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 第1章 [穿越重生] 《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作者:鱼鱼酱耶【完结】 简介: 【天灾+萌娃+萌宠+空间+美食+种田】夏槐一睁眼竟穿到正逢天灾的架空古代,而她则是一位刚得知丈夫身亡的新晋寡妇,带着年仅3岁的儿子准备投奔娘家,谁曾想还没到娘家门就被突如其来的地震送了一个大惊喜...这还不算完,之后还有寒潮、隆冬、高温、泥石流、蝗灾... 柔弱不能自理的夏槐手握穿越大礼包金手指,带领娘家人在逃灾路上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好好活了下来,而且还收获了一群可爱的小伙伴,正是这些伙伴,让他们在逃灾路上得以安全。 好不容易在逃灾路上稳定下来,没曾想战死的相公竟诈尸寻她,这可如何是好?还好这相公也就新婚夜相处一晚,根本没有掉马的危险! 只是这传说中稳重的相公怎么独独面对她时,这般不正经?这便宜相公要还是不要?不确定,且再看看! (ps:简介无法详细介绍我的故事,恳请各位看官收藏详读。) 第1章 地动(正在pk,小鱼需要大家的支持!) 快跑! 地动来了,快跑啊! 我的粮食啊... 娘,别回去,房子都塌了! 不,我们一家老小的钱财都在屋里啊,让我回去... 他妈的,你能不能跑快点! 谁扒拉我了? 我的鞋...停停停,有人摔倒了! 哭喊声、呼救声以及慌乱纷杂的脚步声错乱地响在耳边。 夏槐怔忪地顺着人群跑,眼前模糊一片。 浑浊的天,扑鼻的尘,以及,不断晃动的天地。 她不是在乡下姥姥的小庄园住着吗?听闻姥姥去世,无父无母的夏槐怀着沉痛的心情为姥姥收敛。 发现小庄园很舒适,夏槐的情绪因为唯一的亲人去世而哀痛,为了平复心情,她打算在庄园休养一段时间。 没成想,在逛庄园时,竟不慎滑倒跌落水井。 严寒的冬季,夏槐本以为井水冰冷刺骨,没成想竟温暖地让人昏睡。 浮浮沉沉间,她再一睁眼便遇上了地震。 是的,她经历过地震,也在电视上见识过不少次,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 可,这土黄的大地,为何如此原始?甚至比她去过的任何地方都破败。 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不安的。 夏槐心中暗想,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是死了?还是在梦中徘徊? 由不得夏槐继续思考,身后不断的踢踏声,似催命般,使她不停地奔跑、奔跑。 手里沉甸甸的,但夏槐没空去看。 不知跑了多久,天地总算仁慈地平稳下来。 夏槐听到有人大喊:总算停了,老天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谁说不是啊,这么几天,地动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可怕,这是老天爷给咱们警告呢!上面不作为,谁肯为咱老百姓考虑啊! 嘘!少说几句吧,上面能是咱这些泥腿子能说道的? 哼,老子都快被地动搞死了,要是再继续这样,早死早超生,怕他个球! 夏槐沉默地坐在路边,她摸着热乎乎的土地,心里一片冰凉。 她刚刚稍微想起些事情。 穿越了。 情节有些俗套,但事实如此。她掐了自己的大腿,是疼的。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倒不是多难过,至少她了无牵挂。 可现代生活如此惬意,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回到遥远、原始、落后且陌生的古代。 但事已至此,她必须接受。且面对开局便送天灾的非酋运气,她要快速做出应对。 夏槐低头,看了看乖乖躺在她怀里睡的喷香的免费儿子,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穿越就算了,身份还是个带娃的寡妇,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好在这娃看起来乖巧,且有些运气在身上,这么混乱的环境,他竟然还能安稳入睡?!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草草收拾一番心情,夏槐扯了一抹笑问旁边跟她一样坐着的男人:大叔,秀水村是哪个方向? 与夏槐规矩的坐姿不同,男人坐姿十分随意,可以说是瘫坐在地。 闻言,他望向夏槐的目光有些惊艳,眉毛一挑:哟,妹子要去秀水村啊? 不等夏槐接话,大叔摸着下巴接着说:秀水村不远咯,你就朝着东边走,平常走个约莫半时辰就到了,但这几天地动,那路本来就不平整,只怕要多费点时间... 夏槐感激地点头道谢,若是平常,她完全可以依照原身记忆走回秀水村,可这地动搞得房屋、道路以及田地一片狼藉,根本无法轻易辨别方向! 这才有了问路这茬。 眼看夏槐起身要走,那大叔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忍住多嘴两句:我说妹子,你回去路上注意点,这天色眼看快黑了... 其实他更想说,夏槐长得这么漂亮,这正是乱的时候,要真被谁惦记上了,可不好办啊! 可惜他只是一个路人,也不好对着一个异性直说。 夏槐倒是感激地冲他一笑,她身上应当是背着行李,说不上多沉,但远路无轻担,三岁的儿子也不轻! 第2章 正想着儿子,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乖甜的声音:娘亲! 低头一看,果然是她那便宜儿子醒了。 小孩大名沈禧瑞,小名瑞哥儿,长得虎头虎脑,圆滚滚的眼睛却有几分机灵,看着煞是喜人。 咳,瑞哥儿醒啦!夏槐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前世虽然二十有五,可还没男朋友,更别提生娃了。 这一朝穿越免费赠娃,说实话,多少有些不自在。 平时偶尔遇到的几个熊孩子又很熊,实在让人喜欢不来,她也缺少与孩子的相处经验。 瑞哥儿大概发现自己还被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娘,让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行吗?离秀水村还有好远呢...夏槐下意识质疑。 瑞哥儿听了这话挣扎地更剧烈了:娘,我可以的! 见儿子这般坚定,夏槐只好将他放下,心想待会等他走累了再抱着他。 然而这一路走下去,瑞哥儿虽然后半程走的艰难,可也坚持了下来。 夏槐时不时转头偷瞄儿子,情绪十分复杂。 这小孩真让人刮目相看。 她本想着,既然是占了原身的身体,她的儿子,即便再不好,她也会帮着照顾成人,可这一路竟让夏槐连连感慨。 瑞哥儿,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夏槐掏出一方汗巾子给瑞哥儿擦满头汗,一边轻声问道。 同样的话,她问了好几遍,每次都被拒绝了。 这次也没能有变化。 小小的人,分明累的不行了,可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夏槐,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累的! 说着,突然惊喜地指着远处叫嚷:娘亲娘亲!那是不是外祖母住的地方? 夏槐闻声看去,可不是嘛,这一路空空荡荡,唯有这处有房屋,虽然也坍塌地不行,但至少可以确定目的地到了。 夏槐一个弯腰将瑞哥儿抱起:走,咱们去找外祖母! 第2章 空间 此时,老夏家正争吵不休。 我说明珠她娘啊,咱们一大家子已经够拖沓的,你非要提你娘家干嘛?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算了!圆脸胖腰的中年妇女叉着腰,说话十分不客气。 大嫂,这,那怎么也是明珠她娘的娘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旁边身材消瘦、下巴尖尖,看面相便有少许生活不如意的妇人蹙着眉头,一脸不认同地劝道。 张梅花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说二弟妹,明珠她娘是我儿媳妇,怎么听你这话,倒像你儿媳妇呢? 刘秋荷讪讪:大嫂,我,我这不是看明珠她娘有些可怜见的...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子。 被两人拉出来说道的女子,也即是张梅花的二儿媳妇,吴晓蓉。 她嫁到老夏家六年了,只头年生了个瘦巴巴的闺女,此后再没能怀上,更别提生下小子了。 听两人提及自己,吴晓蓉低垂的眼神闪过一丝难堪与愁苦。 如若不是她生不出儿子,何以被人这般羞辱! 行了,都杵在这儿干嘛呢?没瞅见一屋子活计吗?都赶紧给我收拾起来! 冯老太那张干枯的脸庞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张梅花看到冯老太过来,连忙走上去:娘,咱们真要离开秀水村吗?村里好像没多少准备离开的... 冯老太听此,脸上也划过一丝犹豫,但下一刻又十分坚定:走!眼见老天不赏饭吃了,不走难不成等着被砸死?饿死? 说完,也不管旁人,只指着一旁捧着书的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老大,还不快起来帮忙?都这时候了,你给那读啥书? 张梅花也帮腔:就是,整日就知道捧着书,也没见你考上秀才老爷!语罢,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连续被老娘与老妻挖苦,夏大海挠了挠头,也不觉得难堪,只闷头将书放好,随后加入整理行李之列。 不该拿的就别拿了,咱家就一头骡子,还有两个手推车,老三,你跟你二哥抓紧再准备俩手推车... 粮食是根本,能带上的都带上。还有棉被、衣裳,别看现在还不冷,等天冷起来就晚了。锅碗瓢盆、菜刀啥的也是必须,对,咱家那些腌菜和干菜全装上! 冯老太嘴巴嘚嘚个不停,可一双干瘦的手也没停。老人恨活,巴不得变成三头六臂来处理身边的事儿。 就在破败的院子热闹不已时,突然打院子外传来一声高喝:大山,你家闺女回来了! 啥?一直专注收拾行李的周蕙娘第一时间出声,脸上一时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孩他爹,刚是不是有人说啥了? 夏大山一向精明的脸上也被欣喜替代:是,咱家闺女回来了!一面说一面往外冲。 周蕙娘也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其余人见此,下意识也跟着出院子。 夏槐抱着儿子走进村子便遇上了熟人,热情的村里人先她一步帮忙通知老夏家的,等她走到院前的时候,正巧与爹娘对视。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爹娘,夏槐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局促不安,抱着儿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爹娘,我回来了。 第3章 周蕙娘刚想笑着应声,下一刻却失声尖叫起来。 夏槐突然昏倒了。 幸好夏大山动作快,两方也离得不远,这才没摔着。 夏槐昏沉之间闻到一股幽香,这种香味虽然浓郁,却不使人腻味。反而有种温柔滋养身体的错觉。 嗯?夏槐睁开眼,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 正对着她的是一处山庄,庄子没有门匾,门是实木做的,看上去有种温馨。 这是,是她姥姥的庄园! 夏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推门进入。 庄园不小,起码有两三进院子那么大。明明姥姥只有一个人,这个庄园却有几十间房子。 小时候夏槐是被姥姥拉扯大的,她也有问过姥姥,为什么这么多房子里没有人住。 姥姥怎么说的? 夏槐的嘴角下意识勾出一抹弧度,姥姥说这些房间以前是用来租的,租给那些短暂路过歇脚的旅人。 后来,家乡发展起来了,各种民宿、酒店建起来,这些房间便慢慢蒙尘了。 再后来,夏槐考上大学、走上社会,离开这个小山村,同小庄园也远了。直到姥姥去世。 想起姥姥去世,夏槐的心情又失落几分。 不对啊,我不是穿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夏槐猛然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出庄园。 果然,庄园的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再也没了那些山、森林以及零零散散的村落。 难道,这是随身空间?夏槐喃喃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闲来无聊时也看过不少小说。前几年穿越风靡一时,她看了不少有关穿越的小说。 这样想着,夏槐忍不住高兴起来。 穿越到古代本就不幸,而她作为带娃寡妇更是不幸中的不幸。又倒霉到遇上天灾,要是娘家不接待她,她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好在老天不绝人活路,有了姥姥的庄园,起码温饱不担忧了! 在她印象中,姥姥这个庄园有几百亩地,一半用作种各种粮食,一半用作种果树。她回乡为姥姥收敛时就查看过,姥姥是将地里的收成收割完才走的。 为了防止事情出差错,夏槐特意去庄园的储物间查看。 因为好多房子闲置,为了不让它们显得太没用,姥姥便扩张了储物间。 一连打开七八间房,夏槐被堆积的满满的粮食闪花了眼。 心里安定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姥姥真是,哪怕走了,也要给她准备好一切! 闲着无聊,夏槐索性将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番。这一检查倒是吓她一跳,她竟然发现有几间房子堆满了衣物。 不仅有四季的衣服、鞋子,甚至还有床上用品,尤其是那一床床厚实的棉被,摸着那软绵绵、充满阳光气息的触感,真让人感到幸福啊! 怀着激动的心,夏槐走进姥姥的房间。 第3章 战死 姥姥住的地方比其他房间要大许多,但不知是不想接受姥姥离世还是如何,夏槐回乡许久都没打开看上一眼。 这次,她鼓起勇气,猛地推开房门。 ... 夏槐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震惊极了。 这间房子被分隔成两部分,姥姥休息的地方只占五分之一,其余五分之四都被用来放置其他东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排排类似药架子似的木质架子,架子很高,中间却被分隔成一层层储物格子。 夏槐走近随手拉开一个小格子,里面装了满满的药材。 这是人参?夏槐惊呼。 她虽然不擅药学,但起码对耳熟能详的药材有过了解。 药材里比较珍贵的便是灵芝、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这里都有。 要说在这样落后的古代最怕什么,那必然是怕有病无药医了! 虽然中药不如西药那么有效率,但也比没药好得多! 看着一排排药材格子,夏槐满怀激动地走到姥姥睡觉的地方。 姥姥睡觉的地方很简单,只一个木制的床,床边放了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挂着一幅画。 不知为何,夏槐盯着那幅画总觉得有点怪异感,正想要伸手去触碰时,耳边却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槐儿,槐儿你快醒醒啊!周蕙娘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伏在闺女身侧呼唤。 大山家的,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这么着急...一旁拎着药箱的老人摸着胡须劝道:你家姑娘只是累坏了,让她歇歇,醒了喂点米水就好。 周蕙娘却不听,她满心都是自家闺女带着娃惨兮兮回了娘家,身旁既没仆人也没相公。她想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往坏处想。又看到闺女直愣愣躺在地上,实在情绪受不住了。 家里房子都被地震震塌了,只能随意找了些干稻草,铺了块干净的布料让闺女凑合躺下。 周蕙娘越想越难过,哭声忍不住越发大了些。 三岁的瑞哥儿也一脸紧张害怕地拽着夏槐的衣袖,可他没有哭,反倒很乖巧。 突然,瑞哥儿指着夏槐一脸惊喜:娘,娘亲醒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大山连忙走上前,夏槐一睁眼便与她爹对视。 ...爹? 哎!夏大山欣喜应声,一双大眼笑得眯成了缝儿。 第4章 槐儿啊,你可算醒了,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周蕙娘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绪有些混乱。 夏槐起身朝瑞哥儿伸出双手,将儿子抱在怀里,正想说什么时,耳边却传来有些细弱却让人心生不喜的声音。 小槐,你怎么回来了?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原来是大房二儿媳妇吴晓蓉。 夏槐直直朝吴晓蓉看去,对于这个二堂嫂她还是有印象的。 她出嫁时吴晓蓉嫁到老夏家已经三年了,只生了明珠一个闺女。 夏槐朝周围看了一圈,确定她嫁出去这三年二堂嫂依旧没能有所出,这才略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原主看不出也想不通,但通过旁观者的视角,夏槐能看出吴晓蓉有些重男轻女,且小家子气。别看她是个颜色稍微好点的村女,可总觉得自己嫁得不好。 二堂哥夏桥是个混不吝的懒汉,二堂嫂又一连几年生不了儿子,可不是脑子容易不清醒嘛! 瞧吴晓蓉那胡乱瞄的眼神,夏槐就知道这个二堂嫂问的话不是好的。 果然,周蕙娘沉了脸:明珠她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晓蓉慌乱低下头,双手下意识拧着衣裙:三婶,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关心小槐... 周蕙娘冷哼一声:究竟是不是关心谁能知道?行了,我闺女刚醒,旁边别围着这么多人! 虽然大伙对夏槐抱着孩子回娘家很好奇,但也不敢得罪周蕙娘。 别看周蕙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个硬茬子,但凡惹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最后只留下了夏大山夫妇、冯老太与那个拎着药箱的老者。 张老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走,我送你回去。冯老太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朝老者挤出一丝笑容。 张老大夫呵呵一笑,也没推辞。 等人走了,夏大山着急问夏槐:闺女,这咋回事?咋就你跟孩子回来了?嘉和呢? 提到沈嘉和,夏槐的脸色有些发怔、发苦。 她那个短命相公啊... 见闺女伤心了,周蕙娘连忙捶夏大山:你有病啊,没看到闺女...一边捶,一边用眼神暗示夏大山。 周蕙娘捶夏大山的动作不小,夏槐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到她爹忍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娘,不要怪我爹,其实也没什么事... 待夏槐娓娓道来,周蕙娘短促尖叫一声:这还叫没什么事儿?! 夏槐其实也难过,倒不是因为跟沈嘉和有什么情谊。而是大约受原主的一些情绪影响,以及对这个时代女子卑微的地位感到唏嘘,还有对自己未来何去何从的担忧。 按照她的回忆,那沈嘉和虽长相好、对她好像也还可以?但他们只短促相处了一晚,沈嘉和便被召回到前线打仗了。 要说村里的闺女一般都没机会嫁出去,即便是嫁出去,能嫁到镇上都算高嫁了。 可夏槐不是,她是村里典型的飞上枝头的凤凰。 她爹是个走街串巷接杂活的,有次在外做生意救助过沈嘉和,沈嘉和伤好后便扔给夏大山一堆银子。 夏大山吓一跳的同时却拒绝了银钱,他眼界长远,想与沈嘉和交个朋友。 谁知后来这小子见到她闺女一眼便求到他面上,又扔下不菲的聘礼将女儿拐跑了! 当然,内幕并非如此简单。在村里人眼里,夏槐嫁给一个有钱又年轻有为的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待女儿嫁出去后,因为两地过于偏远,不仅回门难,夏槐甚至一连几年都没曾回过娘家。 村里有人羡慕、嫉妒,忍不住说几句酸话。 这家讽刺夏大山一家卖闺女,那家讽刺夏槐被富贵迷晕了眼,根本瞧不上秀水村了! 面对这些,夏大山夫妇都沉默不已。 他们当初是征求过闺女的意见的,闺女乐意,沈嘉和乐意,而且沈嘉和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们能拦得住? 夏大山一双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常年奔波有些发黑的面孔更黑了:这个沈嘉和,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你,竟然... 周蕙娘也难过得很,但还是勉强劝住相公:大山,算了,他,他也挺不容易... 年纪轻轻便为国捐了躯,于家,他自然做的很差劲。可于国,他没做错。 第4章 跑路 这事儿得跟你祖母说一下...周蕙娘虽然为女儿的遭遇感到难过,可日子还要往前走,再加上天灾动不动发作,她没多余的时间去悲伤。 夏大山点头:我去跟娘说,你先给槐儿还有...夏大山这才发觉还不知道孙儿的名字。 见爹盯着自己,夏槐连忙将瑞哥儿推过去:他大名叫沈禧瑞,平常都叫他瑞哥儿...瑞哥儿,去跟你外祖父外祖母亲近亲近。 瑞哥儿不怕生,当下便朝夏大山伸出双臂。 一旁的周蕙娘有些吃味:瑞哥儿是嫌弃外祖母啊? 瑞哥儿的脸立时爆红,嗫嚅着摇头:不,不是的... 周蕙娘其实看起来很平易近人,长相也温婉。怪就怪在她刚刚哭嚎地实在太狠了,让没见过这么精彩变脸的瑞哥儿感到神奇之余又有些怕。 夏大山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瑞哥儿瘦弱的肩膀:瑞哥儿,去找你外祖母,待会她给你好吃的!说完,夏大山便朝着门外走去。 第5章 冯老太送张老大夫好一会儿了,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待夏大山出院子,周蕙娘才转身往一堆码的整齐的粮食包裹下掏出一大把花生,紧接着又掏出一把油果子。 来,槐儿、瑞哥儿,饿坏了吧?咱这房子都震塌了,实在做不了饭,先对付吃点吧... 夏槐小心接过,先给瑞哥儿抓了一些花生,剩下的都包在了手帕里。至于油果子,这东西油腻,可放不住。 闻着油果子的香味儿,夏槐的胃猛地抽搐了一下。 槐儿?周蕙娘紧张看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张老大夫再来一趟? 眼看着周蕙娘起身要走,夏槐捂着肚子连忙摇头:娘,我没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有点饿了... 可不是饿了吗,她跟瑞哥儿大概有一天半没吃没喝了,全靠信念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受到油果子的香味儿刺激,只怕她一时半会还意识不到饿意呢! 想到这,夏槐连忙对儿子说:瑞哥儿,这油果子你别吃了,咱饿得有些久,猛地吃油腻,恐怕对胃不好... 瑞哥儿虽然眼馋油果子,却乖巧地点头,用手剥着花生准备往嘴里填。 周嫂子。 周蕙娘转头:哟,是淑玉她娘啊!怎么这会儿来了? 刘轻云笑笑,手里端着一个碗:我听说小槐回来了,这不,正巧我家煮了粥,端来一碗... 哎哟,这怎么使得...周蕙娘虽然这样说,但嘴却笑得合不拢,动作飞快地接过刘轻云手里的碗,转头就递给了夏槐:槐儿,你跟瑞哥儿赶紧吃点垫垫。 夏槐也没客气,只给刘轻云道了谢。 周嫂子,你们打算今儿就走啦?刘轻云环顾一圈,发现老夏家都在忙碌不停,好奇问道。 是啊,我娘说看着天不大好,害怕再震起来... 倒不是不能等到结束后重建,可这么多房子,即便家里有积蓄,也做不到一下子重建。而且,重建开工后再震起来怎么办? 县老爷没有采取半点赈灾措施,他们老百姓再不乐意,也不能眼巴巴等死啊! 所以,昨晚他们一大家子就商量好了,必须得离开! 刘轻云闻言,脸上若有所思,良久才点头:说的也是,我回去跟孩他爹商量商量,我看咱能不能一起走... 周蕙娘点头:我觉得也是,这秀水村啊,眼瞅着就待不下去了! 送走刘轻云,夏大山与冯老太正巧回来。 冯老太的脸色不大好,看向夏槐的时候,情绪十分复杂。 有担忧,有感慨,有纠结,但更多的是心疼。 祖母。夏槐放下粥碗,弯腰抱起瑞哥儿跟冯老太说话。 槐丫头啊,你,受苦了...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懊悔,虽然转瞬即逝,但夏槐分明看得清楚。 看来,原身这一家也不难相处。若一个个都是重男轻女的,只怕她只有被撵走的份儿了! 大山,你去叫上大壮,你俩去镇上把夏杋和夏榆叫回来,再去通知一下夏棉家,看他们愿不愿意一同走。 哎! 等大山与大壮往镇子方向走后,冯老太催着一大家子将行李都装上了车。 只来得及多做一个手推车,目前家里三辆手推车和一辆骡车都装的满满的。 别以为家里人会有福气坐上面,但凡能走得动,谁都甭想被推着、拉着走,别说坐车了,手里不拿行李都不行! 乡下人节省,虽然冯老太说只拿重要的就好,可谁舍得扔下那么些东西?哪怕绑在身上,也得带走啊! 周蕙娘正拉着夏槐说着小话,突然听到: 周伯娘... 她转头挑眉:呀!这不是淑玉吗?怎么了?刘轻云刚走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央她闺女过来了? 王淑玉脸色有些犹豫,凑上来才小声说:伯娘,我娘说... 啥?周蕙娘吓得喊出声来,发觉吴晓蓉与刘秋荷狐疑地看向她,她连忙捂住嘴,拉着王淑玉小声确定:你确定吗?真看到村长家在收拾行李? 王淑玉坚定地点头:确定,石头看得很清楚,他本来是去树上掏鸟窝的,没想到竟然看到... 石头是她弟弟,今年才12岁。 周蕙娘听到这话,眼神忍不住幽深起来。 前段日子要说谁蹦跶的最高,那指定是村长家。村长大言不惭说坚持留下来,这才几天?这就背着村里人准备跑路了? 秀水村与别的村子不太相同,这个村子是个大杂烩,几十年前不过只有几家人。后来有逃荒的人来这生活,慢慢便扩张成一个村子。 各种姓氏混杂一起,谁也不服谁的管教。最后确定张村长还是因为他家根基深,而且手头也富裕。 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一个姓的人,终究不可能做到大公无私。 只是让周蕙娘感到不齿的是,张村长分明坚定扬言不离开秀水村,现在又出尔反尔,也忒不是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她大儿子夏杋原先是与村长之女张梦薇定了亲的,可为了夏杋的前途,周蕙娘与村长商量晚两年成亲,谁料那张梦薇不是个安分的! 第6章 张梦薇表面没有嫌弃这门亲事,背地里却与镇上的富户,也即马家独子马天材有了首尾。事情败露才与他家退了婚,转头抬进镇上,给马天材当了妾! 第5章 质问 一想到自家儿子平白受了这种委屈,周蕙娘心头便恨的不行!若那张梦薇不乐意嫁给她儿子,大可提前商量退亲!两家也不至于闹的这么僵。 恨就恨在张梦薇巴上马天材后才传出绯闻,她好好的儿子愣是被人嗤笑不已! 想她儿子一表人才,读书又读的好,将来未尝不可当官发财! 那马天材长得贼眉鼠眼,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她周蕙娘就擎等着,张梦薇那眼皮子浅的小娘皮当个妾能蹦跶多高! 如此想着,胸中的烦闷总算去了不少。周蕙娘眼珠子一转,抬眼朝王淑玉说道:淑玉啊,这个事儿伯娘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待王淑玉走后,周蕙娘片刻不等地找到冯老太:娘,我听说张村长正在收拾行李,只怕是要跑路了! 冯老太眼一瞪:啥?他不是说要誓死留在秀水村? 也不等周蕙娘解释,冯老太活那么久,什么事儿没见过?当下便反应过来:哦,知道了,估计那老货早就计划好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咱们的户籍还在他那! 但单凭他们老夏家一家是不可能要回来的,冯老太当即拍板让家里人去通知各家各户。 拿着锅碗敲,声音大点!甭管他们信不信,敲完这家就去下一家,别解释太多!她怕张村长家听到信儿跑得更快! 没一会儿村子里便传来稀稀拉拉的敲击声,还伴随着孩童或是妇人的叫喊:张村长要卷铺盖跑咯,大家快去村长家堵人,别把咱的户籍都带走咯! 这个时候的人,但凡离乡者,必须手持路引。若没有路引,就需要有证明身份的书信或是信物。 乡下人识字的有几个?而路引这种东西更是难得,要去管理户籍的衙门申请,可因为程序复杂且没有门路难以拿到,所以除非远地科考的读书人与外地行商者,没什么人去申请路引。 可如今需要离开家乡,没有路引便必须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户籍,不然会被当作流民驱赶,以后哪怕找到合适的栖息地,也没有正式的身份入住。 而此时的户籍是人口、土地与赋役三种册籍的合一,而这个册子便由里正掌握手中。然而秀水村比较特殊,这是一个杂姓合并起来的村子,户籍自然而然被村长拿在手里。 所以,一听说村长要偷偷跑路,哪怕是不识大字的村人也着急了。 此刻,张村长家。 大木,粮食都装上了吧?张村长叼着一个老烟杆,眉头皱的紧巴巴的。 张大木长相憨厚老实,身体倒是健壮有力。 听他爹问话,张大木只低着头闷闷说:爹,都装上了。 张村长瞅了一眼二儿子,没说话。 倒是大木媳妇柔柔说道:爹,待会上路能不能让牛蛋坐在车上,他前段时间刚生了病,这会儿身子骨还不大好... 行。张村长猛地吸了一口烟:牛蛋和狗蛋都坐车上! 张大木闻言猛地抬头:爹,大丫她... 不等他说完,大木媳妇直接打断他:相公,我刚好像看屋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好,你去看看。 张大木有些愣神,但媳妇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闷头扎进屋里。 大木媳妇朝公爹笑了笑,也进了屋里。 你为啥不让我说?大丫比牛蛋还小,没道理牛蛋狗蛋坐上车让大丫走着!张大木瞅着媳妇进屋,忍不住不高兴地撇嘴。 大木媳妇也不生气,反倒安慰相公:相公,大丫虽然还小,但又不是咱闺女。大哥家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我们心疼?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吧,趁着大家都没发现,咱得赶紧走... 提到跑路这茬,张大木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爹夸下的海口他是知道的,如今他爹这样毁约,让村里人知道如何想他们? 不等他深想,门外传来他大哥的暴喝。 哪个狗娘养的告密! 大石?咋了这是? 爹娘,咱们恐怕走不了了!我刚看到一群人往咱这跑嘞!都嚷着要拦住咱们! 等张大木带着媳妇到院子,就看到他爹娘一副愁苦的模样,而他大哥则气得脸色涨红。 张村长拿着烟杆,久久未能吸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长叹一口气:罢了,既然大伙都知道了,咱们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吧! 可是爹,我怕那群白眼狼要找你的事儿!张大石不忿地嚷道。 张村长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大石啊,甭担心,爹心里有谱! 张大石虽然心里好奇他爹怎么处理这事儿,但耳边已经传来村里人浩浩荡荡往他家赶的声音,他只好咽下好奇,冷着一张脸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 很快,他家院门口挤满了人。为首的几个人冷着脸看向张村长。 张村长这老油条也不怯场,反倒一副惊讶地模样:哟,大伙怎么都过来了?吃饭了没?进院子里喝口水吧! 见张村长这般淡定,杀过来准备质问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第7章 冯老太可不上这老货的当,当下便冷哼道:我说张村长,前段时间你可是刚说不离开秀水村的,现在村里人都信任你,可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冯老太的目光便扫向院子里装好的牛车。 众村人顺着冯老太的目光看去,立时不淡定了。 就是,村长你也太不靠谱了,你这是想自家跑路啊!你跑路了没啥,可俺们呢? 还有我们的户籍,没了户籍我们就成了流民,你这是要灭了我们的活路! 把户籍交出来! 不交出来今天这个门你们甭想出! 眼看着场面混乱起来,张村长额头的汗直流,正想说什么描补,却听他大儿愤怒地拎起木凳朝村人怒吼:谁敢堵路?先问我手里的凳子答不答应! 众村人:...说的好像他们很怕这破凳子似的。 张村长连忙将大儿拉到身后,讪笑着冲村人说:对不住了大伙,我哪儿能丢下你们自己跑啊...我,我这本来是想收拾好再通知你们! 呵,真当我们傻啊,要不是有人说你们在收拾行李,我看等你家跑远了,我们一村子的人还蒙在鼓里呢! 我呸! 别废话了,赶紧把户籍给我们! 就在张村长不知如何收场时,天地间突然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地动山摇起来。 第6章 救不救 张大石拎着凳子不慎因剧烈的晃动甩到一旁地上,好巧不巧,他摔进了一旁敞开门的灶房里。 张村长家底不薄,也是村里唯一一家敞亮的青砖大瓦房,地动几番都没能让这房子塌陷,所以张村长前段时间才敢狂妄放出不离开秀水村的大话。 主要还是仰仗他家房子,可谁知道这地动竟如此频繁?!再不舍得离开,他们也得离开了。 张大石摔进灶房有些恼羞成怒,正要愤怒爬起来,不成想耳边却传来他那个愚蠢弟弟的呐喊:哥!快跑出来! ?张大石不耐烦地想问为什么,可下一刻一声刺耳的轰隆声响起,灶房塌了。 外面的人也不好过,但比被压在砖瓦下的张大石还是好很多的。 因为村人是一起来的,也为了人多站在一块比较有气势,所以地动来的时候,他们没能及时散开,以至于发生了踩踏事件。 你压在我身上,我躺在他身上。 没一会儿哀嚎便此起彼伏。 铁牛!你快起开,快给我压死了... 李三根!你他娘快离我远点,你的嘴比牛粪都臭! 王黑子,快拉我一把! 冯老太心有余悸地靠着木门抚了抚胸口,还好她站的偏,不然她这瘦嘎嘎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壮小伙子那一压? 大石!张村长眼睁睁看着大儿被砖瓦压住,目眦欲裂般大吼道:大木你是傻的吗?快去救你大哥! 张大木这才合上张的大大的嘴巴,朝他大哥冲去。 大木媳妇想了想却没跟上去,只朝张村长小声说道:爹,你看大哥身上压的太重了,恐怕大木没法... 张村长闻言想骂大木媳妇,以为她心疼大木,可一转眼看到二儿因为搬砖瓦而狰狞涨红的脖子、脸,喉间的怒斥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转身看身后的村民,那些人离房子远,尽管发生了踩踏,可并不严重。起码他现在看到大多数村民都站起来了。 张村长眼眸晦涩地转了转,随即哭丧着脸上前拽住其中一人:三根啊,快去救救大石啊,眼见着他就没命了... 李三根是个瘸腿,平时好赌,家里的地产都差不多被赌没了,但不妨碍他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指望他救人很难,但指望他拉几个人帮忙还是有戏的! 李三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懊悔自个儿怎么鬼迷心窍凑热闹过来时就被村长拉住手,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浑身发毛地抽回手。 村长,你这是要干嘛?他虽然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可也是个没娶过亲的大小伙子呀,这样被人拽着手,要是被人看在眼里,以为他断袖怎么办? 别看他大字儿不识一个,可常常跑镇子上赌钱,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可不少,这种断袖分桃的秘事,不说见识过,那也耳闻过呀! 要真被人误解了,他这娶媳妇儿的事儿可就难上加难了! 张村长没在意李三根的表情,只是大声嚷着:三根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往前你赌钱被人唾弃,我可没少为你说话啊!要不是我,你哪还能好好在村里待着啊! 李三根见自己的手又被村长握在手里,还时不时揉一揉、搓一搓、拍一拍,他一张不白的脸更黑了。 ...村长,你要是一直拉着我,恐怕你大儿也等不及我救了! 涉及自己大儿的性命,张村长立马扔掉李三根的手,着急忙慌地推着他去救人。 李三根也不傻,他知道张村长的意图,所以直接拨拉开村长,扭头朝村人吼:来几个人救人了! 村人大多心善,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救人,然而却被冯老太叫住了。 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色更加严肃,她咬着牙、拧着眉说:大伙,可别忘了咱们是为了什么。张村长要背着我们离开村子,现在用得着我们了,就想起我们是一个村的了?先前要离开怎么没念着我们? 第8章 对啊!有妇人猛地一拍手:可不是这个理儿嘛,那张大石又不是咱给他压砖头底下的,也不是俺家人,凭什么救? 况且张村长还想卷着咱们的户籍跑路呢! 当然,也有人心善:但是不救人也不行吧,大石也算是咱看着长大的... 那什么,菩萨不是说了救人一命可以保佑我们升官发财吗?还是救吧? 菩萨说过这话吗? 你别打岔,这可是一条人命呢!咱还是快救人吧! 村人说话不会背着人,嗓门也没压低,所以这些话张村长都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还看到那些往日对他笑的村人冲他指指点点。 张村长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有愤怒,有心虚,也有不安。反正,挺复杂的。 爹,爹快救我啊!张大石这会儿终于知道自己性命堪忧了,他一边哭嚎,一边冲张大木吼:张大木!你是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使点劲儿啊!吃没吃饭啊! 埋头苦干的张大木闻言顿了顿,憨憨地说:哥,咱只顾着收拾东西了,还没吃晚食呢... 张大石气得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 我说黑子,村长该不会傻了吧?有人见张村长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不动弹,下意识问。 王黑子眼珠子一转,跑上前给了张村长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是真的用了狠劲儿,在这院子里都显得无比清晰。 张村长摸着火辣辣的脸,意识回笼,怒指王黑子:王黑子!你打我干嘛! 王黑子一点不害怕,反倒挺直了腰板:村长,刚刚你被邪气附体了,要不是我,恐怕你都回不来了! 张村长也知道自己刚刚愣神了,被王黑子这般坑一把,心里无比恼怒,但...他看了看面前一张张盯着他的脸,张村长决定将这个仇先放一边,先救儿子! 大伙,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真不是要瞒着你们,你们没发现我家大儿媳没在家吗?我们要真是离开,怎么可能丢下大儿媳妇?还有我那孙儿... 张村长越说越自信,连他都要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了! 眼瞅着大伙相信了张村长,冯老太心里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力。 没办法,她一介村妇,还能咋? 他们拿到户籍却没了带头人,咋办? 所以,她能理解村里人,而且,潜意识她也不想没有村长。 想到这,冯老大冲着王黑子招手,附耳说话。 王黑子诧异地瞄了一眼冯老太,随即又眼睛发亮地点头。 张村长,我们也不是不信你,但你要保证待会先把我们的户籍给我们。随后你们要走,我们也跟着! 听王黑子这样说,张村长的脸黑了,村里人却笑了。 第7章 拿到户籍 对,把户籍先给我们,谁知道之后你们会不会不认账啊! 也别等待会儿了,现在就给我们! 就是,我们的户籍就应该我们自己拿着! 眼看着村里人再次吵闹起来,张村长连忙伸手制止: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你,麻烦你们先救救我儿子吧...说到后面,张村长都快要哭了。 别看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实则被张村长真正记在心里的却只有张大石。 张大木愚蠢、木讷,张梦薇骄纵、任性,唯有这个大儿聪明、贴心。 虽然张大石冲动、易怒,可在张村长看来,这都是小事儿。 比起这点缺点,他更在乎张大石的优点。 见张村长的悲伤实在不像作假,又见他真的回屋去翻户籍,其余人良心本就难安,连忙跑去帮助张大木去救人。 人多力量大,很快张大石身上的砖瓦被搬开,李三根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瞅着张大石脸上的表情,恐怕他们放心的太早了。 嗷嗷,别,别碰我的腿,我腿好疼! 听到张大石的呼疼声,张村长抱着装有户籍的木匣子跑了出来:咋回事?王黑子!你快住手! 王黑子撇了撇嘴,将要去碰张大石大腿的手收了回来:张村长啊,我看你大儿恐怕有些不大好... 你闭嘴!张村长将木匣子扔给李三根,跌撞着趴到大儿身旁:大石啊,你咋样?哪儿疼?快告诉爹,爹去给你请大夫! 张大石抱着大腿,狰狞着脸,脸上有泪也有鼻涕:我腿疼,腿好疼,爹,我是不是腿废了啊? 张村长心里一咯噔,连忙大声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想到什么,连忙抓住还没走远的王黑子:黑子,你,你快去请张老大夫过来! 听着张村长这样指使自己,王黑子十分不愿,但看着张大石的惨样儿,他还是撇着嘴出去了。 很快,张老大夫被王黑子请来。 咋样?我儿子腿咋样了?张村长心慌慌地问。 张老大夫收回手,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说什么,只见张村长一个趔趄摔地上,而张大木也哭丧着脸: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以后你媳妇和儿子我替你养着! 大木媳妇瞪大了眼,狠狠掐了张大木一把,可惜张大木也没停下嘴: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嫂子和侄儿侄女都不会饿着的! 第9章 张大石本就心灰意冷,听到弟弟如此表白心意,非但不感激,他气得差点没撒手人寰! 咳咳。张老大夫不能继续装死了,连忙解释:村长,别紧张,大石他的腿没事儿,只是有些皮外伤罢了... 主要是他们救助及时,虽然张大木没能将压在他哥身上的砖瓦都拿开,可也给大石的腿一些缓冲时间。 果真? 我的腿没事儿? 张村长与张大石激动地大喊,反倒是大木媳妇忍不住撇了撇嘴,但此时人多眼杂,没人瞧见。 李三根将装有户籍的木匣子打开分发给了村人,见张大石没什么事,他拍拍屁股,坡着脚准备离开。 三根,麻烦你帮我送送张老大夫...张村长叫住他,随后又将张老大夫开的药扔给大木媳妇:老二家的,你先去给大石煎药。 吩咐完手头的事儿,张村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望着还没离开的村人商量道:谢谢大伙了,先前那事儿我确实办的有些欠考虑...这样吧,待会用过晚食咱们就出发吧! 不是吧?第一个不乐意的是王黑子,他瞪眼指着天:眼瞅着就天黑了,天黑上路,你是不是嫌我们命大?再说了,村子里的人又不是都乐意走,即便是要走,也得给时间收拾行李吧?! 对啊,黑子说的对,俺们家就还没收拾呢,本来还没打算走...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大多数人在秀水村待上几十年,早就有了感情。不说其他,单论这里的田产和房屋,是那么容易扔下的吗? 张村长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他觉得最好早些走,可村里人不乐意,他能走吗?尤其是在人家刚刚帮过他之后! 等人都走后,张大石一边龇牙咧嘴让张大木给他上药,一边不解地冲张村长嚷嚷:爹,我们真要带上那一串累赘? 慎言!张村长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都知道了,而且还帮了咱们...不过你别太担心,村里人不会都走的,再说了,他们跟着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张大石既好奇又不屑。 张村长扯了扯嘴角,却没多解释,反倒是一旁给大石上药的大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爹,刚刚笑得挺渗人的... 老夏家。 娘,咱的...张梅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东西拿到了吗? 冯老太没回话,只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晚食做了没? 老夏家做饭是轮流做的,一般都是先从三个儿媳开始,之后再从儿媳妇接着。今天按理说轮到吴晓蓉了。 吴晓蓉就在不远处站着,她瞅见祖母回来就默不作声靠近了点,想看看祖母与她婆婆说了些什么,没曾想竟锅从天降! 祖母,我,你,你不是说今天就离开秀水村吗?咱家的灶房早就塌了... 行了。冯老太没甚耐心地挥了挥手:今晚不走了,去准备做饭吧! 不走了?吴晓蓉下意识尖叫出声,见她婆婆与祖母都盯着她,她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我,我这就去做饭。 晚食刚做好,夏大山与夏大壮便携手回来,还带回了夏杋与夏榆。 夏杋去年考中了秀才,如今在镇上被聘为教书先生,当然不是那种私塾、书院,而是给富贵人家的儿孙教书,一个月也能拿七八百个铜板。 别小看这几百文钱,平常村里人只有地里的收成,去了粮税,其余的粮食也就糊口罢了。 至于除却饱腹之外的支出,那就要想法子赚钱了。 有力气的去做苦力,一天也能得个十文左右。像夏大壮不忙的时候便会出去找活干。而夏大山则是走街串巷做生意赚钱。 比下乡的货郎好点,但比不上有铺子的人。 所以,这几百文钱是真的很多了。 第8章 交公 至于夏榆,年纪一把,儿子都八岁了,可他还在镇上读书。 没办法,夏大海考上童生后就再也没了进步,只能托付在儿子身上。可谁能想,他儿子还不如他呢! 但没办法,夏榆自小便被看着读书,除了读书,他什么也不会。况且,即便他想做别的,家里人也不乐意! 这拖着拖着,就拖成了村里人看不上的百无一用的书生。 祖母。夏杋将背后的包裹放下,先朝冯老太打了个招呼。 夏榆也将包裹放下,但声音却有些心虚:祖母,怎么突然叫我们回来? 虽然说夏榆不爱读书,可他也不喜欢回村,因为在家里的每时每刻他都如坐针毡。让一个不爱学习且学不进去的人被盯着一整天一整天地苦学,这不是折磨吗! 所以,哪怕他花着家里的银子在外混日子,虽说也心虚,但没有在家那么心虚。两相比较,他更想待在镇子上。 见两个孙儿回来,冯老太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笑容:杋儿、榆儿,先洗手吃饭吧。 乡下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冯老太向来是个少言、严肃的人,所以一般家里吃饭时没什么人说话。 吃的差不多时,冯老太才放下碗筷,斟酌一番说:是这样,把你们叫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明儿咱们就离开秀水村了...你们也看到了,咱家房子不经折腾,早就塌了。地动又时不时发作,所以我考虑后决定跟村里人一起离开秀水村。 第10章 夏榆有些发愣地盯着碗里的稀饭,不安地说:一定要离开吗?咱能去哪儿? 夏杋想了想:我听说往北走是平原,那里应当不会太受地动影响... 夏大山赞许地点头:确实,地动除了房屋遭殃,若离山近,那就有可能遇上山崩...说到这,夏大山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岳家他们怎么样了... 周蕙娘听相公提及自己爹娘,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她爹娘在靠山村,她爹本来靠着山赚了不少钱,可这一朝天灾降临,往日的好处竟变成了致死的害处! 但她不能说接爹娘一起的话来,女子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她大嫂早上刚训斥了二儿媳妇,这会儿无论怎样也不能让人打自己脸呀! 何况,周蕙娘垂首想,他爹娘命大,爹又是猎户,应当会保护好家人的。 夏大山的呢喃声不大,也就在他旁边的周蕙娘与夏槐听到了,冯老太年纪大了,耳朵不说背,也不会多灵敏。所以她就接着自己的话说:咱们要去哪儿现在不用考虑,况且还有村长呢...今晚大伙凑一块,我主要是想将每个人手里的进项算一算,这马上就要逃灾,路上吃用的花销自然不能各家用自己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把银钱都收上来,明天路上能添置的都添置上。 说到这,冯老太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扫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老夏家虽然子孙多,可尚未分家。冯老太早年丧夫,将三个儿子拉扯大不容易。等儿子有了儿子,她虽然没让分家,可几个儿孙赚的钱她只收上来一半,其余的都让各房自己捏在手里。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钱还捏在各自手里,她怕路上会起事端。不如直接收在自己手里,等灾难过去,再重新给他们就是了。 听到冯老太提银钱,各房的心思都起来。 吴晓蓉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相公是个懒汉,平常不从家里往外拿就罢了,哪还能奢望他往回家送钱? 老大家却有些面上不大好,因为他们家是花钱的主力军。老大夏大海人到中年只是个童生,他倒是想当个教书先生,无奈人家不聘用他呀! 所以,最后也只是在镇上的酒馆当个账房罢了。别看一个月的工钱与夏杋相当,可人家夏杋是教书的,受人尊敬,逢年过节又有节礼、束脩。 他儿子夏榆娶妻生子却还在花钱读书,更不可能有进项。 好在夏大海娶了个好妻子,张梅花家底不薄,家里兄弟能干,爹娘是开铺子的,所以她的嫁妆给这个小家添补不少。 可再丰厚的嫁妆也顶不住家里有两个读书人,都说读书费钱,可不是费钱吗?!反正张梅花的嫁妆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要将手头的银钱交公,他们作为大房理当做表率。张梅花也想充面子,可手里没钱,怎么要得起面子啊! 想到这,张梅花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夏大海。 但她也没拖沓,直接翻出自己的小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块用布包好的东西递给冯老太:娘,这是我们大房要交公的。 冯老太当下便翻开看,是一对金手镯,很细,但是金子,值钱! 见周围人都凑头去看,冯老太也不合上,任他们去看:我估摸着值个几两银子,这个先放我这,等需要的时候再换钱。随即往二房看去。 夏大壮脸涨的通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哗啦作响:娘,这,这些是我外头打零工攒下的。 这钱袋不沉,冯老太打开大致看了看,又用手颠了颠,差不多知道有多少,但她还是问了句:这里有三百文吧? 夏大壮连忙点头:有,有三百一十二个。 冯老太点点头,她知道夏大壮偶尔会找散活,一天也就十文钱左右,交给她一半也就只能留五文钱。 这么些也要攒个两个来月,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不花用。 最后就剩三房,也即是夏大山家。 夏大山在大哥二哥交公钱的时候就央他媳妇去拿钱了,这会儿周蕙娘已经捧着木匣子走过来。 见周蕙娘捧着匣子,所有人下意识都盯着那匣子。 要说老夏家谁最有钱,那只能是三房了。没办法,人家老子能赚钱,儿子也能赚,还有个娘家时不时添补粮食。 娘,我们家的都在这了。夏大山将匣子递给冯老太。 冯老太也不推辞,直接打开让众人去看。 第9章 自动贩卖机 只见木匣子里装满了一串串铜板,铜板上面是几块银子。 一串铜板是一百文,那木匣子里分明有几十串!银块份量不等,但加在一块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两了。 夏杋考上秀才是前两年的事,在镇上教书也有两年,光是工钱都得有个二十两,更别提其他。 夏大山虽说做些小生意,可薄利多销,每个月生意好的时候能赚个一两多,不好的时候也能赚上几百文。 所以,他们三房是真的很能赚钱。 二房交公的钱不多,反正距离那对金镯子差得远,但三房这个匣子一上交,张梅花的脸都黑了几分。 她胸闷地难受,微微侧头竟看到她相公还在不谙世事地低头不知看什么。 第11章 别觉得他在沉思、自省,两人成亲几十年,张梅花还能不知道夏大海是个啥样的人?这会儿不是在想书里的内容就是吃饱犯困呢! 越想越气,张梅花想也没想嚷道:娘,我看家里那些书带上也是累赘,索性卖掉算了! 这话一出,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不行! 不能卖掉我的书! 冯老太与大儿对视一眼,缓慢收回视线:书可比银钱贵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卖。行了,这些钱我先收着,你们各房收拾收拾休息吧,明早天不亮就得出发! 各房怀着各种心思正要离开,突然吴晓蓉出声问:祖母,既然小槐回来了,是不是她也要交公呀? 这下各房也不着急走了,几道目光飞快移到她身上。 吴晓蓉捏着帕子,硬着头皮说:堂弟的工钱都上交了,按理说小槐也得上交吧...许是发现祖母与婆婆看她的眼神太过严厉,她的声音也下意识越来越弱。 闭嘴!张梅花本就心情不虞,此时更是恨不得撕了二儿媳的嘴! 老大家的,虽说家里没分家,可各自的小家我却是顾不上照看的,有些规矩,该跟下面说的就要说了。冯老太没看张梅花,盯着吴晓蓉冷冷说完便扭身走远。 吴晓蓉一颗心怦怦跳,脸上又羞又臊。 她丈夫夏桥忍不住嘟囔:妇人家就是多事儿! 听了这话,吴晓蓉一颗心更加冰冷。 等吴晓蓉被张梅花拎着教训,李芳才冲身旁的夏榆说:咱们先去准备些稻草吧,待会铺地上睡觉。 房子塌了自然不能再住进去,更何况不确定地动是否还会发作。睡在院里更保险些。 哼,这个吴晓蓉,真是没事干了,整天盯着点破事开始作妖!周蕙娘忍不住啐了一口,转身则安慰女儿:槐儿别怕,你身上的钱就是你自个儿的,谁也甭想拿走! 夏槐也忍不住舒了口气,倒不是她小心眼。她一个出嫁女,如今又落寞成带娃的寡妇,如果身上再没有傍身的银钱,这让她如何生存? 指望娘家吗?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一时半会还能容她留在身边,可之后呢?有朝一日家里没粮了呢?会不会赶走她?会不会卖掉她? 别觉得她想得多,她初入古代,很多不懂,身在异乡,甚至是异世界,她不能不全方面考虑。 只要手里有钱,她总能带着娃活着的。 不对,她有空间呀!夏槐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见周蕙娘疑惑地看她,她连忙找补:我,我有点儿困了... 周蕙娘这才恍然,又低头看忍不住打瞌睡的孙儿,有些愧疚道:瞧我竟傻了,走,娘给你们铺床睡觉! 床是没有的,只有以稻草为铺盖,以天为棉被了。 夏槐并未睡着,她怀里抱着软萌的儿子,神识却进入了姥姥的小庄园。 入眼便是那幅没来得及探究的画,这回夏槐凑近认真看了看。 画很复杂,一张有窗户大的纸上被画的满满的,没有一丁点缝隙。凑近观察后,夏槐终于看出哪里怪异了。 画上似乎被分隔成许多小部分,可每个小部分又怪异的连接在一起。 其中一个烈日当空,可天空下的人却穿的很厚,甚至连头脸都被包裹上。另一个是似乎是下了大雪,雪地面上空无一人,可地下却有许许多多的地洞。 一连看了好几个,夏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想也没想,直接将画移动到一旁,露出来一个浅浅的按钮痕迹。 夏槐盯着那个按钮看了会儿,咬了咬牙按了下去。 她相信,姥姥不会坑她。 没有任何声响,她面前的墙壁突然像一道门似的往下下陷,露出里面的场景。 夏槐望着里面,一时震惊到无言。良久才闭上张大的嘴,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原本她会以为里面有金银珠宝,或者武林秘籍之类的,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里面是一个自动贩卖机! 是的,而且是一个看不到任何商品的贩卖机。 这是夏槐捣鼓了会儿才下的结论,一个巨大的、类似贩卖机的箱子,上面不负责任地写着三个大字兑换处。 箱子上方有个很现代化的屏幕,此时屏幕是黑的。下方有个正方形的出口,上面刻着三个蝇头小字出货口。 一般来说,自动贩卖机是需要投币、纸币支付或者电子支付,可她看了会儿,压根没找到付款的地方,最后只能将目光移到那个平平无奇又略显怪异的屏幕上。 说它怪异,主要是那个类似自动贩卖机的东西是石头做的,看起来古朴中带着一丝神秘,神秘中又有一丝廉价。 夏槐伸手一点,屏幕立时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浮起一行字来: 好感值兑换处,可用好感值兑换实物与非实物。 就这么一行字,却让夏槐琢磨许久。 实物与非实物?夏槐下意识往两个醒目的标识看去,手不经大脑点了下实物俩字。 很快屏幕页面跳转,新的页面显示一个流程图,分为四类,主要是食品区,药品区、日用区和服装区。 一盒鸡蛋要15个好感值,一瓶饮料要3个好感值,一只烤鸡20好感值...夏槐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念,心里还觉得这物价不算贵,直到她看到自己的余额。 第12章 第10章 离开 我去!我才353个好感值?!夏槐震惊极了,且不能接受,所以她点进了积分详情。 爹娘各自贡献80分,冯老太贡献60分,她儿子贡献68分,以及其他人零零碎碎有59分。 最让夏槐难以置信的是,她明面上的相公,战死沙场的倒霉蛋竟然只贡献了6分!!! 离离原上谱。 谁懂啊,一个非要娶你的人,对你的好感竟然只有6分?! 夏槐看着余额忍不住骂了句:真是谢谢老天爷让我开局成了寡妇!有这样的相公,她还不如当寡妇呢! 原本夏槐还想给自己开个小灶,可看了自己的余额,怎么算怎么穷酸后,她决定还是先攒着吧,万一有急需呢? 至于无实物的商品,夏槐睁眼看了看外面,她决定先睡觉,等有空再探索! 翌日卯时,约莫五点,院子里踢踢踏踏声吵醒了熟睡的夏槐。 她小心将儿子放在一旁,翻身起来。 娘,这就要出发了吗? 周蕙娘见女儿醒了,看了看一旁睡的香甜的外孙,下意识压低声音:马上了,刚村长那边来人催了...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夏槐摇了摇头: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这里哪还用的着你呀,东西昨儿就收拾好了,咱们就起来吃点东西垫垫,等着左邻右舍一起走! 待旁边传来响动声后,冯老太一声吆喝,老夏家赶着骡车、推着三辆手推车,各自身上背着、手里拎着行李出发了。 秀水村算不上大村,也就几十户人家罢了,况且还有一部分人不打算离开。张村长也不劝说,谁想离开就跟着,不想离开那正好,他不是很想带着太多人。 三十五户人,约莫三百来人,光老夏家就占了十六个!这还没算上二房夏棉一家。 等到了镇上,咱们得置办些东西,老二你去接夏棉。冯老太瘦巴巴的身上背着一个比她大上一倍的包裹,脸不红气不喘地吩咐着。 夏大壮点点头,一旁的刘秋荷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张村长在前头打头阵,老夏家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秀水村算不上富裕,所以有车的人很少,大多都是靠人力搬运。 前往镇子的路上遇到不少脸色不大好的行人,多半都零零散散、三五成群,像秀水村这样一个村子出动的还没有。 毕竟只是地动,房子没了随便找个地方搭个茅草屋凑合就行,又不是没粮食了。要是没粮食吃,那估摸着路上逃荒逃灾的人会多些。 一个时辰后,前头的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没有喇叭,自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村人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队伍走的稀稀拉拉的。 不过也不用打听,眼瞅着前头就到镇上了,只怕是村长特意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 果然,不一会儿王淑玉的弟弟,也就是石头跑来了。 周伯娘,大山伯伯,我爹娘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去镇上置办些东西! 石头今年十二岁,正是追鸡撵狗、活泼好动的年纪,这种传话的活儿正适合他。 周蕙娘与夏大山对视一眼,随即朝石头点了点头:行,你回去叫你爹娘等我们一会儿! 哎! 冯老太就在旁边,她扫了一眼众人,果断说:大山大壮,老大家和老三家的,你们几个去就行了,我们留在这儿等着你们。 夏槐顿了顿,牵着瑞哥儿上前:祖母,我也有些东西要买,你看我能不能... 冯老太眉毛一挑,看着面前的小孙女。 夏槐长得不错,应该说她十分幸运,浑身上下都是捡着爹娘的优点长的。 身材高挑,但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长得很好,不该有肉的地方那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 眉毛不浓不淡,眉形状似柳叶。唇色不必借用口脂添彩,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最重要的是,她长得白,且不容易晒黑。 是该置办些东西,去吧,跟好你爹娘他们。 夏槐心里高兴,连忙应下。 身后的吴晓蓉望着夏槐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她转眼看向冯老太,一时间心里酸的不行。 刘秋荷倒没有多难受,她都习惯婆婆把她当空气了。 镇上也受到了地动的冲击,但因为房屋大多都是砖瓦房的缘故,所以塌陷的程度不大,涉及范围也小。 此时,正是镇上集市热闹的时候,但不论是镇上采买的人,还是摆摊卖东西的,脸色都不大好。 虽然张村长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但真正来镇上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有闲钱。 夏大山一行人与王铁牛是一起的。 大山哥,我家打算买些盐巴,至于粮食就不买了。 夏大山点点头:我们家也不买粮食,盐巴嘛,我们也得买。 人可以一天不吃肉,但不能一天不吃盐,不吃盐咋有力气赶路呢?所以这盐巴是必须买的! 穷人家吃不起精盐、细盐,一般都买盐巴。 好的盐卖的比肉贵,怎么也得三十文往上了,但粗盐就便宜许多,一斤粗盐有时候八文十文就能买到。 那咱先去杂货铺子看看吧? 第13章 夏槐却叫住了她爹:爹,待会你帮我买几斤粗盐吧,我去别的地儿看看,待会去杂货铺找你们。说着,就将手里准备好的钱塞到夏大山手里。 夏大山余光瞄了瞄大哥大嫂,笑着收下了,毕竟即便他想给自己闺女买,也得手里有钱不是?钱都交公了,他就别充面子了! 那你带着瑞哥儿注意点,现如今镇上也乱的很...夏大山顿了顿,索性让妻子跟着。 见夏大山等人走远,周蕙娘才好奇问女儿:槐儿,你想买啥? 夏槐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选了个方向拉着她娘走。 刚走过来她有注意路两旁的摊子、铺子,所以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 周蕙娘闻着空气中难闻的马粪、牛粪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槐儿? 夏槐这才解释:娘,我想了想,我手头有些闲钱,不如买辆车,这样也能方便些。说着,她便拉着瑞哥儿,提着裙摆走上前。 第11章 买骡配车 卖家畜的是个老头,在她们到之前还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瞄到她们过来也没起身,只懒散打着招呼:两位,看看买什么啊。 虽然这样说,但老头并不觉得对方能买得起。 夏槐也没多看,直接冲老头道:老伯,这些家畜什么价位? 老头头一回见上来不看货就问价的顾客,忍不住站起身看向夏槐:小娘子想买什么?你要是要马,我们这一般的马也要十八两银。你要是要骡子,那一般也需十二两银。 不待夏槐讲价,周蕙娘快步走上来,指着老头就骂道:好你个老货,上次我家在你这买的骡子也就八两银,怎么到我闺女这就要十二两了? 老头心里咯噔一声,凑近打量周蕙娘,这才摸着胡子尴尬一笑:原是老夏家三儿媳啊...真不是我叫价高,你也知道最近地动频繁,你大可以到处打听打听,哪家物价多少都上涨了些! 听老头这样说,周蕙娘顿了顿,心里虽觉得老头说的在理,仍旧柳眉倒竖:涨价可以理解,但你这一下子涨了四两银子,也太离谱了! 老头也心虚:害,主要我这批骡子长得好啊,你瞅瞅,哪个不比你家买的精神、壮实? 周蕙娘与夏槐都凑头去看,果然发现老头所言不虚,这些骡子精神倒是真的好! 这样吧,看在是老顾客的份上,若是买骡子,我给你便宜些! 夏槐这才点头:劳烦老伯帮我挑个好的骡子。她不是很擅长挑这些,顶多能看出来有没有毛病,其他的还是得靠专业人士。 老头也不推辞,当下便引着两人去看骡子。许是见两人都是女的,老头摸着胡子就开始卖弄起来: 常言道长脖骡,长尾马,见了就买下,瞧这骡子的脖子多长,脖子长耐力长,干活也有劲儿! 先看四条腿,后买一张皮。骡子的蹄小、健康,皮毛又顺又滑。 腿长腰细,到老不成器。老头我这的骡子的腿都是短且粗的,绝对是拉货的好手! 马看牙板,树看年轮。这骡子也要看牙,像这头骡子,我给你们看看...老头说着掰开骡子的嘴,让两人凑近看清楚。 四岁四个牙,这头骡子四岁多了,正是能驼人拉货的年纪! 瑞哥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骡子,眼里有着跃跃欲试。 夏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问:瑞哥儿,喜欢这头骡子吗? 瑞哥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好,那咱就买下!夏槐看向老头:老伯,劳烦你帮我们配个车厢,车厢要木头做的。 一旁的老头本还在懊恼自己刚刚过于忘我讲的太多,这会儿听到夏槐真要买,当下喜不自禁:好好好,必须给你配个好木的车厢! 等车厢配好,老头伸出三根指头说:一口价,十三两银子。 夏槐也不着急,往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她娘。 周蕙娘撸起袖子、叉起腰开始讨价还价,最后还价到十二两银。 老头最后装作十分心痛的模样摆了摆手,双方交易地十分开心。 夏槐从自己随身包裹里掏出钱袋摸出十二两银子,又算了算自己的家底,最后得出需要换些钱的结论。 周蕙娘喜滋滋地牵着骡子带着车走,闻言摇头:你那些首饰先留着吧,路上花钱的时候不多。 夏槐却摇头:娘,我知道你和爹疼我...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知祖母对我也可以,但一大家子人太多,我还是想换些钱买点粮食囤着,如果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我和瑞哥儿也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哪个地步,周蕙娘却是猜得到的。 她本想说家里不缺她娘俩的口粮,可转眼想到不懂事的二嫂和总惹事的二侄媳,最终还是叹着气点了头:行,咱们去找你爹他们。 到杂货铺子门口时,夏大山正拎着一个布口袋与王铁牛勾肩搭背出来。看到周蕙娘牵着骡车还愣了愣:孩他娘,你偷了辆骡车? 周蕙娘:...胡咧咧啥,这咱闺女买的! 第14章 夏大山尴尬挠了挠头,下一刻一道惊叫差点穿破他耳朵。 啥!小槐买骡车了?!张梅花不可置信地嚷道。 夏大山不虞地瞄了大嫂一眼,他这个做爹的都没叫呢,她做大嫂的激动个啥?! 周蕙娘顺手将骡子拴在旁边的木桩上,走上前说:害,槐儿手头有点小钱,想着路上不一定用得上,不如买辆车,也方便些! 也不等张梅花接话茬,立时又转头看向夏大山:孩他爹,槐儿要买些粮食,你帮着给看看。 夏大山是做生意的好手,这镇上哪家粮食好、价钱低,他比谁都清楚。问他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有些奇怪:咱家粮食是够的,暂时不需要买。 张梅花与夏大壮也点头:是啊是啊,家里有粮食还费这钱干啥? 周蕙娘瞪了夏大山一眼,转而笑道:害,这孩子不想占家里便宜...孩他爹,快去吧,待会儿村长就要催了。 夏大山脑子活,当下就明白过来,笑着一把拉着王铁牛:走,铁牛,咱一块去! 夏槐还是打算去典当些首饰,买粮食大概率不会花多少钱,可她还打算买些别的,别看她空间里有,可到时候以什么借口拿出来呢?所以,最好是每样买点,也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 她包裹里装着两对金手镯,一对金钗、两对玉耳环以及几朵样式鲜艳的绢花。 镇还是比较小,仅有一家当铺,所谓一家独大,恐怕这价钱不会给的太合理。但再不合理,她也得典当。 当铺还算大,一进去就听到账房拨拉算盘的声音。 一般当铺的账房不仅仅管账务,还兼备认人识货的能力。所以夏槐一进门,账房便抬头看去:小娘子请进,请问需要典当些什么? 我这有几样绢花,一对玉耳环和一个金手镯,你帮忙给看看能当多少? 第12章 典当、囤粮 听到有金手镯,账房立时放下算盘,接过夏槐递来的首饰。但接过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绢花,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哟,这绢花不是咱里水镇的吧? 夏槐点头:确实不是,这是临安县那里买来的。 呵呵,怪不得样式与这里的不同...小娘子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典当在古代一般分为两种,死当顾名思义当了不再赎回,价格比活当贵些。活当则可约定赎回时间,当铺以收取利息盈利。 死当。这些东西在夏槐看来没什么用处,尤其是这绢花,颜色太鲜艳,让她觉得有些俗媚。 账房立时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绢花我就按一朵八文钱收,金手镯大概重六钱,我看纯度与雕花尚可,所以我给你七贯半钱。至于这对玉制耳环约莫一钱,我给你算两贯。 此时玉石比金子贵重,好的玉更是千金难求。夏槐这对玉耳环虽说不算上品,但也不差,所以她不大愿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金手镯当了八贯,玉耳环当了两贯并三百文,五朵绢花四十文,共计十贯并三百四十文钱。 这里的一贯是一两银子,也就是说,对方要给她十两银子并三百四十个铜板。 要银子还是要铜板? 银子。银子好拿,若待会买粮身上的铜板不够再换就是了! 夏槐没有着急回去找她爹娘,反倒慢悠悠顺着回去的路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自己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想好,直到她看到一个摊子面前围着几个小孩。 那些小孩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举着红彤彤、挂着糖霜的冰糖葫芦,有的捏着一块麦芽糖。 夏槐下意识低头去看瑞哥儿的表情,这孩子果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些小孩,额,手里的糖块。 不知道空间自动贩卖机里能不能兑换一些糖果,她觉得肯定比这里卖的好吃。 这样想着,夏槐牵着瑞哥儿便走到卖糖小伙面前。 麦芽糖怎么卖? 小伙乐呵呵地举起一根手指:一文钱四个,来几个? 这样的麦芽糖很小一个,用小木条做支撑,只有大拇指那般大。 来一文钱的就好。夏槐摸出一文钱递给他,眼睛则往摊子上看:除了麦芽糖,还有别的糖吗? 小伙一听这话就知道来生意了,连忙掀开油纸盖着的木箱子:喏!松子糖,这个糖用了蜜还有糯米,所以贵了点,一文钱俩! 松子糖比麦芽糖还小,只有小拇指头那般大点儿,不过看起来比麦芽糖好保存。 来十文钱的。 好嘞!小伙麻利抽出一张油纸,挑出十文钱的松子糖,最后想了想又扔进去一颗:看你买的多,送你一颗! 夏槐笑道:多谢了! 将松子糖拎在手里,招呼瑞哥儿回粮食铺找爹娘。 瑞哥儿小小的手里一手捏着两个麦芽糖,根本没空去牵他娘的手,忍不住有些着急:娘... 没事儿。夏槐忍不住捏捏瑞哥儿的脸蛋,朝他眨眼:娘走不丢,咱们回去找你外祖父外祖母。 瑞哥儿小脸红扑扑的点头,踮起脚举起麦芽糖努力要喂给夏槐:娘,吃糖! 第15章 夏槐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轻轻摇头:娘不爱吃糖,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却不高兴地皱着小眉头:不,娘爱吃,娘之前就很爱吃甜的! 闻言,夏槐忍不住僵了僵,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并非所有细节都能接收到,只有触碰到某些细枝末节,她才能回忆起来。 啊,娘最近不大爱吃了,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也没执意要夏槐吃,只低垂着小脑袋盯着手里的麦芽糖沉思,小嘴下意识念出声来:表哥一个,表姐一个,我一个,还剩一个...说到这,瑞哥儿突然猛地一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槐:娘,还多出一个,给你吃! 你忘啦?还有你姨母的儿子呢!那可是你表弟喔! 小家伙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开心地嘟着嘴,闷头跟着夏槐。 粮食铺里。 掌柜的,你们的粮价没变吧?夏大山在店里转了一圈,见都是新粮,这才满意地向掌柜问价。 哟呵,客官出门没看到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能不涨价!现在的麦子二十五文一斗,麦粉五十文一斗,稻米分糙米和精米,糙米是三十八文一斗,精米是五十文一斗,豆子十文一斗...客官您看,想要点什么? 呵!夏大山身后的王铁牛忍不住咋舌:这贵了有一倍! 掌柜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头:没办法,眼看着今年收成不会太好,夏收过去暂时大伙不缺粮吃,可捱过秋收后呢?我就跟你们透个准话,老天要继续这样,以后的粮价还有的涨呢! 夏大山默了片刻:好吧,麦子和糙米各给我来两石,豆子三石。想了想,又添一句:再来两斗麦粉。 好嘞!掌柜一边拨算盘一边报价:麦子一斗二十五文,两石500文,糙米一斗三十八文,两石760文,豆子一石十文,三石300文。麦粉一斗五十文,两斗是100文,一共是... 掌柜又拨拉一番算盘,这才确定:共一千六百六十文,这样,看你们买的也不少,就算你们一千六百五十文吧! 夏大山闻言忍不住心抽了抽,实在太贵了! 正要付钱时,身后传来夏槐的声音:爹娘,粮食看好了吗? 张梅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夏槐面前就开始嘚嘚说起来:小槐啊,你买这些粮食干嘛啊,家里多少粮食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粮食多贵... 夏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忙打断张梅花:大伯母,你就说多少钱吧。 张梅花愣了愣,刚刚是多少钱来着? 夏大山总算有空出声,连忙道:买了七石并两斗粮食,共一千六百五十文。 夏槐点了点头,从钱袋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银子:掌柜的,你先称一下这角银子有多少。又将身上所有的铜板数出来,准备不够再添。 第13章 分糖 掌柜顺手接过,拿称去称量:一两二钱,小娘子再给我四百五十文便好。 其实夏槐刚刚典当的刚巧有一两的银,但她怕铜板不够,这才用了别的银子。结果这一数发现还有多余,便数出四百五十文递给掌柜,剩下的依旧包好。 掌柜见她给钱爽利,十分高兴地朝店里跑堂的小二招手:去帮忙给搬到车上!他刚刚看得清楚,这伙人可是赶着骡车来的。 夏大山等人也没闲着,与跑堂的一起将粮食搬到骡车上。 周蕙娘、张梅花等人与夏槐走在后面,张梅花盯着夏槐手里拎的油纸包问:小槐,这买的啥啊? 夏槐顺着大伯母的眼神看去,这才笑道:是糖,大伯母要吃吗? 张梅花只是好奇,倒不是想占便宜,挥了挥手:这些都是小孩爱吃的,给瑞哥儿买的吧? 夏槐点点头。 虽然买了骡车,但回去的路上一行人仍旧走着,骡子还年轻,可不敢太累着它,驼几石粮食就不错了! 买的东西多,他们也不等村里其他人,省得招惹口舌。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不给我吃,你是坏娘! 吴晓蓉黑着脸看着躺在地上撒泼的女儿,心头有道火猛地窜起来,她撸起袖子要去打骂,这时却听二伯母刘秋荷一惊一乍道:大嫂他们回来了,哟,这怎么还牵着一辆骡车?! 骡车?吴晓蓉连忙直起身去看,可不是嘛,夏大山牵着骡车正朝他们这走过来! 不仅是她,老夏家甚至周围的村民都躁动起来。 村里有车的就两三家,老夏家前几年买骡车的时候就出了一场风头,那时候可是耗尽了全部积蓄。 此时见老夏家又牵回来一辆骡车,众人忍不住好奇。 哟,大山啊,这骡车哪来的? 大山家发达啦?这是赚了多少钱啊,竟然又买了一辆骡车... 不是买的吧,是不是租的? 谁这么傻啊,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谁敢租啊? 大山家闺女回来了,是他闺女买的吧! 不得不说,这位大兄弟真相了。 夏大山点头做实:我家闺女买的,手头有点钱,索性买辆车方便些... 第16章 冯老太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吴晓蓉心里酸的不行,刘秋荷倒是开心:这下好了,到时候可以让浩哥儿坐车上... 夏大壮刚走到跟前便听到这话,眉头忍不住紧皱:孩子他娘,你胡咧咧啥? 刘秋荷被相公骂懵了,要知道夏大壮可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这会儿竟然说教她? 她有些委屈地想定是自己生不出儿子的缘故,别看相公平时不说,但一定这样想的! 夏大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小声描补:我,这骡车是小槐掏钱买的,要坐也是瑞哥儿坐,再说,那还有明文明珠呢... 提到明文明珠,刘秋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心虚地朝大嫂那瞄,然而张梅花根本没空注意她的小心思。 明珠!这是瑞哥儿的,你不许抢! 我就要我就要!不给我吃油果子还不给我吃糖,我娘说得对,你是坏祖母! 吴晓蓉吓得一哆嗦,连忙去掐明珠:臭丫头,我让你再给我嘴欠! 张梅花白胖的脸立时黑了几分:老二家的!住手! 她嗓门提高不少,吴晓蓉吓得连忙松开手:娘,我... 张梅花冷冷横了她一眼:孩子不懂事,你当大人的也不懂事?真以为她傻啊?不是她平日这么说这么教,明珠能这样?还不是大人管不住嘴,小孩学会了! 见吴晓蓉尴尬地低着头,张梅花也没继续骂,只一个健步走到明珠跟前,将明珠手里的糖抢了回来:瑞哥儿,给你! 瑞哥儿小脸上的震惊还没收起,刚夏明珠看到他手里的麦芽糖眼放狼光,不等瑞哥儿有反应就抢去了! 瑞哥儿才三岁半,生下来身边只有娘亲陪伴,平日遇到的邻居什么的也是有礼貌的,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就吓得愣住了。 夏槐心里也不大爽快,但还是将糖推了回去:拿给明珠吃吧,刚瑞哥儿还嚷着要给表哥表姐分糖吃呢! 听夏槐这样说,张梅花的脸色更不好了。 瞧瞧人家的孩子,再瞧瞧她这... 正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白嫩的小手,小手里举着一个麦芽糖:伯外祖母,这是给表哥的... 张梅花眼红地看着瑞哥儿,忍不住搂抱着瑞哥儿哄道:叫大姥姥就行,咱乡下不计较那些!哦哟,瑞哥儿真是太惹人喜欢了,这要是我孙儿该多好... 瑞哥儿下意识转头找他娘,见他娘点头,这才腼腆一笑:大姥姥。 哎!张梅花很高兴,任谁看到这么机灵、懂事的小娃娃都会想亲近亲近。 将手里的麦芽糖分给孙子孙女,随后将两人的手与瑞哥儿的手叠在一块儿拍了拍:瑞哥儿比你们俩小,又给你们分了糖吃,你们俩以后要带着瑞哥儿一起玩啊! 明珠眼里只有糖,也不说话,只专注低头舔麦芽糖。倒是明文点了点头,小声跟瑞哥儿道了声谢。 就在老夏家唠嗑正热闹时,突然前头一片喧哗。 夏桥,你跑前头看看啥事儿。冯老太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点了个孙儿去打探消息。 等夏桥跑远,冯老太才朝夏槐招了招手:槐丫头,过来祖母跟你说点事。 夏槐本以为祖母会怪她乱买东西,没想到冯老太非但没有怪她,反倒夸了她。夸她有远见,买粮食不怕浪费钱,因为不知道老天何时变天,手旁有粮,心里不慌。 祖母!夏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前头一群人抬着人要送去镇上的医馆。 送医馆?冯老太心里咯噔一下:有人受伤了? 对!夏桥脸上还有些心有余悸: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被砸伤了,据说是地动的时候在山上,没想到山会塌... 秀水村附近是没山的,有也是不大高的,但即便不高,砸下来也是要人命的! 第14章 求医 冯老太叹了口气:只怕咱们要绕开山和房子走了... 她能想到的,张村长自然也能想到。很快就规划好路线,准备继续行路。 快走到分叉口时,老二家的闺女一家总算找上来了。 爹、娘,祖母。十步以外的夏棉高声喊道。 冯老太闻声连忙抬头,看到是夏棉一家,心头忍不住松了口气:是夏棉啊。 刘秋荷掀了掀眼皮,不温不火地点了点头,没打算上前迎接她闺女。 倒是夏大壮乐呵呵地搓着手,上前抱住了浩哥儿。 浩哥儿是夏棉的儿子,今年才两岁,但被夏棉养的很壮实,小家伙也很精神。见夏大壮展开臂膀要抱他,他也不认生,笑嘻嘻地扎进外祖父的怀抱。 冯老太看不惯刘秋荷不把闺女当回事的模样,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静静看着二儿媳。 刘秋荷被盯得浑身发毛,连忙走到闺女身边:棉啊,回来啦? 虽说夏棉都习惯了,可心里仍旧有些伤心。 她小时候没少听她娘念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娃,为什么她没有生儿子的命。后来被冯老太知道了,被说教后她娘就收敛了,但背地里还是时不时在她面前说。 夏棉自小就知道,她娘不爱她。 第17章 似乎感受到夏棉的失落,身旁的郑有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夏棉回过神,微微转头去看相公。 她如今不怕了,因为她有人爱了。 郑有医是镇上一家医馆坐堂的大夫,他娘在他儿时因为病痛离世,留下他爹艰难把他拉扯大。 给他找了个师傅当学徒,打了三年下手才开始学本事。等儿子立起来娶了妻他爹便心安撒手了。 虽说小两口过得艰难,但携手过日子,这两年也把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这不,起码买得起骡车了! 那么大的骡车,刘秋荷一抬眼就看到了,她高兴地立时拉着闺女的手亲热起来:哎呀,啥时候买骡车了?咋没回村递个信儿呢? 郑有医笑答:主要之前也用不着,这不因为地动时不时发作,昨天二伯他们说要离开的事儿,我们才置办的... 好好好!刘秋荷拉着郑有医的手笑得脸都起了褶子:太好了,这下也不用蹭小槐的车坐了! 夏棉忍不住尴尬地朝夏槐一笑,夏槐倒不在意,只让瑞哥儿去给浩哥儿送糖。 这时,夏桥走过来说:刚张村长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适合歇脚的地方,吃饭啥的就随便垫垫吧! 冯老太点点头,招呼儿孙们吃饭:昨儿准备的油果子、烙饼都拿出来,就着水对付对付吧。 好在这会儿还是大热天,喝点凉的不会闹肚子。 就在老夏家集体灌水吃饼时,突然听到一道哀嚎: 为什么不救救我儿子呢?他还在喘气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儿子吧...一个老妇涕泗横流地拽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哭嚎。 你们帮我抬去医馆啊,去让大夫给他治啊! 被拽住的小伙有些尴尬地想收回自己的腿,可惜没用,老妇拽的太紧了! 婶子,真不是我们不帮啊,刚抬过去了,人家大夫说治不了,根本不让进医馆! 老妇根本不听,一个劲儿拽着小伙哭: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我不信他们不救我儿子... 吴晓蓉突然抬头:咦,我记得堂妹夫也是大夫吧! 因为此时大伙都在安静吃饭,所以场面很安静,吴晓蓉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老妇听见。 老妇终于松开小伙子,连滚带爬朝吴晓蓉这边跑。 吴晓蓉终于知道害怕了,连忙躲在夏桥身后,夏桥直接将她抓到跟前,有些生气地低吼:蠢娘们儿,你是不是嫌咱家过得太好了? 我,相公,我错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郑有医是大夫,而老妇需要大夫救她儿子,她怎么就错了?她分明是做好事儿! 但同时她也很心虚,所以在老妇冲向她时,她忍不住害怕地躲在夏桥身后。 容不得她怕,被夏桥抓到身前,下一刻便被老妇紧紧抓住了双手:闺女,大夫在哪儿? 吴晓蓉咬着嘴唇往后躲,想挣扎开老妇的手,却无果。 什,什么大夫? 老妇脸猛地一黑:闺女,不是你说的你堂妹夫是大夫吗?可不兴骗老婆子我啊,我儿子马上就死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吗?! 吴晓蓉想说她儿子死不死管她什么事儿,可看着老妇的脸色,她觉得自己要真这样说,只怕要被打死! 还不等她想出理由搪塞,郑有医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大娘,我就是大夫,你儿子在哪儿? 老妇眼睛一亮,连忙松开吴晓蓉给郑有医带路。 没走几步,便看到几步远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夫,这就是我家儿子,你快救救他吧!我家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走了,谁给我摔盆儿啊! 郑有医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当下就吓得一身冷汗。他平常坐堂也会遇到外伤病人,可那只是小伤,跟这个伤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只一眼,郑有医就知道自己也救不了,但看老妇望着他的那双期待的眼睛,郑有医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转而道:大娘,你儿子失血太多,我身边虽然有些止血的药,但估计不够,况且...所以我必须先说明,我不一定能救下你儿子。 老妇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刚刚拉着小伙央求也是没办法了,这会儿听到郑有医这样说,她心里难受得很,但还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帮我儿子看看,总比镇上医馆大夫不看强些... 郑有医这才松了口气,拎着药箱上前查看。 夏槐也凑上去瞧。 只见郑有医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止血药,往伤者出血的地方撒了些。撒完后,郑有医才仔细查看伤者的伤口。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老妇着急地问。 郑有医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最后还是叹气道:大娘,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儿子伤口已经发生疮疡,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天意了... 郑有医说完便整理好药箱站起,也不忍再看老妇难过的神情。 突然,耳边传来软和的女声: 第15章 高温 大娘,我这里有点药,如果你愿意信我,可以给你儿子试试。 老妇惊喜地抬头,就连郑有医都诧异地看过来。 第18章 夏槐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成人大拇指大的纸包,见众人都看着她,夏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这是我在临安县从一个江湖郎中那里买到的,因为我相公上战场避免不了皮外伤,我才买来的... 才怪,这是她刚刚神识进入空间,从自动贩卖机兑换来的,可花了她88积分! 不过嘛...夏槐偷乐着想,88积分可是买了一整盒阿莫西林,一盒四板,一板是10粒,共40粒! 而她这纸包里只有一粒,为了不被人怀疑,她特意将胶囊去除,只保留了胶囊里的药粉。 老妇此时的表情相当精彩,本来郑有医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她儿子活不成了,可没想到竟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接过:老婆子谢谢你了... 哆嗦半晌才问:这个怎么吃? 郑有医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见粉末少,也没敢捏起来辨别,只凑近闻了闻,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堂妹,这药你确定是从大夫那买来的? 夏槐有些心虚地点头:咳,是啊,是江湖郎中,我感觉还是有效的,只是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效果... 郑有医想了想,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奇人异事,没见过的药也不一定不靠谱,所以也没太纠结,只冲老妇道:这应是内服,取些水喂他服下就好。 老妇看向夏槐,见夏槐也点头,她这才慌忙去借水。 秀水村的人都端着碗看热闹,所以一见老妇需要水,立时有人递了过来。 老妇捏着纸包凑到儿子嘴边:儿啊,张开嘴,这可是救命药,来,吃完就好了... 伤者不是完全没意识,所以很快配合地张开嘴。老妇连忙将药粉倒进他嘴里,又急忙喂水送药粉入喉。 等老妇喂儿子喝下药,张村长才清了清喉咙:好了,秀水村的准备出发了!说完,他瞄了一眼夏槐,心里不大高兴。 在他看来,不仅是夏槐不应该出头,就是郑有医也不应该。他们是要去逃灾的,要是救不好被人缠住怎么办?再说,若真有这么好的药,凭什么给陌生人?留着卖钱,留着给村里人不香吗?! 夏槐可不知道村长对她颇有意见,她这会儿正乐呢。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好感积分更新了!虽然只增加了70分,50分来自老妇,其他20分里有郑有医也有别人。 虽然积分不多,但夏槐还是高兴。因为这会儿药效还没发作,等老妇儿子好了,肯定还有积分进账! 总体来说,她可是赚了! 老妇见他们要走,连忙给郑有医和夏槐道谢:谢谢两位了,要不是你们,我儿子只怕只能等死了...老婆子没什么东西,这是我陪嫁的银戒指,给你们吧! 虽然说是给两人,但老妇却将戒指给了夏槐。 反正都是一家人,让他们自己分就好! 夏槐也没推辞,虽然她买这药花的积分不多,但这药在古代可是千金都难求的神药!所以,要是她不接受,在别人眼里那不是冤大头、老好人了? 夏槐才不愿意呢! 与老妇挥别,秀水村村人收拾好包裹上路。 爹,你帮我看看这戒指有多重。夏槐将银戒指塞到她爹手里。 夏大山自然知道这戒指是老妇给的,顺手接过颠了颠:嗯,约莫有一钱。 夏槐心里有谱后,从怀里掏出钱袋数出50文递给夏大山:爹,这是50文钱,麻烦你帮我给堂姐夫。 行。夏大山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槐儿,那药真的有用吗? 夏槐点头:当然啦,这个药我试过,如果伤口溃烂,吃这个药是能好转的。 夏大山登时有些心疼:那岂不是很贵!闺女怎么这么傻呢,那药要真是能将人救活,一个银戒指算啥?只怕上百个银戒指也是值的! 夏槐笑着摇摇头:确实不便宜,但那时候我买的多,所以还可以... 一听这话,夏大山就有谱了。这种救命药,他闺女手里指定还有! 虽然如此,但夏大山还是觉得闺女太善良! 郑有医接到夏大山给的铜钱时还有些发愣,夏大山说是诊金,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郑有医望向夏槐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夏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安理得地将戒指收到钱袋,然后抱着儿子坐在骡车上。 因为郑有医也有骡车,所以老夏家的小孩都有的坐,不用跟着大人腿着走。 张村长的意思是往北走,先走到江南道,若江南道不适合居住,就接着往北走。 半个月后,秀水村村民在张村长的吆喝下就地休息。 张梅花叫上周蕙娘生火做饭,冯老太望着头顶的大太阳忍不住叹气。 祖母,怎么了?夏槐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帕子走过来。 眼见着都快八月了,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 夏槐将湿帕子递给祖母:先擦擦手脸...确实,这天气不太正常。 岂止是不正常,夏槐前几日用了3积分买了个温度计,如今的气温竟然达到了40多度! 这样的高温天气,是不适合长时间在外活动的。 可他们是必须要在外活动的,哪怕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也不行,因为他们没有地方住。 第19章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了... 冯老太说的没错,不仅是出行受到阻碍,他们的水也不多了。 张村长很有远见,前几日就告知村民遇到河流该存水就存,省得到时候河流真的晒干了,真到那时候,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老夏家人不多,但也不少,只要是能存水的器物,都被他们装满了水。也算他们村走的早,前段时间路上基本遇上逃灾的人不多,可近几日道上却越来越多人了。 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没车没马,只能靠双腿。行李能背上的都背在身上,在高温的炽烤下,行人脸色都是一片灰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不走也要死。时不时害怕地动降临,高温导致田里的庄稼被晒死、旱死。 没家了,也没吃的,不久还有可能没水。 他们只能选择逃灾这条路。 第16章 缺水 娘,我好渴啊,给我点水吧...干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冯老太与夏槐同时转过身,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小身板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小脸晒得黑的发红。 她旁边的年轻妇女身上背着个两三岁的娃,两只手都提着东西,身前还挂着锅碗瓢盆,妇女身旁的男人背的更多,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年轻妇人有些为难地摇头,轻声说:再等等,等找到河就能喝了。 小女孩忍不住哭了:娘,咱还有水,我都听到了,我渴死了... 不行!年轻妇人毫不犹豫拒绝:这点水只剩下叮当响了,还要留给你爹和你弟弟喝,行了,别说话了,不说话就不渴了! 行了,给她喝一口。她男人皱着眉头说。 可是... 还不等年轻妇人说完,突然扑通一声,小女孩晕倒了。 年轻妇人尖叫一声,连忙丢下手里的麻袋,扑向女儿。 见那妇人总算舍得给女儿喂水了,冯老太才转过头来:哎,老天是真的不给活路了! 夏槐点头:可不是嘛... 吃完饭,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个人去议事。 老夏家去议事的是冯老太。 她过去的时候张村长正与村里的富户勾肩搭背,不知在说什么,瞄到冯老太才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站直。 冯老太冷冷看他一眼,站在一旁等所有人到齐议事。 大伙也看出来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今天这个会主要有两个事儿要说。 第一个就是,咱们往后就傍晚开始行路,白天,尤其是大正午就找地方休息,省得热出病来。 第二个就是,眼瞅着路上的难民多了,咱得选出一些人来巡逻,不然遇到啥事儿跑都跑不及! 当然,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个需要每家每户出力。眼瞅着天越来越热,地也越来越旱,希望大家走路的时候多注意注意,看看有没有河流之类的。 等村长把事情交代完,才是村民发言的时间。 村长,这巡逻的人怎么选?是选青壮年还是大小伙子?选几个?这些你还没说呢! 李三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大声说:村长,我腿瘸了,这巡逻肯定不能选我,人家走十趟我还走不了一趟呢! 众人忍不住大笑。 其实李三根的腿没那么严重,但是他太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能躲就躲! 张村长的脸黑了黑:你可以不用巡逻,但是村里要是找到水或者别的猎物,你也不能分! 一听这话,李三根立时毫无原则地说:那算了算了,我还是去巡逻吧!没事,村长你不必担心我,虽然我腿瘸了,但我走的还是很快的! 众村民被李三根的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个个指着李三根笑骂: 我说三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懒下去,谁还敢嫁给你啊! 就是啊,再翻个年儿,你都三十了吧!看看咱村里这个年纪的,娃都十来岁了! 老人也语重心长地劝说:以后可不能再赌钱了,一旦沾了赌,以后可咋办!以前多少因为赌钱妻离子散的... 李三根这回却没再怼回去,只垂着头嘟囔:搁谁不想娶媳妇儿似的,也不看看人家谁能看上我啊! 他长得不好,年纪又大,还因为赌钱而名声不好,所以别说是小娘子了,寡妇都挑他! 三根也是个挑剔的,他不想找个跟自己一样懒的,勤快却丑的他也看不上,这一来二往的,可不是拖到现在嘛! 张村长见李三根被村民说的头都抬不起来,他心里总算松快不少,朝村民挥了挥手:行了,巡逻的人找青壮年,每家派一个人,家里没男人的就出些粮食,总不能让人干活不给吃的吧?! 这巡逻的干粮张村长也想好了,让家中没有青壮年的多出一些,剩下的每家出半斤就差不多够了。 将事儿商量完,秀水村村人才散了。 夏槐此时也在想事儿,她觉得一直缺水不是个事儿。这么热的天,人若是不能及时补水,真的会死的! 而且她心里还有些嫌弃,别人她不敢嫌弃,毕竟大家没这个条件。但是她有啊!她真的很想找个机会洗头洗澡!连续半个月不洗澡真的很可怕! 第20章 空间小庄园有用来浇灌的水井,也有一条小溪,如果嫌弃不干净,还可以用积分换饮用水,有瓶装的,也有桶装的。 所以她真的不缺水。 但问题是,这个水怎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她得好好想想。 于此同时,张村长正在接待一个特殊村民。 老婆婆拄着拐杖,手颤巍巍地朝张村长招手:张村长。 张村长眉心一跳,连忙上前扶着她:王婆婆怎么来了? 王婆婆闻言,突然老泪纵横:村长啊,你可得帮帮我! 说起王婆婆,这也是个凄惨的人。她老伴儿走得早,儿子好赌,赌到最后竟然悄摸将自己妻儿卖掉了!更气人的是,他还想卖村里的房子,可人家不要,他这才逃走。 有个闺女,然而嫁的不好,也没法接济她。 好在还有个孙女陪着她,当初因为孙女小,又是个丫头片子,卖不了好价钱。也因为那天凑巧,王婆婆的孙女去河边洗衣服了,这才逃过一劫! 但就因为王婆婆惨,张村长才觉得心慌。 王婆婆你先说,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婆婆的脸色才好些,她嗫嚅着说:我是想来借些水,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少,老婆子我腿脚不好,只能让我孙女去取水...她才多大啊,也没抢到多少水,所以现在家里没水了,我想借碗水,等,等找到水了再还给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其实她也明白自己这样借水无非就是要水,上次都抢不到太多,能指望下次多抢点吗? 可她也没办法,只能来找村长。 张村长也明白,谁让他是村长呢? 这事儿啊,我家也没多少了,但一碗水还是能匀出来的...等着,我这就给你舀去! 第17章 她好好看 自打张大石腿摔伤后,他就恹恹地躺在家里的牛车上,即使张老大夫说他的腿没什么大事儿了,但张大石害怕,所以这半个月以来都腆着个脸坐车上。 张村长家的牛车比较大,能拉的货物也多。上面不仅躺着张大石,还有狗蛋、牛蛋,至于大丫?她虽然只有三岁多,大部分时候还自己走路。 见张村长扒拉水罐,张大石忍不住皱着眉问:爹,这是? 哎,王婆婆家没水了,来咱家讨一碗水... 张大石登时粗着嗓子骂道:都怪那个告密的,要不是他,咱们何必带着这一串负担!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 张村长连忙阻止大儿:嘘!可别让人听到了,不然对咱家可不利!虽然他是村长,但若是惹了众怒,没他家好果子吃! 他是想利用村民,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张大石的话还是触碰了张村长的伤心事,他把水舀出来顺手递给了二儿媳妇,让她端给王婆婆。 王婆婆不在意是谁端来的,她只知道有水就能多活段时间。 颤巍巍又小心翼翼地挪回自家休息处,她的孙女李秀花正着急地左顾右盼。看到王婆婆时,一双大眼猛地亮起来,随即又皱紧了眉头:祖母,你刚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 还以为祖母也不要她了。 王婆婆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一低头看到手里捧着的水,连忙讨好地递给李秀花:花,来喝水! 李秀花这才将目光移向碗里的水,诧异地挑眉:祖母,这是哪儿来的?她家分明没水了,本来她还想着找机会去借借,没想到祖母竟然已经... 是在村长那借的,花,快喝!她家花已经两顿没喝水了,她担心会出事。 她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可孙女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有三年,正是人生开始的时候。所以,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她也要给孙女借来水! 三日后,秀水村村民走到了一处山脚下。 天气太热了,他们行路开始朝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方走,虽然河流一般都干涸了,但心理上有安慰。 秀水村到山脚时,山脚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乌泱泱一片,有的几十人凑一块,有的十几人扎堆儿,还有个别零零散散的逃灾者。 见秀水村这么多人过来,他们下意识警惕地盯着,好像秀水村村民是洪水猛兽。 然而他们多虑了,张村长指了块没人的地儿,他们村浩浩荡荡走过去。 夏槐看得很清楚,这些人见他们走远后脸色都放松了。 冯老太绷着脸指挥三个儿媳:老二家的去生火,老三家准备做饭,老大家带着家里小孩去捡柴。 等到火生起,香味儿冒出来,老夏家哥哥捧着空荡荡的肚子咽口水时,不远处一行人却盯着他们看。 大桥哥,看那群人,像是一个村儿的! 郑大桥点头,一双鹰眼幽幽地盯着远处的倩影若有所思。 大桥哥,咱们真要去河南道吗?我看江南道也不错,河南道也忒远了...万一没有天灾了呢?咱回老家也方便... 郑大桥这才收回视线,木着脸摇头:不行,咱手里这批货得送到河南道。 可是现在天都乱了,咱也没必要吧...他说着说着就在郑大桥严肃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郑大桥冷着脸说:我再说一遍,入这行就要懂规矩,不管货多贵重都不能心生占有之心,不管环境多恶劣,都不能毁约! 第21章 那人垂着头,气馁地点头:大桥哥,我错了... 一旁盯着锅看的郑二桥抹了一把嘴,转头眼巴巴问:大哥,这肉啥时候能吃啊? 听到弟弟的声音,郑大桥瞬间融化,眯着眼笑道:小桥,再等等,肉不烂不好吃... 好吧...郑二桥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大喊:大哥!她好好看!你娶回来给我当大嫂吧! 本来在吃瓜的夏槐:???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们在说啥?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缘故,她偶尔会偷偷加餐,以至于五感变得越来越灵敏。 刚刚她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等她转身就看到郑大桥一行人,郑大桥教育手下人的那番话她也听得很清楚,还觉得这个叫郑大桥的是个不错的人来着。 没想到这个想法刚在心里转一圈,就听他弟突然信口开河! 郑大桥脸猛地一热,无奈地说:小桥,我说没说过?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能指着陌生人大喊大叫。 郑二桥委屈地低头搓手:可,可是爹娘说了,让你快点成亲,我觉得大嫂要像她一样好看才行!她比街头屠夫家的小女儿还好看... 郑大桥:...好了,先吃饭吧,肉熟了。 听到肉熟了,郑二桥立即将他看好的大嫂人选扔到爪哇国,两眼放光地抱着碗筷等开饭。 夏槐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小桥一定脑子有些问题。 太可怜了,年纪这么大却只有几岁的心智,她决定原谅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等夏槐摇着头离开,郑大桥才微微侧头,看向那道倩影。 唔,大哥你怎么耳朵红了?!郑二桥一惊一乍地伸出手去捏郑大桥耳朵,郑大桥气得脸都红了:住手!你要是不吃就去玩! 哦...郑二桥撇了撇嘴,抱着碗闷头吃饭,半晌还是忍不住嘟囔:可是大哥你真的没事儿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郑大桥转了个身,背对着弟弟扒饭。 正吃着饭,突然风起,携卷着尘土飘来,随即有马蹄声哒哒哒传来。 马是一种珍贵的出行工具,放眼望去,山脚下歇脚的逃灾者,除却郑大桥一行人带了十几匹马,其余要么是骡车,要么是牛车,大部分还是靠双腿走。 郑大桥耳朵动了动,猛地站起向远处眺望:有官差来了。 第18章 抵达临安县 果然,片刻便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携尘而来。 只见这人穿着圆领窄袖的衫袍,整体为靛蓝色,腰间一抹红色腰带异常耀眼,别着一把扁鞘腰刀,头戴黑色幞头。 郑大桥见这官差没有驱使马停下来的趋势,连忙握起长剑狂奔过去。 逃灾的人猛地遇上这事儿也有些懵圈,一时间没躲开,眼看下一秒就要被马蹄踩踏,那官差突然猛地一拉缰绳,马长嘶一声,双蹄竟悬在空中。 还不快躲开!郑大桥朝傻眼的村人吼道。 那人恍然醒悟,连滚带爬跑了很远。 官差倨傲地看着山脚下的逃灾者,并未言语。 郑大桥心里不爽,面上却不显,朝他拱了拱手:敢问这位官差可有事吩咐? 那官差仔细盯了郑大桥一眼才不情愿地点头:等着! 没一会儿,又有一阵马蹄声响起,往后一看,又是官差。 大约有二十来个人,个个着便服配刀。 见人都到齐,为首的官差才清了清嗓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铁皮锣鼓,咚地敲一声。 咳,我们受华亭县杨县令口令派来送信儿,你们这些逃灾的人去华亭县,不要再去临安县凑热闹,临安县如今逃灾者众多,即便去了也没有你们能安顿的地儿! 涉及以后的生存,众人也不怕这些官差了,有人忍不住嚷: 华亭县也太远了,这么热的天,恐怕还要半个月走呢,要是去临安县,我们差不多再有两天就到了! 对啊对啊,我们为啥要舍近求远啊,这要是走到半道饿死、渴死怎么办? 官差可不管他们听不听,反正说完他就掉马带领手下走了。 这,这官差也太不负责了! 是啊,那华亭县县令能是个好的吗?要真担心咱们,怎么不给咱送点吃的喝的呢?! 我刚刚看到了,那官差马上还吊着酒壶呢! 见不是来为难人的,郑大桥也懒得管了。因为他不管怎么走,都是要去河南道的。 他不着急,自有人着急,比如张村长,比如老夏家。 娘,咱们是听官差的去华亭县还是去临安县?因为跟张村长有龃龉的缘故,夏大山对村长并无敬畏之心,遇到事先考虑自家人,若自家有别的想法,首先按照自家想法去做。 冯老太自官差说完话后,脑子就在高速运转,她考虑的也很多。 按照她的想法,官差不可能欺骗他们。既然官差说临安县没有办法安置他们,那就是没有。可是如果村长决定先去临安县呢?他们是去还是不去?如果去,遇到事儿怎么办?如果不去,他们一家单枪匹马的,会不会前路更加渺茫? 冯老太环顾一家老小,这才幽幽道:先看村里人怎么选择。 第22章 结果不出意料,张村长决定先去临安县探探底。 倒不是他个人的想法,而是遵从绝大部分村民的意愿。这眼瞅着就要到临安县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想试试。 张村长也有自己的私欲,如果真的有机会留在临安县,他作为村长一定比别人的机会更大! 既已决定,秀水村的人很快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如果脚步快,明天晚上就能到临安县。 其余在山脚歇脚的村民见秀水村人准备离开,他们想了想也收拾东西跟上,很多人都很迷茫,如果前头有带路的,他们愿意跟着。 郑大桥一行人也出发了,他们先秀水村一步,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要去河南道就要进行补给,他们一行十几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平常吃饭都要比正常人多吃两碗,手头又比较富裕,所以他们肯定要去临安县进行采买。 有他们打头阵,秀水村村民都很有安全感。 翌日亥时,天色浓黑之际。 大哥,前面就是临安县了!我看到城门了,额... 郑大桥听手下人声音有异,连问: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他手下有几个有本事的,有的拳脚功夫硬,有的眼神好使。 比如冲在最前方的小子就是眼神好,这个能力在晚上尤为有用。 大哥,人太多。难民太多了... 郑大桥举着火把驱马上前去看,入目的景象让他瞪目咋舌。 只见高高的城墙下,乌泱泱都是人。 ...去通知后面的村民,跟他们说一声。 都走到跟前了,哪怕知道没希望,郑大桥觉得这些村民也不舍得掉头离开。 因为他也不甘愿。 果然,很快身后就乱了起来。 有人骂,有人哭,有人不知所措。但他们都没有要掉头离开的意思。 最后还是跟随郑大桥走到临安县城门下。 城门外有火把照耀,又因为离得近,所以城门下难民的模样更加清晰。 大部分难民穿的破破烂烂,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因为人多,城门下的位置并不多,所以很多人都挤在一起。 虽然已是深夜,可很少人能放心闭眼休息,反而时不时警惕地从睡梦中醒来,左右张望后确定安全才又闭上眼休息。 比起他们外在的狼狈,他们的精神状态更让人心惊。 见到郑大桥他们,这些难民也只是瞄了一眼,大部分有些恐惧郑大桥身后乌泱泱的人,少部分与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张大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喃喃道:这,他们怎么这么... 张村长瞥了一眼二儿子,却叹了口气:临安县附近多山,这些人比我们受苦,只怕刚地动就迫不得已离开村子来这里了... 只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他们竟然还没能进城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村长有些心梗了。 城门外几乎没有车马,也就意味着,能进城的多半都是有钱有权的。他一个村长,能比得上出手大方的富户? 张村长转头去看身后的村民,突然心情又好了些。再怎么差,他也比这些手里没钱的村民强吧?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因为天色已晚,众人便找了距离城门不远的空地休息,待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第二天辰时,早已错过鸡鸣声。大概是连日赶路带来的疲惫,所以众人才睡的如此香甜。 当然,睡的比较香的是不用巡逻的人。若真一个个跟马大哈似的熟睡,他们指不定早被人劫财夺命了! 郑大桥早早驱马上前与城门下站岗的士兵交谈,只见他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什么,又塞到了士兵手里。 那士兵毫不犹豫收了下来,随之朝左右点了点头,很快城门被打开仅容一人一马的口子。 第19章 吃了闭门羹 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那些原本或躺或坐或睡或醒的人都如同被突然打开了开关的水龙头,哗地一声炸开了。 城门开了! 快快快,拿上东西冲进去! 别睡了,城门开了! 谁他娘踩我脸?! 秀水村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就吓得往后退,唯恐被这些疯狂的难民殃及到。 守城门的士兵似乎见惯了这种事,当机立断地冲郑大桥吼:快带你们的人进去!随之与其他士兵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眼神狠厉地盯着冲上来的难民。 都给我退后!往后退! 听到了没?再往前一步,我们手里的刀可不会长眼! 可惜难民跟疯了似的,没人停下来,最前面的倒是看到刀吓得想往后退,可惜被身后的难民猛地往前推。 其中一人更是倒霉,竟十分精准地冲士兵手里的刀剑扑去,下一刻血花四溅,闹哄哄的人群总算静下来了。 士兵虽然没想到会有人扑上来,但他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冷笑道:还闹不闹?谁再敢往城里冲,下一个死的就是谁! 这会儿郑大桥带着人已进入城内,城门也被士兵眼疾手快关上了,又有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作参考,余下的难民也不冲了,个个塌下肩膀气愤地转头回到刚刚待的位置。 第23章 良久,夏大壮才哆嗦着说:他,他们怎么能杀人... 夏大海将手里的书塞进怀里,也气愤地骂道:世风日下,残暴不仁! 夏槐:...都啥时候了,她这个大伯还有闲工夫看书?或许是她思想境界没有达到高境界,所以她无法理解。 张梅花更无法理解,她直接上手从夏大海怀里掏出书狠狠敲了一顿:我让你看,看看看! 夏大海抱头,有些迷茫地嚷:好好的打我干嘛!果然他家的粮食还是太多了,吃不饱就没劲儿打他了!或许他应该暗示一下老娘,让她节省点粮食! 咳。夏大山连忙拯救他大哥:你们看,张村长也过去了!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张村长。 此时张村长刚巧走到城门跟前,距离守门士兵只差几步,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往前,就被士兵拿着长刀制止:站住!再过来! 张村长心里一跳,连忙笑着点点头,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大人,你通融一下,让我们一家进去吧,我们人少...说着还朝身后的家人指了指。 士兵瞄了一眼张村长手里的银子,立即又收回,冷声呵斥:退后!现在城里已经没地方安置你们了,回去吧! 张村长脸一黑,随即又尴尬地笑道:大人是不是嫌少,只要能让我们一家进去,这个...他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准不会少的。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士兵气的握着刀往前走了走,挥了挥刀:我说了,谁都不能进城! 张村长见那刀尖几乎要伸到自己眼前,总算意识到这士兵油盐不进,心里也窜起一道火气,指着士兵就骂道:谁都不能进?真当我眼瞎啊,刚刚你分明放进去了十几个人!说的好听,还不是嫌弃我们没钱! 士兵被张村长骂的冷笑不止:哦?你怎么知道他们进去就不出来了? 张村长闻言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些士兵拿了钱财还不打算办事?要真是这样,那这钱不是要打水漂了? 瞬间,张村长的心情莫名复杂起来。羡慕郑大桥一行人能进城,痛恨士兵狗眼看人低,窃喜自己不用白花钱... 人家是进城采购,两个时辰就要出来,你呢?你是想进了城不出来了,这两件事能一样吗? 士兵也不是傻的,郑大桥给钱去城里采买,他既行了方便又赚了吃酒钱。反正到时候他们耍赖也不怕,自有人将他们撵出来! 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就那么一点钱还想在县城里落户?别说他看不上这点钱,即便他缺这点钱也不敢干啊!县太爷知道了,他工作丢了是小事儿,命丢了跟谁哭去?! 什么?他们只是去采买? 哼,那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将人放进去?士兵再次举了举手里的长刀:行了,赶紧回去! 张村长豪情万丈地过去,却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 秀水村村民隐隐约约猜到张村长跟士兵在商量什么,他们不会傻到以为张村长为他们打算,所以当张村长回来时,村里人表情都不大好。 尤其是村里最混不吝的李三根和王黑子,他俩像是看不到张村长的不开心似的,一个个凑上前调侃: 哟,村长这是干啥去了? 是不是问咱们村村人能不能进城这事儿啊?我说村长你也太好了,要真能进城,咱们秀水村村民可得好好感谢你!我王黑子要是娶媳妇生娃了,将来我家娃给你立个牌位好好供奉! 其他村人听了也忍不住笑着应和,气得张村长都快冒烟了,挥了挥衣袖躲开他们。 反倒是夏槐心里有些可惜,早知道那郑大桥能进城,她就该跟对方好好打点下关系,指不定能带她进去呢!即便是进不去,也能让对方帮忙置办些东西啊! 此时,临安县城内。 被夏槐念叨一句的郑大桥却皱紧了眉头:这粮价怎么涨了这么多? 粮食铺的掌柜态度比起里水镇的掌柜态度差很多,闻言直哼笑:一看就是刚进城吧?这粮食早就涨价了,不想买就不买,别站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郑大桥的手下马大忍不住站出来呵斥:你什么意思?敢这么跟我们大哥说话?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郑二桥点头附和:就是!你这人好没礼貌! 粮食铺掌柜虽然有些发怵郑大桥这队人马,但他也不是吓大的,当即就指着外头说道:哟,来到我们临安县还敢动武?看到外面巡逻的没有?你只要敢动手,下一刻就给你抓进大牢!来啊!有本事打我啊! 马大气得当即就要握着拳头上去教掌柜做人,郑大桥这才呵道:马大! 大哥,士可忍孰不可忍! 郑二桥点头:对,他欠揍,收拾了才听话!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老大,就要听我的。郑大桥递给马大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瞪了一眼自家亲弟,这才拱手上前:对不住,我手下的人年轻气盛...还请掌柜帮我们挑些好的稻米和麦粉。 他们走镖要承担危险,所以工钱很高,手头有钱又没有成家,对于吃这方面比较舍得。 第24章 走镖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吃的不好,岂不是受罪? 第20章 城内暴动 掌柜的啥人没见过?别看上一秒他还斥责对方,下一秒就笑得脸上堆起菊花来:好好好,我这铺子里都是这两年的新粮,保准童叟无欺! 在掌柜称量粮食的时候,郑大桥给刘峰一个眼色,让他上去打探消息。 刘峰就是他队伍里可以夜视的人,为人心细,又擅长与人打交道,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最适合给他干。 刘峰连忙走上前,没一会儿就跟掌柜的称兄道弟了。 掌柜的,我看这临安县街上也没多少人,为啥官差不让进城呢? 掌柜的手下算盘不停,闻言笑道:咋没人?好的房子田地都被有权有钱的人瓜分了,剩下的荒地分给了第一波跑在最前头的人。后来又来了不少有钱的富户,上面不舍得放过,甚至打起了我们本地人的主意。驱赶的少也就算了,驱赶的多了,城内也掀起了暴动,后来为了平息这事,上面总算关了城门! 刘峰心里恍然,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哎,天灾人祸,也不知何时到头... 这话掌柜可接不下去,连忙举起算盘:麦粉65文,糙米50文一斗,麦粉你们要15石,糙米10石,共计十四两并七百五十文。 刘峰也知道打探不出更多消息了,只转头去看他大哥,郑大桥当即就掏出钱袋扔给他。 付了钱,也用不着对方帮忙,一行人将粮食搬到马车上,这才离开。 刘峰将打探到的消息与郑大桥交代完,便有些忧虑:大哥,咱买完东西赶紧走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发现没,这街上的行人脸色和眼神都有些奇怪。 他能看得出的,郑大桥自然也看得出,当即点头:确实,赶紧将要买的东西买完,买完就走! 不得不说,郑大桥等人非常警醒。 此刻,在临安城某处角落,一行人正在暗戳戳准备搞事。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歪着嘴问:都安排好了吧? 头儿,都安排好了,但凡过得不好的都答应出来帮忙! 哼,让他们中饱私囊,该给我们的不给,那就谁也别想要了! 听着头儿阴狠的声音,回话的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似乎看不上手下人胆子小,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待午时一到,便让他们动手! 是。 距离午时差不多还有一刻时,郑大桥正在劝说弟弟。 二桥,别吃了,出城时间马上到了,咱们得准备出去了,不然过了时间要被人驱逐出城的。 郑二桥被大哥拉着衣袖纹丝不动,一手努力抓着油乎乎的包子往嘴里塞,一手握着汤勺往嘴里送汤,嘴里鼓鼓囊囊,却不忘辩解:打嗝,憋啦窝,窝害药次... 马大呵呵一笑:大哥,让二哥吃吧,这路上二哥可受苦了! 刘峰也点头:是啊,二哥是应该多吃些,咱们这些大老粗,根本不会做饭,也就能填饱肚子。 郑二桥这回没说话,但是他使劲点头,显然很认同这两人的话。 郑大桥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处,身体立时僵硬住。 刘峰眼尖,立时发现郑大桥的不对劲:大哥? 郑大桥微微摇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顺势坐到弟弟对面,嘴不动出声道:我看到一行人行迹诡异,看来这城内要出事了,咱们得快点出城! 郑二桥虽然智力有损,可也知好歹,立时抓起盘内剩下的俩包子,另一只手端起汤碗灌到嘴里,抹了一把嘴道:大哥,咱快跑吧! 郑大桥:...现在跑岂不是做贼心虚,我们就当不知道,慢慢出城。不求快,只求稳。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受伤! 待他们面色如常往城门外出时,城内突然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走来了不少人。有的推着木板车,有的提着篮子,还有的背着手左右张望,一副逛街的样子。 可郑大桥直觉他们不是逛街,而且他们的手都藏在了袖中,一看就知手里有东西!至于是什么,用脚趾都能猜得到! 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郑大桥连忙朝站在门口的士兵拱手:还请帮忙开下门... 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守门的士兵身体当即一震,手握长刀就冲身后跑去,嘴里却对余下的人道:把城门关紧,一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郑大桥等人:....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见刚刚那些行迹异常的人突然暴动而起:手提篮子的人从篮子里掏出一块板砖,推木板车的人掀开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一车的武器,多半都是木棍之类的,那些空手的人一哄而上,拿着武器就到处砸。藏在袖中的刀也亮了出来,狰狞着挥舞着匕首。 他们像是疯癫一般,看见铺子就踢、踹,容易破坏的东西用木棍夯捶,不易破坏的抓起来就往地上摔。 店铺老板与摊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个个吓得抱头鼠窜。 脑子清楚的知道丢下东西跑,脑子不清楚的却还在硬刚。 别砸了别砸了,这都是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第25章 求求你们了,别砸了... 你们这群疯子,我要跟你们拼了! 这些暴动的人多半都是被生活快要逼疯的人,他们虽然恨官差,但他们还处于老百姓的小思想,所以只是去砸东西,不会伤害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古人云: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这也就意味着,世上有好人便有坏人。 这暴动中,自有一部分人已被愤怒磨灭了心智,趁着暴动去释放自己内心的恶意。 他们有的挥舞着木棍打在抱头鼠窜人的身上,有的举着板砖去拍骂他们的店主,还有的握着刀子去与敢于反抗的人对抗。 一时间,城内乱起来了。 郑大桥觉得自己很倒霉,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们就能出城了! 而他那个傻弟弟却一点不担心,还很有参与感地远处指挥着:打他打他!打他啊!哎呀,你怎么就这么笨,你躲开啊!啊啊啊!那个坏人,竟然捅了包子铺老板! 郑大桥按了按额角,无力地朝马大招手:过来,我们得想办法出城... 马大听完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好不好都没办法了,这城内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如果他们连我们都打呢?还有那些士兵,要是把我们当反贼抓起来呢? 刘峰皱着眉头点头: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事。 第21章 追捕 官差们来的及时,很快有一队官差手握长刀赶来救急。 那些动乱的人看到官差下意识就紧张,眼看着场面要被控制起来,突然从好几个方向的暗处跳出许多手持刀剑的人朝官差冲来。 狗官差,拿命来! 夺我田产,抢我祖宅,我跟你们拼了! 死,都给我去死! 大伙上啊,抢回咱们的地,抢回咱们的房子! 似乎被这些话刺激而狠狠共情,那些看到官差害怕的人又捡起武器嘶吼起来。 哥,他们为什么这么愤怒?这些官差真的抢了他们的房子和地吗?郑二桥疑惑地问。 郑大桥叹息一声:算是吧,但他们也显然是被利用了...不过是一些想借机获利的人借助这些人脆弱的心理发动的暴乱罢了。 因为这些人突然又反抗,再加上突然涌出的暴民,一队官差显然无法抵抗。 城门口守着的士兵看着既着急又犹豫,就在他们犹豫是否去帮忙时,突然听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守门士兵一惊,登时拿起长刀就往走水的地儿跑。 要知道走水在古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儿,若不能及时灭火,只怕损失惨重! 待守门士兵一走,马大悄悄走回来,深藏功与名。 郑大桥只朝他点了点头,手一挥,城门大开,一行人骑马狂奔。 城门与城墙厚重,不像现代某些豆腐渣工程,所以隔音效果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城外守城门的并没意识到城内乱了。 见城门大开,他们有些惊讶,但郑大桥来不及解释,率领人马就朝外奔跑。 城外的流民见此,双眼锃亮,哗啦啦站起一片人来。 城门开了!这回我一定要冲进去! 县太爷总算做了件好事啊哈哈哈,儿子,咱们可以进城咯! 快快,趁着士兵没关门,赶紧冲进去! 别挤了... 郑大桥见流民这么癫狂,连声大喊:城内暴乱,别进去了! 连续喊了好几声,可大部分人都陷入疯狂,很少人能注意到郑大桥说的话。能注意到的人被流民推来推去,压根没有躲开的余地! 等流民越过层层阻碍走到城门口,守在城门外的士兵没有城内的支援终究被流民撕开一道口子,抽空闯进城内。 士兵只来得及说一句:别进去,里面暴乱了... 随即便听到有流民惨叫声迭起。 这时,城内的人已经疯了。不仅是带头惹事儿的人,还有殃及的店主、摊主,他们互相厮打着,叫嚷着。其中混杂着官差的制压,还有远处火光窜得老高。 打杀声,救火声,求救声,绝望声,声声入耳。 秀水村村民早已在暴乱时就开始往后撤,他们也聪明,直接追着郑大桥逃的方向追。 夏槐抽空往后一望,身后更加乱了。 很多人趁着暴乱去抢、去夺,不管是粮食也好,金银也罢,哪怕是人,是衣裳,都有人去抢。 这哪里是人间啊,这分明是炼狱! 甚至有人看到逃跑的人开始穷追不舍,而随着暴乱越来越乱,官差那里总算来了救援,他们个个穿着官服,脸色肃穆,不管好的坏的,一律抓起绑起来。 城内的人抓完,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朝城外开始抓,还有一队人竟拍马冲逃出去的人追去。 夏槐打了个寒颤,连忙催促赶车的夏大山:爹,快点,快点走! 他们的骡子哪里有马快,不仅追不上郑大桥等人,更甩不掉身后的官差。更何况,大多数人没有车马来代步。 尽管有车的人都伸出了援手,可大部分人还是被远远落下。 他们有的咬了咬牙往别的方向跑,有的选择了放弃,木木地站在原地等官差抓捕。 第26章 夏槐没时间去同情他们,只能不断地让她爹快些,再快些。 然而,老天就是很喜欢捉弄人,他们竟走到一处山崖旁,再往前,那就是绝路! 天!这可怎么办?刘秋荷抹着眼泪哭嚎。 夏大壮忍不住吼道:别哭了!你是不是怕官差找不到咱?! 冯老太沉着老脸,冷静地指挥道:把粮食找个地方藏起来,咱们分开逃吧! 娘!夏大海第一个不愿意:这不行,要是分开被抓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能凑到一起吗? 冯老太抿紧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法子了...行了,动作快点,粮食不要藏在一个地方,等这些官差不查了,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夏槐心里不禁为冯老太的果决竖了个大拇指,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祖母,不如我们确定个碰面的地方吧,如果不能聚齐,我们到时候就在华亭县碰面,如何? 冯老太挑眉,看向最小的孙女,忍不住赞赏地点头:行,就依小槐的来... 见冯老太没有改想法的意思,其余人只好去藏粮食。好在这山崖附近都是树林,想找个藏粮食的地方也不难。 但大部分人都是选择找低洼的地方,放上一些稻草埋起来。有的则抡起铁锹挖开一个洞,将粮食塞洞里。 至于钱财之类的,那必须随身携带。 夏槐的粮食她避开了爹娘他们,选择自己去藏,实际上她挥了挥衣袖,直接将粮食藏到了空间里。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最安全,那一定是她的空间! 回来时冯老太正将做好的熟食分给每个人:都在身上带点水和干粮,饿了就先吃干粮垫垫,不知道多久这风波才能过去,都要省着点吃! 夏槐想了想,将手里拎着的麻袋放下,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来。 祖母,我这里有之前带回来的杂粮饼,这个饼干非常顶饿,而且能保存好多天,每个人分几块吧! 这是她之前在空间兑换的压缩饼干,一箱100块,一共花了她99积分。味道说不上好,但闻起来有股醇香味儿,据说是优惠价才这么便宜,其他乱七八糟口味的要120积分一箱。 行路的时候她坐在骡车上没什么事儿,所以就在空间剥包装纸,此时麻袋里就是用油纸包好的压缩饼干块。 第22章 躲藏 冯老太一听顶饿,立即接了过来:小槐,谢谢你了。大恩不言谢,这种时候粮食多珍贵就不必说了,更何况这种好保存且顶饿的干粮了! 夏槐递给冯老太两个油纸包,一个油纸包里面装了二十五块,一共是五十块。 先前冯老太已经安排好,她跟着老大一家走,老二家与夏棉一家走,夏大山一家走。所以她没将自家的那份给出去。 五十块分给十四个人,每人怎么也能分三四块了。这压缩饼干吃一块就能饱大半天,三四块在困难时候能顶两三天! 夏槐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这杂粮饼能放月把子,所以最好留在最后吃。其实能放更久,但她怕说出来太惊悚。 好好好。冯老太每个人都塞了杂粮饼,连最小的浩哥儿都没落下。见众人都大包小包的,她这才挥了挥手:行了,抓紧时间跑吧,能躲多远躲多远! 吴晓蓉嫌弃地将杂粮饼塞怀里,眼睛转了转:祖母,车和马怎么办? 夏桥这会儿也不懒了,直接瞪了吴晓蓉一眼:怎么?逃命你还要带上车马?能带上车马,咱祖母能让咱把粮食藏起来?就你聪明是不是? 被相公一顿数落,吴晓蓉终于闭上嘴了。 行了,车和马也让它们先跑吧,有缘自会再见!冯老太闭了闭眼,有些心痛地说着。 任谁也舍不得骡车,可这时候了,要车马不要命,怎么选? 夏大山拎起马鞭分别抽在老夏家与闺女的骡子上,让两个骡子朝不同的方向跑远。 逃到山崖边的不仅有傍山村的村民,还有别的流民。虽然他们眼馋傍山村他们藏的粮食还有跑出去的骡车,然而命都快没了,他们也没时间惦记。 王铁牛一家打算与夏大山一家一起走,张村长他们则带着好些村民率先跑了。 待与老夏家挥别,夏大山与王铁牛一家也陷入了困境。 大山哥,咱咋走?一共就那几个方向,他们总不能凑堆儿。 不等夏大山回话,身后已经传来马蹄声。 坏了,是官差追过来了!夏大山沉声道。 夏槐朝四周望了望,急促道:来不及了,随便找个方向吧!说完,背起瑞哥儿、拎着麻袋便朝右手边狂奔。 其余人看到连忙跟过去,不过几息,官差便撵上了。眼瞅着要被抓住,夏槐左右张望,一眼看到附近有处低洼的小山坡,小山坡大概二三十米,她望着下面的大树,咬了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她没那么虎,在跳下去的时候将瑞哥儿藏在了空间里。 瑞哥儿大抵是吓坏了,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晕过去了。 夏大山夫妇看到吓得心神一跳,然而夏杋犹豫了片刻也往下跳,夏大山夫妇看到闺女儿子接连都跳了,他们不跳也不行了,连忙尖叫一声跳了下去。 第27章 王铁牛一家落在了后头,他见夏大山一家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跳,震惊的同时望了望身后穷追不舍的人,连忙将妻儿往前推道:跳下去!下面有树,找个有树的地儿跳! 王淑玉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爹:爹,那你呢? 甭管我! 王铁牛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就与驱马到跟前的官差打在一起,他是个泥瓦匠,长得壮实,与一两个官差打起来竟也不落风头,只后面的官差跟上来就招架不住了。 余光看到妻儿都跳下去,王铁牛大吼一声,连滚带爬往小山坡奔去。 因为来不及做决断,他也没看清山下是什么,直接落了下去。 追上来的官差望着小山坡下,一时有些踟蹰:咋整?他们都跳下去了... 另一个官差冷哼道:这么高的地方,不死也让他们残废了...行了,咱还有别的事,先将其他人抓到再说! 等马蹄声渐渐远去,小山坡下才传来响动。 槐儿?杋儿?周蕙娘不敢高声喊,只敢小声试探呼唤儿女。 她身边就是夏大山,夏大山与他落在一处,两人刚巧卡在树干上,这树长的有几十上百年,完全可以承担他俩的重量。 见无人应答,周蕙娘有些颤抖地握住夏大山的胳膊:孩他爹,咋,咋没人应声儿? 夏大山心里也没底儿,可他不表现出来,冷静地说:先下去,等下去再说。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啜泣声:铁牛,铁牛你醒醒啊! 爹,爹你快睁开眼睛... 夏大山与周蕙娘面面相觑,心里均咯噔了一声。 待他们从树上爬下来,拎着行李就朝声音出处奔去。 此时,刘轻云正伏在王铁牛身上小声哭,她身旁是王淑玉与石头。 石头眼尖耳聪,第一个发现夏大山夫妇,连忙拉了拉他娘,可他娘沉浸在悲伤里,压根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王淑玉拍了拍她娘安慰道:娘,是大山伯伯他们,不如让他们给我爹看看吧... 刘轻云这才连忙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朝周蕙娘哭道:周嫂子,你说这,我咋办啊! 周蕙娘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王铁牛,心里一时悲从中来:哎,天灾人祸啊!也不知我儿女此时在哪儿... 啥?夏槐夏杋没跟你们一块儿? 夏大山见妻子难过得不想说话,连忙接道:他们先我们跳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虽然这样说,但只要没看到尸体,他们就坚信儿女都活着! 两方人都伤心,好在王铁牛虽然出气少,但也算活着。 夏大山往周围张望一番:不行,咱们得找地方躲起来,不然那些官差要是下山来寻我们... 其余人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很快由夏大山背着王铁牛,剩下的人或背或拎着行李往深山走去。 此时,深山处一个山洞里。 夏槐此时正帮哥哥处理伤口。 她跳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按照自己的惯性将儿子塞到空间里的,在这之前,她尚未确定空间是否可以装除她之外的人。 好在,能。 但是瑞哥儿显然被吓坏了,不仅在空间昏着,夏槐将他从空间抱出来也还在昏睡。后来她又遇到了紧跟着她跳下来的夏杋。 夏杋没那么好运,他被树枝划伤了腿,走路疼的有些跛脚。 第23章 揭发 药物接触伤口的刺痛使夏杋猛地收回了腿,夏槐有些紧张地问:是太疼了吗?这一路上接触,夏槐多少对这个哥哥有些了解,人很好,尤其是对家人很好。 夏槐的宗旨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加倍对对方好。所以在夏杋受伤后,她特意来回跑了两趟,先带着行李和儿子去找可供休息的山洞,然后才将夏杋搀扶回来。 没事儿...夏杋有些尴尬地将腿又伸了过去:咳,你怎么还带着伤药? 其实先前夏槐给那妇人儿子药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机会。 这个问题夏槐先前就考虑到了,所以理由也是早早准备好的:啊,因为瑞哥儿他爹...后来他爹不是,嗯,我娘俩出门在外,什么东西都需要准备些才好。 这话一说出,夏杋立时懊恼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呢!明知道妹夫没了,还在妹妹面前揭她的伤口,真是该打! 似乎看出哥哥的懊恼,夏槐忍不住笑了笑:我没事...对了,待会我得出去看看爹娘他们下来了没,若是跳下来找不到我们,估计会很着急。 夏杋也知道自己这腿脚跟出去是累赘,索性点头叮嘱:你出去注意点,瑞哥儿我这看着呢,放心吧! 出山洞前,夏槐特意找了块破布将自己的头脸包了起来,待走到无人的角落,又从空间扒拉出一个背篓背在身后。 这背篓不是兑换的,而是从小庄园的杂货间拿出来的。 姥姥生前恨活,闲时做了很多竹条编织的背篓、箩筐、篮子之类的实用工具,现在倒是便宜她了。 想起姥姥,夏槐又有些失落了,她从地上随手捡了根长棍,一路走走停停,不仅挖到一些常见野菜,还捡了不少柴火。 第28章 然而等她转悠一圈回到最初落地之处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没人,连行李都没。 夏槐猜想爹娘他们一定是去找她了,或者就是跟她一样找地方躲起来了。反正,不可能被抓走,夏槐坚信。 但是余光中瞄到一片猩红时,夏槐不可控地心脏猛地抽搐了下。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有人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可是谁呢?她爹?他娘?还是铁牛叔他们家? 不管是谁,夏槐的心情都被影响到了。 沮丧地原路返回,却没想到走到山洞跟前时听到了杂乱声。 夏槐担心被坏人找到,连忙跑进去去看,这一看却愣住了。 小槐!周蕙娘惊喜地跑上去揽住闺女一顿寒暄: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天知道我跟你爹跳下来找不到你多害怕... 夏大山在一旁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还有药吗?我听小杋说他的伤口是你给上的药? 对,我这还有...铁牛叔怎么样? 刘轻云抹着眼泪上前:一直没醒,身上都是血,我们也不是大夫,对这些也不懂,反正出气少,看着有些不大好... 王淑玉蹙着眉蹲坐在王铁牛身旁,显然她过于担忧爹而顾不了安慰她娘了。 我看看...夏槐走上前,先仔细端详一番王铁牛身上的出血部位,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是很大,用些药就能止住... 见大家都诧异地盯着她,夏槐一面拿出止血药粉往王铁牛伤口上洒,一面解释:我嫁过去之后,平时闲时会看些杂书,医书也看过一点。 这话倒也没错,夏槐本就因为她哥的缘故认点字,嫁人之后,沈嘉和书房里不少闲书,只是她印象中原主看的多半是话本... 听了夏槐的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刘轻云还有些庆幸:还好是跟着你们,要是没你们,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夏槐笑笑,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有空将背上的背篓卸下来。 小槐,这背篓哪里来的?夏大山有些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哟呵,摸着怪结实的! 夏杋也好奇,他记得妹妹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东西啊,哦对,想起来了,带了块儿布,但这背篓绝对没有! 夏槐平静地说:在外面捡的,看着还能用,正好拿来装柴火了。 众人虽然疑惑路上他们怎么没遇见,但也没深想,见王铁牛的伤口被处理好,就各自忙活起来。 王淑玉与周蕙娘从行李里各自掏出了瓦罐,准备烧汤。 汤是用干菜以及夏槐刚摘的野菜做的,稍微撒点盐巴,没什么香味儿,但比不喝强,最后就着干粮,泡汤喝! 吃饱喝足,夏大山突然感慨:也不知道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蕙娘经历了这一遭,倒不太担忧了,毕竟儿女都在身旁,至于其他人,担心有用吗?不过是徒增发恼! 夏杋想了想,斟酌着说:爹,你不用担心,祖母跟着大哥他们,肯定没事的。 夏大山也知道此时担忧也无济于事,于是便拎起夏槐的背篓,抄起菜刀,撂下一句:我去外面看看。 夏杋见此下意识站起身,却被周蕙娘一把拉住:行了,让你爹自个儿静静,咱们留在山洞等着就行。 夏大山走了一路郁闷了一路,他觉得生活有时候真的是无比*蛋,原本他们家虽说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但至少温饱可行。结果一遭天灾,又遇到城内暴乱,更惨的是家人被当成反民追捕。 他抬起头望了望烈阳,心头叹息:真是世事无常。 不等他感慨完,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嘈杂声。夏大山连忙朝旁边草丛躲起来,仔细去听。 倒霉催的,这里杂草怎么这么多! 那小子不是说那群人跳下去就是为了活命吗?可见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就是他们藏的粮食只找到了一部分... 那山下分明有一摊血,他们绝对没有跑远!肯定在这山里... 说的轻巧,这山这么大,怎么找?大就算了,时不时遇到蛇虫猛兽的,别没抓到人,自己给赔进去了! 行了,不过是几个小角色,反正闹事的头儿找到了...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透过草丛,夏大山见他们停下休息,这才小心离开。 第24章 突变 待走出二十来步,夏大山才撒脚丫狂奔。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然后带着他们藏起来。 很快,一道尖利的嗓音差点捅破山洞顶:啥?有人出卖咱了?!刘轻云气得直哆嗦。 周蕙娘虽然也气愤,但一转眼却又能想通:都是苦命人,大抵是死到临头了,不得不出卖了...虽然心里明白人性向来势利,但仍旧难忍难过。 夏槐速度非常快地将行李收拾好,把瑞哥儿抱到背篓里背上,拎着行李催促大家:咱们得先离开这,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她爹赞同地点头:听小槐的...小杋,你跟我一起抬着你铁牛叔。 石头也不闲着,自觉地帮忙一起抬。他们也背一些行李,但不多。至于其他行李,只能由女人来辛苦些。 第29章 大概是那伙人真的不在乎他们,等夏大山一行人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也没听到动静。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夏大山突然想起王铁牛身上的伤,先前血没止住的时候乱滴,那条路上肯定有血的痕迹! 他得将那些痕迹除掉。 那你路上小心点,要是碰见他们,先找地儿躲起来,可别跟人硬抗。周蕙娘叮嘱。 得嘞! 然而这次夏大山并没有来得及除掉所有的痕迹,因为平息半个多月的地动突然卷土袭来! 当时他正在树林的草丛里穿梭,怕被人察觉到行动才选择放弃平整的路,结果没想到地动突发。 这次地动来的急,且来势汹汹,刹那间许多年岁不长的树便开始剧烈摇晃。 夏大山一边仓皇跑着躲避倒下来的小树,一边担忧家里人。 其实在树林里还好,尤其是有许多大树的树林。地动很难使树倒塌,但是房屋、山之类的却很危险。 刚刚他们找到的藏身之处便是由塌陷的石头形成的小洞,本来地动都半个多月没出现了,他们以为不会再出现,所以才放心地选择那里来藏身。 可世事无常,如果他们还在里面,此时恐怕... 夏大山想着,心里着急,脚步更快了。 不远处的官差才是真要被气死了。 他娘的,这什么玩意?怎么就突然又地动了?! 真他娘倒血霉了,接了个没油水的活儿还要把命搭进去! 赶紧走赶紧走,这个地儿不能再待了! 夏槐这边也在艰难逃生。 地动时,她恰好背着瑞哥儿出洞呼吸新鲜空气,实在是因为里面的空间过于狭小,那么多人待着太遭罪了。 这也让她免于一场皮肉之苦,而她哥与石头则坐在王铁牛身旁随时照看。也归功于夏槐提了一句病人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所以王铁牛被安放在洞口外边。 待地动晃第一下的时候,夏杋与石头立即手脚麻利地抬起了王铁牛,周蕙娘与刘轻云也尖叫着帮忙。 最惨的是王淑玉,她在最里面,被砸个正着! 淑玉!淑玉你还好吗?刘轻云狼狈出来才发现闺女没出来,吓得神魂俱裂。 刘婶子,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也别这么着急啊!你光哭有啥用啊!除了让她的耳朵遭殃,还有可能吸引到别的人,额,还有动物,还有别的用处吗? 啊啊啊!有,有老虎!刘轻云哆嗦着躲在周蕙娘身后。 周蕙娘:...如果不是跟刘轻云逃难,她还当真不知刘轻云贤惠温柔的表面下竟如此莽撞、胆小... 夏杋麻利地丢下王铁牛,被石头拽着踉跄地回洞里救王淑玉。 哥,你们最好趁着地动间隔的时候赶紧将淑玉姐背出来!夏槐想了想又解释:就是趁着地动停的空儿!她怕夏杋听不懂间隔的意思。 夏杋忙中抽空应了声,下一刻便与石头一头扎进狭窄的洞口里。 看到王淑玉的时候,她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呢喃着什么,胸口压着硕大的石块。 夏杋心里咯噔一声,石头已经在奋力搬大石头了。 好在这石头虽然重,可两人抬也足够了,夏杋担心石头年纪小身板承受不住,所以揽下了背王淑玉的活儿。 王淑玉昏迷之际也不知道背她的是谁,只觉得这个后背让她有种安全感,下意识放心地昏睡过去。 夏杋刚背着王淑玉出来,只听轰隆一声,转头一看,洞口再次塌了。 来不及想太多,夏槐挥手大喊:快走,我记得东边有处空地,我们去那边! 所以,当夏大山往回跑的时候,便遇到了与他相对而行的夏槐等人。 爹?!夏槐作为跑在最前头带路的人,第一眼看到夏大山。 夏大山本来正闷头赶路,突然听到闺女的声音,一时间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但他还是抬头看了看。 小槐?你,你们没事儿就太好了... 夏大山一个大男人,在地动山摇间竟委屈地想哭。天知道他在路上一边跑一边乱想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妻儿受伤了怎么办,遭遇不测了怎么办... 还好,上天待他不薄,妻子、儿女显然好好的。 来,我来背。 夏杋躲了躲:没事儿,我背着就好。 周蕙娘这会儿倒是发现了点什么,连忙道:你这傻孩子,你能有你爹有力气?要是把淑玉摔了可咋整?人家还没嫁人呢! 闻言,夏杋脸猛地涨红,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磕巴着将王淑玉搀扶到他爹背上。 他们俩人都未嫁娶,刚刚情况危及倒没什么,但现在能让夏大山背就让长辈来背,省得落了口舌。 虽然,此时也无旁人。 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们寒暄,刚停了几息的地动再次发动,声势比先前还要剧烈,夏杋加入抬王铁牛的队伍,一行九人踉踉跄跄在山里奔走。 突然,走在最后的石头猛地吼道:快靠两边! 虽然不懂石头为什么这么要求,但不妨碍众人下意识往两边跑。 待他们靠到两边,这才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这是? 第30章 先藏到草丛里!夏大山皱着眉头说道。 第25章 没空搭理 没一会儿,便有成群的野山羊、山猪、群鹿,甚至还有狼群、老虎朝他们刚刚行路的方向狂奔。 刘轻云躲在草丛里瞪大了双眼,似乎知道自己有一惊一乍的毛病,她及时捂住了嘴巴,只恐惧的情绪在不断放大。 过了好一会儿,兽群跑远了,他们才颤巍巍地从草丛爬起来。 夏大山沉思地盯着尘土飞扬的方向道:先走吧。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总算来到了夏槐口中的大平地。 本以为要安全了,不曾想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兽群... 夏槐猛地扶额:...差点忘了,他们人觉得安全的,那些对气候把握更准的动物不可能不知道。 这,这可咋整? 夏槐仔细观察一番后才放心说道:没事,它们现在没空搭理我们。 周蕙娘远处一眺,可不是嘛,那些兽类也有受伤的,此时正举着爪子用舌头舔,见他们过来也只是懒洋洋看了一眼。 可见它们也被地动搞得有些心焦力卒。 先,先休息会儿,待会地动停了咱就离开!夏大山喘着气将王淑玉放下,这次不用他招呼,夏槐主动走过来帮王淑玉看伤势。 在袖子的遮掩下,夏槐从空间拿出一个风油精,往王淑玉鼻子上凑了凑,没一会儿王淑玉便悠悠醒来。 夏槐? 夏槐将风油精收回空间,这才微微一笑:淑玉姐,你没事儿吧? 王淑玉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口血吐出来,猛地捂住胸口:疼... 夏槐便知道指定胸骨碎了,那么大的石头压下去,能不疼吗?! 见闺女吐血,刘轻云登时一张脸都吓白了:淑玉,淑玉她怎么样?夏槐,婶子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被紧紧拉住手,虽然夏槐有些不适,但她知道刘轻云一定是被王淑玉咳出的血吓到了,连忙解释:婶子,这血应该是积压在胸口的瘀血,吐出来其实是好的...放心,淑玉姐应该是胸骨断裂,吃些药养着会好的。 胸骨碎了?这,这可咋整!她没听过胸骨碎的,但听过腿折的,这腿折了尚且需要几个月静养,她闺女难不成也要养几个月? 倒不是不想让闺女养着,主要是他们处境艰难,如今又没有车,如何行路? 但显然,夏槐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只蹙着眉在脑中搜索需要用到的药。 上次给夏杋与王铁牛用的止血粉出自空间那个药房,拿的时候就有现成配好,磨好、用纸包好的。即便拿给旁人,也不会被人怀疑。 可这胸口碎裂的药,她得好好想想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骨裂的部位固定起来,省得在走路间错位,那样的话,只怕更难痊愈。 有没有布条?或者找几块布扯成条,我得先给淑玉姐固定一下胸骨。 刘轻云当下便从包裹扒拉出一件破衣裳,虽然破,但很干净。 王铁牛昏迷未醒,只好由夏大山来接扯布条的活儿。待布条扯好,由夏槐为王淑玉固定伤口。 三个男人下意识背过身去,余下的瑞哥儿呆萌地扭头看看背过去的三人,又转头看看姐姐、娘亲,最后恍然大悟地也转过了身。 如果是时机不对,夏槐是真想笑一笑的。 小家伙,人不大,脑瓜怪精! 在夏槐固定伤口的时候,王淑玉几乎没发出声音,等夏槐抬头才发觉这姑娘竟满脸的汗水,嘴皮子都快被咬破了! 她想了想,突然走到麻袋旁,手伸到麻袋,实则借助麻袋掩人耳目,从空间兑换一盒布洛芬来。 布洛芬一盒两板,一板12粒,她悄悄在麻袋里扣出一粒,又扯出提前裁好的纸片,将粉末包在纸片里团了团。 刘婶子,这是可以口服的止疼药,你先喂给淑玉姐,我找找有没有治胸骨裂的药... 刘轻云自然是高兴的,这时候手里有药就代表可以救命。 反倒是夏大山一家有些迷惑,夏大山是奇怪自家闺女怎么随身带这么多药,周蕙娘则想的有些多,一时情绪低落。 夏杋心里却觉得妹妹好似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但谁又能拒绝一个时不时给你惊喜的宝藏妹妹呢? 在夏槐找药的过程,王淑玉就着她娘的手吃下了药,而夏大山一行人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兽群。 此时地动已经有半刻钟不发作了,但他们不确定地动还会不会继续,所以最好还是待在原地。 突然,瑞哥儿竟松开夏大山的手朝一群老虎跑去。 瑞哥儿!夏大山吓得头皮发麻,连忙跑上去抓胆大妄为的瑞哥儿。 瑞哥儿灰溜溜地被夏大山拎着衣领拎回来,周蕙娘抚着胸口,一把拉过瑞哥儿,狠狠照着他的屁股打了几下:我让你不听话!不听话!还敢不敢跑过去了?啊?那可是老虎,附近还有狼,知道它们是什么吗?它们可是会吃人的! 瑞哥儿趴在周蕙娘腿上一声不吭,直到周蕙娘感觉腿上有股湿意,才意识到瑞哥儿哭了。 她紧张地将瑞哥儿抱起来,不断道歉:哎呀,我家瑞哥儿怎哭了?别哭别哭,是祖母错了,可祖母也是担心你呀,那老虎凶得很,伤着你可怎么办? 第31章 瑞哥儿却委屈地扁了扁嘴:它不会! 周蕙娘才不会在意小孩子说的话,只顺着哄着:反正,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来,祖母给你拿好吃的! 说着话的空儿,周蕙娘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塞到瑞哥儿小手里。 瑞哥儿却不接,虽然他想小肚子已经咕噜噜叫起来了。 嘿!周蕙娘气笑了:这小家伙还跟我生气呢! 夏槐将兑换好的药膏塞到怀里,走过来问:娘,怎么了? 周蕙娘将刚刚的情况跟闺女说了说,最后还叹道:要不是我眼尖,瑞哥儿指不定走到那兽群里去了!我只要想到这,这头皮都是麻的! 夏槐也没想到瑞哥儿竟如此胆大,但她没有上来就呵斥,而是招了招手,将瑞哥儿叫到身前。 瑞哥儿,你跟娘说说,为什么要去那边呢? 我,它们叫我陪它们玩! 夏槐惊讶地挑眉:它们叫你?可它们不会说话啊,你怎么知道它们叫你呢? 第26章 兽语 瑞哥儿扬起小下巴,自信地说:它们怎么不会说话,它们会嗷嗷啊!而且,而且我能看出来,它们很无聊... 你的意思是...夏槐有些迟疑地压低声音:你可以看懂以及听懂它们? 瑞哥儿见娘亲压低声音,也下意识小声说,甚至还用双手合拢起来,圈在嘴边说:是啊! 又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蹙着小眉头:娘亲,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夏槐一时间没回话,她突然想到一些事。 前段时间,因为她们都在骡车上的缘故,夏槐喂给瑞哥儿不少空间水井里的水。 河里的水虽然也很清澈,但夏槐不敢入口,这水井的水看着干净,且她喝过多次,觉得又清爽又清甜,而且喝完有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所以,她才放心喂给瑞哥儿。 难道,是空间水的缘故? 想到这,夏槐抬头去看那些动物,这次她集中了注意力去看、去听。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她还真发现自己能看出动物的肢体语言! 有的老虎在骂街,有的狼在抱怨昨天猎到的猎物太臭,还有山猪在抱怨这块地没有新鲜的草饱腹... 一瞬间,夏槐有些凌乱。 她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儿会发生自己身上,虽说她有所猜测,可那也是猜测呀! 直到衣角被小手拽了拽,夏槐才回神,低头去看儿子。 瑞哥儿眼巴巴地又拽了拽她的衣角:娘,你是不是在怪我?可,可我没说谎话。 夏槐叹了口气,揉了揉瑞哥儿的脑袋:好啦,娘当然相信你了。 虽然能看得懂动物的肢体语言,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对话。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不确定那些动物会不会攻击他们。 如果能具备亲和力,那么... 夏槐连忙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能看得懂兽语已经很可贵了,做人,不能要求太多! 饿了没?先吃点东西吧。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夏槐等人直接干粮就水,怕那些兽类闻到香味儿发狂,他们还是简单吃点吧! 垫饱肚子,夏槐又仔细盯着兽群看了看,这才起身对家人说:爹娘,咱们收拾收拾离开吧,地动应该暂时停了。 夏大山瞅了瞅天,又看了看有些躁动的兽群,点了点头:那就先走吧,我看那些猛兽有点急了... 他虽然看不懂兽语,但乡下人,多少懂一点天气,而且也对兽类脾气有些了解。 刘轻云连忙点头:走,咱快走吧!天知道她多怕,刚刚是担心闺女和相公没注意,等情绪放松,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兽类在她眼里,简直是一个个活阎王。 去哪儿?夏杋发出灵魂疑问。 先去之前那个山洞看看,如果没有塌,咱们就在那修整一段时间,如果塌了就再看看别的地方。 众人毫无疑义,一路顺利走到最先待过的山洞。 因为地动的缘故,他们在路上碰见不少乱窜的兔子、山鸡,如果不是每个人手里都拎着重物,肯定要试试能不能抓住的。 夏大山一路叹息着到了山洞前。 太好了,山洞还能住!夏大山高兴地朝不远处的人挥手。 大概是这个山洞足够大的缘故,并未塌陷。 将王铁牛安置好,夏大山叫上石头跟他出去打猎,其余人留在山洞。 待她爹与石头走远,夏槐想了想也站了起来。 小槐?你去干啥?周蕙娘眼尖看到问。 实在是瑞哥儿让她太不省心了,她没事儿就把注意力放到瑞哥儿身上。 而瑞哥儿见他娘站起来,下意识就跟着夏槐走,这样周蕙娘便很顺利地注意到夏槐的动静。 啊,我想出去挖点野菜... 刘轻云一听,突然站起来:婶子陪你去。 相公和闺女接连受伤,如果不是夏大山一家,她大概会崩溃掉。如今她正是惶惶之时,浑身都是力气,想帮忙干点活来报答! 夏槐自然知道刘轻云的意思,但是她这次出去并不是为了挖野菜,还有别的事,且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第32章 婶子,你还是留下来看着淑玉姐吧,她不能乱动,不然身上的伤好的慢... 果然,提到闺女,刘轻云顿时犹豫了。 周蕙娘也道:是啊,这挖野菜的活儿很简单,槐儿一个人就行了,咱就待在这等着就行! 她倒是想陪着闺女去,可如果她也出去了,那谁跟刘轻云说话呢?把儿子留在这也不好啊! 最后就是夏槐带着儿子出去了,她本来连儿子都不想带的,无奈儿子太粘人,根本甩不掉! 罢了,反正是个孩子,且与她有共同的秘密,她相信瑞哥儿可以守口如瓶。 母子俩正走着路,突然一抹圆滚滚的白色朝他们冲来。 夏槐吓得尖叫一声:瑞哥儿! 瑞哥儿也喊了起来,情绪却与夏槐截然相反。 他兴奋地拍手大喊:兔子!是兔子!可以吃兔子咯! 夏槐这才定睛一看,只见那白胖的兔子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咳,瑞哥儿,你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兔子:... 待兔子被拎在夏槐手里时,瑞哥儿突然咬着手指说:娘亲,兔兔说它很害怕。 那我们放掉它? 瑞哥儿想了想,果断摇头:不行!铁牛爷爷还有淑玉姑姑都受伤了,需要吃肉肉!而且,他也很馋啊! 这兔子肥肥的,看着好好看,想必也很好吃吧! 可怜的兔子,注定要成为人类的盘中餐咯! 夏槐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触发了什么运气暴涨的buff,走这一路不仅挖到不少新鲜野菜,继主动撞上来的兔子之后又遇到了一群野山鸡。 这些野山鸡体型没有家养的大,但是蚊子再少都是肉,况且从营养价值来看,前者还是比后者高一些的。 母子俩配合起来,抓到了两只。虽然两只野山鸡分到每个人嘴里也就落下两三块,但也比没有强得多! 离开秀水村大半月,他们还没吃过荤腥,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第27章 大义灭亲兔 虽然收获颇丰,但夏槐也没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 瑞哥儿,你先看着这些东西,娘去那边捡柴。 此处很安全,夏槐也不会走太远,所以很放心将儿子一人留在原地。 她走出三十来步,避开儿子的视线,从空间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 这个盒子是她从自动贩卖机里兑换的,一套66积分,有大有小,不仅有正方形的盒子,还有圆形的、椭圆形的、长方形的、葫芦形的。 主要的功能则是收纳一些小东西,比如药粉、药水、药片,也可以放其他的小东西。 她手里这个是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盒子,今天出来的目的是把兑换的扶他林软膏装进小盒子里。 在山洞里,这种细致的活儿不好整,只能找理由出来。 扶他林软膏是50g的剂量,却花了她128个积分!按照之前的余额来算,她只有133积分了。 但是夏槐不慌,因为她看过积分详情,王铁牛一家的积分也到账了一部分,等到王铁牛与王淑玉好转,很快她又能富裕起来! 好感值到账是有一个过程的,它会先在详情页面展示积分,次日才能到账。 但是目前夏槐只能确定一个人只能给她贡献100个积分,而她身边只有家人和王铁牛一家。如果要赚更多积分,她必须要想个妥帖的办法! 但是她也不着急,现在不缺衣少食,先将就着过吧! 药膏装好,夏槐顺便捡了几根柴,领着儿子往山洞走。 此时,山洞里。 小槐咋还没回来?夏大山坐在地上像是烫屁股似的,左扭扭右转转,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山洞外看。 周蕙娘手里缝着鞋面,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出去看看!多大人了,还跟个猴儿似的乱窜! 两人老夫老妻多年,周蕙娘一个眼神夏大山便能读懂,当下尴尬一笑。 娘,我回来了! 祖母,我们抓到了山鸡! 瑞哥儿兴冲冲地拎着兔子率先跑进山洞。 山洞里的众人:...当我们瞎了吗?这分明是兔子!诶?兔子?! 石头激动地跳起来:哇!你们竟然能捉到兔子! 夏大山也惊讶不已:这么肥的兔子...该不会是太肥了,才被他们抓到的吧? 兔子:...士可杀不可辱! 夏槐读懂了兔子的眼神,忍不住偷笑。 她这一笑,惹来众人的视线,也顺带看到了她手里的山鸡。 虽然两只手都拿了东西,但众人下意识忽略拿柴的手。 天老爷!是野山鸡! 两只!你们咋抓来的? 石头激动地脸都涨红了:我跟大山伯伯出去只找到一窝鸟蛋和一只山雀,本来还觉得不错了,没想到你们...太好了!今晚有肉吃了! 夏大山看着闺女手里两只野山鸡以及外孙儿手里肥兔子,再想想自己豪情万丈带着石头掏的一窝鸟蛋,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哎,人不服老不行啊! 娘,这两只野山鸡宰杀炖汤,那只兔子就烤了吃吧! 夏槐这句话说出,瑞哥儿手里的兔子疯狂挣扎了起来。 第33章 瑞哥儿吓一跳,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跑到夏槐身边小声说:娘,兔子说它还年轻,它上有老下有小,请我们放它一条生路。 夏槐气笑了,将手里两只山鸡扔给她爹,咬着牙拎着兔子的耳朵说:你这鬼精灵的肥兔子,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啊? 那你怎么才能放过我?!兔兔委屈。 夏槐没想到这兔子还会讲条件,眼睛一转说:除非你能给我好处,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是奇珍异草...当然,或者你把别的兔子引过来也行! 只见那肥兔子竟像是在思考,下一秒动了动嘴。 我帮你们叫过来一些兔子! 夏槐:...怎么办,更想吃它了,大义灭亲的兔子可不多见啊! 兔子理直气壮:它们跟我不是一个种族! 直到夏槐抱着兔子到它指挥的地方,夏槐才相信兔子的话。 野兔子的窝不算固定,如果有稻草的地方,它们或许会留恋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它们平时就是随便刨一个土坑,将就睡一晚。 都说狡兔三窟,作为野兔,它们可不止三个窝。 所以,要想捉兔子,还真不大容易。 但这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的,并不包括自家人。 肥兔毫不犹豫把同族的兔兔出卖掉,夏槐到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固定的窝。 幸运的是,由于地动的缘故,这群小家伙都乖乖待在窝里。不幸运的是,怎么抓? 夏槐暗戳戳想,要不她再假装从外面捡回来一些工具? 显然,这个想法并非最佳。 她看向肥兔子威胁道:说,怎么抓! 兔子:?让我指路还要我亲手抓同族? 夏槐挥了挥拳头,兔子投降:放开我,我去叫它们。 瑞哥儿本来在旁边看得直乐,见此乐不下去了,小脑瓜使劲摇:不行,要是你跑了呢?! 夏槐冷笑着看着兔子,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匕首,朝兔子眼前晃了晃:快点! 最后兔子还是在夏槐的怀里去哄骗族人了。 夏槐指挥瑞哥儿拿着麻袋去另一头,她拿着麻袋在这头堵着。 没一会儿,兔子便傻乎乎跑出来,等发现中圈套后,它们才慌忙往后逃窜。这时夏槐已经将麻袋收口,隔着麻袋数了数,这口袋里有三四只! 瑞哥儿那边也收获了四五只,里面还有没有兔子,夏槐不知道。但她觉得这次的买卖挺划算的,以一兔换八兔! 既然你答应的做到了,那我也信守承诺!夏槐说着便蹲下身,松开双手,放兔子离开。 然而下一秒兔子的举动却震惊了夏槐。 只见它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一般,疯狂往夏槐怀里钻,嘴里还伴随着愤怒的咕咕声。 瑞哥儿小嘴张得大如鸡蛋:娘亲,它,它说你是负心汉...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夏槐整张脸都青了,愤怒地揪起兔子的耳朵:我是负心汉?你信不信我待会就给你烤了! 兔子委屈地张开嘴说: 第28章 炖山鸡,烤兔子 什么?你要跟着我?为什么?不怕我把兔子吃完再吃你吗?夏槐觉得这兔子有些匪夷所思。 兔子却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求夏槐收留它,甚至说出了它孤苦伶仃这种话来。 呵呵,刚你不说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会儿怎么又说自己孤家寡人? 兔子心虚,故言他:我知道山里好多好东西! 夏槐更不高兴了:刚刚你怎么不说?! 刚刚不说自然是因为它想换取更多的好处咯,但它能说出来吗?当它兔子眼瞎看不出夏槐生气啊! 最后夏槐还是收养了兔子,并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雪团。 等母子俩拎着一串兔子回来时,夏大山等人都惊呆了。 刘轻云直接来了个河豚音:这这,这么多兔子! 夏大山一整个人都傻了,有些破音地指着那串兔子:你,你们抓的? 嗯!夏槐心虚地低头说:这些兔子处理了吧,雪团就留着给瑞哥儿玩。 先前雪团说与这些兔子不是同种族时,夏槐还有些不大相信,以为是雪团为了生存找的借口。 但看到那串灰扑扑的兔子,再去看雪白雪白、肥胖的雪团时,夏槐可耻地相信了。 任谁看到这两种兔子都不会相信是一家吧?一种一看就是野生的,一种则看似家养的。 周蕙娘看着震惊到无法说话的父子俩,忍不住撇了撇嘴,转而又乐呵呵地接过闺女手里的兔子:还是我闺女能干!刘妹子,咱一起去收拾!这么些,我一个人也不行呀! 眼见着天黑了,野山鸡还没炖好,但香味儿已经在努力往众人鼻子里钻。 为了让大家快速吃到香喷喷的饭,周蕙娘拉上还晕晕乎乎的刘轻云就往外跑。 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正好方便他们用水。 夏槐暗戳戳想,等半夜三更得找个机会出去洗个澡。当然,她不打算在河边洗,要洗也去空间! 只是有了这条河,她就有理由解释。 第34章 周蕙娘与刘轻云都是干活的好手,野兔子不如山鸡好宰杀,但两个人配合也足够,两人还有空闲扯。 周嫂子,你家小槐太能干了,也不知道这么些兔子费多大劲捉的! 害,她一个女娃怎么可能比得上男人,指不定用什么鬼点子捉来的! 那有点子总比没有强啊,我倒觉得有点子才是最要紧的! 她这丫头从小惯会偷懒... 会偷懒说明脑子聪明,况且我看着小槐也不懒! 说到这,周蕙娘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她就一个闺女,又是老小,小时候疼得很,所以能被沈家那小子一眼瞧中! 虽说夏槐小时候没有养出娇惯的性子,但比起别家闺女确实有点懒了,可没想到这一朝回门,竟变得这么勤快! 先前比较忙乱,周蕙娘没注意到。这会儿被刘轻云一说,她立时就反应过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有句老话说,闺女嫁人就得被迫长大咯! 心里又是酸又是欣慰,手下的动作却愈发快了。她得赶紧处理好兔子,待会烤出来让闺女多吃点! 夏槐可不知道自己被周蕙娘悄悄贴了个苦命出嫁女的标签,她这会儿正拿着小葫芦往瓦罐里倒。 妹妹,这是什么?夏杋好奇地指着夏槐手里的小葫芦。 哦,这呀,是一种香料,放汤里香!其实是孜然,她从姥姥药房里拿的。 不仅有孜然,辣椒粉、花椒、胡椒、茴香,还有大料、肉桂、香叶、陈皮... 反正只要是能叫出来名字的,姥姥的药房里都准备齐全。 夏杋默了默,突然说:妹妹,你那个包袱是百宝箱吧? ...哈哈哈,可能吧!夏槐打了个马虎眼,连忙去看锅:哎呀,感觉肉炖的差不多了。 这边周蕙娘与刘轻云已经端着处理好的兔肉回来了,剩下烤的活交给男人。 石头经常在外乱跑,对于烤东西还是有一手的。所以他跟夏大山一起准备烤兔子,夏杋见了也想凑热闹。 杋哥,你歇着吧,这油烟熏得很!秀水村谁不知道夏杋是秀才老爷啊,哪里敢让秀才老爷干活呢! 夏杋也是一身反骨,越不让他做,他偏要做。 最后还是夏大山递给他一只兔子:别烤糊了,注意翻面。 父子俩不紧张,却急坏了旁边的石头。他时不时去看看夏杋手里的兔子,直到... 石头! 啊?石头吓得连忙转头:怎么了? 夏大山木着脸指着他手里的兔子:注意别烤糊了! 石头低头一看,脸火辣辣的。他手里的三串有两只烤焦了一点点,石头连忙翻滚起来,注意力不再放在夏杋身上。 反倒因为夏杋一点不紧张,最后八串兔子里就数他烤的最好! 这串最好的兔子到了周蕙娘手里,周蕙娘还有些惊讶:哟!我家儿子都会烤兔子啦?这可了不得咯! 周蕙娘递给夏槐:小槐你吃,跟瑞哥儿分! 夏槐没拒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递给她爹:这是辣椒粉,洒上好吃! 夏大山,夏大山这回啥也没问,乐呵呵地给其他人洒辣椒粉。王淑玉父女俩就算了,他俩是病号,要多吃炖的山鸡,少吃烤的。 夏槐母子俩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夏槐转头看到她哥正直盯盯看着她。 福至心灵间,夏槐笑道;哥,你这手艺挺不错啊!感觉都能开店了! 夏杋果然笑得眯起了眼,谦虚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开店倒真不至于...但是看妹妹吃的这么香,他真感觉自己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很多! 或许是香味儿太馋人,刘轻云本打算自己吃完再去喂相公,没想到耳边竟传来王铁牛的闷哼声! 孩他爹?!刘轻云惊喜地举着烤兔子跑过去:孩他爹你醒了!呜呜呜,你总算醒了,不然留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哟! 王铁牛闻着空气中喷香的肉味儿,口水一直蔓延,忍不住咳了声:这是哪儿?大山哥他们呢? 第29章 挖甜菜 刘轻云用没有拿烤兔子的手往身后一指:喏,那儿呢! 周蕙娘站在后面乐呵呵地说:刘妹子,还不快给铁牛盛些山鸡汤来,流了那么些血,可得好好补补! 哎! 待野山鸡汤捧在手里,王铁牛闷头喝了几口,又夹了块肉吃,才挑眉道:这好像不是家鸡? 哪能吃家鸡啊!咱现在可是在逃命,有肉吃都不赖了!石头不满地道。 可不嘛!他本来还舍不得吃肉呢,结果他爹还一副嫌弃样儿! 王铁牛尴尬一笑,手挠挠头:我,我给忘了...这肉还挺香的,烂乎乎的...但是除了香味儿就没啥味道了,远不如烤兔肉馋人! 夏槐似乎看出王铁牛的想法,安慰道:铁牛叔,你现在伤口还没养好,目前还不能吃这些烤的肉,多喝些炖鸡汤养养吧。 王铁牛闻言失望不已,但他也知分寸,连忙三五口喝完把碗递给媳妇儿:再盛碗!刚刚是惦记着烤兔子才没放胃口去喝汤吃肉,这会儿得知惦记不上了,可不得多喝些吗! 第35章 喝个两三碗是够的,多了就没了,咱闺女还要喝呢!刘轻云嘟囔着去盛汤。 啥?咱闺女咋了?王铁牛猛地一转身,下一秒嘶地一声呼痛起来。 该!让你不好好躺着!刘轻云将盛好的汤递给他,让他边喝汤边听她讲。 知道闺女受伤后,王铁牛很愧疚。中年的人了,泪珠儿在眼眶里一直转,好在没掉下来。 爹,我没事儿,你别难受了。王淑玉安慰。 王铁牛拍了拍闺女的手,转头又朝夏大山一家拱手:大山哥,周嫂子,我,我家这回多亏你们了!这么大的恩情,现在没法报,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你们!说完,作势就要去行大礼,吓得夏大山连忙去扶他,其余人也飞快躲开。 铁牛,你这是干啥?咱们是兄弟,互相帮衬一把都是应该的! 应不应该,王铁牛知道,其他人也知道。 别说不是亲兄弟,哪怕是亲兄弟,在那种情况有几个能坚定伸把手的? 本来王铁牛昏睡不醒,虽然有夏槐给喂了药,可一行人心里都有些没谱。若再遇到地动之类的灾难,他们带上不能独自行走的王铁牛也是个累赘。如今王铁牛醒来,大家总算放心了,也能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走。 我的想法是先留在这个山洞里修养一段时间,毕竟铁牛和淑玉的伤不能奔波,等伤养好点了,我们再上路也不晚。 我家大山说的我也认可,咱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去找找村里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说起秀水村的人,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失落。 夏槐连忙转移话题:咱去看看藏的粮食吧,正好判断一下村里人有没有拿走粮食... 小槐忘了吧?那些没心肝的人把咱们藏粮的事儿抖出去了!估计咱的粮食...刘轻云又忍不住抹眼泪了。 本来就惨,果腹的粮食没了,更惨了! 不过大家倾向于是别村的人告密,他们是相信本村人的。其实也是自我安慰,这种境地,若连精神寄托都没了,那活着真没什么意义了。 夏槐这才想起这茬,心里忍不住骂街,嘴里却道:没事,去看看吧,或许有他们没找到的呢。 这也是一种念想,于是大家开始着手准备。 爹,咱去砍点木头做个手推车吧?如果找到粮食,咱总不能背过来吧! 夏大山本想说背就背呗,可一想这一群成丁的劳动力只有他跟儿子,剩下一个王铁牛根本没法干活。 哎,行! 他们没有斧头,只能用大砍刀来砍柴。好在古代的刀具十分耐用,这要搁在现代,指不定是刀砍树还是树砍刀呢! 夏槐兀自想着有些乐,其实她空间倒是有这些工具,但她怎么拿出来?总不能还用捡来那套理由吧? 为了不被人怀疑,夏槐决定,哪怕是捡来,也不能由她来捡。得找个时机,让别的人无意中看到。 雪团,你说哪里有宝贝来着?夏槐一边挖野菜,一边揉揉雪团的脑袋。 雪团一副享受的模样,闻言伸头朝附近看了看,说着附近就有好东西。 真的假的?什么好东西?夏槐两眼放光地捧着雪团的脸,笑得异常狗腿。 雪团被主子惊悚的表情吓到,下意识伸出的兔爪。 兔爪软软的,碰到脸的时候,夏槐的心都软了软:你小子,想使用美人计? 雪团的表情一瞬间很迷茫,它是母的!为什么要说它是臭小子! 插科打诨一会儿,夏槐终于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甜菜?这算什么好东西啊...夏槐下意识问道。 雪团不高兴了,它觉得那个菜甜甜的,比其他的菜甜一百倍,怎么不是好东西啦? 好在它这个主子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哄雪团:啊呀,我家雪团最能干啦!甜菜确实是个好东西! 甜菜不仅可以制糖,而且还有降血压、护养肝脏以及缓解便秘的功效。 有雪团做指导,很快夏槐领着瑞哥儿找到一片甜菜地。 绿油油一片,叶子长长的,茎身通体白色,长度约莫二三十厘米。 娘亲,这就是甜菜吗?瑞哥儿惊喜地问,随即小脸又皱了起来:好像跟家里的草和菜没什么区别呀... 有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夏槐一边用小匕首去挖甜菜,一边跟儿子普及知识:这个甜菜其实有点像萝卜,只是口感更加清甜。 像萝卜?可它也不像啊...瑞哥儿纠结地看着甜菜叶,脑袋看秃了也没能看出哪点像萝卜。 瑞哥儿平常没拔过萝卜吗? 没...瑞哥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之前想下地,娘都不让... 夏槐稍微想想也能理解,这地里的作物都是金贵的,小孩没轻没重又不大懂事,不小心糟蹋了粮食怎么办? 还有个可能,但夏槐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他们出自农家,原主再娇气也不会认为地里肮脏。 第30章 找到藏粮 夏槐正想说什么来描补两人不大亲近的母子情谊,没想到瑞哥儿竟然突然大叫:萝卜!是萝卜!红色的萝卜! 第36章 夏槐看着刚挖出来的甜菜果实,忍不住乐了:傻瑞哥儿,这是甜菜!是不是很像萝卜? 瑞哥儿频频点头:像! 好啦,去帮娘亲叫你外祖母他们过来帮忙,就说这里好多甜菜! 瑞哥儿很快大叫着带着周蕙娘他们过来,刘轻云也跟来了。 夏槐也没多问,反正现在王铁牛也醒了,没必要一直盯着。 周嫂子,你家槐儿太能干了吧!这么一大片甜菜,要吃好久喔! 周蕙娘乐得合不拢嘴,这回真不谦虚了:对,这段时间不怕没菜吃了! 于是,一伙人砍柴,一伙人挖野菜,啷个都没闲着! 甜菜的吃法比较多样,简单来说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直接生吃。生吃的话,洗干净吃紫红色的果实,脆脆甜甜,十分开胃,也省得费柴火了! 下午夏大山叫上夏杋、石头帮忙做手推车,周蕙娘她们抱着成堆儿的甜菜处理。 如今是夏天,甜菜叶子也不像是别的能晒干当干菜吃,这玩意晒干了不仅没营养,也不好吃! 按理说,到了此种境地,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啥? 但周蕙娘就是挑。 她寻思有俩病号,最快他们也得住上个把月才能走,这山这么大,还怕没吃的?凭她闺女这福气也不能啊! 于是,周蕙娘大手一挥,决定今晚做个甜菜全宴。 烹炒煎炸就算了,煮一煮,蒸一蒸、拌一拌就好。 此时,临安县县令正在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这么大的事儿还想瞒我?你们瞒多久,就意味着我早死多久! 临安县县令气得将桌上的碗筷扫到地上,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气。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问:闹事的人都抓住了吧? 师爷战战兢兢地低头回话:都,都抓住了... 那些流民呢? 还,还有些没能抓住。 临安县县令目露凶光,阴森森盯着远处:这件事不能传到上面,那些人...有一个是一个,都处理掉! 是! 城内暴动,流民无法安置,斩杀流民。 任何一条,但凡走漏一点风声被上面的人知情,只怕他这个县令也当到头了!不仅如此,项上人头也难以保全。 既然已经走错一步,那不如就一步错、步步错! 前几日地动倒霉催的官差再次悲剧了,因为他们又被派去搜山。 搜山搜山,他怎么不把我家搜了呢! 上次老子被砸的狼狈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想着老子傻乎乎去丢命? 就是,干了几年都没涨工钱,都道吃朝廷饭香,是香啊,只闻得到,吃不到嘴里啊! 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得扛着东西去搜山。 忽听一人建议:我说兄弟们,这地动时不时来一遭,咱年轻也不顶事儿啊,不如这样,反正去的都是自己人,不如咱... 一伙人耳语半晌,有人心动,有人犹豫。 这不好吧,要是被人知道,咱们... 你不说我不说,谁说?只有天知地知我们知,但凡事情败露,没一个能有好果子吃! 最后,还是领头的咬牙道:行!但是咱不能做的太过,咱得每天去那溜一圈,也别深入,就找个闲地喝酒、唠嗑! 老大都点头了,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再拒绝。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深山里的山洞里正上演着温馨一幕。 娘,这个好甜!给你吃!瑞哥儿咬了一口甜菜果,忍不住圆眼大睁,激动地举着啃了一口的甜菜凑到夏槐嘴边。 夏槐侧了侧头:娘手里有,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见娘亲不吃,如法炮制般又分别递给了夏大山夫妇。 两人自然不吃,瑞哥儿这才放心啃。 他娘说了,孔融让梨是好品质,他虽然不叫孔融也没有梨,但也要学习这位古人的做法! 甜菜被做成三种形式,一种是清洗干净切片、块生吃,一种用甜菜叶与根茎煮成甜菜汤,这种吃法主要给两个伤者吃。最后一种是将果实切片烤着吃,这样吃口感更好,自身带着焦香和微甜,比生吃少一些土腥、生涩感。 最后一种吃法是夏槐贡献的,深受众人喜爱。 夏杋一口气吃了许多块烤甜菜,忍不住说:感觉这个跟果脯那些零嘴有的一拼,吃起来比生吃更甜更嫩,没事儿的时候能吃好多! 说不定还能当零嘴卖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槐当即脑中有灵感一闪而去。 夏大山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烤甜菜,拍了拍手道:手推车做的差不多了,明早早起去上面看看咱的粮食。 夏槐连忙道:爹,明早记得叫我,我藏的比较偏,没有我带路你们找不到! 夏大山本是不愿让闺女受苦早起,但闺女说的也没错,只好点头:行。 翌日天刚微微亮,山洞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石头迷糊着爬起来,声音还有些睡意朦胧:现在就走吗? 夏大山见石头迷糊的样子好笑,走过去给了他一拳:还没睡醒呢?要不你留在这睡觉吧,我们去就行。 第37章 石头一个激灵,睡意消散:那可不行!一骨碌从稻草上爬起来,生怕被落下。 山洞外只有微弱的白光,深山里山多树多,显得更加沉寂。几人穿梭在深山里,慢慢绕到山上去。 这个时间打鸣的公鸡还没上岗,更别提人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槐,你去找找你的粮食,看还在不在,我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约莫半刻钟后,几人汇合。 夏大山父子俩和石头的表情都不大好。 咱们几家的粮食都没找到,但是找到了一处别家的...夏大山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藏粮的主人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拿粮却发现没了怎么办? 你那里呢? 我的粮食没被发现!当然不会发现,藏在空间谁能想到?她刚刚才把粮食从空间拿出来,主要是找藏粮的地方费了点功夫罢了。 闻言,夏大山总算松了口气:那这些粮食就先不动了,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没人来拿,那我们再... 夏槐点头,倒不是他们没什么道德。没有人拿的话,与其任粮食浪费掉,不如给他们吃。若被那些黑心的官差搜查到,岂不更可惜? 第31章 一血 几人趁天还未大亮,匆匆拉上粮食往山洞走。 快走到山洞时,夏槐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动,她动了动耳朵,眼睛并未随之看去。只突然对夏大山说:爹,我去如厕,你们先回吧。 夏大山也不多问,毕竟人有三急,只叮嘱快去快回。 待夏大山几人走回山洞,夏槐顺着刚刚的路返回,凭直觉走到有异动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半人高的草丛,草丛又长又密,若不仔细瞧、听,只怕她也被瞒过去。 夏槐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脱鞘的声响很微弱,但在此时寂静里却异常刺耳。可草丛却风平浪静,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夏槐多虑了。 但不可能。夏槐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越是平静越显得怪异。 即便是多想,夏槐也不后悔多此一举。重生到这样一个乱世,她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也不愿身边的亲人被伤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她必须把未成熟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许是经常吃空间出产的东西,夏槐觉得最近自己的五感比之前好了很多,比如,她已经看到那抹强行与草丛融为一体的人影。 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夏槐握紧手中匕首,咬牙扑了上去。 那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慌忙仓促躲开,然而没躲及时,导致手臂被划伤一道。 贱人!老子要你死! 那男人长相猥琐,年纪不到三十,一身灰扑扑的破衣裳,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刚跑出来似的,周身也臭烘烘的。 夏槐当即判断,这不是官差。 她松了口气,手下的匕首挥舞地更疾更准。 靠!死娘们,老子要把你奸杀了,把你儿子煮了吃! 这人是流民里的漏网之鱼,被官差追的实在太惨,东躲西藏,最后才误打误撞进了这深山。 都以为深山危险,有猛兽毒虫;但深山也有奇珍异宝,猎物珍草。 这两日他在深山几乎很少遇到猛兽,也没官差追捕他,吃了上顿也能有下顿。于是他有些不满足了,想找个固定的地方住,恰巧遇到夏大山等人。 他跟随夏大山找到他们居住的山洞,十分心动。更心动的是,他们竟然还有粮食!虽说杂草和烤鸟味道也还行,但几顿不吃粮食,这胃里空落落的! 除了山洞、粮食,他还盯上了夏槐。夏槐长得白,身形看起来苗条消瘦,但懂的人都看得出,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主儿! 男人是个狠角色,流亡生涯坏事做尽,就差没杀过人了。 可能是女人天生具备软弱的保护色,让男人对夏槐掉以轻心,所以夏槐才能第一击得手。 这男人虽然长得不够魁梧,但手黑心狠,再瘦小也是男人。很快夏槐身上被狠狠捶了几拳,她忍不住捂着肩膀往后退了退。 怎么?现在怕了吧?爷告诉你,晚了!男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从腰间抽出砍刀,狠厉地扑向夏槐。 夏槐咬了咬牙,忽然扬手朝对方眼睛洒了把红色粉末,下一秒男人的尖叫声响起:嗷嗷!贱人!你做了什么?! 可惜,夏槐不会像电视剧的反派一样,打架还要讲武德给对方介绍一下前因后果以及斩杀步骤。她一言不发,握着匕首就朝男人身上捅。 男人身上被捅了好几道,眼睛又辣又痛,根本无法辨别夏槐的方向,又痛又愤怒,一手捂住眼一手胡乱挥舞手里的砍刀。 夏槐身影轻巧地躲闪,手里的匕首却像是有章法似的,这边捅一刀那边捅一刀,最后直接一刀封喉。 男人不甘地睁着大眼倒地,他身上各个部位都在往外渗血,场面既血腥又恶心。夏槐眼都不眨一下,冷笑着说:这就是惹女人的后果。 夏槐转身离开,走到僻静处,将匕首插在土里抹掉血迹,又用水清洗干净。随后从空间拿出一个香包挂在腰间掩盖气味,衣服上的血迹也沾水搓掉,方才一脸平静地回山洞。 待她走后约莫半刻钟,草丛动了动,很快又风平浪静。 第38章 小槐回来啦! 娘亲!瑞哥儿委屈巴巴地抱着肥呼呼的雪团朝她奔来:你去哪儿了?我醒来都没找到你... 夏槐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吐了口气朝瑞哥儿展开怀抱:娘去外面走了走,瑞哥儿想我啦? 想!好想好想!娘亲以后不要丢下瑞哥儿好不好? 夏槐心里软了一片,紧紧抱住瑞哥儿点头,意识到瑞哥儿看不到才说:好。 瑞哥儿皱了皱鼻子,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又闻到一股芳香。很快,他把刺鼻的味道忘掉,笑嘻嘻地用小胳膊努力揽住夏槐。 然而抱着瑞哥儿的手却在无意识发抖,夏槐的内心也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平静。 夏杋感觉妹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直到周蕙娘道:槐儿,你衣服怎么湿了?还湿了一块一块的... 这个问题夏槐早早想好了理由:哦,我在草丛转了转,估计是露水沾上了... 你这丫头,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周蕙娘嗔怒地瞪了夏槐一眼,招手:去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烤烤。 夏槐尴尬地点了点头,走到山洞最里面去换衣裳。 这个山洞很大,里面被夏大山用木板隔开,用来让女眷换衣服。 夏槐换衣裳的时候突然想起刚刚的尸体没有处理!当即,头皮猛地麻起来,从头到脚,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 她有些慌,害怕尸体引来野兽,也怕家里人看到慌乱。 急忙忙换好衣裳,夏槐抱着换下的衣裳往外跑。 哎?小槐你去哪儿?周蕙娘叫她。 我去河边洗衣裳! 周蕙娘嘀咕:那衣裳不是挺干净的吗?怎么突然要洗...难道?周蕙娘想到什么,自觉自己猜对了,这才不再想这事儿。 抱着衣裳出山洞就开始狂奔的夏槐并没有去河边,一路跑到刚刚的案发现场,夏槐傻眼了。 第32章 就是这个味儿 尸体不见了,甚至连血迹都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夏槐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她甚至要以为自己做了场荒诞的噩梦。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深山里还有别的人,是那男人的同伙?还是互不相关的流民?是官差吗?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她低下头仔细凑地上观察,没有脚印,无法辨别是否是人为。或者是说,这人心细无比,甚至连脚印都考虑到。 如果是敌方,他们是不是不能待在深山了?如果是友军,可,会是谁呢?如果只是路过的,那... 突然一阵风吹过,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夏槐扭头,是一只灰褐色的大雁落在她附近。 那大雁约莫只有半米长,一双圆眼炯炯有神,盯着夏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金子似的。 但凡夏槐面对的是鹰,她都不会这么淡定。可惜面对的杀伤力不太强的大雁,她还有时间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夏槐暗自想会不会是眼前这家伙把尸体吃了,毕竟大雁靠飞,也不会留下脚印。可这也说不通啊,那大雁能吃下那么大一个尸体?还能做好善后工作? 大雁见夏槐看向它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忍不住怒了,扇动翅膀,一瞬间便飞的没影儿。 夏槐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抱着衣裳去河边洗衣裳。 既然选择了撒谎,那就要把这个谎圆好。至于尸体是谁弄走的,她现在慌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回去她打算暗示一下家里人,让他们准备好行李,但凡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及时逃跑! 按理说天气异常,温度越来越高,河水也应该是热乎的。但夏槐惊喜地发现河水入手清凉,十分舒服。 差不多快洗好衣裳,那大雁竟又找了上来。 你怎么又来了?夏槐好奇。 嘎嘎!大雁伸出一侧翅膀指了个方向。 你是说那边有好东西?夏槐试探地问。 嘎! 最后,夏槐还是抱着洗干净的衣裳跟着大雁跑,直到走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儿。 大雁扭着屁股用翅膀扒拉开草丛,露出一窝野鸡蛋来。 鸡蛋!夏槐十分惊喜。 野鸡蛋比家养鸡蛋小些,但口感更鲜,更富有营养。 给我的吗?夏槐上前准备捡鸡蛋,只见大雁猛地展开翅膀挡住夏槐的视线,一副防备夏槐的模样。 额,不给我? 嘎嘎嘎! 夏槐满头黑线:要跟我换?你想要什么?如今动物也成精了,一个个跟商人似的! 嘎! 恕夏槐无能为力,她这次没听懂,但不妨碍她能猜得到。先前雪团死死要留在她身边,不就是嗅到她身上别样的味道吗? 她身上能吸引到这些小家伙的,估计就是空间了。 水?草?粮食?或许它们来者不拒。 夏槐在脑子里搜索一番大雁喜欢吃什么,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谷子。 这谷子与平常谷子也无二样,非要说的话,那只能说更加饱满,还有股香味儿。 正是这股独特的香味儿,让大雁瞬间激动地拍起翅膀来:嘎嘎! 来吧,一手交谷子一手交鸡蛋。夏槐将手里的谷子洒在地上,她去捡野鸡蛋。 第39章 一窝野鸡蛋有九个,可谓是大丰收。她抬头看到大雁吃的欢,忍不住摇了摇头。反正空间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即便不够吃也没事,上百亩的田地还等着她收获呢! 大雁吃着也不安生,时不时嘎一声。依照夏槐自己的理解,大雁多半在感叹:嗯!就是这个味儿! 好啦,今天就谢谢你了,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夏槐一手用衣服兜着鸡蛋,一手抱着衣裳与大雁挥别。 沉迷美食的大雁头也不抬。 夏槐:...终究是错付了。 她走后,大雁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抹身影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夏槐的背影又看了看吃谷子的大雁,陷入沉思。 娘!我捡到一窝野鸡蛋,今天中午煮锅鸡蛋汤吧!虽然她很想吃炒鸡蛋,烤鸡蛋、煮鸡蛋,但野鸡蛋太小了,他们九个人,一人合一个鸡蛋,咬一口就没了。 周蕙娘这回倒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鸡蛋上,反而拉着夏槐的手往山洞里走,压低声音问:咋样,洗干净了吗? 夏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洗干净了啊... 哦哦,那就好!周蕙娘舒了口气,又问:有没有垫子?我那还有俩干净的,你要不要? 夏槐更迷惑了,都什么条件了,坐地上和坐垫子上有区别吗? 不用! 周蕙娘点头,心想,那就是不缺! 放下心后,周蕙娘才问:哪里找到的野鸡蛋,我看可有不少啊。 夏槐肯定不能说是大雁换给她的,别说她娘不信,搁在之前,她也不信啊! 凑巧路过看到了。 午饭时,瓦罐里咕嘟嘟煮着一锅蛋花汤,他们带来的干粮吃完了,奢侈地用麦粉烤了饼吃。 一口烤饼一口热汤,生活大抵就已美好。 古人吃完晚饭基本就休息了,没有现代那么多娱乐活动,尤其是乡下人。他们向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油灯贵,他们即便有也不舍得用,况且谁逃荒带着油灯?不当吃不当喝的。 夏槐却没习惯吃完饭就睡觉,她借口在山洞口转转,实则拎着篮子打算找个隐蔽的地儿洗澡。 大半个月没洗澡,身上一股馊味。一个人臭或许很明显,可一堆人臭,大家的嗅觉便习以为常,谁也不嫌弃谁。 可夏槐嫌弃,她快嫌弃死自己了。 找到一个草丛,夏槐将篮子放在外面,钻了进去,下一刻连人带神识均进入了空间。 小庄园并不小,夏槐熟门熟路找到洗澡的房间,放了满满一大桶热水,又兑好凉水,从庄园里随手摘几朵花,揪些花瓣撒进木桶里。 要说姥姥这小庄园确实有些四不像,打外面看是古色古香的,可里面又不缺乏现代化的东西。 比如每个房间都连通了自来水管,拧开水龙头,随时随地有热水、凉水供应。虽然她不清楚空间独立到她的脑子里后是如何继续放水的,但有句话说的好,难得糊涂。有时候不想太多,反而会快乐不少。 第33章 千里送猪头 褪去衣衫,夏槐将自己整个人泡在充满花香的木桶里,昏昏沉沉间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是被略微难闻的恶臭味刺激清醒。 夏槐蹙眉,伸出胳膊。只见原本如月色皎洁的肌肤上披着一层暗沉,她凑近去闻,下一刻差点吐出来。 福至心灵间,夏槐想到什么,按下按钮放水,她走到一旁的淋浴下,将身上的恶臭冲去,直到臭味闻不见才停止。 看着明显比原先更白,更嫩、更滑的肌肤,夏槐叹息:白瞎了那些花瓣。 她若是早知道这水还能像洗髓丹一样净化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呀! 洗完澡,夏槐觉得通身轻了不少,好像身体里原本有些肮脏、晦涩以及沉重的东西被洗掉了。 真是个好东西,也不疼也不痒的...以后有空得给家里人洗一洗!好东西,当然要分享!但她也不是傻子,肯定要找个绝佳的好机会。 洗完澡,夏槐也不急着走。这空间的温度非常恒定,不冷不热,实在舍不得离开。 她提上小篮子、拿着剪刀,去果园摘了不少草莓、葡萄还有苹果。又去旁边的羊圈逮住母羊挤了碗羊奶。 想煮好羊奶不容易,但夏槐是个吃货,她懂如何将好东西做的更好吃。 羊奶自带膻味,去膻味一般会用柠檬或蜂蜜,手边没有柠檬,只能用蜂蜜了。 煮羊奶的锅需要用双层锅,羊奶煮沸后约莫煮一分钟关火降温,随后再加热降温,如此循环三四次,能起到高温杀菌的作用,也更加有利于吸收羊奶的营养。 羊奶煮熟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窜,夏槐忍着口水用汤勺挖了一大勺蜂蜜放进去,搅合搅合便能喝了。 喝碗鲜羊奶,吃点水果,夏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一个半时辰,她得出去了。 她再不出去,外面的人都要着急了! 夏槐拨开草丛出来时,头发在空间已经绞干,随意地披在身后。 黑夜里,一双清澈的大眼忍不住随着她的身影转来转去。 许是心情大好,夏槐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四周,一个人蹦着跳着唱着歌:爱都是开始得很美丽,结束得没道理,想想是很可惜,也许应该多陪陪你,应该~ 第40章 吱呀~ 夏槐脚步一顿:应该体谅你彷徨的情绪... 唰唰~ 夏槐终于停下脚步了,她觉得自己摊上事儿了,大半夜的,是谁呢?老虎?豺狼?还是说,是坏人?! 刚摸出腰间的匕首,突然一道庞大的黑影朝她袭来,夏槐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讲情面,说打就打啊! 说时迟那时快,夏槐慌忙侧头,双臂挡住脸,手里的匕首朝向黑影。 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想象中的缠斗并没有到来,夏槐诧异地睁开眼,放下胳膊去看。 只见刚巧在她一步远,有一头苟延残喘的野猪。 没错,就是一头野猪。 如果不是野猪伤势重无法自由行动,夏槐会立刻跑,但是现在嘛... 左右张望后确定无人,夏槐壮胆凑上前借月色去观察野猪。 野猪约莫两百来斤,不算特别大,但看着也够渗人。一双獠牙尖利无比,若被它这么一拱,不死也残! 夏槐围着野猪看了一圈,突然摸着下巴,表情十分微妙:...不是吧,继雪团主动撞上来又来个你?千里送猪头,真的好吗?! 野猪受伤不像是人为,倒像是掉在哪个陷阱里了。所以夏槐才觉得匪夷所思。 咦?夏槐突然看到野猪背上有几个字,怕自己错过重要信息,也顾不上这会儿有没有旁人了,蹲下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手电筒来。 下一刻,背上的字被强光照地清晰起来。 野猪换细粮。 夏槐心神一跳,下意识关掉手电筒,站起身朝四周张望。 这附近有人,且这个人识字,脑子聪明、会武功。总结:一个非文盲心细如发的武力派选手。 她打不过! 但转眼,夏槐又不紧张了。对方分明有威胁到她的能力,却愿意猎杀野猪与自己交换细粮,自己一介女流,他怕什么呢? 所以说,对方这个交易可以做! 清了清喉咙,夏槐试探地扬声道:你是想要细粮吗? 没人回应。 夏槐想了想道:要是你认同我的话就拨拉一下草,要是不认同就拨拉两下,行吗? 草丛静默,下一刻草摇了一下。 夏槐手心有些紧张出汗:这头野猪大概有两百斤,你想换多少细粮?我先说好啊,现在粮食比肉紧俏,我们平时也能打到猎物的,但粮食吃完就没了...所以,我估摸着,要不给你换三石细粮? 别说她黑,她空间确实有不少粮食,可要是显得太大方,岂不是等着对方薅她?要是本来对方没想对她下黑手,发现她很富裕后起杀心怎么办? 意料之内,草摇动了两下。 夏槐有些郁闷:我们粮食真的不多了...最多再给你添两斗! 不行。 三斗?! 还是不行。 夏槐怒了,正想骂对方,突然想到什么:那个,你是觉得多了还是少了? 草摇动了一下,也就意味着他认可夏槐给的粮食多了! 夏槐心里一乐,心想这人还挺有原则。说好听是有原则,说不好听就是遇到个傻的。反正作为受利方,她自然高兴。 最后定下来两石粮食交易,野猪她倒是可以挥一挥衣袖放空间,但到时候却不好找理由让家人相信。 只好先回去拿粮食,之后叫家人来搬运! 回去的时候,山洞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夏大山打着瞌睡坐在山洞边,见夏槐回来,他才放心走进去睡觉。 夏槐一直等到大家睡熟,才起身走到粮食旁。挥了挥手,两袋粮食消失,下一秒又有两袋看不出区别的麻袋落下。 空间出品的粮食她不舍得给对方,所以还是便宜自家人吧! 但是想想对方好像有些行为举止透露出天真的味道,夏槐有些心虚地往麻袋里各扔了两把空间出品的粮食。 嗯,意思意思就好,多了就容易露马脚。 第34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快到地方,夏槐才将粮食拿出来,然后一边踹一边推,费了老鼻子劲才推到野猪附近。她看了看空间的时间,距离与对方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她检查了四周后发现对方还没来,这才直接将野猪放在空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也是才想起,要是对方拿走粮食又卷土重来拿走野猪怎么办?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她给野猪换个地儿! 收好野猪,夏槐直接离开了。 待她走后不久,远处才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这边,夏槐为野猪找了个完美的暂居地,她挥一挥衣袖,准备回去睡觉。幸运的话,明早不需要她推波助澜,家里人就能发现野猪。不幸运的话,只能由她早起演戏了! 第一抹阳光穿过山洞照在夏槐脸上时,夏槐忍不住抿嘴笑了。 看来她是幸运的。 耳边有石头咋呼的声音,瑞哥儿拍手叫号声,夏大山呼哧砍肉声以及刘轻云大惊小怪声。 总之,很热闹。 周蕙娘眼尖,第一眼瞅见夏槐:小槐醒啦?我跟你说,你爹他猎到一头野猪,嗯?周蕙娘脸上的喜意突然顿住,她凑到夏槐耳边,有些生气地问:槐儿,你昨夜洗头了? 第41章 夏槐心虚地点头:这不是旁边就有河嘛,我就洗了个澡... 啥?周蕙娘忍不住扬声:你还洗了澡?! 夏槐望着她娘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心里既心虚又奇怪:洗了啊,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周蕙娘气得嗓子发干,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夏槐额头:都来小日子了,就不知道注意下?虽然你生了娃,但以后呢?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让谁帮你爱惜啊! 虽然闺女早早丧夫成为寡妇,可她并不认为闺女就要为沈嘉和守寡。她家闺女又年轻又漂亮,守活寡也太凄凉了! 这么好的基因,就应该多给她生几个外孙外孙女来玩,额,解闷。 夏槐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她娘误会了,连忙尴尬一笑:娘,谁说我来月事了?还要几天呢... 周蕙娘愣了,良久才瞪了夏槐一眼:你这丫头,多大人了还跟娘兜圈子?没来月事你洗什么衣裳?当衣裳是铁做的啊!说完,周蕙娘气呼呼地往外走,走出几步又扭头:傻了不?赶紧洗脸吃饭! 早饭难得煮了稻米粥,粥的清香飘得山洞附近都弥漫着香气。 夏大山吸了吸鼻子,纳闷:这稻米粥这么香了吗? 刘轻云也觉得奇怪:我之前在家也吃过,感觉没这么香,这也太香了... 石头倒是满不在乎稻米粥为什么这么香,他只会开心很快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稻米粥了:可能是咱太辛苦了,所以显得粥很香! 王铁牛忍不住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可不是嘛,老话道饿极了吃啥都觉得香! 石头顿了顿:...那也不完全是。起码某些东西,他饿死也不会尝试! 刚洗完脸的夏槐经过,抿了抿嘴,她大概猜得到石头的内心os,忍不住笑了:今早吃这么好啊?爹,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猎到一头野猪!夏槐撒谎脸都不红,昧着良心使劲夸她爹。 夏大山被她夸的脸热,摆了摆手:我哪有那本事!早上捡柴看到一头野猪躺着,我就是把它拎回来了而已... 夏槐当然知道,但不妨碍她继续彩虹屁:那也得有力气呀!要是我看见,那么大的猪我也拖不回来呢! 石头也帮腔:对啊,大山伯伯最厉害了!他也想像夏大山一样轻松拖回来一头野猪,虽然他身体比较灵活,但力气还是太小了。 主要是他年纪尚小,吃饭也吃不饱。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生的不是好时候,又恰逢遇上天灾,只能认栽! 好了好了,你们别夸他了,都准备吃饭吧!早食就胡乱吃点,等晌午炖肉吃!那么些肉,处理好也有小二百近呢,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吃才行! 虽然奢侈做了顿稻米粥,但其实水多粥少,想吃干饭那是不可能的。 一人捧着一碗米汤,喝的十分开心。 嗯?王铁牛突然扭了扭身体:我咋感觉有点痒呢? 刘轻云连忙放下碗:孩子她爹?咋了这是?是不是伤口疼了? 王铁牛摇头:不是,好像伤口快好了吧,感觉很痒...老话不是说,伤口发痒就是伤快好的表现吗? 见王铁牛不是难受,刘轻云这才将心咽下去:那就好,等你好了咱就能继续赶路了。 王淑玉的伤主要伤在内在,外伤倒不严重,配合吃药,再仔细养养就好。 吃饭的时候,雪团不住地在众人脚边徘徊,急的好像要发狂了似的。 瑞哥儿突然抱着碗蹲下去:雪团,你想喝粥吗? 刘轻云忍不住乐:瑞哥儿也太喜人了,兔子是吃草的,怎么会喝粥啊!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打脸了。 雪团见小主子蹲下,飞快地跑过去,伸长了脖子就要去舔碗里的粥。眼看着美味无比的粥到嘴边,兔子的耳朵突然被人拎起来。 雪团就眼睁睁看着美味的米汤离自己越来越远,它愤怒地转头,红眼与一双桃花眼对视。 见雪团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夏槐这才放松面部表情:雪团,不可以吃我们碗里的饭!这样,等吃过饭我喂你吃草,行不? 闻言,丧气的小兔子立即支棱起耳朵。 夏槐姐,是不是要喂兔子吃草?我待会帮它薅!石头仗义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雪团:...老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想试试不! 早食后,各自领了活离开,夏槐陪她娘去河边洗碗。 娘,野猪肉可不少,咱们一时半会吃不完,这天又这么热,不如我们做风干猪肉吧!这是夏槐一路上想的法子,那些腊肉熏肉是没法子了,风干不需要太多步骤,应该可行。 风干猪肉?就是挂外边晾干? 第35章 风干猪肉 差不多,但是需要不少盐...她空间有不少,但怎么拿出来呢?夏槐郁闷了。 哎,实在不行就不放盐了,直接风干存放就行。周蕙娘觉得能吃饱就够了,不需要搞太多花里胡哨的。他们出来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生活。等生存有了保障,再好好生活! 可夏槐不乐意啊,她既然能享受生活,为什么委屈自己呢?反正,她得找个好法子! 第42章 百无聊赖间,夏槐突然注意到河对岸的草丛晃了晃,她眯了眯眼,仔细去观察,草丛再次晃了晃。 娘,我去对面逛逛,待会再回来! 周蕙娘笑骂:你个懒丫头,本以为你勤快了,感情还是只知道玩儿...去吧去吧,注意点,这里好些虫子... 哎! 夏槐一口气跑过去,平复好呼吸,试探地问:是你吗? 草丛动了一下。 夏槐放下心,忍不住问:找我有事吗?难不成昨晚交易太少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吃亏,然后后悔了? 下一秒,一道有些稚嫩却沙哑的嗓音传来:粮食,怎么做好吃? ?夏槐愣了。 主要是这声音太稚嫩了,听声音只有十三四岁,大概是进入青春期变声的缘故,声音有些嘶哑。 可夏槐一直以为与她交易的人是四十来岁的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成年人。她无法想象,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人是如何做到如此细心、冷静,以及如何写出一手好字、习得一身武艺的。 这太可怕了。除非,对方擅长变声! 夏槐如此想着,嘴里下意识反问:做好吃?什么意思? 对面静了静,随之淡然陈述:你们做的饭很香,可我做不出来。 夏槐:...这样啊,可能是你们没有女眷吧?做饭向来女子比较擅长。也不是,古往今来大厨都出自男子,其实男子才更适合做饭! ...是。你有什么办法吗?顿了顿,他接着说:我可以用猎物跟你们换。 夏槐自然心动,她试探地问:要不我教你几个法子? 两人商量好,为表诚意,夏槐先教对方一点小技巧:如果是煮米汤,我建议你们稍微煮久一点,这样米才会更软烂,也更香。你回去试试,如果能行,咱们再交易。 待对方走后,夏槐正要离开,眼尖地发现草丛突然有东西在扑棱。 是一只野山鸡,不太大,但聊胜于无。 这小子...夏槐拎着山鸡,喜滋滋地回对岸找她娘。 周蕙娘早洗好了衣裳,甚至身边的衣裳已经被人拿走,换成了一盆盆野猪肉。她沉浸在洗刷猪肉的快乐中,闺女回来都没意识到。 夏槐起了捉弄之心,拎着野山鸡在周蕙娘眼前晃了晃。 呀!周蕙娘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野猪肉差点扔掉,转头一看是闺女,气道:夭寿喔!你这丫头想干嘛? 不对啊,哪里来的野山鸡! 夏槐得意一笑:对面抓来的! 家里又多一道菜,周蕙娘心里高兴,又有些感叹:谁家丫头像你呀,整日不是捉兔子就是撵鸡... 夏槐不听,撸起袖子蹲下帮她娘忙:这些猪肉待会切成长条吧,这样会好晒! 行。 清洗好的野猪肉用刀切成手掌长度的长条,码好放在盆里,按理说还要放些调料之类,可惜现在什么都缺。 夏槐想了想,趁她娘看不到的时候用空间的水代替了河水,给猪肉仔仔细细冲洗了一遍。 回山洞后,周蕙娘在山洞里一通翻找,打算找几个可以晾放猪肉的东西,结果等她找好一转头,傻眼了。 夏槐!你干啥呢?!周蕙娘一颗心猛地悬起来,拿着东西就冲到夏槐面前。 夏槐吓得手一抖,盐罐子从手中滑到木盆里,罐子里的盐精准地全撒在肉上。 ...夏槐无辜地看着她娘。 周蕙娘盯着那盐罐子看了又看,事已至此她反而不生气了,只有些庆幸:还好还有一罐子,不然没盐咋办哟! 夏槐其实本打算意思意思抹点的,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倒了半罐子。见她娘没怪她,夏槐反而有些愧疚:娘,你放心,盐会有的。 周蕙娘嗔了她一眼,将闺女挤到一旁:去一边儿玩去,这里用不着你!她就离开了一会儿,闺女就把半罐子盐糟蹋了,要是一直任由闺女折腾,日子还过不过啦! 夏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离开前忍不住说:娘,再抹点辣椒粉、孜然粉吧,我这里有!为了防止她娘生气,夏槐扔下两瓶子佐料就跑了。 王铁牛的伤虽然好了些,但夏大山他们还是不让他干活,他只能郁闷地左看看又看看,见周蕙娘在腌制猪肉,他想了想,从箩筐里摸出一个大葫芦:周嫂子,你那没酒吧?这是我带出来的一葫芦酒,你拿去腌肉! 周蕙娘没接,有些犹豫地看着王铁牛。 王铁牛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受伤了嘛,没个俩三月好不了,孩他娘也不会让我喝的...你就拿去用吧! 周蕙娘这回没客气,接到手里。 肉条被周蕙娘用盐、酒、辣椒和孜然仔仔细细揉搓腌制,最后码好盖上盖子静置两三时辰,待腌制好便放到木片上端外边风干。 一般纯利用自然风风干猪肉,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石头看着风干肉流口水,脑袋被夏大山拍了下:风干肉还要好久才能吃,行了,过来帮忙,待会咱炖肉、烤肉吃! 野猪肉比家猪更劲道、有嚼劲,但不处理会有股腥臊气。 第43章 周蕙娘这边准备拿夏槐提供的大料炖肉,夏大山这边这拎着俩小子砍肉、腌肉、串肉,准备烤肉吃。 把肥肉相间的肉切成大块,抹上盐巴、辣椒,削些木棍串起来,堆好木柴便可以烤制。 自从夏杋成功烤出兔子,又得到夏槐的赞美,他对吃食这方面特别上心。要不是周蕙娘不让他经手,他甚至想把每日做饭的活抢去! 及时翻面,可别烤焦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第36章 暴雨来袭 夏大山见石头冲着夏杋乐,忍不住气乐了:你瞅夏杋干嘛?夏杋现在的手艺可比你强了!你可别再像上次那样烤糊了。 石头有些憋屈,连忙去翻烤肉,顺便抽空瞄了眼夏杋。 他也是纳闷,他自打记事以来就会烤肉,烤的也相当不错,这夏杋怎么第一次就能烤得那么好? 难不成读书人的脑子还管烤肉呢?! 一行九人热热闹闹忙碌着,不远处的深山里,一处石头房前。 青儿,你确定这样会好吃?一位二三十岁的男子怀疑地问。 被质疑的人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被人质疑他也不慌,少年老成的脸紧绷着,一双清澈的眼坚定地盯着锅里的粥点头:她说会。 我说你是不是被骗了啊?咱住在这多少年了,我都没见过这山里有别人,就算是逃灾的,他们不怕豺狼虎豹吗? 无影。一旁坐着喝茶的老者终于说话了:你去烤些地瓜来。 哦。 两刻钟后,三人围绕着锅喝粥、吃烤地瓜。 老者满足叹气:对,就是这个味。 无影也朝少年竖了个大拇指:看来那个人没骗你,对了,待会你要打猎跟她交易对吧?我陪你去! 少年本想拒绝,想了想又点头。 吃饱喝足,少年领着无影去打猎,恰巧走到夏槐他们居住的山洞附近。 嗯?什么味儿这么香?无影抽动鼻子,下意识顺着香味找过去。 少年只好跟过去,这一过去,傻眼了。 ...青儿,你要交易的对象该不会就是他们吧? 少年沉默不言。 太黑了!他们明明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却不告诉你!无影愤懑不平地挥了挥拳头:这么不仁不义不诚信的人,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无影!少年叫住他:交易还没达成,或许她本就要教的。少年抿了抿嘴,他心里认为夏槐不是这样的人。 无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心下有了计较:那好,姑且信她一次。这样,我叫她过来... 少年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 无影手速极快,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直击山洞石壁。 夏槐闻声走出来:? 猝不及防与夏槐面面相觑的少年:...不用扭头他都知道无影不在原地,这家伙跟小时候一样,坑完他就溜! 你是?夏槐盯着面前俊俏的小少年,心里有几分猜测,却没敢贸然称呼。 少年拱了拱手,面色沉静道:叨扰姑娘,我叫苌青,是先前与你换粮的人。 原来如此...怎么突然找我?夏槐确定对方是个未加冠的少年后,心里的防备少了两分。完全放松不可能,她可不会被少年无辜的面相欺骗。 咳,我试过那个方法,确实不错...你想要些什么,我待会去猎。 夏槐没想到少年还是个行动派,当即开心道:猪羊鸡兔、瓜果蔬菜都可以,如果能换些盐就更好了!她空间的盐太细、太白了,怕拿出来被人怀疑。 少年得到想要的信息,拱了拱手便果断离开。 等他走出一段路,他才扬声道:好了,出来吧。 无影从一棵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那姑娘长得还挺白,不过有点抠了,我还以为她会把好吃的给你点呢! 在古代,说一个人白、胖,那是极大的赞美。胖代表她吃得多,家里富裕。白代表她可以不用外出干活,或者很少外出。 ...家里的盐还有多少? 无影也不介意苌青不正面回答他问题,略微思考后说:大概还有几十斤,怎么了? 你回去拿两斤,我去打猎。 无影傻乎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苌青的背影,他才歪嘴笑:这小子,像他爹! 临安城城门口,此时乱糟糟一片。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进城吧,真的没吃的了,给点水也成啊... 我媳妇儿快生了,大夫!帮我找个大夫! 别喊了,没听说之前好些流民被抓了吗?你们疯了还想主动进大牢啊! 真的假的? 别听他胡说,他说的要是真的,那他怎么不走呢?去华亭县啊!别杵在这跟咱抢进城的名额啊! 城内情况也不太好。 临安县县令暴躁地摔摔打打:这点消息都瞒不下来,要你们何用?啊?你们整天吃白饭的是不是?搜,给我把散布谣言的人揪出来,不弄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44章 可惜还等不及揪出人来,老天就变脸了。 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天空像被撕开了口子似的,乌黑、暗沉,期间闪电电闪雷鸣,闷雷声像是击中人的心脏,让人下意识心慌慌。 第一滴雨落下时,城外的流民纷纷抬头,脸上是高兴的笑容。 天太热了,热的人身上片片晒伤的痕迹。这雨滴就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了人内心的希望。 可这点希望,很快被瓢泼大雨泼灭。 老,老爷,城外已经淹死太多人了,我们若不打开城门,只怕... 怕什么?!县令阴厉地抽出一把剑来,剑尖挑起跪在地上人的发丝:他们快淹死了,我们呢?我们又好到哪儿去?打开城门除了更乱,能让雨停了吗? 跪在地上的人连哆嗦都不敢,生怕对方一个手抖把他给刀了:老爷,老爷说的是... 行了,让人把城门守好,一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 待人离开,屋里静下来,县令才冷笑道:既然事已至此,老天又助我一臂之力,何不将错就错、乱上加乱呢?呵呵... 夏槐收到两只肥兔子和一只野山鸡的时候并不惊讶,但接到两斤沉甸甸的盐时,她是真的惊讶了。 打开看,竟不是粗盐。虽然比不上精盐,但比粗盐好很多。 这会不会太多了...夏槐当时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虽然对方穿的不错。这里的不错是相对于大多数流民穿着破烂对比出来的。可即便手头宽裕,也很少人能随手拿两斤盐送人吧?! 想到这,夏槐看向苌青的眼神愈发诡异。她心里叹息,觉得对方多半是个傻子。智商超群,情商却不足。 第37章 剑拔弩张 不多。苌青言简意赅:把你们做的烤肉方法跟我说一下吧。他们住在深山许多年,烤肉的技能自然具备,可是却远远没对方烤出来诱人,这是为何? 夏槐哪里知道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洗肉到蘸酱流程说得十分仔细,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深感自己更适合解说,明明刚刚吃饱,竟然把自己又说馋了! 苌青,苌青心里苦,但他不说。 又说了两个做饭好吃的技巧,两人刚要告别,天空便开始哭泣。 下雨了?夏槐伸出手去接雨滴,此时眼里是不知事情要严重的天真:太好了,下雨就能消暑了!这几日她测温,深山里的温度尚且高达四十多度,何况深山外了。原本她还有些忧愁,虽然深山有树林、河流帮忙降温,可如果任由热度持续上升,只怕深山待着也不是万全之策了。 温度高到一定程度,森林起火可不是好玩的! 苌青却脸色一变,朝夏槐道:要下暴雨了,快回去!撂下这句话,他就如一只灵活的猴子似的窜出老远。 留在原地的夏槐:... 古人诚不欺她也,深山果然有很多世外高人! 等夏槐回到山洞,还不等她将即将下暴雨的消息告知家人,便看到夏大山与王铁牛两拧着眉在说些什么。 见夏槐回来,夏大山才舒了口气:小槐回来了?待会别出去了,外面大概要下暴雨,先在山洞待一段时间吧。 周蕙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息:刚准备好需要风干的猪肉,这就要下暴雨了...也不知道娘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夏大山也担忧,但为今之计,顾好自家人才是万全之策。 我估摸这暴雨要下好些天...王铁牛叹气道。 呸呸呸!可别乱说!刘轻云瞪王铁牛:你最好祈祷不要下暴雨,不然你这伤口也不好养! 阴雨天温度降低,湿度增加,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在现代医疗技术下,感染或许不算多大问题。但这里是落后的古代,是一场风寒就能要人一条命的时代! 还好提前准备了些干稻草和干柴,不然天凉了都没地儿躲冷。周蕙娘抱着一堆干稻草往山洞靠里走去,将干稻草铺在地上,打算晚上躺上面睡。 此时,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如人在天上往下倒水一般,十米之内看不清人影。 一座破烂的寺庙里,几拨人躲在里面抱团取暖。 娘,好冷。两岁的浩哥儿脸红彤彤的,整个人缩在夏棉的怀里。 夏棉也狼狈地很,她们比较惨,淋了许久的雨才找到能避雨的地方。这破庙虽然时不时漏雨,那也总比在外面淋着强。 夏棉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拧衣摆上的水,一边用另一只胳膊紧紧搂着浩哥儿:浩哥儿乖,躲在娘怀里就不冷了。 她相公的衣裳早就脱给她披着,所以她自己的衣裳没淋太离谱,只是看着郑有医浑身湿淋淋的,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郑有医拧着眉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热了,得给他煮点药喂下去。这一刻他十分庆幸自己是大夫,不然面对儿子淋雨发热的情况他只能干看着、瞎着急。 然而这个寺庙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好几拨各处赶来躲雨的流民。 一个浑身发臭的中年男人激动地指着郑有医大喊:他是大夫!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其余人听了纷纷将目光移向郑有医,那些目光里有惊喜,有探索,有怀疑,有麻木,还有幸灾乐祸。 第45章 很快,几个方向均冲出人来,抱着郑有医的大腿哀嚎:大夫救救我们,我娘浑身都是烫的... 救救我孩子吧,他才六岁,不能死啊! 大夫,去看看我媳妇儿吧,她留了好多血! 郑有医脸色涨红,身体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触及到墙壁,他才摆了摆手,哆嗦着嘴摇头:对不住大伙,我,我不是大夫! 最先喊话的中年男人立时不高兴了,破口大骂道:你就是大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还是说...男人阴恻恻地歪嘴笑:大伙,这大夫不想救咱们啊!都说大夫是菩萨心肠,这么坏的大夫,不如我们一起替天行道吧!到时候他手里的药不都到咱手里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信男人的一己之言,有的听郑有医拒绝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失望地走了回去,但有的却被男人的话激的脸都涨红了。 很快,男人身后站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口口声声说着替天行道,行为举止却是与他们口中的话背道而驰。 当一个人被众人判了死刑,哪怕他是对的,他也只能去死。 刘秋荷吓得一张脸白惨惨的,她不敢与众人叫嚣,只能去推她相公:孩他爹,咋整啊! 夏大壮是个闷葫芦,闻言只默默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慢吞吞从腰后抽出一把砍刀,这把砍刀边角已经有些豁口,可见用过不少次。 哟呵!拿把破刀吓唬我们是不?男人乐了,一边转身去扒自己的武器,一边招呼跟在他身后的人去拿武器:当我们是吓大的是不是? 夏棉看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家,蓄集已久的眼泪终于像失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来。 娘,别哭。浩哥儿虚弱地伸手想要去给娘亲擦眼泪,可惜他的小胳膊太短了,根本碰不到。 夏棉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强笑着将儿子的脸扭到看不到可怕场面的方向,手轻轻拍着:浩哥儿乖,睡吧,睡着就好了... 这话显然只能骗骗小孩子,她连自己都骗不过。莫非,她们一家就要折在这里了吗?还没有看到浩哥儿长大成人,还没跟大伯小叔一家相见... 眼见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血腥场面即将开打,突然破败的寺庙门被人狠狠踹开。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第38章 只求活着 娘!我就说是二弟他们...嗯?你老母的!敢欺负我弟!夏大海看到夏大壮手里的刀与对方的刀交叉一起,瞬间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靠着一身愤怒值冲了过去。然而,下一刻却十分戏剧性。 啪!夏大海默默把自己的脸藏在臂膀里,他不太想活了。 寺庙里静默良久,突然爆出一段大笑:哈哈哈哈!哪里来的疯子,你是来耍大戏的吗? 中年男人乐得不行,他突然觉得跟夏大壮这种闷头猛干的大汉打架没意思,地上躺着那个嘴硬的他更感兴趣。 第二个进来的是冯老太,她默了默才转头道:夏榆夏桥,把你爹搀起来。 夏榆连忙小跑过去,夏桥则跟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夏大海被扶起来就一直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但还嘴硬地透过衣袖冲对方叫板:太过分了!你们这群刁民,乱杀无辜不怕坐大牢吗? 被大哥骂的狗血淋头的刘秋荷:???是我相公被挑衅,你骂我干啥?你骂对方冲着我喊干嘛?好委屈! 夏榆默默扶着他爹的手带着他转了个方向。 夏大海顿时脸更红了。 哟呵!你是大好人,那你怎么不说他家有大夫却不给我们治病?大夫不给老百姓治病算什么大夫! 夏大海顿了顿,有些迷惑,刚想问什么,却被他娘打断:行了,老大闭嘴。 转而又冲那男人冷声道:当我二儿子好欺负是吗?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治病可以,麻烦请付诊金。 现在情况与以往不同,这诊费不给你要太多,是以前的两倍就行。但药材可不是你们有钱就能买的,我二儿家的女婿只是刚学了皮毛的大夫,忙着逃荒谁还带那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 如果你们同意这两点,那老婆子卖个面子让郑家小子给你们看看,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劝你们就别招惹我们! 冯老太个子不高,但一张长脸消瘦,显得十分严肃。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的眼神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让人下意识头皮发麻,不敢与其对视。 中年男人碰上身强体壮的夏大壮不怕,碰到夏榆夏桥俩壮年小伙不怕,偏偏对上冯老太的眼神下意识心慌慌:你,你一个老太婆凑什么热闹!我们不打妇孺! 哼!冯老太不屑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刘秋荷旁边,从夏棉手里接过浩哥儿抱在怀里,又朝远处招手让家人都进来。 张梅花路过夏大海时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朝郑有医和夏大壮招手:二弟,有医,先过来。 冯老太一边绷着脸逗浩哥儿,一边头也不抬说:老大老二家的,先煮点姜汤吧。他们一行人比刘秋荷他们狼狈多了,刚刚注意力在对面人身上才没注意到,等围在一起,刘秋荷才惊呼一声:娘,你这身上也太湿了吧!先,先换身衣裳吧! 第46章 现在两拨人聚集在一块儿了,也不怕了,由男人抻开衣裳做个遮挡,让女人去换掉衣裳。 里衣基本不用换,也不方便,只把湿淋淋的外衣换了用火烤干就好。 有柴吗?冯老太下意识朝寺庙里四处往。 其他人见冯老太看他们,连忙躲开视线。 夏大壮摇了摇头:没了,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柴了...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冯老太猜得到,她看到有的人身边有一大捆柴,少的也有两三根。 她低头思忖后问郑有医:有医,你那有多少姜块? 郑有医比了个手势,冯老太心里有数后突然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寺庙中央扬声道:诸位大伙,我家孙女婿手里有两块姜,大家都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愿意每人给出一碗汤,但这个柴却是需要你们提供的。如果有愿意的,我们也不要多,一家给两根柴火就好。 这话一出,挤在寺庙各处的流民顿时躁动了。 他们有姜!喝点姜暖暖身子也不错... 真黑心!两块姜能熬出味儿来吗?还一家两根柴火,你怎么不直接抢呢? 真是老天不睁眼啊,大夫都是黑心的货! 面对这些骂声,冯老太哼道:别搁这胡呲,你要是大夫你愿意啥都不要帮别人?别说你会,有本事不要我的汤直接给我柴火! 这咋行?我们就这么几根,白白给你了,我们咋办? 还想不给汤要柴火,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你们要是用了柴不给汤咋办? 虽然有人口口声声说坚决不换,不吃这种亏。但最后收上来的柴火却高出刘秋荷的预算。 看着夏大山怀里抱着的柴火,刘秋荷不由咋舌:这么多?还不等她说完,就被张梅花拍了一巴掌:小声点! 冯老太估摸这柴火省省能熬两三天,这才舒了口气:老二家的熬姜汤,老大家的把干粮拿出来,待会干粮就姜汤。 哎! 娘,咱干粮所剩不多了,要不吃小槐给咱的杂粮饼吧?我看那饼子还是原样子,确实看着像能放很久... 行,你看着拿,省着点吃,这暴雨不会停太快。 待姜汤煮好,老夏家先各自盛了一碗,夏大壮一边喝姜汤泡饼,一边给交了柴火的人盛汤,一人一勺,不多不少。 夏桥也不闲着,他就站在旁边维持纪律,时不时吆喝着:排好队,别往前撞!把我家瓦罐撞破了你可得赔! 这话一出,谁还敢往前冲啊!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排好队。 端着滚热的姜汤,耳边是流民乱七八糟的喧闹。 有的在骂老天不长眼,有的哭自己亲人即将离世,有的透过窗户看外面,有的则大吃大喝,那姿态如同今天吃饱明天不饿似的。 冯老太用粗糙的拇指摸了摸碗的边沿,望着外面的雨幕,叹了口气。 老三啊,你们给哪儿呢?还活着不?娘啊,别的不求,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第39章 摘木耳,遇歹人 被念叨的夏大山此时正在外面游泳,咳,在古代应该说是游水。 山洞所处的地儿不够高,他本以为暴雨顶天下三天,没想到第四天了,水位还在涨。为了山洞不被水淹,他得去搬石头堵住洞口。 可惜的是,他把周围游了一圈还没找到合适的石头,有适合的太大了,靠他自己再加上石头、夏杋,也不行。 垂头丧气地游回去,周蕙娘看他这样便知石头的事没有着落。她心里也着急,可不好打击相公,只对着他说:先把衣裳换下来,我给你擦擦。 夏槐就在不远处,她想了想,决定晚上出去一趟。 夜深时分,夏槐蹑手蹑脚走出山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小槐,你干嘛去? 是刘轻云。 夏槐僵硬着转身,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刘婶子,我出去方便一下。 哦哦,那行,你去吧。顿了顿,又添一句:外面下雨地滑,注意点。 哎! 夏槐出了山洞,发现地上的水眼见着要蔓延到山洞里,心里一咯噔,连忙往旁边藏了藏,待山洞里刘轻云熟睡了,她才松气。 手一挥,下一秒夏槐便出现在空间里。 水太多,她不打算蹚过去。她想看看空间里有没有可以用来划水的东西,没有船的话,木板也行啊!如果积分富裕,她不介意去买橡胶皮艇。可惜太贵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想试验一下,看看空间能不能移动! 如果遇到危急关头,她当然可以躲在空间。可若是遇上了硬茬子,对方就待在原地等呢?她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必须要实验一下。 说做就做,夏槐在空间凝起神识,将神识注入自己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夏槐有些失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眼前看到的外界有了些微变化!这意味着... 夏槐瞬间激动起来,连忙让神识放松,指引空间带她往外走。 适应了会儿,夏槐这才开始观察空间外的四周,发现有适合的石头,她就收进空间,等她发现空间的石头富余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第47章 别说,白得的东西,哪怕是破石头都是香的! 翌日,夏槐是被雷声吵醒的。 瑞哥儿一骨碌爬起来钻进她怀里,孩子气地拱了拱,声音软软的:娘,打雷了... 她都怕雷声,更何况小孩子了。周蕙娘走过来看夏槐正在安抚瑞哥儿,这才舒了口气:我正想着你还没醒呢,瑞哥儿是不是怕?来,我抱着吧! 瑞哥儿听了这话反而抱夏槐更紧了,其实他平时还是很知礼节的,大概是确实怕了,下意识更依赖亲近的人。 周蕙娘也不生气:行,那就让你娘抱着你...对了小槐,饿了不?娘煮了点稀粥,喝不? 夏槐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张大嘴问:咦?洞口什么时候堵住的? 噢,这个啊!周蕙娘笑着说:一早醒来,你爹就看到了,大家都纳闷了,昨天怎么都找不到的石头,咋一觉醒来就搁在旁边呢? 后来你爹非说是路过的神仙显灵了,说他昨晚做梦都在搬石头! 夏槐这个真正干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笑笑:或许吧。 山洞没有完全遮挡住,留了一半用来透光,不然人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不仅损伤视力,而且还会对人的心理造成伤害。 吃过饭,夏大山突然背着背篓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爹,你要出去? 对,下雨了,山里肯定长蘑菇了,我打算去摘一些... 夏槐:...蘑菇在地上,水都多深了,你能找到? 夏大山一默:没事,去看看有没有木耳也行...反正他不能闲着,尤其是雨越下越大,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既然积水蔓延山洞的问题解决,他就想趁着这时间去外面找点东西,能找多少找多少,或许水里有鱼呢? 夏槐可不知她爹在脑洞大开,只劝道:还是别去了吧,外面雨太大,要是感上风寒可不好了...虽然她有药,可她爹也要遭罪不是? 周蕙娘却摆了摆手:让他去吧,你爹就不是能闲着的人!出去把帽子带上,别把脑子浇透了! 夏大山嘿嘿一笑,忍不住贫嘴: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帽子是稻草编织的草帽,虽然很朴素,但摸着却很结实。指望它美观是不可能,但至少能保护脑袋和头发不被雨打湿。 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眼前被雨幕挡住,雾蒙蒙一片,雨水不时地顺着帽檐往下淌。如果不是方向感很好的人,恐怕难以确定方向。 夏大山一路游水游到他曾路过的地方,他记得这里有一处森林。有森林的地方就有动植物,哪怕猎不到动物,他也希望能带回去一些能入口的东西。 此时的水已经到大腿根部,水乎乎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可比起活着,这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家里人,夏大山打起精神往森林冲去。 他运气还算好,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树干上有木耳,木耳长得不大好看,黑乎乎的,摸着软软滑滑的,猛一看状似耳朵,所以称作木耳。 夏大山半点不嫌弃,兴冲冲地伸手去摘取。摘一把往背篓里扔一把,走一路摘一路,估摸着也够三顿吃的了。 正当夏大山要换个方向继续探索时,耳边突然一阵淌水声传来,夏大山刚转身就被人打了一拳。 他连忙捂住脸往后退,右手及时摸出怀里的匕首,这是夏槐在他出山洞时递给他的。本来他以为夏槐是让他当工具使,现在不禁感叹,还好带出来了! 那人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是水,头发乱糟糟披散着,凑近时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恶臭味。 两人不多言,立即开打。 那人手边好像没有武器,一直拿拳头跟他周旋,虽然夏大山手里有刀,却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对方的招式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可招招阴狠,又狠又准,一看就是从死人堆练出来的。 突然,一抹银光闪烁,夏大山心脏猛的一跳,没想到对方竟然藏着武器等偷袭! 夏大山想要躲开,可却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中他的心脏,而那一抹银色上似乎又被抹了什么东西。 小心! 第40章 那我们就叨扰了 刀尖距离夏大山胸口还有一寸时,突然有东西朝匕首冲了过来,当地一声,匕首被打偏,掉到了水里。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愤怒地朝夏大山猛烈攻击。 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找打断他行为的人报仇吗?这个人怎么回事?夏大山一边费劲应对,一边在心里骂娘。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因为刚刚对方帮助夏大山的缘故,他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身后。 很快,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加入战斗,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出手竟十分不凡。没几招便将对方的声势打了下去。 别他娘多管闲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少年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轻轻张嘴道:哦,那奉陪。说完,不管对方什么表情,竟一拳将对方打出三丈远! 而那人扑通一声,竟摔进了水里,好一会儿都不见起来。 夏大山微微咂舌,转头一脸惊奇地看着少年。 苌青不自在地摸摸鼻头,转头朝后喊:无影!随之,便见有人从大树上飘落下来,竟有几分仙人之姿。 第48章 怎么了小青?男子嬉皮笑脸地淌水而来,场景一时滑稽至极。 夏大山晃了晃脑袋,什么仙人之姿,果然是他出现了幻觉! 去把那人捞出来。 然后呢? 苌青皱了皱眉:扔远一些就行。 啧!无影忍不住摇头晃脑:青啊,你还是太稚嫩了!一个垃圾而已,杀了不就行了?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撇着嘴照苌青的话去做。 这位少侠,多谢你出手相救,我这没什么能报答了...夏大山将身后的背篓卸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过去:这点微薄的心意,还请你收下。 苌青微微摇头: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似乎怕夏大山继续跟他谢来谢去,他连忙问:请问你为何在此? 夏大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当即把自己与家人在深山山洞暂住的事三两句说了说。 苌青与扔完垃圾的无影对视一眼,当即果决道:这样,我们正好顺道,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 夏大山本不想麻烦对方,但他确实被刚刚的事惊到了。如果他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再遇到一个那样不要命的,只怕... 他打了个哆嗦,点头答应了。 倒是无影一脸便秘地看着苌青,他们什么时候跟夏大山顺道了?这两个地方分明南辕北辙啊! 苌青淡定地顶着无影的探视,指挥他去前头带路,至于他则与夏大山并行。 很快,他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不爱说话,而夏大山也不知说什么,两人异常沉默。苌青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大叔,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啊,我们是从里水镇逃过来的,地动太频繁了,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基本都倒塌了,没有倒的也撑不太久...这一寻思,就一起离开了家乡,没想到走到临安县会遇到...哎,早知道当初听官差的直接去华亭县了。 华亭县?苌青低头思忖两息:那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哟,真的假的?你去过吗?夏大山他们最终要去的地方就是华亭县,不仅是跟家人约定好的,更因为那里算是除临安县最近、最大的县城。 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不安的,如果此时有人去过那里,能问清楚就再好不过了! 苌青恍惚了一下,摇头:我没去过,但是我师父知道,他说华亭县的县令是个好人。 很多时候,人不能简单用好坏去定义。一个人能变好,自然也能变坏。对一个人如何去定义,只能综合来看。 或许从一个方面看,这个人不怎么地。可你从另一个方面去看,却发现他人很好。 就比如有的人不适合相恋,却适合当朋友。 在苌青看来,通过师父的只言片语,他大概能得出华亭县县令是个好人的结论。起码对他治下的百姓来说,是这样。 那就好,那就好!夏大山喜滋滋的。 他想好了,等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等雨停了,等王铁牛他们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启程去华亭县! 不知是不是有告人保护的缘故,他们这一路竟运气不错,无影还用石头击落两只鸟。 拎着两只还算肥的鸟,无影十分可惜地盯着雨幕下的天空:啧啧啧,那大雁飞的真快,不然指定能再加道菜! 苌青掀了掀眼皮:那大雁有灵性,你别乱来。 虽然师父常教导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也教育他要敬畏自然,敬畏生灵。 刚刚无影去击打两只鸟的时候,苌青分明看到大雁一副看戏的模样,直到无影去攻击大雁,它的脸色才变。 这么有灵性的鸟他还真没见过,所以心下便多了几分敬畏。 无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拎着俩鸟大步向前。 等到山洞时,苌青一眼便与正站在山洞口左右张望的夏槐对视。 ?夏槐猛地闭上嘴,差点一句是你说出去。在家里人看来,她与苌青可不认识! 苌青似乎也看出她的顾虑,朝她微微一笑,侧头冲无影点了点头。 无影不大高兴地将手里两只鸟递给夏大山:给! 夏大山:...这怎么使得,你们救了我,咋还能给我东西?这不行,绝对不行!而且无影这小子,你不想给就不给,你给了却臭着脸,这什么意思啊!他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嗯?无影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夏槐忍不住一笑:是我家做了点饭,要不你们进来吃两口?千万别来,这可是客气话! 其余三人却猛地双眼锃亮,夏大山乐呵呵地从无影手里拿走两只鸟:对对,你们救了我,我也没啥报答的,就请你们吃顿饭吧! 无影:...手里感觉空空的。 苌青绷着嘴角道:那我们就叨扰了。 夏大山第一个进山洞,手里拎着两只鸟,身后背着背篓,意气风发地朝周蕙娘嘚瑟一笑。 周蕙娘惊喜地站起:还真打到猎了?我真是小瞧你了...嗯?这两位是? 第41章 一顿饭的情谊 苌青将无影拨拉到一边,朝周蕙娘拱了拱手:在下苌青,婶子可以叫我小青。虽然内心有些羞耻,但苌青常年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第49章 毕竟,小青什么的,听着就有种卖嫩的错觉。虽然,他的确还算年轻。 对于面貌好的人,人总会态度好些,虽然不知道他们跟自己相公有什么关系,但不影响周蕙娘热心招待。 等人都坐下,夏大山才垂着头将刚发生的事解释一番。不说是肯定不行的,他这个婆娘,向来聪明! 一点蛛丝马迹,都能顺藤摸瓜。主动招待总比被抓到马脚好! 啥?周蕙娘猛地站起身:夏大山!我说过啥?你想出去给家里弄点粮食没问题,你明知道外面危险,为啥要跑那么远?这附近是没有你折腾的地儿了是不是? 夏大山都不用抬头,他能猜到,此时他媳妇儿必定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脑瓜子大骂。 这次确实他考虑不周,如果他不是沉迷摘木耳,肯定不会与那人对上。这次要不是苌青帮忙... 夏大山连忙指着苌青说:孩子他娘,这次多亏了苌青,不是他,我估计就... 别看周蕙娘骂夏大山,她其实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也很少发脾气,除非是触碰了她底线。她也是太慌太怕了,如果夏大山没了,她要如何带着这么多人去与冯老太汇合?即便幸运与冯老太他们见面了,她该怎么跟冯老太交代? 所以,她才没忍住在外人面前骂了夏大山。 小青啊,婶子太感谢你了!周蕙娘真情流露地抓住苌青的手,眼泪都在眼眶里乱转。 苌青浑身僵硬,想要抽出手又抽不出来,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口。一时间,苌青脸都憋涨红了。 夏槐连忙解围:娘,先让我爹把衣裳脱了烤烤火吧。至于苌青与无影,两人都戴着帽子、披着蓑衣,刚进洞口才取下来,里面的衣裳基本没有淋湿。 瞧我!周蕙娘拍了拍额头:只顾着说话了...来,先把衣裳脱了。 夏大山也不拘小节,直接原地脱了外衣,递给媳妇儿去烤火。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有夏槐偷偷掺进去的空间井水,所以香味十分强烈。 这煮的什么?无影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围着锅凑头看。 里面煮了一些野猪肉,还放了些野菜。夏槐一边解释,一边掀开锅盖,想往里面撒把夏大山摘的木耳。 等等。周蕙娘忙叫住她:生木耳不能直接吃,得晒干才能吃呢! 夏槐有些尴尬地顿住,赶紧将手里的木耳扔到一旁:不能吃吗?我以为可以的 汗,她以前吃的木耳都是干木耳,然后泡发再食用,她还真不知道生木耳不能吃刚看到她还老开心,所以特意洗了一把 没事儿,搁那吧,等出太阳晒晒就能吃了! 夏槐尴尬地笑了笑,有种做错事的无助。 无影动了动嘴,想问野猪肉是不是苌青跟她换粮食换的那头,但想了想又没问。好在他没问,不然夏槐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过,或许他问了反而能让夏槐不那么尴尬 说起这野猪,夏大山又来了谈兴,跟两人说起他捡野山猪的奇遇以及石头一夜之间游到他们山洞口的事。 说起前者时,苌青默默瞄了夏槐一眼,无影也诧异地看向她,夏槐尴尬地转身,就当自己没看到。 说起后者时,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夏大山,企图在他脸上找出一抹说谎的痕迹。 真不是我瞎说,不信你问他们!夏大山顺手指了指石头。 石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大山伯伯说的没错,那些石头确实是漂到山洞口的...那天他也惊奇来着,毕竟石头那么沉,水怎么给它运过来的呢? 吃饭吧!夏槐担心家里人嘴瓢说出去一些私事,连忙掀开锅准备开饭。 炖肉的香味儿飘得满山洞都是,无影咽了咽口水,十分自觉地起身去排队。 此时,夏槐身后分别站着石头,夏大山、夏杋,他们三个各自拿着碗,十分乖觉地排成队伍。 要是往常,无影指定认为这个场面十分滑稽,可如今他肚子里的馋虫被香味儿勾起,哪里还注意到这些。 石头手里拿俩碗,夏槐接过一个,里面打了不少好肉:石头,你先给铁牛叔端过去,把碗给我,待会我给你打完饭搁在旁边。 哎! 一人一碗肉汤,一个贴饼子,大家吃的嘴都在冒油。 小槐,你那辣椒粉呢?给我来点!夏大山吃的额头冒汗,竟还觉得不过瘾,非要再加点辣子。 几个男人不拘小节,个个蹲在地上抱着碗,无影自觉与夏大山已经算兄弟了,连忙扯着嗓子喊:给我也来点! 夏大山想了想那俩肥鸟,立马给他撒了些,顺便问了苌青一句:小青,你吃辣椒不? 苌青的吃相比无影好多了,但脸也因为热烫的炖肉而微微浮起一层红色:谢谢大山叔。 吃饱喝足,无影摸了摸肚子、抹了抹嘴,朝苌青嚷嚷:完了,忘了苌师父了! 苌青心里也咯噔一下,但他仍旧不着急,只点头朝夏大山告辞:大山叔,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再来。 夏大山笑道:行,常来!心里则嘀咕,可别来,俩大小伙子吃得多! 第50章 无影更加光棍儿,当即摆了摆手,连句客气话都没。 夏槐摇了摇头,刚刚看无影与她爹唠嗑的架势,她还以为两人相见恨晚,恨不得当场拜把子呢!却原来不过是一顿饭的情谊... 夏大山伸长脖子去看外边俩人,见他们走远,他才舒了口气:小槐,让你娘把那俩鸟料理一下,晚上咱吃烤鸟! 周蕙娘瞪了他一眼:那么点子肉,烤烤还能落几口?还不如切了炖炖,起码能喝个水饱!你当你猎的是山鸡呢?哦不对,这俩鸟还是苌青他们捉来的,指望你猎山鸡还不如指望咱闺女出去溜溜! 这话刚落下,只听啪地一声,有重物落下来。 夏槐盯着地上的山鸡,僵硬着抬起头,果然看到那熟悉的黑点。 夏大山夫妇:...邪了门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真的能从天上掉馅饼! 第42章 浮尸遍野 良久,夏大山讪讪一笑:虽然我猎不到,但是不影响咱吃就好... 周蕙娘顺着她闺女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黑点,好奇问:那是啥? 夏槐无奈地扶额:是大雁。 大雁还能逮住山鸡呢?她分明记得只有鹰才是食肉的啊,这大雁咋盯上山鸡了呢? 估计是饿了,想跟咱换些吃的吧...夏槐转身:我去给它抓把谷子去。 周蕙娘本想说自家也没太多粮食了,可看着地上扑腾的有两三斤的山鸡,她又把这话咽下去。总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吧?反正也是自家赚了! 夏槐自然知道大雁想要的是什么,她只是装作去抓粮食,实际从空间抓了一把谷子。 走到山洞边,朝天空那个黑点招招手,那家伙精得很,刚刚夏大山夫妇一直喊它,它愣是跟听不懂似的。结果夏槐一招手,它立即俯冲下来。 夏大山:...这大雁一定是公的! 周蕙娘看到这反倒有些若有所思,看向闺女的眼神也多了丝探究。 夏槐蹲着一边喂大雁,一边尝试摸了摸大雁的羽毛,羽毛上有些潮湿。 这几日暴雨几乎没断过,每到午时两三点的时候都会停一个时辰左右,等到傍晚时再卷土重来。 这大雁还挺聪明,知道趁雨停的空儿找她换东西。只是,它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她能感受到身后有人盯着她,不是她娘就是她爹,她也想瞒着,可是很多东西,不仔细想、不仔细去看,是没问题的。可一旦注意到一点蛛丝马迹,便会落下痕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受苦,尤其是她分明有能力让自家过得好。 就让家人去猜吧。反正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猜到,顶多把这些怪异的事归类于运气、亲和力之类。 大概是吃饱的缘故,大雁这回倒是乖顺了一回。眯着眼让夏槐去摸它的羽毛,还时不时舒服地嘎一声。 要不把它抱进来烤烤火吧?周蕙娘忍不住说道。 夏槐试探地伸出双手,大雁一双圆眼像是思考似的转了转,朝夏槐手心扭了扭。 此时,雪团正趴在火堆边,听见动静它动了动耳朵,懒洋洋地睁开眼,瞄了灰扑扑的大雁一眼又闭上,随后又猛然一睁。 雪团猛然跳起来,呲着牙朝大雁发出警告似的嘶嘶声。 大雁迷茫地转转头,无辜地看着夏槐。 雪团,坐好,让它陪你玩会儿。 雪团生气地咕咕叫,它才不跟这脏兮兮的东西玩儿呢! 因为毛色被攻击的大雁很委屈:嘎!我不脏,我每天都洗澡! 眼看着一兔一雁要炸毛,夏槐直接挡在它们之间,禁止两只打架。 好不容易大雁的毛烤干了,它却走不了,外面的雨突然而至,虽然比往常几日来的早,但大家都以为还会像之前一样,每天都能有一个时辰停雨。 可没想到,这一下,竟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根本没有停下一刻! 王铁牛忧愁地看着外面的雨幕:外面,哎,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这声叹息顺着厚重的雨水飘地越来越远。此时,方圆千里之内,饿殍遍野、满目疮痍。 好多人人停在了半路上,走不动了。又饿又冷又累又无助,前路漫漫,一眼望去除了雨还是雨。 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倒在雨水里,再也没能起来。过几日整个人臃肿地浮起,面目全非,哪怕是亲人都认不出来。 这样的人太多了,死的太多了。可能行路的人脚不小心踩到、碰到,被绊倒、扑在水里,在浑浊的雨水中与尸体对视。 哀嚎,大喊,哭叫,打骂。 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的挣扎。 老爷,城,城门外全是浮尸,这样下去可不大好,我们是不是要把他们打捞出来? 临安县县令的眉头一直都紧紧皱着,闻言摆手:管他们做什么,雨水早晚把他们冲走!现在开城门,岂不是等他们冲进来? 师爷忍不住劝说:老爷,若是染上瘟疫,只怕我们县要被上面问罪的... 县令咯噔一声,心里一片冰凉,他竟然把这个事儿忘掉了! 赶紧派人去清理!县令大吼。 第51章 可惜还是晚了,尸体被浸泡了许多日,浮到水面又飘荡了几日。雨水没有停断过,有些病毒,早就借着水流漂向各地。 三日后,雨终于停了。 这雨是真的停了吧?夏大山走到山洞外去看天空。 只见天空不再被乌云密布,反倒透出几丝蓝意,如果幸运的话,还有可能看到彩虹。 下了半个月,也该停了。周蕙娘吐出一口浊气,朝山洞里的人招手:都出来透透气吧。 刘轻云忍不住高兴起来:雨停了,咱们可以出发去华亭县了吧?本来她对华亭县并不感冒,觉得太远了。可在山洞里这段日子,虽然没渴着、饿着,可是不能出山洞。出了山洞就是水,待在山洞安全,可也压抑,让人透不过气,忍不住情绪低落。 王铁牛点头:我觉得我差不多好了,淑玉也好很多了。 夏大山自然知道众人想走的心急切,但是... 我们得做好准备再走,这地上的积水也需要几日疏通。什么都不准备,现在上路那不就等死吗? 夏槐认可地点头:对,我们得多准备些食物。我看这天气估摸着又会热起来,去打猎做些熏肉、肉干吧。 还会热起来?应该不会像下雨之前那么热吧?刘轻云忍不住问。 夏槐默了默,她突然想起空间里那幅画,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她得找时间去仔细看看那幅画了。 小槐说的没错,不仅食物要准备,水也得多备点...要是咱的骡车能回来就好了,哎!我这几天做俩手推车吧。 说起骡车,夏槐也有点怀念她买的那头骡子了,又年轻又俊,还听话! 叹了口气,众人再次回到山洞。 外面水还没退去,需要两三天才能自由出入。 第43章 带着起飞 石头房子里。 无影,消息打探的如何?苌茂丰端着一杯茶放在嘴巴,他也不喝,就那么闻着。 回师父,山外的流民活下来的不到二成...几日前,有士兵打开城门把城门外的浮尸捞起集中火烧掉,如今城门外一片混乱。 苌茂丰摇头:县令无脑,百姓受苦。如若他第一时间安顿好流民,何至于到此种地步?罢了,这些我们也管不着...他叹息地放下茶杯,朝苌青望去:小青,你考虑得如何?是要继续留在这深山安度晚年,还是要去外面的世界一展宏图? 苌青微微抬头,声音很轻,可力度并不轻:师父,你知道的,我心里从未平静。我还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师父常说让我放下深仇大恨,可徒儿没别的奢求,只想看看爹娘曾经献出一生为之奋斗的世界是什么样,想去看看这世界角落的百姓可否还记得他们。我没有被仇恨迷失双眼,可我想要为他们正名。 师父。倘若帮爹娘正名后,倘若我看过这世界的角落,我们还回到这里,好不好? 一时间,苌茂丰盯着苌青看了许久,似乎在看他,又似乎透过苌青看别人。 良久,苌茂丰眼角微微湿润,他端起茶杯掩饰喝了一口,那滴泪顺着掉进茶杯,与茶水融为一体。 沉稳的声音响在这座石头房里:好。 又过了三日,深山的积水差不多排完,山洞里但凡能走动的都出去了,留下的王铁牛与王淑玉也在山洞做活。 王铁牛是泥瓦匠,做重活儿还算靠谱,做这种编箩筐之类的活儿,只能说他编的能用,好看什么的,那就不能过多强求。 父女俩人,一个编箩筐,一个帮忙缝衣服、鞋子。他们没钱买布料,也买不到,衣裳鞋子破了,索性就用碎布裹上补一补。 自从大雁发现能与夏槐交易到好吃的谷类之后,它就换上瘾了。时不时叼着兔子、山鸡扔到山洞口,一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夏槐就与它商量,让它背着人给她就好。 虽然有肉吃很开心,但是给出去不少粮食也很心痛啊!夏槐这个富户是不心疼的,她担心爹娘心疼,虽然她时不时往家里的粮袋子里塞一两把粮食,可一行九人,哪怕一人每天吃二两,一天也要吃差不多两斤。 余下的粮食不多了,她得想想办法。 爹,要不你去看看之前那粮食还在不在吧? 夏大山摆摆手:指定不在了,就算在,也吃不成了!下了半个多月雨,那粮食不得全泡烂了?更何况,外面一定淹死了不少人,与尸体泡一起的粮食,即便能吃,他也不敢吃! 也是...那就多猎点野味吧。 ...我尽量。希望好运再次降临,咦?那只傻鸟呢?怎么不往山洞口扔东西了? 夏大山有些失落。虽然每次都要喂给大雁一些谷子,但他觉得大雁给他们的东西更多。突然少了这个进项,心里还挺失落的。 还不等他失落太久,突然远处传来有些熟悉的呼喊:大山叔! 夏大山定睛一看,哟呵!这不是蹭饭二人组吗? 不怪他这么说,实在是在雨停了之后,这俩人又来了两次,虽然每次带了东西,但也吃了不少!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俩大小伙子贼能吃! 其实无影的年纪差点就能当苌青的爹了,但由于他自小跟苌青一起长大,又无缘娶媳妇,在深山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年轻十岁! 第52章 所以,在苌青旁边,他顶多像苌青的哥哥。 哈哈,你们俩怎么过来了?夏大山上前与无影勾肩搭背聊起来。 虽然无影这小子嘴欠又嘴馋,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很能跟人聊起来。俩人这一来二去,真的算个酒肉朋友了。 大山叔,我听说你们准备囤点食物准备去华亭县,是吧? 是啊,怎么?难不成你们也要去?夏大山这几日已经打听清楚,这俩人是靠一个老者养大的,在深山待了十几年。他可不信这几日功夫就让他们产生了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然而让夏大山失望了,他们还真去。 我们师父说我们年纪不小了,师弟再过三两年也及冠了,所以打算带我们去外面看看。正好我们在华亭县有认识的人,不如一起? 似乎知道夏大山会犹豫,他紧接着说:你们不是要打猎吗?没人比我们更会打猎了,跟我们一起,起码不愁吃了! 不得不说,这一刻夏大山心动了。 咳,这样,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他细想了想,其实让他们跟着反而更好,这俩人都是武林高手,武艺高强,遇到事也能帮忙挡一挡。又擅长野外生存,遇到缺衣少食的时候,或许有不一样的际遇。 越想越心动,夏大山都想立刻跑回去了。 然而他的肩膀被无影紧紧搂着:走吧,去打猎! 于是,这天晚上夏大山是满载而归。 吓!刘轻云惊的站起来:大山哥,你这是...这是半路遇到神仙了? 周蕙娘闻声跑出来,乐得脸都要笑烂了:这么多猎物,都是你打来的? 不是,是无影和小青跟我一起打的,这些是我分的,明天还去! 无影他们兄弟俩太厉害了...周蕙娘赞叹。 石头也激动地手舞足蹈:娘,周伯娘,你们不知道无影哥多厉害,就随便一个石子扔出去,那兔子就跑不动了! 以前,大山伯伯带着他去打猎,如果猎到几只鸟,他就觉得很厉害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太开心了,但是不知道什么词儿能形容他的心情。反正,他挺想学这门手艺的! 如果夏槐能读懂他内心的os,一定能帮他表达此时的心情。 就好比一个青铜选手遇到了荣耀王者,纯纯躺着带飞! 第44章 谁欺负你了? 一连几日。夏大山都随着苌青两人去深山打猎。这才知道,不是他打不到猎物,而是很多猎物都藏在山的最深处。 看着满山的猎物,夏大山双眼放光,拎着砍刀热血沸腾地朝猎物挥去。其中几次他被老虎追的裤子差点被咬破,好在无影那小子及时出手,最终歇了独自猎物的心,成为一个合格的配合打猎者。 从这件事中,夏大山悟出一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红花,他觉得自己当个衬托红花的绿叶也挺好! 虽然当不成打猎第一人,但可以成为助攻第一人! 于是,夏大山每天拎着一串野兔,一串野山鸡,偶尔有时候碰到野猪和豺狼,也能分一头。 而周蕙娘她们呢?第一天看到那么多猎物脸差点没笑烂,第二天兴冲冲地拎着锅碗瓢盆去收拾,第三天开始指挥男人帮忙,第四天... 明天别打猎了!周蕙娘沉着脸扔下手里的刀,一屁股坐下。 夏大山不解:怎么了?是明天有别的事儿吗?也没听说有啥安排啊,这偏僻又危险的地儿,也不能有人造访啊!难道?! 夏大山压低声音,一脸八卦:是苌青师父要过来? 他在第一天和苌青两人打猎后,就将对方要与他们一同前往华亭县的事儿说给家人了。大伙自然是答应的,只是他寻思着什么时候能见苌青的师父一面,但也不好开口。莫非这次? 瞎想啥呢!周蕙娘撇了撇嘴,起身伸手开始指一个说一个:你看那,那,那,还有那,全是肉! 夏大山跟着点了好几回头,看着满山洞的肉,心里高兴极了:对啊,这么多肉多好啊,以后不愁吃了... 好好好,好个啥!周蕙娘摊开手给夏大山看:瞅!我这手,砍肉剥皮弄的,没点儿好的地儿!你要是猎,你就自己去剥皮抽筋,别让我们弄了! 真不是周蕙娘矫情,谁还能嫌弃肉多啊?主要是这天真的像闺女说的,越来越热!这么热的天,打了那么些猎物,要是不能及时处理完,只怕要臭掉、烂掉! 比起还在山里跑的猎物,她更可惜浪费掉的肉! 夏大山这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好吧,明后天我们在家帮忙先处理了。都怪打猎物打上头了,压根没注意这些! 本来看到他爹娘打闹,夏槐理应会看热闹乐乐,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天越来越热了。按理说,下过雨之后不会再这么热,可通过这几日的测量,她发现每天上涨的温度比之前还要夸张! 停雨那天是十度左右,可过了五六日,竟然已经上涨到四十度,能想象这个夸张程度吗?她觉得不妙,非常不妙。 于是,她装作午休,实际将神识探进空间,准备好好观摩一下那幅怪异的画。 第53章 站在画前,夏槐从上往下看。先是高温,然后是暴雨,再然后呢? 这是什么? 夏槐皱着眉头凑近去看,只见有俩人抬着一个人,抬人的人却戴着口罩。 刹那间,夏槐的脑子轰的一声懵了。 她好像想起来些什么。 暴雨,浮尸,病毒...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最后的结果,在古代是瘟疫吧! 瘟疫,在古代是一种毁灭性的流行性传染病。但凡得了这种疫病,等待病人的结果便是活活等死! 暴雨不仅导致居无定所的人类被淹死,还有一些不会游水的动植物。人类的腐尸,动物的残骸,植物的枝叶。这些东西糅合在一起,难以想象会滋生出什么样的病毒。 夏槐浑身都是冰的。哪怕她手握空间,哪怕她可以利用好感值兑换药品,可是她不知道即将发生或者已经滋生的病毒适用什么药,可是她的积分并不多,她无法拯救所有人。 别说所有人,哪怕是自家人,一旦染上疫病,她可能也会束手无策。 无助,无力,以及迷茫。 夏槐去看她的积分,此时是563积分。其中包含王铁牛一家270分,苌青师生三人160分。 太少了,这点分能兑多少药呢? 她失魂落魄地将神识引出空间,还不等她有所反应,瑞哥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便凑在耳边:娘亲,你看!好多肉啊! 夏槐转头,只见瑞哥儿婴儿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大概是最近吃的肉多,又有她时不时投喂的灵水,瑞哥儿的脸红润、健康不少。 娘?你怎么哭了?别哭呀!瑞哥儿有些慌地拿小胖手去给娘亲擦泪,他越擦,夏槐的泪流的就更凶。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瑞哥儿喊她娘,看着瑞哥儿这么可爱的模样,她的心瞬间软的不行,泪腺像是被人打开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小槐?周蕙娘不确定地喊她一声,又往前走几步,确定闺女哭了她连忙小跑过去:咋啦这是?谁欺负你了? 夏槐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没,我,哎,我就是突然想祖母了... 周蕙娘默了片刻,上前揽住闺女和外孙:傻孩子,娘都知道,你年纪轻轻就...哎,会好起来的! 她以为闺女想她那个倒霉催早死的女婿了,但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拿冯老太做挡箭牌。 要知道,冯老太在老夏家是说一不二的角色,他们敬重、孝敬,但从没有一个人真心喜欢冯老太。 因为冯老太的性子实在太淡漠了,你想跟她亲近一点,最终的结果都是俩人都不自在! 夏槐愣了愣,意识到她娘误会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给刚刚丢脸掉眼泪的行为找个借口圆过去就好! 周蕙娘见闺女情绪平和了,这才走到闷头砍肉的夏大山跟前:切些好肉,晚上炒个肉片!哦对,再捡几根大棒骨,熬汤喝! 夏大山切肉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惊讶地抬头:啥? 他家不是没有铁锅,但是很少用。至于炒菜,那更是自打从秀水村跑出来就没吃过!野猪熬出来的油不多,他们本想放着以后卖掉换粮食或者以后再吃。往常就算是他想给家里人改善改善伙食,他媳妇都不乐意。今天是咋了? 第45章 我能行 咳,这不是最近看大伙情绪不大高吗?吃点好的开心一下!总不能跟她相公说闺女想她前夫了吧? 夏大山朝山洞里的其他人看了看。情绪不太高?不是吧...他怎么觉得这几天还挺开心的?毕竟囤了这么多肉呢! 但是谁让媳妇当家呢,他听着就是了! 好嘞! 周蕙娘见相公忙着,她想了想,拎着个竹篮出去了。 天色渐晚时分。 哎哟我的天老爷!周蕙娘拎着篮子喜滋滋踏进山洞:你们晓得不?我今天捡到了啥! 刘轻云好奇地走过来:捡到啥了? 夏大山调侃:难不成捡到金子了? 周蕙娘嗔了他一眼:金子算啥,金子现在也不如粮食顶事儿...喏!她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让大伙去看。 鸡蛋!刘轻云捂住嘴叫道。 这么多鸡蛋?夏大山走过来摸了一个:看着不像野鸡蛋啊... 周蕙娘点头:对!我寻思是不是谁家养的鸡出来下蛋了,野鸡蛋可没有这么大嘞!乡下人可不懂野鸡蛋比家养鸡蛋营养价值高那些,他们就认为家养的鸡蛋肯定比野鸡蛋更好!毕竟大啊! 夏大山:...谁还能在这养鸡啊?再说,目前为止,除了他们不就剩苌青他们了吗?就那三大男人,饭都做不好,还养鸡?天塌了他都不信! 甭管了,有的吃就行!周蕙娘摆摆手,将鸡蛋放好。这篮子鸡蛋大约有十五六个,是她挖野菜的地儿看到的。 说实话,她也觉得很蹊跷。 咋那么巧,刚好被她看见。又那么巧,十几个鸡蛋放在一堆儿?就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等她捡似的! 不得不说,周蕙娘真相了。 夏槐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去帮忙择菜。那鸡蛋确实是她放的,她知道她娘总爱去那地儿挖野菜,所以提前放在那了。 反正这山里就那么点人,一般不会被人捡走。实在是她空间的东西太多了,鸡鸭鹅,每天都下蛋,与其堆在空间,不如拿出来改善生活。 第54章 瓦罐里添水,放进洗好的大棒骨,没有萝卜,就用甜菜代替。没有多余的材料,就这么简简单单起火上炖,约莫炖半个时辰左右加点盐即可。 炖骨汤的时候,顺便将野菜清洗干净,野猪肉切成肥瘦相间的薄片,铁锅架在火堆上。锅热时挖一勺猪肉放进去。 滋啦一声,猪油在铁锅里被锅铲均匀抹一圈儿。肉片倒进去,炒煸成微黄焦焦的程度,再将洗干净的野菜倒进去与肉片一同翻炒。 炒菜太香了,比煮炖的香味儿都要香好几倍。石头和瑞哥儿俩人眼巴巴地盯着铁锅,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抢食。 马上了马上了,再等会儿!周蕙娘一边翻炒一边嚷:孩他爹,烤饼烤好没? 只喝汤吃菜肯定不够,所以又烤了点饼吃。 夏大山没说话,因为这个活儿被儿子抢走了。 夏杋擦擦额头的汗,仰头喊道:快了! 做好饭,一家子围着圈坐下来。有的一手拿烤饼一手端着碗喝汤,时不时夹炒菜吃。有的将烤饼掰成小块扔到骨汤碗里泡着吃,再就一口炒肉片。这生活,神仙都不换! 咦?夏杋扭头好奇地看着夏槐手里的饼:你这是啥吃法? 啊?这个就是把肉片夹进饼里,比较方便... 夏杋眼睛忽然一亮:小槐,你也太聪明了吧!这吃法我还没看到过,如果咱不是在逃灾就好了,这么好的想法,一定能赚不少钱! 王铁牛乐呵呵笑:小杋,你是读书人,怎么满脑子想的是做商人呢?他没别的意思,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低阶层,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泥腿子,他们一生的夙愿都是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能一步登天,能当官发财。 夏杋愣了愣,突然笑道:没,我没说我去,家里人去做这个生意肯定赚钱。而且谁会嫌弃钱多呢? 王铁牛点头,也是,虽说商人地位低,但他们有钱啊!很多官,别看表面多风光,实际活的惨兮兮、紧巴巴的。 听着儿子的话,又观察了闺女手里的饼,夏大山摸着下巴沉思。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点子。 夏槐三两口吃完,突然道:爹娘,咱们这几日赶紧把需要的东西弄完吧,我看了看天气,觉得还是要早些走比较好。 对了爹,我想让你帮我做个手推车,不是那种传统样式的,待会我跟你说一下大概是啥样。 夏大山随意点了点头,他也没多想,只当闺女打算拉点东西或者想推着瑞哥儿走,至于改良什么的,能改良成啥样?无非就是大小和舒适度改一改! 直到夏槐找他说详细要求,夏大山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啥?要做个像箱子一样的车厢?底部要四个轮?还要分层? 夏槐点点头:对!有些犹豫地问:爹,你是不是做不出来? 夏大山虎躯一震,当即疯狂摇头:咋可能?我肯定行!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不行也得行!不行也得创造机会行! 二话不说,他直接拎着大刀去了森林处,打算好好选棵好树给闺女做个世界上最行的手推车! 虽然他是个到处奔波的商人,可对于木活也有研究,毕竟小时候有去木工家里帮过工,偷学过几手。又因为见多识广,所以虽然没有听过夏槐说的那种车,但也不是不能试上一试! 夏大山满腔热血、吭哧吭哧从树林扛回来一棵柏树,甚至熬了个大夜处理好需要用到的木条、木块、木片。 就在他们为出行做准备时,临安城在悄无声息中沦陷了。 临安县各个医馆门口都排满了长队,哭嚎声,痛骂声、恐惧声,声声不息。 大夫,大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涕泗横流地拽着身穿长袍的大夫。 他长相十分可怕,脸上的肉似乎被什么耗干了水分,只剩下一层皮附着在骨头上,四肢亦如此。整个人如同一具干尸在行走。 不只是他,他身旁、身后的病人亦如此。一个个如同索命的恶鬼,将魔爪伸向医馆的大夫。 大夫吓得连连后退,一边摆手一边大喊:救不了,真救不了!这是疫病!又恐惧地朝店里的小厮大喊:关门,快关门! 第46章 城乱 旁边的小厮早就吓得不行了,闻言连忙鼓起勇气去关门。可惜一家医馆有俩仨小厮就不错了,如何能撼动门外众多伤员? 他们虽然生病了,可染上疫病与平常的病不同。尤其是听到大夫救不了他们,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的人会做什么? 被大夫下了死亡证明的小伙面目狰狞地去推小厮,一边推一边朝后面吼:大伙,我们一定还有救,冲进去,把他们的药都抢走! 很快有人应和道:对!把他店砸了! 把里面的药抢完,就算咱活不了,还能给家里人一条生路! 对对对!抢药卖钱! 并不是所有人都自私自利、残暴偏激,刚开始有人嚷着要抢药时,其实很多人都在犹豫。可后来说起抢药换钱留给家人,他们可耻地心动了。 可见,没有撬不动的灵魂,只有找不到的弱点。 第55章 可怜这些医馆,仅仅三五日,便被所有感染疫病的疯子砸了招牌,抢了药材、打破了脑袋。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聪明的人早就趁着疯子砸医馆时逃跑,只留下还惦记着世间俗物的人苦苦挣扎。哪怕被打的浑身是血,还舍不得丢下金银珍宝。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物欲沉浮间,谁能及时醒悟命才是最重要的,谁就是这场博弈中获得胜利的人。 县衙后院已经堆起许多箱子,几辆马车上绑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老爷,老爷别丢下我们!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哭哭啼啼跑出来,抱着县令的腿开始干嚎。 县令毫不犹豫朝她踹了一脚:滚! 老爷,就算你不要我了,你的孩子也得带上吧?女子恨意满满地盯着县令,颤抖着指着身后三四个未及笄的女孩。 县令眼都不抬:儿子我都带上了,还想让我带女儿?你们生的那些赔钱货,哪来的滚哪儿去!说完,他甩着袖子嚷道:动作都给我快点,是不是没吃饭?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有衙役朝后院狂奔而来。 放肆!县令本就很郁闷,听到有人说他不好,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说谁不好了?再说一句信不信腿给你打折! 衙役头皮一麻,一骨碌跪地上:老爷,我错了...可是真的出大事了!城门口被流民堵住了,他们吵着闹着要冲进来... 县令无所谓地摆手:咱都要走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 衙役抖得更厉害了:他,他们说,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您垫背...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让县令暴怒,他牙一咬直接一口气说完:现在他们已经往这里赶了,马上就要堵上门了! 临安县县令脑子轰地一下,喃喃道:什,什么?不过毕竟是当县令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即吼道:快,快!别装了,赶紧走! 只是他走的再快,也不如四面八方闻讯而来的流民速度快。 谁让他还声势浩大地带着车队,又大摇大摆从县衙后院出来。 刚出衙门没几步,便听外面有流民指着他们大喊:快看!是那狗官!大家快来啊!别让狗官跑了!边说边朝县令这边冲过来。 赶紧拦住他们!县令慌得一批。 衙役见不过是一个流民,当即给了对方一刀。可就是这一刀,竟惹恼了四处的流民。 若是往常,杀鸡儆猴这招一使一个准儿。可如今流民已经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了,得了疫病,没人给他们治,人人惧怕他们,又驱赶他们。 他们只能怀着愤怒破门而入,去报复,去发泄。 这一条人命的后果是惹怒了所有人,那被大刀捅出的血,像是溅到他们心里,蒙蔽他们双眼。 杀了这狗官! 杀杀杀! 别想跑!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杀了狗官,他的钱他的媳妇都是咱的了! 围在县令旁的衙役只有二十来个,尽管不少,可比起乌泱泱的流民,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衙役比不上武林高手,他们的优势不过是个个配了刀,又年轻体壮罢了。 可这些被仇恨蒙蔽的流民像是吃了大力菠菜,他们竟能在衙役的手下灵巧躲避,甚至打伤衙役。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临安县县令怕的直打哆嗦,一边嚷一边往马车里躲。可衙役又不是傻子,意识到他们无法抵御流民,得出继续坚持就会死的结论后,直接冲出包围,跑了。 县令一看,气得差点直接去世,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愤怒。外面的流民见自己畅通无阻,激动地去扑向马车上的行李。 有人抢行李,有人抢女人,还有的没忘记县令,提着菜刀就开始找县令所在的马车。 县令用袖子捂住脸,悄摸从马车上爬下来,想趁着乱糟糟的时刻偷跑。眼看着就要爬出人群了,突然他其中一个儿子指着他大喊;爹?你要去哪儿? 正手脚并用的县令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刚抬起头就被血液四溅模糊了双眼。 那是他的血。 身上被人砍了许多刀,临安县县令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出卖他的是自己的儿子。 而看到这一幕的县令夫人却突然大笑起来,猛升起一股力气,将儿子推进人群: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吼完,她一头撞死在地上。 县令夫妇的死并没有让人群镇定下来,他们依旧疯狂地争夺行李、马车、女人,甚至孩子。 人间炼狱,悲哀至极。 县令带出来的行李被抢光后,那些没抢到、抢的少的人又一窝蜂去了县衙,等县衙再被搜干挖净,他们便将目标放到城内百姓身上。 原本城内的百姓个个闭门不出,哪怕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也不敢打开门。 哐哐哐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有的门脆弱,被踹几下就裂开,这家便遭了殃。有的门结实,外面的人踹不动,只能骂骂咧咧找下一家。 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人总有没有余粮的时候。七天不吃饭没事,可三日不喝水会渴死。 第56章 县城里,普通百姓打不了井,平常要么去远地儿挑水,要么去买水。家里顶天囤一两缸水。 娘,我渴了。小男孩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地拉着妇人的手。 妇人甚至哭不出眼泪来,悲伤地看着孩子:孩他爹,这样下去真不行,咱得出去,起码能喝点水。 听到妇人哽咽,贾鑫握了握拳头,绷着脸说:好,松娘,我们离开这! 第47章 爹爹,你是要带我飞吗? 没什么好带的,把值钱的细软和几件衣裳包起来背上,男人又拎着半口袋粮食,里面是细粮。之前做的干粮也背上。 贾鑫想了想,直接将干粮分成几份,家人各自带上几块。扭头看到自己大闺女白白的脸,他皱着眉说:鸢姐儿,去抓两把灰,把你脸遮一遮。 贾鸢儿连忙低头往灶房走,手往灶膛里一伸,抓了一把灰就往脸上抹。 贾鑫见状,连忙补一句:掺点水! 等家人收拾妥帖,贾鑫往自家院子看了一圈,这才狠心咬牙道:走吧,趁着天黑。 他自然不敢走大门,堆了砖块从墙头爬出去的。 此时虽然是晚上,可依稀还能听到时不时的打骂声与争吵声,还有恐惧的尖叫。伴随着这些可怖的声响,贾鑫一家弓着腰往城门处跑。 城门自打被推开后便没再关上,临安城县令死了,这座城成了无主的城。有能力没能力都想分一杯羹,所以这个无主的城更乱了。 孩他爹,城门口是不是没人?松娘背着瘦弱的儿子,身体止不住打颤。 她太饿太渴了,可儿子年幼,在饥渴难耐下,根本无法走太久,她只能背上。 贾鑫夜视能力还可以,他望着城门口坐着的几个人,心里一紧:有人,等我把他们引走就好。 他低头朝脚下张望,又伸手去摸周围,捡到一只破鞋和一个凳子腿儿。想了想,猛地朝右手边扔了过去。 那城门口原本坐着的人猛地一惊,顺着声响看去,吆喝两声没反应,其中两人顺着声音走过去。 可还是有四个人。 贾鑫这次抡起凳子腿,哐当一声,余下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又跟过去三个人。 这伙人还挺警醒,竟留了一人看门。 贾鑫小声快速地说:松娘,鸢姐儿,待会我说走,你们拼力往前跑,不要管我,一直跑。说着,他伸手接过荣哥儿,将他背在背上,粮食则用根绳子拴在肩膀上。 松娘忍着眼泪点头,拉着鸢姐儿的手很紧。 贾鑫紧紧盯着那人的动向,当那人在打瞌睡时,贾鑫急促地催促;快跑! 松娘不敢耽误,当即就拉着鸢姐儿疯狂往前跑,她们快跑到城门口时,那人总算被脚步声吵醒,连忙抬起头大喝:站住! 她们听了这话跑得更快了,那声音像是她们的催命符,虽然觉得双腿软绵绵的,可松娘不能停下。 累极的人都会发现一件事,在你很累很累的情况下,如果你一直走一直走,坚持不停下来,那你一定可以走下去。 可若是你有一点想要停下的念头,导致你真的停下来,可能你再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所以,松娘哪里敢停? 贾鑫就在她们身后,见守门的人要去追松娘她们,他连忙背着荣哥儿朝另一个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挑衅对方:你个怂蛋,追娘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追我! 那人气得一个趔趄,歪着嘴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老子先逮着你,待会再治那娘们! 贾鑫松了口气的同时,脚步像飞了似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看,生怕对方追到一半掉头去追松娘她们。 眼看着跑得越来越远,贾鑫的步子却渐渐慢了下来,后面的人觉得不对劲了,他停了下来,突然叉腰笑道: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你看看你前头,那可是悬崖,老子看你有没有能耐长出翅膀来! 贾鑫心里一咯噔,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哀,又转头去看荣哥儿。 八岁的荣哥儿瘦骨如柴,一双大眼倒是炯炯有神,就好像,他带着他不是去逃生,而是在玩游戏。 荣哥儿,待会爹要跳下去,你怕不怕?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荣哥儿懵懂地探了探头,语气带着淡淡喜悦地问:爹爹,你是不是要带我飞?我听大哥哥说,有人会飞哦,可厉害了! 贾鑫眼角有些湿润,本来他想让儿子从文,可,如果这一跳能活下来,他一定给荣哥儿请个习武的师傅! 身后那人见贾鑫迟迟不动,恶意满满地往前走:跳啊,怎么不跳?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刚刚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跳呢? 贾鑫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将儿子绑好,咬了咬牙,眼睛一闭朝山崖纵深一跃。 靠!还他娘的真跳啊!晦气!男人往山下啐了一口,恶意地诅咒:就算摔不死你,山下的大虫也得把你啃碎了!可惜了那小娃娃,怎么也能卖点银子喝酒... 深山山洞旁,夏槐蹲在改良好的手推车面前啧啧不已。 车大概有一米高,整体呈长方形状,中间被掏空设置成三层,每一层都有木板来隔开,车下四个小木轮,两个手柄。 第57章 爹,你太厉害了!夏槐朝夏大山竖了个大拇指,摸着简陋的车却很满足。 夏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却好奇得很:小槐,你要这个干嘛?装东西吗?可他觉得不如手推车承载量大。载人?可又分成了三层...真的很好奇啊! 夏槐神秘一笑:爹,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拍了拍手,指挥她哥把一部分准备好的食材放到隔层里,然后试探地推起来,推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质量很不错!在她看来,这东西好不好看没什么用,主要是,耐不耐用! 本来她以为轮子会很难做,即便做出来,估计也不如铁轮子好使,但她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虽然木轮子确实不如铁制的好,可也不算豆腐渣工程! 再说了,等到夜深人静,她再去加固一下不就得了! 夏槐暗戳戳想着,忽然听石头惊慌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王铁牛见他这么莽撞,忍不住呵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啥事慢慢说,啥不好了? 石头憋得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平息了急喘,才小声说:山里来了好些人! 第48章 知女莫若母 王铁牛一下蹦了起来:啥?你咋不早说!刚说完又哎哟哎哟地捂住胸口,可见是太激动扯到伤口了。 刘轻云连忙搀扶他坐下:你呀,伤才好了点,也不注意点... 石头还有些委屈呢:不是你说让我慢点说的吗...大人真是好奇怪,又不叫说又叫说的,比老天变脸还快! 王铁牛被儿子气得不行,刚想说什么,夏大山连忙打岔:石头,你可看清了?来了多少人?他们来干嘛的? 石头想也不想地说:他们是朝着河边去的,每个人手里还拿着瓦罐之类的! 瓦罐?他们只是来打水的?王铁牛虽然有些奇怪,但下意识心里轻松了些:打水还好,只要不是来闹事,他们就是打猎都没什么!反正这山是无主的,里面的东西谁想占谁占,只有要本事! 夏槐却猛地脸色一变:坏了! 夏大山心里一咯噔,问道:小槐? 爹,你说他们会不会有疫病?咱们在深山这么久,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你说这万一... 疫病!刘轻云惊呼:这是要死的病!应该不会的,怎么会呢... 周蕙娘忧心忡忡:前段时间下那么大雨,这有没有疫病还真不清楚...我记得我娘之前跟我说过,几十年前发大水后就起了疫病,那年死了很多人...说着,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咱们的水打够了没? 前两日闺女突然让把所有的容器都存上水,当时她还有些纳闷,如今却十分庆幸自家人照做了,若那些人真的得了疫病,来这里打水会不会... 省着喝,能喝大半个月的。夏大山并未多庆幸,这大半个月的有了,以后呢?这些人不惧深山危险来打水,可见外面已经... 夏槐也忍不住叹息,她倒是有很多水,也有不少容器,可她怎么拿出来呢?愁啊!不过没关系,车到山头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石头,你快跑去打听一下,最好能拦住他们。看他们是得了疫病的还是没得的,还有,去问问来这里除了打水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其他人,除了铁牛和淑玉,都去打水,我记得山洞里面有个坑洞,接了水先存那里面。 石头接到话就要跑,夏槐连忙叫住他:石头,你带上帽子,过来,我有个东西给你。夏槐一边将大草帽盖在石头头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口罩来。 这是什么?不光是石头好奇,其他人也目露疑问。 咳,这个叫口罩,是我之前跟游走的货郎买的,可以起到隔绝疫病的作用,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但比不戴强些...石头,你记得离他们十步远说话。 石头愣愣地点头,有些稀罕又有些感动地拿着薄薄的口罩问:槐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对呀,口罩只能自己戴,所以你可千万别给别人啊!夏槐叮嘱道。 毕竟这种私人用品,能不混用就不混用。 待教好石头戴上口罩,看着石头喜滋滋跑远后,夏槐突然觉得背后一片热灼的视线。 爹?娘?你们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可怕啊! 夏大山摸摸鼻子问:那个,小槐啊,这什么口罩,你还有吗? 夏槐松了口气:这个啊,有倒是有,只是...她突然看到她娘在给她使眼色,连忙说:你们不是要去打水吗?先去吧,别待会那些人先打上了。 夏大山这才猛地一拍脑门:瞧我!竟然忘了这茬!说完,连忙招呼几个人去打水。 周蕙娘拉着夏槐走到最后,小声问道:小槐,你那口罩,嗯,外面是你自己封的吧? 夏槐惊讶地抬头,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周蕙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那手艺,我还能看不出来?那针脚又粗又斜,亏自家闺女还敢拿出去送人!不过好在是村里人,又是这样的好东西,白送就不错了!哪还能嫌弃呢? 第58章 你那口罩呢?拿一个给我看看。顿了顿,又添一句:别拿你缝过的。 夏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口罩。 这口罩通体为白色,摸着材质有些硬硬的,周蕙娘怀疑地看着口罩问:这种布料,我怎么没见过? 夏槐心虚地嘿嘿一笑:对呀!我也没见过,所以才买来的... 周蕙娘突然有些忧心:小槐啊,虽然说沈家那小子有钱,但你也不能...说着说着,周蕙娘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突然想到早亡的女婿在新婚第二天便走了。 既然没有陪伴,那闺女多花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口,口罩还有多少个? 夏槐想了想,试探地说:应该有几十个吧,我当时买了不少...眼看周蕙娘的脸越来越黑,她连忙添了一句:那人说买的越多越便宜! 她娘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你拿出一些,我帮你缝。这口罩太白了,妄然戴出去,指定很惹眼。虽然戴口罩就是惹眼行为,但能降低一些存在感是一些。 好,对了,我这有一卷布比较薄,娘用这个布缝!说着,夏槐走到自己的行李麻袋掏出十个口罩,又摸出一卷纱布。 这纱布是柔软的材质,触感亲肤,并无不适感。 周蕙娘摸着这卷布,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布太浪费了吧,我随便扯点破布洗洗就好。 不行,布太厚了无法呼吸的。 听闺女这么说,周蕙娘这才妥协,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闺女那麻袋里是百宝箱吗?怎么啥都有? 夏槐,夏槐自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心里却暗暗窃喜,本来她就不擅长针线活,给石头的口罩是她抽空缝了两天才缝好,明明就二十来针的功夫... 手指头被扎了不少针就罢了,她感觉自己眼神都不大好了。 现在轻松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在古代近视了! 此时,距离河边五百米左右,一伙人正敲敲打打、有说有笑。 第49章 疫病 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深山里有豺狼虎豹呢,没想到走了一路都没看见! 就是,我刚看到有兔子,待会去打兔子怎么样? 这里也太好了吧,早知道山里面这么好,我就不进城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觉得这儿还是蛮吓人的... 先打水吧,多打些,省得被城里那些疯子知道了,估计这水都喝不了! 只是这句话刚说出,突然有一个人默默将自己的手缩进了衣袖,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人手上像是起了什么东西。 突然,有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喂!你们干嘛呢? 众人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一个戴着巨大草帽的半大小伙在朝他们招手。 你们从哪儿来的?来这里干嘛? 众人被问的心虚不已,转眼一想却又挺起胸膛,恶声恶气喊:哪来的小鬼头?你管我们呢?再咋呼信不信给你扔河里! 石头压根不怕,这大草帽是他爹做的,做工有点差,且不大合适,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要不是有夏槐给的口罩,恐怕他现在的脸都被刮地生疼生疼的。 我在这山里待十来年,从来没见过你们,咱们谁把谁扔河里还不一定呢! 别看石头年纪小,扯起谎话却不带心虚。虽然对方十几二十个人,而他只有一个。可他丝毫不露怯。 有的人,你越是害怕,他们就越张狂。反倒你横起来,他们心里要打鼓。 对面这群人便是后者。 咋回事?该不会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吧? 就算有两下子又能咋?他就一个半大小子,咱这么些人呢! 对!怕他个球!跟他干起来! 不不不,也许他后面还有人呢?咱要是啥都不说直接开打,反被后面的人打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众人默了。 过了会才有人说:算了吧,咱就是来打水的,问问他有啥事,没事就别起冲突了。 其他人即便愤懑不平也没再出声挑衅,有个年长的男人站出来朝石头喊:这位小兄弟,我们只是来此处打水,并没有其他目的,可否让个道儿呢? 石头心想,我就是为了堵你们给大山伯伯他们争取时间打水,给你让道岂不是要我们渴死! 打水?我怎么这么不信呢?石头环抱着胸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临安县城过来的吧?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打水?你看我像傻子吗? 为首与石头交谈的男人张了张嘴:这,我们真没骗你,确实只为了打水...突然,他转身指着大伙手里的瓦罐说:喏!我们都带着锅碗瓢盆来的!不是为了打水,难不成来这里吃饭啊! 草帽下,石头一双眼睛转的飞快:哦,那你得说服我,你们城里没水吗?怎么来这里打水? 这小子太贱了!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别拦着我,我非把他的破嘴撕! 其他人:...谁拦你了,想找死自己去,没谁乐意跟你演戏! 那人见没人理自己,心中更是愤懑,涨红着脸,就朝石头那边走。 第59章 石头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还有点怕,毕竟来之前夏槐叮嘱他离对方远一些,正想要不要往后退来着,突然那男人一个不稳,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 他身后传来阵阵哄笑,石头忍不住撇撇嘴,深刻意识到这群人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凝聚不到一块儿。 虽人数众多,可不足为惧。 为首的男人将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一群人突然凑到一起说些什么,没一会儿为首的男人才又开口:看你的样子大概没出去过,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我们也不介意告诉你一声,但你不能拦着我们打水,不然... 石头没在意这些,反正这会儿他估计大山伯伯他们已经打到水了:你说! 这外面起了疫病,城里城外都是得了疫病的人,没得疫病的不敢出门,得了疫病的却大摇大摆,我们在家中实在饿的、渴的没办法了,所以这才结伴斗胆来深山打水... 虽然猜到外面的情况,但石头还是觉得悲伤:外面很严重吗? 男人点头,随即拱了拱手:既然我们将情况告知,可否让我们去打水? 石头这回没说话,只转身便跑。 见他走了,其余人才骂道:有病! 行了,赶紧去打水,别等他们发现了。 而此时,夏大山等人已经打了一波水回来。石头正与他说些什么。 老天!还真是疫病...这可咋整啊,以后我们该不会...刘轻云忍不住捂脸哭了,她好不容易对生活有了点盼头,没想到老天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周蕙娘揽着她叹息:没事,没事的...可是她心里也不安极了,本以为地动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又来了大半月暴雨。好不容易挨过暴雨,竟又出了瘟疫! 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瘟疫啊! 爹娘,别担心,我们现在至少存了近一个月的水,不如趁现在流民还未进山前离开吧,咱们去华亭县! 可是。夏大山有些发愁地指了指山洞里:这么些东西怎么带走?粮食和吃的倒不担心,可是这些水,只怕不大好带上。 夏槐咬了咬牙:爹,这个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刘轻云好奇地问:啥办法啊?如果有更多坛子就好了,水能装坛子里。可即便有坛子,他们没有马车,手推车来运送肯定会洒出去一些。 夏槐默默走到自己的麻袋前,手伸进去。 看到这个动作,周蕙娘眉心一跳,突然走过去挡住大伙的视线。凑到闺女耳边问:小槐,你快告诉娘,你是不是又要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夏槐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是啊,我,我之前买过一些水袋,还挺大的,正好拿出来用吧。 周蕙娘绷着脸问:有几个? 夏槐心里算了算,张口道:有一捆,我也不知道多少个,大概有十几个?其实她知道,一捆是十五个,30积分换的。 这东西一看就不像这个时代的东西,但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她虽然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给大家找出水,可现在呢?她总不能让大家丢下辛辛苦苦打的水离开吧? 好在这些水袋可以选择样式和颜色,她买的是皮子的,猛一看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颜色有灰色和棕色两种款式。 即便被人发现,也就占了个巧思,实际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周蕙娘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说:拿出来我看看。 很快,夏槐便从里面掏出一捆水袋递给她娘。 第50章 夜半闻孩啼 而周蕙娘则眼神晦涩地盯着那麻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接过水袋。 解开捆着水袋的绳子,周蕙娘将水袋摸了又摸,这才小声道: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夏槐愣了愣地点头。 周蕙娘深吸一口气,抱着水袋走向一直关注他们的夏大山等人。 这是水袋,可以拿来装水。周蕙娘将水袋放到夏大山手里,淡淡嘱咐:待会用这个装水,装不完的再用瓦罐。 夏大山惊奇地摸来摸去:水袋?这是皮子做的吧?这么多呢!哪来的? 周蕙娘眼不带闪地解释:你傻啦?这是咱女婿送的,这事儿你都能忘? 夏大山想反驳,可看着妻子笃定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憨笑一声:害,对喔,我这脑子... 刘轻云不疑有他,惊喜道:你家女婿这么厉害啊,这得有十几个水袋吧,都是皮子做的?哟,瞧这摸着也太舒服了! 周蕙娘接腔:是啊,当初给了不少好东西,都是稀罕物,不仅是咱乡下人没见过的,有的城里人也见不着!我们也是心疼闺女远嫁,这才让闺女都带走了,没想到这闺女这么认死理儿,竟然都拿回娘家了! 刘轻云对夏槐的遭遇也很同情:可怜小槐了,长得这么好...拿回来是应该的,这本来就是那小子欠小槐的!要是没拿回来,哪能便宜他们啊!不得不说,刘轻云这一刻对于早死的沈嘉和有了丝好感。 夏大山却陷入了自我怀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闺女回来只背了个包裹吧?这水袋、口罩还有那些药,真的都能塞得下吗? 第60章 可是看了看周蕙娘不温不火的表情,夏大山怂了。 有时候,不问就是一种保命。 有了水袋,大伙重整旗鼓,再次振奋起来。 夏大山与夏杋负责装水,周蕙娘与刘轻云将行李装好。做好的风干肉与晒干的野菜装进麻袋,各自的衣物及随身用品自己背好,其他全部绑在手推车上。 手推车只有两个,多了也能做,但没人推啊!就这两个,一个由夏大山与周蕙娘轮流推,一个由石头和夏杋共同负责推,至于夏槐的改良版推车,她自己来。 她将自己的麻袋扔到最底下一层,第二层放了两个水袋,最后将瑞哥儿抱在第三层坐着。 收拾妥帖后,大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再等等,等天黑走。大白天这么多人出山太危险,等晚上,有了夜色做掩护总方便些。 河边。 这河好清啊,一看就是好水! 快渴死我了,我得先喝口! 我想洗个澡... 你他娘快得了吧,你洗澡的水我们还咋喝?敢洗澡直接给你踹河里淹死! 哈哈,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别说,这水挺甜! 讲究人用碗打了水喝,不讲究的直接用手捧了一碰水喝起来。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说说笑笑时,其中站在角落的男人眼睛闪烁不已。他默默将自己脏兮兮的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河里,表情却越来越享受,甚至有种疯狂感在滋生。 平静的河面倒映着他狰狞的面目,小河似乎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喝吧,喝吧!多喝些。你们不是怕吗?那我就让你们也成为你们所惧之人! 待到夜色即将降临,这些人有说有笑,个个满载而归。 而夏大山他们也看着天色准备出发。 瑞哥儿,待会你就闭上眼睡觉,娘推着你走。 瑞哥儿乖巧地抱着雪团点头:娘,我知道啦!他的头下面枕着夏槐的包裹。 见瑞哥儿把雪团当小枕头抱着,而雪团的表情如同被强迫的小媳妇似的抗拒,夏槐有些忍俊不禁,脑子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去自动贩卖机那里兑换个小抱枕给瑞哥儿。这样不仅能解放雪团,还能满足瑞哥儿的安全感! 想着想着,夏槐突然想起那只时不时跟她兑换东西的大雁,有些遗憾没能与它告别,希望它能在这深山里自由自在,好好活着。 一行九人刚走没半刻钟,便见前头有一人骑马、一人驾车而来。 夏大山微微咋舌:你,你们有车?更可气的是,无影还有马骑!瞧着那马,夏大山好眼馋! 无影独有的奸笑声在寂静的黑夜尤其清晰:那不然呢,我们这么多东西呢!况且,我师父也不能走路啊! 夏大山当即脑补,刚臆想到他们的师父是被恶人打断双腿退隐深山的武林高手时,就见苌青扶着苌茂丰下车。 苌茂丰走上前冲夏大山拱了拱手:诸位好,感谢你们带上我们。你就是我徒儿常常提起的夏大山吧? 夏大山连忙点头,有些心虚又瞄了瞄苌茂丰的腿,这才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到时候恐怕还需要你们保护我们呢哈哈! 苌茂丰点头:这是自然。 两方寒暄后,终于踏上前往华亭县的第一步。 第一步是,走出深山。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步就受到阻碍。 救命!爹,爹你快醒醒! 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娘?姐姐?你们在哪儿? 寂静乌黑的深山,影影绰绰的森林,孤冷的月光。任谁走在这么可怕的地方,突然响起微弱嘶哑的求救声都会心生不安吧? 刘轻云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掏了掏耳朵,颤抖地问:嫂子啊,你听到啥声音没? 周蕙娘此时也有点怕,下意识问:啥声音? 刘轻云心里咯噔一下,一副要哭的模样:完了,我好像被小鬼缠住了... 王铁牛与王淑玉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他们是自己走着。王铁牛闻言黑了脸:胡咧咧啥,应该是个小孩子... 夏槐脚步未停,见家人停在不远处,她转身喊:走啊?怎么不走了?她没那么菩萨心肠,以后路上会遇到更多可怜人,难不成都要救啊?那他们呢?他们也可怜啊! 夏大山咬了咬牙:听小槐的,我们走! 周蕙娘意识到不是灵异事件后,有些犹豫:这,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越听那声音,心里就越揪得慌,难受得很! 这若是她孩子,她不得心疼死? 夏槐见她娘发善心,忍不住劝道: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即便救了又能怎样?又没办法带走他们。 第51章 求 见夏槐如此冷静,苌茂丰反倒有些赞赏:姑娘能看得如此通透,怪不得能活的如此好。但他顿了顿,却吩咐无影:去看看吧,适当帮一下忙,若是棘手就快些回来。 夏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人竟然比她一个受过新思想的人还正义。心里无奈的同时,却对对方高看一眼。 她不是真的冷血,只是怕牵连家人。她手握空间,救一个两个算什么?可家里人不同,他们本就够苦了,不能再给他们找麻烦。 第61章 但既然是苌茂丰主动提出来的,那她就顺便跟着看看吧! 夏槐要去凑热闹,夏大山夫妇俩怎能干看着?所以最后所有人都跟过去了。常言道,人多力量大嘛! 若真有什么邪门灵异,他们这些阳刚之气也能劝退对方吧! 顺着哭声过去,不久便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孩伏趴在一人身上哭嚎。小孩的声音已经哑了,可还是不断地说话: 爹,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爹,荣哥儿不要学飞了,一点也不好玩... 爹你快醒醒啊! 虽然场面很动人,可夏槐还是得打断他:喂!小孩,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听见声音,身体瑟缩了一下,转而却惊喜地爬起来,可在下一秒却一骨碌摔倒了。 即便如此,他躺在地上还是用嘶哑的嗓子喊: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夏槐忍不住眼一热,她背过身,强令自己冷静。 周蕙娘与刘轻云却受不了,当即心疼地上前扶起小孩嘘寒问暖来。 小孩,你咋样了?能不能起来? 周蕙娘在旁边瞧着却有了猜测:这是饿的吧?夏杋,拿点吃的过来,再端碗水! 小孩却不愿意,指着躺在地上的人努力喊:救我爹,救我...他的嗓子眼看着就不行了,后面的话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夏槐平复完心情走上前:你先别说话,吃点东西喝点水,不然你想你爹醒来看到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小孩被夏槐说的眼泪在眼眶转啊转,想说什么,却又想起夏槐让他闭嘴,他只好委屈巴巴地憋回眼泪,小手接过干粮就要往嘴里送。 周蕙娘连忙夺过来:不行,你嗓子指定坏了,得把饼掰碎了泡水里...一面说,一面低头掰饼子往碗里放。 小孩很乖巧,一会儿眼巴巴看着碗,一会儿转头去看他爹。等周蕙娘将泡好的饼端到小孩面前,这小家伙直接捧着碗,边吃边盯着他爹。生怕一个不留神他爹爹就不见了! 夏槐蹲在男人旁检查伤势,其余人也见怪不怪,倒是苌茂丰有些惊讶地挑眉:夏姑娘懂医术? 不等夏槐解释,夏大山嘿嘿笑着:我家闺女识字儿,没事儿就爱闲书,医书也看过不少,所以知道些皮毛。 苌茂丰没说话,心里却对夏槐好奇不已。 夏槐见她爹帮她解释了,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只专注男人的伤:他磕到脑袋了,身上也有不少树枝划伤,另外,他应该是负重从高处掉下来的吧? 小孩连连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敢。 夏槐心里觉得好笑又心软:没事,你可以小声跟我说。 坏人追,追我们,爹,爹爹背我,从那里跳,跳下来。 大伙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朝上看,瞬间集体默了。 呵呵,你们还挺命大。夏槐撂下这句话,突然对医治小孩的爹多了几分认真。她想,那大概是很危急的时候,他才敢背着孩子跳下来吧。 先前,她敢带着瑞哥儿以及家人跳下来,一方面考虑那不算悬崖,高度没有这个高,另一方面则是瞅准了下面有树林才敢跳。 穷途末路之际,为了生存,人类向来什么都做的出来,也敢做。 带着对男人的敬意,夏槐从怀里掏出止血、消炎药为男人处理伤口:好了,外伤我帮他处理好了,至于内伤,只怕要靠他自己了。 小孩本来听夏槐说好了,还以为他爹救好了,没想到还有内伤吗? 内伤?那,那是什么?我,我爹会不会死? 夏槐抱歉地解释:内伤就是,他脑袋被撞伤了,里面大概有瘀血,如果是少量,他还有可能醒过来,如果瘀血过多,那只能看天意了。 看天意,这简单三个字,对于成人而言,无疑下了死亡证明。可对于懵懂的小孩来说,他们无法触及到更深层次,只会觉得是件好事。 夏大山无声地叹息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 夏槐倒没有纠结,直接冲周蕙娘说:娘,给他些干粮和水...顿了顿,又改了话头:别给干粮了,我给他几块杂粮饼吧。 压缩饼干能放的久,还管饱。虽然在现代时她觉得口感很单调,可在古代,哪怕是没有天灾的年代,也会让人觉得香、好吃! 由于他们粮食充足,所以夏槐分的杂粮饼压根没有吃,夏槐问起的时候,周蕙娘心里还咯噔一声:完了!会不会坏掉了... 不会的,它可以放很久。 周蕙娘检查了一番才松口气,这才回过味来:小槐,你的意思,我们把他丢下? 夏槐好笑地说:娘,我们出手给他爹救治,又给他留了水和干粮,非亲非故的,我觉得做的已经够了。 夏大山沉声说:小槐说得对,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够了。 周蕙娘与刘轻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再难受,她们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年纪在这摆着,她们当然明白。 小孩天性敏感,当即就明白自己和爹爹被放弃了,他没有接干粮和水,哭着趴在地上给夏槐他们磕头,声音里满是悲痛与绝望: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上我们吧,我可以帮你们干活,我,我爹醒来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第62章 这会儿他完全忘了夏槐说要他保护嗓子的事,命都快没了,嗓子算什么?他只知道,这群人心肠好,给他爹治病,给他食物。按理说,对于救命恩人,本不应该这般为难。 可他能怎么办?小孩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身上有药,有药就意味着他爹能好,若这么让他们走了,他爹出了任何事他都无能为力。 所以,他宁愿不吃不喝,也要让对方带上他们。 第52章 孰善孰恶 夏槐微微侧头,尖尖的下巴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漠;拿着吧,至少你能活着。 夏大山拉走抹眼泪的周蕙娘,准备推着手推车离开,就在众人心情沉重时,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孩子,起来吧。无影、青儿,去把他爹搬到车上。 小孩一听这话,猛地一抹眼泪,竟生出几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帮忙去抬他爹。 夏大山等人却无意识松了口气,他们没能力带走这父子俩,但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苌茂丰笑着解释:本就是我想来看看,结果忙都叫你们帮了,我也只能做这点微薄小事了。 可大家都明白,这不是小事。带上不知姓名的父子俩,不仅要照顾两人吃喝,还要在危难中多个拖后腿的累赘。 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虽然小孩十分虚弱,但他坚持不坐车,努力跟上众人的脚步。而无影则骑着马在马车旁与苌青说着小话。 看不出来,那个叫夏槐的姑娘还挺冷漠,看着柔柔弱弱的,以为会是个善良的性子... 还不等苌青说什么,车里苌茂丰沉稳地打断他:无影,慎言! 熟善熟恶,不仅仅看表面。你只看到夏姑娘不愿救人,可当真是她不愿吗?后来我提议去救人,她却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虽然她不愿带上两人,但又是她不想吗?那又如何解释她慷慨解囊呢? 所以说,你看到的往往只是旁人展露出的冰山一角,要想看到更多,不仅要靠眼去仔细观察,更要用心。 无影尴尬地挠挠头:师父,是无影愚钝了。 苌茂丰却没生气,只叹:我让你们出山的缘故就在此了。往后,这大千世界的学问,可要比书上来的更多、更深。 苌青没说话,可苌茂丰知道这个小弟子一定听在心里了。他向来为小弟子这点所感安慰,很多时候只需说上一遍,他便会记在心里。 但苌青还有一个缺点,便是不喜问。 罢了,揠苗助长终是一时,且让孩子去经历吧。 唯有自己经历的,才是最深刻的。 几日后,深山涌入上百人。他们个个拎着打水的容器,手舞足蹈、满脸疯狂地往河边冲。 又过了几日,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河里的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 啊,我,我怎么会长这些东西! 好恶心,这些疙瘩是什么,救命! 大夫呢?我要大夫! 这一刻,他们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医馆砸了呢?为什么要赶走大夫呢?为什么要把药材卖掉呢? 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抓挠着,身上那些恶心的、流脓的、大小不一的包似乎变成一个个凝结他们恶果的象征,随着他们无法忍耐的抓挠,渗出越来越多的黑血。 待黑血流尽,他们也失去生命的象征。 临安城彻底沦陷了。这片曾经的热土上,躺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可怖的黑血染黑了这座城,也染黑了许许多多的希望。 角落里,骨瘦如柴的老人将襁褓的孩子塞给年纪尚幼的孙儿:逃!逃出这座可怕的城,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说完,老人脖子一歪,短短几息间,了无生息。 孩子懵懂地抱着几个月大的娃娃,望着嘴角有抹笑容的老人,他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明明她留下这么开心,为什么要他走呢?他就不能,也留下吗? 可孩子听话,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死人堆里艰难走着,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那声音苍老,却充满焦急与期待,他听见她说:孩子,走,快走,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会活下去的! 带着这份期待,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化为黑点。 这边是无尽的深渊,可深渊的另一端却象征着光明。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和姐姐?我想她们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荣哥儿脸上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而贾鑫也幸运地在赶路第三天苏醒。 贾鑫摸着儿子的脑袋,望着在前面开路的夏大山等人,低头轻声说道:荣哥儿别急,该相见的时候一定会相见的。 但他心里却对妻女俩人的情况不大看好,他醒来时便从夏大山等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凭借他的猜测,估计临安城那里不会有好,只希望妻女二人早早离开了临安城,不然... 情感上,他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去寻找妻女,可理智告诉他,要养精蓄锐,要照顾好儿子。 突然,走在前头的夏大山大喊:休息会儿吧!我看前面有遮阳的地儿! 众人闻声吐了口气,走到树林里,支锅的,喝水的,擦汗的,唠嗑的,都有。 第63章 自打前几日开始,温度便升到五十多度,但他们走这一道几乎没有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只能不停地赶路。 夏杋将草帽取下来,将里面的汗甩了甩,又给头发拧了拧,用布擦了擦。随即取下口罩和包着脖子的破布,这些布已经被汗水浸湿,口罩也沾满了呼气的水,需要清洗后拿到外面暴晒。 原本,随着气温越来越高,他们打算少穿一些,夏大山更是想打赤膊,结果被夏槐劝住。 据夏槐说,这么高的温度一定会有什么紫外线,与其热着,也不能晒伤,晒出病来会受伤。所以让他们穿着轻便,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要用布遮住。 虽然要省水,可由于夏槐一直耳提面命地说不喝水也会生病,不能等到渴了再喝,不然会生病。 对于夏槐的话,他们都听。虽然都是会得病那套理由,可谁让古人就怕生病呢! 夏槐,你过来一下。王淑玉红着脸朝夏槐招手,表情还有些急切。 怎么了?夏槐拿着自制的竹扇边扇边问。 王淑玉拉着夏槐走到偏僻的地方,有些忸怩地说:夏槐,你,你有没有药,我,我身上长了很多红色的疙瘩,我有点怕... 第53章 哥,你急啥? 听王淑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夏槐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捂的了,在哪儿?我帮你看看。 王淑玉咬了咬唇,这才小心拉开前襟,露出一片雪白,而雪白处有点点红点。 夏槐一顿,有些尴尬地撇头: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早在高温来袭之际,夏槐便提前准备好痱子粉、皮炎药膏之类的药物,并分别用木盒、油纸包好。 王淑玉连忙裹好自己,期待地看着夏槐的背影。 没一会夏槐便捏着一个小纸包走来:喏,这个是药粉,你每天清洗后擦干涂抹一些,早晚各一次。想了想又说:现在水比较紧缺,你可以用干净的帕子沾水擦擦。 王淑玉这才舒了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夏槐。 夏槐摇摇头,走回去的时候却被她哥叫住:小槐,你刚刚干嘛去了? 哦,淑玉姐姐找我要点药粉。 夏杋动了动嘴,想问什么,又没敢问的模样。 夏槐看她哥这副纠结的模样,福至心灵地说:别担心,一点小事。 夏杋立刻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上来: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才没担心... 只见夏槐笑得更加狡黠:哥,你急啥?大家互相关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说完,没等夏杋反应来,她便溜了。 留下夏杋在原地又气又笑。 由于高温的缘故,即便是煮饭,他们也不会立刻吃,毕竟很热...所以,正当大伙对着锅唠嗑时,远处却传来阵阵脚步声。 大山?! 夏大山的身体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张,张村长? 距离他十步远的张村长激动地跑过来:还真是你啊,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瞧你们脸上戴的是啥?害得我不敢认人! 自打知道有疫病后,夏大山等人便在夏槐的督促下戴上了口罩。这些口罩被周蕙娘用破布缝上,侧边留了条缝,以便于换新。 夏大山旁边的周蕙娘突然有些懊悔没及时提醒相公把口罩取下来,这会儿被张村长看到真是晦气! 被张村长热情拥抱的夏大山十分局促,他记得自家与村长家并不对付吧?甚至还有些交恶?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大山只能忍着了。 虽然夏大山没解释为何戴口罩,但张村长也没在意,激动地松开夏大山,转头朝身后招手:大石大木,过来! 众人这才看过去,那里站着十来个人,其中有夏大山认识的张村长一家,其余约莫十人都是不认识的。 张大石他们闻声跟过来,其余人却目露犹豫,怀疑、警惕与不安。 别说他们了,恐怕在座的只有张村长一家是高兴的! 哦,除了一个人。 张大木尴尬地低着头,恨不得从地上徒手掏出个洞钻进去!他真是不懂他爹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俩家人分明闹的不可开交,尤其是跟夏大山这房,他爹怎么敢的啊! 可有的人不仅敢,而且还敢蹬鼻子上脸。 张村长看到锅里的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哟!这是要吃饭了?那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了... 夏大山尴尬地说:哈哈,怎么会...知道不巧你还问,怎么这么欠呢! 夏槐却直截了当地说:张村长对不住了,不知道会碰见你,所以做的饭只够我们自家吃的。 张村长被夏槐说的面上无光,尴尬地摆手:咋能吃你们家的,我们有干粮,哈哈!虽然这么说,可他竟然突然朝身后招了招手:来,狗蛋大丫,跟你们槐姐姐亲近亲近。 夏槐:???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们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大丫唯唯诺诺地叫了声姐,狗蛋浑身脏兮兮的,看着锅里的肉直流口水,嘴里还不不礼貌地大叫:肉!爹,我要吃肉!祖父,给我吃肉! 张村长为难地拉着狗蛋训斥:狗蛋!不许无礼!这是别人家的,怎么能张嘴要这要那?虽然这样说,但他一双三角眼却瞄着夏大山一家。 第64章 那意思仿佛是,你们好意思吗?我们大人可以不吃,小孩馋了吃两口,你们都舍不得?小孩能吃多少点儿? 然而夏大山一家跟没接收到张村长递来的讯号似的,周蕙娘边盛饭边招呼自家人:小槐小杋,来吃饭了!低垂的眼里满是对张村长一家的厌恶。 来了!夏槐顺便拉走她爹。 眼睁睁看着夏大山与王铁牛他们吃的喷香,狗蛋气得都哭了起来:我要吃,我要吃肉! 张村长被人下了面子,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闻言狠狠拍了狗蛋一巴掌:哭什么哭!就你长了张馋嘴,家里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 狗蛋在家向来最受宠,这是第一次被祖父又打又骂,心里难以置信的同时涌起阵阵委屈。小孩子哪里懂的大人的弯弯绕绕,当即就滚在地上撒泼来:爹,娘!祖父打我了!祖父打我了... 张大石脸黑的像碳,但他不能说他爹,只能揪着儿子的耳朵把他拎到一边指桑骂槐: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看到人家压根不管你死活,为了一点吃的就哭,有没有出息?! 大石媳妇儿一看相公在真的下狠手,连忙拦着:你打孩子干嘛啊,又不是咱狗蛋的错...那有些人呐,心黑着呢,小孩馋一口吃的都不舍得! 刘轻云脸涨的通红,下意识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有些犹豫地小声说:要不要给狗蛋一口... 周蕙娘翻了个白眼,拦住刘轻云:给他们干啥?喂狗都不能给他们!喂狗狗还能护主,喂他们?你就擎等着了!绝对不会念着你的好! 刘轻云也不是不知道张村长的德行,只是看见小孩子,她就下意识心软了。听周蕙娘劝说,她也不再坚持。 最后,张村长带着一家人气愤地走到远离他们的地方坐下啃干粮。 与他们一同前行的人终于有空打趣。 哟,张村长,那是你们村里人吗?怎么这么个德行啊! 天底下最不缺爱凑热闹的人,人们总是喜欢探求一些旁人的私事,好像这样能让他们更加开心、长寿似的。 张村长本不想说太多,毕竟乱世遇到熟人,他是真的打算既往不咎的,但他没想到夏大山一家这般不给他面子。于是,他转了转眼珠,一脸悲叹:哎,他们这样也是有缘故的,都怪我家啊! 哦?旁人一听当真有隐情,当即伸长了脖子去听:怎么说? 第54章 贼回来了 还不是当年我家闺女,本来是与他家儿子定亲了的,可没想到他家儿子考上秀才后一直没动静...眼看着我家闺女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咋能让闺女一直等下去?所以就退了亲事,结果俩家就这样了... 其余人闻言忍不住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张大木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爹,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爹这么会颠倒黑白。妹妹那是退亲吗?那分明是自己私通后东窗事发才被退亲! 想说什么,结果被他媳妇拉住了。张大木十分憋屈,闷不吭声地低头啃着干巴巴的干粮。 没一会儿,那些人的话题就转了。 哎,这天气这么热,走了一路都没见着水源,要再找不到水,只怕要渴死! 说到水的问题,大伙脸上都愁云满天。 就在这时,张村长眼尖地发现对面夏大山闺女的儿子正捧着碗喝什么,喝什么呢?不管喝什么,一定是可以解渴的。 他眼睛一转,心下有了计较。 由于好不容易遇到有树林的地方,众人打算在树林修整一晚。 夜深人静时分,几道人影鬼鬼祟祟出现。 爹,他们那真的有很多水?张大石有些怀疑地问。 张村长笃定点头:指定的,不然你舍得给孩子倒一碗? 张大石立即摇头:那肯定不舍得。别看他家宠狗蛋,那也不可能让他抱着一碗水吨吨喝。 那不得了,嘘!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爹,为啥不叫上大木?张大石随口问道。 张村长撇了撇嘴:你弟那人憨得很,告诉他,指不定我们就办不成事儿了!大木啥都好,就是太憨了,整个人不知变通!所以,他做什么事更愿意带上大儿子。 爹,你猜他们会把水藏哪儿? 这还用问?水肯定都用瓦罐之类的装着,去找能盛水的罐子! 两人蹑手蹑脚,很快找到目标物。 大抵是接连赶路太累,夏大山等人睡的十分死,主要他们也想不到这群人会这么黑,竟然想着要偷水! 可见,有时候人总是会想当然。下意识去用自己的三观衡量人与事物,殊不知,三观有不同,就不能仅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 唯有吃了亏,着了道,下回才能有长心眼。不然即便旁人给他说再多道理,他也仅仅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当回事。 两人挑最大的罐子,一人抱走俩,随后又蹑手蹑脚离开。离开后没有再折返,反而小声叫起家人,连夜跑了! 从两人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新手。知道不贪心,不打草惊蛇、不带妇人,能少去很多意外,使行动成功率大大增加, 翌日,天蒙蒙亮,夏槐便听到一道尖叫: 第65章 水呢!我们的水呢?哪个杀千刀的偷水!刘轻云哭嚷着嚎。 夏大山夫妇在一旁脸色沉沉。 夏槐揉了揉眼,走上前问:怎么了? 刘轻云哭着去拉夏槐的手:小槐啊,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咱的水偷走了! 全偷走了? 额。刘轻云猛然抬头:对啊,忘记还有水袋里的水了...太好了!幸好有小槐你的水袋,不然咱可咋办啊...刘轻云先是发现水被偷而大悲,又被突然的惊喜砸中,一时间情绪上上下下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夏槐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呢? 夏大山黑着脸说:跑了!根本不用多想,肯定是张村长他们!至于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参与,但他确定,一定是张村长开的头! 这个张村长,小气,自私、心里阴暗!一点小事他都记在心上,非得找到机会恶心你不行!只是他没想到张村长会做的这么绝,毕竟如今的水与人的性命挂钩。 他们偷走所有的水,就相当于要他们一行九人去死! 这一刻,夏大山是真的将张村长他们恨在心上,他发誓,如果还能再见到对方,定要让他们一一偿还! 除此之外,夏大山对闺女也有些愧疚:小槐啊,都怪爹,昨天应该听你的...昨晚夏槐说要连夜赶路,是他综合众人的想法后拒绝了,没想到... 夏槐心里自然也是无奈的,但是她也不会怪爹娘他们,毕竟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她只要尽自己的责任就好,反正该提醒的她会提醒,如果家人不愿意,她也不勉强。等事情真的如她所料发生了,等她的劝告被记在心上了,以后再出这种事,或许就不用她多言。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夏大山抬头一看,当即浑身紧绷起来。 大,大山叔,我有事找你... 夏大山冷声喝道:你还敢回来!真是被偷的人心惶惶,偷贼倒是理直气壮。偷就偷吧,还敢回来?这是在挑战他吗?! 张大木涨红着脸,垂着头说:对不住你们,但,但我昨晚不知道,我爹一直瞒着我,后来我看到行李多了几个罐子,我才猜到的...对不起,我带不过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爹他们在哪儿... 夏大山没想到张大木是来道歉和送信儿的,当即有些惊讶,随即又冷哼: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圈套! 张大木嗫嚅着说:大山叔,我,我真没骗你们...他真的好委屈啊,跑出来还被他爹威胁,说要是去送信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可是他不说的话,他对不起自己的心,只能硬着头皮跑来了。这一路上没敢停歇,又渴又饿又累,还被骂的狗血淋头。 夏槐在一侧看得分明,她看出张大木眼里的挣扎,委屈、彷徨。 大木哥,我相信你。不过我爹说的也有道理,你爹他们不会等着我们去找他,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张大木感激地朝夏槐笑笑,咽了咽干哑的嗓子,这才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跑了。 如果真像夏大山说的,他爹要是真走了,他该怎么办?他的妻儿呢?这一刻,张大木有些后悔自己自作主张。 但对于报信这件事,他从不后悔。 错了就是错了,虽然做错事的是他的家人,可他也要来道歉。 不为别的,只求心安! 第55章 抱歉,我心有所属 咱们就这么放过他?王铁牛有些愤懑不平:或许张村长没走呢,不如我们跟过去... 夏大山摆手:张村长那个猴精的人,他就算没跑,也藏了起来。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刚刚张大木指的方向与他们要走的方向一致,或许他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 若他们命短,在路上死了,这事儿他就既往不咎。可若是他们命大,到时候碰到,他一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夏槐朝她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我爹有远见,铁牛叔,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还有些水,省着点喝,也许能坚持到找到水源呢! 虽然夏槐说的话让人觉得渺茫,但好听的话总会给人希望与力量,王铁牛挠着头道:说的也是,咱们收拾收拾走吧! 不远处,苌茂丰见夏大山他们重振旗鼓,这才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绷着脸看向心虚的某人道:无影,这次的事你要反思。 无影自知有错,低头认错:是。 晚上一向是他与苌青轮流守夜,昨晚是他。他确实发现了张村长等人,但他当时太懒了,又觉得跟夏大山一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几顿饭的缘分,实在没必要提醒。 当然,他也没那么冷血,他是知道夏大山一家还有水袋装水,那些人偷两坛子就偷吧,左右他们也渴不死。 可一觉醒来,看到夏大山一家朴实、真诚的面孔,他真的有些自责。 或许是在深山待太久,或许是年幼时遇到太多冷血的人,别看他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其实多半是表面火热内心冷漠。 但是,这次好像不大一样,遇到的这家人,似乎与那些冷血残暴的人不同。 见无影脸上满是愧疚与复杂,苌茂丰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他一向是只指点两下,其余的让他们去悟。 第66章 白来与硬塞的东西常常让人不珍惜,与其勉强,不如让对方去思考、去主动追求。 虽然但是,夏大山一行人还是被早上的事气到,没什么心情做饭吃,随便对付一口干粮就水,这便继续行路。 只是没想到,人越是倒霉就会越倒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水和粮!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敲鼓声,一道贱兮兮的嗓门穿到众人耳边。 夏槐不由抽了抽嘴角,心里火气猛地窜了上来,刚想说什么,突然对方看到她双眼亮的像是见到金子似的。 大哥!大哥快来啊!这有个仙子! 夏槐:???求你别太离谱。 三蹦子,你又胡咧咧,饿疯了还是渴傻了?都能让你小子见到...仙子了。 被称作大哥的人扛着一把大刀晃晃悠悠走来,一双绿豆眼看到夏槐时,整个人呆了:仙,仙子下凡了? 扑通一声,竟双腿跪地,虔诚地开始许愿:仙子在上,小人不奢求太多,只求让小人吃饱穿暖,让小人底下的弟兄誓死追随我... 夏槐满脸黑线地躲开,脑中滑过一万句脏话。 刘轻云奇怪地与周蕙娘咬耳朵:他们咋回事?怎么拜小槐?什么仙子? 周蕙娘却猛然眼睛一亮,看向夏槐的眼神犹如看金疙瘩似的,嘴里却不走心地解释:估计是看我闺女长得太美了,美若仙子吧! 心里却暗自嘀咕,莫非她闺女真是仙子? 刘轻云则下意识去观察夏槐,她一直知道夏槐长得美。那种美是柔软的,使人怜惜的、脆弱支离感的美。可不知何时,夏槐身上竟多了几分刚毅,脸还是那么美,可是这种美不会让人下意识就小瞧她了。 尽管是逃灾,可夏槐身上总干干净净的,好像也没怎么见她换洗衣服,身上怎么这么干净呢? 脸上也白白净净,嫩得能掐出水来。一点看不出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甚至还成为寡妇的人。 夏槐平时会带上草帽遮住自己的脸,身上的衣裳是深色,猛一看好像也看不出干净还是不干净。 但只要你靠近她,就会发现她的衣裳是真的干净,也没有汗臭味。 刘轻云又想起夏槐总是讲究地用水打湿帕子,饭前饭后总是擦手擦脸。 若是以往,可能她也会犯嘀咕,觉得夏槐有点太讲究了。不看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如此浪费呢? 可夏槐说了,书上说这种特殊情况必须注意个人整洁,不然很容易生病。 大家知道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又盲目崇拜知识分子,所以对夏槐的话言听计从。而且这一路来,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顶多就是太热出汗、捂出痱子之类的。 相对比别人,他们可太幸运了。 刘轻云越看越满意,点头:周嫂子说的没错,小槐确实美! 周蕙娘也不傻,她闺女还小,怎么能接受旁人这样大的礼?如果真有福气,这福气也会被折掉吧! 于是,她撸起袖子、叉起腰来,站到那人面前,指着他开始疯狂输出:看你这人眼睛不大,原谅你眼睛不好使!多大的人了,不好好活着,非要当盗匪,怎么?还想打劫我们? 别以为给老娘跪下老娘就原谅你了,赶紧起来跟我们道歉! 那人被周蕙娘一顿骂,整个人有点蒙,怎么也想不通,刚刚面前不是一个美若仙子的人吗?怎么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他仔细端详一番周蕙娘,摇了摇头。虽然这妇人长得也不错,可两人相差太多了,不行的! 周蕙娘见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心里火气三冒: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跟人讲话? 朱饶从地上爬起来,心有戚戚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朝周蕙娘拱手道:这位婶子,叨扰到您,不过我心有所属,所以抱歉了! 周蕙娘:?怎么办,突然手痒,看对方的脸特别适合她的鞋... 三蹦子不怕死地问:啥?她想嫁给大哥你?这不中,嫂子必须得是那位那样的!边说边指了指夏槐。 第56章 打劫反被打劫 夏大山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你们要干啥?直接说,别胡扯!他真没想到,跟媳妇儿老夫老妻几十年了,竟然还有被人撬墙角的危机! 三蹦子毫不犹豫,像个大爷似的挥挥手:把你们的水和粮食留下三成,还有那个姑娘也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夏槐不由被气笑了,当即十分不淑女地扭了扭脖子和手腕,掏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三蹦子吓得一哆嗦,心里有些害怕,声音忍不住低了八个度:姑,姑娘,我们大哥很好的!你跟了我大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哦。夏槐冷笑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吃香的喝辣的?她指了指朱饶:像他刚刚一样跪地上请求神仙恩赐吗? 额。三蹦子被问住了,额头冒汗地看向大哥,祈求大哥的解救。 这姑娘怎么回事啊?!明明刚刚还一副仙子姿态,怎么转眼间如同煞神降临!他好怕啊! 朱饶也很尴尬,但他作为大哥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当即两只手指圈了圈,吹了个口哨。 第67章 不过几息,便有一伙人拎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嘴里嗷嗷叫着,朝他们奔来。 朱饶见对面的人有些惊讶,他自得地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跟着我不吃亏! 夏槐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不一定吃亏,但会时不时饿肚子! 就在朱饶认为夏槐会乖乖就范时,突然一道黑影猛地跳起三丈高来,不等他反应,他的脖子便被人扼住。 朱饶呼吸不畅地试图扒开对方的手,可对方的手如同钢铁,竟挪不动分毫! 放,放开我! 无影眼神阴厉,手上又添了几分力气:还想威胁我们?擒贼先擒王,我看是你的兄弟们吃饱重要,还是你这条小命重要! 三蹦子吓得一哆嗦,连忙扯着嗓子嚎:别,别杀我大哥!要杀杀我吧! 你说他要是求饶吧,就好好求。怎么还舞刀弄枪的,生怕让人不知道他不甘愿啊! 朱饶气得两眼昏黑,他突然觉得三蹦子是盼着他早些死!尤其是听着三蹦子这哭嚎声,越听越觉得有几分兴奋在里面! 其余人面面相觑,相继放下了武器。毕竟朱饶对他们是真的够义气,不能为了一单生意就将大哥的命送走啊! 无影,松开他吧。夏槐朝无影点点头。 无影对上夏槐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松手。大抵是心里对昨晚的事十分愧疚,这一路他都在默默关注夏大山一家。在三蹦子蹦出来的时候他就想一掌结果三蹦子算了,可又想起师父的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他才等到现在才出手。 朱饶摸着自己的脖子,努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有些劫后逢生的庆幸感:姑,姑娘,刚刚是朱某僭越了,还请你不要在意... 呵,原谅你也可以,但是也不能白原谅,你得有点表示吧!夏槐说着,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 朱饶望着夏槐娴熟的动作,有一瞬间十分恍惚。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不然他一个匪,怎么还能反被打劫呢?! 这,这简直太侮辱他了!即便他是个贼,是个山匪,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吧?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么?不愿意啊?夏槐收回手,红唇轻启:无影,去... 别!朱饶连忙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别别别,姑奶奶,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可是,他欲哭无泪地想,能给什么呢? 如果没粮食也可以用别的,你们有什么?只要值钱就行。 三蹦子眼一亮,激动地说:仙子,我们有人! 夏槐顺着三蹦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与刚刚那群挥舞着武器的山匪小贼们面面相觑。 山匪小贼:...我们不卖! 夏槐嫌弃地撇开头:...我要人干嘛,这么多人你发粮食啊?给我其他的东西,否则...夏槐压低声音,目露凶光。 三蹦子匿了。 朱饶猛地一拍手:我想到了,有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他有些神秘地朝夏槐招手:你过来,这个东西比较珍贵,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行!无影第一个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偷袭! 夏大山闭上了嘴,眼神晦涩地打量着无影,他觉得无影这小子不对劲。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得好好看着闺女了。 夏槐摆了摆手:没事。她不怕对方偷袭,若对方真有这个胆子,刚刚在无影松开他时就能让手下出手拿下他们。 但他没有。可见对方还算讲诚信,就凭这点,夏槐也敢只身过去。 更何况,她手里有这段时间自制的药粉。虽然不是什么威力强大的毒药粉,至少也能起简单防身的作用。 她凑过去后,朱饶拎着一个包裹,背着人打开给夏槐看:喏,这是我之前打,额,做生意弄到的,上好的东珠! 东珠?夏槐脑子里有根弦铮地弹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东珠在古代是很值钱的吧?甚至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尊贵的象征。 包裹打开,很快,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木盒子出现眼前。 打开暗扣,下一刻,夏槐的眼睛差点没被一盒子的珍珠眩晕。 东珠的颜色比较纯正,一颗颗莹白润滑,颗粒比一般珍珠要大不少,看着沉甸甸,让人心生惊叹。 我数过啦,一共有十二颗,这样,咱俩五五分!你六颗我六颗! 夏槐淡淡瞥了他一眼,朱饶挠挠头:那四六分!我四你六! 夏槐懒得跟他扯皮,直接把盒子盖上,顺手塞进袖子里:行了,咱们的恩怨就此消了。 朱饶哭丧着脸:姑娘,起码给我留一颗吧,也让我有个念想啊! 夏槐低头指了指他的包裹:再嚷嚷,信不信你包裹里的金银都留不住? 别!朱饶火速把包裹系好,紧紧抱在怀里:姑娘,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咱们就此别过! 夏槐笑笑,转身挥手。 第57章 不收你钱 两方告别后,夏大山才好奇地问:小槐,他给了什么? 夏槐张了张嘴,突然模棱两可说着:反正是好东西,目前用不着,用得着我再拿出来。 第68章 王铁牛他们也好奇,但是不会惦记。他们觉得这东西本就是给夏槐的,毕竟那伙人主要冒犯了夏槐。 老大,我们咋办啊!三蹦子哭丧着脸:今天没收获还赔进去了些... 朱饶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放哨,不是让你随意行动,看看你给我整出来的烂摊子,要不是你擅自行动,我那盒东珠会被顺走吗?! 什么?三蹦子大惊:给的不是银子吗?怎么给了东珠?他的心好痛,败家!太败家了! 朱饶翻了个白眼:你看那姑娘像是把金银放在眼里的人?人说了,不拿出好东西就把我嘎了! 三蹦子低头嘟囔:那可是一盒子上好的东珠啊...太可惜,太可惜了! 行了,收拾收拾咱们也上路,路上都给我睁大眼看,有那品行不端又富得流油的,必须盯紧了! 是! 三蹦子恹恹地点头,他突然对篡掉大哥的位置没什么动力了。东珠没了,没了!他没动力了... 十天后,烈阳照射下,人们的喘气声清晰入耳。 走的越远,路上的流民越多,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是个车队,更多的是几家人凑一块。惨的是那些一家孤苦伶仃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先被盯上的。他们人少,脆弱、毫无抵抗能力。 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四五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恶声恶气地拎着木棍走到一家三口面前。 男人作为顶梁柱硬着头皮求饶:求求了,我们真没有,没有粮食啊... 女人抱着怀里的女儿抹眼泪,甚至连哭泣声都不敢发出。 没粮?男人压根不信,扬了扬下巴:去搜。 很快他身旁窜出俩人,朝对方的行李冲去。动作十分粗暴,最后将他们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一粒米。 为首男人气歪了嘴:晦气,刚出手就是个没用的!眼睛一动,紧盯着妇人怀里的小孩狞笑道:老子总不能白来一趟,过去把那小孩抢走!现在小孩也能换粮食,不要白不要! 妇人一听这话,当即抖得像筛子似的,痛苦的哀求在嗓子眼滚来滚去:不,别,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男人一脸绝望地跪在地上磕头,温热的土地渐渐沾了他的血,可依旧没人阻止这场荒唐。 一旁坐着休息的流民双眼空洞地看着这一幕,绝大多数的人眼里都是冷漠,有少部分在幸灾乐祸、在彷徨、在害怕。 那些害怕的,多半是人数比较少的小团体,他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生怕下一个目标转向他们。 暗中也有不少探究的眼神盯着周围,他们像寻找猎物的猎人,在物色令自己满意的猎物。 夏槐本以为会有人发善心,结果所有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直到... 太冷漠了!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人!佛祖不会原谅你们的!佛祖不会给你们好运道的! 一个身穿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夸张佛珠,脑门锃亮的和尚拎着破烂的包裹冲着周围指指点点。 和尚的出现终于让静默的画面有了动态感。 哪来的和尚?滚一边儿去! 大师,大师救救我们,我们快饿死了... 呵,佛祖,佛祖要是真的,我们怎么会沦落这个境地!要真有佛祖,他一定眼瞎了! 但大部分流民对和尚还是心存敬意的,他们畏惧神灵,对于未知的一切充满不安、崇拜与迷信。 即便他们心里知道和尚的到来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有一些虔诚的信徒,仍旧趴伏在和尚脚边,神情崇拜,眼神迷离。 大师,请求你,把我收走吧!这个世道已经不能存活了,收下我,收下我吧。 一些年老的人看到和尚,那口强撑着的气陡然松懈,脖子一歪,已然去了另个国度。可你看他们嘴角,分明有一抹释然的笑容。 有时候,生命的逝去并不代表悲哀,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喜悦。 周嫂子,我怎么觉得那和尚有些不大正经?刘轻云也十分信佛祖,可她见过的佛祖都是沉稳,超脱、深不可测的,哪里像这和尚似的,充满了戾气。 周蕙娘叹了口气:和尚也是人啊。 不管是谁,不管身居何位,在天灾下,大家都是同等的。或许有些人掌握比他们更多更好的资源,可也只能更舒服地去苟活,而不能摆脱恶劣的环境。 两人却不知,在她们讨论和尚的时候,那和尚环视一圈,竟双眼微亮地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刘轻云吓得连连后退,小声嘀咕:不会吧,不会被大师听到了吧? 周蕙娘:...变脸好快,前一秒一口一个和尚,这就改口为大师了!果然,女人都是不可低估的角色! 和尚走上前,笑得十分亲切:施主,我观你有福缘之姿,不若老衲帮你算算! 刘轻云刚想摆手,结果和尚与她错身而过。周蕙娘心里咯噔一下:大师,我不...和尚又侧身躲过她,然后... 夏槐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和尚,笑着拒绝:不必了,我不信这些。 和尚不赞同地摇头:老衲不收你任何钱财! 第69章 夏槐大惊,和尚帮人算卦是收东西的吗?那不是神棍的套路吗?! 好险,差点儿就着道儿了! 和尚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强买强卖道:施主是要一路往北,去华亭县吧? 贾鑫不知何时凑上来,惊讶地挑眉:大师,好准! 夏槐冷不丁扫了贾鑫一眼,心里寻思,这贾鑫看着挺机灵,怎么到这儿就傻了呢?试问,这群流民,有几个不是去华亭县的? 和尚忽视夏槐眼里的鄙夷,接着说:你们从临安县往华亭县走,这一趟注定不顺利,即便到了,恐怕不日仍要改道,老衲劝你们最好改方向往西走,那才是有正福的方向! 夏槐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大师,辛苦您了。 第58章 你们没尿过裤子吗? 和尚见夏槐顽固不化,只叹:你虽身藏宝物,可也要切记滥用。万物有始有终,你一旦走过,只怕会跌落谷底。 这莫名的话使其他人满头雾水,可夏槐心里却猛然揪了起来,一反刚刚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夏槐朝和尚拜了拜: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大师? 这回和尚却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回不去了。说完,他挥了挥衣袖,准备翩然离去,然而下一刻却被脚底的石头绊了一跤。 这和尚也不尴尬,乐呵呵地从地上抓了把土扬了扬,一双清明的眼睛随着尘土飞扬的方向看去,嘴里莫名咕哝一句:快要来了。 周蕙娘拉着闺女的手安慰:那和尚神神叨叨的,估计已经疯了。小槐,他跟你说了啥?哎呀,反正他说啥你都别往心里去! 夏槐回神,感激地朝他娘摇了摇头:娘,给大师送点干粮吧。顿了顿:算了,我自己来。 她从改良手推车里掏出一个装满水的水袋,又拿出一包东西,走到还坐在地上目露慈悲的和尚旁:大师,这是一点心意,你拿上吧... 本来她还想劝劝和尚收下,没想到这和尚看到立即抱在怀里,笑着说:好好好,谢谢女施主了,老衲道和,若有缘,我们还会相见,就此别过!说完,他动作飞快地将东西塞进他那看似破烂的包裹,随后飞一般地跑远了。 在他跑远后,有一伙人却明目张胆追了上去。 夏槐本有些担忧,但她眼角余光发觉那包裹放了东西后仍旧是最初看到的样子后,夏槐默了。 她早该猜到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意外,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定还有如她这般突然降临的人。 又或者可以说,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夏槐一行人这回没有留下修整,有上次的教训,他们不敢放松警惕。附近太多流民不是好事,一旦出现暴乱,他们有可能受到牵连。 夏大山这群人比较醒目,他们人不算特别多,却有一辆马车,两匹马,以及两个手推车。更重要的是,夏大山一行人都戴着口罩,就连苌茂丰等人也戴上。 苌茂丰是见到夏大山他们戴口罩觉得疑惑,问过后便用东西换了几个口罩,顺便又换了水袋使用。 看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待宰的肥羊。 老大,抢不抢? 当然! 很快,他们便朝着夏大山离去的方向追去,而他们走后,又有两个方向的人赶过去。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许能分一杯羹呢? 王铁牛脸色不大好地朝后频频张望,被夏大山叫住:铁牛,别看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无影与苌青也在商量:身后那群小尾巴要不要收拾一下? 苌青冷着脸点头:就是有点多。 怕什么,手上不沾点血,都对不起自己为男儿身! 苌青无言地瞥了无言一眼,这个师兄如果多长点脑子就好了。 苌青跳下车,找了石头帮他驾车,他则与无影留下等身后的小尾巴们。 老大,咱们好像被发现了... 盯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两人,为首人气绝:还愣着干啥?直接打!解决了他们,咱们再追过去! 他们一出动,无影略有些兴奋地用手摸了摸剑柄:既然都出来了,那就都出来呗,我不介意你们以多欺少。 什么?对面的人却大惊:大哥,咱们身后有其他人吗? 为首男人也很吃惊,但如今已没有退路,他扭头大骂:有脸跟过来,没脸站出来?想捡现成的饭吃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这话说的不大好听,隐匿在角落的人面面相觑。很快,有第一波人出来,其余人也慢慢冒出来。 为首男人:...突然想骂娘。 故作潇洒的无影:...他没想到会这么多! 苌青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剑来,直冲最近的人击去。 那人连忙使出浑身力气去抵抗,可这些人多半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在真正的武侠面前,简直没眼看。 有两下子的还能抵抗两三招,没本事的一招便被对方制服。 我靠!遇到硬茬子了,跑不跑? 跑! 他们在天灾开始后便混迹到如今,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人多势众,是心狠手黑,是关键时间能审度时势。 第70章 既然此时的时局不利于他们,为了面子留下来血洒热土吗?他们哪里这么有正义感呢? 有一个人带头跑,立即其他人跟着跑,很快,地上只留下几个受伤的人在苟延残喘。 哼!还以为多厉害,都是怂包!无影不屑地收回剑,从一旁揪起来几片叶子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苌青也在清理剑上的脏污,突然,他眼尖的发现躺在地上的人竟在笑。 你笑什么? 没,没啊... 苌青不耐烦地握着剑挑起对方的下巴:给你一个机会,说了饶你一条命,不说...他手上添了几分力气,那人的下巴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别,我,我说!那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求饶:其,其实我们的人有一部分已经从另一条道追过去了,这会儿只怕... 苌青眼眸一暗,快速收回剑,转身竟飞了起来。 无影也丢下一句脏话,飞奔而去。 留下的伤患面面相觑,十分庆幸遇见武林高手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突然,一股腥臊味儿传来,他们皱了皱眉头,眼神凝在刚刚那人身上。 看什么看!没尿过裤子啊!可恶!这群讨厌的人,压根不知刚刚他的内心多么不安、多么彷徨。能忍到现在才尿裤子,他已经很棒了好嘛?! 约三公里外,场面十分混乱。 夏大山,王铁牛带着各自的儿子,手握武器与对方缠斗一起。 周蕙娘见了,竟从手推车里抽出一把菜刀,抡起菜刀就冲了过去。 一旁的刘轻云目瞪口呆:周,周嫂子?原来嫂子这么剽悍的吗?那,那她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 在刘轻云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时,夏槐火速把瑞哥儿塞进改良车厢里,用盖子盖上,她这一刻特别感谢自己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让她爹给改良手推车做了透气的孔,不然真怕儿子闷死啊! 瑞哥儿乖乖的,等娘回来! 第59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瑞哥儿顺着小孔凝视着着夏槐,小脑袋在里面点了点,随即意识到他娘应该看不到,这才小声说:好,我等娘亲回来。 夏槐心软软的,转身后,握着手里的匕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与果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经过空间作物的改造,夏槐的身体渐渐与往日柔弱不能自理形成天壤,如今的她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 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跑起步来如同飞燕,整个人充满了能量。 此时的她,绝不是依附人才能活下来的菟丝花,而是静等猎物出击的猎豹。 那边儿有个娘们长得不错,抢回来当媳妇儿! 大哥还没发话,你就惦记上了? 嘿嘿,大哥享用完我再... 很快,这俩人带着淫笑朝夏槐走来,他们才不会觉得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有什么不仁不义,他们反而享受欺负软弱的快意。 忽然,夏槐朝他们嫣然一笑。 我去!这娘们儿会来事儿啊... 爷就喜欢听话的,来来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还不等他们从夏槐温柔的笑走出来,突然看到夏槐猛地窜到他们身前,手起刀落,下一刻便是杀猪般的嚎叫。 嗷嗷!疼啊! 夏槐勾着嘴角,恶意地将匕首在对方肉里转了转,看对方痛苦地脸扭曲起来,她才拔出匕首,毫不犹豫朝旁边看傻的男人刺去。 男人总算反应过来,大怒着吼道:毒妇!我要杀了你! 极度愤怒的人往往准头不高,夏槐灵巧地躲过所有攻击,最后眼疾手快给了对方一个了断。 这是她第二次杀人,一刀封喉。 男人努力想用手堵住不断流血的喉咙,终究是枉然。 最先被捅了一刀的男人见同伴躺下了,惊恐地捂住胸口往后退,见夏槐又将头转向他,他发狂似的扭头便跑。 夏槐没有追,她朝自家人看去。看到明明怕的不行却挥着大菜刀朝恶人攻击的周蕙娘,看到下巴上沾了汗水的夏大山,看到紧紧抿着嘴协助夏大山的夏杋,看到像只刺猬似的石头... 小槐!夏槐转头,发现刘轻云与王淑玉一个搬着石头一个拿着木棍跑过来。 淑玉姐? 王淑玉脸色苍白,眼神却微微发亮:小槐,你,你刚刚好厉害啊! 夏槐闻言,有些惊讶:啊?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怎么会!王淑玉狠狠摇头:他们是坏人,该杀!我,我想像你一样...她这一路都是被照顾的对象,其实,她也很想帮忙,尤其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直到,她看到夏槐一刀结果了坏人。 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更加震动了她的内心。她也想成为夏槐这样的人,不求保护他人,只求能在危机来临时多几分自保能力,让自己不成为拖油瓶。 刘轻云也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小槐好样的!不像她,刚见闺女拿个大木棍,吓得她一哆嗦,见拦不住闺女,连忙左瞧右看搬上大石头跟上! 第71章 夏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你们先躲起来吧,这里有我们呢...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王淑玉很受伤,刘轻云都不愿意了,她累的手酸,将石头啪地一下扔地上,叉起腰道:小槐,你说这话婶子就不爱听了,你个小娃娃能帮忙,婶子这么大年纪就不能吗? 越说越上头,刘轻云猛地弯腰,搬起石头就往前冲,嘴里还大喊:前面那个傻缺站住!对!说的就是你! 那人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手上动作更快了,希望赶紧解决掉手头的人,然后去教训乱喷粪的刘轻云。 刘轻云这会儿也不怕他了,看着他正与自己人缠斗,一双大眼瞅准了空隙,胳膊一抡,尖叫声响起。 嗷嗷!那人抱着脚,痛苦地皱着脸。夏杋瞅准机会,手里的刀伸了过去,没几下那人便躺下了。 夏杋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但留给他平静的时间不多,转眼又加入战斗。 刘轻云砸到那人后激动地不行,整个人的气力一泄,软倒在地。 娘,娘!王淑玉扔下木棍,连忙跑过去扶起刘轻云。 夏槐握着匕首走过来,左右张望后对王淑玉说:淑玉姐,你扶着刘婶子去那边躲躲,这边有我们。 她指的是苌茂丰的马车,苌茂丰那里没人,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但既然能教出武艺高强的无影和苌青,她相信苌茂丰也有两下子。 然而注定让夏槐失望了,此时躲在马车里的苌茂丰十分忐忑不安。 王淑玉搀扶着她娘走过去时,苌茂丰握着匕首屏气凝神,直到: 苌师父,你在里面吗? 苌茂丰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连忙问:是铁牛家的? 王淑玉急忙点头:对对,我能跟我娘进车里躲躲吗? 苌茂丰自然是乐意的,而且有个伴反而能让他情绪镇定些。天知道,他一个曾叱咤京城的大儒,面对刀剑竟这般狼狈! 早知道,就不离开无影他们了! 文盲虽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却能将这个道理灵活运用到生活中,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文者,常常懂得许多大道理,可真正论实践,却不如这些莽夫。 人,虽然听了很多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可见,很多人欠缺的不是知识,而是实践。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却不如阅人无数。 人生啊,还需要多经历! 苌茂丰缩在角落感慨不已,王淑玉却与她娘咬耳朵:娘,我怎么觉得苌师父不太靠谱呢?看着不像习武之人啊... 刘轻云本来晕乎乎的,闻言犹如垂死梦中惊坐起,激动地抓住王淑玉的胳膊说:不能吧,他不是无影他们的师傅吗? 她声音没有收,苌茂丰很明显听到,闻言脸都黑了。 有没有一个可能,他是教书的?不是舞刀弄枪的! 叹了口气,苌茂丰与她们唠起嗑来。顺便把自己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无意中宣传出去,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把人塞给他。 他也很慌好不好?! 第60章 不走寻常路的二弟 此时,似乎被夏大山一伙人惹恼了,其中一人突然吹了个口哨。 夏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大喊:爹,别恋战了,赶紧走! 果然,片刻便听到远处有一波人挥舞着武器赶来。夏槐心里恨极,决定等这事过去便去空间翻翻,什么武林秘籍啥的通通换来,她就不信自己有外挂还成不了武林高手! 但此时该低头就得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群人好不容易遇到肥兔子,哪能眼睁睁放跑?当即大叫着拦住夏大山等人。 夏大山虽然看着不够魁梧,但其人十分有血气,当即挥着大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人,那人被砍的哇哇叫,大叫着让人去捉夏大山。 夏大山一拳难敌四手,混战中胳膊被划伤一道,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生怕皱眉的时候被人嘎了。 爹!夏杋眼角都红了,努力往夏大山的方向挤过去,可惜他身前也五六个人,压根过不去! 夏槐心里也着急,但她有个毛病,越着急她越冷静。 她冷着一张脸,一路杀杀杀,似乎被夏槐的狠厉吓到,与夏槐双眼接触的人下意识躲开。 疯了,这女人疯了! 然而他们的救兵到了,夏槐还是被绊住了手脚,她看着她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夏槐气啊。 她甚至在考虑现在从空间拿出一些武器能不能行,可是,她的积分够吗?还是说,她可以把亲人都放进空间? 可是她没有试过,如果不行呢?又如果行呢?她如何解释这一些? 心烦意乱间,夏槐出手更加狠厉,她如同被血洗的人一般,杀一个溅她一身血。那些人看着如同血人的夏槐,忍不住退却。 他们人多,手里的武器也比夏槐手里的强大。可是,他们的心,无法战胜她。从气势上,对面便输了。 可夏槐仍旧很着急,她开始厌烦一个一个地解决,她多想像电影里的角色那样,弹指一挥间,这些人全都消失掉。 可是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就在无声的焦躁间,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熟悉的粗犷声传来:兀那汉子,住手! 第72章 又紧跟一道略显憨傻的声音:这群大老爷们太孬了,他们一定没媳妇儿! 夏槐惊喜地抬头看去,果真是郑大桥他们! 自上次临安城一别,他们竟还有相见的一日! 虽然与对方没甚交集,但夏槐还是在这乱战中生出一丝欣喜。 二桥!郑大桥头疼地瞪了一眼弟弟,随即利落翻身下马,肩扛大刀,十分威武:我说了,给老子住手! 郑二桥没下马,他眼神贼亮地指着乌泱泱的人群道:大哥,是大嫂!大嫂被欺负了!狗贼们竟然敢欺负我大嫂! 他突然挥舞着皮鞭,狠狠朝马屁股甩了一鞭子,随即怒发冲冠直冲人群。 夏槐:...我耳聪目明,虽说你是好意,但我什么时候成你大嫂了?! 围在夏槐身旁的人也大为震惊,这哪来的疯子,怎么都不招呼一声直接开打?有这么不将江湖道义的吗?! 若郑二桥听到他们的内心os,一定嗤之以鼻。跟他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讲道义,究竟是他们傻还是他不够傻? 只见郑二桥胯下的马随着中二主人一路飞奔,英勇的精神让人不由泪目。而他的主人则挥着大刀一路收缴,额,对方的头发。 我的头发! 他娘的,我的裤子掉了! 慌乱中,一群人一边捂住头,一边捂住下身,场面十分滑稽,让人不忍直视。 你老母!有人接受不了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光着腚,当即愤怒地握着刀去追郑二桥:老子要杀了你!啊啊啊! 可惜他一边跑还要一边用手捂着支离破碎的布条,不仅追不上郑二桥报复,还被人指着笑了好久。 郑二桥一路大笑、大叫,激动地把一圈人的头发和裤子都搞掉,这才屁颠屁颠地驱马到夏槐跟前邀功请赏:喏!看到了吧,那些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夏槐默然,不厚道地想,幸好跟这货不是对家,就瞅他这不走寻常路的套数,她这个现代来的也吃不消啊! 郑二桥没在意夏槐是否回话,有些兴奋地指着远处扶额望天兴叹的郑大桥极力推销看到没,那人是我大哥,他可厉害了!长得也不错,一顿最多的时候吃过八个馒头、三碗饭! 夏槐默了默,试探地夸赞:额,你哥还挺能吃... 结果这货分不清好赖话,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我哥超能吃!随即又语重心长地劝说:遇到这么能吃的就嫁了吧!我哥这人真不错! 夏槐,夏槐不知道这能吃跟她嫁不嫁有什么关系。她算是看明白了,郑二桥这人是真的邪乎。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他! 好在此时郑大桥发觉自家弟弟又在闯祸,率领弟兄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这些小喽啰解决掉,终于走到自家弟弟面前,拎着他的后衣领骂道:二桥!我说没说过,以后别乱说话! 转头红着脸,不敢看夏槐正脸:对,对不住了,我弟弟口无遮拦,我这里跟你道歉... 夏槐还能咋?人都道歉了,更何况,人家实际是帮了他们! 没事没事,还得谢谢你们出手相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远处无影咋呼的声音:嘿!你们还好吗? 夏槐:...你觉得她很好吗? 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回应了一下,苌青蓦地眼一冷,一个轻功飞过来:怎么弄的?随即眼神看向地上歪七扭八的流民,很想找出伤害夏槐的人,然后再补几刀。 咳。夏槐见苌青误会了,连忙解释:都不是我的血。 无影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这么多人都是你们解决掉的? 夏大山捂着肩膀走过来:不是,是郑大侠他们。然后朝郑大桥拱了拱手:多谢! 郑大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没事没事,都是兄弟!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觊觎人家闺女,然后跟人称兄道弟,这样是不是不好? 第61章 上分难 爹,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夏槐握着药瓶走过去,又环视一圈:还有没有人受伤? 夏杋将石头推出去,石头挠挠头:就,就一点伤,没那么严重... 夏槐不赞同地瞪他:怎么不严重?别看它只是一个小伤口,要是感染可是会死的! 啊?石头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他真感觉就只是一个很浅的伤口啊,死不死人的,说的真的蛮吓人的... 石头,听小槐的!王铁牛自打跟夏大山一家出来,他最大的感触不是夏大山如何如何,而是夏槐如何如何。 好像有夏槐在,他都感觉有几分安全感。 毕竟伤药来自夏槐,水袋来自夏槐,就连平时出主意也是夏槐出的比较多。他们已经下意识开始听夏槐的话行事。 帮两人清理好伤口,夏槐才歉然一笑:那个,我去去就来,你们先歇会儿。她浑身都是血,必须要清理一番。 这附近刚好有个小树林,她正好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其他人理解地点点头,至于地上那些尸体,死了的被无影与郑大桥他们扔在大坑里焚烧了,半死不死的扔到了小树林另一端,活不活的,看造化! 第73章 至于轻伤那些人,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不得不说,遇到夏槐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夏槐一路小心避开人群,找到一处隐蔽的地儿,随即消失在原地。 当身体与神识进入空间,夏槐便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舒畅感,那是从身体至心灵的满足感。 就好像她整个人与灵魂均泡在温汤里,忍不住想睡觉。 夏槐狠狠摇了摇头,她还不能睡!先将脏衣服消灭掉,随即泡了个花瓣澡。经过几次洗髓,她泡澡时不再产出恶心与肮脏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泡鲜花澡! 泡好澡,换上舒适的衣裳,夏槐没有立刻出空间,反而开始研究庄园。把每个房间打开搜索一番,夏槐十分失望地叹气:果然,武功秘籍什么的都是我的奢望! 下一秒,夏槐又猛然抬头,眼神发亮地盯着姥姥的房间。 她差点忘了,自动贩卖机不是还有无实物兑换吗?! 来到贩卖机前,夏槐这次点了兑换无实物的按钮。屏幕界面很快出现崭新的一页,她定睛看去。 魅力值100积分+1点,武力值200积分+1点,亲和值300积分+1点,灵活度150积分+1点,容貌值50积分+1点... 一路看下去,夏槐的心情十分复杂,说这些东西好吧,那肯定不差。说它们不好吧,它们又这么贵! 令她震惊的是,容貌值竟然是最便宜的!夏槐十分没出息的当场消费100积分!豪横给自己的容貌+了2点。 用完积分,夏槐有些愧疚地反思了一下:哎,女人的天性啊!找个借口安慰安慰自己! 随后看了看夏槐个人面板,只见上面罗列十分细致: 夏槐,21,综合魅力值85,亲和力99,容貌88,武力值71,体力100,灵活度90,月事预计还有3天。 夏槐:...连月事都能记录上,挺牛! 亲和力99她大概明白,毕竟她能听得懂兽语,又能与动物交谈,可见她的亲和力是没问题的。 体力应当是泡完澡恢复最佳状态,容貌本来就是上层,她觉得提升也不难,只有这个武力值71,生生扎痛了夏槐的双眼! 才71,也就意味着,她若是想成为一个武林高手,起码要提升20点,一点武力值消耗200积分,20点就是... 4000积分!!!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夏槐心梗,一个人按100积分,她就需要四十个人,她哪里去搞这么多人来给她上分啊! 她看着自己的余额,仅剩400出头...况且,除了武力值,其他能提升的她也想提升,还有生活中总不能什么都不兑换吧? 越想越愁,夏槐抓了抓还有些微微湿的发梢,晃了晃脑袋从空间出来。 未知的事先放一放,此时再愁也只是杞人忧天,不如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她运气好,找到一个小山洞,山洞里有个很小的洞,她靠着非同常人的眼力看出小洞通往的地方。 确定那个地方没法被人凿开,夏槐便开始往里面注水,直到里面那个坑洞存满了水,夏槐这才飘飘然回去。 小槐?你去哪儿了?刚刚让你哥去找你也没找到...周蕙娘后怕地跑过来,左看看右瞧瞧,生怕闺女出事。 夏槐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找到了... 咦?夏槐?你洗头了?王淑玉眼尖地指着夏槐微微湿润的发梢惊道。 其余人一听这话,瞬间沸腾:难不成你见到河了? 夏槐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洗头,只是用水把脏的地方洗了洗...没有河,但是我找到一个山洞,那个山洞有个小孔在出水... 天哪!刘轻云扶着腰激动地挪过来:真是老天保佑啊,终于找到水了! 夏大山也高兴:走,去打水! 夏槐则有些奇怪地问:刘婶子,你这是? 刘轻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刚下马车没注意,闪到腰了...总不能跟夏槐说她没坐过马车,不知道马车高,然后又因为大家打跑了流民激动而摔着吧?那可太丢人了! 夏槐也没在意,本想跟着众人去打水,眼睛一转,突然对周蕙娘笑的十分温柔:刘婶子,我扶着你吧。 刘轻云感激地摆手:害,不用不用,这有淑玉呢! 但夏槐太热情了,直接对王淑玉说:淑玉姐,你也辛苦了,你先歇歇! 王淑玉自然是感激的,虽然她觉得夏槐热情地有些奇怪... 刘轻云转头就跟周蕙娘说:周嫂子,还是你会养孩子啊,小槐也太善良了,看我腰闪着了,还非要扶着我,真贴心啊! 周蕙娘乐得眯着眼,心里则在咂摸,她闺女这么热心吗?怎么感觉跟最近她的行为举止不太相符呢? 夏槐,夏槐无辜仰头看天。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上分而已! 第62章 撕破脸 跟着夏大山等人去打水的郑大桥是十分懵的,他们一行人别看看着威风,其实内里已经惨淡不已。 如果不是到处换取粮食与水耽误行程,他们也不会在这与夏大山等人偶遇。可他们没想到,这一路都没找到一个水源,刚帮了夏大山他们,对方便找到了水源! 水源代表什么?那可是与性命挂着钩! 夏大山等人是拿着水袋过去的,甚至连苌青等人也拿着水袋。他们的水袋是与夏槐换取的,觉得水袋比较方便,这才用粮食换了几个。 第74章 郑大桥看到的时候震惊不已: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水袋? 夏大山解释:是我闺女,额,是我闺女相公之前在游商那里买的...怎么了? 郑大桥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葫芦:没事,不知道你闺女相公在哪儿买的?这种皮子水袋可不便宜,我走镖这么多年,也很少遇到能拿出这么多货的...他说着还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夏槐:你闺女是那位夏姑娘吧?她相公呢? 其实他猜测过夏槐嫁过人,毕竟身边有个孩子。虽然他之前安慰自己那是她弟弟,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好欺骗自己。 如果她相公还在世,那就算了。如果不在了,郑大桥觉得自己还有点努力的希望。 我女婿啊,他短命...哎,不说这个了!夏大山有些情绪不高。 虽然不太人道,但郑大桥这一刻可耻地有些开心。他走到夏槐身前问:夏姑娘,不知这种水袋可还有?郑某想买几个,哦对,还有你们脸上戴的那个口,口罩是吗?郑某也想换些... 夏槐本想拒绝的,可转眼又想,对方是她们的恩人,也没怀揣坏心眼,顶多对她有些好感,水袋和口罩也被他看到了,她爹也给她准备好的理由,换又何妨? 我只剩三个水袋了,口罩更是不多,顶多给你们四五个,你要吗? 郑大桥毫不犹豫:要!又问:你要换粮还是换什么? 夏槐想了想说:有没有比较新奇宝贵的东西? 郑大桥想了想,有些为难地摇头:对不住啊,好像没什么新奇的...宝贵的只有金子了,你要吗? 谁知郑二桥此时凑过来:有呀有呀,大哥你忘了吗?咱们有好多种子! 种子?夏槐好奇地凑过去:什么种子? 郑二桥开始掰着手指数:有各种菜种子,还有药材种子、香料种子...你要吗? 夏槐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要! 夏大山奇怪地问:你要种子干嘛?闺女真傻,换点粮食多好?实在不行要金子啊!金子可是个好东西,尽管是天灾时代,金子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好东西。 确实,种子在现在看来不当吃不当喝的。可夏槐有空间啊,空间里又有上百亩土地,这些种子肯定不会浪费掉! 但她肯定不能把空间的事儿说出来,于是道:也许咱们到华亭县能安顿下来呢?这些种子到时候就有用了!至于粮食,咱家的粮食暂时够吃,再多也搬不动了。 夏大山这才可惜地点头:好吧。 这些种子虽然有部分是比较珍贵的,但对于走镖的郑大桥等人来说,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给了就给了。 郑大桥还觉得自己占了夏槐的便宜:夏姑娘,这些是不是太少了?要不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的? 夏槐奇怪地瞄他一眼,这人真奇怪。做生意哪有人上赶着让利的?不过,这个心意她还是领了:谢了,不过暂时不需要。 两人交易完,双方都很开心。 到了水源处,刘轻云有些失落:这么小的水啊... 王铁牛倒是高兴极了:有水都不错了,这一路你见过水吗?赶紧接! 刘轻云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当即又乐滋滋地拿着水袋去接水。 因为出水口比较小,大家也舍不得离开,于是让一部分人回去拿行李,大家准备守在这里。 夏槐不想留在水源处,她怕众人拉着她问水源具体怎么发现的,虽然她可以编瞎话,但是也很累好不好? 借机回去拿行李,其实是随便逛逛。但夏槐真的没想到就这么巧,上天像是给她开了挂似的,竟让她遇到了张村长他们! 此时,张村长一行人脸色并不好,正在激烈争执。 张村长,咱们一路上都是互帮互助,不能因为这水是你们家偷的就没我们的份儿了吧? 就是,你家偷水,我们帮你们瞒着,结果一点好处都不给,你觉得这像话吗? 张大石黑着一张脸对骂:不给你们咋了?啥叫互帮互助,分明是我们家一直帮衬你们! 这水是我们凭本事拿到的,你说的轻巧,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就要我们把水分给你们,你们脸咋这么大呢? 张大石媳妇儿也不是个好惹的,叉着腰指着对方骂:瞧你们一个个嘴张的老大,离你们三丈远都能闻到你们嘴里的喷粪味!不说话光动动你们那烂嘴我都猜的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什么看?再看给你芝麻大的眼戳瞎! 张大木媳妇儿垂着头,什么也没说,就好像这场闹剧跟她一点关系都没。 张村长呢?他就黑着脸,他不说话,让老大家的去迎接火力。虽然他听着两方对骂内容脸色越来越差,可他的自尊心不让他开口。 对面的人气得撂倒:好啊,张村长,原来这就是你们心里所想是不是?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跟我们装是不是?好好好,既然你要撕破脸,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不给我们分水是不是?反正这水也不是你们的,那就看谁更有本事,抢过来就算我们的! 眼看着一场争论要演变成抢夺战,夏槐在暗处看得十分兴奋,甚至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然而剧情突然来了个转折。 第75章 只见张村长突然尴尬地抬起双手:大伙静一静,咱们都是朋友,何必闹的这么僵?老大!管好你媳妇儿,别啥话都往外秃噜! 大石媳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公公,她分明是为了整个家才骂对方,公爹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第63章 不要喝水 张大石心里也不舒服,但他一向听他爹的,当即就把自家媳妇拉到一旁。 张村长满意地点头,这才朝对面的解释:都怪我没教育好家里人,其实不是我不想分,实在是这水太少了,咱们都分了,恐怕每个人落不下多少... 那你就不给我们分了?想自己独吞?对方咄咄逼人。 张村长脸色一僵,连连摇头:哪能啊!我的意思是将这水高价卖掉! 卖掉?对面有人不解:好不容易找到水,卖掉我们喝啥? 只见张村长表情十分自得: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昨个儿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张村长见对方着急,也不再卖关子:听人说再走一天左右,会有一条河,所以我想着,此时把水高价卖了,到时候咱们把钱分一分,岂不是? 话没说完,对面的人忍不住眼睛晶亮:这消息属实吗? 张村长狠狠点头:当然!换这个消息可是给出去一碗水! 对面眼神一深,一碗水,在以往确实不算什么,哪怕是路过歇脚的,大家都舍得端一碗给对方。但今时不同往日,一碗水有时候可能是一条人命! 两方最终谈妥,开始商议把水卖给谁。 隐在暗处的夏槐恨的牙痒痒,她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过得这么好?能眼睁睁看对方把偷来的水高价卖出?当然不等!眼睛一转,当即有了法子。 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没一会儿,只见张村长身旁的行李动了动。 百无聊赖的牛蛋不小心看到,吓得猛地揉揉眼,隐在暗处的夏槐动也不敢动。等牛蛋移回视线,她再次动手。 结果牛蛋这小子还挺精,当即又猛地转头看去,这回夏槐没及时收手,以至于被牛蛋看得十分清楚。 天!牛蛋小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瓦罐成精了?附近有鬼神?他生病了才看到这些? 夏槐见牛蛋没有说话,以为这孩子吓傻了,赶紧手脚飞快地往瓦罐里撒了些东西。反正都被看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直接在空间里操纵着神识把每个瓦罐都打开撒了料。 做完这一切,夏槐拍了拍手,深藏身与名,遛了。 牛蛋:...娘!救救我,我可能撞见鬼了! 等午饭的时候,牛蛋还是没忍住问他娘:娘,白天会撞见鬼吗? 大木媳妇这几日心情都不大美妙,自家相公还没找来,她这颗心真的七上八下。如果相公有个三长两短,她跟儿子该如何是好? 所以,当牛蛋问这话时,她一度认为自己思虑过度出现了幻听。直到牛蛋问了好几遍。 大木媳妇紧张地去抱住牛蛋:牛蛋,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吓唬你了?她说着,忍不住去瞪远处的流民,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她恨公爹不公平,不仁慈。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偏偏对老大家那么好?为什么要丢下她相公?相公虽然有错,不对,她觉得相公没错。偷东西本来就是不对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公爹,她真怕孩子学去这些不好的品性! 平时她谨小慎微,她制止相公,只是想好好活着。一家子哪里有不磕磕碰碰的,只是她想退一步。 可是她发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退让,去尊重! 这次如果不是公爹做人有问题,何至于对方要跟他们闹掰?哪怕公爹解决了,可也不能保证对方完全甘心。 而牛蛋突然不正常,她瞬间就联系到这点。她怕对方把气撒到她的孩子身上,她不怕自己被忽略、被看不起、被吵被骂,她怕孩子被人虐待! 牛蛋摇摇头,张了张嘴又闭上,想了想问:娘,爹什么时候来找我们?我想他了。 大木媳妇忍不住心一疼,眼泪差点涌出,连忙低头掩饰:快了,你爹快回来了! 牛蛋这才高兴起来,又突然小声说:娘,待会的水我们不要喝。 为什么?大木媳妇奇怪。 牛蛋很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他看到有鬼往里面放东西吧?不干净的东西放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 反正不要喝! 看牛蛋这么坚持,大木媳妇只好顺着他:好好好,娘不喝!反正到时候渴了,都不用她说,牛蛋指定会去喝! 可惜大木媳妇失望了,吃饭的时候牛蛋就乖乖地啃干粮,她怎么劝都不喝,她喝也不让。 张村长看到后十分不高兴,觉得这个小孙儿跟二儿子一样不讨喜! 大石媳妇倒是暗暗高兴,不喝拉倒,还能省着卖钱呢,越想越高兴,她又给儿子盛了一碗:狗蛋,来,多喝点! 大木媳妇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憋屈,饭也吃不下去了,拉着牛蛋去别处转。 等她拉着牛蛋回来的时候,发现大伙好奇怪,一个个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模样。 第76章 爹,这是怎么了? 张村长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往远处跑,跟着他跑的还有几个人。 这时,正好有几个人提着裤子骂骂咧咧回来:这个张村长,该不会故意的吧?我说他咋突然这么好! 可也不对啊,他们家也闹肚子了... 大木媳妇脸色一白,拉着儿子往旁边藏:牛蛋,你给娘说实话,到底咋回事?那,那水里你是不是扔什么脏东西了? 她以为是儿子不满公爹不等相公,所以才想出这种方式去报复、发泄。 牛蛋委屈地撇嘴:不是我,是,是...反正不是我! 大木媳妇知道自家孩子一向诚实,不可能说谎话,但她就是害怕,害怕孩子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变坏了。 不是你那是谁?你为啥不让娘喝水?既然不是你,那你告诉娘是谁!大木媳妇皱着眉,严肃质问。 牛蛋何曾被人这般质疑过,当即就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按理说,大木媳妇不该相信的。但是看着儿子懵懂又有些害怕的眼神,突然猛地搂住他:对不起,牛蛋,娘不该不相信你的...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老话不是说,小孩子的眼睛纯正、清明,能看得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或许,儿子说的是真的。 大木媳妇在心里更加唾弃公爹等人,甚至升起一抹不该有的快意。 第64章 为你打下的江山 娘?你怎么了? 大木媳妇听到牛蛋声音,默默收了嘴角的笑:咳,没事儿,待会要是有人问你肚子疼不疼,你就说疼! 牛蛋有些犹豫:可是我肚子不疼啊...他爹娘经常告诫他不能说谎话,这怎么突然又教他说谎话呢? 嘘!听娘的! 于是,待大伙儿来回跑了四五趟后,终于抱着肚子,虚脱地瘫坐在地。 大石媳妇张望了一圈,眼睛一转:爹,咋没看到弟妹和牛蛋?他们呢? 张村长年纪大了,平白受了这么一遭,差点没撑住。好不容易不再拉肚子了,竟然被人拉着破口大骂,心里别提多冒火了。 正不知如何发泄呢,大儿媳突然问的话让张村长抓住了华点,他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软了,肚子也不空了,当即爬起大喊:老二媳妇,老二媳妇! 大木媳妇本来就在观察她公爹那边的情况,刚看到大嫂跟她公爹说什么,还不等她琢磨清楚唇语,就听到公爹叫她的声音。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嘴里骂道:这个大嫂!太黑了,不是背地里说她坏话,就是出事了拉她当垫背的!平时她不说,不代表她猜不到。只是平时不想跟对方产生摩擦,但这回她不想当鹌鹑了! 相公不在身旁,她再装软弱,这不是给自个儿挖坑吗?! 这样想着,她连忙拍了拍牛蛋的头:快捂住肚子,表情痛苦点儿! 牛蛋:...哦。真搞不懂大人的世界。 等儿子照做后,大木媳妇这才撑着腰,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爹?怎么了? 张村长见二儿媳这模样,当即有些愣住了:你咋也? 哎哟!大木媳妇突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地朝张村长摆了摆手:不行了,待会再说!走之前把娃儿也拉走了。 张村长心里的火气不上不下,一时间憋得有点难受。 张大石看到问:爹,你不是找弟妹去了吗?弟妹了?他朝张村长身后望了望,没看到人才又问:爹,咱这是咋了?是不是咱家水有问题? 闭嘴!张村长火气十足地呵斥道。 张大石吓一跳,有些委屈:爹? 张村长运了运气:这个事儿绝对不是水的问题!老二家的也着道儿了!即便是有问题,也得装成没问题! 张大石愣了,刚刚他媳妇说弟妹家没喝水,或许没拉肚子,但现在他爹又说弟妹家也着道儿了,那这究竟怎么回事?究竟因为啥拉肚子? 这事儿说不清楚,张村长回去跟对面的人赔礼道歉,又承诺卖水的钱多分给他们一成,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在找到卖家之前,他们都下意识拒绝喝水。虽然大伙嘴里都说水没问题,但谁敢尝试?要是有问题呢?但他们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怕被买家发现。 但显然,寻找合适买家的路也不顺利。有想买的,只是开价太便宜,他们舍不得卖。在衡量中,他们迎来了一批硬客。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水和粮! 若夏槐在此,一定认出此人,可惜遇上他们的是张村长一行人。 张村长哆嗦一下,想往后退,结果发现与他一起的一伙人动作飞快地往他身后藏。最后竟然把他推到了最前方! 张村长气得撂倒,几欲吐血。 这,这位兄台,我,我们只是路过逃灾的村民,身上没有值钱的财物,若,若是惊扰你们,我们可以绕道... 绕道?三蹦子立即不高兴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出单的,怎么能放跑?!早就看他们行色匆匆、鬼鬼祟祟,看起来就不是好鸟! 老大说了,只要看着不像好人的,一律抢! 第77章 想走?兄弟们!出来堵住他们! 此话一出,周围四个方向突然窜出不少人来,乌压压一片,手里都拎着武器,吓得张村长都想尖叫。 张村长哪能想到会是他们的气质惹了祸,只苦苦哀求:我,我们真没钱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若是就几个人,他们也能拼一拼,这么多人,他也只能装孙子了! 三蹦子握着手里的大刀朝地上挥了挥:放你们可以呀! 张村长眼睛一亮:多谢... 别!三蹦子伸出另一只手制止:先别着急谢,把东西留下,你们走。 张村长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磕磕巴巴说:我,我们真没有! 三蹦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他们身后的坛子:当小爷看不见?那些坛子难道是空的?拿过来! 张村长装聋作哑,就是不肯挪动一下。 三蹦子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不拿也没事,我们可以自己拿!兄弟们,把那些都搬过来! 老大不是常常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以后可是要做老大的人,这种话,他说不出来,但得做得出! 当即有几个人冲过去,抱着坛子就走,张大石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抢东西?可惜他的反抗竟在旁人那里算不上什么,你推我攘间,张大石被推倒在地。 你,你们放开我儿子!张村长吓得不行,连忙跑过去:东西你们拿走吧,别打我儿子! 张村长身后的流民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他们也不敢跟对面的山匪硬刚,只能气呼呼地看着。 于是三蹦子满载而归。 爹,你为什么把东西给他们,没这些东西,我们还怎么活下去?张大石气得捶地。 张村长冷笑:不给他们能怎么办?不给他们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再说了,他们能不能落着好都不定呢! 张大石眼神闪烁:爹?你的意思是... 张村长瞪了他一眼:行了,咱们快走! 大概是由于张村长不守信用,白白将东西给了山匪的缘故,那些流民十分干脆地与他们一拍两散,甚至在离开前将张村长挖苦臭骂一番。 张村长:...很想骂人,但怕被群殴。 这边,三蹦子正嘚瑟地跟他家老大炫耀:老大,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第65章 娘永远是你的后盾 朱饶瞄准三蹦子的脑瓜嘣了一下:慎言!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你究竟懂不懂? 三蹦子:...那还看不看? 看! 朱饶望着这些坛子,突发奇想:这里面该不会下毒了吧? 三蹦子:!怎么可能?谁没事往水里下毒啊!这可是他们抢的,抢的!不是买来的!老大果然老了,年纪大了总忘记自己是山匪!也不看看手下兄弟们饿成啥样了,还搁这守德呢! 朱饶猜不到三蹦子的小心思,只当他是真不懂,于是开始认真地分析:路上遇到那么多人,你见到过这么多水吗? 三蹦子摇头。 在你抢水的时候,他们反抗激烈吗? 三蹦子再次摇头。 那你敢喝这个水吗? 三蹦子下意识摇头,想了想又肯定地点头:当然敢!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第一次获得这么多水,要是真有毒,他也宁愿毒死! 一刻钟后,三蹦子白着脸放出第一个屁。 朱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淡定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又从怀里掏出一叠裁好的纸:去吧。 三蹦子一脸憋屈地夺过纸,捂着脸跑进小树林。 连续释放三次,他才虚脱地靠在树干上咬牙切齿:这群刁民,我三蹦子不会放过他们! 朱饶也不打算咽下这口气:行了,快点去追,不然人早跑没影儿了!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介意让兄弟吃点亏。 吃亏归吃亏,该报仇还是要报仇。自己的兄弟,当然自己宠! 回去果然没找到张村长,但是他们很幸运地遇上了那群流民。流民蔫坏,根本不需要屈打就招了张村长离开的方位。 在张村长疯狂跑路,朱饶等人疯狂追人的时候,夏大山等人则其乐融融。 水流太小,又考虑到很难遇到有树有山的地方,所以他们决定先原地修整几天。 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十分普通的食材,但每个人却馋的不行。 大山叔,你们煮的饭怎么这么香?郑大桥好奇地问。 夏大山顿了顿,瞄了一眼郑大桥,这才笑着解释:是吗?可能是饿了吧!人饿的时候就觉得闻着啥都香!这人怎么回事,之前还跟他称兄道弟,转眼就叫他叔?他们差不了多少岁吧! 确实,郑大桥已经三十有二,大了夏槐整整一轮!但是古代嘛,多的是老夫少妻,他又没有娶过亲,自觉自己可以争取一下。 他不嫌弃夏槐是带娃的寡妇,所以心里下意识也认为自己不会被嫌弃年纪太大。 殊不知,夏槐对男女之事压根不开窍。按照她的想法,她只想带领家人找到足够安全的地方,然后把瑞哥儿养大。 第78章 郑大桥乐呵呵地摇头:那不是,我们平时特别饿的时候也没觉得干粮多香...那什么,大山叔,待会能换碗汤喝吗?我用干粮跟你换! 夏大山瞄了一眼锅里的汤,算算够自家喝的还有多余,这才含蓄点头:行,但不太多,肯定不够你们每人一碗的... 郑大桥摇手:没事没事,换几碗分分就够了!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头儿呢! 喝汤的时候,周蕙娘突然端着碗用眼神示意夏槐跟她过去。 夏槐迷茫地端着碗,拉着瑞哥儿过去。 周蕙娘刚想开口,一低头看到瑞哥儿大大的眼睛,愣了:咋把瑞哥儿带过来了?想了想又觉得瑞哥儿还小,便接着说:槐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这水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夏槐心里一咯噔,脸色没变:是我找到的,怎么了? 周蕙娘没说话,只静静盯着闺女,可惜夏槐这人太会藏情绪了。哪怕她心里慌得不行,脸上依旧淡如水。 她有些挫败地塌下肩膀,张了张嘴又闭上,想端着碗离开,又停下来拍了拍夏槐肩膀:槐儿,你想做啥就去做,身后有娘在呢! 待周蕙娘离开,夏槐才微微垂下眼帘,良久微微抬眼看向远处与众人谈笑风生的娘亲,她突然觉得在这乱世中也有那么一丝安心了。 有这样一个人,明明她的灵魂与其并无关联,可这个人在得知她有秘密后,不去探寻,反而甘心做她的后盾。 夏槐抬起头,看着黑乎乎的天空。心里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瓦解。 上苍啊,你叫她如何成为铁石心肠的人? 娘?瑞哥儿心思敏感,当即察觉到夏槐情绪有波动,忍不住扯了扯他娘的衣摆。 夏槐飞快用手指揩掉眼角那滴泪,弯腰捏了捏瑞哥儿的小脸:乖儿子,想不想吃糖?她摊开手,手心放了两颗五彩包装的糖果。 瑞哥儿的注意力瞬间被糖果夺去:好好看的糖!他很乖,没问这是哪里来的。就如同每次夏槐偷偷给他吃的那些好吃的,除了第一次问过,之后再也没问过。 夏槐没有解释,只说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瑞哥儿这么大的年纪,最喜欢玩这样的游戏,于是缄口不言,只埋头苦吃。 娘,这次的糖纸我可以自己保留吗? 夏槐一句不行还没说出口,一眼撞上儿子湿漉漉的眼神,那眼神太让人无法拒绝了,就好像你拒绝后他会流出珍珠似的。 夏槐这个没有生过娃的人都不忍心了,当即点头: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不许让别人看见哦?不然下次就没有好看的糖吃了! 瑞哥儿狠狠点头:好!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钩钩! 夏槐十分配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是夏槐之前与瑞哥儿玩的小游戏,自打那之后,两人再说话,但凡是有承诺的,瑞哥儿都喜欢伸出小手跟她做约定。 小孩子不懂弯弯绕绕,既然承诺了,那就一定守约! 轰隆隆如闷雷般的声音突然爆发,夏槐心中一紧,下意识抱起瑞哥儿,疯狂往手推车处奔跑,嘴里大喊:快跑!是火山喷发! 第66章 火山喷发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郑大桥,他十分果断地一口闷了碗里的汤,顾不上烫嘴,扭曲着脸吼道:快跑! 没想到郑二桥是第一个听从指令的,只见他抱着碗撒脚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小黑! 话音刚落,远处正焦躁不安的马群中其中一匹马竟使劲咬断缰绳,疯狂朝郑二桥奔去,而在小黑跑出去后,又有一只与小黑相似但比小黑更壮的马追随而去。 那匹马跑到郑大桥跟前才停下来,郑大桥一个翻身上马,都不用鞭打马匹,大黑如同发狂般飞奔而去。 这边,马大舍不得马车上的货物,奋力地驱使马群往前跑,可惜不是每匹马都像大黑小黑那样通灵性,不听话就算了,它们竟然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眼见着马大要哭,刘峰果决朝马大那匹马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于是马大嗷嗷着被马匹带走了。 刘峰看着留下的货物,又看看焦躁不安的马匹,心一狠,竟将拴马的缰绳用刀砍断。马与货物不能两全,只求一切平息后这些货物还完好无损! 做好这一切,刘峰这才策马狂奔。 此时天地间被污浊的黑气笼罩,火山喷发的熔浆不断向四处喷射,但凡被熔浆、熔岩砸中,人必死无疑。 但熔岩的喷射长度有所限制,只要反应够快,逃离危险区域,便可避免被熔岩砸伤。可火山爆发带来的不仅仅有熔岩,还有比较小的爆炸物,它们的射程更远,伤害力更大。 火山灰更是及其微小但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它们约莫只有两毫米,却在无意中残害人的肺部,阻止人类呼吸畅通。 夏槐作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一手飞快推着推车,一手从空间拿出湿了水的帕子递给瑞哥儿:瑞哥儿,用湿手帕捂住口鼻,闭上眼睛! 瑞哥儿乖乖照做,夏槐又给自己捂了一个,随后弯腰飞快地向前跑,一边跑一边不忘提醒大伙:都弯着腰护着头跑,身边有水的用湿手帕捂住口鼻! 第79章 夏大山与王铁牛断后,其余人背着力所能及的行李不停往前跑,跑着跑着,夏大山忍不住回头看。 只一眼,吓得他头皮发麻。 身后大大小小的岩石顺着他们的方向滚啊滚,天空中不断喷射着温度热烈的岩浆与碎石,夏大山已经看到有郑大桥的兄弟被砸中,之后再也没起来,然后被后面滚滚而来的岩石碾压,如此循环。 夏大山忍不住想,那人大概已经成了肉泥了吧? 这样想着,夏大山脚步越发地快,甚至他开始往地上扔东西。没用的瓦罐扔掉,沉重的行李扔掉,粮食,粮食和水不能扔。 他咬了咬牙,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心底有道声音不停地催促他,快跑,快跑! 他不敢停,他怕停一步,便永远留在这里,血与肉与这里的土壤融为一体。 他还要妻儿要养,有老娘要团聚,他可不能死。 王淑玉母女俩已经吓哭了,一边提着裙子跑,一边呜呜哭着,她们太怕了。明明几个月前她们还过着虽不甚富裕却也安闲的生活,怎么短短几月,便成了这幅模样? 突然,王淑玉的脚被地上的石头绊住,整个人向前扑去,趴在地上的王淑玉吓得浑身冒汗,想赶紧爬起来,却由于着急越发爬不起来。 淑玉!刘轻云大喊着要跑回去,结果被身后的王铁牛呵住:别管她,我来扶!你快跑! 刘轻云咬咬牙,继续往前跑,只是眼泪却流的越发汹涌。 王铁牛紧跑几步,将女儿从地上拉起来,突然他健壮的身体猛然一僵,下意识闷哼一声。 王淑玉慌忙问:爹?你怎么了? 王铁牛摇头,手使劲拍了闺女一下:快走!他还要转身去拉行李。 没敢不停爹的话,王淑玉连忙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哭,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尤其看到前方那道坚定的倩影。 明明比她小,可夏槐为什么这么厉害呢? 不像她,怎么遇到事情只知道哭! 夏槐不知道有人在夸她,她本来跑在最前面,后来被策马的郑大桥等人撵上,夏槐没管他们,只不停地鼓励身后的人: 快!不要停,东西掉了别捡了! 爹娘,你们快点!实在不行把粮食先扔掉! 待会跑到那条小河边就好了,快了! 夏槐的声音不大也不厚,可就是这有些温柔的声音,却穿透许多障碍,带给身后人许多生的信念。 最惨的莫过于苌茂丰,他本来坐的马车不能坐了,无奈之下只能与无影共骑一匹马。无影这小子比较狂,又没轻重,还马虎。 等大伙终于看到河跑过去时,苌茂丰已经被颠吐了。 无影有些发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呕吐物,一时间不想说话。 小河里没有水,里面早就干涸了。但众人却如同见到了亲人,夏槐说了,到了这条河边,他们就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让他们相信夏槐说的话。 小槐,咱们就在这待着就可以了吗?夏大山累极地摊在地上,有些担忧地问。 夏槐望了望火山处,点头:差不多,这个距离,那些东西没法喷到这儿!随即从推车里拿出一个水袋来:爹娘,把手脸洗洗,尤其是眼睛洗干净。 石头有些不解:为啥要洗脸洗眼睛啊?我觉得大山伯伯他们的脸不脏! 夏槐解释:因为有一些我们看不到的脏东西附着皮肤表面,如果不清理,会对我们的健康造成影响。 石头有些听不懂: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会生病吗? 夏槐点头:是呀,石头真聪明!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石头微微垂着头,突然又抬头好奇问夏槐:可是,我们看不到,你是怎么看到的? 咳咳。夏槐没想到石头这小子竟如此敏锐,当即移开视线,有些心虚地解释:其实我也看不见,但是我之前在一本书里看到过... 第67章 别人家的孩子 石头还想接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结果被他爹一把拉住:行了,平时让你读书你不读,这个时候又问问问的!看看你夏槐姐,多厉害!人家是一问知道一堆,你是一问三不知!我看你以后没事就跟夏槐还有夏杋学学,爹不求你考功名,起码能识几个字! 别像他,跟个文盲似的! 石头:...果然,爹娘都喜欢旁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比自家的香! 夏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实在没心情笑,别看她刚刚一顿操作猛如虎,嘎嘎跑得猛。反应过来后,这腿像是被谁砍了似的疼! 她觉得这可比当年跑八百米可怕多了,她记得有一回学校组织运动会,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对它实在所知不多,以至于被班长坑着报了八百米女子长跑,四百米接力赛、五十米冲刺、女子跳远、跳高以及拔河。 这一系列项目参加完,夏槐第二天是从床上滚下来的,实在走不动道儿!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参与过运动会,宁愿穿上奇丑无比的啦啦队服装给班级跳丢人的啦啦操,她也坚决不参与比赛! 忽然,王淑玉突然捂住嘴哭了起来:爹,爹你的后背... 第80章 众人连忙看去,王铁牛红着脸摇手:没事没事,就被砸了一下... 刘轻云走过去掰住王铁牛的肩膀,凑近去看伤势:都流血了!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刘轻云又急又气,忍不住捶了王铁牛几下。 王铁牛也不躲,就那么杵在原地任刘轻云捶。 他越这样,刘轻云越难受,终于停下手,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叫: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咱们还能活着到华亭县吗? 众人沉默极了,夏槐顿了顿,不得不打破这悲伤的气氛:刘婶子,先让我帮铁牛叔处理下伤口吧,伤口不及时处理会严重的... 刘轻云这才醒悟,当即拍拍屁股站起来:瞧婶子吓傻了,竟然忘了咱们小槐有药...快快快,孩他爹,赶紧让小槐帮你看看! 很快,王铁牛的后背展现众人眼前,只见后背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烫伤。那伤口外缘发黑,皮肉已经微微绽开,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 嘶。夏大山没控制住情绪,忍不住问:这,这咋这么... 夏槐小心地去清洗伤口:铁牛叔,会有点疼,你忍忍。 王铁牛乐得眯起眼:哈哈哈,能有多疼,我不怕...嗷! 冰凉的水冲刷过伤口的滋味太过酸爽,王铁牛疼的整张脸皱起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叫出来,老脸一红,喃喃道:没事,叔不疼! 石头在一旁乐得不行,他爹这嘴硬的毛病啊! 这伤口可以直接洗伤口吗?苌茂丰吐舒服了,整理好仪容后凑过来看热闹。 夏槐顿了顿,摇头:不能直接用生水,要用煮沸的盐水清洗才可以...她扬了扬手里的水袋说:这里面装的是我之前提前煮好的盐水。 其实不是,她哪能准备这么充分,不过是临时从空间拿来的灵水罢了。 虽然灵水的效果比较好,但是她也不能不用,总不能直接用生水或者直接撒伤药吧?她可不想同行这么久的伙伴出现意外。 王铁牛一家虽然不算多么牛的人物,但他们几乎不拖后腿,乐于互帮互助,又真心与他们交往。这样的人在乱世中真的不多,所以夏槐很珍惜。 与夏槐等人的幸运不同,张村长一行人简直倒霉透顶了。 为了避开朱饶等人的追捕,他们特意选了靠近山林的路走,没想到老天这么*蛋,竟然跟他们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火山都能喷发,这是要灭他老张家啊! 他们来不及躲,张大石被砸的半死不活,张村长倒是只受了一点伤,可怜狗蛋竟然当场被砸的只剩一口气。 大石媳妇跟疯了似的,怎么都拉不走,最后还是张村长放下狠话:你不走就不走吧,反正将来再给大石找个年轻漂亮的就是! 这话说的大石媳妇当场脸色苍白,含泪抱着大丫跑得飞快,而刚刚被她抱在怀里的狗蛋则被远远丢下。 狗蛋不复往日的嚣张,整个人十分脆弱,幼小的心灵充满了不安与绝望。身上的痛远不如心里的彷徨来的猛烈,狗蛋流着眼泪小声呜咽:爹,娘,别丢下我... 可惜的他的话在火山喷发的轰隆中湮灭,无人听得到。 大木媳妇是一行人中跑得最快的,被她拉着的牛蛋差点没飞起来。 娘,狗蛋呢?我怎么只看到大丫...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哪怕平时狗蛋抢他吃的,跟他拌嘴,甚至打架,但小孩子转眼就会忘掉,两人又能玩到一起。 所以,牛蛋发现狗蛋不在,他的内心很害怕。 大木媳妇忍不住眼一热,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别管他了,再不快跑,以后咱娘俩都见不到你爹了! 不得不说,人是一种经不起念叨的生物。 说曹操曹操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张大木正焦急地埋头飞奔,直到撞见一身血的狗蛋。 张大木难以置信地大喊:狗蛋?! 狗蛋本来已经快睡着了,他太疼了,也没人来接他。不过他不幸中的幸运,中伤倒地后再没有岩石打中他,这才让他有机会挺到遇见张大木。 他本觉得,既然没人救他,那他就睡吧,或许睡着了就不疼了。 直到熟悉的呼喊声响起,狗蛋惊喜地睁开眼。 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娘,更不是溺爱他的张村长。 他的眼睛睁的老大,脆弱的声线挤出一句话:大木叔叔?随即脖子一歪,眼睛一翻,人昏迷过去。 狗蛋!虽然不知道狗蛋为什么被扔到这,但张大木只知道一件事,他不能丢下狗蛋。 颤抖着手去探狗蛋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后,张大木直接将狗蛋抱在怀里,踉踉跄跄在混乱中奔跑。 能见到狗蛋说明他爹娘就在不远处,很快他就能与妻儿相见了!便是怀着这种期待,张大木一路犹如开挂,顺利地跑出火山喷发圈。 第68章 我好渴啊 当他抱着狗蛋走出包围圈时,正巧与正在河边修整的夏槐等人面面相觑。 夏大山:...突然手痒。 周蕙娘眼尖,一眼瞧到浑身是血的狗蛋,只是她看不出是狗蛋,只惊叫一声:老天,那是怎么了? 第81章 张大木本就彷徨,如今看到这么多人,激动地当下抱着狗蛋跪下:大山叔,求求你,救救狗蛋吧! 夏大山眼一凝,下一刻大惊道:这是狗蛋? 张大木没站起来,直接跪着抱着狗蛋往夏大山跟前挪,双臂托着狗蛋给夏大山看:是,是狗蛋,我从林子里捡回来的...呜呜,大山叔,求求你了,帮帮狗蛋吧... 夏大山目露悲伤,却没有答应下来,他观狗蛋浑身是血,这还怎么救?如果是饿了渴了,哪怕只是伤的没这么严重,他都不介意伸把手。 可这分明是活不下来的伤势,他不能接这个麻烦。 夏大山撇过头,眼睛一闭:对不住,我也没法儿,这流了太多血了... 似乎被周围杂乱的声音影响,狗蛋艰难地睁开双眼,沾满血的手拉了拉张大木:大木叔叔,我,我好渴啊... 张大木眼泪止不住地流,头不停地往地上磕:大山叔,求你了,救救他,救救狗蛋...只要你救狗蛋,以后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夏大山哑着嗓子道:小槐,给狗蛋喝完水吧...别的,他也做不了太多。 夏槐叹了口气,从水袋里倒出一碗水来,众人心上笼罩着一层悲伤,压根没发现,夏槐手里的水袋根本没打开。 端着一碗水,夏槐面对这个往日很熊的孩子,竟也有了几分不忍,声音都比平日低了三分:狗蛋,来,喝水。 大概是太虚弱了,狗蛋十分乖顺,凑近碗去喝。第一口还很含蓄,后面竟狼吞虎咽起来,甚至想用沾满血的手抱着碗。 夏槐拿着碗的手微微转了个方向,小声劝:我来喂你就好。 水喝完,狗蛋忍不住笑了,他满足地说:这水好甜啊,是我喝过,最甜的水! 夏槐抿了抿唇,想笑,却没能笑出来,突然低头往袖子里掏,竟掏出一个纸包来:狗蛋,我帮你上点药吧! 其实,面对狗蛋流的这么多血,夏槐直觉也无能为力。可是当她听到狗蛋说渴了,她竟然也想试一试。 毕竟是一条生命,小孩子嘛,哪有不皮的,他只是没被教育好罢了。 你瞧,他这个时候也蛮可爱的。 张大木听夏槐要给狗蛋上药,激动地说不利索话了:夏,夏槐,谢谢你,谢谢你... 一旁的夏大山却很忧虑,他想上前阻止闺女,却被周蕙娘拉住手,他不解地看向妻子:孩他娘? 周蕙娘什么也没说,只朝他摇了摇头。 夏槐本来只是想随便撒些伤药的,可做都做了,索性认真些。她用灵水将狗蛋裸露在外的伤口清洗一番,再将伤药撒上去。 清洗伤口的疼连王铁牛都受不了,更何况小孩子。可令夏槐惊讶的是,狗蛋明显疼的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可他没有哭闹。 见夏槐看他,狗蛋小声说:不太疼,没,没有之前疼... 就是这句话,使周围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没有经历,所以无法想象狗蛋承受多大的疼痛。可他们也经历过逃亡,知道那时候会有多无助。 刚张大木不是说狗蛋是捡来的嘛?他为什么被抛弃?其实大家猜得到。那样紧急的时刻,狗蛋显然不行了,丢下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有时候,并不是做正确的事就让人开心。 好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狗蛋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天意了。夏槐说完,便起身走远了些。 留下张大木还在感激地磕头:谢谢,谢谢...他不奢望夏槐能救活狗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狗蛋大概率活不下去了。 可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侄子的生命一点点逝去吗?他想让狗蛋走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他的。有人在竭尽全力去救他,哪怕明知不可行而行之。 夏槐帮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不知感恩。救得活,他以后给夏槐当牛做马,救不活,他也永远不会怪她。 此时雪团像是狗嗅到了肉骨头似的跑过来,一骨碌躺倒在夏槐脚边,前肢小心翼翼地挠夏槐的腿。 夏槐阴霾的情绪瞬间被这活宝逗乐,忍不住蹲下点了点雪团的额头:你呀你,真是投胎投错了,你这个狗鼻子,怎么能是兔子呢? 雪团不乐意地皱了皱鼻子,它可是名副其实的兔兔!狗那种蠢物种,怎么能跟它堂堂雪兔比! 夏槐乐得不行,背着人,手心出现一摊灵水:先喝点吧,现在没法给你吃青菜和萝卜。 那种东西太扎眼了,虽然兔子爱吃萝卜、青菜,但她敢明晃晃拿出来吗?平时只能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它偷偷喂食。 哎,养个宠物是真的很不容易呀! 正在舔食灵水的雪团顿了顿,它想说自己不是宠物,但吃人嘴短,它还是装作没听见吧! 在夏槐喂雪团的时候,夏大山拉着张大木聊天,无非是想分散一下张大木的注意力,不让他一直惶惶不安。 另一端,张村长也带领一家走出火山喷发圈,个个累的一头汗,没甚形象地瘫坐在地。 突然,有哭声响在耳边。 张村长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他按了按额角,忍不住呵斥:够了!老大媳妇,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你就回去! 第82章 大石媳妇被吼的脸色一白,随即却怒气上头,站起来指着张村长骂:爹,那可是你孙子,你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张村长心里一痛,咬牙吼:你还知道那是我孙子,可我孙子不止有他一个,我不止有孙子,我还有儿子!难不成为了他一个我扔下你们吗? 场面一时静默下来,张大石手握成拳使劲捶自己,人到中年,却要丧子。 这种痛,他无法忍受。 就在这寂静中,突然有鼓掌声自远而来。 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啊! 第69章 洗劫一空 张村长吓得猛地站起来,顺着声源处看去,嘴里大喊:谁?! 三蹦子笑嘻嘻地窜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本来我还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你呢,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 张村长脸色白了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本来就够倒霉了,怎么还让人更倒霉了呢! 你,你找我干什么?张村长一边问,一边往后退,转头的空儿疯狂给家里人使眼色。可惜家里人心情都不大好,压根没有接收到他传递的信号! 找你干什么?三蹦子笑嘻嘻的脸突然变得阴狠:老子在这条道儿横行数年,第一次被人坑,你说我想干嘛? 张村长干巴巴地笑:呵呵,怎么会,看你还挺年轻的...不就是坑你一把吗?你年纪轻轻怕什么?!年轻的时候不被坑,难不成等老了被坑? 行了,别跟他废话。朱饶从后面走来,手一挥,身后立即涌出十几个人,二话不说开始抢劫。 你们干嘛?张大石也顾不上悲伤害怕了,若粮食被抢走,他们这些人都得饿死! 有张大石带头,其他人也硬着头皮跟对方拉扯。 速度快点儿,只要打不死就不用顾忌。朱饶淡淡在后面说道。 一听这话,本来还有些束手束脚的人,立即脚一踹、手一拳地将张村长家人解决掉,抱着抢来的东西便跑。 行了,走!朱饶又是一挥手,几息间,这伙人便从张村长等人面前消失无影。 张村长的老妻,也即是张氏。她突然瘫倒在地,嘴一歪、眼一翻,人昏过去了。 娘?!张大石大叫着跑去,探了探鼻息,这才放下心,忍不住捂着脸哭了:爹,为啥啊?你明知道那里面被下了东西,你怎么还... 张村长被儿子数落地有些挂不住面子,冷声道:那不然怎么办?要我们活活饿死?渴死?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摊上事儿了,开始怪你老子了? 张大石讷讷,良久才捂住脸,一脸疲惫:爹,怪我。 张村长没有表情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唯有大木媳妇,她小心凑到儿子耳边说:牛蛋,待会你就假装自己肚子疼去出恭,娘待会去找你。 牛蛋还沉浸在狗蛋消失、粮食被抢的不安中,闻言也没问为什么,下意识照着他娘的话来办事。 等牛蛋离开了会儿,大木媳妇小声冲张村长说:爹,牛蛋拉肚子现在还没回,我过去看看... 张村长没心情说话,只挥了挥手,倒是大丫下意识瞄了她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大木媳妇小心走着,待走出二三十步后,她才开始加快脚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 牛蛋! 牛蛋呆呆地坐在草丛里,闻声看去:娘? 大木媳妇将牛蛋拉起来,然后选了个方向开始跑。 牛蛋见不是回去的路,他忍不住问:娘?咱们不回去吗?这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 大木媳妇点头:对,咱们去找你爹!眼看着粮食被抢了,留下也不一定能活下来,不如早点走,也省得到时候被卖掉! 从张村长说出要给张大石娶新媳妇的时候,大木媳妇心里就凉凉的,她便是那时有了要离开的念头。 能不顾孙儿与儿媳妇儿的人,能做出丢下儿子的事儿,能将有问题的水高价卖给别人...这都在提醒她,将来有需要了,她也是可能被抛弃的,她儿子亦然。 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她也得离开。 摸着怀里的东西,大木媳妇忍不住笑了。 她太开心了,如此有先见之明藏了点粮食。即便是没办法找到相公,她想,也比那些人能活的更久吧? 等到张村长意识到二儿媳妇与小孙子迟迟没能回来的时候,大木媳妇与牛蛋早就走出了好远,他们找也找不到了。 张大木留了下来。 事实上,不留下了他也不知何去何从。留下至少夏槐有药,走了真就两眼昏黑。 他自知留下很冒昧,所以一直在努力帮忙。 见周蕙娘她们做饭,他抢着去烧火。见夏大山砍柴,他抢着背柴。见夏槐喂兔子,额,他站旁边硬着头皮夸。 夏槐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水喂完,站起身冲张大木说:我去看看狗蛋。 她走到狗蛋旁边,仔细观察狗蛋身上的伤口。经过清洗与上药,他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甚至有些旁人不注意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夏槐微微安心了些,又抬手摸摸狗蛋的额头。很好,没有发热,不然要浪费她消炎药不说,狗蛋还得再受不少罪。 第83章 一旁,憋了很久的张大木见夏槐收回手,忍不住张嘴问:夏槐,狗蛋,狗蛋咋样了? 大木哥,你别太担心了,我看狗蛋的情况好像好了很多。 张大木激动地双眼大睁:真的?又忍不住开心地搓手:哎呀,这让我咋感谢你啊... 夏槐笑笑:如果不介意的话,大木哥帮我给瑞哥儿做个小玩意儿吧。 张大木是学过木活儿的,做出来的东西可比夏大山做出的可精巧多了!当初张村长看他性子过于木讷,又不忍不管不顾,只好把他送到木匠那里学了几年木活儿,这才算有一技傍身。 行呀!瑞哥儿有喜欢的东西吗?给他做个小马怎么样? 夏槐想着瑞哥儿总抱着雪团,试探问:大木哥,你会做兔子吗?要不你看着雪团做一个? 张大木如今已经知道夏槐养的那只兔子就叫雪团,虽然不知道为何逃灾路上也要带上兔子,但这是人家的事,他管不着。再则说,雪团确实蛮可爱的。 假如它不那么傲的话,张大木默默想着。 可以,兔子好做! 远处的雪团耳朵动了动,忍不住扭头看向这边。它怎么觉得有人说它坏话呢?! 嫂子,我们回来啦!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夏槐身体一震,突然用袖子遮住脸,急匆匆冲张大木撂下一句:待会有人问我,你就说我出去捡柴去了! 第70章 地里面爬出来的人 郑二桥牵着马摇头晃脑地走过来:我嫂子呢? 张大木懵道:你嫂子?谁啊?他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一个能成为他嫂子的人啊! 郑二桥撇撇嘴:就是那个长得可好看那个!算了,我不问你了,我自己去找!他气鼓鼓地转身,费力去拉小黑:走了,小黑! 小黑累了一天,并不想动。 这边,电光火石之间,张大木难以置信地试探:你该不会说的是夏槐夏姑娘吧? 正与小黑作拔河的郑二桥转头咧嘴一笑:嘿嘿,原来你知道啊!她在哪儿呢? 张大木面如土色,冷不丁想起夏槐走之前跟他说的话,便僵硬地摇摇头,嘴里喃喃:我还有事...随后像傀儡似的游走了。 此时,郑大桥刚好拴好马,走过来拍了拍郑二桥:不是让你去送东西吗?你愣着干嘛? 郑二桥控诉:大哥,我觉得那人脑子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十分唏嘘:我以为只有我脑子不好使,没想到... 郑大桥脸一黑,忍不住又给了郑二桥一巴掌:我说!行了!去把东西给大山叔送过去! 郑二桥嘟着嘴,一边牵着马一边嘟囔: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呀,咱爹娘老早就走了,就留下你陪我,你不娶妻我怎么放心啊!真的是,他还不想操心呢,谁让郑大桥年纪一大把了还没动静!可把他急坏了。 郑大桥越听脸越黑,索性装听不到也看不到,转身去收拾运回来的行李。 刚刚他看火山喷发不那么严重,带着手下兄弟去抢救那批货,顺便把夏大山等人扔下的行李也捡了回来。 郑二桥那匹马上绑的便是夏大山等人的行李,他让弟弟先他一步回来便是为了这事儿,没成想这小子果真不负众望,又在搞事情! 郑二桥可不觉得自己在搞事,要是搞事那也是搞正经的事。 他牵着小黑一路走呀走,终于走到夏大山跟前:大山叔,这是你们的行李吧?喏,我大哥特意让我给你们运回来了! 走在后面的郑大桥忍不住欣慰,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夏大山看着马背上的行李,又看了看挺着胸膛等他表扬的郑二桥,笑着夸道:行啊,替我谢谢你大哥! 郑二桥高兴了,于是他想也不想去问夏大山:大山叔,我嫂,咳咳,夏姑娘呢? 正在卸行李的夏大山一顿,有些狐疑地盯着他:你找我闺女干嘛?最近这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打他闺女的主意?当他不存在吗? 郑二桥天真地张嘴:当然是给我大哥...呜呜! 郑大桥在侧面看到他弟张开嘴,就知道他弟打算不干好事,为了防止他乱说话,郑大桥一个箭步冲上去,大手紧紧捂住郑二桥的嘴巴,朝一脸怀疑看着他们的夏大山讪讪一笑:那什么,我们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一步了!边说,郑大桥边捂着郑二桥的嘴往外拖。 呜呜!郑二桥企图挣扎,可惜他哥的力气太大了。 他忍不住怨怼,看吧,没有媳妇儿的男人果然精力旺盛!他分明在为大哥的幸福而奋斗,他大哥呢?当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另外,他的小黑还没带走啊! 夏槐此时正在干涸的河里百无聊赖坐着,她身旁是吃饱喝足支棱着兔耳朵的雪团,雪团旁坐着打哈欠的瑞哥儿。 突然,雪团的耳朵猛地支棱起来,神情有些慌张,嘴里还嘶嘶的叫着。 雪团?你怎么了?夏槐并不是每次都能精准理解雪团的意思,就比如现在,她看雪团有些紧张,但却不知道它在紧张什么。 第84章 还不等雪团继续给夏槐传递情报,就在夏槐不远处的河中央,干涸的土块被猛地顶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站了起来。 ?!夏槐吓得猛地站起身。 娘,有鬼!瑞哥儿吓得猛地抱起雪团,迈开腿就要跑,可余光看到他娘还在原地,只好又转身来焦急提醒:娘,咱快跑! 只见夏槐十分冷静地搬起一块大石头,冲着那怪物猛地跑去,手一抡一扔,那人刚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就被打昏过去。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瑞哥儿愣愣地眨了眨眼,突然兴奋地拍手:娘好厉害! 被瑞哥儿不小心扔下去的雪团龇着牙抱怨了声,然后跳到夏槐脚边求安慰。 瑞哥儿的声音使夏槐回神,她看着倒地的怪物,心里后怕地抚了抚胸口。 娘,他是鬼吗?瑞哥儿又怕又好奇地问。 夏槐摇头:不是鬼,你站在这,娘过去看看。那人浑身污浊,也不知身上有没有寄生虫或者其他疾病,以防万一,夏槐戴上口罩,又从旁处找了个木棍,打算上前探探情况。 走近后,约莫还有三步的距离,夏槐握着木棍戳了戳对方。 没有反应,想了想,夏槐走上前,用木棍扒开对方的衣裳。咳,她只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人是鬼罢了,绝对不是耍流氓! 看到胸口是人的皮肤,且皮肤上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痕迹或伤口,夏槐这才松了口气。 别看她刚刚跟瑞哥儿说的笃定,实际她也很怕遇到怪物! 瑞哥儿,去把你外祖父叫过来,让他拿一捆绳来! 等瑞哥儿拉着夏大山走来,夏槐已经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对方身上的东西掏了个底朝天。 最终的收获是,没有收获。 小槐,咋回事?夏大山跑过来,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人,满是疑惑。 爹,这个人突然从地里面爬出来,我,咳,我刚刚不小心给砸晕了...先给他绑起来吧,待会等他醒了问问情况。 夏大山默了片刻,看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女儿,又看了看被无情砸晕的人,忍不住想扶额怀疑人生:...行。 眼看夏大山打算直接用手去捆那人,夏槐连忙阻止:爹,戴上这个吧! 望着递到眼前的透明物体,夏大山这回学聪明了,他什么也没问。只瞄了一眼夏槐,随即照着夏槐的示范戴好手套。 第71章 一对母子 这怪物,咳,这人长得十分健壮,身高大概一米八有余,即便是夏大山背着,也挺够呛。 周蕙娘拉着刘轻云正唠闲话,看到夏大山背着个人回来,惊的猛地站起身:孩子她爹?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给她整出个人来? 夏大山将背上的人甩在地,将其绑在树后面,拍了拍手:咱闺女打晕的,让我给拖回来了。听说想伤害瑞哥儿他们,还好闺女手快,不然... 周蕙娘本来听到夏槐二话不说给人打晕还有点不赞同,听到后面的话,气得连连点头:竟然还想伤害瑞哥儿?啐!活该! 她的瑞哥儿长得那么可爱,她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人想要伤害他?那指定不行! 周蕙娘绷着一张脸,叉腰指着那人吩咐夏大山:绑紧点,别让他跑了! 被绑在树上的人刚动了动手指,闻声默默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突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娘,不用管他,他肯定逃不了,再说了,咱这么多人呢! 这声音清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脚步声却比旁人轻上几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暗暗判断对方的年纪,却怎么也无法判定。 只单单听声音,他会觉得这是一个未及笄的人,可她走路迈下的每一步,以及语气中的沉稳,让人不由怀疑她是上了年纪或者身怀武艺的高人。 莫名被贴上年纪大高人等标签的夏槐正与家人商量晚饭吃什么,照她看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那肯定要大吃一顿啊! 咱有晒干的野菜、干木耳,肉就只有那些做好的肉干,要不然煮个肉汤喝?周蕙娘与闺女商量着。 夏槐咂咂嘴,心里不大乐意,她分明空间里要什么有什么。新鲜的瓜果蔬菜,堆得满满的粮食,还有活蹦乱跳的家禽,哪怕搞个满汉全席都不成话下! 可她却只能干巴巴吃着没滋没味的肉汤。 夏槐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现在的卧薪尝胆、吃苦受罪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 如此鼓励自己一番,夏槐抬起头朝周蕙娘点头:行,我去看看能不能打点猎啥的... 打猎?郑大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还别说,我刚去拉货的时候,发现那林子里还真有不少猎物,但是他们跑得也很快,不太好抓...但是现在能去捡一捡,指不定能碰到几个倒霉受伤的... 夏槐眼睛一亮,转身问郑大桥:当真? 当然!难得见夏槐有这么感兴趣的事,郑大桥忍不住毛遂自荐:不过那边还是有点危险,不如我带你过去吧! 第85章 夏槐果断摇头:没事,我想自己去转转...她抬眼见郑大桥目露失望,连忙又说:郑大哥你们出去一趟也挺辛苦,先休息休息吧! 郑大桥立即笑了,感动地说:那行,那你注意点,最好多几个人跟你一起。他觉得夏槐应该是不好意思跟他一起去,姑娘家还是得有人带着比较好。 夏槐笑笑,没说话。转头自己一人走了,连娃都没带。 好在夏大山夫妇如今也知道闺女的实力,虽然担心,但担心也没用。他们一来没闺女杀伐果断,二来没闺女聪明。所以,拒绝瞎担心,从爹娘做起! 夏槐一路没停,越走越快,后来差点没脚底窜起火来。 之所以一个人来,一则是她向来习惯一个人,不适应跟人组队。二来她想试试最近身体素质提高多少。 近期,从贾鑫、郑大桥那里收获一笔积分,她直接把积分换成了身体敏捷度与武力值,虽然少之又少,但聊胜于无。 起码,此时此刻,她跑起来的感觉就比往日轻了些。耳朵灵敏度也提高了些,能听到以往听不太清的声响。 有空间灵水与自动贩卖机兑换来的东西,她夏槐就不信渡过不了这些难关! 只要抵达华亭县,只要能把天灾熬过去,她一定可以把古代版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靠着这个意念,夏槐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跑进山林。 铺满而来山火的气息,是火山喷发后的余热。山林里此时乱糟糟的,被岩浆侵蚀的土地,被岩石砸倒的树木,以及被火山喷发被迫吓的四窜的动物。 植物没有腿,它们只能留在原地。幸运的免过一劫,不幸的死在今日。动物至少可以选择逃跑,但仍旧免不了被乱石砸中。 夏槐一眼瞄到距离她二十几米外的猎物,那是一只受了伤的老虎,令她震惊的是,是一只白虎。 一双水蓝色的大眼静静地盯着夏槐,那里面无悲无喜,受伤的腿不停地流血,它怀里有个半大的白虎在上蹿下跳,企图逗它开心。 夏槐顿了顿,一时间不确定要不要捡个漏。主要是,这白虎,她即便制服了对方,恐怕也没有丝毫成就感。 而且,那么纯正的毛发,一看就是珍贵白虎,现代灌输的保护稀有动物的意识此时在夏槐脑里不停乱窜,她企图用别的借口打压它,可再次与那水蓝色的眼睛对视后,夏槐承认自己做不到。 她朝对方招了招手,小声说:我,我或许可以听懂你的意思,你需要帮助吗? 白虎妈妈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情绪,甚至连看向夏槐的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 夏槐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对方听不懂她的话?这也不可能啊。 又问了几次,白虎妈妈依旧不理她,倒是小白虎好奇地盯着她,眼里满是对夏槐出现的惊奇感。 妈妈妈妈,这个人长得好奇怪啊,我怎么没见过她呀? 这回白虎妈妈终于有反应了,它用没有受伤的前腿碰了碰小白虎,嘴里似乎说了句别闹。 夏槐立即黑了脸,她确定了,对方能听得懂她的话,却偏偏不理她。对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有脾气,难道我没有啊?夏槐气鼓鼓地转身,果断不理睬这对母子,专心开始捡漏大业。 第72章 大丰收 别说,郑大桥说的果然没错,来这里随便捡捡,还真收获不小。 有瘸了腿的山鸡,有撞破脑袋的野兔,甚至还让夏槐遇到一头凄惨掉进山崖的野山羊。 等她吭哧吭哧从山崖下将山羊拖上来,手里拎着一串猎物打算拍手离去时,又撞见了那对母子。 夏槐一时间起了捉弄的意味,朝对方挤了挤眉:嘿!我说姐姐(天津口音),你需不需要帮忙呀?不需要我就走咯,但是之后火山还会不会再爆发,我可就不清楚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知为何,在白虎这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变身为沿路吆喝叫卖的摊主,极力推销自己。 我真的很厉害哦,我可以治疗你的伤哦,我好不容易发善心了哦,错过我你就等于错过一座金山啦! 白虎妈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只见它突然头一撇,转了个身,将背部与屁股面对夏槐。 夏槐:...得,遭人嫌了!她走,走还不行吗? 气呼呼地拖着猎物往山林外冲,突然,一声奶奶的嗷呜传来。 夏槐整颗心嗖地一下从地上窜到高空,有些飘飘然地转身。 小白虎睁着一双水灵灵的蓝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夏槐。 夏槐将手里的猎物扔到脚边,腾出一只手指着自己:你,你是在叫我吗? 嗷呜~是呀是呀! 咳,有,有什么事儿吗?需要她做什么,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意!!! 小白虎转了转漂亮的眼珠子,突然用前腿扒拉一下旁边的白虎妈妈:嗷呜! 你让我救救你妈妈?夏槐试探问。 你能救吗? 夏槐当然能救,不然她之前也不会极力推销自己了。可是... 但是你妈妈不需要我救啊,她不愿意的... 只见小白虎眼里瞬间绽放出兴奋的色彩,得到夏槐的肯定后,它一头扎进白虎妈妈的怀里,开始撒娇。 第86章 是的,在跟那个高岭之花撒娇。 让夏槐羡慕嫉妒恨的是,白虎妈妈冷漠的眼里竟然多了几分宠溺与无奈,最终就是谈妥了。 夏槐放下手里的猎物,从怀里掏出伤药和纱布,四周没有人,她直接伸手,从空间放出一些灵水给白虎妈妈清理伤口。 在灵水凭空出现后,小白虎猛地跳了起来,兴奋地嗅啊嗅啊,好像闻到了什么天下美味。 白虎妈妈一向冷静的蓝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消失。冷静地任由夏槐给它清理、包扎,最后用纱布绑好。 夏槐下意识拍了拍白虎妈妈受伤的爪爪:行了,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乱跑...顿了顿,考虑到不乱跑估计不太行,又道:尽量少使用这条腿,知道吗? 白虎妈妈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临走前,夏槐鼓起勇气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轻声嘱咐:你妈妈现在受伤啦,估计没办法去打猎,如果你可以的话,去试试吧! 小白虎一点恐惧的情绪都没,反而还很高兴地晃晃小脑袋,嘴里嗷呜嗷呜的,肉眼可见的兴奋。 夏槐挥了挥手,与这两个小家伙告别。 她不是不想带走它们,可是呢,一来人家也不乐意,二来她带回去两只老虎,真的会把家里人吓死吧? 大自然有它们的法则,适者生存,她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了。 此时,干涸的河边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围成一个圈,嘴巴不停地张合,手舞足蹈的模样让人禁不住上前探求。 爹?娘?你们干嘛呢? 夏大山转头:是小槐回来...嗯?这这这,这怎么...看到这么多猎物,夏大山话都说不利索了。 其他人闻言转头,夏槐立时收获一片夸赞。 哟呵,这么多猎物,小槐厉害啊!王铁牛啧啧走上前,伸手拎了拎山羊,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 刘轻云笑得捂住嘴乐:还真能捡这么些野味啊,早知道让你铁牛叔和石头跟你过去了...她想的简单,不会觉得夏槐的力气大,只会认为如果有更多人过去,那一定能收获更多。 周蕙娘则有些心疼地拉起夏槐的手,小心地吹了吹:我的傻闺女哎,这么多东西你咋拉回来的?瞧瞧!这手都粗成啥样了? 夏槐默默看了看自己嫩的快掐出水的手,她实在怀疑她娘是不是眼神有些...嗯,看来最近要给她娘喝点灵水提升一下视力了! 咳,你们干嘛呢? 周蕙娘这才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那黑的跟泥鳅似的人醒来了...本来以为他是个恶人,没想到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怎么说?夏槐下意识往人群里伸头去看。 在看到那人的同时,周蕙娘的声音也传到耳边:他呀,一醒来看到你爹竟然直接叫爹,气得你爹直接给他揍了一顿!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见过认错娘的,还真没见过认错爹的! 连自己爹娘都能认错,可不是个傻子吗! 与夏槐对视的是一双深渊般的眸,只一眼,夏槐便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对方吸过去,吸进那捉摸不透、深而又渊的无名境地。 直到那双眼睛闪过一抹促狭,夏槐才微微恍神,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朝对方狠狠剜了一眼。 那人被绑在树上也不着急,被夏大山揍一顿也没见面上有一丝一毫不喜,反而还朝夏大山笑了笑。 众人看到,只摇头叹息:可惜了,这么大一个小伙,竟然是个傻子! 夏大山脸都涨红了,嘴里骂道:我女婿可是为国捐躯的战士,哪来的泥人,竟还想冒充我女婿! 不怪夏大山,实在是最近觊觎他闺女的人太多,他有点精神敏感了。 夏槐走近男人,从腰间拔出匕首,动作飞快地架到对方脖子边:说,你从哪儿来,躲在河里做什么? 男人一点不怕,看着夏槐竟还舔了舔嘴唇,嘶哑的嗓音透露一丝捉弄:先喂我喝口水行吗? 第73章 不当大怨种 夏槐气得直哆嗦,直接朝对方啐了一口:我呸!你到底说不说,不说要你好看!话音一落,手里的匕首借机陷进一分。 由于男人的脖子也很脏,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出血,所以夏槐只能观察对方的反应。 嘶。男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嘴角一勾,凑近夏槐耳边轻声呢喃:你要谋杀亲夫啊。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氤氲,夏槐大惊之下握着匕首连连后退,等她后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气恼地握着匕首冲上前朝对方插去,然而男人只淡定地微微侧了侧头,便避开了她的攻击。 而她的匕首则狠狠插进了树干里,夏槐气恼地用力拔掉,眼见她又要故技重施,男人总算求饶:我只是一个逃命人,一醒来就被你打晕了。 这话里有三分委屈,两分戏谑,还有五分无奈。 夏槐默默看向对方,然而男人的眼神过于平静,全无心虚之态,夏槐渐渐败下阵来。她有些不安地想,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可她再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正经,不正经就算了,还带着几分邪气! 第87章 夏槐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凶一些:说,叫什么?哪里来的?要去哪儿? 男人饶有兴趣地望着夏槐,慢吞吞回话:我,宋嘉。嗯,应该是从里水镇来的,要去华亭县。 夏槐眨了眨眼,心想这人竟跟他们的路线一致,下意识放松了些:哦?你也是从里水镇过来的?那你怎么躲河里面? 宋嘉叹了口气:我人傻钱多呗,被人盯上了,所以只能躲在河里了,谁知道那河就浅浅一层水,没办法,我只好挖了个洞躲了进去... 夏槐自然是不信的,躲洞里能躲到河变干?那估计他真成鬼了!但她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不过是路人,确定对方不是什么病毒携带者与心思歹毒之人便好。 爹!夏槐转身叫道:给他放了吧。 夏大山惊讶:就这样? 夏槐没好气地擦着匕首,点头道:那不然呢,留着他还要管他饭,咱家哪里管的起! 谁知宋嘉这人完全不要脸皮,放他走他不走,一个劲儿地在夏槐身旁转悠。 夏槐实在烦了,叉腰指着他骂:你以为你是驴我是磨盘啊,跟着我转什么转?转的人眼都花了! 宋嘉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惊讶地挑眉: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大... 我脾气大?夏槐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恨不得给对方一刀子:我要是脾气大,这会儿你就该愁有没有人为你摔盆儿了! 见她气急,宋嘉连忙指着远处大喊:哎哟,叔,我来帮你! 贾鑫正要拎着山羊去宰杀,被宋嘉叫住还有点发怔:啊?这人谁啊?他们熟吗?哎?不对,刚刚被夏大山打的是这小子吧? 脑子里如此循环一圈后,贾鑫又拎起山羊,从宋嘉旁边走过。 宋嘉:??? 问题不大,他追了过去。 夏槐头疼地看着这一幕,深深懊悔自己将对方打昏带了回来,简直是给自己带回一个麻烦! 晚饭是烤山羊肉,夏槐再次贡献自己的秘制调料,不然这羊肉腥臊的根本没法吃!负责烤肉的除了老三样:夏大山,夏杋,石头。还多了贾鑫与王铁牛。 郑大桥本来也想过来帮忙的,但被夏大山无情拒绝了。只能摸摸鼻子带着众兄弟支锅做饭。 在众人大快朵颐时,宋嘉眼巴巴地盯着,因为没人给他吃。 瑞哥儿放下手里的烤羊肉,小声叫夏槐:娘亲,那个叔叔一直盯着咱们... 夏槐头也没抬地说:别管他,吃你的! 可是...瑞哥儿眨眨眼: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娘刚刚打了他,外祖父也打了他... 瑞哥儿说着说着,更加觉得宋嘉倒霉了,被人揍了两顿,还只能干看着他们吃好吃的,还有比他更惨的吗? 宋嘉听力绝佳,听瑞哥儿这样说,心里滑过一股暖流。只是,那小子怎么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夏槐满不在乎地将啃好的骨头扔到一旁:打他是应该的,他欠打!可不是欠打吗?明知道大家不欢迎他,他还杵在一旁,跟谁欠他似的! 咳,夏姑娘,宋某可以换些吃的吗?宋嘉嘴角含笑地走上前。 若是一位翩翩佳公子这种作态,或许夏槐会卖对方个面子。可惜这宋嘉,名字倒还可以,然而浑身肮脏、破烂,嗓音也喑哑不已,她根本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好感! 呵。夏槐冷笑:你用什么换?用你身上的泥吗?别说,你身上的泥搓下来可能有十斤。她探身又拿了块烤羊肉:可惜咯,泥(你)不值钱!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夏槐的话中话,宋嘉脸黑了黑,但由于他本来脸上就黑,所以夏槐看不出来。 夏姑娘说笑了,宋某肯定不会用泥来交换...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递给夏槐:不知可否换点食物。 夏槐静静看着那块金子看了许久,突然张口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宋嘉愣了愣,蓦然高深地笑了:自然是宋某自己的。 夏槐怄血地接过,愤恨地扔给他两大块烤羊肉,又指了指旁边碗说:那有水!好气!她分明将对方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怎么会漏下这块金子呢?她抚摸着手里的金子,陷入沉思。 金子这么耀眼,她不可能忽略掉。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导致她错过这么重要的东西... 夏槐自然不是想顺走对方的钱财,她只是对自己的判断与眼力产生深深的怀疑。 想也想不通,夏槐抬眼看到宋嘉吃的那么香,只好愤愤不平地又吃了一块羊肉。不知不觉,她的饭量都顶得上成年男人了。 旁边的周蕙娘看得心惊肉跳,她觉得闺女实在太能吃了,照这样下去,以后她还养得起闺女吗?也不对,现在好像是闺女养他们... 这样想着,周蕙娘更加自责了。她甚至觉得夏槐之前都没有吃饱过,这个认知让周蕙娘无比自责,她觉得自己不配为人爹娘,竟对子女如此疏忽大意! 想到这,周蕙娘下意识将手里的肉递给夏槐:小槐,给! 嗯?给我干嘛?我手里有,而且我已经饱了...夏槐这才意识到肚子涨涨的,摸着也鼓了起来,都怪宋嘉那小子,气得她暴饮暴食! 第88章 周蕙娘心里更酸了,她觉得闺女太懂事了,分明每天吃不饱,竟为了他们饿着肚子,现在不愁吃了,她一定要让闺女吃饱饱! 第74章 不当大怨种 于是,夏槐被强逼着又吃了一块烤羊肉,直到看她快吐出来,周蕙娘才停止投喂,让闺女打着嗝儿离开。 夏槐躲在角落从空间摸出一盒健胃消食片,吃了两粒才摸着肚子去散步消食。 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她不指望自己长寿,但也不想成为第一个撑死去地府的。 不然,等黑白无常登记时问她死因,她能说撑死的吗?这也太丢人了! 为了自己的面子,夏槐不介意多动动腿儿。 晚上原地休息,大伙商量一番,决定轮流守夜。自打上次偷水事件后,夏大山对于守夜这事再也没敢掉以轻心。 就在夏大山安排守夜人次时,郑大桥走过来拍了拍他:我手下兄弟多,不如我们来守吧! 夏大山果断摇头:那怎么行,你们也得休息!再说了,谁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虽说对方救他一命,但人心难测,善恶均在一瞬间。 他不想拿人性来赌一家老小的命。 一夜无事。天蒙蒙亮,郑大桥带着一部分兄弟扛着武器进了山林,他们人多,吃的也多,光吃粮食是不行的,肉也得吃。 昨天夏大山他们烤肉的时候,郑大桥一行人就馋的不行。但是他们人太多,根本不好意思去蹭吃蹭喝。 哦,不对,有一个人好意思。 郑大桥捏了捏额角,看着弟弟不雅的睡姿,咬了咬牙,还是弯腰对着郑二桥的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嗷嗷!郑二桥猛地爬起来,嘴里大嚷:我的鸡腿! 郑大桥黑了脸:什么鸡腿?再不起来,待会让你鸡毛都吃不到! 一听这话,郑二桥立刻不困了,当即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手一挥:走,去给嫂子打野猪!说完,他似乎是知道大哥会生气,立马脚底生风,跑了个没影儿。 留下郑大桥又气又笑,最后还是摇着头跟上去。 夏大山等人也起的早,但是他们昨天托夏槐的福,暂时不缺肉吃。所以醒来只各忙各的。等夏槐醒来看到的就是一幅静默的画面。 贾鑫在用草条编草帽,荣哥儿早就眼馋夏槐他们头上的草帽,他与儿子本就受人救助,暂时不能报答就算了,可不能麻烦他们,所以趁着有空的时候编两个。 周蕙娘与刘轻云将昨天烤好没吃完的肉切成肉条,他们决定今晚就出发,所以着急准备备用干粮。 夏杋则拿着一根木棍与石头凑在一起,他受王铁牛的嘱托,每天早上教石头认几个字。瑞哥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也凑在一起状似学的很认真的模样。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王淑玉则在低头补鞋,时不时抬头瞄两眼他们。 至于苌茂丰等人,他们还没睡醒。 虽然很离谱,但夏槐还是忍不住感慨。她本以为古人向来勤奋,不说头悬梁锥刺股,起码也要起个早吧,怎么还能跟她一个现代思维的人一起竞争懒虫呢? 夏槐摇着头,起身与盯着狗蛋的张大木打招呼:大木哥,狗蛋怎么样了? 张大木显然没睡好,一双大眼下乌黑一片,闻言憨笑道:昨晚突然发热起来,我照着你说的给他吃了那片药,还用水给他擦了擦手脚,但是他还没醒来...他愁啊,心里惦记着妻儿,又担心狗蛋再也醒不来。 狗蛋,你一向调皮捣蛋、生龙活虎,怎么还不醒呢? 不知是不是张大木内心的呼唤过于强大,狗蛋的手突然动了动。 张大木沉迷自我世界,压根没注意,倒是夏槐站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大木哥,狗蛋刚刚好像动了! 真的?张大木猛地站起来,一双大眼睁的老大,死死盯着躺在枯草上的狗蛋,可惜眼珠子快瞪出来也没见狗蛋再动一下。 张大木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狗蛋的肩膀猛然晃了起来:狗蛋,狗蛋!醒醒! 夏槐:...大木哥,要不我来吧。再这样晃下去,恐怕狗蛋真醒不来了! 张大木想起夏槐像是懂点医术,于是尴尬地松开了手,退到一旁来:小槐,你,你给看看吧。 夏槐走上前,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针来。这套针是她在空间药方扒拉出来的,还有一些古旧的医书。就是看到医书,夏槐才想起来她姥姥好像懂点医术。 小时候,她肚子疼,或者发烧感冒,从来都没去过诊所、医院,都是姥姥给她煮的药。那些药有时候是药片,有时候却是黑苦的药汤。 由于记忆过于久远,所以夏槐看到医书才能联想起来。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学医的心。 她自小就对医生这个职业感兴趣,可惜她大学没有考上医学相关专业,只能偶尔看看闲书与短视频普及的医学知识。但即便只是学到一点皮毛,在面对天灾突发状况时也有几分保障。 芊芊细指捏起细长的银针,朝着狗蛋的手脚扎去,没一会儿,狗蛋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皮下的眼珠也转动起来,不过几息,狗蛋便悠悠转醒:夏槐姐姐? 哪怕是不喜欢狗蛋,夏槐仍旧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狗蛋,饿不饿? 第89章 刚说完,狗蛋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计,他涨红着脸捂着肚子:我,饿了... 张大木早就欢喜傻了,这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给你拿吃的去!说完又猛地顿住,有些窘迫地搓着手冲夏槐说:夏姑娘,能,能不能借碗水?他有干粮,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可那干粮太拉嗓子了,他一个生龙活虎的大人不介意,可狗蛋刚往鬼门关走了一趟,总不能跟他一样受苦吧! 夏槐点头:行,等以后还了就行。不还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大慈善家!即便是,她也要在现代当慈善家,至少还能竞选个感动华国十大人物奖! 搁在古代她当什么慈善家?无名无姓,那不妥妥的大怨种了? 想了想,夏槐这个不愿当大怨种的人还是往碗里滴了几滴灵水。狗蛋那孩子刚醒来,身子骨还没养好。如果再倒了,她手里的药就要遭殃了。为了以防万一,她才放的!绝对不是她乱发善心! 第75章 我年纪不小,别骗我 夏槐在心里劝服自己,才笑着将水递给张大木:大木哥,这碗水不少,省一省,你们还能喝两顿。 张大木感激地接过,小心翼翼解下腰间挂着的葫芦,那葫芦里显然没多少水了,摇晃间有微微的水流声。 他先将大半碗水倒进葫芦,剩下三分之一端到狗蛋嘴边:狗蛋,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狗蛋七岁了,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虽然平时比较熊,也爱恃宠而骄,但经过一次生死攸关,他也算成长了,言语间都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他小心凑到碗边喝了小小一口,然后用小手推开碗:大木叔叔,你喝。 张大木看着突然懂事的狗蛋,突然有些眼热,他抖着嘴唇点点头,低头装作喝水,其实嘴唇都没沾到水! 现在水有多珍贵,大家都明白。一口水恨不得分十口喝,现在没感到口渴,他更不舍得喝水了。 说到水源,夏大山突然走过来:小槐,我待会想去那个山洞看看。 夏槐愣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之前那个有水的山洞? 对,咱们今晚就出发了,好不容易遇到水源,不多攒点怎么行?这次靠闺女的运气才遇到的,他不想轻易放过。 张大木闻言大惊:啥?有水源? 夏大山点头:对,我们本来在山林的山洞接水,没想到火山突然就爆发了...不过不知道那个山洞有没有被破坏,如果被破坏了,估计没法接到水了...夏大山越说越愁,恨不得马上飞到山洞去看看。 张大木没在意后面的话,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尝试!他搓了搓手,试探地说:大山叔,待会能带上我吗?我,我这也没水了,也不能一直借你们的用,所以... 夏大山不在意地挥挥手:当然可以,但是那个水流很小,估计得早点过去,不然等晚上就来不及了...不过,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华亭县还是? 张大木脸色僵了僵,想了会儿才咬牙问:大山叔,我爹他们肯定去华亭县,所以我就舔着脸跟着你们了! 夏大山倒没什么意见,对于张村长一家没啥好印象,但张大木这个人,他想了想,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错来!况且他又是因为跟他们报信才与张村长分散了,所以让张大木跟着也没大事。 反正,到时候如果张大木向他们借这借那,他可不会轻易答应。 正唠着嗑,郑大桥一行人骑着马回来了。 嫂,咳,夏姑娘,你猜我们捉到了什么?!郑二桥乐滋滋地骑马上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背在身后。 夏槐很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什么?除了野山鸡、野兔,还能有什么?难不成是耗子? 郑二桥猛地将手伸到身前举高:看!是大雁! 夏槐咯噔一下,心里却不太相信,肯定不会是那个大雁,那么远呢、一定不可能的 额...与熟悉的灰褐色大雁对视后,夏槐忍不住捂住脸。 夏大山惊讶地提高声音:咦?我咋觉得这大雁这么熟悉...他凑近去看,猛地拍了郑二桥一巴掌,差点没给郑二桥拍下马:嘿!还真是你小子!这么老远你咋过来的? 郑大桥好奇走来:大山叔,你们认识这大雁? 夏大山乐着点头:对啊,这是之前我们在临安县那个山里遇到的,这小子可聪明了,还知道捉山鸡跟我们换谷子吃! 郑大桥一脸不可置信:大雁捉山鸡?跟你们换谷子?大雁不是不吃肉吗?他没成亲,但是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他不傻,所以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除非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所以我才说它聪明啊!夏大山伸手摸了摸大雁,大雁十分委屈地嘎了一声。 大哥,这大雁好像真的跟他们认识诶!郑二桥兴奋地手舞足蹈:我逗它那么久,它都没理我,大山叔一摸它它就嘎了! 大雁:...你才嘎了,你全家都嘎了! 夏槐走过来,朝大雁伸出手,大雁立时挣扎起来。郑二桥舍不得丢下:我怕松手它就跑了,夏姑娘你接好,我递给你。 第90章 不用,它不会飞走的。 见夏槐这么笃定,郑二桥这才嘟着嘴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来。大雁的翅膀得到自由,第一时间朝夏槐飞了过去。 夏槐伸出双手抱住大雁,忍不住有些心疼:好像轻了?她之前也就抱过大雁一次,有些不大确定。 嘎!大雁控诉一路以来的艰辛。 看来临安城确实沦陷了,不然大雁不会跟过来。夏槐兀自说着,又朝郑大桥道:郑大哥,你看看需要什么,我跟你换这个大雁。 郑大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送给你了! 夏槐却不容拒绝地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是它没本事被你们捉住了,必须要付出点东西给它赎回来。 对于夏槐这种说法,不仅是郑大桥感到惊奇,其余人也对夏槐刮目相看。 本来嘛,不过是一个大雁而已,谁捉了也只是为了煮了吃进肚里,但如果是对方认识的,那也不介意卖给对方个好。反正这大雁全身上下没多少肉。 可夏槐却偏不占他们的便宜,这让他们对夏槐又多了几分好感。 其实夏槐心里并不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夏大山都跟他们说了,这大雁会捉猎物,他们不相信,那就错过这么珍贵的猎手。她出东西赎回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对方后悔,亲兄弟尚且明算账,能分清的利益尽量分清。 最后夏槐用几个药片和五块压缩饼干换回了大雁,并给它取名二傻。 可不是傻吗?见过哪个大雁跑这么远就为了找她?又见过哪个聪明的大雁被人活捉? 夏槐真不知道该说二傻太傻,还是说郑二桥太聪明!但比起承认郑二桥聪明,她宁愿认为大雁是真的傻! 第76章 炫技 随便吃了两口早食,夏大山一行人准备去山林。郑大桥留下几个兄弟看行李,其他人也跟着夏大山过去。上次由于火山突然喷发,导致他们没接够水,这回一定要补全。 夏槐路上抱着雪团,脑子里则不断思考如何让众人快速接到所需饮用水。可是出水口就那么大,即便她在里面注入再多水,也无济于事呀!毕竟晚上是一定要走的,这附近由于火山喷发的缘故使各种猛兽出入,若继续留下来,恐怕早晚要与那些猛兽来个会面。 为了避免人员损伤,今晚必须走。 结果到了山洞口,众人傻眼了。 这,大山叔,这山洞似乎被砸坏了...郑大桥率领手下兄弟勘察一番说道。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灰暗下来。没想到事情还是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他们接不到水了。夏大山与郑大桥他们之前多少还接了有些,可是苌茂丰与张大木他们还没来得及接。 苌茂丰师徒是秉承了谦让的美好品德,没想到这谦让的后果是让他们接不到水。说实话,连苌茂丰这样的大儒都忍不住后悔了。装君子有用吗?还不是得渴死! 当然,苌茂丰是真君子。他不后悔谦让,只是有些后悔没在启程的时候多接水。 等等,我去看看!夏槐望着被堵住的山洞口,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眉头一挑,抬步向山洞侧边走去。 '小槐!'夏大山想要阻止闺女去冒险:别过去!山洞被岩石堵住,不知会不会突然塌陷,如果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夏大山绝不会原谅自己。 夏槐却闻所未闻,查看一番后竟惊喜地朝众人招手:爹,铁牛叔,你们过来看看!那个出水口好像变大了! 夏大山与王铁牛对视一眼,连忙小跑上前,郑大桥与无影也跟了上去。 果然,走上前后,夏大山盯着正在汩汩流水的出水口又欢喜又心疼,欢喜的是这出水口果然被砸大了些,能节约一些时间,让更多人接到水。心疼的是,这水不知流了多久,地上都湿了一片,怎能不教人心疼?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何进去? 夏槐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爹,把洞口砸开吧,我看这个洞很结实,应该不会塌陷。 夏大山:....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一些废话文学。什么叫应该不会塌陷,那分明还是有塌陷的可能啊! 大山叔,这个活儿交给我们吧!郑大桥撸起袖子,突然朝身后没跟过来的兄弟吆喝:回去把那两把斧子拿过来! 这...夏大山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要是你们...要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这是算他们自己的,还是算自己身上呢? 郑二桥抢话回答:大山叔别怕,我哥是干这活的好手,肯定不会有事的!多么难得的表现机会,他作为弟弟表示很欣慰呀,哥哥总算知道主动出击了! 郑大桥这回没反驳弟弟,他走南闯北,不仅习得一身武艺,对于人情世故以及各种技能多少都有涉猎,只是出把力气、找好角度砸个山洞而已,算不得大事。 见郑大桥如此自信,夏大山总算不劝了,微微侧身,将战场交给对方。 在郑大桥等人砸山洞口的岩石块时,夏槐正与二傻讨价还价:我说二傻,怎么到我跟前你就不傻了呢?我怎么着也算你的主人了吧?就算不是主人,咱也算朋友吧?亏我之前还喂你好吃的,现在你竟然坑起我来! 不怪夏槐愤愤不平,主要二傻这小子是真的爱坑自家人。刚刚竟然态度十分不好地跟她要吃的,夏槐就与它打商量,让它给夏槐找点好东西。 第91章 这小子竟然移开一双大眼拒绝了! 夏槐怎能忍?当即打开还价模式,一人一雁对骂起来。 瑞哥儿在一旁抱着雪团,好奇地说:雪团,你说二傻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娘忙啊? 雪团动了动耳朵,不太想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但小主人手法太正了,给它按摩地十分舒服,导致它不忍忽略这个问题。 呜呜~雪团享受地帮小主人答疑解惑。 瑞哥儿惊讶地停下给雪团按摩的手:啊?你的意思是二傻太懒了? 咕咕!雪团不高兴了,怎么不给兔兔抓痒痒了?不许停下! 瑞哥儿连忙又去给它抓痒,有些不解地问:可是二傻飞了好远来找我们,它不会懒吧? 呜呜~傻呀!它待在原地活不下去了,不飞来难不成留下埋尸啊!它就是想找你娘蹭吃蹭喝,就是一个又懒又馋的傻子! 瑞哥儿震惊极了,他没想到二傻竟然是这样的二傻。他一直以为二傻很可爱,很善良,喜欢给他们捉好吃的,但竟然这么懒吗?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二傻好像也不傻啊?它分明在坑他娘呀! 瑞哥儿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有人,啊不,为何有动物竟然又傻又精明! 夏槐显然不愿做冤大头,最后终于与二傻达成了某种协议。 二傻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果然,生气的女人最可怕,好凶啊!感觉比母老虎还要凶! 说到母老虎,夏槐一转眼,竟看到两抹熟悉的白色。 她扬了扬眉,突然抚摸着大雁的背部,十分温柔地说:二傻,看到那只白虎了吗?你飞过去打听打听,看看它的伤好了没,然后让它走远一些。如果只有她在这就算了,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胆小的女眷,她不能不为她们考虑。 况且,有郑大桥他们,她也怕郑大桥看到白虎起猎杀的心思。 二傻看着眼前放大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嘎!你别靠近我啊,我怕! 夏槐黑了脸,扬了扬拳头:你去不去?不去就吃拳头,去了给你一把谷子,说!选哪个? 二傻动了动它那小脑瓜,果断扇起双翅,朝着白虎的方向飞去。没一会儿,就看到白虎妈妈突然转头看向夏槐,又迅速转回去,带着小白虎跑得飞快。 ...伤口好了吗?竟然还给她炫起技来了! 第77章 希望他死 哟呵!洞口开了!贾鑫大叫一声,唤回众人的注意力。 张大木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夏大山等人紧随其后。 夏槐远远一看,果然见山洞被凿开一个约莫能过两人的洞口来。郑大桥拎着斧头,用胳膊擦着汗与他们说话。 既然洞口开了,大伙便进入忙碌接水的模式。夏槐在外面偷偷给往山洞注水,她之前注入的那些水估计不够了。这些水她没有用空间的井水,而是用庄园外的小河水。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井水比河水喝起来更甜更让人心情放松,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选择了河水。 来自空间的东西,自然比外界的好,但能把这种好放小一些,尽量就不要让它放大。不然到时候真就解释不清了。尤其是在她娘已经意识到她有问题的前提下! 天微微黑的时候,大伙满载而归,收拾好行李,决定在黑夜来临时赶路。 火山爆发后,气温反而没那么热了,当然依旧维持在四十多度。不知是不是夏槐的错觉,她总觉得老天还没完,它还是想整他们。 在夏槐发呆的时候,宋嘉突然晃悠到她面前,伸手朝她眼前晃了晃:傻了吗? 夏槐猛地打掉对方的手,望着眼前这张干净的脸,夏槐怒骂:你才傻了!我看你是疯了! 宋嘉在众人接完水后用山洞的水洗了洗手脸,本以为会看到一张风华绝代的样貌,没想到洗干净后的脸如此平凡、普通。夏槐望着那双总是吸引她忍不住看过去的眼,在心里微微摇头,可惜了,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双好看眼睛的脸这么普通。 太普通了,普通到宋嘉藏到人群里,夏槐都无法找出来。 宋嘉见夏槐如此嫌弃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之笑笑:夏姑娘,你相公呢? 夏槐没好气地回答:我相公死了,你不知道吗?怎么还问?这人果然有病,明知道这是一件旁人不愿提及的伤心事,偏偏拿到明面问问问! 宋嘉仿佛不知道自己问了多么伤人的问题似的,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也许他还活着呢。 他的目光如此认真、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事实。 说话的人平静,听话的人却犹如炸了毛一般站起来:不可能!他一定是死了! 宋嘉静静地盯着夏槐看了又看:你急什么?我只是想给你点安慰,或许他死里逃生了呢? 夏槐瞬间冷静下来,她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她潜意识里如此想沈嘉和死了。他死了,她才可以安心做自己,假如他没死,会不会怀疑她不是她?况且,她没做好为人妻的准备,也不想在多个便宜儿子的同时再买一送一来个相公。 可是她心里再如何不愿接受,都不应该反应如此大,尤其不能表现出她希望相公是死了的。 第92章 抱歉。夏槐朝宋嘉道歉:我,我相公确实是死了的。他的死讯传来对我打击很大,我只身一人带着孩子太辛苦,所以才回了娘家... 宋嘉静静地盯了夏槐一会儿,声音依旧喑哑:是宋某僭越了。 一连走了数日,路上他们几乎都选了偏僻的小道行路,怕走大路遇到麻烦。可并不是每条路都有小路作为选择,此时他们便同路上的行人一同往华亭县进发。 再有半个多月,我们应该就能到华亭县了。夏大山用手里的破布条擦了擦额头的汗,忍不住笑着跟大伙说话。 夏槐盯着天空,莫名心里有些焦躁。 就在这时,前面的流民突然乱了起来。 天!他生病了,是疫病! 疫病?不可能吧,不是说得了疫病的都死了吗? 滚滚滚,离我远一点! 你刚刚离那个人很近,你你你,你别靠近我! 啊啊啊!别碰我! 郑大桥走在最前面,黑着脸策马往夏大山这边走:大山叔,我们先停一停吧,前面出事了。 前头乱的很,声音也忽高忽低,夏大山他们也有听到生病疫病这些字眼。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刘轻云不再像以前那样慌慌张张,但还是有些害怕地拉着王铁牛的胳膊:孩子她爹,这可咋整?前面说是有人得了疫病... 王铁牛拍了拍媳妇,轻声安慰:别着急,咱们有口罩,还有小槐在,不怕。 自打走大路开始,夏槐便强令众人必须戴口罩、勤洗手,哪怕再热、再闷,都不能取掉,除非休息。但休息的时候,也必须与其他流民拉开距离。 夏大山他们听夏槐的话听习惯了,自然没问题。郑大桥他手下的兄弟却不是很乐意,有些背地里还念叨夏槐一个寡妇爱出风头。 可这事一出,那些曾说夏槐的人立即羞愧地垂下了头。 郑大桥心里也对夏槐充满了感激,别看先前他呵斥乱说话的兄弟,实际他心里对一直戴着一块破布也不是很理解。但他直觉夏槐聪明、看事看得更远更全面,这才勒令手下弟兄必须遵守。 可没想到,原来这小小一个口罩,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铁牛叔,口罩并不能完全抵抗疫病,只能起到一些避免感染上疫病的效果。以后饭前必须净手,没事不要用手摸脸,还要离其他人远一些...石头,你去前面打听一下,看那得了疫病的人是什么特征。 宋嘉与无影异口同声说:我也去!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扭开了头。 看到这一幕的夏大山忍不住想捂心脏,他觉得自己无意中又发现了什么。这两人该不会互相认为彼此是对方的情敌吧!夏大山脑子发散地又看了看郑大桥,心里不住地感慨闺女的桃花旺。 夏槐可不知道自己老爹在脑子里乱想些什么,她心里是有些着急的。如今她账户也存有小一千的积分,可这点积分,面对不知名的疫病,她没有信心能够应对难题。 第78章 带不动的猪队友 石头走后,宋嘉与无影也跟了上去,三人戴着夏槐给的口罩,离那些流民有些距离地去打听消息。很快,无影作为最早回来的人带回打听到的消息。 听那些人说,那得了疫病的浑身发烫,出了很多汗,还大叫着头疼。 宋嘉与石头赶过来补充:除了这些,他好像还没有什么力气,瘫在地上起不来... 夏槐把这些症状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突然猛地抬头:我想到了,这是瘴气! 刘轻云闻言猛地一个趔趄,两眼一翻,头晕晕地往后仰倒,王铁牛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孩他爹,完了,完了啊!是瘴气!刘轻云呜呜地趴伏在王铁牛怀里哭着。 瘴气在古人眼里,向来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流行传染病,一旦得了瘴气,十有九死! 周蕙娘也无法淡定,她握着夏槐的手不住地冒汗:小槐,咱赶紧走吧,这瘴气可是传染很厉害的! 夏槐何尝不知,瘴气又名疟疾,在高度文明的21世纪才研制出治疗它的特效药。如今,在远古落后的不知名朝代,她竟然遇到这种可怕的传染病。 未修剪的长指甲无意识陷进肉里,疼痛感让夏槐多了一丝冷静,她要好好想想,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有什么来着?最佳的特效药是青蒿素,除却青蒿素还有什么?奎宁?氯喹! 奎宁与氯喹的副作用很强,首选肯定是青蒿素。可是,青蒿素作为治疗疟疾的首选特效药,肯定不便宜。 她看着空间可怜的一点积分,心里盘算着,如何最大利益地去利用这些积分... 忽然,夏槐眼睛猛然一亮,突然朝石头招了招手:石头你过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石头乖巧附耳。 待会,你去那里...然后说...最后再... 石头猛地抬起头,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地问:夏槐姐,这样真能行吗? 夏槐高深莫测地朝他点点头,随即开始吩咐其他人:爹娘,你们都戴好口罩,然后把我们的行李清点一下,今晚估计走不了。 第93章 不是他们不能走,而是前面乱起来了,两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唯一能选择的是掉头回去。可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谁舍得往回走? 若强制往前,那些流民疯起来把他们当做发泄对象怎么办? 不得不说,夏槐再次真相了。 此时,前方有一波人便在暗戳戳准备搞袭击。 哥,那伙人有马还有车,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们抢了吧! 胡扯!你眼瞎了?光看见东西没看见人?看到那些骑马的男人没?瞧瞧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咱过去是抢劫还是被抢都不知道呢! 啊?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男人讳莫如深地盯着远处的郑大桥等人,突然咧嘴笑起来:谁说咱要放过这些肥羊?待会听我的,保准咱们能抢笔大的! 他起身,突然朝乱哄哄的人群嚷道:大伙静一静!听我说! 其他人继续叭叭,没人在意他。 男人气急,忍着脾气大喊:看到身后那些人了吗?疫病算什么?不如抢了粮食和水,咱死也死舒服些! 有人不愿意死,指着男人大骂: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想死! 有人却已经陷入绝望,听到男人的话反而眼前一亮:说的是啊,老子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很快,男人身后多了不少人,但他不满足,觉得人少。于是,眼珠子转了转扬声道:或许他们手里有药呢,要是咱真的被传染了,有药总比没药强! 那些犹豫的人当下放下心中仅存的道德,走向男人。 石头刚走过来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脑子一热,果断放弃夏槐教他的一步两步,直接选择跨到第三步,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得了瘴气!再不治疗就要死咯! 众人大惊,纷纷面面相觑。 什么?是瘴气! 完了完了,竟然是瘴气,我要杀了那小子,害得老子一家老小都要死了! 怎么会是瘴气呢?也是,这么热的天,还真有可能是... 之前叫嚣的男人也有些慌张:哥,不会吧,如果是瘴气,咱们岂不是... 闭嘴!男人朝弟弟吼了一声,随后举手让大伙冷静下来:大家静一静,这小子肯定是吓唬咱的,他说是瘴气就是瘴气了?难不成他是大夫? 众人一听,又陷入犹豫的境地了。 石头见对面又安静下来,以为他们没听清,又大声嚷了好几遍。 你们要死咯!是瘴气死咯死咯。 这些字眼深深伤害了众多流民,有些受不了刺激的流民竟然转头拿起了武器:甭管是不是真的,老子先把这小子解决了! 石头多精,当即撒脚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朝夏槐大嚷:夏槐姐,他们要杀人灭口! 夏槐看着面色不善的流民,突然心里生起一抹不安来:...你确定照着我教你的说的? 石头心虚地跑到夏槐跟前:不,不是,我直接说了最后一个... 夏槐气得眼前一黑:我不是让你按照我说的做吗?你怎么?她觉得自己真的带不动这些猪队友了,她努力咔咔地带领这些人活命,这些人呢,怎么还把她往坑里推! 石头有些愧疚地低头:我看他们那架势要来抢我们东西,就,就...就脑子一热直接越过了前两步,主要是受不了他们那个贱样,看着就找抽! 原本夏槐告诉他要先打听一下流民各自的情况,然后找一些看起来老实、比较惨的流民套近乎,最后再将他们中有人得瘴气的消息放出去。这样一来,他能全身而退,还能让流民心里有数。 可是现在石头直接将瘴气放出,不惹来众人怒视才怪! 看着怒气冲冲要赶来的流民,夏槐的脑子飞速运转,她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眼前尴尬且危急的状况呢? 第79章 谁削谁 兀那婆娘,让开! 手拿棒槌的男人扭曲着脸向石头奔来,余光看到夏槐时只瞄了一眼。 主要是夏槐裹的太严实了,她头上戴着盖了一半脸的草帽,脸上又戴了口罩,整个人乌漆麻黑的,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夏槐没躲开,反而伸出一只手来制止对方:站住! 男人不高兴地皱着眉:你这婆娘想做什么?再挡着老子,信不信给你削一顿! 夏槐冷笑:哦?你看看我身后几人,再看看你身后,咱们究竟谁削谁,还不一定呢! 郑二桥拎起大刀,笑着冲男人打招呼:嗨,你好呀,想打一架吗? 男人:...僵着脸,转身看了看身后,只见他身后空无一人,与他先前一同前行的兄弟都在远处观望,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男人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怂包,转头却收起了棒槌,朝夏槐拱了拱手:哈哈,我没那么意思,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哈哈! 他要走,夏槐反而不放人了:哦?怎么走了?刚刚不是说要削我们吗? 郑二桥帮腔:对呀,还没削我们呢,怎么能走呢?我可是等着你呢!说着还朝对方甜美一笑。 第94章 看着那可怕的笑容,男人打了个哆嗦,浑身颤抖地摇头:不不不,你们听错了,我我我,我没说过!说完就马不停蹄地往后跑,鞋子掉了都没敢去捡! 哥,你瞅他那怂样!还以为多了不起,原来不过是个怂包! 他哥这回没点头,咬着牙说:是时候过去了。 啥?他弟伸出尔康手:别,哥!咱别想不开!可惜他哥已经拎着武器去动员无知的小弟们。 大抵是被郑大桥他们吓住了,他磨破了嘴皮子才动员了三十来个人,加上他跟自家人凑够四十人,浩浩荡荡走到夏槐等人面前。 男人挥了挥手里的刀,十分装*地仰着下巴大声说道:把你们的行李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一马,不然...他又挥了挥手里的大刀,朝夏槐冷哼。 夏槐眼都不眨,冷不丁猛地窜到男人跟前,一脚踢开男人手里的刀,一手握住男人的肩膀,眨眼间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 直到嘴里啃到臭烘烘的泥,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打倒了,还是个女人!他气得浑身发抖,涨红着脸爬起来,大吼着朝夏槐挥拳。 夏槐最近犹如吃了大力丸,男人挥拳的动作在她眼里犹如加了慢动作特效,她轻轻扯扯嘴角,灵活躲避对方攻击的同时又冲对方的胖脸来了几拳。 男人发觉自己根本不是夏槐的对手后,终于怂了,他抱着头蹲下身,嘴里嗷嗷叫:姑奶奶姑奶奶,别打了,我错了,真错了! 夏槐沉浸在揍人的酷爽里,等打爽了才停下拳头,后退几步,甩甩用力过猛导致通红的手,饶有兴致地说:我们还就不给行李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呢?你连我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想打谁呢?嗯? 男人欲哭无泪,有些惊悚地看着夏槐,不自觉地往后挪啊挪:我,我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 郑二桥从怔愣中回过神,拍手叫好:大嫂,你太厉害啦!比我哥还厉害!他不知道还有酷飒这些形容词,所以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干巴巴说出厉害二字。 郑大桥也顾不上纠正他弟,也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夏姑娘,可以啊! 夏槐谦虚一笑,变脸飞快地朝男人勾了勾手: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见男人惊喜地睁大眼,她恶劣地再次勾手:但是有条件,你过来,我与你说! 被武力制压后的男人很怂,尽管心里百般不愿,还是小心挪到离夏槐三步远的地方:姑奶奶,你请说! 片刻后,男人脸色复杂地盯着夏槐看了许久:你确定?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槐满不在乎地摇摇手: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先把事情办好,不然有你好看!她将对方最初没说出的话还给对方,看着男人犹如便秘的脸色,别提心里多爽了。 为首的人都放弃挣扎了,那些被迫跟着的小弟们也纷纷散了。 待对方走远后,郑大桥才好奇问:夏姑娘,你打算做什么? 夏槐朝郑大桥眨了眨眼:很快你就知道了,但在此之前,我想你应该先教育一下你的好弟弟!撂下这句话,夏槐走到行李前,将自己整个人埋进麻袋里,开始寻宝! 郑大桥反应了一秒,才缓缓转头朝郑二桥露出一抹笑,下一秒郑二桥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大哥!别打我! 最后便演变成了:嘿嘿,你追不到,追不到我~ 郑二桥这人,虽说智力不全,可身体素质比郑大桥还要好。不仅力气大、身体灵活,而且跑路比谁都快,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小时候被郑大桥打出来的。 有时候,反向培养也是一种培养。 男人兴冲冲过去,灰溜溜回来。没跟去的流民都忍不住奚落嘲讽: 哟,不是干大事了吗?怎么还被人揍了? 了不得哦,连个婆娘都打不过! 就这还想指挥我们,真有意思咯! 而最先叫嚷教训石头的男人却十分庆幸,他庆幸自己能屈能伸,他就说嘛,那婆娘看着就不好惹,还好他没硬刚,不然被暴揍的肯定有他一个! 男人黑着一张脸,很想什么都不管了,但是想了想被揍的滋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众人说起话来。 没过多久,对面的流民竟纷纷拎着行李往夏槐等人这边走,一边走互相商量着什么,但是走到离夏槐等人十米左右的地方时,他们停了下来。 之前被打回去的男人被推出来跟夏槐说话:姑,姑娘,王某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做完了,你看是不是? 夏槐微微点头,随之朝众流民拱了拱手:各位好。 她刚打完招呼,余下的流民终于忍不住了,纷纷七嘴八舌质问: 你怎么知道那人得了瘴气呢? 你说你有药,那你是大夫吗? 哪有人这么好心给救命药?你就什么都不收我们的? 第80章 特效药 面对这些质问,夏槐一点也不慌,等他们问完安静了才清了清喉咙:第一,能确定那人得了瘴气是因为症状都能对上。第二,我不是大夫。第三,我也不是别无所求。 第95章 那你想要什么?有人着急问。 有人唏嘘:果然,我就猜不是啥好人! 不是大夫为什么知道瘴气的症状?为什么有可以治疗瘴气的药? 夏槐没再回答,突然扬声道:好了,现在说我的条件。我的条件是,我治好你们,或者说治好那个得了瘴气的人,从而杜绝你们被感染,然后我的要求是你们要护送我们到华亭县! 条件说出,众人哗然。 啊,就只是护送他们去华亭县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还挺好,毕竟咱们都要去华亭县... 可是凭什么啊?要是那人得的不是瘴气呢?要是我们没感染上呢? 只是护送吗?假如遇上歹人,我们也要帮忙吗? 这个世界上不缺心存侥幸的人,尤其是既爱占便宜又不爱付出的人。夏槐冷眼看着这些人,她在心里叹气,却又不得不接着说下去:假如遇到危险,不需要你们出手,但你们一定不能落井下石。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显得自己这个队伍非常壮大,壮大到路过的流民不敢把心思起到他们身上。一个携带珍宝的人必定会被人盯上,但只要这个人足够强大,旁人再眼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去以卵击石! 这样的要求无疑是令人心动的,很快便有人出声答应:好,我愿意! 也有一部分是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嘲笑夏槐无知、愚蠢。这种好事,若是被他们遇到,即便不换取金银财宝,也要换粮食与用水。 粮食的事夏槐不是没考虑,只是她看着流民过得凄惨无比,如果要粮食兑换,她想一定有人宁愿在瘴气的缠绕下死去。毕竟有粮食还能做个饱死鬼,可没了粮有了命却只能活活饿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最后有一部分没参与,夏槐记住那些人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这就是治疗瘴气的药,药不多,所以只能煮水大家一人喝一碗,为了让大家相信这个药有用,我会先给那位得了瘴气的人优先服药。 夏槐说着,朝石头招了招手,让他拿了个碗来。往碗里倒磨好的药粉的同时,夏槐往里面又挤了几滴灵水,为了让这群人快速相信她。 她伸手将碗递向对面:谁去喂药?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与得了瘴气的病人直接接触。最后还是那人的亲人哆嗦着走过来端走,夏槐见药被端走才松了口气,再没人来认领,她就打算让那个王某端去了! 王某莫名打了个寒颤,朝人群的角落躲了躲。 或许是加了灵水的缘故,喂下药没半个时辰,那人脸色便好了许多,虽然还很虚弱,可比起刚刚可怕的模样好太多了。众人争先恐后去观察那人的情况,看向夏槐的眼神都变得复杂几分。 甚至有先前不愿服药的舔着脸跟夏槐扯皮,夏槐没拒绝,但是给对方加了额外条件,如果有人伤害他们,必须挺身而出。增加的条件一出,最先第一时间答应的人纷纷暗自偷乐。他们觉得自己犹如赚了似的,调侃那些没第一时间答应的人。 最后,夏槐从每个人那里收上来一碗水,又借了几口锅,将水烧开,最后撒入药粉搅拌。 贾鑫、张大木和夏杋负责给流民打药,一人一碗,不多不少。郑大桥与无影等人则站在一旁维持纪律。但凡看到偷奸耍滑与想要闹事的,一律扔出去。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没有闹事的。毕竟谁都不傻,眼睁睁看着连夏槐一介女流都是武林高手,他们怎敢闹事? 喝完药汤,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流民个个脸色带了丝笑容,不再愁眉苦脸,看向夏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善意。 夏槐盯着空间个人面板积分详情里不断跳动的积分,淡淡一笑。 她是会当冤大头的人吗?是无私奉献的大慈善家吗?是路见不平不求回报的圣母吗?显然不是! 这就是她想到最两全的方法,既能拿药救助流民、避免家人被感染,又能赚取一波积分。既然花钱了,她就要赚回来! 夏槐暗戳戳地赚积分,但其他人却觉得她傻的不行。 宋嘉走过来,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你还挺善良。 夏槐:...但凡宋嘉能收一收脸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她也有理由信三分。 见夏槐转头就走,宋嘉摸着下巴,默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可这一幕落在某个勤勤恳恳的老父亲眼里,瞬间气炸了:臭小子!看什么呢? 头上挨了一巴掌,宋嘉莫名其妙地捂住脑袋:夏叔? 再看我闺女,你信不信我揍你!夏大山挥了挥拳头。 宋嘉:...哦。 由于得了瘴气的人还没能力走路,他的家人也没办法一直背着,所以众人商量先在原地停留两日,等那人能自己走路了再出发。 夜晚来临,温热的风吹在人脸上,莫名产生一抹燥意。 咱确定要出手吗?那女的可厉害了... 怕什么,不过是个娘们,再说了,咱不是有妙招嘛! 说道妙招,几个人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盯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眼里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第96章 约莫丑时之际,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有什么东西朝着夏槐的方向猛然抛去。夏槐睡眠不浅,但由于身体得到了改造,有点风吹草动便能立刻苏醒。 与夏槐同时醒来的有宋嘉,但最先出手的却是无影。 他像是一道风,在黑夜的遮掩下嗖地揪出投掷东西的罪魁祸首。 那人不知道对方这么厉害,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大侠!别杀我,我招,我全都招! 无影:...说。 第81章 他乱丢垃圾 与此同时,郑大桥、夏槐等人朝两个方向赶来:怎么回事? 无影亮出手里的长剑,指向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男人:他乱丢垃圾! 缩在地上的男人:...胡说!我才没乱丢垃圾!那可是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好东西! 夏槐胆子大,当即四处搜查起来,最后摸到一个触感软绵绵物体,皱着眉头说:在这儿。 郑大桥立即举起火把看去,下一刻两道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死人了! 鬼啊 前者是胆小的刘轻云,但后者是...夏槐黑了脸:大木哥,这不是鬼,只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具尸体,尸体,体.... 刘轻云眼一翻,人如愿以偿地昏过去了。 夏大山看着闺女手里握着尸体白森森的胳膊,脸朝他们淡定地解释,他一时觉得头昏昏的,整个天地好像急速倒转起来,而他则在中间不停地旋转、旋转,直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被宋嘉及时扶住。 谢谢啊。等夏大山道完谢,他才意识到自己道谢的对象是谁,于是脸一黑,狠狠剜了宋嘉一眼。 宋嘉一点不在意,因为他已经被夏槐的操作整傻掉了。 试问,哪个人能面不改色地摸着尸体跟人唠嗑?还是个女人?仵作吗?他不觉得有女人能当仵作! 可惜,事实如此,容不得旁人质疑。 夏槐朝傻掉的郑大桥招招手:郑大哥,你过来些,我看不清... 看不清,不清,清...郑大桥一脸恍惚地往前走几步,耳边却传来弟弟一惊一乍的声音:哎呀,怎么这么多血呢?这好像还是个小孩...太残忍了! 无影再次举剑:说,这是不是你杀的? 男人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是,这是我们捡来的... 捡来的?你们捡尸体干什么?无影皱着眉质问。 男人的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想吓吓你们... 无影不傻,当即看出对方在敷衍他,冷着脸飞速用剑在男人胳膊上划了一道。男人穿的衣裳薄,很快有血透过衣裳流出,他惊悚地捂住胳膊,哆嗦着说:我,我说我说!其实是有人想要...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狼嚎传来。 场面一度静止,夏槐猛地扔掉尸体的胳膊,站起身急促地说:坏了,是头狼! 头狼的嚎叫,一般是... 王铁牛脸色大变:快躲起来! 来不及了。头狼的声音一出,黑夜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亮起,数量多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还不算完,狼嚎声后是老虎的吼叫声,甚至还有野猪独有的哼哼声... 夏槐冷着脸,冷静地指挥众人:爹娘,你们快躲到河里去!河里虽然没水,但可以避免直面这些凶残可怕的动物。 至于郑大桥与无影等人则与夏槐一起并肩作战,准备对抗兽群。 被无影划了一剑的男人却一脸绝望:躲不掉了,躲不掉了... 无影气得一把拉起对方的衣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哈哈哈!我们做了什么?事实上我只是负责扔尸体的人,他们才是一路倒人血的人!这个事不怪我,别吃我,别吃我,我肉少.... 看着男人已然疯癫,无影厌恶地将他扔到一旁,脸色不好地与夏槐商量:看来是那群人引来的...兽群不少,恐怕是一场恶战,不如你先躲起来吧? 无影也是好意,他作为男人,自然是要挡在前面保护弱小的。可夏槐丝毫不领情,拔出腰间的匕首便冲了上去。 宋嘉眼睛一凝,下意识喊道:夏槐! 见夏槐不回应,他立即飞身出去,无影见自己落下,连忙提剑跟上。苌青与贾鑫等人则留在原地干着急,他们得保护河下的人。 夏槐跑上前终于与狼群面对面,那些狼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夏槐竟又兴奋了几分。夏槐猜想大约是她身上残留的灵水发挥的作用。 这一刻,她意识到她身上强大的亲和力并不是时刻都在发挥作用,动物之间也分善恶,它们也有千变万化的思想与情绪。有的乐意为了灵水讨好她,有的愿意与她合作,但有的却利用天生的优势企图挑战、征服她! 夏槐不允许任何人踩到她头上,哪怕是动物。 她眼里的情绪又冷了三分,握着匕首直冲头狼冲去。 不愧是古代的林中之王,面对夏槐直白的挑衅,头狼非但没有退缩,还饶有兴致地朝夏槐呲了呲牙,喉间发出警告的咕噜声。 只见它后腿微微弯曲,前腿朝前奋力舒展开,摆出一副要往前冲击的模样,一双绿眼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诡异。 第97章 夏槐不敢停顿,甚至不能思考。她怕自己一旦停下来或者想别的,一定没了千钧一发、誓死捍卫尊严的勇气。古人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必须一击必中! 匕首的冷光在夜色中闪了又闪,下一刻从头狼的皮毛上划过。 失手了。夏槐咬紧牙,额头已经微微冒汗,她换了个手,将右手手心的汗往身上抹了抹,随之立即换回右手握匕首,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正懊恼的头狼。 头狼被夏槐成功挑衅成功,这次它没有思考,直冲夏槐而去。 夏槐一直没出手,只紧紧盯着那头狼,快了,还差十米,八米,五米... 眼见头狼离夏槐还有三米时,宋嘉忍不住头皮发麻,目眦欲裂般吼道:躲开!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三枚小小的飞刀,飞速往头狼身上掷去。 可他眼中那女子竟一动不动,犹如被人按了暂停键,犹如被人点了定身的穴道。 就在头狼的爪子要掏向夏槐的胸口处时,夏槐终于动了,只见她迅速往后下腰,右手的匕首却朝前使劲一捅。 匕首刚插进头狼的脖子,便有三枚飞刀一齐并入头狼的心脏,头狼不可置信地睁着绿眼,轰隆一声惨淡倒下。 头狼一死,群狼无首。但狼是群居动物,他们相互友爱、团结,面对头狼被猎杀的结果,他们害怕、愤怒,唯独不会退缩。 第82章 我真没扒拉她 夏槐的视线落在那三枚飞刀上几息,随即微微侧头瞄了一眼宋嘉,转而飞快移开,冷脸扬声:尽快解决它们! 不等宋嘉回应,夏槐手握匕首愤然冲狼群扑去。只见她手起刀落,犹如砍菜切瓜般,一刀结果一头野狼,及腰乌发紧随利索的动作飞快飘动,晃的身后的宋嘉恍惚几瞬。 突然一道黑影闪到夏槐身侧,冷光一闪,助她击杀侧方偷袭的野狼。 狼的血溅到宋嘉脸上,他连忙抽出长剑纵身跃到夏槐另一侧,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冷哼,来自无影。 没时间互相嘲讽,三人立即合作起来,奋力砍杀狼群。 夏槐的武器是匕首,尽管她尽力刺向野狼的大动脉,可仍有失手的时候,这时候便需要有帮手及时补刀,省的留有后患。 从不配合到配合,这场战斗在三人有条不紊的配合下眼看就要胜利,不料一声虎啸,众人大惊。 夏大山在河底嘶吼:夏槐!他的闺女啊!都怪他没本事,不然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能教闺女摊上! 他想跑上去帮夏槐,不料被苌青这小子阻碍。 只见他双臂一展,一双清冽的眼眸一眼望底,里面盛满真挚。 大山叔,你过去帮忙的话,那谁来保护周婶子? 只这一句话,瞬间ko夏大山。 此时,河上众人正在酣战。 虎啸一出,无影无法脱身,宋嘉拧眉从袖中接连发出数枚飞刀,直直往发出虎啸的暗处飞去。 然而下一刻险象迭生,暗处突然跃出两头棕黄大虎,它们膘肥体壮、凶神恶煞,一张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众人生吞活剥。 紧随着,暗处不知哪窜出的野猪吭哧吭哧顶着沾了粘液的獠牙冲夏槐冲来。 险象环生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在黑夜中窜行。 夏槐猛的一转头,略有些惊喜:是你! 宋嘉看了看犹如黑夜王者的白虎,又看看一脸惊喜的夏槐,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看来这货杀疯了,面对野兽都能与之交谈。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位黑夜王者正是之前被夏槐好心治疗的白虎妈妈,此时它腿上的伤显然大好,不然也无法走到此地。 面对夏槐热情的招呼,白虎妈妈只冷漠撇了夏槐一眼,随即又仰头长啸。 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那两只本要袭击夏槐的老虎竟犹如落败流寇般抱头鼠窜,而暗处的狼群也连连后退。 老虎,乃真正的林中之王。而白虎,则是王中王! 狼群没有轻易后退,它们像是在商议,群狼喉间呜呜地叫着,最后一个个目露愤恨,垂头丧气转身跑了。 而其中一只竟叼起头狼的尸体,深深看了一眼夏槐,转头狂奔。 无影蹙眉:不杀掉这头狼,只怕会留下后患。 夏槐摆了摆手:算了,穷寇莫追,狼也一样。 宋嘉也点头,手拍了拍夏槐的肩膀: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怕 话还没说完,只见夏槐眼一翻、腿一软,竟然晕倒了。 宋嘉手比心快,一脸懵地及时接住夏槐,面对无影复杂的表情,他百口莫辩:我,真不是我 无影扯了扯嘴皮,手略使了使劲,将夏槐从宋嘉手中解救下来,然后一个公主抱帅气转身。 郑大桥见此,举着火把亦步亦趋。独留宋嘉在寂静漆黑的夜晚与地上的狼尸为伴。 良久,他搓了搓胳膊,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无影抱着夏槐走到休息处时,夏大山等人已经得到信儿爬了上来。 看到闺女晕倒,夏大山急的满头汗:这是咋了?是不是被狼咬了? 无影摇头。 那是被老虎抓了? 无影再摇头。 第98章 难不成被野猪拱了? 无影忍不了了,他转身看向宋嘉,不言不语。 好啊!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夏大山气的脸紧绷,撸起袖子就要揍宋嘉。 宋嘉抱着头围着无影跑,一边跑一边喊冤:大山叔你听我说,真不是我干的!我就那么轻轻拍了她一下 呜呜,他真的好冤枉呀,他真没扒拉夏槐! 可惜没人相信他,而夏槐作为最知情的受害者尚未清醒,夏大山则一腔复杂情绪需要宣泄。由此可见,宋嘉真成了出气筒。 在众人打闹间,白虎母子俩粉墨登场。 夏大山震惊地有些结巴:这,不,不是都打死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呢?! 不等无影他们解释,白虎妈妈无奈地带着小白虎走上前,眼看着要走到夏槐跟前,有些畏惧老虎的夏大山没法淡定了。 站住!夏大山哆嗦着挺直腰板,手握菜刀,有些色厉内荏道:再往前走我就出刀了! 白虎妈妈鸟都没鸟夏大山,只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小白虎的脑瓜,两人像是在说什么。 最后小白虎乐滋滋地晃着圆滚滚的脑袋往夏槐身上冲,白虎妈妈则一脸纵容。 夏大山见两虎不理睬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思考此时扑上去能不能一击使其毙命。 但是他只有一把刀,一次只能解决一个,若小老虎偷袭呢? 胡思乱想间,只见小白虎屁颠屁颠地滚到夏槐身旁,撒娇似的朝她拱了拱,又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夏槐的手心。 见夏槐没反应,小白虎无助地呜咽一声,可怜巴巴地转头去看白虎妈妈。 白虎妈妈很人性化地摇了摇头,不上前也不后退,如同每个父母一般,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给予陪伴却不干涉。 这下,不仅是夏大山震惊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傻了。 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预料到这一幕。 而此时,被众人惦记着的夏槐正处于冰火两重天。 她晕倒前清楚地记得,在得知自己安全后,她突然感受到来自身体每个细胞的疲惫与疼痛,它们好像在叫嚣着什么,又好像在争执什么。 夏槐好奇。于是,她沉下心去听、去看,结果一层厚重的眩晕朝她袭来,再然后她睁眼便看到眼前的一切。 第83章 体质提升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由黑白灰组成的混沌,像是一道结界,将她与外界隔离。 夏槐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眼前的结界,然而她的手竟然穿透结界,她心里暗喜,尝试穿过这道结界,然而有一股强大的阻力将她推了回去。 显然,毫无准备的她被这股阻力狠狠弹回地面。接着,夏槐不死心又尝试了几次,然而次次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累得在原地喘气,等情绪平息下来,夏槐开始冷静观察四周。 遗憾的是,她发现这个狭小的空间简直密不透风、无懈可击。 更惨的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热乎乎的,不,可能要用燥热来形容。 伴着这股莫名燥意,夏槐愈发觉得自己仿佛是烤熟了的鸭子,浑身发烫、变红。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烧死的时候,突然一阵强大的寒意至脚底上窜,穿过心脏,最后到达天灵盖。 短时间,她竟经历了极热与极寒。夏槐有些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她的眼皮愈发沉重,想要阖闭,但内心有道声音不住地警示她:不能倒! 她努力睁大眼睛,终于,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身体内两道介质倏然消失无踪。 夏槐早已体力不支,如愿以偿地瘫倒在地,额头与手心沾满黏糊糊的汗水。 如果不是这些汗水,夏槐甚至觉得刚刚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躺在地上平复许久,她终于撑起一口气坐起来,有些发愁地看着围绕在她周遭的结界。 突然灵光一闪,夏槐心里默念出去。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天旋地转间,夏槐再次睁眼,对上的便是脸肿如猪头的宋嘉。 死里逃生的夏槐:你看着我干嘛? 宋嘉幽幽地说:你再不醒来为我洗冤,我恐怕要被你爹打死了。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指了指打肿的脸,面色如菜。 咳,我爹打你了?为什么? 还不等宋嘉回答,一股莽撞的大力将他拨拉一旁,宋嘉怨妇般的脸瞬间被夏大山欣喜的面容代替:小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突然倒下,你爹,咳,你娘多担心! 夏槐看着夏大山脸上失而复得般的欣喜,心里又酸又胀,还有点想笑:爹,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似乎要向夏大山证明自己没事,夏槐一骨碌爬起来,转了个圈。 这时,夏槐才发现自己身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身体比平时轻了几个度,仿佛能飞起来似的。虽然轻,但她又觉得自己体内充满力量。此刻,即便让她手刃十头野狼、直面黑熊,她都觉得自己可行! 这种变化不可能是突然出现的,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导致激发身体改造。夏槐陷入沉思,开始思考昨晚大战野狼与被结界困住是否有关联。 小槐?小槐!夏大山见闺女一直看着他不说话,奇怪地伸手在夏槐眼前晃,发现闺女还没反应,立马急的上手去晃夏槐肩膀。 第99章 夏槐被晃的有些眩晕,连忙伸出双手:停停停,爹,我好着呢!你再晃下去,可能我就不好了 夏大山嘿嘿一笑:你没事就好! 爹,那两只老虎呢? 夏大山有些迷惑:老虎?哪有老虎?不都跑了吗?说到这,他突然猛地拍了拍额头:哎哟!想起来了,那俩老虎在那呢! 夏槐连忙顺着夏大山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巧与白虎妈妈冷漠的蓝眸对视。 她移开视线,惊喜地小跑过去,双臂展开作拥抱状:小白虎,你怎么来啦?我好想你呀~ 小白虎听的一愣一愣的,但它生性活泼,很快屁颠屁颠扑到夏槐怀里,让她顺利抱起自己。 旁边的白虎妈妈冰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龟裂,似有些懊恼又似有些不解。 夏槐一边摸着小老虎,给它顺毛,一边用余光小心去瞄白虎妈妈。 见白虎妈妈果然在看她,夏槐忍不住狡黠笑笑,突然扬声:我不是说了要好好养伤吗?怎么还把你带出来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别总觉得自己顶事儿! 夏大山他们自然听不出夏槐在说什么,可小白虎知道啊,它有些着急地呜咽,似乎在跟夏槐商量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妈妈说要报答我?所以才离开那山林? 小白虎毫不矜持地点头,将自家妈妈卖的一干二净。 夏槐却偏偏曲解:它报答我?你确定不是因为那山林没法继续生存了吗?是它觉得不适合你们居住了吧? 不等小白虎反应,白虎妈妈突然猛地一跃,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小老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槐愣住,下一秒才意识到白虎妈妈生气了。她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开玩笑过分了,心里更是为白虎的聪明点赞。 不愧是未来珍贵的保护动物!不愧是她看上的好大虎!! 好不容易送上门的猎物,夏槐哪里肯白白放走?当即追了过去。 夏大山本还在庆幸白虎不是咬夏槐,下一刻发现自家闺女竟追了过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眼看着夏大山要作尔康手召回夏槐,宋嘉顶着被揍的风险拦住他:夏大叔,让夏姑娘去吧,那两只老虎不会伤害她。 夏大山果然生气,怒视瞪他,眼看又要挨骂,他连忙解释:先前夏姑娘昏倒时,那小老虎不还很亲近很着急吗?由此可见,他们不会伤害夏姑娘! 夏大山一顿,有些犹疑地盯着宋嘉。他总觉得宋嘉说的不对,但又觉得有些对。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没追过去。主要是,他也错过了追夏槐的时机,他闺女早已不知所踪! 而此刻,正穷追老虎不舍的夏槐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这是第几次了,她又双叒叕走到了相同的地方。 不知想到什么,夏槐的心怦怦直跳,她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竟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第84章 无字天书 夏槐努力回忆先前是怎么进来的,随后她突然意识到这附近好像没有森林 这个意识让她整个人犹如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脑子瞬间懵了。 穿越异世她没慌,面对天灾她没慌,碰到敌人、猛兽她没怕,可唯独面对虚无缥缈的鬼怪时,她急了! 夏槐从小没怕过什么,只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睡觉,夜晚的黑暗容易激发小孩子丰富的想象力。 在强大想象力的助力下,夏槐儿时最惧怕黑夜到来。直到长大成人,怕黑这个毛病才算抑制下来。 可被抑制不代表被去除,她的内心深处仍然存在被黑暗侵蚀自信、沉稳的阴影,一旦被外界因素激发,那种恐惧反而会加倍出现! 夏槐强作镇定地开始观察周围环境,突然,她发觉身后有劲风拂过,她猛然转过身,身后却空无一物。 就在她要舒气时,肩膀突然被什么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夏槐连忙握住被抓伤的肩膀,朝侧面转身,又没有任何东西。 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证明她所经历的均为真实存在的,血液顺着胳膊流动,她惊魂未定地在原地转起圈来。 东边没有,南边也没有,北边呢?夏槐揉揉眼,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她眉心一跳,猛然转向西侧,手飞快地抽出腰间匕首,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刺过去。 若有人在旁,一定觉得这一幕十分怪异。夏槐的周遭分明空无一物,为何她突然拔刀挥刃? 可只有夏槐知道,她在赌,赌她这一刀不会落空。 肉眼无法看清的远处,一团空气突然像是接错了电路,突然扭曲波动起来。 眼看这团空气就要来个金蝉脱壳,夏槐手中的匕首总算一击而中,那团奇怪的空气像是发出刺耳的尖叫,随即在夏槐手中的匕首下奋力挣扎。 黑色的血诡异地流到地面,夏槐头皮发麻地握紧匕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终于,在她坚持抵抗下,那团诡异的空气停止挣扎。 啪哒一声,一具不知名的白骨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吓得夏槐往后退了一丈远。 确定那具白骨不再动弹,夏槐才硬着头皮上前检查。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人的尸骨。倒像是某种动物,可又看不出是什么。 第100章 留给夏槐探索的时间不多,倏地一声,北面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什么东西像是要给她一个屁股蹲儿。 夏槐急忙朝旁边滚去,躲过异物的袭击,她没敢停下,吐出一口土,恨声朝怪物冲去。 这个异物夏槐认识,是一头有大象高壮的牛,那对牛角磨的发光,一旦被击中,只怕凶多吉少。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夏槐认为自己硬刚是刚不过的。 她眼珠子一转,当即纵身一跳,竟扒在牛怪身上,那牛怪愤怒不已,努力甩头摇尾,想把夏槐摔下去。 可惜夏槐身材瘦小,动作却轻灵矫健,牛怪根本无法甩掉她。 夏槐借机手脚并用,顺着爬到牛怪背上,握着匕首朝牛怪脖颈处猛刺。 平常锐利的匕首竟被弹开,牛怪脖子上没有一道的伤口! 看到这一幕,夏槐气的眼前一黑,愤怒提刀又连捅十几刀,刀刀未中 夏槐脸色木木,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伸出手,下一刻手里出现一条细长的竹条。 牛怪铜铃般的大眼瞅见竹条时,冷不丁瑟缩一下。 正是这一下,夏槐心内狂喜,纤手扬起竹条朝牛怪抽打起来。 从前在姥姥身边,偶然听姥姥说牛怕竹枝,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为什么,但为什么显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管不管用。 她刚刚就在想,这玩意像牛,虽然比牛大上许多倍,可本质也算牛吧? 车到山头必有路,不管有没有用,假如不试一试,那只能是永远没用。 好在她选择去试。 牛怪被她抽的喉间愤怒地嘶吼,哪里还有刚刚摇头摆臀的得意姿态? 趁着牛怪被打乱阵脚,夏槐见缝插针,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朝牛怪的大眼刺去。 嗷!牛怪痛苦地跪地,庞大的身躯将地面尘土刮起,夏槐又吃了迎面一嘴土,她眉头没皱一下,接连在牛怪身上补刀。 不知这牛怪的身体是何原理,之前分明刺不破,这会儿竟然轻轻松松捅出来十几个血窟窿! 等牛怪身上被捅成马蜂窝,夏槐才睁着泛红的眼停下,而牛怪早已血流而亡。 夏槐的手哆嗦着,慢慢瘫坐在地,倏地,她朝旁边望去,一阵风旋着树叶飘落,她盯着那树叶看了会儿,没发现有异常后,才放心睡过去。 实在太累了。 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一道光照耀在她脸上,一样笨重的东西砸在她身侧,可她太困了,根本没法睁开眼,只好遵从内心的意愿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一只肉乎乎的爪子踩在她脸上,夏槐不耐地转脸,那爪子竟接着去踩她的脸,如此循环几次,夏槐怒了,她猛然抓住那捣乱的小爪,飞快睁大眼吼道:够了!雪团你嗯? 小白虎无辜地盯着她,漂亮的蓝眼珠子忽闪忽闪的,里面划过一丝困惑与委屈。 怎么是你呀?你妈妈呢?不对!我这是在哪儿?! 她一骨碌爬起来,站起身观察周围的一切,发现她所处的地方一片空旷。 哪里还有森林的影子?更别提牛怪! 想到牛怪,夏槐突然低下头,果然看到有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她盯着那包袱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蹲身捡起,包袱打开后,里面的东西让夏槐震惊。 竟然是书!她数了数,有四册。可书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标记。不仅看不出是什么书,也透露出一丝诡异。 夏槐不死心地翻开书,仔细去看里面的内容,企图确定书的分类。 无字天书。 里面没有一个字,与其说它是书,不如说是画册。 夏槐失望极了,但她还是将书收了起来。转身看小白虎还在歪头看她,夏槐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蹲下身去捧小白虎的脸:小家伙,带我去找你妈妈吧! 第85章 来都来了 小白虎一听这话,立即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表示兴奋,然后屁颠屁颠冲出去,走出一会儿还时不时扭头去看夏槐,那小眼神似乎在埋怨夏槐为何不跟上它的脚步。 夏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狗呢,谁家好虎习性像狗狗啊! 她叹了口气,抬步往前走,走了会儿才微微侧头,望着身后空荡荡的空间,夏槐眼神一凝,决心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那几本无字天书。 找到白虎妈妈的时候,它正一对三,跟三头狼厮杀正酣。 那三头狼显然饿得不行了,它们旁边撂下一头膘肥体壮的野鹿,白虎妈妈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三头狼,而是肥美的野鹿。 如果是平常,狼是不敢与虎斗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它们如果灰溜溜丢下食物,很可能饿死。但如果它们敢虎口夺食,那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这显然是对面的老虎想从它们嘴里抢食。 三头狼很可怜也很倒霉,但它们面对强敌天生不认怂,有事就是一个刚,它们不信三头狼还斗不过一头白毛老虎了! 然而结果是残酷的,只见白虎妈妈蓦然竖起白尾,亮出一口锋利无比的牙齿,一双蓝眸紧紧盯着被它看上的猎物,猛地朝三匹狼中最健壮的那只扑去。 夏槐在一侧忍不住挑眉赞赏,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把最厉害的干掉,解决剩下两个简直轻而易举! 被首先盯上的狼心理素质不错,当即与白虎撕咬起来。可它的身形比起白虎差不少,力气与综合能力也差些,唯有满腔孤勇给了它坚持迎战的信心。 第101章 野狼应付地吃力,可白虎攻击地却十分随意。应该说,它动作上是认真对待的,可那双眼眸透露出的情绪却是轻蔑与漫不经心的。 就好像在说:你小子放弃挣扎吧,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野狼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力,那口勇气早已被白虎的蔑视激得四散而去。而旁边那俩野狼更是没用,它们早被白虎身上凛冽的气质吓破了胆。面对野狼被攻击得连连退败,它们着急、害怕,唯独没有意识到可以去帮自己的伙伴。 哪怕是最团结的群里,面对碾压它们的强敌,也会下意识当个怂包。 终于,被攻击的野狼没力气了,它颓唐地瘫倒在地,等待敌方给它最后一击。 然而,白虎却根本没有要送它一程的意思。见对方落败,白虎妈妈略有些嫌弃地叼起地上的野鹿,迈着优雅的步伐扭头寻娃,然而下一刻却与夏槐对视。 看着白虎妈妈漂亮的蓝眸一闪而过的诧异,夏槐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朝白虎妈妈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 白虎妈妈似乎看得懂,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但也仅仅是两息,下一刻便抬头朝小白虎低声轻声吼。 夏槐听出白虎妈妈声音里的焦急与埋怨,她忍不住为小白虎说话:你别怪它,要不是它,我估计醒来没这么早...随之,她摸了摸鼻子,略有些不大自在地说:还有,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 白虎妈妈显然没想到夏槐竟然会主动认错,优雅的面容当即显露出一丝迷茫与慌乱。 咳,那个,我帮你看看腿吧?夏槐受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连忙找话题。主要她也很担心白虎妈妈的伤势,这才过了几天,它就不听医嘱,不仅跑这么远,竟然还敢跟野狼群战! 越想越气,夏槐差点又要受不住脾气,连忙蹲下身,作势要给它看伤口。 白虎妈妈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不等夏槐阻止,小白虎一个冲刺,滚倒在妈妈腿边,抬起两只萌萌哒的小虎爪朝妈妈脖颈处搭去。 有小白虎的撒娇必杀器,白虎妈妈总算老老实实让夏槐帮忙看伤口了。 白虎腿上依旧被包裹着纱布,仍旧是先前夏槐给它包扎时缠上的。她小心翼翼解开,凑近观察伤口。不知是夏槐的药效牛,还是白虎的恢复能力强,伤口竟愈合的很好,只上下浅浅的伤疤。 夏槐摸着下巴思考,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应该是灵水的功效! 你的伤口恢复的不错,这可真是多亏了我的药了!不然你起码还要大半个月才能生龙活虎的! 白虎妈妈哑然看着夏槐嘚嘚,直看的夏槐有些心虚:咳,我的意思是,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表示一下吗?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懂人情世故?哪怕是只老虎,也应该明白吧?! 这回,白虎妈妈总算悟了,它左右看了看,突然瞄到脚边的野鹿,它望着肥美的野鹿,想了又想,还是伸出白爪将其往夏槐身前推了推。 夏槐:...给我的? 白虎妈妈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小白虎则有些焦躁,小声跟妈妈哼唧些什么。夏槐猜想,应该是先前白虎妈妈承诺给小白虎的口粮结果给了自己,小白虎这是不乐意啦! 我不要这个,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是的,夏槐的目的就是把这对母子顺走,这么有灵性又杀伤力极大的帮手,不留下她会后悔一百年的好不好?! 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主要是养白虎当宠物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可当她面对狼群却由白虎作为救兵出现时,夏槐心底的防线彻底打开,她当时就有一个强烈的想法。 留下它。 当白虎妈妈叼着野鹿,携手小白虎跟在夏槐身后时,它是怎么也想不通,怎么报个恩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呢?它之前的想法是啥来着?好像只是想报答夏槐,然后带着娃四处逍遥吧?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一人二虎淡定,可迎接他们的人不淡定了。 啥?你要留下这两只老虎?夏大山忍不住提高音量。 夏槐掏了掏耳朵,无奈地点头:是啊,那只老虎是我救的,然后它又救了我一次,按理说是抵消了。可是人家母子俩千里迢迢来找我,如今没有归宿,总不能丢下它们吧? 第86章 不好惹 夏大山哽住,有些迟疑地看向高贵冷艳的白虎妈妈,硬着头皮问:你确定它们需要吗?如果它们不需要呢...反正不管他怎么瞅,他都没瞅出来那俩老虎有无家可归的可能性! 面对夏大山的窥探,白虎妈妈只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便盯着调皮的娃去了。 夏槐摆了摆手:反正就这样吧,它们不咬人的...夏槐顿了顿,补了一句:只要不招惹它,它肯定不咬人。如果贱兮兮地去招惹白虎,依照白虎妈妈的性子,估计一个不爽就把对方嘎了。 夏大山听完更慌了,他朝石头招了招手,又叫上瑞哥儿和狗蛋两人:你们几个可要记住,没事别跑老虎面前转悠,知道不? 瑞哥儿和狗蛋很乖地点头,倒是石头有些不大乐意,嘴里叽里咕噜嘟囔着:啊?我不摸,我就看看行不? 这回都不需要让夏大山耳提面命,王铁牛抡着拳头给儿子劝服了。 第102章 不服不行啊,石头龇牙咧嘴地摸着酸疼的肩膀,立志一定要多多吃饭,将来长高长壮就不怕挨揍了。瞧他爹,被他娘按在屋里都不嗷嗷叫,只小声闷哼,一定是因为他爹长得壮,耐揍! 石头自认为自己看破了玄机,内心渴求老天快点变回正轨,这样他就可以吃很多很多饭了! 处理完白虎母子的归宿,夏槐正了正脸色问:爹,那群搞事的人呢? 一提这事,夏大山的脸色登时不好了,要不是那几个货搞出这一遭,他们何至于被狼群袭击?要不是他们警醒,要不是他们人多,只怕昨晚就是他们的死期! 在那绑着呢!夏大山语气不自觉变得差了不少,夏槐也不生气,毕竟她知道她爹针对的不是她,而是那些恶劣的流民。 想到那些流民,夏槐的脸色也不好了。她献出药给他们喝,虽说不是无私奉献,可提出的要求并不苛刻,没想到他们竟恩将仇报! 这次,她必须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是不好惹的,而他们中的她,更是不好惹的! 此时,天色已微微亮。而他们昨夜与狼群大战时,那群流民竟无一人站出帮忙,夏槐的眼眸越来越冷,她想起昨天那些流民信誓旦旦拍着胸膛给她打保证的模样,心里冷哼一声。 他们,与现代那些只说不做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此时,一个两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上绑着四五个人,这些人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经过一夜的惊慌、害怕与寒冷,他们此时已经麻木,没有一开始的张狂狠厉。 守在旁边的是手握长剑的无影。无影这个人,夏槐总觉得他像双子座。在自家人面前,他比较跳脱,有些话痨,又爱挖苦讽刺人。可面对外人时,他整个人却变成了一块不近人情的冰块,只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夏姑娘。无影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他扬起眉,嘴角下意识扬起:你回来啦? 夏槐点点头:辛苦你了,无影。这里交给我吧。 无影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竟朝绑在树上的流民抛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随即朝夏槐拱了拱手:行。虽然这样说,无影却没打算离开,只走到一旁,打算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也好帮忙。 只是... 无影看了一眼脸肿如猪头的宋嘉,心里不由冷笑:哟,都成这鬼模样了,还出来吓唬人呢? 宋嘉:???那个,请问哪里可以去?这附近又没有房屋可以安身,他站在外面碍谁的眼了?! 无影似乎也想到这点,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随即便冷着脸,一副不愿与宋嘉说话的模样。 宋嘉一点也不生气,他只觉得好笑。分明是无影这小子主动与他对话,这会儿又摆出这副姿态,想弄啥呢?不知为何,他总想到一些勾栏瓦院自恃清高的... 甩了甩头,宋嘉将注意力转移到夏槐那边。 只见夏槐握着匕首,冷笑着朝其中一人走去。而那人,正是昨晚扔尸体的男人。这男人早已被折磨疯了,先是被无影武力恐吓,接着被人狼混战吓得屁滚尿流,最后被无影抓起来绑在树上喝西北风。 这一系列流程下来,他只剩下一口气。 看到夏槐向他走来,他呆滞的眼眸迸发出求生的渴望,开始在树上挣扎起来:别,别过来!别杀我,我,我只是扔个东西而已... 说起扔的东西,夏槐忍不住心里恶寒,虽然她不怕那些,但也很膈应人。况且着实把家里人吓的不轻。她一个闪身跃到男人身前,久经战场的匕首轻而易举贴在男人脖颈边。 眼看男人要躲开,夏槐冷声道:你若不挣扎便不伤你,若是挣扎,只怕要见点血了。 男人一顿,当即僵硬地停了下来,一股尿骚味袭来,男人难堪地涨红了脸:我,我... 夏槐眉头都没皱一下,嘴皮子上下翻飞:说,主谋是谁?目的为何? 男人蠕动嘴唇,似有些犹豫。夏槐却等不及,不愿给对方内心挣扎的时间:说了或许留你一命,不说就让你立即见阎罗! 这话显然不是说笑,男人眼睛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是张哥! 张哥?夏槐摸着下巴,下意识朝树干上的其余几人看去。 那几人连忙摇头,男人这才解释:张哥躲起来了,没有被捉住...也是为了掩饰张哥的行踪,他们兄弟几人才被迫被抓,不然,这里面有两个人逃跑技术可是杠杠的! 他躲在哪儿?夏槐将匕首往男人脖颈处划拉一道浅浅的伤口,不至于伤其要害,却会让对方感到清晰的疼痛感。 男人喉间的不知道打了个转,当即变成:我,我给你指路! 夏槐利索收起手里的匕首,边擦匕首上的血,边朝一旁的无影抬了抬下巴。 无影眼神好,也会看眼色,当即屁颠屁颠给男人松绑。宋嘉就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对他冷冰冰的人如此狗腿地帮夏槐的忙... 果然,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呀! 第87章 送他一套满汉全席 别想着逃跑,一旦你跑一步,下一步就是你倒地的时候。夏槐淡淡说着。 男人打着摆子,冷汗涔涔地摇头:我,我不跑。就夏槐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哪里敢跑,腿都软的走不了道儿了! 第103章 见男人如此识相,夏槐扬了扬下巴:前面带路。她走在男人身后一丈远的位置,突然吐了口气。 她不是能忍受那股尿骚味,而是她能憋气。自打昏迷体质提升后,她明显觉得身体各部位变得灵巧多了。憋气都比平时憋得更久! 只是让夏槐无语的是,那个所谓的张哥并没有逃跑,而是潜藏在了流民堆里。 不知道是这张哥过于相信自己兄弟的忠心,还是过于低估夏槐的能力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夏槐都决定给对方一个好果子,必须让他尝尝,人来到世上,混迹在江湖,如何做人是一门学问,她不介意帮这个文盲普及一下。 就,就是那个正睡觉的...男人哆嗦着给夏槐指出张哥,随即掩耳盗铃似的蹲下捂住耳朵,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 夏槐果断走上前,弯腰拎着对方的衣领子便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张哥正在梦中左拥右抱做美梦,冷不丁被人如同拎小鸡似的提溜起来,吓得以为在梦中飞翔,又激动又害怕的刺激之下,他睁开双眼大喊:我竟然会飞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蓦的寂静下来。 张哥愣愣与夏槐对视,下意识问:怎么是你? 夏槐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拎起张哥便来了个过肩摔。这还不算,不等张哥反应过来,她又捞起张哥又摔了起来,如此摔几次,张哥被摔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又痛又慌,扯着嗓子求饶起来:别摔了别摔了,姑奶奶我错了! 夏槐动了动脖子,忽冲张哥笑了起来。好笑的是,这张哥都快被摔成残废了,竟还能产生邪念,当即浑身燥热起来,刚想调戏夏槐,突然胳膊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的胳膊脱臼了。 肇事者夏槐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甚至甜美地让人移不开眼。可张哥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文盲如他,竟也想出一句蛇蝎美人。不出张哥所料,他踢到铁板了。 夏槐按住他,给他整了个满汉全席。 折断胳膊、双腿,脸打成猪头,鼻骨碎裂,甚至还朝张哥的命根子来了狠狠一脚。 被整治的张哥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他望着微亮的天空,突然有些不想活了。 不知小张哥可否还活着,如果死了,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夏槐可不知道张哥内心所想,她拍了拍手,气定神闲地抱胸站着,凉凉说:听说你想要我命? 张哥木着脸,什么话也不想说。 你可以不说话,但我必须要提醒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敢欺负到我身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话一出,张哥残废般的身体竟下意识抖了抖,又急又气的情绪下,竟喷出一口老血来:别,我说! 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女侠饶命!昔日威风凛凛的张哥蜷缩着身体,说着求饶的话,眼里全是对夏槐的恐惧。 而他周围,原先不以为然的流民也傻了。他们没想到柔弱的夏槐竟如此凶悍。不,他们其实知道的。昨天不就是夏槐动手教育了前来闹事的流民吗?为什么他们会下意识忘掉? 或许是夏槐给了他们救命的药,又提出了不算苛刻的条件? 直到这时,终于有人后悔了。他们凑到一起,小声嘀咕着: 完了,咱昨天没去帮忙,会不会找我们的事儿? 我觉得不会,咱们不是最先答应条件的吗?她也没要求我们帮忙啊! 我我我,我能说我昨晚睡的太死了吗?我真没听到啊,完了完了,待会我不会要翘辫子了吧... 众人看去,原来是一个半大小伙子,这小伙子向来胆小,所以昨天并没有最先答应,后来看大伙都倒戈了,他才随大流。他也没说谎话,昨晚确实睡的很死,与他一起的人朝他脸上扇了两巴掌都没叫醒他! 看着众人投向自己的怜悯目光,半大小伙子忍不住扁了扁嘴哭了。 他命苦啊,早年没了爹娘,一朝天灾又折了家中老人,没有兄弟姐妹,虽说没了累赘,可对于他这样性子的人,也相当于没了助力和主心骨。 他要是今日去了地府,不知还能不能跟家人团聚?想着想着,这小子竟从心底窜出一股勇气来,一溜烟跑到了夏槐面前,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喊:杀了我吧! 正与张哥对峙的夏槐:???什么毛病,这里的人脑子都是倒着长的吗? 那小子见夏槐没说话,硬着头皮大吼:我不怕死!就是,就是你能不能轻点?我怕疼...说到后面,那小子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夏槐无言极了,这小子贸然出现,简直打乱了她营造好的紧张氛围。她略有些头疼地问:你要做什么?有病去吃药,别出来发疯。 那小子一副受伤的模样:我,我才不是傻子!我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死去的爹娘都很聪明!我爹娘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生出的我是傻的?! 夏槐默然:...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聪明怎么会死这么早? 那小子一愣,像是被夏槐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愤怒地吼道:原来如此!原来我爹娘是笨死的!说完,他竟然捂着脸哭着跑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脸火辣辣的。 第104章 夏槐也不想听张哥长篇大论、毫无新意的道歉了,直截了当说道: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往后我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必须帮忙,除此之外,你还要帮助我管理这些流民。这个条件,你意下如何? 张哥此时简直生不如死,听到夏槐说自己有活命的机会,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当即忍着疼痛跪下磕头,如果不是胸口被夏槐踩得生疼,他一定拍着胸口打保证。 第88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夏姑娘 待张哥表白心意后,夏槐这才冷冷看向周围流民,环视一圈,目光特意停留在那些后答应夏槐条件的人几息后,她才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你们每个人的脸我都记在心里,谁答应了我什么,我心里都有谱,我最后说一遍,既然喝了我的药,答应了我的条件,必须遵守! 如果有人心存侥幸,拿了好处不出力,看到我身边这位张哥了吗?这只是一个警告,我不想见血,如果有人非要挑衅我,那对不住,我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夏槐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针,虽然刀没架在众人脖子上,可已经让他们纷纷恐慌。他们不会质疑夏槐的心狠程度,刚刚收拾张哥的时候,夏槐周身的狠厉犹如战场阎罗,比那些手上沾过血的男人还要可怕! 古人云最毒妇人心,果真诚不欺我! 一顿杀鸡儆猴后,流民总算老实了。 料理张哥的好处是,买一赠五,他的手下也被夏槐收用了。 许是夏槐灵水的功效,得了瘴气的男人经过一夜的休息,竟能独自行走了。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夏槐道谢。 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夏槐略有些头疼,她不是很习惯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但是让人不跪还不行,他会认为你不接受他的道谢! 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夏槐笑着摇手:不用客气,只要往后我有困难你提供帮助就好。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槐,他没想到有这么不会来事的人,按理说一般这样说,对方不应该说不用回报吗?怎么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呢? 夏槐才不管男人如何想,她从帮忙的那一刻就没想过白出药。她买药不用花钱的吗?她跟对方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白白给对方治疗啊!更何况,那药里还滴了几滴灵水呢! 既然你能走路了,那就今晚出发吧。撂下这句话,夏槐便转身走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病号。 病号难以置信夏槐的态度,其余流民反倒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有些好奇地盯着病号指指点点,还有人不可置信地问病号: 你真好了?现在还难受不? 不是吧,不是说得了瘴气很可怕吗?我从来没听过有治疗瘴气的药啊! 有没有一个可能,那姑娘是神医? 众人默然,盯着远处那抹倩影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不久前这姑娘犹如煞神般砍杀野狼、收拾张哥的模样,他们纷纷摇了摇头,坚决说道:不可能! 她肯定不是神医,但是她手里的药应该是神药! 即便再眼馋,也没人敢轻易挑战夏槐的权威。被打残的张哥便是血淋淋的例子,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张哥。 夏槐一路走到爹娘身边:爹娘,准备通知大家收拾行李,今晚便出发吧。 夏大山欣然点头:确实应该提早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实在瘆得慌...对了,那俩老虎咋整?我怕那些流民害怕... 夏槐想了想指了指改良手推车:不如让它们先坐车里? 夏大山看了看那简陋的手推车,又看了看膘肥体壮、身形优美的白虎母子,果断摇头:不行,这车能不能承重是一回事,我就怕那俩坐着不舒服... 见识过白虎震撼野狼的事迹,他根本不怀疑这俩货恼了会拆车,不仅是拆车,说不定还拆人呢!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决定果断否决这个提议! 夏槐有些讪讪地点头:也是...如果咱的车在就好了。 夏大山应和:是啊,那骡子多好啊,又年轻...真是可惜了! 算了,就直接让它们跟在咱旁边吧,如果流民害怕,就让他们离远一点。 闺女都这样说了,夏大山只能应了,主要他也没别的法子。 此时,距离华亭县约莫四五百公里处。 娘,你还好吗?夏大壮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 他的臂弯处躺着瘦骨如柴的老人,仔细端详那老人的面容才发觉,这竟是昔日精神奕奕的冯老太。 冯老太细若游丝地摇摇手:老二啊,娘,娘可能不行了,以,以后这个家,估计要交给你了。 她老伴走得早,三个儿子自己辛苦拉扯大,老大夏大海虽说年纪在那,可立不住这个家。三个儿子中她最中意的是老三,既聪明又稳重,还讨喜。 可惜... 冯老太微微侧头,朝远处天际处看去。似乎看到什么欢喜的事物,她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老二啊,你看,是不是老三来找我们了? 夏大壮本来被冯老太的话吓得不行,又听到这话,下意识顺着冯老太的目光看去,竟看呆了:娘,我,我咋看到华亭县了? 第105章 不只是他们,其余人也陆续惊喜地叫出声来。 天哪,华亭县到了,华亭县终于到了! 我看到好多水啊,我好渴!让我喝水! 烧鸡,是烧鸡,我要吃我要吃! 儿子啊,你回来看爹啦?好,太好了!我就说你没死,村头大傻还说亲眼看见你被打死了,我就说他骗我的... 我考上状元了?!看!那是来接我去上任的! 张梅花眼睁睁看着众多流民像是疯了似的往前走,吓得浑身冷汗。再转头时,竟看到老二媳妇儿正痴痴地虚抱着,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我儿子,可真好看呀,我就说嘛,我不可能生不出儿子!瞧,我儿子长得真好看! 她弟妹刘秋荷,本是温柔胆小的性子,此时正叉着腰指着虚空大骂:好你个夏大壮,我就猜你嫌弃我生不出儿子!你竟敢找别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她的大儿子夏榆喜极而泣,双手往外虚空扔着什么:这些讨厌的书,我终于可以扔了!太好了,我可以跟三叔一起学着做生意了! 张梅花慌张地看着这一幕幕,有些崩溃地蹲下身捂住脑袋,不住地摇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别吵了别吵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快醒来啊,快醒...她不住地去捶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企图眼前的画面是一场梦。 第89章 幻象 可惜,注定让她失望了。 余光一闪,她似乎看到有人影原地消失。张梅花猛然抬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下一刻,又是一个人一脚踩空,消失在原地。 那是悬崖。 得出这个结论,张梅花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生疼生疼的。她猛地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慌张地站起身,下一息竟看到刘秋荷正准备冲过去。张梅花吓得一秃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不敢停下,连爬带跑追了上去:弟妹!不要啊! 刘秋荷却如同听不到似的,一味地往前冲,眼瞅着愤怒的刘秋荷要跳下悬崖,突然一声透击人心的钟声幽幽响起,奔跑的人们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呆滞原地。 张梅花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扭头往声源处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胡子拉碴的光头和尚正一手握着钟,一手拿着铁棍,见张梅花看他,他还有些惊讶地挑眉:哟,这位施主有点本事啊! ?张梅花迷茫地看向和尚,迟疑地问: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 这位和尚正是不久前与夏槐等人碰过面的道和,他运气说好不好,说不好又好。怀揣夏槐给他粮食和水后,他便被人盯上了,为了躲开追杀,他幸运地躲进一个山林。 然而后来又很不幸地遇上火山喷发,好在火山爆发没把他送走,反而让他趁机捡漏到不少猎物。靠近火山,取火都比较方便。 就在他打算守着火山度日时,又遇上一群强盗,为了保护自己仅有的财物,道和忍痛选择离开。不料在路上遇上一辆无主的骡车。 这骡子看着有几分机灵,又如此可爱、及时地出现在他面前,道和便勉为其难收留了对方。 这车没什么挑的,非常结实。就是这骡子略有些怪癖,总喜欢蹭到他怀里,害得道和十分紧张自己的清白。他入道数载,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守着清白渡过余生,不曾想到人到中年,竟还能遇到这等可怕的事! 为了功德圆满后顺利飞升,道和当即决定丢掉骡子,自己腿着走。 可谁知平日温顺的骡子竟然发起怒来,死活不让他离开,他实在顶不住,只好忍气吞声与骡共处至今。 这骡子一路跟要冲kpi似的,不分昼夜赶路,还不许他停下休息。道和愁的脑门更亮、黑眼圈更浓了! 直到走到此地,道和推算出此地发生异变,与骡子商量一番才得以休息。 道和下意识摸着下巴,摸到一阵光滑,这才想起前两日刚用匕首修了胡须,有些遗憾地解释:他们啊,这是陷入幻象咯! 幻象?张梅花紧张地追问:那他们现在能醒过来吗? 道和摇摇头:暂时是不行咯,待老衲诵读三天三夜经文,或许能把他们唤醒... 若唤不醒呢? 道和龇牙一笑:那就永远沉睡嘛!似乎看出张梅花的担心,他安慰道:放心吧,这幻象一般激发的是人内心的渴望,即便是醒不来,他们也是在美梦中沉睡。 张梅花想到刚刚流民癫狂的神情,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那些人会幸福,尤其是她弟妹,那模样别提多愤怒了! 道和却不管张梅花,就地盘腿坐下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一个木鱼出来,闭上眼就开始呜呜啦啦地诵读起来。 张梅花应该是觉得奇怪的,可听着这诵读的经文,她突然觉得由心至外,竟感到一丝轻松,心中那些杂念与烦闷慢慢消去。 反正她也没什么办法叫醒那些人,索性坐下来听道和诵经。 与此同时,夏槐等人正安抚流民的情绪。 这不行,这可是大虫!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命给你啊,这大虫要是咬俺们咋整? 对对,这大虫太吓人,给我儿子吓出好歹你们赔啊? 第106章 要么这大虫走,要么我们走,你们选一个! 夏大山等人解释得嘴皮子都发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夏槐拍了拍手:岭花,过来! 众人一愣,下一息便见那白虎不大情愿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距离夏槐有三步远的距离停下来。 他们才悟了,原来岭花就是这个大老虎。额,所以这么凶猛的老虎竟然起了个这么土的名字吗? 夏槐可不觉得岭花土,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好名字。在她看来,白虎妈妈就如同高岭之花般不可亵渎,不叫岭花叫什么?高冷吗?! 陷入自己情绪的村民余光看到紧紧盯着他们的老虎,突然打了个激灵。这,这可是老虎啊,他们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来不及了。夏槐顺手摸了摸岭花背部的毛,声音里含着几丝威胁:瞧,岭花很乖的。但如果让它知道你们不欢迎它,那我就不保证它做什么了... 众人大怒,竟然威胁他们! 可是,他们真的好怕啊╥﹏╥,有岭花在场,他们简直敢怒不敢言! 岭花,你说呢?夏槐暗戳戳给岭花递了个眼色。 岭花不想理夏槐,但是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清香,它顿了顿,有些不甘愿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吼。 夏槐满意地拍拍岭花,朝众人笑得眯起眼:瞧,它说它很乖的~ 众流民:...好气! 于是,在武力震慑下,岭花母子顺利留下,众流民再也不敢有微词。 夏大山朝闺女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凑到夏杋耳边耳提面命:瞧见没,多跟你妹妹学学! 一旁整理行李的夏杋迷茫抬头:什么? 夏大山绷着脸将儿子的头又按了回去:没事,忙你的吧! 夏杋:可我收拾好了啊... 雪团,你讲点道理好吧,二傻怎么会偷你的菜干呢?夏槐无言地摸着额头,望天兴叹。 菜干是她从空间拿的,虽然雪团更喜欢吃水灵灵的菜,可拿出来太惹眼了,夏槐不得不跟它打了商量,最后选了菜干作为雪团平日主食。 可谁知道,刚刚雪团竟朝她控诉,非说二傻偷了它的菜干。 第90章 软糖是个小白脸 二傻是鸟类,它要吃也是吃谷子和新鲜的草根草叶,怎么会吃晒干的菜干呢?更何况,二傻向来懒散,恐怕连偷东西都懒得偷! 雪团不高兴地磨牙,就是二傻偷的嘛!除了它,还会有谁跟它抢食啊! 夏槐实在头疼,只好招手将二傻招来。 二傻扑扇着灰扑扑的翅膀,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夏槐,不用开口,夏槐都知道它在问找它做什么。 她朝雪团指了指:雪团说你偷了它的菜干,二傻你说实话,有没有偷? 二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子,委屈地嘎了一声。 它没有!它不喜欢菜干的味道,尽管有它熟悉的气息,可它还是喜欢吃谷子! 喏!不是二傻。似乎怕雪团继续纠缠,夏槐急忙添了一句:算啦,我待会再给你一些,行不? 雪团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不高兴地磨了磨牙。 不行,兔兔必须找出偷东西的贼!叽里咕噜完,雪团拖着肥乎乎的身体,一蹦一跳走远了。 眼看夜幕即将降临,夏槐也懒得管小家伙们,反正打架是打不起来的,雪团偷偷挠二傻是很有可能的。但这些小打小闹,她都不看在眼里。 以后孩子大了,就越来越管不了咯,随它们去吧! 雪团刚蹦了会儿,突然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美味,它精神一阵,凶气十足地朝气息处瞄去。 滋滋?兔兔的眼猛地睁大了,它有些呆滞地看着它宝贵的菜干被人,额,被不知名物体揉来揉去、滚来滚去,兔兔好气!可是... 雪团的大眼朝着雪白爪爪上移,陡然看到一张软乎乎、萌哒哒的面孔,兔兔幼小的心灵立即被击中了。 天啦!竟然还有比兔兔可爱的东西吗?! 软糖正玩的不亦乐乎,突然发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它身上流转,它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抬起头看去,正巧与雪团对视。 软糖就是小白虎,这名字起的夏槐最为满意,小白虎长得可爱,看一眼便让人心里软塌塌的,又软又甜,不叫软糖叫什么呢? 呜?软糖看到兔子也惊了,竟然是它最爱吃的兔兔诶!它妈妈最喜欢给它猎兔兔吃了,但是这只兔兔跟别的好像不太一样... 软糖仔仔细细打量雪团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只兔兔更肥! 软糖还小,虽然体格比兔子大上许多,然而年龄却比雪团小,它有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导致看到这些情绪的雪团十分想怄血。 它把软糖当兄弟,它竟然把它当食物!真是,真是气煞兔也! 一虎一兔面面相觑良久,突然岭花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来,看到可爱的儿子跟一只兔子大眼瞪小眼,岭花陷入短暂的思考。 它觉得娃饿了,所以它准备捕猎了。 雪团看到岭花过来,大眼睛猛地瑟缩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老虎又怎样,它可不是一般的兔兔! 见雪团不害怕,岭花还有些惊讶,正想挠挠爪子去抓兔子,就见它那傻儿突然猛地窜到兔子跟前。不仅吓了它一跳,还给兔子吓得往后窜了窜。 第107章 只见软糖伸出爪子,眼瞅着要拍上雪团,岭花在心里欣慰儿子总算懂事了,下一息便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拍到兔子身上。 嗷呜~你喜欢吃这个吗?给你吃吧! 雪团本来警惕的心顿时被安抚了,多么乖巧的小老虎啊,它好喜欢诶!看在它长得如此软萌以及懂事的份上,它就大发慈悲地原谅它吧! 岭花默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儿子没开窍,它竟然想跟兔子作伴! 虽然心里很无语,但岭花没阻止。儿子生下就没兄弟姊妹,兔子就兔子吧,能陪着儿子玩耍也不错! 跟着雪团飞来,想要解释伸冤的二傻嫉妒了!为什么,它分明也很乖,为什么不跟它玩?还欺负雁!那个小白脸就这么讨喜吗?雁委屈! 对于三个小家伙的恩恩怨怨,夏槐不知道也不了解,更懒得了解,她此时正与夏大山商量事宜。 爹,咱们的水是足够的,我觉得省一省或许能捱到华亭县,就是这鱼龙混杂,我怕再生事端...虽然拉着张鸽来了个杀鸡儆猴,但巨大的利益有时候会使人丧失理智。 张鸽就是张哥,一个谐音梗让夏槐无语良久。据张鸽说,他娘生他的时候恰好房檐处飞过一只鸽子,不负责的爹娘便给它取名张鸽。 确实...夏大山想了想说:不如我跟郑大桥他们商量商量,咱们还是轮流守夜,省得再出幺蛾子。 夏槐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你所认为的值得信任的人,或许只是利益不够,一旦给足了利益,或许便撬动了对方内心的黑暗。 夜幕降临,郑大桥带领着手下兄弟断后,由流民与苌青师徒三前面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接着朝华亭县行驶。 没有车马代劳,众人行路会慢上不少,距离华亭县约莫半个月的距离,希望这一路能够顺利。 可这种期望总是渺小的,才走了三四日,他们便遇上了大部队。 没办法,先前的道儿只有一个大路能通行,这才避免了与其他流民相遇的可能性。如今走出大道,四面八方的小路多起来,各地流民也碰上了。 大部分人看到他们一行上百人都不敢多看,只有少部分人眼露探究之光。但那些人很快被夏槐身旁的大老虎吓得退却,纷纷离他们百米远。 夏槐觉得好笑的同时,反而心里放松了不少。虽然眼神无法伤害人,可被人像猴子似的看来看去,也挺烦的。如今能震撼他们,甭管他们如何想,夏槐懒得计较,能落个清净便好。 老天,那咋还有个大虫! 这伙人一定不正经,我说他们怎么这么些人,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村的,感情是被威胁的! 还是上好的白虎,这要是卖钱,能买多少粮食啊! 去去去!还想着卖老虎呢,不怕被一口吞了啊! 说起粮食,咱们啥时候能到华亭县啊,再不到,我不是饿死就是渴死了! 我听说前面有条河,咱们到了那条河就不怕了,有水至少能喝个水饱! 真的有河吗?这话我听了好多天了,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啊!不会又要被遛了吧? 第91章 他得病了 正唠得火热,突然有人激动地大喊:有水了,有水了! 什么?!哗啦啦站起来一堆人来。 有水?哪里?多吗?! 那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一群人围着,他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让,让我歇会儿... 大家虽然着急,但也不能过度催,只好等那人平息好气息。 就在不远处,大概有两三公里的样子... 众人默了:这叫不远?但转眼一想,这段时间被人遛来遛去,这两三公里总比未知的距离靠谱吧?但是他们在逃灾路上也经历了不少,担心被人陷害,又多问了几句。 诸如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到水了吗那里有没有别人之类的问话,那人也一一回答:因为我闲着没事嘛,正好手里缺衣短食,所以到前面瞎转了转...前面有一部分流民,但是不多。 得到准确的消息后,众流民无法淡定了,迅速拿着可以装水的瓦罐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拽着那人:走,你前面带路! 等等!我还没拿瓦罐呢! 一时间,呼啦啦流民走了一片,无法不引起旁人注意。比如夏槐这边的流民就心动了。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你确定那儿有水?不是我说,我总觉得怪怪的... 可手里水罐眼瞅着见底,再找不到水,只怕要活活渴死! 少数难敌多数,很快这些流民也收拾站起,准备紧跟那些人过去分一杯羹。 夏槐看到突然心里一阵狂跳,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觉得这一趟不会有好事。也不只是为了这些人,更是怕自家人被牵连,她只能站起阻止:大伙等等,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既然对方说是河,那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干涸,等等看,若有其他事,咱们还能及时应对。 听了这话,有犹豫地顺势停下来,有不乐意的当下怼了回去:哦,你家不缺水,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渴死?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呸! 第108章 面对可以活命的水源,他们直接将夏槐的残暴忘却,也忘了夏槐给予他们的恩情,一心只想跑去接水。这时有人阻止,岂不是在让他们去死? 夏槐摊了摊手:行,乐意去就去吧,但出了事我不会出手相助,也别沾上我们,否则...夏槐手腕一翻,匕首竟出现在手心,她扬了扬:我不会客气。 众流民:...行行行,你牛,我们惹不起! 有人比较胆小怕事就留下来了,有人则想赌一赌,拿着瓦罐就冲人群追去。还有一部分中间派企图劝说夏槐跟他们一起去。 夏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有事我们直接走,如果没事,岂不是顺手将水打来了? 夏槐想了想,突然从袖中翻出一个口罩,麻溜带在脸上:行,走吧。 ...他们属实没想到夏槐如此果断答应了,本来准备的腹稿都没用上! 不过,她戴的东西是什么? 夏姑娘,你这戴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啊?干什么用的?有人忍不住好奇问出来,他们早就好奇了,只是先前畏惧夏槐的武力,这会儿见夏槐好像还挺好说话,才鼓起勇气问出来。 夏槐身后跟着无影、宋嘉,他俩跟左右护法似的,夏槐想甩开都甩不开!苌青与郑大桥也想跟来,但被夏槐拒绝了,这么多人拥护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瓷娃娃呢! 哦,这个啊,是为了防止灰尘进嘴里,你们随便扯块布也能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才不相信夏槐只是为了防止灰尘进口,那灰尘进嘴里能咋?都啥时候了,还这么讲究呢?所以,他们猜想,这玩意一定大有作用! 至于是为了什么呢?他们一时半会还想不出。 一路说着话,很快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开始争吵。 夏姑娘,前面应该就是河了,不如咱们上前看看吧? 夏槐摇摇头:就在这吧,无影,你听一下,看看他们在吵什么。 众流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无影,他们觉得夏槐在说大话,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听得清!他们顶多能听到乌拉拉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谁能知道?! 无影淡淡点头,突然纵身一跃,竟飞到一旁的大树上,随即静静侧耳倾听。 这,这这这,无大侠好功夫!头一回看到轻功的乡下佬惊呆了。 宋嘉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皮,开始仔细去观看前方的流民。 夏槐见宋嘉显然是看的更多,忍不住挑眉:宋公子,你这是懂唇语? 专心致志的宋嘉微微侧了侧头,嘴唇抿了抿,矜持地嗯了一声。 夏槐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心里则在哀叹,自己怎么就没这个技能呢!不过自己有金手指,也很不错了! 此时,不远处正剑拔弩张。 这条河又没有写你们的名字,凭什么不给我们打水? 都是逃灾的,就没点良心?这么多水,都不让我们打点? 对面的人毫不退让,嘴皮子比他们还利索: 嘿,我们还就不给你们打了!你们能咋了我们?这条河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又辛辛苦苦守了好几天。你们路过张张嘴伸伸手就要占便宜?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 就是,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我告诉你们,我们可是有杀手锏的! 对面的闻言又气又慌,当即梗着脖子嚷:怎么滴?想打一架是不是? 有人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张口道:想打水也不是不可以,用粮食换!十斤粮食一斤水! 啥?这河不是你们的,还想讹诈我们?别说十斤粮了,爷给你一斤我都跟你姓! 眼见着两方要打起来,突然有一人大笑着吼道:都别争了,老子活不了了,你们也甭想活!说完,那人竟冲进河里扑腾起来。 来打水的人没反应过来,守河水的人反倒脸色巨变。 坏了!他得了病!快把他捞上来! 第92章 赶走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守河的人最先行动,立马跳进河里去捞人。 那人贱兮兮地大笑着,竟然将脑袋扎进河里,咕嘟嘟喝起水来:你们不是要喝水吗?这里面的水沾了我的口水,你们还敢喝吗?老子死就死了,有你们这么多人陪葬,开心呐! 娘的,老子今天必须扒了他的皮! 有人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慢着!他不是得病了吗?如果碰到他也不行吧?算了算了,这水我还是不打了... 贪生怕死的人占多数,除了最先冲进河里的人,剩下的反而越退越远,惊恐地转身就跑。 他娘的,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活了!大伙,把河堵上,别让他爬上来! 这是准备活活淹死对方。 即便对方会水,一直泡在河里也不是事儿。 但那男人显然已经疯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听众人这么说,他竟然从河里站起身来,解开裤子开始方便。 草!狗娘养的,老子砍死他!有人接受不了这一幕,气得脑子充血,拎着大刀就朝河里奔去。 哈哈哈!喝吧,喝吧!老子的好东西都给你们,哈哈哈哈! 第109章 很快,男人被人砍成血人,最后笑着倒在河里。 周遭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情绪复杂,有人木然,有人愤怒,有人欢喜,有人憎恨...但看到男人被砍死,无一例外都打心里升起一抹快意。 河水被污染了,他们没法喝水了。眼睁睁看着这一整条河在眼前,眼睁睁看着男人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谁能笑得出来? 守河的其实还好,他们至少提前打了充足的水囤着,可满怀希望来打水的人却落了一场空。如果没有这条河,他们会失望,但是不会愤怒、心痛。 可偏偏有一条河就在眼前,他们却没能打到水,你说气不气? 肇事者死了,他们的气还是没撒够,只能冲守河的人宣泄。 要不是你们拦着我们,我们能打不到水吗?老子没水喝了,要不把你们的给我些,不然跟你拼了! 守河的也气,本来守着一条河既能源源不断给他们提供用水,还能时不时敲诈过路的流民,没想到今日竟栽到自家人手里! 宋嘉最先收拾好得到的情报,正要跟夏槐说,只听夏槐拍了拍手:行了,回去吧。 宋嘉以及刚跳下来的无影:???不是,他们还没说呢,咋就走了呢? 夏槐无辜地指了指远处闹哄哄的场面:他们都打起来了,又有人在河里...你说这水还能打吗? 两人面面相觑,意识到竟然彼此找认同感后,又纷纷转过头。 夏姑娘,那男的好像得病了,跳河里是为了让两方人都喝不到水。无影献殷勤地说道。 不等夏槐发表意见,夏槐身旁的流民最先跳脚:什么病?难不成是瘴气? 夏槐瞄了那人一眼,淡声道:不管是什么,首先我们得先离开。不然等他们打起来,恐怕我们要遭殃。 这回没人敢忤逆夏槐了,他们灰溜溜地跟着夏槐往回走,那些最先跟着打水的一批人看到他们也想跑过来,结果被打起来的两拨人堵上了。 待夏槐等人回到原处,她冷声说:待会那些人如果回来,让他们收拾收拾离开这个队伍,既然不听我的,就没必要跟着我们,先前的药汤我就当喂了狗! 哦对,现在还有谁不想听我吩咐的,也一并站出来,省得以后我来收拾,到那时,就不仅仅是赶人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哪里还有人敢不听?他们又不傻,单枪匹马死的更快,跟着大部队还能有点保障。 夏槐无意识勾了勾唇:既然大家都答应了,那么如果待会那些人闹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流民不是傻子,当即拍着胸口表忠心:他们敢闹事,我们就给他们赶走!! 必须赶走! 谁都不能欺负咱夏姑娘! 夏槐扯了扯嘴角,这才转身去别的地儿。她想好了,如果这群流民说到做到,她不介意在这些人快渴死的时候给他们点水喝。但如果他们只是嘴上说说,那么对不起,渴死都跟她没半个铜板关系! 很快,最先拿着瓦罐的人灰溜溜跑回来,有的人甚至略显狼狈,似乎被人揍了。他们低垂着头、弯着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的是,有人偏偏不让他们蒙混过关。 哟,去打水回来啦?水呢? 吓!怎么还脸肿了呢,这是摔了还是被人打了啊? 那些人讪讪一笑,站直了摇手:哪里打得到水,他们不让打...还将瓦罐口朝地面倒了倒,证明自己没说谎。 是吗?那你们也太惨了,夏姑娘说了,你们不听话,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喝进肚子里的药汤,你们收拾收拾离开吧! 啥?!那些人也顾不上装怂蛋了,当即不乐意了:为啥撵走我们?我们不就是去打个水吗?况且我们也没打上啊! 就是,对面压根不给我们打水,还把我们揍了! 呵呵,你们打不到水跟我们有关系吗?揍你们的又不是我们!别说了,赶紧收拾收拾走人,不然有你们好看! 对面见他们亮起拳头,气得几欲吐血,可惜他们人少,压根无法抵抗他们,只能气呼呼地收拾行李,然后转头投奔了守河那群人。 夏姑娘,你看... 夏槐望着气愤倒戈的流民,眼眸深了深:无事,随他们去吧。如果相安无事,她才管不着对方去哪儿,但如果对方恩将仇报,呵呵,那便等着瞧! 不远处,那些拎着行李的人气愤地谩骂着:臭娘们,都疯了,听她一个小娘皮的话,真没骨气! 可不是吗,凭什么都听她的?她又不是大夫,顶多手里有点药,那药还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呢!老子才不稀罕,恶心! 瞅她那骚样,指定不是正经来的药,不如咱... 嘘!那娘们邪门着呢。不仅打人凶,还这么些帮手,现在又开始笼络人心...先等等,这事儿必须从长计议! 第93章 它喜欢我! 他们有一句说对了,夏槐此时此刻就在摸着下巴思考,如何才能笼络人心。或许是尝到积分哗哗到账的甜头,夏槐此时已经不满足专攻几个人的积分了,哪怕一个人给她贡献三四十分,一百个人就是三四百分,这不比专门攻略一两个人来的积分快? 第110章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东西,她便可以收获许多人的好感值。哪怕这些好感值多少不一,但蚊子再少都是肉,她不嫌弃! 如今最紧缺的不是粮食,而是水源。可此时她还不能拿出水来,只能再等等。等到大伙坚持不下去了,她那个时候再伸出援手,好感值岂不是手到擒来? 由于河水没法继续饮用,众人只能接着赶路,有不怕死的偷摸装了些水,然后悄悄喝。夏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是他们队伍的人,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若是阻止,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可能把你记恨上,何必呢? 人活在世上,其实对待很多事物都需要看开些。凡事不要往身上揽,凡事不要太过于共情。 当然,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眼瞅着离华亭县越来越近,贾鑫的情绪却越来越敏感。他神思恍惚,做事也不大顺。张大木看到忍不住问:贾叔,你这是怎么了? 贾鑫从复杂的情绪中出神,瞄了一眼张大木,有些惺惺相惜道:没事,主要是想起荣哥儿他娘和我闺女了,也不知道她们在哪儿...一路以来,他都拿松娘母女俩一定在华亭县当作精神支柱。可越接近华亭县,他心里越虚。 他怕妻女不在华亭县,怕她们没能离开临安城,甚至怕再也找不到她们。 张大木闻言心里也是一痛,他也想自己的妻儿了,没自己在身边,他媳妇儿该怎么办啊!还有他大哥和他爹娘,会活下来吗? 除两人外,夏大山其实心里也急切,但他比两人想的更开,也更加乐观。 他老娘身边有大哥二哥,肯定会没事的。 又接着走五日,眼看华亭县就差几日的路程,众人却有些受不了了。 天气太热,又缺水。流民个个嘴唇发白发干,裸露在外的肌肤也皱巴巴的,看着十分骇人。 跟着夏槐的这群人虽然没那么惨,但也渴的不行了。 眼瞅着有人热与渴交加下昏倒,夏槐坐不住了。她得开始实行计划了。 岭花,待会你这样...她凑到岭花耳边,小声叮嘱着。 岭花有些不乐意,夏槐也不气馁,小声在它耳边补充: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奖励你和软糖一人一个鸡腿。她这个鸡腿不是平常的鸡腿,而是出产于空间。 与其让家禽满空间乱窜,不如拿来奖励给自家这些小家伙。额,虽然岭花不小,但在夏槐看来,它们都需要呵护。 岭花蓝眸一闪,矜持地低下头颅,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岭花又悠悠哉哉地转悠回来,嘴角与胡须上沾着水珠。 夏槐就当看不见,任由岭花转悠到其他人身旁。 郑二桥正百无聊赖地捧着水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察觉身旁有另一道呼吸时,岭花已经凑到他跟前了。 呀!是岭花呀,你怎么过来了?郑二桥非但不害怕,还有点激动。他老早就眼馋这对白虎了,可惜岭花的脾气太暴,他怕未经允许靠近岭花会被一爪爆头。 软糖倒是很可爱,可那小子三分钟热度,昨个儿或许还朝你甜甜一笑,今天便当你不存在。可把二桥委屈坏了。 所以,当岭花首次靠近他时,二桥第一反应不是害怕、紧张,而是激动。 岭花没理他,只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二桥面前走了两圈,结果发现二桥还是傻呆呆看着它,岭花嫌弃地皱了皱眉,径直略过二桥,朝苌青走去。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二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他沉浸在岭花主动跟他亲近的美梦里,一蹦一跳走到郑大桥跟前:大哥,刚刚岭花找我玩了! 郑大桥:???这孩子,傻的不清了。他换了个方向坐。 二桥不气馁,顺着移到大哥转向的方向:是真的!它刚刚真的来找我玩了! 郑大桥:...所以呢?他弟弟到底想表达什么,怎么这么想给他一巴掌呢! 郑二桥掷地有声道:它喜欢我! 郑大桥默然,突然站起身朝远处走去。他怕再待下去,真的会被弟弟的智商影响到。他还没娶妻生子,不能变傻!家里傻一个就足够了,再傻一个,只怕爹娘要从地府里爬出来找他事! 苌青是个细心的人,在岭花莫名在郑二桥面前转悠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等岭花走到他跟前,他什么也没问,先将岭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撇到岭花胡须时,苌青猛然一惊。 或许是太震惊了,他直接下手去摸岭花的胡须。 岭花龇着牙朝他低吼一声,老虎的胡须你都敢拔,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咳,抱歉。苌青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岭花,你是遇到水了吗? 岭花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不傻。不然再找下去,哪怕是兔腿,也甭想使唤它! 等苌青问出后,他就有些后悔了,他也是着急傻了,怎么能期望老虎回话呢?可下一刻,岭花竟然没继续走,反而停下来,屈腿坐下了。 !苌青内心受到巨大震撼,虽然他知道白虎母子俩像是有些灵性,但不至于这么灵吧?他借着岭花坐下的角度,特意观察它的胡须,最后得出岭花胡须真的沾到水的结论。 这下,他瞬间精神了,抬头巡视一番,找到要找的目标径直走去。 第111章 夏姑娘! 夏槐正百无聊赖等人找上门,只是她没想到来的是苌青。 苌青?怎么了?夏槐装作惊讶迷惑的模样。 苌青不疑有他,压低声音说:夏姑娘,我发现岭花胡须上有水,是你喂它水了吗? 夏槐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我没啊! 苌青脸上浮起一抹笑:那大概就是,这附近有水源! 夏槐一副欣喜难以自已的模样:真的吗?太好了,这下大伙有水喝了!对了,岭花呢? 我去帮你把它叫过来! 待苌青走远,夏槐忍不住抿了抿嘴,没想到,她还有表演的天分呢! 第94章 论笼络人心的作用 很快,岭花便款款走来。 夏槐抱着岭花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才抬头冲苌青灿烂一笑:还真有可能有水源,不过我得先跟着岭花去看看...这样,你叫上无影和我爹,其他人留在原地看行李。 苌青果断扭头,按照夏槐的吩咐做事。 悄摸带上人与虎往外走不久,忽然角落跟过去几个人。 岭花,具体在哪儿?夏槐一边小声问岭花,一边思考如何摆脱无影和她爹,不然她没法抽出空去造假呀! 就在她的大脑急速运转时,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无影立即拔剑转身:谁? 对方大抵是做贼心虚,一般这种情况,更适合原地屏气凝神,偏偏他们乱了阵脚,竟手忙脚乱地往后跑。 无影撂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提剑离开,留下夏大山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咳,爹,要不你也去看看? 夏大山岿然不动:不行,我走了你咋办? 夏槐灵机一动,指了指岭花:还有岭花啊,它可以保护我!爹,你去帮无影吧! 夏大山顿了顿,忍着头皮发麻看了几眼岭花,确定岭花确实够唬人,他才不情不愿地点头:行吧,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等着是不可能等着的,夏大山刚走出夏槐的视线,她直接撒开脚丫往前猛冲。时间就是金子,银子、票子,她为了这一大伙人,她容易吗?! 好在体质得到提升后,她的速度大有精进,飞一般地跑到一处隐蔽的地儿。 也是她幸运,这种深山里竟然有一个深陷阱。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肮脏的东西,也没有不幸的猎物腐尸。 夏槐果断往里面注水,差不多能合一人一罐子时,她停了下来。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回奔,就怕她爹和无影速度太快,到时候找不到她,岂不着急? 她刚跑回原地,没一会儿夏大山便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小槐,咱先去看水源,无影他抓到那几个人了,这会儿正押着他们回去呢! 夏槐点头,默不作声地低头猛赶路,在夏大山看不到的角度狠狠舒了口气。虽然体质提升了,可她尚且没能跟得上练习,猛地加速,身体还有些吃不消。 差不多等要到地方时,夏槐悄悄拍了拍岭花,岭花很聪明,当即紧走几步。 爹!应该就在前面! 夏大山连忙小跑上前,那陷阱被夏槐刚刚扒拉一下,十分显眼。她很庆幸如今天气炎热,若是雨天或是高科技的现代,随便查一查就能查出她来提前踩点了! 小槐!还真有水!夏大山激动地大喊。 夏槐这才拎起衣裙,小跑过去:太好了,爹,这些水够咱们到华亭县了! 夏大山点头:谁说不是,咱的水是够的,但是他们就不一定了,这样,到时候咱少接点,让其他人多装些... 那可不行!夏槐果断拒绝:爹,这水源是咱发现的,咱不多接水就算了,起码也要跟大家一样呀!要是少接,他们可不一定会感激,反而还可能怀疑咱往里面下药呢! 夏大山瞪大眼睛,粗喘着气说:啥玩意?他们咋还能这样? 夏槐摸着鼻子说:咳,反正有这个可能。再说,还不知道华亭县啥情况,多囤些总没有错。 行,爹听你的! 确定好水源,将岭花留下看水,他俩回去通知大伙去接水。 此刻,无影刚将几个偷鸡摸狗想干坏事的小鬼拴在树边,拿着一把剑指着他们审问。 说,谁是主使? 这几人都是软骨头,当即把队友卖了:是他! 他说那个姑娘身上有神药,可以治疗瘴气这些疫病,还说她那有很多粮食和水...我们也是被骗了,所以才...大侠,求求放过我吧!我真不是自愿的! 被指着的人本来一直垂着头,闻言无法淡定了:不是,明明是你们要去的,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你们非要拉上我,现在被抓了,开始拿我顶包了是不是? 无影大侠,你还记得我吗?咱之前一起赶路的啊,别杀我! 无影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扔下长剑,从腰间拔出一个锋利的匕首,拽住那人的手便狠狠往下切。 嗷! 痛苦的吼叫传出老远,无影切了他两根手指才面无表情道:这只是开胃小菜,等夏姑娘过来再收拾你! 面对这样残忍的无影,那人心中笼罩一层浓浓的惧意,还有强烈的后悔。 第112章 自己怎么就这么欠呢,明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为什么鬼迷了心窍,非要去招惹他们?他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肯定是来不及了。 夏槐将找到水源的好消息悄摸告知大伙,大伙喜形于色,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嘚嘚。 哎哟,夏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好运气啊! 真的有水?够咱们打的吗? 夏姑娘,你这又是送俺们药又是送俺们水,这让我们如何报答你们啊!这老妇老泪纵横地拉着夏槐的袖子哭嚎。 夏槐不好意思地将袖子从老妇手里拉出,尴尬地摇了摇手:哈哈,没事,反正大家互帮互助嘛!心里则在咆哮,多夸夸我啊!夸的越多,她的好感值就越多! 耳朵一边是众人的赞美声,一边是积分哗啦啦的响动声,虽然还没有到账,但看到详情页面涨起来的积分,夏槐心里就美的不行。 大伙,我有个要求提前说一下,每人只能打一罐水,如果一家超过三口人,最多只能打三罐。大家有意见吗? 夏槐这话一说出,众人静默片刻,突然想到夏槐往日心狠手辣的场景,纷纷摇头。 没没没,俺们没有意见,就这样! 又不是他们找到的水源,人家能无私分享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要求太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他们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人手一个瓦罐,乖巧无比地跟着夏槐往水源处走。 其他流民看到,也忍不住跟上去。 夏槐也不着急,毕竟,这牵扯到利益的事,她相信大伙会出手帮忙。 第95章 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果然,都不用等夏槐出声提醒,流民很快发现后面紧跟着的人。 哟呵,不看不知道,没想到后面一串跟屁虫啊! 之前不是不让我们接水吗?怎么,现在跟过来干嘛?你们不会认为我们大方到不计前嫌吧! 就是!要是没有之前的事儿,那这事咱还能商量一下,可咱都闹僵了,你搁这装什么失忆? 滚滚滚,别来烦我们,我可跟你们讲,我们人多,而且还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想打架的,可都得给我掂量掂量! 任何一个人被这样指着鼻子骂都不会好受,有一部分人很快黑着脸转身走了。可大部分人仍旧跟着,他们天灾都经历了,生死离别也见了不少,不过是不要脸,有什么要紧的? 只要能吃饱喝足,只要能活下来,这脸面不要也罢! 行了,随他们去吧。夏槐见她这边的流民有些愤懑不平,连忙出声阻止。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水,至于其他,先放一放。 待走到水源处,众人欣喜若狂。 老天!这水好清啊! 看着就是好水,我真想直接跳进去喝个水饱! 行了吧,你要是敢跳进去,信不信夏姑娘一刀结果你?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水是哪里来的? 奇怪啥奇怪?都他娘地动、火山喷发了,都出疫病了,这些事,往年能想得到?有水就不错了,你还搁这矫情,不想喝不喝,滚滚滚! 那人立时不敢说话了,他也只是觉得蹊跷,他的怀疑也属于正常疑问。但坏就坏在,他没考虑此时难民复杂的心情。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眼瞅着就渴死了,眼前这么清澈的水,哪怕是毒药,他们也要喝一口! 夏大山扯着嗓子喊道:行了,咱这边的人排成两队,一次两个人打水,谁插队或者闹事,直接扔出去! 话音刚落,这些流民动作飞快地排好队,速度之快令对面那群流民咋舌。 让夏槐觉得欣慰的是,竟然有人让她先接水:夏姑娘,这水源是你找来的,你家先接水吧! 其他人闻言,连忙附和:对对对,你们先接! 夏槐没客气,直接朝王铁牛夫妻俩招了招手:铁牛叔、刘婶子,你们去拿瓦罐来,咱们每家接三罐,多了不接,少了不行。 这话说的,众流民心里都满意。 看,人多大方,都没说多接些! 等夏槐等人接完水,这才轮到流民。这些流民被夏槐治的服服帖帖的,一点不敢闹事,乖巧极了。 而对面那些流民则眼馋不已,他们也想冲上去打水,可是郑大桥他们守在旁边,只怕他们有个动作,立马就能把他们斩草除根! 为了小命,他们只能又嫉又恨地盯着。 暴力不行,很快有人想出了以柔化刚。 一身穿着破烂的女子,抛着媚眼抱着郑大桥的腿,胸口领子拉的极低,紧紧贴在郑大桥腿上。 郑大桥没娶妻,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当即吓得一哆嗦,想直接给对方一脚,又怕不小心将对方的某处贴得更紧。想后退,又怕对方扑在他身上。一时间,郑大桥头都要秃了。 这时,他那不着调的二弟发话了。 你好丑啊,我大哥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快走!郑二桥人傻,说话比较直白,这话一出口,女子再厚的脸皮都僵住了。脸上一时间精彩极了,又是青又是红,情绪又是羞愤又是不甘。 第113章 她猛地挺起胸,自信地说:我哪里丑,我在我们村可是村花! 郑二桥吃惊地张大嘴:啥?你们村这么惨吗?你竟然还是村花?二桥的世界观得到了巨大冲击,他瞬间觉得夏槐不仅仅是漂亮能形容的了,那得用仙子来形容了! 他清澈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悯:太惨了,你竟然没见过好看的人吗?这样吧,我给你指一个,她是我大嫂,啊不!是我大哥喜欢的人。 那女人早就羞愤地不行,但她又不甘愿就此灰溜溜离开,便铁着心顺着郑二桥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她惊呆了。原来世间竟有如此超尘脱俗的美人吗? 女人捂着脸挡着胸口,呜呜地跑了,留下一众流民复杂地看着郑二桥。 郑大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在哀叹,完了,他觉得不单是二弟娶不到媳妇,他可能也悬了!当然,二弟能帮他将那个可怕的女子赶走,他是十分高兴的! 从来不知,竟有女子如此可怕! 热闹纷呈上演的时候,夏槐那边的流民几乎已经打好了水。 夏槐冷着脸看着对面,他们是真能作妖。威胁恐吓,美人计、道德绑架以及撒泼打滚,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来的。 还有水吗?夏槐叫住最后一个打水的流民问。 有的,看着还有二十罐的样子... 他以为夏槐准备自己打走,没想到她却拍了拍手,冲对面喊道:先静一静。想打水是不是? 听到打水,对面立时安静如鸡,个个看向夏槐的目光如同火烧一般。 现在这里还剩下二十罐左右,你们人也不少,肯定没法一人一罐,我的意思是,没人可以按碗装,..不等众人高兴,夏槐又扬声补充:当然,我是有条件的,但凡打水的人就要欠我一个人情。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卖命,但是假如遇到什么麻烦,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时,你们必须伸出援手。 与她这方的流民不同的是,她只要求对面帮她一个忙,而她这方的流民则要护送她抵达华亭县。 对面流民当即面面相觑,开始商讨起来。 而夏槐这边的流民则明白夏槐的意思,当即帮夏槐说话来:你们最好答应,这么好的事,又不是让你们卖命,怕什么? 就是,之前夏姑娘给我们提供药汤,提的条件只是让我们护送她去华亭县。这么好的事,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之后你再后悔,可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似乎看到对面纠结的表情十分爽快,流民在旁边乐此不疲地补充风凉话。 第96章 巨变 最终仍是心动的人居多,有人忍不住向夏槐提问:真的不需要我们卖命吗? 对,有需要的请来我的左手边排队,不需要的麻烦走远一点,不然刀剑无眼,那便不是我能控制的。 流民也没考虑太久,很快站成一队。他们大部分没拿瓦罐,夏槐央郑大桥的兄弟帮他们回去拿,其余人接着排队。如果不是没有笔墨纸砚,夏槐宁愿让他们自己登记后回去拿,省得麻烦郑大桥。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但郑大桥一点被麻烦的坏情绪都没,反而还很开心,心里认为夏槐一定是被自己的热情慢慢焐热了,不然依照夏槐淡漠的性子来看,她很少请人帮忙的! 待陷阱里的水被打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夏槐决定回去料理那些偷鸡摸狗、不干好事的东西! 怎么这么血腥?夏槐用手捂住嘴巴,皱着眉头询问无影。 无影像是做了错事一般,低垂着头,如同小媳妇似的哼哼:他想害你,我没忍住,就... 夏槐了然,顺手掏出匕首,利落走到对方面前:就是你想要害我? 被切了两根手指的男人正痛苦哀嚎,余光瞄到熟悉的冷光,吓得一哆嗦: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想害你...是他们,他们想抢走你的粮食和水,我,我什么都没做... 哦?夏槐冷笑着低头擦拭匕首,似乎想让它更亮一些: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不说实话可不行呀,咦?你那只手竟然还好好的吗?她用匕首挑起男人完好的手凑近观察。 冰凉的金属感与肌肤相交,男人恶寒遍体,当即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我说!我只是随口说你那里有粮有水,比我们富裕...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哦。夏槐冷着脸,抓起男人的另一只手,狠狠往下砍。 啊啊啊啊!别别别,别杀我! 然而,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男人紧张地睁开一只眼,只见那匕首的刀尖就离自己的手指只差半指距离,他吓得忍不住失禁,猛地抽回完好无缺的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女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 夏槐冷着脸抽回匕首,顺手将匕首插在树干上: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夏槐摸着下巴略思考一番:这样,以后如果遇上紧急情况,哪怕是让你死,你也要给我冲上去,你可愿意? 男人自然是不愿的,但比起以后死,他更不想现在死。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若是不答应,他当场就嘎了,那还有什么盼头? 第114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男人果断跪下求饶:女侠,女侠我答应!以后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夏槐半点不怕对方毁约,只要对方有毁约的苗头,她便有法子让他立刻下地狱! 夏姑娘,剩下的人怎么安排?无影凑近问。 一人揍一顿教训一下。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但凡今日放虎归山,他日这些恶心的小喽啰必定会再次向她出手。 夏槐不是傻子,有些苗头必须从根源掐断,不然往后麻烦的还是她。 无影点了点头,利索收起剑,举着拳头朝那些人走去。没一会,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 刚打完水的众多流民:... 没打到水心存怨念的流民:... 好害怕,果然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正确的! 对这个结果,夏槐很满意。既解决了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坏人,也杜绝那些心存不满的流民闹事。 双方重整旗鼓,带上盛满瓦罐的水,再次踏上前往华亭县的路程。 只是这一次,于他们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段路。 当熟悉的震感来临时,众人没有很慌,毕竟也经历过几次,很快四散着往空旷的地方跑去。只是他们比较惨,途径华亭县的这百公里,群山连绵。 山峦被地动挑衅,纷纷愤怒低吼,最终不敌地动的威势,石块慢慢从山体分解,朝向四处窜逃的村民砸去。 尽管他们距离华亭县仅有一百多公里,走上两天左右便能抵达安全区,可是老天偏偏与他们开玩笑,临到头,又来一遭,非要把他们重创才甘心。 这次地动比往常来的更为剧烈,大部分人根本无法稳定身体,当石块朝他们飞来,他们躲闪不及,只能被石块狠狠砸中,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有的人一砸不起,有的人却仓皇匍匐。他们不想死,哪怕还有一口气,也要爬着、伏着离开危险地带。 夏槐此时背着瑞哥儿正竭力躲避山石,尽管她的速度很快,力气也比往常大上许多,可背着瑞哥儿,还是被拖累了。山石的速度远比人类迅速,夏槐躲得了这颗,却无法躲开那颗。 也是她倒霉,偏偏是离山体较近的那波人。不过她心里也略有安慰,至少家人集中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身后周蕙娘悲痛的尖叫声:夏槐! 夏槐一转头,双眼猛地大睁。 有一颗巨大的石块,竟朝着她的方向飞速而来,而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山石即将贴近自己的时刻,夏槐背着瑞哥儿迅速闪进空间。 这一幕恰好被周蕙娘看到,她呆呆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下一刻突然朝四周观察,发觉大伙都在艰难逃生,下意识松了口气。 周蕙娘嘴不自觉地哆嗦着:小槐,小槐啊,你人呢?别吓唬娘...她一边说一边软着腿往前走,想要去看闺女到底去哪儿了。 夏大山一转头看到妻子如同疯了似的往回走,吓得脑子宕机,大吼道:蕙娘!回来! 周蕙娘闻所未闻,径直往前走,像是游魂一般。那些飞击的山石在她眼里如同装饰的背景,她眼里只有刚刚击中夏槐的山石,她使劲去瞪它,似乎一直瞪,它就可以把夏槐吐出来似的。 终于,她走到目的地,她蹲下来,手颤抖着去触碰山石,嘴里念念有词:闺女呢?我闺女呢?把我闺女还给我!说着,周蕙娘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她狠狠晃着山石,去捶它,去踢它,去骂它。 没用。闺女没出现。 第97章 消失 周蕙娘捂住嘴呜呜哭起来,这时夏大山已经跑过来,抓住她肩膀怒吼:你疯了吗?快跟我回去!说着就扯着周蕙娘往回走。 不,闺女还没找到,我,我不回去!周蕙娘流着眼泪,使劲扒拉那块石头。 可她如今脆弱的模样如何能撼动身强体壮的夏大山?夏大山绷着脸,直接将周蕙娘扛在肩膀上,脚步匆匆地往回跑。等跑出危险地带,他才将周蕙娘放下来。 周蕙娘又气又急,心里又藏着心事,忍不住握拳去捶夏大山:放我回去!让我回去啊!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那是咱闺女啊! 夏大山脸色紧绷,眼里却有悲伤,他是男人,流血流汗却不能轻易落泪,他掷地有声地对周蕙娘说:夏槐肯定没事,但如果你出事,闺女回来会怎样?你明不明白! 最后一句话是夏大山受不了吼出来的,他不比周蕙娘慌,但是慌有用吗?慌只会让他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他不想。 周蕙娘愣住了,眼泪却没因她的呆滞而停止,哗哗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动。 孩子她爹,小槐和瑞哥儿会没事的对不? 夏大山揽着妻子,忍着眼泪点头:对!肯定没事的...等地动停下来,咱就去找闺女! 安抚好周蕙娘的情绪,夏大山才开始查看身边人的损失。行李损失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人员损失。 能活下来的,基本都逃出来了。周遭一片哭嚎声,有哀叹,有痛苦,有迷茫,也有不甘。 受伤的人痛苦呻吟,失去家人的人也痛苦呻吟,这一刻,夏大山深刻理解什么叫感同身受。 第115章 王铁牛这个倒霉蛋再次受伤,只是这次却不是因为救家人,而是在混乱中为了救狗蛋负伤的。此时他身边不仅有家人陪伴,还有张大木与狗蛋陪同。 狗蛋这个昔日没心没肺、狗嫌人厌的孩子竟眼泪哗哗,鼻子冒泡地趴伏王铁牛身上哭,他知道是王铁牛是救了他才受伤的。因为经历过流血受伤,所以他知道会有多痛,也正因如此,他才难过。 小孩子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表达感激的表现多半有些幼稚,比如哭。 刘轻云听狗蛋的哭声听的心烦意乱,想制止,但看狗蛋哭那么悲伤,她也不好意思制止。想忍着吧,但又实在魔音入耳般痛苦。 好啦,我爹的伤势不严重,等夏槐回来上药就能好啦!狗蛋别哭了好嘛?受伤的人可是要好好休息的。王淑玉温柔地一边帮狗蛋擦眼泪,一边劝说。 狗蛋终于从极度悲伤中清醒,张着小嘴愣愣地问:真的吗?可以治好吗? 当然啦,要不要一起去找夏槐姑姑? 狗蛋狠狠点了点头:要!他不想让王铁牛死,对他好的人,他不舍得。 夏大山清点完人数后,沉痛地宣布了一个事实:重伤的有十四个,轻伤有二十七个。待会把那些死了的收敛一下...其他没受伤的跟我一起去找还没逃出来的人。 没逃出来的人多半没命了,但万一还有喘气的呢? 所以,在地动结束后,他们带着人开始往回走。无影、苌青和宋嘉发现夏槐不见后,是第一批往回冲的人。 夏姑娘! 瑞哥儿! 夏槐! 小槐啊,你搁哪儿呢?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夏槐却在空间幽幽醒来。摸着怀里柔软的一小团,夏槐微微松了口气。 又摸了有些疼的肩膀,心里不住地骂娘。 尽管用最快的速度躲进空间,但还是被乱石擦中了。她褪下衣衫,看了看伤势。还好,只有些淤青和破皮。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用灵水将淤青处擦了擦,夏槐阴厉地透过空间去看外界,此时她的内心极度不平静。她一直认为自己手握金手指,又幸运地得到体质提升,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也能自保。 可现实却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距离她能自保以及保护家人,还有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看似不远,却咫尺千里。 如果她真的能拥有绝世武功就好了...等等!夏槐蓦地双眼大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找出先前斩杀牛怪掉落的四本无字天书。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信这几本天书是无用的破烂,它的出现肯定能发挥某种作用,只是目前夏槐没能破解这天书的奥秘。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夏槐决心将前世看过的各种雷人桥段都试上一试。 首先,第一种肯定是要自残了。额,一般激活什么东西不是要滴血吗?夏槐虽然觉得这种法子很狗血,却比较符合穿越常理。一不做二不休,银牙一咬,用匕首划破手指,往无字天书上滴了一滴血,随后便静静等着。 然而这滴血刚摊在纸上,便瞬间被书吸收了。夏槐一惊,下一刻又一喜,吸收了就说明有用呀~她连忙大睁着双眼,静等奇迹到来。 然而奇迹没有出现,无字天书依旧干净如斯。 夏槐顿了顿,有些不信邪地嘟囔:不可能,一定是有用的,难不成是不够?夏槐看着那几本书,更加深了自己这种猜测,于是她又滴了几滴。 无论她给出多少,无字天书都来者不拒,但就像是只进不出的貔貅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 夏槐怒了,忍不住指着它骂道:好啊!感情你坑起姑奶奶我来了,等着吧,你不给老娘出字儿,老娘直接烧了你! 这话一出,无字天书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当即飞出三丈远来。 夏槐一愣,下一息乐了:好嘛,原来你听得懂人话!早说啊,害得她手被匕首割的生疼! 她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拿那本书,然而那本书却又嗖地一下跑远了。 如此几个循环,夏槐脸都黑了。眼瞅着无字天书打算跟她玩起捉迷藏来,夏槐不乐意了:你给我站住!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是你再不听话,我直接放火烧了这个空间! 似乎被夏槐这大口气吓到,无字天书不动了。 夏槐舒了口气:好,现在我们商量一下。你是这本书的主人吗?还是说是掌管这本书的? 无字天书依旧不动。 会不会说话?会说话就出来唠唠嗑,不会说话就赶紧给我出字儿,老娘没空跟你玩捉迷藏! 这次,无字天书总算有反应了,只见书的周身散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下一刻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悬在书上,朝夏槐优雅地拱了拱手。 第98章 传说中的睡美男 小生无字,见过主人。 这书生长相秀丽,一张面容胜似潘玉,只眼中没甚神采,似乎携带几丝起床气。 夏槐满头问号:你是这本书?还是掌管这本书的?她又将刚刚的问话问了一遍。 无字掌管四册天书。 夏槐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其他三本也是你来掌管? 第116章 见美男子点头,夏槐欣喜地说:那你快将天书上的字变出来! 这回无字不点头了,他微微摇头:不可,这天书只能一本一本打开。此外,打开天书的条件也略有不同。 夏槐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在心里骂街,果然,她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条件是什么? 这个无字并不清楚。 靠!夏槐更怒了:你掌管这几本书,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如何打开书?逗她玩儿呢? 无字略有些腼腆地笑笑:无字确实不知,因为小生已沉睡数百年,姑娘是近五百年第一个唤醒无字的人。 所以呢?还给她整出睡美人的桥段了?可惜他不是美人,而她夏槐也不会是王子! 所以,无字愿意帮助姑娘打开其中一本书作为报答。语罢,只见那书生模样的无字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毛笔来,一双纤细的手握住毛笔,轻轻一扫,那毛笔竟划破双指。须臾,金色的血洒在其中一本天书上。 这次奇迹出现了,天书上显现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字体,翻动中,夏槐甚至看到有插图在其间。 等这本书全部的字均出现,无字才将手里的毛笔收起。 夏槐盯着无字看了许久,半晌略有些古怪地问:所以打开天书要用毛笔?而字体出现要用墨水,是吗? 无字呆滞的双眼略微大睁,眉毛一扬,朝夏槐拱了拱手,眼中神采飞扬:不愧是被选中的天女,确实聪慧过人。 夏槐:???怎么觉得对方在嘲讽她?她又不傻,看了无字唤醒天书的过程,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联想到吧! 夏槐这个用过就扔的负心汉当即挥了挥衣袖:好了,你退下吧。 无字五百年才被唤醒一次,还没来得及看大千世界,便被夏槐如此扔了回去,心里郁闷极了。不过好在唤醒后等到这个主人死去他才能再次陷入沉睡,虽然藏在书里没有跑出来爽,但总比一直睡强!看他,每当睡五百年再醒来,总有种脑子不够用的错觉! 夏槐当即翻了翻天书,发现确实是她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籍后,脸都要笑烂了。虽然她很想立刻修炼,但看了看外界,总担心家里人要找她找疯了。只好收起天书,将瑞哥儿再次背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离开空间。 刚出空间便听到此起彼伏寻她的声音,夏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却暖暖的。往地上抓了两把土把脸抹黑,又给自己的衣服划拉几道,这才背着瑞哥儿往前走。 爹,娘!我在这里! 夏大山耳朵一动,惊喜地转身:好像是小槐的声音! 周蕙娘当即拎着裙摆疯狂往声源处跑,鞋子掉了都没敢弯腰捡,生怕闺女又不见了! 母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周蕙娘的恸哭声感染到夏槐,夏槐忍不住也抹起眼泪。而她背后的瑞哥儿终于被外界的吵闹声吵醒。 不知是不是空间启动的保护作用,除夏槐之外的人进入空间后便会陷入沉睡。这样也好,省得夏槐费劲找别的理由去解释。 外祖母?我娘呢!瑞哥儿扁扁嘴,想哭又没敢哭的模样。 周蕙娘噗呲一笑,指着夏槐道:这不是你娘吗?! 瑞哥儿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原来自己在娘亲背上啊! 娘,我好想你呀!瑞哥儿将脑袋贴在夏槐肩膀上,忍不住蹭了蹭。他总觉得娘亲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味道,一旦离开这个味道,他不会安心入睡。 夏大山在他们身后也露出姨妈般慈祥的微笑,嘴里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嘉走上前,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朝夏槐笑了笑。 望着宋嘉温和中带了几分担忧的笑容,夏槐愣了愣。这小子突然不损她,她还有点不自在呢!这个想法在脑子转了圈儿,夏槐又觉得自己有点m属性! 由于找到夏槐,其余人开始全身心投入搜救存活流民中,但凡有一口气的都救出来,至于没气的,那就集中起来,到时候挖个大坑埋了,也算是给他们不幸早亡的人一个容身之处。 夏大山看着越来越多的尸体,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眼看着就到华亭县了,竟然又来这么一遭... 郑大桥拍了拍夏大山的肩膀:大山叔别难受,这也是天意,天意难违! 吐了口气,夏大山与郑大桥商量:你们回去安排受伤的人,让人给他们稍微处理下伤口,这边我来处理死者...本来他想着让闺女帮受伤的人上药,但如今发现伤员太多,重伤的也不少,如果每个都处理伤口,只怕药不够。 药不够是一回事,若是没救回来呢?这个责任谁来背?反正不能是他闺女。为了闺女,他也不能将伤员揽自己身上。 拿起家伙式,几个人吭哧吭哧挖大坑,坑挖好将死者扔进去。密密麻麻的人躺在坑里,看的人头皮发麻。夏大山在心里默念逝者安息,随后大手一挥,带领大伙离开。 回到修整处,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员。 那些人看到夏槐犹如看到救世主,一个个冲上来跪下。 夏姑娘,救救我吧! 我流了好多血啊,夏姑娘,我会不会死?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第117章 还有药吗?给我点吧,太疼了... 夏槐也不怕,冷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匕首来:后退!不然别说药了,我先送你们一程! 那些想要扒上夏槐的人连忙后退,可仍旧有人不怕死,有个老妇抱着夏槐的腿哭得老泪纵横,眼泪鼻涕全蹭在夏槐身上:姑娘,姑娘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点药,我得活着!我还有孙子孙女呢... 夏槐皱着眉头,丝毫不心软地将其踹开:我说了,别扒拉我! 老妇被踹出好远,半天爬不起来。其余人看到这一幕,终于知道怕了,个个躲的远远的。 见他们知趣,夏槐这才收了手里的匕首:现在,轻伤在我左手边排队,重伤在我右手边排队,麻利点! 这程序有人清楚有人不懂,但跟着夏槐的流民都习惯了,当即乖巧地去排队,其他流民只好懵懵的有样学样。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怎么区分轻伤重伤,那些断胳膊断腿的来我右手边,只是皮外伤站我左手边! 这样一解释,没一会儿队伍便分好了。 第99章 酸雨 轻伤有六七十人,重伤只有二十多,夏槐不打算全揽,直接将轻伤分给周蕙娘他们,担心他们忙不过来,夏槐特意嘱咐:没受伤的人也来帮忙,别杵在那看热闹! 那些人被说的脸色涨红,连忙抢着去帮忙。 不帮不行,这次幸运没受伤,那下次呢?他们可不敢侥幸了,不进华亭县他们是不敢掉以轻心了,指不定哪天老天看不惯他们,又给送份大礼包。 他们不接都不行! 有了帮手,周蕙娘那边也轻省一些,倒是夏槐这边有些手忙脚乱。准确的说,是她动作再快也赶不及伤员出现特殊情况。 夏姑娘,有人晕倒了! 大夫,我,我手臂好像没知觉了... 夏大夫,我,我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眼前这么黑... 夏槐本来并不觉得处理二十多个伤员是多么艰巨的任务,但耳边时不时状况百出,她是真的不耐烦了,掏出老演员匕首兄敲了敲旁边的石头:都静一静!再吵再闹,谁都不救了!见那些流民还想说什么,夏槐冷笑补充:哦,别道德绑架我,我不是啥好人,你们知道的。 被夏槐再次提醒,他们终于想起先前夏槐残忍的手段,当即紧紧闭上了嘴。伤口再疼也不敢咋呼了! 等到处理完伤口,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乌云密布下,众流民的内心也笼罩一层黑雾。 夏槐处理伤员过程中,不幸死了一位,但谁也没说什么。哪怕是伤员的家人,也没有怪夏槐。因为事出突然,那人伤的太重,尽管抢救及时,可夏槐手里的药有限,有的伤势需要开刀做手术,即便她有机器,她能去做这个手术吗?显然是不能的。 孩子她爹,我怎么觉得要下雨了呢?刘轻云皱着脸,小声跟王铁牛说话。 王铁牛没说话,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天际,脸色愁云满天。 夏槐休息好,麻利站起身:收拾收拾,我们赶紧赶路,去找个可以躲雨的地儿。 郑大桥不太认可:如果再地动了呢?躲山里是不行的,可是沿途好像也没有房屋... 石头突然大声叫道:房屋?我看到了!之前去找夏槐姐的时候,我看到山下好多房子! 真的假的?郑大桥激动地问。 当然是真的!那边的房子离山有一段距离,就算是地动再来也不会来不及逃跑! 郑大桥与夏大山对视一眼,两人齐声说:走! 一行人又匆匆忙往山下跑,重伤不能走动的让人抬着,这会儿大家似乎终于团结起来了,再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当然,鱼龙混杂,总会有几个心思不正的。 但人数少,不足为惧。夏槐亮亮手里的刀就足以威慑对方。 这些房屋里没人吧?突然有人问道。 刘轻云搓了搓胳膊,有些害怕地说:别吓我,这荒郊野外,谁会住在这儿啊... 周蕙娘却摇头:这里本来肯定是有人住的,但天灾来临后他们还在不在,这就不得而知了。 无影二话不说,直接飞身上前探寻,没会儿又飞回来:我看过了,里面没有活人。 没有活人?那岂不是有死人?刘轻云尖叫出声。 无影瞥了她一眼,对夏槐说:要不要我先把尸体清理掉? 夏大山摆摆手:几具尸体罢了,先过去,待会一起清理。眼瞅着要下雨,再不躲起来,等着天雷轰顶吗?他可不想临到华亭县了,躲过地动,却被雷击而亡! 那几处房屋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夏大山在闺女的指挥下将众人安排好,然后与郑大桥他们一同处理尸体。就在他们刚回来,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他娘的,这也太邪门了,临到头了,竟然又开始遛我们!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咱们的粮食可不多了... 天要亡我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又遇上这种事,哎! 突然,宋嘉的眼神凝视在其中一人裸露的皮肤上盯了许久。 你在看什么?夏槐顺着宋嘉的眼神看去,看到那人皮肤上有被灼伤的痕迹,当即头皮一麻,打开门朝外面的人大吼:快躲起来,不要淋雨! 第118章 外面的人有一部分在处理尸体,有一部分则嫌弃屋里太闷,想要在外面透透气。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竟然想接点水来饮用。 这三拨人听到夏槐的话都愣住了,有些云里雾里地问:这是咋了?这雨有啥问题吗? 夏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赶紧回来,那雨能腐蚀人的皮肤!会得病的! 一听得病,有人不敢犹豫了,当即飞奔回屋。可有人听话亦有人叛逆,夏槐的话听到他们耳朵里就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死人了,说淋雨得伤寒我是信的,第一次听人说雨水能腐蚀人的皮肤! 有点药就真当自己是大夫了?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胡咧咧! 周蕙娘有些忧愁:小槐,那雨水真的能腐,额,能腐蚀人的皮肤? 夏槐沉着脸点头:对!你看那人的手上!她伸手指出刚刚宋嘉凝视的人给周蕙娘看。 那人还有些紧张,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怎,怎么了? 夏槐沉声道:把手拿出来,我帮你看看。 我,我的手有什么毛病吗?那人害怕地伸出手来,手心朝上给他们看。 周蕙娘凑近去瞧:这,这不是没什么吗? 手翻过来。 那人连忙将手背朝上,下一秒结巴地说:这,这怎么...他扁了扁嘴,突然想哭:我是不是得了要死的病症... 喏,就是那,应该是被淋腐蚀了,这不是一般的雨,是酸雨。夏槐一边解释,一边回对方的话:放心吧,死不了! 虽然这样说,可夏槐脸上并无轻松姿态,因为她感到十分迷茫。酸雨不是人为造成的吗?在她印象中,酸雨是燃烧大量的煤炭以及排放汽车尾气引起的一种毁灭性自然灾害。 可是,远古的现在,也能形成酸雨吗? 等等!夏槐猛然想起什么。火山爆发,似乎也会引起酸雨! 第100章 我哥怎么样 夏槐浑身冰凉,虽然酸雨不会立刻要人命,却很能折磨人、破坏自然。对于人体,它们会损害人的皮肤,伤及肠胃肺腑、损伤视力。于自然,它们破坏土壤,造成土壤酸化、灼伤动植物、诱发动植物衍生疾病,最终导致减产。 不管是哪方面,结果都是惨淡的。 酸雨?那是什么? 二桥凑过来:是不是雨里面被路过掌管醋的仙人倒了醋?所以才是酸的?那岂不是很好喝! 郑大桥将傻弟弟推到一旁:去去去,别瞎胡咧咧!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弟弟怎么总爱现呢?搞得他很尴尬好不好?! 小槐,这酸雨究竟是什么啊?我咋没听过?周蕙娘盯着那人的手背问。 见众人都紧紧盯着自己,夏槐扫了一眼二桥,整理好心情给他们解释:...大致是这样,反正没事千万别出去! 张大木有些忧愁:那岂不是明年可能闹饥荒... 王铁牛叹了口气,难受地没法说话。 假如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华亭县,哪怕是安顿下来,如果土地肥力跟不上呢?人少还好,人多怎么办?难不成要卖孩子换粮食? 虽然还没到华亭县,但众人已经预料到未来的艰辛。 夏槐见众人情绪低迷,扬声安慰:先别想这个,如今有地方躲已经很幸运了,往后的事也要等抵达华亭县再说... 这话一出,众人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情绪更低迷了。 夏大山幽幽道:也不知道你祖母他们怎么样了。 张大木和贾鑫都想媳妇孩子,其他村民也有跟家人失散的,顿时屋里一片静默。 夏槐摸摸鼻子,她觉得自己太不会安慰人了,怎么越安慰反而让人越自闭呢?安慰人的活儿果然不适合她,她抱着瑞哥儿坐到一旁,打算借着假寐去看看武功秘籍的内容。 这本由无字兄亲自打开的书名叫练气,看着练气二字,夏槐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或许她还能修仙呢?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试试自己能不能顺利修炼。 宋嘉见夏槐闭上眼,以为她在睡觉,便无趣地寻了个空地盘腿坐下,准备打坐。 哟,还练功呢? 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响在耳边,宋嘉不用睁眼就知是谁:无影兄,可有要事? 无影哼了一声,一个垫脚,整个人飞到了房梁,还特意悬在宋嘉正上方。 正所谓,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宋嘉动了动嘴,突然扯了扯嘴角,随他去了。他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什么?无影虽然二十好几,但由于一直在深山的缘故,心智与十几岁无差。 许是第一次接触武功秘籍,夏槐看得云里雾里,别说入门了,看那些字都有些费劲,吭哧吭哧试了半时辰,实在没一点感觉,她便果断放弃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该放弃的时候,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夏槐打算起来,她怕再不起会被爱操心的爹娘起疑。 上次从空间出来她娘就总是时不时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真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是那个顶不住压力主动坦白! 身旁的瑞哥儿许是累惨了,此时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香。夏槐小心从麻袋里掏出小棉被盖在他身上,蹑手蹑脚走到一旁。 第119章 由于流民被分散在不同的屋子里,涉及到给伤员换药时需要夏槐出去,她本人是不介意的,但夏大山与周蕙娘极力阻止。 不行,你不能去,那酸什么玩意的雨对皮肤不好!你一个姑娘家,皮肤弄差了可不行!周蕙娘大手一挥,派夏大山去换药。 夏槐很无奈:娘,我会带上草帽还有蓑衣,我爹粗手粗脚的,不太适合...她去换药还像是个大夫,她爹过去,指不定人以为他爹想跟对方干架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自己去。 就在夏槐着装好准备出门时,王淑玉却突然叫住她:夏槐,我陪你去吧。 夏槐诧异地挑眉,看的王淑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闲着也没事,跟着你学学,以后若再遇到,也能给你帮忙... 王淑玉这段时间很焦虑,她觉得自己一家如同拖油瓶一般,尤其是自己,她什么也帮不上忙,虽然没人嫌弃她,可她却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没用的感觉太可怕了,她想摆脱。所以在夏槐执意亲自出去给流民换药时,她忍不住站了出来。 夏槐比她小都敢出去,她有什么不敢的? 就是不断地给自己传输这样的想法,才让她有了几分勇气。 好。夏槐转头看向苌青:苌青,再借我一副蓑衣。 两人携手往旁边的屋子走,先近后远。轻伤没有恶化便不处理,只给重伤者换药。她手里的伤药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凭什么源源不断贡献给别人啊! 换药的时候,大伙都在叽叽喳喳围着夏槐说话。 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个雨跟之前的不一样啊?难道你之前见过吗? 大夫,刚那几个不听你话的人身上的衣服都被灼了好几个洞,这会儿搁那哀声怨道呢! 活该!他们不听夏大夫的,有本事以后生病别求上来! 夏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要是没有你,我们可咋办啊.... 听着空间积分哗啦作响的声音,夏槐觉得周围吵闹的环境也不是不能忍受。这就如同上班,她出力了,老板给钱,那是天经地义。即便多少受点小委屈,也没啥可说的。 给最后一个伤者换好药,夏槐这才拍手站起:外面的酸雨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没事千万别出去,有事情就在屋里喊,我们听得到就过来。说完,夏槐朝一脸紧张的王淑玉招了招手,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尽管王淑玉极力掩饰,夏槐仍旧看出她的紧张。在屋里的时候,面对那么多流民,王淑玉心里是很慌的,她有些惧怕人多的场合。那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比如逃灾路上流民争夺抢掠。 也正因她害怕,所以她更加佩服夏槐可以从容面对。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夏槐这样呢? 胡思乱想中,夏槐突然出声:淑玉姐,你觉得我哥哥人怎么样? 第101章 夏桥的梦想 王淑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脱口而出:夏秀才自然是极好的...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又连忙捂住嘴:额,我... 见王淑玉激动脸都红了,夏槐也没继续,只笑了笑,心里则为哥哥高兴。她不傻,能看出哥哥对王淑玉有些不同。假如此行顺利,自家能在华亭县安顿下来的话,她不介意撮合这对玉人。 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 酸雨淅淅沥沥下着,他们身后几百里外的冯老太等人却不大好。 这什么雨,淋到身上竟然是烫的!夏桥气得跺脚,一边拿包袱挡在脑门上,一边骂骂咧咧。 他们一行人由于栽进幻象的缘故,行程被拖慢了许多天,此时距离华亭县还需要小半月的脚程。 道和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理所应当被众人拥护,吃喝不愁、凡事不忧。若没有地动和酸雨,他简直可以躺到华亭县。 夏大壮搓着手,在道和身旁问:大师,这个雨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和故作深沉地扶着腰,从手推车上坐起来。他头上戴着帽子,身上披着蓑衣,酸雨是一丁点儿都没惹到他。懒散地晃了晃手里的铃铛:急什么?先扶我起来。 不等夏大壮扶他,夏桥屁颠屁颠跑过来:道和大师,我来我来!他一边搀扶着道和,一边笑嘻嘻地打听:大师,这个雨到底咋回事,为啥跟平常的雨不同? 道和幽幽地晃着脑袋:这个啊,其实就是酸雨,老衲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由于火山爆发引发的,只要皮肤不被淋到就没什么大事...行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雨死不了人! 听到死不了人,夏桥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那就好那就好,前面有个山洞,不如我们去那躲着? 还不等道和说话,张梅花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敲夏桥脑袋:你是不是傻了?刚地动完,这会儿你上赶着跑山旁边,你脑子被雨淋傻了? 夏桥:...我,我这不是忘了嘛,哈哈! 他娘这个动不动就怼人、上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虽然他是个没本事的,但他也要面子啊! 张梅花可不管什么面子里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她不愿忍着。 第120章 道和乐呵呵看着,闻言却附和张梅花:山洞确实不能去,再看看别的吧... 夏桥忍不住嘟囔:除了山洞,还有什么地儿能躲雨啊...这么讲究干嘛啊,大不了到时候再跑咯! 他娘张梅花就站在旁边,闻声气得手痒痒,好在道和及时解救夏桥:不急不急,马上就有生路了。 生路?那是什么?夏桥好奇。 这会儿路过的刘秋荷忍不住了:生路就是有活命的机会,也就是说,前面会有躲雨的地方。大师,我猜的对吗? 道和点头。 一行人犹如吃了兴奋剂,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道和的话让他们连酸雨都不放在眼里了。 当然,防护还是要做足的。 爹娘,前面好像有房子!夏明珠激动地蹦起来,小手指着前头大叫着。 吴晓蓉见道和朝她闺女明珠看,连忙暗地里掐了一把明珠:明珠!你安生点,别大喊大叫... 夏明珠虽然八岁了,但被吴晓蓉纵容得无法无天,根本不会看眼色,当即皱着脸尖叫:娘,你掐我干嘛?很疼! 吴晓蓉尴尬地捂着脸,十分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可惜她没这个能力。 其余人脸色无常,对这一幕早已免疫,司空见惯。张梅花也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明珠,别闹了。 夏明珠有些怵祖母,当即垂下了头,只是一双大眼却委屈地盈满了泪水,小手握成拳头,不住地颤抖。 凭什么呀,她又没做错事情,怎么祖母总是看不惯她?为什么娘总是嫌弃自己不是女儿?可是,她也不想啊,她也想成为男孩。 道和望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只朝前方指了指:前面便是你们的生路,好了,去吧。 众人立时高兴起来,朝前方撒脚丫跑去,唯有冯老太察觉到不同,从手推车上坐起来:大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自从上次被幻象拉进幻境,尽管由道和念经唤了回来,可冯老太一向硬朗的身子骨却犹如泄气的皮球,嗖地一下变得十分虚弱。 道和脸朝向冯老太,微微点头:如今正是分别之时,若有缘,我们必会相见。好了,冯施主养好身体,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冯老太心里微微震动,知道无法留住道和,只能遗憾点头:那便就此告别了,大师保重。 道和毫不留恋地转头,额,努力翻身骑在骡子上。骡子不高兴地朝道和喷了一脸气,晃晃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行驶。 本该是有些伤感的画面,却被道和与骡子的互动打的稀碎。 冯老太默了片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拍了拍夏大壮:老二,走吧。作为一个信徒,她应该维护好所拥护大师的面子。 夏大壮连忙推起手推车,飞一般地往前冲。再不冲不行了,流民这么多,他受苦没事,可不能拉着老娘受苦! 跑到近前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座茶楼。 茶楼是个二层的小楼,楼前有两个竹棚子,应该是天灾前用来招待路过客人的。 此时茶楼早已人去楼空,这才便宜了他们一行人。 夏大壮费了老鼻子劲带家里人冲进茶楼,没过一会儿,茶楼便无法容纳更多人,晚来的人只能在外头茶棚下躲着。 好在那茶棚的顶搭的比较密,酸雨一时半会不会透过棚顶往下漏水。 这个地儿还挺好,要是没这些天灾,在这卖个茶水还是不错的。夏桥摸着下巴,双眼微亮地嘀咕。 他们在一层,里面的空间塞满了人,人挤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隐私可言。当即有人乐着说:小子,你想的挺美!若不是天灾,这家茶楼的主人怎么会扔下茶楼呢? 夏桥一想也是,略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随即又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等到了华亭县,我就去找个活干,攒个几年,不信开不了这样的茶楼! 第102章 生路?死路? 张梅花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竟生出这俩小子来。 一个夏榆是个闷葫芦,平时跟他说几句话都费劲。一个是个光长了张嘴的,成天就知道瞎咧咧,吹牛都能给人吹成一贫如洗,要不是前几年家里有几个钱,张梅花是真的愁儿子娶不了媳妇! 那人也乐得不行,伸手朝夏桥拍了拍:你小子是个有志气的,这样吧,咱交个朋友,若将来真开了茶楼,我便去给你当送茶水的伙计! 夏桥盯着那人瞧了又瞧,却不住地摇头:交朋友可以,当茶伙计就算了。你这样貌不太行,到时我想找几个俊的丫头送水,这样人来喝茶也高兴! 那人气极反笑:行行行,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因为长相被人说不行,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我必须跟你交个朋友! 两人很快凑到一起,叽里咕噜开始聊天,天南海北,就没有夏桥聊不下去的,但凡多懂点的都知道夏桥是在胡扯。 可夏桥这个人也是有意思,不管是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股由内而外的自信确实唬人,让人忍不住相信他说的话。 张梅花懒得听儿子叭叭,转头想跟相公唠嗑,结果看到相公竟不知何时又拿出书来看,她可真是纳闷了,那书不是被她收走了吗?这货啥时候又偷拿出来了?! 第121章 她真是服气,有时真觉得相公不应该当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应该去当梁上君子!这手法,神不知鬼不觉,他若是换行,绝对是盗贼界的佼佼者! 在心里如此腹诽一番,张梅花总算舒了口气,转头跟孙子唠嗑去了。眼看着上至相公下至儿子都是靠不住的,这唯一的孙子必须要好好教育了,可不能随了他们! 就在这时,忽听外头有人大声喧闹。 大伙,求个方便,我老娘今年七十三岁了,她老人家不能在外头吹风,能不能让她进茶楼歇会儿? 一个中年男人窘迫地背着年老的老娘,神情十分窘迫。然而众人却不吃他这套。 哟呵,你老娘是人,我老娘不是人了?凭什么让给你啊! 才七十三,不知道的以为八十三呢!行了行了,别搁这扫兴,看着你们就堵心! 七十三?我怎么记得这是个坎儿呢?走走走,离我们远一些,我们可不想沾到霉头! 男人被骂的狗血淋头,心里一片冰凉与绝望。 他背后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可耳聪目明,听到有人咒她,当即哆嗦着手,结巴着说:你,你们心忒黑,竟然诅咒老婆子我,我,我就算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这老人竟眼一翻歪倒在男人肩膀上。 娘?娘你咋滴了?男人吓得不行,手抖着将老娘放下来,用手去探她的鼻息。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吓得纷纷后退,给他留出充足的位置。 这,这可不怪我们啊,她估计早就不行了... 就是,明明要死了,偏偏还跟过来,这不是故意恶心我们吗? 咱们离远点,谁知道这人会不会讹咱... 伴随着众人恶毒的话语,男人的手也凑到老人鼻翼旁,随即猛然抽了回去。他的脸色煞白,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良久又将手指凑过去,这次倒是许久才抽回来。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弯腰将老人扛在身后,将她背到角落,随即又走到众人面前,突然朝众人笑了。 先是安静地浅笑,接着张大了嘴,冷不丁喝了一嘴的冷风,大声咳嗽起来。咳嗽就咳嗽,他还要大笑。 他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坏了众人,使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我娘死了,哈哈哈哈!死了,她死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嘟囔:这人是不是疯了,他娘死了,他,他怎么这么高兴? 谁知道呢?真晦气!刚那老东西就不正常,结果生的儿子也不正常... 冯老太在茶楼一层却猛地脸一白,急促地催促夏大壮:老二啊,咱们往里面躲一躲,我看着情况不大好... 夏大壮闻言有些慌,但他一向不多话,他娘让他做啥,他就照着做。当即点头,吩咐其他人带上行李,而他推着手推车准备往里面闯。 爹,等一等,咱们不如躲出去吧!郑有医说道。 不等其他人问,郑有医将自己的想法快速说出:如果待会闹起来,那些人都往这里面躲,只怕我们要遭殃...我刚看了,一层有个后门,咱们就从那出去! 这么些人,若都往里面挤,只怕要出人命的! 大家不傻,当即明白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 其余人虽然好奇,但是能少几个人就能多腾出一些空地儿,他们也乐意给冯老太他们让道。 冯老太一行人刚出了门,便听那厢有人尖叫一声。 夏桥在跑动中还不忘凑热闹,只见刚死了老娘的中年男人像是疯了似的,杀神附体般握着菜刀,逮人就砍。 所见之处,红色蔓延! 而那男人一边挥舞菜刀砍人,一边癫狂地怒吼: 哈哈哈,我娘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我娘说了,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我要替我娘报仇,死,都给我去死! 你们这些冷血的畜生,知道我娘撑到现在多难吗?你们竟然这样对她... 都别活了,都去给我娘陪葬! 众人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得一懵,第一个人被砍倒,当血溅到他们脸上,他们才惊恐地醒悟过来。 尖叫声,辱骂声以及求救声四起,不知为何,夏桥突然想起道和说的话。这是他们的生路,当真是生路吗?难道这不是死路? 夏桥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凑热闹,撒脚丫就往家人那方追去。 先他们一步走在前头的道和突然掐指一算,坐在骡车上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看,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呀,算漏了些,不过好在他们也能逢凶化吉,无事无事!哈哈! 若冯老太知道道和如此不靠谱,只怕要考虑跳槽事宜了。有时候,或许需要多拜几路仙人呢! 第103章 不懂风情 茶棚处有个杀人魔,躲在茶棚下的人恐惧地往茶楼里挤,一层本就那么大的地方,很快发生踩踏事件。 别,别踩我了! 停停停,我儿摔倒了,你们别踩了... 血!是血...求求了,别踩了... 很快,倒地的人被疯狂逃命的流民踩来踩去,没一会便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再一会儿气若游丝,没了呼救的力气。最终断气。 第122章 别挤了,挤不动了... 走走走,去楼上。楼上肯定有空地儿! 很快,在混乱中,有一部分人跑到了二层,有一部分的人被挤的喘不过气,只余下小部分的人想到先前冯老太离开的地方,那里有个后门。 其实,他们人多势众,完全可以团结一心,将那中年男人解决掉。坏就坏在,他们心中的恐惧燃烧了理智,复杂的情绪使他们不安、愧疚以及害怕。 人越是恐惧,越是无法抵抗困难。哪怕只是小小一个困难,便能吞噬他们。 这是人类的悲哀,更是人性的悲哀。 在老夏家匆忙逃窜时,夏槐等人那里却接待了一波不速之客。 大伙,行个方便,我们路过此地,恰巧遇上这鬼怪的雨,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们想躲会儿雨,待雨停,我们便离开! 为首的是一个圆脸肥耳的中年男人,尽管在逃灾背景下,他依然着装干净整齐,身上悬着几分贵气。 夏槐猜测,对面这人非富即贵,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是不介意帮把手的。可惜,如今情况复杂,屋里再塞十几个人,只怕有些不方便。 夏槐一个眼神递给夏大山,夏大山立即笑着拱手上前:这位老爷,实在抱歉,不是我们不通融,只是你也看到了,这屋里几乎装不下人了...所以,还请你们再寻个好去处! 男人笑意融融的脸僵了僵,着实没想到竟还有人拒绝他。不过这人见识广,经历多。当即又恢复笑脸,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夏大山:兄弟,这是一点心意,还请行个方便。 夏大山的眼睛略微在那锭银子上转了一圈,见那是一锭十两足银,当即惊讶地挑了挑眉,却仍是拒绝:这我不能收,你们还是另寻它地吧! 见夏大山油盐不进,中年男人脸色终于变了,他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冷:这位兄弟,这房屋也不是你们的,我也没有让你把地方让给我的意思,只是一起挤一挤,你怎么不愿意呢?给你银子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么不近人情,是不是不大妥当? 看对面恼羞成怒,夏大山也不害怕,只朝对方拱了拱手,随即喊道:无影,把门关上。 不见人走来,只听有东西敲击门窗声,啪嗒两声,门和窗户瞬间关闭,差点没将男人的鼻子刮伤。 这一手亮出,中年男人瞬间敢怒不敢言。 老爷,我们要不要?他身旁有个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人微微摇头,脸色不大好地挥了挥手:先离开,找个休息的地方。 他走南闯北,认识不少大人物,刚刚这名叫无影的人露的一手当真让人刮目相看。他知道有些大户人家会养一些暗卫或者保镖,可他见过的暗卫却很少有比这无影身手了当的。 虽然他很想出口恶气,可对方连出面尚且未出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口气还如何出? 不出也不行,他忍不了。但如何出,且等他好好商议一番。 无影大哥,你好厉害啊!石头星星眼地看着无影,若他非男儿身,只怕得手捧心给无影抛花折枝表达喜爱了! 无影淡定地摇摇头,不表功也不表名。 宋嘉朝无影的方向瞄了一眼,心里腹诽无影爱装的同时,又有些懊悔。这风头,又让无影抢走了! 看夏槐投向无影赞赏的目光,宋嘉更后悔了。 小槐,刚刚爹做的对不?夏大山搓搓手,下意识问夏槐。 夏槐点点头,朝她爹竖了个大拇指:爹,你做的很好,不过对方只怕不服气,还是要注意一下,省得对方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郑大桥扬声道:怕他个球!尽管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郑二桥也跟着附和:对对对,给他们杀光不就好了?省得恶心人! 这个屋里不仅有夏槐等人,还有少部分其他流民,当即有人惊恐地看着郑家兄弟俩。 这俩杀人魔,也太可怕! 夏槐不认可地瞄了郑大桥一眼:郑大哥,我们是良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喊打喊杀?就算是要动手,也得对方先出手,我们才有理由回击。不是吗? 流民:...谁都能说自己是良民,唯独你们不可以!什么良民,分明是恶民!现在离开这间房子算晚吗?真怕不小心被人嘎了! 二桥双眼一亮,拍手叫好:夏姑娘你好厉害,这你都能想出来!不愧是他大哥看上的女人,长得漂亮还聪明! ...好了,打起精神来。郑大哥,你安排一波人手,就在附近巡视,如果有不对劲的情况,立刻上报!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巡视许久却等来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朴素,却很干净。一张脸状似桃花,眼含春水,看向旁人时如化作绕指柔,令人忍不住酥了半边骨头。 公子,这是奴家烙的饼,想请你尝一尝。姑娘伸出纤纤玉手,将手里的篮子递向夏杋,一双桃花眼却不住地朝夏杋抛媚眼。 正闷头劈柴准备堆火的夏杋:...谢谢姑娘,我不能要。 本是礼貌地拒绝,没想到那姑娘却如同被人欺负一般,眼里变戏法似的蓄积一股泪珠,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流连转动,使人内心忍不住发疼、发软。 第123章 身后不远处低头纳鞋的王淑玉时不时朝夏杋那处瞄上一眼,瞄到这一幕时,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针,一双大眼却不自觉散发委屈与愤怒的光彩。 然而美人泫然欲泣并未打动夏杋,他略有些疑惑地问:姑娘可是被尘土迷了眼?还是快些回去吧,这里风雨大... 那姑娘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杋,似乎预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般不懂风情之人。 第10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杋却不知姑娘在内心如何腹诽他,说完这句话他便埋头继续砍柴。他最近沉迷厨房事宜。 虽说古人云君子远庖厨,可夏杋却觉得,这厨房里的事反而比读书还要有意思几分。 当然,他一般是要在温习书本后再沾厨房事宜,不然他心中有愧。在他看来,任何事都需有主次之分。 他这里的主便是以读书做官、光耀门楣为主。次要的则是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从前他除了读书再没旁的事感兴趣,一朝逃灾竟让他发掘做饭是一门生活的艺术。他想把这门艺术搞懂搞精。 姑娘被气得脸色发白,握紧了篮子,气闷地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咬牙转回来。这次却没有找夏杋,而是脚尖换了个方向,朝向无影而去。 只是还不等她张嘴说话,无影冷冷扫了她一眼,一个飞身,再次悬在梁上。 姑娘:...这回她是真的委屈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几滴,突然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这位姑娘,可有事? 她转身,顺着这道清冽的声音看去,看到脸时却有些失望。 宋嘉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却给了姑娘几分勇气。虽说她对宋嘉的样貌有些失望,可他的声音好听,而且那双眼睛竟看的她脸红耳热。 略有些窘迫地撩了撩头发,姑娘娇羞地说:公,公子,这是奴自己做的饼,想请你尝一尝。 宋嘉微微扬眉,嘴里说着谦逊的话,骨节分明的手却毫不犹豫伸出: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宋嘉伸出手,姑娘激动地小脸更红了,她连忙将篮子递过去:公子不必见外,不过是几个饼子罢了... 宋嘉接过来,掀开篮子上的布,一眼看到里面热腾腾的饼子。 微微嗅了嗅,竟发现有肉的味道,宋嘉不自觉地扬了扬眉:这里面还放了肉吗? 姑娘双眼亮晶晶的,一副等着对方夸的娇俏:对,这里面是兔肉,是我老,咳,是我哥哥前两日打猎打到的... 话音刚落,又急忙催促: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王淑玉本来见夏杋没有接那姑娘的篮子,还在心里窃喜,虽然觉得夏杋说的话确实让人哭笑不得,但是结果是她喜闻乐见的就够了。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也是脸皮厚,但凡被人拒绝,是个姑娘都会面上无光吧?反正王淑玉是没脸接着问第二个的。照她的想法,对方应该捂着脸跑啊! 可谁想,这姑娘竟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又接着问了无影和宋嘉。 她真的!王淑玉简直要为她的执着落泪! 无影向来不给人面子,除非在夏槐和苌青那里他肯给好脸色,其他人那里,他乐意给才给,不乐意就随心所欲。 但这个宋嘉是怎么回事?王淑玉有些头疼,对方来的莫名其妙,谁知道那饼里有没有放毒药啊!这个宋嘉,实在不懂事! 再生气,王淑玉也不敢不管不问,连忙去叫夏槐。 等夏槐得知这件事往宋嘉那看时,只见那货正捏着饼子吃的正香,跟那姑娘有说有笑的。 夏槐心里一梗,随即脸一黑,破罐子破摔道:甭管他!这么一个四六不分的东西,毒死算了! 姑娘见宋嘉吃的香,心里忍不住美的冒泡:公子,好吃吗? 宋嘉三五口将饼子吃了,微微舒了口气:不错,姑娘好手艺!说完,这货直接拎着篮子就要关门。 姑娘一惊,连忙伸手阻止:公子且慢! 宋嘉微微皱眉:怎么了? 姑娘略有些窘迫:那个,其实奴有事想要拜托公子...不知... 宋嘉大手一挥,豪爽道:姑娘尽管说! 这话透露的意思就是宋嘉愿意帮忙了,姑娘激动地小心脏怦怦跳,小手捏着裙摆,有些忸怩地说:就是,奴家的哥哥受伤了,他不能在外面淋雨,可否请公子收留,让奴与哥哥进去躲一躲? 宋嘉这货当即摇头,掷地有声道:不行! 姑娘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般不给人面子的人。而且,宋嘉不是吃了她的饼吗?怎么还好意思拒绝? 有句话不是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这人在江湖飘,怎么不懂规矩呢! 然而宋嘉就是不懂规矩,当即就把门啪地一声关上了,顺便朝姑娘喊道:姑娘快回去吧,这雨挺大的,我看你能烙饼,应该有住的地方! 姑娘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心头凉了半截。 她怎么这么命苦呢?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没达成目的就算了,还把饼子搭进去了!不对!她的篮子!!! 宋嘉抿着嘴,一脸淡然地拎着篮子走到夏槐面前:给,吃吧!还热乎着! 第124章 夏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脑子被驴踢了?什么东西都敢接?这里面下毒没下毒你知道吗?真不怕毒死啊! 宋嘉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他也不生气,反而摸着嘴唇掩饰笑意:夏姑娘是在担心我吗? 夏槐满头问号:???我担心你?我是怕你引狼入室!说完,她转身就往里走,实在不想看见对方那张蠢脸! 这里面没有毒,所以我才敢吃。再说,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况且,看着她吃瘪,你不开心吗? 夏槐脚步一顿,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随即又急忙压平,转身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毒,你学过? 宋嘉拎着篮子往前走:当然,论用毒,我敢称第一,无人称第二。 听宋嘉如此臭屁,夏槐翻了个白眼,伸手道:拿来! 既然没有毒,那不吃白不吃啊!不得不说,宋嘉确实知道她的爽点,对头被坑,她自然高兴! 一篮子饼约莫七八个,竟然还是掺了白面烙的,夏槐心里想对方可真是下了大本钱,随即吃的更香了。 那姑娘就惨了,拎着篮子出去却空手而归,真真气死中年男人了。 老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我们把他们全解决了! 中年男人讳莫如深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伸手压了压:莫急,还有一个办法。 第105章 截胡 他们如今落脚的地方是一个狭窄的山洞,这山洞只能容纳四五个人,而他们一行却有十几个人,男人不能眼睁睁看手下受苦,所以必须要找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 眼看周围就有房屋,凭什么不抢? 这酸雨不知还要下几天,地动也不知还会不会卷土重来,他不能不做两手准备。 夜幕降临,酸雨下的更凶,众人在屋里听着大雨,心里不住地庆幸提前找到容身之处。 若没有这些房屋,他们此时必定狼狈至极。 那酸雨正如夏槐所说,虽不至于令人当场死亡,却能潜移默化使人慢慢生病、机体变弱。 中年男人眼看手下人被淋的狼狈,终于忍不住了: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动手! 虽然他的手下都穿上了蓑衣,可再淋几个时辰,只怕蓑衣都要废掉!到那时,酸雨腐蚀的便是他们的皮肤了! 即将走到房屋处时,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几个竹管,然后递给旁边的手下。 待会离远点吹,那群人里有武艺高强的,别惊动他们。顿了顿又叫住手下:算了,绕过他们的房子。 有时候人要懂得放弃,既然刚不过,那就认怂。反正他们主要目的是抢占一个房屋,至于那些恩怨,等捱过这场酸雨再说! 一行人如夜间夜猫般轻巧溜到一个房屋旁,其中两人拔开竹管,顺着窗户缝往里吹。 吹完后便静静凑耳倾听里面的声响,打算等人被撂倒再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一双蓝眸猛地出现在窗户处,正好与其中一人对视。 那人头目森然,当即一声尖叫破口而出。 嗷!鬼啊! 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一惊,当即破口大骂:废物!连忙掩住头脸,冲过雨幕逃走。 赶紧撤离! 危急时刻,他们没有时刻团结的意识,直截了当撂下其余兄弟,头也不回地跑远。 而那人的尖叫声成功将其他房屋的流民唤醒,登时各个屋门被打开,露出乌泱泱一片人,个个手里拎着武器。 ?这人是谁啊? 不认识。 我有点印象,这不是之前想借住的人吗?他们怎么在这?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逐渐充斥对他们来意的怀疑。 那俩被落下的倒霉蛋终于醒悟过来,撒着脚丫子就朝远处跑去。 见他们二话不说就跑,长脑子的都知道他们有问题,当即有人大喊:快,抓住他们! 然而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没一会儿,一人拎着一个小贼往地上一扔。 还未踏出房门的众人:... 郑大桥等人此时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无影冷着脸踢了踢脚边的小贼:这人有问题。 夏槐走过来盯着远处那个房屋看了看,突然说:郑大哥,你带两个人去那个屋里看看。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对面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呢?莫非他们... 想到可怕的事情,众人立即慌了起来:对对对,赶紧去看看,别出什么岔子了... 郑大桥动作飞快,领着俩兄弟利落将对面房门踹开,握着刀剑走进探查。不过几息便又探出头来,朝众人招手:他们都晕倒了。 啥?昏倒了?全都晕了? 太可怕了,要是我们没发现,岂不是... 话说这人怎么突然大喊起来的?他要是不喊,估计那些人就要没命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人家不喊下一个没命的就是你! 等等!那不是夏姑娘养的老虎吗?! 原来是岭花啊,你们说,是不是这打老虎给他们吓到了,这才... 第125章 哈哈哈,活该!干脆把那俩货扔给岭花当口粮吧! 无辜躺枪的岭花冷冷瞥了那人一眼,它堂堂稀有贵族白虎,会吃那等东西进口?真真是侮辱它! 无影拽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开始审讯:哪来的?想做什么? 那人闭口不言,无影也不恼怒,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实在不想说的话,不如这条舌头也别要了。 那人震惊地用手捂住嘴,想要逃,却被无影死死困住,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夏槐眼睛一转,突然上前掰开对方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个黑色的药丸。 呜呜...男人极力挣扎,等夏槐放开他,他连忙去扣嗓子眼,想把东西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男人冲夏槐嘶吼。 夏槐凉凉道:吃的什么?自然是好东西。吃下这颗药,半个时辰后你会浑身又疼又痒、七窍流血,然后血肉腐烂,最终血尽而亡。 男人欲哭无泪,嘴里大骂:毒妇!我要杀了你!只是还不等他站起,他的双腿便被宋嘉扔出的三枚飞刀打中,吃痛跪下。 宋嘉一向温和的脸上附着一层冰霜:我劝你老实些,不然,我这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这两人都算不上暗卫,更算不上死士,稍微被人恐吓威胁,内心的防线便塌陷得七零八落。 见他这么惨,最初被老虎吓得失声导致行程败露的男人当即跪下磕头:大侠!女侠饶命!我说,我全都说! 被迫服药的男人闻言大惊,愤恨地瞪着他:你他娘有病,被下药的是老子,挨打的也是老子!结果他还没喊饶命呢,这货竟然截胡!真是气煞他也! 夏槐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哦?你是个识相的,说吧。若说的好,我就放你一马。 那人激动不已,当即把事情全抖露出去,最后满怀希冀地看着夏槐。 夏槐走到他面前,笑得十分温柔:你真乖,这么乖的人,应该受到奖励才对... 话音刚落,只见那男人头顶银光一闪,血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正面冲击他兄弟一脸。 唔...男人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捂住不断往外喷涌鲜血的脖子倒下:为,为什么? 夏槐冷漠扯了扯嘴唇: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叛,那就没留下的必要。 她虽然说了放过他,可却没有说明如何放。放他下地狱,不也是放吗? 【作者有话说】 有个新政策: 1每月书友榜活跃度前3每人1000阅币 2每天投推荐票+段评/章评3条+q阅五星好评1条+书友圈打卡签到做全勤任务,每天可找我领30阅币(因为太扑街,暂时按30阅币发放,这个活动暂时到月底,如果顺利,下个月再继续,阅币可累积发放。) 3参加者请加qq读者群,推荐票、书评这边我能看到,需要宝子们做的是截图书友圈做全勤任务。 群号:530822188(搜不到请移步qq书友圈扫码) 第106章 入城难 被喂药的男子:...谢谢兄弟帮我挡了一劫!这个恩情,待我百年后再作回报! 见识到夏槐的心狠手辣,男子对自己被下了毒药更加深信不疑,他哆嗦着缩在角落,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真怕这个女魔头杀上瘾了,他长得一般,若这女魔头看他一个不顺眼,将他也解决掉怎么办? 虽然他很丑,可是他很温柔,还很善良!女侠饶命啊! 他感觉脸上好粘,兄弟的血是真的稠,闻着怎么还臭烘烘的呢?他忍着不适,努力抑制想要擦脸的冲动,顺便在脑子里思考如何让夏槐给他解药。 夏槐却没空搭理他,冲着流民说:应该就是先前那伙人,他们想抢个房子,可惜被岭花吓到了...大伙收拾收拾,我们商量一下,一个房子选出几个人轮流守夜吧。 然而一连几天,对方再没有来袭,或许是自己认怂了。至于被夏槐一刀封喉的尸体,则被夏槐恶趣味地挂在房屋附近。 即便是不怕他们,看着自己手下的尸体,也会怕吧? 面对夏槐这种残忍的手段,众人又爱又怕。爱是因为夏槐在帮助他们,怕是担心有朝一日惹到这个女魔头。 至于那个被下药的人则被人割了舌头扔出去了,夏槐没有真的下药,主要是想吓唬对方。割掉舌头虽说不能再说话,但至少留了条命。 看在对方护主的份上,夏槐饶他一命。 待酸雨结束,众人立即背上行囊,准备加快脚步,朝华亭县前进。 不知为何,夏槐总觉得这一路仍旧不会太平。因而,她特意在临行前多次嘱托众人,时刻警醒,以防意外发生。 然而眼瞅着要看到华亭县城门,意外竟没有发生。夏槐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觉得心里仍旧不踏实。 越走近华亭县,路上的流民越多。许是因为他们人多,并没有人来挑衅他们,这一路还算平安无事。 小槐,眼看着华亭县到了,咱的户籍呢?先拿出来,进城应该会用到... 还不等夏大山说完,便听前方一阵吵闹: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知道我们花费多久时间才到华亭县吗? 我爹娘都死在半道了,你跟我讲不能进城?今天不进也得进!谁都别想拦住我! 第126章 我分明看到有马车进去了,怎么?没有银子贿赂你们的不让进是不是?你们这群贪官! 郑大桥带着手下兄弟头一波过去打探消息,没一会儿便黑着脸回来了。 不行,今天是进不去了,说是每天进城的名额有限... 夏大山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得塞钱? 郑大桥摇头:不是,塞钱也进不去,那些进城的马车我仔细看了看,好像都是有点名头的... 每天进城名额是一千人,个人需要拿上户籍和100文钱。没有户籍的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如果有功名在身,则可以免去这100文。另外,但凡有车马的还需要另外多给50文。 除此之外,官府不会分配土地房屋,可根据个人需要与钱财花钱买,官府顶多做个见证人。 说完这些,众人立时明白郑大桥为何不爽了。他们这一行人车马最多,一个人50,二十来个人也要不少钱。 其实郑大桥也不是很在意这点钱,他更在意的是这入门的条件。 实在有些苛刻了。 张大木突然有些情绪崩溃地捂住脸:这可咋整,我的户籍还在爹娘那里...而他爹娘与妻子如今还不知在哪儿呢! 夏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木,别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夏槐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朝大伙说道:先将人分一分,一波人去排队,一波人晚上守夜,剩下的人准备做饭。 都走到跟前了,自然不能打道回府。即便是耗,他们也要耗到能进城那一天! 这两日赶路赶得急,众人多少有些吃不消,如今走到目的地,终于能休息了,都不大愿意帮忙。 夏槐掏出匕首在手里把玩,盯着那些散漫的人笑道:是不是到地方了,你们中的一些人忘记答应我什么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们呢? 这些流民,一部分只用护送她到华亭县,如今到了,他们便可以功成身退。但其余人却还欠夏槐一个人情。 被夏槐玩刀的场面刺激到,流民立时回忆起夏槐这段时间的丰功伟绩,突然就不累了,个个生龙活虎的站起来,争着抢着去排队、做饭、报名守夜。 哼! 宋嘉走过来找夏槐说话:夏姑娘,如果进了城,你有什么打算吗? 夏槐环抱着胸,一双清澈的双眼看向宋嘉:什么打算?当然是赚钱养家,难不成在家坐吃等死? 宋嘉:...或许你可以只负责在家貌美如花。 夏槐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宋公子真是有意思,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寡妇吗?你让一个寡妇在家当花瓶?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呢! 宋嘉摸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地说:夏姑娘,宋某不是这个意思...宋某的意思是,姑娘不打算改嫁吗?说出改嫁这个词时,宋嘉的眼神明显划过一丝复杂。 夏槐当即转身,撂给宋嘉几个字:老娘只想独自美丽,男人还是去一边吧! 身后的宋嘉只呆了片刻,突然忍不住抿了抿嘴,心情忽然有些好。 不远处,苌青拿手肘怼了怼无影,脸上有几分戏谑:你就这么看着?宋嘉这人好像比你靠谱啊,依照我看,夏姑娘好像对他的态度也有些不一样...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错过夏姑娘,往后可难再遇到另一个夏姑娘了! 无影正无意识地瞪着宋嘉,闻言还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苌青笑嘻嘻地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下一刻无影的脸和脖子瞬间爆红,追着苌青就要揍他:臭小子,给我站住! 苌青情绪一向无波无澜,今日也是难得放松一次,才与无影开起了玩笑。 夏槐见这两人追来追去,还笑着指给瑞哥儿看:瞧!你那两个大哥哥真有意思! 瑞哥儿也开心,当即拍着巴掌笑嘻嘻地大叫:苌青哥哥快跑! 第107章 分别 吃过晚饭,众人便集中一起休息,以防出现不测。 尽管夜间时不时有人痛苦呻吟,有人谩骂,有人被抢夺财物,但夏槐等人还算幸运,并未被人盯上。 准确的说,他们早被人盯上了,只是各方忌惮他们人多,才勉强略过他们。 角落里,一对母女依偎在一起,一条皮鞭狠狠抽在她们身上,伴随着谩骂,身上被扔下一块硬邦邦的干粮。 女孩十分瘦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宽大的衣裳挂在瘦骨如柴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空荡。唯有那张脸能看得出女孩长相不错。 身旁的妇人急忙将身上的干粮抓在手里,掰成小小的块塞到女孩手里:来,快吃点... 小姑娘眼含泪水,小幅度地摇着头,瘦弱的手推开她娘拿饼子的手:娘,你吃,我,我不饿... 小姑娘声音细细弱弱的,脸色蜡黄中掺着苍白,一看就饿得不行。她娘见此,眼泪差点没涌出来,用有些软绵绵的胳膊环抱着女儿哽咽:怪娘,都怪娘,如果不是...咱们也不会被人... 还不等她说完,突然又一鞭子抽到她身上:闭嘴!不吃就给老子拿回来,但要是饿出病来,老子可不给你们抓药! 第127章 妇人急忙攥紧手里的干粮,忍着身体被抽伤的痛,使劲往女儿嘴里塞:快吃,快吃... 小姑娘抽噎地吃着又硬又干的饼子,心里却对未来一片绝望。 她的家呢?还会有家吗? 翌日,当第一抹阳光洒下,夏槐瞬间睁开双眼。 爹,城门开了吗? 夏大山望着城门口,那紧闭的门说明了一切:没呢,还没到时候,如果今天顺利,咱们就能进城了。 可是,进城之后呢?夏大山也略微有些迷茫。 夏槐似乎能看出她爹的不安,伸手握住夏大山的手安抚道:爹,别担心。等到城里,待我们安顿下来,咱们就去找祖母他们。 哎!夏大山应和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小槐啊,岭花怎么办? 雪团,二傻和软糖都可以藏在行李中,可岭花那么大的体格,怎么藏? 夏槐顿了顿,昨夜到华亭县城门附近时,岭花便跑到附近山林玩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但是她也有法子把岭花召回,可是召回后呢?怎么把它弄进城呢?夏槐陷入深思,没一会突然抬起头来: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把岭花收进空间! 夏大山虽然好奇,但听闺女有法子他就不担心了。而夏槐则吹了个口哨,将岭花召回眼前。 二桥一脸佩服地看着夏槐:夏姑娘,你太厉害了吧,吹个口哨都能叫回岭花!说完,他也学着夏槐的动作吹了个口哨,可惜岭花鸟都不鸟他。 宋嘉则摸着下巴看着一脸傲娇的岭花深思,他认为比起夏槐吹口哨的技术,他觉得岭花的听力更好,竟然隔着那么远还能听到! 难道这就是爱吗? 当事人夏槐则有些心虚,口哨只是她掩饰的动作,实际她是拿出了空间的灵水来诱惑岭花。 这些动物多少有些灵性,对灵水也更敏感,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闻到灵水的味道,尤其当她把灵水均匀抹在手心的时候。 当然,为了防止吸引到不知名的动物,夏槐很少这样做。 随便对付两口早食,夏大山他们便去排队了。而夏槐则在排队前领着岭花去了附近的林子,再回来时岭花没能一起回来。 由于昨夜有流民帮忙排队,此时插队进去便可。 别说什么插队不文明的话,此时都乱成什么了,讲文明懂礼貌会有奇迹降临吗?再则说了,他们也出了不少人去排队,也不算太过分。 那些流民眼睁睁看着他们插队却不敢有微词,在场的不仅有他们插队,甚至有人直接将排队的人打伤,然后取而代之。 刘轻云紧紧闭上眼,手抓住王铁牛的胳膊颤抖着念叨:太可怕了,太可怕,这些人,造孽啊! 夏槐却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只要她不看,她就不会心软。这种乱世,唯有坚守内心,才能活下来。心软不是一个褒义词,有时候你的心软会将你推进无尽深渊。 突然,轰隆一声,这些死气沉沉的流民瞬间沸腾起来: 城门开了! 太好了,今天一定能进城了! 但是这个进城费也太高了,100文,让俺去哪儿凑啊... 此时排队的人并不是都具备户籍与进城的钱,主要他们心存侥幸,想着只要自己排上队,万一就能进去呢? 可惜,结果是惨淡的。 才通过几个人便有人被扔出了队伍:当城规是摆设是不是?都说了,户籍和入城费,缺一不可! 那人被连人带行李扔到地上,龇着牙趴跪着去捞守城侍卫的裤子:大人,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守城侍卫冷漠地踹了他一脚,继而抽出大刀晃了晃:谁再不遵守规定,就按照违抗城规处理!说完,大声喝道:下一位! 有前车之鉴,队伍很快少了不少人,他们骂骂咧咧却又灰溜溜走出了队伍。也有聪明的人,当即吆喝道:帮忙排队咯!一个人只需要20文钱! 有那没排队和排的靠后的还真有些心动,但20文太多了,于是他们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当然,那人也不敢太过分,就怕对方一个不爽把他揍一顿,位置被抢,钱也落不到手里,还要白白挨揍! 石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自觉又学会了一个技能。 差不多晌午时,总算轮到夏大山他们。 首先是领头排队那些流民,他们先朝夏大山等人拱手道谢,后才个个兴奋地拎着行李往城里走 其次是郑大桥等人的车队,郑大桥朝夏大山拱手道:大山叔,待我把这批货送到,我便去找你们! 夏大山虽然不爽郑大桥觊觎自己女儿,但一路上与郑大桥也有了几分交情,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刻,还有些不舍。 行,到时候咱一起喝酒! 第108章 热闹 双方约定好,夏大山等人便望着郑大桥的车队往城里另一个方向远去。 苌茂丰突然摸着胡子说道:大山,我们便与你们一起吧,左右也无其他去处。 夏大山自然无异,转头又与其他人商量,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要跟着他!虽然觉得震惊,但夏大山也不抵触,毕竟独在异乡,能多些人相互依偎,总比形单影只强! 第128章 没给他们留更多寒暄的时间,守城的侍卫不爽地用佩刀敲了敲桌前的钱罐子:啰嗦完了没?到底进不进城?不进就呆一边去! 夏大山连忙笑着将夏杋推过去:进进进,当然进! 那侍卫一双三角眼吊着看夏杋,他瞅夏杋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忍不住心生轻视:你家做主的人呢? 王铁牛连忙解释:官爷,他是个秀才,不是说有功名的可以免入城费吗? 那三角眼的侍卫略有些惊讶挑眉:哟,这么年轻的秀才老爷呢?行行行,进去吧,你家还可以免去两人的入城费,其他人还是要交的! 夏杋连忙拉上夏槐和瑞哥儿进去,夏槐连忙摆手:让爹娘,咳咳,让大木他们进去吧!我手里有钱。说完,突然朝那三角眼微微笑道:官爷,小孩还小,不需要入城费吧? 那三角眼见是个美人,而夏槐说话又温柔,他十分受用地点头:可以,按理说五岁以下交10文的...算了,进去吧! 虽然只省了10文钱,但如今到了华亭县,又是天灾年代,这钱还是要掰成八半来花。能省则省。 由于夏杋是秀才的缘故,张大木与狗蛋的户籍都没看,直接把他们放进去了。至于宋嘉,这小子不知跟三角眼说了什么,三角眼竟然挥了挥手也把他放行了。 哎!多谢官爷!伴随着夏槐清脆的声音,夏大山一行人陆续往城门里面走。 等等!另一个侍卫突然指着瑞哥儿问:怀里抱的什么? 夏槐一顿,连忙堆着笑脸走过去,往那人手里塞了几个铜板:官爷,那不过是只小兔子,我儿子看着喜欢,这才随身抱着... 那人摸着手里寥寥无几的铜板,脸上不大满意:兔子?什么样的兔子,打开看看! 夏槐脸僵了僵,心里浊气不通,差点没忍住冲这猪头脸挥上一拳。 哈哈,官爷还要忙,我们哪敢耽误您时间,这是一点心意,官爷拿着吧!她朝对方手里又塞了几个铜板。 那猪头脸掂了掂,仍旧不太满意,但见三角眼看向他不太满意的模样,连忙挥了挥手:行吧,走走走! 夏槐连忙牵着儿子往里跑,再不跑,她怕还要接着塞钱! 真是日了*了,本来卖笑省了十文钱,因为那猪头,她又给出了八文钱。她也想学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直接豪爽地扔给对方一锭银子,可谁让她穷呢! 她不知道的是,待她走远后,宋嘉特意落在最后,朝那人肩膀上拍了拍。 不出意外,今晚有那猪头脸受的! 一进城门,里面的景象立即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与外面怨声载道、愁云满天不同,这华亭县城内竟十分热闹。见到他们,那些商贩一点不像临安县百姓那般忌惮他们,反而热情极了。 哟,你们是刚进城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家的肉丝面可香了! 你那肉丝面里根本找不到肉丝,来吃我家的肉包子,绝对皮薄肉大,香嘞很! 哟,你家孩子长得真俊啊,买几块糖给他吃吧,瞧瞧多可人爱! 不只是卖吃食的,还有牙人推销租房。 刚进城要租房不?我这什么房型都有!要不要来几间? 租地租地咯,上好的良田出租出卖! 众人默了片刻,不约而同揉了揉眼,又朝身后看了看城外的景象。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极力要冲进城内了,这诱惑也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没发生天灾,还以为没有那些死伤病重呢! 这国泰民安的画面,真治愈啊! 咕噜,突兀的声音打破静默的画面,众人朝声源处看去,只见狗蛋正涨红着脸捂着肚子:我,我有点饿了... 确实,大早上吃的少且随便。因为每个人情况不同,进城的每个人都需要查看户籍、问话,所以耽误了几个时辰。不饿才奇怪呢! 爹,不如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注定不会轻松,不吃饱饭怎么扛?大人尚且扛不住,更何况小孩子。 行! 决定要先吃饭后,几个小家伙都乐了,就连夏杋都眼带兴奋。行李太过繁重,他们便让贾鑫父子俩留在原地看守,其余人去逛街买东西。 夏槐姐姐,这里好多吃的啊,比我们里水镇上还要热闹! 瑞哥儿则拽着夏槐的裙摆一路走一路指:娘,那个冰糖葫芦看着好好吃,那个肉汤好香啊... 夏槐也不嫌烦,一个个回应:对,因为华亭县城大,人多,吃的肯定也更多,街上比我们那热闹也是正常的! 瑞哥儿先别馋,等吃完饭娘给你买一串糖葫芦,好不? 瑞哥儿小脸红扑扑的,使劲点了点头。 狗蛋在一旁也馋的不行,但自打被爹娘抛弃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若是以往,他早就嚷着吃这吃那,这会儿却只敢咬着手指看着那些好吃的。 张大木是个大老粗,根本没发现狗蛋这些变化,倒是夏槐看在眼里,心里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走了一圈,大伙什么都没买,只有夏槐盯了一路。宋嘉忍不住问:夏姑娘还没想好吃什么吗? 第129章 夏槐一顿,这才发现众人均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咳,你们想吃什么就买呀,我只是想看看这街上都有什么,然后顺便看看物价如何... 说到这,王铁牛忍不住叹气:这物价太高了,以往素馅包子一文钱一个,肉馅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这会儿全翻了一倍... 周蕙娘点头:可不是嘛,包子都这么贵了... 苌茂丰道:我们也不知道吃什么,不如夏姑娘决定吧。 众人都没意见。 夏槐没接话,径直走到一处烧饼摊前:大叔,这烧饼怎么卖? 第109章 当跑堂屈才了 那大叔正闷头揉面,闻言连忙抬起黝黑的脸,朝夏槐笑:烧饼一文钱一个,买十个送一个! 夏槐在心里算了算,朝大叔说道:那先来三十个烧饼。 大叔愣了愣,这才发现夏槐身后站了一排人,连忙乐呵呵地点头:好,稍等会儿,现烤的更好吃! 夏槐也不着急,只转头冲石头招手:石头,过来。待会你去那家面店要十六碗面,其中两碗让他们送到贾鑫那边。 石头微微张大嘴:这,这么多面? 夏槐一边点头,一边从钱袋里数出一串钱来:这些钱应该够,如果你能让店家给你便宜些,剩下的钱你自己拿着买糖吃。 石头麻利接过,兴奋地拍了拍胸口:夏槐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省点钱出来!说完,这小子撒脚丫就冲夏槐指的面店跑去。 宋嘉有些好奇地问:宋某不太明白,为何夏姑娘选了这家烧饼和那家面店?据宋某观察,这条街上有八家面店,六家面摊,烧饼摊子也有七家,为何夏姑娘偏偏选了它们? 夏槐一默,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嘉:宋公子好眼力...是这样,我发现只有这家烧饼做的最小,但是却最厚实,看卖相也比其他家好许多,可见这家卖烧饼的手艺不错。但它家偏偏人最少,所以很难不选这家吧? 至于为何选那家面店,因为面摊无法接待咱们这么多人,而其他几家面店价格略贵,这家面店虽然看着装潢不太干净,但闻着味道不错,况且它家店面很大,里面桌椅多。 这样解释后,宋嘉恍然大悟,看向夏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与探究。 至于其他人,早就麻木了。这俩人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人了,那是神仙才有的脑子吧! 瑞哥儿好奇地歪头问宋嘉:宋叔叔,为什么你知道有多少家面店、面摊呀? 被这个称呼堵得心头一口老血要喷不喷的宋嘉扯了扯嘴角,但看着瑞哥儿这般可爱,又无法再继续生气,只能忍着不爽给瑞哥儿解释:这个还不简单?只要你路过的时候仔细看就好了... 瑞哥儿仍旧疑惑:可是瑞哥儿也仔细看了呀,我看街上有冰糖葫芦,包子、烧饼、面点还有炸肉...但是我没看出来有几家店... 他说着说着便有些沮丧,觉得自己笨笨的。 宋嘉好笑地揉揉他的脑瓜:这个是因为我们观察的主体是不一样的,你逛街的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而我则在看每一种吃食、每一家店有多少家。 瑞哥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夏槐却猛地心一跳,望着宋嘉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情绪:你...想了想,夏槐又将话咽了回去,转了个弯说:你们还有没有要吃的?可以再看看。 王铁牛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有烧饼和面汤就够了,待会算账再给你钱。 夏槐没拒绝,亲兄弟明算账,这一笔花销也不少,她可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卖烧饼的大叔总算吆喝了:姑娘,你的烧饼是要装起来不? 见夏槐点头,大叔麻利地抽出切割好的油纸,十个十个地包起来,包成三个纸包后递给夏槐,又抽出一个小点的油纸包了四个:姑娘买的多,再多送你一个! 原本是十个送一个,买三十个也就送三个。 多谢大叔,祝你生意兴隆! 这话搁谁听了都开心,大叔乐着点头:借姑娘吉言了,但愿生意能越来越好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但夏槐闻着烧饼的香味儿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能将这点不对劲先放到一边。 来来来,一人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这烧饼有两个巴掌大,瑞哥儿一个小孩是吃不下的,夏槐将它掰成两半,一半给瑞哥儿一半给狗蛋。 唔,这烧饼吃着确实不错,又焦又脆的... 看着小,拿手里竟然沉甸甸的。 这么厚的饼我还以为会烤不熟呢,结果是我多担心了... 见众人吃的开心,夏槐才松了口气,虽然自己觉得不错,但买完后还是有些担忧。 尽管是打着为大伙省钱的目的,但她也希望大伙能吃好喝好。若大伙不满意,这岂不是花了钱还不开心? 一行十来个人往面店走,途中宋嘉掉队,转了个方向不知去干嘛了,无影看到后竟也跟了上去。 待夏槐等人到了面店,跑堂的小二先是一惊,随即脸一皱,耷拉着汗巾小跑过来:诸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已经满员了! 第130章 夏槐一脸莫名地环视周围的空桌:你确定? 小二尴尬地用汗巾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哈哈,这个,其实是因为... 还不等他解释,石头惊喜地朝夏槐招了招手:夏槐姐姐!快来! 夏槐这才松了口气,冲小二笑笑,准备带家里人坐过去。 这会儿小二总算反应过来,猛地拍了拍脑门:原来你们跟那小子是一伙的啊,哈哈,这就对啦! 一伙的?怎么感觉这个词怪怪的呢?夏槐默默地走在前面如是想着。 这小二十分健谈,就这几步的距离他都没闭上嘴,那嘴皮子利索的,夏槐都觉得他当个跑堂实在是屈才了。 姑娘是才进城吧?有没有找好住处?小的栓子,在这华亭县可待了近二十年了,姑娘若是想打听个什么,尽管问我! 姑娘,我家不仅面做的好,其他小菜也是不错的,要不要看看别的? 等夏槐终于和石头会面,坐在板凳上后,她如释重负地朝栓子挥手:栓子是吧?待会有需要再叫你,现在把面端上吧,我们都饿了。 栓子这才闭嘴,麻利地跑去后厨端面来。 夏槐松了口气,她觉得栓子的爹娘给他取这个名字也有深意,这么能唠的嘴,可不是得拴住嘛! 栓子年纪不大,看着也不壮,但身上还是有两把力气的,一个托盘上五碗面汤,他竟然能一手端一个托盘! 第110章 买地 见众人惊讶地看着他,栓子忍不住得意:这都是基本的,我当年刚来店里只能端一个托盘,托盘上还不能放太多碗,就怕汤撒了!现在几年过去,端俩托盘那是轻轻松松的! 王铁牛见栓子又要长篇大论,连忙将儿子推过去:咳,石头,愣着干嘛?赶紧帮把手。 所有人的面汤端齐,众人才沉浸在面食世界。 这家店抛去桌椅有些油腻、邋遢,面的份量和滋味还是不错的。大人吃上这样一大海碗面,再啃个烧饼,绝对能吃饱! 夏槐一边将烧饼掰成小碎块扔进面碗里,一边问石头:石头,贾鑫那边的面送过去没? 石头正捧着碗埋头苦吃,闻言连忙放下碗、擦了擦嘴:送了!夏槐姐,这一碗面是十文钱,十六碗原本是160文钱,我跟店家讲了好久的价,最后只收了我150文,还送了碗花生米!一边说一边掏出十文钱递给夏槐。 夏槐这才发现桌子中间还有一小碗油汪汪的花生米:石头这么厉害呢!这钱是你凭本事省下的,拿着买糖吧! 石头也没拒绝,乐滋滋地给众人分花生米:谢谢夏槐姐!也没有太厉害,主要我也喜欢跟人讲价! 刚吃了两口,宋嘉与无影两人飞奔而来,一人朝夏槐扔了个油纸包。 这是啥?夏槐匆忙接过,摸着有些余热的油纸包,好奇问。 无影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买的烧鸡,有三只,大家分着吃。 宋嘉却不像无影这般忸怩,找个个空位坐下,搅了搅碗里的面,眼神暧昧地看着夏槐:我给你买了点酱牛肉。 夏槐脸猛地一热,狠狠剜了宋嘉一眼。这牛肉分明有二三斤重,她一个人哪能吃这么多?还不是要个大伙分,非要把她拎出来说事... 虽说闹了个大红脸,但众人还是吃的很香。 唯有夏大山有些食不知味,闺女被狼盯上了,他如何下咽啊! 夏槐可没想那么多,茶足饭饱后,她招手让栓子过来:栓子,我问你一些事... 此时店里客人不是很多,最大的主顾就是夏槐这行人,他就等着夏槐叫他呢! 姑娘尽管问! 你们华亭县一般租房买地是什么价? 栓子眼一亮,小嘴立时叭叭起来:这你可问对人了,要说在华亭县租房搁在以前是划算的,可如今粮食都疯涨,依照小的看,还是买房更划算! 即便是租不太繁华的地段,这租金一个月至少也要二三两银子,可这买房,一般一间房也得30两银了,虽然看着不少,但你对比租房,那可便宜多了! 夏槐一算还真是,假如租房一个月三两银,一年的房租都够买一间房了! 至于买地,以往的良田七八两便能买一亩,如今却已经涨到十三四两,贫瘠一些的也要七八两,顶得上往年的良田价格!当然,若是你想买块荒地去开荒,那着实便宜得很!小的记得,往年百亩荒地连百贯都不到,即便是如今,也不会涨太多! 天灾导致流民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去另一个县城,尽管地很宝贵,可也要人力跟得上。所以,即使良田涨价得厉害,荒地荒山仍是贱价。 夏槐眼珠子一转,问:那若是买了荒地盖房子呢?可行? 栓子笑着说:行!咋不行?已经好些人钻这个空子了,我看姑娘是个聪明的,若真没余钱买良田,不如买些荒地,还能省了买房租房的钱!只是要抓点紧了,只怕再过段时间,衙门意识到了可就要涨价、限制买荒地了! 你可知道要找何人买地? 栓子潇洒一甩汗巾,仰着下巴道:当然知道! 啪,夏槐拍案而起:那还等什么,前面带路! 第131章 于是栓子便屁颠屁颠带着夏槐等人去买地,而店家发现不对头时,店里早已没了栓子的身影,独留他一人处理店里的客人。 此时,一处宅院里,栓子正狗腿地给一个老头捏肩捶背:郝爷,您就大发慈悲吧,我栓子好不容易交个朋友,您不给我面子,让我在这华亭县还如何混呀! 被称作郝爷的老头穿着富贵,一手拿着烟枪抽烟,一手指了指靠近脖子的地方冲栓子说:往这来来,力道再大一些... 哎! 对面的夏大山等人十分尴尬,看他们也不是,不看他们也不是,于是就呈现出坐立不安、浑身发毛似的不自在感。 王铁牛一直走走停停,看得刘轻云心里一团乱麻,忍不住扬声吼道:别转了! 这下不仅是王铁牛停了下来,连给郝爷捶背按肩的栓子也吓得一激灵。 郝爷放下手里的烟枪,朝刘轻云瞄了一眼,直盯的刘轻云心里打突突。 想要什么样的地。 啊?刘轻云一顿,随即狂喜:小槐,咱买啥样的? 夏槐本以为郝爷是个难磨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松口了,连忙站起来沉声说出要求:想买处荒地。顿了顿,又道:最好方便盖房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荒地别太凹凸不平了,郝爷又深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看着夏槐似笑非笑:小姑娘是当家的?你爹娘呢? 夏大山连忙拉着周蕙娘站出来:郝,郝爷,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我家闺女做主就好... 哦?郝爷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从椅子上站起来:这可就新鲜了...行吧,我这暂时有三处荒地可以选择,你们看看要哪块。 这第一处呢,大概有两三百亩,但是比较贫瘠,所以价格就低一些,约莫三百亩的地给两百贯就行。 第二处靠山,不太平坦,你要是搭个房子没啥的,但要想有个好收成,那可就难了。有一百五十亩左右,价格是一百二十两。 最后一处比较平整,随便开开,也能种粮食,地方不是很大,只有八十来亩,但因为依山傍水,所以价格高些,如果要的话得给这个数。 第111章 给他画饼 他比了个手势,张大木忍不住吸了口气:一百二十两?这么多! 刘轻云不太理解:这还不到百亩,怎么跟第二处同样的价钱? 夏大山则摸着下巴沉声解释:因为第三处的地大多是可以开荒种粮食的,这个价其实已经...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被划成荒地,起码是可以按贫瘠的地卖出去了! 如今物价上涨,良田十贯以上,普通田地要七八贯,这贫瘠的地也卖出三四贯的价格。 如果荒地真的开出来,他们可是赚了! 夏大山微微有些激动,看向夏槐的眼神也散发着热切。 夏槐递给她爹一个安抚的眼神,开始与郝爷讲起价来。 郝爷,我看你这手里不止这三处荒地吧?是不是还有荒山和良田?也不等郝爷回话,夏槐接着说:我们确实中意第三处,但是这个价钱太贵了,我们手头有些紧,不知可否便宜些?当然,日后我们需要添置田产房屋一定来找你。 见夏槐给他画起饼,郝爷忍不住乐了:小姑娘,你这口气很大啊,你若真买得起房田,何必与老夫讲价呢? 夏槐被质疑也不恼,反而直盯盯看着郝爷:郝爷愿不愿意与我打个赌? 郝爷忍不住扬眉:哦?赌什么? 就赌我半年内能不能再来找你买地买房,如何? 他这段时间接待过不少人,有富得流油的,有囊中羞涩的,有狗仗人势的,也有圆滑巴结的...却唯独没遇上夏槐这样的人,郝爷感觉他平静的生活总算有了几分波澜,竟没经思考点头应了。 行,既然姑娘如此自信,郝某就等着姑娘再次到访! 最终商议的价格为115两成交,夏槐便开始与大伙一同商议筹钱。 这样,大伙想要如何划分?是每家买下一块,还是说这片荒地作为共有资产? 王铁牛第一个回应:共有吧,我们自己可买不下这么多... 苌茂丰也点头:虽然我们可以买下,但是要这么多地也没什么用,看夏姑娘分配吧。 见众人如此信赖她,夏槐略微思考后道:这样吧,这块地就分成...夏槐盯着宋嘉问:宋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宋嘉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夏姑娘去哪儿我去哪儿。 夏槐:...她就不该问! 咳,既然这样,这块地就分成五份,然后按照出资分配。怕大伙听不懂,夏槐还解释了一番。 虽然作为公有更划算,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分开比较好。 最后苌茂丰出资50两,夏槐出资30两,宋嘉出资30两,张大木和王铁牛两家各自出了2500文。 张大木的2500文还是跟夏大山借的,他兜里没一文钱。 苌师父那里分20亩,铁牛叔家和大木哥家各分10亩,我家25亩,宋公子20亩...这个钱需要在五年内还上,大家意下如何? 第132章 张大木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田地,虽然之前他爹是村长,名下不少地,可那是他爹的资产,跟自己的可不一样! 虽然还欠不少钱,但只要有田,将来肯定能还上! 除了苌茂丰与宋嘉,其余三家都很激动。田地在老百姓眼里就是铁饭碗,手里有田就饿不着肚子,不饿心里就不慌! 郝爷就静静看着夏槐筹钱、分配田产,心里对夏槐更是钦佩,也能理解为何这些人放心她来做主买地。 郝爷,这里是115两银子,你看看。 郝爷大手一挥,让人把银子抬走,这才朝夏槐说:现在你随我去签个白契,待明日我带你去官府签红契。 白契与红契的区别在于,后者更具备法律效力。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签红契更为保险。 见郝爷安排妥当,夏槐也从心里松了口气,毫无犹豫跟着郝爷去屋内签契约。 倒是张大木有些奇怪:夏槐还识字呢? 周蕙娘心里一跳,连忙拧眉道:我家大山识字,她肯定识字啊!再说,没看我家还有个秀才吗? 张大木被周蕙娘吼了一嗓子,有些讪讪,他想不通他不就是问了一嘴吗?怎么周蕙娘这么激动... 周蕙娘能不激动吗?她可是眼睁睁见过闺女凭空消失的人!这段时间她愁啊,心里很纠结要不要问闺女。问了怕闺女装傻,不问心里又烧得慌!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闺女确实是认过字的,可也记得闺女小时候对读书不是很感兴趣啊?之前没想太多,只以为闺女成亲后觉得无聊才翻书看。 这回不一样了,因为有了更为可怕、离奇的猜测,周蕙娘往后倒了倒,觉得从今以后她必须盯紧闺女,可不能让第二个人得知闺女的秘密! 哪怕是夏大山也不行! 刘轻云却不知这些乌七八糟的,只满眼羡慕地看着夏槐的背影叹息:小槐真有出息啊,不像我家淑玉... 不知是不是从古至今的家长都有同一个毛病,总喜欢拿自己孩子跟别人家的比,也总喜欢在别的家长面前去损自家孩子。 反正,王淑玉听到心里挺不舒服的,脸色也苍白了一分。 夏杋却道:各有千秋吧,夏槐之前还跟我说羡慕淑玉妹妹女红好... 王淑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慢慢暖了起来。 害!这女红女孩子都会啊,但读书就不一样了!还是你家夏槐出息! 王铁牛见媳妇一直说一直说,终于烦了:行了。 刘轻云:???干嘛! 王铁牛摸摸鼻子,小声道:你少说两句,没见闺女不高兴了吗? 刘轻云连忙转头去看王淑玉,果真见闺女脸色不大好。她不太在意地嘟囔:说两句咋了,她确实没夏槐好啊,哎哟,咋这么小心眼呢... 她这话没收敛,王淑玉听在耳里,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难受,可她不敢再有情绪,那句小心眼使她心里发苦、发酸。 咦?你们干嘛呢?夏槐手里拿着白契,朝众人打招呼:签完了,待会郝爷会派人送咱们过去。 夏大山连忙问:地方在哪儿?刚刚没来得及问,离这里远不? 第112章 安排 夏槐摇头:在长林村。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如果是赶车,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 这华亭县共有六个村镇,分别是桃花村,杏花村、李子村、长林村、满月村和石门村。 其中,最为繁华、富裕的是桃花村,杏花村和李子村多以果蔬生意为主,长林村山林多,有些穷。满月村是著名的长寿村,石门村能工巧匠比较多。 说实话,得知这些消息的夏槐眼泪要掉下来。没想到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个最穷的村子。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夏槐还是满意的。穷,就代表长林村人迹罕至,除非是做生意,不然应该无人前往。 可长林村那里除了树还是树,好像也没什么生意可做。 这样也算方便了夏槐,她就算做一些古怪的事,也不必那么束手束脚。 听完夏槐的介绍,众人忍不住叹气:这可咋整,还是个穷乡僻壤的地儿... 本来经历一遭逃灾就够难受了,没想到跑到安全的地儿竟然还要受苦。对于老百姓来说,吃不饱就是受苦! 民以食为天,这长林村既然被认为是穷村,那一定有田产量供应不足的问题。若长林村的百姓吃得饱,何至于这么穷? 况且长林村多山林,那土地质量一定不行,越想越愁。 夏槐见众人突然低气压,连忙给他们打气:没关系,只要咱们心系在一起,一定能渡过所有难关。 其实她是想说团结一致,必成大器来着,但这种词句众人难以理解,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换成通俗易懂的话。 夏槐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了。 也是,咱们走到华亭县并进了城门已经不错了,外头多少人没走到呢!夏大山突然豪情万丈地挥手:走走走,去看看咱们的地! 因为众人没有骡车,只能腿着走,约莫走了俩仨时辰才走到目的地。 喏,那就是你们买下的荒地!负责领夏大山等人到荒地的男人朝远处虚空一指,众人连忙顺着看去,一片灰扑扑的土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第133章 哟,这么大的地儿啊!王铁牛忍不住眯着眼乐,他前半生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拥有这么大一片地,尽管他只占了10亩,仍旧很高兴。 但是怎么感觉这边有点荒凉呢...刘轻云搓着胳膊,有些害怕地往王铁牛身边靠了靠。 那人笑着解释:确实,这边没什么人烟,也能落个清净不是?又怕他们害怕,连忙补几句:当然,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这附近也有不少待卖的土地,等流民进城买下,你们肯定不会孤单! 刘轻云这才舒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她真怕附近就他们几家人,这白天倒罢了,若等夜晚到来,岂不吓死? 更何况古代这时候的乱坟很多,他们这块荒地附近就有几个!想着这乱坟,刘轻云心里更突突了。 好了,地方我也带到了,你们有啥事就再来找我们郝爷...哦对,这个方向往前走个半刻钟大概就能看到长林村的村民,你们缺什么或者想打听什么,尽管去麻烦他们! 夏大山连忙跟过去:谢谢您来走一遭,走,我送您!边说边往那人手里塞了几个铜板:这个留给您喝碗茶水,跑这一趟也累的不行... 这人就是个跑腿的,见夏大山如此上道,虽然钱没几个,但总比没有强,当下便笑着与众人挥别。 待夏大山回来,众人面面相觑,均望着空荡荡的荒地有些束手无策。 咳咳。夏大山看向闺女:小槐,咱们是不是要先安排一下活计... 夏槐点头,望着眼前的空地,小手一挥:开工! 爹,你和铁牛叔带着我哥和石头去砍树,大木哥待会我跟你商量一下房子怎么盖... 娘,你跟刘婶子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后把咱的粮食和干菜啥的拿出来晾晾... 苌青,无影还有宋公子麻烦你们回镇上买些东西,具体买什么待会跟你们讲。 狗蛋,荣哥儿和瑞哥儿去附近林子捡些柴火、挖些野菜吧,哦对,待会让二傻它们跟着。 最后才朝一直热切看着她的王淑玉和贾鑫说道:你俩待会跟我去前面长林村看看。 吩咐好后,夏槐才走到宋嘉他们跟前说:主要买些盐和细粮,其他的你们看着买。 一直沉默的苌茂丰开口道:盐就不必买了,我们这车上还有不少。青儿,记得多买些细粮,辛苦一路,也该吃点好的。 夏槐闻言点头:行,既然如此,盐就在你们那买吧。 无影忍不住插话:夏姑娘还跟我们客气啥,我们车里不缺盐,别说钱不钱的... 夏槐摇头:不行,亲兄弟尚且明算账,这事还是提前说好比较好。 见夏槐这样说,无影瞄了一眼师父,见师父没意见,他才点头答应。夏槐坚定的事很少动摇,他还是别劝了。 苌茂丰与周蕙娘她们一同留在原地看行李,其余人领着任务该干嘛干嘛去。 夏槐领着贾鑫与王淑玉往先前那人指的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叮嘱他俩:待会遇见长林村的村民,你们警醒点,若对方打听事情,就捡着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别说了。 贾鑫对于这种事还是比较擅长的,当即点了点头。倒是王淑玉有些紧张,她拽了拽衣角忍不住担忧地说:夏槐,要不我不去了,我留下帮周伯娘她们吧... ?夏槐这才发现王淑玉有些过度紧张,连忙安慰:别紧张,那些人跟咱们差不多... 安抚好王淑玉的情绪,三人朝前走了会儿,果真如那人所说,不过半刻钟便看到不少房屋错落有致呈现眼前。 大树下一群村民正在纳凉唠嗑,见到夏槐他们,纷纷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夏槐正要露出礼貌微笑时,便发现余光处贾鑫已经笑着上前与人寒暄起来。 大伙这是刚吃完饭唠嗑呢? 贾鑫这人真有几分商人的潜质,见人便是三分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些村人便与他聊了起来。 夏槐见此,便拉着王淑玉上前旁听。 第113章 你不要软糖啦? 你们是刚进华亭县的流民吧? 你们打哪个方向来的啊? 为啥来我们长林村呢? 你们在这买了地还是买了房? 杂七杂八的问话朝贾鑫砸来,贾鑫也不慌乱,只朝他们笑了笑:确实刚到贵地,贾某觉得长林村是个不错的地方,这才在这里置办田地。 不等他们接着问,贾鑫紧接着问道:我看咱们村这里山林比较多,平日是靠卖树为生吗? 不得不说,贾鑫这人很懂聊天的艺术,分明他们先前不知道长林村的情况如何,签了白契才了解长林村属于贫村,后来到了地方才有更深的认知。可偏偏他这样一说,倒像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你长林村不好,但我就是喜欢,就是豪气,就要买地在这定居了!更何况他还说咱村,这称谓,瞬间就将大伙与他联结到了一起。 无论是长林村的谁,哪怕只是一个混混,听了这话心里也会舒服,谁能不爱听好话呢? 第134章 果然,一听贾鑫前头的话,那些唠闲磕的村民乐起来: 哟,你还挺有眼光的,别看外头的人总说我们长林村咋咋咋,其实我们长林村可好着呢,起码吃穿是不愁的! 对,我们长林村主要是卖树,甭管哪个村,只要需要盖房或者打桌椅,肯定能想起我们长林村! 种树好啊,种一片几十年吃穿不愁咯! 若不是这些村民里有几个人眼神闪烁,贾鑫还真要相信他们的话了,可惜呀,他贾鑫的眼神可比嘴皮子厉害多了! 是吗,那看来贾某眼光确实不错!说到这,贾鑫便微微朝夏槐那边看去,递给夏槐一个眼神,让夏槐过去说话。 夏槐朝贾鑫感激一笑,随即朝众人灿烂一笑:大伙好,来之前我还有些忐忑,但看到大伙都这么热情,我这颗心呀,瞬间就放稳啦! 夏槐长得好看,不笑时带着几分娇弱美人既视感,但一笑,立时从白玫瑰转变为红玫瑰,看得人心情不由大好。 哟,这么俊的姑娘呢! 多少年没瞅见这么俊的姑娘了,姑娘可及笄了?有无婚配? 我们长林村的小伙子可不少,个个长得壮实又会种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眼瞅着众人要将话题转移到婚配上,夏槐连忙解释:哎呀,你们嘴也太甜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娃都三四岁了,哪里比得上没及笄的姑娘呀! 这话一出,众人惊了。 都有娃了?有人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夏槐。 看着不像啊,还以为才十来岁呢... 我家孙子也才四五岁,改天带娃来我家院里玩! 没一会儿,夏槐便与众村民打成一片,临走前还跟这个婶子约了改天一起绣花,跟那个婆婆约了一起挖野菜。 贾鑫本来还有些担心夏槐抹不开脸面,没法跟这些村人寒暄,没想到结果是他多虑了,对于这打交道的事儿,夏槐简直应对地炉火纯青呀! 此时,华亭县街上。 宋嘉一行人沉默了一路,谁也不理睬谁,苌青夹在中间也不敢乱说话,他只能时不时看看无影,再时不时转头看看宋嘉。 愁啊,早知道跟这俩货出来会这么冷,他还不如陪夏大山他们去砍树呢,还能正好练练身手! 可惜醒悟的太晚,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抵达街上,热闹的景象才将苌青从无尽的尴尬中拯救出来。 咳,这街上好热闹啊!苌青生硬地吆喝一嗓子。 随即便接收到来自无影薄凉的目光,好在宋嘉没让他继续尴尬,指了个方向说:我去那边逛逛,你跟无影先去买粮食吧。 无影对此的反应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苌青往左看看宋嘉,又往右看看无影,最后只得朝宋嘉尴尬一笑,追着无影的背影跑去。 宋嘉摸着下巴笑了笑,转身后脸上的笑容却瞬间被阴沉代替,他抬眼看了看远处,心下有了计较,随即大步流星远去。 夏槐与众村民告别后便对王淑玉与贾鑫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王淑玉连忙问:你不回去吗? 夏槐摇头:我这还有点事,放心,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王淑玉这才点头,与贾鑫一同往回走,而夏槐则朝着茂密的山林走去。 待走到隐蔽之处,夏槐挥了挥手,凭空便出现岭花的庞大身躯。 岭花一向无波无澜的蓝眸此时却划过一丝愕然,它呆呆的维持落地的姿势,直到夏槐叫它,它才甩了甩头,喉间嗷呜了一声。 岭花,你在空间里怎么样?夏槐有些好奇地问。 岭花朝她嗷呜一声,为什么把我丢在奇怪的地方?! 那哪里奇怪啦?你不觉得那个地方很美很舒服吗?她每次进空间都会觉得浑身通畅很不想出来好不好?这么好的体验机会给岭花,它竟然还嫌弃! 岭花顿时有些尴尬地撇了撇脑袋,半晌嗷呜着说,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夏槐当即点头:我把你从里面弄出来就是要带你回去的,额,嗯?突然夏槐意识到不大对劲了,她狐疑地转到岭花对面问: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想回到空间里? 岭花再次避开夏槐的视线,小声嗷了一嗓子。 得嘞,她就说嘛!岭花向来聪明,怎么可能嫌弃空间呢?依照它的聪明劲儿,肯定能看出空间的好处呀! 不行!夏槐毫不犹豫拒绝道:那空间哪能让你一直待?再说了,你不要软糖了? 提到软糖,岭花总算恢复母亲的身份,当即失望地垂下头,跟着夏槐往回走。 趁着回程的时候,夏槐正好整理一下个人积分。 许久没看好感值积分,这一看可不得了,余额竟然15395个积分。 夏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当初跟着她的流民有三四百,她提供药汤的人就占两百多,后来接水的人也有不少,即便每人只贡献50个积分,她也应该有这么多。 当然,这期间她也用了不少。 想到这,夏槐调出个人面板查看个人属性。 第114章 专属坐骑 夏槐,综合魅力值88,亲和力99,容貌90,武力值80,体力值75,灵活度92,月事倒计时0.5天。 第135章 综合来看,增加最多的是武力值,亲和力是一点也加不进去,等等!夏槐的眼神凝聚在最后几个字上。 月事倒计时0.5天??!这次会真的来吗?不会又是遛她的吧! 原来,逃灾这段时间夏槐的月事一次都没来,也不知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也许是饮食,也许是作息,也有可能自己与原主的契合度还不够? 当然,这种事夏槐没跟周蕙娘说,差不多到月事的那几天,夏槐便装作很虚弱的样子,也算蒙混过关了。 要夏槐说,不来月事岂不更好?在现代有姨妈巾那些尚且不太舒服,这古代的月经带更让人头疼! 兀自吐槽着,夏槐突然感到下身一股熟悉的热流涌动,她面色一白,忍不住心底骂娘! 靠呀!这0.5天来的太快了吧! 夏槐匆忙捂着肚子,飞一般地窜进了树林,快速从自动贩卖机兑换一包姨妈巾。 这贩卖机是真的神通广大,姨妈巾不仅有包装的还有散装的,各种品牌,香味、型号、长度、厚度,任君选择! 夏槐选了一个无色无味加长版的垫上,这才神清气爽走出来。只是还不等她挺直腰板,便觉小腹有些绞痛,夏槐脸僵了僵,认命地弯着腰,一副虚弱的模样回到原地。 岭花,走。夏槐气若游丝朝岭花挥手。 岭花有些好奇地看着夏槐,突然凑近夏槐腿边,努力嗅了嗅,随即,它愣住了。眼里划过一丝焦急,喉间短促地嗷呜一声。 夏槐心里瞬间暖暖的,她抬手摸摸岭花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我没有受伤,这只是女孩子都要经历的...咳,每月一次。 岭花似懂非懂地盯着夏槐看了许久,突然双膝微微弯曲,将身体放低,转头朝夏槐示意。 你?夏槐有些咋舌:这是要干嘛?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岭花见夏槐一直没动作,忍不住有些不耐地嗷~ 你真要驮着我啊?可,可我很重的... 虽然没有称过,但夏槐大概能估算出她有多少斤,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大概九十斤,这个体重按理说是不胖的,但她还是担心会压伤岭花! 一想到如此高贵稀有的岭花要驮着她...她就很兴奋!让岭花驮着她,那一定很威风、很有面子呀! 口嫌体直的结果依旧是由岭花驮着她回到他们放行李的地方,周蕙娘与刘轻云收拾好东西正排排坐着唠嗑,刘轻云余光瞥到一人一虎时,当即吓得嘴张的老大。 淑玉她娘,咋了这是?周蕙娘看刘轻云突然脸色大变,连忙问道。 那,这,你闺女... 我闺女?我闺女咋了?周蕙娘连忙顺着刘轻云的视线看去,顿时哑然:...槐儿,你,你怎么?怎么还有了坐骑呢?! 夏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我这不是身子不太舒服嘛,岭花知道后非要驮着我走... 周蕙娘静静地盯着闺女的笑脸,心里鄙夷,明明高兴的很,还装不好意思,啐! 转眼看向岭花时,周蕙娘立时变个脸,激动地跑过去:哎哟,我们岭花太厉害了,累不累?槐儿,你赶紧下来... 夏槐不情不愿地从岭花背上下来,嘟着嘴说:娘你都不关心我,都不问我哪里不舒服! 其实刚开始夏槐也担心会累着岭花,但发现岭花驮着她一点也不吃力后,她便将这种担心扔在脑后了。 大抵是慢慢融入夏槐这个角色,她偶尔也会跟周蕙娘撒撒娇,享受一下有娘疼的感觉。 哟,咋滴了这是?周蕙娘这才发现闺女小脸煞白,当然她闺女一向白,所以刚刚第一时间她也没分出是天然的白还是虚弱的苍白。 夏槐不好意思地小声凑在周蕙娘耳边说了一句,周蕙娘听了不以为然:你不是每个月都来吗?怎么这次这么娇气了? 虽然这么说,但周蕙娘还是懊恼地嘀咕着:早知道让无影他们帮忙捎点红糖了... 听周蕙娘这样说,夏槐没忍住将她前几次没来月事的事抖出去了。这一抖可了不得,周蕙娘炸毛了! 啥玩意?好几个月没来了?周蕙娘又气又担忧: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姑娘家这种事怎么能胡来?你咋不早些跟我讲? 夏槐低头讷讷:说了也没啥用啊... 周蕙娘一哽,当即反应过来。也是,那逃灾的时候还能给她找个大夫看吗?显然是不能的。 顿时,周蕙娘心软不已:这事也是娘疏忽了...这样,反正也到华亭县了,改天娘带你去看看! 夏槐连忙拒绝:娘,我现在月事刚来也不方便去看啊,等过了月事再说。她虽然不是医生,也知道要看这些病症最好是避开经期再去看。 快到晌午时,无影等人推着车回来。 夏大山惊讶地问:咋还有辆车?不会是买的吧?可别这么败家,不然他拳头又要痒了! 宋嘉连忙摇头:不是,这车是租借的,明天还了就行。 夏大山这才舒了口气,凑头去看车上的东西:咋买这么多? 苌青下意识看向无影,无影冷哼着瞥了一眼宋嘉,宋嘉摸着鼻子说:主要是看着都需要,所以不知不觉便买多了... 第136章 可不是嘛,原本只是想买些粮食,再看看有没有别的。 结果这一看,就激发了三人的购物欲,当即买买买起来。 鸡蛋补身子,必须买。虽然不需要买盐,但是别的佐料看到也很难不心动呀!碎布头超便宜,几十文钱一大筐!山里新鲜采摘的果子,看着就流口水!哎哟,那家搞点做的也不错...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得不雇车运送。 这三是不差钱的主,过足了购买欲,这才反应过来做错事了。 无影第一个站出来说:除了粮食就当是我买的,记我账上。 苌青附和:对对对,记我们账上就好! 宋嘉虽然没说话,但瞅他的模样,也是这个想法。 可夏槐不乐意了,她本就苍白的脸因为沉着更加苍白,悠悠说道: 第115章 约法三章 哦,既然你们这么有钱,还跟我们一起受苦干嘛?干脆直接分开算了!夏槐冷声说。 无影当即急了,手飞快地摇摆着拒绝:这不行,我们这一路都是一起,怎么能到了地方就分开... 夏槐面无表情:为什么不可以?那些流民也跟我们一起,他们到华亭县后,不就与我们分开了吗? 无影一哽: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你们我行我素,不考虑别人,不如分开算了!夏槐说完,捂着肚子便冷漠转身。 她有点生气,因为这一路互相帮衬,她潜意识已经把无影他们当成合作伙伴,甚至是朋友对待。 可没想到,他们却不考虑夏槐等人的感受。 是,他们有钱,愿意出钱给夏槐他们花。可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从未问过夏槐、夏大山他们的意见,怎么就如此确定他们乐意接受呢? 嗟来之食,她不愿接受! 她想带领大伙共同致富,只有花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才能心安理得。朋友不是你见我没钱施舍我一些,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 授人之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夏槐心里气恼。也有可能是月事造访的缘故,使她的情绪轻易被调动起来。 宋嘉突然叫住她:等等,夏姑娘怎么了? 夏槐一顿,微微侧脸冷声道:不关你事! 宋嘉却绷着脸走到夏槐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只许你帮助我们,不许我们帮助你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们这次做的确实不太恰当,但出发点是好的,我看到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买给你,我觉得我没错。说到这,宋嘉又添了一句:当然,无影和苌青也没错,他们也是念及大家一路辛苦,想要让大家吃的好点。 本来听宋嘉借机表白,无影心里怄血极了,可后来竟又听他提起他和苌青,无影顿时心里复杂极了。 一旁呆愣的夏大山等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出声打圆场:对对对,他们也是好意...那什么,小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先歇会儿吧? 夏槐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激烈了,平复后缓缓摇头:没事,但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开个会了。 开会?王铁牛一头雾水:啥意思? 夏槐一窘,连忙解释:就是一起商议一下以后的事,比如房子怎么盖,要不要种地,以后以什么为生。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认同地点头:确实要商量一下... 在不知不觉中大伙早已将夏槐当成主心骨,她说什么,大伙便听着照做,一点没觉得一群人听一个寡妇的话有什么不对。 这样,既然大伙决定要一起生活,那就要提前约法三章,你们若是没意见,我们以后就按照这个约定来。 第一条,同享福共患难。往后,不管日子是苦是甜,我们每个人的心都要系在一起,力要往一处使,心往一处聚。 第二条,相互信任、彼此友爱。不能做对不起彼此的事,要互帮互助。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可以散播彼此的谣言,如果得知谁的秘密,要为对方保守秘密。 说及前两条时,大伙没什么意见,均附和地点头,直到第三条出现,苌茂丰、宋嘉以及周蕙娘均脸色有些异样。 前两人夏槐能理解,但她娘怎么也跟着瞎凑热闹?! 因为夏槐与夏大山是一家,这次由王铁牛最先表态:我听夏槐的,这些我们一家都没啥意见! 有王铁牛在前带头,很快众人附和。 既然大伙同意这个约法三章,现在讨论一下房子怎么建的问题。你们是打算分开建成几座房子,还是说建成一排? 张大木:我,我觉得建成一排吧,比较方便... 刘轻云也点头:对对对,建成一排,这荒郊野外的,咱们再分开住,会不会太...会不会太吓人了! 夏槐颔首表示认同:虽然我是想分开盖房的,但是考虑到目前咱们周围没别的村民住,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建成一排,如果以后周边人多了,咱们再分开住。 说完,她朝张大木道:大木哥,我跟你说一下盖房的要求... 第137章 夏槐的想法是,她打算将房子改成一排五间的规模,然后盖成几排。 按照实际情况,两人房需要5间,分别是贾鑫与荣哥儿、无影与苌青、夏大山夫妇、王铁牛夫妇、夏槐和瑞哥儿各自一间,三人间有张大木,狗蛋和石头。至于苌茂丰、宋嘉、王淑玉与夏杋则各自一间。 以上住房需要10间,另外夏槐还打算再盖两间茅房、两间浴室、两间灶房。 其他的张大木都表示明白,唯独这浴室,他有些不理解:浴室是啥? 就是沐浴洗澡的地方,我想着既然要盖,不如都盖上吧!夏槐一转眼看到岭花庞大的身躯,突然敲了敲脑袋:对了,还需要给岭花它们盖一间... 如果觉得房间有点多、比较费事,其实还可以将茅房和浴室合成一间。 这咋合?那不是要臭死了?刘轻云下意识皱了皱眉,虽然乡下没有浴室的说法,一般都是在屋里或者院子里抬个盆儿简单洗洗,但那也不臭啊! 闻言,夏槐高深莫测地笑笑:没事,我有办法可以让它不臭。 这回,张大木倒好奇了:小槐,你有啥法子? 这样,到时候我们把茅房盖在最后头,之后在茅房后挖个坑洞用来存粪便,平时安排人及时挑走...当然,我还有个想法,但是这个工程量比较大,就是可能比较费事... 她的想法是直接做个可以埋在地下的管道,这样既不影响平日生活,又能时刻将粪便运输出去。 可这个想法简单,但操作有些麻烦。 比如管道怎么做?用什么做?是否有漏水的可能?需要做多久?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到的问题。 第116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会... 夏槐别具一格的想法使张大木双眼微亮,忍不住拉着夏槐聊具体如何进行。 盖房子的事显然不能只有张大木一个人来操办,夏大山与王铁牛也凑过去一起讨论。 周蕙娘见他们男人凑一起商议,只能拉上刘轻云和王淑玉去做饭:他们估计待会儿,咱先把晚饭做了吧。 抵达华亭县第一顿饭,额,在外面吃的不算。周蕙娘想着要从头开始,只有开个好头,才能让大伙对以后的日子更加有盼头。 我看车上买的有麦粉,不如烤几个白面饼吧?咱们那些肉干还有点,待会再煮一锅肉汤...哎,早知道买这么多东西,干脆让那几个小子买只活鸡拎回来,炖鸡肉贴白面饼子才是好饭啊! 嫂子,可别馋我了,你说的我这口水直流!算了算了,有白面饼子就不错了,可不敢想那么多...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重物啪叽一声落下,刚巧落到刘轻云脚底下。 刘轻云望着还剩半口气的野山鸡,半晌咽了咽口水,朝周蕙娘说道:...周嫂子,你,你快掐我一把。 周蕙娘木着脸伸出手,下一秒刘轻云哎哟一声:疼疼疼! 原来不是梦啊! 刘轻云兴奋地拎起地上的野山鸡,掂量着道:还挺沉,感觉有个三四斤呢! 这大白天天上竟然真的能掉馅饼,真是... 王淑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反而看向周蕙娘。 周蕙娘没接话,只抬头望着天,顺着远方看去,果然有一个黑点越来越远。 呵,天上才不会掉馅饼,但会有人特意安排馅饼! 附近距离河流还算近,两人拎着野山鸡朝河边走,准备宰杀掉做晚饭。 宋嘉默默等着夏槐与张大木他们探讨完,见夏槐停下来,连忙递过去一个水袋。 正要找水喝的夏槐:...谢谢啊。 只是当她喝到嘴里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咂咂嘴,半晌问:这里面放糖了? 宋嘉微微颔首:嗯,刚好在街上看到,就买了些红糖,咳,听说姑娘家喝红糖水好。 夏槐抱着水袋,心里暖烘烘的。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宋嘉竟然给她准备了热的红糖水! 这热水哪来的? 不等宋嘉开口,旁边石头笑嘻嘻地凑过来:当然是宋大哥自己煮的啦,刚就看到他一个人在那生火煮水,我还以为是要干嘛呢... 这么热的天,一般大伙都直接喝凉水,很少废柴火烧水喝。 说到烧水,夏槐正好提两句:对了,大家往后喝水不要直接喝生水,最好煮一下。如果嫌烫可以放凉喝。 石头不解地问:为啥啊? 其他人也凑过来听夏槐解释:因为生水里面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会让我们肚子疼,严重的话,还有可能生病! 嘶~石头难以置信:不会吧?如果真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夏槐姐姐是怎么看到的? 夏槐:...熊孩子,能不能别这么机灵啊! 咳,这个也是我先前听别人说的。我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王铁牛凑过来附和夏槐:小槐说的是,以前我喝生水就闹过肚子,我还以为是水太凉了...没想到生水里有脏东西啊! 狗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夏槐看到后点了他名字:狗蛋,你想说啥? 第138章 我,我喝生水也闹肚子...狗蛋见众人都看向他,忍不住小脸一红,躲在张大木身后。 谢谢你啊,狗蛋。夏槐弯下腰,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捡了一块糖递给狗蛋:喏,这是奖励你的,以后有什么事或者好点子,希望狗蛋都要告诉我啊! 狗蛋望着夏槐手里的糖咽了咽口水,却不敢伸手接。张大木看了连忙去推他:你夏槐姐姐给你的,拿着吧! 狗蛋这才惶恐地抓在手里,他也不吃,只低着头看着手心的糖发呆。 夏槐察觉周围另外三道目光,连忙又朝几个小家伙招手:荣哥儿来,还有瑞哥儿,你们一人一块... 石头幽怨地盯着夏槐:夏槐姐,我的呢? 夏槐作惊讶状:呀,你都十二三岁了,还跟他们抢糖吃呀! 石头脸热了热,梗着脖子不自在地说:我还小,还能吃糖! 夏槐见他脸红了,这才不再逗他,顺手给他一块糖。 这糖还是出发前买的松子糖,买后她就塞到空间里了,还是原汁原味,小孩子吃着可开心了! 于此同时,周蕙娘她们总算回来了:你们瞧,我们手里是啥! 石头双眼一亮:肉! 夏大山好奇地问:哪来的肉? 刘轻云激动地指指天空:打天上掉下来的!随后又急忙压低声音:哎呀,这事儿老邪乎了,咱可不能到处乱讲! 夏大山默然:是二傻打来的吧。 刘轻云一顿,她这才想起,那只大雁可是会打猎的,她怎么没想起来呢?!大概是这段时间太顺,她总觉得有过路神仙暗地里帮助他们,以至于遇到这事她直觉就朝灵异方面想去了! 啊,原来是二傻啊,它可真能干... 石头不懂他娘怎么一副失望的模样,他反正很高兴:二傻太厉害了,啥时候我也能像它一样... 王铁牛忍不住泼他冷水:像二傻一样捉到野山鸡还有可能,像它那样会飞,只怕不可能了。 石头:...这就是亲爹吗?! 好了好了,别耽搁做晚饭,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周蕙娘挥挥手,将众人驱赶一旁,开始烧火做饭。 夏槐一转头便与宋嘉对视,不得不说宋嘉这人的眼睛是真的好看,当他认真看向你的时候,会让你感觉被他很深情爱着... 呸呸呸!她在乱想什么。夏槐忍不住狠狠瞪了宋嘉一眼,生硬地冲他道谢:宋公子有心了,谢谢你的红糖水。 宋嘉摸摸鼻子,虽然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到夏槐,但仍笑着摇头:不用谢,如果非要谢的话,可以麻烦夏姑娘一件事吗? 第117章 暖男?直男! 夏槐一顿,有些古怪地看向宋嘉。刚她还在心里感叹宋嘉甚至比现代一些男人还要懂事,竟然知道在女生生理期的时候送上热的红糖水,尽管她也不清楚对方知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宋嘉猜到了。 可这夸赞的话刚往心里提溜转一圈,宋嘉便迫不及待要她帮忙了。果然啊,她还是太高估对方、太高估古人了! 行,你说吧,我能帮就帮。这话的潜意也是,如果超出能力范围,那么抱歉,本姑娘就当左耳进右耳出! 宋嘉温和一笑:这样的,我想买几身成衣,但我不会挑,所以,所以可以请夏姑娘帮我这个忙吗? 夏槐愣了愣,随即有些惊讶地挑眉:不是,你不会买衣裳?大哥,究竟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啊,这古代的衣裳有啥好挑的?总共就那么几个颜色,随便选个适合你的不就得了? 宋嘉可听不到夏槐内心的os,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宋某确实不会挑... 额,你是打算跟哪家姑娘相看吗? 啊?宋嘉愣了一秒,方才明白过来:当然不是... 那你...又不是要相看娶媳妇,你一个大男人讲究这么多干嘛呀! 宋嘉却会错了意,以为夏槐是答应了,当即朝夏槐拱了拱手;那便麻烦夏姑娘了,宋某不是很着急,过几日再买就行。 夏槐:??? 好吧。这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就当是还了人情了。 虽然这么想,可夏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是个大直男!人姑娘只是客套一下,你还真认真啦! 好在也不是棘手的事,赶明儿去街上趁着给宋嘉挑两套得了。 夏槐没有怄气太久,很快闻到浓郁的炖肉香味,顺着馋人的味道走到锅旁边:娘,你这手艺太好了吧!好香啊! 周蕙娘被闺女夸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害,我能有啥手艺,就把山鸡宰杀洗洗放锅里炖炖,除了盐啥也没放...我看啥也不是,是你馋肉了!说到后面,周蕙娘抬手点了点夏槐的额头,心里却觉得闺女受苦了。 想当年,夏槐小时候多受宠啊,前头哪怕有个小子,夏大山夫妇都没有忽视夏槐,反而对夏槐更好。有啥好吃的,但凡夏杋有的,夏槐必须有。夏杋没有的,夏槐还得有。 这样被娇宠着,夏槐还没有被宠坏,那实在是小姑娘长得好、心也正,这一朝天灾下来,夏槐一整个大变样,周蕙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第139章 但她可不敢说不让夏槐这样做,如果没有夏槐,他们这一大家子还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天灾,能不能抵达华亭县呢! 也正因此,周蕙娘内心更加心疼夏槐。 待会这汤炖好,你多喝两碗汤补一补!话毕,又补了一句:这炖肉里面的肉不值钱,值钱的是这汤,好东西都在汤里面呢! 夏槐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娘,我知道的,你最疼我了! 不远处的宋嘉盯着夏槐纯真的笑容一时发怔,他很难把眼前这个笑得单纯的姑娘与先前杀人不眨眼的夏槐联系起来。 很难相信,这样两种面孔竟然来自同一个人。 另一边,夏杋正满头汗地揉面,准备做待会贴锅上的饼子。这种饼子沾着鸡肉的汤汁最为美味。 夏槐瞅着她哥在擀一个好大的面片,忍不住问:这是要盖在鸡肉上面吗? 夏杋赞许地朝夏槐点头:对!这是他新学到的菜式,正是稀奇的时候,跟夏槐说话的空都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这得老好吃了。夏槐想到现代在姥姥家吃的蒸鸡肉焖饼子,一锅好肉炖的烂乎乎的,肉下面铺一层饼,肉上面再铺一层,等肉熟了,饼子也裹着鸡汁熟了。 这样的饼子吃着又香又有嚼头,让人忍不住吃了还想吃! 开饭咯!周蕙娘一嗓子唤醒众人,不管是唠嗑的还是手里头忙活的,都停下来,排队净手准备吃饭。 一人一碗,吃完了再盛!周蕙娘这样说完,转头却给自家闺女端了两碗:槐儿,这一碗是鸡汤,我专门给你留出来的,这一碗是肉,上面给你放了饼子,不够吃娘再给你盛! 这时候的碗可不是现代追求的那种玲珑小巧型,而是大海碗,这样的一大碗男人都能吃得饱,更何况原身是个小鸟胃。 夏槐本人是很能吃的,但是原身这个胃口摆在这,她就算想吃多些,饭量终究还是有限。 ...够了,娘你赶紧吃吧,别管我。夏槐也不敢拒绝,怕她娘再多想,她真是搞不懂了,她娘整天脑子里咋想的啊,她每次说的话听到她娘耳朵里自动变了意思,分明她不是那个意思,但她娘偏给她曲解了。搞得她现在学聪明了,她就接受呗!不就是两碗饭吗?她还能吃不了? 不得不说,这顿饭做的深得众人心,夏大山他们都去打了第二碗,但肉就那么些,第二碗基本上肉少菜多。 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蒸鸡肉!刘轻云端着空碗,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 她还没吃够,但她觉得女人家吃一碗就不错了,男人干活多,理应多吃些! 周蕙娘却没这个顾虑,她正端着第二碗饭吃的正香:别花椒我了,好吃就多吃些,咱以后日子好过了,隔三差五吃它一顿! 哎哟,这可不敢想哦!刘轻云拍着大腿摇头:啥人家啊,还隔三差五吃一顿,不能想不能想...说着,刘轻云便将碗筷放到空空的篮子里,等着大伙吃完她拎着去洗刷。 夏槐听到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四顾一扫众人,他们看起来惨极了,如今房子没盖出来,睡觉估计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好在现在天气还算暖和,若是碰到冷天或下雨天,那才是真的遭罪! 哟,你们吃上饭啦? 另一道略显刻薄的声音传来:我就说人家不差这顿饭吧,偏你还巴巴地赶过来! 第118章 眼馋 夏槐听到前一道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刚偏头看过去,便听到第二道声音,她蹙了蹙眉,站起身却朝着第一道声音的主人走去:原来是朱婶子呀! 朱婶子四十来岁,在长林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主要归功于她家是长林村第一家养猪大户,朱婶子有套旁人学不会的养猪法子,人称猪婶儿,按理说夏槐应该叫她伯娘,但大伙都这么喊,她就不乱套了! 当然,这样叫一般没有贬义,除非对方表情不大对劲或者语气不祥,不然也就只是个称呼。 朱婶子笑着将手里的篮子掀开:这不,我寻思你们刚过来,房子啥的还没搭起来,担心你们忙的忘了吃饭,我家刚巧做了顿杀猪菜,给你们拎过来两碗! 篮子一掀开,顿时香味四溢。 这杀猪菜实际就是大杂烩,有血肠、五花肉、血豆腐和粉条,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干菜、酸菜一块乱炖。 好肉也不多,但就是吃这个大乱炖的味道,闻着香,吃着更香! 她旁边那尖脸猴腮的妇人连忙搭话:瞧猪婶儿多好,这样两大碗满满的肉菜,搁在街上也得卖大几十个钱呢! 朱婶子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害,啥钱不钱的,往后咱就是乡亲了,不讲究这些!又怕旁边的人乱讲话,连忙为夏槐引荐:这个是三草她娘,她家三草是我们长林村数一数二的俊姑娘! 夏槐默默瞥了三草她娘一眼,伸手接过朱婶子递过来的篮子,从里面拿出那两碗杀猪菜后,又将篮子还给朱婶子:谢谢朱婶子,改天去你家玩。随即走到麻袋跟前掏出一个小的油纸包:这是一点松子糖,婶子拿给家里小孩吃。 朱婶子本来还有些替三草她娘尴尬,这会儿看到夏槐塞给自己的松子糖,当即红着脸推了回去:这可不能要,拿回去! 第140章 她又不是为了要回礼才送饭的,可不能收! 三草她娘被夏槐忽视,紧接着又看到夏槐要给朱婶子松子糖,当即又气又怒,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哟,一点糖就想白得两碗肉菜,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能算计呢? 还有,朱婶子跟你讲话,你怎么不回话?有没有规矩啊?听说你嫁人都小孩了?怎么,你婆婆没教你规矩? 夏槐本不想搭理她的,但人都骂到头上了,再不说话岂不是被人误会是个怂包?岂不当她好欺负了? 想到这,夏槐迅速将手里的油纸包塞到朱婶子手里,双手环胸,冷冷地看向三草她娘:哟,瞧你这话说的,总比有些人眼馋别人家的肉,吃不到嘴里就开始拈酸吃醋好吧?怎么,你嫌弃我松子糖便宜?可我又不是给你的呀,人家朱婶子都不嫌弃,哪里用得着你多话! 不仅是三草她娘没想到自己会被夏槐怼,连朱婶子都没想到。其实她来的时候是自己拎着篮子过来的,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她还特意选了小路,结果,没成想被三草她娘看到。 这三草她娘确实是个爱占便宜还不讨喜的,当即掀开她的篮子,看到里面有肉后就更舍不得走了,非要跟着她走。 朱婶子没办法,只能让她跟着了。 但她没想到夏槐这姑娘眼这么毒,一眼看出三草她娘是个什么货色! 你,你...三草她娘何曾被人如此赤裸裸地指着鼻子骂,顿时脸像是调色盘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哆嗦着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待三草她娘气愤转身离开,朱婶子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夏槐说:小槐啊,三草她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先回家了。话撂下,她连忙追上三草她娘,就怕这老货一个嘴松往外瞎咧咧! 等人都走了,夏槐转身,看大伙均直愣愣瞧着她,夏槐突然笑了:都看我干啥?吃饭呀!朱婶子送过来的杀猪菜闻着老香,咱们分着吃了吧! 周蕙娘目光复杂地看着闺女,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一般男的恐怕无法镇得住她闺女了! 刘轻云倒是有些八卦地凑过来:小槐你也太厉害了,这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认识长林村的人了?认识就罢了,竟然还让人巴巴地赶上来送吃的,这也太牛了! 夏槐抿嘴一笑:还好,主要是朱婶子这人很实在,也很热情...改天你带着淑玉姐姐可以去村里串串门,我看长林村的村民还是蛮好相处的... 刘轻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转头瞥了一眼她闺女,闺女年纪大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看这形势,恐怕以后他们只能待在长林村。既然如此,何不早些做打算? 他们等得起,可闺女的年纪却等不起了。姑娘年纪越大说亲就越难,她家淑玉已经耽搁了好几年,可不能再任由闺女耽搁下去! 也不知王淑玉怎么想的,反正每次相看,问她如何,她都摇头,闺女不乐意,他们做爹娘的也不能强制闺女嫁出去,不然不仅他们心里不好受,出门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这拖来拖去,便拖大了年纪。 前几年算是顺着闺女意,往后却不能了,不然闺女往后嫁不出去岂不是要怪他们? 刘轻云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这个事十分紧急,若不是手头还有一堆事,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闺女去长林村跟他们唠嗑! 用过晚饭,众人继续手头分配的活计。长林村不缺木头,但凡是无主的山林,大伙都能去砍来用,当然,前提是不怕山里的猛兽。 有岭花这个山中之王,他们根本不在怕的。 她将岭花派给夏大山他们当保镖,自己却躺下休息了。 主要现在她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索性闭眼休息,还能在空间研究研究无字天书。 说到这无字天书,夏槐心内忍不住烦闷,如果没让她拿到这宝书就罢了,气的就是拿到了却让她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打开其中一本,却怎么也找不到窍门。就好比你站在门外,门里面准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你已经闻到香味儿了,可是发现手里没钥匙,或者说拿错了钥匙。 郁闷之下,夏槐突然在心里大喊:无字! 第119章 顿悟 不过一息间,无字那人便轻盈地从书上方缓缓冒出,朝向夏槐的方向拱了拱手:小生无字,姑娘召唤小生何事? 夏槐拧着眉,颇有些为难人地说:你这书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呢? 无字蓦然哽住:这,小生只管书籍的开合,这是否理解却不在小生掌管范围内。 那意思就差指着夏槐的脸骂,书是你要买的,既然买了你就看呗,看不懂还要怪卖书的吗? 若无字生在现代,他一定懂如今是什么场景,简直就是某宝客服遇上无赖买家呀! 夏槐也知道自己有些激进,但她实在别无他法,她觉得无字一定有法子,只是不肯告诉她罢了! 转了转眼珠,夏槐手中猛然多出一个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火苗自打火机上浮现,越过火光,露出夏槐那张略有些狰狞的脸: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要把你这书烧掉了! 眼看着那火苗往书页上凑,无字吓得都快维持不了他温文尔雅的姿态,连忙抬起手阻止:且慢!夏姑娘,这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莫要激动! 第141章 夏槐这才收回手来,略有些惊讶地挑眉:原来这书还真能用火烧啊?我以为这种宝书都不怕火烧水淹呢! 无字顿时明白过来,夏槐搁这诈他呢!可现在知道也晚了,只能认栽地跟夏槐做交易。 我真的不知道这书该怎么读...眼看夏槐的眼神又变得可怕,他连忙说:当然,我的历任主人的经验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借鉴一下。 夏槐这才舒了口气:行,你说,我洗耳恭听!当然,你要是耍我,有你好看的! 无字一顿,硬着头皮娓娓道来:我先提前说,这些办法确实他们用了有效,但你用了有没有效果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先说。如果真的不好使,那就继续威胁他,威胁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 她就不信了,难不成次次不行? 胡思乱想之际,无字没甚感情的声音传到耳边:我上一任主人找了一个山林,在里面打坐了十天十夜。上上任主人是个大官,掌管京城的书库,每天都窝在里面看书,不知看了多少本,终于顿悟。上上上任主人每到临睡前都会亲吻一下书面,第三天便习得无字天书的窍门... 越听越离谱,夏槐真的忍不住了:停停停,你确定这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无字立时委屈地不行,嘴一撇,眉毛一扬:怎么可能是我编造的,我可是,可是读书人!他就算编造,也不会编造这么离谱且没有排面的东西吧?! 夏槐见无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连忙道:行,我信你!这些法子看来只有一个我能尝试的... 无字好奇地问:哪一个? 夏槐阴恻恻地盯着无字:亲、吻、你、啊! 无字当即五雷轰顶一般,吓得他窜进了书里。 夏槐:...这么激动干嘛,我是说书,你先出来,让我试试... 无字见夏槐真打算这样干,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不不,姑娘你再考虑考虑! 夏槐见无字这么激动,反而更坚定要试一试的念头,抓住书就要往嘴上凑,忽然耳边一道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夏槐突然觉得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 那些繁琐的、杂乱的,以往她如何看都看不明白的,此时却一股脑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就像是谁掀开了她的天灵盖,将无尽的知识塞进去,为她打通任督二脉。 大量的知识钻进脑海,夏槐有些承受不住地摔倒在地,直到她完全接收,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开眼便看到放大在自己面前的宋嘉焦急的面孔,夏槐头目森然,忍不住尖叫一声。 宋嘉连忙后退,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想叫醒你... 夏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神识出了空间,连忙朝宋嘉道歉:抱歉,我确实做了个噩梦...不过没关系,宋公子不必担心。说完,夏槐又闭上了眼。 宋嘉还想与夏槐说话来着,见夏槐眼都闭上了,得嘞,人不欢迎他,他只能摸着鼻子离开。 此时,夏槐的神识再次钻进空间,她面前是一脸焦急的无字:姑娘,你没事吧? 夏槐刚想控诉无字分明知道方法却不告诉她,但瞅着无字这表情也不像作假,突然脑中浮现一个猜想。 无字,是不是你把我弹出去的?! 无字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好,好像是...是无字鲁莽了。 夏槐突然说道:无字,我好像能看明白那天书了。 什么?无字先是一惊,随即又一喜:难不成你顿悟的法子是要被我弹出去? 夏槐冷哼:这个先不说,咱先算算账,这空间分明是我的,你怎么能把我弹出去呢?无字,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听夏槐的语气不善,无字瑟缩一下,最后眼一闭,咬牙道:好吧,其实每次无字苏醒均会遗失一半记忆,我确实记不起怎么让你理解天书的内容,只记得如何打开书... 夏槐恍然大悟,果然如自己所想一般。无字掌管天书,不仅知道如何打开,也知道如何让人习得天书上的内容。 但为了平衡每个时代,为了防止拿到天书的人为非作歹,每当无字沉睡再被唤醒,他都会失去一半重要的记忆,这样才能顺利使这个世界平衡下来。 不然,依照这书的逆天程度,但凡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动摇整个朝代! 除了这个呢,我问你为什么可以把我弹出空间,你怎么没回答? 咳。无字不大好意思地垂下头:其实这里有创造我出来的人的气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一样,自然也可以支配空间的使用权...但你放心,这个空间是你的,我抢不走! 夏槐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她突然有些奇奇怪怪的脑洞,难不成这无字天书是姥姥写的?不是吧,她姥姥这么牛的吗?! 第120章 替你冲kpi 好吧,既然这样也算省事了。夏槐弄明白这件事,便就地打坐准备练气。比起外界,这个空间更具备天地灵气,也更方便她吸纳日月精华。 无字的秘密被夏槐戳破,他又是尴尬又是挫败,也没心情观看现任主人如何吸纳天书的知识,灰溜溜藏进了书里。 第142章 他决定好好回想一下,上任主人有猜出他的秘密吗?大概是什么时候猜出来的?他要确定是夏槐过于聪明,还是他过于愚笨! 若是前者,他或许还为之自豪。可若是后者,恐怕他需要进修一段时间了。 他们这些人也需要考核,只是这个考核时间不定,有时候需要几百年,有时候却需要几千上万年。 距离他上次进修已经过去五千五百年了,或许他真的需要进修了? 夏槐可不知自己无意中伤害了无字脆弱的心灵,她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大世界。这个世界是明亮的,却只有她一个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光团朝她飞去,她用意念尝试去捉住它们,随后便发现身体吸收了那些光团,最后整个人从身到心投入到玄之又玄的境地。 这太美妙了! 夏槐做完一个周期,缓缓睁开眼睛,她尝试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比往常又轻了几分! 怪不得人人都想修仙飞升,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她已经觉得美的冒泡了! 夏槐兀自开心会儿,才发觉无字竟躲在角落如同自闭般念念有词。 无字?你怎么了? 夏槐的声音分明是温柔的,可听在无字耳朵里,却如同五雷轰顶,他咻地一下浮起,转而心虚地摆手:我没事!我不需要进修! 进修?夏槐愣了一瞬:你也要进修吗? 无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就是啊! 夏槐多精一个人,端详着无字略微懊恼痛苦的表情,当即明白过来:还真需要啊,那你们岂不是也要冲kpi? 如果说刚刚无字只是难受想哭,现在真就心梗想死了,他木着脸摇头:不,我不需要。 哦?真的吗?那你干脆直接把剩下三本书给我打开吧。 不行!无字吼出来才发觉又着了夏槐的道,好嘛,果然应该听师父的,这女人果然都精明,这么恶毒地给他挖坑! 最后无字也只能招了,他确实可以直接帮夏槐打开全部四册书,可是这样会影响他的功德。也就是夏槐所说的kpi,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功德,他只能死咬住说不能自己打开,但其实是可以的。 哦,所以说,你一直在骗我? 见夏槐脸色不好,无字有些怕地躲闪着目光:也不算吧,一般来说,我一本书都不应该帮你打开的... 夏槐似笑非笑:意思我还得谢谢你呗!无字,你摸摸良心,你就这样对待你的主人?我也不要求当你的主人,咱们就交个朋友。 这样,咱们都real一些,你帮我把剩下三本书打开并且助我习得天书上的内容,我呢,我就帮你kpi怎么样? 听到前面的话,无字都急了,想说什么但看夏槐没说完也不敢打岔,说到后面,无字才松了口气,转而双眼微亮:果真?你帮我涨功德? 夏槐点头:当然,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个怎么涨? 无字犹豫一番,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就是要消耗你的积分,我的原意是打算让你在后期走投无路时再提出来,没想到你... 夏槐脸一僵,属实没想到竟然是要用自己的积分给无字冲kpi,请问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似乎看出夏槐有些退意,无字连忙解释:当然,需要的不多。按照原来的想法,我只抽五成,至于现在嘛,我,我可以少要点... 主要是,按照他的原意抽五成,到他手里也只有三成左右,因为还要为自己的谎言买单!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夏槐答应他的请求,他就可以轻轻松松拿到三成积分! 虽然看出无字的小算盘,但夏槐这次没拒绝:行,成交! 将这件事搞定,夏槐心底又松快不少,至少以后的武艺提升有保障了。 神识从空间出来,夏槐的心情莫名大好,连先前看不惯的宋嘉,她都给了个好脸色。 宋嘉被夏槐的笑容笑得莫名其妙,连忙伸手去摸脸,嘴里喃喃:脸上好像也没脏东西啊... 夏槐嘴角的笑僵了僵:...这人果然是直男! 正想说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喧哗,夏槐顺着看去,远处有一行人正往这赶。 夏槐如今的五感非常敏锐,当即看清为首的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那人腰板挺得住,身体略有些圆润,脸呈富态,看着倒像是一个富绅。 他身后围着一群村民,正指着他们说什么。 夏槐一顿,心里顿时有了计较,扬声去喊石头:石头,快去林子里把我爹还有你爹他们叫回来。 苌茂丰闲着无聊,走到跟前说:应该是长林村的村民。 夏槐微微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 他们既然买了长林村的地,以后要在长林村长久生活,不可避免地要落户在长林村。本来打算明日再让她爹去找村长说这个事,没想到... 待那些人走到跟前,贾鑫自觉地走上前寒暄:可是长林村的村长? 林海惊讶地挑眉,随即圆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亲切的笑容:好眼力!我确实是长林村的村长,林海。 第143章 贾鑫连忙拱手:原来是林村长,久仰久仰! 我们原本便打算这两日去见您,没想到村长竟主动来找我们了...刚来此地,还未收拾妥当,要不先坐下喝碗水? 林海顺着贾鑫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略高于地面,上面铺了稻草的石墩,顿时脸僵了僵,不大自在地摇摇手:不必不必,我是听村里人说我们长林村来了一家了不得的人,我这心里好奇呀,这才不请自来,你们不会介意吧? 第121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一旁的夏槐在心里默默地想,即便他们介意,有用吗? 就在这时,夏大山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村长。 林海略过贾鑫去看夏大山,这才意识到,这里管事的不是贾鑫,而是夏大山,他连忙又提起一抹笑,乐呵呵地与夏大山寒暄起来。 林村长,我们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本来想着明天带着户籍去找您落户,没想到...没没没,我们觉得长林村是个好地方。 夏大山说的话让林海听着顺耳,他本来是听有人念叨新来的流民不懂规矩、欺负村民,为了一探虚实,他这才不请自来,没想到事实却截然相反,这新来的分明很懂事啊! 眼看着两人越唠越偏,夏槐连忙戳了戳身边的人,但她旁边刚巧是不怎么会说话的张大木。 张大木一紧张,临危受命,头皮发麻地朝林海说:林村长,来都来了,不如帮我们落个户吧... 正与夏大山唠的火热的林海:...好。 好在这林海随身带着村里的户籍册,而夏杋这有纸笔,双方很快签好名字,将夏大山等人的户籍落在长林村。 改天你们留个空,这户籍还要去衙门落个底儿,不然不成立。林海一面将户籍册塞进怀里,一边说道。 哎!多谢林村长! 林海看着夏大山等人,不知怎的,突然张口道:你们要建房子吧?人手够吗?不够的话可以让村里人帮把手,他们就力气多!也不需要给多少钱,管顿饭就行! 夏槐:...她无力吐槽了,真是想不通,有这样的村长,长林村是如何这般贫穷的?还是说,这村长被自家村过于穷苦刺激到了,如今逮到外来流民就开宰? 无论是哪个原因,夏槐都不大能接受。因为,向来都是她宰别人,怎么能任人宰割?! 在夏槐等人与林村长拉扯之际,让我们倒回到城门口。 站住!你,把户籍文书拿出来!猪头脸士兵拎着把大刀拦住正想往里窜的男人。 三蹦子身形一顿,连忙笑着冲猪头脸乐:官爷,刚刚不都看过了吗?我这刚扔行李头,这再扒拉开,岂不是耽误您功夫! 猪头脸冷着脸面无表情重复:户籍拿给我看! 三蹦子心里暗恨,咬着牙作势去掏户籍,一边掏一边念叨着:诶?去哪儿了?哎哟,怎么这么难找,愁死人! 猪头脸压根不着急,就盯着三蹦子,那架势不等到三蹦子拿出文书,他都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前头的朱饶忍不住心里暗叹,他们抢来以及捡来的户籍太少,恰好分到三蹦子的时候分完了,无奈之下,只能让三蹦子蒙混过关。 快点!我看你是没有吧,刚刚你的户籍根本没拿给我看! 三蹦子憋屈地指了指旁边的三角眼:我是没给你看,可我给那位官爷看了,不信你问那位爷! 三角眼早就被这边的吵闹吸引住了,刚在回想自己有没有看过三蹦子的文书,便发觉手里被谁塞了块冰凉凉的东西。 他以为是白色的,本想扔回去,结果眼角瞥到一片金黄,他惊的连忙用手握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将手伸到怀,再拿出来,那块金黄已然消失手中。 咳,让他走吧,跟他一起的都看过户籍了...眼瞅着要到晌午了,咱快些吧... 猪头脸顿了顿,忍着憋屈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浑身痒痒,尤其是脸,很想抓一抓,可是现在是上职期间,他得维持尊严! 下一位! 三蹦子跟做了贼似的,飞一般溜进城里,忍不住给朱饶大倒苦水:大哥,我也太惨了,你是看不到,刚刚那长得跟猪头似的士兵非要查我户籍,还好另一个士兵帮忙说话了,不然我三蹦子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没有我三蹦子,往后大哥吃吃不香,睡睡不香,我一想到这呀,我三蹦子心里难受啊! 朱饶尴尬地恨不得将拿出去的金子抢回来,然后把三蹦子踢出去,这样多话又让人尴尬的手下,不如不要! 旁边的人轻咳一声:三蹦子,刚刚大哥为了你可是花了块金子,还不快点谢谢大哥! 三蹦子一顿,下一秒激动地大喊:啥玩意?!你他娘花了金子? 朱饶彻底黑了脸:胡咧咧啥,要不我抢回来,你别进城了,一个人在城外晃荡吧! 三蹦子欲哭无泪,内心无比心疼给出的金子。他三蹦子不配啊!大哥竟然用金子把他塞进城,何必呢?大不了半夜他翻墙进来就是了! 那金子他平时摸都不舍得摸,他家大哥竟然如此豪爽地给了陌生人?他们配吗?! 朱饶可不知道三蹦子在为他心疼金子,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热闹非凡的街市,大手一挥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第144章 最后,三蹦子捧着滚烫的羊汤,吃着夹了牛肉的烧饼,幸福地忘却了先前的心痛,果然,美食最能抚慰人心! 这边,夏大山拿不定主意,正小声与闺女商量事情。 小槐啊,咱人手够吗?需不需要请一些这里的人帮忙? 夏槐略微思考一番,便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多点人手更好。 闺女都这样说了,夏大山心里便有了谱,当即冲林村长笑道:那便麻烦村长了,不过我们初来乍到缺的东西比较多,这样吧,每个壮年来这里帮工,我们愿意一天给10文钱,村长觉得如何? 这个价其实不算高,但他们本来也可以不请人的,反正就慢了些。 林村长想了想也没拒绝:行,你们看看大概需要多少人,我回村帮你们吆喝吆喝。 夏槐给她爹比了个手势,夏大山连忙道:差不多十个人就行。 一个人10文,十个人一天就要给出去100文。十来间木房子十来个人盖,差不多也得月把子,按一个月算,这前前后后至少要3000大钱。 买地出了上百两银,按理说这三两银好像不值一提。但那银子大部分都是赊借的,是需要还的。 这样看的话,这三两银可不少了! 第122章 自动收割 十个人够吗?你们盖啥样的房? 夏大山解释:我们暂且手头有些紧,所以想先盖木头房子,等稳定下来,手头松散了,再盖砖瓦房。 林海了然地点头,实际上村里人好多盖的都是木头房、茅草房,好点的也是石头房,真正盖的起砖瓦房的,那真是少之又少,他家反正算其中一个! 行,那我回去给你们吆喝吆喝,绝对选出十个最有力气的人! 林村长走后,夏槐召集大伙再次开起会来:这样,这请人的工钱以及盖房子需要的花销,我们暂且平分,如何? 其余人没意见,只有最穷的张大木有些焦虑:小槐,如果请人的话,我就不用留这盖房子了吧?我想出去找点活干... 他愁啊,兜里分文没有,还倒欠了不少银子,实在心慌! 夏槐知道张大木的顾虑,连连摆手:大木哥,这个事你先别着急,你作为监工,也就是要负责整个房屋的规划建造,可以免去你的那份钱。至于赚钱的事,我大概有想法了。 贾鑫好奇地问:夏姑娘准备怎么做? 咱们虽然已经到华亭县了,但半道还有很多人呢,这华亭县暂时不缺水,难道他们不缺吗?还有粮食之类的,假如这个时候我们去半道摆个摊啥的,岂不赚钱? 贾鑫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夏姑娘好主意啊!随即想到什么又一顿:不过这事好像也不容易,那些流民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他们乱起来,只怕我们无力抵抗... 夏槐点头:对,除了安全问题,还有往返华亭县的事,我好像听说进了城的人很难出城...以及我们除了水之外卖什么?如何定价?让谁去卖? 短暂的高兴后,大伙又陷入了两难境地。 想去赚这个钱,但赚这个钱的前提必须要解决所有阻碍。可这些阻碍也不好解决啊! 安全问题,我想好了,等郑大哥他们办完事,我们可以雇佣他们当保镖。城内外往返问题,这件事找个人去贿赂一下守门的士兵吧,我想我们都进城落户了,稍微给点钱,不太为难人的人应该都不会拒绝... 至于卖什么,我暂时的想法是卖烧饼,烧饼单买,烧饼夹菜,烧饼夹肉。但凡买烧饼的,可以赠送一碗水,如果只单单买水,那就三文钱一碗。 如今华亭县街上入住的人,由于离打水的地方偏远,一桶水已经卖到了五文钱的价格。比起以往,已经翻了五倍。 她出三文钱一碗虽然看上去十分坑人,但这只是相对于在华亭县而言,对于那些半道的人,三文钱能买一碗救命水,简直便宜翻了! 我觉得可行。贾鑫想了想说:其实还可以再提提价,毕竟咱们弄那么多水也挺麻烦... 夏槐点头:确实,这只是我的想法,具体价格我们还需要再商议。 周蕙娘突然开口:不如先买些粮食和食材试试吧,只有做出来,才知道怎么定价。 可以,采买的事交给我吧。夏槐想着自己空间堆得满满的粮食和蔬果,早就感到头疼了,如今有机会,她决定给它消灭掉! 虽然空间出产的粮食与蔬果有增强身体素质的功效,但只要不是每天吃,效果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况且,她只是卖给流动的流民,根本没必要担忧掉马的危险。 众人均没有意见,因为有了新的目标,大家对未来渐渐有了期待,浑身使不完的劲,精神面貌简直是先前不能比拟的! 晚上大伙早就累的不行,各自抱着行李包就地躺下休息。 夏槐肚子不大舒服,但她发现只要在空间里,她就不会被月事的疼痛烦扰,于是一闭眼便将神识泡在了空间里。 打坐了差不多一个周期,夏槐睁开眼,准备在庄园转一转。 她不太懂这个空间有没有规律,反正上次她去看地里的产物时,那些果树只长出了绿叶,如今却挂满了果子。 第145章 地里的粮食也是一片丰收景象。 夏槐有些头疼,心中想着如果这些粮食可以像游戏里那样自动收割就好了。 结果她这个念头刚冒出,下一刻便看到地里的粮食以及果树上的果子在平白减少。 夏槐心狂跳,忍不住转身往仓库跑,随手打开一个屋子,便看到屋里的空筐正不断地冒出新鲜出炉的粮食与果蔬。 夏槐忍不住捂住嘴,笑得不行:天,我太爱姥姥了! 如果没有这个空间,她无法在天灾年代活下去,如果空间的作物无法自动收割,那她可能要累死! 经过她的实验,她发现人一旦进入空间均会陷入昏迷,动物却能保持清醒。 虽然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但其实夏槐心里是高兴的。这样的话,往后若有紧急的情况,她完全可以直接将家人扔进空间! 为了实验自动收割是否需要她在空间监工,夏槐特意将神识放出空间一会儿,等再进去时惊喜地发现空间的作物仍旧在收割,没有因她的离开而停止。 这样反而更方便,夏槐如是想。 次日,夏槐自觉自己身体大好,收拾妥当准备去街上看看物价从而采买,却不想被家人拦住,其中周蕙娘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不行,你有啥事先交给他们,自己的身体不爱惜,还等着谁爱惜呢?!说到最后却凑到夏槐跟前小声祈求:槐儿啊,娘求你啦,你这身体本来就有些不大好,咱先过了月事再处理这些好不好? 夏槐望着周蕙娘诚挚的眼神,忍不住顿了顿,各自退了一步:娘,要不我跟着宋公子他们一起?他们不是要去还车吗?我坐着车去... 周蕙娘不上当:那你咋回来呢?走回来可不行! 夏槐摸了摸鼻子:娘,我是要去采买粮食那些东西,肯定人力运不回来,指不定要雇车了,顺道把我捎回来不就行啦? 哎呀,我算是明白了,我说不过你... 最后周蕙娘还是妥协了,不妥协不行啦,她说不过闺女,闺女也是为了大伙好,只差没有当场来场胸口碎大石证明自己生龙活虎了! 第123章 行将就木 这回出门的只有宋嘉和无影,苌青说什么也不乐意去了,直说对盖房子更感兴趣,要留下给大伙帮忙。 宋嘉看破不说破,两人驾着车带着病号夏槐往热闹的街上赶。 半道时,一行人咋咋呼呼与他们错肩走过,夏槐动了动耳朵,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待她撩开车帘费力往后看时,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背影了。 夏姑娘,怎么了?无影与宋嘉两人分别一左一右坐在车室上昏昏欲睡,主要是谁也不想搭理谁,只能装假寐。 所以,刚刚路过的那些人,他们也没看清。 夏槐放下车帘,摇了摇头,意识到他俩看不到,这才道:没事,还有多久到? 宋嘉停顿了一秒,答:大约再有两刻钟就能到了,夏姑娘不如睡会儿吧。 夏槐实际刚刚一直将神识泡在空间,这会儿反倒不想进空间了。小腹不疼了,她开始和两人唠起磕来:无影,你不是说你们在华亭县有认识的人吗?不去拜见一下吗? 她可以理解,这师徒三出了深山对什么都好奇,所以不想投奔认识的人,但许久不见,也应该拜访一下吧? 无影顿了顿,他能说他才想到这茬吗?心里抱怨师徒作为长辈竟然没有提前安排这事,害得他还要临时想措辞,嘴里却淡然道:啊,这个师父跟我们说过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去。 现在大伙买地、盖房,近期又打算摆摊做买卖,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们怎好脱身?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师父都没想到的行程,他可做不了主! 也是。 那宋公子呢?来华亭县也是寻亲访友吗? 宋嘉的声音略有些古怪:我啊,其实我是来寻,咳,是来投奔前雇主的,但我只知道前雇主在华亭县,具体在哪儿我还需要找一找... 是吗。夏槐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种怪异的错觉,但她也没纠结太久,因为耳边慢慢传来了热闹的吆喝声,街市到了。 此时距离晌午还差半个时辰的样子,但街上已经人影匆匆,叫卖声、还价声以及欢笑声不断传入夏槐耳中。 何不食肉糜。如果不是他们经历了逃灾,夏槐真的难以想象,原来华亭县与华亭县外竟然可以形成如此天壤的区别。 自私一点,她为自己与家人能成功逃灾成功并抵达华亭县这个安全的地方感到开心。 她只是这个朝代里最不显眼的女子,还是一个死了丈夫带着娃的苦命寡妇,她没有男子的身份,没能坐在尊贵的位置上,这天下的苦难多去了,难道她都要放在心上? 那估计她要累死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她处于穷的阶段,且让她带领家人脱贫再多!至于要不要为天下的百姓献出一份力,她想这应该是如今的天子应当考虑的。 提到天子,此时最辉煌的宫殿里最尊贵的人却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际。 奢贵荣华的宫殿,装饰精美的龙床上,半掩半遮的帘子中一抹明黄色身影影影绰绰。 第146章 咳咳,呕... 一旁伺候的两个宫女熟练地端着痰盂凑到明黄色身影嘴边,一个白脸身着蓝灰色服饰的男子绕到一旁给他拍背。 皇上,皇上您别着急! 咳咳,我,我怎么不急! 这便是当今天子李煜明。现今五十八岁,在位三十八年,这三十八年,百姓和乐,万世太平。 任谁提到当今天子都会赞叹一句,可李煜明并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他子嗣弱,身下育有四子。 大皇子李贺文三十五岁,二皇子李贺房三十三,却因为先天不足,用药吊了三十来年,三皇子李贺寺二十八岁,天性爱玩,毫无责任感。 之后许多年,李煜明再没添子,直到十年前生下最小的儿子李贺宝,被李煜明视若珍宝,年纪十岁,性子却被养成五六岁孩童的骄纵感。 唯一健康魁梧的大皇子,却成为天灾后最先造反的人。 李贺文人不如名,长相魁梧有力,眼中充斥野心,恨不得李煜明早日入土,恨不得兄弟手足消失。 李贺文!我,这臭小子是要气死我啊!急火攻心之下,李煜明涨红着脸,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只是这回有些严重,竟咳的翻了白眼,人昏厥仰倒在龙床上! 贴身太监见此,吓得一激灵,连忙尖着嗓子大喊:太医,宣太医! 很快,殿门被哐地打开,从门外鱼贯而入一群人,其中一个拎着药箱的老者最为显眼,他满头大汗地被拉到李煜明跟前,又满头大汗地滚到地上:老夫无能啊,恐怕要请财神医! 贴心太监万福当即脸色煞白:张太医,财神医多难请你又不是不知,咱家就一句话,皇上你能不能救醒! 张太医此时头上的汗涔涔,可他已经不敢伸手去擦,只以头抢地:老夫只能尽力试一试,即便醒了,往后皇上再不调神,只怕...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可殿里的人从小至大均听在耳里,心里如何作想,无人能干涉。 万福咬了咬牙道:行,你先给皇上治,咱家去找财神医! 待皇上悠悠转醒,万福才舒了口气,伺候李煜明睡下,他方才悄悄出了殿门。 守在殿门口的万寿连忙站直:万福?皇上如何了? 万福轻轻摇了摇头:醒了,但再这样下去,恐怕...万寿,我得出宫一趟,这段时间就由你好好照料皇上。 万寿忙不迭点头:是。 万福万寿是陪伴李煜明数十年的老太监了,万福比较沉稳,遇事想法、手段多。万寿则是个会哄人的,常常逗的李煜明开怀大笑。 往常守在李煜明身旁的是万寿,自打李煜明重病卧榻后,万福便换到了李煜明身旁伺候。 待天黑之时,万福带着几个便衣暗卫悄悄离开皇宫,朝着宫外飞奔而去。 这一去,归期不定,却盼望能带回好消息,也盼望龙体圣安。 第124章 飙车 无影,宋公子,你们先去还车吧,对了,劳烦二位顺便去找郝爷一趟,今天要去衙门盖红契。这里是白契,你们好好保存。我呢,想一个人转转这集市。夏槐利落地跳下车,拍了拍手,朝两人说道。 无影有些担忧地说:夏姑娘,不如你们与我们一起吧,你一个人恐怕不大方便...他本来想说不大安全的,但一想到夏槐的身手,只怕一般的人不会伤害到夏槐,反而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就这样吧,待会我们还在这个地方汇合,怎么样? 夏槐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于是三人分开行动。 夏槐也不着急去粮食铺子问价格,一路闲逛悠闲极了。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一个摊子,脚步一顿,脚尖转了个弯儿,朝那摊位走去:大哥,这簪子怎么卖? 这个摊位上全是木制品,有饰品,有用具,甚至还有玩具。 木头本是笨重直板的,可在手艺高超的能工巧匠手下却变得活灵活现。 憨态可掬的兔子,轻盈的蝴蝶,结实不失精美的碗筷,小巧华美的发饰...似乎这小小一个摊位包罗了万象。 摊主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看上去有几分木楞,夏槐问话的时候,他抬起头,却没停下手里的活计。 他正在雕刻一个木盘。 八十文。 夏槐哽住:这么贵? 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不还价。 行吧,你牛听你的!其实夏槐知道,雕刻这么精细的簪子80文也值,更何况现在物价均有所溢涨。 突然,夏槐的手碰到簪子的一个暗扣,很轻的响声,如若夏槐没有进行身体提升,在这样的闹市,她一定听不到! 簪子的末梢与整体分离,露出里头尖尖的细长铁丝,这是...夏槐猛地眼前一亮,当即摘下钱袋,压下声音道:这样的木簪还有多少,我全买了! 男人淡淡抬起眼,伸出两根手指:一个人只能买俩。 夏槐摸钱袋的手一顿,好嘛,还搞限购这一套呢!这大哥挺前卫! 咳,那是一样只能买俩,还是说全部只能买俩? 大哥顿了顿:一样只能买俩。 第147章 夏槐松了口气,连忙低头去查看其他的木雕品。而那大哥终于不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了,他就瞅着夏槐一会儿拿着个木碗敲敲打打,一会儿拿着个兔子木偶拽人家耳朵... 终于,大哥忍不了了:别看了,其他的都不是。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夏槐却听懂了,她略有些失望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着木簪盒子开始挑来挑去,最后不舍地选了两个:就这两个吧,大哥帮我包起来。 待说完,夏槐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古代,可不是现代,买个东西还给你来个华美包装。 但这大哥却没有迟疑,竟从身后的筐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扁木盒,顺手接过夏槐手里的簪子放了进去。 一百六十文。 夏槐久久才回过神,突然觉得八十文一个木簪暗器一点也不贵好嘛?!简直便宜疯了,这送的木盒上面竟然还有简单的花纹,甚至角落里有个繁体的字。 恕夏槐无能,她真看不懂那个繁体字是啥,主要是,怎么越看越觉得还用了艺术字体呢?! 谢谢大哥! 一出门便得了个宝物,夏槐心里很高兴。这一高兴,她也没心思逛其他,直冲粮食铺赶。 华亭县的粮食铺有好多家,夏槐选了几家规模比较大的,在旁人嘴里名声较好的询问一番。 此时华亭县的麦子二十文一斗,麦粉四十五文一斗,糙米三十文,精米四十八文,豆子最便宜八文一斗。 比起临安县的粮价自然是便宜的,但对比灾年前仍旧贵了不少。夏槐心下有了计较后,便挺着腰板离开。 那费了老鼻子劲给夏槐介绍的粮铺掌柜:...不买直说啊,那架势他还以为对方要进货呢,简直浪费他感情! 夏槐走出粮铺后,突然抬脚走到一家租卖的车行,在里面待了会儿,没多久便又走出来,左右张望一番,选了条人流量小的路走去。 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直到走到一处狭窄且不通的巷子,夏槐才停下来。 确定周围无人,她悄悄挥了挥手,下一刻便有几袋子粮食凭空出现。 夏槐估摸着数量停手,之后又走出去,稍微等了会儿,便听到有赶车的声音,夏槐连忙给对方打招呼。 嘿!姑娘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在哪户院子呢,真是让我好找...来人有些话痨:东西呢? 夏槐指了指身后:都在里面呢,劳烦大叔帮我搬上车了,待会多给你些钱! 那人乐得眯着眼:小事小事! 走到巷子里,男人忍不住惊呼:喝!这么多呢!得花不少钱吧? 这人是夏槐之前在车行雇的人,车和人一天只10文钱,便宜得很!她的理由是跟私人买了几袋子粮食,需要他帮忙运送。 但好像她拿出来的还是有些多了,夏槐心虚地搓了搓指尖:害,买的多更划算... 只是她这话刚出口,就见那人蓦然睁大双眼,带了几分兴奋压低嗓子问:在哪儿买的?他还卖吗? 夏槐:...不卖了。 男人有些遗憾:可惜了,这粮价越来越贵了,眼瞅着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咯! 这回男人没再多话了,像是憋足了一口气,哐哐哐地给粮食搬到车上,最后深舒一口气:好了,姑娘上车吧! 行,你就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走到最热闹的地方停下,我们还有几个人呢。 得嘞!在洪亮的嗓门里,男人一抽鞭子,尘土飞扬下,夏槐感受了一番古代版飙车的酸爽。 吁~男人转头,冲坐在车上的夏槐灿烂一笑:姑娘,到了! 夏槐颤抖着扒住车厢,脸色苍白地爬下车,手脚虚软地掏出几个铜板:大叔,这,这是给你的辛苦费,待会麻烦回去路上慢点... 这另外的赏钱本来她是想等到村里再给的,可经历了这一番飙车事故,夏槐觉得,她不给不行了。不然真怕自己花钱给自己找罪受! 第125章 爆炒兔兔 男人笑嘻嘻地接过:好嘞! 待夏槐渐渐平复下来,宋嘉与无影也相继回来。两人均未空手,一个左手拎鸡右手拎兔,一个一手拎油纸包一手拎着两条串起来半死不活的鱼。 夏槐默了默,还是没忍住:咱们是要摆席吗? 无影略有些尴尬地挠头:夏姑娘,抱歉,我们看到便宜就买了,本想问问你意见的,但你不在身边,所以... 算了,今晚咱们自家人就庆祝一下吧...庆祝死里逃生,庆祝安全抵达华亭县。 两人见夏槐没生气,均松了口气,宋嘉这才用眼神询问夏槐,这骡车是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夏槐尴尬了,她摸了摸鼻子:咳,我不是来看粮食嘛,凑巧看到一家人着急出手粮食,低价卖给我了... 旁边的男人煞有其事地点头:对!确实是低价买的! 夏槐:...我谢谢你了大叔,死了都能被你说活了。啥时候看见她跟人交易了?简直无中生有! 虽然大叔无中生有,可宋嘉两人却不知,见有人当见证,当即信了,看向夏槐的目光立时掺杂几分复杂。 第148章 复杂中带了三分震惊四分羡慕两分喜悦以及一分好奇。 在他们眼里,夏槐无疑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无论是找水源,无论是提前戳破坏人的计谋,无论是出谋划策...不能说没有一点运气在身上。 夏槐被这两道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当即小手一挥:走,回去。 这回有夏槐提前塞钱的原因,赶车的大叔一路都很平稳,可谓是既稳又快,这也更让夏槐坚定那大叔先前是故意的! 真是没想到,来到古代被人上社会上的一课竟来自一位赶车大叔! 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目的地,石头最先朝他们那里看去,连忙大叫起来:爹,大山伯伯,是夏槐姐姐他们回来了! 夏大山连忙转头去看,忍不住惊讶道:怎么又雇车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不是流民是富绅呢,三天两头雇车,这可太铺张浪费了! 夏槐耳朵灵敏,当即笑道:爹说的也是,下次咱买辆骡车吧!似乎预测到夏大山会说什么,她补充道:等赚到第一桶金后! 夏大山犹自不大愿意:一辆车不少钱呢,这要是灾前还罢,这...不知为何,他又想起被自己一拍屁股拍走的骡车以及骡子。 真怀念呐! 如果上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一定收回手,并亲切地握住骡子的蹄子,向它表达自己对骡子的喜爱与不舍,然后再将它拍走,这样或许还能祈求骡子能对他们这个前主人有那么几丝怀恋! 爹,赚钱就是为了花嘛,不然存在手里与那些破铜烂铁有何不同?夏槐安慰道。 夏槐惊悚的发言震惊了追忆往思的夏大山,他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破铜烂铁??? 额,爹,我不是,那什么,你听我...听我解释啊!她只是一时口误,忘了这是古代,铜铁都是很珍贵的! 然而夏大山已经不想听了,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他一向认为自己不算朴实的农家汉,但也不至于心比天高!怎么生了个闺女这么,这么... 他家闺女这么娇贵,那些不好的言语是不可以形容夏槐的。于是,夏大山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认为是自己平日没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才导致闺女如此大发厥词、不知天高地厚、米粮精贵! 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解救了陷入尴尬的夏槐:姑娘,麻烦你们帮把手把东西卸下吧,我这还有事。 夏槐激动地转身,当即愧疚万分地朝赶车的男人道:大叔,真是对不住,忘记了,我们这就搬!语罢,夏槐撸起袖子便打算大展身手。 这时,一道劲瘦却不失风骨的身影挡在她身前:我来吧,夏姑娘先休息。 夏槐望着宋嘉的背影,一时有些眼热,还没等她酝酿出一丝感动的情绪,宋嘉下一句就是:劳烦夏姑娘把买的肉处理一下,宋某有些饿了。 ...钢铁直男! 夏大山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嘉他们干活,连忙走出自省,加入苦力战队,宋嘉顺便将签好的红契塞给了夏大山。 等粮食搬下来,送走赶车大叔,夏大山这才问起为何买这么些粮食。 这回不用夏槐解释,宋嘉与无影便将她那套说辞说与众人。 众人闻言,均双眼放光地看着夏槐,好像夏槐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种玄学意义上的东西。 咳,那什么,娘,刘婶子,这是宋公子他们买回来的活鸡活鱼,今晚做点丰盛的。夏槐拎着鸡、鱼还有兔子走到周蕙娘跟前,又道:这就当大伙一起买的,我会记在账上。 最后添的那句非但没有让众人生气,反而还使他们松了口气。偶尔被请一次是高兴,总被请,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样明明白白算清楚,他们晚上反而能敞开肚子吃饭。 行,那就整只炖鸡,鱼和兔子怎么做?周蕙娘看了看手里的母鸡,心里有些宽慰,也不知是谁买的,正好给闺女补补身子! 烤鱼!石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兔子炒着吃好吃!夏杋这个新晋饕餮叫道。 瑞哥儿咬着手指:要吃烤兔兔! 夏槐呼噜一把瑞哥儿的脑瓜:瑞哥儿乖,烤鱼和烤兔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瑞哥儿顿时陷入两难,秀气的小眉毛紧紧皱着,突然他瞥到不远处伸懒腰的雪团,瑞哥儿当即做出了选择:那就烤鱼!我要吃爆炒兔兔!哼,让雪团总是跟他抢东西,这次必须给雪团一个教训! 炒菜一般很少出场,因为要耗油,烹饪兔肉更是需要不少油,但念及大伙一路上的辛苦,又顾及闺女的体弱,周蕙娘咬牙答应了。 虽然为后者妥协的成分更大一些。 母鸡沉甸甸的,估摸着有七八斤,是只肥鸡。周蕙娘如是想。 褪毛,取内脏,清洗,腌制,煮炖。 炖母鸡的同时,周蕙娘奢侈地要准备蒸一锅白饭,结果被夏槐阻止:娘,不如做些烧饼吧,咱不是还打算做这门生意吗?我今天买的那些粮食里正好有些杂粮面粉,不如试着做一锅? 周蕙娘一拍脑袋:哟,还真是!行,我这就准备!嗯,咱做多少?10斤面粉够不? 第149章 夏槐参照现代的份量,在心里算了算,点头:足够了。现代那烧饼才多大一点?一百斤面粉起码能做五六百个烧饼吧? 但古代不一样,古代的馒头、烧饼都很实在,一斤可做不出五六个来。可她大概算了算,10斤面粉做成烧饼也够大伙吃了,再不济还有菜呢! 烤鱼的活儿交给无影他们,夏槐没想到的是,爆炒兔肉竟然由夏杋独揽大权,成为了掌勺人。 第126章 赚钱大计 哥,你确定你能行吗?考虑到自己能不能吃到美味的爆炒兔肉,夏槐忍不住怀疑道。 夏杋:???可以质疑兔子的肉是否鲜美,能不能别质疑我的能力?但你既然问了,那我的答案就只能有一个了... 当然行!夏杋犹如被挑衅到了,当即抡起菜刀,哐哐哐地切起兔子肉来,那架势,夏槐都担心他会砍到自己,然而,是夏槐多想了,夏杋不仅没误伤自己,还把兔肉切得十分规整。 一个个四方块乖巧地落在案板上,就像整兵待发的士兵,时刻准备着跳进油锅来个全面洗礼! 分明还是一块块方正的生肉块,可夏槐愣是口舌生津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夏杋:哥,这是辣椒酱,拜托你了! 拜托!请务必给这只兔子完成成兔礼!让它发挥兔生最大的价值! 夏杋绷着下巴,顺手接过,眼神坚毅地看向菜刀下的兔肉,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肉,仿佛在面对取决人生意义的科考似的! 很快,炖鸡的醇香,烤鱼的鲜香,爆炒兔肉的香辣以及烧饼的麦香阵阵传到众人的鼻尖,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手里的活计都没法进行下去。 狗蛋实在太馋了,以至于他也不胆怯了,竟走到锅旁边直盯盯看着夏杋抡着锅铲炒肉。 如果掌勺的是周蕙娘,她指定会给狗蛋尝一块,可惜他面对的是冷漠无情、沉溺烹饪的夏杋,他除了眼里的锅、铲以及肉,根本看不到其他! 终于,烤烧饼的周蕙娘不忍心了,捡了个不太烫手的烧饼走来:来,狗蛋吃烧饼!可香啦! 狗蛋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继而直盯盯看着烧饼。 愣着干嘛?拿着啊!周蕙娘直接将烧饼塞到狗蛋手里:先吃点垫垫,别吃太多,待会还要肉呢!她是怕狗蛋吃上瘾,待会把肚皮撑起来,可就吃不了多少好吃的了。 狗蛋矜持地小幅度点点头,意识到周蕙娘可能看不到,连忙小声嗯了一声。 开饭咯! 随着周蕙娘打好烧饼,无影那边的烤鱼、夏杋这边的兔肉以及锅里一直咕嘟冒泡的炖鸡相继做好。 现在连房子都没有,更不要奢望桌椅板凳,张大木直接将分割好的木板放在地上充当暂时的饭桌,一行人团团围着坐下。 由于围的圈子过大,夹菜不大方便,索性将饭菜分开。 炖肉一人一碗,多半肉少汤多。烤鱼一人一块,有小孩手掌大小,吃着焦香酥脆。至于兔肉直接听夏槐的夹在烧饼里,咬一口烧饼流油,入口麻辣鲜香,别提多爽利! 石头辣的直吸溜,却舍不得不吃,吃一口吸溜几声,嘴唇都被辣的红彤彤的,额头也在冒汗,王铁牛看不下去想帮他吃,石头吓得一蹦三尺远,高举着烧饼,生怕被他爹抢去了! 王铁牛愣住了,他不大灵活的脑瓜想不通,他分明在帮儿子解决困难啊,怎么儿子一副面对强敌的模样? 夏兄,没想到你还有当大厨的潜质!宋嘉忍不住赞叹。 一旁的苌茂丰吃相优雅地附和道:夏公子确实有才。不仅有读书的大才,还有灶房这方面的造诣! 夏杋被扑面而来的夸赞夸的晕乎乎的,美的不能自己。只有一旁安静吃饭的贾鑫微微皱了皱眉,宋公子分明比夏杋年长几岁吧?怎么反而称夏杋为兄呢?莫非他记错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贾鑫再次投入美味中。 吃饱喝足,夏槐才问起周蕙娘:娘,十斤面粉做了多少烧饼? 周蕙娘一愣,随即心算了一下:好像是三十个吧... 那也就是一斤做了三个烧饼,刚刚的烧饼夏槐也吃了一个,确实不错。不管是从味道还是从份量看,量大实惠! 娘,这个麦粉我是以低于市价5文,也就是40文一斗买来的,十斤便是32文,若我们一个烧饼卖5文钱,三十个烧饼也就是240文... 周蕙娘大惊:这么多钱?! 夏槐点头:对,而且咱们也不一定全用麦粉做烧饼,掺点杂粮反而会更香,也能赚更多钱... 刘轻云忍不住咋舌:这会不会太黑了...她记得前两天在街上吃的烧饼才一文钱一个!这怎么一转手翻了五倍! 贾鑫凑过来摇头:这价格算很公道了,毕竟我们做的烧饼又大又好吃,再加上要来回奔波,这雇车的费用也要算进去的... 夏槐突然开口:而且我们要卖水的话,恐怕要去各个地方买了,长林村的河水咱们用来自家用倒没什么,可若是被人知道拿去卖钱,保不准要被人戳脊梁骨... 当然,只是戳脊梁骨的话,其实夏槐不在意,就怕有些阿猫阿狗眼红出来搅事! 这,水也要买吗?刘轻云难以置信。 第150章 当然,这水肯定要买的,不然咱们拿着村里的河水去卖钱,其他人看到能不眼红? 他们眼红他们也去卖呗! 可是河就这么几条,如果生意很好,恐怕会影响村里人用水...反正,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买,左右买水我们也赚的。 一桶水五文,他们卖出去一碗三文钱,如果买烧饼那就送一碗水,等于这烧饼才值两文钱! 一般手里有钱或者能算明白的,都会选择买烧饼。 好吧...刘轻云蔫巴地垂下头。 刘婶子别着急,这个水买的多肯定能把价钱谈低些,再说咱这还没准备好呢,这打烧饼的锅以及炒菜的锅...咦?夏槐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些什么。 她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烧饼还准备做夹菜夹肉的呢!我这,在街上给忘了这茬... 也是被那车夫的车技吓到了,她说怎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蕙娘闻言却道:菜就不用去街上买了吧?咱们有菜种自家种,现在可以去村里问问村里人,他们各家各户肯定种了不少菜,一家买些也够了!而且还能比在街上买便宜! 夏槐忍不住朝她娘竖了个大拇指:娘,还是你聪明啊! 第127章 有钱人都去资助有钱人 槐儿,你说的打烧饼的锅是啥意思?咱这锅不行吗?夏大山略有些好奇。 爹,咱这锅不仅小而且打烧饼不方便,我的意思是去打铁铺打个铁板子或者做个铁箱子回来,这样一次能多做些烧饼...她将打烧饼的锅具形状给夏大山仔细说了一通。 夏大山听后微微点头:行,明儿我去街上看看... 翌日一早,周蕙娘便起了个大早,煮上一锅汤留给大伙当早饭,叫上刘轻云便去了长林村。 夏大山醒来没看到周蕙娘还急了:槐儿,看到你娘没?怎么一大早就看不到人... 夏槐:...她跟刘婶子去村里了。爹娘这个岁数还这么恩爱,作为子女的她是不是应该羡慕羡慕? 夏大山这才讪讪一笑,呼噜喝下一碗粥,便带着夏槐的要求去了街上。 其余人也被分配了各自的活计。 夏槐朝她哥那里借来纸笔,她打算规划一下往后诸多事宜。虽然嘴上跟大伙说了说,可具体该怎么个章程,还是得有逻辑地写出来,这样才清晰,将来也方便照着实施。 夏大山是腿着走的,所以到街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巳时时分,也是街上刚刚开始热闹吆喝的时候。 果子果子,香喷喷的油果子咯~ 刚从地里薅出来的萝卜白菜,便宜得很! 烤鸡,美味的烤鸡! 夏大山早食只吃了一碗粥水,半稠半稀,压根吃不饱。又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走到一处面食摊子坐下,朝摊主吆喝:来碗素面! 要酱不? 来一勺! 素面搭配的不可能是肉酱,只能是豆子做成的豆瓣酱之类的,但聊胜于无,浇上一勺吃着更美。 好嘞,客官您的素面,六文钱! 素面是真的素,好在份量大,里面是满满的细长面条和白菜叶,最上头是淋的酱。 夏大山数出六个铜板给摊主,他也不着急吃面,用筷子把素面轻轻搅拌,将酱和面混在一起,细声去听旁边桌上的人说话。 嘿!听说了没,马家老爷准备在桃花村建个财神庙! 哟呵!马地主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咱都快吃不起饭了,人还能掏出闲钱做好事呢! 这算是哪门子好事,谁不知道桃花村是最富的村子,感情有钱人的钱都捐给有钱的村子了,咱们这些穷的只能越穷!还财神庙,那是桃花村缺的吗?我看这财神庙建在长林村还差不多!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这寺庙建起来还能不让旁的村去上香? 上香归上香,那上香就能空着手去吗?这香火钱还不是落到桃花村口袋里,真是气人! 咳,不说这个,建寺庙需要不少人呢,听说一个人一天给20个大钱,还管两顿饭,咱去不去? 真的假的?那必然去啊! 就连最先愤懑不平的男人也说要去,夏大山夹了一筷子面吃进嘴里,嗯,这个味道值六文钱! 话说,他要不要也去打个工呢? 街上的打铁铺只有两家,或许还有别的比较偏僻的地儿,但夏大山懒得去找了,在这两家里选了价格偏低那家。 大哥,你们这打锅吗? 打铁的中年男人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黝黑发亮,肩膀上像饭馆小二似的耷条汗巾,闻言拽着汗巾子擦了擦顺着额头留下来的汗,男人闷声道:打。 要大铁锅还是小铁锅?铁价如今55文一斤,大锅三十斤左右,小锅有十几斤的,也有几斤的。 夏大山摸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方纸来:可以定制吗?这是我,咳,这是提前画的草图。 一听要定制,那男人总算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来:给我看看。 只是,当他展开看草图时,整个人却陷入迷茫:这是锅?谁家锅是长方形的? 第151章 咳,就是,也不一定是当锅使,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打出来?大致就是做个上头敞口的盒子,然后再做两个铁盘... 似乎是怕他拒绝,夏大山咬了咬牙,添了一句:只要能做出来,这个钱不会少你的! 打铁匠也不多问,当即将草图随手塞到一旁:行,过两天来拿吧。 夏大山将闺女拜托的事完成了一半,心里松散不少,正打算去街上再逛逛,没成想一个余光瞥向街道,竟然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 他双眼大睁,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双腿却自带意识,竟朝目标飞快奔去。 此时,道和正乐颠颠地坐在骡车上摇头晃脑::啧啧啧,真不错啊,华亭县确实不错,虽然只是短暂一时... 哟,那烧鹅真香啊! 唔,哪家的酒,真纯正! 乖乖,这是香卤肘子吧? 在道和的一惊一乍中,骡子有些不耐地尥蹶子了。有完没完啊,一个和尚,脑子里净想着喝酒吃肉! 最后,道和还是屈于骡子的暴躁脾气,在一家素面馆坐下了:店家,来碗素面。 那面店老板看道和竟然是个和尚,当即乐了:哟,大师这是刚来我们华亭县吧? 确实,你们华亭县很热闹啊! 那必须啊!大师这一路可辛苦吧,这样,待会这碗面我给您多放些面! 道和面上道谢,心里却暗自嗤笑,嘛玩意儿,现在的信徒都这么随意吗?还给我多加点面?不知道的以为请我吃满汉全席呢! 还好他不是靠化缘才能苟且活着的和尚,不然真得被生生气得升天! 等面的时候,道和顺便又在隔壁豆花摊子买了碗甜豆花,这叫先苦后甜。好不容易到了华亭县,这第一口必须整点甜的啊! 骡子见道和吃的香甜,不耐地用鼻子朝道和的方向喷气,道和一顿,装作没看到似的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的余光无法再看到骡子的情绪。 哼!让你嘲笑我,这会儿就让你尝尝这因果的味道!馋否?饿否?且忍着吧! 骡子:...我小骡不是真的人,但你却是真的狗! 第128章 大师,请留步! 一人一骡暗暗较劲时,夏大山顺着人影儿找来了。他完全没注意到道和,反而一眼盯住骡子。 夏大山静静地看着骡子,双眼含着泪水:是,是你吗? 骡子莫名地左右张望一番,意识到夏大山在跟它讲话,小骡当即陷入骡生中最难言的时刻。 它是谁?它在哪儿?它要干嘛? 等等!这人好面善啊,不行!它得凑近闻闻,一步、两步,额,小骡的脖颈被缰绳扼住了。 夏大山终于从喃喃自语中回过神来,朝小骡凑近了些,手捧着骡子的脸:我不可能认错,是你,对不对?! 而随着夏大山的靠近,小骡总算得偿所愿,闻到熟悉的味道。 啊!这不就是它寻寻觅觅、千里奔波的意义所在吗? 噢!这只手,不久前狠狠朝自己的... 你们在干什么?道和的声音打破含情脉脉、准备上演煽情戏份的一人一骡。 咳。夏大山缓缓转身:是这样,不知这骡子是您在哪里...嗯?是你?! 夏大山双眼大睁,激动地走上前,紧紧握住道和的双手:就是你!当初我闺女给了你水和粮食的,你忘记了吗?! 道和:...你先放手。再不放手,只怕他的清白...瞧瞧周围人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骗吃骗喝的和尚呢! 对!说的就是你,店家放心好了。一碗素面的钱老衲还是有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道和:...是。 待夏大山冷静下来,两人已经面对面坐在了饭桌上。 道和察觉到夏大山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头皮发麻道:要不给你叫一碗? 夏大山感激地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刚吃过了。再说,怎么能让大师请我呢,大师先吃! 道和松了口气,心想他也没打算请他啊,他一个和尚不朝你敲敲木鱼伸手就不错了,咋还想着朝和尚要吃要喝呢?!啐! 待道和将汤面连面带汤吃的一干二净,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嘴角时,他猛然瞥见夏大山眼中的一抹心疼? 道和木着脸指着骡子问:那骡子是你们的? 夏大山忙不迭地点头:如果没有万一,那确实是我家的。当然,大师若是用着顺手,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赶紧牵走!说完,道和挥了挥衣袖,沉着脸离开。 啊?夏大山愣住了,过了两息才连忙站起身去追道和:大师,大师先留步啊~你还没付钱呢! 道和脚步一僵,铁青着脸撂给店家六个铜板,那铜板声比夏大山往常听得还要清脆几分,啪啪啪啪啪啪。 六个,一个不少。 店家乐呵呵地朝道和挥手:大师,好吃再来啊! 道和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夏大山见道和给了饭钱,这才站起身紧追几步:大师别着急走啊,去我们那坐坐呗! 第152章 然而道和听到这话似乎跑得更快了,这和尚分明上了年纪,可跑起来竟比年轻小伙子还要快,夏大山只好停下来,放弃追道和。 主要是他担心身后的骡车被别人顺走,虽说街上人来人往,可这华亭县塞进来不少流民,万一呢? 他走回去,粗粝的大手呼噜一把骡子的脑瓜,轻声安慰:乖,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放心吧,等回去就好了...于是,夏大山驾着车,驱使着饥肠辘辘的骡子回了长林村。 而骡子呢?它惦记夏大山的话,一路吭哧吭哧地埋头赶路,就为了悬在眼前的美味,然而到了目的地,小骡傻眼了。 空荡荡的荒地,一阵风吹过,两片残破的枯叶打在骡子脸上,它听见某个人大言不惭地说:喏,到了,瞧瞧,这一大片都是我们家买下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骡突然有些悲伤地垂下头,顺嘴去啃地上的枯草,结果却啃到一嘴尘土:...它真傻,真的! 爹?这么快回来了?怎么又租了车?她记得她爹只是去打做烧饼的锅啊,这么快就打好了吗?原来古代的能工巧匠这么牛吗?可是也不对啊,一个锅不至于租辆车来运送吧? 等等!那个骡子怎么有几分熟悉呢? 不等夏槐确定,小骡已经看到了夏槐,当即跟久旱逢甘霖似的,猛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力气,一鼓作气朝夏槐飞奔而去,还没来得及下车的夏大山猛地摔倒,以防被摔下车,他连忙拽紧了缰绳:停停停!快停下来! 小骡根本不听,直至冲到夏槐跟前,才猛然一个急刹车,大大的眼睛里猛然蓄积了一窝热泪,要掉不掉的委屈样让夏槐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咳,真是你啊,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找我吗?夏槐挑了挑眉,上前抱住骡子的脖子:辛苦啦,待会给你割点新鲜的草,行不? 小骡当即双眼放光,激动地不能自已。 这边主仆两人倒是和乐融融,可夏大山却被折腾地不行,他从车上一骨碌滚下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若不是他身体素质还可以,恐怕都要吐了! 二傻,去把雪团它们叫过来。夏槐朝树枝上懒散休憩的大雁挥挥手,似乎能知道大雁不会鸟她,夏槐又添了一句:回来奖励你一把谷子。 装没听见的大雁当即煽动翅膀,积极地寻找其他小伙伴,尽管跟这些伙伴相处的并不太愉快。 待小家伙集合,小骡看到健壮的白虎妈妈时,吓得当即一哆嗦,双腿跪地,将脑袋埋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夏槐:...岭花,你离它远点。 岭花不屑地撇了一眼骡子,当即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夏槐身边。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之前买的骡子,它叫,额...夏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给骡子起名字,可她是个起名废啊,叫什么好呢? 这时,夏大山幽幽地站起来:我看它叫榆木疙瘩吧,叫半天不知道停下,害得我...害他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 夏槐忍不住抿了抿嘴:榆木疙瘩有些不太好吧,这样吧,就叫它...木头! 第129章 介绍新成员 夏大山一顿,表情立时复杂起来,实在没感觉闺女起的比自己起的好啊! 唯有小骡十分开心,第一次拥有名字的小骡也不怕了,当即撑起不算瘦弱的身体,颤抖着往夏槐身上扑。 夏槐连连后退,一脸你不要过来啊的表情,她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尽管小骡你实际年龄才四五岁,可你总体寿命也不过二三十岁,按照比例,现在你起码十几二十岁了,不是几岁的小孩了! 木头有些委屈地眨眨眼,那目光里带着四分委屈三分不解两分害怕和一分凄凉,在扇形统计图的情绪里,夏槐妥协了。 她上前摸了摸木头的小脑瓜:木头乖,咱先认识认识小伙伴好不好?说着,她强制将木头的脑瓜转向窝在瑞哥儿怀里伸懒腰的雪团的方向: 它叫雪团,长得很好看的,脾气也很好哦,以后你可以多跟它亲近亲近~ 脾气很好的雪团扭了个身,将肥肥的屁股对着木头。 瑞哥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手轻轻抓雪团的耳朵:雪团,你快理理木头啊! 雪团不理睬,夏槐当没看见似的,又带着委屈的木头去看大雁:这个呢,是二傻,别听它名字觉得它傻哦,其实它可聪明啦!不过它的性格是真的蛮好的! 似乎要回应夏槐的话,大雁煽动翅膀,朝着骡子的脑瓜飞了一圈,这个动作透露出的意味确实是友好的信号。 然而骡子又不是鸟类,它不知道啊!它只记得有时候头上会莫名滴一两滴奇怪的东西,抬头看时,通常是鸟飞过留下的排泄物。 所以,木头当即震惊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泪水眼看就要落下来,它委屈地用前蹄碰碰夏槐。 夏槐大概是能看出动物的意思的,所以她也蛮无语:哎哟,别哭别哭,它这是跟你打招呼呢,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该死,她都忘了,这些动物虽然互相也能交流,可是作息、饮食以及习惯什么的是不同的,一个不注意就会相互误会。 第153章 咳咳,来跟岭花打个招呼。夏槐温柔地将木头的脑袋对准岭花,岭花那张冷漠的蓝眸冰冷地看向木头。 嗝!木头吓得打了个嗝,也不敢委屈了,动都不敢动地站在原地,等待老虎的审判。 软糖,来跟木头亲近亲近! 软糖这小家伙不认生,对万物有着浓厚的好奇,当即嗖地一下飞到骡子身上,若不是木头见过不少大场面,只怕这会儿都要丢人了! 软糖小小的、软软的,趴在木头身上还用小爪子碰了碰木头的耳朵,像是在研究新的物种。 或许是动物之间能感受到是否有敌意、危机,当木头发觉软糖这小家伙真的只是跟它玩闹之后,它渐渐也放松下来。 夏槐见此,总算舒了口气:好啦,以后你们要和睦相处哦!如果表现好,我会给奖励,当然,如果表现不好...夏槐脸上的笑容当即被冷漠取代:那就不要怪我狠心呢! 五个小家伙齐齐打了个冷颤,果然论变脸,还得是女子! 下一刻夏槐又笑靥如花地朝夏大山笑:爹,你在哪儿找到木头的? 夏大山连忙将在街上遇见道和的事与夏槐说了。 夏槐摸着下巴,心里对道和的怀疑却愈发重了,她总觉得道和非常人,不过那位大师不也说了,有缘自会相见吗?她这次没见到对方,应该是缘分还没到。 太好了,以后咱不用再租车了,省了不少钱呢!夏槐轻松地摸了摸木头,心里盘算着往后的事。 夏大山点头:可不是,往后咱要做生意,肯定要用车的...对了,城门口的事儿是不是还没解决?要不我明天去看看... 这次苌茂丰开口了:不必,这个事交给我们吧。 夏大山诧异地看了苌茂丰一眼,随即心里却想通了。 苌茂丰三人本就充满神秘,他们看着很像有权有势不缺钱不缺人脉的人,先前又说来华亭县看老朋友,或许这件事交给他们是正确的选择。 如今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额,反正就那个意思,如果分的太清反而不好。像这样有需要互相帮忙,才是践行闺女约法三章的意义吧!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不知苌茂丰是怎么解决的,反正第二天晚上便透了底儿,以后不用担心进出城的问题。 第三天,夏大山取回订做好的锅,一个长约三四尺的长方形铁盒子,上面敞着口,有俩略比盒子短点的盘子,刚好可以盖上盒子。 现在的铁价比较贵,五十五文一斤,这个铁盒子有十二斤,铁盘一个三斤,一共是一贯并五百文钱。 按理说铁价只有不到一贯,可街上的打铁铺不多,手工费并不便宜。且由于是没有做过的锅,期间避免不了损耗,这杂七杂八加起来也不少钱,所以才这么贵。 铁盒子用这么多铁的缘故,主要是夏槐特意叮嘱的,怕铁少盒子四壁比较薄弱,烧起来容易烧坏掉。 现在多花钱没啥,就怕用没几天给锅用坏了! 行,娘,晌午饭吃烧饼吧? 周蕙娘稀罕地摸了摸铁盒子,怎么也想不通这玩意要怎么做饭,闻言连忙点头:行啊,可是这锅怎么用啊? 夏槐笑笑:别着急,待会娘就知道了!说着,夏槐又问:娘,村里人的菜价谈妥了吗? 那肯定的!村里种的菜大多都是留着自家吃,我挑了几家种菜多的,跟他们商量好了,五文钱一篮子菜,不管装多少,只要能装满一篮子,都是五文钱! 夏槐想了想,若这篮子用来装白菜,一篮子也能装好几个,怎么算都是她们赚了。毕竟上街买也要一两文钱一斤。若是旁的菜,只怕她们更占便宜。 主要是长林村太穷也太偏了,整个村子,有车的不超过五家,为了一点利挑着去街上卖,实在不划算。在他们看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家躺着! 第130章 谁能不爱摆烂呢? 没错,据夏槐观察,长林村之所以穷,不仅是他们只能靠种树换粮食,更主要的是,村里青壮年少,老人多,年轻人能出去的很少再回来,不出去的那是真的懒。 反正每天守着山上的树,只要不出现大灾大难,他们活的虽不富足,但也饿不死。 久而久之,整个村子愈发摆烂。 也正是因为长林村的村民比较懒,才能让夏槐他们占到便宜。 现在要买菜吗?周蕙娘问。 去买一篮子吧,今天先试试素菜夹饼,然后把价格定下来,明天试试烧饼夹肉。 行!周蕙娘作势就要拎着篮子去村里买菜,结果被闺女拦下:娘,你先发面,然后把汤炖上。 夏大山回来的时候买了几个大棒骨,是夏槐让买的,家里一群人,从大到小,都缺营养。 这大棒骨上几乎没肉,可炖上汤却很有营养,可谓平价里的好东西! 夏大山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买了五斤五花肉,然后花了十文钱买下了肉铺上所有大棒骨。 大棒骨也不多,十来斤的样子。依照刘轻云的意思,花十文钱买几块骨头,真不划算。可夏槐非说有营养,刘轻云只好闭嘴了。 但她心里却不以为然,骨头又不是没煮过,还真没觉得骨头汤多好喝! 第154章 周蕙娘按照上次的量,准备十斤面粉,准备发面。这次她不仅加了麦子粉,还有别的谷子磨成的粉。 她家没有石磨,去街上磨有些麻烦,刚好村里有家卖豆腐的,借了他家的石磨。 五斤麦子粉,三斤玉米粉,两斤豆粉。 和好面,将面放在一旁发面,周蕙娘又着手去炖猪骨汤。 只见她将猪骨上的血水清洗干净,拎着斧头将大棒骨暴力打碎,因为骨头确实很结实,她也只能用斧头劈成两半。然后照着夏槐说的放在锅里,连同干菜一起炖。 在周蕙娘忙活的时候,夏槐拎着篮子带着瑞哥儿先去了朱婶子家。 朱婶子,在家不? 其实她已经闻到院子里传来的阵阵饭香,果然,没一会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朱婶子那张富态的脸。 呀,是小槐啊,快进来!朱婶子笑得脸上的皱纹挤成菊花状,一低头看到瑞哥儿白嫩的小脸,当即笑得更开心了:哟,这是你儿子吧?长的可真讨喜! 瑞哥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小嘴甜甜地叫人:奶奶~ 哎哟~朱婶子夸张地捂着心口:这小嘴,可太甜咯!快进来,奶奶给你拿糖吃! 夏槐领着瑞哥儿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无奈地跟朱婶子说话:婶子,你别惯着他,他平时没少吃糖,可不能再吃了... 瑞哥儿闻言略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雪团的耳朵,他如今去哪儿都要抱着雪团,好在雪团这兔也很懒,一天大部分时候也不介意让瑞哥儿抱着。 害,小孩子嘛,爱吃甜的多正常!我看你家也不缺糖吃,这样吧,我这刚好有几包糕点,还是前儿个来我家买猪的客人送的...朱婶子说着就开始翻箱倒柜,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放在桌子上打开。 若是其他人家,只怕是打开捏一块给瑞哥儿再包上,朱婶子不是,她直接寻了个空盘子,用筷子夹了四块糕点摆在盘子里。 别说朱婶子这大气的劲儿了,就说她拿筷子夹的动作就让人心生好感,这时代谁这么讲究啊?更何况是乡下人了。 但其实很多人都误会了,一些乡下人其实根本不邋遢,他们反而比旁人更注重个人卫生。 朱婶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养猪的,家里肯定又臭又邋遢,可夏槐一进院门并未闻到难闻的臭味,起码不明显。 直到看到朱婶子拿筷子夹糕点,夏槐便能推出朱婶子很注意卫生这点,起码比一些现代人还讲究。 来,叫瑞哥儿是吧?这是绿豆糕,快尝尝好不好吃? 瑞哥儿先朝朱婶子道了谢,才小声问:朱奶奶,有水吗?我想净手... 啊?朱婶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是要去茅厕吗? 夏槐连忙解释:朱婶子,我家有饭前洗手的习惯,不洗他就不吃.... 朱婶子听完有些尴尬:瞧我这脑子,哎哟,瑞哥儿真爱干净啊,这可是个好习惯!说着便拉着瑞哥儿的小手往院子里走,走到灶房旁的水缸前,舀了一瓢水给瑞哥儿冲手。 小槐,你也过来洗洗,那绿豆糕是茯苓斋的,吃着可好吃了! 夏槐心思微动,往院子里一面走一面问:茯苓斋?是华亭县有名的点心铺子吗? 朱婶子一边招手给夏槐冲手,一边乐呵呵地解释:对呀!这糕点铺子啊,就数茯苓斋在华亭县独大!也不只是华亭县吧,听说好几个县城都有茯苓斋,连京城都有呢! 我听说啊,不仅有茯苓斋,还有茯苓酒楼,茯苓钱庄...天老爷,这究竟是谁这么有钱啊,真是让人羡慕死咯! 夏槐垂下眼,默默地洗着手。 她的毕生愿望并不离谱,只是想带着家人走上小康。可谁不想成为富甲一方的有钱人呢?她比谁都想。 可以这样说,男人、名利、功名这些她不看在眼里,都说提钱庸俗,可她只想在这世间做个俗人。 手里有钱有粮再具备自保能力,那她就不会没有安全感。 如今暂时安全了,地也买了,将来即便不种粮食,她也打算利用好那些荒地,绝不让它们闲置。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了,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钱。 夏槐不是淡泊名利的人,她有很强的野心,想做的事也会想发设法做到,不管结果如何,这个过程必须要有。 婶子,你帮我解下腰间的汗巾子。 朱婶子连忙放下水瓢,帮夏槐抽出汗巾子擦手。 婶子别羡慕了,要说我还要羡慕你呢,一个人养那么多猪可不容易! 朱婶子笑了笑:害,我只是说说,其实心里还真不羡慕。我儿女都娶妻嫁人,手头也宽泛了,现在赚的钱我已经满足了! 夏槐挑了挑眉,这一刻对朱婶子却真的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能忍得住欲望的人少之又少,往上爬的道路并不容易,越往上,越容易陷入欲望的陷阱,唯有清醒、克制的人方才能当人上人。 不然,一个不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第131章 绿豆糕,借木炭 盘子里的绿豆糕有瑞哥儿小手的一半大,捏起来却沉沉的,冲这个重量,夏槐便对这绿豆糕有了一分满意。 第155章 毕竟,在她仅有的吃糕点印象中,越沉的糕点越好吃。至少在现代时,她吃到的沉甸甸的糕点都很好吃! 捏到嘴边时,她闻到一股清冽的绿豆香。 古代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添加剂,顶多糕点里给你多塞点粮食,但这个味道的浓度,显然茯苓斋没有偷工减料。 也是,如果偷工减料,再有名声的店铺都会变臭吧? 夏槐轻轻咬了一口,入口依旧是绿豆的香味,甜味一般,不会让人觉得腻口,吃完一口让人忍不住接着下一口。 确实不错。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夏槐就发现瑞哥儿的小爪已经再次伸向盘子,她本想阻止,一想瑞哥儿确实很久没吃到糕点,反正是朱婶子端出来的,朱婶子不是那种顾忌面子的人,既然端出来了,那吃完也没事。 当然,最好还是别吃完,面子上不好看。 这样想着,夏槐将手里的糕点掰下一半,将完好的那半递给瑞哥儿:瑞哥儿,娘吃不完,你帮娘吃。 她若是直接给瑞哥儿吃,瑞哥儿指定不同意,但她这样说,瑞哥儿就不会怀疑,当即放弃拿新的,去接夏槐递给他的那块。 哎呀,拿了就是给你们吃的,小槐,再吃点!朱婶子不容拒绝,当即又给夏槐塞了一块。 夏槐哭笑不得,也没拒绝。 毕竟,她最讨厌推来推去那一套,大不了以后有好吃的也给朱婶子带一些。 将手里的糕点快速吃完,夏槐连忙点出来意:朱婶子,我娘之前来找过你吧?我想买一篮子菜。 朱婶子点头:对,确实说过这事...要我说还买啥啊,我家菜地的菜多的吃不完,你只管去摘! 夏槐摇头:这可不成,如果是一次也就罢了,可若是我们往后都来摘呢? 朱婶子一顿,这确实问住她了。若两三回,她还能接受,这要是成天来摘,只怕自家都不够吃了! 夏槐一直在打量朱婶子,见此微微笑着说:所以啊,就按照我娘说的,五文钱一篮子。 她拿出提前数好的钱递给朱婶子:要说也是我们赚了呢,走吧,不耽误婶子做饭,我赶紧摘了回去。 朱婶子家的菜地在后院,一望而去,一片绿油油。 她捡了熟悉的萝卜和白菜挑了一篮子,也没太过分,尽管依照她的能力,起码能将这个篮子摞高一层。 但这太过分了。 婶子,那我们先回了。夏槐拎着篮子,另一只手牵着瑞哥儿的手。 行,改天来我家玩,等我孙儿回来了,让瑞哥儿过来玩! 好嘞! 等回到地方,炖肉的香味儿已经出来了,热天发面也快,这会儿周蕙娘与刘轻云正当带着王淑玉揉面,准备开始做烧饼。 小槐回来啦?周蕙娘连忙擦擦手,小跑过去,接过闺女手里的篮子:槐儿啊,那锅咋用啊?直接放在火堆上烧吗?但是我咋觉得放不上去呢,会倒吧? 娘,你别着急...她叫来石头:石头,快跑村里问问谁家有木炭! 石头一愣:木炭?为啥要用那个,柴火不行吗? 不太方便,今天没准备,之后可以去买些或者...夏槐还没说完,就听刘轻云大叫一声:啥?!买木炭?那玩意儿可贵了,咋买得起哟! 也是,木炭在古代向来是天价,这个朝代虽然是架空,物价没那么离谱,但就她了解到的,最普通的木炭都卖到十几二十文一斤,顶得上猪肉价格了! 况且,木炭用量还挺大,或许自己要采取剩下一个法子... 刘婶子,别着急啊,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先顾上现在吧...夏槐边说边朝石头使了个眼色。 石头人精鬼大的,当即跑远了,他也聪明,直接朝村长家跑。 在他看来,这种好东西,要是村长家没有,那谁家也没了! 石头过去的时候村长家正吃饭,开门的是个陌生妇人,看样子也有五十出头了:你是? 石头笑嘻嘻地打招呼:我来找林村长! 林海闻声端着碗从院子里走来:谁呀...哎哟,是你啊,怎么了? 开门的是村长妻子林氏,她连忙将门大开,请石头进院子里。 是这样,想问你家有没有木炭,我们想借点... 林海心里惊讶,面上却没显露出:木炭?还真有点,就是放了老久,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们要木炭干嘛啊? 石头嘿嘿一笑,挠着头说:那肯定是做饭啊! 林海心里暗自摇头,嘴上却说:行...林志,把灶房里放着的半袋子木炭送过去。 石头虽然人小,但不傻,连忙摆手:用不着这么多... 林海笑道:没事,反正放家里没啥用,都拿去吧! 石头拒绝不了,索性不管了,反正天塌下还有老子顶着呢!实在不行,那不还有夏槐姐姐嘛! 在石头眼里,谁都没有夏槐厉害,他无条件信任夏槐! 林志约莫三十出头,长相普通,看着却有点与林氏的性子相像,不大爱说话。 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圆木桌,桌上有俩小孩,一个男娃约莫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女孩四五岁,小女孩畏畏缩缩,看起来不敢吃东西,一直低着头吸溜碗里的面条。女孩身旁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那女人面上带着愁苦,脸色有些蜡黄。 第156章 而男娃身旁也坐着一个女人,只是这女人看着眉眼间比前面那个年纪要大,但面上却看着年轻得多。 石头纳闷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肉菜,但有一盘子煮鸡蛋,每个人碗里是杂面汤,虽然不是白面,但碗里的面不少,绝对能吃饱。除了这些,还有一盘子炒青菜,看不出是什么菜,但至少是油炒出来的。 饭菜也不差,怎么那女人却一副病容呢? 想不通,石头也没多想,毕竟他只是来借木炭的。 第132章 被发好人卡 林志速度很快,拎着半袋子木炭,要递给石头的时候却突然收回手来: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没多远,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石头说完便接过袋子,朝村长打了招呼便走了。 要你多话呢,人压根不领情!李香翻了个白眼,将剥好的鸡蛋塞到男娃手里:文哥儿,来,吃了好读书! 男娃乖巧地接过,小口吃了起来。 对面的林珍儿瞥到,手伸到装有鸡蛋的盘子里想要拿一个,却没想到李香突然尖着嗓子道:哎哟,真新鲜,有些人啊,还真以为自己能心安理得住下,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被休了怎么还好意思回来呢!要我说啊,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呢! 这话一出,林珍儿的脸色顿时煞白,林氏动了动嘴皮子,只道:行了,各自吃各自的!说着,她拿了俩鸡蛋,一个塞到林珍儿手里,一个递给小姑娘:招娣,来,吃鸡蛋! 招娣一直埋着头吃面,闻声颤了颤身体,蚊子哼哼地说:外祖母,我,我不吃了... 为啥不吃?这鸡蛋一人一个,你不吃也得吃!林氏生硬地塞到招娣手里,端着碗坐下开始一声不吭地吃饭。 林海看到这一幕,瞪了一眼林志,林志摸了摸鼻子,凑到李香跟前,小幅度推了推她。 李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与石头来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世界! 等石头回来,周蕙娘等人已经将面团揉好,夏槐他们也将青菜洗切好留着备用。 夏槐姐姐,木炭借到了!石头将木炭递给夏大山,小嘴却开始叭叭:夏槐姐姐,你知道我在哪儿借的吗?我直接跑村长那里,结果他家真的有!林村长还挺好,直接把半袋子都借给咱了!但是好奇怪啊,林村长家有个.... 听完石头的话,刘轻云连忙上前捂住儿子的嘴:嘘!小点声,这可不是咱秀水村,要是被长林村的人听到了,要你好看! 刘轻云手上一手面粉,捂在石头嘴上,石头难受极了:呜呜,唔鸡道了...筷,方凯窝... 夏大山拎着半袋木炭问闺女:是不是倒里面?他指着铁盒子问。 夏槐赞赏地点头:对,别都倒进去,差不多倒两成就够了。 刘轻云一边洗手,一边好奇问:倒进去还怎么打烧饼啊?这锅被木炭弄脏了可不好洗! 夏槐没说话,只是将铁盘用抹布擦了擦,等夏大山将木炭铺好,点了火,她便将铁盘放上去。 周蕙娘猛地一拍脑门:哎哟,我总算知道这锅咋用了!她走上去,指着铁盘问闺女:是不是等锅热了直接将擀面片放上去? 对,娘是这个!夏槐朝她娘竖了个大拇指。 周蕙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嘴里连连赞叹:槐儿你这想法可太奇妙了,我竟不知道锅还能做成这样的...也是,往常那样的锅做饼子总觉得不大爽利,原来应该这样... 刘轻云没太听懂,连忙走上来问:啥?直接放在铁盘子上?那咋做啊? 好在锅很快热起来,夏槐阻止她娘直接往上摊面片,端着油罐子上前:娘,铁盘上抹点油,不然烧饼容易烤糊。 周蕙娘闻言点头,却舍不得放太多油。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智慧,她用干净的布头蘸了点油,往铁盘上均匀地擦起来,等铁盘擦的油亮亮的,才将准备好的面片摊上去。 这铁盘足够大,一次能放十几个,如果面片再做小点,二十几个也不是不能放,但烧饼小了看着不爽利,多让人嫌弃呐! 等烧饼慢慢鼓起来,鼓成一个个圆乎乎的烧饼,烧饼上微微焦黄、却不至于糊的时候,周蕙娘便用筷子夹到一旁的篮子里。 荣哥儿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像瑞哥儿离那么近,也不敢像石头那样直接嚷嚷着要吃,只默默吞了吞口水。 刘轻云气笑了,手点着石头的额头:成天就知道吃,也没见你干啥活!去去去,哪凉快往那边待着去! 石头顿时委屈,他分明每天都在干活啊,砍树、挖土、跑腿...刚刚还借来了半袋子木炭,他娘是看不到吗?!他这叫没干啥活儿吗?委屈! 好啦好啦,都是孩子,哪能饿着?来,石头,去捡不烫的先吃着!周蕙娘说着突然心有所感转了个头,恰好跟荣哥儿眼巴巴的眼神交汇,她心一软,连忙道:还有荣哥儿他们,别吃太多,待会还有好吃的! 诶!石头就是眼馋,实际他没打算吃个饱,直接拿了个烧饼掰成好几份,分别分为几个小家伙。 递到荣哥儿手里的时候,荣哥儿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激灵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第157章 石头纳闷:吃呀! 石头习惯大声说话,荣哥儿听到这话更不敢接了,头垂得愈发低,小手虚虚地握着拳头,整个人像是小刺猬似的支棱起来。 瑞哥儿本来正咬着烧饼吃的香甜,见此愣了愣,突然上前握住荣哥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怕,石头哥哥是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石头:... 有瑞哥儿的鼓励,荣哥儿这才小心翼翼接过,低声道了个谢。 行吧,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好人卡不好人卡的,石头不在乎! 周蕙娘在做烧饼的时候,刘轻云和王淑玉在炒菜,原本刘轻云只放了一勺子油,被夏槐看到才多放了几勺子。 要她说,这又不是做生意,自家吃何必吃这么好,怎么都感觉挺浪费的!然而这话她只能在内心深处小声逼逼赖赖,实际是不敢说的,夏槐这丫头在众人面前的公信力,那可不好轻易挑战,更何况,这丫头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往常在逃灾路上她没空多想,这会儿却越来越觉得头皮发麻。 白菜、萝卜切成丝,要刘轻云说,放了那么些油,根本不必再加其他,可夏槐又说了,自家人或许可以对付一口,但这可是卖出去换钱的,不能随意对待。 虽说他们摆摊很少会有回头客,但往后呢?那些流民大多都是来华亭县,他们往后在华亭县发展,还不得顾忌点名声啊! 被夏槐说了两通,刘轻云终于闭嘴了。 第133章 烧饼加菜 白菜条、萝卜丝用油炒好,出锅前洒一些辣椒粉,看着绿油油、青翠翠的,让人不禁心情大好。 他们这些人没人是不吃辣的,所以不用特意为谁忌口。 娘,用剪刀把烧饼剪开,然后把炒好的菜塞到烧饼里。夏槐递给她娘一把剪刀,这剪刀依旧出自空间,她的理由仍是套用回娘家带回来的这样的借口。 回娘家特意带把崭新的剪刀,怎么想怎么奇怪,但周蕙娘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照着闺女的吩咐做烧饼夹菜。 她做一个,夏槐就往后递一个。不知何时,大伙竟自觉地排起队来。往后递的时候夏槐还不忘嚷嚷一句:喜欢吃辣的可以提前说,我再帮你们撒点!她左手拿烧饼,右手握着一个木盒子,俨然一副古代版服务员模样。 王铁牛立时举手:给我多放辣椒! 石头紧随其后:我也要! 突然,夏槐感觉大腿被人紧紧抱住,低头一看,瑞哥儿正眨巴着双眼萌哒哒地看着她:娘,我也要~ 不行!夏槐艰难移开视线:你还小,只能吃一点点辣,等长大了才能吃更多辣! 瑞哥儿委屈地扁扁嘴,但他也没无理取闹,乖巧地拿着自己那份微微辣烧饼夹菜退出了队伍。 虽然他没吃到加辣的烧饼,可是却提前拿到了自己这份耶!其余人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况且都是一家人,插不插队的,谁都不在乎。 等每个人都分到烧饼夹菜,又端了碗大骨汤,随便捡了个地儿就地坐下,一口热汤一口烧饼夹菜,别提多舒服了! 哎哟,这烧饼菜还挺好吃的...王铁牛忍不住乐得眯着眼。 刘轻云翻了个白眼:啥叫烧饼菜,这分明是烧饼夹菜!连个名字都记不得...转头却换了个笑脸问夏槐:小槐,婶子说的对不对? 夏槐笑着点头:对得很!就叫烧饼夹菜,明天咱做烧饼夹肉,指定比这个还好吃! 可不嘛,这菜里面放了不少油,吃着可香了,要再放上肉,那岂不是美翻了? 贾鑫和夏大山都是做小生意的,当即就觉得这生意能做,贾鑫吃完手里的烧饼,问夏槐:夏姑娘,咱们这烧饼夹菜该怎么定价? 一提到钱的事,大伙均忍不住抬起头,美味的烧饼都顾不上吃了。 夏槐笑了笑:这成品做出来大家吃着咋样?吃完一个烧饼夹菜能不能吃饱? 王铁牛实诚地摇头:吃不饱...结果他这话刚出口,脑瓜就被他媳妇打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就你那肚子,恨不得把家吞了,指望你吃饱,那这生意也做不成了! 夏槐忍不住抿了抿嘴,掩饰笑意道:男人自然会吃的多些,但我自己感觉,这样一个烧饼夹菜我是能吃饱的,再喝半碗汤都能打嗝了。 贾鑫认可地点头:对,基本上一碗汤、一个烧饼夹菜就能吃饱,况且咱们面对的是流民,他们的需求不高,饿不死就行,舍不得吃饱。 对。所以我算了算,先前咱定的价格是一碗水3文钱,一个烧饼5文钱,买一个烧饼送一碗水,那这个烧饼夹菜,我的意思是定价6文,然后依旧是送一碗水,若买一个烧饼、一个烧饼夹菜,那就定价10文,并送一碗水。 这...贾鑫忍不住皱眉:会不会太便宜了? 按照原价,这三样起码加起来14文,一下子优惠4文钱,也太... 夏槐狡黠一笑:贾叔,你确定咱们没得赚吗? 贾鑫一愣,下一秒便反应过来。其实去掉用料这些,他们赚的不少,只是想着路途遥远,又有人身安全威胁,再加上他商人的思维,一时间竟觉得这个利太小。 第158章 可夏大山他们只是从村里逃出来的泥腿子,能有这样的赚钱门路已是难得,他们可不会觉得赚的少,更何况... 更何况那些流民不一定能掰扯明白这些,即便能算清账,他们也不一定舍得买套餐。 套餐?贾鑫疑惑问。 夏槐这才一拍脑门:一个套餐包括一个烧饼,一个烧饼夹菜和一碗水,买套餐会便宜很多,如果将来咱们在华亭县开饭馆,我打算采取这样的售卖方式。 这下别提是贾鑫惊讶,周围人都惊了。 啥?小槐你想开饭馆,这,这也太...刘轻云想说这也太儿戏了,心也太大了,也不想想他们现在一贫如洗,还欠着债,怎么有钱开饭馆呢? 张大木劝道:小槐,饭馆有点难了吧,这个时候的租金可不便宜... 夏槐心里觉得好笑,好在她的家人并未阻止,瑞哥儿甚至还拍着小手叫好:娘要开饭馆咯! 出乎她的意料,苌茂丰竟然是第一个出声支持的:夏姑娘这个想法不错,如果这笔生意下来攒的钱不够,老夫可以先借给你一些。 他年纪大了,老眼不至于昏花,所以能看出夏槐的心思不小。可那又怎样?在他看来,年轻人就该有点野心。 只是,像夏槐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没见过,正因为没见过,所以他愿意出手帮忙。 贾鑫回过神来,有些惊喜地说:夏姑娘是认真的? 夏槐装作不虞,蹙了蹙眉:贾叔这是何意?我夏槐说的话何时不算话了? 贾鑫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道:害,我,我不大会说话,别介意...如果真要开饭馆,我觉得行! 有人支持,夏槐自然高兴,但她也不忘泼自己冷水:这个事不着急,先紧着眼下的事准备...那就这样说好了?暂时这三样先这样定价? 虽说是问句,但无人反对。 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把烧饼夹菜也做出来吧?朱婶子家应该有生猪肉,待会让我娘去买点,回来咱把价格定下来,顺利的话,后天咱们就出摊! 为啥不是明天,主要还是有很多东西没准备好,夏槐要给自己留出一天时间去准备。 于是,接下来又到了夏槐分配任务的时刻。 第134章 村长,这叫我怎么感谢你呀 娘,你拿着钱去朱婶子那买肉,如果她家肉新鲜,咱们往后都在她那买,不局好肉,五花肉、瘦肉、猪下水、猪肝什么的都可以用,今天买个三五斤就行。 爹,你和大木哥他们赶紧做几张桌椅,也不需要多,两三个桌子就行,至于板凳,就按照一张桌子配四把板凳来做。 宋公子,你做事细致,劳烦你明天去街上一趟,买些咸菜回来,不用买太多,个把月的就行。 至于往后的咸菜供应,她打算自家做,这样既省钱还干净、健康! 刘婶子,你明儿带着淑玉姐姐去村里买些大萝卜、大白菜,主要要这两种,如果有青辣椒也买些! 吩咐完这些,夏槐便准备去休息了,她要去空间打坐,虽然平时琐事挺多,可每日必须要挤出时间来打坐练气,因为不知道危险何时而来,提前做准备准没错。 咳,夏姑娘,我,我们呢?无影红着脸站出来,指了指自己和苌青。 苌青恨不得自戳双目,他觉得师兄已经魔怔了,陷入爱河出不来了,可怜他,每次都要被拉出来当垫背! 啊,你们,嗯...夏槐突然眼睛一亮:这样,你们这几天去村里转转,观察一下村里哪些人勤快,不局男女,都打听清楚。 好!无影并不在乎为何要大婷子这些,他只高兴自己有活干了,而且还是夏槐亲自派给他的! 苌青摇了摇头,一副看无影完蛋、无可救药的模样。 只是不等两人去打听,林村长突然领着一群人来找他们了。 哟,这是刚吃过饭?林海乐呵呵地背着手走来,熟稔地跟大伙打招呼。 夏槐顿了顿,连忙笑着走上前:林村长怎么这会儿来了,你瞧真是不太巧了,我们刚刚吃过饭...这样吧,还有些烧饼,我去给你拿几个! 林海不是不懂眼色的,当即拦住她:夏姑娘别着急,我啊,本来这事应该明儿再过来的,只是我明儿有点事需要去桃花村一趟,所以... 夏槐这才恍然大悟:没事没事,哪天都行,村长先坐吧! 林海看了看那磕碜的稻草垫,连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过来说几句话...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们长林村最有力气的小伙子们,你来看看! 夏大山看着那一排脸晒的黝黑,呲着牙却显得牙异常白的小伙子,不由眉心一跳,这知道的是明白他们来盖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相看呢! 瞧瞧!这些小伙子干活不知道穿破烂点?一个个是把压箱底的好衣裳套身上了吧? 越看越气,夏大山索性转了个头,结果与宋嘉来了个四目相对。 夏大山冷哼一声,又转了个头,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反正,在他眼里,任何觊觎他闺女的,都是坏人! 哟,林村长你这效率太高了,我还以为要咂摸几天呢,没想到村长你这么上心,可让我怎么感谢你呀!夏槐感动地看着林海,倒把林海看得尴尬不已。 第159章 这话说的,他怎么觉得对方在嘲讽他呢?可再仔细看看,夏槐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子,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眼。 哈哈,反正都是一个村的人了,你们的事儿肯定就是我的事儿,来来来,你们看看行不行?行的话,让他们明天就开始上工吧? 夏槐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不要脸,却没拒绝,笑着绕着一群大小伙子转了一圈:行,觉得都是能干活的,明天叫他们过来吧...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啊,我们也都是乡下人,手里头也没什么钱,这些房子我是定了最长时限的,如果超过这个时间,那超出的工钱我也不是不给,但起码要对半砍了。 那十个壮小伙子也不敢继续娇羞了,当即有人变了脸色,夏槐可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接着说: 还有,若是有谁偷懒不好好干,那我直接辞退了...说到这,夏槐突然又笑起来:当然,我相信咱们长林村的乡亲都是朴实能干的人,不会做出偷懒的事,是吧,林村长。 林海的老脸一红,连忙附和:当,当然,谁要是偷懒,只管撵走! 行,既然村长都这样说了,其他人,有不愿意的可以提前站出来,反正这两天也不着急盖房子,还有时间去找人。 这话一出,还真有人站出来,只是没站在原地,直接扭头走了。 见那人不给夏槐等人脸面,后面又走了三个,这最后就剩下了六个人。 林海脸色又黑又红,既为村民不给他面子,又怪夏槐说话不给人脸面,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槐可不在意尴不尴尬,只朝林海不好意思一笑:恐怕还要劳烦村长再帮我找几个人了,哦对,这六个明天可以来上工了。至于之后来的,我希望是一些跟我爹年纪差不大的年纪。 年轻壮小伙确实有力气,但是话多、心思重且浮躁,夏槐不愿意收太多年轻人。 要论干活,还得是老老实实的中年汉子。 咳,行,我回去给你吆喝一嗓子,明天让他们来你这,你看着挑吧...经过这一出,林海算是明白了。夏槐这丫头不是个能被左右的人,本来他还以为能拿捏住这些人,谁知道... 对了,那半袋子木炭够吗? 林海突然这一嗓子,不仅把夏槐问的一愣,其余六个壮小伙也愣住了。 林海笑道:如果不够,我可以给你介绍个门路,那里买比较便宜。 这话一说,那六个小伙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竟然奢侈地用木炭做饭吗?除了做饭还能做啥?总不能拿着当鸡毛毽子踢吧? 所以,他们看向夏槐的眼神顿时又复杂起来。 夏槐咬着牙根笑:不用不用,我们也不是自家用...不过以后你们若是用得着木炭,或许可以找我家呢!说完,她朝对方眨了眨眼,笑容中带着几分算计。 林海心里一突突,夏槐这样说的他心里怪怕的,难不成她真有什么门路可以低价买木炭?不对不对,即便她有门路,他们长林村哪有钱买来木炭用啊?!真是! 别说是他们村,即便是富的流油的桃花村,也不见得家家户户能用得上木炭! 第135章 狗皮膏药贼缠人 想到这,林海下意识甩了甩脑袋,乐呵呵地摆摆手:这东西太紧俏了,我们也买不起...那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林海背着手转身,眼神示意那六个跟着自己回去。 那六个大小伙子真就挠挠头跟着走了,看得夏槐一阵牙痒痒,只是其中一人却突然停下脚步,朝夏槐说:夏姑娘,那我们就先回家了,明儿个再来! 那小伙子长得不起眼,可笑起来却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看着像个敞亮实诚的小伙。 这些想法一晃而去,夏槐笑意晏晏:行。 傍晚的时候,周蕙娘拎着篮子,瞅着她那吃力的模样倒像是满载而归,可她娘脸上的表情却算不上好。 夏槐连忙上前接过篮子,纳闷问:娘,咋地了? 周蕙娘扯了扯嘴角,低着头去掀盖着篮子的布:没事儿...我买了五斤,你看咋样?不过大鹏他娘是真好,非又给我塞了几根大棒骨,老沉了! 大鹏也即是林大鹏,朱婶子的大儿子,只是夏槐并没见过,好像是外出去给人打家具了。 是吗?夏槐翻了翻篮子里的肉,发现有一大块五花肉,还有一副猪肝、一副猪肺,并三四根骨头。 五斤肉加上这几根骨头,都差不多有个十斤了! 朱婶子确实人好...这肉怎么卖的? 提到这个,周蕙娘脸上终于带了丝笑容:说是按照20文卖,听她说往外卖起码也要25起步... 夏槐点头:确实是这个价,我看着肉挺好的,到时候直接在朱婶子那采买吧,他们那要是有骨头以后也买回来,正好可以熬骨头汤喝。 行,我明儿个再去一趟。 也不着急,先看看生意咋样。夏槐说完这些,才又问:娘,说吧,是不是在朱婶子家遇到谁了?谁说你了? 周蕙娘一顿,面上有些犹豫。 夏槐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娘,咱娘俩有啥不能说的?你说,我听着,说出来也能好受点。 第160章 周蕙娘一想,也对啊,她有啥不能说的呢?她都知道闺女的秘密了,她俩就是这世上最要好的人啊! 想到这,周蕙娘精神一振,嘴像倒豆子似的突突突:我不是去找大鹏他娘嘛,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那个长舌妇,啊不,是那个三草她娘,正带着她闺女给大鹏他娘家嗑瓜子呢! 闺女啊,你都不知道,你娘我见了那三草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最美的... 夏槐顿住:那三草真有那么好看? 周蕙娘一愣,当即呸呸呸了几声:就她?比不上俺小槐一个手指头!上回大鹏他娘说三草是长林村村里一朵花,我还真傻乎乎信了,原来只是场面话...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多埋汰... 周蕙娘平日不爱说人是非,一旦她说了,说明是真的生气了。夏槐也不着急,就静静听她娘吐槽。 原来三草和她娘见到周蕙娘来买肉,一个个拈酸吃醋,嘴里说了不少难听话。一会儿说周蕙娘家是地主,铺张浪费;一会儿又说自家穷,能不能赏点肉吃;又一会儿那意思是夏槐长了一副勾人的脸,要周蕙娘看着些... 反正话里话外把自己抬高一截儿,把他们戳的不是鼻子不是眼的!可给周蕙娘气得,当场差点没拿猪棒骨跟那俩没脸没皮的干起来! 最后还是朱婶子看不下去,拦住了她,给她赔着礼送走了。 要她说,要道歉赔礼也应该是三草她娘,朱婶子赔个什么劲儿! 好啦好啦,没必要跟跳梁小丑一般见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走走走,咱去做烧饼夹肉去,等做好了就能去做生意了,等咱赚得盆满钵满,嫉妒死她们! 由夏槐哄着,周蕙娘这才渐渐平息了怒火。 此时,距离华亭县百里外的老夏家一行人摊上事了,他们碰到张村长一家了。 事情倒回到七天前,冯老太等人从茶棚逃出生天后,他们一路捡着小路走,避免跟大部队撞上,本来顺顺当当的,直到他们碰上张村长一家。 遇上张村长一家时,他们可谓惨不忍睹。 张大石以往魁梧、健壮,如今却弄的皮包肉骨,他媳妇儿疯疯癫癫的,一对儿女不知所踪。 至于张大木一家,更是没见到影子。 张村长的妻子倒是还活着,只是变得也半疯不疯的。 遇上这样惨的一家四口,哪怕是厌恶张村长的冯老太都有些不大忍心,但她也没打算带上他们。 然而张村长见到他们却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他脸皮厚,死赖上冯老太一行人,冯老太一家虽然这一路没少见生生死死,可依旧不敢手上沾血。 张村长向来懂得道德绑架,一口一个都是一个村的不能见死不救我以前没亏待你们,他没说烦,老夏家却听烦了。 最后只能让他们跟上了,但冯老太留了个心眼,暗地里将部分粮食、银钱分开藏起来,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这狗娘养的偷去了! 偷粮食、银钱就算了,竟然还偷走他们的户籍!这可真是,冯老太当即急火攻心,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张梅花惊呼一声,想去伸手接住,却够不到,正焦急呢,下一息便看到她二叔速度飞快地用双臂稳稳接住冯老太。 她松口气的同时,心又猛然揪起,蹲下抱着冯老太哭嚎:娘,你可不能丢下俺们啊,没了你俺们咋办啊! 事到临头,张梅花才意识到冯老太对于她,对于这个家多么重要。 诚然,冯老太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可她向来公正不阿,不偏不倚。不折磨儿媳,不偏疼孙儿,无论男女,孙女还是孙子,在她眼里一向平等。 直到这一刻,张梅花才意识到,原来婆婆是个这个好的婆婆。 只因为她不爱笑,不擅长与儿孙打交道,所以她的好被众人下意识忽略。 其实,一个热情的人与一个淡漠的人站在一起,人们往往会被前者吸引。可唯有在至关重要场合,人们才能真正分清,谁才是良善之人。 并不是说淡漠的人一定坏,也不能说热情的人一定好。事无绝对,要就事分析。 第136章 信念的力量 郑有医走过来,单手去掐冯老太的人中,冯老太很快悠悠醒来,只是人有些恍神,虚弱地躺在温热的土地上。 祖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郑有医一面问,一面捞起冯老太其中一只手,两根手指头搭在那手腕把脉,从眉头紧锁到渐渐放松下来。 他扭头看张梅花:大伯娘,先给奶喂口水。见张梅花犹豫,他解释道:无事,只是一时急火攻心,缓一下就好。 张梅花这才松了口气,趔趄着去给冯老太端水。 夏桥此时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困兽,在原地转来转去,整个人往外冒火气,见冯老太醒来,他猛地冲过去一顿噼里啪啦: 奶,咱咋整啊,没有户籍,咱们进不去华亭县啊!夏桥哭丧着脸,咬着牙瞪着远处,嘴里破口大骂:再让我见到那狗东西,腿给他打折! 可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人,也找不回户籍。 冯老太本就没缓过来,被夏桥的话刺激到,整个人犹如风中萧瑟的落叶,枯瘦的身体打着摆子,人像是中风了似的。 第161章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可别吓我!张梅花猛地放下碗,冲上去晃冯老太。 郑有医:...别晃了,让我看看。再晃下去,人没事都得晃出事儿来! 张梅花连忙放下冯老太,退到一旁,看郑有医去给冯老太顺气。 药箱。 夏棉连忙拎着药箱走过来,郑有医从里面扒拉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又伸手去问张梅花要水。 冯老太吃了药,缓了会儿,终于清醒过来,只是话还没出声,一行泪却流出来:我,我对不住你们啊... 冯老太何等坚强之人,张梅花嫁进老夏家数十载,愣是没见冯老太抹过眼泪,这次可见真的伤心了! 娘,我们不怪你!张梅花忍不住也哭了,哽咽着安慰冯老太:不就是没有户籍嘛,这有啥,有句话咋说的,柳什么花又什么村滴,我相信肯定有办法! 夏大海不知从何处飘过来,幽幽纠正: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梅花瞪了他一眼,附和道:对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俺没文化,但是我知道人不能放弃念想,没了念想咋办?娘,咱还要去华亭县找小叔呢,指不定他们已经在华亭县了,这要是能给咱弄进去呢? 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无凭无据,可冯老太心里却冒出一丝信念来,这点念想支撑她坐起身来:老大媳妇,你说得对,咱不能倒!尤其是她不能倒,她要是倒了,老夏家该怎么办? 不看着孙儿成家立业,她这颗心,放不下啊!也怕去了地府,没法给老头子交代! 其实冯老太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当年夏老头去得早,若不是手下三个儿子嗷嗷待哺,可怜见的,她早就想一头撞死跟着走了! 等冯老太能走路,大伙重整旗鼓,准备继续赶路。 好在冯老太有先见之明,将粮水分了好几个地方藏,不然户籍、粮水都被偷走,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当落日退却,暮色降临,夏大山等人已经吃上香喷喷的烧饼夹肉。 真好吃,这肉一点也不腻! 说的啥话?谁还能嫌肉腻? 这肉为啥这么好吃?感觉跟平常的肉不大一样啊? 周蕙娘笑着说:我闺女放了点大料,那大料比肉都贵了,能不好吃吗?! 这大料的来历,夏槐自然用上次买粮顺便买的搪塞过去,大伙也没怀疑,只是吃着更加恭敬了。 天老爷,比肉还贵...其实我觉得只吃肉也不是不行... 夏槐知道大伙节俭惯了,连忙解释:没必要省这笔钱,你们想,这大料可以反复使用,一次顶用好几天,还能让肉更好吃。你们是喜欢吃原来没滋没味煮出来的,还是乐意吃加了大料煮出来的? 大伙想了又想,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白水煮肉好吃。 所以呀,咱们只有投资,才能有收获! 这次不用大伙问,夏槐主动解释这个词:投资就是下本钱,咱们做生意不出本钱怎么行?该出的必须出,不然怎么放长线钓大鱼呢?要想赚大钱,必须有付出银钱的准备。 听完夏槐的解释,大伙纷纷张嘴表态,个个表示支持夏槐。 夏槐趁着这个空儿提出自己的新想法:其实这样直接煮的还是不够好吃,娘,明天我教你一个新法子,要是做出来,咱以后即便是开家卤肉店都行! 卤肉?周蕙娘纳闷:这是什么肉?我怎么没听过?她问完立时咯噔一声,连忙又说:呀,我知道了,又是你看的杂书上写的对吧? 说完,她还朝夏槐使劲眨眼。 夏槐:...她还是第一次见自问自答的呢,不过也省得她找借口了。 对,这个法子比较罕见,我也是偶然听说的... 太好了,小槐就是聪明,轻轻松松又想出一门生意来!刘轻云忍不住拍手乐。 好了,吃完饭就歇下吧,明天还有的忙...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却听远处传来喧哗声,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甚至还有人举着火把。 这是? 夏大山猜测:该不是又有流民落户长林村了吧?哪个倒霉蛋这么悲催,恐怕又是个手头紧的,不然谁来长林村啊! 夏槐也心里好奇,但天色不早了,她只好先压下这点好奇,闭上眼睡觉。 睡觉之前依旧是打坐练气,她发现除了第一次效果明显,之后效果就不太明显了。 但她不会认为练气没用,相反,她认为这练气分为几个突破阶段,只有再次突破,才能提升身体素质。 至于有几个阶段,夏槐怎么知道! 翌日一早,夏大山便打听到昨晚的事。 还真是有人又落户长林村了,听说直接买了块地,来长林村就雇了不少村里人帮忙盖房,看样子挺有钱的...但也看着不太有脑子的样子... 是吗?改天有空去看看,爹,桌椅板凳你做好了吗? 夏大山立马摸着鼻子去干活。 其余人也像往常一样各做各的活计,直到一声声爽朗的阳刚声传来: 第137章 反正不像人 第162章 夏姑娘,我们来了。 周婶子吃饭了没? 哟,夏大叔这就干活呢?我来帮忙! 好嘛!夏槐定睛一看,这群小伙子来的真早,也得亏他们刚吃完饭,不然撞上饭点,又是一顿虚情假意的推脱! 夏大山也很懵,但他处理这种事都是手到擒来,当即跟一群小伙子搭肩勾背唠起来。 突然,夏槐发现了华点:不是说村长还给介绍了几个叔吗?怎么没来? 那六个壮年小伙闻言,顿时脸上不自在起来。 夏槐挑出昨天跟她打招呼那个男的道:你说,这是咋回事? 林德一顿,挠了挠头说:害,其实吧,这个事儿也很简单... 确实很简单,就是昨晚夏槐好奇的那伙人也要盖房子,他们出的工钱多,大早上挨家挨户挑盖房子的好手,就连这几个小伙都没放过,还好这六个大小伙拎得清,知道自己已经被夏槐提前定下来了,就忍痛拒绝了。 就跟相看一样,你们都交换生辰八字了,这会儿来个人说他要插队,要抢走未来新娘子,那原本的人能乐意? 虽然夏大山这伙人看着好像不出挑,但这些从天灾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可不能小觑。 虽说是拒绝了,可几个小伙子还是有些心里不大舒服。 他们可听说了,一个人给十五个大钱,可比夏大山这里多五个呢!谁不眼馋谁不后悔啊? 可没办法,谁让他们先找好了主家呢?! 夏槐是不能怪的,只能怪那些人了,早不来晚不来,非等着他们下了决心再来!要不是那伙人也在长林村落户,非得给他们套个麻袋不行! 当然,这都是过过嘴瘾。那些人个个带着煞气,谁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 夏槐一顿,嘴角依旧勾着,可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呵,哪个王八羔子,一上来就惹事儿是吧?行,姑奶奶就等着,且瞧瞧你是何方八戒! 在心里腹诽一通,夏槐才顺了顺气,笑道: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说到这,夏槐露出一丝赧然:都怪我们手头不宽裕...这样吧,我们是没法再加工钱了,但你们平时喝水以及晌午饭就在我们这吃吧! 林德连忙摇手:没事没事,我们家去吃!他哪好意思要吃要喝啊,虽说一天少五文钱确实难受,但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 再说,夏槐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跟他们道歉,他们哪敢不原谅啊!瞧把人家为难的,看着就心疼! 其余人也连忙表态,说不用管饭。但夏槐认了死理,双方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按照夏槐说的来。 虽说这事是解决了,但夏槐也累的够呛。 她算是明白了,这华国的礼尚往来我不能要快拿回去来都来了等等民俗风情都是打哪出现的了,这简直就是华国人与生俱来的本领啊! 她也不是演的不行,主要累啊!身心俱疲。 让夏大山、张大木安排几个大小伙去盖房子,夏槐则一转脚准备往村子里跑,只是还没来得及跑,被人拦下了。 她抬眼去看那长相平平的男子,心里却有意避开那双摄魂的双眸。 宋嘉浅笑:夏姑娘前几天不是答应宋某一个条件吗?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去吧? 夏槐一顿,这才想起自己答应帮宋嘉挑衣裳的事儿,还别说,这小子不提醒,她还真忘了。 真的是,一个人情至于吗?这么着急忙慌地让她还?她夏槐是欠人情的人吗?就算是欠,那也怪记性不好! 夏槐心里暗戳戳把宋嘉骂的狗血临头,转眼却言笑晏晏:好呀!给你挑,不是爱俏吗?不给你挑个十件八件,她都不姓夏! 带着这个强烈的目的,由宋嘉赶车,夏槐坐在骡车上,两人一骡又去了街上。 不是夏槐说,她觉得当今皇帝都没她忙!三天两头往街上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街上还有个家! 夏槐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夏大山他们便迎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呵,我当是哪个大地主呢,原来只是一群土包子,啧啧啧,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买地都不会买?该不会你们真以为地越大越好吧? 刘轻云莫名其妙地站起来,拉了拉周蕙娘,扬了扬下巴:周嫂子,她是在跟谁说话? 周蕙娘瞥了那人一眼,低头继续择菜:肯定不是跟咱,可能这里有问题。她空了个手指了指脑袋,随之朝刘轻云摆摆手:槐儿不是给你发任务了吗?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刘轻云见周蕙娘没当回事,便拎着篮子往外走,路过那发疯的女人时,刘轻云还叹息地摇了摇头,与对方擦肩而过。 那女人一顿输出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正气愤呢,这会儿看到刘轻云拎着篮子从她身边走过,还不住地摇头叹气,女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尖着嗓子破口大骂:说你们是土包子还真没冤枉你们,别人说话搁那当哑巴,真丢人! 周蕙娘本来是不想搭茬惹事的,可这会儿她忍不住了,朝刘轻云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办正经事,随后才皮笑肉不笑地扔下手里的菜,顺手拎起菜刀来,朝那女人走去。 第163章 那女人看到菜刀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想干嘛?还能砍我不成?我可告诉你,我是华亭县镇上的,你要是敢动我,信不信我去衙门那里告状! 她哪里有本事找衙门告状,只是欺负周蕙娘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罢了。 然而周蕙娘压根不怕,只笑着挥了挥菜刀:哎哟,我怎么感觉有东西一直在耳边嗡嗡呢?是啥呢?反正不像人...说着,周蕙娘又朝女人的方向走了几步,举起刀就要砍。 女人先是被周蕙娘指桑骂槐一通,还不等她恶意输出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菜刀,她撕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别杀我! 碰地一声,她耳边传来菜刀接触物体的声音,周蕙娘嘚瑟一笑:小兔崽子,总算拍死你了! 女人睁开眼,顺着看去,原来是一只苍蝇... 她的脸顿时黑的像碳一样。 第138章 茯苓布庄 周蕙娘连正面刚都不用,不费一兵一卒,将女人赶走了。 不过周蕙娘也不傻,这女人不会平白无故过来找事,一定是有人撺掇的!可能是谁呢?他们刚来长林村,人生地不熟的,也没跟谁交恶啊?不对!也不是没有交恶的人,或许还真有一个... 周蕙娘想到这,她也没什么心思择菜了,扔下择了一半的菜,挎着另一个篮子往长林村走。 而那女人气呼呼回到住处,越想心里越不对劲,又气冲冲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打一处木头屋里叫出一个女的。 我说你这丫头心忒黑,是不是故意坑我?说什么她们蠢笨好拿捏,兜里钱多烧得慌,我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了,要真是有钱又好骗,你怎么不去?你这丫头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 女人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最后骂爽了,才总结陈词:长得又丑又胖还邋遢,要是个好心的倒算了,就你这心狠的东西,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惦记人家,家里没镜子就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瞧配不配! 临走,女人还是没忍住转头朝她啐了一口:我呸!肮脏的玩意儿! 而那女人则被说的浑身发抖,一张胖脸惨白惨白,眼里却像是淬了毒:夏槐,我跟你势不两立! 此时,已经到街上的夏槐可不知道有人莫名其妙盯上了自己,她憋着一口气,打算给宋嘉好好挑几套衣裳,最好让这小子满意地像是花孔雀似的到处转悠! 一想到那个滑稽的场面,夏槐就乐得不行。 宋嘉似有所感,扭头看她:夏姑娘可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不如跟宋某分享一番? 夏槐连忙捂住嘴,矜持地疯狂摇头:啊,没有。宋公子,那家便是华亭县最大的布庄了,不如我们去那里挑衣裳?不是让她挑吗?她一定在最大的布庄给宋嘉挑最贵最出挑的衣裳! 宋嘉可不知道夏槐要坑他,反而心里还甜丝丝的,当即不自在地点头:劳烦夏姑娘了。 宋嘉将骡车拴在布庄附近,跟随夏槐走进茯苓布庄。 茯苓布庄区别于别的布庄的地方,一方面是规模上,茯苓布庄沿用酒楼的规模,整了个二层。 一层售卖各种布料,从颜色到材质,从材质到尺寸,再从尺寸到价格,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二层则主要售卖接单成衣,有现货也可以私人订制。 另一方面是从人员上,茯苓布庄上到老板下到跑堂均是女子。 从这一点来说,夏槐就十分钦佩茯苓产业背后的老板,这人不仅家业富足,且手段了得、眼光毒辣。 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认识一下。 夏槐如此想着的同时带着宋嘉踏入布庄,而耳边适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姑娘请进,我们茯苓布庄今日到了一批新货,姑娘可要先看看? 夏槐抬眼,便见说话人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窄袖长袍,长相偏向秀丽,声音温柔,这样的人来当布庄的跑堂确实合适。 多谢,请你前面带路吧。 在那跑堂女子领路的时候,夏槐已经将一层路过的布匹看了一圈,尤其特别留意了其中几匹。 姑娘,这便是我们新到的布匹,这颜色别说是在华亭县,即便是在京城,那也是最紧俏最时兴的颜色,姑娘看看可喜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京城的人都追捧,你会不喜欢?还不快点先下手为强? 夏槐不负跑堂希望,惊喜地作捧心状:天哪!这也太好看了!她这话真没说假,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匹水红色的布料,摸着触感不像绸缎,倒像是棉布,这也的布肯定不便宜,但总比绸缎便宜多了。 那跑堂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我也是看姑娘面善,这刚拿到的货都没往外说呢,若是城里其他夫人小姐知晓,只怕你都要等到下一次了! 夏槐一脸感动,一把握住跑堂的手,感激涕零地说:姐姐,你真好!这样,这匹布我要了!但我今天来是要买不少布料的,少不得还要姐姐帮我忙呀! 那跑堂没想到夏槐不只是买一匹布,当即乐得笑眯了眼:这是自然!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帮你找。 夏槐眼睛一转,张口便来:这样,我想要一些颜色俏丽的,什么红啊黄啊蓝啊,都不局,全拿出来看看! 第164章 跑堂一颗心跳动地厉害,要知道燃料是很贵的,颜色越艳丽的布料需要的燃料就越多,成本就越高,所以在她看来夏槐简直就是个金饽饽、乖傻的大肥羊! 行,你先坐下等着,我去去就来!跑堂说完便朝旁边站着的女子眨了眨眼,那女子立即笑靥如花,拎着水壶款款走来:姑娘口渴了吧?先喝口水! 至于宋嘉,直接被她忽视了。 虽说宋家啊啊面貌当不上美男子,倒也算周正无瑕疵,只是比较普通罢了。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男子竟被人忽略掉?夏槐顿时对这个古代版茯苓连锁店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宋嘉一点不生气,默默无言陪伴着夏槐,此时才插上话:那水红色确实好看,很适合你。 夏槐似笑非笑,并没有搭话,只小口喝了杯茶,又捏起一块指头大的不知名糕点吃起来,吃到嘴里才尝到花生的味道,她略微挑眉,忍不住跟端茶女子唠起嗑来:这花生酥真不错,你们茯苓布庄自己做的还是在外面买的? 那端茶女子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略有些自得地说:不是在外买的!姑娘不是华亭县人吧?这糕点出自茯苓斋,而茯苓斋与我们茯苓布庄的东家均为同一人,所以呀,这茯苓斋的东西自然属于我们自家的东西。 夏槐拉着端茶女子的手笑着说:哎呀,姐姐这张嘴可真伶俐,是不是你们茯苓布庄的女子都像你一样又美又能说会道呀? 对啦,我看临安县的布庄里都是男子,别的地方的酒楼之类的都招的男子,咱们这茯苓布庄怎么这般特别? 第139章 爱俏的小哥哥一枚呀 端茶女子被夏槐的热情吓了一跳,又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忍不住红着脸解释:害,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对,我们茯苓布庄从掌柜到跑堂都是女子,不仅是我们布庄,茯苓钱庄、茯苓酒楼、茯苓斋招人只招女子! 说到最后,端茶女子越发骄傲和激动:我们东家真是菩萨心肠,如果没有她就没有茯苓布庄,如果没有茯苓布庄我就不会被掌柜的招来,如果我没被招来,只怕已经嫁给老... 咳咳。先前那女子抱着一堆布匹走来:红锦,二楼雅室的张小姐需要添茶。 红锦连忙拎着水壶小跑上楼,白锦朝夏槐温柔一笑:姑娘,这便是我们茯苓布庄最艳丽最紧俏的布料,你看看可满意? 夏槐顺势一看,果然都是一些红黄蓝这般艳丽的颜色,她上手一摸,这里面有棉布也有锦缎,都是好料子。 不错不错,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麻烦你帮忙量一下尺寸。 白锦一愣,意识到夏槐是打算直接在茯苓布庄定制成衣,当即笑得更加热情:好,我这就给姑娘量尺寸!说着,竟从背后抽出木质的裁衣尺就要给夏槐量。 夏槐连连后退,惊呼道:不是给我量呀! 白锦一愣,下意识去看周围,除了夏槐也没别的女子啊?难不成人还没到? 不等白锦想明白,夏槐已经朝旁边看去,宋嘉突然意识到浓浓的恶意与不安,他正想说话,结果夏槐的清脆脆的声音已经传来:喏,给那位公子量就好,他呀,最喜欢这些俏丽的颜色!你可要好好给他量! 白锦顿时大惊,神情复杂地看着宋嘉,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原来不仅是女子爱俏,原来男子也喜欢吗? 宋嘉可不知道白锦在腹诽什么,但他只觉得天灵盖一股烟窜起,整个人从头到脚要烧起来:夏姑娘! 夏槐这才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开玩笑的,那什么,这几匹帮我包下来,另外那个那个还有那个给宋公子做衣裳! 白锦顺着夏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分别是黑、白与深蓝,这才意识到夏槐早就挑好了,她松了口气,抱着夏槐选中的布匹去包装,顺便把夏槐为宋嘉挑的布匹抱来。 一个跑堂能看出的事,宋嘉自然也能看明白,他略有些无奈,压低声音问夏槐:夏姑娘,可是宋某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宋某定会痛改前非。 夏槐捂住嘴,惊讶挑眉:怎么会?我只会心疼宋公子没有人照顾,只是帮宋公子挑两件衣裳而已,又怎么会怪宋公子呢? 还是说宋公子不满意夏槐的眼光?说着,夏槐竟伸出纤纤玉手去抹眼泪,虽然,她并没有掉眼泪... 面对夏槐茶里茶气的发言,宋嘉选择自闭当透明人,乖巧让白锦给他裁衣量体,再不敢多说一句。 白锦给宋嘉量好尺寸,这才带他们去账房那里结账。 账房是个尖下巴看着略为刻薄的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眼高于顶的样子让人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只见她噼里啪啦拨打算盘,没一会儿功夫便算好,声音冷淡,语速却很快:男子成衣三套,用料一匹并五尺,棉布3贯并200文一匹,共3贯并600文。女子布三丈并6尺,一匹3贯并500文,共3贯并150文... 另,裁衣需900文。 最后那账房停顿一下,又拨拉几下,才冷哼道:共计7贯并650文。 宋嘉面色一僵,似有所感看向夏槐,只见夏槐正环胸笑盈盈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眸里分明划过几丝狡黠与算计。 第165章 他这才恍然,原来搁这等着他呢! 想到此,宋嘉也不生气,直接拽下腰间的钱袋,摸出一锭十两银放在账房桌上。 银锭接触桌面的声音不小,震的账房眉头一挑,略有些惊讶地打量一番宋嘉,才取秤砣称量银锭重量,确定重量后找银给宋嘉。 白锦见宋嘉付了钱,这才笑盈盈地道:姑娘,这是你需要的布料。这位公子,由于你选的是茯苓布庄最普通的制衣娘子,所以需要七日才能制作好,还请公子静等。 感情900文三套衣裳还是最便宜的手工费了,宋嘉心里腹诽,面上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十分好声好气地点头,又顺手将夏槐怀里的布匹抱在自己怀里。 虽然不是很沉,但也不能让女子抱着啊! 夏槐两手空空,笑着与白锦告别,还声称以后再来。 当然,又不是花她的钱,再不再来又有何妨? 出了茯苓布庄,夏槐这货又装上了:宋公子,这布料是不是有点贵了?也是,我只顾着帮着挑布料了,竟忘记问价格...宋公子不会怪我吧? 宋嘉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又气又觉得好笑:怎么会,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别说怪罪了,宋某感激还来不及。 他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夏槐这故意茶里茶气挑拨他怒气的模样实在让人又爱又气! 夏槐这才捂着胸口,深呼了一口:太好了,宋公子喜欢就好!对了,这是刚刚的布料钱,多些宋公子提前帮我垫付! 她当然没坏心思咯,只是想看看宋嘉兜里到底有多少钱,顺便给他掏空罢了!不是爱俏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爱俏! 当然,刚刚付钱时她故意装作没反应过来,也不是为了占宋嘉的便宜,虽然她兜里没多少银钱,但也不至于坑宋嘉的! 她眼皮子没那么浅,花点钱给自己买布料做衣裳那是投资自己,连投资自己都不舍得,怎么可能成功?! 宋嘉并没有拒绝夏槐塞的银子,毕竟他没有理由送夏槐衣裳,若被人知道,只怕对夏槐的名声会造成危害。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很快他的名声就要被破坏了。 走吧,我们先去买咸菜。夏槐还没忘记派给宋嘉的任务,既然自己来了,那正好亲自去看看。 第140章 名声不保 在夏槐杀价的时候,突然,宋嘉余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嗖地一下从他身旁窜过,而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宋嘉突然将右手摸向怀中,下一刻又如同没事人一般看夏槐砍价。 不得不说,夏槐这人擅长杀价、热衷杀价、也喜欢杀价。 最后的结果自然以她杀价成功告终,两人也没在街上耽搁,驾车往长林村赶。 娘!夏槐跳下车,将烂摊子撂给宋嘉,抱着鲜艳的布匹朝周蕙娘扑去。 周蕙娘本有些魂不守舍,突然被夏槐报个满环,人吓了一跳:哎哟,槐儿你这是...她定睛一看硌住自己的东西,顿时老眼被晃得要瞎掉:哟,这么鲜艳的颜色,你买的? 夏槐刚想点头,突然眼睛一转:哎呀,前几天宋公子说让我帮他挑几身衣裳,今天刚好有时间,所以... 她话没说完,身后却传来刘轻云惊呼的声音:老天!小嘉这孩子竟然喜欢这样颜色儿的? 周蕙娘也一脸复杂地盯着布料看,最后憋出一句:也,也是人之常情,颜色确实好看... 刘轻云一边将大麻袋往一旁扔,一边摇头:好看是好看,就是我觉得不像男娃能穿的...她抬了抬眼,看了看夏槐,福至心灵道:如果给夏槐穿倒是不错... 说到这,刘轻云突然像是嗅到八卦气息的狗仔,窜到夏槐跟前神秘地说:小槐啊,这布料小嘉说给谁了吗? 夏槐连忙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见宋嘉抱着咸菜坛子走来,她连忙抱着布料往自己行李那走:你们先聊! 宋嘉走来,疑惑地问:周婶子,刘婶子,你们聊啥呢? 周蕙娘连忙低下头去扒拉篮子:没事儿...哎呀,我刚买的大棒骨去哪儿了? 宋嘉默默指了指周蕙娘旁边:在那个盆儿里。 他转身去看刘轻云,刘轻云一个哆嗦,连忙小跑着去拖大麻袋:哎哟,这萝卜白菜可真沉,我得先去洗洗去... 很好,宋嘉确定夏槐一定没说什么好事,但究竟是什么呢? 夏槐藏好布料,这才装没事儿人一样溜到周蕙娘跟前,蹲下帮她一起敲大棒骨: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周蕙娘没好气地腾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夏槐的脑瓜:你呀,真是个鬼精灵,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是这样,今儿有个女的...我就怕她给我们使绊子嘛,所以我就拎着篮子去了村里一趟,这才知道,原来那女的是昨儿个刚落户长林村那群人请来的厨娘! 这何厨娘原本是满月村的,长得倒是凑合,可也说不上多出挑,家里条件也一般...但是不妨碍她命好,竟然被镇上的人看中了,她男人虽然比她年长个十岁,倒也是个疼人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但我溜达一圈也没看明白为啥何厨娘要找我们茬,虽说她性子确实不太好,但咱们也没招她惹她,怎么就直冲咱家来撒野了呢? 第166章 夏槐砍棒骨的手顿了顿,突然道:咱是没招惹她,可架不住有人给她上眼药啊!娘,这事儿你甭管了,交给我就好。 周蕙娘一愣:啥?有人教唆她的?咱好像也没跟人...突然,周蕙娘说不下去了,她想起来了,可不是有人看不惯她们吗! 昨个儿三草和她娘就没少作妖,本来以为就那么一次,也就忍气吞声罢了,没想到这俩不要脸的货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俩货继续蹦跶! 周蕙娘猛地将菜刀撂在地上,叉腰道:小槐,你该干嘛干嘛去,这点小事还能麻烦你?等着吧,你娘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夏槐看着地上入土三分的菜刀,突然默默在心里为三草母女俩点了根蜡烛。 你说说,惹谁不好?非要惹她娘! 行,娘你也别上火,咱们再做一次烧饼夹肉吧,可以的话明儿个就能出摊了! 提到赚钱,周蕙娘的气一下子泻了:行,你说咋弄,我听你的! 夏槐打算做卤肉,卤肉做出来,不仅可以用来做烧饼夹肉,往后若真的开饭馆,还能成为饭馆一道招牌,所以这道卤肉她打算仔细教给周蕙娘。 周蕙娘做饭向来有一手,有夏槐在旁边指点,她不仅能做出来,甚至还能将原本的方子做出来的卤肉加以整改,变得更加好吃。 大料用水过滤掉脏污、灰尘,用轻薄的布裹起来系好,猪五花、猪尾巴、猪心猪肺猪大肠,清洗切割完放入瓦罐,加入盐、花椒和酒,之后便是等待腌制的过程。 娘,这卤肉起码要腌制三四个时辰,咱中午饭先吃别的! 哎! 不得不说,做饭是个十分治愈的过程。分明周蕙娘先前还在愁苦皱眉、愤怒烧心,此时却眉眼低垂,脸上都透露出几分温柔贤惠。 吃过饭后,周蕙娘带着几个女眷将刘轻云采买大萝卜、大白菜进行处理,白菜去掉蔫吧、肮脏的外叶与根部,只要里面不脏,便不必清洗。 将白菜一片片掰开,每片叶子均匀涂抹上盐,静放一晚。 萝卜清洗干净,切成长条,码在坛中,放入适量盐,用手将盐与萝卜抓均匀,静置半个时辰。 在周蕙娘等人忙活时,夏大山已经领着闺女去看他们这两天的成果。 最后做出来两张桌子,八张凳子,还有一张按照夏槐吩咐做成的中间镂空的长方形桌子。 桌子中间挖空出两个圆形,夏大山不大明白这两个洞是用来做什么,便好奇问闺女。 哦,那两个洞之后可以放锅,不放锅的时候也能直接将打烧饼的锅放在上面,总比弯腰好使! 夏大山这才猛然一拍额头:可不是嘛!我先前还在想,这要是去摆摊,那打烧饼的铁盒子并不高,总弯着腰也不是办法...还是闺女聪明! 夏槐毫不谦虚地收下来自老爹的夸夸,突然,她余光一闪,发现宋嘉突然朝深山疾奔。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决定跟上去看看。 第141章 笑得越甜,下手越黑 回到一刻钟前,宋嘉吃饱饭才捏着手里的纸条又看一遍。 纸条是随意撕下来的不知名书的边角,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左手写的。 上头只有短短几个字:我有大皇子最新动向。 这短短几个字,却令宋嘉陷入矛盾,他想去但又不想去。 所以,在看到纸条上的信息后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又给塞进怀里。但吃完饭他想了想,还是去的念头更胜一筹。 宋嘉走到深山老林,确定附近没其他人,这才用打火石先将纸条烧掉,最后用拇指和食指圈了圈,放到唇边吹了个口哨。 送纸条的人没说地点也没说时间,那肯定就在暗中跟着他,甚至可以确定,就在这片山林里! 果然,不过几息,突然有狂风大作,一道黑影席卷着尘土与落叶朝宋嘉直冲而去。 眼看那黑影举着的长剑就要刺中宋嘉,宋嘉却眉毛都不眨一下,好整以暇地盯着那道黑影。 终于,刀尖距离宋嘉胸口一寸的距离停下,那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脸上也戴着黑纱面罩。 黑衣人没言语,宋嘉懒得跟对方卖关子,冷声道:暗鸟阁的?说吧,是要钱还是换消息。 黑衣人顿时身体紧绷,略有些气愤地冷声喝道:休得放肆!阁下若不想交易便罢,何必侮辱暗凤阁! 这黑衣人的声音虽冷,仍旧能听说是个女子,宋嘉知道自己没猜错,这才道:是在下冒昧了。不知暗凤阁这条消息如何换? 交换。只要严池如今的下落! 宋嘉一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嗤笑道:你看我傻吗?严池的消息在下也不知,换个别的。 黑衣人当即转身,宋嘉岂能放过?当即抽出腰间软剑,朝黑衣人疾驰而去。 那人见跑不掉,只能挥刀与宋嘉打起来。 两人不知打了多久,最终结果由宋嘉将软剑架到对方脖颈处占了上风:说吧,不然你这条小命也不必要了。 黑衣女子却冷笑一声:自打进了暗凤阁,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这消息你永远也得不到! 第167章 宋嘉忍着怒气,软剑朝对方脖颈往深处送了送,直到见了血,他才微微松手:严池的下落我真不知道,自打半月前便没了他的下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后一次知道他的位置在哪儿! 黑衣女子眼眸一动,最后动了动嘴皮。 他们不远处的某棵大树后,夏槐隐身在空间努力瞪大眼去看,虽然是隐身,但她仍旧怕宋嘉那个心眼比筛子都多的人发现不对劲,所以不敢靠太近。 她的五感是提升了,可如果用气声说话或者手写,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也没修过唇语班,所以即便瞪大了眼,也没猜出来。 不过夏槐确定了一个事儿,宋嘉这小子果然瞒着他们一堆事儿,起码这身功夫就比表现在他们面前来的牛气冲天。还有这个黑衣人是谁?哪一派的?两人是敌是友? 如果从最先来看,夏槐会认为宋嘉是去会老朋友。可后来这两人打起来的狠劲实在不像友军,那是敌人?可宋嘉这小子怎么没一刀捅了他? 夏槐可不信宋嘉是个善茬,这人惯会做表面那一套,面上笑得越温柔,手里的刀子却捅人越狠! 各种念头在脑海溜一圈,只见那黑衣人突然嗖地一下没影儿了,宋嘉站在原地却沉思许久,就在久到夏槐以为他被人塞了降智药时,宋嘉终于往回走了。 夏槐冷哼一声,先宋嘉一步回去。 等宋嘉在深山打了一串猎物兜着回去准备邀功请赏时,夏槐已经帮着家里人将萝卜腌好了。 虽然只腌了半个时辰,可也腌出不少萝卜水,夏槐指挥着周蕙娘往里面塞了不少辣椒,又尝着味道放了些盐,这腌萝卜算是完成了,一般来说,过两天就能入味下饭! 哟!小嘉啥时候去打猎了?王铁牛闲着没事儿跟村里的大小伙子们一块儿盖房子,一边帮忙一边不忘跟宋嘉打招呼。 宋嘉腼腆一笑:就刚刚,这不是闲着没事,正好给大伙加道菜! 这话说的敞亮,王铁牛听着心里别提多抚慰,当即赞道:还是小嘉身体好啊,俺们老了,没法动弹咯! 王叔哪里老?若真老了,哪还能帮忙盖房子?王叔这体格,可比我们强多了。 宋嘉这人拍马屁从来不会让人反感,他眼神清澈、声音饱满,哪怕措辞再夸张,被交谈的人也不会觉得他在敷衍、溜须。 王铁牛被宋嘉夸的心花怒放,低头盖房更有力气了。 宋嘉浅浅一笑,与王铁牛打声招呼,朝夏槐等人走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周婶子,这是我刚去深山那打的兔子,你处理一下给大伙加个餐。虽然是冲着周蕙娘说话,可宋嘉的眼神却看向夏槐。 夏槐早早就看到宋嘉拎着一串兔子跟王铁牛侃大山,她心里腹诽这货果然是个筛子精,还记得打个猎圆谎。等这货走来夏槐便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头都不带抬的。 周蕙娘看着一串兔子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小嘉你可太厉害了,都见瞥见你出去,这可打回来一窝兔子... 夏槐心说,可不厉害吗,也不知道这窝兔子怎么这么倒霉,一家都被端了。 果然,这狗男人就是看着温柔,实际是个疯批! 小槐,你拎给你爹他们让他们处理一下,这么老些,我可弄不动... 夏槐这才抬起头,从周蕙娘手里接过兔子,与宋嘉四目相对时,夏槐突然笑的十分甜美,关键是一句话都没说。 宋嘉望着夏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突然打了个哆嗦。 夏槐这人有点邪门,他总觉得的她笑得越甜,下手越黑!他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做错什么,最后决定最近谨言慎行,别一个不小心被夏槐一刀抹了脖子。 毕竟,当初夏槐与群狼搏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夏槐可不知道宋嘉在脑补什么,她确实担心宋嘉这小子将来会是家人的障碍,尽管一路上宋嘉表现尚可。 但万一利益冲突了呢? 古有太子篡位,今有宋嘉不做人! 第142章 你无私,你高贵 傍晚,夜幕降临,夏大山一家却开始忙碌起来。 卤肉腌制了三个时辰,肉的颜色比最初变深许多,味道上也显示腌制入味。周蕙娘叫来闺女,让她指挥下一步。 娘,把肉拿出来洗洗,然后用热水焯一下。 刘婶子,你再支个锅,锅烧热放点油,多放点,然后再放点糖,把糖和油炒热了...对了,淑玉姐,糖在那个手推车里第二个隔间。 糖色炒出来,放一点热水,对,就是直接往油锅里放热水... 等糖水炒成红棕色,锅底差不多要糊的时候,夏槐又急忙冲刘轻云说:婶子,加水加水!瞅着刘轻云着急忙慌要加凉水,夏槐又急忙纠正。 这会儿,周蕙娘已经将肉焯过水,夏槐又指挥她娘:娘,把肉放锅里炖,先大火煮开,煮开就小火炖,要炖两刻钟。 等肉炖的差不多,夏槐又指挥刘轻云将炒好的糖色水倒进煮锅,分别往锅里加入适量盐、酱油和胡椒粉。 又煮了半刻钟,才算是终于做好。 槐儿啊,这什么卤肉就弄好啦?周蕙娘问。 还没有,得泡几个时辰呢,这样吧,晚上吃烤兔子...夏槐也是这会儿才想起不能直接吃,这会儿肉还没完全入味,此时倒也可以吃,只是味道不会特别好。 第168章 除此之外,夏槐还想起一件事。 娘,下次再卤肉你记得把猪肉和猪下水分别卤,我刚刚把这事儿忘了... 周蕙娘连连点头:行,娘知道,这样就不会串味了,对吧? 夏槐朝她娘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她有现代的思维,也确实在现代学到很多东西,但她之前的记忆力只能是普通水平,有些东西做了她才知道后续需要做什么。 但周蕙娘不同,她是古人,能理解到这里,说明她是真的很会做饭。 幸好有宋嘉打来的兔子一家,不然夏大山他们今晚估摸着随便对付一口了。若是不折腾这卤肉倒还好,这卤肉弄出来香得很,又是肉又是油又是调料的,馋人得很!这要是不吃点肉,众人心里不踏实啊! 爹,铁牛叔,本来我以为明儿个能出摊,现在看来还得往后推一推,这样,咱们先商量出来摆摊怎么摆,以及谁去。 王铁牛笑着说:我们听你的,小槐你说咋弄就咋弄! 其他人也没意见。 夏槐心里触动,面上却不显:行,那就分成两拨人,一拨人由我们一家和大木哥,铁牛叔你们一家留在这镇守。另一拨就是调换一下,然后让贾叔陪着。至于苌青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留下帮忙,怎么样? 宋嘉不满意了:那我呢? 夏槐才发现把这小子忘了:这样,你跟着我家。这小子是个定时炸弹,必须要放在自己跟前,不然出点啥事她可顾及不到。 好。 苌茂丰突然说:这样,小青、无影,你们每天辛苦一些,跟着出去摆摊,如果出现意外就帮衬点,如果没有就打个下手。 无影没有意见,苌青倒是想有意见,但是他不敢呀!更何况,这可是关乎着师兄的终身大事,他就算有意见也要憋回肚子里!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苌茂丰摇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这都是应该的! 苌青:...你无私,你高贵,我和师兄干苦力,你拿我们卖人情! 他转头一看,师兄那没出息的正一脸赞同地点头,只差没在脸上写上师父说的都对这几个大字了! 也是真奇怪,向来只有他师兄坑别人的份儿,怎么遇上夏槐这姑娘后,他师兄的性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莫非,这就是爱慕的力量? 临睡前,夏槐在想,郑大桥他们究竟办完事没呢?虽然暂时有苌青和无影帮忙当保镖,可双手难敌四拳,她还是想让郑大桥的兄弟们帮忙镇守。 与此同时,被夏槐惦记着的郑大桥一行人却遇上了难题。 他们的货出不了手了。 原本,郑大桥是打算继续往江南道赶的,但经过这一路,他不仅与夏大山等人相处出来感情,更有心底不太想往前走的心思。 再往前走,是生路还是死路暂且不知,他死了无事,可这些兄弟呢?赚再多钱没命花也不行,所以深思熟虑之下,郑大桥打算将手里这批货转手出去,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是为了一份安稳。 可谁知他来华亭县几日,次次去拜访当地镖局,每每均被请了出来。 今日好不容易坐下详谈,这才知道这偌大的镖局竟是个空壳子,里面走镖的人均被派出去了。 郑兄,真不是我们镖局不接这个单,主要我们人真的不够啊,这样吧,不如你们再等等?或许他们快回来了。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就意味着要端茶送客了。 可郑大桥装没看到似的,压下怒气,突然笑着说:害,不就是等几天嘛,没事儿没事儿,反正这批货也不着急... 其实郑大桥完全可以不出这批货,反正天灾降临,他装死了对方也不一定知道啊!可谁让郑大桥的职业道德底线比较高呢,他做不出这种事。 宁可少赚钱,甚至赔点小钱,他也会把手里这批货送到雇主手里,只是他又不想自己亲自送,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下家,心里总归是不得劲的。 不过,这事可以从长计议,顾好眼前才是根本。 郑大桥没忘自己的职业,这年头放弃一行做另一行也不容易,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手下兄弟考虑,所以... 刘老弟,这样吧,我们左右没什么事,我看你们镖局人挺少,恐怕忙不过来吧?我手下弟兄虽说不多,但也能帮衬你们一把,也不跟你们要钱,包三餐就行!当然,我看你们这镖局也没个厨娘,所以俺们也不为难你们,就每天给个三五十文,我们吃个饭就行! 对面镖局人:...咋地,合着好人你们都当了?我们既要给你们发工钱还要对你们感激涕零是不? 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没办法,第一次遇上这种厚脸皮的人,他是真的拒绝不出口! 第143章 连吃带拿都不够 郑二桥自打进镖局后就营造乖乖男形象,一句话都没说,主要还是被他大哥打出阴影了。 可出了镖局大门,他终于忍不住了: 大哥,要我说你心肠太好了,咱们这些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干活好苗子,以前哪怕帮忙卸个货都得百十文,这才跟他们要三五十文,这也太少了! 第169章 郑大桥:...你不是嚷嚷着饿了?羊汤还是饺子? 郑二桥一顿,双眼放光:我都要!完事儿还嘟囔了一句:大哥,要我说咱们刚刚留下吃顿饭多好,还能省顿饭钱,那什么老六也太不懂事了!就给了一兜子山楂,这山楂有啥好吃的,酸不拉几的,要不是他非给我,我都不打算要! 郑大桥:...分明是临走前你瞅见桌子上一盘子山楂,非要拿走,人能拦住你?真给我们郑家丢脸! 看门的人:...咋地?你们还要不要脸了?抢俺们的活、坑俺们的钱、揣走俺们的山楂,现在还怪俺们不留你们吃饭?我真该死,怎么就耳朵这么好使呢! 二弟,别乱讲话,他姓刘,你应该叫刘哥,懂不懂? 郑二桥左耳进右耳出:行行行,给钱的都是哥,我懂! 郑大桥:...你懂个锤子你懂,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你认真沟通! 等坐下来吃饭,郑二桥才总算闭嘴。 见弟弟闭嘴,郑大桥还有些不习惯:既然这批货暂时出不了手,不如明儿去看看夏大叔他们吧。 郑二桥这二货当即放下筷子,吸溜掉嘴角的面条,乐得眯着眼:还等着明儿干啥,咱现在就去吧! 郑大桥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你看看这天,等到地方天都黑透了... 郑二桥恍然大悟:对啊,天黑了可能碰到鬼,咱们还是明天去吧!郑二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子虚乌有、玄而又玄的东西。 郑大桥的本意是这个点过去太打扰夏大山一家,但他弟这样理解也无所谓,反正达到目的就成! 一大早,老夏家早早起来忙活。 卤肉经过一夜的卤制已经十分入味,不管是用来做菜还是直接吃,味道顶顶好。 大白菜经过一夜的腌制也腌出不少水来,周蕙娘听闺女的,直接将坛子里的水倒掉,将菜叶子清洗一番,沥干水分。 弄干的白菜切成片块状,将其放进干净的坛子里,放入辣椒粉、盐、姜末、糖,搅拌均匀。 搅拌好后给坛子用油纸密封好坛口。 周蕙娘一边在盆儿里洗手,一边好奇问:闺女,这就腌好了?为啥这白菜跟我之前腌的不一样,怎么放那么多辣椒? 夏槐笑道:这叫辣白菜,腌个四五天差不多就能吃了,可以就馒头、大饼子,还能就着粥吃,老下饭了!但是这坛子不能放外边,得找个凉快地儿放着,不然会酸... 哎,好,我待会抱着去长根他娘家去,她家有口枯井,那里面指定凉快! 长根他娘是周蕙娘这几天新发展的人际关系,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人勤快、能干,没事儿就去林子里捡柴、拔草,背着个手在村里溜达,一来二去就跟周蕙娘唠上了。 行。 今天大伙的事儿挺多的,需要准备明天用到的食材。 主要需要麦子粉、杂粮粉、蔬菜、肉、猪下水和猪棒骨。 猪棒骨这种东西比较便宜,就算不用来卖,也能给自家人喝,多补补身体,将来有个风吹草动,至少有个逃跑的力气。 那六个壮年小伙确实实诚,天刚亮就赶过来了,差不多到早饭时候又匆忙跑回家吃饭,生怕被留下吃饭。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夏大山这伙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说他们没赶上15文一天的工钱,心里多少别扭,但这也不怪夏大山他们,只怪他们没那个运气。 他们年轻,脸皮子薄,干不出半截撂挑子的事儿,夏姑娘心善给他们包了一顿晌午饭,他们可不能再蹬鼻子上脸,又不是傻子,看到人吃饭难不成还傻呆呆站着? 夏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周蕙娘说:娘,这几个大哥人挺不错,往后晌午饭咱吃什么给他们吃什么,得让他们吃饱。 吃饱了才好卖力气,不然这钱虽然比人家花的少,但进度慢下来也不是事儿啊! 夏槐看得长远,宁可多出一些粮食,也不想耽误盖房子的进度。 实在是因为,害怕老天不做人啊! 这一连几天都是大晴天倒没啥,若下雨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某些方面,未雨绸缪并非多此一举。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她穷。 要真有钱,她直接在镇上买个房子也好,租个也行,还会为这点事愁眉苦脸吗?! 所以啊,归根到底,还是要搞钱! 突然,她的裙摆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她的小包子正眨着萌哒哒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亲,我能吃一块糖吗?就一块! 似乎是怕夏槐拒绝,小包子还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指比划了一下。 因为怕小包子吃糖多坏牙,她平时很少给瑞哥儿吃糖,瑞哥儿也很乖,一般也很少问她要糖。 当然。夏槐从怀里,实际上从空间拿了个棒棒糖出来。 这个棒棒糖是透明包装的,在兑换的时候,夏槐特意过滤掉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就是为了不让这个糖显得过于引人注目。 但显然,她还是低估这个糖了。 只见瑞哥儿葡萄般的大眼睛刷地一下锃亮,小手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固有的礼节捆绑他,只怕他的小爪子早都抢走棒棒糖了。 第170章 娘亲,这是什么糖呀?是给我的吗? 夏槐揉了揉瑞哥儿的脑瓜,将糖塞到他手里:乖,是给你的,但你要答应娘亲一个条件喔! 瑞哥儿小鸡啄米般地狠狠点头,别说是一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呀! 这个糖不要到处乱嚷嚷哦,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嗯,就说是宋叔叔给你的。 瑞哥儿虽然不理解这么好看的糖果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但他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该问的他不乱问,当即抱着棒棒糖给夏槐道了谢,随后撒脚丫子跑远了。 夏槐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瑞哥儿自打来华亭县后,好像活泼了不少? 先前虽然瑞哥儿也机灵可爱懂礼貌,但总觉得有点太乖巧了,缺少几分孩子该有的鲜活,如今看到瑞哥儿这样活泼,夏槐总算心里踏实些。 不愧是她夏槐的孩子,哪哪都好! 第144章 活学活用 瑞哥儿一溜烟跑出去好远,他也没去别的地儿,直接叫上狗蛋、荣哥儿,一行三人往村里跑。 走到一处地儿,瑞哥儿突然停下来,狗蛋自打到华亭县后,整个人的性子慢慢活泛,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安生的主。 过了那段彷徨无助、害怕被抛弃的日子后,狗蛋又恢复了朝气,现在他比之前懂事了,不再是那个人讨狗嫌、撒泼捣乱的坏孩子,整个人变化不可谓不大! 瑞哥儿是夏槐的儿子,他是夏槐亲自救下来的,所以狗蛋很听瑞哥儿的话。尽管他比瑞哥儿大好几岁... 只见瑞哥儿东瞅瞅西看看,突然迈着小短腿跑出去几步,弯腰捡了个板砖,不知他手里拿了个什么,他力气小,手也小,只能双手抱着板砖,打算往地上拍。 狗蛋一看,立即惊了,当即飞快跑上去抢过瑞哥儿手里的板砖:瑞哥儿,你要干什么?我帮你!这小家伙这么小,一个不小心砸到自己怎么办? 瑞哥儿的板砖被抢了也不生气,指了指地上的透明包装袋,言简意赅:砸! 狗蛋瞧那透明包装,一看就是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但他也没问,直接朝瑞哥儿挥挥手:瑞哥儿,离远点,别砸到你。 见瑞哥儿往后退,狗蛋单手拿着板砖,一下给透明包装袋拍飞了。 ... 狗蛋摸了摸鼻子,连忙上前去看,结果发现里面的淡黄色物体已经碎成几半,他心里有些惶惶不安,面上却兴奋地大叫:砸好了!瑞哥儿,你看行不行! 虽然这玩意坏了,可狗蛋也不傻,既然瑞哥儿让他砸,那他砸坏了肯定也没事! 果然,下一刻便见瑞哥儿迈着小短腿跑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狗蛋哥,你真棒! 他还记得他娘就这样夸他,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狗蛋被夸的脸一红,挠着头说:害,小事一桩。对了,瑞哥儿你砸这个干什么? 瑞哥儿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白色手帕,然后把透明袋子里的碎块倒在手帕上,想了想捏起里面比较大块的给了狗蛋一块:给你吃。 狗蛋也没怀疑,直接塞到了嘴里,下一刻便惊喜道:是糖! 他虽然七八岁了,但还是个半大孩子,只要是孩子就很难拒绝糖,所以很开心。 瑞哥儿抿了抿嘴,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又从手帕上捡了块递给狗蛋:嗯,是糖。这块麻烦给荣哥儿。 狗蛋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又是给自己的呢!但是他也没想着占为己有,毕竟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狗蛋了,他是一个知错能改、向往正人君子的好狗蛋! 这话是瑞哥儿跟他说的,他没读过书,又总是听爹娘、爷奶念叨读书人多么金贵,所以对瑞哥儿的话深信不疑。 他狗蛋,一定会成为正人君子! 在狗蛋去给荣哥儿送糖的时候,瑞哥儿小心翼翼将糖果包起来,塞到了兜里。 若夏槐看到这块手帕,她一定能发现,这就是之前她给瑞哥儿用来擦手的一次性洗脸巾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洗好晒干当手帕循环使用了! 这也不怪瑞哥儿,毕竟这洗脸巾比一些布料还要软乎,又很白,看上去就是好东西,夏槐又没有明说扔掉,自然要留着使用! 当然,即便夏槐叮嘱用完扔掉,瑞哥儿也不是很舍得。 收到糖果的荣哥儿无比受宠若惊,在狗蛋的暗示下小声跟瑞哥儿道了谢。 三人继续往前走,就在狗蛋想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时,瑞哥儿蓦然笑得十分灿烂。 驴蛋! 不远处,那群小娃娃中的一个立时转头,看到瑞哥儿后猛地站起来,瘦小的胳膊使劲朝他挥了挥:瑞哥儿,快来陪我们玩儿捉蚂蚁! 瑞哥儿这才矜持地小跑过去,只是没有陪他们玩捉蚂蚁。 驴蛋一边跟瑞哥儿打招呼,一边跟其他小娃娃介绍瑞哥儿:这是瑞哥儿,他们家刚落户咱们长林村,他是我的朋友,所以也是你们的朋友,往后谁要是欺负瑞哥儿,你们可得帮忙! 这驴蛋年纪不大不小,在七八个娃娃里却是能说上话的。那些小娃娃大的有七八岁,小的才三岁多,个个乖顺地点头。 驴蛋见瑞哥儿迟迟不蹲下来陪他玩捉蚂蚁,连忙催促:瑞哥儿,快一起玩啊,可好玩了! 第171章 瑞哥儿默默看了看几个小娃娃,发现他们不仅手脏兮兮的,连衣裳也都沾上了土旮旯,顿时瑞哥儿不愿意了。 他抿了抿嘴,小手掏手帕,一边打开一边说:先别玩了,我给你们带了糖... 一听有糖,别说驴蛋了,其他几个娃娃,从小到大都扔掉了手里的蚂蚁,作势就要上手抢。 瑞哥儿连忙将手帕裹好往身后藏,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等等,你们先去洗个手... 我不是嫌你们手脏哦,只是我娘说啦,手脏脏地吃东西会拉肚子的,拉肚子可难受了,你们不想吧? 几个小娃娃一听,顿时皱着小脸往河边跑。 这里距离小河不远,但瑞哥儿多精啊,当即让狗蛋跟上:狗蛋哥,你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掉水里了。 狗蛋:...瑞哥儿这么小的娃娃怎么这般操心?不过这确实是个大事,所以他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留下瑞哥儿与荣哥儿大眼瞪小眼,瑞哥儿指着荣哥儿攥紧的小手说:荣哥儿,你把糖吃了,然后也去看着他们吧! 荣哥儿比狗蛋还要大一岁,但他生性胆小,让人下意识觉得他年龄更小些。 荣哥儿不敢不听瑞哥儿的,当即将快要化掉的糖塞到嘴里,然后闷不吭声地往河边跑。 他和爹爹是夏槐他们救下来的,夏槐儿子的话,他听。 还没跑到河边,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哭嚎声: 你手最脏,不要在我旁边洗! 我的手哪里脏脏?你才脏! 呜呜,我要告诉我娘,你弄脏了我的衣裳! 告状精,多大了还告状,不跟你玩了! 第145章 小酒大酒有讲究 瑞哥儿:...没耳朵听。 荣哥儿:...现在他要做什么?是拉架?还是怂恿?是当个看客还是去叫救兵呢? 在线等,社恐人挺急的。 就在这时,驴蛋愤怒一吼:都给我闭嘴! 登时,世界安静了。 瑞哥儿往前跑两步,正巧看到驴蛋一手掐腰,一手拎着其中一个小娃娃的耳朵唠唠叨叨:还闹不闹?还咋呼不咋呼了?我跟你们说,谁再给我瞎咋呼,待会都别吃糖了! 这个威胁相当见效,当即,那被拎着耳朵耳提面命的小娃娃便讨好地作揖着求饶:我再也不叫了,我不叫了!给我吃糖吧,驴蛋驴蛋,给我吃糖! 驴蛋哼了一声,将手从对方耳朵上拿下来:行了,叫魂儿呢?再去洗洗手! 俩小娃娃听话地去河边洗手,再也不敢互相嫌弃。 瑞哥儿:...驴蛋这人是真能处,有话他是真的说,该动手的他是真的动手啊! 就是这架势,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够阳刚呢?颇有几分村头他三婶表姐二舅姥娘的风范! 驴蛋这才看到瑞哥儿,连忙挥着刚洗干净的手给瑞哥儿打招呼:瑞哥儿你看,我手洗干净了!然后眨巴着眼睛盯着瑞哥儿。 两人差3岁,瑞哥儿却十分上道,当即小手掀开手帕往驴蛋跟前递:给你吃糖。 驴蛋盯着手帕上的糖块,想了想选了个不大不小的,笑嘻嘻地给瑞哥儿道谢,然后眯着眼一脸陶醉地吃糖块。 瑞哥儿低垂着眉眼,心思却活络起来,他娘说了,要结交一些值得的、有正气的、有人格魅力的朋友。 驴蛋邀请他一起捉蚂蚁,说明他值得。 请驴蛋吃糖他没有选最大的,也没有多拿,说明他有正气。 驴蛋教育小弟的方式很特别,说明他很有魅力。 综上,瑞哥儿得出结论,驴蛋值得交往。 驴蛋吃完手里的糖,这才将身后七八的大娃、小娃归拢到一起:听瑞哥儿的,都排好队,不然没有糖吃! 这些娃娃都是有奶就是娘的主儿,只要给他们点甜头,简直听话得不得了! 等分完糖,驴蛋又要领着众娃娃去捉蚂蚁,瑞哥儿却不乐意,拉着驴蛋跟他小声商量。 捡柴?可是这个活不用我们干啊! 一般来说,捡柴的活儿都交给八岁往上十五岁往下的孩子,年纪太小捡不了太多,年纪太大捡柴有点大材小用了。 瑞哥儿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真挚地劝说:驴蛋,捉蚂蚁捉完,那些蚂蚁不是死了就要扔掉,一天下来咱们手里啥也没有诶,但捡柴不一样呀,咱们捡柴也可以玩,有可能还能捉到有趣的东西! 还有呀,把柴抱回家,爹娘肯定夸咱们!如果爹娘开心了,会不会给我们做好吃的? 驴蛋虽然淘气爱玩,但脑子很聪明,他是林长根老来得子,家里平时就没少疼他,有啥好吃的都给他,但驴蛋考虑的更多,他是享福了,可他手下小弟还没享福啊,得为他们谋福利! 想明白这点,驴蛋顿时用小手拍了拍瑞哥儿:瑞哥儿你太聪明啦!好,那我们就去捡柴! 那群爱玩的小家伙自然不乐意,但驴蛋的小嘴贼能叭叭,没一会儿就把七八个小娃娃忽悠去林子里捡柴了。 驴蛋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乐颠颠地领着一群小家伙去捡柴。 第172章 瑞哥儿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面,脸色淡然,眼中分明有兴奋的色彩划过。 夏槐这边,她正与周蕙娘一起打烧饼、择菜,贾鑫今日跟着夏大山去了镇上,打算采买需要用到的食材、调料。 夏槐给她娘吹彩虹屁哄的周蕙娘乐得不行时,突然郑大桥独有的大嗓门传来:周婶子,夏小妹! 夏槐一愣,下一刻猛地站起身,惊喜地道:郑大哥?你们咋来了? 郑大桥作不高兴状:咋地,不欢迎啊?那俺们这就走! 夏槐连忙摆手:别别别,咋能不欢迎,可欢迎了! 在卸货的空儿,夏槐总算打听明白这两拨人是怎么碰上的。 原来,夏大山与郑大桥两拨人都在镇上晃悠,郑大桥原本打算去街上打听夏大山等人的落脚地儿,没想到就这么巧地碰见。 听说夏大山需要采买不少东西,虽说郑大桥也不怎么来华亭县,但这几日已经将华亭镇上摸熟了,去哪儿都有熟人! 有郑大桥帮忙,可为夏大山省了不少功夫。夏大山一想东西都采买好了,干脆直接回村,顺便带上郑大桥一行人。 他可没忘当初与郑大桥约定一起喝酒的事儿,所以顺便还买了两坛子酒。 这个朝代的酒并不昂贵,一般百姓喝的酒分为两种。 小酒为春天酿造、秋天出售,一般十文左右就能打一斤。 大酒为冬天酿造、夏天出售,价格比小酒略贵上一些,但也不会偏高太多。 此时是十月中旬,属于秋季,夏大山买来的酒也就是小酒。一坛子十斤,两坛二十斤,不过花了200文。 当然,两百文对于老百姓还是很多的,也算没搪塞郑大桥一行人。 周蕙娘拉上几个女眷,撸起袖子开始做晌午饭。 郑大桥虽然长得糙,但心不糙。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活鸡两只,猪五花两条、糕点两包、甚至还拎来两只烤熟的烤鸡。 打烧饼做主食,荤菜有炖山鸡、萝卜炖五花、辣炒肉片,素菜有清炒白菜,小葱炒鸡蛋、凉拌山野菜,汤有猪棒骨熬出来的白嫩嫩的骨汤。 这个丰富劲儿,都赶上过年了! 甚至可以说,过年都没敢吃这么丰盛! 就在晌午饭快做好时,瑞哥儿终于领着狗蛋和荣哥儿回来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个个没空手。 有的抱着柴,有的背着柴,还有的拉着柴。 这架势惊动了众人,周蕙娘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小跑着过去问:哎哟老天哟,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这么懂事,还去捡柴了? 瑞哥儿抿抿嘴,没说话,却朝狗蛋瞄了一眼。 第146章 芝麻馅的瑞哥儿 狗蛋:...他想装看不懂都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张嘴解释:周奶奶,今天瑞哥儿可乖了,他带着我们一起去捡柴... 狗蛋巴拉巴拉将之前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夸瑞哥儿。瑞哥儿聪明,瑞哥儿乖巧、瑞哥儿懂事! 不夸不行啊,他想起刚刚不久发生的事。 大伙一起去捡柴,只有瑞哥儿没捡,但他也没闲着。时不时指挥着几个小娃娃去挖野菜,又时不时鼓励夸赞小娃娃们一番。 以至于瑞哥儿分明没干什么活儿,但没一个人不满,甚至临走时给瑞哥儿分的东西最多。 他还记得驴蛋是这样说的:瑞哥儿是咱们这里头最小的,他这么小却跟着咱们一起走这么老远,还帮着捡柴、挖野菜,所以必须要多分给他一些! 驴蛋这小子是真的会来事儿,他不仅给瑞哥儿多分,还没有因为几个小家伙听他的话而多分一些。 狗蛋就在想,驴蛋分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就有这样的成绩,他是不是也要学习学习呢? 俩人名字里都有蛋,总不能驴蛋行,他狗蛋不行吧? 怀着这种念头,狗蛋又去看瑞哥儿,结果瑞哥儿更牛气,他不仅没有拒绝,又将几个小家伙夸了一通,最后扬言改天还要跟他们一起玩。 狗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驴蛋起码六岁了,有点小聪明、小手段很正常,可瑞哥儿分明才三岁出头,他怎么感觉瑞哥儿这小娃娃有些邪门呢! 狗蛋开始复盘他的前半生,他的前七年都做了什么?他三岁的时候在干嘛?玩泥巴?可人瑞哥儿已经知道请人吃糖收拢人心,还能撺掇其他人帮忙干活了! 他眼睛可好使了,一路上就见瑞哥儿弯过三回腰,一次捡柴,一次挖野菜,还有一次将那个与他同岁的小娃娃从泥地上拉起来。 准确的说,干活的都是旁人,可收获感激最多的却是瑞哥儿。 狗蛋突然觉得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破土而出,他想抓却没能抓住。但是无妨,他觉得已经有了初步目标。 第一步,成为正人君子。 第二步,听瑞哥儿的话,将他夸的只应天上有。 第三步,额,暂时还没顿悟。 周蕙娘惊讶地捂住嘴:哎哟,我家瑞哥儿真能干啊! 瑞哥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手一摆,谦虚道:没,主要都是他们在捡柴,我没干什么活儿....说着又拉了拉身后捆好的柴火。 这下众人更不信了,都说瑞哥儿又懂事又能干,还谦虚! 第173章 夏槐看着被众人夸赞的宝贝儿子,她突然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小子像一个人,像谁呢?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反正她儿子要是甜品,那指定不是芋圆,得是芝麻馅的汤圆子! 快快快,把柴火扔地上吧,这老沉了...都去洗手,准备吃晌午饭。 狗蛋和荣哥儿在周蕙娘的吆喝声中乖巧净手,唯有瑞哥儿突然拉着夏槐往人少的地儿走。 怎么了?夏槐好奇。 瑞哥儿小手往怀里掏,不知摸出个什么,手掌面上握成拳伸向夏槐:娘,给你个东西,你猜猜看是什么? 夏槐往瑞哥儿的小手一看,顿时无语凝噎。 无他,这小子手太小的了,攥住一个野鸭蛋根本攥不严实,瞄一眼就能看到! 但夏槐能直说吗?她可得让孩子相信光,哪怕这个世界连虚假的奥特曼都没。 啊,让我猜猜...是石子儿? 瑞哥儿摇头。 那是野果子! 瑞哥儿依旧摇头。 夏槐作苦思冥想,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南方小强:难道啥也没有? 瑞哥儿终于过足了你猜我猜的瘾,小手手心朝上,圆乎乎的野鸭蛋静静躺在瑞哥儿肥呼呼的小手上。 呀!夏槐双眼大睁,手急忙捂住嘴:竟然是鸭蛋!瑞哥儿太厉害了吧! 瑞哥儿抿了抿嘴,小耳朵红扑扑的,声音小小地说:娘,给你的。 夏槐欣喜若狂地收到怀里,这才催促瑞哥儿去净手,顺便叹了口气、 这年头,干啥都不轻松啊!还好她有几分演戏的功夫,不然真糊弄不过去! 夏大山与张大木他们做成的简易饭桌上摆满了饭菜,乡下人不讲究什么摆盘、卖相,也不追求什么小巧精致。 不论是素菜还是荤菜,不论是主食还是汤水,量大饭足,主要目的让人吃饱喝好。 菜盛在脸盆大的盆里,汤放在瓦罐里,烧饼直接搁在编织的简易小筐子里。 来来来,吃菜吃菜!苌茂丰是大儒,读书人向来被人尊重,所以他拿起筷子吃一口,大伙才开始动筷子。 夏大山抱着酒坛子,给郑大桥等人倒酒。 男人喝酒不讲究用酒杯,他们也用不起,直接用大碗盛着,一口闷下去,碗里的酒已经下去一大半。 郑大桥连忙与夏大山碰杯,豪气万丈的气氛萦绕饭桌。 突然,瑞哥儿怀里的雪团拉了拉瑞哥儿的衣领。 瑞哥儿惊讶地问:你也想喝? 雪团小声咕咕了一声,它有些生气,这小芝麻馅是不是傻,他嚷出来,还让兔兔怎么偷喝?! 瑞哥儿看出雪团不高兴,他也没哄,只是顺手将手边的碗与旁边郑二桥的碗调换一下。 郑二桥这傻子抱着碗咕嘟嘟喝下去,还砸了咂嘴:这酒咋感觉没味儿呢? 而瑞哥儿则面不改色地端着碗喂兔子,他没见过会喝酒的兔子,所以一边喂一边小声问:雪团,你会不会喝醉? 雪团不耐地磨了磨牙,两个小爪子夺走碗,咕嘟嘟一口闷了下去。 笑话,它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区区小酒,还能灌醉它? 结果下一息雪团便抱着碗呼呼大睡了。 瑞哥儿:...兔子的话,果然只能听一听。 酒足饭饱,郑大桥才一脸酒气地问:我听夏大叔说你们要摆摊做生意? 夏槐本就在想怎么提这个事,这会儿见郑大桥主动提起这茬,连忙点头:对,是这样... 所以我想问问郑大哥愿不愿意接这个活,我们每天给你们一人开30文钱,包三餐。 当然,也不需要你们都来,来个七八个就好,可以每天轮岗,不耽误你们做别的。 第147章 你有当老饕的潜质 郑大桥这回没有拒绝工钱,他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左右手里这批货一时半会出不去,不如出去转转,或许能找到下家呢?另外他也做好打算了,暂时跟着夏大山一行人。 至于往后如何,他还没想好,起码今年是不打算挪窝了。 镖局那边的工钱顶了天也就五十文,还要受气,不如帮夏大山他们的忙,还能落个清净。 刚这样想好,便听他那个傻弟弟又在坑他: 夏姑娘,我和我哥的工钱不用给,管饭就行! 郑二桥想法简单,他觉得他大哥喜欢夏槐,夏槐将来多半就是他的嫂子,给未来嫂子打工不倒贴钱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收钱? 然而这话刚说完,脑袋瓜便被他哥狠狠拍了一下:你小子给我消停会儿! 教育好二弟,郑大桥这才跟夏槐商量起工钱:夏姑娘,这样吧,既然你们管饭,工钱按一个人15文就行。 他跟镖局商量的不不管饭才最多五十文,去街上随随便便吃碗面也得十文八文,他可不能坑夏大山他们。 双方商量过后,最终以20文一天作为他们的日薪。 价钱商量好,郑大桥才好奇问:你们准备卖啥? 夏槐左顾而言他:郑大哥,你觉得刚刚的烧饼好吃不? 郑大桥回味一番,其实烧饼再好吃也没有肉好吃,如果是饿到极致,那肯定吃嘛嘛香,可惜此时郑大桥很饱。 第174章 倒是郑二桥疯狂点头:好吃啊!我吃了五个烧饼! 众人:...感情你才是大胃王! 郑二桥一点没有作为客人的不好意思,有些陶醉地说:这烧饼比我之前吃的好吃,越吃越好吃,如果不是肉也很好吃,我还能再吃五个! 郑大桥:...有这样一个二百五弟弟,他真的心好累呀! 夏槐却兴致勃勃地与郑二桥交谈:二桥,你说说这个烧饼好吃在哪儿? 嗯...郑二桥摸摸脑袋,陷入沉思。 郑大桥一见他弟这样,连忙红着脸跟大伙道歉:对不住了大伙,我这二弟向来爱胡扯扯.... 就在这时,郑二桥开口了:烧饼摸着比街上卖的沉,摸着可实在。皮酥,里面的饼一层一层的,吃着有点咸辣。然后这个饼也比街上卖的大,越吃越香! 夏槐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二桥,我觉得你有当老饕的潜质! 郑二桥双眼贼亮,搓了搓大手,有些激动地说:嫂子,真的吗?我真的有这个天赋吗! 夏槐:...你先去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给你的舌头腾个地儿。 而郑大桥终于得偿所愿,脱下鞋子就朝郑二桥扔去。 由于郑二桥又傻又憨,还有些欠儿,所以根本没人拉架。 更好笑的是,夏大山还兴致勃勃地看着郑家两兄弟你追我打,心里暗戳戳地想:该!让你乱讲话!非得把你这乱讲话的毛病治治不可! 夏槐无奈地耸了耸肩,叫上她娘去准备明天摆摊需要用到的东西。 天黑之前,夏大山一行人将桌椅板凳搬到手推车上,骡车上则用来放各种食材,调料、果蔬和肉类。 天还乌黑着,大约丑时至寅时之间,众人便早早起来洗漱。 随便对付一口,夏大山一家、张大木、无影、宋嘉以及郑大桥带上十来个兄弟,一伙人准备出发。 夏大山、张大木赶骡车,无影、宋嘉骑马与郑大桥一起,手推车直接拴在马上跑,夏槐等人则坐在骡车上。 王铁牛一家,贾鑫、苌茂丰、苌青等人留守原地看行李以及监督盖房子。 由于天还没亮,路上没有行人,速度比往常快上一刻钟便到了镇上。 此时镇上家家户户也闭门紧缩,倒是有零星一两家早食铺子里传来火光的光亮,大抵在准备做早食,迎接新的一天。 夏大山等人这又是车又是马,人又多,很快引起城门口守卫的注意。 这些守卫本来还在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马蹄与车轱辘相交的声音,才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什么人?! 火把很快点燃,有守卫举着火把往前看。 由于古代没有路灯,此时尚早,也很少有灯火照耀,黑乎乎的一片人影看在守卫眼里,简直像是前来索命的冤魂。 鬼,鬼啊!守卫一个趔趄,火把掉在地上,火瞬间熄灭,扑通一声,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须臾,那守卫的眼前突然大亮,一个火把突然悬空出现,他定睛一看,火把后是一个粗犷的大脸浮现。 那守卫又嗷一声,眼看着要翻白眼过去,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走来。 怎么回事? 郑大桥突然将火把递给二桥,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过去:老王,是我啊! 他过去的同时顺便将瘫在地的守卫一把拉起来,这才与后来的守卫勾肩搭背聊起来。 小郑啊,你咋这会儿出来了? 郑大桥指了指身后的车马:这不是做点小生意嘛...咱都是老交情了,通融一下!说着,朝对方手里塞了个什么。 那人突然问:你们这行人中可有姓苌的先生? 郑大桥当即想摇头,想到什么后突然顿住:对,苌老先生确实与我们一起。 那守卫这才安心收了手里的银子,挥了挥手道:行,走吧!回来再报上苌老先生的名儿就行。 郑大桥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已经被打点好了,刚刚塞的银钱完全可以省下来,但也没关系,对方多收点好处,他们行事越便利。 一声吆喝下,城门打开,郑大桥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门。 城门外的流民听到声响,刚爬起来就发现城门再次关闭,而郑大桥一行人拍马溜的贼快,追都追不上。 进城无望,打听消息也没机会,流民骂骂咧咧,只能继续歪地上睡觉。 走出城门几百米,夏大山才与夏槐说道:也没见苌老先生出门,怎么就解决好了出入城门的事儿?我还以为他忘记了...不然他也不会不拦着郑大桥塞钱了。 夏槐但笑不语。其实也很简单,毕竟有苌青和无影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弟子,她爹只以为苌茂丰有这个能力,其实要夏槐说,苌青那小子虽然是最小的,可她却觉得对方身份充满谜团,而苌茂丰之所以在深山居住十来年,估摸着也是因为苌青的缘故。 虽然这样猜测,可夏槐并不打算告诉她爹娘。这个事八字还没一撇,自古多话的人就死于话多,她还是缄口不言罢。 第148章 富贵险中求 三四个时辰后,差不多午时左右,距离华亭县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 第175章 这一路上夏槐等人遇到很多难民,他们形容狼狈,神色惶惶,脚步却一直未停。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倒了,而与他同行的人,不知是亲人还是村人或是陌生的同伴,对于倒下的人没有给予多余的目光,依旧行尸走肉般地往前走。 那一双双早已走烂的鞋,那一只只斑驳伤痕的脚,从未停歇。 如果它们能说话,夏槐想,那这片天地一定会吵闹不已。被往前走不要停停下会死这些声音充斥。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个这世间愁苦的一个狠心、冷漠的看客。 在他们关注流民的时候,流民也在默默注视夏大山等人。 他们太好奇了,这一路上只见有人往前走,没见过人往后走的。对夏大山等人行迹感到可疑下,他们竟也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瞧,这是一群傻子吧,人都往华亭县走,他们往回走什么? 管他们做什么,闲出屁来了!人有车有马,你有吗? 会不会是华亭县出什么岔子了,该不会不让...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众人纷纷讨论时,夏槐等人终于停了下来。 爹,就在这附近吧,刚好有片林子可以挡太阳...夏槐跳下骡车,开始指挥张大木他们卸货。 这个地方选的不算多好,按理说,再往后走个一两百公里,那才是人山人海,只是夏槐有她的考量。 虽然有无影、郑大桥他们,可人太多,他们也无法招架。能走到这个地方的,多半手里多少有点粮钱,也有几分依仗,且离华亭县越远人越多,真正走到前头的人并不多。 各种原因综合下,夏槐决定就在此摆摊。 放下桌椅板凳,锅碗瓢勺、食材与水,周蕙娘挽起袖子准备烧火打烧饼。 面是提前一晚发好的,此时直接用就行。 水用木桶装了十来桶,虽然路上有些微损耗,但由于有盖子的缘故,也没损失太多。 况且,这些水是低价收购来的。至于木桶,是贾鑫在村里挨家挨户借来的,卖水基本算是一锤子的买卖,所以根本没必要买木桶。 租借木桶也用不上给村人钱,到时候给村里人送些吃的就好。 当然,即便损耗有些多,夏槐也可以暗中补缺。 木炭用的还是之前林村长那里借来的,今天应该是够用,等明天就得买一些,顺便,夏槐要着手自己做些木炭用。 主要木炭太贵了,每次都买来用,赚多少都补不平这个漏洞呀! 为了以防万一,夏槐这次只准备了水和烧饼。 卤肉和炒菜太香了,她怕这些流民疯起来不当人。她当然可以找几个人来杀鸡儆猴,可非必要,她不想手上沾血。 还是先看看这些流民是什么情况。 那些流民见周蕙娘开始揉面做烧饼,均愣住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些人干嘛呢? 做烧饼? 疯了吧,这个地方做生意?他们是不是活腻了? 他们活腻了?我看你还是仔细自己的小命吧!看见他们后面那群人没?个个拿着大刀,一副随时砍人的样子,他们没点底气敢过来做生意?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些人我看可不好惹! 话是这么说,可这谁有钱买吃的啊... 这话刚出口,便见一行几个人大大咧咧走到那摊位,粗声粗气喝道:卖啥的? 周蕙娘心里一突突,心脏怦怦跳,但她一想到自家闺女就在旁边,当即心又安定了几分,抬起头,热情地招呼对方:几位,我这有烧饼还有水,买不? 那几个人看着不像是善茬,但出乎意料地没出口呛人,直接问道:怎么卖的? 周蕙娘心中暗喜,嘴上却轻飘飘地说:水是三文钱一碗,烧饼五文钱一个,卖烧饼送一碗水,买不? 那几个男人为首的一个闻言眼神闪了闪,粗声粗气道:三文钱一碗水,你疯了?这么贵,谁买! 周蕙娘似乎早已预料有这么一遭,笑着说:害,三文钱哪里算得上贵?华亭县里的水都翻了几番,俺们大老远运过来可难了,三文钱真不算贵!再说了,你要是买烧饼,那就相当于买个烧饼送你一碗水,那就是你白白得了三文钱,多划算呀! 那男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周蕙娘不但没慌张,还解释地有理有据,甚至他都觉得自己不买就亏了。 咳,那,那来十个烧饼吧。 说完,他似乎怕周蕙娘说什么似的,火烧屁股般抢话道:你说的买烧饼送一碗水,我们买十个,你们得送十碗! 周蕙娘连忙点头,一边往旁边空余的桌子那指了指:烧饼还得会儿,你们先坐下休息休息吧! 小杋,收钱! 夏杋连忙放下书,一本正经地拨拉两下算盘:十个烧饼,十碗水,共50文。 这算盘是夏大山先前做生意自己做的,用了好多年了还结实着。 那男人倒是没赖账,只道:先端上来五碗水,剩下的我们装起来。说完,他便从钱袋取出一串钱扔给夏杋。 第176章 夏槐本想自己去当个小二上水的,但无影拦住了她。 他冷着脸用瓢装了五碗水,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端着一碗水朝桌子掷去。 那几个男人刚好坐下,其中一人刚巧与无影对视,登时吓得一脸菜色:大,大大哥,小... 为首男人不耐烦地说:什么大大小小的,坐下都堵不住你结巴的嘴...啊! 话刚说完,那碗水便如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为首男人眼前穿过,最后落在他左手边。 离谱的是,水一滴也没洒出来。 ... 不等为首男人说话,无影飞快将剩下四碗依次传到几人手中。无一例外,每碗水都在每个人的左手边。 ... 无影无视五个目瞪口呆的人,转头冲夏槐一笑:夏姑娘,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夏槐:...行。论装b,我是真不如你们武艺高强的人啊! 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一手?不为别的,就想感受一下旁人崇拜的目光! 第149章 顺利说的太早了 那五个人的目光可不是崇拜,他们先是震惊,随后愤怒,最后变成了五张菜色的脸。 他们可不觉得无影在给他们端水,他们只会觉得无影在挑衅他们,可是没办法,他们打不过呀! 所以,只能将这口闷气憋着了。 很快,周蕙娘用油纸包好十个烧饼,再次由无影传送。 本来那五个人打算吃完再走,可经历了这一番威胁,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把桌上的水喝了,喝不完的依旧装到水葫芦里,拿着烧饼离开了。 他们走后,周蕙娘才乐滋滋地晃着手里一串铜钱,兴奋地说:我还以为会卖不出去,没想到这么顺利! 夏槐笑笑,却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说顺利这个词一定太早了,肯定有麻烦在等着他们。 果然,那些观望的流民见真有人买烧饼,忍不住凑热闹上前:哟,这烧饼真香,是送的吗? 周蕙娘看着对方真挚的大眼睛,她就一个冲动,那就是直接给对方一个大逼兜,让对方知道为何花儿这么红! 她也不说话,只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然后露出她身后那拍保镖。 郑大桥二话不说,直接举着刀上前,还不等他酝酿两句狠话,对方便嗷地一声跑远了。 郑大桥:... 但武力并没有完全阻止这些极品、奇葩,很快一系列演员粉墨登场,为夏大山一家演绎人生百态。 一个裤腿断了半截的老妇怀里抱着个破烂衣裳,里面鼓鼓囊囊的,叫人看不清是什么。 姑娘,心善的姑娘,求你给我孙儿点干粮吧,他快渴死了... 夏槐无语极了,她分明距离摊位最远,这老妇怎么独独找上她?还有,你孙儿渴了,你跟我要干粮?我看你是蹬着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老妇见夏槐不心软,竟飞扑到夏槐身上,准备去挠夏槐的脸:让你不给我干粮,你饿死我孙儿了,我跟你没完! 只是还不等她的爪子碰到夏槐,无影冷着一张脸飞身而来,一把抓住老妇的领子扔出去好远。 宋嘉离夏槐远,慢了一步,突然跑上前,去捉老妇。 老妇被扔的头晕眼花,又见宋嘉往自己这边跑,吓得连连咋呼:杀人了!杀人了啊!把我孙儿摔死了,现在又要杀我了! 周围的流民虽然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打算出手,老妇咬了咬牙,突然恨声道:你们不救我,当心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还不等老妇叨叨完,宋嘉一个飞腿横扫而去,将老妇身侧的用破衣裳包裹的东西踹到一旁。 众人惊呼一声,下一刻却纷纷缄默。 无他,那破衣裳被宋嘉一腿扫开,外面的绳子松散开,里面的却抖了出来。 是一双虎头鞋。 顿时,众人恍然,原来这老妇本就想空手套白狼,拿假孩子博取夏槐的同情心,借机索取粮水。 可她没料到夏槐根本不上当,而宋嘉这人更是百无禁忌! 老妇见计谋被识破,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手脚并用跑远了。 然后又来了个小子,这小子只有五六岁,长得却虎头虎脑,煞是可爱,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周蕙娘:婶子,给我口水喝吧。 周蕙娘见他可爱忍不住想去端碗水,却被夏杋拦住:娘,这小孩穿的挺干净的,长得也白白胖胖,恐怕看不上我们这碗水吧? 那小孩确实是被人养出来骗人的,虽说有几分机灵,但还是个孩子,当即恨意满满地瞪了夏杋一眼,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紧接着倒是来了个买主,只是在付钱的时候,周蕙娘身后的郑大桥喝住了他:你这银子是假的! 那人一哆嗦,当即拽着烧饼要跑,可惜被无影一把扼住命运的脖颈。 夏槐好奇地问:郑大哥,你怎么知道银子是假的? 郑大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走镖的短不了跟银子打交道,这银子色泽看着就不正常,他将银子递给周婶子的时候,我看着重量不是很对劲,这才想诈一下他,没想到... 没想到一诈一个准啊! 折腾一个多时辰,真正只卖出一单,其他时候都在看戏,夏槐觉得心很累,她得想个法子顺利出摊! 第177章 正想着,先前买烧饼的五个人竟然又回来了! 只是他们面色并不好看,且有些犹豫。 夏槐可不管他们脸色好不好看,既然主动过来了,这头羊必须薅! 娘,那几个人又来了,肯定是还想买烧饼!虽然夏槐认为在半路摆摊很少有回头客,毕竟大伙着急忙慌赶路,谁还拐回来呀! 可嗑瓜子嗑出虾米来,什么人都有! 既然对方要往他们兜里塞钱,这肯定不能拒绝啊!不但不拒绝,她还得让她娘想方设法坑对方一笔! 娘,待会你这样... 周蕙娘惊讶地瞄了她闺女一眼,动了动嘴皮子,但也没说话,只点头,然后朝那群人热情招手:哟,是不是还要买烧饼?快过来!这正好打出来一锅! 那五人这才硬着头皮走过来,为首的男人不自在地说:咳,来二十个烧饼。 周蕙娘也不惊讶,一边装烧饼,一边说:哎呀,要说我们家的烧饼真不贵,华亭县现在各种东西都涨价,你们过了我这个村子,往后去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店呀! 二十个烧饼哪里够吃的,这距离华亭县可有上百公里,没有车马,也得走个一两天吧!除非你们要抹黑赶路!况且呀,那城门口排的遍地都是人,还不知道多久能进城呢!那地儿也没卖吃的,倒是城里头香得很,可你们也吃不着呀! 周蕙娘说到激动处还拍了拍巴掌,情感饱满、神情真挚,这要搁在现代,妥妥奥斯卡小金人奖候选者! 她这个话的意思就是,我家烧饼物美价廉,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儿,再不多买点,恐怕你们还要饿肚子! 那为首的男子被周蕙娘说的一愣一愣的,当即就一个想法在脑子里盘旋买,买它!必须买,不买白不买! 于是,他张开口道: 第150章 有福没命享 给我来五十个烧饼。 这一下子就多出一倍多,周蕙娘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行,50个烧饼250文钱,会送您两桶半水,你看这水怎么装? 那男人连忙让其中一人跑回去拎桶,然后从钱袋里数钱。 夏槐躲在周蕙娘身后,整个人快笑抽了。 有时候她真的好难啊,一些梗只有自己知道,这种快乐根本没法跟人分享嘛! 突然,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宋嘉独有的温润嗓音传来:这个钱数还挺别致,是吧,夏姑娘? 夏槐咯噔一声,连忙往后退,手用力去拨拉自己的耳朵,嫌弃极了:宋公子,你妈,咳,你娘没教你礼义廉耻吗?与人交往要注意距离,懂不懂? 宋嘉眼神一闪,连忙点头讨饶:夏姑娘,对不住了,宋某一时唐突,还请夏姑娘见谅。 等送走这头肥羊,那些停下歇息、在旁观望的流民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群人还真是做生意的啊... 刚刚那娘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如咱也去买点? 要买你们买,我们就那么一点钱,还想攒着进城呢! 哎!你真去啊!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三五个流民往摊位上挪,他们见识过无影收拾那些人的手段,自然不敢再挑衅对方,只能当个鹌鹑买家。 周蕙娘此时尝到赚钱的甜头,看到流民走来,非但不担忧,还很热情地朝他们招手:几位,可是要买烧饼?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吧,那可是我们的回头客!不是我自吹,我家的烧饼又好吃又实惠,买一个烧饼送一碗水!怎么样?要不要买? 咳,那,那拿一个烧饼。 我要俩! 拿五个吧。 前面都很顺利,直到有个瘦弱的妇人畏生生地说:那个,可以只要一碗水吗? 周蕙娘一顿,又笑了起来:大姐,我们家的水是三文钱一碗,烧饼是五文钱一个,买烧饼送一碗水,多划算呀!我觉得你还是买烧饼比较划算! 那妇人嘴巴干巴巴的,还泛着白皮,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啥?一碗水要三文钱?那,你刚刚不是说水是送的吗? 不等周蕙娘解释,旁边买了烧饼的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讥笑:想啥呢?人家说的是买一个烧饼送一碗水,不买烧饼那肯定不送啊!这都听不明白! 妇人被男人说的脸色红白交错,有些讷讷地说:那,那算了,我,我不买了...说完她就打算走,不料那几个男人开始嘲笑她: 哟,这还敢来碰瓷啊! 刚有个想吃白食的,被打跑了,这是当人都像她这么傻吧! 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怎么这样... 妇人刚走了几步,听到这话忍不住哭了,她捂住脸突然快步跑远。 夏槐望着那妇人却陷入思考,这人不可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儿,除非她刚刚不在这附近... 想到这,夏槐冲周蕙娘小声说了句话,立刻就收到周蕙娘不赞同的目光:不行,这地儿乱糟糟的,要是碰到啥事儿咋整?不中不中,没得商量! 但夏槐何许人也,一顿彩虹屁吹的周蕙娘飘飘然,很快就松了口。 夏槐也是狠人,用完就扔,当即跑远了。 第178章 周蕙娘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再仔细看,哪里还有闺女的影子! 好在她知道闺女的小秘密,不然真得急死! 夏槐顺着那妇人的方向追去,没一会儿便看到那妇人正一脸愧疚地半跪在地上,她身前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其中年岁大些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娃。 女娃此时正哼哼唧唧,难受地在年长的少年怀里扑腾,那少年一双眼冷漠至极,唯独面对女娃时眼中划过一丝温度。 她细耳聆听,只听: 鸣儿,真对不住,我,我没能给昭儿要水回来... 青姨,这不怪你。 可是我们可以饿着,昭儿怎么办啊,也不知大富哥有没有收获... 正说着,只见远处一个长相凶悍,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沉着脸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妇人眼睛一亮,急忙喊道:大富哥! 孙大富抬头,看到妇人后脸色缓和了:青娘。 青娘立时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怪我没用,一口水都没换来... 孙大富心里也沉闷,但闻言却安慰道:我倒是换了半块干粮,你们分分吃了吧。 青娘眼神一亮,接过孙大富手里的半块黑扑扑的饼子,仔细看了两眼,发觉那饼子上像是有半截脚印,青娘的心一颤,当即抬头看了孙大富一眼。 孙大富咧嘴一笑,挥手道:你们吃,我不饿! 这下青娘明白了,孙大富也没换回来干粮,这半块饼子的来路一定很艰辛,她含着泪,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没事儿,这块饼大,咱们一人分一点也够...就是,昭儿恐怕渴极了... 可不是嘛,女娃娃此时的哭声都是哑的,让人听着心酸。 几个人可怜巴巴地将半块饼子分食,凑在一起说起话来。 夏槐听了一会儿,这才搞明白,原来这几人并不是一家。起码那个少年鸣儿以及那个昭儿跟青娘不是一家。 至于为何刚刚青娘腆着脸去问夏槐要水,实在是她真的没听懂,也没见识到无影整治其他碰瓷人的场面。 她去的时候只听到流民说摆摊卖烧饼的可以送一碗水,她太高兴了,以至于没听到前提,这才落了个被骂走的下场。 想到这,青娘突然眼神一亮:刚刚我手头没带钱,他们那确实是做生意的,不如... 孙大富却当场回绝:不行!如果你要说用那个去换粮食,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反正再等一天咱们就能到华亭县,等到了华亭县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 青娘却忍不住又抹起眼泪:你说的轻巧,可我们也得有命享福啊!要是,要是饿死渴死在半道儿,天大的福气也享受不到了! 再说了,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为我做主?我就要去换!青娘说着,就气冲冲地抱着一个包裹,从包裹里扒拉出一只布鞋,然后将布鞋里的鞋垫掏出来,最后拿出一个精巧的耳坠,是金子做的。 第151章 她想把你忽悠卖掉 夏槐:...这路上的流民真是不可小觑,就是这藏钱的方式,还真是亘古不变啊! 这样想着,青娘已经握着那耳坠往夏槐的方向走。 孙大富当即喝道:青娘,你别冲动!这是你娘给你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你不要做傻事! 青娘脚步一顿,脸上有不舍也有怀念,但一双柔媚的眼却十分坚定:我娘当年重病,为了给我留有活下去的积蓄,她宁愿拒绝喝药死掉都不愿拿出这对金耳坠换药,她是想让我活下去,不是想让我守着这对耳坠死掉! 大富哥,你不必说了,换掉这个耳坠,我们不仅能好好活下去,到了华亭县也能顺利进城! 青娘说完便打算继续往前走,不料正巧与夏槐四目相对。 夏槐略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举了举手里的水袋说:你们要买水吗? 青娘:...咋地,现在还有上门服务? 夏槐也不知自己这双脚为何如此不听使唤,不自觉地就走出来了。但还好,她的理智尚在。 凭白发善心那可不行,但如果给钱,那她肯定欣然接受呀! 孙大富略有些警惕地盯着夏槐,虽然夏槐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瘦弱可欺的模样,但孙大富这一路可没少被这样的人坑,所以他直接上前将青娘拉到身后,一脸戒备地瞪着夏槐:你是谁?干什么的? 夏槐笑得一脸无奈:我,我是卖水的啊!她晃了晃手里的水袋,一脸无辜:那个,婶子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青娘这会儿情绪平和多了,虽然对夏槐的到访感到奇怪,但还是解释道:这姑娘确实是卖水的,她家那个摊子就是我刚刚去的... 谁知解释后孙大富更戒备了,疾言怒色地冲夏槐吼道:我不管你是卖啥的,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说完,这货朝地上看了一圈,最后抓起一块破石头举在手里,见夏槐还不走,他扬了扬手里的板砖:真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是不是? 夏槐:...大哥,但凡你手里的石头能有板砖大就罢了,你拿个拳头大的石头威胁我? 青娘略有些尴尬地握住孙大富的手:大富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她真是卖水的,你先把石头放下吧... 第179章 孙大富这才冷哼一声,顺手将破石头扔掉,嘴里嘟囔:哪有人这样来卖水的,指不定里面加了料!青娘,咱不买! 青娘闻言也顾不上尴尬了,连忙拒绝:不行!这地儿就他们一家卖水,如果不买她的,难道要渴死吗?! 夏槐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两人吵,反正看这架势,那孙大富看着像是个妻管严,最后结果肯定还是青娘做主。 果然,不过一小会儿,孙大富便如同打了败仗的公鸡似的,蔫头巴脑地扭开头,就是不肯再看青娘和夏槐一眼。 青娘捏着手里的金耳坠,咬了咬唇,走上前:姑娘,我能用东西换吗? 夏槐自然知道青娘要用什么换,但她还是疑惑地问道:用啥换?我先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是不值钱的玩意,什么衣裳、玩意儿啥的可不收! 青娘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用耳坠换,金的! 夏槐接到手里颠了颠,这金耳坠小巧,手里摸着却沉甸甸,看来是足金。嘴上却说:这可没多重啊,你打算按多少钱换? 青娘不自觉捏了捏衣角,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干地说:这个,这个大概有半钱重,起码也值半两银吧... 夏槐似笑非笑地摇头:半两银?人家的耳坠都是一对,你这只有一只,这戴也没法戴呀!再则说,就算是拿去换钱,也不一定换多少呢!谁知道这是不是足金? 放你娘的臭屁!这金耳坠是不是足金你心里没数吗?我看你就是想占便宜!孙大富气急败坏地扭过来去拉青娘的胳膊:青娘,咱不换了!大不了忍一忍,明天到华亭县去换! 青娘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是她娘留给自己的念想,如今为了活命却拿来换钱,换钱就算了,竟然还被人挑来捡去... 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走到绝路了呢,就这样吧... 正陷入绝望时,忽听夏槐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不如这样,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没钱的主儿,不如这耳坠就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找我赎回! 青娘激动地猛地抬起头,有些哽咽道:果真?这,这可叫我怎么感谢你呀... 停停停!夏槐头疼地抬手止住青娘的感谢小作文:我可不是救世主,我是有条件的!这样,这只耳坠我给你当一两银,但如果你要赎回,一天我要收两文钱的利息。 这话一出,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 啥?一天十文钱?你咋不去抢呢! 真的吗?可以活当? 前者无疑是孙大富,他气得整个人似乎又圆润了一些,就像一颗随时准备爆炸的装满水的气球。 只见他哆嗦着手,颤巍巍地拽着青娘就要走:走走走,我看她不是卖水的,她是想把你忽悠卖掉! 青娘却不乐意,当即挣脱开孙大富的胳膊,一脸惊喜地拉着夏槐的手:姑娘,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愿意当给我一两银? 夏槐不自在地抽回手:我有条件的,一天十文钱的利息,答应这个条件才当给你一两银,如果不答应,那你这个耳坠估计在我这不值半两银... 姑娘,我都明白!我当!我这就当!说完,青娘又将刚刚夏槐还给她的耳坠拍在夏槐手里。 夏槐:...行吧,以防万一咱们还是立个字据。说完,夏槐动作自然地从怀里掏出纸和笔来。 孙大富一脸看破真相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嘟囔:青娘啊青娘,我看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人肯定不是单纯来卖水的,她连笔都准备好了,这可真是...真是可怕! 然而青娘已经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兴冲冲地在纸上签了名。 第152章 奶娃娃都不敢这么欠 夏槐见青娘会写字,这才悄悄将手里的印泥扔回空间。 看来真是她浅薄了,没想到这流民堆儿里不仅有肥羊,还有识文弄墨的大肥羊! 收好字据,夏槐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这银子没有一两也有九钱,余下的你们不是要买水和粮食吗?那就送你们一坛水和二十个烧饼,如何? 青娘自然是答应的,毕竟即便夏槐给她一两银,她也要拆开了去买干粮。 等夏槐领着几人去摊上,此时周蕙娘摊子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这些人见识过无影的手段,以及有郑大桥等人的震撼,也算老实地等着买烧饼。 娘,拿二十个烧饼。 周蕙娘百忙中抽出空,越过一群流民看到夏槐:咋地了?闺女饿啦? 夏槐:...我饿也不至于一口气吃二十个,是我身边的青娘买的。 周蕙娘不疑有他,还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我闺女就是厉害,出去转转都能拉到生意! 这会儿周蕙娘全然忘了不久前她奋力拒绝闺女乱窜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闺女好闺女妙,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若夏槐知道她娘的小心思,指定会大吐特吐:感情取决于她是不是小棉袄的一步在于有没有拉到生意呗! 青娘拿到银子和水粮,朝夏槐感谢后便离开了。唯有那个抱着昭儿的少年,冷不丁转头看了夏槐一眼。 那冷漠的眸眼里竟划过一丝感激,夏槐眨了眨眼,下一刻,那人已经便转头走了。 第180章 走出几里地,青娘见孙大富还沉着个脸,终于开口解释了:大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吃亏了?就因为一天十文钱的利钱? 孙大富跟被踩到尾巴的刺猬似的,粗着嗓子喊:啥叫就因为十文钱的利钱?十文钱还不多吗?青娘,你向来心善,但心善不代表... 后面的话孙大富没说出来,青娘脸皮薄,不能让青娘尴尬。 青娘却一点没生气,语气温柔地跟孙大富解释:可是大富哥,我那金耳坠做工一般,无论怎么卖都卖不了一两银子,那姑娘却肯当一两银给我,假如我们不赎回呢?那她就亏钱了。 所以,这姑娘不仅聪明还心善。即便是利钱高了一点又如何?你不是说华亭县有认识的朋友吗?不是说有个店铺在那吗?只要我们早点进城,然后赎回来就好,根本不会多花太多钱。 孙大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怪我,我还是做生意的人呢,竟然没想到这... 青娘笑了笑,没太在意:没事,大富哥你也是关心则乱。 那个...走在他们身后的少年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青姨,你好像没跟对方约定在哪儿碰面...他也不想打破两人的温情时刻,无奈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虽然他也是刚刚想到的。 青娘一愣,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哟,鸣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下完了,我该不会赎不回我娘给我的耳坠了吧! 她刚刚有多顺心,此刻便有多糟心,一想到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青娘都觉得万念俱灰了。 孙大富过了关心则乱,此刻头脑倒是无比清醒:没事青娘,别着急,他们不是卖烧饼的嘛!到时候去华亭县的烧饼摊子上转转,肯定能找到! 青娘这才缓了缓心神,强撑着笑道:大富哥,我听你的。 ... 这边,夏槐也意识到自己没告诉对方碰面的地址,她摸了摸鼻子,心里却不以为然,大不了就做个顺水人情吧,毕竟这年头纯粹的好人真的不多了,看在今天生意不错的份上,她浅当一回冤大头就是了! 当然,如果今天不是一两银子的事儿,那就另说。她肯定不能吃亏就是了! 当然,对方对这只耳坠十分看重,夏槐相信对方一定会竭尽全力、想方设法找到她。若对方真没赎回,夏槐也不怕,她有法子将这耳坠不亏钱卖出去! 忽悠不忽悠的另说,反正结果一样就行呗! 要说这生意,一旦开了头,那钱就如同风卷云涌般袭来。他们这个点碰上的人多,大部分人不乐意顶着大太阳赶路,恰巧旁边就是树林,树林里坐满了休息的流民。 有干粮的拿干粮吃,没干粮的看着别人吃。 夏槐转了转眼珠,突然拿了一摞烧饼分给郑大桥他们。 郑大桥受宠若惊:夏姑娘,我,我还不饿... 结果他这话刚出口打他身后冒出来一只胳膊,刷地一下抢走了夏槐递给他的烧饼。 郑大桥愣了愣,转头去看,果然是郑二桥那个二货! 这货一脸陶醉地狠狠咬了一大口,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哇,真香啊,夏姑娘你人真好,知道我饿了给我饼吃... 郑大桥手又忍不住痒了,正想抬手教育弟弟时,却听夏槐眯着眼笑着说:二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郑二桥连忙点头:好好好,别说是一个,十个都行!如果能再给他一个烧饼的话,一百个都行。 夏槐似乎看出他的小心思,笑眯眯地又递过去一个烧饼:这个忙很简单的,待会你就这样... 郑二桥越听眼睛越亮,最后迫不及待地拽着烧饼跑远了,夏槐连话都没说完呢! 刚讲话的时候没背着人,所以郑大桥也听到夏槐指使郑二桥办的事,他好奇地问:夏姑娘,需要多几个人帮忙吗? 夏槐本就打着这个目的,闻言一顿彩虹屁给郑大桥吹的差点找不到北,直接领着十个弟兄拿着烧饼跟上郑二桥。 没一会儿,这群人一个个找到自己的位置,蹲下来就开始一边啃烧饼一边作陶醉状,嘴里还时不时嘚啵嘚: 真好吃,这比我在大酒楼吃的烧饼还好吃! 好香啊,比肉都香! 哎哟,这里面还放了盐呢,真香! 那些流民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的忍不住咽口水,有的却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还大酒楼,可给你脸了! 都去大酒楼了,还吃烧饼?我是乡下人,但我不是傻子! 要不是打不过,非得给他们个教训,我家三岁的奶娃娃都不敢这么欠! 第153章 必须卷起来 但不得不说,这种宣传效果也是显著的,时不时有人受不了往烧饼摊跑。 有的人手头有点钱,可以买来尝尝解解馋,有的却只是瞪着一双大眼,他们是没钱买,但还不能看看啦? 近距离还能闻闻烧饼味儿,至少还能饱眼福、饱鼻子福是不?有干粮的人甚至吃一口干粮再深吸一口烧饼的香味儿,四舍五入也算自己吃到了。 相对比郑二桥来说,郑大桥他们的宣传力度还是太含蓄了。 第181章 郑二桥嘴巴张的老大,轻轻地咬住烧饼一角,只咬下来一点点,然后闭上眼,犹如吃上了世间至美的食物般感叹: 天哪,这是什么美味佳肴,这比熊掌、鹿尾还要好吃! 我吃的应该不是烧饼,是用琼浆玉露做成的仙子才能吃到的烧饼! 现在就算是御厨来了为我做饭我都不换,太好吃了! 天哪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哥哥哥哥,我还要吃! 那小嘴叭叭的,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皱眉,而郑二桥叭叭的内容更令人无语,配上那一言难尽的神情,简直能让人将刚吃肚里的食物吐出来! 当然,成效也更大。 大家为了避免被他的话荼毒,均捂着耳朵往烧饼摊子上跑,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想拉客嘛!直说好了,可别派这个傻子来拉低他们的智商! 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摊位前挤挤攘攘的流民总算散了。 一些人摸黑去赶路,一些人则准备原地休息。 夏大山他们出来一趟不容易,自然不会这么早离开。带来的食材还有不少,索性大伙也在原地留宿。 虽然周蕙娘十分想数数今日赚了多少钱,可出门在外,又是特殊年代,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能按捺住数钱的欲望,然后和衣而眠。 郑大桥主动揽下守夜的活儿,其他人可以放心入睡。但夏槐还是不大放心,好在她浅眠,如今练气有一定的成效,即便一两晚不睡都没事,索性闭眼假寐,实则神识在空间修炼打坐。 一夜无眠,清晨的白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夏槐便是在这个时刻睁开了双眼。 许是华亭县即将抵达的缘故,这些流民心里的希望被放大,恶念也渐渐被减弱,即便真有那心存恶念的人,也被郑大桥一行人的凶悍所镇压。 就这么说,除非来一群上百人的坏人,郑大桥无法抵抗,不然低于这个数,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才这样想着,突然有马蹄声疾驰传来。须臾间,尘土飞扬中,一人着黑色劲装勒马停到夏槐身前,一只手握着卷轴,猛地在夏槐眼前打开:这个人,见没见过? 夏槐定睛一看,画上的角色十分粗犷,留着一脸络腮胡,人高马大,凶悍无比,画风比较粗狂、豪放,以至于让人...完全没印象。 见夏槐摇头,那人也不恼,驾马拎着卷轴绕着流民转了一圈,这一转倒不是没收获,只是... 哟,这一脸胡子,像极了我们村里那个赌钱的老赖! 看着挺高的,是不是打猎的? 长的一脸坏人样,没见过没见过! 这要是没胡子,估计跟我四舅妈的三儿他表哥有点像... 那一身劲装的男人收起卷轴,冷声道:这是反叛贼子,任何人只要有确切消息,务必去衙门告知,若情况属实,赏银万两! 此话一落,众流民哗然。 一万两,这,这也太多了吧,我这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万两啊! 切,真是痴心妄想,别说是一辈子,给你十辈子都赚不到! 你!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你一个泥腿子,还妄想天开赚万两,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下辈子不能投个好胎呢?万一我就投到富贵人家呢? 哎,你们说,这个罪犯是犯啥事了?为啥要通缉他? 还能是啥,要么是杀人放火,要么是江洋大盗,反正不可能是做好事! 我要是有那个运气遇见就好了,万两银啊,别说是我,我的儿孙们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那人看众人乱哄'哄的一通乱说,冷哼一声便策马而去,没一会儿又打后头来了一群官兵,这次他们没停歇,直追前面那劲装男人而去。 行了行了,散了吧,就算有赏银万两又能咋?就算遇到了你还能有命跑吗?朝廷通缉的罪犯能是善茬? 走走走,还是赶紧去华亭县才是真,别到时候又像临安县,人多了不让进! 这话一出,众流民顿时不叭叭了,一个个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有钱的顺便去周蕙娘那添些干粮,没钱的只能叹着气、背着沉重的家当赶路。 流民里还是贫农比较多,身上破烂不堪,背着的行李也没什么值钱的:盖了十来年的被子,补丁满身的烂衣裳、装水的破陶罐、豁口的旧碗... 就这,他们也不舍得扔掉。 脚上的鞋早就磨烂底了,可没有多余的鞋,只能抓两把草啊叶子的绑在脚底,凑合走吧! 苦啊,吃了今儿没明儿的,咋不苦呢?可是,谁又不苦呢? 再苦再累,他们也得咬牙坚持。死是一种既容易又享受还需要勇气的事,他们没有勇气去死,只能活着。 苦也是活着的表现不是吗? 只要活着,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有希望。所以,活着吧,坚持吧。 夏槐望着前方一个个佝偻、蹒跚的背影,心底有什么在微微破土而出,她飞快地揩掉眼角一抹尚未来得及溢出的湿润,转头加入卖烧饼的行列。 旁人这么努力,她一个具备金手指又有新思想的人,凭什么不努力呢? 第182章 卷,必须卷起来。她今日要为烧饼摊子拉十个客人! 说做就做,夏槐很快往林子里那些流民走去,反正是个长眼的都知道她有后盾、不好惹。 除此之外,她腰间有软刀,腿上绑了匕首、空间又有毒药,还幸运获得天书秘籍、练了武功,若真有瞎了眼的,她不介意练练手、松松筋骨。 第154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须臾,夏槐满林子乱窜: 大姐,你孙子真可爱,小娃娃,饿不饿?想吃香喷喷的烧饼不? 婶子打算走啦?身上带的干粮够不够?要不要买几个烧饼? 哎哟,大叔你这太厉害了,一个人能背这么多行李呢?这得多累呀,要不去我们那买个烧饼?我让我娘给你做个顶大管饱的!还能送您一碗水!对对对,只给你一个人做大点,其他人都没这个待遇! 大哥大哥,前面有个烧饼摊,买一个饼送一碗水,可划算了!走,我领你过去! 嫂子,我们那个烧饼是真的好吃得很,错过了可就难买到了,我们这也是想着为大伙献一份心意,不然这么实惠又好吃的烧饼可不得卖个十文八文呀! ... 周蕙娘这边忙碌着忙碌着,不时便看着闺女一会儿领一个人过来,过一会又领一个人,反正她一个在锅前忙活的人都没她宝贝闺女忙,直到这波流民走了,她才端着一碗水走到闺女跟前; 槐儿,可真是娘的好闺女,累坏了吧?来来来,喝碗水润润嗓子!然后凑到闺女耳边小声说:娘在这里面放了糖,给你甜甜嘴! 突然,周蕙娘的裤子被人扯了扯,稚嫩的嗓音不满地传来:外祖母,我也要喝水!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的宝贝外孙,一颗心立时软塌塌的:哎哟,姥姥的宝贝外孙,来来来,瑞哥儿也喝! 夏槐拒绝加糖的水:娘,刚刚瑞哥儿跟着我跑了好多趟,给他喝,我不爱喝糖水。 确实,瑞哥儿就像是一个小尾巴,萌萌哒地坠在夏槐身后,时不时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夸流民,比夏槐还能夸!甚至,夏槐拉的十来个人里面有好几个是被瑞哥儿夸的心花怒放去买的... 不爱喝糖水?这你骗别人还差不多,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打小你就最喜欢糖水,行了行了,咱家不缺这点糖... 夏槐:...可她真的不喜欢喝糖水啊! 可能这个年代乡下人把糖看得贵重,可夏槐手握金手指,时不时可以去空间兑换一些小零食啥的,所以真看不上加了糖的水,除了甜还是甜,有啥好喝的!还不如喝瓶纯牛奶呢,还能补充营养蛋白质... 夏槐想着,福至心灵般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嗯,她觉得喝牛奶确实有一定的丰美效果! 娘,眼看晌午了,不如咱把那些卤肉拿出来卖吧! 经过一天的试卖,有郑大桥、无影他们,差不多能震撼到流民。既然准备了肉菜,就得卖出去,不然放坏了怎么办? 坏了!周蕙娘猛地一拍大腿:忘了这个事儿了,那卤肉该不会馊了吧!周蕙娘着急忙慌要跑去拯救被遗忘的卤肉。 夏槐连忙拽住周蕙娘:娘,我记着呢,我把卤肉藏在阴凉地儿了,还特意放在水里冰着,肯定没坏!等着,我这就去拿! 虽然不知道闺女啥时候把卤肉藏起来了,但周蕙娘总算松了口气:还是闺女靠谱!说完,瞪了一眼夏大山。 无辜躺枪的夏大山:??? 夏槐走到林子里,选了个隐蔽地儿,这才将放在空间的一桶水和一陶罐卤肉拎出来。 好在如今她的身体素质超出常人许多,不然这一桶水和一陶罐东西,原主这副身体还真吃不消! 刚走了几步,便见宋嘉和无影匆匆赶来。 夏姑娘,我帮你拎! 夏姑娘,我来吧。 两人同时说出意思相近的话,互相瞪视对方后,一人拎起水桶,一人抱着陶罐,谁也不看谁,谁也不服气谁。 夏槐:...你们开心就好,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用在这奇奇怪怪,但夏槐落了个轻松,跟两人道谢后,挥挥衣袖先走一步。 周蕙娘首先跑到陶罐前,凑近闻了闻,这才高兴地一拍手:还好还好,没有馊,味儿正着嘞! 卤肉加热后愈发喷香,郑大桥一行人被夏槐忽悠着兼职叫卖员,大伙分散开吆喝,逢人就问要不要来个烧饼夹肉。 香喷喷的肉自然令人垂涎,可也得兜里有钱呀! 夹了肉的烧饼虽然只比烧饼贵了三文钱,可大多数人还是不舍得。 也不是没生意,毕竟卤肉的香味实在强劲,比烧饼的宣传效果还要强几倍,但凡手头有点闲钱的,最后一咬牙便去买了。 但这点生意显然不够,为此,夏槐只能凑到周蕙娘耳边出谋划策: 周蕙娘听的眼睛愈发晶亮,使劲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便吆喝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为了给大伙献上一份心意,也代表华亭县做出一份微薄的贡献,我们思前想后,决定推出一个套餐:一个烧饼、一个烧饼夹肉再加一碗水,只要十文!你们没有听错,只要十文! 第183章 大伙都知道,我们家的烧饼一个五文钱,一个烧饼夹肉是八文钱,水是三文钱,这三样加一起本来卖十六文钱,但现在只要十文! 十文十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华亭县最好吃的烧饼,华亭县排队买不到的烧饼夹肉!都来买咯! 别说,这样的宣传词说出去,有不少人心动: 真的假的,这样算的话,便宜不少呢! 这一下便宜六文钱,能赚上钱吗? 便宜?恐怕本来就是这个价!人是卖东西的,还能亏本?傻子才去买! 烧饼夹肉?这名字还真没听过,该不会真是华亭县的特色吧?要不去买个尝尝? 一个烧饼夹肉还吹上了,这有啥难的,不就是烧饼里面夹点肉嘛!还排队都买不到,我呸!真当大伙是傻子了! 可是真的很香啊...不行了,我去买一个尝尝! 没过一会儿,周蕙娘跟前便人头攒动,甭管是有钱还是没钱,甭管是买还是不买,反正人都爱凑热闹,有那路过的流民看到,也忍不住跟着去排队。 那些不买的也跑不掉,有人买后就直接开吃,嘴里嘟囔着: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好不好吃,不好吃非得掀了她家摊子、让她赔钱!说完便嗷呜一大口,然后就真香了。 第155章 啊,真香! 谁也别拦我,再来一个套餐! 你他娘能不能别插队,给你脸了? 别挤别挤,我不打算买,别挤了...哎哟,我真不买! 滚滚滚,倚老卖老这一套搁我身上行不通,我就不让! 大姐,如果我不要烧饼和水,能不能给我来俩烧饼夹肉? 之前说傻子才会去买的人,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不由喃喃自语:这群人都疯了吧?还上赶着当傻子呢? 这话刚说完,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一道浓郁的肉香传来:兄弟,这烧饼夹肉真的不错,这肉不知道咋做的,吃着又香又辣,得劲! 你确定不买个尝尝吗? 那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摇头:我吃不了辣.... 真的好吃,不信你尝尝!不等那人反应,这人直接狠心捏了块肉,飞快塞到那人嘴里。 那人:我不...嗯?真香! 然后他就去排队了。 而塞给那人肉吃的人乐得眼眯起来,嘴里嘟囔:哼,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花钱吧... 也不知宋嘉和无影这两人是不是对上了,突然卖力地帮起忙来。 宋嘉帮忙算账,无影帮忙收钱。宋嘉帮忙放辣椒,无影帮忙维持纪律。宋嘉去这头,无影去那头。 夏槐路过看到,忍不住夸赞道:你俩配合的还挺好! 宋嘉、无影脸一黑,齐声道:谁跟他配合了! 话毕,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转头。 只有夏槐最开心,毕竟都是帮忙,手下员工这么主动加班,她当然高兴啦! 卤出来的肉香嫩、软滑又不失劲道,肉被卤水完完全全从里至外充分浸泡,大料的香味与肉的鲜质融合,入口味道颇丰,让人忍不住一口,一口又一口,最后才惊觉吃完了。 生意这么好,自然有人眼红,忍不住在一旁说些酸话。 一个大婶买不起,但她也不走,就搁旁边唠叨: 哎哟,什么饼能卖出十文钱的天价,这里面的肉分明都不是好肉,拿一些猪下水充数,还说什么为我们献一份心意,我呸!感情好话赖话都被你们说了! 这大婶说的话对于那些吃过的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对于那些还在排队的人来说,这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毕竟十文钱不少了,他们也心疼。 大婶见真有人犹豫,更来劲了,直接拉着人家的手劝:听我说,这钱花的真不值,有这个钱,咱买一斤粮食多好!能做出来多少饼! 眼看着真被大婶劝走了几个让人,周蕙娘听在耳里,急在心里,正想解释呢,却被闺女握住了手。 娘,你专心打烧饼,这个事我来解决。 这一路,但凡闺女承诺的事,基本上都没有食言,周蕙娘如今对闺女可谓是言听必从,当即点了点头,继续揉面、打烧饼! 人越多,周蕙娘干劲越足,按理说忙活一两天,她应该胳膊酸软才对,可她非但没觉得累,还觉得浑身有劲儿,这很奇怪,但周蕙娘把这点怪异压下去了。 夏槐走到人群里,径直往大婶跟前走,似笑非笑地说:大婶,你是排队买烧饼吗? 夏槐长得俏,那大婶被打断后愣了愣,连忙摆手:我才不买呢,那肉都不是好肉,又贵的要死,我劝姑娘也别买! 是吗?既然你不买,我建议你离开,不要耽误后面想买的人。 还有,这肉是不是好肉,不是你这样定义的。我们这肉里面放了不少昂贵的大料,虽然确实有猪下水,但都是新鲜采买的,买回家洗了不知多少遍。说句不好听的,你自家做饭都不一定这么干净... 夏槐说着,还瞥了一眼大婶身上的衣裳。众人下意识顺着看去,发现那大婶不仅衣裳破烂、肮脏,一双手也脏兮兮的,看着十分埋汰。 第184章 顿时,距离大婶近的人均捏着鼻子后退。 夏槐见此,忍不住捂嘴笑:有些人呀,嘴里埋汰别人,又嫌弃这嫌弃那,结果自己还不及人家呢! 这样的人,谁相信她说的话呀! 这指桑骂槐过于明显,众人恍然大悟,看向大婶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有人忍不住骂道:自己没钱买别耽误我,走走走,老子等着赶路,没空儿听你叭叭! 我看她是故意的,别是自己想买又不想排队吧! 哎哟,真是笑死人了,你们看她那样像是有钱买吗?我看她就是掉在酸菜缸的老酸精,自己吃不到还不让别人吃! 大婶总算明白夏槐是来找茬了,她叉着腰,指着夏槐的鼻子骂:我说呢,感情你就是那黑心摆摊的人,我呸!看你长得这骚样,我看你们卖烧饼是假,拉皮条才是真! 夏槐往后退了退,防止大婶的唾沫星子飞到她脸上,面对大婶的诋毁,夏槐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她多的是手段收拾这婆娘,但最爽的方式还是利用舆论来收拾。 电光雷闪间,夏槐突然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半张脸嘤嘤哭了起来:大婶,你诋毁我家的烧饼就罢了,你怎么还诋毁我呢,我一清二白的姑娘,你非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呜呜,我不活了!说着,夏槐就要往旁边的树撞去。 可周围都是人,哪里肯为她让道,要真让了道,夏槐真寻死觅活了,他们岂不是背负了人命? 况且,这分明是大婶的错。 当即便有人伸手拦住夏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抱住夏槐劝慰:傻孩子,跟那个老货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你还年轻,长得又这么俊,死了多可惜! 可不能死啊,这样,等到了华亭县,我给你介绍个好亲事! 你算盘打的华亭县那都能听到了,这么俊的姑娘自然要同样有本事的男娃才配得上!姑娘,我三婶他哥家的孩子不错,我介绍给你! 郑二桥不知啥时候也凑了过来,一脸义愤填膺:就是就是,嫂子,你死了岂不是让酸菜精高兴了?她又老又丑,心眼还黑,不能如她意! 第156章 气跑酸菜精 正在假哭的夏槐浑身一僵:...心里叹息,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年纪比自己大好几岁,脑子却...不过他怎么知道酸菜精这个称呼,难不成刚刚一直藏在人群后看热闹? 夏槐捂着脸,一脸复杂地瞥了郑二桥一眼。 可郑二桥压根没发现,一张嘴嘚啵嘚的,给那大婶说的脸色通红发紫。 你,你说谁是酸菜精!大婶气得捂着胸口,一双浑浊的眼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郑二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还能说谁?你身上一股老酸菜的臭味,麻烦快去洗洗吧,别搁这熏人! 待会要是给我家客人熏跑了,我跟你没完! 瞪!你有本事把眼珠子瞪出来!不管你咋瞪,再胡咧咧就赔钱! 大婶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大男人,而她竟然说不过!她翻了个白眼,手扶着脑袋,作势就要往旁边人身上倒。 谁知郑二桥这货当即咋呼道:那个大哥你快走开,这老酸菜精指不定想碰瓷讹你! 被提醒的男人连忙往后退,唯恐被讹诈。 大婶差点摔个大马趴,当即气得骂骂咧咧:混小子,你再跟我胡咧咧,你,你信不信我... 郑二桥才不怕,挺直腰板,头昂的像骄傲的大白鹅:咋?我就说,啥叫我胡咧咧,我说的分明是实话,你就是眼馋我家赚钱。你打的什么算计,真当我不知道,真当我们不知道啊! 他把众人拉上,众人也愿意卖他的好,当即纷纷附和: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自己过得不好还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呸! 不知道这种人咋活下来的,真是祸害遗千年! 滚滚滚,别搁这丢人现眼了! 众目睽睽之下,千夫所指之际,大婶只能灰溜溜跑了,跑的时候还放下狠话:一群大傻子,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呢,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啥好下场! 郑二桥速度最快,头一个啪啪啪鼓起掌来:酸菜精跑咯,气走酸菜精咯! 夏槐:...没眼看。但是戏要做全套,她满脸感激地擦擦眼角,激动地握着老婆婆的手晃了晃:大娘,真是太感谢你,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我,我恐怕都没命了! 这样,大伙只要买烧饼,我就让我娘给你们便宜一文钱,刚刚所有为我们说话有一个算一个! 顿时,众人哗然。先前没开口说话的忍不住懊悔,也有人浑水摸鱼,厚着脸皮说自己也帮忙了。 对于这些人,夏槐并没有戳穿,只是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清楚到底哪些人帮忙哪些没帮,但是我们肯定不能都便宜一文钱,不然亏本了我爹娘会怪我的...这样吧,限量三十个人,按照排队算。如果排到三十一人,从第三十一个人开始就不便宜了。 这话一出,众人默了一秒,下一息立时争先恐后排起队来。 第185章 夏槐趁机朝郑大桥眨了眨眼,郑大桥也算机灵,当即握着刀大声喝道:排队的不要挤来挤去,不允许插队、打架斗殴,一旦发现就不要排了! 那些正与人你挤我推的流民脸色一僵,在武力的震慑下悻悻然规矩排队,再也没人捣乱。 不得不说,古代的人也是人,也很喜欢凑热闹、看八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顷刻间散播地沸沸扬扬。 老酸菜精被人指指点点,脸上面子挂不住,只好骂骂咧咧地收拾行囊,匆匆忙往华亭县赶路。 哼,说老娘没钱买,老娘那是攒着钱进城享福!等老娘到了华亭县,就擎等着看你们的笑话!花吧花吧,可劲儿花,等到华亭县城门口进不了城,得有你们后悔的! 骂完出了气,大婶便乐颠颠地往前赶路。 她要走到这群大棒槌前面,让他们永远也赶不上!还华亭县排队都买不到,她到了城里想吃啥不能吃?还非得吃烧饼了?! 日落西山之际,周蕙娘等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食材用的差不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回去补货,不然再留下来十天八点也没用,没用食材怎么打烧饼?没烧饼怎么卖钱? 一环套一环,少了一环都不中。 回到华亭县的时候,天色浓黑,若城门口没有火把,只会一片漆黑。 守在城门跟前的村民听到车马声纷纷侧目看来,有人却忍不住惊呼一声: 瞧!那不是前两天大清早出城的人嘛,现在才回来! 真的假的?这城门进了不是不能轻易进出吗?他们怎么可能出城? 话是这么说,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指不定人砸钱了呢! 也不一定,可能家里有关系! 你瞧那些人像是家里有人的样儿吗?那个长得跟木头似的男的,看着比我还像泥腿子! 张大木:阿嚏!谁骂我了? 夏槐耳朵灵,这些窃窃私语被她听到耳朵里,她也是没想到两天前的人还没能进城,甚至认出了他们! 但这问题不大,装听不到就是了! 郑大桥走上前,还不等说什么,便被侍卫用大刀拦住: 站住!城门已关,任何人不许进城。 郑大桥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说辞,拿出苌茂丰的名号,最后那侍卫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城门一开,流民倒是不敢再往里面涌了,他们有些人在城外待了许多天,早就见识过这些侍卫的心狠程度,惹恼了他们,他们真的敢直接砍人。 虽然不能跑进去捣乱,但嘴没闲着: 哼,本来以为华亭县的县令是个好的,没想到依旧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擎等着吧,人在做天在看,不为百姓做事的狗官,自有人收了你! 嘘,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告到县令那里,只怕没你好果子吃! 呵,我怕这?真的是,那临安县的县令不作为,最后惨死自己儿子手里,这人啊,可不能烂心烂肺! 此时,华亭县县令府邸正堂,书房此时灯火通明。 第157章 我昨儿梦见你了! 吱呀一声,一双浅青色绣花鞋率先踏入书房,来者身材窈窕,身着墨蓝色衫裙、头戴金银两对发钗,未施粉黛的脸泛起几丝温柔。 县令夫人丰氏端着木质托盘款款走来,将托盘放在书房的饭桌上,一手拿碗,一手用汤勺盛了碗汤,袅袅款款到书桌旁沉浸公务的男人。 老爷,先歇歇眼睛吧,妾身煮了碗蜜饯水鸭汤,喝点补补身子。 书桌前,身着灰青色长袍的男子终于将视线从公文卷轴上移开,揉了揉眼睛,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笑,看向丰氏:和娘,辛苦你了。汤放在那吧,我待会处理完公务再喝。 丰氏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温柔地说:老爷,不如妾身为你按按额角,为你解解乏? 不必,我没事,和娘快去歇息吧,天色不早了。说完,杨县令便再次垂首、拧眉看向桌上的文书。 丰氏在旁站了会儿,发觉杨县令真的无动于衷,只能轻手轻脚离开书房。 丰氏刚走不久,便有一男子身着黑衣从窗户口进入书房,跪下禀报:老爷,有新的信件。 杨县令抬起头,伸手道:拿来。 那黑衣男子方才取出怀中信封,低着头双手呈给杨县令。 杨县令打开信封一目十行,越往下看眉头蹙的越紧,最后将信件放在油灯上点燃:继续盯着,若那边再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此禀报。 是。 说完,黑衣人便又从窗户处离开,唯有杨县令盯着烛火沉思。 天,要乱了... ... 回到长林村,石头咋呼着围着夏槐等人大喊大叫:夏槐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啊!我昨儿做梦还梦到你了! 哦?梦到我啥了? 梦到你又想出来好多好吃的点子,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还梦见你给我们糖了! 夏槐好笑地点了点石头的鼻子:我看你不是想我了,是馋糖了吧! 平时夏槐但凡给瑞哥儿吃糖,便会给几个小家伙都分一些,反正糖果用积分兑换很便宜,一点积分能换一年的量! 第186章 石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想说什么,却听苌青如一道风似的窜过去,耳边传来他清脆的声音: 周婶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师兄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周蕙娘被苌青拉着说话,忍不住乐:哪能呀,无影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没有他,估计我们生意都没法做起来! 无影在周蕙娘身后不远,听到周蕙娘夸他,忍不住脸红了红。 宋嘉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随后便去房子那边看进度了。 苌青窜到无影跟前,挤眉弄眼道:行呀,没让夏姑娘对你另眼相看,倒是给未来丈母娘哄开心... 无影木着脸,飞快捂住苌青的嘴,拖着他往远处走,走前还冲周蕙娘笑了笑。 周蕙娘无奈地摇头:年纪小就是好呀,瞧这多有活力! 刚说完,手又被人抓住,抬眼一看是刘轻云。 刘轻云激动地握着周蕙娘的手,嘴里滔滔不绝:嫂子,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昨儿可是梦到你了,哎呀那家伙,梦见咱生意老红火了!赚的钱我数也数不完,要不是梦醒了,估计我都能数钱数累死! 一旁的夏槐:...咋地,一个两个睡眠质量这么差吗?她跟她娘可真忙啊,白天忙着去赚钱,晚上她们还要兼职去各家各户梦里跑龙套是吗? 周蕙娘捂着嘴笑:这个梦好,喜庆!对了,赚的钱我还没数呢,待会一起数! 刘轻云顿时乐得找不到北了,两个巴掌差点拍不到一块,乐滋滋地说:行,嫂子还没吃饭吧?来来来,我寻摸着你们今晚肯定回来,所以特地做饭做晚了会儿... 数钱向来都是男人的活儿,周蕙娘能参与数钱是她的本事,但邀请她一起,对于刘轻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数钱多开心呀,哪怕不是自己的,数一数也能过把瘾呀! 晚饭吃的炖肉,王铁牛这两天没少被苌青撺掇去山里打猎。 没办法,苌青自己不敢单独行动,怕苌茂丰骂他,只能拉个垫背的,即便被骂,也多个人承受不是?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人作伴的打猎才更有意思!俩人比赛谁打的猎多、谁打的猎大,成就感简直蹭蹭往上冒! 一般来说,获胜的总是苌青。 王铁牛也不生气,反而拉着苌青让苌青教他几招。苌青向来大方,还真拉着王铁牛练了几招。 只是王铁牛虽然有力气,但年纪在那,特别复杂的动作可不敢教给他,不然一个不小心腰闪了咋整?他害怕刘轻云追着他打! 事关旁人幸福和睦的事儿,苌青这种乖少年是决计不会做的! 晚饭后,大伙围了个圈,坐在火堆旁开会。 周蕙娘朝夏槐伸出手来:槐儿,钱。 因为觉得放在夏槐手里比较靠谱,所以赚的钱都放在夏槐那里保管。 夏槐从包裹,实际从空间拿出一个木盒子,这盒子沉甸甸的,一晃,都听不到特别清脆的响声。 刘轻云双眼放光,听不见声好呀,听不到声就意味着赚了不少钱,盒子满登登的,咋能发出声嘛! 有道是闷声发大财,她看自家离发大财不远了! 娘,刘婶子,一百个串成一串,这样比较好数。 哎! 夏槐姐姐,我也想帮忙!石头眨着眼睛,十分热切地看着夏槐。 瑞哥儿和狗蛋不甘示弱,接连央求一起帮忙数钱。 最后所有的小娃娃都加入数钱队列,就连王铁牛都有些眼馋。但他忍住了。 他是大人,而且是男人,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只是数个钱而已,他一点也不羡慕。 铁牛叔,你也来帮忙吧! 哎! 王铁牛脸上立时浮现一朵朵菊花褶子,刘轻云看到相公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头数钱的动作愈发快了。 她得多数点,数到就是赚到,她要做数的最快最多的那个! 第158章 数钱的快乐 等所有铜钱都被串成串,夏槐带着大伙开始数一共多少串。 十八,十九,二十... 一共二十一串!瑞哥儿炯炯有神地盯着钱盒子,兴奋地抿嘴笑。 准确的说,是二两银并一百六十文钱。夏槐补充道。 天老爷!这么多钱,咱,咱赚了多少?刘轻云哆嗦着嘴,激动地问。 面粉是用杂粮做的,麦子粉和杂粮粉的比例是二比三,麦子粉市价是四十五文,麦子二十文,那些杂粮也就十二文左右。 夏槐上回谎称低价收购的粮食,麦子按十六文,杂粮差不多按八文。 麦子粉买回来舍不得用,索性借了石磨把麦子、杂粮磨成粉,虽然辛苦一些,但省不少钱! 烧饼卖了两百多个,套餐卖出去八十来个,其中又送出去八十来个烧饼,这样算下来,用的面粉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 一百五十斤的面粉,二和三的比例,算下来差不多要用五斗麦子和七斗杂粮,成本大概是一百四十文。 至于卤肉,肉是从朱婶子家买来的,卤了大概三十斤,一斤肉市价卖到二十八文,但朱婶子给他们的价位是二十五文。下水那些按十五文卖给他们。 第187章 一斤猪肉能做十个烧饼夹肉,卤肉中的五花肉与猪下水的比例是一比三。 大概卖出去八十个烧饼夹肉,这就需要用八斤卤肉。按照比例算,大概出去一百四十文。 至于油盐那些东西,占比比较少,食材成本姑且算为二百五十文。 郑大桥一行十人,一人一天二十文,两天就是四百文。 至于买水的钱,原本一桶是五文钱,但经过夏槐与人砍价,最后拿下三文钱一桶水的价位。而一桶水差不多能装三十碗水,这两天没有一单生意是买水,所以一共送出去大概12桶水,也就是36文钱。 ...所以成本大概需要八百三十文,等于我们净赚了....夏槐顿了顿,才笑着比了个手指:两天赚了一两银并三百三十文! 这个数字报出去,大伙立时激动地嗷嗷叫。 天哪!这么多钱,这一天等于赚了六七百文,这可真是... 发财了发财了,真的发财了!刘轻云激动地站起来,拍着手打圈转,她激动啊,激动地根本没法坐下来! 夏槐任由大伙高兴了会儿,这才说道:好了,也别太高兴,毕竟咱人也出了不少,还有帮咱干活的人,还要给工钱呢! 被泼了一桶凉水,大伙总算平静下来。 王铁牛难掩激动地说:槐儿,接下来咋做,俺们听你的! 对!石头也激动地嗷嗷叫:夏槐姐姐说啥我做啥! 夏槐笑了笑,这才正色道:从这两天可以看出,卖出去的大头还是烧饼。流民兜里钱少,咱们的卤肉恐怕不需要准备太多。 接下来,我的打算是以卖烧饼和烧饼夹菜为主,至于烧饼夹肉,卤肉还有不少,暂时不用做了。即便要做,一天准备个五斤就够了。 还有,我打算退出大骨汤,大棒骨比较便宜,煮出来的汤总比水好喝,咱们也不卖贵,按照两文钱一碗来卖,至于水,咱们就不卖了,但凡买烧饼的,直接送就好。 本来夏槐是想趁着天灾赚一笔的,但经过这两日的观察,流民太惨了。即便是要赚钱,也应该赚那些有钱人的。 当然,她也不会亏本就是了。比起原本的打算,只是少赚些,不然累死累活的,她又不是圣母,凭什么大热天去造福百姓啊! 所以,水这边的钱她就不赚了,只赚个烧饼的差价。 行!还是槐儿脑子聪明!王铁牛开始无脑夸:槐儿要是个男儿,恐怕至少能考个秀才! 刘轻云嗔怒地瞪了王铁牛一眼:会不会说话,人夏杋本就是秀才,我看呀,咱们小槐要真是男儿,起码能考个举人呢!再看这个俏模样,说不准还能拿个探花当当! 虽然把她与男儿作比较,夏槐心里有些不大自在。但没办法,这个时代大背景如此,男尊女卑,她注定没法当官发财、光耀门楣... 不,不对!夏槐眼神晶亮。虽然她没法走仕途,但她可以带领家人走上致富的康平大道呀!或许哪天,她还能靠着致富的手段,为这个朝代献出一份心意呢! 有句话怎么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如此安慰自己后,夏槐才冲两人笑笑:铁牛叔,刘婶子,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呀,没什么大的梦想,就想让大伙都吃饱饭、都有棉衣穿、有大房子住! 周蕙娘:...闺女哪点都好,就是爱吹牛、说大话! 夏大山:我闺女就是有志气。 苌茂丰瞪了一眼苌青,瞧瞧,人一个白身都有这样的鸿鹄之志,而我堂堂大儒,竟有不思进取的徒弟! 夏槐姐姐,我相信你!你指定能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穿大棉衣、住大房子! 娘亲,我也信你,你是最厉害的娘亲! 狗蛋也捏着衣角,磕磕巴巴地说:夏槐姑、姑姑,我也信你! 夏槐:你们别这样,你们都信我,这我就有点慌了啊!本来觉得自己吹的不够牛,现在怕牛给自己吹飞了! 咳咳,现在还有个重要的事,那就是分钱问题。这个生意是咱们大伙几家人一起做的,这个钱该怎么分,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刘轻云又支棱起来了:啥,俺们还有钱分呢? 王铁牛却摆摆手:不用不用,每天管饭就行,啥钱不钱的,不需要! 刘轻云不大乐意地瞪了王铁牛一眼,这相公真不能要了,咋还能把煮熟的鸭子扔了呢?!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也不指望夏槐他们给多少,哪怕给一点呢,那日积月累下来,手里也能落点积蓄。真要如王铁牛说的那样啥也不要,他们欠的钱咋还? 再说,他们也耗费了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夏槐赚钱的脑子,他们勤快点不行吗? 咋就非得啥都不要?这个大棒槌! 第159章 帮忙出个主意 这次都不用夏槐拒绝,夏大山首先摇头:那不中,要真一文钱不给,我们岂不是不要这脸了?就算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王铁牛摇头:大山哥,真不需要,我们这就帮把手的功夫,哪好意思分钱... 刘轻云越听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背气地站起身走到别的地儿了。 第188章 王铁牛有些尴尬地嘟囔:这娘们,不知好歹... 周蕙娘见情况不对,连忙劝:铁牛啊,这钱真得给,你要是不收,那就别来帮忙了,我们宁愿自个儿累死也不需要你们帮衬! 这...王铁牛求助地看向夏大山,夏大山装看不到似的转头。 夏槐见此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吧,但凡帮忙的人,成年人一人按15文每天,小孩的话就按5文,怎么样? 这个价位是夏槐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她没那么大方,也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郑大桥他们一人给15文,他们的活儿看着轻松,但是若真遇到麻烦事,可是会受伤、流血的。 所以,她觉得给成人帮工定价15文算是比较合理的,至于那些小娃娃,她压根不指望对方能帮忙,就当是送个顺水人情。 末了,夏槐补充一句:十岁以下算5文,十岁以上也按15文的工钱算。 石头一听,整个人都支棱起来:夏槐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王铁牛还想说什么,但被夏大山阻止了:行了,这个价不高,你们愿意干就这个价,不愿意就别帮忙了! 王铁牛可不敢把关系搞僵,连忙点头,一脸感激地看着夏大山,声音还有些哽咽:大山哥,这,这让我怎么感激你呀... 夏大山:???别来碰瓷! 周蕙娘忍不住扶额,还是没忍住提点王铁牛道:铁牛啊,我看轻云有些不大舒服,你过去看看。 王铁牛脸色一僵,理智回归,这才发觉自己捅了马蜂窝,老虎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呀! 石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煽风点火:哎哟,爹啊,你往常还说俺们不会讲话,我看你也是半斤八两! 说完,石头就撒脚丫跑了,他怕他爹揍他! 然而,这次王铁牛却没追过去,他愁啊!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搓搓手走到夏槐身旁:小槐,你机灵,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咋能让你婶子不生气啊... 夏槐:...咋滴,我现在还要兼职红娘? 可没办法,既然大伙是同伴,那同伴的感情生活她也要照顾到。 行吧,铁牛叔,我这正好有个法子.... 待夏槐附耳说完,不顾王铁牛便秘的神情,挥了挥衣袖,走了。 王铁牛站在原地犹豫良久,终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去找媳妇儿。 夏槐远远看了一眼王铁牛犹如蜗牛般的速度,忍不住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王铁牛涨红着脸走到刘轻云旁,正想开口说话,只见刘轻云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背对他。 眼不见心不烦。 王铁牛脸色僵了僵,搓了搓手、厚着脸皮走上前:轻云呐... 刘轻云的反应是,直接抬脚走了。 眼看媳妇这次真生气了,王铁牛总算着急了,他站在原地默了片刻,手一拍,径直往行李处走,在麻袋里扒拉了会儿,找出一个木盆,拎着木盆去了河边。 刘轻云其实一直在默默注视王铁牛,发觉这蛮牛竟然真的对她不管不顾,忍不住眼圈一红,随手拉了个破棉被盖在身上,顺势往稻草上一趟。 她决定了,今儿她要摆烂! 没一会儿,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刘轻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压根没发觉。 直到她的脚被人突然抓住,作势就要脱她的鞋子。 刘轻云吓得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谁!下一秒却大为震惊:咋是你?你脱我鞋干啥? 王铁牛低垂着头,没说话。但其实他的脸早就红透了,好在这是晚上,他又长得黑,不然真不敢做这种事。 他闷不吭声地将媳妇儿的袜子脱下,刘轻云被他这个举动吓得脸一红,忍不住往回缩脚,结果这蛮牛手劲儿异常大,根本无法挣脱。 你,你知不知羞! 王铁牛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发现有些事情没做过怎么都无法跨过心底那条防线,可一旦踏出第一步,后面从心底便好接受了。 不就是给媳妇洗脚嘛,他光荣,他自豪,他乐意! 袜子脱下,王铁牛红着脸抓着媳妇儿的脚往木盆里塞。 如今天气依旧炎热,哪怕是晚上,河水也是温热的,触感上刚刚好。 轻云,刚刚是我不会讲话... 刘轻云一愣,也顾不上害羞了,她有些磕磕巴巴地问:啥,啥意思? 王铁牛心一横,也不结巴了,直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咱家,是我四六不分了,你也是为了咱家过得好,我却那样说你... 如果王铁牛依旧认为自己没错,哪怕他给刘轻云台阶下,刘轻云心里依旧不会爽利。但是为了这个家,也因为古代女子固有的思想,她也会与丈夫和好。 可是,王铁牛竟然主动给她端洗脚水,这就罢了,竟然还亲自给她洗脚?更离谱的是,他竟然主动道歉了。 要知道,古代男尊女卑,哪怕是乡下的泥腿子,不管在外头多么低声下气、卑如尘埃,回到自己的小家却是被奉为天的。 况且,今儿这个事也不只是王铁牛有错,刘轻云怒气消散后也意识到自己有错了,她不该在外人面前下丈夫的面子。 第189章 男人最好面子,你不给他长脸就算了,还指手画脚、点着额头说对方的错儿,这不是存心把男人往外头推嘛! 想到这,刘轻云豁然开朗,也嗫嚅着说:其,其实我也有错... 等夏槐在外头转一圈儿后,回来便发现两人已经重回于好,别说隔阂了,甚至都能在黑夜中觉察出他们恋爱的腐臭味! 行吧,看来她真有当红娘的潜质! 第160章 小宋这人,靠谱! 看来,这个大团体没有我是不行咯!夏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会儿,正要回去休息,不料被人一巴掌狠狠拍在肩膀上。 她转头,正好与宋嘉那张大脸来了个亲密距离接触。 夏槐没好气地说:大晚上不睡觉,干嘛?! 宋嘉指了指天上,一脸认真地道:今夜夜色不错,一起坐下谈谈? 夏槐抬头看了看,只见乌云密布,别说星辰,连往日勤勤恳恳出勤的月亮都没露面。 这算哪门子的夜色真好?恐怕是来华亭县最不好的夜晚吧! 但她也知道宋嘉应当是找她有事,只好装傻白甜,羞涩地点了点头。 宋嘉:?你羞涩个什么劲儿?邀请你谈话,又不是邀请你造娃!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儿,但考虑到夏槐的清誉问题,还是能让人看到他俩的。 说吧,什么事儿?夏槐一屁股席地而坐,没半点女子的贤良淑德,好似刚刚的羞涩是宋嘉进入幻境了似的! 额。宋嘉摸了摸鼻子,略有些迟疑地说:其,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夏槐此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话说到一半的,当即她就不爽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搁这脱裤子脱一半等着走秀呢? 咳,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夏槐没想到宋嘉找她谈的是这件事,说实话,两人的相遇不算美好,甚至可以说,夏槐一直嘴上都挺讨厌宋嘉的。 可,当宋嘉说要离开时,她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她把这种失落与不舍归咎于友情。 任何人,可以说,哪怕是萍水相逢的人,有时候都会让人产生不舍的情绪。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宋嘉本就像是一团迷雾,如今离开,也是早晚的事。而她夏槐也自有自己的节奏,不可能因为一点情绪扰乱心智、止步不前。 调整情绪只在一瞬间,夏槐平静问道:嗯,还回来吗? 宋嘉狠狠点了点头:当然。 夏槐这才松了口气:行呀,那你有什么事儿早点去办,我,我们都等着你。 宋嘉点了点头,他望着不远处篝火升起,望着夏大山那些质朴、善良的面孔,心里划过一丝不舍。 那我走了,大山叔,还有周婶子那里,你帮我解释一下。 夏槐没想到宋嘉走这么急,依照她对宋嘉的理解,这货就是芝麻馅的,表面温良,实际蔫坏。可表面功夫和礼节向来不少,这次这么急,恐怕他要做的事也不会简单。 行,那... 宋嘉无意识咽口水,有些期待地认真看着夏槐。 那你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虽然不知道宋嘉要去干什么,但她不希望他死。 所以,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望着宋嘉越来越远的背影,夏槐终于狠心转身。转身便看到周蕙娘在朝她疯狂招手,脸色的表情好像还不太好。 一扫刚刚失落的情绪,夏槐笑着冲周蕙娘跑了过去,然后一把熊抱住周蕙娘:娘,我好想你呀! 周蕙娘喉咙里千万句责怪顿时被她生生咽下,略有些不自在地虚抱着夏槐:傻孩子,想我啥?我看你是又做错啥事了吧! 夏槐往周蕙娘怀里拱了拱,一点不觉得自己做这样的动作有什么羞涩的,要知道刚穿来那会儿,莫名其妙多个爹娘,她浑身不自在呢! 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而周蕙娘他们也值得夏槐信任。 刚我咋看你跟宋嘉那小子坐一块儿?我可跟你说啊,虽然那小子看着挺靠谱,但万一不靠谱呢?所以,你可不能被人骗的团团转啊! 周蕙娘确实心累,她觉得她可太忙了,不是操心赚钱大事,就是操心儿女婚事。 夏槐刚刚死了相公,她肯定舍不得闺女守活寡,但是也不能这么快就找下一家呀!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坏心眼的东西传出去了,她闺女还咋做人? 那小宋也真是,看着挺靠谱的样子,怎么给她这么大的惊吓!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就不能等等? 这下好了,往后可得好好看着闺女,不然真怕闺女被人拐跑了! 至于闺女红杏出墙?对不起,她的闺女顶顶好,只有百家求的份儿,哪能倒贴呀! 娘,你瞎想啥呢!夏槐有些无奈地摊手:宋公子找我有事说,对了,叫大家聚一下,我说个事儿。 等人凑齐了,夏大山才疑惑问道:槐儿,咋了? 刘轻云倒是发现了华点:小嘉人呢? 宋嘉平日温文尔雅,说话好听,刘轻云可喜欢他了,还想着有时间问问闺女对宋嘉有没有意思,要真有,那正好撮合一下。 爹娘,叔婶,我把大家聚起来,其实就是要说个事儿,就是宋公子他有急事离开了。 第190章 这话刚撂下,众人立时惊了: 啥?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打? 啥急事啊,该不会要人命的吧... 宋叔叔怎么走了呢,他还没给我讲完游历故事呢... 这小子平时挺靠谱的,怎么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周蕙娘认同地点头,可不是不靠谱嘛,把她这个火眼金睛都给蒙骗了!走了好啊,省得闺女被狼叼走了!周蕙娘气呼呼地想着。 大家听我说。夏槐拍了拍手,沉声解释:因为情况属实太急,所以宋公子才没跟大家辞行,但他托我给大家赔礼道歉。 这话一出,众人的态度立时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哎呀,小宋这人我还能不清楚,老靠谱了! 我就说小嘉不是这样的人。 啥也不说了,小宋这人,靠谱! 宋叔叔又好看又厉害! 小宋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哎呀,他没带干粮呀! 周蕙娘这会儿也有些心疼了:槐儿啊,你咋不提前说,给小宋拿点烧饼啥的也行啊... 夏槐满脸黑线,这话说的,好像刚刚那群声讨宋嘉的是她似的! 感情这一群人里面,只有她一个恶人呗! 爹娘,宋大哥有紧急的事情,我倒是也想给他准备干粮呀,这不是情况太紧急吗!好了,我们现在商量一下怎么对外解释宋大哥的情况。 第161章 贵庚?那可真够贵的 王铁牛有些不理解:实话实说呗,为什么还要商量? 这次苌茂丰忍不住了: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宋嘉万一没能回来,我们要给他一个完好的理由来搪塞长林村的人。 石头性子急,忍不住嚷嚷:宋叔叔才不会有事呢!他在心里哼哼,即便是苌茂丰有事,宋叔叔也不会出事的! 苌茂丰无意识地笑了笑:我只是打个比方,宋公子武艺高强,人又聪慧,定会平安无事。 夏槐点头: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商量个一致对外的借口,无论谁问起来都这样说... 最后大伙商量出了一个好的理由,就说宋嘉寻亲去了,若寻到了便不回来了,若寻不到还能回来。 也算庆幸,他们这些人刚落户在长林村没多久,认识宋嘉的人并不多,应该很少有人能问起他来。 只是没想到这个想法第二天早晨便被打脸了,林海一大早乐呵呵地走来,还冲六个大伙子打招呼:哟,瞧这几个小子,不比那些老汉弱! 说完,这才搓搓手拉着夏大山说话,中心思想就是给夏大山道个歉,没想到他找的那几个人没来上工,反而转头去了别家。 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夏大山即便心里有些芥蒂,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了,他摆了摆手:害,这没什么,反正这几个小伙子也挺能干,况且,我们正愁着怎么发工钱呢,少请几个人也能少发几个人的工钱! 不这样说还能咋说?他还能拦着人赚钱呢? 林海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忍不住嗤笑。这群人还真当他们是傻子,当人不知道这伙人前两天出村了吗?虽然不知道对方去哪儿了,去干啥了,可林海有种直觉,对方肯定是赚钱去了! 想到这,林海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还是大山你大气!这样,我这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前两天去了趟桃花村,主要是听说桃花村那儿要盖财神庙啦!听说请帮工一天是这个数! 看着林海伸出的俩手指头,夏大山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点啥。上次去街上打铁箱,吃面的时候就听过这个消息,当时他还想去做这个活儿呢! 没想到后来遇到了道和和木头,这才将这个事儿扔到了九霄云外,如今林海说出来他才想起! 工钱可不少吧?林海看夏大山迟迟不说话,面上有些呆傻,心中忍不住得意。 这夏大山平日看着稳重、博学多识的样子,还不是被钱打动了! 林海也不是坏心眼,不然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夏大山,毕竟这个帮工数量是有限的,告诉的人多了,他长林村的名额就少了。 哦,对了。他差点忘了,这些人如今也是长林村的人! 这样,我来这趟就是跟你递个信儿,愿意去就去试试,不乐意就算了。对了,今儿下午跟我去一趟衙门,落户的事儿还得去衙门盖个章。 前几日把这件事忙忘了,今日正好一起办了。 哎! 夏大山将村长送走,这才着急忙慌将这事儿告知夏槐。 夏槐沉声道:这个活儿也不是不能去做,不如抽几个人去当短工,剩下的轮流摆摊? 夏大山认同地点头:我觉得这样很好,有赚钱的机会总不能扔出去...虽然一天才20文,但一天的工钱都能抵消两个帮他们盖房一天的工钱了,这样的赚钱机会要是推开,他脑袋就是真被驴踢了! 行,爹你先跟林村长去衙门把户籍落下来,至于别的,咱先别着急,等晚上再商量。 于是,吃过晌午饭,夏大山便赶着车与林海一同去了街上。 车是林海家的,他身为村长,自然要有车,不然多掉面子?若是哪天村里出个秀才举人啥的,圣旨打下来,他们怎么接?没个车,岂不是让人嗤笑? 第191章 村长,那财神庙大概需要请多少人?夏大山一边赶车,一边跟林海唠嗑。 这个还真说不准,起码上百了,反正马老爷不缺这点钱... 夏大山想到先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又问:那马老爷为啥把财神庙修在桃花村?难不成他本家在桃花村?如果不是的话,我倒觉得这财神庙最应该盖在咱长林村... 林海听到后忍不住冷笑:本家个屁!还不是那老不,咳咳,马老爷看上桃花村的姑娘的,为了讨那姑娘欢心,这才盖了这财神庙给那姑娘长脸。 夏大山忍不住咋舌:这,这是真的?那马老爷贵庚? 林海笑得更邪门:贵庚?那可真的够贵的,今年四十八了,翻了年虚岁半百咯! 可怜那姑娘,芳龄十八,可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夏大山:... 许是略有些尴尬,两人后半路没怎么说过话,直到到了街上,林海才感叹:也不知猴年马月能赚上一间镇上的房子... 若夏槐在此,一定要感慨一句房奴难做!,好不容易离开现代,没想到穿越古代还要成为房奴一代! 对于林海的感叹,夏大山也略有感触:是啊... 走吧,我带你去衙门。 上次签红契是宋嘉来的,所以这是夏大山第一次来衙门。 待会进去不要乱看,也别乱说话,听我的。林海叮嘱了两句,这才拉着夏大山往衙门走。 走到门口,门口站着俩哼哈二将似的侍卫,一人拿着像是长棍的杀威棒,左右一横,挡住了林海的路。 林海十分上道地走上前,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铜板分别塞到两人手里,寒暄了两句,那两人见是正经办事的,这才给他们放进去。 在林海寒暄的时候,夏大山便在一旁看,待看到林海塞钱的动作时,夏大山表示学到了。 按理说,他一个生意人,肯定会这些套路。 可主要是,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去衙门,别看面上不显,实际内心慌的一批,这才忘记搞关系的事儿。 衙门的人鼻孔朝天,林海进去又塞了些钱,这才带着夏大山落好户籍。 等出了衙门,夏大山理智回归,心里不齿衙门的作风,却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 第162章 制作木炭 刚刚他虽然内心紧张,仍旧有留意林海大致给了多少钱,不到百文,但也有几十文,这钱不能让林海白掏。 林村长,这些钱你拿着。虽然知道村长不会拒绝,但夏大山还是摸着鼻子说道:还有上次的木炭钱。 林村长本来还打算推脱两下,闻言倒是顺手收在怀里:害,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不过是一些木炭罢了... 夏大山:...话说的真好听,有本事别接啊!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破庙里。 一个满脸络腮胡,身着黑衣的粗犷男人正捂住胸口,艳丽的鲜血透过指缝流下来,最后洒在泥土上。 男人却眉头没皱一下,耳朵贴着寺庙的墙壁细耳倾听。 寺庙外,五六个手拿大刀、身着夜行衣的男人正在交谈: 那狗贼呢? 好像就在这里跟丢了。 这除了一个破庙还有什么能藏身的地儿? 几人目光晦暗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桀桀笑着:今天就解决了他!走! 说完,几人握着大刀一脚踹开寺庙残破的大门,下一刻门应声倒塌,尘土飞扬间,领头人挥了挥眼前的尘土,率先踏进寺庙。 分头找。 几人将寺庙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发现一点踪影,只能恨声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寺庙依旧静悄悄的,过了会儿,那几人又折返回来,发觉还是无人后,才骂骂咧咧离开。 又过了半刻钟,房梁上总算传出一点动静。 络腮胡大汉嗤笑一声,顺手将捂伤口的手帕扔掉,要不是他警醒,只怕这条烂命就要丢在这了! 转眼间,那双清澈的眼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一个飞身从房梁跳下,随之消失不见。 ... 下午,在夏槐的分派下,张大木等人去林子里砍了不少差不多长短、粗细的木柴。 夏槐打算着手做木炭,若真做出来,不仅方便他们,还能造福乡亲,最主要的是,还可以卖钱呀~ 做木炭需要选干燥的、整齐的柴,将木柴堆起来,中间留有空隙,从外部燃烧。 这样做出来的木炭,主要通过空气流动,从柴堆中间的空气流动到堆外,然后带走木柴中的有机物。 带木柴烧制成功后,木炭取出冷却。冷却后的木炭便可以使用了。 夏槐姐姐,这样就行了吗?石头一边捂住鼻子抵抗难闻的烟熏味儿,一边兴奋地问。 夏槐望着石头被熏红泪汪汪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叹息:这小子真是,求知欲令人感动啊! 对,等木炭凉下来就能用了。到时候选比较整齐的卖出去。 哇!石头兴奋极了:太好了,我们又可以赚钱了! 王铁牛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小槐竟然真能做出来木炭,了不起! 第192章 刘轻云瞪了王铁牛一眼:咋说话呢,不就是木炭嘛,咱小槐无所不能!说完笑嘻嘻地凑到夏槐跟前:小槐,累了不?婶子给你端碗糖水! 苌茂丰一边握着书,一边抬头看:夏姑娘确实学识渊博,苌某自愧不如啊! 夏槐对众人时不时的彩虹屁差不多免疫了,看到苌茂丰手里拿的书,夏槐眼神一动,有什么心思便被提溜出来。 夜晚,周蕙娘动了动火堆里的柴火,往旁边锅里搅合了一下。 晚饭喝粥,正好大伙一块儿开个会。 夏槐朝她爹递了个眼神,夏大山这才开口:是这样,清早林村长告诉我一个事儿,我寻摸着是个好事儿,索性跟大家好好唠唠.... 啥?桃花村准备盖财神庙? 我咋记得桃花村还挺富呢,他们村确定需要财神庙吗? 别说,我其实有点想去拜拜财神爷,让他保佑大伙今年风调雨顺、财源滚滚! 马老爷不是桃花村吧,他就这么好?花钱给别的村造势? 咳,夏大山没想到大伙第一反应就能发现华点,只是这个事儿吧,若是自个儿打听或者听人说倒还好,他是不大好意思八卦别人的... 是这样,我说出来主要是想问问大伙乐不乐意去当个短工,毕竟一天也有20文钱呢! 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毕竟摆摊才给15个铜板,可王铁牛仍旧毫不犹豫道:俺们就不去了,就帮着摆摊就好! 刘轻云这回也没闹别扭,主要是,她觉得答应好的事儿不能拒绝,不然这就是人品、信誉问题。 张大木也憨憨地说:俺也不去了,帮着摆摊就行。 见其他人都如此表态,夏大山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抓狂,这都不去,那这钱还挣不挣了? 夏槐似乎看出夏大山的纠结,声音缓缓,语气却坚定:是这样,我觉得所有人都去摆摊有些不划算了,这笔钱不赚白不赚。 既然你们都商量不出来,那就我来安排吧。爹,铁牛叔、大木哥,你们三个去试试帮工。 贾叔留下监工盖房子,刘婶子和我娘去摆摊做烧饼,淑玉姐姐和我打下手。郑大哥你们还是分两拨给我们看着摊子,至于休息的人也可以去做别的,不管是应招短工还是啥,只要不耽误轮岗就行。 至于苌青和无影大哥,你们随意,愿意干嘛就干嘛。 几个小家伙暂时留在这里,除了玩,我还有任务给你们布置。 石头本来听到自己被划分为小家伙行列被留下来还有点不高兴,正想抗议时听到后半句,整个人眼睛都发光了:夏槐姐姐,什么任务啊?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什么任务的,看起来既神秘又高大上,让他们忍不住听信夏槐。 夏槐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杋在旁边幽幽道:小妹,你是不是遗漏掉了我... 夏槐忍不住笑了笑:怎么可能,漏掉谁都不会漏掉你的,哥,你先别着急。 是这样,既然大伙落户在长林村,那么我们就要为以后做打算。不仅咱们大人要努力赚钱,小娃娃们也得努力奋斗!而孩子能做的,除了帮助咱们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苦力活,最主要的还是要读书,甭管是不是读书的材料,都不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第163章 读书从娃娃抓起 我的想法是,先让石头他们跟着我哥学几个字,等咱们房子盖起来、手头宽裕了,给他们都送到私塾去,学个几年。有读书天赋的就继续读下去,没有的话也没事,认识一些字、学习一些知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王铁牛他们自然是高兴的,尤其刘轻云都眼含热泪了,拉着夏槐的手不放:小槐啊,你这孩子太心善,这让婶子咋感谢你哟! 张大木激动地说不囫囵话来:这,小,小槐,真,狗蛋真的能,能读私塾吗? 狗蛋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以前他是村长的孙子,调皮捣蛋、追鸡撵狗,有条件他也不学,甚至觉得读书是一件受苦受累的事。 可一朝被家人丢弃,没了村长爷爷的庇佑,甚至吃饱穿暖都是问题,读书这件事就成了奢望。 正因为是奢望,去私塾读书反而成为狗蛋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这个机会猛然出现却令他一颗心上蹿下跳,自心底忍不住生出一抹渴望的幼芽。 他真的能去读书吗? 是的,你们没听错,所有人都能去读书。当然,我的条件是必须好好学,可以不够聪明,但不能不努力。 另外,平日除了读书,为了避免你们心浮气躁,每个人都要帮着家里人干活。不能因为去读书了就放弃家里的活计以及田里的事宜。 似乎看出石头不大乐意,夏槐点名道:石头,你是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这样,我任命你为班长,要好好监督他们。一旦有人不好好学或者捣乱,你记得告诉我。 石头一听,整个人立即支棱起来,脖子高高昂着,腰板挺地贼直,就差没给夏槐敬个礼了:是!夏槐姐姐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第193章 夏槐:...嗯。她是不怀疑石头的积极性的,只要给他点甜头,往他头上吊个诱人的胡萝卜,再时不时激励一下,石头这小子准劲头十足地帮忙做事! 至于她怎么知道石头不乐意的,一是看情绪,二是石头算是几个小孩子中年纪偏大的,随着年纪增长,人的专注力、创造力以及智力反而是下滑的。 通常,小孩子是最富有想象力与精力的,他们尚且没被世俗和约定俗成的条条框框束缚,对大自然、对生活都有无限的好奇心与热爱。 娘亲,我呢,我也想当班长。瑞哥儿小声地说着,小手拽着夏槐的衣袖。 虽然他不知道班长是什么,但听着好气派啊,这种好事,娘亲为什么不交给他呢? 夏槐一眼看透小家伙,凑到他耳边说:瑞哥儿,这个班长暂时给石头,至于你,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他们中的第一个,娘亲就任命你为先生! 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让旁人知道哦! 当然,是孩子中的先生。但她没说太明白,小孩子嘛,哄一哄、吊一吊,说太明白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又或者听懂后撂挑子。 所以,为了平衡,她决定坚决不说! 果不其然,瑞哥儿听到这话,当即激动地眼睛睁的老大,害怕自己暴露两人之间的秘密,还用小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压低声音,犹如做贼似的道:娘,我不说,坚决不说! 虽然翻过年他才四岁,可瑞哥儿已经明白有些时候要适当闭嘴,财不露白,这个好消息一定不能透出风去,不然石头他们跟自己抢功劳咋整?! 他也不是不让抢,主要是,石头都有班长这个职位了呀,人不可以贪心。若被石头知道这件事,他觉得心里不平衡怎么办,但娘亲已经任命完了,可不能给石头调换了! 所以,为了不让石头心里不平衡、没有读书的动力,瑞哥儿决定不告诉任何人!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石头等同于也不能告诉狗蛋他们,主要是狗蛋他们是大嘴巴呀,有点风吹草动,恨不得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哼哼,这就是为什么瑞哥儿不怎么爱说话的原因。 娘说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那些会叭叭的人,而是闷声干大事的人,他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哄好了瑞哥儿,众人散去,夏槐则叫住了苌茂丰:苌师父,请留步,我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说完,夏槐拉上夏杋,一齐往空地儿走。 苌茂丰平日波澜不惊的黑眸,犹如火炬般在夏杋身上绕了一圈。他心下有了计较,微微颔首,脚步缓慢地跟上两人。 唯有夏杋依旧满头雾水:小妹,你还没给我安排活儿呢,要我说,让我给娘帮忙就行... 夏槐目不斜视,长腿径直往前走,直到远离众人一段距离,方才朝地上指了指:坐吧。 后脚跟来的苌茂丰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却一句话也没问,当即席地而坐。 苌师父,哥,我留下你们是有重要的事商量。 夏槐打好腹稿,这才一脸真挚地看向苌茂丰: 苌师父,虽然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您老身上有股旁人难有的气质,这种气质我觉得更偏向书卷气。再观平日您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想说的便是苌师父您这样的人。 苌茂丰眼角的褶子忍不住挤了挤,他伸手将嘴角的笑意抹平,这才轻声叹息:夏姑娘当真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老夫不能平白受夸,说吧,需要老夫做什么。 夏槐心里微微一喜,这才眼神晶亮地拉着夏杋的手道:苌师父,我哥哥明智聪慧、勤恳发奋,他目前已是秀才,虽说难登大雅,可我认为他尚有往上走的潜质。我呢,今日便想厚着脸皮向您斗胆推荐我的哥哥,请问他有资格成为您的学子吗? 这话一出,夏杋瞠目结舌,苌茂丰反而平静极了。 这,小妹,这不行吧...夏杋惊讶过后,心中先是一喜而后却又升起一抹失落。 他早就发现苌茂丰满腹经纶,若真有这样的机遇,他当然想拜在苌茂丰门下,可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他发掘苌茂丰虽然表面儒雅温和,实际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怕自己被拒绝,更怕妹妹面上不好看。 第164章 我求之不得,但是... 夏槐却狠狠拍了夏杋一下:哥,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拜苌师父为师? 我求之不得,但是... 夏槐直接打断他:别但是了,苌师父,您看呢? 苌茂丰这才抚着长须,一双眼沉沉看向夏杋,沉声道:你尚且未求,怎知不得? 夏杋一愣,随之一喜,连忙跪下:苌师父,我想拜您为师,不知小子可有机会? 苌茂丰盯着夏杋看了许久,直到夏杋额头冒汗时,才哈哈一笑:你是个好苗子,老夫也不介意多收一个学子。 这话一出,夏杋愣了愣,夏槐直接一脚踹上去:傻呀,快拜师! 夏杋这才反应过来,往日清风霁月、聪慧过人的翩翩秀才狠狠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苌茂丰待夏杋磕完头,这才弯腰将其拉起来:好了,起来吧,明日卯时找我温书。 第194章 卯时这个点不算晚,但其实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是蛮正常的点,所以夏杋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殊不知,这是他苦命的开始。 翌日,天蒙蒙亮时,周蕙娘等人在郑大桥等人的带领下,再次踏上出城去摆摊的道路。 兵分三路,夏大山带着张大木、王铁牛赶着骡车去桃花村,准备应聘短工。 夏杋则苦逼地卯时起来去苌茂丰那里报道,但是坑人的是,苌茂丰还没起... 夏杋能打扰吗?显然不能,所以他只好拿着书站在附近,先温习着。 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不知变通的人,心里想着,昨日苌茂丰让他卯时来等候,他来了,对方没起。若自己就这样回去了,恐怕要被批评,但若是他等着,不说被苌茂丰表扬,起码也不会谴责吧! 差不多温习小半个时辰,苌茂丰才悠悠醒来。 夏杋心里嘀咕:这苌茂丰也很牛,早上大伙起来的动静竟然没惊动他。 殊不知,苌茂丰早都醒了,他听到夏杋的声响,但他就不起,起着观察夏杋的心思,索性在心里默背《孙子兵法》《论语》《孟子》.... 直到他背到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身体僵硬,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模样。 夏杋惊喜地收起书:先生,您醒了! 苌茂丰本来有些不大爽利,若不是这小子离得近,他哪里用得着不敢翻身?可看夏杋那真挚的眼神,他嘴里谴责的话便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微微颔首:你先温习,我去洗漱。 说完,苌茂丰便慢悠悠地去洗脸、净手,随后又慢悠悠地吃起早食,最后才慢悠悠走到夏杋跟前。 夏杋此时正沉浸在书中,没发觉苌茂丰已到身前。 苌茂丰略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虽说夏杋不够灵活,但至少心正、不浮躁,若是无影那小子,早就等的抓心挠肝、心浮气躁了! 好了,把书收起来,我考校一番。 夏杋心中略紧张,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将书卷合闭,朝苌茂丰拱了拱手:请先生赐教。 苌茂丰也不拖沓,张嘴便来: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人皆知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此题怎解? 这是《中庸》里的选段,而他还算熟悉,夏杋下意识松了口气,在脑中整理好措词,方才轻声道:择乎中庸,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知祸而不知辟,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因而,宁从拙劣中取,不于巧中求。拙显其诚,巧却诈伪。 苌茂丰满意地颔首:尚可。人若非诚,撒谎一句,便要用十句谎去掩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点,无论在哪个朝代均有发生。用功利之心去彰显自我,最后却陷入自我编织的牢笼... 所以,要正确面对自我无知,承认自己的缺陷,活在当下,感知现世的幸福。去争取眼前能够到的果实,脚踏实地方能长远。 夏杋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垂首称是,扮乖学生状。 一刻钟后,苌茂丰终于意犹未尽地止住了滔滔不绝,没办法,好久没收学生了,乍一收徒,有些刹不住嘴! 手握拳凑在嘴边掩饰地咳嗽一声:好了,你先去温书吧,重点温习一下《大学》,过两日我再考校。默了又添了一句:你要认真、静心,若天下安定,科举定会如期举行...至于不安定?那也不必说了,大乱之时,谁还去操心科举啊!命都没了,不当吃不当喝的书有什么用? 别看他是大儒,但他的思想并不迂腐,一切决定与时俱进、就事论事,防止活在套子里! 是,先生,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行了,你去温书吧。苌茂丰挥了挥衣袖,双手一背,准备去村里逛逛。 至于夏杋?他一个学生除了听先生的话还能做什么呢?早点把书吃透,就能早点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嘿嘿,做饭,他最喜欢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王铁牛正冲着发呆的夏大山嘚啵嘚:大山哥,要我说,咱们几个肯定能进,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要真不收咱们,大不了就打道回府,回去摆摊照样数钱数到手抽筋! 张大木:...好羡慕他啊,竟然可以如此胡言乱语,这样的勇气,他吃多少大馒头才能得到呢?! 夏大山从沉思中抽出神来,这才发觉自己被王铁牛误解了:哈哈,我不是在想这个,只是有点担心槐儿他们... 妻女出门在外,他却没有陪伴身前,不可能不担忧啊! 王铁牛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当即拍了拍夏大山的肩膀:怕啥,不是有郑大桥那群小子吗?肯定没事儿的!哟呵,前面就是桃花村了吧? 两人顺眼看去,果然发觉前方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三人内心咯噔一声,王铁牛忍不住一声国粹:娘诶,这人咋这多! 夏大山倒是没太惊讶,毕竟这份工钱真的不少,人多是预计之内,但属实没想到人这么多... 第165章 群起而攻之 咳,没事,我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是赶骡车来的,而村里骡车都算很新奇的东西,是以吸引到无数人的目光: 第195章 哟,这是哪家地主,还有骡车呢! 或许是村长家的? 村长看得上这点工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的村的村长不一定看得上,但长林村可就不一定咯! 对对对,我听说这消息刚传到各个村,那长林村的村子便巴巴地赶了过来... 说真的,华亭县有长林村这么穷的村子还真是稀奇! 那骡车看着真不错,没个二十两拿不下来吧!这么有钱还做什么工! 瞧你先入为主了吧,咋就知道人家买的呢?就不许人家是租的?借的?毕竟长林村距离桃花村可不近!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我瞧见长林村的人了,少跟他们说话,别沾了穷鬼的气儿! 哈哈哈,说的是! 那些长林村的村民听到脸都黑成木炭了,但他们想起村长来之前的叮嘱,只能忍气吞声。 没办法,没钱没底气,只能认怂! 就在这时,被临时当招工处的桃花村村长的屋门被打开,桃花村村长陶村长笑得春风得意地走出来,瞧他那得意的,不知道还以为今日洞房花烛夜、准备开第二春呢! 众人纷纷内心腹诽,表面却一个个恭维奉承:哟,陶村长多日不见,这通身的气度真是不凡呀! 陶村长这红光满面的,最近指定好事连连! 陶村长,咱们两村子可是挨得最近的,咱是兄弟村呀,可得给我们一个机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些话听在陶村长耳朵里,心情更美了。 他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咳嗽一声,待大伙安静下来,这才十分装*地说道:多谢大伙来支持我们桃花村,行了,现在招工开始。 他说完,他身后立时冒出两个男人,个个手里拿着毛笔和册子,等着记录人名。 两人坐在桌前,摊开册子,装腔作势地握着笔,抬着手握,也不看人,只低头喊道:招工开始,都安生站好,不允许插队! 来一个人,他也不记录,先瞄一眼,然后随口问了几句,有的时候挥手让人离开,有的时候低头记录名字。 被拒绝的人很不满,但大多数只闷声离开,很少有人闹事。 毕竟他们都知道,桃花村是华亭县各个村子最富裕最有话语权的村子,这次招工自己不行,不代表下次不行。若是真跟桃花村刚上,岂不是断自己财路? 但他们没想到还真有人自断财路,只听一声富有委屈、包含凄厉的大汉哭嚎一声:为啥不收俺?俺力气有,经常帮人盖房子,为啥不收俺?! 众人的目光立时冲声源处凝聚,有人认出那人,立时低声宣扬; 哦,这是石门村的老凳吧,他呀,也是真惨... 这话咋说?石门村不都是手艺人吗?靠手艺吃饭老赚钱了,咋可能惨?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因为他家霉运连连啊!家中无论老母、还是妻儿都是病秧子,只有他一个人好好的,即便他能力强,可人怕沾霉运啊!最后啊,只能做苦力活咯,分明年纪不老,硬生生被家里人拖累老了十岁! 嘶,这也太惨了吧... 虽然吧,但是吧,咱要不要离他远一点... 老凳本就受到刺激,如今听到那些人说道他,更加崩溃: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是不是收了好处才不收我! 陶村长一直没离开,闻言脸都黑了,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是啊,我看了会儿,没发现你们招人有啥规律,这盖房子不是应该收身强力壮的人吗?我怎么发现你们收了好几个瘦的能被风刮走的人嘞?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面面相觑。他们不怕被刷,就怕有人走后门啊,主要怕的是,不是他们自己走后门! 真的假的?陶村长,你说句话啊! 都他娘内幕了,你还忽悠俺们干啥?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俺们巴巴地从村里走来,鞋都磨破了,搁这大太阳底下都快晒成炭了,你现在跟我说人已经选好了? 他奶奶的,今儿要是不给俺们一个交代,俺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陶村长见众人闹起来,终于不能装孙子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讪讪一笑:那个,大伙冷静冷静...刚说一半,便被激进的乡下人一通喷: 冷静?冷静你奶奶的腿儿! 感情累的不是你、晒的不是你、磨坏鞋子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呸! 真恶心,今儿不给俺们一个交代,俺们用唾沫星子淹死你!淹死桃花村! 先前陶村长受到何等的荣耀,如今便被谩骂得多么凄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影响乡下人的利益,自然愿意捧你的臭脚,一旦影响,乡下人嘴可不文雅,骂的你脸都臊得慌! 陶村长见众人炸了锅,只好递给记名的两人一个眼色,这才道:那这样行不行,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咱就重新招... 众人虽然也不爽再等会儿,但更不乐意被人当傻子一样刷掉,最后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第196章 而那个老凳,总算被招用了。没办法,事情因他而起,要是不招他,恐怕还会招惹口舌。 但众人也能预料到,这老凳注定要被陶村长厌恶了。可那关他们什么事儿呢?不影响他们就行。 此后再没生乱,夏大山等三人也成功被招用。 与夏大山等人的顺利不同,周蕙娘这边却遇到了麻烦。 他们遇到抢劫的了,还是一伙山匪。 为首脸上一道大刀疤,手中握着沾了血的大汉拦住他们的去路,阴狠狠地说:钱财放下,否则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小弟们跟入了邪/教组织似的,一个个举着大刀嗷嗷叫。知道的明白他们在声源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磕了/药! 大哥,这群人比我还傻,好蠢啊...郑二桥皱着鼻子,忍不住摇头。 郑大桥:...少说话,这群人不好对付。 第166章 你女土匪还是你女土匪 包含郑家兄弟二人,他们只有十个人,而对方却有二三十人,个个手中握着大刀,刀尖儿沾血。 若是没见血的人,郑大桥还是有信心打赢对方,可这刀尖舔血的人,他真的有点怵。 这种危机时刻,没想到夏槐是最冷静的,她直接把瑞哥儿放在岭花背上,狠狠拍了岭花一巴掌:先带瑞哥儿离开! 随后,又迅速冲赶车的苌青道:苌青,先带我娘她们跑! 夏槐此时十分庆幸苌青和无影都跟过来了,甚至岭花也被带上,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办法是有,但有暴露自己的危险,她暂时还不想暴露。 想走?没那么容易!刀疤男当即冷眼飞去,挥舞着大刀疾奔而来,走近才发觉夏槐竟然姿色不错,当即猖狂地口不择言:小娘子乖顺点,跟着爷,有爷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喝的,怎么样?说话还淫笑着摸着下巴,那眼神几欲让夏槐作呕。 事实上,夏槐真的吐了。虽然是干呕。 刀疤男笑容僵在脸上,下一息怒火中烧,握紧大刀便朝夏槐扔去:不知死活的娘们,老子第一个办了你! 夏槐又不是傻子,咋能傻呆呆站着被人砍?当即往旁边闪躲,避开大刀,顺手捡起握在手里,根本不给刀疤男逼逼赖赖的机会,拎着刀便朝刀疤男砍去。 刀疤男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血性,当即愣了一瞬,可他在死人堆儿练出来的直觉让他又飞快发起反攻,很快避开夏槐攻来的刀,顺手抽走旁边小弟手里的武器,与夏槐打斗起来。 无影与郑大桥等人自然不会傻呆呆看着,各自抽出武器开始与其他山匪打斗起来。 被苌青一鞭子抽动的马车嘶鸣一声,尥蹶子往前狂奔,吓得车厢里的周蕙娘等人尖叫连连。 周蕙娘扒拉着车厢门,嘴里大嚷:小青,放婶子下去! 苌青抿紧嘴,微微摇头:不行,我答应夏姑娘了,必须把你们安全带走! 周蕙娘急的都要哭了:我要下去,我要救我槐儿! 刘轻云吓得直哆嗦,但看周蕙娘一副要跳车的架势,只好哆嗦着从背后死死抱着周蕙娘:嫂子,可不能啊,咱去了也没用啊... 周蕙娘不是不清楚这点,她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不忍眼睁睁坐以待毙、生生看着闺女陷入生死局中。 呜呜,我真没用,我要是有用,槐儿就不用这么.... 看着周蕙娘捂着脸哭,刘轻云也忍不住了,两人抱在一起哭得痛彻心扉。 身后的王淑玉则目露复杂,她觉得人与人的差别真的好大。遇到这种山匪打劫的场面,夏槐能拎着刀跟山匪对抗,她却只能畏头缩尾。 可能有什么办法啊?她能不知死活地跳车去帮忙吗?显然不能,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夏槐这边显然杀红了眼,为首的刀疤男手上有几分真功夫,好在她练气这段时间武艺增进不少,虚晃一枪后,夏槐毫不留情地用刀砍飞刀疤男一只胳膊。 猛烈的痛意让刀疤男整张脸紧皱一起,怒吼道:老子要砍死你!说着便朝夏槐猛地扑过来,那神情分明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 夏槐心里冷哼一声,眼神一冷,一手握着大刀,另一只手却悄然从空间拿出一个药瓶。 在刀疤男距离她一丈远时,夏槐左手撒药粉,右手握刀迅速刺去。 药粉的刺激性使刀疤男下意识用手挡脸,下一刻胸口一痛,刀身独有的冰凉将他的胸口刺穿,刀疤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甘地倒在地上。 夏槐收起刀,看都没看刀疤男一眼,转身继续砍人。 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死了,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两方人均杀红了眼。 恰在这时,远处突然冒出一队人马。 郑大桥一眼扫去,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好像是他们的同伙!远远看去,那些人气质猥琐、探头探尾,手中还拿着参差不齐的武器,说他们不是山匪郑大桥都不信! 郑二桥一边疯狂削人的头发、砍人裤子,一边嘟囔:晦气,今天出门就应该看看黄历... 结果对面与郑大桥等人打斗的人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们以为那群人是这些人的帮手,正在心里纠结要不要撤离。 第197章 远处,三蹦子激动地又是跳又是蹦的:大哥大哥!瞧,那群人打起来了,我们不如捡漏吧!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过去! 朱饶兴致缺缺地道:不行,我今日看了黄历,不宜杀生...还不等他说完,突然又被三蹦子打断: 大哥!你瞧!那是不是女土匪! 朱饶心头一跳:什么女土匪?他顺眼看去,瞧见夏槐那张俏丽的脸后,先是一惊而后便想拔腿就跑。 没办法,他做山匪也有不少年头,第一回惨遭滑铁卢就栽在这姑娘手里。 这哪里是仙女,分明是女土匪、煞神! 三蹦子却没有想跑的意思,他还惦记着先前被夏槐洗劫的东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大哥,要不咱等他们打累了,把咱的东珠抢回来吧! 朱饶当即摆手:你想作死别拉上我! 三蹦子不死心:那,那要不咱出手救一下?然后作为报答让那女土匪把东珠还给我们?他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不仅能除去同行,还能要回东珠,简直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朱饶迷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妥当,但三蹦子的话也让他有些心动。毕竟那盒子东珠真的是极品,他好不容易才劫来的! 就这么一瞬间的心动与犹豫,三蹦子直接默认为他家大哥答应了,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这货还特别中二地大喊道:姑娘,我来救你了! 夏槐耳朵微微动了动,她觉得这声音略有些熟悉,还不等她侧头去看,郑二桥这货贱兮兮地嚷嚷:哟,这不是那群傻子吗? 第167章 钱是赚不完的 正与郑二桥缠斗的山匪误以为郑二桥在骂自己,他也是真被逼疯了,也不知这郑二桥是不是有病,打架就好好打,他非要先削掉人的头发,然后扒掉人的裤子,最后才补上一刀。 这他娘的不是存心恶心、侮辱人嘛! 这人又羞又气之下,也破罐子破摔了,光着腚嗷嗷着朝郑二桥砍去。 郑二桥贱兮兮的,一边灵活躲避,一边评头论足:哎呀呀,你真羞人,竟然不穿裤子! 多久没洗澡了,呕,真丢人! 你这么小,怎么好意思大咧咧让人看呀! 那人气得快哭了,一整个疯魔了,今儿他就算是死,也得把郑二桥这贱人砍死,不然他化成厉鬼都不会罢休! 与此同时,这群人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 等等!大哥呢? 好像,好像死了... 那群人什么来头,大哥都死了,咱们还要打吗? 有一个犹豫,便带动所有人犹豫,他们的道德本就很低,此时大哥死了,他们也没有为刀疤男报仇雪恨的心思,当即挥舞着大刀撤离。 三蹦子刚带领小弟们冲过来,便见那群人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与郑二桥缠斗的男人被同伴拖走还在嗷嗷叫:别拦我,我今儿要弄死他! 三蹦子正要追过去,结果被夏槐阻止了:算了,穷寇莫追。 朱饶发觉手下都被三蹦子带走后,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害怕之中,黄历上可是写了,不能见血! 所以他连忙提着刀赶过来,好在那群人跑了,不然真见血了,他可怎么办啊! 夏槐自然知道这群人是来当帮手的,她也不是完全没良心,所以十分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只是没想到三蹦子这货真不要脸,摊开手就问她要回那盒东珠。 夏槐脚步一顿,阴恻恻地转头道:哦?想要东珠是吗?她收回道谢,决定给这群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过河拆桥、见利忘义! 不多时,三蹦子与朱饶便被捆在地上打滚。而那些手下呢,他们的老大和一把手被抓了,他们又不是无情无义的山匪,只能大眼瞪小眼看着夏槐等人。 朱饶气得头上都要冒烟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三蹦子,我看你是个三傻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滚滚滚,以后别跟着老子! 三蹦子委屈啊:大哥,你怎么这样呢,这是我的错吗?分明你也心动了,怎么最后错处都算我身上?! 根本不用夏槐出手,两人已经在地上你踢我我踢你,开始内讧了。 夏槐:...咋地,当她是傻子? 行了,废话也不跟你们多说,身上有啥值钱的都拿出来! 地上内讧的两人虎躯一震:...娘咧,他们这才是遇到真正的土匪了! 女土匪果然还是女土匪,指望她有心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最后,朱饶身上的一百两银票和几个金锞子均被夏槐抢走了。 行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江湖再见。夏槐这个女土匪,大手一挥,与三蹦子等人挥别。 三蹦子与朱饶两人心里同时浮现同一个念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啥意思?该不是下次见还要打劫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不起,他们再见到这女土匪,定会第一时间拔腿就跑!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要跑! 夏槐与三蹦子等人挥别,这才寻了个方向去找周蕙娘她们。甩了甩手里的银票,听着这悦耳的声音,夏槐觉得三蹦子他们人还挺好,知道自己最近手头紧,特意给自己送钱呢! 第198章 好人三蹦子与朱饶纷纷打了个喷嚏。 三蹦子搓了搓胳膊,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纳闷:奇怪,这么热的天咋还能着凉呢! 朱饶黑着一张脸,根本不想搭理三蹦子。这个大棒槌,分明他们可以绕过夏槐他们,偏偏上赶着去帮忙。帮就算了,还她娘倒贴了一百两! 不!不只是一百两。还有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金锞子,起码有几两呢! 如果不是他们队伍没有赶人的习俗,朱饶真的很想给对方扔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人都是为老大赚钱,他倒好,疯狂往外扔钱! 殊不知,三蹦子心里比谁都要心痛。但这次是自己的锅,就算心痛,他也不敢说话呀! 夏槐带着郑大桥与无影等人与周蕙娘他们汇合,还不等夏槐说什么呢,周蕙娘整个人从车厢里掉出来,步履蹒跚、磕磕绊绊地抱住夏槐:槐儿,槐儿你没事儿吧?娘好怕啊... 夏槐下意识回抱住周蕙娘,发觉她娘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夏槐眼圈一红,心里泛起一股酸来。 娘,别怕别怕,我没事的... 夏槐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周蕙娘的后背,安抚她娘的情绪。 哭了会儿,将情绪发泄完,周蕙娘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随之又猛然抬起头:那伙人呢?给他们抓住没? 郑大桥连忙道:那个头目杀了,其他人跑了。这种抓是抓不住的,除非衙门下来剿匪... 但是可能吗?若是太平年代,倒是有几分可能。可这天灾尚未平息、山匪四窜,再加上天高皇帝远,衙门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呸!这群昏官!这群可恶的山匪!死了真真是活该!刘轻云走过来,脸色极差。 周蕙娘哽住,这,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骂什么?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算了算了,咱们没事就好...说完,周蕙娘猛然拉住夏槐的手,一脸认真地说:槐儿,要不,要不咱别赚这钱了吧... 有命赚、没命花,她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夏槐有种果然如此的心情,她握着周蕙娘的手,顿了顿说道:好,以后你跟刘婶子他们在镇上卖,我们在这卖... 不行!周蕙娘连连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槐儿啊,钱是赚不完的,可要是没了命,赚再多又能咋?还不是花不了!顶多逢年过节烧些纸元宝去地府花! 夏槐:...别说,她娘现在有几分幽默细胞呢... 第168章 他们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吗? 大概是这件事给周蕙娘带来过大的冲击,所以无论夏槐如何安慰,周蕙娘都不愿出来摆摊。 夏槐想着刚到手的银票,将想要继续劝说的念头硬生生止住。 罢了,此时惊吓还未消散,暂且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几人怎么出城的又怎么回城,周蕙娘进了城理智又回笼,忍不住念叨:哎哟,发了这么些面,没卖出去可咋整... 夏槐暗暗发笑,轻咳了一声才忍住:娘,不如在街上卖完再回村里吧。 周蕙娘眼神一亮,随即又有些迟疑:那,那咱这定价该咋定?按照原价恐怕没啥人买吧?要是太低价,那岂不是要赔钱了? 娘,咱就按照原价卖,你别担心,我有法子! 听闺女这样说,周蕙娘虽然心里依旧不踏实,但仍旧点了点头,嘴里下意识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郑大哥,待会在街上找个空地停下,我们把烧饼卖完再回去! 哎! 此时,尚且不到晌午,虽说街上的摊贩不少,但不至于很拥挤,稍微挤一挤,还是能找个空地儿的。 那些摊贩见郑大桥等人高头马大、驾车骑马而来,下意识往往后退了退,其中几个摊贩老板还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里透露着惊恐的神色。 他们嘴唇不张合,但夏槐何许人也,细耳聆听下,还是能听到这些人嘀嘀咕咕:老王,收保护费的换人了? 没,没有吧,我记得还是那群地痞流氓啊,这些人没见过啊... 嘶,这些人我咋看着比老狼那群人还邪乎... 郑大桥走上前,动了动大刀,那群人连忙又后退了几步,甚至有人想拔腿就跑,只是被自家摊位给绊住了脚,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其中一个大娘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随即飞快又压平了,确实是郑大桥这群人看着忒不像好人! 郑二桥满头雾水地往后看了看,这也没人啊,这群人咋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郑大桥瞥了他一眼,顺手将手里的大刀扔给郑二桥:拿着!随即朝那些商贩拱了拱手:各位,麻烦腾个地儿。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我们需要个摊位。 大娘第一个应声,远远招了招手,很快有俩人跑过来,大娘手脚麻利地指挥两人将摊子搬到一旁,跟别的摊位紧紧挨着。 其余摊主也不是傻子,连忙紧跟其后,愣是给郑大桥他们腾出能摆两个摊子的空地儿。 郑大桥默了片刻,装看不到似的转头朝兄弟们挥了挥手,很快将摊位布置好。 夏槐顺手找了个木板,从马车里掏出纸和笔来,当然,明面上是从车厢里,实际还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第199章 见夏槐一言不合便低头奋笔疾书,郑二桥张了张嘴,刚想问什么,结果被他哥一把捂住了嘴巴。 远远悄摸关注他们的摊主心猛地一跳,立时移开视线。 什么来头啊,竟然连自己人都敢动手! 槐儿,你写的啥? 周蕙娘虽然认识几个字,但闺女写的这些,她有的就不大认识,但差不多能猜出来。 夏槐瞥了她娘一眼,心里却寻思着,往后扫盲班必须给自家老爹老娘扔进去! 夏槐顺手将纸板立在摊子旁,红唇微微翕动:烧饼夹肉八文,烧饼夹菜六文,烧饼五文,骨汤-三文。 这...周蕙娘有些迟疑地说:槐儿,我,我咋觉得这要是写上面会没人来买啊... 夏槐神秘一笑,转而摇手道:娘,你等着瞧吧!说完,夏槐突然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叫卖:卖烧饼夹菜咯,卖烧饼夹肉咯!全华亭县只此一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夏槐的声音清脆,听到人心里却让人觉得心头猛然放松,很快有人顺着声音挤过来。 夏槐连忙戳戳周蕙娘:娘,赶紧把卤肉加热! 周蕙娘愣愣地点点头,随即支起锅来,起火、加热,等卤肉特有的香味儿飘得满大街都能闻到。 刘轻云也帮忙揉面、打烧饼。 哟呵,这烧饼咋卖的? 啥叫华亭县只此一家?我以前可没见过你们啊? 夏槐笑得明媚,双手一拍,赞同地朝那人竖了个大拇指:叔,还是你眼神好使呀!我们家确实今儿才来街上摆摊! 那人一哽,恍然明白夏槐的只此一家是何意。 呸!不就是烧饼嘛,烧饼谁没吃过! 竟然卖出5文钱的天价,这街上的烧饼,你看哪家敢这样张口? 人群里大多数是文盲,所以这人的话刚出口,便有不少人纷纷斥责: 人家烧饼卖一文,你卖五文,咋,你家烧饼用金子做的? 我看你们不是俺们华亭县的人吧?还敢来我们地盘上坑人,真有脸!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真把我们当傻子啊! 面对这些斥责、诋毁与谩骂,夏槐也不着急,只轻轻一笑,眉头一蹙,微微咬了咬牙:哎呀,我骗你们干嘛呀!我是多傻还要坑你们? 是这样,我们在别处卖的确实是这个价。别问为啥,问就是我家烧饼好吃呀!绝对不坑蒙拐骗,不信你们买个! 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夏槐那张嘴嘚啵嘚的:看着大伙这么热情的份上,我们决定临时推出两个套餐! 一个烧饼、一个烧饼夹菜和一碗骨汤,只要八文钱!给你们瞧瞧,我们的骨汤里面可是真的有肉的骨汤,汤头绝对浓郁!而且便宜六文钱呢!可不少了! 还有一种是给爱吃肉的人准备的,一个烧饼、一个烧饼夹肉和一碗骨汤只要十文钱!整整便宜六文! 听完夏槐的介绍,当即有人忍不住心动的。 不论古今,人总是爱占便宜的。前有现代人为了要一个碗买一包方便面,后有古人为了便宜几文钱慷慨解囊! 夏槐根本不担心没人买,她只担心待会数钱会不会数到手抽筋。 等等,偏题了。 好像确实便宜不少,不如买一个尝尝? 你傻啊,就俩烧饼一碗汤,听她胡扯,这汤里绝对没肉! 但是闻着还是蛮香的... 要买你买!反正我不买! 而周围的摊贩已经傻掉了,有个大叔喃喃道:他,他们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吗? 第169章 我乐意当马屁精 先前那大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真是收保护费的,他们早就跟我们要钱了,还让我们腾什么地儿? 其余人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啊! 这边,夏槐见他们开始犹豫,只好再添一把火刺激他们慷慨解囊,朝周蕙娘眨了眨眼。 经过这段时日,周蕙娘早就跟闺女培养出来一些默契,当即打开卤肉上面的盖子,这香味儿分外霸道,不仅有肉的香,还有各种调料的香味儿陪衬,以至于围绕在摊子前的众百姓纷纷流口水。 不行了,冤大头就冤大头吧,我去买个尝尝! 要一个烧饼夹肉套,套餐? 这个词众人很陌生,但很神奇的,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就那么几样一起买会便宜呗! 我要烧饼夹菜那个! 能帮我多放点辣椒吗? 随着众百姓慷慨解囊,夏槐听着一个个铜板接触钱盒子的声音,心里自然高兴,但她更高兴的是,她的好感值也在不停地蹭蹭往上冒。 上次出摊夏槐就发现了,尽管不是她亲自做出来的东西,但只要与她有关系,好感值就会增加! 就比如现在,只要有人夸赞烧饼好吃,她的积分就在增长。 虽然没有直接相关来的积分多,但总比没有强呀! 一个书生样的男子不停地摇头:疯了疯了,这群人都疯了! 摆摊大娘却目露艳羡,忍不住背着手凑着脑袋去看。 第200章 她旁边的摊主拉着她一个劲儿地问:看到啥了?他家烧饼有啥不一样吗? 大娘摇摇头:没啥不一样,但是看着比较大,还有确实挺香的。 那摊主撇撇嘴:香有啥用,到手里估计就没两块肉! 这时,一个妇人拉着小孩路过,嘴里欣喜不已:呀,没想到这烧饼夹肉真放了不少肉,赚了! 摊主:...打脸就打脸,能不能别来的这么快...让他很没面子好不好! 大娘却眼睛滴溜溜一转,小跑着过去,没一会儿就跟周蕙娘他们混熟了,竟然还帮着递烧饼! 那摊主冷哼一声:马屁精! 两个时辰后,在周蕙娘清脆的吆喝声下,众人一步三回头地作鸟兽散。 回吧回吧!放心回吧!已经没有面了!等明儿再来! 夏槐:...娘耶,这知道是明白她娘说的是烧饼卖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让对方放心走呢! 待摊子边的百姓散开,周蕙娘才如同做贼似的拉住夏槐的手,一边拍着一边眯着眼乐:槐儿啊,还是你聪明,不然咱这些面估计都要馊掉了! 馊掉是不能馊掉的,哪怕是自家人消耗掉,也不能馊掉!她都想好了,如果真卖不出去,她直接低价卖了,总不能砸手里! 娘,既然卖掉了,不如咱逛逛街吧!夏槐抱着周蕙娘的胳膊晃了晃,周蕙娘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硬气她比你还硬气,但如果你温柔小意地跟她讲,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你! 夏槐早就摸清了周蕙娘的性子,所以一试一个准儿。 果不其然,周蕙娘只迟疑了会儿,转眼便答应了夏槐。 她想的很简单,本来她认为这批面和食材要浪费掉、亏钱,结果非但没有,还很有可能赚不少! 虽然没之前赚得多,但绝对是赚了,尽管她没有数。 俩人亲亲热热正要手挽手离开,结果被大娘叫住了。 大娘手里端着两个碗,脸上堆着笑,嘴里一边喊着:蕙娘啊,来,喝点凉豆花甜甜嘴!一边脚步生风,走的让人担忧下一秒会不会摔倒。 周蕙娘一转头,立时笑道:花大娘,你,慢着点,我又不会煮熟了飞走! 夏槐:...啥玩意,怎么一会儿功夫她娘都跟人这么熟络了? 周蕙娘毫不客气地递给夏槐一碗豆花,用眼神示意闺女快些喝,一边跟花大娘唠嗑:花大娘,咱俩可说好了,明儿个你还得来给我帮忙呀! 花大娘连连点头:行,这事儿肯定的! 夏槐喝完豆花默默将碗递给花大娘,结果手伸出去却拿不回来了,被花大娘紧紧抓在手里。 花大娘握着夏槐的手,仔细打量着夏槐的脸:哟,瞧瞧这姑娘长得真俊,可有许配人家? 眼看着闺女又被人惦记上,周蕙娘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愁,连忙将闺女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什么,花大娘咱们明儿个再见啊,我们这儿还有事,就先不唠了! 她也没直说夏槐嫁过人、死了相公,主要被迫当寡妇的姑娘,尤其是年轻姑娘,大多不太如意。 周蕙娘存着让夏槐再嫁一次的心思,自然不能主动坏了闺女的名声。 在她看来,姑娘还是要嫁人,不然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她的想法固然没错,也是以为了闺女好为出发点。可夏槐一个现代人,她受过高等教育、接受了新时代的先进思想,自然与周蕙娘的思想不一,甚至觉得当个年轻寡妇没什么不好。 俩人的思想虽然不在一个层面,但很巧合的是,她俩都选择了不说。 这也从另个角度避免了两人闹僵关系。 娘,花大娘怎么答应要来帮忙啊,是不是你许诺她什么好处了呀?夏槐好奇问道。 周蕙娘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这才小声道:还真没有,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结果她就答应了,但是我心里这么一想吧,确实有点奇怪,但是也没事儿,毕竟她没开口前我也不会问的! 至于说花大娘提出什么比较离谱的要求?那还不简单,直接拒绝就是了!反正帮忙是她主动的,也没说一定要她汇报呀! 周蕙娘这边乐滋滋想着,花大娘那边却遇到了几个酸鸡。 哟,花大娘好阔绰啊!我们一起摆摊这么久,可没见你对谁大方过,这可是两碗甜豆花,至少也要五六文吧? 啧啧,紧巴巴地跟着人屁股后面乱转,忙活了一通,还愣是搭进去俩碗豆花,你图啥呢? 图啥?我看她就是马屁精!上赶着捧人家臭脚!我呸! 花大娘脸上的菊花褶子立时展平,微微抬起肉乎乎的下巴。冷笑着说:我就是马屁精!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当啊!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好,我呸! 说完,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径直走回摊子。 第170章 哟,这么巧呢! 这,这人怕不是疯了! 真是好笑!难不成我还羡慕她?真是拿根鸡毛当令箭,捧着粪土说真香! 行了行了,咱们回去吧,理她干嘛? 唯有花大娘狠狠翻了个白眼,孰对孰错,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好说道的! 第201章 这两方人如何闹起暂且不提,只说夏槐等人此时已经逛疯魔了。 准确的说,是夏槐母女俩买疯了。 路摊上的东西比店里的便宜,所以这俩人一路逛一路买,差点装不下一个车厢!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觑女人的购物天赋,这是与天俱来的,是不分时代、年龄的! 俩人走到一个首饰摊位上,见周蕙娘恋恋不舍地摸着其中一个银簪,夏槐不由道:娘,喜欢就买下吧! 周蕙娘嗔了夏槐一眼,又留恋地摸了摸:什么啊,就算是买也是给你买,但是现在手头有点紧,再等等吧... 夏槐一顿,这才猛地一拍脑门:娘,差点忘了,我先前买过两个木簪,可好看了,咱俩正好一人一个!说着,夏槐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拿出那俩簪子。 喏,娘,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周蕙娘顺手接到手里,垂头仔细端详,只见这木簪无论从形状还是色彩,从质量还是从手感,无一不让人满意。 这得多少钱啊,看着雕工还挺细致的! 夏槐见周蕙娘喜欢,忍不住小小得意,拿手比了个数字:八十文一个! 周蕙娘手一顿,刚想说好贵,但转眼想到这木簪的质量,顿时释怀了些:确实值这个价钱...但是吧,她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突然,夏槐那张俏脸猛然放大在周蕙娘眼前,蓦然笑得十分狡黠,如同偷到糖吃的小孩儿似的:娘,这木簪制作的可巧妙了,不信你看...话音一落,夏槐拨动木簪的一头,随后她抬起头,如愿以偿看到她娘张大的嘴巴。 周蕙娘指着木簪,一脸震惊:这,这竟然...缓了口气,周蕙娘突然眼睛亮亮的一把夺过木簪,抱在怀里:既然是给我的,那我就拿着了。 然后左顾右盼了会儿,嘴里飞快催促道:走走走,别逛了。一副得到至宝害怕被别人抢走的模样。 夏槐:...大可不必。 但她还是被周蕙娘拉走了,走之前,那摊主看她们的眼神简直了,就像是看白嫖的客人似的。 也是,你搁这摸摸这碰碰那,整个摊位的东西都快被你摸了个遍,结果就这样走了?负心汉都没周蕙娘母女俩变心快的! 一行人很快坐上车,朝着长林村行驶。 此时,贾叔正与一群不请自来的人说话。 哟,听村长说你们也是刚来吧?这怎么都盖上房子了,家里有金山呐? 跟你们商量一下,你们这块儿地转手给我们吧!这样,我们也不占你们的便宜,多给你们十两银子,成不? 虽说对方说的是问句,但其实隐隐有强势的意味。 贾鑫总是笑呵呵的,无论对方说什么,他只笑笑,也不反驳,也不点头。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对方忍不住急眼了:嘿!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呐!说着他就撸起了袖子,正打算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见贾鑫双眼一亮,激动地上前: 夏姑娘,你们回来了! 夏槐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来,闻言挑眉:贾叔。 声音刚落下,之前那人身形一僵,刚想偷溜走,结果被似笑非笑的声音叫住:哟,这么巧呢! 三蹦子登时欲哭无泪,他是不是今年流年不利,怎么总是遇见这女土匪! 似乎要呼应他内心的哀嚎,夏槐欠欠地凑到他旁边,狡黠地说:哟,又想给我捐钱呢? 三蹦子怒极,转身大声拒绝:不!我只是来这里转转,谁知道你在这儿啊!刚硬气了两句话,三蹦子便讷讷地压低了声音:不,不是,那,那什么,我先回去了,老大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夏槐也没揭破他,只摸着下巴看着三蹦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沉思。 他,他怎么在这儿?周蕙娘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夏槐。 夏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周蕙娘说具体,于是把三蹦子如何帮忙又如何打劫自己再如何被自己打劫的事儿跟周蕙娘嘚啵嘚了一番。 周蕙娘听的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这是她跟闺女学的,刚开始还不懂,后来慢慢就咂摸出意味了。 槐儿,还是你牛。 别问,问就是,这个词儿也是跟夏槐学的! 夏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确实,她也觉得自己挺牛的!这几次太顺了,导致她都有点期待有人打劫她了!来一个,她收一个,来一对,她收一双! 娘,我饿了。夏槐摸摸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周蕙娘。 行,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周蕙娘不怕孩子嗷嗷待哺,就怕孩子宁可饿着肚子也不舍得喊娘! 这声娘喊得她心里乐滋滋的,真开心呐,她家乖闺女还需要她呢!她还是有用滴! 差不多到晚上的时候,夏大山三人才赶着骡车回来。 一群小家伙嗷嗷地叫着,围着骡车凑热闹: 爹,爹你回来啦! 爹,桃花村好玩吗? 狗蛋也走到骡车跟前,他没说话,但是伸手搀扶了一把张大木。 他这么小,能有多大力气?主要是这个态度,让张大木受宠若惊。 第202章 没发生天灾之前,狗蛋追鸡撵狗、暴躁顽戾,对他这个叔叔视若无睹、毫无尊重之味! 张大木也不善言辞,于是,他用粗粝的大手揉了揉狗蛋的头,嘴里干巴巴地说了句:狗蛋乖。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狗蛋:给,吃! 狗蛋惊喜地瞪大双眼,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收获,本想直接抓在手里,但顿了顿,竟然又缩回了手:给,给我吗? 张大木咧嘴一笑,指着夏大山他们说:对,你们都有,这是你的! 夏大山那边正讨论这件事,闻言点了点头:狗蛋放心吃,不够吃,这里还有! 第171章 长眼否? 狗蛋这才放心地点头接过,小嘴飞快地说了声谢谢,抓起油纸包就跑了。 张大木愣了愣,站在原地不由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狗蛋,确实挺乖的嘛! 一群人聚在一块,苌青忍不住问:夏大叔,你们应上短工了吗? 还不等夏大山回话,苌茂丰直接给了苌青一巴掌:长眼否? 苌青连忙护住脑袋,嘴里忙不迭叫着:长了长了! 夏大山他们若是没应上,只怕早就回来了,但他们天黑才回,脸上又带着笑,怀里又揣着吃的,以上种种,自然能推出结果来。 两方人互相将白天发生的事各自讲讲,夏大山听到夏槐他们遇上山匪时,差点没蹦起来冲出去把山匪掘地三尺。好在被王铁牛按住了。 这群混蛋,早晚朝廷把他们剿了! 周慧娘此时已经不是先前焦急的她了,当即拉着夏大山的胳膊劝:孩他爹,别这么急,那些人的头目被你闺女弄死了,放心好了,他们啊,再成不了气候! 她可是听闺女说了,那群人听说他们老大死了,半点没有伤心的意思,这种没有组织没有纪律还没有心的人,你能指望他捅破天? 然而夏大山他们的注意偏了,被闺女的血腥暴力惊呆了。 虽然知道夏槐身上带点功夫、性子也说一不二、对外冷血,可也没听说杀人如切瓜砍菜似的啊! 只惊讶了一会儿,夏大山连忙收起脸上浮夸的表情,他不想让闺女伤心。本来遇到紧急情况没有人挺身而出就够凄惨了,还要道德绑架闺女杀人吗? 这种时候了,不是你杀对方,就是对方杀你。上升到道德,那就太圣母了! 很快,轮到夏大山说在桃花村的见闻,然后这次换周慧娘红脸了:这,这桃花村的村长不像是好鸟!孩他爹啊,这到时候能给发工钱嘛? 夏大山果断点头:准能!盖财神庙的主意是马老爷出的,钱也是他找人发,桃花村的村长只是牵个线招人罢了! 周慧娘这才拍着胸口,长吁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咱这两边没了进项就不好了.. 说到这,夏槐突然开口:爹娘,我觉得摆摊这个钱不能不赚,咱还是能赚的! 周慧娘下意识点头,以为夏槐指的是在城内摆摊,点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急忙疯狂摇头:不行!槐儿,你听娘的,咱不赚那个钱! 赚钱容易赚命难,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说,有时候闺女太有本事了也操心啊,因为能者多劳,也容易最先受到伤害的波及。 见夏槐一脸便秘样儿,夏大山抿了抿嘴,说道:不如这样,你们看行不行... 咱们也别卖那些花里胡哨的了,直接卖烧饼和大骨汤,反正大棒骨也不贵,随便煮煮就很香,这活儿也不需要多么好的厨艺,直接让大桥他们过去就行。 周蕙娘心神一动,突然又垮起了脸:不行啊,烧饼呢?虽然打烧饼简单,但大桥他们可不会啊! 郑二桥不服了,当即梗着脖子嚷嚷:不就是打烧饼嘛,谁还不会...啊! 郑大桥直接给弟弟一巴掌,用暴力使其闭嘴:大人说话,小孩闭嘴。 郑二桥:...啷个见过28岁的小孩? 夏大山笑着说:孩子他娘,你忘了?咱可以提前把烧饼做出来啊,反正是卖给那些流民,到时候热热就行了,就算不是热的,那也比他们的干粮强,指定有人买的! 周蕙娘眼神一亮,忍不住朝夏大山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大山! 夏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害,这没啥...男人的思维本来就跟女人不同。 虽说女人比较细致,但有些事、有些点子,反而是头脑简单、粗心大意的人能想到。 夏槐两手一合,拍板道:行,那就按照我爹说的那样!这件事就交给郑大哥他们,郑大哥,以后赚来的钱给你分一半儿!毕竟人家可是面临生命安全给他们摆摊! 郑大桥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这有啥,都是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说完,郑大桥内心有些心虚,眼神悄咪咪地瞄了一眼夏槐。 既希望夏槐能读懂他内心的潜台词,又怕他这隐秘的小秘密被人知晓。 然而夏槐这人,对感情一事不加考虑,当即道:行,到时候郑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们说! 双方商量好这事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休憩处,夏槐这一天累的不行,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上的。 第203章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每一次她杀完人,内心都无比煎熬。 她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不需要有道德上的压力,可是夏槐是现代人,来自21世纪、受到过高等教育以及法治理念熏陶的根正苗红的人,她无法坦然接受自己随手便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当然,那人该死,所以她果断下了杀心。 往前,旁人出现坏的念头,想要陷害、伤害她,夏槐并没有狠心杀害,只是给对方一些教训。 不是她善良,而是她内心的枷锁捆绑着她。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内心有一套自己的设定与打算。 熟善熟恶,其实人是复杂的,并不能一概而论、轻易定义。 你说一个人好,不代表那个人没有恶的一面,你说一个人坏,也不代表他没有变好的一日。 就比如,小时候学习好、聪明伶俐的人长大却摆烂、一事无成,参考伤仲永。而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长大反而懂事,开始奋发图强。 这些事这些人往往使人唏嘘不已,可你能说他们不配吗?坏人有变好的资格,没人能阻止。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当然,前提是没有真正伤害到她,或者说,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 劝服自己后,夏槐的内心总算松了口气。 她不能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压倒,她要一直往前,并不能掉下深渊! 第172章 你家那些小子呢? 而夏大山也在跟周蕙娘说事儿。 蕙娘,咱们往后可得对闺女好点,槐儿,哎,她实在太辛苦了... 周蕙娘毫不犹豫给夏大山一拳:这还要你说?那是你闺女不是我闺女吗?真是! 夏大山当即搂着周蕙娘小声哄着:好啦好啦,这次是我的错,原谅我吧! 他可不是王铁牛那个棒槌,女人嘛,该哄还是要哄的,不然到时候媳妇儿气跑怎么办? 周蕙娘吓得一把将他推出去,然后狠狠捶了夏大山几拳:干啥?你疯了是不是?让人看见,我这张老脸还怎么露出去? 夏大山的重点是:你哪里老了?还年轻着呢!说着,夏大山还掐了一把周蕙娘的脸。 好在此时夜色浓厚,不然周蕙娘真是被夏大山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吓到了。她一向知道夏大山与旁人不同,他不像村里那些男人似的,对女人吆五喝六、木无尊重。 夏大山平日很尊重她,她不懂尊重这个词,但是夏大山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别的男人觉得灶房是肮脏的地儿,他不会这样觉得,反而还时不时去灶房给她打下手,一来二往的,夏大山也练出一手好厨艺,比不上大酒楼的大厨,好歹也比一些女人强。 可往常的夏大山也不会这般...周蕙娘在黑夜里嗔了夏大山一眼,她觉得,相公跟闺女学坏了! 第二日,夏槐与周蕙娘他们去了街上,而郑大桥一行人却再次出了城。 刚到大街上,花大娘便笑着冲周蕙娘挥舞双臂:蕙娘,来啦? 周蕙娘也不觉得尴尬,当即也伸出一只胳膊大喊:花大娘,你这么早呢! 花大娘乐呵呵地指着旁边的位置道:喏,那是你们的位置,给你们留着呢! 我家就在街上,所以天不亮我就在这儿了!按理说,家离得近可以晚点去,但架不住这些摊主勤快啊,整日比鸡打鸣还早,卷的她不得不早起来摊位上打哈欠。 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捍卫摊位嘛! 周蕙娘抬头一看,可不是嘛!花大娘旁边那个位置老空旷了,顿时,周蕙娘感动地拉着花大娘的手:哎哟,花大娘,你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哟! 身后几步远的夏槐顿了顿,她怎么觉得这话些微有些熟悉呢?在哪儿听过呢? 还不等夏槐想出,便听花大娘旁边那个摊主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嘟囔着: 真不要脸!分明那个位置压根没人抢,多大的脸,还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这话说的声音小,一行人里只有夏槐这个手握金手指的人听得到,周蕙娘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下一息便被花大娘拉住:甭理他,他这人有个爱往地上吐的毛病,邋遢人! 周蕙娘深有同感地点头:可不是,这附近都是卖吃食的,这被人看到多埋汰啊...还好时辰尚早,街上除了摊主还是摊主,不然她真担心会影响她家生意! 突然,花大娘朝左右张望了一番,略有些失望地问:蕙娘啊,你家那些小子们呢? 周蕙娘愣了愣才明白花大娘问的是郑大桥他们:他们呐,他们有事,出城去了! 花大娘顿时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又憋回去了,忍不住问:那他们啥时候回来呐? 这可说不准呢,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周蕙娘心想,莫不是这么快就要开口找他们帮忙了?可帮忙也是找她吧,找郑大桥他们干啥呢? 花大娘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周蕙娘见她不说,她也没问,反正若真着急,花大娘肯定会问的! 从早到下午约莫两三点时,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周蕙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拍了拍花大娘的肩膀:花大娘,你想什么呢?别想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第204章 花大娘回神,刚动了动嘴皮子,忽听到远处一阵喧哗,她脸色一变,连忙推着周蕙娘焦急说道:蕙娘你快走! 周蕙娘满头雾水:咋了这是?昨儿刚说好要跟我成为要好的姐妹花,转眼就变卦?老天爷的脸色都没你变得快! 啐!狗女人,坏得很! 花大娘可不知周蕙娘在想什么,只看到她一直不动弹,忍不住上手又推她:听我的,赶紧走! 哟,花大娘,这是在演大戏呢? 一个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男声传来,周蕙娘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顺声看去,只见一身短褂打扮、神情轻浮、脸色凶狠的壮年男人慢悠悠晃过来。 花大娘脸色一白,连忙往后退了退,脸上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老,老狼你怎么来了... 老狼脸色一变,扬声道:咋,这条道儿爷不能来了是吗? 花大娘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当然可以...突然,花大娘像是发现什么,直接将周蕙娘往她这儿拉了拉。 她的目的是怕周蕙娘惹到老狼,然后被老狼欺负,可她不知道的是,周蕙娘身后是夏槐,这一拉,倒是将周蕙娘拉到跟前了,却把夏槐赤裸裸地暴露在老狼跟前。 花大娘心一惊,刚张开嘴,就见老狼贼眼一亮,猥琐着搓着手上前,伸手就要摸夏槐的脸:哟,瞧这水灵的姑娘,来让爷怜惜怜惜。 夏槐眼神一冷,当即抓住老狼的胳膊往后一拽,一个巧劲儿将其撂倒在地。 不等老狼挣扎,夏槐直接伸手扼住老狼的后脖颈,怒声呵斥道:还敢不敢摸了? 老狼忍不住呼痛,他一向猖狂惯了,哪能就此罢休,嘴里不断往外冒着脏话:你他娘的小娘皮,给你脸了,赶紧放开老子,否则给你卖到窑子里,到时千人骑万人踏,有你好受的! 夏槐人狠话不多,直接一个手刀将这货砍到,随后将其胳膊往后狠狠一掰,只听一声咔嚓,有骨头断裂的声响。 原本脖子被砍错位的老狼垂死挣扎般动了动,没两息间便气若游丝地瘫在地上。 第173章 这样的生意多来几单就好了 一旁的花大娘嘴张的能吞下一颗鸡蛋,她怎么也想不通,夏槐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怎么把老狼这个膘肥体壮的壮汉撂倒的。 莫非,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现在流行这样婶儿的姑娘? 不中不中,改天她必须回娘家探探消息,身为一个生意人,绝对不能不与时俱进! 此时,夏槐笑得十分邪气,她将老狼的脖子扭向自己这边,伸手拍了拍老狼的脸,幽幽道:不是要我好受吗?来呀~ 老狼此时眼里再没有不屑与轻视,反而被浓重的恐惧与慌乱代替。他嘴唇嗫嚅着,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 夏槐表情浮夸地贴在他耳边,掏了掏自己耳朵道:啥?你大声点儿,我听不到! 如此来回几次,老狼彻底没了脾气,了无生息地躺在地上,开始摆大烂。 娘,去拿副绳子去! 周蕙娘啊了一声,连忙小跑着去拿绳子,唯有花大娘壮胆问了一句:夏姑娘,干啥要拿绳子勒? 夏槐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老狼:这种人,不送到衙门,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虽然不知道送衙门和过年有啥关系,但花大娘还是惊呼一声,正要说什么,结果地上的老狼犹如垂死梦中惊坐起般幽幽道:快,送我去,我要去衙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夏槐看向花大娘,花大娘连忙凑到夏槐耳边说:他在衙门有关系!你送过去,衙门绝对立马给放出来! 夏槐目露复杂地看了老狼一眼:这样啊,那 老狼以为夏槐打算直接放了自己,面部表情刚放松一些,结果便听到身旁的女杀神幽幽道:那干脆直接杀了吧。 语气平静地犹如在说那就吃饭吧那样简单,不仅老狼傻眼,花大娘也傻了,她还拽了拽周蕙娘,小声问:蕙娘,你家小槐刚刚说了啥? 周蕙娘面色平淡地说:她说杀了对方。 ??? 花大娘确定了,这俩人都有毛病!她绝不相信自己有毛病! 老狼见夏槐拿着匕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她走的很慢,就像是在潜移默化地破坏老狼的防线,直到他崩溃为止。 别别别,别杀我!女侠,女侠别杀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夏槐将匕首抵在老狼脖子前,冷声问:错了?你错哪了? 老狼大脑极速运转,最后道:我,我错在不该威胁你,不该乱说话! 其实他内心怄得很,以往他是威胁人的那个,逗弄别人就像猫逗老鼠,一朝身份转换,他真有些接受不了。 但受不了又怎样,他没人能打,眼看着小命不保,他只能认怂。 刚开始他也不信一个姑娘,看着还很柔弱无助的姑娘,竟然能把他打趴! 直到他趴在地上,疼痛感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才认清现实。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不逼到绝路上,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能! 比如,原来他也能说这种怂话啊! 第205章 夏槐单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原因... 老狼:...太过分了吧!他当老大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行了,废话不跟你多说,掏银子吧!夏槐手中的匕首往老狼脖子边深入一点,随即目露凶光。 此时此景,夏槐觉得自己好似化身为专门打家劫舍的女土匪,两人的身份完全调换了个遍儿! 老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大腿,夏槐顺着看去,立时眼冒精光:行呀,挺识相!说着,便从老狼的腰间取下钱袋,用手掂量掂量,还挺沉。 老狼: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 他分明是想捂住不让钱袋被夏槐取走,怎么偏偏...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今儿就放过你...不等老狼放松,夏槐接着冷声道:若你想耍什么花招,呵呵,那且等着...狠话还没放完,便听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顺势看去,原来是郑大桥等人。 郑二桥遥遥在先,拍马那个狠劲儿,夏槐下意识为马尊贵的臀部感到忧伤。 嫂子,我来解救你了!郑二桥说着,竟直接从马上飞身而来,手握长剑,径直往老狼身上刺... 老狼目眦欲裂般用双手护住头部,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来,反倒觉得头顶有些凉飕飕的。 老狼悄摸放下双手,滑稽地左看看右看看,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真的给他一刀。 突然,花大娘惊呼一声:老狼,你,你的头发! 古代,头发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极其珍贵、隐私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头发遭到破坏,绝对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老狼一听,连忙用两只手往头上摸去,然后摸到了他光秃秃的头皮... 默了几息,老狼突然嗷嗷着站起来,也顾不上身体被夏槐摧残的疼痛,脖子错骨的疼也被他忽视。 只见老狼疯狂地跑向郑二桥,面目狰狞地大喊大叫:你赔我头发!啊,老子跟你拼了! 郑二桥撇了撇嘴:切,不就是薅了你几根头发嘛,再长不就得了?!还有!你敢欺负我嫂子,我才要跟你拼了!说着,他握着剑,就要往老狼裤子边缘挑。 身后的郑大桥眉心一跳,连忙大吼:二桥,住手!这混小子,之前就算了,现在又不是多紧急的时刻,哪能让二桥这般乱做事。 再说,夏槐还站在旁边呢,任由郑二桥挑别人裤子,岂不是有伤风化! 郑二桥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真不幸,你见识不了我的三绝了! 老狼并不想知道所谓三绝为何,他此时沉浸在极大的愤怒中,只想把郑二桥这个混蛋弄死,结果人还没到跟前,就被郑二桥轻飘飘的一剑扔了出去。 夏槐惊讶地看着郑二桥:二桥,你这么厉害啊!她先前只知道郑二桥力气大一些、跑得快一些,没想到这人还能从马上飞下来呢! 郑二桥臭屁地撩了撩头发,一句那必须的还没出口,便被郑大桥狠狠拍了一巴掌:行了,别乱搞事! 夏姑娘,你没事儿吧? 夏槐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钱袋:没事呀,我觉得吧,这样的生意再来几单,咱就有钱盖石头房了! 第174章 隔壁老汪有心事 躺在地上的老狼闻言脸黑的像碳,那股由于愤怒而产生的勇气当即如泡沫般粉碎。 理智回笼,他才意识到郑大桥身后竟然还有七八个人,个个膘肥体壮、虎背熊腰,让人看着不由心惊。 而他呢,他今儿本就是吃完饭随便转转,原意是想捞点油水,然后逞逞威风,所以身后就跟着俩三小跟班。 这小跟班弱的跟豆芽菜似的,胆子还比老鼠小,刚刚夏槐那一手露出,那三货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有个摔倒了,直接爬着走了! 给老狼气得,他决定了,等他回去,一定要把那些没用的人扔掉!整天除了拍马溜须以及狐假虎威,还能干啥?! 确定夏槐没事,郑大桥这才黑着一张脸冲着老狼道:别以为就你有人罩着,我们在华亭县也是有认识的人的!不说一呼百应,但也差不多了,这次看在夏姑娘的面子上饶了你,要是有下次,当心你的小命! 这话若是夏槐说,老狼不一定相信,但若是郑大桥说,他指定信。 郑大桥这人身上有血气,一看就是沾过人命的! 老狼虽然叫老狼,但其实本人没有多么残忍,只是有一颗狼子野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付出,这才有了这样的绰号。 实际上,他做过最狠的事,也不过是将对方的手砍掉、腿打折。至于人命,他可没这个胆子! 处理好老狼,夏槐这才朝郑大桥道谢:郑大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郑大桥自然不信这话,如果夏槐真处理不好,那刚刚他看到的就不是老狼躺在地上,而是夏槐他们躺在地上了。 即便知道夏槐是客套话,可郑大桥仍旧很受用,谁不喜欢温温柔柔的姑娘轻柔地跟你说话呢?还是夸自己的! 虽然,他下意识将夏槐残暴的一面忽略掉了。 害,没事儿,我也没帮上啥忙...这样吧,虽然那小子刚刚答应的挺好,但为了防止他们再来捣乱,往后你们来摆摊,直接把剩下那几个兄弟带上! 第206章 周蕙娘摇了摇头:这可不成,你那些兄弟是要去镖局上工的,怎么能来帮我们呢?!况且,本来咱就说好了,让你那些兄弟轮流帮忙出城摆摊,这要再来帮我们的忙,岂不是很累? 夏槐倒是微微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但不需要这么多,来四五个就行,也不让他们白来,工钱还是按照原来那样。郑大哥,你觉得如何? 郑大桥是想拒绝的,但想到往日夏槐的态度,于是他摇头的动作顿了顿,改成了点头:行,那就这样! 一行人刚要走,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道:那个,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 夏槐微微转头,只见是一个中年大叔,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略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着夏槐。 夏槐的记性不错,但这大叔实在过于平庸,以至于扔到人海里,夏槐都不一定能扒拉出来。 似乎看出夏槐的迟疑,大叔嗫嚅着说:我,我是卖烧饼的,之前你吃过我家烧饼... 郑二桥当即站出来:咋?吃你家几个烧饼咋了?又没给你家吃空!他以为夏槐吃什么烧饼没给钱。 夏槐恍然大悟:大叔,是你啊!怎么了?边说,夏槐边往大叔这边走。 大叔犹豫了会儿,这才咬牙道:姑娘,我昨天就发现了,你家是卖烧饼夹菜和烧饼夹肉对吧? 见夏槐点头,大叔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是这样,我,我昨天买了一个尝了尝,你家做的确实好吃...我看你家的烧饼跟我做的差不多大,然,然后味道也差不多... 不等他说完,郑二桥这货又忍不住跳出来:难不成你还想说夏姑娘学你?我呸!多大的脸啊! 大叔脸顿时黑了,应该是臊的,但是他面皮厚且黑,脸红了也只是更黑罢了。 双手剧烈地挥舞着: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眼看大叔要被郑二桥逼哭,夏槐忍不住摇了摇头,把郑二桥推到一旁:没事大叔,你慢慢说! 大叔这才缓了口气:我,我的意思是,我家的烧饼可以便宜卖给你,如,如果你需要的话... 夏槐福至心灵,当即想起之前对烧饼大叔生意惨淡的疑虑。 大叔,我看你家烧饼挺好的,摊位的位置也不错,为什么生意这么冷清呢? 大叔脸一白,嘴唇张合了一下,才缓缓说:我,其,其实...最后叹了口气,垂着头说:算了算了,是我太唐突了... 大叔满腹心事地转身要走,结果被身后清脆的声音叫住:我们可以买下你家的烧饼,但是这个价格确实要好好商量商量。 刘轻云下意识拉住夏槐,低促地说:小槐啊,咱自家买了粮食,没必要买他们家烧饼吧?她想的很简单,自家自己打烧饼,肯定比买别人家的便宜啊! 夏槐笑而不语,轻轻拿下刘轻云拉着她的手,往大叔身旁走。 花大娘是个懂眼色的,当即弯腰擦了擦自家摊位的桌子,招呼两人坐下谈话,她转身端来了两碗豆花。 夏槐也没客气,向花大娘道了谢,这才一边喝着豆花,一边与大叔聊天:大叔,你怎么称呼? 大叔略有些局促用手将豆花往桌子中间推了推,闷声道:我,我叫汪林,姑娘叫我老汪就行。 汪叔,既然你不想说摊位为何生意不好,我呢,也不勉强,但是这个烧饼,你原本是卖1文钱一个,买十个送一个对不? 汪林点头:对,如果姑娘能买下我摊位的烧饼,这个价钱我可以再给你压低一些。 望着汪林脸上的疲惫与愁苦,夏槐真的愈发好奇,为什么汪林的摊位生意不好呢? 还有,分明他卖的烧饼又大又好吃,大家为什么不愿意买呢? 也不是不买,只是很少人去买。 但这涉及人家的隐私,旁人不乐意说,她也不会没眼色地一个劲儿问。 第175章 人美心善夏姑娘 汪叔,价钱不需要往下压,我看你卖的烧饼用的都是麦子粉吧? 见汪林点头,夏槐又道:若全是麦子粉,其实你是赚不了太多钱的... 汪林苦笑一声:勉强糊口。 汪叔,既然你尝过我家的烧饼,自然能吃出不同来。我们家烧饼口感较于麦子粉略微粗糙,但并不拉嗓子,且又多了几分香味儿。 主要是因为,我家的烧饼用的不仅仅是麦子粉,还有别的杂粮粉,所以才会口感更丰富。 因此,我这里希望你也按照我们家烧饼的做法来提供烧饼,价钱就按照一文钱一个,也不必买十个送一个,你就每天为我家提供五百个烧饼就好。 汪林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话都说不囫囵了:真,真的吗? 夏槐抬手让他稍安勿躁:汪叔,你先别着急,我这里是有要求的。每一个烧饼最好都差不多大,不能一个明显大一个明显小,且不能偷工减料,意思就是,不可以这次你给我提供的五百个烧饼值500文,而下一次就给我提供值450文的烧饼。 用的粮食要按照我的要求,个数、味道以及重量都不能含糊。这样,汪叔你能保证吗? 第207章 汪林没读过书,好在夏槐说的也算浅显。本来来之前他还有些忐忑,害怕夏槐不认识他、拒绝跟他合作,又或者被人赶走。 毕竟,郑大桥那群人站在旁边确实挺能吓唬人的。 可他实在没法儿了,眼看着家里掀不开锅,只能硬着头皮上。 当然,当然!我,我肯定不会做差的!汪林四十来岁的脸上满是激动,就差没伸手发誓自己一定不干偷鸡摸狗、偷工减料的事。 行,既然这样,那...夏槐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汪叔,这是定金,希望明日你能准时准点送来500个烧饼,剩下的钱等烧饼送到再给。 送走汪林,刘轻云才敢说话,只见她满头大汗,急的脸都涨红了:小槐啊,咱买这么多烧饼干啥啊?这,这能卖出去吗?! 周蕙娘自然也是担心的,但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闺女是不是又有新点子了。 娘,刘婶子,咱们先回家,等回去再说!但是在回家之前,夏槐向花大婶打听了一番汪林的情况。 他呀,也是个可怜人,早年媳妇儿跟人跑了,好在他有手艺,家底不薄,媒人又给说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姑娘。 那姑娘是满月村的,真是烧高香了才能嫁到镇上来!可谁知道那姑娘是个性子极其不好的。刚嫁到汪林家,不仅给他家搅合地掀翻天,周围邻里也被闹的不得安生。 汪林也是可怜人,即便这样,也没休弃她,只是那何娘子实在过分,不仅闹家里,还跟着来做生意,可她做生意也没个笑脸,旁人说她,她绝对不忍着,必须给骂回去! 久而久之,汪林那摊子就变得愈发冷清了... 这两年,许是那何娘子生了娃,又许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她总算脑子拎清了些,开始到处找短工、长工来贴补家里。 可大伙都知道她是什么成色,怎么可能随便用她?她没办法,只能逮着外地人坑。 好在何娘子确实有几分本事,她做饭味道是真不错。要我说啊,这何娘子早早服了软,跟汪林好好过,依照她的本事和汪林赚钱的本事,他们早就能开家饭馆了,还用得着如今这般磕碜? 在唏嘘中,夏槐等人回了长林村。 好巧不巧,何厨娘又来了。 奇怪的是,她竟然跟贾鑫聊得十分火热。 贾叔。 贾鑫闻声抬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夏姑娘,你们回来了! 夏槐指了指何厨娘:这是?其实通过花大娘的描述,夏槐已经猜到了。 这人便是卖烧饼的大叔汪林的第二春,那个上次来找茬的何厨娘! 夏姑娘,这是村里新来的何厨娘。何厨娘,这是夏姑娘。 何厨娘一向刻薄的脸上硬生生被她挤出来一丝笑容: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夏姑娘啊?瞧这小模样,可真招人喜欢...可有许配人家? 周蕙娘担心闺女太实诚,直接将夏槐拨拉到一旁,自己迎战:哟,什么大风给何厨娘刮来了? 何厨娘还记得先前在周蕙娘与刘轻云这里受到的冷眼与碰壁,当即脸色有些不大好,可转眼一想,又咬牙挤出了笑容:害,上回是我的错儿,都怪那三草,看着挺实诚一姑娘,谁知道竟然乱讲话... 周蕙娘与刘轻云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出相同的想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何厨娘绝对是有求而来! 何厨娘是个急性子,又不擅长与人洽谈,没一会儿就搓着手叫住夏槐。 她想着,周蕙娘她们年纪大、想得多,夏槐一个小姑娘,肯定更好拿捏,所以她直接就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夏姑娘,我知道你人美心善,听说你家做烧饼生意的? 夏槐连忙摆手:可别花椒我,何厨娘,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弯弯绕绕的,既不是何厨娘所擅长的,也不是夏槐可以接受的。 何厨娘尴尬一笑:是这样,我,我家相公也是做烧饼生意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用到的烧饼多不多?如果多,能不能买一些我家的烧饼?似乎怕夏槐拒绝,她紧接着说:你放心,我男人做的烧饼又大又好,价钱也便宜! 夏槐面上无波无澜,实际心里却在想,众人都道何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揣摩她不满家中安排的亲事,不乐意伺候老男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在背后竟为了家里的生意舍得抹掉面子。 所以,认识一个人真的不能只用耳朵听,更要用心看。 这样想着,夏槐皱了皱眉,略有些为难地说:何厨娘,真不是我不帮忙呀,实在是,实在是我家生意做的也不大。我们家人手够,用不着去你家买呀! 第176章 开一样的花,不一定结一样的果 何厨娘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但是她不甘心,忍不住说:夏姑娘,要我说,你那个烧饼夹菜夹肉啥的,肯定不是长久生意,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这东西做起来简单,那些做生意的,见你家生意好,指定要学过去! 就算你家做的味道好,到时候人家把价格压的低低的,你能咋?只能跟着低价卖出去,不然买的人肯定会少! 第208章 若说先前夏槐只是有些惊讶,此时便有些震惊了。 她没想到何厨娘竟然能想到这里,她确实考虑到这,所以打算赚一波快钱,才与汪林合作。 可何厨娘竟然也能想到,这便让夏槐对她多了几分高看。 那夏槐便没再给她兜圈子了,直接道:何厨娘,说句实话吧,其实我已经跟人订好了,你想的确实我也考虑到了。 一听这话,何厨娘当即蔫巴了,有些失落地重复问:订好了?定了多少?会不会不够? 这样吧,如果你定我家的,也不需要太多,两百个就行,我,我以后每天可以帮忙给你们做一顿饭。 你也叫我一声厨娘,自然知道我做饭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看何厨娘这样着急,夏槐也不想再继续逗她了,于是为难地说:可我已经跟镇上卖烧饼的汪叔定了500个,再多200,我怕卖不完呀! 什么?何厨娘提高声音吼道:汪叔?哪个汪叔? 夏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掏了掏耳朵:就是,嗯,我想想啊...好像是叫汪林! 何厨娘激动地猛地一拍手:哎哟,这老家伙,总算做了一件正经事!说着往夏槐身前走了走,拉着夏槐笑得比先前真切多了:夏姑娘,你可真是,真是人美心善! 刚刚走过来的苌青默了默,夏槐人美他承认,心善?恐怕并不是很善良吧! 尤其是,他联想到夏槐揍人的狠劲儿,啧啧,比他这个练家子还要手黑! 送走何厨娘,夏槐召集大伙开始紧急会议。 爹娘,咱们这烧饼夹菜肯定卖不了太久,因为这东西太好效仿了,但凡会做饭的都能做出来,咱们顶多做的卤肉是个特色。 所以,我的想法是,咱们直接赚一笔快钱,然后用这钱开家饭馆,你们觉得怎么样? 夏大山毫不犹豫:槐儿,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 其余人也只会四字真言我听你的。 夏槐:...虽然早就预料到,但事实如此,仍旧有些感到无语呢! 虽然无语,但夏槐也会感到被众人信任的欣慰感。 好,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分配人。 烧饼都是做好的,没必要找会做饭的。主要就是将烧饼用剪刀剪开,往里面塞菜和肉,再根据买家的要求放辣椒粉之类的。 除了一个人来准备烧饼、一个收钱,还要再配三个保镖。 娘,你跟我一起,刘婶子跟淑玉姐一起,我哥和苌青一起,然后无影跟石头一起,目前咱们分成四拨人。 四拨人分配到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赚四份钱,啷个都不能跑掉! 我娘那里不用分烧饼,其余人那都分一百个,如果卖完就去附近找最近的摊位帮忙。 处理完这些事,夏槐仍旧没有歇着,把几个小的叫到跟前:这段时间没人看着你们,我寻思着,不如直接把他们送到私塾里吧? 前半句是跟几个小家伙说话,后半句是跟大伙说。 张大木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这,这能行吗? 夏槐微微颔首:长林村没有私塾,我们要么把瑞哥儿他们送到隔壁桃花村,要不就得送去满月村,目前他们的程度还送不到镇上。 当然,还有个法子,咱们可以请来一个私塾先生,可我们目前一来没有钱二来没有人,三来住的地方还没建好,所以只能暂时送到别村的私塾。 刘轻云忍不住道:不是有苌师父吗?他读了可多书了吧?咱干脆把他聘为教书先生,岂不是省事儿? 这会儿幸好苌茂丰不在,不然夏槐真的会略有些尴尬,也不用夏槐说,王铁牛直接给刘轻云拉到一旁教育了。 夏槐对其他人说:苌师父呢,确实更富有才华,但让他教瑞哥儿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且瑞哥儿他们如今的基础没有打牢,根本接受不了苌师父的教导。 至于聘请苌师父为私塾先生这件事,我觉得更不妥当。大伙都知道,苌师父在华亭县是有朋友的,他们的身份也如谜一样,不管究竟什么身份,我们都能猜得到,他们不可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有朝一日还是会离开。那对于长林村的村民来说,假如苌师父成为私塾先生后又离开,是不是一种打击呢? 周蕙娘认可地连连点头:确实,如果村里没有私塾倒是没啥,要真有了,突然有一天没了,只怕村里人不乐意呢! 其实,这就好比那些去大山支教的老师与山里的孩子。 支教的老师的初衷是好的,大山的孩子确实也可怜。可如果没有决心留在大山,仅仅付出几个月的时间陪伴,是好还是不好呢? 这就好比那个很难抉择的话究竟是拥有过失去更遗憾,还是从未拥有更为遗憾?。 一千个人中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叶子上的纹路。 选择不一,结果不一。 开什么样的花,也不一定结什么果。 其余人对此也表示理解,虽然苌茂丰看着像是没什么存在感,实际大伙从来没有忽视过他。他周身的气度、身上成团的谜题以及拥有的眼界和才华,都不会让人小觑。 第209章 王淑玉在一旁垂着头,她在慢慢消化夏槐说的话。 是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她不应该时时刻刻与夏槐做对比,或许,过好自己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成功? 于是,她抬起头,朝夏槐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夏槐莫名其妙收获一枚来自美人的笑容,禁不住受宠若惊。 嗯,未来嫂子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第177章 送娃上学咯 第二天,夏槐直接将几个小家伙捎着,顺路送到了满月村。 桃花村,她莫名没什么好感。 一来是由于夏大山他们回来讲的那些事,二来桃花桃花,总觉得在这样的村子里根本无心读书呀! 满月村就不一样了,著名的长寿村,不说每天都有新生儿降临,也差不离。 孩子很多,她也就不担心瑞哥儿他们没有玩伴。 其实夏槐不想给几个孩子压力,刚开始学,没必要那么刻苦,劳逸结合才是正途。 荣哥儿、狗蛋,你俩年纪大一些,记得要照顾瑞哥儿喔!夏槐这边说完,转头悄摸跟瑞哥儿说悄悄话:瑞哥儿,出了私塾一定要抓好荣哥儿他们的手哦,可不要把他们弄丢了! 其实小孩子很有自己想法的,当你让大人拉好小孩,防止小孩走丢,其实小孩子反而会忘记时刻拉着大人的手。 但如果你换个说法,让他拉着大人的手,看好大人不要走丢。他们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也会当成自己的一个小任务,自然时刻谨记拉紧大人的手啦! 果不其然,瑞哥儿双眼贼亮,小鸡啄米般点头,悄声说:娘亲,你放心吧,我和雪团都会看好他们的! 雪团懒洋洋地缩在夏槐为瑞哥儿准备的布制挎包里,闻声懒洋洋瞥了两人一眼。 啐,两人都好幼稚,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它出生三个月就懂了! 三个小家伙被贾鑫领着往满月村走,狗蛋和荣哥儿忍不住频频回首,唯有瑞哥儿小小的个头,双手握拳,眼神坚毅,见这俩一直回头看,忍不住道:狗蛋,荣哥儿,别看了,咱们是来读书的。 荣哥儿连忙惊慌失措地转过来,狗蛋却忍不住好奇问:瑞哥儿,你不害怕吗? 瑞哥儿奇怪地微微拧眉:嗯?害怕什么? 满月村我们没去过啊,你不怕有人会欺负我们吗? 瑞哥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为什么要欺负我们?我们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狗蛋:...说的好像很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贾鑫走到最前面,闻言脸上却带了几丝欣慰的情绪。 果然,夏姑娘的儿子也很聪慧呢。 好了,都跟紧了,这里不是秀水村也不是长林村,如果走丢了可就难找回来了!贾鑫高声嚷了一嗓子。 几个小家伙连忙小跑着跟上,瑞哥儿心里想的是,一定要看好他们,不能让他们走丢,不然娘亲会失望的! 满月村的村长比贾鑫以往见过的村长都要老许多,大概有六十来岁的样子,可看着精神面貌却像是四十来岁。 岳村长。 岳村长看到贾鑫后,虽然不认识贾鑫,但仍旧笑眯眯地走来,声音十分洪亮:你们是从哪儿来吧?随后眼神下移到瑞哥儿几个人身上,脸上露出一丝了然:来送娃进私塾读书的吧! 贾鑫连忙将几个小娃娃推上去:岳村长,还是您眼神好,我们是从长林村过来的,家中孩子多,也到了启蒙的年纪,所以想送到你们满月村识几个大字! 贾鑫人长得敞亮,见人即是三分笑,很容易获得旁人的好感。 岳村长摸着胡须笑道:长林村的?真稀奇啊,往年长林村可很少送孩子过来读书...行,跟我过来吧。 贾鑫连忙推着几个小娃娃跟在岳村长后面。 走了约莫有半刻钟的样子,路过一处房屋,房屋外传来阵阵稚嫩的读书声。 透过窗户看去,只见一群大小不一的娃娃正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看上去煞是可爱。 岳村长脚步未停,领着几个人进了隔壁小房间。 坐吧。岳村长伸手示意贾鑫坐在对面,他坐下后双手交叉,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难得你们长林村认可我们满月村,这样,如果这三个娃娃都来念书的话,我可以按照两个人的束脩来算。 我们这的束脩,一个孩子一年收一石粮食,这个粮食不做要求,可以是谷子也可以是麦子,全凭你们的情况而定。 三个人按照两个人的份量出,也就是一年两石,如果没什么问题,待会就可以给他们送进学堂读书。 哦对,这几个小娃娃可有人给他们启蒙?是否识字了? 贾鑫连忙点头:这几个都认识几个字,不说其他,至少自己的名字会写!贾鑫来之前特意问过这几个小的,确定他们会的字才放心。 岳村长听几个娃娃都认识字,忍不住脊背挺直,眼神有些发亮:是吗?那很好! 两人商量好第二日交束脩,贾鑫这才离开。 离开之前,他特意没回头。夏槐说了,不能表现出很担心孩子的模样,不然孩子下意识也会认为自己不行。 第210章 荣哥儿依依不舍地看着贾鑫的背影,然后被狗蛋一把拽走了。 瑞哥儿此时已经拉着岳村长的大手开始叭叭:村长爷爷,你们这里好多小孩子呀! 岳村长看着粉雕玉琢的瑞哥儿,忍不住捏了捏瑞哥儿的脸:你个小鬼头,还说人家是小孩子,我看啊,你以后要成为私塾最小的学子咯! 瑞哥儿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才不是小鬼头!虽然我年纪小,可我要成为读书最厉害的小孩! 怀着这个远大目标,瑞哥儿率先跟随岳村长进了学堂。 瑞哥儿踏进学堂的第一刻,学堂读书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私塾的小孩还没有养成很自觉的习惯,当即开始左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哇,这个小孩好小啊... 太好了,我娘以后不会再嫌弃我矮了!他比我还要矮! 他长得有点好看,比小花还好看! 他是男娃,怎么能说好看?羞羞羞! 大概是夏槐总给瑞哥儿开小灶的缘故,瑞哥儿的五感也超乎常人,听到那些说他好看的,他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可是,说他矮?!他才三岁好不好,很高才奇怪吧! 第178章 比他丢命都难受 似乎觉察到瑞哥儿的不开心,岳村长拍了拍手,示意学堂安静下来。 坐在讲台的教书先生沉浸在手中书卷世界里,岳村长喊了好几声,他才恍然回神:岳村长?什么风把您老吹回来了? 岳村长手握拳头咳了一声:咳咳,刘先生,长林村来了几个学子,你来安排一下吧。 刘先生这才将目光往下移,看向几个小萝卜头。 哟,这几个长得都挺...刘先生先看到瑞哥儿,所以刚想说句风华绝代,结果下一秒看到狗蛋那张黝黑的脸,忍不住卡顿了下:都挺好! 刘先生还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指着几个空位置冲瑞哥儿几个道:你和他,你俩坐在第四排,这个小家伙嘛...就坐在第一排这个位置吧。他指了一个位置,正是他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这样的位置在小孩子眼中是极为不好的,因为他们认为时刻被先生关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可孩子的父母看的角度却又不一样,他们认为既然花了束脩,更希望先生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孩子身上。 而瑞哥儿,即是这个幸运儿。 瑞哥儿疑惑地顶着众学子可怜、怜悯的目光坐下,虽然他心里慌的一批,但表面依旧装的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不安来。 他坐姿十分端正,双臂叠着放在桌上,双膝自觉并拢,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讲台上的先生。 刘先生被瑞哥儿看的,登时想要即刻开课,不能埋没这样的好苗子! 岳村长十分懂眼色,当即冲刘先生点了点头,转身把门带上。 刘先生清了清喉咙,脸色严肃地敲了敲黑板:行了,都坐直,准备上课了! 满月村里清脆悠扬的读书声慢慢升起,华亭县街上四角,夏记烧饼摊也热闹开业了; 烧饼夹菜,烧饼夹肉,都来买咯! 华亭县只此一家的烧饼夹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精选卤肉,美味多汁,买一个咯! 卤肉的香味儿一旦冒出来,任由街边的人再怎么躲也躲不掉,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当然,也有人不买账: 什么华亭县只此一家,我看你们就是骗子,一窝骗子! 我刚路过东街,那边也有卖烧饼夹肉的,说辞都跟你们一样,谁知道你们是安了什么心思! 滚滚滚,滚出华亭县,我们才不买你的烧饼!啥破玩意都当宝,一个破烧饼卖这么贵,我呸! 有些人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听进心里,然后放弃排队。 有些人则不以为然,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嚷嚷:啥叫破烧饼,我在华亭县住了这么多年,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烧饼,不管是肉还是菜,都好吃! 对对对,这的烧饼里夹的东西舍得放油,可香了! 说实在的,能不能直接卖这个肉,忒香了,关键还不腻! 说的我又馋了,再去买一个! 我可跟你们说,你们没钱吃不起就算了,别嚷的给人嚷跑了,到时候爷吃不到这样的卤肉,非得跟你拼了!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可听到这话的那些闹事的人却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离开。 惹别人可以,惹本地的就不行,他们怕被扔出华亭县! 夏槐这边,他们是最先卖完的一批,已经打算兵分两路去帮其他人。 娘,你过去帮刘婶子他们,我去无影那里帮忙。刚说完这句话,夏槐突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恶意。 她下意识顺着那股恶意看去,可什么也没看不到。 压下心里的怪异感,夏槐冲周蕙娘挥了挥手,抬步往那个方向走。 虽然说避免直面怪异的事更为重要,但夏槐偏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唯有把恶意抹杀,才能安心。 很快,走到一处暗角,夏槐冲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冷声道:出来吧。 第211章 须臾,一阵猛烈的风吹拂而过,一身便衣男子手握匕首,速度之快犹如一道残影,朝夏槐直直刺去。那张脸平平无奇,一看就是易容术所致。 呵。夏槐轻声冷笑一声,侧身躲过男子刺过来的匕首。 可没想到那男子心思歹毒,躲过了匕首却没躲过他撒过来的毒粉,夏槐胸中浮起一股难言的愤怒,转而直接将手中匕首狠狠刺中男人心口处,甚至恶劣地转了转匕首。 男子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夏槐竟然敢、竟然能刺中自己。 不过这男子也不是好惹的,竟然在咽气前使出暗器,几把小飞刀朝夏槐猛然射去。 躲是躲不过了,夏槐只好身形一闪,闪进了空间。 而那男子,一双浑浊的眼瞪若铜铃,震惊的神色随着生命的流逝,最后汇成死不瞑目。 而此时,夏槐则捂住胸口,虚弱地躺在空间里。 空间流动的空气有种莫名强大的治愈暖流,一点点抚平夏槐胸口处的伤痛,但这点缓解仍旧不够,夏槐连忙找出止痛药、消炎药、解毒药以及古代治疗皮肉伤的药物,然后一股脑塞进嘴里、撒在伤口上。 随即,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晕死过去。 其实她已经撑了许久了,如果不是心里怕不服药会在昏睡中死去,她早就两眼一闭,直直睡去。 她这一昏迷,彻底忘了很多东西,也昏睡了许久。 而外界,周蕙娘他们已经急疯了。 咋回事,槐儿呢?槐儿没来找你们嘛?周蕙娘急的坐不下来、站不住,鼻头和额头上都急的蓄满汗珠。 无影二话不说,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若是以往,周蕙娘肯定不会说什么,可此时她只是一个丢失女儿的平凡母亲,她看到无影消失,心里升起一股愤怒,导致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坏情绪,当即冲着无影消失的方向骂道:亏我闺女对你们那么好,事到临头,你们倒是跑的没影儿了! 苌青哪能看到自己师兄被这样污蔑,忍不住嘟囔:周婶子,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师兄也帮了不少忙吧再说了,他是去找夏姑娘了,谁丢了他都不在乎,但夏姑娘丢了,比他丢命都难受! 第179章 是我弄疼你了吗? 周蕙娘一顿,正想说什么,远处马蹄声急促而来,是郑大桥他们回来了。 郑大桥风风火火赶来,跳下马急切地问:怎么回事?我听有人说夏姑娘不见了? 苌青连忙安抚郑大桥的情绪:郑大哥,你先别着急,夏姑娘确实不见了,但也不一定是被人...反正你也知道,夏姑娘很聪明的,身手又很不错,她肯定不会...唔! 郑大桥二话不说给苌青一个铁拳,怒吼道: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年纪小的姑娘,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老子第一个弄死你!说完,郑大桥飞身上马,朝街道飞快跑去,而他身后的兄弟,也紧跟郑二桥身后疾驰而去。 苌青捂住胸口,有些呆滞地看着一骑绝尘的郑大桥等人,心中郁闷异常:他怎么了他,夏槐不见了,他也很着急好不好,怎么感觉坏人都被他做了! 苌青委屈! 郑大桥大手一挥,命令兄弟们散开,往街上各个方向寻人,而他则策马飞奔,直直冲向镖局。 要说这里谁最熟悉,那必须是镖局了。 镖局的人也忒惨,莫名其妙被郑大桥拉去当了苦力。很快,街上传来此起彼伏卖力的喊叫声。 夏姑娘! 槐儿! 夏槐,夏槐! 这些属于正常的,还有不大正常的: 不知名的夏姑娘,能不能快出来,我和我的镖局兄弟们还等着吃饭呢! 小姑娘家家的,闹什么别扭?有啥事就说,别动不动搞失踪这一套! 夏姑娘,求你大发慈悲,让俺们回去吃饭吧! 与此同时,夏槐已经出了空间,但不知怎么回事,她醒来的地方不是昏迷时的地方。 一睁眼,便看到一处破败的山洞,洞口在外面看来黑黝黝的,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奇怪的是,夏槐内心深处却隐隐约约有点跃跃欲试,好像那里面有什么在不断地吸引着她。是什么呢? 夏槐在心底问道。 可无人回应。 怕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仍旧是条美女子,再说,她有空间,出什么意外,直接躲进去不得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夏槐终于鼓起勇气,悄声踏进去。 初初进入洞口时,夏槐还有些害怕。 她有幽闭恐惧症。 在昏暗的环境里,哪怕她表现的十分淡定,可心底仍旧怕的不行。若能用听诊器,那么,她的心脏必定震耳欲聋! 然而走了约莫十几步,突然眼前浮起一抹光亮,之后越来越亮,直到一个新的洞口呈现眼前。而那洞口之外... 是悬崖。 夏槐一个激灵,当即要跑回去,然而这时三枚小飞刀刷地朝她飞来,夏槐一边心里骂娘,一边急速后退的同时闪躲飞刀。 她飞快瞥了一眼飞刀,心底却升起一抹强烈的疑惑。 为什么,会觉得这飞刀有些熟悉呢? 她遇到的用飞刀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之前暗杀她的易容男人,一个眼前之人,还有一个... 第212章 是宋嘉。 而这飞刀与之前暗杀她的那种不大一样,反而与宋嘉用的有些相似。 夏槐心神一动,忍不住试探喊道:宋嘉? 那人动作一顿,就这么一个停顿,夏槐猛然上前,将其制服在地,伸手去揭对方脸上的面巾。 然而看到的面容却令夏槐大感失望。 那是一张布满络腮胡、皱纹与污垢的脸,且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失望只有一瞬,转而夏槐却想到什么,伸手去撕男人脸上的胡子,却被对方飞速挡住:别。 就连声音都是低沉的男中音,夏槐心中的失望蔓延。 样貌可以伪装,声音可以吗? 她真的有些不大确定。 你是谁?你认识宋嘉? 络腮胡男人摇头,却不说话。 突然,夏槐趁其不备,径直将其遮掩眼睛的头发拨拉到一旁,那双水盈盈、清澈的眼眸映入夏槐的心底。 夏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动起来,哦不,她的心如果不跳就完了。她想表达的是,她许久未能猛烈波动的心,突然强烈地共鸣起来。 因为那双眼睛。 夏槐忍不住笑了,她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任由一点湿润悄悄蚕食她的眼睫。她声音有些微微低哑,似乎在强忍什么情绪:果然是你。说完,她突然握紧粉拳,朝对方宽阔的胸膛狠狠捶了一拳。 唔。 宋嘉无奈地捂住胸口,声音暗哑:人家都是小拳拳轻轻捶胸口,你这是恨不得我直接死掉。 这是间接地承认自己是宋嘉。 夏槐心脏猛烈跳动,顾不上对宋嘉说的话做追究,飞快放下遮掩眼睛的手,飞扑到宋嘉怀里:我就说是你!你还说不是。 宋嘉你混蛋! 这句话说完,宋嘉觉得自己胸口处仿佛被烫了一下。 是他胸口的伤口被夏槐捶裂,然后再次流血了吗?还是说,是什么液体,悄摸濡湿他的胸膛? 夏槐的失衡只维持了一会儿,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僵硬地推开宋嘉,正要说什么,却听宋嘉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模样。 于是,夏槐也顾不上羞赧,焦急问道: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宋嘉装作痛苦的面具裂开了一丝丝,顿了顿才微微摇头,嘴里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还好吧,大概是伤口裂开了... 夏槐立时想到自己刚刚那一拳、一推,有些愧疚地上手去扒拉宋嘉的衣裳:我帮你看看! 宋嘉一副被人欺凌的小媳妇儿样儿,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裳:不不不,不用... 夏槐生气地放下手,叉腰怒斥: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不成? 宋嘉:...行吧,他放弃挣扎。 于是,接下来夏槐便麻利地将其衣裳褪去,然后猛然嘶了一声。 无他,宋嘉胸口的伤口实在太惨了。 一个巨大的剑伤,周围有些泛黑,似乎是中毒了。 夏槐目露复杂地看着宋嘉,她实在不懂宋嘉,这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撑着残破的身体、顶着毒药的侵蚀、蛰守在山洞里,时刻警惕外界的危险? 第180章 她简直弱爆了! 宋嘉有些不自在地想往后缩,却被夏槐猛地拉住手腕:坐好,不要乱动!说完,夏槐想了想,往洞口外走了会儿,不时便拎着个箩筐走过来。 从里面先是掏出一个水袋,蹲下身给宋嘉清洗伤口,然后又掏出两瓶药,一瓶让宋嘉内服,一瓶往宋嘉伤口上撒了不少药粉。随后又掏出一卷白色的布条,将宋嘉的伤口绕着胸口缠了一圈。 最后竟然还从背篓里拿出一块干粮,是压缩饼干,被撕去外包装的压缩饼干。 宋嘉先是不自在,然后震惊,最后变成了麻木。 他呆滞地接过蜕了皮的压缩饼干,有些机械地垂首啃食。 夏槐就势坐在宋嘉身旁,静静等宋嘉吃完。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依旧是干哑、低沉的男中音。 夏槐静静地缓缓转头看向宋嘉,幽幽道:那你呢?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的眼神清澈、灵动且幽深,让人下意识忍不住沉溺其中。 宋嘉心神稍稍不稳,当即微微侧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怔忪,哑声道:咳,那,那我们都不要问了吧。 夏槐点点头:行,你现在能走动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长久停留,先回城吧。最重要的是,她担心家人找不到她要急疯。 虽然不懂自己怎么会来这么一个地方,但她连穿越、金手指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好。宋嘉言简意赅道。 见宋嘉就要这样跟着过去,夏槐神色迟疑地问:你确定就这样出去?她指了指宋嘉满脸的胡子和邋遢的衣裳。 宋嘉顿了顿,从角落扒拉出一个包裹,然后咳了咳:我去换个衣裳。至于这满脸的络腮胡,对不起,他不打算换掉。 主要是,他之前那张脸呢?他都不知道搞到哪儿去了!如果再换一张陌生的脸,夏槐该怎么想他?一定觉得他这个人毫无信誉可言。 第213章 有句话怎么说,一个人若是以往表现在外的形象十分完美,一旦他有一丁点的污点,那以往他所有的表现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来考究。 那些看似完美的事,也会被人找出蛛丝马迹,从鸡蛋里挑骨头。 所以,打死他都不把胡子和易容去掉! 等宋嘉换了衣裳走出,夏槐与其走在一块,旁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一对父女。 走出洞口,夏槐才好奇地问:宋嘉,这是哪里?离华亭县远吗? 宋嘉挑了挑眉,微微摇头:不远,这里是城外的山林,顶多走一个时辰就差不多能走到城门口。 初听前半句,夏槐还舒了口气,结果后半句说出,夏槐差点没被空气噎死。她瞪了一眼宋嘉,看着一望无际的山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往好的地方看,就当锻炼耐力了! 想到这,夏槐突然眼睛亮晶晶的:不如咱们比赛吧!似乎怕宋嘉听不懂,她还解释了句:就是看谁先到城门口! 宋嘉无言地默了片刻,幽幽道:你这样对一个伤患,真的不会感到良心痛吗? 夏槐无辜地盯着宋嘉,宋嘉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胸口好像不疼了?! 这样想着,宋嘉内心大受震撼,忍不住伸手朝胸口捶了一拳。 夏槐:...跟对面这个人比起来,她简直弱爆了!对自己狠的人,你拿什么跟人比?! 确定自己的伤口恢复神速后,宋嘉看向夏槐的眼神愈发复杂,但很快又收了起来,突然他指着身后,一脸惊讶地挑眉道:看!那是什么?! 夏槐下意识看去,结果一阵风拂过,她余光一闪,一道黑影疾驰而去。 夏槐咬牙切齿地紧追其后:混蛋!你作弊! 这不禁让夏槐想起在现代看到的烂梗,例如看,飞碟!,她心底一个疑团越来越大,她有预感,应该不用多久,她心底的谜团就会被解开。 想到这,夏槐望着前方疾驰的身影,心底升起一抹强烈的胜负欲,如同回到小时候,跟朋友pk分数的那些岁月。 真让人怀念呐! 夏槐发动身体最大的极限,朝向那道身影飞快追去。 最后结果还是夏槐失败了,宋嘉这狗即便是受伤,身体素质依旧比夏槐高出不少,这也侧面反映出,夏槐需要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多。 她手握天书这种武功秘籍,不要求成神成仙,起码也能媲美一下武林高手吧?不然以后倒霉遇到什么专业训练过的暗卫、死士,她怎么应对啊? 别觉得她想太多,她哥哥夏杋还有儿子瑞哥儿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大环境如此,夏槐也不会故意搞什么与时代相悖的新思想。 她不会强迫瑞哥儿做自己不喜欢的,但也不会一味地让瑞哥儿标新立异。 怎么说,她虽然是由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可在现代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幸拥有金手指和重活一次的机会,自然是要珍惜的,万不可能作死葬送自己的美好生活。 她没什么大的追求,在家人平安幸福的前提下让他们衣食无忧,再稍微往仕途上走一走,这已足矣。再多,她是真的不敢奢望,也不愿尝试。 都说高风险高收获,她自认是稳健型投资选手,自然求稳。 既要高收获又要稳定,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呢? 古人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扯远了,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要让无字给她加班、给她开小灶! 定个短期的小目标吧,三个月内把宋嘉打趴在地! 宋嘉看着夏槐脸上的贼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胳膊道:你怎么了?这姑娘是真的有点邪门在身上,分明输了却笑得这么渗人,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在算计他! 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还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没事,到城门口了,走吧! 刚走了几步,便见有一群官兵拿着一幅画抓着过路人问话,夏槐心里一咯噔,突然想起了什么。 前段时间,好像就有一群官兵拿着一幅人像画来询问,而那幅画上画的是... 夏槐猛然转头看向宋嘉,眼中满是震惊。 第181章 他是我大兄弟 宋嘉莫名其妙地摸摸头,转而瞥见旁边的官差,这才恍然大悟:咳,没事。 夏槐愣了愣,有些犹豫:真的没事吗?我看那画上好像,额,跟你的形象有些类似诶.,, 宋嘉:...先不说旁的,这距离起码有几十米,你怎么看得见的?! 见宋嘉坚持,夏槐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但下意识走在宋嘉身前,想要遮挡住宋嘉。 宋嘉见此,忍不住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虽然夏槐瘦弱的身影无法将他遮挡住,但这下意识的举动却令他十分受用。 站住!你,过来!一个官差大吼着,举着画像径直朝宋嘉走来。 夏槐心里一咯噔,有些埋怨自己过于信任宋嘉的狗话。这下好了吧,被官差盯上可不好摆脱! 更何况...夏槐眼神复杂地看着官差手里的画像,十分无语。 古代的通缉令画像十分潦草,因为没有照相机那些先进设备,纯靠口述。而大部分人没有经过文化教育,目不识丁,说的话也比较朴素,甚至说,一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或村夫估计都很难说囫囵话。对于这些情况,画像师只能硬着头皮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 第214章 显而易见,大部分画像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这也导致古代的通缉犯很难被捕捉。 好笑的是,有时候通缉犯在看通缉画像,而周围的人压根辨别不出。 因此,夏槐十分担忧官差因为宋嘉这一脸的络腮胡就把宋嘉当做朝廷要犯关押入牢! 宋嘉施施然走向官差,不等官差说话,宋嘉先官差一步朝他肩膀上猛地拍了一巴掌:老王啊,你怎么调到这个地儿了?先前不是在陇右道那边干的好好的吗? 那官差脸上的表情异常滑稽,原本是严肃以待,结果被宋嘉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搞得瞬间愤怒,最后又被宋嘉这话说的有些怔愣和茫然。 你认识我?官差这会儿也顾不上核对宋嘉是否为朝廷要犯了,下意识随着宋嘉的节奏走下去。 当然认识了,我们先前在陇右见过啊!我还请你喝酒了呢!咱哥俩聊得可火热了...后来我跟着家里人去这边发展了,你还拉着我说以后再见面要请我喝酒呢...说着宋嘉歇了口气,迟疑地看向那官差:我说老王啊,你该不会不认账吧?喝个酒要几个钱?这你都不打算请啊! 那官差黝黑的脸登时涨红起来,摆了摆手:怎,怎么可能,这酒必须得请!这样吧,今儿是没空了,明儿怎么样?哥请你去茯苓酒楼喝酒,行不? 宋嘉这才爽朗一笑,单手握拳狠狠捶在官差胸口处:行啊老王,够意思!茯苓酒楼我还没去过呢,早就想尝尝他们那的酒了!托你的福,我可有口福咯! 官差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跟宋嘉热热闹闹地唠了会儿,最后被人叫走,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宋嘉挥别。 一旁的夏槐早就傻掉了,麻木地亦步亦趋跟着宋嘉往城里走。 宋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夏槐转头,干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他叫老王?还去过陇右? 宋嘉高深莫测地指了指耳朵和眼睛,话没有说一句,但夏槐却当即领悟到宋嘉的意思。 人家有眼睛能看得懂唇语,又有耳朵配合,确实不是不可能,但是... 可是你如果看错了呢? 那就说过了太久记不太清了。 夏槐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不远处,那官差被同行的人拉着问:怎么?通缉犯有消息了? 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狗东西可能藏了,刚刚是遇到旧识了,跟他唠了会儿... 我刚刚远远看了一眼,咋感觉跟这画上的通缉犯有些像... 去去去!别搁这胡咧咧,那可是我大兄弟!还请我喝过酒,再说了,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能做成这样的大事儿?行了,赶紧干完活,干完活去搓一顿! 哎! 夏槐可不知道宋嘉不仅当场认了个兄弟,这兄弟还真就对他十分信任,甚至在他面临怀疑的时候出面维护。 虽然很离奇,但是不得不让人感叹: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不一定谁都有啊! 刚进城走了几步,突然耳边嗡嗡作响,一群人簇拥而来,脸上均是欣喜的表情,嘴里嚷嚷道: 这就是夏姑娘吧? 长得确实美若天仙,应该就是了,诶,怎么旁边还有个大叔... 会不会是掳走夏姑娘的人! 快去告诉夏大桥,咱们先把夏姑娘解救出来! 傻子吧!你看夏姑娘像是被人挟持的样子吗? 而夏槐也将这些话听进耳朵,连忙扯着嗓子解释道:大伙听我说,我回来了,没有被劫持。这位公,咳,这位是跟我一起回来的人。让郑大哥他们不要着急,我没事! 然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郑大桥一行人接到传信很快策马而来,马上甚至还载着周蕙娘。 周蕙娘大老远从远处朝夏槐疯狂挥手,如果不是在马上、而马在狂奔,她早就飞扑到夏槐怀里了。 郑大桥刚勒紧马停下,周蕙娘竟然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郑大桥目瞪口呆,这么猛的吗?! 所谓为母则刚,周蕙娘原先也没尝试过从马上跳下来。准确的说,她连马都没骑过,可谁都不是生来就擅长一些事。只有做过才知道自己行不行。如果不尝试,那肯定不行。 这种紧急情况下,周蕙娘脑子里满是闺女是否安全、闺女饿肚子了没闺女害怕不等等思虑,根本没考虑自己。 她没想过从马上跳下来会不会摔倒,没时间去做心理暗示,看到夏槐的那一刻,她的双腿当即蓄满能量,直直从马背上跳下来。 娘!夏槐像是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冲着周蕙娘的方向奔去,两人当即抱成一团,夏槐有些哽咽。 说实话,尽管拥有了金手指,她依旧怕死。 哪怕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哪怕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很彷徨不安。 可如今她有了羁绊,她深爱着这里的一切。 起码,深爱着眼前这个,原主的母亲。 第182章 拍花子拍不住我 周蕙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垂首猛捶夏槐:槐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声不吭就没影儿了,给娘吓的,我以为拍花子的把你拍走了... 第215章 夏槐含着泪,微微摇头:娘,拍花子怎么可能拍得动我?你知道的,你闺女力大无穷,还一身武艺,谁敢拍我呀? 再说啦,我这么高,人家拍花子的要拍也是拍小孩子,他们还不一定有我高呢!怎么拍我呀! 后半句带了些玩笑意味,主要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夏槐受不了过于悲情的气氛,会让她觉得尴尬与不自在。 周蕙娘这才笑骂着又捶了她几拳,然后一脸心疼地说:槐儿啊,是不是娘捶疼你了? 夏槐立即皱着眉,可怜巴巴地捂住胸口,一脸幽怨地控诉:娘,你也知道呀,我好不容易回来,结果你还要打我! 其实一点也不疼,但是嘛,适当示弱,会增进感情。 果不其然,周蕙娘紧张兮兮地上前想要去查看,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让娘看看,是不是捶红了...都怪娘,是娘的错! 夏槐连忙后退了几步,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娘,我没事... 可周蕙娘认了死理,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亲眼看到红没红,不然她不打算放过夏槐。 夏槐内心暗自懊悔,余光下意识瞄了一眼络腮胡的身影,忍着羞怯凑到周蕙娘耳边道:娘,咱先回去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再说,爹他们估计等急了。 周蕙娘这才发觉他们是在街上,大抵是因为他们人多的缘故,又上演一场母女相认痛哭的戏码,导致周围驻足观看的百姓异常多。 迟来的尴尬突然袭击周蕙娘,她瑟缩一下,连忙揽着闺女往回走:走走走,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夏槐没忘记宋嘉,转头要叫他一起,结果发现原地哪里还有宋嘉的影子?早就没了行踪。 但她也不着急,考虑到宋嘉此时不适合与夏大山他们相认,她只能按捺住情绪,与周蕙娘他们回长林村。 路上,周蕙娘问夏槐怎么回事。夏槐也不能随便扯理由,只能在心里编了一个搪塞。她的理由也不高明,直接说被人打晕了,然后在城外醒来,靠着机智与果敢离开。 周蕙娘一听,登时气得叉起腰来,手点着夏槐的额头耳提面命:还说不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这不就是差点被拍走吗?! 估计那拍花子的药不咋地,不然你要是昏睡个一两天,别说你聪明、有力气,就算是个武林大侠,给你扔到鸟不拉屎的地儿,你照样找不到北! 夏槐还能咋?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和道歉,并表明这种事往后再也不会发生。 磨了许久,周蕙娘总算放过夏槐。 夏槐长舒了口气,有种在现代被检讨千字的支配感! 刚走到半道儿,便遇上了夏大山他们。 爹?你们怎么? 夏大山看到夏槐,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夏槐的双手,眼里似有万般情绪,最后化为一句:回来就好。 都说父爱如山,夏大山不是沉闷的性子,平常也会跟孩子们说话逗趣,但实际他们作为男人,在外顶天立地,谈到生意时说的天花乱坠、舌灿莲花。可回到家,作为相公和父亲,其实是有些不善言辞的。 周蕙娘表达自己失而复得的情绪可以拥抱、哭泣与打骂,可夏大山不行。 男女有别、长幼有序。 他只能压下万千情绪,化为一句简单的话。 可就是这短短几个字,夏槐却觉得眼热热的,而心涨涨的。 爹。她也不知道该跟夏大山说什么,但觉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叫一声爹更妥帖了。 夏大山略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道:郑大桥他兄弟跑到桃花村来找我们的,我一听就往这边跑了...槐儿,下次可不能再一个人出去了。 这会儿,不论是谁说话,夏槐都是好行知道了。没办法,谁让这次是她不占理呢,她也不知道对方这么棘手。 可是,无缘无故,无冤无仇,为何要朝自己下黑手呢? 会是上次的老狼他们吗? 这个念头刚浮起,便被夏槐迅速否决掉。 老狼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混混,就算两人有仇,他也不敢随便对自己下手,毕竟他也很惜命。而那人显然是被人培养成了死士,奔着她的命来的。 会是谁呢? 怀着这个疑问,不知不觉到了长林村。 他们刚盖了半截子的房屋旁站着一群人,远远看去,可以分辨出是朱饶他们。 三蹦子看到夏槐犹如老鼠见了猫,当即跑到朱饶身后躲起来,却偏偏又冒出半个头,试探地看向她。一副又菜又爱刚的模样。 而朱饶呢,则浑身僵硬地被迫当棵树,专门给三蹦子兜底那种。 总之,那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夏姑娘。贾鑫一改往日笑盈盈的模样,此时平易近人的脸上带着几丝担忧:还好吧? 这话说实话十分没营养,她好好的站着,肯定没事。 但夏槐知道,贾鑫在关心她。所以她感激一笑:贾叔,放心吧,我没事...他们这是?夏槐指了指三蹦子等人,她有些担忧贾鑫留在这里有没有受委屈。 贾鑫笑着说:这些人也是担忧夏姑娘,特意赶来等你。 第216章 夏槐一脸不可置信,担忧她?她看这群人是想打听自己是不是真的失踪,然后想趁机宰他们一笔吧! 不得不说,夏槐这次又真相了。 但略有些不同的是,这次的事儿是何厨娘提出来的。她朝朱饶告假,本想跑回街上问问情况,毕竟这关乎她男人以后赚不赚钱的问题。 结果朱饶又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找到贾鑫这里打探消息。 而三蹦子则是全靠自己想象,认为他大哥总算开窍,准备薅夏大山他们的羊毛,趁其乱抢其财! 然而注定让三蹦子失望了,朱饶只是一直跟贾鑫寒暄,急的三蹦子在一旁抓耳挠腮,又担心他大哥有别的打算,怕给搞砸了,只能干着急。 这一等,便等来了女土匪回归! 三蹦子心里咯噔一声,心底的赚钱大计立时被一桶冰水泼灭。 第183章 为你千千万万次 不等夏槐说话,三蹦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留下朱饶一个人挺尴尬地挠了挠头,半晌蹦不出一个屁来。 夏槐似笑非笑:朱公子是知道我们家的孩子都要去上私塾,所以打算给我们捐献一点银钱吗? 朱饶:???他是疯了才会心疼和担心夏槐吧?!这样的女魔头会有生命危险?他觉得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唯独女魔头不可能有危险! 既然夏姑娘没事,那朱某就告辞了。朱饶木着脸抬脚离开,那急匆匆的模样,好像身后有恶鬼追他似的! 晚上,众人齐聚一堂,夏槐针对这次事件给众人道了个歉,然后开始回忆这次的暗杀事件: 那人好像就是冲着我来的,但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们应该没得罪谁吧?才刚来华亭县,为什么要暗杀我呢? 刘轻云小鸡啄米地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啥也没做啊,怎么就碍着别人了呢?又着急道:今儿能暗杀槐儿,明儿是不是就暗杀其他人了,这,这也太可怕了... 周蕙娘和夏大山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他们都没说话。 因为他们觉得刘轻云说的对,今日确实是自家闺女受到了伤害,但人不能只看浅面,更要看到更深层次的地方,不然对方真的不只是针对夏槐呢? 那就不只是一条人命,很有可能牵扯到许多人的生命。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苌茂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苌青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无影也罕见地有些紧张。 夏槐默默将众人的神情记在心里,淡声道:大家也别太担心,这样,以后咱们都别落单,出去就找几个人一起出去,省得出事... 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夏槐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爬了起来,她听到黑夜里传来微弱的声响,想到宋嘉白日不告而别,所以打算起身打探情况。 走出去百米远,一道伟岸的身影披着月光缓缓出现,夏槐轻声道:宋公子。 宋嘉转身,依旧是络腮大汉的模样,他朝着夏槐的方向紧走几步,直到距离夏槐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眼含愧疚地说:夏姑娘,这次是宋某连累你了。 夏槐并无惊讶的神色,只有一些不大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追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些官差通缉的对象是你吧? 尽管白日宋嘉将那官差忽悠过去,可种种迹象都体现出他有问题。 面对夏槐的质问,宋嘉全盘承认:是,但是很抱歉,宋某暂时没办法告诉你我的身份,至于为什么他们追杀我,夏姑娘姑且可以认为我们的利益冲突,且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二者选其一,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闻言,夏槐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有些搞不懂自己,但此时显然不是搞懂这些未知情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父母,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虽然好像宋嘉之前与他们同行,但有句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在利益的驱动下,有的朋友可以成为竞争对手,也可以成为敌人。反之亦然。 如果宋嘉没有动到她的蛋糕,夏槐自然依旧将其划为自己的阵营。可如今由于宋嘉,她与家人深受其害,甚至很有可能因其而丧失生命。 那么对不起,她夏槐决不允许! 宋嘉的脸色未变,心里却微微起了涟漪,压下心头泛起的失落感,点头道:我知道,不会再发生了,夏姑娘放心。语罢,又道:这次是宋某的错,宋某愿意给予赔偿,夏姑娘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夏槐顿了顿,挑眉看向宋嘉:赔偿就不必了,如果将来我的家人面临生命危险,希望宋公子可以伸出手救一下。 她知道宋嘉武艺高强,甚至可以说,宋嘉平日的身手都有保留,也许是为了隐藏身份,也许是为了藏拙。不管是哪一点,夏槐都希望与宋嘉永远是朋友的关系,而非敌人。 这是自然。他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别说是你的家人,哪怕是你,我也愿意为你千千万万次,为你伸手。 月光下,宋嘉幽深的眼眸落在夏槐眼中,她突然觉得周遭的氛围有些暧昧,而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第217章 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宋嘉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她容易误解的情绪?是错觉吧,是夜太深,是月色太扰人。一定是这样的。 咳。夏槐掩饰地收回视线,声音有些发虚:好了,既然说完了,宋公子就先离开吧,这里...暂时不欢迎你。后半句话她完全是咬牙狠心吐出的,虽然过于狠,可她不能不说。 明知道对方来历不明,又被人追杀、通缉,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家人与他牵扯上半点关系,因为一旦牵扯上,她并不能保全家人的安全。 宋嘉眷恋地看了夏槐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夏槐则默默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他的身影,心底微微懊恼,就这么走了?也太没礼貌了吧?连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她就这么招他烦吗? 然而,几步之远的宋嘉其实每一步都迈地十分艰辛。他其实也想多停留会儿,想与夏槐多说两句话。或许,也没必要说话,就他与她,两个人默默或是并肩或者面对面,哪怕不说话,他也会觉得时光美好,岁月静好,而他与她也很好。 终于,走出夏槐的视线,宋嘉没忍住回了头,而恰在这时,夏槐也回首。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似乎有火光四溅,有怦然心动。 这一刻,两颗心紧紧相贴,不分你我。 翌日一早,夏槐是被何厨娘的嗓门吵醒的。 我就说夏槐这姑娘福气大,怎么可能出事嘛!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鸡汤,炖了好几个时辰,拿给夏槐那姑娘补补身子、压压惊! 第184章 羞答答瞟他一眼 何厨娘对面的周蕙娘乐得合不拢嘴,嘴里道:哎哟,这怎么使得,这鸡汤可老贵了,这真不能收... 虽然这样说,但周蕙娘并没有推回去。何厨娘也是个人精,当即将篮子往周蕙娘怀里一塞,佯装生气道:这能值几个钱?行了,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让我家老汪赚你们的钱了! 昨儿个她担忧相公的生意黄掉,这才告假去街上打探消息,从汪林那得知夏槐毫发未损,方才舒了口气。 虽说她是担忧自家的利益,但夏槐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若真发生了点儿意外,说真的,她心里也十分可惜。 好在,夏槐没事儿,她也能继续赚钱! 何厨娘,什么大风把您刮过来了?夏槐笑盈盈走来与何厨娘打招呼。 何厨娘瞧见夏槐那温柔的目光,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有一种人,或许你怜惜、担忧,却无法与其心平气和地交谈。 何厨娘觉得,她与夏槐便是这样的关系。她看到夏槐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想要逃走。 呵呵,我来看看你...看你好像也没啥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那伙人还等着我做饭呢!这话无假,但其实晚做会儿也没什么,因为朱饶等人均是一群懒蛋。 周蕙娘礼貌地留何厨娘:这就回去了?不如在这吃碗饭? 那行吧,那就改天,虽然没何厨娘的手艺,但是也想让何厨娘指点一下迷津嘞! 周蕙娘说话敞亮,何厨娘走时的心情异常好,直到... 何厨娘,你这是啥意思?我好心提醒你,那伙人心术不正,你怎么还与他们一道狼狈为奸! 一个圆脸、肥腰,皮肤黝黑的姑娘遮挡住何厨娘前行的道儿,她一抬头,看到三草那张不忍直视却充满情绪的脸。 何厨娘:....谁教你这样用成语的?显得自己可有文化? 见何厨娘不说话,三草更气了,浑身的肥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何厨娘,你为啥不说话?你是觉得我骗你吗?你是知道的,俺们长林村虽然穷,可每个人都朴实善良,从来不说谎! 何厨娘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是,你们长林村的朴实善良,但那并不包括你。你一个丫头片子,简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还有脸质问我呢? 三草啊,婶子不知道你在说啥...语罢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我晓得了,你是想让婶子帮你介绍门好亲事对不?她略微皱了皱眉,有些为难:这样吧,好的亲事确实不大好找,但是婶子会帮你好好咂摸咂摸的! 提到亲事,三草黝黑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她心里浮现一个身姿卓越的背影,一股羞意不由爬满脸庞,磕磕巴巴地摆手:不,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呀,我先回家了! 待三草捂着脸羞答答地跑远,何厨娘才一脸便秘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又丑又坏的丫头,还肖想城里的公子哥儿,也不怕折了寿! 三草刚跑回家便被她娘拉到一旁,塞到角落的屋子叮嘱:快去换身好看的衣裳,家里来人了! 不知想到什么,三草并未问多余的话,走进屋里前还朝她娘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待三草换好衣裳、重新洗了把脸,便被她娘拉着进了客厅。 他家穷,总共两大间房,其中一间被隔成会客厅和住房。而乡下其实很少接待客人,所以那会客厅平时也是住人的。 此时,会客厅里,坐着三个男人。 小的约莫二十来岁,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看着有种纵欲过度的虚弱感。中年男人倒是浑身力气,眼神也清正,最后是个老头,约莫六七十,长得瘦嘎嘎的,眼里没了光彩。 第218章 三草自觉将目光定位在青年身上,心里有些嫌弃对方长相和气质不大行,但转眼看到他们身上的绸缎,三草勉强平衡了些。 中年男人瞥向三草时,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很快稍纵即逝。而青年显然没有他的能耐,那小眼睛里满是对三草的厌恶与嫌弃,若不是有中年男人镇场子,他早就跑出去了! 怎么说,一些人长得丑没有错,但你出来恶心人就不对了! 三草她娘殷勤地跑过去给三人倒茶,嘴里小声念叨着:对不住,家里没茶叶了,还请你们对付一口... 啧。青年忍不住讽刺:你确定你家买过茶叶? 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旸儿,不许无礼。语罢,朝三草她娘道:来时我爹让带了不少茶叶,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三草她娘早就看到他们带来的大包小包,要不是估计这三人的身份,她早就凑过去查看了!闻言听说里面有珍贵的茶叶,简直乐疯掉。 喝是不舍得喝的,转手卖掉,指不定能给家里起几间房!当然,也可以留点备用,以后闺女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嘿嘿... 三草她娘兀自畅想一番未来,方才想起三草来,伸胳膊将一脸扭捏的三草拽到身前,朝中年男人谄媚笑道:张老爷,看看我家三草,长得可标志了!人都说是长林村的村花呢! 再看看我家三草这身段,要我说,那些小细腰都不经折腾,还得是我家三草,绝对是好生养的身子! 张老员外,您觉得咋样?这句是冲着那老头问的。 三草被她娘夸的害羞的同时心里感到奇怪,怎么问了两个年纪大的,唯独没问小的意见?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或许是为了避嫌,或许是张旸害羞呢! 想到这,三草嗔怒地瞟了张旸一眼,那羞答答的目光,给张旸看的浑身一激灵,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饭吐出来! 张老员外掀起眼皮,那浑浊的眼闪过一道精光,挑剔地扬了扬下巴。 张赫接收到信号,示意三草她娘跟过去。 是这样,我爹应了。但是你也知道,我爹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不行?所以,这个钱,只怕不能给你原本的数。 第185章 屋成宴客 三草她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张老爷,这,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张赫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你闺女也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三草她娘讪讪一笑:这,好吧。想到攀上这门亲事的好处,她只能咬牙忍痛答应了。 两人回来后,三草分明舒了口气。 天知道刚刚与这祖孙二人共处一室多么恐怖,小的鼻孔朝天对着她,老的用那种奇怪的、嫌弃的、挑剔的目光审视她,差点没把她看疯掉! 三草,走,送送张老员外!三草她娘拉着三草的手,将她推到张老员外身旁,张老员外顺手摸了一把三草的手,这才离开。 待人都走完,三草她娘激动地扑到张赫抬来的礼上,掀开一个个打量、抚摸。 三草不高兴地站在一旁嘟囔:娘,你刚刚干嘛把我推过去?害得我被那老不死的摸了一把手,恶心死了! 正挑礼的三草她娘闻言狠狠掐了一把三草:你个死丫头片子,不许乱说话! 知道那是谁吗?那可是桃花村响当当的张老员外,手下房屋田地都是成片成片的,如果不是...咳咳,反正你呀,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瞧,这可是华亭县出了名贵的绸缎和绢花,有钱都不一定买的来咯! 还有这糕点,可是茯苓楼的! 哎哟,这盒子真好看,指定值不少钱! 随着她娘接二连三的惊呼,三草逐渐被分散了注意力,加入她娘,两人搂着礼,高兴得跟升官发财似的! 半个月后,长林村。 辛苦你们了,这是今天完工的工钱。贾鑫将手里的钱分发给六个壮年小伙,然后挨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嗯?这,贾叔,这咋给我多了? 我这也多了十文钱! 这咋回事? 见六个小伙眼巴巴地瞅着贾鑫,贾鑫只好解释:我家小姐说了,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所以完工多给你们一份工钱。 对了,还有一件事,过三日记得来我们这喝酒吃席! 这里的传统,但凡起新宅子、嫁娶白事,都要宴请村里人吃一顿。这席面可大可小,不一定每家每户都请到,但起码意思意思。 一般村里人为了省钱,多半选择与自家关系好的或者离得近的几家。无奈夏槐他们刚来,关系好的凑不齐两桌,至于邻居,那更是没影儿。 所以,只能请全村的人。这个全村的人也有讲究,可以每家指定人,也可以限制人数。 这是林村长特意提醒的。 送走六个小伙,贾鑫才走到夏槐身侧,问:夏姑娘,这人数该怎么定?还有采买的事宜.... 夏槐一边给雪团抓痒,一边说:每家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至于菜谱,就按照四荤四素一汤的规格来,采买交给我娘她们。 八菜一汤已经不错了,只要把份量做大一些,来的人都是吃白食的,还敢挑剔不成? 第219章 要真敢,夏槐也真敢将他们扔出去! 周蕙娘很快过来与夏槐商量事儿:槐儿啊,这个采买怎么买?是去街上还是? 要我说,不如直接在村里跟他们买点或者换点,绝对比在街上买便宜! 夏槐点头: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辛苦娘去村里转一趟啦!说着还朝周蕙娘挤了挤眼。 你个鬼精灵!周蕙娘点了点夏槐的鼻子:行,娘这就去! 在村里采买,也不用雇人帮忙,夏槐想的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因为她发现根本忙不过来! 虽然只有八菜一汤,可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各种菜需要择、洗、切,肉需要清洗、腌制、切割。桌椅、碗筷不够,需要去村里借。 甚至,连装菜、洗菜的盆子都不够用,只能向村里人借。 正忙的不可开交时,突然几道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两道熟悉的声音。 蕙娘,我来给你帮忙了! 哎哟,夏姑娘这么好看的手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儿! 抬眼望去,只见朱婶儿左手牵着福蛋儿,右手臂膀夹着一个陶盆儿,走的风风火火。 她旁边跟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长相尚可,就是一双眼睛略有些不大正气。 应该是她那儿媳。 身后跟着两个女人,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其中一个面相愁苦,一看生活便不是很如意。一个圆脸福气态,看着让人内心不由喜悦。 周蕙娘猛地站起来,许是有些低血糖,眼前一昏,差点没摔倒,好在被夏槐扶住了。 朱婶子连忙小跑上来,一把握住周蕙娘两只手:哎哟,这是作甚,可还没过年呢,夭寿哟! 朱婶子与他们混熟了,偶尔也爱开开玩笑。 周蕙娘佯怒地甩开朱婶子的手:好呀,你现在开始埋汰我了,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嘛! 朱婶子自然又是一通好话给周蕙娘哄开心了。 这是我家儿媳,这是我宝贝孙子,叫福蛋儿!说着,朱婶子朝福蛋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福蛋儿叫人! 福蛋儿被朱婶子养的肥嘟嘟的,煞是可爱。小胖手伸出一根咬在嘴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闻言甜甜地叫道:周奶奶~但眼神却没看着周蕙娘,反而略过周蕙娘,看向她的身后。 周蕙娘下意识往后看,这才发现她身后是炸好的油果子。 哎哟,小馋猫馋了是吗?来来来,奶奶给你拿油果子吃! 朱婶子连忙拦着:蕙娘,可不能给他吃,俺们是吃饱了来的,再吃就要闹肚子了! 来来来,蕙娘,这是村长的闺女林珍儿,这是崔家媳妇。 崔家媳妇是崔婆婆的媳妇,崔婆婆是外来户搬到了长林村,是个接生婆,谁家要生娃一定要崔婆婆过去,哪怕不是崔婆婆亲自接生,也要她过去镇场子的。 崔家媳妇十分热情,一口一个周婶子,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叫的周蕙娘心里甜丝丝的。 至于林珍儿,只小声说了句是她爹让过来帮忙的。 要不是周蕙娘这段时间身体素质跟上去,还真不一定听得清! 其实除了林珍儿,李香也被林村长赶来帮忙,但李香不乐意,随便找了个理由跑了。 第186章 她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些都是朱婶子悄摸跟周蕙娘咬耳朵说出来的,主要是林珍儿实在太实在了,一直闷头做事,一直抢活干。好像不忙起来,会觉得很痛苦似的! 她呀,也是个可怜人,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夫家赶了回来。李香又是个强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两姑嫂之间,自然有不少矛盾。 哎,要我说,林珍儿长得好,年纪又不大,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也省得家里乌烟瘴气...真不知道林村长咋想的,他疼女儿是一回事,但在家里受气就不算受气了吗? 见周蕙娘打量林珍儿,她解释道:林珍儿确实长得不错,但这几年没少被揉搓,这才气色愈发不好起来... 周蕙娘赞同地点头道:确实,面相是真的不错。 一旁的夏槐却低眉沉思。 林村长是真的不知道家里人欺负林珍儿吗?真不知道林珍儿在家过得不开心吗? 依照她这几次与林村长照面的了解,她直觉上认为林村长是知道的。但考虑到别的,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什么比女儿受欺负更重要呢?重要到可以忽略女儿在家受到的欺负? 夏槐眼眸暗了暗,心里似乎有了答案,她想,应该是林村长不想林珍儿再次经历这些。 林珍儿的毛病不是其他,而是生不出儿子,真正意义上的生不出儿子,因为她被休弃之后,前夫又娶了一个,那人当年就生了个儿子出来。当时林珍儿不知被村里人取笑多久,所以她很长时间不敢出门。 虽然作为村长的女儿,他们不敢明面上嘲讽她。可林珍儿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那些嘲笑。所以,她只能当个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如果这次不是林村长要求,林珍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帮忙。 犹记林村长对她说:珍儿,你整日窝在家里有意思吗?不如出去看看吧,夏大山他们是新落户咱们村的人,跟他们好好聊聊,也许就能玩到一起呢? 第220章 就是这句话,使她动摇了。 是啊,或许人家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呢?或许,他们真的不会嘲笑她呢? 所以,她来了。 可是来了之后,林珍儿又开始怕了。这一路,她顶着众人的各色眼神,或许旁人没别的意思,可林珍儿就是觉得他们在凝视她、注视她,那目光如同毒针,一针一针地扎着她。 她瑟缩了。再次驼起背、含起胸,将头低垂。 林珍儿兀自悲伤着,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传来:招娣她娘,这个菜你帮忙择一下吧! 林珍儿身体猛地一激灵,低垂着头伸手去够夏槐手里的菜,不料那菜竟然被夏槐往上提了提,她只能微微抬起头,这一抬,便与夏槐温柔如水的双眸四目相对。 她猛地低头,伸手拉住菜篮子,低声嗯了一声。 然而夏槐没放过她,紧接着问:招娣她娘,你手好灵活啊,是不是很会针线活? 林珍儿粗糙的手顿了顿,良久点了点头,闷声道:会一点。 哇!夏槐惊喜大喊:太好了,招娣她娘,可以帮我绣一个手帕吗?我一直想要一个好看的手帕,但是...说到这,夏槐状似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但是我手太笨了,之前我娘让我绣鸳鸯,我愣是绣成了水鸭,真真是丢人死了! 林珍儿听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有人的女红竟然这样差,更没想到夏槐竟然还直白地跟她说出来。总之,她不懂,但大为震撼! 招娣她娘,你帮帮我嘛,好不好~似乎怕林珍儿不愿意,夏槐转了转眼珠:这样吧,你帮我绣手帕,我帮你带娃! 平时招娣是不是很听话?我让我家儿子还有那几个小家伙陪她一起玩,小孩子嘛,其实更乐意跟小孩子玩,怎么样? 其实这样的要求蛮过分的,但对于林珍儿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出乎意料的美事。 第一,她没有被排斥在外,她对于别人来说也是有用的、有价值的。第二,夏槐没有看不起她,反而还很敬佩她的样子。第三,夏槐提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她心动了。 招娣这名字就意味着她的出生并不被期待,她常年活在谩骂与嫌弃中。 你怎么不是男孩呢?一个臭丫头片子,还想吃肉?丫头就是赔钱货滚去干活不干完活就别吃饭了... 这样的声音已经萦绕在她的内心,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直到充斥她的内心,哪怕耳边再没了这些声音,她依旧无法抬起头来。因为那些声音总会拉下她的脑袋,使她看起来总是瑟缩的、自卑的、低微在尘埃里的。 如果真的可以,林珍儿希望招娣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可以去大喊大叫、可以大声哭大声笑,可以与其他孩子一起去疯玩疯跑。 于是,林珍儿终于抬起沉重的头颅,轻声道:好,我帮你绣。 夏槐开心地拉着林珍儿的手摇了摇:招娣她娘,你真好! 一旁的朱婶子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多欣慰了,凑在周蕙娘耳边小声道:瞧,我就猜夏姑娘肯定能带招娣她娘开心起来,你家夏槐啊,那是真的有本事! 周蕙娘被夸的心里乐呵呵的,嘴里却道:害,她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也是本事,你看谁跟夏槐一样聪明的?哎,我家福蛋儿要是将来能有夏槐三分的机灵,我呀,就不愁咯! 在她看来,夏槐可有本事了。又会赚钱,又会说话,还心地善良,好像什么好品质都被夏槐承包了。 若周蕙娘能听到朱婶子的内心os,一定嗤笑:你是没看到夏槐大开杀戒的模样,那杀神的样子,若不是自己孩子,她都要躲得远远的! 一切,均因母爱伟大! 冷不丁,一道熟悉的尖锐声音响起:哟,大伙儿都在这儿呢,这都是在忙啥呢? 第187章 孩子学废了! 根本不用抬头,周蕙娘腹诽一句晦气,转眼却抬头笑道:三草她娘来啦?来来来,坐下一起唠嗑! 三草她娘身着一身崭新的绸缎,牛气轰轰地朝着周蕙娘他们转了一圈,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打鸣:呵呵,我呀,家里有贵客,可没时间陪你们唠嗑咯! 三草,走咯,仔细点你的衣裳,可值好几两银子呢! 这赤裸裸的炫耀简直让人啼笑皆非,待三草母女俩离开,崔家媳妇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嘚瑟个什么?自己卖闺女得的富贵,还真有脸往外显摆! 周蕙娘略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崔家媳妇这般泼辣,本以为对方只是热情大方,没成想还是个呛口小辣椒! 朱婶子拍了拍周蕙娘的手解释:崔家媳妇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事不对人的。转而去劝慰崔家媳妇:你呀,也别太生气,毕竟也是三草答应的,旁人都乐意了,咱们瞎操什么心? 崔家媳妇不爽地摇头:不行,我心里闷得很,真不知道三草咋想的,那桃花村的张家能是个好的?也不动动脑子,人家家里那么有钱,凭什么看上她? 我可听说了,那张家强抢民女,就算告上衙门,衙门早就被收买了,根本不会帮咱老百姓! 第221章 朱婶子想了想,几不可查地点点头:确实,这个事儿有些玄乎...得了,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别管了! 崔家媳妇这才偃旗息鼓,只是择菜的动作愈发粗鲁,每个叶子都被暴力扔到了地上,显得异常凄惨。 末了还是没忍住嘟囔道:既然怕衣裳弄脏,有本事别出门,又担心衣裳弄脏又要出来显摆,见不见啊! 周蕙娘与朱婶子面面相觑,均无奈地摊了摊手。 食材准备好,周蕙娘与刘轻云连同朱婶子她们,个个抡起锅铲,挥汗如雨。 一个半时辰后,八菜一汤端上桌。 四道荤菜: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笋炒肉片、清蒸鱼。四道素菜:辣炒白菜、油炸菜丸、水瓜炒鸡蛋、香煎豆腐。一道汤是野菜汤,里面用大棒骨炖的,闻着又鲜又香。 开饭咯开饭咯,去叫村里人过来吧!周蕙娘一嗓子,家里几个小萝卜头,均兴奋地上蹿下跳,如同传话筒似的,一个挨着一个传话。 很快,村里一群人挨着走来,差不多都是一男一女,基本没有拖家带口,也没有小孩子。 看来林村长在村里还是蛮有威信的,不像有的村子,明说来几个人,最后恨不得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叫来! 当然,也能预料到,待会的饭桌上大伙不会太着急吃,大概率会往兜里藏。 自家哪有那么大脸吃这么多好吃的,然后让家里老小眼巴巴看着?饿着? 那肯定不行。 所以,周蕙娘他们决定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行为不过分,就任由他们。 林村长是带着妻子过来的,俩人手里都没空手。一个拎着个篮子,一个提着个麻袋,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因为有林氏陪同,周蕙娘再次走过去,嘴里嗔怒道:哎哟,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拿走拿走,不拿走就别留下吃饭了! 林氏虽平日沉默寡言,但这些平日的场面话还是轻车熟路的,两人当即又拉扯起来,不过林氏这人不太会说花里胡哨的话,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导致周蕙娘十分没成就感。 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欺负人家不善于说话,所以最后只能收下了。 一旁的瑞哥儿张着小嘴看着他们,一脸学会了的表情,看得夏槐十分想扶额。 儿呀,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可是古代版的乖娃子,可不能学一些歪门邪道呀! 瑞哥儿才不管呢,他眼睛一转,转身抱着雪团,颠颠儿地跑过去,正巧拦住一个老人的路。 那老人手里拎着兜子,像是装了些什么的样子,瑞哥儿眨着大眼,一脸呆萌地问:老爷爷,您大老远地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 那老人诧异地瞪大眼,下一息才恍然大悟,摸着胡须乐得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瑞哥儿的脑袋:你这娃,真稀罕人! 又拎起手里的兜子,塞到瑞哥儿的小胖手里:来,拿着吧,这是我刚从满月村那拿回来的炒花生,香着呢!给你拿去当零嘴吃! 老者没说的是,他本来去满月村探亲了,没想到半道就被家里人赶来去吃席,这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回去! 不过也没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来吃席不带点东西,好像是不太好? 瑞哥儿乐得眉毛飞扬,偏偏嘴巴还嘚啵嘚地说:这哪行?可不能拿您的,您要是非给我,那我就不让你吃席了!说着,瑞哥儿又回想了一番刚刚周蕙娘的行为举止,在脑子里回顾是否有遗漏的情况。 突然,他灵光一闪,小手突然猛地抓住了布兜子,偏偏嘴里还在嚷嚷:不能拿不能拿! 老者本来要收回的手一顿,乐得直不起腰来:行行行,不给你,这是我给你家里人带的,怎么样?能帮我给你家大人送过去吗? 瑞哥儿状似思考,实则在心里暗自窃喜:瞧瞧,我就猜自己学什么都比较快!这不,就得到了一兜子花生?娘亲知道一定会夸我的! 于是,他绷起嘴,煞有其事地严肃地说:行,既然这样,我一定帮您送到!说着,他拽着布兜子、撒起脚丫就往回跑。 徒留下老者在身后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这边,夏槐莫名其妙地手里多了个布兜子,打开还未看,便闻到浓郁的花生的香味儿。 这里的炒花生都是用土灶大铁锅连壳带果炒,炒花生的工具甚至是用铁锹。 但即便是这样粗糙的工具,反而炒出来的花生更香更酥。 哪里来的?夏槐一脸严肃地看着瑞哥儿。 瑞哥儿直觉有些不好,后知后觉地低头认错,将之前的情况与夏槐解释一番。 夏槐:...她就猜! 第188章 眼红 最后还是夏槐带着瑞哥儿找到老者,将花生还了回去,又给老者道了歉。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老者没收,还夸了瑞哥儿好久。 等老者上了桌,夏槐正要离开,不曾想林村长背着手踱步而来:那是我们村唯一的读书人,当年若不是那件事,林夫子起码能中个举人! 林夫子?夏槐好奇道:咱们村不是没有开设私塾吗? 林村长点头又摇头:确实没有开设私塾,但除了我们村没有那么多读书人之外,更多的原因是没钱...似乎是戳到痛处,林村长忍不住咳了咳:但咱们村的人也不都是文盲,起码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银钱、地契什么的,也都认识... 第222章 乡下人嘛,其实读书识字的作用也不是考官,毕竟考也考不上,考也考不起,能认识自己的名字,能认识银钱地契,不被人卖掉还帮人数钱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夏槐听了林村长的话,忍不住陷入沉思。 林夫子年纪还不算太大,如果真的能开个私塾,起码也能教个十年八年... 问题是,怎么开私塾?谁来开呢? 说句实话,林村长的家底绝对能支撑他在长林村开私塾,可是,之所以没开,也是受制于现实的多种因素。 花了大价钱开了,结果没人去。或者是,有人去,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管哪个原因,林村长都没法硬着头皮放手做。毕竟,这花的是他的钱。 若是做起来,那就算投资未来。可若做砸了,村里人不领情,他的家人呢?难道不吃不喝了? 这肯定不行。 至于让村里人凑钱?那更是离谱。掏钱让他们学,他们尚且不学。要再让他们掏钱,只怕还要生出事端。 林村长,马上开席了,走吧,去跟我爹喝两杯,他们买了好酒,你可要多喝几杯! 林村长摸着胡子乐呵呵地点头:行,指定多喝两杯! 随着菜一道道上桌,饭菜的香味儿飘得大老远都能闻得见。 三草母女俩心存炫耀之心,走的还不太远,心里又想着让过路的人多看自己一眼,顺便打量夏大山那里来了多少人,于是轻而易举闻到了饭菜味儿。 咕噜一声巨响,三草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娘,我饿了。咱们要不拐回去吃席吧?听说他们准备了八菜一汤,油水肯定多! 三草她娘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摇了摇头:不行,咱们穿的这衣裳多金贵呢!这要是沾上饭菜,岂不是衣裳毁了?又语重心长地劝:三草啊,你以后可是要做员外夫人的,不过是八菜一汤,有什么当紧的? 只要你听娘的话,往后八十八道你都能吃得到! 三草撇了撇嘴,心里嘟囔:八十八道她没看到,但眼前有八道,她想吃! 可她也确实心疼身上的衣裳,毕竟真的很好看,也很贵。 好吧...早知道有席面吃,她就不穿这身衣裳出来了。反正衣裳一直在,它又不会跑。 可席面不一定,白事红事少得很,盖房子的席面更是可遇不可求! 哎,真可惜! 可惜的同时,三草对嫁人这件事总算有了强烈的期待。毕竟嫁过去就是员外夫人,还有八十八道菜可以吃,想想就很美呀! 那边,酒足饭饱,大伙开始侃大山: 老夏家这可真了不得啊,一下子起这么多房子呢! 都是木头房,不值钱! 诶,话可不能这样说,值不值钱得看是啥样的木头房。我刚刚进去瞅了一眼,那里面,啧啧,盖的可好了!再说,人家还请了帮工,可得花不少钱呢! 老赵,我记得你家儿子就在这里帮忙盖房子,咋样?是不是赚了老多钱?工钱给发了吗? 被称为老赵的老头当即嘿嘿一笑:没多少钱,额。他似乎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于是又道:钱也不少,但没你去桃花村帮工钱多...但是老夏家不拖欠工钱,每旬准时结算工钱! 问话的人羡慕地咂咂嘴:桃花村工钱高又如何,建好才能拿到钱!整天累死累活地干活,兜里一文钱都没,都没个盼头!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至少等财神庙建好,你那兜里得装的满满的了! 几人正聊着,突然有人压低声音道:话说,他们先前好像也是泥腿子,咋能有这么多钱? 说句实话,我总觉得他们的钱来历不正! 管他来历正不正,反正钱又到不了咱的口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真的犯事儿,可能会连累咱们... 一群人正心里打鼓时,朱婶子恰好路过,闻言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撂下怀里的盆儿,叉着腰喊:啐!你们几个闲汉,肉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看旁人赚钱是不是眼红了?咋还能将人想成这样?我告诉你们,人家的钱可是清清白白、辛辛苦苦赚出来的!别搁这学长舌妇嚼舌根子! 被朱婶子骂的面上不好看,有几个人很快散开,剩下三四个,有的不忿,有的尴尬,还有的眼冒精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贱兮兮地拉着长腔追问:哟,谁不知道你朱婶子跟人走得近。你说他们赚钱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了?有本事你说说,他们究竟是做啥子赚这么些钱? 朱婶子一窝火气窜起,忍不住秃噜出来:我能说谎?人早一段时间就从我这买了不少肉啥的,出去摆摊子卖吃食!怕对方不信,又添了一句:蕙娘他们手艺好,不愁卖不出去! 刚说完,朱婶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忍不住猛地一拍额头,愧疚地抱着盆儿走:不跟你们唠了,我这还有事。说完便步履匆匆离开。 但看着方向,并不像是小河,反而朝周蕙娘那边走去。 你们说...那贼眉鼠眼的男人摸着下巴,一脸的垂涎:什么吃食能这么赚钱? 第223章 第189章 谁的脑袋流血了? 朱婶子愧疚地拉着周蕙娘,将先前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给她:...这事儿也怪我,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被人套了圈子... 蕙娘,这个事儿咋整啊?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周蕙娘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的冷意,摇头:朱婶子,这事儿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今日的席面做的太好,买的酒太香! 朱婶子一愣,随即噗呲一笑:你呀,还是你这张嘴好使,刚刚你若是在那,好好骂他们一顿才好!你说的是,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白吃顿好饭,竟然还打量上你家东西,真是不要脸了! 周蕙娘无辜地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朱婶子说:朱婶子,你这话我就听懂了,我哪里有说这话,我的意思是他们太爱吃我家饭了,想着每天都能吃呢!说完,周蕙娘自嘲一声,她什么时候这么会阴阳怪气了? 跟谁学的呢? 朱婶子也没追问,她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只要周蕙娘这边有了底,就不怕那些人想搞事儿!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老夏家在街上摆摊也赚了不少钱,正当夏槐着手准备开店时,麻烦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林长根瘸着个腿,一边艰辛地跑,一边大喊。 贾鑫见此,连忙给他倒杯水:长根哥,这是咋了?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长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摆了摆手,粗喘着气道:你,你们家那小家伙,咳咳,流了好些血! 啪嗒贾鑫下意识将碗往后一扔,拔腿就跑,嘴里还嚷道:快去给夏姑娘带信,我先过去! 都流血了,那估计情况很严重,他得赶紧过去,然后把瑞哥儿送去街上的医馆。 对了,骡车! 贾鑫命令自己努力冷静,掉头回去牵骡车。 长根在原地愣了愣,才朝碗的方向咽了咽口水,只能接着跑,去街上找夏槐他们。 此时,夏槐还在与家人一同在街上看店铺。 爹娘,这个铺子好,后面还带着三间房,平时可以住在街上。而且还有水井,用水方便。 更好的是,这个铺子四周都有百姓居住,咱们卖的是吃食,需要的就是人越多越好。 到时候把咱们的卤肉卤上,我再想点别的菜色,香味儿准能飘得四周十里远都能闻到! 其实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段好却没有被划分为旺铺,因为周围的铺子不多,也不属于主干道,所以价钱方面还算不错。 刘轻云咋舌:确实不错,但这价格也不低了,八十两银子,这得多久才能赚回来?要不咱们租吧?一年也用不着太多... 这回不用夏槐解释,王铁牛便与妻子解释了一番里面的弯弯绕绕:咋用不着太多?这样的铺子,即便是租,一个月不要十两也得七八两,五六两! 折合下来,一年可不少钱,不如买下划算! 王铁牛这样一算,刘轻云才明白过来。 既然大伙都满意,不如就买下吧?这个钱,我可以先垫着。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是要跟我们一起合伙开这家铺子,还是说以帮工的身份进来? 王铁牛的意思自然是一起开,但刘轻云觉得太多钱了,他们买的地还没有攒够还掉,甚至还需要不少时日。 有债要还的感觉太不妙,所以刘轻云不乐意加入开店。 她想的很美,觉得不一起开店就不用付钱,还能最快速度地获得钱,岂不更好? 王铁牛心里叹息,觉得自家婆娘实在眼皮子浅,但是没办法,这件事是一个家庭需要商量的事,他不能仅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毕竟,万一赔了呢?这些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所以,有时候王铁牛真的很佩服夏槐,更佩服永远支持夏槐的夏大山夫妇。 就在他们要去找店主商量价钱时,长根终于气喘吁吁地找到他们:大,大山,你们快去看看吧,瑞哥儿,瑞哥儿那里出事了! 夏槐心里一咯噔,不等长根再说什么,她径直朝外飞奔,那速度,犹如一道残影,顷刻间便没了身影。 周蕙娘虽然也着急,但她觉得小孩子嘛,也出不了大问题,毕竟他们可是在私塾,那种地方是能乱来的吗? 反倒是夏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害得她心惊肉跳后,还要在夏槐后面给她圆谎。 哈哈,夏槐这孩子前段时间一直嚷嚷要跟无影学功夫,没想到还真有点成效...那个,驴蛋他爹啊,你好好说说,瑞哥儿到底咋了?谁的脑袋流血了? 林长根这会儿总算舒了口气,能把话说囫囵了:瑞哥儿跟人闹起来了,那孩子不小心磕着,脑袋上都是血! 听到瑞哥儿没事,周蕙娘舒了口气,转眼这口气又提了上来。把别家孩子搞得头破血流,这瑞哥儿,还真有他娘的风范! 估计小槐误会了,咱们快跟过去看看,别那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儿... 待他们走后,角落里现出一道身影,满脸络腮胡装扮的宋嘉盯着周蕙娘一行人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良久,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路过一个行人下意识揉揉眼,再睁开,发觉空无一人后,眼中犹如见了鬼一般,匆匆跑远。 第224章 白日见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与此同时,满月村的私塾。 贾鑫来时,瑞哥儿犹如一个小大人般,以一人对峙一群人。 沈禧瑞,你真过分,竟然推岳平! 还把岳平的脑袋弄流血了,赔钱吧! 岳平要是死了,他爹肯定不会饶了你! 岳平可是岳村长最喜欢的小孙子,你完蛋咯! 就是就是,你不仅以后没法来读书,还要赔钱,还要挨打! 面对一声声的谩骂、指责与倒污水,瑞哥儿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冷冷看着那群人,将那些叫嚣的最热闹的记在心里。 而贾鑫跑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家小少爷,如此有气质、如此有骨气与勇气地面对众人的挑衅。 贾鑫心神一动,忍不住鼻头发酸,颤抖着跑过去,将瑞哥儿揽在怀里:瑞哥儿,你还你没事! 第190章 委屈巴巴的小团子 贾鑫是真的很激动,以至于做出直接把瑞哥儿揽怀里的举动。 可瑞哥儿并不是很接受除了夏槐之外的人与他亲近,所以十分僵硬地站着。 他倒是想躲开,可贾鑫的力气蛮大,且直接躲开有些伤人心,他作为一个懂事、有礼貌的孩子,可不能这样。 对面那群大小不一的孩子见贾鑫来了,一开始是有些心虚与害怕的,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边人多,索性接着嘲笑。 还叫大人来帮忙,真丢人! 就是就是,丢死人了! 我们小孩的事儿,叫大人来帮忙算什么英雄好汉? 既然你家大人来了,就快点赔钱吧! 贾鑫这才意识到,既然瑞哥儿好好的,那长根说的满头是血的孩子在哪儿? 他想着想着,突然瞥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而那小孩的头上,正在汩汩流血! !!贾鑫头目森然,当即跑过去,要抱起那小孩,却被周围不知世事的小孩拦住: 不准走!你要把岳平弄到哪里去? 他们肯定是想毁尸灭迹,真坏! 不赔钱就算了,还想把岳平扔掉...不行不行,我要去叫村长来! 这里面起哄的都是小孩子,稍微大点的他们不说话,但也没有引导这些小娃娃往正确的道上走,让人心里谜团迭生。 所以,当夏槐赶来时,岳村长正铁青着一张脸,背着浑身是血的岳平要送去医馆。 瑞哥儿! 夏槐的独特的清脆声划破喧闹繁杂的四周,直击瑞哥儿内心,他眼神一亮,小短腿飞快迈向夏槐,一头扎进夏槐的怀抱。 良久才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哽咽地控诉:娘亲,岳平不是我推的。 夏槐心里酸酸的,弯腰用指腹给瑞哥儿拭泪,轻声安抚瑞哥儿的情绪:娘亲自然是相信瑞哥儿的,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娘说说。 原来,岳平这小子非常淘气、嘴欠,且爱八卦。不知从哪儿听说瑞哥儿没有爹,一直在瑞哥儿身前晃悠,说他没有爹什么的。 一次两次瑞哥儿也就忍了,没想到对方一个劲儿地挑衅。瑞哥儿本就不是什么软懦的性子,当即与其争辩起来。 可没想到那岳平分明八九岁了,竟说不过一个娃娃,忍不住心中恼怒,竟动起手来。 瑞哥儿平时都会带上雪团,只是很少让它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往常不是放出去等瑞哥儿下课再跑回来,就是乖顺地待在瑞哥儿的包里睡大觉。 两人的争执早就吵醒了雪团,于是,在小主子即将受到伤害时,雪团飞一般地冲过去,将岳平撞飞。 只能说岳平这小子运气太背,竟然刚巧磕在石头上,脑袋犹如开了瓢,血哗啦啦地冒出来。 而雪团出手的动作迅速且犹如一道白影,这些小孩子没有看清,自然将岳平的受伤赖给瑞哥儿。 听完,夏槐忍不住将瑞哥儿抱在怀里,感受这个小团子真实被自己抱着的实体感。 天知道她听说瑞哥儿出事后有多害怕,甚至如果不是出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害怕。 不知何时,瑞哥儿竟在她的心里占了这么大的重量。 缕清前因后果,夏槐朝岳村长追去。 岳村长,多余的话先不说了,先把岳平的伤势给我看看。 岳村长此时不复以往的笑模样,脸上犹如凝了一层寒霜,冷声道:夏姑娘是吗?你就是那个沈禧瑞的娘?你可真是个好娘,把孩子教出这种程度!说完,他继续背着岳平往前走。 夏槐理解岳村长此时的心情,所以她努力心平气和地与岳村长聊天,可是岳村长说她没事,说她儿子,那她可就不乐意了! 她脸色一冷,声音蓦然提高:岳村长,如果不想您的宝贝孙儿出事,最好让我看看。 我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平常的小病小痛都能应对,不信你问贾鑫。 贾鑫连忙点头:夏姑娘确实学过医术,逃灾路上还替不少人医治... 当然,学是自学的,这话他可没敢说。不然岳村长更不相信夏槐了! 岳村长听说夏槐在路上救助过灾民时,脸色缓和了些,只是仍旧没放下孙儿,绷紧声音道:平儿这可不是小伤,得去医馆!虽然这样说,但岳村长其实心里发虚,他不知道医馆收不收他孙儿。 第225章 似乎能看出岳村长的内心,夏槐道:你觉得岳平伤成这样,医馆能接收吗?那些医馆看到浑身是血的人,多半都会赶出去,他们也怕救不好... 虽然这话残忍且不好听,但夏槐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逝去。 最后,岳村长还是放下了岳平。他不敢赌。 有时候,要与时间争命。一旦他背着岳平到了镇上,镇上的医馆真如夏槐所说不接收,他该怎么办? 而岳平,他能坚持到再去另一个医馆或者再将岳平背回来吗? 岳村长眼神复杂地看着夏槐,见她飞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瓶,往岳平脑袋出血的地方撒了许多。见岳村长盯着药瓶看,夏槐百忙中解释一句:是止血粉。 清理伤口周围,用纱布包扎,喂消炎药。 一套操作做下来,夏槐满头大汗。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现在可以把他送到医馆了。 岳村长不解地问:你不是已经...为什么还要送到医馆? 夏槐气极反笑:我又不是真正的大夫,能做的就是给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把血止住,其他的肯定还要去医馆问问大夫,不然以后出了事,这责任谁来担? 岳村长脸色一白,当即点了点头。是他太想当然了。分明先前还怕夏槐不行,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认为夏槐可以跟大夫是一个水平呢? 或许是,夏槐救助岳平的模样真的很认真。 等等,我有骡车!贾鑫猛地一拍脑袋,刚刚情况太乱了,搞得他都忘掉自己是有骡车的。 如今理智回笼,贾鑫连忙把骡车牵来,载着岳村长往镇上医馆赶。 第191章 值得吗? 夏槐作为肇事者一方,也必须跟随。虽然瑞哥儿不是直接造成岳平受伤的人,可雪团是他带出来的,宠物造的孽,自然由主人来赔偿。 虽然雪团并没觉得自己错了,一路上它都在布包里扑腾,嘴里咕咕叫着,显然生气极了。 咕咕!兔兔没错,那小子坏坏,骂瑞哥儿还要打瑞哥儿,该打!该打! 夏槐安抚地揉了揉雪团的脑袋瓜,凑到雪团跟前轻声说:雪团乖,这件事等回家再说,现在要带岳平去看伤... 由于夏槐提前给岳平处理伤口、且伤口处的血迹被清洗干净,所以医馆的人并未赶走他们。 他们来的是华亭县最有名的医馆,倒不是这医馆的大夫多厉害,仅仅是因为来济世堂看病更便宜,抓的药也比较亲民。 坐堂大夫顺手抚着长长的胡须,有些惊讶地挑眉:伤在脑袋上可不太妙...咦?这么深的伤口,怎么止血的? 夏槐默默瞄了一眼贾鑫,贾鑫十分上道:害,主要是这小子命大,我们身上刚巧带了止血药粉...那个,大夫,您帮着再看看,这小子没啥大碍吧? 坐堂大夫年纪不小,看着就让人心安,然而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胆战: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这样吧,先开两副药回去煎了喝,如果不管用再来找我。 旁人能淡定,岳村长可淡定不起来,当即气愤地指着坐堂大夫的鼻子大骂:你身为大夫竟然治不好病,枉为大夫!今天我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坐堂大夫脸色一变,陡然站起,伸出右手指着济世堂门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另请高就! 岳村长一愣,他没想到到手的病人还能往外敢的,难不成他们不想赚钱? 当然不是。主要是济世堂受众主要是平民百姓,赚的也是薄利多销。也即是说,多了岳平这单生意不嫌多,少了自然也不嫌少。 毕竟,也赚不了太多钱。 所以,也造成济世堂的做糖大夫均有些心高气傲。 他们虽不是什么神医,当不得华佗也当不得扁鹊,可至少也是一技傍身,凭什么受你的气呢? 赚不了你什么钱,还要受气,搁谁谁受得了? 见气氛凝重,贾鑫连忙站出来当和事佬:哎呀,大夫你不要生气,岳村长也是太担忧孙儿的病情...岳村长,你也别太着急了,岳平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被贾鑫这一打岔,岳村长的理智顺利回笼。他年纪一把,又当了个村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见识不少事,处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情况。 因此,最知此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朝坐堂大夫微微弯腰,语气诚恳地道了歉。 那大夫也不是认死理、钻牛角尖的,最后还是帮岳平开了药。 回程的路上,尽管夏槐十分想将此事解决好,可顾及到岳村长的心情,她还是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打算等岳平伤势好些后,带着瑞哥儿去给岳平道歉,顺便给瑞哥儿讨个公道。 由于夏槐救助孙儿的缘故,岳村长满口答应,两方人一左一右离开。 跪下!夏槐语气严厉地呵道,手里拿着路上顺手折下的树枝,指着地面上用稻草、树叶堆起来的坐垫朝瑞哥儿命令。 瑞哥儿委屈巴巴地扁扁嘴,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双膝一弯,下一秒便跪在垫子上。 错了没有? 错了。语气开始哽咽。 错哪儿了? 第226章 瑞哥儿不该带雪团去私塾。哽咽加倍。 夏槐一梗,无语道:这跟你带不带雪团有关系吗? 有,有啊!如果没带雪团,岳平肯定不会受伤!哽咽中夹杂着不服气与丝丝委屈。 夏槐用树枝敲了敲地面:错,错,错! 一连说了三个错,夏槐才解释:你错的地方不是带不带雪团这个问题,你错在没有采取正确的方式来处理旁人对你的诬陷与传播流言蜚语。 你明知岳平恼羞成怒,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告诉先生?为什么不装作听不到? 瑞哥儿扁嘴: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跑?只有孬种才悄悄告诉先生!我又不是聋子,怎么装听不到? 夏槐扔掉木枝,将瑞哥儿从稻草垫子上拉起来、圈在怀中:可是他九岁你却三岁,力量悬殊,即便你再聪慧,可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后来岳平说不过你便动了手,如果不是雪团,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瑞哥儿垂头微微思索,良久蔫巴了:会,会被打... 夏槐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捏了捏瑞哥儿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对啊,你不是能想到吗? 所以,你不该怪雪团,毕竟它也是为了你的安危。当然它也有错,应该注意些的,下手太重,这次好在岳平没有大碍,不然... 好啦,瑞哥儿,现在能告诉娘亲吗?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选择继续跟别人对峙吗?为了争一口气,很有可能丧生,你也觉得值得吗? 或许说这样的话过于早,瑞哥儿这么大的年纪或许听不懂。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大人都有些先入为主,下意识认为小孩子年纪小会理解不到很多东西。 但其实,只要认真跟他们讲,他们反而真的能够理解,并十分懂事。 我,我不想死,不想离开娘亲...瑞哥儿说着说着,突然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夏槐一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自穿来,瑞哥儿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崩溃过。 或许,是她逼得太紧了吧?虽然总觉得自己将这里的家人当成家人,可夏槐潜意识里,总以为自己还有可能离开,有朝一日再穿回去,这个家该怎么办? 她害怕瑞哥儿以后过不好,害怕家人吃不饱穿不暖,害怕她的离开给这里的亲人造成伤害... 所以,自打进了华亭县,夏槐迫切地想要去赚很多很多的钱,想要孩子们去读书,哪怕不考取功名,也不能做个睁眼瞎。 或许,她真的太着急了。 第192章 羞羞羞,这么大的人还... 瑞哥儿别哭,你不是想吃那个黑黑的、苦苦的糖吗?娘拿给你吃,好不好? 正咧嘴哭的瑞哥儿一顿,脸色微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眼巴巴地盯着夏槐:真,真的吗? 见果真能哄住瑞哥儿,夏槐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塞到瑞哥儿的小胖手里。 哇!瑞哥儿惊叹:这是金子吗?为什么糖被金子裹住了? 夏槐一愣,这才发现外面的包装纸由于慌乱没剥掉,连忙解释:这不是金子,只是金色的纸,用来包糖的...瑞哥儿,这件事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哦!说着,夏槐连忙帮瑞哥儿把外包装纸剥开,露出里面香浓的糖来。 其实就是巧克力,但这名字实在太难解释了,吃着又苦又甜,索性让瑞哥儿自己起名。 瑞哥儿先前可是苦思冥想许久,才为巧克力起了个苦苦糖的名字。 见瑞哥儿如同小仓鼠似的吃巧克力,夏槐连忙找上家里人,与夏大山他们商量开店的事宜。 岳平这件事肯定不这么算了,但人家暂时未休养好,怎么去道歉?该拿什么东西?以及,怎么为瑞哥儿讨回公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急来的,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行,既然那个铺子地段好,租金还便宜,那就这个吧。 这样的话,爹你待会就直接拿着银票去街上把店铺买下来吧,我怕夜长梦多,那店铺确实不错,咱们先下手为强,省得被人捷足先登,到时候还要再费心思找一个。 夏大山一愣,被闺女这一连串的四字词打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笑:行,爹这就去! 果然吃过饭,夏大山便赶着骡车、怀揣着巨额银票去了街上。 一百两看似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可它却能够买来比一张纸重得多的东西,可能是房子、田地,也可能是食物和车马。 那张轻飘飘的纸,被夏大山折好贴在胸口处,分明轻如鸿毛,却总觉得胸口在不停地发烫、发热,烧的夏大山整个人的心脏乱砰砰地跳。 明明跟往常一样的路程,夏大山愣是觉得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令他焦躁不安。 好在此行十分顺利,最后将八十两的房价砍到七十六两,直到拿到房契的那一刻,夏大山总算舒了口气。 轻飘飘的银票换成了沉甸甸的二十四两银子,这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踏实。 他有房了,镇上的房,华亭县的房。而且是地段不差的商铺! 回去的时候就不那么赶,夏大山想着买下了店铺,今晚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索性去买了些酒水和熟食。买酒的时候,夏大山的余光瞄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夏大山心神一震,等不及老板装好酒,直接冲了出去。 第227章 此时外面人来马往,周遭各个方向全是人。他往前走,被举着靶子卖糖葫芦的小哥挡住;往左走,被一群要买糖葫芦的小孩推攘;他后退,却又被身后背柴的大叔戳到;往右跑却又撞到正在看斗鸡的赌鬼... 夏大山只觉得天地旋转,脑子犹如被人用棍子搅合般混乱,他眼前一黑,忍不住跌落在地。 他的脸触碰到温热的土地,他趴伏着,耳边传来纷杂的声音: 天啊,这有个人晕倒了! 别碰瓷儿,老娘不吃这一套! 大叔,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 温热的液体突然滴到夏大山粗糙的手背上,他愣愣地盯着那滴液体,眨了眨眼,又是一滴。好像,他哭了。 夏大山意识到这点时,突然咧了咧嘴,他本来是想笑的,可不知怎的,喉间哽咽,一声久违的呜咽吐出,他情绪崩溃了。 他咋哭了? 羞羞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我娘说了,只有丫头才会哭,他总不会是女的吧? 大叔?真的没事吗?要不送你去医馆? 就在这混乱之际,突然一道沉稳的男中音传来,那声音里夹杂着震惊与担忧:大山?! 直到夏大山被人扶起,他的眼睛才缓缓聚焦到来人身上,从喑哑、干涩的嗓子里吐出一句:汪大哥? 来人正是凑巧路过的汪林。 汪林点了点头,他不是很习惯被人注视的感觉,所以直接将背部朝向夏大山,沉声道:走,先去我那,有啥事回去说。 依照夏大山的性格,他不可能让人背着,毕竟他堂堂男儿,又身强体壮,被人背着像话吗? 可是他真的没力气了,所以自尊心什么的,又算什么? 汪林虽然不如夏大山强壮,可仍旧稳稳当当地将夏大山背回了家。 巧的是,今日何厨娘也在家。 所以,夏大山便与目瞪口呆看着他俩的何厨娘四目相对。 夏大山一愣,手脚有些僵硬,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身体一悬空,整个人被丢在了地上。 汪林顺手一扔,挠着头看向何厨娘:这是夏大哥,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诶?他转身一看,夏大山正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汪林脸一红,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住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主要突然看到何厨娘,分明俩人没做什么,又是俩大男人,但何厨娘那个眼神实在过于强烈,根本无法装作看不到。他下意识就松了手,想要解释。 这种紧急时刻,谁还记得背后的大男人啊! 托汪林的福气,夏大山彻底清醒。迟来的尴尬使他忍不住脚趾抠地,如果真有超能力,他此时估计都能抠出个宫殿来了! 何厨娘收回下巴、合上大张的嘴,笑着点点头:大山啊,我认识的,这就是长林村新来的那些人...就我的雇主,他们前面那户人...哟,大山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说着,何厨娘就要走过去查看。 夏大山哪能任由她查看,那岂不是证实自己没事儿?要是她乱想怎么办?! 因此,夏大山飞快地朝汪林拱了拱手,速度飞快地说道:汪大哥,这次多谢,改天我请你喝酒! 第193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不等汪林有所反应,直接跑了出去,看那背影,多少有些怨气在周身。 何厨娘好奇得不行,拉着汪林问:这究竟是咋回事? 汪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儿,知道的人越多,那流言就会传的越离谱。 别说何厨娘是他妻子,即便是他老子,这种涉及隐私的事儿也不能乱讲。 毕竟很多人口头承诺旁人不会告诉任何人都是扯淡,因为人会下意识劝服自己。 这人我的好朋友,所以不算外人,告诉了也没事儿我给我爹娘说,他们都不爱往外传话这个人嘴可严了,他肯定不会传出去... 但其实,很多时候,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传得沸沸扬扬。 你以为的亲人,朋友和赏识的人,只是加了你的主观认知,或许你看到的他们并非真实、完整的他们。又或者说,你都能这样想,凭什么会以为别人也不这样想呢? 总而言之,不说最好。 可何厨娘不乐意了。她嫁给汪林的时候是个黄花大闺女,长得不说貌美如仙,可至少是村里一枝花。 又比汪林小十岁,所以平日汪林对她宠的很。不说摘星星摘月亮,但也差不多是事事顺应了。 因此,很少被拒绝的何厨娘不乐意了。她气呼呼地指着汪林骂道:好啊!现在就开始瞒着我,以后指不定要休我呢! 得了,与其到时候让你赶我走,不如我现在就走!说着,何厨娘气势汹汹地往里屋跑,拿着一个包袱皮就开始往里面扔衣裳,看起来真像是要走的架势。 可汪林知道,她只是心里有气罢了。 毕竟这回娘家的戏码,不说一天一次,也差不多是十天八天来一次。 次数多了,自然也明白这些套路,汪林也很少紧张了。 第228章 但哄还是要哄的,不然媳妇儿就真跑了!你说跑回娘家还能追回来,要是一气之下跟野男人跑了,他汪林去哪儿找去?跟谁哭去? 咳咳,我,我买了花生酥,要吃吗? 何厨娘本想说不吃的,可是她张嘴就冲出一句:是茯苓斋的吗? 汪林连忙点头:是,我特意去茯苓楼排队买的,知道你爱吃...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虽然哄,但汪林说不出太油的话,总觉得那些话难以启齿,让人老脸通红! 何厨娘也要找台阶下,当即伸出手,翻了个白眼:拿来吧! 这就是要顺着台阶下来的意思,汪林心里一喜,连忙掏出油纸包包好的花生酥,两人亲亲热热吃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夏大山已经去酒肆取了酒水,至于买来的熟食,则不知被谁捡了去。 顾不上心疼那些,夏大山赶着骡车飞奔回长林村。 爹,你确定没看错?夏槐问道。 夏大山肯定地点头:绝对没有,我敢肯定,那指定是你奶! 没错,夏大山先前瞥见的人影是冯老太。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情绪崩溃,因为找不到他娘,更因为,冯老太比几个月前更加消瘦! 爹,别太担心了,祖母他们肯定没事的...夏槐拍了拍夏大山的肩膀安慰。 王铁牛的重点是:只有你娘吗?其他人呢? 夏大山本就没缓和的心情更糟糕了,他不是没考虑到这点,只是下意识想要去忽略掉这个问题。 如果冯老太他们到华亭县,为什么没来找他们?哪怕在街上问一问,总能有点蛛丝马迹的消息吧? 然而没有,他在镇上这么久,根本没听谁说与人寻亲的! 那么,可以排除冯老太等人顺利进入华亭县,猜测他们进入华亭县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他们很可能没有一起进入。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可以解释冯老太一个人出现在镇上。 可如果这样,那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严峻起来。 逃灾这一路,他们不是没经历。正是因为亲身经历,所以更加清楚其中的艰苦与险恶。 如果其他人真的遭遇不测,怎么办? 这个情况并不是没可能,毕竟逃灾路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凭什么人家死的死、残的残,你却好好的?没道理的事,那就应该按照常理推断。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的亲朋好友,不可能盼着对方不好,肯定是希望对方好好活着。 突然,王铁牛胳膊猛地一痛,他忍不住皱眉大喊:沸沸沸,谁掐我?! 刘轻云狠狠瞪他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行了,快闭嘴吧! 王铁牛:???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他看向石头,石头直截了当地白了他一眼。他又去王淑玉那里找认同感,布料王淑玉转了个身,将后背对着王铁牛。 夏大山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事,这几日正好要来回跑镇上,到时候好好打听一下就是了... 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夏槐见众人情绪不高,忍不住活跃下气氛,转移话题道:爹,你不是去买店铺了吗?买了吗?花了多少钱?地契拿到手了吗? 石头也跟着嚷嚷:大山伯伯,我看到你带回来了酒和吃的,晚上是不是要喝酒啊? 夏大山先回复了夏槐,才拍了拍石头的肩膀:你这小子鼻子真灵,我分明装在了车厢里,这都能被你闻到,你可真厉害! 石头被夸的狂挠头,嘴里说:没有没有,就剩下鼻子还凑合了!可又高高地仰着头去看夏大山,眼神里分明还想让夏大山接着夸。 好了,晚上大伙聚聚,就当为咱们的新店铺接风洗尘了!转而看向周蕙娘,眼神柔和地说:蕙娘,晚上你辛苦一些,再炒两个菜吧。 他买了烧鸡和炖猪蹄,这两道菜比较硬,配酒是够了。但要说吃饱,那还是不能够,所以还得再炒几个菜。 第194章 说出来让大伙都乐乐 周蕙娘点点头:行,再做几道素菜,嗯...醋溜白菜、油炒花生米、凉拌黄瓜和辣椒炒鸡蛋,咋样? 夏槐听到辣椒炒鸡蛋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见周蕙娘好奇地看着她,夏槐才一本正经地解释:娘,辣椒炒鸡蛋可算不上素菜吧?这鸡蛋老金贵了,甚至有时候比肉还贵呢! 周蕙娘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正想说换一个,结果被夏大山止住了:那就再加一道辣椒炒鸡蛋,反正是自家吃,别不舍得! 周蕙娘这才作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抿嘴笑。 娘,你笑啥呢?不能自己偷乐,快说出来让大伙都乐乐! 周蕙娘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这不是想到先前在秀水村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对鸡蛋可看中了。东家的小子肚子疼,说煮个鸡蛋吃就不痛了。西家小妹磕破了头,冲碗鸡蛋茶喝了就活蹦乱跳了... 那时候我还真以为是真的,后来你哥有点风寒,我就真给他吃了鸡蛋,没去拿药,结果一连几天都没见好! 第229章 夏槐捂着嘴笑:娘,没想到你也信这些呢! 周蕙娘瞪了夏槐一眼,嘴硬地解释:谁敢不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话啊,要是不听,你就擎等着到时候被人戳脊梁骨吧! 主要那会儿家里不富裕,过得紧巴巴的,寻思着也不严重,就试了试。最可乐的是,一两天不好,我以为是给杋儿吃的太少,后来几天一天俩鸡蛋,又是冲鸡蛋茶又是煮的,你哥刚开始还可高兴,村里孩子谁家能这么造鸡蛋啊! 结果一连吃了好些天,你哥的脸色都快吃成鸡蛋色了!周蕙娘说到这,也忍不住了,似乎夏杋那张被鸡蛋折腾的脸再次浮现眼前。 夏杋也在旁边,他本来作为吃瓜群众听前面还挺乐呵的,越听越不对劲,最后用袖子挡着脸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内心又无比纠结,还想听! 夏槐好奇问:我奶也舍得给我哥吃这么多鸡蛋吗?不是说咱家那会儿过得紧巴吗? 她知道村里,不只是古代,甚至在高度文明、教育普及的二十一世纪,男尊女卑、重男轻女以及鸡蛋珍贵的思想仍旧存在。 不过夏杋是男娃,在这样的时代还是被善待的。 周蕙娘狠狠点了点头:是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意识到了,那时候你奶还真没说啥,家里就几只鸡,一天给夏杋吃俩,你奶半个不字儿都没说!想到这,周蕙娘突然心里空落落、酸胀胀的。 先前夏大山说在街上看到冯老太时,她也欣喜;猜测冯老太等人可能遭遇不测时,她也担忧。可这种欣喜与担忧都是应该的,它不是很浓烈,但在情理之中确实存在。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冯老太对他们这么好,原来冯老太的好被遗忘、忽视在过去的点点滴滴里。 见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夏槐连忙转移话题:哎呀,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忙活起来吧...娘,你带着刘婶子和淑玉姐去做饭。爹,我跟你们一起商量一下店铺怎么装潢... 夏大山突然被q,忍不住问:还要装潢吗?买些桌椅啥的,不就行了吗?他虽然做了不少小生意,见识了不少。可那会儿是在秀水村、在里水镇,还是不够繁华,见识到的人虽然不少,可放在全疆土,仍旧不够看的。 他见到的店铺多半买下店铺只会打扫一番,买些桌椅板凳及与售卖相关的材料,偶尔有一个两个会把店铺打通改成旁的模样,这样的行为已经是顶了天的。 在夏大山看来,他们资金有限,自然要选择最节约本钱的方式来开店。 可显然,夏槐并不这样想。 我的想法是,桌椅板凳那些我们自己改造一下,要更大程度地节约空间,也就是占地面。另外,店里的装潢也需要有创新,想出与其他店铺不一样的点。 不然,同样都是卖吃食,凭什么人家不去以前经常去的店,反而来咱们店吃呢?即便咱们店里卖的吃食真的好吃,即便有些人怀着尝鲜的想法,可这部分人还是太少了,我们必须要想出一些能够吸引更多人来的点子。 所以,我觉得大概要从三个方面来创新。第一就是店面装潢,第二是菜色推新,第三是宣传。 贾鑫在一旁听得眼冒精光,忍不住追问:何为宣传? 夏槐给贾鑫一个赞赏的眼神:贾叔,你问的很好。其实,一个店能不能火,能不能赚大钱,宣传的影响力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问你们,如果一家店做的饭很好吃,价格也可以接受,你们会不会介绍给亲朋好友? 贾鑫点头:当然会。 夏槐又问:那如果你的好友跟你说有家饭馆很好吃,你愿不愿意去尝试? 夏大山思忖着说: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说,我可能不一定去...毕竟他是乡下人,很少有去饭馆吃饭的习惯。也不是不想,主要兜里不允许啊! 夏槐再问:那如果你周围的人都说好吃呢? 夏大山果断说:那确实会很想去尝尝... 夏槐拍手:这就是宣传!所以,我们现在先商量一下店面装潢吧! 贾鑫等人:...感情把他们的好奇心调起来,然后又把他们晾着?狗都没有夏槐狗! 夏槐可不管旁人怎么想,她已经拿出了炭笔和纸张,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不断往外输出:那个店铺前面是两层,一层三间房,后院是一间正房,一间灶房以及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暂且先不管后院,这一层三间房,我的想法是直接将其中两间打通成一间,剩下一间当灶房。 打通的房间尽可能多地摆满桌子,四个角靠着墙的部分,我们可以做成长条桌,给那些独自来吃饭的客人坐。大厅中间摆放的方桌、圆桌提供给那些一起来的亲友团... 大厅里可以放一些盆栽,就是什么花呀草呀,如果有条件还可以放一些画,这样看着也比较有意思,让人家更愿意来咱家吃饭。 那个词怎么说,让客人觉得宾至如归! 第195章 巨额积分哪里来? 夏大山忍不住呢喃:宾至如归? 对!就是让那些来吃饭的人觉得跟在家里吃饭一样! 第230章 刘轻云忍不住挠头:可是,在家吃饭不要钱啊...她突然惊恐地看着夏槐:槐儿啊,你不要告诉婶子,你打算不收钱啊! 夏槐满头黑线:刘婶子,咱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咋可能不收钱...我的意思是,从感受上,让他们觉得咱们店很温馨。不管是吃的还是环境,都让人打心里高兴! 贾鑫附和地点头,看向夏槐的眼神都在冒光。那眼神里有赞赏也有惋惜。 不用贾鑫解释,夏槐也知道惋惜什么。无非是她怎么就不是男孩呢?如果是男子,依夏槐的才能,将来必成大器巴拉巴拉的... 不怪贾鑫,主要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如此,大家的思想与三观都被这种想法浸淫数年,甚至可以说,打从娘胎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你能祈求让他们改变固有的思想? 那真是太难了。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一个人的习惯、思想那么好改变,就不会有那么多固执的人含冤而亡。很多人的失败与失生,均是因为思想上无法战胜自己,没能突破自己思想上的束缚。 有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宁死不屈;有人为了活着,什么尊严都不要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们错了吗?没错。因为这是受他们所信仰的思想所束缚,他们在自己的思想范围内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他们当然没错。 夏槐避开贾鑫的目光,接着说:然后是菜色问题,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根据四季的冷暖来推新。比如如今天气炎热,我们就主卖一些可以消暑、解热的餐食。过段时间天气变冷,我们就卖一些温补、热乎的饭菜... 王铁牛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小槐,还是你聪慧,这想法真不错!我觉得可行! 其余人也赞同。 夏槐见没有阻碍,心里也高兴,紧接着说:最后就是宣传了,我的想法是,咱们开业那天可以搞点开业活动。比如但凡进店的都能送点小礼,但凡用餐的都能打八折。 八折的意思就是说,假如客人点了十文钱的饭,打过八折就是八文。为了方便宣传,到时候让无影拿点糖给街上的乞丐和小娃娃,让他们帮忙给嚷嚷,把咱们开业的消息散播出去! 其实夏槐还想着要发传单,但那玩意太难制作,且很多人是看不懂文字了,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不如拿点糖果哄哄小孩子,小孩本就喜欢乱跑,给点糖就能鞍前马后。请他们来帮忙准没错! 想到糖果,夏槐突然想起自己的积分来,这段时间入账并不多,卖东西的主要是郑大桥他们,所以平日积分进账的声响少了许多,夏槐索性将积分进账提示音关掉了。 也不知现在积分多少了,夏槐怀着开盲盒的心情,垂头装作思考状,神识放在空间查看积分。 这一看可了不得,那一串数字让夏槐禁不住揉了揉眼睛,震惊地无以复加。 分明上次查看积分时才一万五千多,即便这段时间时有进账,可也消耗了不少啊!答应无字的条件,她可是要给无字冲kpi的,也要付出不少积分! 可如今,账面竟然有十一万六千多积分!!! 夏槐实在太震惊了,她禁不住揉了揉眼,忍不住再次确认账面的积分总额。 是啊,没错啊,确确实实有十一万多! 一瞬间,夏槐觉得这个世界突然魔幻了起来。正待她要查看详情时,夏大山担忧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槐儿?你怎么了? 夏槐猛地抬头,迅速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分配一下任务。爹,你和铁牛叔,你们两个准备桌椅板凳,我们自己做,如果需要雕花什么的,那就另外请人帮忙... 还不等夏槐说完,就被张大木拒绝:请人干啥?这个活儿我可以做! 夏槐本想说桌椅板凳挺多的,一个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但转眼一想,她如今这样说出来,估计张大木也不领情,不如让他先试试,等他觉得忙不过来了,自己再适时提出请人帮忙,到时候肯定没人阻拦! 夏槐为自己的机智喝彩的同时,张大木在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他觉得夏槐这姑娘哪哪都挺好,就是有些铺张浪费。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吗?小手一挥就拿出七八十两盘下店铺,关键夏大山他们还同意了! 这要是他闺女...张大木突然心神一动,忍不住心里软塌塌的。或许,如果有个女儿的话,他也会像夏大山这样纵容的吧?毕竟,小棉袄确实比臭小子贴心啊! 想到臭小子,张大木的好心情突然跌落下去。他又想起媳妇儿和儿子了。 可是如今大伙都没人提出外出找亲人,他哪里敢提?先将眼前的事忙完吧,他相信媳妇儿,肯定能好好地带着儿子来找他! 那行,这个活就交给大木哥。至于菜色推新这方面,就由我来操办。宣传那块,无影待会找我拿糖,分给街上的小孩、乞儿。至于贾叔你们,就去街上看看果蔬和肉类,货比三家,争取拿下最便宜最新鲜的食材。如果没有合适的,也可以从村里采购。 待分配完各种事宜,夏槐匆匆走远,打算去查看积分的古怪原因。 她不知道的是,夏大山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首叹息。 都怪他没用,家里的各种琐事还要闺女操心。瞧,都把闺女逼傻了! 第231章 夏槐走到僻静处,将神识放到空间,点进积分详情,去查看积分来源。 那些零零碎碎的很多,她直接掠过,直到看到一串0,她认真数了数,确定是十万积分。 也就是说,有一笔十万积分来源于一个人?!! 得出这个答案的夏槐惊呆了,她一直以为一个人只能给她贡献出100积分,没想到还能有十万这样的巨额吗?! 第196章 你不可能是沈嘉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夏槐顺势点进了积分来源人里,查看给她贡献这么大积分的好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什么?!夏槐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在空间外,这才急忙捂住嘴,可惊讶的情绪依旧从眼神里透露。 或许不只是惊讶,可以说是惊恐。 因为来源人,正是她那个早亡战死沙场的前夫哥沈嘉和! 这,这实在超出了夏槐能理解的范围。那个短命鬼,啊不,那个前夫哥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给她捐献这么一大笔积分? 突然,夏槐诡异的想到一个理由。 或许,这是体恤金?!她听说过为国为民战死的士兵会接受到来自国家或者朝廷的体恤金,一般会发给战死士兵的家人。 难道这是迟来的惊喜?!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笔巨额也算是能解释得通,可是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发?难道才开始结算?是谁发的呢? 如果是朝廷,那不应该是实物吗?比如金银这些。 实在想不通,夏槐顺手点进了沈嘉和的积分详情,查看流水。 从上而下的积分刚开始是90,之后一点点递增,直到变成100,可是100下一个就突然变成了6! 6之后更加离谱,因为下一个便变为了十万! 夏槐整个人都凌乱了,她是真搞不懂,沈嘉和这个人怎么想的?先前她只能看到孤零零的6积分,还奇怪执意要娶她的人怎么对她的好感度这么少。 也是她先前被那个6气晕了,没想着查看详情。 如今看了流水,才知道,原来在6之前的积分都如此正常!这才是正常的相公对妻子的好感度啊! 可是,是什么样的情况突然让沈嘉和对她的好感值达到100,又是怎样从100到6,又是如何从6到10w的呢?! 夏槐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抓耳挠腮。 虽然好奇心害死猫,可人总是对未知的、不了解的东西产生好奇心。 但再如何好奇,夏槐也没有方式去得知为什么,毕竟沈嘉和死了。她如何去撬开一个死去的人的嘴呢? 更何况,她连尸首都找不到。 想到此,夏槐心中突然浮起一阵悲伤。许是因为沈嘉和给她贡献这么一大笔积分的缘故,她突然觉得沈嘉和也蛮凄凉的。 生的伟大,死的却不光荣。 生前为国为民,死后却连家都不能回。还不知他的尸骨是否完整,不知可有人将他入土为安,不知他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 越想越难过,夏槐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将脸埋进腿上。本打算自我沉淀会儿,不曾想一双温润的大手,带着一丝热意搭在她的肩膀。 虽然过于突兀,可夏槐竟然没有条件反射给他一个过肩摔,反而闷声道: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不怕我把你捆起来送到衙门那吗?毕竟赏金很多的... 那只大手又拍了拍夏槐的肩膀,清润的声音响在夏槐耳边,夏槐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耳朵。 诶?你的声音回来了? 宋嘉勾了勾嘴角,忍不住无奈说:什么叫我的声音回来了,我之前只是用了变声药粉,可不是哑了。 夏槐也想笑一笑的,可她笑不出来。 她闷声地说:宋嘉,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太冷血了? 宋嘉挑了挑眉,奇怪地问:为何这么说? 因为,因为我相公死了,可我竟然一点也不伤心,甚至平日都没想起过他... 他,他也挺惨的,分明是为了国为了百姓才葬身沙场,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根本没人知道他为他们付出了生命... 宋嘉静静地看着夏槐,眼里毫无波澜,嘴里却吐出狠心、冷漠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为了国为了百姓死的呢?也许他是被迫的,也许他只是为了养家糊口... 够了!夏槐情绪激动地打断宋嘉,猛然站起,又因为蹲在地上太久,导致眼前有些发黑,忍不住原地踉跄了两步。 宋嘉伸手想要扶起夏槐,结果被夏槐拍开了双手:别碰我! 你根本不知道别人的情况,凭什么这样说他?他有什么错?他都死了! 宋嘉静静地看着夏槐,平静的眼眸竟然闪过一丝伤痛。夏槐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仔细看,宋嘉却微微偏了偏头,淡声道:夏槐,你冷静些。 夏槐一愣,这才发现,今晚他们竟然互相都只叫了彼此的名字。 分明上次见面,彼此之间还有粉红色的泡泡,离开的时候又那么依依不舍。怎么仅仅几日,竟然如此生疏? 夏槐失神地想着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句: 夏槐,我是沈嘉和。你信吗? 夏槐冷不丁地笑了,她咧开嘴,开始笑得很小声,后来越来越大声,最后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第232章 甚至,她眼角都笑得溢出了泪珠。 宋嘉平静地重复一遍:我确实是沈嘉和,不管你信不信。 说出这个爆炸性信息后,宋嘉又紧跟着说:我知道你并不是她,不要担心,我不介意。 夏槐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嘴里不住地说: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沈嘉和!沈嘉和死了!他死了!! 你不是! 吼完,夏槐径直往后转身,飞快地往后冲去。 宋嘉没有去追,准确的说,是沈嘉和没有去追。可他也没走,因为他知道,夏槐会回来的。 会来找他。 夏槐跑着跑着,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这次她没有站起来,她将脸垫在胳膊上,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 她樱粉色的唇不断地开合,凑近能听到她嘟囔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是沈嘉和的...沈嘉和不是死了吗?他如果是沈嘉和,不不不,他不是! 可是,可是他的确会易容,我,我怎么确定哪张脸是他呢? 夏槐越想越难过,她很彷徨、不安、迷茫。她一直当沈嘉和是死了的,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夏槐。 第197章 我心悦你 哪怕平日要跟老夏家的人相处,可她嫁出去好几年,性格方面有些改变也无足轻重。毕竟她有金手指,大概的记忆也都记得,比较微小的那些如果被提及,她也能触及久远的记忆想起来。 即便是想不起来的,那肯定是过于遥远,那么忘记也算情有可原,也自然不会被人怀疑。 可沈嘉和却活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或许可以说,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她从来没说过沈嘉和的名字,宋嘉却能准确说出来。 不对,宋嘉?沈嘉和?! 夏槐蓦的苦笑起来,或许,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如今真相被揭开,往日的一切突然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瞒这么久,耍我们很有意思吗?! 夏槐越想越气,一骨碌爬起来再次冲了回去,结果一眼望去,却看到一道颀长伫立原地的身影。 是宋嘉。不对,是沈嘉和。他并没有走,他知道自己会回来,也知道自己要去质问他。 意识到这些后,夏槐脑子纷杂的想法突然一扫而光,乱砰砰的心脏也沉稳起来。 她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又将身上衣裳沾的土拍掉,这才抿着嘴走到沈嘉和跟前:给你解释的时间,你说。 沈嘉和深深看了夏槐一眼,这才指了指远处的木桩:坐下说吧。 原来,沈嘉和确实死了。或者是说,他以为自己死了,别人也以为他死了。 死后直接把他扔到了乱葬岗,庆幸的是,处理尸体的人没有火葬,他在黝黑的黑夜里从死人堆爬了出来。 再后来,他加入一个很有本事且小有名气的人的阵营,为他办事,无奈中途被人追杀,之后就躲在了干涸的泥里。 再后来的事夏槐都知道,他睁开眼看到夏槐的时候确实很震惊,更震惊的是夏槐竟然第一反应给他敲晕了。 之后遇到夏大山夫妇,他没忍住叫了声爹娘,却被夏大山两口子误以为是傻子,后来更是被夏大山紧盯着,生怕闺女被他拐跑了! 前段时间他离开也是因为上头安排了任务,他不得不去执行。并且在执行的途中受了重伤,这才与夏槐碰上。 至于为何没与夏槐等人坦白,主要是觉得夏槐他们并不需要他,他怕说出来惹得众人不自在,更怕夏槐接受不了。 索性,就在暗中给点帮助。 听到沈嘉和受了伤,夏槐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但她面色毫无波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受伤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受伤?谁能打得过我们沈公子啊! 沈嘉和无奈地摸了摸额角,面对夏槐的阴阳怪气,他只能承受。谁让他是做错事的人呢?! 我是人不是神,自然会受伤。再说,他们人多,个个都是养出来的死士,不仅武艺高强,还不怕死,毒点子更是数不胜数,双手难敌四拳,受伤也是正常的。 夏槐撇撇嘴,挑刺儿道:沈公子不是号称用毒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吗?怎么这就谦虚起来了? 沈嘉和:...算了,他还是别说话了。 可他不说话还不行,夏槐不依不饶地阴阳怪气:哟,沈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屑于跟我这种村妇说话了是吗? 她刚说完,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唇上突然被一片温软贴上,那触感有些凉又有些暖。 夏槐意识到沈嘉和做了什么,整张脸蓦然通红,僵硬地不知手该放在哪里。 本以为沈嘉和会知趣地退开,没成想这厮竟然得寸进尺,温润的舌尖轻轻扫过她樱粉色的唇,在夏槐惊讶微微启唇后趁虚而入。 沈嘉和看着在眼前放大的女子,她的肌肤如凝脂般,细看毫无瑕疵,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惊愕地盯着他。 一声喟叹,沈嘉和腾出一只手搂着夏槐柔软的腰肢,一只手轻轻合上夏槐那双大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等夏槐觉得嘴巴和舌尖麻麻的,等身体发木、头脑发昏时,沈嘉和才轻轻放过她,可那双揽着她腰肢的手并没有动。 第233章 迟来的恼怒与尴尬袭击夏槐,她双手一推,直接将沈嘉和推到一旁,粉腮发烫,眉眼发红:沈嘉和,你,你个登徒子!她骂完就要转身跑,结果被沈嘉和拉着胳膊,一个旋身再次被他揽在怀里。 沈嘉和温润的声音凑在夏槐耳边,温热的气息吹的夏槐心猿意马,有些慌乱地想要挣脱,却被宛如铁臂的双手紧紧束缚。 夏槐,我心悦你。 很抱歉,刚刚沈某有些唐突,但沈某的心日月可鉴。 与此同时,夏槐柔软的小手被沈嘉和放在胸口处,那里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如此滚烫、活跃。 可夏槐早已傻掉,在沈嘉和说出我心悦你的时候。 又或者,在上次离别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 可是为什么呢?他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原本的夏槐呢? 夏槐乱了,她有些委屈,有些慌乱,还有些不安。 或许,还有一丝丝的欣喜,藏在最隐蔽的角落里,等待她的幡然醒悟才能被光明正大拿出。 夏槐挣脱开沈嘉和的怀抱,这次沈嘉和没拦,任由她跑走。 他知道,夏槐需要时间去思考。无论多久,他都等得起。只是,希望结果与他所想一致。 槐儿,你干嘛去了?找你半天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诶?周蕙娘狐疑地凑上前:这是咋了?脸咋这么红? 夏槐心乱极了,连忙摇头:没事,我,刚刚有虫子咬我脸,忍不住挠红了... 周蕙娘一听着急了,女子的脸多么宝贵啊,怎么能被虫子咬呢? 来,给我看看!周蕙娘不由分说将夏槐拉到身前,眼神禁不住被夏槐微微肿起的嘴唇吸引:这是咋的了?那虫子咬你嘴了? 夏槐脸又红了红,低头小声说:对啊...确实是个可恶的虫子! 哎哟,这虫子也忒坏了,这个嘴可不能吃辣的了,待会不许吃辣椒! 夏槐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当即粉脸一僵,再次在心里将沈嘉和骂的狗血淋头。 第198章 市场考察 晚饭异常丰盛,有菜有肉,有酒有笑。推杯换盏间,肉香味儿和酒香味儿冲着夏槐的鼻翼窜,可惜,夏槐的心思一点不在饭菜上面。 她一会儿抱着碗米饭笑,一会儿夹了一筷子菜发愣,又一会儿突然狠狠用筷子捣了捣米饭...总之,她整个人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啪嗒一声,周蕙娘将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担忧地出声道:槐儿,你怎么了? 夏槐猛地回神,挠了挠头,发现桌前的人都抱着碗看着她,夏槐紧张地摇头,低头猛扒了几筷子饭,闷声道: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啊?娘,今天的菜真好吃! 周蕙娘盯着夏槐的眼神让夏槐不禁头皮发麻,正想说什么,石头突然道:夏槐姐姐,你碗里都没有菜,你怎么知道菜好吃呢? 夏槐一愣,有些嗫嚅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杋连忙打圆场:肯定是刚刚吃的啊,石头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吃完了! 石头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也顾不上凑热闹了,低头就去疯狂夹肉吃。他也不会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碗里夹,夹一个吃一个,能吃多少全靠他的速度! 夏槐朝夏杋感激地笑笑,也是着急闹的,她确实是吃了菜的,只是没尝出味道罢了。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今儿小槐也累了,待会早点休息!王铁牛难得出声说句场面话,刘轻云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王铁牛疑惑地看过去,刘轻云却又撇回了头。 对对,今儿大伙都累了,赶紧吃完饭休息吧,明儿还有好些事儿要做呢...贾鑫呵呵一笑,首先第一个端起饭碗,开始加速吃起来。 众人散开,周蕙娘将清洗锅碗瓢勺的活儿交给刘轻云她们,自己则拉着夏槐走到了空旷无人的地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槐也没说话,她担心她娘看出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处于忐忑、不安以及焦躁中。 良久,周蕙娘才艰难开口:槐儿,你跟娘讲,你是不是... 夏槐心脏狂跳,既期待又忐忑地等周蕙娘接下来的话。 你是不是担心岳平那件事? 夏槐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笼罩一丝失望。 啊,没啊,岳平那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娘,你别乱想了,我真没事,大概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好了,我先去休息了,娘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夏槐便抬步离开了。 她没看到的是,周蕙娘迟迟未动身,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老夏家已经起身做饭,准备出发。 夏槐今日本来不打算出去,但拜某个人所赐,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时不时就发呆。在家人面前,这个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且家里人太了解平时夏槐的状态,一旦有点不同就会被发现,所以夏槐打算出门一趟。 爹娘问起来的时候,直接用市场考察搪塞了过去。 大抵是夏槐平日说的稀奇古怪的词比较多,对于一些词,众人多少都能猜出了点意思,便没有多问。 来到街上,夏槐看着街上热闹的行人与摊贩,心情出奇地好转起来。 第234章 这盛世如此美好,怎么可以虚度光阴呢?!她要搞钱,搞很多很多的钱!至于男人什么的,算什么?!能当吃还是当喝呢? 只要赚的钱够多,她也要学古人三妻四妾!哦不,是三夫四侍! 劝服自己,夏槐便开启了老大爷背手式逛街模式。 左瞧瞧,右看看。这个摊子坐会儿,那个摊子唠会儿,没一会儿就将一条街考察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来头,个个乖顺的不行,问啥说啥!让夏槐满意地不行! 正看的起劲儿,突然耳边传来花大娘的声音:小槐! 她抬头看去果真是花大娘,正朝她挥动着双臂,朝她的方向小跑过来。 正午的阳光有些炎热,夏槐明眼见花大娘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忍不住低声道:慢点儿,我又不会跑... 花大娘一把拉住夏槐的胳膊,满脸八卦地说:夏槐,你知道不?昨个儿你爹...花大娘说的正是先前夏大山在街上瞧见冯老太导致自己神思不属的事儿。 面对花大娘八卦式的关心,夏槐尴尬一笑:哈哈,其,其实我爹没事,只是遇到一个很久没见的老熟人,结果没追到,所以有些情绪上的落差... 花大娘恍然大悟,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忍不住语重心长安慰:回去告诉你爹,这都不算啥大事儿!这样,你可以把你爹朋友长啥样告诉我,我平日都在街上,这人来人往的,我能帮着看着点,要是遇到长得像的,我就告诉你们! 夏槐一想,这也确实是个法子,她点了点头,将大伯大伯娘他们的样貌特征以及姓名告知花大娘。 花大娘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听夏大海的名字时,就知道夏大山他要找的人多半跟他关系不浅,不说是亲兄弟,起码也是表亲之类的。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这个事儿就交给我了,一旦有消息,我立马告诉你! 夏槐谢过花大娘,脚尖一转,进了茯苓酒楼。 其实她早就想去茯苓酒楼看看,无奈囊中羞涩。即便腰包鼓鼓,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进去,毕竟家里人还在旁边看着呢!她要真去,家人也拦不住,但肯定会有些微词。 如今不一样,夏槐一个人出来,进去逛一圈,顶了天叫两个菜,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更何况,她打算用自己的小金库,这样也不会涉及大伙的利益。 让夏槐惊讶的是,茯苓酒楼两侧竟然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跑堂打扮的人。男的看了夏槐一眼,飞快地移开目光,却推了推旁边的女跑堂。 女跑堂一抬脸,看到夏槐的同时脸上立马换上灿烂的笑容:客官里面请,喝茶还是吃饭? 夏槐一顿,也扬起笑容:能见见你们掌柜吗? 第199章 茯苓的原东家 女跑堂一愣,下一息又瞬间扬起笑容:当然可以,不知客官找我们掌柜有什么事吗?有提前约我们掌柜吗? 这回换夏槐愣住了,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飘过很多东西,最后却只化为一句干巴巴的:没有,不过我确实想见见你们掌柜,可以引见一下吗? 女跑堂没说话,只轻轻伸出右手,朝夏槐比了个请跟上的手势。 夏槐跟着女跑堂来到二楼,二楼布置成一个个小包厢,从外面就能看出包厢分为几种规格,但女跑堂却领着她走到最小的那个包厢里:客官,请先坐下喝杯茶,我们掌柜的应该又去后厨了,稍等会儿~ 夏槐点点头,看向桌面。只见桌上放着两碟子点心并一壶茶水,茶水壶旁边放着四个散发着淡青色釉色的茶杯。 女跑堂顺势看去,微微笑道:客官,这是刚上的新茶和点心,您可以用,当然,如果不合口味,我可以再为您拿新的。 夏槐微微摇手:不必,就这样就挺好。她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以净手的东西,于是把这点记在心里,随即捏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有了上次去茯苓布庄的经历,夏槐能猜得出,这糕点也出自茯苓斋。毕竟茯苓斋是华亭县热卖的糕点铺子,又是茯苓旗下的店铺,难不成他们放着好好的茯苓斋里的糕点不用,特意去买别的来用吗?! 吃了两块糕点并半杯茶水,门外便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哈哈哈,不知客人远道而来,九娘实在失礼! 水晶,叫后厨把招牌菜色都上来,再拿两壶桂花酿,我要与这位姑娘不醉不归! 夏槐被九娘的自来熟一整个震惊,吃惊地站起身,一抬眼便看到一个身着绯红色衫裙的三十岁出头的女子风风火火走来,看到夏槐时,那双灵动的桃花眼迸发出激动的神色:哇,客人长得好生灵动,简直当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夏槐一顿,脸上的吃惊被浓浓的尴尬尬住了。 谁能告诉她,怎么古代也有油腻男啊?!哦不,对面还是个美艳的女子,怎么偏偏说话如此油腻! 虽然,她听着还挺开心? 九娘见夏槐脸色有些尴尬,这才方收起浮夸的神情,正色地伸出纤纤玉手:对不住了姑娘,我这人看见美好的东西就忍不住话多...我单名一个九,你称我九娘就好。 好啦,请坐吧! 夏槐顺势坐下:九娘,很冒昧打搅了你。我姓夏,单名一个槐,木鬼为槐,你可以叫我小槐。 第235章 是这样,我刚来华亭县,发现华亭县有许多茯苓开头的店铺,比如茯苓酒楼、茯苓布庄、茯苓斋...想问一下,你们是一个东家吗? 其实这些夏槐都已经知道了,但打探消息嘛,自然要表现自己一无所知呀!再则说,也给对方一个好的印象。 我确实对你们很好奇,但我没有向外人打听你们哦,直接找上你们的人打听消息啦! 果不其然,九娘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些:原来是这样...确实,我们东家是一个人,其实在我们东家之前,还有一个最初的东家,她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 夏槐越听越心惊,无他,她总觉得这个开创茯苓连锁店的原东家也是穿越而来! 但人家一穿就穿成了前朝皇后,小手一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仅仅是茯苓连锁店,据说她推行了比较简易却方便的农具、研发出高产的种子... 总之,她的地位甚至功劳盖过前朝皇帝!但是前朝皇帝爱她爱的深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她更加怜爱。 这些本该给她一个好下场,可朝中大臣却屡屡觐见,请求前朝皇帝废除皇后一职。 民间更是流传出皇后是妖物这种离谱的流言。 突然有一天,皇后失踪了。而且是怀着身孕失踪的。 前朝皇帝一蹶不振,最后在现任皇帝的攻打下,一代君王逝世,一代盛世泯灭。 夏槐听完只觉得浑身发冷,还好,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没有特别大的抱负。 只想一家吃饱穿暖,好好活着。 唯一比较大的梦想就是让瑞哥儿或者老夏家的人读书读出名头,抬抬老夏家的门槛。 倒不是她多么重视名利,只是因为,你有权利才能不被人欺负。 起码是,可以少被人欺负。 夏槐唏嘘前朝皇后的命运后,对其遭遇感到悲伤、痛心以及怜悯,同时却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往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暴露马脚,尤其不能让金手指被人发现! 先前,天真的她还想着,若以后跟老夏家呆的久了,或许能告诉爹娘关于她有金手指这件事。 如今却不行了,哪怕是最至亲的人,难保他们没有疏忽的时候。万一哪天说漏了嘴呢?又或者是,万一被人下了套呢? 夏槐知道周蕙娘有些怀疑她,但是周蕙娘一直没问,那夏槐就装不懂。本来她寻思若是问,她就隐晦解释一下。 如今看来,若真有被周蕙娘质问的一天,她只能装傻了! 九娘的手在夏槐眼前挥了挥:夏姑娘?夏姑娘! 夏槐猛然回神,愣愣地说:啊? 九娘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夏姑娘怎么了?刚刚叫你好一会儿,没看到你反应,吓得我差点叫车把你抬到医馆了! 这后半句是玩笑话,夏槐自然听得出,她咧嘴笑了笑,解释:啊,我主要是太震撼了,没想到那么厉害的人,竟然... 九娘认同地点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道: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可不能传出去!这事儿啊,其实好些老一辈的都知道,但他们不敢说,你懂的! 夏槐颔首,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道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包厢外,一串女侍者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九娘顺着夏槐的眼神扭头看去,也忍不住一乐,双手一合,拍了拍:我刚巧饿了,这饭菜就来了,这不巧了! 第200章 租客是个狠人 九娘顺势起身,亲自为夏槐摆盘。 一边摆盘,一边报菜名:芙蓉鸡,清蒸蟹,松鼠鳜鱼,碧螺虾仁,茯苓鱼,荷叶蒸肉... 一连报了十几个,才歇了口气,朝夏槐微微一笑:夏姑娘,一起尝尝吧!我们茯苓酒楼的桂花酿也是一绝,定要尝尝才行! 夏槐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忍不住心底庆幸,还好这些菜被装在玲珑小巧的餐盘,不然夏槐真会觉得太铺张浪费了! 两人一口菜一口酒,再唠上一句。时间竟如白驹过隙,没一会儿夏槐便不行了。 晕乎乎地抱着桂花酿的酒壶傻乎乎地乐,九娘见此忍不住摇首发笑:这小姑娘,当真没我九娘十年前的酒量! 行了,水晶,把夏姑娘送回去吧!她住在长林村,你去叫马夫将她送回,切记,定要送到她家人手里才行! 还不等水晶答应,夏槐已经晃晃悠悠站起:不不不,我,我还要等人,不用送我,我待会跟朋友一起回去就好。说着便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 九娘忍不住扶额:行吧,水晶你看着点,把夏姑娘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再回来。 水晶连忙小跑着去搀扶夏槐,顺便问夏槐要去哪儿,夏槐眼睛一转,顺口说:就那个猪肉铺吧,我家经常在那买肉,待会我朋友就会去那找我。 水晶虽然觉得把一个柔弱的女子送到猪肉铺实在奇怪,但夏槐执意如此,她也劝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唯恐夏槐遭遇不测。 待水晶走远,夏槐才擦了擦嘴、搓了搓脸,咧嘴笑了。 笑话,这点度数的酒还能喝醉,她夏槐直接名字倒着写得了!主要九娘这人太能唠了,她也不是嫌弃九娘,就是觉得自己出来太久了,怕爹娘担忧,只能装醉溜走。 第236章 夏槐站在原地思忖了会儿,打算去新买的店铺转转,然后打道回府。 只是夏槐没想到的是,刚走到店铺门前,就看到一个小贼正鬼鬼祟祟撬门锁! 兀那小贼!住手!夏槐一声暴喝,那小贼打了个哆嗦,吓得差点尿裤子,捂着脸就要跑,结果被夏槐一把抓住,擒拿在手。 夏槐扭过对方的头,待看清脸,发觉不认识,心里更是窝火:说,撬门锁做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小贼本来还很慌张,闻言却再次挣扎起来:我没有!我才不是贼!我没偷东西,我,我是要拿回我的东西!说着,那小贼竟然委屈地撇了撇嘴,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 夏槐一愣,着实没想到如今的贼还会博取人同情这套!念此,夏槐擒拿小贼的手又添了几分力气,冷着脸道:呵,这样的把戏我见多了!说不说?不说直接送你去衙门! 一听要送去衙门,小贼彻底慌了,小嘴一张,哇地大哭起来:我不是贼,我不是贼!我是想把我娘的东西拿出来,我不想偷东西的,别把我送到衙门... 小贼看着都有十一二岁了,没想到心智还不成熟,说哭就哭。这要是现代,夏槐还理解。 可如今在古代,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就能嫁人生娃,男子十八岁加冠,可有的富贵人家,在男子十四五时就会安排通房暖床。 可以说,十一二岁的年纪是懂得很多事了,起码很少会这样大哭特哭... 夏槐真的对哭闹的孩子毫无办法,忍不住脑子发胀,心脏因为极度头疼而怦怦跳。 行了,别哭了。再哭我就揍你一顿,然后把你绑到衙门! 小贼一听,连忙捂住嘴,只是眼里的泪珠还在刷刷往下掉,还忍不住一直打哭嗝儿。 说吧,怎么回事? 小贼哽咽着说道:我,我娘先前是这个店里帮忙的,但,但是这里的主人不给我娘发工钱,还把她的行李扣在这,我,我娘现在快病死了,我要把东西偷,不对,把东西拿回来,然后换钱给我娘拿药! 夏槐心神一动,好像确实听说这店铺之前是租给一个卖茶水的,只是这卖茶水的爱贪小便宜,总爱买陈年的碎茶,且有的发霉、长虫,就那么糊里糊涂、凑凑合合给客人喝,导致客人生病... 最后被人发现后,干不下去才走了。 夏槐想到这,忍不住头疼,她觉得那个卖茶叶的不仅蠢还毒,她这个接盘侠,要怎样才能把流失的客人搞回来啊! 而且这家店铺显然风评差的要死,别人对这店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这可不大好啊! 也是先前主要觉得这地段和价格合适才考虑买下,毕竟任何东西,都无法指望它能十全十美,所以有几个好处就值得拿下。 夏槐的衣袖被小贼拉了拉:姐姐,你,你可以帮我拿出来吗?我听说这里换主人了,你是新的主人吗?可以帮我拿出来吗?求求你了! 夏槐自然不介意物归原主,但... 你娘那行李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吗?如果有的话,我不得不提醒你,那些值钱的很可能被别人拿走了! 这个别人自然是指那个卖茶水的,通过他能扣下小贼娘的行李,给客人喝劣质茶叶,就能看出,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能把值钱的东西顺走,也不足为奇! 小贼一愣,脸色灰暗下来,小手握成拳头,生气地站起来:我,我要打死他! 夏槐拉住小贼的手,摇了摇头:打死人是犯法的,再说,你这么点儿大,怎么打死人家?恐怕对方先把你打趴下了! 行了,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夏槐手里有钥匙,打开店铺大门,让小贼进去找,自己则打量店铺内的陈设。 其实可以说,毫无陈设可言。 那卖茶水的是个狠人,不仅把能卖掉的都卖了,甚至把原本店铺里的东西顺走卖掉了! 所以,这家店铺的主人才如此气愤,也存了低价卖出去的打算。毕竟他不敢赌,下一个租客会不会依旧是这样的狠人! 第201章 并非你穷你有理 拜卖茶叶的狠人所赐,望着这家徒四壁的店铺,夏槐只想长叹一声。 没钱啊,没钱啊! 小贼惊恐地看向夏槐,似乎不懂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如同得了失心疯。 夏槐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将内心os喊了出来,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小贼,你找到东西没?找到赶紧走,我这准备回村了! 我不是小贼!我有名字的!小孩特别气愤地吼道。 你叫什么? 我叫马二蛋! 夏槐:...或许,小贼更好听一些? 马二蛋哼着转头,将倔强的背影留给夏槐。他生气了,除非哄他,不然他不打算跟夏槐说话了! 对于这种情况,夏槐简直信手拈来,当即犹如变戏法一般,手中出现一颗粉色的糖果,用棕色的糖纸包着,猛一看会被误以为是油纸。 马二蛋不想搭理夏槐的,可谁让这糖果的威力实在强大,他鼻子又灵,没忍住低下了尊贵的头颅,这一低头,便没有再抬起。 这是什么糖啊?为什么这个颜色和形状我都没见过...马二蛋喃喃道。 第237章 夏槐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花朵的样子吗?你敢说你没见过花朵?还有,这是绯色,只是比较淡,路边的野花就有这个颜色的,你没见过? 马二蛋一顿,不大的脑仁转了转,好像夏槐说的对啊,这两样他都见过,那好像做成淡绯色花朵形状的糖也不算没见过? 殊不知,夏槐已经成功将他忽悠瘸了。 吃不吃?不吃算了,我留着给我儿子吃!夏槐说着,作势收回手里的糖果,马二蛋一听这话,连忙伸手去抓。 抓到手才尴尬地道了声谢,唯恐夏槐笑话他似的,又连忙问:你都有儿子了吗? 夏槐颔首:那不然呢?我儿子都四岁了!心里补了一句,马上快四岁了,按照乡下的虚岁算,甚至可以说是五岁了!所以,也不能算她说谎吧! 马二蛋禁不住呢喃:我以为你还没嫁人呢,没想到... 夏槐忍不住乐,摸着脸笑:没办法呀,谁让姐姐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马二蛋:...现在的姑娘都这么不谦虚了吗?这不是他认知的姑娘! 不对,夏槐这种人,怎么可能按照正常人来算?!别人见到贼都会下意识尖叫和逃跑,她呢?!直接把自己擒拿住!这是正常姑娘该有的行为吗?! 好啦,我陪你去找行李吧,省得你下次再来...虽然我知道你这里的情况,但要是被旁人知道你总在我们店铺周围转悠,对我们的店铺名声造成影响,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了! 马二蛋自然答应。 两人从一层找到二层,又从二层找到后院,把后院扒了个底朝天,这才从柴堆里扒拉出一个脏兮兮的包裹。 是这个吗?夏槐用棍子将包裹挑出来问。 马二蛋激动地用手抱着包裹,颤抖着说:是,就是这个!这上面还有我娘绣的花... 虽然这是一幕比较催人泪下的场景,但夏槐不得不出声打破这温馨动人的场面:我说,二蛋啊,你快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马二蛋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连忙打开包裹,只见最上面放着两只虎头鞋,虎头鞋下面就是衣物。 马二蛋看着虎头鞋的时候忍不住眼一热,这是他小时候穿的,他特别喜欢,所以他娘一直给他留着。 咳咳!别发愣了,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马二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娘攒的钱呢?他心慌慌地去扒拉,直到把包袱皮扒拉干净,别说是银子,半个铜板都看不到! 没了,全没了!马二蛋情绪崩溃地捂着脸,咧着嘴大哭: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娘没钱抓药了,怎么办... 那哭的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涕泗横流的模样让夏槐忍不住头皮发麻。 先别哭,跟我说说,这里面原本有什么贵重物品?还有,你娘的包裹怎么拿到这里了?又为什么被茶水铺子的老板拿走? 马二蛋虽然情绪崩溃,可理智尚在,磕巴着解释: 我娘说,这个包袱里至少有二三两银子,除了银子,还有一对银耳环的,现在,现在全没了...他越想越伤心,再次哭了起来。 夏槐心里叹气,嘴里却道:二蛋,我呢,刚买下这个店铺,准备之后开饭馆,刚开始肯定比较忙,所以我是打算请长工或者短工的。 马二蛋哭泣的抽噎声一顿,激动地抬起沾满泪珠的脸蛋:你,你是说,我可以... 先别激动,我还没说完,我们家人蛮多的,其实也没必要请人。但你这个情况确实特殊,看起来也好像蛮惨的。 可是二蛋,你要清楚,并不是说你穷你有理,也并不是说你惨你就应该被资助。 所以,我这边会给你提供一个长工的名额,但是有考核期。知道什么是考核期吗? 就是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适应,如果你做的很好。在帮工期间很勤快、没有差错,那我这边会给你按时结算工钱,后期仍旧用你。 但是,假如这一个月你做的很一般,甚至说很差劲,那么对不住,你的工钱要缩水,我这边将克扣你三分之的工钱。 就比如,你本来有300文,被克扣三分之一,那就只能拿200文。如果你这边没问题... 我愿意!马二蛋毫不犹豫地回答: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如果真的被扣工钱,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你!你能给我这个活儿,我已经很感激了! 说着,马二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你可以提前给我结点工钱吗?我,我想给我娘抓药... 夏槐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娘吗? 马二蛋没有想太多,只当夏槐想确定他是否说谎,干脆答应了:当然可以,我们就住在这附近! 第202章 你是男孩子,多走走,哪怕... 等夏槐跟着马二蛋绕了六个巷子,来到一处肮脏、潮湿、晦暗且发臭的贫民窟时,她悟了。 有时候绝对不能相信小孩子嘴里的不远! 这哪里是不远,简直远到要把双腿走断的程度! 夏槐喘着气,也没心情观察周围环境,主要是,这周围没什么好看的,用鼻子闻就够了。 第238章 腐烂的厨余垃圾,破烂的碎布头以及泥泞的土块,不小心还有可能踩到人造地雷! 夏槐用了毕生最认真的态度走这段路,生怕自己的鞋底中奖。毕竟古代的老百姓的鞋底很薄,也是为了更方便劳作的缘故,不会穿那么厚的鞋底,不然下地干活一个不稳摔了怎么办? 马二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声音都低了八个度:对不起,夏姐姐,我,我忘了你是女子,走不了太远路的...而且还有个问题,平时这段路他走习惯了,自然不觉得远。但回想以往,好像第一次自己走来回的时候,也心里埋怨了很久? 那时候他娘怎么说的来着? 二蛋,你是男孩子,多走走路没关系,哪怕走错了也有余力找出正确的路。可女子不一样,这一步错,步步错...那会儿他还小,压根不懂他娘在说什么,单单以为就是在说脚下踩的路。 可如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因为,他娘带的路是正确的。可回想娘亲这一生,好像她确实选错了路。 见马二蛋突然情绪低落,夏槐嗷了一嗓子:什么?你瞧不起谁呢?区区几步路,别说是走一回,再走十回都没问题!夏槐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逗笑的马二蛋。 夏槐也没说错,以她如今的体质,确实走的了,但是走的了不代表她想走啊! 前面就是你家吗?夏槐指着远处一个小小的木板房问? 那个木板房只有一间房的样子,但看起来能分隔成两间来住,所以夏槐才如此问。 然而马二蛋摇了摇头,小手顺着夏槐手指的方向偏了偏,指了指木板房旁边的茅草房:那个才是我家。说出我家时,马二蛋声音有些哽咽。 有句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从前他心里很嫌弃住的地方,可出门了才发现,原来心里怀念的一直都是那个矮小、阴暗、潮湿的小家。 夏槐望着那茅草房,一瞬间僵住了。 如果不是马二蛋说那是她家,她刚刚其实以为那是木板房那家人在旁边堆的稻草垛。 真的很离谱,那么矮,成年男子估计都没法在里面站直腰板!而且,华亭县街上原来还有稻草堆的房子吗?这房子下暴雨真的不会塌吗? 种种疑问萦绕在夏槐心里,可她没问。 走吧,我带你去看我娘。马二蛋说着就径直走到稻草垛前,走到一处门一样的地方推开,下一秒马二蛋那张平静的脸色被气愤与惊讶替代:娘,你怎么又在绣东西?!大夫说了,你得好好休息!说着,马二蛋跑进去,没一会听到一个声音温柔的女子讷讷说:二蛋,娘躺在床上太没意思,所以才...别生气了,吃饭没? 等夏槐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二蛋的娘才惊讶道:你是? 马二蛋给她介绍:娘,这是那个接收卖茶叶狗贼店铺的新东家,她说要来看看你。 闻言,二蛋娘却紧张地站起,声音有些颤抖:姑娘啊,是不是我家二蛋给你惹了什么麻烦?又转头道:二蛋!还不快过来?给姑娘道歉! 马二蛋轻轻抽出被他娘握着的手,摇头:娘,我没有惹麻烦,夏姐姐还招我去给他们店当帮工呢!说完,骄傲的挺起小腰板。 二蛋娘惊讶极了,忍不住抬高声音:你说啥?真的假的? 马二蛋不高兴地撇嘴:娘你不信我,那你信夏姐姐吧?不信你问她! 于是,二蛋娘求证的眼神看向夏槐,见夏槐轻轻颔首,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太好了,夏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夏槐:...她怎么又被发好人牌了?可她真不是啊!而且,她是有条件的!干不好是要被克扣工钱的! 可惜,她把条件说清,二蛋娘依旧是一副感动的模样。 夏槐无奈极了,总算想起了正事:二蛋他娘,你躺下,我给你看看。 这下不仅二蛋娘奇怪,马二蛋也很奇怪:夏姐姐,你要干嘛? 夏槐没好气地说:我能干嘛?你不是说你娘有病吗?我当然是给你娘看病!说完,命令式地对二蛋娘说躺好。 她不笑的时候确实能唬人,所以二蛋娘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乖顺地躺下,双手甚至交叉放在了胸前。 看着这一幕,夏槐脸上的黑线更多了,她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马二蛋这小子才是真的震惊,他忍不住大声问:啥?你会看病?不对,你是大夫吗?可是,可是你不是要开饭馆吗? 夏槐一边给二蛋娘把脉,一边没好气地解释:谁规定大夫不能开饭馆了?再说,我也算不上大夫,只是稍微会一点罢了,先帮你娘看看情况,如果严重再送去医馆。不严重我就帮忙开些药。 前段时间,夏槐已经开始习第二本天书,第二本中涉及到一些药理,所以她如今还真称得上半吊子的大夫。 马二蛋见夏槐有模有样的给他娘把脉,他知道把脉时要安静,只能先闭上嘴,将万千疑问咽回肚子里去。 良久,夏槐才松开二蛋他娘的手,她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所以二蛋娘也看不出什么。 第239章 没有大碍,就是身体亏空的严重,以后补回来就好。对了,二蛋,你娘是不是经常夜间咳嗽? 马二蛋眼睛一亮,狠狠点头:夏姐姐你太厉害了,我娘确实经常夜间咳嗽,有时候还会咳很久...说到后面,马二蛋突然顿住,有些尴尬地瞄了一眼脸色刷白的娘亲。 二蛋娘泪眼婆娑地抖着嘴唇:二蛋啊,娘是不是吵着你了?都怪娘,娘以为你睡着了... 第203章 他那么大的人,我刚刚竟然... 马二蛋连连摇头:不,不是的,娘你别乱想,我其实... 然而二蛋他娘彻底不信了,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夏槐一看这副场景,连忙说道:别哭别哭,哭的话会加重病情,你呢,平日忧思过重,你以后要注意,不要想太多。 很多事,即便你着急、担忧也无济于事,该发生还是会发生...你年纪比我年长许多,应该明白这些道理,也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二蛋他娘脸涨红着,嘴唇嗫嚅:我,我知道,可是...可是懂得这个道理与实际上做到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说的容易做着难。 夏槐自然也明白这个,她本来想直接给二蛋娘开药的,但转眼一想又放弃了。 她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好,虽然直接给二蛋娘提供药物更方便也更快速,但同时也等于把自己置于危险地带。 这样吧,我写个给你娘诊断的病情,你拿着去医馆抓药,这样也省去了大夫看诊的钱。说着,夏槐从怀里摸出一串铜板递给马二蛋:这些钱你先拿着,就算是我预支给你的工钱。后期如果你做的不好,我这边会克扣工钱的,明白吗? 马二蛋看向铜钱的眼神简直如同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似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夏姐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给你干活! 处理完这边的事,夏槐连忙往回赶,再不回去她怕家里人着急! 然而刚刚回到长林村,远远便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颀长身影,那卓绝的身姿,微微抬头瞥向自己的眼神,夏槐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五感如此敏锐,因为她竟然如此清晰地看清对方眼神的内容,甚至连他的睫毛的浓密程度都能看清。 那双清亮幽深的眼眸,只一眼便深深望进她的内心。夏槐的心脏微微抽搐,脸一热,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待移开视线后,却听到那人低沉一笑,夏槐恼怒地瞪回去,却见他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却又温柔眷恋地看着她。 那眼神,如此宠溺与怜惜。 夏槐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嘛?!自己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了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说来奇怪,他仍旧是宋嘉的样貌,依旧平平无奇。可往日见过无数次的被易容的脸,从未有过波澜的脸,怎么突然就开始变得有存在感起来? 莫非,这就是爱情吗?那句我心悦你仿佛又在耳边呢喃,夏槐耳根红了红,死去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她想逃离了。 然而... 夏槐姐姐!石头激动地喊夏槐:宋大哥回来了!你快看啊! 夏槐背对着他们,忍不住做一个愁苦的脸,转眼便换上了假笑:呵呵,是嘛,他那么大的人,我刚刚竟然没看到,哈哈... 石头还小,看不懂这些,信以为真地咧着嘴笑:我就猜你没看到吧,周伯娘还说你分明看到又跑了,真奇怪... 夏槐脸一白,惊讶地看向站在石头不远处的周蕙娘。 周蕙娘:...暗自咬牙,这臭小子,要是她的崽,起码给他先来顿竹笋炒肉! 呵呵,小槐回来啦?那什么,你不是去做市场烤,烤啥来着? 夏槐:...考察。 对对对,烤完了吗? 去了茯苓酒楼,他们那儿的饭菜以及服务都蛮好的。服务就是他们那的跑堂分为男的和女的,如果是男客就由男的来招待,如果是女的,比如我去了之后,女跑堂就来招呼我。 那的掌柜也很热情,还请我吃了顿饭。他们的价格确实高,但我觉得蛮值得。 之所以说掌柜请吃饭,也是担忧家里人或者王铁牛他们怪夏槐乱花钱,虽然夏槐没有花公用的钱。可他们不知道啊!再说,也确实是九娘请了她吃饭。 当然不是白请的,夏槐在酒桌上透露出自己想要开饭馆,以及展现自己的经商头脑与价值。也意味着告诉九娘,请她吃顿饭、交她这个朋友,并不亏! 所以九娘后来才对她那么热情,不然一个非亲非故又毫无价值的人,人家凭什么请你白吃饭啊?哪怕人家的钱多的没处花,人家撒着玩,人家烧着玩,也没必要给你呀! 刘轻云忍不住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小槐啊,我可听说,那茯苓酒楼的饭菜老贵了,一桌饭七八两银子! 贾鑫颔首:确实,恐怕七八两还是少的了。 刘轻云忍不住捂住嘴:这么贵呢?!啧啧啧,俺们这乡野村妇可没这福气享受哟!说着还有些艳羡地看着夏槐,心头还有些失望。 早知道夏槐能有这福气,自己跟着就好了! 她也不想想,若真跟着过去,会不会说错话?办错事?又或者,会不会拘谨到根本食不下咽? 第240章 有些人呢,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性子拧巴。自己没那个能力,却又羡慕旁人有这样的际遇。 但也不值得说她,因为她也没做错什么。 夏槐早已习惯刘轻云的性子,当即转移话题:爹,你们今天进度怎么样了?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夏大山点头:可能需要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式。他说着话就朝远处走,不远处摆着一些桌椅板凳,都是没经过雕花的原木家具。 夏槐走上前查看一番,认可地点头:这样就行,跟我想的差不多,也用不着多好看,其实雕不雕花都无所谓,主要是要结实、耐用。 哦对,到时候把桌椅板凳都刻上咱们饭馆的名字。 说到名字,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苌师父。 苌茂丰一默,张口道:不如叫夏记饭馆? 王铁牛难以置信:苌师父,叫这个会不会不太...他以为读书人都会取一个文雅高深的名字,没想到如此随意! 苌茂丰自然明白王铁牛什么意思,然而他只微微摇头:刚刚夏姑娘说了,咱们的饭馆定价不会过高,那面向的群体多半是老百姓,既然如此,那饭馆的名字自然越朗朗上口越好。 第204章 无影,通知你一件事 夏槐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就这样吧。 事情大差不差处理好,夏槐终于无法忽略那个此时此刻存在感极强的人。 其实,在刚刚,夏槐一直在尽可能地忽略他,可好像效果不大。果然,男人影响她搞事业的步伐! 宋嘉忍不住看向夏槐,问:夏姑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尽管说。 有句话怎么说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此时此刻,对这句话,宋嘉深深地体会到了。有时候,人要为自己留点后路的。 夏槐瞪大眼睛,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啊,目前的话,可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哦对,宋公子据说是文武双全,不如平日没事的时候可以指导一下石头他们。 石头突然被que,当即激动地神采飞扬:真的吗?宋大哥可以教我武功吗?我,我想学那个飞来飞去的功夫! 苌青不爽地开玩笑:石头,你这态度深深伤害到了我,难道我比不上你的宋大哥吗?怎么不让我教你?偏偏叫他教你?再说,不是还有无影吗?他很厉害的! 石头倒是想让无影教,无奈无影这人面对他们这些麻烦的小孩时,一张不老的脸硬生生绷成冰块,教他们的时候耐心也不多,还十分严厉! 久而久之,石头他们便不麻烦无影了。而无影也乐得轻松。 果然,无影听到这话,忍不住摇头冷声道:他乐意就让他教,我这里还有夏姑娘布置的任务。 苌青恨铁不成钢瞪无影,企图用眼神逼无影改口。可惜无影这家伙,实在是犹如双子座,时而发疯时而冷酷。装模作样的样子让苌青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他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考虑到宋嘉这小子比无影嘴甜,然后又同时对夏槐心怀鬼胎。 是,夏槐确实给无影布置了任务,但是任务完成之后呢?那岂不是就没事干了?而且那任务也跟夏槐没什么接触啊! 可给石头他们指点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个指点没有期限,且因为里面有夏槐儿子的缘故,夏槐肯定会更关注,那这二人世界不就被制造出来了吗?! 可苌青煞费苦心没用,因为无影这棒槌压根没接收到他的意图和良苦用心! 最后还是让宋嘉这臭小子截胡了! 夏槐安排好事情,仓皇而逃,她怕一直留在原地,早晚被宋嘉炽热的眼神烧掉! 宋嘉这次是毫无掩饰自己的情绪,别说是夏槐,其他人也看出门道了。 刘轻云拉着王铁牛嘀嘀咕咕:石头他爹,你说,小宋是不是对小槐有点意思啊? 王铁牛瞪了她一眼:别瞎胡咧咧,要是假的,这不是坏小槐的名声嘛?! 啥叫坏她名声?刘轻云叉腰怒目而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看小槐一个人太孤单了,孤儿寡母的,小槐又这么年轻,颜色又好,不如趁着有空挑的时候多挑挑,然后选个最好的嫁了! 王铁牛摇摇头:你啊,我劝你不要瞎操心,小槐这姑娘可不是面上那么好糊弄的,要是搞好了就罢了,怕就怕将来搞砸了,那... 他想起夏槐整人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他说,姑娘家的就应该温温柔柔,像夏槐那样动不动断人手脚的,谁能受得了啊! 那边,受得了的宋嘉与乐意受的无影狭路相逢。 无影冷哼一声,就要掠过宋嘉离开,不料被其叫住: 无影。 通知你一件事,夏槐是我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无影满头雾水的同时,心底浮起一阵恼怒:你是人?呵,也不看看夏姑娘乐不乐意看你一眼,真是痴人说梦!无影很少说这么多话,由此可见,他是真生气了。 望着无影气愤离去的背影,宋嘉却摸着下巴笑了。 夏槐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不会觉得生气,也不会觉得是个麻烦。这只能表明夏槐真的很惹人喜欢,而与他同样拥有好的审美的人也值得他尊重。 第241章 但同时他也被挑起胜负欲,他要排除万难,起码先解决除了夏槐本人之外的人,最后再慢慢俘获夏槐的心。 这个过程或许漫长、艰辛,但宋嘉的直觉认为,结果一定是自己所期待的。 傍晚,夏大山迎接到一批人,这批人是新落户长林村的流民。 为首的应当是个村长,但为了生计,仍旧低头落户在了长林村。 罗定福是个将将过完五十大寿,本是该享福的年纪,没成想遇到天灾,无奈之下,挑起担子,带领罗家村的村民开启了逃荒。 ...我们罗家村出来两千多人,最后跟着我一同到华亭县的只有四百余人。他们不想一起生活的,我就给了户籍,还想一起过的,我就一块儿带来了... 跟着我的有一百来号人,我们本来想去桃花村,可是人家村不收我们。说是人太多...其实我也明白,毕竟这么多外来户,又有我这个村长带着,肯定不好服管。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乡亲们跑了剩下几个村子,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选了长林村。 按理说,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跟长林村说,可罗定福也不是个傻的,他来长林村前便把长林村打听过了。最近新落户了两拨人。 一拨是一来就大手笔买下荒地、盖房子的夏大山一行人,一拨是看着像是不做正经事的朱饶等人。孰适合交谈孰不适合结交,罗定福还是拎得清的。 夏大山被迫听罗定福大倒苦水,心里则琢磨对方来找他所为何事。 终于,罗定福说出此行的目的: 不瞒你说,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没那么多房子住,所以也想盖房子,但是我们手头有些紧... 夏大山一激灵,心都吊了起来,唯恐对方接下来就朝他要钱! 结果,耳边却传来郑二桥清脆利落的声音:大叔,虽然你们看上去好可怜的样子,可是我们没钱,你找别人借吧! 第205章 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啊? 罗定福蓦然一卡,脸色有些尴尬:不,不是的,我没想朝你们借钱,我只是想让你们帮忙说和一声,让村里的青壮年帮忙搭把手... 郑二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多简单啊,你请他们盖房子要给工钱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罗定福更尴尬了,嗫嚅着说:我,我们手头紧,恐怕给不了太多工钱... 郑二桥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想要村里人帮忙,然后还不给工钱? 这不是吃白食嘛?! 随着郑二桥掷地有声的总结落下,周围的人下意识闻声看过来。 任由罗定福见识过再多场面,也没被人这般落过脸面,当即脸色有些不大好,可仍旧耐着性子解释:肯定不会不给工钱,只是我们人多... 他还没说完,就被郑二桥又抢了话:对哦,你们人多,那你们自己来盖不就好了?还能省钱呢! 提到这个,罗定福更窒息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究竟是谁打探的情报,这里有个脑子和嘴有问题的怎么没告诉他?! 俺们人多咋了?俺们村长说了,让俺们去桃花村盖财神庙呢!罗定福身后有一人忍不住呛声。 这话一出,四周一静。那些人的目光立时变得玄妙起来。 有怜悯有震惊,有鄙夷也有戏谑。 郑二桥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啊,自己人去赚盖财神庙的大钱,然后请长林村的人盖房子,还不想给人家钱!哪有这样的事! 罗定福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他身后的村民连忙扶着他:村长?!你没事儿吧? 罗定福满脸的复杂与疲惫。他这叫没事?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他这般不要脸是为了谁?还不是罗家村的村民?可他们呢?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一点大局都不顾! 越想越心寒,罗定福无心周旋,黑着脸离开。 他身后的村民见村长走了,他们自然也跟了过去。 等人都走完,张大木忍不住唏嘘:这个罗定福其实也是为了村里人,没想到... 贾鑫摇摇头:虽然对他们村的人是做了好事,可长林村的村人做错了什么?接纳了他们,却反被他们算计? 王铁牛摇摇头:这村子可安生不了了! 夏大山也担忧:罗家村这些人不是那么安生的,也不知后面会不会闹出事来... 爹,铁牛叔,你们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真的出事,那也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朱饶这边,三蹦子也在跟朱饶汇报情况: 听说是一伙乡下人,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就是不知道他们找女土匪干嘛去... 一提到女土匪,朱饶的心就在滴血,忍不住拍了三蹦子一巴掌:别一口一个女土匪,当心被她听去!到时候,有什么事你自己兜着! 夏槐那姑娘邪门着呢,万一真被听去了怎么办?三蹦子连忙捂住嘴,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突然八卦地凑到朱饶耳边说: 大哥,你知道不?那小白脸又回来了!我跟你打赌,他绝对对女土,咳咳,对那个夏槐有意思! 第242章 啧啧啧,也不知道那小白脸怎么这么眼瘸,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她?难道是图她手劲儿大、图她打人凶还有图她能抢钱吗?! 朱饶:...突然觉得跟三蹦子共事很有危险,就他这张嘴,没死个十次八次都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没空听他胡扯八卦,朱饶转身便进了石头房,与其听三蹦子危险发言,不如睡大觉摆烂! 三蹦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转了转眼珠,突然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一会儿跟一个人勾肩搭背起来: 真有这样的事儿? 千真万确!我当时听到都震惊了!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啊...不行,我三蹦子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等等!三蹦子,别!等等我! 三蹦子去哪儿了?他闲的吃屁,竟然去了林村长家。那大摇大摆的姿态,知道的明白他去通风报信、上眼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收租抢劫呢! 林村长乐呵呵地接待三蹦子,不仅让妻子整治了一桌饭食,虽说算不得丰盛,但也有荤有素。 三蹦子吃饱喝足,才开始慢悠悠地上眼药。他这人最懂如何添油加醋,总之,在他嘴里,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被说死了。 最后林村长气得浑身哆嗦,大手一拍,桌面三震,桌上的碗筷差点被拍飞。 三蹦子早有先见之明地远离桌面,心里十分自得。还好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场面,所以才会先吃饭! 狗犊子,这群混蛋...好好好,我好心收留他们,他们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 等着吧,盖房子是吧?我到时候让他们盖不成! 别说盖不成房子,我让他们直接卷铺盖走人! 林村长显然气坏了,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三蹦子半点不觉得自己上眼药重了,反而还激动地煽风点火:林村长,还是你厉害,长林村有你这样的村长简直是我们的福气! 林村长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整理好心情道:三蹦子啊,回去帮我谢过你们大哥,这个恩情我记住了。改日再请他喝酒! 三蹦子满头问号,不是?关他大哥什么事儿?感情他费了老鼻子劲,结果给他家大哥做了嫁衣? 这下轮到三蹦子憋屈了,他可是一个心怀当大哥的小弟,所以常常自己努力办事。对比朱饶那个摆大烂、睡大觉的货,他分明更有当大哥的大才啊! 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都是眼瘸之人?! 来时来势汹汹、豪情万丈,走时却满腹委屈、可怜巴巴。 林村长这边可没空安慰三蹦子的少男心,他那双看破红尘的眼,此时看不破了,他突然浑身的力气。 因为有小鬼们盯着他的东西了,他得打起万分精神去对抗! 第206章 朱饶的选择 几日后的清晨,夏大山一行人在夏槐的指挥下,或是赶着车或是推车或是骑马,前往街上。 桌椅板凳基本都搞定,原本夏槐还担心张大木根本忙不过来,没成想张大木竟然带回来一群人,个个都是做木活的好手。 打听过后才知,原来张大木真的忙不过来,但都答应了,他也没脸说这个活儿接不下来。况且,请木匠实在太贵,就寻思着在村里找几个木活好的。 这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老凳。那个极擅木工,却被人唾弃,被安上克命命硬之人的老凳。 正好老凳也苦于没活儿可接,张大木许诺的工钱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比干苦力的钱少些,但却是他擅长且热爱的。 所以他来了,他不仅带上自己,还把村里那些木工好的人带来一起帮忙。说是管饭就行,至于工钱,就当是拿夏大山他们的家具来练手了。 确实,因为他们只需要给桌椅板凳刻字、雕花,其实这种精细活儿,平日很少有人请他们去做,因为老百姓压根用不起,也不讲究这些。 而那些能用得起的,他们大多都会请有名望的木匠,哪里肯用他们? 是以,他们对于雕花、刻字这种活,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没上手了。 所以,在老凳叫上他们时,他们虽然也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情况,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秉承着万一呢?的思想,也幸好他们来了。 桌椅板凳解决好,无影那边用糖哄小孩和乞儿给夏记饭馆做宣传的事也做的相当火热。 夏槐给的糖果好看又好吃,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只在夏槐这里有。为了能再吃到这样的糖果,那些小孩、乞儿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唯恐做的不好拿不到糖果! 店里的装潢,夏槐也指挥着贾鑫买了相应的材料,待会把桌椅板凳和材料布置好,装潢这边也算是大差不差了。 最后就是菜色了。 若是冬天,夏槐的想法有很多,火锅、麻辣烫或者烤肉。 可如今是炎夏,哪怕这个月份本该是很凉爽的季节,可天灾后虽然自然灾害几乎没发生,但气温却一直维持夏日的炎热。 对此,夏槐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一些适合夏日吃的,且容易推广的吃食。 夏槐暂时只想出凉皮、凉面和酸梅汤、绿豆汤。 这些从口感上都比较凉爽,但肯定不能只卖这些,还要佐助一些温补的菜式。 第243章 比如米饭盖菜啦、汤面啦、小吃啦... 当然,这些菜的形式要怎么搞,夏槐还在犹豫。 刚出发没两步,朱饶带领着一脸不爽的三蹦子等人走过来,朱饶脸上分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用不大好听的声音问:夏姑娘,听说你们今日要去开店,不知有没有朱某可以帮把手的地方? 三蹦子的脸拉的老长,就差与老太太的裹脚布媲美了,他实在不懂,这炎炎夏日,他家老大是不是疯了,竟然上赶着来给这个女土匪帮忙?! 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老大发话了,他能自己屁股着地吗?只能跟着一起出来了! 夏槐似笑非笑地摇头:多谢,不过暂时不需要。如果朱公子愿意捧场的话,可以等我们开业时过来吃饭! 朱饶自然不会拒绝,只能摸摸鼻子,默默注视着夏槐等人的离去。 突然,耳边凑来一个脑袋,热乎的气息喷洒在朱饶耳畔,不等朱饶恶寒地躲开,三蹦子贱兮兮的话已经传来:我说大哥,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女土匪吧?不是兄弟劝你啊,这女土匪长得确实不错,可她打人老疼了!这要是成了我们大嫂,我们不得每天挨打啊? 这就罢了,她老抢人东西!要知道,咱们的宗旨可是劫富济贫,咳,当然我们也没济贫,可也不劫持穷人啊! 若她真成大嫂,逮着谁都劫,咱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蹦子还打算继续说,然而脑袋被朱饶狠狠抽了好几下:让你胡咧咧!胡咧咧!还乱不乱说话了? 大哥大哥大哥,别打了!三蹦子双手抱头,怂得不行,蹲在地上闭上眼嗷嗷: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兄弟们吗?大哥你不要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们的?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好看的娘们多去了,大不了改天我给你抓来一个! 见三蹦子越说越离谱,朱饶的脑子嗡嗡的,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见此,三蹦子也顾不上抱头了,连忙爬起来去扶着朱饶:大哥?你没事吧?都是我三蹦子该死!我乱说话!说着,三蹦子朝自己的脸狠狠甩了几巴掌。 朱饶看在眼里,心里却一阵发疼。眼一热,当即拉住三蹦子的手:行了,我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巴结夏槐? 三蹦子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确实这样觉得。 他们怎么说都是土匪,是外人面前凶神恶煞的人,可夏槐呢?不过是一介女流,看着还很弱小。 可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人,却被朱饶一次次地看重,三蹦子心里不服。 夏姑娘有勇有谋,我想了想,这一路上咱们遇上的次数有些多,与其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再者,我们都在一个村... 提到这个,三蹦子更不爽了:大哥,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可是土匪!落户到这个鸟不拉屎、穷乡僻里的破地方干啥? 朱饶似乎不惊讶三蹦子的疑问,沉声解释:本来我是想过段时间再解释的,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跟你说吧。 当土匪也好,当山匪也好,不管是什么匪,终究都是匪...早晚有一天,天下太平,朝廷会出人清缴我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倒下吗? 难道你们不想安安生生赚钱、娶妻生子以及安稳过日子吗? 难道你们喜欢刀尖舔血和随时逃命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砸向三蹦子,直接给三蹦子砸蒙了。 第207章 哎哟,我家淑玉怎么了? 三蹦子很早就跟着朱饶了,可以说,自打他记事以来,他就知道自己是匪,他也一直以自己的身份为荣。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个群体人人喊打,但总对自己说,每个职业有每个职业的荣光。 他们不懂他们,那么就不必听外界的声音。 可直到此时此刻,朱饶竟然对他说,我们作为匪,确实是错误的。我们要从良,不要当匪了。 这于三蹦子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准确的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有什么反应。 朱饶也没看他,自说自话道:我知道你肯定不能接受,但是,也得为其他人考虑一下吧,这行走不远,咱们做不了太狠心,也做不到成为大善人。 所以,来华亭县后,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就想好了这件事,才不顾你们的想法选择落户长林村。 我想的是,咱们先盖房子,等房子盖好,我们再买些地,虽说赚钱会很慢,但如果一直坚持,肯定会越来越好。 或许下一代,就能读书考官呢? 三蹦子从未想过娶妻生子,他从记事以来,就一个目标,向朱饶学习,超越朱饶,取代朱饶。 现阶段,三蹦子自我感觉到了第三阶段。 至于娶妻生子,压根不在他的人生规划内!可朱饶说得对,他自己可以有态度,但别人呢?也像他一样坚定吗? 或者说,他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坚定。尤其是在朱饶说很可能下一代有机会读书为仕后! 他想象了一番升官发财的场景,心里忍不住热乎乎的。 第244章 或许,跟着老大走准没错? 正想的入神,突然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想什么呢? 三蹦子下意识一个巴掌扇过去。 朱饶先是震惊地瞪大双眼,随后手捂住脸,愤怒地吼道:三!蹦!子! 三蹦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抱头鼠窜:大哥你听我解释! 朱饶望着一溜烟跑的没影儿的三蹦子,内心的无语战胜了愤怒:...你倒是解释啊!跑什么跑?! 另一边,夏大山一行人已经顺利抵达店铺。 看着光秃秃的店铺,苌茂丰摸着下巴道:这铺子缺了个门匾,等回去找个木板,信得过我的话,那就我来写个店铺名? 夏大山笑道:那就先谢谢苌师傅了,我们这些人,也只有您的笔墨能登大雅。 这一点众人毫无异议,张大木还嚷嚷着回去要做个好看点的门匾。 卸下车上的东西,众人一起按照夏槐的指引,将桌椅板凳摆好。 贾鑫买来的小装饰也被夏槐指引着或是挂、或是放或是贴在店里。 大木哥,还有铁牛叔,你们待会跟我爹一起在楼上做几个包厢吧,包厢的规格我跟你们说一下... 夏槐早就想好,这些包厢她不打算用石头或者青砖来做,干脆用木头做出几个木质的包厢。如果后期有改进,改制的成本也不会很高。 给自己留有试错的机会,且不会给自己太大负担。 包厢弄四个就好,分为寒梅阁、幽兰阁、玉竹阁和清菊阁。我的初步想法是,这四个系列必须主题鲜明。主题的意思就是,比如这个寒梅阁,我的初步想法是,首先包厢外面必须找个擅于绘画的画一些梅花,内部的布置,首先是选梅花进行布置。 梅花可以选择真花也可以选择假花,室内其他布置,包括其他三种,都可以设置净手的池子、桌椅、可以躺卧的床榻、叶子牌、点心柜、酒水柜... 别说是夏大山他们,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苌茂丰都瞪大了眼。 良久,还是贾鑫问道:夏姑娘,你这脑子,是,是怎么长的? 夏槐一愣,忍不住笑道:怎么长的?当然是吃饭长的咯!刚说完,夏槐便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凝视着她,夏槐耳根一热,微微撇开视线。 然而那道目光的主人却没放过她,轻声闷笑道:夏姑娘下次吃饭可否告诉宋某一声,宋某也想长长脑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禁不住笑了。 刘轻云打趣道:哎哟,小宋就是会说话,将来哪家姑娘有这福气嫁给你哟!她说着说着,突然眼光瞥到自家闺女,心神一动,想到了什么。不由说道:哎哟,我家淑玉这是怎么了? 王淑玉刚刚一直没有闲着,虽然没人让她帮忙,但她眼里都是活儿,忍不住这里扫一扫,那里擦一擦,此时累的粉腮发红、额头冒汗。被她娘突然点名,吓得一激灵,抬头疑惑道:娘? 刘轻云却蓦的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听了小宋的话.... 不等她说完,宋嘉连忙打断刘轻云:婶子,准备干活吧,时候不早了。 刘轻云一愣,略有些尴尬地讷讷应声。 这一幕被周蕙娘看在眼里,眼里的热度却散了不少。 郑大桥出了一部分车马与人回了长林村砍树,其余人各自忙活。夏槐想了想,决定去灶房捣鼓吃食。 灶房还未开始改造,此时只有简陋的土灶锅,但是灶房空间很大,能放不少东西。 凉皮是一种蛮容易制作的吃食,用到的主要食材有面粉、盐和油。 首先将陶盆里放入面粉,随后倒入凉水,这个比例夏槐自己是有谱的,但是毕竟古代的面粉与现代的仍旧有所差别,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反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水和面粉兑好后开始和面,一边搅拌一边加面粉与水,直到将面粉搅拌出棉絮状态,然后用手揉搓,直到揉搓成略软的面团。 另找一个陶盆放半盆清水,将面团放入清水开始洗面。 洗面这个过程非常好玩,就像是洗东西一样,来回抓揉面团就好。 等盆里的水被面团慢慢渗透成浓稠的面水,此时也是面粉向面筋进行转变的过程。 清洗过程中,需要把面筋过滤掉,然后在面筋里加入适量清洗。一次洗面还不行,差不多需要洗个五六遍。 第208章 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更好吗? 洗好的面水,需要静置两个时辰左右。剩下的面筋里倒入一些食用碱,用手抓均匀后加入适量清水浸泡。 忙完这些,剩下的便是等待面粉静置沉淀了。 这个时间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趁着这个空当,夏槐去给其他人帮忙。 夏大山他们要做包厢,像是店内装饰、清扫这些事就交给了周蕙娘她们。 正忙活着,突然有人用力地拍打着大门,夏槐停下手里的活儿,好奇地走出去打开门,结果与一脸焦急的花大娘面面相觑。 花大娘看到夏槐却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我打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你们竟然在这...快跟我来,再晚些可要出人命了! 第245章 夏槐满头雾水地被花大娘一把拉着手腕往外跑,想挣脱却发现花大娘的胳膊竟然十分有力,只能满心迷茫地跟着跑。 跑了大概两条街的样子,夏槐倒是没感觉有啥,花大娘却累的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嚎:哎哟,我这个老糊涂,怎么忘了你们赶了车来的,这一顿瞎跑...说着瞥到夏槐,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完了完了,咋把你拉过来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顶啥事儿,哎哟,看来那人指定要死了... 她后半句话是小声嘟囔的,以为夏槐听不到,殊不知夏槐听得老清楚了。也正因为听清楚,所以更加疑惑,心里还有些不安:花大娘,谁要死了? 花大娘惊讶地抬起头:你咋... 来不及解释了,花大娘你快说吧,到底谁要死了?你要带我去找谁? 花大娘牙一咬,竹筒倒豆子地说道:不是上回我说要帮你们留心你们那个亲戚吗?还别说,这两天刚巧有点眉目,但是还不确定。本来想等你们来街上再问问你们,没想到今儿突然来了一伙人要带走那个老妇,那老妇好像是被卖为奴役了,人主家肯定不乐意啊,就狮子大张口要50两银子! 最后两伙人就打起来了,那伙人看上去人不多,哪里能抵得住有钱人家雇的人?我看着形势不好,这才匆匆忙找你们了.... 夏槐听到老妇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那是谁,心里自然无比焦急。 虽然跟冯老太相处不多,但她直觉冯老太是个好人。如果冯老太不公正,他们一家很可能被排挤或者被眼红,但是因为冯老太不偏不倚,他们才得以顺利顺心过日子。 因此,夏槐必须将冯老太他们救回来!虽然不知道冯老太怎么就成了奴役,但此时这个并不重要了。 哎!小槐,你等等我!花大娘刚抬眼皮子,就发现夏槐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了个没影儿,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夭寿哦,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 边嘟囔便顺着夏槐跑的方向追过去,那不然能咋办?总不能让人一个小姑娘去救人,自个儿坐地上发呆吧?!要是夏槐有个三长两短,花大娘非抽死自己不可! 夏槐冲出去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距离地址,但好在大概的方位她能从花大娘带她的路上猜得到。于是,她一边狂奔,一边尽最大力度去发散五感,将周围有用的信息筛选出来。 很快,她听到一阵杂乱声响。有哭喊声,有厮打声,还有一阵阵谩骂声。 就这那个方向了! 夏槐眼神一凝,飞速朝那个方向冲去。等她到的时候,那个宅院前正乱成一锅粥。 她看到夏桥跟疯了似的,拿着木棍、红着眼不断地挥舞着木棍,嘴里还大嚷:把我祖母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她看到一向只读圣贤书的夏大海也一改往日儒雅、风轻云淡的神情,脸色涨红地拿着他最为珍贵的书,朝着一个人的脑袋疯狂拍。 她看到小肚鸡肠、满怀心思的吴晓蓉一边拉着明珠躲闪,一边握着簪子朝向一个人,脸上又惊又怕,却没有转头跑走。 看到大伯娘张梅花拽着一个妇人的头发,一边薅头发,一边将其脑袋往地上磕,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欺负人的那一方。 她还看到总是把脊梁挺的直直的、脸上不苟言笑的冯老太正狗搂着腰,一边护着浩哥儿,一边推攘着夏棉,嘴里念念叨叨。 不必刻意去听,夏槐也能猜到冯老太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劝说他们快些走,不要管她了。 看着这混杂的一幕,夏槐突然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有什么液体似乎落了下来。 没太多时间给夏槐伤感,她冲上去,先是将正在殴打夏大壮的家丁踹出三丈远,再将被夏大海气得想要拔刀的人断了胳膊。 夏槐来的突然,又一副煞神模样,不仅吓得那些家丁瑟瑟发抖,还给老夏家一群人看愣了。 良久,张梅花才惊喜地扬声喊道:小槐?是你吗?! 夏槐微微颔首,将冯老太从地上拉起来。 刚刚混乱的时候,有人将冯老太推地上了。 冯老太年纪不小了,身子骨经过逃灾这一遭,亏空地厉害,所以夏槐拉了半天愣是没将她拉起来。 主要是,冯老太支撑不起身体来。也好像没什么想活的意思,所以夏槐的力气再大,也拖不动她死气沉沉的身体。 祖母,你起来。夏槐心里划过一丝怒气,她也不忍,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一家之主,你这样让其他人怎么办?你不想活了,也要其他人活的不痛快吗? 冯老太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夏槐。似乎没想到夏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槐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冯老太的感受,她心里升起一抹薄怒。他们满心满怀地希望与冯老太他们相聚,她爹因为担忧冯老太差点病倒。可冯老太呢?自觉自己死掉就能让一大家子轻松,殊不知,有时候心理带来的创伤反而更持久,带来的伤害性也更大! 为了一家子的和谐,夏槐不得不这样说,也必须这样说。 觉得我很过分?可祖母,你有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吗?上次他在街上看到你,差点没一病不起! 第246章 不等冯老太反应,夏槐接着说:还有他们,你觉得你死了,他们就能好受吗?会过得更好吗?我告诉你,不会! 冯老太顺着夏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那些儿媳、子孙,个个或是愤怒、或是难过、或是职责、或是迷茫地看着她。 那些眼神太炽热,烧的她忍不住心砰砰乱跳,一时间她嗓子干哑,不知该说什么。 第209章 鸣冤鼓 突然,一道尖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好啊!抢人抢到我们头上了,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到衙门去! 一听衙门,冯老太原本动摇的心顿时又安定下来,她牙一咬,突然朝一个方向看去。 夏槐见她的眼神过于麻木、冷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一棵大树,眉心不由一跳。 果不其然,下一刻冯老太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站起身,朝大树狂奔。 可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还没跑到一半就被夏槐一把抱住。 夏槐愤怒的声音震的她耳鼓发疼:祖母! 人想要死的勇气只有那么一刹那,如果能抓住,死其实很容易。可一旦被打断,死就为成为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冯老太理智回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她吓得浑身冒冷汗,止不住颤抖。 张梅花也跑过来,忍不住上手捶冯老太,边捶边哭:娘,你这是要干啥?是不打算要我们了? 夏槐顺势将冯老太推给张梅花照顾,她冷着脸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那群或是握着木棍或是拿着刀的家丁面前,突然,她嘴唇一勾,笑得十分邪气。 欺负我的人?呵,那就,来吧。 夏槐的眼神不知何时染上了微微的红色,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像一只蓄势待发捕食的鹰,嗖地一下窜到家丁面前。 她恶劣地用匕首挑掉他们手里的武器,趁着那些人怔楞的时候,将他们的胳膊和腿折断,然后朝着他们一张张脸死命地挥拳。 一拳,两拳,三拳...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有双温润的大手,轻轻拽住她的柔夷,冰凉柔软的触感覆在她手上。 夏槐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沾满了血。 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手帕为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好听地有些撩拨耳膜的声音划过她耳畔:好了,教训他们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夏槐这才发现,地上倒了一片脸上血迹斑驳的家丁。那些人看向夏槐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恐惧,看到夏槐瞥向他们,他们齐齐打了个激灵,奋力地朝着身后的府邸挪动。 原来,她刚刚被情绪支配了吗?所以,才没控制好力度。 如果不是宋嘉及时制止她,恐怕这些人要被她打死了。 可是,他们不该死吗? 似乎读懂了夏槐的想法,宋嘉温和地解释:杀了他们估计你也要坐牢,不如送官府吧。 他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人解决掉,但其实,错的不完全是他们,最主要的是指使他们的人。 他们的主人才是真的该死。 夏大海走过来,唯唯诺诺地劝夏槐:小槐,他说的没错,别,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们一没钱二没势力,如果夏槐真被抓紧大牢,恐怕后半辈子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了。 宋嘉见夏槐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没接着劝,只将那些人捆绑好,准备打包送到衙门。 那些家丁神奇地没有挣扎,在他们看来,与其挣扎被打,不如顺势被送到衙门。 他们不像冯老太他们这些泥腿子,听到衙门就怂了。只要有钱有权,有时候送去衙门不过是窜门罢了! 送这些人的路上,宋嘉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打听清楚。 原来,冯老太一行人的粮水、银钱和户籍被张村长他们偷走后,冯老太强打着精神带着;老夏家一行人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捱过了灾难,抵达临安城。 没有银钱、户籍的难题再次困扰老夏家一行人。 然而冯老太却劝他们不要着急,一副她有办法解决的模样。 老夏家虽然不大相信,但也别无他法,只能靠着草根啥的又捱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冯老太递给他们一些银钱,然后没有户籍的情况下,他们竟然真的进了城! 还不等他们高兴,便发现冯老太不见了。 他们找疯了,差点把华亭县翻了个底朝天。才在一日碰到去街上采买东西的冯老太。 冯老太见到他们先是一喜,而后就是惊慌,匆匆忙地想要溜走,结果被夏桥他们围得死死的。 这才将前因后果说与他们。 原来,冯老太把自己卖给别人当了奴隶。按理说她值不了太多银钱,毕竟年纪一把。 但冯老太这人也有几分本事,竟然将那人忽悠地不仅买下她,还给了老夏家方便,放他们无户籍也能进华亭县。 夏桥等人听了差点没急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赚钱赎回冯老太。 可冯老太明面上答应,实际心里不乐意。她不想一大家子为了赎她过得太苦、太累。 如果真的要这样,她宁愿赚来的钱给他们自己花。 可如果她直接说,肯定更加走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247章 等老夏家放她回去,她一连几天都没再出府门。这可给老夏家急坏了。 老夏家一家子不是傻的,多少能猜到冯老太的心思。 可猜得到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接受,于是找上了买家。可买家竟然狮子大张口,分明是八两银子买下的,却要五十两才放人。 如果他们真有钱,也不至于让冯老太卖身给他们换钱了。 所以,两伙人就打起来了、。 夏槐默默听着,心里却无比心酸。五十两她不是没有,但是今天这个事,她必须要给冯老太、给老夏家一个交代。 她要告诉冯老太,他们值得信任。要告诉老夏家,有些事,不用银钱与势力也可以摆平。 来到衙门外,此时正好是正午时分,好些人家家中已升起炊烟,准备做晌午饭。 还有些做饭早的,已经在午睡。 而华亭县的杨县令便是后者。 当鸣冤鼓响起时,杨县令吓得从卧榻上差点没摔下来:怎么回事? 立刻有守在门外的侍卫慌忙回禀:回县令老爷,好像是,好像是有人敲鸣冤鼓... 杨县令此时尚且带着起床气,脸色不大好地站起身,整理好仪容推门而出:走吧,去瞧瞧。 第210章 四拍惊堂木 等杨县令浑身附着起床气来到衙门外时,看到的便是一个柔弱的姑娘,纤细的胳膊抡着棍子,朝着巨大的鸣冤鼓一下又一下地击打。 好笑的是,她身后躺着一串歪七扭八、满脸是血的人。 这一幕本该是严肃与可怕的,可杨县令什么可怕的事没见过?所以压根不怕,反而还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滑稽。 起床气散了不少,杨县令扬声咳了声。 夏槐顺势看去,手里的鼓也停下。 姑娘眼眸清亮,神采飞扬。身上穿着的衣物并非昂贵的料子,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可她周身的气度却让杨县令不由得一惊,随即便升起一丝兴味。 不知多久了,他觉得这华亭县越来越没意思,一连好几年没能出现让他眼前一亮的人。这次,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吗? 杨县令刚亮起的眼,突然将目光再次扫到夏槐身上,忍不住再次暗淡。 可惜了,是个姑娘。 夏槐可不知杨县令在惋惜她身为女儿身,她转眼看到杨县令,当即肯定地说:是杨县令吧,我要伸冤。 杨县令微微挑眉,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位姑娘。而显然,这姑娘大概率是近期才抵达华亭县,且最近他没有外出过。 那么,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呢? 有意思。 杨县令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的心思却绕了不知多少弯。 请吧。杨县令背着手往前走,夏槐也不怯场,当即拽着绑人的绳子,将那一串人拎上,一行人跟随其后。 进入正堂,杨县令坐在堂前,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惊堂木:台下何人,伸冤何事。 按理说,夏槐需要跪下的。但是夏槐自打来到古代还没有跪过谁,自然没这个意识。倒是她拎着的那一串人十分顺从地跪下,还一边磕头一边喊冤枉,给夏槐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是他们要抢人,还倒打一耙把我们送衙门! 对!该被审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杨县令,杨县令您明察秋毫,会给我们伸冤吧! 杨县令对这些好话闻所未闻,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了一下,两侧的衙役拿着水火棍往地上整齐划一地捣一通,整个正堂都震了三震。 夏槐不由得想起在现代看的古装剧,忍不住勾了勾唇,念及此时在衙门,这才收回笑意,狠狠踢了踢那满脸血还不老实的家丁: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那家丁回忆起夏槐挥拳的嗜血模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夏槐瞅他这怂包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人,压根不值得她认真威胁恐吓! 行了,你来说。杨县令下巴微微一抬,看着夏槐道。 夏槐也不忸怩,当即直入主题,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会给钱,但不接受超出这么多。我想杨县令也不希望您治下的华亭县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吧? 杨县令什么事儿没见过?这种小事自然是司空见惯的,那些老百姓摊上大多打落牙齿吞在肚里,像夏槐这样没什么身份和身家却敢击打鸣冤鼓的确实是凤毛菱角的存在。 即便如此,杨县令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可夏槐最后那句话却深深刺痛了杨县令的内心。 他的身份不低,后台也很硬。可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只有他知道,自己不甘心。 他过于要求自己,非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却常常不满足现状,总觉得明天的自己更好,导致他一直留在华亭县。 明明完全可以去更高的位置,偏偏对自己吹毛求疵。 这就是他的心病。 而恰恰,夏槐说到他的痛点。 这让他忍不住心里生出一丝烦躁,下意识又拍了声惊堂木。 这个举动属实有些突兀,导致不止地下那一串家丁虎躯一震,连两边站着的两排衙役都抖了抖,差点没抓稳手里握着的水火棍。 第248章 咳。杨县令略有些尴尬地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扬声道:行了,夏姑娘说的可属实?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想摇头,但又有些顾忌,一时间犹豫不前。 杨县令早知这群人的尿性,当即又是一拍惊堂木:行了,别给我耍小手段,从实招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招出来! 那些人并不是卖身给主家,只是被雇佣,所以被这么一威胁,他们全招了。 其实这种事,只要衙门的人愿意管,其实很好解决。怕的就是衙门的人不管不顾,管理衙门的又贪污受贿。幸运的是,杨县令两种都不是。 但也不意味着杨县令是青天大老爷,他并非什么事儿都管。他也很忙,像是张家偷了李家的鸡,王家的狗咬伤孙家的孙子这些小事,杨县令都懒得管。又或者说,他解决地很快。 退堂。杨县令挥了挥衣袖,转身便离开。 两侧的衙役走过来拽走地上那串人,随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叫住了夏槐:夏姑娘,请留一下,我们老爷想请你喝杯茶。 夏槐一顿,刚想答应,结果被宋嘉拉住了胳膊。 宋嘉并没有看她,反而冷着脸看向师爷:哦?那宋某一同去可否?杨县令也不差宋某这杯茶吧? 师爷本想说出嘴的拒绝被他强行咽回去,努力挤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当然可以。 于是,两人便跟着师爷一同往里走。 而此时,杨县令正在书房复盘。 他悔啊!他审堂时惊堂木从不过三,可今日,他竟然用了四次!整整四次! 看着似乎没什么,但只要杨县令自己知道,他被影响到了。 情绪稳定的时候,他只会在开堂前拍一次,之后很少再动惊堂木。可今日,他竟然拍了整整四次!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在正堂,而身旁全是人,他早就拂袖而去。 咚咚咚! 杨县令正想端茶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转身坐回到檀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请进。 第211章 是别重逢,是失而复得 夏槐推门进来的时候,杨县令正想起身迎接,结果余光瞄到身后的宋嘉,他的眼眸深了深,转而似笑非笑地盯着夏槐讥笑:夏姑娘这是害怕本官害你?本以为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 然而夏槐对杨县令的激将法毫无感觉,自觉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犹如大佬似的看向杨县令:杨县令,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这边事儿也挺多的。 与此同时,宋嘉也跟过来,顺手将杨县令旁边的椅子拿走,跟夏槐排排坐。 杨县令:...咋地,这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家呢?! 咳,也,也没什么大事儿...主要是想问问夏姑娘一些小问题。 话匣子打开,慢慢也不再觉得尴尬。 夏槐没想到的是,杨县令问的问题还真的是小问题。诸如她从哪里来,目前住在哪儿,家中多少人,可有婚配之类的... 搞得以为杨县令又要给自己拉配郎,吓得夏槐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 来古代这么久,其他的感受倒还好,就是逢人就有人想给她做亲这件事真的蛮无语的。 待夏槐一一回答后,两人果真在杨县令这里喝了盏茶,吃了两块茶点,最后离开了。 至于那些家丁,他们顶多被关几日,最主要的是,杨县令会敲打他们的主家,顺便宰一笔给县衙用。 但凡主家有钱且识趣,舍去一些银钱就能平安无事。可若他不肯出血,还要闹事的话,那就不能怪杨县令不讲情面了。 正好可以抓来当个案例,杀鸡儆猴给那些背地里不做人事的富户看看! 路上,夏槐不自在地跟宋嘉道谢:这次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我,恐怕...咳,你怎么跑出来了?是我爹他们让你过来的吗? 一般来说,这种话的回答应该是不用谢,举手之劳确实是你爹让我跟过来的之类的,可宋嘉偏不,他微微眯着眼,眼眸含笑道:不是,他们没发现你出去了,我一直注意你的动向,担心你出事,所以才跟出来。夏姑娘不会怪我吧? 夏槐的脸轰地一下红了,她没想到宋嘉竟然如此不要脸,这样的话在现代说尚且有人不好意思,怎么有人敢的啊!这不是礼仪为上、古板守旧的古代吗?! 见夏槐久久不说话,脸还红红的,宋嘉也不继续捉弄了,主要是,身后老夏家的跟上来的。 槐儿,你们怎么...张梅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夏槐的胳膊大喘气:你们啥时候来华亭县的? 夏桥咋咋呼呼地跟在其后问:对啊,小槐你们啥时候来华亭县的?现在住在哪儿啊?哦对,小叔和小婶还好吗? 夏大海慢悠悠地走来,难得说了句适宜场合的话:先回去把娘赎回来的,有啥事等娘回来再说。 众人这才作罢,匆匆忙去找冯老太。 此时,冯老太已经知道主家被衙门的人拉去这件事。她心里有些不安,情绪也很复杂。 她知道夏槐和老夏家的人将那些打他们的家丁捆起来扔到衙门了,但她一直以为结果肯定是惨淡的。甚至担心老夏家的人反被抓去。 第249章 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然等到了家丁抓走了主家? 不等冯老太继续乱想,突然有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冯老太,你快些出去,好像是你家的人来接你了!那人与她年纪相差无几,脸上却带着艳羡:老姐,我是真羡慕你哟,有这么好的儿孙,不像我... 平日冯老太还有时间听她叨叨,如今整颗心像是在云里抛来抛去,哪里还肯给她捧哏?当即跌跌撞撞往大门外跑。 刚出大门便看到一群人朝她的方向奔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在耳畔: 娘! 祖母! 冯老太却如同双腿灌了铅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脸上的神情也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张梅花一马当先,竟是第一个跑到冯老太面前的,她一把将瘦小的冯老太揽在怀里,失声痛哭:娘,娘!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的了,你让我咋整啊! 身后的夏大海等人:...这是闹哪出?张梅花啥时候跟冯老太感情这么好了? 虽然很疑惑,但这个画面实在太催人泪下,有人忍不住用手帕拭泪,有人不忍再看地撇开头,有人则咧嘴大哭起来。 吴晓蓉手忙脚乱地给明珠擦眼泪,她也不懂明珠怎么突然就哭了,搞得她很怕周围的人以为自己打明珠,只能咬着牙给明珠擦眼泪。 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复杂的事,他们的心思很单纯、很简单。哪怕是不喜欢的人,如果让他们觉得很惨或者触及到他们幼小心灵,他们就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们还小,无法用言语表达,可不就只能哭了吗? 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不会讲话,饿了拉了只能嗷嗷哭。不然别人怎么知道?只能用这种吸引人的方式告诉爹娘我饿了哦我要拉了哦快给我吃的吧快给我换裤子吧... 夏大壮与刘秋荷冲过来的速度也不慢,但夏大壮是个闷葫芦,又是男人,当然不能像张梅花那样直接扑进冯老太怀里。 他看了看身旁的刘秋荷,想要刘秋荷上前跟冯老太亲近亲近,却发现刘秋荷也一副不敢上前的模样。 成为夫妻这么多年,夏大壮自然了解自家媳妇,只能两人默默站在旁边看着这心酸、热泪盈眶的一幕。 夏槐也没跟上去,主要她认为此时大伙还沉浸在伤痛与久别重逢、失而复返的情绪里,她想给他们静一静的时间。 冯老太被张梅花抱在怀里时,整个人都僵住。 她很少跟人这般亲近,尤其是夏老头死后,她一个拉扯这么一大家,实在有些累了。平日为了这个家,为了平衡家中诸事,她时常表现在众人眼里的形象都是不苟言笑、不近人情。 可她实际不是这样的,她的内心很丰富,可无人知晓。 然而,如今这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真的让她有些失神。 冯老太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的,一时间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第212章 祖母,回来吧 良久,冯老太试探似的,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张梅花的后背,无需多说,张梅花能读懂这温柔巴掌里的情感。 本来她情绪下来有些清醒了,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可此时被冯老太这一拍,什么尴尬什么丢人的,她完全不在乎了,只埋头扎在冯老太怀里嘤嘤哭泣。 众人看到这一幕,情绪各异。 夏大壮眼神里有些艳羡,刘秋荷则有些嫉妒地拽了拽手里的帕子,至于夏槐?她只觉得头痛。 所以,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啊! 等差不多了,冯老太才微微推开张梅花,开口说出的话却令众人心梗:好了,你们快回去吧。如今也知道老三在哪儿了,你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吧,不用挂念我。 娘!你怎么这样说? 祖母,你必须得回来! 冯老太喉间一紧,下意识撇开头、避开他们的视线:我都要入土的老婆子了,没必要花银子赎回去,反正我在这吃喝不愁,也用不着你们养... 张梅花还站在冯老太身旁,闻言气得浑身直哆嗦:娘,你说这话是要戳我们心窝子是吧?你看哪家丢下爹娘的?再说,没有你,我们能过好吗?娘,你得回来!张梅花说完,连忙看向夏槐:小槐,你这丫头最会说话,快来劝劝你祖母! 夏槐只好上前,拉着冯老太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祖母,我们是真的离不开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即便省下这么点银钱,我们不会经营,如何能过好日子呢?只有你回来帮我们掌眼,我们才知道该做什么啊! 冯老太眼眸一闪,显然将夏槐的话听到了心里。 其实,在张梅花说那句话时,甚至再往前一点,在她要寻死觅活夏槐说的那番话时,她就有些动摇。 可是她还是不想浪费这些银钱,在她看来钱不好赚,既然都在自己兜里了,那尽量不要再扔回去。 夏槐盯着冯老太思索的眼神看了会儿,才幽幽开口:如果祖母是担心银钱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有赚钱的点子,只要好好做,肯定能赚到钱。这些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但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很难赚到大钱。 祖母,回来吧。 第250章 回来吧,这三个字,深深刺进冯老太的心里。 谁能不想回去呢?谁不想儿孙绕膝呢?无非是担心自己回去多了张嘴,无非是心疼赎回自己的银钱,无非是怕自己成为儿孙的负担。 冯老太很少哭,但此时她的眼角悄悄溢出一滴泪,她飞快用手指揩掉,微微颔首,声音略有些哽咽:好。 众人皆大欢喜,当即带着冯老太回住处。 是老夏家一行人住的地方。 夏槐跟着他们七转八拐,最后来到一处贫民窟。巧的是,与上次马二蛋家住的是一个地方。 狭小的房间,漏水的茅草屋顶,以及黑暗不透光的环境。 冯老太看到这个环境忍不住眼睛又是一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分明以前过得也很寒酸,怎么一朝逃灾后自己却更加脆弱了呢? 又或者是,她只是见不得所爱之人受苦罢了。 夏大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冲夏槐说:坐床上吧,这里没凳子... 夏槐顺着朝房间周围查看,别说没凳子了,桌子什么的也没有。一家十来口人竟然只挤在这么小的茅草屋里。 茅草屋被隔成两个房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通铺,夏槐猜想应该是一边让男人睡,另一边让女人睡。 至于灶房,那绝对是没有的。只在角落里支口锅,可以用来做饭。 夏槐属实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这么差劲,忍不住问:祖母,咱们家公用的钱不是还有很多吗?怎么? 怎么沦落到要冯老太卖身换钱的程度了? 先前夏槐听花大娘说的时候就心里存疑,但是当时情况太紧急,根本没有给她问清楚的机会。此时看到这惨兮兮的环境,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提到这件事,夏桥可就有太多话要说了。 他撸起袖子,朝他爹嚷嚷:爹,给我端碗水来! 夏大海刚拿起的书,当即又放到一旁,没什么脾气地去门边的水缸里舀水去。 夏桥则与夏槐大倒苦水:小槐,你是不知道那张村长有多恶心... 巴拉巴拉巴拉,夏桥将张村长如何跟他们哭穷,如何道德绑架,又如何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们说了一通。 夏槐越听越气,差点没拔腿冲出去。主要是想到自己冲出去也无济于事,根本不知道张村长那群渣滓在哪儿躲着啊! 不过也不用担忧,那些流民的目的地多半都是来华亭县,很少有人舍近求远。 如果张村长真有这个魄力,那也没关系,等他们安定后,夏槐迟早要掘地三尺,把张村长那狗东西扒出来! 如果活着,就让他生不如死。死了也没关系,大不了鞭尸嘛! 夏槐阴恻恻地想着,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黑气压,强大到夏桥都不好继续吐槽了。 提到这件事,整个屋子的人都气不顺了。冯老太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她甚至想不通自己先前为何要寻死觅活。 张村长那种渣滓还拿着他们的钱财逍遥法外,她凭什么要死?要死也是让张村长先死! 当初就应该直接将那狗贼揍一顿扔下,本来两家人关系就不好,他腆着脸能跟着他们也只是念及一个村的,以为对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不成想,他们是给对方活路了,对方却不肯让他们活! 这一刻,巨大的怨恨席卷冯老太全身。 她的内心被一道声音充斥:让张村长死。 新仇加旧恨,她要让张村长悉数奉还! 心里有了目标,冯老太突然觉得饥肠辘辘,扬声道:老大家的,支锅做饭! 张梅花一愣,随即心里一喜,脸上带笑地清脆应声:哎! 太好了,婆婆还是那个婆婆,永远打不倒,永远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第213章 哪来的银钱 饭刚做到一半,打外头突然传来拍门的声音。 谁啊?夏桥扯着喉咙问。 是我,夏大山! 夏桥一激动,差点来了个平地摔,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打开门,果然看到夏大山一脸焦急的脸。 三叔!夏桥激动地扑进夏大山怀里,若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倒是算了,可夏桥是个小子,还正是很能吃的时候,他这么一扑腾,差点给夏大山扑到地上去! 若周蕙娘知道夏大山心里想着小姑娘,哪怕只是一个比喻,指定也要掐他一顿的! 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嫌弃的样子,实际夏大山心里的激动不比夏桥少。往常家里人总说夏桥是不学无术的懒汉,可实际上夏桥的优点也有不少,比如人很机灵、善谈。 叔侄俩握手含泪相觑了会儿,突然一道嘶哑饱含沧桑的哽咽声响起:老三,是你吗? 夏大山听到这声音的即刻,身体便僵硬住了,整个人犹如机械装置的机器人一般,一卡一卡地转身,一眼望到那日思夜想的脸庞。 那是他娘。 生他,养他,虽然不怎么夸他也不怎么说好听的话的,他的老娘。 夏大山张开嘴,努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音节都没能喊出口。可他的动作却先他一步,飞快地跑到冯老太面前,一把拥住了她。 这样的举动在古代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张梅花刚刚那样抱冯老太,虽然她惊讶,但不会震惊。可夏大山这般抱着她,冯老太的眼泪当即滚落下来。 第251章 她儿,这是想惨了她! 娘...嘶哑的呼喊声终于从夏大山喉间滚出,他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娘,总算见到你了。 冯老太今日的眼泪犹如关不掉的水龙头,再次落了几滴泪,她没说话,主要是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着回抱住夏大山。 周围的人谁也没有打扰他们,面对这一幕,他们感同身受,默默看着。 有的人忍不住拿手揩眼泪,有的人唇角带笑看着,有的人则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等两人情绪慢慢控制住,张梅花才舒了口气。她真怕婆婆哭得身体受不住。她几乎不怎么见过婆婆哭,甚至情绪外露的时候也很少。上次见到冯老太寻死觅活的崩溃,还是张村长把他们的钱财和户籍偷走时。 不知听谁说,往往没什么情绪与脾气的人,其实都在内心积压那些负面的情绪。一旦将来有个突破口,这个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最后达到让人震惊的阈值。 好了好了,饭做好了,准备吃饭吧!张梅花一边拿汤勺盛饭,一边扯着嗓子喊。 谢天谢地,这个饭熟的时机非常好。不然她真不知用什么理由让他们脱离哭哭啼啼的氛围。 冯老太似乎是哭累了,饭桌上她的筷子快地只看得见残影,饭都加了两次。 这在老夏家是从未有过的事。除非是农忙时,不然所有人只会分一次饭,只打一碗。农忙的时候也只是家中男丁吃多一些,因为他们要干重活儿。 冯老太尤其克制,她也会下地干活,且干的不比旁人少。但是饭,却比谁吃的都少。 虽然惊讶,但大伙谁都没说,甚至没敢多看,只低头猛扒饭。 饭后,冯老太吃饱了,情绪也整理好了。先前那些情绪失控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作为老人,活了几十年,哪怕心里尴尬,面上也风轻云淡的。 老三,跟我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事吧。 夏大山连忙正襟危坐,娓娓道来。 他们这一路虽然平安抵达华亭县,实际过程中却遇到不少事,好在全部化险为夷。 夏桥跟听说书似的,随着夏大山的叙述而惊呼连连。 张梅花看不惯儿子这副模样,忍不住拳头痒了,照着夏桥的脑袋瓜来了一巴掌: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站一边儿去! 夏桥捂住脑袋,委屈地躲到一旁。他闺女明珠看到自家爹爹被揍,非但不生气,还捂着小嘴笑嘻嘻的。夏桥看到,更加心塞了。 这一个个的,真不尊重他! 冯老太面上没表现,实际内心早已惊涛骇浪。没想到小儿子经历了这么多,好在一次次化险为夷,不然自己真的要愧疚死。 当初分开走后,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偏偏把小儿子扔出去了?所以,这一路,她心里很急切,想快些抵达华亭县,又怕小儿不在,更怕小儿永远不在了。 还好还好,他们都好好的。 夏槐见众人间的气氛又陷入悲伤,连忙道:祖母,你别难过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对了,有个好事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准备开店了! 这下,夏大壮没法继续装鹌鹑了,他震惊地猛地抬头,失声道:什么?开什么店? 这回是夏大山回答的:饭馆吧,做点小生意...主要买下荒地落户也欠了不少银钱,想赶紧赚钱还债。他不笨,没有说自家全款买的荒地,也没说铺子是他们买下的。 自然而然的,老夏家均认为夏大山是租的店铺。 夏大壮不认同地摇头:三弟啊,既然欠了钱,为啥还要租店铺?去摆摊不行吗?还能省不少钱... 这个问题夏大山早已考虑到,当即解释道:摆摊也要交保护费,况且摊子怎么也没店铺大,赚的钱也是小钱,我想着不如搞个店铺,虽然刚开始会赚不到钱,但慢慢来总能赚到的... 夏大壮见劝不动夏大山,只好将目光移向他大哥。结果夏大海这货心理学想的全是之乎者也,连一个眼神都不吝啬给他。夏大壮心中一梗,又看向张梅花。 张梅花张了张嘴,却微微摇了摇头。这事儿,她可管不了。银钱是夏大山的,夏大山先前还把所有积蓄都上交给了公中,而那些钱却被张村长偷去了! 想到张村长干的恶心事儿,张梅花几欲作呕。不过... 你们哪来的银钱?不是都上交公中了吗?张梅花发出灵魂拷问。 第214章 你打我做啥? 闻言,屋内顿时寂静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疑惑,有看戏,亦有不安。 吴晓蓉忍不住张嘴问:三叔三婶,你们该不会留下很多银钱没上交吧?你们这样做不觉得不好吗?亏我们还以为你们很好,把银钱都上交公中了! 夏大山脸一黑,正想解释,却被夏槐按住。夏槐给了她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没搭理吴晓蓉,反倒静静看向冯老太。 冯老太没想到刚刚还是温馨相认的画风,转眼就变成了指责与猜忌。她心里很不开心,但还是冷着脸呵斥吴晓蓉:明珠她娘,是不是吃太饱了? 这是在怪她吃饱了撑的开始搞事儿,吴晓蓉脸一白,又气又羞地垂下头,双手拽着身侧的裙摆,脸上的情绪忽明忽暗,整个人周身全是怨气。 第252章 有句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大伙都知道,老三家确实很能赚钱。虽然咱们没分家,可凭什么老三家次次给公中上交那么多钱?如果是你们,你们乐意吗?冯老太说着,视线朝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她目光所及之处,人皆羞愧地垂首。 既然你们都不乐意,那为啥要求老三家的必须上交?还要全部上交?如果你们都这样想,不如咱们今日就把家给分了,我老婆子也不需要谁照顾,你们也互相别拉扯! 娘!不能分家! 不行! 夏大壮与张梅花同时喊道,他们又不傻,现在两手空空,分家能分到什么?无非是多几张嘴要投喂。可不分家的话,夏大山那里买的荒地还能接着盖房子,又租了店铺准备开店,怎么想都是前途大好。 他们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要,偏偏选更苦更累的吗? 哼!冯老太冷哼一声:既然你们不愿意分家,那必须要答应我,往后老三家怎么想的,你们就跟着怎么做,谁要是不乐意,那就分出去过!说完,她转头看向夏大山,脸上还有些不自然:老三啊,你看这... 夏大山没说话,他看向夏槐,见夏槐微微点头,这才说:娘,先前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小槐从夫家带了些体己,用了那些换了些银钱,又因为路上有些机遇,这才... 他将朱饶想要打劫他们,最后却反被他们打劫的事儿说了,顺便把摆摊的事也一并说出来,省得往后再生事端。 什么?!吴晓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她把土匪打趴下了?吴晓蓉没控制住表情,震惊地盯着夏槐看来看去。 明珠她娘!这回不用冯老太说,张梅花直接怒斥喝道:你要没啥事儿,就带着明珠出门转转! 吴晓蓉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当即摇了摇头,抱着明珠躲在一旁角落。 废话,外头这么热,附近又都是贫民窟的人,有啥好转的?不就是想要她闭嘴吗?她闭嘴还不行?但是,总不能还要她闭眼吧? 张梅花瞥见二儿媳妇直愣愣盯着夏槐看,胸中涌起一阵怒气,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冯老太点道:老大家的,甭管她,随她去吧。 夏槐自然也不在意的,被人看又不会少块肉,爱看就看呗,就当是自己太好看了! 槐儿,这一路辛苦了。冯老太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她记得夏槐先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能让一个柔弱娇气的姑娘变成能握刀与歹徒对峙的凶悍样儿呢? 那她只能想到夏槐是被逼的。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一旦被激发、被逼迫,往往会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虽然冯老太误会了,但夏槐没打算解释。毕竟这事不好解释,也不能说实话,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吧?不能说把她的宝贝孙女顶替了吧?不能说有金手指吧? 总之,这些不能说最终组成了不能解释,既然冯老太主动给她圆了个谎,那她就接着,省得解释越多,麻烦越多! 祖母,我不辛苦的。你们才是真的辛苦。那张村长实在太过分... 正说着张村长,突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夏桥刚巧在门边,顺手打开了,露出张大木那张憨憨的脸。 张大木看到夏桥时,先是一惊,随即一喜,挠着头嘿嘿一笑:夏桥啊,你小子...啊!突如其来的一拳砸的张大木整个人下意识蹲下抱住了头:夏桥,你打我做啥? 夏桥的拳头停也没停,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打你做什么?打的就是你,让你偷我们的钱,让你偷!我打不死你! 张大木满头雾水,委屈地都想哭了。 终于,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二堂哥,你别打他了,跟他没关系。 夏桥一顿,愤怒地看着夏槐:小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爹把我们的钱还有户籍都偷了!要不是他爹,我们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吗?祖母能把自己卖成奴隶给我们换钱进城吗? 张大木一愣,也顾不上躲了,猛地站起来拽着夏桥的手问:你说什么?我爹做了什么?他,他真这样做了? 夏桥冷哼:呵呵,装的真像,以为装不知道我就能放过你吗?待会就送你去见官! 夏槐无奈地扶额,知道夏桥此时情绪过于激动,她也劝不动,只能递给张大木一个眼神,让他先躲躲。可张大木本就有些不开窍,压根没有接收到夏槐的眼神,反而梗着脖子看着夏桥。一副夏桥不好好解释,他就一直盯着夏桥看的架势。 夏桥懒得理他,又抡起拳头狂揍张大木,张大木这回不白挨揍了,他一边躲一边质问:你说啊,你是不是诬陷我爹?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但张大木其实心里很没底,自打上次偷水的事发生,他心里对他爹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说以前是仰慕,如今可能就是鄙夷,但那是他爹,他又觉得这种情绪不该有,导致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我诬陷你爹?就你爹做的那些肮脏事儿,多的我都数不过来! 第215章 白得的东西就是香 那你说啊!我爹到底做了啥?!张大木冲夏桥嘶吼着。 夏桥也被张大木这态度搞怒了,拎着张大木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做了什么?你爹先是偷了我三叔家的救命水,后来又把我家的粮水、银钱,甚至户籍偷走!知道我们怎么活下来的吗?我们不要脸地跟那些富贵人家磕头,我们吃地上的残渣,我们一口吃的分给一大家子吃... 第253章 多少次,我都以为我们要死了,但是没看到你爹死,我们不甘心啊!他都没死,我们更不能死! 张大木闻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着,大声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夏桥呵呵一笑:你不信?由不得你不信,这一桩桩一件件,早晚我都要找你爹,找你们家的人偿还! 张大木环顾四周,最后跑到夏槐跟前,祈求地看着夏槐:小槐,你,你说,我相信你,其他人的话我都不信...你快说,我爹没有这样做,对不对? 夏槐看着张大木焦急的神色,心里暗叹,却仍狠心地点了点头:二堂哥说的没错,你爹确实这样做了。顿了顿,夏槐又道:虽然大木哥你是个好人,但你爹不是。如果将来遇到他,我丑话就说在前面了,我,以及我们夏家,不会放过他。 张大木显然傻掉了,他脚步不稳,突然摔倒在地,但他没起来,反而趴伏在地上痛哭:爹,爹你糊涂啊,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我们一家子... 虽然说出来过于冷漠,但张大木此时确实有些恨张村长。他的妻儿都与张村长一起,不知过得如何。不管这些,若真被夏槐他们记恨上,将来自己妻儿能躲过吗? 见张大木哭得伤心,夏桥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啧,多大人了,竟然还跟娘们似的哭...转头又不认可地冲夏槐道:小槐,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要放过他?你要知道,他爹可把我们坑惨了,差点我们就要死了! 夏槐见夏桥这么愤怒,只好把张村长偷水后张大木不顾劝阻来通风报信,以及逃灾路上没少帮衬的事说与老夏家听。 ...所以,我觉得大木哥没什么错,谁做的就找谁,咱们又不是杀人魔,总不能一个人做错的事还要牵连别人吧?这不跟...她本想说这不跟皇上动不动就株连九族一个意思吗,但是想到这是封建守旧的古代,她及时将这大逆不道的话咽进肚子里。 省得被有心人听去,将来给自己下套! 夏桥这才哼哼唧唧地说:算他有点良心,要是都跟他爹那样,我看张家算是彻底没落了!随即又是一个白眼扔给张大木:有啥好哭的?我看你有空不如找找你妻儿吧! 正在捶地痛哭的张大木一顿,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夏桥追问:什么意思?我妻儿怎么了?你快说啊! 夏桥被张大木晃得整个人都快吐了:别晃了别晃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大木这才停止晃他,但仍旧抓着夏桥的衣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死死瞪着他。 我们遇到你爹他们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你妻儿,当时我们也很奇怪,所以就问了一嘴,结果你爹说你媳妇带着儿子跑了!至于跑哪儿去了,他们也不知道。 张大木愣愣地放开手,突然情绪崩溃地跑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夏桥在后面喊道,想追过去,却被夏槐按住:行了,让他静静吧,等会儿他就回来了。张大木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能像小孩似的离家出走吧? 好了,咱们收拾收拾,待会回长林村。 冯老太这次倒是没拒绝,还指挥着夏大壮他们收拾东西,等全部收拾好,一伙人准备出发。夏槐则留下等张大木。 刚出了门,旁边一个茅草房的门突然打开,露出一张鬼鬼祟祟的脸,看到冯老太他们时,眼睛一亮:哟,冯家老太,你们这是要干嘛呢? 冯老太一顿,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人见冯老太不说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我呸!什么老货,也不看看你们什么鬼样子,还搁这拿乔! 说这话的时候,冯老太他们还没走远,自然而然听到了。 夏桥气得一哆嗦,当即要卷起袖子拐回去,结果被张梅花拉住:你个傻小子,她那人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理她做甚?左右咱们往后都不回来了,随她去吧! 夏桥嘟囔:那也不能这样放过她吧,她这老妖婆最爱乱说话,要是往外编排我们,到时候... 她说她的,我们还能被她说掉块肉吗?张梅花说完,直接拖着夏桥往前走,任由身后的酸话说的再多再脏,她就当自己耳朵瞎了,听不到!看不到! 那人见对方不搭理她,心里更是恨意满满,兀自站在原地骂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才狠狠关了门。 好笑的是,那门的质量很差,被她这么粗鲁对待,竟直接倒了下来。 很快,屋内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嘶吼声,那人又慌又急地朝屋内跑去,像是解释,又像是争执了起来。徒留下那凄惨脆弱的门孤零零躺在地上。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夏槐对这一切都恍若未闻,因为她正在破旧的茅草屋内清点积分。一边清点,一边嘟囔着什么: 这十万积分真是来的太巧了,果然,白得的东西就是香!改天要不问问宋嘉这个分是怎么搞的?不行不行,不能问他... 如此纠结了会儿,夏槐摆烂了。她决定开个小灶! 说吃就吃,她把门关紧,然后一个闪身躲进了空间,从空间扒拉出烤盘,又摘了不少食材。 从菜园里新摘的黄瓜、生菜、小葱、大蒜、洋葱、辣椒,从家禽圈里逮了只肥嫩的鸡、从池塘里捞了肥嫩的鱼,又从自动兑换机里兑换了些新鲜的猪肉。 第254章 最后就是自制一些干碟和蘸料啦! 没错,她准备搞个烤肉吃。 第216章 吃肉不吃蒜... 虽然她的积分可以支持她将所有的食材都兑换出来,甚至可以直接兑换现成的烤肉吃。可那样太没意思了,夏槐还是觉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更让她有成就感。 猪肉、鸡肉切成片状,放在烤盘上,油滋滋地响着,香味儿直冲冲往夏槐鼻尖窜。至于鱼肉,夏槐直接与玉米段、豆腐块那些炖成一锅,搞个鱼汤补补。 肉烤好后,夏槐拿起一片洗干净的生菜叶,往上面刷上一层酱料,然后把烤肉沾上酱料和干碟,放在生菜叶上,随后分别放上黄瓜条、小葱段、洋葱圈、生蒜片.. 随后包好往嘴里塞,一瞬间,烤肉的鲜嫩多汁,黄瓜的清爽、洋葱的鲜美以及生蒜的辛辣一股脑给夏槐的味觉来了个强烈的冲击,好吃到夏槐眯起了眼,去感受舌尖的美味。 俗话说,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以前夏槐也不喜欢吃蒜,甚至不理解为什么会喜欢吃蒜,直到有一天,她的朋友给她亲自包了块烤肉,里面放了蒜。而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了下去,甚至get到蒜的美味。 这就好比,一些不爱吃螺蛳粉或者臭豆腐的人,有时候真正尝试了,反倒会爱上。 夏槐美滋滋地吃了顿烤肉,最后盛了碗香味浓郁的鱼汤喝。 吃饱喝足,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夏槐这才收拾一番出了空间。刚打开门,就给夏槐吓了一大跳。 只见张大木正侧歪在门边,双眼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又或者是,他什么也没看。 大木哥,你回来了?夏槐顺手把门合上: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现在回长林村吧!说着,夏槐便往前走。 而张大木则像是傀儡一般,跟在夏槐身后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张大木顿住了,张口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你祖母他们呢? 夏槐也不生气,淡声解释道:他们先回长林村了,然后我留下等你。 张大木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略有些嘶哑:对不起... 大木哥,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走吧,有什么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回去吧。 张大木望着夏槐,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落,夏槐逆着光,眼里的温柔与坚定却感染到了张大木,他望着夏槐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动。 对啊,他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呢?张村长固然是他爹,可是,身为父母,不是要以身作则吗?他爹为他起了个错误的示范,他爹不去自责,凭什么让他自责? 他不只有爹娘,还有妻儿,爹娘的生命是生命,他妻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总不能为了大家把自己的小家舍弃吧?说实在的,他内心不乐意。 或许旁人会认为他不孝吧,可是,他真的不想替他爹欠下的债去偿还。尤其在得知妻儿不知所踪后。 他是这样想的,妻儿分明很乖,哪怕没有那么好,但也绝不会不声不响离开。一定是他爹做了什么,或者张大石他们说了什么,才激得妻儿决心离开。 所以当夏槐说出他内心深处的隐蔽的想法时,张大木情绪复杂极了。有欣喜,有茫然,也有羞愧。 但这些复杂的情绪纠缠着他,依旧没让他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等张大木想通,才发现夏槐已经走远,他抬头看向夏槐走的方向,突然扬声道:小槐,等等我! 夏槐脚步虽未停,却显然缓慢下来,听着张大木显然轻松的声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张嘴却道:快点,他们估计在家等急了。 这句在家嚷着张大木眼一热,好像真的有个家,家里有家人等着他从外面回去。 虽然这个家不再是秀水村,虽然他的妻儿还未找到,但这一路一直陪着他的人,或者说他一直陪着的,好像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与他们早已不能分开。 好。 长林村,冯老太等人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排木头房前发呆。 良久,夏大壮磕磕绊绊地问:这,这是你们的房子? 夏桥则兴奋极了:哇!三叔,你太厉害了! 冯老太她们没说什么,但显然眼里也满是震惊与疑惑。 夏大山挠挠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摇头:也不全是我们的,还有苌师父、贾鑫、大木、铁牛和宋嘉他们的,只是暂时一起住,以后要不要住一起就不知道了...说到这,夏大山的胳膊被人拧了一下,福至心灵道:娘,大哥二哥,这以后就是咱们的房子了。 他怕冯老太他们心里不舒服,虽然这钱是他们的,但毕竟没有分家,分的太清反而伤感情。当然,他知道冯老太也不会让他吃亏就是了。 果然,冯老太闻言脸色柔和许多,嘴里说道:那就一起住,以后他们有钱了,这房子就分成三份,一起住的话,那就每人出一份钱。如果有人要这房子的话,那就出钱买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夏大山自然没什么意见,他闺女之前就透露过以后要自己盖房子单住这种意思,他自然是赞同的。 夏大壮和夏大海也没意见,毕竟有老娘发话,有意见也不敢有啊!当然,这俩货是真没意见。一个书呆子,一个大老粗,哪里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知道小鸡啄米地点头。 第255章 吴晓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倒是明珠突然扁嘴哭了起来:娘,疼... 众人的目光被明珠吸引过去,纷纷疑惑地看向明珠,以及明珠旁边的吴晓蓉。 吴晓蓉被这些目光看得手足无措,磕巴地摆手:怎,怎么了?我,我可没打她!她这话刚出口,便听明珠哇地一声哭出来:打我,娘掐我了,好疼,好疼啊... 众人闻言,目光顿时多了丝谴责。 吴晓蓉心里恨的不行,面上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不然肯定要被说教。 这样的想法刚划过脑海,耳边便传来冯老太的严肃的声音:明珠她娘,明珠做错了啥?你非要掐她? 第217章 夏榆的点子 吴晓蓉头皮一麻,战战兢兢地摇头:祖,祖母,我,我没有...除却婆婆张梅花,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冯老太。 当初刚嫁入夏家,吴晓蓉得知整个家都是冯老太拉扯大的,心里就对冯老太存有敬意和惧怕。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冯老太虽然严肃、不爱与他们谈笑,可人却很好。 这种好在旁人那里是值得感恩的,在吴晓蓉那里却是可以忽略、轻视以及欺负的象征。 于是,吴晓蓉就开始作死,做了很多挑衅冯老太的举动。刚开始一次两次,冯老太并未阻止,甚至从脸上也看不出旁的情绪。 直到第三次,冯老太竟直接把夏桥叫回来,让给她些休书,吓得吴晓蓉整个人差点没去找阎罗报道。 从此之后,吴晓蓉再也不敢挑衅冯老太,别说是挑衅了,她这么爱整事儿的人,但凡有冯老太在场的场合,均是异常乖巧的模样,生怕冯老太又一言不合就让夏桥休掉她! 要知道,那会儿为了留下来,不被休掉,她简直跪在地上发了好多毒誓,要真起作用,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哼!冯老太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明珠的时候,脸上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明珠,来,咳,去你祖母那儿吧。 她不是个会哄孩子的,这活儿还是得扔给张梅花。 张梅花狠狠剜了吴晓蓉一眼,转眼笑盈盈地弯着腰,双手作打开状,朝明珠喊道:明珠来,祖母给你糖吃! 明珠一听糖这个字眼,嘴里立时泛起口水来,脸上的泪珠挂在眼角下,兴奋地跑到张梅花面前,伸出小手,娇气蛮横地嚷嚷: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天知道,这一路她都经历了什么。别说糖,正经的粮食都难吃到嘴里。此时听到糖,简直比见到美味佳肴还要激动!哪里还记得先前被她娘掐哭的事儿? 张梅花心里其实不大喜欢明珠这样,可谁让这是她孙女呢?谁都能嫌弃,偏偏她不能嫌弃。尤其老夏家没有重男轻女这样的观念,如果不是明珠性子有些不大好,张梅花也恨不得宠上天的。 娘,这糖从哪儿来的?夏桥盯着那与众不同的糖,忍不住有些眼馋地问。 张梅花翻了个白眼:咋地?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跟你闺女抢糖吃啊? 夏桥脸一红,被直截了当地揭露心思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但夏桥何许人也,压根不是个要脸面的人,脸还红着呢,竟然点了点头:不抢她的,就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让大伙尝尝呗,这一路太奔波了,吃点甜的甜甜嘴... 他这话说的漂亮,张梅花也不忍拒绝,可脸上却带着犹豫与为难: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们分点,主要是就那么两块... 话刚说一半,远处便传来夏槐的呼唤声:爹娘,祖母,我们回来了。 张梅花眼一亮,双手一拍:这糖是瑞哥儿给我的,去问问小槐还有没有多余的! 夏槐已经走到跟前,疑惑地问:什么有没有多余的? 夏桥激动地走到夏槐身旁:小槐,那个糖,还有吗?我,我们都想尝尝... 夏槐顺着夏桥手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又瞥了一眼略有些心虚还强装镇定装小大人状的瑞哥儿,微微一笑:当然有,来,一起分点吧... 自然不可能一人分一块,夏槐拿出四五块,让夏大山夏大壮他们拍成碎块,每人尝了尝味道。 夏明文比明珠年长两岁,自然也更克制一些,只低头拿着碎糖块吃着,吃完也不会像明珠那样嚷着还要吃,反而在他娘李芳要把自己那份给他时摆了摆瘦瘦的小手拒绝了。 李芳瞥了一眼将吴晓蓉手里的糖块抢走的明珠一眼,心里忍不住鄙夷,再看向自家儿子时,又开心起来。 夏榆可不知李芳想的这些,他细细品味着糖块,突然眼前一亮:小槐,这糖你还有吗?在哪儿买的? 李芳以为相公还想吃,下意识将自己手里剩下的一点塞给夏榆,却被夏榆直接放在她嘴里。李芳这回是不想吃也得吃了。 甜中带酸的滋味,刺激着她的味蕾。李芳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珍惜地将嘴里的糖块一点点吃完。 谁能不爱吃糖呢?只是有好东西,她下意识想要留给儿子和相公。虽然相公学无所成,但待她还是极好的,所以她也对夏榆很满意。不然依照夏榆这么些年读书却没读出名堂的架势,李芳早就不满了。 第256章 夏槐迟疑地点了点头:有的,大堂哥,你还要吗? 夏榆连忙摇头:我不是要吃,我寻思着,这糖我先前没见过,味道也比先前吃过的所有糖好吃,咱们能不能卖这个糖?肯定很多人买! 众人一愣,看向夏榆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桥更是朝他肩膀上拍了拍:大哥,你行啊!这都能想到,不像我,只顾着吃了! 吴晓蓉瞥了一眼还乐呵呵的夏桥,心里更是苦闷。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嫁给这样的人呢?不学无术、偷奸耍滑,还常常自鸣得意。 真不知道他一穷二白的懒汉有什么好得意和快活的! 夏榆本来还担心众人会不赞同,如今被众人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我也只是刚巧想到了,具体能不能卖,还得好好商议... 咋不能?这糖又好吃又好看,那些小娃娃,还有富人家的小姐啥的,指定挤破脑袋要买!刘轻云越想越激动,似乎眼前已经出现银钱向她涌来的场面,似乎耳边已经听到铜银相撞的悦耳声。 刘秋荷瞥了一眼刘轻云,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贾鑫想了想却与夏槐同时说道:不行! 两人面面相觑,夏槐朝贾鑫眨了眨眼,示意贾鑫说话。 夏姑娘这些糖虽然好看也好吃,但其实这些糖并不是在华亭县买的,如果在华亭县买的,那估计更难赚到钱...最主要是,没有固定的进货,难不成要做一锤子买卖? 除此之外,这糖要是引起华亭县的注意,到时咱们手里没了糖,该如何是好? 第218章 我也是为了小槐好 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狠狠泼向夏榆,夏榆被打击地犹如丧家犬,蔫巴地垂下头,声音如蚊蚁:这样啊,那,那确实不可行... 夏槐见夏榆如此丧气,眼睛一转道:不过大堂哥这点子倒是给了我一点别的想法,我们的饭馆是分为一楼堂食和二楼包厢的,到时候给每个包厢上点糖,也算是给咱们饭馆做宣传了。 那如果有人要买呢?夏桥追问。 就说我们的糖是我们自制的,不对外卖出,但凡想吃的,只能来我们夏记饭馆! 闻言,夏桥与夏榆双双相觑,眼中均精光四射。 贾鑫忍不住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这是他跟夏槐学的,相处久了,不仅能明白夏槐时不时说出的一些怪异的词汇,还能搞懂一些奇怪的手势。 但不得不说,还挺好玩。所以他也学会了。 还是夏姑娘聪慧啊,这样简直一举两得! 刘秋荷发尖的下颌微微抬起,眼里满是对夏槐的不信任:这样能行?那糖怎么定价?知道的明白这饭馆是夏槐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刘秋荷开的! 夏槐也不生气,淡淡解释:不用定价,这糖就当是免费送的。但凡订了包厢的,都给他们送四样点心和一壶茶水,糖也包括在内。 啥?!刘秋荷忍不住提高声音:白送给人吃?还要送四样点心?! 她的声音比刘轻云还要尖利,长相又多了几分消瘦和刻薄、愁苦,整个人散发着不太积极的气压,说真的,让人很难有好感。 夏槐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对啊。 刘秋荷差点没被夏槐这不以为然的态度气疯,转身拉着周蕙娘的手劝说:我说弟妹啊,可不能让小槐这么胡闹啊,她一个出嫁女,还是个死了相公的寡妇...说到这,刘秋荷更加理直气壮了:对,寡妇可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要是被人知道她死了相公,谁还来咱饭馆吃饭? 还有,这糖这么好,就白白送人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看弟妹还是得好好管管小槐,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呢! 周蕙娘的脸色从刚开始的正常越变越差,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甩开刘秋荷的手,愤怒地说:夏棉她娘,我看你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了吧?我闺女买的糖,她想咋分就咋分!还有,那饭馆也是我闺女,是我闺女租下的,她不去开谁来开?你吗?你脸咋这么大呢? 还有,我闺女死了相公咋了?是她杀的吗?我女婿那是在战场上丧命,是为了咱老百姓!没有他,没有那些士兵,哪有咱的好日子?还给你喘气多管闲事的功夫呢? 周蕙娘不说则已,一说惊人。话里的内容实在让人心惊肉跳,这么赤果果、明晃晃不给人面子的话,简直骂的刘秋荷狗血临头、脸色涨红。 她嗫嚅着:弟妹,你咋,你咋能这样说我,我也是为了小槐好... 我呸!周蕙娘情绪激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为了我小槐好?你咋不直接说你眼红见不得旁人好呢?我闺女啥也没做,还给你们糖吃,给你们房子住,真当我们好欺负了?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欺负我闺女,直接卷铺盖赶紧给我走人!大山说那些房子算咱们的,我没意见,但前提是咱都相安无事,要是闹的不好看,别说是房子,连跟草都不给你们! 这一通话说下来,场面一时静止。 不是他们被说服了,而是太震惊,根本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们的感受。 第257章 他们太久没见周蕙娘发脾气,竟忘了周蕙娘那些年的壮举。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平时乐乐呵呵,惹了她,非骂的你抬不起头,见到她都要发憷! 刘秋荷都快被骂哭了,她哆嗦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向冯老太,祈求冯老太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谁知冯老太竟也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声道:老三家的说的是,谁有意见就滚出去。说完,冯老太直截了当地转身走了。 当家的都走了,其他人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均带着复杂的情绪各忙各的。 周蕙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与夏大山咬耳朵。 孩他爹,你说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过了?我看咱娘不高兴了... 夏大山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用伟岸的身躯笼罩着周蕙娘,大手轻轻拍拍媳妇的手:没事儿,咱娘不会怪你的,你今天做的很好。 他宝贝闺女,啥时候轮到那些人说三道四了?要是旁人就罢了,竟还是他嫂子,这可真是... 如果不是因为刘秋荷是女的,夏大山早就握着拳头跟对方打起来了!哪里还能让刘秋荷说那么多伤害夏槐、抹黑夏槐的脏话? 冯老太走出了好远,找了个可以避开众人视线的角落坐下,脸上难得有了其他情绪。 她没有生周蕙娘的气,如果她是周蕙娘,她可能比周蕙娘骂的还难听。因为她也是寡妇,所以,她懂周蕙娘当时的心情,也因此,她情绪有些低落。 不知过了多久,冯老太摸着滚烫的土地,沙哑的嗓音飘散在滚热的风里:老头子啊,这个家,我好像管不住了...不服老不行啊,我应该很快能见到你咯,你说的,等着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这老头先一步跑了,老婆子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发泄了会儿情绪,冯老太整理好心情,再次绷着脸走回去。 回去的时候,大伙已经恢复到原来没吵架之前的状态,好像先前的场景从未发生,但冯老太知道,有些看不到的隔阂,早就立在他们身前。 只能祈祷,以后这些隔阂少一些,消去一些。 突然,远处冒出一伙人,黑压压一片,远远望去,看上去来势汹汹。 这是?周蕙娘踮起脚远望:好像是林村长他们? 夏槐的脸色不大好:收拾收拾,要打仗了。 第219章 颠倒黑白 其余人一听,神色立即慌张起来。只见夏大壮抽出腰间的破菜刀,张梅花从行李里面掏出一根大棒槌,夏槐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用来浣洗衣服用的棒槌。 夏桥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可惜是木头做的。郑有医则拿着一包针严阵以待,他旁边的夏棉抱着浩哥儿死死瞪着远处黑压压的人,仿佛想用眼神杀死那些人。 就连刘秋荷都弯腰从地上捡了快石头抱着,最后夏大海左看看右看看,竟将自己行李里面的书掏出了一本,看样子是最厚重的那一本。而书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一看就知道没少当武器揍人。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夏大山等人略微有些无语。 咳咳。夏大山抬手摆了摆:那是咱们村的村长和村民,不是...还不等他说出不是坏人,就听到远远有人吆喝: 夏大山,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村里? 我们长林村不欢迎匪徒,让他们走! 就是就是,听说他们还打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进咱们村! 留下也可以,要是我家东西丢了,那肯定就是他们偷的! 这些言论听得冯老太眉头一皱,夏大山的心也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是来找茬的。 先前闺女说对方看着像是来找茬,夏大山还不以为然,不等他解释,冯老太那些人就开始找趁手武器,这会儿又有这番话,当真让人心寒! 好在林村长呵斥住他们,转眼赔着笑脸走来:大山啊,今天这个事儿我也拿不定主意,村里人吵着闹着要我过来,我只能... 夏大山冷着脸看着林村长,不言不语。 林村长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先是羞愧,后来却从心底升起一抹恼怒来:大山,你别这样看我,我也不能只考虑你们,长林村这么些村民,我总不能不顾他们的感受吧? 夏大山冷笑:林村长,你哪来需要考虑我们啊,毕竟我们刚落户长林村,恐怕在你们眼里还不算你们村的村民,确实不需要考虑。 但是!不管考不考虑,做什么事都要有个理由吧,我们做了啥值得你们这样兴师问罪? 不知是不是跟夏槐相处久了,夏大山有时候说话都带着点阴阳怪气了。所以他这番话说出来,不仅给林村长噎住了,还让夏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然后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后面的村民见林村长迟迟不说话,忍不住急了:还敢问你们做了啥?你们自己做了啥心里没数吗? 真不要脸,还敢装不知道! 我呸!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人不错,我真是瞎了! 眼见着身后的村民又开始情绪激动地口出狂言,林村长再怎么生气也得忍着怒气制止:行了,都是少说两句,没看人家都不乐意了? 等村民情绪收敛一些,林村长才木着脸道: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我就说一下...有人说你带了匪徒来我们村,还要让他们住下了,可有这事?他说着,眼神却下意识看向夏桥他们。 第258章 夏大山脸一黑,忍不住骂了句娘:谁说的?这些都是我家亲戚,我们来华亭县就是来碰面的!他们怎么可能是匪徒?到底是谁说的? 张梅花握着棒槌跑过来,单手叉腰: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货说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人影后有个身影哆嗦一下,下意识往人堆里藏了藏。 林村长闻言心里一咯噔,虽然来之前他就没完全信对方的话,但是村里人个个情绪激动,大有他不为他们主持公道就要自己打上门的态度确实让他很为难。 最后只能过来了。 果真?可有人说这些,咳,说你这些亲戚在镇上跟人打起来,还进了衙门,你敢说没这回事? 夏大山简直要气笑了:这通风报信的人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我们去赎回老娘,对方不放人还狮子大开口,不能打?去衙门也是我们去的,不可以? 林村长当即脸就黑了,他猛地转头,大喝一声:三草! 夏槐一愣,掏了掏耳朵,那一瞬间,还以为林村长在骂人...原来是三草那对母女吗?她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来不及处理这些疑问,因为三草那对母女竟然撒脚丫跑了。然而两个女的能跑多远?尤其三草长得胖,跑两步就要停下喘一喘,没一会儿就被愤怒的村民逮住了。 他们也不傻,发现自己被当枪使,当即气愤地将两人抓了回来。 三草她娘已经吓得两眼直翻白眼,三草浑身的肉都在颤抖,却偏偏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委屈地撇撇嘴:你们抓我干什么?抓疼我了! 抓着她的村民忍不住恶寒地松开三草,嫌弃地甩了甩手:抓你做什么?不是你说那些人是匪徒?不是你说他们可能给我们长林村带来灾难?不是你说他们从衙门逃出来的? 三草的脸苍白地吓人,却死鸭子嘴硬道:我,我没有!我没有说的! 呵呵,村长,我看这种人也不配留在我们长林村,直接扔出去吧! 对,扔出去!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整天不是搅合这就是搅合那,咱们长林村丢人抹黑! 一听到要被赶出村,装晕的三草她娘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慌地去扒拉林村长:村长,你不能啊,可不能赶我们走,我们离开长林村会死的! 林村长被三草她娘拽住裤脚有些行动不便,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只能黑着脸呵斥:放手好好说话! 三草她娘闻所未闻,拽得死死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赶我们,这事不是我说的,是,是我家三草听信了别人的瞎话,村长啊,你不能啊... 跪坐在地上的三草听到这话,眼神忍不住闪烁了几下,看向她娘的目光犹如淬了毒一般。 三草她娘的大嗓门实在太尖锐,听得林村长头昏脑涨,眉头紧锁地大声喝止:行了!别嗷嗷了!不赶也可以,给大山他们道歉吧! 第220章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 三草她娘闻言,双眼猛然锃亮,一骨碌爬起来道:好好好,我道歉,我道歉!说着就要朝夏槐的方向跑去,结果被三草拉住了胳膊。 三草有些情绪崩溃地说:凭什么跟她道歉?我没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三草难以置信地捂住被打红的半边脸颊,既震惊又委屈地怒吼: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我恨你!吼完,三草拖着沉重的身体朝远处跑去。 这次,没人拦她。 主要是,大伙也惊了啊。 谁不知道三草被宠的跟小霸王似的?他们也难以置信,有朝一日竟然能见到小霸王被制服的一天! 三草她娘打完也有些后悔,但是见三草这么不给她面子,当即脸又沉了下来。可如今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她只能僵硬地扯了抹假笑,转身朝林村长求证:村长,道歉我自己来行吗?三草那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实在是... 众人的内心:你还知道自己惯坏了啊?真是活该! 林村长这次倒没有点头,下意识转头去看夏槐:夏姑娘,你们看这样行吗? 夏槐冷笑:哦?行什么行?我什么时候说接受她们的道歉了?你们道歉可以,但我们没有一定要接受你们的道歉吧?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 林村长一哽,他发誓,夏槐是他前半生见过最难搞的人,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嘴这么伶俐,也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面色无常地怼他! 她就不怕往后自己给她穿小鞋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乡下,一个村长已经有很多权利了。只要她留在长林村,早晚有时间收拾她! 主要看自己想不想罢了。 啥?道歉你还不接受?三草她娘气愤地手脚并用爬起来,朝夏槐的方向冲去:老娘给你道个屁歉,看我不撕叉你的贱嘴! 夏大山见此连忙挺起胸膛,将闺女挡在身后,铁臂一挥,将三草她娘拨拉到一旁:三草她娘,我看你们是没觉得自己有错,我闺女说得对,你们就算道歉我们也不接受,谁知道你们心里咋想的! 林村长狠狠剜了三草她娘一眼,硬着头皮打圆场:大山,大山你别激动,跟她一般见识啥? 第259章 见夏大山不搭他茬,林村长心里尴尬,面上却摸着鼻子继续劝说:她娘俩也不容易,这事啊,咱都各退一步,怎么样? 周蕙娘直接拉着夏槐往自家走,边走边嘟囔:怪不得这长林村这么穷呢,村长都是个睁眼瞎,怎么可能看到赚钱的点子! 无辜躺枪的林村长:...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以后谁都别想让他来! 不管心里多懊悔,也要将眼前的麻烦解决掉,不然以后村里人谁还服他? 夏大山也不傻,知道三草母女没办法被赶出去,只能竭尽全力去给闺女给自家牟取利益。 让她家送过来两石粮食,不然这事没完! 啥?两石?你咋不直接把我煮了吃呢?三草她娘耍赖地瘫坐在地,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吼:这是要让我家饿死啊,哪个丧良心的,哄骗我家三草散播谣言,这是饿死鬼投胎啊,要我们两石粮食,咋不直接杀了我们呢? 这话说的,有心人听在耳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是夏大山他们故意下套给三草母女俩呢?这样既能整治这对母女,又能赚两石粮食,怎么想怎么划算! 住嘴!林村长简直被三草她娘气疯了。他这边努力去给她们母女擦屁股,她们倒是好,一个个努力搁这造粪呢?! 再胡咧咧,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直接收拾收拾滚出长林村! 正在嚎哭的三草她娘一顿,仔细去看林村长的脸色,意识到林村长是认真的,才砸了咂嘴,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点了点头:村长,俺听你的,不就是两石粮食吗?就算是从牙缝里挤,俺也挤出来! 随后又认真地跟夏大山道了歉,才回去凑粮食去了。 望着三草她娘的背影,林村长眼神复杂地幽幽道:其实,她们母女俩也不容易...大山啊,你也别怪我,毕竟这回你们也没损失什么,所以这事就这样吧,你觉得呢?林村长说着转身去看夏大山,结果一转身扑了个空。只看到夏大山远远一个背影。 林村长:...行吧,他吃饱了撑的才想着要缓和这两家的关系! 三草她娘再怎么怪闺女不给自己面子,但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又宠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舍得一直不管不顾? 所以,一回去她就找到了趴在炕上哭唧唧的三草。 三草啊,别哭了,刚刚是娘的错... 三草颤抖的肉一顿,情绪失控的爬起来,指着她娘的脸骂:娘,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打过我,就,就为了一个贱人,你打我... 如果是个貌美的美人声泪俱下,这将是一副蛮赏心悦目且让人心疼的一幕。可惜,哭的对象是三草,连三草她娘都看不下去。只能错开眼,避开闺女涕泗横流的埋汰样儿解释:娘还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乱讲话?要真被赶出去,咱娘俩可咋办?三草啊,你可不能怪娘啊,娘才是真的命苦,刚刚被村子还有那夏大山家的一顿羞辱,娘要不是担心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三草一听,急了。 啥?她羞辱你了?这个贱人!我,我要弄死她!三草说着,就四处找趁手的武器,结果被她娘拉住了肥手:傻闺女,现在去不是白白被人抓住小辫子吗?娘好不容易才跟他们道歉,还搭进去两石粮食,这才让村长松口,你这直接过去,娘之前做的岂不是白做了? 啥?还要给他们两石粮食? 提到粮食,三草她娘心都直抽抽。 那可不,那小蹄子狮子大张口,非要两石粮食,这不是要咱娘俩的命吗?! 第221章 夏哥哥,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三草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恨意:贱人,贱人! 她娘瞅着三草的表情,试探地说:三草,你跟娘说,你怎么得罪那夏槐了? 所谓知女莫若母,她随便转一下脑子就知道闺女讨厌的人是夏槐。至于会不会是她闺女主动找茬?她压根不会往这个方向想,谁都认为自家闺女最好,她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我得罪她?分明是她到处勾引人!三草涨红着脸骂道:又贱又骚,这样的人村长为什么要留下?难不成村长也看上她了? 嘘!三草她娘吓得一哆嗦,一把捂住三草的嘴:我的好闺女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被人听到,就算把头磕烂,都得被赶出村去! 她能留下是因为跟夏大山他们道歉吗?是舍得那两石粮食吗?当然不是!那是因为林村长对她们心怀愧疚,因为村长站在她们这里! 所以,要是得罪了村长,她们只能灰溜溜被赶出去了! 呜呜,三草愤怒地瞪着她娘,一脸的不忿。 你先答应娘,以后可不能乱说话了,不然娘就一直捂住你的嘴。 三草答应了,她娘才松了手,眼神复杂地盯着闺女问:三草啊,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三草脸都红了,肥手捏着裙摆,嗫嚅着摇头:没,没啊... 她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娘跟你说,这事儿最好不要!张员外家的亲事可不能搞砸了,不然娘再宠你也不能任由你瞎折腾! 第260章 刚刚她也是吓糊涂了,差点忘了自家女婿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只要张员外肯帮她们家出气,别说是村长了,哪怕是里长、县长,指不定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至于两石粮食?那算什么?张员外给的聘礼可不老少,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她们吃的! 越想心里越火热,三草她娘也顾不上教育闺女了,匆匆忙挎着个篮子往桃花村走去。 而三草,见她娘离开,她想了想,竟然洗了把脸,换上张家送的好料子衣裳,甚至往黑胖的脸上搽了粉、抹了唇脂。 老夏家,此时正在商量夏记饭馆怎么安排人去经营。 夏杋也想为家里出一份力,想在灶房一展身手,可惜被无情地推了出去,美其名曰,不能耽误他考功名。 夏杋不抵触,甚至内心深处也是极为强烈地想要考取功名、改门换面的。 于是,他寻了处阴凉的树下,捧着书陷入安静地温书中。直到一声油腻又做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他的思路: 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夏杋皱着眉抬起头,一眼看到一个绿油油的胖圆球正朝他娇羞地狂抛媚眼。 嘶。 谁能懂?!夏杋此时的内心无比地崩溃。 三草穿着绿色的衣裙,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插着三根金钗三根银钗,胖乎乎的胳膊上套着一串手镯,堆了三层肉的脖子上也套着一个金项圈,一张脸白森森的,嘴却又大又红,看着就像是刚吃完小孩冒出来散食的恶鬼。 还是那种辣眼睛的恶鬼。 最最恶心的还是,三草的表情。故作娇羞,实则面部表情已经紊乱掉,绿豆大的眼睛学人家抛媚眼,看着就像是中风似的。 夏杋后悔自己抬起头,但此时再低下显然不够君子。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三草姑娘这是? 三草娇羞地将胳膊上的篮子取下,另一只手捂住嘴,娇羞地说::夏哥哥,这,这是我做的点心,拿给你尝尝... 夏杋一脸吃了苍蝇的复杂模样,看着那沉重无比的篮子,哑声道:呵呵,多谢三草姑娘了,只是夏某并不爱吃甜食,三草姑娘拿回去吧。 三草闻言愣了愣,她倒是没怀疑夏杋的话。在她看来,夏杋这样读书好、长得好,说话还好听的人,肯定不会说谎话。 于是,三草突然用又胖又黑的手捏着手帕遮住半张脸,欲拒还迎地盯着夏杋问:夏哥哥,你,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夏杋:...三草姑娘看着很是,额,生龙活虎。 三草脸色一僵,随即喜上心来:夏哥哥也觉得我脸色好、心情好吗?其实也是那张,咳咳,也是最近睡的好、吃得好,这才气色好些,我可没有你家妹妹那样有钱,还搽胭脂水粉... 这茶言茶语的,就差没说夏槐的美貌是脂粉堆出来的,而她则是天生丽质。 若三草是个美人,茶言茶语倒也罢了,可能还有点意思。可三草长得这般对不起大众,心思又歹毒,再茶言茶语,简直让人作呕! 夏杋有些不虞,若之前他还乐意敷衍一下,给三草留点脸面,此时却不想了。 三草姑娘,莫非你忘了刚刚我们两家还闹的不愉快?这会儿又巴巴过来做什么?听说你已经许配了人家,按理说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吧? 三草脸一白,心痛又心怀希冀:夏哥哥,你,你是不是怪我许配了人家?其,其实,只要你家肯下聘,我,我是乐意的!说完,三草的脸已经涨红不已,显然她也是知羞的。 可夏杋已经傻掉了。他们刚刚不是在说别的事吗?怎么突然扯到让他下聘了?下什么聘?聘谁? 正当夏杋在风中凌乱时,夏槐的声音犹如天籁,拯救他于无限的尴尬深渊。 哥,你干嘛呢?过来开会了! 夏杋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抓着书就朝木屋跑,再不跑他怕被三草吓得跑不动! 三草望着夏杋的背影,心里却伤心极了,嘴里念叨着:果然,夏哥哥是怪我的,都怪我娘,怎,怎么偏偏这时候把我许配出去呢? 这边,夏槐调侃道:哥,你这桃花开的挺旺盛啊!都开始挑战这么难的花了? 夏杋瞪了夏槐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问夏大山他们:爹娘,开什么会? 夏大山和周蕙娘纷纷疑惑:开会?我们都开完了啊... 夏杋这才意识到,是夏槐特意找了个理由叫他回来的。当即,夏杋有些感动地转身:小槐,是我误会你了,其实你... 等等!住手! 第222章 总算逮到你了 只见夏槐正拿着他最宝贵的一本书拍蚊子,夏杋真的整个人都震惊了。这会儿别说什么感激、感动、兄妹情谊了,他此时此刻,只想把那本书从夏槐手里夺过来,顺便教育夏槐一顿! 夏槐闻所未闻,眼里只有那一只乱飞的蚊子。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蚊子,因为她是最招蚊子的b型血。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根据大数据统计,确实b型血更招蚊子。 就这么说吧,如果有个短裤短袖的女孩子站在她旁边,而她身着长裤长袖全副武装,那蚊子还是会集体围攻她。她也不知道这是为嘛,但并不耽误她厌恶蚊子这个群体! 第261章 在夏槐看来,蚊子这个群体绝对是世界上最没用,也没理由存在的物种。它们除了给人类带来不便,并没有其他用处。后来知道冰岛是个没有蚊子的国度后,夏槐真的想搬过去!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啪声后,夏槐舒了口气,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总算逮到你了... 还不等她要将蚊子的尸体从书上拿下来,只感觉手被人猛然一扯,耳边传来夏杋咬牙切齿的声音:逮住谁了? 夏槐满脸迷惑地看向夏杋,又看了看孤零零放到一旁的书籍,电光火石间,她了悟了:哥,你听我狡辩!啊不,听我解释啊! 然而夏杋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中,拉着夏槐就要去拧夏槐的耳朵。夏槐都多大的人了,哪能让夏杋这样,当即一个闪身躲远了。 夏杋心里暗惊,没想到夏槐的身手竟然这般敏捷。就这么怔楞的空儿,彻底放夏槐跑远了。夏杋此时的气愤也消了几分,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去拯救自己的宝贝书。 果然,书有一点被染红了,将蚊子的尸体扔掉,把血迹擦干净,夏杋抱着宝贝书自闭了会儿。 远处,王淑玉一双大眼里盛满了担忧,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无意识地搅得紧紧的,石头傻憨憨地跑过来拍了拍王淑玉:姐,你看啥呢? 王淑玉吓得一哆嗦,眼神闪烁地胡乱摇了摇头,转身跑了。 背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留下石头一人挠挠头,满头的雾水:这是咋了?一个个的,跟失了魂一样...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三草那边都没有音信。刘轻云冷哼道:我看她也不会真给我们粮食,要我说,当时就应该让她画个押啥的,等到明儿,只怕又要赖账! 王铁牛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行了,先歇下吧,有啥事明儿再说。 刘轻云不高兴地瞪了王铁牛一眼:你当我乐意管这事啊?要不是因为那对母女这么恶心人,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只怕要骑在咱脖子上拉屎!能忍?你能忍我不能! 王铁牛涨红着脸:胡,胡咧咧啥,你咋也开始学村里那些人说话了? 刘轻云很少说这些话的,所以王铁牛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咋?刘轻云眼睛瞪的如同铜铃:别人能说我不能说?你管我说啥呢! 王铁牛用手捂住了嘴,得了,他啥也不说了。 翌日,天蒙蒙亮,空气略微有些阴沉、微微湿润,像是有些要下雨的迹象。 就在大伙准备做早食的时候,三草母女俩突然携手走了过来。三草的眼睛微微发红发肿,像是哭过似的。三草她娘脸色也不大好,但还能硬生生挤出一抹吓死人的笑容。 还没吃呢?呵呵,这,这是给你们的粮食,你们看看够不够数。说着,她往旁边让了让,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身高不高的男人,肩膀上扛着两个麻袋。 那男人长得黝黑,样貌普普通通,让人一眼看去,转眼就能忘掉他的长相。只有他的身高,能给人一些记忆点。 男人的眼睛轻轻扫过众人,他也不说话,只闷头将肩膀上的粮食放在地上,然后退到一旁,静静站着。 三草她娘则示意夏大山去查看粮食,夏大山没想到三草她娘真的将粮食送过来了,他本想着对方不送来的话,他也是要去林村长那里问问的。 毕竟,这事儿是答应好了的,如果没送到,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这对一肚子坏水的母女? 便宜谁都可以,唯独不能便宜蔫坏的人! 够数。夏大山清点完,就顺手将粮食搬到了自家房屋里。三草她娘显然还没控制好自己的眼神,那不舍的目光,下意识顺着夏大山看去,最后才幽幽地收回来:既然粮食送到了,那咱两家就算是一笔勾销了。说完,也不等夏大山说什么三草她娘脚步飞快地转身往回走。 那黝黑的男人顿了顿,也抬步跟上。 唯有眼眶红红的三草,临走前用缠绵的眼神缠着夏杋,差点把夏杋看吐了。他十分庆幸,这对母女是早食前来的,不然他真的会当场吐出来。 爹,听说三草许配了人家,是吗? 周蕙娘纳闷地抬头:是啊,你怎么问起这个? 吴晓蓉有些八卦地盯着夏杋:莫不是,你... 还不等她说出后半句话,冯老太突然喊她:明珠她娘,去搬两个凳子出来。 吴晓蓉不敢忤逆冯老太,只能心里不忿地走回屋里去搬凳子,错失吃瓜的好机会。 王淑玉比周蕙娘还紧张,下意识开口道:听说三草她娘给她找了家很有钱的,三草也很满意...王淑玉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垂下了头。 夏杋没意识到王淑玉低落的情绪,他舒了口气,心里瞬间轻松下来:那不错啊。 夏槐走过来,瞄了一眼夏杋,扬声道:行了,都快些吃饭吧,待会还要去镇上忙活。 今天他们就要去店铺将明日开业的食材以及菜谱什么的整出来,也为了让明日的开业更加顺利,索性一家子都过去。人多力量大,也省得到时有不可抗的因素。 冯老太瞥了一眼夏槐,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张梅花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 第262章 第223章 夏记饭馆开业咯 等众人散去,张梅花突然叫住周蕙娘:夏杋他娘,我有事跟你说。 周蕙娘虽然纳闷,但还是留了下来:大嫂,怎么了? 张梅花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八卦地问:弟妹啊,你家夏杋有心仪的姑娘了? 周蕙娘下意识啊了一声,当即摇头:不能吧?没听说过啊...再说了,这段时间忙着逃灾逃命的,哪里有时间注意这些?还有啊,这里也没什么姑娘啊...难不成杋儿看上长林村的姑娘了,可也不可能啊,没见有哪家姑娘往这边跑,除了...说到这,周蕙娘脸色一僵,突然扬声道:大嫂,你可不能瞎猜,我家杋儿不可能喜欢三草的! 张梅花好笑地摆摆手:弟妹,你急啥?我也没说夏杋能喜欢三草啊,就她那样的...算了算了,不说她,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轻云家的姑娘咋样? 周蕙娘眼眸一闪,陷入沉思。 说到王淑玉,她这才意识到,王淑玉早已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怎么还待字闺中呢?不过王淑玉这姑娘确实可以考虑考虑。毕竟,她长得不错,一看就能好好过日子,性子也是温柔贤惠的。跟自家小子的年纪也比较匹配。两家人知根知底的,且都是来自同一个村,一起帮衬着逃到华亭县,落户在长林村。 越想越觉得合适,周蕙娘突然猛然两手一拍,高兴地道:哎哟,瞧我这脑子,竟然没想到这茬!她抬头去看张梅花:大嫂,这事得亏你提醒我,要是真成了,可得好好感谢你! 说完,周蕙娘就匆匆往回走,她要跟夏大山商议商议,要是夏大山也觉得可以。那就找个日子探探刘轻云两人的想法,再问问俩孩子。 俩孩子年纪不小了,如今安定下来,不如早些定下来,明年或许能抱上孙子呢! 越想越美滋滋,周蕙娘小跑的步伐都带了开心的调调。 可惜的是,周蕙娘没能找到夏大山说这个事儿,因为夏大山心里惦记着镇上的店铺,早早就收拾妥当赶了车去了镇上。 周蕙娘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还有些失望。主要是心里揣着一件事儿,不说出去她就浑身难受,只能赶紧招呼大伙去吃饭,待会一起去镇上。但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句:火烧屁股了还是咋?饭都不吃就跑了? 石头的脸从碗边抬起,乐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大山伯伯带了饼的,还装了碗咸菜! 周蕙娘心里好受了点,嘴上依旧骂了一句:有热乎的饭,非要吃那凉飕飕的,真是有福不享的命! 石头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他娘瞪了一眼,只好嘿嘿一笑,继续埋头扒饭。 吃饱喝足,众人浩浩荡荡去了镇上,与夏大山等人一同忙活夏记饭馆开业事宜。 第二日,一个阳光明媚,人群熙攘的晌午,夏记饭馆在一声声炮竹声中,红绸掀飞,门匾显露,金边滚烫的字迹龙飞凤舞般张扬在华亭县街上。 夏记饭馆,正式开业! 几个孩子纷纷穿上喜庆的衣裳,如瑞哥儿、浩哥儿这样年纪的,均扎着两个小揪揪,看上去可人极了。 瑞哥儿其实是不大乐意的,小脸沉的都能掐出水来。大概是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喜庆的一天,只能强撑着笑脸,夏槐看到的时候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那小大人的模样,偏偏还强忍委屈、迎合奉承的模样,简直看一次笑一次。 石头作为孩子王,站在一处高高的台子上,左手拎着锣鼓,右手拿着木棍,砰砰地敲着,小嘴叭叭个不停:各位父老乡亲,叔叔婶婶,伯伯伯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老爷夫人们!只要是走过路过的,还请您们停一停脚步啊! 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夏记饭馆正式开业咯! 只要是进店吃饭的,全部打折! 哟,这位大爷不懂打折啥意思?这还不简单,我可要跟您好好唠唠!这打折啊,就是给您省钱的!谁还能不喜欢省钱的东西啊! 就好比本来包子两文钱一个,现在打折了,我们就卖您三文钱俩!这样说,您老明白了吧! 哟呵,要是还不明白呐,也没必要再明白啦!直接进来吃饭,点菜的时候再给您解释! 石头虽然是个半大小伙子,但这逗趣却又掺杂着几分成熟的语气与言语属实让路过竖耳倾听的路人眼耳一亮。 华亭县上闲逛的人多半都是不缺这点吃喝的主儿,当即有不少人闻声往夏记饭馆里钻。但凡是进了店的,夏槐给众人的任务就是,只要进店的,一律拿下! 拿下的一层意思是,必须让他舍得从钱袋里掏钱点菜。二层意思是,对菜品满意,对店铺环境满意,以及对服务满意。最后一层意思,争取将其转化为回头客! 第一批进入店铺的人,犹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整个惊呆了。 其实店铺的装潢也没什么出挑的,无非是大厅的四周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圈长方形的桌椅,中间四角放了不少圆桌、方桌。正中间放了两排热气腾腾的饭菜。 但凡任何一个现代人看到,一眼就能猜到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自助餐嘛!想吃什么拿什么,少量多次选取,既可以吃到更多种类,又能吃饱!且价格也让人容易接受。 第263章 除此之外,这大厅与旁的不同的地方还有窗户,一般只设置一侧有窗户,可夏槐愣是让她爹和张大木他们一侧弄了俩,一共设置了四个窗户。 这也意味着,大厅里的光线更足,也更明亮。 宽敞、明亮的房间总是让人身心感到舒适。更不用说,床边还摆着几盆花草,虽然算不上名贵,但看着花草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但这些组合起来,对于循规蹈矩的古人来说,冲击还是蛮大的。 良久,第一批进来的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是? 临时被抓来当跑堂的夏榆硬着头皮跑过来,扯着职业假笑道:客人,你们几个人?如果是自己来的,可以直接自己选想要吃的菜...如果是几个人一起过来的,那这边来看菜单,可以单独点炒菜! 第224章 这些我们都没有 问话的人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下意识认为有菜单的更加好,也更有面儿,于是顺着夏榆的话伸出了手:菜单?能给我看看吗? 本来夏榆手上是空无一物的,但他这话刚落下,就见夏榆伸出一只手往身后一捞,一个木片状长条被拿在手上,那木片上还装了不少宣纸,宣纸用不知名的东西紧紧固定住。随后又用空的那只手往耳朵根一摸,竟然有个木棍被别在夏榆耳朵上。 那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被眼前这一幕幕搞得有些发蒙。 客官,是这我们的菜单,您看看要吃什么?如果不方便看,我直接给您报菜名!所谓的不方便其实就是为了照顾一些目不识丁的客人。 尽管这里是繁华的华亭县,但莫要忘了,这里也是落后远古且没有普及教育的古代。绝大部分人是不识字的,哪怕是小有钱财的人,多半也不识字。 然而夏榆不知道的是,这位看似普通的客人,其实是识字的。可他觉得自打进了这店里,看到的以及听到的,均是他从未在别的店见识到的。 于是,他眼睛不眨地撒谎道:不太方便,还请小哥报个菜名吧... 夏榆没有怀疑,张嘴就来:蒸熊掌蒸鹿茸...这些我们都没有! 客人:...感情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是都没啊!害得他以为进了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高档酒楼呢!同时,他也忍不住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啊,虽然他兜里有不少银钱,但那也仅仅是对比出来的。 比起三餐不饱的老百姓,他算得上小地主。但比起绫罗绸缎的富户,他也不过是不入眼的小虾米。 要真给他整一桌什么蒸熊掌啥的,今儿就是把身上的衣裳扒下来卖掉,只怕他都还不了债! 咳,那你们这有什么? 夏榆其实报完那一串子虚乌有的菜名后,心里是极为忐忑的。要他说,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欠打的,但夏槐说了,他们的店铺要跟旁的不一样,要搞什么温度饭馆。让来夏记饭馆的客人,个个开心地来,满足地离开。 不是夏榆不相信夏槐啊,主要是,这样的事儿,他闻所未闻啊!这些捉摸不透的客人,他们能吃这一套吗?! 显而易见,他们确实是吃这套的。 在夏榆接待客人的时候,其余一些进入饭馆大厅的人也被老夏家的人分配好接待。 不管是菜单还是报菜名,不论是讲解店内陈设还是介绍开业优惠。这些看似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的东西,竟神奇地让这些土著轻易接受了。 不但接受,他们还显得很兴奋。坐在桌边恨不得把所有的菜点一遍! 老夏家其实对于这种状况是很开心的,但夏槐又说了,点餐要适量,一定要及时提醒客人,不要点太多。尤其是点菜的数量远远高于吃饭人的数量。 夏槐不仅仅是怕食物被浪费,更担心这些不差钱的主儿吃饱喝足后,桌上剩下不少菜,这若是被刚进来的客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 肯定有人在心里猜测,这里的菜是不是不好吃?不然这又是油又是肉的,凭什么人家不吃完?难不成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诚然,古人是相对于现代人更加节俭的。 可莫要忘了,好面子这个性子,不论古今,均有存在。为了杜绝这件事发酵成影响饭馆声誉的地步,夏槐只能提前提醒,让大伙多多注意。 人都有好奇之心,你越是不让我多点,我心里就感觉奇怪,反而会起逆反心理,想要多点。 但规矩就在眼前,只能将菜吃的七七八八再去点。这样不仅杜绝了毁坏饭馆名誉的危险,还能加大这些客人吃完还能再点菜的欲望。 不然,依照许多人的惯例。但凡下馆子的,点多少吃多少,即便是没吃饱,也就那样了。 安顿好点炒菜的客人,很快店里又涌入一大批手里没那么多闲钱的人。 这类人虽然钱不多,但以数量取胜。所谓薄利多销,只要数量上来,不怕赚不到钱! 各位,这里是我们的自拿区,这边是付钱的地方。先交钱,后选菜品。所有菜品,每选五样的价钱为10文,以此类推。如果要继续拿,那10文的菜品第二次付5文,第三次付1文,以此类推...好了,听懂的客人请来我的左手边交钱。 这些人不识字,脑子也没那么聪明,避免不了多解释几遍。但夏槐说了,顾客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小兵,必须给伺候好了!都是为了给他们赚钱的人,多解释两遍怎么了?! 第264章 待他们吸收、消化,再由人引导在一侧排队,每人端着一个木质的圆盘,排着队等着打饭。付过钱的人,会领到一个木牌,牌子分颜色,也会标注上具体文字以作区分。 比如买五样菜的人,手里拿的木牌是方形,木牌上面写五,下面写一。十样菜的则是圆形木牌,分别写十和一。 若是第二次续拿,就要换成五二或者十二这样的牌子。 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店里肯定要找人仔细盯着每一个客人。虽然这样确实会麻烦些,但是古代又没有监控,也只能暂时这样。 外面凑热闹的百姓见那些进去的人迟迟没出来,心里不禁纳闷。以往别家新店开业也有人凑热闹进去看,但大多数不会留下吃饭,他们也不过是沾沾喜气罢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石头见此,趁热打铁,连忙扯着嗓子喊: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看到了吧?我们夏记饭馆绝对是物超所值,但凡来了我们夏记饭馆的,我也不说大话,起码有一两个菜色你们是在外面吃不到的! 况且我们夏记饭馆是面向老百姓的,只要兜里稍微有几个铜板,就吃得起、吃得饱! 还犹豫啥?直接进啊!我石头保证,来我们饭馆吃饭绝对不会失望!而且今儿来吃饭便宜,不占白不占呀! 这话属实说到了众人心里去了,这年头,尤其是天灾刚刚过去,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呀! 第225章 加我一个呗 很快,店里又被动员不少客人进店消费。 店内,刘秋荷却忍不住皱了皱眉,磨蹭着到冯老太跟前咬耳朵:娘,要我说,干脆直接把楼上也布置成一样的,这样不是能接待更多人啦?人多就意味着钱多,有钱不赚也是王八蛋啊! 如果不是夏槐现在的话语权比较重,婆婆对夏槐的态度也是蛮重视的,不然她都想直接说那什么包厢啥的,压根没有准备的必要。 楼下都挤得满满当当的,楼上却空无一人。这租金多贵她不知道,但肯定需要很多钱,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掉楼上的位置呢? 几个包厢能接收多少人?一共是四个主题,累死了也就收四波客人。可如今,一个包厢都没能用出去呢! 其实不止是刘秋荷有怨念,吴晓蓉以及刘轻云其实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但吴晓蓉最近学聪明了,她发现只要自己说话就会被训斥,那不如她不说,让别人去说!二伯娘就是个好的说话人,这不,随便听她说了两句话,就颠颠儿地跑到冯老太那了! 反正二伯娘肯定不会出卖自己,毕竟她俩有共同的遭遇。作为年长者,肯定更心疼比自己小却与自己遭受一样痛苦的人呀! 冯老太冷冷瞥了刘秋荷一眼,撂下一句:这会儿忙我懒得跟你掰扯,打开门做生意,可别给我瞎整! 刘秋荷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心有戚戚然,果然晓蓉说得对,这个事儿她就不应该提,婆婆还是向着老三家的!都是一个娘生的娃,不是偏心老大就是偏心老小,他们家简直娘不亲爹不爱的! 哦对,她公公她也没见过,那就娘不疼也不爱! 夏大壮忙疯的时候,冯老太幽幽飘过:有空好好跟你媳妇儿聊聊,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也别闲着没事儿叫人当棒槌使! 夏大壮一愣,随即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怨恨与恼怒。 媳妇生不出儿子没关系,他不生气。媳妇不会讲话没关系,他不生气。媳妇整天怨天栽道没关系,他不生气。 可是媳妇总是被人撺掇乱搞事儿、作妖,他是真生气了。 整天天的,压根没人找她的不痛快,她咋就这么闲,非要找别人的不痛快?非要给鸡蛋里挑骨头?非要把好事儿搞得一团糟? 这个家,若真是任由媳妇儿这样下去,只怕得跟娘以及其他人离心了! 夏大壮不笨,只是人想得少、做得多,看上去憨憨的、傻傻的。其实他比谁都看得清、看得远。只是很多事,他并不想过多计较。 如果可以退一步的事,他就不想让事情太过于复杂。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想让家里不愉快。 可是如今,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再不摆出点态度,恐怕其他人会认为他没骨气,他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他在背后这样撺掇媳妇儿这样干。 要真被这样想,夏大壮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他撂下手里的汗巾子,匆匆撂下一句:娘,我有点事,很快过来帮忙! 冯老太没言语,自然知道儿子开窍了。开窍了好啊,也省得她扮黑脸去整治家里的风气。 还不等刘秋荷安慰好自己呢,就被相公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她何时见过这样脸黑的夏大壮,直觉愣住了。可回过神后,铺天盖地的委屈却袭满全身。 你,你竟然这样说我!刘秋荷哆嗦着嘴唇吼完这句话,竟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下,转头跑出了夏记饭馆。 好在此时行人匆匆,挤挤攘攘,压根没人发现发生了什么状况。 但避免被人注意的同时,夏大壮发现,这么多人,哪个是自己媳妇儿呢?媳妇儿往哪个方向跑了呢?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说那些不入耳的话的。 第265章 正想出去看看,却有人叫他:大壮,你干嘛去了?快来帮忙! 夏大壮只好折返回去,跟大伙儿一同忙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直到店里打烊,刘秋荷依旧没回来。 爹娘,今天指定赚了不少钱!夏桥乐滋滋地捧着钱盒子,想上手去数,却被张梅花啪地一下打掉手:干嘛呢?这钱是你的吗?手怎么这么欠呢!说着,张梅花将钱盒子递给冯老太。 冯老太想也没想,直接推给夏槐。 她本想着,这店铺是夏大山一家租的,那就应该给夏大山他们去清点。可是不知为何,分明夏大山离她更近,她偏偏将钱盒子给了夏槐。 或许,在潜意识中,夏槐周身的气度,以及王铁牛他们对夏槐的态度,均让冯老太的下意识动作中给出了正确的选择。 夏槐也没拒绝,直接将钱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银子捡出来,其他的铜板又推给冯老太:祖母,铜板分给他们数吧,太多了,我们也数不完。 在古代,尤其是乡下,能数钱的人,都是在家里有地位的人。这种数钱的活儿,在小孩子眼里可是最了不起的游戏,谁要是数过钱,那就是很厉害的人。如果两个人都数过,那就算谁数的最多! 这不,一听可以数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明文都抬起了头,眼里都是希冀。 明珠更是挥着小拳头,像个小牛犊似的奔过来:数钱咯,数钱咯!明珠要数钱钱,要数很多很多的钱! 瑞哥儿悄摸小小翻了个白眼,心想,数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只要想数,他娘就会给他数!不仅能数铜板,他还能数银子、数银票!当然,银票比较少,他也就摸过一次罢了,上面有的字他也才刚认识呐! 顺便又在嘚瑟,石头他们肯定不会跟明文他们争抢数钱的名额,毕竟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啦! 这想法刚划过脑海,就听石头上窜下跳的声音:数钱?我也要! 就连狗蛋也拉着荣哥儿仰着小脸看着冯老太,额,手里的钱盒子。 瑞哥儿:... 以后不要说你们是我的小弟,也不要跟在我身后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咳,那个,祖母,我算术好,加我一个!瑞哥儿害羞地举起小粉拳。 第226章 算账 于是,冯老太将钱盒子里的铜钱分配给几个小娃娃,让他们都能体会到数钱的快乐。 一群小孩子数钱数的不亦乐乎,看得旁边的大人眼馋不已。这种数钱的活儿,如果不是因为旁边有一群小孩子,他们这些大人也不好意思跟小孩儿抢活儿,早就自己上手数钱了! 其实也不是不好意思跟孩子抢活儿,最主要还是,这些孩子是自家的,如果换个别的家的孩子,他们也不介意不要这张脸跟娃儿们争一争。 毕竟,脸皮这种东西,除了能好看点,既不当吃又不当穿,没必要为了点面子葬送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耳边传来小娃娃清脆的报数声: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报着报着,众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等等,咱今天接了多少客?王铁牛发出灵魂质问。 贾鑫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虚握成拳,凑近看还能看出拳头在微微颤抖,贾鑫的面部表情却淡然极了,幽幽道:怎么也有两三百人。 什么?!刘秋荷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两三百人?这,这怎么可能? 张梅花瞪了她一眼,转眼却点头:我觉得也有这么多,店里就没有空过人,走一波来一波,可把人累坏了! 好在这些吃食是他们提前做好的,份量也多。就这,仍旧让周蕙娘、刘轻云她们在后厨加做不少份。另外,也多亏了夏槐的点子,弄成自助的形式,总比一桌客人一点单那样现炒来的更方便、快速。 毕竟,现炒不仅累他们自己,还会影响饭馆的名声。 试想,你在后厨热火朝天,而大厅里的客人却等的心焦力卒,还看到门外源源不断的客人进入,他们会怎么想?性子好的忍一忍,吃完这顿再也不来。性子不好的估计直接转头走了,还得怂恿其他客人跟他一起走! 所以,为了防止第一天出意外,夏槐特意让家里人都过来帮忙的举动简直是明智之举。 人多,帮忙的人也多,那么再多的客人都能照顾得到,也不至于在第一天就遭遇滑铁卢。 毕竟人不分古今中外,均喜欢跟风。 第一天开业肯定是热闹的,但之后的客流量肯定会越来越少,直到抵达到一个比较平衡的点,那时就能看出一个店铺到底运营得如何。 但是,今日的客流量能达到两三百人,夏槐是真的没想到的。他们只是一家小小的饭馆,既没有名又没有势,哪里来这么多人来吃饭呢? 殊不知,是夏槐出的另外的招数起了作用。 城里的乞丐和小孩都很多,夏槐拿出的糖又是没见过的、卖相极为好看的、味道也独一无二的。那些人为了能再次得到这样的糖果,宣传得老卖力了,生怕比旁人慢一步! 更不用说,在他们宣传的过程中遇到其他宣传的人,这一有竞争对手,可不得更卖力?这下,他们都不拘泥于简单的传话,甚至自己用脑子想出不少花样,让宣传词儿更加郎朗上口,也更让人记忆深刻。 第266章 所以,才有今日开业第一天饭馆就爆满的现象。 夏槐瞥了众人一眼,见他们大多都是简单地为赚钱感到开心,眼里并没有贪婪的神色,这才心里松了口气。她肯定会给这些人开工钱,但是就怕这些人心生歹念。 看着这么多的钱,总想往自己那里多唠一些。殊不知,这些扣去成本,也没有太多。 这念头刚划过,便听贾鑫微微诧异、激动的神情:这,这扣去我们花掉的,今天赚了有五两银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震惊地目瞪口呆。 真不是他们神情浮夸,而是五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很多。这要是在灾年之前,指不定能买上一亩上好的良田。 虽然目前情况略微糟糕,五两银子的购买力肯定比不上灾年之前。但万一呢?人总要往前、往好的方面看的。万一很快情况就能好转、灾难就能彻底消失呢? 那时候,粮食不再短缺,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老百姓不缺吃喝、不愁居住,哪里还敢抬高价格? 所以,老夏家对于这样的数字感到震惊,同时也感到欣喜。 为他们未来光明的前途感到欣喜。 夏槐心里也开心,但面上还是淡淡的:五两银子确实很多,但主要是因为咱们今天第一天开业,很多人凑热闹赶过来了,还有就是咱们有优惠,让他们觉得今天不吃这顿饭就吃亏了,这才得了这些钱。大概从明天或者过两天,客人会减少很多,到时候大伙也不要觉得失望,这都是正常的... 贾鑫接过夏槐的话说道:还有就是咱们店其实有很多地方跟其他饭馆不一样,所以他们才会留下来吃饭。如果口味符合他们的期待,我想是可以留住这些客人的。 夏槐赞许地点点头:对,其实装潢和开店的噱头只是把客人吸引过来,真正能留住客人,使他们成为夏记饭馆回头客的仍旧在于口味。说到这,夏槐脸色变得更加正色起来:所以,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以热情、尊重的态度对待每一个客人,认真、严格地做好店内卫生,也就是说,要保证店内整洁、干净。 因为客人来店里第一个看的就是整体,如果店内的桌椅板凳歪七扭八,上面布满灰尘、散发恶臭,哪怕咱们的饭菜再好吃、便宜,谁还愿意来第二次? 众人下意识在脑海里设想那个画面,顿时被想象到的恶心画面刺激到了。 石头疯狂摇头:那也太恶心了。 明珠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扎进吴晓蓉的怀抱。连瑞哥儿都微微侧了侧身,好像在躲避什么。 夏槐见此,心里好笑地勾了勾嘴角,瞬间又恢复原状:既然大家都觉得那也不好,那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不要把自己当饭店的老板,就把自己当成来夏记吃饭的客人,你觉得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杜绝。 第227章 那你找个要脸的去 众人自然附和地点头,夏槐这才将所有的银钱归拢,然后给他们一一分了钱。 分好钱,夏槐什么话都没说,低垂着眉眼,实则正在发散五感,仔细地观察众人此时的神情。 还不等她把众人的神情都观察一遍,便听吴晓蓉嗫嚅中带着颤抖的说道:小,小槐呀,我,我咋记得咱今儿赚了有五两银子呢? 夏槐嘴角轻扯,虽然猜到可能有人作妖,但这种事真的出现后,夏槐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主要因为,虽然吴晓蓉的性子不讨喜,但是属于老夏家的一员。 而老夏家呢,是肯定不会分家的。 应该说,有冯老太的一天,老夏家这个大家庭就不会解散。 夏槐也不会拿着菜刀往脖子上架,非逼得老太婆把家分了。她怕这老太婆家没分,先把自己搞疯了。到时候,任爹娘再怎么疼她?大伯二伯能饶得了她? 还有这个时代的舆论,别看传播速度好像是比现代低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古代的交际圈子就那么大,但凡你出点什么事儿,保准三五天给你传的沸沸扬扬。 除非你背着行囊远离家乡,否则,但凡在方圆百里内,保准要顶着那些人异样的眼光生活。 别说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是无法全身心感同身受的。 道理大家都明白,且看有几个能做到的? 多少人道理门儿清,还不是用禁锢的思想把自己内耗死了? 所以,哪怕可以这样做,夏槐却不想触碰这条底线。 老人家年纪不小了,一生也受了不少苦头。本以为将三个儿子拉扯大能苦尽甘来、儿孙绕膝,谁料临老还要带着儿孙去逃灾逃难! 可是,这也并不代表她可以被人一次次地挑战底线。 想到这,夏槐的眼神微微冷了些许,挑眉想说什么时,却听耳边一声沉闷的暴喝:吴晓蓉!这日子你不想过了就拿着铺盖滚出去,别搁这恶心人! 夏槐抬眼看去,竟是一向不着调的夏桥。吴晓蓉是什么样的人,夏桥能不知道?只是他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自己过得舒坦了,其他人全都随便。 今日倒是出奇,竟主动开口教训自己媳妇儿了。 夏槐挑挑眉,决定闭上嘴,把战场交给他们。 吴晓蓉也是一惊,若是以往,她肯定唯唯诺诺、茶言茶语解释,先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可怜巴巴的语气泼别人一身脏水。 第267章 但被丈夫当着众人的面一通臭骂,吴晓蓉扭曲的心理更加扭曲,愤怒已经烧毁她的理智,赤红着一张脸,伸出纤瘦的手指,指着夏桥颤抖着骂:夏桥,你,你还要不要脸了?凭什么骂我?家里都是我带明珠,你帮过什么忙?整天不是去吃酒就是去斗蛐蛐,知道的明白咱们老夏家都是根正苗红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赌徒的儿子呢! 本来在一旁冷眼看热闹的冯老太不乐意了,拧眉呵道:慎言!他们小两口怎么打闹,她是管不着的,但是要往她可怜早逝的老头子身上泼冷水,那么对不起,她绝对忍不了! 吴晓蓉一哽,虽然冯老太很少输出,但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能惹冯老太。所以,吴晓蓉顿了顿,干脆忽略掉冯老太,只是话里面再也不敢牵扯其他人。 夏桥本就有些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女人就应该在家里乖乖带娃,他们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就好。 虽然,他在外面是花天酒地。 当然,夏桥对外面的女人不感兴趣。他对于钱、利益,以及那些狐朋狗友很感兴趣。 所以,尽管知道夏桥所非良人,吴晓蓉还是忍了。毕竟在这样的世道,女人嫁人后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再想回去可比登天还要难。 若是让夫家赶回去,别指望着娘家能包容你。运气好的让你回去当牛做马,运气不好的直接赶出去或者转手卖掉。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吴晓蓉就头皮发麻。 所以,哪怕心里再怨恨,她也没想过要跑回娘家。 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回去,等待她的只有更差、更悲惨的命运。 呵呵,我不要脸?觉得我不要脸,那你找个要脸的去,现在就去!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写个休书?不是总嫌弃我不如别人吗?那去找个不嫌弃的去! 轰的一声,吴晓蓉整个人都震懵了。诸如不知进取没本事好吃懒做这些词,吴晓蓉背地里没少在夏桥面前说过,夏桥回回就当耳旁风。以至于吴晓蓉以为夏桥听得麻木了。 刚开始的时候,吴晓蓉说完是会后悔、自责的,甚至害怕夏桥会打骂她。但是一次两次都没有给予回应,渐渐的,吴晓蓉的胆子越来越大,骂的越来越难听、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频次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吴晓蓉一不开心就会骂夏桥,看着夏桥闷不吭声的模样,吴晓蓉生气与无力的同时,反而在心里生出一丝丝畅快。 所以,每当她不舒服的时候,就会逮着夏桥骂。 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夏桥每一次都记得,并不是不在意。 她有些慌,更有些迷茫。 啪啪啪 冯老太单脚站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只鞋,狠狠往夏桥身上抽:我让你胡说!还说不说了?还要写休书?你咋这么能耐呢? 然而夏桥只是嗷嗷着捂着脑袋蹲下来,嘴里却死死咬定:这样的婆娘我才不要,她嫌弃我,那就让她走!休书给她,让她找个满意的去! 冯老太气得撂倒,手上抽的更加起劲儿:你还给我来劲儿了是不是?我打死你个不知四六的东西! 原本张梅花觉得自家儿子确实该收拾收拾,但眼看着儿子被打的狠了,张梅花心里也有些心疼,忍不住扯了扯夏大海的袖子。 夏大海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看她,张梅花:... 得嘞,她疯掉了才以为夏大海这个书呆子会想着心疼儿子! 如果不是一家子每天都在一起,恐怕书呆子都要忘记自己还有儿子了! 第228章 你弄疼我... 张梅花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跑过去拉住冯老太的手,企图夺过她手里的鞋子:娘,这种事哪里能让您来,我来我来! 可惜她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把鞋子从冯老太手里夺过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冯老太看着瘦嘎嘎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冯老太冷冷瞥了张梅花一眼,接着用鞋底抽夏桥:还胡说不? 夏桥这次难得硬气了一回,无论怎么抽他,都是翻来覆去一句话,问就是休妻! 吴晓蓉也终于从懵的状态回神,她突然捂住脸,泪水从眼里哗哗流出,难得没有扯着嗓子嚎,单单捂住脸蹲在了地上,默默哭着。 如果她扯着嗓子嚎、跑出去倒也没啥。可她默不作声捂着脸蹲地上哭,竟有几分可人怜爱的滋味。 冯老太见此,手下的动作更狠了。 夏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最后还是夏大山出马了,没办法,大哥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二哥是个不会说漂亮话的大老粗,这种劝架的活儿每次都是他来。 娘,您老手也累了,先歇歇吧。夏桥和明珠她娘也是,两个人静下来好好说说话,可别说气话。夏大山说完,一个眼神递给周蕙娘。 周蕙娘成功接收,笑着一手拉着冯老太的手,一手拍着吴晓蓉的肩膀:来,都坐下喝口茶吧! 至于夏大山,则拉着夏桥开始耳提面命。 他们老夏家没有休妻另娶的先例,所以能劝和就劝和。 当然,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他们也不会硬生生把人凑在一起就是了。 第268章 周蕙娘拉着吴晓蓉,一边给她递了碗水,一边慈爱地看着吴晓蓉喝水,然后慢悠悠问:晓蓉,你嫁到老夏家也有几年了,婶子知道你心里头委屈,觉得夏桥不知进取是吧? 但是呢,人也不能只看一面,其实夏桥这孩子也挺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紧着你们娘俩吃,在外头遇到什么稀罕玩意儿,也会拿回来给你们瞧... 吴晓蓉本来还在哭哭啼啼,结果随着周蕙娘的话,她慢慢地不再哭泣,反而开始垂首思考。 是啊,她之所以没走,没大闹,不就是因为丈夫纵容吗?虽然夏桥不是个有本事的,但一定不是一个对媳妇儿混账的。 想通了这些,吴晓蓉微红着眼,嘴唇嗫嚅,双手不自觉地去拽衣角:婶,婶子,是,是我想的有些多了,我... 周蕙娘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即给吴晓蓉递梯子:害,这有什么?以后有什么就跟你婆婆说,实在不行就找我说,这天下呀,就没有什么解决不掉的事儿! 劝好吴晓蓉,夏大山那边也劝好了夏桥。 夏桥虽然混不吝,但不是那种听不进去话的人,夏大山先兵后礼,将夏桥收拾老实了,再去讲道理,这成功率简直是事半功倍! 夏槐见家里的事儿被收拾地妥当,正想溜出去走走,不想却被人叫住。 小槐,你过来,我有点事跟你讲。 夏槐微微侧头,有些诧异。 无他,因为叫住她的是一向书呆子的大伯。 这个大伯,夏槐真不知说什么了。其实,抛开其他,她对于真心热爱读书的人是比较钦佩的。但前提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可这大伯,为了读书,根本不顾及、不关心生活,更不在乎身旁的人的感受。 也是大伯娘手段高、能力强,要换个其他人,指不定埋怨死大伯了!别看大伯娘总一幅看不惯大伯的模样,其实心里却没什么怨言,只是嘴上嫌弃罢了! 这是什么感人的爱情啊! 夏槐心里吐槽着,面上却点头略带些疑惑:大伯,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夏大海将手里的书塞到怀里,一本正经地看着夏槐:小槐啊,夏桥那小子给你惹麻烦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夏槐惊讶地挑眉,她属实没想到,一向不管事儿的大伯找她竟然是道歉。虽然,额,这个道歉的形式以及态度都有些另类呢! 不知情的人远远看去,指不定以为夏大海在教训夏槐。 夏槐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微勾,清了清喉咙,微微颔首:大伯,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心都是往一处搁,力也是往一处使的。以后啊,我们肯定越过越好!好了,大伯我先去外头看看,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夏大海望着夏槐的背影,微微怔楞。一瞬间他的心好像被夏槐的那句话所震撼,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下一刻,他又掏出了怀里的书,摸到先前看的页数,就地站着读起来。 夏槐走出不远,便听到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紧跟她之后。她的心不由得一跳,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宋嘉脚步微顿,下一刻,一个松香味的怀抱袭来,夏槐一个不留意,便被卷进了带着微凉夜色的怀抱中。 宋嘉的动作很轻,像是怀中抱着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般,可臂膀却十分坚固,夏槐无力挣扎。 大概,也不是很想挣扎。 宋嘉如此大胆,她是没想到的。但,想起先前的事,好像这种事情,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夏槐,下次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我随时在你身旁,可以和你一起扛。 宋嘉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又掷地有声。声音里的坚定让夏槐为之动容,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当然要我自己解决。至于你,你连真实面容都不能公之于众,拿什么陪我扛?你的易容术吗? 宋嘉知夏槐心中有气,假如他是夏槐,只怕更生气。所以,他就静静听着,等着女子埋怨、发泄完,他方才轻轻扣着夏槐的薄肩,双眼正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夏槐,别气着自己。如果真的太生气,就打我吧。说着,便执起夏槐纤纤玉手,朝自己的胸口狠狠捶去。 夏槐的拳头触及那软而坚硬的胸膛后,俏脸忍不住一红,心里又有些心疼,下意识抽回手:你干嘛,你,你弄疼我了... 第229章 怎么?心疼我了? 说完,夏槐忍不住心里一晒,刚刚那种声音是她发出的?那么矫揉造作的声音出自她的喉咙?不是吧!!! 然而,宋嘉微微垂首,看向夏槐的眼眸里犹如躺着一弯清月,里面氤氲着万般柔情。他不仅不会觉得夏槐刚刚的声音做作,反而听得耳朵微痒,心头微震,觉得那声音怎么就那么娇、那么俏呢? 怎么?心疼我了?宋嘉低沉地闷笑道。 夏槐觉得这气氛实在越来越奇怪,于是直接一拳挥去,等拳头上有湿粘的液体滑过时,夏槐怔楞地顺着看去,手上果然红了一片。 夏槐愣了愣:你,你怎么不躲?依照她对宋嘉的了解,哪怕只是他表现在外的能力,也肯定可以躲开她这一拳!可是,他竟然没躲。 宋嘉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头的血迹,轻轻扯开嘴角笑了笑:以为你要摸我头,这肯定不能躲啊。 第269章 夏槐蓦然脸刷地红了,粉嫩的唇瓣张合几番,最后狠狠瞪了一眼宋嘉,冷哼着离开。 宋嘉这次没有静静看着,反倒毫不犹豫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夏槐的胳膊。 夏槐直觉甩开,但宋嘉不依不饶,几番之后,两只手,终究还是握在一起。 夕阳斜下,一对玉人被余晖笼罩,像是被洒下一层金灿灿的细雨,细雨下,不知是斜阳的颜色红了女子的脸庞,还是公子说了什么,使女子如玉的脸庞染上绯色。 翌日,老夏家依旧全员上阵,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 一大早,周蕙娘带着家里的女眷,上蒸笼,蒸包子。不拘荤馅儿还是素馅儿,不拘咸的还是甜的,更不拘是长条的还是圆呼、椭圆的。面粉、水馅儿混和,均被揉成形后乖顺地码在竹制的蒸笼里。 大铁锅撂在灶膛上,起锅烧油,不管是切成条的块的丝的片的,不管红的绿的,更不管是肉的菜的,按照习以为常的顺序撂进锅里,滋啦啦一声声传来,油和肉菜相碰撞,喷香辛辣,各种滋味噼里啪啦往人的鼻孔里钻啊钻。 香的哟,让人嘴馋! 一溜儿的瓦罐、陶罐,里面装着的有米有菜有汤有饭,生着、没滋没味、没精打采地装在罐子里,须臾,熟了,味儿丰富极了,色彩斑斓地争奇斗艳来。 这一顿操作,即刻把临安城的一角的巷子烧熟了,捣活了,香惨了。 此时,天色尚早,天际边界,仅有一丝丝亮光。 可临安城的街道上、巷子间、房屋前,却已经零星跑出来不少人。 可不是跑吗?往后看,有赶早八的社畜。往前看,亦有天不亮去点卯。 官员们骑着高头大马,往办事儿的地方报道。寻常百姓,有活计的早早去上工的地儿打工;没活计的,也早早出来准备找活儿。 他们有的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兜里塞着一两张干巴巴的饼子,腰间别着一个水葫芦,看着沉甸甸的。约莫傍晚时分,那水葫芦要么空荡荡,要么行路间有晃悠声。 亦有没有带干粮的,这些人也不少,多半在街上看到那些东张西望,伸长了脖子往街边小吃店铺或者小摊贩那张望的,就是没有带干粮、准备觅食的人了。 烤烧饼的,卖汤面的,吆喝着包子的,此起彼伏,恨不得伸长了手,直接给客人拉到自己面前,将食物塞到对方手里,将银钱往自己口袋装。 夏槐租的店铺所处的位置比较醒目,地段也很不错,又通风。这有了风,就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店里的那些丰富、新奇、新鲜的气息传递给四面八方的路人。把那些正在觅食的,甚至是不需要觅食的人吸引而来。 这不,很快有人顺着气味儿摸来。 哟呵,这什么味儿,香的要命了! 这哪家的店,知道我没吃饭,就来招我了? 我肚子都在叫了,可惜没法儿,谁叫咱兜里没铜板呢?且等着,等爷有钱了,非得吃死你不可! 好像是昨儿新开的店,听说是很便宜还好吃,昨儿我上工早又下工晚,没凑上热闹,今儿赶上了,说什么都要尝尝! 听说前三天都有便宜是吧?那我也去! 我不管你们了,我我我,我先去探探风! 面对强烈的嗅觉诱惑,有人犹豫,亦有人慷慨解囊。犹豫的人多半是被兜里穷的叮当响而遏制脚步,慷慨解囊的,那就不多赘述了,肯定是兜里不缺钱呀! 老板,有啥好吃的? 夏桥咧嘴一笑,布衣短褐,一甩肩膀上的汗巾子,清脆的声音在清晨中异常响亮:客官,我们这有包子、炒粉面菜和炖汤。其中包子有圆的长的方的花边的,馅料有肉的菜的咸的甜的。炒粉炒面炒菜您可以根据自己口味选择,有荤有素,有多有少!至于炖汤,有甜口还有咸口! 别看介绍的多,可夏桥嘴皮子贼利索,字字清晰、快速且能让人每个字都能听清。 说完这些,那头一个来的客人忍不住一惊,嘴张的能塞下一整颗鸡蛋来:咋,咋这么多? 确实。往大街上瞧一瞧、看一看,多半都是一家只卖一样东西的,鲜少有一家摊子卖多种多样的。顶了天卖个两三样,除非是店铺,会整出七八样来。可真正出挑的,卖的红火的,也就那么一两样。 可夏记饭馆看着真不像,打这个报菜名来说,就贼特立独行、吸引人! 夏桥心里自然也觉得一个早食搞得这么麻烦、丰富,确实有些铺张浪费,心里也担忧卖不出去。 但是呢,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他嘴上非但不能这样说,还得变着法儿地夸。 嘿!客官您这就大惊小怪了,在我们夏记饭馆,这几样也就洒洒水啦!我们掌柜的还想再加十几样儿,主要我们想着呢,还是得口味儿上让你们认可,不然数量取胜,可不长久哟! 恰巧路过的夏槐:...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还是说,这个店铺是他的?亦或者所谓的掌柜另有其人? 得,都不用她训练的,员工自个儿都把自己训练好了! 第230章 包子论 虽然但是,夏槐内心表示,她很满意。 而问出那话的人,怔楞着捂住了嘴,喃喃道:我,我咋说出来了... 第270章 夏桥嘿嘿一笑,转而指着蒸笼问:客官,吃点啥?不等那人回话,夏桥又道:当然,如果不知道吃什么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给您推荐呢! 夏桥不知道的是,无形中,他已经摸清了夏槐的精髓。对待客人,那必须如春风般温暖,把顾客当上帝。毕竟,饭馆也被列入服务行业。 既然你决心要做这行,要吃这行的饭,要赚这些人的钱。难不成你还能坦荡荡做自己吗?还能喜怒哀乐由自己吗?那必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生气就去谩骂客人,撵走客人。看上去只是少赚了一个客人的钱,实际上,那个客人带来的影响确实深远的。 一旦他那口气没有撒出去,他会到处宣扬,他会劝退不少想踏足夏记饭馆的人,那就不止是一单客人的钱了。严重的话,还会影响饭馆的信誉,导致饭馆开不下去。 所以,对于夏桥的表现,夏槐是极为满意的。 那客人果然下意识点了点头:那,那你帮我看看,也,也别太多... 夏桥没说话,眼睛一转,挑了两个大肉馅的包子,又盛了一碗汤:肉包子五文钱俩,炖汤三文一碗,您看行不? 其实这价格还是有些贵的,但因为目前的大环境如此,这价格放在以前,那指定贵,可放在现在,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那人讷讷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数出了八枚递给夏桥。 夏桥笑着顺手收在腰间的包里,这包还是夏槐想出的法子,他让吴晓蓉给他缝制了。别说,这么缠在腰间,别提多方便了! 客官,您里面请!夏桥将客人带到大厅靠墙的长桌长椅旁,把包子和炖汤放下,又匆匆去接待下一位客人。 只是心里却不由得咂咂嘴,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不能貌相啊!刚刚那客人,长得黑不溜秋、五大三粗,身上的衣裳也很朴素,整个人看起来甚至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气息,却没想到八文钱的早饭说吃就吃!还有,人家拿钱都是一串一串铜板拿出来的! 要知道,在古代,对于老百姓来说,钱银极为宝贵,他们恨不得掘地三尺把钱银埋在地下,让人怎么也找不到才好。谁敢明目张胆拿出来晃悠?这不是在赤裸裸告诉别人,我超有钱的,快来抢我钱啊! 夏桥感慨一番,行动却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有冲劲儿地投入工作的怀抱。 毕竟,夏槐可是说了,多劳多得,分钱的时候,谁做的多、做得好,谁分的就多! 这对于没有分家的来说,真是相当心动的条件了。 因为那些未分家的,常常把养育老人的希冀放在老大身上,分钱分粮的时候也会相应地偏斜。虽然夏桥的爹是老夏家的老大,也确实因此享受不少福利。 但夏桥心里一直不太满足,他不想因为一个身份而去享有这种待遇,反而希望享受福利是因为自己足够努力。 因而,当夏槐提出这个条件时,夏桥内心就燃起了斗志,他想成为第一,成为老夏家,除了夏槐一家,第一个拿到最多钱的人! 看着夏桥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张梅花忍不住挠挠头:这孩子咋了?咋突然这么... 冯老太默不作声转头往夏槐的方向瞄了一眼,却不曾想,正好与夏槐的眼神相撞。两人均没想到的是,两人的目光都没有移开,就那样对视了几秒后,夏槐微微收回了眼神。 可冯老太知道,刚刚败下阵的人是她。夏槐作为晚辈,她在尊重她,所以才先她一步移开视线。她有直觉,甚至十分信服自己那一刻的直觉。 夏槐清晰地预知到自己的退却,所以给她留了三分面子,先她一步移开视线。 这个孙女不简单。 这个想法浮上心头的同时,冯老太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自己的孙女,嫡亲的孙女,亲亲大宝贝的孙女,自己怎么连自己的孙女还能提防呢? 想通这个,冯老太忍不住喊道:小槐! 夏槐背对着她的身形顿了顿,下一息缓慢转向冯老太:祖母,怎么了? 冯老太很少这样,略尴尬了一下,才压着嗓子说:你还没吃早食吧?先别忙活了,把这些活儿交给其他人,先吃点东西垫垫。姑娘家家的,还是要顾好身体... 不知不觉,冯老太开始唠唠叨叨,这是相当不符合她平日形象的。若是张梅花、刘秋荷她们听到,指定把眼睛都要瞪出来呢! 夏槐五感强大,自然能觉察出,她心里好笑却又感到熨帖,嘴角都下意识勾了勾:祖母,我年纪还小,一顿不吃饿不着!反正这个时候还没有胃病这个词,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里有什么不吃早餐会饿坏胃的说法? 多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莫非每个都饿出了胃病? 也不见得。 冯老太板起脸来:胡闹!快去吃! 夏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小跑到蒸笼前,擦了擦手,拿了个包子往嘴里塞。 有时候,人还是要学聪明点。明明自己吃个包子就能解决的事儿。何必花费太多口舌去争辩呢?甚至多半这种事的结果还是要去吃这个包子。 更何况,这小老太太,分明是在关心她呀! 她夏槐怼天怼地怼坏人,唯独对爱她的人,无法拒绝呢! 想到这茬,夏槐突然想起曾经在现代时遇到的一些事。 第271章 很多人,常常因为陌生人的一点善意感动得涕泗横流,却偏偏对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好意漠不关心。 甚至,一旦觉察亲朋对她一点不好,她记得十分清晰。 对她好时,她永远记不到心里。对她不好一次,她恨不得铭记终身。 人呢,总是一边失去一边拥有。拥有时并不珍惜,失去时却痛彻心扉。 可悲可叹。 嘿!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少年清冽悦耳的嗓音在耳边萦绕,夏槐的耳朵微微发痒,转头看向少年: 第231章 东家只有一个 夏槐想也没想,嘴一秃噜道:想你呢!说完,她猛地双手捂住嘴,十分惊恐又十分懊恼。 她什么时候这么油了?不对,这已经不是油不油的事儿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啊,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好不好?! 宋嘉一愣,随即伸手微微遮住嘴角,可再怎么遮,那微扬起的唇角以及眼角氤氲的笑意,明目张胆地向夏槐表达:你说的我有全部听到喔。 夏槐:谁也别拦我,我死,我死还不行吗?! 就在夏槐尴尬地要扣出一座宫殿时,一道宛如救命稻草的声音响起:请问掌柜的在哪儿? 此时店铺前早已挤挤攘攘,这些华亭县的百姓被郑大桥他们维持好秩序,乖乖排着队。由于天色渐亮,街道上行人渐渐多起来,夏记饭馆得道的地理环境使它很好的被路人捕捉到,也就演变成目前人挤人的现象。 问话的人是个侍卫装束的打扮,一身劲装,腰间佩刀,神色间却肃穆不已。一看就是一些富贵或有权势的人家精心养出来的侍卫。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往大厅里乱瞄,去捕捉究竟哪个人是夏记饭馆的掌柜。 好笑的是,老夏家也在暗流涌动。 张梅花、刘秋荷她们下意识往冯老太的方向去看。夏大海、夏大壮他们却看向夏大山。可夏大山、张大木等人却毫不犹豫看向正与宋嘉面对面站着的夏槐。 夏槐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此时也没有想要谦让的心情,着急忙慌地往店铺前赶,甚至越走越快,要小跑起来似的。 这位客官,可有什么紧要的事? 那侍卫二话不说,直接朝夏槐扔了一个钱袋。那钱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夏槐猜想里面应该有银子。与想法同时发生的是,夏槐的手。 她精准地接住钱袋,适时皱了皱眉头:这是? 侍卫将钱袋扔出去后心头划过一丝懊恼,可看夏槐竟稳稳接住后,却眉头一挑:我家老爷要宴请亲朋,二层我们包下了!说完,那侍卫就要转身走,却被少女清脆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制止: 抱歉,这位客官,您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不等侍卫回应,周围的人却纷纷讨论起来。 哎哟,这侍卫是那个马老爷府上的吧? 应该是,听说是马老爷对这侍卫有大恩,这侍卫本来在京城待得好好的,为了报答马老爷,这才来咱华亭县! 马老爷啊,他不是一向都去茯苓酒楼吗?怎么会来这样一个不知名的饭馆? 怎么说话呢?什么饭咱们吃得了,马老爷就吃不了了? 就是!再说,我觉得夏记的饭菜比茯苓酒楼的还要美味! 哟哟哟,说的好像你去过茯苓酒楼似的! 先不说这些,马老爷向来出手大方,我看那二楼从昨天开业到今天还没开张吧?这小姑娘是谁,人家问掌柜在哪儿,她在这凑什么热闹?要我是这家掌柜,非要好好教训这小丫头片子不可! 夏槐不经意地瞥了那人一眼,那人一顿,转头看去,发现夏槐还在跟对方讲话,并未往他的方向看。 他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气愤: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多大人了,不去夫家伺候,来大街上抛头露面的! 刚说完,突然脑袋被人狠狠一砸,他呼痛出声,条件反射地往头上一摸,竟摸到一片湿热。 这,这是我的血?他惊恐地看着手上红艳艳的一片,双手颤抖。 周围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他张皇地左右张望,像只落败的狗,在原地团团转:谁!敢偷袭老子!给老子出来,有本事出来单挑! 可惜,注定没人搭理他。他做无用功地干嚎了会儿,见没人搭理,气愤地走了。 头都被人打破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这边,夏槐正与侍卫解释:我们的包厢是分为四个,我想你们老爷宴请亲朋也用不着四个,所以... 侍卫不可置信,但仍旧不改变主意:我们老爷说了,要包下你们的二层,你手里是定钱。 他话里的意思有让夏槐看钱袋钱的意思,但夏槐偏不,竟直接将钱袋原路奉还。 由于过于突然,侍卫差点没接住:你!你就不怕我们老爷生气吗? 夏槐好笑地摇摇头:这世上这么多人,谁生气我都要怕的话,我岂不是早就死一万遍了? 侍卫哑然,只好接过钱袋,深深看了夏槐一眼,转身拨开人群走远。 夏槐没当回事,转身就要走,却再次被人刁难: 我说,你是谁啊?你家掌柜知道你拒了这么一笔大生意会解雇你吧! 第272章 解雇?我要是这家掌柜,我不扒了她的皮就不错了! 马老爷出手大方,以往去茯苓酒楼的时候,打赏的钱都至少这个数! 十两银?!这么多?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十两银子在马老爷那里算什么?还不是洒洒水的事儿?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行了!我看谁还说我闺女! 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顺着声源看去,只见夏大山阴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往这里走:诸位,你们来夏记饭馆捧场,我夏大山自然是感激不已!但是,我闺女很好,她不该被你们这样说! 还有,夏记饭馆虽然姓夏,但东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闺女夏槐! 这有力的声音字字砸下,夏槐鼻头一酸,差点没绷住。 其实,自打穿越到古代,她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也在心里无数次去催眠自己。 这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她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大环境。既然如此,不如兼顾好自己的小家就好。 可是,她不能忽视的是。每当被人拿性别低贱时,她的情绪仍旧会轻易被调动。 哪怕她能力强,哪怕她懂得多,依旧不能被所有人高看、尊重。 可是,夏大山却站出来为了保驾护航,想要守护她的这颗心,夏槐真切地看到了。 第232章 新疆炒米粉 众人一默,忍不住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小声嘟囔: 见过护犊子的,没见过护母犊子的! 嘘!有人连忙捂住那人的嘴:小声点,你不怕被掌柜的打啊! 切,他自己说的,东家是他闺女,他算什么掌柜的! 可不能这样说,指不定人家东家是闺女来当,掌柜的分给爹娘当呢! 行了行了,咱们就是个为了顾着嘴吃几口饭的,管恁多做啥?走走走,赶紧吃完干活去! 众人一听,连连扶额,是啊!他们还有不少活计呢,怎么就在这看热闹、没事儿找事儿呢?有句话说的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平白惹了一身骚,那可如何是好! 是以,众人纷纷站好队,乖乖排队等着一手交钱一手拿吃食,然后灰溜溜去上工。 夏槐见夏大山依旧一副全身戒备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爹,我没事。她知道,此时此刻再多言语都没必要,只需要告诉担心你的家人,你很好,没有被外界的声音打搅到,那才是最重要的。 外界的声音只是参考,你不开心,就不要参考。 夏槐不关心外界对她的评价,别人喜欢她,亦或是不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能让她吃饱饭吗?能让她穿暖衣吗?或者,能让她平安吗? 如果都不行,何必在意? 她只在乎爱她的人,她爱的人。只想把所有的情绪价值放在这些上面,而不是一些与她距离很遥远,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与事上面。 夏大山不自在地轻咳了咳:那什么,我去忙了。 夏槐倒是没拦他,只抿了抿嘴,遮掩内心的喜悦。瞄了一眼大厅里面的客人,夏槐眼睛一转,突然朝楼上走去。 二楼被分隔成四个部分,分别是寒梅阁,幽兰阁、玉竹阁和青菊阁。 四个包厢,从外观看不出太大区别,只能在每个包厢的门匾处看到不同的的字迹。 字的笔锋凌厉,笔势龙飞凤舞,一眼望去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苌师父亲自题的笔墨,果然是,苌师父一出马,就知有没有啊! 就冲着这一手好字,也有八分可能让人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值了。 夏槐来二楼可不是为了看这些门匾的,她是想趁着二楼没人来打搅,进一趟空间。 许久没去空间,夏槐都觉得想念了。想到空间里琳琅满目的瓜果蔬菜、牛羊鸡鸭,以及自动贩卖机里的各种零食、饮料,夏槐馋的都要流出口水来。 啥也不说了,别的先搁置一下,先搞个饭吃吧! 夏槐目标准确,直接从自动贩卖机处用10积分换了一份新疆炒米粉,炒米粉是要自己煮的。 现代包装,自然不可能给你太多配菜,且由于真空包装,不会多么新鲜。夏槐干脆直接在菜园里摘了不少配菜。 生菜、芹菜、豆芽、蘑菇、青椒,怕不够吃,又放进去一块方便面进去煮。 做好后,一盘子新疆炒米粉红艳艳、热腾腾,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一筷子爆辣新疆炒米粉,一口肥仔快乐水,这种生活简直赛神仙呐! 吃饱喝足,夏槐才做起正事来。她打算把空间的食材搬运出来一部分,给家里人吃。 虽然说,如果用空间的食材来营业会起到更好的效果,但夏槐又不是傻子。得到一些好处的同时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为了一家子的安全着想,她肯定不能这样做。 不能给别人吃,总能给自家人吃吧? 其实逃灾路上,夏槐也没少给家里人吃空间出土的东西。当然大部分都是把水和粮食悄悄换掉,至于蔬菜水果那些,太扎眼了,根本不能拿出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华亭县扎了根。华亭县可比临安县富裕得多,况且南来北往的商人居多,即便拿出一些非时令的果蔬,也不当紧。 第273章 大不了,就说是她买的嘛! 至于朝谁买的,那路上的行商人那么多,她哪里能记得呢?即便是记得,人家走了,她哪里能找得到呢? 把解释的理由都想好后,夏槐心安理得地从空间拎出来一篮子果蔬,红彤彤、黄橙橙、绿油油、白莹莹的,色彩斑斓的模样惹人无法不喜爱。 想了想,又跑去后院将杂物间的粮食换成空间出土的粮食。水缸里的水也换成了灵泉。 后院的东西都是用来家用、自己消耗的,不用担心被家里谁拎去饭馆里做菜。 她的话,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了大伙必须遵守的,在话语权这方面,夏槐还是很自信的。 当然,前提是不包括老夏家那群人。毕竟,这一路她们可没有相处。如今他们还算老实的缘故有三,一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不了解,怕一不小心做错什么。二是手头拮据,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三是有冯老太的镇压,他们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得看在冯老太的面子上,乖乖收敛。 所以,夏槐心里是真的希望冯老太好好的,最好身体强壮,长命百岁! 这样理智、不偏不倚的古代老太太可不多见呐!如果没有她来撑场子,任由她夏槐有通天的本领,也管不住蹦跶的人!都有血亲,她总不能将打打杀杀放在嘴边吧? 她可以不需要这些亲情,可爹娘呢?爹娘虽不是包子,可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怎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欺负?哪怕欺负他们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夏槐想着想着,愈发觉得,必须伺候好冯老太! 此时,冯老太在大厅冷不丁打了几个喷嚏,吓得张梅花连忙又是搬凳子又是端茶的:娘,您先歇歇吧,这里有我们呢! 冯老太没言语,心里却不由得嘀咕:谁骂我呢?难不成是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啐!这老不羞的,都埋在地下了还不安生!得得得,有空拿点好吃的去看看他吧,估摸着嘴馋了... 张梅花可不晓得,她这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婆婆,心里竟是这种想法。 第233章 这还是他媳妇儿吗? 夏槐不知道的是,楼下正暗涌迭生。 小槐得罪了那什么马老爷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啊...吴晓蓉拉着刘秋荷,一脸的愁容。 刚跟相公闹完别扭,面对再作妖就要被休被撵走,面对冯老太的耳提面命,以及周蕙娘语重心长的劝说,吴晓蓉也学聪明了,她这次没敢直接大声说话,只敢拉着一向心疼她的刘秋荷小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 然而她忘记的是,她虽然收敛了,可刘秋荷没有啊!这娘们比吴晓蓉更盛,吴晓蓉至少还有点心眼,她刘秋荷是真的蠢!当即大惊失色地嚎道:天老爷,小槐这孩子真会给咱找麻烦!这咋整,要不咱跑吧! 此时店内客人还很多,刘秋荷这一嗓子把客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她那,那些客人的目光与神情顿时复杂起来。有疑惑,有好奇,有看戏成分,也有窥探隐私之意。 突然,一阵强劲的风直冲刘秋荷,还不等刘秋荷有所反应,只听啪地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直至脸上传来热热的、涨涨的以及剧烈的疼痛感,刘秋荷才猛然捂住脸,讷讷地看向面前的人。 是夏大壮。 夏大壮平日老实本分,虽然没太大本事,但是总是少说多做,这种打人的事更是从未有过,所以刘秋荷此时此刻的感受跟吴晓蓉之前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诧异,不解,以及委屈。 可是,与吴晓蓉不同的是,她不敢反抗。 固有的男尊女卑思想束缚着刘秋荷,因而,她非但不觉得夏大壮打她有什么错,反而觉得就算夏大壮不分理由打她也没什么。 她在意的是,周围人很多,她在大庭广众下被打,这也太丢人了。以后她还能在店里帮忙吗?那些见过她被打的客人会不会看不起她?会不会传的沸沸扬扬? 一想到以后走出去都是异样的目光,刘秋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突然很想在地上凿个洞,然后钻进去。这样就能躲避这么社死的一幕。 夏大壮打完刘秋荷,那只黝黑、粗糙的大掌不住地颤抖。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只记得当刘秋荷说出那番话后,他直觉就不好,刚这样想着,就见夏大山的脸色黑的像是锅底,那一刻,夏大壮头脑一热、足下生风,当即如离弦的箭朝刘秋荷冲去。 之后就是眼前的一幕了。 他打了自己的媳妇儿。 夏大壮意识到这件事后,内心无比纠结。可是,如果他不出手,他怕夏大山对刘秋荷发难,也怕好不容易开的店被刘秋荷的口不择言搞黄。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冯老太走来了。 不过来不行啊,总不能指望这几个老爷们,或者指望这几个脑子里塞了糠的女人来摆平这事儿吧? 老二家的,去灶房帮忙去,大壮,你出去买些米面,灶房不太够了。 冯老太压根不解释,直接给几个人分配完任务,对于周围等着给交代的客人只扯了扯嘴角,强行营业道:各位客人,我们新店刚开,希望你们吃好喝好,有啥不满意的,还请诸位说出来! 有人似乎想开口问什么,却又被冯老太打断:好了,我老婆子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走之前还把夏大山捞走了,绝对不给客人八卦的机会! 第274章 客人呢?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有瓜他们就吃,有瓜吃不到也没事,大不了就,就吃饭嘛!这年头,有份给工钱的活计不容易,他们也不至于为了吃瓜非得抛弃活计,那不是傻嘛! 等早食的客人都走后,也没到巳时,老夏家将店门关上,准备收拾收拾,然后准备午食的饭菜。 夏记饭馆是全天开业的,供应早食、午食以及晚食。这才刚开业,老夏家是齐齐上阵,等开业这段时间忙过去,夏槐是打算把大家分为三波人,不然每个人都全天上阵,就算是郑大桥那样的壮汉,也吃不消! 刚关上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听外头有车马人闹声,夏桥正要调侃,不想店门突然被敲的砰砰作响,夏桥刚勾起的嘴角往下一压,诧异地与老夏家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冯老太沉声道:老二老三,开门去看看怎么回事。 吴晓蓉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猜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往后倒退着,钻到了灶房里。 冯老太看到,只微微瞥了那个方向一眼,转眼又移开。 夏大壮第一个站起来,毫不犹豫往门口走,他想的很简单,冯老太让他去开门,他就去开呗! 他倒是干脆利落了,可刘秋荷看在眼里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哎哟!这憨傻的老头子,人都恨不得一步照着十步来走,他呢?恨不得一步直接到目的地! 这要是门外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人,她跟孩子可咋整? 一联想到可怕的事,刘秋荷打了个哆嗦,心一横,竟弯腰抄起一个板凳,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店门,经过夏大壮的时候,直接一个屁股墩儿将他怼到一旁,胳膊一伸,将店门打开,另一只手牢牢拎着板凳,举的相当高。 夏棉看着刘秋荷的背影,忍不住有些眼热,胸口的地方在微微发烫,好像有什么情绪破土而出。 夏大壮也怔楞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媳妇儿,一瞬间觉得很迷茫,这还是他那个唯唯诺诺、自怨自艾的媳妇儿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秋荷的眼睛是紧紧闭上的,她根本不敢睁开眼,怕自己的怯懦外泄。 她死了没关系,可这个家,不能没有夏大壮。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了谁都可以,唯独没有男人。 这是时代的可悲,亦是女人的可悲。 可即便是可悲的,可刘秋荷这懦弱卑小的女子所散发的能量,依然在不断闪光。 夏槐第一次正眼去看刘秋荷,她第一次知道,有些能量,不仅仅只有接受到新世纪教育思想的人才拥有。 任何一个社会、时代以及文明,都有值得敬佩、学习的人物。 她想,刘秋荷也值得。 第234章 谁能跟银子生气呢 突然,刘秋荷的胳膊被人拉了拉,她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睁开,只敢用沙哑的喉咙挤出几个字:谁,谁? 一双温暖略有些粗糙的手,像是女人的手紧紧握住刘秋荷的:娘,你睁开眼吧。 夏,夏棉?刘秋荷难以置信后又紧张地虚空挥挥手:不不,你快退后,别过来! 夏棉的鼻头一酸,她从小到大就被嫌弃不是男娃,一直认为爹不亲娘不爱。但回想前半生,其实她过得也算不错,至少吃喝不愁,至少嫁的人也是自己喜欢的。 虽然从小到大受到许多白眼,但这白眼里并没有来自爹娘的。虽然娘亲总是自怨自艾,怪自己不是男娃,不能赚钱养家。可是并没有去打她骂她,只是没有关心她罢了。 可是,谁家的女娃有被夸过呢?又不是每个女娃都像夏槐那样幸运。 有时候啊,人呢,要认命,要知足。 想通了后,夏棉含着泪,伸手飞快揩掉眼角的泪珠儿,笑道:娘,没事的,外面的人不是来找茬的。 真,真的?刘秋荷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悄咪咪地先睁开了左眼,看到门外站了乌泱泱一片人,吓得又紧紧闭上眼:这,这还不是找茬的?这么些人! 这回倒是不需要夏棉解释了,对面一道笑呵呵的声音传来:诸位,叨扰了,老夫特意带了薄礼,想来我那侍卫不懂事,所以惊扰了你们。 刘秋荷越听越不对劲,不是来找茬吗?怎么还带了礼?好奇心驱使她猛地睁开眼,一眼看到门外站着一排侍卫随从。 随从站在一个老者身后,手里各自捧着锦盒,随从周围围绕着一圈的带刀侍卫,瞧他们的神情虽然严肃,但并不凶神恶煞。 这,这这这...刘秋荷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不是来找茬吗?哪家找茬还带礼品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冯老太眯着眼看向一身锦衣玉袍的马老爷,挺直了腰板走上前:原来是马老爷,什么大风把您老刮来了? 这熟稔又不失礼节的问候让马老爷心神一动,定睛去看冯老太,只见不过是一介粗布短褐的老妇。何时寻常民间也有这样气度的老妇了?然而,他不知的是,冯老太其实心里相当紧张。 知道马老爷也是因为先前侍卫说的那番话,在华亭县,除了县太爷,就是他能有这样的派头了。好在这次确实没有猜错。 松口气的同时,冯老太握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虽说声音与面色无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害怕。这一生从未见过什么大人物,从街上百姓的嘴里都能听得出,这马老爷虽然年纪一把了,可人老风流,身家万贯,银钱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家还有些背景。不然依照他时不时强抢民女的作风,早晚有一天是县太爷所不能容忍的。 第275章 虽说马老爷的手段比那些恶霸更温和,可老百姓家里,谁家顶得住钱财的诱惑与权利的压制?更何况,在这个年代,女子本就卑贱。是以,马老爷向来都是顺顺当当的。 唯独这次桃花村的春兰,他当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仅为了她大动干戈在桃花村建了财神庙,甚至只是听说春兰随口提了一句夏记,他就记在心上,要给夏记包下来,让春兰吃个尽兴! 想起春兰,马老爷严肃的脸上竟飞快划过一丝淫邪。春兰那丫头,虽说没甚气度在身,可那一身细皮嫩肉,前凸后翘的模样,让人禁不住心猿意马。 若不是春兰家兄弟多,马老爷真不确定这春兰待在桃花村能不能落着好。 她家向来不缺人上门提亲,只是这春兰心气高,谁也看不上。因而,对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不再少数,是以,她平日都要有兄弟陪同,不然自己单独走,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敲晕了干坏事! 冯老太活了那么多年,不说成人精,那也得是个老人精了,马老爷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神情,还能错过她的眼? 她心里鄙夷的同时,仍旧要压着性子好声好气与马老爷周旋。 这样,我替我那侍卫向老婶子道歉...不过还请老婶子通融一下,内人确实喜欢你家的饭菜,所以才想包下你们家的二层,您看? 这个内人差点没让冯老太吐出来,她强忍不扭曲面容,僵硬地摇头:哎!用不着道歉,实在是我们夏记也有规定,这确实不允许包下整个二层,这样,马老爷既然亲自到店,就给您随便挑!我们的包厢有四个,各有千秋,您看上哪个,就定下哪个! 在开业前,冯老太特意向夏槐了解了店里的情况,保证有客人询问她时自己能够从容答上。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客人询问,竟遇上了马老爷这个大人物! 马老爷顿了顿,没想到对方会直截了当拒绝他。他面上不好看,心里更甚,忍不住维持不了面上的和蔼:你们东家是谁?我来跟他谈。 冯老太恨不得翻个白眼,正想说什么,只听身后自家亲孙女清脆、掷地有声的声音:我就是东家,不过我祖母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们夏记是有规定的,规定不可打破,谁来都一样。 马老爷闻声抬头远视,眼神蓦然一亮。 好一个清秀出尘、气质斐然的女子! 她仅仅只是穿了一身宽松不显身段的衣裳,衣裳的材质也普通至极。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夏槐的身材绝对不差! 甚至,她身上有春兰没有的气质! 马老爷正想说什么,却又被夏槐嘴里的话气到:你是东家?你们夏记是你来当东家?真不是马老爷小瞧夏槐,实在是,抛头露面出门做生意的女子少之又少,能当东家的?那更是凤毛菱角! 夏槐毫不气弱,当即颔首:确实是我。 马老爷心里是不痛快的,但是,男人嘛,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心里惦记着。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笑道:那行,就依你的,选一个包厢。 众人面面相觑,别提老夏家,就连马老爷带来的人都惊了。他家老爷怎么回事?说好的给他们出口气,然后给春兰气派呢? 不过,主子的事,他们就算再不理解,也不会插嘴。 而老夏家呢,虽然无语至极,也不希望马老爷来光顾自家生意。可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老夏家啥也不是,只能摸着鼻子、热情地接待了! 再者说,谁能跟银子生气呢? 第235章 一个时代的人 晚夜。华亭县某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村子的某个犄角旮旯。 山村一片寂静,周遭全无一点光亮。 在古代,不说乡下,即便是繁华闹市的天子脚下,寂静的夜晚也不是灯火通明的。油灯对于老百姓多么昂贵,他们怎么舍得轻易使用?即便是做费眼的针线活,哪怕有一丁点光亮,他们也会就着夜光去做活。如果全然看不清,等到针扎到手指,他们也不纠结,直接撂下活计,翻身上炕,和衣而眠。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部分老百姓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即便手头有钱,想的也是如何给子孙娶个贤惠能干貌美的媳妇儿,而不是把钱投进一个不知何时能赚回老本的生意里。 这样的日子,在现代人眼里似乎有些太过枯燥、乏味,像是一眼看到了头。可于他们来说,能够吃饱喝足,能够每天有活儿干,能有家可回,这就是幸福。 扯远了,且看眼前。 只见浓墨般的夜间,一道残影在微弱的月光下疾驰窜过。须臾,脚尖一点,竟站立在一处茅草屋的屋顶。 嘶哑的嗓音在暗墨涌动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将军急诏,速回! 他的对面,一身白衣,颀长玉立的身影稳稳站在矮树顶尖,闻言,面色如常。分明没看到他张口,却有淡而沉稳的声音响彻对面那残影耳畔:我若不呢? 残影似乎没想到会等来对方这样的回话,怔楞了一瞬,才轻声嗤道:当年你血泊中躺,身情皆狼狈,若不是将军出手,只怕你早已尸骨分离。怀恩不抱,当真不怕五雷轰顶! 呵,我倒是不知,原来我的一条命,竟需要如今的我还数次! 第276章 你!残影不曾想一向乖顺的少年竟有朝一日起了反抗心里,气结愤恨道:沈嘉和!你不讲道义! 那书上站着的,果不其然,正是乔装打扮的沈嘉和。 只见他丝毫没有被道德绑架,冷静摇了摇头:我自然感恩严大将军的救命之恩与栽培之恩,可我沈嘉和自认为学有所成后为他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数十次,也算是抵消了吧? 我直说了,我与严大将军所持有的思想不同,注定无法一直协助他,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我不想再出手。 笑话!残影没忍住朝地面狠狠啐了一口:你分明知道大皇子为人心狠手辣,留有这样的人肆意妄为,这个国早晚要...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沈嘉和看向他的眼神宛如一个死人。而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忌。 总之,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 沈嘉和不为所动:可你要知道,虽然他残暴不仁,可他确实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不然,你认为还有谁可以继承那个位置呢 胡言乱语!你把二皇子他们当什么了?不等沈嘉和接着拒绝,残影恨声道:你不愿意回去是吧?那也没事,大不了我请那位夏姑娘,那姑娘像是会点功夫,或许... 住口!沈嘉和眼里像是淬了冰刀子,那温度低到对面的人忍不住瑟缩了缩。 残影冷哼:不提她也行,那就回去。 沈嘉和月白色的脸庞紧紧绷着,眼神冷冽地看着对方,良久,就在残影快要抵抗不住这种眼神时,沈嘉和终于微微颔首:稍等,我需要回去一趟。 残影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没说,便寻了个角落隐匿了身形。 须臾,沈嘉和面带冷霜折返。 怎么?跟小情人依依惜别很舍不得? 沈嘉和冷笑一声,声音刚落,便有一串银针飞向残影,倒是没有刺中残影,而是刚巧在残影周身围绕一圈。 残影脸色一变,想发怒,但是沈嘉和也没有伤及到他,且他害怕沈嘉和答应好的事反悔。忍吧,被这样搞了一通,简直比直接伤他还要过分。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滋味别提多难受,沈嘉和见此,心里总算有些好受。 他刚刚回去想去见见夏槐的,可谁知道,竟看到夏槐正与一个男子聊得正火热。当时他也没仔细看,只觉得心里一道火猛烈地窜了起来。烧的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转身走了很远才有些后悔。 他应该仔细看看的,或者说去问问夏槐。夏槐不是这样的人,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却又如此。 可是,哪个正值青春的女子会夜会男人呢?尤其是,这样的年代。 突然,沈嘉和灵光一闪。一些先前被浓雾遮住的思想,犹如雨过天晴般,蓦然晴朗、清晰起来。 是啊,时代不同,他又为何用这个时代的思想去束缚、评价、审视夏槐呢? 他们,可是来自同一个家乡的人。 想通这点后,沈嘉和便想转身走,不料不残影狠狠抓住手臂:沈嘉和!你别太过分!你何时变得如此?连自己答应的事都要反悔?! 沈嘉和顿了顿: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做的都做了,我答应的也不会反悔,只是我想再回去一趟。 突然,遥远的天际炸开一道狼烟,残影脸色巨变:遭了,将军有难! 沈嘉和见此脸色也瞬息之间黑了几分,虽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可是依照他所信仰的道义以及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恩情大过天,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曾经朝他伸出援手的人死于非命。 而他若是在世,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走! 两人朝着狼烟消失的地方飞驰,这次沈嘉和并未转头留恋,他的双眼坚定看向前方,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说:等我,夏槐。 正与郑大桥商议事情的夏槐突然心脏猛地抽痛,她蹙紧眉头,手禁不住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依偎在墙上。 郑大桥一顿:夏姑娘?你怎么了? 夏槐摇了摇头,心里却诧异不已。自打她修炼以来,又有空间灵泉、作物的加持,不说她可以做到铜墙铁壁,一般的伤痛却不会有的。 她这是,怎么了? 第236章 凭什么 远离华亭县的沈嘉和不知道,他的不告而别竟依旧让夏槐感受到了离别的伤痛。 三日后,一个普通的午后,夏记饭馆迎接来一批浩浩荡荡的客人。 夏桥麻利地将汗巾子甩到肩膀上,牙呲得让人不由莞尔:哎哟,马老爷!您今日可真是精气神十足!映得我们夏记都蓬荜生辉了!刚说完,便听噗呲一声,马老爷随从的侍女笑了。 夏桥没在乎地挠挠头,甩着汗巾子为马老爷他们带路。 马老爷却没立刻走,反而折返回去,走到一台小轿旁,伸手撩动帘子。 须臾,一双莹白的手伸出,一张被脂粉厚涂的俏脸露出。 那女子长得倒是有几分明艳,身上也穿着绫罗绸缎,可不知为何,见到的人并没有很舒适。 若夏槐在场,一定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第277章 无他,主要是,这颜色的搭配属实有些不太入眼。 春兰虽说得了马老爷的青睐,可她先前拒了马老爷塞去的丫鬟随从,因而送去的衣裳首饰,虽然各个贵重华丽,可她审美俗不可耐,周边也是一群下里巴人,如何能帮她出谋划策? 她这样的装扮,在没甚见识与审美的乡下人眼里,那就是好看。 怎么说呢,只要是贵的,值钱的、没见过的,那就是好的! 所以,春兰此时此刻是骄傲的。 她的内心很矛盾,看向马老爷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与扭曲。有厌恶,有不解,有讨好,也有疏离。 明白人眼里,她就是享受着马老爷给予她无限财富的同时,又厌恶马老爷年纪大、丑。 春兰? 春兰回神,这才发现周围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她脸色一红,尴尬地小声问:怎么了? 马老爷笑笑:只是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先让他们上菜? 春兰微微颔首:还好。 于是,她抬脚踏进夏记。 早就听说,长林村来了一群逃灾来的人,多半都是泥腿子。可唯独这老夏家,一来就是买良田买荒地,又是盖房又是摆摊,如今竟闷不吭声地在华亭县开起了饭馆! 别说是租的,如果是买下的,那才是真正骇人听闻呢! 可即便是租的,那也是华亭县,更何况那位置还相当不错! 消息跟长了脚似的,飞一般地吹到了桃花村。最后落在伤春悲秋的春兰耳朵里。 春来好奇,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尤其听说老夏家全家上下竟然听一个丫头片子的话,甚至东家都是那个丫头片子当,更把夏槐吹嘘成貌美如仙、足智多谋。 简直是只应天上有。 春兰立即心里不是味儿起来,于是就有了马老爷听说春兰对夏记感兴趣,然后要包场的事儿。 进入夏记之前,春兰都设计好了剧本。她想着自己进去后就用手捂住鼻子,然后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最后让马老爷带她出去,转头进入茯苓酒楼。 可是刚踏进夏记的那一刻,春兰彻底懵了。 春兰确实没怎么去过酒楼,甚至说,她都没怎么去过街上吃东西。 所以,听到马老爷要给她包场后,春兰内心简直狂喜。她渴望马老爷给她钱财、名利以及带她见世面,唯独不能接受马老爷成为她的相公。哪怕是名义上的,她也不想。 更何况,马老爷只是要抬她当小妾。 除此之外,春兰更恨那些看向她的目光。那黏在她身上的,黏腻、肮脏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拿长长的指甲戳瞎对方的眼睛! 想到指甲,春兰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纵然她皮相、身段好,可真正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福气、身份高、家世好的,却是看手。 那些千金大小姐,不说长相、身段,单单那双手,哪怕是五六十岁的老妇,手都比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好看太多。细腻、白皙、嫩滑。而她呢?明明是未嫁人的少女,一双手看着倒也过得去,可一摸就能摸出来,那双手粗糙得很。 其实家里人对她不薄,至少没让她下过地,忙的时候让她帮忙做饭、做些杂活儿罢了。至于平常绣花那些,对于乡下人来说,那就像是消遣,怎么能算干活呢? 可春兰不这样想,她就是觉得爹娘没本事,不然自己怎么会一直缩在一个小山村里?凭借她的美貌、身段以及才智,她不甘心! 可这份不甘心,似乎随着寡淡无波的乡村生活平息了。 再次波动起来时,正是她及笄后,她的身段与美貌越发显眼。但凡走到乡间小道,准有男人用恶心的目光粘着她。他们盯着的地方让春兰无数次用指甲掐红了手心,她又怕又羞,又恨又惧。 那些男人,有与她年纪相仿的,有半大小孩,也有油腻的老汉。 后来春兰就不再出去了,再着急,她也要拉上家里的兄弟,否则真怕有一天被那些饿狼扑倒! 这时,马老爷的出现,其实春兰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在得知马老爷的年纪以及长相后,春兰心里的不平衡再次翻涌。 她这么好,凭什么只能给又老又丑的男人当妾? 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趁着马老爷还愿意宠着她的时候,使些小性子。 一边享受着马老爷给她的荣誉、钱财,顶着众人或是羡慕或是鄙夷的目光,春兰就这样骄傲地过着不知未来的小日子,直到她耳边传来关于夏槐的传言。 所以,她来了。 可是,这次,她好像一只淋了水的,灰扑扑的,狼狈极了的落汤鸡。 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她,本就非凤凰。经过风吹雨打,反而更像一只人人厌恶的落汤鸡。 怎么了?马老爷意识到春兰迟迟不动,忍不住拉了拉春兰的胳膊。 别碰我!春兰飞快地拍掉马老爷的手,尖声呵斥。 马老爷脸色一僵,随即沉着脸,声音不大,可威力却让人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爷给你几分脸面,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春兰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每次马老爷见她都是笑眯眯的,哄着、捧着、让着她的,可这次,怎么就生气了呢? 第237章 另外的价钱 春兰弄错了一件事。 第278章 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她这种身份,即便长得貌美如仙,其实也只是一时的玩意儿罢了。能有几分耐心去哄着她,其实都算幸运。 不然,依照他们的权势,强取豪夺这种事,不比哄着来得快? 可春兰眼高于顶,又恃宠而骄。有道是,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的命会不会比纸还要薄。 作一时无碍,怕的是,把一切作没了,再去挽回,那就回天乏术了! 我,马,马老爷我...那句我错了,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可马老爷这回也是真生气了,直接朝春兰甩了脸子,朝侍卫挥了挥手:带她回去!随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抬脚踏进了夏记。 夏槐正站在账房台前拨弄着算盘,那双手莹白纤瘦。马老爷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时,夏槐依旧岿然不动。 正当周围客人心里担忧夏槐要被马老爷发难时,只见一道身影飞一般地往马老爷的方向窜去。 众人定睛一看,原是夏大壮。 那个平素沉默寡言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男人,竟然扬起了笑脸,迈着流星大步朝马老爷走去:马老爷,请这边走。 夏槐见夏大壮步伐稳当,神情自然,这才微微低垂下眼皮,放下心来。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那算盘的珠子圆润滚滑,拨弄出来的声音也让人耳畔一亮。夏槐分明低垂着头,可莹白的脖颈却一直高高昂着,让人忍不住侧目而视。 夏大壮顺利将马老爷带到先前约定好的包厢,一路上顺顺利利,这无形中给了夏大壮一些信心,更加自然地服务马老爷。 马老爷,这便是幽兰阁,请进。 马老爷心里本来氤氲着一层怒气以及被春兰拂面的恼怒,可踏进这幽兰阁,马老爷却觉得身与心瞬间被一道无形的气抚平。 只见,室内陈列一目了然。打开包厢门,入眼的便是正中悬挂的一幅幽兰画作,这画作不知何人所绘,甚至凑近也未有提名。 可画的整体、气质以及笔墨,均属上层。甚至可得一个上层画作。 只这一幅画,马老爷便当即觉得,这次来值了。 从画作移开视线,下面放置一个条榻,条榻一头放着叠得如端正的豆腐块儿似的被褥,另一头却放置着两个方方正正的棕白色东西。那东西方正,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更看不出有何作用。 大抵是马老爷停留的视线太久,夏大壮顺着看去,轻声介绍:那两个是我们东家想出来的,是让人抱着休憩的,叫,叫抱枕! 夏大壮心里其实很紧张,怕自己回答不出,又怕自己介绍有误。但是说着说着,夏大壮突然意识到,马老爷竟然真的听下去了,且没有质疑!这不仅给了夏大壮更多信心,也让夏大壮在心里越发信任侄女。 原来,夏槐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随着夏大壮的介绍,马老爷顺势走到条榻下,坐了下去,手一伸,抱着一个方正的抱枕。 这抱枕里被夏槐装满了鹅绒,摸着舒服极了。 随即,夏大壮又为马老爷介绍了屋内其他陈设。 然后马老爷就发现,这个外表其貌不扬的夏记,内含不少乾坤呢!这包厢里,不管是寻常的桌椅还是长榻,看似寻常,实则不凡。 桌子可以旋转,想吃什么菜也不必站起身去夹,也省了丫鬟侍从布菜,不仅方便,吃饭的乐趣也多了几分。 椅子上绑上了薄薄的软垫,虽天气炎热,可屋内的温度竟然透出一丝丝凉气,这凉气不突兀,也不会觉得在包厢吃饭多么酷热难忍。 这屋内竟不热,可是用了冰?马老爷如此问着,下意识探头左右张望,结果却叫他失望了,别说冰了,水都没影儿! 夏大壮挠挠头,淳朴一笑:哪能啊,我们这哪里用得起冰,只怕只有茯苓酒楼里有了...不过确实,为啥包厢里感觉有一丝丝凉气呢? 马老爷在心里暗自迷惑,心里却想,茯苓酒楼确实有冰,可那是另外的价钱。这夏记是个其貌不扬且无甚来头的饭馆,确实不大可能用得起冰来! 毕竟冰这种东西,有钱还不一定能用得起,那还得有门路才行! 茯苓酒楼作为老招牌,在许多地方都有分店,哪怕是天子脚下,也有它的影子。是以,有门路不稀奇。 马老爷,这是菜单,您看需要什么?可以直接用炭笔圈起来。如果不知道吃什么,也可以由我为您推荐。天知道,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夏大壮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马老爷向来出门是被服务的,走路,有代步的轿子。吃饭,有娇美的侍女喂到嘴边。至于点菜?那也是由别人抑扬顿挫地报菜名,报完也不需要他记住去点,只需将所有的招牌呈上来就好。 可自打踏进这夏记,对马老爷的冲击那是一波连着一波。好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或者说,有些东西他见过,但第一次知道,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以至于,这些稀奇的,没见过,或者没做过的。马老爷都想试一试。 铁,铁板烧?是什么?马老爷一眼看到这个,下意识揉了揉眼,有些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吃的吗?不管是铁,是板,还是烧,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可以塞到嘴里啊! 夏大壮下意识挺直了腰杆:这个啊,是我侄,咳咳,是我们东家想出来的吃食,可好吃了!砸了咂嘴,夏大壮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一抬眼见马老爷仍旧看着他,他这才挠了挠头:要,要不您点一个? 第279章 不怪夏大壮,实在是,他一介农夫,哪里懂怎么介绍吃食?嘴里的词汇不过是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这些,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好意思,他是真的不会! 马老爷微微颔首:行。这个铁板烧,还有鸡蛋灌饼、麻辣烫、炙烤小串...都来一份! 第238章 被人肯定的滋味 夏大壮嘴角忍不住疯狂向上扬,止都止不住,嘴里不住地嗯嗯作声。 最后还是马老爷旁边的随从看不过眼了,走上前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寒暄。夏大壮云里雾里跟着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扭头:马老爷,桌上您的右手边有个铃铛,您需要什么的时候摇一摇就行!说完,方才跟着随从往外走。 马老爷听完还是很坐得住的,只余光看到人撩起门帘走出去,突然猛地站起,伸手又准又狠地捏起铃铛,试探似的摇了摇。摇完后,沉思了几息,又摇了几下。 结果并没有任何响动,马老爷心里失望不已,不由撇了撇嘴:啧,还以为真有...话还未说完,突然门被轻轻扣动,马老爷愣了一瞬,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哑,清了清喉,才发出声音来:进来。 门竟没有任何声响地被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木色的托盘,再然后,一个看起来长相有些不讨喜的年轻妇人走进来。 吴晓蓉是临危受命,这活儿本来是派给夏棉的,可夏棉手头有活儿,而那活儿旁人觉得吴晓蓉做不好,所以.... 至于为何没让王淑玉来,主要还是因为王淑玉如今未嫁人,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得让嫁了人、生了娃儿的妇人来比较好。至于王淑玉,也不可能闲着。她待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吴晓蓉本就紧张,见马老爷直愣愣瞅着她,其实马老爷看的是她手里的托盘,但吴晓蓉不知道啊,她直觉就有些不大好,但若是搞砸这一单,指不定要被老夏家集体围攻! 是以,吴晓蓉只能硬着头皮、手不住地发力,这才平稳地将托盘放置在桌面:马老爷,这是夏记赠送的包厢专属茶点。吴晓蓉低头说完,手上飞快地把托盘上的一壶茶以及四样点心摆好放在桌面。 最后将托盘放在胸前,低垂着脑袋轻声问:马老爷,您还需要什么吗? 马老爷想了想,突然看到自己的手,问道:可有水净手? 吴晓蓉心一咯噔,连忙笑着伸出手,引着马老爷走到门后的一角。 只见吴晓蓉掀开一侧的木桶,那木桶里装了满满的水,又从另一侧拿起一个木质的盆,架在高处,从木桶里舀出一瓢水,放入盆中。最后朝马老爷示意。 马老爷没想到这屋里就已经提前备下了净手用的水和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吃饭的地方看到这样的操作,实在有些惊讶。 但马老爷何许人也?即便是惊讶,也未露出不雅的神情。他挽起衣袖,作势要净手。与他同行的侍女见此大惊,连忙上前:老爷,奴婢服侍您净手! 笑话,她们被带出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陪马老爷逛街吃饭当大小姐的?那必然不是的。她们也没有这个福分。是以,见到马老爷竟要自己来净手,吓得她们个个花容失色。 马老爷侧身躲过,眉目间有些不耐:我自己来。 马老爷都这样说了,侍女心里再如何恐慌,又能如何?只能点点头,站在一旁担惊受怕。 在府内,何曾让马老爷自己动过手?别看马老爷人过半百,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其实心里很怕马老爷意识到自己连个手都洗不好!富贵人家出生的人,吃穿住行均有人代劳,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富贵?享受?那自然是。可若有朝一日从富贵的高处跌落至底,只怕要受不少苦头! 然而马老爷的动作流畅,没有半点迟疑,手洗干净衣袖也未沾上一滴水。 吴晓蓉可不知道这些,她只在心里犯嘀咕。不就是洗个手吗?怎么那些侍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见马老爷净好手,她连忙递上准备好的手帕。 这一流程的服务下来,马老爷倒是瞥了吴晓蓉一眼。 吴晓蓉低垂着眼,轻声问:马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马老爷未应声,反倒朝旁边的侍女点了点头。那侍女熟门熟路地从腰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塞到吴晓蓉手里:我家老爷暂时不需要什么了,退下吧。 吴晓蓉盯着那银锭子,身与心都在飘忽不定,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夏桥担心媳妇搞砸事情,忍不住蹲守在包厢外。见吴晓蓉出来,连忙站起来问道。 吴晓蓉脸上似笑非笑,摊开手给夏桥看:相公,你瞧!是银子! 夏桥瞥了一眼,心里高兴,却撇了撇嘴:瞧你没出息的样子,马老爷有权有势的人,还差这点银子?要是别的进去,只怕得的更多!夏桥这嘴上确实有些不饶人了,可吴晓蓉心里高兴,没跟他一般见识。只激动地盯着银子看了许久,突然塞到自己怀里,匆匆往灶房跑去。 夏桥:???反了天了,才赚了这点钱就不想搭理他了? 这倒是冤枉吴晓蓉了,这钱她虽然很想占为己有。可是有一件事,比让她拥有这块银锭更重要的事。 第280章 祖母,这是马老爷赏我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您拿着吧!吴晓蓉梗着脖子,极力表现地不在意,实则在旁人眼里,吴晓蓉就如同一个等着被大人表扬的小孩子似的。 冯老太惊讶地挑了挑眉,想了想,突然伸手摸了摸吴晓蓉的头,揉了揉她的发,声音难得有些温柔:明珠她娘啊,这钱你自个儿留着就好,平日给明珠买点啥... 吴晓蓉的嘴角下意识勾了勾,闻言摇头,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银子塞到了冯老太手里:明珠能用的着什么钱?祖母,这钱您拿着!说完,吴晓蓉就往楼上跑。 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刚刚冯老太抚她脑瓜的感受。 祖母,竟然摸她的头了耶! 她决定了,要好好赚钱!将来让祖母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至于相公?比起得到祖母的肯定,算什么呢?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肯定,尤其被老夏家做主的人肯定的滋味多么美妙。 第239章 意外之喜 很快,马老爷点的菜陆续上齐。 说实话,很多菜,卖相看着并不好吃的样子。可闻着直冲鼻翼的香味儿,马老爷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老爷,奴婢为您布菜。有侍女走来马老爷身边轻声道。 吴晓蓉想了想,仍旧硬着头皮劝道:马老爷,我们东家说了,夏记的饭菜,还是自己动手吃更好,她说,别有一番什么味儿的! 吴晓蓉这囫囵吞枣的学话让马老爷不禁失笑:应当是少几分风味...也罢。他朝侍女摇摇手:退下吧,你家老爷又不是没长手,不必候着布菜了。 侍女神情紧张,欲言又止。她心里慌乱,这布菜伺候老爷的活计就是她的工作,若是老爷不需要她了,她当何去何从?虽说侍女长相不错,可比起被马老爷看上的、抬进府内的那些娇娘,她们又算得了什么? 别看马老爷年纪一大把了,可人家有钱有权啊!府内的侍女不是没有爬床的,可十中有九均以失败告终。 马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将后院整顿起来,那种心思不正的都被打发出去,卖的卖、遣的遣。这后院才慢慢安宁下来。可也只是表面的安宁罢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那后院是女人的江湖。 马老爷可不知侍女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用帕子净手,先喝了口茶水。刚刚只顾研究包厢内的结构、陈设,完全忘记桌上的茶点。在吃油腻之前,喝点清淡、吃点软糯的总对胃好些。 带着微温的茶水刚入口,马老爷忍不住扬了扬眉。这茶当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西湖龙井、六安瓜片、安溪铁观音。喝着倒像是不知名的红茶,可又不完全纯粹。里面似乎又添了些别的茶,这综合的口感非但不杂,反而让人回味无穷。 先是红茶的顺滑绵纯后,有不知名的清香,不知名的香醇,不知名的清爽。 一时间,马老爷宛若徜徉在花的海洋里。 眯着眼陶醉一番,马老爷余光瞥到朴素木质餐盘里的茶点,心思一动,忍不住用手捏起一块泛着淡青色的茶点。 旁边的侍女大惊失色,心想,果然,这群有钱人的脑子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判断。怎么就直接用手抓呢?!这要是叫夫人知晓,指不定给自己安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正大光明给自己扔出马府! 茶点名不虚传,虽说这也是马老爷第一次尝试。可他已经预感,往后的夏记定会名扬华亭! 茶点的外皮是酥的,内里软糯,让人欣喜的是,里面还有馅料。 意犹未尽地要再捏起一块茶点时,只听吴晓蓉的声音再次响起:马老爷,不如先吃主菜吧,这茶点何时吃都可以。 马老爷手一顿,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右手握拳掩盖在嘴边轻声咳了咳:也是。 他望着手边的吃食,最后选择了看着还蛮正常的鸡蛋灌饼。 这鸡蛋灌饼还是夏槐考虑到有钱人的毛病,特意切成了小块地码好放在盘中,旁边还放了酱料、辣椒之类的。当然,说句不好听的,这样做,也是为了在富人家更好地营销罢了。 平民有平民的吃法,富人有富人的吃法。平民百姓买个饼买碗汤就能吃饱,可富人动辄就会点一桌子的菜。吃完是不可能的,吃完那就面上不好看了。多半能剩下一半都算肯定那家饭馆了。 往常在茯苓酒楼,马老爷吃剩下的席面差不多就是剩一半,只是随着去的次数多起来,最初的兴味也少了。这次,虽说是由于春兰的缘故,可马老爷也存了要去看看新饭馆的心思。 毕竟,这华亭县只有一家茯苓酒楼能入眼,可也架不住每天吃啊! 起初马老爷对这夏记是起了轻视之心的,可侍卫说夏记不接受包下二楼,拒绝了不菲的定钱时,马老爷心里便对夏记多了一分刮目相看。最后演变到春兰发脾气,按理说他应该挥挥衣袖离开的,可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直接脚尖一点,竟踏进了夏记,反倒让人将春兰送了回去。 但从踏进夏记的那一刻开始,马老爷便无时无刻心满意足。 无论是装潢、物件还是菜品,均透露出设计者的巧思,让客人连连点头。 马老爷自认自己虽不是什么刁难人、嘴巴挑剔的饕餮,可一般的酒楼饭馆,那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他不满意不会直说,但不会再次光临。可这夏记,虽只来了一次,可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往后便与茯苓酒楼穿插着去! 第281章 鸡蛋灌饼沾着辣椒酱和甜面酱,个中滋味只有马老爷知道。他的随从、侍女只看到她家老爷在不停地下筷子,这场景,比第一次在茯苓酒楼吃饭还要夸张数倍! 紧接着是炙烤小串、铁板烧。这些东西热乎,甚至说温度烫的时候滋味更好。好在包厢的虽然时不时透着几分凉丝丝,可烤串这些并没有放凉,还在滋滋地冒着油,闻着别提多香了。 也是因为它们的霸道滋味,马老爷完全忘记了刚刚吃茶点的味道。是以,马老爷吃饱喝足后,竟把剩下的三块茶点吃完了! 这不仅让随从、侍卫吃惊,马老爷自己也很惊讶。 不过夏记没有任由他尴尬,结账时,吴晓蓉拎着一个食盒递给马老爷:马老爷,这是我们夏记给包厢客人的赠礼,里面是四样茶点并几样点心。 马老爷顿了顿,突然朝侍女颔首,侍女微微惊讶,但仍旧拿出钱袋,找出一块银子,可马老爷竟微微摇头,她心下惊讶,手上的动作不停,又倒出两块,见马老爷没再摇头,方才递给吴晓蓉。 吴晓蓉没想到意外之喜来的这么快,唯恐对方后悔似的,一把抢了过来。 侍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看不上吴晓蓉这没见过钱的模样。 然而,在即将进府的时候,马老爷突然微微侧身,沉声指着那侍女道:你收拾收拾,去乡下庄园伺候老夫人去。 老夫人已经老到一只脚迈进棺材了,虽然身份高贵,可谁都知道,被发配到乡下,那就是一生都要蹉跎在那犄角旮旯里了! 她过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侍女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第240章 改变 至此,夏记算是把招牌打出去了。 不说夏记的门槛被人踏破吧,那盛况却是如今的茯苓酒楼可望不可及的。 此时,茯苓酒楼二层的栏杆处,两男子伫立而望。 其中背手而立的中年男人身着黑灰色长袍,袍子的材质是名贵的绸缎,布料上还绣着精致的花纹,周身的气度也令人侧目。然而他的脸上却淡如河水。 掌柜,您看,要不要找人...距离中年男子有三步距离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男子长得平常,只一双眼睛让人看着不容小觑。 中年男子默默收回视线,瞥了那男子一眼:备车马。 年轻男子一顿:什么?要去哪里? 夏记。中年男子撂下这句话,立时便抬脚往楼下走。留下年轻男子兀自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突然两手一拍,激动道:看来掌柜也忍不住了!方才喜滋滋地追着中年男子的背影而去。 只是... 下了马车,本来胸腔装满了诸如耀武扬威惩恶制凶扬眉吐气欺软怕硬等心思的年轻男子愣住了,他瞠目瞪舌地看着自家气度不凡、礼貌冷漠的掌柜竟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与夏记的人寒暄起来。 关键是,他寒暄的对象是夏记的东家也就罢了,可掌柜的竟然随便跟一个端菜送茶的下人聊了起来,看起来还聊得十分热闹似的! 这不仅震惊了他,还吓坏了他。 如今的天气分明还很闷热,可他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一瞬间,天旋地转,如梦似梦般。 东,东家,您,您这是要做什么?终于,在看到掌柜随着夏记的人指引下坐在饭桌前后,年轻男子站不住了。这架势,怎么这么让他心慌慌呢?! 只见他那掌柜十分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虽然淡漠,虽然只有一眼,可年轻男子硬生生从中感受到了里面的三分凉薄,五分嫌弃以及两分怜悯。 凉薄和嫌弃他能理解,怜悯?什么意思! 很快,年轻男子知道原因了。 因为夏记的人陆续将炒菜上桌,扑面而来的香味儿以及视野上的冲击让年轻男子失神了一刻:老,老爷?他甚至都忘记称呼掌柜,脱口而出平日私下的称呼。 只见老爷冲他微微招手:一起。 是的,他家老爷向来不拘小节,也时常和他们一起喝酒把酒言欢,可这出门在外,他都要给老爷面子的,主仆有别方能让人看得起。可老爷,竟让他同桌吃饭! 不对不对!现在是考虑这点的时候吗?现在紧急的点在于,他们不是来下战书以及找回场子的吗?怎么一眨眼就吃上了呢? 别说,真好吃。 一刻钟后,年轻男子彻底被美食俘获了胃。绝口不提一句找回场子的话来。 有道是高手在民间,这夏记不论是从名字、外貌以及背景来看,均是不起眼的。可谁知,这内里的装潢、构造、布置以及服务竟丝毫不逊色他们茯苓酒楼。 非但不逊色,说句比上有余都当得起! 至此,夏记的招牌算是打出去了。 半年后,夏记分店开出华亭县,第一家分店落地,夏桥成为第一个被委任分店掌柜的人。这个决定一出,众人皆惊住。 夏槐淡然解释:之所以让夏桥来当这个掌柜,我也是考虑很久的。夏桥平日的表现,想必大伙都看在眼里。他的能力是具备的,最重要的是,他偶尔能想出新的点子。 这点上,夏槐是佩服的。她能想出这么多吃食的点子,那是因为她穿越了,带了前世在现代的记忆。打个比方,大伙儿一同坐下来考试,只有她一人是提前看了答案的。所以,每当大伙称赞她时,夏槐都有些羞愧。可这点羞愧对比贫苦的生活,又算得了什么? 第282章 她是作弊了,可作弊的结果不仅让小家富裕了,还丰富了大家的餐桌,推动了当地的gdp。更何况,那些发明这些菜色的人,也不与她处在一个时空。 因而,不论从哪个方向考虑,都没有侵犯谁的利益,反而是好处胜过了坏处。那她即便是作弊,又当如何?只要她不说,旁人谁知道她作弊了? 再则,并非每个现代人穿越都能混的风生水起。难道你换个时空、重来一世就能瞬间弥补上一世的短板? 怎么可能。 一个人的性格、三观乃至才智,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因为你换了个环境,就可以大展身手,肆意妄为。 是以,夏槐对于夏桥时不时的新点子,是真的震惊和佩服。 诚然,她的点子对于夏桥起了不小的作用,方才让夏桥有机会有思路想出新的点子。可一个班里若干学生,老师都是一个老师,怎么就教出有的成绩好的、有的却成绩平平?甚至还有更差劲的? 可见,老师在学生学习的途中确实起作用,但这个作用于每个人来讲是不同的。吸收程度、智力、记忆力以及思维方式不同,那学生呈现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老夏家不少人,老少齐齐上阵。若说比夏桥更优秀的,那自然是有的。她爹夏大山,郑大桥以及贾鑫都是好苗子。可这些人夏槐还有别的用处,是以,将夏桥安排为分店的掌柜,她觉得很合理。 老夏家的人以及后来招收的店里的活计下意识顺着回想,可不是嘛,夏桥这人,你说他懒吧,确实懒。在村里的时候,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洗澡换衣服什么的,吴晓蓉念叨多少句都懒得听。 可谁知一朝成了夏记饭馆的一员,不仅人勤快了,每天收拾的比要嫁人的小媳妇儿还勤快,害得吴晓蓉有一阵特别担忧,总觉得自家相公手里头有了银钱起了花心思。 后来观望了一些日子,啥事儿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夏桥的改变不仅仅是衣着方面,更明显的是精气神。每天除了要起早做早食的人,他就是最早到店的,看见客人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笑,然后跟人搭肩摸背地套近乎。 说句不好听的,吴晓蓉有时候都有些想,相公还不如不改变呢!因为她觉得相公对客人的热乎劲儿比自己多多了,哪怕是在炕上,也不见夏桥那么热情! 第241章 有了?有什么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响起夏桥的声音:晓蓉,晓蓉? 吴晓蓉一抬头便看到夏桥关心的目光,忍不住耳根子热了热,瞧她,怎么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若是被人知道,她还怎么做人呐! 咦?晓蓉,你脸怎么这样红?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吴晓蓉吓得魂飞魄散,头摇的跟街上卖的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没事!看什么大夫,咱家钱多的烧得慌啊?! 她不这样说也就罢了,她一提到钱,夏桥顿时认为自家媳妇儿就是身体不舒服,只是舍不得花钱,这才说没事啊。一想到这,夏桥心里就颇不是滋味,表情复杂地说:明珠她娘,你别省着点钱,咱家现在不缺钱,起码不缺看病这点钱!你男人能赚钱,钱没了继续赚! 不知是不是夏桥霸气的发言吓到或是感动到吴晓蓉,她惊讶地一时半会没说话。夏桥当即跑出去,看方向就是找大夫去了! 吴晓蓉回过神,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惜她这会儿也追不上了。谁让那大夫的店离夏记没几步远呢?这会儿过去,万一夏桥已经请了大夫呢?她总不能跑过去说她没病不需要大夫吧?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夏桥领着大夫往这儿跑,大夫一手拎着药箱,一手的袖子被夏桥扯着。分明过了半百的年纪,却被夏桥扯的健步如飞! 吴晓蓉忍不住扶额,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是瞎子聋子,这样就不必面对尴尬了! 至于为何不让郑有医帮吴晓蓉瞧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郑有医如今有了闲钱,已经在华亭县的另一角开了家医馆,二则是,总是让郑有医帮忙看病,虽然都是一家人,可夏槐给他们传递的观念就是,亲兄弟明算账,占便宜一次两次便罢了,咋还能一次又一次呢? 郑有医也不好意思收钱,待他出去开医馆后,跟大伙儿距离远了。所以,大伙不会舍近求远,有个头疼脑热就直接找附近的大夫来抓点药吃吃。 大夫年纪有些大了,虽说没几步路,可被夏桥这大小伙子拉着一顿跑,也有些吃不消。走到跟前气喘如牛,怕夏桥催,连忙道:明珠她娘,你哪里不舒服了? 吴晓蓉硬着头皮,心想既然大夫被请来了,那便不能浪费,索性开始回想这段时间自己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一想,还真叫她想起点什么:...大夫,如今天气也不算太热,但我最近的食欲却大不如从前,您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说来奇怪,去岁逃灾那会儿更热,可一点没影响她的胃口,怎么来华亭县享福了,反倒身体变娇弱了?莫非真像老人说的那样,入奢容易入简难? 大夫闻言沉思了一瞬,给吴晓蓉号起脉来。 古人听脉的时间比较久,吴晓蓉瞧着大夫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在心里打秃噜。 良久,吴晓蓉的手腕一松,不等吴晓蓉追问。大夫突然微微笑道:恭喜恭喜,明珠她娘,你这是有喜了。 第283章 吴晓蓉愣住了,夏桥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兴得不行,抓住大夫的手开启一连串的追问:大夫,你是说真的?我,我要当爹了? 见夏桥这激动的劲儿,大夫理解之余又心生疑惑:你这是又要当爹了,可喜可贺呀!大夫也没挑明问,万一夏桥是期待吴晓蓉给他生个儿子呢?毕竟大环境在这,就连他,心里也是觉得儿子更好。 夏桥心里是真的高兴,他想的倒不是儿不儿子,只是想起吴晓蓉的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吴晓蓉怀明珠的时候他整日跑的没影儿,一点也不关心孩子。管她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反正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所以,那时候吴晓蓉怀孩子的时候他没什么情绪,生下明珠他也没什么情绪。顶多看到明珠小小一只的时候会生出一瞬间恍惚感,那小小一只,是他的闺女? 可经历几年的沉淀,再加上天灾、逃难和最近在华亭县的打拼,夏桥其实内心反倒期待有个新的小生命降临。 他会更努力,给明珠,也给未来的孩子更好的。 吴晓蓉没夏桥想的那么长远,她自然也是高兴的。一来,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那块名曰忐忑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二来嘛,她比谁更想有个儿子。 女人,还是要有儿子傍身,不然相公越变越好,她非但不会觉得多高兴,反而会更担忧。 她娘说了,男人天生的浪荡骨。手里但凡有点闲钱,心思一定往外面的女人身上飘。 吴晓蓉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家男人不一样,可她不敢太确定,怕以后输的太惨。她还有女儿,现在肚子里更是揣了一个,如果肚子里还是个女儿,那吴晓蓉真的会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看她二伯娘就知道了,一辈子只生了个女儿,如今过得如何? 反正,她不愿意过上那样的生活。想到这,吴晓蓉突然抬头问大夫:大夫,您帮我出出主意,我以后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啊? 大夫摸着胡子,笑着摇摇头: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平日想吃什么就吃,但注意别吃太多,不然以后生的时候会遭罪。 另外,这段时间没胃口也要吃点... 无论大夫说什么,吴晓蓉与夏桥俩人就点头、点头还是点头。 冯老太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待大夫提着箱子走远,她才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叫大夫过来了?你俩谁不舒服啊? 吴晓蓉一脸娇羞,虽说是有一个娃的人了,可这种事呢,哪能抬在明面上说?所以,她只能暗暗瞄了夏桥一眼。 夏桥喜滋滋地拉着吴晓蓉的手道:祖母,晓蓉有了! 冯老太下意识问:有了?有什么了?不待夏桥及时,冯老太猛然反应过来,一向不苟言笑的她,竟激动地拍了拍手:真的假的?! 她问出这话便觉得自己有些傻了,刚都叫来大夫了,还能有假? 第242章 眼泪 自打吴晓蓉被诊出有喜后,老夏家上上下下都对吴晓蓉礼让三分。 吴晓蓉可不会恃宠而骄了,她早就被夏桥提前耳提面命了一番。大伙之所以对她这样,倒不仅仅是因为吴晓蓉怀了孩子,更因为,这是他们逃灾安顿在长林村后,老夏家迎来的第一个小生命。 这个小生命不仅仅是孩子,他们也不在乎,或者是说不强求必须是个男娃。只要它来了,对老夏家的意义便非同一般。 它象征着希望,也象征着老夏家与往日不再一样。 哪点不一样呢?恐怕只有如今的吴晓蓉知道。 吴晓蓉侧歪在炕上,手不住地抚摸着还没显形的肚子,笑得满脸慈爱。往常刻薄、苦命的气质不复存在,吴晓蓉容光焕发一般,嘴里小声喃喃道:儿子啊,你来的太是时候了,等你出来,可就掉进福窝窝里咯! 此言不虚。 往好的说,明珠落地的时候算是老夏家生活不错时,可仍旧没有顿顿吃肉的福利。别说顿顿吃肉,能一旬吃上一次肉都幸福死!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吴晓蓉肚子里揣了崽后,冯老太直接跟大伙说,往后一天给她吃三顿,三顿必须有一顿肉菜! 这是何等幸福。 古代,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能顿顿吃肉,才不会腻。哪怕是有钱人家,也断不会嫌弃肉吃着腻的。 除了老夏家给的福利,更有她男人的疼爱。夏桥如今生意做的红火,又被委任为分店的掌柜,以后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是以,除却家里给的份例,但凡有吴晓蓉想吃的,夏桥一定拿到她跟前!吴晓蓉也不是很好意思说,但夏桥的心思灵巧,在外见到好吃的也会拿回来给吴晓蓉吃。 离谱到,有时候都要背着明珠给吴晓蓉吃。 虽说是家里条件好了,但也没有那么优渥。平常不贵的东西,那就大伙一起分享。略微贵一些的,倒不是舍不得让明珠吃,只是明珠这丫头太爱炫耀,那东西没到嘴里呢,必定已经举着让所有人知道了。 夏桥花自己的银子宠自己媳妇儿倒是不丢脸,可他厌烦麻烦的事儿。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点事就少点事。 正甜蜜着,忽然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夏桥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还端着碗什么。 吴晓蓉打起精神,笑盈盈地朝夏桥招手,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温柔地给夏桥擦起汗来,嘴里却嗔怒道:你呀,怎么头上尽是汗?还当自己是小娃娃呢?凡事不要这么着急... 第284章 夏桥何曾见过吴晓蓉这般温柔小意的样子,虽说吴晓蓉平日爱扮作委屈可怜的小白花,可那种作态是让人不舒服的、看着虚假、难受的。 如今的她,才是真真正正从骨子里透露着娇弱、温婉。 夏桥的心被吴晓蓉纤细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心里痒痒的,竟下意识捉住吴晓蓉的纤瘦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 亲完连忙转身端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碗,掩饰一般地说:这是羊奶,里面我放了糖的,你喝点。 羊奶这可是好东西,平时可喝不着。可吴晓蓉一想到羊奶会有浓郁的膻味,下意识皱了皱眉,刚刚的娇羞一哄而散:我不... 夏桥连忙道:这温度刚刚好,而且小槐还教了我去膻味的法子,可好喝了!虽然他没喝过,但是想着小槐做出来的东西,哪次是不好的? 对于这个堂妹,夏桥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很多方面确实比他强。甚至说,比很多男人都强。 提到夏槐,吴晓蓉伸出去要推脱的手突然改为接过碗。 小槐说好喝的,那必须好喝啊! 见吴晓蓉喝的香甜,夏桥在一旁说道:晓蓉,有个好事忘记跟你说了。小槐,咳,东家说了,让我当分店的掌柜,我,我可能要出远门。 吴晓蓉先是一喜,而后便是一惊。 是啊,她男人若是要当掌柜,可不就是要出远门嘛。若是她没有怀孩子,那肯定能陪着夏桥过去,可如今她怀了娃,月份还很浅,路程遥远,若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吴晓蓉的理智告诉她让男人安心出远门拼搏,她自己在华亭县好好安胎就好。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生出一抹不安来,可能是怀了孩子更加多愁善感,也可能是男人越来越优秀,让她有握不住的强烈感觉。 明明先前已经确定了,相公不会出去拈花惹草。可是,那是在自己跟前,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打探出来。若是离自己太远,如何确定?又如何安心? 越想,吴晓蓉的心就越往下沉。 晓蓉?怎么了?想象中的喜悦未能看到,反而见吴晓蓉一直低垂着头,半晌不说话,夏桥心里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等到回答,却看到吴晓蓉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夏桥不知想到什么,连忙揽着吴晓蓉的肩膀,抬起她的头,果然看到满脸的泪珠。 怎么哭了?夏桥伸手给吴晓蓉擦泪,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吴晓蓉侧开脑袋。 你放心,我在外一定时刻想着你们,不想你们的时候我会好好干活,将来把你们娘三接过去!夏桥如今沉稳不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吴晓蓉这样,他多少能猜到点什么,又想起夏槐说的,怀了孩子的女人要情绪稳定,不然对大人小孩都不好,连忙安慰起吴晓蓉来。 吴晓蓉伏在夏桥肩膀上,脸埋的看不到表情。她觉得太丢人,自己怎么就哭了呢?完全没有意识,眼泪就啪啪往下落了。 若夏槐看到,定能明白。 女人向来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怀了孩子后,心理会更加脆弱。动不动莫名就掉眼泪的事,也很正常。 有了夏桥的保证,吴晓蓉擦擦眼泪,含情脉脉地看着夏桥道:相公,你只管去,我,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望着妻子摸着肚子的模样,夏桥胸腔燃起一簇热焰。 他定不会辜负妻儿的期盼。 第243章 血脉相承的魔力 夏桥走了,夏槐也走了。 是的,夏槐打着打探行情、拓展市场的借口离开了长林村,离开了华亭县。 带着儿子,也带着几个萌宠。 夏大山夫妇自然是不肯的,可夏槐当着他们的面,硬生生用拳头把一块石头打碎了,还是粉碎那种。 夏大山当时的感受啊,不知多复杂多丰富!可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当时周围没有人,不然自家闺女这大力寡妇的名号宣扬出去,谁还肯娶自家闺女? 哦,不对,最重要的是,旁人把自家闺女当怪物可咋整? 还有宋家那小子,看着像是心悦自家闺女的样子,可他真的喜欢闺女的全部吗?若夏槐这样的一面被他知道,他还能像以往那样待自家女儿吗? 虽然夏槐没说什么,宋嘉那小子也没说什么,可是,这俩傻孩子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莫名的氛围很浓烈,让人装不知道都不行。 可偏偏,他们确实要装不知道。毕竟这是脸面与名声高于一切的古代。 男人没了名声没关系,但要脸。 女人更惨,什么都不能丢。甚至有的为了一文不值的脸面和莫须有的名声了却这一生。 何苦来哉。 可再多的道理,永远叫不醒沉睡的人。 思想不在一条线,甚至不在一个时代,更难以共情。 没有对错之分,也无孰高孰低之别。你觉得对,那就对。两方不过在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罢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以夏槐获胜结尾。 正午时分,烈阳高照。乡野小道间,一只身强体壮的骡子正摇摇晃晃地拖着一辆车,颠颠儿地走着。忽然,一只幼嫩的小手抓开车帘,露出一张嫩乎乎、白生生的小脸来。 娘亲,你快看,外面有好多好看的花! 第285章 回应这道稚嫩声音的竟然是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帘子微动,一只灰色的大雁扑棱着翅膀窜出来,看着飞的轨迹,多少有些七上八下、乱七八糟,犹如喝了二两酒一般。 二傻!我说了,不要用翅膀扇我,我要告诉娘亲,你又不洗澡!瑞哥儿嫌弃地抱着怀里的雪团往旁边躲了躲,殊不知,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雪团正在死命挣扎。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兔兔要看花花,漂亮的花花! 与此同时,伴随着雪团不舒服的磨牙声,一道庞大的雪白色的身影如疾风般窜过,背上还驮着一只软萌的小可爱。 软糖紧紧扒拉着娘亲宽厚的背部,冲着几位小伙伴挥了挥爪,又急忙扒拉住娘亲,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我先去看花花啦,你们继续! 正在磨牙的雪团震惊地看着软糖,不可置信的模样逗乐了夏槐。 雪团这才发觉,夏槐竟从车厢探出了头,正笑盈盈地看着它们嬉笑打闹。 咕咕咕,你还笑!它们取笑兔兔,欺负兔兔,快教训它们!雪团气得整个兔脸都涨红了,又是蹦又是跳的,恨不得自己变成人能说话。 夏槐安抚地探身抱起雪团,揉了揉雪团的脑瓜,这才冲勤勤恳恳、乐得发颠儿的木头道:木头,先停下吧。 木头正是那只勤勤恳恳赶路的骡子,虽说骡子有些年轻经不住事儿,走个路都要东倒西歪。但绝不代表人家骡子太虚,人家只是性子活泼一点罢了! 木头可乖了,当即一个立正,平稳地停了下来。 夏槐抱着雪团从车上跳下来,朝车上正嘟嘴的瑞哥儿招招手,示意他下来。见瑞哥儿依旧脸上有气,这才促狭地说:果真不下来?那好吧,看来待会的烧烤只能我和岭花它们一起解决了! ?!sigma;(⊙▽⊙a 烧烤?待会吃烧烤呀!瑞哥儿毫不犹豫跳下车,仰着笑脸跑到夏槐身旁。 夏槐盯着瑞哥儿的小脸,忍不住心里欣慰。瑞哥儿平日太乖巧、太成熟,她觉得小孩子还是要鲜活、活泼一些,瞧!现在多可爱呀!这才是一个小孩应该有的情绪嘛! 好,瑞哥儿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好不容易摆脱大部队,那必须可劲儿地吃。反正有关她的秘密,瑞哥儿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可瑞哥儿从来不会乱说,他懂事,夏槐也相信他。 不知为何,这个秘密夏槐不一定告诉爹娘,不一定告诉沈嘉和,但她不介意告诉瑞哥儿。 虽然她不是瑞哥儿的亲娘,但不知是不是血脉相承的缘故,她总觉得瑞哥儿的一行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瑞哥儿有时候即便不说话,她便懂瑞哥儿的小心思。 她想,这便是母子连心的魔力吧。 支起锅,生起火。 鲜肉有岭花在附近捉的肥兔,有二傻捉来的山鸡,果蔬有软糖抱来的野菜,有雪团带回来的萝卜。 看着那堆萝卜时,夏槐有种雪团抄了萝卜全家的错觉。 所以,继雪团背叛种族之后,又掀了萝卜的窝吗?! 嘶嘶!兔兔没有背叛种族,那些兔子跟我不是一个种族的!雪团可不高兴了,虽然它不是只好兔,但也绝不是一只十恶不赦的坏兔,怎么总是抓这件事pua它呢?! 好啦好啦,待会给你一颗好看的胡萝卜!夏槐安慰地揉揉兔头。 一听这话,雪团立时来劲儿了。 如果有这种好处,它,它也不介意叛变种族呀! 哈哈,开玩笑,它怕天打五雷轰! 二人五宠笑作一团,很快围在火堆旁吃喝起来。 肉清洗干净切成成人男子拇指大的块状,菜也清洗干净码好备用。除却应付人拿上的调料,夏槐又从空间拿了不少烧烤能用得上的调料品。 瑞哥儿一脸严肃地盯着火焰,时不时转动简易烤架上的肉串,圆滚滚的眼珠子一眼不眨,看得夏槐忍不住上手rua了一把他的小脸。 嘶,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呀! 这样想着,夏槐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唔,看来空间的灵泉和食材没白吃,这皮肤,不亚于小孩子的呢! 夏槐乐滋滋地烤着肉串,嘴里无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歌儿。 俗话说,乐极生悲。夏槐没注意到的是,两道黑影在慢慢朝她们袭来。 第244章 你刚刚好酷啊! 黑影朝向夏槐与瑞哥儿袭来的同时,夏槐与岭花同时反击。 岭花直接一口咬断了其中一道黑影的胳膊,而夏槐则从空间掏出了电棍,直直朝另一道黑影击中。 那黑影被电的七荤八素,直愣愣地摔在地上,眼睛还大睁着,似乎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很快,两个人被捆在一起扔到地上。 瑞哥儿望着这俩人,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自己还好好的,还是为对方点蜡。你说说他们,做什么不好,竟然想打劫到他娘头上,也不瞧瞧,她娘是好惹的?且看看三蹦子那伙人,哪回不是反被他娘薅羊毛? 一次次地招惹他娘,又一次次地被他娘整治,最后的最后,均是狼狈离场。 夏槐用衣袖做掩饰,将电棍藏在空间,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手握匕首抵在其中一人脖颈处:说,从哪儿来,要干什么? 第286章 那人刚开始自是闭口不说一言,夏槐也不生气,神情淡然地手起刀落,割掉对方一只耳朵。 那人疼的嗷嗷叫,连忙又说道:我,我们兄弟俩就是手头有点紧,想劫个人搞点钱花罢了! 见他这样,夏槐反而不信了,似笑非笑地观摩着匕首上的血迹:哦?看来一只耳朵是不行的...伴随着话音落下,一根手指也掉落下来。 男人的尖叫反而迟疑了一下,因为实在是夏槐的动作太快,快到他只看到一抹残影,快到来不及及时做出反应。 这次夏槐反而不逼问先后断了耳朵、手指的男人,而是望着另外一个,那个显然已经被吓得不行。整个人缩成一团,浑身不住地颤抖,夏槐甚至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尿骚气。 夏槐嫌弃地后退几步,手掩住鼻,刀尖指向对方:你来说。 这人生怕像他的同伙一样被割掉耳朵、手指,都不用夏槐威胁,直接将底细倒个底朝天。 原来这俩人是附近山头的山匪,本来是看不上夏槐这一辆骡车的,可谁知道有人竟给他们一笔不菲的佣金,任务就是把她们绑起来交给对方。 是谁? 女侠,女侠饶命,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们给的银子都是让人从墙头上扔下来的,交代的东西都写在了纸条上,真不知道是谁啊! 见此,夏槐思忖了会儿,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塞进了两人嘴里。 这两人吓得魂飞魄散,都以为是毒药,一个努力用手扣嗓子眼妄图吐出来,一个眼神涣散,显然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支配。 夏槐漫不经心地浇了一把火:这药丸入口即化,别白费力气了。、 折腾了两人一会儿,夏槐才道:放心,不是剧毒的毒药,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办事,七日之后我会给你们解药,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行事,且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 两人被死亡的可怕威胁,自然不敢违抗。 等两人踉跄跑远,瑞哥儿忍不住问:娘,你交代他们帮你们忙了? 夏槐这才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软萌的小娃娃,一时间愧疚盈满内心:瑞哥儿,是娘不好,让你受惊了...这种血腥的事怎么能让瑞哥儿看到呢!果然,割掉一只耳朵、一根手指太便宜他们了,不过...待那时再算,也不算晚! 瑞哥儿摇摇头:娘,我不怕,瑞哥儿不怕,瑞哥儿怕娘害怕...说完,瑞哥儿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可仍旧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夏槐:娘,你刚刚好酷啊,可,可以教瑞哥儿吗?瑞哥儿学会了,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后面的话瑞哥儿没说出来,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也已经逐渐开始形成自己的三观,有时候他认为不一定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娘亲,反而会惹得娘亲担忧。 等把事情做成,让自己变得更好,足以保护娘亲后,再告诉娘亲吧。 待那时,娘亲会为他感到骄傲吧。 怎么办,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娘亲惊讶的表情,好想得到娘亲的表扬啊。 夏槐可不知道瑞哥儿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她此时也在想一件重要的事。虽然很想把瑞哥儿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自己也有能力保护瑞哥儿。 可是,如若有一朝,自己不在瑞哥儿身旁呢?那时,瑞哥儿深陷困境,该如何? 所以,应该让瑞哥儿自救才行。 想通了,下定了决心,夏槐抚摸着瑞哥儿的脑袋轻柔道:瑞哥儿想学,那娘亲便教你。只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会很累,你怕吗? 瑞哥儿毫不犹豫地摇头: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夏槐禁不住笑了起来,她的余光瞄向远方,柔和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 很好,将主意打到本姑娘头上。且让你们看看,得罪姑奶奶的下场! 远处,那二人如同被恶鬼追似的,拼尽了全力往前跑,生怕慢一步就要被恶鬼抓去似的。 不知跑了多久,其中一人的脚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住,一个趔趄,竟整个摔倒。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余下那个人脚下没停,头却频频转去看他:你个傻缺!你要死就自个儿死,老子不陪你! 那地上的人闻言,竟咬了咬牙道:是嘛,少我一个,看你如何回去交代!老大那里你若是顶得住就走! 想到老大折磨人的方式,前头那人脚步一滞,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他也摔倒了。 有道是,走再远的路不怕,怕的是那口往前拼的劲儿半路泄掉,再想鼓起来,可就难上加难咯! 见同伴起不来,前头那个笑的歪在地上,差点岔气:呵呵,叫你狂,这下咱们俩都甭想走了! 还不等他笑够,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苦笑。 那个女魔头怎么肯放过他们?两人即便能和平共处,有女魔头的催命药,只怕也不能安生! 赶紧的,爬也要爬回去,不然就不是累死的了! 刚刚的疼痛感只有一阵,可若是没有解药,只怕会生生疼死! 第245章 破烂山洞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揪出背后的指使人,夏槐一行人便不能继续赶路了。索性她此次出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停留几日也不当紧。 第287章 娘亲,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瑞哥儿指着破败不堪的山洞问道。 他小小的脑瓜里装满了大大的问号,不是他矫情,属实是,这山洞有些过于潦草。 当然,出门在外,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算是不错了。可是,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小、这么破烂不堪的山洞啊! 只见这山洞的口只容一人进入,内里还散发着莫名的腐臭味。 瑞哥儿还小,见识的东西不多,自然不会联想到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可夏槐不行啊,她这么大的人了,再加上在现代接收到强大网络带来的信息量,这一刻脑海里涌现不少千奇百怪的案例。 那些都是阅文旗下不能描述的,太血腥太暴力,还是不细细描述了。 因而,夏槐脸色难得肃穆地拦下瑞哥儿:瑞哥儿,你先靠后,让娘先进去看看。 瑞哥儿自然是不愿的,他挺起小胸膛,豪情万丈道:不!瑞哥儿要保护娘亲! 一瞧见瑞哥儿那正义的小表情,配上软萌的脸蛋,夏槐差点没绷住,连忙一手握拳放在唇边道:乖,娘亲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怕瑞哥儿还能想到别的理由,夏槐紧接着指着瑞哥儿怀里的雪团道:娘这里交给你更重要的任务,雪团和软糖它们还小。娘正式认命你为小队长,现在,沈禧瑞,你有没有信心保护好它们! 瑞哥儿没出生在现代,也没经历过军训,自然不知道夏槐此时的话术和表情像极了教官训学生。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小小的胸口正咚咚咚地强烈地鼓动,有种叫做热血的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是。保证完成任务!瑞哥儿挺直腰板、头昂得很高,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的两侧,就差没朝夏槐敬个礼了。 事实上,他是很想敬礼的,只是那一刹那,他忘记敬礼的标准姿势如何做,怕出错丢脸。 夏槐摸了摸瑞哥儿的头,麻利地弯腰爬进山洞。 她怕再晚一些,只怕瑞哥儿这个小聪明很快能反应过来,到那时,她再扯几个谎都圆不过来啊! 虽然爬的姿势十分狼狈,但夏槐愣是在内心给自己配上了雄赳赳、气昂昂、振奋人心的bgm,以此来激励自己。 别看她手握空间,又获得了天书,可面对未知的危险,她内心依旧焦躁不安。 眼前是浓重的黑,雾一般的黑色从眼睛蔓延至心底,若是内心不够坚定的人,只怕已经分不清自己在黑暗里,还是黑暗衍生了自己。 夏槐努力稳住心神,鼻尖嗅到一股恶心的腐臭味,透过这股腐臭味,竟又闻到淡淡的药香。 有人吗?夏槐捏着鼻子,扮作男人粗糙的声音呵道。 山洞不像外表那样狭小,至少夏槐爬了许久也没有碰壁。她扔出去的声音环绕了许久,更加显得这个山洞大而空。 就在夏槐放下戒备从空间掏出手电筒时,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响起,吓得夏槐差点摔个大马趴。 谁!夏槐色厉内荏喝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夏槐这回却不敢轻易放松了,在黑暗中,她摸起手边的石块,屏住呼吸,冲刚刚听到的微弱声响砸去。 唔 一声闷哼响起,虽然很短促,但足以给夏槐透露不少信息。 首先,这是个男人。 其次,他受伤了。 前者让夏槐内心一颤,尽管手握保命符,可男女之间的不平等,男人与生俱来的力气上的碾压依旧让夏槐担忧。 后者又忽然给了夏槐信心,一个受伤了的男人,就相当于掉了毛的凤凰,不足为患。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男人虚弱,直接出掉! 做好决定,夏槐从靴子旁拔出匕首,挺直腰板,猛的冲向。 像是一道光,猛然间在黑暗中撕开一道门。 手起刀落,与预想中不同,夏槐竟然失手了。 意识到这点时,夏槐平白出了一身汗。 可怕。如今竟还有人能在不知不觉间逃过自己的的五感。 她的五感经过提升早已非同常人,其中视觉稍微弱些,又有洞内石块的遮掩,所以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位置。 可夏槐的听觉和嗅觉尤其灵敏,竟然也有滑铁卢的一天?! 滴答。 额头上有汗珠落下,山洞内寂静极了。夸张一点来说,掉根针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更何况,夏槐的听觉异于常人。 就在夏槐准备破罐子破摔时,对方竟然开口了。 有些嘶哑的,似乎声线被损坏的声音响起:侠士饶命。我这里有银钱,你都可以拿去,我这条烂命就留给我吧。 似乎怕夏槐拒绝,又道:反正烂在这山洞里,我也不一定活下来。 有些自嘲,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反而让夏槐好奇:你不怕死,为什么还要求我不杀你? 听到夏槐的声音,对方略微惊讶:原来是位女侠呵呵,我啊,答应了一位,额,有点交情的老朋友,要,要给他送去救命的药,没想到 剩下的话他没说,夏槐却也能猜到。 无非两种可能。第一,求药。他的行程被人提前得知,先下手为强,夺命越药。第二,求命。对方不想让他的老朋友活下来,一不做二不休,抢了药不行还要对方的命。 第288章 说句题外话,要是夏槐,她会选第二种。药没有可以再配,只要不是世间罕有、仅有几株的。只有绝灭配药的人,才能彻底以绝后患。 可作为另一方,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是致命的。 有药没人,不知该如何服用。有人没药,紧急关头依旧束手无策。 本以为夏槐会毫不犹豫点头,不想夏槐竟突然勾起一抹坏笑: 如果,我偏要你的烂命呢? 夏槐不是什么好人,偶尔也想任性一把,比如此时此刻。 第246章 夏槐这样欠的话竟然没有让对方生气,对方反而扯了扯嘴角道:姑娘若真需要我的命,那便拿去,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夏槐好奇,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一个人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要知道,很多人虽然嘴上说要去死,但真正能踏出这一步的人并不多。或者说,很多人没有敢死的勇气。 有句话叫死很容易,活着很难,夏槐是不赞同的。因为在她看来,不论是死还是活,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你说,我看情况要不要帮忙。 对方倒没在意夏槐的话,低头似乎在找什么,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过后,对方伸手朝夏槐道:这样东西,劳烦你帮我送到纸上的位置。 夏槐动也不动,心下了然:这是药吧?还是你那朋友的救命药,对否? 呵呵,姑娘果然冰雪聪慧。这确实是救命的药,姑娘可以任意取走我的性命,只是我的遗愿便是将这救命药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 夏槐没说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对方以为夏槐都走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嗤:呵,我哪有那么闲?杀你我还嫌手脏呢,至于这药,您还是自己送到他手里吧! 对方闻言虽然失望,可心里也算松了口气。总之,留下一条命也不错。 见夏槐转身往洞外走,那人心里有些失落,静静地看着洞顶,不知在想什么。 瑞哥儿,你小心点,抓紧娘的手,哎呀,软糖不要闹了... 喧哗声为这寂静死一般的山洞增添了几分生机,正冲着洞顶发呆的人懵了:你怎么又回来了?许是太久没有喝水吃饭,这声音既嘶哑又虚弱。如果不是夏槐五感超常,还真听不到。 闻言,夏槐狠狠翻了个大白眼,一边提着油灯点灯,一边不屑地说:我本来就是来找住的地方,总不能因为你在这里,我就不住了吧?再说,我不把你扔出去就不错了! 夏槐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把外头大大小小的家伙叫进来。软糖它们倒还好,岭花近几个月吃的又多又好,如今的体型可比刚遇到它那会儿可大了太多,若不是柔韧性强,差点进不来! 财筠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宠物,哦不,在正常人眼里,不会想到这是夏槐的萌宠,只会认为这是夏槐养驯来保驾护航的猛兽,从而产生惧怕心理。 财筠青倒是不怕,只是内心充满了震惊与好奇。要说兔子和大雁吧,他还能理解,可是那一大一小的白虎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算,夏槐坐下便开始满山洞找东西生火,而她的小跟班,譬如那只大雁溜了出去,没一会儿竟然衔住一只野鸡屁颠颠地飞进来。 不知为何,财筠青能看得出来,那大雁分明是嘚瑟的神色,若是不能说话,只怕这会儿都要邀功请赏了。 只见那姑娘很随意地在大雁小小的脑瓜上胡乱揉了揉,转而从随行箩筐里掏出一把谷子,洒在大雁身旁。那大雁乐得都眯起了小眼,小鸡啄米般吃的香甜。 而那姑娘,竟徒手将野鸡处理,然后在其身上不知抹了些什么,很快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不说旁的,这手给野鸡拔毛的手艺便让财筠青震惊。需只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别说是给野鸡拔毛、处理野鸡。只怕连杀鸡的场景都很少见到。 毕竟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闺房里写写字、做做画,无聊的时候就绣花、做点心、插画、吃茶。哪里能与这种血腥肮脏的活计为伴? 这姑娘通身的气质不凡,不像是出身乡土的姑娘。而乡土人家,也很难养出这般聪慧、灵秀的姑娘。 是以,财筠青才这般震惊。 正胡思乱想猜忌着,突然咕噜一声,财筠青的脸蓦然红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夏槐似笑非笑的调侃传来:哟,这是饿了? 夏槐头也未抬,倒是让财筠青自在了些。不然发生这般尴尬的事,若再被人直愣愣盯着,他当真好尴尬地原地去世了! 咳,在下手头虽然没有银钱,不过倒是有不少可救命的药,不知可否与姑娘换些吃食? 夏槐不应声,但手里的动作未停,时不时给野鸡肉翻个身,又或者在其身上撒些酱料粉料。 见此,财筠青在心里唾弃一番自己,紧闭双眼,开始装死人。 罢罢罢,不吃也不当紧。 可随着鸡肉慢慢被烤熟,肉质的鲜美以及酱料的香浓,逐渐如同一只只小恶魔,往财筠青的鼻翼处钻去,引的财筠青不断地分泌出口水。 与此同时,肚内亦不甘寂寞地唱起空城计。 财筠青不由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已经几日未进食,水更是快有三日未吃,竟还能分泌出口水,当真令人惊讶。 第289章 瑞哥儿,水袋给我。 瑞哥儿像是扔烫手山芋似的将灰扑扑的水袋扔给夏槐,小嘴撇了撇:娘,为啥这水袋这般烫?虽然山洞比外头凉爽,可也没有到用得着热水袋的时候啊,娘亲这是要做什么呢? 夏槐没解释,而是在随身的箩筐里掏出一个盒子。 大抵是瑞哥儿见多了,倒是什么也没问。而其他萌宠则是不能人语,即便有心讨论,也只能叽里咕噜用兽语交流。财筠青则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旨闭上了眼。 也是巧了,省了夏槐要解释的时间。 她手里是一杯速食粥,只需添热水便能成为一杯热乎乎的粥,方便又养生。 瑞哥儿,给你吃鸡腿!夏槐将两个鸡腿均给瑞哥儿,她自己吃余下的肉。 果然,人一旦有了娃,就会变得伟大。身上便能沾上母性的光辉。 虽然瑞哥儿不是她生的,但却是她如今这幅身体生的,四舍五入便是她自己的娃。自己的娃自然要自己宠嘛!所以,她也乐意将好东西分给娃。 至于萌宠们,它们被夏槐养叼了嘴,寻常食物再好吃,也好吃不过空间出土的食物,所以夏槐各自给了吃的,两方谁也不耽误谁,一时间山洞里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等两人吃的肚皮滚圆时,财筠青翻了个身。 再不翻身,他怕自己的嫉妒与不满溢出山洞! 实在是,烤野鸡的味儿太霸道,香的人都要发昏!正腹诽的时候,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 喂,别装死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第247章 第247医者的骄傲 财筠青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他背对着夏槐,侧向内躺着,此时的举动显得异常滑稽。 夏槐见财筠青一动不动,忍不住翻白眼嗤笑:怎么,请不动您是吗? 财筠青方才醒悟,原来真是招呼他呢!食物的诱惑使财筠青一骨碌翻身下来,随之便是呼哧的叫痛声。 啧,这么着急做甚,又没人跟你抢。 财筠青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谁能想他有朝一日竟为了一口吃的做出这样丢人的举止呢?他身上有伤,还不轻,平常为了好好养伤,他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就如同蛰伏的猛兽,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猎物自寻死路。 可事实上,他只是在保存体力的同时养伤罢了。没有吃的,没有药物,他能做的就是不说话、不走动,保持平稳的呼吸,维持一样的动作,直到奇迹发生。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幸运地话能等待他这方的人,不幸地话等到对立的敌人。一种活命,一种没命。 可唯独没想到,等来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侠士。 财筠青不擅武力,可他能看出,夏槐这姑娘不同于寻常姑娘。除却出色的胆量,她走路时脚步比常人轻上不少,甚至可以说,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甚至,在先前两人暗自较劲时,她竟能屏住呼吸那么久,着实令人佩服。 他能做到,那是因为他有特殊掩饰呼吸的药物,可一般人,是不行的。 总之,这姑娘非同凡人。 既然没杀他,反倒还给他吃食。别看嘴上不饶人,可财筠青心底却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万一呢,万一这便是他此劫的贵人呢? 不过显然,此时更重要的不是想这些。动脑子也是消耗体力的,尤其他这会儿浑身早已没了力气。稍微动动脑子,便觉得脑子又木又疼,还有些飘飘然,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了! 夏槐这边,见对方这般虚弱,神情十分不屑与嫌弃,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观这人眉清目秀,神色间能看出正气凛然之意,应当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般判断着,夏槐的手不自觉涌出一股细流,在身体的遮掩下,悄悄注入那杯粥里。 嗯,她只是怕这人突然死了晦气到她而已,绝对不是她善良! 喏,吃吧!夏槐见财筠青走的慢悠悠、颤巍巍,总觉得等到对方走到粥旁只怕粥都凉了。便直接两三步走过去,将粥撂到财筠青身旁。 财筠青第一反应不是感激,反而惊讶出声:怎么是粥? 夏槐嗤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吃肉不成?也不瞧瞧你这即将嗝屁的身体,只怕吃完就直接跟阎王爷say hi了! 什么?财筠青疑惑地问,这姑娘怎么说的话有时候他听不懂?莫非是小地方来的人?不过,咳咳,亏他还身为医者,竟然忘记生病时不能吃那些... 待财筠青乖巧地捧着碗喝粥,夏槐这才幽幽道:你不是大夫吗?怎么不给自己瞧瞧? 财筠青一边小心翼翼喝着粥,一边无奈地摇头叹息: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固然医术高超,也做不到无药而自愈。他说完,发觉耳边没动静,忍不住侧头一看,只见夏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虽然这姑娘一言未发,可财筠青愣是觉得自己被人从头到脚评判了一遍。 怎么,你不信我?财筠青略有些不高兴。向来都是旁人逢迎、拍马他,何时这般被人质疑过?不过自己也是,怎么就突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这种事在以往可从未有过! 好了,你说吧,需要什么药?我待会出去顺便给你找来。 第290章 涉及到专业知识,财筠青的小骄傲忍不住支棱起来,头昂的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给我找来?小姑娘,不是我说你,你以为药材跟草似的啊?哪能想找就能找来? 被看不起,夏槐也不生气,只笑盈盈看着财筠青,待他唠叨完,夏槐方才道:你就说要不要帮忙,不要就算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机会只有一次,若之后你反悔了,哪怕是捧金托银,哪怕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答应帮你的忙,可懂? 财筠青应当是不信的,可望着夏槐那双眼,却下意识信了几分,嘴里嗫嚅着,还有些医者的骄傲在:那,那便麻烦姑娘了,你只需帮我找.... 十几种药材说出来,财筠青意犹未尽地道:你应该不知道这些药材都长什么样,这样,我给你描述一番,你能记住几样就找来几样回来便好... 不等他说完,只见夏槐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行了,我都记下了。 留下财筠青愣愣地喃喃道:咋就记下了?可,可你记下有什么用?你得认识啊!财筠青气得扼腕,独自留在原处来回转圈。 不多时,夏槐便领着瑞哥儿再次归来。 这次回来,只见夏槐手里的箩筐装的满满的,看上去似乎还装了活物。 夏槐擦了擦根本没有的汗水,朝财筠青招手:过来,看看有没有缺的药材。 去山上遛了一圈,本来夏槐是打算直接在空间里拿财筠青需要的药材的,可谁知这座山还真是块宝,远远望去,便发觉不少常见的药材。 财筠青要的那些药材,十中有九都是常见的,只有一两种让夏槐颇费了些心思。但夏槐体力足,五感又强,找到它们也算不上多辛苦。 与其冒着被发现秘密的危险,不如费点功夫找寻常的药材给他。 毕竟这老头看上去有两把刷子,万一对方是个神医呢! 不得不说,夏槐在某些方面对一些事物还是很敏锐的。 先清洗一下吧。夏槐端来一盆水,朝财筠青招了招手。 财筠青看见水跟见了亲人似的,没有先清洗伤口,反而先将脸和手洗干净。 不知他多久没有洗脸了,整个水盆都被脏污染黑了,但当财筠青抬起脸的那一刻,夏槐默了。 第248章 杀鸡儆猴 似乎用眉清目秀、钟灵毓秀、仙气飘然方能形容眼前的人。 在这张脸彻底呈现在夏槐眼前之前,夏槐一直认为财筠青是个中年人,怎么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毕竟他声音粗哑、形神苍老。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尤为让人印象深刻,更不必说身上传来的阵阵腐臭。 倒不是多难闻,应当是许久未洗澡加上一直维持一个动作,身上有种泥土与山洞固有的气味。两者混合,总觉得味道奇怪极了。 从前夏槐是不相信一些人披着麻袋都好看的,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认为华美干净的衣裳更能增添人的美感。 可此时此刻,夏槐不得不信了。 财筠青的样貌,若是将每个五官拆开了看,似乎也没什么惊艳的。可这不惊艳的五官糅合、组合,竟呈现出惊人之貌。 这种美不是美艳,而是一种缥缈的、虚空的,让人忍不住惊叹出声仙人之姿的。 咳,姑娘?财筠青有些尴尬地轻声咳了声,他也是看到水有些激动了。向来洁癖的人,一朝十几日未曾清洗,这才有些失了理智。倒叫他忘记自己的样貌对世人的冲击了。 夏槐回过神,倒是没觉得尴尬,反而是饶有兴致地说:我说,你该不会不是什么大夫,而是被美貌烦扰逃出来的吧? 这句调侃有些过分了,尤其挑战男人的威严。可财筠青却只微微摇首:姑娘言笑了,在下确实因为药物被人追杀罢了。当然,还有他医术高超的本领。 诚然,他的样貌对世人的冲击不小。可比起他化腐朽为传奇、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医术,那些人更在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这外在皮囊。 三日后,负责勘探消息的二傻带来了可靠消息。 那两个试图劫持夏槐等人的山匪终于把背后指使的人忽悠过来了。 好啊,解决掉这些人,咱们就能继续赶路了。说实话,在这山洞待了三天夏槐早就腻味了。 倒不是不能出去晃荡,只是怕那两个人有别的心眼,若是被人盯到了行踪,此时估计不是她去收割对方的头颅,而是自己的头颅要离家出走了! 瑞哥儿是最先跳起来的:太好了!娘亲,我们解决掉这件事就可以去吃好吃的了吗? 这傻孩子,一直惦记着夏槐给他画的大饼。在夏大山那边,说是要开拓市场、了解行情。在瑞哥儿这边,又说是行山看水、吃遍天下美食。 因而,此时夏槐十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继续承诺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咕哝了一句什么。 主要未来的事还真不能确定,万一又出现一伙山匪或者出现些意外呢?这些意外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小孩子心里,他们不会认为这些事情耽误了吃好吃的、看美景。只会认为夏槐失信于他,只会盯着结果看问题。 诚然,瑞哥儿是聪明的。可这种聪明并不逆天,他依旧留着孩童应有的天真与单纯。这种天真与单纯让他即使有更聪明的脑子,更灵活的思维,仍旧不会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 第291章 这样有利亦有弊。有利的一方面,自然是可以避免夏槐解释太多,也可以保存孩子的天真。弊端就是,比如遇到眼前这种情况,夏槐其实更希望瑞哥儿能转变些思想的。 先将这些琐事撇开,夏槐握着大刀直接走出山洞。 具体位置二傻已经锁定,夏槐这次改变心思了。她不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对方的主子是谁。她如今只想杀几个人来杀鸡儆猴。 是不是别人不生气就当人是傻子?且让对方瞧瞧,她夏槐哪怕一介女流,依然有能力自保。不但能自保,还能威慑到对方! 手起刀落,那几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夏槐的脸,便身首分离,见了阎罗。 夏槐冷漠地把大刀往旁边的小溪里冲刷一番,将其刀身上的血迹冲刷掉,转头便走。 瑞哥儿这回是没有跟来的,因为夏槐不想让瑞哥儿的童年沾满了鲜血。 她不想培养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废物,但也不想彻底剥夺瑞哥儿的童年。起码,不想让瑞哥儿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冷漠无情的人。 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夏槐一声吆喝,木头自觉哒哒哒地拖着车厢跑来,白虎和大雁它们主动将行李搬上车厢。或是咬或是衔。 他们倒是毫无反应,穿着灰扑扑麻袋般衣裳的财筠青惊呆了:这,这这这,夏姑娘有御兽之才? 夏槐淡淡瞥了财筠青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哦对,我们要走了,您继续留在山洞吧。 提到这茬,财筠青立马将什么御兽不御兽的扔到脑后,死乞白赖地跟着夏槐:夏姑娘,您菩萨心肠,既然帮助财某渡过死难,不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带上财某上路吧! 夏槐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成。我的车厢很小,多个人就是个累赘。 财筠青咬牙道:这样吧,若是夏姑娘肯把我送到京城,财某愿意给姑娘一些稀有的药材药丸。似乎怕夏槐不在意,又添了几句:那些药不仅仅是珍贵,更重要的是能延年益寿、美颜增貌!实在不行,还能换取千金!不对,我那些药,千金都难换! 闻言,夏槐顿了顿,眼也不眨地讨价还价:这样,你许诺的数量的两倍,答应我就载你。 财筠青立时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你!你...本想说夏槐狮子大开口,简直比强盗都强盗。但寻思夏槐这人心思难猜,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有钱有药都不愿意要就完蛋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在一些难关,有时候有钱有稀世珍宝没用,有机遇才行。 他咬牙点头:成! 于是,夏槐这一行人再添一累赘。 一个号称自己华佗在世的神医。 旁人信不信夏槐不知,反正夏槐是不信的。 第249章 将军下落 烧饼,面汤,牛肉饼咯! 夏槐翻身下车,望着眼前的村落。 这里是明阳村,虽然听着像是有些高雅的村落,实际则是有名的美食村落。虽然村落不大,可其中慕名而来品尝美食的外乡人便占了三分之二。 将将天亮,村落街道两旁已然被摊贩占领。 一时间,眼前都是人间烟火的朝气蓬勃。各种气味纷纷朝夏槐扑鼻而来。 烤饼的香味,面汤的泼辣,包子面点的松软...一瞬间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令夏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突然,她的裙摆被一只小手拽了拽,一低头,果然看到一个小馋猫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亲,我好饿呀。 夏槐伸手揉了揉瑞哥儿的脑瓜:真是小馋猫,走吧,咱们去吃饭。 财筠青换了身体面的衣裳,为什么说体面,可能大概是,这套衣裳至少是囫囵的、符合他年纪的。可也正是他穿的人模狗样了,反而更加吸引路人频频回望。 四顾一圈,夏槐径直牵着瑞哥儿走到一处卖牛肉汤粉的摊位,正好有张空桌,一家三口坐下。 为何是一家三口,这也是夏槐在得知财筠青只有二十八岁后决定下来的身份。 一来她和瑞哥儿孤儿寡母的,出行容易被人盯上。固然夏槐不惧怕地痞流氓,但怎么说夏槐也是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杀人,杀人也得有个理由。如果仅仅是偷东西之类的,那罪不至死。 为了避免自己遇到麻烦,索性与财筠青扮演一对假夫妻,这样出行也方便许多。 摊主乐呵呵跑来,手上麻利地将本就干净的桌面又擦拭了一番,又提过来一壶茶,为三人各自斟了杯茶,才笑呵呵地问:三位想吃点什么?我这粉面有牛肉汤,牛肉粉、牛肉丸、牛肉面,茶点有烤饼、肉饼,小菜有卤花生、酱牛肉...客官想吃些什么? 夏槐眼也不眨地道:先切两盘子牛肉,一盘卤花生、来两碗牛肉粉,一碗牛肉面,哦对,那个牛肉丸每碗汤里加一份。 好嘞,客官先喝点茶水等着,马上就来! 待人走后,瑞哥儿星星眼地看着夏槐:娘亲,你好厉害,你怎么把我想吃的都点了! 夏槐忍俊不禁:我是你娘,还能不了解你?再说,这摊位就这么几样吃的,她几乎全点了下来,算什么好厉害。果然,小孩子有了吃的那小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 第292章 等饭上齐,夏槐和瑞哥儿你一言我一言,边吃边聊。倒是财筠青一声不吭,闷头吃饭。 倒不是他不合群,只是向来寝不言饭不语的规矩使然,第一回跟夏槐他们吃饭时,财筠青还纳闷,这两人怎么吃个饭这么热闹,但后来习惯了,倒也习以为常。 只是若想让他也加入话题,那属实有些难了。 突然,耳边似乎不再传来两人的嬉闹了。财筠青好奇地瞄了一眼,只见夏槐正低垂眉眼,像是认真吃饭。但依照这一路对夏槐的了解,财筠青直觉不是这么回事。 嘿,听说了没,那什么大将军,好像打了败仗!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勇猛善战吗?怎么就败了?那岂不是天下又要大乱?这人虽嘴上说的可怖,可脸色却轻松极了,半点没有担忧的神色。 嗐!这话可不能乱讲,若哪个有心的听去,朝廷上参我们一本,祖宗十八代都要完蛋咯! 切,一听就晓得你话本子又听多了!还朝廷呢,朝廷哪里管得着我们! 就是就是,咱们算什么啊,还参我们,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反正啊,这天高皇帝远的,好事轮不到我们,坏事嘛,那就看自个儿运气咯! 话题到这就渐渐转了别的话题,无非就是钱啊财啊女人啊房屋粮食之类的,可夏槐却撂下了筷子,脸色不大好地走到那桌面前,张口问道:请问,那位将军此时在哪儿? 那几位自认为声音小,唠嗑也没人认真听,闻言真真是大惊失色,吓得人人噤若寒蝉。 其中一个看着胆色不错的,闻声颤巍巍却自作镇定地起身:姑娘何出此言? 夏槐抿着嘴:你们不是刚刚聊了吗? 我,我等可未说过这样的话!这时候了,不管甩锅有没有用,也必须将这口锅甩出去,绝对不能承认! 夏槐没甚耐心地用舌尖舔过牙龈,不耐地道:五两银子,说,还是不说? 余下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均在各自眼中看到了犹疑的神色。 夏槐也不生气,淡淡道:十两,最多了。 这下那几人神色有些着急了,忍不住疯狂朝那出头的男人使眼色,若不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怕这几人都要伸手去摇对方了。最好是晃晃那男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水。 出头的男人咬了咬牙,小声道:姑娘,真不是在下不跟你说,实在是,实在是在下真不清楚那将军的具体去向...这样吧,我倒是知道他败仗的地方在哪儿... 须臾,那桌男人突然神色匆匆地站起身,招手叫来店家结账,转身便走。只走动间,怎么都觉得为首的男人似乎用手护着口袋似的。 待夏槐回桌,财筠青才问道:夏姑娘,咳咳,夫人,你方才是做什么了? 夏槐脸色古怪地看了财筠青一眼,缓了会儿才想起两人如今是假扮夫妻,只略微摇了摇头,匆匆埋头吃罢饭,便将瑞哥儿及萌宠都安置在附近歇脚的客栈里。 财大夫,瑞哥儿他们就劳烦您了,我需要出去一趟。这一趟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有余...这里是一些银钱,你带着瑞哥儿他们在这好好玩,不要乱跑,待晚市关闭,切莫带瑞哥儿外出。 唠唠叨叨叮嘱了一番,夏槐才歇口气。 财筠青却道:夏姑娘可是要找严大将军? 夏槐刚刚准备往外走的背影猛然一震,神情大变:你知严将军的下落? 第250章 刀光剑影 财筠青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微微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道:倒不是知道他的下落,只是跟他是老相识...也称不上老相识吧,只能说有过几面之缘,如果姑娘要找严大将军,我这边倒是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以跟你说,前提是,你的目的并不是伤害她。 夏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即便我的目的是想伤害他,听了你这话,我装也要装的是跟他一个队列的啊。 财筠青微微摇头,语气坚定:不会,虽然财某与夏姑娘相识不过几日,但财某相信夏姑娘是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好人。 噗呲,夏槐忍不住笑了,起初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慢慢的,她笑出了声,再然后,她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有些癫狂的模样。 可财筠青半点不怕,只静静地盯着夏槐,待她笑够了,方才轻声叹口气:夏姑娘,别闹了。 财筠青的年纪,夏槐虽不知具体,但是大体也能猜个大概。再老也老不过三十岁,正是男人正值青春的年纪,再加上那张雌雄不变的皮囊,放在外头,大把的女娘要呢! 要说古代的女子也不都是矜持的,起码往年有些女子,对那些科考出来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儿,不是抛手帕便是抛果子,行为举止相当大胆直白。 只能说,从古至今,评价人的永远不是时代,人的性格千千万,世界之所以精彩,便是包容人的各种性格。 好吧,财公子,财大夫,财神医,可以告诉我了吗? 财筠青也不藏私,他心知夏槐这人不会告诉他实情,既然确定了夏槐的目的并不是去伤害严大将军,那他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伤及两人的感情。 第293章 将军这人,十分忠心。为人爽直、大方,最要紧的,十分体贴手下。他治下的士兵更是对他忠心耿耿、誓死不渝。 他这人还有个最大的特点,认定的理儿不会改口,认定的事儿更不会半途而废。前段时日,我听闻他在与外来的倭寇打仗,又好似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想来严将军此时相当棘手。 闻言,夏槐立时明白,这厮果然没听到刚刚她与旁桌大哥们的聊天,不然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夏槐也没有多嘴,只将财筠青说的每句话的重点记下来,万一将来有用到的地方呢? ...大致就是这些了,夏姑娘,财某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姑娘和严大将军均平安归来。瑞哥儿这边,夏姑娘放心,但凡财某在的一天,瑞哥儿指定没有任何闪失,若有,姑娘随时可以拿走财某的项上人头。 夏槐冷笑:你倒是懂的真多,你也见过我手上沾过血...谅你也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 转身挥手间,夏槐便只身离开这个小村镇,走向未知的旅程。 这次,她的目的不甚清楚。她自己也不知,这一行是为了大将军,还是为了谁。 或许,只有她的内心深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方才知道她究竟所为何人。 此时,边境。 远处一片黑暗,虽已到夜晚,可战火正酣。时不时有火光闪烁,刀光剑影在月色下闪烁出冷漠,士兵们的吼叫、痛呼,夹杂在一起,竟分不清孰才是我方阵营。 黝黑的杂草丛中,一双清冽的眼里盛着满腹心事,却一眼不眨地盯着远处。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满脸糊了泥巴的人影悄悄潜来,附耳道:严将军那边,那边沦陷了! 他声音虽小,可音色里的焦急却显而易见,若不是到了穷途之境,又怎会铤而走险过来传信? 毕竟,沈嘉和所处的位置重中之重,轻易不可暴露。 沈嘉和坚定的双眸微微闪动,轻声道:莫管,继续盯着。 沈公子!那人眼神里的责怪溢出:严将军待你亲同手足,你,你怎能...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毕竟有些僭越了。毕竟沈嘉和再怎样,也不是他一个小兵可以指手画脚的。 沈嘉和却不以为意,只冷声坚持:回去盯着。 士兵死死盯着沈嘉和看了会儿,似乎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两三息。他咬牙转身,走出几步后,方才再次转头放下狠话:若这次未能大捷,将军又...我定不放过你! 好。沈嘉和从未认为对方有病,他知道的,严将军的手下向来赤胆忠心,眼睁睁看着严将军败北又陷入危难,很难的。 毕竟,沈嘉和以前也是如此。 可严将军说了,大局为重。 也告诉他们,没有严将军的时候,让他们听沈嘉和的。甚至危急关头,可以置将军不顾,只要能胜仗。 这次对打的是倭军,虽说是倭军,可沈嘉和确定,对面的,有他们国家的逆子。 上头的不忍心绞杀,那没关系,他来。 倒不是多忠心,只是沈嘉和觉得,和平的年代与国家,更能避免麻烦,也更能,换取自己与心爱的人美满的结局。 想到此,沈嘉和沉寂许久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为了全身心投入战事,他的脑子里多日没有出现的身影再次浮现。想到姑娘动人曼妙的身影、温柔和煦的笑容,一时间,沈嘉和很想勾起嘴角。 但还没勾起,便听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声痛呼传来,属于他的兵大叫起来:糟糕,暴露了!沈公子,快撤离! 沈嘉和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一队敌军正手拿砍刀、长枪朝他们这里奔来。 不会怀疑出现内鬼,只能是刚刚那小子来时的踪迹没擦干净... 现如今想这些也没用,只能尽量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不想严将军那里失陷,自己这方也落了下风。 总要有一方能创下好消息吧,这样一方的牺牲也显得不那么悲凉。 思及此,沈嘉和猛地从草丛跳出,抽出锋利无比的砍刀挥向往这方奔来的敌军,眼神冷冽,目标紧锁:传令下去,三队撤离,二队协助,一队随我杀出包围! 第251章 撤离 军令一出,刚刚还在抱怨、担忧、恐惧以及犹疑的士兵均脸色肃穆,整齐划一地吼道:听令!誓死捍卫领土! 沈嘉和心脏猛然一热,望着眼前乌泱泱的士兵。其中不乏平日与他嬉笑打闹的,亦有平日沉默寡言的、害羞内向的、调皮蛮横的... 可这一战,注定死伤无数。可又能如何?沈嘉和作为临时的指挥,只能保持强大的冷静,头脑足够清晰方能为战士们指出最为准确的生路。足够勇猛,方能鼓舞士气。 死,谁不怕?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 可如果让沈嘉和自己选择,那沈嘉和宁愿选择不死。活着不好吗? 活着。且要打了胜仗活下去。抱着这样的信念,沈嘉和目光如炬般地看着黑墨般的夜色,轻声呢喃:且等我,很快了。 随即,沈嘉和如同黑夜里窜行的猎豹,挥着砍刀,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但凡是敌军,一律杀无赦。 他的行动无疑增大士兵的信心、鼓舞士气的同时又叫人热血沸腾。 第294章 这一刻,他们没有自我,只有整体。为了国家,为了天子,为了百姓。要捍卫他们的领土,要整治外敌、消灭内忧。 火,刀剑的残影。血,尸身的残肢。吼,对胜仗的渴求以及对死亡的不甘。 通往成功的路上,注定要有人牺牲。 沈嘉和清冽的双眸逐渐被鲜血染成血红色,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知疲倦又如同行尸走肉的机器,不停地挥动、砍杀。 有人倒下了。敌军有之,友军又有之。 他就那么看着,看手下的士兵,昔日笑着称他沈公子的兄弟,就那么躺在冰冷的泥土上,甚至眼睛都闭不上,还要睁大双眼,有些不能瞑目地望着天空。 沈嘉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是那个天,可有些东西,一旦不能掌握与守护,可能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温热又有些黏腻的血液洒在他的胳膊、脖颈,甚至脸上,沈嘉和根本没空去擦脸上被溅到的血迹。他不停地砍,不停地杀。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兄弟便能少失去一些。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嘉和下意识扭头看去。竟是严大将军,他怎会在此?不对,他怎会来此?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一闪神的缘故,沈嘉和差点被人砍中胳膊,迅速闪开后,沈嘉和加速往严大将军身旁赶,想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眼看便近了,突然,沈嘉和猛地瞪大双眼,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一个纵身飞身朝严大将军扑去。 唔,猛烈的痛感传来,沈嘉和的背部像是要裂开了,可他紧咬着牙,愣是冲严将军吼道:将军,快带士兵们撤离! 严将军目眦欲裂,咬着牙,额角都是隐忍的汗,他一手握住沈嘉和的手,一手挥着刀,将那个偷袭的小贼如同砍瓜切菜般解决掉,大吼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一边又冲旁边的士兵说些什么,可沈嘉和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的眼皮沉甸甸的,背部火辣辣的,似乎那小贼在刀上做了手脚...眼前越来越黑,沈嘉和努力睁大眼,可仍旧强撑不下去,最终还是合上双眸,有些不甘地躺在地上。 将军,我们必须快些撤离,东边又来了一波敌军,我们的支援迟迟不到,恐怕撑不下去! 严将军鲜少说脏话,此时却忍不住连连骂娘,嘴里甚至大不敬地骂当今天子:该死!早知上面是个不靠谱,怪不得小子造反,果真当老子的不行! 这时候,士兵们也不会多么惊异。毕竟,他们自个儿心里更想骂。可不敢。 因为上头的不作为,导致他们那么多兄弟都死无葬身之地。是以,不把造成这一切的人生吃活剥掉就不错了,难道还要因为旁人替他们说出心声而责怪吗? 做人可不是这样做的。 将军!快撤吧! 将军,撤离吧! 随着一声声的恳求,严将军终于塌下肩膀。今日,看来是不可能拿下胜仗了。为了避免更多的兄弟成为牺牲品,也是为了日后做打算,必须撤离。 撤离! 刚跑出没多远,便听身后咻咻咻的声响,伴随士兵的呼痛声。 严将军没有回头,他握紧了拳头,闷头带领士兵撤离。能带走多少便带走多少,大局为重。 就在这时,马背上的沈嘉和被颠簸醒来。只一眼,他便猜到此时是何种情形。沈嘉和默默忍着疼痛,翻身跳下马背,身形微微颤抖,手里却握着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小子!严将军发觉沈嘉和的动作,大惊失色下怒吼:回来! 沈嘉和的脚步一点没停,脚步虽虚浮,可眼神异常坚定。 再这样下去,只怕手下的兄弟又要折损大半,为了大局,牺牲一下又何妨。 只有沈嘉和不知道,明明他先前还说要惜命,好好活着。可混沌下的思想,竟是以大局为重,哪怕自己牺牲。 末尾的部分士兵看到,一咬牙便跟在沈嘉和身后:沈公子,左右我等也有可能死在那群狗贼箭下,不如陪你一起,多杀几个小贼,杀一个就是赚一个! 一旦有一个如此想的人,便会有一串这样的人。 很快,几十人组成小队,拥护着沈嘉和。 严将军回头一看,他人已是而立之年,可如今竟有种热泪在眼眶要掉不掉的错觉。 滴答一声,似乎不是错觉。他真的落泪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听令,全力撤退! 尽管沈嘉和带领的只是几十人的小队,可这几十人组成一个团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竟真的为严将军一行人争取到宝贵的撤离时间。 ... 再次醒来,沈嘉和只觉得脑痛欲裂,像是有个小人在他脑海里,用锤子不停地捶他的脑子。 痛,太痛了。 你醒了。喝点水吧。 清冷中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如是说道。 第252章 坚定 唔...沈嘉和依旧紧闭双眼,只是嘴里忍不住痛苦呢喃:水,不,来份快乐水... 那道温柔的声音停顿了一秒,随即,有冰凉的触感覆在他的唇上,只是刚沾了沾嘴唇,很快又被收走。不等沈嘉和反应过来,便发觉嘴唇又接触到温热的液体,一只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的手托起他的下巴,随即那股温热的液体便滑进他干涩的喉腔。 第295章 受这么重的伤,还想喝快乐水?且想着吧! 虽然是恶狠狠的语气,可沈嘉和愣是从中感受到一丝温柔。 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沈嘉和费力地睁开如千斤重的眼皮,眼睛长时间未能接触光亮,一刹那有些不堪忍受,下意识又紧紧闭上。再次睁开时,朦胧间,有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出现眼前。 唔,夏,夏槐? 没错,这个暂时扮作田螺姑娘的姑娘便是夏槐。 几日前,她匆忙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残肢断臂,熟悉的铠甲躺满了遍山荒野。那场景,触目惊心的同时又让人心生绝望。 她就那样,一个一个的,去辨认。心里担心会找到沈嘉和,又十分抗拒在这死人堆里找到他。 最后,当然是没能找到。 于是,她顺着四周的路线,选出最有可能逃生的路线,顺着找到了沈嘉和。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反而可以在紧急的关头发挥巨大的能量,保持最大的清醒。 唯有清醒,方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线索。 找到沈嘉和的时候,夏槐差点没吓死。她很少这般被吓过,可是那一刻,看到沈嘉和满身是血的躺在血泊的时候,夏槐的心止不住地颤抖,甚至脸上的肌肤都跟着颤动。 害怕。这样的情绪抵达到夏槐的思维线中时,夏槐为这种想法吓到了。自己怎么会害怕呢?除却亲人陷入危难的时候,她有过害怕的情绪。但来的没有那般强烈。 因为家人就在身旁,大不了她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将亲朋扔到空间就好。 可是,沈嘉和离她太远了。不可控的情况很多,一旦天时地利人和失去其中一个,只怕得到的后果便是惨烈的、生死离别的。 也是那一刻,夏槐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沈嘉和,是她的。她,也是很想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与其相伴一生的。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的夏槐,成功化为了田螺姑娘。不眠不休给沈嘉和处理身上的伤口,外伤处理好,内伤又亲自调配了药物为其服下。 如此照料几日,那颗飘摇不定的心,总算安定了。 能认出我,看来脑子没摔坏。夏槐翻了个白眼,转头却又端过来一碗白粥,在沈嘉和背后塞了块枕头:先吃点白粥吧,等你好了,别说是快乐水,什么都给你。 沈嘉和:怎么感觉有点宠溺呢? 不对?! 你,你怎么?沈嘉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槐。 夏槐没有解释,只静静看着沈嘉和。就在这默默无言中,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所以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 沈嘉和憋了又憋,没忍住道:同样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你什么都有? 夏槐顿了顿,忍不住莞尔:可能,我比较幸运? 沈嘉和:这该死的幸运buff,为什么没给我点!看来女娲不仅造人的时候偏心,随机抓人去别的时空历险也是偏心的! 可这偏心的人...沈嘉和的余光忍不住悄悄看向她,嘴角没忍住勾了勾。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句话了。跟喜欢的人,争抢什么呢? 三日后,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妥帖,准备出发。 如若不是夏槐拦着,沈嘉和醒来的那天就打算走了。甚至还尝试在半夜的时候翻窗离开,可惜被夏槐这个手握金手指的人无情拦截。 不管沈嘉和如何说,夏槐的条件只有一个。先养好伤,再去办自己的事。 严大将军那里,若真有什么事,估计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去了也无济于事。可若严大将军那里无事,那他更没必要这般着急。 沈嘉和倒不是因为夏槐劝解的好,而是屈服于武力。 虽然说出来很丢脸,但沈嘉和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不过夏槐。 夏槐也不知吃了什么脱胎换骨的药,分明之前没觉得夏槐比他厉害,毕竟他也是隐藏了实力的。可如今才知道,自己竟然堪堪与夏槐打平手。甚至夏槐出手相当随意。 他自然不知道,夏槐已经把天书习得两本,打不过也是正常的。毕竟,凡人如何与仙子比较? 那四册天书,可是照着修仙飞升的规格制造的。沈嘉和也许在人间拔得头筹,可与仙人对峙,只能是凤尾了。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沈嘉和不放心地频频后看,主要是,有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他怕没能收拾起来,不然被有心人看到,岂不是留下后患? 放心好了,什么都没落下。走吧,去拯救你的大将军。 被夏槐这么一揶揄,沈嘉和难得有些耳热,先前的紧张情绪也消失了,只顾着脸红了。 也不知夏槐是怎么了,先前她不这样的。犹记得少女被自己逗弄的十分羞涩,如今怎么反而开始挑逗自己了? 其实,主要是,夏槐先前的心是飘摇不定的。确实对沈嘉和有好感,可这种好感还抵达不了为其生为其死的程度,是以,她算是稀里糊涂的、模糊不清地被沈嘉和牵着走。 当然,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她并不抵触,只能说,也不坚定。 可当听到邻桌的人提到严将军、败仗这些关键词的时候,夏槐的心止不住地抽痛。那时候她只知道,要去找到沈嘉和,沈嘉和不能出事。可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296章 直到看到沈嘉和满身是血地躺在血泊里,夏槐终于确定且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她要与沈嘉和,共度余生。 第253章 尥蹶子 快看,那是什么! 夏槐下意识抬头,结果看到乌黑麻漆的屋顶,脑中飞快闪出一丝什么,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觉脖颈处一麻。 沈嘉和冷眼看着夏槐应声倒地,直到夏槐要落地时,他伸出臂膀,稳稳地将夏槐揽在怀里。 这一路太惊险,纵然你身怀绝技,也是因为你与常人不同...睡吧,睡醒,我便回来了。 他将夏槐放在床榻,招手叫来店家小二,给夏槐续了十日房租,方才转身离开。 这次,他没有回头。然而,他的背影是如此挺拔。他的步伐是如此坚定。 这次,他一定打下胜仗,然后抱拥美人,彻底退隐。 夏槐比沈嘉和预想的醒来的更早一些,她抚摸着脖颈处略微有些麻意、有些痛意的地方,忍不住骂骂咧咧:这狗男人,不想让我跟着就直说,背地里偷袭算什么事儿! 当然,如果沈嘉和直说,夏槐也不听就是了。 好在,夏槐早早就为沈嘉和准备了不少应急的药物,甚至还有用来保命的武器。 想通了之后,夏槐索性翻身下榻,她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财筠青和儿子还在等着她。出去太久,恐怕两人会担忧。 更何况,那几个聪明过了头的萌宠,若被旁人盯上,可不大好。 不得不说,夏槐再次猜中了。 三日前,财筠青总算没有理由继续哄骗瑞哥儿。瑞哥儿这鬼精灵,早就猜出娘亲出去做了不得、甚至可能危及生命的事情。 只是娘亲在他心中一向都是女超人一般的存在。印象中,没有娘亲解决不了的难题、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刚开始有所怀疑的时候,他就乖巧地装作不知道。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瑞哥儿忍不住开始担忧、焦躁、彷徨。 他不能想象,如果娘亲不在了该怎么办。 因此,瑞哥儿决定出去找娘亲。可是,天下之大,娘亲会在哪个方向呢? 问财筠青,财筠青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夏槐的目的是找严大将军。当然,对于这个目的,财筠青也有些怀疑了。 夏槐真的是为了找严大将军吗?他们之间有何种关系?又或者,夏槐找严大将军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另一个人? 任由他们焦头烂额,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就在他们一行人在大街上乱窜的时候,终于被有心人盯上了。 不被盯上也不行啊,这一大一小,一个冰雪可爱,一个容颜绮丽。更引人注意的是,还带了几个动物,骡子、大雁、兔子,甚至还有一只小白虎。 岭花倒是没跟他们一起,主要岭花这厮比较聪明,知道自己身形庞大、容易被人注意、引人恐怕。索性从小道儿到外头的森林乱窜了。 它也不是毫无目的的乱窜,主要是找找,是否有夏槐的踪迹。 怎么说呢,它堂堂尊贵的白虎用来当狗使,属实有些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闲话少说,此时,角落里,一双浑浊的泛着利益的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 大哥,咱们动手吧!手下忍不住催促道。 那领头的闻言,眼馋地看着小白虎,终于伸出了罪恶之手:行,下手吧! 按理说,也没有按理说。 纵然这些萌宠都是聪明的、有灵性的。可面对强敌,它们依然处于劣势。起码,自保与救人,只能做到其中一个。 二傻毫不犹豫地飞走了,小白虎软糖萌哒哒地望着小主人,似乎在等瑞哥儿下指令。 瑞哥儿即便再聪慧,面对突如其来出现的手握大刀的敌人,也很难保持冷静。 而一旦失去冷静、自乱阵脚,离自投罗网也差不太多了。 小白虎迟迟等不来瑞哥儿的指示,只能自己动动小脑瓜,冲着最近的敌人飞扑而去,张嘴就咬过去。 可它忘了,它年纪小,牙齿发育还不健全,虽然能让对方感受到强烈的疼痛,却没办法给对方造成严重的伤害,而以至于忌惮它,从而心生退意。 雪团倒是想当个逃兵,可是它硬生生被瑞哥儿牢牢禁锢在怀里,压根没有挣脱的可能。攻击倒是能逃跑,可这是喂养它的小主人,它能这样做吗?! 哎哎哎!可别翻旧账。兔子可是会翻脸的! 所以,只能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看着小主人被逮捕。 最后只有木头是最忠诚的,十分忠实地待在原地,它没有别的能力去抵抗攻击小主人的敌人,但是它却可以沉默地、忠诚地守护小主人。 哪怕是死,也是为了小主人死。 当然,可以说它无用,也可以说它笨。但是,骡子不会讲话,也不能攻击,顶多尥蹶子,可是有用吗?人家一个大砍刀过来,它直接去地下见阎罗了。 还不如站在原地,能多守护小主人一段时间,那就是赚到的。 小白虎本来也是能逃掉的,可惜它这小崽子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有些犹豫,就在这犹豫间,被人逮住了。朦胧中,它听到有人粗着嗓子道: 别弄伤了它,不然这价钱都得打折扣! 老大,这小崽子咱不自己留着啊? 第297章 呸!也不看看咱们都什么鳖样了,这玩意能自己吞下?得了,赶紧的,别让人发现了! 大哥大哥,这小崽子咱不能留,那那那,那个小崽子呢?看着挺漂亮的,不如...嘿嘿嘿。 那领头的大哥忍不住下意识看去,果然发觉瑞哥儿这小子长得漂亮极了。越看,心里的歪心思便草般地长出。 先别说了,抓紧带走他们,夜长梦多,省得被发现! 按理说,也只是按理说。财筠青应当是个蛮显眼的人,可谁知,愣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他。 真不是他不显眼,他那张脸其实称得上绝色。但跟小白虎比起来,那确实略逊色一点。还有一点最主要的是,他刚刚,被骡子尥蹶子了。 财筠青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嘴里发苦。你说这木头,还真是木头。关键时刻,你好不容易尥蹶子了。结果尥了自己人?它没事儿吧?! 第254章 连石头都能打碎,想必打他... 也正因为此,财筠青免于被恶人带走的悲惨命运。 被带走真的是悲惨的吗?只有财筠青知道,他宁愿被恶人带走。毕竟只留他一人,怎么都会有种心虚的错觉。 如若夏槐回来,他如何解释?即便是给他八张嘴,面对一个身为娘亲的女子,只怕很难在盛怒之下保持冷静并耐心听他解释吧? 想起夏槐那拳头,连石头都能打碎,想必打他的脑袋跟切瓜砍菜一样轻松吧? 财筠青越想头皮越发麻,大抵是被自己的感性思维所支配,竟连滚带爬想要站起来,然后奔向带走瑞哥儿的恶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感受到头皮一痛,疼痛感立即打断他的行动,在他捂住脑袋无声哀嚎时,那群心思复杂的恶人已经急匆匆地溜走了。 废话,如今虽然世道未明。可已经比先前管制的严厉多了,可不能过于肆无忌惮。后台再硬,能硬过一整个县城百姓的拳头? 一人吐一口都能把他们淹死! 他们虽恶,可不至于脑子灌了水。恶,也是需要有智慧支撑。 不然,单纯的恶人早晚被领盒饭。 于是,在夏槐风尘仆仆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落魄地歪在墙角的财筠青。 夏槐眼神古怪地盯着财筠青看了会儿,忍不住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盆儿,然后... 叮咚。 铜板的清脆声打破财筠青的放空,财筠青呆呆地盯着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碗盆儿,以及盆儿里的两枚铜钱,有些发怔出声:这... 怎么?嫌少?现在要饭的要求这么多? 财筠青一听,理智回笼,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一骨碌爬起来就要为自己正名,结果眼神触及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 财筠青直接一个后退,趔趄之下竟摔了个屁股墩儿,都顾不上丢脸的事儿,将自己的脸捂住开始装死。 ?夏槐满头雾水,须臾,她脸色一正,左右张望,发觉熟悉的小伙伴以及自己的贴心小宝贝都不在,心一凉,大步跨前,一手拎起财筠青的衣领:瑞哥儿他们呢?问你呢! 财筠青整张脸都是白的,冷汗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顺着肌肤往下跑。刺激之下,财筠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说:夏,夏姑娘,咱,咱们有话好好说... 瑞,瑞哥儿他们被,被恶人掳走了...财筠青说到这,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在没多会儿,就,就往那个方向... 不等财筠青说完,夏槐直接手一松,拔腿就冲财筠青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财筠青,臀部再次遭殃。 但这小子,反倒笑了起来。 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感,竟然只有屁股遭殃,比起丧命,简直不知好多少! 当然,如果夏槐救不回来瑞哥儿他们... 嘶,财筠青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不行不行,虽然他时常救死扶伤到想去死,但是这种话,对于一个打工人来说,那不就是过个嘴瘾?哪里能当真?! 实际,他很惜命好不好?! 所以,财筠青咬着牙赶了上去。他确实不会杀人,但他可以救人啊!还有就是,夏槐杀累了,他这里有可以快速恢复力气的药!而且很多!想要多少有多少! 好吧...吹牛不能吹太狠,其实也没很多... 夏槐这边,她顺着轨迹跟过去,结果很快那纷杂的脚印消失了。她抬头望着那条阻断寻找瑞哥儿的河流,恨不得一挥手,将这条河吸干。 可她不能这样做,先不说她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只说,这条河流对当地的百姓的作用可谓不可小觑。 如果真因为她的私心断送许多百姓的后路,恐怕她不能原谅自己。 先大国,后小家。 可是,她胸口处闷闷的,还夹杂着疼痛感,让夏槐禁不住想要发泄,如果此时那群恶人出现,夏槐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甭管是何种原因,她只想一刀结果对方。 可眼下的难题是,她该如何选出最佳路线? 就在夏槐迷茫时,一道矫健、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岭花! 岭花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不屑地甩了甩头,优雅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见身后的傻姑娘没跟上,忍不住转头,眼神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夏槐。 第298章 夏槐从未有哪一刻崇拜过一个人或者事物,可这一刻,她觉得岭花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她拎起裙摆,飞快地朝岭花的方向追去。 而岭花见自家傻主人终于反应过来,眼神一冷,朝着前方蓄力。 这注定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征程,因为在岭花的指引下,夏槐来到了渡口。 望着眼前的一片汪洋,以及渡口边停泊的船只,夏槐恨不得把掳走瑞哥儿他们的恶人生吞活剥。 若是没有岭花的指引,若是自己错过最佳的路线...会不会她再也无法找回瑞哥儿? 一身冷汗涔涔往下落,来不及往后想,夏槐一个飞身,窜到船只前,抬脚就将最近的人踢进海里,然后一头扎进船只开始寻觅。 瑞哥儿?瑞哥儿!一个个小隔间被打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可唯独没有瑞哥儿那张白净幼小的脸庞。 夏槐忍不住浑身发抖,她想说什么,可喉咙很干,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倒是那一张张失去希望的脸,看向夏槐的眼神竟越来越亮:救救我,救我出去!到最后,竟越来越张狂、疯癫:不救我出去,你也别想离开! 夏槐冷漠一笑,将门死死的关紧。 呵,真当她是傻子。想要别人救你,还如此威胁。她若真救了,才是真傻! 放弃一个个寻找,夏槐直接找开船的人。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船上的动静早已让男人惊慌,夏槐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背着包裹要离开的样子,见到夏槐时,下意识松了口气,直起腰板,有些不屑地说:你跑出来干啥?滚回去! 夏槐懒得跟这狐假虎威的人废话,直接一脚将其踢翻。 第255章 天赐般的礼物 直到被夏槐狠狠踹到船板,男人才惊恐地指着夏槐哆嗦着说:你,你不是... 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夏槐并非被掳来的物品,而是入侵者!甚至很有可能是造成此时混乱的罪魁祸首!虽然这想法不成熟,甚至有些出人意料。 可他们干这行的,向来什么都信的。哪怕说眼前的人是神仙、是妖怪,他也照信不误。 不等男人继续说,夏槐抬脚踩在男人胸口,狠狠地碾了碾,声音森冷:说,把那个小男娃藏哪儿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闪烁,下意识左右张望:什,什么小男娃,我不知道! 呵。夏槐松开脚,不等男人松口气,突然蓄力朝其放在地上的手掌狠狠踹去,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说,还是不说? 此时,男人没有半点嘴硬,断掌带来的剧痛使他眼泪在眼眶转来转去,生理造成的泪水往下簌簌下落,他的心也在猛地掉落:我,我说!我说! 夏槐冷冷盯着他,没有半点要移开脚的意思。见夏槐如此,男人咬了咬牙,只好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夏槐顺着看去,来不及分辨是否是真是假,径直朝那个方向飞奔。 那是一处放杂物的地方,摆着几只大桶。夏槐不知那桶里有什么,下意识直接掀开,扑面而来一阵腐臭。 夏槐连连后退,这才发觉,那竟是厨余垃圾。 忍住作呕的冲动,夏槐转头,朝男人怒目而视:哪儿?! 正要逃走的男人身形一僵,僵硬着转过身,龇牙咧嘴地朝桶下面努了努嘴。 夏槐狠狠瞥了他一眼:最好是有,不然...放完狠话,夏槐忍着不适,将装有厨余的垃圾桶挪到一旁,最后露出下面一块与旁边似乎没什么不同的船板来。 她伸出手敲了敲,果然是中空的。 一股强烈的怒气升起,来不及生气,夏槐很想一拳头打碎这块碍眼的船板,可她怕里面的瑞哥儿受到波及,只能忍着怒气,耐着性子找开关。 好在开关并不难找,待船板被夏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似乎什么声响也没有。 正当夏槐要找身后男人的事时,突然一声呜的声响。 这声响很细弱,如果不是夏槐五感超强,只怕很难捕捉。她心颤了颤,连忙喊道:瑞哥儿,是你吗? 回应夏槐的却是一道雪白的身影,是雪团。 雪团?你...雪团没跟夏槐客气,直接咬住夏槐的衣袖,朝下面着急地吱吱。 这一刻,夏槐确定了。瑞哥儿就是在下面。 这间隔并不深,可瑞哥儿竟没有力气叫她一声。夏槐不知道瑞哥儿经历了什么,她只觉得她一颗心都要碎掉了。 待瑞哥儿被捞上来,夏槐连忙朝瑞哥儿嘴里塞了个药丸。这药丸是她用空间出土的药材做的,不说起死回生,也差不多了。 待瑞哥儿幽幽醒来,夏槐一声不吭地抱着瑞哥儿,什么话也没说。 而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一道黑影缓缓朝他们走来。 是先前的男人,他本来是想趁乱溜走的,但是想了想,恶念胆边生,忍不住起了歪念头。 这小娘皮正沉浸在亲人喜相逢的氛围,如果此时下手,必定有机会得手,如此,不如? 说做就做,男人顺手拿起船舱旁竖着的铁锹,眼神充满邪念地一步步朝着夏槐的背影走去。 第299章 近了,又近了,再走两步就能得手了。 男人邪恶地勾起嘴角,双手举着铁锹,朝着夏槐的脑袋狠狠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本来温顺窝在夏槐怀里的雪团猛地转头,一边朝夏槐身后龇牙,一边吱吱地叫。 夏槐手比脑快,一手猛地推开虚弱的瑞哥儿,与此同时,往后一倒,躲过对方的铁锹。 男人发现一击未中,心里又慌又恨,理智被愤怒与不甘占据,握着铁锹再次朝夏槐拍去。 若是第一击没有雪团的提醒,或许还有得手的可能。可夏槐如今神思归位,怎么可能中招?夏槐带着担忧瑞哥儿的安危与对掳走瑞哥儿一群人的怒火,手上完全没有留情。 只听砰地一声,刹那间,天似乎被红色血洗。 尸体的残渣满天飞,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夏槐愣了愣,机械地转过头,却看到雪团整个兔身都遮挡住了瑞哥儿的眼,一点不该看的都没让瑞哥儿看到。 她漂浮不定的心瞬间定下,第一次朝雪团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雪团这家伙似乎害羞了,用力地朝瑞哥儿的脸挪了挪。 唔。雪团?为什么要捂住我眼睛?瑞哥儿闷声问,他此时仍旧虚弱,但还能说话。刚刚他似乎听到了类似炮竹的声音,没有到过年的时候,怎么会有炮竹呢? 瑞哥儿想不明白,想要睁眼去看看,却被雪团整个抱住。 嘶嘶,傻娃,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你可不能看! 瑞哥儿一听,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很可怕的东西?那,那娘亲怎么办? 雪团一愣,眼瞅着小主人就要推开自己,急中生智道嘶嘶叫。 傻娃!那可怕的东西打不过你娘!但是你要是看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瑞哥儿一听,自己看一眼还能影响胜负?怎么办?他好像更想看了呢... 但是瑞哥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知道雪团这样做一定是娘亲默许的。既然娘亲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他就不看了。 毕竟,能再次看到娘亲,听到娘亲的声音,以及被娘亲抱在怀里,已经是天赐般的礼物了。 这边,夏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也有些手忙脚乱。 人,她杀过。可是将人如此虐待般地杀害,她没有过。 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她直白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原来,尽管是被高等教育理念洗礼的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可怕的念头。 那一刹那,她想的不多。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脑海旋转。 杀了他,杀掉他,将他碎尸万段。 如此,方能将心里的万般怒火熄灭。 第256章 杀熟 良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夏姑娘?夏姑娘?! 夏槐慢了不知道多少拍子后才迟钝地扬起脸,满眼迷茫:啊? 财筠青顾不上心虚与愧疚,因为比起这些,他更害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槐出事,所以,在看到夏槐仍旧没有回魂后,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叽一声,夏槐这回是真的清醒了。 主要是,她没见过这么疯的人。莫名其妙扇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疯病? 想到这点,夏槐惊恐地往后退了退。 鼓起了莫大勇气才做出此种举动的财筠青满脸问号,甚至有些受伤的表情无声地控诉着夏槐。 娘,娘你在哪儿?瑞哥儿发觉周围没有别的声响,反而更害怕了。虽然眼睛被挡住了,可嘴巴是自由的,于是扬声呼唤起夏槐来。 夏槐打了个哆嗦,胸中的母爱再次泛滥,转身就朝瑞哥儿跑去,还不忘记把凶案现场清理掉。 这个时候,她异常庆幸自己有金手指。轻轻一挥手,凶案现场立即被清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瑞哥儿,你没事吧?夏槐紧紧抱住瑞哥儿,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流下。 瑞哥儿的双眼将将重获自由,只是刚接触到一秒的光明便再次因为被夏槐搂在怀里而陷入黑暗。 但这充满母爱的黑暗使他感到安全感满满,那是被温暖与母爱包容起来的黑暗。 娘,娘我好想你啊...瑞哥儿这一刻又变回柔软脆弱的小娃娃,躲在母亲的怀抱求庇护。 如果可以,瑞哥儿再也不想体验被护着的感受,如果真的要体验,他也希望是被娘亲紧紧拥抱在怀里,而不是被其他人担忧自己阻挡娘亲大展拳脚而庇护。 他是小孩子,可小孩子就一定是脆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的吗?! 这一刻,想要变大、变强,想要成长为坚毅、刚强,想要具备足以可以保护娘亲的能力。 或许这有些不知足了,那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吧。总不能,总被人当做温室的花骨朵那样保护着吧? 被人保护着,这种感觉并不好。许是在外人看来会是好的,幸福的。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毕竟,这世界上真的蛮少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即便是被保护,他也想是被娘亲护在怀里。而不是被旁人好心保护。 他不知道娘亲身在何处,也不知娘亲独自面对什么。如果可以,更希望与娘亲并肩作战,而非漠视娘亲一个人单打独斗。 第300章 哦不,甚至连漠视都不能拥有。还要残忍地被人好心误上双眼。 真当他什么都不懂吗?试问,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从荒年末世逃出生天的,能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吗? 可惜,当局者迷。 夏槐并不知她宝贝儿子在图谋什么大计划,又在心里下了何种决定。她只知道,抚摸着夏槐瑞哥儿有些瘦削的脸颊,心里一阵发疼:我才走了几日,瑞哥儿怎这般消瘦了? 这语气多少有些责怪财筠青了。等等,财筠青呢? 夏槐想起这茬,忍不住心里一咯噔,连忙转头,果见财筠青嘴张的跟瓢口似的,眼睛瞪得像是想换双眼珠子,平日俊美精致的脸,被这震惊的神情搞得乱七八糟。 你...夏槐刚说一个字,便见财筠青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夏槐:...见过碰瓷儿的,但没见过杀熟碰瓷儿的。 行了,起来吧。夏槐满不在乎地走过去,见财筠青迟迟没反应,忍不住伸脚踢了踢财筠青。刚开始的力度刚刚好,如果是装的,肯定有所反应。可令夏槐失望了,财筠青动也不动。 于是,夏槐坏心眼地收起脚,然后蓄力,狠狠朝财筠青踹去。 这下可了不得,竟然直接把财筠青踹出去三丈远。 瑞哥儿吓得一哆嗦,迈着小短腿边往财筠青躺着的地儿跑边嚷嚷:娘亲,别打财叔叔,他人虽然傻,但真的挺好的! 夏槐:...真不愧是我夏槐的儿子,走的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路线! 儿砸你放心飞,你娘永相随! 瑞哥儿跑过去,蹲在财筠青身旁,小手扒拉着财筠青,摇了好会儿都没唤醒财筠青,忍不住小嘴一扁:呜呜呜,娘亲,财叔叔死了,怎么办,我还没向他偷师学艺,还没学会漂亮大法呢! 夏槐一顿,脸色古怪地问:漂什么?法什么? 瑞哥儿猛然捂住嘴,一幅被发现了,被抓包现场的心虚感:我,我什么也没说!可不能让娘亲知道他想为了娘亲向财筠青学习漂亮大法! 瑞哥儿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候的想法还是太直白、简单得孩子气。 毕竟财筠青这么老了,却还能这么年轻漂亮,一定有古怪! 他娘可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财筠青算是他们半个朋友,那肯定不是妖怪。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财筠青学习了漂亮大法这个可能了! 犹记得财筠青听他童言童语时的震惊样儿,瑞哥儿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若不是被自己猜中了秘密,怎么可能那么震惊! 娘亲,财叔叔人可好了,你快救救他好不好?瑞哥儿眼泪汪汪地盯着夏槐,似乎夏槐敢说个不字,他就立马哭出来似的。 夏槐摇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背后伸出手,呈现瑞哥儿眼前的... 竟然是一根狗尾巴草! 离谱的是,还是绿油油的。像是刚采摘下来似的。 瑞哥儿还没有什么反应,雪团却第一个焦躁起来。只见它像是疯了似的,双眼通红,四腿奋力蹬起,盯着狗尾巴草的目光异常狂热,简直跟见了猎物似的。 夏槐吓一跳,连忙用狗尾巴草扫了扫财筠青的鼻尖。 只见雪团与财筠青同时一震,雪团是难以置信、痛心疾首,财筠青则是眉目舒展,动了动眼珠,缓缓睁开双眼。 唔,你们怎么看着我? 财筠青刚醒来,还未能有所反应。 倒是雪团莫名其妙踩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财筠青:??? 第257章 闭嘴 准确的说,是踩着他的脸飞过去,然后抢走了他脸旁的狗尾草。 财筠青看清那是什么之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倒不是他觉得狗尾草离谱,主要是没法接受在雪团眼里自己还不如狗尾草这个事实。 好歹他们也算朝夕相处上月了吧?怎么还不如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狗尾草?额,虽然,这狗尾草看着确实比外头的妖艳贱货小清新些,也算是看着顺眼... 不知为何,财筠青盯着那狗尾草的眼神越来越炽热,看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夏槐心里一咯噔。刚刚也是害怕财筠青真的嘎掉。虽然他没有很好地完成自己的嘱托,可这一路不说给自己帮了多少忙,起码也没带来麻烦。 总而言之,财筠青是个很好的同行者。又给夏槐指了明路,所以她不想让财筠青死掉。 这种强烈的念头下,催促夏槐选取了一根浓度十分充郁的狗尾草。 别觉得离谱,但确实,依照夏槐的估量,别看它只是一根平平无奇、其貌不扬的野草,但它自身带来的能量,说句起死回生也不算夸张。 于是,夏槐担心这俩货打架。 是的,她真的担心兔子跟财筠青打起来。这可不是说笑,雪团这家伙看着温顺可爱,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只是人家兔爷懒得出手罢了! 手比脑子快,在两方开始决斗前,夏槐直接一把夺过了兔子爪子里的狗尾草。 正沾沾自喜且草木皆兵的雪团:??? 怎么事儿?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眼看雪团要暴走,夏槐连忙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一人一兔早已有了默契,哪怕不说话,雪团也能从夏槐的眼神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比如,夏槐的眼神告诉它,一根狗尾草算什么,将来要送给雪团一整座山!一整座山上的狗尾草全都属于它! 第301章 哇哦!雪团兴奋极了,兴奋地眼睛红的更强烈,吓得财筠青差点拔腿就跑。没办法,这眼神,跟刚刚要找他拼死拼活的眼神很像呀! 解决掉雪团,夏槐这才硬着头皮朝财筠青点了点头:怎么回事? 财筠青立马塌下肩膀,满脸丧气:我,抱歉,这次是我疏忽了...嗯?等等,你!财筠青这才想起,自己忘掉了什么。 在他晕倒前,分明发生了一件很可怕、很震碎三观,且很惊悚的事情。 夏槐,夏槐她... 望着财筠青越瞪越大的瞳孔,夏槐面上毫无表情,可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完了完了,该来的总会来,逃都逃不掉! 然而,出乎夏槐的意料。过了会儿,财筠青竟突然闭上了嘴,话音一转,问起夏槐严大将军的事:夏姑娘,你可见到严大将军了? 夏槐心里松了口气,若财筠青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也只能敲财筠青闷棍,然后带着瑞哥儿和一众萌宠逃走了。 好在财筠青真的蛮有眼色,可是... 夏槐满脸古怪地说:你确定这是说话的地方? 财筠青下意识顺着夏槐的眼神看去,一瞬间,周遭的环境、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畔。 原来他们还在这贼船上。等等!那些恶人呢?财筠青紧张地要拉走夏槐:快快,咱们快离开这,这伙人可不好惹,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咱们要...突然,财筠青脚步顿住。 他也是傻了,今时不同往日。知道夏槐的能力,财筠青还怕什么?真正应该怕的是那些恶人吧! 想通这点,财筠青一扫刚刚紧张的神情,换上了小人得志的嘴脸:走,咱们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他们欺负咱瑞哥儿!哼,真是胆子肥! 夏槐满头黑线:...差不多得了,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吗?你的药呢?不送了?对得起自己的使命吗? 财筠青的心,瞬间被狠狠刺中。是啊,只要他没完成使命的一天,他的背上就背着重重的壳,而无法自由。 ...好吧,那你的事情解决了?可以继续出发? 若是没见到沈嘉和,那夏槐或许不能确定,但已经与沈嘉和见过面,又彼此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虽然被沈嘉和敲了闷棍,但夏槐有先见之明给了沈嘉和一些救命的药与武器,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解决了,走吧。 两大一小身后跟着萌宠若干,待所有走出安全范围后,夏槐的手突然往身后抛去一个黑色的东西。不等财筠青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船只炸裂。 留在船上的人,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被炸成碎片。 你...财筠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说夏槐残忍吗?可船上的人差点把瑞哥儿弄死。说夏槐冷漠吗?可船上的无辜之人已经被遣散。 于是,他咽下了喉间的话,当做没看到似的转回头。 瑞哥儿被身后的巨响吓得一哆嗦,但他很乖巧地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财筠青干巴巴地自说自话:你肯定想知道我要送药的人是谁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怕你吓到... 这样吧...到时候带你去见一下... 眼看财筠青还要接着啰嗦,夏槐终于受不了了:行了,再说就拜拜。 本来财筠青是不明白这词的含义,无奈虽然跟夏槐相处并非很久,可已经被普及了不少奇奇怪怪、另类的词汇,因而能理解夏槐这话的意思。 别别别,我不说了!说话的同时,财筠青还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动作,自然也是师从夏槐。 可惜财筠青注定做不了安静的美男子,没一会儿又开始喋喋不休:夏姑娘,下一个地儿我们吃什么? 夏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是遇上了神仙吗?是做梦看到的吗? 夏姑娘,如果我送完药,你可以陪我去大西北看荒漠吗? 夏姑娘,你跟严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 闭嘴! 第258章 抵达京都 财筠青这次真闭上嘴了。 主要他不闭上嘴也不行,因为夏槐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利刃,他怕自己作死。 老人言不作就不会死,他年纪轻轻,还不想英年早逝。 大抵是真是着急赶路,他们一行人再次启程后便没有再作停留。主要是夏槐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财筠青即便再想在某个地方多待会儿,不能够。 有时候,财筠青都有些自我怀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夏槐的事儿呢!其实是财筠青自己的私事,夏槐甚至不知道他要见的什么样的人,又要给对方什么药。虽然说是救命药,可有时候,救命和救命之间也有天壤之别。 夏槐可不管财筠青怎么想,她满心思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希望早点完成这边的事儿,然后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沈嘉和。 另一方面,她想快一点的原因是,她心里不踏实。害怕有什么无法掌握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坏事。 诚然,她拥有金手指。可是,她的金手指并不能完全庇护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远离她,不在她眼皮底下的人。 第302章 心里揣着沉重的心思,自然不能像先前那样无忧无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停留几天停留几天。 若不是照顾到瑞哥儿的身体,怕小娃娃身体吃不消,夏槐是真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赶路。 瑞哥儿这小子也是个小人精,他看出来娘亲着急赶路,大多时候都说自己能行。但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即便夏槐平日给瑞哥儿吃不少空间出土的食物,依然不能承受这样高强度的行程。 好在,在瑞哥儿煞白着一张小脸,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财筠青惊喜的声音响在耳边:到了!随之,这声音里又有几分不安与踟蹰:我,我们要不要先租家客栈住着?明日再去吧...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夏槐岂能让财筠青这般操作?当即伸出一掌,将财筠青推到繁华闹市般的天子脚下京都。 是的,这便是京都。 那远处金碧辉煌的,哪怕天色再暗沉,都无法磨灭它靓丽的色彩。 那是天子的宫殿,那是尊贵的象征。 或者说,尊贵已经不能够形容它。无上荣耀、铺天贵气的集聚地。 财筠青没有防备,直接被夏槐一掌推进人群,甚至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路人甲身上。 那人分明穿着褐色短衫,却一脸不屑地冲着财筠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鼻孔处哼出一句带着浓重京腔的轻蔑:哟,又来了一堆土包子!一大早就碰见,真是晦气! 因为财筠青的脸实在太招人,再次启程前,夏槐特意让财筠青将脸抹成了小麦色。但财筠青的五官精致、身材颀长,怎么看都是充满荷尔蒙的美男子。 这人分明没有仔细看财筠青,匆匆瞄一眼他们前来的方向,又浅浅瞥一眼财筠青他们的衣着,轻易便定义他们为初次登陆京都的土包子。 可怜财筠青,昔日都要躲避行人的热烈爱意,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心里有气,却又忍不住想笑。 毕竟,被这样对待,还是头一遭。 人们总是对头一遭这件事具备宽容度,就如同,人们总是对外表皮囊美好的人给予更多的耐心。哪怕他们做很可恶的事,似乎也有可以原谅的可能性。 那,我去了?财筠青回首,手指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眼神却盯着夏槐。 夏槐胡乱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随之,便拉着瑞哥儿离开。 她要趁着天还早时租个客栈,不然像京都这样的地方,只怕等不到正午,客栈都要人满为患了! 此话不假,京都的百姓没有到富得流油的程度,但也是吃穿不愁。虽然不至于他们都能租得起客栈,可京都就如同香喷喷的白面馒头。 在上等人眼里不值一提,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讲。白面馒头诱惑极了。 南来北往,走南闯北的。卖药的、裁布的,吃食、胭脂水粉,陶瓷木制玩意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卖不了的。 有些商人从外面推来一车车的货,来京都转手卖掉。换来的钱,便宜买些京都当地的特色,再转头运回去高价卖出去。 这一来一往的,赚的差价只多不少。 如果是以往,夏槐一定有兴趣打探一番市场行情,看看能不能搞点商机,赚个盆满钵满。 可如今她满怀心思,心思里又都装着沈嘉和,如何有空闲去想赚钱的事儿? 倒不是夏槐恋爱脑,惦记男人是一回事,心里更是惦记沈嘉和能不能胜战。 是否胜战不仅仅关乎沈嘉和的荣誉,更关乎国家的荣誉,更更关乎老百姓的安危与往后的幸福指数。 国家安定,百姓方能富足。而百姓富足,夏槐才能带着老夏家老小继续致富。 安稳年代里,你赚钱是顺应时事,是为国家制造gdp。可乱世里你赚钱,那是薅国家的羊毛,是置穷苦百姓而不顾。 从私心,夏槐希望国家安定。从大局,夏槐也希望国家安定。 娘亲,我饿了。瑞哥儿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夏槐的出神,她望着瑞哥儿肉眼可见消瘦的脸庞,甚至婴儿肥都锐减了些,心疼地揉了揉瑞哥儿的脑瓜:对不起呀,瑞哥儿,娘最近没顾得上你... 瑞哥儿腼腆一笑:娘才没有,娘很重视我,吵架重视我!他学着夏槐平日的语气,用着夏槐常用的词汇,努力想要哄夏槐开心。 小孩子哄大人开心的方式能有几种?其中最快速的就是让大人觉得你很懂事,你学东西很快,你很乖巧,你在外人面前给家里人长脸。 所以,瑞哥儿努力学着夏槐的语气词,装着小大人的模样。其实这一幕落在夏槐眼里,是笨拙的可爱。 好啦,娘错了就是错了!走,娘亲请你吃好吃的! 在夏槐领着瑞哥儿在京都快乐觅食时,财筠青正冷汗涔涔地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第259章 救命药丸 小财神医,您可当真是面大谱高,咱家是找遍了南北,就差没往那大西北给你收尸了。这可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家正要出发,您可就出现了! 万福冷着一张脸,昔日那张温和的脸庞似乎是财筠青脑海中出现错乱记忆。什么老实人,这分明是笑面虎嘛! 也是,万福沉稳,见人便是三分笑,可这基于利益不发生碰撞的时候,那见面给你三分笑,甚至给几分薄面,当真不要紧。 第303章 可这牵扯了利益,尤其是上头的性命攸关,别说是面子了,不直接把你满门抄斩都算仁慈! 财筠青自幼被爷爷带大,爷爷是老神医,却没有一个弟子。因而,把他抚养大后,自然而然地,他成为了小神医。 神医光环带来的好处自然数不胜数,可与风光一同前来的,则是无尽的烦扰。若真教财筠青选择,他宁可不是爷爷的孙子。或者说,他宁可不要这个神医的头衔。 自幼向往自由,渴望游历四方。 爷爷心疼孙子,两人便做了约定。加冠之前,让财筠青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待加冠后,必须救死扶伤三十年! 财筠青熬啊熬,这三十年,恐怕有点难熬。虽然距离熬过去退休也不到一半的年岁。 可加冠前的那段时光其实并不自由,他被爷爷传授满身技艺,医术高超的他,又在爷爷高尚品德的熏染下,正义的、善意的、助人为乐的思想时常束缚着他。 或者是说,他以为那是束缚。其实,在他身体里,游离四肢、五体的,顺着血液流动的,下意识的行为,都代表着他的为人。 纵然不羁,却慈悲为怀。 回忆破碎,理智回笼。财筠青光洁白净的额头往地上狠狠一磕:万福大人言重了,确实是草民的不对...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万福冷哼一声:您才是真的言重了,咱家算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一个无根之人罢了! 提到这点,财筠青一顿,额头上竟有几分汗意涔涔。 怪道师父说宫门深似海,虽说师父对自己济世救民有着厚望,可对京都这里却讳莫如深。师父虽未能明说,可他能猜到。要离京都越远越好。 可接到送药的任务之前,师父临终拉着他的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药送到,然后借此永久远离京都,做个云游四海的赤脚大夫。 他一时被云游四海的美好所迷惑,竟真的答应了。不答应也不成,毕竟师父都要没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临终遗言,总要听的。 这是师父最后的愿望,也是,也算是他为这个国家奉献的一点力量吧。 师父说了,今上虽算不得明君,但好在不残暴、不昏庸。为了百姓的太平,尽量救!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来的路上,财筠青就做足了准备,也设想了不少可能发生的情况,显然眼前也算糟糕的情况之一。 他来晚了,好在今上尚在。 正当万福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万寿突然从内殿跑来,神情张皇失措: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又咯血了! 万福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顾不上对财筠青冷眼,连忙弯腰抓起财筠青的胳膊,急促地往内殿跑:快!先去救皇上! 皇上病危,不仅仅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少一个人,它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要因此死亡。 百姓不关心孰正孰邪,他们只关心今天吃什么?明天有什么可以吃。冬天到了能冻不死,夏天来了能渴不死。至于谁在那个皇位上待着,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他们的生活没有因此变得糟糕,他们就承认所谓的皇上,只要皇上不残暴、滥杀无辜以及剥削他们,他们就乐意奉承、赞颂。 如今的今上便是这样的人,所以,今上病危,这是百姓不愿意看到的。 进入内殿,明黄色的龙床上,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男人虚弱地躺着。他身旁有两位侍女,均神情惶然,可即便张皇,仍旧手稳当当地给龙床上的男人擦拭嘴角的血。 财筠青愣住了,他从未见过今上,可从师父的口中,以及外头的百姓嘴里,听到过无数版本的今上。可这么多版本都是说他勇猛善战、仁慈机智... 可眼前这位,分明已病入膏肓。 只是生一场病,却将一个人固有的精气神全部掠夺,昔日的神采不复存在,甚至无法将记忆中的今上与眼前看到的人结合在一起。 怎么会呢? 万福神情悲伤地看着皇上,转头看到财筠青傻愣愣的,心中不由一团火窜起:财筠青!你还愣着做什么?药呢?快给皇上吃! 这是万福第一次喊财筠青的全名,一般都是称呼他为财小神医。可见,万福是真的害怕了。 一代君王的隐退,也意味着,这代君主的忠仆也要被迫隐退。 万福伺候今上大半辈子,要说没一点情感那不可能。可比起自己的一条贱命,还是贱命更重要。 这是人的私心,可往往人的私心,反而能让人走的更远。 万福靠着绝对的直觉与沉稳的性子,在这深宫庭院活了一年又一年。 不是走不了,而是待得太久,久到身心被埋伏,再想走,也走不掉了。这座宫殿束缚捆绑了他,可也造就了他。他走,获得自由,可同时,也一无所有。 所以,今上不能死。 财筠青拎着药箱,趔趄地奔到龙床旁,手略微有些抖。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下一刻再去翻药箱时,手不再抖动。 这是身为医者的绝技,若是医者都怕了,留给病人的信念也就所剩无几。所以,医者须得自控,方能控制病人的病情。 只见财筠青掏出一个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小心地放在皇上嘴边,旁边的侍女十分懂眼色,当即捧着水温正好的茶水过来,辅助皇上吃下救命药。 第304章 见皇上咽下药丸,财筠青才舒了口气,瞥见万福与万寿的眼神,他才开口解释: 第260章 苏醒 放宽心,这药丸世间仅此三颗,一颗我师父早年服用,一颗被师父给了救命恩人,最后这一颗...财筠青没说下去,但万福万寿都明白,最后一颗便是刚刚喂给圣上的那颗。 想到这层,两人下意识松了口气。下一息,万福突然脸色一变,嘴皮子不太利索地说:那,那如果一颗不够的话...财筠青没接着说下去,但是,财筠青想到这点了。 正因此,财筠青才内心忐忑,可医者父母心,哪怕心里再没有底,财筠青面色也没表现出一丝半点来:咳,放心,这一颗足矣。他也没说错,若是人有的救,那一颗确实够活命了。可如果人没的救了,那再多几颗,仍无济于事。 万寿倒是没多想,可万福却眼色晦暗地看了财筠青一眼。这一眼里面的压迫力实在沉重,沉重到财筠青有些难以呼吸。 若是医治平常人,他不舒服的话,早就离开使他不舒服的环境。可如今医治的病人是当今圣上,哪怕这圣上已经垂垂老矣,哪怕病卧在榻缠绵已久。医治的环境是皇宫,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甭管海还是河了,一旦半只脚踏进,很难脱身。 除非...除非这颗药有用。 财筠青盯着龙榻的眼神愈加火热,这一刻,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更希望这颗药能产生巨大的效用。 然而,话本子之所以为话本子。其中之一就是,它有虚构的部分。且寄予了深陷苦难的人们内心渴求的美好。那种美好,多半是他们所不能做到的。甚至可以说,是世人很难挣脱枷锁得到的美好。 于是,当夜圣上发起了热来。 自打圣上服下药物后,万福一直待在圣上身旁,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盯着圣上的动静,希望成为圣上清醒后看到的第一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期望更大,所以愤怒也来的更快。 圣上迟迟不苏醒,反而还发起热来,万福忍不住大怒,尖着嗓子、指着财筠青大骂:好啊!狼子野心!你是不是把你师父给你的药私吞了?圣上为何没有醒来?! 财筠青可接不了这样的大锅,当即跪下磕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可极力地大声争辩,为自己正名:万福大人明察,草民不敢私吞啊! 可如今万福早已气得发抖,理智几近未存,当即大喝道:来人,把这贼子拉下去,关进大牢! 财筠青大惊,还不等他说什么,反倒是匆匆赶来的万寿阻拦道:且慢! 万福不虞地瞄了万寿一眼,阴阳怪气道:哟,某些人,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携你的!当年是谁半口吃的都吃不到,惨兮兮的哟,都沦落到跟野狗抢吃的了,那时候哟,没有圣上,哪还有...哼! 万寿脸色一白,忍着屈辱解释:圣上还需要财小神医,不,不能关押他!正因为他是被圣上救下的,他才不允许财筠青被万福关进大牢!想到这,万寿脸色古怪地说:万福大人,你该不会不想让... 慎言!万福目眦欲裂地大喝道:满嘴胡言! 行了,让他先在旁边待着! 待着是不可能待着的,财筠青这一夜可谓是受尽了折磨。 圣上不仅发热,还突然上吐下泻来,不知道万福是不是看他不顺眼,旁边伺候的丫鬟不用,反而指使着财筠青去收拾。 可把财筠青恶心坏了。 但这种事,财筠青也不可能表现出来,毕竟平常看普通的病人,也会遇到视野上的冲击。所以,再难忍,也得忍!尤其,这可是当今圣上,你一个蹙眉一个撇嘴,可能就要掉脑袋! 等到东方肚白时分,圣上的情况总算好转了。 而财筠青听到这话时,嘴角总算勾了勾,只是下一刻,突然轰隆一声倒了。 因为圣上的情况好转,万福的情绪稳定,自然理智也回笼,当即叫太医来:太医太医! 太医虽然没有进内,但也没有走远,一直在殿门外候着,一旦圣上有不测,他们这些人就是悲惨的陪葬命运。而一旦圣上好转,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总能蹭点好处。 所以,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 万福大人,财小神医这是劳累过度,只需喝两副药,再卧床休息几日便好。其实药都不用吃,但是嘛,看在圣上要好转的份儿上,他们这些人为了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受赏,必须给财小神医一个面子。 起码,要把财筠青的情况说的糟糕一点,这样才能更加突出他的功劳! 果然,一听这话,万福脸色一变,当即差人将财筠青移到附近的宫殿处休息,还特别叮嘱伺候丫鬟好好照料,太医那边也要求用最好的药材供应。 午时,当今圣上睁开双眼,眼里不再是昔日被病痛缠绵的浑浊,反而闪着清正的明亮。 万福? 守在龙榻旁的万福一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脸喜极而泣:圣上,圣上! 万寿也闻讯赶来,他不像万福那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看到圣上苏醒,当即双手一合,高兴极了:圣上你可总算醒了!奴才就知道,圣上一定能醒来! 第305章 听到万寿这活宝的声音,圣上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跟朕说说最近的情况。 ... 阳春三月,正是牡丹花盛开的时节。 京城脚下,一处酒楼。 你确定肯舍了这富贵荣华?就这样跟我回去当个赤脚大夫? 哎,别啊,总不能不给我工钱吧! 那指定没有圣上许诺你的多! 这样啊...害,我觉得吧,如果包三餐饭,我勉为其难还是乐意的。 哟,可不能委屈你,圣上开的条件那么好,要是我我都眼馋了...这样吧,你还是留在圣上身边吧! 哎,别别别!我,只用包三餐饭行不?工钱我不要了! 夏槐微微一笑,眼里一抹精明闪过:这话可是你说的哟,我可没逼你! 第261章 她等的 小槐,你在看什么? 正站在二楼栏杆处凭栏观望的夏槐一激灵,转身一眼,笑了:淑玉嫂子,你不是在绣嫁衣嘛?咋舍得出来啊? 前段时间,她哥终于跟王淑玉表露了心意,王淑玉忍着害羞点了头。继而,周蕙娘才遣人说亲,两方都乐意,媒婆第一次拿钱这么轻松,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不,约定嫁娶的日子眼瞅着要到了,王淑玉非要自己缝制嫁衣,心里也着急,没日没夜地赶工。 听夏槐取笑自己,王淑玉脸色一红,佯怒道:好呀!现在知道打趣我了,到时候非让你哥教训你不可! 哟哟,这还没进家门呢,就想着用相公打压小姑子啊?夏槐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吓得王淑玉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不是,我没有...哎哟,她还不如回去绣嫁衣呢,跟着小姑子聊天啊,不是被逗得乐死,就是被气死! 谁要真是惹了自家小姑子,可有的倒霉咯! 想到这,王淑玉心里蓦然一甜。 也好,好在这样的小姑子是自家的! 目送王淑玉再次进屋,夏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有人陪,你呢? 她等的人,何时回来呢? 七日后,夏家张灯结彩,准备喜迎新娘。 夏大山出手阔绰,也得益于这些年打拼下的家业,给儿子办了一个说不上盛大,但也足以让左邻右舍眼热的婚事。 夏杋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衣,胸前系着大红绸花,精神奕奕地等着他的新娘。 王高中,也就是石头,这两年也长了个儿,愣是抢了要被姐姐的活儿,王铁牛在一旁又是骂又是夸。 至于刘轻云,早就杵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 自然是喜极而泣。 闺女嫁给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人家,两家又亲近,住的也近,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为闺女高兴的同时,想到以往闺女过的日子,心里一时感慨,这才哭了。 就在夏杋接过王淑玉的手,在王淑玉羞涩又掉着泪珠儿坐在花轿,在聘请来助兴的鼓乐队敲打吹起时,远处一阵声势更为重大的噪音响起。 恭迎护国大将军回宫! 像是成百上千的人同时吼出这样一句话,连着吼了好多遍才停歇。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晰的策马声踢踏着往众人处赶来。 夏大山与王铁牛两人面面相觑,同时脸色都有些不好。护国大将军是谁,他们不知,可他们知道,一旦有朝廷重臣回京,必当遣散街上行人。 按理说,他们特意找了大师算了良辰吉日,怎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一想到婚事要被搞砸,两人心情别提多差了。可他们也不能表现太过,毕竟护国大将军的头衔是真的重,他们小老百姓,还能跟大将军对抗? 再则说,也是因为有大将军、有冲锋陷阵的士兵,他们才得以好好生存。 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怀着感恩的心准备撤离。 还不等夏大山组织人先撤离,便见一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神情傲然、身姿卓越地飞奔而来。 马背上的人身着银光闪闪的铠甲,长发高高束起,单手握着缰绳,背部挺直,一双利眼却直直朝这方紧紧盯来。 众人看不清他的脸,神情张皇地要跑开,却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沈嘉和! 沈嘉和?谁啊?围绕周围的人下意识问。 王铁牛与夏大山一家关系亲近,自然知道这名字的意义,但是... 沈嘉和?他不是?王铁牛大惊,下意识看着夏大山,想要个认可。 夏大山心里早有猜测,但是闺女没跟他实说,他也没问,此时见闺女像只花蝴蝶似的,一点不矜持地提着裙摆朝那人跑去。 夏大山没意识到,他嘴角忍不住勾起,嘴里却道:喔,那臭小子命大,我闺女勉强愿意收留他! 夏槐早顾不上别的,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 虽然,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月,但是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她愿意等。 沈嘉和见夏槐朝他奔来,他直接从马上跳起来,马也是个懂事的,在马蹄子即将碰到夏槐的时候,紧急来了个刹车,掉头朝旁边的方向跑去。 夏槐是不怕的,大不了生死关头她躲在空间里,但确实,这样以后她就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第306章 从前,她从不知道,爱情这般伟大。带给她这样巨大的改变。 一向冷静的她,竟然也会着急,也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一个人。 沈嘉和这个人,嘴巴挺贱的。但是,他们是来自一个地方,可以帮她掩饰很多不和谐,也能懂她很多的小心思,能最先理解她说出的话。 最重要的是,他们双向奔赴。 在落入一个带着冰冷气息的怀抱中时,在那双略有些粗糙的手抚在自己头上时,在沈嘉和说我回来了时,夏槐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那是她心底的声音。 就他了。 两人抱了许久,久到夏杋忍不住高声咳了一声。 沈嘉和这才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下,可不是只有他和夏槐的二人世界,而且,今日还是他未来大舅子的婚礼。 啧,且给他一个面子、 毕竟,他可是要拐走对方的妹妹的。还是拐走一辈子那种。 哥,恭喜! 夏杋这次倒是没拒绝这称呼,只是跳下马朝沈嘉和胸口来了一拳:改日再收拾你!说完,再次翻身上马。 咳,那个,听说护国大将军回宫了,要我们回避吗?王铁牛搓搓手,不知为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夏槐的前夫,他有点怵。 主要是,这通身的气质,真的很能唬人。 也不怪王铁牛有些发憷,沈嘉和一一路,身上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从死人堆里浴血奋战,身上早已沾染了煞气。怪不得旁人不敢亲近。 想到这,沈嘉和愈加喜欢夏槐。至少,夏槐没有害怕他。 护国大将军!你怎么来这儿了?快快快,先回京城面圣!一个士兵着急忙慌跑来,拽着沈嘉和就要跑。 众人哗然,原来主角就在身边... 沈嘉和淡然地摇了摇头:先等一下。转头朝夏大山笑道:爹,娘,我先回宫面圣,回来给你们磕头! 夏大山冷哼一声,撇开脑瓜,却没说出拒绝的话。周蕙娘心细如发,早看出闺女的心思,因而笑着点了点头。 沈嘉和这才松了口气,脸色柔和下来,朝夏槐伸出手来:槐儿,等我回来。娶你。 夏槐似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有些害羞,却坚定地笑着说:好。 【正文完】 第262章 大团圆 吴晓蓉生了。 男娃,足足八斤。 可把吴晓蓉喜的,差点没叉着水桶似的腰仰天大笑。 以前,她是瘦弱的,弱柳扶风的。如今,她的尖下巴被双下巴代替,不盈一握的腰肢被水桶腰取代。主要是有了之后,张梅花变着法子给二儿媳做好吃的。 但是张梅花不是个傻的,她自然知道不能吃太多,不然生的时候受罪得很。可她脑子清楚没用,吴晓蓉有个四六不分的娘,她娘也不知道怎么找人算的,非说怀的是个男娃,竟然一改常态,三天两头往她家跑,手里竟然次次都拎着满当当的东西! 说夸张也夸张,说在理也在理。 毕竟老夏家今时不同往日,甚至夏杋都考上了举人,成了举人老爷。 而老夏家的铺子,酒楼、药铺、杂货铺,更是数不胜数。别管是谁开的,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老夏家的。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他们吴家人的了? 虽然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可是不管其他,吴晓蓉她娘算是精明得很,男人有了钱很容易变坏,她闺女她知道,能有什么大脸,能抓住夏桥的心? 所以,吴晓蓉肚里的娃必须好好对待,也必须是男娃,只有给老夏家添个大孙子,只有保住正房的位置,他们老吴家才能发达起来! 不得不说,吴晓蓉娘虽然想太多,但是这回总算脑子清醒一回。要是仗着自家闺女是老夏家的儿媳,从而去要求对方给这给那,那等待老吴家的命运,可惨淡咯! 吴晓蓉也争气,给老夏家又添了个孙子。 这个喜事儿还没完,王淑玉那边,怀了。 夏杋还是要接着考的,他不满足于止步举人,所以平常在学堂代课之余,他就在书房温书。听到下人们一惊一乍时,还沉着声音呵斥道:莫喧哗,何事? 下人噎住,缓缓吐出几个字:夫人有了。 夏杋掏了掏耳朵:什么?他很少做出这般不雅的动作,自从成为举人之后。 没办法,出门在外,总有点包袱在身上。 夫人有了!有喜了!怀了!下人扯着嗓子吼道。 夏杋一句话也没说,当即扔了书,人没了。 下人目瞪口呆地转身,只见书房门打开,哪里还有夏杋的影子? 王淑玉此时正躺在榻上,而她身前则站了乌泱泱一堆人。 冯老太端着一只碗,碗里窝了三个圆滚滚的鸡蛋,鸡蛋被水支撑,飘飘浮浮的。而水则被放了红糖,显得异常可口。 淑玉啊,饿不饿?吃鸡蛋,对娃好! 周蕙娘也不甘落后,一手拎着瓦罐,一手拎着瓷勺,挤过人群,笑得一脸慈爱:可人儿她娘,渴了吧?来,刚炖好的鸡汤,喝两口! 王淑玉一整个惊住:可人儿? 夏大山乐呵呵地摸着脑袋:这名儿好听吧?我跟你娘一起想出来的,可人儿生的是时候,正好前段时间从西域那边带来好些料子,都给可人儿做衣裳! 第307章 王淑玉:...成了,她公婆现在成算命的了,娃才俩月大,就知道是女娃了? 可真新鲜!人家都盼望着生个白胖大孙子,她公婆可好,竟然想要个女娃! 不过这也让王淑玉心里的紧张感少了不少,天知道,她得知自己怀了身子之后,先是一喜,之后越是满满的忧愁。吴晓蓉刚生了男娃,她就怀上了,这肚子是男是女,家里人不说,外面的嘴碎也会说道。 说的多了,公婆能不记心里? 可没想到,这念头刚出来,公婆直接给它掐灭了! 女娃咋了,女娃我们更喜欢! 正热闹着,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爹娘,你们做啥呢? 夏大山闻言第一个转身:槐儿?!你回来了! 众人连忙转身,看到身后亭亭玉立的少女,均忍不住笑起来:哎哟,我妹妹回来了! 小槐回来了? 哟呵,这一走走俩三月,可想得很哟! 王淑玉也没有因为众人纷纷转身而记恨,反倒撑起身子,要坐起来:槐儿,你回来啦?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瘦了? 夏槐一一回了众人,又给爹娘一人一个大拥抱,这才小跑着跑到王淑玉跟前:嫂子,你放心,少了谁饭吃,也不会少了我的!嘉和恨不得一天让我吃五顿! 是的,自打家业扩大后,夏槐就做了甩手掌柜,直接跟沈嘉和手牵着手,去度蜜月了! 咳咳,度蜜月这个词太现代化,对大伙儿说的是,一起去游学。 在现代,婚前婚后度蜜月都很正常。可在古代,可以婚前度蜜月,也就是成亲前,用几个月的时间去游历,真的很难见。 也亏得俩人早已有了娃,夏大山夫妇也开明。 至于冯老太?她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直接给瑞哥儿抱走,根本不顾瑞哥儿的哭闹。美其名曰:增进曾祖孙的感情。 瑞哥儿:... 于是,夏槐与沈嘉和喜提长假,狠狠给周边游历一番。 这一圈回来,沈嘉和白玉般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腰杆更直、眼神更坚定,甚至看起来像是长高了。 夏槐也长高了,这其实是有些离谱的。毕竟娃都有了,怎么还长个儿了呢?长个儿也就算了,夏槐甚至变白、变得更动人了! 只能说,谈恋爱在某个方面,是真的养人。 七日后,红妆十里,京都脚下,连绵起伏的红色蔓延,喜气东升,百姓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儿,翘首以盼。 身着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眉目如墨,笑盈盈望着朝他缓缓走来的、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夏槐克制了许久,忍住扔掉红盖头奔向沈嘉和的冲动,学着未出阁的女子,小步子、却坚定地走向沈嘉和。 红绸盖头料子好,根本看不到前方,可夏槐愣是没有一点迟疑,没有人指引,却直直地走向男人。 沈嘉和哪里舍得夏槐一直走,他要奔她而去。 于是,丢下缰绳,翻身下马,冲向了夏槐,一个弯腰,将女子牢牢锢在怀中。 江山天下,不足以让他动容。 可怀中女子,足以令他时时心动。 她,便是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