了停，“吃这些不少了，这东西不好克化，再吃就要积食了，你们若是不饱，就冲点油面喝。” 褚静摇摇头，“我吃饱了，再喝就要撑了。” 褚恬和褚然也表示不需要了。 “那好，老二你看着她们两个，等会再睡，我出去一趟。” 褚静猛得抬起头来，“大姐？” 褚宁起身去拿斗蓬，“这事你不用管，好好看着老三和小四就行，我把红太狼留下，若是有人上门生事，直接轰出去就是。” 秦氏吃得太多顶住了，就去了后院消食，回屋时刚好听到褚然问道，“大姐去姥家不会有事吧？” 闻言，秦氏大惊，她一把掀起门帘，厉声道，“招娣人呢？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正眯着眼打瞌睡的红太狼抬起头来冷冷的看过去，吓得秦氏头皮一紧，“盼、盼娣，你大姐真的去你姥家了？” 第68章 秦家，老沈氏坐在炕头上，一面喜滋滋的数铜板，一面骂骂咧咧，“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肠子爬出来的也拿捏不住，那么多银子就由着她造……” 原先两个儿媳妇说了她还不信，今儿亲眼看了才知道两人没有编瞎话，那死丫头真的置办了一堆东西，还学着大户人家的派头买那捞什子大浴桶和隔断，那玩意得花多少银子啊，个败家的玩意，这么霍霍银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想想那些东西，老沈氏就心肝疼，“都怪你，不然我就把那几床被子拿回来了，活了一辈子都没盖过新棉花做的被子呢……” 第89章 老秦头烦躁的磕了磕手上的烟锅子，“从回来就叨叨，叨叨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谁叫你拦着我来？” 见她又要开始数落，老秦头气乎乎的骂道，“你懂个屁！……” “嘭！” 他刚待要继续说，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个机灵，“怎么回事？” 老沈氏也被吓得不轻，“哪个兔崽子……是你？！”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褚宁，这真的是她外孙女？ 也说不上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褚宁，她心里直发毛。 老二没说错，这死丫头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东西就算了，权当替我娘孝顺你们了，但是老二她们的钱必须还回来，还有小四的鲁班锁，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谁也没有权利拿走。 还有，今儿我不跟你们计较，不代表以后会任由着你们上门抢东西，再有下次，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褚宁上前一把夺过老沈氏手中的钱袋，问道，“鲁班锁呢？” 反应过来的老沈氏尖叫一声就往上扑，“把我的钱袋还给我！” 褚宁微微侧身躲过她的袭击，再次问道，“鲁班锁呢？你们最好乖乖的给我拿出来，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啊呸！你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老娘跟你拼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又被夺走了，老沈氏立时就炸了，顾不得心底深处对褚宁的忌惮，头脑一热就要跟她拼命，但被老秦头一把抓住了，“给我老实坐着！” “老头子！” “我让你老实点！” 老沈氏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她怨毒的瞪着褚宁，“没大没小的东西，见了长辈都不知道叫人，哑巴了不成？” 老秦头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褚宁说道，“别管你姥，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褚宁才不管她是什么心，“把鲁班锁还回来，我这就走。” 老秦头原本想用怀柔政策的将人哄住的，但见她这态度，就知道这法子是不行的了，他立时就沉了脸，“你这是做什么？不过一个小玩意，还巴巴的赶来讨要，不知道的还当你缺那点东西呢……” “您老不缺，倒是别趁我不在家时上门抢啊。” 被一个小辈这么怼到脸上，老秦头的老脸哪里还挂得住，“放肆！” 褚宁比他脾气还冲，“放五放六都没用，赶紧把东西还回来。” 那是她送给小豆芽的礼物，谁拿走她跟谁急。 老沈氏也知道他们是拿捏不住褚宁的，就打开窗户对外面喊道，“老大、老二，你们是死人呐，姓褚的死丫头都欺负到家门上来了，你们还躲在炕上躺尸！” 听到褚宁来了，秦江远立马从炕上蹦起来，喊上大哥和子侄摸起家伙就要干架，这里可是秦家的地盘，死丫头休想囫囵囵地走出去。 “老子打死你个贱种！” 秦江远高高抡起锄头就要朝褚宁头上挥去，吓得老秦头差点没跳起来，“住手！” 他还想着一点点拿下褚宁占好处呢，哪能让他给搞砸了。 秦江远恨毒了褚宁，早想对她下手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她自己都送上门来了，又岂会轻易罢休。 是以哪怕老秦头喊的声音都劈岔了，他也不为所动。 眼看着锄头就要落到头上，褚宁将斗蓬一甩，举箭对准了秦江远，“不想死的就把东西放下！” 冷森森的箭头散发着暗幽的光泽，杀意凛然，摄人心魄。 秦江远手上的锄头一松，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褚宁是在半道上遇到秦氏的，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就知道这是特意来追她的。 “招、招娣，你个死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还敢跑来找你姥……” 褚宁冷声打断她，“再叫招娣，以后就别想占光吃肉了。” 秦氏一噎，“你、你！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褚宁脚下不停，大步往回走，现在的雪越来越大了，她可没兴趣跟她在这里吃雪。 “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买副上好的棺材。” 秦氏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闺女，气得眼眶通红，但最终她还是咬咬牙跟上了。 这个时候回娘家，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没有好事，她是傻了才回去。 褚家今儿的晚饭很丰盛，一大盆土豆排骨，一大盆红烧肉，还有一大盆猪骨汤，唯一可惜的是褚宁没有再赞助大米，所以主食是饼子。 不过这么多肉，谁会吃饼子呀。 如今虽然天天都有肉吃，但三郎、四郎和五郎、六郎几个小子，仍然狼吞虎咽，跟没吃过是的，有时还会为争一块肉吵吵，把褚宁烦得不行。 褚守信放下饭碗后，响亮的打了个饱嗝，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这才说道，“大侄女啊~” 褚婉婷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倒是褚宁连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叫的不是她。 “喛？宁丫头，五叔和你说话呢。” 褚宁头也不抬，“借钱免谈。” 闻言，褚守信直接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褚宁理也不理他，带着褚静她们就走了。 等她和方盛宇把山里的野猪快要全部灭光光的时候，已是冬月末，转日就进入腊月。 第90章 年根底下了，不好再做这个，她倒无所谓，方盛宇还要祭拜先祖呢，身上不能沾染血腥气，于是他们便收了工，准备放松一下，好好过年。 “明日去县城先到酒楼支银子，再去洋货行买东西，不然我怕你手里的银钱不够。” “好，就这么着。” 次日，公鸡刚刚打鸣，褚然就醒了。 好不容易歇息，褚宁原本还想睡个懒觉的，却不想褚然太兴奋了，睁开眼睛就扑了过来，“大姐，快起来，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你也知道现在天还黑着呢？ 褚宁困得眼睛睁不开。 “大姐，你不是说方少爷会过来接咱们吗，可不好叫他等啊，你还是起来吧，实在困了，等上车后再睡。” 听说这次要去县城，褚静也很兴奋，一晚上没怎么睡，刚迷乎会就听到公鸡打鸣，她一激动就彻底醒了。 第69章 褚恬其实也醒了，不过她一向乖巧，虽也有些心急，却不会上前去吵褚宁，见褚静和褚然这样，还小声劝道，“天还早着呢，就让大姐再睡会吧。” 听她这么说，褚静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好，那你两个也再睡会，一会我喊你们。” 她没准备再睡，怕睡过了时辰，结果刚躺回被窝，两个眼皮就打起了架，她努力撑着也没撑住，就想着稍稍眯一会，不成想双眼一阖就睡了过去。 褚恬和褚然也是激动过头一晚上都没睡好，现下也呼呼睡实了。 好嘛，姐妹四人全睡成了猪，不说是公鸡打鸣了就是小灰灰也没把她们吵醒。 最后还是秦氏将她们喊了起来，道是天已泛青，马上就要大亮了，再不起床就晚了。 褚宁有些狐疑，这便宜娘什么时候对她们这么上心了？ 当秦氏一脸不自在的说想要个新袄子时，褚宁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一件袄子而已，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以，再买上几斤棉花几尺布就是，我一准给你买回来。” 秦氏没想到她今日这般好说话，不由得大喜，“年根底了事情多，我没功夫做针线活，你还是买现成的吧，也不用绸啊缎啊的，细棉布的就行，也不挑什么花样，只要是新的，什么样的都成。” 褚宁再次一口答应，“可以。” 许是她应得太痛快了，这态度反而让秦氏不安起来，“你、你真给我袄子？不会是糊弄我吧？” 忙着给褚恬和褚然穿衣的褚静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在她没发现之前就转回了视线。 褚宁挑着眉头看秦氏，“怎么？不想要了？” 秦氏脸色一变，“要，为什么不要？给你爹又是鹿皮靴子，又是羊绒大袄的，到我这里，就给几尺布头，几斤棉花，让我自己做……” 提起这茬，她就一肚子怨念，“你们一个个的穿的倒是光鲜，就我穿的跟个要饭的是的，你说说，这天底下有你这么当闺女的吗？” 看她又开始指责褚宁，褚恬和褚然都有些不高兴，却是不敢说什么。 褚静的好心情也早没了，一个人默默的整理被褥收拾东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一大清早的就来烦她，褚宁很火大，“你为什么还穿着旧袄子，自己不知道吗？” 秦氏一噎，“……你姥身上的袄子全是补丁，还又硬又柴的一点也不暖和，我这当闺女可没脸自个穿好的……” 褚宁冷笑，“你这么孝顺，就应该不介意穿旧袄子呀，反正你娘穿着新袄子比你自己穿着还开心，还跟我这抱怨什么？” 这话怼得秦氏直接没话说了。 褚宁原本懒得跟她废话，可她非要招惹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还有，你不是嫉妒我对爹好吗，那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就是这么偏心，你能拿我怎么样？” 秦氏是真被气到了，“人家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你倒好……” “呵，老虔婆要卖咱们姐妹时，你怎么不说我们是你的小棉袄？” 褚静猛得抬起头来，神色怔怔的看着她，褚恬和褚然则委屈地红了眼眶。 对她如此不留情面的怼到脸上，秦氏又羞又窘，又觉得脸上挂不住，“你爷和你奶是一家之主，他们做主了的事，谁敢说个不字，再说我、我不是也求你奶了吗，你们最后也没有事，现在都过得好好的，还提那些事做什么？” 褚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她。 被秦氏搅和了一场，姐妹四人情绪都不高，也没心思吃早食，褚宁道是喝碗油面茶暖和暖和就好，等到了县城再吃饭。 “来，给咱们的小然然戴上个好看的花花。” 许是肚子里有食，人心情就会便好，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油面茶进了肚，褚宁的脸便由阴转晴了，还颇有兴致帮着褚静一起打扮两个小丫头。 褚静给洗脸，她就给擦香香，褚静给梳头，她就给戴花，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两人给收拾整齐了。 “大姐也戴。” 褚然举着一只绢花，努力踮着脚想要给褚宁戴上。 褚恬在旁抿着嘴笑，褚静也弯起了唇角。 “谢谢然然哈，大姐不喜欢带花，这花你和二姐、三姐戴就好。” “大姐戴。” “大姐戴，好看。” 小家伙今儿也不知怎么，就特别的执拗，褚宁盛情难却，就挑了朵素雅的桅子花戴上。 第91章 给三个丫头挑选绢花时，她一眼就相中了这朵桅子花，觉得挺适合乖乖巧巧的褚恬，她自己也很喜欢，从镇上一直戴回家，高兴了一路，结果老陈氏见了脸色大变，骂她戴着白花是盼自己早死。 褚恬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就把这花收了起来，没有再戴过。 哪怕褚宁当场给她报了仇，把老陈氏怼得差点没吐血，也没有挥去老陈氏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表示再也不戴白色的花了。 褚宁心疼又无耐。 生在这样的家庭，这丫头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褚宁很喜欢古代的饰品，绢花、绒花，珠花，还有簪、钗、步摇等等，全都喜欢，就算是这种不算精致的绢花也感觉很漂亮，与现代工艺生产的精美饰品比，它是有灵魂的，不是那种刻板的死物。 她即喜欢，当然并不排斥戴在头上，只是觉得自己这张脸，一脸菜色的，戴什么也不好看，就想着等养养气色再打扮也不迟，可现在小丫头非要她戴，那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于是她就选了这朵桅子花。 准备好好气气老陈氏。 见她真的戴了绢花，褚然高兴得蹦蹦跳跳，“大姐好好看。” 褚恬也觉好看，只是她怕老陈氏又要骂人，“大姐，奶她……” “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褚恬刚要说老陈氏呢，就听到老陈氏在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嚎，冷不丁的把她吓了一跳，“大、大姐？” “别怕，有大姐呢，没事的。” 看这小丫头一瞬间白了脸，褚宁眼底划过一丝怒色。 一大清早的就作妖，这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第70章 “还钱！不还钱就把你儿子剁了喂狗！” 褚守信被人踩在地上哭哭啼啼，“娘、娘！爹——！救命啊！” “你个死东西，当老娘会拉钱呢！就是拉钱也供不起你这个败法，这才多少日子，你就又去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黑三把你手给废了，也省得再祸祸老娘！” “娘，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快些拿银子啊，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不能不管啊。” 褚平贵黑着脸沉声问道，“老五，这次你又赌了多少？” 踩着褚守信的瘦长脸汉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待别人看出端倪，他又赶忙拉下了脸，“连本带利整好一百两，这笔钱已经拖了五六天了，今儿再不还，就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 原本还哭嚎的老陈氏听到一百两，立即骂道，“你自个作死别拉着我们，一百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头子，看看你这身骨头值几个钱！ 别说是你，就是把你老婆孩子全部都卖了，连肉带骨头的也不值一百两！……” 那瘦长脸的汉子扬声说道，“我们爷不收人，只收银子，田产房产也行，不过这种乡下土房子不要……” 听了这话，老陈氏更火了，“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是想要把这个家给活活拖累死啊……” 褚平贵黑着脸站在那里不动，一双浑浊的老眼，紧紧的盯着褚守信的脸，见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向西厢房飘，心下就猜到了两分。 现如今褚家晚食吃得晚，朝食这顿也就跟着晚了，近晌午时才会吃，所以这个时辰，没有事情做的人还躺在被窝里睡觉，没有起床。 起先老陈氏哭嚎，褚守仁、褚守义和褚守智等人虽然纳闷，可都不舍暖哄哄的被窝，就没有起床，但听到褚守信欠了一百两的银子时，全都不淡定了。 特别是褚守仁和孔氏。 他们可不想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再填给这个狗东西！ 褚大郎转过年要下场，是以最近比较刻苦，天不亮就起床读书，这个点已经去了方家私塾，不在家里。 两人担心褚守信会带着人直接下手抢，儿媳妇带着孩子可抵挡不住，所以都急得不行，褚守仁袄子没系好，鞋子也来不及提上，就急忙忙跑了出去。 孔氏也急，不过她再急也不能衣衫不整，所以就晚了一步，等她出去时，褚守仁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 “褚守信，你个狗东西！你这是不拆了这个家不甘心啊！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再从家里掏走一个大字，而且我还会告到族里，说什么我也要族长大伯把你除族赶出去！” 他决不允许这个王八羔子拖他儿子的后腿。 褚平贵见长子是真急眼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老五这是出了一个昏招啊。 褚守信被老陈氏和褚守仁联合起来，直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往西厢房瞅，而褚宁也没有让他再多等，一把将房门打开，她抱着褚然在前，褚静牵着褚恬的手在后，相继走了出来。 秦氏怕招惹是非，赶忙关上了屋门。 “大侄女！大侄女！救命啊！” 看到褚宁出来，褚守信大喜，猛得挣脱开钳制，连滚带爬的向褚宁扑了过去，“救命啊，大侄女，啊——” 什么东西！ 褚宁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踢，直接把他给踹飞了。 她曲起手指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把红太狼唤了过来，“在这守着，有要硬闯的，不用跟他客气。” 就不信了，还真有人会要银子不要命。 褚宁看都不看褚守信一眼，抬脚就要走，老陈氏突然嗷一嗓子骂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第92章 她没有点名道姓，也不知骂的是褚守信还是褚宁，但大家都知道她骂的是褚宁，因为忌惮红太狼，才这么指桑骂槐的拐着弯的骂。 褚宁转头冷笑道，“您老的确是做了不少孽，不然也不会摊上这样的好儿子了。” 老陈氏气了个倒仰。 这死丫头生下来就是克她的。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她溺死在尿桶里。 “大侄女！宁丫头，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褚宁那一脚没怎么收力，疼得褚守信差点背过气去，直把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我可是你亲叔啊，宁丫头，求求你了，就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帮帮五叔吧。” 桑氏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倒也不敢近褚宁的身，就躲在褚守信身后，一起哀求着，“好宁儿，你就帮帮我们吧，六郎还那么小，你也不想看着他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吧……” “管我屁事！” 褚宁冷声喝斥道，“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桑氏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啊，又不是没有银子，就不能帮帮我们吗？” 褚宁都气笑了，“脸皮可真够厚的，当初褚守信这狗东西欠下巨额赌债时，你揣着私房银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倒要卖我们姐妹给他填窟窿，这会竟好意思让我帮忙，当我是冤大头啊？” 提起当初的事，褚静仍旧心有余悸，她白着一张脸死死地握着褚恬的手，力气大到褚恬都疼了，还没察觉。 褚恬咬着唇，无声的忍受着手上的痛意，连动也没动一下。 老陈氏与褚守仁见褚守信两口子缠住了褚宁，都挺意外的，不过他们倒是乐见其成，恨不得把这笔帐转到褚宁头上，所以这会都装聋做哑的，一声不吭。 “……这、这卖人的事也不是我说的呀，大侄女，你不能把帐算到我头上，这个家又不是我做主……” 见桑氏当着她的面就敢把祸往她头上甩，老陈氏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要不是还指望她从褚宁身上抠银子，她这会早就扑上去抓花她的脸了。 “你赚银子那么容易，又不用花什么力气，到山里走一趟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都花不完，就借我们一百两怎么了？……” 褚守信和桑氏正闹着，方盛宇带着六子走了进来，他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又唱的哪一出？” 褚宁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你倒看得准，的确是有人在这唱大戏呢，两口子一唱一合的倒是挺卖力，又是哭又是求的，为了银子，连脸皮都不要了，还当别人看不出来呢。” 第71章 褚宁此话一出，褚守信立时变了脸。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 这死丫头，明明早就看出来了，还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他当傻子耍！ 褚守信恨恨的瞪着褚宁，“你不帮就不帮，何苦说这样的话，真以为别人都跟你是的，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藏奸，整日偷偷摸摸的盯着别人，连大郎的私房银子藏在哪里都知道，要说你没有打主意，都没人相信。” 这话立时勾起了褚守仁和孔氏还有小陈氏的仇恨，这些日子因为托褚宁的福吃了不少肉，他们已经没有那么恨褚宁了，但现在听褚守信的意思，这死丫头原来是早就打上了他们的主意，就说嘛，她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大郎把银子藏在了哪里。 褚宁根本不在意褚守信的挑拨，早在她拿走那些银子时，就已经把褚大郎得罪了，不管有没有人搀和，他都不会放过自己。 “大冷的天，本姑娘可没兴趣陪你在这里疯，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被褚守信请来的几个汉子下意识的去看瘦长脸，明显他是带头的，下一步要怎么做都要听他的。 瘦长脸原以为要拿下一个小丫头很容易，哪知褚宁不仅没有上他们的当，还特别强悍的招来了一头狼，有那么个大家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是嫌命长了才继续招惹人家呢。 “咱们走。” 褚守信是承诺事后给他十两银子，可问题是他根本骗不了人家小姑娘，那他还在这里做什么。 真是晦气。 大清早吃了一肚子冷风跑来，就弄了个这！ “哎？魏二哥，你别走啊，这银子我求求我娘，一定会给你的，但是再往上滚利，就是卖房子也还不上了……” 方盛宇啧啧称奇，“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小爷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褚平贵被这话臊得满脸通红，他暴喝一声，“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他想就这么放过褚守信，但褚守仁却是不答应，“好你个老五，讹人都讹到家里来了，竟然伙同外人骗自家银子，你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爹，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揭过去，这狗东西今个敢这么算计，就是因为上次轻易放过了他，他才无所顾忌，想着能讹一笔是一笔，这次再放过他，下次他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倒是没脸没皮的，不怕丢人，败坏的却是我们家的名声，大郎转年就要下场了，在这节骨眼上，可出不得一点岔子，要是被这狗东西拖累了，到时就是剁了他也无济于事。” 当他不知道呢，这狗东西眼见讹不上褚宁那死丫头了，就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想要讹大郎的银子呢。 第93章 褚守仁是真的怒了，他用褚大郎的前程来说事，就是为了逼迫褚平贵把褚守信一家子赶出去。 毕竟这个家里，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除了褚宁就是褚大郎了，是以褚守信的心思简直就是他写在了脸上，褚守仁能不动怼才怪。 褚宁才不会去管他们如何狗咬狗，早带着三个小丫头上了方家的马车，高高兴兴的往县城去了。 “你平日从不戴饰物的，今儿怎么戴上了？” 方盛宇看着褚宁笑道，“别说，这花还挺适合你的，衬得你眉眼都清丽了不少。” 褚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的意思，我这么好看全是花衬出来的？” 她说这话，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到方盛宇都有些懵，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后，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直白的夸自己，你、你也太臭美了吧？” 褚然虽小，却也知道他这是在揶揄褚宁，当即就不高兴了，“大姐好看，才不是臭美。” 褚恬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大姐好看。” 褚静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的神情分明也是说我大姐好看，不是臭美。 方盛宇…… “噗~” 他笑抽了。 一开始三个小丫头还兴致勃勃的掀起窗帘看光景，等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她们就没了兴趣，全都乖乖巧巧的坐着没有乱动，然后随着马车的颠簸慢慢都睡了过去。 褚宁打着哈欠调整了一下褚静的姿势，又把褚恬和褚然揽进怀里，“我也要睡会了，到了县城，你喊我。” 方盛宇十分无语。 都睡觉了，他很无聊的好嘛。 罢了，左右无事，他也迷糊会吧。 为了让褚家姐妹坐得舒服些，方盛宇特意借用了方老太爷的专用马车，这车不仅宽敞，配置也高，软座，靠枕，熏笼，茶几，糕点茶水等一应俱全，他本想着大家一起喝喝茶吃吃点心，一路聊到县城呢。 哪成想才走了没多会，就全部睡成了猪。 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到底是出来玩的还是出来睡觉的？ 吐槽了一路的方盛宇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人家在路上那是养精蓄锐呢，并不是发懒。 “哎哟，我说，咱们还是坐马车去吧，再走路，我实在受不了了。” 还未到城门时，方盛宇就迫不及待的把姐妹四人叫醒了，本意是想让她们缓和一下，省得刚睡醒，又是在暖和和的马车里，到时受不了外面的寒风，别再给吹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人家根本不用缓和，知道已经到了县城，立马精神抖擞的下了车，道是逛街还是自己走有意思，坐在马车里都没有感觉了。 方盛宇很想问问褚宁，逛个街而已，还要什么感觉。 可惜褚宁走得太快了，他跟着没掉队已经很吃力，哪还有兴致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别罗嗦了，快跟我说说，这附近都有什么好吃的。” 方盛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认命的带她们去了一家专做早点的茶楼。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离开时褚宁抱褚然都弯不下腰了。 “难怪生意这么火爆，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方盛宇好笑的摇摇头，“没出息。” 褚宁斜他一眼，倒是难得的没有怼他。 因为她自己也感觉挺没出息的。 去方家酒楼领银子的事，褚宁全权交给了方盛宇，她没有露面，左右小胖子又不会贪了这点银子，她就不操这份心了。 “主子，你看。” 颜文瑾顺着长风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褚宁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这边。 第72章 看着笑意盈盈的褚宁，颜文瑾一时有些恍惚，上次在桥东镇匆匆一瞥，没有仔细端详，却也瞧见她气色很差，身上的穿着更是十分寒酸，袄子又旧又硬还不合身，一看就是捡了别人的。 没想到月余的功夫，她的变化如此之大，气色虽还有些差，没有前世保养的那么好，不过相比之前，却已是红润了不少，衣饰也不错，天水碧色的兔毛斗蓬，洁白素雅的桅子花，清爽雅致，很适合她婉柔的性子。 记忆深处那个永远都温柔浅笑的少女，与眼前的人慢慢重叠，颜文瑾有种分不清前世今生的错觉。 “恬恬真棒！都会自己买东西了，真是长大了呢。” 少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颜文瑾的思绪，他看着褚宁抱起褚恬转身大步离去，颇有些不解的蹙起眉头。 先前担心她的状况不好，再次被卖掉，他就让人留意着些，万一再落入黑心人牙子手中，也好及时把人给捞出来。 不过后来知道她没事，安然的度过了难关，他也就没有再让人盯着了。 只要人好好的，一家子在一起，日子清贫些也无妨，这正是她前世一直期盼的，他自然是要成全，不加干涉。 所以知道她过得清苦，便没有施以援手，却没想到她现在生活有了这么大起色，倒叫他颇为意外。 亦颇感欣慰。 今生她不用再骨肉分离，受尽苦楚了。 颜文瑾原以为他们此生再也不会有交集，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相遇，一时就有些怔楞，想了很多，直到褚宁走远后，他才回过神来，“让人跟上，看看她去哪里。” 第94章 长风忙应下，转身吩咐下去。 “主子？” “……无事，走吧。” 先前是因为心绪波动，所以没有察觉到异常，现在他越来越确定，她真的跟前世不同了。 这样也好。 “大姐，方少爷来了。” 知道方盛宇要核对帐目，不会很快就出来，褚宁也不干等着，她带着三个小丫头这瞧瞧那看看的，见到有喜欢的小物件就掏银子买下来，为了锻炼她们的胆量，还每人给了一角银钱，让她们自己去买。 褚静见有卖护腿的，想给褚守礼买一副，褚宁笑道这东西镇上也有，没必要在这里买，再者给她的银子，是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家里用的有她置办，不需要她操心。 褚静这才放弃了那副护腿，然后捏着那角银子，手心都出汗了，楞是没舍得花，说是要留起来，等有需要时再拿出来用。 褚宁自是不会拦着，随她自己的意。 褚恬原本也不舍得用，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路边摊上挑了五条花色不同的帕子，说是一人一条。 说完她怯怯的看着褚宁，担心她会不高兴，毕竟褚宁有多不待见秦氏，她们都知道。 褚宁即把银子给了她，那就是她的银子了，要买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她自不会妄加干涉，何况她又没有乱花，她又岂会横加指责呢。 “恬恬想的真周到。” 小丫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褚宁哪能看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挑破，笑着拍拍她的头夸奖了一句，就转头去问褚然了，“然然，你要买什么?” 被夸奖的褚恬眼睛亮亮的，别提多高兴了，也跟着她一起逗褚然，“是啊，四妹，你想好买什么了吗，要不要我跟大姐、二姐一起帮你想想？” 褚然奶声奶气的道，“不用你们，我自己会想。” 褚宁耐心十足，“好，你自己想，不着急哈，慢慢想。” 于是褚然便皱着眉头吭哧吭哧的想了起来，结果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到要买什么，这时不远处有叫卖糖葫芦的，她顿时眼睛一亮，“大姐，我要买糖葫芦。” “好，大姐陪你去。” 褚宁叮嘱褚静和褚恬乖乖站在原地，不要乱动，省得方盛宇回来找不到人，然后她便带着褚然去了前面的路口买糖葫芦。 然后她惊喜的发现了一个绝世大帅哥。 “方盛宇、方盛宇！” 不等方盛宇走近，褚宁就热情的迎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脑袋往前凑了凑，兴奋的道，“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方盛宇原本还当她是急着分银子呢，听她这么问，不由得一呆，“这没头没脑的，你让我怎么猜？” 褚宁嘿嘿一笑，“帅哥！我看到了一个绝世大帅哥！嗯，不对，他那么斯文孺雅，不能叫帅哥，应该叫美男，也不对……”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大帅哥，她竟词穷了，真是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褚宁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就是那种光风霁月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你明白了吧？” 方盛宇瞪大了眼睛，“你这是看上人家了？” 褚宁摸摸下巴，“看上是看上了，也不知他成亲了没有。” “噗！” 方盛宇差点没笑死，“那你怎么不追上去问问？”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褚宁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大街上，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追着一个男子问人家成亲了没，那成什么了，当我不要脸的？” 方盛宇上下打量她，“你还知道呀，我还当你见色起意，什么都顾不得了呢。” “呸！你才见色起意呢！” 褚宁说道，“我这明明是一见钟情好不好。” 方盛宇听了这话，又差点没笑过去，“你才多大啊，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明明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好颜色，连人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呢，你钟的哪门子情？” 褚宁白了他一眼，“他生得那么好看，名字一定也很好听，再说知不知道名字，他都是那个人，怎么就不能钟情了？” 方盛宇…… 得，说不过她。 “走吧，别想了，咱们下午还要赶回去呢，还是快些去买东西吧。” 褚宁还在想着颜文瑾，“若有缘再遇上，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成亲了没有。” 闻言，六子和顺子都抿着唇偷偷低笑，方盛宇则无奈的摇头，“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县城这么多人呢，有心要找都不定能找到，还想偶遇两次，你以为是写话本呢。” 褚静有些不赞成的看了褚宁一眼，跟方少爷关系再好，这些话也不应该说呀，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 她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褚宁的性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四啊，你说大姐还能遇到漂亮哥哥吗？” 褚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褚恬被她拽了一下，脚步也有些踉跄，“二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下。” 第73章 城里人多赶马车不方便，又加上褚宁喜欢步行，方盛宇便让六子和柱子把马车停到酒楼后院去了，一行人走着，边聊边逛，倒也十分惬意。 只要褚宁不走得那么快，方盛宇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深山都去过的人，哪能真的走不动呢。 第95章 “前面那家人流络驿不绝的店铺，就是颜记洋货行了。” 褚宁兴致勃勃，“他们家为什么叫洋货行啊？” 她有一点点的怀疑，怀疑这家店的东家是穿越同行，不然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 “因为里面东西大多是从西洋国运来的。” 褚宁一怔，“西洋国？” 方盛宇笑道，“是，他们在大夏的西方，跟咱们隔着一片海，不过一个弹丸之地的岛国，竟敢自称高穹国，妄想让咱们称他是天，结果差点被圣祖皇帝给打绝了种，最后不得不俯首称臣，甘愿做大夏属国，然后被圣祖皇帝赐名为西洋国。” 褚宁摸摸鼻子，原来是她想多了。 “属国啊，那他们每年都会上朝纳贡吗？” 听她这么问，方盛宇颇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自然是要纳贡的，不过朝廷要面子，每次赏回去的东西也不少，他们一点都不亏。” 褚宁点点头表示明白，“这颜家是本地的吗？” 她就是有点好奇，一个内陆小县城的商户，怎么会和海外国家有往来。 方盛宇又看了她一眼，“颜家是京城名门望族，临邕县这边的颜家是庶支。” 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颜记洋货行门前，褚宁兴致勃勃的看着龙凤飞舞的扁额，却忽感方盛宇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她立马意识到什么，“这字写得可真好看啊，可惜不认识。” 方盛宇一脸怀疑，“真不认识？” 褚宁好笑，“你说呢？” 当然不认识，这都是繁体字。 见她笑得一脸坦然，方盛宇就有些纳闷，“不识字你还知道什么叫光风霁月，什么叫玉树临风？” 褚静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其实这段时间她心里藏了很多问题，不过却不知该问谁，再加上褚宁对她们姐们是真的很好，她也就把那些疑惑都放在了心底最深处。 褚宁白了方盛宇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家就有个读书人呢，偶尔听几句文绉绉的话还不是正常的？” 方盛宇喔了声，“褚正衍呀，读书倒是不错……” 想到所处的地方，他后面的话没有说，“走吧，进去瞧瞧。” 褚宁无所谓的耸耸肩，当时的情况下，她不得不那么做，不然就要和这三个可怜的丫头被卖掉了。 至于说褚大郎得势后会如何报复，那是将来的事，现在有什么好焦虑的。 反正现在他又不能怎么样，想那么多做什么。 褚静垂头想了想，紧跟上褚宁小声问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听过大郎哥读书的？” 褚宁看了她一眼，“没听过。” “那你怎么知道那什么光啊风啊？” “哦，褚婉婷有次在我面前炫耀，说她会嫁给跟褚大郎一样的读书人，那文绉绉的话就是她说的。” 褚宁毫不心虚的把锅甩到褚婉婷头上，就兴冲冲地抱着褚然踏入洋货行瞧稀奇了。 不过随口一句话而已，就被人刨根问底地追着问，真够烦的。 褚宁憋着一口郁气，就想着多买几件漂亮的小物件，权当哄自己开心。 不过她虽早预料到这家店里的东西贵，却也没想到这以贵。 “你说多少钱？” 褚宁指着一套憨态可掬的小沙弥，惊讶地问道，“一百两银子？我没听错吧？” 刚她正欣赏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手串，褚然突然拉着她满脸惊喜的说道，“大姐，我喜欢那个。” 小丫头难得主动要东西，她这个做大姐的当然是要满足她了，而且这套造型不一的小和尚，她瞧着也挺可爱的，那还犹豫什么呢。 结果一问价格，好家伙，差点吓到她。 小伙计态度颇好，并没有因她一副没见识的模样而轻视，“这套小沙弥出自西洋国泥塑大师之手，又是远度重洋而来，所以价格要高些。” 褚宁终于确定没听错了，“好贵呀。” 就这么一套泥捏的娃娃，竟然要一百两银子，那方盛宇送的珐琅手炉不得更贵了？ 褚然听她说贵，连忙摆摆手，“这么贵，我不要了。” 听她这么说，褚宁很欣慰，这孩子真的很懂事，“然然真乖……” “我说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什么穷酸货也放进来，熏得这屋子都有一股子穷酸味……” 褚宁本来是弯着腰跟褚然说话的，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后，便站直了身体。 她看向说话的女子，尖尖的瓜子脸，妩媚的杏核眼，弯弯的枊叶眉，嗯，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嘴巴太臭了。 方盛宇之前看中了一块墨玉，因为价钱太高，就一直犹豫着没有买，现在这不是有银子了嘛，自然是赶紧拿下了，正好过年访亲走友时戴上显摆显摆。 是以进来后，就直接奔着目标去了。 这会他正小心翼翼的拿着墨玉欣赏呢，听到这话，立马扭头看过去，就见曾倩儿一脸鄙夷地斜视着褚宁，嘴里还叭叭地说个不停，“……你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接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是卖破烂的呢……” 方盛宇大怒，“曾倩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朋友无礼！” 曾倩儿瞧着褚宁姐妹穿着虽然勉强过得去，却没有什么饰品，就知道她们家境不好，且姐妹几个皆是一脸菜色，头发亦是枯黄稀疏，一副没吃过几顿饱饭的样子，也就更加确定这一观点，这几人绝对是从乡下来的，不是县城人。 第96章 几个乡下泥腿子竟然也敢到洋货行里来瞎逛，是把这里当集市呢，简直不知所谓。 曾倩儿最烦老家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所以连带着讨厌所有的乡下人，只要有机会就想着踩人两脚，这不是见褚宁连个泥塑人偶都买不起，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了起来。 却不想她们竟是方家三少的朋友。 曾倩儿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方盛宇，你怎么骂人啊，我又没有得罪你。” “你欺负我朋友，就是得罪我。” 方盛宇一副你完了的表情，令曾倩儿更慌了，“我、我就是教小二哥做生意而已，哪里欺负人了？” 第74章 褚宁不想生事。 这里毕竟是县城，而逛洋货行的人，家境应该都不错，这种人家，以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得罪不起，所以明面上的冲动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掉。 至于背后要不要还回去，那个要看她心情。 但现在方盛宇都跟人对上了，她又岂能置身事外，毕竟人家针对的是她。 再说她虽无权无势，却也不怕这人，无缘无故的就口出恶言，招惹事端，就是个没脑子的货，这种人无须忌惮。 “方盛宇……” 褚宁笑吟吟的开口，正要挤兑曾倩儿几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曾三姑娘，你惊扰到其他客人了，请你立即道歉。” 曾倩儿正火着呢，方盛宇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么不讲情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喷她，弄得她都下不来台了。 她又羞又窘又有些慌乱，脑子就有些不大灵光，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店铺的掌柜，就非常生气，一个看人脸色的下人而已，竟敢这么对她说话，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呢，“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本小姐……，啊？颜、颜公子？” 看着眼前的男子，曾倩儿脑子嗡一下，炸了。 是颜文瑾。 她竟然骂了颜家大公子！ 方盛宇气得袖子都撸起来了，不想事情有了这般转折，他又惊又喜，“颜大公子？你来得正好，这个曾倩儿跟个疯狗是的在这里乱吠，快要烦死人了，赶紧的，你快让人把她轰出去。” 褚宁眨眨眼。 再眨眨眼。 眼前这位面如冠玉丰姿神逸的男子，可不就是之前在街上见到的那位嘛。 原她还跟方盛宇说有缘会再遇上，还被他取笑了，没想到这才过了没有两刻钟，就又遇到了他。 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都是小店招呼不周，让姑娘受委屈了。” 颜文瑾温和的看着褚宁，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褚宁……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不然就别怪我要误会了啊。 方盛宇哼了一声正要继续告状，就见褚宁娇娇怯怯的垂下头，然后掏出手帕捂着唇，象蚊子哼哼般小声道，“我、我没事……” 他猛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褚宁。 我去！ 这丫头在做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不是吧？ 褚宁看上的人是颜文瑾？ “嘤嘤~” 方盛宇猛得打了个哆嗦，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这死丫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小女子出生寒微，被人轻贱也是正常……” “姑娘站在这里，便是我颜记的客人，凭她是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嘤嘤嘤……，公子真是个好人。” 褚静傻呆呆的看着褚宁，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大姐这是哭了？ 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褚恬和褚然见褚宁掩着脸抽泣，都吓坏了，“大姐，大姐，你别哭。” 方盛宇…… 打死他也不相信褚宁会哭。 他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见店里的客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着，似是在嘲笑他们。 方盛宇脸腾的红了。 羞的。 这死丫头！ “小的见过大公子。” 听到消息的董掌柜急匆匆赶过来拜见颜文瑾，几个小伙计规规矩矩的站在董掌柜身后行了礼，接待褚宁的那个小子在董掌柜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随后便垂着手退到了他身后。 董掌柜隐晦的扫了眼僵立不动的曾倩儿，“大公子要不要进里面说话？” 颜文瑾挥挥手，“让他们忙去吧。” 董掌柜便回头示意了一下，几个小伙计倒退几步后方转身散开，各自忙去了。 把人驱散走后，董掌柜见颜文瑾站着没动，便看了他身后的长风一眼，转身对曾倩儿说道，“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颜记从未得罪过曾姑娘，不知姑娘为何要在我颜记大闹，惊扰店里的客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董掌柜这么问到脸上，曾倩儿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其实想一走了之，可又怕颜记的人找上家门，就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我、我没有，我……” 人群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笑着对颜文瑾说道，“颜大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了，这孩子就是逗小伙计玩呢……” 董掌柜认识她，这妇人是曾倩儿远房堂婶，“此事曾姑娘若不给个交待，在下会亲自上门向曾老太爷讨教。” 第97章 曾黎氏脸色陡变。 她有些后悔为曾倩儿说话了。 褚宁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悄往方盛宇那里挪了挪，然后看着他嘴巴微动，“成亲了没有？” 方盛宇…… 听不懂你说什么。 褚宁暗暗瞪他，“成亲了没有？” 方盛宇：“……没有。” 褚宁眼神炙热的看着颜文瑾，恭喜你，本姑娘看上你了。 颜文瑾见她目光热切，还当是在催促他，“曾三姑娘，道歉。” 曾倩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惊得心头乱跳，“对不起，我错了。” 说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了出去。 颜文瑾招招手，让先前接待褚宁的小伙计过来，“把那套小沙弥取来。” 他亲自从小伙计手中接过锦盒，转而交给褚宁道，“刚才让姑娘受委屈了，这是本店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能收下。” 董掌柜看着这一幕，目光轻闪。 少东家这是唱得哪一出？ 方盛宇疯狂对褚宁使眼色，累得眼皮都快要抽筋了，褚宁也没搭理他，“公子莫要这么说，小女子实在担当不起。” 方盛宇…… 他想吐。 这个娇柔做作的劲头，竟比他爹新收的小妾还厉害。 你真行！ 褚静看着褚宁真的伸手去接锦盒，紧张得手心里都出汗了，“大姐？” 这贵公子是挺好的，可、可他们又不认识，怎么能随便收人的礼物呢。 褚宁看也没看她，双手接过锦盒，笑意盈盈的对颜文瑾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公子眼熟，象是在哪里见过。” 颜文瑾心头一动，“你见过我？” 褚宁娇羞的垂眸一笑，“看到公子第一眼就感觉很面善，就是记不起来了。” 废话，可不是刚在街头上见过吗。 第75章 颜文瑾到家了还在想褚宁的话。 她说见过自己。 难不成她也有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摇头否定了。 或许她梦见过前世也不一定。 若是梦。 那也是噩梦。 若是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不要梦回前世。 “公子，老太爷请您过去。” 颜文瑾回过神来，匆匆洗漱了又换了套家常衣服，这才去了前院书房。 “祖父。” 听到长孙的声音，老太爷颜仁忠把手中的笔放下，抬头看了过去，“京城来信了。” 颜文瑾神色平静。 上一世，祖父也是这么开头的。 “……你伯祖父说，淑妃娘娘给你指了门亲事，是昭武将军呼延敬德的嫡次女，今年刚及笄……” 见长孙神色平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颜仁忠暗暗叹了口气，“祖父知道你对老国公多有不满，但是……” “祖父。” 颜文瑾淡淡叫了他一声，颜仁忠无奈的停下了这个话题，转而想到他的亲事，面上带了几分喜气，“自从咱们迁至长陵府，你便再也没有回京给淑妃娘娘请安，不如趁这次的事回去一趟，也是谢恩也是请安……” 颜文瑾打断了他，“昭武将军乃正一品，而呼延敬德又是镇守西北的最高将领，麾下精兵二十万，是真正的手握重权朝野侧目的人物，他的嫡女，即算是比不得公主尊贵，跟宗室郡主还是能平起平坐的……” 颜仁忠脸色渐渐凝重。 他当然知道这门亲事有蹊跷，但淑妃亲自指配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文瑾……” 颜文瑾眸色幽深，“呼延如风是个痴儿。” “什么？” 颜仁忠大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儿岂会期骗祖父。” 原本颜仁忠以为，那位呼延姑娘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而无法再立足京城，淑妃娘娘为了拉拢呼延敬德，便将她跟孙子搓合到一起。 虽说这样有些委屈了孙子，不过有了昭武将军这个岳父，将来他的前程便可无忧了，所以为长远计，那些细枝末叶的小事，倒也没必要较真。 再说他自己也是从国公府出来的，对后宅那些层出不穷的阴私手段也是知道的，所以出了事，也未必是人家姑娘的错，有可能是被人算计了而已。 反正他们远离京城，那边的是是非非传不到这里，等再过上几年，事情淡了，也就没人再提起，到时文瑾也已出仕，又有昭武将军府罩着，谁会想不开再提那些陈年旧事呢。 自从收到书信，颜仁忠就在思考着怎么劝说颜文瑾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呼延如风竟是个痴儿。 他孙子一表人才，大好的前程还在等着他，怎么能娶一个痴儿为妻，自毁名声呢。 “文、文瑾，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呼延敬德一直带着儿子驻守西北，父母妻女倒是留守京城，不过将军府一直对外声称呼延如风身子弱，所以呼延夫人在外交际从不带她，只带长女出面。 京城的人对呼延如风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至于说淑妃和五皇子知不知道，那就难说了。 前世颜文瑾曾天真的以为他们不知情，但重生以来，他做了很多调查，完全有理由相信，淑妃母子是知情的。 “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京城的朋友，他醉酒多言，说了许多京城高门大户里的阴私，其中就提过呼延如风是痴儿的事。” 第98章 颜仁忠直觉手脚发凉，“此事莫要说出去。” “是，孙儿明白。” 颜仁忠象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得头都要晕了，方停下脚步，“明日我便进京，亲自向你伯祖说明这件事。” “难到祖父以为老国公不知情吗？” 颜仁忠顿时僵住。 * “颜文瑾，颜文瑾。” 褚宁笑眯眯的道，“果然人生得好看，名字也好听。” 方盛宇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别念叨了，听了一路，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褚宁一手揽着褚恬，一手揽着褚然，腾不出手来做别的，不然她这会一定双手捧脸，细细的回想着与他的点点滴滴。 “哎呀，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应该改名叫褚文静。一个文瑾，一个文静，多般配啊。” 方盛宇…… “真是受不了你，能不能正常些？” 褚宁横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嗤，说得你好象多大是的，别忘了我们两个同岁，都是十三……” 闻言，褚宁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我靠，差点忘了这事！” 十三岁！ 就是瞧对眼了，也不能嫁啊。 方盛宇抚额。 “现在知道你们差在哪里了？据我所知，颜大公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转年就是十九，他的亲事最晚也会在后年及冠前定下来，所以你们不可能。” “后年啊，我刚好及笄，成亲是早了些，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方盛宇…… 他很想扒开褚宁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遇到个好看点的男子，就花痴成这样了？ 犹豫了一下，他压着嗓子说道，“褚宁，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而是那颜家非是一般人家，他们先祖乃是拥立圣祖皇帝登基的大功臣，是世袭的一等国公，虽然颜老太爷是庶出，不过老国公很看重他，家族生意都交由他打理，至于颜文瑾自己，也是一表人才……” “你、你别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挺好的，又聪明又能干，但褚家……” 褚宁摆摆手，“不必解释，我明白。” 刚才她是逗这小子玩呢。 在现代她什么帅哥没见过，哪里就花痴成那样了。 但她跟颜文瑾说似曾相识的话，真不是编的。 在大街上看到他时，她确实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所以才会对他印象那么深刻。 但当时她虽心动了下，却是毫不犹豫的转头走了。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但转眼他们又遇上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是有缘份的啊。 老天都给暗示了，她再退缩不是傻吗。 “方盛宇，我想立女户，你能不能帮帮我？” 方盛宇大吃一惊，“你要立女户？” “是啊，只要立了女户，才能脱离褚家那些人。” 闻言，方盛宇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却是摇头道，“未满十五岁不能立女户，而且以你家的情况，也没法立女户。” 褚宁皱眉，“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第76章 方盛宇无奈的道，“你父母都在呢，你又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立的哪门子女户？” 其实这事褚宁也知道不好办，“唉，实在不行，只能想个法子先分家了。” 听她这么一说，方盛宇顿时来了兴趣，“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上门讨债的，象褚守信那样，就说在外面欠下巨额债务，然后上门催要，依你们家那两个老家伙的偏心劲，是绝对不会管你的，到时你就趁机提出分家，让他们把三房分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褚静，突然听到什么分家，瞬间把她给吓醒了，但她强忍着心底的震动，楞是没有睁眼。 褚宁和方盛宇都没有注意到她眼皮乱跳，依旧自顾自说着，“你当他们傻呢，褚守信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刚刚用了这一招，我即使演得再好，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何况这些日子咱们弄出来那么大阵仗，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咱们赚了不老少，他们是傻了才会把我们分出去。” “也是。” 方盛宇悻悻地道，“褚守信可不就是想从你手上抠银子才整那么一出的嘛。” “整个褚家，就你和你爹赚银子，他们怎么肯放过你们。” 想到这个，褚宁就郁闷，“早知道这样，就不猎野猪了。” 方盛宇摇头，“即使咱们没有猎野猪，他们也不肯轻易放弃褚三哥的。” 褚宁瞪他，“别乱叫啊，我爹和方家可没关系。” 她把他当朋友，他竟想做她长辈。 方盛宇一楞，随即大笑，“哈哈——” “笑什么笑？不许笑。”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嘴上说着不笑，但他还是抖的停不下来。 褚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至于吗就笑成这样。” 方盛宇又闷声笑了一会才停下来，“不管怎么论，我都得叫你爹褚三哥，哎、你别急呀，我又没让你喊叔……” 褚宁抬脚就要踢，但她怕惊醒怀中的褚恬和褚然，就不敢太大的动作，然后被方盛宇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有话好说，别打人啊。” 逛了一整天，褚静是真的累，再加上马车颠簸，车里又暖和，她阖着眼睛装着装着就又睡着了。 第99章 在彻底陷入黑甜的梦乡前，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大姐为什么还想着分家呢。 笑闹了一阵，褚宁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我也知道分家不容易，所以才没有跟我爹提，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早做决断的。” 方盛宇说道，“你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又不敢管，而且银子在你自己手上，谁也抢不了去，干嘛非要分出去？” “现在他们确实拿我没办法，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放任着我不管吗？” 那肯定不会的。 褚家那帮豺狼要不是打不过，又忌惮着红太狼，早把这丫头的银子抢走了。 而且就算他们暂时没办法，也不代表他们就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房自己过好日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恕我直言，你想要彻底撇开那一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当今圣上以孝治国，孝道大于一切，只要有那两个老家伙在，你们这一房就别想把他们撇开。” 这个道理褚宁自然明白。 就是因为看得明白才只想苟着。 她可不想给那一大家子辛苦赚银子。 再者，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想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又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只凭着后世的那点见识，就想在这个阶层森严的时代里搅弄风云，那是嫌命长了。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动过什么心思，只求活着就好。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呼~” 褚宁郁闷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一大家子但凡有一个好的，我也不至于想着分出去。” 方盛宇皱着眉头想了会，“要不你还是跟褚大郎讲和吧？他毕竟是要走仕途的，跟他弄得太僵，对你没什么好处。 相反，若能与他交好，那么你在褚家就不会这么孤立无援了。” 褚宁想也不想就否决了，“那是与虎谋皮。” 她说道，“褚大郎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先前即已得罪了他，不论现在我再做什么，他都会怀恨在心的。 而且他贪婪成性，连先生的银子都能诓骗，更何况是别人，我是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吸我血的。” “先生的银子？” 闻言，方盛宇气得握紧了拳头，死东西要真敢算计治族兄，他决不会袖手旁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混蛋背着我族兄做了什么？” 褚宁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褚大郎的银子是从方老秀才那里得来的，因为他没有别的渠道。” “不过……” “不过什么？” “我猜方老秀才应该也不是一无所知，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学生，怎么可能对他不了解呢。”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不由得沉思起来。 “对了，你说褚守仁能把褚守信那房赶出去吗？” 褚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褚守信虽不是个东西，可他有儿子啊。” 方盛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等马车缓缓驶入西寨村时，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接受颜公子的东西啊？又不是没银子，干吗要欠这份人情呢？” 一百两银子啊，别说是在乡下，就是在县城，也够一家人用上四五年的了。 不管怎么说，初次见面，就收人这么重的礼物总管不大好，何况她还对人家动了心思，这样很容易被人看轻的。 “嗯，你说的对，人情不好欠。” 褚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所以我得回个礼物谢谢颜大公子才行。” 方盛宇瞪大了眼睛，“你！原来你早都盘算好了？” “哎呀，我想想，送什么好呢？” 褚宁歪头脑袋认真想了想，“颜家什么都不缺，一般的东西定然入不了他的眼，所以要送，就要送个能让他印象深刻的才行。” 方盛宇好奇的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要不赶明儿我去猎头熊送给他，你说怎么样？” 第77章 “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看着方盛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凸了，褚宁哈哈大笑，“真是个傻的，这话你也信？” 被她无情的嘲笑了一番，方盛宇也不气，“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笑了。” 刚认识时，这臭丫头可没给过他好脸，好象欠了她银子是的，脸色黑的象锅底，还拽得不行，明明一穷二白的什么也没有，却硬是拽得二五八万的，两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头顶生烟。 想到这里，方盛宇嘿嘿笑着摸了摸下巴，“还爱开玩笑了，真是不得了啊，颜文瑾的魅力可真大。” 褚宁翻了个白眼正要怼他，褚恬和褚然都动了，褚然闭着眼睛含糊地问道，“大姐，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着明日上山猎只狐狸回来养。” “养狐狸？” 听到她要养狐狸，褚恬和褚然立马清醒了，激动的拉着她问个不停，把还在迷登的褚静也给吵的彻底醒了。 “大姐，狐狸喜欢吃什么呀？” 褚宁想了想，“鸡蛋。” “啊？奶的鸡蛋连六郎都不给吃，更别说喂狐狸了。” “没事，咱们在外面买就是，不用家里的鸡蛋。” 第100章 听她这么说，褚恬和褚然又都高兴起来，褚静却是不赞成的说道，“爹和娘平日里都吃不上鸡蛋呢……” 褚宁抬眸看了她一眼，褚静立马闭了嘴。 等她们姐妹终于安静了，方盛宇说道，“狐狸狡猾，想抓活的怕是不容易，要不还是先围好铁笼子，再让红太狼和黑狼把它们赶进去？” 褚宁斜睨他，“你不是说进了腊月，就不能再犯杀孽了吗？” 抓狐狸呀，那么好玩的事，方盛宇怎么能错过，“这不是抓活的吗，又不是杀生。” 褚宁一噎，而后没好气地道，“说什么不能犯杀孽，那你们拜祭时难道不用猪羊鸡鱼？到时还不是要杀了才能用，总不会是用活的吧？” 方盛宇不紧不慢的说道，“祭拜先祖当然要用猪羊鸡鱼了，不过那是给老祖宗的供奉，是正经事，跟滥开杀孽是不一样的。” 褚宁无语。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呗。 想着狐狸与野猪习性不同，方盛宇就建议让红太狼先踩个点，然后再商议在哪里设埋伏，褚宁说道，“这事不急，等我先买几个兽笼和渔网再说。” 方盛宇一想也是，要抓活的，自然需要工具收它们，“你别管了，明儿我让六子去买，等置办齐全了，再跟你说。” “那就先谢谢了。” 褚宁知道他不缺银子，也就没跟他客气推让，想着等猎到狐狸时分他一半就是，他对那些野物更稀罕。 玩了一整天，又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姐妹四个都累坏了，回到家后也没有好好整理东西，两个箱笼往墙角一堆，就洗洗睡下了，夜食都没吃。 然后这一顿饭褚守礼和秦氏就没能好好吃。 老陈氏可逮着这样的机会了，岂能轻易放过他们，若不是怕褚宁会找她算帐，她都想上手打了，不过即算是没打，但她也没让两人好受就是，又是骂又是撅的，把他们好一顿收拾。 褚平贵也不管，只老神在在的沉着脸坐在那里装深沉。 而褚守仁、孔氏等人则在旁添油加醋的，一个劲的拱火，拱得老陈氏越骂越火，最后还是忍不住拧了秦氏一把，“让那死丫头交一百两银子来，不然这个年谁也别想好过了。” 秦氏疼得脸都白了，也不敢顶撞，倒是褚守礼大着胆子去拉老陈氏的手，“娘，你要打就打儿子吧，别跟孩子娘过不去。” 听他这么说，老陈氏更气了，当即就要下炕抄笤帚疙瘩，结果被褚平贵给制止住了。 “老三啊，你也别怪你娘骂人，实在是宁丫头太不象话了，谁家的女娃娃跟她一样目中无人，不守规矩的？ 咱们可是没分家呢，她自己捏着银子不上交，一会买这个，一会买那个的，见天的买东西，都快把整个桥东镇上给搬回家了，今儿居然又跑到县城去买了整整两大箱！ 县城的东西得多贵啊，这一趟出去，又不知造了多少银子……” 想到银子，他就心肝疼，那么多银子啊，盖套院子再买几亩良田不好吗，死丫头就知道自个享受，也不怕折了福。 “爹不是贪图她的东西，就是觉得孩子还小不懂事，做大人得给她把着关，不能让她这么没节制的花用，败家不说，还容易移了性情，以后都没心思好好过日子了，再说这名声坏了，将来想要说个好人家都难…… 你放心，把银子交上来，我和你娘也不乱花，都给你们攒着，以后给她们姐妹置办一副丰厚的嫁妆……” 褚平贵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字字句句都是为褚宁好，为他们三房做打算，直把褚守礼说得抬不起头来。 感觉不答应爹娘的话，就是畜生不如了。 可他最终还是咬牙扛住了，没有应承他们的话，只说道回头会跟褚宁商议这件事。 褚平贵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这样的表情反而比老陈氏骂骂咧咧的逼迫更让褚守礼承受不住，他差点没有崩住，脑子一热就要无条件的应下他的所有要求，结果六郎突然哇哇哭起来，原是褚守信夫妇被老陈氏罚了不准吃饭，四郎和五郎见他们不在就毫不顾忌的欺负六郎，抢他的吃食不说还动手打人，直把六郎委屈的嗷嗷哭。 然后他们这一通闹，就把褚守礼的理智拉了回来。 当即他也不吃饭了，匆匆告了一声罪，就和秦氏逃一样离开了上房。 褚平贵气得抄起一个粗陶碗就往地上摔，“都给老子滚！” 次日褚宁带着三个小丫头在家收整东西，哪里也没有去，悠哉忧哉的度过了一天。 因为她和红太狼都在家里，褚家人也不敢生事，倒是安安稳稳的没有出一点岔子。 褚宁逛街时心情好，也就十分大方，一次给秦氏买了两件袄了，两条棉裙，外加一双厚实保暖的绣花鞋，直把她给激动坏了，把东西都摆在床头，又看又摸的怎么也稀罕不够。 然后她一高兴，就不想给褚宁添堵了，于是就没把老陈氏逼要银子的事告诉褚宁。 而且隐隐的她也起了小心思，银子在闺女手上，她才能得好处，若是上交到婆婆手里，别说是新袄子了，就是块布头也见不着，所以她还是别管了。 等六子把所需的工具置办齐备后，方盛宇就迫不及待的来喊褚宁，还有投喂红太狼。 等红太狼吃饱喝足，褚宁叮嘱了褚静一句好好看家，便精神抖擞地带着红太狼走了。 第101章 老陈氏扒着窗户往外瞧，直到他们一行人都走远了，才气哼哼的放下窗户，“最好能遇上个大虫，就死在山里永远别回来了。” 第78章 不得不说，老陈氏当真是个乌鸦嘴，还真的被她说中了，褚宁一行人进山没多久就遇到了老虎。 彼时方家护院已经将铁笼牢牢的固定好，并在树上设了埋伏，只等着红太狼和黑狼将狐狸赶进笼子里，就将其一网打尽。 红太狼一走，褚宁就掀起斗蓬一角，将斜挎在身上的扁瓷壶拿出来，笑眯眯的摸了摸，“颜大公子啊，我一定给你挑一只最漂亮的狐狸，让它代替我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勾走了。” 这扁瓷壶正是先前在洋货行里买到的，颜文瑾交待董掌柜，但凡是他们店里的东西，一律都给褚宁打八折，是以她一高兴就买了不老少。 其中她中意的就是这个漂亮又实用的扁瓷壶了，夹层里灌上热水，就能保温两三个时辰，虽然与现代的保温杯没法比，但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好了。 褚宁很喜欢。 有了它，进山时再也不用担心没水喝了。 “吼吼吼——” 方盛宇很是看不上她这副模样，轻哼一声就要怼她几句，却被突如其来的虎啸声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褚宁也是惊得心头乱跳，她惊疑不定的迅速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大声喊道，“红太狼、红太狼，快回来！” 方家护院亦是在第一时间齐齐变了脸，六子更是惊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在方盛宇脚下方位仰头说道，“三少爷，有大虫，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躲。” “不行！” 方盛宇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地道，“咱们走了，黑狼就有危险了。” 黑狼虽然只是一只狗，但是他从小养大的，感情很深，就跟亲兄弟一样，他绝对不会在此危急关头撇下好兄弟。 “都准备好，大虫来了就射箭。” 方盛宇稳了稳神就急急安排起来，“尽量把它往笼子里引……” 褚宁摇头，“没用的，老虎弹跳力很厉害，它会跳出去。” “吼吼吼……” 说话的功夫，虎啸声再次传来，而且感觉已近在咫尺，那种骇人的压迫感直接扑面而来，简直令人窒息。 “三少爷，小心！” 六子对头黑狼离开的方向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它的响应，就想着先带方盛宇走，结果一回头，就见一只吊晴大虎正慢慢逼向方盛宇，他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少爷快跑啊！” 褚宁和方盛宇是一直站在高处一块大石头上的，并不与六子他们在一处，所以方家护院现在想救人都赶不过来，又不能搭箭乱射，真真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遇险，一点办法也没有。 “少爷！少爷！” 六子目呲欲裂，额头青筋都快要爆裂了，“少爷你跳下来，小的接你！” 方盛宇和褚宁皆白着一张脸，腿软脚软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跟在动物园里看老虎可不一样。 这头老虎是只健壮的成年虎，圆圆的虎头比脸盆还大，一双虎目瞪得跟铜铃是的，十分骇人，胆小些的，怕是只这么被它盯着就会被吓死。 “方盛宇。” 褚宁小声说道，“我数一二三你就往下跳，别回头，也别犹豫，直接跳。” 方盛宇现在脑子都快要迷糊了，却还是哆嗦着嘴唇说道，“要跳就一起跳。” 闻言，褚宁看了他一眼，“一！二！三！跳！” “吼吼吼——” 方盛宇被她大声催着也来不及多想，转头就跳了下去，而褚宁的喊声也激的老虎直接扑了过来。 褚宁使出全身的力气往斜方跑去，“方盛宇，让他们用渔网！四人一组，把所有渔网都用上，一会逮着机会就套住它，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 虎啸声很快便压住了褚宁的声音，方盛宇听不太清楚，但他听到了渔网两个字，当即忍着脚部的巨痛，扯着脖子吼道，“快去救褚宁！拿渔网套老虎！” 六子想扶他起身，也被他一把推开，“快去！” 他眼泪模糊的大吼，“快去救褚宁！” 此时的褚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跑得比兔子还快，她一个跳跃从山坡上跳了下去，然后引着老虎往铁笼子的方向而去。 在地上埋伏的方家护院已经迎面跑了过来，倒是树上的慢了些，才下来了两组，褚宁见状叫道，“树上的不用下来，从上面网它！” 听她这么说，那两组人又赶忙上了树。 她这一分神就被后面的老虎给追了上来，纵向一跃就要将她扑倒，褚宁感受到身后疾风袭来，知道危险逼近，情急之下就扭着身子往一侧躲，结果脚下一绊就摔倒了，她来不及去看老虎，连忙往蜷着身子往边上滚。 扑了个空的老虎大怒，钢鞭一样的尾巴一扫就要往她身上抽去，多亏一个叫马五的护院及时出手，拖着褚宁的衣领将她拉走，这才避开一劫。 虎尾打在地上尘土飞扬，乱石横飞，马五和褚宁都不幸遭到乱石袭击，打得哇哇叫。 方盛宇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惊得胆肝俱裂，“褚宁！” 褚宁现下虽十分狼狈，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我没事！” 第102章 闻言，方盛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吼吼吼——” 方家其他护院吸引走了老虎后，褚宁感觉自己就象个突然泄了气的大皮球一样迅速瘪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力气，说道，“你们小心些，最好还是将他引到树下用网套。” 现在老虎已经被激怒了，想要迎面套住它根本不可能，若是从上面突袭或许还能成功些。 方家护院甫一与老虎对上，就连连倒下了五六个，急得树上的人又想下来帮忙，恰好这时红太狼和黑狼匆匆赶了回来，激动得褚宁大叫，“快！把它引到树下！” 黑狼虽叫狼，但毕竟是只狗，它从骨子里就惧怕老虎这玩意，所以这会实是指望不上，红太狼虽也忌惮老虎，不过它比较凶悍，仗着身形灵活，左支右突的不断躲闪着老虎扑杀的同时，一直有目标的带着老虎往树下走。 “扔！” “吼吼吼——” 一张渔网兜头朝老虎飞来，将它整个网在了里面，然而这薄薄的一层渔网却根本困不住它，老虎的体力实在太强悍了，两三下就把渔网扯出一道口子，不过还没等它全部扯掉身上的束缚，第二张渔网又兜头罩了下来。 紧接着，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二十张，方家护院将带来的渔网全部套在了它身上。 话说多亏六子准备的渔网充裕，不然还真没法将它拿下。 也是他想着红太狼的本事，肯定会整窝整窝的驱赶狐狸，就多准备了些，就怕少了不够用。 这下倒是没有浪费，全部套在了老虎身上。 “吼吼吼——” 老虎虽被渔网套的死死的逃脱不掉，但它体力惊人，在地上乱扑乱滚的一时也不消停，众人皆不敢近身。 “你们将铁笼子挪过来，把它围在里面，然后就由着它扑腾吧，等它累了再说。” 褚宁拿了主意，方盛宇又没意见，方家护院便立即行动起来，将固定在树干上的铁笼拆了，然后转而围住老虎。 “方盛宇，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脚扭了下。” 褚宁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要不绑个担架抬你下山吧，你这样不能再走路了。” 方盛宇看了眼受伤的护院，他摇了摇头，“不用，六子架着我，再拄根棍就行了。” 第79章 “小三！小三！你没事吧？” 早褚宁方盛宇他们一步下山的护院已经将章大夫请到家了，他们一行人才拖拖拉拉的从山上下来。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行动缓慢，主要是担心那头老虎会引来同伴，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这事谁也拿不准啊，万一它有其它同伙呢，那守在原地的人可就危险了，所以他们不仅把没有受伤的护院全部留下了，褚宁还特意让红太狼陪着他们。 而他们一行人，除了褚宁和六子，几个护院全都是受了伤的，大都走路困难，只一个腿脚利索的，就是先一步请大夫的那位。 当然，黑狼是跟着他们的。 他们几乎都是伤员，别说是再遇到老虎了，就是遇到头野猪，都很危险，是以黑狼一直跟在身边保护，而受伤的几位护院也没有放松警惕，弓箭一直紧握在手上。 磕磕绊绊的终于到了山脚下，大家都忍不住暗松一口气。 褚宁是跟六子轮换着搀扶着方盛宇的，虽说她力气大，可这么一路走下来却也累得够呛，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正要建议大家歇会再回去，就听着有人叫小三。 “小三、小三啊，你可别吓祖父啊。” 小三？ 褚宁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还有些纳闷，这里哪来的小三？ 方盛宇听到自家老爷子的声音，忙扬声道，“祖父，我没事，你别着急。” 闻言，褚宁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就见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在一群随从的拥簇下匆匆赶了过来，“小三哎，你可是要了祖父的老命了。” 听他一口一个小三，褚宁有些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当然，她也不是不懂人情事故的，即算心底乐得不行，也不会不注意场合。 方盛宇一再表示自己没事，除了脚腕不小心扭了下外，没有其他的伤处，身上甚至连个血红印子都没有，方老太爷这才放心了些，却仍旧红着眼眶问道，“真的？真的没事？” “没事，真没事，祖父就放心吧。” 在孙子再三保证下，方老太爷这才不再执着的问了，“快，扶小三上担架。” 老管家指挥着几个护院将方盛宇安置到担架上，然后他们就脚步如风地往村东头而去。 六子一边擦汗一边跟着跑，跑了两步才想到褚宁，转头看去，就见褚宁竟也跟了来，他只当她是不放心方盛宇，也没有说什么。 方老太爷扶着老管家的手，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才稳住了心神。 刚才小跑了一路，可累死他了。 看着褚宁他们走远了，他微微眯起眼眸，转头看向几个山上下来的护院，“到底怎么回事？小三怎么会受伤？” 跟方盛宇认识这么久，褚宁却是头次踏足方家。 这方家真不愧是临邕县最大的地主，可真真是有钱，老宅建的极大，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的，褚宁都快要绕糊涂了，才进了方盛宇的房间。 粗粗扫视了一下房间的摆设，褚宁不由得暗暗砸舌，这小胖子的房间可真够精致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千金小姐的闺房呢。 第103章 不过她虽然对这古代的大户人家有着诸多的好奇，但这会也没心思细瞧，只粗粗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方盛宇身上。 “章大夫，方盛宇的脚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不会，他就是扭到了筋，先冷敷一下，再包些化淤消肿的药，休息个几天就好了。” 章大夫都说没事了，那就是不严重了，褚宁很是松了一口气，她对方盛宇说道，“你要忍住啊，等脚完全好了再下床，可千万别贪玩早早活动，万一造成二次伤害，那可就麻烦了。” 方盛宇听说要休息几天，心里就有些着急，他还想赶明儿就进山，跟那大家伙瞪眼去呢。 不过褚宁都这么嘱咐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连连点头应着，“放心，脚没好前，我哪里都不去。” 想着天天躺在床上实在无聊，他又赶忙说道，“你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去猎狐狸啊，等我好了，咱们一块着。” “没问题。” “那你这几日都来陪我说会话吧，天天窝在家里很无趣的。” “行啊，反正没事，我带小灰灰来跟你玩。” 见她这么好说话，倒叫方盛宇都有些疑惑起来，“你怎么这么听我的？” 褚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章大夫刚配好了药，正要给方盛宇敷呢，方老太爷就回来了，亲自盯着孙子上了药，又吩咐下人们当心伺候着，这才要请了章大夫去给护院们治疗。 方盛宇见他们要走，连忙说道，“章大夫，褚宁额头被飞石擦伤了，你也给她擦些药吧。” 褚宁那根本不算是伤，当时虎尾扫在地上，激的乱石飞溅，确实打到了她，不仅额头，脸颊也有，不过石头打在脸上疼归疼，却没有划破皮肉，只留了些红印子。 “我没事，不用擦药。” 褚宁对章大夫笑了笑，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郑重的给方老太爷行了个礼，“对不起，方老太爷，我不该怂恿方盛宇进山的，不然他就不会受伤了……” 方盛宇见她如此，立马就急了，“褚宁，你这是做什么？要不是你救了我，说不准我现在已经填了老虎肚子，我都没来得急谢你呢，你道的哪门子歉？” 褚宁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我要你陪我进山，你好好的在家里，哪会遇到这种事。” 方盛宇还待说什么，方老太爷已经呵呵笑了起来，他慈祥的看着褚宁，目光微闪，“你就是褚宁丫头？小三一直跟我夸你，说你聪明能干，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嗯，是个机灵周全的好孩子。” 说着，他看了大胖孙子一眼，“今儿这事，我都听说了，还得多谢你拼命护着小三，他才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你这丫头的情，老头子我记下了。” 褚宁乖巧的道，“方老太爷不怪我连累了方盛宇就好。” 方老太爷笑着抚慰了几句，又让人给她倒茶拿点心，“你若无事，就在这陪陪小三，省得他惦记着外面的热闹躺不住。” “好的，方老太爷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等方老太爷和章大夫他们都出去后，方盛宇才一副早看透你了的模样说道，“褚宁，你装巧扮乖时，是怎么憋住不笑的？” 褚宁一本正经的道，“我本来就很乖巧，不用装，也不用扮。” “切！” 方盛宇撇嘴，“这话说给别人听去吧。” 六子新打了水请褚宁去洗漱，她也不娇情，从容的在六子的服侍下洗了手脸，又抹了香膏子，“方盛宇，你过得可真精致啊，真是比女孩子还讲究。” 方盛宇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有你这么损人的吗，我不过是怕皴了脸，用点香膏子而已，又没碰那些胭脂水粉，怎么就比女孩子还讲究了？” 见他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褚宁就忍不住的想乐，不过念在他现在是病号的份上，她还是很厚道的没有笑出声。 “方盛宇，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咱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店铺放在你名下，生意我来定，人员你来出，本金平摊，当然，赚了银子，也是五五分，一人一半。” 方盛宇毫不犹豫的点头，“行啊，没问题。” 反正他手里有银子，自己就能拿主意，不用过问爹娘。 “哎？不对呀，你先前想立女户时，应该就是想着做生意吧……” 方盛宇一脸不解的看着褚宁，“你明知不能立女户，也分不了家，那会怎么没想着与我合作？” 第80章 褚宁慢幽幽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边掏出扁水壶抚摸着，一边说道，“这东西质量可真好，在地上打了个滚，都没把它给压碎。” 方盛宇…… “我觉得你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呢。”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先前你肯定是想做生意了，才要立女户的，可你都知道立女户的事情行不通了，为何不跟我合作？” 方盛宇一脸怀疑的打量着褚宁，“别跟我说那会你没有想到啊，以你的聪明劲，怎么可能想不到用这个法子来避开褚家那些人。” 褚宁真是被他打败了，居然这么喜欢刨根问底，“也没有什么，问就是那会我们还不是过命的交情。” 闻言，方盛宇先是一楞，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我？” 第104章 “没有。” 褚宁回答的很干脆。 她没有不相信方盛宇。 她不相信的是方家。 见她斩钉截铁的否认，方盛宇还是挺高兴的，“算你有良心……” 不过想到什么，他刷一下变了脸，“你！你这个女人！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跟我耍心眼！” 六子一脸无语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一走，褚宁就毫不客气的抬脚踢了过去，“叫谁女人呢？” 方盛宇被她踢得嗷嗷叫，“你！就是你！你这个女人心眼太多了！” 褚宁举起拳头，“是不是想变成猪头？” 方盛宇迫于她的淫/威，只能怂怂的表示不敢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当时你为什么要引开老虎？不是说好一起跳的吗？” 莫不是故意让他欠下救命恩情？ 褚宁看傻子是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一块跳下去，然后让那家伙来个一拍三？” 当时下面还有六子，若被老虎追下去，确实是一拍三。 而那点高度，对老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轻轻一跃就下去了。 “当时那种情况，只能分开逃命，你左侧位置没有路可走，只能往下跳，但那么高下去，大概率会扭到脚，我若不把老虎引开，你就只能给它打牙祭了。 当然，你也不用感动，那时我只是别无选择，你当我愿意做人肉诱饵啊，一块跳下去大家都跑不掉，从斜坡跑下去，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我能怎么办，只能拼了呀。”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不是故意的就好。 “褚宁，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想你。” 褚宁没好气的切了声，“还说我心眼多呢，明明心眼多的那个人是你好不好，也不想想，生死关头，谁会用自己的命来做人情？” 说完，她也不管方盛宇有多尴尬，毫不客气又接着道，“但不管怎样，的确是我帮你引开了老虎，这救命的恩情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所以以后，我若是跟褚大郎顶上了，你必须要站在我这边，知不知道？” 方盛宇…… 他总算是明白之前她为什么不跟自己合作了。 老虎之所以称霸森林，当然是因为它强悍，现在被困，饿了四天四夜还凶得一批，令人不敢靠近，也是真的厉害。 那么大的体格呢，几天没吃东西而已，倒不担心会饿死，但由于它挣扎的太厉害，渔网越缠越紧，把它勒得浑身是伤，都没几块好皮了，方老太爷就很怕这家伙会血干而亡。 毕竟抓住一只活的不容易，可不能就让它这么死掉。 但要想将这头暴怒的百兽之王安然地带下山，却是个大难题，方老太爷跟方村长还有几个族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办法，就来问褚宁的意见。 褚宁想了想说道，“可以用涂了麻沸散的银针将它迷倒，到时想要怎么搬抬就都没问题了。” 章大夫也在这里呢，听了这话连连称妙，“嘿，还是你这丫头聪明，我还是郎中呢，都没想到这法子。” 方老太爷也很高兴，“有人跟我打听这只老虎，我就做主将它给卖了，不过你放心，银子一分也不会少了你的……” 褚宁摆摆手，“您老别这么说，这只老虎可是你们家护院抓的，跟我没关系，不用给我银子的。” 见她一脸坦然，不象是假意推诿，方老太爷更高兴了，“丫头不用客气，这银子本就应该是你的，说起来是我方家欠了你的人情，这只老虎可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褚宁浅笑，“方老太爷才是客气了。” 方盛宇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当着一众族老和章大夫等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待所有人走后，他都感觉不好意思面对褚宁了，“褚宁，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祖父会擅自做主把老虎卖掉。” 褚宁见他胀红着脸，头也不好意思抬，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那玩意不卖掉难道还养着不成？方老太爷把它卖掉还省了咱们不少事呢，不然靠着咱们，上哪找买家去。” 话虽这么说，但方盛宇就是感觉方老太爷这事做的不地道，你要卖掉可以，怎么也该先跟他们说声吧，毕竟这只虎是他们合力抓住的。 方家抬虎下山的这日，方盛宇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全都回来了，方氏族里有头有脸的人也全部聚集在老宅，俱都想亲眼见识一下百兽之王的雄姿。 听到消息的村里人，也纷纷来到山脚下等着瞧稀奇，更有甚者直接跑去方家等，也有在必经之路上等的，反正村里到处都是人，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褚宁却是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她一大早就带着三个丫头去了镇上，准备好好玩一天。 “公子，方家把老虎送来了。” 颜文瑾闻言，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外走去，“去瞧瞧。” 铁笼就放置在院子里，他出了屋门就能看到，“受伤了？” “方老爷说是皮外伤，养个几日就好了。” 颜文瑾点点头，“拿银子给他们。” 长风顿了一下，“多少合适？” 颜文瑾沉吟道，“五千两吧，这虎值这个数。” 当天，这五千两银票就到了褚宁手上，直把她乐得眉开眼笑，“方盛宇，你到底行不行啊，都几天了，还不敢走路？” 第105章 方盛宇气得眉毛都红了，“你才不行呢！你全家都不行！” 褚宁被骂了也不生气，依旧笑咪咪的道，“我爹大概是真不行，不然这么多年了还生不出儿子来？” 方盛宇…… 臭丫头！ 你是个魔鬼吧？ 世上哪有闺女这么说自个亲爹的。 第81章 褚宁喜滋滋地数银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终于玩够了的时候，非常大方的数出两千两递给方盛宇，“呐，这是你的。” 方盛宇连忙推脱，“说好是陪你去的，猎到的东西当然是归你，这银子我不能要。” 要不是褚宁，他都要喂老虎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托了她的福，哪还有脸分银子啊。 褚宁不由分说，直接往他怀里塞，“给你就拿着，还嫌银子咬手是怎么着？” 说着，她又数出一千两银票，“要不是你们家的护院给力，咱们两个都要玩完，所以我做主拿出一千两银子答谢他们，嗯，你看这样好不好，受伤的六个大哥，每人一百两，余下的四百两给其他人均分？” 方盛宇被她弄得一怔一怔的，“不、不用你掏钱，我祖父已经奖赏过了。” 褚宁摇头，“方老太爷是方老太爷，不能代表我们，当时有多凶险你也知道，要不是他们舍身相救，咱们就算侥幸能活着回来，胳膊腿的却不定还能这么全乎，所以这救命之恩是一定要谢的。”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也认真想了想，“你说的对，咱们是应该单独奖赏一份。” 褚宁白他一眼，“这不叫赏！这是感谢。” 方盛宇讪讪地笑，“是、是感谢。” 见他一脸尴尬，褚宁无耐地摇头。 其实站在方三少爷的位置上来说，那些护院做的是份内之事，所以他说奖赏倒也没什么错。 她看了眼垂眸站在一侧的六子，原本想替他讨个赏，不过转念一想，以方盛宇的性子，肯定亏不了他，她又何必在人家主仆里面搀和装好人。 “六子，帮我个忙呗。” 听褚宁这么说，六子就有些讷闷，这位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褚大姑娘有事吩咐小的就是。” 褚宁笑了，“我可吩咐不着你。” 说着话她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麻烦你替我把这银票送给马五，那日多亏他及时伸出援手，不然这会我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也得毁容了。” 六子颇为感慨，褚大姑娘真是知恩图报又重情义呐。 “褚大姑娘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件事给你办得妥妥的。” 褚宁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该谢的都谢了，该送的也送了，剩下的银票褚宁便都收了起来，她拍着鼓鼓的钱袋笑道，“还是大虫值钱啊，抓了一个月的野猪，也没它换的银子多。若是再猎上一头，咱们可就发了。” 那日柱子被方盛宇指派做其他事了，没有跟着进山，这几日听那些护院吹得天花乱坠，都快要羡慕死了，现下听褚宁这么说，立时来了精神，“褚大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褚宁微怔，明白过来后，简直哭笑不得，“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盼着咱们再遇上那玩意啊，可别，这一回就差点搭上我的小命，可千万别再来了。” 柱子讪讪地笑，“小的、小的就是……” “就是个屁！” 方盛宇抄起枕头就扔了过去，“小爷现在还没下地呢，再来上一回，小爷这年还过不过了？！” 柱子想哭，“三少爷，我错了。” 褚宁忍俊不禁，笑着转移了话题，“方盛宇，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再不给颜大公子还礼，就变成年节礼了，我们还没到那份上呢，所以我想明儿带红太狼抓狐狸去……” “不行！说好一起的，你怎么能撇下我？” 褚宁翻了个白眼。 这孩子还真是执拗。 “你又不是没猎过……”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褚宁…… 好吧，看在你是伤号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方盛宇不想错过活抓狐狸的好戏，第二日就咬牙下了地，忍着酸涨的刺痛感在院子里走了四五日，就要闹着要进山，方老太爷倒没拦着，不过却给他安排了四十个护院随身跟着。 褚宁看着坐在轿撵上的方盛宇，就感觉离谱，“方三少爷，你是来秋游的吗？” 方盛宇脸色胀得通红，吱吱唔唔地道，“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 祖父的安排，他也没法拒绝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不用两个时辰就回来了，四十个护院几乎人手一只狐狸，全拿渔网缠着，提着倒是很方便。 “老三！你又上山了？快让我看看，这次抓了什么？” 褚宁和方盛宇走在前面，刚进院子，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人，都没看清是谁呢，眨眼的功夫已到了跟前，眼看着就要跟他们撞上了，骇得褚宁连忙拉着方盛宇往后退。 方盛宇踉踉跄跄地差点绊倒，不由气极，“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毛里毛躁的？” 二哥？ 褚宁定睛看去，眼前的人浓眉大眼，脸方耳阔，一身健子肉十分发达，束袖上衣紧绷绷的，快要撑裂是的，满满的都是力量感。 这人是方盛宇的二哥？ 第106章 她怎么不相信呢。 方盛宇虽说圆润了些，可他眉清目秀的很俊俏，皮肤也是又白又嫩的非常细腻，嗯，又白又胖又好看，就象年画上的福娃娃，很讨喜，也有些可爱。 可这位仁兄呢，又高又壮的不说，脸还很黑，五官也十分粗矿，跟方盛宇没有一丝相象之处，怎么看怎么不象是亲兄弟啊。 “啊呀，你快给哥看看抓了什么好东西？！” 褚宁…… 这嗓门可真够大的。 方盛骥看到狐狸直兴奋的嗷嗷叫，“哇——，老三，你行啊！” 见他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方盛宇颇有些无奈，“二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褚宁……” “褚宁！” 方盛骥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双烔烔有神的虎目紧紧地盯着褚宁，“你就是褚宁！听老三说你能拉开二石弓，怎么样？咱们要不要比较比较？” 褚宁…… 她借口回家有事，便落荒而逃。 再不走，她怕耳朵给震聋了。 到了年根底下，方大老爷和方大少爷都很忙，铺子庄子的帐要查看，生意伙伴和亲戚等要走动、送年礼，反正事情特别多，方大夫人和方大少奶奶她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就把相对比较清闲的方盛骥安排回来祭祖。 主要就是给方老太爷跑跑腿什么的，就他这性子是顶不起什么事的。 方盛骥刚回到老宅，二房三房的方盛均、方盛弈和方盛钦、方盛扬、方盛烨几人也回来了，马车刚刚停下，几个小子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来往里跑，“三哥、三哥，你抓的老虎呢？” 原本方盛宇说好要陪褚宁去县城给颜文瑾送狐狸的，结果褚宁还没有挑选出最中意的那只呢，就被这些皮小子给抢走了，差点没把方盛宇鼻子给气歪了。 第82章 狐狸被几个堂弟抢的一只不剩，整的方盛宇都没法向褚宁交待了，就想着再进山抓几只回来，哪知他这还没行动呢，方盛均等人就跑了来，也非要闹着去。 方盛宇哪敢带他们呀，一个个皮猴是的，万一在山里磕着碰着了，他可没法跟二叔三叔交待。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打发走了几个皮猴，没想到方盛骥也跑了来，道是要跟他一起进山，还嚷嚷着说什么他要亲手猎头黑瞎子，给方老太爷做个熊皮褥子。 方盛宇没好气的怼他，大冷的天黑瞎子都窝在洞里睡大觉呢，哪里会跑出来，他分明就是在说大话哄人。 被他如此毫不客气的怼到脸上，方盛骥也不恼，道是黑瞎子不出来，他可以去挖洞啊，只要能找到它的藏身地点，他就能把那大家伙给挖出来。 “说的简单，那么大的山头，你知道它的洞在哪里啊？” “嘿嘿……” 方盛骥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你不是说褚宁的那头狼很厉害吗，它即能寻着气味找到野猪窝、狐狸窝，那一定也能找到黑瞎子的窝……”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方盛宇翻了个白眼，“那狼只听褚宁的，你就别想了。” 见他误会了，方盛骥连忙说道，“我不是要打那头狼的主意，只是想请她帮忙，真的，只要帮我找到黑瞎子洞就行，其他的粗活全部由我来，绝对不会让她冒一点险……” 看方盛宇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方盛骥拍得胸膛砰砰响，“二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便宜了，只要褚姑娘肯帮忙，到时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嗯，这样，银子多了我是拿不出来，不过前年我过生辰时，祖父不是送了个庄子给我嘛，那庄子虽然不算大，却也有五百亩良田呢，还能值个几千两……” “停！停！停！” 方盛宇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二哥，你也说了，那庄子是祖父送你的生辰礼，若给了褚宁，你让他老人家怎么想？而且你这么做，也容易让人误会，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你倒是没事，褚宁可就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方盛骥也感觉自己有些鲁莽，“那要不我把庄子转给你，你借我五千两银子呗。” 方盛宇…… 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向祖父表孝心啊，一件熊皮褥子而已，祖父还不缺那点东西，再说了，你拿祖父送你的庄子去换这玩意，你当祖父会高兴啊？” 方盛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响才吭哧吭哧的道明真正的原由。 他想孝敬方老太爷只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他想抓头活瞎子送人。 “嘿，你这意思是要抓两头？你当那玩意是那么好抓的……哎，不对，什么人这么大的脸，竟要你方二少爷如此费劲心思的讨好？” 方盛骥见是瞒不过了，只好实话实话，“老三，这事你可要帮我保密啊……，哎，哎，你别走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听完原由，方盛宇无情地拒绝了他，“你想拜师可以，不过需得经过祖父和爹娘同意后才行，你这么偷偷摸摸的象什么话？” “哎呀，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先前祖父一直不同意，所以……” “所以你就想来个先斩后奏？” 方盛宇没好气地道，“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可我是不会让褚宁帮你的。” 说完他就气哼哼的走了。 真是要被这货气死了。 第107章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不靠谱。 方盛宇不想被褚宁知道这事，就特意嘱咐柱子盯着方盛骥，不许他与褚宁私下里接触，然后他就揣着一肚子闷气带着黑狼上了山。 六子和马五他们见他脸黑的都成锅底了，虽疑惑他为何没有约上褚宁一起，却也不敢多问。 黑狼本就是方盛宇精心培养的，又跟着红太狼学了不少本事，凭着气味寻找狐狸窝对它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马五他们也是熟能生巧，轻而易举的就活捉了几只狐狸，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方盛宇左看右看的，怎么看怎么不不顺眼，“都不好看，一个都不要。” 马五他们没法，只得再去抓。 然而折腾了两天，也没抓到一只令方盛宇满意的。 六子心累，“少爷，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啊？” 方盛宇想着褚宁先前的话，“要好看的，就是人家说的能魅惑到君王连天下都不要的倾国倾城貌。” 六子…… 您这说的是狐狸精吧？ 眼看着都已经中旬了，再不去县城，真的就是年根底了，褚宁就有些着急，不过她知道象方家那样的大族，年底事情特别多，也就没好意思去催促方盛宇。 她就琢磨着要不自己去一趟得了，大不了花点银子找人打听下颜家的地址就是。 不过如此寻上门去，颜色大公子光风霁月，自是不会多想，就怕颜家人会以为她轻浮呢。 正在褚宁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独自去见颜文瑾的时候，方盛宇终于来了，她还有些诧异，听说方家每天都热闹的不行，还当他抽不开身呢，没想到还能陪她去县城，倒是个言而有信的。 “这狐狸？” 看着笼子里的赤狐，褚宁微微蹙眉，“我怎么瞧着不是先前抓的呢，那时忙乱着，我虽没仔细瞧，但若是生得这般妖媚的话，我应该会注意到的。” 方盛宇没想到她眼力这么好，“……先前抓的那些都被几个臭小子抢走了，这是我让马五他们重新抓的。” 褚宁就笑，“我就说没见过这一只呢。” 她兴致勃勃的围着笼子转来转去，越瞧越稀罕，“这只不会是狐狸王吧，皮毛竟然养得这么好，大尾巴也蓬松柔软，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想摸两把，不过它最好看的还是这张脸，简直就是小说里的魅惑君王的小妖精啊，啧、啧，还有这眼睛，真真是又娇又媚呀，真的是太漂亮了！” 褚宁高兴的眉飞色舞。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风光霁月矜雅清贵的颜大公子，收到这样的礼物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样一个雅致的人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惊讶到目瞪口呆。 真是想想就感觉有意思呢。 “走！咱们这会就出发。” “现在？这个点走，只能下午到了。” “下午就下午，正好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可以早些去……，哎？咱们是不是应该先送个拜贴啊？这样直接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方盛宇瞧不得她这么上赶着，气哼哼地道，“你也知道不太好？” 褚宁皱眉，“那就明天送拜贴，后天再上门拜访。” 方盛宇…… 动了情的女人真可怕。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小辈之间来往没那么多讲究。” 听他这么说，褚宁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刚刚就是故意的，“找打是吧？” 第83章 因着要在县城住宿一晚，为免被人抓住把柄传出闲话，褚宁又带上了三个小丫头，还把褚四郎也给带上了。 这也算是入乡随俗吧，这世道的女孩子出门不都是要有家中兄弟陪同吗，那她也带上个，省得落人口舌。 “哈哈——” 看到她的神操作，方盛宇都要笑抽了，“你带上这么个小不点，能有什么用？他是能替你出头啊，还是能为你撑腰啊？” 其实褚宁自己也觉得这事做得特别幼稚，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还不是我娘，一听我们要在外留宿就跟塌天了是的，脸都变色了……” 褚宁翘了翘唇角，笑兮兮地道，“所以我这个大孝女，为了不让她老人家担心，只能让家里的兄弟陪我走一趟了。” “噗！” 六子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柱子也是忍俊不禁，垂着头一个劲的抖肩膀。 方盛宇没好气的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笑什么？哈哈——” 褚恬和褚然本来就因为出去玩而兴奋着呢，现在见他们都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傻乐呵，唯有褚静满脸的无奈，怎么感觉大姐是故意气她娘的呢。 褚四郎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还有些无所适从，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默默地往褚静身边靠了靠。 虽是褚宁给了他机会去县城玩，但只要一想到五郎当时差点死在她手里，他就觉得背脊发凉，所以一直躲着褚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他与褚静也不熟，受大人的影响，他们兄弟多少都有些瞧不上三房的人，所以从不跟姐妹四个玩耍，别看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却不如外人。 要不是去县城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褚四郎是绝对不会跟她们待在一起的。 看着别人都有说有笑的，他就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第108章 马车颠簸的人昏昏欲睡，再加上熏炉烘着，暖意融融的更让人发懒，不多会的功夫，褚恬和褚然就趴到褚宁怀中呼呼大睡起来。 褚静也感觉眼皮沉得紧，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然后对四郎说道，“你要困了也睡一会儿，到县城还要走好一会呢，到了我会叫你的。” 褚四郎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却是不敢闭眼大睡，就怕褚宁会嫌弃，或者惹恼了她，到时再把他给扔在荒效野外去，那他可就惨了。 现下听褚静这么说，他大为感动，“谢、谢静姐姐。” 哟荷，还会说谢谢了。 褚宁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方盛宇挑了挑眉。 方盛宇…… 啥意思？ “喛，你真的不考虑去我家吗？不行去别院也可以啊，总比住外面的客栈强……” “不去，睡觉。” 褚宁干脆利索的拒绝了他，然后双眼一阖就睡了起来。 方盛宇叹气。 怎么每次坐马车都要睡觉呢？ 他好无聊啊。 无聊的方少爷又开始琢磨刚刚褚宁的那个挑眉动作，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琢磨了半响，也没弄明白，最后也实在受不住了，头一歪便呼噜噜的睡着了。 先前褚宁就说了要感受一下县城最豪华的客栈，六子和柱子便驾驶着马车直接去了方家的满庭芳客栈，将车停好后才把人喊醒。 “哇噻，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褚宁惊喜地说道，“这真的是客栈？” 方盛宇眉眼含笑，“当然是客栈了，没看到每个院子都很小巧吗，谁家住这么大点的房子啊。” 褚宁看着偌大的院子，忍不住啧啧称奇，“我这是住到公园里来了，真是太漂亮了。” 啊呀呀，肚里没墨水，真是想夸夸这美景都没词啊。 一股幽香随风袭来，众人皆精神一振，褚然激动地叫道，“大姐，花！那花好香啊！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去吧，小心些，别挤到湖里去。” “哇——这花好漂亮，好好看啊！” “大姐、大姐，你快来啊！” 方盛宇为了让他们熟悉一下地方，便让六子和柱子把她们随身携带的行礼和赤狐先送去了小院，而他则亲自做向导，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经过其他小院时，几个小丫头都只是好奇地看，不敢说话，就怕吵到人家，到了后花园这边才放开了些，高兴的说笑起来。 褚四郎自从下了车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当然，他其实也想和褚然那样兴奋的大叫，可是他不敢，唯恐惹人嫌弃，他只能拼命压下心底的尖叫，目不瑕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褚宁见他努力板着稚嫩的小脸，不由得有些好笑，“四郎也去玩吧，不用这么拘束。” “哎、哎，谢、谢谢宁姐姐。” 看着他撒开脚丫子一溜烟的跑远了，褚宁就去看方盛宇，“怎么样？” 这话没头没尾的，问的方盛宇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褚宁一副你傻了的表情，“当然是褚四郎啊，你看他怎么样？” “啊？！你、你你你——” 突然想起先前劝过褚宁的话，方盛宇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想拉拢褚四郎？可他也太小了吧，能帮上你什么？” 褚宁耸耸肩，“我也没指望他能帮什么忙。” “那你还？” “……算了，先不管他了。还是商量下明天去颜家的事吧。” 方盛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颜家、颜家，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就只有颜家了？” “不是。” “嗯？”方盛宇一脸怀疑，“你以为我信？” “我满脑子不是颜家，而是颜大公子，你说错了。” 方盛宇气得转头就走，“找你的颜大公子去吧。” 褚宁最喜欢看他生气的小模样，见他这样就乐得不行，“好了，不逗你了，方三少爷，别走嘛，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方盛宇脚步一顿，“这可是你说的啊，一会可别心疼银子。” 褚宁拍拍钱袋，“姐有钱，不怕。” “臭丫头，你跟谁姐呢？” “跟你啊。” “褚宁！” “哈哈——” 原本方盛宇还想着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褚宁姐妹的，结果被褚宁给气到了，就毫不客气的准备狠狠宰她一顿，便带着他们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福满楼。 “方三少爷，你不是去乡下了陪方老太爷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行人刚走进酒楼，就迎面遇上了几个衣着不俗的公子哥，对方看到方盛宇，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第84章 褚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富丽堂皇的酒楼，心底感慨不已，在这一顿饭的消费，估摸着能够褚家花用七八年了。 不管哪个时代都有富人啊。 “现在整个临邕县，就没有不知道你方三少爷的了，打虎英雄啊，谁提到你不得夸上一句少年了得。” “可不是嘛，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活捉老虎的，方盛宇，你真是太厉害了，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听说你养了十多只狼，个个都神武不凡，连老虎都不是它们的对手，是不是真的？” 第109章 方盛宇被几个公子哥缠得有些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别听那些人胡说，还十多只狼呢，你们看我象是会养狼的人吗？” “你不是养了黑狼吗……” “黑狼是狗，只是叫狼而已。” “狗可打不过老虎，你少蒙我们了……” 褚宁眉头微微蹙起，当初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活捉了那个大家伙，早知道传的这样玄乎，还不如把那家伙饿死再卖掉呢。 眼看着方盛宇一时半会的走不开，她便带着褚静几个先上了二楼，选择了间靠街的房间，先行点了一桌菜。 方盛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脱身，他小跑着一路上了楼，直累得气喘吁吁，“你、你们怎么不等我？” 见他一张圆润的小脸都累红了，褚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们在那里叙旧，我们就干等着啊，傻不傻呀。” 方盛宇一噎。 这臭丫头就是专门堵他嗓子眼的。 见他瞬间黑了脸，褚宁眼底过划一丝笑意，她拿起茶壶亲自给方盛宇倒了一杯茶，“来，喝口茶歇歇。” 方盛宇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他拿着茶盏，一饮而尽。 褚宁笑道，“不知道你口味如何，就点了几个招牌菜，你看看要不要再添几道？” 方盛宇摆摆手，“不用，我不挑嘴。” 六子递上湿巾给他净了手，就和添水回来的柱子一道退到了身后，等着伺候他用饭。 褚宁看了两人一眼，就跟方盛宇道，“让他们两个也坐下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方盛宇点点头，“你们也来坐下。” 六子和柱子赶忙道了谢，到下首去坐了，与大家一道用饭。 “大姐，里面有张好漂亮的床，我可不可以上去玩啊？” “玩去吧，小心别摔下来就成。” 褚然惊呼一声就拉着褚恬的手往里间跑去，一边跑还不忘招呼褚静和褚四郎。 几人稀罕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不时的发出一阵阵惊叹，待瞧够了光景，褚然和褚恬就脱了鞋子上了罗汉床。 两人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不敢蹦跳，唯恐把床给人家弄坏了还要赔银子，不过在走了几圈后就忍不住了，一下一下的试着加大力度，然后就兴奋的跳了起来。 罗汉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又轻又软的跟踩在云朵上是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两个小丫头欢喜得直接在上面打起了滚，嘻嘻哈哈的简直快要乐疯了。 褚静自觉是大姑娘了，不好意思这么闹腾，虽有些眼馋，也一直克制着自己，只站在一旁看她们玩。 不过瞧着两人这么开心，她也很开心，比自己玩还开心。 倒是褚四郎的情绪有些低。 他目光晦暗地看着褚恬和褚然崭新的衣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原本因着饱餐一顿美食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愤和委屈。 “恬恬、然然，你们先别跳了，瞧这满头的汗，过来，二姐给擦擦。” 褚然兴奋的小脸红红的，“二姐，这里真好玩，什么都是新的，还这么漂亮，我好喜欢呀。” 褚恬也高兴得紧，“我也喜欢。” 褚静说道，“这些东西啊，可全是银子堆出来的，要不是大姐，咱们这辈子都瞧不到，你们两个可要记得大姐的好，以后好好听话，别让大姐操心。” 听了这话，褚四郎心头大动，一种强烈的愿望几乎要破胸而出，但他又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不免有些焦躁，都没心思嫉妒姐妹几人的穿着了。 听着里面的声音小些了，褚宁便压低了嗓说话，“在这个世道，太高调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早知道老虎的事传成这样，还不如饿死它的好。” 方盛宇无奈的道，“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说这个也晚了。” 褚宁白了他一眼，“别的也就罢了，随你怎么说，但只一样，那就是不要把我和红太狼说出去。” “放心吧，我肯定守口如瓶。” 褚宁哼了声，“那你二哥他们呢，你能保证，他们也守口如瓶吗？” 方盛宇一噎，“……回头我就嘱咐他们一声，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也只能这样了。 褚宁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她往里间看了一眼，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咱们两个合伙做生意的事，我希望你连家里人也不要说，实在瞒不住，那就说你自个的生意，反正不要带出我来。 你明白吗？” 方盛宇点头如捣蒜，“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擎管着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 “太高调了。” 颜仁忠皱着眉头对颜文瑾道，“现在还不定有多少人觊觎着那头虎呢，再不送走，麻烦就要上门了。” 颜文瑾说道，“祖父莫急，明日一早我便把它带走。” 养了几日，老虎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呈上去了。 “明日就走？” 见他终于松口，颜仁忠先是一喜，随即又愁道，“明儿走是不是太急了些？圣上年后才过寿诞，时间很宽裕，不必这么赶。” 说着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带着那个庞然大物上路，实在是太招摇了，要不还是给世子写封信，让他派人来取……” 第110章 “祖父。” 颜文瑾一脸肃穆地打断了他，“这只虎不是送给五皇子的，所以不必知会颜文臻。” 听他这么说，颜仁忠先是一怔随后大惊，“文瑾，你准备做什么？别忘了你姓颜，从出生那日起，就注定了要与宁国公府、与淑妃娘娘同命运……” “祖父。” 颜文瑾看着他认真的道，“即算是我姓颜，也未必非要与他们捆绑在一起。” 有一次，已经够了。 第85章 颜仁忠忧心忡忡，“文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祖父。” 颜文瑾定定地看着他，“皇权争斗，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就因为姓颜，咱们就要把身家性命交给那刚愎自用的秦文臻和赫连寅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看到了前世那个血流成河的场景，万箭穿心的痛再次袭上心头，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玉骨般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文瑾！” 眼看着他的脸瞬间苍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无，颜仁忠大惊，“文瑾，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去请郎中！” “祖父，我没事……” 颜文瑾无力的摆摆手，将进来的随从赶了出去。 自重生以来，他夜夜都在噩梦中惊醒，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最近更是常常夜不能寐，整晚都阖不上眼，以致于伤了心志，身子大亏，还落下了个头痛的毛病。 不想起前世的事还好，一但忆起当时的场景，便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文瑾，你别吓祖父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颜仁忠从未见过长孙憔悴如斯，只吓得脸都白了，“文瑾，你可不能出事啊，祖父就只有你了……” 想到早逝的长子，颜仁忠忍不住老泪横流。 “祖父，莫哭。” 万箭穿心的痛终于过去，颜文瑾渐渐缓了过来，他赶忙抚慰痛苦流涕的老太爷，“我就是夜里没睡好，头有些痛而已，没事的，好好补一觉就好了。” 当初重新睁开眼时，他就对天发誓，这一世定要护祖父周全，再不让他伤心难过，结果刚刚他竟没有忍住，害得老爷子如此担忧。 实在不该。 颜仁忠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看不出他是故意安慰自己，“文瑾，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祖父？” 好端端的，怎么会睡不好呢，除非是心里事。 被老爷子这么盯着，颜文瑾虽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祖父，你信我吗？” 见他如此郑重，颜仁忠心头就是一咯登，他猜对了，文瑾的确有事瞒着他。 “在这世上，祖父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颜仁忠握住孙子的手，“文瑾，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祖父不会拦你。” “谢谢祖父。” * 方盛宇嘴上说是小辈之间不必太讲究，但他们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着褚宁冒冒然的上门，总归是缺了点礼貌，是以他还是让六子先去颜家知会一声。 褚宁兴冲冲的换上新买的衣裙，又用新买的脂粉画了一个淡妆，提亮气色，自觉可以见人了才出去给方盛宇瞧，“怎么样？这妆扮还算过得去吧？” 看着眼前一袭青碧色衣裙的少女，他点点头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清冷了些，还有昨个不是买了不少头饰吗，怎么又带这朵桅子花？ 本来这颜色就更冷的了，再配上这花，也太、太……” 方盛宇一时没想到个合适的词，“人家小姑娘哪个不是穿昨鲜亮又喜庆，怎么偏你这么喜欢这冷清的衣饰？” 说着他指了指褚静姐妹，“我看你给她们挑选的衣服都不错呀，就然然那个气色，都被身上蔷薇粉色袄子衬得娇嫩了不少，再戴上亮晶晶的粉晶珠花，显得很贵气，一点都不象乡下丫头了……” 褚然被他这么一说，直乐眯了眼，褚静和褚恬听了这话，心里也美滋滋的，连方少爷都说她们的衣服好看呢，大姐眼光就是好。 褚宁嫌他罗嗦，不过看在他是一片好心，还把小豆芽夸得眉开眼笑的份上，也没跟他计较，“我这叫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如此方能让颜大公子印象深刻不是。” 方盛宇顿时哑声。 “花痴！” “哈哈——” 看着他一脸便秘的样子，褚宁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简直乐到不行。 正闹着呢，六子回来了。 褚宁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你说颜大公子是今日走的？” “是，颜府上的人说天还没亮，颜大公子就走了，还说他在京城过年，年前是不回来的了……” 方盛宇看着褚宁情绪低，忙道，“年前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大年根底下的，大家都忙叨叨的，也没功夫好好玩，还不如过了年再见面呢……” “那个、那个……” 六子怯怯的举手，示意他的话还没说完。 方盛宇眼睛一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吭哧吭哧的做什么呢，跟拉不出来了是的。” 六子腾得胀红了脸。 这还守着几个小姑娘呢，少爷说话也太不讲究了。 褚宁也不高兴的白了方盛宇一眼，“我还没吃早饭呢。” 方盛宇被她这么一说，都忘了刚才是为啥了，“怪我嘴快……，哎，不是，我这不是怕你着急，才催六子的嘛，怎么反而还挨了你埋怨？” 第111章 褚宁嫌弃的挪了挪地方，“谁让你说话这么粗鲁的？” 他有些郁闷，然后恰好瞧见六子幸灾乐祸的偷笑，抬脚就去踢，“还敢笑话小爷，嫌命长了是吧？” “没有，少爷冤枉小的了，小的哪敢笑话您的呢。” “嘿，还跟我这杠上了……” 方盛宇气呼呼的撸起袖子就要揍，被褚宁一把抓住了胳膊，“别闹了，我还要问他话呢。” 方盛宇就去瞪六子，“还不快说。” 六子赶忙说道，“颜府的人还说，颜大公子年后要去游学，暂时不会回来。” 褚宁猛得一拍额头，把方盛宇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姐后悔呀，早知道这样，昨天下午就该直接找上门去的。” 见她又自称为姐，方盛宇眉头狠狠的跳了跳，最终还是压着性子说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就在这里呢，还能不回来了不成，大不了就是等个一年半载呗，反正你还小，着个么急啊。” “我这不是怕他在外面遇上狐狸精吗，唉，应该早点把小红娘给他送过去的。” 小红娘？ 方盛宇忍不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先有红太狼，后有小红娘，这臭丫头就不能正常点吗。 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颜大公子，褚宁倒也没有太失落，想着年前怕是没时间再来县城，就带着褚静姐妹四处逛了逛，置办了些年货才回去。 当然，她也没有让褚四郎眼睁睁的干看着，顺手也给他没买了套衣裳，这小子表现的还算不错，就当是奖励他了。 第86章 褚四郎跟着褚宁姐妹去县城，好吃好喝的玩了一大圈，还能白得一套新衣裳，白氏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孔氏却是气得牙痒痒。 死丫头有银子也不还大郎的钱，就知道自个吃喝享用，现在更是抬举起四房的臭小子来，显然是没把他们大房放在眼里。 真是气死她了。 “我说宁丫头啊，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四郎是你堂弟，可我们家宝柱还叫你一声姑姑呢，他可是咱们老褚家的长曾孙，是最小的孩子，不是更可人疼嘛……” 村里人都说那只老虎是方盛宇的护院抓住的，跟褚宁没关系，但褚家人却怀疑那是褚宁怕他们觊觎银子，故意让方家这么传的。 当他们不知道呢，先前那些野猪，可是这死丫头和方家那小胖子平分的银子，这老虎肯定也有她的份。 那小子可是被这死丫头迷昏了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给她，哪会跟也争那只老虎呀，他又不缺那点银子。 所以这死丫头这会是又发了一大笔横财呀，不然也不会浪着去县城了。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孔氏心里跟着了火一样，那是坐不住站不住的，恨不得全抢了去，只是现在的褚宁，她着实不敢招惹，便是急得头顶冒烟也没有办法。 本以为褚宁是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啃不下渣渣来的，哪成想她竟然主动示起好来，不过对象不是他们大房，而是四房。 这就让孔氏很不服气了。 明明他们大房才是将来的家主好不好，而且大郎状元之才，是要做官的，有他撑腰，就算方家大夫人，也不敢端着婆婆款拿捏她。 这死丫头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这个家里谁最值得巴结都看不出来？ 孔氏心里跟塞了团棉花是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跟褚守仁吐槽，说褚宁只是看着精，其实一肚子草包，结果褚守仁一句话惊醒了她。 原来这死丫头竟是打着要过继四郎的主意？ 真的假的？ 孔氏惊疑不定。 依着那死丫头的性子，就算是嫁到了方家，也不会在意外人说什么，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沾方家光的。 但若是四郎过继到了褚守礼名下，那四房岂不是要发了？ 毕竟是名义上的亲弟弟呢，为了哄着他给老三那窝囊废养老，怎么着也得给些好处的。 想着四房会凭借着褚四郎而大把大把数银子，孔氏就嫉妒的想砍人。 凭什么呀，这种好事，四房凭什么越到他们前头去？ 不管从哪头论，都应该是他们长房才对，说到天边去，也跟四房没关系呀。 念及此，孔氏就认真琢磨上了。 大郎是读书人，三郎自然也是要读书的，当然不能过继，再者她也不舍得，不过嘛，儿子不行，她不是还有孙子吗。 把孙子过继给三房就是了。 反正他还小，又不懂这些，就算归到褚守礼名下，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这样，即能让三房帮着养孙子，还能沾上方家的光，大把大把捞银子，简直是两全其美。 至于说以后。 哼，等她儿子做了官，借这死丫头两个胆，也不敢跟他们大房做对，到时再把宝柱接回来就是。 “……我跟你说，这孩子呀还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亲，七八岁大的可是什么都记得了，亲生爹娘只要稍微挑唆上那么两句，就算是白养了。 所以过继孩子还是得挑小的，反正是要给你爹娘养老，也不定非得是儿子，孙子也是一样的，这从小养的又是隔辈亲，肯定贴心啊…… 我们家宝柱可是咱老褚家的长曾孙，我们长房的长孙，要不是瞧着老三可怜，我和你大伯还真舍不得……” 第112章 孔氏算盘打得啪啪响，蹦了褚宁一脸算珠子，她冷哼一声，“我爹娘有我们姐妹就够了，不用过继什么嗣子嗣孙。” 她有培养四郎的想法，可不是为了过继，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竟以为她要给便宜爹过继个儿子。 褚宁不由得看了褚守礼一眼，就见他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瞧秦氏，竟好象有些意动。 褚宁…… 罢了，这事他们夫妻自个拿主意，她是不会管的。 不过有一条，若真要过继，绝不能从这几房里挑，族里那么多孩子呢，怎么着还选不出一个中意的吗。 “大嫂，你这是为了讨好宁丫头，可真豁得出去，不过宝柱是你孙子，可不是你儿子，你就是做奶的，也不能越过人家娘去……” 白氏急吼吼的去扯小陈氏，“侄媳妇，孩子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怎么能由着你婆婆说送人就送人，你说是不是？” 小陈氏眼神闪烁着默不作声。 “我们长房的事要你管！” “当我愿意管呢，谁叫你先找事的？人家宁丫头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跟腚上着火了是的上窜下跳的……” 孔氏和白氏跟两只乌眼鸡是的，吵得不可开交，褚宁不胜其烦，气得饭也不吃了就要走人，谁知孔氏见她要走，当即就急了。 她原本就正跟人吵着，情绪还很激动，又加上心急，说话就有些冲，也没怎么过脑子，“你不能走！今儿不把宝柱这事定下来，你就哪里也不能去。” 褚宁哪里会受她这份气，当即就冷声怼了回去，“你这是把别人当傻子呢，就你那傻孙子，快一生日了还不会哭不会笑的，明显就是不正常，还想过继给我爹，让我们给你养着。 盘算得挺好啊，不光把这包袱甩出去，还能占便宜讨好处，好事全都是你的。 呵，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是个什么德性，也敢算计到我头上来。” 听他这么说，孔氏都懵了，“你胡说什么？你说谁是傻子呢，我孙子好好的……” 想到褚宁说的那句：快一生日了还不会哭不会笑，她猛得看向小陈氏，就见她把头都要垂到胸口上去了，孔氏脑子嗡一下，直觉得天眩地转，晕头转向。 “不可能！不可能，宝柱他怎么会是傻子？” 孔氏急火攻心，两眼一黑就往后倒去，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娘！” 褚婉婷惊叫，“娘，你怎么了？” 尖利的叫声登时惊醒了褚大郎，他疯一样朝着小陈氏扑了过去，“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宝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他是白天玩累了，晚上才不哭不闹的吗？ 你不是说他很乖，从不吵人的吗？ 啊？！ 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啊！” 小陈氏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儿子，倔强的说道，“你别听那死丫头胡说，宝柱就是开窍晚才不哭不笑的，他一点也不傻，拉在裤子里还知道哼哼……” “啪！” 褚大郎扬手给她一巴掌，“你个蠢货！孩子不对劲，怎么不早说！” 褚平贵、老陈氏、褚守仁以及其他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褚家长曾孙竟是个傻子？ 第87章 怕传出什么流言蛮语，褚大郎没有请章郎中给宝柱看诊，而是跟方老秀才请了一日假，亲自带着儿子去了县城。 这么做除了避免被村里人说三道四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县城的大夫医术比章大夫医术高，孩子治愈的机会大。 然而，他带着孩子走遍了县城所有的医馆，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褚大郎彻底死了心，他把孩子往小陈氏怀中一塞，就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小陈氏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的去追，“大郎，大郎，你不能把我们娘俩扔在这里啊。” 由于跑得急，她没有注意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她身子一歪就往前扑去，吓得她脑子都宕机了，只知道扯着嗓子尖叫，却凭着母亲的本能，在摔倒的那一刻，用胳膊肘给怀中的孩子撑起了一方小天地。 这一下摔的着实狠，哪怕袄子厚实，胳膊肘处也被冻硬的地面给磨破了，擦伤处鲜血呼呼往外流，直疼得她脸都扭曲了，却是顾不上察看伤处，“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娘有没有压到你啊？你疼不疼啊？ 儿子，你跟娘说啊，疼不疼啊？ 你说话啊！ 呜呜——” 小陈氏抱着目光呆滞的儿子嚎啕大哭，“儿子，儿子，你别吓唬娘啊……” 天黑了，也不见褚大郎一家三口的影子，直把孔氏急得两眼喷火，“不是说天黑前就回来的吗，这都大半夜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褚婉婷烦躁的扯着半旧的帕子，不耐地道，“娘，你能不能别再走了？看的我头都晕了。” 孔氏气呼呼的坐下了，结果刚坐下，她又站了起来，屁股跟长尖一样，根本坐不住。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不着急，合着孩子跟你们都没关系呢。” 三郎已经睡下了，你们里显然不抱括他，剩下的就只有褚守仁和褚婉婷了。 第113章 不过她一向疼闺女，就是再生气，也没有骂过，所以这话其实针对的只有褚守仁一个。 褚守仁黑着脸，沉声说道，“十有八九是坏消息，不然早就回来了。” 闻言，孔氏身子一晃，扑腾又坐下了，“这可怎么办呀？” 院门吱呀的声音传来，褚守仁激动的立即站起来去开屋门，“大郎？” 回来的是小陈氏。 她是抱着孩子一步一步从县城走回来的。 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脏兮兮的，全是尘土不说，还有血渍，而她的发髻也松散了，乱槽槽的跟个鸡窝是的，还沾着草屑，象是在哪个鸡棚里打了滚出来的。 褚婉婷见她如此狼狈，嫌弃的转开了头，下一息她又看了过去，“我大哥呢？怎么只有你和宝柱？” 褚守仁和孔氏瞧着小陈氏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就知道孙子是真的不好。 完了！ 他们长房的长孙竟是个傻子。 这事若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做人啊？ 两人都被打击到了，整个就傻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跟雕塑是的，动也不动，还是褚婉婷的话才将他们点醒，“是啊，大郎呢，他怎么没回来？” 大郎那么在意宝柱那孩子，现在知道他竟是个傻子，得多难过啊。 现在也不见他回来，别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跑出去喝闷酒了吧。 孔氏又是心疼儿子，又是心疼孙子，一颗心都快要疼死了，“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连个孩子都不会养！” 她嗷一嗓子疯扑过去就要打人，结果还没碰到的人呢，小陈氏就两眼一闭扑通倒在了地上。 孩子还好是绑在身前的，不然这一下非得砸坏了不可。 但随着她这么突然的摔倒，小家伙应该也受到不小的冲击，但他楞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不哭也不闹，跟睡着了是的。 “宝柱！” 孔氏原本是本能的要捞孩子的，但手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却像烫着了般，闪电般的抽了回来了。 “宝、宝柱……” 她的目光落在孩子青紫的脸上，突然失声尖叫，“啊——” “鬼叫什么？” 褚守仁伸手探了探孩子鼻息，“这是冻着了，脸色有些差，人没事。” 听他这么说，孔氏和褚婉婷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里间睡觉的褚三郎被吵醒了，大声说了句，“娘，你好吵啊。”说完，翻身又睡着了。 “当、当家的，现在怎么办？” 大郎没有回来，这该死的丧门星又病倒了，孩子也只剩一口气了。 孔氏直觉天都榻了，“当家的，呜呜——，咱们该怎么办啊？” 褚婉婷又惊又怕，也两眼巴巴的看着褚守仁，“爹，大哥他不会想不开吧？” 褚守仁心里本来就乱，现在被她们两人这么一弄，就更乱了。 他烦躁的走了两步，最后说道，“你们两个别光看着了，赶紧把人扶到炕上去，再给宝柱喂点热水……” 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冷不丁的把他吓了一跳，“就、就先这样吧，等大郎回来再说别的，你们赶紧的，别耽搁功夫。 我先去问问爹的意思……” 说完，他就跟后头有鬼追着一样慌里慌张的跑了。 褚大郎醉薰薰的回来时，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他摸着黑进了房间，在黑暗中慢慢走到炕头前，幽幽的看着那个小小的黑影。 那是他儿子。 被他寄予厚望的长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腿都麻了，还是不想去睡下。 忽然，他猛得扑上去，将孩子从被窝里拖出来直接甩到了地上。 “砰！”的一道声响，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却没有吵醒高烧昏迷的小陈氏。 褚大郎拖着僵硬的双腿慢慢往前挪、往前挪，然后他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你哭啊，你怎么不哭？” “你哭啊，头都磕得咚咚响，你怎么不哭啊？” “儿子，地上那么冰，你不冷吗？你怎么不哭啊？”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哭，“我褚正衍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终于折腾够了，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地上的孩子提起来，又塞回了被窝。 鸡鸣声响起时，他阖上了眼睛，睡觉。 “啊啊啊——” 尖叫声打破了褚家的宁静，将所有人都吵了起来。 第88章 小陈氏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没有看儿子最后一眼。 乡下日子苦，吃喝跟不上，病了还不舍得花银子吃药，孩子夭折的事常有发生，对村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对小陈氏来说，却是致命打击。 她疯了般吵着闹着要找儿子，“你们到底把我儿子埋到哪里去了？！” 那日是孔氏发现孩子走了的，当时差点没把她给吓死，缓了两三日也没有彻底缓过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惶惶难安。 她哪里受得了小陈氏这么闹啊，“还埋哪里呢，早扔到山沟里喂狼了，立不住的孩子还想进祖坟……” “老虔婆，我跟你拼了！” 小陈氏象头疯牛是的顶向孔氏，直接把她顶翻在地，“啊——” 第114章 惊叫声再次打破褚家的平静，震得众人头皮发麻。 褚平贵见这样下去不行，就给陈家捎了信去，希望他们能把小陈氏接回娘家住几天，让她缓缓神，再这么下去，人要疯了。 陈家得了口信很快就来了，还是陈振和亲自带着儿孙来的，褚家说得急，又不把话说清楚，他自然是不放心。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听到孩子走了，陈振和直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今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没完！” 褚平贵早料到会这样，亲上加亲这种事，没有事也就罢了，什么都好说，但若是出了问题，可就难办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老婆子。 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吧。 褚平贵沉声道，“大哥，你先别急……” 其实他觉得孩子走了也好，走了就不会连累褚家的名声，更不会带累大郎了。 就是这话不能说。 不然显得他无情。 “……谁也不想这样，孩子走了，我也心疼，可孩子已经走了，咱们再疼也不能跟了去啊，日子该过还得过，大郎媳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陈振和越听越不对，“少扯这些，我就问你，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执意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副不讲清楚，就跟他拼命的架式，褚平贵直接摊牌，“那孩子是傻的，大郎媳妇一直捂着，不跟咱们说，结果给耽误了，县里的大夫都治不了……” “傻的？” 陈振和脑子嗡一下，傻了，“怎么可能？” 最终褚平贵还是说服了陈振和，将小陈氏带回去住了些日子，直到大年三十这天才把她给送回来。 然后褚宁就发现这人看她的眼神不对。 神经病吧？ 她儿子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自从宝柱出事后，大房的上空就跟罩了一层黑云是的，个个都乌沉着脸，黑如锅底，跟个阎王是的。 尤其是褚大郎。 之前他一身书卷气，现在他一身戾气，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这跟褚宁无关，她可没心思管别人。 “老二，一会你帮我看着些，高了还是低了都给我提个醒。” 褚家以前贴不贴对联，她不知道，但她是要贴的。 倒不是图热闹，就是单纯的哄孩子。 这不是，她刚拿出对联来，褚恬和褚然就高兴尖叫起来，“大姐，我也要帮忙！我也要帮忙！” “好，你们两个也来帮大姐瞅着点，省得高低不对齐，那可就要惹人笑话了。” 姐妹四个兴高采烈的贴对联、挂灯笼，还放起了鞭炮玩，把四郎、五郎和六郎都给吸引了出来，就连二郎也兴冲冲的凑上来，“褚宁，给二哥放几个呗。” 他活了这么大，还没放过鞭炮呢，早在听到第一声响后就馋了，又见褚宁心情不错，就厚着脸皮也要玩。 过年嘛，图的就是一个开心。 再说褚宁也不在乎一点东西，他爱玩就玩吧，还省得自己动手，“好啊，这串你来放。” 褚二郎没想到她这么大方，竟让他放挂在树上最长的那串，直把他给高兴坏了，“好嘞，你们都靠后些，别再给蹦着。” 褚四郎自觉跟三房的关系与别人不一般，现在见褚二郎都能放鞭炮，当下也鼓足勇气说要玩，褚宁便让褚静给他拿了几个小的放着玩。 然后褚六郎也嚷嚷着要，褚宁也给了。 褚五郎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却是不敢跟褚宁要，还是褚静主动拿了几个给他，他这才高兴的玩起来。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夹杂着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一声一声犹如利箭，一下一下扎在小陈氏的心上，扎得她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她儿子才走了几天呀，他们、他们竟然就都忘了。 小陈氏猛得握紧了拳头。 褚宁！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看在褚守礼的份上，褚宁很是大方的表示，过年的肉食她包了，于是红太狼便满含怨念的一趟趟往山里跑，然后褚家人就吃上了最丰盛的年夜饭。 毫不夸张的说，这饭菜是他们自出生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餐。 全是肉。 野兔，野猪，野鸡，山羊，鹿，还有一头狍子，做了满满两大桌。 因着长房的事，褚平贵原本兴致不高，不过看着这样的饭菜，他心情立即好了起来，跟几个儿子痛痛快快的喝了几杯，然后就更加高兴了。 “咱们家是越来越好了，往后啊，我和你娘就擎等着享福了。” 一口肉一口酒的，可不是好日子嘛，褚平贵心里高兴，就这么说了，可这话听在小陈氏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她木着一张脸，机械的咀嚼着，跟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是的，一丝生气也没有，心底却跟开锅是的翻腾。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秦氏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了，她穿上簇新的衣裳，对着铜镜左右端祥了好一会，这才开始梳头发，习惯性的挽了个低髻后，她想了想又换了个高髻，然后拿出褚静给她买的木簪插上，又挑了朵绢花别在耳后。 只是过了一会，她又把绢花取了下来。 这样反反复复的几次后，最终她还是决定将绢花带上了。 第115章 “盼娣……” 褚守礼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她叫人，“你怎么还叫盼娣？老二不是早就改叫褚静了吗，孩子大了，不愿再叫乳名了，咱们都得注意着些。” 秦氏一早的好心情，立时消失了个干净，“……嗯，你知道了。” “大姐……” 褚静小声说道，“你还是去姥家吧，不然我怕他们会打爹。” 第89章 褚宁原本想窝在家里躲清闲的，现在褚静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没有再发懒，陪着大家一起去了秦家。 其实她觉得褚守礼那么大的人了，再老实也不至于被人按在地上欺负，不过几个小丫头倒是极可能会受委屈，所以她便跟着一道来了。 秦江远乍一看到她，立里就红了眼。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外，大约便是如此了。 “二舅过年好啊。” 褚宁笑得人畜无害，十分明快。 然而秦江远却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这死丫头笑得好可怕。 他死死的盯着褚宁，一点也不敢大意，突然，褚宁的斗蓬动了下，吓得他连蹦带跳的往老秦头身后躲，“大、大过年的，你别乱来啊。” 褚宁无辜地耸耸肩，“二舅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说着，她把手从斗蓬里拿了出来，然后看向老沈氏，“姥，这是我们家的拜年礼。” 老沈氏看到是一盒精致的糕点后，老眼立里亮了，“哎，好，好，姥就喜欢这口。” 这边他们说着话的功夫，褚守礼也把身上的背篓取了下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野味是宁儿上山猎的，拿来给岳父岳母的尝尝鲜。” 老秦头看着他们一家人的穿着，眼底精光闪闪，“嗯，宁丫头是个能干的。来，守礼啊，那些东西你别管了，交给你大哥他们收拾就成，咱们爷们好久不见了，快过来坐下喝口茶说说话。” 秦江舟和秦江远哥俩乐呵呵的提着背篓去了厨房，不过很快两人又都回来了，翘着腿坐在长凳上，陪着褚守礼说话。 那架式不知道的还当是客人。 因为拿不准秦守礼一家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两人特意没有走亲戚，留在家里看情况，不过褚大郎和褚二郎都陪着媳妇走岳家去了，刘氏和孔氏也带着几个小的回了娘家。 也就是说，做饭的妇人一个也不在家。 秦氏的脸色有些不好。 以前也就罢了，过年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左右穿的是旧袄子，也不怕做活会弄脏，但今儿她是精心打扮了的，可是丁点也不想去那薰得黑乎乎的厨房里烧火做饭。 如此想着，她就去看褚静，想着暗示一下，让她自觉把活揽过去。 不过褚宁没给她机会，直接拉着褚静和两个小的去外面玩了。 低暗破旧的屋子，昏沉沉的不说，还冷得跟冰窑是的，实在是坐不住人，至于老沈氏的热炕头，褚宁真的是敬谢不敏。 黑漆漆脏乎乎的，看着就膈应。 要不是顾念着褚守礼的面子，她其实想立马走人的。 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哎哟，这是谁家的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一道极其夸张的声音骤然响起，冷不丁的把正在玩耍的褚恬和褚然吓了一跳，褚静也惊了下，“大、大姨过年好。” 褚宁看着穿是跟叫花子是的秦大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人穷穷一窝啊，便宜爹娘就没有一门好亲戚。 秦月娘，也就是秦大姨，自从嫁到山里后，很多年没有走娘家了，今儿能回来，是她费了好多口舌才求来的。 因为她说能从娘家借来银子给小儿子娶媳妇，她那个刻薄的婆婆才松的口。 一路上她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就怕爹娘不借钱，回去没法交待。 但现在她不担心了。 “二妹啊，你可一定要帮帮大姐啊。” 秦大姨拉着秦氏的手哭得眼泪一把鼻子一把，跟死了娘是的，别提多伤心，“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大姐是怎么熬下来的啊，差一点、差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了，呜呜…… 英娘啊，你不能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啊，爹娘兄弟还有大姐，可还吃不饱饭呐……” 褚宁听得心烦，扭头就要走，却瞧见大姨夫曲老七胀红着脸去拉秦大姨，“孩他娘，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然后暗暗扫了曲家几个孩子一眼。 曲大郎已经成亲，也是走岳家的，所以他没有来，跟随曲老七夫妇走姥家的是曲家二郎曲树春，还有两个未及笄的丫头，曲秋莲和曲秋梅。 三人都低垂着头默默站在秦大姨身后当背景板，非常低调。 “看我……” 被自家相公拉了下，秦大姨赶忙收了眼泪，“好些年没见二妹妹，这不是一高兴话就多了，二妹妹、二妹夫你们可别笑话啊。” 褚宁感觉这个大姨还挺会说的，反正比曲大姨夫能说会道。 秦大姨情绪激动，手下的力道就大了些，再加上她那双常年干活的手跟枯树皮一样又粗又糙，直把秦氏捏得手都疼了，她就有些暗暗着恼。 现在好不容易抽回了手，赶忙背到身后擦了擦。 “那、那个，大姐来的正好，这个点也该做饭了……”秦氏话没说完，秦大姨就利索的挽起了袖子，“我去、我去做，你就别沾手了，省得弄脏衣裳。” 第116章 褚宁淡淡地扫了秦氏一眼，然而面无表情的扭开了头，却恰与一对黑沉沉的眼睛对上，是曲家二郎。 十六岁的少年郎已长成了大人，个子很高，比曲大姨夫足足高出一个头去，只是太瘦了，跟个杆是的，身上连点肉也没有，脸也瘦得快要脱相了，瞧着甚是惊人。 身上穿的就更别说了，衣衫褴褛的跟乞丐差不多。 好在他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虽黑如幽潭，沉如墨云，却是为他增色不少。 秦大姨节俭惯了，那么多肉食也不舍得用，只拿自家带来的菌菇泡了，又挑出一只最小的野鸡，加了满满一大锅水，沌了锅味道寡淡的鸡汤。 秦江远脸都绿了，“这是让咱们喝个汤饱？” 他还想美美的饱餐一顿呢，结果就给他端上了一盆汤，还是没有油花的汤。 秦大姨说道，“肉和菌子都在底下，可不老少呢，你们几个爷们都能分上一碗，再喝点汤也就饱了。” 秦氏脸色也不好看，“那我们吃什么？” 秦大姨惊讶的看她一眼，“这不是有汤吗，一人喝上两碗不就行了。” 褚宁…… 想骂人。 曲秋莲和曲秋梅自从进了秦家院子，就一直低垂着头，跟哑巴是的连人都不叫，倒是现在看到吃食会说话了，“娘，我能不能多喝半碗？” 褚宁…… 就很让人抓狂。 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与这些人在一起，感觉自己是个外星人。 正在褚宁怀疑人生的时候，曲大姨夫发话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好东西哪有一顿吃完的，那些鸡汤放着，你姥家还能加点白菜吃上两顿呢，你都给喝了，别人吃什么？” 褚宁…… 第90章 褚宁低头瞧着黑乎乎的粗陶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秦家人到底是怎么把碗用成这副鬼样子的？ “表、表妹……” “嗯？” 褚宁抬头，就见少年郎l黝黑的脸庞胀得通红，倒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依旧那么清冽，“这、这个给你。” 褚宁看了看他手中的竹筷，没有说话。 当然如果这两根刚刚削出来的竹棍叫筷子的话。 曲树春见她面无表情，就有些忐忑，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这是我刚削的，很干净。” 褚宁伸手接过来，“谢谢表哥。” 秦大姨瞧着这一幕，眼睛刷一下就亮了，“二妹妹，咱们这是要亲上加亲了……” 褚宁脸色一冷，正要说话，曲树春已经叫了起来，“娘！”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秦大姨吓了一跳，“哎哟，吓我一跳，你这孩子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曲树春脸色十分难看，“娘再乱说，我就走了。” 他娘真是的，也不看看褚家表妹是他能攀得起的吗，就想把他们往一块扯，这还当着二姨和姨夫的面呢，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秦大姨也不知是想儿媳妇想魔怔了，还是故意要曲解，“哎呀，这里又没外人，你害什么羞啊，你看招娣都没说什么，难不成你还不如招娣一个丫头……” 老秦头和老沈氏的土炕很小，坐不了这么多人，且他们也瞧出来了，褚宁姐妹不愿意上炕，是以就在堂屋里用两个八仙桌拼了一个大桌子，众人围着用饭。 褚宁跟姐妹挤在一张长条凳上，紧紧挨挨的，动一下都不方便，所以她没敢直接起身，而是先示意了褚静后，才缓缓站了起来。 见状，褚静连忙拉着褚恬和褚然也站了起来，并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老秦头见她们姐妹这般动作，直觉不对劲，“宁丫头啊……” 褚宁看都不看他，脚一勾将刚坐的长凳拿到手里，双手一掰，卡嚓一声巨响，长凳顿时一分为二。 她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冷冷的说道，“我警告你们，少打我的主意，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二，咱们走。” “好。” 屋子里冷，再说也没有个干净的地方，她们姐妹都没脱斗蓬，现在倒是省事，说走就走。 秦氏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的，跟调色盘是的，不断变化着，却是坐着没动，褚守礼则恼的要走人，结果被老秦头一把抓住，“这事是你大姐做的不对，我这就让她给你道歉。” 褚宁回到家时，回门的褚云霞已经带着闺女走了，邱玉福被褚宁踢到重伤，到现在还没有养好，她恨极了褚宁，本是不想回娘家的，结果被邱明骂了一顿，不得已只好回来了。 见三房人不在时，她一高兴就又动了歪心思，不过她还没作妖就被褚平贵警告了，说那头狼就在三房里待着呢，还想好好的回去，就别乱打主意。 褚云霞气的差点要暴走。 什么叫她乱打主意？ 明明是褚招娣那贱丫头害了她儿子，还不许她讨点医药费吗？ 想着来之前邱明对她说的那些话，褚云霞虽是百般不甘，到底也没敢再出妖蛾子，然后在瞧见褚家准备的那些肉食时，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待发现那些放在阴晾着的兔子皮时，更是如获至宝。 她唯恐褚云秋跟她抢东西，匆匆吃了午饭就跟有鬼撵着是的走了。 当然，走时不忘顺了几张兔子皮。 褚云秋早知道了她和褚宁的矛盾，只当她是避着人，也就没有在意，还是等老陈氏说特意给她们姐妹留了几张兔子皮，拿回去给孩子做夹袄的时候，才明白她那个永远也上不得台面的妹妹，是自作聪明了。 第117章 她娘本来就是给她们准备的，结果她倒好，有正大光明的不要，非要偷偷摸摸的丢人。 褚云秋又是不屑，又是鄙夷，越发的看不上个褚云霞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娘跟我说说，那招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当真被方家三少爷看上了？” 这头褚云秋正跟老陈氏打听着褚宁呢，那头褚宁姐妹就进了家门，站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葛明珍、葛明慧和葛明珠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大姐，她的珠花好好看，我也想要。” 葛家最小的女儿葛明珠指着褚然头上的珠花嚷嚷着，“大姐、二姐，你们去给我抢了来。” 褚云秋四十岁时老来得女，取为明珠，可见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幺女，而她又生得好，圆圆的包子脸又白又嫩的很是讨喜，就连重男轻女的葛老太太也对她另眼相看，比待其她孙女好了不是一点，所以就把这孩子惯的有些霸道。 不过这小不点也是个人精，很分得清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象葛老太宝贝的孙子们，她是一个也不会招惹的，但家中的姐妹却没少受她欺负。 别看她人不大，折腾人的本事却是不小，连亲姐姐葛明珍和葛明慧也有些怵她，主要是怕了她有事没事就告状的臭毛病，每次为不着一点小事，都会让娘骂她们。 所以一般情况下，两人能顺着她就顺着她，轻易不跟她别苗头，她娘不是爱惯着嘛，那就惯着吧，左右将来后悔的又不是她们。 “三妹，别乱说话，咱们是来上门做客的，怎么能抢表妹的东西呢。” 葛明珠对上褚宁冷漠的目光，紧张到整个人都僵了。 当然了，她怕的不是褚宁。 是红太狼。 “娘！大姐二姐欺负我！” 葛明珠眼见着指使不动人，立即扬声告起了状，“娘，你快来啊！” 葛明珍和葛明慧又气又急，这死丫头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好、好，你不是要人家的珠花吗，那你自己去抢吧，咱们不拦着。” “不，我就要你们两个给我抢！” 褚宁看了眼脑子有病的小丫头，就带着褚静三个回了西厢房。 “喂！你们给我站住！” “好哇，你们敢不听我的话，给我等着。” “出来，都给我滚出来！” 屋里的褚云秋听到动静，赶忙穿鞋下了炕，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等她掀起门帘时，就见葛明珠已经在砸三房的门了。 她吓了一跳，“明珠快回来。” “你们两个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明珠拉回来。” 见葛明珍和葛明慧站在屋檐下不动，褚云秋上去就是一人一巴撑拍在后脑勺上，“还不快去！” 第91章 褚云秋暗戳戳的想要拉拢褚宁，好借着她的关系攀上方家，与方家做生意，到时葛家的小油坊就能扩大个几倍，变成大油坊。 而她不仅能以此得公婆看重，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有钱人。 自她成亲后，族人还有家里人就都以为她在镇上享大福，其实自己家的日子自己知道，别看家里有赚钱的营生，但架不住葛家人多啊，又没分家，老老少少的近三十口人住在一起，这个成亲，那个出嫁，还要供几个小子读书。 就小油坊的那点收息，勉勉强强能够支应这些花费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攒下余钱。 哪怕她相公能干，经营着小油坊之外，还跟人合伙做点别的小生意，这些年也常常是捉襟见肘，手里就从来没有宽泛过。 所以她是真的很想将葛家的生意做大做强，毕竟只有公中有钱了，他们每房的日子才能好过。 而且等家里有了钱，几个闺女的亲事就能提条件了，还能给她们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反正有了银子，什么都不是事，所有以前想要的却又无法实现的，统统都可以搞定。 所以她一定要搭上方家这个大财主。 褚云秋想着褚宁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只想她肯放下身段，主动向她示好，再适当的表示一下对她的关心，也就差不多能把人收拢住了，至于方家那边，倒是不能太着急，怎么也得等这丫头跟方家小子定下来着再说。 当然了，方家是什么人家啊，他们肯定瞧不上褚家女，就算方盛宇那小子再稀罕她，方家也不会同意让她做正房的，顶多给个妾室的名份。 那嘛，她的机会就来了。 等她略施几分手段，帮他们两个人促成好事，方盛宇那小子就欠下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还不是她这个恩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提携一个小油坊算什么，到时她还要让他帮忙，把闺女都嫁到县城里去呢。 褚云秋越想越美，也更加坚定了要拿下褚宁的决心，今日回门特意给褚宁姐妹都准备了一份新年红包，就等着她从秦家回来，就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先将褚宁笼络住。 为此她还特意带上三个闺女，想着让她们跟褚守礼夫妇也拉拉近乎，谁成想她这头盘算的好好的，结果小女儿居然给她拖后腿，莫名其妙的跟褚宁姐妹闹了起来。 若只是起了口角也就算了，她还能转圜几句，可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去砸三房的门！ 褚云秋又气又急，“明珠，你快给我回来！” 第118章 葛明珍和葛明慧是知道红太狼在三房的，当然不敢上前去送死，哪怕褚云秋又打又骂，两人也不肯听她的，褚云秋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拉人。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娘叫你回去，听不到啊？” 褚云秋见三房的门始终没开，暗暗松了一口气，拉着小闺女就要走，不料葛明珠却是拗得很，说什么也不肯走，被拉着还挣扎着去踢门，“滚出来，你们给我滚出来！” 屋门刷一下打开，把褚云秋吓了一跳，当目光落到一脸冷肃的褚宁和杀气腾腾的红太狼时，更是惊的头皮发麻，“你、你不要让它过来，我们这就走。” 邱家被红太狼收拾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所以现在看到褚宁和红太狼一起出现，就以为她这是要对付自己母女，哪里还敢想别的，脑子一空，抱起犹自还在叫嚣的葛明珠就跑，好象有鬼撵着是的，跑得那叫一个快。 葛明珍和葛明慧见状也连忙跟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都没影了。 褚宁面无表情的关上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了。 初三褚平贵的几个外甥上门给他拜年，初四是褚守礼带着褚守义几个去给他们舅舅陈振和拜年，然后初五兄弟几人又给两个姑姑拜了年，这样，亲戚就都走完了。 庄户人家赚钱不容易，哪家不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那真的是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能不花费的就不花费。 包括在人情往来上也是，除非是长辈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带上年礼去走一遭，但象褚守礼和曲大姨夫这样的亲戚，过年过节是不走动的，没那么多银子造。 若是他们自己愿意来往，那是他们的事，公中不会出年礼。 但禇守礼夫妇没有私房钱，而曲大姨夫也是穷得叮当响，所以两人做了连襟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走动过呢。 谁也没有想到初六这日曲树春竟然背了一麻袋的干菌子来给褚守礼夫妇拜年，简直都把两人给搞懵了。 “树春，你怎么来了？” 褚守礼还没上工，他吃过早饭就去借了辆板车，准备去山里砍柴，这不是刚把板车推回来，把柴刀麻绳和斧子、背篓等放到车上，曲树春就来了。 “我、我来给二姨和二姨夫拜年。” 褚守礼诧异的道，“初二那天不是拜过了吗？” 曲树春被他反问的一脸尴尬，胀红着脸站在那里，手脚都快要没地放了。 褚宁原本要睡懒觉的，不过听褚静说褚守礼要上山砍柴去，就连忙穿上衣服准备去拦他，这一大家子的男人都死了不成，就指望着她爹一个人干活。 她掀开门帘恰好听到这句，就感觉有些好笑，“爹，表哥走了一路应该累了，你怎么不招呼他坐下？” 经过她这一提醒，褚守礼这才感觉自己失礼，“快，树春，快把东西放下，哎呀，你怎么背了这么多东西啊，也不嫌勒手。” “静儿，去给你表哥打盆热水来。” “孩他娘，快给树春倒碗热水，让他喝了暖和暖和。” 秦氏有些担心老陈氏找茬，反倒是褚守礼根本不在意，反正他们又不吃公中的粮食，他娘想骂也没理由。 因着初二的事，他还挺喜欢曲树春的，现在又见他特意来给他拜年，就更喜欢他了。 “宁儿，晌午吃烤兔子吧，你腌的味道好，帮你二妹妹调调味。” “好。” 褚守礼原想着自己一房单独招待曲树春的，没想到他带人去上房拜年时，褚平贵将曲树春留在了上房，他只好又去商量褚宁多加几个菜。 原先准备的年货都吃得差不多了，褚宁便让红太狼跑了趟，现抓了一只山羊，直接沌了一大锅羊汤。 当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端上桌时，曲树春忍不住地狂吞口水。 第92章 羊汤滋味鲜美，羊肉软烂纯香，吃得曲树春酣畅淋漓，满足至极。 然而等他知道山羊的来处时，一颗心直往下沉。 难怪二姨家的日子这么好过呢，有头这么能干的狼，想发家还不是容易的。 “树春，你怎么了？” 褚守礼瞧曲树春有些心不在蔫，就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炕上睡会，反正时辰还早，又不急着赶路。” 曲树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困。” “那你这是？” 这会他们已经回了三房，没有外人在，曲树春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原本想着二姨夫是做了生意……，没想到是表妹……” 那日当着秦家人的面，他什么也没问，而褚守礼又不是个爱显摆的，所以他并不知红太狼的存在。 现下知道了褚家是靠它发的家，当然会失落了。 褚宁早料到他是来找个工作的了，对此也没什么意外，倒是褚守礼很是惊讶了一阵，“那你是真的想岔了，我就会下力气干活，哪会做生意啊。” 他人是老实了些，却是不傻，曲树春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吗，“唉，我那活今年都不知道还能干多久，是没法帮上你了，让你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曲树春见他这样说，就有些不好意思，“二姨夫，这又不怪你，是我自个想岔了，再说大过年的，还不兴我来给您拜个年啊。” 看他这样，褚守礼更觉得他品格不错，“哈哈，你说的对，咱们是亲戚，就应该常来常往。” 第119章 褚宁见他高兴的张罗着给曲树春带东西，就知道这是对曲树春上心了，她就也帮着张罗了些野味给曲树春带上，却是没说什么。 她是很相信方盛宇那人的，不过合伙做生意吗，有个自己人帮忙也不错，省得下面人糊弄都不知道。 但要不要用曲树春，还需再斟酌一下，她是真的膈应那个便宜大姨，若不是瞧在这人还不错的份上，她连考虑都不会。 曲树春推辞不过，最后在褚守礼的热情相送下，眼含热泪地背着满满一筐野味走了。 只是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镇上把野味卖掉后才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村。 那些野味是姨夫和表妹给他们一房的，可不是给整个曲家的，他才不要拿回去喂那些豺狼。 第二天，褚守仁、褚守义和褚守智、褚守信还有褚二郎全部被褚宁轰着进了山，跟褚守礼一道砍了一天柴，差点没把他们累趴下。 “宁丫头啊，咱们这么辛苦，你就不能给做点好吃的吗？” 褚守仁看着桌子上羊汤煮白菜，很是不满，“你家亲戚来了，又是杀羊又是宰鸡的，吃得那么丰盛，给咱们就用剩下的羊汤加上半锅水沌白菜，也太不象话了吧，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 褚宁冷笑一声，“一家人吗？我怎么没瞧出来？喔，吃饭的时候，倒象是一大家子，可做活的时候，就只有我爹一个人，不知道的还当是褚家没别的男人了呢。” 这话直接扔到褚守仁脸上，差点没把他气死，若不是现在还不敢招惹她，真是恨不得打死她。 “呵呵，那个你爹不是没有说吗，大伯不知道他要去砍柴，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山啊。” 褚宁淡淡的看他一眼。 这人是吃错药了吧，居然对她如此和言悦色。 “那个、那个宁丫头啊，大伯求你帮个忙……” 褚宁挑了挑眉。 就知道是这样。 “大郎请了他同窗后天来家里做客……” 他这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稀里哐当的一阵乱响，然后就见褚婉秋慌里慌张跳下炕，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心慌意乱的还不小心摔了一下，然后她竟跟得了失心疯是的，直接四肢并用飞快的爬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褚宁若有所思。 这个褚婉秋很不对劲。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初八那日褚大郎的同窗上门时，褚婉秋竟是躲去了她姥家，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然后褚宁就发现这人总是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偷看她，跟小陈氏如出一辙。 褚宁…… 小陈氏发疯还有原由，这人是怎么回事？ 想起小陈氏这些日子越发癫狂的眼神，褚宁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不怕人背后搞小动作，但三个丫头还小，万一着了道可就麻烦了。 “你看什么？” 褚宁考虑到褚静姐妹的安全问题，就想着尽快搬出去，只是方盛宇现在还忙着走亲访友呢，天天不得空，且人家女子学院也还没有开始招生，她想找借口都不成。 便只能做罢。 左右她天天在家盯着，谅她们也不敢生事。 等方盛宇得了空，帮她把读书的事定下来，他们就立刻搬走，她们便是要疯，也跟她没关系了。 去女子学院读书，不光是为了读书，还为了打掩护，她做生意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对此方盛宇很支持，并积极的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一定给她们姐妹四个报上名。 褚宁看他大包大揽的毫无负担，就知道这事对他来说并不难，也就不操心了，只安心等着。 只是这几日眼瞅着小陈氏越来越神经，她就有些心急起来，琢磨着尽快搬出去。 癞蛤蟆掉鞋面上不咬人膈应人，天天面对这些神经病，她怕自己会杀人。 烦死了！ 褚宁一把抓住端碗的褚静，“别喝。” 说完，她继续盯着小陈氏问道，“你看什么？” 小陈氏眼神乱飘，“我、我看什么你也管？你怎么那么霸道啊，真当养了头狼，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还管到我头上来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童生娘子，还是你大嫂，是褚家的长孙媳！是你一个丫头片子想欺负就欺负的吗？” 褚守礼从男桌那边看过来，“怎么了，宁儿？” 秦氏却是不满的瞪了褚宁一眼，好好的吃个饭也不消停，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褚平贵和老陈氏等人也是看不懂褚宁，好端端的怎么针对起小陈氏来了，莫不是嫌她天天拉着个死人脸惹人烦了？ 褚大郎见两人都不对劲，直觉要出事，“宁妹妹，你也知道你大嫂精神头不济，看人时总是直勾勾的……” 褚宁冷哼，“就刚才她说的那一大串话，一句接一句的，可不象是精神头不济。” 见她还不依不饶的，褚大郎也沉了脸，“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 褚宁猛得提高声音，“这么好的饭怎么能不吃呢？” 说着，她一手抄起自己的碗，另一只手拿起了褚静的碗，全部放到小陈氏面前，“大嫂即然精神头不济，就该多补补，呐，这些都给你吃。” 第93章 其他人还在纳闷褚宁发的是哪门子疯时，小陈氏和褚大郎却是齐齐变了脸。 第120章 小陈氏是心虚。 而褚大郎则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然而褚宁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又把褚恬和褚然的专属用碗也端到了小陈氏面前，“来，这两碗也给你，大嫂多吃点。” 小陈氏的脸惨白惨白的。 她没想到褚宁竟如此警觉。 “你、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小陈氏已经慌乱如麻，但她不想就这么认栽，还努力的想要自救一下，“有这么挤兑人的吗，好象我不让吃饭了是的……” 褚宁冷笑，“怎么？不敢吃？” 小陈氏起来还有些心存侥幸，但现在她可以确定褚宁真的发现了问题，立时就急了，这死丫头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她可不想被打死啊。 是以听了这话，她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要跑，结果被褚宁一把抓了回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褚宁一手掐着小陈氏的脖子，一手端着饭碗往她嘴里灌，“喝呀！怎么不喝？这可是精米粥，难得喝一回，你可得多喝点，好好补补身子。” 众人见她突然发飚，都惊得不轻，“宁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褚大郎更是激动扑了过去，“你做什么！放开她！” 他明面是要抢救小陈氏，其实是想把褚宁手中的碗夺下来，然后趁乱将其砸碎，顺便再掀翻桌子，把所有的罪证全部销毁。 顾宁力气奇大，一只手掐着小陈氏，就跟掐个小鸡崽子是的，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所以褚大郎想要制造混乱并不容易，因为他刚一靠近，褚宁就抬脚踢了过去。 褚大郎嗷的一声撞到墙上，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见状，褚守仁大怒，“死丫头，你这是要造反啊？！” 孔氏见儿子吃亏，也是气红了眼，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前去打褚宁，但她在炕桌另一头，隔着好几个人呢，一时之间便没有得逞。 “宁儿！” “宁丫头！” 褚守礼和褚平贵都要喊褚宁住手，却不想她非但没有收手，还深吸一口气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直接将红太狼给喊了来。 老陈氏、孔氏，杨氏、秦氏、白氏、桑氏以及吴氏，还有褚婉婷和褚婉秋一等女眷，全都被吓傻了，在红太狼森冷的目光注视下，一动都不敢动。 褚平贵等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红太狼在褚家生活了几个月，他们已经对它已经有些习惯了，倒没有以前那么恐惧了。 三郎几个小的都躲在大人身后偷偷去瞧红太狼，这几日天气好，褚恬和褚然中午都会带着小灰灰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们几个便壮着胆子凑过去一起玩，两人也没有排斥，几人也就越发大了胆子，时不时的挑逗小灰灰一下。 玩了几日，他们不光喜欢上了小灰灰，连带着对红太狼也没那么怕了，这会倒是好奇多一点。 褚平贵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眼前阵阵发黑，他已隐隐有所猜测，所以又气又急，感觉天都要塌了，“宁丫头，你、你先把人放开，有话好好说。” 褚宁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他。 无奈之下褚平贵只能对褚守礼说道，“老三，你劝劝这丫头，让她别闹了，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 褚守礼脑子嗡嗡的，“宁儿，要、要不你先把人放开……” 褚宁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莫名的，褚守礼就觉得有些难受，怎么感觉闺女跟他疏远了，看他跟看外人是的。 “放、放开我，唔唔……” 小陈氏疯狂的挣扎，但褚宁的手就跟铁钳是的，根本逃不掉，她只能胡乱挥舞着胳膊想将碗打掉。 褚宁说道，“怎么？想把证据销毁啊？” 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这粥就算撒在炕上，我也有办法证明里面加了料，不过，让我来猜猜，你到底加了什么好不好？” “耗子药？” 小陈氏一顿，随即挣扎的更厉害了。 褚宁又说道，“原来不是耗子药啊，那我知道了，是砒霜！你在粥里加了砒霜。” 褚平贵脸色一变，众人亦是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而今日轮值做饭的白氏则直接晕死了过去，她在厨房里偷着喝了整整两碗，那不是要死定了。 听到砒霜两个字，刚刚艰难起身的褚大郎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完了！ 此时的小陈氏心中也只有两个字，完了！ 这死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对，她绝对不可能知道。 再说就算猜出来又怎么样，她又没有证据，那包药的纸都被她烧了，她能拿自己怎么办。 “啊，呸呸呸！” 褚宁终于肯松开一些，小陈氏扭过头去就开始吐，同时还不忘脱袄子，刚她咬紧牙关没有吃进去，米汤却是糊了满嘴，还顺着脖子往下淌，糊了一身。 “老二，你去跟方盛宇说声，让他派人去报官。” 褚静红着眼睛应了，就准备下炕，不料孔氏突然抱住了她，“不能报官！不能报官！这死疯子你打死吧，我们不管，但就是不能报官。” 褚守仁回过神来也嚷道，“对，害人的是这疯子，你们要打要杀都随便，就是不能报官。” 褚大郎意外又惊喜，关键时候爹娘还是很给力的，他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宁妹妹，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都随你便。” 第121章 听他们都这么说，褚平贵心头微动。 这样倒是个办法。 小陈氏眼见着他们几句话把自己的生死定了下来，不由大恨，“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褚大郎扭过头不去看她。 褚守仁重重哼了一声，亦不看她。 而孔氏则是破口大骂，“你个疯子竟会给大郎惹事，活着就是拖累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陈氏这次是真的要疯了，“我惹什么事了？是她先害我儿子的，我怎么就不能为我儿子报仇了？！” 褚宁切了一声，白眼都懒得翻。 戏看够了，该算算帐了。 她猛的抬脚将孔氏踢翻，伸手把褚静拉了起来，“去吧，跟方盛宇说，越快越好！” “不行！” 褚平贵激动的叫道，“老三！你快说句话呀！” 褚守仁更是急得嗷嗷叫，“老三，你再不把人喊住，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大哥！” 闻言，褚守礼苦笑了起来，“你儿媳妇都要毒死我闺女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一家人吗？” 褚宁颇为意外。 哟嗬，便宜爹这是终于醒悟了。 第94章 小陈氏投毒已是毋庸置疑的了，现在要商量的就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褚平贵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跟褚守仁他们是一个意思，就是把小陈氏交给褚宁处理，要杀要剐随便。 二房、四房和五房也没意见。 虽说小陈氏只给褚宁姐妹碗里放了东西，但他们还是害怕，这样的人就是疯子，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直接将药下到锅里呢。 那他们不是就全完蛋了。 所以这疯子是留不得了。 “奶！救命啊！求你救救我，我可是你亲侄孙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原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抵死不承认，就可以蒙混过关的小陈氏，现在是彻底害怕了，“老姑奶，咱们都姓陈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陈氏很是纠结，这人死了她还真没法跟自家大哥交待，可要不把她处理了，褚宁就要报官，那她孙子就别想再当官了。 她恨恨的瞪着小陈氏，在心里直骂蠢货。 你说说你想要害人，就不能偷偷摸摸的吗，可你倒好，竟然在大家伙一起吃饭的时候下那玩意，她们就是真死了，你当你还能脱得了身啊。 真是个管头不顾腚的蠢货！ 当然，老陈氏根本不在意小陈氏能不能脱身，她只是恼她不计后果，会拖累到褚大郎。 “老三，你劝劝宁丫头吧，只要不报官，什么都好商量。” 褚平贵虽震惊于褚守礼的态度，但也没有太当回事，人家都要害他闺女了，他生气也是正常的，等把这疯子处理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待，到时他也不能再说什么。 “宁儿，你是什么意思？” 褚宁看着他，“爹觉得应不应该报官？” 这问题直把褚守礼给难住了。 站在闺女的立场，当然是要把人送去官府的，但那样做的话，大侄子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褚守礼难为的很，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褚平贵，也不敢去看褚宁，闷声说道，“爹都听你的，反正不管怎么样，咱们两房是不可能再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了，我们、我们分出去。” 秦氏惊得张大了嘴巴。 褚宁却是十分满意。 便宜爹能想到分家已经很不错了。 褚宁看向褚平贵，“我可以不报官，甚至可以饶她一死，但我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断亲。” 那爹都说了要听她的，那她还客气什么。 “不行！不能断亲！” 褚守仁激动的大叫。 他还等着儿子中了秀才后，就把三房的银子全搜刮走呢，哪能放走了这条大鱼。 哼，死丫头别以为巴结上方盛宇那小子，就真的能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 方盛宇算什么呀，他要真有本事，方秀才又怎么会捧着大郎？ 他们整个方家都等着大郎做官，好带携他们，可不会为这死丫头出头的，方盛宇那臭小子就是想罩着她也没用，他还能跟整个家族为敌不成。 所以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把死丫头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了。 现在暂且让她得意两天。 等大郎做了官，这些日子受的憋屈，他会连本带息的还回来。 褚守仁已经把三房的所有一切都视为囊中之物，自然是不肯让他们断亲，褚平贵就更加不同意了，分家对他来说都难以接受，别说是断亲了。 唯一赚钱的儿子，和养狼狩猎的孙女，他一个也不会放手。 “老三你敢断亲，老娘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别看老陈氏天天咒骂褚宁，恨不得她死在山里永远别回来，但决不同意与三房划清界线。 褚宁走了，谁还给她猎野味吃啊。 而且她决不允许三房的人脱离这个家，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褚宁早料到他们会是这个态度，“报官还是断亲，两选一。” 说完她又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快点做决定，我可没耐心跟你们耗。” 褚大郎两个都不想选，“你实在气不过，就打她一顿出出气……” 褚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放心，我不会动她的。” 被她这么看着，褚大郎有种被扒光了的感觉，心底的阴暗小心思全部无所遁形，被她尽收眼底。 第122章 “褚大郎。” 褚宁斜勾着唇角懒懒的说道，“你说你做的那些事，要是传扬出去，你还能如愿参加科考吗？” 看她一脸戏谑的样子，明显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褚大郎如遭雷劈。 “你、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断亲？你是想让咱们一家流落街头吗？” 褚宁终于如愿以偿跟褚家人彻底断绝了关系，还没来得及好好高兴高兴呢，结果被就秦氏给气到了，“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 褚宁毫不客气的说道，“人家都要毒死咱们姐妹了，这还叫好好的？” 她真是想扒开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你要不愿走，留下就是，反正褚家缺人干活，他们是不会在意多你一碗糊涂粥的。 不过你那好大侄媳就是个疯子，不定哪时就会往你碗里加东西……” 秦氏被她说的生生打了个冷颤，“我走，我这就收拾东西跟你们一块走。” 有方盛宇的人帮忙，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了，褚宁一声令下，几辆马车有序的驶离了西寨村，一路向北直达县城。 晚上暂时安置在了满庭芳，住的还是之前住过的小院。 “小红娘，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圆的了？” 褚宁看着笼中的赤狐，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灵动又妩媚的眼睛怎么也成圆的了？” 啊呀呀，气死她了！ 这是哪头猪，把她的小红娘当猪喂的？！ 方盛宇看她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是你说要好好养着，不能亏待了它，不然要找我算帐的吗，这下看到它养的这么好，你该放心了吧，哈哈——” 褚宁二话不说就撸袖子，“找打是吧？” 方盛宇乐不可吱，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大过年的可不兴动手的啊！” 褚静倒是挺喜欢胖成球的小红娘，“大姐，我觉得它这样挺好看的呀，你看它这皮毛养得多好啊，油光水滑的摸着真舒服，要用它做条围脖肯定暖和。” 褚宁…… 秦氏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感觉象是做梦一样，之前她还担心会夜宿街头呢，谁成想闺女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这种神仙住的地方。 这、这里也太好了吧？ 第95章 “当家的，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了？” 秦氏伸手摸了摸博古架上的双面绣屏座，“这东西得多少银子啊，就这么摆着，万一碰掉了摔地上，那还得了？” 见方盛宇没有进屋的意思，她就渐渐放开了，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今儿真是开了眼了……，以前做梦也不想敢，这辈子还能住到这样的房子里。” 秦氏喃喃的道，“能在这里住上一晚，这辈子算是值了。” “不过，守着这么多金贵的物件，我可不敢睡，万一夜里小偷摸进来，把东西都给偷走了，那不得让咱们赔。” 说完，她才想起红太狼来，有它在，倒是不怕有小偷摸进来。 想到这里，秦氏突然感觉养这样一头能干的狼，还挺不错的。 褚守礼被断亲的事深深打击到了，他没想到褚宁会如此决绝，直接要跟家里断亲，当时他都懵住了，等回过神来想劝时，事情已经定局，他已无力更改。 那会在断亲书上按手印时，他差点要掉下眼泪来，头一次感觉自家闺女太强势了。 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怎么就这么要强、这么倔呢。 褚守礼颇有些失落。 以后他没有爹娘兄弟了。 “当家的、当家的。” 秦氏见褚守礼魂不守舍的，就上前轻推了推他，“你说住在这里一晚上得多少银子啊，招娣、宁、宁宁什么也不说，我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褚守礼回过神来，认真的看了一圈，他说道，“真是托了方少爷的福，不然咱们只能找个破庙落脚了，哪能住到这么好的地方来，这个人情真的是太大了。” 闻言，秦氏目光闪了闪，“宁、宁宁不是说这里是客栈吗，她肯定是要交了银子的，这也不算欠人情吧？” 褚守礼说道，“这样的地方，没有方少爷帮忙，凭咱们这样的身份，就是有银子也住不进来，再说了，要不是他，咱们那些行李都没法带出来，所以呀，这人情咱们得记着。” 说完，他又道，“搬家那会我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主意也没有，就由着闺女做主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直接带着咱们来了县城……” 褚守礼眉头皱得紧紧的，心情很沉重，“城里什么都好，可处处都要花银子，咱们这种人家可花费不起，今儿就算了，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也没功夫再折腾，等明日一早，我就回村……” 离开褚家时秦氏很是忐忑，即怕一家人流落街头，又怕在外被人欺负，总之就是愁得不行，唯恐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现在她觉得，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她真的是极喜欢这里，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也住不够。 所以听到褚守礼说明日就回村，当即就变了脸，“我们都断亲了，还回去做什么？” 她急切又尖利的说道，“咱们走时娘可是发了话，这辈子都不让咱们再进褚家大门一步，你、你……” 成亲这么多年，褚守礼从未见过秦氏如此，“你先别急，我不是要回家去。” 第123章 秦氏听他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那你回村做什么？” 褚守礼叹了口气，“大叔家的老宅不是闲置着吗，我想跟他商量商量，咱们给银子租下来……” 小陈氏脑子里嗡嗡嗡的响。 这么漂亮的地方她还没稀罕够呢，就要再搬回村里去吗，还是个破败的老宅子，那里多年不住人，早都荒废了，可怎么住人啊。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氏现在就是这种心理，尤其是刚刚来到这神仙般的地方，还兴奋的浑身发飘呢，结果就给了她当头一棒，说是明日就要搬去荒废破败的老宅，这样大的差距，实在是让她接受无能。 “不行！” 秦氏突然叫道，“不能回去！” 她这一声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不仅把褚守礼给惊到了，还把在院子里玩耍的褚宁姐妹和方盛宇也惊到了。 方盛宇目光微闪，“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也该回去了……” 褚宁说道，“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方盛宇摆摆手，“这些日子一直在乡下，都好久没陪我娘一起吃饭了，现在回了城再不回去陪她老人家，她准得跟我算帐。” 褚宁笑了起来，“那行，趁着天还没黑，你快些回去吧。” “嗯，房子的事不用着急，先在这里住着就是，等回头我让人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再说。” “好。” 方盛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屋跟褚守礼和秦氏打了个招呼，搁以前在褚家时，他可没有这么周全。 褚守礼对他连说了好几次谢，说的他都后悔这么讲礼数了。 褚宁一直送他到外面，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回去。 “刚才你们吵什么？” 秦氏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了褚守礼一眼后垂眉不语。 褚守礼叹气道，“我想租你大爷爷家的老宅，你娘不同意。” 似是怕褚宁姐妹误会，他又解释道，“你娘是觉得村里人问这问那的，到时不好说。” 是他考虑的不周道，即然答应了爹娘不把断亲的事情说出去，就该离得远远的，省得再惹出闲话来。 呼，刚才只算计着怎么省银子了，倒把这事给忘了。 褚守礼再次叹气。 城里的房子租不起，村里的房子不能住，他们可要怎么办才好。 他想了想说道，“这里太贵了，咱们还是退了吧，先去找家小客栈将就一晚上，明儿再……” 秦氏一听这话刷一下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褚守礼。 褚静、褚恬和褚然也齐齐看着他。 褚恬笑着打断褚守礼的话，“这里已经交了银子，不住可就可惜了。” 听她这么说，秦氏立时欢喜起来。 现在让她走，她会怄一辈子的。 即然银子都交了，褚守礼也就不提退房的事了，“那行，今晚就不折腾了，不过明天咱们一定得换个地方，这里太贵了，你赚那点银子也不容易，不能浪费在这上头。” 他还是想去乡下住，不能回西寨村，但可以去别的村，总能找到个便宜的房子落脚。 褚宁见他忧心这个，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所以爹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等房子找到再搬就是。” “大姐，你是说我能去学院读书？” 褚静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褚恬也是很吃惊，不过她很快就欢喜的笑了起来，褚然更是高兴的跳着往褚宁身上扑，“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褚宁笑着把她抱了起来，“都去，都去，咱们都去读书，都做个大才女。” 第96章 在县城居住生活对褚守礼来说都是难以负担的，别说要供四个女儿读书了，但褚宁说女子也要读书识字才能明事理，还说读书能改变命运，反正是道理一堆一堆的，说的褚守礼一肚子拒绝的话楞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爹也知道读书好，可、可……，唉！” 褚守礼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回来，他是真的愁啊。 褚宁让他放心，她的银子足够支付束脩和买房安家的，不需要他来负担。 “好吧，那就听你的。” 老婆孩子都想留在县城，褚守礼也怕他坚持回乡下后会遭到埋怨，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顺从了褚宁的意思。 “那我明儿就找工去……” 褚守礼打起精神铺排起来，“孩他娘，你也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个浆洗衣裳或是缝缝补补的活计……” 秦氏笑容一僵，傻在了那里。 她刚畅想着过几天舒心日子呢，这怎么就给她安排上干活了？ 褚守礼要工作，褚宁不会拦着，更不会干涉，秦氏亦是如此，找工还是待在家里随便她，她是不会干涉的。 都随她的意。 愿怎么着都行。 只要别对她指手划脚的就成。 褚宁愿想带他们去酒楼用饭，但褚守礼说什么也不同意，无耐之下褚宁只好让客栈小厨房送了几个菜来，随意用了些。 折腾了一天，又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大家也都乏了，饭后洗漱了就安置了，原本褚守礼还感觉床铺太软了，跟躺在棉花堆里是的，轻飘飘的躺着都不自在，可怎么睡呀，没成想他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第124章 醒来时天已大亮。 褚守礼盯着朦胧的床幔还有些懵。 这是哪里？ “啊呀，什么时辰了？” 秦氏早醒了，不过这被窝太舒服了，她不舍得起，就一直躺着没动，冷不丁的被他吓了一跳，“当家的，你干什么？” “快！快起来，去晚了可就没活了！” 秦氏不太情愿，“还没吃饭呢。” “来不及了，不吃了。” 褚宁昨晚给了他几两碎银子，让他在外面买饭吃，他本来是不要的，但褚宁执意要给，他便收下了。 到底是头回来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担心在外面找不到工，会饿肚子，所以也没有太坚持。 只是从闺女手中拿银子，他有些脸热，就想着赶紧找份工，好赚钱养家。 这不是一看时辰不早了，饭都来不及吃，就拉着秦氏去城南找活去了。 褚宁不管他们夫妇的事，用过早饭后叮嘱褚静好好看着两个小的，又嘱咐红太狼不要出去，省得惊到别人，还惹来麻烦。 “你的吃食，小二哥会准时送来，所以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陪儿子玩，知道了吗？” 红太狼翻了个白眼，不稀的打理她。 褚宁呵呵笑着撸了它一把，然后换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方盛宇托掮客打听了一处合适的宅子，直接带着褚宁去看，“嘿，小子，你这速度够可以的啊。” “叫谁小子呢？” “叫你！” 方盛宇无耐的摇摇头，“越来越没个正形，还去学院读书呢，就你这样的，人家指定不能收。” 褚宁捏拳，“我这样的怎么了？” “……” 惹不起、惹不起啊。 房子在城西，占地不大但很周正，正房三间带两间耳房，东西各三间厢房，然后厨房，茅厕，杂务间都很齐全，最重要的是后院还口水井，用水很方便。 “怎么样？可还满意？” 褚宁左右环视一圈，“这房子旧了些，还需修茸一番才能住，这倒没什么，就是这左邻右舍的都是什么人家啊，好不好相处，还有这一片的治安怎么样，没有偷鸡摸狗的混子吧？” 方盛宇心道有红太狼在，你还怕什么混子呀，不过当着掮客的面，这话他不能说，“放心吧，这里安全没问题。” 说着他指了指左边的人家，“知道那家住的是谁吗？” “谁呀？” “是县衙的林捕头。” 褚宁一听立马拍板了，“就这里了。” 这个时代的掮客不仅卖房卖地，还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做一些其他服务，比如帮人修房子什么的，反正只要银子到位，他们就能扫除客户的一切烦恼。 褚宁最怕麻烦，所以在知道他们可以修缮房屋时，直接就全权委托给了他们，但前提是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不能出一点差错。 那姓姜的牙郎就表示，只要她的要求不离谱，那就绝对没问题。 双方约好了次日去县衙办房契，还有与掌墨师傅见面的时间后，褚宁就跟方盛宇先回去了。 “这宅子你准备落在谁的名下？” 褚宁诧异的看向方盛宇，“当然是我爹呀，他才是一家之主，再说我这又不能立女户，也没法置办产业啊。” 这时代的女子有着太多束缚，做事没有男子方便，就是有银子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现在的褚宁，明明是她花银子买的房子，却不能落在自己名下，就挺不公平的。 方盛宇转头对六子和柱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们留出一段距离。 褚宁挑眉。 搞的这么神秘是要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做个假身份……”方盛宇压着嗓子小声说道，“那样你就可以把产业都放到自己名下了。” 褚宁有一点点感动。 这小子不错。 能处。 “不用，这宅子就当孝敬我爹了，又不是外人，没必要计较的那么清楚。” 方盛宇点点头，没再提这事。 褚守礼和秦氏一脸疲惫的回来时，天都黑了，褚宁也没问他们是做什么去了，让褚静通知小二送了两碗面来，看他们用了才说办房契的事。 听她说房子已经买下来了，褚守礼都楞了，“闺女，你没骗我吧？” 这也太快了吧。 褚宁笑道，“爹明日一看便知。” 次日一家六口全部出动，一起去看新家。 然后都激动坏了。 青砖大瓦啊，还这么宽敞亮堂，又是在县城最好的地段，也太好了吧。 房契办下来后，褚守礼也不去打工了，天天泡在这里，看着人干活，当然他自己也不闲着，不管谁需要帮忙，他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或是递砖，或是抛瓦，或是和泥，或是提水，不嫌脏不嫌累，什么都干，一点东家的架子都没有。 如此忙碌了半个月，终于完工了。 之前略显破败的宅院此时已焕然一新，如新盖的一样。 褚宁很满意。 方盛宇回乡下待了几天，估摸着她们的房子差不多修好了，就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明日我陪你去买家具。” “麻烦你了。” 方盛宇哟了一声，“居然这么客气？” 褚宁懒的理他，“这都快出正月了，女子学院那边还不开学吗？” 第125章 “嗯，等过了二月二才开始，我们学院也是。” “嘿，没看出来啊，你竟是个读书人！” 方盛宇气得脸都红了，“不理你了。” 他转头待走，想起什么，又气呼呼的转了过去，“告诉你件事，那褚大郎的媳妇死了。” 第97章 “大公子，你快走！” 漫天大火中，满脸血污的女子声嘶力竭喊道，“快走！不要管我们！” 说完，她抱着痴痴傻笑的呼延如风转头跳入了滔滔火海之中。 “绿袖！绿袖！” 颜文瑾大叫着绿袖的名字猛得坐了起来。 又做梦了。 “主子，没事吧？” 长风听到声音，赶忙起身点上蜡烛，又去给倒了一杯温水，满是担扰的说道，“要不还是再吃几幅药吧。” 颜文瑾喘着粗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吃药，就接过茶盏将水一饮而尽。 “收拾一下，天亮就走。”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回临邕。” 长风一楞，“是。” 原本按计划，还要在京城待几日的，且不回临邕，而是到通州坐船直接去西洋国，公治宴都催了好几次了，主子也已定下行程，怎么好好的突然改主意了？ 颜文瑾阖上眼睛，女子跳入火海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如影随形，刻入骨髓。 这一刻，他无比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不亲眼看到她好好的，他实难心安。 * 方盛宇外家就是做木材生意的，且规模极大，生意都做到南方去了，不过家具这块的生意还是偏重长陵府这边，临近的几个县城都有他们的铺子，其中要数临邕县的最大。 “喜欢什么只管挑。” 方盛宇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舅舅说了，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褚宁眼睛刷一下就亮了，“你面子够大的啊。” “那是。” 方盛宇一脸得瑟。 六子默默地垂下头。 舅老爷之所以这么大方，可不是看在少爷的面上。 关氏不愧是做木材生意的，什么黄花梨呀，小叶紫檀呀，这些极品上等木材也是应有尽有，褚宁简直都看花眼了。 但她买不起。 这些东西太贵了。 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且无权无势的，真买回去也不定能保住。 所以看看就好。 今儿托了方盛宇的福，她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过足了眼瘾，这就够了，是以在挑选家具时她没有半点犹豫和纠结。 不过在递出银票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肉痛。 方盛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你眼光不错，这套核桃木家具，用料厚实做工精细，端庄又雅致，都可媲美黄花梨了，还这么便宜……” 便宜？！ 你管两千多两银子叫便宜？ 褚宁有些手痒。 想打人。 见她如此，方盛宇更乐了，“小爷可是帮你省了几百两银子呢，也没听你说声谢谢，反而还对我横眉直目的，倒好象我欠了你银子是的，唉，真是好人难做啊。” 褚宁……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谢谢方少爷了。” “这还差不多。” 方盛宇又得瑟上了。 褚宁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小屁孩都是这种德性，越理他越上劲。 方盛宇显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他很是得意的挑挑眉，继续说道，“感谢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吧，这也太没诚意了。” 呵，小屁孩在这等着他呢。 褚宁大气的说道，“说吧，想去哪里吃，我请客。” 方盛宇嘿嘿一笑，往前凑了凑，“也不用这么客气……” 褚宁斜眼睨他。 方盛宇摸摸鼻子，“先前我送了舅舅一头鹿，他稀罕的不得了，把它养在了后院里，不想过年时被人看到后就给抢走了……”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一脸你明白了吧的表情看着褚宁。 褚宁蹙眉，“你可以让护院带黑狼去试试。” 方盛宇摇头，“黑狼试了，它没有找到野鹿。” 说着，他抬手虚点了点城西的方向，“离城二十里有几座紧连的大山，比咱们村子后面的那座山还大，里面什么野物都有，就是不好抓，都跟成精了是的，还没看到人就跑光了，经验老道的猎手都很难有收获。” “我带黑狼去过几次，只抓了一回兔子。” 说着方盛宇露出一脸谄媚的笑，“不过红太狼那么厉害，它要出马，一定收获不小。” 褚宁幽幽叹气，“可是我没打算再打猎。” “为什么？” 方盛宇瞪大了眼睛，“你现在又买房又买家具的，银子都花出去了，你不打猎，以后怎么生活？还有，咱们不是还要做生意吗，店铺我已经看了几个，就等着你家里安置好了后，一块定下来呢。” 说完，他想了一下又说道，“要不咱们先租吧，店铺太贵了，掏出那么多银子出去，咱们就转不开了。” 本是说好买店铺的，现在之所以改了主意，主要是因为牵就褚宁，她手里没银子了。 他的银子倒是不少，买完店铺后，也完全可以支起一个铺子的运作，但他知道褚宁不爱占人便宜，所以就没提这话。 第126章 褚宁说道，“铺子的事容我再想想。” 方盛宇说道，“你这马上就要进学院读书了，是不适合再打猎，再说也没功夫……，嗯，我看还是租铺子算了，谁也没规定做生意必须得是自己的铺子啊。” 他的好意，褚宁表示心领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容她再想想。 “你说做什么赚钱最快呀？” 褚宁摸着下巴，“要不我也学学人家去赌坊试试运气？” 方盛宇瞪眼，“你想干吗？可别乱来啊，进去那里的人，不输到倾家荡产是出不来的。” 褚宁笑起来，“好了，逗你玩呢，还当真了。” 方盛宇…… “哼！” 送家具的牛车进入巷子时，引得左邻右舍都出来观看，还上前寻问是哪家的铺子，听说是关氏木材行的人，褚家的右邻舒氏立马就打听起来，又是问家具用的什么木材，又是问这几车的东西花了多少银子，就没有她不想知道的。 送货的汉子脸色一冷，说了句无可奉告就指挥着停车卸货再也没理她。 舒氏暗骂了一句不识好歹，然后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她挺直了背脊，直接抬脚进了褚家的门，“哎哟，这才多少天呀，里面就大变样了，跟新建的一样，可真好看呀。” 褚守礼忙着招呼着放置家具，秦氏帮不上忙，便站在屋檐底下看着，瞧着那些油光水滑的家具一件件摆进屋里，她激动的不能自已，若不是怕惹人笑话，她已经扑上去摸个够了。 “你是？” 秦氏一脸困惑的看着舒氏。 眼前的妇人一身灰色棉衣，抻得板板正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给人感觉很严谨很刻板的样子，偏她生了一双不安分的眼睛，虽面对着秦氏，却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到处窥探。 第98章 家具安置好，褚宁又带着三个丫头买了一堆锅碗瓢盆回来，基本也就差不多了，该有的都有了，可以起灶过日子了。 褚守礼不愿再麻烦方盛宇，自己租了牛车去客栈把行李被褥等物事全部拉了回来，全家一齐上阵用了半天的功夫，就全部归整好了。 “还差个床幔和门帘……” 褚宁摸着下巴端详着，“对了，座垫也得来两对，再添个花瓶……” 听她数算，褚守礼无奈的说道，“那些东西花花哨哨的除了好看点，没什么用处，花那银子做什么，听爹的，别买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搁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能有这样的好日子，没成想托了闺女的福，有生之年竟然能在县城安家，还住在这么好的宅子里，他真的是很知足，可不敢再想别的了。 怕折了福。 褚宁其实对生活环境很挑的，原先是没有办法，现在即又脱离褚家，那她还有什么顾忌的，当然是怎么喜欢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样才是过日子嘛。 所以她才不会听褚守礼的话，吃过午饭就又带着三个小丫头逛街去了，然后又采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回来。 舒氏瞧着她天天买东西，心里跟有东西挠是的，痒得不行。 这家人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啊，怎么这么有钱？ 那日她向秦氏打听，秦氏吱吱唔唔的没有说，搞得她越发上了心，一门心思的琢磨着怎么再套套话才好。 “咱们在县城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就不办暖锅宴了，到时放串鞭炮，再做上两个好菜，咱自己吃顿好的，也就行了。” 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家具物什也都置办齐全了，就等着他们一家人搬进去住了。 褚守礼思来想去的也没舍得花几个铜板请人看日子，他自己看好二十八这日，觉得是双数，又是正月里，绝对是个吉利又吉庆的好日子，就跟褚宁商量着这日搬。 褚宁没有意见。 对她来说哪一天都行，今儿直接住过去也没问题，不过便宜爹这么在意，那她们多等一天就是。 “爹说的是，也没有客人上门，办什么暖锅宴呀，咱们就自己吃顿好的就行了。 不过搬新家了，怎么着也得跟街坊们打个照面，认识认识，嗯，就蒸锅包子吧，到时每家送几个，表示表示。” 褚守礼连连点头，“前些日子咱们修缮房子，整日叮叮当当可是吵得紧，幸好左邻右舍的没有嫌乎。现在要搬过去了，是该着上门好好谢谢人家。” 听他们父女都这么说，秦氏连忙将知道的消息说了，“左边那户姓林，当家的是县衙里的捕头，他家再左边姓许，家里开了个杂货铺子，叫六陈铺子；右边这户姓殷，只一寡母带着儿子住，不过他儿子是秀才，家里还有二十亩良田，再右边那户姓陶，在街角开了间包子铺……” 褚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倒是褚守礼感叹了一句，“都是有正经营生的，城里人可真厉害。” 正在与鲁班锁奋斗的褚然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大姐更厉害。”，然后对着褚宁嘻嘻笑了笑，又继续低头玩去了。 褚恬也随合一句大姐比他们都厉害，而褚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一脸与有荣蔫的模样，也说明了一切。 褚守礼被她们逗笑了，“说得对，你们大姐是最厉害的，没有她，咱们可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家里都收整好了，没有需要褚守礼出力的地方了，他便又去了城南找活，不过他想着后日就要搬家了，需得提前准备准备，就把秦氏留下了，让她去买些粮食肉蛋什么的，再买点菜种子，到时好把后院的那块空地种上菜，以后就不用再花银子买着吃了。 第127章 “老二，我去街上转转，中午就不回来了，你们想吃什么自己跟小二哥说。” “好，大姐注意避让马车。” 昨日逛街时，不知打哪跑出来一辆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接连碰到了好几个人，褚宁她们离得远，倒是没事，但褚静还是吓坏了，一再叮嘱褚恬和褚然要抓好她的手不能乱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都不放心。 这不是听到褚宁要上街，又下意识的就嘱咐上了。 褚宁对她笑了笑，“放心。” 在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收获，褚宁眼珠转了转，抬脚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再出来时已变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她拍了拍手上的折扇，一脸邪笑的去了赌坊。 结果一进门，差点没吐了。 各种气味混杂着还有令人作呕的臭脚丫子味，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忍受的。 反正她是忍不了。 褚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退了出来。 呼~ 可熏死老子了。 褚宁长吐一口浊气，然后看了眼赌坊的小门脸摇摇头走了。 这家规模小不说还乱，刚才就不应该进去。 “曾少爷、赵少爷、李少爷，里面请！” 褚宁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就见几个穿戴华丽的公子哥勾肩搭背的进了一家装修华丽的赌坊。 她心中一喜，赶忙跟了上去。 迎宾的小子见她小巧玲珑的，只当是哪家的小少爷来瞧稀奇，忙热情的将她迎了进去，管她几岁呢，只要有银子就成。 褚宁换了一把筹码拿在手上，这个桌子转转，那个桌子转转，就是不下注，把一直盯着她手中筹码的人都给急坏了。 “小子，不玩就出去，少在这里晃荡，晃得老子眼晕。” 褚宁横他一眼，“小爷就爱在这里晃，管得着吗你。” “嘿！我个暴脾气！找打是吧？” 那人五大三粗的跟头熊是的，瞧着就不好惹，然而褚宁并不怕他。 她现在是男身，不怕闹事。 “我说穆老大，你跟个半大小子逞什么英雄啊，有种去里面打啊，打赢了还能赚钱。” “就是，白长这么大块头，却是个怂货，姓凌的一上场，就不敢露头了，倒好意思在这里欺负人。” 褚宁眨眨眼。 “老兄，你说的姓凌的是什么人啊，他很厉害吗？” 说着她伸手一指穆老大，“比这头熊还厉害？” “这头熊！” 出言讥讽穆老大的男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他就是头熊，哈哈——” 第99章 那叫做穆老大的汉子显然很忌惮这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也不敢作声，就想把火气撒到褚宁身上，“臭小子，找死是吧？” 他挥着碗大的拳头对着褚宁的脸就去了。 褚宁伸手一抓，就轻轻松松的捏住了他的手腕，“小爷可是矜贵的很，打伤了你赔得起吗？” 说着，她抬脚一踢，正中他的膝盖骨，疼得他嗷一嗓子直接跪下了，“对不起，我错了，小爷饶命。” 褚宁…… 看戏的那两个公子哥差点没笑抽过去。 “哈哈，我就说这家伙白长了个大块头吧！” “说得没错，这长乐堵坊里最怂的人就是他了。” 穆老大被他们说得脸色胀红，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想着，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懂个屁，在外面混最重要的是保命，面子在小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了，都明知打不过了，还要强上，那不是找挨揍吗。 他穆老大虽然不聪明，但绝不傻，找打的事才不做呢。 那两人笑话够了穆老大，转头看向褚宁，“小子，没看出来啊，这么瘦小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厉害，一出手就把这头熊打得跪地求饶。” 褚宁笑道，“用了两分巧劲而已，真要跟他硬碰硬，就不好说了。” 见他这么说，两人更加来了兴趣，“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怎么样？” “好啊。” 褚宁目光轻闪，“在下裘晓君。” 穿着一袭骚包红衣的公子哥便道，“我是李家的李博元。” 另外那个穿着绿松石颜色衣服的公子哥说道，“我是赵家的赵弘毅。” 褚宁哪知道李家和赵家是做个么的呀，人家说她就答应着，“李兄好，赵兄好。” “曾天予，快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姓曾？ 当日在洋货行找茬的那姑娘好象也姓曾。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家的。 褚宁胡思乱想之际，那赵弘毅已经将曾天予给拽了过来，他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真他娘的晦气，第一把就输了。” “喛？你这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看到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曾天予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捏褚宁的下巴，“这小子不错呀，看的我都心痒了。” 褚宁眼睛一利就要踢人，吓得赵弘毅赶忙把曾天予拉开，“小兄弟手下留情，这小子就是嘴欠，其实没什么的，他除了爱吃爱玩点，出格的事从来不沾。” 我信你个鬼！ 大上午的就跑到赌坊里耍钱，这还叫不出格？ 褚宁冷哼一声转头就走，李博元伸开胳膊挡住她的去路，“裘兄弟别急着走啊，你不是想知道姓凌的厉不厉害吗，我们带你去怎么样，那地下拳场，没熟人带是进不去的。” 第128章 闻言，褚宁伸手指了指穆老大的背影，“他也可以带我进去。” 李博元一怔，随后笑道，“那不一样，他不能去看台。” 褚宁其实也猜到了，不过她膈应姓曾的，就不想跟他们一起，“那便算了。” 李博元和李弘毅好不容易遇到个厉害的主，哪里肯放她走啊，他们强硬地按着曾天予给她道歉，然后连哄带劝非要拉着她一块玩。 褚宁…… 现在的公子哥都是这个德性吗？ 她原本也是打算去瞧个热闹的，又见他们这样热情，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曾天予不太爽的悄悄瞪了她一眼，就想回去继续赌，赵弘毅一把拉住他，“想不想看姓凌的输？” “怎么？今儿来了个硬茬子？” 赵弘毅呶嘴，“就是他。” 瞧见比李博元矮了足足一头的褚宁，又瘦又小的跟个小鸡崽子是的，曾天予觉得他是跟自己开玩笑，“就凭他？！别逗我了。” “走吧，看看就知道了。” 赵弘毅也不告诉他褚宁打了穆老大的事，就这么硬拽着他一起去了后院的地下拳场，找到已经落座的褚宁和李博元挨着坐下，“开始了！姓凌的臭小子又上场了！” 褚宁定晴瞧去，就见场地中间的笼子已经打开了笼门，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缓缓走了进去，他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褚宁只能打量他的穿着，就见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穿的跟个叫花子是的，头发也是乱遭遭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梳洗了，乍看上去还当是个野人。 “来了！来了！又来了！” 当另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走进笼子时，那姓凌的男子刷一下抬起了头，他五官深邃，目光锐利，象头刚下山的饿狼，又凶又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褚宁再去看去另外那人，亦是凶悍异常，跟头蛮牛是的。 她拿折扇戳戳身边李博元，“怎么着？咱们就这么干看着？” “那哪能啊？人家这是赌坊，还能让咱们白看热闹。” 好象为了印证他的话，他这头刚说完，就有人举着木牌唱诺道，“黑狼对野牛！一赔十！” 黑狼？ 褚宁听着这名字，忍俊不禁，若是被方盛宇知道了去，怕是要跟他们急。 “这是什么意思？黑狼赢了赔一倍，野牛赢了赔十倍？” “正是。” 李博元小声跟她解释着游戏规则，还没说完就有人拿着托盘来收筹码，褚宁直接将手中筹码全部抛了出去，“买黑狼。” 李博元和赵弘毅都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一下子全押上了？” “没事，反正就是玩，输了也不打紧。” 听他这么说，曾天予忍不住冷哼道，“这会说得洒脱，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要知道姓凌的狗东西今儿已经打了好几场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这么熬，就不信了，他还能再撑下这一场。 虽如此想，但他输怕了，犹豫再三也没敢把手中的筹码都押上，但他又怕错过赚钱的大好机会，毕竟是一赔十啊，押十两赚百两呢，胆子大点，说不定就能填平窟窿了。 在好友的催促下，曾天予咬了咬牙，最后押了五十两银子。 李博元与赵弘毅也都下了注，每人十两，在荷官收回托盘时，李博元突然又叫住他，又抛了十两的筹码过去，“这是押黑狼的。” 曾天予跟看傻子是的看着他，“你疯了，两头都押？” 赵弘毅也说道，“不是说好了一直押那小子输的吗？” 李博元耸耸肩，“又不是押他输，他就能输。” 听他这么久说，赵弘毅就往褚宁那边靠了靠，还想去搭她的肩膀，结果被褚宁用折扇挡开了，“保持距离，不要勾肩搭背的。” 第100章 赵弘毅被褚宁给逗笑了，“嘿，都是大男人，要这么讲究吗？搭一下肩怎么啦？” 褚宁冷冷的看着他。 见她如此，赵弘毅倏地就想到她捏穆老大手腕的那一幕，心下一紧，赶忙说道，“是我手贱了，裘兄弟莫恼，都是哥不对。” 说着他一边觑着褚宁的脸色，一边装模做样的拍了拍刚才那只不安份的手，“呐，这下好了，它不敢再乱勾搭了。” 褚宁…… 不愧是你。 赵弘毅瞅她终于不再用眼神刀人了，就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不下去试试？凭你的身手，他两个都不够你打的？” 褚宁想了下问道，“他打赢一场能赚多少银子？” 这事赵弘毅还真知道，“这家伙是被他老子爹卖给赌坊的，赌坊把他养大就是为了压榨他，怎么可能会给他银子。” 褚宁心里说了句难怪，就没再问了。 因为下面已经开始了。 拳拳到肉的声音刺激着赌徒们的神经，他们疯狂的吼叫着，“打他！打他！打死他！” 而搏杀在一起的两人被这气氛轰炸的更加疯狂，皆赤红着眼睛，亢奋不已，连对方打过来的拳头都不躲避，就那么直冲冲往前拼，对落在身上的拳头毫不在意，好象不知道疼一样。 褚宁看得直皱眉头。 这也太血腥了。 她不知道的是，前来这里赌博的人喜欢的就是这样血腥的场面，场上的人流的血越多，他们就越兴奋，下的注也就会越大。 第129章 双方打到最激烈的时候，荷官再次拿着托盘来收筹码，道是这场最后一次下注了，再不抓住机会可就晚了。 褚宁早就梭哈了，没法再追加，倒是赵弘毅、李博元和曾天予见黑狼被打的眼角开裂血水迸流，便急不可耐的追加了筹码。 “哈哈，这下姓凌真要玩完了！” 三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姓凌的不顺眼，瞧着他渐渐落了下风，直乐得眉飞色舞，不过好景不长，那叫做野牛的汉子虽然象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的破坏力极强，但他耐性不足，在占了优势的情况下，都没熬过黑狼。 久攻不下后，他渐渐有些泄气，然后被黑狼抓住机会一拳打飞了出去，再也没有起来。 “我c！” 曾天予气的破口大骂，“什么野牛，我看是野狗还差不多，吃屎长大的吧，姓凌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他都拿不下来，这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弘毅也是气的不行，不过他投的不算多，还勉强能接受，“小爷就跟他扛上了，下场一比二十是吧，我全押上，就赌这死东西输！” 李博元原本是对押的，黑狼赢了他也不会赔，但中途又加了一笔，现在也赔了。 他们里面赚钱的只有褚宁一个。 她押了五十两，十倍赔率，赚了五百两。 曾天予看的眼睛都红了，心道这臭小子倒是运气好，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 原本他是嫉妒的，但瞧见褚宁再次押宝黑狼时就乐了，等会有人要哭喽~ 褚宁看着这次上场的是穆老大，便转头问赵弘毅，“这头熊打赢的话，他能赚多少银子？” 赵弘毅说道，“象他们这种打拳的累死也赚不了几两银子，这姓穆的虽然没有卖给赌坊，但他没权没势的，想要赚钱只能依靠赌坊，不敢跟赌坊讲条件，给的再少也得笑脸接着。” 褚宁点点头，表示懂了。 曾天予见她丝毫不紧张，还有闲心问这问那的，不由讥笑道，“明知道穆老大赢面大，还押宝姓凌的，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说着话他还很是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褚宁，“早瞧着你这小子不对劲，原来是个兔儿爷……唔唔……” 赵弘毅唯恐褚宁翻脸，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曾天予没扒拉开就不满的瞪着他，但他说什么也不放手，差点没把曾天予给气自闭了。 到底谁才是你朋友啊？！ 赵弘毅：就是因为是朋友才拦着你的。 “我日他祖宗！” 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黑狼再次将对手击倒在地，打得号称水牛的穆老大直接晕了过去。 真是一次比一次凶残。 不愧是狼。 对于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押对宝的人这会已经高兴疯了，但押错宝的人则只能捶胸顿足地骂娘了。 骚包公子李博元更绝，直接骂上了人家祖宗，就差没挖人家祖坟了。 “真是恨不得毒死这狗东西，都还有半条命了，还不要命的打，也不怕死在台子上。” 赵弘毅和曾天予也是骂个不停，直到有人再次走进笼子时，他们才停下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去看褚宁，“这次你押谁？” 曾天予见她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大，又妒又羡，恨不得抢走她的气运。 褚宁皱眉看着鼻青脸肿一身血污的黑狼，“怎么一直都是他，没其他人了吗？” “赢家要继续接受挑战，这是赌场的规矩。” “这破规矩是奔着要人命的吧。” 赵弘毅向褚宁科普道，“其实他们就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赔率才能越来越大，赔率大了，下注的人就肯掏银子了，呐……”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褚宁瞧，“看到了没，那几个一开始都是十两十两的下注，现在加到一百两了。” 褚宁默默的收回视线，“还有几场？” “他若能撑下这一场，后面还会有一场。” “这场是一赔三十，下场一赔五十。” 说完，赵弘毅好奇的问道，“这场你还押他吗？” “嗯，继续。” 褚宁照旧押了黑狼，不过这次她只投了十两。 这一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黑狼，因为他的情况太糟糕了，不说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只说他眼睛肿得跟核桃是的，只剩下一条细线了，人都没法看了，可怎么打呀。 果不其然，连续博杀了四场的黑狼因为体力透支严重，在对方猛烈的攻击下勉强撑了半碗茶的时间，就轰然倒下了。 褚宁看得唏嘘不已。 “这一场黑熊胜！” “这一场还是黑熊胜！” …… 打到黑狼的那个汉子又高又壮还很黑，还真是头名副其实的黑熊，人也像熊一样凶猛，一连干掉了几个挑战的人后，直接把自己的身价抬到了一比五十。 比黑狼的身价还高。 他倒下的那场是一比三十。 褚宁虽然一路买他赚了不少，但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第101章 赵弘毅和曾天予两人跟较劲一样，次次都买黑狼输，就是最开始投过一次他赢的李博元后面也是全押他输，结果在黑狼还没输趴下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输趴下了。 虽然黑狼最后的那一场，勉强赢回一点，但离回本还远着呢，还是后来跟着褚宁一起押黑熊，这才体验了一回赚银子的快乐。 第130章 可惜他们没敢追黑熊最后一场，反而是买了他输，结果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又飞了。 看着褚宁将厚厚的银票收入囊中时，三人都羡慕不已，曾天予更是馋的眼冒绿光。 好想要啊！ 褚宁淡淡的斜他一眼，“看什么，想抢啊？” “废话！这么多银子，谁不想抢啊？！” 赵弘毅被他吓了一跳，“裘兄弟别误会啊，天予跟我们这么闹习惯了，也没拿你当外人，说话在才这么没顾忌的，他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千万别多想。” 曾天予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开个屁的玩笑！ 他说的是实话。 几万两银子啊，搁谁见了没点想法。 李博元也替曾天予描补了两句，见褚宁没有再继续深究的意思便转了话题，“时辰不早了，大家也都饿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填肚子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赵弘毅也是热情相邀，褚宁就道，“那我做东吧，就当是谢谢几位的帮忙了。” 没有他们带着，她想要进地下拳场可不会那么顺利。 见她这么痛快，赵弘毅很高兴，“行，那我们就不跟裘兄弟客气了。” 本来感觉褚宁不上道的曾天予这会心气也平了不少，勾搭着李博元的肩膀，吊儿郎当的说道，“去醉香居吧，他们家的野猪肉灌肠味道一绝，我这几日正想着这口呢。” 褚宁摸了摸鼻子。 那次方盛宇去酒楼支取银子时，她并未一起，倒也不怕有人认出她。 至于说方盛宇，那醉香居虽是他家的产业，却不归他管，没事他是不会去那里闲逛的。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醉香居不远，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老三、老三，你就告诉我吧，褚宁到底去了哪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褚宁本能的看过去，就见大块头方盛骥堵着一个人不放行，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方盛宇了。 褚宁…… 这也太巧了吧？ 她打开折扇把脸挡住，又退后一步，缩着身子躲到赵弘毅身后，希望方盛宇瞧不见她。 “方二少、方三少，你们不进去，站在门外做什么呢？” “哟，赵少爷、李少爷，曾少爷，今儿怎么大驾光临，到我们醉香居来了？” “方盛宇，你吃错药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呸！你才吃错药了呢。” 褚宁…… 合着你们都是认识的。 赵弘毅对方盛骥说道，“你不是最喜欢舞刀弄枪的吗，给你介绍个朋友，你肯定能跟他聊得上来，他功夫很厉害。” 褚宁：我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吗？ “裘兄弟，这是方家二少方盛骥和方家三少方盛宇。” “盛骥，盛宇，这是裘晓君。” 方盛骥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褚宁，“你、你叫什么？” 褚宁面无表情，“在下裘晓君。” 方盛骥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然有人长得这么象吗？ 方盛宇：象个屁！ 他看着褚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裘晓君？真是幸会幸会。” 褚宁：能不能别笑得这么瘆人？ 方盛宇：不能。 “呵呵，呵呵，幸会、幸会。” 方盛宇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赵弘毅，“都这个点了，来醉香居做什么，吃晚上饭？” “去你的！” 赵弘毅没好气的说道，“哥几个都快要饿死了，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走了。” 现在早就过了饭点，他就以为方盛骥哥俩已用过午饭，便没有虚让，结果两人却道是有事耽误了，到现在还没用饭呢。 醉香居就是方家开的，兄弟俩要吃饭还不是简单的，何必巴巴说给他们听。 所以他们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都不是暗示了，简直就是明示了。 赵弘毅就有些为难。 毕竟是褚宁请客。 褚宁，“……相见就是缘，即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一起吧。” 方盛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今儿能在这里遇到裘兄弟，确实是缘份不浅。” 这臭小子！ 褚宁决定不搭理他。 是以进了房间后只一个劲的喝茶吃菜，就是不说话。 但架不住有两个能说的，没一会的功夫，方盛宇就知道了她今天做的好事。 “裘兄弟真是赌运亨通啊。” 褚宁白他一眼。 你够了！ 老子不爱搭理你，还没完没了了。 方盛宇…… 你女扮男装跑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耍钱还有理了，说都说不得？ 方盛宇故意挑唆着方盛骥跟赵弘毅三人拼酒，一开始赵弘毅还是很注意的，就怕喝的酩酊大醉，回家挨板子，但方盛骥太能喝了，轻轻松松就把李博元和曾天予给灌到了桌子底下。 赵弘毅立马就上头了，哥三个倒下了两个，这也太菜了，不行，他得把这场子找回来。 然后他又喝趴下了。 于是方盛宇便指挥着他方盛骥去送人。 方盛骥还想跟他打听褚宁的消息，就乖乖的照办了。 直到把三人全部送家后，他才慢慢琢磨过味来。 那姓裘的小子分明就是褚宁啊！ 第131章 “看不出来啊，裘兄弟这么厉害，去一趟赌坊就赚了几万两，简直就是长了一双捞金手啊。” 方盛宇没好气地道，“你这么厉害还跟我做什么生意啊，天天去赌坊捞钱就是了，一天四五万，一天四五万，用不了一年，你就是大夏王朝最有钱的人了。” 褚宁…… “有完没完？” “没完！” 方盛宇气道，“你知道那地下拳场是谁的场子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人家地盘上捞金，也不怕被人抓住砍了手去。” 褚宁简直败给他了，她无耐的道，“我又不是天天去，再说这不是隐藏身份了吗，他们就是想找人，也要找的着才行啊。” 方盛宇都被她气笑了，“隐藏身份还跟曾天予他们大模大样的四处闲逛，你这是生怕别人没法找你是吧？” 褚宁被他骂的没了脾气，她讪讪的道，“其实也不至于，那么大的赌坊呢，还能为了这点银子就大动干戈，真要那样，谁还去玩啊。” 第102章 知道小胖子都是为她好，褚宁难得好脾气的哄了他几句，“好了，我都记住了，下次也不敢了，你就别再板着个脸了。” 方盛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却还是冷着脸道，“走吧。” 褚宁没反应过来，“去哪？” 方盛宇气道，“还能去哪，陪你去把衣服换了。” “喔。” 路上方盛宇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褚宁一通，直把褚宁都说麻了。 罢了，爱说就说吧，总不能把他憋死不是。 “对了，上次你说可以帮我做个假身份，这话现在还算数吧？” 方盛宇猛得瞪大了眼，“你要做什么？” 褚宁无奈的说道，“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做坏事。” “哼，那谁知道。” 褚宁，“……那就告诉你好了，这不是发了笔横财吗，就想置办点产业，把银子用出去，省得哪天不小心都造光了，以后只能喝西北风。”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终于放心了，“这还差不多。” 都道是赢来的银子当水花，这种横来之财一般都存不住的，还不如把它换成死物，不管是宅子还是田产铺子，都比放在手里好。 方盛宇陪着褚宁去成衣铺子换了衣服好，就跟她在大街上乱逛，从东逛到西，又从西逛到东，再三确认没人跟着后，又亲眼看着她回了客栈才回去。 “褚宁人呢？” 他一进家门就被方盛骥给堵住了，没好气的说道，“二哥，你别整天褚宁、褚宁的好不好，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方盛骥说道，“我有分寸着呢，放心吧。” 方盛宇呵呵一声，明显就是不相信他。 见他这样，方盛骥很不服气，“今儿当着赵弘毅他们的面，我不是没认褚宁吗，你呵呵啥。” 方盛宇白眼翻到飞起，“你那是没认吗，你那是没认出来。” 被他揭穿了，方盛骥也不恼，他嘿嘿笑道，“我早发现姓裘的跟褚宁长得一样了，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方盛宇懒得再跟他说话，挥挥袖子示意他赶紧走人。 但方盛骥脸皮厚，不管他怎么赶都不走，就赖在这里跟他耗，道是只要把褚宁家的地址告诉他，以后便再也不烦他。 方盛宇被他缠得差点自闭。 二十八这日是褚守礼一家迁居新宅的好日子，天还没亮全家人就都起了，匆匆用了些汤面就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大的物件早搬过去了，家里也都收整好了，他们只需要去住就可以了。 但按着习俗，今日搬家这个过场必须要有，哪怕是拿着一根针一根线呢，也不能空着手住进去。 是以他们便把随身用的东西拿上，然后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进了新家。 褚守礼站在院子里，用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新家，屋檐，窗户以及屋顶上的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好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是他们的家呢。 最好的家。 褚守礼又是骄傲又是激动的，一颗心涨得满满的，都不知道怎么高兴好了，“好了，你们把东西放回自己屋里去，然后跟着爹一起放鞭炮。” 褚恬和他褚然一边欢呼着一边往西厢房跑，褚静笑咪咪的跟在后面，前后脚进了屋，不一会的功夫就又出来了。 刚买下房子那会，姐妹三个就说好了不分开，褚守礼便把她们安排在了西厢房，身为长女的褚宁，自然住在了东厢房。 至于他们夫妇，那当然是住在上房里了。 “哇，这串鞭炮好长啊。” “鞭炮长了，是不是能响得时间更长啊？” …… “你们都离得远一些，别蹦到了。” 褚守礼将鞭炮挂在一根长长的竹杆上，然后掏出火折子就要点燃，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都不许动！” 褚宁…… 什么情况？ 一群身穿皂服的官差忽然涌入院子，并迅速把他们一家人围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直把褚守礼吓坏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跟定住了是的，一动不敢动，秦氏更是惊得瑟瑟发抖，软着一双腿差点跪到地上。 褚宁看了眼褚静，示意她看好褚恬和褚然不要乱动，自己则大步迎向带头的黑脸汉子，“不知官爷上门是为何事？” 第132章 “宁儿！” 见她居然走到官差跟前去了，褚守礼大惊，扔下手中的竹杆就跑过去挡在了她前面，“有事找我，不要牵连孩子。” 褚宁见他紧张到身子打摆，却还紧持站在她前面，就特别的感动，“爹……” “有人举报你们家养了头恶狼……” 褚宁刷的回头。 秦氏一脸错愕。 蠢货！ 褚宁暗暗骂娘。 “是谁这么见不得别人好？我们家今天刚搬过来，这不是鞭炮还没放呢，就撺掇着官爷上门给我们填堵，可真是够损的。” “少说废话，赶紧把狼交出来！否则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褚宁摇头，“我家里没狼。” 红太狼和小灰灰以及小红娘都还在客栈呢，家里哪来的狼。 “给我搜！” 显然，褚宁的话，黑脸汉子并不相信，他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马行动起来，有奔着上房去的，也有奔着东厢房和西厢房去的，还有奔着后院去的，总之是哪里也不放过。 褚宁没想到他们说搜就搜，当即就恼了，“都给我站住！”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将离她最近的一个官差给撂倒了，冷不丁的将带头的黑脸汉子吓了一跳，“你做什么？！你竟敢袭击官差，是不想活了吗？” 黑脸汉子刷一下抽出长刀对准了褚宁。 褚守礼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地上，“官爷饶命……” “爹，你别管。” 褚宁一把挡开褚守礼，冷声说道，“你们连个手书文凭也没有，就闯入民宅搜东西，哪里是官差啊，土匪强盗还差不多。” 黑脸汉子一噎，“……咱们是怕恶狼伤人……” “林、林捕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盛宇刚拐进街道，就瞧着褚宁门口聚了很多人，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就往里面跑。 直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没有耽搁半点时间，“什么、什么情况？怎么还动刀了？ “方三少？” 林捕头狐疑地看看方盛宇，再看看褚宁，然后再次看向方盛宇，“这是你们家亲戚呀？” “这是我朋友家，哎，不是，是我在问你好不好，你不在衙门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拿刀指着我朋友？” 第103章 提起这茬，林捕头就来气，“这女子胆大妄为，竟然敢打官差，若不是念在她年龄尚小的份上，刚才这一刀我就要挥下去了。” 看他是真的恼，方盛宇连忙说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褚宁不是冲动的人。” 见他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褚宁打衙差的事，林捕头略为有些意外，看来这女子是真有些本事的。 “大家都是街坊，你们又是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可就不好了，是不是？这样，林捕头给我个面子，先把刀收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大家坐下来慢慢说，省得越闹越大，万一有个不妥当，你们也不好交差不是。” 林捕头暗道现在的小子都这么厉害的吗，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说话办事竟如此老成，也不知道方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他面上还是很爽利很痛快的，“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方家不仅是桥东镇最大的地主，也是临邕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在县太爷跟前都是挂号的，所以别看方盛宇年龄小，但他的面子林捕头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便暂停搜查，将人都喊了回来。 褚宁见那些衙差全都两手空空的，并未趁机打劫，眉宇间的冷意才渐渐消散了些。 方盛宇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由他自己与林捕头交涉。 “这一大清早的就惊动到林捕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方盛宇很是诧异，“你们就是因为别人一个举报就来搜人家的家？” 林捕头有些暗恼，“咱们职责所在，自然是要走一遭的。那毕竟是狼，大凶之物，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看不住跑到闹市，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方盛宇冷笑，“林捕头倒是深谋远虑呀，不过褚宁虽是今日才正式搬家，但这些日子也一直都有过来，出出进进的，谁看到他们带着狼了？……” 林捕头下意识的看向秦氏，“是他们自己说养了一头狼。” 方盛宇…… “这大夏王朝的律法也没有写明不准养狼啊，人家自己养在家里，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怎么就不行了？” 林捕头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他家这位新邻居是真的养狼了。 想着爱跑爱动在家里待不住的小儿子，他的态度立时就强硬了起来，“不管怎样，城内不许养狼，不然你也养，我也养，那岂不是要乱了套。” 说到这里他气势大增，一股无形的威压向方盛宇碾压过去，“事关百姓安危，林某责无旁贷，必须把这等凶物带走……” “林捕头。” 清淡温润的声音明明很柔和，却生生打断了林捕头，将他那刻意施加出来的威压瞬间瓦解，然后随风消散。 林捕头暗惊，他猛得转身，一脸警惕的看了过去。 然后他惊诧极了，“颜大公子，你、你怎么？” 方盛宇也惊讶地说道，“颜大公子，你不是游学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33章 褚守礼见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贵公子，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心底就有些忐忑，这人来是做什么的？ “褚姑娘。” 颜文瑾对着褚宁微微颔首。 清澈又明媚的阳光下，一袭白衣翩若谪仙的男子，美的让人窒息。 褚宁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次总不是她多想了吧？ “颜大公子。” 颜文瑾被她的笑容微微恍了一下，回神后对林捕头说道，“颜某可为褚姑娘做保，出了问题尽可找我。” 褚宁没想到方盛宇费了半天口舌都没有把事情搞定，颜文瑾只说了一句，林捕头就立马走人了。 嗯，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就是厉害。 “今日真是多亏颜大公子，不然我们一家怕是要体验一下牢狱里的生活了。” 褚宁说道，“之前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谢公子，这次又欠下一份人情，小女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公子好了。” 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方盛宇最看不惯她这样，他猛得咳嗽一声，粗声粗气的说道，“颜大公子什么时候也爱走街串巷了，竟然跑到这里凑热闹，你是不是很闲呐？” 长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心道你当谁都跟你是的，整日闲的发慌呢，他们公子可是大忙人，事情多的都安排不完，要不是公治宴能帮衬几分，便是想回来看一眼都难。 颜文瑾被方盛宇挑衅了也不恼，依旧温润如水风度翩翩，“过年那会我在京城没有赶回来，也没有去给方老太爷拜个年，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寒喧，方盛宇颇有些不适应，他轻咳一声，“嗯，祖父身体一向康健，劳颜大公子挂心了。” “宁儿。” 褚守礼暗暗扯了扯褚宁。 褚宁瞬间回神，“爹，这是颜大公子，上次我遇到麻烦时，多亏他仗义直言，替我出头，我这才没被人欺负了去。” 褚守礼刚才就有所猜测，现在听到这话，更加落实了，“真是太谢谢颜大公子了……” 说着他就要给颜文瑾鞠躬，把颜文瑾惊得赶忙侧身避开，“褚伯父言重了。” “快，颜大公子快里面请，孩他娘快去烧水，宁儿去泡茶，方少爷你也一起，来，咱们屋里说话。” 褚守礼其实很不习惯跟贵公子打交道，但听说人家先前就帮过闺女，今日更是帮他们家挡了一劫，还把红太狼红保住了，他真的是感激到无以言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就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本来就嘴拙，又没读过书，就是想说个漂亮话也不会，但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他又觉得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意，便张罗着要好好款待颜文瑾。 “小家小业的，东西简陋，颜大公子别笑话。” 见褚守礼都快要把颜文瑾给供起来了，方盛宇就去瞪褚宁：你是女人、是女人知不知道！ 褚宁：这不是废话吗，我是女人，我自己还能不知道？！ 方盛宇…… 你就作吧，把这臭男人的脾气惯出来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他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句没出息后，突然觉得不对。 哎，不是，谁说这姓颜的就一定能跟这臭丫头成的了，他干嘛要操那份闲心？ 第104章 褚守礼唯恐慢怠了颜文瑾，就跟褚宁商量着中午去酒楼整一桌席面，好好款待款待他和方盛宇。 今儿也是多亏了方盛宇来得及时，褚宁才没跟林捕头打起来，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天知道，当时亲眼看着闺女把官差撂倒在地上时，他有多害怕。 真的是天塌了的感觉呀。 毕竟那些人是手持大刀的官差，没事还要耍耍威风欺负人呢，这会被闺女收拾了，他们肯定是要报复的，万一发了狠，要取他全家人的性命，那他们不就完了吗。 褚守礼后怕不已。 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而且有了颜大公子那些话，以后再也不怕有人拿红太狼说事，欺压他们了。 褚宁礼越想越觉得，颜文瑾就是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的大好人，就感觉一桌席面根本不能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唉，颜大公子那么贵气，肯定什么也不缺，爹想答谢他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说着，褚守礼望上房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宁儿，你说他这样的贵公子，稀不稀罕山里的野物？” 褚宁轻声笑起来。 就知道他神神秘秘的示意自己出来是有话说。 不然订酒席完全可以在上房里说的。 “爹放心吧，答谢颜大公子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褚宁请六子帮忙去客栈把小红娘拉了过来，然后就一脸求表扬的对颜文瑾说道，“颜大公子，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赤狐，你可喜欢？” 颜文瑾没去看赤狐，而是盯着她说道，“颜文瑾。” 褚宁眨眨眼，“我知道。” “叫我名字即可，不必那么客气。” 褚宁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清澈如水，她能清楚的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让她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第134章 “嗯，颜文瑾。” 听到她的这声颜文瑾，也不怎的，颜文瑾突然有些想流泪。 他连忙别开视线，去瞧笼中的赤狐，然后就有些忍俊不禁，“这狐狸是你养的？” “噗哧~” 方盛宇一个没忍住哧哧笑起来，“是、就是她养的，就是她把原来妖媚的小狐狸养成了猪，然后把这头猪当成宝贝送给你，哈哈——” 褚宁拳头硬了。 想打人。 颜文瑾道是还有事，婉拒了热情的褚守礼，然后示意长风提起小红娘的笼子，就跟大家告辞。 褚宁和方盛宇一直送到他街口，“先前听说你要去游学，是真的吗？” 见褚宁一脸不舍，颜文瑾突然就不想走了。 但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任性，“是，今日就走。” 这么急？ 褚宁感觉他应是有事，却很识趣的没有追问，“你计划游学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方盛宇一个眼神飞过去，褚宁直接忽视。 颜文瑾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略有些低沉，“……归期未定。” 褚宁笑意顿收。 什么归期未定，这明显是托词。 “喔，这样啊，那我就在这里祝颜大公子鹏程万里，一路顺风。” 颜文瑾见她冷了脸，心头微痛，说好只是远远看一眼的，为什么就没有忍住呢。 “……多谢褚姑娘。” 看着两人眨眼的功夫就疏远成这样，方盛宇就有不忿，“我说颜文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褚宁一把拉住他，“方盛宇，别嚷嚷，叫外人看到，还以为咱们吵架了。” 颜文瑾的目光在她握着方盛宇胳膊的手上一扫而过，“褚姑娘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事。” “喛？我这个暴脾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和褚宁清清白白的……” 褚宁见他越发口不择言，气道，“方盛宇！再说我就生气了啊。” 颜文瑾也被这个暴躁的小胖子整得挺无语，不过方盛宇能如此，也说明他是真的重视褚宁这个朋友。 对此，他很欣慰。 有方盛宇，有方家，她在县城生活无忧矣。 “我走了，你们保重。” 对于两人的误会，颜文瑾并不做解释，他轻声道了告别就准备转身离去，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刚转过身去，他就又转了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外面有些乱，待在县城就好，不要乱跑。” 褚宁猛得睁大了眼睛。 看着阳光下渐渐走远的身影，眉头皱成了川子。 方盛宇此时也狠狠的皱起眉头，“我还当这颜大公子是什么正人君子呢，结果竟是个渣渣……” 褚宁凶狠的瞪过去，“不许说他的坏话。” 方盛宇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都这样了，你还痴迷呢，褚宁，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褚宁气道，“你才没长脑子呢。” 说完，她转头就往回走。 “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方盛宇摆摆手，让六子和柱子离远一些，然后他快步追上褚宁，小声问道，“那姓颜的跟你说什么了？” 褚宁斜眼看他，“你耳朵倒是挺尖的，可惜还是不够尖。” 说完，她傲娇的抬起下巴，“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会告诉你吗？” 方盛宇…… 啊呸！ 狗屁的秘密！ “说不说？不说我就……” “你就干吗？” 方盛宇被她气的直跳脚，“我是怕你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别不识好歹啊。” 褚宁无语，“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就是。” 褚宁…… 对此她深表怀疑。 难道她看起来很好骗吗？ 应该不会吧。 方盛宇感觉有人在窥视，恼怒的瞪过去，将躲在门里探头探脑的舒氏吓的脖子一缩，不过随即她就扬起了笑脸，“方少爷……” “哼！” 方盛宇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舒氏的脸色一僵，暗暗恼怒不已，个小胖子傲什么傲，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商户可是排在最底下的，这样的身份竟也敢跟她拿乔，不把她这个秀才娘放在眼里，真是不知所谓。 要知道她儿子将来是要做官的，按死个小商户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敢得罪她，那么就等着瞧吧。 到时老娘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臆想了一番将方家人按在地上磨的场景，舒氏心里总算是舒服了，“褚丫头，我跟你说啊，我儿子夜里读书最怕有声音，你们家可千万别在夜里闹出动静来啊，不然耽搁了我儿子的前程，你可是……” “哎？！喛！我还没说完呢！” 第105章 闹了大半响，为了庆祝乔迁新居的鞭炮还没放呢，褚恬和褚然还一直心心念念的盼着，两眼巴巴的等着。 褚守礼有些犹豫。 他觉得林捕头他们带刀闯进家里来时，把乔迁新居的喜气全都冲走了，实在是不吉利，所以他就想着再重新选个日子，今儿就不放这鞭炮了。 褚宁听了哭笑不得，“那爹的意思是再回客栈住几天？” 第135章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顿时就拿定了主意，“家里都收拾好了，还去花那个银子做什么？就今日了，反正也都搬过来了，不折腾了。” 说着，他一手牵起褚恬，一手牵起褚然，笑着说道，“走，咱们放鞭炮去。” 两个小家伙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都不知道怎么高兴好了。 长这么大，爹还是头回陪她们玩呢，好开心啊。 褚宁瞧着父女三人都乐得见牙不见眼，心情也很不错，她拍拍褚静的肩膀，“去呀，爹要放鞭炮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褚静被她吓了一跳，“大、大姐。” 褚宁对她笑道，“别看老三和小四现在叫得欢实，一会就不一定了，那鞭炮可是爹特意挑的最响的……” 她话还没说完，褚静就急急往外跑去，“那我去陪着她俩。” 看她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褚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心思是好的，就是想的太多。 “走，去我屋里说话。” 秦氏一直躲在里间没有出来，褚宁也懒得理她，将方盛宇请去了东厢房说话， 东厢房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堂屋是客厅，然后一间做寝室，一间做书房，褚宁一个人住很宽敞，而且也很方便，朋友来了可以自己招待，不必一定在上房。 象现在方盛宇过来找她玩，就比在褚家时方便多了。 六子原本准备站在门外给两人守着的，不过见褚宁大开着房门，就去帮着褚守礼放鞭炮了。 等他走远了，方盛宇就迫不及待的道，“快说，那姓颜的到底跟你说了个么？” 褚宁翻了个白眼，“什么毛病？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 方盛宇气道，“你到底说不说？” 见他是真生气了，褚宁就笑道，“说、说，我说还不行吗？” 她往外看了一眼，见褚守礼已经掏出火折子，她就往前凑了凑，小声跟方盛宇将颜文瑾的话说了。 然后方盛宇一整个震惊脸，直到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结束，他才收起震惊的表情，转而沉思起来，“听说千秋节的时候，太子殿下进献了一头猛虎，圣上大悦，夸他德孝兼备，是为天下表率。”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感叹了一句，“猛虎啊，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不然圣上也不能那么高兴。” 褚宁原还在纳闷什么是千秋节，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即意识到她的关注意点跑偏了。 “你是说？” 方盛宇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先前我没多想，但现在……” 褚宁明白他的意思，她神情凝重的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 这种事自然不能乱说，不然大祸临头了都不知道是得罪了哪里的大佛。 “新身份的事你能不能快些帮我办下来？” 褚宁说道，“我想买个小院，然后存些粮食，世道若真的乱了，粮价肯定飞涨……” 方盛宇严肃的点了点头，还没回应她呢，就听她说要存粮，不由得有些无语，“放心，粮价再涨，也不会让你吃不上饭的。” 褚宁一怔，随即笑道，“可不是吗，谁缺粮你们方家也不会缺粮啊，我竟忘了这一茬。” 她伸手拍了拍方盛宇，“你这个朋友真是没白交啊。” 越想她越开心，“啊呀，跟大地主做朋友可真好啊，什么时候也不怕没粮食吃。” 方盛宇切了声，“别贫了。” 说着他往外看了一眼，六子在帮着褚守礼扫纸屑，褚静姐妹三个则乐呵呵的翻垃圾，似乎是在捡没有燃放的鞭炮。 他们都各自忙活着，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方盛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褚宁你不知道吧，五皇子的生母淑妃娘娘出自宁国公府，她姓颜。” 褚宁心里一惊，“好象比我想的复杂呀。” “正是。” 沉默了半晌，褚宁突然笑道，“天家的事可不是咱们能揣度的，咱们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其他的还是不要多想了。” 方盛宇看着她说道，“你以后离颜文瑾远点。” 褚宁无语，“他这会都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离他近点也不成啊。” 倏地想起那道清冷孤寂的背影，她垂下眼眸，轻轻叹息。 方盛宇眨眨眼，“要不咱们先不做生意了吧，这个时候还是把银子留在手里的好。” 褚宁摇头，“他即然那么说，就说明县城的安全没问题，不影响咱们做生意，我还指望着多赚点银子好傍身呢。” 提起安全的问题，她就说道，“你们家的粮仓在城里还是城外？” 方盛宇脸色凝重起来，“粮仓都在庄子里。” 两人对视一眼，方盛宇就道，“回去我就让爹多派些人手……” 想到老宅的方老太爷，他立时坐不住了，“我得回村一趟。” 褚宁提醒他，“别慌里慌张的，被人瞧出来，嗯，方老太爷那里，你也要好好想想，找个合适的理由。” “我知道。” 褚守礼看着方家马车走远后，不解的问褚宁，“方少爷不是说好在这里吃饭的吗，怎么又走了？” “他想起个很重要的事。” “噢。” 褚守礼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行人走动，也没有小孩子们玩耍。 第136章 他心里清楚，这是街坊们防着他们呢。 倒也能理解。 若换作是他，知道新来的邻居家里养着一头狼，也不会让孩子在外面玩。 “宁儿，你说那包子咱们还送吗？” 褚宁笑道，“送啊，为什么不送，别说这是在县城，就是在乡下，搬新家了还要给邻里送把子菜呢。”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顿时又有了底气，“那行，我让你娘赶紧准备一下，趁着午时大家都在家，把包子给人送去，也顺便认认人，省得一个街道里住着，见了面还不认识。” 褚宁心道她连人家做什么营生都知道了，还能不认识人吗。 第106章 这次褚宁还真想错了。 秦氏虽然对周围邻居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却不认识人家。 因为那些信息都是舒氏告诉她的。 她被婆婆和妯娌打压多年，整日活得跟行尸走肉是的，只知道干活、干活，几乎丧失了社交的功能，见到外人不躲起来就不错了，哪会主动出击，与人交往。 不过在县城待了这些天，她长了不少见识，倒是比以前强多了，但真让她自己出去社交，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于是她便带上褚静，然后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挎上篮子出去了。 转了一圈回来，母女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秦氏原本因为透露了红太狼的事，一直心虚着，不敢面对褚守礼和禇宁，就是出去交际，也是想着快去快回，然后找个借口继续躲着的。 但现在她一个人待不住了。 家里肉菜都有，不过想着去酒楼订席面，褚静就没有做菜，只把包子蒸上了，这会时辰不早了，褚宁也没让她再去折腾，一家人就简简单单的吃顿包子了事。 褚守礼对秦氏说道，“晚上多做几道菜，怎么着也是搬一回家，还是这么好的宅子，不好好庆祝一下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秦氏点头。 他又说道，“把那两只兔子早些收拾出来，给红太狼和小灰灰准备上，天擦黑我就去接它们。” 提起红太狼，秦氏脸色微僵，不过瞧着褚守礼没有再说别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到底是忍不住，“两只兔子就要五六十文，这还是只是一顿，小的还好些，还能喂些粮食，大的那头只吃肉，还吃得多，一天四五顿的吃……” 褚静正在洗刷锅碗，听到这话身子一顿，飞快的觑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做活，都没敢去看褚宁。 秦氏原本还斟酌着说，没有太放开，只是说到钱，她就停不下来了，“……你就是拼了命的做活，一天也挣不到一百文，还不够养它们的！” 褚守礼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想要它们了？” 他简直不能理解妻子的想法，要知道他们现在能住进这么好的宅子，可是全托了红太狼的福，它是他们家的大功臣啊，怎么能因为它吃了两天闲饭就嫌弃了呢。 秦氏一噎。 以前她是很讨厌红太狼的，但现在红太狼在她眼里就是财神爷，她哪里还会嫌弃。 更不可能抛弃。 再说那狼是个有灵气的，想抛弃也抛弃不了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氏吱吱唔唔，还偷偷去瞧褚宁。 褚宁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继续带着红太狼打猎，赚钱给你花是不是？”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严肃起来，他对秦氏说道，“闺女马上就是读书人了，怎么能再做那些粗活……” 能去书院读书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闺女身份本来就比她们差，若再被人知道她跟个野小子是的天天往山上跑，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再说这个家不能总指望着闺女，他才是应该担负起养家责任的那个人。 褚守礼原是把这些想法好好跟秦氏说说，省得她对褚宁不满，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这娘俩说不到一块去，总是为着一点小事就闹气，万一再为了这事僵起来，可就不好了。 “……咱们不是还有些积蓄吗，这会又没缺吃缺喝的，你急什么？嗯，我没个手艺，又不会做生意，赚钱是不容易，好在还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肯吃苦，总能赚到银子的……” 褚守礼认想了想又道，“你现在有功夫了，也可以找个长久的活做，嗯，要是不想给人洗衣裳，换个活就是，在县城里找份工还是挺容易的，前儿我还听说陶家的包子铺要个手脚麻利的妇人，给的工钱还不少，你要不去试试吧……” 他话还没说完，秦氏已是忍无可忍，她尖着嗓子叫道，“都是一条街上的，凭什么人家是老板娘，我就要低人一等，给人做活？！” 褚宁早看出她不安份来了，见她如此并不觉意外。 但褚守礼却是接受不了，“你怎么能这么想？人家能开铺子那是人家的本事，咱们没本事，就只能下力气……” 褚静听着两人争吵，很是难过，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低着头默默做活，心里想着幸好恬恬和然然回屋了，不然见着爹娘这么吵，心里得多害怕呀。 这妇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都敢跟她爹吵架。 褚宁直觉有意思。 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有能来钱快还省力的法子，你非得不用，就一根筋的拉着我做活！” 第137章 秦氏委屈得不行，她大声指控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这一条街上的妇人哪有出去伺候人的？我要真去了，不得被人笑话死，还有人家男人不是在衙门里做事，就是开着铺子赚大钱，你却是个扛大包的……” 听到这会，褚守礼若还不明白的她为什么突然无理取闹起来，那是真的傻了。 不过想着秦氏这些年也不容易，他还是耐心解释道，“人家祖辈上就在城里住，几代人攒下的家底，咱们比不了，能住进这么大的宅子，还是托了闺女的福，咱得知足，不要和别人攀比……” 秦氏根本听不进去，“可是咱们又不是不能赚大钱，干吗还非要吃苦？” 若不是知道红太狼只听褚宁一个人的，她早撺掇着褚守礼去打猎了，不光不用看褚宁脸色，还能把银子握在自己手里，真是想想都舒心。 可惜褚守礼根本指使不动红太狼，所以她只能从褚宁身上打主意。 褚守礼皱着眉头，“不是说了闺女要读书吗？” “她读什么书？！” 见褚守礼又拿褚宁读书说事，秦氏再也憋不住了，“几个小的读书就读书吧，识几个字也能找个好婆家，可她都跟方家小子在一起了，还浪费那些钱做什么，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赚点银子，也好多置办点嫁妆，省得嫁到方家去后，被人小瞧了……” 褚静一抖，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褚守礼更是惊得险些打翻了身边的茶盏，“你、你乱说什么？闺女还小……” “哼！她是小，心眼可不老少……” “是吗？” 褚宁冷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心眼还挺多的？” 秦氏吵得忘我，都要忘记她还在这里了。 现在冷不丁的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第107章 褚宁见秦氏怯懦着嘴说不出话来，就郁闷的想打人，这人就是这样，看着很懦弱，小心思却是不少，时不时的就要膈应人，可真要跟她计较，她就摆出这么一副模样给你看。 不知道的还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真是神烦！ 知道跟她说不明白，褚宁也懒得跟她掰扯，她冷声说道，“就没见过有你这样做娘的，比别人还积极的败坏自己家孩子的名声，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长了些什么？” 褚守礼见她恼了，就赶忙对秦氏说道，“他娘，你快给闺女赔个不是。” 秦氏浑身颤抖。 气的。 人家都说没有不是的父母，他这个当爹的倒好，竟然为了讨好孩子，就这么作践她。 死丫头本来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今儿她真的低了这个头，那以后这个家里哪还有她的位置。 褚宁才不在意秦氏的态度，也不需要她心口不一的道这个歉，还是那句话，只要别来碍她的眼，别来膈应她，她要做什么都成。 “话都说出去了，道歉还有什么用，也不能收回去。” 褚宁缓缓起身，也不去看秦氏，只对褚守礼说，“你们不用乱想，我跟方盛宇就是普通朋友，能说得上话而已，我对他也好，他对我也好，都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别再把我和他往一块捆。” 她心里烦得紧，语气就不算好，“还有一点，你们记住了，以后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用你们操心，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道，“最后不要背着我搞小动作，不然就别怪我翻脸。” 褚静被她吓得心头乱跳，“大姐！”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这么跟爹娘说话啊，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被骂不孝的。 好象为了印证褚静的想法，秦氏尖叫着骂道，“你！你这个不孝女！怎么跟爹娘说话呢？” 褚宁面无表情，“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管我怎么说话呢。” 她这态度实属是嚣张了些，褚守礼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宁儿，你娘她……” “爹不用多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清楚。” 说完，褚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红太狼和小灰灰不用你们养，它们的肉食和家里的吃食都由我来出，我们姐妹的束脩也不用你们管，你们管好自己就成。” 只要别来烦她，什么都好商量，但若非要跟她过不去，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恶心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褚静看着褚守礼黑了脸，后悔没有早些出去。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悄悄溜出去时，褚守礼开口了，“老二，你去陪你大姐说说话吧。” “哎，我这就去。” 褚静忙不迭的应下，然后就逃一样跑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夫妻两个人了，褚守礼看了眼秦氏，缓缓说道，“红太狼还没有露脸呢，衙门里的人就闯到家里来了，真要带着它出出进进的，邻里街坊肯定不乐意……” 秦氏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嘴里却说道，“不、不是已经没事了吗，现在又没人再管着，咱们怕什么？再说那狼又不咬人，也不乱叫，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说着她抬头看了褚守礼一眼，见他正皱着眉头看自己，赶忙又低下头去，“城里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瞧不起咱们这种乡下来的，咱再不多赚点钱，他们就更……” 褚守礼突然感觉眼前的妻子有些陌生。 这么多年她都是任劳任怨的干活，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跟他抱怨，更是从来没跟他大声说过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性子软得跟泥捏的是的，根本没有脾气，没成想现在到了县城，竟变的掐尖要强起来，还学会跟人攀比了。 第138章 他真的想不明白，一个人的性子怎么会说变就变。 “英娘，这里不是乡下，是县城……” 褚守礼其实很不擅长跟人谈心，但他还是尽量想讲通秦氏，“县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到处都是，万一不小心撞冲到人家，咱们可赔不到啊…… 咱们自己是知道红太狼不咬人，可外人不知道啊，象那林捕头，都没见过红太狼，就容不下它，别说那些达官老爷了，真要被人记恨上了，咱们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秦氏被他说得心里害怕起来，“那、那……” 她喃喃的那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个好主意，“那咱们买个庄子吧，也不用很多地，五六十亩就够了，到时候咱们把地佃出去，只等着收租子，又轻松又体面，还不少赚，多好呀。” 她越想越是个好主意，又开始兴奋起来，“隔壁殷秀才家只有二十亩地，娘俩也过得很舒服，咱们多买上些，不是比他们的日子还好过。” 褚守礼都被她整无语了，谁不知道做地主好啊，可那也得有银子啊。 “你也真敢说，五六十亩地，那得多少银子？就凭我赚的那几个铜板，什么时候能……” 他还没说完，秦氏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怎么就这么轴呢，你没有银子，可褚宁有啊，她都能买下这么一座大宅子，还能买不起庄子吗，一亩旱地最多也就十两银子，让她拿出五百两就够了……” 以前她只知道野味值钱，却不知道那么值钱，才多长时间啊，死丫头就那么阔绰的买东西，买这么大一座宅子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比买棵白菜还轻松，可见她多有钱，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她才不会拦着养那头狼。 想起红太狼，秦氏就觉得可惜，不过能做地主也很好，说出去可比打猎体面多了。 秦氏越想越激动，褚守礼却是越听越无奈，“听你这口气，好象那不是五百两银子，倒象是五个铜板。” 秦氏一噎，“对褚宁来说，五百两就跟五个铜板差不多。” 褚守礼没跟她犟这个，“咱们不能总占孩子的便宜……” “什么叫占便宜？” 秦氏反驳道，“孝顺父母天经地义，把她养这么大，她就该孝顺咱们。可她倒好，自个拿着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却冷眼看着咱们为了几十个铜板伺候人……” 到了这会，褚守礼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跟她根本就讲不通，他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觉得伺候人丢人，那就在家里待着吧，老二马上也是读书人了，就别让她再做饭洗衣裳了。” 被褚守礼提到的褚静，也在跟褚宁说读书的事，“大姐，我、我就不去读书了……” 第108章 褚宁淡淡的看她一眼，“你若不想读，我也不勉强，不过姐妹四人，我们三个都去读书了，你天天待在家里做家务，确定不会心里不平衡，不会怨恨我吗？” 褚静摇头，“这样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我感激大姐还来不及，怎么会怨恨你呢。” 听她这么说，褚宁眉宇间的冷意消散了些，“你倒是想得开。” 褚静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这话。 她是真的很知足，以前在褚家的时候，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一天到晚不闲着，还穿不暖吃不饱，更要命的是没人把她们当人看，天天指着鼻子骂，骂得她都要自闭了。 那种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活着一点盼头都没有。 若不是放不下爹娘姐妹，她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那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也许经历过黑暗，才会更加珍惜光明。 褚静就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能和和乐乐的，永远在一起。 所以她宁愿不去读书，也不想秦氏为了银子跟褚守礼吵架。 更不想看她跟褚宁对上。 “大姐，我、我就是……”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爱操心。” 褚宁拍了拍她，“去歇会吧，下午我带你们去买两件春装，可不好穿着旧衣服去学院，那人家还不得笑话咱们呀。” 褚静一怔，“……大姐，我真的不想去读书了，读书太费银子……” “银子的事你不用管，有大姐呢。” 褚静摇头，“你手里的银子买了宅子，又置办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多了，还是节省着用吧。” 褚宁看着她。 这孩子还挺倔。 “还有，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缺，大姐别再给零花钱了。” 褚静见褚宁不作声，似是默认了，她又说道，“我想出去找个活干，多少赚点银子，也能补贴近补贴家里的花用。” 这是都盘算好了呀。 褚宁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认真的想了想。 “这样吧，下午咱们去买些绢纱和丝线，细铁丝个么的，我教你做绢花，你若能学会，就可以帮着家里赚钱了。 不过书还是要读的，非读书不明理，也不要求你成为什么大才女，但至少要识字，省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还学些做人的道理，别跟乡下那些妇人是的，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褚静越听越激动，“我听大姐的，好好学做绢花，嗯，也好好读书，跟着师长学道理。” 第139章 这还差不多。 褚宁摆摆手，“赶紧去歇会，不然没力气逛街。” 被她撵了，褚静也不恼，依旧兴奋的两眼亮发，走起路来都打飘。 她也能赚钱了？ 她也能赚钱了！ 褚静兴奋又激动，她有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 不过她激动归激动，理智还是有的，所以她努力压下那股冲动，连跑带跳的回了西厢房，“恬恬，然然……” 她兴冲冲地窜到里屋，想着在第一时间跟她们分享这个好消息，结果就见两个小丫头，头挨着头睡得又香又甜。 褚静赶忙过去帮她们把被子盖好，然后又去灶堂添了两块柴。 虽已立春，但天气依旧寒凉，需得时刻注意保暖防寒。 褚静因为太过兴奋，躺在炕上也睡不着，便睁着眼睛数数。 先前褚宁给她们下了任务，在月底前必须能从一数到一百，不然会挨罚，十天不能吃肉。 不过相应的，数对了也会有奖励。 所以姐妹三个都很积极。 褚静练了几天，数是会数了，就是不太稳定，有时漏掉几个数字都不知道，现在难得有时间，当然得赶紧练一练。 只是数来数去，还没数明白呢，人就睡着了。 “二姐，醒醒，大姐说要带咱们逛街去呢。” 褚静猛得惊醒，“我怎么睡着了？” 褚然咯咯笑，“大姐都起来了，二姐今儿怎么这么晚？” 听她这么一说，褚静差点没跳起来，“快！走，换衣服，咱们走。” 姐妹四人兴冲冲的逛了一下午，然后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回到家，她们就直接去了褚宁的书房，将新买的衣服往边上一放，就开始研究绢花。 褚宁说教做绢花，当然是会的，不过她耐心有限，别说自己做了，就是教也嫌麻烦，所以从来没想过赚这份钱。 不过现在即已答应了，倒也不会反悔，且东西都买回来了，放置着不用也是浪费，所以她还是耐心着性子仔细的教了。 褚静理解能力不错，就是手不配合，做了两个都不成功，她便有些气馁。 “二姐，这朵给你。” 褚静一脸惊喜的接过褚恬手中的绢花，“好漂亮呀。” 褚宁也说道，“是挺漂亮，这么短的时间能做成这样，真的很不错。” 她亲昵地摸摸褚恬的小脑袋，“没想到老三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可真是了不起呢。” 褚恬被她夸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褚然也跟着高兴的笑眯了眼。 见她们这样，褚静心里也高兴，不过也有些着急，大姐厉害，能养狼打猎，三妹也这么能干，轻而易举的就做出这么漂亮的绢花，也比她厉害，她再不努力，都不好意思跟她们做姐妹了。 褚宁教会了三人，就躺到暖烘烘的热炕头上看话本子去了，直到褚静喊她吃饭才从话本上移开目光。 “呀，天黑了？” 看的太投入，屋子里什么时候点了蜡烛都不知道，也是够迷的。 “爹回来了吗？” 褚静道是还没有。 刚说完，褚守礼就带着红太狼和小灰灰进了门。 褚恬和褚然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乐颠颠的往外跑。 一天没见着小灰灰了呢，她们都想了。 褚宁亲自带着红太狼去后院看它的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看看可还满意？” 红太狼当真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小木屋，还围着它转了两圈，那份细心劲儿，惹得褚宁哭笑不得。 这年头连狼对居住环境都这么讲究了，真是没地说理去。 “差不多得了啊，这里可比你的山洞安逸多了，有什么好挑的？” 见红太狼这里拱拱，那里刨刨，好象在检测木屋结不结实，褚宁气道，“你小心些，若是把它拆了，就和小灰灰睡冰冰凉的地面吧，没人再给你做新窝。” 红太狼带着小灰灰走到她跟前，并将小灰灰往前推了推。 褚宁：“干吗？托孤啊？” 第109章 现如今的小灰灰早不再是小小的一团，褚静精心养了几个月，成功的把它从小灰团子，养成了一只大灰团子。 它现在的个头可是不小了呢。 不过还是没法跟红太狼比。 力气更是没得比。 这不是被红太狼稍稍用力推了下，就一个踉跄摔到了褚宁的脚面上。 它呜咽了一声，起身就去缠红太狼。 似乎知道母亲要走了，它表现的十分不舍，呜呜咽咽的不停叫唤着，似是在挽留。 然而红太狼却是铁了心，对亲儿子的挽留根本不加理睬。 它抬起爪子轻轻一拨，就又把小灰灰推到了褚宁脚面上。 褚宁…… “春天，万物复苏，又到了繁殖的季节，动物们开始蠢蠢欲动……，唉，小灰灰呀，有个好色轻儿的娘，还真可怜……” 红太狼刷一下瞪向褚宁。 褚宁摸鼻子，“呵呵，开玩笑，开玩笑。” 红太狼走了，把小灰灰留在了褚家。 褚静、褚恬和褚然知道后直接把小灰灰带去了她们屋，说是要多陪陪它，省得它难过。 褚宁好笑地摇摇头，就随她们去了。 次日天还没亮，褚静就起床了，她先是做了一家人的早饭，并扫了院子，把卫生收拾了，然后送走早起做活的褚守礼后，又照顾着两上小的穿衣洗漱，与她们和秦氏一道用过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就带着两人一头扎在书房做起了绢花。 第140章 昨个还被她们百般怜惜的小灰灰，现在非但没有被特殊照顾，还被她们指使着做这做那。 “小灰灰，来，我拽着这头，你咬着那头，咱们把这铁丝抻一抻。” “小灰灰，去帮我把剪刀拿过来，不过你动作轻点，别吵醒大姐啊。” 褚宁最爱睡懒觉，只要无事，她总是睡到自然起，若是摊上哪天天气不好，她都能一天不下炕。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简称懒。 褚然还小，小手儿还不能做太精细的活，就帮着两个姐姐打打下手，褚恬别看只大了她两岁，一双巧手却是比她灵活多了，且她心思也灵巧，还能够一举反三，根据褚宁的教的方法，再添上自己的想象，很快就能自己做新花样了。 褚静艳羡不已。 她自觉不聪明，做惯了家务的一又粗手也笨笨的，做不了那么精致的花样，就踏踏实实的只做褚宁教的几种。 她还怕自己粮费材料，就把上好的绢布全交给褚恬，自己则用的是便宜些的绢和细棉布，而且她怕褚恬会伤到手，还把剪枝和铁丝定型等粗活也全部揽了过去，只让褚恬做最细致的那些活。 褚恬亲昵的蹭蹭她，“二姐你真好。” 褚静也笑着蹭蹭她，“小嘴真甜。” 见两人亲亲热热的腻歪上了，褚然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就凑了过去，“我也要贴贴。” 三人笑嘻嘻的玩闹了一会就又开始做活，个个一脸认真，象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秦氏走过来时，就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瞪大了眼睛，“你们在做个么？这么好的料子怎么都剪碎了？” 褚静告诉她，她们在做绢花，“大姐说这个可以换银子。” 秦氏当然知道绢花值钱，可她不相信她们能卖的出去，“别说是在县城，就是在镇上，没有熟人介绍，人家店铺也不会收你们的东西，要是做的好也行，可凭你们这过家家是的，也想跟人家专门做活的女工比，当人是傻子呢？” 她越说越气，觉得她们就是瞎胡闹，还觉得褚宁偏心，买这么多好料子给她们玩，也不给她买两套春装，害她被殷秀才的娘笑话寒酸。 秦氏心塞的想着，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以前被婆婆和妯娌欺负，现在又被闺女欺负， 没有一个人疼她。 想到舒氏对她炫耀的那些话，秦氏就很迫切的想要赚银子，赚很多银子。 只要自己手里有银子了，就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了。 秦氏矛盾了，又想赚银子，又不想给人打工，低人一等，因为她现在也是有大宅子的人了，怎么能跟那些流民一样，连个窝棚都没有人，一起做那种下贱的活呢。 她死死的盯着一桌子的绢布和丝线，一脸恼怒的说道，“有这些银子，还不如买台织机，我还能织些粗布拿去换钱，不比这么糟蹋了强。” 说完，她自己都楞了一下，“哎呀，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褚静也是楞了下，“娘要织布赚银子？” 秦氏终于想到个赚钱的好点子，一刻也不能等下去，“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大姐还不起床，我看看她去。” “娘……” 褚静被风风火火的秦氏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脾气越来越急了，竟是说干就干，一时半会也等不的。 啊呀，糟糕，大姐最烦别人打扰她睡觉了。 “娘！你等等……” 褚宁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懒得起来，左右无事，起来做什么，外面小风凉嗖嗖的，她才不想去感受呢，趴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话本子它不香吗？ 不过趴着看话本自在是自在，就是肚子有点饿。 就在褚宁犹豫着要不要起的时候，秦氏一头闯了进来，“闺女，娘跟你商量个事。” 呵。 有事就叫闺女，没事就叫死丫头。 分得倒是挺清楚。 褚宁原是不想搭理秦氏的，不过听她说完后，她态度软了下来，“你是说真的？真打算织布？” “当然是真的啊，娘还能骗你不成。” 秦氏说道，“娘手艺不行，刺绣那种精细的活做不了，不过织布可以，那个不需要多好的手艺，只要肯干就行，一天下来怎么也只织一匹……” 褚宁嘴角直抽抽。 一天一匹？ 当自己是机器呢。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她，织布是件非常耗时的事，因为手工织布效率低，不靠上大把的时间，是出不了活的。 所以她做这活还挺合适的。 有个事情占着，就没功夫再跟隔壁的妇人说闲话了。 “好，我吃过饭就去买台织机回来。” 秦氏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结果她一口定音，直接把这事敲定了。 她就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原意给我买织机？” 褚宁斜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空话。” 秦氏一噎，竟是没法反驳。 褚宁说买就买，快速下床洗漱了，直接在厨房用了饭，就装上银票要出门。 秦氏一直焦急的等着呢，看她出来，忙说道，“我也要去。” 见褚宁看她，她眼神有些躲闪，“一台织机可是能用好多年的，得买个好点的才行。” 第110章 褚宁知道秦氏这是小心眼又犯了，就很是无语，不过是个织布用的工具而已，也至于的算计。 第141章 再说跟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非得出这个样子，小里小气的不讨喜。 “那走吧。” 本着赶紧让她安定下来，好好做事别来烦她的想法，褚宁也没跟她拧着来，爽快的答应了。 秦氏又惊又喜，忙不迭的跟上。 褚家住的这片离闹市有些远，不过西城这边买东西也很方便，大大小小的店铺里，商品货物应有尽有，只怕你没银子。 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反正离得不远，褚宁也没有租车，就跟秦氏一路走着，去了一家专门售卖织布机的店。 喔，人家不光卖织布机，还雇用了许多女工，织布卖布。 那些妇人们端坐在织布机这一端的布柱前，双脚熟练地踩着踏板上下交替，双手也不停地轮换着操纵机杼和梭子，双手翻飞，穿梭往复，整个就是手脚并用，忙到飞起。 褚宁一脸怀疑的问秦氏，“这就是你说的织布不需要多好的手艺？” 她看着这些人干活都觉得头脑，而便宜娘却说这东西不需要手艺，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织机是需要银子的，秦家和褚家都穷的叮当响，哪有闲钱置办这个，所以秦氏还真没有用过织布点机，她就是觉得自己在家里干活，比去外人看人脸色强，才想要织布的。 现在瞧着这些妇人们手快的都要出来残影了，她心里就有些打怵。 但褚宁这么问她，让她感觉很没有面子，“反正我就要织布，难不要紧，我可以慢慢学，就是比不上她们，一天能织上几尺我也认，你就说买不买吧？” 旁边的店主暗戳戳的在母女两人身上扫了扫，嗯，看出来了，这家人是闺女当家。 “呵呵，这位嫂子说的不错，只要肯用心，做什么都不难，再说这织布就是个熟能生巧，没有太多计巧，多练练手就能成。” 说着，他又道，“当然，刚上手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店里有专人教授，还不收银子，只要是在我们店里买了织机，包管将人教会。 对了，我们还收布，到时织好的布匹直接拿来就成，我们现银结算，不拖不欠。” 秦氏听的眼睛都亮了，“竟然还收布，那太好了，不愁卖不出去了。” 褚宁也觉得这家店铺会做生意，“这机子我们买了，劳烦掌柜的派人给咱们送回去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店家动作很快，不到两刻钟就把织布机给她们送到了家里，直把秦氏喜得眉开眼笑。 她终于有自己的营生了。 下午褚宁带着三个小丫头去了最繁华的金雀路，那里有一家专卖女子饰品的店铺，很大，东西也很全，这个时代时兴的物件，他家几乎都有。 当然，他们不是金银铺子，所以主打商品是绢织丝绸类做的头花，也有绒花和珠花，不过这种饰物由于价格高，售卖量就不是很大，有时一天都卖不出一个去。 所以褚宁哪怕知道怎么做绒花，她也没有动这心思。 “这绢花真是你们做的？” “是，正是咱们姐妹做的。” 女掌柜惊奇不已的看着几人，然后挑出最中意的一朵问褚宁，“这花叫什么？” “鼠尾掌花。” “鼠尾掌花、鼠尾掌花，世上竟有这么奇怪的花名，真是太有意思了。” 女掌柜爱不释手的拿着绢花，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东西不光稀奇还好看，一定不愁卖，“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谈事情，几位姑娘跟我去后院说话吧。” 说完，她还警惕的左右看了一圈，然后直接拿起褚家的篮子，就带头往后院走去。 这个时代有没有鼠尾掌，褚宁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临邕县这个地方，大多数人是没见过这花的，所以就取巧，特意让褚恬做了这个，为的就是这效果。 女掌柜姓蓝，是个很爽利干脆的女子，等她们姐妹落座后，直接说道，“这些绢花我都收下了，现在谈谈价格吧。” 见她竟然不挑不选，全部买下，褚静激动坏了，她一把抓住褚宁胳膊，拼命握着，才没有失态。 但她这劲头实在是太大了，掐得褚宁直皱眉。 死丫头就不能轻点。 材料是褚家姐妹自己的，花样又特别出采，做工也算精细，这些娟花真的没的挑，蓝掌柜也不能昧着良心压价，再说她还指望这姐妹几人继续给她制造惊喜呢，哪能把人得罪了呀。 于是她权衡再三，最后给了褚宁姐妹一个很不错的价钱。 直把褚静、褚恬和褚然给高兴坏了。 她们能赚银子了！ 还赚得不少呢。 她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真是做梦一样啊，怎么就有些不敢相信呢。 褚守礼做了一天活有些疲累，本想回家随意吃两口就早些去睡，以免夜里歇不过来，耽误明天的活计。 在县城生活，处处都要花银子，就是一根柴，不花银子也没有，不努力干活，真的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啊。 所以他是一天也不舍得浪费，再累也要咬牙坚持。 在踏进宅门的那一刻，褚守礼习惯性的扬起笑脸，“我回来了。” “爹！爹！我赚银子了！我们都赚银子了！” 听到褚守礼的声音，褚然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不忘喊上小灰灰，“快来呀，小灰灰，快来让我爹瞧瞧你有多能干。” 第142章 小灰灰屁颠屁颠的跟着她跑，那欢快的样子，哪里象是刚刚离开母亲。 褚宁瞧着可乐，对褚静说道，“晚上还是让小灰灰去自己窝里睡吧，你们总那么宠着它，会抿灭掉它的狼性，这对它来说，可不是个好事。” 听她这么说，褚静连忙表示她一定会劝住褚恬和褚然。 褚守礼看着喜气洋洋的闺女，和一脸羞涩又兴奋的秦氏，就有些懵。 “你们都有事做了？” “是呢，我们都能赚银子了。” 褚然跑得呼哧呼哧直喘，她举起刚拿来的一朵绢花给褚守礼看，“爹，你猜这花值多少银子？” 褚守礼笑问道，“多少银子？” 他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知道几个闺女为了帮他分担负担，就想到这么个法子赚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骄傲，还有些心疼和愧疚。 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才拖累的孩子们小小年纪就为这个家操劳。 唉…… “喛？你说多少钱？” 看着褚守礼的惊愕脸，褚然得意说道，“别看这一朵花很小，但它值三十文呢，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三姐做的那什么鼠、鼠尾掌花比这个还要贵呢……” “还贵？那是多少？” 第111章 “一百文？” 褚守礼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那叫什么鼠尾掌的花，一朵竟能卖到一百文？” 得到褚然的肯定回答后，他惊喜不已，“还是我闺女厉害，一朵绢花就能卖到一百文，比我出去做一天工赚的还多。” 褚宁说道，“那不一样的，这一百文里还有材料费呢，那些绢布和丝线什么的也不便宜，再说做这个是精细活，没有耐心根本做不来，心思还要巧，人家的店铺里什么花色没有啊，要是没有点新花样，卖出去都困难，别说能有个这么好的价钱了。” 她的话直把褚守礼听得连连点头，“还真是这么个理，手艺再好，没有新点子，也很难出头。” 说完，他又忍不住感慨，“不过，有门手艺，再怎么样也不会饿肚子，总比爹这样下苦力的强多了。” 如此一想，他更加惊叹起闺女们的心灵手巧，“亏得你们几个没随爹长了双笨手，不然就只能做粗活了。” 褚宁听他这么说，颇有些忍俊不禁，谁会这么说自己的啊，“爹以前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去镇上打零工，根本就没有时间学东西，不是手笨不笨的事。” 褚守礼听了这话慰贴，感觉还是闺女会开导人，他笑道，“我这把年纪的了，学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下苦力赚点辛苦钱了，不过只要你们能过上好日子，爹比自个赚银子还开心。” 说着，他还不忘夸了句秦氏，“你娘也比我厉害，这么复杂的织机，我看着就打怵，真是碰都不敢碰，你娘竟然跟人学了一下午就能自己上手了，还真的织出布了，真是厉害呢，嗯，看来你们几个就是随了她，都生了双巧手。” 秦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后，脸腾的就红了，激动的。 这么多年了，她嫁到褚家这么多年了，相公还是头一次这么夸她呢。 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 还把她抬得那么高。 啊呀，好激动呀。 褚宁将秦氏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好笑，原来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啊。 褚守礼还在不停的感慨，说他是有福气的，老婆孩子都能干，都比他厉害什么的。 他是真的高兴啊。 不光是为了银子。 主要就是觉得，家中的每个人都在努力赚钱，努力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那股积极上进的劲头，太感动人了。 他骄傲又自豪的同时，还有些愧疚，“都是爹没用，不然也不用你们小小年纪就开始赚钱养家……” 褚宁看他一眼，蹙眉沉思起来。 原本她想买个庄子交给他打理的，但在知道了世局会乱后，她就打消了念头，连说也没说。 她也知道他做工辛苦，不过想着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又没什么专长，也就没有帮着出主意，全由他自个折腾。 左右她手里不缺银子，短不了家里的吃喝，他赚多赚少都无所谓。 不过现在瞧他这样，倒是不好不管了。 “爹，你会做风筝吗？” 褚守礼一楞，“风筝？” “就是纸鸢。” 褚守礼说道，“我虽然没做过，不过那东西做起来应该不难，等抽个空我就做几个，你们放着玩去。” 褚宁笑道，“我听说每年三月三，大家都会带孩子去城西那片山林踏青游玩，连书院的学子们也会去凑热闹，反正就是人特别多，有机灵的商贩就会提前准备好商品，去那里售卖，一天下来能赚不少呢。” 褚守礼脑子没转过弯来，“嗯，到时你们也玩去，就是小心些别被人挤了……” 秦氏突然叫她，“相公，闺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啊？那是什么意思……” 问完了褚守礼才转过弯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褚宁，“闺女，你不是想让爹去卖纸鸢吧？不成、不成的，爹没做过……” “没做过可以学啊，你看娘，以前连织机都没碰过，现在不是也学会织布了？做纸鸢而已，还能比操作织机更难吗？” 第143章 褚守礼还在可是、可是的犹豫着，褚宁却直接拍了板，“就这么办，我负责设计花样，保管现在市面上没有的那种，只要纸鸢有趣，就算做工没那么精细也不打紧，反正就是哄小孩子的玩意，也没人那么计较。” 秦氏和褚静几个都眼巴巴的看着褚守礼，看的他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爹成吗？” “成啊，怎么不成了？爹要实在没信心，可以跟娘是的找个师傅学学嘛。” “啊？这、这还有一个月就三月三了，扎纸鸢的师傅们应该都挺忙的吧，哪有功夫教我啊。” 褚宁一想也是，对专门做这门生意的铺子来说，这个时候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时节，争分夺妙的干活还来不及呢，哪有闲心教一个外人啊。 还是个要跟他们抢生意的外人。 他们是多想不开，才把吃饭的手艺传出去。 褚宁眨眨眼，竞争对手不能教，那么合作伙伴呢，为了共同的利益，总能教了吧。 嘿嘿，缎练老爹能力的时刻来了。 “爹，这样，我画几幅图给你，明儿你就拿着这几张图去铺子里，给人家掌柜的看看，就说咱们跟他合作，给他们提供几种独一无二的花样，保证让大赚一笔，然而咱们也不多要，只分利润的三成就行。 但还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手把手教你做纸鸢，当然，时间紧迫，那种复杂工艺是没时间学的，也没必要，咱们不给他们争，咱们做小纸鸢，专门卖给孩子玩的，不需要太大，也不需多复杂，只要好玩有趣就行。” 褚宁准备做一些小动物的，其中包括卡通形象的，又q又萌的那种，小孩子大多都拒绝不了一个可爱有趣又稀奇的玩具的，而且又是一年一度的踏青节，难得带孩子出去玩耐，大人们也不会在意花点银子的。 毕竟能带孩子出去玩的，家境都差不了。 褚宁越想越觉得这生意可行。 但却有风险。 颜文瑾暗示过世局会乱。 就怕还不到三月三，就出岔子。 纸鸢是要到城外放的，跟在城里开店铺不一样，真若外面乱了，城门必关，那样的话，东西岂不是要砸在手里？ 褚宁…… 冲动了。 “好、好，这主意好！” 褚守礼对褚宁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她说能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所以他信心十足，“闺女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的，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褚宁…… 好吧，气氛都被她拱到这个份上了，谈何回头，还是撸撸袖子干吧。 到时真要不能出城，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第112章 方盛宇来时，立马发现了褚家人的不同，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全都跟打了鸡血是的，这状态属实惊人。 “什么情况？” 褚宁耸肩，“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方盛宇就看她。 褚宁笑道，“我们家现在，就我一个吃闲饭的，就连小灰灰都能帮着老二她们干活，比我还勤快。” 待了解了所有事情后，方盛宇中肯的说了句，“他们是劳力，你是劳心，分工不同而已，怎么算是吃闲饭的呢。” 听他这么说，褚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自己对家里的这个状态还是挺满意的。 特别是秦氏，自从买回织机后，她就跟自己较上了劲，天不亮就起来点灯干活，忙到深夜都不想停下，好家伙，要不是褚静劝着，都要忘记吃饭了，真真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隔壁的舒氏来了两次，见她这样只能悻悻的走了。 没有了那多事精，她们耳朵都清净了不少。 这织机买的是真合算呐！ 方盛宇是来陪她们去书院报到的，明儿就是二月二正式开课的日子了，今儿必须办理好入学手续。 就等着这一天呢，听他这么说，褚宁立马招呼几个小丫头去换衣服。 “这就是捞什子鼠尾掌花？” 当褚宁姐妹四人穿着同色同款的夹袄长裙出现在方盛宇面前时，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才到县城多长时间啊，这几个小的就彻底摆脱了乡野村姑的拘禁忸怩，变得如此落落大方，得体大气。 褚宁这丫头真会调理人。 姐妹四人养了这些时日，气色都好了不少，肤色却还是不够白，毕竟底子差，一时半会难以改善。 但人家楞是毫不避忌了穿了套粉嫩粉嫩的衣裙，而那粉蔷薇般鲜嫩水灵的衣裙却没有将她们的肤色映衬的暗淡无光，反而将少女的纯粹天真展示的淋漓尽致，使人眼前一亮，顿生好感。 尤其是发间的鼠尾掌绢花，十分别致，虽娇艳妩媚却不俗气，有着一种别样的风姿，真的十分吸晴。 方盛宇敢说，姐妹四人今日这身装扮，绝对会在众多女学子中拔得头筹，给所有人都留下一个十分深刻的印象。 他看着褚宁挑了挑眉。 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心机女。 褚宁：找打是吧？ 马车还没到书院跟前就停了下来，实在是今儿前来报名的人太多了，刚辰时正，学院前的马车已经摆起了长长的队伍。 褚宁姐妹一下马车，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走吧，咱们进去。” 方盛宇在前面带路，领着姐妹四个进了书院大门。 第144章 立马有人迎上来，在前带路，领她们去了面试大堂排队，姐妹四人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就被人叫了进去。 德育女子书院的山长姓曾，是个面容和蔼的师长，其她几位先生也是温和可亲，没有什么架子。 面试从头到尾也没有一盏茶的时间，问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出来了。 原本就是打过招呼了的，今儿的面试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褚静三个虽略有些紧张，表现的还算不错，落落大方的很刷好感。 至于褚宁，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两人要去看铺子，就让六子原路返回，准备先把褚静三人送回去，她们现正在兴头上，还急着做绢花赚银子呢，自然不想浪费时间去逛街，正好求之不得，高高兴兴跟两人挥了挥手就兴冲冲的跳下马车，回家了。 三人的兴奋劲头也感染到了褚宁，她对方盛宇笑道，“咱们跟她三个比，就是属乌龟的，年前就说要做生意，到现在还没开始，也太慢了。” 方盛宇没好气的道，“你要当乌龟，可别拉着我啊，我才不要做乌龟呢。” 虽然生意启动的是慢了些，可也怪不得他们，年前年后事情多他抽不开身，再说人家店铺正是赚银子的好时候，他们上哪买铺子去啊，然后新年亲戚还没走完呢，褚宁一家就搬到县城，光安家就忙活了大半个月，这才安定下来，他也不好催啊是不是。 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处理了好多事情呢。 “姜牙郎一直帮咱们盯着铺子呢，只是过年那会，大家的生意好做，谁会转让铺子啊，这不是出了正月，生意淡了下来，才有人起了心思吗？” 褚宁对铺子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条是必须在闹市区，但闹市区哪有空闲的铺子啊，她还想要个地方宽敞上下楼的，最好还有个三层的露天大阳台。 呵，这样条件，在方盛宇看来简直就是难为人好吗。 是以他也没有完全按着褚宁的要求来，跟姜牙郎说的是只要地方宽敞就可以，反正到手后还要重新整装，到时再按着她的心意修改就是了。 “这里以前是茶楼？” 褚宁看着清雅幽静环境，很是意外，“在闹市区竟然还有这么讲究的茶楼，真是不容易。” 方盛宇面无表情，“是挺不容易的，不然也轮不到咱们。” 褚宁“……你说得对。” 六子在后面听了，差点没忍住笑。 褚宁看了一圈觉得还不错，就跟方盛宇商量了下，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铺子买了下来，并让姜牙郎把房契拿到衙门盖了红印。 如此，这间铺子就是他们的了。 而他们的生意总算是可以铺排开了。 “招人的事不急，现在最紧要的是把铺子重装一下，争取二十天内让它焕然一新，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让县城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方盛宇对此没意见。 两人拜托了姜牙郎，于次日下午约请掌墨师傅来商谈修缮后，就让六子拿来纸笔，开始画草图。 做事投入的时候不觉时间流逝，过了午时两人还不知道，六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们呢，方盛宇的肚子发出一阵轰鸣声，“什么时辰了？” 六子赶忙说道，“快末时了。” 方盛宇瞪他一眼，对褚宁说道，“先去吃饭，这些事也不急这一会，反正今儿有时间，下午慢慢弄就是。” 褚宁正好也累了，闻言就把笔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 方盛宇就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 方盛宇翻白眼，“随便是什么？” 褚宁笑了，“随便是好吃的。” 第113章 “褚宁！老三！” 刚从面馆走出来的方盛骥，抬头就瞧见了褚宁和方盛宇，直把他给乐坏了，嗷的一嗓子就喊上了，那声音大的，隔着两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差点没把方盛宇给气死，“鬼叫什么？想把我耳朵震聋啊？” 褚宁也是掏了掏耳朵，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方二哥，你是不是练过狮子吼啊，这声音也太大了，得亏你没在我耳朵边上叫，不然我真得聋了。” 方盛骥被两人挤兑了一通也不恼，他搓着手嘿嘿笑道，“这不是看着你俩高兴吗。” 方盛宇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行了，你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听他这么说，褚宁很是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她就感觉到了，这家伙不待见他二哥，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两个这是还没吃饭吧，哈哈，正好我也没吃，咱们一块吧。” 方盛宇才不吃他这一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方盛骥身后的面馆，“我眼睛可没瞎呢。” 明明是刚吃饱了出来，竟然睁眼说瞎话，跟他在这胡扯，当他傻呢。 谎话被戳穿，方盛骥也不脸红，“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两个不自在吗……” “只要你不跟着，我们就很自在。” 褚宁看着他们哥俩斗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两个就这么堵在人家门口，人家还怎么做生意啊，赶紧的，我这肚子还饿着呢，别忤在这里了。” “对、对，咱别在这里堵人家门口了，快进去吃饭吧，褚宁，我跟你说，这家的鸡丝面和鸡汤馄饨都不错，你喜欢吃什么，二哥请你。” 第145章 二哥？ 褚宁去看方盛宇：你家这位老兄什么时候成我二哥了？ 方盛宇脸色黑如锅底，看也不看方盛骥，直接拉着褚宁往里走。 “喛，老三……” 待三人都进了面馆，褚大郎方从停放在路边的一辆马车后面走出来，他阴着脸冷冷的看了眼面馆的招牌，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一个小乞丐。 随手丢了一个铜板过去，他冷声说道，“去，给大爷盯个人。”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就忍不住戾气横生，死丫头自己倒是过得自在，却把他害得这么惨，凭什么？ * “敏之哥哥、敏之哥哥，你终于来了！” 颜文瑾刚刚踏入公治宴的王宫，公治菱就听到了消息，然后迫不及待的跑了来，“敏之哥哥……” 一袭娥黄宫装的明媚少女象只轻盈的小燕子，轻挥着翅膀盈盈飞舞着，来到颜文瑾身边，“敏之哥哥……” 颜文瑾侧身避开扑过来的少女，“昭庆公主。” 见他这般疏离，公治菱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几年不见，敏之哥哥竟跟菱儿这般生分了，真是太伤菱儿的心了……” 颜文瑾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对坐在上首看戏的公治宴说道，“瑾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看他这样，公治宴颇觉无趣，“敏之，先别急着走啊，孤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颜文瑾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公治宴无奈起身，亲自动手拉住还欲往颜文瑾身上扑的人，“菱儿，皇兄与敏之还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回去吧，等皇兄忙完了，就去陪你用晚膳。” 原本还对他撵人不满的公治菱听了这话眼睛立马亮了，“我去让人准备晚宴，给敏之哥哥接风。” 说完，她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就又象只轻盈的小燕子是的，快乐的飞走了。 公治宴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妹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自然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但…… “听说你们那位淑妃娘娘给你指婚了？” 待公治菱走后，公治宴用目光示意颜文瑾坐下说话，“到底是哪家名门贵女，竟要劳动淑妃娘娘亲自给你指婚？” “呼延敬德次女，呼延如风。” 公治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呼延如风？那不是个傻子吗？” 颜文瑾面色如旧，“她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哈！” 公治宴笑起来，“即不是傻子，那你就娶回去呗，呼延敬德的女儿呀，人家身份贵重着呢，配你可是绰绰有余。” 颜文瑾淡淡的看他一眼，“没事我走了。” “别，急什么，我这话还没说呢。” 公治宴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身边内侍立马双手接过，快步交到颜文瑾手中。 “这是截获到的书信，没想到高长庸那狗东西竟跟东俞的人勾搭上了。” * “孩她娘，你看看谁来了？” 这日褚守礼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正是秦氏大姐的小儿子曲树春，他自踏入褚家大门起，就感觉自己在做梦。 一路走进来，脚下象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特别不真实。 吱吱呀呀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氏错愕的看着一脸恍惚的曲树春，“树春？你怎么跑到县城来了？” 褚守礼笑道，“树春是来县城找工的，恰好遇到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说完，他见秦氏还傻楞楞的，就道，“树春还没吃饭呢，你去给他下碗面。” 秦氏习惯性的就要使唤褚静，不过突然想到她这会还在书院没回来，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和面擀面很耽搁时间的，她还要织布呢。 “快去呀，孩子还饿着呢。” 在褚守礼的再次催促下，秦氏只能忍着不满放下了手中的梭子。 曲树春目光直楞楞的看着屋里的家具，他感觉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来，过来坐。” 褚守礼见曲树春一直傻呆呆的，跟丢魂了是的，也大约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就有些百感交集。 莫说是这孩子了，就是他，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也从未敢想过这样的日子。 “这个季节，地里不是正忙着吗，又要浇水又要施肥的，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家里帮忙，这个时候出来找工啊？” 听到褚守礼的话，曲树春赶忙收回发散的思绪，沉声说道，“转过年一直没下雨，地里有些旱，上游村又把河里的水给截了，浇不上水，地里就更旱了，眼看着麦苗都抽抽了，不定哪会就全枯了……” 听了这话，褚守礼直皱眉，“上游村把水截了，你们村里的就没跟他们理论吗？” “怎么没理论，光仗都打了好几场了，可还是没把水通开。” 第114章 “表、表妹。” 德育书院离家有些远，褚宁为了上学方便，便在车店租了辆马车，每日定时定点来接送她们姐妹。 褚宁每日都是陪着褚静三个一起回家，然后若有事去铺子的话，再单独行动，有时请这位姓张的车夫再送一程，有时是她自己步行过去。 总之，她都是要先把三个小的送回去，才去做自己的事。 从不让她们三个自己在外面，就怕遇到麻烦处理不了。 第146章 今儿也如往常一样，她准备先把人送到家后，再去店铺，没成想马车刚停下，就有人迎了上来，还喊她表妹。 褚宁纳闷的看过去。 黑黝黝的少年郎依旧瘦得惊人，身上的衣衫也依旧破破烂烂的跟乞丐服差不多，不过人倒是挺精神的，就是有些拘禁。 他站在那里，跟个竹杆插地上了是的，一动不动，“二姨夫说你们快回来了，我、我就出来迎迎……” 褚宁挑眉。 “那谢谢表哥了。” 招呼着几个丫头下了车，褚宁直接让马车回去了。 反正昨个也没跟方盛宇说死今儿一定过去，所以今日不去也无妨，等明儿再跟他商量厨娘培训的事就是了。 褚家修缮房屋时，褚宁就建议在厨房里隔出一个小餐厅来，这样自己一家人吃饭时，就不必费事去上房了。 盆盆碗碗的搬起来忒麻烦。 但现在不是曲树春来了吗，褚守礼就让把饭菜摆到了上房里，不然显得不够重视。 其实他想多了。 曲树春感觉自己穿得跟个叫花子是的，人家没让他蹲地上自己吃，已经是很瞧得起他了，所以不管是在上房还是在厨房，只要能让他上桌，都是在抬举他。 “树春，来，咱爷俩喝两盅。” 平日里褚守礼是不喝酒的，今儿这不是来客人了吗，他一高兴，就让秦氏去外面买了一坛白酒回来，准备和曲树春喝上几口。 结果曲树春说什么也不要，道是自己不会喝酒。 见他执意不肯喝，褚守礼也只好作罢。 没人陪着，他自己也没兴头喝，索性就把酒放到了一旁，“不喝酒，那就多吃点菜。” 褚宁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粗陶酒坛，目光闪了闪。 原她还想着卖完风筝后，再让老爹做点什么好呢，现在她有主意了。 “爹，表哥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找工作，就让他留在家里，帮你一起做纸鸢吧。”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满脸诧异的看着褚宁。 褚守礼看了看一脸惊喜的曲树春，又看看闺女，有些为难的说道，“好是好，可、可……” 他是相信纸鸢能赚钱的，但那东西就是个小玩意，赚也不过是赚个辛苦钱，请人很不合算啊。 曲树春见他为难，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褚宁笑着问他，“表哥，你愿不愿意做纸鸢呀，这活计累倒是不累，就是挺琐碎的，又要削竹子，又要糊纸的，都是细活，嗯，很麻烦，也……” “我愿意！我愿意！” 褚宁话还没说完，曲树春就抢着说道，“我不怕麻烦，也不怕累，只要肯让我留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先前并未与褚守礼说实话。 其实他不是今儿刚到县城的，他是十天前来的。 这十天里，他只做过一次活，是给人扛货来着，说好的一天四十文，结果最后那管事的只给了二十文，就将他打发了。 看着管事的身后那些五大三粗的护院，他也不敢跟人理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默默的拿了钱走人。 但这还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没有找到活。 那二十文钱早就花光了，这几日他只能跟乞丐一样到处捡东西吃，实在找不到时，就去城外薅野菜充饥，如此才勉强没有饿死。 他自小就吃野菜，是吃惯了的，倒也没有太难以承受，却是受不了夜里的冷风，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要冻死这万物复苏的春天里。 可他还是硬挺着没有回去。 因为家里没有活路。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因为在县城，他同样看不到出路。 今日遇到褚守礼时，他还以为自己是饿得眼花了，半天都没敢认，最后还是褚守礼从一堆叫花子中认出了他，他这才坐在了这里。 直到现在，曲树春觉得自己在做梦。 实在是这里太好了。 他总感觉不真实。 “二姨夫，我不要工钱，真的，一文也不要，只要给我个地方住，给几口吃食就行……” 曲树春唯恐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积极的争取道，“我虽然没做过纸鸢，但编过竹筐，我会劈竹子，劈得可快了……” 秦氏有些迟疑的看向褚守礼，“当家的？” 褚守礼见曲树春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那好，你就留下来帮我吧。” 曲树春大喜，“谢谢二姨，谢谢二姨夫，谢谢表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等他谢完一圈，褚宁才笑道，“不管在哪里做活，都没有不给钱的道理，不过表哥在咱们家是管吃管住，肯定与外面做工不一样，这样吧，我做主，让爹一天给你二十文工钱，怎么样？” 这话一出，别人还没怎么着呢，做为曲树春的亲姨秦氏就先不乐意，“你说的那纸鸢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银子，现在就已经花出去了不少，又是买纸，又是买绢纱的，全都是钱，现在还要再给工钱，那……” 褚宁虽不耐烦她念叨，不过这次却是难得的没有怼她，“娘要织布还要先买个织布机呢，哪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本钱的？再说那些东西是东西，跟表哥的工钱不是一码事，不要混为一谈。” 她说道，“一码归一码，表哥出力气，就要给工钱，哪有白用人做活的道理。” 第147章 褚守礼点点头，“是这个理。” 他原只是担心雇佣了曲树春后会增加成本，却从未想过白白用人家。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看着孩子怪可怜的，真要他自己在外面闯，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褚守礼自从被褚宁推出去，自己与人谈过生意后，比以前自信了不少，现在说话办事也是越发沉稳，很有一家之主的气势，“吃饭，吃过饭都早些歇着，明儿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曲树春眼眶酸胀，他连忙低下头，不让人看到眼底的泪水。 第115章 “这玩意叫什么来着？” “焦糖布丁。” 方盛宇一口咬掉半个焦糖布丁，吃得直眯眼，“嗯，又滑又嫩，好吃。” 褚宁也拿着一个刚刚出炉的焦糖布丁细细品尝着，“这次做得不错。” 六子和柱子也一人一个吃得香甜，柱子说道，“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褚宁笑道，“这个又不是用来填肚子的，做大了反而不美。” 柱子见方盛宇已经瞪过来了，赶忙说道，“褚姑娘说的是，这样精致的东西，就是要细尝慢品的，哪能一口一个往肚里吞呢，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 方盛宇见他识趣，这才没说什么。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想着再尝个焦糖布丁的，不过手伸出去手，半道上拐了个弯，“这个桂花山药糕瞧着也不错，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然后，他吃完一块又一块，直接停不下来了。 “奇怪了，我从小就吃这桂花山药糕，怎么没感觉这么好吃啊。” 褚宁就笑，“咱们的方少爷都这么说了，那说明这款桂花山药糕做成功了。” 一旁的厨娘听了这话，直喜得眉开眼笑。 她可以留在铺子里了。 真是太好了。 几个厨娘都是方家庄子上的，被他临时招来时就说过，手艺过关的才能留下，不行的还是要打发回去的。 所以几个厨娘都挺紧张的，就怕做的不好，会被撵回去。 由于她们的目光太过热切，惹得方盛宇都有些烦了，直接挥了挥手说道，“好了，都去忙吧，不用在这里候着了。” 厨娘们没办法，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看着她们这样，褚宁就说道，“你挑的这几人都不错，做事麻利，人也干净，学东西也快的，挺适合干这一行。” “你的意思是都留下？” “咱们的宣传效果挺好的，听柱子说，这几日不少人拿着传单来认门呢，开业那天，人肯定会很多，需得提前准备好，别到时手忙脚乱的，给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方盛宇翻了个白眼，“你要留人，直接留下就是，说这么多做什么？” 褚宁…… 好吧，是她太罗嗦了。 又品尝了一份双皮奶后，褚宁掩唇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方盛宇看她一脸憔悴，忍不住说道，“你说说你，现在又不缺银子，那么拼做什么，为了些十几二十文的小玩意，天天画到深夜，累得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 褚宁怪叫一声，“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有黑眼圈？！”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了，“走了、走了，回家补觉去。” 方盛宇目若口呆。 这丫头疯了吧？ “哈哈……” 待回过神来，方盛宇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抽过去。 * “这胖玩意是什么东西？” 公治宴指着团成球的狐狸说道，“你可别跟我说这是狐狸啊，谁家的狐狸胖成这个熊德性。” 颜文瑾淡淡的道，“我家的。” “啊？你、你说什么？你家的?” 公治宴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养这种小东西了？” 说着，他还四处看了看。 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陈设还是以前的陈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而眼前这位眉眼淡淡的人，也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公子哥。 一袭白衣，一根乌木簪，一个座团，一本书，一盏茶，一炉香。 跟出家人是的清心寡欲到了极简的境界。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身边却是团着一只火红的赤狐，且还是个胖成球的赤狐，这就叫人看不懂了。 许是被公治宴打扰到了好梦，小红娘不安地摇了摇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似是在等人安抚，颜文瑾刚伸手，它便亲昵的蹭了上去，然后紧紧依靠着他又香香甜甜地睡了过去。 公治宴看着这一幕，直觉不可思议。 “你、你不会是把这胖球当成小娇娘养了吧？” 颜文瑾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它叫小红娘，不是胖球。” “小红娘？” 公治宴一呆。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 小红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到了，吱呀一声就扑到了颜文瑾怀里，蓬松的大尾巴也紧紧缠住他的胳膊，腻歪得不得了。 颜文瑾也由着它，不仅不嫌弃，反而还宠溺的轻拍着，象哄孩子是的，一下一下的安慰着它。 “别笑了，你吓到它了。” 公治宴笑到不能自已，“小红娘！小红娘！我的天！你是怎么叫出口的？” 第148章 瞧他一时半会的是停不下来了，颜文瑾便重新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公治宴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弯腰就要把小红娘抄起来，但颜文瑾反应极快，在他的手碰到小红娘之前，身子一拧，直接侧身躲了过去。 “不让碰啊？”公治宴勾着唇角坏笑，“那我今儿还偏要碰碰试试。” 说着，他再次欺身而上，伸手就往颜文瑾怀里抓，只是他快，颜文瑾比他更快，衣袂翻飞间，人已在五步之外了。 “别走！” 公治宴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是哪里的狐狸成了精，竟然把快要出家了的人迷成这般模样。” 说话的功夫，两人你来我往的已经交手了十几招，但公治宴始终未能碰触到颜文瑾怀中的狐狸。 “嘿，我就不信了！” 颜文瑾越是护着，公治颜就越是要抢，幼稚的跟个孩子是的。 门外的贴身护卫止不住的唇角飞扬，只有颜公子在的时候，皇上才会这么鲜活。 * 甜心时间甜品店的宣传单早在店铺尚未装修好时就发了出去，这段时间，又不定时的发了许多画报，每次都会主推一款新奇的点心或者果汁茶饮什么的，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瞭乱，目不瑕接。 同时也勾得人好奇心大盛。 因为他们家宣传册上的那些精美吃食，有好多别说是在县城，就是在府城、京城，都没有见过，大家自然想亲眼见识一下。 而且他们家开业有酬宾活动，不管是饮品还是点心，一律都打八折呢，听着还满划算的，很值得走一趟啊。 于是，甜心时间开业这天，一大清早的就有人拿着宣传单等在外面了。 褚宁要去书院，就没有过来，反正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她在不在都一样，且她也不想暴露在人前，所以就没有露面。 “放鞭炮！” 铺子开张是很多讲究呢，东家是必须要在场的，在褚宁藏身幕后的情况下，方盛宇责无旁贷的站出来，与掌柜一起主持开业典礼。 为此，他还特意请了一天假。 “这不是方家的三少爷吗？原来这家铺子是方家的。” 第116章 “哎？我说，她们可以上三楼阳台，凭什么小爷就不行啊？” 两个手持宣传单的男子怒目瞪着苗掌柜，“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小爷就跟你没完！” 苗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长着一张圆润的脸，笑起来很温柔，却是个爽利的性子，做事很干脆，不然方盛宇也不能让她来做这个掌柜。 “公子莫急，你听我说……” “我就急！我就不听！” 苗掌柜笑容不变，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担忧。 这人怎么瞧着象是找茬的。 “谁打我？！” 穿得骚里骚气跟个红锦鸡是的男子嗷嗷叫着就要打回去，结果一回头，正对上方盛骥那双铜铃般的牛眼睛，“呵、呵呵，方二少，好巧啊。” 方盛骥瞪他，“巧个屁！” “我是专门庆贺老三新店开业的，刚进来就瞧着你小子在这里闹事。” 说着话，他上下打量了红锦鸡一眼，“怎么？皮痒痒了？要不要我给你松散松散？” 这红锦鸡来的晚，还不知道这店铺是方盛宇开的，当然他也没心思去管谁家开的铺子，因为他这人一瞧见美女就兴奋，何况还有这么多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大户千金。 他本来是在街上闲逛的，突然瞧见三五成群的妙龄少女鱼贯进了这间新开业的铺子，于是他立马追了过来，根本没有多想。 然后他还想尾随去三楼，结果被苗掌柜拦了。 兴头上被打断，他很生气。 到现在他还在生气。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方盛骥，他肯定还会不依不饶。 不过，是方盛骥，也不能影响他追妞啊。 “我说，方二少，你们这铺子怎么还看人下菜啊，漂亮的姑娘就能到楼上去吹小风看街景，爷们就不许上去，搞得咱们跟后娘养的是的，这么不受待见……” 方盛骥牛眼一瞪，“就是不待见你，你能咋地？” 刚从后厨转过来的方盛宇…… 好吧。 老二说的也没错。 三楼露天大阳台。 一位衣着精致的女子，惬意的靠在软椅里，举着一杯橙汁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吸管，“这玩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还挺有意思的。”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妙龄少女此时正毫无形象的趴在乳白色的圆桌上，吸溜吸溜的吃着双皮奶，“大姐，这家东西真好吃。” 女子看她吃成这样，不由得好笑，“好吃也不能这么吃，象什么样子。” 小姑娘嘿嘿笑道，“怕什么，都是自己人，谁能笑话不成，再说在祖母跟前立了那么长时间的规矩，我都要累死了，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大姐就别再上纲上线的了。” 隔壁桌的女子听了这话就笑道，“谢姑娘说的不错，出来玩就别拘着，不然玩都玩不尽兴。” 说着，她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靠背软椅坐着真舒服，舒服的我都想睡觉了。” 谢大姑娘仰头看了眼头顶的花藤拱棚，“今儿阳光好，晒得人懒洋洋的，座椅又这么舒服，是容易犯困。” 谢家二姑娘的双皮奶这会已经吃完了，她又将装有焦糖布丁的精美水晶盏拿到了自己跟前，“我感觉在自己院子里晒太阳，都没有这么舒适自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能吹风，能晒太阳，还能吃好吃的，哎呀，我都不想走了…… 第149章 喛？这里白天景致都这么好，夜里岂不是更美？” 小姑娘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惊喜到了，“晚上躺在这里看星星，一定很有意思，嗯，就这么定了，今晚我不走了，就住这里了。” 听她这么说，谢大姑娘庞溺的摇摇头，“又说傻话。” “才不是傻话，等我回头问问方盛宇，夜里能不能住下，反正现在天暖和了，就是在外面睡一晚也没事……” 见她还认真上了，快要睡着的林姑娘眯着眼睛说道，“这里好是好，但夜里有露水，没法睡的。” 三楼是个大平台，没有墙壁，也没有屋顶，只有一个缠满了绿藤的拱棚，桌椅是摆放在绿色拱棚下方的。 四周的栏杆上是刚刚吐出新芽的蔷薇，青翠欲滴的枝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瞧着就舒心，待到夏至花开时，相信会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界时闻着花香品美食，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谢二姑娘现在已经在畅想着置身在花海里的感觉了。 所以她越看越觉得这里好，“有露水也无妨，我可以撑把伞。” 听了她的话，另外相邻的几桌都笑起来，“谢琦，你这话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人家准备得笑话你。” “是呀，你家里又不是没有花园，至于就迷成这样吗？” 谢二姑娘白了她们一眼，“花园是花园，露台是露台，谁说家里有花园就不能稀罕露台了？” “你即然这么稀罕，那就让你爹在家里也给你建一个呗，那样你晚上就可以睡在上面了。” 几个小姑娘嘻嘻笑着跟她斗起了嘴，不过谁也没有较真，玩笑了几句，就又说起这里的甜心，“这东西也不知道放不放得住，我想买些，三月三那日出去玩时带着吃。” 听了这话，谢琦立即令人去下面找苗掌柜，想让她给留出几款点心来，不然她怕一会就会卖光了。 她真的是极喜欢这些的点心，每种都喜欢，不过象焦糖布丁呀，蛋挞呀，双皮奶和雪媚娘、烤乳烙这些，还有各种好喝的甜饮怕是不好带，但那些精致的糕点，什么奶黄包，叉烧包，什么桂花山药糕、冰糖酥心荷花什么的，想来是可以的。 那些放得住。 “啊呀，好吃的太多了，都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正在谢琦拿不定主意，要买哪些糕点时，苗掌柜上来了，“离三月三还有几天呢，谢二姑娘不必急着买，不然放上几天就不新鲜了。” 听她这么说，谢琦立马就道，“那我定三月二那天的吧，先给你们银子，到时你们给我备好，我让人来取。” 苗掌柜笑道，“咱们临邕县自古就有三月三踏青游的习俗，小店为了让大家春游时玩得尽兴，特意推出了一款‘春游小点’，里面有八种口味的糕点，还有两份果饮，和一碟干果、一碟蜜饯……” “我要！我要！我要定十份！” 苗掌柜话还没说完，谢琦就激动的叫起来，姓林的姑娘和其她姑娘们受她感染，也兴冲冲的表示要预定，苗掌柜耐心的听她们说完，才接着道“……‘春游小点’的预定只有这两天时间，过了明日，便不再接受预定……” “啊呀，苗掌柜别说了，我今天就定，现在就定，快些让人给我记下来。” 谢琦猴急猴急的，一个劲的催促苗掌柜，把她都给逗笑了，不过该说清楚的还得说清楚，“今儿小店开业酬宾，预定酒宴糕点的，或者这款春游小点的，一律九折……” “你就说这什么春游小点多少银子吧，我这就让人拿给你。” “春游小点是套餐，每套都有一个精致的手提盒……” “嗯嗯，多少银子？” “……一套小点十两银子整，折后九两。” “这么贵？” 第117章 谢琦嘴里嚷嚷着贵，却是一口气定了二十份‘春游小点’，花起银子来那真是壕不手软。 众人早知谢家有钱，不过今儿还是被惊到了，二十份小点就是二百两银子，折后也要一百八十两，她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就花出去了，真是阔气的不得了。 如此看来，谢家不仅有钱，还宠孩子，不然谢琦也不敢这么花费。 曾倩儿今日也约了几个小姐妹来尝鲜，跟谢琦一样，自从进了这家店，她就喜欢上了这里，那是看着什么都好，什么都想尝尝，只是由于手中银钱不丰，没敢放开了点东西。 看着谢琦跟不要钱是的，点了满满一桌的吃食，她又羡又妒，心里颇不是滋味。 是以在别人跟谢琦玩闹时，她一直低着头默默吃东西，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 谢琦就是个爱出风头的，看着就烦，她才不要跟这种人掺和在一起呢。 曾倩儿虽吐糟着谢琦爱出风头，自己却是恨不得也出一次风头，毕竟谁不喜欢被人观注，被人追捧呢。 于是，三月三日这天，她挖空心思的将自己装扮的跟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然后趾高气扬的带着几个庶妹和表姐妹坐上马车，兴致勃勃的往城西而去。 今儿她一定要艳压所有人！ 哼，谢琦算什么，不过就是饭桶一个，除了吃就是吃，其他什么都不懂，完全就是个没脑子的吃货。 要不是生在谢家，就她那德性，一准被人嫌弃。 离着山脚下的小溪还有一段的距离呢，马车就挤的走不动道了，曾倩儿便带着几个小姐妹下了车，准备步行过去。 第150章 “哇，人好多啊。” “好象比去年人还多。” 曾倩儿自从下车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闲着，又是看人家穿着，又是看人家首饰，然后在心里默默评价一番，这个土，那个俗，挑了一大堆的毛病。 总之一句话，谁也没她穿得漂亮，谁也没她装扮得精致，谁也没她品位好。 曾倩儿暗暗得意。 今儿谁也别想跟她争风头。 “你们看！” “那是什么呀？” “纸鸢！是纸鸢！” “我当然知道是纸鸢，但它的样子好奇怪啊，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肚子，还有圆圆的手，关键它颜色也好奇怪，居然是蓝的……” “我知道了，这是只蓝色的猫，我看到它的胡子了。” “真的哎，它真的有胡子。” “你们看那个！那个粉粉的，象不象头猪？” “我的天呐！居然有人把猪放到了天上，这也太蠢了吧。” “可那头猪真的好好玩呀，粉粉嫩嫩的，看着挺可爱呢。” “那个是燕子！但跟着前我们看过的燕子不一样哎。” “还有那个！那个是蜈蚣！它的脚丫子一动一动的真好玩。”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那个好象是条蛇哎，就是这蛇的头也太大了吧，还画着那么大的眼睛，你们看！它还有睫毛，好好笑。” …… 正在曾倩儿暗戳戳的准备跟人炫耀新做的菱锦衣裙时，就听几个小姑娘兴奋的尖叫了起来，她脑子一懵，下意识的往天上看去，然后更懵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哇！你们看！你们快看！那里！那里！好大一只老鹰！比咱们的马车还大！” “居然这么大，怎么放起来的啊？” 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那只巨型老鹰的时候，方盛宇一脸狡黠的掏出一只巴掌大的五彩蝴蝶，“来，给小爷放上去。” 六子和柱子忍着笑上前，一个接过蝴蝶，一个接过风筝线，然后跑到小溪边去将它放飞。 然后那些正看得眼花瞭乱的小姑娘们就惊奇的发现了它的存在，“哇，好可爱啊，竟然这么小！” 曾倩儿郁闷地左右看了一圈，就见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议论着那些花样奇特的纸鸢，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她的穿着。 她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去，把我们的纸鸢取来……” “在那边！” “你们快来呀！我看到了，卖纸鸢的在那边。” “走，咱们瞧瞧去。” “大姐，那些纸鸢都好有意思呀，我也想要一个。” “咱们不是带了吗，还花那银子做什么？” “不嘛，我就要，家里带的那个是去年的，都不新鲜了，而且那画也不好看，我才不要放呢，还不够丢人的。” “你呀~” “嘻嘻，大姐真好……啊！大姐，快点！她们都抢起来了，咱们再不去就没有了。” 曾倩儿刚要命人去马车上拿纸鸢，人群就疯一样往山脚下蜂涌而去，那个频率和速度，不知道的还当那里有个巨大的吸石，把人给吸过去的呢。 当然，小溪边确实有吸引人的东西，不过不是吸石，而是一个卖纸鸢的摊子。 一群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一窝蜂的挤到摊子前，兴奋得哇哇乱叫。 幸而有几张长桌拼凑出来的临时柜台，将人群隔离开来，不然这些人怕是要直接上手抢东西了。 因为依树而搭的木架上的那些古灵精怪的纸鸢，个个都是他们没见过的稀奇物，这样瞧过去，感觉每个都有意思，每个都好玩，真的是都想要啊。 他们怕下手完了，最心仪的那个会被别人截了胡。 “老板，我要那个蛇的！” “老板，我要那个蜘蛛的！” …… 一个少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老板，我要那个猪的！” “噗哧~” 有人笑了起来。 随即笑声象是会传染一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挺喜欢那头猪，可我怕人说放了头蠢猪，所以没敢选它。” “我也是，我也是怕人会笑话才没有要。” 褚宁也笑，“因为今年是已亥年，所以我们特意做了这个可爱版的猪给大家玩，它叫粉红猪，是根据小姑娘们的喜好特意选的这个颜色，粉粉嫩嫩圆圆润润，就象属猪的人一样，天生的福旺相，喜庆又可爱。” 说着，她示意曲树春取下一个粉红猪，然后她将其近距离的展示给大家看，“它可一点也不蠢，反而是个伶俐聪明的猪猪，不信你们瞧它的眼睛，是不是特别有神，好象会说话一样？” “真的是哎，这猪的眼睛水灵灵的，瞧着好可爱啊。” “老板，这只纸鸢我要了！” “哎！我在前面的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轮到你了？” “你在前面又怎么样？你又没说买，我凭什么不能买了？”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了，褚宁赶紧表示这样的粉红猪还有很多，不用抢不用争，只要想要的，肯定都会让她们买上，“……之所以你们只看到了这一个，是因为我们的品种太多了，地方有限，每种就只能挂一个做样品了……” 众人听了大喜，纷纷表示要买，有要一个的，有要两个的，还有一口气要十个的，说是家里姐妹多，少了不够分的。 第151章 看到自家的纸鸢如此受追捧，褚守礼和曲树春又是激动又是担心。 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买东西都不问价的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一个人问价格呀？ 第118章 褚守礼紧张地直搓手。 他是又怕人家不问价，又怕人家问价。 不问价也不说给银子，直接就想要东西，那不成了抢吗？ 在县城这段日子，他也见识了不少事，知道这些大户人家个个都有背景，个个都不简单，不是他们这种人家都招惹起的。 所以褚守礼很担心，担心这些人仗着家世强抢，那他们可要怎么办，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不过瞧着她们虽急切倒也没有硬来，不象是那等混不讲理的，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上了。 担心人家嫌价格高。 他怕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 可价格是褚宁定的，一锤定音，不容商量的那种，他提了两次意见都被无情的否决了，所以他也也只能被动接受。 是啊，闺女说的也有道理，一个小小的牙刷还要五十文呢，这么大的一只纸鸢，怎么着也不能比它便宜吧。 再说这纸鸢画的这么漂亮，这么好看，费了闺女那么多的心血，若价格太低了，都对不起那份辛苦。 所以贵点也是应该的。 可、可…… 褚守礼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但一想到褚宁的定价，那道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心理墙堡就立刻土崩瓦解。 那价格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所以现在看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他就觉得心虚，刚才还在想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买东西为什么不问价啊，现在又开始害怕人家问价起来。 他怕啊。 怕褚宁把价格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这些人会立马翻脸。 不仅不再热切的追着买东西，还会骂他们是黑心的商贩，然后一气之下再把他们的摊子给砸了，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大家别急啊，货很多的，想要什么都有，你们不要急！” 褚宁大声组织着秩序，“这边排队交银子，那边排队领纸鸢，大家分开一些，别挤在一块。” “我要那个蜈蚣的，多少银子？” 听到银子两个字，褚守礼一个激灵终于回神。 他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两眼巴巴去看褚宁，好象很怕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是的。 “一两银子。” 褚宁朗声说道，“这里所有的纸鸢全部都是一两银子。” 老子画了那么久，都累出黑眼圈来了，所以千万别跟老子说什么竹子纸的不值钱啊，不然老子跟你们急。 “呀！这东西居然这么贵？” “是啊，一两银子哎，都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嚼用了，价格也太高了。” “老板，你能不能给打个折扣啊，一两银子太贵了些，我每个月才二两银子的零用钱，现在一个纸鸢就要一两银子，都是我零用的一半了，这个月才开始呢，剩下的日子可要怎么办呀？” 褚宁皮笑肉不笑，“那不是还有一半吗？” 那姑娘一噎，讪讪地道，“还有一两能做什么呀……” 褚宁，“那你就要自己权衡了，反正咱家的东西是不可能便宜的。” 听她这么说，这姑娘就有些恼，“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啊……” 见有人果真因为不满价格而闹起来，褚守礼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宁儿……” “褚宁！” “你是德育书院的褚宁吧？” 谢琦惊奇的看着褚宁，“你怎么在这里卖纸鸢啊？” 褚宁耸耸肩，“这是我家的摊子，我当然在这里，噢，还有这些纸鸢，皆出自我手，全是我熬夜一点一点画的，可是费了我好多心血呢，所以价格是真的不能便宜，这东西卖的可不止是手艺，还有我的设计……” “什么是设计啊？” “……就是心思，这些图案都是我花了大量心思想出来的，很费脑子的……” 谢琦点头，“嗯，描花样还要费心思呢，别说设计出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图案了，肯定很耗心神……，你可真厉害呀，居然能想出这么有趣的东西……” 说着，她伸手接过褚宁手中的粉红猪，“换做是我，就是累死，也想不出一个这么好玩的东西，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看着就想笑。” 褚宁就道，“大家能喜欢就说明我的心思没白费。” 因着谢琦家的背景，其她人不好跟她争风头，但见她只顾着问东问西的也不买东西，几个小姑娘就不高兴了，“谢二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我们可要买了。” “买！” 谢琦大声道，“谁说我不买了？” 她举着粉红猪对褚宁说道，“这个粉红猪给我十个，还有那个蛇……，嗯，给我两个吧……” 祖母属蛇，肯定能喜欢这个蛇形的纸鸢，所以得买两个，一个自己玩，一个孝敬祖母，姐妹们嘛，就不要送蛇了，虽说它挺可爱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还有那个五彩蝴蝶，给我十个，还有那个蓝色的胖猫猫也给我十个，还有那个蜈蚣……” 这么稀奇的玩意，当然也得让表姐表妹她们见识一下。 谢琦看着哪个都好玩，恨不得全部买回家，见状，谢大姑娘只能无奈上前，“行了，买多了也没地方放，就这样吧。” 第152章 褚宁迅速报价，“承惠，一共42两银子。” 听到这价格，谢琦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掏出银票递过去，“再给我八个葫芦的，凑齐五十两。” “好嘞。” 褚宁笑着接过银票，“谢姑娘稍等一下，容我们些功夫，将纸鸢给你装好。” “留一个粉红猪和蓝……” “蓝胖子？” “嗯嗯，就是那个蓝胖子，我现在就要放，其他的都给我装好，那是要送人的。” “没问题。” 听了这话，曲树春赶忙跑到架子后面，货物都摆放在那里，一盒一盒的分层别类的放置着，找起来很简便，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褚守礼晕乎乎的去取了个大箱笼，然后和他一起往里装东西，他左右的看了看，终是没忍住，小声说道“树春，你来掐我一下试试，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就一个哄孩子的小玩意，真的能卖到一两银子？而且还有人几十只几十只的买。 他怎么就那么不敢相信呢。 “别了，二姨夫，咱们还是快些把东西装好吧，省得让人久等。” 其实曲树春心里也不平静，不过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次表现的好，还有可能继续留下来帮着二姨夫做事，若是表现不好，就只能回家了，所以他告戒自己千万不能慌，一定要把表妹交代的事情做好。 不能出一点岔子。 褚守礼在他的提醒下，也觉得自己太不稳重了，是以他赶紧强迫自己静下心神，然后便一心一意的做起活来。 第119章 “我要那个、那个……” 一个小姑娘踮着脚站在长桌前，伸手指着一个卡通企鹅，急得小脸通红，“哎呀，那个叫什么呀？” 褚宁刚交待了褚静给交完银子的姑娘拿风筝，回头就见这小姑娘急的快要爬上桌子了，她不由笑道，“小妹妹，别急，想要哪个，跟姐姐说。”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好，我让人拿给你。” 褚宁笑道，“一两银子。” 小姑娘听了这话赶忙掏出一颗银亮的花生，“这个够了吧？” 看到银花生，褚宁眼睛一亮，笑咪咪的说道，“嗯，够了，麻烦小妹妹挪到右边等会，纸鸢马上就给你拿来。” 这个银光闪闪的小花生可以留着给小四玩，那孩子还没见过这种的银子呢。 褚宁想着再过年时也去银楼定些纯度高点的银子，做成各种小动物或者花生啊豆子什么的，弄得漂亮些，给几个小丫头玩。 嗯，她也可以玩。 “哎哟，真是笑死人了，都出来做生意了还怕丢人啊，把脸蒙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你是……” 曾倩儿的话还没说完，褚宁就把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早晨那阵风大，我带这个是为了防止沙土入口，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怕丢人。” 她冷冷的看着曾倩儿，“再说，做生意有什么好丢人的，人活着就离不开银子，不赚银子，连吃喝都没有，还不得活活饿死啊。” 褚宁怼完接着说道，“这位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歧义好大，你这是跟生意人有仇呢，还是单纯的瞧不起生意人啊，逮着个人就这么无脑喷？” 曾倩儿被她一连串的话问到脸上，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好了。 旁边一位姑娘听褚宁说得有道理，就道“喛？我说曾倩儿，你家也是做生意的，你怎么还瞧不起生意人啊？” “是呀，那些书香门弟的瞧不出生意人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自己嫌弃上了？” “我听说曾老太爷当年是靠着走街串巷卖东西才积攒下了家底，最后在县城置办了产业的……” 一个年龄长些的姑娘，颇是看不上曾倩儿的所为，她毫不客气地说道，“若不是你祖父做过卖货郎，你们家现在还在乡下种田呢，你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做生意丢人，也太没良心了吧？” 曾倩儿快要气炸了。 她、她几时说过做生意丢人了？！ 分别是这乡下妞故意偷换概念。 这个不要脸的乡下土包子，是不是天生克她啊，每回遇到她都没好事。 “褚宁！你、你给我等着！” 是的，她早就认出褚宁来了。 在学院里就认出来了。 当时她就气极了，一个乡下泥腿子竟也跟人学着读什么书，她那双只会缝衣做饭的手会拿笔吗她！ 曾倩儿觉得一个村姑也进学堂，跟她一样读圣贤书，那是对她的侮辱。 什么玩意儿，一个饱饭都吃不上的穷酸货，也妄想与她平起平坐，真是不知所谓。 怀着一股深深的恶念，曾倩儿几次想找褚宁的麻烦，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因为她不敢在学院里做妖，下课后又逮不住褚宁的人，所以就没有得逞。 结果今儿竟在这里遇到了褚宁，那她当然是不想错过了。 更别说她还嫉恨褚宁抢了她的风头。 是以她毫无不犹豫的就上前讥讽起来，没成想话都没说话，就被褚宁怼了回去，还被其他人合伙喷了。 可气死她了！ 曾倩儿气呼呼的退出去，“大哥人呢？你们谁看到他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她今儿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算巴结上方盛宇那小子又怎么样，他还能事事都护着她不成，还有那颜大公子，他人都不知道在哪呢，还能为她出头不成。 第153章 哼！ 敢招惹你姑奶奶，就等着摊子被砸吧。 还有那些说闲话的，真当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大哥给我报仇！ 曾倩儿再是蛮横，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做的太出格，女儿家的名声若是一旦毁了，那就等于没了前程，所以她不敢太作。 但她大哥可以。 本来就是个纨绔，不差这点事。 “大哥！大哥！这边！你过来一下！” 老远的，曾倩儿就瞧见吊儿郎当的曾天予和穿得骚里骚气的李博元，还有整日跟他们混在一起的赵弘毅，三人正勾肩搭背的往溪边草地走去。 那边全是年青的公子哥，还有一群忙着放风筝的男仆，总之全是男子，曾倩儿不好过去，只能高声喊人。 曾天予听到自家妹子的声音，对两个好兄弟说道，“这丫头又不知道想干吗，走，陪我过去瞧瞧。” 李博元被那只巨型老鹰吸引了目光，就有些挪不动腿，“你那妹妹除了找你要钱，就没别的事，我和弘毅就不过去了，省得她不好意思。” 听他这么说，曾天予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赶紧的！别让老子说第二遍。” 李博元用鼻子哼哼了一声表示抗议，但抗议无效，还是被曾天予给硬拽着去见曾倩儿。 “博元哥，弘毅哥。” 叫了人后曾倩儿便迫不及待的告起了状，“……她不光骂我，还骂咱们整个曾家，还骂祖父，说祖父是上不得台面的卖货郎……” “什么？！她竟敢骂祖父？活腻歪了吧这是！” 原本曾天予还是一别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姑娘家拌嘴而已，言高了言低了都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骂人嘛，不都是连带着问候全家吗，不过是发泄情绪罢了，又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较什么真啊，再说你又不是没长嘴，她骂你，你不会骂回去吗。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跟他告状。 曾天予一边听一边吐槽，觉得曾倩儿小题大作太矫情了，但听到她说那人竟然侮辱曾老太爷时，一下子就炸了，“来人！给小爷抄家伙！” 今儿为了放风筝，他带了不少人，再加上李博元和赵弘毅的人，有近三十个，全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打砸一个小摊子，绝对没问题。 “走开！都给小爷让开！不然别怪小爷手里的家伙不长眼，误伤了你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褚家的摊位而去，还没到跟前就叫嚣着，要把褚家摊子干翻，那气势，那声仗，真真是比地痞恶霸还地痞恶霸，唬得一众小姑娘连连惊呼，“啊呀，快跑啊，有人要打人啦！” 第120章 曾天予虽说什么抄家伙，不过他和赵弘毅还有李博元，到底不是真的地痞恶霸，下仆哪会随身带什么家伙呀，但他催的急，车夫便把上车踩的长凳和马鞭贡献了出来。 其他人见了就从野树丛里折了些粗树枝拿在手里，好歹不计也算是个家伙事了。 然后他们就这么着人手一个杂牌的家伙事，气势汹汹地来砸扬子。 不过，别管他们手中的家来事是不是杂牌的，但那气场是真的凶悍，一个个凶神恶煞是的，吓的褚守礼脸都白了，“这是、这是冲着咱们来的？” 他话刚说完，曾天予已经带着人冲到了跟前，“给小爷砸！狠狠地砸！” 褚宁暴喝一声，“谁敢！” 说着她撑着长桌纵身一跳，刷一下就站到了曾天予跟前，冷不丁的把他吓了一大跳，“你……啊——！” “大少爷！” 甫一照面，褚宁二话不说，抬脚就踹。 然后曾大少爷就跟脱了线的风筝是的飞了出去。 “大少爷、大少爷，你没事吧？” “哎哟，我的腰啊……” 曾天予摔了个四仰八叉，好悬没把尾椎骨摔断，直把他疼得呲牙咧嘴，高声大骂，“哪来的死丫头力气这么大，哎哟，可摔死小爷了！” 赵弘毅一脸惊恐的看着褚宁，“你、你、你不是裘……” “都给小爷住手！” 方盛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砰一下将赵弘毅和李博元撞开，“褚宁，你没事吧？” 赵弘毅…… 李博元…… 有事的好象是曾天予吧，这见色忘义的玩意，有没有长眼啊？ “哎哟，天予、天予！天予怎么样了？胳膊腿的还好吧？” “天予，你没事吧？” 震惊过度的两人这时才想起受伤的好友，赶忙扒拉开围住他的下人，“天予，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曾天予摔的太狠了，他的小厮随从怕他伤到骨头，不敢冒然扶他，只能任他在地上躺着。 他扶着快要断成两截的老腰哼哼道，“我感觉哪里也不对劲，骨头架子好象散了，完了，小爷的小命今儿要交待在这里了……” 赵弘毅一迭声的吩咐道，“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李博元也是急的直叫，“快！做个担架来，天予这样躺在地上会受凉的。” 曾倩儿为了避嫌，就故意没有跟来，只远远的看着，想等褚家的摊子砸的稀巴烂后，再出现在褚宁面前，狠狠的奚落她一顿，可谁知事与愿违，她想象中的场景非但没有出现，反而自家阵营乱了套。 第154章 而且还看不到大哥了。 怎么回事？ 因为那群人高马大的汉子挡住了视线，曾倩儿并没有看到褚宁踹人那一幕，所以就十分纳闷，大哥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让人砸摊子啊。 等她发现不对劲时，大吃一惊。 大哥受伤了？ 曾倩儿又惊又怒，该死的，这泥腿子以为她是谁，竟敢对曾家大少爷动手，她是不想活了吧？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拿不准褚宁那边是否有厉害的人物，曾倩儿就有些犹豫，想着先让人去搬救兵，等救兵到了再过去瞧个究竟。 她可不想被人收拾。 没看到大哥带了那么多人去还受伤了吗，她一个弱女子过去，还不是给人当沙包吗，所以还是离远点的好，反正弘毅哥和博元哥不会不管大哥的，再说还有那么多下人呢，总能护住大哥的，就不用她过去了。 刚才、刚才只不过是意外，一定是大哥没有防备，才让褚家人得了手，现在大家都警惕起来了，肯定就不会再出事了。 曾倩儿打定了主意远离危险地带，可眼瞅着几个庶妹和表姐妹都跑去对曾天予表关怀了，她这个嫡亲的妹妹若是不出现，实在就说不过去了。 然后又瞧着没人再动手，她便一脸心疼的挤进了人群里，“大哥……” 方盛宇看到她就炸，“又是你这个惹事精！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褚宁招你惹你了，你一次又一次的针对她，还为了对付她说慌，连自己的亲大哥都骗，更是拿自己祖父做伐子，挑唆着曾天予打砸人家摊子！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哇！” 曾倩儿突然哭了，“大哥，方盛宇欺负人。” 见她如此，方盛宇气得直撸袖子，“嘿，说小爷欺负人是吧，那小爷就不客气了，今儿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这话！” 赵弘毅和李博元见状赶忙去拉，“方三少、方三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 “我就非要跟她一般见识，怎么地？” 曾天予皱眉看着哭泣不止的曾倩儿，质问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呀，这是怎么了？” 众人乱轰轰的正闹着，谢琦与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走了过来，“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说曾倩儿最讨厌的人是谁，那绝对是谢琦，整个县城的女子加起来，也没有她讨厌。 所以在听到谢琦的声音后，她本能的就收了声，因为她不想让谢琦看到她此时狼狈。 “怎么回事？” 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时，曾倩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然后她如遭雷击。 “吴大公子。” 看到吴羲彬，方盛宇、赵弘毅和李博元，还有其他人都纷纷行礼。 吴羲彬是临邕县令吴家桢的长子，也是谢琦的大表哥，还是方盛宇他们的学长，所以众人见了都要见礼。 “是谁在这里闹事？” 吴羲彬拿折扇虚点了点曾天予，“天予，谁动的手？” 曾天予手一伸，指向褚宁，“是她！这死丫头……” 刚他只顾嚎了，没有分心仔细看褚宁，是以就没有认出她来，现在乍然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他心下一紧，后面的话就卡壳了。 差点没把他噎死。 吴羲彬看向褚宁，“你为何打他？” 问完，他又说道，“你不用怕，我只是想了解下情况，并非责问，不过你需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不然……” 不然个屁！好好的做着生意，突然来了个神经病找茬，然后又蹦出个大神经砸摊子，现在更厉害了，还有个超级神经病，摆着一张青天大老爷的满月脸玩起了现场审案。 你谁啊你！ 老子看他不顺眼，想打就打了，管你屁事！ 褚宁在心里疯狂的吐槽，脸上却是挂着得体的笑容，没有泄露半点情绪，“这事啊，说起来，我也是一脑门子的浆糊，我都不认识这人，根本不可能得罪他，可他……” 赵弘毅瞪大了眼睛。 这女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121章 听到褚宁的话，不止赵弘毅一人吐槽她睁上说瞎话的本事，李博元和方盛宇两个同时也在疯狂吐槽，有些人的脸皮可真厚啊，都是一起赌过钱喝过酒的交情了，竟好意思说什么不认识。 曾天予更是气得铁青着脸。 死丫头！ 下手就不能轻点。 明明都认出他来了，还打这么狠，真不是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眼见褚宁要和盘托出，曾天予急了，他大声说道，“我、我、我就是想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真了……” 褚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落到曾倩儿身上。 曾倩儿被她看的全身发僵，一动不敢动。 方盛宇没有褚宁那么沉得住气，见曾天予想把事情含糊过去，当下就不依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混帐东西！ 曾家的姑娘名声是名声，褚宁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不过不怪这位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犯混惹恼了姑娘……，挨打也是活该……” 吴羲彬刚要开口表态，就见褚宁突然走到曾倩儿面前，，“你哥编起瞎话来还挺厉害的，张嘴就来，胡说八道的，什么都敢往外说，是真不怕得罪人啊……” 第155章 说着她啧啧两声，“不过他的帐，我待会再算，现在咱们来说说你，都是姓曾的，还是亲兄妹，一样的血脉传承，一样的家庭教养，这编瞎话的本事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曾倩儿摇摇欲坠。 她、她怎么这么歹毒！ 大哥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了，为什么还要逮着她不放。 曾倩儿又气又急，又怕褚宁把事情说出来，“你、你……，你生大哥的气，我能理解，可你不能……” 褚宁冷嗤，“不能什么？不能说实话？还是不能说假话啊？” 曾倩儿快速往吴羲彬那里扫了一眼，就见他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不由大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我哥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见她如此，赵弘毅和李博元都有些不愤，只是看曾天予不作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方盛宇可不惯着她，“小爷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曾倩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个方盛宇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都要跟她过不去？ 他们曾家虽然比不得方家，可在县城也是有名有号的，非这贱农能比，而且他们两家还有生意往来呢，怎么说也是有交情在的，他怎么就非要偏袒这个穷酸呢。 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曾倩儿自持身份比褚宁高，就觉得所有人都应该站在她这边，一个乡下妞没权没势的，帮她说话能有什么好处，但她就不一样了，她背后是曾家，跟她交好，就是跟曾家交好，这么明显的事情，不会有人想不到吧。 曾倩儿原本信心十足，有曾天予的那些话，吴羲彬那里就交待过去了，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丁点也牵扯不到她什么。 根本无需担忧。 没事的。 曾倩儿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慌，不能心虚，不能让吴羲彬看出端倪。 建设了半天的城墙，现下被方盛宇无情的踹塌了。 曾倩儿彻底慌了。 “曾天予来就要砸人家摊子，人家姑娘才打他的，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刚指责人家姑娘骂他祖父，还说她欺负曾倩儿……” “……曾倩儿先前找茬时我就在这里，这姑娘真的没有招惹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上来就出言讽刺人家，还说做生意是丢人的事，搞的好象她家不做生意是的……” “说起生意，你们说她是不是嫉妒人家生意好，就故意使坏啊？” “我看是。” 曾倩儿总觉得自己家世好，却忘了今儿出游的少年少女们，家世都不错，且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不然先前也不会那么不怕得罪人的指责她了。 刚经历了惹众怒是个什么下场，她竟还天真的希望这些人能看在曾家的面上，站在她这头，简直是蠢不可及。 “哇——，你们、你们欺负人！” 感觉到吴羲彬正向她看来，曾倩儿再也站不住了，她哇一声哭着跑开了。 都这样了，不跑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要等着吴大公子主持公道，让她给人道歉吗。 曾天予脸色铁青的瞪向褚宁。 褚宁挑眉。 眼神不屑。 曾天予更加气闷，但碍于吴羲彬在场，他什么话也没说，在随从的搀扶下躺到担架上，便直接回家去了。 好朋友都受伤了，赵弘毅和李博元自然也没有兴趣再玩，跟吴羲彬打了个招呼后，也带人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热闹也就没得看了，大家该做什么还继续做什么，该放风筝的也还继续放风筝，皆都玩得不亦乐乎。 “大表哥，我也想要那个老鹰。” 谢琦指着天上的巨型风筝对着吴羲彬撒娇，“你去给我买来，我就给绣荷包。” 闻言，褚宁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娇俏灵动的小姑娘仰着小脑袋，一脸娇憨的看着刚还摆着一张青天大老爷满月脸，现在却是一脸宠溺嘴角含笑的吴羲彬，两人象是与周围乱糟糟的一切隔离开来，眼中只有彼此。 见状，褚宁心头微动。 表哥表妹呀~ 唉！ “学长，你们想要那个老鹰呀，呐，在那边有卖的，大约是因为他们的纸鸢太大了不好挂，就没有支架子，所以不显眼……” 方盛宇不遗余力的推荐着巨型风筝，根本不在意吴羲彬的怒目，“……他们不止有老鹰，还有龙呢，你们是没看到那龙有多大，我估摸着至少有十丈，真的好大好威风，老板说没有二十个人都放不起来……” “这么有意思？” 谢琦激动的抓起吴羲彬的手，“大表哥，快点，咱们快去看看，别让人抢走了。” 褚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手上，直到两人走远了，还迟迟不肯收回。 “回魂！” 方盛宇摇着手打断了她。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对小青梅嘛。” 褚宁白他一眼，“知道还捣乱？” “嘿，我那不是帮着你们家赚银子吗，你这没良心的，不感激小爷就算了，竟还这用这么嫌弃的语气说我，哎呀，我不活了……” 褚宁阴恻恻地笑道，“不想活了是吧，我帮你呀。” 说着她就要抬脚踢，方盛宇一秒正经，“你说颜大公子是不是唬你呀，这么久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象是要乱的样子。” 第156章 第122章 “没事发生不好吗？” 褚宁斜眼睨着他，“难不成你还盼着天下大乱？” 方盛宇一噎，没好气地说道，“乱说什么？没点忌讳的，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心存不轨呢。” 听了他这话，褚宁就上下打量他，“方盛宇，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不象个小屁孩……” “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 方盛宇最讨厌褚宁说他是小屁孩了，每次听到都会气得跳脚，“你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说谁是小屁孩呢？！” “你！” “……你、你！” 方盛宇伸手指着褚宁，“你哪来的脸喊别人是小屁孩子，还没有我高呢，也好意思装大人，个小不点……” 这次轮到褚宁跳脚了，“你叫谁是小不点？！” “你！你！你！就是你！褚宁！” 方盛宇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抬脚就跑。 褚宁边追边撸袖子，“好小子，有种你别跑！” “傻子才不跑呢。” 方盛宇的话随风传出耳中，引得褚宁忍俊不禁，这小胖子难得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六子和柱子等人笑咪咪看着两人打闹，也不去管，褚静姐妹也是司空见惯了的，根本不在意，反正风筝卖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没事，玩就玩呗。 “二姐，咱们也去河边放风筝吧。” 褚宁习惯了叫风筝，在家里还是一直说风筝，褚静他们受到影响，也更习惯叫风筝。 曲树春见褚静为难，就说道，“这里有我和二姨夫看着，你们直管去玩，只是别走远了，也别跟人起争执。” 褚恬和褚然皆是双眼一亮。 “表哥，你能帮我们放风筝吗？” 曲树春往人群里看了眼，“行，想要哪个，表哥帮你们放。” 于是两个小丫头就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曲树春耐心的等着，也不催足。 “爹，爹……” “喛。” 褚静看着心事重重的褚守礼，“爹，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褚守礼勉强笑道，“你们玩去吧，别走远了，有事喊爹。” “……哎，知道了。” 曲树春将放好的风筝交到褚静姐妹三个手中，又陪了一会，见她们扯风筝线很轻松，就赶紧回到摊子上。 “二姨夫，你不用担心，有方少爷护着，没人再敢找咱们麻烦。” 褚守礼叹气。 他现在愁的就是这个。 闺女说她与方盛宇并无私情，可他们总是这么打打闹闹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万一被人传出去，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 “唉~” 在褚守礼哎声叹气的时候，方盛宇也在一个劲的叹气，“今年雨水少，庄稼全靠人工浇，离河近的，或者有井的地方还好些，没有水源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旱情，若是再不下雨，小麦减产是势不可挡的了。” 褚宁皱眉，“你们家的庄子应该都有井吧？” 方家是靠田产发家的，祖祖辈辈都经营着田庄，哪怕现在产业越来越多，但田庄依旧是他们家最重视的产业。 象这种世代累积的大地主，什么天气没遇到过啊，怎么可能因为两个月没降雨就慌了手脚。 “庄子有井……” 方盛宇解释道，“我不是担心庄子上的事，我是担心再这么下去，就没有理由拦着祖父回乡，你不知道他老人家种了一辈子地，最在意的就是庄稼长势，现在天旱无雨，他放心不下地里的庄稼，早就想回去了，要不是我使了点手段，他人早走了。” 褚宁说道，“这事确实难办。” 方盛宇就叹气，“实在不行就让他回去待几天，大不了我多派些人跟着，真若是有什么异动，再快些把他接到城里。” “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这干旱的天气，褚宁又说道，“这天气确实不太正常，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庄稼，就是人喝水都早晚有问题……嗯，你们家有冰窑吗，可以趁现在水源还不紧缺，多存些冰……” 方盛宇一脸问号，“存冰？现在都三月三了，哪里还有冰啊，我家就是有冰窑，也没法再……，哎？你是说把水放到冰窑里冻冰吗？” 不待褚宁回他，他又说道，“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爹未必会同意。” 听他这么说，褚宁也不勉强，“那就不用你们家冰窑，咱们自己建一个。” 方盛宇呆了呆，“咱们自己建？你要直接存水？” 他说道，“存水不成的，没那么大的地方不说，水放久了会变质，没法再饮用了。” “我知道。” 褚宁道，“我们不存水，存冰。” “存冰？” “哪来的冰？” “咱们自己造。” 方盛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不会告诉我，你会造冰吧？” 褚宁不回他这话，“夏日卖冰是暴利，一般人家怕是做不了这生意，咱们就算是存了冰，也不能冒然拿出来，不然被人惦记上了，可就麻烦了。” “那你存冰做什么？” “我们不卖冰，但可以卖冰饮啊，小打小闹的，应该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方盛宇赞成的点点头，他虽爱财，却也知道，不是什么生意都能伸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不能钻到钱眼里去，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 第157章 他家虽有些人脉，但也不能无所顾忌。 能避免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好，那咱们就自己建个冰窑……，哎？不对呀，你还没说冰从哪里来呢……” 方盛宇差点被她绕偏了，现在反应过来顿时就不干了，非要问个清楚明白，结果不管他怎么纠缠，褚宁也不正面回答，直急得他抓耳挠腮，哇哇乱叫。 正要再接再励再逼问，褚静姐妹三个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他也只好作罢。 褚宁考虑得周全，他们出来摆摊不仅带足了货物，还准备了不少吃食和水，大家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到摊子那，与褚守礼和曲树春一起简单的用了午饭，然后度过一个悠闲的午后时光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带来的风筝全部卖完了，纸鸢作坊的巨型风筝也都销售一空，今儿这一趟可谓是收获巨大，他们可是狠狠赚了一大笔呢。 褚守礼乐得眉开眼笑。 倒是忘了担忧褚宁的事。 三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银子，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哪里还会去想别的，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家，然后数银子。 其实银子根本不必数，因为他们带来风筝是有数的，且每只售价都一样，皆是一两银子，这帐也好算得紧，所以银子不数也知道有多少。 但他就是想亲自数一数。 第123章 清早来时租用了五辆马车拉人拉货，现在回去倒不用这么多车了。 风筝全部卖完了，连装风筝的箱笼也都送了出去，带来的东西，只剩几张长桌和那个大架子了，架子拆了放到树林那边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物，拿回去还不够租车的费用。 放那里，或许还会有人需要。 所以只把几张长桌带回去就好。 曲树春干活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架子拆了，并将粗实的竹竿归置好了。 将长桌搬到约好时辰来接的马车上，褚守礼和曲树春便坐了上去，而褚宁则带着三个小丫头上了方家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进巷子里，刚刚停好，褚守礼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大步进了宅子，竟是连车上东西都不管了。 可见有多心急。 褚宁掀起门帘看过去时，只瞧见了他匆匆拐进影壁后的身影，速度快的都让人眼花了。 至于嘛，几百两银子而已…… 暗暗吐槽的褚宁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她一时却想不起来，褚静已经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娘竟然没织布，真是难得。” 听了这话，褚宁恍然大悟。 就说不对劲嘛。 原来是没有织布的声音。 “孩子娘、孩子娘，你来猜猜今儿卖了多少银子……” 褚守礼兴奋的跟个孩子是的，人还没进屋呢就喊上了，不过他到底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叫财不外露，当然不会喊的满世界都知道，但屋里的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陈氏当即就坐不住了，蹭一下跳起来，拔脚就跑，然后和兴冲冲跑进来的褚守礼差点撞到了一起，“哎呀，孩子娘、娘？” 褚守礼一脸懵。 老陈氏才不管他如何，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木匣子，“个没良心的东西，有银子了也不知道孝顺爹娘，就知道自个享受，吃好的穿好的还住着这么好的大宅子，也不怕过了福……” 褚守礼懵归懵，但身体反应还是挺快的，老陈氏那双枯瘦爪子刚刚碰到木匣子，他就本能侧着身子躲在开了。 这木匣子现在就是他的命，谁抢他跟谁急，眼前的人若不是他亲娘，这会都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娘！你做什么？” 老陈氏跟头盯上肉的饿狼一样，眼里只有木匣子，它在哪，她就去哪。 褚守礼左突右支的躲着她的魔爪，弄得十分狼狈。 瞧着这一幕，秦氏急得直掉眼泪，当家的好不容易赚点银子，他们就要来抢，真是太欺负人了。 褚平贵看着一身新衣气质大变的儿子，眼底精光闪闪。 而陪同他们老夫妻一起来的褚云秋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窝囊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都会做生意了，听那口气这一趟出去应该是赚了不少，不然也不会高兴成这幅德性。 “老二，去请林捕头来一趟，就说家里来贼了，光天化日的就敢闯进来抢银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快让他带人来抓贼，快去！不能让他们跑了！” “哎！我这就去！” 听到褚宁的声音，褚平贵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应对这个难缠的孙女时，就听她说什么要抓人，立时就急了，“宁丫头！静丫头！别去！别去啊，都是自己人，闹僵起来，人家会笑话的。” 说着，他还不忘训斥老陈氏，“闹什么？！还不快过来坐下，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们了，我这还有许多话要说呢，你别在这里捣乱。” “小灰灰！” 褚宁示意褚静带褚恬和褚然回西厢房去，然后对方盛宇笑了笑：不嫌恶心就留下来看戏。 方盛宇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是不在意的，就是怕褚守礼脸上挂不住，不过想着褚家人难缠，他还是不避嫌的进了上房。 总得给褚宁撑撑场子不是，不然这些狗东西还以为她们家没人呢。 第158章 褚宁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接过褚守礼手中的木匣，然后递给小灰灰，“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抢。” 见状，老陈氏气得眼都红了。 其实自从她踏进这座宅子起，她眼睛就红了。 嫉妒的。 她为老褚家操心受累了一辈子，还给他们开枝散叶，拉扯了那么大一家子，可是劳苦功高，如今老了合该着好好享享清福才是，结果她都没住上这么好的宅子呢，这黑了心肝的东西居然先住上了。 也不怕老天打个雷劈了他这个不孝子！ 看着崭新的青砖大瓦房，看着屋里的陈设，看着厨房里的粮油肉蛋，看着能赚钱的织机，看着秦氏的穿着……，老陈氏恨不能全部抢走。 事实上，若没有小灰灰，她还真能将这里搬空。 可惜有小灰灰在，她的想法就只能落空了。 但她不死心啊。 眼见着之前被她随意搓扁捏圆的三房，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人，还过着这么舒心的好日子，老陈氏就恨得不行。 他们在家里吃糠咽菜的连点油腥子都没有，他们一家人却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凭什么！ 褚宁交待完小灰灰这才去看人，然后意外的挑了挑眉。 竟然只来了老两口和褚云秋母子三个。 刚才听到老虔婆的声音，她还当褚家人都来了呢。 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褚宁眉头微蹙，“都断亲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葛卫祥和葛卫斌一见到方盛宇就跟哈巴狗是的缠了上去，这时正一脸谄媚的介绍自个呢，听到褚宁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怔，然后本能的看了过去，就见穿着一袭雪青色衣裙的少女，眉宇冷凝，俏脸含霜，端得是气势凌人。 这、这是老褚家最不受人待见的那个赔钱货？ 几年不见，怎么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还有这气质，与以前比，也是天壤之别。 以前萎萎缩缩的，见到人就跟老鼠见到猫是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凶悍了，养了头厉害的狼不说，还这么强硬，对长辈都这么不客气，也不怕被人骂不孝。 阴晦的快速扫了方盛宇一眼，葛卫祥心道有靠山腰杆子就是挺啊，连长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牛气轰轰的都快要上天了，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腰。 葛卫祥心里骂着褚宁小人得志，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表妹回来了？许久没见，表妹长成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 曲树春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听到别人喊褚宁表妹，他心里竟有些不得劲。 第124章 听到里面的人亲亲热热的喊表妹，曲树春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然后黯然转身离去。 也是他没进屋，褚守礼才免了一顿骂。 不然被老陈氏看到他，一定不会轻饶了褚守礼去。 褚平贵头疼的看了方盛宇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色，没看到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吗，就不知道避一避。 不过瞧着葛家兄弟跟方盛宇聊得开心，又觉欣慰。 两个外甥若能入了他的眼，以后的前程便有了，方家那样的人家，便是手指头缝里漏点，也够闺女一家吃喝一辈子的了。 老三这个最没出息的可不就是托了闺女福，才能做了城里人嘛，女婿聪明又能干，若能得方家相助，说不准能成为桥东镇首富，反正肯定不比老三差。 褚平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纠结不已，他一方面觉得机会难得，希望葛家兄弟能尽快攀上方盛宇，另一方面又觉得有方盛宇在，说话极不方便，就特别为难。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这会地里不是正忙吗，你们不在家，二哥他们会好好干活吗？” 见老陈氏一脸怒容的瞪着他，而褚平贵则沉着脸一声不吭，褚守礼就有些手足无措，十分的不自在。 褚宁冷声提醒他道，“爹，断了亲，他们就不是你的爹娘了。” 被她这么一说，褚守礼更加不自在起来。 唉，这孩子~ 瞧着他这幅模样老陈氏就来气，“什么断亲不断亲的，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就不信一张纸能断开这血脉亲缘……” 褚宁冷笑，“断不断得开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白纸黑字的事，更不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老陈氏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张嘴，若不是忌惮着虎视眈眈的小灰灰，她真是恨不得给她煽肿了。 “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跟谁在这里你啊你的……” 跟褚平贵不同，老陈氏觉得有方盛宇在，说话会更加方便。 因为依着她的想法，褚宁即然想嫁到方家，在方盛宇面前就应该多少收敛着些，不然还不得把人给吓跑了，毕竟这谁家也不可能娶个母老虎回去不是，更何况方家那样的人家呢。 所以她越是当着方盛宇的面，越是嚣张。 因为她笃定了褚宁不敢对她怎么样。 “……马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见了长辈都不知道叫人，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老陈氏一开始不知道方盛宇也会跟进来，不然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那个木匣子，就不信他们敢当着方盛宇的面，让那只狼咬她。 第159章 至于说报官，那她就更不怕了，小辈靠亲长是要受刑的，这死丫头再疯也不能把自个搭进去吧。 所以她根本无需顾忌。 到时银子到手，她就直接走人，他们要追，那就闹大了便是，正好让人评评理看谁没有理，哼，不孝子还想撇开她过好日子，门也没有！ 老陈氏越想越窝火，尤其是看到小灰灰惬意地枕头木匣子瞧热闹时，她直气得头顶冒烟，于是越骂越难听，褚平贵连连喝斥都没用，“……黑心烂肠子的小娼妇，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把正在琢磨事情的褚云秋吓了一跳，“娘？……” 看着被褚宁一把举起的老陈氏，她惊得舌头都打结了，“哎、哎，你、你要做什么？” 葛家兄弟两个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这丫头疯了吗，怎么能当着方三少爷的面，这么对待长辈？ 两人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去看方盛宇，就见他眼睛亮亮的，一副看好戏的兴奋模样。 葛卫祥…… 葛卫赋…… “宁儿，你、你、你快把你奶放下！” 褚守礼慌里慌张的向前去接人，“闺女、闺女，快放手。” 秦氏见状，狠了狠心，又狠了狠心，最后决定什么也不做。 褚宁力气大，单手举着个乱踢乱动的老陈氏根本不费事，她站在那里跟钉在了地上时，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就算褚守礼抱住了老陈氏的腿，想把人硬拽走也没有得逞。 因为她的手比铁钳抓得还紧，褚守礼根本无法撼动。 “宁丫头，你先把人放了，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褚平贵沉声说道，“现在你是城里人了，不能再跟在家时那般强横了，不然被人知道了去……” 褚宁最烦他这一套，所以不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了他，“废话少说，你们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许再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连她们母子也撵，褚云秋连忙表示，“宁丫头，你别误会，咱们是来报喜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大郎高中秀才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不告诉老三一声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爹娘的儿子，都是褚家人，这一点是谁也改不了的……” 听说褚大郎考中了秀才，褚守礼大喜，“大郎现在是秀才老爷了？哎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光宗耀祖啊，大郎真是太出息了……” 褚宁白眼翻到飞起，暗道你这么真心为人家高兴的时候，可有想过别人正在算计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褚大郎是秀才也好，是举人也罢，都跟我们家没关系，别说我们两家已经断了亲，就是没断亲，我们也不敢指望沾他的光，怕没命享。好了，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还别动手呢，你手里不是已经有个了吗。 褚云秋在心里暗骂不止，面上却是不敢有什么，她可不想跟老陈氏是的被她给举起来。 眼瞅着老陈氏都要踹不上气了，褚平贵急切的说道，“宁丫头，快些放下你奶，她这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巴臭是臭了点，心里没什么的……” 褚宁冷嗤，“这话也亏你说得出来。” 说完，她一把将老陈氏扔到地上，“我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以后也不许再踏进我们家半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陈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却还是觉得喘不透，胸口跟压着块石头是的，憋闷的十分难受，她很怕一个喘不上来就直接憋死过去。 褚云秋又是拍背又是抚胸的，好一阵忙活，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葛家兄弟脸色难看的瞧着这一幕，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看来是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丫头根本就不会同意回归褚家。 这可如何是好？ “老三啊，爹知道你还在生气，可那事跟爹娘跟整个褚家都没有关系啊，陈氏她、她也算是恶有恶报，年纪轻轻就去了，你也别再记恨了……” 不管褚宁怎么撵人，褚平贵都不动，他这会突然庆幸起来，庆幸方盛宇在这里。 老婆子是骂得太难听了才惹到这丫头，他可什么都没做，就不信当着方家少爷的面，她会把他这个阿爷打出去。 第125章 褚平贵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褚守礼一家再回归老褚家。 当时事发突然，他都没有想好怎么安抚住人，褚大郎便应下了褚宁的要求，弄得他很被动，又想着褚宁正在气头上，劝是劝不住的，就让他们出去吃些苦头也好，等他们知道没有了宗族庇护，在外面连脚都站不住的时候，就知道回头了。 在看到方盛宇动用了几辆马车帮褚宁他们搬家时，褚平贵很是慌乱了一阵，但很快他就又沉下心来。 方家那样的人家，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进门的，老三除了有把子力气，其他什么都不会，说话办事也是不行，而且还没有儿子，连个后都没有，他的闺女，就算再能赚钱，也不能匹配方家少爷。 所以他真想与方家结亲，唯一的办法就是回来，回到老褚家，继续做他们老褚家的三房。 如此方能有资格与方家结姻亲。 因为他们老褚家有个前途无量的大郎，方家就算瞧不上那野丫头，为了能与将来的官老爷成为一家人，他们也会赞成这门亲的。 第160章 这么明显的事，老三怎么都瞧不出来，要不说他没用呢，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被个丫头牵着鼻子走，出息。 罢了，他要走就走吧，不吃点苦怎么知道家里好，只有自己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了，才会明白自己有多蠢。 等着吧，他就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看他能在外面待多久。 褚平贵比相信自己还相信褚大郎，坚定又执着的认定了，褚大郎一定会带着老褚家飞黄腾达，带着他们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他孙子可是状元之才呢，不然方老秀才能花那么多银子培养他吗。 所以别看他现在还只是个童生，但以后他肯定是要做官的，先前不过是运气不济，才没考中秀才罢了，现在宝柱也走了，没有傻气挡着他气运了，肯定会一飞冲天的。 好象是为了印证褚平贵的这种歪论，褚大郎这次院试真的中了秀才，好悬没把他给乐疯了。 激动之余，他就有些得意起来，老三那东西这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哼，当初非要闹得那么僵，说什么也不听，现在看你有什么脸求着回来。 褚平贵不知道褚守礼一家搬去了哪里，不过他相信褚大郎考中了秀才，这样的大事方家人一定会将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所以他什么也不做，就老神在在的等着。 等着褚守礼乖乖回去给他赔罪，然后再跟他哭求留下，求他大发慈悲，让他们一家再做老褚家的三房。 想到那样的场景，褚平贵就觉得特别解恨，个不孝的玩意，为着一点小事就敢跟爹娘使脾气，这次不叫你好好吃点苦头，还真当老子压不住你了。 抱着这种想法，褚平贵整日摆出一副老太爷的架式，老神在在的等着褚守礼去求他。 然而他等啊等啊，等到花儿都谢了，褚守礼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他就有些着急。 然后在知道褚守礼居然在城里安家置业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不能再等了。 于是，他来了。 害怕褚宁会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他都没敢让族长褚平霖出面，更是怕激化矛盾，硬是把上窜下跳的褚守仁、褚守义他们给按下了。 七个子女里，他认为褚云秋最是能说会道，所以就特意让她带着葛家兄弟陪同他们一起来了。 亏有他们，不然就他们两个老家伙，是绝对找不到家门的。 就是找到家门他们也不敢进。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眼中最没出息的儿子，真的在县城安家置业了，置办的还是这么好的宅子。 这简直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不过却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那就是褚守礼一家必须回去，乖乖的做他们老褚家三房。 不过当着方盛宇的面，有些话褚平贵不好说，便拿利益说事，“……有大郎这个秀才老爷在，你赚再多的银子，也没人敢打主意，还有，你若是置办田产，还可以放到大郎名下，那样就不用再交税了……” 听了这话秦氏很是心动，她早就想做个体面又清闲的地主了，耐何褚宁不出银子，而褚守礼又固执，说什么也不肯问闺女要银子，所以她这个想法就一直没有实现。 现在褚守礼自个赚银子了，她当然想着置办上几亩地，以后光等着收租子了。 所以听到能减税赋，她能不心动才怪，那可是银子啊，谁会不上心。 “……相公，要不……” 秦氏话没说完，褚宁就没好气的打断了她，“要不什么要不？你还想回到这老虔婆手底下，让她继续磋磨你啊，有没有点出息？” 听她这么说，秦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心了，竟差点忘了以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听褚宁叫她老虔婆，老陈氏一怒之下又想骂人，不过在对上褚宁那双淡漠的眼睛时，立时就怂了。 秦氏出口劝褚守礼，这让褚平贵和褚云秋很是惊喜，觉得事情马上就要成了，没成想褚宁一句话，就让她变了脸，两人又气又急，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拿好话哄她。 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这房吃亏什么的，还许了许多好处，道是将来褚大郎做了官，她也水涨船高成了官家小姐，然后还暗示道，有了这层身份，就可以嫁入高门了，而且婆家还不敢轻视，巴啦巴啦的，说了一大通。 言而简之，总结一下，那就是回去有说不完的好处，比他们自个在外面闯荡强。 褚宁是瞧着小灰灰还挺爱戏的，便由着他们在这里大放撅词，现在见小灰灰都听不下去了，这才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冷笑道，“说完了？说完了你们可以滚了。” 见她软硬不吃，还如此蛮横，褚云秋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你这丫头怎么、怎么这么犟呢……” 褚宁冷声道，“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完她不再理会褚云秋，直接对上首的褚平贵说道，“您老也别在这里说那些好听的了，真当我们傻啊，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再回去给你们当牛做马，想什么呢？” “你这孩子！以前你们三房是比别人多干了些活，可咱们都是一家人，本来就该着互帮互助，谁能干就多干点，这也没什么，怎么能叫当牛做马呢……” 第161章 第126章 褚宁真是受不了这些人，明明是要算计他们，还装出一副全是为了他们好的模样，真是把人当傻子哄，“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就问你，不是因为褚大郎没法在方老秀才那里再抠银子，你们会找来吗？” 她冷笑道，“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又是免田税，又是给撑腰的，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让我们掏银子给他用？ 当别人都是傻子呢，两句话就被你们哄了去给你们卖命，别做梦了，醒醒吧，现在不是以前了，别用那套再来算计人了，没人吃你这一套。” 褚平贵被她怼的一句也说上来，直气得脸色铁青，“老三！你就由着她这么怼你爹？” “呵，说不过了就开始拿身份说事了？可惜啊，一张断亲书，已经把你们的关系彻底了断了，你现在没法再用孝道逼迫我爹了。” 褚守礼夹在老子爹和闺女之间左右为难，他无措的搓搓手，小声道，“闺女，你、你就少说两句吧。” 见他这样，方盛宇立时竖起了两条浓眉，不过没等他开口，褚宁就说道，“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真当他们是为了你好，才巴巴赶来求着你回去的吗？” 看她连褚守礼也怼上了，方盛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又继续默默看戏。 见他如此，葛家兄弟俱都皱紧了眉头，也不知这趟来得对不对，这位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别没巴结上，反而被他记住了来历，把对褚家的不满发泄到他们葛家身上，那就麻烦了。 毕竟他们家也有个小生意，不象褚家穷得叮当响，连田产都没有，人家就是想使坏都没处下手。 “……我也不想跟你费口舌，只告诉你一句话，你自个惦量着就是……” 说着褚宁伸手指了指屋里的陈设，又指向院外，“爹，你要知道，若是你回归褚家，这套宅子可就不一定是咱们的了。 这么说吧，就算他们不使手段抢了去，也说不准哪天会被他们拿去给你那好弟弟还赌债，要知道，赌瘾是很难戒掉的，赌红了眼时，卖儿卖女卖老婆根本不算个事，甚至还有赌上自己胳膊腿的，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着赌。 就褚守信那德性，爹不会以为他真的能记住教训，从此收手吧？ 反正我是不信他能改好，就看他先前办的事吧，手里一个大子没有都敢借几十两用来赌，知道爹有这么个大宅子，还不得拿这宅子说事，跟人借个千儿八两的？” 说着她冲老陈氏抬了抬下巴，“呐，你那好娘，当初能为了她宝贝儿子卖我们姐妹，以后也一定会为了他逼着你卖宅子替他还债的……” 这话把褚守礼和秦氏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现在最在意就是这个家，只想想他们好好的家会被人拿去给赌鬼填窟窿，就心疼的要死过去，所以不管褚平贵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两人也咬死了不回去。 当然，秦氏这些日子虽然长进了不少，却还是不敢直面反驳公婆，她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谁要抢她家的大宅子，她就跟人拼命，明面上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拿两眼巴巴的看着褚守礼，就怕他撑不住，会答应了褚平贵。 不过褚守礼对于这个家的重视，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听了褚宁的话后，他便硬下心肠，不客气的将褚平贵顶了回去，道是即已断亲，那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又说，褚大郎将来有再大的成就，他们也不眼馋，更不会去沾光，所以就别再提什么回去不回去的话了，他们有自己的家，哪里都不去。 许是看褚平贵气狠了，褚守礼到底是不忍心，“……爹，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从来没想过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大郎有出息我也高兴，不过，回去就算了……” 褚云秋被他那句‘从来没想过大富大贵飞黄腾达’给深深的刺激到了，这宅子比他们葛家的还好，亏他也能说出口，怕不是故意气他们的吧。 她本能的想要骂几句，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一脸肃杀的褚宁后，那些涌到嗓子眼的话顿时消弥于无形，于是她便去看老陈氏，果然见她老脸黑如锅底，不过幸灾乐祸的心思刚起，就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然后就把自己憋屈的不行。 罢了，有这死丫头在，今儿是不可能成事的了，还是先回去好好商量下，再寻个她不在的时候来吧。 没有她在旁边捣乱，老三支撑不住的。 而归家的事，只要老三松了口，这死丫头再厉害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了。 褚云秋给褚平贵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回去，再这么闹下去除了会闹得更僵外，一点好处也没有。 其实褚平贵也早想到了这点，又从秦氏那里知道褚宁姐妹现在女子书院读书，就打定了主意要避开她，只是觉得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太丢人了，才一直待着不动。 现在见长女也是这个意思，他也就没再僵持下去，“老三啊，爹娘都老了，什么都干不了了，就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唉，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就是不懂爹呢……” 这一句话比老陈氏骂上百句还管用，褚守礼差点就破防了，只是想到褚宁的话，才没有冲动的允诺什么。 他低着头愧疚的说道，“都是儿子不孝。” 第162章 看他这样，褚平贵失望的摇摇头，“爹的话你好好想想吧，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以后……，唉，以后你想爹娘了就回来看一眼吧……” 见他如此，方盛宇饶有兴趣的对着褚宁挑挑眉：姜还是老的辣啊，看看你们家这位，都快要成精了，啧啧，真是不得了呢。 褚宁也冲他挑眉：就是成了精也没用，有姐在，谁也别想算计我们。 看着年迈的老父亲一脸伤心失望的模样，褚守礼很是难受，觉得自己大不孝，枉为人子。 可他不仅是人子，还是人夫、人父，不能只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就把妻女再拖进火坑里，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拜托六子去租了辆马车，好送褚平贵一行人回去。 老陈氏恨恨的瞪着他，“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你就让我们这么回去？” 褚守礼略犹豫了下，蹲下身子跟小灰灰小声说了句，然后从木匣里拿了十两银子出来，“爹娘，这是我孝敬你们的，你们节省着花，怎么也能用上两年了……” 老陈氏劈手夺过银子，嘴里骂道，“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自己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倒叫我们节衣缩食的省着花用，心是被狼吃了吗？” 褚守礼脸色一僵，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给银子还要被骂没良心，我就应该跟大哥他们学着些……”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你大哥比？！” 老陈氏尖声叫骂着还不解恨，还想伸着爪子往他脸上挠，结果被褚宁一把推了出去，直接跌到地上，她拍着青石砖就要嚎，谁想褚平贵猛得上前拖着她往外走，“再说一个字，老子割了你舌头！” 第127章 褚平贵回家后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下次请族长褚平霖和几个族老一起出面，去劝说褚守礼。 至于说老陈氏，是不可能再让她跟着的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净给他坏事，以后有事再也不让她出面了。 之前褚平霖在知道了褚守礼与家里断亲后，就劝过褚平贵把唯一能赚钱的儿子再接回来，只是当时他还摆着架子等褚守礼主动回来呢，就没有行动。 为此褚平霖还颇有些不悦，觉得他拎不清，不过碍着褚大郎，也不好说得太急，这事就暂时放下了。 现在褚平贵主动找上门来，让他代表宗族出面相劝褚守礼，他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另外几个族老也是一口答应，十分痛快。 笑话，有机会坐马车去县城转一圈，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呢。 见大家都这么卖自己面子，褚平贵心里很高兴，觉得都是孙子的功劳，回去后就大方的拿了五两银子给褚大郎，说是秋试的盘缠。 褚大郎虽意外，收的却豪不磨叽。 此事被褚守信知道了去，又嫉又妒之下就想使坏，把银子悄悄摸了去，可惜褚大郎防得紧，他没能得逞，就把主意又打到了公中银子上，结果被老陈氏抓住差点没打死。 他原本就不想干活，这下有由头了，直接赖在床上不干了，说是要养伤。 见他耍赖，褚守义和褚守智还有褚二郎也不干了。 以前家里的活以褚守礼为主，他们也就是打打下手，只有抢收抢种时才会下大力气。 但现在褚守礼分出去了，褚守仁又仗着自己是秀才爹，彻底撂开了手，不管是地里还是家里，活计一概不碰，把所有事情交给了他们三房，然而现在就连一惯偷奸耍滑的褚守信也不干了，地里的活计直接成了他们两房的事，褚守义和褚守智的能愿意才怪。 褚平贵被他们闹得没有办法，只能亲自把装病的褚守信和养尊处优的褚守仁都拉到地头上，然后亲自监督着他们干活。 因此也就没有抽出时间去县城。 恰逢方老太爷组织人抗旱，又是打水，又是挖井的，褚平霖等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就都没提这事。 庄稼都快要渴死了，谁还有闲心想着玩啊。 话说三月三那日，褚家的风筝大受欢迎，全部卖了出去，曲树春是又为褚守礼高兴，又为自己担心。 不为别的，只因他马上就要失业了。 风筝那东西，平日里玩的人少，就算是褚家还继续做这门生意，也用不到他了，又不是多忙，干啥凭白多出一份工钱呢。 曲树春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提出告辞，省得褚守礼为难的时候，褚宁突然宣布要跟方家做酒水生意。 还要求他跟褚守礼立即跟着她学酿果酒，别耽误了生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曲树春先是怔楞着不敢相信，随即狂喜，他又有事情做了，真是太好了！ 就这么着，曲树春继续留在了褚家帮着褚守礼做事。 他不仅勤快，眼里还有活，还不挑活，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什么都做，提水劈柴扫院子这些粗活基本让他全包了，褚静都抢不过他。 而正经事也没耽误，一丝不苟的按着褚宁的要求洗坛子，烫坛子，洗果子，晾果子，做什么都极有耐心，还特别细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且他十分注意避嫌，褚守礼每次动手泡果酒时，他都会找借口避开，从来不看，就是褚守礼主动教他，他也不学，道是这种秘方是要世代传承的，身为外人的他岂能染指。 原本褚宁并不在意这个，就是些果酒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愿意学就学呗，会了这门手艺，以后也能自己做点小生意，不必再紧紧巴巴过日子了。 第163章 结果没成想他竟这样律已，她意外的同时也越发认可了这个人。 褚守礼就更甭提了，他自己勤快，也喜欢勤快人，再加上曲树春如此品性，他就更喜欢了。 这次风筝赚了大钱，他也不吝啬，直接拿了十两银子给曲树春，说是对他的奖励，然后还把他的工资从一天二十文，提到了一天五十文。 这还不止，他还让秦氏给曲树春做了几套新衣轮换着穿，又把他的屋子好好收整了一番。 原先想着他只是临时住住，就没置办家具，这会的酒水生意，褚宁说是要长久做下去的，他便给曲树春买了衣柜书桌什么的，布置得十分周全，直把曲树春给感动的不行。 然后干活更卖力了。 今年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儿刚脱下袄子，今儿就要穿夏衣了，这还是三月的天呢，已经跟三伏天是的，热得叫人受不住。 因着天气的原因，甜心时间店新上的冰饮、冰碗、冰奶茶、冰乳酪等有冰的吃食，卖得那叫一个火爆，天天都供不应求。 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们也是来的一日比一日早，有的甚至天还未亮就等在店外了。 没办法，他们家的东西太受欢迎了，来晚一步就有可能会售空，不早些来排队不成啊，主子吃不上可是会发脾气的。 褚宁旬休时到店里去过两次，见苗掌柜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再忙也没出差错，也就放了心，没有再去过。 实在是这天太热了，稍稍动一下就是满头的汗，她懒得折腾。 好不容易休息，当然是躺在炕上美美睡上一天啊，才不要出去暴晒呢。 月底这日，秦氏照旧在忙着织布，褚静、褚恬和褚然姐妹也依旧忙着做她们的绢花，褚守礼则带着曲树春去乡郊收果子去了，不在家里。 总之全家人都在忙，只有褚宁一个人窝在东厢房里睡懒觉。 方盛宇找来时，她刚被热醒，正烦躁的呼拉着扇子，想着要不要在家里制个冰盆呢。 “你说什么？康王造反？” 听到方盛宇带来的消息，褚宁一急，都顾不得扇风了，把手中的团扇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人往前一趴，探出大半个身子，与方盛宇脸对着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还有，那康王的封地在哪？离咱们这里远不远？” 方盛宇一路过来热得不行，手中的折扇摇得呼呼响，但还是止不住的流汗，“你怎么不放冰盆？又不用买，自己做几个就是，这么省着做什么，小心再中了暑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啊呀，先别说这个，我问你那康王是哪里人，他离咱们这远吗？” 第128章 在得知康王封地在西北时，褚宁长长松了一口气，“那还挺远的，应该祸害不到咱们。” 方盛宇摇头，“这可说不准，康天敢冒天下之大不伟，公然造反，肯定是有所依仗，说不准他已与其他藩王暗中勾结，只待时机成熟，便一起向京城进攻，夺取皇位。” 褚宁听得眉头紧皱，“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处处都有可能发生战事？” 真若是处处都有战事，那不就是乱世了吗。 她好不容易在这安了家，过上舒心的小日子，却要遭逢乱世，随时都有可能家破人亡，这也太背了吧。 “是啊，天下将要大乱了。” 方盛宇亦是眉头紧皱，“听大哥说府城那边已经出现了流民，怕是用不了几天，咱们这里也有了，到时怕是治安会乱，你们姐妹以后出入小心些，没事就别出去……” “流民？” 褚宁面露不解，“现在可是春天啊，有野菜充饥，可比冬日里的日子好过，至少饿不死了不是，只要坚持坚持，等小麦成熟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干吗要背井离乡四处流浪啊。” 难得见她也有不懂的时候，方盛宇还觉得挺稀奇，“如果有活路，谁愿意离开家乡呀，肯定是在家里活不下去了，才要离开的。” 见褚宁还是想不明白，他就细细解释了一通，“……不管是征兵，还是征粮征税，都会压跨一个本就贫困的家庭，所以……” 方盛宇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褚宁已经明白了，她幽幽叹了口气，“所以说千万不要生在乱世啊~” 方盛宇…… 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默一片刻，褚宁问道，“你们家的消息灵不灵？” 方盛宇摇头，“我们家就做点小生意，哪有门道打听外面的事啊，这样的消息也都是听来的……”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他登时双眼一亮，“喛？我怎么忘了他呢？” “谁？” “吴羲彬，吴大公子啊。” 当日褚宁对吴羲彬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架式很是反感，感觉这人莫名其妙，神了个大病，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不禁在心里说了句怪不得。 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呢，人家有这身份，给她们辩辩是非，的确说得过去。 “我这位学长，自小就稳住，还爱学习，先生们时常表扬他的功课……” 提到吴羲彬，方盛宇就有话说了，嘚吧嘚吧说起来那是没完没了，听得褚宁直皱眉。 “停、停、停！” 她说道，“你跑题了。” “噢，噢，对，说远了。” 遭了褚宁一记白眼，方盛宇讪讪的抹了抹鼻子，“朝廷有邸报，大事要事或者召令，都通过驿站通传给各府县……” 第164章 “也就是说吴大公子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外面的事？” “正是。” 褚宁就道，“那你跟吴大公子关系如何？直接跟他打探朝廷的事能成吗？别再被人误会你居心不良，当成奸细给抓了吧？” 方盛宇神奇的看着她，“想象力还挺丰富，可你看我象奸细吗？” “……我这不是怕那吴大公子，噢，不是，是吴县令多想吗，我想象力丰富不要紧，万一县令大人想象力丰富就麻烦了。”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就愉悦的勾起了唇角，“放心吧，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褚宁挑了挑眉。 方家真是不简单啊。 “方盛宇，如果，我是说如果，战火真的燃烧到我们这里，你们家会怎么办？嗯，会不会南下避祸？” 方盛宇摇头，“这个不好说。” 他们家的根基在这里，不到万不得一，是不会离开的。 “江南一带现在瞧着是好，但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你可别急着做决定啊，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现在只有西北那边乱，一会半会的且乱不到咱们这里呢，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准康王成不了事，很快就被朝廷压下去了呢……” 唠唠叨叨的安慰了褚宁一通，又商量了下店里的事，方盛宇就急匆匆的走了，他要去找吴羲彬，那家伙有功夫就陪着他的小青梅四处游逛，不太好逮人。 他得赶紧的，万一两人出了城，就更难找了。 送走了方盛宇，褚宁也不再睡了，简单吃了口饭后，就去车店租了辆马车，然后回来接上小灰灰就直奔城西而去。 说起来，自打搬到这里，小灰灰就被圈养了起来，这还是头回出门呢，直把它给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往褚宁怀里拱，那劲大的差点没把她给掀翻。 “好了，好了，知道你高兴，也不用这么兴奋。” 褚宁好笑的摸了摸它，“一会别乱跑，也别乱叫，省得被人瞧出来，知道吗？” 小灰灰亲昵的蹭了蹭她，然后乖乖的依偎着她阖眼睡了起来，没有再与她闹。 * “康王造反？” 颜文瑾收到消息后怔了一下。 前世康王也造反了，但不是现在，而是一年以后。 他本想着还有时间，西北的事暂且不必管的，没想到他竟提前造反了。 “公子，咱们要回去吗？” “不回。” 颜文瑾回得很干脆，不过想到颜老太爷和褚宁，他接着说道，“让杨总兵派一队人驻扎临邕，再跟吴家桢说声，若有危险，直接关闭城门。” “是。” 长风恭声应了，立即着手去办。 他刚走，长清就一脸急色的走了进来，“公子，昭庆公主把小红娘抢走了。” 闻言，素来风淡云轻的颜文瑾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小的带小红娘去后花园散步，恰好遇到昭庆公主，她见了小红娘二话不说就要抢，小的不敢跟她争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小红娘带走了。” 昭庆公主，公治菱，是西洋国君公治宴唯一的胞妹，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不过令长清忌惮的却不是她高贵的出身，而是她的病。 公治菱小时候遭遇宫变，差点殒命，是身边忠仆拼死救下了她，这才活了下来，但由于受惊过度，她留下了隐疾，平时看着好好的，很健康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发疯。 所以长清不敢招惹她。 “公治宴在哪里？” 因着公治菱有这毛病，颜文瑾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了，就去搬公治宴。 第129章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公治菱一口拒约公治宴，“敏之哥哥对它比对我还好，我不高兴，我就是要抢走它，不许它再出现在敏之哥哥身边。” 见她如此娇蛮，公治宴头都大了，“菱儿，你若伤了那小狐狸，敏之会生气的。” “我没有说要伤害它呀。” 公治菱撅了撅嘴，“我就是不想让它缠着敏之哥哥。” 公治宴拍额头，“那就是个畜生。” “哼，敏之哥哥看它的眼神可不是看畜生。” 这话堵得公治宴直接卡壳了。 说服不了她，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公治宴愁得眉毛都打结了。 “皇上，公主，……” 近侍急步走过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公治宴正烦着呢，见他这样就喝斥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象什么样子！” 近侍告了罪才回道，“刚才长清来说颜公子要走，这会正在收拾行李呢。” 闻言，公治菱顿时就急了，“好好的，敏之哥哥为什么要走？” 说着她提起裙角就往外跑去，“不行，我要去找他！我不许他走！” 见状，公治宴头更疼了。 怕公治菱真把颜文瑾给惹恼了，他吩咐公主殿的人赶紧把小红娘放出来，然后便急步追了出去。 “皇兄、皇兄……” 刚刚踏进颜文瑾住的院子，公治菱就哭着扑到他怀里，“呜呜，敏之哥哥他要走了，我都答应把他的小狐狸还给他了，他还是要走，呜呜——” 见她如此，公治宴顿时心疼不已，“菱儿不哭，不哭啊……” 第165章 “哇——” 原本还是小声呜咽的公治菱，因为他这一哄，突觉更加委屈，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直把公治宴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菱儿乖，别哭了好不好，看这小脸都哭花了……” 他语无伦次的哄着，结果越哄，公治菱哭得越厉害，不一会的功夫就哭得打嗝了，“……嗝，我、我不要……嗝，我不要敏之、之……嗝……” “别说话，先别说话。” 公治宴一边给她拍背，一边急急吩咐道，“请太医！快些请太医！” 打嗝不可怕，他是怕公治菱情绪失控。 近侍见状也是如临大敌，一迭声的让人去请太医，又急急的道，“皇上，要不先带公主回去吧……” 公治宴也是觉得在颜文瑾的院子里待着，会让公治菱越发难受，听他这么说就准备先带她回去，不想他这边还没行动，颜文瑾已经走到跟前，“公主，别哭了。” 说着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暂时不离开。”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公治菱见他终于松口，立时喜笑颜开，“敏之哥哥，你真的不、嗝、不走了，嗝……” 颜文瑾抿抿唇，“是暂时不走。” 公治菱根本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不走就是不走，什么时候都不能走。” 大约是自己也心虚了，她嘴里说着蛮横的话，却是不敢去看颜文瑾，一边垂眸擦着眼泪，一边佯作生气的对身边宫女道，“还不把小红娘给敏之哥哥送回来，快去！” 公治宴看她如此，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小红娘已经带来了，你就别管了。” 公主殿的人将小红娘放出来后，它就自己回来了，这会已经躲到屋里去了，刚才就是从他们身边过去的，不过公治菱只顾着哭了，没有看到它。 公治宴斜睨了颜文瑾一眼，“走吧，皇兄陪你回去……” “我不要，我要陪敏之哥哥。” 公治宴深吸气，“……刚哭了一场，妆容都花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皇兄讨厌！” 他一句话没说完，公治菱就尖叫着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着皇兄讨厌。 公治宴…… 转头就见颜文瑾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跟个木桩子是的。 这家伙！ 怎么看着就这么欠揍呢！ * 褚宁拿着根长长的竹杆不停挥舞着，胡乱敲打，有时打草，有时打树，有时敲地，总之这一路走来就没闲着。 没办法，她怕啊。 怕遇到蛇。 春末夏初是蛇活动最频繁的时候，谁知道这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到底藏着多少那玩意，不谨慎不行啊。 “唉，小灰灰，你说姐是不是太冲动了？” 有小灰灰带着，褚宁不怕迷路，就是这路也太难走了吧，“乖乖，你到底要带姐去哪里啊？” 用竹杆拍了拍杂乱无章的灌木丛，没有什么讨厌的小动西出来，她这才掏出匕首开始削灌木，“这世上本无路，全靠姐开路啊。” 她一边干活，一边絮絮叨叨，“不该冲动的，什么都没准备呢，就跑到这深山里来，就是遇到人参也不认识啊，应该先买本书的，可以对照着书上的图画来找……” 说起来，她是心急了些，想到这个点子就坐不住了，直接拉着小灰灰进了山，不过却没指望气运加身，找到什么千年人参、百年首乌什么的，就是想着先来探探路，也让小灰灰熟悉熟悉山头。 它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下了山，家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山林，更不知道它懂不懂其他动物的生活习性，千万别冒冒失失的跑到人家地盘去，招惹到不该招惹的凶物。 这小家伙别看着个头不小了，却是个才几个月大的宝宝，可打不过那些大家伙，所以她就想着让它先四处转转，先了解一下山里的情况，若有不对就马上回来，反正它跑得快，一般动物追不上它，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褚宁原打算多带小灰灰来几次，等它熟悉的差不多了再进山找宝，结果不成想这小家伙很固执，咬着她的裙摆不撒口，非要她一起进山不可。 拗不过它，褚宁便跟着它上了山。 这小家伙进入山林后很兴奋，一会嗅嗅这里，一会嗅嗅那里，四处的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找同伴，但它没有乱跑，一直跟褚宁在一起，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 就是很执着的一直往山林深处走，褚宁几次说回去它也不听，特别的固执。 “小灰灰啊，你到底要把姐带到哪里去啊？你看这路都没法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到大虫怎么办，咱俩还不得给人填肚子啊。” 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了视线，褚宁看不到太阳的方向，没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但她估摸着至少两三点了，因为她肚子咕咕叫了好一会了，证明早已过了午时，“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得在山里过夜了……” “怎么了？” 褚宁正絮絮叨叨的说着呢，小灰灰突然兴奋的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130章 小灰灰兴冲冲的嗅着生机勃勃的深绿枝叶，然后疯狂的示意褚宁，你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人参？” 褚宁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枝叶，不是很确定，便也跟它学着凑上去细细的闻，“嗯，有股清香味。” 第166章 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这株植物，这跟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哎，“它怎么没结籽啊，不会是没几年的小参吧，不过长这么高，好象有些年份了。” 说着她去看小灰灰，就见这小家伙非常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好象是说你总算还有点眼力见。 见状褚宁不由好笑，“姐没有怀疑你，这不是不懂这玩意嘛。” 听她这么说，小灰灰才满意了，然后兴奋的原地跳了跳，并示意褚宁跟上它，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迫不及待的分享给她。 褚宁犹豫了一下，“这地方你还找到吗？” 小灰灰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好象在说那不是废话吗，于是褚宁放心了，随着它翻过一个山头，来到一片散射阳光树木稀疏的宽阔地带，然后又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灵芝！” 褚宁真的是喜出望外，“这座山可真是个宝藏啊，又是人参又是灵芝的，全是好东西。” 说着话她将这株比她巴掌还大的赤灵采了起来，举在手里仔细欣赏，“好漂亮啊。” 小灰灰蹭蹭她，示意她还有。 果然，褚宁很快又发现了一株比她手中还大的一个，“我的天，这棵有海碗那么大。” 刚把这一颗采了，还没有好好欣赏呢，小灰灰就又催她。 也不知道灵芝是不是一窝一窝的生长，这一片竟然有很多，只是有些还小，明显没有长成，她便没有采摘，年岁小了药效不行，采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着让它慢慢长。 左右小灰灰记得这地方，明年后年再采也是一样。 就是不知道那时她还在不在临邕县。 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乱世，褚宁就忍不住的想骂娘，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个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小灰灰，咱们走吧，时辰不早了，再不下山，就真要在山里过夜了。” 那株参虽不知是多少年份的，不过能让小灰灰那么兴奋，想来还是有些年份了，肯定值些银子，所以得好好挖才行，不能破坏了它的根须。 但挖参是细致活，更是技术活，她这个门外汉就别瞎折腾了，万一再给挖坏了，那可就暴珍天物了。 正所谓专业的事要找专业的人去做，若想要毫发无损的将其挖采，最好是找专业的采药人。 但她又不想被人知道此事，就很纠结。 “小灰灰呀，你说姐该怎么办呢，是自己学着挖呢，还是找人挖呢？” 褚宁左手捏着几颗硕大的灵芝，右手拿着竹杆探路，步履艰难的跟着小灰灰，“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还真是，这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这一路走下来，可累死我了……” 采到灵芝后她就准备立即下山的，小灰灰却猎了只兔子扔在她脚下，褚宁无奈的表示她不会收拾兔子，它就又去猎了两只野鸡。 褚宁没办法，只能忍着恶心将野鸡开腹破肚掏出内脏，然后和了些泥巴直接糊住带毛的野鸡，也没费力埋地下，就那么扔到火堆里用火烧。 原她想着，只要将泥巴烧干，到时能拔下鸡毛就成，至于说鸡肉，半熟就行了，反正小灰灰不挑嘴，结果没成想等泥巴烧干后，里面的鸡肉也熟了，莆一敲开外面的泥壳，香味就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狂流口水。 于是她就没忍住，跟小灰灰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别看这鸡没有加盐，味道却是很不错，吃得她都停不下来了，只到她将一整只鸡都下了肚后，才惊觉日头偏西，马上就要黄昏了。 褚宁大急。 有小灰灰做伴，又带着火折子和水，就算夜里露宿山林她也不怕的，大不了找个山洞凑合一夜，但没有跟家里打招呼，要真赶不回去，还不得把他们急死。 还好小灰灰带着她抄近路，很快就下了山，不然她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终于下来了，还好、还好，天刚擦黑，不耽误进城。” 每年三月三日，城门的开门关门时辰都会做调整。 相比冬日，开门的时间往前提了一个时辰，关门时间则是延长了一个时辰，直至戌时正方关闭。 所以还来得及。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路，褚宁累出了一身汗，现在看还有时间，就想停下歇口气，却不料小灰灰突然从她身边窜了出去，嘴里还呜呜的低吼着，似是很不安。 见它如此，褚宁哪里还有心思歇息啊，连忙挥舞着竹杆就追了上去。 “小灰灰、小灰灰，别叫！” 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瞧见小灰灰正围着一个不明物体烦躁的走来走去，然后竟仰天长吼起来，把褚宁吓了一跳，“别叫啊，乖乖，姐来了。” 有小灰灰在旁，褚宁也不怕那东西会来个突然袭击，便壮着胆子凑近了去瞧，然后就被吓到了，“这、这人死了？” 此时光线更暗了，只能勉强看的出这是个男人，还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躺在杂草丛里一动不动，好象已经没了呼吸，瞧上去甚是惊人。 小灰灰嗷呜了一声，褚宁心头一动，“没死？” 听了这话，小灰灰又嗷呜了一声，这下她可以确定了，“真的没死？” 褚宁皱眉看看天色，颇是纠结了一会，她叹气道，“伤成这样，没死也难熬过去了，救不救的也没什么必要，不过……” 第167章 想想这山里不知道有多少野兽，她终是不忍心，“唉，就这么放任着不管，还不得被豺狼活活啃死。” 别说人没死，就是死了，也不能被野兽啃食啊，太残忍了。 “小灰灰，你……” 忽然感觉不对劲，褚宁猛得抬头看向小灰灰，就见黑乎乎的山林里暮然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她一惊，“小灰灰，你不是不爱吃生食的吗，别被这血腥气冲昏了头脑。” 平日里杀鸡杀兔子，这小家伙可从来没在意过，没想到今儿竟被这人勾起了骨子里的天性，“乖啊，你想吃东西，可以猎兔子猎野鸡，但不能吃人，记住了啊，不然姐以后就不理你了。” 褚宁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它，一点一点安抚着它的情绪，“你帮姐在附近找个干净的山洞好不好，我把他安顿好咱们就回去，这会啊，老二肯定做好饭菜等着咱们了，说不准还给你准备最爱吃的桂花糕，所以啊，咱们得快点……” 第131章 在褚宁的安抚下，小灰灰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它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山洞就回来了。 “你是说去山下？” 见小灰灰再次示意跟它走，褚宁便知道这附近没有山洞了。 “好吧，咱们下山。”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已是山脚下了，不过离大路还有段距离，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杂草乱石的，也很不平坦。 褚宁出来时除了火折子、水壶和匕首，就没带别的工具，现在想要背人就很不方便，几朵价值不菲的灵芝总不能扔掉不是，可她又要打火把，又要背人，没有多余的手拿灵芝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将其全部塞到了腰带里。 然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艰难托着后背上的人，一步一步往外走。 身长体长的凌萧脑脑耷拉在褚宁的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的晃动着，竟渐渐地竟有了些意识，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菌香…… “原来这里有个茅草屋啊。” 褚宁吭哧吭哧喘了两口粗气，“这里有没有人住？咱们这样进去不大好吧。” 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一座破旧的茅草屋便出现在了眼前，褚宁左右看了看，见这里很陌生，不免有些担心，“小灰灰，咱们现在是在哪里？” 小灰灰当然没法告诉她，只示意她赶紧将人弄进去。 褚宁往里瞧了瞧，见里面黑漆漆一片不象有人住的样子，这才抬脚进去。 这小院连个门都没有，也不知是谁建的，座落在山脚下，也不怕野兽闯进来。” “还好有个房门，不然把他放在这里，也还是不安全。” 推开吱呀做响的木门，褚宁举着火把在门口站了一会方进去。 这里应该是附近的猎人们落脚休息的地方，里面不仅垒了炕，竟还有个木桌木椅和几副碗筷，看样子应该经常有人过来。 把人放到炕上后，褚宁把自己壶里的水倒了一碗放在炕头上，又让小灰灰猎了只野鸡放在桌上，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时，她想了想，又拿出一朵灵芝放在那人手里，这才带着小灰灰急匆匆的走了。 荒效野外的本来就不好租车，又是这个时辰了，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褚宁后悔没有跟早上的车夫约好在这等她。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时间紧张，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跑吧！ 一路狂奔差点没把褚宁给跑断气，好不容易看到灯光明亮的城门了，结果她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那厚重的城门轰一声给关上了。 “哎！哎！别管门啊！” 眼看着进城无望了，褚宁扑通一声摊倒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粗气，“累、累死我了……” 就差了一步，真是气死个人。 小灰灰呜呜咽咽的催着她起来，可她太累了，实在没力气，“小灰灰啊，你说怎么办啊？咱们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吗？” 说着，她再次摊到地上，“城外也有客栈，倒是不怕真的睡大街，可是家里没留信，爹和老二他们还不得急死。” 想了想她又说道“要不你找个狗洞钻进去，给爹他们报个信？” 听她说要钻狗洞，小灰灰赏了她一个白眼。 嘿！ 这小家伙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还变性子了？ 褚宁侧头打量了下它，“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赖上姐的了？现在居然跟我玩什么高冷，老二老三她们让你抻铁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摆脸子啊？” 个没良心的！ 这些日子，她是没怎么陪她，可也不至于如此区别对待吧？！ “小灰灰啊，我跟你说，做人、哦，做狼不能这样双标的……” 褚宁正絮絮叨叨的数落着小.没良心.灰灰，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她扭头看去，黑沉沉的夜幕下，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正向着此处驶来。 看来也是要进城的。 可惜呀，城门已经关了。 “看来有人跟我们做伴喽~” 褚宁颇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居然有人比我还晚。” 为了欣赏到马车里人的窘态，褚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乐颠乐颠的往城门处走去。 别看她走在前，但很快就被赶超了，毕竟两条腿哪能走得过四条腿呢。 第168章 不过距离城门也不远了，再者他们又进不了城，到了城门处不也是望门兴叹吗，是以她也不急，依旧慢幽幽的走。 先前跑得急，两条腿差点干废了，这会还酸胀酸胀的呢，她可不想再跑了。 反正看热闹也不差这一会的功夫。 褚宁噙着一抹坏笑，正要瞧人热闹呢，结果却见城门缓缓打开了，而此时前面的那辆马车也已经准备进城了。 “哎？哎？我去！城门居然开了，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面子？” 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褚宁立即叫道，“等等，等等，这里还有个人呢，千万别关门啊！” “快，小灰灰，你先去前面……” “褚宁？！” 第二辆马车的帘子忽的掀起，方盛宇探出半个身子来，“果然是你！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瞧着越走越近的褚宁，方盛宇脸色大变，情急之下差点就要从车窗里钻出去，还是六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才暮然惊醒，赶忙缩了回去。 “哎、哎呀，少爷你慢点，别崴了脚。” 方盛宇以有生之年最快的速度跳下马车，然后飞快的跑向褚宁，“褚宁、褚宁，你怎么了？你这是受伤了吗？……” 瞧着他慌乱的不成样子，褚宁心底暖哄哄的，“没有，我没受伤，你先别急……” 由于方盛宇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便惊动了前面马车里的人，吴羲彬和谢琦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盛宇，出什么事了？” 吴羲彬话语刚落，谢琦就惊叫起来，“血！好多血！天呐！这么大的灵芝，我还是头回见，你、你这是为了采灵芝滚山崖了？” 褚宁一怔。 姑娘，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 被谢琦这么一说，方盛宇也终于发现了褚宁脏污的手中捏着几株灵芝。 他看看一身血污的褚宁，再低头看看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灰灰，心酸不已，这丫头也太不容易了。 褚宁不知他的想法，不过瞧他脸色不好，也知他是误会了，“不是，我没滚山崖。” 山崖哎，是那么好滚的吗？ 她又不是猫，能有九条命。 真滚下去了，还不得摔个稀碎。 这小姑娘可真敢想。 第132章 方盛宇红着眼睛哽咽着道，“六子，过来，跟我一起搀着褚宁……，咱们先上马车，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前面一句是对六子说的，后面一句是对褚宁说的。 褚宁还没来得及推辞，六子也刚应下，还没到跟前，他又道“别了，你去让柱子把马车驾过来接褚宁，她身上有伤，不能再受累了……” 褚宁见他根本不信自己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了没受伤，你怎么就不信呢。” 她原地转了一圈，又跳了两下，“呐，这下总该信了吧？” 虽看她生龙活虎的确不象受伤的样子，但方盛宇还是不放心，“没受伤，那你身上的血是哪来的？” 褚宁刚要回他，吴羲彬先开口了，“褚姑娘身上的血污是从别人身上蹭的。” 谢琦闻言一脸惊讶，“蹭的？” “正是，你看她衣服虽污秽不堪，却没有破损，身上也没有伤口，而且这些血渍很明显是磨蹭蹭在衣裙上的……” 吴羲彬耐心十足的给他的小青梅讲解，说得那叫一个细致，指着褚宁从头说到了尾，就差给她翻个面了。 褚宁…… 你才污秽不堪呢！ 你全家都污秽不堪！ “走，别理他们。” 方盛宇也是被吴羲彬气到了，伸手搀着褚宁往前走，“他两个若没人提醒，天亮了也不带挪窝的。 啧~，瞧着吧，咱们现在就是进了城，他们也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褚宁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做何叹气，胸闷？” 褚宁回过神来，然后噗嗤笑了，“我又不是老太太，哪用人搀着，快松开，别让人笑话。” 方盛宇不听，“我看你走路都打飘了，是不是腿疼？” 呃~ 小胖子眼睛还挺尖。 拗不过方盛宇，褚宁只能任他搀着上了马车，而小灰灰则早她一步钻进车厢藏了起来。 “让道、让道。” 方盛宇毫不客气的指挥着吴家的车夫，“赶紧的，小爷还有急事。” 小胖子牛气冲天啊。 怎么说那也是县令家的马车，且还当着守城门的兵丁呢，他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也太嚣张了吧？ 正在褚宁腹诽方盛宇的时候，却见吴家马车竟真地乖乖让出了地方，还让她挺意外的。 小胖子的确有两把刷子呢。 马车即将驶入城中时，褚宁忍不住掀起窗帘往后看去，就见吴羲彬和谢琦依旧心无旁骛的聊着，似乎这边的嘈杂声音，传不到他们的耳中。 “怎么又叹气了？” 方盛宇听到一声轻叹，立马问道，“真不是胸闷难受？” 不是他说，褚宁都没意识到自己叹气，“没有，我很好……，嗯，除了腿有些酸胀，没其他毛病。”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下意识的就看向她的腿，就瞧见她的衣裙不仅脏污，还被荆棘勾破了几处，破破烂烂的跟个叫花子是的，而她的绣花鞋更是脏的快要看不出底色了。 第169章 方盛宇…… “你这是逃荒去了？” 褚宁正坐的不自在呢，感觉自己脏兮兮的，都给人车座弄脏了，地毯也给踩脏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这家伙竟然嘲讽她，这她哪能忍啊，“放心吧，姐真要去逃荒，一定会拉上你做伴的。” 方盛宇眼底划过一抹笑，“臭丫头，没大没小的，整日跟谁姐呢？” “跟你！方盛宇。” 拌了两句嘴后，方盛宇一收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说道，“现在说说吧，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褚宁就叹气，这语气怎么跟审犯人是的，她又没做坏事，反而是做了好事，真是的。 “……那人情况实在是不好，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那你怎么不大发慈悲把他背回家，再请郎中给他治疗呢？” 褚宁翻了个白眼，“城门马上要关了，哪来得及？”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气得差点跳起来，“怎么？！你还真想把人带回家里养着？！” 看他这样，知道是真生气了，褚宁忙道，“没有、没有，我逗你呢，那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我再傻，也知道这种人不能碰……” 见方盛宇一脸不信，她笑了，“你看我是那么烂好心的人吗？不过是不忍心他被野兽啃食，才帮了一把，不过他那个情况，怕是今晚上难熬了。 唉，当时若断了气还好，我就直接挖个坑给埋了，总比这样强些。”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哼了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褚宁眼珠转了转，“你认识采药人吗，或者郎中也行，郎中应该也知道如何挖参吧……” 方盛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灵芝，没好气的道，“你现在很缺钱吗？为了这点东西，连小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褚宁没想到他突然发脾气，冷不丁的还惊了下。 原来这小胖子发火的时候还有些吓人呢。 “……没、没那么严重，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哪能为了这点东西就不要小命啊……” “那你还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去？！” “我也不是一个人啊，这不是还有小灰灰吗，再说凭我的身手……” “你什么身手？当自个是武林大侠呢，还身手，不过就是力气大点，其他的一无是处！” “哎？！方盛宇，不带这么攻击人的啊，什么叫一无是处，我、我还会射箭呢，哪里就一无是处了？” “是，你是会射箭，十箭有八箭脱靶！” “胡说！我才没脱靶！” 六子见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手中的湿巾楞是没敢往前递，却不想方盛宇吵着架也不耽误吩咐他干活，“湿巾给我，去给褚宁倒杯热茶，再拿些点心。” “是。” 方盛宇粗鲁的将灵芝扔到桌几上，然后一把拉过褚宁的手，用湿巾细细擦起来。 褚宁…… 我并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不过…… 看着这小胖子认真的眉眼，她心中微动，“那、那个，方盛宇，你、你不会是……” 方盛宇抬头，凶狠的看着她，“不会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好凶啊！ 惹不起、惹不起。 天大黑了，褚宁还没回来，直把一家人给急坏了，饭菜做好了也没人有心思吃，全都站不住坐不住的，曲树春就道是要去街口等，褚静姐妹也嚷嚷着一起，被褚守礼给喊住了，道是让她们陪着秦氏守家，他与曲树春去等人。 两人在街口等了好一会还不见褚宁回来，就都急了，准备分开去找找看，刚商量着要去什么地方呢，方家的马车就踏着满天繁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闺女、闺女，你、你这是？” 乍一看到满身血污的褚宁，褚守礼脑子翁的一声就炸了。 第133章 褚宁后悔了。 后悔多管闲事。 然后现在要解释好多的话。 这不刚跟方盛宇解释过了，又得跟她爹解释，然后跟她爹解释过了，又得跟她娘和三个丫头解释，真是说得她嘴巴都干了。 好不容易将一家人安抚好，去耳房洗漱了，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准备大吃一顿，好补补她这劳累的小身板时，没想到吴羲彬和谢琦居然找了来。 还是林捕头陪着来的。 褚宁就很无语。 也真难为他们，竟能找到她家，还真是厉害呢。 对方盛宇，对自己家人，褚宁还有耐心解释，但对这几位不速之客，她的耐心就十分有限了，“……毕竟是个人，虽然跟我无亲无故的，但也不好看着他的尸身被野兽啃食，我就挖个坑给埋了。” 她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还说得一本正经跟真的是的，吴羲彬跟谢琦便信以为真，林捕头却是不信，“那你把人埋到哪里去了？这事事关一条人命，衙门肯定是要查一下那人的来历和死因的，还请褚姑娘配合，明早陪我们进山一趟。” 听他这么说，方盛宇立时就不乐意了，“怎么？你这是怀疑褚宁吗？” 林捕头目光沉沉的看着褚宁，“事关一城之治安，还请褚姑娘能配合衙门办事。” 说实话，林捕头还真的是怀疑褚宁，谁叫她养了一头狼呢。 第170章 他是不相信那玩意真的会被驯服，然后跟只看门狗是的天天待在家里不出去野。 不然今儿的事怎么解释？ 肯定是那畜生待不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就带它去山里疯去了，至于说她身上的血渍，没见到她口中所说的那人前，他自不会盲目下定论。 但如果真如他所猜测，是那畜生兽性大发咬死了人，那他是绝不会姑息的。 谁给她撑腰也不行！ 想到家中幼子，林捕头目光越发坚定，“褚姑娘带着一头狼进山，然后一身血污的在夜里悄悄回来，这事怎么看也透着一股诡异……” 褚宁抚额，得，这也是位敢想的。 方盛宇跳脚，“你什么意思？” “林捕头！你说什么？你是说她……” 谢琦吓得惊叫，“你是说她养了头狼？” 沉稳如吴羲彬在听到狼时，也是脸色突变，“城里怎么能养狼？那东西可不是家养的玩意，若是发了狂，谁也不知道它能做出什么事来。” 说着他怒目瞪向林捕头，“你即知道褚家养狼，怎么不上报？万一它发了狂闹出点什么事来，你承担得起吗？” 林捕头被训得很委屈，“卑职家里还有三岁稚儿，谁想有个养狼的邻居啊，还不是……” 县令吴家桢出自京城的长威候府，表面上与出自宁国公府的颜文瑾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身为吴家桢的心腹，林捕头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所以才会给颜文瑾面子。 否则他岂会允许一个随时会炸的炸弹埋在自己身边。 只是他不确定吴羲彬对颜文瑾的事情知道多少，所以这层原由他没法说。 别再让大公子误会了，他就更冤了。 方盛宇也不想林捕头供出颜文瑾，可不能让人以为褚宁跟他有什么，免得以后说亲都受影响。 “林捕头你不要说的似是而非，让人误会好不好？” 为了让自己的气势更强盛一些，方盛宇学着乡下妇人吵架那套，一手掐着腰一手指指点点，“褚宁他们家搬来这么久了，可没打扰过你们吧，你凭什么不想跟人做邻居？” “再说了，她养狼也好养狗也好，又跟别人没有关系，只要不放出去咬人就行了……” “盛宇！” 吴羲彬严肃的打断方盛宇，“那是狼，不能家养。” “怎么就不能了？” 吴羲彬头疼，“那是狼。” 吴盛宇气道，“噢，养狗可以，养狼就不可以，常家那混帐整日带着他那头恶狗在街上伤人，你怎么不说？褚宁养头狼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它天天待在家里不吼不叫，也不出去吓唬人，比一般的狗都乖巧，你们却跳出来横加指责，典型的就是柿子挑软的捏，欺负褚家没有人！” “盛宇，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强词夺理呢……” 原本褚守礼他们是不知道吴羲彬的身份的，但随着方盛宇跟他越吵越凶，渐渐的就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直把褚守礼秦氏和曲树春都吓到了。 特别是秦氏。 她都快吓傻了。 县太爷的儿子都找上门了，那小灰灰肯定是留不住了。 可、可小灰灰真要被人带走了，褚宁那丫头还不得跟她拼命？ 秦氏心虚的扫了褚宁一眼，就见她一脸不耐，好象要发作了，她一惊，“宁宁……” “老二，去把小灰灰带过来。” 听到褚宁这么说，秦氏更急了，“不行！不能让它过来！” 别再把县太爷家的公子给吓到了，他们可赔不起啊。 褚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出了屋子，不一会的功夫，她就又回来了，身边是欢快的摇头尾巴的小灰灰。 吴羲彬…… 林捕头…… 谢琦，“这、这不是狗吗？” “汪——” 方盛宇…… 早知如此，他还废什么话呀！ 吴羲彬一脸不确定的指着小灰灰，“到底是狗，还是狼？” “呃~” 方盛宇去看褚宁。 褚宁道，“狼狗。” “狼狗？” 褚宁点头，“他娘是狼，他爹是狗，他是狼狗。” 小灰灰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头跑了。 林捕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娘是狼，那他娘呢？” “他娘走了，带着他爹那个上门女婿回山林了。” 林捕头还是觉得不对，但一时没想起哪里不对。 等他站在街口看着吴家和方家的马车完全隐于夜色中时，才猛得想起来，“那丫头还没说人埋哪里去呢？！” 想起这茬他就要去敲褚家的门，不过手抬起来了，他又放下了。 罢了，这么晚了，还是别折腾了。 等明儿再说吧。 次日一早褚宁还没起床，方盛宇就来了，林捕头跟他前后脚，他这头刚进上房还没坐下呢，就听到了林捕头的声音，不由得气道，“这老小子可真够烦的。” 褚宁也是烦了他，不过想想他也是为了工作，倒也没有难为他，交代褚静帮她跟先生请假后，就带着林捕头和一众衙差上了山。 方盛宇当然是一起的。 他经常逃课旷课，都不用费事请假，因为先生们都习惯了，所以他都没有交代人去书院。 第171章 第134章 “褚姑娘，你到底要带着我们去哪呀？这都转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到？你不会是故意带着咱们绕圈子吧？” 被质疑了，褚宁也不恼，“我迷路了。” 说着话，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折扇，快速地扇着风，“我累了，要休息。” 山林里虽然有树阴遮蔽，但架不住天气热呀，便是在树下待着也不凉快，何况他们不是老实待着，而是在奋力地爬山，能不热才怪。 一个方脸的衙役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抬头望天，“这天闷得人喘不动气，也太不正常了……” “轰隆隆——” “卡嚓！” 那衙役一句话没有说完，头顶忽然有惊雷炸响，随后是树木被劈的声音，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嗷一声怪叫就在窜了出去，“头、头，打雷了、打雷了！” 褚宁和方盛宇也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就见那颗还冒着浓烟的树木，距离他们至少有一丈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旱了一春了，终于要下雨了。” 林捕头原本被褚宁气得头顶冒烟，现在听到雷声瞬间便把她抛在了脑后，他颇是欣慰的仰望着瞬间便乌云密布的天空，高兴的笑道，“希望能下场大的，给庄稼好好补补水份，也好让庄稼人多收两斗粮食。” 褚宁看了他一眼，转而对方盛宇道，“咱们得赶紧下山，不然很危险。” 闻言，方盛宇连连点头，“对，下山、下山，可不能被雷劈到，不然死了还得被人骂，做鬼都得憋屈死。” 褚宁…… 差点没笑抽过去。 这小胖子真是脑回路清奇。 “林捕头，你们慢慢找吧，我和褚宁要下山了。” 林捕头…… 合着就你们怕雷劈，老子就不怕了是吧。 “走，下山。” 他大手一挥，下了命令，让衙差跟随他下山，自己则快走两步，与褚宁并肩而行，“你这丫头胆子挺大的，遇到死人也不怕，竟还能大发慈悲给他挖个坑埋了，就是记性不大好，这昨个才发生的事，今儿就忘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又是下山，方盛宇就不敢大意，一直盯着脚底下。 听到林捕头这冷嘲热讽的话，他也只是斜眼睨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倒叫林捕头挺意外的。 这小子个么时候转性子了？ “褚宁，小心脚下。” “嗯，知道。” 方盛宇和六子走在褚宁的身前，一路不时的提醒着她注意脚下，那个体贴劲哟，都把林捕头给酸到了。 然后他就更搞不懂了，看这劲头，还是很护着这丫头啊，怎么会对他刚才的话无动于衷呢。 要知道，先前他说起褚家的狼，这小子都要跟他吵架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 林捕头皱眉思索了会。 噢！ 我知道了！ 他们这是做贼心虚了，所以不敢反驳他！ 林捕头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再看褚宁时眼神都变了。 褚宁…… 这位大哥又在脑补什么？ “这雷一道接着一道的，好象追着人劈是的，实在骇人，我活了几十岁，还是头回遇到这种事。” “……莫不是老天在警告世人，这里有冤案不成？” 褚宁对林捕头的话置若罔闻。 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就一个雷也能想到冤案上去，也真是个人才。 “先前你说把人埋到树下了是吧？” 这次是直接问她的，褚宁也不好不回，就轻轻嗯了声，然后脚下走得更快了。 实在是雷声越来声急，再不找个地方避雨，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但她这一举动落在林捕头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她这是怕了呀，怕他再问地点，就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想着避开他。 “人在做，天在看，什么事都逃不过老天的法眼，这雷就是老天的警告……” “轰隆隆——” “啊——” “少爷，你没事吧？” 一道惊雷炸响在耳际，吓得褚宁失声大叫，将方盛宇已经飚到天边的尖叫生生打断，“褚、褚宁，别怕，就是打雷。” 褚宁揉耳朵，“可吓死我了……” 林捕头眼神一厉，如尖刀般刺向褚宁，“说！那人到底被你埋到哪里去了？还有，你的那头狼呢，你把它藏哪里去了？” 褚宁…… 这人脑子被雷劈了？ 方盛宇刚被雷吓到了，现在又被突然发彪的林捕头吓了一跳，气得他暴跳如雷，“姓林的！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 豆大的雨点啪啪啪的打在脸上，打得人生疼，把刚撸起袖子准备干仗的院方盛宇都给打懵了。 “快！方盛宇，咱们快点下山，不过小心脚底下，别打了滑滚下去。” 褚宁举着折扇挡在额头上，“你的扇子呢？快打开。” 六子赶忙拿出方盛宇的扇子，就要给他挡起来，却不料方盛宇不要，“这扇子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用来挡雨就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褚宁都惊呆了，“你是不是傻？我们又没工具挡雨，身上早晚要淋透，这扇子你便是不用，它也是要湿掉的，你留着有什么用？” 第172章 方盛宇：也是这么个理。 于是他也学着褚宁的样子用折扇挡在额头上，别说，这纸扇还真有点用处，如此一来，雨点就不会砸到脸上了。 豆大的急雨如一阵风，很快就过去了，不过雨一直没有停，还细细密密的下着，倒是不打雷了，且乌沉沉的天空也渐渐明亮起来，没有了那种沉闷到憋气的压迫感了，让人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哎？那么大的雷声就这么点雨？老天爷在搞什么？” “这点小雨连地皮都湿不了……” 两个衙差正嘀咕着雷声大雨点小，结果雨忽然大了起来，刷刷刷的下得特别急，一行人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头！山脚下有个茅草屋，咱们去那里避避吧？！” “带路！” 褚宁…… 这时雨越下越大了，方盛宇怕她脚滑便一直握着她手腕，牵着她一起走，然后六子也不放心他，就一直贴身跟着，三个人速度就比林捕头他们慢了许多。 等他们到达茅草屋时，就见所有人都一脸诡异的看着她。 褚宁心烦，“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我遇到他时，都快没气了，是我怕豺狼啃食他的尸身，好心把他挪到这里的，他的死可与我无关。” 林捕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昨晚把人给埋了？今天还故意带着我们在山里绕圈子，你到底是按的什么心？” 第135章 方盛宇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没好气地怼林捕头，“摊上你这么个邻居，褚宁还真是倒霉。” 被他这么说，林捕头有些恼，“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盛宇冷了一声，“那人都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落的这么个下场，褚宁与他非亲非故，能帮他这一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死人，被他的仇家给盯上吗？” 就这人的执拗劲，褚宁真要把实情告之，他肯定是要调查清楚，将害人的人给揪出来，以正律法森严。 但那样做，他是可以建功了，就是吴县令的年绩考上也会有一笔，可褚宁能得到什么？ 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不说，说不准还会被那仇家给记恨，随时都会有危险。 所以凭什么呀，姓林的凭什么站在制高点上要求褚宁帮他们捞功绩？ 更可恨的是他还恶意揣度褚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仅是听说褚宁身上有血污，就把她臆想为杀人凶手，半是胁迫半是威逼的要求她带路，还当犯人是的审问，简直欺人太甚！ 这老小子仗着这层皮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 什么东西！ 方盛宇越想越气，“那么多偷奸犯科的你不管，就会盯着褚宁，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说着话，他将拧掉水份的湿外套递给褚宁，“披上。” 褚宁没跟他客气，二话不说就拿过去披上了。 单薄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难受不说还令她很不自在，毕竟这么多男子在呢，她这一身湿哒哒的紧身衣也太令人尴尬了。 方盛宇个头高人又圆润，他的外衣穿在褚宁身上又大又肥不说，还特别长，都拖在地上了，褚宁担心会绊倒，就在左右两侧分别打了个结，这样走路就不会受影响了。 她整理好衣服，就从六子和方盛宇背后转了出来，准备去里间瞧瞧那人，“方盛宇，这种孤身死在外面的人一般都怎么处理啊，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吗？” 做事要有始有终，人即然是她带来的，当然还得她来处理，总不能就扔在这里，给人添堵不是。 “等雨停了，咱们去给他定幅棺木……” 说话的功夫，褚宁已进了里间，然后差点与人撞上，骇的她连忙倒退一步，结果踩到了方盛宇的脚，疼的他嗷呜一声，“哎哟，可踩死我了。” 褚宁：“方盛宇，别叫了，诈尸了！” 六子大惊，“什么？诈尸了？！少爷、少爷，咱们快走……” 方盛宇一把推开他，“尸体在哪呢？快让我瞧瞧！” 褚宁上下打量着眼前黑壮的男子，“搞错了，这不是昨天的人。” 方盛宇，“切，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六子…… 林捕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褚宁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一个年龄还小的衙差忍不住说道，“他是这附近的猎户，这茅草屋就是他打猎时落脚的地方，昨天夜里他从山里回来时，发现了屋里有人…… 听他说，那会这人嘴里含着个灵芝昏死了过去，不过气息还挺稳的，应该能活下去，他就把桌上的野鸡沌了，给他灌了两碗汤……” 在衙差绘声绘色的复述着猎户的话时，褚宁已经来到床边，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意外的挑了挑眉。 昨日这人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现在嘛，这么一看，竟然认识。 想到凌潇在赌坊的处境，褚宁意外又不意外。 被人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就抛到野郊荒外喂豺狼，这也是个可怜人。 方盛宇明显的感受到褚宁的情绪变化，他拽了拽褚宁的袖子，无声问道，：认识？ 褚宁亦是用口型回他：回去再说。 方盛宇就眯起了眼睛，然后再看凌潇时，就毫不客气的反复打量了起来。 这丫头在县城认识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第173章 “哎？我说，林捕头，你不是迫不及待的要找到人，好查查这人身上有什么冤屈，要主持公道，以正律法清明吗，怎么现在见到这人了，却是袖手旁观，不管不问了啊？” 方盛宇一脸讥讽，“有人在吴县令和你林捕头治下为非做歹，打杀良民……” “他没死。” “那是因为褚宁救了他，不然这会就只有一副豺狼啃剩的骨头了。” “……他不是良民。” “嗯？你什么意思？” 林捕头黑着脸道，“他是长乐赌坊的人，不是良民。” 方盛宇闻言差点跳起来。 这臭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雨刚停，屋檐下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方盛宇就急不可耐的要拉着褚宁走人，“走，回去换衣服，不然要生病了。” 褚宁掏出随身携带的几两碎银给那位姓蒋的猎户，拜托他给凌潇买几幅药，“给你添麻烦了……” 方盛宇气得直接拽着她往外走，“再不走又要下雨了，赶紧的。” 六子低声跟蒋猎户说了几句话后，才小跑着追了出去。 三人还没到停马车的地方，马五等众护院就找了来，“三少爷，褚姑娘，你们没事吧？”、 原来在天气突变时，方家车夫就惊觉方盛宇有可能会有危险，便冒着雷雨回府搬救兵，准备进山搜人，没成想他们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了人，方家众人顿时心下一松。 “没事。” 方盛宇挥挥手，“回吧。” 原本他还想训褚宁几句，现在马车四周围了一圈护院，倒是不好再提凌潇的事。 黑着脸把褚宁送到褚家，方盛宇连车也没下，直接就走了。 褚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小胖子又生气了。 唉~ 身上湿乎乎的特别不舒服，褚宁准备先回东厢房换身干燥的衣服，再去厨房烧热水。 不用想也知道，老二不在家时，厨房里不会有随时可以泡澡的热水，所以她得自己烧。 想到这点，褚宁不禁摇头，那个便宜娘啊…… 咦？ 没有织布声。 褚宁往上房看了一眼，抬脚去了东厢房。 虽然有小灰灰在，不过东西厢房该配锁还得配锁，防患于未燃不是，省得被人钻了空子进屋里乱摸，东西丢了事小，没得恶心人。 “老三，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要爹娘了吗？！” 褚平贵眼眶红红的盯着褚守礼，“你说话啊！” 第136章 褚平霖、褚平召兄弟和几个族老在褚家待了大半日了，还是不敢相信，这幢大宅子是褚守礼的。 但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呢，总不会是他们的就是了，几个老人心里都挺复杂的，谁说丫头没用啊，守礼这不就托上闺女的福了吗，可见丫头养好了，也不比儿子差，一样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嗯，得跟老婆子好好说说，别再磋磨家里的丫头了，不然都折腾的黑干憔瘦的，还怎么找个好婆家啊。 招娣那丫头，哦，褚宁那丫头要黑的跟个炭是的，方家小子能看上他吗？ 说起这茬，几人就酸的肚子冒水，那丫头眉眼是挺好看的，但也没好看到迷人心窍的地步吧，方家那小子怎么就看中她了呢，褚氏一族那么多柔顺乖巧的丫头他不要，偏就挑了这么个忤逆不孝的玩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褚平召眼酸的看着屋里的摆设，趁没人注意他，又悄悄摩挲着圈椅扶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木头打造的，又光滑又水润的，真是好看。 上首的太师椅不仅好看，还很气派，他更是稀罕的不得了。 好想在家里也摆上这么一对啊，就是不知道多少银子呢。 不过想来一定不便宜，肯定不是他能买得起的，所以还是别想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想问问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有这大宅子，还有那什么博古架，还有那些摆件…… 褚平召知道自己买不起，可还是很想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买不起还不能问了啊，这也是长见识的事不是吗，回头还能用这个来激励儿孙好好赚钱，争取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可想着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又不能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是的，逮着褚守礼问这问那，不然这气势可就端不住了。 褚平召心里跟猫爪子挠是的痒得不行，偏还要端着架子装深沉，就有些憋闷，这会听到褚平贵的话，就沉声说道，“十月胎恩重，三生轻报答。守礼，你要还是个人，就乖乖的给你爹磕头赔罪，继续做你的褚家三房，不然宗族就容不下你！” 这是要除族？！ 秦氏吓得摇摇欲坠，褚守礼亦是魂不附体，“二伯，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宗族的事啊……” “不孝就是大罪！” 褚平召猛得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骂道，“咱们褚氏一族还从来没有过父母在就分家的晚辈呢，你倒好，都不是分家了，直接就跟爹娘断了亲，你怎么就敢？！也不怕被指着脊梁骨骂！” 褚守礼被骂得抬不起头，但他始终记得褚宁说的话，楞时咬着牙不做声。 他是老实，但不是傻，怎么会放着现在的好日子不过，再回去做受气包。 褚平霖见褚平召骂得太狠，就温声温语的打起了圆场，他是怕把褚守礼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将事情弄得更僵。 第174章 不过别看他语气温和，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更迫切的想要将褚守礼这一支收回去。 眼见着曲家的人都来捞好处了，他能不急吗，褚守礼发达了，族里还没占到光呢，哪轮到他一个外人来打秋风。 “……咱们褚氏祖辈的穷，没想到到了你这一代，竟然出息了，做起了大生意，还置办了大宅子……” 褚平霖一脸欣慰，“你这孩子自小就稳重，果然是个能干的，真是给祖宗争脸。” 都说是人老成精，果然不错，褚平召与褚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直接把褚守礼给整不会了。 “我、我也没做什么大生意，就是挣点小钱养家。” 褚守礼被夸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不把话说清楚，后面就会有坑等着他，“我除了一把子力气，什么也不会，哪是做生意的料……” 褚平召见他这样就来气，“跟咱们还掖着藏着的，怎么？怕我们抢你的生意不成？连亲长都防着，怪不得要跟你爹娘断亲呢，原来是想着自个吃独食！” 褚安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二伯……” 见他有些撑不住了，褚平召再次施压，“不孝不义之人，我们褚氏一族容不得。褚守礼，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回去？！ 不回就除族！ 你的名字，还有你这一家子，都将会从族谱上除去，以后你们一家与褚氏再无瓜葛，生不往来，死亦不来往，更不能葬入祖坟……” 褚守礼扑通就跪下了，“二伯，求你……” “爹！起来！” 褚宁象一阵风是的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褚守礼给提了起来。 看到她，褚平贵和褚平霖眼珠子都瞪凸了。 不是说这丫头去书院了吗，怎么回来了？ 方盛宇叮嘱过，褚宁的救人的事不要往外说，所以褚守礼夫妇就没有特意解释她今天没去书院，曲树春就更不会说了，是以他们都当酉时前褚宁姐妹是不会回来的，所以才这么嚣张。 欺负的就是褚守礼夫妇老实。 若知道褚宁回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褚平召如此逼迫褚守礼的。 完了！ 这次怕是又要白跑了。 褚平贵在看到褚宁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褚宁不仅要让他这一趟白跑，还彻底赌死了他要认回三房的这条路，“再来烦我爹，我就把你们引以为傲的褚大郎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信就试试！” 褚平贵如坠冰窟！ 这丫头、这死丫头太狠了！ 褚平召大怒，“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仗着攀上方家小子就真以为野鸡变凤凰了，当咱们都管不了你了是吧？ 信不信老子告你个忤逆不孝之罪，让县太爷将你活活打死？！” 褚平霖见褚平贵一脸死灰，就知道褚宁是真的抓住了褚大郎的把柄，所以他没有急着出头，还想着先暂且避其锋芒，以后再慢慢筹谋，却不想褚平召今儿竟如此冲动，直接拿性命威胁褚宁，他直觉不好，“老三！你干吗吓唬一个孩子，宁丫头还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可以慢慢教，你不能……” 褚宁冷嗤，“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嘛，可惜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说完，不耐烦的胳膊一挥，“好走不送！” 她才没功夫跟这些老东西拉扯呢，识相的就麻溜的滚蛋，不然就别怪她不客气。 褚平霖还想试图缓和一下，“宁丫头啊……” 褚宁眉毛一竖，“听不懂人话是吧？那成，你们在这里闹吧，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我也不好打是不是，若是打散了还得让我赔。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哦，对了，褚大郎现在在县学读书是吧，他的先生应该不知道他之前成过家，还有过孩子吧……” “走！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褚平贵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然后浑浑噩噩的走出褚家，回去就病倒了。 第137章 地里的麦子渐渐黄了，马上就到了收获的时刻，这段时间，吴家桢几乎每天都到郊外的田庄走一走，还督促乡里日夜巡逻，守护麦田，免的有人起了坏心偷粮食。 临邕县的治安在吴家桢管治下原本还是很不错的，城内多年没有出现当街抢劫这等性质恶劣的事情了。 但随着大量的流民涌入县城，偷盗抢劫的事便时有发生，甚至还发生了一起为抢夺食物而杀人的案件，若不是吴家桢雷霆手段，速度将人拿下直接判了斩立决，并把流民迁到临时救济所，着人严加看管，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今春大旱，小麦减产已成定局，现在就只能盼着收割时风和日丽的，让农人把粮食安安稳稳的收进粮仓。” 吴家桢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可千万别下雨啊，不然这一季的庄稼可就白瞎了。” 一旁的老奴也说道，“老百姓就指着地里的出息过日子，真要收不上来，一家人可就没活路了。” “正是这话。” “爹。” 吴羲彬从外面回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吴家桢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为何不早些回来？” 吴羲彬惊讶地道，“爹，谁惹你了？” 第175章 “除了你还有谁。” “我？我怎么招感您了？” 吴羲彬觉得他不讲理，“一大清早我就去书院了，下学后换了身衣裳就又出去了，一天都没有见到您，怎么就招您惹你了？” 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吴家桢更气了，“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吴羲彬被他问的心虚起来，“……下次不会了。” 吴家桢皱眉，“是不是琦儿那丫头又缠着你了？” “表妹没有缠着我。” “那就是你缠着她喽。” “……” 吴羲彬哑口无言。 见状，吴家桢很是头疼，“过了端午，你就去州城吧。” 秋试在八月份，按说不必这么早就出发的，但他怕这小子耽于情爱荒废学业，所以就想着尽快将其打发走，省得一天天的净气他。 “之前跟文瑾说好了结伴同行的，结果他游学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吴羲彬不舍谢琦，便拿颜文瑾说事，道是要等他回来一起出发。 这么牵强的理由都把吴家桢给气笑了，“好，你是守诺君子，一诺千金，那就等着吧……” 正要拂袖而去，忽然又有了主意，“为政之要在民生，这话的意思不必我多讲，你也明白。只是学问不能空谈，还需实践出真章，这样吧，从明日起，临时救济所的就交由你来打理……” 吴羲彬皱眉，“我早想跟爹说这事了，那些流民里不乏青年壮力，他们又不是手废了脚瘸了，明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却偏偏什么也不做，就等着县衙的救济，宁愿一天两碗粥水混日子，也不愿去下力气，这种人就不该同情。” 顿了顿，他又道，“要儿子说，没必要建什么临时救济所，倒把他们养懒了，整日只等着吃现成的，竟是理所当然了……”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爹费力周旋从士绅乡佬们手中筹得粮食供养他们，他们未必领情，但若哪日爹拿不出粮食来了，他们必定不满，现在都时不时的给您添添堵，界时还不定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见吴家桢不作声，吴羲彬又道，“邻县驱赶流民的做法，儿子也不赞成，只是爹这收留的法子亦不是长久之计……” 吴家桢深深地看他一眼，“去书房谈。” 这日休沐，褚宁和方盛宇带着小灰灰一大早就进了山，他们目标明确，直奔主题，那就是挖参。 为了保密，方盛宇没带护院，只有六子和柱子跟着，另外还有一个年长的老者，是方盛宇特意请的采药人，也是他家的佃户，此人姓贾，叫贾东，人称贾老六。 “到了，就是这里。” 褚宁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歇歇，一会再挖。” 方盛宇却是迫不及待，“老贾，你给看看这株参，有多少年份了？” “三少爷稍等。” 贾老六顾不上擦汗，忙放下身上的背篓，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锄头，小心翼翼的挖土，“瞧这枝株应该是老参了，不过具体多少年份，还得看芦头……” 方盛宇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挖参，还不时的吩咐六子和柱子给他递水擦汗，“好不容易遇到个宝贝，你可要仔细些，别给挖坏了。” “三少爷放心，我手下有分寸着呢。” 贾老六的确很小心，也很用心，一根细如毛发的参须也不舍扯断，细致的不得了，就是速度太慢了些。 一开始方盛宇还有兴致，但慢慢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弄好？” 贾老六笑道，“这挖参是精致活可急不得呀，不然弄坏了根须就不值钱了。” 褚宁见方盛宇待不住了，就拉他去看灵芝，结果这小胖子一见到灵芝就疯了，嗷嗷叫着上手去掰，她怎么拦也拦不住，“方盛宇！你够了啊，没见过好东西啊，跟个强盗是的，上来就是一阵薅，它们还小呢，你就都给掰了，以后可怎么再长啊。” “我这不是还留了几个小的吗，放心吧，绝不了种。” 方盛宇捧着几朵灵芝笑得跟个大傻子是的，“还有吗？这山里还有没有了？快带我去，采这玩意太好玩了。” 褚宁呵呵。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将她辛辛苦苦采的灵芝给扔掉。 两人玩了一圈回去，贾老六才堪堪将参挖出来，“三少爷，褚姑娘，你们快来看，这参品象奇佳，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听他这么说，方盛宇比褚宁还高兴，“六子，赏他个红包。” 褚宁抿唇浅笑着欣赏人参，都没跟他客气一下，对此，六子和柱子早都习惯了，倒是贾老六想多了，还以为她跟方盛宇是一对呢，由是态度更加谦恭起来。 爬了半响的山，清早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了，现在虽尚未到午时，小灰灰却是早就饿了，它出去溜达了一圈，带回两只野鸡，要褚宁给它做叫花鸡。 褚宁失笑，“这小子的口味一点也不随它娘，它娘顿顿吃烤兔子，也吃不腻，它却是偏爱烤鸡，自从吃过叫花鸡后，就又爱上了这一口，只要逮着我，就要我给它做。” 方盛宇兴致勃勃，“小灰灰，别光顾着自个呀，咱们也饿着肚子呢，快去，再抓几只来，咱们大伙也尝尝这叫花鸡是个什么味。” 看着一阵风是的窜出去的小灰灰，贾老六迷惑的眨了眨眼，怎么瞧着都是头狼啊，方三少爷为什么说它是头狗？ 第176章 第138章 众人美美的享用了一顿美食后就准备下山，小灰灰却示意褚宁跟它走，见状，方盛宇就道，“这是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吧，走，咱们都瞧瞧去。” 果然，方盛宇没有猜错。 小灰灰又发现了一株年份在五十年以上的老参，禇宁乐得眉开眼笑，“姐就指着你发家致富了。” 方盛宇啧了声，笑着摇摇头。 这株参比先前那一株还难挖，是贾老六一点一点用树枝抠的，都没敢用锄头，六子和柱子在旁帮着，还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它完好的整理出来。 方盛宇一直想再猎几头鹿，不过他知道褚宁不想太高调，是以他心里再想也没有提，不过他没耐心一直等，就让小灰灰带着四处溜达，结果竟在后山的断崖那里发现了一大片何首乌。 褚宁不认识这东西，方盛宇也不是很肯定，但小灰灰强烈的示意，他们就扯了几根藤曼拿给贾老六瞧，他十分肯定的道是何首乌。 两人都高兴坏了。 “好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一手！厉害呀，小灰灰。” 方盛宇激动的把小灰灰举了起来，“人家是虎父无犬子，你这是狼母无犬子啊！” 这话说得褚宁差点没笑抽，“亏你想得出来，还狼母无犬子！” 挖人参比较耗时间，挖何首乌就快了，这不是贾老六把人参收好后，一行人转战到后山，没用半个时辰，就把这一整片的何首乌全部收进了背篓里。 “今儿真是收获满满呀。” 褚宁高兴的表示，她做东请大家好好搓一顿，方盛宇自然积极响应了，倒是贾老六受宠若惊，连连推辞，道是早上没有交待，家里都等着他回去吃饭，就不去与他们一起了。 他早已拿了酬劳，怎好让主家再破费。 褚宁看他不是虚让，便没有勉强，她掏出两张十两面值的银票塞到他手里，“今日幸亏有你，辛苦了，这银子你拿着，给家里的孩子买点好吃的。” 贾老六又是一番感激，再三谢过才双手接了过去。 “怎么走的这条路？”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方盛宇也就没注意路况，左右有小灰灰带着，总不会迷路就是，他才不操那个心呢。 谁料小灰灰竟带着他们抄近路，直直冲着茅草屋而去。 方盛宇眉头皱成疙瘩，“天不早了，就不歇息了，直接回城，不然关了城门就麻烦了。” 六子无语望天。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管城门好不好。 少爷这借口实在憋脚。 也不怕褚姑娘恼。 褚宁还真没有恼，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去看凌潇。 先前救人是意外，只是一时心里不忍，才帮了一把，而且她认定了凌潇必死，所以也不怕有什么牵扯，做的很干脆，都没想着瞒人。 当然，林捕头是例外，她就是故意骗他的，谁叫他对红太狼和小灰灰那么大的敌意呢。 活该被她耍。 说回凌潇，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对她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也就再无交集了，又岂会惦念。 方盛宇见她一脸坦然，没有任何不满，顿时心头一松，眉宇舒展开来，“这些药材别急着出手，这世道越来越乱，留些保命的东西在手里比银子还有用。” 褚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东西需要炮制，我可不会呀，你有熟悉的郎中吗？” “这个好说，拿银子请回春堂的药师给炮制一下就是，花不了几个钱，还无需欠人情，比找人划算。” “那好，就去回春堂。” “把东西交出来！”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到了大路旁，方家的车夫看到他们，赶忙迎了过来。 褚宁刚要上车，不知打哪冒出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轰一下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去抢柱子身上的背篓。 还有人窜到方盛玉跟前，想要抢他的佩玉和钱袋，更有甚者，竟想侮辱褚宁，脏兮兮的大手居然冲着她的胸就去了。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众人反应不及时，这些人已经到了眼前，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心惊！ 更可怕的是那一双双兴奋到发绿的眼晴，配着一张张干尸般的脸，活脱脱的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都会将人撕碎。 太可怕了！ 方盛宇骇的毛骨悚然，险些当场去逝。 “别过来！你们给我走开！” “少爷小心！” “小灰灰，上！” “啊啊啊！” “砰、砰、砰！” “哎哟、哎哟，可摔死我了！” 方盛宇毕竟是娇惯着养大的，又从来没遇到这种事，直接就给吓傻了，脑子都空了，什么也做不了，只本能的乱喊乱叫着，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如此情况下哪顾得上褚宁。 等他终于恢复神志时，褚宁和小灰灰已经把人都放倒了。 “方盛宇，你没事吧？” 褚宁看他白着个脸颤栗不止，忙安慰道，“别怕，就是些流民，不是什么土匪强盗，他们连刀都没有。” 六子和柱子还是头回见他如此，都担心的不得了，“少爷快上车，咱们回城。” 少爷象是惊了魂，得赶紧回去请郎中看看，拿幅药吃，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第177章 贾老六也怕方盛宇出事，顾不得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连连温声安抚。 车夫则恨得上前猛踢，“老子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敢对我们少爷动手，是活腻歪了吧？！” 地上的人被踢的哇哇乱叫不住求饶，“饶命、饶命啊！我们就是太饿了想求贵人给口吃的……” 方盛宇猛的发作起来，“柱子！去报案！让林大业立马来抓人！” 林捕头来的很快，前后没有一刻钟，他就带着人来了。 原来他正在城西的临时救济所巡逻，听到柱子说流民袭击方盛宇，他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提着刀就跑，以入职以来最快的速度到达案发现场。 紧跟其后的是吴羲彬和方盛骥，他们恰好都在救济所，听到消息自然是不放心，也急急赶了来。 “老三！老三！你没事吧？” 方盛骥本来嗓门就大，这一着急声音就更大了，差点没把方盛宇震聋。 褚宁却是早有防备，方盛骥还没到跟前时，她就躲远了，倒没怎么受影响。 而没有心理准备的吴羲彬就遭殃了，他直觉一道惊雷炸在耳边，别说耳朵了，脑子都震的嗡嗡响。 “盛骥！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第139章 身为临邕县第一公子哥的吴羲彬，在同辈人中就是大哥大的存在，又加上他沉稳持重，处事公正，很得这些学弟世弟们的敬重。 就是赵弘毅、李博元和曾天予那样的小纨绔，也对他十分敬服。 他说一句话，比他们爹娘说话还好使。 方盛骥就更别提了，他这人虽然喜武厌文，却是最佩服有学识的人，从来见了吴羲彬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大声说话。 今儿也是心急了，才忘了他在身边。 不过事关方盛宇，现在就是吴羲彬提醒了，他这声音也压不下去了。 非但压不下去，反而还越来越大声，“这些日子，我们方家拿出来了几千斤粮食赈济这些流民，就是今早上，我还亲自送了二百斤过去，结果倒好，这些白眼狼，吃了我们那么多粮，没有感谢一句不说，竟还对老三下毒手，真是、真是……” 方盛骥是真的气狠了，都气得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骂人了，“……真是忘恩负义，真是狼心狗肺，真是、真是……” 褚宁默默的掏了掏耳朵。 这人是学过狮子吼吧。 吴羲彬直退了三四步才开口说话，“好了，别骂了，盛宇本来受了惊吓，哪受得了你这么吼，赶紧带他回城看大夫，这些人交给我处理就是。” 经他这么一提醒，方盛骥才没有继续高声叫骂，不过他火气未消，自是不肯轻易罢休，“先前送出去的粮食也就罢了，就当是喂狗了，但从现在起，我们方家再也不会往外拿粮食了，一粒都没有！” 为什么林捕头听说方盛宇遇险就急得跟天要塌是的，问题就是在这里。 粮食。 这次吴家桢赈济流民，方家无偿捐了很多粮食，帮助他安稳局面。 他们家是整个县城捐粮最多的人家。 可以说，没有方家的慷慨解囊，吴家桢根本就没法安排这些饥饿到失去理智的流民。 没有那些粮食，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疯狂的事来，界时整个临邕县势必将会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而若是临邕县的治安乱了，首当其冲最受影响的人自然是身为捕头的林大业了。 所以他一听方盛骥这话就急了，“方二少爷，你不能因为这几个狗东西就牵怒所有人啊，那些流民大多是安分的，也很感恩……” 方盛骥冷哼一声，“最好是安分点，都落到这田地了，若是还敢作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冷冷的扫视着那几个恨不得把头钻到地里的流民，“这些人衙门若是没时间处置，我们方家可以代劳。” 林捕头倒吸一口凉气。 是哪个瞎了眼的说方家这位二少爷是个憨货的？ 当着大公子和他的面，只差明说要杀人了，这霸气劲的，都快要上天了，哪里象个憨货了！ 面对一脸煞气的方盛骥，吴羲彬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他们犯了事，自有朝廷律法裁决，你就不用管了，快些带盛宇回去吧。” 方盛骥还是挺给吴大公子面子的，他都这么说了，他便没有再抓着不放，对他点头示意后就亲自驾着马车载着方盛宇回了城。 褚宁想着方盛宇是因为她才受了这场无妄之灾，怎么着她也得跟方家交待一下，不然也太没担当，没义气了。 是以，她便一起到了方家。 “小宇！小宇！我的儿啊，你没有事吧？快让娘看看吓到了没有。” 褚宁正端详着客厅的摆设，听到消息的方夫人就急急赶了过来，见到方盛宇话还没说就红了眼眶，然后抓着他的手就开始上下打量，“那些流民有没有伤到你？身上都还好吗？有没有磕着碰着？害怕了没有？……” 一堆的问题，方盛宇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回了，他只一个劲的道是自己没事，让方夫人放心。 “娘，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褚宁……” 方夫人连忙拿帕子压压眼角，“褚姑娘呀，叫你见笑了……” 褚宁心道这么客气的吗，一点架子都没有哎，“您也是担心儿子，这有什么。” 第178章 方夫人笑道，“小宇总在我耳朵边说你，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夫人，妾身来了。” “老二！你怎么看着弟弟的？！” 一道洪亮的女声突然响起，把方夫人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三少爷你没事吧？” 好家伙，人未到声先至啊。 还把方夫人的话完全的压了下去。 褚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下方夫人面子。 褚宁脑补了一场妻妾相争，互相打压的宅斗大戏，微微有些兴奋。 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戏码，现在能现场观看了，她能不激动、不兴奋吗。 褚宁双眼发亮的看着来人，咦，这…… 她扭头去瞧方盛骥，然后转头再去瞧来人。 懂了。 方盛骥跟方盛宇不是一个娘。 怪不得两人长得不象呢，原来是都随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可是，这个时代的人不都讲究正妻端庄，妾室貌美吗，这方老爷怎么会纳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为妾？ 褚宁想不通。 “哟，这位就是三少爷常说的褚姑娘吧？” 褚宁秒回神，“是我。” 杨姨娘热情地抓住她的手，然后就是一通夸，都把褚宁给夸懵了。 “……今儿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三少爷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呢，姑娘就是我们方家的恩人啊……” 褚宁…… 现在的姨娘都这么厉害的吗，直接就代表方家了，这气势，这作派，不知道的还当是当家主母呢。 她悄悄去瞧方夫人，发现她并没有半分不虞，反而还连连点头附合，“是，杨姨娘说的没错，多亏了褚姑娘，小宇才没有吃苦头。” 褚宁怀疑以前看的宅斗文都是假的。 说话的功夫，大夫到了，杨姨娘立即放开了她，褚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没有大碍，就是受了些惊吓，老夫开个安神补气的方子，吃上两日也就好了。” 听了大夫的话，方夫人和杨姨娘终于放心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这药能不能多开几天……” 褚宁憋着笑去看方盛宇，就见他愁的眉头都要打结了，顿时就幸灾乐祸起来，这小胖子最怕喝药了，哈哈。 大夫刚走，方家大少爷，方盛琛夫妇就回来了，然后，褚宁又收到了一波感谢。 搞得她都怕了，“方盛宇，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 第140章 这次褚宁真的是毫无防备，多亏她跟方盛骥隔着一个桌几，不然真得被他给吓死。 不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主要是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冷不丁的把她给惊到了。 褚宁郁闷的瞪过去，正要怼他两句，杨姨娘已经上前啪的一声，狠狠的拍了方盛骥后脑勺上，“作死呀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看把褚姑娘吓的？” 那头的方盛宇差点要跳起来，见杨姨娘都动上手了，倒不好再说什么。 方盛琛夫妇似乎对方盛骥母子的行为都习惯了，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方夫人却是嗔道，“打孩子哪有打脑袋的，也不怕打傻了。” 杨姨娘听了这话，又是啪的一巴掌拍了下去，不过这次打在了方盛骥肩上，“还不给褚姑娘道歉？！” 方盛骥忙道歉，“对不起啊，褚宁，吓到你了。” 褚宁，“……没、没事，我胆子大，没害怕。” 好家伙，这杨姨娘是练过的吧，那巴掌烀的可真够瓷实的，方盛骥那么皮实的人都被拍的呲牙咧嘴，可见打的有多疼。 褚宁一时也待不下去了，“方夫人，我……” 她怕不小心再引得杨氏打方盛骥，就想着赶紧走，立即走，结果她这刚开口，方盛骥就又嚷嚷开了，“等等，褚宁，你先别走，我有话说。” 还好，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大叫，不然怕是又要挨打了，因为杨姨娘就在他身旁盯着他呢。 褚宁奇怪的看着方盛骥，等待着他的下文。 方盛宇比她直接，“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方盛骥略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我、我想着……” 看他这样，杨姨娘又是一个巴掌烀了过去，“有什么话就快些说，跟个娘们是的吱吱唔唔的象什么话！” 眼瞧着方盛骥那张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成了猪肝色，褚宁差点没憋住要笑出声。 她扭头去看方盛宇，就见这小胖子也正努力压着唇角呢，看样子也是快要憋不住了。 方夫人开口了，“杨氏，你到我这里来。” 杨姨娘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一点迟疑，大步就了过去，十分规矩的站在她身侧。 不过这规矩是挺规矩的，就是这人吧，高高大大的，气势还很足，丁点也不象个小妾，倒挺象个保镖。 褚宁目光闪了闪，八卦之心陡然飚升。 不行了。 忍不住了。 这个与众不同的姨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弄清楚，她会得好奇病死掉的，一会她一定要问问方盛宇。 方盛琛笑道，“老二，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听到老大的话，方盛骥立即站了起来，“你们也看到了，外面越来越乱了，在外面行走很不安全……” 说起这个，方夫人就气，“老二说的没错，那些流民越来越不象话，光天化日的就敢抢劫，真是无法无天了。” 第179章 杨姨娘也说道，“人饿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别指望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今儿他们敢下手抢，明儿说不准就敢动手杀人了，为了吃食，为了银子，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 大少奶奶宁氏皱眉，“不能吧？他们不过是外来讨食的，还能敢在别人的地盘为非做歹杀人劫货不成？” 杨姨娘就道，“他们又不是没杀过人。” 宁氏：“可、可县令大人不是已经把那人斩了吗，他们应该知道怕了呀……” 方夫人冷哼，“知道怕就不会对小宇下手了。” 宁氏一想也是，“哎呀，他们还不知道赖在这里多久，这以后谁还敢在外面走啊，万一被他们堵了，那、那……” 东西银子什么的都是小事，给了就给了，就当破财消灾了，但就怕他们起了别的坏心，再说就算没有别的事，被一群叫化子围着轰抢也吓人啊。 方夫人沉声道，“以后咱们没什么事，尽量别出门了。” 这话是对宁氏和杨姨娘说的，见两人都点头，她便又对方盛琛兄弟三个道，“你们以后出门时一定要多带上几个护院，特别是小宇，可千万别再大意了……” 方盛骥等了半响，终于可以接上话了，他赶忙说道，“我觉得老三光带护院还不够，他自己也学点功夫才行，这样遇到紧急情况时，他至少可以躲避一二，能撑到护院来救，不然……” 杨姨娘把眼一瞪，“不然什么不然，没有那么多不然。” “哦。” 就算方盛骥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杨姨娘还不肯放过他，说他净瞎出主意，当谁都跟他是的皮糙肉厚不怕折腾呢，“……三少爷都十四了，身子骨都长成了，这时候学武可是要遭大罪的，可别再把身子摔打坏了……” 方盛骥嘀咕道，“人家那么多练武的，也没看谁摔打坏了。” “你再说一遍！” “那个、那个我会看着他的，对了，你们不放心我，也不放心雷师傅吗，他可是教了几十年功夫的老师傅了，经验丰富着呢，绝对不会把人给练坏的……” “扬威武馆的雷师傅？” “正是他！” 方盛骥兴奋的跟大家科普着扬威武馆，褚宁听的津津有味，不过人家一大家子商量事情时，她在这里是不是太多余了。 “褚姑娘你看呢？” “啊？” 褚宁茫然的看向方夫人。 方夫人再次问道，“你觉得小宇学武怎么样？” 褚宁纳闷的去看方盛宇：你学不学武，为什么要问我？” 方盛宇无语的看向他娘，“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外面世道这么乱，学点自保的功夫还是很有必要的，小命是自己的，不能光指着别人，自己厉害了，比带多少护院都强。” 看他自个都同意了，方夫人便没再纠结，“那好，一会我就派人去给你们三个报名。” 三个？ 褚宁看向方盛琛，这位早已步入商界的方大少，身上即有着商人的精明能干，又有着读书人的含蓄内敛，是个气质独特的儒商，温和大气，沉稳持重，气场很强。 这样的人谈生意应该很厉害。 练武功嘛，就说不准了。 “老二粗心大意的，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实是不敢指望他照顾人，还好有褚姑娘一起，也不怕三少爷有什么闪失……” 褚宁眨眨眼。 原来他们说的三人，是指方盛骥，方盛宇和她。 第141章 方盛骥自小就喜欢舞枪弄刀的，为此没少缠着护院教他功夫，却是没有正式拜师，因为方老太爷不允许。 他老人家希望族中儿孙都能好好读书，将来也能举业入仕光耀门楣，结果方氏那么多儿郎，却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连个秀才都没有赚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允许方盛骥专业学武了，怕带坏了下面的臭小子。 本来就是些淘的，在学堂里坐不住，若见他可以借着习武的由头逃避读书，还不得有样学样，全都跑了去习武啊。 方老太爷还想着多培养培养他们，至少给他考回一个秀才来呢，自然是不能放任着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方盛骥想要拜名师学功夫的愿望就一直没有实现。 年前那阵，他听说一个武林宗派的长老要招关门弟子时，就奇思异想的，想要猎头黑瞎子做弟子礼，投到其名下，然后等他正式拜师后再告之家中长辈，来个先斩后奏。 可惜方盛宇非但没有帮他借红太狼猎黑瞎子，还把这件事捅到了方老太爷跟前，结果就是大过年的，他被狠狠训斥了一通，并警告道若真敢进入武林门派，就将其逐出家族。 为此方盛骥很是沉闷了一阵，不过好在他这人心大，过去那阵也就好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老爷子都发话了，他也不能真为了自己的理想，就抛弃家族做个孤魂野鬼吧。 罢了，不拜师就不拜师吧，跟着护院学功夫也挺好的，至少他们不敢真揍自己不是。 方盛骥想得开也放得开，但机会来了的时候，他还是想试一把。 反正说句话的事，说不准能成呢是不是。 然后他就成功了。 成功拜到名师名下学习武艺。 第180章 是的，扬威武馆的雷师傅也是武学大家，他父亲是景和年间的武举人，家学源渊，而他自身的实力亦是不俗，尚未及冠时便名扬乡里，慕名前来求师拜艺的络绎不绝，他干脆就办了个扬威武馆，专门教人武艺。 于是，前来拜师的人更多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资质的他都收，且就算收入门下，他也未必会亲自指点，只有资质超群心性坚韧的好苗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方盛骥就是其中之一的幸运儿，他经过了雷师傅的考验，被其收为内门弟子，真真正正做了雷师傅的徒弟。 所以他高兴坏了。 若不是块头大，怕是直接要飘上天了。 “哈哈，哈哈——，我终于有师傅了！老三！我有师傅了！我有师傅了！” 方盛宇嫌弃的拨开他的大手，转头对褚宁道，“咱们走，别离他。” 两人顶着路人惊诧的目光一溜小跑着上了马车，褚宁呼呼喘粗气，“你二哥不会欢喜魔怔了吧？” 方盛宇一脸嫌弃，“疯不了。” 褚宁…… 好吧，疯不了就行。 不然他们都没法交待了。 三个人一起去报到，结果好好的进去，出来时疯掉一个，界时他们两个都没法解释了。 “还不快走？” 方盛骥也不知道是遇到了谁，跟人聊得那叫一个火热，高声阔论的，笑声都传出三里地去了，那叫一个响亮。 就这嗓门，若在车厢里说话，非得把他们震聋了不可，所以方盛宇不想他上车，催着车夫赶紧走。 车夫素知他的脾气，得到吩咐不敢怠慢，扬起鞭子就要驱使马儿干活，不想他这头的鞭子还没落下，方盛骥已经到了跟前，他大手一拨，挑起了车帘，“老三，你猜我遇到谁了？” 他这话虽是问的，却不用方盛宇回答，“哈哈，真是巧了，弘毅、博元和天予听说雷师傅又招弟子，也来报名了……” 方盛宇面无表情，“你能不能小点声音？” 跟个大喇叭是的对着车厢里吼，震得他耳朵都疼了，真是受不了。 方盛骥呵呵笑，“我就是太高兴了，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们了。” 都知道赵弘毅，李博元和曾天予也在了，总不好躲着，方盛宇虽不耐，却还是礼道周全的下车与他们寒喧了几句。 褚宁自然是一起的，不过她只跟三人颔首示意，并未开口，然而赵弘毅和李博元都挺热情的，她倒不好端着，便也闲聊了两句。 曾天予因为曾倩儿的事，很不待见她，得知她也一起学武后，就暗戳戳的想要整整她，好叫她知难而退，别再搁他眼前瞎晃，没的隔应人。 然而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褚宁轻轻松松拉开二石弓时，啪的一下就破灭了，灭得不能再灭了，成灰的那种，还被风吹散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褚宁白日在学院读书，放学后还要去武馆学艺，每日都是早出晚出，忙得不得了，就连休沐日也不闲着，不是被方盛骥叫去陪练，就是和方盛宇带小灰灰上山寻宝，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整得她都没时间思虑别的。 主要也是这段时间城内的治安越来越好，所以她才安下心来，不再杞人忧天。 吴县令不仅能力强，手段更是了得，那么多流民一下子涌进来，只乱了一段时间，就被他以铁腕手段压了下去，还把那些人打散了分配出去做活，掐断了他们聚集闹事的可能，把这股不安定势力，给彻底瓦解了。 不得不说，手段是真的高。 有这样的父母官在，临邕县乱不了，实没必要去外面冒险。 没有了生存之忧的褚宁，心情很美丽，但褚守礼可就遭心了，这些天褚家人轮流着上门要银子，都快要把他给整崩溃了。 名义上他虽已与褚平贵断绝了亲缘，但那到底是他生身父亲，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他，该孝敬的时候，他还是会孝敬的，生病了拿银子买药更是本份，这说不过去，谁叫他是儿子呢，这笔银子该掏。 但、但这些人也不能把他当成冤大头，没完没了的压榨啊。 褚守礼手里只有当初卖风筝的几百两银子，而与人合作的那些巨型风筝的提成，他全都给了褚宁，自己没留。 因为那些古灵精怪的图画都是褚宁设计的，他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跑了几趟腿，把图纸拿给作坊，所以他是没脸拿那些银子的。 反正有那几百两银子，足够一家人花用的了，拿那么多做什么，没的整日提着个心，睡觉都不踏实。 褚守礼原以为几百两银子能够花用一辈子，没成褚宁给他找了个做果酒的营生，那银子花起来简直比流水还快，一时买果子，一果买酒的，刷刷刷的往外掏，那速度快的他心肝疼。 偏果酒还不能立时变现，需发酵一段时间后才能出售，这就让他的资金暂时不能回笼，所以越发的紧张。 褚家在这种时候缠上来，不停的索取，褚守礼再老实也受不了。 第142章 褚平贵是真的病了，褚家人倒没掰瞎话，不过他病归病，却也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只是心里憋着火，身子不爽利罢了。 章大夫道是他这毛病需静养，不可再操劳，不然会加重病情，褚平贵很珍惜自己的老命，听了章大夫的话便把地里的事都交给几个儿子，自己老实地待在家里养身子。 第181章 他想着长子也是爷爷辈的人了，早该撑起这个家了，以前是他自己放不开手，才没有他锻炼的机会。 现在他病了，操不了心了，倒是正好趁机把手撂开，让长子把家里的事情接过去，现在就试着把这个家管起来。 大郎如今还只是秀才，就有许多应酬交际，将来若做了官，这种应酬交际岂不是会更多，他又要读书，又要应付这些，已经很累了，家里帮不上什么，至少不能给他拖后腿不是，所以需得有人替他撑起场子来。 而这人自然是老大了。 他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糟老头子可顶不起这么重要的事。 所以现在把这个家交给他，正是时候。 褚平贵他始终觉得五个儿子中，褚守仁是最有本事的那个，把这个家交给他，他很放心。 因着对长子的莫名自信，他倒是很想的开，说撂手就撂手，丁点不去操心，只管专心在家里养病，却不想褚守仁根本挑不起来。 因为褚守义，褚守智和褚守信都不服他。 甚至褚二郎这个小辈，也不服他。 至于说杨氏、白氏和桑氏，那就更不用说了。 凭什么他在树阴下纳凉，却要求他们在太阳底下干活？ 凭什么孔氏可以在家里躲清闲，她们就要跟老爷们一起下地？ 要干活，大家一块干，要纳凉，大家自然也是一起，谁也不要想占了便宜去。 褚守仁摆出一副官老太爷的架式，企图压制住这帮不省心的，然而没人买他的帐。 别说褚大郎还没做官呢，就是做了官，他们同样也是官老太爷好不好，为什么要受你差遣？ 兄弟几个，你想压我，我想反拿捏你，凑在一起那不是干活的，而是搞事的。 当然不是搞正事。 正事他们是一点也不干。 人家地里的麦子收割的时候，他们在斗嘴，人家麦子晒好收仓时，他们还在斗嘴，你说我不干，我嫌你不干，都怕多干一点吃大亏。 就在褚平贵感觉到不对劲，催促褚守仁赶紧把麦子收回来时，一场连绵大雨，直接将褚家的麦子烂到了地头里。 他们颗粒无收。 褚平贵欲哭无泪。 但此事并不只是他们一家没有了这一季的收成这么简单。 种了方家的地，就要交租子，还要承担一半田赋，就算没有收成也要交。 因为方老太爷知道他们一家的行为后很生气，觉得他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庄稼人，连庄稼都不好好伺弄，还因为发懒，将已经成熟的粮食全都糟蹋了，简直猪狗不如。 方老太爷很生气，非常生气。 若因天灾地里没有收息，他减租或者不收都可以，但这是人为，他决不姑息。 这租子必须收。 还要按照最高亩产数来收。 不然他们记不住这个教训。 至少于褚家会不会找借口赖帐，那他是不操心的。 不交可以，地收回来就是。 听着方家管事转达的话，褚平贵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下病情是真的严重了。 不过也没有褚守仁说的那般严重。 他可还没到生命垂危的地步呢。 但架不住褚守礼关心则乱，再加上心里愧疚，便毫不犹豫的掏了十两银子给他，道是该看诊看诊，该拿药拿药，别心疼银子。 褚守仁见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两银子，且还住着这么大的宅子，直嫉妒的眼都红了，不过他现在是秀才爹了，身份不同往日，便是想要谋算兄弟家产，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是以他将心思藏起来，什么酸话也没说，还好言夸奖了褚守礼几句。 被夸了的褚守礼还是挺高兴的，但好心情并未保持多久，因为褚守义又来了，然后是褚守智，褚守信。 合着这是轮流战呢，一个个的轮换着来薅毛呢。 别说他没多少钱，就算是有钱，也架不住这么压榨啊。 褚守礼很伤心。 也渐渐冷了心。 褚守义来时，他给了五两，褚守智来时，给了二两，现在褚守信来了，他直接说没钱。 “三哥，你什么意思？” 褚守信拍的桌几啪啪响，“凭什么老大，老二和老四来，你就给银子，我来你就不给银子？瞧不起人是怎么的？！” 见曲树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他又骂道，“你个穷打秋风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想打人啊？赶紧给老子滚出去，瞧着就让人生气！” 褚守礼忍无可忍，骂他就算了，树春好端端的没招他没惹他，他也要骂，真是太过份了，“这里是我家，你没资格让树春滚。” 听他这么说，褚守信更加火大，“你的家？！我呸！不就是靠着卖闺女发才得了几个臭银子吗，还跟老子拽起来了，当老子怕你啊！” 他拍着桌几啪啪响，“褚守礼！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不给银子，我就去大街上把你闺女做的好事宣扬宣扬……” 褚守礼被他气得脸都红了，“褚守信！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有本事就别卖闺女啊……” 褚守礼捏着拳头就要向前打人，没想到曲树春比他还快，他一把拽起褚守信，不顾他挣扎几步拖到院子里，然后往地上一摔，就开始踹。 第182章 听到动静，小灰灰从后院奔了过来，见状直接上前就咬，吓得褚守信魂飞魄散，没命的尖叫。 舒氏趴在影壁墙上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确定小灰灰在咬人后，扭头一溜烟的跑去了林大业家，她本想拉了林大业家的去瞧的，也好多个人证，证明这姓褚的不仅养狼，还纵狼行凶，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实在是太危险了。 该当着把他们撵走。 她主意打的挺好，但唐氏就是林大业家的，不配合她，说什么也不去别人家里搅和，她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没有得逞。 舒氏一肚子火不敢对着唐氏发，就去街上找巡逻的衙差，道是有恶狼吃人，惊得几个衙差脸都绿了，结果急匆匆跟她抵达褚家时，就见一只狼狗乖巧的站在院子里看褚守礼和曲树春干活，屋里传来咔咔咔的织布声，一下一下的节奏感很强，听着就干劲十足。 这哪里象是凶案现场了？ 第143章 在得知褚守礼一家在县城买房安家后，褚平贵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哄住这个儿子的心，让他回心转意，自己主动回去，所以他不许褚守仁兄弟们私下里来找他，特别是褚守信，他一直严防死守，连褚守礼家的地址也没敢说，就是怕他没脸没皮的缠上去，会若恼了褚守礼，把他越推越远。 褚平贵想的是细水长流，又有足够的信心能拿捏住褚守礼，就盘算着等儿子回家后，再慢慢跟他要银子，总之这事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 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不能为了一点小利就把关系弄僵。 褚平贵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惜褚宁不给机会，一句话就把路给堵了，他纵有八十个心眼子，也无计可施。 他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吞食褚守礼家财的想法。 但完全放手是不可能的。 他是他老子，生了他养了他，把他从一个嗷嗷嗷待哺的小婴孩拉扯这么大，又给他娶了媳妇成了家，可没有亏待他，凭什么他现在有本事了，就撇开他独自过好日子。 那不能够！ 褚平贵咬牙切齿地想着，褚守礼若真敢借着一张纸就想必逃避做儿子的责任，那他吊死在他家门前，看他以后怎么做人。 想到那个不孝子被人唾弃的场景，褚平贵心里总算痛快了两分。 哼，不孝的狗东西，真当老子拿你没办法吗，等着吧，老子会让你知道谁是你老子的。 拿定了主意如何拿捏褚守礼，如何从他手中抠银子后，褚平贵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养身子了。 他得把身子骨养结实了，才好跟那狗东西斗啊不是。 褚平贵只顾着琢磨如何对付褚守礼了，对家里的事情就没有上心，等他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连着几日的大雨，将辛辛苦苦侍弄了一季的庄稼全部毁了。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褚平贵的老腰顿时就塌了下去。 方老太爷派人将处理结果告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了，当场就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然而方老太爷并没有因此而减轻他们的租子。 因为他根本不同情褚平贵。 无奈之下，褚平贵顾不得慢慢筹谋了，直接派了褚守仁来跟褚守礼讨银子。 而这个被他暗地里咒骂了无数次的儿子，还算是个人，没敢真的不管他这个老子，很痛快的就给了银子。 就是少点。 只有五两。 巧巧够交田赋和租子的。 这一大家子的口粮可还没着落呢。 再者他这身子也需吃药休养，没有银子怎么能成。 还有大郎呢，他如今应酬多了，花销也就大了，却不好事事都向方老秀才伸手，只能由家里补贴，可他们这点家底好做什么啊，都不够去酒楼吃两顿的，所以这银子是真的缺啊。 处处都缺。 却没地去挣。 所以还得从褚守礼这里想办法。 褚平贵也是知道褚宁并不在意褚守礼给他银子，所以才有持无恐，反正只要不提让他们这房回来的事，那丫头就不会多管闲事，再者他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帮帮家里怎么了。 自己住着那么大的宅子，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爹病了，就拿五两银子打发，个不孝的东西，也不怕老天打个雷劈了他！ 褚平贵很不满意褚守礼的小气，他叫来褚守礼细细嘱咐了一通，要他再去一趟县城，务必多要一些银子回来。 这话被听墙根的褚守义知道去，就嚷着他也要到县城开开眼，顺便认认褚守礼的家门，以后有个什么事，也省得找不到他。 还说这种跑腿的话，交给他就行，怎么能叫大哥辛苦呢。 这话说的好象多敬生褚守仁那个大哥是的，其实他心里怎么样的，褚守仁不用猜都知道。 他截留银子的事，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了去，更不能被别人抢了这好处去，是以他竭力反对，但褚守义根本不听他那一套，扔下一句休想自个吃独食，就跑去镇上租了辆车直接去了县城。 褚守礼心里虽然不痛快，却还是给了他五两银子。 他在褚家吃饱喝足后，骂骂咧咧揣着银子回去，只上交了二两，道是褚守礼就给了这么多。 褚守仁自然不信，却是没有证据，也就只能作罢。 敏锐的褚守智察觉到两人的猫腻后，也自作主张的跑到县城，跟褚守礼讨银子。 第183章 本来他还想着狠狠的赚上一笔，没成想褚守礼只给了二两，气得他想把褚家给砸了，然而有小灰灰在，这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褚平贵拿着他交回去的一两银子，脸色黑的象锅底，老陈氏则直接骂口大骂，“早知道他兔崽子不孝顺，当初生下他时，老娘就应该把他按到尿桶里淹死！” 这种话听得褚平贵心里膈应，厉声斥责了几句，并警告她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别整日骂天骂地的，什么都骂，“我们老褚家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不是以前的泥腿子了，这规矩礼仪也该立起来了，便是你也不能再撒泼耍赖，骂天怼地的，不然要是影响到大郎，我可饶不了你。” 老陈氏被斥，觉得丢面，就梗着脖子道，“老娘还不是被老三那个狗东西气的，就不该听你的话，说什么慢慢来……” 她絮絮叨叨的埋怨个不停，把褚平贵烦得不胜其烦，“等我身子壮实了就去找他，就不信他还能把我这个当老子的撵出去不成。” 他拿定主意，一定要从褚守礼身上扒下一层皮来，结果他这头还没付诸行动呢，褚守信忽然鼻青脸肿的跑回来，道是褚守礼扬言谁再去跟他要银子，就把他打的亲娘都不认识。 褚平贵大怒。 “这兔崽子，真当老子拿他没办法了吗？！” 不顾自己身体有羔，他让褚守仁租了马车，然后带上老陈氏就怒气冲冲的直奔临邕县城。 结果没能入城。 武馆里，众人练完一套拳脚功夫后，都坐在台阶上休息。 “听说从今儿起，城门要提前一个时辰关闭，清早则晚一个时辰打开，而且从今儿起，城内全面戒严，非是县城百姓和有正当生意的，或者上头派下来的公务人员，其他人等一律不准备进城。” 褚宁皱眉，“流民涌入城时，也没有戒严，现在怎么突然就戒严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144章 此事方盛宇还没听说，见褚宁问，他就摇头表示也不知情，“等我回头问问吴大公子……” 与他并排而坐的蒙修说道，“不用问学长，这事我知道。” 褚宁就看过去。 范晨、候越，景向武，刑志仇，荆建雄，匡正义几人也都看着他，“怎么回事？” 蒙修的父亲蒙炳均是护佑临邕县一方平安的驻军校尉，所以他也与吴羲彬一样，消息要比大家伙灵通。 这不是在别人尚不知城门开关时间有所调整的时候，他连原因都已经知道了。 “就在两天前，黑龙寨的土匪里应外合，杀进长饶县城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差点把整个县城全毁掉，多亏邱校尉救援及时，才没让他们得逞。不过，据说死了很多人……” 说到这里，蒙修恨得直磨牙，“那些狗东西就不是人，抢东西抢银子不算，还放火烧坏人家店铺，更是杀人不眨眼，不管男女老少逮着就杀，完全没有人性……” 方盛宇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蒙修耐心的道，“两天前刚刚发生的事。” 褚宁知道方盛宇是担心方老太爷，便问蒙修，“你说的那什么黑龙寨离咱们这里远吗？他们有没有可能袭击咱们？” “巫溪山离咱们百里之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舍近求远，跑到咱们临邕来打劫……” 他看了褚宁一眼，解释道，“黑龙寨是他们山寨的名字，他们的山寨就在巫溪山。” 褚宁点点头表示明白。 蒙修继续道，“他们一般在山路设伏打劫商队，有时也会去乡镇村庄抢东西，却从来没有这般张狂过，他们一般都是抢了东西就走，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敢攻城，还杀了那么多人。” 他都不知道原由，大家就更不知道了。 但也没人在意这个，土匪做恶，哪里需要理由呢，他们本来就是坏人。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下课后便各自散了，没有象往常那般聚餐玩耍。 方盛宇照旧先送褚宁回去，“这会城门已关，无法出城，只能等明日一早回去接人了。” 先前在听说康王造反时，他担心天下大乱，就找了个由头把方老太爷接到了城里，怕的就是遇到危险照应不到他，但方老太爷闲不住，几日不看看庄稼，就浑身难受，所以没待几天就回去了。 而西北那边的战事一直没有波及到中原，方盛宇也就没有管他，但现在匪患就在眼前，自然是不能让他独自待在乡下的。 褚宁道，“那些人刚得罪了官府，躲着还来不及呢，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冒险作案的，你别担心。” 方盛宇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 话虽如此，但他一颗心揪着，始终无法平静，“我瞧那黑龙寨，并非是单纯的为了掠夺而攻城。” 褚宁也一脸凝重，“若说为了银钱，确实说不过去。” 但他们到底图什么呢，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干，故意挑衅朝廷，寻找点刺激吧？ 方盛宇皱眉想了好一会，也想不明白，“罢了，那些事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还是顾好自个吧。” 顿了下，他问道，“老禇家那边，你要不要……” “不要。” 褚宁干脆的道，“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命。” 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她可不会想不开，把那一大家子招到跟前来给她添堵。 第184章 说起添堵，那些狗东西这段时间可没少烦她爹。 褚宁眯了眯眸子，“城门戒严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老褚家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没法子来跟我爹讨银子了。” 方盛宇颇有些幸灾乐祸，“没了你爹的接济，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也就放心了。 褚平贵那家人，谁碰上谁倒霉，反正都断亲了，还是不要再沾染的好，省得被他们缠上，再象以前那样按着吸血。 “喛？” 褚宁突然拿胳膊肘捅了捅了，把他整得一楞一楞的，“怎么了？” 自从他被流民惊到后，身边就一直有人，出出进进的，都被一群护院拥簇着，弄得褚宁一直找不到机会聊聊八卦。 当然，她跟方盛宇之间没什么可避人的，但这不是牵扯到方盛骥嘛，还是要注意分寸。 “那杨姨娘是怎么回事？” 方盛宇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他就转过弯来了，“哦，你是问我爹为什么纳她为妾是吧？” 褚宁嘿嘿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快跟我说说，这里面有着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 方盛宇冷笑，“还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呢，你觉得，真若是惊天大秘密，我会告诉你吗？” “嘿，咱们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我又不告诉别人去。” 方盛宇忍不住翻白眼，“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吗。好了，快点说，你爹和杨姨娘有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 方盛宇…… 那毕竟是我爹，是长辈，你这么急切的打听他的感情事，不觉得太、太…… 想了半晌，方盛宇也没想起个合适的词慧，他无奈的叹气，“故事很简单，那就是我爹出门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了劫匪，货物银钱被他们抢了不说，还差点把小命交待在他们手里，多亏杨姨娘父女搭救，他才捡回一条小命……” 褚宁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爹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就以身相许，将她纳回了府。” 方盛宇气得暴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以身相许说的是女子、是女子好不好？！” 褚宁：“哦。” 哦你个大头鬼。 方盛宇扭头不理她。 褚宁：“你爹就一个姨娘？” “不能吧？我听说镇上的方员外还有十几房小妾呢，你爹这么大的财主，不可能就一妻一妾吧？” “哎，我问你话呢。” 方盛宇转头怒视着她，“下车。” “啊呀，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你是属猴子的呀。” 方盛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最后红的跟充血是的。 气的！ “褚宁！” 见他是真急了，褚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急了，哈哈——，哎!好了，我不笑，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你别走啊，这可是你的马车！” 第145章 诚如褚宁所说，城门戒严也非是坏事。 别人家不知如何，但对他们家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因为老褚家人不能再进城了。 没有人再来追着要银子，不明就理的褚守礼意外的同时又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安心做事了。 他一心里只想着生意，就算出入城时，感觉检查的严了，也没有往别处想，更不知道隔壁长饶县经历了怎样的黑暗时刻，也就没有什么担忧，照旧乐呵呵地酿着果子酒，感觉日子特别有奔头。 秦氏则整日忙着织布，除了去菜市买菜，几乎不怎么出门，她就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 倒是褚静敏锐的发现街上的衙差越来越多了，不过她毕竟年龄小，又没经历过乱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外面匪患成灾，危胁到了百姓的生命安全上去，她只当是出了贼，偷窃了许多人家，搞得动静大了些，县太爷令人全城戒严抓捕呢。 谁家赚钱也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银子，自己都不舍得花用，结果却被这些可恶的贼子偷了去，还不得心疼死呀。 这些贼子真是可恶！ 褚静本想提醒褚宁小心些，她那些人参灵芝的都是值钱物，可千万别被人盯上了，不过转念一想，有小灰灰在，甭管什么贼也甭想摸进他们家的门，于是她便什么也没提。 城门戒严没有对褚家造成任何的影响，反而还帮着他们将麻烦挡在了外面，褚宁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 褚宁并不乐观的猜测着，顶多半年的时间，就会取消这项政策，都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时间久了，谁还能一直紧绷着弦，时刻警惕着呢。 再者投入这么多人，必定花费不少，吴县令能养多久，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所以半年的时间，都是她往高里算的。 但若是外面的局势越来越乱，那就另当别说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进入九月。 这日蒙修又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道是宁王竖起了康王乱军的旗子，公然认康王为主子，也跟着造反了。 大家都懵了。 第185章 “没有搞错吧，宁王、宁王他怎么会造反？” “是啊，皇室宗亲那么多，谁都有可能造反，唯独宁王不可能，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突然跟随康王造反呢？” 几人激动的嚷嚷着不可能，蒙修叹气，“我刚听说时也是不信，但这是事实，不信也得信。” 褚宁不解的问方盛宇，“这宁王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不可能反？” 方盛宇解释道，“宁王是皇上亲自养大的侄子，虽名义上是侄子，但待他比亲儿子还亲厚……” 说了半天，褚宁才听明白，“宁王的爹是皇上的亲兄弟，宁王的娘是皇后的亲妹妹，他即是皇上的侄子，也是皇上的外甥，是这意思吧？” “是。” “那康王跟皇上是什么关系？” “他是皇上的五叔。” 褚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没有再问，等回去的路上，她才说道，“这世道是真的要乱了。” 方盛宇一脸沉重，“我感觉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全局，而康王也好，宁王也好，都只不过是他局中的一位棋子。” 褚宁叹气，“照你这么说，那就更完了。” 方盛宇也叹气，“希望我猜错了。” 宁王封地在西南，而康王则在西北，两人一南一北，隔着大夏的一半国土，也不知道是怎么密谋的，竟能相互呼应，共同前进，一路所向披靡，连夺六城。 朝堂之上，景泰帝如何暴怒，文武百官如何声讨，老百姓无从得知，但聚集在城门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褚宁问方盛宇，“若是哪日不得不离开这里，你们家会去哪？” 方盛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会去江南吧，我舅舅在那里有些人脉，但真若天下大乱了，江南也未必会是一块净土，再者如今盗匪四起，路上也未必太平…… 唉，我觉得能不动还是不要乱动吧，哪里也没有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好。” 褚宁自然是认可这想法的，毕竟能安生生的过日子，谁又愿意四处飘泊呢。 “哎？说起来，这县城里有钱的人家是真不少啊，戒严这么久了，在没有外地人的情况下，洋货行的生意照旧红红火火，一点不少赚呢。 还有咱们的甜心时间，不管推出什么新品，都能一抢而空，这大冷的天，那些人也不嫌冻得慌，一大清早就到门外排队，十两银子一份的糖果子，刚开张就能抢完，啧、啧，还真是有钱。” 方盛宇不以为意，“临邕县看着挺普通的，却是自南方入京的必经之地……” 褚宁脸色大变，“地理位置如此重要？”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方盛宇不由也紧张起来，“吴县令出自长威候府……” 褚宁先是奇怪，怎的突然说到了吴县令身上，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你是说当今皇后姓吴？” “是，吴皇后是老候爷嫡长女。” “那这话说，吴县令是太子一派的了？” “……是。” 方盛宇转头看着褚宁，褚宁也看着他，一时竟都无言。 次日休沐时，褚宁找了个借口避开方盛宇，独自带着小灰灰进了山。 夜里刚下了一场小雪，山路又湿又滑十分难走，特别是后山断崖那块地方，若是不小心，一个不慎就会滚落山崖。 褚宁走的火大，“这么大的山头，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吗，非得跑到这破地方来……” 她骂得正凶，突然感觉有道影子向她扑来，吓得她大叫一声，“小灰灰！” 凌萧堪堪停住脚步，“是我。” 褚宁掐腰，“你就不能先打个招呼再出现吗？” “对不起。” 他这秒道歉的态度，倒叫褚宁不好再指责，“我说，你这到底学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来去无声，跟个鬼是的？” 凌萧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你想学吗？” “啊？” 褚宁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她摇头道，“不了，我跟着雷师傅学点拳脚功夫就够用了。” 凌萧轻轻嗯了声，“你……有事？” 褚宁擦汗的动作一顿，“先前你说要报答我的话，还做数吗？” “自然。” 第146章 果酒清利爽口，果香四溢，不仅女子爱喝，男子也爱喝，醉香居自从推出了一系列果酒后，生意更加火爆了，把刑掌柜喜得天天合不拢嘴。 他对褚守礼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夸他酿的果子酒的简直就是一绝，结果方盛宇却告诉他，褚守礼酿的葡萄酒才是真的一绝，香气浓郁，口感醇厚，余味悠长，直叫人欲罢不能。 听了这话，刑掌柜哪里还忍得住，见到褚守礼就迫不及待的要购买葡萄酒，然而褚守礼却道是到年底才出售。 刑掌柜拿他没办法，也只能等了。 好在褚家也没让他等太久，冬月底就送来了画好的宣传单和十坛葡萄酒。 宣传单上是一句诗，还有一副画。 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碗盛来琥珀光。 晶莹剔透的高脚琉璃杯，石榴红色的酒液，还有简洁却又奢侈的白色桌布，以及温暖又朦胧的烛光，和香气要溢出画面的牛排。 如此精彩绝伦的诗句，搭配上如此浪漫的静怡时光，勾的人神驰神往，一睹为快。 第186章 葡萄酒莆一上市，就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梅子酒，杏子酒，李子酒，桃子酒，还有桑椹酒、柿子酒这些果酒固然也是极好的，可与市面上的白酒黄酒等相比，到底寡淡了些，只适合清雅人士。 葡萄酒的受众就广了，但凡爱喝酒的，就没有不喜欢它的。 因其太受欢迎了，醉香居差点招架不住热情汹涌的酒客，最后还是刑掌柜紧急立了一条规矩，每人每日限购一坛，才勉强稳住局面。 葡萄酒受欢迎，不仅醉香居忙的不可开交，褚守礼与曲树春亦是忙成了陀螺，都没功夫去关心什么年节不年节的。 直到送完最后一批葡萄酒，两人才惊觉已到了年根底下了。 也是这时，褚守礼才发现原来书院早就放年假了，褚静姐妹三个天天在家做绢花呢。 “你们大姐呢，又去了武馆？” “没有，年底武馆也放假了，大姐是去买年货了。” 听到长女已置办起了年货，褚守礼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却是在褚宁回来后，把她叫去了上房，“我想回村里一趟……，给你爷奶送点年货……” 褚宁见他一脸的不自在，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好象做了什么错事是的，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果酒生意做的好，他手里可是攒了不少钱，如果他想，完全可以背着她们自己偷偷回去一趟，但他并没有，可见对他来说，父母虽重要，妻女同样重要。 “需要我帮爹买东西吗？” 褚宁一句话，褚守礼眼睛都亮了，他高兴的搓了搓手，“不用、不用，你好不容易得闲，就在家里歇歇，东西爹自个买就成。” 秦氏有些不情愿，相公前前后后给那家人了近三十两银子，他们可什么也缺不着，哪用他再巴巴的赶回去，给他们送年货？ 那些人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再缠上来要银子，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劝起了褚守礼，道是外面冰天雪地的不好赶路，如今城门又关的早，万一路上耽搁了进不了城，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被城外聚集的那些流民围住了，后果简直不敢想。 被秦氏这么一说，褚守礼就犹豫了起来，“宁儿，你的意思呢？” 褚宁没有回他，却是看向曲树春，“表哥，你准备回家过年，还是跟我们一起？” 听她这么问，褚守礼和秦氏也都看向曲树春，褚守礼一脸歉意的道，“我这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应该让你早回去的，年根底下租车能贵死个人，你们家那路又不好走，人家还不知道愿不愿意进山……” 如此想着，他立时急了，“树春，我看你也别买什么年货了，拿回银子去比什么都强，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就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租车……” 见他起身就要走，曲树春急急抓住他胳膊，“姨夫，你别着急，我、我没打算回去过年。” “啊？” 褚守礼一脸懵，“你都大半年没回家了，过年再不回去，你爹娘还不得急死？” 曲树春脸色很淡，“不会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不会担心的……” 感觉到褚宁的目光，他顿了顿才又道，“先前我来县城时，就说好了的，要先紧着赚银子，没什么事不会回去……” “可这不是过年吗？” “我们家不兴过年过节的。” 褚守礼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道，“那行，不回去就不回去吧，说实话，这天天待在一起习惯了，你真要不在，我还不定能习惯。” 曲树春眼底泪兴闪动，他看着褚守礼，沉声说道，“我也不习惯。” 秦氏看着曲树春，突然生出一股念头来，这要是他们儿子多好啊。 不过此念头刚刚冒头，就有许多不好的回忆齐齐涌上心头。 想到那些年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个不下蛋的鸡，她就堵的慌，胸口跟压着块石头是的，几乎要把她压跨。 “孩他娘，你给我扯几尺粗布，再去裁几尺棉布，然后再买些棉花……” 褚守礼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不过现在他改了想法。 树春不回家了，正好可以与他做个伴，再带上小灰灰，便是路上耽搁了，也不怕的，大不了找个背风的地方凑合一晚上就是。 褚宁看着他忙活也不阻止，她爹若是跟老褚家那些人一样，就不是他了。 见褚守礼执意要回去，秦氏心里很不得劲，但她知道劝不了，也只能随他去。 褚守礼正忙叨叨的准备着年货，方盛宇来了，“城门关了。” “城门关了？” 褚守礼一脸的不解，“大白天的怎么就关城门了？” 方盛宇觉得这人是真的老实啊，“……嗯，年底的贼子多，大约是关上城门抓人呢。” 褚守礼遗撼的叹气，“我还想趁时辰还早，赶紧回去呢，唉。” 城门关闭，对城内的人来说，除了粮食和木柴贵了一些外，倒没有其他的影响，大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丁点也不慌乱。 但年都过完了，正月也过完了，城门还是不开，有些人就受不了了，“城门关了这么久还不开，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范晨懒懒散散的靠在柱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再这么下去，小爷我就要憋死了。” 第187章 “不好了！不好了！叛军攻城了！” 第147章 今日是旬休的日子，也是褚宁他们这支由大师兄邓天扬指导的弟子，和赵弘毅等由二师兄韦成峰指导的弟子们，砌磋功夫的日子。 所以今儿的人格外全。 连平日里总是偷奸耍滑的曾天予也在。 因为他要盯着褚宁。 最开始他是不服气她的大力气，总想找个机会挤兑她几句，可惜一直没能得逞。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那些负气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已随风而散了，是以他找茬的心思就也渐渐的淡了，终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小姑娘斗嘴，且还是倩儿那丫头先招人家的，她也只是反击回去了而已。 说起来，人家并未做错什么。 就是有些不讲情面罢了。 他气，也是气她这一点。 都是在一起耍过钱、喝过酒的交情了，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也太不够意思了。 曾天予心里别着一股劲，怎么看褚宁，怎么不顺眼，要不是她那身力气太骇人，他早想将其赶出武馆了。 实在是看着她就堵得慌。 只是一想到褚宁能轻轻松松的拉开二石弓，他就没了给她使绊子的勇气，甚至连念头都不敢起。 不过他不敢搞小动作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不能让嘴巴痛快一番啊。 哼，臭丫头，别让他逮着机会，不然一定让你试试曾小爷的这张刀子嘴。 就不信说不哭你！ 抱着这种坏坏的小心思，曾天予死命的盯着褚宁，不放过任何让她出糗的机会，誓要让她也当众难堪一回。 结果这么久时间以来，他竟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也是怪哉。 更怪的地方是，他现在一天不看到这丫头，就浑身不舒服，心里也跟缺了块东西是的，容落落的，特别难受。 许是盯着她成了一种习惯，所以才会在看不到她的时候，就特别不适应吧。 曾天予正眼神沉沉的看着褚宁耍枪，算计着若是对打，能接下她几枪，冷不丁的被大叫着跑进来的景向武给吓了一跳，“鬼叫什么！你、你说什么？叛军攻城？！” “是！我来的时候叛军正在撞城门。” “叛军、叛军打进来了？！” “没有，还没有！” 景向武跑得气喘吁吁，“他们、他们在攻南门，蒙校尉和吴县令正带着人阻击……” “我的天！总觉得叛军离我们很遥远呢，怎么突然就打到眼前来了？” “这、这可怎么办呀，听说那些叛军比土匪还可怕，杀人放火的什么坏事都干，若、若被他们破了城，咱们就完了！” “哎呀，我说蒙修今儿怎么没来呢，他定是知道消息，去前线帮助蒙校尉退敌去了。”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蒙修好样的！” 褚宁和方盛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抓紧了手中的长枪，褚静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我先回家看看，然后……” “走！咱们也去支援蒙校尉他们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咱们这么多人呢，怎么着也能帮上些忙。” “对，我们都去！就算每人杀一个，还能除掉几十个叛军呢，这样前线的将士们也能减轻一些压力。” 听到叛军攻城的消息，大家俱都吓了一跳，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难免有些惊慌，不过到底是习武之人，对打仗的恐惧没有普通百姓那么大，他们很快就镇静下来，并商量着前去支援守城将士。 当初他们习武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在乱世中保护家人，保护自身吗？ 守护这座城，亦是在保护自己最在意的人。 “都安静一下，师父有话要说！” 方盛骥一声狮子吼，成功的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众人的耳朵都快要震聋了，却是不敢抱怨，赶忙站直了身体，集体行礼，“师父。” 雷师傅，大名雷耀庭，是个一脸正义且威严极重的师长，一众弟子都很敬重他，只要有他在，再没规矩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垂头站好。 “都带上弓箭和枪，与为师一起杀敌去。” “是。” 城门危在旦夕，百姓危在旦夕，雷耀庭没时间讲什么大道理，他有的只是一句话，那就是‘与为师一起杀敌去’，然而这一句话却比什么大道理都更加振奋人心，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二话不说，抄上家伙就杀气腾腾的直奔南门而去。 大老远就听到震天的杀声，方盛宇脸色微变，他看了眼前方的雷师傅，小声对褚宁说道，“一会打起来，我瞅个机会把老二叫过来，咱们三人结个小阵，背靠背杀敌，这样还安全些。” 褚宁点头，“这办法好。” 方盛宇不放心她，“人再多也别乱，跟紧我和老二，别走散了……，你爹娘和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可不能出事，一定要小心。” “嗯，你也小心。” 尚未走近城门，只瞧着不远处的混战，众人便齐齐变了脸。 此时城门虽尚未破，但已有叛军踩着云梯登上城楼，正与守城的将士们杀得难解难分。 雷耀庭搭弓，羽箭如流星般飞射出去，将举刀砍向蒙修的叛军击落城墙。 “杀！” 他沉声大喝，带着众弟子冲进战场。 第188章 敌我纠缠在一起，大家不好用弓箭，只能近身厮杀，这对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人来说，心里压力非常大，不过有雷师傅在，他们尚算稳得住。 雷耀庭最擅使枪，做为他的弟子，自然都练就了一手雷家枪，且功夫俱还不俗。 长枪对大刀，甫一上手，优势立显。 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信心大增。 方盛宇原本想与方盛骥和褚宁组成一个三人方阵，互相照应，共同杀敌，但方盛骥根本就不等他们两个，看到叛军就跟头蛮牛一样冲过去嗷嗷地杀，那个凶狠劲哟，不知道的还当人家杀了他爹呢。 “小心！” 方盛宇被方盛骥那头蛮牛气得不轻，一边杀敌一边斜眼瞅着方盛骥骂骂咧咧，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袭，多亏褚宁反应得快，一枪刺穿一个刚刚爬上墙头的叛军后，抬脚将其踢了下去，与此同时，带血的钢枪横扫过去，将偷袭方盛宇的叛军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褚宁，咱俩背靠背！” “好！” 两人站在一起，无需忌惮身后偷袭，只拼命博杀眼前的敌人即可，如此比单打独斗要安全一些。 曾天予听到声音，忍不住看了过去，却见褚宁举起长枪向他掷过来。 他立时瞪大了眼！ 第148章 褚宁臂力惊人，投掷出去的长枪犹如飞射的箭矢，带着惊悚的破空声刹那间便至眼前，令人躲避不及。 曾天予猛得闭上眼睛，耳际一抹强劲的疾风扫过，身后传来利刃刺穿皮肉的声响，随即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到他的后颈。 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摸。 粘腻血腥。 “呕——” 曾天予恶心的想吐。 褚宁飞身越过他，一把拔起长枪，右臂一振，红樱枪头便如游蛇般刺了出去，“什么时候了还分心？！小命不想要了？” 赵弘毅和李博元与曾天予三人，整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的穿一条裤子，上了战场自然也是相互照应，共同进退，只是叛军冲的太猛了，他们又没有实战的经验，很快就被冲散了，曾天予也就落了单。 也是如此，他才心绪不稳，状态不佳。 方盛宇打退一个叛军后，想赶过去与两人组个三人阵，但越来越多的叛军涌上墙头，他实抽不得身，无耐只好叫道，“曾天予！护好褚宁！” 闻言，曾天予直觉脸颊滚烫。 以他的身手，不给褚宁添乱就不错了，如何能保护她。 不过，不管功夫如何，身为男子，保护女人是职责，他不能退缩。 念及此，曾天予纷乱的心绪瞬间沉静下去，他敏捷的用枪挡住迎面而来的长刀，双臂一沉，将对方震开，随即枪头一挑，直击对方面门。 褚宁的功夫大开大合，张驰有度，极具个人特点，但见她手中红樱长枪舞得呼呼生风，如蛟龙探海，似猛虎出洞，枪若奔雷，杀气腾腾，顷刻间便将围攻她的叛军打倒了一片。 她见曾天予沉着应敌，很有章法，便不再管他，一路厮杀着迅速向方盛宇靠拢过去。 习武近一年，方盛宇体格壮实了不少，也长高了一大截，褪去了婴儿肥的脸庞，线条硬朗，目光坚毅，端的是气宇轩昂，英气不凡。 他枪耍的亦是极为不俗，六尺长枪在他手上异常的灵活，时而挡，时而拦，时而扎，时而刺，鬼出神没的，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单打独斗，这些叛军，大多不是他的对手。 但现在是生死博杀，不是砌磋功夫，哪个会跟你讲道义单打独斗啊，特别是遇到这种厉害的角色，那当然是群起而攻之啊。 方盛宇在一波又一波的围攻下，体力渐渐不支，几次举枪格挡对方袭击时，都险些脱手，还好褚宁支援及时，他身上的压力立减，总算没那么艰难了。 震耳欲聋的撞门声响彻天际，也深深的刺激着众人的神经，褚宁一边打一边关注着城门的动静，在发现情况不妙时，她撑着长枪一个翻身跳下城楼。 方盛宇大惊，“褚宁！” 凄厉的叫声，把曾天予、赵弘毅，李博元以及景向武等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曾天予，在听到褚宁的名字时，他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恰好瞧见褚宁的身影消失在墙头。 他骇得心头乱跳，方寸大失，竟是不顾眼前的危险转头就跑，若不是刑志仇横枪逼退了他身后的叛军，这次他不死也会伤。 “褚宁！” 方盛宇一枪刺穿对方的喉咙后，收起枪就跑。 刚褚宁并非是从城墙上直接往下跳的，而是先跳到阶梯上，缓冲了一下后，再次从阶梯往下跳的。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从几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怕不是嫌命长了。 之所以方盛宇会惊到凄厉大叫，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看不到褚宁落在何处，就当是直接坠落到地上了。 “咚！咚！咚！”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冲啊！” 叛军用冲车撞开城门后，气势大增，兴奋的大喊大叫着冲了进来，“冲啊！冲啊！冲啊——” 蒙炳均一枪刺穿着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叛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下一大片，“背叛朝廷者，死！” 那头正打得昏天暗地的林大业，听了这话很受启发，于是他一边杀敌，一边喊道，“谋逆乃是灭九族的大罪，一旦事败，就是万劫不复，你们真要为了别人的野心搭上自己九族的脑袋吗？” 第189章 一刀削掉突袭之人的半拉脑袋后，他又喊道，“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留的地步，只要你们举械投降，朝廷可以既往不咎，饶你等不死！” 说话难免分心，林大业一时不察，左肩头挨了一刀，疼得他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然后等他发觉身后有危险时，已是来不及躲开了。 “噗哧~”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偷袭之人瞪大了眼泪，不敢相信的看着胸前的长枪，轰然倒下。 林大业捂着肩膀转身去看，却见褚宁如风一般掠过他，持枪与叛军厮杀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横扫了一片。 看着这一幕，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凸了。 “褚宁小心！” 方盛宇刚在人群中锁定褚宁的位置，就瞧见一个高了她足足两头的叛军，扬着手中长刀向她脖颈砍去。 眼瞅着褚宁要人头落地，方盛宇骇得魂飞魄散，“褚宁！褚宁！快闪开！” 隔着上百人混战的战场，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以及各种嘈杂的声音，传入褚宁的耳朵里时，已弱得听不清。 不过褚宁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猛得拧着身子侧翻出去，及时躲开了身后的致命长刀，只是她尚未站稳，就又有叛军杀到眼前，仓促之下她勉强拿枪去挡，心里想的却是这下躲不过了，定然是要挂彩了。 “扑通！” 正欲再接再励砍倒褚宁的叛军忽然扑倒在地，抽搐了一下就闭了气。 褚宁惊讶的看着他背上的箭，大为不解的看向城门外，就见不远处有一支身穿铠甲的部队，乌压压的向着城门奔来。 整个队伍气势磅礴，压迫感觉十足。 然而为首之人，却是个身穿白袍的清隽公子哥。 “颜文瑾！” 方盛宇好不容易挤到褚宁跟前，却见她呆呆的看向城门外，便也扭头看去。 乍一瞧见颜文瑾，他还挺高兴的，只是下一秒他就变了脸，“褚宁，快，咱们快躲起来，他们要射箭。”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两人将将躲好身形，飞箭便如疾雨般落下，叛军瞬间倒下了一片，哀嚎声随之响起。 “总兵大人来援救咱们了！临邕城有救了！” 看到大大的杨字旗帜，蒙炳均激动不已，“兄弟们，杀啊，杀了这些王八羔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第149章 杨总兵带着五百精兵甫一出现，还未与叛军正式交手，便将对方压制得死死的，再没了之前的器张气焰。 “投降者不杀！” 看到大军来援，本就感觉大势已去，心生绝望的叛军们，听了这话，登时就投降了一大半，不管他们首领如何呼喝也不肯再战。 颜文瑾搭弓，一箭射穿了叛军首领的头盔，并将他从马上击落。 他的一众亲兵立刻搀扶起人，并试图突围出去，其余死党亦是疯狂的往外冲，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尽快离开。 只是前后夹击之下，想要突围谈何容易，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拿下！” 杨总兵一声令下，众将士群起攻之。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将其全部拿下。 这一幕看的方盛骥热血沸腾，他一把抓住方盛宇，“老三、老三！我也要当兵，我也要做将军！” 方盛宇嫌弃地拍开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起开，脏不脏？！” “嘿，你这一身血呼拉的，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听他这么说，褚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定然也是十分狼狈，她赶忙收回目光，垂头装做整理衣服。 看着身上的血污，她暗暗哀嚎。 完了！ 刚才还故意放电来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人！ 一年未见，他的风姿更胜从前，一袭白衣，清雅俊逸，宛如中秋之月，即冷且清。 而她一身血污，狼狈不堪，简直就是从哪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 啊啊啊—— 为什么会这样？ 褚宁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悄悄往后退，悄悄往后退，正要准备悄悄溜走，目光余角突然扫到了一抹白。 褚宁身体一僵。 下一秒她嗖一下躲到了方盛骥身后。 方盛宇想也不想就站了过去，死死贴着方盛骥。 见状，颜文瑾目光微暗。 “颜大公子！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方盛骥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看到颜文瑾，他激动不已，“再晚一步，临邕城就保不住了，你们……，哎？你怎么会跟总兵大人一起啊？” 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很奇怪，“你不是去游学了吗？对了！去年的秋试你有没有参加啊，吴大公子还说要等你一起去州城来着，可你一直没回来，他就与其他学长去了……” 看他罗里罗嗦的，说起来没完，方盛宇眼底划过一丝笑。 老二还是有点用的嘛。 看来以前是错怪他了。 临邕只是中原地带一个中等县城，若非是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是不会有驻军的，毕竟不是边关，县城没资格囤兵。 即算治安有需要，也只能招募民壮。 不过临邕因其地理位置较为重要，倒是有驻军把守，却也不多，蒙炳均身为从六品校尉，治下有两个营，共二百四十名兵丁。 第190章 临邕地处中原腹地，距离边境千里之遥，一般情况下，就算朝廷与其他国家交战，只要不是要灭国了，战火都烧不到此地。 除非有人叛逆。 才有可能起战事。 所以两个营的兵力足够用了。 自大夏立国以为，临邕这地方还没打过仗呢。 蒙炳均整日闲得骨头疼，恨不得与人换换，到边境守国门去。 不过他一没门路，二没人脉，即算是想从安逸的平原地带，调至危险重重的边关，也非易事。 他不无失望的想着，这一辈子大约是没有机会建功立业了，一个从六品校尉要做到头了。 不成想，他盼了许久的建功机会竟来得如此突然。 他以两个营的兵力，阻挡住了五倍之数的叛军攻击，保住了整座城池。 这功劳不可谓不大。 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死伤太大了。 蒙炳均沉声向杨总兵汇报战争情况后，特意向他提及雷耀庭，“多亏扬威武馆的人前来助阵，不然弟兄们死伤更多。” 杨总兵目含赞赏，“雷师傅侠肝义胆，忠君报国，该当嘉奖，本官会如实将雷师傅和其弟子的功绩上报朝廷，还有蒙校尉，此次若非你誓死守卫，临邕城危矣。” 吴家桢非常赞同他的话，却没有跟风夸赞蒙炳均，反而夸赞起了他的儿子蒙修，“……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蒙修年纪轻轻便跟着蒙校尉上阵杀敌，真是英雄了得，若他从军，将来成就必定高于蒙校尉……” 此时投降的乱军已经押了下去，杨总兵的人正在打扫战场，蒙修则带着一众师兄弟救治伤员，一会帮着包扎伤口，一会帮着抬人背人，忙得不可开交。 杨总兵顺着吴家桢目光看过去，见状，不禁点头道，“果然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做父母的就没有不爱听人夸自家孩子的，蒙修被夸，蒙炳均自然高兴，眉眼里都是笑意，不过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说起好苗子，末将还真发现了一个当兵的好苗子，喏，就是那个大块头，他叫方盛骥，与我儿一样在雷师傅名下学艺……” 雷耀庭笑着对方盛骥招手，“盛骥，过来拜见杨总兵。” 杨总兵瞧他与颜文瑾聊得火热，先就将他划到了自己人范围，又见他烔烔有神，孔武有力的，就有多了一份好感，“小子，有没有兴趣当兵？” 方盛骥直觉天上下馅饼了，他激动的嗷就是一嗓子，“我愿意！”，差点没把众人给震聋了。 杨总兵朗声大笑，“好！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话说褚宁趁着方盛骥缠住颜文瑾的功夫，一直悄悄的往外溜，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往外挪，还当自己身子娇小，又有方盛骥那大块头挡着视线，颜文瑾根本看不到她。 孰不知，她的小动作被颜文瑾尽收眼底。 一时又是好笑，又是伤感。 终究是与前世不同了。 绿袖她、哦，她不是绿袖，这一世，她就是她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不会再受尽苦楚，最后惨死在桃李年华了。 如是想着，颜文瑾的情绪瞬间平复。 宁宁，若你不愿再见我，我、我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方盛宇见褚宁走远了，便不再跟个桩子是的忤着不动了，他没好气的冲着颜文瑾冷哼一声，“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这会又回来做什么？” 颜文瑾……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 “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方盛宇拿眼睨他，“她是谁啊？谁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啊！” 第150章 褚宁以最快的速度回武馆沐浴洗漱了，才准备回家看看。 现在老百姓还不知战争已结束，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呢，倒是方便了她，骑着武馆的马一路风驰电掣的，倒是挺快，就是快要颠吐了。 没办法。 叛军攻城啊，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怕呢，她得赶紧回去安抚一下，省得都吓坏了。 自从衙差敲锣打鼓的告之大家关好门户，不要出门后，曲树春就带着小灰灰躲在门后听响动，就怕褚宁突然回来，进不了家。 现下听到马蹄渐行渐近，他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赶忙低头去看小灰灰。 小灰灰冲他点头。 曲树春面上一喜，二话不说就打开大门，“表妹，快！你先进去，我来牵马。” 褚宁人还在马上没下来呢，见他一脸紧张，忙笑道，“表哥不用急，叛军已经击退了，没事了，临邕城保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马，刚刚落地，曲树春就扑了上来，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真的？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啊呀，太好了、太好了！” 曲树春激动的热泪盈眶，扭头就往回跑，“姨夫、静表妹，二姨，叛军退了、叛军退了，我们没事了！” 褚宁唇角高高翘起。 还是头回见表哥激动成这个样子呢。 小灰灰一岁半了，都快要成年了，可是青年大小伙呢，又高又壮的，本就极有气势，再加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简直就是冷酷霸气到了极点。 马儿感受到它身上的冷戾气性，不安地踏着蹄子，不住的倒退。 褚宁弯腰摸摸小灰灰，“乖，去上房，姐把它牵到后院去。” 第191章 小灰灰不屑的睨了眼黑马，高傲的扬了扬脑袋，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身进去。 看着它傲娇的模样，褚宁笑着摇头。 这小家伙是越来越会拿乔了。 牵着黑马进了院子，刚转身把大门关上，褚守礼就跑了过来，随后是秦氏，和褚静她们。 “闺女，你说真的？叛军真的退了？咱们没事了？不会被抓去做奴隶了？” 禇守礼再迟钝，城门关久了，也会发现不对劲，再加上城里谣言四起，他就担心的不行，褚宁多次安抚也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现下听到他这话就颇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了，别听那些胡话，爹怎么就不听呢，还抓去做奴隶呢，当叛军有那么多粮食养啊，再说，行军打仗的，带着一群奴隶不是托累吗？” 褚守礼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宁儿说的对，都是爹胡思乱想了。” 褚然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一头扎进了褚宁的怀抱，“大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褚宁笑着摸摸她的头，“害怕了？” “嗯。” “不怕，不怕啊，大姐会保护你的。” 褚宁安抚好小丫头，又拉起褚恬的手，温声安慰了两句，还不忘询问褚静，有没有紧张，真是难得的细致体贴，将三个妹妹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秦氏见她问了一圈，也没想起她这个娘来，心里颇不是滋味，不过在县城待了这么久，哪怕她天天窝在家里织布，也比在老褚家时多些见识，心胸也就没有那么窄了。 再者日子过得舒心，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的，她那颗敏感又自卑的心，也终于不用整日绷着了，人就渐渐的敞亮起来。 秦氏其实不笨，她就是被压迫久了，有些移了性情，才古古怪怪的。 自从搬至县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后，她其实是有所进步的，只是一开始太兴奋又太紧张，总怕失去这样的好日子，就有些急切，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县城扎下根，永远留在这里，才那么急功近利，乱打主意。 不过在有了独属于她的财产——织布机后，她觉得自己能赚钱了，至少以后不会饿死了，心里才踏实些。 再加上褚守礼也开始做生意，褚静姐妹也能自己赚钱花，还跟大户人家的女孩子那样去学院读书，他们一家越来越象是县城人了，所有一切都表明，他们是真的在县城扎下了根，不会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她这才彻底安了心。 一个人心境变了后，看待事物的目光就会不同。 秦氏现在就是如此，即使褚宁与褚守礼更亲近，还宠着三个丫头，甚至对曲树秦也比她这个亲娘还要温和，她被排在了所有人后面，心里虽酸得不行，却也不会如以前那样说些尖利的话了。 喔，这还漏了小灰灰。 若再加上小灰灰的话，在褚宁那里，她的名次还要往下降一降。 所以不能细想啊。 人还是要糊涂些的好。 不然钻了牛角尖，折腾的还是自个。 说起来，秦氏可比褚守礼聪明多了，她脑子清明的时候，看事情比褚守礼透彻。 “好了，别缠着你们大姐了，先回屋，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秦氏扫这么一说，褚静姐妹三个便立即拥簇着褚宁往上房去，曲树春十分有眼色将黑马牵去了后院，将它安置了也去了上房。 “什么？你也跟着雷师傅打仗去了？” 秦氏激动的抓住褚宁，抬手就打，一下一下拍在她胳膊上，力道贼大，都把褚宁给打疼了，“哎、哎呀，你打我做什么？” “我就是打！打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真当学了点三脚猫的夫功，就能跟男人是的上阵杀敌了？！” 大家都没想到秦氏突然发火，皆都楞了一下，待听到褚宁喊疼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拉人。 褚守礼急道，“孩她娘，你先松开闺女，有什么话慢慢说。” 褚静也急得不行，“娘，大姐跟坏人打仗，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就别再打她了。” 褚恬和褚然听了这话，眼泪都掉出来了，“不要打大姐，不要打大姐。” 曲树春不好上前帮忙拉人，他想了想说道，“先前听人说，长饶县那次吃了大亏，是因为城里有奸细，跟土匪里应外合，才破了城门，杀进了城里……” 秦氏不明白他的意思，“长饶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二姨你想啊，土匪都有奸细，叛军也极有可能会安插奸细，藏在城里打探消息，所以这时候可不能把表妹打仗的事嚷嚷出去啊，万一被他们记恨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趁着秦氏分神的功夫，褚宁使了个巧劲，将胳膊抽了出来。 呼~ 这人是疯了吗，说打就打？ 看着曲树春一本正经的忽修秦氏，褚宁摸了摸鼻子。 表哥什么时候说会扒瞎话了？ “大姐！” 褚恬突然抱住褚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好不好？” “……好，大姐答应你。” 褚宁原也不想说自己去前线厮杀的事，但架不住褚然问啊，小丫头刨根问底的劲头，她实在招架不住，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挺后悔的。 第151章 第192章 褚守礼难得机灵了一回，寻了个由头支开秦氏和褚静三个，他道是打仗是力气活，褚宁这会定是又饿又累，需得赶紧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再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话等她养足了精神再说。 “孩她娘，你和静丫头一起，煮碗热汤面，再卧上两鸡蛋，也弄点肉，多加些……” “你们两个也去，帮着你娘烧火。” 待秦氏她们出去后，褚守礼一脸郑重的看向褚宁，“闺女，爹求你个事……” 褚宁做了个停的手势，“停！爹，有事你就说，别搞的这么吓人。” 曲树春看着父女两个互动，止不住的唇角飞扬。 真好啊。 临邕城没事了，他们又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那个、那个，爹想回去看看，你……” 褚守礼迟疑了下，“你能不能陪爹一起啊？” 他倒不是怕路上有危险，也没有让褚宁做他保镖的意思，就是觉得有她在，心里能踏实些。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他这个当爹的，竟还要孩子给他壮胆，也真在是没用。 可、可他这心里实在不安得紧，不然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了。 其实褚宁早料到他是这意思，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爹今儿准备一下，明儿我陪您走一趟。” 话一出口，她就反悔了，“嗯，那个，我忘说了，现在叛军虽击退了，但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城门未必会开，呃，那个，就算开城门，也不能冒然行动……” 褚宁假笑，“反正都这么久了，也不差几天的功夫，那个，爹等我打听一下，确保外面安全了，再陪您回去，怎么样？” 她的这番说词，听得褚守礼连连点头，“那行，就听你的。” 倒是曲树春见她笑成这样，直觉她不对劲，不过他习惯性的把疑问压在心底，什么也没说。 表妹的事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褚宁悄然松了一口气。 嘴怎么就那么快呢，脑子都没转动，就把事情应承下来了，还真是。 不多会的功夫，褚静就端着一海碗香喷喷的热面进来。 褚宁鼻子微动，“好香。” 讲真，她是真饿了。 从来没这么饿过。 老实爹人虽老实，却是个心细的，知道打仗动力气会饿得快，这方面比便宜娘强。 想到秦氏，褚宁吃面的动作顿了下，不过很快又低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会倒是挺有个当娘的样了，当初怎么就不知道护着自己孩子呢，不然小招娣也不会无声无息的去了。 还有若不是她来了，老二她们早就被卖掉给褚守信那赌鬼还债了。 便是她来了，若不是机缘巧合发现了褚大郎私藏银子，加上方盛宇帮忙，一样也难逃被卖掉的命运。 褚宁幽幽的看了秦氏一眼，不管老二她们怎么想，这事在她心里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曲树春敏锐的察觉到了褚宁的情绪变化，他纳闷的皱起眉头，刚刚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现在为何突然就变了？ 秦氏听说褚守礼准备回去看望褚平贵夫妇，她就犹豫了起来，“树春要不要回家看看？” 曲树春默了片刻，“等外面不乱了，我也回去瞧瞧。” 刚拿到工钱那会，他托人给家里送了些银钱，不过不多，只有五两，主要是他们家没有分家，银子拿回去也到不了爹娘手上，所以他有钱也不乐愿给。 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他那见钱眼开的爷奶来说，可是不小的一笔数目，至少比三叔拿回去的银子多。 三叔一年到头的不到地里，就是抢收时也不伸一指头，还悠哉优哉的四处乱逛，根本不管他们累不累，也不管庄稼能不能收回来，只管着张嘴吃。 懒成这样，爷奶也不管他，还把他当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心，依仗的不就是月底拿回去的几十个铜板吗。 现在他可是一次给了五两呢，抵三叔几年的了，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也总不至于再苛待爹娘了吧。 曲树春怕曲家那些见钱眼开的跑到县城里找他，给褚守礼一家添麻烦，就一直忍着没有回家。 托人捎银子时，也是特意交待了，不用提他在哪里，反正那些人只认银子，根本又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巴巴的表现呢，没得让他们找到由头缠上来。 他可不希望再跟他们有牵扯。 但这怎么可能呢。 只要秦英娘夫妇还在，他就不可能不牵挂那个家。 往日里还好，便是想家了也能忍得住，但现在外面那么乱，一时土匪一时叛军的，还不知道怎么祸祸人呢，不亲眼看着爹娘兄妹们好好的，他这心里实在难安。 秦氏见曲树春也要回去，犹豫了一下道是自己也想回娘家看看。 褚宁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好，你们有想带的东西先准备一下，然后等我消息吧，我让人打听着，待外面真的安全了，我带小灰灰陪你们回去。” “好。” 几人都没有异议。 褚宁眨眨眼，笑得特别乖巧。 曲树春怪异的看她一眼，怎么觉得表妹很心虚的样子。 褚宁本想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上一觉，养养精神头再美美的去见她的白月光，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第193章 “褚宁！褚宁！” 这头她正想着去找方盛宇呢，方盛宇和方盛骥兄弟两人就来了，最叫她诧异的是，曾天予也来了，而他那两个连体兄弟赵弘毅和李博元自然是与他一起的。 褚宁看他们都收拾过了，身上衣服很干净，不禁打趣道，“你们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准备做什么？” 方盛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哪来的花？哪来的枝？还花枝招展呢，展个屁你要不要闻闻？” 褚宁捏拳，“再说一遍试试。” 未习武时，方盛宇忌惮她的怪力，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他现在不是有功夫了吗，虽然还是打不过她，至少可以灵活的躲开了呀，所以他不想忍了。 他方三少也是要面子的，哪能次次认怂呢，再说还当着赵弘毅他们的面，他要真被褚宁这粉粉嫩嫩的拳头给吓住了，也太丢人了。 “说就说！” 方盛宇悄悄挪了挪身子，然后猛的站起来往外跑，“展个屁你要不要闻啊，啊啊啊——” 第152章 曾天予见两人肆无忌惮的打闹，根本不顾忌长辈在场，而褚守礼夫妇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当回事，就莫名的有些不得劲。 偏李博元还贱兮兮的捅捅方盛骥，“你再不抓紧娶个媳妇，就要被你三弟赶头里去了。” 这话方盛骥听了根本不以为意，曾天予却是十分不适，他强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去喊他两个回来，一会还得去县衙呢。” 褚守礼听到县衙两个字，心口就是一紧，“你、你们去县衙做什么？” 见他一脸紧张，赵弘毅忙笑道，“县令大人要宴请杨总兵，请了许多人做陪，其中就有我们师父，师父就带我们师兄弟去见见世面。” 听他这么说，褚守礼放心了，曲树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表妹不仅跟这些大户公子哥交好，现在还可以出入县衙，能在县令大人面前露脸，她真是越来越亮眼了，就象天上的月亮，是他永远都够不到的高度。 也是永远不能奢望的存在。 褚宁得知要去赴宴，气得又去捶方盛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呀，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方盛宇一边躲她如击鼓般落下的拳头，一边说道，“怎么就来不及了？时辰还早呢，你急什么？” “都怪你！” 褚宁气恼，“上旬我说要去买衣服，你非要拉我练骑射，还练了一天，害得我都没时间买衣服，这下怎么办？现买肯定是来不及了，再说外面的店铺还关着门呢，啊呀，怎么办？怎么办？” 见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是的，方盛宇忍不住拧眉，“你又不是没衣裙穿，至于的吗，不就是去吃顿饭吗，又不是相亲……” 暮然想到一种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会还想着……” 褚宁一个眼风扫过去，方盛宇及时将颜文瑾的名字吞了回去，“不是，你先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褚宁白他一眼，“你看姐象是始乱终弃的人吗？” 方盛宇…… 个没出息的！ 褚宁兴致勃勃的装扮了一番，自觉还算得宜了，这才急急火火去了上房，“方盛宇、方盛宇，你看这身衣裙怎么样？” 等了半晌，方盛宇都快要睡着了，而方盛骥和赵弘毅、李博元还有曾天予则发现了新大陆般，一脸神奇的盯着小灰灰，都两刻钟了，兴趣还丝毫不减，若不是怕它发脾气，他们都想上手撸两把。 听到褚宁的声音，方盛宇连忙撑起精神，“嗯，好看。” 褚宁笑容一收，怒道，“你都没有仔细看。” 她这头还要拉着方盛宇给提意见，方盛骥却是兴冲冲的扑上来，“褚宁、褚宁，能不能借小灰灰给我玩两天？” “可以，只要小灰灰愿意就行。” “呃~” 方盛骥一顿，“它不理我。” 褚宁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喛？别、别介呀，褚宁，褚宁，好宁宁，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 方盛宇搓胳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看着方盛骥吃憋，赵弘毅和李博元都笑得幸灾乐祸，还一个劲的打趣他，道是这时候不是应该多讨好讨好小灰灰吗，缠着褚宁也没什么用啊。 这话说的方盛宇也笑起来，“老二，小灰灰最爱吃叫化鸡，你要不要试试亲手做个？” 听他这么说，方盛骥顿时来了兴趣，“叫化鸡怎么做？老三你快教教我。” 赵弘毅和李博元都笑起来，“就你那蒲扇是的大手，会做饭吗还要学什么叫化鸡，我看不管什么鸡到了你手上，那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碎碎鸡。” 这话让大家想起方盛骥拉坏的那些弓箭，顿时都忍不住了。 “哈哈……”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曾天予见他们笑也跟着笑了两声，却是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因为他现在，眼中只有眼前这个身穿水绿色衣裙，眉眼清明，巧笑倩兮的少女。 褚宁见方盛宇不靠谱也不就指望他了，她问了褚静的意见后，又在发髻上加了一朵桅子花，便催促着方盛宇他们赶紧走。 “急什么？我还没跟小灰灰玩够呢。”方盛骥不舍得走。 第194章 赵弘毅和李博元亦是不想走，感觉跟一头这么酷的狼待在一起，是件很帅气的事呢，跟小灰灰比，宴会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褚宁很着急，非常着急。 她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跟颜文瑾讨近乎。 然后就有些后悔先前避着他了。 啊呀呀，那会光想着一身狼狈的没法见人了，他可千万别误会啊。 想到这点，褚宁更急了，赶紧的，现在去还能拿救命之恩来说事，过了今日，这由头可就过期不好使了。 她笃定县令大人的宴席，颜文瑾一定会参加，当然急了。 在褚宁再三催促下，方盛骥几人恋恋不舍得出了褚家，方盛骥一边上马，一边嘟囔，“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主人家，一个劲的撵客人走，真是……” 褚宁已经上了马车，听到这话，她呼一下掀起帘子，“真是什么？” 方盛骥以前就想打红太狼的主意，知道它回归山林后还很是失落了一阵，现在才知道原来小灰灰没有跟他娘走，正盘算着怎么跟它亲近呢，这时候哪敢招惹褚宁啊，“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褚宁暗笑不已，面上却是不显，“哼，谅你也不敢。” 吴县令设宴招待杨总兵，不宜去外面的酒楼，便让人在偏院的花园里摆了几桌，其实算起来，并不在县衙。 方盛骥在前带路，直接绕过县衙，自巷子东口进了偏园。 马车驶入二门，褚宁从车上跳下来，四处打量着，“好浓的花香，是蜡梅。” 方盛宇正要回应她，曾天予已开了口，“你喜欢蜡梅？” “嗯，挺喜欢它的香气。” 闻言，曾天予眸光大亮，“我家庄子上有一大片蜡梅，此时花开正盛，你若喜欢，可以……” 他正说着，褚宁却突然越过他跑了，他懵了下，一脸愕然的扭头看过去，就见她雀跃的跟个小花孔雀是的，冲着不远处走来的颜文瑾飞扑了过去。 “颜大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方盛宇象被马蜂蜇了一样跳起来，“褚宁！”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呀！ 第153章 方盛宇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至褚宁跟前，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跑，“吴大人家的偏院可不是谁都能来的，走，机会难得，我带你先逛逛去，不然一会入了席，可就没机会了。” 褚宁正拿捏着小女儿的姿态，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又娇又弱的自觉很是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呢，他这冷不丁的冲过来，跟头蛮牛是的拖拽，差点把她给拽倒，若不是她反应快，立即拔腿跟上他的速度，说不准得被他拖着走了。 “方盛宇！” 她的形象啊！ 褚宁咬牙切齿，“放开我！” 方盛宇，“不放！”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象一阵风是的消失在眼前，俱都是一脸的懵。 什么情况？ “噢~，我知道了！” 李博元猛得大叫一声，吓了赵弘毅和曾天予一大跳，“鬼叫什么？想吓死个人？！” 被骂了李博元也不为意，他嘿嘿嘿的笑得特别贱，“方盛宇那小子肯定是吃醋了……” 方盛骥大手一拍，“肯定是这样！” 两人说的挺象那么回事的，倒好象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内情是的，直把曾天予给打击得不轻。 倒是颜文瑾没受什么影响。 他这会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没有走出来。 原来她没有不理他的意思。 颜文瑾垂眸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再抬眸时，目光熠熠生辉。 李博元还在跟方盛骥开玩笑，赵弘毅见颜文瑾走近了，往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捅了捅他，“还不见过颜大公子，瞎咧咧什么呢。” 李博元笑嘻嘻的上前见礼，“学长好。” 赵弘毅还有方盛骥和曾天予也都见了礼，颜文瑾温声寒喧了几句，几人便结伴一起走了进去。 吴家桢的妻女早在宁王造反的时候，就被他送回了京城，吴羲彬如今也在京城备考春闱，是以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亲眷在身边。 杨总兵又是个严于律己的，不喜欢莺歌燕舞那一套，他便没有安排歌舞之类的活动，甚至都没有开女席，只带着几个下属接待，另外还请了这次守城有功的雷耀庭师徒，和几家望族的家主，以及先前一直捐钱捐粮，帮助县衙安置流民的裕原商会成员做陪。 若非出了褚宁这个异类，今儿这场宴会便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所以一袭水绿衣裙灵气逼人的褚宁甫一出现，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裕原商会的会长段应祁不解的说道，“今天这样的场合，怎么来了一个女娃娃？” 方老爷方岐江是裕原商会的副会长，他是与段应祁一起来的，现下听了他的话，就笑道，“她也是雷师傅的弟子，此次守城之战她也参加了。” 段应祁颇为惊讶，“你是说这女娃娃也跟雷师傅一样上阵杀敌了？” “正是。” 方岐江一副与有荣蔫的模样，不停地夸奖褚宁，“……这丫头的功夫不比盛骥差，一手枪法更是舞得出神入化，等闲之辈近不得她身，听说这次她出力不小……” 看他这得瑟样，段应祁还有个么不明白的，“原来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呀，怪不得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第195章 几位商会的长老也跟着打趣，道是方盛宇有眼光，找了这么个能干又漂亮的媳妇，说得方岐江眉毛都抖起来了，偏还故作矜持，“还是孩子呢，能懂什么呀，不过就是能玩到一处罢了，你们可不要乱说，我家那臭小子倒是没什么，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可不能败坏在他身上。” 能在商会混出名堂的，哪个不是人精，岂能看不出他是故意的，“我说，你这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还跟咱们在这里装，当咱们傻啊。” “就是，别说咱们这双老眼还没花，就是花了，那么大的两个人也看的到。” 说话的是李博元的爹，李万鑫，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大家去看褚宁和方盛宇，“咦，有段时间没瞧见盛宇这小子，怎么大变样了？” “可不，这小子以前胖嘟嘟的，跟个年娃娃是的，可招人稀罕了，现在怎么瘦了这么多？” 几人坐的位置靠后一些，所以说话比较随意，反正宴席还没开始，杨总兵也还没有来，闲着也是闲着，聊会天也不那么无聊。 当然了，在场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他们说话归说话，却是十分注意分寸，不会打扰到别人，况且这种事，牵扯到姑娘家的名声，他们更不会满世界嚷嚷去，所以声音都压得很低，只他们一圈人能听到。 现下见褚宁和方盛宇越走越近，几人便十分默契的转移了话题，没有再提褚宁一个字，甚至一副这女娃娃是谁啊的表情，演技那叫一个了得。 然而令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是，有个人把他们的谈话一丝不漏的听在了耳中。 那便是颜文瑾。 他静静的看着并肩走进来的褚宁和方盛宇，心底亦是一片平静。 盛宇是个值得托付的。 不过想到先前的那一幕，颜文瑾拿起酒盏浅浅抿了一口。 她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褚宁自打踏进大堂，双眼就没有离开过颜文瑾，若不是碍于场合不对，她早就跑到他身边去了。 可惜呀，她是扬威武馆的人，得跟一群臭师兄待在一起。 他们刚落坐，吴县令就陪着杨总兵进来了，大家赶忙起身笑脸相迎，杨总兵不是个爱客套的，说了句大家请坐，便自行坐下了。 吴县令做为宴会的主人，少不得要说些场面话，不过他是个务实派，从不搞虚的，场面话只讲了几句就结束了。 然后宴席正式开始。 褚宁百无聊赖，就盯着颜文瑾瞧。 见颜文瑾看过来，她赶忙扬起一个娇娇柔柔的笑容，对他颔首示意，动作也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脸微微侧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把女儿家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哼，就不信迷不倒你！ 不过想到这人在外游学一年多，还不知道都遇到些什么人，褚宁眼睛微眯了眯。 有了！ 褚宁眼睛一亮，拿起酒杯就要去敬颜文瑾，却不料被林大业堵了去路，“褚姑娘，大恩不言谢，林某敬你一杯。” 啥？ 褚宁一脸懵，“林捕头这话我听的糊涂，什么大恩，我……” 见她如此，林大业越发感觉她侠义，“若不是林姑娘大义，不计较以前的事，我今儿说不准就交待在南城门了，这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哎！停！停！停！” 听他说什么无以为报，褚宁刷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说林捕头，咱们都是一个战场上的兄弟，那么客气做什么……” 林大业看她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兄弟？ 这丫头还没他家大小子大，居然跟他称兄道弟。 哎？ 不是。 险些被她带沟里去。 她可是个女娃娃！ 谁家女娃娃跟大老爷们称兄道弟啊？ 这丫头不会是跟一帮臭小子待时间久了，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吧。 不行，他得跟褚老弟说说这事，别让这孩子天天跟一帮臭小子泡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呀。 第154章 褚宁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林大业，乐颠颠的就要溜，不想曾天予又堵住了她，“褚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我……” 褚宁都麻了。 这明明是她的台词好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跟她抢啊？！ 还要不要她活了！ 赵弘毅诧异的看向曾天予，然后眼尖的发现他身侧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这小子竟然紧张了？ 想到一种可能，赵弘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曾天予鼓了鼓勇气，又鼓了鼓勇气，到最后也楞是没敢说别的，“……我敬你一杯！” 褚宁见他仰头就灌了下去，忙道，“喝那么快做什么，小心呛着。” 原本她不说还没什么的，谁想她这么一说，曾天予反而真的呛着了，“咳、咳、咳——” 赵弘毅本能的想站起来，但想到一种可能，他复又坐了回去，李博元倒是没有多想，见曾天予呛了，他连忙上前给他拍背，嘴里却道，“多大的人了还呛着，也不怕人笑话。” 方盛宇与方盛骥去跟一众叔伯敬酒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哎哟，这是怎么了？” 赵弘毅目光微闪，他笑道，“没什么，天予喝得急呛到了，没事，一会就好了，咱们先别管他了，让他自个缓缓，来、来，大家伙难得凑这么齐，咱们一起喝酒一杯。” 第196章 这话说的方盛宇一脸怪异，“什么叫难得凑这么齐，好象多久不见了是的，你……” 他怀疑的打量着赵弘毅，“你是不是喝多了？” 赵弘毅哈哈笑，“谁说我喝多了，我才没喝多呢。” “都说喝醉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醉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赵弘毅半真半假的打着哈哈，倒叫众人信了真，还笑话起他的酒量来，李博元虽不知赵弘毅为何装醉，却是还是极力替他打着圆场，“这酒也太烈了，一杯就上头，还是醉香居的果酒好，清冽爽口，一点也不醉人，还越喝越精神。” 提起果酒，大家都来了兴趣，一个说喜欢青梅酒，一个说喜欢李子酒，还有说喜欢桑椹酒，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葡萄酒，几乎就没有不喜欢它的。 “说起这葡萄酒我就来气，一个酒而已，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吗，再说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你们醉香居就不能大气点，敞开了卖吗？一次只能买一小坛，够谁喝的呀！” “是呀，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能不能跟刑掌柜说说，下次多卖咱们几坛，我还想送给亲戚们尝尝呢。” 方盛骥和方盛宇被众人围攻，都没注意到褚宁是什么时候溜的，而曾天予眼睁睁的看着褚宁跟个花孔雀是的扑向颜文瑾，直酸得牙帮子疼。 原来你是这样的禇宁！ 他醋溜溜的想着，颜大公子不就是皮囊好看点吗，也不至于就这么上赶着吧，怎么说也是女儿家的，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褚宁灿烂的笑容刺的他眼睛不舒服，他忽的扭过头去，貌似不经意的撞开范晨，一把将方盛宇从人群里拽出来，“方盛宇我问你，你跟褚宁到底是不是……” 话一脱口，他就知道说错了，“我、我……，不是……” 方盛宇危险的眯起眼晴，“不是什么不是？你刚才想说什么？” 曾天予强作镇静，想把话圆过去，但越是着急，就越是思绪混乱。 对了，他想起来了，“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醉香居的果酒是不是褚宁家里做的？” 看着方盛宇略有些意外却是放下了芥蒂的样子，曾天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褚家摆了好几个半透明的水晶瓶，里面是各色的果酒，有苹果的，有青梅的，还有李子的，桃子的，各色果子都置身在清辙的酒水中，特别漂亮，比醉香居的用坛子装的上档次多了。 当时他还在想，方盛宇对褚宁是真的好，都能给她弄来这么难得的东西，连醉香居里都没得卖呢。 原来是他想岔了。 那果酒原本就是褚家供应的。 方盛宇傲娇的抬起下巴，“醉香居的果酒的确是褚宁家做的，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想跟我方家抢生意啊？” 曾天予呐呐的道，“我家又没有酒楼，抢什么生意啊。” 见他这般，方盛宇狐疑的打量起他来，“曾天予，你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这家伙是吃错了药吧，他刚故意横成那样，竟也没生气，还莫名的带着几分心虚，也太不可思议了。 见方盛宇怀疑他了，曾天予心里顿时就是一紧，正要装做生气的怼他几句，赵弘毅却凑了过来，“嘿，褚宁这丫头也太不仗义了吧，明知道兄弟们爱喝果酒，每次去醉香居都不尽兴，她竟然一声不吭，楞是没告诉咱们那果酒是她家做的，这是怕哥几个白喝她的酒，不给银子还是怎么着？” 李博元最喜欢起哄，说这话的又是赵弘毅，他当然更加捧场了，等越弘毅的话音一落，他就咋咋呼呼的嚷嚷起来了，“我把话撂这里，今儿褚宁若是不答应卖我十坛葡萄酒，我就不认她这个小师妹了。”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那我也要十坛。” “哎？咱们的小师妹呢，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曾天予暗暗翻白眼。 还眨眼的功夫呢，你眨个眼要用半柱香的时间啊，怕不是睡着了吧。 方盛宇这时才发现褚宁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颜文瑾身边，这会正巧笑盈盈的跟他说着话，两人似是聊得很开心。 他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向褚宁：给我过来，别逼我去拉你啊！ 褚宁此时满眼里都是颜文瑾，哪能看到他啊，所以他这头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你这一年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人啊？” 褚宁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眸子晶亮的看着颜文瑾，“我瞧你清减了不少，是不是路上很辛苦啊？” 颜文瑾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心底总感觉怪怪的，“还好，路上都是坐马车，不辛苦。” 至于说这一年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沉吟着道，“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在西洋国待了段时间……” 第155章 褚宁目光清明，心底却是不清明。 啊呀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真的是太太太好看了吧。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还有那优越的下颌线，还有那清冷到骨子里的气质，谪仙是的，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 最最最关键的是他的皮肤好好啊，细白瓷是的，都白到发亮了，比她一个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简直就是后世所说的牛奶肌呀，又白又细又光滑的，好想试试手感呀。 褚宁暗暗搓手，千万要忍住，好不容易逮着人，可不能把他给吓跑了。 第197章 喛，大家明明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就有人生得如此不同呢？ 这大约就是人常说的，泥点子与精雕细琢的人偶之间的区别吧。 褚宁微微凝眉，这哥们生成这样，还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呢，想要拿下他可不容易，需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成。 “嗯，西洋国？” 稍有些走神的褚宁在听到西洋国几个字后，瞬间回神，“你不是游学去了吗，怎的去了西洋国？” 颜文瑾温声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那里待了些时间。” “哦，这样啊。” 褚宁一派天真灿漫的模样，对着他甜甜的笑，“西洋国的人也跟咱们大夏一样，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吗？” 颜文瑾看着她，“自然，西洋国人亦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会跟咱们不同呢。”褚宁眼珠转了转，“这么说，西洋国的女子也跟我们大夏的女人一样，穿长裙梳发髻了？对了，西洋国的女子漂亮吗，比咱们大夏女子如何？” 闻言，颜文瑾用力抿了抿唇角。 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西洋国女子与大夏女子无甚区别。” 褚宁对这回答不是很满意，却没有缠着不放，省得把人惹烦了，“你去西洋国，有没有带上小红娘啊？” “带着了。” 闻言，褚宁眼睛更亮了，“它在你身边乖不乖，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哎，对了，它坐船会不会晕啊，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去了西洋国，它还适应吗？”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褚宁自然是要尽量表现，不过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有些话题她也不好多问，只能逮着小红娘说事，不过很快她又问起了西洋国的风土人情，一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再个嘛也是想借机培养一下感情。 他与西洋国的渊源即然如此深，肯定是喜欢那里呀，正所谓投其所好嘛，他喜欢的地方，她自然也要表现出很感兴趣来，才能说到一起啊不是。 褚宁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一边思忖着机会难得，要不直接把人给灌醉了，然后再做个好人把他送家去？ 做为全场唯一的女子，褚宁的举动还是很显眼的，这不是方岐江很快就发现了她正与颜文瑾说说笑笑嘛，不由得就有些急。 嘿，姓颜的不地道啊，竟然当着他跟儿子的面，直接拿着锄头撬墙角！ 方大老爷一记刀子眼飘向方盛宇：个憨货！就知道跟人吹大牛，媳妇都快要被人拐跑了，知不知道？！ 话说喝得正兴起的方盛骥，不经意的往这里扫了一眼，恰好就对上了亲爹的刀子眼，冷不丁的硬是把他吓了一跳。 干吗？ 老爹瞪他干吗？ 不会是不同意他当兵吧？！ “老三……” 完全误会了的方盛骥，一下子就蔫了，他委屈巴巴的去拉方盛宇，“你可要帮帮我啊……” 他还想着出个丰厚的条件诱惑方盛宇一下，好让他帮忙扛住来自方大老爷的压力，不料方盛宇心思都在褚宁那里呢，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感觉到来自衣袖上的力道，他想也不想直接甩开，然后就大步朝着颜文瑾去了。 是的，他的目标是颜文瑾。 “颜大公子游学一走就是一年多，连秋闱也不参加了，还真是洒脱啊……” 褚宁刷一下抬起头：阴阳怪气的，你要做什么？ 方盛宇不看她，“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不成亲了，原来是怕女人牵绊住你游历天下的脚步啊……嘶——” 脚好痛！ 臭丫头！ 下手可真狠。 不，是下脚可真狠。 他感觉脚趾骨要断裂了。 颜文瑾看着方盛宇扭曲的脸庞，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宁宁这是用了多大力气，看把这小子给疼的。 他好笑的看了褚宁一眼，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褚宁对他甜甜的笑，“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肯定是喝多了。” 方盛宇气得脸都红了，“你喝多了，我也不能喝多。” 怼完褚宁，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来，学长，我敬你，这么久没见了，咱们今儿得好好喝几杯才行。” 颜文瑾轻笑了笑，也不多话，拿起酒盏直接与方盛宇对饮起来。 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个酒喝出了干架的气势，褚宁眼睛更亮了。 对！ 就这么喝！ 那头始终关注着三人的方大老爷亦是眼睛雪亮，对！就这么喝！ 方盛骥见自家老爹终于不再盯着他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更愁了，老爹都不同意他当兵，祖父就更别说了，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方盛骥想不到好办法，只得又将主意打到方盛宇身上，想请他帮忙说服方老太爷，因为一众小辈里面，方老太爷最喜欢胖嘟嘟的方盛宇，他的话老爷子还是多少听些的。 嗯，虽说方盛宇现在瘦了，可也是老爷子自小疼到大的不是，只要他撒个娇，老爷子肯定会买他的帐的。 方盛骥垂着头合计了一番，就想着拉方盛宇单独聊聊，结果抬头一看，好嘛，桌上就剩他自个了。 第198章 原来曾天予见方盛宇跟颜文瑾拼酒，便起了心思，怂恿着大家伙都跑去起哄了。 眼看着是不能拉着方盛宇说悄悄话了，方盛骥愁眉苦脸站起来，准备去跟雷师傅讨个主意。 杨总兵与吴县令那桌，气氛一直很严肃，虽说在这样的场合，不会协商政事，但现在临邕城都被叛军盯上了，很难不让人担忧，是以大家都很关心城防的问题，难免要问几句。 “我会留下二百兵力，配合蒙校尉一起守护临邕城。” 听他这么说，刘县丞等人就去看吴县令，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觉得二百人太少了，想让他再跟杨总兵争取一下，能多要一些是一些，最后能将五百精兵全部留下。 见状，杨总兵眉头轻蹙，正要说什么，就瞧见了一脸苦恼的方盛骥，他顿时就乐了，“小子！过来，跟我说说，你这愁什么呢？” 第156章 杨总兵就喜欢方盛骥这样的兵，块头大，力气大，武功高，人又憨厚，有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不跟人玩虚的。 这样的兵最好带了。 用着也顺手。 所以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好苗子。 而能让他如此另眼相待的最重要原因，还是这次扬威武馆师徒的大义之举。 若不是他们师徒不惧个人生死协助守城将士奋勇抵抗，城内百姓危矣。 因着感念雷耀庭师徒大义，又加上是真的喜欢方盛骥，杨总兵难得打趣起来，“瞧瞧这孩子，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怎的就愁成这样，莫不是你家小娘子不舍你当兵，跟你闹脾气了？” 想象着熊一样壮实的方盛骥被个娇娇俏俏的小娘子骂得抬不起头，杨总兵就乐得不行，“哈哈——” 方盛骥一脸懵。 方岐江亦是一脸懵。 方盛宇：什么情况？ 吴县令笑道，“这小子尚未成亲，不过这般大了，应该在议亲了。” 说着他打趣的看了眼方岐江，对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小儿愚钝，空长了个大个，却是个不开窍的，什么也不懂……” 哎？ 不对呀。 刚刚杨总兵是不是说这臭小子要去当兵？！ 方岐江猛得瞪大了眼，“那个、那个，杨总兵的意思是要招这小子？” 杨总兵刚听吴县令介绍过裕原商会众人对临邕县的贡献，所以知道方岐江，只是没想到他是方盛骥的爹。 安置流民这等事虽不归杨总兵管，但若是衙门安置不妥，导致流民暴乱，那就管他的事了，要镇压暴徒守护百姓平安不是。 职责所在，即便再怎么同情那些人，也不得不用铁腕手段将其镇压。 谁叫他们不遵守朝廷律法呢。 但虽说是职责所在，他却是最讨厌这种事。 他的弓箭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对付那些饿到失智的百姓的。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走这条路呢。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地方官员不做为，令他们没有生的希望了，才不得不走了一条不归路吗。 但凡那些为政一方的父母官，能够妥善安置这些人，他们又岂会冒着杀头的风险暴乱呢。 杨总兵是从五品武略将军，吴家桢是正七品县令，按说杨总兵可是高了吴家桢足足三级，又是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即便两人同属一个阵营，他也完全可以在吴家桢面前摆摆上官的架子。 但事实上，他非但没有抖官威，反而对吴家桢十分敬佩。 敬重他的人品是其一，而最叫他佩服的还是吴家桢的能力。 政务就不必说了，就说他安置灾民这方面吧，在其他城池想尽办法驱赶流民时，他提出以工代赈，用劳动换粮食，让流民开荒种田修路挖渠，然后发粮种借工具，助其耕种，最后再用收租的方式，将先前借出去和粮种和工具收回。 如此一来，流民有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再不用四处流浪乞讨，而县衙也多一项长久的收息，更重要的是彻底解决了流民带来的治安隐患。 可谓是一举多得。 临邕也因此而成为长陵府下辖十个县城，唯一一个没有发生过流民暴乱的地方。 吴家桢之功可见一斑。 然这功劳劳并不属于他一人，没有得力的下属，没有慷慨解囊的裕原商会，仅凭他一人是成不了事的。 这其中裕原商会的功劳又是最大的。 没有他们提供的钱粮，就没有以工代赈的这项政策。 吴家桢再厉害，也不能光凭着一张嘴要人做事不是。 所以说没有裕源商会诸人的大力支持，他的以工代赈政策再完美也无法施实。 杨总兵是底层出身，最是了解百姓的疾苦，只因是武官，有些事便是看不过眼，也无能为力，所以他最敬佩真正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官员。 而对于裕原商会这种慷慨解囊者，他更是敬重。 他不是世家出身，亦不是科举入仕，他是从小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吃过的苦比同品级的文官不知要多了多少去，他太知道银钱的重要性了，才不会跟那些清高的文人一样说什么士农工商，瞧不起商人呢。 商人怎么了，只要不蒙不骗，正正经经的做生意，那他的银子就是干净的，一点也不臭。 象裕原商会这般在朝廷力有不逮时，慷慨解囊帮着地方衙门救灾扶难的，那就更不臭了。 第199章 而且还很香。 因为他们捐赠的每一个铜板，每一粒粮食都是在救命，这可是大功德。 他就敬佩这样的人。 原本不知方岐江的儿子是方盛骥时，杨总兵就对他或者说对整个裕源商会都很有好感，这下知道了，那更是好感加倍。 吴县令叫来方盛宇，道是他亦是方岐江之子，此次守城之战，哥俩是一同作战的，都很勇猛，杨总兵不吝夸奖，“都是好儿郎。” 见状，吴县令又介绍起赵弘毅，李博元、曾天予等人，道是他们的父亲也是裕原商会的，前些日子也没少出钱出力，杨总兵听得频频点头，“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话果真没错，正是诸位以身做则，才将儿郎们教导的如此优秀。 这次没有他们鼎力相助，临邕城危矣。 真真是英雄出少年，江山辈有才人出啊。” 他豪气干云，朗声说道，“来啊，给本官换个大碗来，我要敬大家一杯。” 方岐江与段应祁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喜形于色，纷纷表示要换大碗，“不敢当杨总兵夸奖，咱们都是临邕百姓，理当与临邕共存亡。” “好一个共存亡！” 杨总兵双手捧碗，“我敬大家！” 他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刚才夸的那两句还是他搜肠刮肚好不容易凑出来的，现在他可没词了。 还是喝吧！ 一切都在酒里了。 杨总兵这一高兴，立时把大家的兴致都调起来了，一个个经久商场的老狐狸，此时全都激动的跟个孩子是的，嗷嗷叫着大碗喝酒。 实在是被认可的感觉太好了。 且杨总兵不光夸了他们，更重要的是还夸了他们的孩子，这就更让他们长脸了。 他们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 以方盛骥为首的这群小年青，那就更别提了。 他们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被朝廷命官公开夸奖呢，能不高兴才怪。 简直快要兴奋的想上天好吗。 就连方盛宇这个心智超龄的家伙，也忍不住的咧嘴笑，不过他倒没有忘记自己的事，那就是将颜文瑾灌醉。 今儿他们两个，必须倒下一个！ 第157章 方盛宇说到做到，他与颜文瑾真的倒下了一个。 那人就是他。 褚宁…… 看着醉的不醒人事的方盛宇，她忍不住抚额。 就这酒量还想把别人灌醉？ 颜文瑾眼底笑意清浅，“别担心，盛宇年青……” 他本想说方盛宇年青身体好，偶尔醉一回不妨事，喝点醒酒汤再好好睡一觉就能缓过来。 可一想到先前方盛宇的话，他就有些说不下去。 这小子，越大越淘了，竟然当众说他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嗯，方盛宇是挺年青的，不过，你也不老啊，干嘛这么老气横秋的。”褚宁笑容纯净无害，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澄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他。 颜文瑾目光微闪，“与你们比，我的确是老了。” 闻言，褚宁嘴角翘得老高，笑得更加清甜，“可是在我眼中，你一点也不老。” 颜文瑾的心不规则的跳起来。 若非知她底细，他真的怀疑，眼前之人被人换了。 绿袖她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褚宁看颜文瑾走神，正要唤他，方盛骥突然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拽起方盛宇扛到了肩上，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哎、哎，方二哥，你慢点。” 见他这样，颜文瑾和褚宁皆不放心，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今儿大家都兴致很高，然后一不小心就都喝高了，特别是方岐江，在听到杨总兵要招方盛骥进亲卫营时，直高兴坏了，谁敬酒都来者不拒，然后还越喝酒越勇，主动跟大家敬酒，然后就醉倒了。 醉得不醒人事。 与方盛宇一样。 说起来，两人还真不愧是亲父子。 不过这会也没人会笑话他们，因为大家普遍都喝高了，就连海量的雷师傅和杨总兵也是醉得不轻。 曾天予和李博元他们是最早趴下的那批，比方盛宇还早，其他师兄弟也未能幸免，有一个算一个，最后全都趴下了。 吴县令、刘县丞几个也醉了，不过没趴下，他们要脸不是，头再晕也咬牙坚持着，却实在没精力顾全别人了，还好林捕头始终保持着清醒，现在见大家都撑不住了，就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 他先是安排人通知各家的小厮随从进来接人，然后亲自送杨总兵去客院休息，与他的近身侍卫将人安顿好后才离开。 回到花厅跟吴县令汇报后，才把他交到管家手里。 最后又亲眼确认雷师傅，刘县丞等人都是被自己长随接走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想遇褚宁顺路一道回去的，结果等他忙完才发现褚宁已经走了。 想着她喝的不多，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都能上阵杀敌的人，一般屑小可近不了她的身。 颜文瑾陪同褚宁一起将方家父子送回到方家后，本想再将褚宁送回家的，然而方夫人没给他机会。 整个方家都当褚宁是方盛宇未门过的小媳妇儿，早已把她看做是自己人，自然是不允许其他男子撬墙角了。 第200章 况且颜文瑾的相貌太有杀伤力，方夫人唯恐到手的儿媳妇被他迷走，所以说什么也不让他去送褚宁，道是他也是饮了酒的，夜里赶路不安全，又隐晦的提醒他男女有别，且大晚上的他们在一起多有不便，直说得颜文瑾无言以对。 这还不算绝的，最绝的是方夫人为了彻底将两人分开，特意派了方大少亲自护送颜文瑾，说是不看着他安然回家，他们不放心。 颜文瑾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百感交集。 前世的绿袖若能与方家结缘，就不会落个惨死的下场了。 褚宁是被方夫人的管事妈妈和贴身侍女送回去的，一直送回家，送到屋，然后跟褚守礼夫妇见了礼，又见过了褚静姐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褚宁……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不过到底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便抛之脑后了，没有多费心思。 折腾了一天本就累了，又喝了几杯有些微醺，她眼睛早就有些睁不开了，现在只想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哪有心力想别的。 勉强撑着洗漱了，一头倒在炕上，褚宁便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褚宁双眼懵懂的盯着房顶出神了片刻，意识才慢慢回笼。 看到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明亮阳光时，她猛的坐了起来，“完了、完了、完了！” 跳下炕鞋子都来不及穿，趿拉着就往外走，不过倒也没忘了扯过外衣披在身上，“表哥，什么时辰了？” 刚打开门就瞧见了院子里的曲树春，褚宁一脸急色，“不会过了午时了吧？” 曲树春咧嘴笑，“快午时三刻了。” 褚宁直跺脚，“老二竟然不喊我……” 她话未说完，就见西厢房的门打开了，褚静笑着走出来，“大姐别急，今儿不上课。” “不上课？” 褚宁一怔，还有这样的好事？ 褚恬和褚然这时也放下手中的绢花，笑咪咪的跑了出来，“大姐、大姐，你头有没有痛啊？爹说酒喝多了头会痛，让二姐给你冲蜂蜜水喝呢。” 听着两人的话，褚静就笑道，“我先给大姐舀热水洗漱，一会再冲蜂蜜水。” 褚宁摇摇手，“不用你，我自己去。” 说着她就要转身，忽尔笑道，“你去冲蜂蜜水吧，多冲几碗，大家都喝。” 褚恬和褚然听她这么说，立时就笑眯了眼。 曲树春亦是笑得开心，以前都不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竟也跟小丫头是的爱吃甜食，当然也没有机会，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哪有银子买零嘴，能有野菜团子填肚子就不错了。 现如今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掉到了福窝里，按说该知足了，却学会嘴馋了，跟女孩子是的爱上了甜食。 或许是那抹甜蜜能让人感到幸福吧。 “今早上林捕头和唐大嫂一起过来，还带了好多礼物，说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起这事，秦氏就高兴。 以前在街上遇到唐氏，她都冷冷淡淡的，一副拒于千里的样子，从来没瞧上过她，没想到今儿态度大变样，进门就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妹子的叫着，那叫一个亲香，真真是把她当亲妹妹待呢。 这一条街上的街坊，哪怕是最有脸面的秀才娘舒氏，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念及此，秦氏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她现在可是捕头娘子的好姐妹，看那舒氏以后还敢不敢来家里说酸话了。 褚守礼不在意什么救命之恩，也不在意那些名贵的礼品，他只担心褚宁的安危，“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千万要躲着些，别再往前冲了，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万一……” 他在心里呸呸呸了好几下，才又道，“你毕竟是女孩子，身上若是有伤疤，以后就不好嫁人了，知道吗？” 第158章 褚宁脸色突变。 原本她不在意的，她力气大，又跟着雷师傅学了这么久，不论是拳脚功夫还是耍枪都还说得过去，不比那些臭师兄差。 他们即能上战场，她亦能。 且当时事发突然，情况危急，她担心叛军攻进城内杀害百姓，伤及家人，本就打算上阵杀敌的，师父振臂一挥，大家都热血上头，高呼杀敌，她自然也没得说要一起上战场了。 都没来得及回家看一眼。 不过守住城池，就是守护家人，只要把叛军挡在城外，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看不看的倒不打紧。 所以她绝不允许敌人踏入城内一步。 只要不倒下，她就会战至最后一刻。 至于说会不会受伤，她早有心理准备，打仗嘛，哪有不流血的，跟性命相比，一点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回头养养就是了。 她皮糙肉厚的，不怕这个，只要几个丫头好好的就行。 原本褚宁是真不在意的。 但现在她在意了。 受伤会留疤啊！ 想到颜文瑾那完美的牛奶肌，褚宁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一口气喝光杯里的蜂蜜水，“爹说的我都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冲动了。” 放下杯盏她就往外走，“我想起点事，出去一趟，别等我用午饭了。” 完了、完了、完了！ 天天跟一群臭小子混在一起，都快把自己当成假小子，竟是越过越糙了，连防晒这样的大事都忘了。 第201章 褚宁心底一片哀嚎。 就说怎么感觉这阵变黑了呢，谁在太阳底下练马步能不晒黑啊！ 啊啊啊！ “喛？” 褚静从后院出来，恰好瞧见褚宁脚步匆匆往外走，她连忙叫道，“大姐、大姐，马上就要开饭了，你去哪儿呀？” 听到声音，褚宁转头摆手，“去买面膜，不是，我去买点东西，啊呀，你别管了，我有急事！” 说完，她走得更快了，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院子。 褚静眨眨眼。 面膜是什么东西？ 不是，昨个刚打过仗，这会有人开门做生意吗？ 褚宁是走到大街上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书院都停课了，做生意的大约也要观望一下吧。 褚宁东瞧瞧西看看，果然啊，城西这块的店铺大都没有开张，不过街上人倒是不少，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褚宁猜测他们是在打探消息，也不为意，直接快步离开了。 金雀大街这边许是由于店铺租金高，商家们不想承担这块亏损，再加上地处市中心，离南城门较远，真若还有战事，也有个缓冲的时间，足够他们关门躲藏的，是以明知大家伙这会没心情逛街，也开张营业了。 多少能赚点也好啊，总比白白往外交租子强不是。 由于客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当褚宁进入胭脂铺子，就受到了超级热情的接待，她本来就要买东西，这下好了，被掌柜的热情推荐了一番后，差点没把人家铺子里的东西给包圆了。 而那掌柜的也没想到，今儿会遇到了一个超极大户，呼拉拉买走了她们家所有的招牌产品。 这位姓乔的掌柜看着柜台上快要摞成小山的盒子，目光闪了闪，“姑娘见谅，店里的小伙计回乡下去了，你看我这里也走不开……” 若搁以前，没得说，这么大的客户呢，东西自然是要送到家里的，可现在，她是真不敢乱走啊。 褚宁浑不在意，“无妨，我自己拿就是。” 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倒是没有多少重量，就是一个个的小礼盒叠加在一起，就挺夸张的，特别是乔掌柜为了让她提着方便，特意挑了个大包袱给包了起来，就更显得很大一坨了。 褚宁提着这么夸张的一个大包袱，走在街上特别惹人眼。 “褚宁！褚宁！” 听到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褚宁一脸邪恶的看着跑过来的方盛宇，“哟，原来是方三少爷啊，还真是巧，竟在在这里碰上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门了，省得看着碍眼。” 跟在方盛宇身后跑的柱子和六子两人，听到褚宁的话，默默的停下了脚步。 方盛宇呼哧呼哧跑到褚宁跟前，“你、你！一大清早我可没招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褚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抬头看天，“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你告诉我说是一大清早？睡傻了吧？” 说完后，她好象才想起什么，转身抬脚就走，“走了、走了，难得出来逛个街，可不能叫某人给败坏了兴致。” 方盛宇大怒，刷一下跑到前面拦住去路，“臭丫头！把话跟我说清楚，谁是某人？某人是谁？” “某人就是某人啊。” “少装！你明明就是在骂我。” “哦，你知道啊？！” “你、你、你！” 方盛宇抖着手指，一脸悲愤，“你个重色轻友的！我不就是灌了姓颜的几杯酒吗，又没把他灌醉，他不是好好的吗，你也至于的？” 褚宁冷哼，“谁叫你不把他灌醉的，害我白高兴一场。” 方盛宇…… 合计你是气我没将人灌醉，让你有机可乘是吧？ “你这女人！” 方盛宇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褚宁乐了，“我已经够矜持了好不好，若是不矜持，早就把人抢家去了。” 方盛宇气笑了，“你当你是山大王呢，想抢谁就抢谁。” 听他这么说，褚宁眼睛瞬间亮了，“要不咱们现在霸个山头去？我做大当家，你做二当家……” “去你的！越说越没个正形！” 褚宁嘿嘿一笑，用肩膀撞了撞他，“喝了那么多，不在家里躺着睡大觉，跑出来做什么？” 方盛宇伸手将她的包袱拿了去，自然的提在手上，“当然是去店里看看，你个甩手掌柜，是什么心都不用操，可我这个二当家的，却不能不管店里的生意，不然到年底分不到银子，你还不得跟我拼命。” 褚宁拍拍他，“能者多劳，辛苦你了二当家。” “切，说你胖还喘上了。” 见两人说说笑笑的，没有吵起来，六子和柱子赶忙跟了上去，并接过包袱，稳稳的提在手上。 “相公，你看什么呢？” 季氏顺着褚大郎的目光看过去，“咦，是方三少啊。” 她奇怪的问道，“相公见了方三少怎么不上前打招呼呀？” 第159章 褚大郎院试时虽居榜尾，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秀才，是有身份、有功名的人了，哪怕乡试没有过，也不耽误他在县学里的地位。 毕竟在临邕这个地方，及冠之年的秀才实在太少了，他这也算是年轻有为，再加上相貌不俗，平日又惯会装，不知底细的都当他是前途无量的大才子。 第202章 听说他前妻病逝，目前单身，就有人家打上了他的主意，想要将这前途无量的大才子收入囊中。 褚大郎当年成亲是老陈氏逼迫的，虽然婚后与小陈氏过得还可以，但他心底还是向往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高中进士，然后娶个高门女子为妻，在岳家强有力的扶持下，在官场一路直上，封候拜相，位及人臣。 至于陈氏，毕竟给他生了长子，又是少年夫妻，他飞黄腾达了，自然也忘不了她，嗯，嫡妻之位是不可能了，侧室之位可以给她，总不叫她比后面的妾室矮了去就是。 要说这褚大郎的志向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还只是个童生时，就想着娶高门女，如今已成功跨入士大夫之流，又岂能瞧得上临邕这小地方的女子呢。 再说小陈氏和孩子都没了，他现在没有任何顾虑，想娶什么样的都可以，为啥早早的定下来呢，等着高中进士后，再挑个最有实力的岳家，不是更好吗。 一心里想要娶高门女的褚大郎，声称要先举业再成家，将前来说亲的人都推辞了。 本以为他态度都如此坚绝了，不会再有人打他的主意，却不料还是有人不死心。 然后他就着了道。 在同窗好友季长青家做客时喝的酩酊大醉，次日醒来时，才发现竟与季长青妹妹同睡在一张床上。 事已至此，他明知是被算计了，也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 况且娶季氏，他也不吃亏。 因为季家有钱啊。 虽比不上方家，曾家，赵家，李家这些裕原商会的大佬们，不过比起老褚家，季家可是要好太多了。 可是说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褚大郎本来就缺银子，现在有人主动提出供应他科举，又送给他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他自然是乐意笑纳了。 反正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至于嫡妻地位，看在银子的份上，就先让季氏暂时占用一下吧，等将来时机到了，再降为侧室就是，谅他们也不敢多言。 季氏不知褚大郎的算计，还感觉自己手段厉害，轻而易举就这个年轻有为的大才子收入囊中。 话说褚大郎无意中听到了方盛宇和褚宁的谈话，猜测到甜心时间这间风靡整个县城的甜品铺子是两人合伙的，直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从来都知道方老秀才之所以会资助他读书，根本不是什么惜才爱才，而是为了方氏，为了让他发达后提携他们！ 提携整个方氏。 师徒名分不过是遮人耳目的幌子，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只是利益交换而已。 褚大郎认为方家即对他有所图，就应该为他提供最好的资源和人脉，比如请名师大儒指导，再比如用些手段直接助他中榜，然后再用银子开道，助他在官场一路亨通，直达人臣之颠。 反正他做了官，也会庇护他们的不是吗，两相得益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他们明明那么有钱，特别是方岐江这一支，又有钱又有势力，却不给他提供任何支持，任他一个人在县学苦苦支撑，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连同窗之间的往来交际，都无力应付，整日被银子窘的手忙脚乱，都没心力好好读书。 不然秋试他也不会落榜。 没有取得功名之前，褚大郎虽有些小心思，却还是敬重方老秀才的，但自从中了秀才，到县学读书后，他的心态就变了。 特别是了解到方岐江家在县城有多少产业，以及他在县城的影响力后，他直接扭曲了，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感恩的想法就是笑话，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只是随手扔了几个银子押了一注而已。 等他成功了，做官了，他们就会来收利息。 若是他没成功，那点银子也只当是扔水里玩了。 认知到这点，褚大郎很愤怒。 特别的愤怒。 感觉被人小瞧了。 又觉得这世道不公，凭什么方家那些榆木疙瘩是的臭小子们，可以进请名师，进名校，还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他明明天赋异禀，生了一副锦绣心肠，却要忍受贫困，忍受那些一无是处的草包在他面前炫耀！ 老天不公！ 方家亦不公！ 明知他的资质胜过那些榆木疙瘩一百倍一千倍，却不肯倾尽资源助他成功，反而对一个臭丫头如此大方，连铺子都分她一半！ 哼！ 这般区别对待是吧，好啊，很好，咱们慢慢走着瞧就是，到时看看谁后悔。 褚大郎目光沉沉，“如今城门已开，城里一切照旧，应该是没事了，明儿我回去一趟，跟家里长辈报个平安。 娘子就不必同行了，外面还不知是否太平，安全起见，娘子还是好好待在城里，等我回来。” 听他说要回村，季氏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相公也说外面不知是否太平……” 褚大郎心里存着事，本来也没多少耐心，见她要阻拦，就更是不悦，“正因如此，我更要回去，不然我心实属难安，娘子就不要再劝了。” 见他拿定了主意，季氏便是不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跟爹说，多派几个人跟着。” 看她还算识趣，褚大郎神色缓和，语气也缓和下来，“有劳娘子了。” 说完这件事，季氏又想起刚才的问题，“相公不是方家门客吗，怎么不与方三少见礼啊？” 第203章 闻言，褚大郎猛得沉了脸，“娘子不懂就别乱说，什么门客？我乃堂堂正正的秀才老爷，怎会拜一商户为主？” 吼完，他袖子一甩就走了，理也没理季氏。 季氏难堪的眼圈都红了，若不是怕丢人，此时怕是已哭成泪人了。 顶着路人诧异的目光，她红着脸垂着头一路小跑回去，进了门就再也忍不住哭起来，两个贴身丫鬟俱不知发生了何事，劝又劝不住，直急得要去回季府找季夫人，偏季氏不许，两人也只能干着急。 正乱着，季长青来了。 他是来找褚大郎的。 见自家妹子哭得伤心，自然不高兴，待听明原由后，他皱眉沉思起来，“妹妹虽是说错了话，但正衍这反应也太过了吧，难道他跟方家的关系，不是咱们想的那样？” 第160章 褚宁从铺子里拿回一些生牛乳，准备自己动手调个面膜，结果想得简单，动起手来却是不容易。 半盏牛乳，一个蛋清，一勺蜂蜜，再加一小匙珍珠粉，仔细搅了半晌，才把成结的珍珠粉搅匀，但这玩意太稀了，不好往脸上抹啊。 想了想，往里面加了一点面粉，继续搅拌。 结果面粉多了，太干。 加牛乳，继续搅拌。 又稀了。 添面粉，继续搅拌。 倒是挺均匀的了，可又感觉珍珠粉的含量少了。 于是又添了一些珍珠粉。 想想，再加上一个蛋清。 然后又加了一勺蜂蜜。 嗯，又稀了。 再加面粉。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最后竟然调兑了满满一盆的面膜膏。 褚宁看着自己的杰作，哭笑不得。 三个丫头还小，用不到这个，她自己又用不了，便分给了秦氏一半，告诉她用法后，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就端着自己的那份泡澡去了。 褚宁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又美美的做了个美白面膜，这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养足了精神才能容光焕发嘛。 美容觉睡起来，睡起来。 次日清早，天刚微微亮，褚宁就起了。 她去后院打热水洗漱时，都把曲树春和褚静给惊呆了，“表妹（大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褚宁一副你们没见识的模样，“习武之人起得早还不是正常的，少见多怪。” 曲树春抿嘴偷笑，来到二姨家这么久了，还是头回见表妹起这么早呢，可不是少见多怪嘛。 褚静亦是忍俊不禁，她笑着说道，“大姐，你是不是有事啊？” 褚宁嗯了声，“方盛骥要去府城，说好了今早上去城门外送他。” 见褚静伸手来接脸盆，她便直接递了过去，“又不去书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就不会睡个懒觉歇歇吗？” 褚静掀起锅盖舀了瓢热水，双手递过来时，对她甜甜的笑，“习惯了，睡不着。” 这话褚宁才不相信呢。 能睡懒觉，谁愿意早起啊，再说就算醒得早，也可以舒舒服服地赖被窝，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为做活的，有福都不知道享。 如此想着，褚宁难得有良心的感觉亏欠了这丫头太多。 辘轳转动的声响传来，她转头看去，就见刚劈完木柴的曲树春这会又去提水了。 水缸里有水，这水应该是用来浇菜的。 后院的小菜地里，因为初春时节天气还冷，就只种了菘菜一种蔬菜，不过孩童巴掌大的小嫩叶，水灵水灵的，特别鲜嫩，可见曲树春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褚宁看看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又看看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头回意识到他们这个人口简单的家庭，家务活也挺多的。 看来很有必要买两个下人啊，不然这些话都压在老二和表哥身上，着实不公。 今儿随杨总兵去府城的，不止方盛骥，还有蒙修。 先前蒙校尉受伤，蒙修伺疾，父子两个都没有出席吴县令的酒宴，杨总兵便没在席上宣布招他为亲兵侍卫的事，是以褚宁等人不知情。 现下见了，都为他高兴，“希望你们早日建立功勋，加官封爵，界时衣锦归乡，咱们好好给你俩庆祝庆祝。” 蒙修和方盛骥连连做揖，谢过大家的好意。 “褚宁。” 见吴县令与杨总兵还在谈话，方盛骥凑到褚宁身边，小声跟她商量，“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借小灰灰给我玩两天啊？你放心，说好两天就两天，绝对不会给你拐走了。” 见他这都要当兵去了，还惦记着小灰灰，褚宁不由好笑，“行啊，没问题，我答应你。” 方盛骥没想到她这次答应得如此痛快，直高兴得嗷一嗓子叫了起来，“哈哈哈——，太好了！……” 这家伙嗓门本来就大，现下这一高兴，嗓门就更大了，直震得褚宁耳朵嗡嗡响，“方二哥，你不该跟师父学功夫的，应该去少林寺学习狮子吼，到时上战场，杨总兵都不用派兵谴将了，只要给你一个大喇叭就成了。” 听她说得有趣，大家都笑了起来。 赵弘毅一边笑一边打量曾天予，就见他笑得一脸痴相，眼睛更是粘在了褚宁脸上，都要拉出丝来了。 他叹息一声，转而去看方盛宇，然后看到他竟笑的前仰后倒的，一点形象也没有了，大约是褚宁怕他真仰过去，就伸手拉了他一把，而他居然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把胳膊搭在了褚宁肩上！ 第204章 赵弘毅下意识的去看曾天予。 果然见他明显怔了下，笑容瞬间凝固。 赵弘毅再次叹息。 这小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家是一对，还管不住自己的心，这不是自找苦头吃嘛。 褚宁四下环顾，没有看到颜文瑾，心里有些纳闷，她转头小声跟方盛宇咬耳朵，“你说他是不是在避嫌啊？” 方盛宇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却是用鼻子轻哼道，“要避嫌早干什么去了，那日进城时，他可是高调的很呢。” 褚宁…… 她白了方盛宇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方盛骥和蒙修他们一行人走出了视线范围，褚宁等人这才说笑着回转进城，李博元忽地想起葡萄酒的事，直接凑过去将一直默默跟在褚宁身侧的曾天予给挤开，“小师妹，求你个事呗。” 褚宁挑眉，“哟嗬，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咱们的李大少爷竟然喊上小师妹了，还真是难得呀。” “嘿，你这丫头！不是，小师妹，你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明知道咱们哥们都爱喝果酒，每回去醉香居都喝不尽兴，你竟然能狠心不告诉咱，那些酒就是你家酿的！怎么着，怕师兄们抢了你的酒，不给银子啊？” 听他这么说，褚宁就有些好笑，“你以为凭你的身手，能从小灰灰眼皮子底下抢到酒吗？” 李博元气结，“我说的重点，不应该是你隐瞒咱们大家，家里有酒坊的事吗？” 褚宁耸肩，“你们家里的产业也没有到处说呀，再说酒是我爹酿的，醉香居的生意也是他的，我一个做女儿的，不帮忙也就算了，哪能给他老人家添麻烦呢。” “嘿！这话说的！什么叫添麻烦呀？咱们哥几个不就是想买点酒喝吗，怎么就是添麻烦了？” “还有，我们是没把家里的产业挂在嘴上，可这是一回事吗……” 褚宁跟一众师兄说说闹闹的进了城，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褚大郎，不过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第161章 李博元几个一直起哄，闹着要去褚家买酒。 褚宁昨个费劲扒拉做了美白面膜，今儿又起个大早折腾，将自己收拾得美美的，可不是为了陪这些臭小子。 是以她一本正经的表示，去年的果酒都已经售空，今年还没开始酿呢，去了也没有。 可惜她说得再一本正经，李博元他们也不会信，再者他们也还惦记着小灰灰呢，是以不管她说什么，几人也要去她家看看。 都闹腾到这个份上了，褚宁也不好再推，不然倒显得她拿乔是的。 于是一群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就到了褚家，都把褚守礼给吓了一跳，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呢。 知道他们是奔着自家的果酒而来，褚守礼立即热情招待起来，不过他道是果酒的确都已经售空了，这段时间都没有给醉香居供货，需得等新鲜的果子下来，才能开始酿酒，想要果酒还需等上两个月。 褚宁见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十分满意。 老实爹做起生意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她这头正暗暗夸赞着褚守礼呢，就听他惊喜的声音响起，“要葡萄酒啊？那个有！” 褚宁…… 褚宁礼热情的说道，“宁儿让我留了几十坛存在地窑里，说是这酒放个三五年，香味更浓，口感，噢，那个口感更醇厚……” 大约是觉得自己棒棒哒，闺女说的话，他都记住了呢，一个字都没忘，褚守礼笑得更加灿烂，“这批酒原本是不卖的，不过你们都是宁儿的师兄，也不是外人……” 褚宁默默低头。 没眼看了。 不愧是老实爹，都快被人卖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方盛宇亦是很无语。 有酒捂着不卖给醉香居，对这些臭小子倒是挺大方了，人家刚说了句要，就把自己的家底都秃噜了，这位到底是怎么搞的，都不分亲疏远近的吗？ 就是曲树春在知道褚守礼要将珍藏的那些红酒卖给李博元他们时，都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明说好了要做陈酿啊，为什么要卖掉？ 秦氏不懂这些，倒是没觉得褚守礼做的有什么不对，那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换银子的，卖给谁不是卖，且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还是闺女师兄，自然是不好得罪，再说人家又不是不给钱。 要说这个家里唯一能理解禇守礼的，那就是褚静了。 她瞅着褚守礼带人去地窑的空，跟褚宁说道，“大姐，你千万别生爹的气啊。爹、爹他这是觉得在帮你呢，你那些师兄家世都比咱们好，爹他……” 褚宁笑着拍拍她的肩，“这生意本来就是爹的，自然是他说了算，存着也好，卖了也好，都是爹做主，我生的哪门子气啊。” 见她是真的没有生气，褚静红着小脸笑了，“大姐不生气就好。” 赵弘毅和曾天予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小灰灰身上，但随着褚守礼大方的打开一坛子葡萄酒给他们品尝后，两人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于是，他们两个也加入到抢酒的队伍中。 褚宁表示要留下二十坛送人，先前不是低调嘛，对外一直没有说起自家酿酒的事，她也乐得个清净，但现在即然大家都知道了，就不能再装傻了。 第205章 书院的几位先生，还有雷师傅和大师兄、二师兄他们，都得送两坛表示表示不是，不然也太不知礼了。 最最关键的是颜文瑾，正愁没理由去找他呢，这不是就有了。 所在得多留几坛。 李博元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知道她要用作人情，自然不会一股恼的划拉走，不过他们之间倒是争得挺厉害。 “你家才几个人，买那么多做什么，还准备当饭吃啊，也不怕醉死，快！匀我两坛，我送你一幅刚得的字画。” “字画谁稀罕，我家又不是没有，这酒却是紧俏货，外面买都买不到，拿来送人，这人情可就赚下了，再说我自个还要喝呢，这几坛子，才够喝几天的呀，去、去、去！少来打我的主意。” 见几人争得面红耳赤，褚守礼小心提议道，将酒给他们均分，每人八坛，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大家都一样，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方盛宇道是这主意好，然后率先把银子交到褚守礼手上，占下了八坛。 大家都被他的无耻惊呆了，“醉香居又不是没有酒，你竟然来跟咱们抢？” 方盛宇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醉香居是醉香居，我是我，谁说醉香居有酒，我就不能买了？” “再说了，醉香居的酒我能拿来送人吗，那是又不是我的。” 众人说不过他，又急着买酒，也就没再跟他掰扯，皆交了银子，急急把酒送回家去了。 一个个都跑得贼快。 唯恐禇守礼反悔，再把酒收回去。 褚宁眼睛转了转，她想现在就去找颜文瑾。 他回来不定能待多久，时间紧迫呀，自然是要多接触接触也好培养感情嘛。 不过…… 垂眸看向桌上的酒和两包腊肉腊肠还有点心，褚宁忍不住叹气。 老实爹实在是太实诚了，她说要送师父，也没说现在啊，他倒好，转头的功夫，就准备了这么东西，还说已经安排了表哥陪她一起，省得她拿不过来。 “表妹，马车到了，我先去安置东西，你一会再出来就好。” 曲树春进来搬酒，还道是其他东西等他下趟再拿，不用她动手，褚宁还没说话呢，褚静又走进来，“我来拿这些。” 褚宁默默起身。 都到这份上了，她能怎么办，只能去啊。 褚守礼从上房出来，“宁儿，那几个琉璃瓶装的果酒，要不要也分出几个给雷师傅？” 褚宁哦了声，“那给师父一瓶青梅酒，一瓶青杏酒吧。” 酸死那老头！ 褚宁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一路也不说话，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些东西瞧。 曲树春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表妹，你是不是生二姨夫的气了？” 褚宁抬头，忽尔一笑，“没有，我生爹气做什么？” “那你……” “哦，我就是在想师父会不会喜欢果酒，平日见他只喝烈酒呢。” 曲树春不疑他，闻言便道，“青梅酒和青杏酒，酸酸甜甜的，确实更适合女子喝，雷师傅不喜欢也有可能，不过葡萄酒虽也是酸甜的口味，但口感更醇厚，酒劲也大，估摸着雷师傅应该能喜欢吧。” 他真当褚宁是小孩子心态，怕送的东西长辈不喜，还安慰道，“表妹别担心，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雷师傅就算不喜这些东西，也会高高兴兴收下的。” 褚宁：谢谢安慰，不过没必要。 第162章 “文瑾，你跟杨总兵一起进城的事，瞒不过京城那边的。” 颜老太爷一脸沉重，“老国公当初将咱们安排在临邕，是为了盯吴家桢的，可你跟羲彬那孩子一向交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颜文瑾和吴羲彬自小便合得来，两人兴趣相投，志向相投，是知己好友，感情比同族兄弟还好。 也因此，他与吴家走得近了些。 老国公便把盯梢吴家桢的事情交给了颜老太爷，不过之所以把他们安排在临邕这个地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其地理位置，而吴家之所以将吴家桢安放在这个位置，亦是如此。 临邕是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若是江南那边有什么异动，或者出现什么重要大事，在当地官员与朝廷无法联络时，这边可以及时地将消息报上去。 另外，颜老太爷还身肩打理国公府在京外的产业的任务，直白的说就是为国公府赚银子。 颜老太爷是庶出，当年被正室夫人打压得厉害，没有走仕途，一直都在为国公府打理庶务，也是因为他处事严谨，擅于经营，才被老国公看重，将京城外的产业悉数交由他来管理。 宁国公府虽是老牌勋贵，底蕴深厚，但架不住人多事多消耗也多，级别在那里呢，有些排场不讲不行，就是不为他们自己的面子，还得顾及宫里提淑妃娘娘和五皇子不是，所以国公府花销十分庞大。 仅靠效外的那些庄子和几个铺子的收息，根本就撑不起这么大的花费。 况且私底下，他们还要贴补淑妃母子，特别是五皇子，争储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想让人做事，真金白银的好处先得让人摸得着才行。 不然谁会给你卖命啊。 淑妃娘娘嫁妆虽是丰厚，可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动的，而五皇子私产也不多，仅凭皇子例银和差事的薪酬，连他自己都不够用的，哪有余钱做别的。 第206章 国公府与他绑在一起，他的事就是国公府的事，当然要全力支持。 但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暗地里还怕被人察觉呢，哪能放在明面上，所以宁国公府最赚钱的产业大多都不在京城。 其中好多矿产类的产业，牵扯金额巨大，交由外人搭理不放心，便全部交给了颜老太爷。 而颜老太爷也没有令老国公失望，这些年，经他手的银子象流水一样流进国公府，流进五皇子的腰包，他们才得以保持体面的生活，才有能力筹谋一些事情。 正是因为颜老太爷搂钱手段了得，哪怕他在其他事情上没有完全听令，老国公也没有指责他。 比如让他监视吴家桢，结果他却因为小辈之间的友情，就敷衍了事，没有认真盯人。 再比如让他在长陵府埋几个钉子，暗中收集情报，他也没有好好去做，还拿忙于打理产业为借口，一再推托这些事。 老国公想着尺有所短，人有所长，他大概天生就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料，也就没有再派这种任务，就让他专心赚银子了。 还说他能为国公府打理好这些产业，就是最大的功劳，只要他做好这一件事，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老国公的支持，这些年，颜老太爷和颜文瑾祖孙才得以远离京城的是非，过着自己的平静生活。 不管国公府其他人态度如何傲慢，老国公对待他们还是不错的，哪怕是有所图，也不可否认，他是看重血脉亲缘的，不象其他人，在包括他们这支在内的庶枝面前，个个傲得鼻孔朝天。 但自从太子进献给皇上一头猛虎，颜文瑾又拒绝了与呼延如风的婚事后，老国公对颜老太爷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了。 若不是还需要他做事，怕是态度会更差。 如今的颜老太爷，可不是当初那个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子了，他虽家族观念强，也一向敬重老国公这个嫡长兄，却也不会过于在意这种事。 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看不开的，况且家族再重要，嫡长兄再重要，也没有亲孙子重要，他岂会为了别人的脸色，就难为自己的爱孙。 何况对于他们想将呼延如风那个痴儿指给颜文瑾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对国公府的感情也就俞发淡了。 但他们祖孙毕竟受国公府庇护，且身为族人，怎么能与敌对阵营的人在一起呢。 杨新义是长陵府总兵，手握军权，跟吴家桢是不一样的。 且那日情况特殊，颜文瑾不仅与他一同现身，还跟他并肩做战，杀敌平叛，明显就是一伙的嘛，老国公知道了去，肯定是要过问的。 颜老太爷担心颜文瑾会被责罚。 颜文瑾温声安慰道，“祖父别担心，他们这会且没功夫管我，没事的。” 颜老太爷想了想，也是，国公府这会还不定如何焦头烂额呢，确实没时间搭理他们。 听说五皇子不知为何惹得皇上不喜，多次在朝堂上斥责于他，搞得五皇子很难堪，宁国公府亦是没脸，还被政敌抓住机会参了几本，这段时间老国公正急着灭火呢。 念及此，颜老太爷心里轻松了不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去不去西洋国了？” 颜文瑾看着颜老太爷，褚宁却不安份的从他脑海中蹦出来，然后蹦蹦跳跳地在他眼前晃啊晃，“……那边的事情已了，暂时不用过去。” 颜老太爷面上一喜，不过想到京城那边，他还是有些担心，“老国公那人的脾气我了解，别的事情都容忍，象这种事，他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就算现在没功夫，等转头安顿完手头上的事，还是会问的。” 颜文瑾说道，“原我也没想躲过去，他要问便问，我自法子应对。” 见他自有成算，颜老太爷便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那成，反正现在他们也没空找咱们的麻烦，你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多陪陪祖父。” 颜文瑾看他一脸期盼，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就由长风替他去趟江南好了。 褚宁再次调皮的在他脑海蹦跶，颜文瑾轻抿了抿唇，还以为她今儿会来看小红娘呢，结果竟是没有来。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第163章 褚宁原是要想借口去看小红娘的，结果被褚守礼给安排着去给雷师傅送东西，然后被师母热情的留下，用过了午饭才回去。 她想着没有提前打招呼，又是下午了，再去上门不太礼貌，就决定次日再去。 没成想次日一早褚守礼又给她准备好了礼物，让她去送给书院的先生。 褚宁知他是一片好心，也不忍拒绝，只能乖乖照办。 山长和两位先生的家离得不算远，她不用多跑腿，顺路就一块送了，倒也不麻烦。 这次她吸取教训，东西放下就走，丁点也没耽搁功夫，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全部搞定了。 回到家时还不到巳时。 褚宁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洗漱了，并换了套衣服，就准备到颜家看小红娘去。 至于葡萄酒嘛，下次再用这个做借口好了。 跟它比起来，当然是小红娘能聊的话题更多，而且先前她一直说想那小家伙了，自然是以它为先了。 “闺女，我看城门那出出进进的人很多，不少是去乡下的，我特意找人问了，说是外面现在很太平，已经没事了……” 第207章 褚宁刚踏进上房，还没开口说要出去呢，褚守礼就双眼晶亮地迎上她，“你说巧不巧，那人就是桥东镇的，村子离咱们村也不远，所以知道的比较详细。” 褚宁脸色僵硬。 褚守礼只顾着高兴了，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听他说现在乡下太平是太平，就是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去年年根底下，有伙土匪进村里打劫，把能带走的都抢走了，不能带走的打砸了也不给人留下用……” 说到这里褚守礼气愤起来，“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狠呢，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几辈子攒下的家底，就叫他们这么祸祸了，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他刚从南城门那回来，心情还很激动，说起那些打劫的土匪，就更加激动起来，“你说他们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呀，简直太黑了，抢东西就抢吧，别祸祸人家啊……” 这么久以来，褚宁还是头回见老实爹这么生气。 不过可以理解。 褚守礼唠唠叨叨谴责了许久，褚宁也不打断他，由着他说。 “……哎呀，看我，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发泄了一通，褚守礼终于渐渐平复，正要跟褚宁商量回去的事，曲树春大步走了进来，“二姨夫，粮食买回来了。” 秦氏也是一脸焦急地进来，“宁宁，你陪娘也走一趟吧，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乡下人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还被那些杀千刀的土匪祸祸了一通，这还不得出人命啊。” 搬到县城一年多以来，秦氏从未回过娘家，也从来没有给娘家人捎过银钱，或者递个消息什么的。 因为她不想娘家人知道他们在县城安了家。 怕被他们打秋风。 但心底深处，她其实是想让娘家人知道的，不止娘家人，她很想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特别是那几个妯娌，欺负了她十几年的人。 真想让她们亲眼见识见识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啊。 准得馋死她们！ 秦氏也曾想过在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面前，好好显摆显摆，顺便把以前受的那些恶气发落出来，狠狠的讥讽她们一通。 但还是那句话。 她怕那些人会厚着脸皮赖上来打秋风。 因为他们绝对做得出。 所以这样的想法，就只能想想了。 褚守仁兄弟几个轮番上门要银子的事，更是吓到了她，暗戳戳想要显摆的心思再也不敢有了。 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谁也不要打扰的那种。 最好能与老家的那些人彻底断掉关系，永远都不要再有往来，不管是婆家的，还是娘家的。 她实在是怕啊，怕人惦记，怕人打主意，怕人破坏她现在的好日子。 所以搬到县城这么久了，她连个消息都没往娘家送。 反正家里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不过就是吃的差点，穿的差点而已，可乡下不都这样吗，有口吃的就成了，没什么好讲究的。 以前都能这么过，没道理现在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她就别瞎操心了。 不都说帮急不帮穷嘛，他们真要遇到难处了，她帮下也不是不可以，但平时就算了，她自己赚点钱也不容易，可不能白白送给他们。 秦氏想得明白，她并不欠他们的，反而是他们对不住她，当初若不是他们不管她，她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所以现在也别怪她心硬。 自诩心硬的秦氏在听到家里遭难后，一下子就慌了。 到底是血亲骨肉，知道他们不好，她怎么可能不忧心。 “快，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利索点的话，天黑前能赶回来……” 说到这里，秦氏风风火火往外走，“我去跟静静她们说声，晚上万一咱们回不来，让她把门锁好，早点睡，喛？” 她已经踏出门槛的右脚又收了回来，“有宁宁跟咱们一块，小灰灰就留在家里陪着几个小的吧？” 褚守礼点头，“行，就让小灰灰在家里陪着她们吧，不然还真不放心。” 看他们有商有量的，一会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褚宁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往外走。 “宁宁，你做什么去，咱们该走了。” “我去拿枪和弓箭。” “噢噢，那你快点。” 曲树春的心情跟褚守礼夫妇一样，都是归心似箭，不过他家在山里，离得比较远，总不好绕路先去他家，所以他再急也只能等。 褚守礼按照路程远近来安排，最先去的是秦家。 秦三郎和秦四郎跟在马车后面跑了一路，结果发现马车是去他们家的，直把两人给惊呆了，“爷！奶！有马车来了！有马车来了！” 老秦头和老沈氏坐在炕头上没动。 这个时节，方老太爷常常四处查看庄稼，大约是今日轮到他们村了，所以有马车进村，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爷！爷！爷！” 秦三郎跑得急被门槛绊了脚，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疼得他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却是顾不上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嘶拉嘶拉地说道，“马车来咱们家了！爷！马车停在咱们家门口呢，你快去看看呀！” 老秦头一怔，不敢置信的问了句，“你说啥？” 第208章 “马车、马车停在咱们家门口啦！” 老秦头与老沈氏互相看了一眼，下一息两人就蹦了起来。 第164章 老秦头和老沈氏着急忙慌的穿上鞋子，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刚走出上房，就看到褚守礼和曲树春抬着一麻袋东西进了院子。 老秦头登时站着不动了，不过一颗心却激动地扑腾扑腾跳起来。 老沈氏没有他那个定力，看见东西就跟蚊子见了血是的，不由自主地就扑了上去，“这是粮食吗，是粮食吗？” 褚守礼和曲树春刚要叫人，现在被她这么一问，就顿了下，没有及时回答，老沈氏急不可耐，“到底是什么呀，你们说呀。” “噢，是粮食、是粮食。” 反应过来，禇守礼忙道，“听说去年咱们这里遭了土匪打劫，大家损失……” “快！把东西抬我屋里去，快点，别让人瞧见。” 秦氏和褚宁走进时，正好听到这句，褚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老秦头原本还想端着的，结果被老沈氏这么一弄，心思白费了，他就有些不高兴，又瞧见褚宁这个表情，对老沈氏就更不满了。 “说的什么话！也不怕女婿笑话。” 斥了老沈氏一句，他又使了个眼色，“女婿和外甥来了，还不去烧水泡茶。” 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老沈氏对老秦头还是了解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目光不舍得在麻袋上转了一圈，正要去地里喊儿子儿媳，转头却又瞧见了秦氏手上的包袱，老沈氏眼睛一亮，猛得就扑了上去，“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这两老东西还活着没。” 秦氏火热的心，顿时就淡了下去。 老秦头眼睁睁的看着闺女的笑脸没了，不由大怒，“还不去烧水！” 正翻看东西的老沈氏动作一顿，僵硬的说道，“知道了，这就去。” 老秦头笑着把褚守礼几人迎进屋后，转头对秦三郎道，“去，把趴在门口的那些小子都赶走。” “诶，知道了。” 秦三郎兴冲冲地跑出去赶人，秦四郎却是站着没动，“爷，我饿了。” 老秦头脸色一沉，“饿了就去喝水。” 秦四郎不高兴，“喝水又不顶饱。” 老秦头手一扬，他吓得刺溜一下跑了。 爷太坏了，二姑夫拿来那么多粮食，都不给他吃，他要找爹去。 终于打发了两个小鬼头，老秦头摸了把脸，挂在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踏进屋子，“听说你们搬去了县城，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也不知道你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现在看你们过得好好的，我也终于能放心了。” 褚守礼忙表示是他的不是，到了县城后一直忙着生计，也没顾得上回来看看，“……本来想过年回来，给您和娘拜年的，没成想城门关闭，不让出入，这不是就没能回来。” 听着他的解释，老秦头很是大度的道，“只要你有这份心，拜不拜年都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着几人，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不由得目光微闪，“对了，树春怎么跟你一起来了？你们在路上遇到的？” “噢，树春一直跟着我做事……” 褚守礼是个老实的，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老秦头又是他的岳父，自然更是有问必答了，当下就把遇到曲树春的事细细跟老秦头说了起来。 其实在曲树春与褚守礼一同进入院子时，老秦头就隐隐猜到了，现在一问，果然如此，“嗯嗯，好，这样好，亲戚之间就是要互相照应。” 闻言，褚宁轻挑了挑眉，“爹，我们该走了。” 老秦头一惊，“走？怎么刚来就要走？” 褚守礼解释道，“我们从城里过来，是先到岳父这里的，还没有回家，树春家里也得去趟，不然这孩子也是揪着心，不安稳。”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晚上还要回城，时间有些赶，我们就不多坐了，现在就走，岳父不用送。” 老秦头大急，早知道这样就不赶走老婆子了。 有她在，还可以直接讨要银子，现在倒是不好弄了。 “难得回来一趟，那么急做什么？咱们爷们还没好好说说话呢，爹还想跟你喝两盅……，听爹的，今儿哪也别去了，就在爹这里住下，从城里赶过来怪累人的……” 他极力挽留。 可惜褚守礼心急着回家，说什么也不留下，最后他也不得不放弃。 人家执意要走，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能把人绑了不是。 不过看着几人大步往外走，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女婿，你们先上马车，我跟月娘说几句话。” 他知道褚守礼的脾气，以前是不当家也就罢了，现在他们都在城里单过了，肯定会给秦氏银钱的，所以他故意留下秦氏，就是想问她要银子。 褚守礼听了这话也没多想，妻子一年多没回娘家，岳父想跟她说个体己话也是正常的，他诶一声应下，就先出了院子。 说实话，马车上还有那么多东西，不亲眼看着，他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倒不是担心车夫趁机跑了，就是单纯的不安心。 先前又是土匪，又是叛军的，才过去可没几天，很难说这世道就真的太平了。 曲树春和褚宁对于老秦头的意图看得明白，不过两人都没表现出来，只是看了秦氏一眼，见她站着没动，也就出去了。 第209章 秦氏也没待多久，他们刚上了马车，她就出来了。 “走吧。” 见她一脸平静，褚宁就知道她是早有准备。 倒也没有意外。 便宜娘手中，不仅有她和爹给的家用，还有她自己织布的钱，银子不少呢。 平时也就罢了，知道娘家过得辛苦，补贴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就是不知道她这么节俭的人，能补贴娘家多少。 “爹、爹！” 秦江舟气喘吁吁的回来时，没有看到马车，不由得脸色大变，他冲进上房，还没看到老秦头就开始喊，“二妹夫人呢，马车怎么不在，他去哪里了？” 老秦头沉着脸冷声道，“走了。” “走了？！” 秦江舟尖叫着跳起来，“怎么刚来就走了？” 秦江远和秦大郎、秦二郎一股脑的冲进来，“爹怎么不留他们吃饭呀，干么让他们走呀？” 老秦头冷哼一声，“人家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啊呀，爹，你、你平时主意那么多，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行了？” 听着儿子抱怨，老秦头气得抄起枕头就扔了过去，“反了你了，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父子正闹着，老沈氏和两个儿媳还有孙女也都回来了，于是又开始了一轮质问和埋怨，差点没把老秦头给气死。 见他这样，老沈氏就想把儿子儿媳赶出去，结果几人楞是不动，“爹，二妹有没有给银子？” 第165章 秦氏自然是给了银子的，她本来就是因为惦记亲人回来的，当然有所准备。 只是她给的银子没有达到老秦头的预期，是以他明明拿到银子了，却很不开心。 “哼，养她一场，家里遭了难了，她若是一文也不给，还算是个人吗。” 秦江舟、秦江远和刘氏、孔氏、秦大郎、秦二郎等人听了这话，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这意思是给了呗。 “多少？二妹给了多少啊，爹。” 秦江远迫不及待的说道，“她现在可了不得了，都搬到县城住去了，出入还坐马车，这么有钱了，不得多孝顺爹娘些？” 原本就一肚子怨气的老秦头听了这话，脸更黑了，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个不孝的东西，自个吃好的喝好的，穿得也光鲜，打扮得跟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是的……” 听到他说秦氏象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刘氏和孔氏齐齐变了脸，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银子，所以心里再嫉妒也没有功夫说酸话。 “……我们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日吃不上喝不上，身上的衣裳更是补丁摞补丁……” 说起来，老秦头对于褚守礼的发迹也是嫉妒不已，这么个老实头，屁本事没有一点，甚至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窝囊废，怎么就发达了呢。 他的儿子哪个不比那窝囊废强，却是一点发财的门道也没有。 老天不公啊。 老秦头向来爱装深沉，还是头回这么能叨叨，叨叨的秦江舟秦江远都烦了，“爹，别的先别说了，你就说二妹到底给了多少银子？” 他的话成功的止住了老秦头滔滔不绝地抱怨，絮絮叨叨的声音卡巴一声，直接断开了。 屋里顿时静下来。 老秦头看着所有人都两眼巴巴的盯着他，莫名的就恼怒起来，“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惦记上了月娘孝敬我的银子？” 在秦家人闹腾的时候，褚守礼他们已经到了西寨村。 马车缓缓停在老褚家门口。 褚守礼坐在车里，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才下车。 都说是近乡情更怯，果真不假。 看着熟悉的宅子，熟悉的家，褚守礼心中五味陈杂。 “树春，你先在这守着，我去喊人来搬东西。” 褚守礼连东西都顾不上拿，急匆匆的就往家跑，那个激动劲的，好象个多年未归家的毛头小伙子。 秦氏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 褚宁难得的体贴了一会，“娘，我们也进去吧。” “嗯，好。” 秦氏给娘家人带了两匹粗布，却没给老褚家带。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一梭子一梭子织的，才不要送给老褚家这些黑心肝的呢。 “爹、娘！我回来了！” 褚守礼人还进屋，就激动的喊了起来，冷不丁的将里面正在商量事情的褚平贵、褚守仁和褚大郎给惊了下，不过褚平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给儿子和长孙使了个眼色，然后这才看向老陈氏，“等会别乱说话。” 他话音刚落，褚守礼就兴冲冲的冲了进来，“爹、娘，我回来了。” 看到褚大郎在，他怔了下，“大郎也在家？” 褚大郎笑着叫人，“三叔。” “哎、哎。” 褚守礼很高兴，“现在都是秀才老爷了，还是这么有礼。” 看他只顾着跟褚大郎套近乎，老陈氏的脸登时黑成了锅底，“就光看到秀才老爷了，你老子爹、老子娘就看不到了？” 褚守礼脸色微僵，“娘，我刚进来就叫了。” 眼见着老陈氏又要搅事，褚平贵狠狠的瞪了过去，“老三都回来看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回来就想，一回来你就……” 原本他想卖个乖，暗戳戳的表示他们平日里一直都惦记着褚守礼的，结果老陈氏这人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看个屁！” 第210章 她气呼呼的拍着炕桌骂道，“提溜着十个胡萝卜就来看人，他也好意思，这么着还不如不回来呢，还不够气人的。” 正骂着，就见秦氏和褚宁走了进来，她这一看可不得了，母女两个穿的光鲜亮丽也就算了，秦氏头上竟然还有两个老银钗，而褚宁双丫髻上的珠花，看起更是十分贵气，瞧着就不是凡品。 老陈氏顿时就炸了，“你把家里酿果酒的方子偷了去，自己发大财，让咱们喝西北风……” 褚守礼大惊，“娘！你怎么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偷家里的东西了？” 褚宁…… 便宜爹好象没有抓住重点啊。 “你就是偷了！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 老陈氏刚听了褚平贵三人的计划，激动的恨不能飞去县城把褚守礼给抓回来，结果她这头正畅想着呢，褚守礼就撞了上来，可不就被她逮到了嘛。 被银子糊了心窍的老陈氏，满眼里只有银子，根本看不到褚平贵那杀人般的目光，“老褚家祖祖辈辈保留下来的方子，你说偷就偷，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赶紧的，要不把方子还回来，要不把你家里的银子全部交出来，不然老娘就到衙门告你去……” “噗哧~” 褚宁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这老虔婆是想银子想疯了吧，还要去衙告我爹，衙门大门朝哪开，你知道吗？” 说着，她突然变了脸，目光冰冷的看着老陈氏，“要不我给你带路，直接送你去衙门可好？放心，我跟县太爷很熟的，林捕头更是我家邻居，大家都是自己人，遇到点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我带你去了，他们肯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听了她的话，褚大郎眉头突突突的跳起来。 褚守仁也有些心惊，这丫头到底是吹牛啊，还是真的？ 而褚平贵则直感完了，好好的计划要被这死老婆子搞砸了。 “二姨夫，粮食搬进来了，放哪？” 在院子里，曲树春就听到了老陈氏的吼声，他又气又急，可又帮不上忙，只恨自己无用，二姨夫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正懊恼着呢，就听到了褚宁的话，顿时就乐了，还得是表妹，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人给拿捏住了。 褚守礼随手指了下，“就放那里吧。” 说完，他又道，“你去车上等一下，说完话咱就走。” 曲树春颇为意外，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行，你们慢慢说，我先让车夫把马车调个头。” 第166章 褚平贵见褚守礼这么个态度，顿时就有些慌，“老三，你不能走啊，先前又是土匪，又是叛军的，都来嚯嚯人，爹、爹差一点就死在他们刀下了……” 说到这里，他抬手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就差一点啊，老三，要不是惦记着你，想着再见你一面，那会爹根本没力气跑到山里去…… 老三啊，差一点，你回来看到的就是爹的坟子包了。” 看着老头哭得稀里哗啦，褚宁心里啧啧啧的直叹，都说是人老成精，果然啊~ 瞧瞧，刚才老实爹还一副要划清界线的强硬态度呢，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就被这老头又拿捏了。 这老东西还真是成精了呢。 “爹，你受苦了。” 褚守礼垂着眼眸沉声说道，“儿子不孝，在爹遭难的时候没有守在身边……” 见他在县城里待了这么久，且都做着大生意了，还是被他轻轻松松地捏在手心，褚平贵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老陈氏瞧着褚守礼低头认错，亦是得意不已，“还知道你不孝……” 褚平贵刷一下瞪过去，“我和老三说话，你插什么嘴？” 成功喝退了老陈氏接下来的话，他还是不放心，“老三从城里走的早，赶了一路，这会也该饿了，你别在这里忤着了，去和儿媳妇一道给他们做点饭……” 听他说要留褚守礼一家吃饭，老陈氏差点没跳起来，“咱们都指着野菜填肚子呢，哪有粮食给他们吃？！” 褚平贵那个气啊，这死老婆子就是长了个猪脑袋。 老三拿回来的粮食，给他吃几口都不舍得，还想让他帮衬家里，做梦呢吧。 他正要开口将老陈氏赶出去，褚守礼突然说道，“不用忙活，我是来看爹娘的，不是来吃饭的，看到你们现在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还要赶在关城门前回去，我们就不多留下，这就走。” 说完，他转身对秦氏和褚宁道，“咱们走吧。” 秦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褚宁却是笑起来，“好啊，走吧，我有些饿了，咱们到镇上吃饭去，许久没吃鸿运楼的红烧鹿肉，还真有些想了，还有他们家的葱烧海参，清蒸鲍鱼和鲈鱼羹也都是一绝，味道超极好，县城的酒楼都比不了呢，吃了几次也没吃到味这么正的。 对了，爹娘还没尝过这些菜吧，以前和老二她们吃过几回，倒是一直没机会和爹娘一起去。 这样，今儿我请客，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听了这话，褚平贵就知道要糟，他转头就要去拉老陈氏，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在听到褚宁说红烧鹿肉时，她就气疯了，然后褚宁又说什么葱烧海参，什么清蒸鲍鱼和鲈鱼羹，全都是那种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稀罕物，她直接嫉妒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崩了。 第211章 老陈氏赤红着眼睛，疯狂的朝褚宁身上扑，“老娘杀了你个不孝的东西……，啊！” 嘭得一声巨响过后，老陈氏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褚平贵和褚守仁以及褚大郎皆是面色大变。 “宁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你奶再不对，她也是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这么不孝，就不怕方家人知道了去……” 褚宁不耐烦的搓了搓耳朵，“莫说我爹早跟你断了亲，就是没断亲，她要惹我，我该打照样打。你也不用拿孝道来压我，我若是怕，就不会动手了，况且方家人怎么看我，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番话怼得褚平贵差点上不来气，“老三！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打你娘！” 被点名的褚守礼，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爹，宁儿说得对，我们早就断亲了，以后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爹……，你多保重吧。” 见他这样，褚平贵还什么反应呢，褚守仁就不干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当谁稀罕你！不过果酒的方子，你得留下，那是祖宗传下来的……” 褚宁呵了一声，“别！我可不想当你祖宗！” 说着话她搓了搓胳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为了一个方子，一把年纪的人了，连脸都不要了，追着我一个小姑娘叫祖宗，啧、啧……” “你！你！……” 褚守仁气得浑身发抖，“大郎，快去，去把族长喊来！今儿我要清理门户”！ 清你妹！ 褚宁翻了个白眼，“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清理门户呢，我们家的户籍现在县城，早都不是你老褚家的人了，你清理谁啊你？！” “还有，刚才我们回来之前，你们三个正在商量怎么夺我家的方子吧？倒是挺会编，什么祖宗留下来的，啊呸！你家祖宗那么厉害，怎么世世代代穷得吃屁？” 听她这么说，不止褚平贵几人气的头顶冒烟，就是褚守礼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褚宁没多少耐心跟他们耗，点明了他们的心思后，她对着褚平贵冷笑道，“看来先前我说的话，你老人家都忘了呀……” 忽地想起她当初的警告，褚平贵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宁丫头……” “别叫了，叫了也没用，你那重孙子是怎么死的，想来你也猜到了吧，不过具体的细节肯定是不知道的，毕竟大晚上的，又是冬天，谁会闲着没事去听别人墙角啊不是……” 褚大郎脸色大变，“二妹妹……” “二你个头啊二，本姑娘是褚大姑娘！” 褚宁脸色一黑，冷声骂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那些恶毒事没人知道，告诉你，别再来惹我，不然我不介意给你宣扬宣扬！” 目光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她冷笑道，“什么东西！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还想算计别人，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褚平贵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老三，你就这么看着？” 褚宁冷哼，“这会叫上老三了，算计着他的家产时，倒是忘了他也是你儿子？” 成功的将褚平贵气到失语后，褚宁又把矛头指向褚大郎，“都是秀才老爷了，还是改不了爱占便宜的毛病，听说我家做果酒，立马就撺掇这老东西方抢方子，可真有你的啊，事情别人做，好处你来拿，盘算得还挺好。” 褚大郎跟吃了屎是的，脸色巨臭无比，“宁妹妹，你误会了……” “我误会不打紧，你别误会就成了，我刚刚说的话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褚宁冷笑，“再敢算计我家，必叫你身败名裂，前程尽毁！” 第167章 褚宁火力全开，把几人喷得体无完肤，皮全扒了，褚大郎又羞又臊，又恨又恼，死丫头，真以为攀上方家，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吗？ 褚大郎猛得握住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歪褚宁的鼻子。 忽地心头一动，他看了褚守仁一眼。 褚守仁一个激灵，“爹！不能让他们走出这个家！” 正要掏银子的褚守礼动作一顿，“你要做什么？” 秦氏想到一种可能，嗖一下藏到了褚宁身后。 褚宁嘴角轻抽。 不得不说，便宜娘是真的比老实爹聪明啊。 “爹，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为了夺咱们家的果酒方子，已经不择手段了，这是想留下咱们呢。” 褚守礼目光悲凉，他看了眼倒在地上，到现在还没有人去管的老陈氏，问褚平贵，“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见他如此，褚平贵索性也不装了，“老三啊，爹也不想逼你，只要你把果酒方子交出来……” “嗤~” 褚宁冷笑，“终于不装了？” 她不耐烦跟这老东西浪费时间，直接道，“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没有我们可就走了，没空跟你在这里闲磨牙。” “爹、娘，咱们走。” 褚守礼到底还是掏出银子放在了炕上，“爹，我走了，你多保重。” “老三！” 褚平贵怒吼，“你当真只顾着自个过好日子，不管爹娘兄弟了吗？” 在他呦喝的时候，褚守仁突然打开窗户，笨拙的跳了出去，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后，他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第212章 似是崴到了脚。 褚宁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我终于知道狗熊它娘是怎么死的了，原来是笨死的，哈哈！” 褚大郎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等等！” 褚宁叫住他，“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西寨村不是褚氏的天下，别以为许点好处出去，就可以借着族人的手将我们一家扣住。 别忘了，方老太爷还在村子里住着呢。” 褚大郎猛得握坚了拳头。 她、她竟然猜到了！ 褚宁不屑的瞥了眼他的拳头，“切，一个秀才也敢想只手遮天，看来你是飘了啊，是不是被人追捧了两句，就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喔，就算没有方老太爷，没有其他人，你不会以为凭你们这些草包，也能拦下我吧？” 说着，她伸着手左右看了看，“雷师父说我是天生神力，还说我是练武奇才，别人学雷家枪，没有个三年两年出不了师，我只用了半年就有所成，可不是练武奇才嘛~” 褚大郎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 褚宁很瞧不上他这怂样，“我还当你不知道怕呢，原来还知道怕啊。” “也是，这双手刚沾了血腥，是带着几分煞气，怕也正常。” 听了她的话，褚平贵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刚沾了血腥，这死丫头是威胁他们吗？ 褚宁还真没闲心威胁他们，对老褚家人的秉性，她还是了解的，就跟打不死的小强是的，只要还有口气在，就会一直蹦跶，所以要不是为了让她爹看清这些人的嘴脸，她话都懒得说。 她上下打量了褚大郎两眼，啧啧啧的撇撇嘴，“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想搅风弄雨，算计别人，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子。” 说完，她转头对褚守礼夫妇道，“爹，娘，咱们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把咱们留下。” 褚守礼目光复杂的看了褚平贵一眼，默默往外走。 秦氏则紧紧拽着褚宁的衣角，亦步亦趋，不敢乱动。 眼看着一家三口头也不回的走了，褚平贵恨得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往老陈氏身上砸，“晦气玩意，就知道给老子扯后腿。” 褚守仁带着季家的六个护院挡住了褚守礼的去路，他笑得即得瑟又嚣张，“老三，我劝你乖乖的把果酒方子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褚宁笑了，“原来如此，我道是你敢口出狂言，要把我们留下呢。” 褚守礼沉声说道，“酿果酒的法子若是我想出来的，给你们就给你们了，但那些法子是宁儿想出来的，我不能给你们。” 他一直觉得占了褚宁太多便宜，还想着等她成亲时，把果酒的生意做为嫁妆转交给她，自己以后就不沾手了呢，怎么可能送给褚守仁他们。 更何况这些人如此算计他，他再是忠厚老实，也不可不生气。 曲树春一直没有等到人，他不放以就又回来看，结果就见到两方僵持的这一幕，他心下大惊，连忙悄悄退出去，然后飞奔着去已停到大路上的马车上拿褚宁的枪和弓箭。 不过等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时，季家的六个护院和褚守仁都已经倒下了。 曲树春呆了呆，“表、表妹，这些人都是你……” 看他将弓箭和长枪都拿来了，褚宁笑道，“表哥，你可真机灵。” 褚大郎站在屋里，透过窗棂的空隙看着往外走的几人，眼底一片阴鸷。 瞧着褚守礼心事重重的样子，曲树春几次想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默默陪着他，褚宁转头看了他一眼，抿唇轻笑了笑。 一行人还没走到马车前，就遇到了下地回来的褚守义，褚守智，孔氏，杨氏，褚二郎等人，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衣着光鲜，气色红润，孔氏，杨氏、白氏和桑氏都嫉妒坏了。 不过她们再嫉妒，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酸话的时候，孔氏强挤出一抹笑来，正要开口，不想褚婉秋忽然疯一样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褚宁！褚宁！你带我去县城吧！我求求你了……啊——” 眼看着她要扑上来，褚宁想也不想，抬脚就踹，直把褚婉秋踹飞了出去。 杨氏尖叫，“婉秋、婉秋！” 褚守义和褚二郎都楞住了，直到褚婉秋哭起来，两人才反应过来，“你这丫头疯了不成，婉秋不过是想和叙叙旧，你干吗打她？” 褚守礼也有些责怪的看了褚宁一眼，那毕竟是个丫头，哪能经得起你这一脚？ 秦氏悄悄凑到褚宁耳边，“闺女，我看这丫头不大对劲。” 褚宁搓了搓发痒的耳朵，“嗯，看出来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褚婉秋应该是重生女。 看她现在这副急迫的样子，大约是在褚家待不下去了，想要离开却又不敢，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第168章 褚婉秋确实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褚家。 前世褚大郎那混帐为了巴结镇上的大财主，把她许配给了他的同窗，害得她年纪轻轻便被人磋磨死了。 她都没有再回娘家看一眼啊。 真是死不冥目。 重生回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报仇，但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想要报仇谈何容易，褚大郎可不是好对付的，而她又不能把前世的事说给别人听，万一被当做妖孽抓起来，一把火烧掉，那她不是白活这一回吗。 第213章 所以为了小命，她再恨，也只能忍着。 等她夺了褚招娣的机缘，做了那位贵公子的妾，再来弄死褚大郎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也不迟。 可惜…… 不过这一世有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褚宁没有被卖，而褚大郎早早的中了秀才，还娶了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城里安了家，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她还以为、还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掉嫁给那个畜生的命运了，结果褚大郎这次回来竟然跟爷奶和爹娘说，他的同窗看上了她！ 爹娘倒是说的先相看下再说，可那两个老东西却是没口子的应下，还说什么人家是读书人，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攒来的福气，还说什么，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要不是人家看在褚大郎这个秀才公的面上，就是看中了她，也顶多是纳妾，怎么可能娶为正妻， 他们叫爹娘不要想着拿乔，赶紧把婚事定下来，省得这么好的姻缘被人抢了去。 啊呸！ 什么好姻缘！ 是个火坑还差不多。 谁爱抢谁抢去，反正打死她也不要嫁给那畜生。 褚婉秋跟褚守义夫妇又哭又闹，各种抗议，结果反而把两人闹烦了，说她不懂事，还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她说话的份。 本来褚守义也不是多疼闺女的人，又被褚大郎不动声色的挑唆了两回，更加气她任性，然后在褚大郎的引诱下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褚婉秋差点没疯了！ 夜里趁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她悄悄摸了杨氏的私房银子，想偷偷离开家，但还没走出院门，她就胆怯了。 月初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天色黑沉，虽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脚下的路却是瞧不真切的。 这样黑的夜里，有太多不可控的危险，万一踩到了坑，万一迷了路，万一遇到坏人…… 望着黑沉沉没有边际的夜，褚婉秋站得腿都累了，硬是没敢打开宅门。 最后她决定清早天空放亮的时候再走，结果因为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过了子时才受不住了沉沉睡去，结果竟是睡过了时辰。 然后被杨氏发现了她收拾的包袱和摸去的钱袋。 知道她竟想逃婚，杨氏差点没气死，褚守义更是恼得想动手，要不是杨氏护得急，一顿打她是跑不了的。 褚守义为免她被她钻了空子逃走，这不是今儿去地里锄草也带上了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给她一点作妖的时间。 就在褚婉秋深感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褚宁，然后她一激动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褚宁……” 一开口，胸口就震得嘶嘶疼，褚婉秋神情有些扭曲，“今儿你要不带我去城里，我就把你的秘密捅出去。” 褚守礼和秦氏都下意识的去看褚宁：闺女，你有秘密？ 褚宁…… 她勾唇讥笑，“真不亏是老褚家的种，全都一个德性。” 怼人的时候，她的脚步也没有停，继续向马车走去，“不过你拿捏人的由头还挺别致的，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有说不得的秘密藏在心底，才觉得别人也跟你一样啊？” 褚婉秋脸色大变。 她竟然、竟然…… 褚守义和杨氏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褚宁，见她要走，就堵塞在马车前要银子，说是她把褚婉秋踢坏了，得赔医药费。 褚宁这人最不怕别人跟她来横的。 也最不受别人威胁。 她拿过弓箭对准了杨氏，“银子我不缺，不过我不喜欢便宜别人，特别是象你们这种占了便宜还会骂人傻的人，让开！” 褚守礼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给几两银子的。他还是觉得褚宁踹褚婉秋这事做得不对，可即然已经把人踹了，说别的也没用，就给个几两银子，让她买点好吃的补补吧。 可现在听了褚宁的话，他就有些犹豫了。 占了便宜还骂人傻，这种事他二哥二嫂绝对做得出来。 他们若是骂他傻也就罢了，可若是骂闺女傻，想想就很呕人啊。 再细想褚婉秋的话，他就更犹豫了。 曲树春看出他的犹豫，便拉了他一把，“走吧，二姨夫，时辰不早了，咱们晚上还要回城呢。” “哦哦。” 褚宁见他拉着褚守礼和秦氏上了马车，便放下了手中的弓，冷哼一声也朝着马车走去。 “褚宁！” 褚婉秋眼见着她要走，不由大急，她尖着嗓子叫道，“你要不帮我，我就告诉别人，你是个妖孽！” 褚宁回头，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箭矢带着破空的响声刷一下射在褚婉秋脚下，深深插入黄土中，羽翎尾犹自嗡嗡颤动着，散发出森冽的杀意。 “啊——” 褚婉秋惊得失去尖叫，连连后退，这时才发现鞋子被牢牢钉在了地上，这一急着躲，直接就给绊到了。 她急慌慌脱掉鞋子，连滚带爬的往家里跑，“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褚守义和杨氏，还有褚二郎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褚宁这死丫头的箭术竟然这么好吗？ 象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褚宁举起长弓对他们扬了扬，笑容灿烂地道，“怎么样？我的箭术还不错吧？告诉你们，我不仅箭术不错，枪法也很好。 第214章 前两天叛军攻城，师父带着我们一众师兄弟支援守城将士，死在我这把枪下的叛军，少说也有几十个，噢，我师父是谁，你们还不知道吧？” 说着话，她笑容一收，冷下脸来，“我师父的名讳，你们还不配知道。你们只要知道我不好惹就行了，以后别再来烦我，不然丢了小命可别喊冤。” 这时候许多人从地里回来，准备回家歇个晌午，远远的瞧见马车，还以为是方老太爷不知从哪个村回来呢，不过没一会的功夫，就发现了不是那么回事。 褚平霖见孔氏白氏几个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立即就猜到了里面的人是褚守礼。 “守礼，你回来了？” 第169章 听到褚平霖的声音，褚守礼下意识的就要下车见礼，却被褚宁一把拉住了，“爹，咱们还要赶路，不能再耽搁了。”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想了下，掀起车帘打了个招呼，“大伯，下地去了？儿孙都大了，哪还用的着你亲自盯着呀，春日里风大，可别再给吹病了，以后啊，您老别再操这些心了，把家里的事交给守成大哥，您没事晒晒太阳，或是找老哥几个说话去……” 褚平霖还是头回见褚守礼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说得这么体贴窝心，听得耳朵那叫一个舒服，真是不服不行啊，这到了城里就是不一样了。 瞧瞧，原先多么木讷老实的一个人啊，现在竟是能说会道的，这么会来事。 看来城里真是个好地方啊，能锻炼人。 还有褚大郎，原先在家时，那气势就跟种地的糙汉子不一样，进了县学后，更是贵气得不得了，还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填房，现在回来一趟，都前簇后拥的，跟着不少人呢。 虽说是因为有了功名，可到底是丧妻之人，竟还能娶到大户人家的小姐，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是城里的机会多呀。 以前他跟着方老秀才读书，哪怕是这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童生，不也就娶了个小陈氏吗。 想到这里，褚平霖顿时起了心思，几个孙子都大了，现在读书是来不及了，两个重孙孙却正是读书的好年纪，若是能把他们送去城里读书，将来定能博个好前程。 就是这银子…… 有了！ “守礼啊……” 褚平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哎？守礼怎么走了？我这还有话跟他说呢。” 原来他只顾着琢磨事情，竟然没有听到褚守礼跟他告辞的话，还兴冲冲的准备跟褚守礼好好聊聊呢，结果人家早走了。 先前褚宁说什么去镇上酒楼吃饭，不过是为了气老陈氏而已，事实上他们时间很赶，根本没有闲功夫去酒楼用饭。 还好褚静给他们带了水和干粮，给车夫拿了两个干馍和肉干后，他们四个就将余下的分着吃了。 赶路嘛，有馍有肉干，已经很好了。 不能跟在家里比。 许是因为被亲人的态度伤到了，褚守礼和秦氏的情绪都不高，两人默默坐着不说话，把原本因为要回家而激动不已的曲树春都感染到了，情绪也慢慢变得低沉起来。 褚宁不管他们，吃过饭就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随着马车地颠簸，小脑袋也一晃一晃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秦氏看她这样，就伸手把人拉过来，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肩膀睡。 本来她只是想着褚宁东倒西歪的，万一摔倒就不好了，睡得这么毛楞楞的直接栽到地上，还不得把脸给磕了，就是磕不着脸，摔一下也疼啊不是，所以她就想把褚宁固定住，别再晃来晃去的。 可当睡得跟小猪一样的褚宁趴到她肩头时，她却是楞了下。 感觉好象从来没跟这个女儿如此亲密过。 可明明她小时候，也是抱过的呀。 虽然自从有了老二，她就很少抱这孩子了，可毕竟是头一个孩子，她心里还是很疼她的。 只是后来，随着婆婆的脸越来越难看，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她才没心思管她了…… 记忆的闸门一但打开，便如黄河绝了堤，滔滔不绝，奔流直下，瞬间便把秦氏的淹没了。 “只能到这里了，再往上，马车驶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进了山，车夫说什么也不肯进村，他怕进去后出不来。 都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万一那些穷鬼想要打劫他的马车，就这村子里弯弯绕绕的小路，想跑都跑不了。 曲树春迟疑了一下，“要不，二姨夫，你们在这里等回吧，我把粮食送回去，跟爹娘说几句话就出来。” 秦氏听了这话，就去看褚守礼。 褚守礼说道，“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进去跟你爹娘打个招呼，多失礼。再说到你家还有段距离呢，你自己扛着麻袋还不得累着，而且你这么久了才回来了趟，哪能急着就走啊，怎么着也得跟你爹娘多说会话，放心，赶得及。” 褚宁迷迷登登的醒过来，揉搓着醒松的眼睛问道，“到了吗？” “嗯，到了。表妹还困不困了，要不要在车里再睡会？” “不用，坐了一路，腰都快断了，还是下车活动一下吧。” 褚宁说着伸了个懒腰，然后她发现秦氏僵着身子往一旁躲了躲。 不就是打个哈欠嘛，她又没口臭，躲那么远做啥？ 褚宁狐疑的看着秦氏，“娘，你怎么了？” 第215章 “没事、没事，就是、就是成亲这么多年，还是头回到你大姨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喔，这样啊~” 褚宁心道，你们两姐妹确实是不怎么亲近，也就比那陌生人熟悉一点点。 “哎，这、这不是树春吗？” “四叔。” 褚守礼四人衣着光鲜，气质也好，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山沟沟里的人，是以几人一进村，就被人注意到了。 然后越瞅曲树春，越觉得眼熟，中年男子激动的一拍大腿，“我的天，真的是树春回来了！” “哈哈哈哈——，爹！娘！咱们家要发了！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褚宁见那人欢喜的都颠狂了，忍不住摇头。 曲树春的脸瞬间就黑了，以前看着四叔还算稳当，没想到遇到点事，他就变了，还这么、这么的…… 没有读过书的曲树春，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这个四叔。 就是觉得丢人。 太丢人了。 这还当着表妹的面啊。 曲树春有些后悔回来了。 四叔跑得跟兔子是的，可不象是吃不饱饭，饿到没劲的人。 家里日子应该还能过得下去。 “兔崽子！老娘还当你死在外面了呢，竟然还知道回来！” 曲树春刚刚打开被曲四叔甩上的栅栏门，还没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呢，就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直冲着他面门而来。 他身后是褚宁，为免伤及无辜，他硬是没有躲，只凭本能快速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啪达一声，东西落地。 曲树春低头看去。 是一只打着布丁的青色粗布鞋。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鞋子应该是他奶的。 曲树春脸色十分难看，“爹、娘，二姨和二姨夫还有表妹都来了。” 第170章 曲老七名字叫老七，实际上他是家里的老大。 老七是族中的排序。 话说别看他是家中长子，却不得老爹老娘的看重，不仅没有褚守仁在褚家那种地位，还是被个被兄弟们争相欺负的老实头。 因为老曲头和老田氏都嫌弃他太窝囊，立不起来，所以一直不喜他们这一房，连带着曲树春兄妹也被嫌弃。 这不是知道了曲树春是给禇守礼打工，而不是自己发财了后，老田氏登时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刚刚那不过是故意找茬，想着法子拿捏他罢了。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没功夫搭理他。 反正人都回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老田氏一脸嫉恨的飞快扫了曲树春一圈，哼，不孝的东西，等会再找你算帐。 “那个，他二姨夫是做什么买卖呀？” 褚守礼沉吟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就是挣两个辛苦钱，勉勉强强够糊口的。” 听他这么说，老田氏登时就不乐意了，“都是实在亲戚，你怎么还跟咱们玩虚的呀，怎么着，这是怕咱们跟你抢生意呢？” “就是，褚三哥这是拿咱们当外人呢，做什么买卖都不敢说。” 秦氏和褚宁被秦大姨拉去了他们大房，此时不在，只有曲树春爷俩陪着褚守礼，跟老曲头和老田氏说话。 当然，曲家其他人也在，他们或是坐，或是站，全都待在屋里，一个个的那眼神跟饿狼是的，死死的盯着褚守礼。 好象要把他拆巴拆巴吃了。 褚守礼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得劲，现在被人这么挤兑，就更加不舒服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上门是客，主家失礼是一回事，但他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特别是现在他跟在村里时不同了，若是托乔拿大，会被人骂的。 本着不给秦大姨一房添麻烦的想法，褚守礼尽量表现得不在意，但曲树春还是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了出来。 他猛得攥紧了拳头。 连二姨夫这么好性子的人都被他们惹烦了，这些人可真是好样的。 曲树春后悔了，后悔跟褚守礼他们一起回来。 就算是放心不下，一定要回来，也该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哪怕被他们打一顿呢，也比现在强。 二姨夫又没欠他们的，凭什么要受他们这样盘问。 “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敢？二姨夫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说都不敢说的买卖，能有多正经？” 曲树春大怒，“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曲老三被他凶狠的目光震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自己竟怕了这小子后，也是恼怒不已，“臭小子，别以为穿得人五人六的，就当自己了不得了，老子告诉你，别说你只是个给人跑腿的小伙计，就是自个做上大买卖了，见了老子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叔，叫你干嘛就干嘛，不然定你个忤逆不孝之罪，先打一通，再赶出家门！” 眼看着曲树春因为自己而跟家中长辈顶了起来，褚守礼急忙站出来打圆场，“曲三兄弟这是做什么，树春是小辈，他有不是的地方，你直管说他就是，干么要吓唬他？” 见他这么说，老曲头就给曲老三使了个眼色，“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曲老三嘟囔道，“还不是他先对我不敬的……” “行了、行了，不是多大的事，就别再提了。” 第216章 有了这个小插曲，老曲头再问褚守礼时，他不顾曲树春的眼神阻止，直接将自家的生意告诉了他们。 说就说吧，他们做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得藏着掖着，反而被人说道。 听说褚家是做果酒生意发家的，曲家人皆是精神一振，老田氏迫不及待的问道，“果子也能酿酒？那玩意怎么酿？” 曲树春忍无可忍，“奶！那是二姨夫吃饭的手艺，怎么能外传？” 老田氏恶狠狠的瞪过去，“什么叫外传？我们是别人吗？都是实在亲戚，教教我们怎么了，我们又不会抢生意……” “就是，咱们还没喝过果子酒呢，酿点尝尝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咱这山里没什么好东西，野果子却是多的是，要是能用来酿酒，那……” 老曲头一个眼光扫过去，曲老四倏地住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过褚守礼也不是傻的，早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当下就站起来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待了……” “别呀！” 老曲头一激动就去拉人，“别走啊，好不容易来一趟，真要叫你们就这么走了，那叔成什么人了，这么着，现在就让儿媳妇去杀鸡，再整上两个小菜，咱们爷俩好好喝两盅……” 这头老曲头拉着褚守礼不放，那头曲大姨也是拉着秦氏就不松手，“二妹呀，你就把这两丫头带走吧，让她们给你做个丫鬟，洗洗衣裳，做做饭，帮你做做家务活，也不用给什么工钱，只要一天能有三顿饱饭吃就行。” 秦氏去看褚宁，想让她帮着出头，拒绝了这么无理的要求。 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让她来养？ 褚宁对她的求助目光视若无睹。 想到她不用褚守礼说就帮着他怼褚家人，秦氏有些冒酸水，可褚宁不愿出头，她也没有办法，“大姐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要什么丫鬟呀，再说这两丫头是我外甥，我若是真把她们当丫鬟使唤，那我成什么人了？” 听她这么说，褚宁目光微闪。 随后她状作无意的打量了缩在角落的两姐妹一眼，旋即又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瘦得皮包骨，人单薄的跟纸片是的，估谟着一阵大风就能吹跑了。 就这样的身体状况，若是不好生养着，怕是都难成人。 褚宁不禁暗暗摇头，也不知道这位便宜大姨和大姨夫是怎么做父母的，竟让人把自己的骨肉生生磋磨成这样。 想到差点扔到曲树春脸上的那只鞋子，褚宁再次感慨，看来这曲家的老东西，手段比褚家的老虔婆还要狠呐。 这世道的女子本就不易，再摊上这么个长辈，那就更难了。 唉，也是可怜。 “娘，我去喊爹一声，咱们该走了。” 实在受不了哭哭唧唧的曲大姨，褚宁转身出了屋子，到外面透气。 真若是疼孩子，就该自己立起来，而不是指望别人。 还有她那便宜大姨夫也是，他跟老实爹的情况可不同啊，他有儿子，还是两个呢，自己又是长子，怎么说也不该被人打压成这样啊。 第171章 “爹，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褚宁一进上屋，就感受到了曲家人又嫉又妒的目光，特别是几个女眷，那目光象是带着勾子，恨不能把她头上的珠花，身上的衣服全部勾了去。 她暗暗着恼。 这曲家人怎地如此不堪，简直比褚家和秦家还不如。 褚守礼本来就要走的，只是被老曲头拖着没有办法，现在见闺女都不耐烦了，他赶忙又站起来，只是没等他开口，老曲头又去拉他，“不能走！说好了的，今晚住下，怎么能走呢。” 曲老七见他力道大的，把连襟身子都拽歪了，就怕褚守礼不高兴，“爹，你轻些，二妹夫他……” 老曲头狠狠的剜他一眼，“什么轻些重些的，没听到我要留守礼在这吃饭吗，还不去杀鸡！” 看他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如此对待自己的爹，曲树春又气又恼，“爷，二姨夫说了不留下，就是不留下，你老拉着他干吗？还有，咱们家的饭几时要老爷们动手了，你这么吼我爹做什么，且今儿也不是大房做家务吧？” 要说老曲头和老田氏最瞧不上的儿子是曲老七的话，那最不喜的孙子就是曲树春了。 因为他从小就爱顶嘴。 “混帐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褚宁冷声打断他，“曲家阿爷，你要骂儿子，或者教训孙子，能不能等我们走了以后？不然还以为你是骂给我们听呢。” 老曲头眼神阴鸷，一个丫头片子竟敢跟他这么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其他人也跟看什么外来物种是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褚宁，这丫头疯了吗，竟敢如此怼长辈，也不怕被人打死。 尤其是老田氏，她见褚宁对老曲头不敬，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这要不是还想着套走褚守礼的果酒方子，她早就忍不住抄家伙打人了。 褚宁才不管曲家人怎么想，亦不会在意他们那看怪物的目光，“爹，走吧，曲家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咱们在这里不好。” 褚守礼稍微有些尴尬，觉得闺女太不给人留面子了，毕竟是长辈，怎么能这么挤兑呢。 “那个，叔、婶，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了……” 第217章 见他是真要走，老曲头不由大急，再也顾不得跟曲老七父子置气了，“守礼啊，你这是发达了就瞧不起穷亲戚吗？” 几十岁的人了还胡搅蛮缠，也不嫌丢人。 褚宁烦得要死，说话也就俞发不客气，“曲家阿爷这不是逼迫我爹吗？” 她接二连三的怼到老曲头脸上，直把他给气坏了，“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褚家难道没有教过你要敬老吗？” “褚家教什么，就不劳您老费心了，不过您这一把年纪的人了，应该知道逼迫别人不对吧……”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好心留你们歇一晚，省得赶路累……” “大可不必，我们一点也不累。” 老田氏实在看不惯褚宁的做派，只是碍于褚守礼在，才没有发火，但也没什么好话就是了，“哼，一个丫头片子，嘴巴这么利，也不怕找不到婆家。” 这死丫头也就是好命，投胎到了小秦氏肚子里，不然若是做了他曲家的人，看她不把她的嘴撕烂。 褚守礼脸色难看，“几个小的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就不耽搁了，省得误了时辰，城门关了没法进城。” 看他们爷俩个是打定了主意要走，曲家诸人都很着急，这果酒的方子还没套到手呢，他们怎么能走。 只是褚守礼都这么说了，再强留好象也确实说不过去，老田氏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他二姨夫，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褚守礼都要往外走了，她又拉住人，一副商量的口吻说道，“树春这孩子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我想让他留在家里相看，不过你放心，不会叫你没人干活的，这样，你看，让我家老五跟着你去城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 褚宁面无表情，“我们家只认表哥一人。” 什么玩意！ 还想打他们家果酒的生意，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褚宁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老田氏，她气急败坏的就要骂人，结果被老曲头瞪了回去，“这老婆子就是爱乱打主意，守礼别理她。” 老曲头一边往外送人，一边说道，“外面的东西什么都贵，果子肯定也不便宜，你酿果酒用得又多，光在这头上的花费就不小吧？” “嗯。” 褚守礼走得快，回答的也快，不过就一个字，嗯，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话了。 你说老曲头那个气啊。 “哎、哎呀，你走那么快啥？” 他一边快步走，一边说道，“咱们山里别的好东西没有，野果子倒是有的是……” 想到野梨子酸，桃子又容易招虫，几乎挑不出好的，到嘴的话赶忙换了，“到了秋日里，遍山漫野的柿子，红彤彤的跟小红灯笼是的，看着就喜人……”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褚宁已经去大房将秦氏接了出来。 秦氏顶着秦大姨哀切的目光，逃一样快步往外走。 褚守礼见状，脚步更快了。 别看曲家穷，屋子没建几间，可院子却是出奇的大，腿脚慢的且要走上一会呢。 刚褚守礼只顾着妻女，没注意栅栏外瞧热闹的村民，现在一打开院门，猛不丁的对上挤得密密麻麻的人，他都楞住了。 “这、这是？” 褚守礼不确定的去看曲老七，“姐夫？” 曲老七正要说话，老曲头却一把将他推开，“守礼呀，你看我们山里人多热情啊，大家都想跟你认识认识呐，你说说你，非要急着走什么……” 褚宁气沉丹田，朗声喊道，“大家伙都让一让！” 院子外的人群呼啦一下如海水退潮般退开了一大片地方，速度那叫一个快，跟训练了很多次是的，整齐划一的刷刷刷就闪开了。 老曲头本来就叫褚宁的声音惊了下，现在又见她随随便便一吼，就有这样的效果，心里更是震惊得不行。 这、这什么情况？ “爹、娘，咱们走吧。” 褚宁挡在老曲头身前，让褚守礼和秦氏先出去，随后自己才走出去。 结果一家三口没走几步，就听到老田氏怒吼，“谁知道你身上还有没有藏银子，把衣裳都脱了我看看。” 第172章 早在曲树春进家门时，老田氏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搜过他的身了，不仅把他身上的银子全部抢了去，就连装银子的钱袋也不给他留，要不是还摸不准褚守礼的底细，她其实还想扒下他衣服的。 她儿子去相亲时，都没能穿上新衣裳，这小兔崽子凭什么穿这么好。 老田氏不仅惦记着曲树春的衣裳，还惦记着他的活，那么轻省又体面还能赚钱的活计，就该她儿子去，可恨这小兔崽子挡在前面，搞得她儿子没机会了。 她本来就不喜大房，也一直厌恶曲树春这个不听话的孙子，所以见不得他们这一房好，现在又感觉曲树春挡了她幺儿的道，就俞发厌恶了他。 眼睁睁的看着曲树春又要跟着褚家人去城里享福，她自是不甘心，这不是为了羞辱他，也为了这一身衣裳，老田氏就起了恶毒心思，当众逼着曲树春脱衣裳。 甚至她还想着，就让曲树春裸着上身只穿条亵裤去县城呢。 谁叫他挡了自己儿子的路，活该出丑。 最好再冻出个毛病来，把小命丢了才好。 老田氏恶毒的想着褚家再有钱，也没有把银子白扔的道理，才不会给他看大夫拿药呢，说不准还会嫌弃他晦气，直接赶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 第218章 如此想着，她不由兴奋起来，“快点、把衣裳都脱了！” 曲树春气得呼吸都粗了，要不是怕给爹娘兄妹招惹麻烦，他真是恨不能一拳打死这老太婆。 外面的褚守礼看了老曲头一眼，见他没有作声，就凑到褚宁耳朵小声说了两句，褚宁点头，然后也不等他开口，便朗声道，“曲家阿爷，听说你想把山上的野果子卖给我们家……” 老曲头象被蝎子蜇了一样跳起来，“丫头，这种事怎么能在外面说！” 山里的野果子是无主的，谁摘算谁的，不过因为没人打理的野果不成器，除了嘴馋的孩子，连他们山里人都不喜欢吃，更何况镇上有钱的人家了，是以他们村的人从来没有摘野果子卖钱的。 而秋日里漫山遍野的柿子，虽瞧着红彤彤的很喜人，且还不招虫，可那玩意涩口，咬一小口就涩得人张不开嘴，没人爱吃那玩意。 所以还是那句话，只有嘴馋的孩子，才会挑些个熟透的甜甜嘴，大人都不爱费那个事，山上的柿子树都长得高，树枝却不够粗壮，那胳膊粗的枝干可承受不住成人的重量。 再说那东西熟透后并不好摘，一不小心就会捏爆，汁水喷在身上洗不掉，而且那玩意熟透了虽然稀糖是的甜得紧，却不是他们这种长年半饥不饱的人可以吃的。 胃受不住。 一个不慎没有吃着，胃就会反酸，绞痛。 折腾的人半死不活。 所以越是缺粮食的时候，越没有人去摘那玩意，因为一个不好会吃死人。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教训，没人敢拿小命乱试，所以去年冬里，他们大家伙宁愿啃树皮，也不吃那玩意。 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谁敢去想还能换银子呢。 只要他们捂得严实些，就没人会跟他们抢这份生意，这几个山头的柿子全都是他们家的，哈哈，那得多少银子啊。 先前褚守礼虽并未答应从曲家人手里买柿子，但老曲头已经单方面决定了两家的合作，并且已经视几座大山的柿子树为己有了。 现在被褚宁当着村里人直接说出来，他又气又急，又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怕是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那个、那个，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什么卖不卖的，不值钱的东西，你要是稀罕，就让你表哥去山里寻摸几个野果子尝尝，就是野生野长的东西怕你吃不惯……” 褚宁懒得看他这副嘴脸，她对曲老七说道，“大姨夫，等柿子成熟的时候，我会让表哥回来收的，到时还请你帮忙一起张罗张罗……” 曲老七无措地看了眼黑脸的老曲头，呐呐的道，“那、那个，我们家是爹当家。” “嗯，我知道，不过我们又不是跟曲家做买卖，这跟谁当家没关系。” 老曲头脸色大变，“丫头，生意上的事，你个小孩子不懂就少说话，这事是我和你爹他……” 褚宁道，“你怎知我不懂？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事我不仅懂，我还能做主。” 老曲头被她气的黑脸发红，“你！你……” 他转头对褚守礼道，“守礼啊，不是我说你，疼孩子也不能惯成这样……” 先前因着老田氏的话，褚守礼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曲头又说这话，他自然不肯，“我家的事都是我闺女说了算，她说怎样就怎样。” 褚宁扬起下巴，“听见了吗？我爹说了，我说了算！” 老曲头没想到他们父女不按常理出牌，就有些生气，“你说了算又怎么样？” “我说了算，那就代表我只收表哥和大姨夫的野果子，你们家的一个也不要。” 故意站在院门附近折腾曲树春的老田氏听了这话，当即就窜了出来，“你个臭丫头，成心的是不是？！” “就是成心的，怎么着？！” “呸！一个黄毛丫头也想拿乔！老娘告诉你，门也没有！我们家的野果子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褚宁冷笑，“你们家务事，我们管不着，但我家生意上的事，一样你们也管不着，别仗着个长辈的名头，就指三划四的，想着做别人的主，你那脸是老，不是大。” 老田氏被她这番话气的火冒三丈，“你个贱丫头竟然骂我？！” 褚守礼和秦氏同时皱眉，自从搬到县城后，还没人敢骂他（她）闺女呢，没想到今儿到曲家做客，竟被骂了。 同样对老田氏不满的还有曲树春，“奶！表妹不是你能骂的。” “呸！不过就是个赔钱货，有什么不能骂的。” 老曲头看着老田氏撒泼，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曲家人更是不可能说话，全都静静看着她骂人。 唯有大房的人急得团团转，却不敢制止老田氏。 褚宁冷眼睨着老田氏，“我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赚钱货？” 说着她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她，“请问你赚的钱都去哪里了？也不说好好打扮打扮自个，这整个跟个叫花子是的做什么……” 老田氏暴跳如雷，“你才是叫花子！” 褚宁伸着胳膊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看你眼睛也不象是瞎了呀，怎么说出这么好笑的话。 得，你老没见识，不知道也难免。 那我来告诉你，我身上的这套衣裙是素锦做的。 知道素锦多少银子一匹吗？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二十两，二十两银子一匹布，而这一身不仅费布，还费绣娘，瞧见领口绣口和下摆，还有腰带上的绣花了吗？ 第219章 那是县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足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绣出来。 所以这衣裙不仅面料贵，人工也贵……” 说到这里，她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说道，“知道这衣裙子多少银子吗你，就敢骂我是叫化子，你见过几个叫化子，能穿得起几十两银子的衣裙？” “还有……” 她伸手指了指发髻上的珠花，“这对珠花可是我首饰里最不起眼的，都要三十两银子呢，三十两，都够你们家花上个十年八年的了，就这，你竟然还说我是叫花子。 若我是叫花子，那你这样的算什么？” 第173章 褚宁连嘲带讽的一通输出，直把老田氏挤兑的老脸没处搁，“没大没小的东西！这么跟长辈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切，你算是哪门子的长辈。看在大姨的面子上，叫你一声阿奶，你还真当自个是长辈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褚宁鄙夷的上下打量着老田氏，然后不屑的撇嘴，“啧、啧，我们城里的叫花子呀，穿得都比你强些，再说人家还干净呢……” 见她将自己贬低的连叫花子都不如，老田氏直接恼羞成怒，尖叫着骂道，“老娘撕了你这小娼妇的嘴！” 她一边骂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朝褚宁扑去，皴黑的爪子却是对着褚宁发髻而去。 个赔钱货也配用这么精贵的东西，三十两啊，都能盖一座大宅子了。 有了大宅子，这十里八乡的黄花闺女，她儿子可以任挑任选，哪还用看媒婆的脸色。 老田氏贪婪地盯着那对在春光里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珠花，誓要将其占为己有，反正东西到了她手上，任凭他是谁也别想再要回去。 至于说野果子的买卖，没瞧着这死丫头对他们家意见这么大吗，所以这买卖根本就行不通。 再说了，那些野生野长的贱物，就算他们家能收，也给不了几个铜板，怕是把这几座山头的柿子树全都薅秃了，也没有这对珠花值钱。 即然这样，那还费劲扒拉的去摘什么果子呀，直接抢了这东西不就好了。 这可是他们曲家的地盘，抢了就抢了，他们也只能白受着。 哼，一个赔钱货，也敢跟老娘横，那老娘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老田氏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先抢东西，再划画她的脸，最后再撕烂她的衣裳…… 叫你气老娘！ 褚宁敏锐地察觉到老田氏的目光变了。 这老东西还真是歹毒。 不光想抢东西，竟还想毁她的容。 褚宁眼睛一利，咔嚓一声卸了老田氏的胳膊，痛的老田氏杀猪一样没命的嚎，“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这一变故把大家吓了一跳，特别是老曲头，他还在想着老田氏得手后，怎么挡住褚守礼，别让他把东西再夺回去呢，没成想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老田氏非但没有抢走那对金贵的珠花，还被褚宁一把抓住卸了胳膊。 他被老田氏尖厉的叫声吓的一抖，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没事人一样的褚宁，“你、你……” 待宕机的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转后，他猛得吼道，“你们还呆着做什么？没看到你娘都被人欺负了吗？抄家伙！给我把这些跑到家里来欺负人的狗东西腿打折了！” 曲老七吓得结结巴巴，“爹、爹，别、别抄家伙啊，这孩子不是故意的……” 听他这么说，褚宁看了过去，就见他急得脸都红了，却只是一个劲的搓手，连几个跑回家拿东西的兄弟都不敢喊住。 得，这位比她爹还老实。 难怪呢。 难怪长房的孩子被人磋磨成这个鬼样子。 看了眼皮包骨的曲秋莲曲秋梅姐妹，目光又从一脸愁苦的大姨脸上扫过，褚宁难得的生出几分同情心。 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可便宜大姨夫只是老实了些，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曲树春感觉衣袖被人扯了下，他转头去看，曲秋莲一脸惊恐，声音都抖的不成样子，“二、二哥，你快些带表姐跑吧……” 练武之人，耳力要好与常人。 曲秋莲声音虽小，褚宁却还是听到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 本来她是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现在却是不管也不成了。 也罢，本来就是要教训死老太婆一下，这下倒是更没什么顾及了。 “闺女。” 褚守礼和秦氏早瞧出褚宁是在激怒老田氏，可想着曲老七一家还在老田氏手下讨生活，就怕她闹大了，到时他们的日子更难过。 “爹，娘，你们往后些。” 说着，褚宁又给曲树春递了个眼色，让他带着两个丫头和便宜大姨也靠后些。 “大哥！” 曲树春拉了把一脸呆滞手足无措的曲树明，“你去看着嫂子些，别一会打起来，再误伤到她。” “这、这……，老二！” 曲树明一把抓住曲树春的手，“你快劝劝表妹，让她给奶认个错……” “大哥！” 曲树春严肃的打断他，“谁对谁错，你没长眼睛看吗？” 被他这么一怼，曲树明更加无措，“可、可是……” 听到哥俩的对话，褚宁忍不住摇头。 据说这位满脸褶子的大表哥其实才刚刚二十岁，可他哪里象个青年人啊，一点朝气都没有不说，还一脸呆滞的，象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第220章 看来大姨这房人是真不受这老太婆的待见呀，连长房长孙都被打压成这样，可见是真不想他们这房好。 “爹！” 曲老四扛着把生锈的锄头呼哧呼哧跑到老曲头身边，眼神询问道：真打吗？ 这若是真打了，还怎么跟人谈生意啊。 老曲头眯眼看着褚宁，怎么感觉这丫头一点也不怕呢。 难不成她有什么依仗不成？ 老田氏现在已经疼得没力气嗷嗷喊了，不过嘴里依然不干不净，“快打！给我打死她！打死这个烂了下货的小娼妇……” 褚宁冷笑一声，猛得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咔吧一声脆响，直接给她卸了下巴。 这下她的耳朵终于清静了。 老曲头看着张大了嘴巴，疼到眼珠子都快瞪凸的老田氏，直惊得头皮发麻，原来这死丫头会功夫。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动上家伙了？” 曲家庄村长亦是曲氏族长，他与老曲头平辈，是出了五服的堂兄，他在家里听说老曲头家来了贵客，就忙让婆娘烧了热水，好好清洗了一番，又找出一套干净体面的衣服换上，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 大老远就见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也没当回事，只是等离得近了，才发觉不对。 “族长，你来正好！” 老曲头恶人先告状，“快！快让人抓住这妖女！” 褚守礼大怒，“我闺女不是妖女！” 老曲头道，“她把老婆子害成这样，不是妖女是什么？” 闹成这样，他也不指望跟褚家做生意了。 而且柿子那玩意秋天才有，还要等半年呢，且那贱物根本不值钱，就算把几座山头的柿子全摘了，也不定能换多少。 如此麻烦又辛苦，还不一定能赚银子，费那事干吗，抢现成的不好吗。 第174章 褚宁见老田氏都喊不出来了，还颤着手指她，简直都要气笑了，“你老还挺执着的嘛。” 说着她抬脚就将人踹翻了，然后一脚踩在她胸口上，“怎么样啊，老东西？现在还能骂吗？” 见她当着村长的面还敢这么打人，老曲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死丫头到底哪来的底气敢这么横啊？ 他快速回想了下关于褚守礼的所有信息，与老褚家断亲后在城里安了家，做果子酒发了财……，好象没有其他的了呀。 来回想了两三遍，确认没有漏下什么后，老曲头再次狠下心来，“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这个妖女力气极大，一脚就把老婆子踢翻了……” 曲树春忍无可忍，“爷！不知道就别乱说！表妹她是天生神力……” 老曲头猛得瞪过去，眼底全是警告。 不知死活的东西！ 真当攀上褚家就可以翻身了吗，竟敢当众拆他的台，这是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了呢。 念及此，老曲头神情有些狰狞。 原本他没想害人的，可现在可就别怪他心狠了。 褚宁感觉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杀意，不由冷笑，“爹，这老头想杀人。” 此话一出，不仅把褚守礼和秦氏吓了一跳，就是曲家人也吓坏了，而曲村长更是惊得不行，“老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不是你家的贵客吗，怎么闹成这样？” “什么贵客？这分明是扫帚星！是妖孽！” 老曲头开口就要诉苦，“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咱们好心好意的招待他们，还想留下他们……” 褚宁忽然大声道，“曲村长，我要报官，这老东西想抢我的珠花，还有，他……” 指了指老曲头，她继续道，“他这个老东西不仅想抢我们财物，还动了杀心，想害我们的命。” “你胡说什么？” 老曲头暴跳如雷，“死丫头，你当这是哪里，这是曲家庄！真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能随便欺负人……” “嘿，表哥，你看他，这会又不叫妖女了，可真有意思。” 曲树春现在都快要后悔死了，就不该回来走这一趟。 曲村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他看向被褚宁踩着的老田氏，隐隐觉得不大妙，老五这个狗东西又毒又狠心还大，而这个泼妇，更是个混货，什么下三烂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说不准还真叫这丫头说着了，他们想杀人夺财。 想到这里，曲村长眉头突突直跳。 混帐玩意！ 他们怎么敢！ 褚宁好整以瑕的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曲村长，猜测着他应该会和稀泥，毕竟他们是外人，人家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为了她，就真的把这老东西送去见官。 果然，曲村长的确是想要息事宁人，“咳、咳，丫头，你先把人放开再说。” 褚宁：“不放，在我这里，你说话可不好使。” 褚守礼想着他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不好都把人得罪了，他便上前一步，对曲村长拱手道，“村长，这孩子不是冲你……” 曲村长摆摆手，“不打紧，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跟个小辈计较不成。” 见他如此，褚守礼心里安稳了不少，“村长……” “大山哥，你到底是哪头的？” 老曲头疯狂给曲村长使眼色，“他们都跑到咱们家门口来欺负人了，你怎么还好言好语的跟他们说话？还有这个妖女，小小年纪就……” 第221章 曲树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曲村长身边，“村长爷爷，别听他乱说，表妹不是妖女，她是德育女院的学生，还是扬威武馆的弟子，先前叛军攻城时，她跟着师父和师兄们一起上阵杀敌，可是立了大功的，杨总兵夸她天生神力，勇猛过人，还有县太爷也夸她……” 曲村长脸色大变，他狠狠的剜了老曲头一眼，却是没空骂他，转而挤出一抹笑，对褚守礼道，“我说看着这丫头气宇不凡呢，原来这么厉害……” 老曲头脑子嗡嗡嗡地响。 这死丫头竟然大有来历，还认识县太爷。 怎么会是这样？ 先前不是说，他们就是单门独户的人家，只是靠着果酒的买卖才在城里立住脚的吗？ 一个卖酒的，怎么会认识县太爷。 哦，对了，死小子说她是什么扬威武馆的弟子，还说她上阵杀敌，杀死了不少人呢…… 老曲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完了！ 这下完了！ 不管怎么说，老田氏都是曲家庄的人，她若是进了衙门挨了板子，整个曲家庄都会被人议论，所以曲村长就想着让褚宁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至于老曲头嘛，褚宁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什么实证不是，所以他就没提。 褚宁冲曲树春挑了挑眉。 曲树春先是一楞，随即抑制不住的狂喜起来。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再是激动，也没有表现出来。 “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收柿子的事就只能作罢了……” 曲村长怔了下，然后惊喜的问道，“你是说这山里的野柿子能换钱？” “是，能换钱。” 褚宁表示，不仅野柿子，别的野果子只要品质好也可以收，“……不过，这两老东西，一直见不得长房好，听我说要跟大姨夫收柿子就发了疯的闹，罢了，不收就不收吧，我再给大姨夫找个别的事情做……” 这次曲村长反应极快，“别啊，山里人想找个赚钱的门道不容易，这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怎么着也不能错过呀。” “但他们是不会允许大姨夫他们好好收果子的。” “这个好办，让他们分家就是，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他们没权利再对老七这房的事指手划脚。” 褚宁摇头，“没用的，就算分了家，他们还可以用孝道压制。” 曲村长犹豫了一下，“那就让他们断亲，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若是再欺负老七这一家子，我就将他们赶出村去。” 老田氏呜呜呜地拼命挣扎，不行！她不同意！ 褚宁嫌她吵，脚下微微用力，直接将人踩晕了过去。 见状，曲村长是彻底相信了曲树春的说话，这丫头真的有功夫。 而老曲头则是又惊又惧，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死丫头先前是故意激怒老婆子的，为的就是抓她的错处，然后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 念及此，老曲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该翻脸的。 不该啊！ “表哥，你先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再拿户藉去县衙，重新立一份户藉，这样才能真正的断开，再也不受他们束缚。” “我明白。” 褚宁左右看了一下，小声道，“那两个老东西心毒着呢，你小心些，可千万别着了道。” “放心吧，有村长爷爷撑腰，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那就好。” 曲村长本来还想邀请褚守礼一家三口去他们家做客，但被褚守礼拒绝了，他们还要赶回城呢，没时间窜门。 被拒绝了，曲村长也不恼，还亲自将他们送到村口，看着马车走远才转头往回走。 “嗷吼——” “好象红太狼的声音啊……” 褚守礼蹭一下站起来，“有狼！” 第175章 曲村长送走褚守礼一家，回村第一件事就是把老曲头臭骂了一顿，“……这样有本事的亲戚，你们不说好好笼络着，竟上赶着得罪不说，还敢起歹心思，你、你……”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老曲头，“你怎么那么能啊，都敢起那样的心思，也不想想，这人真要在咱们村子里出了事，你这一大家子还要不要活了？” 老曲头人不笨，相反他颇有心机，很会算计，也并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先前就是见挣钱的机会要从身边溜走，着急之下有些失了分寸。 褚宁又故意炫富，什么二十两一匹的素锦，什么三十两一对的珠花，直接将他给刺激到了。 然后他见老田氏都动上手了，便顺水推舟地想着，即然已经将人得罪了，那就不怕再得罪的狠一些了。 反正在他们的地盘上，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此算计着，老曲头再看褚家三人时，看的就不是人了，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件衣裳都要几十两呢，那他们身上的配饰，再加上随身携带的银钱，全部加起来，还不得一二百两。 完全被银子迷了心窍的老曲头，哪里还会想别的，他只知道褚守礼一家与老褚家断了亲，在县城是单门独户的存在，所以就暗戳戳的算计着，就算是把他们一家三口扔到山里喂了狼，也不会有人找上家门。 他自信借给曲老七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为连襟出头，其他人更不会管闲事了，至于刺儿头曲树春，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实在不行，大不了让他也消失就是。 第222章 与银子比起来，一个不听话的孙子算什么，直接弃掉就是。 这些都不是问题，唯一麻烦的是怎么堵住村里人的嘴。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说他们是自己跑到山里去的，谁还能跟他对质不成。 老曲头自觉自己已将方方面面的问题全都考虑到了，一点漏洞也没有，现在听村长说，原来褚家人租的马车一直停在村口，不免也生出几分后怕来。 真要把褚家人扣下了，那车夫肯定会找人的。 老曲头越想越是心惊，不过他还是嘴硬道，“哪能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连鸡都没杀两回，哪来的胆子害人？” 曲村长冷笑，“你有没有起心思，你自己知道。” 但不管他怎么说，老曲头都不可能承认，“……你也看到了，老婆子到现在还没醒呢，那臭丫头仗着会点功夫，就到处欺负人……” 曲村长不耐烦的打断他，“要不是田氏想抢东西，人家会对她动手吗？” 还跟他这里装委屈呢，就田氏那性子，阖村就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她到底是不是被欺负的那个，大家都心里有数。 “得，我也不跟你费唾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答应了褚宁，看好曲老七一房别再受欺负，曲村长还真不爱管这闲事，“不要把别人都当傻的，人家能在县城立住脚，还能挣到大钱，难道是没长脑了的吗？” 曲村长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没点背景，就能在县城那样的地方赚到钱，还保住钱吧？” 说到这里，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老曲头，“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眼睛毒吗，怎么这点事都看不明白？还有，你就当真没有瞧出那女娃娃与众不同吗？” 老曲头哑口无言。 他怎么会瞧不出。 只是没有太当回事，总觉得在自家的地盘上，任她有什么本事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结果没想到，人家有那么大的来头。 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的，曲村长就知道他这是后悔了，不过人都得罪透了，现在才来后悔，晚了。 又敲打了老曲头几句，他才道，“反正你也不待见老七，现在闹成这样，就放开手，让他自己过去吧。那孩子厚道，就算名义上断了亲，也不会真的不管你们，那就是做给褚家人看的……” 接着，他又苦口婆心的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野果子的买卖，只要褚家人愿意收，断亲也值得……” “你可不能为了赌气，就折腾老七啊，收野果子的事，可是关系到全村人的大事，你要是敢捣乱，大家伙可饶不了你。” 感觉敲打得差不多了，曲村长才离开，他还要去跟几个族老商量一下，毕竟曲老七要断亲也不是小事。 “畜生！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曲村长前脚刚走，老曲头后脚就跟曲树春算起了帐，“明知道那臭丫头那么厉害，也不跟你奶说，你到底是按的什么心？！” 吼完，他也不用曲树春解释，大声吩咐道，“老四！拿家法来！今儿我要打死这小兔崽子。” 见他是真的想要打死曲树春，曲老七和大秦氏还有曲树明全都吓坏了，而躲在房里的曲秋莲和曲秋梅，还有曲树明媳妇牛氏，更是吓得快要死过去了。 曲老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老曲头手下留情，饶自己儿子一命。 他一边磕头求情，一边催促曲树春，“树春、树春，快给你爷磕头，快！” “爹，你快起来，我们不用求他，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老曲头闻言，戾气更重了几分，“小兔崽子，真以为攀上高枝，老子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 他气急败坏的抄起曲老四递过来的藤条，对着曲树春就没头没脑的抽过去，“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都已经翻脸了，曲树春哪里还能由着他打，在他藤条还没挥过来的时候，就拖着曲老七急急避开了去，这让使尽全力的老曲头差点把老腰给闪了。 “还敢跑！” 老曲头眼睛一瞪，“老二、老三，把人给我按住了！” “嗷嗷嗷——” 突如其来的狼嚎，吓得老曲头手一抖，藤条掉到了地上。 曲树春听着声音熟悉，就跑出去看，结果真的是红太狼。 他喜出望外，“红太狼、红太狼，你怎么来了？” 正要扑上去抱住红太狼，门外突然又走进一头狼。 这头狼的个头比红太狼还大，气势也更强，一双眼睛锋利如刀，哪怕是静静的站在红太狼身边，淡淡地看着他，曲树春亦感受到了强烈的冷意。 “这、这是？” 红太狼冲他扬了扬下巴，曲树春福至心灵，“他是你丈夫？” 第176章 褚宁和褚守礼都不放心曲老七一家，怕歹毒的老曲头和老田氏会下毒手，可他们也不能一直盯在这里，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呢。 所以就让曲树春暂时留下。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一大家子可没有一个好的，真要打起来，表哥（外甥）可是要吃大亏的。 再者，他是小辈，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长辈动手，不然就算是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怎么算都是吃亏的那个。 褚守礼越想越是担心，就想着明日一早把小灰灰送来，让它跟着曲树春，保护他们一家人。 第223章 等着春日里的野果子成熟，他来收上一波，大姐夫一家就彻底立起来了。 就是为了银子，村里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欺负他们。 到那时，树春和小灰灰回去也无妨了。 拿定了主意，褚守礼就跟褚宁商量起来。 这不是正商量着嘛，听到狼嚎，把他给吓了一跳，然后发现是红太狼，他又惊又喜，褚宁亦是喜出望外，当即就毫不客气的指挥着它与它夫君去保护曲树春。 “红太狼回到大山，自由是自由了，还有俊朗的夫君陪着，小日子过得甜蜜蜜，不过它吃了那么久熟食，想来再吃生食多少会有些不习惯。 这下好了……” 褚宁笑道，“它给表哥做保镖，表哥给它做吃的，还可以随时进山，它肯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这话说得褚守礼笑起来，“的确是这样。” 秦氏却有些担心，“红太狼是不会乱咬人的，就怕它带来的那头狼……” 褚宁认真的看着她，“表哥对红太狼那么好，它爱乌及屋，也会保护表哥的亲人，至于别人，娘管他呢。” 这话说得秦氏头皮发麻，这孩子也太、太凶了。 觉得褚宁凶的不止秦氏，还有曲家人。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她前脚刚把老田氏打的昏迷不醒，后脚又派了两只狼来帮着曲树春。 狼啊，那可是狼！ 她、她居然能指使狼做事。 那岂不是比狼还凶？ 老曲头隔窗看着守在长房门前的两头恶狼，心里跟开了油锅是的翻滚，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哪怕要他伏小做低，也要攀上这褚家啊。 他猛得转身，看向刚刚醒来，还张着大嘴巴口水直流的老田氏，“都怪你这老货！” 褚守礼想着曲树春身上的银子都被老田氏搜刮了去，而他们这房要跟家里断亲的话，指定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的，他们本来就穷得一干二净，若是再净身出户，日子就没法过了。 于是他次日一早，就带着小灰灰又去了曲家庄一趟。 一是给曲树春送银子，二是跟曲村长定下收树莓的事。 先前他没做过树莓这种果子酒，所以即使知道这个时节，山上的树莓快要成熟了，也没往这上面想，而褚宁只知道杏啊桃啊李子啊，这些常见的水果，却不知道树莓这种小野果，便也没提及。 还是秦氏说起树莓快要熟了，问她这种小果子能不能酿酒，她才知道山里还有这种东西。 当下她便跟褚守礼商量起收购这山莓的事情。 只有尽快让曲家村的人见到银子，他们才会相信曲老七真的能带着他们发财，也因此，他们才会支持曲老七，站在他那一边。 “麻烦村长帮着我姐夫张罗张罗，您也知道，我姐夫这人抹不开面，这若是有搀了不好的果子，或者里面有树枝小石子什么的杂物，他再不好意思说，那就影响了整体的品质，到时我这边用不了的话，以后就不会再来收野果子了……” 这地方离县城远，路也不好走，实在不利于运输，若不是为了曲老七一家，褚守礼决不会跑到这山旮旯里收果子。 所以他费事扒拉的，若是收到品质不好的，岂不是要气死。 可曲老七人太老实，做不了质检这种事，而曲树春又年轻，不好跟长辈直接硬刚，且他还要回县城呢，总不能一直待在山里。 于是褚守礼就把这事拜托给曲村长，“您放心，不能让您白受累。” 褚守礼说道，“树莓这东西虽然长得多，可摘起来不容易，嗯，价格定低了，大家这么辛苦，我于心不忍，可价格定高了，我这成本上去了，也做不着。” 曲村长被他吊的一颗心提得老高，“那你到底准备出多少钱？” 褚守礼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收十文一斤，另外，村长这边要把关质量，每收一斤，给您五厘，您看怎么样？” 在听到十文一斤时，曲村长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然后又听到他每斤可抽五厘钱，更是激动坏了，“我、我愿意。” 褚守礼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呃，愿意就好。” 曲村长眨眨眼，很想问问曲老七能从这里面赚多少，但看褚守礼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只好作罢。 树莓这种小野果，个头小，分量轻，摘起来又麻烦，褚守礼担心价格定低了，大家不积极，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这种无本的东西，对穷哈哈的山里人来说，就是能卖一文钱也是赚了。 是以在听到曲老七家以十文的价格收购后，整个山庄都沸腾了，然后大家就一窝蜂的冲进山里，漫山遍野的寻找起来。 事情安排妥了，褚守礼又给了曲树春一笔银子做启动资金，叮嘱他出入小心些，便带着小灰灰回了城。 曲村长辈份高，又族长又是村长，身份是村里的头一份，没人敢在他面前捣鬼，全都将小野果收拾得干干净净才来卖，曲老七和长子只管称重记帐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而曲树春则管着发放银子，核对东西和重量无误后，他便把特意去镇上换来的铜钱直接发放到村里人手上。 大家伙拿到钱都高兴得不行。 老七真的带着他们赚钱了！ 曲村长笑眯眯的看着大家伙数铜板，“行了，别数了，错不了，树春收果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会算错，赶紧的吧，趁着天没黑，再去山里转转，说不准还能有收获。 第224章 还有！” 他声音突然拔高，严肃的道，“我再说一遍，只收好果，那些蔫了的，坏了的，都不要，千万不要贪小便宜，往里加不好的，或者加些压重的东西，不然被我发现了，不仅再也不收你家野果子，还会将以前的钱要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叔放心就是，咱们知道轻重，绝不会为了占一点小便宜，去得罪财神爷。” 第177章 大多数村里人还是很感恩曲村长和曲老七带着他们赚银子的，个别有心思的，碍于曲村长，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 唯有老田氏见不得曲老七一家好，见他们红红火火的赚银子，直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惧怕红太狼，她早就不知道下多少毒手了。 比如偷着往野果子里加点老鼠药什么的。 管他损人利不利己，反正能给褚家添堵，让曲老七一家不好过，她就高兴了。 可惜有红太狼在，她这些歹毒的心思只能是想想，根本没有机会施实。 树莓这东西放不住，收到后必须尽快送往县城，不然坏掉烂掉就没法酿酒了，曲村长便安排自己长子和长孙赶着牛车，每日进城给褚守礼送去。 曲树春要算运输费，他拒绝了，道是自己只帮着检查一下果子，就拿了抽成，实在于心有愧，现在能帮着送货，才觉得有脸拿那个钱了，所以不能再给了，再给就是骂他贪得无厌了。 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曲树春也就没有再坚持，不过他提出了收果子的时间，表示不能再这么全天候的等着大家随时送果子。 “为了保持新鲜，巳时四刻前必须送到城里去，所以收果子的时辰只能截止到辰时，再晚就不收了。” “成，我跟大家伙说说。” 曲树长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不就是早点进山吗，只要能赚银子，别说是清早摸着黑进山，就是一夜不睡也没问题啊。 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住，那就别想赚银子了。 搞定了收果子的时间，曲树春便将心思放到教曲树明记帐上，他的字和记帐的方法都是褚宁教的，与一般的记帐先生不同，就算是不识几个大字，也不耽误能把帐记好。 而这一年多，他跟着褚守礼四处收果子，经验也很丰富，教这样简单的帐目，自信还是很容易的，结果从未接触过数字和文字的曲树明，脑子钝得跟木头一样，明明说了几遍的事，他也记不住，还不如旁听的曲秋莲学得多。 曲树春急着回城，他担心褚守礼一个人忙不过来，每天都有二三百斤的野果呢，又要洗又要晾的，还要打成浆，烫酒坛子等，好多活计，没有个帮手可不成，所以他意外的发现曲秋莲竟看会了学帐后，惊喜得表示以后就由她来管帐。 曲老七和大秦氏还有些犹豫，觉得她一个女孩子管这么重要的事不妥。 听了这话，曲树春很生气，“女孩子怎么了？表妹也是女孩子，她不仅读书还练武，比大多男子还厉害，连县太爷都夸呢。 县太爷可是进士出身，不光是咱们的父母官，还是大才子，是真正有学问的人，可不是那个连童生都不是还自称是读书人的老古板……” 提起那老古板，曲树春就恨得牙根痒痒，“以为会说两句别人听不懂的话，就是读书人了，整日端着个架子，说教这个，指点那个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大圣人，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曲老七和大秦氏被他这话吓到了，一迭声的道，“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叔祖都敢骂，也不怕被人知道了去……” “知道了又怎样？” 曲树春说道，“别说是别人知道了去，就是他知道了又怎么样？除非他不想让儿孙赚银子了，才会跟以前那样罚我去祠堂跪着。” 那老东西看着迂腐古板，教条得很，其实满脑子算计，比谁都势力，他才不会放着有银子不挣，跟他过不去呢。 听了他的话，曲老七和大秦氏都震惊得久久不语。 曲树春知道他们被压迫久了，一时半会的还转变不过来，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继续说起让曲秋莲管帐目的事，完了他严肃地道，“爹，娘，当着表妹的面，可千万不要说女孩子不行的话，不然她会生气的。” 曲老七和大秦氏闻言赶忙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当着她面乱说话的。” 那丫头那么厉害，他们望着都有些害怕，哪敢跟她说这些啊。 见两人唯唯喏喏的，曲树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爹，娘，咱们家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们能不能直起腰杆挺起胸膛来？” 说完曲老氏和大秦氏，他又拉着曲树明到一旁说话，告诉他自己不立起来就会被人压扁，又说道他是长子，就该顶立门户，不要遇到点事就想把自己缩起来，“……你是家中长子，而表妹是家中长女，以后你多跟表妹学着些……” 曲树明为难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表妹是真有大本事的人，他怎么学啊。 “大哥，爹娘就是太老实了，爷奶才不待见，连亲戚们也瞧不起，总想着踩上一脚……” 曲树春严肃的道，“大哥，你要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再这么软弱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曲树明嗫嚅着嘴，小声道，“哪有那么吓人。” 第225章 “大哥！” 曲树春怒了，“那些人有多狠，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被他这么一吼，曲树明猛得就想起了褚宁说老曲头要杀人夺财的事，他顿时紧张起来，“那、那个，老二，他们不会来抢银子吧？” 曲树春见他终于认识到了危险，这才缓和了语气道，“大哥放心，有红太狼在，他们还不敢。” 给几人狠狠地灌输了一番善良太过就是软弱，而软弱就会受人欺负的道理，曲树春看他们都听进去了，就专心监督曲秋莲做帐。 待曲秋莲能够独立完成帐目，也会计算银钱后，他将家里拜托给了曲村长，这才放心地回到县城。 “表哥，红太狼两个忤在你家里，大姨他们没问题吧？” 曲老七一家人就没个胆子大的，褚宁担心曲树春不在，他们不能好好地照顾红太狼。 那家伙可是个傲娇货，而它那个冷冽又霸气的夫君，更是桀骜不逊，盛气凌人，这样的两个大佬，若是不伺候好，铁定不会继续给他们做免费保镖的。 “一开始，爹娘他们是有些不习惯，不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已经将它们看成是家里的一份子了，爹还到处夸它们两个聪明能干呢，我们几个小时候，都没被他夸过。” 曲树春笑道，“大妹妹和二妹妹原先很怕它们，现在也不怕了，两人还抢着给它们做吃食，天天收拾那些野鸡野兔子也不嫌麻烦。” 想到那两个骨瘦如柴的小丫头，褚宁说道，“有红太狼它们，家里少不了肉食，让她们也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别舍不得。” 听她这么说，曲树春就知道，她这是想起他娘说男人吃肉女人喝汤的话了。 他脸有些胀得慌，“现在爹娘手里有钱，不象以前那么抠搜了。” 第178章 褚宁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也是看那两个丫头可怜，才多说了一句，曲树春即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再提起。 倒是曲树春不放心，怕没有自己盯着，大秦氏又区别对待，苛刻两个丫头的伙食，便等收桑椹的时候，特意回去严重地警告了一番。 也多亏他如此郑重的一番警告，大秦氏才重视起来，没有再区别对待两个女儿和儿媳，曲秋莲和曲秋梅才能放开了吃肉，快要垮掉的身体，才慢慢好了起来。 褚宁再次见到她们时，两人都长高了一截，小脸蛋也圆乎乎的有了肉肉，气色瞧起来也还不错，最主要的是两人都比之前活泼了些，不再一脸悲苦的缩着脖子，不敢见人了。 她瞧着还挺欣慰的。 曲老七一家是净身出户的，当初老曲头一分地也没分给他们不说，还把他们赶出了家门，他们只能在山脚下临时搭了几间棚子先住着。 多亏有红太狼两个打猎，和收野果子的营生，一家人才没有饿死。 这不是忙活了几个月，从树莓到桑椹，再到杏子、李子和桃子，收了几波的野果子，终于攒下了盖宅子的钱，曲老七便想跟曲树春商量一下，选个地方起宅子。 这不是曲树春一直忙着没有回去吗，他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人，着急之下就带着一家人进了城，一个是跟曲树春商量建宅子的事，再个也是要当面感谢褚守礼。 若不是他帮衬，他们一家人还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他们天不亮就赶路了，到达县城时，城门刚刚打开，穿过半个城到达褚家时，褚宁还没起床。 今儿休沐，可以多睡会，不过也不能跟以前是的可以睡到大中午，因为吃过早饭还要去武馆。 听说曲大姨夫他们来了，褚宁这才懒懒得的爬起来。 曲秋莲和曲秋梅看到她就乖乖的叫表姐，神情虽有些拘谨，却比以前缩着脖子垂着头的不叫人好多了。 “嗯，表妹好。” 褚宁温声说道，“一会我要去武馆，不能陪你们，让老二带你们出去转转吧。” 曲秋莲和曲秋梅听了这话，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却是不敢应承，皆转头去看大秦氏。 此时大秦氏正羡慕地围着织机转来转去的，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还是曲树春说道，“表妹让你们去，你们去就是了，好不容易来趟城，就别窝在家里了，出去转转看看也是长长见识……” 说到这里，他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想要什么自己买，不要让二表妹掏钱，知道吗？” 看他拿钱袋，原本曲秋莲要拒绝的，听他这么说，就犹豫了起来。 “拿着。” 曲树春直接把钱袋塞到她手里，“县城人多，你们要跟好二表妹，别乱走知道吗？” “嗯，知道了。” 交待完两个妹妹，一转头发现曲树明夫妇正满脸羡慕的看着他，曲树春就道，“大哥大嫂一块去吧，正好看着她们，省得被人冲撞了。” 听他这么说，曲树明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帮二姨夫干活，就不去了。” 几个小丫头出去玩，他一个大老爷们跟着算怎么回事，再说他们是来感谢二姨夫的，不是来玩的。 不过…… 他看向牛氏，“你陪几个妹妹去吧，也瞧瞧城里的光景。” 牛氏雀跃不已，可她怕大秦氏不同意，就小声道，“娘那里你去说。” 曲树明点点头，“放心。” 牛氏和曲秋莲姐妹都是老实本分的，不会闹妖蛾子，褚宁也不怕她们会招麻烦，只叮嘱褚静中午早些回来就不管了。 第226章 “褚宁，褚宁！” 方盛宇喳喳呼呼闯进厨房，“都什么时辰了，你才吃饭？” 褚宁抱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呼噜呼噜喝面汤，“叫什么，我马上就吃好了。” 自开始练武，她的饭量就大了起来，一顿至少两碗饭，吃面的话要满满的一大海碗，如此这样还不够，半晌里还要吃些点心垫垫才能靠到饭时。 她一度害怕长胖，不过还好，许是运动量大的原因，吃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长胖，反而身体比以前更结实了，线条也更流畅了。 就是个头也窜了不少。 春日里新做的寝衣，现在穿就有些短了。 “走吧。” 褚宁吃过饭回房换了套衣服，就与方盛宇一道出了家门，结果还没上马车呢，就见一辆牛车缓缓驶进巷子，哒哒哒的走了过来。 “什么人啊，没看到咱们的马车准备往外走吗，还非要驶进来。” 方盛宇不高兴的道，“一大清早的就被人堵了路，可真是晦气。” 褚宁看他一眼，他赶忙呸呸了两声，“嘿嘿，我瞎说的，别当真。” 待牛车走近，看清了车上的人，褚宁也忍不住暗道了一声晦气。 褚平霖和褚平召老哥俩瞧见褚宁，全都心里一咯登，这臭丫头怎么在家？ “方三少，宁丫头，你们这是要出去？” 褚平霖笑呵呵的抱着小曾孙下了牛车，“我这就叫你三爷爷把牛车倒出去，你们稍等等啊。” 方盛宇理都没理他，对褚宁说了句上车，就率先上了马车。 褚宁的目光在小男孩子脸上转了一圈，“这大热的天，大爷爷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了，中了暑气怎么办，小孩子都不爱喝药，这万一……” 万一什么她没说，可褚平霖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当即就气红了脸，“这孩子身体结实着呢，不会生病的。” 褚宁勾起唇角浅浅的笑，“大爷爷别生气啊，我这也是关心孩子不是，毕竟这大热的天，大人都受不了，何苦是这么小的孩子呢……” 褚平霖生硬的打断她，“赶了一路，孩子渴了，我和他先家去喝水，你也快些跟方三少办正事去吧。” 家去？ 这是把他们家当做囊中之物了吗？ 褚宁冷笑一声，转头上了马车。 方盛宇看她上来，就迫不及待的吩咐柱子，“赶车！” 他掀起帘子往外瞅了一眼，没有看到褚平霖的身影，不由冷哼道，“这老东西是把别人当傻子吗，居然把孩子带了来。” 褚宁懒懒得靠在依背上，“以前看他还好，没想到竟也是个爱算计的。” 当初老虔婆要卖掉她们姐妹时，这人还为他们这房说过话，很为她爹抱不平呢，那会她还想着等有机会，一定要将这人情还回去，却没料到，原来是她想多了。 这人的心比老虔婆还黑，哪有什么善念，替她爹说话，也不过是为了立一下他公平公正的族长形象罢了。 第179章 族长？！ 想到这里，褚宁心中一动，“我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了。” 方盛宇冷笑，“不是我瞧不起褚氏，一个芝麻大的小家族，连个象样的祠堂都没有，还好意思称为家族。” 褚氏族人全都穷得叮当响，靠着佃方家的田过活，年景好时才能吃上饱饭，若是遇到灾荒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余钱建什么祠堂啊。 更不可能有祠田等族产了。 所以褚平霖这个族长，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 他却想借着族长的身份拿捏褚宁一家，还真是笑话。 褚宁也冷笑，“他还当别人都稀罕做他的族人呢。” 说起这个，方盛宇微微皱眉，“这事还是要看你爹的意思，你若急急去拦，反而不好。” 褚宁点头，“嗯，我知道。” 一大清早的就遇到这种膈应事，她就有些烦躁，练功时总是静不下心来，然后被大师兄邓天扬罚去太阳底下蹲马步。 褚宁哀嚎，“大师兄，能不能换个地方啊，在太阳底下会晒黑的。” 平日里又要读书又要习武，忙起来就没闲心再折腾这张脸了，她都好久没有做面膜了，昨个沐浴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比胳膊黑了有十个色度，吓得她赶紧去找镜子，然后就看到脸与身体的颜色亦是相差十个色度。 她又惊又急，决定从今往后要躲着太阳走路，再不在太阳底下活动了。 结果大师兄竟罚她在太阳底下蹲马步。 褚宁苦着一张脸，“我在廊下蹲好不好啊，大师兄，人家不要晒成黑炭。” 她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猫儿叫春是的声音，“人家不要晒成黑炭啦~” 褚宁转身就踢了过去，景向武喵的一声惊叫着躲开，“人家不要嘛，不要打人家嘛~” 看着两人打闹，刑志仇、荆建雄，匡正义、范晨，侯越他们都哈哈大笑。 方盛宇却是拦住了景向武的去路，“臭小子，哪里跑！” 他与褚宁合力将人围住，按着就揍，“看你还学不学了！” “哎哟、哎哟，不敢了，人家不敢了，放过人家嘛。” “哈哈，你小子就是个欠挨揍的。” 看着他们跟孩子是的闹成一团，邓天扬眼底划过一抹笑，“好了，别闹了，象什么样子。” 第227章 最终褚宁只被罚在廊下蹲两刻钟，方盛宇还在一旁给她扇风，倒也不算辛苦，不过再与二师兄韦成峰那队人比赛射箭时，直把她给热坏了。 “我就不与你们一起吃饭了，家里还有些事，我得回去……” “走了，走了，先去甜心时间吃冰碗，再去醉香居喝冰镇果酒。” 褚宁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方盛宇给拽走了。 赵弘毅悄悄瞥了曾天予一眼，见他目光紧随着褚宁，眨都不眨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听说醉香居今儿推出的是今年刚酿的青梅酒，走，咱们也尝尝去。” 李博元听了这话拍手道，“青梅酒啊，酸酸甜甜的再加上几块冰块，更加清凉爽口，啊呀呀，光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赵弘毅横了他一眼，继续跟曾天予说话，“说起青梅酒，我就想起那句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哈哈，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小娘子了呀，怎么好端端的还吟上这种酸诗了？” 本来赵弘毅是想暗示褚宁和方盛宇是一对小青梅，让曾天予别再执着了，结果他这刚开了个头，李博元这个不长眼色的就来捣乱，气得个他呀，恨不得将这个没脑子的货踢到南城外去。 “褚宁！” 刚进甜心时间，就有人象一阵风是的跑了过来，褚宁赶忙往边上躲，“停、停，再不停下就要撞上了。” 谢琦噢了一声，赶忙刹住脚步，“咦~，褚宁，这才多久没见啊，你怎么这么黑了？” 褚宁捂住胸口：大姐，不会说话就别说，干吗往人心窝子上戳啊。 方盛宇白了谢琦一眼，“让开，堵着路做什么，没看我们要进去吗？” “怎么？你是横着走的吗？” 谢琦掐腰，“这么大的地方，你都过不去，你是螃蟹啊？” 眼看着两人要掐起来，褚宁赶忙将她拉开，“你不是去京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琦笑道，“昨个刚回来，本来还想去书院的，今早才想起来今儿休沐，就和表哥出来玩了。” “表哥？吴大公子也回来了？” 听说吴羲彬这个新晋的二榜进士，进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呢，怎么会有空回来。 “嗯，表哥是为了送我们，特意请了假回来的，他休整两日就马上回京城。” 褚宁点点头，表示明白。 据说外面很乱，土匪强盗横行，没有点保命手段的都不敢出门了，吴大公子这是不放心母亲和表妹，才亲自护送她们回来。 “哎，褚宁，你还没说，你怎么变这么黑了。” 谢琦一句话直叫褚宁黑了脸，这是没完了呀。 “噗~” 景向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猜猜她为什么这么黑？” 褚宁咬牙，“皮又痒了？” 方盛宇猛得撞开景向武，“走，不理他们。” “哎呀，褚宁，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琦颠颠的跟上两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一下。” 褚宁嗯了一声，“知道，我没生气。” 听她这么说，谢琦放心了，“没生气就好，就说嘛，你不是小气的。” 说完，她又道“对了，我在京城买了好多珍珠膏，等回头我送你一瓶啊，那东西可好用了，你看我现在的脸是不是白嫩了许多……” 方盛宇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吴羲彬那样精明的人看上这丫头什么了。 “给咱们一人一个冰碗，速度快点。” 练了一上午，大家伙又热又累的，没有什么能比来碗冰冰凉凉的水果冰淇淋更爽的事了。 “呼~，总算是活过来了。” 李博元放下还散发着凉气的水晶碗，满足的长吐一口气，“今儿这破天，差点没把小爷给热炸了。” 谢琦刚吃了很多，现在不敢继续吃了，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但太凉了，吃多了容易伤胃，所以她现在就流着口水看褚宁吃，“你们一会去哪儿吃饭？” “方盛宇说去醉香居。” “这样啊，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 谢琦高兴的笑起来，“太好了，表哥忙着谈事情都不陪我，我这正无聊呢，还好遇到你们。” 第180章 “表哥！表哥！我在这里！” 褚宁刚刚下了马车，就瞧见谢琦从她家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欢快的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她不由转身去瞧，结果就看到一袭青衣的吴羲彬和一袭白衣的颜文瑾相携而来，两人皆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并肩走在阳光下，简直不要太养眼。 褚宁刷一下转过头去，象被地面烫了脚一样，蹦着跳着上了马车，接着一头钻进车厢，就不出来了。 站在一旁想要等她一起进去的方盛宇，见她这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出气。” 而目睹了全程的颜文瑾却是暗暗好笑，竟又躲他。 可这又是为什么，上次是因为在打仗，身上有血污，现在好好的，为什么也要躲着他。 想着刚才褚宁毫不犹豫的身影，颜文瑾眸子暗了暗。 先前他答应祖父，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好好陪他，但太子有令，他不能不从，且他亦不想见江南再被有心之人搅入乱局，所以他不得不去。 其实走的那日，他本想前去与她告别的，只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去。 第228章 “跑那么快做什么？天气这样热，中了暑气怎么办？” 吴羲彬拿出自己的帕子给谢琦擦拭额角的细汗，一边擦一边问道，“怎么来这里了？想吃醉香居的饭菜？” 谢琦仰着小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是想吃了，就是一个人怪无聊的，就与褚宁他们一起过来了，对了，表哥，你们事情谈完了吗？咱们能一起用饭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赵弘毅、李博元等人都走了过来，“吴学长，颜学长。” 颜文瑾和吴羲彬与众人颔首示意，吴羲彬说道“你们这是从武馆过来的吧，瞧这一身汗味的，怎么也不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说着话，他拉着谢琦后退了两步，一副唯恐被熏臭的模样。 见他如此，颜文瑾突然就明白褚宁为什么躲着他了。 小丫头好可爱~ 他勾起唇角，想要上前去逗逗小姑娘，结果方盛宇突然挡在了他面前，“哟~，咱们的颜大公子这又是去哪里云游回来的呀？” 颜文瑾轻笑，“几个月不见，盛宇好象又长高了些。” 方盛宇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是小孩子吗？” 颜文瑾笑容更深了些，“没有，盛宇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嘿，我怎么听着这话象是骂我呢。” “怎么可能。” 曾天予见两人僵持，下意识地就要过去，褚宁还在车上呢，这大热的天，也不怕在里面闷坏了。 赵弘毅伸手拉了他一把，“走了，赶紧进去吧，这大太阳的，都快要把人给烤化了。” “褚宁，褚宁快下来。” 他这么一喊，大家都看了过来，“怎么了，褚宁还没下车吗？” 方盛宇恼怒地瞪了曾天予一眼，“嚷嚷什么？！” 颜文瑾眸色闪了闪，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唤人，褚宁已经刷一下打开门帘走了出来，“我来了，都别在太阳窝里站着了，快些进去吧。” 说着，她状似随意的对颜文瑾点点头，“颜大公子。” 颜文瑾好笑地看着她鬓角微湿的碎发，刚才这是在车厢里擦脸了吧。 褚宁跳车跑路一气呵成，还没等颜文瑾说什么呢，人已经进了醉香居。 见她象避瘟神般躲避着自己，颜文瑾简直哭笑不得。 方盛宇拔脚去追褚宁，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但等大家都落座后，他却道，“颜大公子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见你一面，今儿这么巧，大家凑到了一起，你就不表示表示？” 褚宁闻言目光闪了闪。 这家伙又开始生事了。 不过身为西洋行的东家，颜大公子的身价丰厚着呢，两桌酒菜而已，还不至于叫他心疼。 想到这里，褚宁就斜眼睨着方盛宇：你小子莫非又想灌人家酒？ 方盛宇接受到她的目光，有些心塞：咱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文瑾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今日且轮不到我做东……” 听他这么说，方盛宇顿时就象个斗鸡一样扬起了头颅，“没看出来啊，颜大公子这么小气……嘶——” 看他疼得脸都皱巴了，颜文瑾就知道是褚宁做的好事。 他笑看着方盛宇，“盛宇这是怎么了？” 方盛宇气得脸都红了。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就不信他看不出来。 曾天予坐在褚宁的对面，他虽没瞧见褚宁在桌下的动作，但凭着对她的了解，他也猜到了，刚才定是她跺了方盛宇一脚。 他猛得捏起拳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为什么对颜学长这么上心？ 上次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她、她喜欢的是颜大公子？ 赵弘毅瞧他脸色暗淡，不由得暗暗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颜文瑾见吴羲彬和谢琦粘乎起来没完没字，就在桌下踢了踢他，踢完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跟她学会了呢，就转头看了褚宁一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褚宁扬起笑脸，对他灿烂一笑。 他们中间隔着谢琦和吴羲彬，所以她不怕被对方嗅到身上的汗味。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是一个劲的嘀咕。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每回练过功夫，她都是要洗漱一番才回家的，毕竟她自己也受不了一身的臭汗味，今天这不是家里来了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吗，她就想着就这么着回去就挺好，对他们不必太客气了。 哼，臭死他们才好呢。 不过想来那两个下了一辈子地，做了一辈子活的老东西，应该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 可她竟跟脑子抽疯了一样，突然就这么幼稚起来，结果现在好了，帅哥就在眼前，也不敢靠近。 啊啊啊—— 要死啦！ “这果酒用冰镇着，跟冰碗一样凉，你还是少喝些吧。” 刚才被颜文瑾踢了一脚的吴羲彬，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谢琦的脸上移开，然后他大声宣布，要于下月底与谢琦定婚，接着满面笑容的谢过大家的恭喜后就道是今儿这顿他请。 不光因为要定亲。 春闱放榜后，按惯例他这位新晋的进士在上任前应该回来省亲报喜的，但因为那会局势不好，他就一直没有回来。 现在即回来了，当然说不过去，要办场宴席的。 第229章 不过宴席归宴席，这会大家遇上了，先高高兴兴喝一场再说。 正好方盛宇，李博元他们也不喜欢跟长辈们一起，今儿都是自己兄弟，倒是可以好好闹一闹。 第181章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青梅酒，清爽甘冽，着实好喝得紧，褚宁一杯又一杯，有些停不下来。 方盛宇发现的时候，她坛子里的酒已经快要见底了。 见状，他不由恼道，“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喝上这么一肚子冰酒，也不怕一会闹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原本他没说时，什么事也没有，现在他这么一说，褚宁竟真的感觉肚子不舒服起来。 “你可闭嘴吧，乌鸦嘴。” 方盛宇怒，“你才是乌鸦嘴，哎、哎？你不会真的被伯我说着了，要闹肚子吧？” 褚宁…… 虽然大家都是哥们，但你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颜大帅哥还在呢，你这左一句闹肚子，右一句闹肚子的，是省怕别人不知道我要拉肚子吗？ 她瞪着方盛宇咬牙，“没有，我很好。” 看她咬牙切齿，方盛宇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这是嫌他说话粗鲁了呢。 他极为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行吧，但是你也不能再喝了。” 谢琦一直跟吴羲彬粘乎，虽挨着褚宁坐，可坐了都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她楞是没倒出空来跟褚宁喝杯小酒，这不是见吴羲彬要与颜文瑾喝酒了嘛，她这才想起在座的唯二女生褚宁来。 “褚宁，叛军攻城那会可惜我不在，不然就能亲眼目睹到你的英爽飒姿了。我是真佩服你，巾帼不让须眉，比多少男儿都厉害……” 谢琦双手握着酒杯做了个请的姿式，“这杯我敬你！” 说着她仰头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我先干为敬。” 褚宁被她感染，也双手握杯回了个礼，然后仰头干了。 两个人喝得倒是挺痛快的，就是把方盛宇气得直磨牙，他招了扫手，唤过六子来，“去，拿几坛不冰的青梅酒。” 褚宁听了这话，立即抗议道，“不冰的酒，喝着不带劲。” “哼，冰酒不光喝着带劲，一会肚子痛起来更带劲呢。” 曾天予猛得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也不知怎地，原本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青梅酒，到了嘴中却是莫名的有股酸涩味道。 赵弘毅见他苦闷，无声的叹了口气。 颜文瑾一心二用，虽与吴羲彬在说话，却是把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见状便多看了曾天予两眼。 六子从里面刚将门打开，就有人猛得冲了进来，“都给小爷滚出去！这间房间小爷包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嘻闹说笑划拳喝酒说话拌嘴的各种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众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景向武第一个没忍住，“这是打哪冒出来的土鳖啊，连咱们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叫咱们滚。” “臭小子，敢骂你爷爷是土鳖，活够了吧？！” 肥头大耳的男子听了这话直接气炸了，撸起衣袖就要跟他干仗，六子见状就要拦住他，结果有人比他动作还快，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呢，他只觉眼前一花，胖子就惨叫着飞了出去。 他定晴一看，原来是长风。 颜大公子的人。 六子回头看向方盛宇，对方给他递了个眼色，他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将主场交给长风。 吴羲彬皱眉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随从恭声应下，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刑掌柜和几个公子哥一块走了进来。 “吴大公子，颜大公子，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小的没有安排好……” 不等他说话，方盛宇就冷哼道，“有人不长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他这么不客气，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的刘常玉赶忙上前一步，“方三少爷说得没错，都怪我表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 刘常玉是刘县丞的庶子，虽不占嫡，也不占长，但因其从小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学习能力，很得刘县丞看重，一直当做未来的状元公培养。 可惜这位从小就会背诗的天才儿童，在十五岁中了秀才后就止步不前了，连着两届参加秋试，都没有上榜。 他在县学一蹲就是六七年，熬成了老学生不说，还混成了老油条，在县学称王称霸的，不是欺负新生，就是欺负那些家境不好的学生。 然后逼迫他们做他的小跟班。 他喜欢众星捧月般被人拥簇着恭维着，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比吸食五石散还令人愉悦，所以他乐此不疲，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一众小跟班。 一个是要彰显他的身份和地位，再个就是要随时随地听彩虹屁。 刚才那胖子，倒不是县学的学生。 他大字不识一箩筐，可没有资格进县学。 他是刘常玉的表哥，也是刘常玉的狗腿子。 县学的学子毕竟是读书人，还身负功名，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顶多就是说几句彩虹屁而已，那也是文诌诌地，搞得特别有文化，一般人就算听了去，也听不明白。 所以刘常玉便把这胖子带在身边，给他跑腿办事，比随从小厮好用。 第230章 “……表哥，快过来给吴大公子颜大公子道歉。” 大夏王朝虽有个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一说，但本地望族出身的刘县丞，却从来不敢跟吴家桢别苗头，因为他来自皇后的母族长威侯府，非是一般官员。 话说刘县丞都不敢招惹的吴家，刘常玉自然更是忌惮不已，所以他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上来就是一通认错，还让人把受了伤的胖子拉进来赔礼道歉。 至于说为什么每次喊吴大公子时，都带上颜大公子，当然也是因为他的出身。 颜家可是国公府，哪怕他们这一枝是庶出，也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能招惹的。 “吴大公子，颜大公子，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儿这顿我请了。” 吴羲彬和颜文瑾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自是不会与刘常玉这样的人计较，他道歉，他们便受了，没有为难，却不想他竟蹬鼻子上脸，还想与他们一起用餐，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方盛宇说道，“很不用，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别在这里妨碍咱们。” 见他这么不客气，刘常玉很生气。 刚才他客气，称呼一声方三少爷，结果这狗东西还真当自个是个人物了，竟敢跟他这么说话，这是觉得攀上吴家和颜家，就能在临邕城称霸了呀。 第182章 刘常玉很生气。 他恨不得当场撕了方盛宇。 不过是一介商户，竟敢跟他这么说话。 简直反了天了。 可惜当吴羲彬和颜文瑾的面，他再气也不能发作，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他倒是想留下跟吴颜两人套套近乎，可他还要脸，都被方盛宇这么不客气的拒绝了，他再巴巴贴上去成什么了。 褚大郎和季长青走在刘常玉的队伍尾，等前面的人都出了门后，他们两个才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房门砰一声关上。 褚大郎忍不住回头。 季长青见他脸色阴沉，便说道，“吴大公子和颜大公子都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这等小事他们不会往心里记的，再者，要抢房间的是他刘常玉，跟咱们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 被他这么一说，褚大郎脸色更难看了。 季长青有些不悦，“走了，一会刘常玉见不到人，还不知道又出什么妖蛾子。” 若是可以，他才不愿意跟着刘常玉这个脓包四处得瑟显摆，有这功夫多读会书练练字不好吗，整日东逛西逛的，什么时候才能考取功名啊。 念及此，他心情更糟了，刘常玉这狗东西自己不指望再进了一步了，也不让别人好好读书，真不是人。 季长青走了两步，发现褚大郎还是没动，他脸色微沉，“你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方盛宇没跟他打招呼，在这患得患失呢。 呵，也不知道是谁暗示自己与方家关系好的，结果人家方岐江都不知他是谁，连方盛宇那臭小子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竟还有脸吼他妹妹，也不知哪来的脸。 褚大郎狠狠瞪了紧紧关闭的房门一眼，猛得转身大步往楼下走去。 季长青见状更恼了，只是碍于在外面，不好与他争执，不然到时候更丢人。 刘常玉失了面子，自然没心情再品尝什么青梅酒，他丢下一帮人，带着受了内伤的表哥急匆匆的走了，等两人走出醉香居时已经看不到人。 其他人也都麻溜地散了。 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太阳底下等马车。 小厮已经去了后院找车夫，不过现在还没有来。 褚大郎看了铁青着脸的季长青一眼，“方盛宇身边的女子看到了吗？” 季长青一楞，“你说那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女子？” “正是。” “你提她是何意？” 季长青不解的看着褚大郎，“我告诉你，别乱来啊，那女子可不简单，先前叛军攻城的时候，她也是跟着雷师傅一起上阵杀敌的，听说她的身手不比方盛骥差呢。” “再说她还是方盛宇的小相好，两人整日同出同进的，全城就没有不知道的，听说方夫人就等着她及笄好提亲呢。” “她家虽然势单力薄，但有方家在，在这临邕城，她就能横着走，你可别想不开招惹她去。” 说话的功夫，马车到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褚大郎掏出折扇呼呼扇了几下，语气僵硬的说道“方家不过一介商贾，方盛宇那小子哪来的底气怼刘常玉？” 季长青无语，“方盛宇，李博元，赵弘毅和曾天予这些人，是商户出身没错，但他们是裕原商会的人，方盛宇他爹还是副会长，你说他哪来的底气？” 褚大郎喃喃自语，“裕原商会就这么厉害？” * 褚宁跟谢琦又喝了两杯后，终于坐不住了，只好胀着脸去了趟茅厕。 其实酒席上中途离开一会是很正常的事，可问题是有方盛宇嚷嚷着要闹肚子的那些话在，她就特别尬尴。 也不知道先前颜文瑾听没听到方盛宇的话。 应该是听到了吧，大家都坐在一起，又不是多远，再说方盛宇那混帐东西嗓门那么大，除非他聋了才听不到。 想到这里，褚宁都不想回去了。 她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要不就直接回家吧？ 褚宁在后院廊下走了两圈，还没拿定主意呢，先就热得不行，额头的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烦躁的抬起胳膊，就要用衣袖擦脸，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第231章 手上还有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 颜文瑾温声说道，“别用衣袖擦脸，用这个。” 褚宁身子一僵，随后快速退了两步，“呵呵，那个你也……，啊，不是，我是说好巧……” 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瞧瞧这都说了些什么？ 简直脑子抽了！ 颜文瑾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 “没有，没有。” 褚宁摆摆手。 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头一次见了。 就是、就是这一身汗味的，怕熏到他而已。 如此想站，褚宁下意识的又要抬起胳膊擦脸，结果被颜文瑾轻轻捏住了手腕，“衣袖上有刺绣，擦脸会不舒服的，要用，就用我这个吧。” 褚宁呆了呆。 这人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的？ 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暗暗吸了两口气，感觉身上也不是臭不可闻，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颜文瑾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没事，我没事。” 褚宁说着话顺手接过了他的帕子，“谢了啊，等我回头还你一条新的。” 她还真没带帕子，这大热的天本来就容易出汗，再练功夫，就更容易出汗了，用小帕子根本擦不过来，所以她一直用的是大棉巾。 不过那玩意在武馆搁着呢，出门总不好带着那东西。 “颜大公子，有件事我很好奇，可以问你吗？” 颜文瑾看着她，“叫我名字就好。” 跟方盛宇那小子不是一直都直呼其名的吗，为什么要与他这么客气？ “哦~” 褚宁从善如流，“颜文瑾，你为什么不参加秋试？” 颜文瑾怔了下，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件事。 他沉吟了下，“会参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听他这么说，褚宁好奇心更盛了，不过她没有追着问为什么，“哦，原来你早有打算。” 说着，她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你说。” “听说皇后出自长威候府，淑妃出自宁国公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方盛宇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她就是想看看颜文瑾怎么说。 母仪天下的皇后，出身竟不如一个妃子，这怎么能叫人拜服呢。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颜家那位尊贵的姑奶奶才会暗地收买人心的？ 颜文瑾看着褚宁，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183章 皇后出自长威候府，淑妃出自宁国公府，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当然没有不能回答的道理，不过颜文瑾明白褚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为什么国公府的嫡女屈居于候府女之下。 诚然，她们都是大夏王朝的贵女，出身皆是不俗，但候府毕竟与国公府差的不只是一个名头。 所以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先帝会有这样的安排。 上一世的颜文瑾最开始也是不知原由的，后来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了此中隐情。 那时他已经对国公府不抱任何感情了，知晓了那位尊贵威严的堂姑母的不堪往事，也没有感觉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过是一个比陌生人稍为熟悉些的人罢了。 重生回来，他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天真，还以为远离京城，远离那些人，就可以躲开那些是是非非，与祖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那些人怎肯放过他们。 因为怕祖父担心，他一再退让，但他们依旧不依不饶，得寸进尺，不仅想控制他们的产业，还想操控他这个人。 为获自由，他牺牲了前程，还舍去了一半家业，总算得到了片刻安宁，却没想到平静的日子没过几个月，那对母子就惹出了灭族大祸…… 颜文瑾的目光落在褚宁的脸上，仿佛又看到了漫天大火中，那个满脸血污的女子。 “大公子，你快走！” “快走！不要管我们！” 隔着熊熊大火，他看到她抱着痴痴傻笑地呼延如风毅然决然地跳入滔滔火海中。 顿时火光冲天，肆意疯长，炙热的灼烤着他的肌肤。 事实上，他真的烧伤了。 当时他疯一样冲进火海想要救人，但被长风他们死命拦了下来，不过…… 颜文瑾倏地闭眼。 不敢再去想。 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褚宁见他如此就误会了，“呵呵，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愿说就算了。” 颜文瑾平复下混乱的思绪，温声说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长威候府虽不及宁国公府门第高，但皇后娘娘在闺中时素有贤名，深得太后欢心……” 褚宁眨眨眼。 说话留一半，以后没老伴。 啊呸！ 呸！呸！呸！ 褚宁在心底疯狂尖叫。 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她面色无异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颜文瑾目光闪了闪。 感觉她好象不高兴了。 “嗯……” “那个……” 两人几乎是同时改口，“你先说。” 第232章 褚宁噗哧笑起来，“哈哈——” 眼前的少女，笑得肆意又洒脱，与前世那个永远都是温婉浅笑的女子，真的不同了。 而且她还习武。 颜文瑾想了下，也没想明白，一个人的性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他对此深感欣慰。 如此才好。 她本应如此，自由且自在的活着，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想到上一世，颜文瑾目含歉意。 终久是他对不起她。 “明日七夕，夜里有花灯，要去看吗？” 褚宁笑容一收，认真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邀我一起看花灯？” 是这意思吧？ 见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别骗我的表情，颜文瑾突然有些手痒，好想摸摸她的头。 怎么这么可爱呢，比小红娘还可爱。 “嗯，我邀你赏灯，可愿同往？” 褚宁笑了，嘴巴咧得好大，“愿意，当然愿意了，颜大公子相邀，谁敢不给面子呢。” “说得对，颜大公子的面子不好驳，那我也勉为其难的一起去好了。” 身后传来方盛宇吊儿郎当的声音，褚宁刷一下转过身去，“你来做什么？” 方盛宇挑眉，“怎么了？这后院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了？” 褚宁磨牙，“来得，怎么来不得了，呐，你即这么喜欢这里，这地方让给你，我们走了，你好好待着吧。” 颜文瑾轻勾唇角。 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喜欢看小丫头怼人。 方盛宇见她拔脚就走，气得想打人，不过转念一想，这时候跟她拌嘴，还不是被颜文瑾瞧笑话，算了，不与她计较了，没得让人觉得他没气度。 如此想着，方盛宇立即追了上去，并一屁股挤开颜文瑾，“宁宁，我让人给你沌了银耳羹，一会你喝些，就别再喝冰饮了……” 宁宁？ 褚宁搓了搓胳膊，跟看白痴是的看着他，“叫我褚宁。” 后面的颜文瑾见她一脸嫌弃，忍不住的想笑。 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忍住了。 打开折扇掩唇轻咳了下，他掩下眼底的笑意，默默跟着没说话。 但方盛宇却敏感的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你刚才咳什么？” 褚宁抬手拍了他一下，“发什么神经？” 人家咳一下都要管，这小子是疯了吧？ 方盛宇冲着颜文瑾冷哼一声，转身拉住褚宁的手腕，“走吧，时辰不早了，一会吃完银耳羹，我们就回去了。” 褚宁被他拉的身不由己小跑起来，就在要上楼梯时，她转头看了颜文瑾一眼，就见翩翩少年郎，逆着夏日烈阳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象是踏着光，他也如同置身于光中，耀眼而夺目。 此时，她是瞧不清他眉眼的。 但就是没来由的感觉到此时他是笑的。 眼睛在笑。 褚宁怔楞了一下，心脏突然漏了一拍，然后报复性的狂跳起来。 她刷一下转过头去，逃一般跟着方盛宇上了楼。 颜文瑾颇为不解。 怎么感觉她象是在逃跑。 大家散了后，褚宁没有再去武馆，而是直接回了家。 还是坐的方家马车。 马车停在褚家门前，方盛宇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 褚宁摇头。 大姨夫、大表哥他们见到方盛宇，肯定会不自在的。 至于说那两个老狐狸嘛，根本就不用他帮忙，她自己就能收拾了。 褚宁跳下马车，跟方盛宇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马车出了巷子这才转身回了家。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 褚恬蹲在西厢房门口，看到她立马小跑着过来，“大姐，他们、他们想算计咱们家。” 见她急得小脸通红，褚宁忙掏出帕子，不过转手又放了回去，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别怕，有大姐在呢，他们不会得逞的。” “嗯嗯。” 褚恬对她甜甜的笑，“大姐最厉害了。” 褚宁刮刮她的小鼻子，“嘴巴这么甜，抹蜜了？” 第184章 褚宁大步走进上房，就瞧见坐在太师椅上的褚平霖和褚平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拿下巴壳对着曲大姨夫。 她的脸立时黑了。 什么东西！ 看在他们一把年纪的份上，称呼一声长辈，结果竟还把自个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居然在她的地盘，跟他们家的客人摆谱！ 褚平霖和褚平召乍一看到褚宁回来，心里都是咯登一下。 这臭丫头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守礼不是说她晚上才回来的吗？ 瞧褚宁脸色不对，褚平霖目光轻闪，“呵呵，宁丫头回来的挺早啊。” 褚宁下巴一扬，“这里是我的家，我想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谁也管不着。” 见她如此无礼，褚平召直气得想打人，“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还是那句话，这里是我的家，我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谁也管不着。” 褚平召大怒，“不孝的东西！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褚平霖对褚宁的态度也很不满意，但他一向会装，倒是没大吼大叫，“宁丫头啊，你现在不是乡下野丫头了……” 第233章 见他又要装出一副苦口婆心为你好的模样，褚宁就感觉反胃，“行了，别一唱一合的，跟我这里演了，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不知道呢。”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大姨夫，我爹和我娘呢？” 曲老七见他们吵了起来，又是着急又是紧张，正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呢，闻言就连忙说道，“噢，那、那孩子一直在哭，褚族长便让他们带孩子去外面转转，现在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褚平霖与褚平召暗戳戳的对了个眼神，然后皆一脸警惕的看着禇宁。 这臭丫头犯起混来谁都敢打，可别跟他们动手吧。 哎呀，早知道她回来这么早，就不让守礼带孩子出去了。 听说褚守礼和秦氏两人带着孩子逛街去了，褚宁也不恼，她无声的笑了笑，坐到了曲老七对面，“听老二说，大表哥和表哥在后院干活，大姨夫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啊？” 曲老七还在发懵的时候，褚平霖和褚平召已经跳了起来，“我们正说话呢，你干嘛来撵人？” 褚宁看他们如此，忍不住开口讥讽道，“我还当你们不怕呢，原来也知道怕啊。” 反应迟钝的曲老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的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去催下他们，准备一下往回走了。” 此时曲大姨和儿媳还有两个闺女，正跟着褚静姐妹学做绢花，这是褚宁交待的，她们愿意学就交，没什么好保留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艺。 所以这会她们都在西厢房，大约还学得兴起呢，不一定愿意现在就回家。 褚宁想着，她们若是想留宿，那就让三个小丫头跟她挤挤，把西厢房借给她们用，大姨夫和大表哥则去和表哥挤一宿。 端看他们的意思吧，反正家里能挤得开，要回还是要留都可以。 但是这两个老东西嘛…… 褚宁凉凉地看着一脸警惕的两人，“我爹他重感情，又心软，是比较好拿捏，不过……” 说到这里，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曲起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你们不会以为，只要我爹同意了，你们的算计就成功了吧？” 褚平霖和褚平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见状，褚宁突然笑了起来，“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孩，想要长大可不容易呢……” 褚平霖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颤声吼道，“你想做什么？” 褚宁笑，“哎哟，这怎么还急眼了呢，你不是整个褚氏最老成稳重的人吗，怎么也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啊？” 看着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的老狐狸，她冷下脸来，“不想搭上那小崽子的命的话，我劝你们赶紧给我滚蛋，以后也不许再来，不然哪天那小崽子被狼叼了去，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啊。” 她真是烦透了。 烦透了这些人没完没了。 所以这次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些老东西还以为他们家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呢。 褚平霖和褚平召看着杀气腾腾的褚宁，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褚平霖后悔了，不该闹翻的，这下想挤掉曲家做野果子的生意都不成了。 唉，还是太心急了。 褚平召也有些后悔。 那孩子又不是他孙子，他这跟着又出主意又跑腿的，还要往里搭银子，到底是图什么啊。 本来为了配合老大，他一直扮白脸，跟族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与褚守礼更是一点也不亲近，现在好了，彻底将人得罪了，以后想跟他做点小买卖都难了。 鉴于褚宁的凶残，褚平霖没敢拿小曾孙的命赌，等褚守礼和秦氏回来后，就带上小曾孙落荒而逃。 曲老七一家在他们走后，也回去了，说是不能耽搁了明天收野果子。 “宁宁……” 褚宁刚沐浴完回屋，秦氏就过来找她，但她吞吞吐吐的，也不说什么事，就那么一脸为难的看着她，搞得褚宁莫名其妙，“有什么事你就说。” 秦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你知道你大爷爷是什么意思吧？” 原来是为这个。 褚宁说道，“我又不傻。” 那老家伙不仅把小崽子带了来，还想着法的往爹娘手里塞，这么明显的事，傻子都能看出来好不好。 见她一脸不在乎，秦氏急了，“你就不管管？” 褚宁闻言，下意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是不愿意要的意思？” 秦氏张了张口，却楞是没出声。 见她如此，褚宁就道，“放心吧，已经解决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秦氏一喜，“那就好、那就好。” 她就怕相公受不住那老东西的花言巧语，真的将那孩子过到自己名下，那他们这个家不就成了别人的了吗？ 褚宁摇摇头，还是这么没长进，明明不愿意的事，就是不敢大胆说出来。 刚打发走便宜娘，并顺带着吐槽了几句，结果又有人敲门。 “爹？” 褚宁看着一脸纠结的褚守礼，“爹有事吗？” 对上闺女清澈如水，似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褚守礼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那个，闺女啊，你能不能帮帮爹？” 第185章 褚守礼有些局促，“爹也知道，不能什么事都指着你，可、可是爹就是、就是……” 第234章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褚宁就道，“咱们是一家人，爹和我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心里更愧疚了，直觉自己没用，然后再想到褚平霖的算计时，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闺女，你说咱们脱离家族，单独开宗好不好？” 闻言，褚宁眼睛刷一下亮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老实爹也有这么果决的时候。 看来不需要她出手，那老狐狸的算盘照样不会得逞。 “爹，你真要脱离褚氏？” 褚守礼叹了口气，“其实爹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是他们……，唉，都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怕早晚有一天会把咱们家算计了去……” “所以爹觉得不如直接断绝关系？” “是，只有彻底断绝关系，才能摆脱掉他们。” 褚宁笑了。 笑得很欣慰。 老实爹终于开窍了。 “我支持爹的想法。” 褚宁笑道，“爹想怎么做？需要我陪你回去一趟吗？” 见她这么支持，褚守礼顿时来了信心，“正是要你陪爹走一趟，不过也不急，等你哪天休沐着，嗯，就是要耽误你练武了……” 褚宁摆手，“这个没事，我跟师父和大师兄说声就是。” 解决了困在心头的一大难题，褚守礼直觉浑身轻松，“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下旬咱们就回去。” 说着他站起来，“你也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 “嗯，爹慢走。” 褚宁前脚送走了褚守礼，后脚褚静三个就跑了来，“怎么样，大姐，爹和娘怎么说？” 对着三人急切的目光，褚宁噗嗤一声笑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跟小狗看着肉骨头是的。” 听她这么说，褚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褚恬和褚然却是不依的拉着她，“我们不是小狗，大姐也不是肉骨头。” 褚宁一怔，随即暴发出一阵大笑，“哈哈——” 骂人把自己骂进去了，她也是个人才。 褚守礼即然已经跟褚宁商量好了，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回到上房后就将他的打算告诉了秦氏，秦氏又惊又喜的同时压力倍增。 开宗啊！ 以后她就是县城褚家这一脉的老祖宗了。 可是、可是她没有儿子啊。 没有儿子，谈何孙子，又谈何后代子孙。 这一夜秦氏失眠了。 褚静三个也是久久睡不着，她们倒不是忧思过重，而是兴奋过度，不过受生物钟的指配，第二天褚静还是早早就起了。 褚宁看她脸色有些疲倦，诧异的说道，“昨晚没有睡好？” 褚静先是左右看了下，然后才小声嗯了声，“太激动了，睡不着。” 褚宁…… 本来想笑的，心底却是有些泛酸。 她摸了摸褚静的头，“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褚静暮地红了眼眶，“嗯，以后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吃饭的时候，褚宁瞧了秦氏一眼，见她目光空空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过知道秦氏心思多，她也没有太在意。 反正事情都定下来了，不可能再改变了。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一天，褚宁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得她都快要石化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立马跑去喊上三个小丫头，“走，咱们回家。” 褚然看到她就扑了上去，“大姐，晚上我们去看花灯好不好，听说今天很热闹呢。” 乐颠颠将她抱起来的褚宁…… 她眼珠转了转，正想着怎么拒绝小丫头，谢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褚宁，你怎么跑那么快？害我追都追不上。” 书院里禁止大声喧哗，眼看着褚宁跟阵风是走出教室，她却不能喊人，只能一路小跑着来追。 褚宁奇怪地看着她，“你追我做什么？” “当然是约你晚上一起赏花灯啊。” 褚宁…… “今天七夕。” “当然是七夕呀，不然哪来的花灯。” 褚宁一脸无语，“你跟吴羲彬分手了？” 七夕这样的日子，不跟自己的情郎约会去，反而来约她是什么意思。 “呸！你才分手了呢！” 谢琦双手掐腰，“我好心喊你一起去看花灯，你竟然咒我和表哥分手，好你个褚宁，没看出来啊，你的心肝竟然这么黑……” 褚宁精准的抓住重点，“一起看花灯，还有谁？” 谢琦数指头，“当然有表哥呀，然后还有颜文瑾和我表姐……” 褚宁皱眉，“你表姐？哪个表姐？” “哦，是我舅母的侄女，家在府城，她爹是从五品同知……” 听她这么说，褚宁若有所思，“你不喜欢她？” 谢琦猛的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才惊觉失言，“哼，你竟然套我的话，不跟你好了。” 说着她跺了跺脚，然后跟受了什么大委屈是的，捂着嘴巴红着眼睛跑走了。 褚宁忍不住翻白眼。 若不是知道这姑娘的性子，还真能被她骗过去。 褚恬掂着脚尖看了眼跑远的谢琦，“大姐？” 第235章 “她这是跟我玩呢，没有生气。” 褚宁拍拍小丫头，“走，咱们回家换衣服去，晚上一起看花灯。” 听她这么说，褚恬展颜欢笑起来，褚然更是高兴得手足舞蹈，唯有褚静有些担忧，“可谢姐姐不是说好多人嘛，我们去不合适吧？” 褚宁笑，“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样的日子就是玩，人多了更热闹。” 她都这么说了，褚静也就不再犹豫，“大姐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乱的。” 褚宁伸手捏了捏她的发髻，“你是个小孩子，不是大人，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一切有大姐呢，你们只管着开心玩就行，知道吗？” 褚静重重点头，“知道了。” 姐妹四个归心似箭，恨不得马车嗖一下飞回家，却不料路上的行人太多，马上根本跑不起来，一路晃晃悠悠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家。 褚宁急得车还没停稳就往下跳，将车夫吓得一个机灵，“褚大姑娘，你慢点。” 抱下褚恬和褚然，又递手扶下褚静，褚宁笑咪咪的走在前面，“咱们速度得快些，洗漱完了换套衣服就走。” “表妹。” 姐妹四个刚走到上房门口，曲树春就迎了出来。 褚宁见他脸色不对，“表哥，怎么了？” 第186章 曲树春低声说道，“褚六郎在屋里。” 褚宁脸色一沉，“谁把他送来的？” 褚静和褚恬还有褚然也是一脸紧张，褚静说道，“不会是我爷吧？” 曲树春摇头，“大概是褚守信，那会村里来送果子的人刚走没多会，我正跟二姨夫收拾东西呢，就听到外面有孩子哭，还以为是哪个街坊家的孩子，没想到是褚六郎。 他在门外哭了很久，大约知道小灰灰在家，也不敢进来，就一直哭，哭得我们都听不下去了，就……” 褚宁皱眉，“褚守信应该就在附近。” 曲树春再次摇头，“我带着小灰灰一路追到城南，也没有找到他的人。” “呵，这是拿定了主意要让我们给他养儿子啊。” 要说褚宁最讨厌的人是谁，那当然非褚守信莫属了，当初差点被他害得被卖，这仇她可一直记得呢，结果倒好，她这还没倒出功夫收拾人呢，他却先算计上了。 褚宁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在房门发出巨响的那一刻，织布声戛然而止，秦氏满脸急切的走过来，“你爹说明天就把这孩子送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褚六郎哇一声哭了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爷和奶会把我打出来的！” 褚宁刷一下看过去，“再哭，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去？” 被她这么一瞪，褚六郎吓的都不敢哭了，他抽抽噎噎的恳求道，“你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吃很少的。” 正闹腾着，褚守礼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算了，先这样吧，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能出城……” 他虽恼怒褚守信，却不忍心为难一个孩子，见褚六郎哭得可怜，就更加于心不忍，“让他先在这住一晚，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褚宁耸耸肩。 她无所谓，只要他们不嫌隔应就行。 “跟人约好了去赏花灯，我们这就准备走，就不在家吃饭了。” 秦氏还在琢磨褚守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听了褚宁的话，诧异的道，“你们？静静她们三个也去？” “嗯，都去。” 说完，褚宁看向曲树春，“表哥，你要不要一起？” 曲树春也跟秦氏一样，在暗暗琢磨褚守礼的态度呢，闻言忙摆摆手，“不去、不去，你们和同窗好友玩，我跟着做什么。” 褚六郎眼巴巴的看过来，褚宁理也没理他，直接带着褚静三个去准备。 姐妹四个刚刚收拾整齐，方家的马车和颜家的马车就都到了。 褚宁看看了黑脸的方盛宇，转头问长风，“你们公子人呢？” 长风态度态度恭谨，“公子在望月楼等褚大姑娘。” 褚宁点点头，“那你前面带路吧。” 说完，她也不管长风是何表情，直接带着三个妹妹上了方家马车。 方盛宇给了长风一个得瑟的眼神后，也上了马车。 长风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大热的天，那么多人挤一辆车，也不嫌闷得慌。 “褚宁！褚宁！快上来！” 马车停在望月楼门前，方盛宇率先下车，然后是褚宁和三个小丫头，姐妹四人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路上如何拥堵，就听到头顶上方有人在喊。 褚宁抬头，就见谢琦在三楼窗口，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 她挥挥手，“别喊了，听到了。” 这家伙可真够鲁莽的，也不怕一不小心翻出来。 “表妹小心。” 事实上谢琦的确差点翻出去，不过有吴羲彬在，又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他可一直盯着呢。 眼见谢琦身子打晃，他立马伸手揽住少女的杨枊细腰，“没事吧？” 谢琦两眼晶亮，“表哥不是把我拉回来了吗，能有什么事？” “你呀~” 吴羲彬一脸宠溺，“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表哥嫌弃我了？” “哪能呢，表哥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 第236章 薛明珠目光复杂的看了亲亲我我的两人一眼，然后快速移开了视线，转而柔柔地看向颜文谨，“看他们这个样子，是没有时间跟咱们一块出去了。” 颜文谨颌首不语。 薛明珠有些尴尬，“颜公子，你能不能陪我去赏花灯？” 颜文谨这次开口了，“抱歉，我约了别人。” 接连碰壁，薛明珠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姓颜的虽然出自宁国公府，却只是旁系，身份也未比她这个同知之女高到哪里去，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跟她拿乔。 不过想到父亲的交待，薛明珠连连告诫自己要稳住。 这人虽是傲了些，可细细想来，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又有尊贵的出身，自身才学也好，还会赚银子，嗯，如此一想，父亲说得还真没错，在整个长陵府，能匹配自己的也只有他了。 薛明珠越想越觉得颜文谨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她精神一振，就要再接再励继续攻克堪比冰块的颜文谨，却见他忽然勾唇浅浅一笑。 这一笑直接给薛明珠看傻了。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谢琦，我们来啦~” 褚宁和方盛宇带着三个小丫头热热闹闹地的走了进来，“哎哟，少儿不宜，老三，小四，快把眼睛捂上。” 进门褚宁就开始调侃谢奇和吴羲彬，“这屋里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就不能收敛些。” 颜文谨瞧她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暗自好笑的同时又莫名的有些不安，这小丫头不会是真的生他气了吧。 “褚宁，盛宇，你们来了。” 褚宁面无表情，“颜大公子，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方盛宇则是阴阳怪气，“哟，颜大公子好福气啊，有美人做陪……” 吴羲彬重重咳了一声，“盛宇，别闹。” 见他护着颜文谨，方盛宇索性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哼！” 薛明珠皱眉，“方盛宇，你一进来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管我啊？” 褚宁眼珠转了转。 原来这美人认识方盛宇的，那么也就是说，方盛宇也知道她的身份了。 谢琦不是说这女子的父亲是从五品同知吗，方盛宇这家伙可真行啊，连从五品官员之女也敢甩脸子。 吴羲彬责怪的看了谢琦一眼，不过还是没舍得说她，转而向褚宁介绍道，“这是我舅父家的表妹，姓薛，闺名明珠。” “明珠，这是表妹的同学，褚宁褚姑娘。” 哟嗬，这家伙可真会啊，明明两个人都是表妹，他却分得这般清楚，只差没有明着对人说他偏心谁了。 第187章 “薛小姐好。” 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褚宁微笑着跟薛明珠打招呼，又介绍了褚静三个，“这是我二妹，三妹，和四妹。” 褚静褚恬和褚然乖乖巧巧的喊人。 薛明珠对褚宁的印象不好，很不好，感觉她有些轻狂，还有些嚣张，连颜公子的面子都不给，板着个脸跟谁欠她钱了是的，着实无礼得很。 要不跟方盛宇能玩到一起去呢，原来两人是一路货色。 就在薛明珠暗暗吐槽褚宁没礼貌时，她却对她扫笑得一脸灿烂，还礼道周全的把三个妹妹介绍给她，而这三个小丫头也是十分有礼的跟她问好，乖巧又懂事，瞧着还怪可爱的。 薛明珠怔了下，“几位妹妹不用多礼，快，来坐，外面怪热的，喝杯凉茶，凉快凉快。” “谢谢薛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薛姐姐就是。” “好，薛姐姐。” “哎。” 褚宁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怎么有些看不懂啊。 别说她看不懂了，就是方盛宇也看不懂。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也走了过去，方盛宇说道，“小爷快要饿死了，赶紧的，让人整桌饭菜。” 六子应下就要准备去喊人，就听颜文瑾说道，“别急，饭菜马上就到。” 方盛宇和褚宁皆不搭理他。 薛明珠想给他打个圆场，却担心他不按常理了版，反而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所以她想了想，就作罢了。 还是继续逗小孩子吧，“你叫褚然啊，很好听的名字。” 褚然眉眼弯弯，“薛姐姐的名字更好听，掌上明珠，一听就知道你爹娘很疼爱你。” “哎哟，小妹妹可真会说话。” 谢琦本来是不爱搭理薛明珠的，不过见她对褚家姐妹态度不错，倒是看着她顺眼了几分，“褚宁姐妹四个，就属她嘴甜。” “嗯，看出来了，不过静妹妹和恬妹妹说话也好听。” 褚宁…… 我合理怀疑你在内含我。 念及此，她忍不住瞪了颜文瑾一眼。 颜文瑾却是对她笑道，“一会用过饭，咱们一起去街上走走。” 闻言，薛明珠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然后又去看方盛宇，就见方盛宇毫不客气怼他，“不敢劳烦颜大公子，有我陪着宁宁就行了。” 吴羲彬无奈的看着他们闹，谢琦则是兴奋的两眼放光，就说他们三个不对劲嘛。 “你、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刷一下，大家都看向薛明珠。 薛明珠脸颊有些红，“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第237章 谢琦一副看事不怕大的架式，“你也瞧出他们三个不对劲来了？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厉害，这才刚见面就瞧出来了。” “他们都这么明显了，傻子才瞧不出来呢。” “可我一开始就没瞧出来。” 谢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嘿嘿，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三个就是书上说的那什么三角关系，你喜欢我，我喜欢他……” “咳咳……” 她这话说得吴羲彬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倒是褚宁和方盛宇还有颜文瑾一脸坦荡，好象一点也没受影响。 褚静三个亦没受影响，尤其是见褚宁一脸坦然，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她们就更不在意了。 薛明珠瞧着吴羲彬咳得有些急，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表哥，喝水。” 见她如此，谢琦立马吃味起来，“表哥只喝我给她倒的水，你还是省省吧。” 褚宁有些无语。 这姑娘还真行，刚才还跟人一起八卦，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变得可真是够快的。 不过…… 她目光在吴羲彬和谢琦还有薛明珠身上转了一圈，怪不得谢琦那么懂呢，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三角恋啊。 想到这里，她颇为同情的看了颜文瑾一眼，竟然被人当了备胎呢，还真是可怜。 方盛宇更是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颜大公子也有今天啊，哈哈——” 颜文瑾…… 眼见谢琦与薛明珠要掐起来了，吴羲彬暗暗叫苦，“快去催一下饭菜，大家都饿了。” 话刚说完，几个小二就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谢琦是个吃货，看到好吃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哇，好香啊，表哥，我要吃鱼，还要吃虾，你给挑刺，还要给我剥虾。” 说完好象才想起薛明珠，她傲娇的对人扬了扬下巴，一副嫉妒死你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得瑟。 吴羲彬有些许尴尬，倒不是因为谢琦，而是觉得有点不好面对颜文瑾，原本他是好心，想借七夕的机会，让薛明珠和他多接触接触，谁成想现在竟弄成这样。 他快速瞄了褚宁一眼，心道这姑娘不是跟盛宇整日出双入对的吗，怎么又跟文瑾有瓜葛了，难不成表妹说的是真的，他们三个？ 颜文瑾见吴羲彬只顾着给谢琦挑鱼刺，剥虾壳，理也不理他们这些人，都有些无语了。 “大家都饿了吧，快吃吧，吃完一会去看花灯。” 褚宁皮笑肉不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盛宇是直接不客气，“来，小然然，吃个鸡腿。” 薛明珠原本让褚琦整得有些难堪，她都想着要不要走了，现在见他们三个又较上了劲，顿时就来了精神，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褚姑娘，你是不是？” “不是。” 褚宁心道这都是什么绝种大奇葩呀，一个个自己的事情还整不明白呢，竟还有心思来吃她的瓜。 方盛宇和褚宁都是扎扎实实的干饭人，一个连扒了四碗饭，一个哐哐就是两大碗，这还不算菜呢，若是再加上他们吃的鱼肉鸡虾和蔬菜，那就得用盆来做计量单位了。 薛明珠看得目瞪口呆。 她三两口蔬菜，再加一点鱼虾和两块鸡肉就吃饱了，都没有吃米饭。 目光在褚宁腹部转了几圈，她忍不住说道，“褚姑娘，你、你吃那么多，不会撑着吧？” 褚宁一僵，下意识的看了颜文瑾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方盛宇瞧见了，不由恨铁不成钢的暗暗骂了一句。 个没出息的！ 又没吃他家的米，干嘛要看他脸色。 “呵呵，练武的人饭量都大，不多吃点，扛不住体力消耗。” 褚宁面色有些不自然，“走吧，这个时辰花灯都应该亮起来了，咱们瞧瞧去。” 第188章 吴羲彬与谢琦照旧是亲亲我我的谁也不管，率先走在了前面，褚宁也和方盛宇肩并着肩一起出了房间，薛明珠咬了咬唇去看颜文瑾，对方却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薛明珠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表哥不理她，颜大公子也不理她，她、她就这么差吗？ “薛姐姐，咱们走吧。” 一个柔嫩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褚然仰着小脸笑得眉眼弯弯，“听说今晚上还有猜谜赢花灯的游戏，咱们也去试试好不好？” 薛明珠先是一楞，随即笑道，“然然喜欢猜灯谜呀？” “嗯，以前没有玩过，我想试试。” 薛明珠看她笑得灿烂，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起来，“那好，薛姐姐陪你一起猜灯谜去。” 她牵着褚然的手往外走，还不忘招呼褚静和褚恬，“褚二妹妹和褚三妹妹，你们也跟上，小心别掉队哦。” 褚静和褚恬对了个眼神，默契的微笑应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望月阁，也没有坐马车，就步行着去了前面的金雀大街，此时天早黑了，大大小小的店铺还有路边的小摊都点起了花灯，什么材质的都有，造型也是花样繁多，什么样的都有。 “大姐，你看那个兔子灯，好可爱呀。” “表哥，我喜欢那个金鲤的花灯，你买给我。” “薛姐姐，你快瞧，那只蝴蝶的翅膀会动哎。” 褚宁刚跟方盛宇挤到套圈的小摊前，忽然感觉到一股阴毒的目光，她刷一下回头，看向对面的茶楼。 第238章 “怎么了？” “好象有人在偷窥。” 方盛宇脸色一变，“走，咱们上去瞧瞧。” 颜文瑾买了四个漂亮的兔子灯，在递给褚静姐妹后，犹豫了一下，将最后那只给了薛明珠，看她笑得开心，也礼貌的笑了笑。 今儿这事不怪薛姑娘。 要怪就怪吴羲彬那家伙。 刚转身又去买了一只兔子灯回来，就瞧见方盛宇和褚宁挤开人群，大步进了茶楼。 他神情微凝，也快步跟了上去。 “又是你这个死胖子？！” 进了茶楼，方盛宇与褚宁就直奔三楼，然后一脚踹开临街的那个房间，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人，方盛宇气得直接一把抓住他衣襟，将人提了起来，“敢偷窥咱们，你想做什么？” 肥头大耳的男子，正是刘常玉的表哥候永达，就是先前在醉香居耍威风，撵着褚宁等人滚的那个狗腿子。 先前他被长风踢到内伤，到现在还没有好，眼下见方盛宇一副要打人的架式，就特别害怕，“别、别打人啊，误会，都是误会，我刚刚就是看朋友到了没有，没有偷窥你们啊…… 再说，那、那个，街上那么多人呢，你们又没做什么，有什么怕看的……” “狗日的，小爷打死你！” 方盛宇这暴脾气哪能受得了他如此挑衅，当即就挥着拳头跟打沙包是的，哐哐打了起来，直打得候永达哇哇叫，“饶命啊，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看了……” “方盛宇，别打了。” 颜文瑾拉住方盛宇，“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方盛宇暴怒，“你松开！” 他学武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自觉功夫还算可以，却没想到看似文质彬彬的颜文瑾，竟能轻轻松松捏住他暴怒的拳头。 方盛宇心中警铃大作，“你……” “方盛宇！” 褚宁瞧得明白，颜文瑾的功夫在方盛宇之上，若是硬来，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再说这胖子未必是刚才那人，“算了，打都打了，就放过他吧。” 她示意方盛宇隔墙有耳，“毕竟他也没做什么，真要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倒是咱们不占理了。” 见她目光有异，方盛宇冷哼一声将候永达甩到地上，“我倒要看看在这临淄地界，哪个敢跟小爷过不去。” 颜文瑾听他这么说，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方盛宇立马瞪过去：看什么看！ 褚宁的目光在颜文瑾手上的兔子灯上顿了一下，“走吧。” 说着，她递给方盛宇一个眼神，两人大大咧咧出了房间，然后脚步一拐，就到了隔避的房前，里面的季长青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屋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了。 他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做什么？” 褚宁和方盛宇跟两个煞神时的黑着脸走了进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褚大郎，褚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褚秀才啊。” 季长青刷一下看向褚大郎。 这女子为何认识他？ 褚大郎正要开口讥讽褚宁几句，就瞧着玉树临风的颜文瑾走了进来，他神情一顿，苦笑起来，“宁妹妹，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季长青睁大了眼睛。 方盛宇冷哼一声，“少在这里套近乎，褚宁早就不是老褚家人了，谁跟你是一家人。” 褚宁目光幽幽的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我以前的话，一直都做数，诸秀才最好记住。” 说完，他对方盛宇说道，“咱们走吧。” 季长青顾不得琢磨她话中的意思，装模装样的上前跟颜文瑾打招呼，又试图跟方盛宇讲道理，“方三少，这也亏得是我和正衍，若是换了别人，你这般莽撞，可就要得罪人了。” 方盛宇冷笑，“难道我还怕得罪你季家不成。” 见他这么不给面子，季长青脸色很难堪，“方盛宇，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对别人来说有可能是警告，但对方盛宇来说，那绝对是挑衅，所以他立马就不干了，“我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季长青气得脸都红了。 颜文瑾见状，温声劝和了两句，“好了，盛宇，你不是还要套圈吗，快去吧，不然一会没有好东西了。” 方盛宇还待说什么，褚宁却是不想再掰扯，“走吧，再不下去，老二她们该急了。” 反正知道是谁了，以后多提防着就是。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待确认褚宁他们走了，季长青第一反应就是关门，然后稍缓了缓，再绕过屏风，对里面的刘常玉说道，“刘公子，没事了。” 刘常玉猛得抓起手边的瓷壶啪一声摔到了地上，“姓方的欺人太甚！” 可气死他了！ 竟逼得他不得不躲起来。 季长青抿着唇角不说话。 “……不过一介商贾，竟敢嚣张至此，简直反了天了！” 刘常玉气得有些癫狂，发疯一般骂了半晌，最后他才想到关键，“那死丫头是属狼的吗，竟这般警觉。” 褚大郎心头一颤。 她不属狼，她就是狼。 若不然，陈氏又怎么会死。 第189章 一晚上褚宁都没有怎么搭理颜文瑾。 她和方盛宇快要玩疯了，一会套圈，一会射箭，一会又猜灯谜，赢回来了一堆花灯，有贴剪纸的圆灯笼，有描花绘的方灯笼，还有晶晶亮的琉璃灯，简单的，奢华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就是没有兔子灯。 第239章 颜文瑾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谢琦用胳膊肘捣了捣薛明珠，“哎，你说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薛明珠刚塞了一嘴年糕，没法开口说话，“嗯嗯。” “嗯嗯是啥意思？” 谢琦不满的转头瞪过去，结果一看，好家伙，这位大小姐竟然吃成这个熊德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饿着了呢。 “哟嗬，咱们的千金大小姐今儿是怎么了，竟然不顾身份，在大街上吃起东西来了，还是吃的这种低贱物……” 褚静脸色微变，“年糕是我给薛姐姐的……” 谢琦反应很快，“呵呵，原来是静妹妹买的，我就说嘛……，啊呀，这年糕看起来好好吃啊，闻着味都把我馋饿了，不行，我也要买个尝尝。” 听她这么说，褚静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给谢姐姐尝尝呢。” 说着，她把刚买回来的年糕也送了谢琦一份。 “谢谢静妹妹。” 谢琦笑着接过去，还不忘跟褚恬和褚然说道，“年糕结实，晚上吃多了不好克化，你们两个不要吃太多。” “知道了。” 五人排排队站好，吃着年糕看褚宁和方盛宇玩飞镖，吴羲彬和颜文瑾两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则化身为小跟班，帮他们拿着赢来的灯笼。 六子等一众小厮长随手里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全是几个小姑娘买的东西。 两人玩得兴起，都停不下来了，直玩到月上中天，褚恬和褚然都困倦了，褚宁才惊觉时间不早，“啊呀，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薛明珠掩唇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跟大家挥挥手，就由吴夫人派来的婆子陪着先回县衙了。 见她走了，谢琦很高兴，“褚宁，要不咱们玩通宵吧……” 这话说的正犯困的褚静心头一震，忙去看褚宁。 褚宁送给谢琦一个白眼，“合着你敢在先生眼皮子底下睡觉是吧？” 谢琦蔫了，“当我吃了豹子胆呢。” 吴羲彬温柔一笑，“表妹，走吧，再不回去，姑母该着急了。” 谢琦嗯嗯的应着，脚下却跟打了钉子是的，站着不动。 对此吴羲彬颇为不解，“表妹？” 谢琦笑道，“我看着褚宁走了，再走。” 褚宁…… 什么意思？ 她正抱着褚然上方家马车呢，听到这话就扭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无语了。 这小姑娘是不是太八卦了。 瞧瞧那眼睛亮的，跟两个探照灯是的，都快把人照瞎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文瑾走到了方家马车前，他将手中的兔子灯递了过去，“宁宁，这是我送你的。” 方盛宇见状不屑的撇了撇嘴，竟然跟他学着也起了宁宁，“哎，谁让你叫宁宁的？褚宁跟你又不熟，你……” 褚宁压下心中的暗喜，伸手接过兔子灯，“谢谢。” 方盛宇…… 气得他愤愤得瞪了颜文瑾一眼。 谢琦疯狂的去拽吴羲彬衣服，“表哥、表哥，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 吴羲彬见她如此兴奋，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等会，再等会，我看着褚宁上马车。” 她就是要看看，褚宁到底是上方家的呢，还是颜家的马车。 吴羲彬哭笑不得。 “今日原本打算亲自去接你的，羲彬临时喊我去了望月阁……” 吴羲彬？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颜文瑾。 这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出卖他。 褚宁将褚恬和褚静都扶上了马车后，才转身看向颜文瑾，“之前你知道薛小姐也在吗？” 颜文瑾认真地看着她，“不知。” 褚宁唇角微翘，“这样啊，那不怪你。” “褚宁！” 方盛宇简直恨铁不成钢，“就这么算了？” 褚宁瞥了眼一脸尴尬的吴羲彬，“方盛宇，你以后交友一定要慎重啊，可千万别象有些人是的，交个损友啊，不然……，啧啧、自己搞不定的桃花债推给你……” 吴羲彬再也听不下去，他胀红着脸沉声道，“褚姑娘，你误会了。” 吃瓜的谢琦也没想到这瓜怎么就落到了他们头上，“是啊，褚宁，你真的误会了，表哥他是好心……，唉呀，他不知道你跟颜文瑾……” 方盛宇瞪过去，“她跟颜文瑾没关系。” 谢琦指指褚宁手中的兔子灯，“方盛宇，你还是认清现实吧。虽然我也有些同情你，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褚宁…… 这都什么跟什么？ 方盛宇跳脚，“我和褚宁是哥们。” 谢琦，“你确定？” 方盛宇更气了，“你说我能不能确定？” 颜文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了，时辰不早了，几个小丫头都困了，还是先回吧。” 吴羲彬也赶忙拉着谢琦上车，“过两天家里设宴，请柬我会让人送到各位府上。” 褚宁看了颜文瑾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提裙上了马车。 方盛宇对他冷哼一声，也麻利的上了马车，“走。”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直至淹没在黑暗的夜色中，再也瞧不见，颜文瑾方转身，“去查查那个褚秀才。” 第240章 “是。” 由于这夜玩得太晚了，次日清早除了被生物钟指配的褚静，褚宁和褚恬褚然都困得起不来，最后逼得褚静把小灰灰喊了来，才好不容易把姐妹三个给搅和醒。 见时辰不早了，三人饭都没吃，带上包点心就上了马车，原还想在车上惦巴两口，结果刚坐下，上下眼皮就粘住了，直到了书院才被褚静晃醒。 一整天都迷迷登登的，褚宁都把褚六郎给忘了，下学后就去了武馆，还是方盛宇问起，她才想起来。 “嘿，我竟忘了那小子。” 褚宁摸索着下巴，“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爹到底有没有把人送走。” 方盛宇翻白眼，“这个时辰又不好出城了，这时候看不看的有什么用？” “说的也是。”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褚宁还真没放在眼里，就是隔应老褚家的人，特别是褚守信，想着他现在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偷着乐呵，她就一肚子邪火。 “别让我逮着他，不然非把他肠子里的屎打出来不可。” 方盛宇一脸嫌弃，“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第190章 从武馆回去就很晚了，褚宁便没有过问褚六郎的事，不过因为惦记着这件事，到了第二天，她竟破天荒的早早醒了。 “爹，他怎么还在这里？” 褚宁指指一脸不安的褚六郎，“你昨天没有将他送回去吗？” 褚守礼本来就想跟她说说，只是她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有功夫了，他便抓紧将事情说了。 原来褚大郎中了秀才，又娶了季氏后，自己倒是过上了有钱人的好日子，老褚家却是没有沾上他一点光，以前是怎么穷，现在还是怎么穷。 然而他明明没有为家里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褚守仁却是牛气得不行，借着这个机会，将一直不服他的褚守义和褚守智给彻底压了下去。 至于说褚守信，那都不是压了，是直接报复，往死里踩的那种。 谁叫他当初坑了褚大郎五十两银子呢。 所以他就是要把这死东西踩死。 但褚守信岂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知道褚守仁这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就没想过巴结他，低声下气的过日子。 他打着褚大郎的名义在镇上借了高利贷，然后在夜里逃了。 倒是还没有完全丧失良心，知道老婆孩子留在家里也没有活路，便都带上了。 原本是想着去府城，或者去江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的。 那么多银子呢，足够他们一辈子吃喝的了。 褚守信盘算着，到时他也置办上一百亩良田，跟方老太爷是的，做个富足的地主老爷，闲了就跟人打打牌下下棋，忙时就到地头上转转，顺带做个监工，指挥着佃户做活，然后美滋滋地躺在摇椅上等着他们送粮食。 哎呀，那日子真是想想都美。 自从银子到了手上，褚守信的美梦就没断过，可惜美了没几天，梦就醒了。 他的银子被偷了。 褚守信疯了一样到处找，却又不敢声张，怕引起有心人注意，到时别银子没有找到，他先被高利贷的或褚大郎抓住，那他就死定了。 他与桑氏将走过的路全翻了一遍，连石子和土块也没有放过，就是一棵小杂草，都要拔掉看看下面有没有东西。 但不管他们怎么找，那银子都象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眼见是不可能再将银子找回来了，桑氏直接崩了，哭着闹着要回西寨村，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与其在外面饿死，不如回去认个错，继续过日子。 穷点就穷点吧，总比饿死强不是。 褚守信心里明镜是的，他这样回去一样也是死，因为褚守仁和褚大郎爷俩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褚大郎不是以前的褚大郎了，他不仅有钱有势，手里还有人，他爹娘便是要保他，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他才不可能自投罗网。 但是他把儿子送回去了。 偷偷送回去的。 想着褚平贵和老陈氏在，孩子怎么也会有口饭吃，却没想到褚家刚被高利货催过债，要不是看在褚大郎的面子上，他们家都要被人扒了，此时的褚平贵和老陈氏都震惊震怒到了极致，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将褚六郎留下呢。 老陈氏直接把褚六郎打了出去。 打得孩子哇哇哭。 蹲在村头哭了一整天。 直把桑氏心疼坏了，就想不管不顾的跑回褚家理论理论，结果被褚守信狠狠的骂了一顿。 到最后还是等天黑透了后，褚守信才悄悄摸过去将哭到力竭的孩子带走的。 褚六郎哭了一整日，又累又困又饿，吃了桑氏偷来的半个馒头后，就趴在褚守信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就是褚家。 褚守礼叹气，“这孩子大约是吓着了，一开始什么也不说，还是昨天树春说雇马车送他时，他才开口。” 褚宁听着没有作声。 褚守礼看了眼褚六郎，又忍不住叹气，“这样送回去，怕是不成。” 他娘会把这孩子打死。 褚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爹想养他？”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连忙摆手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241章 褚六郎眼中含泪，“宁姐姐，我求你了……” “打住！” 褚宁冷酷的打断他，“不用求，求也没用。” “三伯。” 褚六郎扑通一声跪到褚守礼脚下，“三伯，求求你了，就让我留下吧，我吃很少的，我、我还能帮你干活……” 见他哭得可怜，褚宁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讥笑道，“以没看出来啊，这小子还挺会演。” 褚守礼觉得孩子可怜，正难受着呢，听到这话就怔了一下，“……六郎……” 顿了顿，他又道，“……你先在这住着，过两日等你爷奶气消了再回去吧……” 褚六郎原本还以为他终于松口要留下自己呢，结果他竟然还是坚持将自己送走，不由得暗恨，他们明明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帮帮自己？ 褚宁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愤怒，“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刚说了演技不错，结果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其实褚六郎并不是很懂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吓得他赶忙又低下头呜呜哭了起来。 褚宁没再理他，“爹，等我休沐陪你回去一趟。” 褚守礼点头，“好。” 再过上几日，爹娘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到时应该不会再打孩子了吧，怎么说也是他们疼爱了多年的小孙子，哪能真的看着他受罪。 七月初十这日，褚宁下学后没有去武馆，而是直接回了家，谢琦说吴家的请柬应该上午就送到他们家了，想着明日要赴宴，还要回桥东镇一趟，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下，于是她便早早回来了。 “爹，租好马车了吗？明早几时出发？” 褚守礼看了眼泪汪汪的褚六郎，轻声说道，“说好了，卯时正过来接咱们。” 夏日城门开的早，这个时辰是可以出城的。 “嗯，好，我让老二早些叫我。” 父女两个说了会话，褚守礼才想起请柬的事，“今天收到两张请柬，都是你的。” 秦氏的目光从梭子上移开，扭头说道，“都放到你屋里去了。” 两张？ 褚宁纳闷。 除了吴羲彬，还有谁请她？ 莫不是？ 她蹭一下站起来，“我回屋了。” 脚步匆匆回到东厢房，她一眼就看到桌案上精美的信笺。 第191章 拿起精美的信笺，褚宁勾唇轻笑。 颜大公子这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正式下请贴，邀请她了呢。 哈哈，孺子可教呀。 不错，不错，有长进。 褚宁摸索着下巴琢磨了起来，颜文瑾约她明天上午去泛舟，整得还挺浪漫，且又这么正式，按说她没理由拒绝，但问题是她分身乏术，实在没有时间赴约。 难得老实爹能下定决心彻底地脱离褚氏，她自然是要支持啊不是，还有褚六郎的事，也要抓紧时间解决，不然褚守信那狗东西还真以为，他们家是他的囊中物呢。 倒不是怕他算计，就是嫌麻烦。 她真是够了这些人，没完没了的，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所以褚六郎也得送走，别再给她整什么妖蛾子。 褚宁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她决定回绝颜文瑾。 上次明明是他约的，说是一起赏花灯，可他没有亲自来接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听从损友安排去相亲，简直不要太过份。 哼，也就是她为人大度，不与他计较，这若是换作别的女子，准得给他一个大逼兜。 不过，她大度归大度，可也不是没脾气的。 凭什么上次那么待她了，现在一张请贴，就要她巴巴的上赶着？ 褚宁眼珠子转了转，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次该转到你家了。 本小姐不约！ 拿想纸笔，扬扬洋洋的写了一封回信，褚宁拿起来仔细端详了半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想了想，她将给颜文瑾回信的事交给了曲树春，拜托他明早去一趟颜府，将书信亲自交到颜文瑾手上。 办妥这件事，褚宁心情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还不忘做了个珍珠美白面膜，然后就早些睡下了。 次日一早，褚宁不等褚静喊她就起了，然后也不管褚六郎如何哭闹，直接抱起来塞进了马车里。 “三伯，我求求你，不要送我走……” 见他又来这一套，褚宁烦得不行，“小灰灰，上来！” 正要扑进褚守礼怀里大哭的褚六郎顿时僵住了。 褚守礼见他吓得动也不敢动，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六郎，别怕，小灰灰不会乱咬人的，你、你乖啊，等回去，我跟你爷奶说，让他们别跟你一个孩子计较，放心吧，没事的。” 有小灰灰盯着，褚宁也不怕这小子再闹什么妖蛾子，不过想到不知藏在什么旮旯的褚守信，她又下车跟曲树春交待了几句，这才让车夫出发。 曲树春知道他们这趟回去的目的，所以也是赞成带上小灰灰的，不然褚家那些人万一发起疯来，表妹再厉害，也不一定好脱身。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还有二姨夫呢，万一老褚家那帮人把他拿下了，表妹就会束手束脚。 不过现在有小灰灰在，便无需顾虑这些了。 它不光能护住二姨夫，还能发出声响引起方老太爷注意呢，老褚家那帮人真要下黑手，也得惦量惦量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242章 看着马车驶出巷子，秦氏便转头回去了，她现在心里有些乱，一时兴奋，一时紧张的，整得她都快要乱死了。 相公能将此事办妥吧？ 以后他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受褚氏的挟制了？ 真的、真的要重新开宗了吗？ 开宗好是好，可他们没有儿子，又是单门独户的，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啊…… 褚静虽不知道她想什么，但见她脸色不好，就说道，“娘，时辰还早，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吧，饭菜我给您留锅里，几时起来几时吃。” 秦氏反应有些迟钝，“嗯，我去歇会……” 说着她便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只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回头说道，“树春，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里也别去啊，你二姨夫和宁宁都不在家，小灰灰也被他们带走了，万一褚守信那狗东西来生事……，你不在家可不行。” 曲树春点头，“我知道了，二姨放心。” 等秦氏回了屋，褚静才说道，“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你去就是，五叔他不会来的。” 他巴不得别人给他养儿子呢，这时候怎么可能会露面。 曲树春说道，“我是有事要出去下，你在家关好门户，谁来了也别开门，我很快就会回来，真若有事也别怕。” 听他说有事，褚静下意识的就问道，“什么事啊？” 问完才感觉不妥，“那个，那个……” 曲树春本来是不想说的，不过她都问了，便直说道，“替表妹送封信，很快就回来。” 褚静就说道，“现在就去，是不是早了？” “嗯，那便饭后吧。” “好，我现在就去做饭。” 曲树春笑道，“那我去提水。” 两人并肩去了后院，一个烧火做饭，一个提水砍柴，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清晨就在这样的忙碌中很快过去了，曲树春瞧见时辰不早了，快速用了早饭，便揣着褚宁的书信出了门。 颜文瑾听说是他是褚家人，便亲自见了他，接过信后，又客客气气的将他送了出去。 他站在窗前捏着书信露出一抹笑，这丫头还在生气呢。 还真是个气性大的。 想着吴家的晚宴，颜文瑾勾起唇角，不赴约也无妨，左右晚上会见面。 “大家都给评评理啊，褚守礼他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对自己的亲兄弟见死不救……” 曲树春还没拐进巷子，就听到有妇人在哭闹，还以为又是哪家婆媳打架呢，不成想她竟扯上了褚守礼，不由得大怒，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褚家门前，桑氏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的褚守信嚎啕大哭，“丧良心啊，都是自家兄弟，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一群街坊稀稀拉拉的站在不远处瞧热闹，但没有一个跑到跟前八卦的。 瞧他们这样，桑氏心里有些没底，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瞧瞧躲得远远的街坊，她越发的不安，嚎了这半晌，她嗓子都快哑了，还累得一身臭汗，可一点作用也没用，里面照样不开门，那些瞧热闹的照样不帮腔。 这可怎么办。 看这样，她就是把嗓子扯破了，也没用啊。 “张捕快，就是他们，一大早的来堵门挑事。” 曲树春远远瞧见大门紧闭，就放心地准备去报官，恰好遇到在附近巡逻的张捕快他们，他便把人喊了来。 第192章 “什么人？一大清早的堵着别人家的大门闹事？” 张捕快一声暴喝，把装死的褚守信吓得差点蹦起来，该死的，姓曲的王八羔子竟然把官差喊了来，这可叫他怎么讹银子啊。 桑氏也是吓得够呛，“官、官爷，我们没有闹事……” “没有闹事，在人家门前哭什么？” 见来这些捕快还算讲理，桑氏的胆子大了起来，“官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褚守礼他……” 她一指褚家大门，“就是这户人家的爷们，他可是我相公的亲三哥啊，竟然见死不救……” 桑氏正不遗余力的抹黑褚守礼呢，怀中的褚守信突然嗷的就是一嗓子，“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原来是曲树春趁人不备，狠狠踩了他一脚。 正所谓十指连心，手指受伤本来就疼，曲树春踩的又是断指那里，可不是就把他疼疯了吗。 “姓曲的！老子要杀了你！” 褚守信被疼痛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蹦起来就要跟曲树春拼命，可惜他还没有碰到曲树春的衣角，就被张捕快他们按住了。 “狗东西，当着官爷的面还想杀人，挺嚣张啊。” 张捕快挥挥手，“带回去！” 这狗东西先是装死讹人，后又要杀人害命，不管是哪一条都够他吃板子的，所以必须带走。 褚守信被两个衙差从地上拉起来时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又没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 凭这里是县城。 凭这里是县太爷亲自管辖的地方。 县太爷说要严管，那就要严管，谁也别想在临邕县生事做乱。 褚守信见这些衙差是动真格的，不由得又惊又惧，“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能抓我，我告诉你们，我侄女可是方家未过门的……” 第243章 曲树春挥起拳头就要揍，却没想到张捕快动作更快，他是直接挥着手中的大刀直接砍，直得桑氏吓的没命的叫，“啊啊啊——，杀人了！” 张捕快被她喊得烦，手下的力度更大了些，砰一下把褚守信敲晕了过去，“带走！” 蠢货，都不看看刀有没有拔出来吗，就知道喊，“一块带走。” 曲树春怔了下，迅速收回拳头，“真是给兄弟们添麻烦了，等回头我二姨夫回来了，请大家喝酒。” 张捕快笑着挥挥手，“好说，好说。” 褚守信被人象拖死狗一样拖进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随后砰一声直接扔到了地上，直接把他给磕醒了，不过他神智尚不清醒，双眼迷茫的瞪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牢狱！这里竟然是牢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我、我就是说气话而已，你们凭什么抓人！放我出去！” 他不能待在这里，万一被褚大郎知道了去，想逃都没地方逃。 这一刻，褚守信无比地后悔。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不该趁着褚守礼和褚宁不在，就想去他家里讹钱的。 可是、可是，谁能想到褚守礼那个窝囊废，现在居然混的这么好，都能跟官差老爷说上话了，就连姓曲的那臭小子也能跟官差称兄道弟。 有钱真是好啊，什么人都给面子。 如此想着，褚守信更气了。 凭什么那个窝囊废，可以做个体面的城里人，他这么聪明的人，却活得跟阴沟里的老鼠是的，天天东躲西藏的？ 啊啊啊—— 气死他了！ 就在褚守信发疯的时候，褚宁和褚守礼也到了西寨村，褚平贵乍一看到父女两个还挺高兴，上次闹得那么凶，可没过多久，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看来这个儿子心里还是割舍不掉这份亲情的。 就在褚平贵浮想翩翩，暗自得意时，褚守礼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他死死的盯着褚守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褚守礼顶着他吃人的目光，艰难的说道，“我要脱离褚氏一族。” 听他这么说，褚平贵脑子嗡一下，直接炸了。 老陈氏也是震惊到失语。 褚守仁，褚守义和褚守智等人也都是难以置信。 就在刚才，褚守仁看到褚六郎就跟看到仇人一样，也不管孩子害不害怕，逮着他就是一通逼问，还威胁他不说出他爹娘的下落，就把他扔到山里喂狼。 这不是正闹着呢，就听褚守礼说什么要分宗，他惊讶的连褚六郎也顾不得了，“老三，你是不是疯了？” 褚守礼稳了稳情绪，再次沉声说道，“这是我想很久才做的决定，不是一时义气用事。” 老陈氏嗷一嗓子就要扑上去挠人，“老娘打死你！” 褚宁一甩头，“小灰灰，上！” 老陈氏顿时僵住不动了。 褚守礼看着傻住了的褚平贵说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了，以后、以后你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吧……” 他话未说完，褚平贵就爆发了，“不行！”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发达了就不想认老子了，不可能！” 褚守礼出奇的冷静，“断亲时，我什么也没有，是空着手走出这个家的。” 他的家业都是离开褚家后，靠着闺女置办下来的，非是先发达后断亲，这一点，他问心无愧。 “放屁！” 老陈氏气得头顶冒烟，可被小灰灰盯着，她又不敢动手，只能扯着嗓子骂，“你们走时明明拉了好几车的好东西，你个狗娘养的竟然说空着手……” “噗嗤~” 褚宁没忍住，哧哧笑了起来，“您老不光骂别人，就是骂自个也骂得挺狠呀。” 老陈氏骂人属于本能，根本不过脑子，现在被褚宁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也顾不得追究这个，只一个劲要跟褚守礼算帐，“你闺女买的那些好东西，你可是一点也没给老娘留……” 褚守礼无奈道，“娘也说那是宁儿买的，我怎么能……” “老娘不管！老娘生你养你就是要你养老的，你个混帐王八羔子休想撇开老娘，自个过好日子！” 要不是死老头子说什么不能闹，不然大郎就做不了官了，她早就去县城过好日子去了。 什么断不断亲的，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就是她的，别说是银子了，就连命都是她的，她想收回去，就能收回去！ 这憋犊子玩意竟敢跟她唱反调，还想撇开她自个过好日子，简直就是活腻了！ 老陈氏疯狂叫嚣，“想跟老娘断亲，可以！把老娘给你的血肉还回来！” 褚宁挑眉，老虔婆竟然还会这招，跟谁学的？ 第193章 褚守礼对老陈氏早就不抱什么念想了，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没有太难以接受，只是平静地说道，“从小你们就教我要听话，要孝顺，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自打记事起，他就跟着大人在地头做农活，长大了一些，就开始打零工赚银子，然后全部交到家里，一文也不留，就是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也从来没有攒过私房钱。 而且家里的农活，也几乎以他为主，不管是夏忙，还是秋忙，他都会累掉一层皮…… 想到过往，褚守礼心里有些堵。 第244章 若是重来一次，他大概是受不了那些苦了。 压下纷乱的思绪，褚守礼说道，“……我自问是能对得起爹娘的……” 老陈氏吼道，“那都是为人子该做的！老娘给你一条命，让你做什么都应该！” 褚宁翻了个白眼，“爹，这老虔婆是想给你洗脑呢，别听她的。” 褚守礼也知道跟老陈氏没法讲道理，听了闺女这话，便点点头，沉声说道，“好，咱们回去。” 见状，褚平贵急了，“老三！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脱离褚氏！” 褚宁都被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没有你的同意，你的意见很重要吗？” 他们就是回来说一声而已，还当是寻问他们意见呐，真是好笑。 再说了，就褚家这样的小家族，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们有那玩意吗，能跟他们打声招呼，已经是瞧得起他们了，还想怎么样。 褚宁刚才说走，小灰灰也赶忙跟上去，就没有再盯着老陈氏，这下她可自由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不活了，我不活了，生了这么个不孝玩意，我是没有脸见褚家列祖列宗了！” 听她提到褚家列祖列宗，褚守礼眼底露出一丝挣扎，他、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褚宁见状，不由暗暗叹气，“爹，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她这么说不过是想拿捏你，真要是想着褚家列祖列宗，她就不会对亲曾孙不管不问了。” 褚守礼心头一凛。 七月的天里，他楞是感觉阵阵寒意浸体。 褚大郎弑子的事，褚宁没有明说，褚守礼就算有些猜测，也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敢相信，而褚宁也没有挑明。 不过在上次遇到褚大郎后，褚宁就和方盛宇查了查他的底细，知道他现在攀上了季家，还巴结上了刘常玉，为了防止他背后搞小动作，褚宁便把他做得那些恶事，都跟褚守礼说了。 也因此，褚守礼更加坚定了脱离褚氏一族的想法。 现在听褚宁再次提起这件事，褚守礼混沌的大脑立时清明起来，“爹，娘，你们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吧，我、我走了。” 老陈氏气疯了，“好啊，好啊，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是吧，那你把命留下！” 褚平贵大约也是气到失去了理智，“生养之恩大于天！你想要走，那就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听了这话，褚守仁也立时支楞了起来，“对，想离开褚家可以，你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吧。” 褚守礼呆呆的看着褚平贵，心底一片冰冷，“爹，你就这么恨不得我死吗？” 见他又被别人牵着情绪走，褚宁很无奈，“爹，你不想想，凭他们哪会说什么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话，这里面定又是褚大郎的手笔，你可别上当啊。” 褚守礼如醒醐灌鼎，顿时心里明亮起来，他深深地看了褚平贵一眼，转头对褚宁说道，“闺女，咱们走吧。” 眼瞧着他的心理防线都快要崩了，结果褚宁一句话，他又心硬起来，褚平贵都快要气死了，“褚守礼！你要真敢跟老子断绝关系，老子吊死在你家门前！” 褚宁冷哼，“得了吧，少拿这一套唬人了，就你这样的，比谁都怕死，装什么装。” 大约是褚平贵不够气，接着她又道，“也别用告官那套来吓人，我还真不怕，大不了上了公堂，咱们就把老褚家这些事掰扯掰扯就是了，反正丢人大家一起丢，就是不知道你那大孙子，乐不乐意。” 见她又拿褚大郎威胁，褚平贵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褚守仁也有些慌乱，“爹？” 千万不能让这死丫头坏了大郎的名声啊，不然他就没法做官了。 躺在地上乱扑腾的老陈氏，听到褚宁提褚大郎，急得都顾不上撒泼了，“你个死丫头，要是敢坏了大郎的前程，看我不撕了你！” 被威胁了，褚宁非但不怕，反而还乐了，“看来褚大郎做的好事，你们都知道呀，哈哈，我还当你们不知道呢……” 说着，她笑容一收，冷冷的道，“知道了，就更应该明白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不然惹急了我，我让你们永世都抬不起头来。” 褚平贵心里明镜是的，有这个把柄在，他就是拿命威胁也不管用，可他不甘心啊，“老三，你非要跟我们划清界线也不是不行……” 老陈氏尖着嗓子叫，“老头子！” “闭嘴！” 褚平贵怒吼一声，喝退老陈氏，他再次看向背着他的褚守礼，“两千两银子！只要你拿出两千两银子，再保证永远不把大郎的事说出去，你、你就可以离开褚氏了。” 银子？ 老陈氏激动的跳起来，“不行，两千两太少了，他一条命怎么着也值五千、不对，怎么也值一万两，对，一万两，给老娘一万两，你想死哪死哪，老娘才不管你。” 褚宁扑哧笑了。 “好大的口气呀，张口就是一万两，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吗？” 老陈氏跳脚，“我不管！反正我就要一万两，没有一万两，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褚守礼猛得转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陈氏，“娘这是非要逼死我吗？” 见他眼底全是红血丝，褚宁不禁有些懊悔，跟这些人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看把爹给气的，别再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245章 老爹都已经下定决心脱离褚氏了，那就说明他早已对这些人失望了，就不该让他再亲历一下这种场面。 褚宁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明明就是扔下一句话的事，她却非要老实爹再深刻的感受一下这些人的自私贪婪。 结果搞得他这么伤心。 真是太不应该了。 褚宁拉住褚守礼，“爹，咱们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留下我们。” 第194章 听到褚守礼父女回来的消息，褚平霖扔下家里的事，急急忙忙就往这跑，因为先前的事，他多少有些心虚，可机会难得，他若是不来这一趟，又着实不甘。 所以他就来了。 不管不顾的来了。 那臭丫头可是警告过，不许他再登他们家的门，想要跟褚守礼做野果子的生意，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几十岁的人了，褚平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莽撞过，急匆匆往老褚家堂屋冲的时候，差点跟褚守礼父女两个撞到一块去。 “大伯，你这是？” 见他跑得气喘吁吁，褚守礼颇为不解，“这大热的天，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别再中了暑气。” “守、守礼……” 褚平霖下意识去看褚宁，见对方不搭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守礼，大伯跟你商量个事，上次走得急，没顾上……” 以前他不知道曲家村给褚守礼供应野果子也就罢了，但已经知道了，怎么能甘心好处被别人抢了去，不管怎样，这买卖他都给抢回来。 由于心急，一不小心提及上次，他赶紧收住话头，“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族人的事，你一定要……” 褚守礼脸色僵了下，“大伯，我以后就不是褚家的人了，关系到族里的事，就不要跟我说了。” “什么？！” 褚平霖脑子有些懵，“不是褚家人，是什么意思？” 见他这样，褚宁当他是装傻，就冷笑道，“不是褚家人的意思就是脱离褚氏，自成一宗，这么说，你老明白了没有？” 犹如晴天霹雳！ 褚平霖都傻了。 他还想着借褚守礼的光，带着族人过上好日子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 绝对不行！ 族人们个个穷得叮当响，就是姻亲也没有个有钱的，想找点赚钱的门路都没有，好不容易出了个褚守礼，这可是他们唯一能赚钱的机会，怎么能放他走。 老五是怎么搞的，竟然把儿子逼得要分宗。 “守礼啊，你可千万别冲动，脱离宗族就是背叛祖宗，这是要被人骂的……” “得了吧你，都算计上我们的家产了，还不离开褚氏，难道真要给你养曾孙，然后再把家业全交出去啊。” 褚宁一把拉过褚守礼，“爹，走了，少听这老东西胡扯。” 本来追出来的褚平贵和老陈氏，褚守仁等人，还指望着褚平霖这个族长能劝住褚守礼呢，结果没成想，原来是他暗地里搞小动作，才搞得褚守礼想要脱离宗族。 老陈氏破口大骂，“我就说老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这么一出，原来是你这个老王八捣的鬼！” 想着褚守礼的银子，很有可能她再也没法沾手了，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打我家银子的主意，你哪来的脸！” 她越骂越气，“要不是你，老三也不能这么狠心，老娘跟你拼了！” 褚守仁兄弟们听到褚平霖的算计，也都气坏了，老三是没儿子，可他们有儿子啊，要过继也是从他们家里选，怎么轮也轮不到这老东西家里的小混蛋。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老三的主意啊，分明就是打他们的主意，抢他们的银子！ 褚平贵亦是气愤不已，平日里还是比较敬重褚平霖的，但前提是不得损害他的利益，现在褚平霖都挖他墙角了，他哪里还能敬重，没拿锄头敲他就不错了。 “老五、老五，你就不管管？！” 老陈氏疯了一样逮着褚平霖又抓又挠，弄得他狼狈不堪，得亏他个子高，体格壮，不然准得被这疯婆子扑到地上去不可。 可就是他左挡右挡的，也没有挡住那双利爪，一不小心脸上就被挠出了两道血印子，火辣辣的那叫一个疼。 疼就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不至于受不住，可是这伤了脸面，可叫他怎么见人啊。 “老五！你再不管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呸！个不要脸的老货，以为老娘怕你啊，还不客气，你倒是客气客气给我看看啊，看老娘不抓花你的脸！” “爹！就真这么放老三走？” 褚守仁眼瞅着褚守礼父女带着小灰灰走出了院子，直急得他想砍人，“不能放他们走啊……” 听到这话，褚平贵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那你有什么办法将人留下？” 骂也不骂过，打也打不过，软的硬的都没用，大郎还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中，他能怎么办？ 之前还能放放狠话，吓唬吓唬人，可现在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有那死丫头在，他那一套根本没用。 褚平贵扑通一声中跌坐到地上，“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啊——” 在被老陈氏连抓了几道血印子后，褚平霖终于压不住火气了，挥手将人抡了出去，老陈氏尖叫着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我的老腰啊，褚平霖！你个老不死的……” 第246章 褚守礼与褚宁就是在这样一片叫骂声中离开了褚家。 “三伯！三伯！呜呜，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会干活，吃饭还少，你就让我跟着你吧，长大了我给你养老——” 褚六郎跑着跟过来，想抱住褚守礼的腿不让他走，但有小灰灰在，他不敢向前，只一个劲的哭求，想要打动褚守礼。 他知道褚宁是不会心软的，所以他只能求褚守礼。 果然褚守礼见他可怜，很有些于心不忍，“唉，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不懂……” “我懂，我都懂，我知道三伯是好人，你一定不会看着我被爷奶活活打死对不对……” 闻言，褚守礼犹豫起来。 褚宁无语，“爹，难道你忘了褚守信当初怎么对我们姐妹的了吗？” 那狗东西欠下巨额赌债，自己一点也不承担，要卖她们三房的孩子还帐，这仇她可一直记着呢，没打死他丫的就不错了，还给他养儿子，想什么美事呢。 “还有啊，褚大郎那是什么人啊，只有他占别人好处的，就没有别人讨他便宜的，褚守信那么坑他，他肯定是要报复的，咱们搀和在里面算怎么回事，是为了招仇恨吗？” 褚守礼也不是笨的，听褚守这么说，立即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有多棘手，这可不是添双筷子养个孩子的事，搞不好他一片好心，到最后落得个两边不是人，还要被人趁机赖上来，算计他们家。 想通后，他再看褚六郎时，眼神都不一样了，“六郎，这里是你的家，你乖乖的，谁也不会赶你走的。” 毕竟是最小的孙辈，他爹娘再狠心，也不能活活把人打死，再说他们那么重视男丁，又怎么可能真的下狠手。 不过现在他们在气头上，这孩子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可这也没办法，谁叫他摊上那么个爹呢。 唉~ 第195章 回城的路上，褚守礼一语不发。 褚宁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到那些恶心的嘴脸了，这一趟走得值。 就是老实爹要难过一阵子了。 说起来，她还是很佩服老褚家那些人的，能将重情重义又心软的老爹逼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厉害呢。 褚宁默默心疼了褚守礼几秒钟。 不过更多的，她还是为他终于摆脱了那些吸血鬼而感到高兴。 苦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了。 秦氏看到父女两个，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们爷俩总算是回来了……” 见她这样，褚守礼大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褚宁就看曲树春，“褚守礼那狗东西来了？” “是，那会我刚走没多久，他们两口子就来了，堵在门口闹事……” 说起这件事，曲树春有些内疚，“都怪我，没有早点出门，不然二姨和静表妹她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褚宁摇头，“是我拜托表哥帮我送信的，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他们本来就是故意挑着我们都不在才来的，跟你没关系。” 褚静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褚守礼，“多亏了表哥及时喊来那些官差，不然五叔五婶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 听她到这时了，还喊什么五叔五婶，秦氏有些不悦，不过她想了想，到底也没说什么。 倒是褚守礼改正道，“以后咱们家跟他们没关系了，见了也不用叫人了。” 褚静心底一喜，“嗯，我知道了。” 说着，她对褚宁笑道，“爹和大姐都饿了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做。” 褚宁也不问褚守礼的意见，“来两碗凉面。” “好嘞，一会就好。” 在这个家里，褚守礼吃东西是最没有要求的一个，给什么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一点也不挑。 她们姐妹都知道他的脾气，是以也不跟他客气。 秦氏看看褚宁，又看看褚宁，最后还是没忍住，“宁宁啊，褚守信那人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恨死咱们了……” 褚宁皱眉，倒不是嫌秦氏罗嗦。 她有时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比如现在，“娘放心吧，他就是想报复也没那个机会。” 有了这保证，秦氏总算是安心了，“平时有小灰灰在家，倒是也不怕他，不过你们出门可是要小心些。” “嗯，知道了。” 吃过午饭，褚宁就道是累了要沐浴休息，褚静忙表示要帮她打水，被她撵了回去，不过她也没歇息，而是跟褚恬和褚然继续做头花。 褚宁快速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就睡。 早上起得太早，闪着眼皮了，必须要补补觉。 本来想眯一会就起的，结果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我去！居然睡了这么久。” 褚宁以最快的速度洗脸换衣服，“表哥，咱们瞧瞧那狗东西去。” 曲树春诧异的说道，“你不是还要去吴大人家赴宴吗，来得及吗？” “来得及。” 颜文瑾的马车比方盛宇早一步到达褚家，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褚宁和曲树春早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家。 褚静看着眼前风神俊逸的公子哥，暗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跟大姐走得亲近了？ 第247章 “你大姐没说去哪里吗？” 这个时辰虽说日头没那么晒了，可风还是热的，若是步行去吴家别院，还不得出一身热汗。 褚静眨眨眼。 这意思是要去接大姐？ 来家里接就算了，还要去外面接，这么体贴的吗？ 秦氏不明所以，颜文瑾问她就说了，“好象是跟树春去县衙大牢了。” 颜文瑾眉头轻蹙，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他担心褚宁受不了地牢里混浊的气息，更怕她会被里面的犯人吓到，急匆匆赶了过去，结果又扑了空，直到吴家宴会上，才遇到人。 褚宁对此一无所知，还因为先前的事，故意端着，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装深沉玩高冷，再加上方盛宇捣乱，一整个晚上，颜文瑾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 倒是薛明珠和谢琦跟褚宁玩得挺开心的，三人兴头上来，差点将吴家花园给嚯嚯了，若不是谢琦大姐看到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漂亮花朵要毁在她们手上。 颜文瑾站在月光下，温柔的看着鬓边带着洁白茉莉花的少女，她似乎有些醉了，双颊晕红，目光也有些迷离，笑起来却是特别的清纯，干净的如同山中清泉，清澈又纯净。 此时的她，与平日里那个飒爽的她，截然不同。 象个孩子。 可爱的孩子。 “琦琦，明珠，快来看看我编的花环漂不漂亮。” 褚宁练废了一地的枊枝和鲜花，好不容易才编出一个象模象样的花环，直把她给得瑟的不行，“本姑娘就是这么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好看。” 谢琦和薛明珠又是拍手，又是叫好，“我也要做个这样的。” 两人说着还要去采花，急得谢大姑娘哎哟哎哟叫，“小祖宗哎，再这么薅下去，这花园子要秃了。” 颜文瑾听着有趣，不由得唇角高高翘起。 上一世，她也爱花。 每日清晨，都会去花园采摘几朵带着露珠的鲜花，不过…… 她自己屋里从未放置过。 那花都是为呼延如风摘的。 可如风哪里会欣赏，那些花的下场，不是被她撕着玩了，就是当颜色染衣服了。 真是可惜了那些花，还有她的心。 想起前世，颜文瑾心头有些沉重。 不管是待他，还是待如风，绿袖皆是一片赤诚，而他们却辜负了她。 “表妹……” 吴羲彬久未见谢琦就寻了来，看到谢大姑娘，忙笑着上前，“原来表姐也在。” 谢盈笑道，“我要是没看着她们，你这会过来看到的就是个光秃秃的花园子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方盛宇也找了来，看褚宁笑得一脸无害，单纯的跟个孩子是的，不由大乐，“要让少喝些，怎么就是不听呢，瞧瞧这醉的……” 褚宁转头，“谁在那里？” 方盛宇刷一下窜了过去，待看清那人是颜文瑾后，气得破口大骂，“好好的，你藏在这里做什么？想要吓谁呢！” 谢琦拍手笑道，“什么吓唬人，他分明是在看褚宁好不好，真笨。” 第196章 褚宁是被方盛宇送回去的。 不过颜文瑾的马车也一直跟在后面，亲眼看着褚宁进了家门后，他才离开。 对此，方盛宇颇为不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先前拽得不行，借口游学拒绝人家，现在倒是上赶着了，当别人稀罕呢。 不过想到褚宁那个颜控，方盛宇就有些担心，臭丫头你可长点志气吧，别被人一哄就哄了去。 次日清早，褚宁刚吃过早饭，就收到了颜文瑾的信，他是掐着点让人送来的，怕晚了褚宁去了学院，早了又会打扰她休息，便算着时辰，等褚宁准备去学院前，将书信送到了她手中。 马车上，褚宁一边看信一边笑。 褚然好奇的问道，“大姐，你笑什么？” 褚宁抬起头来，就见褚静、褚恬和褚然全都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那吃瓜的表情实在有趣，逗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当然是因为好笑才笑。” 褚然摇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大姐，你刚才嘴巴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我真怕你笑傻了。” 褚宁轻弹她额头，“了不得了，现在都敢笑话大姐了。” 褚然嘿嘿笑，褚恬和褚静也捂着嘴巴笑起来。 一整天褚宁的心情都很好，下学后照旧先把姐妹三个送回家，然后她独自去了武馆，曾天予见到她就不由自主的迎了过去，“昨天喝了那么多，回去有没有头痛？” 褚宁才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呢，“没有，一共喝了没几杯，哪里就能醉了。” 瞧她这样，李博元满脸不屑，“也不知道是谁差点把吴大人家的花园子给薅秃了，还在这跟咱们装呢，就不信你没醉的话，敢薅吴大人家的花园子。” 褚宁掐腰，“怎么滴，想打架啊。” 见她要动真格的，赵弘毅连忙上前劝道，“大师兄马上就要过来了，快别闹了，不然一会就要挨罚了。” 正闹腾着，方盛宇跟踩着风火轮是的跑了进来，“走，褚宁，瞧热闹去！” 他拉着褚宁，二话不说就往外跑，“赶紧的，再晚了，就赶不上了。” “一会大师兄来了，替我们告个假啊，兄弟们！” 曾天予的目光落在他拉着褚宁手腕的手上，脸色十分难看，别说两人没有定下名分，就算是定了名分，也不能总这么不注意，叫外人看着多不好。 第248章 赵弘毅见他如此，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人可真轴啊！ “你是怎么把消息透露给褚大郎的？” 马车上，褚宁兴奋的掀着车帘往外瞧，这里离县衙大牢不远，拐个路口就能到，不是这天太热，她都嫌坐马车麻烦，直接跑去了。 不过有放置了冰盆的马车可以坐，她自然是不会犯傻的。 方盛宇摇着扇子，一脸得瑟的说道，“这种事还用什么手段，直接说就是了，反正咱们一会也要遇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褚宁笑起来，“你说的对，跟他那种人，不用弯弯绕绕，就跟他来个直球，打懵他。” 放下帘子，她接过方盛宇递来的凉茶，惬意的喝了起来，“你说，等他知道了，褚守信那狗东西打着他的名头借了那么多钱，会不会当场气炸了？” 方盛宇冷哼，“气死他活该。” 先前褚平贵开口就要两千两银子，褚宁就猜测着褚守信干的好事，那老东西并没有告诉褚大郎，兴许是怕给他添麻烦，也或许是担心他记恨褚守信，总之，他不舍得让孙子为难，所以就想让她爹来出这笔钱，顺带着多要些，留在手里慢慢花。 这老不死的，还真是固执啊。 固执到底的偏爱。 褚宁冷笑，“我倒要瞧瞧，这次谁还能护着褚守信那狗东西。” 方盛宇知道她这是想起当年的事了，就出主意道，“要不要给西寨村也递个信，让他们亲眼瞧瞧那两狗东西，是怎么狗咬狗的？” 褚宁认真想了想，“不着急，先看看褚大郎会怎么收拾褚守信再说。” 说话的功夫，马车就到了县衙大牢，褚宁跳下车后左右看了一圈，然后示意方盛宇，“那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马车是不是季家的？” 方盛宇点头，“是季家的，车夫我认识。” 褚宁笑起来，“走，咱们先进去。” “好。” 县衙大牢当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不过褚宁昨天来时先搬出了吴羲彬，然后又打点了不少银子，所以她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现在有方盛宇这个方家三少在，没有银子都能进，更何况他还大方的扔出一个银元宝呢，牢头高兴的差点都要喊欢迎光临了。 于是两人跟进客栈是的，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后面的褚大郎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被人拦下了，因为不想用季家的名头，他就抬出了自己的秀才身份，结果人家牢头根本不买帐，最后还是不得不搬出季家，又打点了几两碎银，这才被放了进去。 “你、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脚步声，褚守信还以为是衙差送饭，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瞧见的是方盛宇和褚宁，他又气又恨，“臭丫头，有完没完了？！六郎都被你送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褚宁笑得一脸无害，“想怎么样？很快你就知道了。” 地牢里的气味十分难闻，方盛宇自踏入这里起就直犯恶心，恶心的他紧抿着唇，不敢开口说话，还用折扇抵在鼻子上，想借墨香抵挡住这些混浊的气息。 可惜效果不好。 他又掏出帕子捂住口鼻，这才好受了些。 见褚宁在这种环境里还能笑的出来，他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来了。” 地牢的大门打开又关上，发出两道巨大的声响，方盛宇兴奋的捅了捅褚宁，“好戏马上开始了。” 褚守信脸色大变，“你们要做什么？” 褚宁对他笑了笑。 他更害怕了，“你、你们别乱来啊……” 褚宁无语，“你以为我们会做什么？杀人吗？你当我们傻啊，大好的前程不要了，就为了按死你这个臭虫。不过，他就不一定了。” 说着她换了个方位，让出空间，好让褚守信清楚的看到来人。 瞧见一步步走近的人，竟然是褚大郎，褚守信吓得脸都白了，“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闻言，褚宁笑得更灿烂了，“当然是我告诉的呀。” 第197章 褚大郎脸色很难看。 看到方盛宇和褚宁一脸瞧好戏的模样看着他，脸色更难看了。 “褚宁，你不会以为一张断亲书，就真的跟老褚家分清界线了吧？” 褚大郎压着火气说道，“他跟三叔可是同胞兄弟，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这是谁也抹不去的事实，你们一家不顾血脉亲情，将他关到这地方来，丢的可不只是我的脸……” 方盛宇只让人告诉他褚守信现在县衙大牢，其他的并没有提，不过这也足以让他着急忙慌的跑来了。 毕竟褚守信坐监，是会影响到他前程的，他能不急嘛。 褚大郎以为褚宁一家是故意坑他，“你也是读书人，虽然不用科考，可也是……” 褚宁没想到他一来就将矛头指向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好心告诉你褚守信在这里，你非但不感激，竟还埋怨上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见她笑，褚大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跟方盛宇交好，还跟吴大公子他们交情匪浅，只要她愿意，将人捞出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况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褚守信那狗东西在她家门口闹了闹吗，赶走就是了，她却偏要将人关到牢里来。 第249章 为的是什么，还不明显吗。 她就是想让自己出丑！ 褚大郎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挥手给褚宁两巴掌。 “你若是真好心，那就将人放了，也省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自己靠着季家也能将褚守信捞出去，可为了这种事麻烦岳父一家，实在是不够丢人的。 至于说刘常玉啊，或者别的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好不容易在县学站住脚，怎么能因为褚守信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而沦为别人的笑柄呢。 所以这狗东西只能由褚宁出面捞出去。 褚大郎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件棘手的事丢给褚宁处理，就不信她一点也不在乎脸面。 “你不仅是德育书院的学生，还是雷师傅的高徒，也是有身份的人，先前守城之战更是一举成名，整个临邕城的人都晓得你是爱国爱民的女英雄……” 褚宁被他夸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方盛宇，他这是怎么了？” “给你戴高帽子呢。” 被两个人这一打岔，褚大郎有些说不下去了，“……总之，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做事不要再那么孩子气……” 褚宁抬手打断他，“得、得，别假惺惺的了，你说的不嫌隔应，我听着都难受。” 说着她搓了搓胳膊，“褚大秀才果然是能说会道，得亏我脑子清醒，若是换个人，非得被你说迷糊了不可。” 方盛宇没好气地说道，“叽叽喳喳的吵的我耳朵疼。” 褚大郎被两人挤兑的面皮发胀，“你们即然不想管他，又跑来做甚？” 见他终于正常了，褚宁顿时又来了精神，“他——” 她伸手指向缩在角落里的褚守信，“他用你的名义在镇上跟人借了一千两银子……” 褚大郎脸色大变，“什么？这狗东西竟然用我的名头借银子？” 褚宁笑，“是，你没听错，就是他，用你的名义借了一千两银子，还是高利贷，据说利息非常高……” “褚守信！你个狗娘养的，敢这么坑我，我饶不了你！” 见褚大郎读书人的面子都不要了，居然骂得这么粗鲁，褚宁心情很好，“我猜着他就是故意的，反正又不用他自己还，所以利息高不高的也就无所谓了……” 褚守信听她这么说，简直忍无可忍，“臭婊子，你给老子闭嘴！” 方盛宇刷一下瞪过去，“狗东西，你是不是以为躲在里面，小爷就拿你没办法？” 他有些后悔没带弹弓，正想着要不要找牢头来打开牢门，就见褚宁砰一声砸断了一根木柱，然后徒手撕下几根木条，然后当做飞镖扔了出去。 “啊啊啊——” 看着褚守信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褚大郎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死丫头居然变得这么恐怖，轻飘飘的木头都能当做暗器用。 褚宁拍拍手上的木屑，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贱，那就让你先吃点苦头好了。” 方盛宇拉过她的手看了看，“你说说你，想要教训人，直接让牢头打开房门就是，干吗费这个劲，也不怕伤了手。” 原本褚宁还没感到疼，现在被他一说，还真觉得有些疼了，她赶忙抽回手举着左右看了看，“还好，还好，没有破皮。” 方盛宇都要无语死了。 “好了，走吧，这地方污浊不堪，再待下去我都要吐了。” 褚宁其实也觉得没意思，褚大郎这狗东西心思深着呢，他才不会主动把把柄交到别人手里。 所以今儿也就这样了。 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杀人，那是不可能的。 “好，咱们走。” 褚宁刚要走，忽地又想起桑氏来，“哦，褚大秀才，忘跟你说了，你的好五婶，现在女牢那边，她本来是要跟褚守信带着银子去过好日子的，结果路上被人偷了，这才没有走成……” 见褚大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再说下去，“对了，还有件事，我爹已经脱离褚氏，也就是说，我们家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连族亲都算不上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惹我，不然我就是弄死你，也不会被人说。” 褚大郎猛得攥起了拳头。 褚守礼那个窝囊废他怎么敢！ 原本他还想着，中了举子后再收拾他的，结果他竟跑了。 完全脱离褚氏，自己开宗立祖。 凭什么？！ 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窝囊废，他凭什么？！ 这场热闹虽然看得不是很尽兴，不过瞧着褚大郎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褚宁感觉也还不错，她对方盛宇扬扬下巴，“回头跟大师兄也露一手，让他瞧瞧我这空手劈木头的功夫怎么样。” 方盛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走了。” 褚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下次出门带上你的弹弓吧。” “好。” 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身影，褚大郎恨恨的捶了下木柱，结果差点没疼死他，“嘶——” 低头一看，手流血了。 第198章 把褚守信那狗东西做的好事捅给褚大郎后，褚宁就不管了。 倒是方盛宇兴致勃勃的派了人盯着，想看看他们是如何狗咬狗的。 “褚大郎果然心狠，他将褚守信从牢里救出去后，用身份逼迫褚家那些老家伙先是将他们一家除了族，然后又把人发卖了。” 第250章 对于褚大郎捞褚守信的行为，褚宁一点也不意外，却是没想到他这么报复褚守信，“褚六郎也卖了？” 方盛宇满脸的不屑，“一块卖了，据说老褚家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 褚宁讥笑，“褚大郎不仅考中了秀才，还娶了县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是整个褚氏头一份呢。 他们只有巴结笼络的份，自然不肯为褚守信那个臭虫得罪他。” 方盛宇也讥笑道，“依着褚大郎的为人，不得势还好，若真得势，先要对付的就是褚氏。 他们竟还盼着沾他的光，他是白让人得好处的人吗？” 褚宁耸耸肩，“那些老家伙可不这么认为。” 提起褚平霖、褚平召、褚平贵等人，方盛宇就烦，“罢了，不说那些老货了，说说你吧。” 褚宁装糊涂，“我怎么了？” 方盛宇冷哼，“跟小爷装傻呢？” 看褚宁一脸你别无理取闹的表情，方盛宇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让我搜？” 说着，他斜眼瞥了下褚宁挂在树桩上的挎包。 当他瞎啊，就这一会的功夫，都往那看七八回了。 你说你看就看吧，为啥还笑的那么傻呢。 这是怕别人瞧不出来还是咋的。 “老实交待，你那包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把你勾的魂都快丢了？” 褚宁摸摸鼻子。 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也没什么……” “呵呵。” 褚宁…… 呵呵个屁！ 方盛宁做势要去拿包，褚宁赶紧抓住他，“一会路上再说，别闹了，等会大师兄就过来了。” 景向武见他们两个又拉扯上了，促狭喊了句“大师兄来了！” 冷不丁的喊声吓了褚宁和方盛宇一大跳，两人急忙忙整理了下衣服，就去固定的位置站好。 “噗哧~” “哈哈——，还当你俩忘了这是哪呢，原来还知道啊。” 景向武笑的前仰后倒，范晨、侯越、刑志仇、荊建雄、匡正义几人也哈哈大笑。 赵弘毅、李博元和曾天予刚走进武馆，就见褚宁和方盛宇追着景向武打。 “这是怎么了？” “姓景的撩闲呗，人家小两口玩的好好的，他非得整点事，这下好了，被两人压着打，看他以后还敢不。” 赵弘毅暗暗瞄了曾天予一眼，“乱说什么，师妹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败坏她名声。” “嘿，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吗？怎么成我乱说了？姓赵的，你什么意思……” 曾天予转头走了。 李博元不明就理，还在这跟人理论，“是，他俩个是怎么回事，咱们都知道，可、可师妹不是还小嘛，再说方家也还没提亲，你这么说总归不太好吧，所以弘毅也没说错啊。” 赵弘毅…… 头疼。 这段小插曲随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到来，立马就揭了过去，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褚宁和方盛宇对此都一无所知。 方盛宇还惦记着褚宁的包里到底是什么，下课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上了马车。 曾天予见了又是一阵胸闷。 赵弘毅则是暗暗长叹。 “你个没出息的，颜文瑾的一封信就把你勾的魂不守舍的，丢不丢人啊。” 褚宁笑道，“不是一般的书信。” 方盛宇没好气地冷哼道，“那是两般的？” “哈哈——” 褚宁被他逗乐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见她如此，方盛宇也忍不住的翘起了唇角。 不过他很快又严肃起来，“你可长点心吧，那姓颜的心思深着呢，他跟咱们不一样，你别一句好听的，就傻乎乎的贴上去……” 褚宁翻了个白眼，“你才傻乎乎的。” 方盛宇气结，“个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看他是真气到了，褚宁又赶紧哄他，“为我，为我，我都知道。” “知道还不听？没听过一句老话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褚宁抬手拍了他一下，“得了吧你，还老人呢，你多老了，七十还是八十？” 方盛宇被她气的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 褚宁嘿嘿一笑，主动拿出颜文瑾的书信，“别你呀我呀的了，这个你看看就知道了。” 方盛宇不客气的接过去，然后往角灯那里靠了靠。 “咦？” 原本以为满纸都是花言巧语，全是哄骗女孩子的话，结果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画。 “这是小红娘？” 褚宁笑着说道，“继续看。” 方盛宇撇撇嘴，“就说他心思深吧……” 他刚要挖苦几句，结果看到后面的机副画后，眼睛都亮了。 “这、这不是真的吧？” 方盛宇指着其中的一张图说道，“小红娘是个狐狸，又不是狐狸精，它怎么可能会认字？” “还有这张，他画中小红娘不仅会驯鸟，还会驱使其他小动物，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褚宁摸摸下巴，“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眼睛更亮了，“看看就看看，谁怕谁啊。” 于是到了休沐这日，两人吃过早饭就急奔颜府。 第251章 颜文瑾听说他们来了，微笑着站起身来，亲自去外面迎接。 长清和长风对了个眼神，心道方盛宇这小子还真是没规矩，上门拜访连个贴子都没有，也太不讲究了。 瞧见颜文瑾一副风谈云轻的模样，方盛宇阴阳怪气的道“颜大公子，咱们冒昧前来，真是打扰了。” 褚宁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疼的他差点叫起来，“咳、咳，那个我们今天来是看小红娘的……” 褚宁笑着接过去，“好久没有见到它了，还怪想它的。” 颜文瑾温柔的看着她，“跟我来吧。” 他亲自带路，带着方盛宇和褚静去了他的院子。 大家落座后，他看向褚宁，“宁宁，你喜欢喝什么茶？” 褚宁楞了下，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宁宁的，竟是没注意。 方盛宇跳脚，“不许你叫她宁宁！” 颜文瑾看他一眼，“给方三少上茶。” “是。” 第199章 颜文瑾让人给方盛宇上了杯碧涧茶，褚宁的则是白芽茶。 褚宁不懂茶，喝什么都无所谓，再说她来也不是为喝茶的，倒是方盛宇见他区别对待，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用过茶，褚宁就迫不及待的表示要看小红娘，颜文瑾也没让她失望，一个眼神过去，长风便将小红娘带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皮毛光滑，身体匀称，机灵又漂亮的赤狐，褚宁和方盛宇都有些吃惊，“它真是小红娘？” 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要知道送给颜文瑾的时候，可都要胖成猪了。 一年多没见，居然摇身一变，从一只猪猪狐变身成为妖媚的狐狸精本精了。 “哇——” 褚宁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抚摸着它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好象涂了油彩哎，这颜色也太好看了吧。” 方盛宇有些心塞。 当初他帮着褚宁养了一段时间，直接把一只秀气机灵的小赤狐给养成了猪，结果一只肥成猪的狐狸，到了颜文瑾手中，竟被养的这么好。 先不说瘦下来的小狐狸线条有多好，也不说它的皮毛有多光滑柔顺，就说这机灵劲的，跟着人类这么久，竟然比在山中时还有灵气，跟成了精是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没看出来啊，颜文瑾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念及此，他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颜文瑾，“颜大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怕是没功夫调教小狐狸吧。” 说完他还给褚宁挤了挤眼：瞧这个虚伪的男人，他是拿别人的心血来向你炫耀呢。 褚宁……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不说颜文瑾这样的公子哥，就是一般男子大约也没有耐心亲自喂养小动物，更别说要亲自调教训养了。 颜文瑾将两人的神情瞧在眼中，不由暗暗好笑，“小红娘，过来。” 听到他的召焕，正眯着眼睛享受着褚宁抚摸的小红娘立即窜到了他的怀中，还撒娇般的蹭了蹭。 见状，方盛宇很不服气的说道，“小红娘自小就爱粘人，它跟谁都能亲近，你、你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褚宁悄悄瞪了他一眼。 别这么孩子气好不好，很丢人的。 颜文瑾亦感觉他孩子心性，他笑道，“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小红娘对字感兴趣，就教它认了几个，你们要不要跟它玩玩？” 褚宁眼睛刷一下亮了，“怎么玩？拿本书指字要它认吗？” 方盛宇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她这么说，他怎么感觉不太对，“可它不会说话，是不是真的认识，咱们也不知道啊。” 眼见着这个拽拽臭小子，也有犯蠢的时候，长风和长清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颜文瑾眼底划过一丝笑，温声道，“去把东西拿来。” “是。” 长风与长清出去了一趟，然后抬了一个大箱笼回来，褚宁和方盛宇都好奇的走过去瞧，“这是做什么？” “这是公子让人做的木牌，是专门用来教小红娘认字的。” 听他这么说，褚宁还以为是零散的描字木块，需要一块一块的拿着给小红娘指认，所以她瞧着两个人快速组装着那些长短不一木材时，惊讶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褚姑娘稍等，这个木架很快就可以装好。” 方盛宇切了一声，“这么大的架式，不知道的还当你们要建房子呢，净弄些花里胡哨的。” 长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真欠啊，也就是主子脾气好，若是换了别人，一准给他打出去。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不多会的功夫，三层的木架就搭好了。 “哇！” 褚宁翻看着挂在上面的字牌，惊叹道，“好厉害呀，这样东西是谁想出来的。” 长风斜眼睨了方盛宇一眼，“自然是公子巧思想出来的，象小的这么蠢笨的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方盛宇气的脸都红了。 你说自己蠢笨时为什么斜眼看我？！ 褚宁眼睛亮亮的看向颜文瑾，“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颜文瑾温柔的轻拍拍小红娘，“去吧。” 小红娘刚跳下去就被褚宁眼疾手快的抄起来，抱到了怀中，“哈哈，小可爱，让我逮到了吧？” 方盛宇听她说话跟嗓子被夹了是的，不由得唇角直抽抽，“快些吧，瞧瞧这小东西是不是真的会识字……哎？褚宁！” 第252章 他突然嗷的一嗓子，吓了褚宁一跳，“乍乍乎乎的做什么？” 方盛宇气结，“你、你这女人怎么能如此区别对待，跟这小东西说话时就细声细语的，跟我说话就吼！” 褚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这是吃小红娘的醋吗？” 长风和长清见她这么自然的跟方盛宇讨论吃醋的话题，就有些担忧的看向颜文瑾，这褚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是对他们公子有意吗，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天天跟姓方的小子混在一起呢。 还、还说些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也不知道公子会不会生气。 方盛宇本来是挺生气的，不过被褚宁这么一说，他就不气了，“嘿，拿这小东西跟小爷比，可真有你的。” 褚宁不理他，“小红娘，去，给姐指指大字在哪里。” 小红娘闻言嗖一下窜了出去，它灵活的跳起，精准的拍了下写着大字的字牌，并将其翻了个面。 看着翻了面后的字牌，褚宁连连称妙，“的确是巧思啊。” 方盛宇颇为不服气的嘟囔了句，“一个逗趣的小玩意，也值得你夸。” 话虽这么说，他却已经动起了心思，“喛，褚宁，你说咱们也整一个，用来教黑狼和小灰灰认字怎么样？” 褚宁正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夹着个嗓子问天在哪里，一会又哑着嗓子问地在哪里，然后看到小红娘精准地找到后，就高兴得拍手欢呼，“小红娘真棒！” 闻言就乐嗔嗔的说道，“好啊，回头找人也做一套，让小灰灰也卷起来，做个识文断字的狼。” 方盛宇眨眨眼，“为何是卷起来，不应该是学起来吗？” 褚宁大笑，“一个意思。” 两个人兴致来了，逗着小红娘玩了好一会，直到把架子上的字全部认过一遍，长风问要不要换一批字时，才意犹未尽的表示不用了。 “那个，你信上说小红娘还会驱使小动物？” 颜文瑾对上褚宁晶亮的眸子，心底一片柔软，“嗯……” “敏之哥哥、敏之哥哥！小红娘！我来了，快点出来接我呀！” 第200章 听到公治菱的声音，长风和长清俱都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颜文瑾亦觉头疼，这丫头怎么来了？ 原本因为跟小红娘玩耍而心情大好的方盛宇，脸色变得比他们三个还快，“敏之哥哥？呵，叫的可真亲热啊。” 说着他就去拉褚宁，“咱们走，省的在这里看人家亲亲热热的眼睛疼……” 长风看他手都搭到褚宁手腕上了，不由大急，“方三少！……” 颜文瑾轻咳一声，长风立即退下。 “盛宇，你误会了。” 方盛宇刷的回头，“一次是误会，两次也是误会？” 颜文瑾的目光落在他牵着褚宁的手上，刚要开口，公治菱已经象阵风一样扑了过来，“敏之哥哥、敏之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看她跑得急，颜文瑾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以免她站不稳再给摔着，不过一触之后他就要收回，但公治菱哪会放过他呀，直接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并快乐的摇晃着蹦跶起来，“快说，快说嘛，你有没有想我？” 颜文瑾僵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企图将胳膊收回去，结果公治菱抱的更紧了。 “不许松手，我都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了，让我抱会儿怎么了？” 这话说的颜文瑾脸都要绿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有没有给你大哥留信？他知不知道你的去向？身边有没有跟着人？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公治菱被他追问的有些心虚，“啊呀，人家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会话吗，干嘛老提我大哥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乱瞟，看到褚宁和方盛宇还友好的笑了笑，然后怪叫一声扑向小红娘，“啊啊啊——，我的小红娘，想死我了！” 褚宁冷冷开口，“你的小红娘？” 公治菱还在跟小红娘亲热，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不对，“嗯，敏之哥哥的，也是我的。” 颜文瑾头皮都要炸了，“宁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 褚宁淡淡的道，“颜大公子还要招待客人，咱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方盛宇放开的手，再次拉上，“什么东西，看着就叫人恶心，啊呸！” 他嘴里骂着，不耽误脚下的功夫，说话间就已经走了出去，长风和长清对视一眼，默默跟上两人。 颜文瑾蹙着眉头看了公治菱一眼，也要抬脚去追，却被公治菱拉住了衣袖，“敏之哥哥，你干什么去？” 她这时才发现刚刚还在的几人都不见了，就奇怪的道，“他们人呢？去哪里了？” 颜文瑾耐着性子温声说道，“我的朋友走了，我去送送他们，你先在这里跟小红娘玩会，过会我来陪你好不好？” “哦，那你去吧。” 公治菱冲他甜甜的笑，“不用管我，有小红娘陪着呢，我不会无聊的。” 颜文瑾嗯了声就走，结果又是被她拉住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敏之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说着，她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我还没跟他们好好认识一下呢，怎么就走了？不如敏之哥哥留下他们吧，我来做东，请他们去这里最好的饭庄吃饭，你说好不好？” 第253章 颜文瑾被她缠的一个头有两个大，“公主，你的身份不宜招摇……” 他本想责备几句，可这还没开始说呢，小姑娘就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倒叫他不好再继续说了，“你乖啊，好好在这待着，不要乱跑，等你大哥来了再回去。” 公治菱见他态度软和了下来，立即顺杆爬，“那你要陪着我。” 颜文瑾很无奈，“好。” 等他安抚好了公治菱，再去追褚宁和方盛宇时，两人早走了。 长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公子，褚姑娘生气了。” 颜文瑾拧眉，他也没想到公治菱会突然跑了来，这下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马车上，方盛宇见褚宁冷着脸，不由的越发恼了颜文瑾，就说那小子不是个安分的，果然勾三搭四的，一时也不消停。 “咳，咳，那个，不就是个男人吗，多大点事啊，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想要什么样的，跟哥说，哥保证给你寻摸来……” 褚宁白他一眼，“跟谁这哥呢？” 方盛宇嘿嘿嘿的笑，“当然是你啊，我生日比你大，叫声哥你不委屈。” 褚宁不想理他，“本姑娘心情不好，别来招我。” 方盛宇瞧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便往前凑了凑，又用胳膊肘捣捣她，然而在她即将发火之前说道，“咱这临邕的好男儿多的是，干嘛那么死心眼，老盯着姓颜的那个花心大萝卜，他不就是长了副好皮囊吗，可好看有什么用，又不当吃，不当喝的……” 见褚宁不作声，他再接再励，继续说道，“再说长的好看的人也不少啊，比如……，你看看我，如果你不嫌弃，我娶你。” 褚宁夹了他一眼，“我不喜欢胖的。” 方盛宇暴跳如雷，“你个没浪心的！说谁胖呢？！” 褚宁：“你。” 方盛宇气结，“我哪胖了？你说说我哪里胖了？啊！” “浑身上下都胖。” 方盛宇暴走，“好，好，浑身上下都胖是吧，那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 赶车的柱子被两人雷的外焦里嫩，都快要吓死了，三少爷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整的这么吓人啊？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车厢里的褚宁正笑吟吟的看着方盛宇，并对他扬了扬下巴：脱吧，我等着看呢。 方盛宇…… “哼，你让我脱，我就脱啊，那我多没面子。” 褚宁嗤笑，“怂了不丢人，嘴硬不承认的，才丢人。” “你才怂呢，你全家都怂。” “你怂！” “你怂！” 两人吵着吵着，最后都笑了，方盛宇说道，“不生气了？” 褚宁耸耸肩，“也不是生气，我又不是他的谁，就是看小红娘跟那姑娘亲近，心里不得劲。” 方盛宇冷哼，“畜生就是畜生，一点良心也没有。” 褚宁笑道，“说起来，我都没有正经养过它，都算不上是它的主子，而且又将它送了出去，它要跟谁亲近，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盛宇抿唇不语。 他知道褚宁并不是真的因为一只狐狸而吃味。 第201章 方盛宇琢磨着感情这种事，外人说的再多也无用，再说他也不是个会开解人的，别越说越勾的褚宁伤心，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是以他就没有继续劝慰褚宁，只一个劲的跟她混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别再去想那些伤心事。 闹腾了半晌，褚宁还是蔫哒哒的，方盛宇见状连忙又转移了话题，“苗掌柜说你新弄出来的那个肉松小贝，厨娘试做了这段时间，终于做出来了，要不要去试试味道？” 不等褚宁回答，他接着道，“那个肉松咸津津的，又香又鲜，祖父很喜欢，说是伴着粥吃别有一番风味。” 说到方老太爷，他笑了起来，“他老人家不爱吃甜食，我让人送回去的点心，都被他老人家拿来送人了，不过那肉松，他却是宝贝的紧，听说治族兄问他要，都不给呢。 他那么爱吃肉松，我估计这个肉松小贝，他也能喜欢。” 褚宁点头，“老人家吃些肉松挺好的，营养好吸收，还好克化……” “喛？” 她双眼晶亮的看着方盛宇，“说起来，不光是方老太爷不爱吃甜食，其实很多男子都不喜欢甜腻腻的点心。” 看她突然支楞了起来，方盛宇高兴之余，也就越发来了精神，“你说的对，好多老爷们都不爱吃甜食，可咸香口的点心太少了，半晌饿了的时候，只能吃几块甜腻腻的点心惦惦肚子。” 他笑看着褚宁说道，“自从咱们推出椒盐小饼和肉松饼后，我爹和大哥就再也没吃过别的，如今这肉松小贝做出来了，他们总算能换换口味了。” 褚宁摩挲着下巴说道，“看来咱们的花样还是少了，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啊。” 方盛宇挑眉，“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嗯，我还真想到一个。” “是什么？” “肉脯。” 方盛宇问道，“肉脯是什么？跟肉松差不多的东西吗？” “虽然它们都是猪肉做的，不过肉脯和肉松可不一样。” 说到生意上的事，褚宁还是挺积极的，笑话，赚银子的事不积极，那不是脑子有问是吗，“走，咱们到店里看看去。” 第254章 先尝尝厨娘做的肉松小贝味道正不正，再将烤肉脯的事安排上。 方盛宇自然是乐意至极，当即就令柱子改道去甜心时间。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褚宁都没有注意时辰不早了，还是方盛宇提醒她该吃午饭了，她才恍然已经中午了。 “天天不是在书院，就是在武馆，都好久没有在家里吃过午饭了，今儿难得有功夫，就不在外面吃了，回家还能歇个午觉。” 她都这么说了，方盛宇也不好勉强，“下午还去武馆吗？我来接你。” 褚宁摇头，“不去了，好久没有陪三个丫头逛街了，下午和她们转转去。” 方盛宇点头，“那行，我跟大师兄说声。” 褚宁大概是所有师兄弟里最懒的一个，因为她爱睡懒觉，从不早起练功夫，不过她天赋颇高，又有一身怪力气加持，功夫倒是比一众师兄们要高些。 因此大师兄邓天扬对她管的比较松，不象对待其他师弟们那般严格，是以她请假很容易。 方盛宇就不行了，上旬的负重考他没有过，今天下午还要重考，他必须去，不然大师兄还不定怎么罚他呢。 他想着这种时候，有褚静姐妹陪着她，可比他这个笨嘴拙舌的强太多了，是以十分放心，“你们姐妹难得有功夫，那就好好玩玩吧，逛累了就去店里，正好让她们三个也尝尝新出的点心，看看喜欢不。” “嗯。” 褚宁在街口就下了马车，去买了两只新出炉的烤鸡，然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路溜溜跶跶着往回走。 “四郎，快别傻站着了，没看到你二姐菜都做好了吗，端上房去，娘跟你说，以后啊，你要多帮着你二姐干活，知道吗……” 白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听的褚宁忍不住冷笑，这些人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她爹都断亲脱族了，竟然还巴巴贴上来。 这是不把他们家的家业搞到手，就不死心啊。 厨房里，白氏刚趁褚静不注意抓了块肉填嘴里，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褚宁，吓得她嗝的一声，硬生生将肉块囫囵吞了下去， 差点把她给噎死。 “大姐，你回来了？” 褚静一脸惊喜，“烤鸡？是给小灰灰买的？” “嗯，一只给小灰灰，一只咱们吃。” 褚宁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褚静，这才冷冷的看向白氏，“你们怎么在这里？” 白氏被她冷冰冰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我、我，那个，四郎，快叫大姐，以后要多听你大姐的话知道吗……” 褚四郎满怀希翼的看着褚宁，“大姐。” 褚宁看也不看他，她继续追问白氏，“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白氏被她这么一再逼问，有些着恼，“你这是什么态度呀……” 褚宁突然大声喊道，“小灰灰！” 白氏和褚四郎都吓了一跳，“宁丫头（大姐）！” 上房里的褚守智听到动静，也是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般从太师椅上跳起来，没站稳就往外跑，匆忙间还摔了一跤，但他顾不上膝盖疼不疼，爬起来就继续往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宁丫头，你不要……” 乍然看到小牛犊子是的小灰灰，褚守智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这小畜生怎么长这么大了。 在城里，小灰灰从不大吼，但它呲着冷白尖利的牙齿，杀气腾腾的样子，足以让白氏母子魂飞魄散了。 白氏躲到褚静身后，瑟瑟颤抖，“宁丫头，求你了，快点让它走……” 八岁的褚四郎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且他很了解褚宁的脾气，知道自己装弱是没有用的，所以腿再软，他也不允许自己跌坐到地上。 他贴着墙壁，努力站直了身体，颤声叫褚宁，“大姐，我……” 褚宁刷一下瞪过去，“不许叫大姐。” 褚四郎一直以为，褚宁待他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所以他接受不了褚宁的冷脸，“宁姐姐，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褚守智看不到厨房里的情况，但他能听到儿子的声音，闻言便说道，“宁丫头，你看四郎多乖呀，你……” 褚宁转过头去，“小灰灰，去，把这人赶走。” 第202章 “三哥！三哥！救命啊！” 褚守智又惊又怕，逮着刚刚出来的褚守礼就不撒手，“三哥，三哥，你快让它停下来啊。” 看着一步步慢慢走近的小灰灰，褚守礼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四，你还是回去吧，我已经跟家里断了亲，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啊呀，这事等会再说，你先把这畜生撵走啊，啊啊啊——” 褚守智的一声畜生直接惹恼了小灰灰，它象离弦的箭般刷一下就窜了过去，直吓的褚守智没命的拉着褚守礼尖叫。 看他死死的抓着老实爹，拿她爹做挡箭牌，褚宁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打他！” 小灰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至褚守礼身后，纵跃间一爪子就将褚守智拍飞了出去，这一幕直接将探头探脑的白氏吓傻了，“你们、你们竟然敢杀人……” 褚宁冷哼，“还没死呢，不过再不走的话，就说不定了。” 听她这么说，白氏心底一松，哇一声哭起来，“老天爷啊……” “小灰灰！” 第255章 哭声顿止。 “还不走？！” 迫于褚宁的淫、威，白氏终是没敢闹，“宁、宁丫头啊，我们真的是好心……” “好心抢我家的家产吗？” 褚宁没有耐心跟她扯，“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走还是被小灰灰拍出去？” 白氏悄悄推了褚四郎一把，“三哥，这孩子以后就是你儿子了……” “小灰灰！” 褚四郎苍白着一张小脸，颤声说道，“我不给三伯当儿子了，我走。” “四郎！” 白氏尖叫。 褚宁被她吵的心烦气躁，都不用小灰灰动手了，她一把掐住白氏的脖子，“姑奶奶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逼我动手是吧，那姑奶奶我成全你！” 曲树春和褚守礼见白氏的脸，眨眼的功夫变成了猪肝色，都担心她错手弄出人命来，就忍不住出言相劝，让她将人放开，倒是一直躲在屋里的秦氏，出来看到这一幕时什么也没说。 褚静和褚恬、褚然则没有露面。 大姐自有分寸，无需她们忧心。 “闺女，听话，先把人放开……” 褚宁看了褚守礼一眼，砰一声将白氏甩到了墙上，“我出去走走，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否则爹就别怪我不听您话了。” 褚守礼怔了下，“闺女，你生爹气了？” 褚宁脚下不停，继续大步往外走，“没有，爹别乱想。” 曲树春犹豫了一下后，小跑着追了出去，不过褚宁走的快，他直追到巷子口才追上，“表、表妹，你不要怪二姨夫……” 褚宁没停，“嗯，我没怪他，我就是烦了老褚家那些人。” 曲树春见她这样，心里更不安了，“……表妹，二姨夫他、他就是抹不下面来……” “嗯，我知道。” 褚宁脸色缓和了些，“表哥，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曲树春不敢吵她，“那行，我回去盯着点，你、你转转就早些回来啊，这大中午的，实在太热了，别再中了暑气。” “知道了。” 褚宁漫无目地的走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她居然走到了望月阁这里。 在太阳底下走了一路，又热又渴的，正想找个地方喝壶凉茶呢，即然到了这里，索性就在这里喝好了。 不过进了望月阁后，她就改了主意，“临窗的房间还有吗？” 掌柜的见是她，忙笑着说道，“有，有，有，褚姑娘快楼上请。” 招手唤来一个小伙计，他在褚宁看不到地方使了个眼色，“带褚姑娘去二楼。” “是。” 这位褚姑娘虽然家世不显，但她与方三少关系匪浅，还跟吴大公子、颜大公子等人交好，又背靠德育书院和扬威武馆，其势力不容小觑。 且她自身的实力亦不俗，还是吴县令亲口表扬过的女英雄呢，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如此人物，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 更不能让她在他们店里出事。 虽说以她的实力，等闲人伤不到她，但若有人在他们的地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挑衅了褚姑娘，惹她不高兴的话，他们可就麻烦了。 方三少可不是个讲理的。 金师傅更是个护短的。 还有谢二姑娘，吴大公子，颜大公子和她的那些师兄们，若都要给褚姑娘出头的话，他们东家都要头疼。 而三楼那位，就更难缠了。 所以要想太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们碰面。 七夕那天的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伙计刚下楼就被掌柜的拉过去叮嘱了几句，“机灵着点。” “掌柜的放心吧，我盯着呢。” 褚宁一个人霸占了人家一个雅间，自然不好弄的太简单了，是以她点了满满一桌的菜，又要了一坛好酒，就悠闲的自斟自酌起来。 “好喝。” 一杯酒下肚，褚宁眼睛都亮了。 自从在吴家宴会上喝过秋露白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不过平时有方盛宇盯着，一直没机会喝，现在难得没人管着，也不担心喝多了会失态，她就放开了，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把酒当歌，人生几何。” 褚宁仰头将坛中酒饮尽后，高声喊来小伙计，“再来一坛。” 小伙计再进来时，褚宁正趴在窗口瞧外面的光景，听到声响，头也没回，“放那里就好。” 闻言，小伙计放下酒坛，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逛街玩耍的人不是很多，附近的店铺皆门可罗雀，唯有离此不远的甜心时间却是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毕竟在这炎热的季节，谁能拒绝一杯冰冰凉凉的饮料，和美味的点心呢。 褚宁瞧了一会就将窗户关了，实在是外面太热了，连风都滚烫滚烫的，都快要把人烘熟了，还是赶紧藏起来吧。 冰镇过的酒水，口感更加清爽润滑，喝起来十分顺口，但沁凉的酒水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却跟着了火一样，热的人一身汗。 褚宁扯了扯领口，低声嘟囔了一句，“好热啊……” 猛地，她目光犀利的看向杯中的清酒。 不对劲！ 褚宁扶着桌子慢慢起身。 她要尽快离开。 第256章 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要离开并不容易。 事实上若不是她意志力强大，现在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 褚宁用力咬着舌尖，迫使自己清醒，她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倒下。 第203章 “吱呀~”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纨绔气息的刘常玉和肥头猪脑的侯永达，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褚宁脸色绯红，媚眼如丝，刘常玉笑的一脸淫、、荡，“哎哟，小美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想情郎了？” 他伸手去捏褚宁的下巴，不过被她避开了，他桀桀笑着搓了搓手指，“啧、啧，脾气还挺大。” 侯永达那双被肥肉快要挤没的眼睛，此刻瞪的老大，他唾涎欲滴的盯着褚宁那娇媚明艳的小脸，激动的直吞口水，“表、表弟，这样的绝色卖到窑子里实在可惜，不如给我吧……” 刘常玉奸笑，“表哥不嫌弃是我用过的，尽管收了去。” 侯永达嘿嘿嘿的笑，“嫌弃啥，咱们哥俩不分彼此，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哈哈，等回头将人安顿好了，表弟什么时候有兴致了直管来就是。” 见他如此识相，刘常玉满意的同时又不免有些鄙夷，“还是表哥大气。” 听他这么说，侯永达笑的更加猥琐，“女人嘛，不就是给人玩的，都没让她去接客，只伺候咱哥俩，已经便宜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邪恶的目光不断打量着褚宁，“这样，我到门外把风去，你先玩，什么时候尽兴了喊我一声。” 刘常玉虽鄙夷他，却也满意他的识相，“不用了，外面那么多人呢，表哥留下就是。” 闻言，侯永达淫、、邪的双眼更亮了，“喛，喛，我听表弟的。” 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呀，简直太好了，以后有的玩了。 褚宁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炽热的焰火将她的肌肤一寸寸烧裂，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热、热、热，疼、疼、疼，偏那股热和疼钻入骨缝中又痒得紧，让她忍不住的呻、、吟，“嗯~，好热……” 猫儿叫、、春般的呢喃声，勾得刘常玉凶性大发，他迫不及待的褪去外衣，一脸狞笑的缓缓走近，“小贱人，不是很拽吗，你倒是再拽一个给爷瞧瞧啊？！” 此时的褚宁已经彻底被药物控制，无法自主思考了，刘常玉靠近时，她非但没有推开，反而自动贴了上去，“好凉快啊~” 见她如此，刘常玉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啊呸，什么女英雄，不过就是个婊、、子。” 侯永达涎着脸也笑道，“还是表弟会调教人，再烈的性子到了你手上也乖的跟猫是的。” 还是只叫、、春的猫。 如此想着，他再也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身体，疯狂的躁动起来，这家伙到底行不行啊，小美人都贴到身上来了，还在那里磨叽。 这不是浪费功夫吗，不行就说声，让他上啊。 被侯永达急切的目光注视着，刘常玉越发的来了兴致，他一把捏住褚宁作乱的双手，“想让爷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让爷舒服了才行。” 说着，他就准备把人按到胯下去，不成想刚才还双眼迷离理智全无的褚宁猛的跳起，用膝盖狠狠地撞向他的下体。 “啊啊啊——” 刘常玉捂着下体在地上翻滚。 凄厉的惨叫声将侯永达吓了一个激灵，“来人、快来人！” 狠心咬破舌尖才取得片刻理智的褚宁，在成功地偷袭了刘常玉后，象阵龙卷风一样来至窗前，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砰！” 她结结实实的砸到恰好经过的马车上。 昏沉沉的脑袋尖锐的疼了起来，倒把再次席卷而来的药力，打消了一些。 “停车。” 颜文瑾皱眉，“看看怎么回事。” 长风刚恭声应下，就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公子，是褚姑娘。” 车帘刷一下打开，下一瞬，颜文瑾已经跃上车顶，并将嘴角流血的褚宁抱了下来，“快，去医馆。” “是。” 车马快速移动，将神智刚刚恢复了两分的褚宁摇晃的脑子快散了。 “颜、颜文瑾……，嗯~” 轻如羽毛般的呻、、吟令颜文瑾脸色大变，“是谁下的手？” 褚宁不敢再开口，怕忍不住叫出声。 她也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彻底被欲、、望吞噬，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要他，她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贴。 好舒服啊~ 冰冰凉凉的，跟个大冰棍是的。 贴在身上实在是太舒服了。 褚宁微弱的的意志力在此刻彻底坍塌，她攀着颜文瑾的脖子，象条蛇一样在他怀中扭着，“颜文瑾，颜文瑾，抱我~” 颜文瑾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她扯开，“宁宁，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馆了。” 可他越是要推人，褚宁却越要缠他，“嗯，不要，不要……我要你，我就要你……” 长风的手一抖，差点从车辕上栽下去。 毅文瑾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宁、宁宁，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褚宁贴着他的身体不安份的扭来扭去，“好热，好热……” 颜文瑾捧着她的小脸，“宁宁，你听我说……” 迷离的目光突然聚焦到他的唇上，褚宁吞了吞口水，低头便吻了上去。 第257章 颜文瑾脑中砰的一声巨响，如烟花炸开。 五彩缤纷，璀璨夺目。 冰冷了两世的心，这一刻疯狂跳动。 他渐渐迷失在褚宁狂热的吻中，直到那双不老实的手扯开了他的衣襟，他才终于收回了两分理智，“宁宁、宁宁，不行……” 眼看着褚宁已经失控，颜文瑾狠了狠心，以手做刀将她打晕了过去。 他抱着双眼紧闭的褚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长风也跟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拉了下马缰，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终于可以放松会了，刚刚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长风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子，现在怎么办……” 他猛的收住声，僵硬的扭着脖子往身后瞧。 隔着门帘，颜文瑾的目光精准的锁定了他，“耳朵还想要吗？” 长风欲哭无泪，“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颜文瑾冷哼，“还不快点请大夫！” 刚才情况紧急，他只能把人送去医馆，不过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 还是把大夫请到家中为好。 姑娘家的名声容不得一点瑕疵，此事万万不能传扬出去。 不过…… 颜文瑾目光微冷，“让人去查一下。” “是。” 第204章 褚宁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迷茫的盯着头顶的青纱床幔，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她终于有了自主意识，借着暖黄的光看了下身处的环境，发现这是一间特别简洁雅致的屋子。 这是哪里？ 零散如碎片的画面涌上心头，褚宁双眼一利，猛的坐起。 砰一声，她人又躺了回去。 起猛了。 天旋地转的，好晕。 外间的颜文瑾听到声响，忙快步走了进来，“宁宁，你醒了？” 他温声说道，“刚才是不是起急了？没事吧，有没有磕到？” 颜文瑾？ 褚宁眼珠子转了转。 她想起来了。 逃命的时候，她跳到了颜文瑾的马车上。 环顾四周，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是颜文瑾的房间。 这哥们把她带回家是什么意思？ 见她眼珠子溜溜乱转，却一声不吭，颜文瑾有些担心，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身上可好些了？” 褚宁眨眨眼。 继续保持沉默。 见她如此，颜文瑾越发担忧，“宁宁等着，我去喊大夫……” 说着他就要起身，褚宁却拉住他的衣袖，“别走。” 她声音沙哑，眼尾泛红，瞧着特别的娇气又柔弱，与平日里飒爽的样子大相径庭。 颜文瑾的心瞬间软的一踏糊涂，“嗯，不走。” 他柔声说道，“你先松开，我去给你倒杯茶喝。” 褚宁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不喝茶。” “那喝温水可好？” “好。” 颜文瑾宠溺的一笑，起身去外面端了杯温水，扶她起来喂她喝下，这才说道，“饿了吧？我让人熬了粥，你将就着吃些好不好。” “嗯。” 褚宁乖的象个小宝宝。 颜文瑾看着她一口一口秀气的喝粥，突然有些想笑。 先前哐哐吃饭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在意这些呢。 颜文瑾本想说饿了就多吃点，不过转念想到她现在身子还弱，不宜进食过多，也就没有劝。 褚宁将空碗递给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颜文瑾面色微僵，“三更天了。” 见褚宁脸色都变了，他忙道，“放心，我已经用谢琦的名义给你家里送了信。” 褚宁眨眨眼，然后哦了一声，又放松的靠在软枕上。 “颜文瑾。” 对上她的目光，颜文瑾忽然有些不自在，“你先休息……” 褚宁幽幽开口，“我有话要与你说。” 颜文瑾抿着唇角又重新坐了回去。 褚宁看着他，怎么感觉他好象很紧张。 不是吧。 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好紧张的？ 再说她又不会吃人。 褚宁在心底叹了口气，“颜大公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能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吗，我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继续下去了。” 颜文瑾垂眸，“对不起……” 褚宁刷一下坐直了身子，“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颜文瑾…… 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宁宁想让我说什么？” 褚宁危险的眯起眼睛，“占了我的便宜，要不要负责？” 颜文瑾嘴角的弧度更高了，“责无旁贷。” 褚宁眼睛亮得象星星，“这还差不多。” 不过想到公治菱，她语气又不善起来，“那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颜文瑾如实回答，“好友的妹妹，等同是我的妹妹。” 褚宁上下打量着他，“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可没把你当哥哥，而且你那毫不避嫌的态度，也不象是把人家当妹妹看啊。” 颜文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他不说话，褚宁忽地凑到他跟前，骇得颜文瑾身体后仰，结果他这一退，褚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第258章 颜文瑾一整个僵住，“宁、宁宁……” 褚宁双手捧住他的脸，垂眸与他目光相对，“你把人安排到哪里去了？” 颜文瑾干巴巴地说道，“客院。” 褚宁挑眉，“人家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就这么待人家？” 这话问的颜文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不过褚宁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我身上的药是怎么解除的？” “吃药。” “什么药？” “清热解毒的药。” 褚宁邪魅的舔了舔唇，“这药貌似不管用啊。” 颜文瑾差点石化，“宁宁，你先松开我。” 褚宁摇头，“人家抱你胳膊时，怎么不见你说松开呀，现在倒叫我松开，我就不松开。” 说着，她还缓缓往前凑了凑，直把颜文瑾紧张的都要忘掉呼吸了。 “颜文瑾，怎么办，那药劲又上来了。” 她的俏脸越来越近，近到咫尺，直接与他贴着鼻尖，颜文瑾差点看成了斗眼，“宁、宁宁……” 褚宁顶着鼻尖转脸，一会左，一会右，温热的气息喷了他满脸。 颜文瑾感觉自己要着火了。 莫不是那药效还能传染不成？ 不然为何他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颜文瑾紧张的舔唇，“宁……唔……” 褚宁霸道的将他的呜咽全数吞下，然后象个攻城略地的女将军，一路横冲直撞，四处掠夺。 不知何时，两人滚到了床上。 当然，还是褚宁占据着主导位置。 她压着颜文瑾亲。 可怜风光霁月玉树临风的颜大公子，何时遇到过这种霸女，在她如此强势的攻击下，只能节节败退，任她施为。 直到褚宁开始撕扯他的衣服，才终于鼓起勇气，“别、别……” 褚宁挑眉，“不想负责了？” 颜文瑾大窘，“不是……” “不是就好。” 褚宁邪魅一笑，双手一扯，就将轻薄的绸衣撕的粉碎，“来吧，宝贝，不要害羞嘛。” 颜文瑾…… 突然想起前两次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扮乖的样子，他唇角一勾，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宁宁，你确定要吗？” 褚宁眨眨眼，“我要你就给吗？” “是，只要宁宁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但凡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要。 颜文瑾一脸郑重，“哪怕是我这条命，你若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这是他欠她的。 褚宁笑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的是你身子。” 颜文瑾…… 他脸上一烫，羞红了眉眼，“那你躺着，让我来。” 褚宁抿着唇偷笑。 好单纯的男人。 颜文瑾说他来，就真的化被动为主动，温柔的攻略了起来。 褚宁忍不住的喟叹。 好温柔啊~ 象水一样。 可是这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 美好到她快要溺死在里面了。 第205章 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褚宁，跟打了鸡血是的，有些兴奋，折腾着颜文瑾不许睡。 颜文瑾禁不住她闹，又看她精神还好，也就由着她。 别看褚宁一晚没睡，精神却是好得不得了，她一脸餍足的看着身边人，“没瞧出来啊，颜大公子身上这么有料。” 颜文瑾…… 他有些羞涩的扯了扯被角，想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些，却不料褚宁这个女流、、氓一点个人空间都不给他，他刚一动，她就又贴了上来。 “怎么这么见外？咱们谁跟谁啊，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颜文瑾……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是你本来的性子吗？” 褚宁微僵。 坏了，本性暴露了。 早知帅哥如此好扑倒，还装啥呀，直接下手就是，省得现在要被人暗指前后不一。 虽然有一丢丢心虚，但褚宁是谁啊，她才不会承认呢，“怎么？你这是刚刚把我弄到手，就开始嫌弃吗？” 颜文瑾哭笑不得。 到底是谁把谁弄到手了啊。 “没有，不敢。” 褚宁得瑟的扬起下巴，“谅你也不敢。” 说完她又扑上去上下其手，“来，时辰还早，让我再摸会。” 颜文瑾又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都是跟谁学的呀，这也太彪悍了。 又厮闹了一会，褚宁瞧着天色快亮了，恋恋不舍得在颜文瑾脸上摸了两把，这才麻利的起身，“咦，哪来的衣裙？” 她狐疑的看着备好的新衣裙，“这不会是从你家妹子那里借的吧？” 颜文瑾浅笑，“自然不是，这是我特意为你备下的。” “这样啊。” 褚宁啵得一声亲在他脸上，“做得不错，奖励一个。” 颜文瑾现在被她磨练得脸皮也厚了些，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可是架不住这家伙脸皮更厚啊，亲了一下不过瘾，竟捏着他的下巴，来了个法式深吻。 差点没把颜大公子给亲懵。 “哈哈——，本姑娘走了，不要太想我哦~” 成功调戏到了人后，褚宁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褚守礼一看到她就红了眼眶，“闺女，以后我再也不让他们进门了，你就别跟爹置气了好不好。” 第259章 原本褚宁一夜未归，是有些心虚的，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呢，没想到他却是误会了，急忙说道，“爹，我没跟你置气，就是跟谢琦玩的有些晚了，才没回来。” 怕褚守礼不信，她再次重申，“真的，我不骗你，我真不是跟您置气。” 说着她还用力的点点头，“真的，真的。” 见她如此，褚守礼终于放下心来，“不气就好，不气就好。快去洗洗手，你二妹做了你爱吃的馄饨，快来吃碗再去学院。” “嗯，好。” 看他们都笑了起来，褚恬和褚然高兴的直往褚宁身上扑，“大姐，大姐，我好想你呀。” 褚静笑咪咪的摆放碗筷，“时间不早了，先让大姐吃饭，有什么话，一会路上再说。” “嗯嗯，我给大姐打水。” “那我给大姐拿棉巾。” 褚宁失笑。 不过是一晚上没在家而已，怎么搞得好象分开了许久。 刚刚用过早饭，车夫就赶着马车来了，褚宁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决定不换了，“咱们走吧。” “宁宁。” 秦氏喊住褚宁，“我、我想去上香求愿，你能不能陪我一道？” 褚宁闻言，仔细打量着她，刚刚只顾着和几个丫头说话了，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脸色不好，嗯，眼下还青黑了一片，这是没睡好？ 先有褚平霖塞重孙，又有褚守智送儿子，换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心里很不安吧？ 目光转向褚守礼，这才发现他的眉眼也有些憔悴。 褚宁抿唇，说起来，她这个做女儿的，还从未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过。 好象有点不孝啊。 “行，下旬休假，我陪您去上香求愿。” 秦氏喜出望外，“真的？” 褚宁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是、是，宁宁从来不骗人。” 秦氏灿烂的笑容，差点恍了褚宁的眼，她倒是不知便宜娘笑起来竟这样好看。 “方盛宇，替我跟大师兄告个假，就说我身体不适，回家休息了。” 折腾了整整一晚，又强撑着上了一天课，褚宁身体素质再好，也有些招架不住，主要太困了，在课上她都不敢眨眼，就怕眨眼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这不是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上了马车，她就开始睡，一路睡到家，梦游是的晕头晕脑地看着褚静三个进了家门，她脑袋一沉就又趴在桌几上睡了起来。 一路睡到武馆。 然后还在继续睡。 车夫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她呢，就见方家的马车来了，他顿时就安了心，有方三少在，褚姑娘的事不用他操心。 褚宁被方盛宇叫醒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看着他时两眼空空的，好象丢了魂。 差点没把方盛宇吓死。 “哪里不舒服？” 方盛宇伸手要去探褚宁的额头，结果被她下意识的躲开了，他不悦的说道，“你躲什么呀，我就试试烫不烫。” 褚宁也不是故意躲开他的，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好象特别抵触与异性接触，所以在他的手伸过来那一瞬间，她侧身躲开了。 抵触与异性接触？ 一帧帧活、、色、、生、、香的画面，突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褚宁难得的羞耻了一下。 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她沉声说道，“我没事，就是犯懒，不想动。” 方盛宇狐疑的看着她，“你脸怎么红了？” 褚宁眼珠子乱转，“热的。” 见她如此，方盛宇更加狐疑起来，“不是发烧了？” “不是。” “让我摸摸。” 褚宁啪一下打掉他的手，“说了没发烧就是没发烧，摸什么摸。” 方盛宇眼睛瞪的老大，“你、你不正常。” 褚宁心虚的眨眨眼，“你才不正常呢。” 两人正闹着，就听外面突然乱了起来，有许多人在跑，还边跑边呦喝，“快，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多少年没听说过野兽伤人了，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听说都被啃的只剩骨头架了，这到底是什么凶物啊，怎么这么可怕。” 第206章 “好象出事了。” 被纷涌的记忆勾得心旌摇荡的褚宁，听说有什么凶物伤人，立马清明了起来，“走，咱们也去瞧瞧。” 方盛宇犹豫了下，“你真没事？” 褚宁瞪大了眼睛，“你看我哪里象是有事？” 方盛宇…… 别以为你声音大，我就会怀疑是自己眼花。 刚才明明就是双颊酡红，眉眼迷蒙，好似一夜宿醉未醒，那神情瞧着都恍惚，他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别看她是睁着眼睛的，但脑子却还在睡。 所以他才会担心。 担心她病了却不自知。 这丫头整日精神抖擞的，几时这么萎顿过。 不过现在倒是又支楞起来了。 真是服了，都困成那个德性的了，还有闲心瞧热闹。 褚宁其实还真不是方盛宇以为的那么八卦，她走这一遭不过是想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 事实果真如她所想。 出事的是刘常玉和那头猪，还有他们的随从。 褚宁满意的勾起唇角。 第260章 颜大公子果然与她心有灵犀啊，她原本也想这么干的。 不知内情的方盛宇瞧着她心情不错，凑过去小声说道，“你就是高兴，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啊，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刘县丞有多重视刘常玉那个名副其实的草包，整个临邕城的人都知道，这会突然痛失爱子，还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呢，若是被他瞧到有人幸灾乐祸，肯定会记恨的。 特别是这人还是褚宁。 谁叫她家里养了头狼呢。 刘常玉一伙人虽说是自己作死，醉酒后不回家躺尸，天都黑了竟还跑到山里去打猎，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可谁知道他那个望子成龙的爹会不会搞牵怒那套呢。 他倒不是怕，就是单纯的不想招惹麻烦。 本来褚宁养狼的消息传开后，就引来很多闲言碎语，就别在这节骨眼上招人眼了。 亲眼看到了刘常玉的下场，褚宁心情十分好，简直爽得不行，“走吧，别让大师兄等急了。” 方盛宇也不待见刘常玉和侯永达那对猪狗兄弟，所以对他们的惨状很是无感，褚宁都没兴趣看了，他自然也懒得去管。 不过回到武馆就听说，刘县丞向金师傅求助，请他们武馆协助蒙校尉一起进山剿杀凶兽，他立即就表示也要去。 整日不是书院，就是武馆，他都快要学傻了，这么好的进山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啊。 “哎呀，要是能带上小灰灰，就更有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还是很谨慎的，“这段时间，你低调一些，别再带它出门，也拦着李博元他们几个些……” 说起李博元、曾天予和赵弘毅，方盛宇就一肚子不满，“都怪他们在外面乱吹，不然没人知道小灰灰是狼。” 褚宁倒没有怪别人，“小灰灰的体格在那摆着呢，哪怕咱们信誓旦旦的说它是狗，也不会有人信的。” 小时候倒是可以让它装一下，现在长大了，不仅壮得跟小牛犊子是的，气势还特别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认出它是一头狼。 无所谓。 知道就知道呗。 他们现在不是刚搬到县城那会了，就算被人知道了去，也没人敢上门找茬。 且小灰灰一直乖乖的待在家里，即算有人想找茬，也没由头。 方盛宇却是不放心，“这次进山，你就不要去了，省得别人看到你，就想起你养狼的事。” 当初的林捕头，有多偏见，他是知道的。 褚宁本来也没想进山，大热的天她才不想受那个罪呢，“嗯，正好要陪我娘去上香求愿，倒是有现成的理由。” 抓捕凶兽的事，金师傅全权交给了大徒弟邓天扬，他领到命令后，立即着手安排起来，方盛宇李博元等一众师弟被他指挥的团团转，皆都忙得不可开交。 唯有褚宁闲的打屁。 见大家都忙得顾不上她，她便悄悄溜了。 颜府的门房都认识褚宁，见她上门，连忙上前带路，直接将人领去了颜文瑾的院子。 “我就要嘛，敏之哥哥~” 褚宁脚步一顿，随即神清自若的继续往里走，倒是正暗暗搓胳膊的长风看到她时，一脸的惊慌失措，“褚、褚姑娘。” 我滴个娘哎！ 里面的小祖宗还没打发走呢，现在又来一个，公子还能招架得住吗？ 长风好象已经看到褚宁和公治菱撕逼的场面，简直把他给愁坏了，他们公子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是不可多得的济世之才，但、但他有才归有才，可不会哄人啊。 昭庆公主闹他时，除了小红娘，只要是她想做的，想要的，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如此方才勉强将人稳住。 可也只是堪堪将人稳住而已。 公子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比如现在，怎么劝说送她回去，她也不同意，公子最后也只能随她意，让她继续住下来。 昭庆公主还是小孩子心性，别看她爱闹，倒也不会做的太出格，而公子又愿意惯着，倒也没甚不妥的，可这位褚姑娘却不是个好脾气的，她哪能容得下昭庆公主啊。 而昭庆公主就更不可能容下她了。 若她知道褚姑娘跟公子的关系，还不得炸了。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公子，要不你先逃吧，不然一会两人打起来，你想逃也来不及了。 “颜文瑾。” 褚宁进门前喊了一声，这才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宁宁，你来了。” 听到褚宁的声音，颜文瑾目光一亮，起身迎了出来，“没有去武馆吗？” 褚宁说道，“从武馆过来的。” 她与颜文瑾说着话，目光却落在公治菱脸上，“怎么称呼这位妹妹？” 公治菱一直盯着书桌，很想打开颜文瑾盖住的字画瞧瞧，却又不敢，闻言心不在蔫的回了句，“我叫公治菱，你叫我菱儿就好。” 褚宁颔首，“菱儿妹妹好，我叫褚宁，直呼名字就行，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叫一声褚姐姐。” “褚姐姐好。” 公治菱继续敷衍。 褚宁点头，“好。” 瞧她一本正经的，颜文瑾有些忍俊不禁，“原来你这么愿意给人做姐姐啊。” 褚宁灿烂一笑，“我不仅在外面喜欢给人做姐姐，在家里，我亦是大姐。” 第261章 颜文瑾脸色微僵。 因为有只小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滑进了他的衣服里，象条小蛇般，肆意又灵活的在他身上游走。 第207章 颜文瑾两世为人，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 他又是好气又是无奈，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胀红着脸轻轻捉住那只到处游走的小手，他低声叫道，“宁宁。” 褚宁挑眉。 颜文瑾无奈的放开。 见他如此识相，褚宁得意的笑起来，“颜大公子有颗七窍玲珑心。” 颜文瑾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褚宁越加放肆起来，上下其手直将颜文瑾弄的面红耳赤，“宁宁~” 看他眼巴巴的，跟个小奶狗是的，褚宁就越发的来了兴致，正要再接再励，眼角余光却瞧见公治菱鬼鬼崇崇的翻东西，“咳，菱儿妹妹，你做什么呢？” 公治菱被她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她拼命摇着手想要解释，却突然发现褚宁和颜文瑾站得很近，简直快要贴到一起了都，她大叫，“你们做什么？” 公治菱一边大声质问着，一边往这跑，还没到跟前就做势要拉颜文瑾，“不许离她这么近。” 褚宁幽幽开口，“不许她碰。” 颜文瑾立即原地消失。 速度之快，别说是公治菱，就是褚宁都楞住了，“你这是什么功夫？” 公治菱却是不在意颜文瑾用的什么功夫，只在意他竟听别人的话而躲开自己，“敏之哥哥，你要与菱儿生分了吗？” 褚宁翻白眼，“文瑾哥哥，过来。” 颜文瑾条件反射般瞬移到她眼前，对上她狡黠的目光，无奈的道，“这下可高兴了？” 褚宁勾唇，“表现不错，下次继续。” 颜文瑾失笑。 这丫头可真是够皮的。 公治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敏之哥哥竟然笑得如此温柔宠溺。 “敏之哥哥！” 她控制不住的抖做一团，“她是谁？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颜文瑾见她如此，不免有些担心，“菱儿，你先别激动……” 糟糕，刚才只顾着宁宁了，竟差点忘了昭庆的病。 眼见公治菱的脸色越来越白，颜文瑾不由大急，下意识的搀扶着公治菱，“来，先坐下。” 说着他扬声喊了句倒茶，长风立即端了热茶进来，“公子，要不要请大夫？” 颜文瑾亲自倒了茶喂给公治菱，见她神情缓和了些，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把小红娘喊来。” 公治菱嘤咛一声，抱住他胳膊不松手，“我都跟它玩一天了，现在就想要敏之哥哥陪。” 褚宁一直抱着双臂冷眼看着他们，见她如此，不由冷笑，“好一朵娇娇俏俏的小白莲。” 听到她这不善的语气，长风忍不住头皮发麻，完了，完了，要开撕了。 颜文瑾也有些头疼，“宁宁，不要这么说菱儿……” 原本见他那么温柔的照顾公治菱，褚宁就有些生气了，现在他竟然堂而皇之的护着对方，还教训她，褚宁立时恼了。 呵，还当这男人跟别人不一样呢。 结果都是一个德性。 娇娇弱弱的小白莲随便耍耍小心机，就能把他们玩得团团转，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真的蠢。 “好啊，不说。这么娇弱的小姑娘，万一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吓到哭，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宁阴阳怪气的话令颜文瑾十分不安，他想抽出胳膊去跟褚宁解释几句，但公治菱死死的抱着他，说什么也不松手，“不要，我不要松开。” 说着，她还冲褚宁挑衅的扬了扬下巴，“敏之哥哥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跟他亲近……” 褚宁挑眉，“你不许？你算个老几啊，还你不允许，当你是天王老子呢！” 长风默默后退。 他怎么感觉褚姑娘要杀人啊。 颜文瑾亦是感觉不妙，“宁宁，你听我说……” “说个屁！” 长风猛得捂住嘴巴。 不对，应该捂住耳朵。 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他吓得跑出了残影。 刚才就不该多待的。 褚宁用力一扯，就将颜文瑾扯了过来，不过他身上还挂着一个，那就是公治菱，跟个挂件是的挂在颜文瑾身上，瞧上去还怪可怜的。 但同情心这种东西，别说褚宁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她，所以见她竟然死抓着颜文瑾不放，不由得大怒，“松手！” “不！” 公治菱倔强的扬着头，“你骂敏之哥哥，你是坏人！” 呃~ 怎么感觉有些可爱。 褚宁摇摇头，把这种可笑的念头摇了出去，个不要脸的小白莲，竟然跟她也玩这一套。 可恶！ 这是想男女同吃吗？ 褚宁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去扯公治菱，颜文瑾见状连忙阻拦，“宁宁，你听我说，菱儿她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小白莲不都是爱装弱吗，那我就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把公治菱都给看呆了，“哇，褚姐姐好厉害呀！” 褚宁…… 第262章 不是，你这样让我还怎么发脾气？ 她抱起胳膊不打了，就那么幽幽的看着公治菱。 公治菱……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抱到什么时候。” 颜文瑾头疼不已，“菱儿，你先松开。” 公治菱抱得更紧了，“不要！” 她狐疑的看看颜文瑾，再看看褚宁，“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褚宁闻言一把勾住颜文瑾，仰头便亲了上去。 颜文瑾没有拒绝。 他说过，只要她要，他都会给。 只是、只是…… 他双颊烫得能煮熟鸡蛋。 公治菱目瞪口呆。 她猛得松开颜文瑾，哭着跑了出去。 颜文瑾动了下，褚宁直接攀着脖子挂到了他身上，这下颜文瑾没法动了，只能用手托住她。 “公子，不好了，公主她……” 长风刷一下转过身去，“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说着，他人已经如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褚宁放开颜文瑾，满心疑惑的问道，“我刚听到什么？公主？那小白莲是公主？” 颜文瑾气息还有些不稳，“宁宁，你乖，在这等会，我去把她找回来。” 怕褚宁误会，他还急急解释道，“菱儿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公治宴就是西洋国君亲自去苍山请了神医才将她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褚宁拉着他就跑，“别说了，先找人。” 唉，这都什么事啊。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刺激她了。 “菱儿妹妹……” 哦，人家是公主。 “公治姑娘、公治姑娘！” 第208章 “呜呜呜，敏之哥哥不要我了，呜呜呜——” 公治菱抱着胳膊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团，犹如狂风骤雨中的小花朵，随时都有可能折断在风雨中。 颜文瑾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菱儿，敏之哥哥来了，别哭了好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公治菱本来还挺高兴的，可抬头看到褚宁也在时，立马就不乐意了，“你、你这个坏女人，不要过来！” 褚宁见她面色如纸，白的都快要透明了，还真不敢再刺激她，“好，好，我不过去，那你也不要哭了，都哭得不漂亮了。” 说起来她的确做的不妥。 有什么事直接跟颜文瑾说清楚就好，何必跟人家小姑娘置气，这还是个孩子呢。 “敏之哥哥，敏之哥哥，呜呜~” 公治菱象个受伤的小兽般扑到颜文瑾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菱儿乖，不哭了啊，不然一会又要难受了。” 褚宁郁闷地看着颜文瑾温柔小意的哄劝公治菱，刚才的想法，她决定收回。 怎么看，这还是朵小白莲。 啧、啧，瞧瞧这矫情劲的，她不过就是用行动告诉她，与颜文瑾的关系而已，至于就哭成这样吗，知道的是她失恋了，不知道的还当是死了爹呢。 “敏之哥哥，你、你把她赶走！” 公治菱哭得一个劲打嗝，嗝的都停不下来了，还不忘要撵人，简直都把褚宁给气笑了，“好，我走，你们继续。” 褚宁怒气冲冲转身，莫名感觉路边的树碍眼，她砰的就是一拳，碗口粗的树干卡嚓一声断了。 若不是看这丫头还小的份上，她才不要忍下这口窝囊气呢。 “宁宁！” 听到树干断裂的声音，颜文瑾惊的瞳孔震动，“你的手没事吧？” 长风和一起出来找人的长清，还有其他随从，看着这彪悍的一幕，都默默的退后，退后，再退后。 直恨不得让自己与这黑夜彻底融为一起。 褚姑娘可千万别别拿他们撒气啊，他们这身板可经不起揍。 颜文瑾担心褚宁受伤，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去看，公治菱见他想也不想就要扔下自己，登时就误会了，“敏之哥哥，你真的不要菱儿了吗？” 公治菱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冷不丁吓了褚宁一跳，“她怎么了？” 颜文瑾脸色大变，“菱儿、菱儿，昭庆、昭庆，你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他紧紧抱住公治菱，“长风、长清，快去请大夫，快！” “是！” 褚宁原本还当他太小心了，这姑娘虽说是娇滴滴的，跟个温室里的花朵是的，可怎么说，也是十几岁的人了，就是身子弱点，也不至于就担不起事吧。 还是那句话，失恋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哪里就至于如此小心。 她还能噶了不成。 结果这样的状况，太出乎褚宁的意料了，她没想到公治菱真的会失控。 “菱儿，菱儿，别怕，这里不是昭庆宫，没有叛军，没有杀戮……” “啊啊啊——” 褚宁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以手做刀，直接将公治菱砍晕了过去。 颜文瑾一怔，有些无奈的看她。 褚宁挑眉，“别当我不知道，先前你就是这么打晕我的。” 脖颈酸痛了一天，她快要烦死了，说起这茬她就生气，“怎么？就因为身份不同，我就能打的，她就打不得吗？” 眼看着她眼神都变了，颜文瑾赶忙解释道，“我绝无此意，宁宁不要误会……” 第263章 褚宁哼了声，“行了，先带她回去吧，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她全程监督着颜文瑾将人安顿好，又看着婢女给公治菱喂了药后，直接拉着颜文瑾去了书房，“说说吧，这小白莲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文瑾无奈，“宁宁，别这样叫她，她、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褚宁冷漠脸，“有多可怜？” 一国公主，金尊玉贵的，再可怜能可怜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比她们姐妹活得艰难不成。 “昭庆公主，就是菱儿，她小时候遭遇宫变，亲眼看着父母死在眼前……” 颜文瑾简单的将公治菱的身世说了下，“……从那以后，她就留下了病根，平时还好，却受不得刺激……” 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低沉，“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才害得她旧疾复发……” 褚宁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听着是自责，其实是在怪我吧。” “没有，你别误会。” 颜文瑾解释了半天，褚宁才饶过他，“行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你就好好照顾小、小公主吧。” 她明明说得坦坦荡荡，颜文瑾听在耳中，却感觉酸溜溜的，“宁宁……” 他看着褚宁，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连夜出发，将她送回西洋国。 见他这么在意，褚宁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别了，小公主还病着呢，连夜赶路哪能吃的消，还是等她身体恢复了，心情也稳定下来的时候，再慢慢跟她商量吧。” 她又不是没长眼，颜文瑾对小白莲，噢，不是，是小公主，总之，他若是对人家有意思的话，哪里还有她的事。 所以，她已经得了便宜，就别再卖乖了。 人家失恋已经怪可怜的了，又被她刺激的旧病复发，若再不依不饶的，就有点欺负人了。 褚宁大咧咧地拍拍颜文瑾，“放心，我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更不会吃飞醋的，她即是你妹妹，你就好好照应着就是，不用顾虑我，我没事的。” 长风和长清默默对了个眼神，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拳打断了一颗树。 不吃醋？ 呵呵，这话听听就好。 谁信谁傻。 就在两人刚刚吐槽完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时，就听他们英明神武的公子说道，“宁宁，你真的不醋？” 长风…… 长清…… 不是，公子你不会真的信了这话吧？ 褚宁看着一脸感动的颜文瑾，暗暗磨牙，“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话，可现在却有些心塞是怎么回事？ 罢了，她还是走吧，省得看着自己男朋友关怀备至的照顾别的女人，心里不得劲。 褚宁说走就走，都不让颜文瑾派人送，跟身后有狗撵着是的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长风和长清一脸你完了的表情看着颜文瑾，“公子，您不追吗？” 颜文瑾摇摇头。 他示意两人出去后，对着黑沉沉的夜空沉声道，“出来吧。” 第209章 象是凭空掉出来般，一个黑色的影卫悄无生息的从天而降。 颜文瑾一脸肃穆，“些许小事，就不要告诉公治宴了。” 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卫，明明扎扎实实的站在那里，却象个被风轻轻一吹就能吹散的幻影，特别的不真实。 颜文瑾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眉眼，“我的话，你可明白？” 影卫拱手行礼，“事关公主，没有小事。” 那女子明知公主的身份，竟还敢下手，分明就是没把他们西洋国放在眼里，实在狂妄。 即如此，那就感受一下来自帝王的怒火吧，也好让她知道什么叫皇家尊严不可侵犯。 颜文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这是一定要将此事告之公治宴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影卫犹豫了下，“公主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颜文瑾刷一下抽出腰间软间，“即如此那就看招吧。” 手中软剑如银蛇游走，上下翻飞，直将影卫逼得节节后退，不过很快他便稳住了身形，但始终没有占得上风，一直被颜文瑾压着打。 影卫大骇。 他知道颜文瑾武功高强，却不知如此高强。 心思转动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直从院子里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屋顶上，影卫不敢暴露身份，没敢在上面多待，在躲过致命的袭击后，旋即又落到了院子里。 “颜大公子。” 冷哼一声，颜文瑾将软剑收回。 褚宁气鼓鼓的回到家，简简单单洗了洗就睡下了。 本以为会气的睡不着，结果头一挨枕头就睡沉了，次日清早醒来，她还有些好笑，这算不算是没心没肺，男朋友都被人霸占去了，竟还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起来。 不过想到颜文瑾的温柔不仅对她一人，她又气到心塞。 这家伙是不是属中央空调的，怎么对谁都那么温柔体贴呢。 褚宁生气归生气，饭可一点没少吃，笋丁豆腐干包子，她一口气造了六个，看得褚恬和褚然皆是星星眼，“大姐真厉害。” “咳、咳。” 褚宁刚喝了一口茶，好悬没喷了。 什么时候能吃也是厉害了，这两丫头也太盲目崇拜了吧。 第264章 郁闷了一早上的褚宁，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她高高翘着唇角，指挥着褚静给两个嘴甜的小丫头换衣服梳头发，“这些首饰都用了些时间了，等回头我有功夫了，再去给你们挑些时兴的去。” 她现在颇有些老母亲的养娃的心理，那就是特别热衷于给她们添置新衣首饰，因为把三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感觉比她自己精心装扮还要高兴。 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姐妹四人刚刚装扮好，长风就来了。 他是来给褚宁送信的。 信送到褚宁手中，他立马告辞。 实在是怕褚宁这个暴脾气的，会拿他撒气。 昨天晚上那棵树是怎么断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褚宁奇怪的捏了捏手中的信，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羊脂玉佩，晶莹剔透，莹润光滑，质地非常好，雕工也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东西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她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的也没瞧出什么名堂，便打开书信瞧起来。“展信舒颜，见字如面……” 褚宁嘴角高高翘起，这家伙说他清晨便已出发，送公治菱回西洋国了，还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请冰人上门提亲。 虽说她没想过早早嫁人，不过能早些定下名分，她还是挺乐意的。 这家伙不仅长得好，家世好，文才也好，简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完美人设，打他主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比如那捞什子西洋国小公主，都漂洋过海的追来了，就说他魅力有多大吧，所以为免被人暗暗挖了墙角，她觉得很有必要先定个婚。 也好让那些人知道，他是有主的。 褚宁志在必得的扬起下巴，老娘的男人我看哪个敢抢，哼！ “褚宁，你真不跟咱们进山吗？” 方盛宇他们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进深山猎野兽极其危险，需要做好万全的应对策略，否则脑袋一热就冲进深山里去，哪怕他们身手都不错，也难说会不会受伤。 所以，药材要准备充足，止血疗伤的，防蚊防虫的，伤寒感冒的，只要有可能用到，都必须带上，水和粮食就更别说了，然后武器，还有棍棒绳子等物资全都要备齐。 物资备好后，他们开始制定路线，还做了几次演算，将能想到的危险都列出来后，一一制定出相对应的措施。 如此这般，竟是忙活了好几天。 当然也是大家都要读书，白天没有时间的原因，不然还能快些。 明日就是休沐的日子了，大家伙按照计划，下学后就到武馆集合，准备吃过饭后就进山。 褚宁道是要为他们饯行，这顿饭就由她请了，于是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去了武馆对面的面馆。 饯行的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又不是去远行，有什么好饯行的，褚宁觉得请他们吃个面已经够意思了。 一个个的都跟饭桶是的，饭量最小的都要五碗呢，吃这一顿也不少银子的好不好。 “你不在多没意思啊，褚宁，师妹，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吗？” 景向武用胳膊肘撞了撞褚宁，惹来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有屁就放，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景向武被她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文雅点吗？” 褚宁：“不能。” 闻言，大家伙都笑了起来，李博元说道，“除了一张脸，你就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 褚宁做势打他，“再说一遍试试？” 李博元暗暗蓄力，“试试就试试，你！褚宁！除了一张脸，就没有一点姑娘样。” 后面的话他是跑着说的，因为再不跑，褚宁的拳头就落到身上了。 方盛宇一把拖住褚宁，“交银子了吗，就跑。” 褚宁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干吗动手动脚的。 听她这么说，曾天予刷一下看了过去。 她为何突然与方盛宇这般疏离了？ 难道、难道他们闹掰了？ 赵弘毅敏锐的察觉到曾天予的眼神不对劲，心思转动间，已猜测到了几分，不由得十分无语。 这小子怎么到现在还心存念想啊，难道非要等人家成亲了，才肯收回这颗心吗？ 唉，真若那样，岂不是更伤心吗，为何就不能理智点，早些将这份情愫掐断呢。 第210章 目送一众师兄们出了城门，褚宁方才回去，到家时褚静三个还在院子里纳凉，没有歇下。 见她回来，姐妹三人都挺高兴，围着她有说有笑的，玩了好一会才去睡觉。 次日清早，天刚刚泛青，褚宁就被秦氏喊了起来，她半闭着眼睛洗漱了，本想去找褚静梳头的，结果秦氏道是她给梳，弄得褚宁还感觉怪怪的。 还好一个简单的垂挂髻很快就弄好了，不然褚宁都要坐不住了。 秦氏显然对今日的出行很重视，她早早就开始准备，要带的东西一大堆，光是包袱就两个，另外还有一个食盒，和一个藤条木箱。 褚宁很无语，“去上个香而已，又不是搬家，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秦氏说道，“这两包东西都是祭拜用的，食盒里装的是吃食，我想着你现在饭量大，饿得也快，不到饭点就要吃东西，万一半道上饿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卖吃食的也没有，不就饿肚子了吗，所以就带上了些。” 第265章 说着她又指了指藤条木箱，“这里面是烧水用的小红泥炉，还有水壶，茶壶，茶盏什么的，是用来烧水喝水的……” 别说了，她知道了。 这又是为她准备的。 褚宁奇怪的看了秦氏一眼。 便宜娘原来还有这么细致体贴的时候啊，真是难得。 “二姨，表妹，马车来了。” 曲树春要在家里做活，不能陪她们一起去，“要不要带上小灰灰？听说外面还是不太平，万一路上遇到劫道的，有它在，就不用表妹动手了。” 褚宁失笑，“谁家去庙里上香会带头狼啊。” 曲树春也笑，“不带它进去就好。” 秦氏觉得有道理，但褚宁还是拒绝了，她道是刚发生了野兽伤人的事，他们家还是低调些的好，不要让小灰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表哥放心吧，我带着防身的东西呢，真有那不长眼的，也近不了我的身。” 听她这么说，曲树春也就没有再坚持。 褚宁扶秦氏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与褚守礼和曲树春挥了挥手，就出发了。 走的早，路上也顺畅，她们到达离县城二十里路远的兴宁寺时，还不到辰时。 褚宁皱眉看着半上腰的寺庙，“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又破又小的，看着不怎么样啊。” 秦氏正在拿东西，听她这么说，脸色有些不自在，“舒大嫂说这里的、这里的送子观音很灵。” 褚宁…… 好吧，来都来了，那就去拜拜吧。 她环视一周，发现来上香的妇人还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求子的，“嗯，看样子香火还不错。” 秦氏面上一喜，“那咱们快些，争取上头柱香。” 褚宁抬头看看日头，心道都这个时辰了头柱香是不可能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提上东西，就大步走在了前面。 进入寺庙前，秦氏反反复复的叮嘱褚宁，到了佛门净地一定要注意言行，不可莽撞，以免惊扰到菩萨。 唠里唠叨的直将褚宁都说烦了，“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本来她就不喜欢跪拜，这下好了，都有了现成的理由。 秦氏拿她没办法，“那你去树下待着，别晒着了。” 褚宁点头。 她又不傻。 当然知道找个阴凉的地儿待着。 秦氏看了看天空，“一大清早就这么晒，晌午还了得。” 褚宁没作声。 要不是先前答应了她，她还真不想走这一趟。 这大热的天，在家里躺着竹椅，吃个冰镇西瓜，多爽啊，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呢。 “我很快就出来，你别乱走，省得一会找不到你。” 也不知为何，秦氏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踏过足足有两尺高的门槛时，她下意识的绷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褚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搬到寺庙前的大槐树下，便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她惬意的倚着树干小睡起来，却突然感觉有一道黏腻阴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褚宁刷的睁开眼。 对方猝不及防，怔楞了一下后，快速垂下眼眸，并微微颔首向褚宁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小寺有专门供善人们休息的客院，小善人若是累了，可去里面歇息。” 褚宁说道，“谢大师好意，我娘很快就出来了，不必打扰贵寺。” “我观小善人极具慧根，将来必有大造化，不过从你面相上推算，最近会有一场劫难……” 褚宁皱眉。 这是不把她忽悠进去，就不罢休吗？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一脸慈悲，却也掩饰不住眼底邪恶的老僧，褚宁暗道，这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了吧。 真他娘的恶心，竟然这么诱哄小姑娘。 还是在菩萨清修的地方。 坏了！ 褚宁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正在喋喋不休继续诱骗的中年僧人，见状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面露喜色，快步跟了上去。 “我娘在哪里？” 从大殿到偏殿，都没有找到秦氏，褚宁直接怒了，她从腰上扯下随身携带的鞭子，甩出去卷住一个站在大殿外的小沙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我娘交出来，不然姑奶奶要你小命！” 可怜那小沙弥刚还对着她笑呢，现在莫名其妙的就被她用鞭子勒住了脖子，直吓坏了，“善人、善人，有话慢慢先，你先放了小僧……” 褚宁一把将他举了起来，“姑奶奶没耐心听你瞎扯，快点说，我娘到底在哪里！” 看到这一幕，中年僧人脸色一沉，暴声喝道，“来人！将这妖孽拿下！” 我去你娘的妖孽！ 你个假和尚，见过妖孽吗，就乱喊。 “那就来吧，让姑奶奶教教你们这些假和尚怎么做人！” 褚宁一把将小沙弥甩了出去，随即便挥舞着软鞭与手持棍棒的假和尚们打成一片。 在外面时，她虽是闭着眼睛的，却知道那一会的功夫，有不少妇人走了进来，可现在却一个也瞧不见，可见此处邪门。 早知如此，就听表哥的话，带小灰灰来好了。 褚宁一边打，一边分心思索着如何找人，那么多人不可能原地消失，那么她们到底在哪里呢。 第266章 她带软鞭防身，主要因为这东西轻便好携带，她却不擅长使鞭。 实在是学的时间太短了，技艺不佳，再加上她的性子使然，不太习惯这种柔韧的软器，这就导致了她一身力气施展不出来，在打斗中占不到任何优势。 接连两次被棍棒打到后，褚宁大怒，徒手抢过一个长棍，便呼呼生威的舞了起来。 第211章 “啊——！” “啊啊啊——” 褚宁挥舞着木棍，跟打沙袋是的，砰砰砰的打在一众假僧身上，直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不住呼痛。 那中年僧人没有料到这个瞧起来纯真无害的小姑娘，身手竟是这样好。 他看着褚宁，目光越加灼热。 今儿运道不错呀。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子了。 就在这假僧想入非非的时候，褚宁已经将围攻她的十几个僧人全部打趴下了。 这些人虽身强力壮，却是没有功夫，自然在她手下讨不到好处，然那中年僧人却是个本领高强的，他一上手，褚宁就感受到了。 “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褚宁心中一凛，不敢大意，“怪不道如此肆无忌惮。” 那假僧一招一式俱都狠辣阴损，若不是褚宁身手敏捷，接连躲开了他的魔爪，即使不受伤，也会吃大亏。 见他如此下流，褚宁不禁大怒，“混蛋！” 不把这个假和尚真淫、、贼打趴下，她就不姓褚！ 褚宁目光一利，杀气升腾。 手中长棍舞得越加密集，如疾风骤雨，快速而猛烈，直接将中年僧人逼得节节后退，“还想要你娘的话……，啊！” 褚宁趁他分心之际，砰一声打断了他的腿骨。 如此她犹不解恨，挥动着手中长棍又跟打沙袋是的，砰砰砰的往他身上招呼，瞬息之间便废了他的四肢。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褚宁冷笑一声，飞起一脚，将他的下巴踢脱臼了。 这下直把那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偷袭她的几个假僧给吓呆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女子，这莫不是魔鬼吧？ “带我去找人。” 褚宁就近抓了个假僧，逼迫他带路。 对方差点被她吓破了胆，现在自然不敢违逆她的命令，只能乖乖的将她领去了地下室。 指着地下室的铁门，他哆里哆嗦的说道，“就、就在这里了。” 听到里面的声音，褚宁脸色大变。 飞起一脚将门踹开，褚宁提着长棍杀气腾腾的走了进去。 淫、、靡的气息令人作呕，而眼前这些不堪的画面，更是辣得人眼睛疼。 这哪里是什么菩萨清修之地，这简直就是人间练狱。 “哟嗬，居然有人自投罗网……，啊——” 褚宁一路走，一路打，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几个赤身裸体的假僧全部敲晕了。 几个刚被糟、、塌了的妇人哭着扑上去厮打，褚宁对此视而不见，就连从她身边跑过要撞墙自杀的，她也没有看一眼。 径直来到一个小木门前，她想也不想，哐一声就将其踢碎了。 果然，里面关着人。 “娘，你没事吧？” 瞧着秦氏虽然衣衫不整，却不想是有事的模样，褚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跟秦氏一起关在此处的几个妇人，早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有希望可以脱身，她们早就准备着逃走了，是以在褚宁踹开门后，全都疯狂的往外跑，直接将褚宁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她恼怒的捏紧了拳头，不过到底没有挥出去。 秦氏目光呆滞的看着褚宁，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闺女，我没脸活了。” 褚宁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从地下室里出来时，秦氏猛地捂住了眼。 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热到人想爆炸，可她却感觉如置冰窟，冷的想打颤。 “宁宁、宁宁，我、我这样子没法见人了。” 秦氏先前被人打了，半边脸都是肿的，现在又哭肿了眼，就越发的狼狈，确实见不了人。 但褚宁根本不管这些，“那就把脸蒙起来。” 说着她也不看秦氏那震惊的脸，直接拖着她继续走。 秦氏急得直叫，“慢点、慢点，我帕子还没拿出来。” “一边走一边拿。” 她们到山脚下时，车夫刚刚将马儿喂饱了，看到两人还挺诧异，“这么快就好了？” 褚宁笑道，“大师讲经，我们也听不懂，上过香就下来了。” 秦氏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直到褚宁将她扶上马车，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被那些恶心的假和尚摸过，她就羞愤欲死，更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夫君，直懊悔的想要以死明志。 “别哭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褚宁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秦氏呜咽的声音，眼泪却是流得更快了，跟河水决堤了是的，哗哗哗的流个不停。 褚宁头痛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家，马车还没停稳呢，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直惊得车夫高呼，“褚姑娘小心。” 褚宁冲他笑了笑，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了一辆豪华马车。 还是停在她家门前的。 第267章 “娘，家里来客人了，你先去我屋里避一避，我去上房瞧瞧什么情况。” 以秦氏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见人，为免她难堪，褚宁将她搀扶到了东厢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换了套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家里来人时，小灰灰一般都会自觉的待在后院里不出来。 除非前面起了争执，否则它都不会露面。 褚宁看了眼房门紧闭的西厢房，估谟着几个小丫头正守着冰盆做头花，巳时正是日头烈的时候，门窗不能开，不然热浪滚滚的，叫人吃不消。 目光微转，她看向放置在屋檐下的簸箕，里面的果子还滴着水珠，应该是刚洗了没多会。 表哥居然把这东西放在这里，还真是奇怪。 “你们请回吧，我表妹是不会给人做妾的，就是颜大公子也不行。” 褚宁刷一下挑开门帘，大步走了进去，“表哥，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一个将脸抹成白墙，把腮涂成猴屁股的老女人，看到褚宁就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这就是褚大姑娘吧，真不亏是被颜大公子惦记的人，瞧瞧这小模样长的，跟花骨朵是的，又娇又嫩又水灵……” 褚宁一个眼神过去，吓得她心里直突突，听说这女子可是杀过人的，“呵、呵呵，褚大姑娘回来的正好……” 褚宁微微眯眼，“谁让你来的？” 冰人黄氏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端坐不语的妇人，“颜大公子双亲离逝，他的婚事自然由颜老太爷亲自操劳……” 褚宁不耐烦的打断她，“那你回去告诉他，我跟颜文瑾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第212章 端坐着不动，还想用气势压褚宁一头的颜府内院管事徐嬷嬷，听了褚宁的话不禁大怒，“你这女子好生无礼……” 褚宁一把提起她，“不把你们赶出去已经是我最大的礼貌了，即然你不感激，那就滚吧。” 徐嬷嬷是颜文瑾父亲的乳娘，是颜文瑾祖母辈的老人了，在颜家地位极高，整个府里的内务都归她管，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因为颜家没有真正的女主子。 徐氏自觉辈份高，资历老，又是国公府出来的，就很有些瞧不上临邕这种小地方的人，没事她一般不见人，就老神在在的端着架子，在颜家当老祖宗。 当然她这老祖宗是自封的，也就是在下人面前拿拿乔，真要面对颜老太爷和颜文瑾，她还是很识时务的收敛着的。 这不是颜老太爷安排她到褚家提亲，她哪办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来。 “放手！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 徐氏被褚宁拖得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弄得特别狼狈，她不由得大怒，“你这个粗鄙的女子，给我家公子做个粗使丫鬟都不配……” 褚宁胳膊一轮，就将人甩到了门外，“你配，你去给他提鞋吧！滚！” 冰人黄氏见她如此彪悍，直惊得心肝乱颤，天爷哎，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生猛的，这哪里是待家的小女娘啊，分明就是吃人的母老虎。 褚宁刷的回头。 黄氏差点跳起来，“我走、我这就走。” 徐氏在车夫和小丫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不过这一路的拖拽，早把她身上昂贵的青缎禙子给弄皱巴了，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髻现在也已经松散，几枝金钗歪歪斜斜的插在上面，随着她的动作而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好象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这个粗鄙无知的野丫头，竟敢得罪我宁国公府，你可知道……” 褚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拿来了自己的长枪，手腕一抖，枪尖便带着森冷的杀意直逼徐氏面门，“再多说一个字，定叫你血溅当场。” 徐氏嘎一下哑了声。 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是气的。 也是吓的。 即算是在京城，都没有人狂妄到如斯地步。 这小贱蹄子凭什么？！ 徐氏暗暗骂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可到底也没敢再多待，就在褚宁的逼视下，灰溜溜地走了。 褚宁冷哼一声，收回长枪提在手中，转身往林捕头家望了一眼，她垂眸想了下，直接去了县衙。 林捕头倒是在，不过他手下的人大都被刘捕快带着进山了，是与蒙校尉的人一起的。 褚宁无语。 一个子虚无语的野兽伤人，竟然调动了这么多人，也不怕再发生突然情况，没人守城吗。 听说她是来报案的，林捕头很是意外，“你要告谁？” 真是奇怪了，在这临邕城还有人不长眼的得罪褚大姑娘，怕不是嫌自个命长了吧。 褚宁左右看了看，小声将兴宁寺的事情说了下，林捕头脸色大变，“竟然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作恶，简直胆大包天。” 褚宁点点头，可不是嘛，在吴县令治下，他们竟敢如此猖狂，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她估谟着那群狗东西一开始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时间长了，见那些受害人为了名声，被凌辱了也不敢声张，也就大了胆子，行事越加狂妄。 记得前世看过一本书，其中就揭露了打着送子观音的名号，暗地里奸、、淫妇人这种事，不过区别在于，那些人很小心，都是将求子的妇人们迷晕后施实犯、罪的。 兴宁寺这些狗东西，却是猖狂到凌、辱神智清醒的妇人。 第268章 简直狂妄到了极致！ 林捕头脸色凝重，“我这就去禀告县尊大人，然后立即带人去抓人。” 褚宁摸了摸鼻子，当时她急着带秦氏离开，也没管那些狗东西，想来他们早就趁机逃走了吧，毕竟谁会那么傻，乖乖的待在那里等着被抓呢。 林捕头询问了褚宁的意思后，带她一块去见了吴县令，将所知信息全部交待后方离开。 本来她没准备把这事告诉秦氏的，谁知林捕头因为人手不足，就跑来请她帮忙，“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县衙里不能没有人，我这实在安排不开，所以想麻烦褚姑娘跟咱们一起去抓人。” 秦氏刚刚安稳了些，还没想好要不要跟褚守礼坦白呢，结果发现她的事情，居然连县衙的人都知道了，当即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她没脸活了。 褚守礼大惊，“孩她娘，孩她娘，你怎么了？” 褚宁目瞪口呆。 没想到她竟如此激动。 刚刚褚守礼听到林捕头和褚宁的谈话，也是惊惧之下感觉颇为难堪，好象自己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当众揭露了出来一样，都感觉没脸见人了。 但现在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闺女，快，快去请大夫。” 褚宁连忙喊曲树春，褚静和褚恬、褚然听到动静，也都跑了来，“娘这是怎么了？” 看他们家乱成一团，林捕头有些懊恼，都怪他，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冒然前来，还口无遮拦的将事情都抖了出来。 唉，早知道褚兄弟不知情，说什么他也不会乱说的。 “对不住啊……” 褚宁摆摆手，“这事不怪你，是她自己想不开。” 不过身为受害者，本不必这么大的心理负担，说来还是要怪这世道，将女人压迫至此。 褚家都乱腾成这样了，林捕头自然不好意思再麻烦褚宁，倒是褚宁自己很不喜欢面对这个场面，想借着帮忙的由头躲出去。 可惜林捕头说什么也不用她。 褚宁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跟褚静三个一起陪着秦氏。 她是急火攻心晕过去的，身体没其他毛病，大夫给扎了针后，留下一张药方就走了。 褚宁就想去拿药，但曲树春知她怕晒，说什么也不同意，褚宁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药方走了。 曲树春腿脚麻利，不大会的功夫就将药材买了回来。 褚宁又想去煎药，却被褚静从厨房里撵了出去。 开解秦氏的事有褚守礼，端茶倒水的事有褚恬和褚然，两人把秦氏照顾得无生不至不说，还细声细语的给她读书，陪她说话，简直贴心的不得了。 用不到她费心开解，当然是极好的，不过她还是坐不住。 耐着性子陪了一会，褚宁就觉得身子都坐僵了，等秦氏喝过药后，她就找个由头躲了出去。 “褚宁！褚宁！” 谢琦看到褚宁，高兴的扬手，“我在这里！” 第213章 吴羲彬回京城任职去了，谢琦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跟了去，就还在学院里混日子。 她本是不想去的，可她娘道是不想连累吴羲彬被人嘲笑娶了个一无是处的草苞的话，就乖乖的跟着先生生们学本事。 一句话成功的拿捏住了谢琦。 于是再不情愿，她也每日早早起床去学院。 就是熬得比较辛苦。 这不是好不容易熬到休沐嘛，总算是能够放松些了，她就准备睡个自然醒，然后再去逛街买东西，结果又被她娘念叨，最后懒觉也没睡成，气鼓鼓的就跑了出来。 现在她已经在外面闲逛了一上午。 差点没有热晕。 正准备去甜心时间吃几碗冰乳酪呢，就瞧见了褚宁。 这下谢琦来精神了，非要拉着她喝酒去。 一个人喝酒有些傻，只能去吃冰碗，现在有伴了，当然是喝酒啊。 这大热的天，有什么比喝两杯冰镇的果酒还爽的事呢。 于是两人去了醉香居。 谢琦没有了吴羲彬的束缚，褚宁也不用受方盛宇看管，全都放开了畅饮，喝的不亦乐乎。 两人从未时一直喝到酉时，直到谢琦大姐找了来，才放下酒杯。 谢琦大姐看着醉薰薰的两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待要训斥几句，又觉得醉成这个德性，说什么她们也听不进去，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索性便什么也没说。 “还不赶紧将二姑娘扶到马车上去。” “我不走，我不走，我还没玩够呢。”谢琦拉着褚宁的手不放，“我跟褚宁说好了，晚上去花娘街……” 谢琦大姐是董掌柜特意通知赶来的，所以有所准备，过来接人时特意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为的就是防着这个一身反骨的妹妹不听话。 现在见她果然不肯回去，竟还说着这么不着调的话，当即一个眼然过去，两个婆子上前架着谢琦就往外走。 “褚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谢娉不好扔下褚宁不管，更不好以强硬的手段将她带走，且以她的身手，又有几个人能将她强硬的带走呢。 是以她柔声跟褚宁商量着，让她也上他们家马车，但褚宁拒绝了，她道是还要去给褚静姐妹买东西，“……我没事，自己回去就成，娉姐姐不用担心。” 第269章 谢娉瞧她目光还算清明，神情虽带着醉意，行动却是十分利索，想着就她这样的身手，三五个大汉近不了身，也就没再勉强。 她们刚离开，褚宁便也下了楼。 董掌柜见她下来，赶忙就要安排酒楼的马车送她，也被她拒绝了，道是想自己一个走走。 “褚姑娘，我们老太爷请你上车说话。” 褚宁走出醉香居时，还带着一身酒意，在河边吹了一会清风，才将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 她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落下了，觉得实在没法再磨蹭了，这才往家里走。 结果没成想，竟被人拦道了。 褚宁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管事打扮的男人，“你老太爷是谁啊？他叫我上车，我就上车？” 张总管被她这狂妄的口气给气到了，不过他脸色黑归黑，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小的姓张，是颜府的总管，我们家老太爷，便是大公子的亲祖父。”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褚宁。 这下知道他们老太爷是谁了吧？ 褚宁无语。 颜文瑾的祖父这么闲的吗，竟然派人盯着她。 跟踪？ 褚宁心头一凛。 先是被人酒里下料，后又被人当街跟踪，而她居然都一无所察，这警惕性也太差了，亏她还觉得自己很敏锐呢。 敏锐啥呀，都快被人算计死了。 看着眼前华丽的马车，褚宁烦躁的捏了捏拳头。 得了，该来的早晚要来，那就会会吧。 褚宁跳上马车，掀帘进了车厢。 颜老太爷直觉眼前一亮，眼前便多了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 他目含欣赏，“褚姑娘果然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 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是真诚的夸赞，褚宁却觉得他暗含讥讽。 她心虚得摸了摸鼻子。 在这个世道，她先前的行为的确出格。 便宜娘只是被人掳了去，并未有实际损失什么，都搞是好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的，快要以死明志了都，那她…… 呸！呸！呸！ 她与颜文瑾可是两情相悦，怎能相提并论。 真是糊涂了，竟然拿这两件事混比！ 果然环境改变人，她现在竟然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莫不是要被同化了吧？ 褚宁胸口跟有团棉花堵着是的，闷闷的。 “颜老太爷在这里拦着我，应该不是为了夸我的吧？” 颜老太爷目光微沉。 他静静的看着褚宁没有说话。 褚宁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胆子自是极大，是以她直面对上气势十足一脸威严的颜老太爷也丝毫不惧，“颜文瑾前脚刚走，您老就派人上门提亲，哦，不是提亲，是纳妾……” 褚宁说道，“您老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孙子的房内室操心，也是不容易……” “褚姑娘！” 颜老太爷沉声叫道，“你的规矩呢？” 褚宁笑了起来，“我们小门小户的，哪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老太爷海涵，不要与小辈计较。” 颜老太爷…… 这女子不光脸皮厚，还十分嚣张，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这性子倒也挺好的，若是个泥捏的，到了京城那种地方，不光自己要吃亏，还会拖累文瑾。 颜老太爷沉沉看着褚宁，“褚姑娘也知褚家小门小户，就应该知道以你的出身，是没资格给文瑾做正室的。老夫看你还算机灵，也颇得文瑾欢心，才允你入门……” 说她得颜文瑾的欢心，不就是暗指她先前留宿的事吗，果然，刚才不是她多想。 这老东西就是知道了她与颜文瑾的事，才要她做妾的。 褚宁暗暗磨牙。 不是颜文瑾将她带回家，她能有机会吗，再说了，若不是他乐意，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还能强了一个身高体长的成年男子不成。 “谢老太爷好意。” 褚宁皮笑肉不笑，“颜家门槛高，我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还是不要硬攀了吧，不然我怕进了门也会被人踩……”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您老也知道我性子野，倒不是怕被人欺负，就是担心收不住脾气……” 颜老太爷气得脸色铁青，“小丫头，不要仗着会一点三角猫的功夫就猖狂，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比你厉害的不知凡几……” 褚宁一脸惊恐，“那我就更不能高攀了。” 第214章 颜老太爷冷哼，“少来这套，说什么不敢高攀，还不是看不上这妾室之位，当别人不知道吗？” 褚宁抱着胳膊，一脸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看着他。 谁家好好的姑娘愿给人做妾，那不是脑子抽了吗。 见她如此，颜老太爷就知道是说不通她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也不愿做这恶人，“老夫也知道，褚姑娘为妾委屈，但这也没办法，世道如此，两姓联姻，讲究门当户对……” 褚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看她这样，颜老太爷脸色更沉了些，“在这世上，我就还有文瑾一个亲人了……” 褚宁皱起眉头。 这是要与她卖惨？ 颜老太爷语气坚定，“不管是谁，想要阻碍他的前程，老夫都不会答应。” 第270章 感受到他语气的转变，褚宁眉头皱得更紧了，“以颜文瑾之才，何需妻族助力。” 再说联姻也未必就是好事啊，利益纠葛多了，若有事，想脱身都难。 颜老太爷颇有些诧异的看了褚宁一眼，还以为这丫头虽聪明伶俐，但受到出身影响，见识不会太高，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见地。 倒是难得。 想到先前调查来的信息，颜老太爷颇有些惋惜，“褚姑娘是聪明人，老夫不与你绕弯子，实话告诉你，文瑾的婚事，别说是他，就是我，也做不了主。” 这点褚宁倒没有料到，“您老的意思是？” 颜老太爷并不想说的太明白，“你要明白，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无法与权势抗衡，何况你不是一个人。” 说完，他冷漠的撵人，“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何选择，你自己考量。” 褚宁利索的起身。 当她愿意跟他说话呢。 话虽这么说，她心情还是十分不好。 颜老太爷的马车外面看着华丽大气，里面的配置却十分简单，除了座椅，就没其它了，甚至连个桌几都没有，但就是如此简单的车厢里，却在四周镶嵌了一圈鸭蛋大小的夜明珠，莹润的光芒映照的车厢里恍若白昼，都让褚宁忘了时间。 结果下车后才发现，外面居然黑透了。 她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夜空，暗暗合计着，要不要将手中两棵老参卖掉。 实在是那夜明珠太稀罕人了，她也想买两颗玩玩。 恬恬和然然她们肯定也喜欢。 褚宁一拍额头，早知道今天会遇上这么多奇葩的事，还不如带小灰灰上山挖宝去呢。 想到赚银子，褚宁加快了脚步，忽然她耳朵动了下，随即脚步微转，换了个位置。 然后就听到哎哟一声，一个高大的男人狠狠的扑倒了地上。 褚宁上前一脚就将人踢飞了出去。 “扑通！” “哎哟~哎哟~” 男人扑通一声撞到对面的墙上，又滚落到地上，直摔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褚宁抬脚就踩了下去，“是谁指使你的？” “什么指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男人骂骂咧咧，“赶紧放开老子，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跟谁老子呢？” 褚宁本来就窝着火，又碰上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更上火了，她直接骑到男人身上，挥起拳头就是一通揍，砰、砰、砰，如石头捶打肉体的声音，在这黑寂的夜里格外的响，而男人求饶的声音更是尖锐到刺耳。 “给老子闭嘴！不然废了你！” 褚宁哐哐一通捶，直接要了男人半条命，“姑、姑奶奶，别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在暗处悄悄跟踪褚宁的两个暗卫，默默的对视一眼，一人随即消失在原地。 颜老太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影卫，“打死了？” 暗卫：“……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颜老太爷沉吟片刻，“让夜七回来吧。” 暗卫抬头，这意思是不用再盯着人了？ 颜老太爷挥挥手，他立即退了下去。 小巷子里，褚宁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棵槐树，冷哼一声，起身将捶了个半死的男人踢到墙角根，这才拍了拍手往回走。 家里的门给她留着没有关，她刚推开门，小灰灰就扑了上来，“乖，自己玩去。” 褚宁没心思逗小灰灰，只想快点把它打发了，好去沐浴更衣，但小灰灰非但没有听话的走开，还咬着她的衣裙不松口。 褚宁拽过裙角就飞奔着去了上房。 “发生了什么事？” 那会她出门时，明明还好好的，这才几个时辰啊，怎么就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看着挂在房樑上的白布，褚宁嘴角直抽抽。 这是谁规定的，上吊就一定要用白布？ “大姐，你快劝劝娘吧。” 褚静哭得眼睛象铃铛，褚恬和褚然也是红肿着眼睛，跟个兔子是的，而褚守礼则是蹲在地上不说话。 看来闹得挺凶啊。 褚宁皱眉，“事情不都过去了吗，怎么还要闹？” 褚静说道，“是舒大娘，她说兴宁寺是个、是个……” 明白了。 兴宁寺是个淫窝的事传出去了。 褚宁说道，“我和娘出门早，外人不知道我们去了兴宁寺吧。” “娘跟舒大娘说过。” 褚宁头疼，“这样闹，不是更加让人猜测吗？” 她了眼床上的秦氏，好家伙，这是真不想活了呀，脖子都勒红了，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褚静小声告诉她，要不是她们爹发现的及时，她们这会已经没有娘了。 褚宁更头疼了。 不就是被人关了小黑屋吗，哪里就至于要死要活的。 听到褚宁的话，褚守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你娘喝了安神汤，一会半会的不会醒，不用守着，你们也累了一天，都去歇着吧。” 他将褚静和褚恬、褚然支了出去，却将褚宁留了下来，“把你表哥也叫过来说话。” 曲树春一直跑前跑后的，一会请大夫，一会拿药，还帮着烧水煎药，几乎就没闲着，不过怕秦氏不自在，他一直没往上房里凑。 褚静忙着照顾秦氏没功夫做晚饭，他担心褚恬和褚然饿肚子，就去外面买了些吃食回来，哄劝着两人用了些。 第271章 但见褚守礼和褚静都吃不下去，他也不吃。 而且他虽然没在上房里陪大家，但大家没有歇下，他也不去早睡。 褚宁没在他屋里找到人后径直去了后院，就见他正顶着夜色给种下的小白菜浇水。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也太能干了。 第215章 “我打算和你二姨搬到乡下去……” 褚守礼对曲树春说道，“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她们姐妹四个我也交给你了。” 曲树春大惊，“二姨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你不打算再回来了？” 褚守礼点头，“嗯，你二姨心里这道坎怕是过不去了，为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们就不回来了。” 说着，他一脸不舍的看向褚宁，“闺女，爹娘没用，帮不上你的忙，还净给你扯后腿，唉，方家若是为这事不许你进门，爹这辈子都对你有愧啊。” 也是林捕头来过一趟，他才知道秦氏是因为求子心切，才特地去了离县城二十里路远的兴宁寺。 若只是上香求保平安，在县城的慈安寺就可以，那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无能，才拖累了妻儿。 褚宁虽不知道他这种想法，但还是被他的话给整无语了，“爹，我都说了跟方盛宇就是哥们，您怎么就是不信呢？”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和曲树春都是一脸不信，“闺女，你就别宽慰爹了，爹什么都明白。” 不。 您不明白。 “是啊，表妹，你和方三少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是哥们呢。” 啥感情？ 不就是哥们的感情吗。 褚宁抚额，“先不说这个……” 褚守礼态度强硬，“这个必须说清楚。” 褚宁……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爹仔细想过了，方家人都是讲道理的，他们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就反对你进门……” 褚宁…… 您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事实上，褚守礼此时确实很矛盾，“如果，我说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讲道理，你就跟盛宇马上成亲，反正你也及笄了，现在成亲也没什么……” 是的，褚宁已过了十五岁生日，已经及笄成人。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兴办什么及笄礼，那日就吃了顿好的，秦氏又亲自给她梳了发髻并插了簪子，这就算是及笄了。 所以褚宁是大人了。 可以成亲了。 “……不过，你们成亲，爹和娘不能露面……” 褚宁麻了。 “……可成亲大事没有长辈操持，会被人笑话的，也让方家瞧不起……” 褚然木了。 “……爹想厚着脸皮请林捕头两口子帮忙，你说好不好？” 褚宁眨眨眼。 您都安排的这么明白了，还问我意见做什么。 “……可若是方家不允你进门，闺女，你、你就要早点拿主意了。” 褚宁有些奇怪的问道，“拿什么主意？” 褚守礼一脸坚定，“赶紧找个人嫁了。” 褚宁觉得好笑，“嫁人还能随便抓个就是。” 褚守礼看了曲树春一眼，直将他看的头皮发麻，“二姨夫……”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你就跟树春成亲吧。” 褚宁目瞪口呆。 曲树春如遭雷击。 两人都有些傻眼。 没想到褚守礼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震惊过后，褚宁哭笑不得，“爹，你怎么总是乱点鸳鸯谱。” 曲树春紧张都忘了呼吸，“二、二姨夫，我哪能配得上表妹。” 褚守礼当然知道以曲树春的个人条件，是无法匹配自己优秀的女儿的，可这不也是没办法吗，秦氏出了这样的事，好点的人家都不会选他闺女做儿媳。 曲树春虽然比不得方盛宇，不过他踏实能干，也是个好儿郎，最主要的是，把闺女交给他，他放心。 褚守礼坚信，就算整个县城的人都唾弃他们家，唾弃他的闺女，曲树春也不会背弃他们。 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对闺女的。 就是因为对曲树春的这份信任，褚守礼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他一点也不担心，曲树春会恼怒他，让他做个备胎。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你能配得上宁儿，你就能配得上。” 褚宁…… 她要不要先感动的哭一下？ 眼看着事情被便宜爹搞得越来越复杂，她不得不郑重解释，“爹，你真的误会了，我跟方盛宇不是男女情，所以我是不会嫁给他的，表哥就更不可能了，我只把他当哥。” 褚守礼还是不太相信，“你跟方盛宇不是挺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休沐，那小子竟然没有来缠着闺女，难道两个人闹别扭了？ 褚宁就叹气，这是说不明白了吗，“我喜欢的人是颜文瑾，不是方盛宇。” 原本她没打算说的，颜家刚整了那么一出，她怕大家误会。 果然，听说她喜欢颜文瑾，褚守礼脸色立马就变了，“闺女，你真的喜欢颜大公子？” “嗯，这种事我还能骗爹吗。” 褚守礼喃喃，“怎么偏偏是他呢。” 第272章 颜大公子自然是好的，不光家世好，人也长得好，那眉眼，那气质，简直比画上的仙人还好看，别说是小姑娘，就是他都瞧着稀罕。 若是有个这样的女婿，他做梦都能笑醒。 可、可是…… “以前爹以为颜家是临邕本地人，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京城来的，还是什么国公府的人，说是很厉害，家里还出了个皇妃娘娘……” 褚守礼愁道，“那样的人家，咱们可高攀不起啊。他们说是县令家的千金都不配进他们家的大门。” 再难听的话，他没有对褚宁学，那个徐嬷嬷说话十分刻薄，若不是怕得罪权贵，褚守礼当时都想将人打出去。 结果他是忍下了，褚宁却是没惯着那老货，最终还是把她给扔出了家门。 “按说，颜家不嫌弃咱们小门小户的，愿意让你进门伺候颜大公子，已经是抬举了，可、可是爹舍不得你受委屈啊。” 褚宁翘起唇角，“爹，你看我象是会受委屈的吗？” 闻言，褚守礼和曲树春都大吃一惊，“难不成你真要给颜大公子做妾？” 褚宁…… 她爹的想法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脱呢，她几时说过要给颜文瑾做妾了？ 想着褚宁的性子，褚守礼瞪大了眼睛，“闺女，你不会是打算对颜老太爷下手吧？” 褚宁抚额。 “爹，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褚守礼犹豫了下，“闺女，那颜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你可不能乱来啊。” 褚宁无语。 她看向曲树春，“表哥，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曲树春一板一眼的说道，“表妹不是。” 褚宁…… 你能不能别一脸被逼迫的表情？ 第216章 褚宁很无语，“爹，你们当那颜家老头是好对付的吗？他虽是庶出，可也是出身顶级公候的世家子，且他年龄大，辈份高，爹说的那皇妃娘娘见了他，也要恭敬恭敬的喊出他一声叔。” 那捞什子淑妃便是心里瞧不上这个庶出的叔叔，该有的礼道也不能少了，不然就会落人话柄，所以她可没说瞎话。 “这样的身份，我是多么想不开去招惹他啊，又不是活够了。”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更愁了，“这可如何是好，颜老太爷这么厉害，他非要你给颜大公子做妾的话，咱们岂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戏文里写的那些权贵强抢民女的桥段，褚守礼心肝直颤，“闺女，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原先他想着四个闺女还要读书，秦氏的事也不一定会传出去，只要他们躲避及时，应该影响不到她们，就不要跟着他们吃苦了。 再说，好不容易置办的家，他也不舍得就这么空置了。 而且还有果酒的生意，也不能扔下，所以他就想着把这个家托付给曲树春，让他照看着生意，照看着几个孩子，他们在乡下也能安心些。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颜大公子再好，闺女也不能给他做妾去。 “对，离开这里。” 褚守礼情急之下坐不住了，他焦急的来回走了两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们两个去收拾收拾，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曲树春怔了下，“都走？” “对，都走。” 褚守礼目含不舍得扫视了一圈，他咬牙道，“宁儿帮爹给董掌柜写封信，就说果酒的生意咱们不做了，嗯，这信、这信就麻烦林捕头他……” 说着，说着，他突然意识到，现在三更半夜的，城门早都关了，他们根本不能出城，褚守礼就表示，先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再走，“只带细软，值钱的，其他的东西都不带，等回头……” 褚守礼一下子卡了壳。 这一走，怕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泪水不知何时盈满了眼眶，他用力眨了眨，将眼泪又逼了回去，“只要有银子，东西不东西的无所谓了，反正都是用旧了的，扔了也不可惜，等咱们安顿下来，想要什么，到时再买就是。” 为了闺女的幸福，褚守礼可以撇下所有的一切，曲树春却是不舍这份家业，“要不我留下吧，他们要的是表妹，应该不会为难我一个外人。” 他说道，“新置一个家要花不少银子，表妹们读书也要花银子，将来嫁人还需要一大笔嫁妆，以后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果酒的生意不能撇下，所以我留下继续做这生意。” “……等过个三五年，颜家回京城了，或者放下表妹了，你们回来也行，不回来也行，只要让人给我捎个信，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褚守礼感动不已，“树春啊，二姨夫没看错你。不过，二姨夫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那些权贵人家，才不会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讲道理，我们都走了，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到你身上的，你爹娘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可不能出事啊……” 褚宁…… 她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越来越偏，然后就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 就象她不明白秦氏明明是受害者，却自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羞得没脸见人，甚至还怕连累到她们姐妹的名声，选择自尽一样。 来大夏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 但有些事她虽不认同，却是能理解。 比如秦氏。 第273章 她一定是惶恐极了，才会做出那么激烈的事。 舌上有黄泉，杀人不见血。 别说是这个世道，便是二十一世纪，流言蜚语一样能逼死人。 所以秦氏会害怕。 而便宜爹有多么爱惜这个家，她是知道的。 现在居然为了保护她，毫不犹豫的舍弃掉现在安逸的生活，舍弃这个家。 可见他对权势的恐惧。 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想到颜老太爷那番隐含威胁的话，褚宁沉默良久。 老头虽不讲理，但他说的对，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家。 有亲人。 不能无所顾忌。 “好，咱们离开。” 褚守礼和曲树春皆一脸惊愕的看着褚宁，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见他们如此，褚宁笑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褚守礼轻咳一声，“没啥。” 曲树春则问道，“那表妹是怎么打算的？” 褚宁说道，“不急，咱们还有时间慢慢筹谋。” * 公治宴柔声细雨的哄着公治菱，“菱儿乖，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呜呜——，呜呜——，我不管，我不管！” 公治菱哭得眼睛都肿了，“我就要敏之哥哥，皇兄不能放他走。” 见她这样，公治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好、好、好，皇兄不让他走。” “真的？” “真的，真的，皇兄几时骗过你。” 公治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哭哭啼啼的公治菱哄睡了，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累死他了。 哄这丫头比看折子还累。 示意公治菱的贴身宫女好好看着她后，他又站了一会，确定公治菱睡沉了，才轻轻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昭庆宫，他就变了脸。 不过等他怒气冲冲的来到颜文瑾的住处时，一腔怒气已散去了大半。 公治宴站在外面，皱眉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跟颜文瑾好好谈谈。 “呼延如风的情况比较特殊，你拒绝便拒绝了，他们还要用你祖孙两个，也不好逼迫太甚，但他们决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对他们豪无助益的女子为妻……” 颜文瑾淡淡地道，“我即允诺了她，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一句话将公治宴噎得半晌回不过气来，“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宜与他们撕破脸皮。” 颜文瑾平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治宴是一国之君，最会装深沉了，即使心里发虚，目光也十分镇定，“他们插手你的婚事，无非是为了利益，说白了就是为赫连寅那小子拉助力，但他们相中的那些女子，身份再贵重，还能贵得过菱儿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颜文瑾娶公治菱为妻，纳褚宁为妾，“……你放心，菱儿最是心善，她绝对不会为难那女子……” 第217章 颜文瑾定定的看着公治宴，黑亮的眸子此时黑沉如浓墨，“我不会委屈她做妾的。” 公治宴莫名的感觉他状态不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被他这么盯着，他头皮有些发麻，“你能不能理智一些？” 颜文瑾淡声道，“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两人没有谈拢，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颜文瑾没有撇下泡在泪水里的公治菱，直接回大夏。 公治菱小时候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公治宴费尽心思才将她养好，若因他再出现心理问题，后果不敢想象。 颜文瑾是看着公治菱长大的，在他眼中，公治菱就算是长大了，也始终还是那个怯怯地叫他大哥哥的小丫头。 他不能伤害这个孩子。 “敏之哥哥，皇兄给我建的公主府已经收拾好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 公治菱天天都来缠着颜文瑾，一会要他陪赏花，一会要他陪着读书，反正就是各种借口粘着他，而颜文瑾亦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 这让公治菱高兴不已，天天快乐得跟个小燕子是的，叽叽喳喳的别提多欢乐了。 公治宴看在眼中，不免有些忧虑。 他很清楚，颜文瑾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伴公治菱。 可又不舍得打断公治菱的美梦。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灿烂，单纯美好，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象是回到了父皇母后尚在人世的时候。 他真的不敢想，若让她知道颜文瑾的决定，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想到她会伤心，他就想杀人。 但那人是颜文瑾。 他不能动手。 因为颜文瑾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 当年宫变，他们兄妹在护卫们拼死保护下，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却是差点溺死在大海里，是颜文瑾出手救了他们，不然这世上，再没有公治皇室了。 公治宴站在宫墙上，看着公主轿撵旁骑马的颜文瑾，幽幽叹气。 希望他能缓点说，别让菱儿太伤心。 这一日，颜文瑾陪公治菱在公主府逛了一整日。 这一日，公治宴魂不守舍了一整日。 “皇上，公主回宫了。” 公治宴腾的起身，大步往外走，“让太医准备着。” 第274章 “是。” 进入昭庆宫前，公治宴抬头看了眼天边的约丽云霞，心中忐忑不已，“菱儿，你回来了？” 公治菱正在欣赏颜文瑾送给她的画，听到公治宴的声音，抬头甜甜的笑，“皇兄。” 见她笑得开心，公治宴先是心里一松，随即脸色大变，“哭过？” 这几日有颜文瑾陪着，她一直都很开心，没有再哭过，现在瞧着小脸水灵灵的，气色极好，而她笑容灿烂，看起来也不象是伤心的样子，但眼尾红红的，决对是哭过。 公治宴的心倏的一紧，“菱儿，难过了就哭，不要憋着。” 公治菱笑着摇摇头，“敏之哥哥说我长大了，再哭鼻子会惹人笑话的。” 听她这么说，公治宴更心疼了，“哪个敢笑话，朕砍了他！” 公治宴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他倒要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取笑他妹子。 见他这样，公治菱拉着他衣袖摇，“皇兄，随便砍人头的是昏君，你可不能做昏君啊。” 公治宴赶忙说道，“好，菱儿说不砍就不砍。” 他接过公治菱递到手里的画，诧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敏之哥哥送我的画。” 公治宴一言难尽的看着手中所谓的画，这黑乎乎的玩意，居然是颜文瑾画的。 不是，他送菱儿一堆黑乎乎的玩意做什么？ 公治菱接过画稿，小心翼翼的放好，“这是敏之哥哥的梦。” 公治宴一脸问号，“梦？” 公治菱点头，“对，这是敏之哥哥的梦。” 看她一本正经的，公治宴都不好意思吐槽，谁的梦是一片黑啊，还有，谁会画梦送给别人啊，这颜文瑾确定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想到颜文瑾，他看着公治菱的脸色，小心问道，“文瑾人呢？” 虽然他已有猜测，但还是想问清楚，果然，就见公治菱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公治宴一颗心立是提了起来。 他正准备哄人，结果公治菱并未如他所料的那般大哭，而是重新笑了起来，“敏之哥哥走了。” “走了？” 为表示对颜文瑾的尊重，公治宴从不象监视百官那样，让人探察他的行踪，他在西洋国可以随便出入，不受限制，就是皇宫里，也是来去自由，不用交待。 所以对整个国家了如指掌的公治宴，并不知道颜文瑾人的行踪。 他虽猜测着今儿颜文瑾会向公治菱摊牌，却没料到他竟直接走了。 都不跟自己打声招呼。 公治宴气得想打人。 “嗯，敏之哥哥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陪我。” 公治菱忽的撅起了嘴，直把公治宴惊得心肝乱颤，就怕下一秒她会嚎啕大哭，不过她还是没哭，“怎么办啊，皇兄，敏之哥哥刚走，我就想他了。” 公治宴屏着气小声道，“你、你是不是又想去找他？” 闻言，公治菱摇头，“敏之哥哥有正事，我不能去打扰他。” 公治宴张了张嘴。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一个也不敢问，就怕触动了公治菱的伤心处，害她难过。 但瞧着她这样，又提心吊胆的，总是不踏实。 颜文瑾那臭小子到底跟菱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变得如此、如此…… 自小饱读经书的公治宴，竟想不出怎么描述公治菱现在的状态。 说她不正常吧，偏她情绪稳定，不哭不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可要说她正常吧，颜文瑾都走了，她竟还不哭不闹的，也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所以，那臭小子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公治宴自闭了。 因为实在想不通，最后自闭了。 罢了，不管了。 只要菱儿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且，他相信颜文瑾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颜文瑾在西洋国享有特权，任何时候都可以从港口离开，不需要经市舶司批准，只要出示名牌，便可调动官府船只，随时出海。 在海上飘了半个月，上岸后快马加鞭走了七八日，终于回到临邕城，颜文瑾的心总算是安稳了。 宁宁，我回来了。 颜文瑾刚刚回府，方盛宇就上了门，“褚宁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带着全家人离开临邕？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第218章 在颜文瑾回来之前，方盛宇和曾天予等一众师兄弟，已经将整个临邕县翻了个个，但楞是没有找到褚家人。 褚家人的去向成了谜。 方盛宇是不相信褚宁如此绝情的，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跟他玩失踪，所以拼了命也要找出原由。 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到了。 见颜文瑾一脸震惊，好像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到了这时候你还装！当小爷不知道吗，就是你们家逼迫她给你做妾，她才不得不离开的！” 逼迫宁宁做妾？ 颜文瑾面色凝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褚家离开多久了？” 方盛宇并不是一昧莽撞之人，他很清楚颜老太爷的身份，并深知他背后的宁国公府的水有多深，是以他在查到是颜老太爷派冰人上门，逼迫褚宁为妾时，再愤怒也没有闹上门来。 第275章 他能对颜文瑾如此不客气，是因为他和吴羲彬是他们这辈的老大哥，他和李博元、曾天予、赵弘毅这些人都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长大的，大家都是兄弟，所以没那么多忌讳。 不过他也知道颜文瑾也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才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这家伙心机沉着呢，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就不该纵容褚宁跟他接近！ 方盛宇悔不当初。 早知道是这样，他应该狠狠心，彻底断了褚宁的念想，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 方盛宇怎么看颜文瑾怎么不顺眼，“想知道褚宁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的，你不会自己去查？！” 扔下这句话，方盛宇就往外走。 颜文瑾亦沉着脸往外走去，前面的方盛宇突然转身打了过去，长清和长风在第一时间就跳过去阻拦，结果被颜文瑾喝退了，“下去。” 他不避不躲受了方盛宇两拳后才捏住他的手腕，“别耽搁时间了，找人要紧。” 方盛宇冷哼一声抽回了手。 这家伙的功夫果真比他高。 就说他藏得深，果然不错。 会功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却一直没有提过，可见是故意的。 想到这点，方盛宇俞加烦躁，“颜文瑾，别以为你们颜家背靠国公府，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临邕，不是京城，还有，褚宁也不是一个人，她有师父，有师兄，有我们大家这些好朋友，不是你们可以仗势就能欺负的。” 他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红了，“你最好保证褚宁没事，不然，这仇咱们算是结下了，我，还有所有师兄弟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他说完，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颜文瑾站在廊下，默立许久，最后他还是去了颜老太爷的书房，“祖父，我说过，我的婚事自己做主。” 颜老太爷一脸疲惫，“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前程尽毁。” 听了这话，颜文瑾目光幽深。 难道他听从他们的按排，就有前程可言了吗？ 上一世，他按照他们的意愿，乖乖娶了呼延如风，遭到所有人的嘲笑，并断送了入仕的可能，只能守在这个小地方，为他们兢兢业业赚银子，可到头来，他们却嫌弃他，说他一身铜臭，不配做颜氏子孙。 可当他想要脱离宗族时，他们又骂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拿捏着曾祖母的牌位，威胁祖父，逼迫他继续为他们做牛做马。 回想前世，颜文瑾眼底一片阴霾。 就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祖父让徐嬷嬷将绿袖安排在他身边。 从此她一直默默的陪着他，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呼延如风，哪怕他没有让她做真正的女人，她也没有抱怨过。 至死都在为他着想。 少女跳入火海的那一幕再次袭上心头，颜文瑾心头大痛。 这一世他本不想再她有任何交集的。 前世的她，最大的遗撼就是跟家人分离，所以他想着，这一生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可命运却安排他们再次遇上。 她亦对他产生了情愫。 那么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可不想，到头来还是伤害到了她。 想到褚宁现在的性子，颜文瑾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愧疚归愧疚，不过他不认为，褚宁会因为这一件事就离开临邕。 但方盛宇坚持他的相法，就是因为颜老太爷的逼迫，褚宁才不得不带着家人一起逃离，因为惧怕颜家背后的宁国公府。 颜文瑾倒不是为自己开脱，他就是担心褚宁遇上危险，所以他将心中疑虑坦诚的说出来，让方盛宇一起分析分析，想找出褚宁离开的真正原因。 起先方盛宇听了这话就火冒三丈，根本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每次都是气鼓鼓的来，又气鼓鼓的走，后来他实在是没有头绪了，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听颜文瑾分析。 然后他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以褚宁的性子，确实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开。 她明知颜文瑾很快就会回来，先敷衍着颜老太爷就是，没必要带着全家离开啊。 而且，她应该明白，颜老太爷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而她又不是普通女子，德育书院的山长和他们师父，都是她最得力的靠山，就是吴县令跟前，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哪里就至于如此呢。 颜文瑾与方盛宇一起，将褚宁全家近段时间的行踪都细细梳理了一遍，终于所现了端倪。 原来问题出在兴宁寺那窝淫、贼身上。 “肯定是褚三哥怕秦氏名声坏了，连累几个女儿，这才要离开临邕城的。” 方盛宇虽跟褚宁论哥们，但他还对褚守礼的称呼一直没改，还是叫着褚三哥。 颜文瑾脸色凝重，“怪不得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要彻底绝了踪迹，与他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吗？ 颜文瑾心头大痛。 宁宁，你到底还是怪我了。 “公子，太子催您进京。” 两年的时间，颜文瑾几乎走遍了整个大夏，却依旧没有找到褚宁的下落，他就想着去一趟西北看看，那里是先康王现自称兴元帝的地盘。 自立为国的西元常年战乱，人口管理的比大夏要松散，便是没有户契，只要有银子，也可以落户。 第276章 他怀疑褚宁一家在那里定居了，不然为何查不到他们的信息。 颜文瑾接过书信，粗略的看了一遍，“收拾东西，回京。” 第219章 “这是我家的宅子，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临邕城还是那个临邕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有的人也还是以前那副德性，从未改变过，比如褚平贵，比如老陈氏。 倒是方盛宇，如今的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成了秀才老爷。 他也跟吴羲彬一样，过了院试后没有去县学，仍旧留在青云书院继续读书。 因为他不喜欢县学的风气，也不喜欢那里的人。 比如褚大郎。 看到他，就生理性的厌恶，所以他才不会恶心自己呢。 因着马上就要秋试了，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有些时间没来褚家转转了，这日清早，他特意让柱子绕道到西城，想着看一眼褚家，再去书院。 结果不成想，一大清早的，就有人冒出来隔应人。 听到吵闹声，方盛宇掀起窗帘去看，就见褚平贵和老陈氏正堵在褚家门口，闹着要撬锁，然而林捕头站得跟座山一样，动也不动。 马车尚未停稳，他就利索的跳了下去，“都让开！” 一句话成功的将围着看热闹的人喝退。 整个临邕城的人都知道方三少爷脾气不好，特别是从褚宁离开后，他更是直接变成了炮仗，随时随地都会炸，谁要敢让他不爽，他就能炸了对方的肺管子。 可谓十分嚣张。 不过方家在临邕地界的地位，本就没人轻易敢招惹，如今又出了方盛冀这个前程似锦的六品昭信校尉，更没人跟敢得罪他们家了。 且方盛宇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去年，也就是他十六岁的时候，跟升级打怪是的，县试，府试和院试连考连过，成为临邕县最年轻的秀才之一，是在知府大人跟前都挂了号的才俊。 试想这样的人，哪个没长眼的敢招惹。 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好功夫，等闲之人近不了他的身，就是想暗戳戳的下个黑手都不成。 所以他嚣张归嚣张，倒也没有真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谁会想不开，招惹他呀，又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这不是他一声呦喝，众人立即如避洪水般闪到了一边，就怕慢了被他教训。 方盛宇黑沉着脸，如一尊煞神是的，大步走过来，“林捕头，这是怎么回事？” 林捕头看到他过来，目光闪了闪，“这两人自称是褚老弟的爹娘，想要撬锁进宅子。” 方盛宇冷笑一声，“屁！褚三哥早就跟他们没关系了，连族亲都算不上，他们哪来的胆子霸占别人的民宅？” 林捕头虽与褚守礼做了多年邻居，对他家的事情却知道的并不多，更不知道他与老褚家断亲这码事，不然也不会任由着他们闹了。 听了方盛宇这话，他气势立变，“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他人财产，你可知该当何罪？！” 褚平贵和老陈氏被他吼得腿软，但想着马上就能到手的银子，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官爷，你、你可别听这小子胡说啊……” “大胆！” 柱子上前一步喝斥道，“竟敢如此蔑视秀才老爷，是想挨板子吗？” 秀才？ 褚平贵和老陈氏都跟吃了屎是的，脸色难看极了。 差点忘了这小子也是秀才了。 想到当初方老太爷庆祝方盛骥晋升六品昭信校尉和方盛宇考取秀才功名，连着摆了三日流水席的盛况，褚平贵胸口就堵得慌。 方家有了自己的秀才后，越发不在意他家大郎了，就连方老秀才都不再资助他，大郎没办法，只能伸手问岳家要，但当年为了给老五那个混帐收拾烂摊子，他已经厚着脸皮要了不少，哪好意思一直伸手啊。 他如今马上又要秋试，若中举就要立即出发去京城准备来年的春试，这两项花费可不是小数目呢，他就更不好意思提了。 不过季家倒是说这笔银子由他们来出，却是提了条件，大郎将来是要做官的人，哪能被岳家拿捏，所以这笔银子，他就不想再让季家出。 褚平贵觉得在长孙读书这件事上，家里没有出过力，等褚大郎做了官，他没有底气继续掌家，所以就想着褚大郎科举最关键的时候，也帮衬上一把。 不然将来这官家老太爷做得不瓷实。 从不做赔本买卖的褚平贵，为免银子打了水花，旁敲侧击了很久，得到褚大郎能中举的肯定答复后，立即就支楞了起来，准备来个大投资。 但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可用的银钱，所以他能动脑筋的，就只有褚守礼一家了。 即便他们不在。 不过也亏了他们不在。 褚平贵窃喜，觉得这是老天在帮他。 可他没想到，先是林捕头，后是方盛宇，他们都不许他动这宅子。 褚平贵愤恨不已。 那不孝子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离开这么久了，竟还这样护着？ 念及此，他那混浊的老眼闪出一抹精光，“不管怎么说，守礼都是我们儿子，是至亲血脉……” 方盛宇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打这宅子的主意吗？小爷还就告诉你了，想也别想！ 第277章 门都没有！”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褚平贵，“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褚大郎在搞鬼。你回去告诉他，别想银子想疯了，谁的东西都想搂。小爷把话撂在这里，不该伸的手，最好别伸，不然，小爷不介意给他剁了！” 褚平贵心头大震，不过面上没什么变化，“方三少爷，这是我们家的事。” 方盛宇冷笑，“当小爷闲着没事干，管你们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什么东西，看着你们这副贪婪的嘴脸，小爷就眼睛疼。” 褚平贵被他骂得老脸胀红，但显然他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不过你们家是你们家，褚宁家是褚宁家，别妄想着混为一谈。褚三哥的产业都在县衙里登记过的，全部在他自己名下，跟你们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 方盛宇冷声警告道，“小爷再说一遍，别乱打主意，不然小爷不介意把乱伸的爪子剁掉，明白吗？” 褚平贵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个不孝子，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还霸着这么大的宅子，一丁点好处也不给家里。 “我不活了，老天爷啊，你快打个雷，劈了那不孝的狗东西吧！” 老陈氏见争不过，直拉躺在底下撒起了泼。 方盛宇大怒，“来人！给我把这老东西拖走！” 林捕头拦了他一下，“不用你的人。” “大狼！” “嗷——” 第220章 随着林捕头的一声大吼，褚家院子里立时响起了令人惊悚的狼嚎声，众人心下大惊，皆难以置信的看向林捕头，结果却见他猛得打开了褚家大门。 一道灰色身影快如闪电般从里面窜了出来，在大家伙尚未瞧真切的时候，它已经来到老陈氏跟前，直把老陈氏惊得魂飞魄散，“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狼！是狼！” “快跑啊！” 眨眼的功夫，褚平贵和老陈氏，还有那些瞧热闹的人，都跑得无影无踪。 方盛宇看着眼前的大灰狼，又惊又喜，“小灰灰！你居然一直在！” 话是脱口而出的，不过喊完他就反应过来了，“你不是小灰灰。” 柱子说道，“这就是小灰灰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盛宇发现大灰狼十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方盛宇眨眨眼，“没听林捕头叫它大狼吗，那它又怎么可能是小灰灰，不过它与小灰灰长得倒是挺像的，好象一个模子里卡出来的。” 听他这么话，大狼面无表情的横了他一眼。 方盛宇勾起唇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小灰灰的弟弟。” 大狼这次没有再横他。 方盛宇就知道他说中了。 柱子大奇，“小灰灰的弟弟怎么会在这里？” 方盛宇冷哼一声，“那就要问林捕头了。” 被方盛宇不客气的夹了一眼，林捕头心虚轻咳了一声，“方三少真是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出了它的身份。” 方盛宇磨牙，“我问你，它怎么会在这里？” 林捕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曲树春他爹送来的，说是让它在这看家，省得被人摸了进去。” 红太狼跟它夫君在曲家的事，方盛宇是知道的，所以他能猜到大狼的身份，也对林捕头的这一说法，没有疑问。 不过他问的是这个吗？ 方盛宇见他到了这会还装糊涂，气得直想打人，“现在先不说它。我问你，你怎么会有褚家的钥匙？” 林捕头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倒也没有再隐瞒，“褚老弟给我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方盛宇简直要被气死了，“我问了那么多次，你都说不知褚家人的去向，现在又怎么说？” “……我真不知道。” “你还撒谎！” 这若是换作别人，方盛宇已经动手了，他气得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咆哮，“以前我问你时，你明明说不知道褚家人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又说这钥匙是褚三哥给的，这么前后矛盾的话，亏你有脸说！” “褚三哥都把这个家拜托给你照看了，怎么可能不交待去向，再说，你又不是傻的，褚家人那么不对劲，怎么可能不问问。” “你知道褚宁去了哪里！” “你还给他们打掩护！” “怪不道我查不到他们的行踪，原来是你帮着他们隐瞒了！” 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林捕头，“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我们大家伙着急，看着我们大家伙担心，你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林捕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 方盛宇急切的道，“那你就长话短说，褚宁她现在哪里？” 林捕头招招手，示意大狼回去，然后他将褚家门锁关好后，才看向方盛宇，“她在京城。” 方盛宇眼睛瞪的老大，“她、她在京城？” 他和颜文瑾猜测了许多地方，就是没有猜到她会去京城。 林捕头扬起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褚大姑娘让我跟你说：她在京城等你。” 方盛宇先是一喜，随即便沉了脸，“什么意思？” 林捕头耸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 方盛宇…… 他想的哪样啊？ 他怎么不知道。 第278章 见他一脸暴躁，林捕头便好心提醒了一句，“春闱。” 方盛宇脸色更难看了。 个臭丫头！ 不想见他就说，竟然出这样的难题，这是想逼死他吗？ 方盛宇越想越气，都顾不上跟林捕头算帐了，他气冲冲的上了马车，大吼一声，“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想害小爷迟到啊？！” 柱子莫名其妙。 三少爷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啊，有了褚姑娘的消息，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这脾气还见长了呢。 林捕头看着跟鬼追着一样，跑得飞快的马车越来越远，忍不住幸灾乐祸：还得是褚姑娘，瞧把这小子给急的。 方盛宇只要想到褚宁的话，就觉得身后有人拿着鞭子在抽他，搞得他紧张兮兮的，都不敢休息了，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就连上茅房的时候，都不忘背文章。 为了能够一举中榜，顺利取得举子头衔，好有资格进京参加春闱，他拼了命的学习，恨不能变身成为一块海绵，象吸水一样，将所有的知识都吸收进脑子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终于没有白废，很快就得到了师长们的一致肯定，都道是他进步飞快，诗词文章都有质的飞跃，今年的秋试，若无意外，定能榜上有名。 方盛宇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绷得更紧了，整个人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天天飞速运转，恨不得把时间掰开来用。 褚宁那臭丫头可是要他跨马游街啊，秋试才只是开始，后面的春闱和殿试才是要人命的，不拼能行吗。 准备去州城的参加秋试的头一晚，方盛宇去了颜家一趟，得知颜文瑾不在，他什么话也没留下，直接走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见了林捕头。 林捕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方盛宇皱着眉头，“我总觉得当初的事不对劲。” 听他这么话，林捕头迟疑了一下。 方盛宇脸色瞬间就变了，“是谁算计褚家？” 林捕头沉吟道，“我也是猜测，所以想等褚姑娘回来时再说这事。” 褚宁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一直报答无门，是以在感觉到事情有些过于巧合后，就暗暗的查了起来，没想到还真被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他不准备跟方盛宇说。 一个是怕影响到他科考，再个还不知道褚宁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不能乱拿主意。 方盛宇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林捕头摇头，“还是那句话，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第221章 方盛宇见他怎么问，林捕头都不说，也只好做罢。 他心里明镜是的，知道林捕头这是怕扰他心神，耽误科考，所以也没有太勉强。 罢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等他找到褚宁时再说也不迟。 依着她那性子，真若是他把背后捣鬼的人收拾了，反而还会不高兴。 有仇当然是要自己报。 那样才能解气不是。 念及此，方盛宇又开始咬牙切齿。 个臭丫头！ 等着吧，看小爷逮到你了，怎么跟你算帐！ 他决定了，秋试过后就去京城。 不管能不能中举。 就不信逮不住她！ * 京郊的五牛山上，褚宁躺在一棵粗大的榕树树干上，闭眼午睡。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如此好的天气，没有什么比在山林中睡一觉，更惬意的了。 凌潇背着背篓，和小灰灰出现在树下时，太阳已经偏西了，见她依旧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她。 “去，猎几只野鸡回来。” 他将装了灵芝人参的背篓随意往树枝上一挂，就准备捡柴生火。 小灰灰在山里跑了半晌，也是饿了，听了这话倒是没有迟疑，刷一下就窜了出去，只是回来时，却豪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凌潇冷笑，“当老子愿意伺候你呢，嫌弃就带着毛啃吧。” 小灰灰恼了，呲着尖利的牙齿就要跟他拼命，耳朵却忽然动了下，它立马警惕起来。 凌潇看到不远处树木摇晃的厉害，亦是一脸戒备。 “走，瞧瞧去。” 他不想褚宁被人打扰，就准备带着小灰灰去把人引开，不料那些人速度很快，一边打一边跑，竟直直冲着这边过来了。 褚宁蹭一下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她正梦着和三个丫头吃烤串呢，突然被喊打喊杀的声音吵醒，心里不爽极了。 “有人在杀人。” 凌潇如实说道。 褚宁闻言站了起来。 站得高看得远，她身处离地面六七丈高的树干上，还真比凌潇看得真切，“准确的说，是一群黑衣人在截杀两个帅哥和他们的随从……卧槽！” 凌潇正要喊她换个地方避一避，就听她惊讶的骂了一句，然后整个人就头朝下的栽了下来，吓得他赶忙踩着树干横飞了过去，拦腰将她接住。 “小灰灰！不！你去！” 褚宁语无伦次的拍着凌潇，“快去、快去，帮帮他们！” “好！” 凌潇二话不说，将她放到地上就抽出腰中软剑，如飞一般直接杀了过去。 颜文瑾和吴家桢被黑衣人追杀了一路，此时都有些狼狈，不过两人的状态还不错，冲围的时候还能反杀，但这群黑衣人太凶悍了，哪怕是他们自小习武，练就了一身本领，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第279章 “羲彬，你先走，我断后。” 颜文瑾刚喊完，就见有人杀了过来，他心中一凛，一把就将吴羲彬拉至身后，“快走！” 吴羲彬咬牙，“要走一起走。” 长风和长清还有吴羲彬的护卫此时全都挂了彩，他们两个身上也有几处小伤口，现在对上黑衣人都是勉强支撑，若再来个厉害的，他们怕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颜文瑾眉头紧锁。 他早知道赫连寅养了一批死士，亦有所防备，却还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在京郊截杀他们，委实太猖狂了，难道他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他、他是来帮咱们的？” 长风看着快如鬼魅的凌潇惊得目瞪口呆，“这速度真的是人吗？” 颜文瑾和吴羲彬对视一眼，默契的退后几步。 凌潇如砍瓜切菜般很快就将十几个黑衣人全部解决掉，然后他如来时一样，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 吴羲彬高声道谢，不过不待他说完，凌潇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文瑾，你怎么看？” 这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着实有些诡异，不过这人到底救了他们的命，这份恩情是一定要还的，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见到他。 颜文瑾皱着眉头扫视一圈，他沉声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 吴羲彬果断的道，“咱们走。” 自从离开江南地界，他就提着一颗心，就是怕那些人暗地里下黑手，没成想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结果到了京城，反而会遇到截杀。 敌人果然狡诈。 这是算准了他们不会带暗卫进京，才选在这地方动手。 颜文瑾离开时，转头看了眼褚宁之前待过的地方，不过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便压下心中的疑惑，转头走了。 待他们一群人彻底走远了，褚宁才从粗壮的树干后面走了出来，“哼，男人果真都不是好东西。” 凌潇猛得握住剑柄，“我去杀了他。” 褚宁横他一眼，“你走了，谁给我烤鸡肉？” 凌潇哦了声，赶忙捡柴生火。 而饿极了的小灰灰则又去猎了几只野鸡回来。 等两人一狼美美的饱餐一顿后，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天马上就要黑了。 “回去了。” 京城没有宵禁，城门关闭的晚，是以他们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去了山脚下，从存放马车的农户家，取了马车后，这才赶黑进了城。 城内灯火通明，一片繁华的景象。 马车在永宁大街路口停下，褚宁背着背篓，带着小灰灰下了车。 凌潇则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褚家人皆不知他的存在，而他与褚宁也很少碰面，今儿是因为有人委托千煞阁杀一个贪官，才特地约了褚宁。 因为在建立千煞阁之初，褚宁就说过不杀官府的人，所以这个单子他虽然想接，但还是要问褚宁的意思。 褚宁道是不管那人是不是贪官，只要是官，为了避免麻烦，就一律不接，他也没有觉得心疼，不过就是千两银子，现在的千煞阁不缺这点钱。 他想接那单子，主要是觉得那贪官该死，并非为了银子。 不过褚宁已发了话，他再讨厌那贪官，也不会接这单子。 褚家门房是个叫芒种的机灵小子，大老远就看到了褚宁，连忙躬身迎了上去，“大小姐回来了。” 他利索的接过褚宁的背篓，小心的提在手上，“还是送到张大夫那里去吗？” 褚宁点头，“让他把这两棵参赶紧刨制了，我要送人。” “是。” 芒种说道，“表少爷说有事情找大小姐商量，请您回来后，让人喊他一声。” “嗯，让立春请他去书房，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第222章 曲树春找褚宁也没有什么大事，是有两处拿不定主意的地方问她意见。 褚宁懒得紧，能不动脑子的时候就不动脑子，反正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就道是让他自个拿主意。 搞得曲树春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放心，这么大的生意全交给我，也不怕我中饱私囊。” 褚宁捏了个果干填嘴里，“有什么不放心的，表哥又不是外人，自家的生意，你就是中饱私囊，还不是从左口袋装进右口袋。” 在秦氏没有去兴宁寺之前，褚守礼从未想过招婿的事，但在知道她压力那么大，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再给他生个儿子后，就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主要是为了让秦氏安心。 其实他自己无所谓的。 几个女儿都很孝顺，他相信就是没有留一个在身边，全部嫁出去，将来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但秦氏即然这么在意后继无人，那他就想着直接留一个女儿在身边招婿好了。 这件事他刚跟秦氏说了下想法，秦氏就迫不急待的张罗起来，褚守礼见她终于有精神了，不再整日病歪歪的，不禁也跟着高兴。 然而当秦氏跟他说，要给褚静和曲树春定婚时，他脑子是懵的。 虽然当初情急之下，他还动过把褚宁许给曲树春的念头，但是在他心里，曲树春好是好，却是匹配不上他的闺女。 是以在褚宁拒绝后，他还暗暗庆幸了一下，亏得自家闺女有主见，不然就要受委屈了。 第280章 这个委屈，倒不是说曲树春会待她不好。 相反，他相信若两个人真成了，曲树春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但两人脾气性格以及见识本领都相差太大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若真要往一处凑，肯定不会幸福的。 褚守礼做为父亲，想的比较长远，要不是那会实在心焦，决不会提那样离谱的主意，还好两人都是有成算的，没有受他的话影响，这让他越发的感觉，当初那个提议有多不靠谱。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褚宁和曲树春也都没当回事，他却是记在心里，时时提醒自己，以后闺女们的婚姻大事，一定要多思多想，把所有问题全部考虑到，不能凭一时冲动，就拍着脑袋做决定。 这可是牵扯到孩子的终身大事，再谨慎也不为过。 但秦氏突然告诉他，要给褚静和曲树春定婚。 褚守礼是懵的。 一个是觉得太突然。 再个还是那句话，曲树春好是好，但他配不上他那么优秀的闺女啊。 没办法，这就是老父亲的心理。 总觉得自己孩子是最优秀的，谁也比不上。 当然，褚静的确优秀。 她读书，女红，厨艺都很不错，又善良又温柔，文文静静的特别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样貌就更别说了，十四岁的她，眉眼长开了，个子也抽条了，肤色又被的褚宁那些奇奇怪怪的美白方子养得跟白瓷是的，又白又细，漂亮得紧。 别说是褚守礼，就是曲树春自己也觉得他配不上褚静。 可秦氏就认准他，一定要他做女婿，他倒是不好直接拒绝，省得让褚守礼夫妇误会他是嫌弃赘婿的身份。 私下里他找到褚宁，委婉的表示这件事还需褚静出面，只要她说不愿意，没人会逼她。 褚宁将他的话如实转告给了褚静。 褚静沉默了半晌后，小声说道要考虑一下，却是转头对褚守礼道是她愿意留在家里，也愿意与曲树春成亲。 褚守礼再三劝说，让她不要顾虑家里的情况，大不了他以后领养个儿子养在身边就是，她只管好好读书学本事，等及笄了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但褚静坚持道是自己心甘情愿留在家里，褚守礼也只好随了她。 然后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曲树春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褚静居然会答应。 也没想到褚守礼能同意。 更没想到褚守丝毫不插手。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曲树春一整个懵圈。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定婚流程来的。 直到身边的小厮笑着打趣叫他姑爷时，他才一脸恍然的想着，原来他真的有未婚妻了。 曲树春与褚静定亲后，比之前更加注重规矩，没事绝不往后院去，哪怕是找褚守礼，也是让下人将他请到前院来说话。 不过对褚宁姐妹倒没有因此而生疏，反而比以前更自在随意了些，只是再也没有跟褚静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特别有分寸。 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他现在见到褚静，就不自觉得紧张，心里跟装着个兔子是的，砰砰乱跳，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让褚静嫌弃。 褚宁看在眼里不免好笑，没想到这么稳重朴实的人，生情后居然这么蠢萌可爱。 主打一个反差感。 太有意思了。 感觉有意思的褚宁，就爱打趣他，这不是人家正跟她谈正事呢，结果她又暗戳戳的打趣上了，直弄了曲树春一个大红脸，“那、那个，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看着曲树春落荒而逃，褚宁忍不住哈哈大笑。 “捡银子了，笑得这么开心？” 一个白胡子老者大步走进来，他就是芒种口中所说的张大夫，他是去年冬日被褚宁从雪窝子里救回来的，养好伤后就一直待在褚家。 褚宁笑道，“银子没捡着，倒是捡了一筐人参和灵芝。” 张大夫冷哼，“这么好捡，我下次也捡去。” “别了，您老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吧，就您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再给累散了架，我可没法给您拼起来。” 张大夫气得胡子发抖，“臭丫头，故意的是吧，嫌我吃白饭了，想要气死我？” 褚宁做势要给他顺气，被他拧着身子躲开了，“干吗？干吗？想掐人啊？” 褚宁笑道，“我这不是怕您老气出个好歹来，想给您顺顺气吗，怎么还成掐人了，好端端的，我掐你做什么。” 张大夫冷哼，“那谁知道，你这臭丫头掐人还需要理由吗。” 褚宁哭笑不得，“说得我好象虐待你是的。” “你就是虐待我。” “哦，说说看，我怎么虐待你了？” “你上次掐我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就是上次。” 褚宁抚额，“好吧，我为上次的事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 褚宁…… “您老胡搅蛮缠了半天，也没说过来是做什么。” “谁胡搅蛮缠了？” “……我。” “知道就好。” 褚宁作势要走，“您老没事，那我歇着去了。” “等等。” 第281章 第223章 欠着身子要走的褚宁，闻言又坐了回去，“说吧。” 她就知道这老头没事不会来找她。 张大夫眼睛一瞪，“听说那两棵山参，你要送人？” 褚宁点头，“嗯，是。” 见她态度这么随意，张大夫气得想捶人，“你知道那两颗野山参有多难得吗，你就拿去送人？” 褚安笑道，“也不是多难得啊，小灰灰一找就找到了。” 张大夫噎了下，不过瞬息的功夫他又跟吃了火药是的，对着褚宁就是一番狂轰乱炸，“知道你养的那狼崽子厉害，可它再厉害，也得有参才行啊，你当这种上百年份的参，跟萝卜白菜是的，一片一片的长在那里，等你采啊！” 褚宁立马抓住了他话中重点，“那两棵参上百年了？” 听她这么说，张大夫更气了，“你居然没有看出来？” 褚宁：“呵呵，呵呵，我也觉得这参年份不小了……” “哼！” 张大夫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白长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褚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她暗道怪不得凌潇去了那么久，原来是挖了两棵上百年的老山参，这家伙厉害呀，那么多参须一点点从土里抠出来，还一根也没有折断，可真够有耐心的。 “砰、砰。” 张大夫敲桌子。 他瞪着褚宁不满地道，“老夫跟你说话，你竟然在走神？” 褚宁张口欲解释，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老夫不听你狡辩。” 褚宁…… 你才狡辩。 张大夫看她吃憋，心里暗笑，能将这臭丫头怼到无话可说的，就只能他这个老家伙了。 “上百年的老参，谁家不是捂在自己手里当传家宝？你倒好，手指头缝宽得能漏一头牛了，这样宝贝竟然想送人，还要把两棵都送掉！” 他看着褚宁，象是在看一个败家子，“多大的交情，竟让你这么大方？” 褚宁眨眨眼，“过命的交情，可不可以？” 张大夫怔了下，“救过你的命？” 说着他怀疑的上下打量着褚宁，“就你这身手还能吃亏吗？是不是被人暗算了？知不知道是谁？有没有报复回去？” 褚宁笑了，“不是我，是她。” 张大夫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什么意思？” 褚宁说道，“您老只要知道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就行，嗯，她不仅是朋友，是知己，也是个大靠山，反正她对我很重要……” 张大夫捋了捋胡子，“留下一棵，我要用。” 褚宁语气一顿，“……好。” 早说不就完了，费了她这么一大堆口舌。 见她如此痛快，张大夫表示很满意，“等着吧，老夫会给你一个惊喜。” 褚宁失笑。 这是又要闭关了吗？ 时间不早了，她没有再见别人，直接回去休息了，次日清晨用早饭的时候，果然没有见到张大夫，她就跟褚守礼说了这事，“爹，你让人一日三餐盯着他吃，不然他能把自己饿死。” 老头来了兴致，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摆弄药材，几日几夜的不睡，跟打了鸡血是的，兴奋的不得了。 褚守礼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让清明随身伺候着呢。” 当初决定离开临邕时，褚守礼是准备好要吃苦的，因为按着他的想法，避人嘛，自然是去那种道路闭塞十分偏远的小乡村，可褚宁却道是大隐隐于市，然后他就晕乎乎的跟着来了京城。 京城啊，这可是皇上住的地方。 他一个泥巴裹腿的乡下汉子，何德何能，能够住在这里啊？ 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自己有多激动。 后来，闺女做主买下了这幢大宅子，然后又买回来的十几个下人，他除了震惊，已经没那么激动了。 有时候他常常恍惚，感觉现在的日子象是在做梦，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不真实。 不过褚守礼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托了闺女的福，所以对她越发重视，只要她想做的事，从来不反对，简直可说是百依百顺。 象张大夫那个怪脾气的老头。 秦氏很不喜欢他，说他性子不好不说，还净折腾些毒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家里带，有两次直接手抓着活蛇就大模大样的从前院回来了，差点没吓死她，这还不说他竟还撺掇着褚宁几个也跟他学，都快要把孩子们带坏了。 她就跟褚守礼表示该让他走了。 雪地里救他一命，又花银子给他治伤养身体，他们家已经仁至义尽，并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一直养着他呢。 褚守礼还是很尊重妻子的，她即然不喜这人住在家里，那便请他走就是，不过他想着人是闺女救回来的，现在要送人家离开，当然是要先跟她说一下。 结果褚宁没同意，道是张大夫自己没想离开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赶他走。 褚守礼听了这话，立即就打消了念头，还劝了秦氏一番，把秦氏搞得特别郁闷。 但褚宁平时虽然不管家，可她的话在这个家里就跟圣旨一样，没人敢反对，秦氏再不情愿，也只好做罢。 不过见褚守礼和褚宁对张大夫如此关切，她心里就特别不得劲，独自别扭了一会，见没人在意，气得饭都不吃了，放下碗筷就起身离开了。 第282章 见她这样，褚守礼反应再迟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娘昨个吹了风，大约凉到了，没什么胃口……” 他对褚宁姐妹笑道，“你们还要去学院，耽误不得，快些趁热吃，不用等她。” 褚宁点头，“好。” 一个好字，成功的让褚静褚恬和褚然安下心来，安安稳稳地坐着用饭。 饭后，曲树春照旧目送着她们姐妹的马车走远了，才骑上马去了郊外的庄子。 褚守礼等他们都走了，这才去了后院劝秦氏，“闺女跟他有缘，不舍得他走，咱们顺着就是了，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多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 秦氏也知道褚宁做了决定的事是改不了的，早就没有再想着赶人了。 所以褚守礼根本没劝到点子上去。 她单纯就是感觉他们父女对外人比对她还关心，心里有些委屈，但这话又不好意思说，好象小孩子争宠是的，一把年纪的人了，多难为情啊。 褚守礼见怎么劝，秦氏都低垂着眼眸不说话，就有些无措，“孩他娘，你就是心里不自在，也要吃饭啊，不然饿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第224章 褚宁其实很不喜欢读书，不过她更不喜欢在家里无所事事，虽然她爱赖床，爱睡懒觉，可要让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那感觉跟猪也没两样了，是以再不喜欢读书，她也咬牙坚持着。 最主要还是要给三个小的做榜样。 她自己是不指望成为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了，可不耽搁她想培养三个水灵灵的小才女呀。 这就跟养女儿是的，特别有成就感。 是以当年初到京城时，褚守礼夫妇怕花费太大，供应不起，又担心京城的孩子瞧不起他们这种小地方来的人，会欺负她们姐妹，就想着要不请个老先生在家里教她们好了。 顺带着让曲树春也读读书。 但褚宁坚持要带着三个妹妹去书院读书。 她道是在学院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结交到朋友，跟在家里读书是不一样的。 也正是她的坚持，褚静和褚恬还有褚然很快便适应了京城的生活，还交了一群兴趣相投的朋友，她们在这里比在临邕城时更自在更轻松更愉快。 反倒是褚宁自个，在书院里跟个独行客是的，一向都是独来独往，连个能玩得来的朋友都没有。 同窗都道她是性子独不合群，是个孤僻的怪人，她也不在意。 她并不是不喜交友，只是没有遇到能谈得来的。 每每想起在临邕城时，与方盛宇和李博元，曾天予，赵弘毅等师兄们在一起肆意玩闹的时光，她就感叹，原来爱追忆的不止是老人啊。 “这是静雯送我的荷包，大姐，二姐，然然，你们看，她的手艺真好啊，都把这蝴蝶给绣活了。” “我感觉京城的女子都好厉害啊，从小就读书识字，还要学器乐女红厨艺，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谁不说呢，都是一个先生教的，可我这字就怎么也练不好，潇潇随随便便一写就很漂亮。” 放学回家的路上，褚宁慵懒的靠着软垫，笑盈盈看着着三个小丫头，心里却在想着方盛宇这会应该离开临邕去州城赶考了吧。 臭小子！ 居然这么久了还不来京城，是属乌龟的吗。 她百般聊赖的掐算着时间，秋试过后就往京城赶的话，月余的时间就能到，这么说，十月里就能见到他了？ 褚宁唇角轻勾，不过那小子笨得跟头熊一样，能在这偌大的京城找到她吗？ 啊呀，不管了，他若找不到，只能说明他笨，她才不要主动去见他呢。 有本事就给她考个进士瞧瞧，到时金榜题名跨马游街，把整个京城的人都招了去瞧热闹，还怕她不去凑这个热闹，顺便认个进士老爷做朋友吗。 想到方盛宇，就不免又想起颜文瑾，然后她就纳闷了，颜文瑾和吴羲彬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那么危险，居然被人追杀到了京城地界。 褚宁眼睛微眯，看来当初离开临邕是对的。 马车停到西角门时，曲树春已经从庄子上回来，并站在这里等了一会了。 褚静问道，“我们走后，娘有没有再闹别扭？” 曲树春微微垂着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二姨夫陪二姨逛街去了，说是晚上不回来吃，嗯，听芒种说，走的时候，二姨很高兴，是笑着出门的。” 褚静笑起来，“没想到爹越来越会哄人了。” 听她这么说，褚恬和褚然也笑，皆都放下心来，便是褚宁也勾起了唇角，心情不错。 张大夫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一待就是七日，就在褚宁怀疑他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他终于出关了。 清明见他风风火火往外跑，连忙去拉人，“张大夫、张大夫，您老要做什么去？” “找你们大小姐啊，噢，对了，这个时辰，她回来了没有？” 清明听他说要去见褚宁，直接急了，“您老这都七八日没有沐浴更衣了，就这么着去见我们大小姐，还不得把大小姐熏吐了？” 张大夫脸上的笑容微僵，“那你还楞着做甚？快给老扶准备热水去呀。” “哎，哎，您老别急，小的这就去。” 性急的张大夫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一番，随手抓起清明准备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衣带还没系好就往外跑，“褚宁，褚宁，老夫给你看个好东西。” 第283章 褚宁刚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枪法，秋末初冬的季节里，楞是折腾了一身汗，正要去沐浴更衣呢，他就跑来了，褚宁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丫鬟下去，“什么好东西，把你激动成这样？” “这个！” 张大夫眼睛亮得像星子，笑容更是灿烂的跟个孩子是的，眼见的开心，“我花费了七天七夜练制出来的保命丹。” 褚宁大感兴趣，“保命丹？” 张大夫一脸快夸我的模样，“正是保命丹，关键时候能保命的宝贝，怎么样，我厉害吧？” 褚宁点头，“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 她拔开瓶塞闻了下，药香浓郁，沁人心脾，果然是好东西。 “这是怎么用的？” 张大夫正等着她问呢，当即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这药可厉害了，不管是受了内伤，还是外伤，还是中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吃下它，就能护住心脉，保你一命……” 褚宁半信半疑，“这么厉害？” “当然，这可是我用了几十种极品药材练制出来的，里面还有那只上百年的老山参……” 褚宁举起小药瓶，“几十种药材就练这么点？光那颗山参剁吧剁吧都不止这些吧？” 张大夫眼睛一瞪，“谁说用掉一整棵参了，那样的好东西，当然不能一次用光了，不然以后要用的时候，上哪寻摸去？” “噢。” 褚宁点头，“明白了。” 见她一脸敷衍，张大夫越发恼怒，“你明白个屁！” 褚宁…… 这老头是吃炸药长大的吧，一言不合就开炸。 “我明个屁干嘛，臭哄哄的。” 褚宁笑嘻嘻的道，“我是明白您老的良苦用心了。” 这老头就是个顺毛驴，不能跟他呛着来，“……您老这练药的手艺，简直绝了，真的，绝对是这个。” 褚宁翘着大拇指，就是一通夸，直把张大夫给哄得眉开眼笑，“哼，算你会说话。”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怪脾气老头，褚宁深吐了口气，可累死她了，比哄毛孩子还累。 “把这个药跟那支人参放一起，仔细放好，过几日我要用。” “是。” 第225章 这日是长宁公主的生辰，褚宁一大早便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然后在凌潇的护送下，去了皇家别院。 “宁宁，宁宁，你终于来看我了。” 长宁公主见到小灰灰就是一阵尖叫，“啊啊啊——，宝贝，快让姐抱抱。” 褚宁轻咳一声，“那个，公主殿下，容在下提醒一句，你现在还没小灰灰大呢。” 听她这么说，长宁公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我不活了，还没有一个狼崽子大……” 一旁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她的奶嬷嬷刘氏急道，“公主万万不可乱说啊，您可是金枝玉叶……” 三岁的小长宁一脸不耐烦，奶声奶气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就是，还跪着做什么，都下去。” 刘嬷嬷忙打发走了一大半人，但她跟几个贴身宫女说什么也不走，“公主千金贵体，万万不能有一丝马虎，老奴不错眼的盯着，还怕有个闪失呢，哪敢让您自个单独待着。 褚宁无语望天。 听听这话说的，合着她不是人呢。 长宁公主也很气，“这不是有宁宁和小灰灰陪着我吗，怎么就是一个人了？还是说，你没把宁宁当成人啊？” 刘嬷嬷看她生气了，赶忙道歉，“是老奴说错话了，还请褚大小姐原谅则个。” 褚宁知道她是紧张小公主的安危，倒也不往心里去，“嬷嬷放心吧，我就跟公主在屋里说话，哪里都不去，不会有事的。” 刘嬷嬷有些为难。 长宁公主见她犹豫，就把眼睛一瞪，“你到底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哭了。” 她这话直把刘嬷嬷吓得不轻，“老奴这就出去，公主莫哭。” 长宁公主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一语不发的看着她们退了出去，十分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早知道这招管用，她才不跟这些人费口舌呢，不够烦的。 “好了，公主殿下，人都出去了，你还黑着个小脸做什么。” 褚宁打趣道，“你可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不是乡下野丫头，得时时刻刻注重仪态才行……” 长宁公主稚嫩的小脸浮起一层愁绪，“可拉倒吧，我可不想做这捞什子公主，连点自由都没有，拉个屎都有人盯着……” “噗哧~” 褚宁没忍住哈哈笑起来，“拜托，你就不能注意下现在的身份，不要说这种粗鲁的话，顶着这么一张精致贵气的小脸蛋，却张口闭口屎尿屁，实在太违和了。” 长宁公主赫连蓁，是景泰帝最小的女儿。 母亲单氏是从三品婕妤，人称单婕妤，相貌端丽，性子温婉，颇得景泰帝宠爱，因生育赫连蓁时难产去世，被册封为正三品贵嫔厚葬。 景泰帝心疼小女儿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破例册封了名号，长宁公主。 也就是赫连蓁。 顺道说一声，她是胎穿。 前世活到十八岁，一朝卒死做了个小婴儿，直把她给憋屈坏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手机刷，没有电脑玩，无聊得要发疯。 她那具小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被她憋闷出了一堆毛病，心啊肝啊的全都积滞郁结，带坏了小身板，差点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条小命又交待了出去。 第284章 还好皇宫里的太医医术精妙，合力把她给救了回来。 景泰帝唯恐单贵嫔留下的这点血脉留不住，就听从太医的建议，让她在皇家别院养身体，希望她在这环境优美的地方，能心情好些。 为了让她在这里住得舒适，随身伺候的宫女太监全是按照嫡公主的标准配备的，除此之外，景泰帝还特意调拨了十个御厨和四个太医给她，就怕她吃食上受委屈，还有身体不适时，不能得到及时治疗。 而为了护她安全，景泰帝更是不惜动用禁军，足足派了两千人，日夜守护，真的不是一般的夸张。 所以别看她身处在这僻静的小别院里，却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比在皇宫里的几位公主还尊贵。 可偏偏这么尊贵的身份，在赫连蓁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用她的话来说，她宁愿跟褚宁一样穿成一个农家女，也不要做这狗屁公主，一点自由都没有，活的跟个犯人是的，没意思。 褚宁笑骂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真穿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农家女身上，她就会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爽了。 被她开解过几次后，赫连蓁心境慢慢转变，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这个身份，不过有些前世的坏毛病一时还是没有改过来，一张口就是屎尿屁横飞，整个就是小混混。 褚宁担心她会漏馅，被人当妖孽抓起来烧了，就建议她继续在这别院住着，暂时不要回宫。 于是赫连蓁在这别院一住就是两年多。 而她与褚宁认识也有两年了。 她很庆幸能在这里遇到褚宁这个老乡，不然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运气好挖到了两棵老山参，一颗被张大夫练制了这个保命丹。” 褚宁拿出小药瓶，“就是这个。” 她把此药的功效跟赫连蓁讲了下，“这个你仔细收好，用不到最好，若真有危险了，至少能保你一命。” 看过那么多的宫斗剧，赫连蓁当然明白褚宁为什么会担心她，是以也没跟她客气，“放心吧，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药她收了，但褚宁又拿出那棵完整的老山参时，她说什么也不要，“我是公主，什么好东西没有，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真用不到。” 褚宁执意给她，“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的，正是因为你什么也不缺，所以没有备什么生辰礼，这参是小灰灰找到的，我就是借花献佛。” 一听这参是小灰灰找到的，赫连蓁立马就收下了，“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能干的狼崽子。” 褚宁斜眼看她，“还想打它主意呢？” 赫连蓁秒变可爱的小长宁，“嘤嘤，好宁宁，你就看在人家这么喜欢它的份上，让它在这里陪我几天吧。” 褚宁能怎么办。 她都跟她卖萌了，她能怎么办。 只能由着她了。 “嗷嗷嗷，小宁宁，你真好！” 赫连蓁猛得扑过去，抱住褚宁的大腿，“小宁宁，姐爱你。” 褚宁垂头看着奶唧唧的女娃娃，“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当我姐。” 第226章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刘嬷嬷带着人急匆匆走进来，“公主快随老奴去迎接太子殿下。” 闻言，赫连蓁眼睛一亮，起身就从榻上往下跳“哇哦，帅哥来了！” 这一举动直把刘嬷嬷吓得心脏快跳出来了，却又不敢大声惊呼，想跑上前去接人吧，偏腿软脚软，浑身没力气，还好褚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公主殿下小心。” 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真是愁死个人。 赫连蓁对褚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这小身板不顶造了。” 褚宁轻咳一声，用目光示意她别乱说话，“真羡慕公主有个疼你的哥哥……” 赫连蓁听她这么说，立即就道，“要不我让太子哥哥收你做义妹吧……” 刘嬷嬷和几个宫女都瞪大了眼睛。 褚宁连忙捂住她的嘴，“公主说笑了，民女可不敢存这么念想。” 见她如此，刘嬷嬷不禁暗暗点头，是个有分寸的，不过看她竟然用手捂着赫连蓁，又忍不住皱起眉头，“褚大小姐，你怎能如此以下犯上？” 褚宁…… 有这么个爱挑刺的老货天天盯着，别说是小蓁蓁，就是她，也得抑郁了。 赫连蓁也被刘嬷嬷的成功气到了，拉着褚宁的手就要开骂，“你妹的，你……唔唔——” 褚宁低下身子跟她咬耳朵，“注意你的言辞，没听到太子来了吗……”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礼监的高声唱诺，一个朗眉星目风度翩翩的矜贵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小九，生辰快乐。” 早在外面唱诺时，褚宁就已放开了赫连蓁，这会正乖乖的躬身立在赫连蓁身后，然后随着刘嬷嬷等人一起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又给小九带了什么好东西呀？” 看到眼前的男人，赫连蓁秒变小长宁，萌萌哒的迎上去，抱着赫连岐的大腿就要往上爬，那个急不可耐的劲哟，直辣得褚宁眼睛疼。 这丫头就不能矜持些吗，至于的，看见个帅哥就拼了命的往上扑。 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关系，真是的。 赫连岐笑着弯腰抱起小长宁，目光却是看向褚宁，“都免礼吧。” 第285章 说着，他笑道，“今儿孤特意早些出宫，没成想，还是没有早过褚姑娘。” 褚宁浅笑着寒喧了几句，就准备走人，可赫连蓁说什么也不许她走，“好不容易来一回，这么着急做什么，留下陪我用午膳。” 赫连岐是受了景泰帝的命令，来给赫连蓁送生辰礼的，他原本想着放下东西就走，但赫连蓁拉着他说什么也不放，“太子哥哥也不许走，你们都走了，就又剩我一个人了，好没意思。” 小长宁一手拉着褚宁，一手拉着赫连岐，“不都说寿星翁最大吗，你们今儿都要听我的。” 赫连岐被她磨的没法，只好笑着应下，还对褚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褚姑娘也听到了，今儿寿星翁最大，咱们就都听寿星翁的吧。” 褚宁没办法，这人都脸皮厚到自称寿星翁了，她能怎么办，只能留下来陪他们兄妹一起用膳了。 说实话，她是真不喜欢与太子一同吃饭啊。 太别扭了。 对面坐着个这么优雅矜贵的主，可叫她怎么大口扒饭啊。 褚宁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东西，一边暗暗吐槽，吃个半饱，还不如不吃呢，这特么太难受了。 吃饭就应该莽蛇吞大象是的，吃到撑爆才过瘾。 陪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兄妹慢慢悠悠的用过了午膳，褚宁就再也坐不住了，道是家里还有事，就急忙忙告辞走了。 赫连岐看她跟有鬼追着是的，跑得飞快，不免好笑，别的女子见到他，都恨不得贴上来，这位褚姑娘倒好，每次见到他就恨不得使个法术原地消失。 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赫连岐摸了摸自己的脸，“小九，你说太子哥哥长得好不好？” 小长宁满眼都是小星星，“太子哥哥是天下最帅的男子。” 赫连岐失笑，“这话可不要说出去，不然是要被人笑的。” 小长宁掐腰，“谁敢笑！我打飞他大牙！” 赫连岐捏捏她的小脸，“小九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护着哥哥了。” 这小丫头奶唧唧真是可爱。 被赫连蓁这个假奶萌小娃娃成功骗到的赫连岐，对她生出几分怜惜，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也没有强有力的外家护佑，一个人生活在这僻静的别院里，见到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连个玩伴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 还好父皇看重她，不然她的日子还不知道得多艰难。 “小九，你想不想回宫啊？” 赫连岐看小长宁气色极好，精神也不错，就叫来太医问了下，确定她身体很好后，便想带她回宫。 这丫头还不到周岁就被送到这里，一晃都两年多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天下人都要忘了赫连皇室还有一个九公主。 赫连蓁想着褚宁的生意，也有意回宫，她在这里虽然也过得极好，但不得自由，而且这鬼地方实在太偏僻了，褚宁过来都不方便，不如回宫，到时她跟那捞什子皇帝卖卖萌撒撒娇，说不准就能去找褚宁玩了。 最重要的是，她生意上若遇到麻烦，也能正大光明的抬出她长宁公主的身份来压人了。 不象现在，她就是有事，也不敢动用她的名头。 说起这个，赫连蓁就暗暗吐槽，褚宁那家伙实在是太谨慎了，就因为她现在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病殃子，她便没有跟人提起她，唯恐那捞什子皇帝恼她打扰她静养。 想到这里，赫连蓁对着赫连岐歪了歪小脑袋，“太子哥哥，我若是回宫了，还可以跟褚宁玩吗？” 赫连岐笑道，“当然可以，你若想她了，让人传她进宫就是。” “那我可以出宫，去她家玩吗？” “……这个就要看父皇同不同意了。” “这样啊，那父皇知道褚宁是我好朋友吗？” 太子赫连岐又笑起来，“自然知道。” 听他这么说，赫连蓁暗暗撇嘴，这个狗屁的公主，不仅没有自由，还没有秘密，也太可怜了吧。 “好吧，我跟太子哥哥回宫。” 听了这话，刘嬷嬷又惊又喜，赶忙令人收拾东西，于是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一个个的跟鬼子进村是的，看见东西就上手，没多会的功夫，屋里就空荡荡的了。 第227章 太子原本是来送礼物的，结果送来的礼物赫连蓁只看了眼，都没有拿出来玩一下，现在就又要抬回去了。 他看着摆了一院子的箱笼，有些失笑，早知如此，他何必巴巴跑这一趟。 不过没有他这一趟，小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没有母妃，也没有母族护佑，都没人张罗让她回宫。 念及此，赫连岐眉头皱了起来。 小九再机灵也终归是个三岁的孩子，没有得力的人护着，回宫后难免会吃亏，毕竟父皇再疼爱，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欺她年幼，那她可就要受委屈了。 由于担心小长宁，赫连岐把手头上的事放置一旁，亲自护送了小长宁回宫，然后带她去见了景泰帝。 景泰帝正忙于国事，听闻他把小女儿带回来了，不由大喜，连声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当粉雕玉琢的小长宁蹦蹦跳跳走进来时，景泰帝的心立马就融化了，“小九，朕的小九，快，让父皇抱抱。” “父皇万安。” 褚宁叮嘱的话语响在耳畔，赫连蓁十分规矩的向景泰帝行礼，“不孝女回来了。” 第286章 景泰帝看着眼前这个奶唧唧的小娃娃，眼眶微红，“快些起来，朕的小九不必这么守规矩。” 听他这么说，赫连蓁眼睛刷一下就亮了，正要趁这位大夏天子好说话的时候讨点好处，嗯，皇帝这礼是不好免的，可要能免了后宫里的那一群娘娘们的礼也好啊，不然见个人就要行礼，见个人就要行礼，烦也烦死了。 “父皇……” 耳畔再次响起褚宁的叮嘱，赫连蓁到嘴的话，硬生生改为，“父皇，小九想你了。” 赫连岐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刚才怎么感觉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呢。 “哎哟哟，小九这嘴巴是不是抹了蜜呀，怎么这么甜，净拿好话来哄朕。” 赫连岐见赫连蓁把他们父皇哄得眉开眼笑，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这小丫头鬼机灵鬼机灵的，哄起人来简直不要命。 看来是他多虑了，父皇如此疼爱，谁会想不开招惹她啊。 赫连蓁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她再得宠也不会影响到位高权重的淑妃，是以，对于她的回宫，淑妃根本没放在心上。 美艳的妇人慵懒地倚着软枕，惬意的享受着宫女的揉捏，“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啊，就爱在这种小事上显示他的贤良。” 五皇子赫连寅闻言冷哼一声，“什么贤良，装的而已。” 看他这样，淑妃摆摆手将人都退了出去，“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可是遇到事了？” 想到手下传回来的消息，赫连寅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颜文瑾那小子真的跟赫连岐搅和到了一起。” 淑妃刷一下坐直了身子，“这臭小子是不是傻啊，远近亲疏都不分？” 赫连寅冷笑，“岂止是远近亲疏不分，根本就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 贵为皇子，他自然没把颜文瑾那个名誉上的表哥放在眼里，只是颜文瑾与其他颜氏庶支子弟不同，他掌管着宁国公府在外面的大部分产业，自己还经营着一家日进斗金的西洋行，这样的钱袋子，他当然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掌控。 淑妃亦深知颜文瑾祖孙对他们的重要，她皱眉道，“此事我会让你外祖来处理的，你不必担心。” 自从颜文瑾拒绝了淑妃做主的婚事，没有如他们所愿迎娶呼延如风后，老宁国公就不大待见他了，不过，不待见归不待见，他还是很信任他们祖孙的。 特别是颜老太爷颜元裴，那可是他亲弟弟。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却是一个父亲，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默默为他打理庶务，一干就是几十年的兄弟。 他怎么会背叛自己呢？ 老宁国公颜元勋收到淑妃的信后，将长子——现任宁国公颜正乾，和长孙——世子颜文臻叫到书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颜正乾皱紧了眉头，“娘娘都知道了，肯定不是误会。” 颜文臻目光微闪，“是不是误会，把他叫来问问不就成了。” 老宁国公点头，“那行，文臻你修书一卦，让他速速进京。” 颜文臻恭声应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听到儿子这么说，颜正乾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父亲，那小子即然已经跟赫连岐搅和在了一起，又怎么会乖乖的来见咱们？就算会来，他也不能承认啊。” 那小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亲口承认这种事。 老宁国公沉着脸没有作声。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小子若真的背叛了家族，又岂会自投罗网，乖乖就犯呢。 “多派些人去，实在不行，就把他绑了。” 想到颜元裴，他语气又缓和下来，“不要吓到你三叔祖。” “是。” 颜文臻恭声应下。 心底却是不住吐槽，什么叔祖，不过是个给国公府打理产业的庶子，凭他也配做自己的长辈。 因为先前追杀吴羲彬和颜文瑾的人全军覆灭了，颜文臻也不确定，吴羲彬去江南查证的事，颜文瑾到底有没有参与。 但他知道两人一向交好，又对吴羲彬的实力有一定了解，所以还是很怀疑他的。 不仅怀疑，还忌惮。 那些暗卫可是五皇子花了大笔银子培养出来的，个个武艺高强，身手非凡，一般人根本逃不掉他们的追杀，可他们却全部死在了五牛山上。 这太不正常了。 吴羲彬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反杀。 应该是有人帮了他。 但那人是谁呢？ 是颜文瑾吗？ 颜文臻又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心情十分复杂。 可若真是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令颜文臻百思不解的事，不止这一桩，另外还有就是，吴羲彬那臭小子到底有没有拿到他们与江南官员勾结的证据？ 从江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他应该查到了些东西，但为什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按兵不动呢。 到底什么意思？ 时间一晃到了冬月，颜文臻派去临邕送信的人回来说，颜文瑾秋试过后拜访好友去了。 听了这消息，颜文臻彻底坐不住了，“你是说颜文瑾那臭小子现在是举子身份了？” “是，五公子秋试时高中榜首，成了解元。” 解元？！ 一个庶支贱种，竟然成了解元！ 第287章 他也配！ 颜文臻气得掀桌子，“找！不管他去了哪里，都要给本世子找到！” 第228章 颜文臻被颜文瑾高中解元的事情刺激到了，连着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因为没有休息好，人也俞发的暴躁，“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他瞪着赤红着眼睛，高声大骂，“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人，要你们有什么用！” 几个暗卫跪在地上皆不敢申辩。 “世子爷，不好了……” 颜文臻骂声一顿，然后怒道，“什么不好了？本世子好着呢！” 小厮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世子爷恕罪。” 颜文臻看向他手上的书信，“什么事？” 小厮看都没看几个暗卫一眼，他们都是死士，是绝对不会背叛公子的，“五皇子的人说，五公子现在江州。” “什么？！” 颜文臻脸色大变。 颜文瑾居然去了江州，他要做什么。 坏了！ 赈灾款！ 颜文臻彻底慌了，也顾不上避嫌，大白天的就给宫里的五皇子递信，约他一见。 赫连寅倒也没怪他，他自己也被这消息困扰着，正好一起想想办法，不过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派人去抓人。 不过赫连寅在景泰帝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培养的暗卫，在五牛山折进去了一部分后，他现在手里也没多少人了，颜文臻能用的人就更少了，他只有老国公给的六个暗卫，其他的都是国公府的护卫，身手如何不说，主要不是心腹，这种事不敢用他们。 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是杀身之祸。 赫连寅脸色极其难看，“这事了结以后，你亲自挑一批人送到岛上。” 手中没人，他怎么跟赫连岐争。 颜文臻皱眉，“咱们的银子不多了。” 这世道，没有大把的银子，谁会把命卖给你啊，哪怕是皇子，也不能逼迫别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不是。 所以他们做的事情越多，消耗的银子也越多，仅凭国公府和五皇子的私产根本不够用，虽然他们也捏着几个富商在手里，可也不能把人家刮干净了不是。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分寸最重要，不然真把人逼急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让颜文瑾送银子……” 赫连寅习惯性的吩咐，说完脸色更难看了，“他不会把国公府的银子拿去给赫连岐用了吧？” 颜文臻脸色也极其不好，“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最好别让本世子抓到，不然非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可！” 赫连寅不喜欢听这种没用的狠话，“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人，其他的事再说。” 决不能让他把赈灾款的帐薄拿到手。 就在颜文臻和赫连寅翻天覆地找人的时候，颜文瑾悄悄回到了临邕，“祖父，你随我一同进京吧。” 颜老太爷满腹狐疑，却是一口应下，“好，我这便让人收拾行李。” 收到祖孙两人进京的消息，颜文臻又惊讶又意外，同时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颜文瑾此次前来，是与他们摊牌的。 老国公拍的桌子砰砰响，“竖子！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夫说一遍！” 颜文瑾面不改色，“脱族。从此，我们祖孙与颜氏再无瓜葛。” 老国公颜元勋乃武将出身，年轻时统令铁骑军征战四方，为大夏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是闻名天下的战神。 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一把年纪的人了，依旧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说发火就发火。 他本身就是从尸海里趟出来的人，又居高位多年，威严极重，不怒尚且气势迫人，这一怒便是雷霆万钧，骇人心魄。 颜文臻握紧了拳头，才勉强支撑着，没有露出异样。 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紧张过。 特别是看到颜文瑾面不改色，一脸坦然的模样，他就更紧张了。 这臭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颜文瑾没有让他久待，再次重申了自己立场后，他直接将赈灾款的帐薄放到了书案上。 老国公怒目而视，“这是什么东西？” 颜文臻眼前一黑，直觉完了。 宁国公颜正乾看了儿子一眼，烦躁的皱起眉头，“文瑾啊，你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就是，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何非要闹成这样？” 他说话的功夫，性急的老国公已经拿起帐薄快速浏览了一遍，他震惊得抬起头，“这是、这是？” 颜文瑾依旧一脸坦然，“这是交易的砝码，只要放过我们祖孙，这东西就交给你们了。” 老国公勃然大怒，“文臻！这是怎么回事？！” 颜文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祖父，我错了。” 见状，颜正乾急了，顾不得规矩，他一把抢过帐薄，急急翻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颜老太爷颜元裴默默的将装着帐册、印章、钥匙等物的木匣放到书案上，“大哥，东西全在这里了，您让人清点一下。” 老国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颜老太爷眼眶微红，“大哥，我就只有文瑾了，不敢让他出事啊。” 老国公怒道，“就因为怕被牵连，你就要背叛宗族？！” 颜文瑾幽幽地道，“伯祖父可有想过，他们即然敢背着您做这种事，就不可能只做一件？” 第288章 老国公瞳孔震动。 他刷一下瞪向颜文臻，“你还做了什么？” 颜文臻与赫连寅私下里做的事，没有一件可以拿到明面上说，他怎么敢跟老国公说实话，“祖父，您要相信孙子呀，我、我没有做这种事，这都是他故意陷害我。” 颜元勋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颜氏的荣耀，岂是等闲之辈，原先不管事，是因为怕帝王猜忌，所以早早的就把爵位传给了儿子，军权一并交了出去，做了个远离朝堂的闲散之人。 但他不管事归不管事，并不代表他真的老糊涂了管不了事。 “你说不说？不说可以，若被我查出来，立即赶出宗族！” 颜文臻脸如死灰，“祖父！” 老国公要如何惩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子爷，颜文瑾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脱离颜氏，与他们彻底划清界线。 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老国公见事已至此，最终也不得松了口，但他拿颜元裴母亲牌位相威胁，要求他们祖孙两人永远不得与国公府为敌。 颜文瑾一口答应。 “祖父，他骗人！” 颜文臻愤恨的指着颜文瑾，“他早就跟赫连岐搅和到一起了！” 第229章 颜文瑾平静地看着一脸扭曲的颜文臻，“太子是储君，我为他做事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 颜文臻气急败坏，“你明知道五皇子他……” 老国公脸色不好，“文臻！” 当年嫡女枉顾家族名声做下那等事，若不是先帝念在他忠心耿耿一心为大夏的份上，保全了整个颜氏的脸面，让她进了东宫，给现在的皇上，当时的太子做了侧妃，哪有现在宁国公府的一门荣耀，丢都要丢死个人了。 天知道皇上登基时，他有多担心。 还好皇上仁义，没有事后算帐，还封赏她做了一宫之主，待五皇子也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待过，对他们颜氏亦是一如既往。 虽然其中也有他及时卸甲的一部分原由，但总归宁国公府的荣光仍在，他是感念皇恩浩荡的。 不过历时三朝，见过了太多风风雨雨的他，深知每一次皇权更迭，都会伴着怎样的腥风血雨，他当然希望自家是站在高端那个，不要做炮灰。 不管是为了外孙，还是为了家族，他都要拼一拼。 可这个拼，并不是漏洞百出的瞎折腾啊，他只是想帮着五皇子得到君心，和多些保命的筹码而已。 当龙椅上的那位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吗，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那么多小动作，怕不是嫌现在的日子太好过了吧。 老国公又气又怒，他头一次发现长孙愚不可及。 “老三，你们走吧。” 颜老太爷对老国公行了一礼，颜文瑾亦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响头，礼毕，祖孙两个默然离去。 颜正乾脸色阴沉，“父亲？”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要除掉颜文瑾。 老国公冷笑，“你当他傻？” 若是没有保命的本事，他怎敢走到他面前？ 颜文瑾彻底与宗族割裂后，没有急着离开，他还要参加二月里的春闱，当然是要在京城过这个年了。 倒是颜老太爷想着家里的事务，在这里待不住，独自一人回了临邕。 临走时，他对颜文瑾说道，“文瑾，你的婚事，祖父不会再插手了。” 颜文瑾点头。 心中又酸又涩。 争扎了两世，他终于自由了。 可宁宁却离开了他。 天南地北的举子为了不耽误考试，大都是提前进京，是以每次春闱前的这个年，都热闹非凡。 方盛宇原本想着秋试过后就要来京的，不过方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举子，方老太爷怎么可能不大摆宴席，四处炫耀呢，而他亦要拜谢师长及县尊，学政和知府等地方官员，然后还要与同期的举子交流心得什么的，这一耽误，就是两个多月。 等他起程时，都已经冬月了。 路上遭逢大雪，又拖慢了行程，直走了月余才到京城。 吴羲彬早命人每日在城门外等他，终于等到他后，赶忙将他带去了吴羲彬的别院。 这次临邕县赶考的举子，只方盛宇与颜文瑾两人，颜文瑾有自己的地方，不需要他操心，他只要照应好方盛宇就好。 本来嘛，大家都是朋友，他又为长，原本就该照顾兄弟的，更别说他爹是临邕县知令，方盛宇考好了也是他爹的功绩，当然就加责无旁贷了。 然而方盛宇不愿麻烦别人，他们家在京城是没有宅子，可他有钱啊，买幢就是，还要住好久呢，一直借别人家多不方便。 吴羲彬见他坚持便派人帮着寻了一幢离他别院不太远的房子，方盛宇去看了颇合心意，当即便交了银子买了下来。 “颜大公子在不在京城？” 提起颜文瑾，方盛宇的脸色就不好看，那家伙是魔鬼吗，考试之前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也没有见到他的人，结果榜单贴出来一看，他竟高中榜首，成了陵州府解元。 简直离个大谱。 考前不露面，考后也不见人，整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多见不得人呢。 事实上，确实有人在背后说他这解元得的不正当。 第289章 谁叫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呢，考前不参与那些大大小小的文会就罢了，揭榜后竟然连鹿鸣宴都没有出席，委实太过异类，人家不传他的闲话传谁的呢。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呢，方盛宇虽然恼着颜文瑾，却也不想他因太过另类，而被人说三道四。 吴羲彬见他问起颜文瑾，心里就有些打突，这家伙不是还要跟文瑾算帐吧，现在可不是在临邕啊，且他们都是要参加春闱的举子，身份不同往日，若起了争执会被人误会的。 “嗯，文瑾他……” 方盛宇眼睛一瞪，“他果真在京城？” “……是。”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方盛宇激动的跳起来，“那他找到褚宁了吗？” 吴羲彬眨眨眼，“盛宇，文瑾没有放弃寻找褚宁，只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方盛宇听出来了，颜文瑾那混蛋还不知道褚宁在京城，“哦，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就是问一下。” 吴羲彬…… 怎么感觉这小子憋着坏呢。 吴羲彬可是看着方盛宇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所以见方盛宇骨碌着眼珠子，一副要算计人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再结合刚才他的话，不免就猜测了起来。 莫非褚宁人在京城？ 想到这种可能，他立马坐不住了，匆匆离开方宅就去告之颜文瑾，“褚宁很有可能就在京城。” 颜文瑾又惊又喜，“当真？” “不确定，不过你可以去见见盛宇，他应该知道。” 颜文瑾立即起身，“走，现在就去。” 看到两人相携而来，方盛宇忍不住冷笑，“这不是颜解元吗？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莫不是我的面子比知府大人的还要大？” 颜文瑾权当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你是不是知道宁宁在哪里？” 方盛宇脸色一沉，“不知道。” 哼，知道也不告诉你。 急死你！ 方盛宇为免吴羲彬和颜文瑾派人跟踪他，就在宅子里憋着，哪里都不去，却是偷偷让人收买了一群小乞丐，满京城里转悠着为他找人。 可惜褚宁那个懒货，大冷的天哪里也不爱去，好不容易放年假了，她天天窝在热炕头上看话本子呢，根本不出门，所以方盛宇注定是找不到人的。 第230章 “褚宁！褚宁！” 临近年底，天气俞发的冷了起来，昨天扬扬洒洒的下了一整夜的雪，今早起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 褚宁喜欢雪景，却不喜欢受冻，所以她今天的选择，依然是趴在热炕头上看话本。 张大夫大呼小叫的进了院子，丫鬟立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小姐，张老大夫过来了。” 褚宁懒洋洋的应着，“嗯，去泡壶茶。” 立春给立夏递了个眼神，自己往外走，还没到外间呢，张大夫就打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褚宁啊，你到底把小灰灰送哪里去了？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它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他已经进来了，立夏赶忙拿了一件禙子给褚宁穿上，“小姐，乍从被窝里出来容易寒碜，您先稳当稳当。” 褚宁一边自己系玉扣，一边打哈欠，“唔~，差点睡着了。” 躺在滚烫的火炕上，被热气烘着，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正想着反正无事，不如美美得睡一觉，结果这老头就乍乍呼呼的跑了来。 得，这觉是别指望睡了。 张大夫是个急性子，见褚宁还不出来，直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臭丫头，你是属王八的吗，怎么这么慢？” 话音刚落，里间的门帘就被立夏挑了起来，而此时立春也端着一壶新茶从外面进来。 闻到茶香，张大夫精神一振，刷一下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褚宁恍恍悠悠地，跟个游魂是的，一路恍到他跟前，“下雪天不窝在热被窝里睡懒觉，跑过来做什么？” 张大夫看不惯她这般没骨头的样子，“哼，你当所有人都跟你是的。” 说着，他眼睛一瞪，“我问你，小灰灰呢？” “在我朋友那里啊，不是说过了吗。” “你朋友！你朋友！就你这副懒样，谁喜欢跟你做朋友啊。” 褚宁无语，“不要人身打击好不好？” 张大夫继续瞪眼，“怎么？懒还不让人说了？” 这老头又来了。 褚宁无奈，“好，好，是我懒，行了吧？” 张大夫愤愤然，“你敷衍我？” 褚宁…… 要不我给您老跪一个吧。 “怎么突然想起小灰灰来了？怎么？想吃野味了？” 张大夫端起茶盏，刚要细细品尝，听她这么说，直接仰头喝了下去，差点没把他烫死，“嘶，好烫。” 褚宁无了个大语，“您老就不能慢点。” 张大夫摆摆手，大着舌头道，“我刚研究出了一种新毒……” 立春和立夏听得心跳加快，倒是褚宁非但不怕，还很感兴趣，“说说看，这次的药有多厉害？” 张大夫兴致勃勃的就要夸上一通，不过想到所需的那样奇缺物，他脸色顿时一跨，“我现在缺一种很特别的药材。” “是什么？” “雪貂。” 褚宁一脸懵，“雪貂是药材？” 第290章 张大夫横她一眼，“雪貂不是药材，但它的血可以入药。” 褚宁：“哦。” “哦什么哦？” 张大夫把眼睛一瞪，“赶紧把小灰灰弄回来，我要带它进山抓雪貂。” 褚宁摇头，“我现在没法联系到我朋友。” 赫连蓁回宫后就给她捎了个信，说是有时间了就来找她玩，可都这些日子了，也没见到她的人，能说明什么，说明不好出宫啊。 而她想入宫，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她现在也没办法。 张大夫很恼火，“你个败家玩意，是不是被人骗了？” 褚宁笑，“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你是。” “……” 得了，这天是没法聊了。 张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走了。 褚宁原本还合计着，若他再多问一句，就把赫连蓁的身份告诉他，反正那家伙已经回宫了，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结果他倒好，跑来吵吵了一通，最后就这么走了。 褚宁哭笑不得。 这老头！ 她起身活动了下胳膊，趴在暖哄哄的炕头看话本，惬意是挺惬意的，不过趴久了，还怪累人的。 嗯，身子有些僵。 反正困劲已经过去了，要不去院子里耍套枪法，活动一下筋骨？ 老这么窝着，骨头都快废了。 “大小姐、大小姐，前院传来消息，说是来了个宫里的老嬷嬷。” 小丫鬟小满慌里慌张的进来，“表、表、表少爷他……” 褚宁皱眉，“别急，慢慢说。” 看来以后要把规矩立起来了，以前总觉得他们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讲究，怎么舒适怎么来就是，再说她们也都能干，把她的生活起居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她操心过，这就够了。 但现在看来，她错了。 不过是宫里来了个嬷嬷，就把这丫头慌成这样，若是遇到大事，那还了得。 小满缓了缓神，再开口时就利索多了，“表少已经通知夫人去陪客人了，大小姐也快些吧。” 褚宁挥挥手让她下去后，这才换了件见客的衣服去了前院。 秦氏正紧张的浑身轻颤，甫一看到她的人，立马象是吃了安心丸般，整个人都轻松了。 “褚大姑娘。” 来人是赫连蓁的管事嬷嬷，在皇家别院也是见过的，不过她一般不近身伺候赫连蓁，所以褚宁与她接触的不多。 章嬷嬷笑着递给她一封信，“公主殿下邀请褚大姑娘上元节一起赏花灯，怕说晚了，姑娘有了约，特意早些让老奴来给姑娘送书信。” 褚宁笑着接了，“有劳嬷嬷了。” 章嬷嬷办完差事就回去了，秦氏却因着她的到来，一连激动了好几天，除夕这天更是早早起来张罗，指挥着一众下人收拾卫生，准备年夜饭。 他们家现在不一样了哎，年节不能马马虎虎的过了。 褚静和褚恬、褚然也有些兴奋，不过倒没秦氏那么明显，“九公主的封号原来叫长宁公主啊，怪不道她与大姐投缘呢，原来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宁。” 褚然双眼亮晶晶，“好想时间过得快些啊。” 她们大姐可是说了，十五那天会带她们一起玩。 到时就可以见到皇家公主了呢。 皇家公主啊，多么尊贵，若不是大姐，她们就是在京城生活一辈子，也未必有幸能见到。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但当你盼着它快些的时候，它反而又走得很慢，慢到褚然天天叹气，“怎么还不到十五啊？” 褚宁看她都快要魔怔了，就说道，“别在家里叹气了，走，大姐陪你们逛街去。” 第231章 褚宁带着三个小丫头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金雀大街，给她们买了几件春装和首饰后，又去花鸟鱼市挑了好些漂亮的鲜花，让人直接送到家里，姐妹四个则去了最近大火的一家酒楼用饭。 说好陪她们的，自然是要让她们尽兴。 方盛宇听到有个与他所画之人十分像的女子，出现在金雀大街的时候，立马赶了过去，可惜晚了一步，褚宁姐妹已经走了。 他怒道，“走多长时间了？” 小乞丐有些害怕，“有、有两刻钟了。” 两刻钟！ 两刻钟！ 方盛宇猛得一拳打在路旁的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雪落纷纷，浇了众人一头一脸。 六子抬手擦了下，“少爷，您先别急……” “人都走了，我能不急吗？” 看方盛宇发火，那小乞丐更怕了，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那、那个，我知道那女子去了哪里……” 方盛宇眼睛刷的亮了，他一把拽过小乞丐，“快说！” “那、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赶紧说。” “哦哦，那个、那个……” 看方盛宇脸都黑了，小乞丐吓得身子一颤，快速说道，“咱们怕耽误了贵人的事，就分开了，赖子去追马车，小的在这里等……” “带路。” 方盛宇示意六子打赏，然后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快些。” 小乞丐拿到赏银高兴得直咧嘴，“贵人跟我走。” 一路找到褚家附近时，都已经下半晌了，方盛宇午饭还没用呢，直饿得肚子咕咕叫，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自身，只想快些见到褚宁，“到底是哪家？” 第291章 “从赖子留下的标记看，就是这里，就是不知道为何他没在这里守着。” 小乞丐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他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完了，赖子肯定是被人当做不怀好意的混子给抓了。 方盛宇皱眉，“你们在这等着，我问问去。” 他穿着华贵又气度非凡，自然不会被人小瞧，是以不管哪家守门的见他，都笑脸相迎，“不知公子是？” “我是褚宁的朋友……” 芒种一脸诧异，“公子是大小姐的朋友？” 方盛宇猛得抓住他，“这里真是褚家？” 芒种…… 合着你不知道啊。 “哎，哎，你做什么……” 方盛宇撇开芒种大步进了宅子，直把芒种给急坏了，“你站住，快给我站住！” 他定是指使小乞丐跟踪几位小姐的那人，个坏蛋，不仅让人偷偷摸摸的跟踪，居然还追到家里来了，简直太嚣张了。 “来人！快来人！拦住他！” 褚宁正在审问小乞丐，忽然听到外面乱了起来，她赶忙出去看，急匆匆的，差点与脚下生风的方盛宇撞到一起，“方盛宇？” 方盛宇咬牙，“褚宁！别来无羔啊？！” 褚宁嘿嘿笑，“劳您惦记……” 方盛宇暴跳如雷，“我呸！谁惦记你了！谁惦记你了！” 他大声骂着，眼眶倏地红了，“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惦记你个没良心的！” 褚宁嗓子有些堵，“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当我是个负心汉呢。” 方盛宇瞪眼，“难道不是？！” 褚宁：“……是、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是负心汉。” 握着能毒死十头大象分量毒药的张大夫，手刚扬起就又收了回去。 纳尼？ 他听到了什么？ 褚宁说她是负心汉。 张大夫的目光像雷达一样上下打量着方盛宇，嗯，这小子长得倒是不赖。 不过长得再好，褚宁不喜欢，也是白搭。 “褚宁丫头，要不要帮忙？” 说着，他还扬了扬手：你若嫌麻烦，让老夫来，一包药下去，保管死透透的。 褚宁无语，“张大夫，别乱来，这是我朋友，嗯，也是哥们，是兄弟。” 所以懂吧？ 请停止你的想象。 听她这么说，张大夫哈哈大笑了起来，“哥们、兄弟？哈哈——” 褚宁搞不懂他的笑点在哪里，索性不去管他，她转向方盛宇，“那小乞丐是你派来的？” 方盛宇气还没顺，说话就没个好气，“是又怎么样？” 褚宁讪笑，“不怎样。” 好家伙，两年多没见，这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褚宁转头吩咐道，“去把那小乞丐放了。” “是。” “立春，赏他几两银子。” “是。” 吩咐完，褚宁又让人去告之褚守礼夫妇和三个小丫头，他们听说方盛宇来了，都十分高兴，当即放下手中的事，就热热闹闹的来了前院。 “方老太爷身子骨一向可好？” 见到方盛宇，褚守礼先夸了几句，说他又长高了，身子骨也越发结实了，然后知道他是来参加春闱后，更是一迭声的说好，当真是由衷的为他高兴。 聊完了他后，又寒喧着问起方老太爷，方盛宇目光闪了闪，道是老爷子还是那样，一到农忙就爱去地头待着，褚守礼听了感慨道，“方老太爷是真正爱庄稼的人。” 而有的人，比如老褚家的人，则是为了糊口，不得不种地，他们根本不爱惜庄稼。 秦氏见他说起了庄稼就有些着急，当初因为她的事，他们一家匆匆离开了临邕城，她原以为闺女跟这小子的姻缘线，就此断掉了，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痴情的，一路找到了京城，还真是有心。 原本闺女一直不肯说人家，她还有些着急，现在好了，方家这门亲是跑不掉的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你和宁宁都十八了，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秦氏笑着问道，“盛宇呀，你爹娘有没有催着你成亲啊？” 褚宁看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便宜娘开始称呼方盛宇叫盛宇了？ 以前不都叫方三少爷的吗？ 脑子灵光一闪，她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直觉无语，“娘，你去安排一下，让人赶紧整桌饭菜，方盛宇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 “哦，哦，那好，我现在就去。” 秦氏一走，褚静和褚恬还有褚然明显的活泼了起来，“方三哥，我跟你说，张老大夫可厉害了，他会制毒……” 褚宁没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 然然这小家伙，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张大夫，不过因着她的话，关于张大夫的一切，她都没有与外人提，估摸着把她憋的不行，这下好了，可算是能跟人吹吹了，就是不知道方盛宇能不能受得住。 第232章 方盛宇确实有些受不了了。 主要是不光褚然说，褚静和褚恬也兴奋地说个不停，然后他两个耳朵里灌满了毒药，能毒哑的，能毒聋的，能毒死人的，各种各样的毒药。 方盛宇感觉他快要中毒了。 “好了，饭菜都准备好了，走，咱们去花厅用饭去。” 第292章 秦氏的声音在方盛宇听来，犹如天籁，他毫无不客气的冲向花厅，然后拒绝了褚守礼喝酒的提议，大口炫饭。 总算是可以吃饭了。 可饿死他了。 褚家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褚静姐妹都知道秦氏不喜张大夫，也就没有再提什么毒药，只安安静静地坐着用饭。 张大夫在一开始露了个面后，就又回去捣鼓他的东西了，没有与他们一起用饭，方盛宇暗道好险，亏得人家不屑跟他一起，不然这饭他还真吃不下去。 试想想，一个整日折腾毒药的人，身上得有多少毒啊，万一、万一那什毒粉毒霜的被他不小心抖落到饭菜里，他不就死翘翘了吗。 念及此，他心中一凛，目光严肃的看向褚宁，“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什么人也敢收留，也不怕他……”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不过褚宁听得明白，她笑道，“张大夫不是那样的人。” 她将先前张大夫做保命丹的事说了，“他若有什么坏心思，能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保命丹给我吗？”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安心了不少。 当初褚宁虽然说过她喜欢的人是颜文瑾，与方盛宇只是哥们，不过褚守礼夫妇都希望她能与方盛宇在一起，颜家那边是不可能的了，再错过方家就太可惜了。 方盛宇又对她这么好，而她自己喜欢跟他一起玩，这样在一起多好啊，以后过日子也定然会和和乐乐的，没有矛盾。 这不比找个陌生人靠谱吗。 那些冰人为了赚银子，癞蛤蟆也能说成白天鹅，万一被他们坑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到时后悔也晚了。 都起了心思的夫妇两个，带三个小丫头去了后院，说是他们两人好久不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不打扰他们了。 褚宁哭笑不得。 这话说的，什么叫不打扰他们。 好象他们有什么是的。 不过，她还真有话要问方盛宇，“当时被我娘搞得乱糟糟的，好多事没有细想，离开后才觉得不对……” 方盛宇急道，“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为什么非要离开临邕城不可？颜老太爷就算背景深，可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好朋友，你有什么好怕的，没必要躲着他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啊呀，你快说呀……” 褚宁…… 好家伙，你这噼里啪啦跟放鞭炮是的，我想说也插不上话啊。 “嗯，跟颜家是有些关系，但不全是因为他们。” 褚宁简单的将兴宁寺的事情说了，“你也知道名声对于妇人来说有多重要，娘怕牵连到我们姐妹四个，就想着一死证清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所以就离开了。” 方盛宇眉头紧锁，“原来林捕头说的是这件事。” 褚宁眼神微变，“他发现了什么？” 方盛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不过他的意思，你家的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褚宁垂眸沉思起来，然后她猛得一拍桌几，“我知道了，是舒氏。” “舒氏？” 方盛宇问道，“你那个邻居？殷秀才的娘？” “若不是她，我娘天天在家里织布，怎么会知道兴宁寺里的求子观音灵验。”褚宁冷笑，“若不是她，我娘怎么会吓的自尽？” 方盛宇点头，“那应该就是她了，兴宁寺的事，林捕头他们处理的很好，并没听说哪个妇人受到影响。” 褚宁气极，“终日打雁，却不想被雁啄了眼，一个整日搬弄是非的妇人，就把我们一家逼得背井离乡，呵，真是厉害呢。” 她悔不当初，“当初她把我家养狼的事捅出去时，我本来是想教训她的，结果晚上准备翻墙的时候，瞧见她在院子里，抱着亡夫的牌位哭的伤心，瞧着很是可怜，就没有狠下那个心……” 说着她再次拍的桌几砰砰响，“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好好收拾她一通，不然她也没胆子一直搅风搅雨的，不停使坏。” 褚宁以为舒氏是单纯使坏，方盛宇却不这么认为，“这几年，年景不好，庄稼欠收，殷家的租子自然也随之减少，殷秀才读书的花费却是不能少，而且每次去府城秋试，花销只会更大，舒氏大约是供不起了……” 褚宁脸色难看，“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我家头上了？” 真是好算盘！ 想要通过拿捏她娘，从而拿捏他们全家，然后或是要人，或是要银子，就由着她开口了。 可真毒呢。 方盛宇脸色亦是不好，“这事你别管了，我捎信回去……” 褚宁摇头，“不，报仇这种事，怎么能让人代劳呢，我自己来。” 方盛宇就上下打量她，“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还想让她陪自己在京城四处逛逛呢，这才相聚，就又要分开吗。 褚宁轻笑，“谁说我要回去了？” “那你怎么报仇？” “我自有办法。” 方盛宇…… 好吧。 这家伙是越来越厉害了，家里都养了个会制毒的大夫呢，谁知道她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朋友，还是本领高强的朋友，都不用出面，抬抬手就能把人灭了的那种，悄无生息的就把事情解决了，哪用如他这般笨拙，处理的慢不说，还容易留下痕迹。 第293章 想着褚宁在京城又认识了很多朋友，而他也不再是她最好的朋友，方盛宇有些泛酸，“也好，我的人不会制毒，也不会使毒，只会用动粗，别再弄出什么动静来，那就不好了。” 褚宁…… 怎么听着怪怪的。 “我这不是怕你分心嘛，马上就是春闱了，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放松心情，好好读书，别的一律不要管。” 褚宁解释了，又觉得好笑，“再说，谁跟你说张大夫制的那些毒是为了杀人了？他制毒可不是为了杀人，相反，他是为了救人。” “你没听说过，以毒攻毒吗？他制毒是为了克制那些没有解药的毒药。” 方盛宇哦了声，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又跟他不熟，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第233章 方盛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说道，“我瞧着褚三哥还惦记那家人。” 褚宁耸肩，“我爹这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若是一点都不记挂老褚家那些人，那就不是他了。” 方盛宇叹道，“褚三哥这是歹竹里出了个好笋。” 他将褚平贵与老陈氏还在打他们家主意的事情说了，“我猜着是褚大郎的主意，他两次秋试都未中举，季家那边颇有微词，大约不会再如以前那般供应他了。” 褚宁冷笑，“一个大男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想赚银子还不是简单的，可他端着个读书人的架子，什么也不做，就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说起褚大郎，方盛宇就一脸嫌恶，“看着吧，季家早晚会跟他翻脸的。” 听他这么说，褚宁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方盛宇眼睛一瞪，“什么眼神。” 褚宁笑道，“狗脾气。” 方盛宇又要瞪眼，她赶忙说道，“说正事，褚大郎算计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了，癞蛤蟆掉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还有以前的恩怨，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不过想着他是你们方家花银子培养出来的，就……” 她还没说话，方盛宇就把手一挥，“无需顾虑，别说我和老二现在都能撑事了，就算我们哥俩还是没出息，我方家也没有沦落到指望褚大郎庇佑的地步。” 治族兄虽有私心，但最多的还是看褚大郎聪明，起了爱才之心，才自掏腰包培养他的，他若真的能学有所成，就算不回报方氏，他相信治族兄也不会怪他的。 毕竟是自小带大的，早就有了感情，哪舍得让他为难。 再说他方家也不是逮着羊毛薅的人啊。 治族兄培养他，不过就是想着壮壮方家声势而已，他真能做了官最好，做不了也没关系，让一个渴望读书的孩子有书读，也是有功德的事，不是吗。 不过现在想来，治族兄应该是受骗了，什么勤奋好学，什么聪明绝顶，应该都是褚大郎装出来的，不然他怎么连考了两次，都没有中举呢。 “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褚大郎又不是我方家人，谁管他呀。” “怎么说也是方老秀才的弟子……” “治族兄早看清了他的为人。” “那就好。” 褚宁点头。 正好让凌潇一块解决了。 她看那狗东西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至于舒氏，褚宁微微眯眼，当初念在她一个寡妇活在这世道不容易，些许小事就没跟她计较，结果她竟得寸进尺，把他们家算计到了背井离乡的地步。 呵，人果然不能心软。 方盛宇终于见到了好朋友，自然是开心不已，有许多的话要与她说，还想跟她一起玩耍，跟在临邕城时那般，逛遍大街小巷，吃遍所有好吃的。 不过想到颜文瑾，他顿时就打消了心思。 游玩的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对了，当初你把果酒方子交给董掌柜的时候，说过要分成的，帐董掌柜都记着呢，两年多了，应是不少银子了……” 褚宁摆手，“那会是不想董掌柜起疑，才那么说的，酿果酒的法子不是多复杂，没太多技术含量，就送给你们好了，不用给钱。” 方盛宇本来还要坚持，不过想着忘了带一份帐册，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就没跟她争这个，“那就先不说果酒，甜心时间的帐薄我带来了，等明儿拿过来给你过目，界时你赶紧把你的银子拿走，不然我都没法动用上面的钱。” 褚宁笑着应了。 见她没有再往外推，方盛宇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明儿上我那里坐坐去，也认认家门。” “好啊。” 反正闲着没事，就去串串门子呗。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夜就深了，曲树春过来说已经给方盛宇装备好了房间，但他执意回去，城内没有宵禁，这个时辰在外面走也不是问题，他才要留宿让吴羲彬和颜文瑾发现异常呢。 次日一大早，柱子和六子就过来接褚宁，她早饭都没吃就去了方盛宇那里，一待就是一整日。 褚守礼和秦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当年在西寨村时，两人就喜欢在一起玩，现在长大了，还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不就是人家说的那什么情投意合吗？ 方盛宇拿着京城的舆图研究了两日后，邀请褚宁去郊外游玩，褚宁拒绝“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是专心读书吧，等金榜题名了，再玩也不迟。” 她说道，“若是不想一直窝在家里，那就出去转转，我听说现在有很多文会，天南海北的举子们都想借着文会扬名呢，你不去试试？” 第294章 方盛宇嗤笑，“这种名都是虚的，没什么用。” 褚宁点头，“也是。” “明日喊上你几个妹妹，咱们看花灯去。” “呃~” 方盛宇目光不善，“怎么？你不想去？” 褚宁讪笑，“不是……” “那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了。”方盛宇目露凶光，“那你想跟谁一起去？” 褚宁…… 你别一副捉奸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忘跟你说了，我交了个朋友……” 方盛宇气鼓鼓。 果然有了新朋友，就开始嫌弃他了。 以前在临邕城，哪怕是颜文瑾，都要排他在后面。 七夕节赏花灯那次，也是他们在一起玩，颜文瑾只配给他们提东西。 方盛宇越想越气，“怎么？你这朋友就这么高贵，不能委屈他，跟咱们一起逛吗？” 褚宁，“……还真是挺高贵的。” 方盛宇目光凶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褚宁哈哈笑起来，“逗你呢，不过这位朋友身份的确特殊。” 她把赫连蓁的公主身份告诉方盛宇，“她倒不是个讲究的，可你要知道，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实在是……” 褚宁啧啧啧的一个劲摇头，“若不是这条大腿实在太粗了，不抱对不起自个，说真的，我还真不想高攀。” 听说她的新朋友是个才三岁的小不点，而她又是怀着这种抱大腿的想法，才主动跟人往来的，方盛宇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在京城做生意不容易，有这么大的一座靠山，对你和你们家来说都是好事，那小公主又是诚心待你，就别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 褚宁点头，“说的是。” “对了，我有样好东西要送给你。” 方盛宇双眼冒星星，“什么好东西？” 第234章 “墨？” 方盛宇拿着光滑润泽的墨条，指着上面描金字体，诧异问道，“这墨倒是做的精致，不过，除了外观好看外，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褚宁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六子听了这话，立马上前准备研墨，褚宁说道，“不用你，让他自己来。”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越发来了兴致，当即就把袖子一撸，“我来。” 加水细细研磨，他明显感觉到手感与其他墨条不一样，“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真是好东西啊。” 褚宁笑道，“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入纸不晕，经久不褪。” 方盛宇眼睛亮的惊人，“这是你做出来的？” 褚宁点头，“是。” 方盛宇大笑，“哈哈，你这是要发大财啊。” 褚宁也笑，“这东西制作工序复杂不说，还十分费工夫，没有两个年头做不出来，利润嘛倒是不低，毕竟写诗做画的雅士，不缺银子不是。 不过，利润大了，也未必全是好事，特别象我们这样的人家，在权贵满街走的京城，没有任何根基，想要保住方子根本不可能，弄不好，银子没赚到，还把一家人的小命搭进去，所以我原本没打算做这个的……” 方盛宇点头，“这是认识小公主后开始做的？” 褚宁笑意更深了几分，“猜对了。” 方盛宇眉头皱起，“公主的身份自是尊贵，可她还小……” 褚宁明白他的意思，“她是皇上最小的孩子，又没有母亲，皇上便格外怜惜些，所以别看她年龄小，地位却是不低。” 方盛宇眉头舒展开来，“那便好，有公主这座靠山在，你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褚宁表示，她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朝廷科考取士，三年一次，每次三百人，但前来赴考的举子们，却是几倍之数，还是各个州府的佼佼者，所以想要杀出重围，金榜题名，实非易事啊。” “是啊。” 方盛宇点头，“不容易。” 褚宁笑道，“所以每到科举之年，寺庙里的香火格外旺盛。” 方盛宇秒懂她的意思，“据说每到这个时候，香的价格都会涨上好几倍。” 两人对视而笑，方盛宇就道，“那么贵的香，他们都舍得，能让他们写出漂亮字的墨，就更舍得了，所以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即然这玩意不易得，那就该卖贵些，不然不是白给他们忙活了吗。 褚宁伸出食指比划了下，“怎么样？” 方盛宇瞪大了眼，“你个没出息的，费这么大劲，就卖十两，简直是浪费工夫。” 褚宁嘴巴咧的老大，“谁说十两了，我说的是一百两。” 一百两！ 方盛宇眉头乱跳，“嗯，是不是高了些？” “物以稀为贵嘛。” 方盛宇一想也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不缺钱，若卖低了，倒叫他们轻视。 再说褚宁耗费了那么多心血，精雕玉琢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便宜卖。 “离春闱还有月余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售？” “过了上元节就开始。” “行，到时我去文会给你宣传宣传去。” 褚宁即然跟赫连蓁约好了，方盛宇自然是不搀合了，上元节这一日，他便没有出门，原以为今儿要和六子柱子他们一起过节了，不想吴羲彬和颜文瑾一早就过来了，说是要陪他一起过节。 第295章 方盛宇眨眨眼，“这样的大节，你们不回族里陪长辈，却要来陪我，确定不会挨打吗？” 吴羲彬笑道，“我又没说待一天。” 方盛宇闻言就扭头去看颜文瑾，“那你呢？” 颜文瑾垂眸，“我已经不是京城颜氏的人了。” “啊？” 方盛宇有些傻眼，“你被人逐出家门了？你做什么了？” 不对，颜文瑾是解元，这次春闱也是一甲热门，凭他这样的人才，颜氏就是疯了，也不能将他推出门外呀。 “你、你脱离宗族了？” 颜文瑾声音低沉，“是。” 方盛宇脑子有些晕，他竟主动脱离宗族，这么硬气的吗。 下意识的，他就要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有问。 用过午饭后，吴羲彬就走了，颜文瑾则是次日清早才离开的，方盛宇犯蠢，忘了当初的教训，还想着将颜文瑾灌醉，好套他的话，结果人家还没醉呢，他已经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颜文瑾为了照顾他，夜里便没回去。 方盛宇一觉睡到大中午，睁开眼睛时，人还有些迷糊，不过看到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明亮光线时，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坏了，坏了，说好去捧场的，结果睡到现在，完了，完了！” 他置办的别院离主城区有些远，路上行人又多，马车根本跑不起来，眼看着都快午时了，他们还没拐进金雀大街，他就急的直接跳下车，步行去了金雀大街。 墨香阁门头不大，所处的位置也不算很好，不过紧挨着京城最大的书肆，读书人还是挺多的，就是名声还没有打出去，知道他们家墨好的还不多。 是以店里人不多。 方盛宇急匆匆跑来，看到店门前零星的鞭炮纸屑，就知道开业仪式已经结束了，“褚宁！” “褚宁，对不起啊，说好来捧场的，结果昨日喝多了……” 柜台前一男子霍然转身，方盛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颜文瑾，你怎么在这里？” 颜文瑾亦是难以置信，“你的意思，这店是宁宁开的？” 方盛宇……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嗯，你想多了。” 颜文瑾忽然动了，他象阵风一样掠过方盛宇，刷刷刷上了二楼，瞬间就没了影子。 方盛宇大急，“你、你给我下来，乱跑什么？” 京城的临街店铺大多都是两层，三屋四层的也很多，不过都是面积很大的铺子，一般用来做酒楼，或者驿馆，茶馆，都是客流量很大的商店，每一层都会充分利用。 但像墨香阁这样的小店，楼上一般都是东家办工休息的地方，因为客流量不会很高，一楼的铺面就能够用，二楼就没有必要再铺排货物，省得浪费人力物力增加成本。 屋子里，赫连蓁正撒娇，“小宁宁，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个青色的影子象鬼魅一样飞进来，“宁宁，宁宁！” 第235章 赫连蓁以前在皇家别院跟隐居是的，不见人间烟火，后来回到宫里，倒是见的人多了，可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砸下来，还不如在别院时自在呢。 所以她一直盼着上元节时，可以跟褚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结果她那位尊贵的父皇大人，天快黑了才让她出宫不说，还派了足足二十个侍卫盯着她，弄得她跟褚宁姐妹都放不开，在街上逛了两个摊铺后就去了预定好的酒楼。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什么也没有干，吃过饭就又回去了，简直就是玩了个寂寞。 赫连蓁郁闷得不行，今日就闹着出宫，宫人劝不住，不得不惊动景泰帝，赫连蓁又是卖萌又是撒娇的，缠的景泰帝都招架不住了，这才又得以出宫。 不过这次，她就允许她的侍卫长跟着，其他人一律不带。 本来想等店铺开业仪式结束，让褚宁带她四处转转，好好玩玩的，可惜褚宁并不想，这臭丫头出去就跟个野猴子是的，二十个侍卫都差点把她看丢了，差点没把她吓死，她可不想再尝试那滋味了。 就在店铺里坐着喝喝茶说说话蛮好的。 褚宁不理会这个假萌娃的歪缠，自顾自的坐在窗下整理帐册，突如其来的一声宁宁，震得她心头乱跳，待那人来至眼前时，她几乎是下意识起身，“颜文瑾？” “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褚宁被人紧紧抱住时，还一脸懵。 颜文瑾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赫连蓁从侍卫长身后露出头来，双眼冒光的看着他们，什么情况？宁宁谈男朋友了？ 就在刚才，房门破开的刹那，侍卫长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并抽出配剑严阵已待，现在见来人不是冲着他主子的，立马刷一下将剑回鞘，然后继续做起了没有感情的木桩子。 “褚宁！” “东家！” 方盛宇和店铺掌柜急匆匆赶过来，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瞠目，掌柜反应过来后扭头就下了楼，方盛宇却是气的跳脚，好你个颜文瑾，竟然当外人的面就动手动脚的，你这样让人怎么看褚宁啊？！ 撸撸袖子，他就要揍人，“姓颜的，放开褚宁！” 赫连蓁看过去：哟嗬，又来一个！ 关键是也长得这么帅，我天，这要换做是她，都要犯选择困难症了。 第296章 小宁宁魅力无边啊！ 侍卫长被她激动的小手扯的裤子快掉了，常年不变的一张木脸渐渐龟裂，怎么办，怎么办，他要不要提醒主子，她扯的是自己的裤子？ “嗨！” 就在侍卫长为难之际，赫连蓁放开了他，哒哒哒地跑向方盛宇，“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什么人？噢，对了，你跟小宁宁是什么关系？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还有，他是谁？跟小宁宁是什么关系？又跟你是什么关系？” 方盛宇的拳头刚举起来，就被一个小不点拦住了去路，还噼里啪啦的问了一串乱七八糟的问题，差点没把他气死。 谁家孩子这么八卦的，怎么比个妇人还爱管闲事？！ 目光在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一转，方盛宇就猜到了她的身份，立马放下了拳头，躬身行礼，“见过长宁公主。” 赫连蓁眼睛一亮，“你居然知道我？” “听褚宁说过。” 赫连蓁听了这话，立马把他归类为自己人，“喛，你是不是也喜欢褚宁啊？要不要我跟父皇说声，给你们两个指婚？” 方盛宇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别、别！褚宁喜欢的人是颜文瑾，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颜文瑾是谁？” 方盛宇抬手指去，“他！” 赫连蓁也看过去，“哎呀，我去！原来这个更帅啊，我说呢！” 褚宁…… 她迅速瞄了侍卫长一眼，小声提醒道，“公主殿下！” 别忘了你的身份！ 心累啊。 谁家孩子这么说话，别说是皇家公主，就是乡野丫头，也不能一开口就我去我去的吧。 赫连蓁心虚的眨眨眼，“宁宁，这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颜文瑾刚听到方盛宇喊长宁公主了时，已经松开褚宁，现在见她看过来，也忙做揖行礼，“学生拜见长宁公主。” 赫连蓁一双眼睛差点粘到他脸上，好帅的一张脸，看的她小心脏砰砰直跳，可惜这是闺蜜的男友，不能抢啊。 褚宁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一下。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丢不丢人？ 赫连蓁吸溜一下，收起口水。 哎呀，这么帅的男人，只能看不能摸，真是遗撼！ “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成家了吗？还有，你跟宁宁是什么关系？怎么上来就抱着她？” 颜文瑾并没因为她年龄小就糊弄，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公主见谅，学生与心爱之人久别重逢，情难自抑。” 赫连蓁双眼亮得跟射灯是的，“这么说，你们两个早就情投意合了？” 侍卫长僵硬着一张脸迅速瞄了她一眼，主子是不是太早慧了，男女之间的事都懂。 要不是有人盯着，褚宁真是恨不能拿块抹布，堵住赫连蓁的嘴，她假笑道，“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宫了？” 赫连蓁双手插腰，“休想支开我！赶紧交代，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宁……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象个妖孽？ 赫连蓁：老子才不管什么妖孽不妖孽的，今儿就是要烧死老子，也要先八卦。 方盛宇眨眨眼。 这小公主倒是没有公主架子。 颜文瑾目光丝丝幽深，不管她是何人，只要不害宁宁就可以。 褚宁被赫连蓁缠的没了脾气，“也没什么，就是人家国公府出身的贵公子，瞧不上我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要让我给他做妾呢。” 赫连蓁气得小脸都红了，“个小白脸！居然这么欺负我的小宁宁！看我不告诉父皇，抄你全家！” 方盛宇听的收头乱跳，“别，小公主，啊，不，殿下，您可千万别冲动，褚宁是跟你闹着玩呢。” 说完，他暴吼一声，“褚宁！” 跟这么个脾气古怪的小娃娃做朋友的人，也只有你了，能拿这种事情逗人的，也只有你了，真有你的！ 褚宁憋着笑去看颜文瑾。 颜文瑾无奈摇头，这丫头！ 第236章 颜文瑾将现在脱离宗族的事情说了，末了他道，“先前我也没有要纳宁宁为妾的想法，现在婚事可以不经过族里了，就更不可能委屈她。 自始至终，我想的都是娶她，给她正妻名分。” 赫连蓁一脸古怪，“正妻名分？你这意思是以后还要纳妾了？” 褚宁斜了她一眼，姐妹，不得不说，你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赫连蓁小胸膛一挺，那是，老子一直都很靠谱好不好。 颜文瑾深深做揖，“公主莫要误会，学生从未想过纳妾。此生此世，唯宁宁一人足矣。” 说完，他执起褚宁的手，“一生一世一双人，莫失莫忘莫相离。宁宁，你可愿与我携手共度此生？” 方盛宇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赫连蓁立马说道，“你要想争，现在还有机会，宁宁若是答应了，可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方盛宇…… 不是，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吗，怎么什么都懂？ 褚宁对上目光灼灼的颜文瑾，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我还小呢，还不想嫁人。” 方盛宇撇嘴。 就装吧，也不知道是谁，当年看到人家就拨不动腿。 颜文瑾似是也想到了过往，他一把揽过褚宁，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宁宁当真不急着嫁人吗，我可是早就想成亲了。” 第297章 温热的呼气吹过耳畔，褚宁直觉耳朵痒得慌，这痒意随着颜文瑾的轻笑，温热的呼气连绵不绝的吹拂耳廓，而蔓延开来，一直痒到心里面。 褚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丫的！ 你不讲武德！ 居然对本姑娘使用美人计。 她没好气的去推人，“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你呢，离远点说话，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颜文瑾纹丝不动，唇边的笑意却是越发大了，“授受不亲吗？怎么办，我们好象已经不清白了。” 褚宁…… 她心虚得摸了摸鼻子，“这两年你躲哪个狐狸洞修练去了，怎么变成这样？” 赫连蓁在旁兴奋的嗷嗷叫，“啊呀，都不清白了，还客气什么，褚宁，亲他呀！” 方盛宇…… 这小公主可真豪放啊。 褚宁白了赫连蓁一眼，“公主殿下，你可以回宫了。” 赫连蓁摇头，“不要，还没天黑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怪无聊的，再说你们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我哪能就这么走啊。” 方盛宇抚额，这位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褚宁表示成亲是人生大事，不能冲动做决定，而且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己也不能一个人就做主了，还要回家跟爹娘商量。 总之，说来说去，她就是不肯答应颜文瑾。 颜文瑾也不急不恼，只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道是她要考虑多久，他都等的。 方盛宇实在受不了两个人，“行了，你们要腻歪回家腻歪去，少来辣我们的眼睛。” 气呼呼说完，他又道，“给我包几块墨，我拿去送人。” 颜文瑾听他这么说，就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褚宁岂会与他客气，别说是他，就是赫连蓁她也没放过，临走时也给打包了几块墨条，让帮着宣传宣传。 赫连蓁也相当给力，回去后就让人给皇帝和太子及其他皇兄送了去，别人都没上心，甚至连看也没看，就让下人收进了库房。 皇家长大的孩子，警惕心都特别高，轻易不用别人送的东西，哪怕是墨条。 闻着那么香，谁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反正他们又不缺，就放着吧。 皇帝和太子收到她的礼物后却是挺高兴的，为了给她撑脸，当即就让人拿来用了，结果一试，全都惊了，这么好的墨，以前他们怎么不知道？ 皇上和太子，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都说好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本来就有无数人会跟风，墨又是文房四宝之一，文人雅士都必须用到的物品，自然更加受追捧了。 这是刚需，虽然贵了点。 可读书人大都不差钱，贵点怎么了，贵点正好显示他们的身份。 墨香阁火了。 名动京城。 整个京城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生意的火爆带来巨大利润的同时，也引来了无数贪婪的目光。 褚宁没有想到第一个打主意的竟是宁国公府。 她想着颜文瑾刚刚脱离颜氏，这个时候，这种事情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再说之前她就跟赫连蓁说好了的，有事直接抬她的名号，是以她毫不犹豫的就将来人怼了回去。 这墨是赫连蓁带进宫后才宣扬开的，所以颜文臻和赫连寅早知道墨香阁的靠山是她，不过他们根本没放在心里，一个没娘的孩子，又没有母族罩着，本来就没什么威胁力，且她自个还是个三岁的小萝卜头，能懂什么呀。 墨香阁这东家也是天真，真当一个小不点能与他一个成年皇子相抗衡吗，真是不知所谓。 遭到拒绝的颜文臻与赫连寅皆气得不轻，认为褚宁不知好歹，就想着让人给她点教训，结果他们派去的人运气不好，在墨香阁遇到了赫连蓁。 一群找茬的小混混，赫连蓁能过放他们吗，当然不能了，当即就让侍卫长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并送进了牢房。 京兆尹将此事上报给景泰帝，景泰帝立马让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查清楚了，然后狠狠训斥了赫连寅一通。 淑妃大怒。 “一个刚断奶的小屁孩，也敢骑到我儿头上作威作福，真是找死！” 过了两日，赫连蓁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燕窝后，哇一声吐了一口黑血，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宫人们吓得大乱，刘嬷嬷勉强支撑着让人请太医，又十万火急的去报给景泰帝和太子赫连岐，“关宫门，从现在起，谁也不许离开长宁宫。” “公主，公主，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刘嬷嬷拉着赫连蓁的手，老泪直流，“公主……” 突然，她感觉赫连蓁的手动了动，她又惊又喜，“公主，您醒了？” 赫连蓁眼睛紧闭，面色灰败，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了，她艰难吐了一个字，“……药。” 刘嬷嬷看向她的手，指的是胸口位置。 她咬咬牙，伸手掏出药瓶，然后深吸一口长气，捏着赫连蓁的嘴巴喂了下去，“公主，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因为这毒来得凶猛，赫连蓁倒下后，她们都没敢动她。 景泰帝进来时，就见他漂亮活泼的小女儿倒在一堆黑血中。 他目眦欲裂，“小九！ 第237章 赫连蓁喝了加东西的燕窝后，原本只吐了一口黑血，人就快不行了，结果那药吃下去后，非但没有见好，反而哇哇大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又黑又腥臭的黑血，流的到处都是，她也整个的泡在了黑血中，格外的触目惊心。 第298章 差点没把刘嬷嬷给吓死。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喂公主吃的。 她怎么就急糊涂了呢。 公主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她又不懂药，只当是不舒服吃药就好了，哪知道药效不对症，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万一、万一因为这药的原因，公主救不回来了，那她岂不是要跟了去？ 她一把年纪了，跟了去不打紧，可就怕皇上会灭她九族啊。 刘嬷嬷本来就怕的不行，景泰帝一声怒吼，她直接就吓瘫了，跪都跑不直，“皇上，公主她、公主她……” 景泰帝现在哪里顾得上她，旋风般跑过去，也不嫌脏污，直接就将赫连蓁抱了起来，“宣太医！快！” 太医跟太子赫连岐几乎是同时到的，看到赫连蓁脸色煞白，都大吃一惊，赫连岐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 刘嬷嬷等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开口。 太医被景泰帝催着，礼没行完就开始把脉，景泰帝见他脸色不对，直急得团团转，“朕的小九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宁公主是吃下了剧毒之物。” 这样的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景泰帝又不是傻子，地上的黑血那般触目惊心，他怎能不知是何原由，但现在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暴怒，“查！去给朕查，九公主的饮食是被谁动了手脚！” “是！” 吩咐完他又对太医吼，“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去写药方，给九公主煎药！” 老太医连忙行礼，“禀皇上，若臣没有猜错，九公主应该及时服用了解药，所以才吐出了那么多黑血，那都是毒啊，若没有及时吐出来，公主心脉必然受损……” 他惊悸未消的说道，“幸而这药用的及时，不然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子将九公主救回来了。” “解药？” 景泰帝一楞，他看向跪着的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刘嬷嬷又惊又喜，连忙向前爬了两下，额头贴着的地面说道，“禀皇上，公主毒发后，确实吃过药，是老奴亲手喂给公主的，但那药的来历，老奴不知。” 赫连岐说道，“小九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断不会自己备下解毒药。” 景泰帝点头，“回头查一下，是谁替朕看护着小九。” 赫连岐目光微闪。 他猜测那人是褚宁。 毕竟赫连蓁就她一个朋友。 景泰帝与赫连岐在长宁宫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要上朝时才离开，其间，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赫连蓁，还在宫里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御膳房的人则全部被禁卫军带走了，一个也没拉下。 这一日，上至太后太妃，下至宫女太监，全都没有饭吃，不过几个大的宫殿都有小厨房或者茶水间，倒也不至于真的断粮断食，宫女太监和禁卫军们则实实在在的饿了一天。 阵仗搞得如此大，直把淑妃吓坏了，她实在没想到景泰帝会这么重视一个没娘的孩子，可现在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咬牙硬扛着，装做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御膳房的人不仅被她收买了，还握着他的家人，就不信他敢不顾全家人的生死，把她供出来。 淑妃想着，皇上真若是查到她头上，也不打紧，大不了推出个替死鬼就是，反正银子使上，有的事人原意为她卖命。 她打算的挺好，结果景泰帝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查到确凿证据后，直接将其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而五皇子受她牵连，也从亲王贬为郡王，并下旨要他立即出京去封地。 得知消息后，老宁国公当即上了请罪折了，并自曝了世子颜文臻和赫连寅勾结江南官员，贪污江州赈灾款的事。 把长孙送进大狱，并让外孙再次被贬，连王号都没有了后，他马不停蹄的变卖家产，然后向皇上请兵，道是要自掏军费攻打西元，为大夏收回失地。 景泰帝感念老臣不易，便允了他的请求。 老宁国公再穿铠甲，带兵出城的那日，颜文瑾站在墙头，默默目送。 上一世，赫连寅和颜文臻那个蠢货犯下滔天大罪，连累颜氏族人及亲眷全部为他们陪葬，几千条人命啊，鲜血将整个街道染成了红色，大雨冲刷了一夜，血腥气依然笼罩着整个京城，而他们这些京外的庶支，更是死的惨烈，他的宁宁…… 颜文瑾猛得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许久，他方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远去的大军，目光幽深。 没想到这一世的变故，竟然发生在淑妃身上，不过倒是省了他许多事，毕竟要搬倒一个皇子，又不想牵连其母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占着重生的便利，他倒是有足够的把握，把事情完美解决，但这需要时间。 最后一次看了眼黑蚂蚁般的军队，颜文瑾转身离去。 如此也好，至少没有牵连无辜之人，就是差点搭上了九公主的一条命，还害得宁宁伤心。 想到被皇上召进宫的褚宁，颜文瑾略有些头疼，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丫头，还没有好好陪陪她呢，就被皇上宣进宫照顾小公主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放回来。 颜文瑾本身便文才斐然，又占着重生的便利，早已知晓今年的考题，于是他在春闱中再次斩获元首，成了这一届的会元，其后在殿试上也发挥良好，被景泰帝钦点为状元。 第299章 如此年轻又俊美的状元郎，游街时的场景可想而知，绣帕、荷包还有香囊等物扔得满天飞，全是对着他去的，不过皆被他躲开了。 身为二甲进士的方盛宇距离颜文瑾比较远，不过如此盛况，别说是在同一个队伍里了，就是身在皇宫里的褚宁都短知道了，他自然是瞧得清楚，不由得暗暗撇嘴，一副臭皮囊罢了，至于的吗。 哼，果然女子肤浅，就会看色相。 第238章 颜文瑾高中状元后，没有立即回临邕向颜老太爷报喜，而是备上聘礼，亲自向褚守礼夫妇求娶，“肯请两位将宁宁许我，我必爱她重她，用生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褚守礼和秦氏又惊又喜，一迭声的应下，然而褚宁却不答应，“我还小呢，都没有玩够，才不要急着嫁人。” 颜文瑾连忙表示会一直等她，只要她愿意，哪怕是玩一辈子都可以，反正他是不会娶别人的。 褚守礼大为感动，拉着褚宁就是一通劝，秦氏则急得团团转，逮着机会就想掐她两把，“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盯着状元郎吗，还在这里拿乔，就不怕把人气走了？” 褚宁灵巧的躲过她的魔爪，“放心吧，他是气不走的。” 褚守礼夫妇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颜文瑾讲情，“这孩子就是太顾着家里了，她这是怕我这个没用的撑不起这个家，才不敢早成亲……” 颜文瑾哪能让褚守礼继续说下去，他赶忙表示褚宁这是还在生他的气，与他无关，“都是我做的不好，才让宁宁受了委屈，她应该生我的气。” 颜文瑾说道，“您放心，我说等，就真的等，我可以拿头顶上的官帽起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宁宁。”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褚守礼夫妇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那简直是放一百个心好嘛，不过转头就又提起了一颗心，因为担心褚宁搞妖蛾子。 他们实在不明白，这样的好儿郎，闺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这人不是她喜欢了很久的吗，为什么就不愿意成亲呢。 当时赫连蓁中毒的事情比较突然，景泰帝又封锁了消息，外人并不知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褚宁被宣入宫时一脸懵，可宫里的人不给她时间准备，直接将她带进了宫，这一去就是月余。 褚家人差点没急疯。 然后褚宁一带着两大车的赏赐回来时，他们都惊呆了。 褚宁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道是真正救了公主性命的人是张大夫，九公主已经向皇上举荐了他，圣旨马上就到，招张大夫入太医院任职。 听了这话，大家都纷纷向张大夫道喜，秦氏羞愧的同时又有些担心，觉得自己慢待了张大夫，唯恐他事后算帐。 张大夫是个豁达的人，才不会跟一个后宅妇人计较。 再说秦氏虽对他有不满，却没有让人苛待他，他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好几年，都没报答过人家呢，哪能为着一点小事而记恨，那他还是人吗。 张大夫去了太医院任职，也还是住在褚家，与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且他对褚家人的态度也一如既往，渐渐的秦氏也就放开了，诚心诚意的接纳了这个家庭成员。 褚宁拒婚，她没有办法之下，还去请张大夫做说客，张大夫道，“宁宁做事有分寸，弟妹不用担心。” 听他的话，秦氏就没那么焦急了。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 朝廷三年一度的武举人考核正如火如荼的举行，吸引了全京城人的目光。 “女的！那是个女的！” 有人指着擂台上的褚宁，大叫道，“怎么会有女人上台？” “嘿，我当什么呢，大惊小怪的。”旁边有人切了一声，“武举人比试从来没有规定过，只需男人参加。” “这位兄台说的是，的确没有规定说只能男人参加武举人比试。” “可是、可是……” “一边待着去，别耽误我们看擂台。” 景泰帝坐在高台上，左边是太子赫连岐，右边是九公主赫连蓁，两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褚宁看，景泰帝也一直关注着她，“小九啊，褚宁的功夫到底怎么样啊，那些人粗手粗脚的，别再把她给打坏了吧。” “父皇放心，宁宁不会被他们打伤的。” 赫连蓁对闺蜜有一种天然崇拜，小宁宁挥挥手就能把那群蠢货掀下去，不过就是怕太扎眼，才这么低调，不然，哼，那些蠢东西一个也别想好。 擂台上，凌潇狂风扫落叶般把一众武生全部打下了擂台，转头却跟褚宁比划了两下后就倒在了地上。 景泰帝…… 太子…… 赫连蓁，“噢噢噢！褚宁赢了！褚宁赢了！” 景泰帝好笑的问道，“那男子是什么人？” 赫连蓁一脸懵，“儿臣不认识啊。” 景泰帝哦了声，没有再问。 赫连蓁兴奋的又叫又跳，“颜文瑾是文状元，褚宁是武状元，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父皇你给他们指婚吧。” 赫连岐眼皮跳了跳，原来褚姑娘与文瑾是旧识。 也对，他们都来自临邕。 景泰帝颇感兴趣的问起了颜文瑾和褚宁的事，赫连蓁要维持小孩人设，不能说很多条理分明的话，“颜文瑾很喜欢宁宁的，宁宁也喜欢他，父皇就给他们赐婚吧。” 第300章 景泰帝笑，“赐婚岂是儿戏。” 这种事当然是要当事人有意才行，不然他一道旨意下去，结出一对冤偶来，那就不美了。 让人招来新科状元郎，也是新晋的翰林侍读颜文瑾，景泰帝问道，“你与褚宁丫头是什么关系？” 颜文瑾忙将他们的渊源说了，“……是臣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委屈，所以现在，只要她愿意给臣机会，臣就一直会在原地等她。” 赫连岐垂首听完，再抬起头时，眼底一片清明。 景泰帝笑着跟赫连蓁耳语几句，她立即跑开将褚宁拉了过来，褚宁忙不迭的行礼，“拜见皇上和太子殿下。” “平身吧。” 因为褚宁送的药，才保住了小公主的命，景泰帝一直视她为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想着怎么寻个机会，赏她一个身份呢，比如县主什么的，结果他还没行动呢，她已经给自己拼了个身份，新科武状元。 这还真是。 都让他无用武之地了。 那便赐婚吧。 人情总要还不是。 “朕要给你与新科状元郎颜文瑾赐婚，你可愿意？” 褚宁看向颜文瑾，然后在对方略显紧张的深情注视眼，笑了，“臣愿意。” 她现在是大夏的新科状元，自然是要称臣的。 “好！” 景泰帝大笑，“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第239章 （大结局） 皇上都赐婚了，这婚礼自然不能马虎，颜文瑾与褚宁双双请了婚假，与家人一起回临邕城办婚礼。 噢，顺带说一下，褚宁能进武举选拨最后一轮，不只是因为有凌潇那个大助攻，还因为她文章策略写的好，且写得一手好字，遒劲有力，神彩飞扬，不象出自女子之手，倒象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写的。 景泰帝原本没想封她做官的，毕竟大夏王朝没有这个先例，不过在看了她的文章后就改变了想法，把她安排到了兵部，做了正七品的小官，专职整理修复孤本兵书，和撰写公函策略等公务。 凌潇无意为官，他只想好好给褚宁做事，为她多赚些银子，但他在擂台上的表现早已入了景泰帝的眼，就注定不用再躲在暗处生活了。 不过他武功厉害归厉害，文章却是狗屁不通，这种情况也没法让他带兵打仗，景泰帝便安排其去了禁军，做了个总教头。 至此，在黑暗中长大的人，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阳光。 褚宁将他介绍给家人和方盛宇等朋友，他初时还有些不适应，随着大家接触的时间久了，他才慢慢放开，大大方方的与大家来往。 这次褚宁婚礼，他也跟上峰请了假，与大家一起回到临邕。 颜文瑾与褚宁这对状元夫妻的婚礼，举办的非常隆重，不止临邕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府城和州城的官员还有当地的名门望族也都来了，真正是贵客如云，高朋满座，直喜得颜老太爷眉开眼笑。 酒宴刚开始，曾天予就把自己灌醉了，赵弘毅没用李博元帮忙，道是都走了不好，忽悠着他继续留在席上，自己把人送了回去，待把曾天予安顿好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该放下了。” 曾天予身子一僵，泪水流了下来。 天知道，自从她离开后，他有多担心，多想念，现在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却成为了别人的妻。 这份想思也就只能埋在心底了。 赵弘毅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敏之哥哥……” 公治菱泪水朦胧的看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倌，心痛到不能呼吸，她喃喃轻语，“你真的要成亲了吗？你不要菱儿了吗？”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盛着酒红色酒液的水晶杯。 公治菱一脸懵的抬头，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出现在她眼前，“还记得我吗？” 方盛宇笑得狡猾，“当初一起跟小红娘玩过的。” 公治菱想起来了，“你不是新娘子的朋友吗？” “是啊，我是新娘子的朋友，也是新郎的朋友。” 方盛宇说道，“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嘛，咱们现在也是朋友了。” …… 三日回门这日，褚守礼夫妇站在廊下翘首以盼。 曲树春和褚静，还有褚恬和褚然，则跑到巷子口去等。 远远的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时，三个丫头欢呼一声，“来了、来了！”就乐颠颠的迎了上去，曲树春也笑着跟上。 等一袭红衣的褚宁抱着小红娘下车时，褚恬和褚然更是激动的哇哇叫，“小红娘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呀，不愧是狐狸精。” “啊呀呀，小红娘，快来让我抱抱，我好想你呀。” “小红娘的皮毛真光滑啊，摸着真舒服。” 褚宁笑容微僵。 你们就只想小狐狸了，没有想过我是吧？ 一个个的，都没良心！ 耳旁响起一声轻笑，颜文瑾俯首在她耳边说道，“娘子，今早上忘跟你说了……” 褚宁心不在蔫，“什么？” 颜文瑾敛起笑意，认真地道，“娘子今天很美，比成亲那日还美。” 说起成亲那日，褚宁跟条件反射是的，耳朵尖腾就红了，脸颊也有些烫，她佯怒的瞪他，“油嘴滑舌。” 颜文瑾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那娘子喜欢吗？” 第301章 褚宁…… 以前被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明明是个纯情的小白花呀，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成了一个腹黑的大灰狼的呢，白瞎她那么多理论知识，竟是压制不住。 颜文瑾说道，“娘子为何不说话？” 褚宁眨眨眼，她决定装傻，“喜欢什么？” 颜文瑾肆意又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朱唇上，“喜不喜欢为夫油嘴滑舌啊~” 轻柔的声音象是带着勾子，轻飘飘的勾啊勾，勾得褚宁心痒难耐，要不是碍于三个丫头在，她真是恨不得咬肿他这张讨厌的嘴。 哼！ 褚宁忍着心悸傲娇转头，“快回去啦，爹娘都等急了。” 说完，她就落荒而逃。 颜文瑾忍俊不禁。 难得，这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 褚守礼夫妇看到长女和女婿回来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几时起床的？早饭吃没吃？路上都还顺利吧？” 褚宁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说的好象多远是的，还路上顺利吧，从颜家过来一共就七八里地而已，这么点路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就是爬都能爬过来。 颜文瑾笑看了她一眼，“劳岳父岳母惦念，我们用过早饭了，路上也走得很顺利。” 他没有回答几时起床，秦氏就不满的瞪向褚宁：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到了夫家还赖床？ 褚宁…… 得，你们聊吧，我去看看那三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去。 “大姐，小红娘好聪明啊，它居然还识字哎，真是太有趣了！” 褚恬看到褚宁出来，就笑着跑过来，“大姐，你能不能跟姐夫商量下，把小红娘留下，让我们跟它多玩玩啊。” 褚然正满院子的追着小红娘跑，听到这话也喊道，“大姐，回京时把小红娘也带上吧。” 褚宁笑着应下，“没问题。” 两姐妹顿时高兴得嗷嗷叫。 “你二姐呢？” “和表哥去了后院。” 太医院里的事情多，张大夫没有请下假来，他很遗撼不能参加褚宁的婚礼，一大把年纪了哭的跟个孩子是的，弄的褚宁哭笑不得，最后为了安慰他，不光把小灰灰留下来陪他，还留了一半的下人照应他的生活起居。 那人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不会照顾自己，若没人盯着，侍弄起草药来就忘了吃饭和睡觉，故而得多留几个人盯着他才行。 因为他太投入的时候，还需要几个人拉，才能走出药房。 没有多带几个下人回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临邕这座宅子小，没地方安排那么多人，而且褚守礼不想太招摇，故而就带了贴身伺候的，其余人都留在京城守院子。 今儿的宴席很重要，偏他们的人手不够，褚静和曲树春怕出纰漏，一大早就开始张罗，这会更是亲自到后院盯着去了。 褚宁过去时，就见曲树春站在褚静的身后，痴痴地看着她，但在褚静转头与他说话时，他又快速移开了目光。 褚宁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又回了前院。 早在见识到张大夫的本事后，她特意问过，可有什么法子能避免近亲成亲的孩子身带隐疾，张大夫楞了下后立即问她，为什么说近亲成亲的孩子会有隐疾，她便把宝柱的情况讲给他听。 张大夫听完后，立马疯狂的查资料，然后开始做研究，整整折腾了大半年才消停，他道是虽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但宝柱那种情况他可以治疗。 听了这话，褚宁大安。 为褚静和曲树春，也为吴羲彬和谢琦，那对年底就要成亲了呢。 不过想到宝柱那个可怜的孩子，褚宁心里有些堵。 当初逞一时口舌之快，用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攻击人，结果害他被亲生父亲活活折磨而死…… 听着褚恬和褚然的笑场，褚宁站在过道里，久久没有抬腿，她仰头看向天空，或许该去看看那个孩子了。 高高兴兴的用过午饭，大家移步到前厅聊了会家常后，褚宁就与颜文瑾回去了。 回府换了件衣服，她就又出门了。 她没跟颜文瑾说去哪里，颜文瑾也没有问，以她的身手，遇到危险的可能几乎为零，故而他不担心。 “就是这里。” 凌潇指着脚下的断崖，“几个月了，尸骨早就被野兽啃干净了。” 他不明白褚宁为什么要来看，就象不明白为什么不要舒氏的命，只把她毒哑一样，不过她自有她的道理，他不必明白，听从吩咐照做就是。 褚宁站在断崖前往下看了眼，此处并不是很高，不过二三十米的高度，却也足够要那畜生的命了。 采了一把野菊，褚宁放到一个小坟包面前，“孩子，对不起。” 其实按照褚大郎的尿性，这孩子早晚会出事，可他的死，总归是因她而起，她是有愧的。 悄悄将孩子埋葬在这里，她谁也没有提起。 凌潇默默陪着她，她没说这个小坟包埋了什么人，他也没有问。 “走吧。” 从县城到这里距离有些远，哪怕他们抄了小路，也走了小半个时辰，现在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两人脚步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山脚下，正要骑马离开，却听村子里传出一阵阵急促的敲锣声，“走水了！走水了！褚平贵家走水了！” 第302章 褚宁猛得抬头看去，果见老褚家的方向火光冲天。 这火可够大的。 褚宁转头看凌潇，“你看这火是不是人为的？” 凌潇认真的道，“应该是，若因用火不当烧起来，不会这般急这般猛烈。” 褚宁笑起来，“这就有意思了。” 凌潇看她，“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 褚宁摇头，“不用。” 管他呢，谁爱烧谁烧。 两人赶在天黑前回到县城后便分开了，褚宁回颜家，凌潇回客栈。 原本褚守礼说什么也不让他在外面住，非要请他家去，道是家里窄巴，跟曲树春一起挤也有些委屈他，可一个人在外面住太冷清了，不如大家一起热闹。 凌潇孤独习惯了，不适与人过分亲近，便道是身上还有公务，住在家里不合适，褚守礼这才作罢。 他倒也没有撒谎，身上确有公务，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将兵部新拟定的武举人选拨规程的公函交到县衙，早在回来的那日，他就把事情办妥了。 褚宁与颜文瑾有两个月的婚假，他可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现在已观完礼，他也该回去了。 原本以为要一个人赶路的，结果次日一早方盛宇就过来了，“褚宁那个没良心的，倒是还可以再玩上一个月，咱们却要苦哈哈的赶路，真是天道不公。” 凌潇抿唇轻笑。 方盛宇示意六子接过他手上的包袱，“走吧，这个时辰出城，甭指望褚宁那懒货来送行。” 凌潇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方盛宇吐槽褚宁，他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他们在城门处看到前来送行的褚宁，颜文瑾，方盛骥，曾天予，赵弘毅，李博元等人时，凌潇莫名的眼眶有些酸涩。 告别了方盛宇这个超级无敌大牢骚包后，褚宁彻底放飞自我，跟颜文瑾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简直都要忘了今夕是何夕，日夜颠倒了都。 这日下人报她家里来了人，褚宁忙整理整理凌乱的发饰，又抻了抻衣服，然后在颜文瑾揶揄的眼神中，刷刷往外跑。 到了前厅一看，来人竟是曲树春，“表哥？” 女子读书不为科考，故而先生们管理的不是很严格，褚静和褚恬褚然这次回来是请了长假的，曲树春也把手头上的事情交待下去了，有时间长待，一走两年多，现在回来了，当然也要回家看看的。 然后大家伙一起回京。 这是回来前就定好了的，所以曲树春过来，定然不会是因为回京的事。 褚宁就想着她现在是蜜月期呢，没有大事，爹娘是不会让表哥过来的，“出了什么事？” 曲树春说道，“你别急，不是咱们家……” 说到咱们家，他还有些羞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是老褚家。” 褚宁哦了一声，“他们又来求我爹了？” 曲树春欲言又止，“你现在有时间吗？” 褚宁点头，“走吧，回去再说。” 颜文瑾换过衣服后，也赶了过来，“我与你们一起。” 曲树春就去看褚宁。 他担心颜文瑾听到老褚家那些污糟事后会轻视褚宁。 褚宁无所谓。 别说那些东西早就跟他们家没关系了。 就算有。 又如何？ 他们是他们，她是她。 马车驶进巷子时，褚宁听到了大狼的叫声，她脸色一变，“狗娘养的！” 曲树春…… 他小心翼翼觑了下颜文瑾的脸色。 还好、还好，颜大公子没有恼。 马车尚未停稳，褚宁就一个箭步跑了下去，颜文瑾一个习武的，想扶她的手伸出去了，都没有抓着，可见其速度。 褚宁旋风般转过影壁墙的时候，迎头就碰上一个血呼拉的东西，吓了她一跳，“什么鬼？！” 林捕头死死抓着褚守信，“这狗东西想烧了你家宅子，亏得大狼机警，不然这会火都起来了。” “娘的！当年的帐老娘还没跟你算呢，还来作死，那老娘就成全你！” 褚宁抬脚就踢了过去，差点把林捕头带倒，“大狼把他挠的不轻，你别再打了，不然还没上公堂就咽气了。” 颜文瑾慢丝条理的说道，“这好办，去回春堂拿两副药灌下就是。” 褚宁冷笑，“就让他这么死了，确实便宜了他，那就多灌几副药吧，把身子养壮了，再跟他慢慢算帐。” 褚守信机灵灵打了个哆嗦，这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上房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褚宁顿时就顾不上褚守信这狗东西了，她急急跑到上房，“爹，你别难过，为那种畜生，不值当。” 褚守礼摇头，“不是为褚守信。” 褚宁眨眨眼，“那是为什么？” 褚守礼痛哭流涕，不能自抑，秦氏则沉脸坐着不开口，褚静姐妹也皆肃着小脸，默不作声，褚宁只好看向走进来的曲树春，“这到底怎么回事？” 曲树春就叹气，“褚守信记恨老褚家卖他，就、就一把火将老褚家烧了。” 褚宁哦了一声，“那人呢？” 曲树春看向褚守礼，“据说都受伤了，褚老爷子和老伴……走了。” 褚守礼嚎啕大哭，“老褚家完了！” 褚宁：早完了。 第303章 失德之人必不长远。 就老褚家那些人的禀性，早晚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褚守礼不忍褚平贵夫妇走的凄凉，就自掏腰包为他们办了一场白事，体体面面的将人安葬了，又拿出钱来请方村长帮忙，让人给大房二房和四房建了一座茅草屋，好让他们有个地方安置。 可那些人根本不领情，吵着嚷着道是他们受了伤，不能再做重活了，褚守礼得养着他们才行，不然他们若是饿死了，他就沾了因果，犯了罪孽。 褚守礼原本还想在回京前，给他们备下足够多的药材，让他们慢慢养身体，结果被他们凉透了心，直接撇开再也不管了。 回京前，他特意带了厚礼去拜托林捕头帮忙看顾宅子，林捕头笑道，“有大狼在，谁也不能来捣乱。” 大狼和小灰灰一样，是人类带大的，从小吃的是熟食，所以哪怕它能自己打猎，也得有人帮忙做饭才行，褚守礼就很不好意思，“大狼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 林捕头笑得更欢了，“褚兄弟千万别这么说，这两年托它的福，我们家可是吃了不少野味。” 听他这么说，褚守礼也很高兴，“总归还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等下次回来，我请林捕头好好喝两盅。” 林捕头就道，“那赶情好，就怕你不得空。” 褚宁是出嫁了，可还有三个小的呢，她们都在读书，家里又做着生意，哪个也撇不下，怕是短时间不能回来了。 褚守礼笑，“等老二成了亲，我就把家交给她，然后回来住。” 京城虽好，可他还是喜欢这里。 这是他的家。 …… 转眼间又是两年。 方盛宇和公治菱的婚礼亦是选在了金秋时节，褚宁抱着女儿，谢琦抱着儿子，两人挤到人群前面围观嫁妆，“啧、啧，西洋国君这是把整个皇宫都给公主搬来了吗，真是太厉害了！” 谢琦笑道，“方盛宇这小子命可真好。” 褚宁也笑，“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