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禁忌档案(全)》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一章 解剖现场 我24岁大学毕业,做了一名法医,满打满算从业两年。或许在外人看来,每一次解剖都该是惊心动魄的,但跟尸体接触久了,让我觉得法医这职业,天天也就是伤情鉴定与解剖验尸,反倒有些“平淡无奇”。 我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挂个警衔混到退休,但我错了,前几天出现一个怪案,让我纠结、压抑,甚至绝望…… 一切都得从那个破晓前说起,当大家都沉浸在美梦之中时,我却衣着整齐,急三火四地赶到了殡仪馆。 我走的是殡仪馆后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张队长,女的是我们刑警队唯一的女警——卫寅寅。 他俩都吸着烟,正低声交流呢。张队看到我以后,立刻把烟丢了,拉着我往殡仪馆里走。我很好奇,因为警局算我在内,总共两个法医和一个法医助理。下班后我们是轮流待命的,今天该是法医刘哥的班,怎么张队把我叫来了呢? 张队解释道,夜里接到报案,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死在家里,尸体现象很怪异。刘哥把尸体带到殡仪馆解剖,没多久便疯疯癫癫地从解剖室冲了出来,遇到人就拿解剖刀胡乱挥舞。殡仪馆两名值班人员冒着被划伤的危险扑上去,才勉强把他控制住。 我听得直皱眉,第一感觉是刘哥突然犯病了。但他是啥样人我能不知道?别说精神上没啥疾病,身体更是出了名的棒,前阵子参加市里马拉松,都进入前三了。 看我这态度,女警卫寅寅插了句话,说现场调查发现歌手家里有个坛子,貌似养了小鬼。 这事我略有耳闻,很多明星艺人为了能让自己的运势一直好下去,都偷偷玩这种邪术,但问题是,刘哥的怪异能跟它有什么关系? 张队让我别多想,当务之急,赶紧把尸检做完,以便为案件侦破提供更多证据。 我强压下心思,点点头。随即跟张队在楼梯口分开,我嗖嗖往楼上跑,没想到卫寅寅紧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她要干吗。对这个卫寅寅,我真有些无语。她大高个儿,长得很漂亮,要我说都能去当平面模特了,又或者找个好爷们儿嫁了,生活绝对不愁。但她非得选择当一名刑侦女警,凡事都冲到第一线。 我也没拦着她,一起来到解剖室门前。法医助理小凡正等着我呢。他也是刚来,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私下称兄道弟的,随便寒暄了几句,换好解剖服一同进去。 很明显,法医刘哥的解剖工作已经开始了,女尸的屁股里插着一支直肠温度计,这是用来测试尸温的。另外,隔远看着这具尸体,我也一下明白张队的话了——为啥说她很怪。 女尸的两只小臂血淋淋一片,很多肉都没了,有的地方甚至露出白骨来。小凡有点小动作,隔着手套用手背揉了揉鼻子。 我用胳膊肘撞了小凡一 下,提醒他开始工作。尸检都是从外向里的,最先是尸表检查。我把直肠温度计拔出来,结合尸僵、尸斑、眼膜混浊程度等特征,得出一个结论:尸体死亡时间在八小时之前。 小凡快速地记着,女警卫寅寅本来只是旁观,这时忍不住插了句话,说死亡时间不会是八小时以前,因为推算起来,八小时以前就是昨晚九点半,歌手还跟同伴通着电话呢。 我跟小凡互相看了看,又一起打量女尸。倒不是说我学艺不精,推理错了,死亡时间上有冲突的案例不少,这样反倒说明案件大有蹊跷。 我让小凡把这里特意做了标记,又继续往下进行。 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尸的胳膊上,不得不说,这里的伤口太乱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创口边缘还都是轻微锯齿状的。我用尺子辅助测量,得出一个结论:“这是被人咬出来的。” 其实卫寅寅早就猜出个大概了,但我这么一强调,她还是忍不住念叨一句:“怎么会这样!” 事实不仅如此,我又把几处伤口做了比对,得出了更为爆炸性的结论:“锯齿状的弧度不一样,有大有小。说明当时不仅是一个人在撕咬。” 卫寅寅沉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我带着小凡给尸体其他部位做检查。当我把女尸嘴巴捏开后,问题来了。 她牙缝里有碎肉渣,口腔黏膜上也有很多血迹。我用镊子夹出几片肉渣看了看,有个猜测,对小凡说:“准备解剖。” 小凡明白我的意思,他望着女尸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一般解剖胸腹腔,有一字形、y字形和t字形手法,对女尸而言,都用y字形,就是在胸下划开两道,把胸翻到头部,再一刀割开小腹。 我对此早就轻车熟路了,拿着解剖刀,对准她左胸下方刺进去。不过刚入刀的一刹那,整个解剖室的灯哧哧闪了两下,随后灭了。 现在天没亮,这么一下子,解剖室顿时陷入了昏暗之中。卫寅寅再怎么胆大也是个女生,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了句:“养小鬼!” 小凡被卫寅寅这话弄敏感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说:“不至于吧?” 我让他俩别瞎说了,让小凡赶紧去问问,怎么临时停电了,实在不行借个手电筒回来,不能耽误解剖。 小凡应声往外跑。我一时间也干不了别的,只好把解剖刀收回来,放在解剖台上。 我这是临时加班,身子还有些倦,想趁机吸烟提提神,于是叫上卫寅寅一起出了解剖室。 赶巧的是,烟刚点上,卫寅寅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这么一来就剩我自己了,我只好找个墙角蹲下来,继续吸闷烟。 这期间我想到了刘哥,难道他是被尸体小臂的怪异吓疯了?但刘哥是老同志,更是经历过 大风大浪的主儿,不应该啊! 我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正准备把烟头丢地上要踩灭的时候,解剖室里突然传出嘎巴、嘎巴两声,很怪异,像是有人在磨牙。 我整个心有点往上提,因为解剖室没人了,只有一具女尸,磨牙声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把门推开个缝,往里瞧了瞧。女尸还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 我纠结一番,不想等小凡了,又自行走进去。当靠近解剖台时,我踩到一个东西。这里昏暗归昏暗,但还是能模模糊糊瞧个大概,脚下是解剖刀,就是我要给女尸划肚子的那把。 我纳闷了,心想它怎么掉地上了?难道被风吹下来的?虽然解剖室的窗户是开着的,但什么风能这么大的动静,把刀吹落地上呢?另外今晚也没风啊! 这种情况我从没遇见过,也忍不住有点胡思乱想了。我又看着那个窗户,起身走过去。 我想把窗户关上,没想到这么随意一看,发现窗户左框靠下的地方有一块血迹,像是被擦出来的一样。 我还特意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屏幕光仔细瞧瞧,血迹很新,是刚留下来的。 这下我忍不住联系起小鬼了,如果刚才全是它捣乱,这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我试图把这种歪理抹消掉,但脑袋里出现另一个念头,跟我对着干,非要支持这种歪理。 我一时间心里乱成一团。就在这种“痛苦”之下,突然有一束光射了过来,照得我一激灵。 我顺着一看,是小凡。他在门口举着手电筒呢。 他先问我:“咋了,为啥在窗户那儿贼兮兮地站着?”又指着手电筒解释说,“殡仪馆变压器坏了,整个大楼全停电了。” 我不想把小鬼的想法说给小凡听,又有了一个主意,让小凡照亮,我找一个棉签,把窗框的血迹收集起来,事后做dna比对。 随后我俩配合着,把女尸的胸腹腔划开了。我针对性很强,直接把她的胃拿出来摸了摸,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块块的东西。 我看看小凡,又验证般地一刀把它切开,这下更明显了。这里面全是一块块肉,或者说是一个个小的尸块。 小凡忍不住说道:“我的天!” 这真的太震撼了,女尸死前竟然把自己的胳膊吃了,还把肉块囫囵吞了下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那种剧痛的,但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的名词:“活尸人!” 做法医的最忌讳主观判断,不能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念头,对这具古怪的尸体,我知道不能盲目地下任何结论。我让小凡把这些检验结果记录下来,又把解剖的地方缝合起来。 虽说这么一来,整个尸检就结束了,我能暗自松口气,不过也能肯定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这具尸体给我们留下的证据大有猫腻!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章 死因 我跟小凡一起下楼出了殡仪馆,这才发现张队已经走了,卫寅寅留了下来,正坐在警车里。 不得已,我只好给张队打了电话,说了我的想法。女尸是解剖完了,但我们这个小城市的技术水平有限,我希望张队能把女尸送到省里,让省厅法医再检查一遍,尤其针对死亡时间这一块,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张队赞同,还说立刻联系,随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看表,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一合计,现在回家补觉也来不及了,不如问问卫寅寅去哪儿,看能不能把我俩捎带送回警局。 没想到她是故意等着我俩呢,但不是去警局,而想让我们去趟案发现场。 寅寅的意思是,刘哥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工作,这案子肯定归我,不如这就去案发现场了解下情况。 我知道刘哥肯定做了案发现场的笔记,其实我照着看一遍就行,但寅寅上来犟劲儿了,我也懂,她这工作狂的性子根本改变不了。 我和小凡都好说话,也就顺着她的意思。 别看寅寅是女警,有两项技术却是警局里的“一哥”:开车,还有破解密码。 我跟小凡坐在车上都不敢往前看,不然这么快的车速,我心脏受不了,外加我俩也累了,都靠在车座上小憩一会儿。 正当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卫寅寅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和小凡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俩人的脑袋都猛地往前撞去。 也亏得有车座挡着,这才没受伤,不过我磕得脑袋嗡嗡响。小凡还说:“寅姐,能不能不这么猛啊?” 卫寅寅没理会我俩,她稍微有点紧张,还拿出电棍,开门下车。 我一瞧这架势,难道有啥突发情况?我跟小凡也急忙跟下去。现在天还灰蒙蒙的,我们还在市里,路上也没人,寅寅绕着车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后车玻璃前,死死盯着。 小凡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忍不住问了句:“啥情况?” 卫寅寅回答说,刚才她从倒车镜里往后看,貌似有个黑咕隆咚的小孩趴在后车玻璃上了。 小凡先一愣,又哈哈笑了,特意敲着后车玻璃接话:“老姐,我说我的老姐啊,这哪有什么东西?你眼花了吧?” 寅寅摇摇头,说她肯定没眼花。我偏向小凡的想法,刚才那车速,少说有一百公里,啥孩子能躲外面不被甩下去? 寅寅的目光转向车顶,但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也想给她打针镇静剂,索性跟小凡一样,特意拍了拍车顶。不过这么随意一拍,我手上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我还用两个指头捏了捏,品了品。 没想到这玩意儿跟大鼻涕似的,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怪味儿。我抬头看看天,因为车顶上有东西,肯定是天上落下来的。但夜空晴朗,别说怪异的“大鼻涕”了,连雨滴都没有。 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站着,卫寅寅又招呼我俩上车,继续往前开。 我是真担心她又来个急 刹车,不敢睡觉了,跟小凡随意聊起天。这样过了半个多钟头,我们来到郊区一栋两层别墅前。 卫寅寅说:“到了。”我们下车。小凡望着别墅感叹道:“现在小歌手都这么土豪了?连别墅都能买得起?” 寅寅回答:“怎么可能?”她事先了解过死者的资料,又解释说,“这歌手给一个集团老总当小三儿,这别墅十有八九是那老总买的。” 小凡故意啧啧几声,说:“原来是花瓶。” 我没他那么敏感,也不对歌手做什么评价,反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我们一起进去。现在警队都收工了,这里没别人,不过勘查踏板还没撤,铺了一地。 寅寅带着我们来到客厅,这里有一把藤椅,把手上全是血迹。 寅寅指着说:“歌手死前就坐在藤椅上,脸上还敷着面膜。”她又故意做了一个动作,模仿死者死前姿势。 我觉得奇怪,因为敷着面膜,说明死者当时心情不错,可好端端为啥咬自己胳膊呢?别说就因为太高兴了。我还没听说哪个人一高兴就吭哧一下对自己来一口的呢。 小凡也没发表啥看法。寅寅又指着血迹问我俩。 做法医现场这一块,一般对血迹也有研究,血滴长短、大小、滴落痕迹等,都能还原当时的一切。 小凡懂这方面的东西,就一边分析,一边跟寅寅讲解起来。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特别注意的,趁机四下走走,来到一间卧室。我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坛子,这该就是寅寅提过的那个养小鬼的坛子了。 我上来好奇心,走过去蹲着瞧了瞧。坛子不太高,有点像古装片里的那种酒坛子,我戴好手套,把它捧起来看看。 里面是空的,不过我留意到,在坛壁不起眼的地方粘着一块湿乎乎的东西。 我一下把它跟寅寅车顶上的那块“鼻涕”联系起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念头又上来了,心说不会真有个小鬼吧?它跟着女尸一起去了殡仪馆,还偷偷爬到寅寅车顶上了? 但一切得用事实说话,我找到法医勘察箱,用棉签把这块“鼻涕”和寅寅车顶上那块“鼻涕”都收集起来,准备以后做进一步的研究。 卫寅寅又给我们介绍了一些情况,说这个别墅没有被撬锁和技术开锁的痕迹,窗户上也没攀爬的迹象,说明案发时这里是个封闭环境。 我明白,这都在告诉我们,歌手自杀的可能性很大,但女尸胳膊上出现了别人的牙印,也把这些误导彻彻底底否定了。 我们又转了一会儿,没啥新发现,就一同退出来。我故意晚一步,对着房间鞠了一躬。 这也算法医行内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每次解剖后,我们的手套都要留在现场,这是对死者的一种尊敬,而对那些横死的人,我们也要抽空很恭敬地拜一拜。 这倒不是说我们迷信,有时候一个没处理好,接下来走背运或者摊上头疼脑热啥的,都很正常。而且资深老同志,也多多少少都摊 上过这种说不出原因的怪事。寅寅看到我这么鞠躬了,她喂了一声,一方面是催促,另一方面算是反驳我吧。可我不在乎。 接着坐车回警局。 我趁空把尸检报告整理好,送到张队那里去了,回来途中看到寅寅和一个同事正聊着呢。 这同事是刑警队的痕检员,就是他负责对那栋别墅检查的,我本来没想凑热闹,谁知道经过他们时,我听痕检员连连说怪事。 我又不得不停下来听一耳朵。痕检员的意思是,现场除了歌手的鞋印外,还有一组狗的脚印。说明她还养狗,只是在别墅里根本没找到狗,而且回来仔细一检查,从脚印的承重点、大小、形状来分析,竟全是狗后爪的脚印。 我听痕检员分析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些迷茫了,相信他一定也被这结论弄蒙了。我看他那样儿,特别想笑,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些替他头疼。 难不成歌手养的狗比较特别,能直立行走吗?那她到底是歌手还是神婆,咋又养小鬼又养怪狗的? 我只是记住这个事了,接着就回到法医门诊干活。少了刘哥,我跟小凡任务量太大了,就这么脚不着地地把上午“混”过去了。 等中午吃完饭,我想靠在椅子上歇一会儿,缓缓体力,寅寅却找我来了,还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猜她一定对歌手这个案子有啥想法了,我真不想陪她,再说警局那么多同事呢,她咋又选我了呢? 寅寅性子烈,看我磨磨蹭蹭不想去,要掐人,我实在没招儿,心说这小娘们儿是嫁不出去了,就妥协了,跟她上了警车。 我以为又要去别墅呢,她却把车开到市医院,还去超市买了一兜水果让我拎着。 我明白了,原来她要带我去看刘哥。她也事先问好了病房,我们直奔而去。 经过一上午的治疗,刘哥好了很多,至少看我俩进来,他能很正常地跟我们打招呼了。我看他床头柜上的茶缸里放好了茶叶,估计正准备沏茶呢。 这让我多多少少放心了,不然面对一个疯了的同事,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寅寅能说会道,没多久就把刘哥逗得哈哈直笑。我是天生不爱说话的那类人,只好坐在一旁当个陪衬。 寅寅心里打着另外一个算盘,或许是认为气氛差不多了,她突然盯着刘哥问了句:“你不觉得歌手死亡案跟几年前一个案子很像吗?” 刘哥愣了,我也愣了。因为我印象里,这案子很怪、很特别,跟别的案子好像没啥联系。 刘哥有点木讷了,让寅寅继续解释。 寅寅说的是三年前的跳楼自杀案,当时刘哥主刀,张队结的案子。 我听到这儿释然了,因为三年前我还没来呢。但此时刘哥越来越古怪,嘴里瞎嘀咕,声太小,也不知道说的啥。 寅寅是上来劲头儿了,不管什么探病不探病了,也不管刘哥啥状态,追着问:“你告诉我,今天早晨,你是不是见到啥东西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抽风呢?”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章 专案组 我盯着刘哥,寅寅这么问也吊起了我的胃口。我还特想知道,刘哥在解剖时是不是也听到了那古怪的磨牙声。 刘哥的脸变得特别阴,都不看我俩了,低个头老半天没吱声。 寅寅不放弃,特意蹲在刘哥面前推推他,有种催促的意思。 我留意到,刘哥笑了两下,只是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下突然一笑,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刘哥把目光转移,看着茶缸,嘀咕着:“沏茶,沏茶。” 他把暖壶拿起来,对着茶缸倒水,只是手抖得厉害,导致水线扭来扭去的。我本想上去帮忙,又一合计就没动身,觉得他这么大个人了,倒水应该没问题。 但怪事来了,刘哥把茶缸倒满后根本没停的意思,开水冒着白气往外流。我真忍不住了,快走几步,几乎用抢的方式把暖壶夺过来。我心里还想呢,一会儿得找个抹布,把床头柜好好擦一擦,不然看着邋邋遢遢的,成啥样了? 刘哥也不谢我,又把茶缸捧了起来,这把我吓住了。我知道茶缸有多热,尤其还有开水从边缘溢出来,流到刘哥的手上,他竟不嫌烫?! 寅寅一直等话呢,她忍不住又追问:“老刘,你倒是说啊!是不是看到小鬼了?” 刘哥身体一抖,慢慢抬起头,盯着卫寅寅。我虽然只是做法医的,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来。 现在的刘哥,目光太冷了。我见过山狼,刘哥的眼睛里,露出只有饿狼才有的凶光。 他几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说:“别过来,你他妈的别过来!” 我不知道他不让谁过去,我只有一种直觉,寅寅有危险。我顾不上别的了,伸手一拽,把寅寅拉开。 寅寅还蹲着呢,扑通一声歪着坐到了地上。但这么一来,她也真躲过一劫。 刘哥半茶缸的开水全泼过去了,如果寅寅还是刚才的姿势,保准就此毁容。 寅寅性格爷们儿归爷们儿,毕竟还是女人,吓得脸发白。我是顺势一使劲儿,又把她拖起来。 刘哥根本不把我俩当同事了,又把剩下的半茶缸开水泼了过来。 我跟寅寅全挤在床头柜前,一时间没躲的地方。我是纯属一发狠,也有点男人保护女人的念头,抱着寅寅挡在她面前。 这下可好,开水全淋在我后背上了。我上身穿了夹克,里面还套着衬衫,一边庆幸自己没被开水烫到,一边也想泪奔,因为这夹克七百多块钱买的,这下可毁了。 刘哥没脱鞋,就那么坐回床上,又要抓暖壶,看样子还想继续泼开水。寅寅忍不住出手了。 她学过擒拿,这时派上用场了,上床耍了几个技巧,把刘哥摁在下面,用膝盖顶着。刘哥一时间挣脱不开。 看我还傻愣着,寅寅喊了句:“等什么呢,叫医生!” 我反应过来,转身跑到走廊,扯开嗓子大吼,很快把一堆医生、护士叫来了,也有一些病患不知道咋回事,纷纷从病房里探个 脑袋往外看。 医护人员全围在刘哥旁边,刘哥的疯劲更大,这时都要咬人了。不过有专业人员在,寅寅也不出头了,跟我站在一边旁观。 寅寅还有心问问刘哥的病情,我把夹克脱下来,捧着看来看去,不知道说啥好了。 最后没我俩什么事了,寅寅带着我离开。这次探病,我们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要是较真说,我还倒搭一件衣服。 下午上班时,张队把我俩叫去了,他知道我们看望刘哥的事,想必是医院那边有人打来电话。 只有我们仨在一个小会议室,张队是真不给面子,把我俩劈头盖脸一顿批评。 他说,女尸在上午已经运到省厅了,省里好几个法医一起参与了解剖,按省厅的回复,这案子确实怪,上面要派专员过来,成立专案组调查。 张队的意思,既然省里出面了,等这两天专员到了,我们再按照他的意思继续展开调查,这期间我们就消停一下。另外老刘还有病,我们作为同事,不要去折磨他,也不要在没经过领导同意之下乱展开调查。 寅寅不服气,总想插话说两句,张队不给她机会,我看出张队挺气愤,就顺着递软话。 最后张队摆摆手,让我俩好好反思,就转身离开了。 寅寅靠在会议桌上,沉着脸吸烟。我也是好心,心说既然批评完了,我们还赖在会议室干吗?于是叫着寅寅一起走。 谁知道寅寅不仅不走,还拉着我说:“你看张队什么德行?蛋一个!谁不知道他呀,年纪大了,往副局上使不上劲儿,索性奔着退休去了,守着刑警队长的职位,这几年一直求稳,多少案子被他办得稀里糊涂!这次的案子,你看看,他又是不想管!” 我知道寅寅在吐槽,我能说什么?总不能一起埋汰张队吧,我就嘻嘻哈哈地走过场。 我这么做没毛病,寅寅却迁怒于我,对着我的小腹拍了一下,其实她绝对想拍裤裆来着,只是男女有别,没下去那个手。 她先走了,丢下一句话:“冷诗杰,你这玩意儿真白长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小娘们儿,我这叫懂得为人处世,哪像她,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再说,什么叫白长了,她想要还没有呢! 我也没理会寅寅的话,跑回法医门诊继续工作。 下午赶得不好,连续有三个伤情鉴定的活儿,我是连续去了好几个派出所拿材料,等忙完回到警局时,都晚上七点了。 我是累得都不觉得饿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我合计先这么歇一会儿,等缓过来了就直接回家睡觉去。 没多久,丁零声响起,是法医门诊的电话。 说实话,下班后我挺害怕听到这种声音的,一个电话,代表的很可能是我上半夜又得工作。 我又不能不接,只好硬着头皮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对方咯咯笑了。这笑声很有特点,也让我一下知道了,是我师父。 我师 父是一名老法医了,对我很好,在带我那时候,几乎是倾囊相授,只是他混得比较好,前阵子调去省厅了。 我对他的感情特别深,也一下兴奋了,喊了声“师父好”。 他嗯嗯两声算应了,又说:“听说你那儿摊上个怪案,小刘也疯了,我估计这时候你还没下班,就打个电话过来。” 我是顺着这话又问起那怪案,反正跟他不外道,就想知道他得到啥新消息没。 师父肚里有货,但竟然不告诉我,还说明天专员就过去了,他也会把省厅这边的结果带过去,让我安心睡一觉,不差这一晚。 随后他话题一转,问我:“你老爹最近咋样?” 这是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因为我从小是叔叔带大的,我爹在我上小学时就疯了,他的疯跟老刘不一样,老刘是吓出来的,我爹是真有病,一直神经兮兮,最后爆发了。 我跟老爹感情不深,但偶尔会去精神病院看看他。既然师父这么问了,我就回答说:“他挺好的。” 师父让我勤去看看老人,毕竟是我爹,活着不容易啥的。 这么瞎聊一会儿,他把电话挂了。我是盯着电话直琢磨,心说这咋回事?师父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平时找我谈事都是开门见山,今天咋想着闲聊呢? 我想不明白,不过借着打电话这劲儿,我身子没那么累了,决定收拾一下回家。 我家离警局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吧,我也没啥事,就溜达着往回走。 只是一个人赶夜路,没个说话的,就爱瞎琢磨,不经意地又想起女尸案了。 正巧路过一个地方,我来灵感了。其实这里是啥地方,我叫不准,一个装修到一半的门市,牌匾还没挂呢,但门口立了两个石狮子,没多高,也就到我膝盖那儿。我也不知道咋想的,还骑在一个石狮子上了。 女尸案有四个地方很可疑:磨牙声,养小鬼,只用后爪走路的狗,还有女尸被吃掉的小臂。 我有这么个荒唐的念头,如果怪狗和小鬼是同一个东西呢,也就是说这案子全是那怪狗做的,这一切疑点是不是就都被一条线串起来了? 但这么一来,“大鼻涕”又怎么解释?别说是那怪狗留下来的,而且怪狗吃人,为啥留下的还是人的牙印呢? 我琢磨来琢磨去,望着夜空,心说怪狗不会是火星来的怪物吧? 正巧有个110巡逻车经过这里,被我这奇葩的坐姿吸引住了,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后,有个片警探个头往这边看。 他一定把我当成问题分子了,犹豫着要不要上来询问。其实我带着警察证呢,真要询问,我把证件一掏,肯定啥事没有。 我却不想这么做,不然传开了,整个警局都会笑话我,说冷诗杰那小子真是变态啊!大晚上的,躲人家门口骑石狮子。甚至要是以讹传讹了,该说我大半夜非礼一头石狮子了。 我不想给人抓住把柄,对那片警呵呵一笑,扭头溜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章 夜闹 我本来没打算吃晚饭,这么一折腾,反倒有些饿了。于是找个超市钻进去,买了桶面和两根肠,又拎着回到家里。 我家就我自己住,烧开水把面泡上,趁空逗了一会儿宠物。一般人家的宠物都是猫啊狗啊这类的,我的宠物有点怪,是一玻璃缸的虫子,毛虫和山蚕,足足有五十来只。 倒不能说我怪异,主要是因为我师父。像我们这些法医,最头疼的就是解剖高度腐烂的尸体,很容易染到尸臭,怎么洗都洗不掉。我听到不少类似例子,法医家里有孩子的,当天法医解剖完一回家,抱上孩子后,孩子哇哇哭,说爸爸太臭。 我师父有个独门秘方,就是每天吃虫子和用虫汁当沐浴露一样洗身子,用虫子那特别的气味能消除尸臭。我是觉得太狠了,就没跟他这么学,他当时还嘲笑我呢,说,冬虫夏草是不是虫子,蚕蛹是不是虫子?大家都吃! 反正最后我被他带的,一来二去折中了,专门养起虫子来。 现在这些虫子都睡觉了,但它们肉乎乎的,我吃泡面时,也忍不住拎出一两只来,放在手里捏几下,算是解闷了。 我发现这肚子一填饱,整个人反倒觉得更累了。吃完饭,洗个澡就睡了。我是那种睡眠不太好的人,总爱做梦,每天夜里,脑子里全是稀奇古怪的梦。这么一晃到半夜了,我又梦到自己掉冰窟窿里了,同事都在上面看着,谁也不救,有人还往下扔石头打我。 我算被他们气到了,也顺带着一激灵醒了。我本想翻个身继续睡,但觉得屋子咋这么冷呢,隐隐地都快形成一股股小风了。 我倒没害怕,龇牙咧嘴地瞅了瞅窗户,发现它开了。这绝不是我睡前开的,难道我犯二啊,都深秋了,我半夜开窗户冻自己玩? 我心里就一个念头,这窗户坏了吧?我光俩脚丫子下床了,先打开卧室灯,又凑到窗户那儿研究一下,我反复把窗户推来推去三次,发现都没问题。 我搞不明白为啥了,但总不能干站着,太冻得慌,最后把窗户彻底关死,想爬床上睡觉。我撩被随意这么一看,发现一处怪异。 在正中心的被单上,有一处干枯的血迹。我也不是女人,没“大姨妈”,更没痔疮啥的,这血迹怎么解释?而且印象中之前是没有的。 我上来较真的劲儿了,一屁股坐在旁边想上了。 也怪刚睡醒脑袋有点乱,我有种离奇的念头,还特意回头看了看窗户做个对比,心说难道这血不是我的? 我早晨解剖时,解剖室的窗户也开过,当时窗框上就有血迹,只是检材还没化验出结果呢,也不知道那血是不是女尸的。 如果我家床上的血迹跟这些都有联系的话,就不难想象刚才窗户为什么会自动打开了。只是这想法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吓人了。 我控制住不瞎想,找一块纱布,沾上水,把这血迹吸下来。我们市局是没有dna检验设备的,但我不担心这个,想等明天上班了,找个理由 ,把它送到省厅做dna比对。 我刚忙活完这事,客厅那边就传来响动,一阵很轻的沙沙声。这让我很疑惑,但也不能不管啊,不然这觉没法睡了。 我就一技术警,平时不配电棍,家里也没武器。我想了一会儿,先嗖嗖跑到厨房,虽然我家不开火没菜刀,但握着把水果刀,也多多少少有点安全感。 我就这样来到墙边,把客厅灯打开了。我都做好准备了,瞪大眼睛,寻找声源。只是突然望见客厅的情景,我一下子愣了。 那一玻璃缸的虫子全爬出来了,甚至爬得满客厅都是。大部分在地上一拱一拱地“散步”呢,其中有两只在一张白纸上爬,沙沙声就是它们弄出来的。 我都想挠头了,连说邪门,自己养这么久虫子,从来没见它们跑出来,怎么今天集体大逃亡呢,另外它们怎么做到的?这玻璃缸对它们来说,无疑是一座绝壁高山。 我不能任由它们再爬,不然耽误了,它们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我就找不到了。 我赶紧满地忙活,一边抓一边往玻璃缸里送。不过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还遇到几只捣蛋的,它们躲在桌子底下了。 我不得不撅着屁股,才勉强爬进去。正当我费劲地把它们抓住,还没等往回退呢,怪事又来了。 我觉得眼前一黑,整个客厅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过了两三秒吧,客厅又亮了,随后又黑了。我还听到开关那儿有动静,说明有人正在拨弄。 这把我快吓尿了,我这姿势说白了太被动,只露出一个屁股,要是遇到坏人,他们想咋折腾就咋折腾我。 我一下子急了,猛地一抬头,反倒“砰”一下磕着脑袋了。我顾不上疼,扭着屁股,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来。 还捡什么蚕!我赶紧把兜里的水果刀摸出来,举着四下看。但屋里还是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心里像有一万只大象在乱蹦一样。我压着心头难受的劲儿,又依次把所有开关都打开了。整个屋子全亮了,我挨个地方搜,并没啥发现。我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不过我也留意到,阳台的窗户开了。 这是今晚第二个被打开的窗户了。我冒出一个念头,心说难道刚才拨开关的“人”,又打开窗户逃了?但我家是四楼,他能走窗户,是壁虎吗? 我不相信,却有一个念头引导我走过去看看。我探个脑袋往外瞧,大半夜的,别说四周的楼体了,路上都没个人。 只是今晚风挺大,我一扭头看别的方向时,有个白乎乎的东西突然撞过来,正好糊在我脸上了。 我能闻到一股腥腥的味道,还有一种很强的窒息感。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被刚才的敏感神经一刺激,我想到那个“坏人”了——他要杀我! 我吓得想“哇”一声,只是这声被闷得没喊出口,我又连连后退,将水果刀胡乱挥舞着。我也是没经验,这么一挥舞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坐到了地 上,连刀都甩飞了。 但我总算有空把脸上这白乎乎的东西撕下来,仔细看看。我是气得想骂娘,这是一个白塑料袋,估计装过海鲜啥的,所以带着腥味。 合着刚才我是被自己吓唬住了,另外让我郁闷的是,赶巧这么一坐,我一屁股压在一只山蚕上了,那小家伙说不出有多惨了,而我这个裤衩,更是啥也别说了,整个后面,绿油油一片。 我站起来气得掐着腰,心说自己也太衰了,都是那两扇窗户惹的祸。我本想再洗个澡,把身子弄干净了,谁知道刚进厕所,手机铃声响了。 我又冲过去找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卫寅寅的,这都几点了,她还打电话? 当警察就这点不好,24小时开机,谁想找我们,都是一找一个准。我接了电话问她干吗。 我自认语气没啥毛病,但寅寅这个妞太有女人的细腻劲儿了,她竟能品出来我有点害怕,还“哧”的一声笑了,说我是个二货,自己在家睡觉还能害怕。 我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就想跟她在电话里理论下。寅寅不打算跟我争辩啥,又告诉我,说她一会儿开车到我楼下,我们去个地方。 要在以前,我保准头都大了,她又要去办正事,还没黑没白的,但今天特例,我们约定二十分钟后见,我提前穿戴整齐下楼了。 等她期间,被楼下冷风一吹,也让我心里淡定多了。我想过要不要告诉寅寅我家里刚发生的这些怪异事,但觉得有点早,总不能自己挺大一个老爷们儿,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她哭诉家里闹鬼吧? 我打定主意先闭口不谈,没一会儿寅寅的车来了。寅寅有私家车,虽然她跟我一样,工资紧巴巴的,但还是攒着钱买了辆吉普。上车后我问了句去哪儿,寅寅让我别猴急,等到了就知道了。我们这就来到一个酒吧。 我一直很宅,压根儿没来过这种地方,寅寅倒是挺熟,带我一起进去了。 我们找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还点了啤酒。我看寅寅一点正事没提,心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就是找我喝酒闲聊啊?那就别怪我让她破费了。 我俩随便胡扯起来,但我还是看走眼了,没多久寅寅故意坐到我旁边,拿出手机让我看几张照片。 我能看出来,这都是这个酒吧的照片,台上有个打扮艳丽的女歌手,正陶醉地演唱着。 我也不笨,一下猜出来了,指着照片问:“这就是那个死者?” 寅寅点点头,又翻了下一组照片,问我:“看出啥没?” 这些照片场景换了,女歌手下台了,正坐在桌旁跟客人聊天或喝酒呢,我仔细研究一小会儿,也有所察觉了。 我指着一个客人,照片中他留个小辫子,而且这组照片中,每张都有他,我问寅寅:“难道这小子有啥不对劲儿的吗?” 寅寅抿嘴笑了,望着我说了句很古怪的话:“冷哥,他有没有啥不对劲儿的,这得你告诉我才对!”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章 瘦了的尸体 我很诧异,又仔细盯着小辫子的照片,脑海里快速搜索着,我朋友圈不广,算来算去也就那几号人。 我很肯定地对寅寅摇摇头,说自己真不认识这人,没法对他做出评价。 寅寅抢回手机,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朋友的界限了,反倒看着有点亲密。 寅寅不在乎,一边小口喝酒,一边跟我说悄悄话,她是不想泄密,说这小辫子跟死去的歌手有非正常关系。 我懂这里面的猫腻,便寻思,歌手给一个集团老总当小三儿,那老总除了钱还能有啥?弄不好都是个瘪货了,而小辫子就不一样了,这么年轻,明显就一“生猛海鲜”。歌手私下劈腿,情理之中。 寅寅继续说:“小辫子在半个月前死掉了,当时刘哥负责解剖,结论是小辫子喝烈酒太多,烧死的。本来案子都结了,现在却出了歌手死亡这档子事,这两者之间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我认可寅寅的话。寅寅又故意拽了我一下,使个眼色说她想从这小辫子的尸体下手,看能不能在女尸案上有突破。 我算明白了,合着寅寅今天带我出来,是想让我重新验尸。张队下午可是特意说过,专员没来前,我们不要管这个案子了。不过我就是名法医,私下看看尸体,他不会察觉到啥。 看在寅寅都有些求我的分儿上,我没那么不好说话,点点头。不过我又一琢磨,头疼上了。 我跟寅寅说:“结案这么久了,小辫子的尸体肯定火化了,我对着一堆骨灰,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寅寅笑了,说没那么难,小辫子是外地人,死后一直联系不上家属,他就一直被存在殡仪馆了。 我心说那就好办了,殡仪馆是咱们的地盘,打个招呼随时都能开工。 我觉得赶早不赶晚,这就想跟寅寅走。寅寅指了指杯子,说还有点酒,喝完吧,不然浪费了。 我俩权当放松一会儿,不谈正事,又瞎胡扯起来。 这期间我发现个事,虽然我俩坐在角落里,但寅寅穿的休闲装,配着她的长相与身材,让她很养眼,很多其他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他们一定是想不明白,我这么屌丝的一个人,怎么勾搭到这么美的女友呢? 人嘛,多多少少都要点面子,我一琢磨,既然有这条件了,自己不把握一下,太亏了。我跟寅寅一直坐得近,我就偷偷把手搭在她的椅子上了,我不敢抱她,不然被她知道我的动机,准得往死里削我,但这么一来,我也倍有面儿。尤其有个中年老屌丝,反复盯着我看了好几次,我还特意对他抖了下眉毛,那意思是你看个啥呢? 也赶得巧,没多久酒吧活动来了,就是歌手上台表演。 我真没想到,那死去的歌手在酒吧里的人气能这么高,主持人一说今天唱歌的换人了,台下观众就一片嘘声。主持人也聪明,说完过场话就下台,让新歌手自己挽局子去。 哪个当歌手的没有两把刷子?这位新来 的,上台就出撒手锏,唱了一首很劲爆的歌曲。 我这种没音乐细胞的人,也都听出感觉来了,台下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有一个人,本来我们都没留意他,他独自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但劲头儿上来了,他站在桌子上伴随节奏跳起舞来。 这人怎么评价好呢?要我说就一个奇葩,长得不丑,还很爷们儿,但留着稍长的头发,把额头都盖住了。而且他穿得太破了,一双黑旧的大棉鞋,老款的上衣与裤子,看起来像是从偏远山区来的难民一样。 绝不是我一个人的眼光有问题,很多客人都拿出一副想乐的样子看着他,他却置之不理,陶醉般地继续跳舞。 他的舞姿很棒,外加隐隐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气场,被他这么一带,渐渐地,也有客人站到桌子上,一起胡闹起来。 我有一个尺度,不喜欢太闹的环境,看着现在这么疯狂的场面,我坐不住了,更没心情欣赏音乐了。 我跟寅寅喝了剩下的酒,一起离开。 我们先去警局,拿了一个法医勘察箱后,又一起赶去殡仪馆。等到地方后,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今天值班的保安叫小王,跟我是哥们儿中的铁哥们儿,他操着很浓的东北口音,问我俩:“咿呀冷哥寅姐,咋这么晚还来呢?” 我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编个理由,说上头让加紧查一个大案,我有点疑问,要去核实一下。 小王说没问题,还让我俩去尸库后给他来个信。 尸库都是遥控开门的,我跟寅寅来到门口后,我用电话呼叫了小王。大铁门轰隆隆地滚动起来。 不得不吐槽,尸库这种地方,每一具尸体都放在独立的尸柜里,是内部冷循环的,除此之外整个尸库跟户外温度一样,但每次来这种地方,我都觉得难受,隐隐有种冷飕飕的感觉,或许这么多尸体聚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说道吧。 我跟寅寅不是菜鸟,没那么紧张,一同进去了。寅寅事先有准备,告诉我,小辫子在46号柜。 我轻车熟路,直接找到46号柜,还摁着开关,把它打开了。我把尸袋拉开,初步一看,小辫子的特征太明显了,说明我们找对人了,但等再细细一观察,我直皱眉,指着尸体看了看寅寅。 寅寅明白我想啥呢,其实她也迷糊了,还把手机拿出来,翻到小辫子照片,放大后对比看了看。 尸柜里的小辫子,瘦得太狠了,这么说吧,至少比照片里的人小了三圈。 我问寅寅,那照片啥时候照的?谁这么没水平,还整个减肥前的?寅寅反驳我,说照片就是小辫子死前不久照的,而且尸检时刘哥拍下来的照片她也看过,跟尸柜里这位也是千差万别。 我俩都觉得不对劲儿了,尸体是会腐烂没错,但绝不会瘦,毕竟人都死了,另外一直被冷气冻着,也不可能腐烂嘛。 我跟寅寅都没急着说啥,各自分析着。我联系着歌手尸体,她的小臂被吃 了,而眼前这位的尸表是没啥变化,但慢慢变瘦,不也是一种变相的被“吃”了吗? 我绞尽脑汁地想之前读过的那些国内外奇案资料,试图借鉴它们,把眼前这怪事解释过去。 不过最后真就是白费劲儿,啥灵感没有。寅寅看我整个人跟个呆瓜似的,推了我一把,说她搞不定了,让我快点想招儿。 我一摊手说我有啥招儿啊?只能走常规路子试试。我把小辫子衣服解开了,刘哥之前缝合的羊肠线都在。 我是图省事,另外这尸体都冻硬了,再用解剖刀划新伤口也费劲儿。我就想把羊肠线剪断,打开他胸腹腔看看。 我刚把剪刀拿起来,剪断第一根羊肠线时,突然间尸库的灯哧哧乱闪。 我跟寅寅都吓了一跳,这现象在解剖歌手尸体时也遇到过。 我用了小凡那句口头禅,脸色都有些变了,骂了句:“操,不至于吧!” 但尸库真不给我面子,灯又亮了下后就彻底灭了,整个尸库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寅寅嘎巴嘎巴捏着拳头,她紧张上了。我没法子,安慰她,只是我太不会说话了,上来第一句就说:“不是小鬼!不是小鬼啊!” 寅寅肯定早想到这一块了,我这么安慰起了反效果。她嗯一声,却明显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暗自呸自己,又想起个事,说工具箱里带电筒了。 寅寅让我别动,她蹲下身翻起箱子,只是电筒刚一拿出来,尸库门口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心说这是啥声?咋这么熟悉呢? 寅寅用电筒对着门口照了照,我俩全看呆了。尸库的滚动门正缓缓往下落呢,很明显要把我俩彻底封在尸库里面。 我俩都慌了,还顾什么尸检,寅寅喊了句跑。我俩撒丫子溜。 寅寅个高腿长,我算败给她了,全速冲刺下,竟没跑过她。她先一步冲到门口,这时门已经落下一多半了,她要是就地打滚,也能险之又险地出去。 不过她够意思,没先走,扭头喊我。我也没太落队,但差这么一秒钟,我赶到地方时,我俩想滚都来不及了。 我俩也默契,一起半蹲着身子,双手托着大门底部,想把它抬起来。只是光凭我俩,力气太小了,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眼睁睁看着大门越来越低,最后咣的一声完全闭合。 我俩不住地喘粗气,寅寅这次先安慰我了,说这门一定是坏了,小王肯定能发现,我们等援兵就行了。 她还用电筒对着尸柜那边照了照,试探着说:“我们继续去验尸吧。” 我家之前就出现过怪异事,本来也纯属压着性子不多想,现在被这么一搅和,我哪儿还有那心思? 我挤着笑对寅寅表示一下,我俩突然全靠在大铁门上,谁也不肯先走出一步。 我望着这漆黑一片的尸库,心里全是祈祷,心说千万别再有啥动静了,我一个小小法医,真受不了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六章 被困尸库 这么过了少说十分钟,门外没啥动静,连小王的影子都没有。 目前的状况太难熬了,我打心里忍不住开骂,小王这个不着调的,尸库这里有异常,控制台上都有显示,我俩被困,他咋就没个动静呢? 我精神绷得太紧了,这种黑暗更是让我的恐怖感不断增加,我想找点事干,正巧一摸兜,翻到烟了。 我跟寅寅都吸烟,我还递给她一根,那意思一起吧。寅寅接过烟,我给她点上了,寅寅是真把我当兄弟了,她用手指在我手背上拍了两下,表示谢谢。 可我们没吸上几口呢,尸库里传来咔的一声响,这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异常明显。 寅寅咦了一声,往我身边凑了凑。我心想怕归怕也不能这么做,不然我俩成啥了,在这练拥抱吗? 我硬着头皮,既对自己也对寅寅说:“淡定,一定是靠墙扫把或拖布啥的,一失衡掉地上了。” 这借口有点软,因为尸库里有专门的储物间,清扫工具使用完就都放在里面。我知道寅寅也有点不信,她手里拿着电筒不用,我抢过来,对着远处照了照。 这下可好,当光线扫到一个尸柜时,我吓住了。尸柜开了,还正慢吞吞地往外出呢。 我冷不丁想到的是,尸柜里有啥东西要出来吧? 其实我也听过活死人的例子,有些死尸送到殡仪馆后,工作人员发现这还是个活人。但这都是刚送来检查时闹出的笑话,也没听说人都冻到尸柜里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寅寅忍不住“这、这……”地念叨,她平时那么强悍,现在这点怪事,把她女人的本性都吓出来了。 我知道,再这么耽误一会儿,尸柜就全开了,我不想让这情况发生,也不想知道,它全开后有什么后果。 关键时刻我上来一股勇劲儿,一把拽住寅寅,说咱俩快点行动,把尸柜推回去。 我俩一前一后跑上了,不过这次寅寅没跑过我。我先冲到尸柜前。 我这把电筒上面也带着一个小胶皮套,我把它一下挂脑袋上了,方便照亮,也让自己能腾出双手使上劲儿。 我看到这尸柜里的尸体了,不得不说,太恶心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应该是病死的,瞪着白森森的眼珠子,嘴巴微微张着,右脸颊上鼓起一个脓包,不知道是肿瘤还是啥。 我刚喝完酒,肚子有点翻江倒海了,甚至嗓子眼里冒出一股酸水,也就是我控制力好,不然哇地吐一口,立刻就能给这老头洗洗脸。 我强忍着咽了一口唾沫,算是把呕吐感给压下去了。我也让寅寅千万别往尸柜里看,又叫着她一起用劲儿。我能感觉到,尸柜上有股很大的阻力,阻止我们把它推回去。 但我跟寅寅真玩命了,我最后身子都倾斜了,有种纤夫的感觉,用肩膀顶着尸柜。我们一点点地,终于把它弄回去了。 随着咔的一声响,我整个身体一松快,还立刻扶着大腿大喘气。我是想稍微歇一会儿,没想到突然间有东西摸了我腰一下。 这把我弄得一哆嗦。我一扭头,发现是寅寅。我心说她摸我干啥?说句话不行吗? 寅寅没注意这么多细节,她看我瞅她,又指了指小辫子那个尸柜。 我明白,那尸柜还是关上比较好。我招呼寅寅一起凑过去。 这尸柜横面不大,我俩全推它有点挤得慌,我就故意让着寅寅,双手都往边上靠。但这次推了一会儿,我手滑了,一下杵到尸柜里面了,还巧之又巧地碰到小辫子的脸了。 正常死尸都有点局部干燥,尤其脸和嘴唇这里,我这一碰,反倒觉得他脸上有点黏,稍微有点出油的感觉。 我纳闷了,心说这是咋了?而且也隐隐想起来那怪怪的“大鼻涕”了。 寅寅看我“偷懒”,她念叨一嘴,我也知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又忙活起来。 我是几乎消耗了一半的体力,才又把小辫子的尸柜搞定。但没等喘口气呢,咔咔两声,分别在我一左一右的方向传出来。 寅寅怕得嘤了一声,我是急忙来回扭头看看。难以相信,又有两个尸柜开了。 我心说这到底是个啥,我跟寅寅在玩“打地鼠”吗? 寅寅有个想法,说我俩分别开工吧。我觉得不妥,因为这么一来,我俩每人推一个尸柜太费劲儿了,也很有可能就此推不回去。 我取舍一下,又拽着寅寅往左边跑,想先把这个搞定了。 可来到尸柜前一看,我有点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心说这里是原本就该这样?还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跑出去了呢? 寅寅这次也忍不住看了看,她跟我想一块去了,还四下看看,想找到躲到哪个角落里的死尸。 电筒在我脑袋上,我不可能完全配合她来回扭头照亮,这么稍微一耽误,我看着别处时,听到啪的一声响,寅寅还嗷了一声。 她跟疯了一样往回退,伸手往脖子后面抓。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了,也不敢盲目冲过去帮忙。 我就看着她,心说难道是鬼上身了?但寅寅最后抓了个东西,往远处一撇。 我瞧仔细了,是个黑猫,估计是事先爬到柜架上去的。这也正常,外面天冷,黑猫躲到这里过夜。 我想跟寅寅说别怕,谁知道她扛不住了,脚步踉跄地走了一步,一下扑到我怀里晕了。 我看着这个睡美人,一时间愁坏了,心说早不晕晚不晕的,这时候尥蹶子。这还没完,没多久咔咔声继续响起。 我顺着看了看,觉得这些尸柜是全要开了。 这是什么概念?一群死尸要集体出来开会?我和寅寅意外中标,成了参与会议的陪客? 我觉得这里真待不下去了,一把将寅寅背起来。我想到一个地方,就是尸库的储物间,那里咋说也算是屋子,有个门能挡一挡。 我按照记忆嗖嗖往那里跑,也好在这里没门锁,我一扭把手就开了。 我头次来这种地方,有点陌生,用手电照了照,发现有个衣柜,我先把外面的门关上,又把衣柜 打开。这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工作服。 我随便找几个大件往地上一铺,又让寅寅躺上去。我挤在一旁坐下来。 这期间我好像听到门外有动静,貌似有脚步声,还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啥玩意过来了,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啊。我是没啥武器,这储物间里,除了拖把就是椅子,也只能勉强算是个家伙吧。 我觉得用它们威力不够,又一下想到寅寅刚才回警局时,好像带了个电棍别在腰上了。 我就一边盯着门口,一边往她腰上摸。只是我这一下子有点误差,当不当正不正地摸到她双腿之间了。 我当时还寻思呢,心说这是哪儿啊?扭头一看,心说坏了,赶忙往上移了移。 等把电棍拿到手里时,脚步声停到门口了,似乎要推门。 我忍不住了,把电棍打开试了试。只是我一个技术警,平时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电棍拿反了,这一下倒好,啪啪啪的电花差点儿把自己电住。 我本能反应之下,一把将电棍撇了,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这也给门外那位提了个醒。 “它”把门打开了,还探个头往里看。我脑门嗡嗡直响,只知道坏了,“它”冲进来了。 我双手没武器,又想站起来。可是脑袋上面就是衣柜,柜门微微开着,我没留意,一下子磕上了。 这把我疼的,捂着脑袋哼哼。 门外有人哈哈笑了,还拿个手电对我照了照,问了句:“冷哥,你干吗呢?” 我看清了,这是小王,一时间心里跟打翻调料瓶子似的,都不知道啥滋味了。 小王也懂事,又不笑了,快点走过来,把我扶起来,解释说殡仪馆变压器上回没修好,刚才又坏了,整个楼全停电了,他知道我俩还在尸库呢,正巧这里有小门,他就从这进来找我俩了。 随后他看着卫寅寅,问了句:“寅姐这是咋了?” 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但也说明他聪明,不然传出去,俩警察被困在尸库,还吓晕一个,以后怎么混公安口? 我编个瞎话,说寅寅累一天,又喝点酒,酒劲上来睡着了而已,我本想掐人中把她弄醒,后来一想,算了,别当着小王这么做了。 我又背起寅寅,跟小王出了尸库。这期间我问了几个事,原来这里一停电,大铁门就自动下落,尸柜也会自动弹出来,这算是一个程序上的漏洞,只是殡仪馆几乎没停过电,就没调整,一直这么凑合着。 我算被停电给坑了,但也突然来个想法,心说难道我家闹鬼,也有类似的原因吗? 我是没心情更不敢摸黑去尸检了,就跟小王告别,背寅寅上了车,又一番忙活,她终于醒了,我把大体情况念叨念叨。 寅寅也气得骂了几句,还说真倒霉,裤子都弄脏了。 我是没敢接话,其实这一晚来趟尸库,也并非没有收获,小辫子尸体的诡异,尤其他脸上油乎乎的,让我知道,寅寅分析对了,这小辫子跟歌手的死一定有联系。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七章 代号乌鸦 我们想开车离开殡仪馆。这时是凌晨三点半。寅寅想直接回警局,又问我去哪儿。 像我们这种人,在警局也都备有行李的,可以临时住在会议室。我本想回家,但一想到家里那些怪事,打退堂鼓了,跟寅寅说一起回警局吧。 寅寅状态不是太好,但我有福了,这次车开得挺慢,不吓人。 在刚进警局大门时,我看门卫探出个脑袋,对我俩摆摆手。我觉得奇怪,心说这都后半夜了,他咋这么有精神头,还不睡觉呢?另外看起来有点神神秘秘的。 寅寅把车停下来,我摇下车窗,问:“咋了?” 门卫指了指警局大楼,跟我俩说:“你们不知道吧,专员来啦!” 别看这话说得含糊,我和寅寅全懂了,我还不相信地反问道:“啥?省厅专员凌晨来咱们这儿?” “可不是吗!”门卫继续说,“我都被弄蒙了,而且专员还特别怪。” 我跟寅寅被他吊起了胃口,问哪里怪,但门卫一耸肩不说了,还告诉我俩,等明天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我们随便说几句,我跟寅寅又开车往里走。寅寅的意思,专员一定住在副局长的办公室了,那里有折叠床,跟旅店待遇差不多。而我俩晚上这么一折腾,浑身脏兮兮的,等早晨以这种状态见专员,印象分太低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我就顺着话说:“趁还有时间,我们去洗个澡。” 警局旁边就有一个澡堂子,局里跟他们都打好招呼了,警员办案回来洗个澡啥的,只要带着证件就能随便去。 我跟寅寅又结伴去了,当然了,进了澡堂子可不是一起洗,我俩分别去了男女澡堂。 大半夜的,这里没人,冷冷清清的,我却不觉得寂寞,洗好身子后,我有点倦了,索性去了休息大厅,找个沙发睡起来。 这样到了早晨七点,寅寅电话来了,她竟然也在澡堂过的夜。她叫我起床,我还耍赖呢,说:“不还有一个钟头才上班吗?再睡会儿。” 寅寅说:“不行,专员已经来了,今早肯定开会,我俩还是早点吃了早餐,把会议室好好整理下。” 我知道寅寅是想表现一把,这我倒不反对,也知道在寅寅这个暴脾气美女面前,我没拒绝的机会,不然弄不好她能来男宾休息大厅找我。 我点头说好,又急忙去穿衣服。 我们吃早餐挺快的,回到警局后,寅寅找了块抹布,说她负责去会议室擦桌子,让我一起摆摆桌椅啥的。 我们警局有个惯例,接待省里专员,都用指定的一间小会议室,也是局里设备最好的一间。 我俩直奔这里,但等开门往里一进时,我特想使劲儿搓鼻子,因为酒味太浓了。寅寅还念叨一句:“谁这么大胆!” 我明白她啥意思,警察在工作期间是滴酒不沾的,下班后馋了的话,偷偷喝两口没问题,但公然在会议室喝酒,被抓住可是开除的处分。 只是我俩不能乱 管闲事,不然岂不跟同事对着干了吗?寅寅想把窗户打开,散散味,我是直接闷头摆起椅子来。 窗户在会议室最里面,寅寅走过去后,没等开窗户呢,她呀了一声。这嗓子有点尖,我心里一紧。 我急忙跑过去看看,发现有三个紧靠的椅子上,躺了一个人,这人我跟寅寅都见过。 就是昨晚在酒吧里站桌子上跳舞的那个疯汉。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哥们儿本事挺大啊,喝蒙了酒还能混到警局来睡觉。 寅寅更是不客气地推了他一下,嘴上说:“喂喂!老兄,起来、起来!” 这疯汉醒了,但挺有意思,他第一个动作是先捂一下额头。之前提过,他头发长,把额头都挡住了,现在一看,这块的头发也明显做过定型,让他睡觉时都不乱,弄不好有啥说道。 他看了看我俩,懒洋洋地坐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没等我们说啥呢,他竟反问我:“看看表,几点了?” 我本来挺生气,心说他谁呀,对我指手画脚的!但我看到他的目光时,心里一震。 这疯汉穿的破归破,目光却很特别,很深邃,让人琢磨不透,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主儿。 我一下明白了,甚至有种不可思议的想捂脸的冲动,心说我的妈呀,这就是省厅专员吧,他也忒奇葩了。 寅寅慢半拍,但也明白过来劲儿,还急忙看了看表,告诉他:“七点半。” 疯汉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说真要起来了,吃个早饭好回来开会。随后他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外走,中途回头看了我俩一眼,说:“不错,好警察。” 我跟寅寅都不知道咋接话了,只能挤着笑目送他离开。 我俩一时间没打扫会议室的意思了,聚在一起讨论。寅寅挺幽默,问我:“冷哥,省厅是不是最近资金短缺?不然专员咋穿成这样,连套像样的警服都没有?” 我没心思逗乐,说了我的看法:“专员一身乡下衣服,仔细看有些地方还挂着碎小的树叶,很明显是刚办完别的案子回来,而且能让他这么辛苦走一趟的,一定是大案。” 寅寅连连点头,赞同我的想法。 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张队打个电话妥当些,也把刚才这事都说了。 张队还在家里磨蹭呢,估计是刚起来,一听专员到了,他激动了,说马上就到。我突然觉得今天挺有意思,一个专员来了而已,竟把警局弄得跟过节一样。 张队没多久就到了,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主抓刑侦口的副局长也来了,这俩人的打扮,真是闪瞎了我一双眼睛。 他俩皮鞋崭亮,衬衫都是熨过的,我不相信短短一早晨,他们能收拾这么干净,一定是早都准备好了。另外也来了几个刑警队的同事,我印象中,这都是骨干力量。 我们整整齐齐地坐在会议室里,我掐表算着,八点整,专员溜溜达达进来了。他一定刚吃完油条,嘴巴油亮 亮的,看样他本来不咋在乎,但一看我们这么正式,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唇,嘿嘿笑了。 副局长和张队先后站起来,一顿握手,我是彻底看蒙了,心说这位大哥啥来头啊,以前也有省厅专员来过,但副局不是这态度啊。 疯汉有点不习惯,也直说了:“大家别这样,把我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副局长和张队急忙赔笑。疯汉又走到会议桌最前面,跟我们介绍,说他叫姜绍炎,外号乌鸦,让我们叫他乌鸦就好。另外也是辽省派下来针对歌手死亡案调查的专员。 我一听到乌鸦,有点敏感了,跟寅寅偷偷互相看了看。我猜乌鸦不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弄不好是一个代号。什么人才有代号?我只知道特工、特务或者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才配。 这让我觉得,姜绍炎背景不简单。 他也不多说自己的事了,又起身去一个角落里,把一个大布包拽了起来。这布包在刚才收拾会议室时,我和寅寅都看到了。我们都猜这是专员的,因为乍一看跟捡破烂的大口袋似的,别人不可能用它。 姜绍炎把它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平板来,我不知道这玩意该叫手机还是该叫电脑,反正我没见过,他把小平板打开,又连到投影仪上,竟能直接放片子。 他让我们看了一组资料,说这是省厅传给他的。 我留意到这上面是一份份表格,全是各个器官的数据,我估计冷不丁的,那些刑警肯定看不懂,我却能看个一知半解。 这应该是女尸解剖的报告,心脏、大脑、肝脾等的重量,切片分析,还有一些样品细胞的检验数据。 有些地方底下被画上一条条红线,说明姜绍炎仔细看过了,而且他都懂。 他也掌握一个尺度,知道说这些数据里面的猫腻,对我们这些人没啥用,他只是让我们大概浏览一下,又直接翻到结果那一页。 他开口说:“这个尸体确实不简单,通过各种数据比对,目前有一个结论,她的新陈代谢比正常人要慢,甚至跟七八十岁老人差不多了,另外有几项体内激素的指标也严重失衡。” 我们没人接话,他看了看大家,又看向我,问了句:“你是冷诗杰吧?乌州市法医,我刚才说的结论,你再给大家详细说说。” 我觉得他一定是在考我呢,不过我真不怕这个,接话说:“尸检时,我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有冲突,尸僵、尸斑、尸温等,比正常死尸形成的要慢,而省里给的结论,就很好地把这问题解释了。” 姜绍炎满意地点点头,还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指着陈新代谢慢这一结论,强调说:“没错,这里有大问题。” 其他警员都皱眉头,尤其是副局长和张队,不过他们皱眉,就是装个样子,配合一下,我心里是真郁闷上了,我是真没见过哪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有这么怪的身体指征。 寅寅有啥说啥,她猜到一点,大声问:“专员,这女尸会不会是中毒了呢?”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八章 女警的任务 寅寅这问题,立刻遭到我和姜绍炎的双重否定。我俩还很默契地一起说:“不可能。” 我看了看姜绍炎,又瞧了瞧周围同事,先说:“任何人中毒,身体局部都会有一些异常反应,我记得很清楚,女尸的肠胃、肝脾、心脏,甚至血液与尸表都很‘正常’,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当然,说完这话我也掂量掂量,觉得不能说得这么死,又补充一句:“也不排除这毒非常罕见,连法医学都检查不出来。” 但姜绍炎立刻把我最后一句话否了,他是彻底定了调调,把中毒的可能性完全排除。 接下来他又拿起小平板翻看起来,不过他翻看什么内容,没在投影仪上显示。我们其他人都不再说话了,一时间会场很静。 我留意姜绍炎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突然皱了下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那烟少说还有半截呢,也顾不上抽了,用拇指和食指这么一捏,“哧”的一下把它熄灭了。 这让我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我的乖乖,他也不怕烫到,而且这动作也能侧面反映出来,姜绍炎是个武把子,至少他手指头有说道。 姜绍炎回过神,又问我们大家:“这几天调查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这下张队急了,他可是给我们下命令了,说专员来之前,这案子先搁浅的,可姜绍炎这么一问,他总不能这么说,这把他憋的,“这、这”地念叨好几遍。 张队毕竟是我领导,我不想看他出丑,另外我和寅寅昨天也真遇到怪事了,我就拿它说事,把小辫子的疑点说了出来。 这下把张队乐坏了,还顺着我的话往下编,说警队对小辫子的尸体很重视,今天正想继续跟进呢。 姜绍炎点点头,问我们还有其他发现没?这下连我也没词儿了,张队只好硬着头皮摇摇头。 姜绍炎很怪,又一下子窝到椅子里,闭上眼睛。我心说他在干吗?想事情还是困了睡觉? 我也不敢问,看样子副局和张队他们打定主意干等,我总不能这时候无聊地四下乱看,我也有打发时间的法子。 开会前,我带来一个笔记本,我就拿笔在上面假装写字,做会议记录,其实就是忙里偷闲当练练字了。 这样过了有十多分钟,姜绍炎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又继续开会,趁这段时间,他把思路捋顺了。 他跟张队说:“小辫子的尸体即刻发往省厅,让省里法医继续检查,另外歌手驻唱的酒吧是个能挖到线索的地方,张队你是‘地头蛇’,这任务你来办吧,找几个机灵点的线人,去酒吧里蹲点,看能不能问到或发现什么。” 张队急忙点头,说今晚线人就能开工。 姜绍炎继续说:“那歌手平时就是卖卖艺,不至于惹到什么仇家,她这次死得如此蹊跷,很可能跟集团老总有关,咱们找专人跟外地警方联系,看能不能对那个集团老总做一番调查。另外法医老刘因女尸案变疯了, 虽然还在治疗期间,但我们也要找人跟他详细聊一聊,看能否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张队很配合,姜绍炎说出一个任务,他就立刻安排下去,挑出几个参会的干警,让他们着手准备。 最后我也被提到了,但属于待命状态。 不久会议结束了,副局长在会上是没说话,现在却来劲头了,让姜绍炎跟他一起去办公室继续聊一聊。我觉得这个聊一聊就不是公事了,而是私下攀攀感情啥的。 我们这些下属,懂规矩是很必要的,开完会领导不走,我们是不能动的。我就继续整理“笔记”。 等领导撤了,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也想收工了,但无意间抬头一看,发现寅寅依旧抱着胳膊,沉着脸坐在位置上。 我好奇,心说她这是干啥?开个会咋还急眼了呢? 我走过去碰了她一下,问了句。寅寅看我的眼神都很冷,还说:“冷诗杰,你发现没,这省里来的专员重男轻女。” 我差点儿笑出来,心说她欺负我笨吗?刚才的会议我可是全程参与了,我咋没看出来姜绍炎重男轻女呢? 寅寅接着说:“在场所有人,哪个比我更了解女尸案?这一阵子我也真花大心思去追这个案子了,可姜绍炎什么态度?连个任务都没给。不是瞧不起女警还能是什么?” 较真说,姜绍炎的破案思路跟寅寅很像,至少在对刘哥与酒吧这些方向上,他们都重视起来了。我不知道姜绍炎为啥不给寅寅下任务,但总不能顺着寅寅的话火上浇油。 我又嘻嘻哈哈地打岔,想把她火气降下来。当我这么说了一会儿时,会议室门开了,我扭头一看,姜绍炎回来了,正靠着门框看着我呢。 我心说他不是去副局长的办公室了吗?又回来干吗?本来姜绍炎是专门看着我,跟我这么一对眼,他又避开了,瞧着寅寅。 他突然嘿嘿笑了,拿出一副溜达的样子往里走,问我俩:“你们这对小情侣,这是开完会又要温情一下的节奏吗?” 寅寅别说婆家了,男友还没有呢,我太怕姜绍炎这么说了,真传出去,寅寅嫁不出去可咋整。 我急忙摆手,那意思我俩是清白的。寅寅根本不理这句话,猛地站起来,问姜绍炎:“专员,为啥不给我任务?” 姜绍炎看着寅寅,先指正一句:“说过叫我乌鸦的,专员这称号我不喜欢。” 寅寅急忙改口叫乌鸦,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姜绍炎拿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一边摆弄额头的头发,一边说:“乌州这地方是小,但怎么也算是个市,每天都有命案发生。这次女尸案,你是没有任务,但你可以把精力放在别的案子上,不一样能尽到警察的职责、维护社会安定吗?” 看寅寅摇头不认可,姜绍炎叹口气,说女尸案真的太危险,他不想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因为这个案子受到什么终生的伤害。 我一直旁听 着,当姜绍炎说这案子危险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尤其他表情那么严肃,让我觉得今天开会时,他没对我们这些市局警察露底,一定还有些秘密没说出来。 寅寅的心思全放在争辩上了,没细品姜绍炎的话,我看她有些激动,想走到姜绍炎身边继续理论,就赶紧拽住她,先出了会议室。 我是觉得让寅寅先冷静地想一想比较好。姜绍炎不想给她任务,也未必对她不好。 可寅寅不这么想,她找个墙靠着,倔强地望着窗外,跟我说:“冷哥,你知道吗?我老家就有重男轻女这个规矩,甚至男人吃饭,女人都不能上桌的。只能等男人吃完了,她们才能吃剩下的,我从小就不服这个,女人差哪儿了?” 寅寅的家事我了解不多,也真不知道她早年有过什么经历,但她说的这个现象,我也有所耳闻。我猜她一定是被今天的会议勾起了陈年往事、不开心的记忆。我一时间想不到啥理由劝她,索性继续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这么胡扯一会儿,姜绍炎又从会议室出来了。我不知道刚才寅寅的话他听到没有,但他直接奔着寅寅来的,还说道:“这次专案还有一个地方需要调查,本来我想自己入手的,你要是觉得能行,这活儿就交给你。” 寅寅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问:“是什么?”我也急忙支个耳朵听着。 姜绍炎比画一下,说:“歌手家里不是有个养小鬼的坛子吗?那里有大学问的,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多研究多琢磨,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我是听呆了,心说那坛子说白了跟个尿盆似的,有啥秘密啊?不过它里面那块“大鼻涕”,弄不好能有点说道。 寅寅也疑惑地看着姜绍炎。姜绍炎不多解释,让寅寅立刻着手就是了,随后他离开了,只是动身前,又特意瞧了瞧我。 我隐隐觉得他找我有事,但他不说,我也不知道咋问。 这样我们散伙了,我又回到法医门诊,开始我正常的工作。 我可记得“正事”呢,把昨天夜里收集的血迹样本拿出来,另外也把自己血液提了样,一起交给一个司机。他正好要去殡仪馆,把小辫子尸体最快速地运到省厅,我这也是搭了顺风车了。 我也给师父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打声招呼,加急处理下。 师父没说的,真照顾我这个徒弟,下午就有一个省厅法医打来电话,只是结果让我异常吃惊。 他说昨天送来的样本中没值得注意的东西,而且在解剖室窗户上发现的那个血迹,经过比对,是女尸的。而我今天送去的血迹样本,经过比对,也是完全吻合的。 这什么意思?换句话说,我认为家里很可疑的血迹是我自己的。 这让我一下子蒙了,等撂下电话,我还去了趟厕所,把裤子脱了看了看,裤衩上面没血,说明我真的没痔疮。 我纳闷,心说床单那块血,自己怎么弄上去的呢?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九章 专员的劝告 一直到下了班,我还在琢磨血迹的事呢,另外顺带着,闹鬼的事也没弄明白呢。 我想到一个人。别看姜绍炎才“报到”一天,我对他印象却非常好,总觉得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我心说既然家里的疑点让自己这么发愁了,何不找他诉说一下呢。 我也听说了,姜绍炎晚上不去旅店,依旧在那小会议室过夜。我掐着时间,等七点多钟的时候,走到小会议室前,敲门而入。 姜绍炎没睡觉,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会议桌上摆满了小食品,他吃得挺来劲儿。看到我时,他还吮了吮手指,指着小食品问我:“吃不吃?” 我算被这老哥打败了,摇摇头谢绝了好意,心说他一个老爷们儿,年纪不小了,咋还好这口呢? 姜绍炎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他望着小食品很珍惜地说:“小冷啊,如果一个人数周或者数月都只能以土豆、白菜为食,甚至要吃山间野菜与虫子,等他回到城市了,才会发现这里的食物有多棒。你懂吗?” 我估计他是在说自己呢,我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是点点头,并没接话。 姜绍炎也不吃了,招呼我坐到他旁边,又问我这么晚找他是不是有事。 我有点纠结,心说告不告诉他呢?但他用目光引导我几次,我最后心一横,全盘说了出来。 姜绍炎听得很仔细。等我说完了,他闷头寻思一会儿后哈哈笑了,故意往我身边凑了凑,一把勾住我肩膀。 这时候的姜绍炎没把我当下属。他把脑袋靠在椅子上,望着我很随意地说:“既然床单上的血迹是你的,这就不算是疑点了。灯开关老化时,突然断电也很正常。至于窗户无缘无故开了啥的,我之前也遇到过,或许是巧合,又或者……你让自己多放松一下,应该就好了。” 他说的放松字眼提醒我了,我们警队有个哥们儿,有次追个连环凶杀案,就因为压力太大,晚上梦游,当着他老婆的面,夜里去厨房烧水。 我心说难道自己太紧张,昨天梦游开窗户了?但应该不至于,我从小到大也没梦游过啊。姜绍炎又在一旁给我提醒,问我睡觉是不是不老实。 这我承认,说白了自己睡得淘气,经常早晨一睁眼睛,发现脑袋在床尾呢。 我又被姜绍炎说得觉得自己真有可能梦游了。姜绍炎拍拍我肩膀,说不必为这点小事害怕,赶紧回家休息吧,过一阵子忙起来,就没机会睡那么好的床了。 我看他说得这么肯定,心里诧异,我过阵子能怎么忙?再说忙起来跟回家睡觉有冲突吗? 姜绍炎不跟我多聊了,继续吃小零食,还哼着歌。我心说得了,不耽误这个吃货的时间了,于是起身告辞,走出小会议室。 虽然我一时间看开了,但还想缓一晚上,今天就又在警局凑合了一夜。 这一夜是没啥事,等第二天早晨六点多,有一个 意想不到的案子来了:法医刘哥死了。当时是姜绍炎给我打的电话,他本想开车到我家,接我一起去案发现场,我告诉他我没走,我俩就约定好了,在警局后院停车场会合。 我本以为姜绍炎会从警局里出来呢,谁知道他开着一辆车从院外进来的,而且车上还落了一堆发黄的树叶。 警局后院可没树,他车上树叶这么多,说明这车停在外面好久了,我怀疑他是不是夜里出去干啥事了。另外我也隐隐闪过一个念头,我家小区树倒是蛮多的。但去现场要紧,我没再多想。 这次是姜绍炎开车,我发现这么一对比,他的车技明显比寅寅差了一大截,虽然也是开车满街跑,但速度上不去。 我跟寅寅关系那么好,这期间当然给寅寅说两句好话了,就不露痕迹地提了一嘴。姜绍炎很吃惊,说没想到那个女警有两把刷子嘛。当然了,这老哥也没太贬低自己,强调说他开车差一点儿,但骑摩托很棒。 我们先赶到市医院,又绕过去,来到旁边的水塘,刘哥的尸体是在这里被捞出来的。 我们来到现场时,已经有派出所民警在这儿了。我看看附近地形,这里离医院很近,属于要拆迁的地方。 按民警说,今早有三个民工吃早餐路过这里,看到水里有浮尸,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都认识市局的刘哥,赶来后一眼认了出来。另外据医院那边交代,早晨五点,护士去病房测体温时,就发现刘哥不在床上,那小护士没经验,以为刘哥上厕所了,就把这事忽略了。 听完经过,我有这么一种感觉,刘哥是犯疯了,自己跑出医院,又到这里自杀的。我心里不住叹气,心说老刘啊老刘,咋就没想开呢?还用这么窝囊的死法,这水塘多臭啊! 姜绍炎一直蹲在刘哥尸体旁边,盯着看,一句话不说,貌似琢磨啥事呢,我也没打断他,趁着现在,做了初步的尸表检查。 刘哥的脸都涨了,眼结膜下有出血点,嘴唇与指甲是青紫色的,嘴里和鼻子里有淤泥,指甲中也有淤泥和水草。这都是溺死的典型征象。 这案子乍一看没啥,我也把这些特征说给姜绍炎和民警听。民警是又点头又叹气的,姜绍炎倒是突然扭过头来,冷冷看着我。 我心说他啥意思?这么瞅我干啥?但被这么一刺激,我突然想到一个事,之前寅寅问过刘哥,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个跳楼自杀案跟这次歌手死亡案很类似。当时刘哥用热水把我俩泼跑了。 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难道刘哥的死不一般,跟这两个案子有联系?我看着刘哥尸体,跟其他人说:“我想把尸体带回殡仪馆,做进一步的尸检与解剖。” 没等民警回复,姜绍炎笑了,对我点头说:“辛苦了。”又提了个建议,“小冷,这次尸检,多注意下刘哥的隐蔽部位。” 我蒙了,心说刘哥的隐蔽部位咋了。但当着这么多人面,我也不 能现在就给刘哥脱裤子吧。 姜绍炎没有离开的意思,民警找车,把我和刘哥尸体送到殡仪馆去了。我还给小凡打了电话,那意思是有活干,开工了。 小凡不知道死的是刘哥,等他赶到解剖室一看,跟我意料的一样,他当时就呆了。我们仨可是一个部门的同事,看着刘哥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小凡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 我安慰小凡几句,让他一定要稳住情绪。当然了,我们在尸检前,小凡也学我,对着刘哥尸体鞠躬。 我把刘哥脱光了,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先给死亡时间下个结论,推算起来,就是今早四五点钟的事儿。 我有点怪那个小护士了,心说她当时机灵点,或许还能把刘哥救回来,但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 我又按照姜绍炎说的,对刘哥下体做了很详细的观察,小凡是挺不理解的,问我为啥对它兴趣那么浓。说实话,看久了我也觉得有点别扭,而且这里没什么古怪嘛,我就给姜绍炎打了电话,说了这个情况。 我自认为做得没毛病,但姜绍炎在电话里来气了,跟我强调:“隐蔽部位,非得是丁丁吗?腋下也是嘛。” 我都无语了,心说这个老“乌鸦”,刚才咋就不说明白呢? 我撂下电话让小凡帮忙,把刘哥两个胳膊举起来。我蹲在腋窝前观察。本来我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为了保险起见,我找个小刀,把刘哥腋下的毛全刮了。 这下问题来了,我看到他右腋下有个红点,按经验看,是注射器留下来的。 护士是会给患者打针,但我从没听说在腋下送针的。我对小凡指了指这个针眼,小凡也懂,接话说:“刘哥死得冤啊。” 我点点头,也立刻给姜绍炎打了电话,分析了我的观点。刘哥很可能被人打了麻醉药,这样丢到池塘中,他只能眼睁睁送死了。而且这针眼不易被发现,很容易造成自杀的假象。 我建议给刘哥尸体抽血,做样品分析,看能不能从血液里找出蛛丝马迹来。 姜绍炎同意我这么做,不过他也强调,让我把血液样品先保存起来,不必急着送去化验,这事他差不多有谱了。 我听到这儿,觉得姜绍炎貌似知道谁是凶手,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姜绍炎哼了一声,说了句让我听不懂的话,说:“没想到那两只老鼠精也掺和到这事里来了,好几次从他同事手下溜了,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我不懂老鼠精是个什么概念,而且怎么还一下蹦出来两只呢? 姜绍炎又让我把刘哥尸体收好,就把电话挂了,我本来还合计要不要开膛呢,但既然姜绍炎知道凶手是谁了,胸腹腔的解剖就省了吧。 我跟小凡一起给刘哥穿好衣服,送回尸袋里,又想联系殡仪馆,把他尸体及早冷冻,但意外的是,我俩刚出解剖室,就迎来了一拨客人!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章 我爹的秘密 来的是刘哥的妻子和父母。刘哥不是本地人,家在相邻的一个小城市,也不知道是警局疏忽了还是刘哥特意交代了什么,他的家属不知道刘哥疯了,今天早晨却突然得到了他的死讯。 这场面让我冷不丁有些受不了,刘哥的妻子一下扑到我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反复说刘哥为啥想不开呢。尤其是她还撕扯我的解剖服,也就是解剖服质量好,不然这力道,当场就得裂开几个大口子。 我跟小凡都安慰了几句,又找个借口提前撤离了。本来看在同事兼哥们儿的分儿上,我真该好好陪一陪的,但我怕自己嘴贱,把刘哥被害死的情况说出来,他们情绪会更加失控,把我衣服扯光了。 我跟小凡一起回警局,我着手写刘哥的验尸报告。没多久,警局里都传开了,知道刘哥死了,张队还特意来到法医门诊,问我一些情况。 但我真是了解得不多,只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姜绍炎是一直没回警局,但他办事真有效率,通过跟病患的接触,在上午就挖到线索了。 有几个病患看到了,刘哥在早晨被医院的一个医生带走了,而医院那边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医生找过刘哥。 很明显有人假冒医生把刘哥骗出去了。张队还立刻找了一名专业警察,带着工具去问这几个目击者,看能不能做出凶手的素描画来。 本来我挺不看好的,因为那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那几个病患也就是隔远看看,只能提供凶手的身高与大致体征,长什么样,肯定说不出来。 但姜绍炎做了一把主,他跟个证人一样,把一些数据提供给“画师”了,还说得特别详细。 最后素描画被传回警局里,我也特意跑过去看看,这人有一个特征让我印象深刻——左脸颊上有一条刀疤。 姜绍炎还在素描画上标注,这嫌犯叫老鼠精,我倒是觉得,把他叫作刀疤脸更恰当。 姜绍炎还特意跟张队强调,刘哥的死跟女尸案有绝对的联系,让张队务必重视起来。这下可好,张队又抽出几个人来跟进这个案子,刑警队那点精英,冷不丁全被调走了。 我也想尽一份力,可是想一想,自己能做什么呢?还是老老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吧。 等到了中午,姜绍炎回来了,他拎了两桶肯德基,来到法医门诊,说请我和小凡吃午餐。 他很兴奋,说这玩意儿好吃,把他大吃货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而我和小凡对快餐都不感兴趣,尤其这种炸鸡块,总让我觉得吃不饱,但专员请客,这面子得给,我们就在屋子里围个圈儿,吃上了。 本来就是随便聊聊天,没提啥正事,但吃完后,姜绍炎对我摆摆手,把我叫出去了。 我以为他要问刘哥的事呢,没想到他一边剔着牙一边说:“听张队说了你家里的情况,对了,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我冷不丁有点蒙,因为张队压根儿不关心我家的事,姜绍炎这么说,有编谎话的嫌疑。另外细掰扯 掰扯,最近咋都关心我父亲呢?我师父上次也这么说过。 我看姜绍炎一直等我回话,索性笑了笑,说:“老爷子挺好的。” 姜绍炎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正好午休呢,你这儿也不忙,不如一起去看看他吧。 我真不明白这省里来的专员到底想啥呢,而且他真逗,我能不忙?刘哥撒手不管了,这两天法医门诊室压了一堆案子,都快把我和小凡累得肚皮朝天了。 我琢磨着找什么借口能把这事推开,但姜绍炎不给我机会,他说骑摩托带我,还立刻拽着我走了。 他这摩托是私人的,挺特殊。轮胎很宽,排气筒也都是大件的,我不太懂摩托,却也猜出来了,这是个军用货。 姜绍炎说过,他开车不在行,但摩托车技不错。看来是没撒谎,这摩托骑得,那叫一个“溜”。 乌州市只有一个五福精神病院,在郊区,姜绍炎带着我,也不能空手去,中途买了些吃的。 我们又去了精神病院的b区,这里都是病情轻的患者,平时能随便溜达。 我们在大厅里找到我爹了,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我跟他长得很像,当时我没说啥呢,姜绍炎就把他认出来了。 我爹在刚进精神病院时,很疯癫,总嚷嚷说世界末日要来了,这两年在积极治疗下,病情倒有了大幅度的好转。 他看我俩到来时,还对我笑了笑,等看着姜绍炎时,他又板着脸,问:“你是谁?” 我还琢磨咋介绍呢,姜绍炎主动开口了,说他在省里工作,跟我是朋友。 我爹点点头,显得不那么热情。姜绍炎兴趣倒挺高,主动坐到我爹旁边,又说了句:“我跟‘狼娃’也是好朋友,我们偶尔会说起你。” 我对这话很在意,尤其看着我爹反应挺大地看着姜绍炎时,我知道他也认识这个叫狼娃的人。我纳闷了,心说狼娃?是谁? 我想插话,但姜绍炎对我偷偷使个眼色,那意思让我旁听就好了。 他又跟我爹聊起来,而且这俩人聊得是越来越有瘾。我没法子,只能干坐着。 我发现他们都是围绕着狼娃,聊了一些很日常的东西。通过这几次接触,我是对姜绍炎有点了解了,心说这老乌鸦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就是个开胃菜,压轴戏一定在后面。 果然,过了一会儿,姜绍炎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又嘿嘿一笑,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开一个照片,让我爹看了看。 我坐在另一侧,也想凑过去瞧瞧,谁知道姜绍炎故意把手机偏了一下,我看的反光,只隐隐瞧到,上面是一个坛子,这让我想起歌手家养小鬼那个东西了。 我爹看完情绪波动有点大,他目光有些呆了。 我被震慑住了,想不明白我爹为啥会这样。姜绍炎还把手机收起来,很严肃地看着我爹。 我爹有点语无伦次了,又说世界末日要来了。我吓住了,暗骂姜绍炎一句,心说这个祸害,咋让我爹犯病了 呢? 我责怪地看着姜绍炎一眼,想叫护士过来。姜绍炎却对我摆摆手,又凑到我爹耳边,说了一番悄悄话。 我啥也听不到,最后姜绍炎说完了,还特意拍了拍我爹的肩膀。我发现怪事来了,我爹淡定多了。真不知道这几句话有什么魔力。姜绍炎说了句保重,又叫着我要一起离开。 我看了看我爹,有点不放心,想陪他一会儿,但又被姜绍炎一催促,我一琢磨,跟他出去了。 我是开门见山,直接问他,到底跟我爹说啥了?而且看样子,他认识我爹,那我爹以前是干吗的? 这也是我从小就不知道的事,印象里,我爹就是个小商贩而已。 姜绍炎没正面回答,他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想了老半天,跟我比画着说:“小冷,你信这世上有地狱吗?” 我摇摇头。姜绍炎又继续说:“这世上不仅有地狱,还有一个通往地狱的大门,有人手里拿着开启它的钥匙。” 我这么一联系,不敢相信地问了句:“你是说,我爹就是那个给地狱看大门的?” 姜绍炎回头看了看我,一耸肩,说他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可没对号入座,让我别瞎想。 我看他又不说啥了,嚷嚷着回警局,知道自己想问也问不出来了。我私下打个算盘,心说等这几个命案弄完,我单独过来找我爹,不信挖不到消息。而且这次来精神病院,我也重新对我爹有个评价了。 我依旧被姜绍炎骑摩托带着,我俩往市里赶,但没走多远呢,姜绍炎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这把我弄得差点儿侧歪出去。 姜绍炎有心事,他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念叨一句:“老刘死了!” 我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他一大早就知道刘哥死了,咋现在这么激动呢?我问他咋了。 他不说啥,重新骑车,带我快速地回到精神病院。我这下猜出来了,难道说,他是怕我爹有危险? 我也有点急了,我爹要是跟这几个命案有关联的话,他会不会跟刘哥一样,被坏人盯上呢? 我满脑子想的是以后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法医,怎么能确保我爹的安全?我总不能天天守在精神病院吧?另外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找警察来保护他。 我正愁着呢,姜绍炎把摩托停在门口了。看我想下车跟他往里走,他对我摆摆手,让我老实在这里等他。 我越来越觉得,姜绍炎这个人不简单,整个女尸案里面的水太深了。虽然我不想听他的话,不想在这里干等,但有种直觉,姜绍炎是为了我好,也在努力保证我爹的安全。 我决定相信这个省厅下来的专员,而且也懂了一个道理,有些事不该我知道的,最好还是别问,不然有反效果。 我耐着性子,应了一声,乖乖在这里等起来,姜绍炎独自跑着进去的,中途还打了一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出来,就四下看风景,打发时间。但没多久,我的手机嗡嗡响了,有人找我!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一章 捉匪计划(一) 我拿起手机一瞧,是寅寅。一上午我都没见到她,尤其是刘哥死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露面。 我心说这不像她的性格,她可是对刘哥和整个女尸案很在意的。我跟她这么熟了,接起电话就先开了句玩笑:“寅姐,今天去哪儿发财了?” 寅寅让我别闹,又叹了口气回答,她一直在研究那个破“尿盆”,还特意去古玩市场打听了一下,只是啥发现都没有。 我偷偷想乐,很难想象寅寅抱着尿盆满街走是啥场景,另外我觉得她有点钻牛角尖了,那坛子的古怪,绝不因为它看着像古董。 我想提点建议,却也不知道咋说,省里法医可是回话了,“大鼻涕”没啥有价值的东西。 寅寅把话题变了,这次她问起刘哥的事了,我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警局正在全力抓刀疤脸呢。寅寅老半天没吱声,最后撂下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她说自己想想,晚点儿再找我。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想是什么,但这么一来,我又没事干了,闲待了一刻钟吧,姜绍炎回来了。我看他又溜溜达达地走上了,而且见面后,他先摆摆手跟我说:“放心吧。” 我猜他一定跟精神病院安排啥事了,甚至他也有权力能请来“保镖”。 我没多问,只是扭头看了看精神病院。姜绍炎没给我太多时间,他上车就打火,把摩托加速蹿了出去。 我不能太分心,不然万一他又来个急刹车,我真摔个三长两短,这责任找谁负啊? 我们回了警局,一下午很“正常”地度过了,我又继续忙着手头案子。等到了晚上,我想起家里的虫子了,心说这都两天没回去了,再不喂喂,它们可就饿死了。 我想今天回家过夜。在走之前,我特意去小会议室看看,跟姜绍炎打个招呼告别啥的,而且我也打定主意,要是他没吃晚饭,我请他撮一顿,毕竟他是外来客,当地有啥美食,他不知道。可姜绍炎没在会议室,估计是出去办事了。 我独自离开了,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对付一口也方便,楼下盒饭、快餐啥的很多,但我想了想,决定晚点去个烧烤店。 倒不是说我爱吃烧烤,我每次吃烧烤,第二天就拉肚子,很邪门。之所以要去烧烤店,是想看一个人,她叫孙佳。 我俩关系不一般,算起来,比朋友近一点,又没发展到情侣那种程度。还是我同学介绍我俩认识的,她没工作,自己开了个烧烤店。她也跟我明说了,互相认识归认识,不干涉对方私人空间,如果再过两年,我们都没找到合适的,就凑合凑合一起结婚算了。 我一直记着这话呢,但也长了个心眼,没提早过去。一般吃烧烤,九、十点钟是黄金期,我去得早了,怕她忙不开了,不得把我当小工使唤? 我先回家待着,在开门的一刹那,我还特意探脑袋往客厅里瞧瞧,那些虫子很乖,这次没爬出来。 我急忙给它们喂虫粮,等喂饱了,又特意从楼下找来一根细树枝,轻轻捅它们屁股。在这种刺激下,这 帮虫子使劲儿往上爬。 我是要做个实验,看它们到底能不能自己爬上去。 我发现这么摆弄一会儿,还真有好几个虫子爬出玻璃缸了。我观察它们逃亡路线,发现玻璃缸有些地方长了薄薄的一层苔藓。这就是辅助虫子逃跑的“工具”了。 我打心眼儿里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有所发现了。我怕留下后患,也特意把这些虫子临时倒出来,捧着玻璃缸去厕所好好清洗了一下。 这么一来,缸壁光滑了,虫子想逃跑也没门了。我又看了会儿电视,熬着时间,等觉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出门。 来到烧烤店时,这里还有几桌客人,不过都吃到后期了,满桌一片狼藉,他们也就是干喝酒吹吹牛啥的了。孙佳不忙,正在吧台玩手机呢。 我跟她当然不客气,让她跟后厨说说,给我做一碗面条,接着我俩找个空桌坐下来。 我的微信圈子男女失衡,想想也是,自己认识的几乎都是大老爷们儿,不是警察也是在类似部门混的。他们这些人平时就爱秀恩爱,把自己和女友照片晒出来。 我突然有了个念头,平时只有干看的份儿,今天也该轮到自己坐庄了。 孙佳不让我亲她,但能拉拉手,抱一抱啥的,我就凑到她旁边,拍了几个亲密照,晒到微信上了。 我一边跟孙佳聊天,一边隔一会儿继续看看,有多少人点赞或留言。 这样等面条做好了,端上来后,我是真没想到,没等吃两口呢,有人直接到烧烤店找我来了。 她直接推门进来的,是寅寅,也一定是看到我朋友圈留下的地址了。 孙佳不认识寅寅,还迎上去问:“你一个人吗?打包还是在这儿吃?” 寅寅摆手,又奔着我来了。她是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了。 我看孙佳皱着眉看我,知道她误会了,尤其寅寅穿着休闲服,身段那么美。 我就赶紧接话,指着寅寅说这是我同事。孙佳挤着笑应了一声,寅寅也跟她打了声招呼,但随后又看着我,说:“有任务。” 这话让我一下忘掉现在的尴尬局面了,甚至连面条都顾不上吃了,问她啥任务。 寅寅说发现刀疤脸的行踪了,马上要抓捕他归案。还让我一起去配合。 法医虽然是负责幕后工作的,但有时也要去第一线,在第一时间收集下物证啥的。我以为这是张队的意思呢,毕竟这次是专案,省里和副局长都很重视。 我点点头,这就跟寅寅走。孙佳也很支持我工作,还说等忙完了,给她来个信。 我跟着寅寅上了吉普车,我以为接下来就直奔现场呢,谁知道寅寅问我:“你那儿有麻醉药不?” 我愣了愣,心说麻醉药?那玩意儿只有医院才有,她找我要这东西不为难我吗?我摇了摇头。 寅寅哼了一声,说我骗她,还特意强调一句我师父。 这我承认,市局的法医只做法医现场这一块,我师父却瘾头很大,还偷偷研究法医毒化的领域,他 没调走前,法医门诊里存了好多药剂,包括麻醉药,还有一笼子小白鼠。 只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走了后,我把老鼠都撇了,把那些药剂封存起来。寅寅是个老警察,知道这些事,今天可好,赖上我了。 我是一点招儿也没有,但也不明白,难道一会儿擒刀疤脸,我们要用麻醉的法子吗? 寅寅不多说,带着我一起回了警局。我去法医门诊里一顿乱找,终于看到一瓶哥罗芳。我就找个小包,把它装起来了。 寅寅开车带我离开,途中她打了一个电话,我听到她问了什么情况,没一会儿又嗯了一声,说我们马上就到。 我以为接下来自己会看到一个很壮观的场面,毕竟连我这个法医都出动了,其他警队的同事,得来多少人啊? 但我们进了一个挺破的小区,在一个不起眼的楼下停车了。 我又有个猜测,四下看着,心说大家是不是都埋伏好了?这刀疤脸就藏在楼里,就等一声令下上去围堵呢? 还没等我问啥呢,吉普车后门开了,嗖的一下钻进来一个爷们儿。他一脸皱纹,估计得有四五十岁了,看着寅寅,却很客气地叫了声寅姐。 我看得直眨巴眼,也真不认识他。寅寅却没这方面的表示,还直接问:“怎么,嫌犯出门了?” 这爷们儿点点头,隔着车窗指着楼上说:“三单元四楼的东屋,就是他家,我也打听到了,这小子是外来客,房子是租的,没来几天呢。” 寅寅又问:“看准了吗?” 这爷们儿又点点头说:“走不了眼!那小子脸上有刀疤,跟素描画一模一样,还有股子凶气,也很敏感,我跟踪的时候差点儿被他发现。寅姐,你就放心吧,而且我跟你的关系比张队深多了,这事先告诉的你。” 寅寅满意地嗯了一声,告诉这爷们儿:“先回去吧,过阵子打钱。” 那爷们儿笑着下车了,走前特意拍了拍我俩肩膀,算是一种鼓劲儿吧。 可我这一瞬间,整个人有种石化的感觉,我也品出来了,他就是个线人,发现了嫌犯的踪迹了。 而他没告诉张队代表着啥?说白了,这里除了我跟寅寅就没别的警察了,难道寅寅的意思,是就我俩一起擒贼吗? 我看着寅寅,一时间呵呵地笑了。寅寅没理会,一把将我小包抢过去,把哥罗芳翻了出来。 她也早有准备,又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块手帕来。 哥罗芳这东西,真要用它捂人,用起来是有讲究的,剂量小了肯定不行,剂量大了更危险,很容易把人弄中毒了。 寅寅不太懂,还问我呢:“冷哥,你倒是说说啊,这玩意儿倒出来多少合适?” 我哪有闲心说这个,又盯着寅寅开口了:“姐,你是我亲姐行不?你告诉我,到底想干啥?” 寅寅一下子严肃了,低头摆弄着手帕,隔了一小会儿,才冷冷开口说:“那破坛子就是个摆设,里面有个屁呀?这次我要立功,给姜绍炎看看,女警未必不如男!”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二章 捉匪计划(二) 我发现姜绍炎错了,他真不应该让寅寅去调查那破坛子,今天刘哥死的事,他就该让寅寅主抓,这样我就不会半夜里出现在这种不该出现的场合了。我听寅寅这话,也知道她决心很大,光靠嘴皮子劝是劝不了了。 我心说那就别怪我不地道了,我突然开车门,想直接逃走。我自认为速度够快了,还是慢了半拍。在刚抬屁股的时候,寅寅一手抓到我裤袋上了,还一使劲儿,我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寅寅双手紧倒腾,又是拉又是扯的,把我扶正了,把车门关上还都上了锁。 我都有点愁眉苦脸的了,跟她摇头,做最后的争取,说:“妹子,我不是刑警出身,根本不懂擒拿,你带我去抓贼,我不是那块料啊!” 寅寅轻呸了一口,算是对我这话的一种否定,她又拍拍胸脯,说:“不还有我吗?” 倒不是我低看她,都这时候了,我也忍不住,比画着做个动作,尖着嗓子说:“啊,尸柜……尸柜开了,鬼要来了,我吓晕了,晕了!” 我也是侧面告诉她,去个尸库她都能这样呢,这次这么危险的任务,她没准还能晕。 寅寅气得咬牙切齿,但她真没法反驳我,我说的是事实。她想了想,又指着胸口说:“来,摸这里。” 我瞬间呆了,看着她凸得那么明显的胸,心说要干吗?使唤我之前要给个甜枣吃吗?她这种做事方法可够奇怪的。 要在平时,有这便宜不占我是傻子,但现在我全被理智压住了,知道真要摸了,那就得去擒贼玩命了。 我看着胸口强忍着,呵呵呵地摇摇头。 其实我是误会寅寅了,或者说她这么隔空一指太含糊。她又绷了一下右胳膊,让我摸她上臂。 我明白过劲儿来,这也不是啥敏感部位,我没那么怕了,把手伸过去。 寅寅特意问我:“怎么样,我这胳膊还行吧?算有劲儿的吧?” 我瞅瞅她没吱声,心说她胳膊这么绷着也就是个硬,别的有啥,那肱二头肌还没我的大呢。 寅寅又说了她的计划,刀疤脸杀了刘哥,还是个外来的,按她分析,嫌犯十有八九这两天会跑路,虽然警方在各个路口设置关卡了,但刀疤脸花点钱,找个黑车并不难。刚才线人看到,刀疤脸是空手出去的,但兜里很可能带钱了,就是联系跑路的事了。 或许他回来时,就会夹着包走人了,我们现在联系张队,多少有点来不及。反正刀疤脸的家里没人,我俩偷偷进去守株待兔,保准能把他擒下来。 我听寅寅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我就顺着话问了句:“怎么擒?用哥罗芳?” 寅寅摇摇头,她又一撩上衣,露出电棍来。寅寅想一会儿她先上,用电棍弄晕刀疤脸,但她也知道,有些人体质怪,专门训练过,抗得住一般的电击,她又想了个备手,就是我。一旦她失手了,我就往上冲,用麻醉剂把刀疤脸镇住。 我仔细琢磨着,反复推 演这个计划,最后觉得,寅寅的智商够用,这计划真的可行。 寅寅趁空又给我打鸡血,一是说了刘哥,毕竟都是我们自己人,死得那么冤,我难道就不想为哥们儿报仇擒住真凶吗?二又说我是个爷们儿,虽然是法医,但在寅寅心中,我每次尸检,都能让证据说话,将凶手绳之以法。第三点,她又攀了攀关系,说我俩这么铁,难道叫我帮忙还不行吗? 有个成语叫狡兔三窟,我发现寅寅这个大兔子给我挖了三个坑,我被这么一“忽悠”,真栽坑里去了,最后一咬牙一点头,同意了。 但在这一瞬间,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咱们怎么进屋,你有刀疤脸家的钥匙吗?” 寅寅看我同意时就很开心地笑了,拍了拍我胸口说:“冷哥,开锁是你的强项,别跟我装糊涂,小刘他们可都说了。” 我一听小刘就知道歇菜了,我是会点“旁门左道”,对开锁有点研究,有次跟小刘他们喝酒,我喝大了,谈论撬锁时,在小刘家做了演示,没半分钟就把他家入户门的门锁打开了。 我当时可是跟他说好了,这是秘密,不能外传,但从寅寅嘴里说出来,我心里一顿乱骂,心想,酒肉朋友不能深交啊。 寅寅又把副驾驶座的抽屉打开了,我发现这里就是个百宝囊,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包来,里面铁丝、卡片、万能钥匙啥的,应有尽有。 我心说得了,今晚自己要露一手了。 我们也不在车里久坐,既然决定了,就摸黑迅速上楼。当然了,进单元门前,我先认了认方向,刀疤脸住的是四楼东屋,我俩别傻兮兮的算反了,去撬西屋的锁。 这要被住户看到了,我俩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小区比较老,入户门的锁也只是一般货。我来到刀疤脸家前,用卡片顺着门缝往里顶,又用几把万能钥匙试了试,没几下就把它搞定了。 寅寅凑到我耳边说一句:“冷哥威武!”算是对我一种鼓励吧。 我是没听进去,因为心里有点紧张,急着想看看这屋里啥样。其实我也想过,寅寅这种做法有点狠,我们这么擒贼,手段不太正当。 但老话怎么说——甭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我也听说过,有时候对待特殊案子,为了保证能破案,动点特殊手段也没啥。就跟用刑一样,面上规定,不准殴打犯人逼供,但遇到那些老油条,你好说好商量根本不好使,就得来点硬菜,给那些老家伙松松皮子,一切就都美好了。 我跟寅寅都踮起脚,走得很轻,这么来到屋子。寅寅不让我开灯,还找到总闸,把电掐了。而我借着昏暗环境,也看得出来,这里真就是个出租屋,那个简陋劲儿就甭提了。 我的意思,我俩就蹲在门口等着,一旦有人回来开锁啥的,我们能提前知道,也能做好准备。 寅寅本来听我话,但蹲了一刻钟吧,她熬不住了,又起身四处走走。这屋子就是个一室一厅,寅寅先去的 客厅。 我看她也不老实,四下乱翻,就想跟她说说,消停点,但又一合计,算了,她找找证据啥的也行,门口我守着就好了。 这样寅寅把客厅检查完了,没啥发现,又钻到卧室里去了,没多久还喊我:“冷哥快来看。” 我没想理她,心说自己蹲点呢,有啥事比干这个重要?但架不住寅寅总喊。 我就不得不跑过去,还先悄声问了句:“咋了?发现金条了?” 我发现自己的嘴相当狠了,真被我说中了。 在一个衣柜里,寅寅发现一个黑色大包,有一尺那么高吧,已经打开了,最上面是绳子、钩子、钳子螺丝刀这类的,下面竟然全是钱。 一捆捆的百元钞票,我估摸着,得有百八十万。 这场景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我跟寅寅一起琢磨起来。寅寅先说:“冷哥,嫌犯把刘哥杀了,也跟歌手死亡案有关,这一兜子钱,会不会是犯罪动机呢?” 我觉得有可能,包里的家伙,说明刀疤脸是个盗匪,他去歌手家偷盗,正巧歌手回家了,他就出其不意把人杀了。 但细想想,我又不明白他杀刘哥为啥,另外歌手小臂被吃了,这跟他有啥关系?还有那只直立行走的狗呢,跑哪儿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能肯定,这背包是个重要线索,我们只要抓住刀疤脸,这一切能水落石出。 有时候赶的就是这么巧,我俩正研究呢,门口有动静了,刀疤脸回来了。我跟寅寅也顾不上这黑包了,寅寅打手势,让我跟着她蹲在卧室门口去。 这卧室跟入户门挨着,我俩在这伏击是不错的场所。 这样又等了三五秒钟,有人进来了,他本来想开灯脱鞋,可扒拉两下开关,灯不亮,他又骂上了,说:“什么破房子,咋还停电了呢。” 我跟寅寅没吱声,寅寅还稍微探头往外看了看。 刀疤脸没法子,又摸黑脱鞋。 寅寅是看准机会了,拎着电棍冲出去了。我又急忙往前凑了凑,做好替补的准备。 我们都知道,刀疤脸是个盗匪,可没想到这小子身手真横,警惕性也那么高。 寅寅本来在他后面,但他就好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突然间,一个后抬腿,一下子踢在寅寅手腕上了。 寅寅疼得闷哼一声,估计是咬着牙才没让电棍脱手。 刀疤脸不打算就此收手,他继续走旁门,不急着转身,两条腿交替着往后踹。这可是一套组合腿,寅寅被逼得没招儿,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我是看愣了,脑袋里闪出一个念头来,刀疤脸一定属驴的,不然一个人,咋能这么熟练地后踢呢? 寅寅一退,无疑给刀疤脸腾了地方了,他猛地一转身,跟寅寅对视起来。 刀疤脸是匪,不敢喊,我跟寅寅是偷袭,也没有喊的意思,他俩正面相对,这么停顿了几秒钟,寅寅又举起电棍,冲了上去。一场肉搏要开始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三章 岔子 寅寅依旧选择用电棍,对准刀疤脸的胸口捅了过去。 这种环境下,用电棍捅人容易,但反过来,一个人看准电棍很难,刀疤脸却是例外,他那双眼睛跟猫一样,绝对有夜视功能了。 他轻喝一声,一侧身子一抬胳膊,异常准确地把电棍夹在腋下了。 他可是一个壮汉,死死夹着电棍,寅寅挣脱几下都没抽出来。刀疤脸也不出拳不踢腿,另只手往兜里一摸,拿出一支注射器来,一下刺到寅寅胳膊上了。 这注射器里有啥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祸害刘哥的凶器了。他还立刻想把药打给寅寅。 寅寅知道后果,她吓坏了,应急之下也顾不上电棍了,松开手往后一撤。 这支注射器有一小部分药已经打进去了,我发现药劲真大,寅寅立刻喊了句:“好麻!” 刀疤脸把注射器扔了,也不要电棍了,他狡猾地笑了一声,又用脚扫了一下。 寅寅一失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刀疤脸就势想骑在她身上,真要这样的话,他在上寅寅在下,他怎么欺负寅寅都行了。 在寅寅搏斗的时候,我就把哥罗芳的瓶子拧开了,本来我也懂,哥罗芳不能太多,但现在一着急,我管那个?心说把刀疤脸要是真中毒了,也算他倒霉,谁让他是坏人呢? 我一下子倒出足足有半瓶的剂量,又一声不吭地冲了出去。我算盘打得好,偷偷对准刀疤脸的鼻子下手。 但刀疤脸太机灵了,他留意到我出来了。我本来还暗骂刀疤脸属驴的呢,现在一看,他改行了,绝对属王八的,脖子竟然能收缩自如,估计也练过。 看我手帕过去了,他竟然猛地一缩。这手帕一下拍到他脑门上了,啪的一声,听着都有点恶心。 哥罗芳很刺激,刀疤脸多多少少受点影响,有点蒙,不过他还有意识地立刻飞起一脚,踹在我肚子上了。 这把我疼的,好像有把解剖刀在刮五脏六腑一般,而且我整个人一下飞着退后一大截,还跪在地上了。 我心说他竟敢踢我,我跟他拼了。我又挣扎着爬起来,把哥罗芳的瓶子握紧了,全力向刀疤脸脑门砸去。 我是这么打算的,他不是会缩脖子吗?我这一瓶子药,不管砸到他哪个部位,只要瓶子碎了,药水流他一脸,不信他能抗住。 刀疤脸是真中招了,我也实打实砸到他额头了,只是有一个意外我没想到,这瓶子太硬了。 砰的一声,我震得胳膊一抖。 我心说师父啊,你咋这么逗呢?这种瓶子还用啥有机玻璃的? 瓶子不像砖头,是个弧面的,这么狠地砸了一下,刀疤脸并没受重伤。 我气得把瓶子丢开了。这时候寅寅也在帮忙,她那只胳膊是麻了,但还有双腿。她就躺在地上,用双 腿疯狂踹,试图让刀疤脸失衡,也躺下。 我看刀疤脸被寅寅这么一分神,赶紧溜到他后面了,又扑上去,用胳膊卡着他的脖子。 我是想这么把他勒晕算了,刀疤脸也难受得直“呃、呃”,但他没放弃,虽然一时间打不着我,却用胳膊肘使劲往后顶。 我没啥格斗经验,被砸到两下。我当时的感受就是,太疼了,整个肋骨都有种要断的感觉。 换作一般人,肯定就此撒手了。但我明白,这么一撒手,无疑是放虎。我一咬牙,来次逆思维。 我不退反进,往刀疤脸身上一跳,用双腿紧紧卡在他腰上,让自己不掉下来,另外我上半个身子往下坠,把这股力道都使在手上,加大勒他的力度。 这纯属死磕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们肉搏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个过道,空间不大,刀疤脸晃了几下,想把我甩下去,发现做不到时,他又把精力放在客厅了。 他身子壮如牛,这么死撑着,背着我往客厅里走。 这客厅有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是老式的,上面有棱有角的。他在茶几前面停下,又一转身。 我一下明白他意图了,他是想带着我往茶几棱角上撞。这啥概念?我是垫背的,我俩的体重全作用在我身上,真要撞顺当了,保准就此丧命。 我不敢这么拖下去,急忙从他身上跳下来了,但刚才这么夹腿,让我有些没劲。 我晃晃悠悠的,一下身子一软,坐在茶几旁边了。我心里那叫一个恨,恨自己太不争气,关键时刻,竟软蛋了。 刀疤脸知道我下去后,他又退后几步一转身,想抓住机会,冲过来收拾我。 之前说了,他是有些迷糊,但人太要强,还想助跑呢,只是他回到家里时,鞋脱了一半,鞋带都乱作一团挂着呢。 他这么一跑可好,犯了大错误,他左脚把右脚鞋带踩到了。他嗷一声惨叫,整个人摔着扑到茶几上了。 我有点被吓住了,因为冷不丁地,看刀疤脸神经兮兮地自虐。但我才不让他缓这口气。 我看他哼哼呀呀还想爬起来,掐了自己一把,被疼一刺激,先一步起来了。 我踉踉跄跄地来到刀疤脸旁边,双手扯着他头发,玩命地往茶几棱角上磕。 我没数到底有几下,反正砰砰砰好几声,但刀疤脸没晕,或许是我力道不够吧,他被这么一疼,反倒还有点清醒了。 我心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又一发狠,双手死死卡着他脖子,带着他整个人往下一坐。 我的体重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是坐到了地上,但刀疤脸的脑门再次狠狠磕在茶几棱角上了。 这次咣的一声,茶几都震得挪了挪,刀疤脸身子软绵绵的,彻底不省人事了。 我 都有点阴影了,不放心,又赶紧把刀疤脸拽到地上,把他裤带还有我裤带都抽出来,当绳子给他双手双脚全绑住了。 这下我能松口气了,又掏出手机,借着光线看了看他。 他脑门上呼呼往外冒血,都沁透半个脸了。这把我吓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可别死了。 其实我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再恶心的死尸都见过,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让我摆弄死尸行,让我知道这人是我弄死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我又压着心里的恐慌,对他伤口检查一下。这下我差点儿笑了,伤口只是看着血淋淋的,其实不太严重,止个血再缝几针就好了。我就赶紧用手掌把他伤口压住了,这样能快速止血。 这期间我还看了看寅寅,问她怎么样了。 寅寅说没事,但很奇怪,没一会儿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满地找电棍,又对着门口很警惕地走了过去。 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咋了?难道还有危险? 我又顾不上刀疤脸了,反正耽误一会儿,他也就多流点血。我跑过去,来到寅寅身边。 寅寅犹豫地看着入户门,跟我说她刚才好像察觉到门外有人。 我也不知道寅寅怎么察觉的,但这么一说,我敏感了。我心说不会是刀疤脸的同伙吧?那他们在门口干站着干吗?咋不进来救援呢? 我想来想去有个笨招,我对着门轻踹了一下,这么一弄,走廊里的灯就亮了。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可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有。 我第一反应是,走廊灯坏了吧?我正想这么跟寅寅说呢,又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难道是有人特意捂着猫眼? 这可够吓人的,谁这么变态玩这一套? 别看寅寅一条胳膊不太灵活了,但毕竟是警察出身,她想了想,让我做好准备,又一手把门推开了。 我看着门缝一点点扩大,整个心都揪起来,不过等门开时,我没看到任何人,也没遇到任何危险,走廊灯很亮。 我纳闷了,心说咋有这么矛盾的情况出现?我又壮着胆走出去,发现猫眼上粘了一个泡泡糖。 印象里,我跟寅寅进到这屋子里时,猫眼上很干净,难道是刀疤脸回来时,特意用泡泡糖粘了猫眼?只是刀疤脸晕了,我现在想问啥也来不及了。 寅寅让我别愣着,快回来,又把门关上了,还跟我一起走到刀疤脸的旁边。 我俩一边一个蹲下来,我问寅寅:“咱们现在该叫张队他们过来了吧?” 寅寅点点头,这就打电话。我是一时间觉得没啥事了,也真累了,不嫌脏地坐到了地上。 可寅寅摆弄了好一会儿电话,也没见通上话,她还咦了一声。我心说不好,又有啥麻烦出现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四章 紧急情报 寅寅对我举了举手机说:“奇怪,电话接不通。” 我把她手机抢过来一看,发现问题了,她的sim卡没信号,我有个猜测,刚才跟刀疤脸搏斗时,她不是摔到地上了吗?可能把手机弄坏了。 我一掏兜,把自己的拿出来,跟寅寅说:“我来打。” 可等解锁一看,我彻底愣了,我的手机也没信号,跟寅寅那个毛病一模一样。我觉得这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也不可能这么巧,我俩手机全摔坏了,还都摔出同一个毛病。 我四下看了看,寅寅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抢先问:“难道这屋里有屏蔽信号的装置?” 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回答说:“这里屏蔽信号有啥用?再说这么一来,刀疤脸也不能打电话了。” 我为了验证,摸着刀疤脸的衣服,把他手机拿出来。 刀疤脸的手机很怪,不是正经牌子,但外形做工很好,还很沉,不像是个山寨货,另外在手机背面,还印了一个老鼠头。 我记得姜绍炎叫刀疤脸是老鼠精,或许这老鼠头就算是一个解释吧,细想想,刀疤脸还是个抢匪,老鼠这种动物,也总爱偷油偷东西。 他的手机没密码,我划了一下就进去了。我发现他的手机信号是满格,这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寅寅也凑过来看了看,本来我这就想给张队打电话,但寅寅细心,拉住我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快捷文件夹说:“我猜这里有古怪,先点进去看看。” 我也上来好奇心了,不过一点之下,文件夹没进去,反倒出来一个圆框,里面横着一条绿线,上下滚动。 这让我冷不丁想起二维码扫描了,但扫二维码可是方框,这个是圆框,不太像。 寅寅分析,这一定是进文件夹的密码,只是这密码是特殊的。 我俩琢磨上了,我还试图翻翻刀疤脸的身子,看有啥地方看着像扫描的图案没有,但寅寅精于密码推理,她试了个法子。 她把刀疤脸的大拇指单独掰出来,让我举着手机往上贴。她意思很明显了,这很可能是指纹密码。 我也很认真地试了,刀疤脸的左右手都没放过,可惜全部失败了。 我想放弃,心说反正刀疤脸落网了,大不了等他醒了,慢慢审,套出密码来,但寅寅上来犟劲了,说再想想。 我本来没啥好想法,但无意间想到指纹时,又联系起眼睛了。 我知道每个人的身体有三个特例,指纹、眼虹膜和脑电波,我觉得脑电波不靠谱,但眼虹膜可以试试。 这次我让寅寅用手机,我负责把刀疤脸的眼皮扒开。寅寅把手机举过去,很快有反应了。 绿线扫了一半时,就传来嘀的一声。我和寅寅相视一笑,又不理刀疤脸了,一同聚在手机前。 这时候的手机,我也发现一个小怪异,有个小灯总亮,印象中这是电量灯,另外看一看,手机电量也不多了,我也就没太在乎。 我俩翻看文件夹,怎么说呢,这里全是一个个的图片。第一组照片,乍一看跟基建图一样,只是重点描述的,都是一个个屋子里床和衣柜的位置,还有逃跑路线。 我懂了,心说刀疤脸这抢匪当得不一般,甚至还挺专业,都说流氓会武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这强盗有文化,一样很牛。 寅寅看完这一组照片,还很肯定地下了一个结论,说这照片就是歌手家的别墅。 我赞同寅寅的说法,这样一来,也跟我之前的部分猜测相符合。我们继续往下看,又有新的怪异出现了。 第二组照片全是结构图,但具体外形没给出来,全用立体几何那种线条勾画的,它还有一个代号,叫x。 我对理科尤其数学很头疼,上学那会儿就没学明白,但现在需要这方面的知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思考。 照片上还有长宽高的数据,我一比画,也就小孩巴掌那么大小。我心说这是啥?本来还寻思会不会是那坛子呢,但大小对不上号。 寅寅也搞不明白了,我是真没想到,这时寅寅的手机嗡嗡响了。我脑袋里全是问号,心说手机不是没信号吗?咋又有电话打进来了? 我跟寅寅一起看的手机,上面是一串号码,我冷不丁觉得这号码挺熟,寅寅提醒了一句,说是张队的电话。 我算败给寅寅了,心说她真强,张队电话也不存起来,每次看号码记人,累不累? 寅寅没避讳我,直接摁了免提。 张队上来就问寅寅:“在哪儿呢?”寅寅把我俩擒刀疤脸的事说了一下。 张队沉默好半天,又鼓励我俩几句。我以为他会立刻派警察来呢,谁知道他口风一变,说案子还没结束。 他又大致介绍了下情况,刚才收到一个重要信息,今晚刀疤脸和他同伙要去歌手家行窃,三点整,他俩会在别墅前会合。既然刀疤脸被我和寅寅捉住了,这次警局就继续顺藤摸瓜,把他同伙也逮住。 张队让我和寅寅迅速赶去,参与这次抓捕行动,至于刀疤脸这里,我俩不用管,他联系区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接手。 寅寅当然乐意了,一口应了下来。我却愁眉苦脸,总觉得自己纯属被捎带上的,如果不跟寅寅在一起,我绝不会被安排出警。 撂下电话,寅寅看了时间,说已经一点多了,我俩不能再等民警了,立刻就得走。 我看刀疤脸一时间也没要醒的意思,另外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我也放心,觉得不会出大岔子。 我跟寅寅立刻下楼,但刚出单元门,看着寅寅的吉普车时,我俩全愣住了。 车后窗玻璃碎了,明显被砸了个小洞出来。我俩都想到贼了,寅寅气得直跺脚,说哪个不长眼的,敢手痒动老娘的车,以后逮住了给他好看。 我心说她现在吐槽没用,我又拽着她跑过去,看丢啥东西没。 寅寅车里,值钱的东西都在副驾驶的抽屉中,她打开查了查,说没丢啥。但她不解气, 四下看看。她眼睛尖,突然说了句:“那里有人。” 没等我回答呢,寅寅拎个电棍往那边走,我顺着看了看,这是一个拐角,我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我心说到底是真有人被寅寅发现后逃跑了,还是寅寅看岔了?我没法子,把车门关上,随着寅寅过去了。 等转过拐角,我发现这里依旧空荡荡的。再往前就是别的楼的单元门了,我们也不能继续往下搜楼吧? 我跟寅寅说算了,而且任务要紧,把她拉回来了。 奇怪的是,我们回到吉普车这里时,这车的车门还开了。寅寅说了我一句:“怎么下车不关门呢?” 我明明记得自己关上门的,本来我挺想反驳的,说自己能这么马虎吗? 但我俩不能因为这事闹起来,我就一转话题,把这话题带过去了。 最后寅寅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我们这里离郊区别墅挺远,寅寅为了抢时间,依旧开得飞快。 我知道这种车速很危险,不能打扰寅寅,不然一分神撞到哪儿,保准车毁人亡。 我没闲聊,也不敢看前面,索性低个头玩手机。 这样过了一刻钟吧,我正看新闻呢,突然闻到了一股臭味。我愣了一下,又试着吸了一小口。 不得不说,太难闻了,我纳闷上了,心说这味哪儿来的?难不成是窗外,因为吉普车后车窗漏个小洞,外面有啥气味飘进来很正常。 我把车窗摇下去,闻了闻,发现外面空气只是有点冷,没别的。 这时候我还发现寅寅看了看我,但等我看她时,她又特意回避我的目光。 我一下子懂了,心说一定是寅寅放屁了。这虽然有点不雅,但能理解,人吃五谷杂粮嘛,外加刚才一番搏斗,寅寅身子不舒服,肚子有点活跃,很正常。 我没多问,寻思过一会儿这臭味就散了,但郁闷的是,每隔一小会儿,总会飘来一小股臭味,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被熏着。 最后我们到了郊区,寅寅把车停下来,这里有点荒凉,四周都是大野地。 寅寅叹了口气,拿出一根烟来,吸着下了车。 她就靠在车外面,一边看着夜色一边吸着。我不理解了,又看了看表,心说这都两点多了,我们不往别墅那里赶,中途休息个什么劲儿啊! 我也下车了,走到寅寅旁边。没等我问呢,寅寅倒是急了,跟我说:“冷哥,这都啥时候了,你咋还这么淡定呢?” 我不理解地回了句:“啥?”寅寅也看了表,说时间紧迫,只能给我五分钟,让我去大野地里解决去,她保准不偷看。 我有点明白了,也愣在当场。很明显,车里的臭味不是寅寅弄出来的,另外更不是我,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也不藏着掖着,就此事说了说。我俩还一同望着吉普车。我本来还想呢,难道车里有啥东西坏了? 可当我们看着吉普车后门时,我就觉得脑门要冒汗!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五章 错觉 吉普车后门开了,这是今晚第二次遇到。这回寅寅不能说我马虎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开车期间,后门是关着的,一定是刚才我俩下车后,它偷偷“开”的。 寅寅想到两个词,不可思议地念叨出来:“臭味,门!” 我知道,她在强调,熏我俩一路的臭屁肯定跟两次开门有关。 寅寅把警棍拿出来,先凑到车后门前,又深吸一口气,举着电棍,把它完全打开了。 她要找找,看车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我有点怕,因为这种看似灵异的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过了,这次更直接,还“传”给寅寅了。但都这时候了,我不能没作为。压着心头恐慌,我绕到另一边,把车门也打开了,跟寅寅来个两头堵。 车里就这么大个地方,我俩很快搜完了,没啥发现。 我俩又一起看着旁边的荒郊野地,心说难不成这放臭屁的怪物逃走了?但这里这么空旷,我们没法找。 我们干站了一会,我看看表,跟寅寅说:“算了,这事记着,先赶过去跟张队会合要紧。” 我俩启程了。 歌手家别墅周边环境不错,门前有一片小树林,等我们赶到后,寅寅特意把车停在小树林旁边,我们又往前看。 寅寅带我去刀疤脸家楼下时,就没遇到张队他们,但那是因为寅寅诓我,这次别墅四周仍旧没人。 我心说张队他们是真藏起来了?我想把车窗摇下来,对外乱摆摆手,看能不能引起张队他们注意。 但又一合计,我费那劲干吗?直接打电话不就完了吗? 我把手机掏出来了,邪门的是,上面又没信号了。我气得磕了磕手机。寅寅让我别激动,说再看看她的。可结果一样,她的手机也那德行。 我俩一商量,咋办好?我想了个招儿。这次出发,寅寅也把刀疤脸的手机揣走了,倒不是我们贪嫌犯一部手机,而是怕他同伙的计划有变,那样会给刀疤脸来个电话或短信,我们也能及时收到最新消息。 我就说把刀疤脸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有信号没。 真被我猜中了,他的手机信号还是满格。我俩索性就用他的手机打起来。 寅寅用的免提,接通时,我听到张队问了句:“你好,哪位?”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甚至懒洋洋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张队这是在睡觉的节奏,他压根没行动。 我开口说:“张队!”寅寅也跟着喊了句。 我俩一口一个张队,让他冷不丁呀一声。这样稍微沉默一小会儿,张队回话了,说:“小冷、小寅?你俩半夜在一起呢?咱们这种部门,是不提倡同事间恋爱的,但既然你俩在一起了,我也不能说啥,是吧?而且这也不是啥急事,别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一时间脑袋混乱了,心说这个“张老板”扯啥用不着的呢? 我跟寅寅互相看看,我又试探着问:“头儿啊,你们出警没啊?” 张队有点不乐意了,说:“今晚没任务,出什么警啊? ” 我跟寅寅都觉得不对劲了,寅寅又接着问:“队长,之前给我打电话的不是你吗?” 张队蒙了,不过他也不笨,反应过来了,问我俩到底发生啥了。 寅寅把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张队一听刀疤脸落网了,一下子急了,说寅寅接的电话有点古怪,很可能被电话诈骗软件这种东西忽悠了,让我们赶紧回来,另外他立刻派人赶过去,把刀疤脸押到警局去。 我能品出来,张队的意思,我俩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很可能就是刀疤脸同伙干的。 但我俩已经被忽悠到郊区来了,再怎么往回赶也来不及了。撂下电话后,我俩又压着心头的浮躁,分析了一下。 张队的想法是没错,但有个漏洞,我跟寅寅都想不明白,刀疤脸同伙怎么能把张队的声音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 过了十多分钟吧,张队打电话过来,说派出所民警到了,把刀疤脸逮捕了。 这下我们仨全蒙圈了,刚才的猜测更站不住脚了。 寅寅看时间,马上三点了,就跟张队说,既然她跟我都已经在别墅周围了,索性再等等看会不会真有抢匪出现。 张队犹豫一会儿,说行,而且嘱咐我俩,一旦有情况,赶紧给他打电话。 我是不明白寅寅的目的了,因为乍一看很矛盾,明知道是一场骗局,我俩为啥还往坑里走呢?撂下电话后,寅寅对我解释,说她办案这么多年,遇到过极个别的几个案子,破的真就是稀里糊涂,往往是一个匿名信或一个匿名电话,却露出一个惊天线索来。 她事后也追查过,但一点头绪都没有,按她分析,很可能是那些凶犯的仇家,暗地里给凶犯下绊子。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而且往深了说,很多凶犯的背景都很复杂,谁知道他们惹到谁了。 我俩纯属死马当活马医,在这儿苦熬起来,这样一晃到了三点整,远处真出现辆摩托车。 摩托司机很怪,一边开着摩托,一边四下乱看,他的举动让我联想起侦察兵了,而且他体格很壮,就冲这个,就有当悍匪的资本。 我跟寅寅都觉得他可疑,坐在车里观察起来。没想到摩托司机眼睛贼,吉普车躲在这么隐蔽的林子旁,也被他发现了。 最让我郁闷的是,吉普车没熄火,摩托司机一定瞧出端倪了。他一调车头,对着吉普车奔了过来。 我跟寅寅总不能这时候下车对他盘问啥,尤其寅寅还念叨一句:“这小子开的是辆越野摩托,真要逃起来,在郊区这种地形,我追不上他。” 我心说这可咋办?看着摩托司机越来越近,寅寅突然说了句有了,又让我一会儿配合下,别紧张。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心说配合啥?但没等我回过神呢,寅寅直接抱了过来,吻到我嘴巴了,一股淡淡的女人香也冲进了我的鼻孔之中。 我这么大个人,第一次亲嘴,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而且潜意识地,我都把寅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还做什么任务,完全陶醉其中了。 寅寅倒挺理 智,知道演戏呢,她还提早把电棍握在手里了,藏在双腿之间,本来是防着摩托司机的,现在被我这么一闹,她用电棍捅了捅我,位置还挺正。 我那地方疼,也一下子清醒了,只好做做样子,不敢有啥过分的举动了。 摩托司机故意用车灯对着吉普车照了照,在这么强的光线下,他看到我俩的动作了。 寅寅掌握一个尺度,就像我俩要亲热却突然被路人发现了,她有些扭捏地把脸埋在我怀里。 我也配合着,对摩托司机摆摆手,那意思是有啥好看的! 摩托司机带着头盔呢,我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他明显放松警惕了,还对我竖起大拇指,摁了下喇叭,那意思是,兄弟,有你的! 我看摩托司机没要离开的意思,估计他在等我们先走。我就跟寅寅悄声说了句,寅寅起身,依旧扭捏着,倒车离开了,这车开的也故意有点“惊慌”。 我们走了挺远,最后在一个上坡上把车停下来。 我心说摩托司机这么狡猾,我们怎么回去?怎么抓住他呢? 没想到这时寅寅兜里电话响了,但不是她的,而是刀疤脸的。等拿出一看时,上面来显提示,是“二鼠”打过来的,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同伙了。 我还跟寅寅说呢,这电话决不能接。寅寅点点头,又把电话递给我,让我等一会儿再拒接,她要确定个事。 她把副驾驶抽屉打开,拿出一个小望远镜,对着别墅方向看去,跟我说:“冷哥,那摩托司机正在打电话呢,你现在拒接。” 我照她意思来了,寅寅又说:“错不了了!那摩托司机刚撂下手机,还望着手机直纳闷呢。” 我心说换谁也得纳闷啊,说好了三点行动,现在少了个人。 寅寅强调,让我耐心等待,她还把望远镜守得死死地,不让我看,而我呢,就干握着刀疤脸的电话,又拒接过两次。 寅寅最后说那个摩托司机死心了,把电话揣起来,独自跳墙进到歌手家里了。 我想起张队的话了,虽然现在有种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觉,但还是给他去个电话,说明下情况比较好。 我没记住张队电话,正翻我手机找号码呢,寅寅把我拦住了,还冷冷地看着我。 这目光我太熟悉了,也猜到寅寅的意图了,我有点不情愿地问了句:“又咱俩?” 寅寅“嗯”了一声说:“没时间了,机会绝不能错过。”这语气还让我觉得,她很坚决。她把车一掉头,开回去了,而且控制车速,行车时几乎没发出大的响声。 我们回到小树林旁边,停好车。这时候我留意到了,那辆越野摩托就停在别墅的一个墙角下。 我是冷不丁没啥好计划,问寅寅:“这摩托司机一看就是硬茬子,咱俩没枪,怎么逮他?” 我想好了,如果寅寅说带我不管不顾地往别墅里冲,我肯定不干。 但事实让我意外,寅寅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辆摩托,又拍了拍车座,回答我:“没枪咋了,咱们不是有吉普车吗?”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六章 二人组 我有点迷糊了,因为寅寅提到过,盗匪骑的是越野摩托,我们压根儿追不上。 寅寅没仔细解释,反倒直接定下了计划,她自己就在吉普车里等着,让我现在下车,偷偷跑过去,给那摩托放气。 我懂了,也暗赞寅寅这丫头聪明。我急忙翻了翻副驾驶的抽屉,也就这里面能有家伙了。 我找到把螺丝刀,握着它行动了。我以前一直中规中矩,也没干过放车胎气的勾当,上学那会骑自行车,也都是同学使坏,放我车胎的气。 我现在多多少少有点紧张感,这一路小跑,简直拿鬼鬼祟祟来形容都不过分。但我也明白,自己没必要这么害怕,盗匪刚进了别墅,不管他偷啥东西,保准没这么快出来的,给我的时间很多。 摩托车的轮胎很厚,尤其这小子的车还是高级货,轮胎质量更好,我一螺丝刀下去,竟没捅透。 这把我气住了,心里还说,作为一个男人,捅轮胎都不行,那干啥能行?我也下本钱了,整个身子用劲。 这下有效果了,呲的一声响,摩托的前轮眼见着往下瘪。我又走到后面去,但没等下手呢,听到别墅里传来了动静,有个脚步声嗖嗖往这边传来,还有人瞎喊:“鬼呀!” 我能猜出来,喊话的是盗匪,用不了几秒钟,他就得翻墙出来。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不知道在这爷们儿身上发生啥事了,他咋有这种反应呢?但我不想跟他打照面,赶紧对着摩托后轮捅了一下,更不管这次漏没漏气了。 我撒丫子往回跑,赶巧的是,刚上车坐下来一看,从别墅墙头上翻出一个人来。 剩下都看寅寅的了,她立刻把车打着火了。我记得同事说过一次,寅寅以前在缉毒科,为了逮一个逃跑的毒贩子,就用车把毒贩子撞晕了。 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毕竟稍有闪失,会把嫌犯撞死的,而寅寅真行,她的车技太无可挑剔了。 我打定主意,一会儿好好瞧瞧寅寅露一手。 盗匪跳出来后就发现我们的吉普车了,而且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他也明白我们来者不善。 寅寅猛地把车开出去,盗匪也不消极,我跟寅寅也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枪。 他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左轮枪来,对着吉普车砰砰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车盖上,我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当的一声,还激起一股烟来。 另一发子弹更有准头,打穿挡风玻璃了,几乎是在我耳边飞过的,我听到很轻微的呜的一声。 这是我头次离子弹这么近,也觉得黑白无常就站在我身边,我吓得一激灵,也就是坐着,不然很可能腿软了站不住。 寅寅急忙把车停了,还故意一打方向盘,让车歪了一些,算用车身给我们挡子弹吧。 我是真服了寅寅了,她忍不住骂了句,说劫匪是个畜生,竟然把她车打坏了。也就是气氛太紧张,不然我都想好好反驳,到底车重要,要是我重要? 盗 匪看吉普车不走了,他也不开枪了,看出来了,他打定主意想逃跑。他嗖嗖跑到摩托车那,坐上去,最快速启动车辆。 只是他太紧张了,也没看车轮,这么一骑,没蹿出去多远呢,整个人带车倒在了路边。 寅寅哼了一声,似乎挺解气,她也想了另一个躲避子弹的办法,跟我说:“冷哥坐后面去,指挥我。” 我知道寅寅鬼点子特多,就急忙配合。 等我腾出地方了,寅寅竟然把她车座往后退了退,腾出地方后,整个人横着躺在车里,用这种古怪姿势开起车来。 只是她这样弄,视线就没了,我勉强露出个脑袋,把实时情况全面地反馈给她。比如盗匪在前方多远,在哪里又转弯了等。 盗匪算被我俩弄“疯”了,他一边紧倒腾两条腿跑,一边又开了几枪,只是这次枪没威力了,除了把挡风玻璃打出几个洞来,连我俩的汗毛都没沾到。 我也留心数着子弹呢,等打够六发了,跟寅寅提醒。她猛地坐起来,这次自己能看到了,她把车速又提高一截。 吉普车跟头大象一样,掐着角度擦着边撞到了盗匪的身上,他“嗷”的一声惨叫,只是这明显是吓出来的。 他也不是孬种,关键时刻往旁边一扑,虽然把枪扑丢了,人没啥事。他恨恨地看了我俩一眼,又四下打量。 我们这么一追一逃的,已经到了另一个别墅的附近了,这爷们儿忍痛爬起来,嗖嗖地往这栋别墅里冲。 我跟寅寅都知道,他要是进别墅了,我们再想用车发威就不行了,吉普车又不是推土机,根本没法撞破墙。 寅寅又把车速提了提,试图在盗匪爬墙前把他拦住,我们双方明显来了一次追逐大战,不过不得不说,这也真练胆儿。 我眼睁睁看着吉普车奔着墙去,潜意识在作祟,告诉我,马上就撞车了。 但我信得过寅寅,觉得就算拦不住盗匪,我们也不会撞在墙上,可我错了,或许说就差那么一点点。 盗匪刚爬到墙上,腿刚迈上去时,吉普车跟他裤腿擦了个边,哐当一声撞了! 我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冲,脸跟个大饼似的,糊在前车座上了。盗匪也没好到哪里去,墙被这么一撞,狠狠抖了一下,他借着这个劲儿,“嗷”一声大叫,摔进去了,这次的惨叫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墙头上还留下他一截裤腿。 寅寅招呼我下车,只是我下车后,整个人有点打晃,寅寅还跟我说呢,你身板咋这么不禁震呢? 我是没好意思反问她,她也直晃悠好不好? 我都跟她拼到这份上了,没法子放弃了,我俩又不得不咬紧牙,一起往墙上爬。 我俩爬墙省劲,能拿吉普车的车前盖当踏板,等这么一先一后跳进去时,我发现盗匪不见了,这别墅里的灯也亮了。 我知道不好,惊动别墅主人了,他可一定把门守好了,不然盗匪进去就不妙了。 但情况太悲观 了,还没等我跟寅寅有下一步的举动呢,别墅门就被踢开了,盗匪手里拿着弹簧刀,架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把她带了出来。 女孩穿着很性感的睡衣,估计也就二十岁,长得那叫没得说,那身材跟寅寅有一拼了。 她是吓得都快哭了,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带着一股哭腔,跟身后的盗匪说:“大哥,你要钱直说,我家那位是满家乐老总,不差钱。” 我倒是知道满家乐老总这个人,满家乐是当地一个很大的购物商城,那老总爱嘚瑟,总联系电视台做报道,只是印象中,那是个白发老头子了,怎么有这么年轻一媳妇呢? 我一下来个概念,恍然大悟地说:“哦!这又是个小三儿,合着这里的别墅群,是小三儿集中营!” 盗匪现在还有闲心“扯皮”,对着女孩说:“去你妈的有钱吧。” 随后他把刀顶了顶,冲着我俩吼:“你们什么人?” 寅寅把警棍拿了出来,这下不用我俩报名号了,那盗匪也看明白了。他说:“操蛋,原来是警察,老子这辈子烦的就是这种人,你俩识相点,看到没?我这刀子再往里送一点,这妞保不住了。” 为了给我俩施加压力,盗匪也很逗,对女孩喊了句:“你咋不说话,再大声说说,你给谁当三儿呢!” 女孩真配合,或许是真蒙了,现在的她,脖颈上都往下溢血了,她几乎扯着嗓子配合,说她是满家乐的三儿。 我听着有种想捂脸的冲动,心说这咋还升级了呢,都给商场当三儿了。 盗匪倒对女孩的喊话很满意,他低声冷笑,又指着我俩说:“识相的快按我说的做,把鞋和袜子都脱了,连带武器一起丢过来。” 我知道他那点小九九,我俩没鞋穿,他到时一逃,我们追不上他。 我看了看寅寅,我是真没啥招儿了,寅寅也挺不甘心,但人命关天。最后她气得一跺脚,先照着做起来。 我只好随着。我俩挺痛快,反正又是鞋、袜子又是武器的,全撇了过去。盗匪不满意,我俩还把衣兜翻开,把腰亮了亮,证明真没武器了。 盗匪盯着那个电棍,笑声变了,这次不再冷笑了,反倒有点淫荡,他也不嫌恶心,对着女孩的脖颈,伸个大舌头舔了一下说:“今天该着老子开荤。一会儿先把你们都整晕,再跟这两个美人好好爽一爽。” 我这下傻眼了,因为这匪徒的变态超乎我们想象。寅寅想带头冲过去抢电棍,但真的晚了,匪徒带着女孩往前走了一步,一下把电棍踩住了,又拿女孩当挡箭牌,故意要挟我俩。 我眼睁睁看着盗匪在女孩身上瞎打量,却无计可施,其实我倒有个招儿,也是听同事说过的,真要有人被匪徒这么劫持,只要抓住机会,用脑袋往后一磕,借此反击,就能反败为胜,只是眼前这妹子,当小三儿拿手,做这个,完全是门外汉。 一时间形势危急起来,要再找不到突破口,我觉得今晚,我俩要坏菜。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七章 鬼援兵 我对盗匪已经有个评价了——很变态,但实际上,他的变态超乎我的想象。他色色地看着女孩,念叨一句:“你和女警要是一生一死的话,玩起来一定很舒服。” 随后他就要下刀,明显要对女孩脖颈狠狠搓一下。我都做好准备了,心说一会儿保准见到她脖子喷血的惨剧。 可如此关键时刻,意外发生了,突然传来嘎巴一声响,盗匪呃了一声,显得很痛苦,这声音也明显是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对此很熟悉,是骨头断裂弄出来的。盗匪也顾不上我们,赶紧扭头看了一眼。 我想起来,之前他从别墅跑出来时,就喊着说遇到鬼了,难道这鬼跟了过来?还用神力把他打伤了? 我顺着往他身后看了看,但那里实在太黑。 盗匪丢下我们,扭头就逃,只是他右边胳膊明显伤了,这么逃起来,胳膊晃荡着,根本用不上劲儿。 女孩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我跟寅寅没时间安慰她,我俩很默契,先找鞋穿。 我发现自己点背,一只鞋正好被女孩坐到了屁股底下,合着当垫子用了。我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说借光让让,又把鞋使劲儿抽了出来。 这么冷不丁不穿袜子,有点磨脚,但谁在乎这个?寅寅拿好电棍,揣好手铐,我们继续追匪。 这盗匪也算有两把刷子,别看右臂残了,翻墙却不是问题,手脚并行很轻松地跳了过去。 等我俩赶到墙下后,寅寅突然拽住我,她留意停了停,跟我悄声说:“那人没走,一定在外面墙下呢。” 我明白,这盗匪是个老油条,竟有临危不乱的本事,如此逆境下还想还手反击。 我四下一看,墙角还有一个锄头,估计是这别墅雇了什么人,平时种点啥东西用的。 我拿在手里,对寅寅使个眼色。她跟我算是心有灵犀了,这时开始爬墙,还特意弄出声响来。我趁机说了句:“一会儿抓住那变态了,回去铐在审讯室里,咱们好好‘招待’他!” 我这是故意刺激盗匪呢,没想到寅寅接话了,说:“冷哥,全听你的,到时随你怎么处理,大家没意见。” 我掂量着,又过了几秒钟,等时机差不多了,突然把锄头伸到墙外面。 盗匪根本没看清,一定以为探出来的是人脑袋呢。他本来左手握着一块石头,早就准备好了,这时骂了一声,跳着对锄头狠狠砸了一下。 可这么做,吃亏的全是他。盗匪哎呀一声,我也能感觉出来,要不是自己紧握着,锄头都能被打飞了。 寅寅等的就是这时候,一看盗匪分散精力了,她娇喝一声,跳了出去。 这次我听得真真的,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明显是追逐上了。 我怕寅寅一个人不够,也准备爬墙,但我有点逊,这墙太高,没了汽车前盖当踏板,爬起来费劲,一只脚踩上了,刚一要使劲,整个人就有点往下出溜。 我也有招 儿,反正周围没人看,我就左右脚交换,不是有个王八拳吗?我纯属一顿王八踩,靠着乱蹬的优势,稀里糊涂地爬上去了。 等下墙就轻松多了,一跳就解决了。 这时候寅寅跟盗匪已经不跑了,都站在远处对峙着,盗匪两只手晃荡着。 我发现寅寅有一点实在太爷们儿了,她看盗匪这德行,竟把电棍收了,意图明显,不想多占便宜。 我心说这都啥时候啥时代了,咋还有一对一对决的老思想呢?我不管那个,嗖嗖往寅寅身边奔,我是打定主意,一会儿二对一,尽早拿下盗匪。 可我人在中途,他们就开始打上了。 寅寅上来就是狠招儿,全是重手,又是擒拿错骨,又是切脖子踢下体的。她是把当警察压箱底的本事全施展出来了。 只是盗匪也滑头,虽然双臂受伤,却全力防守。尤其他跟刀疤脸有一点很像,腿功不错,一顿乱踹乱踢,让寅寅不能近身。 他是专门防着寅寅,却无疑把背后这个空当留给我了。 我本来还想,自己用老招数跳到他背上,刀疤脸怎么栽的,就让他怎么栽跟头。但又一琢磨,自己也换换花样吧,别用来用去都这一招,那不让寅寅笑话吗? 我又把上衣脱了下来,找准机会后,我一个猛子扑上去,把衣服扣在盗匪的脑袋上了。 这下他彻底“瞎”了,我本想再使劲抱住他,只是这时候,我的潜意识作怪,这都到最后关头了,又不自然地跳他身上去了,用了那一招。 我双腿缠着,用胳膊卡他脖子。寅寅也机灵,凑上来用胳膊肘使劲击打盗匪的胸口及肺部,刺激他呼吸紊乱。 盗匪一下子扛不住了,随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身体一软,仰面倒了。 这太坑爹了,较真地说,我反倒栽到盗匪手上了,彻底当一把垫子,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或许是这么一来,我卡不住他了,盗匪又上来最后一股劲儿,使劲扭着身子,想挣脱出去。 我肯定不让,还死死搂着他,只是他这么扭着,我衣服彻底完了,估计至少要大洗一次了。 寅寅让我再忍耐一会儿,她“凑热闹”地坐在盗匪身上,只是她是反着做的,面朝盗匪的双脚。 既然盗匪胳膊伤了,我们铐他双手没意义了,寅寅就把手铐当脚铐用了,等忙完这个,她先站起来,我也赶紧挣扎出来。 我是没法看到自己身后,但用手这么一摸,坏了,摸到好几个洞,我气得脑袋嗡嗡的,心说这盗匪真是个不着调的货,就不知道我衣服坏了警局不给报销吗? 等我把上衣从他脑袋上扯下来的时候,盗匪对我呵呵笑了,还呸了一口。 我骂了一句,幸亏自己躲得快,不然身上保准多了一块浓痰,我看他那张狂样,一把将寅寅腰间的电棍扯出来了。 说实话,我挺想捅他脸上啪啪一顿,只是一合计,这么一来我有点故意伤人的意思,最后一叹气算了 。 我俩把盗匪丢在这儿,又商量着是时候给张队打电话了。 怪就怪在,刚说完这话,我跟寅寅都发现,远处来了几辆警车。我心说这可巧了。 寅寅是不客气,拿着电棍对着盗匪电了几下,让他晕了,我们又一同往警车那里赶。 我们在中途会合了,先下车的正是张队,他看我俩一身狼狈样,急忙问了句:“咋样?嫌犯抓住没?” 寅寅初步汇报下情况,张队真有意思,一听我俩把事搞定了,立马对身后警车一挥手。 这帮同事也懂张队的意思,一时间警灯亮起,甚至警笛还鸣了几下,我心说这啥规矩?这么造势,演电影呢? 接下来全由同事接手了,没我和寅寅啥事了,张队的意思,让我和寅寅先回警局,换身干净衣服,我俩都同意了。 但走之前我问了句:“头儿,你咋这么快赶来了呢?” 张队回答,说他也给专员打了电话,专员对我跟寅寅汇报的情况挺重视,让张队别等了,赶紧召集人手过来。 张队还特意在我面前赞了专员,说他真是神机妙算,我表面上连说对,心里却一顿呵呵,心说这情报是我跟寅寅发现的好不好? 我俩回到警局后,一起去洗了澡,又稍微吃了点东西。我是一点儿要补觉的意思都没有,因为这次是专案,我相信肯定会立刻审问刀疤脸和他同伙的,我要听听,他们供词是什么样的,怎么杀刘哥的,也许还能为女尸案提供啥重要线索。 实际情况却让我失望了。张队他们收队回来后,有同事告诉我,两个嫌犯压根没来警局,直接派辆车送到省里了,这也是专员的意思。 我一合计也对,这俩老鼠精身上背的罪不少。或许是冷不丁一下没精神“寄托”了,我突然累了,还有种累得虚脱的感觉。 同事看我这么一蹶不振,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摆手说不用,歇一会儿就好。 我找个偏僻点的屋子,这样就算明天上班了,也能晚起一会儿,铺好行李后,闭眼睛就睡着了。 我是真睡到天亮了,但具体啥时候就不知道了,反正睁开眼睛时,我发现姜绍炎坐在我旁边。 他正望着我呢,还是那种凝视,可表情有点怪,有种关心的感觉,也有种恶狠狠的意思。 我心说这咋了,他要吃人啊?我是带着一种被吓到的心思,正准备坐起来。 但刚一使劲,我就觉得腰有点疼,那种阵阵的麻意让我一下没了力气,我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姜绍炎回过神,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邋邋遢遢、大大咧咧的,他嘿嘿一笑,让我别乱动,又说:“我看了,你昨天没少打斗吧?伤了筋骨了,但好在没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随后在他帮忙下,我又翻了个身。 我看姜绍炎把上衣脱了,活动起胳膊来,有点莫名其妙,问他:“要干吗?”姜绍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马上就知道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八章 古怪的结案 姜绍炎把手放在我后背上了,我知道他这手有讲究,能直接灭烟头,指头的功夫造诣不凡,但等他开始给我按摩时,我更吃惊地察觉到,这手指简直跟小铁棒子一样。 他也会找穴,专门奔着几个地方去的,还推拿了几下。我对中医针灸这类的理论了解不多,但这真的很有效果。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整个身子从里往外的舒坦,貌似还有一股气在肚里循环一样。 这样持续了一刻钟,姜绍炎累得脑门出汗,也结束了这次按摩,他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不好意思继续这么趴着,赶紧坐起来,跟他一起吸了根烟。 姜绍炎指着我说:“你这身子不行,太弱了。” 我有点不服气,虽说自己不是运动员,但有啥体育项目,比如篮球,我全场玩下来都没问题。 没等我接话,姜绍炎又具体解释,说我这身子去做任务,别说遇到高手了,就是个懂点皮毛的练家子,我也保准吃大亏。 我心说原来他指的这方面,我也不想反驳啥了,但打定主意,上次擒刀疤脸和他同伙,纯属是被寅寅忽悠了,日后还这么来,我绝对跟寅寅绝交! 姜绍炎倒是自己来瘾了,不说话了,往椅子上一靠,闭目沉思起来,等他手中烟快烧尽了,才坐起身,念叨一句:“那东西或许能有用。”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啥,愣愣地看着他,也纳闷他这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绍炎思维大跳跃,又看着我,问了另一个话题:“小冷,你觉得寅寅怎么样?” 我不相信地“啊”了一声,还连连摆手,再次跟他强调:“我俩真没什么。” 姜绍炎嘿嘿笑了,故意凑近问:“真的没什么?” 我发现他的目光挺有穿透力,跟锥子似的,把我内心戳个透亮。我是一下想到我跟寅寅亲嘴的场景了,突然反思,我俩确实没什么吗? 我一时间有点犹豫与结巴。 姜绍炎又说:“寅寅这个丫头,人不错,但这里有点不够用。”他指了指脑袋,明显在说寅寅脑袋笨。 我觉得还是给寅寅说说好话比较好,就摇头开口了,说寅寅智商真的不赖。 姜绍炎很严肃地否定我,还借此上了一课。他说:“人的脑袋啊,里面有智商和情商两种,你看科学家,做些学术研究与探讨很在行吧?但很多人生活上一塌糊涂,甚至出门都穿错袜子,再看那些从政和经商的人,他们为人处世很圆滑,左右逢源,你让他们去解一些复杂的方程式,他们肯定也头疼。寅寅,就属于前者,智商高,情商却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人。” 姜绍炎捏了捏两根指头。 我被他这么一说,觉得真有点道理,寅寅在某些场合的某些表现,明显情商不够用。 姜绍炎留意我的表情,等我看他的时候,他又把目光回避,站起身做了个抻腰舒筋的动作。 我再次被他“吓”住了,他这种姿势,让身子里嘎巴嘎巴直响,甚至也让我觉得,人类怎 么能做出这么违背常理的动作,貌似只有豹子才能办到吧。 姜绍炎打算离开了,还抛下一句话,说既然嫌犯抓住了,他也该回省里了。 我没想到他能走得这么利索,也提了个建议,说副局长和张队他们肯定要送行,也得撮一顿啥的,我到时一定参加。 姜绍炎对我摆手,说以前都孤独惯了,不习惯那种场合,他这么悄悄地走,除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我不知道说啥好,就这么目送他离去了。当然,我也真守口如瓶了,没告诉张队,那天晚上,张队知道专员已经回省里时,也发了老半天牢骚,我就当看热闹了。接下来两天,我又回到正常工作中,每天处理法医那点事。但我打心里觉得还会忙起来的,女尸案的侦破工作还没走到关键点上。 谁知道省里突然来了一份文件,说刀疤脸两人的审讯已经做完,而且证据确凿,一下子刘哥死亡案和女尸案全侦破了,能结案了。 张队是乐得不行了,也屁颠屁颠忙活起来,我听完,却一下子呆在当场。 按文件里说的,刀疤脸两人是兄弟,分别叫李米粉与李元馨,他俩本来是去歌手家盗窃,不料歌手回来了,他俩为了不败露行迹,就偷偷给歌手打了一针,想杀人灭口。可歌手体质有点怪,或许是因为她本身也长期有嗑药的习惯吧,这针让歌手突然癫痫发作起来,死前疯狂地吃自己的胳膊。俩盗匪吓坏了,而李元馨被这么一刺激,反倒把他嗜血的本性也弄出来了,他后来也在歌手胳膊上咬了两口。 至于我提到的另外一个疑点,在解剖室窗框上出现血迹这一块,文件里也有解释,分析是刘哥发疯前不小心弄上去的。其他方面,文件上把它们只归为“检材”了,也算不上是证据。 我觉得这文件有点糊弄人,案子结得也叫一个草率。如果这一切真是刀疤脸兄弟做的,那他们为啥抢完钱财不跑,还再次潜入歌手家偷窃呢?另外刀疤脸的手机也是一个很有说道的地方,那古怪密码,里面代号为x的不明物品,还有刀疤脸他兄弟那晚为啥莫名其妙地喊鬼,等等。 我不相信省里办案是这个水平,最后有一个猜测,省里这么做,或许是在隐瞒什么,可我这么屌丝的岗位,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到“真相”。 我是那种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想为此去追究什么,就压着冲动,把这事放到一边了。 细说起来,我跟寅寅在侦破这两起案子上,也算立了头功,张队就订了一桌庆功宴,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是准时参加了,但寅寅推托身子不舒服,没来。我知道,她肯定耍性子呢,对这两个案子的处理不满意。 张队也没管寅寅,在庆功宴上,就特意指着我说:“这次多亏了小冷,案子才能如此高效地侦破了。” 大家当时都对我举杯,但我急忙接话,说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张队指导有方,也算把这话完美地推回去了。 这一顿饭,张队乐得合不拢嘴,同 事也没少喝酒。等酒席散了,大家一散伙,我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儿了,我没急着回家,溜溜达达的想四下走走。 我本来就是纯属散心,走过两条街之后,上来一股直觉,有人跟着自己。我中途也回头看了看,却没发现异常。 我心里直合计,真要有人跟着,他的目的是啥?难不成是自己工作惹到啥人了?但我哪有仇家? 这次又转过一个拐角,我止步了,靠在墙上等着,想知道一会儿有没有人匆匆忙忙从对面出现。 但少说过了两分钟,连个逼近的脚步声都没有。我带着一股好奇,又从拐角走回去了,往远处看了看。 我发现远处站个人,他没瞅我,只是单单站直身子,面向马路。 虽说只看个侧面,还模模糊糊的,但他的外貌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长发,尤其是挡住额头的特点,明显是姜绍炎嘛。 我心说他不回省里了吗?难道没走? 我大步奔过去了,只是酒劲没过,走这么急还有点晕。 这人没给我太多时间,他又突然一转身子,奔着胡同里走去。我急了,跑起来了,等来到胡同口时,那人又离得挺远了。 他挺有意思,走路还背着手,这又是姜绍炎的招牌动作。 我敢确定了,扯嗓子喊了句:“乌鸦!” 只是我的喊声在胡同里回荡,那人跟没听到一样,依旧不回头。 我怀疑之前跟踪我的,会不会也是他。我对姜绍炎是挺放心的,也不觉得有啥危险,我继续跑,想把他拦住。 只是胡同有点乱,有种蜘蛛网的感觉,我这么一追,他这么一乱走,最后人没拦住不说,我都有点蒙圈了。 等我凭着感觉,彻底走出这胡同时,“姜绍炎”彻底不见了,而不远处是一个让我很熟悉的地方,死去歌手的那个酒吧。 我心说有这么巧吗?省里刚结案,我这刚心里抱怨结案草率,咋又出现一个像姜绍炎的人,把我带到酒吧这儿了? 我又四下看看,觉得他也一定去这个酒吧了,我就奔着去了,钻酒吧里看看。 现在十点多钟,正好是酒吧人气旺的时候,乍眼一看,几乎是满堂彩,桌子上全是人,连吧台还排了一个长龙呢。 我站在门口,没理会服务员的问话,就说自己找人,又挨个儿桌看起来。 等看到一个角落时,我愣了,这桌旁坐的是寅寅,还有另一个陌生男子。 寅寅喝得挺多,半趴在酒桌上提不起精神,而那男子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挺骚,不是啥正经人。 我有个猜测,寅寅跟这骚男不认识,他纯属找机会约炮呢。 我不想寅寅吃亏,先把找姜绍炎的事放在一旁,直奔过去。离近了后,还听那男的说:“妹子,咱们聊聊天认识下,一会儿出去玩玩不?” 我看寅寅是提不起精神回答,我来气了,啪的一拍桌子,还拉着椅子在寅寅身边坐了下来。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十九章 妖虫来袭 我跟这名男子互相看着,他是一脸古怪,也隐隐露出一种责备我的意思。 他喝了一口酒,看架势是壮壮胆,又问我:“兄弟,你谁呀?没看我先来的吗?” 我被他问的特别想笑,不过细细一琢磨,自己咋回答?确实也不是寅寅的啥人。 这时候寅寅帮我一个忙。她醉归醉,也知道我来了,费劲地坐起来,又一下子撞到我怀里了,搂着我喊:“冷诗杰!” 我索性就着我俩这个“暧昧”劲儿,就事论事了,跟男子理直气壮地说:“没看出来吗?我是她男友!” 男子脸有点红了,绝不是酒劲上头了,他结巴一小会儿,又一扭头,说他朋友叫他,先走了。 我心说算他识相,不然还在这儿耍无赖的话,我拿酒瓶抡他。 我也把这事一笔带过去了,又摇了摇寅寅,问她:“喝这么多干吗?”寅寅哧哧地笑了,不让我摇她,说没事。 随后她盯着我问:“冷诗杰,你说当警察是不是特没劲?” 我怀疑她咋了,突然对职业生涯失去信心了?我猜一定是那两个案子搞的鬼,我就顺着往下安慰着说:“案子是省里结的,听我的,别太较真了,以后机会多了去了,咱们一定尽职尽责,维护社会安定。” 寅寅嘘我,只是她这几声听着像催尿似的,我都有些难受了。 寅寅又叹气说:“我以前觉得,当警察很有正义感,但实际怎么样?!对了,冷诗杰!你是学医的吧?” 我连忙摇头,虽说医和法医只差一个字,但差别大了,一个针对活人,一个针对死尸。 也不知道寅寅看没看到我的举动,她又从我身上爬起来,拄在桌子上自顾自地往下说:“算起来我抓过不少凶犯了,有个别的还是连环杀手,一个人杀掉五六个人,可结果呢,他是挨了一个枪子死了,只痛苦两三分钟就痛快走人了。那些死者家属却一辈子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不公平,这种便宜不该出现在这种事情上,那些凶犯应该遭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却一直没有!” 我很仔细地听着,接话说:“古代有,比如凌迟。” 寅寅呵呵笑了,说:“凌迟算什么?看起来很可怕,凶犯是被切得只剩骨头了,但他受刑前后只是肉体痛苦了,在心里想过他的罪恶、赎罪了吗?这有点治标不治本了。要我说,人活着有很多选择,生存却只有两个基础,温与饱,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凶犯,就应该把他们关到铁笼子里慢慢饿死,要么就把他们丢在寒苦之地,只给单薄衣服慢慢冻死,他们在这种煎熬下才真的会悔悟,知道他们犯下的罪恶。” 我觉得寅寅是胡言乱语了,说的怎么都是刑罚方面的事了,这玩意儿都是上头制定的,跟我们没太大关系。 我没法评价啥,就没接话。寅寅又扑到我怀里,带着倦意问我:“冷、冷哥,知道吗?我省里有朋友,听他说,刀疤脸他俩,最后不会是死刑,最多是个无期,可笑吧?” 我被刺激到了,也反问了句:“什么? ”我真不知道省里怎么想的,为何会给刀疤脸这连环杀人凶手这么轻的刑罚。 可等我看着寅寅时,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我特想把她弄醒了追问,不过想想算了,她能睡不挺好吗?等明天醒酒了,啥烦恼都没有了。 我也不在酒吧待了,背起寅寅往外走。 只是我这做法让很多人误解了,他们都看着我起哄,还有人吹两下口哨,喊“捡尸啦”。 “捡尸”这个词我听别人说过,说白了就是在酒吧把烂醉如泥的女子带到酒店开房。我是真没这想法,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这期间也有人特意跑过来,拍我肩膀啥的,我闷头最快速地离开了。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想送寅寅回家,只是我光记着寅寅住在秀月小区,具体哪栋楼就不知道了。 我没法子,让司机先开车,我趁空掐人中,把寅寅弄得稍微醒了。 现在的寅寅太闹了,告诉我具体楼号了,又要挠我。赶巧的是,这期间我还接了个电话,是孙佳的。 她问我今晚有没有空,去她那儿坐坐,还说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我有啥信。 我今晚都喝了一顿酒了,另外还得送寅寅,没这个心情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寅寅家住顶楼,这把我累的,背着她上楼,最后腿都软了。等开门时,我都蒙了,还摸自己的兜找钥匙呢。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了,心说不对,这不是我家。但刚才这么一弄,我发现兜里有个小塑料包,印象中,我可没这东西。 我先顾不上,又从寅寅身上找到钥匙,把门打开。等放她平躺在床上了,坐在床边吸根烟缓缓时,我又把这小塑料包拿出看看。 这玩意儿跟方便面调料包差不多大小,里面有一截树枝,这树枝挺一般,但中间多了一个黑圈。 这黑圈全是一个个小黑粒围出来的,我有经验,认出来了,是虫卵。只是我火候未到,也不知道这是啥虫子的卵。 我想挠头,心说它怎么来的呢?我想来想去,就一种可能,是我背寅寅时,酒吧哪个客人塞给我的。 我心说这怎么个意思?他是卖虫子的?专门推销虫卵?这一小塑料袋就跟传单似的,让我先试着养? 可他怎么知道我养虫子呢?我琢磨不明白。 这事让我觉得不严重,就没太较真。我又看着寅寅,她喝醉了,其实挺需要人照顾的,但我不能留下,不然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 我不打算多待,给寅寅床头放了杯热水,就悄悄离开了。 我走着回家的,进屋时很累了,我也就洗个澡,躺下睡了。这一晚上没啥事,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被疼醒了。 我觉得肚子上有一个点很疼,还是从外往里。我心说咋回事?顺手摸了摸。 这下可好,我摸到一个硬壳,它还能动,劲儿很大,嗖的一下往外逃。 这我能让吗?赶紧发力,也一下把它抓住了。等坐起来把它举着一看,我愣住 了。 这是个有半个指头那么长的大蟑螂,浑身通红,爪子在空中乱蹬,嘴巴还一张一张的,似乎想咬我。 我心说邪门了,这种祖宗辈的蟑螂从哪儿来的?我家以前遇到的蟑螂全是小个头的,而且都胆小,也不会爬我身上乱咬啊? 大蟑螂看我不放它,还急眼了,从尾巴上哧地喷出一股水来。这下把我惹到了,心说它有种,老子摔死它。 我就势要往地上撇,但这么一来,我也抬头四下看了看。我吓得“哇”了一声,这蟑螂没撇出去,还脱手了,正巧掉在我肩膀上了。 我根本不坐着了,飞速地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身子乱打乱拍。那大蟑螂害怕,嗖嗖跑了。 可让我更恶心的是周围的环境,我的床上还有四五只大个头蟑螂,全趴在被子上,另外地上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蟑螂,黑乎乎的,看着直瘆人。 我又去客厅看看,发现更奇葩,虽说这里的蟑螂没卧室多,但玻璃柜子里趴着一个大蜘蛛,有小橘子那么大,把我那些蚕全咬死了。 我使劲掐了掐大腿,知道这不是梦,我怀疑我家咋了,为何成了虫子窝? 我就是个业余养虫子的,对昆虫学没研究,根本搞不懂它们咋来的,但我很在乎它们咋没的。 我也不能用鞋拍,不然就这虫子量,我拍到上午都拍不完,我一发狠,随便找身衣服,也不管搭配不搭配的,穿好了就下楼了。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我进去后跟无精打采的营业员说买东西。 她挺逗,也不问我买啥,拿出一副我懂的样子,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一盒毓婷。 我被气笑了都,摆手说不是,我要杀虫剂。 估计我是第一个这么早风风火火到她店里买杀虫剂的,她都听愣了。但我跟她有啥好解释的,尤其最后她都有点鄙视地看我了,估计一定以为我家脏,我生活邋遢呢。 我不管了,握着杀虫剂往回跑。我是真不客气,关好窗户,把这一瓶药全喷光,又把门一锁,自己坐在走廊里吸烟。 我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估计差不多了,又开门进屋,开窗户放气,打扫战场。这一下子,我收获真不少,足足收集半纸篓的死虫子。连我这个养虫子的都觉得恶心了。 我又开始换被单,没想到刚忙活起来,有人敲门。 我心说这么一大早谁过来找我?我急忙跑过去开门,意外的是,来的是孙佳。 我本来想问她啥事,她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嗖嗖往我家里跑,客厅、卧室、厕所,都找遍了。 我心说她干吗?就问了句。 孙佳没好气地反问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旁边是不是有个女人?” 我顺着这话点点头,但又一想,不对,她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谁知道孙佳啧啧几声,指着我新换的床单说:“行啊,昨晚在这睡的吧?还离开得挺早。说说吧,风流几次啊?连床单都换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章 活尸再现(一) 孙佳绝对是想多了,而且这么早找我,意图很明显,是来抓奸的。 我想用事实说话,就告诉她,换床单是因为上面爬了一堆虫子,我也把纸篓拿起来给孙佳看,又说屋里刚打完药,不信闻闻,还有杀虫剂的味道呢。 孙佳根本不看纸篓,她闻了闻后,竟又呸了我一口,说这哪是杀虫剂,明显是香水味。 我心里急得都要发怒了,心说这杀虫剂也是的,咋非得带着一股又香又甜的味呢? 我还想说话时,孙佳喊了句“等等”,走过来从我上衣上拽下一根长头发。 她把头发抻直了,说:“黄色的?呦!还是个金发女郎!冷诗杰,你这色狼艳福不浅嘛。” 我知道这头发是寅寅的,一定是昨天她喝醉靠在我肩膀上时留下来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废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一时间没反驳,孙佳倒更怪我了,几乎吼着说:“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亏我昨晚还想做好吃的给你呢,你这个缺德玩意儿,老娘……老娘带刀了,我杀了你。” 我一听刀,敏感了,心说她是啥都敢干,要跟我拼命啊?我不想惨剧发生,看她真往兜里摸,我赶紧跑过去想拦着。 但孙佳跟个兔子似的,太机灵了,左躲右闪把我避开了,又趁空拿出钥匙链来,上面挂着一个指甲刀。 我算知道这“刀”长啥样了,孙佳也没说错,这确实是一把刀。只是用它怎么杀人?剪肉吗? 孙佳比画几下,也发现自己太逗了,她又四下一打量,发现门口的鞋柜了。 这鞋柜没门,一共三层,我平时穿的鞋全放在这上面。她可好,蹲在一旁,双手紧倒腾,把这堆鞋当武器全撇了过来。 这把我砸的,而且我发现了,孙佳平时卖烧烤,估计是穿肉串和切肉块练出来了,胳膊有劲儿,鞋打到身上真疼。 反正我左躲右闪老半天,我的鞋也全进客厅了。 孙佳最后忍不住哭了,捂着脸跑了。出门时,还对着入户门狠狠来了一脚。 我头次看到孙佳发脾气,发现她的脾气真狂暴。我也想过追出去拦着她,但我怕她在气头上,我傻兮兮过去,不得当街挨打吗?另外看看时间,也快上班了,还有一堆案子没处理呢。 我纠结一番,心说算了,让孙佳消消气再说。 我又带着很强的压抑感,把家里收拾一下,穿好衣服离开了。 在上班路上,我也给寅寅打了个电话,我怕这丫头还没醒,问她咋样。 寅寅接了电话,只是嗓子有点哑,说没事,还特意谢谢我。我觉得这句谢谢,分量太重了。 但不能怪寅寅,我又说几句,就把电话撂了。这样一晃到了中午,本来我跟小凡收拾下准备去食堂呢,但突然间来案子了。 这是一起斗殴杀人案,在一个饭馆发生的。张队意思,我跟小凡一起去趟现场。 这是正事,我和小凡没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也立刻带好家伙,坐上警车跟大部队出发了。 来到这个饭店时,不得不说,我都看愣了,哪有饭店的样子?简直就一垃圾场兼人间地狱。 桌椅凌乱不堪,满地的玻璃碴子与血迹,有几个鼻青脸肿的人都站在一边接受民警的盘问,这就该是闹事者,另外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他死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还得采集指纹、收集鞋印、分析血迹啥的,务必想办法把凶手找到,可这种案子省事多了,凶手就在这些闹事者当中。 我只是初步拍了几张照片,就带着尸体,跟小凡提前撤离了。我们要去做尸检,还是在老地方——殡仪馆。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而且死了没多久,尸僵还没怎么形成呢,我断定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以前。他的脑袋上,分布很多钝创,一看就是被酒瓶子和椅子打出来的。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脖颈上有环形索沟伴擦伤,明显是被人从背后下手,勒出来的。 我结合他的尸表现象,初步有个想法,脖颈的环形索沟就是致命伤,也就是说,这人是机械性窒息。 但光凭这些,还不能下结论,也不排除他天生有疾病,被这么一勒犯病了。我让小凡打下手,给尸体做腹腔解剖,看看他心肺表面有没有出血点。 没想到刚把死者肚子拉开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本来让小凡拿手机看看,要是张队的,就让他接一下。 但小凡告诉我,是孙佳打来的。我一合计,接了吧,好不容易能跟她聊聊。 我就停下手头工作,小凡举着手机,贴着我耳朵。 我以为孙佳想开了,要跟我和好呢,谁知道接通后,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啊,一上午了都不找她,是真不把她当回事。 我被气得想笑,心说这小娘们儿是不是彪啊,我干啥工作的,她也不是不知道。 我压着性子解释几句,但孙佳说我找借口,又一顿念叨。小凡离我近,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扑哧笑了。 我看了看小凡,心说这小子,这叫什么,幸灾乐祸吧?难道就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等着吧,他以后要是跟对象闹别扭,我肯定在旁边敲锣打鼓。 这样过了一会儿,孙佳终于放过我了,还把电话很不客气地挂了。我叹了口气,依旧强作镇定地把尸检工作弄完。 等回到警局时,下午三点多了,我还没吃饭,但一点都不觉得饿,估计是气饱了。 小凡抽空出去填饱肚子,我就干坐在椅子上寻思,心说人点背,放个屁都能崩出屎来,自己最近是咋了? 但我也试着想些开心的,不断安慰自己。赶巧的是,没多久寅寅又来了。她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心说她叹个什么气啊?我就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我的长相很大众,这么一愁眉苦脸,看着更屌丝,寅寅看我不爽,说了句:“你干 吗呢?我求你办个事。” 我知道肯定是正事,也没啥逗乐的心思了,又问她咋了。 她说抓回来五个嫌犯,倒是都承认参与斗殴了,却没人承认杀人。她还拿出一截麻绳给我看。 这上面沾着星点的血迹,明显是凶器。我知道这种皱皱巴巴的绳子,在上面很难套出指纹来,但细细找找,能发现皮屑,化验一下,也很可能揪出凶手来。 只是我们这小城市没那么好的设备,这种化验也要送到省里。这种小凶杀案,我们要麻烦省里,有点掉价的感觉,而且一来一回,既耽误时间又耽误成本。 寅寅让我想招儿。我本来就闹心,还让我动脑,这不折磨人吗?我本想拒绝的,但突然想起一个事,我让她等等。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组照片,都是死者的,我盯着他脖子看了看,比画几下,对寅寅说:“这个环形索沟,左侧比右侧要深,这说明什么?凶手是左撇子,反正审讯这么久了,嫌犯也都饿了,给他们弄点盒饭吃,接下来咋办,你懂的。” 寅寅嘻嘻笑了,说:“冷哥,你真行。”她也不多待,这就要起身。我是突然有个想法,把她叫住了。 寅寅问我:“干吗?”我说:“我都帮你一个忙了,你也该回报一下。” 我让她把车钥匙交出来,今晚上要借她的吉普车用一用。 我这么想的,晚上开车找孙佳去,带着她兜兜风,逛一逛,用这种方式散散心。不然我这一个几乎没感情经历的木头疙瘩,也想不出别的浪漫的事了。 寅寅挺大方,当场把钥匙递给我了。 我继续熬着等下班,只是我能准点下班才怪呢,而且今天任务超重,等十点多钟了,我才弄完。 我急忙收拾一下,给孙佳打个电话,但这丫头一顿拒绝,弄得我最后都烦了。 我一合计,得了,去烧烤店找她吧,只是开车赶到了一看,烧烤店压根没开张。 光凭这个,我意识到孙佳真伤心了,估计晚上也没吃饭呢,我也知道她家住哪儿,就买了快餐,另外拎了一瓶红酒,继续奔向她家了。 她家住在三楼,我拎着吃的喝的站在门口时还琢磨呢,她可别不开门或不在家。 但实际上,我刚敲一下,就发现这门开了个缝,明显没锁。我心说邪门了。 我又慢慢打开门,对着里面喊了句:“孙佳?” 有个人回我了:“谁?”只是这声音太冷太哑了,跟电视里那种鬼声似的,我听得出来是孙佳的没错,但还是整个后脊梁骨发凉。 我稍微缓了缓,回话说:“是我,冷诗杰!” “啊!是你,进来吧!” 我又急忙往里走。可屋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我随手要开灯,但拨弄两下灯的开关发现,压根没反应。 孙佳似乎知道我在干吗,疯子一般的嘻嘻笑了,又说:“我怕光,把电掐了,这样不挺好吗?你找我干什么呀?”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一章 活尸再现(二) 孙佳这样绝对不正常,我钥匙扣上正好有个小手电,是装饰物那种,虽然没啥强度,但也能凑合照亮。 我赶紧把它拿出来。凭声源能断定,孙佳是在客厅说话的,我就用小手电对着客厅照了照。 这场景让我看呆了。客厅中间摆着一个椅子,孙佳坐在上面,只是她背冲着我。 我立刻想起女尸案了,心说现在这一幕,不就还原那个案发现场了吗?我紧张地心怦怦直跳,但还壮着胆说:“妹……妹子!你别开玩笑啊。” 孙佳不正面回答我,反倒说:“冷诗杰,你过来,今晚上你要啥我都给你,包括我身子。” 这话要在平时,肯定让我兴奋老半天,但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我也不是冲着这话去的,皱着眉,都有点防范的意思了,一小步一小步往那儿走。 这样离得挺近了,孙佳突然垂下一只胳膊来。我看得清楚,这只胳膊上全是血,虽然没少块肉,却有牙印。 我吓得站住了,没等缓过劲呢,孙佳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扭过头。 我脑袋里跟打过一道闪电一样,咔嚓一声,甚至连手里拿的红酒和盒饭全扔地上了。盒饭倒好说,那一瓶酒彻底洒了,让原本就恐怖的客厅更染上一层血色。 孙佳嘴上全是血,她还冲我做鬼脸,吐了吐舌头,那舌头更不用说,还有一条血线挂在上面。 我心说这就是活尸人吗?案子又出现了。我一时间根本没别的念头,只意识到危险了。 我吓得扭头就跑,只是已经晚了。孙佳嗷的一声,跟疯狗一样扑过来,一下把我抱住了,还对准我后背就咬。 她咬得挺正,隔着衣服啃到肉了。那股钻心的痛让我忍不住直哆嗦。但我也不能干挺着,使劲一扭身子。 真要感谢我的衣服,挺厚挺硬也挺滑,这么一使劲,孙佳没咬住,我后背这块肉从她嘴里出来了。 她只能干咬着衣服,来回扭着嘴巴撕扯。 我是背着孙佳的,挣脱不开,但急中生智,我把衣服脱了。不过这么一来,我又不想逃了。 我想过,不管孙佳这一天遇到啥事了,她还活着,我怎么说也要救她,带她去医院。 我就一扭头,正面面对她。孙佳还真疯,她嘴巴咬着衣服不松,又扑向我了,还用指甲使劲挠我。 她手指甲长,弄得我衬衣上“哧哧”全是响声。我顾不上这个,用手掌对着孙佳脖子切了几下。 我是没学过的,所以切得有点歪,第一下让孙佳一个踉跄,第二下才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我急忙抱着她,让她不至于滑落到地上,又四下看了看。 这屋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有别人,尤其是凶手,不然孙佳刚才抱我时,他肯定会出来的。另外孙佳的状态不咋好,不能再拖了,我一合计,就没对屋子做彻底排查,赶紧背着孙佳走人。 我拿出最快速度往楼下走,只是孙佳住的地方环境不太好,是栋老楼,楼梯破旧不堪,有的地方还都缺一块。 我在奔向二楼的时候,孙佳竟然醒了,她突然晃悠起来,要挣脱我。 这下可好,我被这么一闹,脚也踩到一个缺口上了,我身子一失衡,带着孙佳一起往下滚。 二楼的楼道里还放着一排砖头和一堆沙子,估计是装修用的,我算点背到家了,一下子跟王八似的趴在沙子上了。 我身子跟散架了一样,不过没就此歇着,用舌头顶上牙床子,借着这股劲儿爬了起来。 孙佳就在不远处侧歪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 我晃晃悠悠靠过去,想把她扶起来,问题来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死,会不会突然睁开眼睛对我来个天女散花。 她事先手里都握着沙子,也幸亏我闭眼睛快,不然这一把沙子,能让我废了。 孙佳又来劲了,她掐起我脖子来,还嘴巴大张着,想往我脸上凑。我不得已,用了一个鱼钩手。 这是我们当地一个叫法,其实不是什么武术招数,说白了,只有小孩子打架才用到的。用几根手指头,伸到对方嘴里,钩住对方腮帮子。只要把腮帮子勾起来,对方就咬不到了。 我用这招一时间倒是压制住孙佳了,她挣扎了几下,也没靠到我面前来。 我另一只手四下乱摸,找到一块砖头。 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但现在我管这个?再说眼前这位还是女人吗?简直就一狂暴兽。 我用砖头对着她脑门狠狠来了一下子。孙佳翻了翻眼珠,又晕了。 这次我学聪明了,反正孙佳衣服都是血,也都脏了,我就从上面撕下一个布条来,用它当绳子,把孙佳双手牢牢绑住了。 这样我才放心地继续背着孙佳下了楼。 吉普车就停在楼门口,我赶紧把孙佳弄到副驾驶座位上,自己又坐到正座上,打火准备走人。 可刚开出一小段去,我就听车顶上砰的一声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样。 我吓得停了车,抬头看看,可什么都看不到。我还心说呢,难道有人丢垃圾吗?但不至于啊。 我又想起一个事,以前我跟寅寅去歌手家时,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寅寅车里有个小锤子,是买车保时赠送的,虽然正常用途是在危难时刻砸玻璃的,但我也把它武器一般地握在手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车门打开了,一个猛子蹿出去,又站直了往车顶上看。 上面什么都没有,但细瞧之下,我留意到,有一个地方有点“大鼻涕”。 这在意料之中,但也有点打击到我了,我不相信地用手摸了摸。这时候我脚脖子凉了一下。 怎么说呢,像有只手摸着一样,我一激灵,都快跳起来了,赶紧低头看看。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有点想抓狂的意思了,但看着车里坐的孙佳,我又一咬牙,抛开所有杂念,坐了回去。心说,就算天塌了老子也不下车,赶紧开车离开。 在小区里不好走,路窄不说,路边还有别的车,我车技很 一般,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不把别人的车刮到。 等上了主路,我知道可以适当松快一下了,就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我要告诉张队,这案子还没完,尤其让他快点派警察过来,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要找到点证据。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通了。我等张队喂了一声后,立马抢话,让他啥也别说先听我说。 可没等说几句呢,我无意间地往车里倒车镜上一看,吓得哇了一声,还让手机从手里掉下去了。 我看到后车座上坐着一个人。他有婴儿般那么大吧,外面套着一个袍子,微微低个头,看不到具体啥模样。 估计是被我叫声刺激的,他又稍稍晃了晃脑袋,就好像在证明给我看,他是活的,不是木偶。 我一下子六神无主了,这车也没法开了,整个往路边冲上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车奔着电线杆子去的,就急忙踩刹车,最后还打了下方向盘。这车是撞偏了,不过也让车头有些变形。 我没受啥大伤,顾不上别的,急忙扭头往后看,但车后座上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刚才眼光,正琢磨接下来咋办呢,却发现孙佳又醒了。 我猜她现在这德行,一定是神经系统有啥问题了,比正常人要敏感,也不易昏睡。 她瞪个眼睛阴森森看着我,还龇牙,我以为她又要咬我,就赶紧做好搏斗的准备。谁知道她突然一转念头,别看双手被绑着,但还能打开车门,先逃下车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疯子满街跑吧?急忙跟下车,这么一耽误,孙佳已经横过马路了。 这时候马路对面来了一辆出租车,这出租也真横,开得飞快,司机看到孙佳要过马路,按了按喇叭,没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我估计这司机也没想到孙佳敢跟车抢道儿,这下可好,砰的一声响,出租车把孙佳刮个边撞倒了。 孙佳咕噜咕噜地滚出去挺远。我本来心里一沉,心说完了,孙佳还是难逃一劫。可像反驳我一样,孙佳哆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了,摇摇晃晃地还能往马路对面逃去。 我忍不住喂了一声,想让孙佳停下来,另外脚上不耽误,依旧奔着追过去。 但出租车司机这个畜生,他下车了,还拎个棒子,拿出一副特别横的架势,对我喊了句,“给我站住!怎么回事?你朋友把我车刮了,你们想跑吗?” 我本来没想理他,他却赶在前面把我拦住了,还推了我肩膀一下。 我知道这种人纯属无赖,他咋不说他把人撞了呢?而且这一晚上,我连惊吓带压抑的,已经很难受了,这次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骂了句娘,狠狠抽他一个大嘴巴,看他还想抡棒子,我一掏兜,把警察证拿了出来,对他一举,吼着说:“警察办案!你给我配合点!赶紧打电话给我同事!叫他们火速支援!” 司机彻底愣了,我趁空把他的棒子抢了过来,权当一个武器吧,又推了他一下,让他快点行动。接着继续去追孙佳。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二章 恐怖来客 我曾经追过“姜绍炎”,当时进了一个胡同被绕蒙圈了,这次我又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孙佳是朝着一个巷子跑过去的,还踉踉跄跄钻进去,我跑到胡同口,发现孙佳都没影了。 我气得想乱蹦,最后也真无奈,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我打定瞎猫撞着死耗子的主意,四处乱走,看能不能遇到孙佳,这样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发现这么“玩”下去不行。 我又试着喊了几嗓子:“孙佳,孙佳,孙……” 我最后卡壳了,因为有个声音突然传出来,打断了我。它太恐怖了,是一顿咔咔咔的磨牙声。 我觉得浑身上下的肉都紧绷绷的,心说这下好了,女尸案那些看似没头绪的疑点,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我能品出来,磨牙声是从前面右拐的地方发出来的,我使劲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又举着棒子,步步为营地走过去。 转弯后,我看到墙角躺着一个人,还把上衣盖在脸上了。他一动不动的,好像一具死尸。 我一点点走近,又用脚踹了他一下。我只是想验证下,这人到底是活是死。 我这一脚力道不大,也不可能把他踹受伤了,但他突然坐了起来,把上衣扯下来,盯着我问:“你干啥?” 我看他蓬头垢面的,明显是个乞丐,另外他这言语也表明,这人挺亢奋,精神上有点小问题。 我压着性子问他:“刚才我听到磨牙声,是不是你弄的?” 这人来气了,说什么磨牙声,滚一边去,老子还想睡觉呢。 我看他还动了动拳头,似乎要打我。我也把棒子举起来了,这样随时能抡下去,来个先发制人。我俩这么僵持着,我又强调一句,说我是警察,让他配合。 可他一听这话,反倒来劲了,一顿瞎念叨,说他恨的就是警察,什么狗屁东西,他一个残疾人,想找个工作或者有个保障,警察不管,半夜想睡觉,警察却来瞎搅和,还怪他磨牙打呼噜。 我敢确定了,这人有病,再者说,他找不找工作,是社会保障那边的事,跟警察有半毛钱关系? 正巧这时候,远处又传出来咔咔声了。虽然我听得又是一激灵,但也知道跟这乞丐没关系了。 我不跟他较真,也没说话,扭头走开了。 这次我转到的胡同里特别黑,也特别寂静,我只能一点点往里走。 我的脑神经绷得紧紧的,尤其中途踩碎一个玻璃片时,我还被吓了一大跳。等这么慢悠悠地快穿过整个胡同时,前面出现一声婴儿哭。 哇哇的,持续时间很短,很快也变得特别闷,就好像嘴被塞住了一样。 这种声音绝不是孙佳的,我一下联系起来了,从倒车镜里看到那个穿袍子的小人,一定是他发出了这种婴儿哭,也是他发出的磨牙声。 我不想让他跑了,虽然不知道这小人有啥厉害的地方,能让歌手和孙佳都变得疯疯癫癫吃自己胳膊,但我管不 了那么多,双手使劲握了握棒子,又跑着冲出了胡同。 这胡同前面是一条小马路了。我还担心自己跑出去的一刹那,那小人会偷袭我呢,但眼前的情景让我惊讶。 这里有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个人。他带着头盔,穿着一件风衣,我看不准他的长相与身材,他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盒子和一个小黑兜子。黑兜子里鼓鼓囊囊,还偶尔动一下。 他冷冷看着我。我根据他的摩托,把他认出来了。 这是军用摩托,跟姜绍炎的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他咋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就问了句:“乌鸦?” 他不理我,低头打火,一下子把摩托开出去了。 这摩托我也坐过一次,但此刻却很邪门,一点马达声都没有,另外排气筒里竟然喷出一条火舌来。 这么说绝不夸大,这火舌少说有一指来长,在它的推动下,摩托瞬间加速,跟一支箭一样,一眨眼间就离我远远的了。 我呆住了,失神之下,连棒子都松开了,任由它落到地上,脑门也吓得溢出了汗。 我突然意识到,这摩托何止是军用这么简单,它明显是改装过的,有很先进的防噪音功能,另外排气筒简直神了,能喷火舌,岂不是一种高端助推器吗? 他背的那条长盒子,里面肯定是枪了,而那黑兜子里的东西,就该是我要找的小人了,也就是活尸案的罪魁祸首。 姜绍炎为什么会带着小人离开,难道说这些案子都跟他有联系?那小人是他的宠物?我想不明白,却知道这里的严重性了,也恍恍惚惚明白了,为啥省里把这案子结得这么草率了。合着是姜绍炎在作祟。我对姜绍炎的好感全没了,退后几步,一屁股靠着墙角坐下来了。 我整个脑袋快短路了,就这么愣着,不知道这案子要咋破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蹲在我旁边推了我一下,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说别过来,不过我也借此回过神来。 我看清楚了,是寅寅。她看我这德行,还用拳头打我胸口一下问:“冷哥,你怎么了?” 寅寅算是我知己了,我特想把现在知道的一切说给她听,但也有个念头硬生生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姜绍炎的事,决不能提,他的背景不简单,多一个人知道这种秘密,多一个人有危险。 看我盯着她没说话,寅寅又问:“我今晚值班,刚才有个出租车司机报警,说这里有警察破案,需要支援,等我带着同事赶过来一看,我的吉普车都撞到路边了,我就猜到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被逼得也不能啥都不说,就专挑孙佳的事讲了讲。饶是如此,寅寅还听得直皱眉,念叨说:“竟有这事!” 随后她用对讲机呼叫一下。其他同事也都分布在胡同中,被寅寅一说,很快有人发现孙佳了。 我跟寅寅一起奔着这个方位赶过去,只是到现场后,我又有种闭目逃避的想法。 孙佳躺在一个角落里, 双眼瞪得大大的,嘴里又是血又是白沫的,身体也挺着,一看就知道已经咽气了。 我还是脑袋很乱,索性抱着头蹲在一边不说话。寅寅对其他同事说了说,大家都知道我跟孙佳的情况了,寅寅赶紧给小凡打电话,让他赶过来处理现场。 孙佳的尸体肯定要尸检的,也要解剖,但这活不适合我来做了。寅寅的意思,我啥事都别管,包括她的吉普车。她会跟张队打招呼,让我这两天在家好好歇一歇,养养精神头。 我本来不想离开同事,甚至不想离开警局,怕姜绍炎对付自己,但又一想,如果姜绍炎真有这念头,刚才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杀掉,何苦留着我呢? 我最后掂量一番,还是回家吧,至少家里没人说孙佳和案子的事,我也能耳根子清净一下。 我呆呆地拦住一辆出租车。只是我这身行头,让出租司机有所怀疑,他还问了句:“哥们儿,你带钱了吗?” 当然了,打车都是小事了,这一路也没遇到啥风波,等我上楼开门进屋了,却发现怪事又来了。 我家又成了虫窝了,门口都挂上蜘蛛网了,亏得我及时低头,不然肯定粘一脑袋。至于客厅和卧室就更不用说了,尤其床上,趴着足足七个大蟑螂。 我心说这七个蟑螂干吗?在我床上结拜当葫芦娃吗?我一下子来气了,不管什么床单不床单的,拿起扫把,对着这些带壳的“畜生”一顿猛拍猛打,最后一伸手把床单扯了下来。 我找个板凳,坐在上面连吸闷烟,这么缓了半个钟头,我来个顿悟,心说家里这些虫子明显有个规律,客厅少卧室多,而卧室床上更是它们理想的集聚地,难道说我的床有啥古怪了? 我上来一股劲头,把床垫和床板全掀开了,露出下面的床柜来。 我只是自己住,尤其一个当法医的,也不怎么花钱买东西,这床柜下面几乎是空的,所以掀开后,我一目了然地发现了问题。 这里多了一个小锦囊,也就巴掌那么大,上面爬的全是蟑螂。 我印象中自己根本没这东西,我就伸出扫把,把它扫过来,拍了两下,把上面虫子全轰走了。 我把锦囊打开,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鼎,做得很精致,很像历史书里提到的司母戊鼎,只是它不是铜做的,外面密密麻麻分布着一个个小黑块,这种材料我没见过,摸起来也觉得特别光滑。 我发现自打小鼎一出现,有个不知道在哪儿潜伏的大蟑螂,突然张开翅膀,飞着扑到小鼎上了,还铆足了劲儿往鼎里爬。 这我能让吗?赶紧来个弹指,把它弄飞了。 我知道虫子这种东西,在某些感知方面比人要强,比如地震啥的,它们都能提前感应到。 我猜测家里之所以多出这么多虫子,一定跟这个小鼎有关系,难不成这是个宝贝?另外我也联系起一个事来,我跟寅寅擒住刀疤脸时,他手机里不是有一个关于未知物品x的资料吗?从尺寸来看,x就是指的这个小鼎吗?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三章 诡异来电 我捧着小鼎,想起了很多东西,甚至有种直觉,之前遇到的所有疑点,全部都是围绕小鼎展开的,如果这小鼎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了,这些怪事就真相大白了。 可我对这个小鼎是一丁点儿都不了解,另外也合计着,它到底怎么来的。 我猜是有人偷偷把它放到我家中的。记得有一晚我家里出现很多怪状况,又是窗户突然开了,又是山蚕满地爬啥的,会不会说,小鼎就是那一晚到我家的呢? 我再深一琢磨,把这想法否了,因为这鼎能吸虫子,那一晚变故后,我家没什么大变化,反倒从这两天开始,虫子猛然增多了。 我身边的人,在这两天有变化的只有姜绍炎,他离开我们回省里了,先不谈论他到底走没走,但只有他跟这件事巧合。 我现在最怕提到姜绍炎了,总觉得他跟恶魔一样,我又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姜绍炎的电话。 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质问一下,不过脑海中又出现另一个念头,告诉我一定要熬住。 我最后被这两股念头弄得脑袋快炸了,另外也真有点害怕了,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抖。我一叹气,强忍着把手机揣回去。我又想起一件要紧事要办。 我也顾不上睡觉了,把小鼎带着,嗖嗖下了楼。我家有地下室,里面放着一辆自行车。 最早参加工作的时候,我还骑自行车上班呢,只是遇到刮风下雨啥的就很麻烦了,我就渐渐舍弃了它,但不管怎么说,它还能用。 我骑着它往郊区赶。我知道个地方,那里全是坟串子,也都是无人认领的荒坟。我想在那里挖个坑,把小鼎埋了。毕竟它太邪乎,不能留在家中。 夜里这种有坟串子的地方很吓人,放眼一看,全是墓碑。我把自行车停在外面,自己走进去时也很小心。我都不敢想,这时候要突然出现一个老头,蹲在坟前咔咔刻墓碑,我会有什么反应。 好在走这几步道,除了风吹得我身子有点冷以外,没有别的状况。 我找了个离马路不远不近的坟头,它旁边正好有一处空地,我就对着坟主拜了拜,又找个树枝,蹲在一旁挖起来。 这小鼎不大,我用不着挖多深的坑。估摸过了一刻钟吧,我把这坑弄好了,也累得有点冒汗,但这么一冒汗,反倒让身子暖和了。 我把小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四下看了看,找几个关键的参照物做了对比,把这里的位置精确下来,给以后取鼎留一手。 我又点根烟吸了两口,想动手埋土,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调的震动,嗡嗡地闹个不停。 我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无法显示,我记得有个国外的同学,他给我打电话就是这情形。 我还心说呢,难道同学找我了?我这边是半夜,他那边不正好是白天吗?只是他找我能干啥? 我又不能耽误,不然等他挂了,我没法打回去。我就暂停手里的活,接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静静的,过了几秒钟吧,有人笑了,随即发出了一个亲嘴的声音。 我愣了下,我同学很正经的,不可能这么逗我玩。我觉得不对劲儿了,又喂喂几声,可对方已挂了电话。 我望着电话稍微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后我都想骂人了,我以为是姜绍炎呢。心说那个老不正经的,今晚遇到他时没把我杀了,咋现在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呢? 另外被这么一刺激,我又想起个事,也怪自己这一晚太糊涂了,竟把它给忘了。 姜绍炎也看过我爹,而且还说了一堆古怪的话,当时我还害怕有别人害我爹啥的呢,现在一想,最恐怖的不就是姜绍炎吗? 我也顾不上埋土了,赶紧撒丫子往外跑,找到自行车后,骑着就往五福精神病院赶。 我不想再拖了,就今晚,我要带着我爹逃跑。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中国这么大,我找个犄角旮旯一躲,反正自己也懂点医学的东西,随便去哪个小诊所找个工作,哪怕去宠物馆当个兽医也行吧? 我这一路蹬得飞快,最后赶到精神病院下车时,这两条腿还总想绕圈呢。 现在这时间,精神病院都关门了,只有值班的,原则上是不让外人进的,不过我也耍滑了,又用了警察证。 看门的老大爷好糊弄,一看我是警察,没管那么多,就放行了。 我也记得我爹住哪个房间,直奔而去的。只是当我刚推开房门时,发现这里除了我爹以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别看他也穿的是病服,但一点有精神病的样子都没有。他也真机灵,我一推门他就醒了,还一下站起来,把我先挡在门前,用渐渐逼近的方式,把我又逼出病房了。 他问我:“你是谁?” 我看他留了一个小寸头,方方正正的大脸盘。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脖子和胸口。他脖子真粗,几乎跟腮帮子一般齐了,另外他胸口上的肉鼓鼓囊囊的,把病服都撑起来了。 这是武把子的典型特征,而且论身手他肯定还是武把子中的精英。 我猜这人是姜绍炎请来的保镖,美其名曰,保护我爹安全的。 他看我不回答,又不客气地喂了一声。 我本来想撒谎,又觉得这武把子很精明,我这点小谎骗不过他,最后我心一横,索性说实话了。 我指了指病房,说那里躺的是我爹,我是他儿子冷诗杰,有急事找他。 武把子不信,又问了一句:“你说你是他儿子,有什么凭证吗?” 我气得想笑,心说眼瞎是不?我特意指着自己脸问他:“这就是凭证,我跟我爹长得不像吗?” 他又扭头看看,做了个对比,“啊”了一声,点头认可了。 我趁这工夫赶紧绕过他,走了进去。本来武把子也要跟进去,但我试探一下,故意拦着他,说我跟我爹有秘密事要谈,让他回避一下。 本来他要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但武把子真给我面子,一摆 手,自行出去了。 我赶紧把门反锁了,又把我爹摇醒了。我爹倒是一睁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坐起来后还问呢:“小冷,你这么晚来找我?” 我看他一言一行,觉得老爷子的病情貌似又好转了。我不想耽误,还走到窗户前,往下瞅瞅。 这里是三楼,我跟我爹从这里逃走,有点难度,我又四下看看,想别的招儿。 我的举动把我爹看笑了,问我:“你到底来这儿干吗的?” 这时候我一瞥眼,发现武把子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呢,我知道一时间不能有啥行动了。 我又压着性子,在我爹旁边坐下来了。 我记起来,姜绍炎给我爹看过那个鬼坛子,我爹似乎也认识它。我突然有个想法,心说反正也不能急着逃了,不如先跟我爹说说那小鼎,看他有啥建议不。 我就把小鼎的外形连比画带说地描绘出来,又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的,问我爹能判断出是不是古董,有啥来历不。 我爹听完眼就直了,整个人状态又不咋好了,嘴里乱嘀嘀咕咕的。 我怕他突然犯病,又拽了拽,问他:“没事吧?” 我爹稍微缓过来了,盯着我眼睛,异常严肃地说:“小冷,你一定照我说的做,听明白没?” 我“啊”了一声点点头,又问让我做啥。 我爹说:“现在你就回去,找个大锤子,把鼎砸到稀烂。记住,越碎越好。再用锡纸包裹着,记住,要密不透风,再找个地方埋了,记住,埋得越深越好,还有不要跟任何人再提及此事。” 我听得稀里糊涂,尤其他这一句话里,反复重复着记住的字眼,听得也别扭。 我记得电视里演的,和尚与道士,把妖怪和鬼抓住后,都用符箓贴上,代表镇住了,可我爹说用锡纸干吗?那玩意有啥讲究?吃烧烤倒用得上。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个情况?” 我爹又不说啥了,反倒拽着我,使劲儿往外推。我本来不想走,但架不住他上来这股疯劲儿。 我跟他“争执”了一会儿,竟无奈地被他推了出来。等出门口时,我看那个武把子对我直笑,还做个无奈的动作问我:“你跟你爹谈完了?” 我心说谈完个屁啊?我又想往里冲,但武把子不让了,他把我挡在门口,故意打个哈欠说:“我也是病人,困了要休息,你要来探病,明天吧。” 我本来想跟他犟一犟,但武把子往病床上瞅了瞅,那里有呼叫器,只要一摁,医生和护士就能赶来。 他真要这么做了,我保准会被医护人员轰走。我真没招儿了,只能先行离开。 等出了精神病院,我一边推着车子一边想呢,要不今晚就在周围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明儿一早,只要逮住机会,就把我爹弄走。 但这时候,我电话又响了。我挺敏感,心说难道又是姜绍炎打过来的?等拿起来一看,我愣了,这次来电的人真让我意想不到!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四章 师父的秘密 我师父给我打电话了。他又不在国外,这时间本该睡得正香,怎么想到找我了呢? 我把电话接了。师父直奔主题,说:“你是不是去看你爹了?” 我第一反应是诧异,心说他咋知道了,但又回头看了看精神病院,明白了,一定是那武把子给我打“小报告”了,这么说来,师父跟姜绍炎是一起的。 我心跳得厉害。 师父看我好一会儿没吱声,也猜到了,又问我:“小冷,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结巴上了,打心里也承认,师父对我是真好。我毕竟是个老爷们儿,在这种事上不能撒谎,最后点头承认,还特意说师父拿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师父笑了笑,我的回答也让他感慨了,说他这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也只想有我这么一个徒弟。随后他一转话题,说他去省厅不是偶然,这里面有很多秘密,现在不能告诉我,但他强调,如果我信不过乌鸦,至少也要信他,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添乱,从明天开始,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切正常化。 我细细品味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心说难道姜绍炎不是坏人?而是省里还有什么案子要继续跟进?乌鸦跟我师父,都在打一个烟幕弹,先让活尸案结了,实际却在慢慢地顺藤摸瓜,钓大鱼? 我心痒痒,因为自己处在迷局之中,纯属两眼瞎,师父要是能再细说说,我稍微明白点了,就不会乱琢磨了。 但师父不想多说,又叮嘱我,乌鸦这几天送了我一个礼物,也不知道我收没收到,他希望我能好好研究下,如果我真扛不住的话,就用锡纸把它包裹住,偷偷保存起来就行了。 我知道这礼物指的是小鼎,真没想到,师父也提到了锡纸。 师父说他还在加班,没继续聊啥,把电话挂了。 我一时间心里既热得有点难受,也冷得有点想哆嗦。我也不推车子了,停靠在路边,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蜷成一团,这样能好受一些,又吸了根烟想一想。 我最后也没个准主意,不过觉得,师父都开口提醒了,我要是再“捣乱”也不好。尤其我和我爹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拿出正常的生活态度,观望吧。 我抱着“乐观”的态度,骑个车子奔市郊坟串子去了,想把小鼎拿回来。 我埋鼎的时间不久,尤其还是大晚上的,没人偷。可等我赶到指定地点一看,愣了,有一个意外出现了。 鼎是静静地放在那个坑里了,但在坑外,围了好几只大蜈蚣。我用小手电照着看,最大那头估摸着得有二十厘米长,还肥乎乎的。 它们不是静止的,暴躁地绕圈乱爬,似乎想冲到坑里去。我可不想让它们这么做,不然怎么取鼎? 我穿的是厚底皮鞋,管那个!突然跑过去,对着这些毒虫一顿猛踩。用鞋底将它们瞬间压成肉饼。 这些蜈蚣死后都 流出“水”来,估计是毒液,我也不想碰到,就用鞋底扫了一些土,把它们埋上了,之后我蹲在坑旁,对着小鼎照照。 小鼎上没毒虫,我暗自松了口气,又伸手过去,想把它捧出来。 不能怪我马虎,就在捧鼎的时候,突然有个小蜈蚣从鼎里爬出来了,它速度真快,嗖嗖的,绕着鼎口转悠一圈,又缩回去了。 我这时用嘴咬着手电呢,借着照亮。我看得清清楚楚,这蜈蚣浑身黑紫色,跟鼎内部颜色差不多,它刚才一定是缩在角落里,骗过我的眼睛。 我被吓了一大跳,这么一激动,差点儿把手电吞进去,但我也明白,这种与众不同的蜈蚣一定很毒,之前那几个大蜈蚣不敢进来,就是怕它呢。它是没咬我,我却条件反射般地松了手,让小鼎又落回坑里。 我头疼上了,有这黑紫蜈蚣在,不敢贸然捧鼎了。我想来想去有个笨招儿,把袜子脱下来一只,揉成个团,猛地塞到鼎口上了,这样那个黑紫蜈蚣算被困在里面了。 我又迅速带鼎走人,把它放到自行车的车筐里,就这么带着它回家了。 这一路上,我也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是关于锡纸的。我家也正好留有一些锡纸,是有次跟同事吃野外烧烤时,没用完的。 我上楼后,用锡纸把小鼎外面足足裹了两圈,又找了些土、小石块和落叶,铺在养过蚕的玻璃缸里,把小鼎半埋在其中。 因为我知道,蜈蚣这种毒虫喜欢这种环境,我打算通过这个方式,先观察紫蜈蚣和小鼎一段时间再说。当然了,我趁空也把袜子拽出来了,不然总堵在小鼎上,黑紫蜈蚣保准被闷死。 收拾完这些,我回卧室睡觉去了。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一方面想着孙佳的死,另一方面,我偶尔会爬起来,跑到玻璃缸前看看。 我发现有锡纸裹着,这鼎竟然失去了引虫子的能力,我家也没出现过那些蟑螂了。 这让我有些不明白,为何锡纸会有这种离奇的用途,不过我也相信,答案早晚会清楚。 第二天我没上班,在家养身子。其实所谓的养,很简单,就是闲待着,看看电视啥的。等到了晚上,小凡找我来了,还带着打包的饭菜。 我俩当然不用客套,就在客厅随意吃喝起来。小凡跟我说了今天的一些事。 这次我不在,刘哥也死了,法医严重缺人,张队跟省里打报告了,上午赶来一名姓李的法医,对孙佳的尸体做了检查。 小凡是负责记录的,从尸检结果来看,在孙佳胃里发现大量酒精和少许安定片的成分,体表没啥致命伤。结合这些征象,李法医下结论,孙佳是中毒身亡的,另外因药物刺激,她死前也精神失常了。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这个结论不满意,因为自己也见过孙佳死前的状况,但现在我没啥表示了,只是对小凡嗯一声,示意知道了。 小凡肯把孙佳的事说出来,其实 也是有点想法的,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反问:“冷哥,你就没啥想说的?”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聊起别的来。 小凡又说了一个事,其实他是真没把它当啥重要事,权当讲笑话一样。他说今天警局里好几个同事,包括他、张队和寅寅在内,都收到一个古怪的电话,没来电显示,接通后对方亲了一下就撂了。 我心里震惊得不得了,也突然觉得这电话不一般了。 当然了,这顿饭除了谈这两件事之外,其他时间我跟小凡闲扯得还是挺开心的。之后小凡安慰了我几句,都是让我看开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我又好好睡了一晚上,醒来后用“正常”状态上班去了。 接下来一个月,李法医没走,跟我搭起班子,一起负责乌州市的法医工作。这期间也没啥怪案子了,我心里压着的那些事,也在慢慢淡化。 工作上,我看似是回到以往的轨迹上了,家里却变化不小。 我捉住的那个黑紫蜈蚣没想到是个母的,本来就带着卵呢,它可真行,就在小鼎里把卵孵化了,让玻璃缸里多了一堆蜈蚣崽子。 我以前就是被师父影响的,瞎养养山蚕,虽然跟专业养虫的比起来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我记得蜈蚣从产卵到孵化,得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在小鼎里,黑紫蜈蚣也就用一个月,就把这些崽子全弄出来了呢? 另外,蜈蚣崽应该是乳白色的,长得跟蛀虫一样。眼前这些蜈蚣崽,有几只竟然带着别的颜色,有纯黑的,也有赤红的。 我冒出一种念头,这些蜈蚣崽变异了,而能刺激并辅助它们变异的,就该是这个小鼎。 这才多久,我就发现小鼎这两个用途了。师父是指名让我多研究研究小鼎。我本来有种应付的感觉,现在却来瘾了。 这小鼎有名字,叫x。我觉得太难听,索性改口,把它叫魔鼎了。 我记得师父在乌州也有房子,还在郊区,我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钥匙借我,也明说了,想用他的房子方便逮虫子和养虫子,毕竟离野外近。 师父是一口应了下来,还说找一个叫铁驴的人,把他家钥匙给我。 我本以为不认识铁驴呢,有一天晚上,铁驴敲我家门,把钥匙送来时,我发现铁驴就是保护我爹的武把子。 我俩是第二次见面了,师父也一定跟他说啥了,他对我客气多了,还笑了笑。 人家大老远送东西,我也不能收到东西就哄人家走,又问他要不要进来喝点东西。铁驴摇摇头,说要马上回去,这一阵子可能不太平。 这句不太平让我敏感了,以为我爹有事呢。但他让我放心,又比画出一套古怪的手势。 他好像在摆阵,用手指头当旗这类的。 我看不明白他啥意思,他不具体解释啥,留下这个谜团后,扭头离开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五章 矛盾 我没太较真铁驴的手势,毕竟太复杂,想也想不明白。既然拿到钥匙了,我趁空去了师父家一趟。 我以前来过这个农家大院,当时纯是以客人的身份,这次带着主人入住的想法,我惊喜地发现,这院子真好,又敞亮又安静,没有市区那种噪音。 我很快就把魔鼎和黑紫蜈蚣转移了,另外也拿过去一套行李。我给虫子专门腾出一个房间,自己住了另一间。一有机会,就带着魔鼎去郊外乱跑。 我发现在不同的地方用鼎能收集到不同类型的虫子,很快我家里的成员多了很多,蜘蛛、蝎子和蛐蛐之类的,它们也都是精品,要么个头大,要么颜色怪异,估计都是某一区域里的“一哥”吧。 不过我也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有一次骑个自行车去了较远的山区,钻到一片老林里想试试运气。我事先也没踩点,谁知道这里有马蜂窝?当听到密集的嗡嗡声传来后,我吓得揣着鼎就跑,那速度,当时是没有秒表来测,不过绝不比赛跑的百米运动员差到哪儿去。最后鞋都跑丢一只,才勉强没被蜇。 从这事上我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主业是法医,养虫子就是个兴趣爱好,没必要拼死拼活的,我也就变得老老实实,专门养现有这些虫子了。 这天晚上我回家后就去了“虫室”,给这些虫宝宝喂食,我发现,久而久之,它们把我当主人了,尤其黑紫蜈蚣,还让我摸它。我能逗它们挺长时间的。 等出来时,正巧有人砰砰敲门。自打搬到农家院,还没有来过客人呢,我挺纳闷,来的会是谁。 我急忙跑去开门,吃惊地发现,外面站的是张队。 他挺轻松,本来正打量这个农家院呢,门一开他就先进来了。可我心里只犯蒙,心说这可是领导大驾光临,老话说,我这农家院不都得沾光般蓬荜生辉了? 张队还塞给我一条烟,说是他朋友从国外送来的,他觉得不错,就转送给我了。 我更紧张了,因为逢年过节啥的,都是下属给领导送礼,咋今晚上邪门,领导给我送礼了呢? 我本来不敢要,但张队硬塞过来,我要不接着,那不掉地上了吗?没法子,我把烟拿到手,又看张队摸了摸喉咙,咳嗽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我觉得要弄点啥喝的。我赶忙让张队坐,又屁颠屁颠跑厨房去了。 家里没啥饮料,就有点很一般的茶,我把茶和暖壶拿出来,当着张队的面沏起来。 张队挺有兴趣,看着我沏茶,还凑近闻一闻,只是他反应很大,突然皱了皱鼻子,说他还不渴。 我看张队盯着我手一直看着,我也把手举起来闻一闻。上面有种很浓的腥腥、涩涩的味道,说白了是虫子味。 我寻思解释一下,就指着虫室说:“张队,我刚才……” 没等我说完,张队急忙摆手把我拦住了,嘿嘿笑了,说他都懂,年轻人又没女友,这不很正常吗?随后又跟我说,他在市里认识一 些小丫头,要是我真寂寞了,找他,他帮我联系几个去。 我也不笨,一下知道张队误会了,本来还想再解释解释,但张队后面话一说出来,我觉得不对劲儿了,心说头儿对我这个下属咋出奇地热情呢? 我不想找啥话题了,就光听他说。这样“聊”了几句,张队谈上正事了,说今天得到消息,我要被调到省厅去,他代表市局,问问我有啥想法没? 这说白了就是升职前的领导谈话了,但我很纳闷,因为去省厅当法医,跟在我们乌州市当法医绝不是一个概念。 我们乌州市太小,跟县城差不到哪儿去,我也才干不到两年的法医,要不是我师父升到省里,我到现在还可能干法医助理呢,经验方面几乎就那么一丢丢。这种大跨度的升职,估计别的市的法医听到,也会不敢相信的。 我都忍不住挠头了,跟张队说:“我这么调过去不妥吧?” 张队说:“怎么可能?”还一顿鼓励。我发现汉语言真是一门学问,张队想捧我,就算我火候不足,他也能找到恰当的用词,把我吹上天。 最后我都被他说得有点飘了,但也懂了,心说弄不好是姜绍炎和我师父有动作了。 我听得出来,这次调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想推也没用,另外张队只是个传话的,他也做不了别的主。 我索性拿出开心的样子,跟张队说,去省里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也借机捧了张队几句。 张队很欣慰,甚至都忘了我手“脏”的事了,拿起茶喝了一口,又叹气道:“咱们乌州市警局的人才真多,细算算从我工作以来,有多少去省里的了,小冷,你还是最年轻的一位。但你看看,同样这个年龄,卫寅寅就不行,天天跟吃了火药似的,啥事也干不好。” 我倒有所耳闻,下午那会儿,寅寅又跟张队在办公室吵起来了,而且听说张队都拍桌子了,吓得其他当刑警的同事一下午全忐忑着。 既然张队当我面提起寅寅了,我想了想,跟张队说寅寅这人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走大脑,让张队担着点,另外我也会找找寅寅,跟她侧面说两句。 张队笑了,点了点我,其实他刚才那么说,也有让我去调节的意思,毕竟警局里都知道,我跟寅寅关系铁。 这样聊了会儿,张队不多待。我赶紧送他,一直送出院门口。 等自行回到屋里了,我一合计,这就给寅寅打个电话吧。 电话没两下接通了,但那边很怪,呼呼的全是风声。我奇怪,问:“寅寅,你在哪儿呢?”寅寅说:“在海边,今天心里不痛快,吹吹海风来。” 现在可是深秋的季节了,海边也蛮冷的。我劝寅寅快点回去,又问她:“是不是因为跟张队的事?” 寅寅生气了,跟我吐槽说:“最近市里扫黄,主要针对那些ktv,本来通过调查与蹲点,已经把那些黄窝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也抓了好一批人了,但有个老板很滑头,私下跟张 队谈了两次,张队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家漏过去了。我不服气!” 我算明白来龙去脉了,但我是充当和事佬的,也不能埋汰张队,索性想个折中的理由,给张队个台阶下,说他马上退休了,反正扫黄也不是啥大案子,他借机捞点小油水,也可以理解。 寅寅脾气真暴,估计是压抑久了,这下好,被我这么一说,她反倒把矛头对准我了,说:“冷诗杰你一个当法医的懂个什么?老张头本来对案子就不咋在意了,现在要搞歪风邪气开始贪污,以后乌州市岂不是完蛋了?他这个队长,既然这么不称职,不当也罢。” 说完她还把电话撂了。我看着手机直苦笑,我也知道,寅寅再多骂几次,火气没准就消了,但我不会再打过去了,张队就塞给我一条烟,“礼”太轻,我犯不着这时候给他顶骂。 我心说得了,还是先睡觉吧,等明天上班了,看情况再决定安不安慰寅寅吧。 我又洗个澡爬床上去了。这么一觉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多。 我手机嗡嗡响了。其实这种时候来电话,都算是家常便饭了,很多凶案是夜里发生的,而黎明前和早晨,就是报案的一个小高峰期。 我急忙拿起电话一看,但出乎意料,来电显示提示是副局长。 我只存了副局长的电话,平时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少,毕竟这是领导的领导,我心说他咋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呢?我一激灵彻底醒了,一下坐在床上。 倒不能说我这人太爱溜须拍马,只是一想到跟大领导说话,心里有种很紧张的感觉,我接电话很客气,先喊了句:“局长好。” 副局是根本不在乎我说啥,只是冷冷地告诉我,最快时间赶到警局后院,有大事发生了。 等撂下电话,我脑子里合计上了,心说警局后院有啥大事?这可是警察办公的地方,借小偷恶人一个胆儿,也不敢乱来呀。 我又想,难道张队昨晚刚说完调岗,今天就让我走吗?我还没准备呢! 我稀里糊涂上了自行车,玩命地往市局蹬,等来到后院,发现这里聚集了不少人,都在一辆车前。 这车我认识,是张队的私家车。我当时想偏了,心说好嘛!大家这是给我送行来的吧?难道是张队亲自开车送我到省里吗? 我都不知道一会儿跟大家告别时,我要怎么说了,就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态,慢吞吞地往那边走。 可有几个人看到我来了,包括副局长,他还对我这种动作不满意,使劲摆手说:“小冷你快点的!” 我觉得不对劲儿了,又赶忙跑过去。当钻到人群里一看时,我脑袋里连续打起大雷了,而且整个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张队坐在驾驶位上,他脑袋跟个血葫芦似的,大睁着双眼,眼珠子也通红,另外最刺激人的是,他脖子上有一个小孩嘴巴那么大的伤口。 现在的张队,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死得不能再透的尸体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嫌犯 我真不敢相信,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张队就已经跟我们阴阳两隔了。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张队或许不是一个很称职的警察,但他人不坏,不该有这种下场。 我心里受到冲击,这么干站着发起呆。 副局想跟我说话,咳嗽了一声,可我没听到也没反应。小凡也在现场,拽了我一下,让我回过神来。 副局指着张队,很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又对大家说:“这是你们领导!他被凶手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弄死了,没说的,我要你们拿出全部精力,最快时间将凶手绳之以法,为老张报仇。” 大家都应声,情绪一时间很高涨。我也懂,既然副局下这个命令了,我跟小凡作为法医要最先行动。 我稳了稳心态,带好手套,叫上小凡开工,我们先做现场检查。 我把张队推起来,想把他脑袋抬正了。只是他已经死了,身子很重,我推得很费劲,另外张队那对红眼珠子一直瞪着我,让我觉得特别阴森,也有点心惊肉跳的。 我回避不去看它,只把目光放在他脖颈上。 伤口很深,稍微扒开发现气管和食管都断了,甚至都能看到颈椎了。 光凭下手这么狠,就能把自杀彻底排除了,另外伤口(切创)周围没有试切创,也就是说没有其他与此平行、大小不一的创口,说明凶手老练,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 我真怀疑张队惹谁了,怎么对方派这么狠的人物来对付他。另外他除了脑袋血淋淋之外,身上并没血迹喷溅,皮鞋也是崭新的。小凡检查车里,同样没发现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我很肯定地下了结论,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张队是死后被人塞到车里来的。 大家议论纷纷,副局还让人把门卫找来了,因为后院的车想开进来,要先经过警局大门。 副局问门卫:“老张的车什么时候过来的?” 门卫对于张队的死也有点不自在,他一边说一边扭着身子,用这种方式解压。他告诉我们,今早五点多钟,张队的车进警局了,只是他车上有黑贴膜,门卫看不清,以为没啥事呢,就敬礼放行了。 谁知道等六点钟他到后院巡逻时,发现车门开着,还有只手耷拉在外面,他好奇之下凑近看看,刚好看见张队的惨状,结果吓得嗷一声喊。 这期间我四下看了看,警局后院的墙不算高,很明显凶手把张队送来后,又跳墙走了,另外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法调取视频。 门卫说的这些并没啥有用的,副局铁青着脸,看得出来,他不满意门卫的“马虎”,不过门卫也没做错啥,领导开车过来,他有啥权力搜车? 正巧这时候,李法医也赶了过来。副局给我们分了任务,让我和小凡带着老张的尸体去殡仪馆尸检,让李法医跟痕检员一起,对车和后院做更细致的检查,看能不能套取指纹,发现足迹。 我们应了一声,赶紧行动,我跟小凡合力把张队尸体抬出来,放在担架上,又有个同事把运尸车开过来,我们飞快地赶往殡仪馆。 等把张队的尸体放到解剖台上,脱去衣服后,我发现他的身体真让人不寒而栗。 除了脖颈上的伤口外,他肚子上全是红斑,乍一看有几十个。我知道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密集恐惧症,我不那么严重,不然这些红斑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能让我呕吐。另外张队的两个脚脖上都有大片的血印。 我先按照正常流程,把死亡时间估算出来,是在昨晚四点左右,距现在有四个小时了。这时候尸体上已经开始陆续出现尸斑了,但不应该太多。我又压了压他肚子上的红斑,发现不褪色,这说明,红斑是血斑而不是尸斑,说白了,是一处处的皮下出血。 小凡想不明白,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张队的肠子有啥异常,中毒了吗?” 我摇头否定了小凡的设想,找来尺子,对这些小红斑做了测量。它们的直径都在2.5—3cm之间,而且还有个相似之处,中间红得厉害,往外就渐渐消散了。 我把右手的手套脱了,看着自己的手指,跟小凡说:“没猜错的话,这些红斑是被人用指头戳出来的。” 小凡“啊”了一声,一脸诧异,有些不信。 我解释说:“我当法医助理的时候,听师父说了一些当地的奇闻,咱们乌州市地处辽西,这里练武的大部分是少林旁支,尤其酷爱铁砂掌和点穴。他们练的点穴不像电视里演得那么神,一伸指头能射出激光啥的,但他们的指头比一般人的短、粗、硬,只要戳在人的要害部位,能让对手身子局部发麻。” 我又指着张队的肚子:“我看过师父拍的一些照片,是点穴戳在人身上后的反应,跟张队肚子上的红斑几乎一模一样,另外红斑直径也符合手指戳出来的特点。” 小凡点头表示明白了。接下来我们又看着张队的脚脖,这地方难不住小凡。 他研究一番,抢先说:“被绳子勒出来的,很明显张队死前被人头下脚上地吊过。” 我赞同地应一声。等小凡记录完,我们又看了张队尸体的其他部位。 我发现他头部后枕的地方有个肿块,细摸之下并无骨折的迹象,但这肿块面积很大,一般人遇到这种打击,保准当场昏迷。 至于张队脖子上的伤口,细瞧之下也有一个新发现,伤口左面的创角淤血很严重,周围也都有大量干枯的血迹,而其他部分,尤其右面创角上,几乎没流出什么血来。 乍一看这种现场很怪,但我结合其他尸检情况,有点明白了。 我有点累,让小凡继续看看张队的指甲,看能不能发现皮屑啥的,那很可能是凶手的。我们只要有所发现,就能找到dna,就算一时没法比对,也能通过性染色体,确定凶手性别。 我出了解剖室,在门口抽烟,没等吸完呢,副局和李法医赶来了。我很在乎李法医的工作进展情况,先问了句。 李法医摇摇头,说凶手很狡猾,没套取到指纹,痕检员也没发现任何可疑足迹。 这让我诧异,心说凶手就算是个高手,也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吧。除非他对警局后院的布局一清二楚,连门卫巡逻的时间都了然于胸。 副局让我把烟掐了,一起去解剖室。我们进去后,小凡已经做完我交代的工作了。我问道:“怎么样?” 小凡泄气地摇摇头,说:“张队指甲里干净得不得了。”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凶手不可能在小阴沟里翻船。但副局有些不耐烦了,目前为止他所听到的,全是这个没发现那个没发现的,他指着我,说:“说结论,尸检完你有什么判断?” 我在大领导面前也不能藏着掖着,就说我的判断,把当时情况还原了一下。 “凶手先是击打张队后脑,让其昏迷,又把他带到隐蔽处倒着吊起来。这凶手的手段很残忍,先在张队脖子上割了一个口子放血,所以张队的脸上全是血,也因为控血,让他眼珠子都是红的。凶手还会点穴的功夫,是个武把子,用手指戳张队的肚子,我分析可能是在折磨张队,又或许在逼问什么事情,最后凶手对着张队脖子来了一刀,将其杀害。这一刀极准,跟之前放血的伤口是完全重合的,而且割这一刀时,新伤口上并没流出血来,我觉得当时的张队,早就血流光了死掉了。” 副局听到这儿,都开始控制不住咬牙了,我离他近,能隐隐听到他嘴里咔吧咔吧的声响。 李法医在听我分析的同时,也在检查张队的尸体,他倒是对脑后的肿块有兴趣,还找来一个小刀,把肿块附近的头发剃下来一些。 我看李法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估计对肿块有一定想法。他的资格老,跟我师父差不多了,还是省里下来的,好不容易有学习经验的机会,我当然不放过,就直接问他:“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李法医的结论,让我们都诧异了。他说:“把凶手的范围缩一缩,应该是北虎部队在役或退役的特种兵。” 我跟小凡都凑在他旁边,我是想不明白这结论怎么来的,这肿块上也没刻着特种兵到此一游的字样啊。 副局也让李法医多解释下。李法医又说:“小冷刚才分析得很对,凶手会点穴。另外,根据我的经验分析,这肿块是被连续击打两下造成的。北虎部队的特种兵都习惯开双枪毙敌,也就是两发子弹打在相近的部位,这样有叠加伤害的效果,他们也因此有了衍生的习惯,用冷兵器也爱连续击打两下。这伤口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都想竖大拇指了,暗中佩服李法医,姜还是老的辣。 副局倒是想得很多,突然来了一句:“这么说来,卫寅寅的嫌疑很大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七章 压抑 我怀疑副局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寅寅只是个女警,并没在北虎部队当过兵,也不懂点穴功夫。 没等我们问,副局又多说一句:“卫寅寅的前男友是北虎部队因伤退役的特种兵。” 这下我懂了,如果寅寅跟这个所谓的前男友有联系,她知道警局内部什么样,前男友有身手,一起谋杀张队的话,也不是难事。尤其寅寅跟张队吵架的事,全警局都知道了,犯罪动机与犯罪条件全具备了。 问题是打死我都不信这种猜测。我太了解寅寅了,她脾气火暴归火暴,发泄出来就好了,绝不能这么心狠手辣。 副局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我想替寅寅说两句,觉得场合不对,也没开口。 我跟李法医、小凡继续尸检,只是再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了,这尸体太“干净”了,过一个多钟头,我们忙活完也收工了。 回到警局工作后,我心里想的全是张队和寅寅的事,我估计其他同事也都是这个想法,张队被害,绝对是近段时间警局的头条。 法医门诊在警局大楼后面,我这边的消息有点闭塞。小凡耐不住,这一上午总找点由头往大楼里跑,侧面打听下消息。 这一次小凡回来,偷偷跟我说:“冷哥,有同事在跟寅寅问话呢。” 小凡明显说轻了,什么叫问话?要我说就是在审问,只是碍于同事的情分,不像审犯人那么严罢了。 我特想去看看什么情况,但强压着性子,怕受不了那个场面。 这样一晃到了吃饭时间。 我们这些人全奔向食堂。警局食堂的饭菜一直就那样子,每顿一荤两素一汤,我本来端好餐盘要找位置,却突然发现个怪现象。 食堂本来就不大,寅寅独自坐在一边,其他同事全在另一边,乍一看挤得跟罐头似的。我望向他们的时候,还有同事对我使眼色呢,那意思是快过来。 我有些不满意,心说这帮人行不行?寅寅是有嫌疑,但没有证据指出她就是凶犯呢,怎么都急着跟她划清界限呢? 我上来犟劲了,不理会同事的目光,直接走到寅寅旁边坐下来。 寅寅胃口不咋好,无聊地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米饭呢,看我支持她,勉强笑了笑。 她不想跟我说啥,但我觉得,她肚子里已经很窝火了,要是饭量跟不上去,这人不就完了吗? 我想了个招儿,把手机拿出来,找了几个笑话网站,纯属往下硬扒段子,就这么念着,哄寅寅开心。 没一会儿,小凡也坐了过来。他是吃完饭了,或许被我这股劲儿打动了吧,也仗义了一把,说:“寅姐,冷哥说过一句话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再狡猾的凶犯,也会留下线索的。就算千难万难,冷哥和我一定会把线索挖出来,还你清白。” 我偷偷对小凡使个眼色,那意思他真行,其实这句名言是我师父说的,我有次对小凡引用了,没想到他记住了。 寅寅看了看我俩,尤其看着我,点点头。 小凡这句话,真就是说得容易。等到了下午,我跟小凡抽出很多时间研究张队死亡案,也完完全全把尸体的资料又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另外警局也派人去张队家里做调查,按痕检员给的报告,张队家确实来过人,但打扫得很干净,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另外问了张队家周围的邻居,也翻看了张队最近的通话记录,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对这个案子太在意,研究这么久,却依旧是这么个结果,一下子压抑得不行了,太阳穴一直突突乱跳。 我跟小凡和李法医打声招呼,自行去外面溜达一会儿,散散心。 我出了警局大院,在四周转悠了一圈,只是天太冷,过了半个小时,我又不得不走回来。而这期间我有个直觉——有人跟踪我。我回头偷偷瞧了好几次,却没发现异常。 在回去后,经过警局办公大厅时,我看到有个女孩正跟一名女警谈话呢。这女孩长得那叫一个美,尖下巴大眼睛,个子虽然不高,却给人一种娇小、萌萌的感觉,估计拍个照片发网上去,肯定会成为很多男人心中的女神。 我不认识她,因为她长得好看,多看一眼罢了。我跟她擦肩而过,想快点回到法医诊室。 谁知道她看着我背影,突然喊了句:“喂!” 我停下来了,四下瞅瞅,确定她喊的是我。我挺纳闷,反问:“有事?” 女孩捂嘴笑了,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帅哥,你是不是养虫子?” 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她咋知道的?我还特意退后看了看,确定自己身上没爬啥虫子。 女孩被我这囧样弄得更笑出声了,又说她也养过虫子,我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她一闻就知道了。 我想起昨晚张队的态度了,也急忙把上衣拽起来,使劲嗅了嗅。我是真不觉得有啥味,但一个素未见面的女孩能这么说,那可太严重了,这味道还特容易让人误解,要是我天天傻兮兮地带着这股味,还咋在警局混啊? 我都有点尴尬了,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想快点回法医诊室,哪怕借一瓶香水喷喷呢。 可我刚转身,女警喊道:“霍梦你回来,你说张队去你那儿,然后怎么了?” 我耳朵跟兔子一样,都快竖起来了,因为张队的字眼刺激到我了,这里一定 有情况。 我跟女警都认识,都是同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凑过去旁听。 霍梦没理会我,继续跟女警做记录,我趁这个时间把之前记录看完了。 原来这个霍梦是一个按摩中心的老板,张队跟一些警局同事经常光顾。昨晚十一点多,张队去她那儿做了一套保健,她那儿的休息大厅也能听戏和过夜,按她说的,张队昨天心情不好,本想在那里过夜的,但凌晨三点多,张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她本来没觉得异常,直到听说张队死了,这才来局里说说她知道的情况。 我一合计,凌晨三点多,这跟张队死亡时间很接近了,很可能张队去见的人就是凶手。 我记得警局也调查了张队最近的通话记录,赶忙离开,找到记录。 那个电话是个陌生号,我问了同事,同事说特意查过,但是个黑卡。 这么一来,这个线索算断了,我不死心,觉得从霍梦这个女子口中,绝对能问出什么来。 但等我回到警局大厅时,霍梦走了,我又跟女警套近乎,要霍梦的电话。反正那个女警是误会我了,以为我看上霍梦,想约会呢,不过我可不在乎她怎么想。 弄到电话后,我立刻给霍梦打过去。我也太急了,霍梦接电话问我干啥,我琢磨着,自己总不能直接跟问案情吧,那样显得太生硬,容易被拒绝。 她不是说也养过虫子吗?我就拿这事作为理由,想跟她一起吃个饭,请教一些养虫子的事。 霍梦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在电话里突然嘻嘻笑了笑,我觉得挺古怪,她这笑算什么意思? 晚上六点,我们忙活完手头工作了,小凡的意思,今晚加班,一起研究张队的案子。 要没有霍梦的事,都不用小凡说,我反倒会叫着他一起加班的,但我要去吃饭,只是现在还没发现呢,不好跟他多说什么,就告诉他,先放一放案子,各自回家好好想想再说。 小凡挺不理解地看着我,那意思是这不像我风格了,我却随便说两句,先撤了。 霍梦是个挺潮的人,非说一起吃西餐,我长这么大,除了肯德基也没正经吃过西餐那玩意儿。 但为了陪霍梦,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了格兰西点,这是当地一个比较大的西餐厅。 我们选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点了意大利面、牛排,还要了一瓶红酒。 我心里还合计呢,怎么找个虫子方面的话题,能把我和霍梦的关系迅速拉近,这样我也能好好问问张队的事。 但没等我想好呢,霍梦给我俩各倒了一杯酒,又做出一个让我几乎惊呆了的举动。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八章 食虫妖女 霍梦本来背着一个小包,她把包从身后拿出来。我对背包没研究,但一看就是个高档货,弄不好是lv什么的。 她翻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来。这玻璃瓶很精致,一个指头那么长,不是封闭的,有能拧的瓶盖,里面装着一只很肥的黑蜈蚣。光凭这个,我算明白了,她跟我真是同道中人,只是我就在家随便养养,她可好,把毒虫随身揣着。 霍梦打开瓶盖,把蜈蚣拿出来。这蜈蚣或许被闷久的缘故,半死不活的,她倒一点儿都不害怕,还很熟练地把蜈蚣脑袋揪了下来。 蜈蚣疼得乱扭身子,尤其那一排排的爪子无规律地乱动着。霍梦不管,继续挤着蜈蚣身子,把黄黄的虫汁挤进红酒里。 我简直惊呆了,酒水碰到虫汁,瞬间发黑。霍梦拿捏尺度,只挤了一半,留下半截鼓鼓囊囊的蜈蚣身子,又对我打手势,让我把酒杯递给她。 我看得出来,她想让我喝蜈蚣汁。我肯定不干,不仅不配合,还一伸手把酒杯口捂上了。同时呵呵笑了笑,表示我的态度。 霍梦挺奇怪,盯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吧,我是苗女,看来你对苗族的文化不了解。” 我心说不对劲啊,我跟她吃饭,主要目的是想打听张队死前消息的,怎么现在反倒被她牵着鼻子走,谈论苗女的事了? 另外苗族相关文化,我在电视和书上有所了解,知道那里人爱养虫子,却没听说谁这么吃虫子玩的。 看我没接话,霍梦又问我:“听说过五毒教吗?” 我总不能继续当闷葫芦,点点头,说知道。 霍梦继续说:“五毒教在现实中是没有的,不过毒虫对苗人的帮助很大,时不时饮用一些带毒的虫汁,也能改善人的体质。” 她还特意当我面做个例子,把那杯黑色酒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本来看她喝毒酒,脑子里就冒出个念头,这是个疯子,绝对不想活了。而等她喝完酒时,我又发现,她脖颈上的青筋和血管全凸出来了,让人瞧得清清楚楚,有点像树杈那种交叉纵横地分布着。 这现象很短暂,很快她又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我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或许跟那杯毒酒有关吧,但不管怎么说,我做了决定,以后都不跟霍梦接触了,她就是个怪物,变态!还问什么案子,我找机会赶紧走人吧。 我想了个笨招,惊讶地咦了一声,又把手机拿出来,说警局有事,我得回去工作了。 霍梦有些不信,还指着餐桌,说东西都没咋吃呢。 我摆手说不饿,这几天胃胀,这就起身。 但霍梦喊了句冷哥,还故意把椅子往前拽了拽,这样离我近一些。 一般只有熟人这么叫我,她这么一喊,我挺敏感。我看她还变得特别严肃,心说咋回事?我俩真是头次见面,以前没交集啊。 霍梦说了句让我不懂的话:“每个人的机遇是不一 样的,既然得到老天眷恋,何不加以利用呢?” 我是蒙了,她这话听起来跟名人名言似的,我怀疑她喝多了,弄不好蜈蚣汁的劲儿上头了,让她胡言乱语起来。 她还突然把脚伸了过来,对着我的小腿蹭了蹭。我懂,这有点勾搭我的意思了。 要在平时,被这种美女勾搭,那是我的荣幸,可现在的我很清醒,知道对面坐的,绝对就一“毒”女! 我急忙把椅子往后推了推,避开她的腿,喊服务员结账。 霍梦知道留不住我了,她嘻嘻笑着,还想抢着买单,我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让女人买单呢?就跟她争了争。 霍梦也挺固执,我俩争着买单时,她幅度有点大,把红酒碰洒了,淋了我一身。 我心说这个点背啊,有啥法子?最后上衣一片红,我本想把它脱了,但外面太冷,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穿着,跟霍梦分道扬镳了。 这里离警局不太远,我步行往回走,想取了自行车回家。但等回到警局大院时,我发现大楼一层有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一数,是刑警的办公室,谁这个时候还在加班呢? 我好奇,走到墙角下往里看看,发现是寅寅,她正坐在电脑前,不过不像办公,好像一边抽烟一边玩游戏呢。 我敲了敲窗户,引起寅寅的注意了,我跟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又从侧门进楼,来到她办公室。 我其实找寅寅没啥事,就是想闲扯。见到她第一句话就问:“咋不回家?” 寅寅显得没心情,把游戏退了,把烟盒抛给我,让我自便,又回答说:“回家我能干什么?副局把我的工作都交接出去了,让我最近休息,但别出远门。” 我正点烟呢,被这话弄得差点儿呛到了。副局的意思很明白了,要开始调查寅寅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对寅寅够意思,没把她监禁起来。 这里没外人,我索性直接问:“你跟前男友到底怎么个情况?” 寅寅有些自嘲地呵了一声,也没瞒我,说她前男友确实当过侦察兵,不过他俩早分了,也没联系了,听说前男友一年前就去当海员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海域里躲着呢,怎么可能跟张队被害有关呢? 我看寅寅说得都有点烦躁了,也没法再问了。我俩一起闷声抽了会儿烟,我是一口接一口,这烟吸得比寅寅快。 寅寅留意到我上衣脏了,又指着问:“怎么搞的?” 我说:“跟别人吃饭,不小心洒上酒了。” 寅寅把烟掐了,说让我快点回去洗洗衣服,不然拖久了,污渍很容易洗不掉,而且还说她有空,不如送我回去。 我一合计也行,今天风不小,自己搭个顺风车也能省事,另外让寅寅开车权当散散心了。 我俩这就要离开,但我突然想尿尿了,估计刚才在外面走得太急,另外上衣湿了,让自己冻到了,我让寅寅先提车,自己去趟厕所。 本来上个厕所也没啥,嘘嘘一下就完事。但我正撒尿呢,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是姜绍炎的电话。我对姜绍炎很敏感,虽然师父跟我漏了点消息,但在心中我还是把他列为一个危险人物。 我一下子没尿意了,只保持一个尿尿的姿势,就这么接了电话。 我先是啥都没说,拿着话筒听着。姜绍炎打了声招呼,直入正题,说他知道张队被害的事了,他刚处理完别的案子,现在跟省里申请,想调到乌州来帮忙。 顿了顿他又叹口气说:“没想到这案子还没完,我们把这事都想得简单了。” 我琢磨着,他口中说的这案子,绝不是张队死亡案,反倒应该是之前那个活尸案。我很惊讶,难道说,这两个案子也有联系吗? 姜绍炎看我一直不回话,他试探地问了句:“小冷,你在听吗?” 我赶忙嗯了一声。姜绍炎问我干吗呢,人怎么这么死板。我说正撒尿呢,怕他不信,我又特意挤出点尿来,把手机对着下面,让他听听尿尿声。 姜绍炎哈哈笑了,也被我恶心到了,说不多聊了,过几天见,但挂电话前,他特意嘱咐一句,说这几天我要是遇到危险了,赶紧往五福精神病院跑。 我怀疑姜绍炎有点小题大做了,我能有什么危险?另外他让我去五福精神病院干吗?我想了想,他的意思是让我找铁驴吧。 铁驴一个武把子,确实有保护我的资本。 我真没太把姜绍炎说的当回事,等出了厕所,上寅寅的车后,也没把打电话的事告诉她。 我跟寅寅一路时不时扯上几句,这样很快就到市郊了。远处有个十字路口,过了之后再一路直行,就到我家了。 我发现今晚十字路口挺怪,本来绿灯还有十多秒呢,我们快到路口时,瞬间变红灯了。 寅寅不得不来个急刹车,我也跟着骂了一句,说明天得找交警队的哥们儿说道说道,这路口太危险,很容易出车祸。 我们耐心地等起来。左右两边的路口,本来是绿灯通行的状态,奇怪的是,竟然有两辆吉普车,分别从两个路口出现了。 都是越野型的,没车牌,但明显比寅寅的车要好很多,大了一圈、高了一截,另外还带着很粗的保险杠。 奇怪的是,那两辆车不急着通过路口,离路口老远还降速了,慢悠悠地向停车线上靠去。 我还当稀奇事看呢,跟寅寅说:“这俩越野吉普的司机一定都认识,玩啥‘游戏’呢吧。” 寅寅眉头皱起来了,她盯着这两辆车,来回地看了看,否定我说:“没这么简单,咱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我一下明白了,又问:“难道他们想收拾咱俩?是不是你仇家来了?” 寅寅冷笑一声,回答我:“我当警察是惹了一些人,但都是小混混级别的,仇家哪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咱俩路线算得这么准,还事先把红绿灯都动了手脚?”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二十九章 搏命夜 我这下理解寅寅说的了,我们确实遇到大麻烦了。两辆越野吉普,很可能是杀张队凶手的同伙,今晚他们把枪头对准我跟寅寅了。 我不知道这帮杀手为何对我俩感兴趣,但隐隐觉得,一定跟活尸案有联系。 这时候交通灯又变了,我们的车可以直行了。寅寅却没急着启动,依旧盯着那俩越野吉普。我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出租车,他不明白啥情况,在那儿疯狂地摁喇叭。我真想摇下窗户骂这个蠢货,心说鬼投胎都没他那么积极的。 寅寅想到个法子,让我坐好,她急忙给油、换挡、拧方向盘,几乎一气呵成,让我们的车迅速甩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来,一下到对面车道上了。 寅寅不停歇,开车就逃。我这下能看到出租车司机了,也对他使劲摆摆手。 我的意思也让他快逃,虽然越野吉普不针对他,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误伤。这司机却误会我了,以为挑衅他呢。 他竖个中指,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听不到,但肯定不是啥好话。 两个越野吉普没想到寅寅车技这么棒,对到嘴的肥肉,他们不可能放弃,于是先后起车,还管什么红灯,奔着我们冲过来。 先到的越野吉普挺仁义,直接追我们,而第二辆吉普,在经过出租车时,故意蹭了一下。 面上看,它蹭的力道不大,但也咣的一声,让出租车一侧的车门凹进去一大块,玻璃碎了一地。我估计现在那出租车司机的表情肯定很丰富多彩。 寅寅带着我继续逃命。她是迅速换挡,很快就挂上五挡了,我看表盘显示,车速都到一百六了。 这里不是高速,这种车速很快了。我本来心都落底了,以为那俩越野吉普是跟不上来了呢,谁知道他们的车好,司机车技也不错,不仅跟上了,还一点点地接近。 这下我跟寅寅都急了。 我发现两个越野吉普一定是商量好了,突然间,有一辆再次提速,想从侧面超过我们,这样等一前一后把我们的车卡住时,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寅寅不可能给他们机会,她观察倒车镜,等这辆越野吉普接近后,我们的车突然往左面一偏。 寅寅把尺度算得太好了,这一下子,我们的车尾巴顶在越野吉普的前面了。我明显感觉到我们的车一顿,等有空看那辆越野吉普时,都跑偏停下来了。 不过越野车也不泄气,又急忙起车加速,但这么一耽误,被我们甩出去挺远。 另一辆吉普车见同伴被欺负了,直线加速冲过来,还管什么超车不超车的,拿出一副死磕的架势,想从后往前撞我们。 我忍不住乐了一下,对寅寅说:“这做法就是变相的追尾,我们车屁股受损能怎么样?要是撞正了,后车司机当场就得完蛋。” 寅寅不这么认为,说:“这车保险杠看着邪乎,估计是异常地抗撞,我们现在好比是一头野牛,敌人的吉普就是一个披了盔甲的犀牛,敌我双 方绝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我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有点悲观。 这越野吉普越来越近,在即将撞到我们时,寅寅又耍起手段了,她把车向对面车道移过去,用这种s形的做法,跟对手周旋起来。 我觉得寅寅太了不起了,光凭今天超乎寻常的车技,就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就给她鼓鼓劲儿。 寅寅不领情,还对我喊:“冷哥,别光说不练,想办法祸害祸害那辆吉普车。” 我心说对,自己的劳动力不能浪费。我把副驾驶的座位降了下去,又顺着爬到后面,坐在后车座上。 我先把窗户摇下来,探头往外看了看。 现在车速太快,我的头发被吹得狂舞,另外空气的压力也让我几欲窒息。 我知道,现在的场合,骂街的做法是行不通了。 我又四下看看,发现车座下面有半箱子矿泉水,这都是平时用来喝的。 我也不在乎浪不浪费了,赶紧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拧开了,对着后车撇过去。 这要是一瓶结冰的水,我铆足了劲儿,弄不好能把越野吉普的车玻璃砸碎了,但现在的矿泉水瓶,稍微有点软,我撇出去好几个,只是让越野吉普的车玻璃弄花了。 饶是如此,越野吉普也有点受不了了,故意回避我,还试图减速。想想也是,他要是还敢盲开,一旦出现意外,就这车速,能让他的车在马路上立刻滚土豆子。 我是得了便宜不知足,还有点不满意,问寅寅:“车里有铅球没?给我整俩。” 寅寅知道我耍贫嘴呢,她盯着gps,没正面回答,反倒说:“冷哥,快到市里了,前面有个小路,能最快速地赶到警局,咱们就走这条路,把杀手引过去!” 我觉得计划可行,虽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但警局也有门卫,到时我们合起伙来,不信搞不定他们。 我也不撇瓶子了,赶紧坐好了,寅寅突然一个急转弯,把车开进小路了。 本来寅寅是故意拿捏车速,稍微慢一点,让这两辆吉普车跟过来,可没多久,我们就不是故意的,而是被迫停了车。 远方有个卡车,挡在路中间了,这车还射出很强的车灯,照着我们。 我一边难受地遮眼睛,一边借着这灯光,看到卡车上面坐了两个人,他们很悠闲,正吸着烟呢。这说明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算准了等着围堵我俩呢。 我们一停车,等想倒车也来不及了,后面俩越野吉普跟上了,还并排停下了。 这路两旁都是小树林,我觉得我跟寅寅一下陷入到尴尬局面,前有虎后有狼的。 我心里急坏了,心说一会儿下车打起来可咋办?对方人里面要有杀张队的凶手,我俩不更废了?他那点穴功夫,谁能拦住? 寅寅脑门也有点冒汗,但她很固执,把车门反锁了,打定主意不下车,又催促我:“冷哥,快想想办法!” 我哪有好招儿啊?但真是赶上这场合了,我是硬生生憋的,一下灵光一现。 我记得姜绍炎说过,有危险去五福。我就跟寅寅提了句:“信我的,现在要是有机会逃出去,奔着精神病院走,一定能化险为夷。” 寅寅不明白我为啥这么说,还反问:“确定去精神病院能逃过一劫?” 我再次毅然地点点头,这时我也从倒车镜看到,卡车和越野吉普又动了,一起奔着我们慢慢开来。 寅寅盯着路两旁的小树林看了看,突然脸上一露狠色,喊了句:“走着!”又挂挡打方向盘了。 我发现这丫头是真疯狂,我们的吉普竟奔着小树林冲了过去。 我看着两棵树离我越来越近,这不是马上要撞得车毁人亡的节奏了吗?我吓得哇了一声,都闭上眼睛了。 可等我再睁眼时,发现寅寅精确地计算着角度,让车从这两棵树中间蹿过去了,当然了,我们的车也被刮得挺惨,一个倒车镜没了。 寅寅就这么死磕上了,让车跟个泥鳅一样,左一扭右一扭的,最后竟带着我活着出了这片树林,上到正道上了。 敌方的卡车不用说了,根本进不了林子,那两个越野吉普也想试,只是车身大,反倒卡在两棵树中间了。 寅寅打定主意,虽然有逃命的机会,也不想就此放过敌人,她故意把车开了回来,拿出挑衅的意思按喇叭。 我也得帮忙啊,就把车窗摇下来,这次我是弄了一手骂街的做法,反正把自认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全从嘴里吼出去了。 敌方的人太不耐刺激,一下子全火了,卡车里的两个爷们儿也跳下来了,奔着越野吉普跑去,大有跟同伙合兵一路,继续追我们的意思。而且有个爷们儿还从卡车里拿下一把左轮枪来。 他对着我们的车砰砰打了好几枪。 我跟寅寅都惊到了。寅寅也不敢大意了,赶紧慢悠悠地开车“逃”。 我们一路又这么斗上了,我是不敢露头,因为时不时就有枪声从后面传来。 我怕我俩这么贸然地去找铁驴,他没准备好,就想打个电话。但我没铁驴号码,也不想找姜绍炎,只好打给我师父。 接通后,我师父那边挺吵,听筒里面全是嗡嗡的机械声,我还合计呢,我师父最近家里缺钱了?咋业余时间去工厂兼职了呢? 师父也知道他那边的情况,让我等等,很快,听筒里就静了下来,估计师父是躲进哪个小屋了,但不得不说,这小屋隔音效果真好。 我没时间跟师父扯别的,把眼前情况说了说。师父让我别慌,只管奔着五福去就行了,另外一会儿多注意随机应变。 我对随机应变的意思理解不透,但没管那么多,撂下电话就开始留意导航,等离五福还有五里地远时,我们的车爬了一个上坡。 等寅寅这就要把车往下坡开时,我俩全愣了。因为远处百米开外的地方,真有点吓人!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章 鼠军 我们望着下坡,远处路两旁是很高的灌木丛,在灌木丛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披着一件黑袍子,还把脑袋遮上了,看不清什么长相,背后背着一口大弓。 这让我很怀疑,他到底是现代人还是古代穿越来的?怎么会有这种离奇的打扮呢? 另外在他旁边,有两三米长的路段上,黑乎乎一片,乍一看就好像这段路被黑漆涂过一样。 寅寅把车灯调成远光,这么照了过去。她视力比我好,把“黑漆”看清楚了,跟我说:“冷哥,这全是老鼠!” 我的心脏抖了一下,心说能把这段路封上,得有多少老鼠?百十来只肯定下不来。 寅寅还多说一句,只是这句话有点自言自语:“老鼠?三年前的案子!” 我冷不丁没懂,什么三年前?但又想起寅寅见刘哥那次,说的三年前的跳楼案了。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现在场合不对,我没多问,把精力全放在怪人和老鼠大军上了。直觉告诉我这是敌人一伙的,他在拦路。 本来一群老鼠而已,我们可是开着车的,要直冲过去,绝对能把老鼠碾死,问题是,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其他陷阱,盲目冲过去,很可能中招! 寅寅有她的想法,现在我们也没退路,她又把车速降低,让车慢慢往下滑。我俩也配合着,寅寅注意远处,我留意眼前的地面。 这期间那两辆越野吉普也出现在坡上了,我看着倒车镜,他们发现远处的怪人后,竟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也学着我们,把车速降下来,一点点跟过来。 他们的举动分明告诉我,他们事先并不知道这怪人会出现,貌似也不认识他。 我一时间迷茫了,不知道怪人到底是哪边的,是敌是友? 这样等我们的车离怪人只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他有动作了,把头缓缓抬起来。 我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怪人的脸森白一片,有的地方都起褶子了,双眼呆呆无神。我可是专门跟尸体打交道的人,他的面容分明告诉我,这是一具死得不能再透的尸体。 可也有矛盾的地方,这要是尸体,怎么可能活着站在我们面前呢? 他嘴里还咬着一个东西,有点鼓鼓囊囊的感觉,我一时间认不出来。 寅寅也有点怕了,急忙刹车,我们坐在车里,跟这个怪人对视着。怪人率先又有动作,把背后的大弓慢吞吞拿下来,从腰间拿出一支箭来,对着我俩拉弦。 我看这弓绷得紧紧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也不笨,赶紧让身子顺车座往下一滑,只稍微露出小脑袋来。这样一旦怪人开弓,我也能最快时间躲避。寅寅是低伏着身子,尽量贴在方向盘上,借此做掩护。 我没时间掐表,估计僵持了几秒钟吧。那怪人突然把身子一扭,让弓对准我们身后的一辆越野吉普了。 他没犹豫地射出一箭。这箭的威力很大,几乎一眨眼间就到了越野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前了,劲儿也大,啪的一声把挡风玻璃射出个洞,里面还立 马喷出一股血雾,把玻璃都染红了。 我估计这一箭结束了一个司机的性命,这辆吉普车也一下瘫痪了,失控地往下继续滑行。 怪人趁机又拿出一支箭来,搭在弓上,对准剩下那辆越野吉普。 这辆车的敌人不会坐以待毙,司机赶紧刹车,一低头躲下去,而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跳出一个爷们儿来,就是拿着左轮手枪的那个人。他隔着车门,要对怪人开枪。 怪人也不急着射箭了,竟然身子一软,整个人躺到了地上。 他要是站着,保准是个活靶,但这么一躺着,隔这么远,尤其大晚上的,想把他打中,太难了。 怪人又吹出怪声来,很刺耳,也没什么节奏。但地上那些老鼠却跟炸了锅一样,整体涌动起来,像潮水一般,奔着越野吉普冲去了。 我明白了,他嘴里的怪东西应该是一种“乐器”,响声就是用它发出来。另外老鼠大军这么一动,让我看得手心都冒汗。 我们的车安然无恙,老鼠大军经过时,分别从两旁绕过去的,但我们身后的敌人就惨了。 拿枪的爷们,急忙对着老鼠砰砰打了几枪,只是一个左轮枪,就那么点威力,能打死几只老鼠? 很快,这些老鼠把他们包围了,还陆续往上扑。 我稍微松了口气,意识到这怪人是跟我们一伙的。 我跟寅寅说:“把车往前开,咱们见见这个怪人。” 寅寅有些犹豫,因为这怪人给我们的见面礼太震撼了,其实我也是强撑着的。 寅寅把车开到他旁边,我俩下了车,等离近了,我留意到,这怪人的嘴巴上,从里往外流着哈喇子。 他这德行让我想起活尸,想起孙佳了。只是孙佳当时是乱咬人,疯疯癫癫的,眼前这活尸明显有理智。 我心说这怪人不能总这么躺着吧,我就招呼寅寅,说一起过去,把怪人扶起来。 寅寅没听我的,她一直躲在我后面,既害怕又警惕。 这么一耽误,怪人自己爬了起来,他也不理会我俩,仍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架势,奔着越野吉普车的方向走过去了。 我跟寅寅一起望着他,我忍不住又问一句:“这怪人和老鼠跟三年前案子有关吗?到底怎么回事?” 寅寅有点纠结,说那案子不能公开,结案后,上头下来文件,除了当时参与破案的人员,对其他人要严密封存。 我知道,警局里有些档案是不能提的,我没法子,也不问了,心说以后再找机会挖内幕吧。 就在这时,周围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现在没风,却发出声响,很明显里面有东西。 我俩被吓住了,背靠背地留意着。我隐隐猜出来了,这里面躲的是老鼠,但没想到个头会那么大。 突然间,十多个黑影从灌木丛跑出来,它们也就没长耳朵吧,不然跟黑兔子一样了。 这些大老鼠的牙很长,都合不上嘴地外露着,尤其眼珠子里还有点绿光。我跟寅寅都有点瘆得慌。 这绝大多数是老鼠大军里的鼠王,它们都盯着我俩瞧了瞧,大部分一扭头,奔向远处,加入战斗之中。另外有三只大老鼠,慢慢向我俩围了过来。 要在平时,我能惯着它们?早就找东西开打了,这叫先下手为强。但这些鼠王一定是怪人的宝贝,我更怕一旦对三只鼠王动粗,会激怒它们的同伴。老鼠大军要是冲过来对付我跟寅寅,我俩保准凶多吉少。 我看寅寅有点“暴躁”,赶紧伸手把她搂住了,还安慰她别怕,说这三只老鼠只是对咱俩好奇而已。 但说是这么说,突然的,有个鼠王先有动作了,它一下扑到我裤腿上,顺着往上爬。 它的爪子也真锋利,死死抓着我裤子,我能感觉到,它每走一步,我腿上就疼一下,一定是它爪子把我肉刺破了。 我心说坏了,自己这条裤子报废了不说,等事后还得找点药抹一抹,万一这鼠王爪子上带菌呢? 但这都不算什么了,我拳头握得紧紧的,就怕鼠王对我偷袭。实际上这种悲剧并没发生,鼠王爬到我腰间的位置就停下来,又把脑袋伸到我衣兜里,也不知道它想啥呢,反正一顿拱来拱去的,最后叼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它把这东西撇到地上,又迅速顺着我裤腿爬下去。之后三只鼠王不管我和寅寅,跟同伴会合去了。 我望着它叼出来的东西,就是个打火机,只是这打火机根本不是我的。 现在也没老鼠在我身上爬了,我也没那么害怕了,松开寅寅,蹲在地上,把打火机捡起来。 这上面还有鼠王留下的口水呢,我不在乎,摆弄它,心里寻思上了,难道是今晚跟霍梦吃饭时,西餐店送的赠品?但什么时候送给我的,我一点儿印象没有。 寅寅专门搞刑侦的,比较识货,她望着打火机咦了一声,又抢过去摔在地上,还使劲踩了两脚。 这打火机就是个塑料货,禁不住这么踩,一下子碎了,哧地喷出不少气来。 等气没了,寅寅又把它的壳子掰开。我看到里面附着一个小芯片,估计也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吧,上面还有一个针眼一般的小灯,正微弱地一闪一闪呢。 寅寅把这芯片抠下来,捏着它对我说:“冷哥,我该问你了,惹到谁了?怎么被人跟踪呢?” 我也明白了,但更迷糊上了,这绝不会是西餐店的赠品了,难道是霍梦?我记得结账时,她不小心把酒碰洒了,还歉意地给我擦身子呢,会不会是她在那时候偷偷把打火机塞给我的? 我把这事记下来了,心说等回去了,好好查查这个霍梦。 接下来我还想问问寅寅芯片的事,但远处一声惨叫,让我和寅寅都激灵一下,一起望了过去。 那些越野吉普车上下来的敌人,几乎都死了,只有拿枪的爷们儿还留一口气,苦苦挣扎着。 他们都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老鼠,这些小畜生正贪婪地大口撕咬。 我心说坏了,这帮人可是重要线索,都被弄死了,我们还怎么破张队被害的案子?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一章 “消极”待命 我的底线,至少拿枪的爷们儿不能死,他也是目前我唯一找到的活口了。 我对着远处喂了一声,想引起怪人的注意。但怪人没理会我,反倒那些正吃人的老鼠全停了下来,默契地望着我。 这帮老鼠没有灵智,本来也就是被怪人用特殊方法驱使着,现在它们见到血、吃到肉了,已经有点狂暴了。 或许在它们眼里,都有这么一种意识,快看!那边还有俩活人。 我这喊声,也刺激到一批老鼠了,它们突然成群结队往这边跑。 我跟寅寅全吓毛了,还想要留什么活口?我怕再耽误下去,我俩就成了老鼠的盘中餐了。 寅寅叫我赶紧上车,她拿出最快的速度开车逃了。这期间我还希望那拿枪的爷们儿再抖抖腿呢,把这些老鼠吸引回去。 我们没再停留,一路奔着五福精神病院去。我趁机把为什么来五福避难的原因跟寅寅说了。 我其实知道的不多,也这么告诉寅寅,姜绍炎知道张队被害的事了,他在跟省里申请,尽快赶过来帮忙,也嘱咐过我,遇到危险就往五福精神病院跑。 寅寅点点头算是回应,但她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本来这么晚了,五福的大门都关了,但我跟寅寅都带着警察证,我们亮了亮“招牌”,享受一把特殊待遇。 我们开着破烂的吉普车,停在b区楼下,然后一起来到我爹的病房。 我以为这下能见到铁驴了呢,谁知道他不在,只有我爹,他也没睡觉,坐在病床上,不知道瞎琢磨啥呢。 我对我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又把寅寅介绍给他。我跟我爹虽不亲,但也不跟他客套。 我这次不想跟他聊啥,毕竟心里压着事呢,就招呼寅寅坐在铁驴的病床上先歇一会儿。 我爹很奇怪,他不仅没理会我的打招呼,还突然嗅了嗅鼻子,下床奔着我来了。 寅寅知道我有个精神病的爹,她是见怪不怪,我却心里纳闷,心说老爷子咋这么反常呢? 老爹凑到我身边,对着我身上猛嗅几下,突然脸色变了,指着我说:“你是魔鬼!身上有魔鬼的气息!” 我愣了下,心说啥魔鬼?难道他指的是我身上的虫子味吗?再说这味道有这么明显吗? 还没等我辩解呢,我爹把铁驴的枕头抓了起来,一边喊着打死你,一边对我穷追猛打。 这枕头很软,没啥杀伤力,但问题是,它里面全是鹅毛,这么狠力一拍,惨了,简直是鹅毛满天飞。 他不仅打我,还对寅寅下手了。我俩终归是晚辈,也不能还手!没办法,硬抗几下后,实在受不了了,全退出病房,赶紧把房门关上。 我爹倒没赶尽杀绝,他隔着门盯着我俩瞧了瞧,木然地转身回去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又跟寅寅互相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 脸上啥样了,但寅寅真惨,浑身上下都是毛不说,头发里也挂着几根,尤其鼻尖上还粘了一根。 我俩想把这身毛摘干净,发现办不到。最后我俩放弃了,又找个走廊的椅子坐下来。 我是想等等铁驴,我猜他要么上厕所了,要么打热水去了,不久后就能回来。 但我错了,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铁驴才急三火四地从远处出现。他没穿病服,一定外出了,等来到我身边时,他身上还飘过来好冷的一股寒气。 我跟寅寅的外貌太有个性了,铁驴瞅瞅病房,又瞧瞧我俩,咯咯笑了。 他的笑声很特别,尤其这种笑法,让人觉得是从里往外地“羞辱”人。我摆摆手让他别笑了,心说自己不就一身鸟毛嘛。 寅寅跟铁驴不熟,但也不认生,直接问了正事,想让铁驴解释下,路上怪人怎么回事?跟姜绍炎有啥关系? 铁驴倒是对寅寅挺敏感,还看了看我,那意思是这女的谁呀。 我赶紧介绍下。铁驴哦了一声,说对寅寅有印象,乌鸦提过。不过他又一耸肩,说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只负责管老爷子,其他事跟他没关系。我们要想知道更多的情况,还是问乌鸦吧。 我算看明白了,铁驴摆明了不想说啥,但他心里一定知道秘密。 铁驴又故意打着哈欠,说困了,要回病房睡觉,也提醒我俩:“外面没危险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等过几天乌鸦来了,一切会好转的。” 这话有言外之意,他这么肯定外面没危险了,说明他不仅跟那怪人认识,也很清楚那里的一举一动。 我跟寅寅肯定不想这么放铁驴走,寅寅起身拦在他面前。铁驴有些不乐意了,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摊开了让我们看,还说:“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精神病人,有证明的,你们拦我干吗?再说你们没证明,小心护士过来轰人。” 我看这纸上用特大号的字写着“证明”两字,底下竟然还有公章,我算服他了,心说这年头,去精神病院蹭吃蹭喝也得有单位介绍信才行,而且他又拿出老办法了,拿医护人员当挡箭牌。 我也没招儿,拽着寅寅离开了。寅寅是不服气,边走路还边学铁驴的样子,傻兮兮地说:“嘿,我有证,我是精神病!” 我们开车往回走。我跟寅寅商量,一会儿赶到下坡那里,先看看形势,再决定要不要找同事赶过来处理现场。 我没抱乐观态度,估计那些杀手都被老鼠咬死了,而等到了现场,实际情况远出乎我意料。 这里别说尸体了,血迹都少,星星点点的。怪人和老鼠全不见了。在那两辆越野吉普旁边,停着一辆警车,上面印着两个很鲜明的白色大字——特警。 四个身穿特警服的男子,正围在越野吉普旁做检查,这两辆车好像出故障了,他们准备修好之后开走。 等我跟寅寅的车开 过来,有个特警抬头看了看,他不认识我俩,却认识寅寅的车牌,对我们敬了个军礼,大步走过来。 其实这时候我也在留意那辆特警车的车牌,不是本地的。 我们跟特警也算一家子,人家走过来了,寅寅不可能不给面子,连招呼都不打,她把车窗摇下来了。 特警没多说啥,只告诉我们,这里由他们接手,我俩别管了,也不要跟市局汇报,以免打草惊蛇,一切都等乌鸦来处理。 这一晚上我听多少人念叨姜绍炎了,也真意料不到,这省里的专员,竟然在乌州市留了这么多的后手。 看我和寅寅都没接话,特警特意强调一句:“听懂了没?” 我肯定不懂这里面的猫腻,较真地说,从活尸案开始,自己就稀里糊涂的,但我率先点点头,表示接受特警的建议。 他又敬了军礼,打着手势,要“指挥”我们离开现场。 我跟寅寅想留也没法留了。我俩开车走了一段,又一商量,外面不太平,今晚先回警局住吧,别的等明天再说。 接下来这一路,我们没再遇到危险。等到了警局,我俩找到那间小会议室,拿来行李,头顶头地躺椅子上睡起来。 我实在太累了,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甚至我都怀疑,这不是睡觉,而是一种半昏迷。 这样过了很久,迷迷糊糊间,我突然来个意识,也惊得一下坐了起来。 我纯属后返劲儿,杀手他们是在去我家路上伏击我们的,这说明什么?他们一定知道我家在哪儿,这样打火机跟踪器一暴露我的行进路线,他们才能一看就明白,知道我要回家,提前设下伏击地点。 我那个农家院本身没啥可偷的,但不是有魔鼎吗?虽然我一直把魔鼎当成玩物,没太重视,只用它吸引个虫子,培养个虫子啥的,但其他人,可都把它当宝贝了。 魔鼎也是姜绍炎特意留给我的,真要被偷了,我怎么交代?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早晨六点多了,我一合计,这时候大家都起来了,村民也下地干活了。 我现在回趟家,杀手他们应该不会有动作了。我赶紧扭头找寅寅,想让她带我回趟家。 但我头上方的椅子全空了,寅寅和行李都不见了,她偷偷起来竟然没告诉我。 我心说她干吗去了?又一琢磨,她的吉普车昨晚上撞得挺严重,车屁股凹进去一大块,车身也被刮了。她一定是修车去了,不然等同事都上班了,看着寅寅的破车,肯定又说三道四。 我又想除了寅寅外,还有没有其他人选能跟我走一趟的,毕竟我不想单独回家。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许松,就是我们警局的保安。他有辆摩托车,业余时间也是个不错的车手。 我都顾不上洗脸了,换了件外套,急忙往门卫那里赶去。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二章 农家院被盗 赶得很巧,这时候许松刚跟其他门卫交完班,骑在摩托上准备走了。我离老远喊了一嗓子,让他等等我。 许松性子有点憨,大家都给他起个外号叫傻根。他不知道我为啥喊他,但也等我一会儿,等我俩离近了,他问了句:“冷哥,叫我干吗?” 我跑得急了,累得直喘气。我也不急着回答啥,先一屁股坐到他后座上,这样他想把我甩掉也不可能了。 我又倒腾了两口气,等呼吸平稳了,告诉他,我要回家取点东西,让他带我一趟。 许松当时脸就沉了,嘴角往下撇,其实想想也是,我突然提这种要求,有点无厘头。 他没直接反驳,盯着大马路,正巧过来一辆出租车,他就目送出租车一路远去。 我明白,他是想让我自己打车回家得了。我也不能再跟他解释啥,索性又开了个“条件”,跟他说:“你带我回去一趟,咱们警局周边这些餐馆,涮锅、烤肉啥的,随你选,咋样?” 许松肯定打心里合计了,他一个摩托车,来回来去能费啥劲儿?但我请他狠撮一顿,明显他占大便宜了。 这小子傻根的劲儿上来了,嘿一声,说妥了,又一下子把摩托开出去。 我防他这一手呢,也没被这么突然的起车吓住。只是他又是护板又是车服的,裹得那叫一个厚实,我穿得略显单薄,被冻得够呛。 我只好紧紧搂着他的腰,贴在他后背上取暖,饶是如此,等来到农家院门前,我还是被冻得身子发僵。 我下车后急忙活动一下,原地跑跑跳跳,让自己尽快活活血。许松不打算跟我进屋了,他说坐在摩托上等我。 我急忙走到院门前,但看着大门,心里一紧。 我家院门本来是锁着的,现在的锁头没挂在门上,反倒掉在地上了。我蹲下一看,锁把手儿被老虎钳子之类的东西夹断了。 这说明我家真进来人了。我心里特别不自在,不过也不断安慰自己。 我每次走之前都把魔鼎藏起来。虫室里有三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养虫的玻璃缸,但桌下方的墙面被我动手脚了。我用螺丝刀撬下一个砖头,弄掉半截,这样墙里就有空隙了。我把魔鼎包好锡纸放在那里。 我现在纯属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心说魔鼎被藏得那么隐蔽,杀手他们未必能找得到。 看我一直蹲在门口没动弹,许松挺纳闷,他喊着问了句:“冷哥你咋不进去呢?” 说实话,我是觉得大白天的杀手都该走了,但万一他们没走,这院子还有人呢?我看着许松,对他摆手。 许松下了摩托,凑过来问我咋了? 我把门锁举起来,让他看看,又说:“看到没?我家好像进贼了。” 许松以前当过兵,虽然现在只在警局当个门卫,但这小子有股子血气劲儿。他一听有贼,一下子急了。 他也带着胶皮棍呢,一把抻出来,跟我说:“谁这么大胆,敢打冷哥家主意,我进去看看。” 他一手把门推开就往里走。不过 这门刚开,他迈进去一步,有个东西从门檐上落了下来,吧嗒一下挂在他脑袋上了。 许松本来没觉得有啥,把东西抓下来随便看了看,随后他哇了一声,吓得别说进门了,紧倒腾双腿往外退,没留意脚下,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我被他弄得挺紧张,但还是先看看院里啥情况,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屋里也没啥动静。 我放下心,又瞧着许松,不知道他发生啥状况了。 许松已经把那东西撇到地上了。我看到这是半截蜈蚣,而且还认识,就是我养的那个黑紫蜈蚣。 我对它有点感情,但也纳闷,它怎么死到这儿了? 另外它刚才落在许松脑门上,弄得许松额头全是黄油油的虫汁,这玩意儿有毒,我看许松还想乱摸,急忙制止他,不然落到眼睛里就糟了。 我没找纸巾和纱布之类的东西,索性不管那么多了,用衣袖对着他额头擦了擦。 我又细细观察一看,他额头上没伤口,这毒汁也只停留在皮表了,没啥大碍。 我赶紧把许松拽起来,许松骂骂咧咧的,说这玩意太恶心了。 我没接话,带着他进了院子。我发现这里有点小狼狈,有死蜘蛛和死蝎子,都是我养的。 许松不知道我养虫子,看着这些虫尸,全愣住了。 我的心情不比他好过多少,因为我看出来了,这里发生过打斗。我这些虫宝宝,不知道为啥,竟全出了虫室,跟人或许其他什么东西在这儿搏斗起来了。 我没侥幸的心思了,隐隐意识到不好。许松还想跟我一起去屋里看看呢,我把他拦住了,让他等我,我有事会喊他。 我自行走进去,发现屋里比外面还要激烈,出现死蟑螂和死蛐蛐了,它们本身不是太厉害的虫子,纯属提前被解决了。 等我来到虫室后,发现这里飘着很浓的杀虫剂的味道,那些玻璃缸里的情况简直惨不忍睹。 不管怎么说,这些虫子也是我用一个月时间收集起来的心血,看着它们全死了,我心里有点刀绞的感觉。 但我压着这股难受劲儿,找了把螺丝刀,蹲在桌子旁边,把那块砖抠了下来。 看着这里面空空如也,我脑袋终于扛不住地嗡了一声,魔鼎还是丢了! 我有种想撕头发的冲动,脑袋里一直反复响起一句话,这可怎么办? 我琢磨一小会儿,把手机拿出来了,我想给师父打个电话,跟他说说这事,但电话拨过去了,提示我关机。 这种情况很少见,师父作为省级法医,不该关机才对。我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我又翻到姜绍炎的号码,犹豫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姜绍炎倒是很快接了,我硬着头皮,拿出一副挨骂的心思跟他汇报这件事。他一直默默听着,等我说完,没想到他竟无所谓地回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这让我摸不清他怎么想的了,难道这鼎没我想象的那么宝贝,还是说他生气到一定程度,反倒淡定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又不敢再给他打回去。 我心说反正他知道这事了,具体怎么处理,由他决定吧。尤其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虽然农家院被盗了,我却不能报警,不能让当地警方来处理。 我沉着脸出了屋子。许松看我这德行,还问我呢:“家丢啥东西没?” 我谎称丢了点小钱,没太大损失,又让许松带我回警局了。 这一来一回都八点多钟了,警局也上班了,我虽然还有点困,却强忍着回到法医门诊。 寅寅修车的事,我觉得挺保密的,但小凡知道了,还跟我说,大家都在谈论寅寅昨晚去哪儿了,车咋成了那德行? 我能说什么?只是打了声哈哈就把这事带过去了。 我发现李法医有点古怪,他私下拍了拍我肩膀,带着一种鼓励的意思说:“过两天就好了。”我猜他一定也是姜绍炎的手下,是省里特意“挑选”后派下来的。 这一上午,我忙活工作的同时,脑袋里也在合计着,其实我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我总想起霍梦。 昨天她找我吃饭,她还吃虫子,等饭局结束了,我跟寅寅就被追杀,我的魔鼎也丢了,这一切哪有那么巧的? 我太窝火,想在姜绍炎来之前,自己能不能用点手段调查下霍梦。但这种事不是我的强项,还得让寅寅帮忙才行。 到了中午,我吃完饭,打着小主意,偷偷去了刑警的办公室。 午休期间,很多同事都在办公室里歇着,我总不能当着他们面跟寅寅讨论霍梦,于是悄悄把寅寅叫了出去,找个旮旯,一起吸根烟。 我问道:“知道霍梦这个人不?” 其实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想借着她继续往下引话题,没想到寅寅点点头,说怎么能不记得这妞?她开ktv的,也就是她私下找张队说两句,张队就给她开绿灯了。 我听完有点纳闷,心说霍梦不是按摩中心的老板吗?咋又开ktv了?但一转念,我明白了,霍梦产业做得够大,按摩中心和ktv都有她的份。 这下我更加肯定霍梦有猫腻了,除了没提魔鼎以外,我把自己想到的可疑的地方都跟寅寅念叨一遍,问她能不能调查。 寅寅听完来脾气了,说她早就看这妞不顺眼了,这次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她也让我放心,她那边有靠谱的线人,能把霍梦死死地跟踪住。 我知道寅寅是出了名的务实,也真把心放肚子里了,还跟她说,有消息一定通知我,然后聊点别的就散伙了。 这样一晃晚上下班了,我还寻思问问寅寅,要不要一起叫外卖对付一口。赶巧的是,没等我找她,她反倒找我来了。 她从调度那里借了一辆警局的“私家车”,强行把我拽到车里。 我看她开车要出发,忍不住问了句:“这是去哪儿?” 寅寅一边准备起车,一边回答说:“按线人汇报,霍梦正在市里一个饭店谈生意呢,咱们不是要调查她吗?今天带你出趟警,把她抓来‘录录’口供!”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三章 变数 我一听有点急了,这跟我之前的计划不一样,霍梦是有嫌疑,但我们没找到证据,怎么抓人?我拦着寅寅别开车,还实打实地说了:“这么做不妥吧?” 我现在的样子很严肃,没什么可笑的地方,但寅寅还是被我逗笑了,接着说:“冷哥,你对警察办案里的事是一点都不了解,咱们是没证据,但霍梦她一个开ktv和按摩中心的,想抓把柄,太多了。我拿这事作理由,跟她‘聊聊’,她也说不出啥来。哎呀,你就放心吧。” 我心里仔细琢磨着,这么一说,问题确实不大,而且现在正值晚高峰,我们出去一趟,也没什么危险。 寅寅又鼓动我几句,我终于点头同意了。她把车开走,我们一路来到一家火锅店的门外。 这火锅店挺大,足足有一个大酒店的规模。我们把车停到路边,寅寅顺着一个地方指了指。 这是靠窗的一桌,我发现霍梦和一个男子正面对面坐着用餐呢。我又私下瞅瞅。 寅寅猜出我想什么,她把车灯打开了,这么连续晃了两下,停在我们前面的一辆黑轿车有反应了,司机踩了三下刹车,算是前后呼应了。我明白了,这就是寅寅的线人。 寅寅跟我说了具体计划,一会儿她去火锅店把霍梦带出来,再一起上线人的黑轿车,而我开着私家车在后面跟着就行。我们一前一后离开,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她在车里问话,也把手机打开,让我能通过手机听到这次问话的内容,一旦我觉得有什么遗漏和不妥的,也能及时提问。 我觉得寅寅够细心,她这么做,无疑不用让我露面。随后她行动了,我也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座上了,观察着火锅店里的一举一动。 寅寅在进门时,被服务员拦了一下。服务员肯定把她当客人了,但她偷偷对着服务员说几句,又亮了一下衣怀,服务员立刻退开了。 寅寅直奔霍梦那桌去了,一屁股坐在男子的旁边。 突然多了一位陌生人,霍梦和男子都一愣,但寅寅不管这个,又跟男子耳语一番,亮了亮证件。这男子脸色变了,饭也不吃了,赶紧起身走人。 霍梦也明白过劲儿了,不过这女人一定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她倒是一点惊慌的神情都没有,反倒“悠闲”地喝着酒,跟寅寅说了些什么。 我也没顺风耳,只能这么干等着,但我猜用不了多久,霍梦就得被带出来。 我趁空点根烟,吸着提提神,也准备随时起车尾随。我是真没太留意,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走到我车旁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嗖的一下坐进来了。 我被他带进来的凉气刺激得一激灵,脑袋里有个想法,这哥们儿谁啊?认错车了吧? 我扭头刚想问,但看清这人长相后,话又咽了回去。 张队死后,刑警队选了一个临时的代队长,叫王亚琪,我跟他不太熟,也对他印象不好,因为这人出了名的装逼与张扬。 看我愣愣没说话。王亚琪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很舒服 地对着我吐个烟圈说:“冷诗杰,咱们私下是朋友哈,但现在公事公办,当哥的劝你一句,你只是法医,职责是为侦查提供线索,为审判提供证据,别直接参与破案。” 随后他又指了指霍梦和寅寅:“霍梦昨天来警局给张队的案子提供不少线索,你看寅寅今天就找她麻烦,这里问题大了!你如果不想摊事,就赶紧开车回警局,老老实实做本行,别瞎搅和!” 他说话的语气挺气人,我却没太在乎,反倒想的是他怎么这么了解我们的计划?还把时间、地点把握这么准呢? 王亚琪腰间还别着对讲机呢,他也不避讳,拿出来对着喊话,让其他人动手,把寅寅带走。 我前面那个黑轿车有动静了,从里面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想必是线人,他对另外两个人还有王亚琪摆了摆手,扭头走了,另外两个都是我同事,嗖嗖地进了火锅店。 这下不用说我也明白了,我跟寅寅被线人卖了。 王亚琪拍了拍我肩膀,那意思让我识相点,他又下车了。这时火锅店里,也稍微有点乱套了。 寅寅看到同事来了后,她有点耍脾气不想走,最后被同事硬拽出去的。 我看到霍梦依旧很淡定地坐在饭桌旁,扭头望着窗外发生的一切,还顺带看了看我。 我的车有车膜,她肯定看不到,但我被这目光弄得不自在,总觉得这里带着一股很浓的怨气。 王亚琪他们没乱来,直接把寅寅带回警局了,还给关在审讯室里了。这举动很明显地告诉我,他们对待寅寅,连同事的面子都不给了。 我不想寅寅被这样对待,也试着说说好话,但王亚琪不买账,让两个同事刻意守在审讯室前,他自己一转身离开了。 这俩同事分明是针对我呢,而且看这架势,我要再敢胡来,他们也跟我翻脸。 我没招儿了,突然觉得,自打霍梦出现后,我就搞得一团糟,赔了朋友又丢鼎。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姜绍炎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小会议室,趴在凳子上,这样压着胸口能让我好受些,不然肚子里的气太顶人。 我保持这个姿势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了半夜,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这是很异常的情况,我好奇之下,赶忙爬起来,跑出去看看。 动静是从审讯室那边传来的,王亚琪又回来了,拿着一份资料夹,又带来两名同事,看那意思还想往审讯室里走。 我也不笨,他这么晚来审讯室能干啥? 我也顾不上形象了,嗖嗖地往审讯室赶去。王亚琪也看到我了,他站住了,等我过去。 我是明知故问的,也很客气地来了一句:“王队,这么晚了,你要干吗?” 王亚琪一定烦我了,他皱着眉,伸手对着我脑袋上拍了拍。我最烦别人这么摸我头了。 他把资料夹塞给我,让我看看,还说:“冷诗杰,这都是寅寅干的好事,刚收到的消息,寅寅在前阵子扫黄期间,对几个老板 敲诈勒索,现在被人举报了,这真是警局的败类,我也怀疑张队发现了寅寅的秘密,这才被她担心之余,杀人灭口了。” 王亚琪说的我肯定不信,我也立刻快速翻资料看看,有一个人名迅速出现在我眼里,霍梦! 我心说又是这臭娘们,她明显是诬陷。另外王亚琪怎么搞的,这种话也能信? 没等我说啥,王亚琪一把将资料夹拽回去了,对我冷笑一声,摆摆手,那意思快走快走,随后他又招呼三个同事一起进审讯室,还有一名同事挡在外面。 我也想进去,问题是,没这机会。没一会儿,王亚琪还把窗帘拉下来,对外摄影机等也都停了。 我的心一下凉了。按照惯例,他这么做,很可能会用刑。 我知道,他要想使坏,阴招儿多了去了,就算我去验伤,也未必能有啥发现。 这名看门的同事,一直死死盯着我。我孤零零站在审讯室外面,这时我真被逼急了,脑袋里也想歪招了,有什么办法能让审讯工作停掉呢? 我只是想想,并没有啥行动,但突然间,我眼前一黑,整个楼竟然停电了。 看门的同事被吓住了,呀了一声。王亚琪很快从审讯室里冲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电筒。 他倒是小心眼儿了,照着我问:“冷诗杰,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心里呸了他一口,也不管他是不是代队长了,吼道:“你开玩笑呢?我在这儿一动不动,能搞什么鬼?难道我会法术?” 王亚琪瞪我一眼,又四下看看,跟手下说:“留个人,其他的跟我走,一起看看怎么回事?” 我不承认自己是他的手下,但也跟着过去了。 我们来到配电室,发现问题所在了,这里的屋门大开着,电闸被人拉下来了。 王亚琪又是一顿跺脚骂,说:“这里不就内勤有钥匙吗?内勤都下班了,谁过来拉的电闸?” 他偶尔也瞅瞅我,但我压根不接话。其实我还记着呢,这小子对我这么不客气,等有机会,我保准十倍地还回去。 王亚琪又叫手下去把电闸拉上去,也不知道咋搞的,电闸是上去了,却还是没电。 这下可好,这里彻底停电了。 我是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这么一来黑灯瞎火的,王亚琪不会审讯了吧? 谁知道这个代队长真邪乎,让手下联系保安,找电工过来看看,又带着手下赶回审讯室,那意思举着电筒也要继续。 我心说他吃错药了吧?凭我对他的印象,平时干活不这么积极啊。 我们一行人回到审讯室前,王亚琪这就想推门呢,但我们发现,楼下的楼梯上有亮光出现,好像有人打着手电筒要上楼。 负责联系保安的同事还纳闷呢,说大半夜的,保安这么快就找到电工了? 王亚琪也不急着进去了,我们一起等着。没一会儿,有两个人出现了,我看着当头那人,心里一喜,心说寅寅肯定没事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四章 新发现 来的是姜绍炎和李法医。只是李法医故意落后半步,全然拿出一副当下属的架势。 姜绍炎看着有种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是刚赶到警局,都顾不上歇着了,但他上楼这几步路走的,让人觉得,还是那么溜溜达达。 王亚琪也认识姜绍炎,他本来对我凶巴巴的嘴脸,现在却笑逐颜开的,主动迎到楼梯边上,对姜绍炎说:“哎呀,您咋这时候来了?又有啥任务了?” 姜绍炎根本不接话,反倒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我急忙应了一声。王亚琪脸一沉,我还留意到,他龇了下牙。这让我想起恶狗,咬人前也都有这动作。 姜绍炎来到走廊后,指着审讯室的门问:“这里什么情况?” 不等我说啥,王亚琪抢先接话,说要对寅寅审讯,她跟一桩凶案有关。 姜绍炎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了一声说:“是张队被害的案子吧?我有所了解,但这事跟寅寅没关系,快点放人吧。” 王亚琪不敢相信地反问句:“啥?” 我看他也没放人的意思,急忙往审讯室门前靠,想把门打开。但这举动,立刻被王亚琪手下拦住了。 姜绍炎看着现在的形势,突然笑了,对着王亚琪这些人说:“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 那些手下都看着王亚琪,王亚琪本来瞪着姜绍炎,又看了看我。他突然也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了一声,又呵呵笑了,走近一步,凑到姜绍炎身边。 他真是狂得可以,一伸手拍在姜绍炎的肩膀上说:“专员……哈!上头的意思,这案子让我接手,您大老远来,对它不了解。我看您一定找副局有别的事,这样吧,现在没到上班时间,我找个兄弟陪你吃点东西,找个地方歇歇脚,等解过乏了,明天您好忙正事。” 他刚说完,有个同事也凑过来,就势要带姜绍炎走。他们这举动,面上看着客气,其实有点压人了。 姜绍炎一点面子都不给,皱着眉看着王亚琪,甩手就来了个嘴巴。啪的一声还挺响,我离这么远听着,就感觉王亚琪脸上跟放了鞭炮一样。 那些手下全愣住了,没人敢过来了。王亚琪眼珠子也鼓了,估计是气的,想想也是,他肯定没想到,姜绍炎能这么硬。 王亚琪纯属在我们这一群人面前丢人,他忍不住了,脸很快变成猪肝色,嗷了一嗓子,骂了句妈的。他现在是代队长,平时能随便配枪,他就势想把枪掏出来。 我心里的震慑程度其实一点不比王亚琪弱,说白了,我们这群人全是警察,姜绍炎这么一出手,突然有种内讧的感觉。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姜绍炎本来没动,任由王亚琪掏枪,但真等他掏出来了,姜绍炎又提前出手了。 他用手指对着王亚琪的胳膊戳了一下,王亚琪的胳膊一下就软了,握枪的手也提不起来了。 王亚琪是惊到了,还对手下喊:“姜 绍炎会点穴,快抓人!” 我懂王亚琪的意思,杀张队的凶手,点穴功夫就很棒。但李法医往前一凑,护在姜绍炎旁边,而姜绍炎不耽误,又一伸手扣在王亚琪的脖子上了。 姜绍炎突然来了怒意,狠狠地说道:“妈了个巴子的,我要你们把审讯室打开,怎么这么费劲!” 他使上力道,举着王亚琪往审讯室走去。王亚琪是不胖,但也得有个七八十公斤,在姜绍炎面前,竟跟个孩子似的。 等来到门口,姜绍炎一把将王亚琪推在门上。我听到砰的一声响,这门都被撞开了。 姜绍炎不停歇,又举着他往里走。 寅寅本来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啥事了,突然看到这一幕,有点愣。 等姜绍炎把王亚琪举着摔到桌子上时,寅寅吓得还站起来往后退了退,只是她退得匆忙,差点儿被椅子绊倒。 李法医这时对着那些手下喊,说省厅专员办案,让他们都配合。其实这也是在提个醒,让这些人识相别乱来。 这些人也不是愣头青,他们知道姜绍炎的身份,谁管他会不会点穴?有没有可疑呢?全都站定旁观了。 王亚琪扭着身子,试图挣脱,也挤着嗓子喊了句:“姓姜的,你是凶手,跑不掉的!” 姜绍炎哼了一声,用另一只手对准王亚琪的嘴巴狠狠扇了一下,这有点掌嘴的意思了。 姜绍炎把脸凑过去,用眼睛盯着王亚琪。 我一直用手电照亮,这时很清楚地看到,姜绍炎的目光变了,本来挺随和,现在却从里往外散发出一种兽光,这让我觉得,姜绍炎像一头草原狼,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王亚琪也不敢胡咧咧了。姜绍炎盯着王亚琪,一句一句地强调:“小崽子,反了你了!我知道你叔叔是省厅一个科长,但那又怎么样?他看到我还得客客气气,你这鸟毛都没长全的东西,敢这么嚣张?” 王亚琪来回翻着小眼珠,不知道想啥呢。我就是无意间四下一看,发现有个同事把手机拿出来,偷偷拨号呢。 我估计他没干好事,急忙吆喝一声,李法医更直接,凑过去把电话抢了过来。 李法医看着电话,对姜绍炎说:“给副局打的,已经通了。”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看了看那同事。那同事吓得不敢迎接他的目光。 姜绍炎松开王亚琪,走过去,把电话接过来,对着话筒来了一句:“我是姜绍炎!”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接下来副局说些什么,我不清楚,但马上姜绍炎又把电话丢给王亚琪。 王亚琪已经从桌子上坐起来了,他接电话后,就一直在那“明白”、“明白”地念叨,最后挂电话了,他看着姜绍炎直赔笑,又招呼手下往外走。 我本来还担心副局会说啥呢,现在一看,形势全往姜绍炎这边一面倒。姜绍炎又背着手,恢复成休闲的样子,对王亚琪他们 喝了一声:“站住,这是要去哪儿呀?” 王亚琪身体一顿,慢慢转过头,挤着笑说:“副局说这案子您来接手,我们都下班了!” “扯淡!”姜绍炎损了王亚琪一句,又指着小会议室的方向,“你们现在是我手下,都坐在会议室里等着去,一会儿开会讨论案情!” 王亚琪他们表情很丰富,不过表达的全是愁眉苦脸的意思。 姜绍炎还对我和李法医下命令:“小冷,带他们去会议室。老李,局里停电,去搞一搞!” 我跟李法医很痛快地应下来。我还立刻带路。 王亚琪他们走得很慢,很不情愿,但我不管这个,先去了小会议室,把我的被褥全收拾一下,给他们腾地方。 等他们进来后,还坐成一排。现在姜绍炎不在场,王亚琪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一句:“小子,行啊!” 我知道他跟我说的,我也没理他。 这会议室黑咕隆咚的,他们这些人有一把电筒,我觉得不够用,也把我的电筒留了下来,然后抱着被褥往外走。 赶巧的是,突然间来电了。整个会议室的灯全亮了。会议室靠门的墙旁边有一面镜子,这么一亮灯,我透过镜子看到,王亚琪有小动作。 他盯着我,用手比画一个打枪的手势,而且他目光很冷。 我绝不是胆小,只是他的动作真让我心惊了一下。或许是潜意识里有个想法吧,我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一样。 王亚琪也知道灯亮了,这小动作很快收了,我回头看一眼时,他根本就是闷头坐着了。 我又出了小会议室,没走多远,李法医赶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套小设备,我认识,这是屏蔽器。只要通了电,周围有手机啥的,全接收不到信号。 李法医对我很客气,说他现在去会议室待着,让我快点找姜绍炎,有任务给我! 我应了一声跟他擦肩而过,不过想起了一件事。刚才局里停电,难道都是李法医的手笔?那他够强的,竟懂电工的手艺,能在配电箱上做手脚,让王亚琪他们刚才摆弄老半天也没弄明白。 我为了尽快见到姜绍炎,索性抱着被褥,直接来到审讯室了。 姜绍炎和寅寅都在里面,不过不是对寅寅的审讯了,姜绍炎跷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正翻看王亚琪拿来的那份资料呢。 我没敢打扰,也找个椅子,捧着被褥坐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姜绍炎哈哈笑了,拍着资料夹说:“荒唐,这叫什么口供?纯属乱扣屎盆子呢,另外这个叫霍梦的是谁?怎么总在资料里出现呢?” 寅寅拿出手机,她之前调查霍梦时,也让线人偷拍过照片。她翻到一张,把手机递过来,给姜绍炎看。 姜绍炎看着照片,本来是皱着眉,明显不认识的态度,但没一会儿呢,他哦了一声,又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上了,嘿嘿怪笑着念叨一句:“原来是她!”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五章 乌鸦计划 我被姜绍炎弄迷糊了,心说他到底认不认识霍梦啊?我忍不住问了句。 姜绍炎把手机还给寅寅,一副头疼的样子,靠在椅子上,说:“霍梦?是假名字!你们应该叫她陈诗雨才对。这个‘妖精’也是我的老对手了。” 老对手这三个字刺激到我了,我觉得,能当姜绍炎的对手,说明陈诗雨有两把刷子,我跟寅寅这两天栽在她手里,不冤枉!另外话说回来,既然姜绍炎有这种表示了,我想陈诗雨就算不是杀死张队的凶手,也该是主谋之一。 我跟姜绍炎提议,赶早不赶晚,我们这就找人,把陈诗雨绑回来再说吧。 姜绍炎反应很激烈,喊了句不要,还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我,又看看寅寅,敲桌子强调:“陈诗雨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你们一定别打她主意。” 我跟寅寅都显得很迷茫。我觉得姜绍炎话里有话,却一直不明白他到底啥意思。 姜绍炎岔开话题了,又问我:“小冷,听说你家被盗了?” 这问得太狠了,把我闷住了,一时间我觉得脑袋好沉,没啥劲头地低个头看着怀里的被褥。 寅寅不知道这事,还关心地问了一句:“冷哥,你家怎么了?” 我没回话,也没抬头。姜绍炎忍不住笑了,问我咋这德行了,跟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一样。 他过来碰碰我,那意思让我别这么低迷,接着说:“老李这两天一直抽空研究张队的尸体,试图能发现与第一案发现场有关的线索,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他又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叹口气说:“现在凌晨两点多了,离张队死后马上48小时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要是再不能发现第一案发现场,我们会很被动。” 我明白姜绍炎的意思,因为这个案发现场很可能在户外,隔了两天,很多线索都会被破坏掉。但我也有个疑问,凶手很明显是个武把子,这其实也是重要方向,我们揪着这条线不松口,未必没有收获。 我隐隐感觉到一件事,姜绍炎不是糊涂人,他比谁都精,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他这么在意第一案发现场,绝对有我不知道的说法。 姜绍炎又给我跟寅寅分工了,他的意思,想跟寅寅一起去趟我家,看看被盗现场啥样,另外让我别跟去了,赶紧回法医门诊,研究下张队的案子。张队尸体是没什么疑点了,但还有他的衣物,看我能不能从这方面下手,短期内有所突破。 我其实挺想跟姜绍炎一起去农家院,却也明白找线索更加重要。我不多待了,这就离开。 姜绍炎在我出门的一刹那,把我叫住了。他想了想说:“把小凡叫来配合你,那小子人不错!” 能被姜绍炎这个省级专员看好,我挺为小凡高兴的,在回去的路上,我就给小凡打了电话了。 小凡肯定在睡觉,接电话时迷迷糊糊的。 我没提姜绍炎,只跟他说,我想研究下张队的衣物,问他来不来? 他真挺够意思,说半小时内必到。这又把我小小感动一下,觉得这哥们儿,没白交! 我趁这段时间准备一下,因为张队的衣物都锁在警局档案室里,我也有钥匙,就特意过去一趟取了回来,又在法医门诊里腾出个地方,为一会儿研究衣物用。 小凡没用半个小时就 到了。我俩急忙换了衣服,连口罩都戴上了,一起聚在张队的衣物旁。 小凡有个想法,说这些衣物虽然是死后换上去的,但咱们可以用鲁米诺试一下,看能不能找出可疑的血迹来。 我觉得这想法不错,问题是,就算我们找到可疑血迹也没啥大用处,我们现在要找的,是能提供案发现场的线索,血迹只能确定凶手的dna。 我俩都琢磨了好半天。我望着这些衣服直头疼,最后也突然想起一个事来,是我以前当法医助理时,看我师父找疑点用过的一个手段,说白了,就是用胶布粘衣物。把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全粘下来,再看能有啥线索。 我把想法说给小凡听。小凡点头赞同。法医门诊里的胶布不少,我跟小凡分工了,我负责粘衣服,小凡负责对粘下来的东西做初步排除。 这听起来没啥,做起来就费劲了。我俩整整折腾两个多小时,把张队衣物全都检查个遍。 小凡最后收集了一沓子的胶布,说这上面的东西都可以进一步检查。 我们法医门诊就一个显微镜,我俩轮番上阵,把这些胶布全放在镜下细看。这很考验眼力,因为胶布放大了,它上面胶之类的东西就很明显了,另外我们粘下来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灰尘、毛线,甚至烟灰,这都是很强的干扰物。 我俩只能撑半个小时,再久了,眼睛就花了。 这样一直到了早晨七点钟,又轮到小凡上阵了,我肚子有点饿,问他吃啥,我出去买。 小凡点了面包和牛奶,我一合计,买双份吧,我俩对付一口。我就这么走出去了,找个超市买东西。 但等进警局大门时,我发现门卫拦着一个人。这人骑个摩托,还拎着一袋子盒饭,又是面又是卤子的。 我知道,警局旁边有个徐家面馆,24小时营业,我还纳闷呢,谁叫的快餐?还一下订这么多? 我本来没想多事,打旁边走过去了,等走挺老远了,听到门卫争执呢,说这快餐不能送进去,谁订的,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取。 摩托司机也争辩,说这是王队长订的,电话现在接不通,怎么让他过来拿? 门卫挺热心,知道摩托司机说的是王亚琪,他试着打了个电话,也接不通。 我猜王亚琪他们还在小会议室呢,李法医把那里弄屏蔽了,当然电话不通。另外不得不说,王亚琪真多事,姜绍炎的意图很明显了,是变着法关他们禁闭,他们怎么还不老实?想吃想喝的,还跟李法医“求情”,临时打电话订了餐。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尤其能让王亚琪饿一顿,我心里很爽,但我觉得李法医很辛苦,一直“监视”这哥儿五个。送来的盒饭,一定有他的份儿,再怎么也不能让他饿着。 我又转身回去了,跟摩托司机说:“把盒饭给我吧,我给他们带过去。”当然了,我也挺冤大头的,给王亚琪这畜生垫了饭钱。 我先直奔小会议室,但我没进去,只是敲了敲门。 李法医出来的,看着我拎的盒饭,他笑着摇摇头,说我对那五个畜生太好了。 我听得一愣,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也问李法医:“不是王亚琪订的吗?” 李法医的表情告诉我,他不知道这事,不过他反应很快,突然说了句不好。 我意 识到这里有事,虽然不明白啥事,但那摩托司机肯定有问题,我立刻丢下盒饭想追回去。 李法医把我拦住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又笑着说没事了,让我回去接着弄我的任务。 我稀里糊涂的,也感觉出来了,李法医笑得很牵强,我真帮不上啥忙,想了想只好又回到法医门诊。 这时候的小凡也挺怪,我看他靠在椅子上,望着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走过去碰了碰他,问:“咋了?” 小凡让我先看显微镜。我就凑过去看一眼。镜头里的东西很怪,有脉络,像是叶子的一小部分,再用肉眼观察,它真小,拿针尖麦芒来形容都不过分。 小凡跟我解释,说这玩意可能是线索,跟案发现场有关,极有可能是凶手给张队换衣服时不小心吸附上去的。 我点头赞同,但光看脉络,我俩也瞧不出个啥来,甚至要我说,哪个植物的叶子都有脉络,看起来都那个样。 不过这是我俩奋斗一晚上的唯一收获了,不能就此放弃。 我顺带想起一个人来,是我大学认识的一哥们儿,我大学的哥们儿几乎分布天南海北,干啥的都有,而这小子是个植物学家,在北京一个研究所上班。 我想请他帮帮忙,要是他能看出这是什么树的叶子,我们或许真能从这上面挖出点说道来。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找他电话,立刻打过去。 这小子刚起床,我倒是没太扰民,只是他很不理解,我这么突然找他干吗。 我跟他说,手头有个很重要的案子,很紧急,需要他帮忙。 他当时就蒙了,也真是跟我关系不错,索性这么说:“冷哥,我一研究植物的,能帮你啥呀?” 我没时间跟他开玩笑,回答他:“我马上用微信给你传个图片,你看看能认出是什么植物的叶子吗?” 他回答行,我立刻拍了个照片,发过去了。 我是挺心急,眼巴巴握着手机等着,可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微信上一点儿反应没有。 我有点不解,心说这哥们咋了,把我忘了?真这样,我可急眼了,保准坐火车去北京削他去! 我忍不住又给他打个电话。他倒是很快接了。我也不绕弯子,问他:“看没看啊?” 他还有脾气了,跟我说:“别闹,正翻书呢。” 我算无语了,心说他这个植物学家当得也太逊了吧。我也没法子,只得继续等着。 这样过了一刻钟,微信有反应了,这哥们发来消息,说他知道这是什么叶子了,但他很辛苦、很劳累,翻箱倒柜老半天,让我有点表示。 我知道这小子耍无赖呢,心说这年头求人办事真难啊。我又回复了,等以后有机会见面了,请他撮一顿。 其实发出这消息时,我心里拔凉拔凉的,细算算,我这不到一天的时间,请几个人吃饭了?许松那儿欠一顿,又给王亚琪垫了钱,现在连外地的也承诺出一份了。 我哥们儿肯定不知道我的郁闷,他哈哈笑了,回答行。 我盯着手机屏幕,这一刻心都在抖,真怕他发来杨树两个字。那我可栽大发了,杨树这东西,乌州遍地都是,还找个屁线索啊。 但他给我的答案很满意,他发的是“国槐”这两个字!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六章 凶案现场 我反复念叨着国槐,只是肚里真没这方面的墨水,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但我有招儿,赶紧上百度找图片去了。 我这么一搜,还真有几张国槐的清晰图。这下我认出来了。 之前我爱去郊区收集虫子,有次还被马蜂追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但我清楚记得,有马蜂的那片林子里,就有国槐树。 我一时间特高兴,心说偏僻的郊区果真是理想的杀人地方。我激动地一拍桌子,还喊了句好! 小凡正啃面包呢,被我这么一闹,他应了一声,居然一下子被卡住了。 我又不得不捶胸口、拍后背的,好不容易把他这口气弄顺了。 小凡苦着脸看我,说冷哥你这一嗓子忒吓人了。 我笑笑,也不在乎,还把我的猜测说给小凡听。他也眼睛亮了,觉得靠谱。 我又给姜绍炎打电话,本来我想一上来就说正事的,但接通时,我听到那边传来女子的哭声,抽抽搭搭的。 我心说能跟姜绍炎在一起的,除了寅寅没别人了。她咋了?难道看到我那些虫宝宝的尸体,她替我感到难过吗?这也不大可能啊。 我问了句:“寅寅啥情况?” 姜绍炎沉闷几秒钟,回答说:“她在洗涤心灵。” 我被这词雷到了,而且也太抽象了,我想不明白。姜绍炎倒是不想继续跟我讨论这个,他问我找他干什么。 我把寅寅哭的事放到一边,说了我的分析。 姜绍炎很高兴,还跟我说:“你跟小凡等着,我这边走不开,但这就找人跟你们会合,一起去趟郊区。”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同事都上班了,姜绍炎找人也快,不出十分钟,就有三个同事结伴过来了。两个刑警,一个痕检员。 我们也不耽误了,赶紧找辆车出发。 现在是深秋,郊区的林场全被落叶遮盖着,如果想全面搜一搜,难度很大,毕竟地表都看不到了,很难发现线索。 可我们针对性很强。这个林场的树很杂,但只有三棵国槐树,还聚在一块了。 我们直奔向三棵树,当然了,这期间我也跟大家说了:“都机灵点,小心马蜂。” 我们没遇到什么危险,等来到国槐树下时,我们先看到了一个异常。有一棵国槐树的好几处树皮都没了。如果把国槐比作人,很明显他穿了一身衣服,唯独裤腿缺了好几块。 我跟小凡先凑向一块没树皮的地方,我仔细观察后,跟大家说:“切口很整齐,一看就是被刀削下来的。” 随后我又跟小凡分析,为啥会有这种现象,我俩真有默契,想到一块去了。 这里的树皮很可能沾有血迹,凶手为了掩盖才这么做的。 小凡带着法医勘察箱呢,他从里面拿出联苯胺试剂,又找个纱布沾了沾,对着秃树皮的地方抹了过去。 很快有反应了,纱布上出现轻微的翠蓝色变化,这是阳性反应,说明真有血迹。 这期间有个刑警也有其他发现,在另一棵国槐树的树干上,发现一处被砍 的刀痕。 我跟过去瞧了瞧,这处刀痕边缘整齐,创壁光滑。我都有点被吓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树干,木头做的,不是人肉,看似随随便便的一刀,就能砍出这种效果,可想而知,刀有多锋利。 光凭这两处疑点,我们几乎能确定了,这里就是第一凶案现场。 我们急忙分工,在四周转悠转悠,看还能有啥发现。 我跟小凡的任务,是把这三棵国槐附近的地表清理出来。但我们根本没带扫把之类的东西,也不能用鞋去扫。 小凡四下看看,指着一个老杨树跟我说:“冷哥瞧到没?离地三米高的地方,有个树杈子,咱们把它弄下来咋样?” 这树杈不是很粗,但也不细,我心里一合计,用它当扫把,也能凑合。 我点点头,但也发愁:“这么高,怎么弄?” 小凡说他有办法。这小子活动下身子,又抱着老杨树爬起来。他身子轻,真有点猴的本事,没一会儿就爬到树杈旁边了。 他先紧紧搂着树干,腾出一只手来,要掰那个树杈。只是他使的劲儿有点小,树杈动都不动。 小凡来脾气了,也冒了把险,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这么一来,他整个人吊在空中,想用身子的重量把树杈压断了。 我看他这体格,晃来晃去像在荡秋千,树杈也只是稍微动了动,真任由他自己干,这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手啊? 我赶紧过去帮忙,拽着他脚踝,喊着一二一,这么一起使劲。但我俩初次这么配合,有点疏忽,最后树杈断了,小凡也被我一下拽下来了,坐了个大屁蹲。 我们为了找点线索,也真是豁出去了。接下来我俩举着树杈,这么扫了一会儿,还别说,真就有发现。 地表上有一个很清晰的脚印。估计当时地表湿,这脚印踩得实,等后来天冷了,又把这脚印冻上了。 这里几乎没人来,这个脚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我大喊着痕检员的名字,把他叫了过来。 我们几个围着蹲在脚印的旁边,痕检员看着脚印,我看着痕检员。我知道,别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脚印,但里面大有学问。它能告诉我们凶手的体重、身高,甚至看鞋印的磨损程度,还能发现他的一些习惯。 辨认是个很长的过程,我以为痕检员会这么看上十分八分的呢,谁知道也就过了十几秒钟吧,痕检员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念叨说:“原来是他!” 我跟小凡都纳闷,心说到底是谁?咋听着这意思,是我们老熟人呢。 小凡抢先问了句,痕检员说了个名字:“麻驴!” 这一定是外号,我也想起铁驴了,但此驴非彼驴,两者没啥联系。 痕检员又解释,说这个麻驴摔断过腿,走路一瘸一瘸的,所以他的鞋印有点往外偏。另外麻驴这个人,不是啥好鸟,十五岁就开始干坏事,十八岁成年后,就总被拘留。他啥都干,赌钱当老千、贩卖白粉、当皮条客揽活等,只要有来钱快的买卖,保准都有他的影子。他也是张队心头的一块石 头,这些年也一直反复地抓他、放他。 按痕检员的猜测,麻驴肯定跟张队被害有关,这显然也是一起仇杀案。 我听到这儿有个疑问,麻驴就一盲流子,十五岁就不学好,能会啥身手?可张队是被武把子弄死的,难道麻驴这种人,能认识到高人? 我没法问在场其他人,他们肯定都不懂,我把问题压在心里,又跟他们商量,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麻驴,抓去警局问话。 有个同事说他知道麻驴家在哪儿。我们又急忙开车奔过去。 他家也在郊区,在一个村子里。我们到了后,痕检员守着前门,小凡守在后面,剩下我和两个刑警,我们悄悄翻墙进去,来一手突袭。 这俩刑警都带着枪呢,其中一人举枪当先踹门,我们先后冲进屋子。只是这里压根没人,而且有点乱。 抽屉和衣柜都半开着,床上的被也没叠。 他俩经验足,有人说了句:“坏了,看样子这小子跑路了。” 我心里紧了一下,这情况很糟,但我伸手往被窝里摸了摸,还有点温乎,说明麻驴没走多久。 有个同事赶紧打电话,让火车站和汽车站那边都留意下。我其实对这种做法不抱啥希望。 乌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要是有人想逃出去,方法多了去了,最笨的,备点干粮,从野树林里往外走,用不上一天工夫,就溜之大吉了。 我一琢磨,还是给姜绍炎打了个电话。接通后,我没听到寅寅的哭声了,反倒有刷刷扫地的声音。 我心里奇怪了,心说乌鸦和寅寅到底干啥呢?咋还给我家收拾屋子呢? 姜绍炎看我没说话,问我:“怎么了?” 我把麻驴的情况说了说。姜绍炎对麻驴很感兴趣,还说这就跟副局联系,看能有啥办法。 但他刚说完,寅寅的声音传来了:“师父,你们说麻驴?这人我知道,电话能给我吗?我或许能帮上忙。” 师父俩字让我彻底蒙了,心说寅寅咋给姜绍炎叫师父呢?他们以前不熟吧。 姜绍炎也痛快,把电话交给寅寅。也就场合不对,不然我都得逗寅寅一句,你都叫师父了,那你是悟空还是八戒啊? 寅寅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问我啥情况,我又把跟姜绍炎说的话重复一遍。 寅寅让我把免提打开,让其他同事都过来。 寅寅跟那两个刑警说:“我知道一个线人,是张队专门派来监视麻驴的,你们记他号码,打过去问问吧。” 两个刑警赶紧行动。其实之前寅寅有嫌疑时,这俩人对寅寅是避而远之的,但现在知道寅寅没事了,尤其还受专员赏识,他俩口风也变了。 我发现他们好滑头,记完号码都跟寅寅说:“寅姐不愧是老同志,经验足。” 寅寅随便笑了笑,把电话挂了。 我们接下来又要联系这个线人了,我只是旁观,看着同事打电话,但这时也有另一个感觉,寅寅说话口气是没变,却就是让人觉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七章 乌鸦的手段(一) 寅寅介绍的这个线人,还真对我们有帮助,他跟我同事通电话时,告诉我们一个猛料。 最近几个月,麻驴跟一个小姐好上了,而且凭线人观察,他隔三岔五就在小姐家过夜。这次麻驴是逃了,但他一定不会舍弃小姐,会去找她。 线人也把小姐家的地址发给了我们。我们赶紧再次动身。 这小姐住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在一个很破很旧的小区里,我们进了小区就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小心翼翼地往单元门那里走,其实是怕警车太显眼,别事先露馅。 小姐家在四楼,赶巧了,我们刚来到她家门口,她家门就开了。有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正要带一个女人离开。 两个刑警全把他认出来了,喊了句:“麻驴!” 麻驴意识到不好,都被我们堵在家门口了,他还不认输,更不知道咋想的,他还要把门关上。 有个刑警当先扑过去,只是运气不好,门这么一关,把他手指头夹住了。这把他疼的,直哼哼。 我们四个没干站着,赶紧过去帮忙。也得说人多好办事,我们一起抠门缝往外掰,麻驴扛不住了。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麻驴也被顺带甩出来了。 被夹手的刑警一肚子火气,嗷一声喊,对着麻驴扑过去,抱紧他又一起往旁边一倒。 旁边是楼梯,麻驴在下,刑警在上。刑警压制着麻驴,还就势要拿手铐,另一个刑警赶紧上去帮忙。 楼道上没那么大地方,剩下我们仨只能旁观。我也觉得,有这两个专业擒贼的人士下手,真不需要我们干啥了。 但我们都忽略那个小姐了,她还是个孕妇,肚子稍微有点鼓,看着有三四个月那么大了吧。 她看自己男人被抓,忍不住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擀面杖,对着我们仨砸过来。 小凡首当其冲,这时候他手里没拿东西,想找家伙也来不及了,只好举起胳膊硬抗。 当的一声后,小凡疼得一哆嗦。我都有点担心,这一下子,别把小凡臂骨打折了。 小凡也怒了,赶紧去抢擀面杖。他毕竟是男子,力气大,争执几下就把擀面杖弄过来了。 我看小凡把擀面杖举起来,要收拾那女的,赶紧劝了一句。 小凡反应过来了,其实我也为他好。他真要打上了,保准摊上麻烦,这属于故意伤人。 小凡看着那小姐,气得把擀面杖一甩,狠狠丢在地上。可这小姐来劲儿了,又伸手想挠小凡。 小凡忍不住了,喝一声:“臭娘们儿,给我站住,再耍贱的话,老子踹肚子啦,小心流胎!” 每个女人怀孕后都怕流产,她一下老实了,还吓得捂着肚子往后退了退。 这么一来,这“两口子”算被抓个正着。我、小凡和一个刑警,我们仨压着他俩下楼,另外那个刑警和痕检员,对小姐家做个检查。 麻驴还随身带着一个大背包,上警车后,我把它打开看 了看。好家伙,里面全是钱,估计有百八十万。 这让我一下子有个疑惑,之前对付刀疤脸时,我跟寅寅在他家也翻到了数额差不多的一笔钱,难道说,给麻驴和刀疤脸钱的会是同一人吗? 当然了,目前没证据,没法作进一步的判断。 等回到警局,我们立刻对麻驴进行审讯。小凡没参与,他要回法医门诊顶岗。 我趁空给姜绍炎打个电话,汇报下情况。姜绍炎也说,让我们先问着话,他马上赶回来。 我算是凑个数,跟刑警同事一起去审讯室了。 我发现麻驴真是老油条,他一口咬定,他去过市郊那片林子,但就是随便走走,而且那里不是禁区,他一个正经市民,难道去走走也犯法吗? 最后刑警同事都来气了,想用点手段,麻驴一看有这趋势,还扯着嗓子喊:“你别过来,这里都有录像,要敢殴打我,我保准跟你打官司。” 这同事倒没管这些,只是他也不敢玩大的。麻驴也是一副难啃的老骨头,我们熬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啥新进展。 这时有人敲门,我去开门一看,是姜绍炎和寅寅。 审讯室的椅子就有四把,现在五个人,我一合计,自己不坐了,给姜绍炎和寅寅腾地方。 但姜绍炎摆摆手,让那名刑警同事出去,这里交给我们仨。 刑警同事不多说啥,赶紧转身走了,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特意瞪了瞪麻驴。 麻驴也不甘示弱,跟这刑警用眼神较量一番。 我是觉得现在气氛不咋对,咋被麻驴喧宾夺主了?! 寅寅真看不惯麻驴这一出,尤其看完麻驴给的笔录,她脸都沉下来了,让我和姜绍炎坐着,她要去麻驴身边待着,那意思用用她的手段。 姜绍炎没同意寅寅这么做,他还嘿嘿笑笑,说今儿天好,他心情不错,这次审讯,由他来吧。 我不认可姜绍炎这话,今天可是阴天,什么天不错?估计一会儿都能下雨夹雪。不过我也知道,姜绍炎只是随便说说,我倒想看看,这省里的专员,有啥狠手段。 姜绍炎让我跟寅寅坐在他旁边。他又望着麻驴,还时不时用手压压额头上的头发。 这都算是他一个招牌发型了,总把额头挡起来。我就是控制力好,不然真想把他头发掀起来,看看额头上有啥东西。 麻驴是头次见姜绍炎,也被他这么怪的发型雷住了。麻驴突然咧嘴笑了笑,大有轻视姜绍炎的意思。 姜绍炎不在乎,隔了好一会儿,他打破沉默说:“看年纪,你跟我差不多大,那我叫你一声老哥吧,你肯定跟张队的案子有关,这是推不掉的,既然如此何必隐瞒呢,少吃点苦头,早点招了吧。” 麻驴又往下撇了撇嘴角。 我看了看姜绍炎,心说这就是他审讯的手段?太软了吧?麻驴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人,这么弄能好使才怪呢! 我也对寅寅使眼色,那意思还是你上 吧。但寅寅对姜绍炎很放心,还拿出一副乖徒弟的样子,在旁边老老实实等着,根本不理我这茬。 姜绍炎又一摸兜,拿出一包烟,他也没抽,对麻驴那边的桌面丢了过去,说:“老哥,这是别人特意从美国带给我的烟,你尝尝,算我请你的,等吸吸烟思路捋顺了,咱们再谈。” 麻驴也不客气,估计真是烟瘾犯了,拿起来就抽。我其实也眼馋,但姜绍炎都没吸,我只能忍着。 姜绍炎不理会麻驴了,这时他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有人给他发了一组图片。 他靠在椅子上,专心看起图片来。 我顺带着也瞧瞧。这图片我都熟悉,是那三棵国槐树和案发现场的。当时痕检员拍过照片,我估计是他传给姜绍炎的。 姜绍炎看得很仔细,一张张翻着,等看到那张树干有刀痕的图片时,他停下了,没一会儿还嘿嘿地笑了。 他这笑绝不是装出来的,估计在麻驴眼里,一定以为姜绍炎在看笑话呢,我却脑袋里一堆问号。 姜绍炎还忍不住,特意让我和寅寅看着这张照片,连连称赞说:“好!太好了!” 我发现寅寅也怪,竟点头赞同了。 我心说好什么?我们不应该警惕才对吗?这说明凶手很厉害! 姜绍炎没多解释,这期间麻驴吸完两根烟了,最后说了句话,把我们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他呸一口,念叨说:“不是啥好烟,地瓜叶子味太浓了。还不如国内旱烟有劲儿呢。” 姜绍炎显得挺珍惜,反驳一句说:“国外烟都这味,而且老哥你都抽了我的好烟了,咱们算有交情了,你要说点啥吗?” 麻驴呵呵笑了,指着寅寅面前的笔录回复:“老弟,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不会自己看吗?” 我发现姜绍炎脸色变了,又特意问了句:“你是确定不说了?” 麻驴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点根烟抽。 姜绍炎叹口气,抬起头把眼睛闭上了。他像是自言自语,瞎念叨几句:“我以前也是个暴脾气,但年纪大了,见得多了,真觉得人这辈子活着不容易。自从那件事失手之后,我发过誓要善待每一个生命。可老天爷你见到了,我今天该做的都做了,没法子,还得用老办法才行。” 我都被说迷糊了,心说哪件事?姜绍炎以前干了什么? 姜绍炎慢慢把头低下了,我知道不是时候问他啥,就仔细观察看,我发现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跟变了个人一样,又出现那种可怕的野兽目光了。 他啪地拍了下桌子,忒响了,甚至连麻驴都被吓到,失手把烟扔地上了。 姜绍炎带着一股怪笑,稍微歪着头,盯着麻驴说:“老兄,好戏要开始了。” 麻驴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他不敢看姜绍炎,指着我俩说:“你们敢打人?” 姜绍炎啧啧几声,对我跟寅寅一摆手:“把录像停了,窗帘拉上,我今天,要开荤!”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八章 乌鸦的手段(二) 我不知道开荤是啥意思,但也跟寅寅一起行动起来。寅寅负责把监控摄像头的开关关了,我负责拉窗帘。 等我弄好一转身时,发现姜绍炎从兜里摸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放着一把解剖刀。 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自己对这刀太了解了,别看它小,但异常锋利,用它割人肉,都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副完美的骨头架子。 再者说,这刀只有法医才有,我又没给过姜绍炎,我猜一定是李法医搞的小动作。 姜绍炎握着解剖刀,先对着桌子狠狠来了一下。一条很深的划痕展现在我们面前。 麻驴呼吸都重了。看得出来,他想站起来,只是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只能无助地扭了扭身子。 姜绍炎盯着麻驴,突然站起来往桌子上一跳。他的动作太敏捷,身子也跟弹簧似的。我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他就蹲在桌子上了。 他又手脚并用,几下爬到麻驴桌前,对着他扑了过去。 这下好,姜绍炎骑在麻驴身上,椅子被这股惯性一带,往后倒了。 麻驴急得直蹬腿,但有什么用?姜绍炎全完压制着他,还一手握刀,一手把麻驴的左眼皮扒开了。 我跟寅寅都围过去旁观。我发现被姜绍炎这么一弄,麻驴的左眼珠子太显眼了,绝对是一个溜圆的大球。 姜绍炎把解剖刀慢慢向麻驴左眼靠过去,嘴里念叨:“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眼珠子,像猪、牛、羊的,有时在山间,运气好了还能吃到狼或者鹿的眼珠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眼珠是活肉,嚼起来有劲儿,嘎巴嘎巴的。但唯一的遗憾是,动物不吃盐,眼珠子没啥味儿,今天遇到你了,我终于能尝到人眼了,得谢谢你。” 麻驴想扭脑袋,只是他这么一动,牵扯眼珠很疼,他也对姜绍炎吼:“别胡来,老子瞎了的话,就算告到中央,也要把你扳倒了。” 姜绍炎嘿嘿笑了,说:“你可以试试去,我也让你有条件去试试。” 随后他把解剖刀刺下去。我看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玩大了,这么一来,麻驴眼珠子不得爆了啊? 但姜绍炎有分寸,这一刀刺在左边眼角上了,只是把眼皮和眼眶划了个口子。 这一瞬间,麻驴眼角就呼呼往外冒血。姜绍炎又用解剖刀背面对准伤口划了一下,让血滴都粘在解剖刀上。 他又举起解剖刀,对准麻驴的左眼球狠狠一顿,让两滴血准确无误地滴落在眼睛上。 这什么感觉,麻驴眼珠全是血了,估计看东西都得红红一片。麻驴也不知道这血是滴进来的,他以为眼珠子真被戳破了呢,吓得哇一声干嚎,用杀猪声吼着:“我瞎了!我他妈真瞎了啊!” 姜绍炎不管麻驴的喊叫,又转移阵地,把他右眼珠扒开了,饶有兴趣地看着说:“嘘嘘,别瞎扯淡,你没瞎,这不还有右眼吗?再说 你知道瞎子的痛苦吗?他们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耳朵听,如果这瞎子是个善人,那还好说,一旦做过坏事,他会时刻提防着,走近他的脚步声会不会是仇人的。我估计你这头麻驴子,没少干坏事,那我就让你真瞎一把,体验下每时每刻都有恐惧的感觉。” 姜绍炎这次换了个套路,把解剖刀慢慢向麻驴右眼靠过去。 麻驴是想回避都回避不了的,盯着刀越来越近。这么隔了一小会儿,他熬不住了,喊着说:“我全招了。” 我听得心里一喜,心说还得是乌鸦,这手段太狠了。 但出乎我意料,姜绍炎像根本没听到一样,继续把刀往他眼珠子上靠近。任由麻驴哭喊,最后把握距离,在只差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看麻驴下体都有反应了,有点往外鼓,这说明他都快尿失禁了。另外不得不说,我都不忍心扭头闭眼了,因为把解剖刀放在离活人眼睛这么近的地方,我看着都替麻驴恐惧。 姜绍炎又问了一次:“你说不说!” 麻驴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他嗷嗷喊着:“全说!我啥秘密都不要了!” 姜绍炎一把将解剖刀撤回来,又把麻驴的椅子扶了起来,招呼我跟寅寅各回各位。 在往回走的时候,姜绍炎深吸几口气,等坐在椅子上时,他恢复到常态了。 麻驴左眼是看不到东西了,血流了一眼睛,还都反着往外冒。他有些低迷,但真没脾气了,噼里啪啦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按他交代,前一阵王亚琪找过他,让他选两条路,一是王亚琪找人天天收拾他,直到整死他为止;二是让他高调地犯罪,卖卖粉面子,卖卖管制刀具啥的,但王亚琪会保证他安然无恙,事后还会给他一大笔钱。 麻驴也不傻,知道王亚琪不好惹,他选了第二条路。王亚琪也真护着他,反正张队抓他好几次,都是王亚琪提前通风报信,让麻驴逃了。 三天前,王亚琪又找麻驴,让他在凌晨的时候,去霍梦的按摩中心转一转,但只要露个面就行,然后就往市郊的林子里逃。 麻驴照做了,等他逃到林子里后,没多久还发现来了一辆警车,张队和王亚琪一起下的车。他慌了,不知道接下来咋办,但有个陌生电话打过来,说是王亚琪的朋友,让麻驴啥也不管,闷头逃开。 他也不想被张队抓住,不然老仇人见面,张队更因为他最近高调犯罪的事,免不得扒他一层皮呢。他就急忙溜了,等绕一大圈离开林子的时候,他还恍惚看到,有别人往林子里走。 接下来的事,他啥也不知道了,等到今天早晨,有个摩托司机到他家,给他钱,让他立刻远走高飞,永远不回来。 麻驴还有女人,尤其这女的都怀孕了,他舍不下,又去女人家,没想到就因为这个,被警方擒住了。 他说完后,我们仨谁也没接话。姜绍炎走过去 ,拿出一条手帕,给麻驴止血,寅寅专心记着笔记,而我,几乎惊呆了。 麻驴的话分明告诉我,王亚琪是凶手之一。但王亚琪为什么要害张队呢?我只知道,张队死了,王亚琪当了代队长,他也跟霍梦,也就是陈诗雨的关系绝不一般。 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水太深了,牵扯的也太广了。 我是呆得太严重了,姜绍炎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我都没留意。他拍了我一下,这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着姜绍炎,姜绍炎对我笑笑,大有给我解压的意思,又跟寅寅说:“小寅,麻驴都招了,咱们立刻换人,把王亚琪这兔崽子提过来。” 寅寅应了一声,转身去小会议室。 姜绍炎又跟我说:“小冷,法医门诊没你不行,一会儿的审问,你不用参与了,忙正事吧。” 我“啊”了一声,脑子混乱地离开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法医门诊的,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了,心里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小凡本来忙得焦头烂额,但他也好奇,知道我去审讯室了,就硬抽出时间问我:“冷哥,那边咋样了。” 我把小凡当哥们儿,当然没啥隐瞒的,把麻驴的话全说了。 小凡听完也愣了,嘴巴都不自觉地张开了。我推了推他说:“小子,看你还年轻,这几句话就把你弄成这样,你得多练练啊。” 其实我刚才也未必比小凡好到哪儿去。 小凡缓过来后骂了句脏话,说:“冷哥,这事也忒大了,咱们是不是……” 别看他没说完,我也明白,这种事,我俩不能大嘴巴,我对他点点头,又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我俩谁也不说了,一起忙活工作。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警局派了一辆车,把王亚琪和麻驴都押到省里去了,听说王亚琪的叔叔,也被省厅带进审讯室问话了。 另外王亚琪那四个手下,被姜绍炎安排人手一对一地录口供,只是这四个手下能知道啥?都拍马屁那伙儿的,纯属跟在王亚琪身边稀里糊涂中枪。 当天下午,寅寅也带着几个同事去抓陈诗雨了,只是陈诗雨的按摩中心和ktv大门紧闭,压根不营业了。寅寅找个小工问话。 这小工回答,老板跟他们交代了,说她老公跟小三儿跑了,她很气愤,决定这两天出远门,把自家老爷们儿追回来。 这帮小工为此还感到很愤慨,让老板放心追,他们少挣几天工钱都无所谓。 其实谁还不明白?小工都被陈诗雨忽悠了。 我对陈诗雨一点好印象没有,当听到她跑了的时候,也找过寅寅,让她一定不辞辛苦,把陈诗雨抓到。 寅寅让我放心,这事她会办。 我是真听话,真放心了,可接下来两天时间,寅寅不仅不提陈诗雨的事,反倒跟李法医一样,竟性格大变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三十九章 魔鼎重现 寅寅跟李法医全成了大嘴巴,遇到人就说张队和王队的事。 按他俩所说,王亚琪利用职务之便受贿,行贿者之一就是霍梦,这样霍梦能私下做些黑买卖。可他们的勾当被张队知道了。王亚琪担心张队会把这事捅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霍梦一起雇杀手,把张队解决了。 打心里说,我觉得这消息倒应该是真的,但寅寅和李法医都是老同志了,这么大嘴巴就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甚至这话题还越传越广,越传越变味,连我一个警局外的朋友都知道了。 这朋友给我打电话,他是这么说的:“阿冷,听说你们警局有个叫王亚琪的,很厉害,是个练气功的高手,他有次跟张队长有矛盾,就把张队长带到郊区,用手指发动气功,把对方戳死了?” 我听朋友说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也没跟他多聊啥,不过打心里想不明白寅寅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抓不到陈诗雨,她真一点儿不着急? 我趁空又找过寅寅,问过这件事,不过寅寅跟我打马虎眼,故意岔开话题。尤其当时我俩还是私聊的,周围没人,她故意往我身上贴,弄得挺亲密的。 我被她打败了,要在平时,我偷偷占占小便宜,心里确实有点小爽,但要来真格的,我受不了,因为我俩是同事,不适合谈恋爱。 我最后实在问不出啥,自己也没法子抓陈诗雨,只能把这事放一放了。 这天晚上,我还在加班工作呢,姜绍炎的电话打过来了。他先问我吃没吃饭,我说还没呢,他又说买了好吃的,让我去小会议室找他。 我一直想找姜绍炎,问问张队的案子到底咋了,但也有种直觉,他跟寅寅一样,不会告诉我。正巧这次他主动找我,我觉得或许是个机会,就急忙应了下来。 我把手头工作临时结个尾,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其实我对吃的倒真没抱多大希望,心说跟姜绍炎吃免不得又是果冻啥的小零食。 实际出乎我意料,在推门的一刹那,我看桌子上摆了四瓶啤酒,还有一盒酱牛肉和两盘菜。姜绍炎招手让我赶紧进去。我四下看看,发现除了他没别人。 我先问了一句:“就咱俩?寅寅他们呢?” 姜绍炎又一挥手说:“叫寅寅干吗?今天咱哥俩谈谈心,不让寅寅掺和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姜绍炎明显反常。看我没急着动弹,姜绍炎又催着说:“咋,你是不是喜欢我那徒弟?没她在,我这个老男人就不受待见了?” 姜绍炎这句真毒,纯属给我乱扣帽子,我急忙澄清一下,也凑到他身边坐下来。 姜绍炎挺高兴,也露了一手,用手指扣着啤酒瓶盖,一用力,哧哧两声,竟这么开了两瓶酒。他给我倒上,我们一起喝起来。 我也真饿了,尤其牛肉和两盘菜都是我爱吃的,我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 姜绍炎倒没怎么吃,趁空跟我胡扯。他也真会找话题,都说解剖、重案的事 ,我感兴趣,被他带的,最后一直没机会说我心里想的正事。 等把四瓶啤酒喝光,姜绍炎看我都有点腆肚子了,对着拍了拍问:“酒足饭饱了吧。” 我应了一声,只是他眼神有点怪,让我觉得,这顿饭怎么有点像行刑前最后的晚餐呢。我反应过来,心说他不会要找我做啥事吧?这顿饭就算是犒劳了?我瞥眼睛瞅他,等他后话。 姜绍炎跟我碰了碰目光,他又滑头地回避开,从另一个椅子上拿出一个礼品盒。 这椅子本来推到会议桌下面去了,我一直没留意,这时他把礼品盒递给我,还让我打开看看。 今天不是我生日,突然收礼,我也纳闷。不过有啥招儿?姜绍炎几乎守着我,让我拆包装,我就照做了。 在打开盒盖的一刹那,我脑袋里嗡了一下,还忍不住站了起来。但我刚吃饱,外加站得急了,有点供血不足,头晕,又一下坐回来,轻轻拍了拍脑门。 这礼盒中放的竟然是魔鼎。 我忍不住先问姜绍炎:“你怎么找到的?” 姜绍炎一耸肩,说这事要归功于铁驴。 我回忆起来了,那晚我跟寅寅被杀手偷袭,躲到精神病院后,铁驴是比我们后回来的,一定是那时候,他把魔鼎取到手了。 我倒不认为我家那个德行是铁驴搞的鬼,一定是铁驴有先见之明,赶在敌人之前取魔鼎,而敌人去我家后,什么都没得到,还跟虫宝宝们大战了一场。 说实话,魔鼎丢了都快成我心病了,这次找回来,我一下子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也老实地跟姜绍炎承认,说自己不适合保管鼎。看架势他是想把鼎送给我,我却想推回去。 姜绍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一摸兜,从里面拿出四个很古怪的东西,说也是送我的。这四个东西有一拃长,怎么形容呢,好像一根筷子,一头被削尖了,另一头插了一个小橘子大小的铁球。铁球是空心的,我同时拿着四个,也不觉得沉。 我好奇,问姜绍炎这都是什么东西。顶端的铁球要是再小一些,我都怀疑是不是用来敲木鱼的。 姜绍炎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听过摆阵吗?”还做了几个手势。 我被他说愣了,一方面摆阵我确实知道,像古代小说《封神榜》里,就出现过各种神仙大阵。另一方面他做的这几个手势跟铁驴以前做的很像。 我都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姜绍炎把魔鼎拿出来,又指着四个角说:“把这四个铁幡摆在这里,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出现。” 我稍微有点明白了,也顺着这话问他:“咱们现在就在小会议室试试?” 姜绍炎摇头,说反正咱俩吃饱喝足了,不如带着鼎和铁幡溜达溜达去。 我心说得了,自己真是被喂饱后要开工了。姜绍炎也不等我回答,拽着我就走。 我们一起下楼,来到警局后院,这里停着一辆摩托车。姜绍炎带我坐 车,我发现这不是他之前骑的那辆摩托。 他带我去了一个小超市。这不是卖日杂的那种超市,而是专门卖宠物粮的。 姜绍炎没进去,他让我去里面问问有没有虫粮卖。 我以前养虫子的时候,也对乌州市“调查”过。倒是有几家都卖宠物粮的,但根本没卖虫粮的,因为没人有我这种嗜好,爱养虫子。 我对这家超市也没看好,而且进去一问,店主就直摇头。 我又转身出来了,离老远对姜绍炎摆手。我发现姜绍炎貌似不在乎有没有虫粮,他让我快点上车,又直奔郊区,看路线,是我家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到底玩的哪一出了,而且最终目的地是离我家不远处的那片坟串子。 今晚本来有雾,这坟串子附近的雾气更大,要我说能见度也就三十米吧。 姜绍炎靠边把车停了,又指了指坟串子说:“按照我说的,去里面放好小鼎摆个阵。” 我细品话里话外的意思,又问姜绍炎:“你去吗?” 姜绍炎笑了,说他不去,就在这儿等着我。 我倒不是怕鬼、怕坟地啥的,之前我也来过这里,问题是,他让我自己去摆阵干吗?我总觉得会有危险。 姜绍炎安慰道,说他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摆阵后,出现啥异常了,我们及时通电话。 最后他还拍了我一下屁股,大有催促我快走的意思。 我拧不过他,只好老老实实这么做了。他还说别离外面太近,让我多深入一些。 我真没少走,足足走了一里地。这期间我电话响了,我本以为是姜绍炎,拿起来一看是陌生号,接通后,我喂几声,对方啥也不说,只是发出一个亲嘴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这情景我遇到过,也一直没想明白是谁,甚至一度怀疑是姜绍炎,但他现在就在外面,也刚跟我分开,没必要亲我啊。 我又觉得或许就是一个骚扰电话吧。这时四周全是一些老坟了,也有一处空地,我决定就在这儿了。 等把小鼎和铁幡都弄好。我又给姜绍炎打了个电话,汇报下情况。我也纯属多嘴,觉得小鼎被这么一摆,真有点玄乎乎的感觉了。我就问姜绍炎:“这么摆阵,还有啥咒语要念吗?” 姜绍炎顿了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我不提他还忘了,确实有咒语。 我一听真有,头大了,觉得那玩意儿不得老复杂了?甚至也会特别拗口,我就让姜绍炎发短信,把咒语内容传过来。 姜绍炎说不用发短信了,这咒语特别简单易学,让我一会儿盯着小鼎,一只羊、两只羊这么数下去就行了。 我一听数羊,心说这不是治疗失眠的吗?咋跟咒语挂钩了?但姜绍炎说得很严肃,也不像开玩笑。 我就认真记下来,撂下电话,我蹲在不远处,心里默念。 我真没少数,等数到三百多只羊的时候,小鼎周围有动静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章 坟串子里的诡异 这一下子,爬出来两只蜈蚣。我对此见怪不怪,因为小鼎本身就有这个功能。我觉得这情况也不用跟姜绍炎汇报了,不算“异常”。 我不想跟蜈蚣待在一起,更不想养它们,就找个长树枝,都给戳死了。 我脑子没那么好使,这么一打岔,刚才数到第几只羊都忘了。我懒得在这上面纠结,索性又从头开始数上了。 这次数到三百多个,小鼎周围没反应,但我没停,又继续往下数,等到了五百整,我有点累了,想歇一歇。 我刚深深喘一口气,发现从周围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这动静我很熟悉,是虫子爬草留下的,问题是,这次的声音怎么这么大? 我心里一紧,声大说明什么?这虫子的个头绝对不小。我一下想起新白娘子传奇了,那里面不就有个蜈蚣精么?长得比人还大,还专吸人血。 我把自己吓到了,急忙握紧树枝,敏感地四下乱瞅。 最让我害怕的事倒没发生,但没多久,有片草动了动,这东西露出真身了。确实是蜈蚣,但个头不小,要我说就算没成精,也离成精不远了。 估计得有一尺长,两根指头那么粗细,浑身赤红。这只蜈蚣很不友善,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我被它强大的气场打败了,站起来往后退了退,又掏出手机。我实在太紧张了,手机拨号时,差点儿掉了。 我给姜绍炎打电话,接通后急忙汇报异常。 本来姜绍炎挺兴奋,还催促我快说,但听到只是一个大蜈蚣时,他失望了,呸了我一口说:“咋这么胆小呢,不就一个虫子吗?” 我心说瞧他说的,这就是虫子?也就是我心理素质强,换成一般人,弄不好都吓尿了。 但没等我说啥呢,姜绍炎又开始给我鼓劲了,说把这大蜈蚣消灭了,继续等异常。 他还特意强调一句:“我看好你哦。”就把电话挂了。 我被他气到了,本想再拨回去理论,但赤红大蜈蚣不给我机会,突然奔我爬过来,准备发起攻击。 这看起来很刺激眼球,它就跟一条红线一样。我逃也逃不了,毕竟不能舍弃小鼎。 我本想拿树枝跟它周旋,但等它离近后,我心里一激动,竟舍弃树枝不用了。 有句话叫泰山压顶,我这次来个冷哥压蜈蚣。我一撇树枝,嗖的一下蹦起来,用双脚狠狠踩到蜈蚣身上了。 一下子,蜈蚣成了两头鼓,中间瘪了。它还不甘心,想在死前咬我一口,只是我穿着厚裤子和皮鞋,它扭头试了试,一点机会都没有。 它最终熬不住,喷出一股白烟,倒地气绝。 我冷不丁被白烟吓住了,心说难不成是妖气?我赶紧往旁边跑,等淡定下来后,我又琢磨着,觉得这赤红蜈蚣体内有毒,应该是强酸性的,这白烟就是酸雾吧。 我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回到小鼎旁边。我回忆刚才的一切,意识到这次能把快成精的蜈蚣引过来,很可 能是摆阵的功劳。 我真搞不懂,这四个铁幡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会有这种功能。但再往深了想,现在引过来的毒虫是越来越厉害。 我也甭傻兮兮被姜绍炎忽悠了,还等什么异常?保命要紧。再说他就请我一顿盒饭,我就玩命? 我把四个铁幡都撤了,也用锡纸把小鼎包起来,想收拾一下就收工。 但这时候我无意地一瞅,发现远处站个人,被雾气笼罩着,显得有点朦朦胧胧的。 附近全是坟串子,突然出现人,我以为是姜绍炎呢。我心里还有点小波动,心说真要命,自己想偷工减料,还被他逮个现行。 我看这人并没直接冲我来,反倒四下乱看,貌似在找东西。我心说姜绍炎干吗呢?就嘘嘘几声,又轻声喊了句:“乌鸦!” 他一定听到了,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我意料。他显得很急,直奔向我,还一摸后腰,拿出一个东西。 我看不清他拿的啥,好像一把刀,又好像是一条绳子。 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姜绍炎,倒像是鬼,不是有索命鬼吗?把人整死,再套着死者灵魂回地狱。 我心里骂了娘,心说难道姜绍炎要等的异常就是这个吗?他教我用小鼎摆阵,其实能把鬼吸过来? 我肯定不给这鬼走近的机会,吓得哇了一声,拿了小鼎转身就逃。 只是他看我起身一逃,也认准目标,加快脚步追我。他跑得还比我快。 这可太吓人了,眼见着我俩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喊了几句救命。 我其实就是喊着试试,没抱多大希望。邪门的是,我话音刚落,身后的鬼一个踉跄,速度减下来了。 我有点愣,心说咋回事?难道自己天生是当法师的料?喊几嗓子就能驱鬼? 我特想再喊喊试试,但又跟自己说别扯那用不着的了,有这机会赶紧走人吧。 我又撒丫子跑,一刻不停地跑出了树林。可路边哪有姜绍炎的影子,我算被他坑死了。 我头疼上了,琢磨一会儿咋办才好。但一阵马达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姜绍炎骑着摩托从林子里冲出来了。 他显得很急,耍了个车技,等开到我身边时,一个急刹,甩出一个大角度,把车停到我旁边。拍着后座让我赶紧上车。 我望着姜绍炎,彻底迷糊了,心说他去林子里干什么了?姜绍炎又瞅瞅林子,说没时间了,他竟然一伸手拽住我衣领子,一下把我拽到后座上去了。 这什么感觉?我整个人面朝下地横在后座上。姜绍炎还立刻起车。 我就觉得太阳穴乱蹦,自己要一个不小心,失衡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也不是杂技演员,哪会耍绝活把身子调整过来呢? 我只能尽量蜷着身子,让自己稳定住。另外看着眼前的路面飞速往后退,我都有种呕吐感了。 但我强忍住了。不然这么一吐成什么了?洒“水”车? 姜绍炎一直开 了好几分钟,才把摩托停到路边。他一边留意倒车镜,一边催促我,快调整一下,坐好了。 其实这话不用他说,我都会照做的。只是刚才死扛这么一会儿,我身子早就软了,坐好后有点无力地靠在姜绍炎背上。 他继续开摩托,这次车速比较快了。而我嘴里有点活跃,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哈喇子。我是没忍着,一股股哈喇子全流到他肩膀上了。 我这么安慰自己的,谁让姜绍炎整我呢,我也算是反过来教训他一下吧。 我们直奔农家院去的,最后停在门口。 这是我家,我还跟姜绍炎说呢,自己找钥匙开门。但姜绍炎把我拦住了,又对着大门一长两短有节奏地敲起来。 我本来一愣,等姜绍炎敲完门,真有人开门时,我脑袋里第一反应是,我勒个去,家里又进贼了? 开门的是个小胡子,他倒跟姜绍炎挺熟,还拿出一副尊敬的样子,跟姜绍炎打了声招呼。 姜绍炎没多说,招呼我赶紧往里走。我俩进去后,小胡子还特意留意下门外才关门。 我也不笨,别看刚接触,但看着小胡子的身材和他几个举动,猜这是个武把子。 我挺累,想喝口水。姜绍炎却没进屋的意思,反倒在院子里跟小胡子聊了几句。 他先问:“都准备好了吗?” 小胡子点点头,说院里四个人,院外埋伏两个人,只要对方赶来,保准把他们擒住。 姜绍炎嗯了一声。我有点缓过劲儿了,心说自己在坟串子里遇到的未必是鬼,弄不好是敌方的人,是杀手。 姜绍炎今晚算是把我给坑了。他在我家设了埋伏,又让我当了诱饵,把敌人引出来了。 只是我也有个疑问,敌人怎么会知道我在坟串子里玩鼎呢? 没等我想明白,姜绍炎又不多待了,对小胡子打了个手势。 小胡子招呼我俩去了院子后面。这里有个茅厕,这在农村很常见,都是自家盖的。 小胡子走到茅厕旁边,对着一处看似平地的地方摸了摸,再平着一推,竟打开一扇门,露出一个地洞来。 我被吓了一跳,心说自己在这农家院混了这么久,咋不知道还有这事呢? 小胡子间接替我解惑了,他跟姜绍炎说:“这两天时间太紧,只能挖成这样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多弓着身子吧。” 姜绍炎摆手说这都是小事,又招呼我往里进。 他在先,我在后,不得不说,这挨着茅厕的地洞,很臭。我闻着肺都麻酥酥的了,想想也是,茅厕的屎常年沁着土地,让这里土地都变得“肥沃”有味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哪儿,就这么在后面跟着。 大约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吧,我俩来到尽头了,这里也有个小铁门,是平推的。姜绍炎叫着我一起使劲,把铁门打开了。 等探出脑袋一看,这周围我都熟悉,心里也说,没想到我们来到这儿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一章 活尸试验 这是我家后面的小树林,平时就很荒凉,没什么人来,现在这季节,更是显得毫无生气。 姜绍炎对我嘘了一声,那意思别说话,跟着他走就行了。 我俩一前一后地出来,把地洞门关上,又嗖嗖地深入。这样少说走了一里地,然后在一棵老树前停了下来。 老树底下停着姜绍炎的摩托,就是那个很神奇的军用摩托,只是上面全被枯叶和干树枝遮盖住了,这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反倒是人为做的一个伪装。 姜绍炎让我帮忙,伸手一顿扑棱,把摩托弄出来,他又带着我离开。 这摩托在林子里行驶也有点如履平地的意思。我觉得现在可以说话了,也就问了一句:“小胡子到底干啥的,咋会打地洞呢?” 姜绍炎笑了,说他是个特警,以前的身份是贩子。 我默念贩子俩字,觉得不太对劲儿,贩子卖东西,不应该口才好才对吗?咋跟挖洞扯上了? 我摇头不信,姜绍炎嘘了我一下,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胡子这种贩子很特殊,专门研究古玩和古文化的。 我一联系全明白了,也真想呸姜绍炎一口,心说什么贩子?那不就是盗墓刨坟的吗?盗来古玩再往外面一卖。 我本来都有点犯膈应,因为刚才跟小胡子接触了,虽然他现在洗手从良了,却觉得他身上还有股古尸味。 但我又一想,自己是法医,也常年跟尸体打交道,就别嫌弃小胡子啥了,我俩半斤八两。 这次姜绍炎带我直接回的市里,但没回警局,在一个盲人按摩馆停下来,还绕到后门去了。 他又用一长两短的节奏敲门。开门的是我老熟人——李法医。 我当然不会笨到认为李法医兼职做盲人按摩,这一定又是姜绍炎的据点。 我们一起进了后院,姜绍炎把摩托停好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句:“血清到了吗?” 李法医做了个ok的手势。 姜绍炎说句妥了,又一把拉着我说:“走,小冷,我带你去馆里看电影去。” 我整个人都蒙了,这一晚上的疑问太多了,尤其像现在,刚说完血清又改口说电影,这两个事情明显挨不到一块儿。 我稀里糊涂进了馆,一起来到一个密室。 其实把它叫密室都轻了,看架势,跟个小科研室似的,里面有我不认识却看着很高端的设备,还有一些道具器材,在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白桌子,上面放个笼子,里面有只小白鼠。 姜绍炎和李法医很默契地率先走到小白鼠旁边,李法医开口说:“它叫小宝,是这一批小白鼠里最乖的了。” 姜绍炎把手指放到笼子里,我看到,那小白鼠很友善地抱着姜绍炎的手指。 姜绍炎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李法医说:“开始吧。” 李法医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注射器来。这里全是偏红色的液体,也飘着一些很细碎的绿色粉末。 我知 道,这一定就是所谓的血清了,问题是,血清是这样子吗? 姜绍炎配合李法医,把笼子打开,死死地摁住小白鼠。李法医对准小白鼠屁股打了一针。 不过李法医掌握一个尺度,这一管血清,他只推进去五分之一。 小白鼠很疼,不过它真是乖得可以,宁可难受地扭着身子,也不乱动乱咬人。 之后我们仨又去另一个角落了,这里有沙发,我们全坐在上面休息,没管小白鼠。 姜绍炎把他那盒美国烟拿出来,要分给大家尝尝。我是真没客气,一下拿了好几根。我是觉得自己拿得理所当然,这一晚上,老子都被他坑到啥程度了?不得来点补偿啊? 我发现麻驴说的根本不对,这烟很好抽,劲儿大,入口还不呛人。 我们仨都闷头吸着,这样过了一会儿,李法医独自皱起眉头来。姜绍炎眼睛多贼啊?这举动被他捕捉到了。他问:“老李,有啥烦心事了?” 李法医嗯了一声,也不避讳我,直说道:“铁驴那边刚来过电话,说今天五福精神病出现两个可疑人物,看样子来者不善。” 姜绍炎来兴趣了,追问说:“谁的人?陈诗雨?” 李法医也咬不准,只回答说可能是吧。 我听到这儿急了,因为我爹在精神病院呢,要出啥岔子,老爷子岂不是危险了。 我欲言又止地咳嗽几声。姜绍炎明白我的担忧,安慰说:“不用担心,一切稳妥。” 他也就是这么说,随后靠在沙发上,用手不断地压额头上的头发。这动作表明,他心里也有点烦躁了。 李法医跟姜绍炎是老朋友了,当然更了解姜绍炎,他补充一句,说有铁驴和大帝在,陈诗雨这算盘打不起来。 姜绍炎无奈地笑一声,摇摇头说:“大帝的鼠军确实强大,只是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还是留一手比较妥当。” 他又拿出手机,翻了一个号码,念叨说:“我跟黑虎小队打个招呼,让他们随时待命。” 李法医点头说好。我快听醉了,能猜到,之前我跟寅寅看到那个能控制一群老鼠的怪人,他应该叫大帝,这名气也很霸气,但黑虎小队又是啥? 没等我问,也没等姜绍炎打电话呢,一声尖叫把我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小白鼠变得不乖了,它在笼子里来回乱撞,显得很狂暴,甚至还忍不住直咧嘴,把那两颗尖牙露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是咋了,很诧异,但姜绍炎和李法医却很兴奋。 我们仨又凑到小白桌前,李法医观察了小白鼠一会儿,说道:“好!这次成了!” 姜绍炎倒没这么着急下结论,他试探地把手指伸进去,小白鼠几乎拿出闪电的速度要往上扑。 姜绍炎又急忙把手指撤回来,小白鼠扑到笼子上,虽然被挡着,但还是对姜绍炎的手指直挠爪,大有不甘心的意思。 姜绍炎问李法医:“有镜子吗?” 李法医说有,又找来一个。这镜子很常见,就是超市卖的那种能随身携带的小镜子。 姜绍炎把镜子打开,贴在笼子上,这样小白鼠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小白鼠对这个“自己”充满敌意,一瞬间,它全身的鼠毛几乎都竖起来了,看着毛茸茸又异常恐怖。我也盯着它呢,更被这个现象吓得退了一步。 小白鼠吱一声扑上去,对着镜面一顿乱啃。 姜绍炎叹了一口气,把镜子收回来,望着李法医说:“功亏一篑。” 李法医也没刚才的高兴劲儿了,又找了一个注射器,对着小白鼠打一针。我看小白鼠很快昏迷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我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但又不知道咋说,总不能讲个荤段子吧? 隔了一会儿,姜绍炎跟李法医告别,也让他继续跟狼娃联系,再研究研究。 狼娃这个名字,我都快忘了,被姜绍炎一说,它又重新浮现在我脑海中。 只是姜绍炎没再说什么,我也没机会深入了解狼娃。他带着我离开了。这次我俩回到了警局。 我发现今晚警局挺“热闹”,好些同事都没走,全躲在各个会议室里睡觉,但小会议室一直空着。 姜绍炎的意思,让我也去小会议室,陪他睡。 我点头应了,只是他这种说法,让我稍微不自在。我心说什么叫陪睡?那叫一起休息才对,但我这么说貌似也有点不恰当。 我也不能在措辞上太较真。我把被褥拿来,铺好后,跟他头顶头躺下来。 姜绍炎的睡眠质量真高,几乎躺下就呼呼上了,我本来慢半拍,也快入睡了,谁知道这个乌鸦睡觉打呼噜。 这呼噜声是不大,但有点刺耳,偶尔还来一个高潮。我彻底醒了,心里也有点烦躁。 我心说真是点背啊,这一晚上可咋过啊。我没法子,只好趴在椅子上看姜绍炎。 我本来是睡不着闲的,但一下子留意到他额头了。 他的额头也是一个秘密,我曾猜测好几次,这上面到底咋了,难道文身了,或者文字了?甚至要是文字的话,会是什么字呢? 我这么一合计,越来越心痒,也忍不住了,心说反正他睡着了,我把它掀开看看,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还是有点小紧张,把手伸出去了。先摸到额前的头发。我捏了捏,真是被定型过的。 我又试着往上掀,问题来了,被定型的头发,掀着困难。我不得不又爬起来,撅在椅子上,这样能使上劲儿。 我也留意姜绍炎的呼噜,一旦呼噜中断,表明他随时会醒,我就得赶紧收手。我是费了老半天劲儿,但这是巧活儿,不能全凭蛮力,最后只勉强掀开一个缝。 我心说得了,自己钥匙扣上不是有小手电吗?我用它照照,看有啥发现没。 我又小心翼翼捣鼓老半天,终于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就当我要打开小手电的一刹那,一个意外出现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二章 农家院血案 从姜绍炎的衣兜里突然传出嗷的一声,跟老虎叫的一样。我哪有防备,被吓得一哆嗦。姜绍炎的呼噜也停了,明显要醒。 我暗骂,心说这个乌鸦,咋把手机铃声设成这个了呢?弄点《小苹果》什么的不行吗? 我知道自己没机会掀他头发了,也不能在他睁眼时,自己用这个姿势跟他见面。我急忙往后爬了爬,趴在椅子上装睡。 为了能让自己睡得更加逼真,我还学着打起呼噜。 姜绍炎咳嗽一下,睁开眼睛,他真是睡大发了,还特意抽了自己几下,那意思是让自己快速清醒。 随后他翻出手机,接了电话。 之前也说了,我跟他就是头顶头,离这么近,话筒里讲啥,能听得很清楚。 对方说:“不好了,乌鸦,咱们派到农家院的人全死了。” 这消息太劲爆了,我听得心里一紧,小胡子他们都是武把子,六个人呢,竟然全死了?敌人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 姜绍炎也惊到了,一下坐起来,但他只淡定地回了句,说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他又在那儿摸额头,只是突然间,他咦了一声。 我心说坏了,他一定发现啥异常了,但话说回来,我掀头发挺小心的,也没乱动啥。 我现在是“睡觉”呢,所以打定主意不动。 但姜绍炎忍不住哼一声,凑过来对着我后背掐了一下说:“姓冷的,别装了,快给我起来,你动我头发了?” 我没法子,嗖地坐起来,也打算用胡搅蛮缠把错掩盖过去。我就哈哈笑着。 姜绍炎却挺严肃,指着自己额头跟我说:“小冷,如果你不想被吓出心脏病来,就别动这里,切记!” 我被他弄得笑不出来了,认真地点点头,但心里更加纳闷,心说额头咋了?还能把我一个大活人吓死不成? 姜绍炎不跟我聊这个话题了,又拽着我往门外走。 等出了小会议室,他扯开嗓子喊一句:“有任务,全体出警!” 这声很大,其他会议室的灯陆续亮了。我猜我们要去农家院了。 姜绍炎先走一步,在后院等大家。我慢了半拍,在经过一个会议室时,发现寅寅跟几个男同事一起出来了。 我心里有点不爽,虽然也明白,寅寅是刑警,跟同事一起休息并没什么,但我以后还得劝劝她,要休息来小会议室,躺在我旁边不一样吗?地方还宽敞。 我们这次出警规模不小,足足三辆警车,后面还跟着一个运尸车。我们车速挺快,但距离农家院真太远了,半个小时后才赶到现场。 这时候区派出所民警早一步赶来了,正在做现场封锁和路径规划。 我隔远先看到院墙破了一大块,也不知道是被摩托还是被轿车撞的。 我跟小凡是法医,要先进去。但等我俩来到院子,我算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 一字排开的,地上躺了十三具尸体,其中六个是小胡子他们,另外七个是敌人。 我们先初步看看敌人的尸体。 这七个人有人身上有弹孔,有人中了军刺。之后再看小胡子他们。 他们身上没弹孔,三人死于刀伤,光凭这快刀我就知道,是杀死张队的那个凶手做的,另外三人被小型弩箭杀的。这弩箭射得很刁钻,分别射在脖颈、右太阳穴、左眼上。 细想想,我们这边的六个人全死了,说明啥?敌人一定有幸存者。我带着一丝恐惧四下看看,只是被院墙隔着,什么都看不到。 我有种直觉,幸存者没离开,他艺高人胆大,正在附近监视我们呢。但怎么把他揪出来,这不是我该做的事了。 我跟小凡在现场又调查一会儿,除了收集点血迹和检材,没更多发现了。姜绍炎的意思,让我跟小凡把尸体带到殡仪馆,做尸检工作。 不得不说,十三个死人啊,尸体太多了,运尸车装不下,最后我跟司机一商量,先把小胡子六人运走吧,之后司机再来跑一趟。 我们累得呼哧呼哧的,把尸体都抬上去了,正准备要走呢,有个派出所的民警找我们来了,还跟着一个老人。 我问:“咋回事?”民警指着老人,问我们能不能带老人一起走。 我当时无奈地想笑,扭头看了看我们的车,心说这是运尸车,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能上这车的,也就是尸体了,从这点看,这老人就不够格啊。 我没说啥,但那意思不能拉这个老人。民警解释几句,说这老人本来走夜路回家,正巧这里激战,他无辜受伤了,现在大家都忙,他就想让我们把老人拉到医院去,先包扎下伤口,等事后同事再过去,对老人做个笔录。 老人还露了下左臂,我看袖子上真全是血。 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跟司机一合计,就让老人上车了。 我们还挺照顾他,让他坐在副驾驶上,我跟小凡坐在后面,几乎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六具尸体。 我们是率先撤离了,但一路上总不能闷着不说话,这样跟尸体处在一个车厢,太尴尬也太难受。 我也在农家院住,跟这老人算是一个村的。我就没事找话,问他:“老伯,你具体住哪儿呀?” 估计受了点惊吓,老人还有点没回过神,他回答很慢,声也挺小,说他是老张家的邻居,就是开小卖部的老张家。 我联系起来了,因为村里就那一个小卖部。其实我还想聊聊的,但看老人那样,索性放弃了。 我又跟司机和小凡胡扯起来。我们聊来聊去又回到今天的事上了。 现在没外人,小凡也有啥说啥,他回头看看六具尸体,说:“今天真点背啊。” 司机赞同地点点头,我明白小凡的意思,这十三具尸体,我俩要做尸检的话,少说得弄到明天上午去。而且尸检也是高强度工作,不能分神。 弄不好干完活了,我跟小凡握解剖刀的劲儿都没有了。 司机顺着还接了句话,说咱们当警察的确实很苦,有时候还有丢命的危险,但怎么说也是为社会作贡献,福利待遇啥的也不差。 我跟小凡赞同地应一声,没想到这时候 老人接话了。 他看着司机笑了笑说:“警察有好有坏,好的天天跟犯人周旋,跟个永动机似的任劳任怨,你们仨就属于好警察。而那些坏警察,天天就知道欺负百姓,压榨民脂民膏。我很希望那些坏警察死掉。但很可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司机和小凡没啥大反应,我却有点生疑了,总觉得这老人怎么变风格了?刚才还那么蔫,现在怎么这么活跃了呢?尤其他语气也有点变了。 司机还跟老人说:“老伯,你不像村里的,懂的很多嘛。” 老人突然坐得板正,盯着车前方看着,也趁空回答:“你们知道吗?我一直在自责,每次我要对付的,全是好警察,我真有点不忍心,但我也要活着,靠钱来生存。” 在他说完的一刹那,我反应过来,一个很荒唐又很实际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我对司机和小凡大喊:“不对,他是杀手!” 可我提醒晚了,老人的左手也没啥受伤的样子了,他突然对方向盘抓去,狠狠一扭。 现在车速不慢,这么打转向,车一下歪斜了,还一下翻了。 我觉得自己身子轻了一下,又迅速往下落,摔到底,小凡滚着压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好在没受大伤。 小凡哼哼呀呀的,而那司机就惨了。车头有点变形,把他挤到了。他一时没死,但下体可能要废了。 老人很聪明,他提前抓住副驾驶的把手了,让身子悬在空中,他倒没啥事。 他还腾出一只手来,迅速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刀。 这刀一看就好,这么昏暗的环境里都能闪出亮来。他对准司机的脖子抹了一下。 我眼睁睁看着司机的脖颈往外喷血,伤口很致命,他人肯定活不成了。 杀手又在这狭小的空间转过身子,就势要对小凡下手。 我跟小凡都没准备,我心说糟了,我们仨要结伴上路了。但司机在关键时刻发威了。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临死前狠力一扑,把杀手抱住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嘴里含糊地对我们说:“咳……咳州。” 我明白,他想说快走,只是嗓子里全是血,说不清。这一刻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但绝不是吓的。 我跟小凡不能拖拖拉拉,我大喊道:“快爬出去!” 小凡急忙站起身。 我俩坐在后面,车门是平推式的,也赶上运气了,这车门没坏。小凡上来彪劲儿,试了两下,就把车门打开了,还一马当先往上爬。 杀手气得哼了一声,只是他被司机抱着,尤其刀还被挡住了,一时间只能用一只手伸过去抓小凡。 我急了,虽然自己手里没啥家伙,但此刻也不要面子了,上去就是一口。 我咬得挺狠,杀手疼得叫了一声,算他缩手快,不然我保准咬下一口肉来。 小凡站在车上面了,又把手伸下来,我俩一配合,全爬出去了。 不过接下来怎么逃,成问题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三章 生死一线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杀手就会挣脱司机爬出来,我跟小凡没法跟他拼本事,更没法跟他拼体力,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藏起来。 路两边全是小树林,还有一些干枯的灌木丛。我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指了指树林,跟小凡一起跳下车。 这期间我兜里嗡嗡响,手机震动了。我真服了,这时候竟还有电话?我哪有空去管它? 我跳下来没出岔子,但小凡不行,落地瞬间就忍不住跪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心凉了半截,他左膝盖上全是血,明显伤得不轻。 小凡试了试,发现走路都有点瘸了。而横着的运尸车里,时不时传来咣咣声,一定是杀手扭动身子弄出来的。 我们时间不多了。小凡现出一丝狠色,跟我说:“冷哥,你走!我挡杀手一会儿,咱俩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随后他又扭头,想爬回运尸车上。 我肯定不干,因为小凡是我兄弟。我也急眼了,一把抱住他,说了句生死与共后,架着他往树林里走。 小凡本来挣了几下,发现行不通,他也开始顺着我一起努力了。 我们这么拖拖沓沓地走了五六十米吧,我扭头一看,运尸车上先露出一个脑袋,很快杀手从里面爬出来,还四下看着。 我旁边正好有个灌木丛,我跟小凡赶紧蹲在它旁边,我们都怕站着太显眼了。 杀手跳下车,本来挺着急的,但对着一处地面看了几眼后,他淡定了,拎着刀向我们这边树林走过来。 我本来特纳闷,心说他看到啥了?但随后也反应过来了,一定是血。小凡膝盖上的血滴暴露了我们的逃跑路线。 小凡比我还急,因为我俩要再不采取措施,杀手就直逼眼前了。 小凡又跟我说刚才的话了,不过这次他看着更严肃也更坚决。 我一时间瞅着他,没回复。小凡推了我一下,压着嗓子吼道:“冷哥,听我的,一会儿我先奔着左边逃,你等一会儿再偷偷往右边走。” 我心里很堵,突然喝了一声,手上也有动作了,对着他的脖颈狠狠切了一下。 我切得正,小凡一声没哼就晕了过去。我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到灌木丛里。 其实人是自私的,但这跟仗义不冲突,在这种场合下,我依旧持有刚才的观点,而且这次如果真独自逃了,我怕这辈子都活在阴影当中。 我也有个想法,我们现在离农家院也不远,我给姜绍炎打电话,让他们急速支援,我趁空拖住凶手,弄不好能反败为胜。 我偷偷拿出电话,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了,全是姜绍炎打来的。 我心说这挺巧,还找他呢。我赶紧拨回去了。 接听后,姜绍炎抢先说:“小冷,你们到哪儿了?听民警说你们还带走了一个老人,小心他,他左手受伤很可疑。” 我想苦笑啊。姜绍炎这话提醒晚了,现在说这些也没 用了。 我稍微捋了下思路,把我们这边的情况用几句话概括一下。姜绍炎一听急了,只回复一句“撑住”,就把电话挂了。 树林里的血迹不好找,虽然只隔这么一会儿工夫,杀手却在我们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我四下看了看,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对着一个方向跑出去。 我跑得很快,杀手一下看到我了。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追,只是没追多远呢,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我站起身的灌木丛看了看。 我心里一紧,心说这老杀手好聪明,看到只有我自己逃了,猜出来我起跑的地方藏人了。 杀手心里一定很纠结,他在琢磨到底先对付谁。不过他选来选去的,最后把精力放在小凡身上了。 他不理我,大步往灌木丛那边赶。我一下急坏了,也隐隐觉得,这么一来,小凡可算被我害了。 我对着杀手使劲喊,想在言语上把他激怒,让他改主意。 我连骂好几句,但他就跟没听到一样,对我不理不睬。眼看他马上走到灌木丛那儿了。我灵机一动,赶紧蹲地上抓了一个大石块塞在兜里了。 这些杀手能去农家院,说明他们是奔着鼎去的,那我就在这上面做文章,不信对他们没诱惑。 我又扯嗓子喊:“笨老头,鼎在我这儿,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他也真肯扭头了。我赶紧对着鼓囊囊的兜子拍了拍。 这下可好,杀手是放弃小凡了,但他对我兴趣也更大了,突然加速奔我冲过来。 我才明白自己低估他了,这速度太恐怖了。我没招儿,硬着头皮使劲逃。但我发现在林子里我压根儿跑不开。 没法子,我又费劲地冲回马路上了。这时杀手离我只有十米之遥。 不远处就是那运尸车,我一琢磨,奔着运尸车过去了。合着我跟杀手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我打了这么个主意,有运尸车挡着,我能跟他绕圈玩,这种跑法谁都提不上速,他一时间想追到我有点难。 我俩就这么死磕,我足足心惊胆战地绕了两圈。杀手不笨,一看不行,也有了对付我的招儿。 他对着车身一蹬又一跳,一下落在车顶上了。这么一来,我再怎么绕圈,他都能一目了然,也能扑下去把我逮个正着。 我急忙停下来,也往后退了退,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老杀手很古怪,看着我啧啧几声,又突然笑了,伸手对我说:“我喜欢机灵人,看在这份儿上,只要你肯把鼎交出来,就饶你不死。” 我心里狂喜,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觉得他只要不追了,肯交涉,我就有机会再拖上一段时间。 我不能告诉他,自己兜里揣的是假货。我索性假戏真做,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想了想反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用鼎换我命?” 杀手点头,又催促着挥手。 我却反其道行 之,故意摇头说:“我怎么信你?你写个保证书,或者开个发票,这样我才能把鼎给你。” 杀手咧了咧嘴,有点动怒了,他还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看他急了,知道拖不下去了,但我也得赚点便宜再说。我对他摆手,让他别生气,自己这就拿鼎。 我故意遮遮掩掩的,把手伸到兜里了,等一切准备好了,我又突然拿出石头,对着杀手狠狠撇了过去。 我用的力道很大,几乎集全身之力了,另外也挺有准头的,石头奔着杀手脑门去的。 杀手倒没在乎,气得骂了一句,看似随意地挥了一刀。 他这刀真准,刀背一下磕在石头上,把石头给打飞了。 我看准时机又往树林里逃,因为我发现一棵老树。这树太大了,也不知道为啥这种小树林里会有这种奇葩的存在,估计四五个人合抱都抱不住它。 我想一会儿围着老树继续绕圈,不信杀手还能一下蹦到树上去。 但我算漏一样东西,这树大是大,我们围着它转圈,却显得还是有点小。 等我跟杀手都来到树底下时,他还故意声东击西地喝了几声,我是进了套了,一个没算计好,跟他面对面遇上了。 现在的他,哪有老人的样子,一脸凶光,也不多说,抡着刀横扫一下。 这一刀太快了,我真没反应过来,不过当时有种很强的直觉,纯属下意识逼迫自己往下蹲了一下。 这可救了我的命了,刀险之又险地从我脑袋顶上扫过,还带下来几缕头发,而且因为杀手用力过猛,这一刀还一下砍到树干上了。 我半蹲着,暗叫一声好机会。现在杀手的刀被限制住了,我再不反击等待何时? 我嗷一嗓子,用肩膀对准他肚子狠狠撞过去。我学过专业知识,懂得肩膀有多硬,肚子有多软,心说只要这一下撞实了,我有信心让他飞出一大截去。 但我太理论化了,真等撞到他肚子时,一点软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还很硬。 我心里直骂,心说这老瘪货吃砖头长大的吧! 杀手只是一时间没想到我会反击,等反应过来后,他用膝盖对着我胸口狠狠来了一下。 我惨了,好大一股力道传到胸口上,我体格也略单薄,这一下子就飞起来了。 我就觉得整个人往后飘了飘,又跟个王八似的,狠狠落在地上。 我咬牙没喊出声,也想赶忙爬起来,但刚坐直身子,杀手又对我补了一脚,我又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杀手趁空把刀抽出来,大步赶过来,就势要往我身上劈。 我吓得没招儿了,赶紧喊了一句:“哥!亲哥!你等等,我真有鼎,现在就拿给你。” 我纯属还想耍把无赖,但杀手不上当,骂了句混蛋,又举起了刀。 我心里凉了,都想闭上眼睛了,心说跟他死磕这么半天,最终命运还是没法改变啊。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四章 逃生 杀手的刀并没砍下去,因为远处突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此时,姜绍炎的摩托出现在远处,还飞速向我们靠近,这两枪都是他开的。 能理解,他在如此状态下开枪,打不准也很是正常。姜绍炎又陆续开了几枪,这次有一发子弹离得很近,打在老树干上了,激出一股烟来。 杀手意识到情况不好,他很想杀我,但又怕这么一耽误,自己就逃不掉了。 最后他瞪我一眼,向树林里面冲去。他还耍了滑,跑时忽快忽慢,也故意弄出一个s形的路线,怕姜绍炎摸准他的撤退方向。 我要是还有体力,再会点搏斗本事的话,真有可能继续反扑,把杀手缠住,但我心说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别扯那用不着的了,赶紧走人。 我跟杀手背道而驰,对着马路跑过去。 这时候我虽然累得难受,心里却很舒坦,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我放松之下太大意了,跑着跑着,突然被个干草绊住了。 这下好,我整个人一失衡,狠狠摔倒在地,脑门还磕到一个石头上。 杀手几番攻击没把我打败,我却最终败给了这块小小的石头,晕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入眼又是白被褥又是白窗帘的,我躺在医院了。 人刚醒时都有点迷糊,但等缓过神后,我全回忆起来了,吓得就势要坐起来。有双手急忙按在我肩膀上,制止了这个举动,我扭头一看,正是姜绍炎。他还安慰我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也急忙反问:“小凡呢?他怎么样?” 我真怕姜绍炎没找到小凡,那样的话,那小子可就凶多吉少了。但姜绍炎让我放心,说小凡也没事,只受点轻伤罢了。 我扭头看了看,这病房还有一个床,上面空空的,我心说小凡要只是受伤的话,也应该躺在这床上吧?现在没人,说明啥? 我一脸焦急。姜绍炎真的挺善解人意,他又哈哈笑着说:“小冷,别操那心了,我跟你发誓好不好?刚才说的要全是假话的话,我这条命你拿去。” 这种誓言让人听着很怪,不过我也理解,他是变相告诉我,小凡真没事。 我不急了,想了想,又问:“杀手抓住没?” 姜绍炎乐观不起来了,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那杀手的确又聪明又狡猾,这次跑了,我们再想抓他就难了。 姜绍炎倒是又说出一句让我意外的话来:“五天之内,杀手保准落网。” 我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姜绍炎跟我解释:“你不认识那杀手,但我了解他。这人叫王楠,是北虎部队退役的侦察兵,因为天生白发,一脸全是皱纹,看起来很老态,被大家起个外号叫白头翁。” 随后姜绍炎也叹了口气,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继续说:“中国的军队啊,装备上远远落后 于那些发达国家,这种情况一直没被改善。但经过一次次战争和危险任务的洗礼后,中国军队也具备了一个很恐怖的特色,那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用最简单的装备,拿出疯子一样的念头,却往往能做出逆天的战果来。这种‘军魂’也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军人。白头翁就是一个典型,他做事就是异常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这次是为小鼎而来的,没得到它,他不会走,也会再来找你的。” 我听到最后有点担心,我很清楚法医刘哥咋死的,不想步他的后尘,而且躲在医院里真不保险。 我跟姜绍炎建议,反正自己也没啥生命危险了,不如回警局休息吧。 我还想起身,但姜绍炎死死把我摁住,接话说:“警局不如这里妥当,另外这几天我也会让寅寅做一件事,让她联系线人,把你有鼎以及你在医院养病的事扩散出去,白头翁鼻子很灵的,一定会捕捉到这个信息的。” 我一瞬间都有点愣了,先不敢相信地“啊”了一声,又大吼一句:“啥?还是我当诱饵啊?” 姜绍炎嘿嘿笑了,也告诉我,这病房周围有便衣特警保护着,只要白头翁敢来,保准第一时间被擒住。 我连说不干,但姜绍炎真坏,还把脸沉下来了,说这次能不能擒住白头翁,就看我能不能配合了。 其实我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就算违背姜绍炎,能偷偷逃回警局去,接下来肯定被同事七手八脚地再押回医院来。 这时候姜绍炎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脸阴沉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摊上什么麻烦了。他跟我告别,匆忙走出病房。 在他出去的一刹那,有个小护士走进来了,她死死守住门口,面上说是陪护的,但我觉得,有她这么陪护的吗?怕我跑了才对吧! 我没招儿,只能妥协了。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在病房里度过的。 身子倒是有所好转了,可心里那根弦绷得是越来越紧,每次有人在病房门口经过,我都神经兮兮地往外瞅,特怕是白头翁来了。 这样又到了一个晚上,我正无聊地在病床上坐着,姜绍炎溜溜达达进来了,他还买了我很喜欢吃的酱牛肉和可乐。 他看着我,特意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说:“小冷,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我看着酱牛肉,脑袋里“嗡”了一下,心说又拿吃的“贿赂”我是吧,没准吃完又让我干啥呢! 我是饿了,但忍着摆摆手,说自己还没胃口,另外我也留意到,姜绍炎的右手掌缠着纱布呢。我指着纱布问他:“咋了?” 姜绍炎倒是很“细心”,把酱牛肉和可乐都摆好,之后坐到我旁边说:“这手掌?昨天五福那边有情况,来了一伙扰乱分子,不过他们全军覆没了。” 我听这话的前半截时,心跳都加快了,毕竟担心老爹的安危,但听了后半截,我又暗自叹口气。 有句话叫度日如 年,我这三天在病床憋的,真跟过了三年没啥区别。这次看到姜绍炎,我真熬得扛不住了,跟他念叨,说自己绝不在病房待下去了。他要是还不让我走,急眼了我可敢做些极端的事,寻死上吊啥的。 姜绍炎不仅没生气,还哈哈笑了,点了点我,说他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又对着门外摆了摆手说:“你进来吧。” 一个人一闪身,挡在房门前,他也穿着病号服,不过没带手环,这说明这病号很可能是假的。 这都不算什么,当我看着他脸的时候,愣住了,甚至还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这人不外道,大步往里走,凑到我身边来。这时我也站起来了,跟他对视着。 这人太像我了,能到八九成相似,只是他脸上有几处地方贴着创可贴。 我先开口问他:“你不会是我另一个亲兄弟吧?” 那人微微摇头,又跟我说:“我叫冷诗杰!” 我当时眼珠子都瞪得溜圆,因为他说话声也很像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绍炎,那意思让他快告诉我,到底咋回事,这个我又从哪儿冒出来的。 姜绍炎先摆手让我别那么激动,又指着“冷诗杰”说:“他是一个特警,本来长得跟你有点相像,这几天我让他去了趟北京,在熟人那里做了手术,把脸部脂肪和肌肉群稍微调整了一下。你不是熬不住了吗?那就让他当你吧。” 我全明白了,这么说来,他脸上的创可贴一定是在掩盖手术后的伤口了。 我觉得这特警牺牲太大了,而且他顶替我,危险也间接转移到他的身上了。本来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我是全力反对的,但这次我反对我就是傻子。 我还怕他临时反悔啥的,赶紧腾地方,让他坐在病床上,又把酱牛肉和可乐推给他,面上我客气地说:“同志,辛苦了,一定饿了吧,赶紧吃点酱牛肉填填肚子。” 我是眼巴巴瞅着,看他真听我话地吃了两片牛肉后我又看姜绍炎,那意思瞧到没?这次是他吃的,有事跟我没关系了。 姜绍炎也看出我那点小心思了,他一摆手没多说啥,让假冷诗杰在这儿好好待着,又让我赶紧换上便装走人。 这次换衣服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不出半分钟,我就跟姜绍炎出了病房。 我俩没坐电梯,反倒去了楼梯间,在刚进门的一刹那,我看到楼道里蹲个小伙,正在吸烟呢。 乍看起来,他平平常常,像个护理病人的家属,其实要我说,他也该是一个特警才对。 姜绍炎没跟这人打招呼,我俩闷头向下走,等出了侧门,我忍不住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自己自由了。 我问姜绍炎:“接下来去哪儿?回警局吗?” 姜绍炎一耸肩,又指了指楼上说:“那个‘你’还在病床养伤呢,这个你怎么能随便露脸呢?来吧,咱们先上车躲着再说。”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五章 白发杀手(一) 侧门不远处有一辆黑色轿车,姜绍炎带着我一起上车,他坐在正位上。我看他也没开车的意思,只好悠闲地待着。 我是突然想到寅寅了,这三天她没来看我,这不科学。我就问姜绍炎:“你的女徒弟哪儿去了?有啥任务?” 姜绍炎正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琢磨事呢,回答说:“我徒弟?正在学习心理学和催眠。” 我有点愣,心说寅寅一个刑警,学那玩意儿干吗?难道遇到贼了大吼一声,掏出秒表在贼眼前晃悠吗? 姜绍炎也因为提到寅寅,回忆起别的事来,苦笑道:“知道吗?小冷,我这辈子有过很失败的两次经历。” 我没接话,示意他往下说。 姜绍炎继续说:“第一个失败经历,让关系最近的几个人,在同一天跟我阴阳两隔了,为此我还哭了!”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尤其像姜绍炎这种硬汉,能哭绝对说明他很伤心。另外凭我对姜绍炎的了解,他不好女色,这最亲密的几个人,一定是他兄弟。我猜那一天,一定是做特殊任务失败了吧。 我没法安慰,尤其这事都过去了,我也不能不应景地来一句节哀顺变吧?我索性往下问:“那第二个失败经历呢?” 姜绍炎无奈地呵呵几声,说他有个很强劲的对手,处处压着他,前段时间他本以为能翻盘呢,谁知道实验还是失败了,他依旧被动着。 姜绍炎没说太细,但我猜这个对手是陈诗雨,而那个实验就该是给小白鼠打药那次。 姜绍炎突然有点累,把椅子调低,说想歇一会儿,让我自便。 我也不能下车乱走,一合计,自己玩玩手机吧。 我手机里存了几个游戏,其中一个是什么小鸟的,我点屏幕控制小鸟飞,让它不撞在障碍物上。 说实话,我玩游戏比较笨,玩来玩去的,竟砰砰往上撞了。我怕打扰姜绍炎休息,特意调了静音。 这次我又让小鸟撞到了,邪门的是,车外也砰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我心说搞笑呢?这还带给我配音的?姜绍炎也被这声响弄醒了,我俩好奇,一同往前看。 这东西离我们不太远,我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个人! 我心里紧一下,很明显有人从楼上落下来了,难道是个病患?脑袋有啥病或者一不小心摔下来的? 姜绍炎喊了句下车看看,我俩行动起来。 我一边跑还一边想,以后得跟医院反映反映,在窗户上安个护栏啥的,不然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可等离近了,我看清这人长相时,吓得忍不住哇了一声。 他竟然是冷诗杰,就是假的那个我! 他没啥精神上的毛病,却能摔下来,只能说明,白头翁来了。姜绍炎变得异常严肃,一边盯着楼上看,一边把腰间的对讲机拿出来,对着问:“三毛、牙狗,收到回复。” 没人回答他。我整颗心都落到了谷底,觉得叫三毛和牙狗的人,凶多吉少。 姜绍炎也真临危不乱,把对讲机频道换了,又对着喊:“a组、b组全去楼正门集合,c组依旧埋伏不动,把侧门监视好了。” 这次对讲机里有声音了,好几个人都回复:“收到!” 我猜这些a、b、c组什么的,全是特警,我们接下来也要采取包抄封堵的办法,把白头翁抓住。 我想赶紧往正门跑,跟其他人会合,但姜绍炎喊了句“等等”,又指着假冷诗杰的尸体跟我说:“先把他抬到车里去。” 我明白,除了我俩,还没别人发现假冷诗杰的尸体,我们要任由他躺在这儿,真有个路过或者探窗户往外看的,发现这事了,保准会乱叫、报警啥的,那样场面就乱了,对我们不利。 我立刻跟姜绍炎配合。 我发现假冷诗杰死得挺惨,后脑凹进去一大块,但没流什么血,我俩把他抬到车上,也没弄脏手。 我们又迅速赶到正门,这时我留意到,有十来个大男人都聚在正门口了。他们虽然穿的便装,但一定是a组和b组的特警。 姜绍炎给我们分工,他要带a组上楼,抓白头翁去,另外让我和b组全守在门口,留意出入人员。 我们都应声点头,姜绍炎他们立刻出发。 我有点小紧张,毕竟领教过白头翁的身手。我也忍不住地直念叨,对b组负责人说:“白头翁特征很明显,白发,脸上全皱纹,发现这种人,你们一定别手软。啊对,他也可能乔装,所以要更小心谨慎!” 其实b组负责人肯定比我了解白头翁,他意思一下点点头,也没接话。 我们等了有一刻钟吧,b组负责人的对讲机也没响,楼里更没啥动静,我纳闷了,心说姜绍炎他们啥进度了,到底找没找到人呢? 很巧的是,这时候有声音回应我了。 砰砰断续五声枪响,从楼上传了出来。这下不少人听到了,楼里也有点混乱。 我估计没一会儿,就得有人往外跑,我也真无奈,因为这么一来,b组特警压力很大。 这还没完,突然间,整个楼的火警响了,铃声嗡嗡的,催促得让我听得揪心。 这下楼里彻底大乱。有个特警忍不住问负责人:“一会儿肯定大批量往外出人,我们怎么办?” b组负责人想了想,跟大家说:“咱们退一步,让大家都出来,但不要让他们离开,全站在门前等着。” b组很默契,有两个特警依旧守在门口,另三人围出个扇形来,还把枪拿出来做准备。 我盯着楼里,不到半分钟,一拨一拨的人跟潮水一样往外冒。但b组处理很妥当,引流工作做得很好。 不过也有调皮捣蛋的,就说一个中年男子,穿得邋邋遢遢,长得一看就不是啥好鸟。他对一个瘦特警吼着,说凭什么不让他走,医院着火了! 瘦特警本来耐心解释几句,但中年男子来脾气了,点着瘦特警的脸说:“我有权力走,你再拦我试试?小心告你滥用职权,再说,老子局里也有人,怕你?” 我看他那嚣张样就觉得不妙,其他人可都瞅着他呢,b组要是镇不住他的话,让他走了,也肯定留不住其他人。 我知道抓白头翁有多重要,也暗下决心,要是这爷们儿还闹的话,我把他弄晕得了,管事后咋样呢! 但瘦特警跟我想的一样,看中年男子就势要走,他把枪举起来了,指着中年男子说:“最后说一遍,退后!” 中年男子真是好赖话听不出来,还贱笑着,一边往前靠一边指着自己脸说:“打呀,你敢打吗!” 我想起那句话了,不作死就不会死,中年男子绝对是自找的。瘦特警猛地下手了,用枪托对他脖颈砸了一下。 中年男子跟一摊肉泥似的,一下子出溜在地上,不省人事。本来还有几个人蠢蠢欲动,看到这儿,尤其看着瘦特警一脸严肃样,全老实了。 本来没我什么事,我就一个法医,纯属旁观,但我被瘦特警弄的,也来了一股积极性,我走到他面前问还有没有武器,借我一个,我也维护下秩序。 瘦特警从腰间拿出一个甩棍递过来。我不太会用,但做做样子还是可以的。 这样我们四个,不断重复喊着让大家别乱、安静这类的话,而b组负责人也在这时用对讲机呼叫几次。 但姜绍炎那边一直没回复。我们只能干等。 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突然间,楼上传来啪的声音。我们都抬头往上看。 有一扇窗户坏了,玻璃碴子正往下落呢。这下人群又乱了,大家四下奔走、各自避难。 几个特警全扯开嗓子喊,但声音全被杂乱声盖过去了。 关键时刻,负责人做个稍微出格的举动,他朝天鸣枪了。这砰的一声,一下把大家镇住了。 我是没经验,刚才只顾抱脑袋了,等回过神四下一看,又直想骂娘。 我周围全是人,被这么一乱一闹,大家位置一变,把我夹在人堆里成群众了。 我喊着让让,想从人堆里走出来。但大家都有点木讷,谁也没给我让地方。更让人无奈的是,我面前还是俩壮汉,跟一堵墙似的挡着我。 我心说得了,都不让是吧?那我强行往外钻吧。 我这就动手,不过正扒拉壮汉呢,有人指着楼上喊了句:“妈呀!” 我抬头一看,脑袋里嗡了一下。有个病房用的那种长条桌子被扔出来了,位置不偏不正,正好在我头上方。 这可不是玻璃碴子,实打实砸伤了,我小命保准丢了。 我急了,嗷嗷喊着快逃。但周围人太没组织性了,整个又乱套了。 有人想往左面跑,有人想往右边跑,一下撞到一起,还互相争呢,也有人都傻了,直愣愣站着。 桌子落下来的速度很快,我忘不了这一刻,它在眼前不住扩大,甚至最后快充满我整个眼睛了。 我逼得没招儿了,但都这时候了谁都想活,我有个很损的办法,心说别怪自己不地道了。 我整个身子往下一沉,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六章 白发杀手(二) 老话说,天塌下来有个高儿的顶着,这话现在得到了验证。 我这么蹲下来后,听到头上方咣的一声,随后有数不尽的人哭爹喊娘,也有几个运气差的当场身亡,尸体一下子软弱无力地侧歪下来。 我倒是没被桌子砸到,只是在混乱中受伤了。等费劲地从人群爬出来后,我发现额头出血了。 我也懂医学常识,用手对着伤口摸了摸,知道是皮外伤,只要及时止血,就没大碍。 现在没有药棉,我只能用手掌压着,用这种土办法止血,趁空也瞧瞧周围形势。 这些人是管不住了,甚至毫不夸大地说,都快集体暴走了。 b组负责人不笨,桌子能从楼上被撇下来,说明白头翁还在楼里,我们限制这群人自由的目的就是怕被乔装的白头翁浑水摸鱼,既然白头翁还没逃,我们没有必要认死理。 负责人一挥手,把这群人放走了。b组特警又全都守在门口,准备对新出来的人员进行控制与排查。 我虽然受伤了,头有点晕,却也跟了过去,想继续出一份力。 但这时候b组负责人的对讲机响了,姜绍炎终于说话了,他知道桌子被撇下来的事了,问b组负责人什么后果。 负责人没隐瞒,也特意提到我了。姜绍炎倒是很在乎我,一听说我受伤,还有点急了,借着对讲机嘱咐,让我快点回警局。 打心里说,我不想回警局,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把白头翁逮住,我很期待看他被押解出来的那一刻,甚至要是没忍住,我还可能对他吐几口口水呢。 我急了,凑到对讲机旁边,想跟姜绍炎理论几句,但他不给我机会,又下线了。 b组负责人只认姜绍炎的话,立刻让我走。我寻思好说好商量,没想到刚说几句,负责人就烦了,拿出一副驱赶我的意思了。 我无奈地一叹气,心说算了,自己一个小法医,没啥发言权。 本来侧门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我要是开它回警局正好,问题是,我没车钥匙。 我又快速跑到医院正门口,想打出租车。 这里很热闹,一方面停着两辆特警车,另一方面刚才又是火警又是撇桌子的怪事,也都传到这里来了。有一小堆人聚在正门口,要么探头跷脚地看热闹,要么对特警车品头论足,猜测发生啥事了。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个出租车正好打着空车的牌子,但司机没在车上,估计也在热闹呢。 我喊了句打车,算是给司机提醒了,又奔着出租车去的。 司机挺有意思,或许是被我现在这德行吓住了。我浑身挺脏,额头又全是血。 我刚坐上来,他也钻进来了,但不问我去哪儿,反倒苦着脸对我说:“老兄啊,我车坏了,要不你换一辆吧?” 我可不信他说的,他车坏了还有闲心看热闹?明显就是不想拉我罢了。 我本来就憋着气呢,这下火了,对着车座狠狠拍了一下,对司机吼道:“你敢拒载?以后还想干不?” 这司机也是个老油条,根本不怕我这么说,依旧苦着脸,想把 我逼下车。但我又来了句,说自己是警察,有事要马上回警局,这话让他敏感了。 我兜里没带警察证,不过也不用证件来证明啥了,我当了这么久警察,在言语间,都能露出一些警察的气质了。 司机没法子,只好起车带我离开。 我真有点身心俱疲,也不想再说话了,就靠在副驾驶上,呆呆地望着前方路面。 这样走了有五分钟吧。这出租车的车载对讲机响了,有人问了句:“t3586,你在哪儿呢?” 其实这话是群发的,t3586也一定是车牌了。没想到这辆车的司机有反应了,他拿起对讲机,反问一句:“我刚路过天马大厦,谁找我?” 可对讲机里没反应了。出租司机还忍不住又骂了句,说谁跟他开玩笑呢。 我本来也就是听听。但没一会儿,我看倒车镜发现,有一个摩托在我们后面出现了,还飞速地靠近。 我有点敏感,也一下坐直身子了。我有个想法,刚才对讲机的问话,不会跟这摩托有关吧? 这样等它追到与出租车车身平齐的地方时,我留意到,摩托司机的头盔没有挡风面罩,反倒是挡风镜。这样把他头发和脸都显出来了。 他白发,一脸全是褶子,不是白头翁还会是谁? 我慌了,也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从楼里混出来,并追上我。 我的样子被出租司机瞧在眼里,他也不明白我到底慌个什么劲儿,还跟我说呢:“警察大哥,你咋了?” 没等我回答。白头翁的摩托已经开到副驾驶旁边了。他真狠,跟变戏法似的,腾出一只手,拿出一个小铜锤来。 他让摩托跟出租车的车速保持一致,又用小铜锤对着副驾驶的玻璃狠狠砸了两下。 伴随着啪啪两声响,玻璃上漏了两个好大的洞。我吓得急忙往里凑了凑。 出租车司机一下来气了,也不问我了,反倒对着白头翁大骂,说这老犊子没来由地砸他的车,纯粹找死呢。 这出租车司机也是个挺冲动的人,他一打方向盘,让出租车对着白头翁那边偏去,想反撞摩托一下。 要在平时,摩托被这么撞到,保准是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但白头翁真强,出租车刚一偏,他的摩托也一偏,有节奏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出租司机愣住了,这一刻,他一定是回过神,猜出了什么。 白头翁好不容易不砸玻璃了,我终于能临时喘口气。我是一边拿电话,一边跟出租司机说:“这摩托司机是好几个案子的凶犯,你一定把他拖住,我这就联系同事。” 我自认这么说没毛病,但出租车司机根本不配合我,也被凶犯这个词吓住了。 他没那胆子跟白头翁继续撞车玩了,一扭方向盘,让出租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没料到出租司机会这样,被甩得够呛,却也明白他啥意图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警局太远,但离医院近,他一定想把出租车开回去,找特警。 只是他突然这么一调头,让一辆丰田车追尾了,实打实顶在我们车 屁股上。 我不知道跟追尾有没有关联,反正这么一弄,出租车熄火了,司机急忙打火,但车钥匙拧来拧去的,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丰田车上有人下来了,是个胖车主,他一定心里也有气,一边往出租车这里走,一边喊:“哥们儿你会不会开车啊?” 我跟出租车司机哪有时间理会他啊?我留意着白头翁的一举一动。 他看我们逃不掉了,倒是挺悠闲地把摩托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来,还一摸后腰,拿出那把快刀来。 胖车主眼睛也贼,看到白头翁浑身杀气腾腾的,他也顾不上再跟我们理论啥了,扭头就跑,连丰田车都不要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急,也知道自己下车没用了,根本逃不掉。 我一狠心,把车反锁上了,又催促出租司机快点打火,看能不能时来运转地逃过一劫。 出租司机脸色不咋好看,都有点涨红了。白头翁对出租车司机不感兴趣,走近后,他一下跳到车前盖上,蹲在我的面前。 我跟他用这种方式互相对视着,虽然隔着挡风玻璃,但我觉得,这挡风玻璃跟不存在一样。 白头翁有动作了,他举起刀,将刀尖对着我,随后他突然发力,将刀刺进来。 这刀太锋利了,挡风玻璃上瞬间多出一个裂口。我也就是潜意识地往后一躲,让这一刀因为距离不够,险之又险地停在我眼前。 白头翁哼笑一声,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也绝对把我当成老鼠了,想在杀我前,逗我玩玩。 他又抽出刀,再次刺进来。只是他太大意了,或者说出租车司机太长脸了。 在如此关键时刻,出租车司机竟然打着火了,还一下加速起车,让出租车蹿了出去。 这下白头翁完全处于被动了,他紧紧握着这把刀,还故意别着它,试图通过它,找一下平衡,不让自己摔下车。 我望着眼前扭来扭去的刀尖,心里突然来了一股狠劲儿,我找准机会,双手压在刀背上,想用力推它,把它弄出去。 但我这么做很吃力,甚至双手一发力,还有点自行往前出溜。 出租司机是彻底蒙了,啥也不顾,光瞎开车。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对出租车司机吼道:“停车!” 出租车司机没反应。我气得暗骂,但也知道这不能怪他,他以前一定没遇到过这种场景。 我推了推他,又重复说一遍。 司机终于有反应了,一脚急刹车。这下好,白头翁死死握着刀,整个人从车前盖上滚下去了,摔到马路上后,还跟土豆一样,滚了好几圈。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真好,这么一弄都没大碍,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我看司机还愣神呢,又给他吼着下命令:“开车!” 司机又踩了油门,对着白头翁撞过去。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白头翁往旁边一跑,避了过去。 我上来一股斗劲儿,想让司机倒车,继续碾白头翁,但无论我怎么下命令,无论怎么喊,出租车司机都不听话了,全力踩着油门,带我奔向中心医院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七章 生死较量 从中心医院到这里,出租车开了五分钟的时间,可我们原路返回时,只用了一分多钟。 出租司机跟疯了一样,也绝对把出租车当赛车来用了。 本来这车都被撞过了,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种开法,别让车突然散架子喽。 这样等好不容易停了车,出租司机也不理我,打开车门往医院里跑,还扯嗓子喊救命。 我没像他那样紧张,而且他已经找特警去了,我也没必要跟去。 我拿出手机给姜绍炎去个电话,没响两声呢,电话接通了。 姜绍炎压低声音,悄悄问我:“怎么了?” 我把刚才的遭遇说了。姜绍炎反应很大,又稍微提了提嗓门,反问我:“有这事?” 我有点纳闷,心说白头翁都跑了,他还在医院大楼里玩啥神秘啊?别说他们不知道敌人走了。我问了一句。 姜绍炎稍微沉默,又无奈地笑一声跟我说:“刚才我们跟敌人又交火了,还死了一个特警。” 这话跟针一样狠狠刺在我心里,我都忍不住哆嗦一下,也明白了,合着在医院大楼里胡作非为的压根就不是白头翁,再往深说,这次白头翁他们也耍诡计了,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里外全备一手! 我还想问点啥呢,却听到听筒里传来枪声,姜绍炎把手机挂了。 之前姜绍炎就说过,陈诗雨很狡猾,让他一直处处落在下风,现在我终于深有体会了,也知道陈诗雨的厉害了。 我正琢磨接下来咋办呢,这么无意地一看,发现倒车镜里出现一辆丰田车。 它车前面都凹进去一大块了,开得也那叫一个飞快,光凭它的外形和这么彪的司机,我认准了,是白头翁赶过来了。 我心说这小子真有种,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明目张胆地来杀我。 另外赶巧了,这时候出租车司机也回来了,他还把瘦特警带回来了。 我不知道出租车司机怎么跟b组特警说的,但只找来一个瘦特警,这援军也太逊了些。 医院大门口围着不少人,我都难以想象,白头翁要是嗜血一把,直接用丰田车撞向这群人,后果会有多惨烈? 白头翁的目标就是我,为了减少无辜生命被害,我一时间下了一个决定。 我一下坐到驾驶位上了,一边打火一边把车窗摇了下来,对着瘦特警喊道:“凌川桥下的飞鱼广场,让狙击手快过去待命!” 我都没等瘦特警回复呢,就把车开走了。 出租车司机急了,还有点舍不得地直追,喊着让我把车停下。 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我肯定停车,还会对这出租司机一顿闷踹,骂他真以为破出租是个宝贝呢?另外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选择飞鱼广场,也全是一时间的主观判断,那里相对荒凉,还有个转盘,在那里我能故伎重施地跟白头翁绕圈,而且当地的特警队离那里很近,方便狙击手迅速 赶到。 只是从医院到飞鱼广场的路途不近,得有七八公里,现在还是晚上九点多钟,路上没那么冷清。我跟白头翁一前一后地这么飙车,很容易出事故。 我没选择,只能拼命地打闪灯,给其他司机提醒。 其他司机也看出来不对劲儿了,纷纷向路边停靠,给我们让地方,这倒让我稍微顺点心。但不管怎么说,出租车都跟丰田没法比,白头翁很快追了上来。 要在以前,我还真没招限制丰田车,但自打那次见到寅寅耍车技之后,我也学会卡位了。 说白了白头翁想从左边超车,我就提前往左边打方向盘,把路提前封死了。 白头翁气得够呛,也这么撞了我几下子。 我算是连滚带爬的,好不容易带着白头翁来到凌川桥了。但隔远望着桥面,我愣住了。 这里刚发生一起车祸,弄得大堵车。我心说现在怕就怕人多,咋这么多人还在这儿聚堆了呢? 我不能让出租车扎到这一堆车里,不然想退退不了,反倒给白头翁制造机会了。 我还知道一个小路,能绕过凌川桥赶到飞鱼广场。虽然这条路是留给大家晚上步行溜达用的,但我没法,硬着头皮一打方向盘,奔着它开进去。白头翁也没犹豫,尾随着跟进去了。 我发现进小路后,我吃亏了。我在前白头翁在后,我明显给他开路,另外我还要照顾路人,别把他们误伤了。 我把车喇叭按得震天响。大部分路人都没啥问题,但没一会儿遇到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 他俩听到喇叭声,也都回头看了一眼。这俩老人很逗,竟然以为我在很张扬地挑衅呢,他们不仅没躲,反倒故意压慢脚步,往路中间走去,大有拦路的架势。 我没时间下车跟他们讲道理,也没时间慢吞吞跟在他们后面。 我留意路面的宽度,也冒了把险,把车对准马路牙子压去,几乎在快翻车的情形下,跟老人擦肩而过。 不过倒车镜还是碰了老太太一下。其实我心里有数,碰得根本不严重,甚至都不会疼的。 谁知道老太太上来劲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哭天抹泪的,而那老头扯嗓子喊,说撞人了,司机要逃逸。 我气得都想笑,知道这是遇到传说中讹人的了。 我车是开过去了,但白头翁随后跟上来了。他根本不在乎前面谁挡路,看着老太太坐着,他不管那套,直接冲过来。 这下老太太不干了,她也不傻,而且我看着倒车镜也发现了,她是真人不露相的,关键时刻嗖的一下站起来了,跟她家老头迅速躲路边了。 当然了,这只是进小路的一个小插曲,我跟白头翁继续死磕着,没多久我俩来到一个危险地带。 这里是铁路,不过不是用来客运,而是用来货运的。这对那些晚间溜达的人来说,走到这里就算到尽头了,而对我来说,不越过这里,就无法赶到 飞鱼广场。 要赶在没火车的时候,我一脚油门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运气差,远处正过来一辆火车。 我要是就此停下来,让火车先过去,肯定来不及,这期间白头翁保准把我从出租车里揪出来,弄不好还会往死里蹂躏我,跟折磨张队一样,吊在树上用指头戳肚皮啥的。 我一想到这场景,整个后背都发凉,也急忙下个决定,对着铁轨开车冲上去了。 小轿车在铁轨上走,有点吃力,我使劲轰油门,生怕这出租车老毛病犯了,熄火啥的。 但我担心的情况没发生,车稳稳当当地下了铁轨。 我松了一口气,也扭头看看。现在火车离这里很近了,也就二十米的距离吧,白头翁的丰田车还在铁轨上奋斗呢。 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加大马力,不出岔子地冲过来。但我突然冒出个想法,心说老子逃了一路,现在可是反击的好机会。 我急忙算计着距离,挂上倒挡,等丰田车刚下铁轨的一刹那,我急忙倒车,对它撞过去。 咣的一声响,丰田车卡在铁轨上了。白头翁终于着急了,他使劲踩油门,想把我顶开,而且这一瞬间,他的车也往外溜出一截来。 我心里一紧,也使劲给油,跟他顶牛。我不想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如果我俩是长时间做这种较劲儿,我肯定要输给他。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没过几秒钟,火车冲过来,一下子撞在丰田车上了。 那一刻传出的声音让人一辈子都难忘,简直有点天崩地裂的感觉了,另外出租车的车身也抖了抖。 我怕出租车意外躺枪,被火车这股劲儿给带进去,而且这时候也没必要再顶牛了。 我又赶紧挂一挡,把出租车开出去。 我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但心里很爽,我还把电话拿出来了,想跟警局汇报一下,白头翁已被我搞定,让狙击手回家继续休息。 但我想得太美了。丰田车位置特殊,没被火车碾过去,反倒让它被撞得横着出了铁轨。 突然间丰田车的副驾驶门掉了下来,白翁头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 他现在叫白头翁都有点不恰当了,脑袋上全是血,肩膀也洇红一大块,不过身子骨倒是没啥大碍。 他太执着了,这时候竟还不忘对付我,举着刀,踉跄着奔过来要开车门。 我害怕了,也顾不上打电话,想开车走人,先避一避白头翁的杀气。 但我车刚起步,白头翁有大动作了,他不甘心让我走掉,索性晃晃悠悠地急跑几步,对着车顶扑了上来,还把刀刺了进去。 出租车的车皮太薄,他的刀还锋利,这一刀,一下子把车顶盖戳个窟窿,他就紧紧握着刀把,挂在车顶上了。 我一扭头就能见到戳进来的刀,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一时间都有点慌了,脑袋里就打定一个主意,别干别的了,赶紧去飞鱼广场找援军吧。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八章 联手擒敌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我生怕白头翁能腾出手有机可乘,只好把车开得歪斜。 我是一心奔着广场去的,但没等到地方,刚绕过凌川桥上了正路,有一辆吉普车奔我开了过来。 我对这车太熟悉了,是寅寅。虽然她不是狙击手,她的出现却让我也跟打了鸡血一样。 寅寅车技好,很快就追上出租车与之平齐,她还把车窗摇下来,举起手枪。 白头翁着急了,想躲避,但他人在车顶,一点障碍物都没有,又怎么找掩体呢? 寅寅连续砰砰开了两枪,一枪打偏,彻底连白头翁的边儿都没沾,另一枪倒挺准,打在白头翁的肩膀上。 白头翁惨叫一声,握不住刀了。他先是手一滑,跌落在出租车的后车盖上,又顺势滚到地上了。 我跟寅寅一起停车,也都顾不上给车熄火,争先下车了。 这么久没见到寅寅,我特想跟她聊聊家常,但没那时间。我看到白头翁在不远处侧歪着,不知是死是活。 寅寅一手拿枪,一手摸出手铐子,对我使眼色,我俩一前一后地靠过去。 我知道白头翁很滑头,就怕他装死,所以离近后,我让寅寅止步举枪,自己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我对白头翁踹了一脚,没反应。我又拽他,让他平躺着。 这一下很明显地看到,白头翁的嘴角挂着一大条血沫子。就冲这个我能肯定,白头翁的肺部受伤了,要是不及时医治的话,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对寅寅解除警报,那意思白头翁彻底晕了。 寅寅有行动了,大步走过来,俯身要给白头翁上手铐。但邪门的是,白头翁竟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暴起一般地坐起来。 他先用左胳膊夹住寅寅握枪的手,又用右手对寅寅手腕狠狠切了一下。 寅寅一疼,把枪丢了。她也意识到不好,想赶紧后退。但白头翁打定主意不松胳膊,被这么一带,他竟跟着站了起来。 白头翁的贴身格斗技术很好,他来了个扫腿,再用肩膀狠狠一顶,寅寅竟失衡摔倒在地。 我本来想过去搭救寅寅,但又看到地上那支枪了。稍微纠结一下,我又改了主意,想过去捡枪。 之前遇到刀疤脸兄弟时,他们会一个绝活,就是突然后蹬腿,跟驴一样,我真没想到,白头翁也会这招儿。 我刚一低头,手还没摸到枪呢,白头翁就对我来这么一下子。 他当杀手的,为了奔跑和行走方便,穿的是一双跑鞋,虽然鞋底软,蹬到我后,并不怎么疼,但这里的路面很脏,他鞋底带出一股烟。 噗的一下子,我就觉得眼前全是白灰。我心里这个郁闷,心说陈诗雨那帮畜生,是不是平时都养驴啊?咋都这么损呢? 我怕白头翁趁机打我,赶紧往后退了退,伸手对着脸上摸了摸。可这么一耽误,等睁开眼睛时, 白头翁把枪捡起来了。 我彻底急了,也上来拼命劲儿,又扑了上去。这次我学起白头翁,一手夹住他握枪的手,还使劲往旁边带了带,让白头翁根本瞄不准。 我纯属现学现用,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着他的手腕切一下,逼他丢枪。 问题是,我不会这技术。我灵机一动,想了别的招儿。 我对着白头翁一龇牙,吓唬他一下,又对准他手腕咬过去。 白头翁被我咬过,他吓住了,这次我不敢肯定咬得厉不厉害,但他也失手了,把枪扔地上了。 我又想来个扫腿,但不会,索性省略这步了,就用肩膀头子狠狠撞白头翁。 我想好了,白头翁受伤很重,我跟他硬碰硬地死撞,我撞赢的概率很大。 我这么狠狠地来了两下子,白头翁真受不了了,他本身是个硬汉,却忍不住惨哼几声,可想而知他疼到什么程度了。 但白头翁也没放弃,对我突然喂了一声。 我吃亏在太没打斗经验了,不经意地一抬头。白头翁真是个畜生,他对着我脸噗了一声。 我看到他嘴里出现一股红东西,也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这红东西倒是没进我的眼睛里,但糊了我一脸。白头翁又来个扫腿,把我绊倒了。 如果只有我自己,白头翁肯定大发淫威就此收拾我了,但还有寅寅。 这时候她缓过来了,也从地上爬起来。 白头翁知道我俩这么轮盘上阵,他斗不过,这爷们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旁的手枪狠狠一踢,然后扭头,嗖嗖跑了。 寅寅想追他,但白头翁的速度太快了。他先奔到寅寅的吉普车旁,又上车、挂挡、逃跑,一气呵成。 寅寅慢了一步,只能气得骂了句:“你个蛋,还不上车!” 我是没法帮忙了,因为在全力擦脸。 我生怕白头翁吐出来的东西有毒,把上衣脱了当毛巾用。但等我擦干净仔细一看,认出来了,这红东西好像是红糖浆和染料配的。 这在法医研究案情时也经常用到,尤其是研究血迹喷溅这一块,这种红色液体能充当血迹来用。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白头翁的力士牙后面一定挂着小药囊之类的东西,刚才他就把药囊咬破了,用舌头挤点“血”出来,吐在嘴边上装死,硬生生骗过了我的眼睛。 另外他也耍滑头,把血当武器喷出来了。 我算被这个杀手的奇招给打败了,只是现在反应过来有啥用?我也只能爬起来,把枪找到,又凑过去跟寅寅会合。 寅寅依旧那么犟,指着出租车说:“继续追!” 要在平时,遇到个一般的小毛贼啥的,我弄不好都放弃追的打算了,但面对白头翁,别说有个出租车,就算现在没车,我跟寅寅跑步,也要再试试。 我俩都上车了, 寅寅当司机,我趁空还给指挥中心打个电话,说了现在的形势,又把吉普车的车牌号上报,申请让指挥中心调度一下,看附近有没有区派出所的巡逻车,能做一下拦截的配合。 指挥中心很重视这件事,只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里有点偏僻,很少有巡逻车经过。而且我也发现过怪事,白头翁开着吉普车,行驶并不快,他不让出租车跟近了,也不把出租车甩得太远,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内。 我跟寅寅交流下看法,寅寅说不出个啥来,我们这么跟了一支烟的时间吧,对这路线也有点清楚了。 白头翁竟然奔着五福精神病院去的。 我突然觉得前一阵的那个晚上又回来了,就是我跟寅寅被追杀那次,我相信这不是巧合,白头翁是在引诱我们,落入另一个圈套。 这次寅寅先下了决定,跟我说:“冷哥,到底谁是螳螂谁是蝉还不一定呢,咱们追过去。” 我觉得寅寅这话说得不恰当,什么螳螂什么蝉的,难道我俩跟白头翁都这么衰吗?咋就不能是黄雀呢? 我也没太较真,又掏出电话,想给姜绍炎打过去,告诉他让铁驴那帮人准备好,尤其是指挥老鼠那个大帝,有他出面,白头翁这帮人算个屁啊? 但真等要拨号时,我又纠结一下,我怕他正在执行任务,不方便接听。我又转给我师父拨了过去,心说有他带话也一样。 邪门了,师父电话关机。 我纯属郁闷的,气得骂了句娘。 寅寅都看在眼里,让我稍等,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她还给电话那头叫驴哥,说了我们的情况。 我一听驴哥,一琢磨反应过来了,那不就是铁驴嘛。 我心说行啊,几天不见,寅寅当上姜绍炎的徒弟后,人脉扩大了这么多!看来当徒弟还是香饽饽,以后我也得申请一个耍耍。 这样撂了电话,寅寅对我点头,说铁驴那边都知道了。 但我看寅寅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儿,觉得她没把话说全,我又问她:“还有啥?” 寅寅苦笑了,说铁驴也嘱咐她,一会儿随机应变。 我被这四个字雷到了,心说什么叫随机应变?就跟请客吃饭一样,我问客人吃啥,对方来句随便,乍一听没什么,其实是最难把握的事了。 我跟寅寅没招儿,没时间研究,只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吧,等我们跟随白头翁一路来到那个上坡后,寅寅不得已踩了一下刹车,白头翁开着吉普没停,奔着下坡停靠的一辆黑面包车赶了过去。这一定是他们的援军了。 白头翁下车后还钻到面包车里。我跟寅寅盯着面包车,试图能发现点猫腻,但面包车封得严严实实的,我们一无所获,另外我也向远处看看,根本没有大帝的影子。 我心说这下好了,我们变得完全被动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四十九章 弹吉他的驴 我隐隐察觉到危险。铁驴不是也说了吗?让我们随机应变,我觉得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应变就是逃跑。 我急忙拽了下寅寅,催促说:“风紧,扯呼。” 寅寅却没我这么悲观,她还被我气笑了,反说:“冷哥,咱俩是警察,不是匪徒,还扯呼个屁啊?你别泄气了,走,过去瞧瞧!” 说完她又起车,让出租车慢慢向面包车靠过去,这期间她还把枪丢给我。 说实话,我对枪不熟悉,但也会用,我握着枪,贼溜溜地盯着面包车。 我们一路慢慢开过来,面包车依旧没反应,最后寅寅把出租停在旁边,对我使个眼色,那意思让我喊话。 我本来想把车窗摇下来,又一合计,车窗玻璃很来就漏了俩洞,何不加以利用呢? 我把枪对着一个洞捅了出去,指着面包车,又把嘴巴凑到另一个洞上面。 我是扯开嗓子喊的:“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都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我的喊话没啥大毛病,尤其我还是头次做这种事,能这样已经不错了,但我贴玻璃的举动有点雷人,寅寅咳嗽一声算是提醒。 我不在乎。这样等了有半分钟,我看没人搭理我。这下我有点挂不住脸了。 我气得骂了句,也想好了,他们再没啥动作,我真就开一枪壮壮声势了。但这次我话音刚落,面包车一个车窗落下来了,从里面伸出一根大管子。 我冷不丁没看懂,因为这玩意儿跟洗衣机排水管一样。我还纳闷呢,心说里面人搞什么飞机啊? 寅寅却识货,她这么淡定的人都突然吓得哇了一声,还立刻开车就走。 我没料到会这样,被顺带弄得一个踉跄。可没等我问啥呢,那管子有反应了。呼的一声响,里面喷出来一股火。 这火太猛了,甚至都像条火龙一样。我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洗衣机管子,分明是喷火器啊。 而且它喷出来的全是火油,正好浇在出租车的后半身上。别看没遇到燃烧物,但火势也一下起来了。 我都没擒敌的念头了,心里就一个想法,坏了,我们的车起火了。 在刚加入警队时,我有过一个念头,自己这辈子到底会怎么死。是自然死亡、病死,还是因公殉职呢? 我更特意想过,要是因公殉职的话会是什么样,被凶手杀了,或者被子弹打死?但谁能想到过今天这场景,甚至夸张点说,自己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头“烤乳猪”。 寅寅是一边开车一边试图安慰我,说她先这么开着,借着车跑起来的速度,看能不能让我们拖到精神病院去。 我巴不得会这样呢,心里也不住祈祷。不过车没跑出去多久,寅寅似乎发现不好的苗头,喊了句不好,一个急刹车,又招呼我快撤离。 我跟她一样,没等停稳呢就玩命地跳下车,我俩会合在一起,向路边冲。 我体会到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了。我们跳下车不到两分钟,出租车就砰的一声响,油箱 炸了。 我跟寅寅吓得赶紧扑到地上,怕被气流和飞来的零碎物砸伤。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我才敢扭头看看。 出租车是没法看了,彻底报废了,而敌方面包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跳出八九个人来。 前面有三个人共同举着一个大盾。这盾全透明的,我认识,是一种防弹盾。他们身后其他人,都拿着一个喷火器,背着一个大罐子。 我还看到白头翁了,他都快成血葫芦了,也加入这个行列,拿着喷火的家伙。 我是无语了,本来还想让大帝快点过来呢。现在一看,他过来有啥用?他养的那一大堆老鼠,还不够人家一把火烤了呢。 这些人组织性挺强,保持一个阵形,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跟寅寅也不能在原地干等着吧。我分析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拼大脚板,往五福精神病院跑,找铁驴去,要么就想办法把吉普车偷回来,开车逃走。 我本来偏向于怎么避过敌人去偷车,不然把他们引到精神病院,他们的喷火器弄不好又得伤害无辜了。 但没等我想出好主意呢,有个敌人对天喷了一股火。他只是想嘚瑟一下,吓唬吓唬我们,我却被这股火弄敏感了。 我心说还偷什么车啊?早点逃命吧。我一把拉住寅寅,嗖嗖地往下坡跑。 算路程的话,从这里到五福不近,就算正常跑下来,也得把我累个半死,但我不在乎距离了。 我本来挺乐观的,因为我跟寅寅轻装上阵,敌人可都带着笨拙的设备呢,这都跑不赢,那就太丢人了。 但我俩还真就丢人了一把。这帮敌人太彪了,最后有人喊着一二一的口号,都跟磕了药似的往前冲。 跑了也就一分多钟吧,这帮人就慢慢逼近了,有人还对我俩射了一股火。 真的好险,差点儿燎到我屁股上。 寅寅的枪还带在身上,本来这把枪对防弹盾够不上威胁了,寅寅为了能拖住敌人一会儿,不得已,又对着防弹盾射击。 除了枪里有的子弹以外,寅寅身上还带了两个弹夹。我们真够败家的,把这些子弹全浪费了。 而且本来打子弹的时候,我俩真又把距离找回来了,但子弹一打光,我头疼上了,不知道接下来咋办。再往悲观了说,寅寅没子弹的事要被敌人知道了,他们也不用举盾了,保准跑得更快了。 我都有点泄气了,潜意识里都瞎想了,一会儿是让敌人擒住呢?还是英烈一把,提前自杀了呢? 就在这时候,我身旁的草丛里传来吱的一声响。 我本来就已经很敏感了,现在更被吓了一跳,我跟寅寅都扭头看去,发现在一处灌木下面,钻出一只大老鼠来。 这老鼠个头跟兔子一样,甭说了,是大帝的鼠军。 这老鼠挺有意思,突然站起来对我俩直作揖。我冷不丁蒙了,心说这老鼠干吗呢,吃耗子药量没够把脑子弄抽了吧? 寅寅倒是有点明白了,跟我说: “它是不是在引路呢?” 大老鼠也真配合,它又不作揖了,一转身子,嗖嗖地往远处跑去。 远处都是小树林了。我意识到寅寅的分析有道理,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在前面跑,这帮敌人也进了树林在后面追,他们是越来越张扬了,好几人都开始对着周围哧哧喷火玩。 这片树林很快出现好几处的火灾,也就是现在风小,我估计等到明天早晨,这里保准起大火。 但我不是消防队员,也没那精力去救火。 另外我发现进了林子,我跟寅寅的优势就来了,这里路不太好走,敌人跑不开,还舍不得把喷火器丢了。 这倒让我一时心安。这样过了一刻钟,我浑身全是汗了,我们来到这林子的边缘地带,这里出现一个砖头房。 这种房子一看就是给守林人用的,只是现在守林人不在。 房子前面放着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凳子上蹲着一个我的熟人——铁驴。 这小子还挺悠闲,桌子上放着一盘肉和一瓶烧刀子,他在这自斟自饮呢。 我想起电视里演的古代侠客了,他们也爱这么干,但铁驴天生没当侠客的外表,他有点胖,这么一蹲着,身子一蜷,看着跟个大肉球一样。 我看他这么悠闲,心里没来由的一喜,觉得他一定有退敌的办法。 我跟寅寅也不那么累了,全力跑过去,坐在石凳上。我现在有点饿,但没心情,不然真能跟铁驴抢肉吃。 我只是深吸几口气,又看着远处,敌人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我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有人喷火,火苗暴露他们的目标了。 我问铁驴:“一会儿咋办?敌人都是硬茬子,有喷火器呢。” 铁驴哼笑一声,摆摆手说:“别管那么多,好好歇着吧。” 他说完又要喝酒。我不干了,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有这闲心呢? 我一把将酒瓶子抢过来了,又强调一句:“驴哥!敌人有喷火器!听明白没?” 铁驴的手里一下空了,他有点惋惜地看着手掌,说:“让我喝一口再谈正事不行吗?” 随后他也看了看远处,又坐在凳子上了,从石桌底下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来。 我看盒子的外形,明显是装吉他的。铁驴很自信地拍了拍盒子,回答我:“看到没?有这个,我能把敌人弄到哭爹喊娘。” 我不知道寅寅听到这话是啥感觉,反正我是快哭了,心说用吉他把敌人吓退?自古也就诸葛亮干过,但那是空城计,使诈成功的。 我们现在只在一个砖头房旁边,周围没有设伏兵,就算是个近视眼,都能瞧明白了,还怎么骗敌人? 但我顺带又想到一个可能,扭头看看砖头房,恍然大悟地说:“驴哥,你的意思,这里埋伏人了?” 铁驴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说:“怎么可能,这里只有咱们三个大活人!” 我彻底蒙了,不知道这老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章 发威 铁驴看我还紧张兮兮的,尤其总分神四下看,趁我不注意,一把将烧刀子抢了回去,贪婪地喝了几口,说:“小冷啊,淡定!淡定些!一会儿看你驴哥演场戏。”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还演啥戏?真等敌人来了,不把你烤成驴肉火烧才怪呢! 我又看看寅寅,对她使眼色,那意思别指望铁驴了,实在不行咱俩架着铁驴接着逃吧。 寅寅挺奇怪,竟一点不紧张,也不理会我,还伸手拿起一片酱牛肉,放在嘴里嚼着。 我在这种很纠结的状态下,强坐了一小会儿,这时敌人出现了,他们依旧保持那个阵形,也发现我们了,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铁驴对敌人的到来只有一个评价,他眯着眼睛兴奋地说了句好,又一把将桌上的酱牛肉和烧刀子全推到地上。 这么一来,石桌上清空了,他把吉他盒子放上去,打开了。 我看清楚了,里面哪是什么吉他,竟是一把怪枪。 这枪的枪身看起来像突击步枪,但枪杆很短。我一直对枪械了解不多,却有个意识,枪杆越长,枪的威力越大。 就像重机枪或者狙击枪,不都是枪杆又粗又长吗?而对于枪杆短的来说,精准度也不会太高。 我纳闷了,因为敌人带着防弹盾呢,铁驴有怪枪又能怎样?能有什么作为? 铁驴没时间解释,他把枪架在石桌上,本身也不坐着了,特意站起来。寅寅倒是比我明白,她上来帮忙,摆弄下枪杆。 我发现这怪枪是暗藏乾坤,枪杆竟然能伸缩,被寅寅这么一调整,这下好了,长了好一大截,初步看,这枪跟一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了。 寅寅趁空解释了句,说这是反器材狙击枪,不仅能狙人,连一般的装甲车都能打透。 我有点懂了。铁驴又从吉他盒子里摸出一个小长条盒子来,放在石桌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颗子弹。 说心里话,我不知道把它叫子弹恰不恰当,它太大了,有人中指那么长,大拇脚趾头一般粗细。 我觉得把它叫小炮弹也不为过。 铁驴嘿嘿坏笑着,把这颗子弹上膛,又拉开保险准备射击。 我有个猜测。手枪开枪时,离近了听,都能让我耳膜嗡嗡直响,这个大家伙要是开枪了,声音不定得多大呢,把我震晕了都说不准。 我不想触霉头,这就起身离远点。但铁驴把我叫住了,还特意让我留下观看。 这就是他说的所谓的演戏了,我看寅寅也没走,心里一合计,自己挺大一老爷们儿,别在寅寅面前太丢人。 我又坐回来,不过防了一手,用手指把耳朵堵上了。 其实我这么做,也能听到声音,铁驴对着我和寅寅喊了句:“看好喽!”就把手指伸到扳机上。 我承认自己心理作祟,在他开枪前一刻,我忍不住了,一下趴在桌子上了。 我没看到这枪打子弹一瞬间什么样,却能感觉到,它的声音不大, 但后坐力真强。 整个石桌都顿了一下。 我傻傻地把脸贴在石桌上,这下好了,顺带着我的脸也抖一下。幸亏这是石桌不是砂纸,没被毁容,不过也挺惨,脸一蹭之下,脏兮兮的,就像矿难幸存者一样。 我难受地抬起头,没等跟铁驴和寅寅说啥呢,就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远处敌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有个人身上着火了,呼呼的火势,让他瞬间跟个火人一样。 这什么概念?都说事实胜于雄辩,寅寅刚才说这怪枪有多厉害,我没啥概念,但看着火人,我彻底被震慑住了。 说白了,铁驴这一发子弹,不仅把防弹盾打透了,还穿透敌人的身体,把他背着喷火器的缸子打漏了,造成燃料着火。 现在的铁驴,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是愣,而他很冷静,又拿出一颗子弹,上了膛,对准敌人阵地,打了一枪。 这次我瞧清楚了,枪里冒出一条光,一下穿透另一个敌人的身体,这一瞬间,敌人后背上也出现一股火焰,随即又把他吞噬。 我们一下扭转战机,从被动转为主动了,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铁驴和寅寅都气到了,铁驴更是直跺脚,嘴里妈的、妈的连骂,念叨说:“白头翁这个笨蛋,咋也被火烧到了呢?” 我仔细看了看,白头翁纯属意外中招,被同伴身上的火沾到了。这不是一般的火,他想扑灭有点困难。 我是挺不理解的,心说白头翁死了不更好? 这期间敌人是全线崩溃了,别说追杀我们了,他们活着的那些人,全扭头就跑,甚至连装备都不要,防弹盾、喷火器这些,全撇一地。 白头翁没逃掉,他光想着怎么灭火了,而且还跟个猴子一样,对着一个树干猛蹭,想把后背的火弄灭。最后他倒是真把火弄灭了,却体力不支地晕倒在地。 铁驴一直没再开枪,看到这儿,他笑着说了句好,又对我跟寅寅下命令,说咱们快冲上去。 我猜铁驴是要抓活的,尤其活擒白头翁,这样想想也对,把他抓住审审,保准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我是积极了一把,虽然身上没武器,但一把将裤带抽出来,权当个家伙吧,我嗖嗖跑出去了。 不过随后我反应过劲儿了,又左右看看,发现铁驴和寅寅没跟上来。 我暗骂自己,这么积极有啥用?真要光杆司令一样追到敌人了,他们是没武器,但一齐抡一顿王八拳,也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 我不得不停下来,扭头往后看。 铁驴也不要那吉他盒子了,就捧着这只大枪,晃悠晃悠地往前跑。 也得说他身板够横,要换作一般人,拿这么大的怪枪,弄不好都走不动。寅寅则紧随在铁驴左边,做出一个护卫的样子。 我一想,自己也当护卫吧,又凑到铁驴右边。就这样,我们仨组成一个小阵势。只是我们跑得不快,瓶颈点在铁驴身上。 等赶到白头翁旁边后,铁驴招 呼我和寅寅停下来,又对我使眼色。 我赶忙凑到白头翁身边,对他检查一番。白头翁气息很弱,身子软绵绵的,这些体征都告诉我,他短期是醒不过来了。 我把这情况跟铁驴他俩说了,我建议继续追。 铁驴摇摇头先把我否了,接话说:“穷寇莫追!” 我心说不对吧?敌人是穷寇吗?简直就是恐怖分子!还什么莫追的,赶紧一股脑全解决掉得了。 我反驳他,可他跟寅寅都没要追的意思,铁驴还让我背着白头翁,我们也撤!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笨到家了,合着我屁颠屁颠这么积极跑过来,是专门背“尸”的吧? 但我也明白,铁驴抱着枪,不能背人了,就剩我和寅寅,总不能让寅寅干这活儿。 我心里叹口气,算自己点背吧,我又把白头翁拽起来,弄到后背上。 我们又往回走。我发现白头翁晕是晕了,但不老实,他脑袋耷拉在我肩膀上,嘴巴里往外直流哈喇子。 也真不知道他吃什么长大的,这哈喇子特别黏稠,流出一条线来都不断,就在空中吊着。我无意间一扭头,总会看到这条线,这一路把我恶心坏了。 等回来后,铁驴把枪放在石桌上,又把吉他盒子找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暗格,他拿出一个小仪器来。 这玩意儿看着像手机,上面有个按钮,按住后能发射信号。铁驴说支援马上就到! 我也没啥可干的了,找个石凳子坐下来,趁空吸两口烟提提神。 过了十分钟吧,远处有动静了,一个直升机出现了,全速往我们这边开。 我从小到大,就算去了警局之后,也没见过直升机,冷不丁看见,心里有点莫名的激动与忐忑。 等直升机离近,我还看到,机身上印着一个图案,是一个很萌的小老虎。 我突然有个直觉,心说这直升机里的人,难道就是黑虎小队吗?以前姜绍炎提起过的。 铁驴早就把怪枪收起来了,这时背个吉他盒子,对着直升机直摆手。 我以为直升机能落下来呢,这样方便我们登机,谁知道它又下降一些,在离地五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它还扭转机身,对着一个方向。 这直升机上挂着一挺重机枪,我看这意思,它像在防备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心说这是咋了?难道又有敌人要来? 没等我问呢,直升机的机舱打开了,有人从里面丢出软梯来。软梯倒是够长,一直延伸到地上。 铁驴倒是无所谓,对着我跟寅寅说:“走。” 这爷们儿真有劲儿,背个怪枪,还能从容地爬软梯,他是最先稳稳地进了直升机。 寅寅紧随其后,别看她是女子,但也不逊色,没一会儿也上去了。 等到我时,我头疼了,因为现在地上不仅有我,还有白头翁。 我心说这不扯淡呢,我能背着白头翁爬软梯吗?!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一章 撤退 都这时候了,我也真不管那么多了,抬头扯起嗓子,“驴哥、驴哥”地叫上了。 铁驴从直升机里探个脑袋往下看看,我指了指白头翁,他能明白我啥意思。 他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又把头缩回去了,没一会儿,直升机里抛出一截绳子来,在绳子末端还系着一个钩子。 这钩子不一般,上面有三个爪。 我赶紧把白头翁扛起来,向钩子靠过去。我有个打算,把钩子钩在白头翁的裤子上,这样铁驴再一拽,就能让他上飞机了。 但我有点担心,白头翁裤子破破烂烂的,别好不容易把他拽挺高了,他又摔下来,那就彻底成了一场悲剧了。 我先把钩子弄好,又用绳子在白头翁大腿上缠了一圈,这样总算妥当些。 我又喊“驴哥”。 铁驴看到底下啥情况了,之前也说了,他真有劲儿,使劲一拽,一倒腾双手,就让白头翁嗖嗖地上去了。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了。我愁眉苦脸地望着软梯。 我有个秘密别说寅寅了,可能全警队都不知道,那就是我恐高。 一会儿真往高处爬,这对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我是一边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一边忍不住活动起身子来,还压上腿了。 铁驴他们都在上面等着呢,而且直升机起飞的成本也不低,我这么一放松,铁驴先忍不住了,扯开嗓子跟我喊:“冷诗杰!爬个梯子有这么费劲吗?你再不爬,我们可把你自己丢在这儿了啊!” 他是吓唬人呢,可我被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一咬牙心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往前一凑身子,爬起来。 软梯跟一般梯子不一样,爬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斜歪,这让我觉得费劲,但这不是大问题。 这么稍微过了一小会儿,我爬完一多半的路程了。我是不敢往地下看,也憋着一口气呢,争取趁着劲头儿,把剩下的全爬完。 但突然间出岔子了,直升机竟然起飞了。它嗖嗖的又往上提了十多米。 这啥概念?我眼睁睁看着自己高出地面一大截来。我血压呼地一下上来了。这还没完,直升机稍微调了调头,对准远处一片树林,突突突的开枪了。 机身上绑的可是重机枪,这大家伙打起来真有声势。我一方面被它刺激到了,另一方面心里连说不好,直升机开枪,意味着什么? 我是真不行了,觉得吃不住劲儿,双腿有些发软,甚至好像有个无形的手在拽我一样,要把我痛快地摔回地面上去。 在如此关键的形势下,我还要什么面子?为了保命,我赶紧把腿伸到软梯中间去了,自己紧紧搂着梯子,坐在上面。 直升机的重机枪并没打火多久,等它停了,铁驴看着我,气得问了句:“你又干吗呢?” 我对他摆手,那意思别问我了,刚才白头翁咋上飞机的,就让我咋上飞机吧。 铁驴也看出来了,我是真不能爬了。他无奈招呼寅寅一起蹲下身,合力把我拽上去。 我最终来了个平稳着陆,也顾不上说谢谢啥的,先找个椅子坐下来。 这样屁股贴在椅子上,我整个人的状态稳定多了。寅寅看我脑门都是汗,这直升机里也有水,她拧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让我喝着压压惊。 铁驴把机舱门关上了,一下子舱里静了很多。我留意到,直升机里原来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 铁驴问这俩人:“刚才什么情况,怎么开枪了?” 副驾驶回答,说他们来的时候,就发现雷达有显示,周围有个亮点,等我爬梯子时,他们发现远处树林里有动静。 他们担心是敌人,就抢先开枪射击了。 我不懂飞机雷达的知识,也不知道他说雷达上有异常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只觉得这俩人太大惊小怪了。 我还想反驳他们呢,毕竟刚才这么一闹,我是受害者。可话没出口呢,铁驴自言自语般念叨一句,说狼娃的人不会就在附近吧? 我对狼娃俩字很敏感,因为姜绍炎也提过,但听姜绍炎的意思,狼娃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怎么从铁驴嘴里说出来,狼娃却成了我们的敌人呢? 我一时间搞不懂了,这时直升机全速开走了。我还有点恐高的感觉,没多问,老老实实坐好。 我以为这直升机会把我们送到警局或者其他什么较为安全的地方,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下机呢。 但我错了,它足足飞了两个多小时,外面天也黑,到最后我才有所发现,我们落在一个部队里,出去时还有几个军人接应着。 我看他们胳膊上带着一个老虎的图标,这让我恍然大悟,这是北虎部队,我们到省城了。 铁驴跟几个军人接头,还把白头翁交给他们,之后铁驴带我和寅寅上了一辆吉普车,大摇大摆地离开部队。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吧,我们来到省公安厅了。但大晚上的,我们没进去,反倒在旁边找了一个酒店住下了。 也不知道是铁驴图省钱还是有啥别的原因,我们仨开了一个三人房,根本不考虑男女有别的事。 铁驴的意思,今晚啥也别说了,赶紧睡觉休息。 寅寅是女子,我俩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她先洗漱,接着是我俩,之后我们仨各自找个床躺下。 寅寅睡觉老实,但铁驴不行。我也是头次跟这头驴在一起睡,真是无奈,他竟然打呼噜,而且特别有节奏,属于一长两短那种,“哧喝喝”“哧喝喝”的。 我是真累了,特想睡,却被呼噜声闹得越来越精神,连数羊都不好使。我中途下床也推了推铁驴,给他翻个身,也没用。 这样一直快天亮了,我才终于身心俱疲地睡着。 我是没好梦,梦里自己依旧被白头翁追杀,我就这么逃啊逃的。但正逃到关键时刻,有人扒拉我,把我弄醒了。 我睁眼一看是铁驴。铁驴望着我,嘘了一声,说我这头懒虫,睡了一宿,都早上七点还不起来。 我不服,也嘘他一声, 心说你这头驴才睡了一晚上呢,我倒是苦逼地听了一晚上呼噜。 但我一看寅寅也都起来了,就不好意思再赖床,洗漱了下,吸根烟看看电视。 没多久铁驴接了个电话,他没说啥,只是嗯嗯几声就挂了,又招呼我俩,说有人请我们吃饭。 我觉得挺稀奇,一般人请客都请午饭和晚饭,哪有请早饭的说法,再说早饭值几个钱啊? 但我又觉得,这未必是只吃早饭这么简单。 我们一起下楼,来到酒店的餐饮部,刚进门我一眼看到一个熟人——姜绍炎。 现在的他跟我印象里的大不一样,不再邋邋遢遢的了,很精神,穿着警服,额头前的头发没动,但整体做了一个造型,看着特别爷们儿。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请客的是乌鸦。 我们一起过去,这本来是自助早餐,服务员却很客气,专门站在我们桌前,我们吃啥跟她要就行了。 细算起来,我昨晚上就饿了,现在肚子更是咕咕叫着,我也不客气,点了一堆吃的,尤其指名先来两碗小米粥开胃。 服务员紧忙活,其实有她这么周到的服务挺好的,但等饭菜都弄全了后,姜绍炎对她摆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单独吃一会儿。 我敏感了,以为姜绍炎要说什么秘密事呢? 我一边吃一边瞪俩大眼珠子等着,可他真就是简单地吃饭,也不提啥事啊。 我忍不住了,尤其乌州那边的状况都不知道呢,于是问道:“张队死亡的案子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姜绍炎挺奇怪,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张队的案子?不早结了吗?是王亚琪搞的鬼,他也招供了!” 这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也明显带着敷衍,我又问他:“白头翁呢?他招了吗?” 没等姜绍炎回答呢,铁驴抬头看着我,同样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问:“白头翁是谁呀?” 我正吃馒头呢,差点儿被噎住,心说这俩混蛋就跟我装傻充愣吧。 但没想到寅寅也跟姜绍炎成一伙的了,我们早餐只有咸菜,她就给我夹咸菜,让我多吃点,这是变着法告诉我,别问了。 我看着他们仨,心说行,你们有种,欺负我人少。我也知道再问没啥意思,就只能把这事先放到一边。 我们吃完后,姜绍炎带队,又一起去了省厅。只是我们根本没事做,全坐到一个小会议室里。 姜绍炎待了一会儿,自行先走了。铁驴耍懒,蜷在椅子里打盹,寅寅捧着手机在那儿看。 我看她挺来劲儿的,好奇之下也凑过去瞧瞧,发现她看的是电子书,上面好像是催眠和心理学的东西。 这么一来,我自己也没个说话唠嗑的,想了想,也掏出手机,瞎玩起游戏了。 这游戏玩了挺久,都快到中午了,姜绍炎回来了,他捧着一沓子资料跟我和寅寅说:“来来,填表了。” 我纳闷是啥表,等接过来一看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怎么这样呢?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二章 特殊部门 我手里拿的分别是入职表、调任表,还有个人简介表。 我不笨,一下猜出来了,自己填这个,代表着以后就是省厅的一分子了。记得张队没死那会儿,也跟我打过提前量,说我会到省厅工作,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一时间我心里思绪起伏,有好多话想问,等纠结一番后,我先说的却是这么一句:“乌鸦,我还不能离开乌州,那里需要我。” 姜绍炎被这话弄笑了,拿出一副怪表情,就好像有种开玩笑鄙视我的意思,反问:“小冷,你是太阳吗?整个乌州没你不行?” 我一点儿逗乐的心思都没有,郑重地摇摇头,接话回答:“我要走了,法医鉴证这一摊活儿怎么办?” 姜绍炎摆摆手:“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个,放心吧,不还有老李吗?另外小凡表现不错,也转正了,有他俩在岗,乌州市的案子,玩得转!”随后不等我接话,他又说,“乌州警局现在也蛮好的,副局这次带领大家破案有功,被省里嘉奖了,张队死得倒挺冤枉,省里会考虑这一层面,给他家人提供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寅寅已经在很认真地填表格了,听到这儿她还叹一口气,说张队真是个好人,虽然嘴冷,但心热,一直照顾她。 不得不承认,一提到张队的过去,我觉得稍微有点内疚,之前的假象让我一度误会张队是个贪官呢,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闷闷地念叨一句,张队走好! 姜绍炎看我还磨蹭着不填表格,催促起来。我没法子,只能像寅寅一样,刷刷写着。 其实这几份表格没啥难度,都是我很熟悉的资料,但填写时我发现个奇怪事,入职表里没有说我要去什么部门。 我知道省厅跟我们地方的警局不一样,像法医这一块,就分得很细,有法医现场、法医临床、法医毒化、法医遗传。 我在乌州一直从事的是法医现场这一块,这次来省里,我是干老本行还是去别的领域深造,这是我特别想知道的事。 但我没有特意问姜绍炎,心说自己压着性子等一等,一会儿肯定有人带我去跟同事见面,那时不就知道了吗? 等填完表格后,姜绍炎把它们收集起来,也赶得巧了,姜绍炎看看时间,说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以前来省厅的机会很少,都是办些要紧事,也没正经地在食堂吃过午餐。这次去我发现中午的食堂真热闹,我们吃饭也得跟陌生人共用一个饭桌。 而且陌生人凑在一起,都不太爱说话,就闷闷吃着,我被气氛一带,也没说啥话。 这样又一晃到了下午,姜绍炎带着寅寅走了,我跟铁驴继续在小会议室待着。铁驴不管那么多,依旧靠在椅子上打盹。等熬到三点多钟,我是真熬不下去了,总觉得自己咋又这么闲呢,既然都填入职表了,怎么就没个人过来找我呢? 我决定出去问问,但刚离开会议室,有个女警从隔壁的办公室跑出来了,她 挺客气,还认识我,问:“冷哥你要干吗去?” 我虽然不认识她,却也把疑问说了。 女警听完笑了,让我别着急,说马上就有人过来啦,让我回去继续等着。 我心说这挺好,又赶紧回去了,但我纯属被这个陌生女警忽悠了,乖乖等了半个小时,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进来。 我觉得挺不爽,本想再找那女警,又一合计,不还有铁驴嘛?这次让他出面吧。 铁驴还在小憩呢,我凑到他旁边,用手指头捅了捅他的胖肚子。 没几下呢,他睁开眼睛了,看着我好奇地问:“咋了?” 我接话说:“驴哥,咱们是不是兄弟?你帮我个忙,去打听下,我到底去哪个部门。就算没人接待,先给我点资料看看也行啊。” 铁驴哈哈笑了,用他的胖手拍着我的胸口说:“小冷,你咋又不淡定了呢?记住,淡定!淡定!咱们的部门就这样,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惯就好了,另外我劝你,有时间休息就赶紧休息,忙起来真就是脚不着地了。” 我对他说的“咱们部门”的字眼比较敏感,我愣愣地看着他,心说我是法医啊,难道这头懒驴也是法医?不能吧? 我跟他有啥说啥,这么问了一句。 没想到铁驴挺敏感,拉下脸来看着我,呵了一声回答:“咱俩都一个部门的,你能当法医,那凭啥我不能当法医?再者说,咱爷们儿也懂你那套技术好不好,不信你看看。”说完,他隔空比画了几下。 我看他的姿势哪有解剖的样子,纯属杀猪呢。我不想在这事上较真,而且也有点明白了,又试着问他:“你能说说咱们是啥部门不?” 铁驴搓搓鼻子,看样子困劲儿又上来了,他不想回答了,嘘了一声,不理我,又一低头睡着了。 这把我气的,但有啥法子,跟他这种憨人没法沟通。 我又出去两次。这小会议室地方太偏,连那女警都走了,四周更没别人了。我稍微转悠一圈,压根找不到问话的,只好又回来坐着,而且我也困了,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一会儿。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天都黑了,看了看时间,五点多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来省厅咋这么怪呢,这一天跟软禁有什么区别,不过也有个优点,至少可以随便出去,没人拦着。 我不想在小会议室待着了,把铁驴摇醒,说现在这时间,都下班了,咱哥俩也找个旅店住去吧。 铁驴倒同意跟我一起离开,但他说我们不住旅店了,要带我去个地方,那里有吃有喝,还全免费。 我纳闷他带我去哪儿,他还是那德行,压根不告诉我,就光带着我下楼,上了那辆军用吉普车。 我有个猜测,以为我俩要回北虎部队呢,谁知道铁驴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却是封闭的环境,说是部队 吧,但看着规模没那么大,说是学校,看外观神神秘秘的,哪有个学校样子? 另外门口还有两个军人站岗,都拿着步枪,等我们的吉普车离近了,他俩还立刻把枪举了起来,其中一人吼着问:“什么人!” 我从他们身上,都隐隐品出一丝杀气来了。我有点害怕,心说这俩爷们儿可别枪走火了,不然突突突一顿子弹,我和铁驴岂不莫名其妙地挂了? 铁驴没慌,还不紧不慢地把车窗摇下来,嬉皮笑脸地把脑袋探出去了。 我发现他可真行,别人进出特别的地方,都得拿证件或者证明,他光凭一张驴脸就搞定了。 俩军人也真买账,认出铁驴后,把枪放下来,打手势给我们放行。 铁驴把车开到最里面,这里有个茅草屋。他熄火招呼我下车。 我是一边下车一边盯着茅草屋看,心说这又是个什么东西?都啥时代了,咋还用这种原始的房子呢? 铁驴带我进去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这里有个很简陋的木桌子。铁驴跟我说:“来来,准备开饭了。” 我挺纳闷,但也随着铁驴一起坐在桌子旁。 我俩等了一小会儿,有个老人挎着一个竹篮子走进来。 我留意到,这老人是个瘸子,走路一扭一扭的,有六十来岁的年纪吧。另外他脸上有个很长的伤疤,不像是刀弄出来的,反倒像被野兽抓出来的一样,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角,看着有些狰狞。 我觉得这个老人年轻时不简单,毕竟这种伤疤,没有过特别经历的人,想有也有不了。 铁驴对老人的外貌不在乎,或许他跟老人已经很熟了吧,他光留意竹篮子了,还边搓手边念叨:“今天会是什么菜呢?” 老人也不跟我打招呼,默默地来到桌旁,把竹篮打开,端出四个碗来,分给我和铁驴。 我看着自己那两个碗,愣住了,因为自己还是青壮年,每顿吃六两饭才能管饱,可眼前的一个碗里,顶多二两饭,另一个碗里也只有青菜叶子外加少得可怜的肉丝。 我心说这就是晚饭?铁驴说免费蹭吃蹭喝,就吃这个? 我看着铁驴,有种想损他的冲动。铁驴被我这目光吓住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我了,他挪了挪屁股,离我远一些,又把他的两个碗端得远远的,回话说:“小冷,我也吃不饱,你别抢我的饭,不然跟你急眼!” 我都快气笑了,心说谁想抢他的饭啊?我就这点追求?我最想知道的是,他把我带到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瘸子老人一直在看我,发现我不吃东西,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们那一批人,哪有这么磨蹭的,小驴子,姜绍炎新招来的特案组成员,又是挑食又是女的,怎么想的?不想好好干了吗?” 我脑袋嗡了一声,心里直念叨,特案组?这难道就是我要调来的部门吗?另外我也没听说省厅有这个部门啊!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三章 特训(一) 在我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铁驴有动作了,他不躲着我,反倒往我身边蹭了蹭,有种要拦住我的意思。 我懂他咋想的,姜绍炎这帮人一直没告诉我具体部门,现在冷不丁听到,他怕我接受不了,但我心说自己有这么逊吗?不就是个特案组吗?只是听着神秘、离奇而已吧。 我没理会铁驴,反倒问瘸腿老人:“能具体说说,特案组是干吗的吗?” 瘸腿老人一愣,很快回过神,指着我对铁驴吼上了:“小驴子,原来这小子啥都不明白呢,那你们把他找来干啥?” 铁驴脸色微变,还急忙起身,又跑到瘸腿老人身边去了,嘀嘀咕咕耳语一番。 我一点儿都听不到,不知道他说啥呢,但我观察到,瘸腿老人表情变得很诧异,还忍不住说:“原来这小子是……” 我留心了,很明显瘸腿老人要露出啥秘密来,但铁驴这个缺德货,赶忙捂住了瘸腿老人的嘴巴,还嘘嘘几声。 瘸腿老人反应过来了,什么也不肯说了。我却很着急,催促道:“叔啊,你要说啥?快点说啊!” 瘸腿老人想了想,这期间铁驴还连连对瘸腿老人使眼色,也坐回椅子上。 瘸腿老人最终叹了口气,跟我说:“娃子,我跟他可是老交情,老兄弟了!看在这情面上,既然你刚来,也别嫌我这瘸子多嘴劝你几句。” 我纳闷了,不知道瘸腿老人嘴里的他是谁。瘸腿老人又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来到我旁边,拿起我的菜碗,用手指拨了拨说:“这菜很不错,知道吗?你以前就是在城里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吃不惯这种饭菜,但要知道,特案组的生存环境很差,偶尔更要饿肚子,几天吃不上东西。你要慢慢习惯吃这种食物,另外冷不丁你会吃不饱,但熬下去,你的胃口会慢慢变小,对你都有利。” 我特别不赞成他说的,尤其刚开始那句,心说自己还养尊处优?在乌州那种小地方,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屌丝罢了,只有那些富人才会挑剔这个挑剔那个呢。 我是没好意思犟嘴,不然保准反驳瘸腿老人,问他老屌丝何苦为难小屌丝呢? 瘸腿老人也就是多说这么几句,接下来又变得冷冰冰的,只让我快点吃饭,就站在一旁等待了。 铁驴马上动筷子吃起来。我没招儿,也闷头吃饭。 我发现这饭根本就没熟,嚼起来直响,菜也淡而无味。虽说这么点晚餐,吃完了连半饱都不到,但我却有种吃饱了的感觉,说白了,是被这劣饭劣菜恶心到了。 瘸腿老人默不作声地收拾好空碗,扭头走了。 我问铁驴接下来要干吗。铁驴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这茅草屋里的两张床,跟我说:“睡觉!”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两张床了,不过我根本没想到这就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 两张床都没有被褥,只有一个破木板子,上面铺着稻草,还有一张大毡子,估计用来当被子用的。 我都怀疑那些稻草是不是 馊的,另外这里面会不会藏着虫子? 我指着两张床问铁驴:“我们就睡这儿?” 铁驴点点头,他也不脱衣服,大摇大摆地上了床,就这么和衣而卧了。 他看我还没动身,说了句:“小冷,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但记住别乱跑,不然被巡逻的看到,被误会成贼,会开枪的。我不等你了,先睡了啊!” 我本来情绪很低落,铁驴最后一句话却跟强心剂一样,我一听他要睡,一下子急了。 我对他的呼噜声特别忌讳,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这一晚上真要在这种破床上睡觉了,但我决不能让铁驴先睡着,不然他打起呼噜来,我这一宿怎么活? 我不管那么多了,急忙嗖嗖跑过去,爬到空床上,学着铁驴和衣而卧,还立马数起羊来。 这次我终于没丢人,办了点实事儿,抢在铁驴前头睡着了。 我没想到在这种硬板床上睡觉还不错,至少睡眠质量挺高。 睡了挺久后,迷迷糊糊间,我觉得有人掐我,他够损的了,掐的范围特别小,这让我觉得跟被针刺到了一样。 我以为铁驴捣乱呢,伸手扇了一下,嘴上说:“驴哥,别闹!”但压根不好使,那人继续掐我,力道还稍微加大了。 我气到了,心说铁驴又抽什么风。我一扭头,睁开眼睛了。 但眼前哪有铁驴,只有一张吓人的脸。 它有种骨瘦如柴的感觉,特别老,全是褶子,还特别苍白,有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 我冷不丁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呢,吓得哇一声,甚至都忘了还在床上。我想往旁边挪一挪,避开这张脸,但这下好,自己扑通一下,直接滚下床了。 我哼哼呀呀爬起来,隔着床跟这张脸对视着。他看我这种囧样,嘿嘿笑了,问一句:“早啊,徒弟!” 我差点儿被弄咳嗽了,心说什么徒弟?我是有师父,虽然师父跟眼前怪人年纪相仿,但师父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就算遇到天灾闹饥荒,也饿不成这种德性吧? 我不给他面子,不客气地问了句:“你谁啊你?” 怪人笑了,慢慢站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啥名来着?我都忘了。但原来有个代号,叫白皮,你也这么叫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会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案组法医。”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此师父非彼师父。而且我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做法医的,有很多怪才就是那种长相怪、本领也大的。 我觉得眼前这个代号叫白皮的人,一定是个高人。我对高人是有种敬佩心理的,从这方面出发,我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 白皮一定了解过我,也不让我介绍自己,他又费劲地从床底下拿出个大兜子来。 这期间我四下看看,发现铁驴不见了,另外印象中,我床底下并没有什么大兜子,这一定是白皮带来的,刚放到床底下的。 我探个脑袋看,想知道大兜子里有什么东西。 白皮倒不避讳,任由我看,他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来,丢给我说:“换上吧,这是你的行头了!” 我把衣服捧起来观察一番,说实话,这衣服不一般。我不知道具体是用什么布料做的,但有种帆布的感觉,却比帆布还要软,要是穿在身上,也绝对耐磨,甚至一般刀具都很难刺进去。 我打心里有个评价,衣服是好东西,穿起来都能当个贴身护甲了。 我对宝贝向来来者不拒,而且白皮也说了,这就是给我准备的。我不搭话,赶忙脱掉现有这身行头换衣服。 我脱得挺多,只剩个裤头了,但白皮不满意,啧啧几声,指着裤头说:“小冷,你留它干吗?多耽误事啊,脱下脱下!” 我想了想。这屋里就有我和白皮俩人,我们都是男人,当他面脱光了也没啥,但这个老东西,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我那里看着,我有点别扭。 我想转过身去,问题是这么一来,我就得冲着门了。门还没关,万一在脱光期间,路过一个女同志可咋整? 我最后想了个笨招儿,蹲下身,隔着床脱光,又把白皮给我的衣服换上了。 我真佩服这衣服的设计者,等穿完后,我发现这衣服特别有型,虽然没镜子照,但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材好了很多。 另外在穿裤带的时候,我发现裤带也挺怪,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圆洞,圆洞上还挂着一个很精致的小钩子。 我问白皮:“这是干吗用的?” 白皮没急着回答,从大兜子里面拿出魔鼎和铁幡,当然了,魔鼎被包着层层的锡纸。 他问:“这东西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心说一定是姜绍炎从乌州把它带过来的,又转交给白皮了。 我伸手把鼎和铁幡拿过来。白皮也交给我了,只是他突然叹了口气,念叨说:“娃子,你真是运气好,竟然得到了狼娃的宝贝,这玩意儿威力太大了,你以后了不得啊!” 我心里挺震撼,白皮的意思很明显了,这魔鼎原主人竟然是狼娃,另外也有让我不明白的地方,魔鼎不就能吸个虫子吗?有什么威力? 我看他又贼兮兮地看着鼎,心里不爽,心说这老头太没素质了,怎么能这么看别人的东西呢。 我赶紧把鼎挂在裤带上,这么一来,也隐隐告诉白皮,鼎是我的,你别惦记了。 白皮最后依依不舍地又叹了口气,强调说:“娃子,我听乌鸦说,你总丢三落四的,但从今天开始,一定别把鼎和铁幡丢了,不然让乌鸦知道,保准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这话狠狠,但也是为我好,我点点头。现在衣服也穿了,鼎也拿了,我问他:“接下来要干啥?” 我发现白皮挺有意思,又翻起那个大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对我抛过来说:“咱们研究研究这个,也是你日后常带在身上的东西。” 不得不说,我愣住了,望着这东西,心里直嘀咕,这又是个啥?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四章 特训(二) 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圣斗士星矢》,里面的星矢穿上圣衣后,胸口就有一个白色护甲,而白皮拿出来的这个东西,就跟护甲很像,只是用特殊布料做的,还给护甲起了个名字,叫胸囊。 白皮把胸囊铺在床上,招呼我离近了细看。 这东西不简单,上面密布大大小小的布兜,每个布兜里还装着不同的家伙。有的是迷你解剖刀和小钳子,材料一看也特殊。有的是药,按白皮说的,药品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试毒的药物,通过不同药物搭配,涂抹或溶解在可疑样品中,通过颜色变化,就能大体知道样品里存在什么类型的毒,是影响人神经系统的,还是限制人行动的。另一类是解毒药物,观察中毒者体征,用几种解毒药搭配着服用或注射,就很有可能把毒解了。 最后他还从一个小布兜里拿出一样设备,有小孩巴掌一半那么大,上面有屏幕,下面有九个键。按他的意思,这是一个存储器,更是一个百科全书,里面收入了很多与法医有关的知识点,我要是需要调查什么,直接输入关键词查找即可。 他把胸囊拿起来,还挺热心,帮我把它戴在胸口上了。 冷不丁多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我有点别扭。我也明白,这是好东西,问题是我戴着它有什么用? 我问了句,尤其还指出,就算加入特案组了,遇到什么案子,拎个法医勘察箱不就结了,干吗用这么精细的设备呢? 白皮对我的话不认可,还嘲笑几声说:“徒弟,你太娇生惯养了,还以为在特案组做法医跟在警局当法医一样吗?我问你,什么是特案组,什么是特案?” 我承认自己不了解,摇了摇头。 白皮继续说:“我就说自己的经验吧,以前做任务,很有可能处在荒山野岭、龙潭虎穴之中,甚至还会秘密潜入到恐怖分子的老窝里。那时除了几个队友,就没更多的外援了,你还想拎着法医勘察箱那么笨拙的东西乱逛?醒醒吧!” 他这一番话只是很简单的概括,但我能想象到有多凶险,我有点被吓住了。 白皮不理会我,突然叹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副回忆的样子,想了老半天后又说:“徒弟,你觉得法医应该干什么?” 我如实回答:“法医是辅助破案的,是对与案件有关的人身、尸体、物品进行鉴别,并做出鉴定的技术人员。” 白皮嘻嘻笑了,摆手不让我说了,那意思是这个解释不正确。 我不服气,因为我刚说的都是书本上对法医下的定义,就算专门考试答卷子,这种回答也都挑不出缺点来。我反问白皮,他认为法医要干什么。 白皮说:“你太传统了。在这社会上,有很多职业能接触到尸体,像守坟、殡葬。但能肯定,法医是最了解最接近尸体的人,因为他们要用各种器材剖开尸体,窥视死亡的奥秘。另外他们也对毒药、创伤有很深入的研究。咱们这类人确实是辅助破案的,但只停留在鉴定工作上,真的 太浪费。想想看,如果能把技术延伸出去,不仅研究尸体,还能帮助其他队友调整状态;不仅验毒找证据,还能为队友解毒,甚至懂一些独特的手段,在关键时刻施展擒敌的话,岂不是更能诠释法医这个职业吗?” 我还是有种意识,觉得白皮这种说法不对,但细想也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白皮直奔主题,指着胸囊跟我强调:“从今天起,我会教你怎么熟练使用。” 我发现他随后教我的东西,跟在学校和入警局后学的那些理论不太一样,但我并不排斥,也很用心地学起来。 这样我在这个小茅草屋待了一个多月,每天面对的除了送饭的瘸子老人,就是这个叫白皮的“活死人”了,而且渐渐地,我的饭也被缩减到只有两顿,把早餐省了。 虽然生活很苦,但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真有收获。至少白皮问我,要是遇到一个皱皱巴巴的尸块,上面生满绿毛,闻起来除了臭以外,还有腥甜的气味时,我能熟练地拿出几种试毒药物准备试毒;要是白皮问我,有人中毒吐白沫,手脚指甲全部青紫,头晕胸闷,呼吸麻痹时,我也能最快速地找到几种解毒药物。 直到一天早晨,我发现自己都养成习惯了,七点左右就会自然醒。 我这次醒来后简单洗漱下,就坐在床上吸烟,等着白皮的到来。但一直到八点,白皮都没来,却有一个熟悉的胖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冲我嘿嘿直笑。 他是铁驴。我冷不丁见到他,心里有点莫名的小兴奋,还摆手让他快进来,嘴上开玩笑说:“驴哥,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铁驴回答:“有任务,刚忙活完。” 我看他不想具体说,也就不再多问,换个话题,跟他扯起别的来。 这样等我烟吸完了,铁驴突然来这么一句:“小冷,走吧,训练去!” 我有点愣,又看看门口,发现根本没有白皮的影子,我就接话:“别开玩笑,师父还没来呢。” 没想到铁驴一挺胸脯,拿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说:“白皮不会来了,接下来我是你师父,快叫一声师父让我爽爽。” 我不敢相信,但看他说得挺严肃的,问他:“你是我师父?你教我啥?” 铁驴拍了拍腰间:“特案组里任何一个人都是多面手,你只知道法医的东西,这远远不够,今天起,我要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怎么打枪。” 这我承认,铁驴对枪有研究,而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别耗着了。 我挺配合他,站起来跟他一起出去了。本以为要去专业的靶场呢,但没有,他带我从一个小门走出基地,来到一个偏僻的山沟子里,这里立着一个用木板做的假人。 我们在离假人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铁驴指着假人问我:“小冷,你说说,印象中的神枪手是什么样的?” 我发现铁驴跟白皮在这方面挺像,都爱问我问题,估计是这些培训老 师共同养成的一个臭毛病吧。 我想了想,也指着假人回答:“如果神枪手开枪,六发子弹会全部打在眉心上,甚至遇到顶级高手的话,这六颗子弹还会集中在一起,只打出一个枪眼来。” 铁驴笑了,把手枪掏出来,一副特别有感情的样子,一边抚摸着枪,一边跟我说:“你说的这种神枪手,我真没见过。” 我觉得他在撒谎,又提醒他:“电视里就能见到,尤其是各种射击比赛,很多选手都能打出十环。” 铁驴嘘我一声,说:“那是比赛,跟我们这种真刀真枪的特警能一样吗?”他又拽着我的手,强行让我摸枪,继续说,“知道吗?对一般人来说,枪就是枪。但对一个合格的枪手来讲,这就不是枪了,而是手掌的一个延续、身体的一部分。我举个例子,咱们在跟匪徒搏斗时,对方不可能站着当活靶吧?甚至都不给咱们多少瞄准的时间,更要比谁开枪快。而咱们要做的,就是用心去打枪,不要依赖于眼睛。” 我有点不明白。铁驴让我等着,他给我做个示范。 他嗖嗖跑到远处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往这边走,还无聊地吹着口哨,等来到我身边后,他突然身子一震,喊了句:“不好,有敌人。” 随后他把枪拿了出来,几乎看都不看,对着假人打起枪来。 他一共打了三枪,还喊着口号:“右手一枪,左手一枪,撅着再一枪。”最后这一下,是背过去岔开双腿,把枪放在双腿之间开的。 我一直留意假人身上的状况,不得不说,这三枪真厉害,全都打在假人脸上了。 铁驴又带着我特意凑近看看,问我:“你是法医,也懂,这三枪要打在活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我如实回答:“枪枪毙命。” 铁驴笑了,还低调起来,跟我说:“先说好,我不是一等一的神枪手,这次示范,只是告诉你一个道理,实战中,只要能毙敌就行,未必枪枪都要打在眉心上。” 我点头表示懂了,问铁驴:“接下来我咋办?也要学着你这样打枪吗?” 铁驴眨眨眼,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不给我面子,直说道:“你上来就想打盲枪?那可不行,这么瞎抡瞎射的,谁知道会不会打在我身上?这样吧,先按传统的来,你愿意瞄准多久就多久,只要能开枪打中假人就行。” 我真没接触过几次枪,这次握着手枪,有点小紧张。我也记住铁驴的话了,愿意瞄准多久都行。 我就在这瞄上了,足足过了五分钟,铁驴忍不住了,他瞅瞅天,跟我说:“哥们儿,我说哥们儿啊!你再这么整,天都快黑了。” 我示意他,我懂,但我还是继续瞄准,铁驴看不下,推了我一把,催促说:“是不是爷们儿,快射啊!” 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这么一激灵,扣动扳机了,而且一下子,很爽快地把六发子弹全射出去了。 等最后一枪开完,铁驴愣了,喊了句娘。 法医禁忌档案1_第五十五章 调令 我这六发子弹,前五发连假人的边都没沾到,全打在它附近的地上,激出一股股烟来,而第六发竟让假人侧歪一下,看样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倒。 这不用铁驴说我都明白,我最后打在假人的腿上了。 铁驴一脸敬佩的目光,对我竖起大拇指,连连称好。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心说莫不是反话?这里就一个假人,被我打坏了,接下来怎么练枪? 我摆摆手,让他别开玩笑。 谁知道铁驴一本正经地凑过来,跟我细说:“小冷,你有潜力,这枪法简直神了,想想看,咱们为了录口供,有时必须活擒凶犯,像我这种枪手,都习惯打脑袋了,很容易不自觉地就把凶犯击毙,你就不同了,拿枪随便开,保准把凶犯腿打折,性命却无碍!” 我苦笑,不知道咋往下接话了。 细算算,我跟白皮学本事,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再怎么说,它属于法医这一块的,而我跟铁驴学打枪,纯属从零做起。 我也知道培养自己的枪法是很长很难的过程,我以为至少要跟铁驴混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出山呢。 但没有,十天后的晚上,我和铁驴正要睡觉呢,他手机响了。 我一听到电话声就觉得不公平,因为我手机一到基地就没信号了,铁驴的手机一定是特制的,啥时候信号都满格。 他本来懒洋洋的,可拿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他一下子坐起来,迅速接了。 对方说什么,我听不到,铁驴嗯嗯几声就把电话挂了,又招呼我说:“小冷,特训结束,乌鸦那里有案子,咱们要出发了。” 我应了一声,也问一嘴:“现在就走?” 铁驴叹口气,有点遗憾,回答说:“走吧!赶早不赶晚,只是真的太突然了,你的枪法没培养出来不说,体能训练还没做呢!” 我对“体能训练”几个字眼比较敏感,问铁驴这训练具体要做啥。 铁驴一边招呼我下床收拾一边说:“这种训练很简单的,每天负重跑五公里,翻翻墙爬爬地沟啥的,另外也要带你趴在草地上,顶着太阳暴晒八小时不动弹。” 我心说这还简单?根本就是死亡训练好不好?我暗自庆幸上了,觉得乌鸦电话来得太及时了,让我躲过一劫。 铁驴倒有点想法,突然间一顿,念叨说:“对,我可以再问问乌鸦,这事能不能拖几天,要是真有时间,咱们就专门做体能训练,恶补一下。” 我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眼就直了,还急忙拽着他往外走,说了一通大道理,那意思是乌鸦说的案子一定很着急,我们作为下属,不能拖后腿。 之后我俩坐着那辆军用吉普离开了,在车上我还穿上一套稍微有点肥大的衣服,这样能把我这身特殊行头掩盖住。 等回到省厅后,我们又来到老地方——小会议室。 我发现乌鸦还没来,但寅寅已经坐在里面了,喝着茶抽着烟。短短小两个月没见,她变化很大,目光很深邃,人也看着有点冷漠,尤其我隐隐感 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铁驴让我跟寅寅先坐着,他去找乌鸦。 我跟寅寅啥关系?当然不客套了,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套近乎:“妹子,近来可好啊?” 寅寅笑着对我点点头,又把手机拿出来,说让我看个东西。 我以为跟乌鸦说的新案子有关呢,可等看到照片,我愣住了。 这上面是一个婴儿,浑身上下长着淡淡的黑毛,眼珠子也贼大,冷不丁一瞧,有点狰狞。 我问寅寅:“这是啥?怪胎吗?” 寅寅盯着照片,笑得很怪,还倔强地吐了个烟圈,回答说:“这不是人类,它的名字叫婴猴,也属于婴猴中的变异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但疑问也来了,又问寅寅:“为什么给我看这种照片?” 寅寅答非所问,念叨说:“冷哥,这猴子很厉害,血液唾液里都带着剧毒。这种毒不会致命,但能让人神经错乱出现幻觉,并让人四肢麻痒无比,在这种情况下,人通常会忍不住地乱咬自己。” 我的脑袋里像打了一道闪电一样,心说这就是活尸案的真凶啊。我一度千方百计地找凶手,甚至绞尽脑汁地算计,却没料到,凶手不是人! 我一下上来更多疑问了,想跟寅寅聊聊,寅寅却摆手不让我说,她继续念叨:“这婴猴也很奇葩,特别嗜血,但凡看到血液,它就忍不住去舔,还会撕咬对方伤口,另外它以毒虫为食,饿肚子的话,就会放屁,特别的臭。” 我把寅寅这两番话联系起来,有点眉目了。 这婴猴就是女歌手养的所谓的小鬼了,她还有魔鼎,肯定用魔鼎引毒虫过来当婴猴的饲料。但也不知道因为啥,婴猴把女歌手咬了,让女歌手神经错乱而死。而刘哥带着女歌手的尸体回殡仪馆,它也跟去了,中途爬到解剖室里,把刘哥弄伤弄疯了。 我继续琢磨,后来我接替刘哥解剖,为啥婴猴不咬我? 我有个猜测,自己跟师父学养虫子,身上多多少少带着那股虫子味,婴猴闻到后,觉得跟我能讨到吃的,就对我客气许多,还跟我回家。 而我家里出现的那些古怪一定是这畜生搞的鬼,另外那天孙佳过来跟我闹,还打了我,也肯定被这婴猴瞧到了,它对孙佳怀恨在心,一路跟过去了,把她咬成活尸人。 我都忍不住想感叹一句,觉得这案子真是不可思议。 寅寅观察我的表情,她又笑了,把手机放到兜里去了。这时姜绍炎跟铁驴一起进来了。 寅寅对姜绍炎特别客气,立马问候一句:“师父!” 姜绍炎点点头,算应下了,铁驴却在旁边咳嗽几声,盯着我看。 我知道他也想听我叫师父,但我心说特训结束了,咱们是哥们儿,谁是你徒弟? 我用眼光回了他一下。铁驴有点蔫,唉声叹气地来了一句。就好像说,为啥我徒弟这么不尊师重道呢? 姜绍炎不给我俩打闹的时间,说只有我们四个人开会,都坐近一点儿吧。 我们赶紧行动,而且这次会议很简陋,连投影仪都没有。 姜绍炎问我们:“知道霞光镇吗?”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姜绍炎说:“霞光镇在长白山脚下,当地人也叫它佛光镇,因为镇旁有个山,有时晚上会出现佛光。当然这种现象是有科学解释的,因为环境特殊,出现的一种月虹罢了。本来这个小镇挺平静,但五天前出现一起居民家的爆炸案,让我产生了兴趣,咱们要接手调查一番。” 铁驴和寅寅都没深琢磨,光应声点头了,而我觉得姜绍炎有点小题大做。居民家的爆炸案,这在乌州也不是没遇到过,很可能是液化气罐引起的爆炸,这种事当地派出所就能处理,何苦我们特案组去调查呢? 我把这想法说出来了,姜绍炎嘿嘿笑了,说我过一阵就明白了,随后他看看时间,又跟我们说:“我想立刻出发,寅寅跟我去准备车辆。小冷,这个案子涉及的死尸也被运到咱们省厅了,有法医刚解剖完,你感兴趣的话,就去解剖室瞧瞧,尸体应该还没被运走。其他事一会儿等我电话吧。” 我们都应着,这样会议结束了。 我也知道,尸检不是啥好活,一方面是累,另一方面是现场味道不好,我一合计,那尸体都死了五天了,就算用冷冻车运过来,也肯定多多少少有臭味。 放在平时,对这种可看可不看的尸体,我肯定偷懒不去,但这次实在太好奇了,想知道这案子到底什么样。 省级公安厅的规模都大,有自己的尸库,里面还有解剖室,我也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我就跟铁驴说,我去看看,让他坐在会议室等着吧,谁知道铁驴默不作声地跟在我后面,那意思是也想去。 我没拦着,觉得多个伴也挺好。 我俩一起来到解剖室,这里刚散伙,倒是没其他法医了,尸体也装到尸袋里了。 我跟铁驴凑过去,我先动手,把尸袋拉开了。 我印象中被炸死的人,都有点惨不忍睹,甚至有可能是黑黑的,可眼前这个死尸不光黑,脸部还特别吓人。 别说我了,连铁驴都忍不住“啊”了一声。 他脸上全是小坑,密密麻麻的,我耐着性子离近观察,发现这些小坑并不深,也绝不是天生如此的,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烧出来的一样,说白了,把肉烧化了。 我琢磨着,心说液化气爆炸没这种威力吧。难道他家爆炸是别的原因引起的? 铁驴有另一个发现,他倒真不嫌恶心,把脸凑到尸体近处,使劲嗅了嗅,还招呼我说:“来来,徒弟,为师有发现,你也闻一闻!” 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又装师父了是不?但我随后也凑过去闻闻。 这里除了尸臭味以外,还有一股很怪的味道,具体说不上来是啥。 我站直身子,皱着眉思考,铁驴比我强,或者说他某些经验比我丰富吧。 他有眉目,凑到我耳边说了两个字,我忍不住身躯一震! 未完待续 第一章 起程佛光镇 第一章起程佛光镇 中国古代有炼丹的说法,跟长生不死有关,因为当时技术落后,什么都不懂,炼出的丹药往往带毒,更有重金属、硫黄、硝酸的成分,说白了,就是小炸药。 我知道铁驴啥意思,但我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指着死尸反问:“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在家炼丹?” 铁驴笑笑没吱声,转身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干吗去了。 虽然这么一来,解剖室就剩我一个人了,但我并不害怕,又对着死尸研究起来。 我嘴上否认铁驴的说法,潜意识里却一直想着这话。我看着死尸的脸,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要真是被丹药炸出来的,也说得通,丹药里放了强酸,强酸把脸烧出一堆大麻子来。 我又把死尸衣服解开了,发现他肚子上有一条羊肠线,这一定是法医解剖后缝合出来的。 我算捡个便宜,省事了。我摸着胸囊,拿出一把迷你小剪刀,把羊肠线弄断了。 我看着死尸的胸腹腔,光凭肉眼观察,我就能断定,他中毒了。等再仔细看看,我发现他的肝和胃都少了一小块,估计是被法医取走,做成切片送去化验了。 我想了一番,把死者的死因大概弄明白了。他在家炼丹,还吞服了几粒丹药。只是丹药有毒,他被刺激得神志不清。在这种状态下,他依旧进行炼丹操作,最后一不留神,酿成悲剧了。 要从这方面来看,这案子确实挺新奇。只是,能引起姜绍炎这么大兴趣,单单一个炼丹士的引子还不够。 我心说,难道这炼丹爆炸案跟陈诗雨有什么联系吗? 这时候,我觉得背后来了一股风,挺冷的,使我一激灵。 我一下想到了最早解剖活尸的场面,解剖室停电,出现了一系列诡异现象。我心说,他娘的,今天不会又有啥邪门的事吧? 我都靠在解剖台前面了,再想往前走,根本没地方了。我只能这么原地站定,慢慢扭过头去。 铁驴站在我身后,我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念叨一句:“回来了咋没个声呢?” 铁驴嘿嘿一笑,拿出手机,边翻边跟我说:“我刚找了法医,从那里拍了一张照片,你看看。”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瞧,是小半张没被烧毁的纸,上面写了很多字。 我把照片放大,依次读着:“不老金、雌黄、云母、天南星、鸡血藤……” 这些东西,有些我知道,比如雌黄,其实就是硫化亚砷,有些我真不知道是啥,比如这个不老金,到底是黄金还是黄铜,无法考证。 但能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从案发现场发现的,也就是所谓的炼丹方子。 铁驴给我看照片,是告诉我他的猜测是对的。而我现在根本不想为这件事较真儿,反问他:“驴哥,这案子是不是陈诗雨做的?” 铁驴说,陈诗雨不可能做这个案子,她一直躲在南方,前阵子差点儿抓住她了呢。 随后他又叹口气说:“三年前,我们以为魔心罗汉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我纳闷儿,心说炼丹士不都是道家的人嘛,怎么又跑出个和尚来?而且这魔心罗汉是谁?名字听着这么硬气。 铁驴不再跟我闲聊了,说,乌鸦都把车开到楼下等咱们了,咱俩快点下去吧。 我说行,还立刻从胸囊里摸出针线,准备把死尸肚子缝上,毕竟这是被我剪开的,我得负责。 铁驴却把我拦住,说,不用管,让省厅法医擦屁股吧。 就这样,我俩立刻下了楼,等出了门一看,有辆黑色奥迪车停在门口,我俩上了车,铁驴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坐到后面去了。 我发现车里就我们仨,寅寅没在,我以为她还有啥事没弄完,没来得及赶过来呢。但姜绍炎跟我俩说:“人全了,出发!” 他还摁了车钥匙,把车都启动了。 我心说不对啊,问姜绍炎:“不等你徒弟了?” 姜绍炎开着车呢,也没回头,就是摇摇脑袋,表明态度。 我突然有点儿小失望,说不好为啥。 我们直奔市郊,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很沉默,铁驴坐在那儿打盹儿。我还不困,索性躺在后车座上玩儿起手机。 但这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刚到郊区,路就颠簸起来。我这么躺着,就觉得身子上下乱抖。 我感觉躺着不舒服,急忙坐起来,看看周围环境,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颠簸。 等我无意间扭头一看时,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 这车太猛了,是个吉普,但比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吉普车还大了好几圈,乍一看甚至给人一种装甲车的感觉。 我忍不住赞叹:“不知道这车的主人是干啥的,这么任性、霸气!” 铁驴笑了:“小冷,你真没眼力,开这车的,是你相好!” 我原来的女朋友孙佳都去世了,铁驴说是我相好,我一想,一定指的寅寅了。我挺诧异,心说她怎么单独开一辆怪车在后面跟着呢?另外,车里装着啥呢? 铁驴不多说,我也没多问,想着以后有机会直接问寅寅。 说实话,从省厅到霞光镇,路程不近。没多久,姜绍炎把车开上高速了,寅寅那辆怪吉普也依旧跟在后面。 一晃到了后半夜,当我们途经一个服务区时,前面正封路呢。有个交警看到我们,还打着手势,意思是让我们下高速。 我们仨都很纳闷儿,姜绍炎没急着照做,而是先把车减速,慢悠悠开到交警旁边。 交警看我们不听命令,有点儿动怒。等姜绍炎打开车窗时,他敬了个礼说:“同志,驾照拿出来!” 这是想给我们开罚单了,但姜绍炎根本不理他,铁驴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个证件来,递了过去。 这证件有个红色外皮,上面写的什么我没看清,交警本来也只是马马虎虎看看,随后他却变了个态度,敬礼说:“长官好!” 我头次觉得,特案组挺牛气。姜绍炎对交警的热情并不感冒,他看着前面的路,问了句:“我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封?” 交警回答: “刚刚有两辆卡车相撞,有一辆还翻了,把路堵上了。长官,这里真走不了,您从下面绕一段,再接着上高速就行。” 姜绍炎无奈地叹口气,我也知道,真要下了高速,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但能有什么法子呢? 姜绍炎不说啥了,调转车头。等我们下高速后,我发现寅寅的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看样子不想跟我们继续走了。 我猜她是打定主意等高速恢复通行,另外,也一定因为那辆怪吉普车里有啥东西,不适合走小路。 我没顾得上寅寅,又打量周围环境,这里太陌生了,还特别荒凉。 姜绍炎也不认得路,只好把gps打开,看着数据跟我俩说:“这里叫毛屯,看这架势,咱们要回到解放前了。” 铁驴更关心的是姜绍炎的身体,他接话说:“老大,你都开这么久车了,歇会儿吧,咱俩换换!” 姜绍炎没有拒绝,他俩也真厉害,不用下车,直接在车里调换了座位。 姜绍炎跟铁驴一样,坐在副驾驶座上小憩起来。我趁空跟铁驴念叨,我也会开车,一会儿他开累了,再由我顶上。 铁驴说,好。我们又一路艰难前行。铁驴是真不怕颠,车速一直在六七十迈。不过等走了半个钟头吧,姜绍炎突然念叨一句:“减速!” 我看着姜绍炎,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铁驴很听话,把车速降下来,又问,怎么了? 姜绍炎依旧懒洋洋的样子,还打了个哈欠,但说的话让人紧张。 他告诉我俩,他有种直觉,这附近有杀机,让我们小心。 直觉这东西,就是经验和潜意识的一种综合作用,姜绍炎是个老鬼,他的直觉很说明问题。 我和铁驴警惕起来,都四下看着,留意附近有啥人没有。 这样还没开多远呢,可疑人没见到,我们的黑色奥迪车倒出岔子了。 咣当一声响,车前轮压到沟里去了。铁驴还气得骂了句,说邪门了,刚才他看得很清楚,路面上没沟啊。 没等我跟姜绍炎接话呢,旁边有棵小树有反应了。咔的一声响,树干竟然断了,它慢慢往下倒,看架势正好能砸到我们车上。 我有点儿紧张,想趁早逃到车外面去,但姜绍炎和铁驴都对我喊:“稳住。” 铁驴挂上倒挡,使劲踩油门。 这奥迪车的性能真不错,没几下就从小沟里挣脱出来,飞快地往后退去。 巧之又巧,奥迪刚离开,这棵小树就倒在我们前面了。 铁驴把车停了,还把车灯打得更亮。我跟他一起盯着小树看。 姜绍炎更直接,从腰间摸出手枪,打开车门下去了。他的兴趣不是小树,而是那条沟。 我跟铁驴也不能这么干坐着,我俩先后下了车。铁驴也摸出枪,我没有枪,只好在旁边跟着。 等我们凑到姜绍炎旁边时,他正用枪对着沟里戳戳点点呢。 这里面都是碎土,但被姜绍炎扒拉一会儿后,有发现了。他咦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来。 第二章 滴血的人头 第二章滴血的人头 这是钢丝,上半截被姜绍炎抻出来了,下半截还埋在土里,姜绍炎又使劲试了试,发现根本不能全抻出来。 我感觉纳闷儿,心说沟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有啥电线或电缆吗?这钢丝是它们的组成零件? 姜绍炎很认真地观察着钢丝,尤其是断处,过了一小会儿,他开口说:“这钢丝事先被锯过,刚才又被咱们车一轧,彻底断了。” 很明显,这里被人动过手脚,是一处机关陷阱。 我四下看看,心说有人想让我们在这下车,但我们并没遇到偷袭,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铁驴拿出腰间的电筒照着,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杨树说:“看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树杈,上面挂着三个包裹,乍一看,跟蒙着套子的鸟笼子似的。 我们走近一看,每个包裹下面都殷红一片,在与之垂直的地上,也有不少红点,像是血。 我有个猜测,心说我的乖乖,这里面不会都是人头吧? 铁驴急忙把枪掏了出来,姜绍炎也有枪,但他没动,反倒对我俩强调:“都别慌,你们在下面守着,我爬上去看看。” 说完他敏捷地爬上树,手脚并用地抱着树杈,一点点地蹭到包裹旁边。 他腰间有刀,拿出来后对着我俩喊:“注意了!”随后手起刀落,把三个包裹全割断了。 它们垂直地往下落,我跟铁驴都往后退了一些,不然被它们砸到,那就太倒霉了。 它们最后落到地上时,力道真不小,都砸出一股股烟来。 铁驴没动身,但对我来了一句:“法医上!” 现在气氛挺紧张,我却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头驴啊,这时候若是叫我“徒弟”,我保准反驳几句“师父技艺精湛,师父先上”之类的话,把他噎住。 我拿出备用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在最近的包袱前蹲下,慢慢打开。 里面装的确实是一颗人头,只是他面孔冲前,我只能看到他的脑瓜顶。我只好压着性子,把它翻了过来。 在看到人脸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还忍不住哇的一声,蹲着往后退了退。 铁驴没看到人头啥样。他一直观察我呢,看我这德行,忍不住说:“冷诗杰!亏你还他娘的是法医,遇到啥事了,吓成这样?” 我看看铁驴,摆手让他稍等,我又凑回去,把人头提了起来。 我故意没让人头的脸冲向铁驴,等全拎出来后,我突然一扭人头,让铁驴看个明白。 只见他诧异地张大嘴巴,愣了一秒钟后,骂了 句脏话。 我让铁驴赶紧过来。他收了枪,蹲在我旁边,我俩一起望着人头。 这人头本身并不太吓人,只是长得跟铁驴一模一样。 我先开口问铁驴:“你俩是双胞胎吗?” 铁驴呸了我一口说:“我生下来就九斤,可能是双胞胎吗?那还不得把我妈肚子撑爆了?” 随后他也不忌讳,抢过人头,举着对视着问:“这他妈是什么材料做的?能这么逼真!” 我没回答他。我把精力放在另外两个包裹上,走过去一一打开。 果然,这俩包裹里放的分别是我和姜绍炎的“人头”,姜绍炎的“人头”脑门儿上还用头发挡住了。 这期间姜绍炎也从树上爬下来了,我们仨挺有意思,各自捧着自己的“人头”观赏起来。 我看着这颗脑袋,还特意扒开眼皮瞧了瞧,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上下不自在。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摇摇头跟我俩说:“没想到这次遇到硬茬子了,把咱们出警计划掌握得一清二楚,他也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这次去霞光镇,保准要丢脑袋。” 他这话很应景,尤其是人头在手,我都突然有点儿惧意了。 姜绍炎又给我们打气,说不管这个,雕虫小技而已。他站起身,用力把手里的“人头”抡了出去,远远撇开了。 我跟铁驴也效仿他。之后我们仨原路返回,又一起使劲,把拦住的小树拽开,腾出一条车道来。 姜绍炎当司机,我们继续前行,但谁都没说话,铁驴更是枪不离手。 接下来的路上,没遇到啥岔子,过了半个多小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村庄。 姜绍炎咦了一声,把车停下,我们一起看着gps。 导航上面显示,前面还是路,根本没有村庄,可实际情况明显与之截然相反。 铁驴先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蒙圈了。姜绍炎倒是跟我俩说:“这附近一定有秘密的发射电台,咱们的gps被电离干扰了。” 我急忙左右看看,可黑咕隆咚的,瞧不出个啥来。 姜绍炎靠在椅子上,悠闲地点根烟吸着,也指着村庄说:“咱们别乱走了,去村里吧,啥事等天亮再说。” 我比较担心,立刻建议道:“咱们这么做不妥吧?又是陷阱又是电离干扰的,敌人摆明下套了,很可能就是引咱们去这村里的。” 姜绍炎点点头,但又说:“咱们还能怎么办?坐在车里或者原路返回也可能有危险,既然如此,就不要顾忌那么多,就算眼前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一探究竟。” 我被姜绍炎这种气魄震慑住了,也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姜绍炎把车停在村口,我们仨陆续下车,溜溜达达往里走。 我观察了几个住户,发现一个规律,他们都点着灯呢。我看了看表,这都凌晨三点多了,眼前这种现象,不科学! 我心说,莫不是这村儿的名字就叫夜猫子村? 我本想跟他俩念叨一句,但发现姜绍炎和铁驴都留意到这个现象了,也都看了看手机,我就没说啥。 我们一直走到村子的中心地带,姜绍炎摆手让我们停下来,还挠着脑袋说:“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出啥蹊跷来,得了,咱们找人问问,反正他们都没睡。” 我们就近找了一户人家,铁驴站在门口,这就要敲门。但没等行动呢,院子里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敲锣。 我心说咋回事?难道谁家起火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周围有变化了。 很多住户的院门都打开了,冲出一堆村民,把我们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了。 这些村民还都拿着家伙什儿,有锄头、铁锹之类的,愤怒地瞪着我们。 铁驴举手喊了句:“乡亲们,你们怎么了?我们仨没偷鸡摸狗吧?为啥这么对我们?” 他话音刚落,远处嗖地撇过来一个东西。 铁驴反应很快,本来这东西是奔他脸打来的,他及时伸手,提前把这东西抓住了。 等他摊开手一看,是块石头。 铁驴气笑了,捧着石头又问:“哪位兄弟这么不地道?这是想给我毁容吧?” 这次他话音一落,远处又嗖的一下撇过来一个东西,依旧是奔着他脑袋去的。 这东西飞得快,外加天还黑,我根本看不清是啥,只知道它很大,跟个砖头似的。 铁驴索性一蹲马步,嘿了一声,双手齐出,愣是稳稳把东西抓住了,但一细看,却傻眼了。 这竟是一只破鞋,脏兮兮的,估计好几个月没洗了。 铁驴急忙把这破鞋撇了,使劲搓着双手,念叨说:“千万别有脚气,不然坑死老子了。” 我怕还有另一只鞋撇过来,急忙扯嗓子喊:“大家冷静一下,有事好好说嘛!” 我发现我比铁驴有“亲和力”,被我这话一引,是没人撇鞋了,但这群人跟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他们用的土话,听起来有点儿费劲,我仔细听了好一会儿,只弄懂几个词。 什么坏蛋、杀人凶手、打死你们之类的话。 我心说这不扯淡呢吗?我们仨咋成杀人凶手了? 我又想说点啥,但话没出口,不知道谁嗷的一嗓子,念叨了一句。这些村民全愤怒了,争先恐后地朝我们仨冲过来。 第三章 坏笑的尸体 第三章坏笑的尸体 场面乱成一团,我们仨迅速背靠背,这样把后方交给队友,能少很多顾忌。 不过我的压力依旧很大。奔我冲过来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人,有拿锄头捅我的,也有用铁锹震地喊着壮声势的,还有两个老爷们儿举着绳子,想把我绑住。 我不可能任由他们“宰割”,也不想真的动武,只好一边吆喝,一边推挡,也算坚持住了。但铁驴是驴脾气,跟村民争执一番后,急了,打了几掌出去。 他是对准几个村民的肩膀打的,其实也拿捏着分寸呢,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人就会耍赖。 挨掌的村民全哎哟、哎哟的,有个还坐地上了,乱蹬腿,又哭又号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老爷们儿,或者说,他这招儿肯定是跟哪个泼妇学的。 而他这么一叫唤,真的火上浇油了,有些村民手上加劲儿了。 我愁上了,知道这么下去,早晚会有流血事件。 这时姜绍炎朝天砰砰打了两枪,一下子把这些村民震慑住了。 姜绍炎脸一沉,显得有点儿狰狞,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退后,我们是特警,办案来的,叫你们村长或者负责人过来,我要问话。” 有人带头,这些村民陆续往后退,虽然包围我们的圈子还在,却明显扩大了好几圈。最后,有个地方还腾出一条路来,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我看他这身打扮,心里一紧。这中年男子倒是挺镇定,对着姜绍炎说:“我是村长的儿子,我爹刚死,你们有啥事跟我说就行。” 姜绍炎皱着眉,不知道想啥呢,稍微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扭头看着铁驴。 铁驴从包里掏出三本证件,对着中年男子抛了过去。 中年男子认真地看着,偶尔还抬起脑袋对比地看看我们。他比那些村民强多了,懂事理,最后他叫了我们一声警官,走过来把证件还给铁驴,又对村民喊着说:“乡亲们,这确实是警察,他们不该是杀人凶手,这里有误会。” 我观察着,村民听完这番话,明显分成两派了,一小部分人对我们的态度改观了,没啥敌意,大部分人却都抱怨起来,叽里咕噜说得很激动。 当时的场面对我们很不利,姜绍炎跟中年男子说:“兄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中年男子带我们去了他家,路上我们才知道,他叫赵俊峰。 赵俊峰的家是个农家院,相比之下比其他住户的要好一些。我们来到院里,屋门开着,里面摆了个灵堂,放着一口大棺材。 他家没点灯,全是蜡烛,让我觉得阴森森的,不过倒没那么怕。 我们都知道,赵俊峰的爹死了,但怎么死的还不清楚。姜绍炎跟赵俊峰一起 先进的灵堂,他对着灵位拜了拜,又针对这事问了赵俊峰。 赵俊峰神色黯然,回答说:“我爹两天前死的,也很突然,我觉得有蹊跷,就找了王半仙算一算……” 铁驴一摆手打断他,问:“王半仙是谁?” 赵俊峰解释道:“她是村里一等一的神婆。我读过几年书,知道书里说过,信神婆是迷信,但事实上,她真有本事。比如谁家丢牛了,请她算一算,就知道牛在哪儿了;谁家有人生病,请她开几服药,念咒画个符箓,也能手到病除。最神的是,她还能求雨呢,赶上干旱,我们村民集体请愿,她就会让老天给我们下雨。” 我们仨听到这里,表情各异,姜绍炎是沉思,铁驴是诧异,而我直想乐,心说什么王半仙,明显就是个骗子。谁家牛丢了,保准是她偷走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把地址告诉给人家;至于能治病这一条,只能说明这王半仙懂点医术;而求雨,我特想问问赵俊峰,这村里是不是没电视啊?连天气预报都不知道? 铁驴还想说点儿啥,但姜绍炎抢先了,让赵俊峰接着说他爹。 赵俊峰理了理思路,继续讲起来:“王半仙请神问过了,说我爹是被三个人害死的,这三个人一个头型很乱,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看着憨兮兮的。至于他们为啥害我爹,半仙问不到,但神灵提示了,说这几天这三个人还会来村里,要害我,甚至是其他村民,让我们多加小心。”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王半仙绝不仅仅是个神婆这么简单了,还很可疑。另外,她怎么能这么形容我呢?姜绍炎和铁驴的特征,都被说得很明显,怎么到我这儿了,就一句憨兮兮的就完事了呢?什么是憨兮兮?往白了说,那就不是傻的意思吗? 我一下子对这个王半仙的印象差到极点。我和铁驴一起看着姜绍炎,想让他拿主意。 姜绍炎也看着我们,又看着灵堂,带着我们对着灵位拜了拜,之后指着我对赵俊峰说:“这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一号法医,我的意思是,让他去验一下尸体,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赵俊峰没回答,沉着脸看着棺材。我也知道,死人讲究入土为安,他爹都入棺了,再打开,有点儿犯忌讳。 我们仨不再说话,给赵俊峰时间考虑,他要能想明白最好,要想不明白,我们就再劝。 等了很久,赵俊峰一叹气,跟我说:“我不想我爹死得冤枉,你可以验尸,但要保证,不许解剖!” 这把我难住了,尸检过程最关键、最重要的就是解剖,如果只是尸表检查,能有啥发现?既然同意尸检,就索性同意到底呀。 但我还未开口,姜绍炎就打断我,对他笑道:“没问题,我们的法医会透视眼,只让看看尸体就行。” 赵俊峰半信半疑, 但还是点点头,跟姜绍炎一起,合力把棺材盖推开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在棺材刚打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往里看了。 我接触过那么多尸体,本该对各种死状习以为常了,但赵俊峰的爹死得太蹊跷了,我越看越惊讶。 他爹五六十岁的年纪,不是平躺着,而是跟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腰蜷在棺材里,双手扭着,像个鸡爪子。我近距离观察,发现他脸上还挂着坏笑,有种小孩儿做坏事的感觉,嘴巴被清理过,嘴角还有点儿干枯的白沫,这明显是死前抽搐的症状。 赵俊峰对他爹感情很深,一看到尸体,眼睛又红了。姜绍炎在一旁安慰着。 铁驴是想帮点啥忙,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干站着。而我受职业影响,一时间,法医的光环又出现在头顶上了。 我变得很冷静,把赵俊峰他爹的衣服解开看了看。赵俊峰说过,他爹死两天了,按常理来说,他爹身上的尸僵也该消除了,但实际上,他的尸僵还很明显。 另外,结合他死前抽搐和坏笑的特征,我心里有点儿底了。 我问赵俊峰:“你爹死前是不是脖子发硬,肩膀和腿还出现痉挛了?甚至一开口说话,痉挛就会更加厉害?” 赵俊峰都呆住了,没正面回答,反倒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没说啥。但我不像姜绍炎说的,真有透视眼,想要把这事咬准了,就算不解剖,也得做个穿刺,抽点心血出来化验一下。 我盯着他爹的胸膛一小会儿,又看着姜绍炎,眨巴眨巴眼。姜绍炎多聪明一个人,一下明白了。 他对着赵俊峰耳语一番。我看到赵俊峰又呆了一下,还问姜绍炎:“真的?” 姜绍炎很严肃地回答:“你还别不信,来,来!” 他就这么把赵俊峰弄到院子里去了,铁驴也都看得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句快点下手后,也屁颠屁颠地跟出去了。 我胸囊里带着特制的胸穿针呢,急忙拿出来,顺着尸体左锁骨中线的第五、六根肋间,把它刺进去,又一抽,弄出一小丢心血来。 我也没时间换地方,索性在棺材盖上忙活上了。 我拿出几种试毒药剂和一小袋蒸馏水,分别调配好,先把带着浓硝酸的试毒药剂滴到稀释的血里,发现出现了深红色反应;又把另一种带着氯化亚锡的试毒药剂滴进去,发现颜色变了,从深红转为紫色。 这跟我意料中的一样,而且这下能肯定赵俊峰他爹的死因了,说白了,他爹是中了马钱子碱(生物碱的一种)的毒而身亡的。 另外,他爹身上的尸僵有异常,这让我联想起活尸案来。我心说铁驴这浑蛋,还说这案子跟陈诗雨没联系呢,怎么样?想瞒着,却还是被我发现了吧? 第四章 王半仙 第四章王半仙 既然知道结果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进行尸检了,况且变色的血液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我赶紧收拾好,偷偷找地方把它处理掉,又给死尸穿上衣服。 赶得很巧,我刚弄完,姜绍炎他们回来了。我一时间童心大起,摆出一副疲劳的样子,使劲揉着眼睛道:“哎呀,刚施展完透视眼的绝技,累死我了!” 姜绍炎和铁驴愣住了,赵俊峰走近几步,问我:“警官,你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死尸回答:“你家老爷子中了剧毒,你好好回忆下,他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死前吃了什么药?药是谁给的?” “我爹身子是不咋好,但他不吃药。”赵俊峰顿了顿说,“死前那一晚,王半仙倒是来我家串门了,还拎了个活的野兔子,说刚从山上抓到的,她不爱吃这个,知道我爹特爱吃兔肉,就送过来了。” 我全明白了:“这就对了,兔肉就是毒药,王半仙才是杀害你爹的凶手。” 赵俊峰使劲摇头,说不可能,又强调:“那兔子是活的,炖好后,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呢?” 我反问他:“你吃了多少?你爹又吃了多少?” 赵俊峰说他不喜欢兔子那种土腥味,没吃几块,几乎是他爹包了。 我笑了,告诉他:“知道吗?兔子的免疫力比人强,甚至有资料指出,在某些生物碱面前,兔子的抵抗力是人的一百倍。虽说王半仙拿来的是活兔子,但未必就说兔肉是安全的,而你爹中的是马钱子碱的毒,这种毒要摄入一百毫升以上才能致命,你吃得少,所以没事。” 赵俊峰不吱声了,沉着脸思考着。 至于王半仙为何会害他爹,我猜不仅仅是因为想陷害我们仨,还有争权的成分吧,毕竟他爹是村长。 姜绍炎没给赵俊峰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招呼铁驴,先把棺材盖好了,又对赵俊峰说:“王半仙的家在哪儿?咱们过去看看。” 赵俊峰点头说好,又带着我们出了院子,我发现原来那些闹事的村民根本没走,全围在院子外,还有几个好奇的,正贴着门缝往里看呢。 赵俊峰一开门,把他们弄得挺敏感,还有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充满敌意。 我暗暗叹口气,心说王半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把这些村民耍得团团转。 赵俊峰带 着我们直奔王半仙家,这些村民还没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王半仙家里的灯没灭,可赵俊峰敲门,里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等试着推门时,发现门还被反锁上了。 姜绍炎示意赵俊峰不用再敲了。 王半仙家的院墙很高,但对姜绍炎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只见他对着墙面一扑又纵身一跳,就轻松地进到了里面。 他又把门闩打开,放我们几个进去。那些村民在门口止步,抻着脖子往里看。 我们走到院子中间,只见从里面跑出一个孩子,有十一二岁,穿着一身僧衣,长得又萌又可爱,冲着我们喊:“干吗的?” 我愣住了,这不会就是王半仙吧? “你师父在家吗?”赵俊峰这一问,总算消除了我的疑惑。 小僧童人小脾气大,根本不理赵俊峰,还提高嗓门问:“快说你们是干吗的?” 姜绍炎对我俩使眼色,带头往屋里走,小僧童却不乐意了,朝我们扑过来,一下抱住我的大腿,嘴里嚷嚷着:“不许进去!都别动!” 看在对方是个孩子的分儿上,我没太用力挣脱,这么仁慈一把,反倒跟僧童僵持起来。 铁驴哼了一声,提着小僧童的衣领把他甩出去:“滚蛋。” 小僧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看起来很可怜,可我们办着正事,谁也没理他。 王半仙的屋子不小,三室一厅,卧室房门紧闭。 姜绍炎下命令:“挨个搜。” 我们一起先冲到最左面的屋子,门是锁着的,姜绍炎对着门狠狠一踹,这门竟然没被踹开。 姜绍炎还想踹,铁驴拦住他:“看我的!” 铁驴退后两米多,助跑冲过去,跳起来用肩膀撞上去…… 只听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连整个门板都落到了地上。 卧室很暗,姜绍炎打手电筒向里面照去,我看到里面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堆堆的粉末,还有小锅炉、液化气罐,以及一把扇子。 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是炼丹的场所。 我联系前前后后,突然心里一喜。我早就猜到了,这次去霞光镇,我们就是要抓魔心罗汉的。 王半仙不会就是魔心罗汉吧?若是能提前把他抓住,我们也不用开车去那种偏远的地方了。 我们拍了些照 片就收了工,却没想到一出门,那僧童还坐在地上哭。找不到王半仙,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去哄僧童,套套话。 姜绍炎这种人真是可软可硬,他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跟僧童说:“孩子别哭了,叔叔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跟叔叔说,你师父去哪儿了?” 僧童抽着大鼻涕,抬头看了看姜绍炎,又扭头看看铁驴。 铁驴也学姜绍炎咧嘴一笑,却把僧童吓哭了,指着铁驴掉眼泪:“坏人!” 姜绍炎一愣,又咬牙切齿地瞪着铁驴,意思是说让你刚才揍小孩儿,这下好了,哄不好了吧? 铁驴太不靠谱,只好换我上。我和姜绍炎合力哄那僧童,总算哄得小孩子破涕为笑,获得了些有用的情报。 原来王半仙半夜去后山抓药了,得等中午才能回来。 姜绍炎跟赵俊峰说:“兄弟,我知道你还不太相信我们,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半仙说我们仨杀了人,我们也有证据证明王半仙才是真凶。既然如此,我们仨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王半仙回来。而你呢,不要急着把这事说出去,但找几个信得过的,去后山那里蹲点,见到王半仙了,就把他带回来,我们仨跟他当庭对质,你看如何?” 赵俊峰点点头,就离开了,而我看着姜绍炎,觉得这计划并不完美。 王半仙肯定特了解我们,我们这么守株待兔很被动。但仔细一想,我们也别无他法,若是我们仨自己去找王半仙,这些村民说不定还以为我们要逃呢。 姜绍炎劝我说别多想了,咱们折腾一晚上了,先歇一会儿吧。 随后我们仨进了屋,我看到僧童跑到一个卧室里休息起来,还有另一个卧室,里面有炕,应该是王半仙休息的地方。 我们仨全爬到炕上躺下,有姜绍炎和铁驴在,我挺放心,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但也没睡得那么死,恍惚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我醒了,抬头看了看。这时姜绍炎已经坐在炕上了,是他跟僧童对话呢。 僧童问姜绍炎,说天亮了,他要做早餐,我们吃不吃。 姜绍炎代替我们仨回答了,点点头说好,又特意强调一句:“孩子,我们不白吃你的,到时给你早餐钱,你看好不好?” 僧童喜滋滋地笑了,而我看着姜绍炎,心说他疯了吧?敌人家里的饭也敢吃? 第五章 突变 第五章突变 当着僧童的面,我不好说些什么。等僧童一出去,我急忙下地,把卧室门关上,和姜绍炎把我的担心之处说出来。 姜绍炎抽着烟,嘿嘿地冲我笑。 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问得不够明白? 这时铁驴说话了。 “徒弟,以前我跟乌鸦碰到这种情况,还真不敢乱说吃饭的话,现在不有你在吗?你的试毒药是摆设?” 我这才回过味,自己是特案法医,思想咋还那么传统呢? 我赶紧从胸囊里拿出几个药剂,调配好了又揣到兜里。 僧童做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不睡了,全出去洗漱。刚回屋,僧童就喊开饭了,他还在厅里放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盆,盆里盛的疙瘩汤。 小僧童正捧个碗吃着,趁空对我们仨打手势,说别光站着,都趁热吃。 我们仨坐在小僧童对面,一人盛了一碗汤。 姜绍炎对着碗闻了闻。僧童留意到我们的举动,开口说:“大叔啊,你还闻啥?多香啊,赶紧吃吧!” 姜绍炎摇摇头,把碗放在桌上,反问僧童:“孩子,你会做饭吗?” 僧童不服气了:“师父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负责的,怎么还问我会不会做饭?再说,这疙瘩汤粒小还圆,吃起来很爽滑,一看就是好手艺呢。” 姜绍炎撇撇嘴,指着碗里的饭说:“疙瘩汤是面汤,口感是一方面,味感同样很重要。” 他又指着我:“孩子,你得管他叫三叔,你三叔以前是厨子,懂得怎么调味,今儿就露露手艺,让你学学。” 姜绍炎是给我制造机会呢,我赶忙承认自己当过厨子,还把事先准备好的试毒药拿出来,当作调料一样,对着三个碗里撒了进去。 我这“调料”都是白色的,而且一旦变色,就说明疙瘩汤有毒。 我仔细地一边搅和,一边盯着碗里看,怕一会儿试毒药变色不太明显,自己认不出来。 但我的担心太多余了,没搅和几下,这碗汤都黑了。 铁驴一下把脸 沉下来了,冷冷地看着僧童。 僧童虽然年纪小,但人不笨,他明白了,我用的根本不是调料。他做贼心虚,站起来,连连往后退。 铁驴怕他跑了,站起来堵在门口,看着僧童说:“小崽子,你行啊,心真毒,但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吗的吗?” 随后他隔空狠狠一抓:“老子是职业扒狗皮的,今天就拿你练练手,扒扒人皮试试。” 僧童吓得手足无措,哇的一声哭了。 我觉得这么吓唬一个孩子不好,刚想安慰他,谁知他态度骤转,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诡笑着把双手从兜里伸出来。 只见他双手都抓着一把丹药,丹药不大,跟葡萄粒似的,还黑兮兮的,对着铁驴就撇了一把丹药。 铁驴急忙往旁边避,一时间“啪啦啪啦”声响起,丹药全打在门上了。 门上被炸出一堆小坑来,而且有的地方还沾着“水”,其实哪是水,估计是什么强酸。 我看愣了,心说这跟迷你小炸弹没啥区别了。 僧童又对着我和姜绍炎把另一把丹药撇了过来。 我俩想躲,但有点儿来不及了。我暗暗叫苦,这丹药就算炸不死我,也得把我炸出一脸大麻子。 我下意识伸手一挡,谁知姜绍炎直接掀了桌子,一桌子盆盆碗碗全摔碎了,我们躲在立起的桌子后,这是我们最好的防护盾。 铁驴也躲到桌子后面,跟姜绍炎一起把枪拿出来。 姜绍炎跟我俩低声说:“抓活的!” 我们点点头,铁驴这就露头往前看,忽然咦了一声:“那熊孩子不见了。” 我挺纳闷儿,我们现在的位置,能看到屋门那里的一举一动,确定僧童没从这里逃出去。因为天冷,这屋的窗户外都蒙着塑料布,僧童更不可能开窗逃跑。 难不成僧童真会法术,遁地了? 厅里空荡荡的,但有个卧室门关上了。 我猜僧童一定是躲在那里,我指了指,我们仨一同往卧室那边走,铁驴还忽悠道:“孩子,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可谁 知,卧室门忽然打开了,他跟疯子一样对我们龇牙咧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双手捧着一个东西,因为太沉,他走得很费劲。 那东西有铅球那么大,是个超大号的丹药。我一时间脑袋里嗡了一声,这要是炸药,不得跟手雷一样有威力? 僧童不给我们更多反应的机会,就势把大丹药举起来,往我们这边撇。 我们不可能让他得手,姜绍炎还想抓活的,但现在一看,计划泡汤了。 铁驴当机立断,对着僧童脑门儿来了一枪,正中眉心。 一般人受到这种攻击,保准当场毙命,但僧童只是疼得浑身哆嗦,竟还有意识。 我猜他一定是长期服用乱七八糟的丹药,导致大脑结构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僧童盯着大丹药,嘴里呃、呃的,还慢慢往前倾斜身子。我们仨都品出他啥意思了。他想抱着丹药往地上扑,压爆后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本想提前扑过去,把大丹药抢过来,但刚一动身,铁驴把我拦住了。 “这么做太冒险,还是扭头就跑吧。” 我点点头,随着他们俩先后奔出屋子,前脚刚迈出去,身后就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都抖了抖,滚滚热浪从背后席卷而来。 我们仨卧倒在地,等这热浪没了,才敢扭头往后看。 屋子塌了一块,门里全是烟,我猜那僧童可能死了,说不定都炸碎了。 我刚松口气,铁驴却喊道:“你们看!” 我心里一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墙上有两个村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哇的一声,扯嗓子喊道:“杀人啦,他们仨杀人啦!” 这不纯属诬陷吗? 一时间院外熙熙攘攘的,砸门声不绝于耳。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姜绍炎叹口气:“翻墙跑吧。” 我身手不行,只好和他俩说:“一会儿我先上,你们推我一把。” 就这样,我踩在他们手上后,他俩一发力,喊了句:“走你!”我就张牙舞爪、嗷嗷叫着,从墙上飞了出去。 第六章 疯牛阵 第六章疯牛阵 我面朝下,哼哼呀呀几声,终于费力地抬起头来,扯着嗓子对院儿里喊:“你俩快出来!” 他俩身手敏捷,像两道黑影似的飞了出来。铁驴落地后诧异地看着我:“徒弟,你趴这儿干吗呢?练龟息功吗?” 说完,姜绍炎和铁驴合力把我架起来,拉着我奔着村口跑,一路上也没遇到危险,但一出村口,我傻眼了。 黑色奥迪车旁边围了十多个人,他们拿着木棒和扁担之类的家伙什儿,看样子是要砸车。 车要是坏了,我们哥仨真就撂在这穷山沟子了。 姜绍炎喝了一声:“走开!” 他们情绪更激动了,更有甚者喊道:“拼了,打死他们。” 一时之间,村民们全朝我们仨涌上来。 我已经做好肉搏的准备,铁驴却掏枪指地,砰砰砰来了三记。 三股青烟把这些村民彻底吓住了,他们互相对望,转头就跑,我们三个这才顺利钻进车里。 姜绍炎当司机,铁驴坐副驾驶座,我们沿原路返回,缓了好半天,终于把心情平复了。 我跟他们俩建议:“这村子都快动乱了,咱们仨是杯水车薪,搞不定,要不要呼叫下当地警方看看,让他们派增援来处理一下。” 姜绍炎没说话,铁驴把手机拿出来,刚拨完号把电话打出去,姜绍炎竟来了个急刹车。 铁驴不小心把电话摁挂了:“咋了?” 姜绍炎摸着额头上的头发,这代表他有点儿紧张了:“都仔细瞧瞧,这里是不是尘土很大?” 确实,路旁的林子乌烟瘴气的,灌木密得挡住了视线。 铁驴道:“难道有人埋伏?” 姜绍炎点头:“埋伏还不小呢。” 我们三个意识到危险,姜绍炎挂着一挡,让车慢慢往前开。 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多久,前方有两棵小树总算有反应了,嘎巴嘎巴,应声而倒。 这两棵树分别在路两旁,这么一倒就把路彻底封住了。 这显然在告诉我们,这是机关,有人不让我们继续走了。 姜绍炎想后退,但刚一挂 挡,后方又传来嘎巴嘎巴两声响,同样有两棵小树,把后路也封住了。 我冷汗直流,姜绍炎还算冷静,停了车,熄了火,静静等待着。 我想把姜绍炎的枪还给他,可他看着我,说了句:“你用吧。” 我有自知之明:“你可别让我用,小心我一激动枪走火。” 话音刚落,忽然,砰的一声,竟被我说中了。 自己没走火,敌人倒是不甘寂寞地先开枪发起进攻了。 我把身子尽力往下缩,又顺着声源偷看。我发现这不是枪声,是林子上空炸开了一个烟花。 只是这烟花很恶心,是血红色的,炸开后如血雾般飘在上空。 难不成是敌人发起进攻的一个信号? 正在这时,路旁数不尽的灌木丛抖动起来,一个个披着长毛、长着大犄角的黑牛从里面冲了出来。 古代战争时,田单用过火牛阵,我是真有“眼福”,看到一个现代版的。 这些牛的尾巴上全捆了一些东西,还噼里啪啦直响,直冒火星子,它们像疯了一样,对着奥迪车冲过来。 姜绍炎坐不住了:“快逃!” 我们哥仨打开车门,却被几头迎面过来的牛堵住了,只好默契地缩回来,把车门关上。 一瞬间,奥迪车迎来了它最悲惨的命运,先是在我左面,咣当咣当几声响,黑牛把车顶上了,它们力气很大,把车都顶得直往右边走。 很快,右面的黑牛也把犄角顶上去了,一下子车又停了。但刚才这一下又走又停的“移库”,让我的心彻底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两拨牛挺有意思,互相较起劲来。黑奥迪的车身嘎巴嘎巴直响,不过倒没散架子的趋势。 我紧张得嘴唇发干,铁驴倒是哈哈大笑:“看到没?畜生就是畜生,让它们互相死磕去吧,等它们没力气了,咱们的危险就解除了。” 我被他的笑一感染,整个人轻松不少。可我们都小瞧这群牛了。没一会儿,它们都改策略了,顶在车上的牛都哞哞叫着,一起抬脑袋。 它们的犄角很尖很硬,有一些都刺穿车皮,刺到车里来了。这么一举,整个车都往上抬。 眼看我们就要悬空了,若有牛钻到车底下随便一拱,车就翻了。 我们仨都明白这道理,姜绍炎有个办法:“快,跟我一起,使劲往车上坐。” 我们按他说的,试图靠这种往下一顿一顿的劲儿,把车再压回去,但经我们一番努力后,车依旧往上“浮”。我忍不住道:“不行开枪吧,把这些牛打死算了。” “不行!”姜绍炎和铁驴异口同声道,铁驴解释道:“子弹太小,一下打不死的话,这些牛会更狂暴的。” 我无计可施了,而姜绍炎沉着脸稍微琢磨了几秒钟,又有办法了。 他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一个刺进车的牛角狠狠削过去,如削豆腐一样,牛角当即一分为二。 牛角是角质,没有神经,就算断了,牛也不会疼,但没了牛角,它们就没办法举车了。 我暗暗佩服姜绍炎,铁驴也效仿姜绍炎,不一会儿,我周围顶进来的牛犄角都被削断了。 我们的车终于落回地上。 但这群牛躁意不减,虽然没了牛角,却依然死死围着我们。姜绍炎本想发动车子,车却打不着火。 铁驴愤懑地说:“你俩等着,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开车门先逃出去。” 我俩给他鼓劲,他小心地打开车门,这群牛没什么动静。铁驴得意地对我俩说:“有门路!” 但等他又把车门开大后,有两头牛对着车门顶过来。它们的力气多大啊,铁驴试图抵抗,但没抗到一秒钟呢,他跟车门都往后一退。 车门关上了,他整个人侧歪在副驾驶座上。 铁驴气得骂上了。我劝了铁驴一句,让他淡定,淡定! 谁知道铁驴脾气更大了,一扭头,狠狠地瞪起我来。 我被他看得直犯嘀咕,我怎么了? “大敌当前,你别闹!” 我刚说完,姜绍炎也看着我。 我尴尬地问:“你们咋回事?” “我的大法医先生,你这么坐在车里被牛围攻着,觉得好玩是吧?”铁驴气鼓鼓地说。 我连忙摇头,姜绍炎严肃地说道:“小冷,快想个法子配点毒药粉,把这群牛都熏走吧!” 第七章 毒师 第七章毒师 我恍然大悟,脑筋飞转地琢磨起来。 让我解剖或者验毒,甚至是解毒,问题不大,但让我下毒,一时间真有点儿适应不了。 姜绍炎的意思很明白,让我配点熏牛的东西。但我觉得光靠熏还不够,对付这些疯牛,最好能弄出哮喘的效果,像尘螨、花粉和动物毛屑等,都可以。 我胸囊里装的药物不少,也有类似尘螨这种东西,只是我咬不准,把这几种药配到一起,到底有没有用。 我急忙把手机拿出来搜索,铁驴却对我吼道:“冷诗杰!都这时候了,你还玩儿手机?” 我没时间理他,姜绍炎替我解释了几句,铁驴这才老实下来。 过了三五分钟吧,我心里有谱了,收起手机,拿出几服药,小心翼翼地调配着,顶着心理压力弄出一小袋黑紫色的毒药。 我把它交给姜绍炎:“这药很烈,让我配药没问题,但实在想不到啥好办法把它弄到车外去。” 姜绍炎笑了笑,打开副驾驶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签字笔,把笔芯抽出去,只留下一个中空的笔管,用笔管前端狠狠撮了一点毒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车玻璃。 我们被疯牛攻击后,车身上被顶漏了很多小洞,尤其是车玻璃,更是没能幸免。 姜绍炎找到一个适中的小洞,把笔管推出去。 外面的牛挺有意思,有一只大黑牛看到这个笔管后很好奇,竟把脑袋凑近,用鼻子对着它噗了一下。 姜绍炎立刻用拇指堵在笔管末端,这一股药全被堵住了。 铁驴跃跃欲试:“换我来吧,保准完成任务。” 姜绍炎纠结地看着铁驴,又嘱咐道:“一定别出岔子!” 铁驴应了一声,接过笔管后,在副驾驶旁的车玻璃上同样找到个小洞,把笔管伸出去,嗖的一下把嘴巴贴上去,对着笔管使劲吹起来。 铁驴的腮帮子有力,肺活量也大,使劲吹了两口后,笔管前方出现了一股黑紫色的雾气。 那黑牛在药性的刺激下,不舒服地摇着脑袋,剧烈地咳嗽起来。 计划成功了,铁驴也不敢耽误,又用笔管装药,继续往外喷。我和姜绍炎也没闲着,各自找一些杂物,把车上有 漏洞的地方都堵起来,不让药粉飘进来。 外面刮起了微风,毒药迅速在疯牛群中蔓延。 最后,这些黑牛都扛不住了,三三两两结伴,四下退开。 铁驴一直这么吹笔筒,吹得都缺氧了,他晕乎乎地靠在车座上,对我竖起拇指。 我摇摇头,自己功劳很小,主要是团队配合。 我们缓了几口气,我转过头,却看到姜绍炎皱着眉头:“怎么了?” “车启动不了,下车吧。” 我有点儿纳闷儿,却也照做了。 下车后,姜绍炎拿出一个小仪器,上面有个按钮,按下去之后,有个绿灯亮了。 我猜这是个信号发射器,姜绍炎应该是在求援。 姜绍炎带着我们步行和援军碰头,谁知刚走出一里地,左面林子里又传来了枪声,天空出现了血红色的烟花。 我们仨都警惕起来,左面林子里有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大型野兽奔跑时弄出来的。 不会还是牛吧?我们遇到啥敌人了?养疯牛的专业户吗? 忽然间,一片一人高的灌木抖动起来,黄光一闪,从里面钻出个东西。 铁驴道:“这是牛魔王那个坐骑——避水金睛兽吧?” 我点点头,远处的怪物是裹着一身铜甲的大黑牛,比之前那群疯牛还要高大威猛。 它怒气冲天地对着我们一路猛冲。 铁驴掏出枪说道:“奶奶的,大不了身上这些子弹全打光,不信射不死你。” 姜绍炎拦住他:“省省弹药,我用刀试试。” 只见他脱掉上衣,大剌剌地站着,一手举着匕首,一手举着衣服,慢慢地抖动着。 我跟铁驴躲在就近的树后,看着姜绍炎的举动,想起了斗牛士。 斗牛士都用红布,这让很多人误以为牛是被红色惹生气的,实际上牛是地地道道的色盲,能让它发脾气的不是红色,而是布的抖动。 果然,那牛咚咚咚地朝姜绍炎冲过来,就在牛即将撞到衣服的一刹那,姜绍炎一闪身,与牛擦身而过的同时,他对着牛的肚子,手起刀落。 这把匕首有多锋利,我再清楚不过,这下子,不得让金甲牛开膛破腹啊? 但我们 都小瞧它的盔甲了,匕首碰到上面,不仅没刺透,还撞出一堆火星子来。 等牛彻底跑开了,姜绍炎把匕首拿起来一看,刀尖钝了。 金甲牛扭过身,又要朝姜绍炎冲过来,姜绍炎不敢硬碰硬,扭头就跑。铁驴怕姜绍炎有危险,他跟我说:“走,徒弟,咱俩上!” 上个屁啊?咱们是武松吗?再者说,武松也只会打老虎,对这种大牛也没招儿吧? 还没来得及抗议,我就被铁驴拽出去了。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一冒头又赶紧躲回去了。 姜绍炎让铁驴再配合他一次,铁驴回话,吼着说好。 他俩真有默契,姜绍炎把金甲牛往铁驴身边引,铁驴找个机会,突然蹦了起来。 在我印象中,练武之人都讲究招数的美观,可铁驴一丁点儿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他蹦得那么高,双手双脚都展开了。 按说换作别人,这么做肯定会像大鹏展翅一样,而铁驴的样子,更确切地说,像个飞起来的熊瞎子。 他落的位置挺准,一下就坐在金甲牛的背上了,他低俯着身子,整个人往前弓,用双手紧紧揪住金甲牛的耳朵,嘴里喊着:“驾!驾!” 金甲牛又蹬腿又乱蹦的,就想把铁驴弄下来。 但铁驴真有招儿,这么逗来逗去的,把金甲牛带到一棵树下,姜绍炎趁这工夫也爬上树了。 姜绍炎双手握着刀,站直身子,等瞄准后,对着铁驴喊了句:“你快撤!” 铁驴嬉笑一声,一翻身,从牛背上跳下来跑开了。而姜绍炎突然一声暴喝,从树上落下来。 他双手中的匕首几乎夹着一股风声,准确地刺到了金甲牛的脑袋里,甚至整个刀身都进去了。 姜绍炎立刻就势一滚,向一旁避去。 我看得心里都没来由地激动了,连连叫好。金甲牛挣扎几下,终于扛不住了,应声而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激起好大一股尘土。 我们仨的位置都分散开了,这时危险解除,我们又默契地往金甲牛那儿走。 不能说我们又大意了,是谁都没想到,这头牛这么邪门。 在我们离近时,突然间,它睁开眼站起身,奔着我冲了过来。 这畜生竟然是装死! 第八章 杀不死的怪物 第八章杀不死的怪物 我整个身子的血都往脑袋里灌。那个金甲牛像个火车头一样,在我眼里越来越大。 我下意识地倒腾双腿,飞快地往后退,但我这种速度怎么能跟金甲牛相比呢? 没一会儿它就到我眼前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跳马!” 我匆忙上阵,喊了一嗓子,对着金甲牛的脑袋,把双手按了上去,又借着跳起来的一股劲,整个人飞过去了。 只可惜这是牛,不是跳马器械,我飞过牛头不代表就完事了,我是稀里糊涂地一屁股坐在牛背上了。 金甲牛速度不减,依旧往前冲,被它这种惯性一带,外加牛背的铜甲特别滑,我跟坐滑梯一样,一下子出溜到地上去了。 我狠狠地来了个大屁蹲,也赶得不好,有个石头硌在我敏感部位了,把我疼得捂着裤裆直哼哼。 铁驴隔远看着,也不明白咋回事,他误会了,气得吼了句:“死牛,敢把我徒弟弄成太监,我整死你!” 铁驴嗖嗖地冲过来,又耍了一手“熊瞎子飞天”,稳稳当当地骑在牛背上,双手还握住那把匕首,来回扭动着。 这可是酷刑,说白了,要是幅度够大,都能把牛的脑浆搅成一团,但金甲牛的护甲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让铁驴想扭也扭不起来。 金甲牛疼坏了,蹬腿刨蹄子的。我看着这场景,突然联想起一件事来。之前那个僧童就很邪门,脑门儿中枪后,一时竟没毙命。 光从这点看,我就暗自佩服那个魔心罗汉了,心说他的丹药果然不一般。而且我刚受完气,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呢,看着铁驴跟金甲牛搏斗着,我来了热血与斗志,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牛屁股冲了过去。 我一伸双手,把牛尾巴举起来,使劲扯着。这么一弄,我看到它屁股最红的地方了。 我没刀,不然保准对准这里狠狠来上一下,给它通通肠胃。现在呢,我稍一琢磨,索性踹它两下。 我这两脚没啥实质性作用,纯属解气,但金甲牛不干了,它也有绝活,猛地向后蹬蹄子。 我可知道这蹄子蹬起来的威力,我吓得松了手,急忙往后退。 但是,牛腿还是碰了我一下,我被这种余劲儿一带,并没有受伤,却止不住地摔到地上,往后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 金甲牛又把精力放在牛背上,它脑袋伤成这样了,竟还能耍聪明。它哞了一声,往地上一躺,就势要打滚。 这太狠了,铁驴再不躲,这头牛就得从他身上滚过去。甭寻思,被这么重的牛压上,铁驴不死也得重残。 铁驴没坐以待毙,他也机灵,金甲牛一滚,他也跟着滚,速度还更快。 就这样险之又险,他逃过了一劫。金甲牛背上没人了,又想站起来。 姜绍炎一直没打援手,倒不是说他偷懒,而是这爷们儿一直在等时机。趁着金甲牛正起还没起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的匕首还在牛身上,这次他索性用枪,对着两只牛眼睛,砰砰来了两下。 这种攻击的威力很大,一下子,金甲牛成了睁眼瞎,要我说,两个子弹也都射进它脑子里去了。我以为这回该收工了吧,金甲牛必死无疑啊。实际上金甲牛还没死,反倒更加暴怒,它挣扎着爬起来后,在原地乱蹦乱跳。 我留意到,它跳得不太顺利,有点儿跛的感觉。 姜绍炎和铁驴起身后都没动,我心里奇怪,想跟他俩凑到一块儿去,这样离近了,互相有个照应。 我悄悄往姜绍炎身边走,我自认走得没啥声响,可金甲牛却听到了,它一拧头,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被吓毛愣了,心说我也听过,瞎子的听觉都棒,但金甲牛刚瞎啊,咋听觉就这么厉害了呢? 我没时间想太多,扭头就跑。正巧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我对着树干扑上去,手脚并用,使劲往上爬。 我真佩服自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超水平发挥了,飞快地爬到了两米以上的高处。 我一时间心里特别美,觉得自己逃离危险了! 可没等高兴多久呢,金甲牛撞到树上了。因它的劲太大,整个树都晃悠了一下,我特别想骂娘,自己刚超水平发挥完,竟又突然掉链子了。 我没抱住树,傻兮兮地秃噜下去了,还当不当正不正地,一下坐在了牛犄角上。 也就是我穿的护甲好,没让牛角刺进来,但牛角隔着裤子戳着我的屁股,那种疼痛感跟我敏感部分刚受的伤前后呼应。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金甲牛真不给我面子,又猛地一仰头,我被它这股力道一带,整个人飞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上升了多高,估计能有两三米,反正眼瞅着一个大树杈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一咬牙,一下子紧紧抓住了这个树杈,让身子悬在空中。 金甲牛还打着挺好的算盘,以为我会重重摔到地上呢,它使劲跺着蹄子,看架势,就等我下来了。 可我没下去,它气得叫了一嗓子,又瞎眼兮兮地对着大树乱撞。 我趁空赶紧横着身子抱紧这个树杈,还生怕它不结实,又往树杈根部的地方凑了凑。 这样一来,我跟金甲牛僵持上了,我倒是不怕啥,心说耗着呗。但这棵大树不给力,没被撞多少下,就有点儿斜歪了。 我又头疼上了,心说一会儿树断了,我该咋整。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了金甲牛的脑门儿上。金甲牛晃悠一下,又摸索着,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瞎奔过去。 我也扭头看,发现是铁驴。原来他跟姜绍炎也都爬到树上了,但他开了一枪,替我解围了。 我都没啥力气了,只能胡乱地摆摆手,以示感谢。 铁驴倒还有精神头,回了个“ok”的手势。 金甲牛找不到铁驴坐的那棵树,它索性四下乱撞。我看到这儿,终于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我又观察着,它是没刚才那么猛了,不过离死还早着呢。 我不敢喊话,只好对着姜绍炎做手势,问他该怎么办 。 姜绍炎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还把烟拿出来点着吸了两口。我的理解,他想等,等到这头牛走不动的时候。 我心说,既然如此,我得听从命令,可我兜里的烟早丢了,没法吸烟,只好干坐在树杈上等着。 这么耗着挺无聊的,我却不敢大意,嘱咐自己务必小心,千万别失衡摔下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吧,远处出现了一辆车。 我坐得高,望得远,一下认出来是寅寅开的那辆大吉普。 我脑袋混乱了,心说昨晚下高速后,她不是没跟过来吗?还停到路边了,看架势就等着高速恢复通行呢。难道自己猜错了?寅寅压根儿没想赶往霞光镇?一直跟着我们?另外,难道姜绍炎发的信号,就是叫她呢? 我没机会问,也怕寅寅不知道这里啥情况,傻了吧唧地被金甲牛偷袭。 我赶紧给她打手势,还特意指了指我们周围,示意很危险。寅寅用车灯晃了晃,算是回应我了。 大吉普本来开得很快,但稍微离近后,又慢慢减速了,最后在离我百八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门都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寅寅,另一个也算是老熟人,但绝对出乎我的意料,是白头翁。 也就是我的手特别脏,不然我真想揉揉眼睛,心说自己他娘的没看错吧,白发杀手怎么跟寅寅在一起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寅寅的下属呢? 这时的寅寅也挺怪,拿着一个摇铃,还不断地摇着。铃铃铃、铃铃铃的,离这么远传到我耳中,我听到都有点儿难受。 白头翁弓着腰板,略显麻木地站着,寅寅凑到他耳边,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啥,最后又快速摇了几下铃铛。 这铃声刺激到金甲牛了,它不在我们周围乱晃了,反倒冲着铃声的方向,哼哼哞哞几声,刨着蹄子冲了过去。 寅寅就跟没看到金甲牛一样,耐心地跟白头翁说话。 没一会儿,白头翁有行动了。他嗷地吼了一嗓子,显得暴怒起来,还从后背摸出一把刀来。 这刀很大,展开后有两尺来长,刀背也厚实,有种开山刀或大砍刀的感觉,刀身也闪闪发光,一看就是个宝贝家伙。 寅寅用铃声催促白头翁,白头翁对着金甲牛跑起来。 他速度太快了,要我说,就这状态,跟专业运动员飙一把,弄不好都不会输的。 我眼看着这一人一牛越来越近,心都扑通扑通乱跳。 我对白头翁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身手强,用刀好,也有股子蛮劲儿。但就算力气再大,也没法跟牛比吧?他这么硬碰硬,不纯属鸡蛋碰石头吗? 我想劝阻,却苦无办法,只能旁观。 又过了三五秒钟,他们相距不到十米了。白头翁突然起跳了。 他这种跳法比铁驴优美多了,挺着腰板,双脚岔开,双手握刀,来了个力劈华山。 而那把大刀,几乎跟一道闪电一样,狠狠地落在了金甲牛的脑门儿上。 第九章 密林追击 第九章密林追击 大刀的力道非常大,不仅划破了金甲牛头上的铜甲,还一下嵌到它脑袋中,估计它的大脑一下变成两半儿了。 金甲牛是彻底没脾气了,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前腿一软,扑通一声砸到地上,还借着惯性往前滑行了好长一段,在地上留下一条不浅的小沟。 白头翁跟着它一起后退一段,等停下来后,他默默看着金甲牛,怪叫一嗓子,用脚踩着牛脑袋,把刀抽了出来。 我看到,刀口上还沾着白乎乎的东西,一定是脑浆了。 白头翁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也扭头望着我。这么正面一对视,我突然慌神了。 白头翁的脸很吓人,苍白得跟白纸一样,嘴角挂着哈喇子,双眼空洞无神,但整个来看,他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很强的杀气。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会驱使老鼠的鼠帝。他们太像了,也让我觉得,他们不像人,更像是活尸。 我俩一直对视着,我纯属潜意识作怪,不自然地扭动一下身子。但我没注意平衡感,这下可好,一下失去平衡,从树杈上摔了下来。 我倒没摔个好歹,双脚先落地的。我又急忙站直身子,靠着树干,盯着白头翁。 他对我兴趣不小,想想也是,我俩是老“交情”了,他突然狞笑着,要往我这边走。 我心里连连说糟了,能感觉出来,短短几个月不见,白头翁的实力大长,跟以前的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尤其他现在拎的这把大刀,真要全力劈下来,我怀疑都能把我居中劈两半儿了。 我不知道咋办了,但关键时刻,寅寅的铃声又传来了。 她这个摇铃挺古怪,现在调子变了,不仅急促,还更加刺耳。白头翁反应很大,突然站定身子,扭过头看着寅寅。 寅寅对他打手势,他变得很乖,一边收刀,一边往寅寅那边小跑。 寅寅没时间理会我,她带着白头翁一起跑到大吉普旁边。白头翁只是干站着,寅寅钻到车里,对着表盘看起来。 我估计这表盘上一定有啥类似于雷达或者卫星定位的设备,等她从车里出来后,又指着左面林中的一个方向,对着白头翁说起悄悄话。 白头翁变得暴躁起来,使劲嗷了一嗓子,奔着林子冲过去。寅寅一边摇铃一边在后面跟着。 只是寅寅跑得不快,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林中了。 我很纳闷儿,心说他俩干吗去了,又一转念,疯牛和金甲牛都被解决了,驱使这些牛的人,一定还在林子里,寅寅这是抓人去了。 当我还在瞎琢磨时,姜绍炎有动作了,他和铁驴都跳下树,跟我会合了。 姜绍炎说:“没时间歇着了,走,跟过去瞧瞧。” 我们仨急忙起程,我以为我们得快点跑呢,咋也得赶到寅寅身边吧?我挺卖力,使劲地倒腾双腿。 但我发现姜绍炎和铁驴压根儿不怎么使劲,慢吞吞的。 很多时候,我一马当先冲出去挺远,又不得不等他俩。最后被他们这么一弄,我也不得不慢慢跑了。 当我们深入一里多地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 来一名男子的惨叫声,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我不清楚这是谁叫的,是敌人还是白头翁,但能肯定,寅寅和白头翁肯定摊上事了。 我催促姜绍炎和铁驴:“大家速度快一点!” 但他俩被惨叫声一弄,反倒更不着急了。姜绍炎先说:“艾玛,艾玛,跑不动了!” 铁驴也呼应他,故意大喘气说:“不行,是得歇会儿。” 他俩随便找棵树,就一屁股坐旁边了。 我愣了,心说他们玩儿的哪一出啊。我凑过去,又强调一遍,告诉他们寅寅在前面打仗呢,你们好意思偷懒吗? 姜绍炎嘿嘿两声不说话,铁驴倒来劲了,指着我说:“徒弟啊!咱都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别那么拼,要适当休息。来来来,我给你腾个地方,你也坐下。” 我没动弹。姜绍炎跟铁驴唱双簧,他又一摸兜拿出烟来,跟我俩吹:“看看,这可是好烟,大家抽一口,爽一爽。” 我真有点儿无奈,他俩这么“懒”,我自己冲过去屁用不顶啊,另外我也隐隐感觉到了,他们这种偷懒是有目的的。 他俩又劝几句,我最后一叹气,蹲在铁驴旁边,倒不是不想坐着,而是屁股太疼。 姜绍炎跟铁驴胡扯上了,反正天南海北的,想到啥热点话题就说说,我没那兴趣,只在一旁吸闷烟。 等烟快抽完的时候,远处灌木丛有动静了,寅寅带着白头翁钻出来了。 寅寅很怪,牵着一个绳子,这绳子还套在白头翁的脖子上。而白头翁呢?弓着腰,又恢复到最早那种行尸走肉的样子。 我盯着他俩,心说寅寅加入特案组后到底学啥了?咋感觉这么邪乎了呢? 寅寅他们走到我们面前后,只是稍作停留。寅寅对着姜绍炎做了个ok的手势,姜绍炎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随后,寅寅带着白头翁,继续往林外走。 我被他们几个的举动弄迷糊了。姜绍炎说了句:“接下来看我们的了!”随即他跟铁驴都站起来,往刚才发出惨叫声的方向赶去。 这么突然的赶路,我一下没适应过来,而且他俩行动变得异常迅速。 等他俩跑出去老远,铁驴回头看着我,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徒弟!知道不?人要勤奋,要学会挑战自己,如果怕累,又谈何超越呢?” 我被这头臭驴气到了,心说刚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我也没较真儿,起身跟了上去。 这次没跑多远,我们发现草丛中趴着一个人,正费劲地往远处爬呢。 他长得微胖,个子不高,穿一身僧衣,而他的双脚,尤其是脚后跟部位,都溢出不少血来,估计是脚筋断了。 这一定是白头翁干的好事。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黑兜子,被遗落在另一处草地上,这里面装的一定是放烟花之类的家伙什儿。 我们都不理黑兜子,一起向这名男子冲过去。铁驴很积极,最先站在他面前,嘿嘿笑着蹲下身,一把将他托了起来。 铁驴还打招呼说:“王半仙,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我心说不对啊,铁驴不是不认识王半 仙吗?我问了一句。 铁驴白了我一眼,又盯着王半仙说:“他脑门儿上写着名字呢!” 我不信,心说王半仙是傻子吗?在脑门儿上刻名字?我挺较真儿,就跑到正面瞧了瞧,可他脑门儿上哪儿有字啊?倒有些泥土,看着挺脏。 铁驴一直观察我呢,又嘘了一声说:“你真逗,他是不是王半仙,不看脑门儿,看僧衣。” 我不想跟铁驴斗嘴,也没接话损他。姜绍炎凑过来,跟铁驴配合着,把王半仙扶起来,让他坐在草地上。 王半仙的双脚一定很疼,他忍不住直哼哼。姜绍炎看了看伤口,又伸出手指,对着他的小腿和脚踝戳了几下。 神奇的事发生了,王半仙没那么疼了。我猜姜绍炎用的是点穴,而且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浅,跟针灸麻醉的理论都结合起来了。 姜绍炎给了王半仙缓口气的时间,又跟他说:“兄弟,你的双脚是残废了,但如果你配合我,能交代一些事,我保证用最好的医疗手段,让你跟正常人一样,依旧能走能跑。” 王半仙没回话,表情很冷。姜绍炎不在乎,又凑近问他:“说吧,跟魔心罗汉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炼丹的?” 王半仙突然神色缓和了,点头笑了笑。乍一看他是服软了,想跟姜绍炎老实交代。可他不说话,嘴巴来回拧了拧,有点儿小动作。 我真没看出啥来,以为他冷不丁嘴巴难受呢。姜绍炎跟铁驴却都一下子急了,姜绍炎立刻出手,捏住了王半仙的下巴。 姜绍炎的手劲大,一下把王半仙的嘴巴捏开了,他又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做成镊子状,伸了进去。 我看得清楚,他从王半仙的嘴里夹出一个黑子囊来。我懂了,以前也听警局的同事说过,古代的死士,还有现在的杀手和某些特种兵,都有一个习惯,在立世牙后面挂一个毒囊。 一旦任务失败,他们会把毒囊咬破,服毒自尽。 姜绍炎看着毒囊啧啧几声,一甩手把它撇了,冷冷地跟王半仙说:“别考验我的忍耐力。” 王半仙依旧笑着,还不服地呸了一口。 他这口唾沫,全喷在姜绍炎的额头上了。姜绍炎哼了一声,只是动怒但没动武。 铁驴就不行了,他的暴脾气上来了,骂了句脏话,对准王半仙的嘴巴狠狠来了一拳。 我听到咔的一声,等铁驴把拳头挪开了,王半仙的两颗门牙都掉出来了。 王半仙的脸扭曲着,还流出两滴眼泪来,这不能说明他怕了,一定是被铁驴拳头打到啥敏感地方了,刺激得流泪了。 铁驴挺解恨。我和姜绍炎却都望着他,大有责备他的意思。 我心说这头驴耍起疯来真没招儿,打哪儿不好非打嘴巴,这下还咋问话啊? 铁驴有点儿怕姜绍炎,他支支吾吾一小会儿,指着王半仙说:“不怪我,怪他牙不结实!” 我特想把铁驴拳头举起来,好好问问他,这么硬的拳头,别说一般的牙了,就算钢牙也挨不住一下呀! 姜绍炎面对现实,叹口气说:“打就打了吧,这里也真不是问话的地方,这样吧,咱们先撤!” 第十章 活尸吉普 第十章活尸吉普 姜绍炎对着王半仙的脖子狠狠来了一指头,这次可不是什么针灸般的点穴了,反倒是一种纯粹的攻击。 王半仙一声闷哼,身子侧歪在地。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要选谁背着王半仙走。铁驴最先有建议,说我特训时一直没接受体能训练,这很遗憾,这次就让我背王半仙,权当磨炼一把了。 我不傻,知道这胖驴耍滑,也急忙反驳,说他刚才把王半仙的门牙打丢了,这次要他来背,权当补偿了。 我俩谁都没让步,争论起来。铁驴没我能说,最后又改变了主意,说我俩抓阄,输了的人背王半仙。 姜绍炎本来低头琢磨事情呢,这时缓过神来说了句公道话:“咱们体力消耗都很大,这次谁身体壮谁揽这活儿。” 铁驴愁眉苦脸,但老大发话了,他有啥办法,一使劲把王半仙扛起来,我们仨原路奔回去。 等出了林子,我看到寅寅的吉普车还没走。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坐在驾驶位上,副驾驶位是空着的。 我搞不懂白头翁去哪儿了,难道坐到车后面去了? 我还没问呢,姜绍炎下命令了,说让我跟铁驴坐车后面,他跟寅寅一起在前面。 我俩点头说好,但真等要上车了我才发现,这吉普车跟一般车不太一样,只有一侧的车门能打开,它的车厢跟前座也是隔离开的,被一道“墙”挡着。 另外,车厢里压根儿没有车座,左侧有一个长条椅子,右侧有两个小床,属于上下铺那种,上面躺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下铺是白头翁,上铺是鼠帝。他们好像都睡着了。我们开门弄出声响,他们也没有啥反应。 我一直有种感觉,这俩人是活尸,所以冷不丁要跟他们共处一室,待在这种狭小空间,我心里特别不自在。 铁驴倒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感觉,他先把王半仙抱上车,勉强塞到床底下,又一屁股坐在长条椅子上,不住念叨:“累死老子了!” 等看到我还没动身时,他便摆手催促我快上车。 我知道光站着不是个法子,不得已,硬着头皮爬上去了。 在车门关闭后,我发现这里的车窗就是个摆设,根本看不清外面啥样,别更说透光了,但车厢里有个小灯亮着,倒是不怎么黑。 吉普车启动了,拿出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行驶,但被路面一弄,还是有点儿颠簸。 铁驴坐在椅子上打盹儿,我坐不了,屁股难受,索性蹲在一旁,盯着两个活尸观察着。 我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他俩都有呼吸,胸口一起一伏,却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有种什么感觉呢?他们的新陈代谢肯定很缓慢。 也怪我上来较真儿的劲了,有一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我管他们叫活尸,那他们到底算啥?是人还是真的尸体呢? 我最后下个决定,扒开他们的眼皮看看,要是瞳孔没散,就是人;瞳孔散了,就是尸。 我也够胆大的,等吉普车不那么晃了,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鼠帝 在上铺,我扒他眼睛有点儿费劲,索性就对白头翁下手了。 我扒眼睛很熟练,以前尸检时都不知道弄过多少次了。但等我把手指压在白头翁眼皮上时,出岔子了。 吉普车压到一条坡,让车身侧了一下,我身子也跟着一晃悠,手指不小心狠狠戳了白头翁的眼眶一下。 白头翁一定很疼,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动眼珠看着我,嘴巴一咧,呃了一声。 这种昏暗的环境,配合着他这种表情,实在太狰狞了。我吓得心里直打鼓,也急忙后退几步,直到靠在车厢上。 我脑门儿挺热,估计这一下子流出不少汗来。白头翁倒没有啥继续的动作,慢慢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长叹一口气,但突然间又觉得身旁有点儿古怪,感觉有个东西正盯着我似的,他还突然呃了一声。 我以为这车上还有别的活尸呢,我上车后没发现他,现在他要出来收拾我了。 我吓得张大嘴巴要叫。有个手伸过来,把我嘴巴捂住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扭头一看,是铁驴,而刚才吓我的也是他。 铁驴说:“徒弟,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你别逗白头翁了,不然把他惹火了爬起来,咱哥俩儿都得玩儿完。”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铁驴又安慰我几句,还扶着我一起往长条椅子上坐。 我脑袋里全是活尸的影子,一时间都忘了,等快坐到椅子上时才反应过来,又往前一探,蹲在地上,示意铁驴我不坐了。 铁驴也明白,笑了笑,说真好,这椅子全归他了。 他也不嫌砢碜,整个人撅着躺在椅子上,这样舒舒服服地打起盹儿来。 我没那心情,经过刚才的惊吓我也变乖了,就这么一直安静地蹲着。 吉普车后来上了高速,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停下来了。有人从外面把车门打开了。 冷不丁看到外面强烈的阳光,我有些不适应,用手挡着脸,但也趁空看了看。开车门的是姜绍炎,他身后跟着两个特警。 他招手让我跟铁驴下车。铁驴下车很积极,揉着肚子找厕所去了。而我四下一打量,发现这是一个服务区,我们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旁边还停着一辆特警的车。 姜绍炎让我稍微歇一会儿,他又叫着特警一起,把王半仙抬走了。 我挺想找寅寅说说话的,但寅寅没空,在我跟铁驴下车后,她从驾驶位上来,独自进了车厢,还把车门都关上,并反锁了。 我不知道寅寅要干吗,猜测可能跟活尸有关。 姜绍炎跟特警嘱咐几句,特警带着王半仙离开了。姜绍炎跟我会合,这时铁驴也从厕所回来了。 姜绍炎指着远处一个停车位,上面有一辆黑色奥迪车,说这是我们的新车。 随后我们仨撇下寅寅,都上了车。他俩知道我屁股受伤了,就让我躺在后车座上。 姜绍炎跟铁驴轮流当司机,或许因为耽误了一晚上的缘故吧,他们开车很急,有点儿抢时间的感觉。这样一晃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们 来到了一个我都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小镇。 寅寅的吉普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两辆车来到一个修车厂里,但我们并非要修车。姜绍炎跟修车厂的人很熟,我猜这又是特警的一个秘密据点吧。 我们的黑色奥迪车停得很随意,就在露天找个地方停靠了。但有人指挥寅寅把吉普车开到一个修车间里,还把铁门拽下来,关上了。 寅寅一直没出来。姜绍炎带我们下车后,也不顾寅寅,看了看时间,说我们这就去霞光镇吧。 我没听明白,心说去就去,但我们下车干吗?直接开车走呗。 这时候有三个小工打扮的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我们身边,接下来他们的举动,更把我雷到了。 他们下车后一起脱衣服,把外衣和自行车一起交给我们。 我多少有点儿懂了。霞光镇一定很落后,我们开着奥迪车太显眼,不如低调地骑着自行车赶过去,另外换上他们的衣服,也算是一种简单的乔装。 我的屁股疼归疼,但好在骑自行车能多少调整下姿势,等上车后我拧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好一个角度,能坐下去了。 我们仨一起动身,姜绍炎负责带路。 别看骑自行车比跑步要轻松,但要一直骑三个小时,这也让人有点儿受不了。最后,我觉得大腿内侧酸疼,整个小腿紧绷绷的。 我们在晚上十一点多时赶到了霞光镇,我看着这个小镇,当即有一个评价。 这里少说落后二十年,那种平房,那种筒子楼,都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风格。我一边骑车,一边问姜绍炎:“一会儿在哪儿落脚?” 姜绍炎回答:“这镇子只有一家像样的旅店,咱们就住那里吧。” 我跟铁驴都点头说好。 等找到这个旅店后,姜绍炎去交了款,我发现真便宜,才六十块钱一天,还是个三人间。 我们拿着钥匙上楼,但也不知道这个旅店老板咋想的,门牌号弄得挺怪。 在别的地方,二楼就是二开头,二〇几这类的,而三楼呢,就是三开头。而这个旅店一共六层楼,每层的门牌号没这种规律,都是一二三四五这种排法。 像我们住的,就是四楼的十五号。 当然了,我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没再多想。 等找到房间,打开门进去后,我们仨各自选张床躺下来。 我跟铁驴问姜绍炎,既然来到目的地了,接下来怎么行动? 姜绍炎说我们在路上耗费了一天多的时间,这期间案件有什么变化他也不清楚,今天这么晚了,我们就不忙工作了,好好休息,等明儿一早,他去联系当地警方,等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 我跟铁驴赞同,我们简单收拾下,就入睡了。 第二天我起来挺早的,睁开眼一看,铁驴还在睡,姜绍炎却没影了。我打心里佩服乌鸦,觉得他真是个勤劳的好警察。 但邪门了,我跟铁驴一直等到中午姜绍炎也没回来,铁驴打电话,他的手机一直提示处于关机状态。 第十一章 古怪的驴友 第十一章古怪的驴友 我有点儿担心姜绍炎了,跟铁驴念叨道:“别是乌鸦出事了,咱俩还啥都不知道,傻兮兮等着呢。” 铁驴正看电视呢,里面放着一部大片,他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让我别多想。 我不赞同他的态度,起身挡在电视前,跟他强调:“驴哥啊,你好好想想,咱们来时的路上就遇到王半仙了,还有疯牛阵啥的。虽说这次咱们乔装改扮低调地来到霞光镇,但保不准魔心罗汉的鼻子灵,又把咱们的行踪‘闻’到了呢?” 铁驴看不成电视,拿出失望的样子叹口气,回答说:“徒弟,乌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三年前那场大战他都能活着回来,更别说这次面对魔心罗汉了,他绝不会栽在小阴沟里的。” 我对三年前的字眼很敏感,这也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寅寅就曾提到过三年前的案子,这次铁驴又来个三年前的大战,我觉着里面一定有联系,有很大的猫腻儿。 我问铁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铁驴变得古里古怪,好像在回忆,表情却很复杂,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害怕的。 我看他也不说话,还这副德行,就用手扒拉他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我又换个方式问:“咱们在基地特训时,遇到过送饭的瘸子老人,他是不是也参与三年前的大战了?” 铁驴肯说了,告诉我:“瘸子老人是参与了,却中途受重伤提早退出了,正经经历大战的,都是北虎部队和特警队精英中的精英。可活着走下战场的,只有三个人。” 他掰手指数着:“乌鸦、我,还有老猫。” 我冷不丁想笑,心说这可好,合着最后活的又鸟又驴又猫的,全是动物啊。而与此同时,我也对老猫有了兴趣。 我头次听说这个人,问铁驴老猫是谁,铁驴苦笑,拿出一种无奈感跟我说:“老猫就是个奇葩,也一直被称为北虎部队最狠的杀手大兵。” 我表示不理解,杀手是杀手,大兵是大兵,这俩词怎么可以搭配使用呢? 铁驴举了个例子,说如果真把老猫当成一只猫的话,它是个抓耗子的能手,甚至还能捉蛇。但同样地,这只猫也偷主人家的鱼,更会去把一些主人养的鸟抓了吃掉。 我有点儿懂了,也想到一句话,古语说德才兼备,但德与才往往在某些人身上是冲突的,有大才者,有时德却不怎么高,或许老猫就是这类人吧。 我又问铁驴:“老猫现在干啥呢?也在特案组效力吗?” 铁驴很实在地回答说不知道,自从那次大战之后,老猫的行踪就变得飘忽不定了,或许正在天池里游泳呢,又或者正在西南某个原始部落中跟一些土人一起啃人头呢。 我觉得铁驴举的例子太狠了,却也让我更加觉得老猫不简单。 这时候电视里传来枪响,精彩情节到了,铁驴不跟我聊了,还把我推开,继续看起来。 经过刚才跟铁驴的一番交流,我也想开了很多,觉得姜绍炎不会有啥危险。我放下这门心事,闲待起来。 这样到了下午五点多,外面天都快黑了 ,铁驴手机响了,有短信。 他拿起来一看,说是姜绍炎的,告诉我俩他一会儿就回来。 奇怪的是,铁驴把电话拨过去,姜绍炎那边又关机了。我想等姜绍炎一起吃晚饭,但铁驴不同意,说短信太含糊了,一会儿是多久?没准确概念。 他一定是饿了,强拽着我下了楼。 这旅店也有餐厅,我俩图省事,外加出门实在太冷了,就去了这里。我们头次来霞光镇,真要吃饭,也肯定先尝尝当地特色。 我们点了两盘饭店的招牌菜,又要了一个菌汤。说白了,菌汤就是用各种当地的蘑菇炖出来的,毕竟离长白山近,这里的蘑菇好吃。 我俩还要了两杯白酒,不敢多喝,只是小酌一番。 没多久,来了两个客人,坐在离我们不远处。他俩点了菜,但都要求打包,等菜期间,还神经兮兮地聊起来。我本没在意,以为也是住店的客人呢,可是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妈的,太吓人了,咱们不能再待了,赶早回去吧。”另一个人点头回答:“行!明儿一早就走,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我也不知道个前因后果,好奇之下扭头看了看,发现他俩穿着很潮的运动服,明显不是本地人。 我想到一个可能,这俩是驴友。 他俩也注意到我了,不再多说,不过表情依旧流露出一种恐惧感。 没多久,饭菜好了,他俩拎着上了楼。我纯属拿他俩的事当话题了,跟铁驴说:“刚才那俩哥们儿,不会是撞邪了吧?” 铁驴点头说有可能,又强调:“霞光镇这里,也算寒苦之地了,尤其乌鸦也说过,这里环境特殊,周边山上还有月虹现象。这俩来这种地方旅游探险,撞个邪,遇到鬼打墙,很正常。” 我俩也没太讨论他们,随后话题一转,继续扯别的。 等这顿饭吃完了,我俩肚子都撑得溜圆,结了账,一起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来到楼梯口时,铁驴喊了声停下,又指着楼梯说:“徒弟,我一直说你身手不行,你还不忿。这样吧,现在跟你打个赌,我用一条腿上楼都比你快,信不信?” 我看着铁驴微微发红的脸,心说他喝完酒就吹吧。我没答话,却很不屑一顾地呵他一声。 铁驴上来那股劲了,当即把左腿抬起来,用手勾着脚踝,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这腿就不用了。 他又问我:“咋样?敢赌不?” 我看着他那金鸡独立的样儿,一时来了兴趣,说,赌就赌,又跟他强调:“我要赢了,你就把三年前那场大战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成不?” 铁驴嘿嘿一笑,说没问题,又问我:“我赢了怎么办?” 我压根儿就没考虑他能赢的问题,随口来了一句:“你能赢,要啥我都给。” 铁驴点点头,让我准备准备。 我心说这有啥准备的,跑楼梯而已,难道还要抻抻筋压压腿? 我摆手说不用。谁知道话音刚落,铁驴回了句好,就嗖嗖地往上蹦了。 他跟个蛤蟆似的,还一蹦三级台阶,几个眨眼间,这排楼梯就 被他跳完了。我开始紧张了,也嗖嗖地往上跑,心里便忍不住骂了一句,心说缺德驴啊,我说不用准备,但没说不用喊开始吧? 我拼出全力来了,可悲的是,竟真斗不过他,一直处于落后状态。 等铁驴跳完最后的楼梯时,我都快累蒙了,这么一闹,肚子也有点儿难受了。 铁驴放下左腿,适当活动几下,还对我嘻嘻笑。我有点儿情绪低落,也愿赌服输,问他想要啥。 铁驴一摆手,说现在没啥要的,等以后想到再说吧。 我最烦欠别人东西了,但有啥办法?这次真就欠了铁驴。 我俩又到走廊找到十五号房间,我拿出钥匙开门,等拧了两下发现,根本拧不动。 我纳闷儿了,心说难道姜绍炎回来了?还把门反锁了? 我咦了一声,又敲敲门,算是一种提醒。突然间门开了,有一个小伙握着大厚玻璃做的那种烟灰缸,冲着我的脑袋狠狠砸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不过这点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我急忙双手齐出,提前把烟灰缸接住了。 那小伙跟疯了一样,使劲扭着手,想把烟灰缸抢回去。 我跟他较上劲了,铁驴凑过来帮我一把,对着小伙一推,力道不小,一下把他推出去挺远。 这时又有个小伙,胡乱挥舞着一把水果刀,朝我俩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还说跟我们拼了! 我趁空看清这俩人的长相了,也算认识他们,就是刚才吃饭时遇到的那俩神经兮兮的驴友。 我反应过来了,对着他俩摆手说:“等等,我们不是坏人,误会!” 握刀的小伙停下了,依旧很紧张与警惕。 我没理他,问铁驴:“这是几楼?” 铁驴挠挠脑袋,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五楼!刚才我蹦得快,也许一时兴起多跳了一会儿!”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赶紧跟这俩驴友解释说我俩走错了,是住他们楼下。 我还把门锁上的钥匙拔下来,给他们看,上面有一个小牌,写着十五呢。 俩驴友不吱声,光瞧着我俩。我也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跟他们再次道歉,又拉着铁驴赶紧走了。 等下了楼,我们确定又来到四楼的十五号了。这才是我们的房间。 但我把钥匙插进去之后,发现还是拧不动,我心说,奇怪,自己撞邪了? 这一愣神的工夫,门开了,姜绍炎看着我俩,尤其看着我,嘿嘿笑着问:“怎么了?开个门咋这表情?” 我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回了句没啥,跟铁驴一起进去了。 姜绍炎也不跟我们多胡扯,把我俩叫到床上坐着,又拿出一张霞光镇的地图,摊在床上。 我留意到,地图上有三个区域被铅笔圈出来了。我就指着问:“这代表啥?” 姜绍炎叹口气说:“霞光镇这里只有个小派出所,警力有限,我今天去了一趟,对案件的最新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但有一件事是必须再次核实一下的,当地警方没合适人选,这就要咱们仨上场了,咱们做一次红线吧!” 第十二章 乔装的线人 第十二章乔装的线人 我知道线人分两种,红线和黑线。红线指的是警方人员,要么当卧底,要么乔装打扮去收集情报。 都说刑警是最辛苦、最危险的一线战士,但跟红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我以前没做过红线,冷不丁听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姜绍炎跟铁驴倒都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姜绍炎继续说:“这次咱们负责收集情报,衣服和家伙什儿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动身去拿。另外收集情报时,可以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头疼脑热这类的,跟当地群众打听一下有什么治疗的好办法,套套话。” 我和铁驴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要分配各自负责的区域了。 这地图标注的三个区域,有远有近,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仨抓阄。 我运气不好,抓到了最远的那个,但我没觉得有啥,只是多走一会儿而已嘛。 谈完正事了,姜绍炎又收好地图,我们随便聊一聊,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七点整,姜绍炎把我们叫起来,下楼吃早餐,又一起出了旅店,来到一个民宅。 这是个平房,一个瘦爷们儿接待我们的,还把我们领到屋里。 我看到这里有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的后车架上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插着糖人;另一个自行车上放着一个磨刀石,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磨剪子戗菜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胯间背包和一块大布,布上写着修脚。 我懂了,心说合着要我们乔装打扮成小商小贩啊? 我忍不住先选了,指着糖人架子说:“我要当卖糖人的。” 没想到姜绍炎立刻摇头,说他都想好了,卖糖人归他,我负责当赤脚医生,专门修脚治脚气。 我有点儿不服,心说凭啥我干这活?而且分的地方最远,还没个自行车骑。后来又一琢磨,自己是法医,也懂点医学,装成修脚的,多多少少有点儿沾边儿。 我知道没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认栽了。我们仨赶紧换衣服,姜绍炎约定中午在这里集合,我们又陆续从民宅里走出去。 我带着家伙什儿,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指定地点。 我也有点儿私心,心说自己不能喊修脚,不然遇到耍蛮的主儿,伸着臭脚丫子过来让我剪趾甲,我受不了。 我适当调整一下,这么喊的:“祖传秘方,专治各种鸡眼和脚气。” 我挺卖力,但接下来一个多小时,根本没人正经八百地理我,倒是遇到几个熊孩子,他们围着我嘻嘻哈哈,嘲笑我是治脚气的。 把我气的,心说熊孩子懂个啥,怎么能这么侮辱我,这么侮辱治脚气这个神圣的职业呢? 一转眼我又转悠到一个巷子里,我走得挺快,压根儿没想过这里会有买卖。 但我随便喊了一句后,有个院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姑娘对我喊了句:“医生您等等。” 我扭头一看,她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还挺标致,可整体来看,又有种挺扭捏的感觉。 我止了步,等她一路小跑到我身边,我问她:“你家有人得脚气吗?” 她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患者是她。我真不懂,得脚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吗遮遮掩掩呢? 姑娘又四下看了看,对我说:“医生你跟我去家里看病吧。” 我没觉得有啥,点头说行,就跟着她进院子了。 她找来一高一矮两个板凳,让我坐在矮板凳上,她自己坐高的,又把鞋和袜子都脱了,给我看脚底板。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饶是自己当法医,看着这种脚板,我也有点儿受不了。 我心 说这哪是脚板,分明是一个沙盘。有一条条的山脉,也有一块块的沟壑。山脉不用说,指的就是连在一片的水疱了,而沟壑呢,就是化脓烂肉的地方。 姑娘还是特别不好意思,问我这到底是不是脚气。 其实也不用细检查我就已经弄懂了,说俗了,是真菌霉菌交叉感染,也因为拖得太久,感染得异常严重。 我想了想,问她:“有这病之前是不是脚板受伤了?” 她回答说是,又告诉我,有一天晚上,她光脚下地,踩到一个生锈的钉子,之后就越来越严重。她找赵四爷爷看过,还买了点丹药吃,没啥效果。 赵四爷爷和丹药这两个词让我很敏感,我觉得这个所谓的赵四爷爷,一定跟我们的案子、跟魔心罗汉有关。 我特想聊聊赵四爷爷的事,但自己是看病的医生,这么突然地转换话题不好。 我又做起本职工作,把身上的背包打开。我这么想的,姜绍炎让我当赤脚医生,包里肯定准备药了。 但我吃惊地发现,姜绍炎就是个坑货,这里装着几本书和几张快被揉成团的报纸,被它们一填充,显得背包鼓鼓囊囊的,此外就只有一管达克宁。 我心说达克宁能治脚癣是没错,但不是万能的,像这姑娘感染得这么严重,达克宁不顶用了。 我低头思考一下,为了消炎杀菌,先从胸囊里拿出冰醋酸,让姑娘接一盆温水过来,把冰醋酸融进去,让她泡脚。之后又拿出炉甘石和软膏给她涂抹,炉甘石用来止痒和干燥,软膏防止脚裂。 我也是真亏了,光抹两个脚板,就让胸囊里这两种药粉全用光了。而且这几种药互相搭配,药效来得很快,姑娘体会到了,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也特意给她写了个药方子,都不是啥稀有药物,去药店就能买到。 姑娘很开心。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谎称自己走累了,问在她家院子抽根烟歇歇行不行。 姑娘说没问题。我借着吸烟的工夫,也用起姜绍炎的套话了,说自己身子不好,脑子有点儿小毛病,但自己只会治脚气,问姑娘知不知道这镇子上还有啥好大夫。 姑娘又提到赵四爷爷了,别看赵四爷爷给的丹药没治好她的脚气,但她依旧对这个赵四爷爷的评价很高,还建议我找他看病。 我借机拿出一副很实在的样子说:“我是外来户,刚在佛光镇住上没多久,能细说说这个赵四爷爷是啥人吗?” 姑娘热心地讲起来,说赵四爷爷是活神仙,身上带着仙儿呢,会炼丹、会驱邪,就住在镇西的三里街,我要是去找他,一定要早点,因为每天找他的人实在太多,正常时间去了还要排队的。 我暗自把赵四爷爷家的住址记下了,之后觉得没啥可问的了,正好烟也抽完了,我想起身告辞,姑娘却不让走,问我刚才治病要多少钱。 我也没这方面的概念啊,想了想,索性来了句:“看着给吧。” 姑娘嗖嗖地跑进屋子,最后拿了两张票子出来。我一瞧,当场就想乐,一张面值两块,一张面值三块。 面值两块的,我倒是认识,是老版人民币,而面值三块的,我心说这他娘的是哪国的钱啊?弄不好是假币吧? 我也不想在这方面较真儿,毕竟只是三块钱的事,我把钱收了,告别后就离开了。 我四处转了一会儿,再没啥新发现。 我一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我就收工了,匆匆忙忙往回走。 我回去的路线也能经过铁驴负责的区域,而且赶得很巧,遇到铁驴了,只是隔远看到他的情况,我一下愣得止步了。 铁驴正叉着腿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磨菜刀呢。而他 身边,排着一条长队,至少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拿着菜刀、大剪刀之类的东西。 我心说完了,没想到这镇子里这么多需要磨菜刀和剪刀的。 我不敢让铁驴发现我,不然他不得以师傅的身份把我叫过去,帮着他磨剪子戗菜刀啊? 我赶紧转身,绕到巷子里“逃”了。 等回到那处民宅,见到瘦爷们儿后,我发现只有我先回来了。他还告诉我,姜绍炎有新命令了,让我跟铁驴不用当红线了,换好衣服回旅店等他。 我猜姜绍炎一定有啥重要发现了,我一琢磨,自己打听到的那点儿事就不用急着打电话汇报了,索性按他说的,回旅店等着吧。 我换回原来的衣服,悄悄离开了。 旅店有正门和小门,小门离楼道近。我打算走小门。 但等来到小门门口时,我看到这里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放着又是麻袋又是黑口袋的,有个黑口袋还露出了一角,里面全是垃圾。 骑车的是个老头儿,五六十岁的年纪,我以为他是负责给旅店收垃圾的呢,也纯属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竟挺好奇,也看看我。 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觉得这老头儿的目光让人不舒服,有股子冷意。我没管他,转身往里走。 但突然间,有个东西落在我肩膀上了,又顺势掉到了地上。 我回头看看,发现是个小锦囊,也就小孩儿拳头那么大吧。它轻飘飘的,砸人倒是不疼。我却纳闷儿,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我捡起来闻了闻,里面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我猜是女人用的,这镇子落后,很多人还习惯戴这种老式香囊呢。 我抬头往上看,心说难道是楼上哪个住客不小心把它碰出窗外了? 但楼上没动静,更没人顺窗户往外看。我又瞧了瞧收垃圾的老头儿,他一直没走,我凑过去问他:“老人家,留没留意这香囊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老头儿声音很沙哑,回答说:“看到了,从五楼撇下来的,应该是他们不想要的,随手丢弃了。” 我一算计,五楼这个位置,不正是那俩驴友的房间吗? 我觉得好笑,心说都是大老爷们儿,他们咋还喜欢这种东西呢? 收垃圾的老头儿又把手伸出来了,跟我说:“小伙子,既然这是垃圾,你用不上就给我吧,我直接收走得了。” 我说不要,也痛快给他了。之后我返身上楼,回到房间里。也不知道怎么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呢,我隐隐地头疼上了,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我心说难不成屋子太闷了?我把窗户打开了,想透透气,但这种眩晕感依旧持续着。 我没太当回事,等了一个小时吧,铁驴回来了。 他是真累了,晃晃悠悠地来到床边,一头扑到床上,还伸出双手看着,嘴里念叨着:“他娘的,老子咋也是个特警,竟被一群镇民给欺负了,几乎没歇着,磨了一上午菜刀、剪刀!” 我被他逗笑了,也靠过去,看到他双手有些地方都红了,估计过两天都得起泡。 他这双手本来就都是硬茧子,能被折磨成这样,可想而知他所言非虚。我倒不是当赤脚医生上瘾,而是不想让他多受苦,就从胸囊里找了几种药,调配好给他抹上去,这样能好得快一点。 之后我们聊着聊着说到正事了,铁驴说他打听到消息了,我急忙接话,说我也有消息。 我俩先后说出来,发现打探到的都是赵四爷爷。这下,我更能肯定赵四爷爷有问题了。 我有种直觉,我们接下来就要接近这个赵四爷爷,想办法从他嘴里打听到魔心罗汉的事了。 第十三章 凶案现场 第十三章凶案现场 铁驴觉得我俩发现的线索很重要,他拿起手机要跟姜绍炎汇报,可姜绍炎关机了。 铁驴无奈,连续打了两次电话后,他放弃了,跟我念叨一句:“乌鸦搞什么?这么神秘?” 我没法接话,这时头疼的劲儿又上来了,想睡一会儿,就让铁驴自己吃午饭去,不用管我。 没想到铁驴也犯懒了,说他累得浑身肉疼,也不想吃了。 我俩一商量,那就都睡觉吧,醒了再说。 我俩各自躺床上睡起来。我是睡得那叫一个难受,感觉很不踏实,脑袋乱乎乎跟糨糊一样,最后还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身在一个大野地里,天上下起暴雨了。 我挡着脑袋乱跑,但雨滴还是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脸上。 我渐渐醒了,也觉得有一滴水吧嗒一下滴在我额头上了。我额头本来就特别湿了,估计已经被滴过好几下了。 我没睁眼睛,随手一抹,打心里暗骂一句,真烦人! 但我又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发现手掌很黏,这分明在说,我抹的不是水! 我有点儿小紧张,心说到底滴在额头上的是啥?我睁开了眼睛。 赶得很巧,这一瞬间正有一个血滴飞速地下落着。我急忙一侧脑袋避过去,这滴血溅到了枕头上。 我没顾得上血滴,赶紧往房顶上看。 上头这块房顶被洇红了好大一片,中央区域还溢出不少血,有些血更是渐渐积聚起来。 我脑袋里炸锅了,嗡嗡直响。 像这种老式楼房,防水都不怎么好,我也听说过,经常有楼上用湿拖布擦地,把楼下屋顶淹了的。但我绝没听过,谁家房顶能被血淹了。 我们楼上是那两个驴友,我心说坏了,这血是他们的。 我赶紧起身,虽然脑袋还有些晕,但顾不上了,跑过去推铁驴,让他快点醒来。 铁驴冷不丁睁眼看我,把他吓够呛,因为我额头上全是血。他问了句:“小冷你咋了?” 我摆摆手,又特意让开,让他能看到那处溢血的房顶。 铁驴一下明白了,骂了句脏话。我俩嗖嗖地往外面跑,只是这几步路,跑得有点儿踉跄。 我们直接奔到五楼的十五号,铁驴还把枪拿出来。要我说这枪还挺高级,被铁驴在枪口拧了一个消音器。 他站在房门口,微蹲着马步,举起枪,对我使眼色。 我看他准备好了,就轻轻敲敲房门。 我没抱啥希望,心说驴友要都死了,凶手也跑了的话,谁给我们开门啊? 但这么一敲,门有点儿松动,合着压根儿没锁。我看了看铁驴,又使劲一推,把它弄开了。 还没等我们细往里看呢,有四个东西从上面的门框上落了下来。 它们都被绳子拴着,最后被这么一拽,一下悬在空中了。 我一观察,立马有种反胃感。这竟是四颗眼珠子, 有两颗眼珠子还正对着我,跟我玩起对视来。 铁驴也稍微紧张了,他把枪抬高,都瞄准了。最后却压下了那股冲动,没开枪。 我心说这一定是那俩驴友的眼珠子,没想到被凶手抠下来了。 像这种旅店房间,进了门是很小的一个过道,视觉面相对狭窄,根本看不到床那边的状况。 铁驴首先蹲下身子,从眼珠子底下走过去,我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铁驴先一脚把厕所门踢开了,我也顺势开了厕所灯。这里面没人。 我俩又慢慢向更里面走,等看到床那边的情景时,铁驴把枪收了,盯着两张床之间的地面骂了句:“变态!” 这里有好大一摊血。凭我初步估计,要是把这些血倒在一个大盆里,估计得有两盆。 虽然姜绍炎电话打不通,但我们一定要报案。铁驴只好给110拨了电话,跟对方讲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这期间我也没闲着,凑到那摊血旁边,蹲着研究上了。 这里没尸体,我的解剖无用武之地了,但不是还有血迹吗?它一样能告诉我很多事情。 我留意到,在那摊血旁边的床头柜和床上,都出现了很多血滴,它们很细小,溅出的尾巴却很长。 说白了,这是高速喷溅的血滴,我结合它们的位置与分布,又得出一个很肯定的结论,这是从人颈动脉喷射出来的。 我又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打斗痕迹。也就是说,两个驴友死前没反抗,他们一定被凶手弄晕了。 我胸囊里有一次性的检验手套,拿出一副戴好后,我又奔着墙角的背包去了。这背包是驴友的,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有钱包,钱包里面的钱没被动过,这排除了入室抢劫的可能。我又回到血迹旁边,用手指蘸起一点血来。 我抿了抿,这次不敢有太肯定的结论了,只是从血滴凝固的程度,外加血迹的温度来算,大概能猜出,案发时间至少在两个小时以前。 这时铁驴电话打完了,他凑过来跟我说,当地警方马上赶到,问我还有啥发现。 我把这些推测说给铁驴听,而且多加了一句,凶手确实变态,杀人手法很残忍。 铁驴点头赞同。我一直有个疑问,也一转口跟他说了:“我搞不懂为啥凶手这么做,非得在旅店杀人后放血,而且看这血量,几乎是放光了的节奏!” 铁驴琢磨一番,摇摇头。他让我别多想了,说这屋里血腥味太浓,我们还是先出去等支援吧。 我俩原路返回,也把房门带上了。 我们并没走多远,就蹲在房门前的走廊里吸烟。这期间倒没有其他房客经过,省了不少麻烦。 这样一支烟刚吸完,有三个民警赶过来了。 按说我不可能认识当地警方,毕竟这里离乌州太远,但奇怪的是,我看到其中一位,愣住了。 他戴着一顶很大的警帽,把额头都挡住了,还蓄着连毛胡子。而他的长相分明告诉我,这是乔装 后的姜绍炎。 我知道,这种乔装的水平很低级,连我都能认出来,另外我也表示理解,一定是时间太紧,姜绍炎没法弄更好的了。 那俩民警直接进房间做调查去了,姜绍炎走到我跟铁驴旁边,先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压低声音说:“你们别管这事了,去跟店老板换一个房间,把门牌号发给我就好,之后静静等待,多吃点好的,多休息,过几天我们会很累的。” 我跟铁驴知道这场合不能多问,光点头说好了。 接下来我们照他说的,换了三楼一个房间。我还问铁驴呢,中午就没吃饭,我俩是不是现在下楼撮一顿去。 铁驴胃口不咋好,估计是被凶案现场那么恶心的气氛闹的,其实我也有点儿这种感觉,总觉得还能闻到那一屋子的血腥味。 我有个建议,正好旅店旁边有个小卖店,我想买点饼干、面包啥的,这东西不像饭菜,吃起来就当零嘴了,不会那么反胃。 铁驴说行。他本想跟我一起去,但我一想,这也不是啥大活儿,就让他歇着,自己急忙出去了。 我买了一小兜吃的,是从小门走的。等回来时,看着路边,我一下想到那个收垃圾的老人了。我纯属灵机一动,心说那老人刚在旅店收完垃圾,弄不好会遇到凶手呢? 我绕到正门,找到前台的服务员。我问她:“有没有收垃圾的那个老头儿的联系方式?” 服务员挺好奇,问我找他干吗。 我不想说自己是警察啥的,就谎称昨天在房间里不小心扔了一张名片,没想到今天要用上,想问问收垃圾的老头儿,还能不能找到。 服务员点头说行,让我稍等,说那老头儿还在旅店里干活呢。 我耐心等起来,过了三五分钟吧,服务员带着老头儿回来了,还跟我介绍说:“这是王伯,有啥事直接跟他说吧。” 我看着王伯,愣了,因为这老头儿白发斑斑,一脸慈祥的样子,跟我之前遇到那个冷冰冰的老人,完全是两个类型。 服务员也一定跟王伯事先说了我的事,他还问我呢:“先生,那名片啥样啊?” 我没回答他,拿出一副极度诧异的样子,一转身,独自往楼上走了。 王伯和服务员都“先生、先生”地喊我,我就当没听到。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那目光冰冷的老人就是凶手,他哪儿是什么收垃圾的,那三轮车上的袋子里装的垃圾就是个幌子,底下的袋子中,很可能是两个驴友的尸体。 他为何杀驴友,我不清楚,但那个香囊一定是他撇过来砸到我肩上的。另外,他给驴友放血,又把他们的眼珠子挂在门框上,说白了是算计好了我跟铁驴会被房顶的溢血弄醒,也算计好了我俩会去五楼查看。 没想到我们摆脱王半仙后,才来霞光镇不到一天的时间,竟又被敌人发现了,他还拿出一副赤裸裸挑衅的架势,用这么变态的手段欺负我们。 我们仨危险了。 第十四章 午夜铃声 第十四章午夜铃声 这可是重大发现,之前铁驴还说赵四爷爷的情报很重要呢,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我急忙跑着上楼,想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姜绍炎。 但我来到五楼十五号,房门锁上了,我又转身去了四楼十五号,也就是我们之前住的房间,同样房门紧闭。 我心说姜绍炎他们效率够快的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收工走人了? 我返身回到我们住的房间,想把这情况跟铁驴也说说,再想法子通知姜绍炎。 但等见到铁驴,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我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看着铁驴的脸,也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有种什么感觉呢?好像灵魂出壳一般。 铁驴也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了,看我要滑倒,他一把抱住我问:“咋了兄弟?是不是饿大劲了?” 我使劲呃、呃几声,就是说不出来。 铁驴以为被他猜中了呢,赶紧把我抱到床上,然后找水给我喂服,说睡一觉就好了。 我哪想过要睡觉啊,而且模糊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弄不好是那香囊有鬼。 不然为啥被香囊砸中后,我会古里古怪出现这种状况呢? 我着急了,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消息说给铁驴听,但就是这么一急,我脑袋嗡了一下,俩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我稀里糊涂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天都黑透了,窗外还若隐若现地出现丁零零的声音,好像楼下有人摇铃。 我试着活动下身子,还轻轻啊了一嗓子,发现身子没啥大碍了,只是鼻子有点儿堵,稍微有些感冒的征兆。 我知道自己恢复过来了,但也纳闷儿,心说那香囊的毒可够厉害的,连我都没提前发觉,还中招了。另外,谁会大半夜摇铃铛呢?难道是寅寅?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问我:“徒弟醒了?” 我扭头一看,铁驴板板正正坐在床上,还摸黑吸烟呢。 我不知道他为啥不睡觉,只指着窗外问他:“听到了吗?” 铁驴点点头说:“这铃声先后响了三次。”随后他话题一转,“今晚姜绍炎也打电话专门嘱咐咱们,魔心罗汉貌似发现咱们的行踪了,要咱俩多加小心。” 我暗自佩服姜绍炎,心说他一定是从五楼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中推理出这个结论的,但他或许还不知道收垃圾老头儿的事呢。 还没等我说啥,铁驴又把话题绕回来了,说他刚才在窗前看了,楼下站着一个穿风衣摇铃的男子。按他想的,这是敌人,只是他不知道咱们换到哪个房间了,索性用摇铃的方式,刺激咱们出去。 我第一反应,敌人设计好陷阱,就等着我们出去上钩了。 我摇头跟铁驴说:“咱们绝不能出去,报警吧,让派出所出人,把敌人抓住。” 铁驴说这个办法不好,外面的人只是摇铃,顶多算是扰民,警察没理由把他带走。 我一琢磨也对,这下我愁起来了。 铁驴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烟掐了站起身说 :“我一直想出去看看,但担心你没醒,怕自己出去期间你遇到啥危险,现在好了,咱们一起去。” 我不理解他,但拧不过他。我也强调了,出去看看可以,一旦觉得有啥危险,我们赶紧撤。 铁驴说没问题。我俩下楼了。 我们刚从小门出去,摇铃的男子就发现我们了。他立马收了铃铛,对我俩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随后转身就跑。 如果此时只有我自己的话,我肯定不追,可铁驴却来瘾头了,拽着我一起跑。 我们一前一后地跑上了,而且真没少跑,足足跑了二十分钟,最后我觉得双腿都有点儿软了。 我们来到镇郊一片小巷子前,摇铃男子先钻进了一个胡同里。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铁驴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拿出来,对我举了举,算是一种鼓励与打气吧。 我俩并排走进去,只是这里太黑了,别说路灯了,连个照亮的都没有。 铁驴腰间挂着小手电呢,他拿出来递给了我。我急忙打开。 我们一点点地深入。我发现这里气氛不咋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我们足足转了三个胡同,最后一转弯,发现前方有个大垃圾桶。我跟铁驴互相看了看。 它很可疑,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在这儿放垃圾桶,有什么用?能有多少人到这儿丢垃圾? 另外,我用手电对着垃圾桶仔细照了照,发现盖子边上露出了一小点衣服,就好像有人藏在里面了,而大意之下,衣服露出一个角来。 铁驴嘱咐我小心。我俩凑近一些,我不走了,专门照手电。铁驴一手拿枪,一手向垃圾桶的盖子伸过去。 他用的力气很大,突然间一把将盖子拿开,又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没人出来,垃圾桶里一直静悄悄的。 我快走几步来到铁驴身边,当然了,这期间我的手电筒一直对准垃圾桶。 铁驴示意我再凑过去看看。可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巧,我们没走几步,有个人突然从垃圾桶里站了起来。 他太吓人了,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空洞洞、血淋淋的眼眶,鼻子也被挖去了,露出一个大洞来。另外还有他的嘴,嘴皮全没了,两排牙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我这么近距离跟他直视,还这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头皮都发麻,更忍不住退后一步。 铁驴很直接,对着这人啪啪打了两枪。两发子弹很准,都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是典型北虎部队的开枪技巧。只是眼前这是个死人,也就谈不上受伤了。 我缓缓神,认出来了,死者是那两个驴友中的一个。 我又四下看着,想知道另外那名驴友的尸体在哪儿。但随意这么一瞧,发现远处胡同口模模糊糊站着一个人,披着风衣。 他知道我在看他,索性嘻嘻笑了,我觉得他的声调阴阳怪气的。 铁驴用枪指向这个人,喝了句:“举起手,慢慢走过来。” 这人不仅不照做,还一扭身向墙上爬去。 这里的墙不高,也 就两米多,他一下就爬到了墙头。我看铁驴还没开枪的意思,脸上更显出一丝犹豫之色。 我纳闷儿他为什么没开枪,但没时间听他说原因,赶紧建议他快开枪! 铁驴被我这么一劝,扣动扳机了。 这一枪打得很准,正好射在这人脑袋侧面,只是他的风衣帽子不一般,这发子弹竟然没打透,还激发出火星子来。 饶是如此,这人也疼得够呛,惨哼一声,翻到墙里面去了。 我猜他风衣里一定有钢丝网或者软甲之类的东西。我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可惜。 铁驴很奇怪,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我们不可能把他这么容易就放走,铁驴指着墙面,跟我说一起上。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想起自己在毛屯翻墙的惨剧了。我心说打死也不让他帮忙了,而且墙不高,我稍微费点力就爬上去了。 我俩站在墙上往里看,这儿好像是一处废弃的工厂,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小车间。神秘男子已经跑到车间门口了,又打开门一闪身躲进去了。 铁驴说我们进车间看看。我趁空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发现没啥可疑的地方,也就是说,没有机关陷阱。 我俩陆续跳下,嗖嗖地跑过去。 铁驴举枪,我负责开门。在刚打开的一刹那,我发现车间里很亮,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在正中心的位置上,摆了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就是另外那个死去的驴友。他跟同伴死状一样,缺眼睛、鼻子和嘴皮,而且脸皮也没了。 在他的脖颈和双臂上,还被穿了一堆细线,这些细线最终汇合在一起,被站在椅子后面的神秘男子摆弄着。 神秘男子真恶心,让尸体偶尔歪歪脑袋,偶尔动动手臂。他看我们来了后,嘻嘻笑着说欢迎。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竟还有心情这么卖弄。毕竟这个小车间看起来有二百多平方米的样子,他周围那么空旷,铁驴的枪法又那么棒,想打死他,他一点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铁驴倒没急着开枪,带我一起往里走。 刚进车间时,没啥感觉,等走了几步后,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液化气味。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也全懂了。合着这里要禁烟火,不然空气中有这么浓的液化气,保准会引发爆炸的。 铁驴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把枪收了,喊了句:“你他娘的真阴险。” 神秘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说法,把帽子全拿下来了,又闭着眼睛陶醉般嗯了一声。 之前被帽子挡着,我看不太清他的长相,现在能一览无余地看着,我反倒觉得太阳穴有点儿乱跳。 他的长相跟死去的驴友很像,乍一看保准会让人以为他跟驴友是双胞胎。 但我明白,他是把驴友的脸皮贴在自己脸上了,还用特殊材料做了填充,让这个人皮面具的仿真度极高。 我觉得铁驴骂他阴险都轻了,这人纯属超级变态嘛!另外我也想到,这世上这么变态的人不多,难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魔心罗汉吗? 第十五章 魔心罗汉 第十五章魔心罗汉 我偷偷问了铁驴一声。铁驴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说:“这变态很有可能是魔心罗汉。” 我很纳闷儿,心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很有可能上了? 铁驴又解释,说他见过魔心罗汉,但魔心罗汉一直戴着面具,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我觉得这才合理,不然三年了,警方都抓不到魔心罗汉,干什么吃的? 怪人看我俩不理他,光私下嘀嘀咕咕的,来气了。或许他这种人天生有一种想让别人关注自己的心理,哪怕是觉得他恶心或者变态都行。 他一把将驴友的尸体和那椅子全踢倒在地,大步往我俩这边走,吼着说:“把衣服脱光了,高举双手跪在地上,不然别怪我让你们吃苦头。” 我和铁驴都愣了,他言外之意很明显,要我俩成为俘虏。但可能吗?虽然这里不能开枪,可铁驴的身手摆这儿呢。 我拿出一副很鄙视的样子,对着怪人呵了一声。铁驴让我往旁边让让,他又扭脖子又晃身子的,为即将到来的打斗做准备。 怪人看在眼里,明白我们的意思了,他直视铁驴,连连叫了几声好。 这是一对一单挑的节奏了。我特想喊几句加油,给铁驴打气,但又觉得场合不合适。 怪人一直拿出很悠闲的架势,等铁驴往他身边走的时候,他突然有行动了,把双手往背后一摸。等拿回来时,乍一看这双手没啥,但突然间,上面出现青色的火焰了。 我第一反应是糟了,怪人是个疯子,这时候敢玩火,合着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啊? 我周围没遮挡物,而且爆炸啥威力,我很清楚。我被憋得没招了,跟铁驴一样,无奈地往地上一扑,把脑袋抱起来了。 我没抱乐观态度,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崩出个好歹来。谁知道压根儿没爆炸,还一点这方面的反应都没有。 我跟铁驴抬头一看,怪人举着带青火的手,正板正地站着呢,嘻嘻笑着对我俩骂道:“两个呆子,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我回过味了,心说那玩意儿看着像火,其实该是一种磷光,他双手一定涂抹什么易挥发的药物了,才弄出了这种伪磷火的反应。 铁驴忍不住反唇相讥,一边爬起来一边骂:“你娘的,玩我们是吧?” 随后他冲过去,跟怪人斗在一起。我怕铁驴大意之下吃亏,急忙嘱咐一句,让他别碰怪人双手,小心沾毒。 铁驴回应一声,也迅速出拳。他双拳打得很快,嗖嗖嗖地,试图凭借速度逼怪人露出破绽。 铁驴这套路对付一般人保准有很好的效果,但这怪人很邪门,他左躲右闪一番,又吱吱乱叫起来,用双手对着铁驴又挠又抓的,看起来像个猴子。 我不懂武术,却觉得这怪人耍的也是一门功夫,难不成是什么猴拳? 铁驴算遇到硬茬子了,一下子反攻为守,连连后退。 怪人是越打气焰越胜,我看得心里一沉。铁驴一时间是没啥问题,但他没还手余地,这仗 就肯定赢不了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干看着,要冲上去帮忙才行。我四下踅摸,想找到趁手的武器。 我看到有把椅子,就是死尸坐的那个,心说拿它行不行?但一琢磨又放弃了。用椅子不够狠,不能对怪人构成威胁。这次我倒没死脑瓜骨,又想到胸囊了。 我选了一种药剂,说白了是蝮蛇的蛇毒提纯物,属于溶血型毒素。 胸囊里还有小注射器和小袋蒸馏水,我赶紧把它们都拿出来,调配起来。 等注射器里充满了淡黄色毒液,我心里赞了一句,成了。这种毒药不能置人死地,却能让人一瞬间休克,半身不遂。 我握着注射器往怪人身后走。等离近后,还给铁驴提个醒,让他配合我。 铁驴跟我心有灵犀,一时间发狠了,用起腿功。 别看他挺胖,但两条腿都能抬得很高,而且他穿着硬底军靴,这一顿连环踹,威力着实不小。 怪人没料到铁驴会玩儿命,突然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赶得很巧,他最后退到我眼前了,我喊了一嗓子:“喂,呆子。”又把注射器举起来准备好。 怪人急忙扭头,他也防备着我呢。 我心里有个打算,这次用毒,虽然理论上这毒药不致命,但还是悠着点儿吧。我没敢把毒药注射在他脖颈上,反倒下移一些,一下刺中他左胸口了。 这次偷袭相当成功,刺针、推药,几乎一气呵成。之后我倒腾双腿往后退。 怪人难受得哼哼直叫。铁驴隔远问我一句:“咋样了?” 我也说不好现在的心情,觉得自己进步了一大块,都能运用所学来擒敌了。我掩饰不住这种喜悦,也不顾场合地使劲跺了两下脚,连连喊道:“yes!yes!” 铁驴明白了,嘿嘿笑着说好。我俩绕过怪人,会合在一起。 我真觉得战斗该结束了,这怪人马上就会跟脑血栓患者一样,连走路都哆嗦。我俩要连他都搞不定的话,以后也别在特案组混了。 但实际情况很复杂。怪人突然狰狞起来,把风衣解开后,伸手对着衬衣抓了一把。 他手劲真不小,一下把衬衣撕出个口子。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左胸上有一块包,明显是注毒后留下的。 我挺纳闷儿,心说他的身子咋没吸收这些毒药呢? 怪人不跟我们说啥,又捏住大包,猛地一叫唤,使劲挤下去。 我简直都想揉眼睛,被他这么一弄,大包上突然哧地往外喷出一条水线。说白了,毒药竟被挤出来了。 我特想顿足捶胸,倒不是心疼这点药,只是觉得,他人变态,身子骨咋也这么变态呢? 等挤完毒药,怪人舒服地叹口气,又盯着我俩说:“还有什么招儿吗?继续往我身上招呼!” 我跟铁驴没接话。铁驴反倒念叨一句:“想生擒他,这事办不到了。” 我心说铁驴早就该有这种觉悟了。怪人看我俩默契地往后退,知道我们有退意了,他穷追猛打起来,一摸风衣,从里面拿出 几粒黑黝黝的丹药。紧接着,他使劲往我俩这边儿撇丹药。本来我又开始害怕了,心说这可别是炸弹啊,不然引起大爆炸咋办?但丹药打到地上后,哧哧地往外喷青烟,合着是一种“毒气弹”。 我跟铁驴赶紧捂住鼻子,铁驴喊了句撤,我俩直接转身嗖嗖地往外面跑。 我们逃得快,一出铁门,铁驴把枪拿了出来,还给我下命令,快把铁门卡死。 我脚下正好有半截废钢管,就赶紧把铁门关死,这门上都带着把手呢,我就把钢管别进去,权当门闩了。 我俩又往后退出十多米,这期间有丹药砰砰砸在铁门上。 这种类型的铁门,密合性不好,有一股股青烟从里面逸了出来,不过对我俩构不成威胁了。 铁驴让我先防备好,我急忙蹲下身。他又对准铁门砰砰打起枪来。 铁门厚,按说子弹是打不透的,但铁驴开枪稳,精准度高,连续四发子弹几乎都打在同一位置上,最后的子弹终于把铁门打透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门上出现一个弹眼儿,还露出很白的光芒,但马上光芒变成红色了,说明里面爆炸了。 我跟铁驴一起抱着脑袋趴着。我听到很闷的轰的一声响,地面也微微抖了一下,那铁门扛不住这种爆炸带来的热浪,一下被撑开了,那截门闩也飞了出去。 我扭头往后看,本以为这种爆炸还不得把这整个车间都崩裂了,实际上却没这么大威力。 铁驴念叨一句,都结束了。我认可这句话,也有种轻松感,想着明天一早,我们收拾一下就能回省厅了,这次奇案也宣告侦破了,但没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爆炸带动的,我俩身下的地表突然凹陷下去了。 我和铁驴没料到会这样,铁驴喊了句糟了,急忙爬起来往远处跑,我慢了半拍。 地表凹陷速度很快,形成一个锅状。我身子慢慢倾斜,合着自己趴在“锅壁”上了。 我急了,手脚并用往上爬,但就是差了那一股力道,身子不争气地在一点点往下滑。 铁驴倒是快爬出去了,但为了救我,他一犹豫,又往我身边凑过来。 他使劲拽着我的手,喝了句:“走你!” 被这股力道一带,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上冲,我也顺带配合着,一下彻底逃出去了。 但铁驴在使劲的同时,被反作用力往下一推,身子嗖嗖地往下滑去。 我不知道这坑里会不会有陷阱,看着铁驴我急得不知道干啥好了,但也不敢冲下去,不然他不白救我了吗? 我只能大喊,让他想法子快点上来。 铁驴很努力地试着,最后却依旧滑到了“锅底”。这时候,锅底也有反应了,哧哧地往外喷汽。 我看明白了,这都是热蒸汽,说白了,地下有管线,刚才爆炸让原本就不结实的地表,来了次小地震。 我很清楚蒸汽有多恐怖,被它熏蒸到,远比被开水烫了还严重。 我心说完蛋了,铁驴还不得被蒸熟了?成为一只“蒸汽驴”? 第十六章 夜半劫匪 第十六章夜半劫匪 我有种要闭眼的冲动。 铁驴被蒸汽一烫,却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机了。他一定是疼的,啊地叫了一嗓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这一时间的速度,快到让人咋舌。 也就眨了几下眼睛吧,铁驴就爬到我旁边了,撅着屁股跪在地上,他一边揉一边挤眼睛,我看到眼泪都挂在他眼角了。 我突然有个念头,铁驴这个人,除了打得一手好枪之外,潜力无穷,也就是平时没被激发出来,不然身手还能上一个档次。如果以后再遇到劲敌了,我们搞不定的话,我或许考虑在他屁股上撩一把火,看能不能刺激他迅速变身。 我总不能让铁驴一直跪在地上,就凑到他身边,要把他拽起来。同一时间,车间里有人号了一嗓子,也冲了出来。 我不知道管他叫人恰不恰当。他浑身上下冒着青烟,看着还黑乎乎的,脸上的假面具也掉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依稀辨认出来,这是怪人,也是我在旅店门口遇到的那个收垃圾的老人。 说实话。我很诧异,这种爆炸竟然还没弄死他。 我让铁驴赶紧掏枪把他打死。怪人彻底怕了我俩,他一听我这么说,吓得扭头就跑,还翻墙爬到了外面去。 铁驴掏枪慢了半拍,我觉得是他有意为之,这也让我挺不解,心说不都说好不留活口了吗,咋又变卦了? 我俩跟过去,一起爬到墙上,这么隔远一看,胡同里没有怪人的影子了,但飘着一股股淡淡的青烟,这倒方便我们跟踪了。 我俩跳下墙,绕了好几个胡同,最终出了这片巷子。这么一来,视野开阔了,我看到怪人逃得很远了,少说在一两百米开外。 我是想铁驴不想开枪也行,我们继续追。我还拽着他要冲出去,铁驴却把我拦住了,又打了个电话。 我纳闷儿地看着他。电话接通了,铁驴没说啥,对方倒是说了一句,铁驴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他松了口气,跟我说:“咱们的任务结束了,回去歇着吧。” 我猜到了,这周围还有我们的援手,接下来追踪的任务,就交给援手了。但这个援手会是谁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选:姜绍炎。 我对姜绍炎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他也是我们仨的头头,我不想怪人的事了,跟铁驴低调地偷偷撤了。 等回到旅店,我一看时间,再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我知道明天会很忙,再不睡觉缓缓精神,我们会很累的。 我俩不多说啥,各自躺床上了。 我是睡着了,但睡眠质量不高,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开门。我睁眼看了看,发现天刚透亮。 我记得旅店服务员有钥匙,方便收拾房间的,可现在这时间,不可能是服务员过来。 我太敏感了,以为又有敌人来了呢。我赶紧叫驴哥,想把他弄醒了。 开门的人耳朵挺灵,门被打开后,他对着屋里喊了句:“别紧张,是我!” 我听出来是姜绍炎的声音,心里一松快,也赶紧开灯。 我是万万没想到,等姜绍炎出现在我面前时,他的样子把我吓住了。 他衣衫褴褛,整个人黑乎乎的,虽说额头上的头发没动,但其他地方的头发乱蓬蓬的。 这时铁驴醒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姜绍炎这德行,一点没顾及对方感受地哈哈笑起来。 姜绍炎有点儿烦,对铁驴摆摆手,示意他别笑了。我们的房间是个三人间,还有一张空床,姜绍炎就一屁股坐在这张床上。 我先问他:“你不是追怪人去了吗?咋也跟怪人一样,成这德行了?” 姜绍炎叹了口气说:“本来挺顺利,但对方耍滑,用丹药把我炸了,也亏得运气好,不然保准重伤,你们看看这儿!” 他举举胳膊,我看到右胳膊的衣袖都烂了。 我暗自说声庆幸,忙安慰他,咱们人没事就好。 姜绍炎摇摇头,流露出一点小失望来。 我一直有几个疑问,怪人到底是不是魔心罗汉?为啥非得生擒他?这次索性直接问姜绍炎了。 姜绍炎没瞒我,回答说:“他应该是魔心罗汉。另外,这三年里霞光镇失踪了三十多个小孩子,我觉得跟他有关。” 我点头表示明白,也想起王半仙和僧童了。这三十多个孩子一定被魔心罗汉洗脑,收为徒弟了,虽然不能肯定这些孩子现在什么样,会不会已经变成了恶人,但我们也要全力争取,把他们救回来再说。 这么一说,魔心罗汉这个案子是越来越大,我更被他这种炼丹狂人的思想吓住了。 我接着问:“这次跟踪失败,咱们还有啥办法能找到魔心罗汉吗?” 姜绍炎回答说当然有,但看看时间又说,现在来不及了,等明天晚上才能继续行动。他也让我们放松一下,白天好好歇歇。 我搞不明白后续啥计划,姜绍炎也累了,打着哈欠起身去洗手间洗漱,看样子回来就要睡觉了。 我没多问,我们仨陆续躺下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一个白天,姜绍炎变得懒洋洋的,要么躺在床上看电视,要么就吃我之前买来的那些小食品,饼干、面包啥的。铁驴一直打盹儿。 这一下子,让我变得极其无聊,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或许真就是太无聊了,我的表情和举动上有所暴露。 姜绍炎趁空说了一句:“小冷,你要是实在想出去转转,我告诉你个地方。霞光镇的镇北有个跳蚤市场,那里有人卖小老鼠和兔子,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卖不卖丹鼎。” 我头次听到丹鼎这个词,冷不丁跟我带的魔鼎联系起来了,我猜这里面有联系。但现在是敏感时期,魔心罗汉还逍遥法外呢,我可不敢这么张扬地外出。 我摇头把姜绍炎的建议否了。姜绍炎嘿嘿笑着,一转话题说:“要不出去散散心的话,你的耐心可有待提高了。” 这我承认,也记得铁驴说过,遇到危险任务,很可能要趴在草地上 一动不动地待上八个小时呢。 我压了压浮躁的心态,又闷头熬起来。 一晃到了晚上十点多,姜绍炎先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他问对方准备得咋样,对方一定说准备妥当了,因为姜绍炎很满意地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又叫着我和铁驴一起出发。 我们离开旅店,来到了那个平房,就是让我们乔装成小贩的地方。这次我们没走正门,一起绕到了院子后方。 姜绍炎跟铁驴贼兮兮地四下看着,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带着我一起跳墙进去。 还是那个瘦爷们儿接待的我们,把我们带到屋里。我挺好奇,心说上次是小贩,这次要装成什么呢? 我看到有张桌子上放着三个面具和三个风衣。面具很经典,分别是唐僧、孙悟空和猪八戒。 姜绍炎先把唐僧面具拿起来,扣在自己脸上比画下,接着点头跟我俩说:“你们也选一个吧。” 我曾经听乌州同事说过,劫匪或绑匪这类人,就爱用这种打扮,因为风衣能挡住他们的身体特征,面具能挡脸。 这么一看,这次我们仨要当匪徒了。而且我跟铁驴都很积极,全奔着孙悟空的面具抓去了。 我俩一人扯着一边,争执上了,铁驴先说:“徒弟!懂得尊师重道不?师父命令你,快把这面具给我。” 我肯定不依,也反驳他:“驴哥,光凭你的身板,不当猪八戒可惜了,你就别跟我争孙悟空了。” 我这话纯属就事论事,没想到铁驴更急了,喊了句:“拿来吧你。” 我看他用上劲了,怕自己再一用劲,这面具会扯碎了,最后无奈地叹口气,把手松开了。 铁驴很高兴,把面具扣在脸上,对我嘻嘻笑着说:“八戒,八戒!” 我看他胖胖的身子都无语了,心说谁见过这么胖的大师兄,谁见过我这么瘦的二师弟啊? 但这也就是个形式,我不在乎。我们各自穿好风衣后,姜绍炎带着我俩翻墙离开了。 我们一直走夜路,过了半个多小时吧,来到镇西三里街的一个平房前。 这地方虽然是头次来,但我知道赵四爷爷就住在这里,眼前这个带院子的平房,很可能就是赵四爷爷家。 姜绍炎把我俩带到隐蔽处,说了些事情。 这个赵四爷爷是魔心罗汉的一个手下,虽然只是打着神棍的幌子卖卖丹药,并没做太大的恶事,但他一定知道魔心罗汉的落脚点。 在来霞光镇之前,姜绍炎就把对付赵四爷爷作为一个备选方案了。这小子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好赌。 姜绍炎联系当地警方设了一个局,让赵四爷爷欠李某人五万块的赌债,这可是很大一个数额。而我们仨今晚就要当一把讨债的打手,甚至威胁赵四爷爷,让他害怕。 他这么一怕,保准会找魔心罗汉求助,我们到时顺藤摸瓜就行了。 我和铁驴听完,都觉得这计划不错,我们都默契地戴好面具,准备一会儿开荤! 第十七章 神一样的劫匪 第十七章神一样的劫匪 由姜绍炎带头,我们奔向赵四爷爷家,但没走正门,停在了左侧院墙旁。 姜绍炎先爬墙进去,觉得院里没啥异常后,又学了声老鼠叫,算给我俩提醒,之后是铁驴,最后轮到我。 我有些点背,也没想到这墙不结实,刚站到墙顶时,有几块砖碎了,我一下踩秃噜脚滑下去了。 我倒没失去平衡,落地没摔多惨,只是往前踉跄一下,但这也引起铁驴的嘲笑了。他故意压着嗓子,嘿嘿地来了句:“八戒,你小心点!” 我咋听咋别扭,也没理他。我观察了一下,这院里只有一个瓦房,我们仨又踮着脚,奔着瓦房去了。 我们停在门前,这是个木门,要开门的话得往外拽,我试了试,发现门锁上了。 铁驴把注意力放在窗户上,这窗户也都拉上窗帘了,他想让我们直接破窗而入。我持否定态度,破窗容易,但有玻璃碴子,划到人怎么办?我对他摆手。 姜绍炎支持我,他凑到木门前,盯着门把手看着,还蹲起马步。 门把手附近肯定有门闩,姜绍炎这个姿势让我有点儿想法。 我猜他会点穴的功夫,难不成他要露一手?运功之下用手指头把木门戳破,把门闩戳坏? 我眼睛瞪得溜圆,准备欣赏一出好戏。但我误会姜绍炎了,他随后一摸腰间,把匕首拿出来,顺着门缝把它刺了进去。 他又上下划了划,找到门闩所在,接着一使劲,凭借刀锋把门闩划断。 我们打开门一起往里走,姜绍炎尖着嗓子喊了句:“赵四爷爷!” 我听到卧室里有动静。我们怕赵四爷爷爬窗户跑了,索性加快脚步,一起冲进去。 门口就有灯的开关,等开灯后我看着屋里的一男一女,愣住了。 男的五十多岁吧,都银丝密布了,女的倒挺年轻,也就二十多岁,还隐隐有种骚气。 能感觉到,男的应该是赵四爷爷赵神仙,而这名女子,该是赵四爷爷的相好的。 赵四爷爷挺胆小的,盯着我们问:“你、你、你们是谁?” 姜绍炎和铁驴嘻嘻笑了,我也尖起嗓子学着。赵四爷爷知道我们来者不善,竟突然把他相好的推了出去。 光这一个动作,让我对赵四爷爷的印象差到极点。遇到危险就让女人上,这是老爷们儿干的事吗? 这女子还挺泼,看着我们仨突然乱喊乱叫起来,还乱轮着拳头对铁驴打起来。 她一个女人能有啥劲啊?拳头还都打在铁驴胸口上。 铁驴不疼不痒的,只是被这么打着,他一下子烦了,一摸腰间,拿出匕首对准旁边的桌子狠狠一削。 匕首很锋利,一下就把桌角砍掉一截,他又盯着女子看着,那意思是再捣乱下一个挨削的就是她。 女子害怕了,转身想逃。但我们不可能让她出去。姜绍炎适时出手,对着女子脖颈戳了一指。 她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看他俩根本没想管女子的意思。我觉得这女子算是个无辜之人,地上这么凉,她这么躺着弄不好会生病的。 我把她拽起来,找个椅子让她坐上去。 这期间赵四爷也没少忙活,他没下床,却在床上找起武器来。只是这里哪有啥趁手武器,最后他拎个手电筒,对着我们仨乱挥舞。 我们仨不可能怕他,一同凑 过去,围成个半圈看着他。姜绍炎更是一跳之下,直接上床了。 他蹲在赵四爷爷旁边,扇了对方脑袋一下问:“知道我们来干吗的吗?” 赵四爷爷摇摇头,又指着那位昏迷的女子害怕地说:“各位大哥,要只为了劫色,你们随便,我把床让出来都行。” 铁驴最先忍不住,呸了一口,只是他戴着面具呢,这口唾沫也没呸出去。 姜绍炎一摸兜,拿出一个欠条来,举在赵四爷面前说:“我们是李爷的手下,这几天李爷手头紧,要追债,你欠了五万块,快点拿钱来!” 赵四爷一脸哭穷样,说他没钱,而且李爷答应过他,下个月还就行。 姜绍炎推他脑袋一下,说:“什么?下个月?听不懂人话吗?现在就还!”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摆弄着匕首,还用匕首对准床单划出一个大口子来。这分明在告诉赵四爷爷,今儿不还钱就给他放血。 赵四爷爷支支吾吾的。我留意到,他突然向枕头那里看了看,我觉着这里有猫腻,我一伸手把枕头抢过来了,等把枕套扒了,发现里面藏着一沓子钱。 姜绍炎跟铁驴装样子,嘿嘿坏笑着,而赵四爷爷眼睛都直了。 我没时间数,掂了掂后跟姜绍炎汇报:“一万块钱!” 姜绍炎嗯了一声,又扭头说:“还欠四万,拿出来!” 赵四爷摆手说真没有了。我看他眼睛也不特意往哪儿看了,知道他没说谎。姜绍炎不满意,对着我俩说:“搜,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搬出来。” 我和铁驴应声。赵四爷爷家的卧室很怪,是里外套间那种,我们现在在外间,我跟铁驴又往里间走。 等推开门,打开灯一看,这里的摆设让我想起王半仙家了,有液化气罐,也有炼丹炉和一盒盒炼丹的原料。 我们仨这次来的目的是逼赵四爷爷,所以我跟铁驴打定主意,把那些赵四爷爷当宝贝的东西都拿出来,作势要搬走,让他看着心急。 铁驴耍滑,捧着丹药往外走,我一合计,自己就费点力气,搬炼丹炉吧。 这炼丹炉有半个人高,看样子挺沉,我没敢大意,使出全力搬起了它。 我把它搬起来后,实在吃力,又不得不放下了。炼丹炉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咚的一声响。我咦了一声,心说这是咋回事?难道地下有玄机?我连忙招呼“大师兄”——把铁驴叫进来。 我俩一起使劲把炼丹炉挪开,之后铁驴敲着地面,又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机关,打开后,我们一推,露出一个地洞来。 只是这地洞没多大,里面只放了一个大泥坛子。坛子里有酒,漂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这小孩子太惨了,头发还在,脑袋却被劈为两半儿,大脑没了,眼珠子被挖了,在酒坛里上下浮动着,用空空的眼眶看着我俩。 我跟铁驴都有点儿不适应,铁驴很直接,更不嫌恶心,伸手抠在小孩儿裂开的脑袋缝上,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这么一离开坛子,我看到他尸身上也挺惨,内脏都没了,胳膊和腿上的肉也被刮去不少,当然,私处那里也是空空如也。 我记得古代时,服用丹药这种东西时需要药引子,甚至有些邪门歪道就特意指出,要童男童女来下药。 我心说糟了,难不成那些失踪的小孩儿没被魔心罗汉抓去当徒弟,而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现在线 索不多,我没法进行更深入的推测。 铁驴看我愣神,推了我一下,又拎着童尸,带我一起出去。 赵四爷爷没想到我们能把童尸找到,他咧开大嘴,一脸诧异。姜绍炎突然看到童尸时,明显身子抖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心态,突然狞笑起来,把童尸接过来,推在赵四爷面前问:“亏老百姓还叫你活神仙呢,你他妈竟然暗地里杀人。” 赵四爷不承认,还连连喊着,说人不是他杀的。 我顺着这话往下问:“不是你还有谁?” 我们都看出来了,赵四爷爷想接话,可话到嘴边时,他又硬生生止住了。 我上来脾气了,也跳上床,蹲在赵四爷爷另一边,指着童尸说:“这脑袋瓜子的创口一看就是被斧子劈出来的,再看它的胸骨和肋骨,上面一点被刀划过的痕迹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凶手剥离胸肌、摘除内脏的手法很熟练,要么精通解剖,要么就是杀惯人的老手。你说,不是你会是谁?你到底杀了多少个孩子?” 我说完,也忍不住对他脑袋使劲推了一下。 赵四爷爷没想到我能这么专业,他有点儿慌神,说秃噜嘴了,回答道:“我们没杀几个。” 姜绍炎呀哈一声,说看不出来,你他妈还是个惯犯,随后又提高声调:“赵四爷爷,你说我们打110,等警察来了发现尸体后,你脑袋上到底会再挨多少个枪子?” 赵四爷爷慌了,连连摆手,说只要不报警,他明天保准还钱。 姜绍炎呵呵笑了,说:“现在就只有还钱这么简单?我们哥仨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你就不给点封口费吗?” 赵四爷爷说给,低着头想了半天,又拿出一副大放血的样子,对我们仨说:“一人一千行不?” 这次连铁驴也忍不住跳到床上了,只是他身子沉,跳上来之后,整个床板忽悠了一下子。 我们轮番推赵四爷的脑袋,铁驴接话说:“你真抠,一人一千?真当我们是化缘的和尚了?告诉你,一人五万的封口费,少一分钱就报官。” 姜绍炎配合铁驴的话,立马把童尸塞到赵四爷怀里。铁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权当证据了。 赵四爷爷是拿童尸泡酒,但不代表他不怕尸体,让他这么抱着,赵四爷脸色变得极差,甚至喉咙都一动一动的,看样子随时会吐出来。 我觉得今晚给赵四爷爷的压力够大了,应该见好就收。我用胳膊肘悄悄撞了姜绍炎一下。姜绍炎也明白,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做,他一摸兜拿出一个跟葡萄粒大小差不多的东西,乍一看挺像丹药的。 他手劲大,将赵四爷的嘴巴捏开,把这“丹药”塞进去了。 我看赵四爷不想把丹药咽进去,而且这玩意儿有点儿卡嗓子眼儿。 我又下地找暖壶,用暖壶盖接满水,拿回来给赵四爷灌下去了。 赵四爷吓得一边抠嗓子眼儿,一边问我们这丹药是啥? 铁驴在一旁插话说:“别以为就你能炼丹,我们李爷也会,这叫裂魂丹。明天你筹不到钱,我们就不给解药,到时等烂肚子死掉吧。” 赵四爷爷怕了,主动跟我们约定时间,明晚这时候,让我们仨还来。 我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来回转,估计是耍心眼儿了,但这就是我们要看到的。 我们仨又连损带打地折磨了他一小会儿,之后说了句明天见,就离开了。 第十八章 祭湖 第十八章祭湖 我们没走正门,还是选择翻赵四爷爷家的院墙。我吃过一次亏,这次吸取经验,率先爬了起来。 我怕被姜绍炎和铁驴领先了,又把墙头踩得不结实,自己秃噜下去。 等离开后,我问姜绍炎,咱们是不是派个当地线人来蹲点,监视赵四爷爷的一举一动? 姜绍炎摇头说不用,又问我:“知道刚才给赵四爷爷吃的是啥吗?” 我想说那不是有毒丹药吗?但一合计觉得不对,我也搞不清它到底是啥了。 铁驴在旁边插了一嘴,说那是gps。 我明白了,同时也有个疑问,如果赵四爷把它吐出来了怎么办? 铁驴嘿嘿笑了,回答说:“赵四爷真能把它吐出来,算他牛。再往深了说,过几天他想把gps拉出来,弄不好还要用手抠抠呢。” 我不能太深琢磨铁驴的话,有点儿恶心了。我不在这问题上绕了,问姜绍炎:“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还回旅店吗?” 姜绍炎说不,又带着我俩奔向霞光镇的派出所。 我头次来这里,这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外表看着破破烂烂的,走进去后,我发现好几个房间都开着灯,有人在加班。 我们仨去了其中一个房间,有个技术员正对着一个纯平显示器看着呢。 纯平显示器用乌州话来说,也叫“大脑袋”,说白了比较笨拙,我心说这都啥时代了,这里咋还用这种设备呢。 我们仨也凑近了看大脑袋。上面有一张地图,里面有一个亮点。我留意到,这地图上还有地名,有三里街的字样。 这下很明显了,亮点就是赵四爷爷了。 技术员先跟我们仨客气地打招呼,喊了句专员,又指着亮点说正事:“赵四爷爷还没动,依旧在家中。” 姜绍炎点点头,让技术员继续观察,我们其他人待命,也稍微休息会儿。 派出所里只有一个会议室,我趴在门口,隔着玻璃一看,里面睡了四个民警。估计都是待命的。 我们仨不想进去打扰他们,索性找了张桌子,趴在上面这么简简单单地睡起来。 我很快进入梦乡了,梦到自己又回到乌州解剖了。只是遇到个很邪门的“尸体”,我正划他肚子呢,他疼得嗷地叫了一嗓子,还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合着这是一个活人。梦里的我吓得手足无措。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有情况。”我太敏感了,竟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满头都是汗。 我稍微缓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技术员。心想一定是赵四爷爷行动了。 我一抹脑门儿又往身边看,发现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但他俩都在看着我。 铁驴先问:“徒弟,你真强,这次反应能这么快!” 我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自己被噩梦吓的吧?我耍了滑,跟铁驴说道:“身为一个特案组成员,反应快是基本功!” 铁驴只是呆呆地挠挠头,没回答我。 我们仨没时间胡扯,又去了那个房间,盯着大脑袋看。亮点的移动速度稍快,我猜赵四爷爷要么在跑,要么在骑自行车。 我心里有点儿小兴奋,跟姜绍炎 建议:“赵四爷爷熬不住找魔心罗汉去了,咱们现在行动吧。” 姜绍炎回复我的只是哈欠,随意摆摆手说:“时间尚早,等赵四爷爷彻底停下来了,我们再出击也不迟。” 随后他跟铁驴说:“这期间咱们别闲着,把大家叫起来,发装备。” 铁驴应了一声,先转身出门,扯嗓子喊了句:“准备出警!” 会议室里一下子有动静了。我和姜绍炎也去了会议室。 等这四个民警起来后,我们围着桌子坐着,没一会儿,铁驴拎着两个大旅行包回来了。 乍一看铁驴拎的包不怎么沉,可等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时,我听到声音挺响、挺闷,估计它俩合起来得有一二百斤,我又暗中佩服铁驴的力气。 姜绍炎跟铁驴忙活着,把旅行包打开了。我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很杂,有绳索和铁八爪,有匕首和手电筒,还有像手机我却认不出是啥的设备,以及枪械。枪械中有一把步枪,其他全是五四手枪,这步枪我倒认识,是老掉牙的m1944卡宾枪。 派出所的民警都懂规矩,拿的全是五四手枪。这把卡宾枪最后被铁驴拿了起来,他熟练地咔咔摆弄一番。 我有啥说啥,指着卡宾枪问:“驴哥,这枪用着未必比手枪方便吧?”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铁驴却嘘了我一声,回复说:“这可是好枪,徒弟,趁现在有空,给你上一课。世界十大狙击手,听过吗?像‘白色死神’西蒙海耶,前苏联的萨连科,‘狙击克星’瓦西里,等等,用的都是卡宾枪,而排名第八的抗美援朝‘狙王’张桃芳,更是用这种m1944卡宾枪,在无镜狙击的情况下,毙敌二百多人,你说这枪传不传奇、厉不厉害?” 铁驴说的这些人,我不认识几个,不过他这话让我觉得这枪确实有点儿说道。 我也不争啥了。姜绍炎趁空递给我一把手枪,意思是让我也带枪,之后他跟铁驴把绳索和铁八爪之类的东西又装到两个小背包里,各自背着。 我们又继续等着,姜绍炎把他兜里的好烟拿出来,分给大家抽。 赶得巧,这支烟刚抽完,技术员又喊我们,说赵四爷爷停下来了。 姜绍炎叫了声好,又一边问具体地址,一边要带我们出警。 技术员脸色很差,说了俩字:“鬼湖。” 我留意到,他一说完,其他民警脸都沉下来了,甚至还不动弹了。 姜绍炎走出去几步,看他们这状态,咦了一声,问:“都怎么了?” 没人回答。 我猜鬼湖一定有啥说道,或许闹鬼吧。魔心罗汉是个变态,能去这种地方躲着倒不稀奇,但这些民警不该一听闹鬼就这么低迷吧? 我劝了句:“咱们要相信科学,闹鬼啥的,都是假的。” 技术员代表这些当地警察作了解释:“鬼湖是个很奇特的地方,大雾天过后会出现佛光,这么一来霞光镇也有一个传统,人死后要么土葬,要么水葬,而水葬的地点就是鬼湖。” 我懂了,心说这鬼湖就是个祭湖,甚至就是个“坟场”。我们去这里抓人,倒不是怕鬼,而是犯了当地的忌讳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咋办好了,姜绍炎倒挺直接 ,只压着语调说了四个字:“出警,破案!” 他这人,有时一严肃起来,身上就会无形中露出一种很强的气场。这四个民警被震慑住了,也陆续挪动脚步。 派出所里只有一辆车,是猎豹吉普,我们这些人就都坐在这车上。 姜绍炎当司机,有个民警比铁驴还胖,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其他算我在内的五个人,竟都挤在后座了。 我们是穿插着坐的,但空间还是太小,我觉得自己被挤得好难受,尤其霞光镇路不好,这么颠簸来颠簸去的,不得已,我最后直接坐在铁驴腿上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我们出了镇郊,来到一个林子前。 这林子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大半夜的,里面飘着一股股淡淡的雾气,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姜绍炎把车停下来,招呼我们下车,我猜要去鬼湖,我们就得徒步穿过林子了。 坐车期间,我也跟四个民警随便扯两句,发现他们哥儿四个挺逗,分别姓赵钱孙李。我打心里也这么称呼他们了。 姜绍炎先对林子观察一番,我看他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想啥呢。随后他叫我们出发,去钻林子,也下了一道命令,不许打手电筒。 这么一来,我们纯属摸黑走。赵钱孙李都有点儿紧张,还有人把手枪拿出来。这举动被铁驴看到了,他立马说:“没我命令,你们不许掏枪。” 乍看起来,铁驴有点儿欺负人,我却很理解,赵钱孙李的状态不行,遇到突发事件,尤其遇到魔心罗汉撇炸弹啥的,他们乱开枪,反倒会伤了自己人。 他们很听话,拿枪那位也把枪收好了。 只是,我们刚进入林子没多久,这哥儿四个很默契地突然奔着一处走过去。 姜绍炎又咦了一声,扭头看着他们。铁驴离我最近,我听他轻声念叨一句:“这帮警察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姜绍炎挺聪明,先琢磨了一下,对我俩摆手,说跟上去。 这一下我们的队伍反过来了,成了我们仨跟随他们四个了,这样几乎横向走了百八十米吧,他们停下来了。 我看到这里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两个字:“祭湖。” 赵钱孙李拿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对着石碑拜起来。我们仨也懂规矩,跟着一起拜了拜。 但突然间,大胖子赵民警指着石碑后面喊了句:“那是啥?” 我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等绕到后面一看,我愣了。 这里有一堆老鼠脑袋,被垒成两层,摆得整整齐齐,下面六个,上面三个。 下面六个老鼠脑袋都戴着小帽子,我们拧开手电照着,发现这帽子做工很粗糙,却也能让人辨认出来,模仿的是警帽。 而上面三个老鼠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戴。 赵钱孙李都不说话,我们仨不管那个,蹲下去,各自拿起一个老鼠脑袋观察着。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只是笑声有点儿冷,他又把三个不戴帽子的老鼠脑袋握在手里,分别指了指我和铁驴。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儿诧异,也有点儿恶心。 我当然明白姜绍炎啥意思,心说这又是魔心罗汉给我们的见面礼呗! 第十九章 夜林诡秘 第十九章夜林诡秘 这一堆老鼠头让我有了几个看法:第一,魔心罗汉嘲笑我们这些警察,都是胆小没种之辈;第二,他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行踪,不然戴帽子的老鼠头应该是四个,代表赵钱孙李,而不是六个这么多;第三,他知道我们要来,提早做了防范。 以上这些都反映出来,我们这次抓人,很可能是一场硬仗。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闷。 我们仨是没什么,赵钱孙李的士气有些低落。姜绍炎看着四个民警,突然嘿嘿笑了,站起身一脚把这些老鼠头全踢开,又摆手说:“顽童胡闹而已,不用在乎,继续深入。” 我们又出发了,不过他们四个明显有种应付的感觉,在后面跟着。 我想说点啥,却找不到话题。这样走了二十来分钟,或许是大家适应了这种夜林里的“诡异”,也没遇到啥危险,都放松下来。赵钱孙李还时不时地低声交谈一番,这是好现象。 可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姜绍炎突然站着不动了,警惕地四下看着。 我发现自打深入夜林以后,姜绍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是都市里那个懒洋洋的他了,反倒有种豹子的感觉,目光也很敏锐。 他是带头人,这么一停,我们也没法走了。铁驴很配合姜绍炎,把卡宾枪拿了下来。 我看姜绍炎就这么朝四下看,也不说话,索性先问了句,咋了? 姜绍炎嗅了嗅鼻子,回了句:“有妖气!” 我听完第一感觉是跪了,心说,妖气?亏他好意思这么回答,我们又不是演《西游记》呢,妖气怎么解释?另外这里是有点儿怪气氛,但犯不上有妖怪吧? 铁驴明白姜绍炎的话,他扭头多说一嘴:“事物反常即为妖。” 我回过味了,心说姜绍炎又用他的直觉告诉我们,周围可能有危险。我知道他的直觉很准,但他这么说,也很容易让赵钱孙李再变得紧张。 我扭头看看四个人,他们倒没我想的那么糟,这倒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干站了一会儿,姜绍炎摆手解除警报,说妖气过去了,带着我们继续赶路。 我也搞不明白,姜绍炎到底发现啥了。 等我们费劲地爬上一个山坡,我看着远处,那里有好大一个湖,只是被黑夜衬托着,乍一看湖水像是黑的。 我猜这就是鬼湖了。姜绍炎让我们停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像手机一样的设备。他把设备打开,我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坐标,东南西北都有,另外还有一个绿点和一个红点。 姜绍炎解释,绿点是赵四爷爷的位置,红点是我们所在地,还有一个数据指出我们距他有多远。 我综合看了一下,他在我们西北角,离我们有四千米远。 我又大体估算了一下他的位置,心说我的乖乖,他岂不是在鬼湖之中吗?难道他跟魔心罗汉会什么水上漂的功夫?还是说他俩正在湖中游泳玩儿呢? 赵钱孙李是本地的警察,对鬼湖了解。有人解释一句,说鬼湖之中有个小山,还有个山洞,水葬的人都被安 放在那里。赵四爷爷他们也该躲在此处。 我们仨应声表示明白。姜绍炎一手握着这种先进的跟踪器,一边招呼我们继续赶路。 但我们没走几步呢,铁驴说了句:“嘘!都蹲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听语气挺紧急的,我就急忙这么做了。赵钱孙李他们更有意思,有两个民警不仅蹲下,还直接趴到了地上,也不嫌丢人,抬着头紧张兮兮地看着。 一时间焦点全在铁驴身上了,他是半蹲着把手枪拿出来。这枪上还带着消声器呢。 铁驴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对我们说:“刚才那里有动静。” 随后他举起枪扯嗓子喊道:“谁躲在那里,出来!” 没人回答他。我觉得或许铁驴看错了,那里压根儿没人,又觉得宁可信其有,不然万一真有敌人呢? 过了三五秒钟吧,铁驴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了,他用枪对着灌木丛前面连打了三枪。 每一枪都落在地表上,激起一股烟来。 我以为这三发子弹纯属浪费了呢,但在打完的一刹那,灌木丛真动了,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嗖嗖地往深处跑。 我们没时间纠结是不是动物,既然有东西逃了,我们最好是追上去看看。 没人发号施令,姜绍炎和铁驴带头,我们都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往灌木丛那里冲。 姜绍炎和铁驴跑得快,我居中,赵钱孙李落后,尤其赵民警,因为长得胖跑得慢,跟在最后面。 我对这个胖子也是醉了,真不知道在霞光镇这种落后的地方,是什么东西把他养这么胖的。而且突然间他还摔倒了,惨叫一句:“妈呀,有鬼抓我脚,救命、救命啊!” 我跟其他三个民警都扭头看了看,我相信自己没看错,赵民警确实往后退了一段。 他本来极力想站起来,也想往前爬,实际上却这么一直退后,只有一种解释,真有东西在拽他。 我们几个全惊呆了,因为赵民警身后没有人。我们也是人多,不怕什么邪门歪道,全都掏出枪,向赵民警赶过去。 只是他就退后这么一下子,等我们过去时,他自己都能挣扎着站起来了。 他呼哧呼哧喘上了,我问他到底咋了,他倒真好意思,一手扶在我肩膀上,又一抬右脚,说刚才有一只手拽他脚脖子。 我很不习惯他这么扶我,问题是不扶我他单腿站不住。我耐着性子转移自己注意力,让他把鞋和袜子都脱了。有人拿出手电筒,照了照。 我看得很仔细,他这脚踝白胖白胖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我很想回答说他刚才多想了,但又转念一想,亲眼所见那一幕又怎么解释呢? 我上来较真儿的劲儿,毕竟自己也是外来的“专员”,没姜绍炎和铁驴的时候,我官儿最大。我就让这几个民警都找找,看有啥发现没有。 我们一小批人热火朝天地在这忙活起来,没多久姜绍炎和铁驴都回来了。 铁驴看我们的举动,他来气了,损了一句说:“喂!你们有病吗?我刚才说了,灌木丛有异常,不是这里 ,你们一群逗比在这儿找什么呢?” 我知道他误会我们了,我凑到他和姜绍炎的身边,把刚才的事念叨一句。 铁驴也不损人了,反倒拿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有这么邪乎的事?” 姜绍炎很沉闷,低个头不知道想啥呢。 我跟铁驴也加入搜寻的队伍,不过稍微找一小会儿,一无所获。 姜绍炎回过神,也没啥解释,只强调既然没发现,就说明没事。 我们继续奔向鬼湖,接下来走的路,没遇到啥岔子。但等到了湖边,见到湖中心那模模糊糊的小山,我心里就犯嘀咕了,心说这怎么过去呀,如果真要让在这种祭湖里游泳,打死我也不干。 赵钱孙李又帮了大忙,有人告诉我们仨,就在不远处有几个石头房,里面放着几艘公用的木船。 别看没往深了说,我却明白,这些船都是出殡下葬时用的。 都这时候了,我们不再顾忌这些,姜绍炎让四个民警带头,我们沿着湖边走过去。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们来到石头房前。我细细一数,有四个石头房,每个房间里都有一艘木船,每个屋前都有一个简易的轨道。 我挺纳闷儿,心说赵四爷和魔心罗汉要都在鬼湖中间的山洞里面,他们不用船,怎么进去的? 我没法多想,我们一起忙活起来,推出两艘船,沿着轨道把它们滑到水中。 我们七个人分成两组,我们仨坐着一条船,他们四个坐了一条船。 还是我们仨带头。我们这艘船上,姜绍炎坐在前面,我跟铁驴并排坐在后面,默契地一起划桨。 我发现夜里在湖中和林子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湖里划船,气氛让我更有点儿受不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发毛,甚至身上有点儿冷飕飕的。我猜这是一种先天带来的反应。人也算是一种陆栖动物,不能在水中呼吸,所以周围都是水的时候,就有点儿恐惧了。 我面上没表现出来啥,但这么过了一会儿,我们快到湖中间时,身后的船有异常了。赵钱孙李中,先是有人咦了一声,紧接着他们先后喊起“有鬼”来。 我心说亏他们还是警察呢,这么胆小,这又是咋了? 铁驴扭头往后看了看,说了句:“淡定!淡定!”但随后他也咦了一声。我觉得不对劲了,跟姜绍炎一样,也扭过头去。 我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他们四个都没划船,可木船依旧前行着。 这不是一瞬间的惯性,我能感觉出来,船走得很有劲。铁驴是有啥说啥,来了一句:“艾玛,真有鬼啊?” 这下赵钱孙李有点儿崩溃了,有人带着哭腔说:“真不该来这里,这下好了,把孤魂野鬼惹怒了吧?” 我承认,自己也有点儿怕了,尤其是看着他们的船慢慢超过了我们。 我想找个科学的理由把这一切解释通,问题是,这现象完全违反了我的科学观。而事实上,还不仅如此。 突然间,我觉得我们船上也出现了一股很怪的力道,难不成水鬼要来收拾我们了? 第二十章 鬼湖 第二十章鬼湖 赵钱孙李的船是直接稀里糊涂地往前走,而我们的船遇到一股奇怪的力道,船身被拧着,有种要在原地转圈的意思。 我发现人就是这么奇怪,我看着赵钱孙李摊上事时,还没太紧张,等怪事降临在自己头上时,我真急了。 姜绍炎依旧闷闷坐着,一句话不说。铁驴跟我一样,他还一边使劲划桨,一边跟我说:“快!快!” 我也学着他,我俩试图用划水这种方式不让船转身。 可这么做根本没啥大效果,船慢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和铁驴不得不放弃了,都把桨收回来,这还没完,突然间船身又传来一股力道,把我们推出去一小截。 只是,这力道并没持续多久就彻底消失了。 我有个意识,如果真有水鬼的话,它在警告我们一件事,让我们仨不要去山洞里,而赵钱孙李这四个民警被它预定了,必须要进山洞当祭品。 我是纯属乱想,铁驴却来了一股子脾气,他把消声手枪拿出来,一脚踏在船舷上,微微弓着腰,对着船底下的水域一气把一夹子弹全打光了。 子弹入水后会受到很大阻力,威力也大减,但它们也能给我们探探路了。 我紧贴着船舷往湖里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血或者什么东西飘上来。 铁驴已经给枪换好新子弹了,又想继续射击,但姜绍炎把他拦住了。 我俩都看着姜绍炎。他说:“都别乱动,我下去看看。”随后站起身把外衣和裤子都脱了,只留下贴身的护甲,又把匕首拿出来,咬在嘴里。 他从左侧船舷跳进去,扑通一声后就没了影子。 铁驴稍微有点儿担心,他把手枪收了,把卡宾枪握在手里。我觉得自己拿不拿枪用处不大,索性只用眼睛留意着四下的动静。 这么过了半分钟吧,湖面平静,没有姜绍炎的影子。 铁驴忍不住哼哼了几声,其实我跟他一样,心里很焦急,心说到底啥情况了,姜绍炎不会被水鬼拐走了吧? 我想喊,但觉得不妥当,只好对着外侧船板使劲敲了几下,希望姜绍炎能听到。 或许是我这么做有了效果,敲击声刚停,船右侧那边有反应了,姜绍炎从水里冒了出来,只是他憋气憋得有点儿缺氧。 他一边踩水,一边把刀拿下来,大口地呼吸着。 我喜出望外,一时间都不想水鬼的事了,只觉得姜绍炎没出事就好。 我跟铁驴都凑到右侧,一起递出船桨,姜绍炎握着船桨被我们拉回来。 上船后,我想把外衣脱下来给他,这样连同他本身的外衣一起盖在他身上,能暖和一些。 姜绍炎摆手示意不用,他摸出烟来吸了一根,借着烟劲让自己轻松下。 我明白,他从左侧跳下去的,又从船右侧浮出来,说明他一定经过船底了。等他缓了两口气后,我问他:“底下什么情况?” 姜绍炎一耸肩,回答说:“下面只有水!” 我相信姜绍炎的话,但刚才这一系列的现象,也一定有解释,只是我们还没搞懂罢了。 姜绍炎烟吸得很快,随后随便穿上衣服,又看着赵钱孙李他们问:“大家感觉怎么样?” 赵钱孙李都说没事,意思是能继续前进,只是他们一个个极不情愿的表情却分明告诉我,他们退意浓浓。 姜绍炎肯定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了,不过,话说三遍淡如水,也不能动不动就给这哥儿四个打气吧? 我们继续动身。顺序调整了,赵钱孙李的船在前面,我们的船在后面。 转眼间我们划到山洞这边了。这个山洞不小,要我说一辆卡车都能很轻松地开进去。 我们依旧保持现在的阵形,但里面黑咕隆咚,我们不得已,每个船上出一个人,拧开了手电筒。 我们船上是姜绍炎负责照亮,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船速都不快。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进山洞没多久就觉得很闷,心说难不成这里的空气不新鲜,有点儿缺氧的意思吗? 我还问铁驴什么感觉,铁驴皱着眉,拍了拍胸脯说这里闷。 我俩的话被姜绍炎听到了,他扭头看看,嘿嘿笑了一声。 我总觉得他这笑有深意,或者说他很明白为啥这里会闷,只是不说罢了。 本来手电筒都用来照着前方水面,没多久,姜绍炎就把精力放在洞壁上了。我也跟着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洞壁有画,说白了,是岩画的一种。 上面全是婴儿、娃娃和孩子,虽说刻画的技术不怎么好,却依旧能让人看出来,他们要么在哭闹,要么在嬉戏玩耍。 另外,在这些人物画的间隙中,还刻着不少眼珠子。这些眼珠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还都上了色,拿出一副血红的架势,阴森森地盯着我们。 冷不丁被一大堆假眼珠瞧着,我有点儿不自在。姜绍炎摆手,叫我们停船,我们两艘船还并排停在一起。 他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问赵钱孙李,这里是霞光镇祭祀的地方,这些画是不是镇民刻上去的? 大胖子赵民警先点头回答,说,这些娃娃、孩子确实是镇民刻的,也有一种象征意义,希望死者早投胎,生在一个好人家。 随后他们中有人插话,指着那些眼珠子说:“前一阵子我来过这里,还没见到这些眼珠子,不知道被谁后刻上去的。” 我立马猜到一个人选,魔心罗汉,而且再往深里说,两个驴友被杀后,眼珠就被掏了,赵四爷爷家的死婴,同样也遭到了这种厄运。 铁驴忍不住骂了俩字:“变态。”这也是他来到霞光镇之后,第三次说变态这个词了,可见魔心罗汉在我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德行。 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突然间起风了,劲儿还不小。 我被这么一吹,从心里一激灵。 这可是山洞,就算外面有风,也不该吹到这里来,难不成这山洞是贯穿连通的?还是个风口? 更邪门的还在后面呢,风是迎着我吹来的,可湖面起的浪花竟是反向的,有种推着船往前去的意思。 这下赵钱孙李他们炸锅了,全跪在船上一边拜一边瞎念叨,说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抓凶破案的,不是有意冒犯各位的。 姜绍炎皱眉看 着赵钱孙李,想了想说:“咱们划水本来就费劲,既然有这种浪助力,别耽误了,赶紧动身。” 铁驴还用船桨对着赵钱孙李他们的船舷拍了拍,大有催促的意思。 赵钱孙李也听话,都不念叨了,开始划船。只是他们太紧张了,划船的力道太大,一下子就超出我们半个船身。 铁驴赶紧用船桨对着他们的船尾又拍了一下,强调说:“哥们儿啊,赛龙舟呢?稳着点。” 他们先后应声,我们仨也急着跟上去。 这么往前走了五十多米吧,周围环境再次有了变化,那股风没了,浪也停了,而洞壁上也变得光秃秃的,没了壁画。 只是这里的洞壁底子是黑色的,却也不知道咋搞的,在这上面又凸出一条条的白色岩石,乍看起来像肋骨一样,零散地分布着。 我心里有股子难受劲,本来我习惯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它照到哪儿我就顺带看到哪儿,但现在舍弃这种念头了,我只是微微侧头,盯着湖面看。一方面缓解一下心情,一方面这么划水也不耽误啥。 但就因为如此,也被我瞧到一个怪事。那一瞬间,湖面上冒出一个气泡来。 我很诧异,立刻问:“驴哥你看到没?” 铁驴啥都不知道呢,顺着我指的湖面看了看,又问我:“咋了?” 我挺郁闷,因为现在湖面重归平静,没有气泡出现了。 我指着某一个地方,让他再等等。而我这个举动,也让两艘船再次停下来,所有人都拿出一副好奇心,看着那里。 稍微过了一会儿,铁驴忍不住凑过来,撅着屁股趴在船舷上。 他是咬定主意更仔细地观察,而我不经意地往右侧一看,发现这里突然冒出个气泡来。 我又招呼大家,指着这处湖面。同样地,等大家扭头后,这里也没反应了。 铁驴跟赵钱孙李他们都拿一副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姜绍炎若有所思。 我还琢磨咋跟大家解释呢,没等开口,周围湖面都有反应了。 我都数不过来,反正好多地方都冒起气泡来,个头大的气泡跟巴掌一样大,个头小的也就葡萄粒般大小,但小气泡跟穿好的珠子一样,咕嘟嘟、咕嘟嘟地连续冒着。 这下大家精力全分散了,铁驴还来了一句:“这里水开了吗?” 随后他拿起船桨,对着湖面戳进去,等伸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船桨。 他摇头跟我说:“湖水还是冷的。”其实我比他聪明一点,心说真是水开了的话,怎么也得有蒸汽吧?也犯不着用船桨做试验。 我们都琢磨起来,想知道这种现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姜绍炎最先有了个想法,他还嗅了嗅鼻子,问我们:“大家闻到那股味道了吗?” 一时间我们都跟小狗一样,嗅啊嗅的,但都相继摇头,表示没啥发现。 姜绍炎突然闷头笑了,念叨了一句:“这个魔心老鬼,真服了他,竟然用这种昏招。” 我不懂,让他解释一下。 姜绍炎答非所问,再次跟我们强调:“大家就不觉得空气里充满一股血味吗?” 第二十一章 诡尸 第二十一章诡尸 被这么一说,我们变得警惕起来,又嗅鼻子。 我是专业的法医,对血腥味肯定比其他人要敏感,但这次我还是没察觉到什么,更别说他们了。 我很实在地先摇头,说明没有发现。其他人也陆续表态。 姜绍炎不理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湖面上。他哼笑一声,又问赵钱孙李:“霞光镇的水葬地点是在这里吗?” 赵民警回复说:“这地方离洞口太近,不是葬人的最佳地方,再往里走,有专门的葬台,那里才是镇民的‘埋骨’之地。” 姜绍炎点点头,又跟铁驴说:“拿家伙,我打赌水下面有猫腻。” 他俩立刻准备起来。他们的背包里有绳索和铁八爪,只是把它们组装起来后,新问题来了。把这玩意儿往空中抛,勾住什么地方或东西很容易,但水是有浮力的,把它们往水里面丢,有些费劲。 他俩也有招儿,一起划船到洞壁旁,借着匕首的锋利,把几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割了下来。 他们把石头绑在绳子上,这样增加了坠力,紧接着一人对准一个地方,把铁八爪丢了下去。 我跟赵钱孙李一起在旁边看着。绑铁八爪的绳子很特殊,不仅又细又结实,而且上面每隔一米就有一些小绳结,能测试长度。 我足足数了十一个绳结,这铁八爪才到了湖底,换句话说,水还挺深。 姜绍炎跟铁驴慢慢抖动绳索,让铁八爪能在湖底小范围抓一下。只是很可惜,他们忙活半天,没抓住什么东西。 但他俩不死心,重新收了绳索,各自对着另一处湖面抛了下去。 这次铁驴有发现了,对我们说:“钩到东西了。” 姜绍炎停下手头的工作,赶紧凑过来照亮,而我上去搭了把手,跟铁驴一起往上倒腾绳索。 我能感觉出来,钩住的东西还挺沉,而且很快我看到湖里出现了一团黑影。 我们没松劲,继续倒腾。渐渐地,黑影更明显了,让我受不了的是,我看到了一张脸,貌似还没有眼珠子,脑袋上裂了一个大缝,铁八爪就钩在那个缝里了。 我挺郁闷,心说也太巧了吧?钩哪儿不好钩这里,不是存心提前吓唬我们一通吗? 我怕赵钱孙李这四个民警冷不丁见到这么血腥的尸体会害怕,也说了句话,给他们打预防针。 没想到,我这话反倒让他们哥儿四个更好奇,尤其赵民警还往前探了探,离船舷很近了。 我也不想强调啥了,心里念叨一句,要是这胖子一会儿吓个好歹,落到水里,那都怪他自己。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尸体出水了,我跟铁驴也不嫌恶心,合力把他抬到了船上。赵钱孙李他们确实有点儿小混乱,但也没出啥大岔子。 我们一起看着这尸体。他身上几乎是裸的,衣服和裤子大部分都烂掉了,脸也稍微有点儿肿。 赵民警最先啊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又咋了,抬头看着他。 他一脸诧异,指着尸体说:“这不是柱 子吗?前一阵刚水葬的,咋出现在这里了?” 霞光镇没多大,其他民警也都认识柱子。这下可好,他们又神经兮兮上了,有人念叨说刚才那些事,一定是柱子弄得,他变鬼吓唬我们。 这四个人又对柱子连连说好话。我们仨却不这么认为,姜绍炎还跟赵钱孙李说:“都冷静!别乱!”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姜绍炎指着柱子的尸体说:“既然这里不是祭台,尸体怎么突然到这儿的呢?一定有蹊跷。另外。刚才湖面冒泡带出的血腥味也告诉我们,下面的尸体不少。这样吧,让小冷做个尸检,咱们从这方面入手找找原因,你们认为呢?” 我看着他们。赵钱孙李沉默了一会儿,先后点头。 其实我心里憋着一句话没说,幸亏这次拽出来的是柱子,跟这些民警没有直系亲属关系,不然他们很可能不让尸检的。 我也不磨蹭了,赶紧先对柱子的尸体做了个尸表检查。 我首先看的是眼眶,发现周围的软组织和骨骼都没有受伤的迹象,也就是说,他的眼珠子被人割得干净利索,很可能用了眼球固定器和眼球切割器。 光凭这点,我就能肯定,这是魔心罗汉他们干的好事,之后我又观察尸体脑部。我记得赵四爷爷家发现的那具童尸,大脑是被取走了的,为何柱子这么特殊,颅骨被劈开,大脑却没被取走呢? 我用手电筒对里面照亮,发现他大脑皮质上有瘤子。 我问赵民警:“柱子怎么死的?” 他回答:“先前是咳嗽胸闷,等去外地医院一查,医生说是肺癌晚期,癌细胞都飞了。” 我明白了,魔心罗汉他们也一定发现瘤子了,他们还很挑剔,对这种病态的大脑不感兴趣。 但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问赵民警:“柱子水葬多长时间了?” 赵民警稍微算计下,回复说:“有半个月了。” 我纳闷儿了,心说半个月尸体应该高度腐烂了才对,甚至还会出现巨人观,就是有颜面肿大、嘴唇外翻、四肢增粗、阴部膨大呈球形等特征。可眼前的尸体,除了稍微有点儿水肿,怎么这些现象一点都没有呢? 姜绍炎跟我想到一块儿了,指着尸体的大脑对我说:“做个切片出来。” 我赶紧从胸囊里拿出解剖刀和小镊子,配合着动手了。最后,我用镊子夹出了一小条脑组织。 我们仨都凑近了观察。我最先发现,这脑组织颜色不对,稍微变黑了,我又小心地凑近闻闻,有刺激性的气味。 我把这两个现象说出来,姜绍炎有了猜测,问我:“是不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不敢肯定,因为胸囊空间有限,真没有专门检测它的药物,我只能回答:“很有可能。” 这么一来,我又有疑问了,福尔马林也就是甲醛水溶液,就算魔心罗汉他们有意从葬台那里盗取柱子的尸体,等取走眼珠后,又给尸身弄上福尔马林做防腐剂,但这么丢弃在湖底,被水一泡,福尔马林也早 该散了才对,怎么他大脑里还有这么多的福尔马林? 我开始瞎琢磨,姜绍炎却打断了我,提醒说:“再切!” 我发狠了,这次切得比较深,拿出了好长一条脑组织。本来我没抱啥希望,觉得这块脑组织除了有福尔马林以外,没啥发现呢。 但我看到切片中有一个小鼓包,这是正常大脑不该有的。 我急忙把切片平铺在船舷上,又用解剖刀在其四周划了划,这下明显了,从里面挤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迷你小肉丸。 我让姜绍炎用电筒细照,发现里面封着一个虫子。 合着柱子的大脑里不仅有瘤子,还有这种鬼东西。铁驴冒出个想法,跟我说:“徒弟,再闻一闻。”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谁的鼻子不是鼻子,不就闻个气味吗? 但都这时候了我也没退却,也防着一手,谁知道这虫子啥样,别放到我鼻子前时它突然一弹射,飞到我鼻孔里。 我找了根银针,对着小肉丸使劲刺起来。还别说,这虫子还真是活的,死前很痛苦地挣扎来挣扎去的。 我耐心地戳了好几次,等确定它彻底死了,又想凑近闻闻,不过它身上的甲醛味太大,我没怎么离近呢,就熏得忍不住了。 我把这情况跟其他人说了,姜绍炎很淡定地回答说晓得了。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柱子的尸体,心说他身上的甲醛不会都是这虫子分泌出来的吧?那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小肉丸啊? 我还想给柱子的胸腹腔解剖,好好观察下,姜绍炎却摆手说不用了。 他叫铁驴一起,把船又靠向洞壁,给柱子的尸体上绑了个绳子,绳子末端也牢牢系在岩壁上。 这样一来,柱子就算临时下水寄存在这里了。我明白姜绍炎啥意思,等我们做完任务回去了,再通知柱子家属,让他们重新为柱子水葬一下。 姜绍炎对这处湖面的兴趣很大,又叫铁驴拿出铁八爪,对着水下抛起来。赵钱孙李刚刚听过我的尸检分析,这种科学检测让他们不怎么害怕了,也一起划桨,让船贴近我们。 能看出来,他们四个想帮忙,但姜绍炎和铁驴都没有想被替换的意思。 铁驴的“运气”真好,没一会儿,又是他有所发现了。 还是刚才的搭配,我跟铁驴一起倒腾绳子,把这东西往上拽。 我能感觉出来,这次钩的东西很轻,估计连柱子尸体一半的重量都不到,我乱想起来,心说能是啥呢? 渐渐地,水下出现黑影了,我看那轮廓,猜测这是个小孩儿。等又离近一些后,我诧异了,水下稍微露出个小脸,只是它上面毛茸茸的。 我一时间心里发毛,也给大家提醒:“这次是个长尸毛的小孩儿尸体,都做好准备。” 赵钱孙李他们又有点儿小骚动,姜绍炎和铁驴很稳重。随着砰的一声响,尸体出水了。只是看着它的脑袋,我一时间成为大家的焦点,所有目光都看着我。铁驴更是指着那个脑袋说:“徒弟,你确定这是个小孩儿吗?” 第二十二章 轮回门 第二十二章轮回门 我无言以对,也怪自己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了,误以为这是小孩儿尸体,其实没那么吓人,就是个狗尸。 我不想跟铁驴斗嘴,也不觉得自己一时口误有多丢人。我琢磨一番,又问赵钱孙李:“霞光镇有这个传统,对爱犬进行水葬吗?” 赵民警摇摇头回答,说水葬成本很高的,不可能把钱财和人力放在一条狗身上,就算有爱犬死掉,顶多也是埋了。 既然得到这么肯定的回答了,我又有个猜测,狗尸一定是魔心罗汉他们放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清楚。而且这狗也挺惨,眼珠子被挖了,头颅却保存得完好。 我不知道狗尸泡了多长时间了,却也没腐烂。我想给它解剖,看看体内有没有那种虫子。 我都准备翻胸囊,把开颅的小钢锯拿出来了,姜绍炎懂我的想法,摆摆手让我等等。紧接着,他凑到狗尸旁边,伸出双手握着狗脑袋,把它举起来。 我真佩服姜绍炎,面对面地凝视着没眼珠的狗脑袋,还能这么淡定。我们没人打扰他,过了一小会儿,他扭头看我们,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吃惊的话:“这狗的眼珠是被活生生挖下来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或许是眼组织周围的肌肉群有什么死前收缩反射吧,我真心觉得魔心罗汉他们残忍到一定程度了。 我依旧想接手做尸检,姜绍炎却不给我机会。他使了一个大劲,双手拽着狗尸,对着身旁洞壁那里抛过去。狗尸一下砸到水面上,又迅速沉了下去。 姜绍炎的意思是狗尸没什么看头了,让铁驴跟他一起,继续用铁八爪捞出个尸体瞧瞧。 这么一来,没我们其他人什么事了,我们要么旁观,要么负责照亮。但没等他俩行动呢,远处洞穴里隐隐传来一阵声音,嘻嘻哈哈的,好像孩童在嬉笑。 我们都扭头看过去,手电筒也对准前方照着。无奈光线有限,看不出个啥来。 我们仨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一定是那些失踪的儿童,还有活着被困在洞穴里的。 虽然姜绍炎对这处湖面兴趣高,但救人要紧。他临时改了命令,让我们小心警惕,全速前行。 他也跟铁驴换了位置,让铁驴站在船首,一手举卡宾枪一手照亮,他跟我一起负责划桨。 刚才赵钱孙李他们划桨跟赛龙舟似的,这次轮到我们这么做了。姜绍炎是甩开膀子玩命地划。我没他那么大的劲头,却也拼尽全力。 赵钱孙李他们稍有点儿不积极,落后一些。 两艘船很快深入,没多久来到了祭台。这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洞壁上插着幡旗,还画着一些极乐升天的岩画。 我本以为孩童被困在这里,但四下一打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姜绍炎不想停留,让我们继续往里走。这时赵钱孙李他们有点儿骚动,赵民警当代表,说了句:“镇民到洞里水葬,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听老人们说,再往里都是给鬼魂准备的,阳间的人不可进入。” 我嘴上没说啥,心里觉得无奈。铁驴不管那个,对他们打手势,意思是这 是命令,让他们跟上就行了。 我们仨当前,这样又走了百八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口了。 水面上分出两条路来,左右各一条。我们不得已,在这里停船了。 姜绍炎还问赵钱孙李:“两条路有什么说法吗?” 还是赵民警回答的,他告诉我们,他也是头一次来这地方,但知道这里叫轮回之门。亡魂投胎前飘到这里,如果下辈子想做男人,就从左面走,想做女人,就往右面去。 这说法倒不陌生,我记得在上大学那会儿,跟几个哥们儿去了趟桂林旅游,那里有溶洞,当时去了一个石柱之下,导游就说,大家后世想做男子就走左面,想做女子就走右面。我有个哥们儿一激动,在柱子下绕了一圈,我们当时还开玩笑,说他后世又男又女,肯定是要当人妖的节奏了。 当然了,那时候的旅游能开玩笑,现在这气氛,一点想开玩笑的感觉都没有。 我们七个很沉默,我想的是接下来咋办好。如果我们兵分两路,我相信我们仨没问题,但赵钱孙李这几个人,遇到危险估计扛不住。 如果我们调整下人力分配,让铁驴去赵钱孙李的船上,再从他们船上调过来一个民警,这又让我觉得,我们两条船的实力都大打折扣了,也不太好。 在我还纠结时,姜绍炎跟铁驴互相看了看,姜绍炎还说:“放水鸭吧。” 铁驴应了一声,翻起兜子来。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在出发前我也见到过,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铁驴把它打开,我看到里面有两个玩具鸭子,还有一个遥控器。 我诧异了,心说他哥儿俩又玩儿的哪一出,难不成是破案累了,要在这儿玩玩水,放松一下? 我没急着问。赵钱孙李他们是不敢问,都眼巴巴地看着。 铁驴把一个水鸭拿出来,又对着它脑顶上的开关摁下去,之后把它放在水面上。 他把遥控器打开,我看到上面有个小屏幕亮了,里面的画面正好是我们眼前的景象,而且有夜视功能。 我懂了,这鸭子脑袋上有摄像头,还能通过蓝牙或无线把数据传到遥控器上。 铁驴操控遥控器上的按钮。水鸭屁股上有个小螺旋桨,这时呼呼转起来,推动它往前走。 姜绍炎指着左面的水,让铁驴把水鸭先放到这里去。 铁驴应声照做。赵钱孙李他们把船往我们这边靠了靠,之后我们一起望着小屏幕。 铁驴怕我们看不全,索性把遥控器尽量高举起来。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水鸭游到左面这条路的尽头了,这里是封死的。 铁驴突然嘿嘿笑了,对赵钱孙李说:“霞光镇的水葬不靠谱啊,想投胎成男子,没门路啊!” 还别说,赵钱孙李他们挺较真儿,有人立马念叨说水葬坑爹。我是觉得别耽误工夫了,又转话题问铁驴:“驴哥,换鸭子吧,接着试试右面的路。” 我自认话没毛病,因为我看到那盒子里正好还有个闲置的鸭子。可铁驴脸一沉,回答说:“你个败家玩意儿,水鸭挺贵的呢,你当 咱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不服气,暗骂铁驴是个抠比,心想一个鸭子能值多少钱。 随后他控制遥控器,让远处的水鸭掉头,全速开回来。 这样等鸭子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后,铁驴又控制着它向右侧那条路进军。 在仔细观察后,我发现右侧路越来越宽,视野也渐渐开阔,而反过来说,鸭子的摄像头有点儿不够用了,不能监视全。 我心说这可咋办,我们别漏掉啥东西。 但我真小看这只“价格不菲”的水鸭了。铁驴按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小屏幕上的画面转动起来。我懂了,水鸭脑袋能左右转动。 这下我们不仅能看到整个水面,还能留意洞壁的情况。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只是用心寻找孩童的身影,可没多久,异常出现了。 鸭子往左扭头时,我看到洞壁上有一条s形的裂痕。等鸭子脑袋转了一圈,再次往左扭头时,裂痕还在。 我纳闷儿地呀哈一声,问道:“驴哥,鸭子是不是没电了?游不动了?” 铁驴说:“不可能啊,鸭子没电游不动,脑袋咋还扭呢?” 他又拍了拍遥控器。其实这么做没用,也就是焦急下的一种反应罢了。 这鸭子一直没法往前走,姜绍炎聪明,说了个观点:“一定有人在鸭子背后摁住它了!” 这鸭子可是在水面上呢,谁能这么狠,漂在鸭子背后呢? 我给铁驴提建议,让他给水鸭下命令,把头转一百八十度。 铁驴对我翻了两下白眼说:“我傻啊?拧一百八十度,那不把脑袋拧下来了吗?” 我心说你才傻呢!还不如直接说这鸭子没那功能,没法拧一百八十度得了。 更怪的事还在后面,突然间,水鸭的脑袋也不能动了,一定是身后那人又捏住了鸭脑袋,接下来它还沉到水中去了。 铁驴本来告诉我们,说这鸭子防水。但小屏幕的画面出现了雪花,最后扭曲几下,彻底黑屏了。 我们都清楚,水鸭一定被捏裂了,彻底漏电报废了。 我的意思,既然如此,放另一个鸭子吧,让它过去瞧瞧到底发生啥事了。 姜绍炎忍不住了,说不等了,我们直接划船过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前方有危险。我们两艘船保持一前一后的阵形,进了右面的水域。 水鸭游泳肯定不如我们快,没多久,我们就赶到事发地点了。我远远看到,没了脑袋的水鸭又漂在湖面上了。 铁驴又念叨句败家,但这话不是针对我的。 我们警惕地向水鸭靠过去,铁驴还让我用船桨把水鸭扒拉过来看看。 我正费劲巴拉地弄这事呢,突然间,我们前方的水面炸锅了。有四五股水柱,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它们挺细的,撑死了有碗口大小,但射得挺高,有一米多的距离。 我一时间有点儿傻眼,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喷泉吗? 姜绍炎比我们都敏感,骂道:“他妈的,水下有东西,马上要上来了,大家开火!” 第二十三章 死亡之路 第二十三章死亡之路 铁驴的卡宾枪最先有动作,砰的一声,在一个水柱前激起了一朵小浪花。 我们根本不敢停下来,随后姜绍炎跟赵钱孙李都行动了,无数颗子弹从五把手枪里倾泻而出。 我慢了半拍,因为自己头次参加这种真枪实战,心理上有点儿不适应,但掏出枪后,也没犹豫,对着一个水柱就打起来。 当然了,我的枪法还有点儿不着边,很多都打空了。 这里的空间很狭小,枪声齐鸣,刺激得我耳膜生疼,但我心说聋了也总比死了强。 等第一轮弹药打光后,那几个水柱都消失了。邪门的是,它们只是这么消失了,没其他反应。 我们警惕地换弹。姜绍炎跟铁驴速度最快,等他们再次举枪后,姜绍炎指着水柱消失的水域下命令:“赵钱孙李,你们等着,我们的船先去看看。” 赵钱孙李回答得挺痛快,我却一脸苦样。这都是摆明的事,去了很危险。 从自私的角度说,我真不想去,再一转念,自己是特案组的一员,做男人得有担当。 铁驴也不用卡宾枪了,让我把手枪给他。这样他左、右手各握一把手枪。而姜绍炎是一枪一刀,跟他背靠背站在船首。 我这次的身份是船夫,就慢慢划桨,把我们的船往前送。 这段路不远,我却觉得很漫长,等快接近那块水域时,我突然觉得船底好像刮到什么东西了。 我不仅没停桨,还急忙往后划,试图让船减少惯性,能一下子停下来。谁知道我刚倒着划几下,船底下传来咔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我联想起一件事,我们去霞光镇之前,在毛屯遇到陷阱了,当时有钢丝断裂,随后有棵树就倒了下来。 我心说糟了,魔心罗汉这个畜生,怎么在水里也设计类似的陷阱呢?这次触发机关,我们会遇到什么情况? 姜绍炎跟铁驴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们仨都做起防范动作来了。我是彻底往船上一躺,高高举起桨。他俩全都半蹲着身子,紧张兮兮地四下看着。 赵钱孙李很纳闷儿,因为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只看到我们划着划着,突然一起这德行了。 他们挺有意思,也学起我们来。有俩人趴在船上,有俩人半蹲身子举枪,赵民警就是蹲着的一位,只是他姿势有点儿不太好,乍看起来更像拉屎的动作。 我们仨没时间解释啥,这么熬了三五秒钟吧,我眼前突然一亮。 我们左右两侧的洞顶上原来都有小灯,只是小灯藏得极其隐蔽,外加我们只用手电筒照亮,在昏暗环境下,没发现它们的位置。 它们现在突然亮了,而且瓦数真高,一下子让这里跟白昼似的。 可我们冷不丁都有点儿蒙圈了,铁驴最先有动作,又发挥了他神奇的枪技。 他“左右开弓”,同时砰砰打了两枪,每一枪都命中目标,把小灯弄灭了。 这一下,我眼前又变得昏暗起来,只是冷不丁这么一亮一暗,让我有些不适应。 这还没完,在离我们五米之外的水域,嗖的一下亮了,原来这里也有小灯。而且这亮光还像有传染性一样,每隔五米就亮一片,这么渐渐延伸到远处。 换句话说,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了两个小灯。船底刚才触动的机关,就是把它们陆续点亮了。 我望着远处,这条路给人一种光明大道的感觉,而实际上,我觉着把它称为死亡之路更恰当一些。 我明白,这是引导我们去见魔心罗汉了,本来我以为敌明我暗呢,谁知道我们这群人反倒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我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觉着这么过去,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我没敢把这句泄气话说出来,但耍了个滑头,扭头看着赵钱孙李他们,心说只要这哥儿四个能嚷嚷退兵,我肯定支持他们。 谁知道他们是纯逗比,竟没人挑起这话头。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给他们使眼色,引导他们呢,姜绍炎跟铁驴一起嘿嘿笑了。 姜绍炎点头说:“有趣!咱们遇到鸿门宴了吗?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走着!” 我心说完了,领导定下调调了,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姜绍炎跟铁驴还站在船头,我想继续划船,但这时光线亮了,我们周围的环境看得更清楚了。姜绍炎在观察之下最先皱眉头,指着远处的洞顶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里有个窟窿,但不深,也不是空的,里面埋着一颗黑兮兮的人头,乍一看其颜色跟周围石头差不多。在仔细辨认下,他怒瞪的眼珠子也是黑的,不是人眼,而是塞了一颗丹药。 我算计着位置,心说好险,我们真要傻兮兮地划船过去,正好对着这颗人头,要是还有啥机关让它眼内的丹药适时引爆的话,我们岂不被坑了? 我一时间笨了,还探个脑袋算距离呢,想一会儿贴着洞壁划过去,能不能避过人头。 铁驴呸了一口,把手枪放下,又拿起卡宾枪,说了句雕虫小技,之后举枪瞄准射击。 一发子弹很正地打在一颗眼珠上,这一下子,人头竟砰的一声爆了。 我隔远看得直恶心,一股红雾出现,这一定是人头里的血了,紧接着一些杂碎噼里啪啦往下落,全啪嗒啪嗒落在水面上了。 但也有个奇怪现象,有一些很小的金色亮光,从这些下落的杂碎中飘出来,它们好像还在空中稍微盘旋了几下,紧接着也慢慢落到水上。 我很不解,不知道这些金色亮光是啥。但没了炸弹人头,我们也敢往前划了。 姜绍炎对我摆手,我赶紧行动,等船靠到人头旁边后,大部分杂碎都沉下去了,但有几个金色亮光还漂在水面上。 我让他俩别乱动,又赶紧从胸囊里拿出镊子,使劲伸手过去,把一个金色亮光掐起来。 等拿回来一看,这竟是一个小甲壳虫,甲壳是金色的,凑近闻一闻,发现它身体上有股甲醛味。 我很诧异。甲醛有个学名叫蚁醛,有些蚂蚁体内就有,但我孤陋寡闻, 不知道眼前的金甲虫跟蚂蚁有什么关系。另外,看起来,它们好像没发育成熟,还属于进化阶段呢。 我联系之前的事得出个结论,在柱子身上发现的小肉丸,就该是这种甲壳虫的幼虫,而它们寄生在尸体内,也能分泌福尔马林,让尸体不腐。 我跟姜绍炎和铁驴念叨了一句。铁驴是连连称奇,姜绍炎却突然冷笑了,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很高兴能见到这种金甲虫。 随后我们又往远处看,发现每隔一段距离,洞顶上就有一颗人头。我们没机会研究这人头是谁的,铁驴都提前开枪,把他们眼珠打爆了。 我们在这种状态下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个拐角,等绕过弯一看,我们到尽头了。 这里有一处很大的平台,悬在水面之上。上面跪着一个石头人,刻画得栩栩如生,此外再没别的。 我心说不对啊,我们听到嘻嘻哈哈声之后,一路跟下来,那些娃娃到哪儿去了?总不能是这个石头人发出来的吧?而且魔心罗汉和赵四爷爷呢?也没见到他们的影子啊? 姜绍炎把跟踪器拿出来,他偷偷看了一眼。本来我也想凑过去看看,谁知道他看完这一眼,脸色一变,把跟踪器收起来,警惕地看看四周,骂了句脏话。 我不知道他看到啥数据了。 铁驴更在乎的是娃娃,他喊了一嗓子:“孩子?” 没人回答他,他脸色一沉,忍不住对着平台打了一枪,激起一小股土屑来。 姜绍炎盯着那个石头人,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又指着平台说:“上去看看。” 我们两艘船向这里靠近,其实它是悬在水面上的,却不怎么高,我们使劲一抬脚,就都站上去了。 赵钱孙李冷不丁脚踏实地,都忍不住活动起身子来,想想也是,坐船晃晃悠悠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也想活动下身子,但注意力又被地上的土吸引住了。 有个词叫白山黑土,指的就是长白山附近,说这里的土都是黑色的,我来到霞光镇也是这么一种感觉,而眼前的土,黑归黑,还有点儿发红。 我有个想法,为了验证,赶紧蹲下身子,捧着一把土闻了闻,里面有腥味。 我为了咬准结论,从胸囊里拿出一个空的小袋来,就是那次给女镇民治脚气后,用光药品剩下的空袋子。 我又跳回船上,把袋里接满水,爬回来拿些土屑放进去,之后又用联苯胺试验的法子,往水中加了一些药品。 我发现很快有反应了,水变成了翠蓝色。 这很清楚地告诉我,这里的土之所以有点儿红,全是用血一遍遍染出来的。往深了说,这里就是一个屠宰场才对。 魔心罗汉那伙人一定是在这里挖眼睛取大脑的。 我把这结论说了出来,赵钱孙李傻眼了,他们也不活动了,全板正地站好,不想让鞋底沾上更多的血土。 而姜绍炎一直在看着石头人,他听我说完又冷笑了一声,目光也变得很古怪。 他跟大家说:“血土算什么?我给你们看看更加离奇的事吧!” 第二十四章 佛光初现 第二十四章佛光初现 我对姜绍炎的话很不解,心说血土不算什么?那平台上还有什么让人恐怖的?跪着的石头人吗? 也真被我猜对了,姜绍炎大步往石头人那里走,拿出跟踪器,贴在石头人的脑袋上,随后招呼我们过去看。 等离近了,我清楚地看到,跟踪器屏幕上的红点和绿点重叠在了一起,换句话说,眼前的石头人是赵四爷爷。 我们全愣了,铁驴啧啧几声,围着石头人转了一圈,先开口说:“神话里有‘点石成金’的故事,难道咱们遇到现实版的了?赵四爷爷中了啥法术,从人变成了石头?” 说完,他还特意凑到石头人的脸前瞧了瞧,只是这石头人整体看着是栩栩如生的,只有脸部有点儿模糊,看不清容貌。 我们都没接话,其他人继续连连称奇,而我想到一件事。我记得有种怪病叫硬皮病,指的是以人的皮肤纤维化、硬化、萎缩为特征的一种结缔组织病。我真没见过这种病人什么样,但有个朋友说过,严重患者的皮肤,看起来真就跟石头似的。 我把这想法说给大家听。 除了姜绍炎以外,其他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而姜绍炎呢,对这种怪病也只是一知半解。 赵钱孙李四个人继续乱猜测。姜绍炎想得多,问了句:“小冷,知道硬皮病发作起来有多快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其实这也是一个疑点,我们最后见到赵四爷爷时,他还能跑能跳的呢,这才多长时间,他竟长出一表皮的石头来? 铁驴是懒得动脑的人,也被我们说烦了。他摆摆手打断大家:“行了,我有个法子知道这是石头还是赵四爷爷。” 他把匕首拿出来,又蹲下去,对着石头人的胳膊刺了一下。 这一刀刺得挺深,要我看至少进去半个指头,另外他把位置拿捏得很准,只针对胳膊上的肉,没伤及骨头。 等把刀抽出来后,我们看到刀背上粘着血。这说明什么我们都清楚。 我也留意到,被刀刺破的地方,还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黑血,速度不太快。我又联系着石头人没有呼吸的征兆,知道他是彻底死了。 我们现在是在野外,没在省厅,所以不能在石头人身上抽取血液,进行dna化验,进而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赵四爷爷。 姜绍炎的意思,石头人体内有跟踪器,那我们就姑且把他当成赵四爷爷吧。他下命令,让我对赵四爷爷进行尸检,看有啥发现,其他人在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查到其他蛛丝马迹。 我能品出来,姜绍炎还是认为魔心罗汉躲在附近,只是藏起来罢了。 我们分头行事。我望着赵四爷爷,心里合计上了。他这么跪着,我没法尸检,要想办法把他放倒。 可我又怕只用双手握着他肩膀,根本抬不动他,我又不能抱着他,毕竟他得了一身怪病,谁知道这么亲密接触会不会染上啥麻烦呢? 我扭头瞧了瞧,赵民警在旁边。他弓着腰撅着屁股,正对着血土做搜查呢。 我招呼他过来,说明了情况。赵民警看着赵四爷爷直皱眉,不过也忍住了,跟我配合起来。 我俩一人握住赵四爷一个肩膀,我喊了一二三,要一起把他推到。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们没推动,我俩都咦了一声,赵民警还说:“这小子得病变石头后咋这么重了?咱们再使使劲。” 我说行,我们再动手。赵民警真实在,铆足了力气。这次赵四爷爷的身子动了,有点儿向前倾的意思了。 赵民警喜出望外,我却觉得不对劲。能感觉出来,赵四爷爷跪的双腿之下,有股力道拽着他。 我跟赵民警说:“缓一缓。”谁知道他误会我了,以为我怕他累到呢,回了句:“放心吧,接着整。” 他又发飙了,轻吼一嗓子,一下把赵四爷彻底推开了。 在赵四爷双腿离地时,我清楚地看到,这里有一个小洞,上面有两个断了的钢丝。 我心里一紧,心说又中机关了。 我急忙跟大家喊,让他们小心。可话音刚落,洞壁上所有亮着的小灯全灭了,四周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随后地表抖了起来,有种地震的征兆。 我是被赵民警的鲁莽气得够呛,但都这时候了,想办法保命是真的。 我们有两条退路,要么立刻跳到船上去躲避,要么就紧贴在平台最里面的洞壁站好。 姜绍炎先下决定,他对在平台躲避的法子更有兴趣,也招呼我们一起往后退。 我们七个行动很迅速,没出啥危险,最后都乖乖贴着洞壁站好。 因为这里很黑,我看不到具体啥情况,一时间只能用耳朵听,用身体去感觉。 我发现之前的想法错了,这不是地震,因为背后的墙壁抖得更厉害,好像有股力道,是从平台右侧传来的。 我猜那边会有古怪,就把枪拿好,静静等着。 这么过了十多秒钟吧,抖动感消失了,竟出现了两处怪异。第一是平台右边,本来看似一处洞壁的地方,突然裂开了一道门,还有微微的光线从里面传出来。 这一定是暗门,很可能是魔心罗汉的藏身之地。 另外的怪异是,在我们面前的这片水域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小彩虹,看着绚丽多彩。 霞光镇确实有过月虹现象,但山洞里没月亮,据我分析,这条彩虹是人造的。刚才启动机关,或许把某些特殊的灯又打开了,光线更被什么物体一折射,就形成了这道“迷人”的风景。 我暗暗佩服魔心罗汉,心说他真有情趣,合着平时都是一边欣赏这条彩虹,一边在平台上杀人解剖呗? 姜绍炎这时拧开了一个手电筒,还一摆手,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走。 我们又离近一些,望起这道彩虹。我们七个人的观点也分成两派。 赵钱孙李四个人都觉得,这道彩虹没什么,右侧那个小门是关键,我们应该趁早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魔心罗汉。 而我们仨的观点是通过这几次跟魔心罗汉打交道,我们越发觉得他是 一个顶级聪明的人。这条彩虹或许隐藏着什么秘密,其实它才是重中之重呢。 赵钱孙李看在我们仨是特案专员的分上,很快妥协了。我们这就要下平台,往彩虹那边赶去。 没想到,一瞬间彩虹消失,抖动感又来了,而且这次的抖动还特别猛、特别强,全来自于我们脚下。 这里的土有点儿松散,就连姜绍炎跟铁驴这两个身手敏捷的人都一下滑倒了,更别说我和赵钱孙李了。 我们很狼狈地坐在地上,姜绍炎的电筒也出点小毛病,一时间照不了明。 我打定一个主意,在这种形势下,脚下抖得这么猛,自己还是老实待着,别乱走了。 我就这么坐着,没一会儿,抖动感越来越小了。我心里松口气,心说先不管又出现啥怪异,至少“地震”没了。 突然间,我觉得有人趴在我的背上。我挺纳闷儿,因为印象中自己身后没人才对,我心说难不成有人刚才乱走,来到我身后了。 他还舒服地把脑袋搭在我肩膀上,我有点儿烦,想着这谁呀,咋没好拉歹地靠我呢? 我扭了扭肩膀,意思让他快起来。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依旧赖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了,一扭身子,把他扶住了。这时候我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觉得这人身板挺大,不是铁驴就该是赵民警。 我试探地问他:“驴哥?小赵?” 但他不回答我,另外还有截头发碰到我手背上了。我握着的是肩膀,他头发能碰到这里,说明很长。 我觉得不对劲了,铁驴和赵民警都是寸头。 我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魔心罗汉跑出来了吧?他爱戴面具,或许也有戴假发的怪癖呢。 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呢,姜绍炎把手电摆弄亮了,他一边问着大家没事吧,一边用手电四下划拉了一圈。 这一来,一时间有一股光照过来,我看清眼前这个人了。 这人不是魔心罗汉,较真儿地说,是个老妇人的尸体。我咬不准她死多长时间了,整个脸都肿肿胀胀,还都坑坑洼洼的。有坑的地方都少块肉,显然是被强酸烧出来的。另外,她两个眼珠尚在,只是瞳孔混浊不堪,用那两个大白眼球子狠狠地瞪着我。 她有一头长发,上面却沾着零散的土屑,而她嘴唇向上翘着,露出两排大牙来,牙上也不知道咋弄的,全挂满了青苔。 这尸体就用这种样子跟我如此近距离地打照面,我能不害怕才怪,尤其在手电光转移到别处之后,我更忍不住哇地叫了一声,边退后边站起来。 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去了,更控制不住自己使劲地拍身子。 姜绍炎留意到我的举动,用手电筒专门对准我照过来,问了句:“咋回事?” 我没回答他,等其他人向我看过来的时候,铁驴也插话问:“徒弟,刚才是‘地震’而已,你咋变得这么亢奋了呢?” 我心说自己能不亢奋才怪,指着不远处那个妇人尸体,跟他们说:“都看看!” 第二十五章 老妇人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老妇人的秘密 老妇人尸体的狰狞与恐怖,同样吓住了其他人。赵钱孙李呼吸加重,铁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期间我也有些回过劲了,压着性子观察起尸体来。 这尸体已经侧歪在地上了,她身后有个半米宽的洞,这一定是她的藏身之所。最后一次抖动,说白了就是有机关把她推出来了,这也解释了为啥她脑袋上有那么多碎土屑。 我暗自庆幸,心说自己真就是运气好,不然刚刚正好站在那个机关之上,它一启动,我岂不是要掉下去抱老妇人去了? 另外再说说老妇人的尸体,她除了脸部令人恶心之外,身上也有个奇怪的特征,她肚子特别圆,跟怀胎十月的感觉差不多。 这平台上到目前为止,一共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石头人赵四爷爷,另一个就是这老妇人。而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老妇人对魔心罗汉有什么用?怎么还藏到地底下了呢? 姜绍炎和铁驴都迈步向老妇人靠过去,我一边琢磨,也一边凑到她跟前。 铁驴指着老妇人的大肚子,先说了句:“真可惜,一尸两命!” 我跟姜绍炎同时开口把他否了,我说了自己的观点,魔心罗汉对小孩儿,如果这老妇人真怀了婴儿,就算她跟婴儿都死了,魔心罗汉也会开膛破肚把死婴揪出来。 姜绍炎点头赞同,也指着那个大肚子说:“小冷,解剖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赶紧行动,把解剖刀拿出来。 老妇人身上的衣服没烂。我直接把她上衣往上一撩,让大肚子裸露在我们面前。 我们看着大肚子都有点儿发愣,肚皮上全是一块块的血斑。这冷不丁让我想起张队死时的情景了。 张队小腹也出现过类似情况,但那是被白头翁用手指戳出来的,我相信老妇人肚皮上的怪异跟点穴无关。 我怀疑她肚里有带毒的东西。在毒的刺激下,肚皮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反应。 我用手轻轻捏了捏她肚皮,其实就是想知道,这血斑点会不会在指压之下变色。但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捏,有一块肚皮动了动。 我被吓得一激灵,跟姜绍炎他们说:“不好,这肚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活的!” 这种情况,我相信连见多识广的姜绍炎都没见过。他们也都紧张上了,姜绍炎跟铁驴先举起枪,赵钱孙李他们慢了半拍。 一时间,很多枪口都对准了老妇人的肚子,再较真儿地说,这些枪口也看似对准了我。 我相信姜绍炎和铁驴,但不相信赵钱孙李,我对他们四个嘱咐一句:“哥儿几个,千万别手滑。” 他们没人应声,李民警一脑门儿都是汗,但他对我愣愣地点点头。 我觉得这是自己当法医以后,头一次面临这么大的压力——被枪指着进行解剖。 但有什么法子呢?我拿好解剖刀,对准凸起肚皮最顶端的部位刺了进去。这次入刀挺深,而且在刺入的一瞬间,我感觉刀尖碰到什么 硬东西了,它还挺有劲,反抗了几下。 我把这情况又说了说。姜绍炎让我别划太大的口子,一点点来。 我照做,只往下划了半寸,之后拿回解剖刀,小心翼翼地把这口子扒开。 但还没等我把脑袋凑过去呢,这口子里呼的一下,垂直蹿出一道黄光来。其实哪是什么光,说白了,就是很多金甲虫。 这一定是成虫了,因为它们个头都大,身上的黄色也更加艳丽。 我没法仔细数虫子的数量,估摸得有几十只吧,它们就聚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 我看还有虫子不断从口子里往外窜,知道再不把口子堵上,等这一肚子的虫子全出来的话,我们将面临一场虫灾。而且这种虫子攻不攻击人类,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赶紧双手一起使劲,想把这口子挤回去。 我这种思路很对,这么做也没毛病。但坏就坏在,赵钱孙李中的李民警,意志力实在太弱,而且这个缺德玩意儿竟忍不住开枪了。 砰的一声响,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之间的肚皮上多了一个枪眼。 我被吓住了,心说这他娘的太悬了,要歪一点,我的手不就报废了吗?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可好,那口子一下又开了。或许也是被这一发打进去的子弹刺激的,尸体的肚皮里炸锅了。 无数的金甲虫暴动起来,让这肚皮东鼓一下西凸一下的,甚至还有点儿起波浪的意思。 我的脑袋都乱了,不知道咋办好了。从口子里窜出的黄烟也比之前粗了一圈。 本来在我们头上方盘旋的金甲虫,突然认准了李民警,一窝蜂似的扑过去。 李民警吓坏了,对着空中砰砰地乱开起枪来。 这都是虫子,他这么开枪就算运气好,能打死几只?反倒是把我们都惊到了。 我们怕他伤及无辜,一起蹲到了地上。 铁驴对着李民警大吼,让他淡定!姜绍炎却想得很周密,捧起一把把血土,对着肚皮上的口子撒过去,趁空也对我说:“小冷,虫子你来搞定。” 我一时间笨了,又开启脑筋缺根弦的模式了。我以为姜绍炎让我用药驱虫灭虫呢。 我胸囊里正好有这种药,我就一边掏药,一边让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但我的举动让姜绍炎很不满意,他又吼着说:“用什么药?上鼎啊!” 我恍然大悟,心说对,魔鼎能吸虫,就赶紧把后腰挂的魔鼎取下来。 它上面都包着锡纸呢,我一把将锡纸全撸掉,把它高高举起。 这时候李民警很惨了,他手枪子弹全打光了,这些金甲虫还是不依不饶。他丢掉枪,“张牙舞爪”地往远处跑。 我对着李民警喊,让他快回来,而我也举着魔鼎往他身边走。 很神奇,过了三五秒钟吧,那些金甲虫全丢下李民警,稍有犹豫地在空中盘旋后,又奔着我一溜烟地冲过来。 这很有视觉冲击感,另外这也是我头次 用魔鼎这么吸敌虫,不知道效果会啥样。如果这些虫子临时改变态度,死死叮咬我的话,那我岂不是逗比兮兮地“引狼”过来了? 我稍稍纠结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老子赌了! 我依旧站着不动,看着这些金甲虫。它们飞到我身边后,在我沉重呼吸的伴随下,都争先向魔鼎里冲去。 我看着魔鼎,渐渐松了口气,也觉得嘴里很干。 赵钱孙三个民警都不知道魔鼎的来历与用处,他们全惊呆了,赵民警更来了句:“我的娘亲啊,专员您是葫芦娃转世吧?” 我知道他啥意思,葫芦娃里的老七,就有一个能吸万物的宝葫芦。我是没空也没那精神头跟他们解释啥了。 这期间,姜绍炎又在老妇人的大肚子上堆了一小堆土,让她肚里的金甲虫没法再爬出来。 我又熬了一会儿,把现场这些能飞的金甲虫全都吸到鼎里去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魔鼎放下,用锡纸紧紧捂住封口。 我心想这些成虫应该怕水,我去湖面洗洗鼎,把它们全淹死得了。 我正奔着湖面走去,姜绍炎看出我的意图了,把我叫住问:“干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姜绍炎又告诉我:“金甲虫可是宝贝,让它们在鼎里待着,好好保存。” 我真怀疑这虫子有啥宝贝的。但姜绍炎都这么说了,我一合计,只要鼎口封严实了,也不怕它们为害。 我接受姜绍炎的建议,又弄弄锡纸,让它封得更加牢固,之后又把鼎挂在腰间。 李民警的状态不怎么好,金甲虫离去后,他就腿一软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就低着头大喘气。 我们都以为他是吓得呢,本来没太在乎,铁驴还鼓励一句:“小李子,危险过去了,爷们儿点,站起来。” 李民警跟没听到一样,突然间,他嚷嚷了一句:“好难受、好热!”随后一扭头奔着湖面冲了过去。 他绝对把平台当成踏板了,来了一个大跳,一下子落到鬼湖里面去了。更怪的是,他不游泳也不挣扎,很快沉了下去。 我们都看傻眼了。赵钱孙有动作,奔着湖面冲过去想救人。 但姜绍炎把他们叫住,下命令说:“你们仨别管小李,赶紧守住平台右侧的小门,防止有危险出现,救人的事交给我们仨了。” 赵和钱两个民警很配合,立刻改路线凑到小门前,还把枪举起来。而孙民警一看就跟李民警的关系好,他又看了看湖面,才有点儿不舍地去执行命令。 我们仨也都站在平台边上了,旁边就是小船。 我挺头疼,因为我们既没渔网,也没捞人的家伙什儿,怎么救人成问题了。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交流下意见,意思是只能划船过去跳到水里搜人。 这种救人法子很笨,也很可能徒劳无功,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着手准备了。 没想到的是,正当我们仨刚跳到船上时,湖面上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竟又大头冲下地浮了上来。 第二十六章 突发枪声 第二十六章突发枪声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被丢到水中会立刻下沉,等尸体腐烂后,又会自动浮上来。眼前的李民警却绝不是这种情况,他才下水多久? 我们仨被这突发状况一弄,又被迫上岸了。姜绍炎的意思,我们不用划船了,用铁八爪就行。 他和铁驴即刻准备,我负责打手电筒。 他俩很有默契,一起把铁八爪抛出去。姜绍炎的铁八爪钩在了李民警的后背上,他气得骂了一句,这一下也不敢用力了。因为铁八爪的爪尖很利,一拽之下保准能把李民警的警服和后背上一块肉都扯下来。 铁驴的铁八爪位置很好,一下钩在李民警的裤带上。他稍微试试后,喊了句:“成了。” 他跟姜绍炎一起拽绳子,把李民警拉过来。这期间我一直留意,发现李民警根本动都不动一下。 他俩又把李民警拽到平台上,让他大头冲下趴在地上。 民警小孙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举动,这时喊了句:“李哥!”还忍不住跑了过来。 他这么做违抗了姜绍炎的命令,但我们都理解,正所谓兄弟情深。 小孙是急坏了,还把李民警翻了个身。在他正面冲着我们的时候,我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额头、脸颊、脖颈上全是大包,一定是金甲虫咬出来的,而他印堂更是发黑,双眼紧闭,嘴唇青紫。 我还没试探他的呼吸,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这些征象都告诉我,李民警中毒很深。 小孙不懂医,只知道掐人中,他用力也挺狠,把李民警的上嘴唇掐得都有点儿上翘了。 我本来挺悲观,以为李民警醒不过来呢,谁知道他突然间睁开了眼睛,表情狰狞起来。他看着小孙,嘿嘿地一笑,又张嘴咬过去。 小孙被吓了一跳,伸出双手使劲推李民警。只是相比之下,他的力道太小了,李民警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又抱住他,对着他脖颈狠狠来了一口。 小孙嗷地惨叫一声。等李民警松口后,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嘴里含着一大块肉,还嚼巴嚼巴把肉咽了。 刚才这次偷袭,只是一瞬间的事,等李民警现在又转过头想咬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绍炎先有动作,他一个箭步窜到李民警旁边,对他脖颈狠狠戳了一指。 要遇到正常人,这一指保准能让他昏厥。可李民警没有,他稍微有点儿晃悠,又抬头狰狞地看着我们,想站起来。 姜绍炎咦了一声,铁驴又赶过来“补枪”。 铁驴绝对是个大老粗,还用什么点穴啊,直接抡起巴掌,对着李民警的左太阳穴狠狠来了一下子。 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眼一翻,一头砸到地上。 能看出来,铁驴这一手不致命,但也绝对能让李民警来个脑震荡。 这一切来得这么快,我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姜绍炎倒是很急,对我催促道:“小冷,剩下看你的了。” 我明白啥意思,我这个特案法医要施展本事救人了。但看着这两个昏迷的警 察,我犯起难来。 我先处理了一下小孙的伤势,他脖颈上少块肉,正呼呼地往外流血呢。我从胸囊里找出止血药,全塞到他的伤口上,另外胸囊里还备着一点纱布,也把它用上了。 我对他只能做这么多,等看着李民警时,我彻底不知道干啥好了。 我不知道金甲虫到底有什么类型的毒,解毒是一门技术,往往要以毒攻毒,我怕自己贸然乱解毒,反倒让李民警的伤雪上加霜。 我把这些情况跟姜绍炎念叨一遍。姜绍炎皱着眉问我:“他们这种伤势,要是保持现在这样,能扛多长时间?” 我不乐观,摇摇头说:“越快医治越好!” 姜绍炎叹了口气,骂了句他妈的,又抬头看着平台右边那个小洞。 我们现在有点儿进退两难。但人命关天,姜绍炎最后下了决定。他招呼赵和钱过来,又指着孙、李说:“你俩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带着他们划船离开,找最近的医院救治,也不要回来了,知道吗?” 赵、钱都有点儿犹豫,因为这么一来,我们仨继续追击魔心罗汉,有种人手不够的感觉。 姜绍炎不给他俩太多迟疑的时间,又喊了句:“走!” 他俩全行动了,一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全上船了。 他俩使劲划桨,正渐渐离我们远去。我们仨也顾不得他们了,全奔着小洞那边走。姜绍炎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样,又返身跑到平台前,对着他俩说:“记住了,尽量贴着洞壁走,等出去后也不要原路返回,划水声尽量轻一些。” 赵、钱回头看看,摆摆手。 我对姜绍炎这话挺不理解的,不知道这种嘱咐有什么用,但没那时间问。 我们仨又站在小洞的入口前。这小洞是往下延伸的,估摸有四十五度的陡峭坡度。 我用手电照着,觉得这洞深不见底的,我们要下去,都不知道到底会去哪儿。 姜绍炎跟铁驴想的是另一件事。铁驴先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洞壁,骂了句:“他娘的,都是松土啊!” 姜绍炎点头回应:“确实不好爬!”随后他想了想,跟铁驴说,“这样吧,你拽绳子,我下去试试再说。” 铁驴说行,还从背包里翻出绳子。这绳子上没绑铁八爪,一端系在姜绍炎的腰间,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 但他现在没紧紧拽着姜绍炎,他俩之间有很长的绳子,松散着盘落在地上。 姜绍炎深呼吸两次,又把匕首拿出来,咬在嘴里。 他双脚先进洞,这都没啥问题,等他整个身子进洞后,坏事了,他双手双脚都拄在洞壁上,却依旧吃不住劲,嗖嗖地往下滑,伴随的还有一些从洞壁上落下来的碎土屑。 铁驴喊了句不好,急忙收绳子。 我怕出现啥意外,夹着手电筒,也上去帮铁驴一把。 或许是突然被我俩拽停的原因,又或许是姜绍炎不小心抻到腰了,在停止下滑的一刹那,他难受得仰头呃了一声。 我从上而下看着,虽然离他的距离有些 远,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额头的头发里有亮光。 我纳闷儿了,这亮光是啥?难道跟他脑门儿有关?他那被挡住的脑门儿,到底有什么东西? 铁驴看我发呆,催促一句:“快拉呀!” 我又赶紧配合。等我们把姜绍炎拽回来后,他有点儿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盯着他脑门儿,铁驴问姜绍炎怎么了。这一时间,我们仨都各有想法。 但没等姜绍炎说啥呢,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声。一定是赵、钱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们都扭头看去,姜绍炎急了,跟我们说:“快去救人!” 我们一起往小船那儿跑,我是稀里糊涂的隐隐觉得,他们又遇到水鬼了吧?但那水鬼也就吓唬下人,来时除了令人心惊胆战,我们也没遇到啥攻击啊? 我们仨很卖力,尤其是姜绍炎和铁驴。上船后,都把枪放在眼前的船板上,又倒腾双手,飞快地划水。 我本负责照亮,为了能让船更快一些,我又腾出一只手划桨。 我自认这么做没毛病,姜绍炎却来气了,跟我说:“别干这些小活,快点配药,越毒越好!” 我不懂姜绍炎的意思,却服从命令。我也真狠,把能想到的毒药都拿出一些,弄了一注射器的黑色药剂。 就这药剂,要是用来毒人的话,估计弄死三五十个壮汉不成问题。 之后,姜绍炎把手电筒抢过去了,咬在嘴里,让我能腾出双手划桨。 可我这时又纠结着怎么安置这带剧毒的注射器了。我想把它放在船板上,却觉得不妥,万一不小心碰到人了,稍微沾点毒就会致命。 我又想过,自己要不要学姜绍炎,把注射器咬在嘴里呢?但这么逗的想法很快被我pass掉了。 我最后决定,把它放到兜里,小心一些应该没啥事。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我们看到远处正中心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空船,这是赵钱孙李的船。 我的心悬了起来,心说他们人呢? 姜绍炎跟铁驴都不划船了,站在船头,这么一来,船速降了下来,我们慢慢向空船靠去。 等离近了,我看到这船的船舷上有红色液体。 我冷不丁想到血了,可觉得不像,因为这液体特别鲜红。我又想到水鬼了,心说难道这是鬼血?赵钱跟水鬼搏斗,用枪把鬼打伤了?但也不靠谱啊,鬼能流血吗? 在我乱想的同时,姜绍炎问了铁驴一句话:“记得那个食人魔吗?” 铁驴身子一震,像回忆起什么一样,立刻问姜绍炎:“三年前它不是死了吗?难道这里还有?” 我被铁驴的话刺激到了,心说什么食人魔?什么三年前?难道我们遇到的水鬼,曾在三年前那个战场上出现过? 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怪异出现了。 在我们船的周围,哧哧声响起,一股股小水柱喷了出来。 这景色乍一看挺迷人,我心里却扑通扑通乱跳,心说我的娘啊,这就是食人魔出现前的征兆吧? 第二十七章 食人魔 第二十七章食人魔 姜绍炎和铁驴都举枪准备着,我又负责打手电了,与此同时,也紧张地盯着这些小水柱,想着食人魔出水时会是什么样儿。 但这就是一个幌子,突然间,在离我们船舷很近的水里,伸出了两个触角。 这触角是乌黑色,上面看着略微有点儿粗糙,坑坑洼洼的,有小孩儿胳膊一般粗细。 它们直奔姜绍炎和铁驴的脚,速度不快不慢,却让人难以躲避,分别缠在每个人的脚踝之上。 姜绍炎跟铁驴是好样的,他们临危不乱,都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态度,举枪对着触角打起来。 砰砰砰,一发发子弹射在触角之上,把它们射穿了,溢出一股股的红水。我一下明白了,赵钱孙李船上的“血”,其实就是从触角里流出来的。 触角并没有因此毙命,反倒上来一股凶劲儿。它们力气真大,一拽之下,让姜绍炎和铁驴都扛不住地单膝跪在船上。 姜绍炎骂了句他娘的,又对铁驴提醒道:“用刀!” 这哥儿俩很默契,一同弃枪摸刀,还同时挥舞出去。匕首太锋利了,都能削铁如泥,何况对付这种触角呢。 一下子,缠在每人脚踝上的触角都断了,落在船板上,剩下那两个断肢触角,一边喷着红水,一边嗖嗖地落回水中。 姜绍炎跟铁驴一时间松快下来,全喘着粗气。我是没亲身经历过被触角缠的感觉,也没参与刚才的搏斗,不过我的气喘得不比他俩弱。 铁驴还用脚对着触角使劲搓了搓,皱着眉说:“这个食人魔比三年前那个还要大,还要厉害!现在就咱仨,也没重武器,绝对斗不过它!” 这话听着掉士气,但我知道,也是实情。 姜绍炎唾了口唾沫,接话说:“打不过就逃,别光想着救人了,咱们保命要紧。” 我跟铁驴应声附和。铁驴又举枪半蹲着站在船上,我跟姜绍炎一起划船,想赶快撤离。 可船刚往回走没多久呢,我感觉到船底传来一种力道,随即也有一股扭动的劲儿传了上来。 我猜一定是那个触角,它附在船底了。 这种情况我们遭遇过一次,那次它只是让我们的船转了半圈,谁知道这次很严重,这种力道越来越大,我们的船也越转越快。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它们嗖嗖直往后退,我也被绕得有点儿晕,就好像自己被丢到洗衣机里了。 姜绍炎跟铁驴稍微缓缓就适应了过来,他俩半蹲着,用手枪对着船底的水域,玩命地开枪。 一时间我们船四周全是被激起的小水花。但很快他俩的子弹都打光了,姜绍炎急忙换弹,铁驴则直接拿起卡宾枪。 这卡宾枪是半自动的,铁驴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就这么维持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子弹打到触角的敏感部位了,还是有啥别的原因,触角突然放弃了我们,船上受到的外力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赶紧狠狠划几下水,让船停稳。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把弹药换好,我 们又保持原来的配合与阵势,继续开足马力,驾驶小船逃命。 我整个心都悬着,也暗暗祈求,这食人魔别再出现了。可就跟我唱反调似的,有一个超大的水柱在我们船前方出现了。 这水柱消失后,我看到有人腰般粗细的触角,屹立在水面之上。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了,这其实是一种藤,触角就是它的茎。 我脑袋有点儿混乱了,心说自己也知道,像猪笼草这类植物,确实打破了植物界的常规——能动。但眼前这个食人魔,到底是什么品种?怎么能动得这么厉害,还能缠人、攻击人呢? 姜绍炎跟铁驴看到这么大的触角后,跟我的反应不一样,他俩有点儿紧张,更有点儿激动。 铁驴念叨了一句:“主干出来了。”姜绍炎更是冷笑一声,念叨了一句:“以尸养水,以水养藤,魔心罗汉是个畜生!” 随后两人使劲开枪。 食人魔的主干很耐打,虽然时不时疼得哆嗦一下,但一点要落回水里的趋势都没有。我觉得我们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 我正琢磨着咋办呢,变化又来了。 在我们船周围,出现了十多个小触角,还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分帮分派地奔我们仨而来。 我的腰间、双腿和一只胳膊,都被几个触角缠住了。它们还想使劲拽,把我弄到水里去。 我肯定不会让它们得逞,不然水里是它们的天下,到时想怎么折磨我都行。 我使劲板着身子,往逆向使劲。我也很想现在有把锋利的刀,这样能把这些触角全割断。 问题是,我没有。 我这么扛了几秒钟,觉得身子都快散架了。我突然顿悟,想到注射器了。 我用还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赶紧把注射器摸出来,先对腰间的触角刺进去,稍微推了点毒药进去。 这次有了效果,这触角跟触电一样,松开我的同时狂抖着缩到水中去了。 我又如法炮制,对其他触角进行注射。 我觉得自己很留意尺度了,没那么大肆地败家浪费,但等把这些触觉全弄走之后,发现注射器里只有半管子药了。 我暗自责备自己,咋就不能再省点呢,随后又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 他俩双手都被束缚住了,也在跟触角死磕着,尤其是铁驴,半个身子都被拽到船外去了,却咧个嘴呃呃叫着,依旧跟触角拔河。 我举着注射器,想跑到铁驴旁边帮忙,但真是点背,刚跑一步,有个稍大的触角从身旁水中伸了出来。 它速度快,一下勒住我脖子了。 我彻底逗比了,被它拽得仰头躺在船上。我的位置很不好,看不到后面,虽然想用注射器,却怕一不小心刺在自己脖颈上。 我这么一耽误,没及时反击,触角加力了,又狠狠一拽。 我跟铁驴差不多,半个身子全悬在船外面。但我的情况更糟,注射器脱手掉到水里了,眼前全是雪花,脑袋里也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这是窒息的一种 征兆。再这么下去,我在缺氧之下,或许没等掉到水中就已经昏死掉了。 我被一种求生的潜意识带动,一只手使劲抠着勒脖子的触角,一只手在自己腰间四下乱摸,想找点啥武器。 这么一来,我摸到魔鼎了,我没想太多,把它拿下来后当成砖头来用了,对着触角砸起来。 只是,魔鼎不是砖头,砸了两下子,把封鼎口的那层锡纸弄掉了。 嗡的一声响,一股黄烟从里面蹿了出来,全都是金甲虫。 我当时心就凉了,心说又是食人魔又是金甲虫的,我们哥儿仨准备共赴黄泉吧。 但真有点儿路转峰回的意思。金甲虫全奔着食人魔的主干去了,而食人魔似乎也很怕金甲虫,不对付我们了。 所有触角迅速地往水里逃,那个主干也慢慢地往下退,甚至还在外表分泌出好多红水,有种防止金甲虫叮咬的意思。 我是太心软了,也太傻了,一时间拿出一副看戏的样子,眼巴巴地发呆。 姜绍炎跟铁驴连歇都不歇,拿起匕首,对着这些要逃的触角进行追杀。尤其是铁驴,一边乱舞,一边骂:“奶奶的,这次怕老子了吧?都别跑……别跑。” 等最后一个触角马上落回水里时,铁驴更急了,他丢下刀,一把扑过去,用双手紧紧抓着触角,还对姜绍炎喊:“快、快!这儿还有一个!” 姜绍炎很配合,急忙过去补刀。 这样,我们仨安全了,我看到金甲虫就在食人魔主干落水的地方盘旋着,似乎在等着食人魔再出来。 姜绍炎若有所思地皱着眉来了句:“原来是这样!” 我完全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他之前猜出来了,这金甲虫是宝贝,却没想到竟会是食人魔的克星。 而我们来鬼湖山洞时,一路遇到的带着虫卵的死尸,还有洞顶挂的带着虫卵的人头,其实都是用来镇压食人魔的。 我们以为这都是害人的机关呢,其实反倒被这想法给坑了。我们费尽力气把那些人头打爆破坏,实际上却让食人魔少了限制,能在这块水域发起威来。 我又对魔心罗汉有了新的评价,他引我们过来,到底设了几个局? 铁驴也在观察着金甲虫,他有了另一个发现,跟我俩说:“看到没?这些金甲虫变亮了。” 他说的亮,是指金甲虫身上的那层金色。我跟姜绍炎也都看出来了,我觉得这一定又是魔鼎的功劳。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金甲虫在魔鼎的孕育下,稍稍发生了异变。 我依旧对魔鼎这奇特功能的原理不了解,不过却很高兴地把魔鼎举起来,想把金甲虫再收回来。 但刚有这举动,姜绍炎把我拦住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一边用锡纸封住鼎口,一边跟我说:“你别啊!有金甲虫在,食人魔才不敢出来。咱们马上回平台,再搂一鼎的金甲虫不就得了吗?” 我一琢磨也对,不管一会儿要干啥,是继续抓魔心罗汉,还是逃出这片水域,我们真的需要更多这种奇虫才行。 第二十八章 夺命狂逃 第二十八章夺命狂逃 既然没了食人魔的威胁,我们仨赶紧划着船往回走,也特意贴着洞壁,跟金甲虫来个擦肩而过。 我承认自己有点儿紧张,总怕这些金甲虫突然对我们仨发起攻击,让包了锡纸的魔鼎一直在我双腿间夹着。但麻烦没发生,金甲虫还是对食人魔有更大的兴趣。 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我们回到平台上了,也争先向老妇人跑去。等都蹲在她身边后,姜绍炎和铁驴立刻动手把她肚子上的土往下扒拉,而我也把魔鼎准备好。 我原来在她肚子上划了一刀,但这口子太大了,现在更被土弄污染了。 我们仨想一块儿去了,再重新开个口子,方便金甲虫出来。 我胸囊里有解剖刀,本想拿出来,姜绍炎说不用,又把他的匕首掏出来了。 他耍了个技巧,对着老妇人鼓囊囊的肚子刺了一刀,但纯属点到即止,之后双手用力,把这口子慢慢掰大。 这么一来,真要有很多虫子往外窜的话,我们想封住这种刀口也很容易。 我把小鼎的锡纸拿下来,也让鼎口对准这个刀口,铁驴接过手电。我们仨都故意往外拧着身子,算是跟刀口保持一定距离了。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金甲虫爬出来。铁驴咦了一声,对着大肚子狠狠拍了一下,还来了句:“虫子都睡着了?”依旧没有动静,我们都奇怪了。我强压下恐怖感,慢慢把头探过去。我看到那口子里面确实有密密麻麻的金甲虫,但都不动弹。我从胸囊里取出镊子,随意夹了个虫子出来。这个金甲虫身子软绵绵的,腿也耷拉着,明显是死了的节奏。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又用镊子夹了几只出来,都是些死虫子。 我望着姜绍炎和铁驴,无奈地叹了口气。姜绍炎对金甲虫很在乎,气得骂了句他娘的,又双手发力,一把将原口子扯大了,甚至都让老妇人的大肚子撑开成两半了。 我们望着这一肚子的死虫子,一时间沉默起来。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不能总这样吧,就说了我的分析:“这虫子厉害是厉害,但不能暴露在空气中。” 铁驴赞同。姜绍炎其实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 他最后呵呵地笑了,跟我俩说:“咱们再找找吧,看这些成虫身上有没有虫卵啥的,以后带回去孵化看看。” 我跟铁驴附和着,我们仨配合着干起来。 我们刚翻了几下,一人捏几个虫子看的时候,平台外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我进洞后头一次听到这种怪声,跟他俩一样,站起来扭头看去。 我们的木船正缓缓下沉,船身被几个触角拉扯着。 姜绍炎脑筋转弯快,跟我俩说:“糟了,老妇人体内的金甲虫死了,这周围没它的天敌了,它又猖狂起来。” 我认同这种猜测,也有点儿慌,因为船没了,我们还怎么逃? 而且绝对是祸不单行,这 时候,有七八个触角延伸到平台上了,顺着地面,用一种s形的路线慢慢靠近我们。这里的血土似乎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的爬行速度很快。 姜绍炎跟铁驴都急了,举枪对着触角砰砰地打了好多枪,但触角太多,根本阻挡不了。 等子弹打光的一刹那,姜绍炎想了个笨招儿,指着平台右边的小洞说:“逃!” 他俩倒是挺积极,一起嗖嗖地往那边跑。 只是铁驴拿着手电筒呢,他这么一走,我一下摸黑了。说实话,我不想钻那个小洞,毕竟风险未知。 但我更不能这么干站着,尤其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些触角撇下姜绍炎和铁驴,都奔着我来了。我心一横,也随他俩而去。姜绍炎最先赶到小洞那儿,还速度不减地对着洞口狠狠一扑,借着惯性,迅速往下划去。 铁驴也学着他扑下去。我本来也想玩儿这么一手,但铁驴入洞的一瞬间,平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完全看不见了,身子也才刚飞起来,这下好,我瞎兮兮地跑偏了,直接撞在了洞口上。 这给我疼的,尤其是脑袋还挨了一下,弄得我眼前全是小星星。 要在平时,我保准骂铁驴,这个缺德玩意儿既然负责拿手电,咋就不能最后一个走呢?可现在时间太紧迫,我都听到身后的沙沙声了,触角马上来了。 我一琢磨,也别再往里扑了,靠谱点,像坐滑梯一样直接进去吧。 这种下滑,说白了,起始速度是零,为了能加快速度,我一边滑一边扭身子。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触角似乎知道我们要跑,它们钻到小洞里后,用更快的速度追我。 我看不见,却能听到沙沙声一点点逼近,我整个心都跟打鼓一样。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我索性绞尽脑汁地想,看有啥办法能抵挡触角的追击。 我身上没啥武器,只有药,我最后一发狠,心说老子豁出去了。 我对着胸囊胡乱抓起来,不管拿出啥药,就把小塑料袋撕开,对着后面狠狠一撇。这纯属是天女散花。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药起了作用,这些触角停止追击了。可这时我一摸胸囊也傻眼了,药几乎用光了。 也就是教我那个老师白皮没在这儿,不然被他看到我这么败家,保准跳过来掐我脖子。 都这时候了,我没顾上想太多这方面的事。而且我发现了,现在滑的速度有点儿猛,要再不控制一下,很可能有危险。 我又拧屁股又晃身子的,也就是身穿的护甲不错,换作一般衣服,早露腚了。 我这种努力倒没有白费,渐渐地,速度真降下来了,我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可我高兴得太早了。突然间,我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迅速往下掉。 我心里想骂娘,心说这小洞里面咋还有坑呢?我岂不是直接滑到坑里去了? 人在空中时,根本借不上力,我只能惨叫一声,听天由命。伴随着扑通一声 响,我好像进了一个泥潭,又或者是一个水泡子里。另外,很奇怪的是,我身下软软的,自己倒没受伤。 我赶紧站起来,发现这里的稀泥水不太深,也就到我腰间吧,但味道很难闻,有一种臭鸡蛋味儿。 我也看不见,只能往四周摸索,但很快摸到了一系列让人作呕的东西,人头、断臂、残肢,等等。 我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泥潭,什么水泡,压根儿是个葬地。 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试着往外走。没等走出几步呢,我身边突然站起个人来,还一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把我弄得脑袋嗡了一声,还赶紧往旁边退。我以为诈尸了呢,也准备好了,他要敢过来,就算用王八拳,我也跟他拼命。 这人倒没理会我,只是捂着胸口,呃地打了声饱嗝,骂了句:“刚才谁坐我身上了?” 我听出来了,是铁驴的声音。我不害怕了,但也不会笨到承认是我压他了。 我又走过去扶着他。能感觉出来,他扭头看了看我,又哇哇地吐了起来,我猜他刚才一定喝了几口这里的死人汤。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他看没看到姜绍炎。 铁驴吐完后说没有,而且他的手电筒也不见了。 我担心姜绍炎的安危,铁驴有办法,突然尖着嗓子啸了一声。很快地,有个方向同样有啸声回应。 我跟铁驴互相搀扶着,其实主要是他搀着我,我们一起走出泥潭,找到姜绍炎。 他挺有意思,正蹲在地上鼓捣,不知道干啥呢。 我有种感觉,姜绍炎的夜视能力比我俩好,貌似能在黑暗中看清东西。 铁驴不管那个,问了句,你在干吗?姜绍炎没正面回答,只说马上好了。这样等了一会儿,姜绍炎站起来,从兜里摸出火机,对着一个火把点过去。 这火把的燃料真够劲,一下就烧起来了。我本来还纳闷儿呢,心说这里咋有火把呢?等定睛一看,把我吓住了,心说这他娘的哪是火把啊,就是个人的大腿骨,顶端缠着一堆肥肉和腐肠。 我也有铁驴刚才那种想吐的感觉了,不过嗓子一紧的时候,我就给忍住了。 姜绍炎一点不在乎,又指着他身边说:“这里还有材料,咱们赶紧再做几个火把。” 我不想干,但铁驴都行动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得不说,我底子好,以前解剖经验多,这次这么摆弄尸骨尸肉的,也渐渐没啥不适感了。 我们足足做了九根“火把”,一人背了两根,手里点亮一根。 我本觉得这么弄有点儿浪费,我们只点一个火把也能照亮。但依姜绍炎的意思,这里算是魔心罗汉的老巢了,肯定危险更多,要是遇到突发事件,我们一人一个火把,也容易躲避。 这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的,我当然立马接受了。 接下来,姜绍炎指着远处,跟我俩说:“走吧,看看魔心罗汉这老贼到底藏到哪儿了。” 第二十九章 尸灯和佛坑 第二十九章尸灯和佛坑 周围环境实在过于黑暗,正因为如此,给我一种很空旷的感觉。我们要找魔心罗汉,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姜绍炎眼睛特殊,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出发!” 我跟铁驴在后面紧紧跟随。 之前上平台时,我就觉得那里的血土踩起来很散、很不舒服,但这里更软,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我没较真儿去查这里的土质为什么这么软,但心里有个猜测,这一定跟尸体有关,弄不好也是被腐肉、人血泡出来的。另外,渐渐地,我发现个窍门儿:弓着腰走,能让自己好过很多。 我不管姿势丢不丢人了,拿出了一副驼背老人的样子。 我们这么往前走了有三五分钟的时间,等到离泥潭渐远,空气中飘的腥臭味也很淡了,本来我还舒缓地叹口气呢,没想到突然姜绍炎止步了,拿出一副很冷的目光看着远处。 我跟铁驴只拿着人骨火把,光线有限,我试着往前瞅了老半天,没啥发现。 我问姜绍炎怎么了,姜绍炎冷笑一声,回答说:“地上有个人头。” 我心里一紧,但并没到害怕的程度,我心说自打接了魔心罗汉的案子,我们遇到的人头还少吗? 我们小心地往前靠去,找到那颗人头后,又一起围在旁边。 我本来还琢磨呢,这次人头会是啥德行,但我想象力不够强,更是瞬间被这颗人头震慑住了。 这是一颗小孩儿的脑袋,眼珠子被彻底挖空了,头顶被砸了个洞,挖了个坑,少了一大块颅骨,也少了一大块大脑。 这凹坑里全被又黑又黄的油充斥着,我估计是尸油。还有一个灯芯,一端浸在油中,一端延伸出去,挂在小孩儿的脑门儿上。 我心说这他妈就是个人头灯啊?我们仨也交流了一下意见,猜测为啥路上会出现这个东西。 我们有两个想法:第一,这真就是个灯,而且再往下走,很可能没多远又有一个,都是照亮用的;第二,这是机关陷阱,只要点了灯芯,这人头就会爆炸伤人。 我们不把人头灯研究明白,真就不敢贸然往下走了。我的意思是,把人头灯试着轻轻拿起来,解剖研究一下。 姜绍炎觉得这么做有危险,还说他有个笨招儿,我们直接把眼前的人头灯点亮不就得了吗? 打心里说,我认为他的“笨招儿”危险性更大。但姜绍炎让我俩放心,还让我们去一旁躲避好。 我也辩不过他,索性听他的话。我跟铁驴少说走了十米远,一起蹲在地上。 铁驴警惕地望着,而我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铁驴瞧到这动作,说我一句:“徒弟,咱们是点炮仗吗?你捂耳朵干啥?” 我一琢磨也对,心说这都是小时候养出来的毛病,又赶紧把手拿下来。 姜绍炎尽量远离人头灯,又使劲伸长胳膊,把火把递了过去。在灯芯亮起的一刹那,他丢下火把,飞速地往我们这边跑。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得特别快,甚至都等着一 会儿有爆炸声传来。 但我们真的想多了,灯亮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也没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我们互相看了看,姜绍炎解除了警报。 我们继续往前走,跟我们预料的一样,接下来,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人头灯,也都是小孩儿的人头。 我默默数着,一共出现十五颗人头,也这么走了一百多米。 姜绍炎曾说过,霞光镇的孩童失踪案很可能是魔心罗汉做的,我们这次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找失踪儿童。 我心说得了,我们倒是把这些孩子找到了,不过都成了这副德行了。另外,我引用了铁驴的一句话,忍不住骂魔心罗汉:真变态! 等走完这段路,我们来到了尽头。这里非常宽阔,但也挺古怪。 要我说,这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锥子形大坑,我们在坑底,抬头往上看,能透过坑口看到星空。 再说坑壁,都是被细碎的岩石密密麻麻铺出来的,有一处坑壁还异常平整,上面被人雕刻出一个金沙佛的佛脸来。 都说乐山大佛很宏伟、壮观,高七十一米。而眼前这个佛脸,少说有十米高,光比脸,绝对比乐山大佛的大。 另外,佛脸的两个眼睛也是空的,只有眼眶配合着他的微笑与这种环境,让我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而在它左眼框中还坐着一个人,他跟荡秋千一样,把双腿伸在外面,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根本看不清这是谁,就问姜绍炎。 他的眼力也不够用了,只是猜测地回答:“像赵四爷爷。”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赵四爷爷不是成石头人了吗?咋又在这里出现了? 也怪我笨了,铁驴哼笑一声,提醒我一句:“咱们或许都被赵四爷爷骗了,那石头人是假赵四爷爷。” 我回过味来,赞同地点点头。铁驴又对着上方喊了句:“赵四爷爷?” 那人没回答,依旧晃着身子,显得很舒服。铁驴骂了句,把卡宾枪拿到手里,瞄准后,打了一发子弹。 他这种瞄准,是故意不打人的。子弹打在离那人很近的佛脸上,很多小石子落了下来。 我们仨都急忙退了退,怕被小石头砸到。之后又一起看着那人,发现他还是对我们不理不睬。 铁驴呀哈一声,再次举枪。但姜绍炎一把摁住枪杆,对铁驴说:“有古怪!这样吧,你在下面掩护,我跟小冷爬上去看看。” 我一时不敢相信,心说为啥让我也爬上去啊?我身手不行,外加恐高,爬起来很危险的。 但又一想,我理解了。我腰间带着魔鼎呢,跟姜绍炎一起上去,真遇到啥毒虫的攻击,我们能凭借魔鼎化险为夷。 我看姜绍炎等我回话呢,就一股豪气地痛快答应了。 我俩一人拿了一个铁八爪走到佛脸之下。我本来有些担心,自己不会用铁八爪怎么办? 但这担心明显是多余的,要说用铁八爪拽个人或东西啥的,我没那水平,但借助它攀爬很容易。 只要用全力把它往上抛就可以了。在铁八爪钩住什么 石头后,我还学着姜绍炎的样子,蹬着坑壁倒腾双手往上“走”。 这一路,姜绍炎不费力,我却有点儿吃紧。我俩并没直奔那怪人去,而是先一起爬到佛脸的右眼里。 等稍微弓着身子脚踏实地了,我深呼吸几口气,也急忙点了一个火把。姜绍炎不需要火把,他直接探出半个身子,望向佛脸的左眼珠。 我随后也把脑袋探出去,却没像姜绍炎那么胆大。 我纯属配合,依旧看不出啥来,只能问姜绍炎:“到底是不是赵四爷爷?” 姜绍炎点头说是,又强调:“他好像死了。” 我不理解,问他为啥死人还能一动一动的。 姜绍炎说或许有机关吧。他又把铁八爪拿在手里,对着赵四爷爷撇过去。 这铁八爪有准头,抓在赵四爷胸口上。姜绍炎不敢太使劲,只是轻轻拽了拽。 但这么一弄,怪异也来了。赵四爷爷的脑袋竟然掉了,跟个圆咕隆咚的石头一样,向下面砸去。 我怕铁驴被砸到,赶紧提醒他,让他躲避。 铁驴倒是没被人头砸到,只是这人头落地后,又直奔铁驴轱辘过去了。他来气了,一脚把人头踢开。 我没理会下面的情况,又问姜绍炎:“接下来咋整,既然赵四爷爷死了,咱们没必要再在这里待着了吧?” 没等姜绍炎拿定主意呢,我感觉背后起小风了。 这把我俩都弄愣了,一同扭头看,刚才我检查过,这眼眶里面是封死的,没有洞穴才对。 我又用火把对着里面照了照,发现有几个地方竟然在慢慢往上溢“血”,也因此产生了气流,形成了风。 我念叨句坏了,而且这血的溢出速度实在太快。我跟姜绍炎再不走,保准会沾到它们。 我拿起铁八爪,又望了望脚下,我倒是想用最短的时间逃下去,但这里这么陡峭,我也没经验,怎么用铁八爪往下爬就成问题了。 我正纠结呢,姜绍炎把他的铁八爪一顿,从赵四爷爷身上拽下来了,赵四爷爷的无头尸体也被惯性一带,跟个沙袋一样落下去。 姜绍炎知道我着急,他扭头看看溢出的血,喊了句莫慌,又把铁八爪对准旁边的一处坑壁狠狠抛了过去。 他用的力道大,铁八爪打在坑壁上传出咔的一声响,姜绍炎试了试,发现铁八爪抓得死死的,念叨了一句:“行了!” 我寻思自己也照他这么做呗,也想悠起铁八爪。谁知道姜绍炎一把将我的铁八爪抢过去,还帮我抛出去了。 第二个铁八爪也死死抓住另一处坑壁,而且跟第一个离得很近。 姜绍炎双手各握一条绳索,把身子全探出去,用双脚轻轻踩着眼眶。 我有点儿蒙了,心说他不会自己逃,不管我了吧?那我真就死定了。 姜绍炎没让我多想,又来了句:“爬到我后背上来,一会儿别想太多,死死抱住我就行。” 我懂了,急忙行动。 等我俩都准备好后,红血快溢出眼眶了。姜绍炎嘿嘿两声,说了句出发,使劲一蹬腿! 第三十章 鞭尸 第三十章鞭尸 我们这种逃亡,纯属当了一次空中飞人。我抱着姜绍炎,借着绳子,向远处坑壁荡了过去。 在离开佛脸眼眶的一刹那,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挤在了嗓子眼儿,我特想喊话却喊不出来。 我只记住一句话,牢牢抱着姜绍炎,也真的这么做的。 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三秒钟吧。等快到坑壁时,姜绍炎还伸出脚,做好了提前踩的准备。 要只有他自己,这么做保准妥妥当当,问题是还有我。我们两个人造成的冲击力,他这只脚根本扛不住。 脚踩在坑壁后,姜绍炎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呃了一声,痛苦得脚一软,我俩又实打实地撞了上去。 但也就是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我撞得疼归疼,却不至于没命。 我不想再让姜绍炎有负担了,心里想,快点自己爬到绳索上去吧。 我赶紧行动,谁知道刚要往下秃噜,姜绍炎闷闷地念叨了一句:“抓紧!” 我告诉他我没事,这才让他彻底放下心。等我们稍作调整,各自趴在绳索上后,我又回头看。 佛脸上,两条红血从它空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配着本身慈祥的笑,很壮观,很有视觉冲击感。 我算是服了魔心罗汉了,这些红血还能自由下落,都溢到地上去了。我的意思,既然在佛脸中找不到啥古怪,我跟姜绍炎还得下去返回洞穴里,继续捉魔心罗汉。 我对姜绍炎提了一句,姜绍炎跟我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抬头看着坑口说:“咱们一帮人吃大亏了,魔心罗汉明显设了个大局,让咱们往里钻呢。从鬼湖到现在,咱们净跟机关陷阱打交道了。” 我一下子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魔心罗汉早就逃了,我们要抓人,也得从坑口爬出去才行。 我又低头对铁驴喊,让他快点上来。 铁驴挺痛快,绕过地上的红血,抛出铁八爪,迅速爬上来跟我俩会合。 我们又努力一番,先后爬出坑口。 这次是真的脚踩在实地上了,我过于疲惫,不得不坐着歇一会儿,趁空也看着四下的环境。 这里很空旷,挨着鬼湖,换句话说,我们直接从地下洞穴离开鬼湖了。这里也有点儿风口的感觉,时不时有冷风吹过,让我禁不住有点儿发抖。 等稍微缓过点力气后,我对姜绍炎和铁驴说:“咱们继续追魔心罗汉吧。” 我想,既然魔心罗汉从这里逃出去了,虽然不知道走的哪个方向,但我们找找足迹啥的,很可能会有所发现。 姜绍炎又把我的观点否了,他也冷,蜷曲着身子,用这种姿势微微抬起头回答:“咱们还有援军,让他来追击魔心罗汉吧,我们回去等消息就行。” 我心说什么援军?赵钱孙李都死了,哪儿还有帮手了? 没等我继续问呢,姜绍炎看着夜空,辨准方向后,指着东南方说:“都起来,出发找吉普车去。” 吉普车就是我们来时开的那辆,停在鬼湖旁边了。这是退兵的节奏,而且,没了追凶犯的心思,我们走 起来没那么害怕了。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坟场。想想也好理解,旁边是水葬,这里是土葬,这片地方就是霞光镇最大的埋骨之地。 只是这坟场规模很大,我左右看看,一眼望不到头。我可不想绕过去,不然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 他俩也是这态度,管什么坟不坟的,直接就走进去了。 这片坟场很老了,有些坟都不知道经历几百年了,甚至时不时还有鬼火出现。但我们不咋怕,这样深入走了一支烟的时间,姜绍炎眼睛贼,指着一个地方跟我俩说:“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发现在一个墓碑后面,貌似坐着一个人。他个子不高,身体也瘦弱,全被墓碑挡住了,但头顶的白头发稍微露出来了一些。 我想起一个鬼故事,深夜有人蹲坟前刻墓碑,念叨为啥把他名字弄错了。 我心说这不是坟主吧?不然大半夜还能有谁来这里呢?我们仨互相看了看,姜绍炎和铁驴把枪举起来,我们分散开绕了过去。 等从正面看到这人时,我瞧清楚了,这就是一个死人,还穿着寿衣呢。另外,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有很多鞭打过的痕迹。 我放下紧张心思的同时,心里也产生一个疑问,这是谁家的?咋会这德行呢? 铁驴有想法,跟我俩说:“这他娘的是不是遇到仇家了?把他从坟里揪出来,疯狂地暴打了一顿?” 我觉得很有可能,也点头支持这观点。姜绍炎没急着表态,他想了想,跟我说:“你估计下,这人死多久了。” 我凑近一些,先看他的寿衣,又把寿衣撩上去看了看肚子,根据尸绿和软组织腐烂程度做了个综合判断,回复姜绍炎说:“七天。” 姜绍炎有点儿敏感,四下看看后,又跟我俩说:“都找一找,看周围还有没有类似情况出现。” 我跟铁驴行动起来,而且很快我俩就都有发现了。 我找到了一个被鞭尸的老太太,铁驴发现了一个被虐打的老头子。 我们回来跟姜绍炎汇报,他骂了句,说全明白了,随后解释:“咱们又中了魔心罗汉的诡计了。” 我听不明白,心说啥诡计?他一个变态,在坟场鞭尸了,这能让我们有危险吗? 铁驴也皱着眉,看我俩都这态度,姜绍炎又补充了一句:“想想看,现在要是有死者家属接到什么通知,正赶过来呢?”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想到借刀杀人了。要是家属他们看到我们仨在这里,肯定以为是我们鞭的尸,到时更百口莫辩了。 我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问姜绍炎怎么办。 姜绍炎苦笑一声,招呼我俩说:“还能咋办?快撤!” 我们都改走为跑。只是赶得很不巧,在正要冲出坟场的时候,远处来了一大群人,乍一看得有几十号。 他们熙熙攘攘,不知道说啥呢,却能听出来,他们的情绪很激动。 我们仨不能跟他们打照面,四下看看,发现旁边有一处很密很高的灌木丛。 姜绍炎一指,我们默契地 跑过去了。 我们稍微保持着距离,也不管脏不脏的,全都趴了下去。铁驴还偷偷用手轻轻拍拍我,意思是告诉我,一会儿一定要稳住。 这时候不适合说话,我只能回应地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心。 我们都一动不动,没多久,这群人走了过来,其中有人说:“邪门了,刚才我看到这里有几个影子,咋没了呢?” 有别人回他:“狗子,你说啥呢?就你非说看到鬼影了。别理会这个了,快去四婶和二叔他们家坟头看看。” 狗子本来应声说行,但又念叨一句:“肚子疼,撒泡尿。” 其他人有笑他懒驴懒马屎尿多的,有说他被鬼影吓住的,狗子也不争论,让大家先走,他就地解决一下。 我们仨只是这么观察着,我心里还催促呢,心说狗子快点嘘吧,等嘘完了一撤,我们哥仨也好跟这群人分道扬镳。 谁知道狗子四下看了看,竟对我们藏身的灌木丛有了兴趣。 他一边解裤带,一边奔这儿来,站定后,又往外掏家伙。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离我们有一米多远,心说没啥,让他尿吧,有这距离呢,尿不到我们。 但没料到狗子有个怪癖,他尿的时候特别使劲,嘴里还嘿了一声。 这下好,一条尿线直奔我而来,就落在我眼前不远处。 我特纠结,因为看狗子还在不断使劲,心说他可别考验我的耐心,不然真尿到我脸上,我保准爬起来往死削他一顿。 最坏的事没有发生,狗子尿完了,一边紧着裤袋,一边哼着歌跑了。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没人后,先后站起来。铁驴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还赞了一句。 我觉得这个赞来得真不容易,我们仨继续撤退,这次没遇到啥怪事,我们一直跑出了坟场,来到鬼湖边,找到了我们的吉普车。 姜绍炎负责开车,我跟铁驴舒服地坐了上去。 在离开的一刹那,我还特意看了看鬼湖。这里还有食人魔呢,这个祸害早晚要被清除掉,但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或许到时会弄来一个抽水机,把鬼湖的水全排干,再用喷火器烧死它吧? 我们直接回派出所了,技术员和其他几个民警都没走呢,看我们仨这么狼狈地走进去,他们都愣住了。 姜绍炎跟他们交流,告诉之前发生的一切,我跟铁驴省得说话了。 我俩想找个地方洗洗身子,顺便换一身干净衣服。我找了个民警问了句,他倒是有干净衣服,却告诉我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站水龙头前,用毛巾擦擦身子。 我觉得这也行,但随后他又来了句让我很奇怪的话:“你们不问问刚来的那个特警吗?他衣服也很脏。” 我能感觉出来,这话指的不是姜绍炎。我纳闷儿了,问了句又有哪个特警来了。他告诉我,那个特警还带着一个怪人,正在会议室里呢。 我跟铁驴也顾不上擦身子换衣服了,赶紧往会议室走。等隔着会议室的玻璃往里看时,我发现有两个人,都穿着风衣,正背对着我们板正地坐着呢。 第三十一章 消失的字迹 第三十一章消失的字迹 从这个角度,我根本看不清他俩长什么样,只能感觉出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冷冷的气势。 我没那么认生,心说既然都是赶来的特警,我们跟他算是同事了。我跟铁驴一起走进会议室,想打个招呼。 但等面对面一瞅,这俩都是熟人,分别是寅寅和白头翁。 寅寅的脸比较脏,仔细一看,身上也都挂着碎草屑。白头翁就更不用说了,不仅脏,还受了伤。 他脸颊上有好大一块肉向外翘着,另外,额头上还凝固着一股血。他的双手被一个铁链拴着,另一端被寅寅握着。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问了寅寅一句:“你俩从哪儿回来的?不会是刚参加完第三次世界大战吧?” 寅寅没闲心跟我胡扯,告诉我:“冷哥,找乌鸦过来吧,我有事要说。” 我点头说行,出了会议室就扯嗓子喊。 姜绍炎急忙赶过来,他一定不知道寅寅回来了,当我说寅寅坐在会议室后,他愣了一下,又率先冲了进去。 我们四个算是开了一个小会议,不过没坐那么正式,我们以寅寅为中心,围在了她周围。 寅寅拿出一把刀来,就是白头翁用的开山刀。我注意到这刀坏了,刀柄都断了。 寅寅苦笑着,说她跟白头翁刚才追到魔心罗汉了,恶斗了一番,不过白头翁不是魔心罗汉的对手。 我回过味来,心说姜绍炎提到的援军,原来指的是寅寅和白头翁。另外我很诧异,白头翁有多厉害,我再清楚不过,我跟铁驴也跟魔心罗汉正面交过手,白头翁跟他一对一单挑,打不赢不科学嘛。 当然,我没急着问为什么,继续听着,姜绍炎跟铁驴也都抱着这态度。寅寅看没人接话,又往下说:“我跟白头翁后来撤退了,但有黑虎小队的人偷偷跟下去了,一旦发现魔心罗汉新的藏身之所,黑虎小队那边会有汇报。” 姜绍炎点点头,铁驴想到另一件事,问寅寅:“鼠帝怎么没来?难道……” 寅寅的脸色一沉,变得很不好看,甚至都有点儿哽咽地说:“是!他死掉了。” 我一时间不敢相信,把寅寅的话默念了两遍。在我心里,鼠帝比白头翁都要厉害,他竟然死了!难道说是鼠帝跟白头翁一起对阵魔心罗汉?可魔心罗汉超水平发挥,不仅伤了白头翁,还把鼠帝整挂了? 我顺带着也看了姜绍炎跟铁驴一眼,想知道他们啥反应。我本以为他俩会跟我一样,出现类似不相信或质疑的表情呢,但他们都很淡定。 姜绍炎还说:“大帝已经多熬了一年多了,现在走,也算值得了!” 铁驴应声接话:“他兑现了承诺,并且功大于过,真的一切都值得了。” 我不太懂这里面的意思,一时间气氛变得特别沉默。这么隔了一会儿,我先开口说:“大家一起吸支烟吧。”想借此缓解下气氛。 但我一摸兜,自己的烟没了,一定是在鬼湖和山洞逃亡时,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姜绍炎的烟还在身上,这次又是他请的。我们四个都抽烟,也就 一人来一支,另外寅寅也给白头翁点了一支烟。 白头翁木讷,根本没法吸烟,只是用嘴唇叼着烟。 我搞不懂寅寅是咋了,更咬不准白头翁这么闻着烟味能不能感觉得到。 等把这支烟吸完,气氛好了很多,大家都不再提鼠帝的事。寅寅一转话题,说道:“我跟白头翁把魔心罗汉的助手击毙了,尸体也在派出所,大家要看看吗?” 我们仨都点头示意,跟着寅寅一起出了会议室。 派出所规模小,没有解剖室和停尸间,我们一起进了一个小仓库,看到在正中间的地上,放了一个卷着人的铺盖。 我首先走过去,把铺盖打开,在露出这人的面貌时,我看得一惊,脱口而出:“他不就是魔心罗汉吗?” 寅寅摇摇头,很肯定地接话说:“这是助手,魔心罗汉是个胖和尚。” 我暗骂自己笨,心说那一晚跟我和铁驴恶斗的,又是个假罗汉。 其实姜绍炎也一直把这助手当成了真罗汉,他有点儿想法,蹲在这假罗汉的旁边,苦笑了几声。 本来我应该解剖一下,找找证据啥的。但这次案子的真凶是谁,我们都知道了,我解不解剖,没多大用了。 姜绍炎说有点儿累,对我们说:“今晚就这样吧,大家去歇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议。” 我们五个又分成两伙,寅寅带着白头翁,开了一辆小破车走了,估计是离开霞光镇了。而我们仨又回到那个旅店,找了个房间住着。 说实话,别看只是折腾这一晚,但这段经历,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是真累了,趴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却也没出去,姜绍炎的意思是,待命等消息。 我一直躺在床上,这时也多少理解了姜绍炎为啥爱吃乱七八糟的小零食了,说白了,其实是一种对幸福的眷恋罢了。 这样快到晚上了,姜绍炎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他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招呼我们出发。 我们没在霞光镇停留,而是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奔着镇外那个汽车修理厂赶去了。 在路上,姜绍炎跟我们介绍了一些事情。 首先,警方今天抓到了一个帮凶,是赵四爷爷的朋友,他昨晚煽动镇民,说坟场有人鞭尸。 另外,这一阵子警方在对失踪孩童案分析调查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有两个失去孩子的家庭,在前几年都收到三封信,信的内容很古怪,没有字,全是白纸。 只是这两个家庭对这个信并没在意,所以这一阵警方想重点跟进这个线索时,发现有一个家庭的三封信都不见了。据说被一个外来的二手贩子收去了,另一个家庭的三封信警方找到了,送到一个叫烟鬼的专业人士手里进行破解。 而烟鬼今天下午把里面的猫腻破解出来了,我们这就去跟他见面,看看这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我猜烟鬼是一个代号,他也应该是特警之类的人。 等到了修车厂,我们又去了一个修车间。我发现这只是打着修车的幌子罢了,里面被装修得跟老 总办公室一样,有个老板台,上面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笔记本还接了一个很特殊的天线,信号一闪一闪的,我知道霞光镇附近没网络,这天线应该是接受卫星这类信号的吧? 这里只有一个椅子,我们仨挤在一起,坐上去。这笔记本系统很怪,我看不懂,姜绍炎倒挺熟练,操作着,点开一个视频软件。 那边很快接通了,那一瞬间,我心里稍微有点儿小兴奋,因为要见到烟鬼了,我特想知道这人长什么样,会不会是一身邋邋遢遢,蓬头垢面,还叼了一支烟的小混混形象呢? 可那边画面里根本没有人,我咦了一声。 姜绍炎对着话筒喊了几句,问烟鬼在不在。 那边有人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没过一会儿,出现了一个挺文雅的老男人,手中夹着一支雪茄。 他对我们笑笑,并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吸起烟来。 这形象跟我想的截然相反,而且让我不解的是,我们在视频呢,他咋不理我们呢? 我想说点啥,姜绍炎却给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等等。我们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左右,他把雪茄吸完了,吐着最后一口烟圈,开口了:“乌鸦、老驴,好久不见,另外,坐在你们旁边的傻小子是谁?” 我心说这老烟鬼嘴太损了吧,头次见面就骂我傻,我有种跟他斗嘴的冲动。 姜绍炎暗地用手拍了拍我,我没法子,又忍住了。 姜绍炎初步介绍了我一下,闲聊几句,又问起正事。 一涉及正题,烟鬼变得严肃起来,他拿出了三张纸。我看纸张有点儿蜡黄,上面更被药水浸过,出现了很多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怪字。我觉得写这字的人,应该没读过几年书。 烟鬼说:“把纸上隐藏的字显现出来,这个并不难,只要用草酸配合着漂白粉溶液就能做到,这也是你们现在看到的结果。而我把字也整理出来了,你们再看看这个。” 他又拿出一页纸,上面写的很多是上中下、人口手这类的。 我盯着屏幕大体浏览了一遍,感觉根本没有逻辑可言,我突然有个很不好的想法,心说这些字不会就是乱写的吧? 姜绍炎倒是看出些门道来,问了句:“这是一种乱生的摩斯密码吗?” 烟鬼“咯咯”笑了,赞了姜绍炎一句,又特意盯着我鄙视地瞧了瞧。我估计自己刚才一定流露出一些迷茫的神情,被他捕捉到了。 烟鬼倒没损我,他接着往下说:“这是摩斯密码没错,但也做了三重加密,我用很多种方法试,才得到下面的话。” 他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一种行走路径。比如往北走了几个钟头,路上遇到什么东西,再往西南走几个小时,途经什么地方之类的。 这回我不迷茫了,心中有个猜测,这一定是被魔心罗汉掠去的孩童写的,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能用这种方式把魔心罗汉的另一个老窝记录下来,还给家里通风报信。 另外,我也有个更大的疑问,真要是孩子写的,他才多大,怎么这么精通摩斯密码,还设了三重加密呢? 第三十二章 圣地 第三十二章圣地 这次视频通话并没因为我瞎琢磨事而耽误。姜绍炎问烟鬼:“这个行走路径,能不能还原出来?” 烟鬼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说他是谁呀,这路径虽难,却也难不倒他。 他又跟我们介绍了一系列他当时破解的过程,我听得有点儿云里雾里的,什么借助地图跟卫星拍摄,又借助电脑程序的逐一排除法,等等。 最后他下了个结论,直接打字告诉我们的,说最终地应该是长白山小瀑布。 我印象中只知道长白山有天池,但烟鬼的意思,长白山不仅有瀑布,还很复杂,有大小之分。 我是真没把这地方当回事,姜绍炎跟铁驴却显得特别古怪,脸都沉了下来。 烟鬼看着姜绍炎冷笑起来,问了句:“老乌鸦,这次你摊上大麻烦了吧?” 姜绍炎点点头,竟不跟烟鬼聊天了,突然把视频关了,往后一靠,闭目沉思起来。 铁驴的态度也差不多,低着头,做出一副思索状。 我不知道这哥儿俩咋了,心里也合计着,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也装出沉思的样子配合一下呢?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姜绍炎叹了口气,跟铁驴说:“三年前的大战,咱们知道还有圣地、尸国和鬼岛的存在,却一直带着消极态度对其不理不睬,而这次呢?” 铁驴呵了一声,接话说:“是祸躲不过,咱们还得去赌一把命!” 我头一次看到姜绍炎面露恐惧之色,他还拿出一副更纠结的样子说:“我不喜欢老猫,但能把他请出来,我们能好过很多。” 铁驴也赞同,他俩还拿出一副当我不存在的样子,起身离开了。 能感觉出来,他们一定是联系老猫去了。我对老猫了解得很少,只知道这是个行踪不定的奇人,他们怎么才能联系上,我是想不明白了。 我也没跟出去,这屋子里就剩我自己了。我扭头看着笔记本电脑。 刚才旁观时,我学会怎么使用这个视频软件了,我在想要不要擅自跟烟鬼通话,问问他关于老猫的情况,还有长白山小瀑布到底跟圣地和尸国这类地方有什么联系。 我都把视频软件打开了,正纠结点不点通话的按钮呢,屋门被打开了,铁驴对我摆摆手,那意思是咋还不走? 我绝对是做贼心虚,一下起身离开了,最终还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仨都是在修车厂里度过的。姜绍炎跟铁驴也绝口不提老猫的事了,铁驴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我身上。 我觉得他一定是心里有气,那次我们乔装线人打听情报,他被一群镇民催着磨菜刀,他一定心里不爽,这次索性把“怨”气撒在我身上了。 他倒是没让我磨菜刀,却让我练起车来。 修车厂就这点好,车多,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让我当司机,不断地练习倒车与错车。 要是寅寅遇 到这事,肯定能轻松应对。我就不行了,把好好一辆车弄得破破烂烂,但铁驴的意思是,这也是特案组的必修课。 按他说的,正经的开车高手,跟打枪一样,都是人车合一的,车的大小、长宽都在心里放着呢。 而对于我这种二流选手,虽然达不到人车合一,但也能学习点技巧,比如熟记不同车型车前盖的某几个点,或者用倒车镜对车后屁股上几个地方进行定位。这样遇到危险,才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但都说熟能生巧,这几天的恶补,倒是让我对几种常见车的驾驶技术多多少少有了初步的了解。 又到了晚上,吃完晚饭,我跟铁驴都躺在了床上。我纯属是累的,而铁驴精神头依旧很旺盛,跟我嘀嘀咕咕,念叨着一些开车的技巧。这时候,姜绍炎在外面喊出警,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跟铁驴急急忙忙跑出去。 我看门口停着那辆黑色奥迪车,姜绍炎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了,还对我们招手。我跟铁驴也赶紧上车。 在行驶期间,我问姜绍炎:“咱们是准备要去长白山小瀑布了吗?” 姜绍炎一脸无奈的样子,只是摸了摸额头,并没有回答。 我猜不透他这举动是啥意思,随后又问了句:“老猫呢?来不来?” 这次姜绍炎肯回答了,他说:“想把老猫请出来,只有我徒弟能办到。” 他徒弟还能有谁,肯定是寅寅了。要换作别人,我也就是顺耳一听,并不在意,但现在我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了。 我没瞒着心中所想,跟姜绍炎提了点建议,那意思特警那么多呢,就不能换个人去请老猫? 我吃惊地发现,不仅姜绍炎,连铁驴也一起把我的建议否定了。他们还回答得很一致,说这世上,只有寅寅或者我才能请动老猫。而我这几天一直在修车厂呢,这么一排除,只能让寅寅跑一趟了。 我闷头想半天也没想明白,我和寅寅到底哪里特殊了? 奥迪车是奔着一处荒凉地方去的,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停下来了。 我们都下了车,一起吸着烟,瞎聊天,拿出一副等人的架势。这样过了半个小时,远处飞来一架直升机。 我认识这直升机上的标志,是个老虎脑袋。 姜绍炎提醒说,一会儿准备好! 我品着这话,心说难不成我们仨先搭直升机去那所谓的圣地吗? 我本来心里还一喜,觉得这次待遇不错,我们有个直升机坐着,就算去了那所谓的圣地,遇到啥危险也能开飞机跑吧? 但我很快“清醒”过来,这直升机也真就是一个搭乘工具,把我们运到圣地后,它保准就返航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或者这两种心情都有,一起纠结在心里头了。 姜绍炎示意我们别乱动。又过了几分钟,直升机离近后,开始改为在空中盘旋,还 抛下一个软梯来。 我看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还目测下直升机离地的距离,少说有三十米高,我心说不会是让我们爬上去吧?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意思是问问谁先谁后,而且谁到时能帮我一把。 让人没料到的是,突然间,直升机里出现了一个人。其实说这是一个人也不太恰当。他看着很臃肿,很明显背后背着另一个人,而且一定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把他俩死死地绑在一起了。 他爬到软梯上之后,顺着软梯嗖嗖地往下滑,速度相当快。 我看着心惊胆战,心说这要是一失手,他岂不是摔下来了?而且他也得考虑下背着的那个人的感受吧,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呢?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地面越来越近时,我又发现这人打扮得很怪异。 他穿着一身带毛的兽皮,留着一头到下巴的长发,这长发还时不时被风吹得狂舞一番。光凭这种形象,就让我有个想法,心说这他娘的是哪个山沟里逃出来的野人吧? 而我这一分神一耽误,野人又有所行动了。他真狂,嗷呜地叫了一嗓子,在离地少说两层楼的高度,直接松开软梯,跳了下来。 他还背着一个人呢,但都不算什么,落地的一刹那,他只是往前跑了几步,就把下坠的力道全卸去了。 直升机并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在一个盘旋之后,又向远方飞去。 姜绍炎带头,我们仨往这怪人身边凑过来。怪人趁空也解下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他背着的人冷不丁少了束缚,一下子滚落到地上。 我留意到,姜绍炎和铁驴对这个怪人的态度不一样。姜绍炎有点儿绷着脸的架势,铁驴倒是很热情地一把将怪人抱住,念叨说:“老猫!好兄弟。” 我愣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他。 老猫还扭头看了我一眼。而我跟他对视的同时,也看清他的长相了。 怎么说呢,我以前觉得姜绍炎的目光就很凶,偶尔有股子野兽感,但跟老猫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老猫的目光,简直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他盯着我时,我都有种回避的冲动了,甚至被他看得脊椎骨都发凉。 另外,他一身古麦色,虽然正当壮年,脸俊俏,没啥褶子,但也能让人看出来,这是个饱经风霜的主儿。 他没跟我说啥话,从铁驴的怀中挣脱出来。看表情,似乎不喜欢这么被人拥抱着。 他指着倒地的那个人说:“这就是魔心罗汉,叫雷涛,我们在长白山小瀑布的一个溶洞里把他抓到的。”随后他又踢了雷涛一脚,喝了句,“喂,老畜生,起来!跟大家打声招呼!” 雷涛穿着一件很破旧的僧袍,紧闭双目,蜷在地上。老猫这一脚很重,但雷涛挨上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一方面很吃惊,心说这次要抓的重犯,就这么轻松地被带回来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雷涛现在这德行有些不对劲。 第一章 迷案 第一章迷案 我好奇之下,往前凑了凑。等蹲在雷涛旁边时,我发现雷涛左肩的僧袍不仅有零零散散的血点子,上面还有一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穿的。 我使劲扒了扒他的僧袍,这下我更清楚地看到,雷涛左肩中了一箭,箭头还在体内,但箭杆在齐着伤口处被切断了。现在伤口处不仅红肿了,更有化脓的迹象。 老猫嗞了一声,拿出不以为意的架势,又看了看雷涛。 姜绍炎和铁驴都很在乎这个要犯,他俩也蹲在雷涛旁边,仔细观察伤势。这俩人的观点一致,雷涛还没死,只是昏迷了,现在送到医院还有救。 都说救人如救火,我也不想耽误了,叫上铁驴,一起把雷涛抬到奥迪车上。 姜绍炎趁空跟老猫聊了一会儿,我旁听到几句。老猫这人口齿不太清楚,我怀疑他总在山里待着,很少与人沟通,才会渐渐变成这样的。 老猫的意思是,这次执行任务的,不仅有他,还有寅寅、白头翁和一批特警。雷涛被抓前还试图逃跑呢,而且他会用像丹药一样的炸弹。老猫不得已,就射了他一弩。 老猫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觉得,当时场面肯定很惨烈。另外,我特想知道寅寅怎么样了。 虽说老猫这人看起来不怎么好沟通,但我还是客客气气地凑过去问了句。 老猫扭头盯着我,之前也说了,他很冷,用一股阴森森的目光看着我,让我突然又有点儿不自在了。 隔了几秒钟,他突然啊了一声,做了个鬼脸,往我眼前凑了凑。 他的鬼脸很吓人,五官一瞬间就扭在一起了,甚至表情也异常狰狞。我没料到他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回答我。 我被吓大发了,跟触了电一样,急忙往后退。 铁驴倒是及时凑到我身后,扶了我一把,让我免于摔倒。而老猫呢,嘘了一声,又不理我了,跟姜绍炎说:“我该做的都做完了,这里真是让人不习惯,我先走了!” 不等姜绍炎再说啥,老猫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设备,这上面闪着绿光。我估计这是个通信器,一旦有什么事了,用它联系老猫就行。 他也不上奥迪车,独自向远处更荒凉的地方走去。 姜绍炎又古里古怪地摸了摸额头,并没多说什么挽留的话。当然了,我们并没在此停留太久,都一同坐回奥迪车了。 奥迪车直奔霞光镇的警局,我们仨先下车,而奥迪车又载着雷涛迅速离开了。我估计一定是找什么地方医治雷涛去了。 我们进警局后,姜绍炎跟铁驴一起跟派出所民警做了一些汇报和交代,之后我们仨又出了派出所,回到旅店休息。 累归累,我却觉得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毕竟还有谜团没解开呢。我跟他俩提了句,应该等这个案子彻底解决了再休息,但他俩口径一致,都说要休息。 我发现他俩这种说法就是个善意的“谎言”,我是真休息上了,他俩一定有事瞒着我,因为我发现他俩总是偷偷出 去。 这样一晃过了两天,等快傍晚的时候,我忍不住了,趁着姜绍炎和铁驴都外出时,也悄悄跟着回到了派出所。 这时派出所都下班了,只有几个警员还没走,我随便找了一个,问魔心罗汉的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警员一定接到啥信儿了,对我支支吾吾的。别看我对姜绍炎和铁驴好脾气,但对他我真就不客气了。 我心说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特案组的,而且也是外来专员。 我拿话压他。我承认这么做有点儿小龌龊,但果真有效果。这警员扛不住了,把他知道的情况都说给我听了。 首先是那两个被害驴友的事,据警方调查发现,这俩驴友来到霞光镇之后,去鬼湖探险了。他俩一定是撞到魔心罗汉,也就是雷涛的秘密了,这才被杀人灭口。 另外,魔心罗汉的罪行真不少,按照去长白山小瀑布执行任务的特警传回来的报告,那里一共发现了四十二具童尸,都是霞光镇和周边城镇丢失的孩童。而且魔心罗汉也发展了一个小团队,都躲在圣地。 说实话,我对这些情况的兴趣并不大。等警员汇报完,我直接问了他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魔心罗汉跟乌州活尸案有什么联系? 我觉得自己没拐弯抹角,问得挺清楚明白的,谁知道这警员听完有点儿蒙,说我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了解。 我又要拿话压他,这小子很聪明,捂着裤裆借口尿遁,竟偷偷跑了。这把我气的,不过我又一合计,算了,他们毕竟都是民警,我总逼人家,也不是个事。 我有点儿累了,随便找个桌子坐在旁边。 我试着通过目前掌握的消息,把魔心罗汉案捋顺了,但消息还是太少,我也真就是无意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了。 姜绍炎说过,镇北有个跳蚤市场,里面有卖丹鼎的。 我不知道这卖丹鼎的跟魔心罗汉的案子会不会有关系,但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也不管现在天都蒙蒙黑了。我赶紧起身,奔着镇北去了。 派出所离镇北挺近,不一会儿我就到了。只是跳蚤市场已经没啥人了,剩下零零散散的摊主,也都有要收摊的意思。 我压着性子,在摊子间逛起来,那些摊主也不知道我要找啥,我来到哪个摊子,他们就热情地把摊子打开。 我发现这里卖的东西很杂,大部分是五金器材之类的。但等来到市场最里面时,我眼前一亮。有个摊子上摆着一个个的小笼子,里面有老鼠和兔子之类的,还摆着几个布满铜绿的小鼎。摊主也并不急着收摊,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呢。 我直接奔他去了,也蹲下来看着这些小动物。 摊主并不理我,闷头想着事呢。但我不能不理他,索性压低声音,先开口问:“兄弟,卖丹鼎吗?” 其实我并不能肯定,这种问法也纯属诓他一把,他却听得身子一震,抬头看着我。 我能感觉出来,他有点儿敏感。他还往前凑了凑身子,悄声反问 说:“你懂丹鼎?” 我嘿嘿笑了,也打定主意,再诓一把试试。 我想把自己理解的那点关于丹鼎的事都念叨一遍,就又是炼丹啊又要药引子之类的,满嘴跑火车地瞎编。谁知道,他听完后忍不住摇头笑了,说我原来是个半吊子。 我反驳他才是半吊子,而且又强调:“我要是说错了,你倒说说看,丹鼎是何物?” 这摊主挺有意思,直接打开一个笼子,拿出一个老鼠,指着说:“这就是丹鼎。” 我瞪大眼睛盯着摊主,差点儿气笑了。 我心说骗我读书少吗?丹鼎、丹鼎,至少是个鼎吧,而这老鼠,哪里有鼎的样子? 摊主不理会我,继续摆弄这个老鼠。老鼠活是活着,状态却不咋好,有点儿傻愣愣的感觉。 他又跟我解释:“兄弟,丹鼎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把毒虫弄到活物身体里,让这活物在虫毒的影响下慢慢死去。不知道你在霞光镇见没见过带毒虫的死尸,其实那都是后期的成品了。一旦炼成了,死尸就是一种奇药,人吃了后,体质会大幅度改善,也能延年益寿。而一旦炼失败了呢,死尸就废了,随便丢弃掉就行。我这里不卖成品,只有前期的半成品,你要觉得行,就买一个回去自己养,要觉得不行,咱们就拜拜喽。” 我听是听懂了,而且再往深了说,“养”丹鼎是有风险的,这摊主挺滑头,不想多找麻烦。 我对所谓的养丹鼎能改变自身体质的兴趣真不大,但隐隐觉得,丹鼎这种东西,跟我带的魔鼎貌似有啥联系。另外,它也跟魔心罗汉案有很大的牵连。 我从这两个方面出发,打起了丹鼎的主意。 我不想挑,也不会挑,索性指着摊主手里拿的那个小老鼠说:“这个咋卖?” 摊主说,一口价,十块钱一只。我一合计,这也不是很贵,我能承受得起。 我痛快地拿钱,要把这只小老鼠带走,但令人郁闷的事来了,摊主不认识我手里的钱,非说这是假钱。 我知道,霞光镇还用老版人民币呢,我这种在其他地方花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的新版人民币,在这里几乎跟白纸没什么区别。 我没办法了,跟摊主争论了几句,他根本不听。 我最后捏着一张百元钞,却花不出去。我又想到一个笨招儿,心说找派出所警员换点钱不就得了,或者直接跟他们要十块钱,也不是啥开不了口的事。 我打定主意,让摊主等我一会儿,就转身回派出所了。 我纯属为了赶时间,中途走进一片小巷子。在绕到一个小胡同里时,意外出现了。 这里特别黑,我不敢走得太快。突然间,我身前身后的墙上出现两个人影,他们都是从墙头翻过来的。 这下可好,他们一前一后把我堵住了。 我能模糊地看到,他们都穿着风衣,这并不是霞光镇镇民的打扮,他们一定也是外来户。 我心说咋了,难道魔心罗汉的案子还没结束吗? 第二章 意外的老友 第二章意外的老友 我衡量着当前形势。这两名男子虽然身穿风衣,把身体特征隐藏起来,但也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他们露出的那种气势,更让我觉得他们都是武把子。 在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他俩又扭了扭脖子,活动下拳头。我听到嘎巴嘎巴的声响,这是要开打的节奏了。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一来身手不行,二来我胸囊里的药几乎用光了,没啥对人有威胁的药了。 我挺头疼,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办。这时他俩默契地一同向我走来。我被这么一激,脱口喊了句:“干什么?多对一是不?有本事单挑啊!” 我这话纯属硬憋出来的,也都是小儿科,但这俩男子还真上套,我后面的男子不动了,我前面的男子对我摆摆手,让我过去打他。 我没着急,先在原地活动起身子来。 我没犯傻,这么活动着,并不是为了打架,而是做出一种我要打架的假象。等觉得他俩警惕心没那么强了,我突然对着身旁的墙面冲了过去。 我本着打不过就逃的原则,先一脚蹬在墙上,借力往上一窜,又用双手紧紧抱住墙头。 我这次绝对超水平发挥,只要再多给一点点时间,我把腿迈上去,就能翻墙而逃了。 但就是差这么一点,我刚想抬腿,就感觉到两个脚脖子一紧。两名男子都冲到了我下方,一人抓着我的一个脚脖子,一起用力。 我根本倔不过他们,一下就被拽了下去。也真够倒霉的,我直接大头冲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把我疼的,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肚子也难受,特想吐。但还没等我喘口气呢,他们又把我架起来了。 我知道逃跑无望了,也不想这么痛快被擒,想要抡拳头,但他俩抢先一步举起拳头来。 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了,他们右手都带着手撑子,这东西也叫铁拳头,是一种戴在手上的打人利器。 我清楚它威力有多大,要是实打实砸过来,下巴必碎,头颅必裂。我彻底没脾气了,任由他们把我推到墙角去。 我背靠着墙坐着,他俩分别蹲在我两旁。我有点儿纳闷儿,因为接下来他俩啥都不干,反倒有种监视我的意思。 我搞不懂他们想啥呢,问了句,也没人回答我,我只能硬着头皮熬着。 过了三五分钟吧,我都坐得有点儿冷了,有个黑影出现在了胡同口,也穿着风衣,不过身材相对娇小,应该是个女子。 我本来看不清她的容貌,等她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眼前时,我认出来了,还忍不住念叨了句:“陈诗雨?” 陈诗雨也就是霍梦,是个吃虫子的苗女。她挺淡定,嘻嘻笑了,看着我回了句:“冷哥好久不见啦。” 我被这笑法吓住了,倒不是笑得多吓人,而是我觉得这小娘们儿嬉皮笑脸的,心里指不定想啥坏主意呢。 我脑门儿出汗了,出的汗还挺多,眉毛都没挡住,有一滴汗流到眼睛里去了。 被汗液一刺激,我眼睛有点儿难受,伸手想揉一揉,但刚一抬手,两名男子就大喝一声,让我放聪明点。这说明他们对我的戒备心挺足的,我挺 无奈,心说他俩真瞧得起我的身手。 陈诗雨倒是帮了我一把,还对两名男子说:“怎么搞的?就这么对我男人吗?” 俩男子作为手下,一下不敢吱声了。我却被陈诗雨的话弄愣了,也顾不上眼睛里的汗了。 我心说我是你男人?这不开玩笑呢吗?咱俩处过?还是领证了? 陈诗雨也不跟我多解释啥,又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起我来,尤其盯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那股瘆得慌的劲又出现了。我不想跟她对视,但也没法子躲开,任由她看着。 隔了一小会儿,我实在熬不住了,也有话问她:“原来你跟魔心罗汉是一起的,这次案子,你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我这种分析并非瞎猜,不然陈诗雨怎么能出现在霞光镇呢? 但陈诗雨叹口气,说她也是才来,要是能早来几天,魔心老鬼的老窝就不会有事了。 她挺怪,随后又一扫悲伤感,嘻嘻笑着说:“老鬼是被抓了,但听说警方也损失十几号人,没落下好嘛。”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印象里,警方这次损失的,也就是赵钱孙李,加一块儿也不到十个人。 陈诗雨猜到我想啥了,又补充一句:“我听说有十多个特警去了圣地,知道吗?圣地的机关最后被启动了,整体塌陷,让这些人跟着陪葬了。” 我神色一暗,相信陈诗雨没骗我。另外我也急了,脱口问:“寅寅死了没?” 陈诗雨突然生气了,手猛地一伸,掐住我腮帮子说:“就想着寅寅,平时怎么不这么关心我呢?告诉你,你那心上人一点事都没有,放心了吧?” 我疼得龇牙咧嘴,也就是碍于自己行动不方便,外加陈诗雨还有两个同伙在场,不然我保准立刻反击,往死了抽她丫的。 陈诗雨随后一叹气,松开我一转话题,对两名男子下了个很奇怪的命令,指着我说:“把他衣服扒了。” 这把我弄蒙了。两名男子不管那个,立刻动手。我脑海里冒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她不会要强暴我,强行成为我女人吧?” 我挣扎了几下,甚至还想开口喊救命、有人强奸之类的话。只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因为就算有热心人赶过来又能怎么样?陈诗雨很漂亮,我说她要强奸我,鬼才信呢!弄不好反倒以为我要非礼她呢。 这么一耽误,两名男子把我外衣脱了,陈诗雨看着我带的胸囊,先赞了句,说我越来越有那个人当年的范儿了。 我不知道她指的那个人是谁。陈诗雨又顺着我胸囊,把手伸进去。 这可是“肌肤之亲”,她这么一直摸到我胸口,之后不动了。她皱着眉,一脸严肃样,似乎在感觉什么东西。 我搞不懂她想啥呢,不过这种只摸我心口的举动,我还是能忍受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眉头展开了,把手抽了出来,也念叨一句:“还没到时候,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你。” 这话让我听得极不自在,心说当我是啥了?猪吗?还来个养肥再杀? 陈诗雨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奇葩,就是摸我胸的,这下目的达到了,她招呼两名手下一同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仨的背影很纠结,我当然不想这么放过他们,问题是,我冲上去又能做啥? 等他们一转弯,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我嗖的一下站起来,扭头就跑。我想既然擒不住,我也别在这继续待了。 我没敢走胡同和小路,哪里有人我就奔哪儿走的,这样能多少防止自己再被偷袭。 等这么一路跑回派出所时,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我刚一进大门,发现铁驴也在,他正急得来回踱步呢。看到我后,还抢先开口说:“你这熊徒弟去哪儿了?咱们要立刻起程回去了。” 我没在乎他说我“熊”,也不接他的话,赶紧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我发现铁驴对陈诗雨的感觉很怪,一听到她的名字,这胖驴的表情就很纠结,既诧异又有点儿害怕。 我们旁边有桌子,铁驴一下靠了上去,点支烟,一口连着一口地吸起来。等只剩烟蒂的时候,他肯说话了:“这小娘们儿挺厉害,不仅从南方逃回来了,鼻子还这么灵,这么快就赶到霞光镇了!” 我没深琢磨铁驴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提了个建议,让铁驴赶紧跟派出所联系一下,连夜搜寻,看能不能把陈诗雨找到并抓住。 铁驴跟我意见相反,他不仅不主张抓人,还要求我立刻跟他走。 他的理由很简单,当地警方人手不足,根本抓不住陈诗雨。我们要以退为进,只要我们不在这儿了,陈诗雨也会走,不会对当地人做什么危险的事。 我拿捏一番,听了铁驴的话。但一涉及走,我说怎么只有我俩?姜绍炎呢?铁驴的脸色一瞬间沉得厉害。我问他,怎么了?铁驴说,乌鸦其实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身子出现点状况,要及时回去抢救一番才行。 我被抢救的字眼吓住了,而且这才多久没见到他,之前他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铁驴不想多说姜绍炎的事了,也让我别多问了,那意思是放心吧,会没事的。 之后我们很有效率,立即就开着奥迪车离开了。 我们直奔省厅,花了两天车程,安然无恙地到达了。 我俩也没汇报啥情况,估计霞光镇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到省厅了。铁驴的意思,这里警方底子硬,我们在这儿休息,既舒服又安全。另外,别看只是去了一趟霞光镇,还不到个把月的工夫呢,我却真有点儿留恋城里的生活了。 那一晚我俩还去了酒吧,要了很多小吃与酒,一起喝着。我记得最早见到姜绍炎的时候,他就跳到酒吧桌子上跳舞了。 我当时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这次却理解他的心情了,而且等酒吧唱歌到高潮的时候,我跟铁驴竟然也这么做了,一起站在桌子上,乱扭着屁股跳起来。 我们玩儿得确实很尽兴,也把心里的压抑一扫而光,之后我俩勾肩搭背去了一个民宅,三室一厅,还是一个小区的三楼。听铁驴说,是省厅特意为我们特案组准备的临时住所。 这里的条件也蛮不错,中档以上的装修,各种电器设备都齐全,我俩一人一个卧室,住了下来。 我躺床上后,酒劲也慢慢过去了,也不知道咋搞的,我又突然担心起姜绍炎来…… 第三章 疗伤整顿 第三章疗伤整顿 第二天醒来后,我老话重提,问铁驴:“乌鸦怎么样了?” 我那一脸的关心样儿绝对发自内心,铁驴也一定看出来了,但他让我先吃早餐,吃完再一起看看乌鸦去。 我吃得很快,外加真不怎么饿,铁驴倒是胃口不错。随后,我们来到省厅,他领了一把车钥匙,就又带我一路没停地去了那个训练基地。 铁驴还是凭着他那张胖脸跟门卫打了个招呼,我们被放行了。 我对这基地既熟悉又陌生,一方面我在这里被特训过,生活过;另一方面,这里的大部分地方我都没去过。 而这次,铁驴带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很封闭的仓库,外面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把它叫仓库恰不恰当,它外面都是黑色材料建造的,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估计不仅能屏蔽信号,还能不被卫星发现。 铁驴跟军人打了招呼,其中一人拿了钥匙,把仓库门打开。 我以为这就完事了,我们直接往里走就行了,但里面还有一个大铁门,上面的锁很先进,有一排小数字键,还有一道绿光上下飘来飘去的。我猜这是眼虹膜密码,而那小数字键有啥用,我彻底搞不明白了。铁驴先在键上摁了个2,又把眼睛凑到绿光前,等嘟的一声响之后,他把眼睛挪开了,这说明密码识别成功了。 我本来只是旁观,没想到铁驴对我一摆手,说接下来该我了。 我以为他开玩笑呢,摇摇头。但铁驴一本正经,说这次是他带我进去,也输了两个人的指令,没我的密码,这锁根本不开。 我也老实回答他,自己从未录入过眼虹膜密码,这锁也不会识别。 铁驴让我放心,也带着一点点强迫性,摁着我的脑袋硬凑了过去。我头一次用眼睛面对绿光,尤其还看着绿光一点点地在我眼睛上扫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眼睛有点儿疼,不过我忍住了。让人奇怪的是,锁里传来嘟的一声,竟识别出我的眼虹膜了。我有点儿晕乎,搞不懂我的眼睛密码啥时候被北虎部队掌握了。铁驴不给我多想的时间,招呼我往里走。 接下来不再有铁门挡着了,映入我眼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有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一个玻璃罩子前站着。 玻璃罩有三米高,圆柱形的,里面全是像水一样的液体,还有一个人正漂在其中。他额头及以上的地方都被一个吸盘紧紧扣着,而他嘴巴和鼻子上,还戴着一个呼吸罩。 他赤身裸体,明显处于昏迷状态。我离近一看,认出来了,是姜绍炎。我没见过这种设备,却能猜出来它的大致用途。 这也是我头一次看到赤身裸体的姜绍炎。我留意到,他胸口有一个子弹打出来的疤痕,小腹也有一条长约一寸的伤疤。 从经验来看,这都是致命伤,那子弹绝对能射进姜绍炎的心脏,那刀伤也绝对能让他的肠子流出 一大部分来。 这也让我怀疑,姜绍炎当时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只是自行想着,并没说话。铁驴却不外道,跟医护人员聊着天。 他问姜绍炎怎么样了。医护人员也没隐瞒,说乌鸦的身体又犯毛病了,而且这一次实在太糟了,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我听到前半句话,很着急,但听完后半句,我暗自庆幸,这说明姜绍炎性命无碍,能不能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铁驴也很高兴,跟医护人员随便聊了两句,就带着我离开了。 我问他接下来去哪儿,他指着远处,带我来到另一个小房子前。这房子比之前那个仓库还要封闭,虽然有窗户,但都被木板钉着,封得严严实实,门口还上了一个大锁,而在门底下还有一个洞,似乎是送水送饭用的。 铁驴问:“知道这房子干吗用的吗?”我想了想,有个猜测,以为这就是一种软禁呢,回答说:“是用来关押魔心罗汉的吗?” 铁驴摇头告诉我:“这里确实关着一个人,不过不是雷涛,而是寅寅。” 我一听就急了,心说寅寅犯啥错了,咋这么对她呢。我想冲过去,虽然没钥匙,但也一定想办法,把锁砸烂,把寅寅拽出来。 铁驴一把将我拦住了,他知道我想啥呢,又解释说:“这不是软禁,而是一种心灵净化。” 我忍不住呸他一口,心说,屁净化!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我纯属心乱了,跟他在这争执起来。也不知道是铁驴做了啥手脚,还是真赶得那么巧,有两个拿枪的军人突然出现了,还站在小房子门口把守着。 我看他们凶巴巴的,又看看那上了膛的枪,情绪安定下来了,能感觉得到,我要再过去撬锁,他们很可能用子弹招呼我。 铁驴又劝我几句。最后我没办法,只能让寅寅继续“心灵净化”,跟铁驴坐车离开了基地。 接下来半个多月,我是真没啥事干了,天天在省厅里瞎转悠,也多认识了几个朋友,反正天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 我也给师父打了电话,因为他也在省厅,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想跟他聚一聚。 师父的手机本来没开机,但在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挺好奇也很诧异,接通后,师父的语气让我觉得他有点儿兴奋,他也直入主题,告诉我:“快来省厅后院的研究所。” 我知道那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有门禁的,本来是外人免进,但师父发话了,我赶紧屁颠屁颠地赶过去。 师父在门口等我,把我带进去,来到一个屋子中。这里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被玻璃框封好的木板。 我凑过去一看,上面全是一个个的死虫子,都被图钉钉着,有大有小,甚至还有虫卵,这貌似是将一种虫子从小到大的变态发育过程全记录下来了。 师父问我:“知道这虫子是啥吗?” 我没那么笨,观察 一番后下了个结论:“是我们在霞光镇鬼湖遇到的金甲虫。” 师父跟个小孩儿一样,兴奋得直搓手,他告诉我这虫子的一些饮食习惯、生长环境以及其他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不知道师父跟我说这些有啥用,但我也不能不听,就假装应付着。 之后师父又告诉我:“再过几天,有一批新虫子就能孵化了,也绝对是你需要的。” 我不明白,心说我没说过自己要金甲虫啊,师父不会是年纪大了吧?外加搞技术搞得,把思维弄混乱了? 我是本着对他好的原则,劝他平时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啥的。 这次轮到师父应付我了。我们师徒俩互相这么劝了一通,也没个结果,最后师傅还拿出来两个药丸,说是维生素片,非让我吃了。 我心里警惕着呢,怕这药丸是金甲虫卵之类的,但看颜色和闻味道,都不像。 我最后也真是耳根子软,在师父好一通絮叨下,心一横,把药丸吃了,之后就稀里糊涂地离开了。 这样又到了一天晚上,我跟铁驴在家吃饭,就是我俩住的那个三室一厅。我俩很讲究,又是烤串又是小炒的,还配着小酒,当我俩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开门。 我当时虽然喝得有点儿蒙了,却也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我跟铁驴都在家,还有谁有钥匙呢?但我也没那么紧张兮兮的,跟铁驴一起,扭头看着门口。 门开后,出乎意料的,姜绍炎跟老猫一同进来了。 这次的姜绍炎,容光焕发,跟玻璃罩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看着我们,友善地笑了笑,而老猫还是那冷冰冰的德行,也不跟我们打招呼。 我和铁驴全兴奋得不行了,一起站起身。铁驴先冲过去,抱着姜绍炎喊了句:“行啊!老哥你终于又熬过来了。” 这话我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姜绍炎脸上也突然黯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再次热情起来。 等他俩分开后,我寻思自己也抱姜绍炎一下呗,表示下我对他的一种重视和情谊。 我张开双臂,迎了过去,谁知道老猫半路冲出来了,他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我。 我都不知道这爷们儿之前在哪儿待过,身上那股野林子味儿,真熏人。 我心说跟他抱个什么劲啊,我又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发现老猫对我相当“偏爱”,他突然又对我做了个鬼脸。 他的鬼脸简直跟鬼的脸没啥区别,我冷不丁又被吓住了,也有种呕吐感。不过便宜他了,多亏我定力好,没吐出来,不然保准吐他一身。 姜绍炎跟老猫说了句:“别闹。” 我发现老猫不咋听姜绍炎的命令,扭头嗞了一声算是回复了,之后又嗅了嗅鼻子,来到饭桌前,蹲在一把椅子上吃了起来。而我们仨都没吃饭的意思,坐下来后,一起聊天胡扯。 我以为姜绍炎就是简单的伤好后的回归呢,谁知道他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说! 第四章 午夜抓捕 第四章午夜抓捕 姜绍炎说今晚有任务了。我看他很严肃,心里紧张了一下。 我以为又跟陈诗雨有什么联系呢,而且细算之下,这都隔了多久了,她也该从霞光镇回来找我们麻烦了吧? 但我想偏了。姜绍炎又说了几句,把这案子解释清楚了。 三个月前,省厅开始调查一桩涉黑案,也投入了很大警力。目前这案子到后期收网的时候了,今晚警方要派几个人跟黑老大交易,也想通过这次交易,把这些人,尤其黑老大缉拿归案。 姜绍炎的意思,虽然这案子跟我们特案组没啥直接关系,但我们歇了半个多月,再不找点事做,身子骨会生锈的。 我听完后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我明白,我们四个去捉黑老大是有危险的,但更相信我们四人的实力。想想看,姜绍炎、铁驴、老猫,这都啥级别的人物?哪一个拎出来,都能以一当十。 铁驴想得细,问了句:“今晚什么时间,地点在哪儿?” 姜绍炎回答说:“十二点整,元都洗浴中心。” 我对洗浴中心的字眼比较敏感,也琢磨出点弯弯绕来,什么是洗浴中心?说白了不就是澡堂子吗?我们跟黑老大见面,肯定都得脱光了,那我们怎么藏枪?总不能把它塞到屁股里吧?再说屁股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呀? 我突然又有点儿担心了。不过他们哥仨依旧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尤其是老猫,最淡定,一直用手抓菜吃,还时不时吮指头。 我们在住所中待到晚上十点。姜绍炎看了看时间,说,出发吧。于是我们四个下楼了。 姜绍炎来时开了一辆黑色捷达车,我们就坐这辆车出发了,铁驴当司机,中途停在一个小超市旁边。 姜绍炎独自下车,奔向超市,没多久拎着一个小密码箱出来了。我猜这里装的就是钱了,之后我们奔向元都。 其实元都在当地很有名,我来省厅这么短时间,就听几个人提到它。一方面,它的规模很大,档次很高;另一方面,也听说这里有小姐。 我以为这么有名的地方,就算到了午夜,也应该生意很火爆。但等进了元都,我发现情况截然相反,这里清场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服务员迎了上来,说,抱歉先生,今晚元都不对外营业。 我猜一定是黑老大那边有啥动作了。我们四个也不光为洗澡来的,当然不理这服务员,又奔着吧台走去。 在我印象里,吧台的服务员一般都是女子,有些地方要求更高,还让这些女子化淡妆,把形象弄好。 但今晚的元都吧台不仅没有女服务员,反倒站着一个很魁梧的男子。光看他这身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他皱着眉看我们四个,很不客气地摆手势,那意思是哄我们快走,别不识相。 我不知道接下来干啥,就看着姜绍炎。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也没因为男子的不客气而动怒。 他摸着裤兜,从里面拿出三张百元票子,递到魁梧男子眼前,还念叨句:“我们是白松的人!” 我留意到,这三张票子的冠字号(人民币上的编码)的底下都被黑 笔画上一条横线,算是特意标记了。 魁梧男子也注意到这个了,而且一提白松,他对我们的态度也改观不少。他默默收了百元钞,一边盯着电脑一边看着冠字号。这一定是在核对这次交易的暗号了。 我们静静等了一会儿,魁梧男子核对无误,也不坐台了,给了我们换衣间的钥匙,又带我们往里走。 这一路上倒没啥异常,等来到换衣间后,我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男子,虽然他长得矮胖,我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痞子气。 这俩人肯定是黑老大的手下,而且换衣间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了。魁梧男子特意指着这些柜子让我们看,意思是告诉我们这里没藏任何武器。 我们四个也懂规矩,当着他面把衣服都脱了,证明我们也没带武器。 换衣间里挂着一个钟,魁梧男子看了看,说时间还早,我们四个能趁空洗个澡。我也看了看,十一点半,我们四个确实来早了。 我本来不想洗澡,现在都在龙潭虎穴呢,哪儿有那心情。但姜绍炎他们仨无所谓,带着我,一起“热热闹闹”地进了澡堂子。 这里没外人,我们四个想干吗就干吗,姜绍炎跟铁驴对泡澡兴趣很大,他俩先后坐了进去。 我本想冲冲淋浴,但我在哪儿冲淋浴,老猫就凑过来跟我挤一块儿。而且我洗头,他就抢我洗头膏,我洗身子,他就抢我沐浴露。 我算被他弄服了,心说我们俩大老爷们儿,尤其周围这么多空淋浴呢,他咋想的?这让黑老大那些人看到,保准笑话我俩。 我也不跟老猫死磕了,最后一合计,我屁颠屁颠地跑到泡池那儿,跟姜绍炎和铁驴一起混了。 这次老猫没跟过来。而这一泡池的水,温度有点儿高,我坐在其中蒸了一会儿,竟来了困意。 我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这种感觉很舒服,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喊我们:“都出来吧!” 铁驴怕我没听到,特意推了我一下。 我挺奇怪,激灵一下醒了,看着周围的环境,有种很陌生的感觉,甚至看着铁驴,也有点儿不认识的意思了。 铁驴看着我的脸,察觉到不对劲了,还问我咋了。 我没太当回事,跟铁驴说:“可能泡澡太久,泡晕乎了吧。” 铁驴让我快点精神下,又压低声音说:“一会儿还要打斗呢,你这状态根本不行。” 我也担心这事,索性去淋浴那里冲了一个冷水澡。等我们四个来到换衣间后,这里多了不少人,还有一个高挑的美艳女子。 这女子跟其他人一样,都站在一个大胖子后面,这大胖子还舒服地坐在休息椅上,明显是黑老大了。 我对黑老大倒不怎么敏感,反倒这女子的突然出现,让我很尴尬。 我们四个都光着身子,她还一点不避讳地盯着我们的下体。我有种被她占便宜的感觉。 老猫是无所谓。我们仨全捂着下体跑到衣柜那儿,翻了内裤,拿出来套上了。 黑老大这些人被我们仨的样逗笑了,这倒有个好处,让紧张气氛一下子缓解不少。黑老大也不想多聊,直奔主题:“白 松把钱准备好了吗?” 姜绍炎虽然穿了内裤,但也掩盖不了他胸口和小腹上的两个伤痕,黑道分子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主动接话了,说:“钱当然带了,你们的货呢?” 黑老大一摆手,美艳女子一摸后腰,拿出一个小布包。她没把布袋全打开,只露出一角,我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面粉。 我明白这是啥东西,姜绍炎也赶紧去衣柜,把那小密码箱拎出来。 这期间铁驴和老猫有点儿小动作,他们不露痕迹地稍微分散开,乍一看并没什么,其实是各自找位置,一旦打斗起来,他俩能迅速擒住周围的对手。 我也想找个好位置,问题是,我不知道去哪儿合适。我稍微纠结了一下,心说算了,先这么站着吧。 黑老大看姜绍炎慢吞吞的,有点儿不耐烦了,让姜绍炎把箱子打开,看看里面的定金。 姜绍炎挺直接,拿着密码箱向黑老大走了过去。 我跟姜绍炎处了这么久,也多多少少了解他的办事风格,尤其他一边走还一边嘿嘿笑了一声,这是告诉我,我们四个马上要发起攻击了。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把注意力放在就近的两个黑小弟身上,只等一会儿都动手了,就用手掌切脖子,速战速决地解决他们。 只是,意外出现了,姜绍炎确实如我所料,突然喊了句动手,整个场面也一下乱起来,但我被这乱闹的气氛一影响,根本没打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周围这些人,觉得他们离我很远,有种云里雾里的节奏。 我踉跄地奔着那两个黑小弟冲过去,腿脚却不听话,一下子跑偏了,隔远一看,我倒更像个逃兵,直接走到一个犄角旮旯,蹲在一排衣柜后面了。 我额头上全是汗,也想使劲深呼吸几下,让自己能缓过劲,尽快冲回战场。而当我正呼哧呼哧喘着呢,战场里又逃下来一个人,就是那个胖胖的黑老大。他纯属老奸巨猾,想让手下出力,自己躲起来,远远地观战。 可他没料到,他选的避难所后面还蹲着一个人,当我俩面对面对视后,他那胖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 我有点儿蒙,反应没他快,或许他觉得我好欺负吧,突然来了一股狠劲儿,抡起拳头对着我脑袋砸了过来。 我想防,也试着退后,但身子不给力,实打实被他砸到了。 砰的一声响,我身子一软,扑倒在地。黑老大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看我比他想象中的还面,他更狂妄地笑了,凑过来对我脑袋踢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一脚到底有多疼,因为在踢中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脑袋里好像产生了一股电流,这电流还飞速地在头颅里乱窜。 我疼得哇了一声,也因此一哆嗦。 一定是被这股劲刺激的,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这还没完,我怒目看着黑老大,竟超水平发挥,一个大跳地站起来。 我伸出双手使劲抠住黑老大的脖子,疯狂地甩动起胳膊。 黑老大一身肥膘,保守估计也在二百斤以上,而在这么甩动之下,我更诧异地发现,我竟把他整个人甩得来回乱走了! 第五章 夜客 第五章夜客 黑老大不服气,乱走几下后想强行停下来,转身对我进行攻击。但他真的力不从心,刚一站定脚,又被甩的力道一带,扛不住了,一下滑坐在地上。 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机会,这么居高临下的,只要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切一下,肯定弄晕他。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手都伸出去了,最后竟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对他脑瓜顶狠狠砸了一下。 这纯属硬碰硬。黑老大疼得哆嗦着,他还想站起来,而我呢,一点都感觉不到拳头的疼痛,又被心里一股劲带着,疯狂地继续砸起他来。 一下两下无所谓,等这么砸了七八下后,黑老大眼一翻,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 一时间危险解除了,我也觉得特别乏,索性一屁股坐在黑老大旁边。 我很诧异地看着自己这双手,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有种意识,刚才的自己并不完全被大脑支配着,就好像体内还有另一个小人,他也能对我发号施令一样。 我搞不明白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这时候也不敢乱走了,就干坐着等。过了两三分钟吧,衣柜前面都消停了,铁驴的话传了过来:“呀?我徒弟哪儿去了?” 我喊了一嗓子,说我在后面。姜绍炎和铁驴都关心我,跑过来看啥情况。 当发现我跟晕倒的黑老大挨在一起时,他们都明白了,铁驴还赞了句好样的。 我猜他俩一定以为,我是特意把黑老大诓到这里进行单挑的。我想了想,也没解释啥。 抓捕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至少来澡堂子的这些人一个都没逃出去。姜绍炎联系警方,让其他警员过来接手。 我跟铁驴本来都站在姜绍炎旁边,听着他打电话。老猫不合群,离我们远远地站定。而我看着铁驴,突然有点儿手痒。 我那股劲又来了,控制不住地溜到铁驴后面,抓着他脖子,使劲地甩胳膊。我这种甩人的劲很大,铁驴也没防备,一下被我弄得直翻白眼。 不过这爷们儿怎么说也是个特警,很快反应过来。他也一定懂点硬气功,一蹲马步嘿了一声。 我就觉得他身子瞬间跟个木桩子一样,再也甩不动了。姜绍炎发现我的异常,他急忙撂下电话,对我脖子轻戳了一指。 这一指并没让我昏厥,但我脑袋变得昏昏沉沉,手上甩人的力道也没那么大了。 我松开铁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们哥仨都很敏感,连老猫也凑了过来。 他们围着我,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我。我被弄怕了,这时候自己也不发疯了,就索性问一句:“我到底咋了?” 他们仨都摇头不回答。这么等了一会儿,警方的支援到了,我们四个收工了。 不过我们没回家,姜绍炎开车带我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这医院规模大,也有脑外科医生值班。 本来医生不怎么热情,但姜绍炎拨了个电话,又让医生听,等撂下电话,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医生问我是怎么个情况,我也觉得这事挺古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啥脑病了,就很配合地全盘交代。 医生建议做个脑ct,还带我们去了ct室。 他们几个都看着电脑,我上了ct仪。做ct时,我没法知道自己脑部什么情况,只能耐心等着,但做完后,我最快速地冲进了操作室。 我发现自己一进门时,姜绍炎刚跟医生耳语完,不知道说的什么,但医生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这是一个信号,很可能说明我有病了。我赶紧问医生。 医生有点儿支支吾吾,最后说我只是脑部震荡,没什么大碍。 这话我不可能信。我又拽着医生,让他不用瞒着,跟我好好说说。 医生本来有点儿犹豫地看着我,但姜绍炎咳嗽一声,他变得异常坚定,咬死刚才的话,就说我是脑震荡,他给我开点药吃一吃,再调养几天就没大碍了。 我没办法,知道自己再怎么做也没法撬开医生的嘴巴。姜绍炎不多待,拿了药之后,带我们离开了。 我们回到住所,这次我们有四个人,而这房子是三室一厅,这就要求我们中有人得睡客厅。 老猫没说话,用实际行动表示客厅归他。他一声不吭扭头走到沙发前,一下躺在上面。 这都后半夜了,我们也都没聊啥,各自简单洗漱一下,就各回各屋睡了。 我睡前还想脑袋的事呢。我纠结来纠结去,有了这么一个打算,再等几天,如果症状越来越严重,那我偷偷去别的医院看看,看医生咋说。如果这几天这症状消失了,那我就信医生的话,当自己得了脑震荡了。 我带着稍有彷徨的心理,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没睡多久就醒了,睁眼后,发现窗外还是黑的。而我之所以醒来,是觉得卧室里不对劲。 这是一种单纯的直觉,并没任何依据。为了验证直觉是不是真的,我把灯打开了。 在灯亮的一刹那,我吓住了,因为墙角趴着一个人,背部冲着我。 我真怀疑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趴在墙上。但没等我吓得喊出声时,这人又扭了下头。 我认出来了,是老猫。这下我不感到奇怪了,因为他会的本领都很奇葩。 老猫还耍了一手绝活,他不下来,就在墙角倒腾手脚,把身子也扭过来。他正面看着我,冷冷笑了笑。 我不知道这算啥,是跟我打招呼呢,还是故意吓唬人呢。我不跟他较真儿了,而且也赌着气,心说不是商量好了吗,他睡客厅,咋又偷偷摸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我不想多待,把被褥一裹,出了卧室。我这么做算是把这里让给他了。 我来到沙发上,铺好被褥后躺下来。不过,被刚才的事一闹,我彻底睡不着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入户门那里传来咔咔的声响。 好像有人用钥匙开门。我很好奇,心说还有谁来我们家?难不 成是寅寅?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很惦记寅寅,不知道她被关了那么久“禁闭”——美其名曰“心灵净化”,到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我赶紧起身来到门口。不过我没那么莽撞,先通过猫眼向外面看了看。 我发现走廊灯亮着,说明确实有人来过,但猫眼外却空无一人。 这让我警惕起来,我没急着开门,闷头想了想。我记得以前在乌州当法医时,听说过一个抢劫案,劫犯在夜里用假钥匙捅门锁,还谎称是户主的邻居,问户主家钥匙是不是开门时忘拿进去了?等户主主动开门后,他们就趁机钻进去行凶。 我心说难不成自己也遇到这类劫犯了? 要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还真有点儿怕,但我们屋里还睡着姜绍炎他们呢。 我一下来了胆儿了,把门一开,自己又往回退一步。我静静等着,发现门打开一个缝后,也没后续动静了,这才把有劫犯的可能性排除了。 我皱着眉,把门推开,走出去看了看。这下我更能确定了,门外没人,但等我看着门锁时,发现上面竟真插着一把钥匙。 我试了试,它只能捅到锁眼里,并不能打开我们的锁,而且钥匙把手儿很大,也很厚实。 我把它抽出来,观察了一番,发现在把手上还有一个小缺口,也不知道这是干吗用的。 我就事论事地又有一个想法,心说难不成是上下层的户主?他们开错门了?但也说不通啊,不然他们为何不把钥匙带走,反倒留在我们家门上呢。 这大半夜的,我也不能挨家敲门问这是谁家钥匙啊! 最后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把这钥匙直接挂在我的钥匙扣上,等失主自行找过来时再说吧。 我是瞎折腾一番,又关门回来了。躺在沙发上,也说邪门的劲,这下我有了困意,呼呼睡起来。 一晃到了早上,我被姜绍炎叫醒了。 姜绍炎带着奇怪的表情,问我怎么睡在客厅了。另外老猫去哪儿了? 我本来没觉得有啥,指了指自己卧室,说我跟老猫换地方了。但刚说完,铁驴从我卧室出来了,也问我老猫去哪儿了。 我觉得不对劲,顾不上洗脸刷牙,嗖嗖地奔到卧室。等仔细一看,哪儿还有老猫的影子?而且窗户还是大开的,小风呼呼地往里吹,弄得这里异常的冷。 我又把昨晚我跟老猫换房的事详详细细念叨一遍,姜绍炎琢磨一番,又凑到窗户那儿。 他眼睛尖,往外探出点身子,从旁边的下水道管上拽下一根衣服线头来。 光凭一个线头,我们看不出什么来。但姜绍炎有个猜测,说老猫一定是爬窗户走了,他不习惯城里的这种生活,又去野外了。 凭我对老猫的了解,这种分析也算靠谱,而且老猫身手好,我们也不担心他遇到啥危险。 我们就把他离开的事放一边了。 到了中午,我们刚吃完午饭,姜绍炎手机响了,我们又有任务了。 第六章 神秘的老长官 第六章神秘的老长官 姜绍炎接完电话,告诉我俩,是老长官打来的,让我们立刻回省厅开会。 我被老长官的字眼刺激到了,心说姜绍炎的长官?姜绍炎在省厅啥地位?所有人对他都礼让三分,能做他长官,想想看,那不得是中央级别的人物? 我也就事论事地问了句:“开什么会?是跟黑老大的案子有关吗?” 这倒不能说我瞎想,我们昨天才抓的黑老大,两者间很可能有联系。 姜绍炎却摇摇头,回答说:“黑老大的案子算什么?能惊动老长官的,保准是天大的事。” 我被说得紧张起来,甚至出发后的一路上,我都有种忐忑感。 我们回到省厅,又进了一个小会议室,按姜绍炎说的,会议要在半小时后进行。我觉得还有点儿时间,可以不要这么死板,四处走一走。但姜绍炎不同意,用下命令的方式告诉我,大家全都在会议室板正坐着。 就连铁驴也有点反常,不打瞌睡了,拿出了一副练军姿的样子。 我被这种气氛弄得很尴尬,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陪着他俩。另外我发现,貌似只有我们仨参会,寅寅和老猫都没要来的意思。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有人走进来。我认识她,是省厅一个做文职的女警。 我当时很诧异,心说她是老长官?那还别说,藏得可够深的了。 我带着一股敬意,外加被不可思议的感觉一带,赶忙站了起来,对她敬了个礼。 姜绍炎和铁驴都愣了,那女警也瞪着眼睛看着我。铁驴伸手拽了拽我的衣服,让我再坐下来。 我正纳闷儿呢,铁驴说:“徒弟,你就这点定力?看到美女就敬礼?” 我明白了,合着她不是老长官,我想错了。我尴尬地一笑,就算把这事带过去了。 女警手里捧着很多东西,又是会议麦克、音箱,又是投影仪的。她来到会议桌前,有条不紊地组装起来。 我看她一个人弄这些有点儿累,本想帮一下,但又一合计,算了,自己还是别献“殷勤”了,不然又被铁驴说三道四。 我也没动身,等把这些设备组装好后,她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 我们一直等到十点,真的很准时,音响里传来一个声音,是老长官的。声音很苍老,也有种尖尖的感觉。这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嗓音,我猜老长官一定受过什么伤。另外,很明显,这次是网络会议。 老长官问我们:“都来了吗?” 虽然老长官看不见,但姜绍炎和铁驴都板正地站起来,我也急忙学着。姜绍炎带头回答:“特案组成员,乌鸦、铁驴、法师到会!” 听到法师时,我愣是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又是哪号人物啊?但随后我整个人一顿,心说法师就是我在特案组的代号吧? 老长官应一声。我们仨又坐了下来。 老长官又跟女警说:“丫头,放第一组片子。” 女警把投影仪打开,我看到在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十张图片,有沙漠也有灌木,还有一些砾石和小孤山。这是典型的戈壁风景。 老长官算计得很准,知道女警把片子放完了,他又问我们:“对这片子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很奇怪,看完片子都沉默了,甚至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很奇怪,因为这片子上既没有尸体又没有血迹,只是简单的风景画,他们怎么都变得这么压抑呢? 看没人回答,老长官竟对我,问了句:“法师,你说说!” 我纯属潜意识作怪,跟被老师当堂点名一样,我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用略显紧张的语气回答:“长官,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去戈壁考察地形吗?” 老长官久久没有回复,女警倒是忍不住笑了,对我咧下嘴。 我也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儿逗,问题是,我确实想不到别的答案了。我缓缓地坐了回去。 没一会儿,姜绍炎叹口气,接话了,他很无奈,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这戈壁滩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四十年前,特案组前身——北虎部队的无番组织就在这里有过一次大战。” 铁驴也应声接话:“巴图十兄弟为了掩护那一对搞科研的夫妇,几乎全死在这里。” 我不认识巴图,但能品出来,他是特案组的前辈。我又想,四十年前,这是什么概念?巴图还活着的话,岂不是七十多岁了?我得叫他爷爷了。 老长官只是嗯了一声,并没发表任何看法,又让女警放下一组片子。 这次的资料很奇怪,先是二十多人的个人头像和简介,紧接着又是个旅游团的信息。 老长官跟我们解释说:“这是一个叫红星的旅游团,前阵子带着一组游客去且末县附近观光,但中途出岔子了,这个旅行团没按原先路线前进,而是偏离了方向,奔着且末县西南百里外的地方去了,最后竟神秘消失了。” 我很诧异,因为消失这个字眼太狠了,二十多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这还没完,女警又放了最后一张图片,这是俯视图。 老长官说:“且末县西南方百里外的地方很怪,从卫星传来的数据看,这里全是黑影,根本就拍摄不到具体景色。而结合咱们之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里很可能是尸国所在地。” 姜绍炎和铁驴听完全站起来了,凑到屏幕前,皱眉看着。而我压根儿没动地方,依旧坐在椅子上。 以前听姜绍炎说过三个地方,圣地、尸国与鬼岛。 圣地啥样,我虽然没去过,但刚刚处理完魔心罗汉案,回想起来,仍让我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要面对尸国了。甚至我还联系起一件事,且末是古西域的地盘,那里的干尸、古墓很出名,难不成这两者之间也有什么联系? 我们仨没急着说啥,这么沉闷一会儿后,老长官开口说:“这次任务是调查旅游团失踪的原因,也要搞清楚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了,另外务必把尸国搞定。” 姜绍炎很正式地应了一声,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老长官说:“需要的设备与武器会在两天之后直接运到且末县,你们这两天赶到且末就可以。” 在会议期 间,老长官一直咳嗽着,说完正事,他根本不想多说别的了,退了麦克。 女警急忙收拾设备,表示会议结束了。 我能察觉到,姜绍炎跟铁驴对这次任务也是一知半解,不了解具体情况,我就没问太多。 我们接下来又合计怎么赶到且末县。我的意思,反正是公出,坐飞机呗。但我发现姜绍炎挺抠,说两天时间,坐火车也行,还立刻联系人订了火车票。 我算无语了。 我们出发前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下行李,其实我们都觉得没啥可拿的,到时去那边的警局,缺啥跟他们要就是了。但师父突然找我,说给我一样东西。 我都蒙了,急忙赶到了省厅后院的研究所。 师父拿出一小包锡纸,还有一小丢黄色的颗粒。 师父解释说,这黄色颗粒是金甲虫的卵,让我把它们都放在小鼎里。另外,以后封鼎,一定要用他准备的锡纸。 我观察了下这种锡纸,发现上面坑坑洼洼的。我跟师父不外道,直接问:“这锡纸有什么用?” 师父说这锡纸有透气性,不然封得严严实实,小鼎里缺氧,怎么能孵化金甲虫呢?之后,他再三强调,这金甲虫依旧是半成品,不服管教,我使用的时候要绝绝对对地小心。 我傻眼了,觉得不服管教这句话太吓人,也搞不懂既然如此,师父为啥让我带着金甲虫的虫卵,难道是让我防身吗? 师父不跟我多聊,反正最后我听了他的话,把虫卵都放到魔鼎中了。 在下午四点,我们准时出发了,坐上了去库尔勒的长途火车。我本来最不喜欢坐这种绿皮车,觉得“咣当咣当”的,忒累。 不过姜绍炎倒没我想得那么抠,他订了上、中、下三个硬卧。 我们哥仨正好一排地睡在一起。 正所谓长路漫漫,我怕电量不够,外加路上信号总不好,我就没怎么玩儿手机。 一晃到了晚间,火车上熄灯了,我趴在中铺也睡不着,因为白天睡太多了。 我就合计着事,我想到了红星旅游团,心说它的失踪是巧合吗?会不会有什么人为的因素呢?不然哪个旅游团会这么傻啊,会偏移原定路线,还跑偏一百多里? 另外,且末县的西南方真吓人,从卫星数据看,黑乎乎一片,总觉得是一股子黑暗势力的地盘。 我纯属瞎琢磨,等好不容易有点儿困意,刚想睡,有人用手扒拉我。 我扭头一看,是姜绍炎。他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那意思别打扰其他乘客,悄悄下床跟他走。 另外他也踩着下铺,这么站着把铁驴弄醒了。 我跟铁驴知道一定有啥事了,一起跟他来到火车车厢中间处。这里也是吸烟区。 姜绍炎笑嘻嘻的,拿出好烟分给我俩,又强调这是朋友给他买的,让我俩尝尝。 我发现这都快成了他一个招牌动作了,他一有啥事,就会这么分烟给大家。 我跟铁驴心里跟明镜一样,接过烟吸了一会儿,我心说也别藏着掖着了,就主动问:“乌鸦,到底出啥事了?” 第七章 火车上的追击 第七章火车上的追击 姜绍炎这点小心思被我看透了,他嘿嘿笑了笑,又一翻手机,找到两张照片递过来。 我跟铁驴凑近一看,这是两张人脸的素描画,我知道警方抓疑犯时,因找不到真人照片,有时会用这种方式。 我打心里琢磨上了,心说这俩人能是谁呢?最近也没听说有啥特大通缉犯的消息啊? 铁驴比我眼力好,他拿出一副明白的表情哦了一声,又问我:“看出来了吗?” 我老实地摇摇头。铁驴给我提醒:“红星旅游团!” 我这次笨了,还是没想到有什么联系。铁驴忍不住直说了:“这俩人是旅游团失踪的二十多人中的两个游客。最典型的特征是他们鼓鼓的额头,还有小眼睛和鹰钩一样的鼻子。” 我真佩服铁驴,对人脸观察能这么细致。 姜绍炎不给我们太多讨论的时间,又接话说:“刚传来的消息,挨着且末的库尔勒车站出了一档子事,晚间工作人员发现,有两个乘客带着红星旅行社字样的包裹过了安检。红星旅行社自打出了事之后就没营业,所以这两个乘客很可疑。等工作人员想拦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俩乘客已经上了k170次列车,目的地是咸阳。警方根据安检人员的描述,也对这两个人做了素描。” 我边听边点头,换句话说,这俩人很可能是失踪旅游团的幸存者,而我们要调查失踪案甚至尸国,从他俩身上抓起,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我没弄明白,这俩人竟然能逃回来,期间也一定发生了不少事。他们为何不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反倒偷偷拎包走人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人。我跟姜绍炎建议:“咱们赶紧转去咸阳,多找便衣,在出站口等着,看能不能遇到他们。” 姜绍炎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他又拿出手机,调出列车时刻表,说他的想法:“赶得很巧,我们坐的这趟火车跟k170在一个小时后会在兰州站先后停靠,我们到时转乘k170,就能在车上跟这俩乘客见面了。” 我很佩服姜绍炎,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我们赶紧准备。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我们站在了兰州的站台上。只是k170竟晚点了,这把我们哥仨站得,尤其站台上风还大,最后看着k170到来时,我两条腿简直快僵得走不动路了。 上车后,我们先补票。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两个乘客坐在哪儿,而且,就算知道他们车票的座号也没用,因为这趟车人很少,有大把的空座,他们很可能不按座号随便找地方乱坐。 我们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从上车的那节车厢开始,两头堵地一点点搜起来。 我认人不准,就跟铁驴分到一组,我俩负责往一号车厢那边走,姜绍炎自己一组,往十五号车厢那边赶。 这都晚上十点多了,快半夜了,很多坐硬座的乘客都在睡觉,要是仰面睡的那还好一些,趴桌子睡的,让我跟铁驴 都很头疼。 我们不得不凑过去,想办法看到他的脸,甚至逼急了,不得不把他扒拉醒了。 我们搜人的进展很缓慢,过了一个小时,才搜完四节车厢。我一琢磨,姜绍炎这主意也不咋好啊,看这样子,我们今晚是甭睡了。 正当我跟铁驴累了,躲在两节车厢中间区域吸烟的时候,姜绍炎来电话了,告诉我们,他发现那两个乘客了,在十二车厢。 我俩顾不上别的,赶紧赶过去跟姜绍炎会合。 刚来到十二车厢,姜绍炎就看到我俩了,他独自坐在一个空椅子上,还对我们摆摆手。 我俩凑到他身边坐下来。姜绍炎指了指远处,我看到两个人,他们各自坐在一排椅子上,面对面地嗑着瓜子呢。 他俩那鼓鼓的额头,还有眼睛和鼻子,简直跟活招牌似的。 我压低声音跟姜绍炎说:“咱们还坐着干吗?赶紧过去啊?” 不仅是姜绍炎,连铁驴也摇摇头,说了句不妥。 我不懂不妥在哪儿,铁驴远远指着这俩乘客跟我说:“徒弟,你就没看到,这俩人身上有股子匪气?” 我不懂匪气是啥,就又看了看。我是觉得他俩挺好的,虽然丑了点,但人丑无罪嘛。 姜绍炎让我俩稍等,他先去了乘务室。 没多久,他跟乘务员都出来了,只是他直接回来跟我们会合,乘务员是奔着那俩乘客去的。 乘务员跟他们说:“检票。” 这俩人都拿出一副特不乐意的表情,其中一个还抱怨:“刚检完票咋又检?” 乘务员不接话,拿着他们的票仔细看着。 这俩人也不理乘务员,互相聊着天,嗑着瓜子。而姜绍炎和铁驴呢,一直盯着这俩人观察着,我纯属配合着瞎看,但铁驴又很肯定地念叨一句:“这俩小子绝对是劫匪!” 这结论太严重了,车上遇到劫匪,他们要是乱来的话,很容易伤及无辜的。而且我更相信,铁驴没开玩笑。 我又稍微往深处想了想,这俩人是红星旅行团的乘客,他们又是劫匪,这说明什么?他们当时去旅游就目的不纯,难不成旅行团整体失踪,跟他们抢劫有关吗? 我跟姜绍炎说:“我们别坐着了,赶紧过去,先不管对不对,把这俩小子擒住再说。” 这时没等姜绍炎回答呢,远处情况有了变化。 也该说乘务员太“负责”了,他检完票不仅没走,还抬头看着货架上的旅行包,伸手推了推。 这都是那俩乘客的,本来都是很一般的大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乘务员这么一推,隔着布包摸到了一个东西。 乘务员是个有经验的主儿,他一下皱起眉头,问这俩乘客:“这里是什么?手枪?” 俩乘客都不嗑瓜子了,抬头冷冷地看着乘务员。 我发现这乘务员有点儿犯傻,他刚才就算摸到枪了也不该张扬,至少找警察来处理吧?可他不仅不离开,又 质问俩人:“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枪?有持枪证吗?” 我这次也察觉到不妥了。姜绍炎跟铁驴坐不住了,全站起来,悄悄往俩乘客那边走。 问题是,我们刚有这动作,这俩乘客中的一个发出一声狞笑,一掏兜又拿出一把手枪来。 这枪保险都拉开了,他很直接,对着乘务员的脸砰地来了一下。 这是在车厢里,枪响一起,把一车厢乘客全吓住了,睡觉的都醒了,有些还站起来看发生了啥事。 我们仨别说枪了,连刀也没带。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我们隔这么一段距离,也不敢贸然冲过去。 这俩人被枪声一刺激,还激出了一股更大的凶气,拿枪那人站着,对那些站起来的乘客砰砰地开枪。另外那小子,赶紧伸手把货架上的包拿下来,翻到他那支手枪。 我有个猜测,这枪是后放到包里的,不然在库尔勒时,根本不能过安检,而库尔勒毕竟是小站,没那人力物力,就没对人身进行检查。 这俩人简直跟恶狼一样,又杀了几个人,让大家全老实坐好了。他们竟在这种场合又继续抢劫了。 一人用枪控制现场,另一人挨个座位走过去。 我不仅没被他俩这么疯狂的举动吓住,反倒觉得这是个好事,心说就等劫匪主动走过来,我们仨发起攻击,保准能擒住一人。只要能抢到他手里的枪,铁驴就能发挥本事,把另一个劫匪击毙。 我发现姜绍炎跟铁驴都是老油条,滑头着呢,这时全装成吓得不行了的样子,把自身那股武把子的霸气全隐藏住了。 劫匪倒真没对我们仨有戒心,只是,他们还没走到我们身边,火车突然减速了。 看样子要临时停车。我猜机组人员一定知道这边发生啥事了,乘警也正陆续往这边赶呢。这俩劫匪眼瞅着大难临头,但他们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 他们不仅没慌,还看了看窗外,搜着死去乘务员的衣兜,找到开车门的钥匙。 也不等火车完全停下来,他俩打开车门,先后跳下车了。 这是要潜逃的节奏,我们不可能让他俩占这么大便宜就走人。姜绍炎跟铁驴一起往车门那儿跑。我本想跟着,但姜绍炎把我拦住了,说让我看看这车厢里的伤者,救治一下。 我按照他说的办,只是这车厢里一共有四名伤者,或者说四名死者吧,全是脸部中枪,没了呼吸,我就算是神仙,现在也无力回天。 我又一转念,车厢里没我啥事了,我咋也是特案组成员,还是下车跟过去看看吧。 我对着车厢里其他乘客大喊,让他们镇定一些,随后跳下车。 眼前全是野地,还有一大片发黄的玉米秆子,我盯着远处瞧了半天,发现有一处玉米地,那里的秆子正微微抖动着。 一定有人在里面跑,我猜很可能是那俩劫匪。 姜绍炎跟铁驴肯定也奔着那处去的,我也就认准方向,闷头钻到玉米地里了。 第八章 玉米地里那点事 第八章玉米地里那点事 我弓着腰,踮起脚尖跑着,因为这么一弄,我跑步几乎没声儿。另外我也尽量蜷曲着身子,不致碰到周围的玉米秆子,不然我跑到哪儿,玉米秆就动到哪儿,很容易露馅儿。 我用的小碎步,而且这种小碎步还有个很妙的说法,几乎三步一米,误差特别小,我都怀疑自己怎么练出来的。 我心里默默数着,这么倒腾了三百五十步,也就是深入一百多米的时候,我觉得该到目的地了。但周围一片清净,让我觉得并没有人藏身在这里。 我犯嘀咕了,也忍不住直起身子,踮脚抬头看看,想知道那俩劫匪和姜绍炎他们又去哪儿了。 我刚四下打量,一米开外的一片玉米秆抖动起来,还嗖地从里面站出一个人来。 他一定跟我想法一样,要查看周围形势,但问题是,他是一名劫匪,跟我是死对头。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很紧张,立刻举起手枪。我啥都没有,既不可能开枪还击,也不可能这么傻站着当活靶子。 我吓得叫了一声妈呀,又蹲下去。 险之又险,我刚一蹲,那边枪就响了,一发子弹就在我头上方飞过,我心里有点儿小怕,但也来脾气了。 我不管眼前这些玉米秆,闷头冲了过去。我俩隔得不远,但也不近,这么一冲,弄得我浑身全是玉米秆的碎屑子,我也顾不上了。 等来到劫匪旁边后,我抱着他的腰把他举起来了,又狠狠往地上一摔。 这一下很重,他疼得哼了一声,不过枪没脱手。我眼疾手快,伸双手握住他拿枪的那个手腕子。 我俩较上劲了,他想把枪对准我的胸膛,而我阻止他这么做。我俩的力道半斤八两,最后他忍不住,砰砰乱打两枪。 我心里算计着,从在玉米地遇到他开始,这枪才打没三发子弹,枪膛里应该还有三发,我跟他这么争执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正巧争执到一个位置时,我胳膊肘离他脸挺近。我又想了个坏招儿,用胳膊肘对准他的脸,狠狠地撞了一下。 劫匪冷不丁有点儿蒙,鼻涕和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过他够狠,也上来一股狠劲,把枪撇了,用他的双手反扣我的双手,用额头狠狠顶了我一下。 他那鼓鼓的额头太强悍了,跟个小木槌似的,一下砸我鼻子上,我就觉得鼻腔里面翻江倒海一样,眼前全是小星星。 他上瘾了,嘿了一声算是嘲笑,又用额头继续砸我。 我挨了两下,要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保准晕了。我却没有,也说不好为啥,反倒更精神了。 我心说你个小兔崽子的,仗着额头硬呗?我看着那鼓鼓的额头就不爽,而且都这时候了,管他什么招数呢? 这次他又撞我,我急忙把嘴凑过去,对着他额头狠狠啃了一口。 我用了十成的劲,有种啃猪头的意思了,更是一下子在他额头上留了两排牙印。 这小子疼得嗷嗷惨叫,双手也松开了。我不给他缓歇时间,四下一摸, 正巧摸到一块带尖的石头。 我怀疑这种玉米地里咋能有这么大个儿的石头呢?但我没较劲,就当老天帮忙,偷偷撇给我的吧。 我捡起来,双手握着,连连骂你娘的,对准他脑瓜顶狠狠砸下去。 我一共砸了三下,劫匪熬不住,彻底晕乎了。 我也终于能松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但还没喘上两口呢,有个方向传来砰砰的枪响。我心说一定是另一个劫匪跟姜绍炎和铁驴打照面了。 我要去帮忙,就急忙把这劫匪丢掉的手枪捡起来,别在腰间。另外,又用他裤带把他双手绑住,把他外裤脱了,把他双腿也绑紧。这样就算他醒了,也绝对逃不掉。 我顺着枪响的方向,又用小碎步一点点往那边赶去。但没走多远,我就有种直觉,有人在周围。 我举着枪又站直身子,探个脑袋四下看。 没等我看出啥呢,突然间,有人从眼前的玉米秆里冲出来,他劲头真大,跟牛一样撞到我怀里。 我痛得哇了一声,枪脱手了,也被他撞到了地上。他就势举掌,想把我拍晕。 但我模模糊糊地认出来了,这是铁驴。我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强忍着痛念叨了句:“驴、哥,自己人。” 铁驴咦了一声,也看清是我了。他把我扶起来,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我:“不叫你来,你咋又来了?” 我心说得了,自己好心帮忙,现在却里外不是人了。我也没多解释啥,问刚才枪声咋回事。 铁驴说他跟姜绍炎把劫匪擒住了,他正赶过来,想擒另一个却匪。 我指了指地上的枪,告诉他,另一个劫匪被我解决了。 铁驴乐坏了,说这俩劫匪都懂身手,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一般武把子降不住他们,我竟然能擒住一个匪徒,说明我身手大有进步。 我有点儿想干咳的意思,更不好意思说我擒匪的经过。不过,等我带着铁驴找到那个劫匪时,铁驴看着他脑门儿的牙印,脸一下沉下来了,又开始教导我,说咬人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不能用这招儿。 我面上应了一声,暗中却嗤之以鼻,心说我又不是练武的,刚才也不是比武,管那么多呢。 我记得武侠小说里还说不能用石灰粉撒眼睛呢,但我这装了一胸囊的药,遇到危险了,还不是把各种毒药撇得满天飞? 铁驴把劫匪扛起来,吹着哨跟姜绍炎联系,最后我们会合在一起。 既然人都拿住了,我们也不在玉米地里多待,姜绍炎打电话联系当地警方,一方面让他们处理火车伤员的事,另一方面我们赶紧去派出所,对这俩劫匪问话。 具体地说,这里是挨着兰州的一个附属镇,派出所规模不大。不过有专门的审讯室,也足够我们折腾的了。 回到派出所,这俩劫匪就已经醒了,也都显得蔫头巴脑的,等坐在审讯室时,全低着头不说话。 我们仨和当地一个民警负责审讯工作,我们倒没先问话,而是把劫匪带的包全打开了。 这么一搜,我发现里面 很多宝贝,二十多万的现金,还有iphone手机、金项链啥的。 铁驴忍不住先说了一句:“我说哥儿们,你们行啊,抢这么多钱,咱们商量个事呗,下次叫上我怎么样?” 铁驴说的是反话,这俩人也不会笨得接茬儿。 我是觉得,赃物这么多,涉赃金额这么大,那一个旅游团很可能不是失踪,而是被这哥儿俩全弄死了。而且往深了说,他们带着枪呢,在荒郊野地行凶,也确实挺方便。 我指着他俩,把这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他们全摇头否定,说他们只抢东西了,并没杀过人。 我心说这全是屁话,刚才火车上,谁杀人杀得那么不眨眼的? 我觉得跟这俩劫匪没法沟通了,又对身旁民警说:“有老虎凳、辣椒水没?都拿出来,往死了招呼他们。” 民警知道我是特案组的,很服从命令,这就要去找家伙。但姜绍炎一摆手,让民警等等。 民警不知道我俩谁官大,一下纠结上了。我心说得了,自己先承认自己是三把手吧。 我指着姜绍炎,让民警听他的。 姜绍炎很奇怪,一直盯着那俩劫匪看着,这时还特意蹲到他们面前,观察这俩人的眼睛,开口问:“二位兄弟,你们没杀旅游团的人?” 他俩一起点头。姜绍炎又问:“那他们怎么失踪了?你们又怎么逃出来的?” 这俩人结巴上了,也没回答出个啥来。 我觉得姜绍炎白问,有啥用啊?就提醒一句:“乌鸦!你看……” 姜绍炎拿出一副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嘿嘿笑了,又招呼我跟铁驴走到墙角。 他跟我俩强调:“这俩人心里藏着事呢,得用刑!” 我听完特别不可思议,心说用刑就用啊!还把我俩叫这儿来,弄这么神秘干吗? 我喊了句:“小李啊!”那民警又应声要往这边走。 姜绍炎摆摆手,又把小李拦住了。我彻底不明白了,而且更邪门的还在后面,姜绍炎跟铁驴交换了一下眼色,又都一起看着我。 我被他俩盯得心里发毛,心说刚才说用刑,现在又瞅我,什么意思嘛? 我急忙往旁边躲躲,但我躲到哪儿,他们的目光就追到哪儿。 最后我一点招儿没有了,问他俩到底在想什么呢。 姜绍炎直说:“老虎凳、辣椒水,效率太慢了,这俩劫匪要是能扛,我们用一宿刑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巴。这次还得小冷你发威,让他俩在半小时内和盘托出。” 我觉着姜绍炎给我安排的任务实在太难了,而且以前也没干过这方面的事,我摇头拒绝。 铁驴让我别担心,还附在我耳边问我:“胸囊里还有药吗?”我回答说有一些。铁驴说那就好办了,把胸囊的药弄几服出来,调配一下,最好抹到皮肤上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懂了,心说这头驴很狡猾,竟想出这么缺德的办法,不过我喜欢。 我像他一样笑了,也觉得今天晚上真得让我露一手才行。 第九章 法医的手段 第九章法医的手段 我立刻着手准备药物。这次的目的是用来审讯,药物主要是用来刺激皮肤的。 我心里琢磨着,能刺激皮肤的药物很多,但能让人短期受不了的,真要下猛药才行。 我自行离开审讯室,找了一个空屋,先从胸囊里把一个密封的、很厚实的小塑料袋拿出来,这里装的是二甲基亚砜,它不仅对皮肤有刺激性,更有一个外号,叫万能溶剂。我先把它作为底子,又适当加入含硫、氯、氟的药粉。本来我还有一种药,成分类似于芥子气,就是一战时期被称为毒剂之王的那种糜烂性毒剂。但我一合计,还是不把它加进去了,不然弄出个终生伤残来,也不是我本意。 最后我把成品倒入一个小玻璃缸中,举着它看了看。这药剂呈深黑色,我不知道具体会有多刺激人。本来还有个念头,想先在自己身上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试一试,但又立刻把这观点否了,心说你傻啊?玩自残? 我带着药剂又回了审讯室,这时两个劫匪只留下了一个,这是分开审讯的节奏。而这劫匪正靠墙坐着,裤子也被扒了。 铁驴正蹲在他腿边上,一根根地给劫匪拔腿毛呢。其实倒不能说铁驴无聊,而是他实在等我等得心急,自己又不会配药,只能用这么原始的办法,拔腿毛“解闷”了。 铁驴看到我,特意指着劫匪腿上的一个地方说:“看到没?这小子腿毛太重,我给你弄出个空地来,方便抹药。” 我一看,至少有鸡蛋大的地方全秃了。我心说驴哥啊驴哥,你到底拔了多少根毛啊? 铁驴给我让地方,我又蹲下去。我挺讲究的,亮了亮药剂,在行刑前先问了句:“你确实不说吗?” 劫匪摇摇头,强调说那些旅客真不是他杀的。 我失去跟他说话的兴趣了,用小毛笔蘸着药剂,对准他没腿毛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点了几下。 这药确实很厉害,劫匪瞬间就难受得上下牙紧咬,把嘴咧开了。 姜绍炎一直坐在桌前旁观这边的动静。 铁驴仔细观察一会儿,摇摇头对我说:“不行,徒弟,加大剂量!” 我不客气,又用毛笔蘸着药剂,把劫匪脚脖子刷了一圈。 劫匪呃呃地更受不了了,甚至脑门儿上冒出不少汗。我本来看得高兴,很明显,他要扛不住了。但邪门的是,劫匪突然有节奏地深呼吸起来,他一吸一吐的,竟又让自己镇定很多。 我还纳闷儿呢,心说这啥原理?铁驴明白,指着劫匪骂了句:“呀哈,你行!还懂点内家功夫。小子,你就哭去吧,今天遇到我了,看我怎么破了你这小猫腻。” 铁驴又左右打量,看到旁观那个民警了。他指着民警的鞋说:“小李,快,快,组织需要你办个事,把鞋贡献出来。” 不仅小李,我也听愣了,心说铁驴要小李这鞋有啥用,尤其看着脏兮兮的,估计小李也是个邋遢人,少说一周半个月没洗鞋了。 小李不敢多问,把鞋交了出去,自己光脚在地上 站着。铁驴捧着鞋,稍微凑近闻一闻,又即刻皱着眉头,使劲扇着鼻子。 小李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铁驴反倒赞了句,说这才够味呢! 他使坏,把鞋扣在劫匪的鼻子、嘴巴上,又把鞋带绕着系在劫匪脑后了,这样,这只臭鞋立刻成了一个毒气口罩。 这把劫匪折磨的,他还想深呼吸,只是一吸气就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难受得直咳嗽。 铁驴让我继续行刑,还强调这都过了一刻钟了。 我知道姜绍炎要求半个小时出结果,我虽然头一次逼供,但不想丢人。 我也急了,心说这劫匪是真不买账,我一发狠,把他两只小腿全涂上药剂了。劫匪疼得两个眼珠子通红,脸也没个正常颜色了。 铁驴一直强调,只要他肯说就使劲点头,我们就不会继续行刑了。但劫匪真能死磕,而且我配的药剂没多少,抹完两条腿就已经见底了。 我望着玻璃杯,忍不住干眨眼。都这时候了,劫匪突然闷闷地呵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又似乎在说,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姜绍炎有些不满意了,他没说啥,但使劲敲着桌子,当当当的,有种催人的意思。 我被各种压力一弄,也真被这劫匪惹到了。我盯着他内裤,对铁驴说:“驴哥,把它扒下来!” 铁驴一愣,随后回过味儿来。他不仅把劫匪内裤扒了,还用手举着那根棒子,跟我说:“来吧,不用给我面子,想怎么抹就怎么抹。” 这下劫匪崩溃了。其实不用我说,谁都知道,要把这点药底子全抹上去,他那根棒子弄不好都能永久萎缩了。 劫匪使劲点头,那意思是要坦白。我怕他想坦白的念头不太坚定,又特意吓唬他,把药剂往他棒子那里递了递。 最后劫匪点头那幅度,脑袋都快点断了。 我收了药剂瓶,找来手巾,把他腿上的药擦下去,之后我们都聚在他旁边,小李民警负责做笔录。 这劫匪无精打采的,但很配合,没等我们问啥,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先说起来。 他告诉我们,他叫李米粉,另外那人是他兄弟,叫李元馨。他俩本来想当小偷,便打着小算盘混到红星旅游团里。 在旅游的途中,他们总会找准时机偷点东西,本来旅游就累,也走得匆忙,很多旅客并没注意到丢了物品。 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一个小山前,导游说这小山是个界限,山这边没问题,而山对面是禁地,大家一定别去。当时有旅客好奇,问禁地有啥说法?难道是军区吗? 导游说那里邪门,总闹鬼。那旅客就不服气,说有啥闹鬼不闹鬼的,既然不是军管的地方,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索性看看那里啥样儿。 被他这么一番怂恿,大家心思都活了,也结伴走过去。当时导游控制不住场面,最后也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来到禁区后,大家玩一天也没觉得有啥,最后搭帐篷睡觉。但这一睡觉问题来了,所有人都做了春梦! 说到这儿 ,李米粉顿住了,拿出一副回忆状。我被吊起了胃口,催促着问了句:“什么春梦?” 李米粉接着说,他们的梦里都出现了同一批女子,跟他们所有人欢好。当然了,这旅游团里也有女旅客,但同样地,她们也被这批女子迷住了,因为她们太温柔太会玩儿了,而且梦境太过于真实。 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点破,却打着继续停留的心思,而且渐渐地,他们还走得更深入了。 这一来可好,随着走得越来越深入,梦里出现的美貌女子越来越多。更离奇的是,有旅客在梦中被美貌女子狠狠地亲脖子,等醒来后,大家都发现他脖子上还真留下了唇印。 李米粉又不说话了,色迷迷地愣神。我没催他,琢磨起来,我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做这种梦呢?另外,梦境里的东西怎么能成真呢? 铁驴对李米粉的表现很不爽,他抽了李米粉的脑袋一下,喝了句说:“你丫的,精虫上头了是不?快点说,接下来怎么样了?为何所有人都失踪了?” 李米粉表情变得很快,一下又拿出一副恐惧的样子,哆哆嗦嗦地接着讲,最后他们来到一片废墟,上面还有很多陶器碎片,像是古遗址。他们就在那上面扎帐篷了,可那一晚,梦里不仅没出现美貌女子,反倒出现…… 他越说越害怕,呼吸也急促了。 铁驴骂他是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又要抽他,不过姜绍炎把铁驴拦住了。 姜绍炎一直在观察李米粉的眼睛,这时拿出烟,跟李米粉说:“吸几口,别紧张。” 我怀疑姜绍炎兜里到底揣了多少烟,这次给李米粉抽的,跟之前给我们的不一样。 李米粉没拒绝,吸了后,他的情绪确实稳定了不少。他又继续说,那一晚去的全是强盗,骑着骨瘦如柴的骆驼,而且让人觉得,他们都不是人,因为都穿着古西域人的衣服,有的脸上都露出骨头了,看着跟一具具干尸、骷髅一样。 他们拿着那种圆形大刀,对旅游团的人展开疯狂屠杀。大家都在梦里,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死去。他也看到一个大盗靠近自己,但不知道为啥,大盗“咯咯”笑了,没杀他,也没杀他兄弟李元馨。 最后大盗欢呼着,把所有死者的尸体都带走了,等他跟李元馨醒来后,发现只有他俩还活着。 他们也不想白来,就把其他旅客留下的物品全搜刮一遍,又徒步走了一天,回到且末县,再转去库尔勒,想乘火车逃回咸阳,没想到遇到了我们,就这么被擒住了。 我感觉他说的像天方夜谭,而且李米粉这说法,很多地方解释不清。 我跟铁驴一个态度,这小子一定忘了疼,又在这瞎咧咧了。铁驴把那还有药底子的玻璃杯拿起来,这就要给李米粉的棒子抹药。 李米粉吓得不行了,说他真没撒谎,实情就是如此。 铁驴不听他的,要行动。我也想给铁驴打下手。 姜绍炎本来闷头想着,这时叹了口气,说李米粉没骗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十章 不合常理的失踪 第十章不合常理的失踪 我跟铁驴可以不信李米粉,但绝不会质疑姜绍炎。他能这么肯定,让我俩一时间停下了手头工作,全看着他。 姜绍炎不急着跟我们说啥,让小李把李米粉先带出去,好吃好喝地对待着。 小李听命。等审讯室里只剩我们仨的时候,姜绍炎指着自己的眼睛强调:“这是心灵的窗户,李米粉没说谎!” 我就事论事地接句话:“既然他没说谎,那他跟他兄弟只做小偷,又为何带枪呢?另外,他说的失踪经过,也太神鬼化了吧?” 姜绍炎解释说:“他们并非只做小偷,我分析他们混进旅游团是奔着小偷小摸去的。而之后他们在火车上,又表现出他们悍匪的本性,这两者以及他俩偷偷带枪,并不冲突。至于他们的失踪经历为何如此离奇,容我再想想。” 我们仨都坐在椅子上,姜绍炎是彻底蜷曲着身子,闭目沉思起来。我跟铁驴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瞎操心了,纯属陪着姜绍炎。 这么一晃过了很久,大约都有一个小时了。姜绍炎还是不睁眼睛,偶尔会动动手,做几个手势,告诉我俩,他没睡觉,确实是在琢磨事呢。 我看手势也全无规律而言,更不懂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不久后,小李又回到审讯室了,只是他一脸愁云。我正闲得慌呢,也顺嘴问了句:“你咋了?” 小李说:“李米粉和李元馨也太能吃了,一人足足吃了四份盒饭。” 我算明白了,小李是心疼这八份饭钱。另外,也真没想到,李家兄弟饭量能有这么大。铁驴还插话安慰小李呢,说他帮特案组也算有功,到时会申请上头发奖金的。 我们仨正胡扯呢,姜绍炎突然睁开眼睛,问小李:“这有能上网的电脑吗?” 小李点头,立刻带我们去了值班室。 这里的电脑很破,要我说,在乌州连网吧都已经不用这种配置了,但姜绍炎只是用电脑查地图,倒也能凑合用。 他把百度地图调出来,搜到且末镇并放大。 这一下子,屏幕上全是且末的地图,姜绍炎还把手机拿出来,这里有一张图片,是从卫星角度拍摄且末的。 姜绍炎的图片上,西南方有一片黑影。他让小李找来水彩笔,把这黑影搬到电脑屏幕上。 他指着黑影边缘地带说:“按李米粉说的,他们应该是从这里进禁区的,之后走到了这里。”他又点着另外一片黑影。 我们仨应声点头。姜绍炎找来一个尺子,量着黑影到且末镇的距离,又说:“大约一百一十千米。李米粉兄弟只用一天时间就走出来了,你们怎么看?” 我琢磨上了,这么一平摊,他们两兄弟每小时至少要步行四到五千米,还得不吃不喝不睡的,才能在一天内赶到且末。 虽说这路途都是戈壁地形,并不好走,但一小时四五千米,快点走还是可以的。 我先接话表示认可。铁驴和小李也偏向于我的看法。 姜绍炎却摇摇头说:“这么高强度地赶路,他们应该筋疲力尽才对。可你们想想,从火车上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俩小子有累的 样子吗?” 我跟李米粉在玉米地还搏斗过一番,也真没感觉他累,反倒像磕了药,特别兴奋。 我又首先摇头,觉得李家兄弟一天走完百千米,确实不现实。但这么一来,又矛盾了。 没等我们接话,姜绍炎嘿嘿笑了,说他想起一件事,也想起一个人,如果真是这人搞的鬼,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跟小李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都看着姜绍炎。姜绍炎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或者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铁驴啊了一声,反应比较大,问姜绍炎:“他不是死了吗?” 姜绍炎反驳说:“狼娃能不死,我能不死,魔心罗汉也能不死,为何他就必须要死呢?” 这话比较绕口,我听得有点儿蒙。而铁驴呢,一直给我一种乐观硬汉的形象,现在脸上却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他使劲搓着脸,老半天才停下,皱着眉说:“如果真是他,这次案子难办了!” 我觉得他跟姜绍炎在打哑谜。姜绍炎也不打算跟我细说啥,甚至也有点儿烦了,说失踪案先放在这儿,我们赶路要紧。 我们一刻不停留地出发了,把李米粉和李元馨留在了派出所,因为他俩身上都背着命案呢,刚才杀了四个乘客,要接受其他惩罚。 我们来到车站,又算计着转了几趟车,按之前的规定,在两天之内赶到了且末镇。 这且末镇跟乌州乃至省厅所在的沈市都不大一样,地域特色很浓。我在去且末派出所这段路上,就发现这里山地和沙漠占了很大的比重,沙漠公路很多。汉人比重小,更多是维吾尔人。 等进了派出所,我估计组织上绝对特意考虑过,安排了两名汉族民警接待我们。 我们一起简单吃了饭,姜绍炎又问:“特案组需要的物资送来没?” 其中一个叫骆毅的民警回答,说物资全到了。 我们仨急匆匆地去查看,当然我们每个人的侧重点不一样,我在乎胸囊里的药品是否齐全,他俩更在乎这次的武器是什么样儿的。 像铁八爪、绳索、手雷这类的就不用提了,是必备品。新胸囊让我很满意,甚至还多加了几种能救命的稀有药材。 至于新来的武器,姜绍炎跟铁驴都当宝贝一样摆弄着。说实话,我不怎么认识。 就说给铁驴用的突击步枪吧,外形很怪,有种只在科幻电影里才能出现的感觉,甚至还没枪托。 铁驴跟我解释,这种突击步枪很先进,叫fn2000,是比利时货,威力没得说,最主要的优点是紧凑感很好,节省空间。 姜绍炎接着又把这次新配备的手枪解释一下,说这叫m500转轮,号称手枪中的大炮,光枪管就快一尺长了,也因为威力大,所以弹容量很小,只有五发。 我被这手枪的外形吓住了,知道姜绍炎说得没错,这他娘的就是枪里的“穆铁柱”。 我也分到一把,而握在手里才发现,它好沉,一接手的瞬间,我差点儿脱了手。 姜绍炎跟铁驴都笑话我,铁驴还说:“这枪上子弹后快五斤重了,开枪时一定要稳。” 这是我面临的 一个很艰巨的问题,我觉得,摆弄这种重家伙,还是能不开枪就不开吧。 另外,我也把魔鼎拿出来看了看。也不知道为啥,我隔着锡纸闻了闻,有种很恶心的臭味,估计金甲虫的虫卵在成长吧,我本想把锡纸掀开看看,又怕不妥当,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姜绍炎开始忙正事了,他让且末派出所把有关旅游团失踪案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他要一笔笔细看,另外也把这次失踪的人员名单报上来。 我发现姜绍炎对失踪名单更在意,还联系省厅,通过姓名和身份证对名单上的人挨个调取了数据,想知道最近三个月乃至半年,这些人都在哪里有过宾馆入住或商场消费的记录。 我和铁驴想帮忙,但做这方面的事我俩都是门外汉,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一晃到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后,铁驴找到我,他有个想法,看样子姜绍炎今天又要宅在派出所研究数据了,建议我俩趁空去西南部看看。 我知道且末派出所有沙漠吉普,倒不用我们走路啥的。 我本来不想去,觉得还没摸到眉目呢,我们就去禁区附近瞎转,有点儿危险,意义也不大。 不过铁驴一直劝我,还说不然没别的干的,实在无聊。 我最终熬不住,就点头同意了。 他开车带着我,当然了,我俩都带着枪,也带了点手雷护身。 铁驴很直接,直奔西南百里外的地方。虽然有车,但这一百里地,我们足足开了小半天的时间。 赶得很巧,最终停下来时,我们眼前有一座小山。李米粉也交代过,这山后面就是禁区了。 其实这山并不大,或者叫大土堆也沾边儿,有三五十米高吧。 铁驴带着我,一起爬到山头上。我发现件怪事,这山跟分界点一样,我们这边虽然是风沙地,但也长点小植被,被星星点点的绿色点缀着,而山那边,简直是一片荒漠的节奏。 山头上风也大,小沙粒吹过来,打得我的脸皮难受。 我问铁驴接下来干啥,是继续深入,还是就在这里转转,体验一把就得了。 铁驴偏向于后者,也强调我俩别在山头上体验啥了,不然用不了多一会儿,我俩嘴巴和鼻子里就全是细沙子了。 我俩下了山,算进到禁区里了。我们找到一个相对风小的地方,铁驴先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也学着他坐下来。铁驴蜷着身子四下看着,突然笑了,跟我说:“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还能做春梦?可能吗?” 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也没经历过。 铁驴提出一个很大胆的建议:“徒弟,要不咱俩也在这睡一觉?” 我实打实地觉得不妥,就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回答说:“一个人睡,一个人守着,看有啥怪异没。” 铁驴说行。他身手好,所以守着的肯定是他了。 我也没帐篷,总不能大咧咧躺在沙地上呼呼吧,就把铁驴的腿当枕头了。 本来我没困意,纯属闭着眼睛体验生活呢,但过了一刻钟,我突然间觉得脑袋有点儿昏昏沉沉的了,然后,我竟慢慢睡着了。 第十一章 禁区之梦 第十一章禁区之梦 我做的梦很奇怪,感觉自己很清醒,却又不能动弹。我能张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戈壁的样子,而是宛如仙境一般。另外,有股天籁之音,若隐若现地传到我的耳中。 我就这么听着,而且曲子一首接一首的,之后还有脚步声传来。 我当时脑子很沉,也根本不转轴,没法去想这脚步声是不是代表那些美艳女子到来了。 我只能使劲睁眼,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突然间,这仙境消失了,天籁之音和脚步声也不见了,反倒有很轻微却又很刺耳的嘘嘘声传入耳中。 想想看,前一刻我还陶醉其中,这一刻我的耳朵就跟被强暴了一样,我特别难受,还睡什么觉,直接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坐起来,但刚起身就狠狠磕在一个东西之上,我疼得哼了一声,又重重躺了回去。 等再仔细一看,是铁驴的下巴。驴哥答应得好好的,说他不睡觉,这时却低着脑袋,呼呼睡得正香。 我心里来气,心说这不靠谱的东西,尤其他嘴巴都微微咧开了,有一小条哈喇子挂在嘴角,正像弹簧一样,弹上弹下的,随时可能断开,掉到我的脸上。 我吓坏了,往下退了退,避过他的下巴后我又坐直了,使劲推他。 本以为推这么一下子他就能醒呢,谁知道推了好几次,他依旧没睁开眼的架势。 我觉得不对劲了,也想到另一个狠招,我摸向他的大腿根,掐着一小丢肉,狠狠拧了一下。 铁驴一哆嗦,啊地叫唤一声。这次他是真醒了,不过我也发现,在醒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显得很狂暴,甚至双眼通红,我看着都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了。 我知道有些人觉品差,虽然跟铁驴认识这么久了,我并不知道他的觉品咋样。我怕他发火,急忙收了手,还往后退了退,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分钟左右,铁驴恢复正常了,还对我念叨一句:“他娘的,魇着了。” 这情况我也听说过,说白了,都是睡姿不好引起的。我觉得他刚才低着头睡,弄出点梦魇也很正常。 我这么劝了一句。铁驴反驳说:“正常个球,徒弟,亏了你推得及时,不然我又得在恐怖中多待一会儿。” 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解释说,刚才梦里出现仙境、仙女,还有嘘嘘声,他知道不对劲,却怎么也醒不来。 我听愣了,也想到了李米粉的口供,心说不会这么邪门吧?我跟铁驴刚进禁区,还光天化日的,这怪事就找上门来了? 我把自己梦里的情况跟铁驴说了一下,尤其提到有人来的时候,我还特别明确地指着我俩的前方,说那人就是从这里走的。 而就是这么随意一指,我看到在我们前方十米开外的地方,竟真有脚印。 我俩很清楚,睡觉前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出现了这种离奇的情况,我俩坐不住了,全奔着脚印跑过去。 这脚印是一排,从一边走过来,又向另一边走过去,我们眼前的脚印,只能算是路过的。 我对痕迹分析不怎么了解,铁驴拿手。他让我在一旁站着,他自己蹲下,好好研究了一番。 他把结论说给我听,从脚印深度及此处地表的硬度来看,这人的体重在八十到一百斤,脚印长度也说明,她的脚是“三寸金莲”。另外,通过步间距也能看出来,她走得不慌不忙,很淡定。我从这些信息也能得到一个主观猜测,这女子个头并不高,因为脚跟身子是成正比的。 想到这儿,我的脑门儿也有点儿流汗了。这么说,梦境并非虚幻,真有人来过。 我跟铁驴一合计,既然有脚印能跟踪,我们就顺着它跟下去。 我俩都带着枪呢,铁驴把fn2000拿到手里,我觉得自己还没到拿大左轮(m500)的时候,也就双手空空地跟在后面。 刚开始一切顺利,脚印也很清晰,但追了不到五十米,我俩无奈地发现,脚印突然消失了。 我形容它突然,一点都不过分,真是一下子就没了,而且在最后一个脚印的旁边,有处地表上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 我俩凑过去,其实我跟铁驴猜到一块儿去了,他指着斑点问我:“会不会是精斑?” 我胸囊里带着精斑检测试纸呢,问题是,这精斑一定是那失踪的旅游团留下的,算日子得相隔十天半个月了。这么久,用试纸也检测不出什么来,而且野外检测,过程也烦琐。 我跟铁驴建议,这个斑点先姑且认为是精斑吧。我也找小塑料袋把它收集起来,准备回去后进行测试。 铁驴接受了我的想法,我俩又商量,反正也带手机了,上面有照相功能,就把这排脚印也照下来,算留了个证据。 这活儿由我来做,铁驴负责拿枪监视周围环境。 我拿着手机,本来还一丝不苟地一个个脚印拍着,但发现这么一弄,工作量太大了,而且这些脚印都大同小异。 不能说我偷懒,我最后大步走起来,还飞快地按快门。 我离铁驴渐远,只顾看着手机往前走,这样过了一会儿,突然的一瞬间,我看着手机屏幕,里面貌似出现了一张人脸,只是昙花一现。 我当时就停下来,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我挺较真儿,为了求证这一切,赶紧停下照相,翻开之前的相片。 我并没翻几张呢,就看到一张照片上除了有脚印之外,还真就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它纯属是在地表上凸出来的,而且看架势,它在笑。 我有点儿被吓住了,也扭头看了看。我身后的地表一切正常,我又来回翻着照片,想计算下,那处出现人脸的地表应该在哪里。 我只有一个大概数,也特意返回去看看,很可惜,我没找到啥。铁驴一直隔远瞧着我,发现我绕来绕去,只停留在一处地方不走,他有些不解,问我,怎么了? 我招手把他喊过来,说了刚才的情况。 铁驴肯定不信,不过看了照片后,他也有点儿蒙了,骂了句脏话。 我问他接下来咋办,铁驴上来一股倔脾气,说这处人脸既然是在地上出现的,那我们就掘地看看能有啥收获没。 正巧我们开来的沙漠吉普车上有铁锹,铁驴让我等着,他翻过小山回去拿。 我真不想让他走,毕竟这么一来我就孤单了。我建议我俩一起回去,铁驴也品出我啥意图了,嘘我一声说:“你在这不走,就算是个地标,我回来也好认准地方。”之后不等我回答,他嗖嗖地往回赶。 我没法子了,剩下自己之后,我望着周围环境,心里压力很大。 我总怕刚才的梦境还会出现,那神秘女子和人脸再次出来。我忍不住把大转轮拿出来。 我这绝不是做做样子,一旦出现怪异,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里面的五发子弹全射出去。 铁驴并没离开多久,没到一支烟的时间,他拎个铲子回来了,可我却觉得,他离开得有小半天了。 这次轮到铁驴开工了,他让我不用动,以我为圆心,用铲子呼哧呼哧地挖起地来。 这里本来就是沙地,铲着很轻松,很快我附近被挖得坑坑洼洼的。 我也时刻留意着,其实到现在我有个想法,那人脸会不会是尸体的?这尸体本来被浅浅地埋在地上,我刚才走路经过,不小心踩到他,让他露了一把“脸”? 但这种猜测有些站不住脚。 过了好一会儿,铁驴累了,停止铲土,他把铲子戳到地里,叉着腰不知道想啥呢。 我没急着跟他说啥,想我俩都冷静一下,琢磨个原因出来。也不知道是赶巧还是咋的,突然地,有一股风从远处吹过来。 这风很大,沙子和细尘都进我眼睛里了。我不得不闭一会儿眼睛,等风过去。而更奇怪的是,我刚闭眼不久,立刻上来一股很强的困意。 那股劲就好像我连续熬夜好几天没睡似的。我很警惕,心说邪门的事还是出现了。 我也不怕迷眼睛了,睁开眼看铁驴。铁驴一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此时他也正看着我,还气得念叨了句,说真他娘的憋屈。 我理解他的意思,我俩带着这么好的武器,可遇到的“危险”是无形的,想开枪自卫都找不到放枪的地方。 我看铁驴还想死磕,心说别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凑过去,拉着他说赶紧撤。 我俩互相搀扶着,又奔回小山。 这股风倒是停了,可等我们上了小山之后,发现困意越来越浓,都忍不住打晃了。 就从我这边看,我几乎瞅什么东西都像枕头。 铁驴看着下山的路,给我鼓劲,说咱俩只要能平安下去,就算出了禁区了。 可他刚说完,俩眼就想往上翻,明显是要睡着的节奏。 我怕自己不做点啥就来不及了,对着他大腿又掐了一下,让他迅速醒来。 铁驴一哆嗦,回过神来。 我问他:“驴哥,感觉咋样?” 铁驴说很爽,而且他也使劲掐了我一下。我发现这爷们儿用的劲又刁钻又狠,我疼得一哆嗦。 铁驴找个借口,说我俩要互相打气,不能睡着。我却觉得,这头驴是在报复我,我哪有他那么大的困意啊? 就这样,我俩互相掐着,踉踉跄跄地往山下奔去。 第十二章 且末土匪 第十二章且末土匪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跟铁驴这次往下走,更是吃尽了苦头。 前半程倒还好说,我俩被困意折磨着,有惊无险地滑了好几次脚,却并没摔倒,而刚到半山腰的地方时,铁驴踩秃噜了。 我当时扶着他,那一刻的记忆这辈子都难忘。铁驴嗷地一嗓子,猛地往下坠。我想使劲拽他,根本就无力挽回,而且我也被他坑下“水”了。 我俩都跟土豆一样,往山下滚去。 倒是有个好处,这山不太陡,我俩并没磕到碰到,只是狼狈不堪地落到了山脚下。 我觉得浑身难受,有点儿骨头散架的感觉,我也顾不得身上的沙土了,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抹了抹脸,算是简单清洁一下。 我跟铁驴先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奔到沙漠吉普上。 刚开车时,铁驴状态不稳,车也开得不稳,不过渐渐就好了。 下午三点多,我俩赶回且末派出所。跟我预料的一样,刚进派出所的一刹那,所有人看着我们两个小泥巴孩儿,全愣住了。 我不想多解释啥,问他们看到姜绍炎没? 有人接茬,说姜绍炎在103室。我跟铁驴直奔过去。 这103室原来是个办公室,也不知道姜绍炎咋想的,让民警把这里的桌椅全挪走了,只在墙上系了一段绳子。 我俩进去时,我看到姜绍炎正躺在绳子上小憩呢。 这让我想起《神雕侠侣》里的情节了,小龙女就是这么睡觉的。只是,那是电视里演的,小龙女睡姿很优雅,而姜绍炎呢?躺在绳子上,整个身子有点儿弯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力道掌握好。 我倒不觉得姜绍炎是瞎玩儿,他这一定是门儿功夫。我猜他之所以爬树那么棒,或许跟这种练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俩不是来看姜绍炎演出的,都凑近一些,我还喊了句:“乌鸦!” 姜绍炎本来很淡定的一个人,这次奇了怪了,我这么一喊,他一激灵,从绳子上滚了下来,还实打实地摔到了地上。 我跟铁驴过去扶他,我还有点儿愧疚呢,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嗓子太冒失了,但姜绍炎根本没理这茬儿,他又蹲到了地上,一边摸着额头一边叹气。 我留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小沓卡片。 他也不在乎脏不脏的,把卡片一排排地平铺在地上。这都是大头贴,我也看出来了,就是失踪旅游团的那些人。 姜绍炎念叨一句:“到底会是谁呢?” 我不明白啥意思,问了一句。 姜绍炎指着这些卡片,又解释说:“旅游团偏离原来的路线,这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但理性看待呢,旅游团的人都可疑,指不定谁办的这事。” 我一深琢磨,他这话确实在理,而且我们只要能把这可疑人物 找出来,绝对是破案的关键。 可问题是,看姜绍炎现在的态度,他在这线索上并没啥突破。 我索性把话题一转,一方面让姜绍炎换换思路,一方面也真想说说我跟铁驴的遭遇。 姜绍炎认真地听着,不过时不时皱着眉头,在我说完后,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沉思起来。 我跟铁驴给他时间,过了一刻钟吧,姜绍炎回过神说话了:“这次案子要真是那个人做的,他也不可能有那本事,能制造出这么诡异的事件来。” 我承认,用诡异形容我跟铁驴的遭遇一点都不过分。 铁驴是真缓过来了,而且心里还不忿,跟姜绍炎建议:“今天时间晚了,要不明儿你跟我俩再过去一趟,找找原因啥的。” 姜绍炎没正面回答,说容他再想想。 我看这会儿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我就想出去把带回来那个怀疑是精斑的标本化验一下。 但等我刚一开门,有个人急匆匆往里进,也就是我俩都控制好速度了,不然保准撞在一起。 我仔细一看,是骆毅,就是接待我们的那个民警。 我猜他一定有啥重要消息,不然不会是这种着急状态,我不忙着走了,支着耳朵听着。 骆毅跟姜绍炎说:“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的线索,且末镇附近一直有一股土匪存在。” 我们仨一下来了兴趣,我也凑了过去。我们把骆毅围住,姜绍炎示意让他继续。 骆毅说:“且末是古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这里有古文明、陶片、干尸之类的,这都是被大家熟知的。其实还有一个大盗文化,估计知者甚少。” 我们仨都对这说法很陌生。 骆毅也看出来了,又继续说:“古时候,且末不是什么好地方,本地人为了生存,也衍生出一种职业,就是大盗,专门抢劫往来做生意的客商。他们还有一个口号是‘战死为荣、病死为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甘愿做大盗的人越来越少,到了近几年,且末镇附近也只有一支十多人组成的匪团了。” 姜绍炎感叹一声:“这伙土匪能存在至今也是个奇迹。” 骆毅解释说:“这伙土匪平时是以抢劫客商或跟旅游团要保护费为生,但他们也是义匪,有时旅游团遇到沙漠狼了,这伙土匪也会现身,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旅游团的安全。因此,并没有被赶尽杀绝。” 我心说这伙土匪倒真讲义气,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不抓他们的理由啊。 姜绍炎思路转换很快,也不纠结土匪的事了,跟骆毅说:“这次旅游团失踪案,按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确实跟大盗抢劫脱不开干系。而且末镇附近既然有这股土匪存在,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仨混进去调查?” 我听得脸色一变,心说我的乖乖,跟姜绍炎混特案组,这也不是啥轻巧活儿。上 次去霞光镇,我们就当了一把线人,我还被迫给人治脚气,这次看架势,我们又要当土匪了。 骆毅想了想,点头说有机会。因为这伙土匪前阵子抢劫客商时,客商带着武器,让他们挂了三个人,这也算是巧合吧。他会找人出面,帮我们仨引荐一下。 姜绍炎嘿嘿笑了,连连说好,还让骆毅这就去安排。 骆毅走了,我也彻底死心了,觉得这次土匪是当定了,但我也有不放心的地方。我们仨都是外来人,典型的汉人血统,就凭这张脸跟土匪见面,他们能收吗? 我就这事问了句,姜绍炎让我放心。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找专人做了一系列的乔装打扮,甚至稍微整了下容。 反正该粘胡子的粘胡子,该弄眉毛的弄眉毛。也别说,最后我照着镜子,真觉得自己有点儿本地人的特点了。 我们当然不会笨到就此说我们是本地人,只说是汉维混血。 这一天傍晚,骆毅那边也联系妥当了,找一个当地的民警开车带我们走了,那民警有个外号,叫老蛇。 他是奔着且末镇西面去的,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后,把车停在一片山沟前。这时太阳都下山了,我望着山沟,多多少少有点儿瘆得慌的感觉。 但我们没停留,摸黑儿往里走。 我们最后来到几处断壁、裸岩附近,要我说,这里以前有人居住过,断壁就是凭证。 老蛇让我们别乱走,他对着断壁布谷、布谷地叫了三声。 这该是联络暗号,不一会儿,从一处断壁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他对着我们望了望,然后嗖嗖地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看不清那人啥长相,只知道个子不高,估摸也就一米七五吧。他过来和老蛇低声交谈了几句,都用的本地话,我们仨压根儿听不懂。老蛇考虑到这一点,时不时用汉语翻译着。 按他所说,我们仨一直在外面做抢劫的买卖,现在想回来继续干老本行。 那小土匪倒没啥疑心,对老蛇点了点头,便乐呵呵地带着我们混进去了。 和老蛇告别后,我们才知道小土匪叫买买提,我们也把事先准备好的假名字说给他听。 他带我们往山沟更深处走,我知道这是见土匪头子的节奏了。 我对这土匪头子很好奇,也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这人能当头儿,不得老霸道了? 我趁空跟买买提套话,想事先了解一下土匪头子的情况,但买买提并不正面回答,还答非所问地说:“咱们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我发现他说的走一会儿可真久,我们足足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在夜幕的笼罩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庄。 买买提说他们这些人都住在这里,又急匆匆地带我们入村。 我本来挺放心,毕竟有小土匪带路,但刚进村口没多久,一下子来了一个大变故。 第十三章 入匪窝 第十三章入匪窝 事发很突然,真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有十多个人从房顶、院墙后等隐蔽处钻了出来,用手电筒照着我们。 我们仨很警惕,这次来虽然没有带枪,我们却很迅速地围成个品字形,一致对外。 买买提什么都明白,也没啥太大的反应,对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叽里咕噜地用土话交流起来。 我被电筒光晃得眼睛不舒服,不过也尽量观察着买买提和这些人的举动。 我能猜出来,他们就是我们仨要找的土匪了,其中有一人的表现更告诉我,他就是土匪头子。 来之前我曾想过这些土匪会是什么样,跟自古以来的关中土匪(胡子)会有什么差别?一定很彪悍,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歪风邪气。 但实际的偏差很大,从打扮来看,这些匪徒跟农民没什么区别,也压根儿没什么匪气。单说那土匪头子吧,他上半身套了件阿迪达斯,下半身是件耐克,整个一名牌运动服的混搭。他背上还背着一把猎刀,头发和胡子没怎么打理,有点儿脏兮兮的感觉。而且,更让人无语的是,他长得很像一个明星——憨豆,表情却异常严肃。 我知道他也该是一个严肃的人,问题是,这张脸却总让我有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我当然压着这份心思,也跟姜绍炎和铁驴一样,默默等待着。 买买提和土匪头子交谈好一会儿,之后土匪头子用不怎么标准、吐字不清的普通话跟我们仨说:“既然是同行,我们欢迎你们的加入,跟我走吧!” 这土匪头子也太海纳百川了吧,这么轻易就让我们入伙了?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顺带着看了姜绍炎和铁驴一眼。 他俩面色如常,也没回应我。这时候我不想多使眼色啥的,毕竟这些土匪都在观察着我们。 土匪头子带路,有六个小土匪围在我们周围,带我们紧随其后。其他土匪关了手电筒,又都消失在各个隐蔽处。 我们一起深入村里。我放下杂念,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 说心里话,这村子也就是一个名头罢了,空有村子的规模,却没有村民。有的院墙都塌了,甚至有的屋顶也都漏了一角。 我们这样一直来到村中一个大院子里。这家的屋子和院墙并没遭到多大的破坏,而且有个土匪去了屋子里,拿出六个火把分给其他人,等火把齐刷刷地被点亮后,一时间,院子里倒挺明亮。 土匪头子趁空也介绍下他自己,说他叫艾买提。不能说我太笨,只是这一会儿又买买提又艾买提的,名字这么相似,我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艾买提这人倒挺直接,之后他直奔主题,说了他的意思:“你们想加入,我当然欢迎,但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们要做点事,证明有加入我们的资格。” 我看他一说完,有两个土匪把火把交给其他人,还出列向我们走来。 我懂了,我们要入伙,其他方面都没问题了,就差试试身手了。其实想想也对,当土匪是个很危险的职业,也不可能像国企、事业单位那样, 能收收闲人啥的。 我们仨各有想法,一时间都没动身。那两个土匪有点儿不耐烦了,对我们叽里咕噜地说了句话,有催促的意思。 姜绍炎先有反应了,不过不是冲过去跟土匪打斗,反倒四下看看,跟艾买提说:“让我们哥儿仨露一手可以,但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了,用不着试身手,这么伤和气。” 他这话也并非夸大,我也看出来了,那俩土匪有点儿愣,估计真打斗起来,也都是较真儿不要命的主儿,不分出个胜负,他们不会罢休。 艾买提想了想,点头说行。 别看这里土质不怎么好,甚至地表上还都有一层薄薄的沙粒,但院中竟长着一棵老树。 我认不出这树是什么品种,但它能在这种逆境中生长,说明生命力很顽强。 姜绍炎奔着这树走过去。到树下后,他抬头看了看,又对着手心唾了两口唾沫。 这是要爬树的节奏,我跟姜绍炎接触这么久了,当然知道他爬树的本事。现在他这种笨拙的表现本让我不解,但又一琢磨,我明白了,他要保留点实力,防止过度暴露本领而露出什么破绽来。 姜绍炎开始行动了,他手脚并用也真没少爬,足足爬到了离地十多米高的位置上。 艾买提这些土匪一直在观察着姜绍炎,尤其留意他爬树时的动作,这时都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我是没好意思说啥,心说姜绍炎这次算爬得慢的,要是较起真儿来,拿出那种猴子速度,这些人不得佩服得当场膜拜他啊? 这还没完,姜绍炎贴着树干,又以肚子为中心,让身子慢慢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又头下脚上地往下爬。 其实真论到下树,他直接秃噜下来就行,而这种爬法,真是费力不讨好。 艾买提他们也懂这里面的猫腻,在姜绍炎稳稳当当下树后,艾买提首先竖起拇指来。这是在告诉姜绍炎,他可以入伙了。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跟铁驴两个人了。 铁驴是个急性子,迈步出去,说轮到他了。艾买提来了兴趣,问铁驴要露什么绝活。 铁驴的铁拳、铁掌很厉害,我合计着,他不得来个空手碎石啥的,但他没这么做。他也拿出一副保留实力的心思,四下看了看,指着一处院墙说:“看我的。” 随后他奔着院墙跑了起来。别看他胖,两条腿倒腾得不慢,等快离近时,他还故意把上半身往前弓了弓。 我吓住了,心说铁哥疯了吧?这是要用脑袋撞墙的节奏吗? 先不说他练没练过铁头功,但人脑袋就是脑袋,再怎么硬,也是身上最重要的地方。那院墙是被石头垒出来的,上面不平,有很多棱角,真要撞上去,赶上寸劲了,也能让人受很重的伤。 我想喊句话给他提个醒,不过来不及了,话没开口他已经冲到近处了。 最坏的情况并没发生,铁驴还是心里有数的,他最后没用脑袋,而是用的肩膀。 这让我没什么担心的地方了,尤其我们仨都穿着护甲呢。我们都听到轰的一声响,这头驴可真彪悍,竟硬 把这一堵墙撞塌了。 铁驴从一堆碎石里爬了出来,还无所谓地拍了拍衣服,拿出一副江湖人的样子,对着艾买提他们抱拳作揖。 艾买提回应铁驴,又竖起拇指,不过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还是那么实在与直接,最后忍不住念叨句:“胖哥,你真的好厉害!不过这墙是被你弄塌的,入伙后你明天的任务就是把墙修补好!” 铁驴本来一脸笑意,却一下僵住了,又看着眼前这堵残墙。 他还顺带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把目光挪向别处了,心说让你嘚瑟,我可不会帮你,这墙还是你自己垒吧。 之后只剩下我了,而且一下子,这些匪徒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觉得自己压力不小。 我打心里愁上了,心说自己会啥?爬树没那技术,撞墙没那体格,要是论到格斗,也就是个会抡王八拳的主儿。 估计是因为姜绍炎跟铁驴表现得太出色了,这些土匪对我的期望值也变得高起来,有人喊了句:“露一手,兄弟!”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我知道,这时候自己绝不能掉链子,不然给他们的第一印象会很差,以后打听情报啥的,也会很费劲的。 我琢磨着,到底怎么办才好呢,顺带也四下打量起来。 这院子里有一根悬起来的铁丝,上面除了挂着几件洗过的衣服外,还有一大块肉,估摸得有十来斤吧,是羊腿上的。 我学过解剖,虽然没研究过羊的身体结构,但以前的经验摆在这儿呢。 我拿定一个主意,指着那块肉,大步走过去,趁空还摸向胸囊,把小解剖刀拿了出来。 这些土匪搞不懂我要干什么,好奇之下全跟了过去。 我把羊腿摘下来,又捧着进了屋子,这里正好有个木桌子,我把它当解剖台,把羊腿放上去,拿出最快速度,嗖嗖地割起肉来。 一把解剖刀在我手里几乎跟有了生命一样,反正在它的切割下,这块羊腿别说骨肉分离了,有些肉与筋也都分开了。 也就一支烟的时间吧,这“解剖台”上被一块块羊的软组织铺满了,居中放着的是半截羊腿骨,骨头几乎没被刮伤,上面却再无丁点肉屑。 谁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都被我这么狠的技术吓住了。 我觉得这还不够,又问艾买提:“有酒吗?” 艾买提应声,招呼一名手下去拿。 我趁空又耍了个小动作,从胸囊里拿出一服毒药来,我尾指指甲不短,就用它偷偷沾了点毒药。 这手下很快拿来一个酒囊,这在外地很难见到,因为其他地方都用玻璃瓶装酒了。 他还拿了两个高脚的酒杯,看材质估计是骨制的。 我把酒囊和酒杯都摆在桌子上,又对着酒杯倒酒。但倒第一杯酒的时候,我的尾指偷偷碰到酒了,也就是说,这第一杯酒是有毒的。 我面上没表露什么,而第二杯酒并没沾毒,等两杯酒弄好后,我拿着无毒的酒杯,又指着带毒的酒,问这些土匪:“谁跟我喝一杯啊?” 第十四章 打劫(一) 第十四章打劫(一) 其实我这种小动作,没瞒过姜绍炎和铁驴的眼睛,他俩都选择沉默,只是有一瞬间,铁驴脸上现出一丝狡诈的表情。 这些土匪没这方面的想法与反应,艾买提很豪气,当前走出来,拿起那杯毒酒。 我也不懂土匪喝酒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只按照以前喝酒的惯例,跟他碰了下杯子,算是走一个。 不过我眼睛盯着呢,等他正要把酒送到嘴里时,我叫住了他。 艾买提不解地看着我,我不理会他,反倒问这些土匪:“你们谁身上有银饰品?” 有个土匪应了一声,拿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来。这匕首很别致,尤其是把手上被银丝缠绕着。 我心里猜测,这匕首肯定是他抢回来的,而这时姜绍炎和铁驴都出现了欲言又止的动作,他俩还互相交换下眼神。 小土匪很敏感,没直接把匕首递过来,只问我要银饰品做什么。 我指着艾买提的酒杯,让他把匕首的把手儿蘸到酒里。 小土匪按我说的做了,我还让他这么等半分钟。实际并没用上半分钟,这把手儿就有点儿变黑了。 这一下子,所有土匪都为之变色。 我默默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光,又把那杯毒酒倒掉。之后学着铁驴的样子,对大家抱了抱拳。 我们仨的“考核”就这样全部结束了,其实我是属于耍滑的那位,并没用上真才实学。但这些土匪却一致认为,我比姜绍炎和铁驴要厉害很多。 艾买提很高兴我们的加入。有土匪懂得烹饪,虽然技术不怎么高,但还是做了几道菜,招呼我们一起吃了一顿。 这期间我成了全桌的焦点,有土匪问了我:“你以前是不是杀手,不然怎么精通剔骨拆肉,怎么知道下毒的呢?” 我承认自己太实在,冷不丁地不知道怎么解答,铁驴倒替我吹上了,问他们是不是没去过辽省的沈市,说我在那里很有名气,也有外号,叫冷手007。 我觉得这外号太逗了,没想到这帮土匪竟信以为真。看着铁驴还继续打着我的旗号使劲吹,我有点儿不习惯,看了姜绍炎一眼,那意思让他隐隐点出几句,让铁驴早点换话题。 谁知道姜绍炎一改常态,特别支持铁驴,他俩有种一唱一和的感觉。到最后,姜绍炎还特意向带着银饰匕首的土匪吹嘘我。 我也不笨,他俩这举动让我突然觉得,这里面大有猫腻,那把银饰匕首的来历也绝不简单。 这顿饭吃完,艾买提又给我们分了住处,其实就是一处废弃的农舍,但好在里面有三张床,我们仨不至于睡在地上。 我知道,我们算正式成为土匪中的一员了。只是,搞不懂艾买提怎么想的,接下来的三天里,他并没给我们分配什么任务。 这些土匪,不算我们仨,一共有十六人。每天都有六个小土匪出村子,要么去跟旅游团或一些行脚商人收保护费,要么就到且末镇去打听消息。都是问问有没有新来的客商,会不会出镇子去周边转转,等等。 我是觉得,失踪旅游团的案子已经很急了,尤其是那些旅客消失 那么久了,应该抓紧调查破案。但我看姜绍炎自打当了“土匪”,竟一点不提失踪案的事,也没调查的意思,貌似把它忘了一样,我实在忍不住,偷偷念叨了两句。 姜绍炎当时也就是意思一下地应付几声,算把这事带过去了。 而他每天也会偷偷抽出时间去摆弄手机,这也是让我郁闷的地方,我的手机自打来到这个匪村,就一点信号都没有了,而他手机信号却时时刻刻都是满格。 我不知道他用手机到底发了什么消息。另外,每晚他跟铁驴也都悄悄出去,到很晚才回来。 这一天晚上,我们又跟艾买提这些人在一起吃饭,还喝了当地的酒,正当尽兴时,我听到嘀嘀的声音。 这明显是电子设备传来的信号,我以为是姜绍炎的手机呢,也想到只有他的手机才在这时候能接收到消息。 没想到姜绍炎没啥表示,艾买提打着嗝儿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对讲机。 这对讲机我认识,是早期的一款摩托罗拉,乌州警局和小区保安都经常用到。但让我诧异的是,艾买提的对讲机,logo竟然不是摩托罗拉,而是iphone的。 也怪当时有点儿酒精上头,脑子有些笨了,我心里还合计呢,心说iphone啥时候也出对讲机了?咋抄袭摩托罗拉的款式呢? 但又一琢磨,我懂了,艾买提这个死爱面子的土匪头子,一定听说iphone比摩托罗拉上档次,索性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个iphone的商标,贴到对讲机上了。 我心说他也就在且末周边混吧,逗逗这些同样没文化的土匪,要去了外面,保准被同行笑掉大牙。 当然,我这话并没说出口。艾买提还略带嘚瑟地故意漏iphone商标给我们仨看呢。 他也考虑到我们,用汉语冲着对讲机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那边有人回答,我听出来了,是买买提的声音:“头儿,有鱼儿!” 这是暗语,说白了,买买提找到能抢劫的目标了。 艾买提摆摆手,让现场再静一静,又继续问:“鱼儿怎么样?” 买买提回答:“两个新来的商人,做完买卖后想在镇子附近游玩一番,而且都是有肉的主儿,带的资金没过百万也差不多了。” 这些土匪一听到这儿,也顾不上保持现场安静了,全兴奋地哇了一声。艾买提倒依旧挺镇定,想了想后问:“消息准不准?” 买买提说准着呢,是老蛇那边最早来的信。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心说他不会真的跟土匪有勾结吧?那我们仨混进来岂不是很危险? 我在这儿七上八下地心里不安,艾买提倒是彻底放下心了,还让买买提继续说下去。 买买提说了另一个人名,也是土匪中的一员,说他还在且末镇跟踪这事,他汇报完也马上回去,等确定这两个商人的游玩时间和游玩路线后,再跟大家联系。 之后,我们饭也不吃了,就在继续等信儿的状态下散伙了。 我们仨不跟艾买提住在一块,也不知道后续的消息买买提是怎么汇报的,但在第二天快破晓时 ,有小土匪过来敲门。 醒来后,我迷迷糊糊地过去开门。小土匪撂下一句话就走了,他告诉我们:“半个小时内去头儿住的地方集合,要去打鱼了。” 我们仨不敢耽误,洗了把脸就赶了过去,其实这时我心里挺多疑问的,一方面,觉得这次抢劫怎么这么突然,要在破晓前动身呢?另一方面,觉得姜绍炎跟铁驴很怪,因为这一晚,他俩都没出去。 我没时间问什么,等赶到地方,我发现我们仨还是最晚到的,艾买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不是针对我们。 他家桌子上放了两只手枪,一把是老式的王八盒子,另一把相比之下还没那么老古董,是一种左轮手枪。 这两只手枪的枪口附近都生锈了,艾买提的怒火也都冲着这儿来的,说:“邪门了,前几天看这两把手枪,一点锈迹都没有,怎么现在锈得这么严重了呢?” 那些小土匪都不敢吱声,也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我有点儿明白了,心说弄不好是姜绍炎跟铁驴搞的鬼。 既然枪都生锈了,这次抢劫,艾买提也用不上它们了。 艾买提很遗憾地把它们收起来,又找手下给大家发武器,本来有武器的就算了,像我们仨手无寸铁的,这次都分到一把砍刀。 艾买提趁空跟大家强调,按买买提传来的话,这次要面对的那两个商人,貌似会点武术,但他们有钱,我们行动必须成功,不能失败。虽然没枪,但我们可以设埋伏,搞突然袭击,把他们擒住。 我们都应声点头,稍作准备就出发了。 这么一赶路,我算明白为啥艾买提让我们破晓前行动了。我们没车,足足步行走了三个小时,我没算过走了多少里地,最后,在双腿发软时,我们来到一座小山之前。 这里我认识,甚至光看这小山,我心里就特别不自在。 不得不说,真的很巧,这里就是禁区边缘,也就是前一阵子我跟铁驴吃瘪的地方。 这些匪徒根本不在乎禁区不禁区的,艾买提一指,大家争先爬到山顶上,也都躲在后面。 而我稍有犹豫,等我们仨也埋伏好之后,发现我正好挨着艾买提。 现在纯属耗时间,等那两个商人出现了。我也有空跟艾买提说说话。 我当然不会笨得直接说这里是禁区,只是谎称不知道咋了,在这里待得不舒服,感觉阴森森的。 艾买提哈哈笑了,也不避讳地说:“你别这么紧张,这里确实有点儿小说道,有幽灵,不过咱们跟幽灵有协议,它们不会找咱们麻烦的。” 这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广了,我能感觉到,艾买提也知道这里是禁区,但幽灵又是什么东西?这些土匪怎么还跟这种鬼啊神啊的有所谓的协议呢? 等我再想问点事的时候,艾买提没兴趣跟我说啥了,他不仅告诉我,也跟大家说:“都精神点,别睡着了!” 我们继续这么熬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远处出现一辆大吉普车,正慢悠悠地开过来。 一定是那两个商人到了,艾买提这些人兴奋起来,我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心说怎么会是这辆车呢? 第十五章 打劫(二) 第十五章打劫(二) 来的吉普车比正常吉普要大上一圈,车窗也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不是寅寅的养尸车还能是啥? 我心里突然有股子兴奋感,也说不好为啥,或许是因为突然要见到寅寅了吧。 我偷偷瞧瞧身旁的艾买提,他脸上也有兴奋感,不过他的兴奋更源自于大战前的准备。 能猜出来,他一定觉得,手下这么多人,打劫两个外地客商是妥妥当当的。 可我心里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我知道鼠帝死了,但白头翁还活着,也一定在车里。 就凭白头翁那身手,还有背着的那把大砍刀,这帮人捆一块儿都不是他手下一合之将。我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也相信这次寅寅的出现绝非巧合。 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艾买提下命令了,他学了几声猫叫,有三个小土匪率先冲下小土山。 他们跑得很有特点,弓着腰,故意低俯着身子,要不特别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行动。他们嗖嗖地,很快跑到山脚下,有一个人先横着躺在路上,另外两个人做出着急的样子。 吉普车正在爬坡,等爬完后看到这三个人了。 吉普车第一时间鸣笛,站着的两个土匪急忙挥手。等吉普车来到近处后,他们又挡在车前面,让它停下来。 我真佩服这帮匪徒,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旅客遇到这种情况,保准会下车询问。 寅寅也中了这一招儿,不过,我怀疑她是故意的。而且车的正副驾驶座的车门全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除了穿着便服的寅寅,还有老猫。 我最后见老猫时,只知道他跳窗户走了,并不清楚他又跟寅寅会合了。老猫的意外出现,让我彻底对这帮土匪的计划死心了。 但那三个小土匪傻兮兮的,很积极,躺地上的那位,突然站了起来,跟其他两个同伙一样,迅速掏出匕首,向寅寅和老猫逼近。 我以为凭老猫的性子,肯定大打出手,都不用等到把白头翁放出来,就能把三个小土匪杀了。但老猫的表现出人意料,他学寅寅,回避般地一同往后退了退。 这三个小土匪并没逼人太甚,只挡在正副驾驶座的门前,又吹起哨来。 艾买提这些人都等着呢,这一下,全嗷嗷叫着往下冲。我们仨也混在队伍中,不过跑得不那么积极。 我们最后都在吉普车前集合。想想看,我们总共是小二十个人,把这辆吉普车很密集地围了个圈。 艾买提很得意地笑着,那意思,这俩商人咋这么傻呢,竟然不逃。稍微缓了一会儿,艾买提发话了,指着老猫说:“你们车里装的什么东西?都拿出来,要是够配合,我考虑给你们留个回去的车票钱,不然就把你们用刀剐了。” 其他土匪嗷嗷叫着,以壮艾买提的声势。 老猫皱眉看着艾买提,他本身不爱说话,也就没接话。寅寅突然笑了,连连说好,还把车厢门打开了。 那些土匪都往前凑了凑,我们仨也照做了,而且这次我们 都很好奇地看着车厢门里面。 寅寅说,这车里确实有两个宝贝,既然匪大哥有兴趣,就把它们拿走吧。 寅寅一摸兜,拿出一个铃铛。本来她刚有这动作,离得近的两个土匪就举刀防备着。等看到只是铃铛,他们松了口气,也一脸不解。 寅寅没理他俩的目光,摇了摇铃,铃声依旧那么响亮与刺耳。 一阵呃呃声从车厢里传出来,随后一眨眼间,白头翁跟鬼魅一样,嗖地跳出来。 我看到白头翁脸颊上还有一块肉往外翘着,这是之前在霞光镇受的伤,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还没好。 白头翁根本不知道疼痛,立刻把他的大砍刀拿下来。 他本身就有一股子杀气,外加配着那张死人脸,把艾买提这些人全吓住了。本已经缩小的包围圈,竟又扩大了好多。 那些土匪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我很积极,而且退得更远。我是不想一会儿被艾买提强叫出去跟白头翁打斗,那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这还没完,寅寅又摇了摇铃铛,一阵呃呃声从车厢里传出来,又一个人影嗖的一下蹦了出来。 当我看清这人的长相时,我的心头猛地一震。 这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袈裟,剃着一个大光头,表情跟白头翁一样木讷,甚至嘴角还挂着口水,不过我依旧认出来了,这就是魔心罗汉——雷涛。 寅寅看艾买提这些人都不说话了,又抢先强调:“我说的两个宝贝都放出来了,你们刚才不是想要吗?姑奶奶我就觉得你们胃口太大。这样吧,你们挑一个宝贝,能把他带走就行。” 我也不知道白头翁和雷涛都怎么想的,成了活尸了,幽默细胞竟都还在。他哥儿俩真默契,竟配合寅寅,一同含含糊糊地来了句:“求、包、养!” 艾买提再怎么也是土匪头头,关键时刻最先稳住神,跟手下念叨一句:“这次大鱼太狡猾,带了两个硬茬子帮手,咱们按老规矩,先把他们杀了再说。” 艾买提做了个手势,我是看不懂,但这些土匪跟打了鸡血一样,也做了这样的手势,叽里咕噜念叨了几句话。 我猜一定是战死为荣、病死为辱这类的话。 有两个小土匪最先耐不住了,他们一脸怒气,拿着砍刀率先出列,指着白头翁和雷涛,意思是想跟他们比比身手。 这都不是单纯的比武,没有点到即止的规律,很可能是生死相搏。 从这一点来看,我体会到这帮土匪的可怕了。 白头翁不满地咧了咧嘴,提刀要往前走。不过他刚迈步,雷涛一伸手把他拽住了。 雷涛虽然没有白头翁表情那么吓人,但他狞笑着,显得有些诡异,独自迎向两个土匪。 那俩土匪面上没啥,我却发现有点儿小动作,他们都有点儿回避跟白头翁交手的意思,看雷涛走过去,他俩都稍微变得放松了一些。 白头翁本来不干,也想尾随雷涛,寅寅突然摇铃把他叫住了。 这么一来,艾买提这些人又往后退了退,腾出地 方,这俩小土匪也一前一后地夹住雷涛。 雷涛一直没动,这让两个小土匪都有些兴奋。想想也是,按常规打法来看,雷涛战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雷涛啥样儿,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还突然发起攻击,双手摸兜,从里面拿出一把把的丹药。这都是小炸弹,只是变成活尸后,他兜里的炸弹不像之前那么大了,都做了一系列的改进,威力小了很多。 雷涛根本不给小土匪反应的机会,前一把后一把地撇上了。 这就是天女散花,两个小土匪本也没在意,这可好,丹药噼里啪啦地在他们身上炸开了。 场面简直惨不忍睹,每一个丹药爆炸后,能都带点东西下来。 两个小土匪哭爹喊娘的,很快一身狼藉,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全是小坑地倒了下去。虽然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但我也能很肯定地下结论,这俩小土匪死定了。 雷涛用这么血腥的手法做了表率,一下让白头翁忍不住了。白头翁根本不等寅寅下命令,抽出砍刀,对着艾买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当时有其他土匪要护住艾买提,去跟白头翁打斗,不过真跟我之前预料的一样,只一招儿他们就受伤倒在地上。 艾买提给我的感觉一直很仗义,很爷们儿,但也有他狡猾的一面。 他见势不妙,扭头就逃,这帮土匪没了主心骨儿,没人发号施令,一下成了一盘散沙,各自逃亡。 这绝对是一次以少胜多的打斗,寅寅和老猫,外加两个活尸战士,全都加入追击的行列。 我本来想随大流乱跑,但关键时刻姜绍炎和铁驴把我拉住了,姜绍炎念叨一句:“护艾买提!” 我心里回过味儿来,我们仨又奔着艾买提去了。 不得不说,艾买提太能跑了,使劲倒腾着两条腿,别看是戈壁地形,速度竟没怎么受影响。 要一般人追他,或许还真追不上,但白头翁本身就是追击健将,我们跟艾买提会合后,眼瞅着白头翁离得越来越近。 我偷空回头对白头翁使眼色,那意思别追了,我们仨护着艾买提,戏演到这份儿上就可以了。 但白头翁没有那么高的灵智,不仅不理我,还对我龇了龇牙,我被他吓得心里猛跳一下。 姜绍炎跟铁驴没办法,不得不停下来。 我发现他俩也真行,全拿出一副玩了命的架势,跟白头翁死磕起来。 白头翁也使劲舞着大砍刀,也就是这刀没机会砍在姜绍炎和铁驴身上,不然一旦沾边,保准是重伤。 艾买提和我本来都停下来了,想观观战,甚至艾买提跟我念叨了一句:“一会儿找机会,一起上。” 没等我说啥,姜绍炎趁空喊了一句,让我俩别管他们,快走! 艾买提不舍,我却不能让他再停留了,心说他在这观战,姜绍炎跟铁驴压力太大,也不能跟白头翁有进一步的交流。 我使劲拽着艾买提,不管他啥意思,强行带着他往更远处跑去。希望姜绍炎跟铁驴不要受伤,不然真就得不偿失了。 第十六章 幕后援手 第十六章幕后援手 我跟艾买提继续逃,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最后转过一个小山,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卵石。 它足足能到人腰那么高,半张桌子那么宽。像卵石这种东西,一般都出现在海里,是被海水冲刷后形成的。而在戈壁某些环境下,沙子成了“海水”,也会冲击石头,让其形成卵石。 这点我倒不稀奇,艾买提是真不想跑了,招呼我一起坐在大卵石上。 他是一点没犹豫,我看了看,心说再怎么说他也是头头,我是小土匪,规矩还是要懂的。 我索性靠边蹲下来,还握着刀四下看着,做出一副防备的样子。 艾买提很感激,跟我说,要不是我们哥仨的加入,他今天很可能已经死了。 我想想都觉得好笑,心说他这个瞎子,眼瞎心也瞎,要不是我们仨,他会这么惨? 这话说不出口,面上我反倒还表了忠心,安慰他一番。 艾买提摆摆手,不说啥了,我俩保持沉默。过了有一刻钟吧,拐角处出现两个人影。 在他们刚出现的一刹那,我吓得身子一震,担心是寅寅他们,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我怕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打斗。 但很幸运,是姜绍炎和铁驴。只是他俩看起来不怎么好。 铁驴少了一大截衣袖,姜绍炎身上出现了好几个大口子,有些地方还血迹斑斑的。 乍一看姜绍炎伤得很重,甚至都有可能危及性命了,但我又仔细观察后发现,他刀口及其附近区域很少有血。 我有个猜测,这些血都是后抹上去的,姜绍炎耍了个心眼儿。我不能把这事点破,跟艾买提一起跑着迎了上去。 艾买提很心急,还让出卵石,让姜绍炎跟铁驴快坐上去歇一歇。 姜绍炎脸色苍白,拿出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一直不说话。铁驴缓了缓后说了刚才的打斗经过,又怎么好不容易才把白头翁摆脱。 艾买提一直默默听着,最后还拿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叽里咕噜念叨一句。 他没说汉语,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能感觉出来,他不正常。 我们仨又陪着艾买提等了一刻钟,并没“敌人”出现。艾买提说我们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回去看看。 我们仨以品字形护在艾买提周围,走得很小心,等回去后,我发现寅寅他们不在了,吉普车也开走了,而留在这里的,全是血迹和土匪的尸体。 白头翁跟魔心罗汉真是大手笔,最后一统计,足足杀了六个人。三人受刀伤而死,三人被丹药炸死。这一下子,艾买提损失惨重。 我们又在附近转悠了一番,通过喊话或者吹哨,联系其他躲起来的土匪。渐渐地,这帮土匪都回归了。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是败军,还是早撤退为妙。但艾买提很讲究,非要抽出时间,把这些带不走的尸体埋葬掉。 我们没有土工的家伙什儿,只能找到一处土质相对松软的地方,用刀或用手挖着,把这六具尸体安葬。 尸体中还有一具带着银饰匕首 。这匕首我认识,姜绍炎对它的兴趣一直很大,这时他想把这匕首拿走,挂在自己腰间。 这本没什么,一把这么好的匕首当了陪葬品,确实有点儿可惜。艾买提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却在这事上很较真儿。 他从姜绍炎手里抢过匕首,说要物归原主,还举起匕首很恭敬地拜了拜。 这让我觉得挺古怪。 之后,我们一群人沿原路撤退,回到废弃的村里,来到那个院子中。 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很累,艾买提让人生火做饭,还特意回趟家,拿了一个小木盒。他打开后,我看到盒里放着一条条干枯的虫子,艾买提让做饭的伙夫特意把虫子放在菜里煮。 那些土匪对这种怪现象都习以为常了,也并没人问什么,他们以前一定这么吃过。而我有种感觉,这法子跟姜绍炎喂我们吃虫子如出一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这顿饭吃得很闷,大家士气很低落,饭后也是各自散去,艾买提让大家早早休息。我们仨回到住所,我一下子躺在床上。姜绍炎跟铁驴累归累,却显得心事重重的。 他俩也不避着我了,把门一关,坐在一起低声说起来。 铁驴问姜绍炎:“今天艾买提他们遇到这么倒霉的事,会不会忍不住去找那个人呢?” 姜绍炎点头说有可能,也跟铁驴强调,今晚务必跟紧一些。 我挺迷糊,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俩只说了这么两句就闭口不谈了,一转话题扯起别的来。 我一想,自己没法子把话题再带回去,就没多问。 这么聊了一会儿,他俩睡了。 我们睡得早,外加住处室温不高,半夜我硬生生来尿了,而等起来一看时,发现姜绍炎跟铁驴的床位都空了。 我知道他俩又出去办啥事了,这种情况出现过好几次,我都有点儿习以为常了。 另外我也真是被尿憋得难受,就急忙捂着小腹嗖嗖地往外跑。这里没有厕所,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就行。我选了处墙根,在哗哗地释放时,听到院外有动静。 有人在远处急匆匆走过,其中还有人说了句话,我听不清是啥,但嗓子尖尖的,是女子的声音。 我纳闷儿了,心说村里咋还有老娘们儿呢? 我也尿得差不多了,就急忙系好裤子。这院墙没那么高,上面还都是突出的小石块,我找个顺手顺脚的地方,踩着爬上去,稍微探个脑袋往外看。 这时有俩人已经走得很远了,是一男一女,男子走路稍微有点儿跛,我认出是土匪里的一员,而那女子倒腾着小碎步,有点儿扭扭捏捏的感觉。 我一下联系起禁区出现的脚步声了,我怀疑跟这女子有联系。我没怕,也觉得这是个重要线索。虽然只有自己,但我还是打开院门,跟了出去。 我不会跟踪,好在这里都是房子。我左躲一下,右躲一下,最后一路跟踪到艾买提家附近。 这俩人全进了艾买提家,我没急着靠过去,稍微缓了一两分钟,发现艾买提家没动静,并没人监视门口啥的。我偷偷溜到他家后方 ,从后院爬墙进去的。 艾买提家屋子很大,还是个二层农家别墅,后院堆了个干草垛子,估计是用来生火取暖的。我没理会干草垛子,直接溜到别墅前。 我抬头看看,二层别墅的窗户微微开着,灯也亮着,我猜他跟那女子一定在这里聊天。 我有自知之明,自己这身手要是进别墅再混到二楼去有些困难,想偷听还得从窗户外入手。 我看别墅外墙也挺粗糙,有小石子凸出来。我咬着牙,费了一番劲,又用刚才的法子,踩着石子爬上去了。 也不知道为啥赶得这么巧,我把脑袋凑到窗户下方时,我保持的姿势很吃力也很费劲,抓石子的手都有点儿抖了。 我知道自己没那精力一直偷听,但能偷听多少是多少吧。 我尽量调整呼吸,一来不出声,二来让自己能有精力去听里面的谈话。 也真被我猜到了,艾买提跟那女子都在,女子不会说本地话,艾买提跟她一直在用汉语沟通。 艾买提说了今天的遭遇,还形容了下寅寅等四人的外形与身手,问女子:“会不会是九娘说的要提防的人?” 女子没正面回答,但她对白头翁和魔心罗汉很感兴趣,让艾买提再说说这俩人更具体的特征。 艾买提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那女子听得很在心,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了。而我很无奈,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心说趁我还有力气抓墙时,能不能挑点重点讲讲,别都说我也经历过的事了。 我依旧耐着性子,等累得脑门儿全是汗的时候,艾买提终于说完了。 沉默了一会儿,那女子又开口了,不过声音很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觉得重点来了,不想放弃。 我又往上使使劲,让身子探上去一些。 我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就算还听不到,我也认了,但想看看这女子到底长什么样,至少能留个印象,方便以后抓人。 我运气挺差的,在即将探出脑袋的一刹那,我踩的一块小石头碎了,脚下也吃不住劲。 我这时在一、二楼之间呢,一下子就掉到地上去了。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我倒是没摔出个好歹来,只是这声音也一定被二楼发觉了。 我急了,知道再不躲的话,等艾买提和女子发现我时,我没法解释自己为啥出现在这里。 我想到那个草垛子了,踮着脚嗖嗖地奔过去,躲在一个角落里,还把身子蹲下来。 我没敢露头,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之后艾买提还咦了一声,说又是哪个野猫捣的鬼吧? 我静静等着,艾买提又把窗户关上了,继续跟女子聊天。我趁空瞧了瞧,发现窗户还没关太死,留了一个小缝。 我心里又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小心些,再爬上去偷听呢? 但没等我拿定主意呢,草垛里传来很轻的一声冷笑,有个大手从里面伸出来,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又念叨一句:“进来吧!” 我竟控制不住,半截身子都进了草垛子了。 第十七章 消失的信号 第十七章消失的信号 我使劲挣扎着,心里也特别紧张,不知道身后这人是谁。他还想继续拽我,把我全拽进去。我想抗拒,也被逼得没招了,张嘴想咬他。 这人倒挺了解我,在我嘴刚张开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急忙把手往下送了送,抓住了我的脖子。 他继续一边拽,一边轻声念叨一句:“是我,铁驴!” 这声音太有魔力了,一下让我变得放松。我也不挣扎了,任由他使劲。 我发现这草垛子真是另有乾坤,从外面看,我以为这里面得非常实成呢,但实际上,这里有个小空间,能紧巴巴地容下两个人藏身。 这一定是铁驴偷偷做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技巧与手法,却打心里默默地佩服他。 我不能直勾勾地在草垛子中横着,就赶紧蜷着身子,缩成一团。 我还发现,这草垛子里并没缺氧的感觉,一定有铜管之类的东西,让草垛里外相通。 铁驴打了一个小手电,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我。他脸上带着好奇,就好像说,你怎么来艾买提家了?不过他没问,又转变态度,突然嘿嘿笑了,说,徒弟啊,你也太逗了,这都啥年代了,还用那么老土的办法,爬墙偷听去? 我猜自己刚才那点举动都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也不想多解释啥,反倒盯着他强调:“你说我土?你不更土鳖?躲草垛子里,藏得是好,但你有顺风耳吗?能听到屋里的谈话吗?” 铁驴反驳地摇摇头,说我没救了,又指着自己的两只耳朵,还从其中一只耳朵里拿出一个小黄豆粒来。 把它叫黄豆粒也不太恰当,我知道这一定是一种设备。 我跟他是兄弟,没必要斗气,我又心平气和地问他:“这是啥?” 铁驴说:“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一个迷你耳机,连在接收器上,我自己听一个,你听一个吧。” 我接过黄豆粒,也知道应该把它放到耳朵里,问题是,我怕用力不当别真把它塞大发了,最后拿不出来。 我自己没敢动手,让铁驴帮我戴上。等黄豆粒送到我耳中之后,一股很小却又很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艾买提和女子的谈话声。 铁驴让我少说话,一起用心听,之后我俩用一种半相依的姿势,沉默着。 我听了半天,这期间艾买提说完了白头翁和魔心罗汉的事。女子认为寅寅四人确实可疑,她要把这事报告给九娘,而且事不宜迟,一旦真是她们要提防的人,九娘就早点安排人手,把寅寅四人擒住并消灭。 这女子也不想在村里过夜了,这就起程往回返。艾买提问用不用找两个手下护送,女子拒绝了,还不客气地说要两个废物陪着干吗?岂不是更浪费她的精力吗? 艾买提似乎很怕这女子,只是赔着笑,不反驳。 之后他们下楼了,还一起出了院子,艾买提一定想把女子送到村口。 我对这女子很在意,跟铁驴说:“咱俩也从草垛子里爬出去吧,继续跟踪女子。” 铁驴不赞同我的想法,又淡定地劝我,说这草垛子里这么暖和,多待一会儿又何妨? 这种懒散劲儿不像是铁驴的做事风格,我真怀疑自己听没听错。铁驴不理我,拧了拧身子,换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小憩起来。 我怀疑铁驴不走应该还有啥后续计划没做呢,就不敢乱来,只这么默默等着。 不过,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也没见有啥新动静,我熬不住了,使劲推了推铁驴。 他终于醒了,打着哈欠问我睡没睡。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自己有那么没心没肺吗? 我摇摇头。 铁驴让我等等,他先悄悄把脑袋探出去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后,他带着我一先一后出了草垛子,跳出院墙。 我趁空跟他念叨了几次,虽然那女子离开半个小时了,但我们要想追,还来得及。 铁驴又把我这么中肯的建议否了,反倒带着我一路回到住所。 等一进门,我发现不仅是我俩,姜绍炎也回来了,而且这时的姜绍炎很兴奋,站在地上正乱扭屁股跳舞呢。 我纳了闷了,不知道啥事能把他高兴成这样。 姜绍炎看到我俩后,还主动分烟,我不想抽,把刚才经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姜绍炎跟铁驴一个想法,也不想追,不过他没藏着掖着,一掏兜,把手机拿出来。 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地图,是匪村附近的,上面还有一个红点和一个绿点。我对这个太熟悉了。 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只有特殊跟踪器上才有,没想到还能把这种技术移植到手机上来。绿点该是我们,红点就该是那女子了。 我没急着说啥,又仔细琢磨一番,姜绍炎跟铁驴分工了,铁驴负责监听,姜绍炎攀爬本领好,一定躲在某个墙头或某棵树上,偷偷把迷你跟踪器撇下去,黏在女子的身上了。 有它在,我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也不想那么多了。 姜绍炎本来把烟都收回去了,我一时间烟瘾来了,就摊开手说:“快把烟拿出来,让我过过瘾。” 我们在屋里坐了四十多分钟,姜绍炎时不时看着手机,等红点离我们有五千米远后,他叫上我俩出发了。 这红点是奔着匪村西南方走的,我打心里估算着,要是她一直这么走下去,岂不是进了禁区? 我看姜绍炎跟铁驴追击的态度很坚定,我有啥说啥地问了句:“咱们手里有啥武器吗?” 铁驴回头看看我,又拍了拍腰间,这里带着艾买提给他的砍刀。 我比画个手势,说我们没枪啊,这么去敌人老窝,是不是不妥当? 我又说我的建议:“既然有跟踪器了,我们也别这么积极跟着了,等红点最终落定,我们带好武器,等着当地警方的支援,一起奔袭过去得了。” 我发现今晚邪门了,我提了好几个建议,竟全被否了。 姜绍炎告诉我:“这次我们去,只是查看下地形,如果我们不事先探路,不摸清楚基本情况,一旦盲目带着大部队过去,风险会更大,甚至会 导致全军覆没。” 这道理我也懂,说白了不就是侦察吗?但问题是,我也想到黑虎小队了,那次圣地之行,黑虎小队两名队员就是先锋,结果被魔心罗汉扒了皮。 我不想我们有类似的命运,在心里不由得默默祈祷一番。 我们一直没停歇地走下去,戈壁这种地方,夜晚跟白天不一样,夜里的戈壁很冷,我嘴里都哈出一股股白气来,大鼻涕也都在鼻孔附近徘徊着。 本来我们要是快走或跑起来,也能让身子暖和一下,但姜绍炎就掐着五千米的距离,一旦走快了,他就让我们减速。 那女子踩着小碎步,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根本不习惯这种走法,只能走走停停。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我们深入西南方了。突然间,姜绍炎咦了一声,指着手机屏幕说:“那娘们咋走这么快了?” 跟踪地图的左下角有一排数据,是系统对红点移动速度的大致评估。我看她的速度确实在快速地上升。 我们不得已,都快走起来,没多久,又在不得已之下,跑了起来。 我真服了那女子,也一直跟在姜绍炎身旁观察数据,她移动的速度最后显出的竟然是一秒钟十米。 我心说这是什么概念?举个简单例子,我一眨巴眼的时间,她就从我身边瞬间到我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姜绍炎跟铁驴都急了,他俩都是铁人的身子,一起加快速度。而我真不行了,一下子被他俩落下来一大截。 铁驴还给我鼓劲,催促快点呢。但姜绍炎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拄着双腿大喘气,还一脸怪表情地嘿嘿笑了。 我趁空赶过去,铁驴问姜绍炎笑啥呢。 姜绍炎问我俩,也有种问自己的意思:“咱们撒开了跑,一百米跑完要用多长时间?” 铁驴说他十二三秒没问题,而我本来想说十四秒,但一想,铁驴这么胖都能跑这么快,我这数据说不出口。 我撒了个谎,说自己也在十二三秒之间。 姜绍炎没在乎我说的是否真实,他把手机拿出来,指着女子移动的速度,又跟我俩说:“她可是百米十秒的速度,咱们特案特警都做不到,她一个弱女子,能有这么强悍吗?” 我觉得姜绍炎说得很对,我们刚才真就是犯蒙了,只顾着追,没想到这里面的古怪。 我们改跑为走,一边慢悠悠地跟踪着,一边分析女子跑那么快的原因。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发现我们仨压根儿连臭皮匠都不如,分析来分析去也没个好说法。 这还没完,那红点最后的速度接近每秒十一米了,之后突然停顿不动了。 我当时眼睁睁地看到这一情况的出现,也把我吓了一跳,心说那女子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跑着跑着又突然停了呢?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女子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正在那里等我们过去呢?又或者说,那里就是她最终的目的地呢? 其实我这么想还是简单了,姜绍炎说了一句话,让我诧异得更忍不住咧大了嘴巴。 第十八章 荒漠鬼兵 第十八章荒漠鬼兵 姜绍炎告诉我,红点停顿不动,代表的是目标在这里消失了。如果红点停下来并闪烁,这才代表的是目标停下来了。 我又纳闷儿了,心说那女子本来速度那么快,怎么最后还离奇消失了?难道她通过这种高速度,穿越到另一个空间里去了? 这只在科幻影片中看过,我不相信现实中会发生。 姜绍炎说了他的看法,红点停顿的地方,地形很怪,一定有干扰信号的磁场。 这思路我赞同。不过姜绍炎跟铁驴都没继续跑的意思了,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里地形怪,很可能有潜在的危险。 我们又大致估算了一下,赶得很巧,红点停顿处也是在禁区的边缘地带。 正当我们纠结接下来怎么办时,一个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形容不好这是什么,叫声有些嘤咛,像是女子的。 声音离我们很近,顶多在右手边十米开外的地方。我冷不丁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根本没人。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姜绍炎跟铁驴也有类似的举动,甚至也看向那里。 这说明声音确实存在。我们仨不敢贸然下什么结论,都拿出刀来。 姜绍炎警惕地说了句:“去看看。”我们仨一起往那边走。 我掐算着步距,走了十米就停下来。我们都带着手电,三个手电一起照着。 我也特意看了看地表,并没发现脚印。我本来没多想什么,纯属好奇,但有那么一瞬间,我来了一股困劲儿。 这倒不是说我突然累了,想睡觉啥的,而且就算累,困劲儿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我被吓住了,想到我跟铁驴之前的遭遇了,心说不会是那邪门的事又来了吧? 我赶紧扭头看铁驴,问他有啥不对劲的。铁驴没急着回答,只是使劲晃了晃脑袋,这就告诉了我一切。 姜绍炎很奇怪,他并没出现这类离奇的反应。都这时候了,我不能藏着掖着,把身子啥状态跟他念叨一番。 姜绍炎不回答,一边继续用手电四下照着,一边对我和铁驴打手势,意思是我们仨不急着走,我和铁驴要是困了,可以坐地上休息一下。 我再也不想让自己做梦,也不想听到所谓的天籁之音了。我强忍着倦意,在原地跳了跳,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得清醒些。 铁驴想到了原来的法子,凑过来要跟我互掐大腿根,我没同意,他不得已,自己掐自己了,时不时疼得咧嘴。 也就过了半分钟吧,姜绍炎没发现啥,却又有一件古怪事出现了。 我腰间传来了微微的抖动感,我本来吓得一激灵,但又一想,发现是魔鼎,它里面有反应了。 这里面有啥,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心说怎么回事?那帮金甲虫卵都孵化了,想急着飞出来吗?我把魔鼎拿出来,让姜绍炎和铁驴看。 我平举着手掌,魔鼎在上面,借着三把电筒的光线,我们都能瞧到魔鼎微微抖动的样子。 我犹豫着,也看到封鼎的锡纸都往外凸了 ,估计任由这情况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它也会被顶开。 我想,要不要用手掌往下按按,让锡纸牢固一些呢? 铁驴是持支持态度的,甚至还催促我快点下手,而姜绍炎喊了句:“慢着。” 他倒真胆大,随后更说了句让我俩诧异的话:“把锡纸打开,放虫子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真想不服从命令,怕虫子出来往死里咬我们,但姜绍炎的态度很坚决,我最后心一横,按他说的,把魔鼎举远,一把将锡纸撕下来。 在锡纸拿开的一瞬间,一股黄绿色的小烟从里面冲出来,它们很炫,发着淡淡的光芒,有种萤火虫的架势。 这次不仅我,姜绍炎跟铁驴也一起往后退了退。 这股黄绿色的烟对魔鼎有些依赖,我这么一退,烟也跟着我移动了,反正就在我头上盘旋着。 我心里很震撼。我明白,这烟就是金甲虫,但它们成虫的颜色怎么变了?难道说变异了吗? 我不敢,也没那时间抓一个虫子做研究,而且看着头上方的虫群,我的心怦怦直跳。 关键时刻,我还是拿出一股勇气,不让姜绍炎跟铁驴往我身边凑,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搞不懂这帮虫宝宝为何会出来,但心里有个猜测,它们会不会刚进化完,只是想出来透口气呢? 我们这么熬了一小会儿,虫群突然改变方向,奔着西南方冲了过去。 它们有争先恐后的节奏,不过也保持群体的阵势,并没飞多远,就又停下来。 那里没有魔鼎,也没啥吸引它们的东西。我一时感到不解,另外少了它们给我的压力,我也能稍微松口气。 我们仨互相看着,我跟铁驴一个表情,一脸茫然,姜绍炎却很严肃地皱着眉,呼吸变得重了。 他使劲握了握刀,这是没信心的表现,他可是一个很爷们儿的人,这种表现也头一次被我看到。 他对我俩念叨一句:“都小心一些,过去看看。” 我跟铁驴纯属打配合,我们拿出步步为营的架势,一点点走过去。金甲虫依旧很在乎魔鼎,我们的到来也没打扰到它们。它们就在这里绕着。 我们仨低声说了几句话,一致认为,虫群下方的地里,或许有什么东西。 我们没铲子,铁驴自告奋勇,说他用刀挖一挖。我俩点头示意可以。 铁驴不想离虫群太近,索性弓着身子,凑过去挖起来。这种挖法很费力,而且我们也不能给他太多的照亮。 姜绍炎的电筒一直乱扫,留意四周,我的电筒光一直针对那个虫群。 我们倒是有惊无险的,不过,没一会儿,嘤咛声在我们身后传来,与此同时金甲虫也像箭一样奔着声源冲了过去。 虫群冲刺时,还故意降低了飞行的高度。这很刺激人,我赶得不巧,这些金甲虫几乎擦着我脸颊飞过。 我就觉得两股烟嗖嗖地在我眼前消失了。我也真行,这时候竟咬着牙没乱动。 等我们有精力先后回头时,这些金甲虫都落到了一 处地表上,它们聚在一起爬来爬去的。 我们有过一次经验,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我们反应迅速,很默契地跑过去。 令人难以相信,金甲虫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脚印。 这脚印我太熟悉了,也不用把手机拿出来作对比。它跟我之前拍的那些脚印一模一样。 铁驴连连骂邪门。我们不敢轰走金甲虫,姜绍炎在一旁半蹲着看着,他想得多,还问我们一句:“这脚印会不会是那女子留下的呢?” 我跟铁驴没法正面回答,不过我也想起另一件事,接话说:“这地方咱们刚才用手电照过,并没脚印,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也没见有人来,脚印就出现了呢?” 我发现自己就是个乌鸦嘴,这么一说,无疑把恐怖气氛加重了。 没等姜绍炎跟铁驴往下说啥呢,金甲虫又有另外的动作了。它们嗡的一声起飞,竟奔着魔鼎来了。 我以为它们要“回家”了呢,赶紧把魔鼎举起来。 很奇怪,它们有一小部分进鼎了,大部分却围在鼎口上,趴着一动不动,这让我很郁闷。心说它们赖着不走,我怎么封锡纸? 我有个笨招,把锡纸拿到手里,慢慢向金甲虫靠过去,想用锡纸把它们推到里面去,同时也找机会把鼎封上。 姜绍炎一直观察着虫群,他让我等等,指着鼎口说:“你们发现没?这些虫子好像在守护着鼎?” 我品了品,觉得姜绍炎这说法在理儿。铁驴本来离鼎有点儿远,他想凑近看一看,他都往前走了几步了,不过没等过来呢,又惨哼一声,把左脚抬起来。 他都有些单腿蹦了,还用电筒照着左脚鞋底。 我心说他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就问了一句。铁驴回答,刚才他踩到一个东西,很硌得慌,貌似是个锥子。 为了求证,他还用刀对着里面戳了戳。 其实我们就想知道他踩到啥了,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却因为这么一戳,一下子从地里翻出个东西来。 它有半尺长,一身黑黝黝的盔甲,还有一双大夹子,两只尾端是红色的尾巴。 我认出来了,是蝎子。我也承认,自己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个儿头的蝎子,尤其是还有两个尾巴。 巨蝎很不友善,铁驴用刀戳地,并没把它弄伤,它却用两个夹子使劲夹着刀背,两只尾巴一甩一甩的。 铁驴没被它咬住,本来突然看到它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后,他举着刀背狠狠往地上拍,想把蝎子弄死。 我跟姜绍炎都觉得,这就是一只大个头蝎子,铁驴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爷们儿,能把它搞定。 我俩也没过去帮忙。但铁驴拍着拍着,身子一顿。这时蝎子都已经离开刀背,被拍死在地表上了。 我心说铁驴咋了,危险都过去了,怎么又反常了呢? 铁驴慢慢抬头,往远处看去。随后姜绍炎也有这举动,看着四周,骂了句:“他娘的。” 我本来不懂,等也这么看了看后,一瞬间,我有种要腿软跪地的冲动。 第十九章 敌中敌 第十九章敌中敌 也别只说附近了,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个红尾巴,这代表周围全是一只只巨蝎。 我没法细数到底有多少只蝎子,但它们很密集,让我觉得,我们仨身处其中是多么无助。 我笨了,还想着配什么药能把它们驱赶走呢。姜绍炎下了一个命令,说趁这些巨蝎还没全从沙土里钻出来,我们赶紧逃。 我们都不想跟踪女子的事了,也不说调查什么神秘脚印了,甩开大步,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冲着来时的路奔了过去。 这次当匪,我们都穿着护甲,但鞋只是一般货,我这么逃,根本顾及不到怎么下脚。 当踩到一只巨蝎的尾巴时,我觉得鞋底突然鼓了一下,要不是我及时撤回落脚的力道,保准被蝎尾巴刺进来,戳到脚掌之中。 它们的红尾巴绝不是摆设,我相信里面有剧毒,还极有可能让人立刻毒发身亡。 我们憋足了劲,逃了有百八十米吧,形势本来很乐观,我们没人被蜇到,也马上离开巨蝎出没的区域了。 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丽”的红色风景线,都是由巨蝎组成的。我真怀疑这种虫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智商,竟自动聚合在一起,成为我们逃到安全地带的最后一个关卡。 我左右看看,这条红线延伸得很长。我们可以赌,试图沿着红线跑,找到尽头把它绕过去。只是这种赌法风险太大了。我们要再耽误一些时间,等身后这些巨蝎爬出地表并赶过来时,我们将会腹背受敌。 姜绍炎拽住我,又跟铁驴说试一试。 铁驴上来一股子彪悍劲,也想用原来的办法,大踏步冲过去。 我觉得这办法是可行的,蝎子没翅膀,只要他跑得快,蝎子根本来不及爬到他身上。只要脚板不被刺到,它们又能奈铁驴何呢? 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而且说起来也真不能怪我们,铁驴往前一冲,这些巨蝎竟都把尾巴甩了起来。 最前一排巨蝎的红尾巴尾端那个毒尖,竟一下离开了。 这很有视觉冲击感,一个个红点奔铁驴射过来。 铁驴身前没盾牌,根本没法面面俱全地防御到。他妥协了,捂着脸又往后退。 这次冲锋宣告失败。 我跟姜绍炎也急忙凑到他身边,查看下他的“伤势”。铁驴身上挂了几个红毒尖,但好在没刺破皮肤。 铁驴不服气,说想再试一次,姜绍炎把他劝住了。 我们仨被迫停在原地,也没人说话,都在合计着办法。 刚才逃跑时,我一直举着魔鼎,或许是因为跑得快了,一颠一颠的,让大部分金甲虫全起飞了。 本来我们该提防金甲虫,怕它们咬人啥的,但被巨蝎这个危险一困扰,我们把精力都转移了。 我也真没想到,如此关键时刻,金甲虫帮了我们大忙。 它们赶过来后,竟奔着那些巨蝎冲过去。这是一场虫与虫之间的厮杀,我不知道金甲虫有什么本事能杀死裹着厚铠甲的巨蝎,同样也不清楚巨蝎怎么能把金甲虫蜇死。 但它们的死磕,让我们仨又 见到了希望。 巨蝎把精力都放在金甲虫上了,姜绍炎喊了句好机会,带着我俩向这道巨蝎防线冲了过去。 我当时心理压力挺大的,脑袋有点儿蒙,不过走得很小心,有种稀里糊涂却又胆战心惊的感觉,把这道危险越过去了。 等脚踏实地后,我出了一脑门儿汗,也顾不上抹,又随着他俩开始大逃亡。 我们足足跑出去一里地远,最后姜绍炎喊了句歇歇,我们都瘫坐在地上大喘气。 我一直握着魔鼎没撒手,这时很无奈地发现,魔鼎里的金甲虫很少了,也就剩几十只了。 其他那些跟巨蝎大战的虫子,压根儿没有飞回来的。我不由得心情黯淡,那些金甲虫估计是全完了。 我还突然有些感慨,牺牲的都是金甲虫里面的勇士,而最后侥幸活下来的,都是躲在鼎里的胆小鬼。 这时候我不想太纠结虫子的事,用锡纸把鼎口封住,算是保留最后这点“火种”吧。 姜绍炎趁空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这时,红点有变化了。 它不在原来停留的位置上了,反倒在另一个距我们更远的位置上,停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这说明女子的老窝最终在这里。 看得出来,姜绍炎很想带我俩过去侦查一番,但犹豫几次,他一叹气,把手机关上了。 我觉得他下这个决定是对的,毕竟回想刚遇到的那些巨蝎,我还有些不寒而栗,谁知道这路上还会出现什么?我们现在这种装备,确实无法完成任务。 姜绍炎说,我们还是先回匪村吧,一切从长计议。 之后我们起程了,走得很慢,这样到了后半夜,我们仨来到村里。 这里很静,我们本打算偷偷溜回住处,闷头睡觉。但突然间,有人吹了声哨,一时间,好多人从各个隐蔽处冲出来。 这种情况,在我们第一次来村里时就遇到过。不得不说,我真佩服这些土匪,姜绍炎跟铁驴这么敏感的人,竟然两次了,都没事先发现他们隐藏的迹象。 艾买提带头,这些土匪把我们仨围住。 艾买提对我们一点客气的样子都没有,冷笑着连说几声好。 我们仨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姜绍炎还能压着性子,问了句:“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买提哼一声反问一句:“什么意思?”之后又说,“我今晚上越想越怀疑我们这帮人里出现叛徒了,不然昨儿个白天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但我真没猜到会是你们三个。” 他还越说越气,呸了一口,做了个手势。 我不懂这手势啥意思,却能感觉出来,一定是在鄙视甚至侮辱我们。 那些土匪也没人说啥,全往我们这边靠了靠。这是要肉搏的节奏了。 姜绍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释啥,尤其是我们仨从村外回来,更是被这些人抓个正着。 他跟我和铁驴悄悄说了句:“准备动手,把这些人抓回去审问。” 我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论到打斗,我肯定不行,不过我没咋担心,凭姜绍炎跟铁驴,对付这些土匪不 成问题。 姜绍炎跟铁驴分开了,一前一后地把我夹住。看架势,一会儿他俩都要独当一面,姜绍炎竖起手指,准备用点穴的功夫,铁驴也把铁掌亮了出来。 那些土匪没人冲过来,僵持一会儿,姜绍炎跟铁驴先行动了,他俩跟箭一样蹿出去。 我发现我们仨小瞧这些人了,或者说,我们仨入伙时,在身手实力上有所保留,而他们更一直没把家底亮出来。 有两个面对姜绍炎,还紧挨在一起的土匪,突然有动作了。 他俩跟变魔术一样,一抖落手,竟合力拿着一张网。这网材料很一般,不过很轻,他俩跟捕鱼似的,对着姜绍炎一撒。 姜绍炎没料到会出现这档子事,外加网撒来的速度很快,等他想往后退时,已经晚了。 一张网结结实实扣在了他身上。他本想扭动几下挣脱,结果却越扭越紧,最后反倒让身子全进网里了。 人在网中,想站着或者行走都很困难,这俩土匪还喊了几个帮手,他们一起拉扯,一下让姜绍炎滑倒在地。 铁驴那边也遭遇到类似的攻击。这下可好,没一会儿呢,我自认的优势全没了,除了自己之外,他俩已全被擒住了。 我急得一时都不知道干啥好了,又想救姜绍炎,又想救铁驴。 我没时间考虑太多,最后选择了姜绍炎。我身上带着砍刀,想只要能及时赶过去,把渔网划破,把他救出来就好了。姜绍炎吃亏在没防备,真要脱身,下次想用渔网困住他,绝对没那么容易。 可我刚奔着姜绍炎冲过去,在我左右两面分别有两个土匪一起摸向后腰,拿出绳索对我抛过来。 我想起套马杆了,但那是用来套马的,这俩土匪,竟用绳索套人。 我脖子先后一紧,他俩也及时往回拽绳子。这把我勒得,一瞬间都有点儿翻白眼了。 我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不然我们仨就全被擒住了。我也是蒙了,没啥好办法,下意识地想冲到一个土匪身旁,哪怕乱挠一通,也算反抗了。 我舞着双手,只是脖子被两条绳子拽着,我想去哪儿,根本都去不了。 这俩土匪也都是有经验的主,一起吆喝一声,勒紧绳子晃了晃。 我被一股力道一带,觉得自己身子左右扭了几下,最后失衡加失氧,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都绝望了,以为我们仨这次任务就这么完了呢,甚至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了。 但有个小意外出现了。我这么一摔,一下压到后腰挂魔鼎的地方了。 这纯属一股寸劲儿,也因为刚才我没把魔鼎封得太紧,锡纸被这么一挤,露出一个缺口来。 本来躲在鼎里的那些金甲虫,嗡嗡地全飞出来了。 之前我还说它们是胆小鬼呢,它们一定是不服气,现在发威了,对着这帮土匪冲过去。 这些土匪有渔网有绳子,却没有苍蝇拍,有几个还用刀挥舞几下,但怎么可能砍到呢。 另外要说的是,大部分土匪不识货,但艾买提很怪,当金甲虫出现后,他愣了一下,随后竟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第二十章 案情升级 第二十章案情升级 都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形势大逆转,一下变得对我方有利。 艾买提几乎跟痴呆一样,愣愣地坐着,其他小土匪全被金甲虫围攻,根本顾不上我。 刚才摔倒后,砍刀就掉在不远处的地上,我也不站起来,直接爬过去,拾起它对着脖颈上的绳索狠狠割去。 我心里挺乱,割的幅度有点儿大。绳索是被弄开了,但脖颈上也被划了一个口子。 我用手摸了摸,感觉这口子不太大,并没怎么出血,我没在乎,又奔着姜绍炎和铁驴去了。 他俩一直在网中挣脱,本来就差那么一股劲,或者说一个机会吧。我只在网上划了一刀,他们就抓住机会逃了出来。 姜绍炎出来后并没说什么,在原地活动几下身子。铁驴显得很烦躁,或许他觉得刚才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吧。 他看着对他撒网的那两个土匪,俩人此时没战斗力了,被金甲虫咬得都瘫倒在了地上。 铁驴本来对着他们走过去,还捏紧拳头,看样子想揍揍他们消消气,但中途又停下来,喊了句:“算了,没劲!” 前后并没用上一支烟的时间,这里的打斗就结束了。那些金甲虫是胜利了,不过它们并没回到魔鼎里,而是各自成伙地散开了。 我们仨又赶紧收拾残局。姜绍炎跟铁驴各找绳索,把这些土匪全结结实实地绑住,而我扮演起了医生,查看他们的伤势。 被金甲虫咬了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看被咬人伤口都显得红肿,身子发黑,我按照自己的经验,配了几服药,给他们服下去。 最后姜绍炎拿出手机,找警方叫了支援。等待期间,我们仨对那些小土匪不感兴趣,全凑到艾买提旁边。 艾买提那股犯愣的劲儿还没过去呢,我先忍不住问他:“金甲虫到底有什么说道?” 艾买提答非所问,念叨一句:“仙岛使者!” 我搞不懂这四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心说难不成跟与圣地、尸国齐名的鬼岛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时间纠结这个,姜绍炎观察一番,说艾买提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睡觉,之后伸指戳了一下,让这爷们儿昏迷了。 我们点了下人数,除了已经去村外当探子的土匪以外,其他土匪全都在这儿了,我们也就省了再去村里搜查的烦恼了。 我们仨坐着休息,过了两个多小时,有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半旧的大解放开了过来。 这吉普车不是寅寅的,这次没遇到她,我稍微有点儿小失望。我们仨坐在吉普车里,舒舒服服的,而那些匪徒都被放在解放车后面,我们一路回了派出所。 现在还是夜里,不过派出所变得很热闹,大部分人都回到岗位上了。 以姜绍炎的意思,赶早不赶晚,尽快审问土匪,挖到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其实派出所里好几个民警都跟这些匪徒有过接触, 审讯起来并不那么费劲。 姜绍炎跟铁驴把精力全放在艾买提身上,想重点听听他嘴里能说什么话。 我本来也想参与,但不知道咋了,一路颠簸回来后,脑子晕乎得厉害。我就提前告退了,找了个小会议室躺一会儿。 不过我也尽了自己的责任,配了一些刺激皮肤的药。我建议那些民警,如果有哪个土匪不老实,就用抹药的方式套口供。 我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发现眼前挺昏暗的,我还打心里挺纳闷儿呢,心说自己感觉错了?其实没睡多久,不然天怎么还没亮呢? 这时我听到旁边有动静,嘀嘀的声音,我记得这小会议室里没啥电子设备,好奇之下,我扭头看了看。 我身旁站了个人,是白头翁。我躺着的地方,正好跟他胸口一般高,他冷冷地看着我,不满地咧了咧嘴,这吓了我一大跳。 我有种想坐起来的冲动,不过一挣扎之下,发现自己竟被绑在小床上,这床还是个上铺,下面躺着魔心罗汉。 我脑袋里全是问号,心说怎么了?自己咋又在寅寅的大吉普车里呢?还有种要成为活尸战士的架势呢? 我刚要扯嗓子喊,姜绍炎的声音传来了,让我别乱动。 白头翁往旁边靠了靠,姜绍炎凑过来,他先对着我的手背摸了摸。我也感觉出来了,手背上有针,我在输液。 姜绍炎说我恢复得不错,既然如此,也别占人家床位了。 他把禁锢我的床带都解开,扶我下了床。白头翁这次不对我咧嘴了,反倒很痛快地爬到床上休息去了。 我看到,除了我跟姜绍炎,铁驴也在这里,正翻看着手机。 这手机是姜绍炎的,等我俩凑过去后,我看了一眼,这上面有图片有文字,我没细读,反倒把精力放在右上角的日期上。 我细细一算,忍不住喊了句:“我竟睡了一天多?” 姜绍炎跟铁驴都看着我。姜绍炎说我这一阵太累了,昏迷而已,并没什么。 可我看着铁驴的表情,觉得不咋对劲,他明显有种担忧感。 我还想问点啥,姜绍炎把话题一转,说起案情的事了。 他告诉我,艾买提这些人陆续都招了,从口供整理情况来看,且末镇附近不仅有这伙土匪,还有另外一个神秘村落,很巧的是,村落就在且末西南方的禁区之中。 这个村里的人很少与外界接触,艾买提他们不知道这村里具体什么样儿,也只能跟村里一个叫九娘的女子联系上。 九娘那些人很怪,不像他们这帮土匪,为了生存而去抢劫。九娘那个村子,虽然地方更偏僻,条件更苦,却永远给人一种衣食无忧的感觉。九娘也对艾买提这些人很照顾,甚至会提供一些特殊食物,比如虫干之类的东西。 艾买提最早看到虫干时,很反感,觉得这东西根本不能吃。但按照九娘的法子把虫干放到食物里当配料后,他们发现,吃这种食物会让身子变得 强壮。 而艾买提也跟九娘提过,如果她那边有什么需要,他们这些土匪也会全力帮忙。 九娘提的要求很怪:一方面让艾买提留意一下,一旦且末镇附近出现不像正常人的游客,就要及时跟她汇报;另一方面,每隔数月一载的,九娘会派几个女子过来,与这些土匪发生关系,收集他们身上的某些精华。 我听到这儿感到很诧异。自打混到土匪窝中,我就不下一次听到过九娘的名字,本来也隐隐觉得这女子是个关键人物,跟整个案情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仍没想到,她,乃至那个村子竟然那么怪。 我又问姜绍炎:“这个村子的资料,在且末派出所里有存档吗?” 姜绍炎跟铁驴都摇摇头。姜绍炎从手机里翻到一张照片给我看。 这是且末西南部的地图,上面也有一个红点,就是之前我们跟踪那神秘女子时,她最终停留的那个位置。 姜绍炎分析,那女子肯定是九娘的手下,而红点就该是那个神秘村子的所在地。我们要想侦破旅游团失踪案,看样子还得去那里一趟。 我有个直觉,这红点的地方很危险。倒不能说我胆小,我是有啥说啥地跟姜绍炎建议,这次去九娘的村里,我们可不能不带武器了,不然还像去匪村那样,身上只有一把破砍刀,遇到危险就太被动了。 姜绍炎赞同地点点头,而且跟我强调,这次不仅要带齐武器,我们仨力量太小,还要叫上几个派出所民警打下手。 我第一反应想到魔心罗汉案了,那次去鬼湖,我们叫上赵钱孙李,结果那哥儿四个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次姜绍炎又找打下手的,我心说谁被抓了壮丁,那也够倒霉的。 接下来怎么安排,不用我瞎操心,都是姜绍炎一手负责,我们也陆续下了吉普车。 我发现,我们就在派出所后院,别看一直坐在车里,但并没走远。我身子刚恢复,还不怎么好,就又直接去了派出所,找地方休息起来。 姜绍炎办事很有效率,也真有力度。当天晚上,我们带上装备,开着车出发了。 这次行动,除了我们仨,打下手的三个民警分别是骆毅、老蛇,还有一个外号叫黑子的。另外,我们还押着三个土匪跟我们同行,包括艾买提。 姜绍炎让我准备点儿药,能让艾买提他们变得迷迷糊糊的。我一方面搞不懂为何带着这三个土匪,另一方面也有点儿纳闷儿,为何给他们喂药呢? 不过,既然姜绍炎这么要求,我就这么准备的。 我们开了两辆车,先奔着且末镇北面郊区去的。姜绍炎带队,我们一起来到一个很荒凉的地带。他叫我们坐车里等,吸支烟歇一歇。 我们耐着性子,大约过了一刻钟吧,远处出现了三辆越野吉普车。 它们的速度很快,看架势还直奔我们而来。其实别看我对车没啥研究,却也见过越野吉普,只是眼前这三辆吉普,款式太特别了。 第二十一章 活尸大盗(一) 第二十一章活尸大盗(一) 这三辆吉普,有着大众吉普车的框架,除了前方的挡风玻璃外,没有其他车窗和车玻璃,车里只有两个座位,后面延伸出一个小平台来。 而最吸引眼球的,是它有六个轮子,前面两个,后面四个,后面四个轮子里,有两个还是悬起来的。 铁驴识货,念叨一句:“这是‘沙漠袭击者’吧?” 我能感觉出来,这是这款吉普车的名字。我看铁驴不住地捏拳头,能想象出来,他对这款车有多酷爱。而我实打实地说,真对这车没啥感觉。 三辆吉普车都各由一个司机驾驶着,他们把车开到我们旁边后陆续停下来,司机也从车里跳出来。 姜绍炎跟他们一定很熟,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我们交换了车辆。 姜绍炎让我们一起动手,把艾买提这三个土匪分别放在每辆吉普车的小平台上,并用绳子绑好。 这并不是好地方,吉普车开起来之后,我相信他们躺得也不好受。另外,我们也把装备放在车座后面。 之后,我们六个人分成三组,我跟铁驴一组,姜绍炎跟骆毅一组,剩下那两个民警一组。每组人上了一辆吉普车。 在且末镇里开车,我没啥大感觉,但真等我们出了镇,奔向西南方的戈壁地形后,我发现这吉普车的威力才彻底发挥出来了。 它那宽大的轮子、高高的底盘、六个轮子的独特设计,让它在沙漠中行驶起来,有种如履平地的不费力感。举个简单的例子,要是遇到小土堆了,那悬起的轮子就会吃上劲,给整个车带来一股强大的前进动力。 每辆车上还都带着对讲机,我们用它互相沟通与联系。行车期间,姜绍炎下命令,让我们两辆车稍微落后一些,让他的吉普当头车。 我们照做,而且始终跟姜绍炎的车保持相对一致的速度。 我们开得很快,快到后半夜时,我们已经深入西南部的地形了。姜绍炎又用对讲机下命令,让我们都停车。 我想咋这时候停呢?尤其是四周黑兮兮的,看着也没啥怪异。 等聚在一起后,姜绍炎把烟掏出来,分给大家。这里的风不小,真不适合吸烟,不过,为了能解解乏、提提神,我们也没在乎。 吸烟期间,姜绍炎让大家看他的手机屏幕,强调说:“之前那女子,就是在这里突然加速的。” 我懂了,这里算一个“转折点”。以姜绍炎的意思,虽然不能肯定那女子突然加速是不是偶然,但我们到了这里,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吧。 接下来我们的车开得都很慢,我这辆车是铁驴当司机,我本来就是个坐客,铁驴却跟我说:“别闲着,观察下周围的地形。” 我挺愁,因为大黑天的,自己眼力有限,就算观察得再认真,也看不出多远。 姜绍炎倒是很巧合地在这时候给大家提了个醒,说这吉普车副驾驶座位下面有暗格,里面放着夜视望远镜。 我听完就低下身子找起来。我发现姜绍炎说得不太准确,这里确实有望远镜,不过是单筒的。 我不习惯闭一只 眼睁一只眼地观察周围地形,但心说有总比没有强,也就尽量让自己适应吧。 我们三辆车为了更好地分工,还摆出个品字形,一个副驾驶员只观察他负责的那个方向。 我观察左后方区域,倒是没遇到啥大问题,反正看到的除了沙土还是沙土。这样又行进一刻钟吧,老蛇和黑子那辆车出问题了。 老蛇是驾驶员,他那辆车本来在右后方区域,竟突然加速,一下子超越了姜绍炎的头车,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地往前冲。 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啥了,而且看他那辆车晃晃悠悠的,我都暗自捏了一把汗,总觉得随时有翻车的可能。 我们是开车呢,不像走路,要是有队友跑出去,能追上伸手拦着啥的。我们只能通过对讲机大喊,让他们稳住。 我也不知道他们咋这么来“瘾”,我们越喊他们越慌,最后,黑子还拿出手枪,对着前方的挡风玻璃,砰砰地打起来。 我被他们弄得更心急,还想喊一喊,让他们淡定,但铁驴把我拦住了。 姜绍炎那边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我们不吱声,只是远远地、默默地跟着他们。 最后,他们离我们有三五十米远了,终于停了下来。姜绍炎试着用对讲机喊话,问什么情况。 老蛇的声音有点儿抖,回答说:“刚才正开着车,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一个人脸,很苍白,还对着我俩狞笑。” 他们纯属被吓住了,才闹了这么一出,另外他还问我们:“是不是遇到鬼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人脸会不会就是我跟铁驴见到的那个呢?不过怎么这么奇怪,我们见到的那张人脸,是在地表上,这次老蛇、黑子俩人见到的人脸,怎么还能贴着车玻璃呢? 我看了看铁驴,铁驴一脸古怪,明显也蒙了。 姜绍炎并没慌张,让老蛇俩人把车停下,等我们赶过去后,再一起商量下这事。 但怪事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老蛇突然用对讲机跟我们喊着,说,不好,他们的车在慢慢往下陷。 姜绍炎跟铁驴一起,把各自吉普车的车灯晃过去,我们隔远就看到,老蛇的吉普车的车轮陷到沙土里去了。 我一下想到了流沙陷阱。 姜绍炎通过对讲机指挥,让老蛇赶紧倒车,试着退出来。 老蛇也这么做的,甚至使劲加油。排气筒里的烟没少出,只是这车一点后退的趋势都没有。 老蛇和黑子都有点儿着急,能看出来,他俩想跳车逃跑,不过他们犹豫一番没敢冒这个风险。 想想也是,既然那里的流沙能把车吞没,也一样能把他俩的身子吞噬掉。 这就有点儿生离死别的感觉了,尤其让我难受的是,我们还没赶到九娘的村子,还没遇到正主呢,就先死两个队友? 姜绍炎有法子,他盯着老蛇吉普车行驶过的痕迹,尤其根据痕迹的深浅,把有流沙的地带大致估计出来了。 他跟铁驴一起,把我们的吉普车开到了流沙地带边缘,又都停下了车,翻着装备包,拿出铁八爪来。 这里离老蛇 的车只有二十多米远,也不算什么太大的距离。 他俩都是撇铁八爪的能手,等先后把铁八爪撇出去后,它们都很准确地抓在了老蛇吉普车的后屁股上。 老蛇跟黑子也很配合,一起把铁八爪摘下来,绕了几圈绑在车框架上。这一来,算是彻底牢固了。 我们两辆车全成了拉脚的,一起倒车。 如果此时只有一辆“拉脚车”,或许还真不能把老蛇他们救出来。但两辆车一起努力,让形势慢慢改观了。 我看得心里一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刚把老蛇的吉普车的车轮拽出来,有一阵铃铛声,丁零丁零的,从前方传了过来。 声音很低,我只能隐隐听个大概。我一脑袋问号,不明白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存在。 现在姜绍炎和铁驴都在拼命倒车,我没啥事,就举起望远镜,对着远处看了看。 我模模糊糊看到四个黑影,好像有人骑在骆驼上,正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的望远镜没有自动对焦的功能,我只能手动调焦。也就是那一瞬间,当焦距对好后,我看清这四个黑影的真实相貌了。 他们戴着圆帽子,披着毡子,有种波斯那边的打扮。另外,他们哪儿像人啊?全是皮包骨头,整张脸就是一个裹着皮的骷髅头。 他们还都一手拿刀一手拿木盾,有人手臂上的肉都没了,露出森森的白骨。 我一下想起李米粉的话了,那杀了旅游团的干尸大盗,竟然在这时候出现了。 我把这消息用对讲机告诉给其他人,姜绍炎跟铁驴只是抬头看看,就又都迅速地倒车。 老蛇和黑子互相换着看了看望远镜,一下子慌神了。 这期间我一直在留意这些干尸大盗的举动,发现他们骑的骆驼也是皮包骨头,不过行动一点不拖沓,还被大盗驱赶着,一下狂奔起来。 它们跑的速度太快了,几乎跟箭一样。我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们跟踪的那女子最后速度变快,难不成就是骑了骆驼吗? 我把这情况也反馈给大家了,姜绍炎跟铁驴很默契,同时说让我评估一下,这些大盗还有多久能赶到我们身边。 我算计距离,很不乐观地回答:“再过十几秒钟吧。” 姜绍炎跟铁驴都不倒车了,姜绍炎让骆毅接手,铁驴跟我调换。 我没开过这种吉普车,不过这车原理很简单,我被铁驴指导几下,就很快上手了。 我继续倒车,铁驴把fn2000突击步枪拿了出来,姜绍炎举着大转轮手枪。 不过,姜绍炎就是准备着,而铁驴是把步枪举起来,对着这四个干尸大盗瞄准。 我相信铁驴的枪法,也相信这枪的威力。我做好一会儿被枪声震耳朵的准备,也盯着前方,看哪个大盗会先倒下。 随后铁驴喊了句:“开!”一下扣了扳机。 如我所料,我确实被枪声震得够呛,不过也有让我诧异的事。这一枪下去,四个大盗并没有倒下,骆驼也依旧狂奔着。 铁驴这个神枪手,竟在这种关键时刻,失手了! 第二十二章 活尸大盗(二) 第二十二章活尸大盗(二)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铁驴,他也同样用这种表情看着手中的枪。我相信这一刻,他心中的震撼程度绝不比我差。 我没忘记手上的活儿,一边使劲倒着车,一边给他提醒:“驴哥,别紧张,再来一次。” 铁驴哼了一声,拿出倔强与不服气的态度再次举枪。 我偷偷瞧他一眼,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反倒有一种从容与淡定。光凭这个,我的心一下落了底,觉得接下来的一枪,他绝对能超水平发挥。 也就一个眨眼的时间吧,铁驴再次开枪了,不过不是一枪,他砰砰砰连续打了三枪。我又瞪着前方,等待结果。 这三枪全部出人意料,因为那四个干尸大盗仍是一点事都没有。 对讲机响了,姜绍炎也急了,问铁驴怎么回事。铁驴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连连念叨邪门。 那四个干尸大盗冲得很快,想想看,他们的骆驼几乎是一秒十米的移动速度,这几枪过后,他们离近了很多。 我初步估计,现在他们也就在我们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了,再不想出什么对策,等他们冲过来,绝对会挥舞着大刀对我们进行致命地打击。 fn2000的威力确实很大,但铁驴不用它了。姜绍炎下命令,让我不要倒车了,跟他和铁驴一起,把大转轮拿出来,准备迎敌。 这么一来,只有骆毅还在倒车,他一辆吉普车的动力不够,老蛇和黑子的车又慢吞吞地往下陷,但我们都顾不上了。 大转轮的缺点是只有五发子弹,我们一轮下来,能射击的次数并不多。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我不想把自己这五发子弹全浪费掉,所以没急着开枪。 姜绍炎跟铁驴先射击的,大转轮的枪声比fn2000还要刺耳,尤其子弹一打出的瞬间,枪口上都出现了火舌。 我不知道到底他俩谁开枪击中的,等他们把子弹打光后,三个干尸大盗全从骆驼上摔了下来。 他们下方也都是流沙,刚一接触上,身子就一下陷了进去。 这三个大盗并没死,都挣扎着往上爬,不过他们根本扛不住流沙吞噬的威力。我知道,他们对我们的威胁是确确实实地解决了。 另外那个大盗已经快冲到我们眼前了,在车灯的照射下,我都能看到他麻木的表情了。 姜绍炎跟铁驴都在迅速换弹,不过再快也要有个过程,姜绍炎知道我没开枪,用对讲机喊:“快!” 我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再稳定一下,但时间太宝贵了,我没顾上深呼吸,在他提醒后,就举起了枪。 其实我真挺废物的,在扣扳机打出第一发子弹后,我整个人有点儿木讷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状态,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 我咬牙扛着,一刻没停歇,砰砰地连续射击。 我的枪法本来就不怎么好,铁驴更是给过我一个评价,我他娘的就是专业打腿户。 我这次也真按他的评价来了。枪枪瞄准大盗的心口,不过五枪下去,还是把骆驼腿 打折了。 骆驼难受得嗷了一声,狠狠摔了一个前趴子。那个大盗也从骆驼上飞下来,狠狠地啃在地上。 他脚下已不是流沙区域了,属于实打实的沙土地表,他这一摔,激起好大一股烟。 别看他整个人跟骷髅架子似的,抗打击能力倒是很强,他并没晕,也没见有什么大碍,手脚并用这么一拄地,又迅速地爬起来了。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们这些人全都蒙了。他背对着我们,举着刀向反方向冲了过去。 我心说这啥意思?他是要撤退吗?只是撤退也要有个撤退的样子,他边逃边举刀,难道就不嫌累得慌吗? 还没等我问铁驴呢,这大盗又停了下来,四下看看,又猛地一转身,举着刀往我们这边冲。 就凭他这么逗的一个动作,我突然明白了,这大盗没逃,而是摔蒙了,方向感没掌握好。 他没了骆驼,只能用脚跑,当然速度就跟不上了。 而且,这时候姜绍炎跟铁驴都已经把子弹换好了。我看着大盗,根本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姜绍炎跟铁驴都举起枪,但没急着开枪。铁驴主动用对讲机说:“我打断他的腿,咱们留一个活口。” 姜绍炎回了句可以。铁驴的射击状态又回来了,只随手打一枪,这大盗就一个踉跄。 我没时间理会这些了,因为老蛇和黑子又催促起来,说他们的车陷得太厉害。我不得不继续倒车,跟骆毅一起努力。 我看姜绍炎跟铁驴都下车了,知道他俩要走过去对付大盗。 说心里话,能擒住这么个关键人物,我很高兴。别看他跟干尸或者活尸一样,我相信,我配的小冷牌审讯药,一定能撬开他的嘴巴。 我一边倒车,一边留意大盗那边的动静,姜绍炎跟铁驴奔过去的速度很快,但大盗出岔子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姜绍炎跟铁驴的对手,竟一时胆怯了。 他又猛地转身,这次不再是蒙圈的节奏。他对着流沙陷阱,一瘸一拐地奔过去,要来个自杀。 我心说糟了,他要得手了,我们可怎么捞人?我不管姜绍炎跟铁驴能不能听到我的喊话,我自顾自地大喊起来,让他俩再快一些,提前拦住大盗。 他俩很发力,都顾不上举枪了,甩开膀子往大盗跟前跑。只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大盗踩到流沙陷阱,膝盖下方一下子就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得巧,他脚下的流沙陷阱特别猛,吸力很大。最后,姜绍炎跟铁驴离近时,他胸口以下都进去了。 大盗古怪地笑着,根本一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反倒更像是一种解脱,甚至是一种高兴。 铁驴率先伸手,一把将他脑袋抓住,姜绍炎也急忙打下手,抓住他的脖子。 这哥儿俩的劲都不小,本来一起发力,真的让大盗停止下沉了。我一直在倒车,油门踩到最底下了,这时还是忍不住再往下踩踩。我想尽快把老蛇和黑子的吉普拉出来,这样我也能再赶过去,帮姜绍炎跟铁驴的忙。 但我们没等到这个 机会,大盗还有一个法子没用呢,他突然张大嘴,对着姜绍炎和铁驴吐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这股气是有毒还是很臭,反正姜绍炎跟铁驴被迫后退了一些,要么抠着嗓子,要么拍着胸口使劲咳嗽。 这么一来,大盗再次下沉,永远消失在流沙陷阱之中了。 我看着流沙上出现一个旋涡,最后归于平静,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不得不集中精力,全身心地倒车。 姜绍炎跟铁驴不怎么高兴,他俩嘀咕了一会儿,闷头走了回来。 铁驴把fn2000拿到手里,一直默默地摆弄着。姜绍炎指挥着我跟骆毅,又过了一两分钟,老蛇和黑子的车终于脱离险境了。 他俩一脑门儿汗,急忙下了车,尤其是黑子,想吸支烟,但拿烟的手指一直在抖着。 姜绍炎让我们好好歇一歇,他又小心地来到流沙陷阱旁,蹲在那里琢磨起来。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就跟老蛇和黑子聊聊天。我想借着说话的机会让他们心里别太有阴影。 但我真没想到,突然间,铁驴对着不远处打了一枪。 以我的感觉,我们周围并没啥危险,铁驴这一枪却让我整个心都提了起来。除了姜绍炎没反应,我们其他人都一起看着他。 铁驴没理我们,他又自顾自地瞄准,开了一枪。 不远处的地表再次冒了一股烟。我心说这头驴是不是发脾气呢,对刚才的事不满意? 我喊着问了句,铁驴摇摇头,并没说什么。 没一会儿,姜绍炎发话了,他招呼我们都上车,我们要出发了。 我挺不理解,心说往哪儿出发?眼前全是流沙陷阱,我们傻不拉几冲过去送死吗?还是说我们要开车沿着流沙陷阱的边缘走下去,找找尽头在哪儿? 我带着疑问,跟大家一起行动了。姜绍炎用对讲机跟我们说:“你们留意到没?刚才那骑骆驼的大盗是怎么在流沙中行进的?” 我被这么一提醒,心思活了起来,心说对劲儿。 没等我回答啥呢,铁驴接话了,说那些大盗之所以能在流沙中来去自如,全凭借骆驼的速度。我们的吉普车可比骆驼要快,理论上讲,也能在流沙中奔驰。 我们认可地点点头。姜绍炎的意思,接下来要做一个实验,选一辆车出来,快速地冲进流沙里试试。 我发现我们这些人真都是热血汉子,争先当这第一辆车。 姜绍炎没继续说啥,等对讲机消停后,姜绍炎回话了,这第一辆车必须他来开,我们其他人旁观就好了。 打心里说,我觉得这种分配不合理,因为姜绍炎跟铁驴都会撇铁八爪,他俩负责后援营救,更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 但姜绍炎的倔脾气上来了,让骆毅下车,之后他让车后退一定距离,又踩着油门迅速起车。 他没告诉我们具体时速,不过我估计,在他的吉普车冲到流沙地带的一刹那,车速应该在六十迈以上。 能不能成功,就看我们分析得对不对了。 第二十三章 鬼脸勾魂 第二十三章鬼脸勾魂 我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姜绍炎的车在冲进去后,毫无下陷的趋势,而是平稳地向前行驶。 我心里一喜,觉得这法子能行。但我高兴得太早了,突然间,他的车速降下来了,倒不是说他故意踩了刹车,而是后轮在流沙中吃不住劲,有点儿空转的意思。 我猜那一处的流沙一定很稀,使姜绍炎的吉普车也有了一股下沉感。 我们都急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比之前老蛇和黑子陷落的地方还要远,我们想用铁八爪救他,都有种钩不到的感觉。 铁驴最担心姜绍炎,他不管那么多,依旧拿着铁八爪下了车,奔流沙边缘地带跑去,还悠起铁八爪,就势要抛出去救人。 姜绍炎用倒车镜留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了,他用对讲机喊着让铁驴别乱动。 铁驴肯定听不到,我只能扯嗓子给他传话。 姜绍炎的局势也并非那么差,他又使劲踩油门,不断地变换挡位,甚至扭着方向盘,让车轮来回转动,增加逃脱出去的可能性。 我记得最早认识姜绍炎时,他说过,自己开车不行,只会玩摩托,但这话说得太低调了,他现在耍了一手让我很佩服的车技。 他这么一弄,吉普车有了起色,一下从陷入的地方冲了出去。接下来姜绍炎不敢放松警惕了,将车速再次提升一截,要我说都快到一百迈了。 在高速路上或者市里开出一百迈来算不上啥,但在沙漠里,这绝对有种到极限的感觉。 姜绍炎的吉普车并没远去,他又绕了个大弯,让车速保证不怎么下降的情况下,把它开了回来。 刚一出流沙陷阱,他一个刹车,从车里跳下来。 我们本该好好庆祝一下,毕竟这也算是我们这些人对付流沙陷阱的一个技术性突破。但姜绍炎没那心思,他对着车轮踹了踹,又蹲下去用手摸了摸。 等这么仔细检查完,姜绍炎才终于放心地跟我们念叨一句:“可行!” 我们稍微平稳下心情,又都上车坐好,这次不再是实验了,我不知道其他人啥感觉,反正我心里是既激动又紧张。 三辆吉普车陆续退后,又一同默契地往前开。每一辆吉普车都用近一百迈的速度冲到了流沙中。 我有点儿心理作用,刚进入流沙的一瞬间,我觉得吉普车稍微往下沉了沉,不过在速度的带动下,我跟铁驴这辆车确实安然无恙。 姜绍炎的吉普车还是当了领路的头车,他更时不时用对讲机跟我们通话,明确我们的方向。 乍一看,他这么做有些多余,不过流沙地带的风越来越大,我们车速这么快,也不想保持太近,不然跟其他车刮到碰到,那真就不值当了。而被风一吹一影响,有时看周围真就是天昏地暗的感觉,一时间更瞧不到姜绍炎的领路车了。 铁驴把精力全放在车上,车座底下的暗格里还有指南针,我把它拿出来,只要姜绍炎报了位置,我就用指南针核对,确保我们没有偏差。 这么行进了十多分钟吧,我们遇到一股特别大、特别持久的风。这下可好, 我们全成了睁眼瞎,对讲机也变得吱啦吱啦直响,貌似被干扰了。 姜绍炎的喊话声变得断断续续的,不得已,我们三辆车都各自为战了。 铁驴想给我打气,也跟我念叨:“淡定,风过去就好了。” 说心里话,我挺没底气的,因为这风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我担心等它停了,我们会不会跑偏很严重,都看不到姜绍炎的车了。 我没把这股子担心劲儿说出来,反倒接着铁驴的话说:“必须淡定。” 可我俩根本就没法淡定,接下来,在毫无征兆间,铁驴呀了一声,车速一下降下来不少。 我正看着指南针呢,车速一慢,吓得我心里直突突。我赶忙抬头,想问铁驴,也没压到石头啥的,踩什么刹车啊? 但话还没等问出口呢,我就找到原因了。在铁驴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个鬼脸,跟我在禁区拍下来的鬼脸很像。 想想看,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它,虽然它五官模模糊糊,但有一股子半透明的苍白感,还在那狞笑,我俩不害怕才怪呢。 铁驴的一脚刹车,也绝对跟它有关。但铁驴反应很快,又使劲加速。 吉普车借着原有的惯性,虽然慢了一下,却没因此陷到流沙里。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是拿出一副警惕的样子,盯着鬼脸,留意它的一举一动。 铁驴对我这举动很不满意,他喊了句:“愣啥呢?赶紧开枪。” 我身上带着大转轮,也都装满子弹了,我急忙把枪掏出来,不过没急着开火。 我拉开保险,把枪对准鬼脸,一点点指过去。 也怪我一时间有点儿慌,没留意那么仔细,等枪口当的一声碰到挡风玻璃时,我才反应过来,这鬼脸贴在玻璃外面。 它倒一点也不害怕,也没因为枪口指着自己而有所退缩,反倒笑得更加邪乎了。 铁驴一直保持车速,又催促我快点开枪。 我不是不听话,只是觉得还没到开枪的程度呢。 我稍一琢磨,又想到一个招儿。我跟铁驴说:“把雨刷器打开。”铁驴觉得我的办法不错,也立刻照办。 这种吉普车的雨刷器很特殊,尤其在沙漠里,雨刷器的功能就不是刷雨了,而是清理沙尘。 这两个雨刷器跟小钢刷一样,这么一横扫到鬼脸时,我能感觉到,它变得一顿,似乎遇到阻碍了。 我印象里,鬼都是无形的,电视里也都是这么演的,人碰到鬼的身子,一下就穿透过去了。可眼前的雨刷器却分明告诉我,这鬼有形。 实不仅如此,雨刷器最终扫到了鬼,还一下破坏了它。 鬼脸的形状消失了,至少被雨刷器刷过的地方,变得血糊糊一片。 这让我心里一抖,也被血这么一刺激,有种很强烈的恐惧感。雨刷器并没停,又来回地刷来刷去,鬼脸残留的部分也渐渐消失了。 铁驴想得简单,胆子也真大,哼笑一声,说这破脸也不过如此嘛。 我刚想接话,让他别大意。但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脑袋有点儿沉,更上来一股很浓的 困意。 我心说不好,自己忘了这茬了,鬼脸子一出现,还会让人犯困。我心说这时候我困可以,铁驴千万别困,不然他一个当司机的睡觉了,还在这种特殊的流沙中行驶,我俩岂不是作死吗? 我跟铁驴喊了句:“驴哥你困不?” 铁驴回答我的方式很彻底,他没说话,俩眼直往上翻,随后脑袋一沉,一下砸在方向盘上了。 我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而且被铁驴脑袋一带,这车方向盘也动了动,开始跑偏了,车速也慢慢往下降。 这绝对是怕啥来啥,还属于祸事连发。当务之急是确保车别停下来,跑偏就跑偏吧。 铁驴身板大,坐在驾驶位上,尤其大胖腿踩着油门,我想把它扒拉开都很难。 我很困,一边使劲掐自己,一边深呼吸,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挪他的腿。在我这位置,想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 但不得不说,我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上了。我没挪动他的腿,却让他的腿一下踩正了,让车速继续快起来。 我心里连叫庆幸,又开始推他的脑袋,想让方向盘再转过来。 不过隔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被困意折磨得真不行了,俩眼皮直往下耷拉。 我对自己说,撑住冷诗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在铁驴身上,有股子闭眼睡觉的意思。 这时,风也小了,而且它小得很突然。周围能见度又提高了,对讲机不再吱啦吱啦,姜绍炎的喊话声再次出现了。 姜绍炎跟老蛇的吉普车一定还在一起,所以他一上来就问:“铁驴,你们在哪儿?” 铁驴肯定没法回答,甚至都打起呼噜来。我有点儿木讷地把对讲机按开,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求救!” 我的声音跟铁驴的呼噜声都传进姜绍炎的耳朵里,他急了。能看出来,他很想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压着性子,问起最关键的来:“报你们的方位。” 我哪儿还有那脑力想方位,也绝对是整个人都蒙了,我呵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要没有人救,任由我俩这么睡下去,我敢肯定,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但睡了不久,我突然听到一阵嘘嘘声。它很刺耳,频率也很快。 我本来迷迷糊糊乱做着梦呢,一下被刺激醒了。我纯属一激灵,又坐了起来。 我跟铁驴都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车也在胡乱地往前奔着。周围环境还都是那德行,但看了一眼后车镜,我发现不远处有个黑点,一定是姜绍炎他们的车。 我来了一股斗志,觉得脑袋并不那么沉了。 我赶紧用对讲机喊话,跟姜绍炎取得联系。另外我也摸着胸囊,找到注射器和兴奋类药剂。 我给自己打了一针,这种皮下注射的方式,起效很快。 在药劲的影响下,力气比平时都大,我龇牙咧嘴地把铁驴拽了起来,但这爷们儿跟个肉山似的,我一不扶,他就还想倒下来。 我要控制方向盘,也没法分出力气和精力再控制他。 我正愁怎么办呢,这时候又有意外出现了。 第二十四章 隐形文身 第二十四章隐形文身 铁驴啊了一嗓子,一点征兆都没有,把我吓一跳。我刚给自己注射完药,还有点儿反胃,有种呕吐感。 但我强忍住了,揉着胸口,也瞪着铁驴。他一脑门儿虚汗,大喘着气说:“他娘的,好不容易醒了!” 我猜他刚才一定又有梦魇的征兆了。另外,我很好奇,那嘘嘘声是怎么回事,为何每次我跟铁驴被困意弄睡着后,它都会出现,而且还是我先醒,铁驴随后呢? 我没空想这个,把精力又放在方向盘上。铁驴稍微缓了几秒钟,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了。 他抢过方向盘,虽然还偶尔晃晃脑袋,但也能很清醒地调整车位,甩了个弯,去跟姜绍炎他们会合。 这期间,姜绍炎还跟我们通着话,我让铁驴专心开车,自己通过对讲机把刚才一系列的邪门事都详细说了出来。 老蛇跟黑子也都听着呢,他俩被我说怕了,先后念叨一句有鬼。骆毅没说啥,不过想必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姜绍炎沉默不语,等其他人发表完意见后,他只说了句:“晓得了!” 我们三辆车会合后,又继续调整方位往前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吧,我发现对讲机突然失灵了。 姜绍炎的车也慢慢降速。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以为姜绍炎出啥岔子了呢。 姜绍炎没表示,骆毅却站起来,高举着双手打手势,意思是让我们也试着降速。 铁驴跟老蛇很配合,我发现吉普车慢慢降速后,车子并没有往下陷的趋势,这说明流沙地带已经过了。 我很好奇,姜绍炎怎么把这地带把握得这么准确?在我们的车停下来后,我想下车第一时间就问问他。 但姜绍炎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让骆毅传话,让我们这些坐在副驾驶位的人全下车,把所有物资和绑在车后平台上的三个土匪也抬下来。之后,他们三个司机又开始倒车,让吉普车慢慢退回到流沙陷阱中。 我看得很不解,因为这么一来,这些吉普车岂不是全沉下去了? 老蛇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不敢问。铁驴似乎明白了什么。等三辆车都陷到流沙中,他们也从车座上站起来。 铁驴跟老蛇把车后小平台当踏板,先后跳出来,我们三个先下车的人急忙接应着。而姜绍炎没急着走,他把手机拿出来,就蹲在他那辆车的小平台上,噼里啪啦敲着字,似乎在发什么消息。 这一动作,让我联系起很多事来。之前我们跟踪的那个神秘女子,红点最后一直停在一个位置上,那一定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出了流沙地带,地表安全了,却因为地势怪异,有磁场之类的干扰,让这里不再有信号。 姜绍炎蹲在“流沙”中,就是想通过手机,把我们之前遭遇的事发给警方,让他们掌握到我们“消失”前的行踪。 姜绍炎打了很多话,最后眼瞅着流沙都快吞没他的脚脖子时,他才收好手机,借着助跑跳了出来。 落地后,他还扭头看了看,说了句:“可惜这三辆‘ 沙漠突袭者’了。” 我们也都有同感,我甚至能猜到,这三辆车的价格不菲。 姜绍炎又跑过去看看那三个土匪的状态。这一路颠簸,这三个土匪不怎么好,一脸病怏怏的样子。我都有些担心,也能肯定,就算他们日后醒来,保准会大病一场。 姜绍炎倒显得很高兴,对三个土匪的状态很满意,还跟我说:“有没有什么药,喂给艾买提这些人吃了能让他们看着更挫,还能昏迷个三五天的?” 这难不住我,稍微一过脑子,就想出好几种办法。我还是有点儿善意的,只拿出地西泮类的药物,这对人体损伤相对要小一些。 我本来弄好注射器,要给他们注射了,但姜绍炎对注射地方很在意,他招呼铁驴,一起把三个土匪的上衣扒了,让他们裸露着上身。 姜绍炎把艾买提的右胳膊抬起来,让我从腋下入手。我知道这里很隐蔽,不细细观察很难发现,另外也让我想起了早些时候的事,法医刘哥不就是被人这么害死的吗? 我上来一股悲戚感,不过没影响到情绪,按照姜绍炎说的,给三个土匪先后打了药。 我这药真没什么不良反应,但奇怪的是,打完没多久,正当我们要给土匪穿衣服时,他们的左肩膀上出现怪异了。 隐约间,这里竟出现了图案。姜绍炎摆手让我们停下手头的工作,他还拿着手电,重点照着艾买提肩膀的图案。 我想到一个可能,是关于隐形文身的说法。在我印象里有两种:一种叫紫外线文身,这种文身在正常光线下是看不到的,但在俱乐部或酒吧这种地方,因接触到紫外线,才能显示出来;另一种叫鸽子血文身,据说是用鸽子血为主要颜料做的,平时看只是红色,喝酒后颜色才会深一些。 不过艾买提这些土匪身上的文身,跟隐形文身的显露条件都不符合,也让我的想法矛盾起来。 姜绍炎跟铁驴互相念叨一番,其实他俩也没个准主意,却都有一种猜测,这该是隐身文身的一种,只是手法更加高明,配料更有讲究罢了。艾买提这些人,只是在身体不适,或者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才露出这种文身的。 另外,让我们更纳闷儿的是,等这文身图案全露出来以后,我们发现,这竟是一个鬼脸。 这三个土匪已经被我打了安定药,再想叫醒有些困难。 我们没法问他们这文身是怎么回事。姜绍炎最后无奈地一叹气,又给他们穿好衣服,之后他带头,在沙地上滚起来。这不是一般的撒泼打滚,他一边滚,一边蹭衣服,偶尔还抓一把沙土,往自己脸上抹。 他看我们都有些愣了,不仅没从地上站起来,还特意告诉我们:“也学着我做,不然一会儿怎么去见九娘她们?” 我有点儿明白了,心里连说,姜绍炎真高明。 我们六个人全都在原地滚上了,最后还互相攀比了一下。 我说铁驴没我看着惨,他不服气,又捧着一把沙土抹在脸上。老蛇说黑子的衣服太干净,滚得不负责,黑子一赌气,直接把衣 服袖扯下来了一截。 反正等我们全站起来后,看着完全没有个正常人的样子了,更像是一个个逃荒者,或者说是乞丐。 我们互相轮换着,背着三个土匪上路了。现在还是夜里,我们摸黑走着,行军速度并不快。 这么走了两个多小时吧,除了姜绍炎跟铁驴,我们都累了。我发现老蛇跟黑子的体力还不如我呢,都喘着粗气,还建议大家停下来歇一会儿。 姜绍炎同意了,我们散坐在地上。我发现这附近虽然是荒漠,但温度不低,尤其是地表,摸起来还有点儿热乎乎的。 我们索性借着这机会暖暖身子,吸支烟提提神。 姜绍炎估算了一下,说我们刚才走了十多千米了,再这么走下去,不久就能到九娘那个村子了。 我累归累,血压却突然高了一下,也让自己一时间有点儿小兴奋,这纯属是面对未知危险的一种反应。 而在我们即将把烟吸完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铃铛声,丁零丁零的。 不能说我敏感,我一下想起干尸大盗了,心说不会是那帮人又出现了吧? 我们谁都没说啥,全扭头对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是天太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姜绍炎把望远镜找到,对着远处看了看。我们在三辆车沉没前把三个望远镜都拿出来了,我想拿另外的望远镜,学姜绍炎这样也对着远处看看。但我下手太慢,铁驴跟老蛇各抢了一个望远镜观察起来。 姜绍炎跟老蛇一直默默地不出声,铁驴念叨了一句:“怎么就一个人,脸上还蒙着纱巾呢?” 我一时间挺好奇,心说难道来的是个落单的大盗?但为啥戴纱巾,这么娘娘腔呢? 没等我想明白,姜绍炎喊了句糟了,又放下望远镜,让我们这些人把匕首和手枪都带好,把剩下的物资装备全埋到沙子里去。 我搞不明白,但跟大家一样,迅速行动起来。 我们六个人动手,尤其这里还是沙土地,没用上一分钟,就让物资装备全“消失”了。 接下来,姜绍炎使劲揉着眼睛,也跟我们说,快,都弄得眼泪汪汪的。 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老话怎么说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冷不丁地要我们泪汪汪,这真有点儿难为人。 我们尽力揉着,而这么一耽误,我听到铃声已经很近了,甚至隐约间都能瞧到远处的黑影了。 我怕这真是大盗的话,我们只在这儿揉眼睛,岂不是等着他走近了砍我们吗? 我心有点儿乱跳,不过一瞥眼,发现姜绍炎跟铁驴没啥大反应,尤其是姜绍炎,他可真行,一直留意着黑影的动向。等它再靠近一些后,姜绍炎拿出一副突然看到黑影的样子,诧异地站起来,问了句:“什么人?” 对方说话了,是个女子的声音。她同样问我们:“你们是谁?” 别看只是短短的一句话,我却一下把她认出来了,这是九娘那个手下,也就是之前我们跟踪过的那个女子。 我们竟然在这里跟她偶遇了! 第二十五章 女儿村 第二十五章女儿村 这女子肯定不认识我们这些人,但认得艾买提这三个土匪。 她本来骑着骆驼,等离近后看到艾买提等三个土匪,急得一下从骆驼上跳了下来。 她仔细瞧着艾买提的伤势,问了句:“怎么回事?” 姜绍炎哭丧着脸,根本不像他原来的样子,尤其是眼睛里挂着泪,反倒有种窝窝囊囊的感觉。他跟女子说:“我们六个都是艾买提的手下,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咋回事,警方出动一堆人来围捕。我们这些人不可能束手就擒,就打起来了,但对方人多,我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最后只剩这哥几个护着艾买提逃出来。我们没投靠的地方,艾买提说了句,让我们奔着西南方找九娘,我们就逃了一夜,奔过来了。” 这女子默默地听着,我发现她一点都不笨,又问了几个问题,说艾买提不是跟警方的人有接触吗?怎么反倒被围捕了呢?另外,这沙漠里流沙很多,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听完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换作我,保准一时半会儿根本回答不上来。但姜绍炎很从容,一个个在解答着,尤其涉及流沙陷阱那一块儿,他谎称艾买提当时还没晕,让我们背着他,指挥我们过来的。 我算看出来了,这纯属是瞎赖。但艾买提现在都这德行了,女子不可能找他对质,而且看我们的样子这么惨,她也没太起疑心。 她让我们把艾买提等三个人都放在骆驼上,又走到骆驼旁边,附耳对它说起话来。 我挺好奇,骆驼再怎么聪明,那也是骆驼,我还没听说过它懂人话呢。但邪门的事出现了,这骆驼怪叫一嗓子,撒开腿跑了起来。 我看到它的速度了,真快,几乎几个眨眼就远去了。 接下来,女子带着我们,说一起回村子见见九娘。 我们六个在后面跟着,她在前面倒腾着小碎步。这又让我很不耐烦,却没有办法。而且一路上,她根本不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聊天。 她偶尔会回头看一看。她戴着纱巾,我看不出她当时啥表情,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她每次回头,看的都是我。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对我感兴趣,我也偷偷用眼神跟姜绍炎和铁驴交流一番,询问他俩的意见。 他俩都摇摇头,表示不知。 又走了三五里地吧,这期间我们也遇到过两个骑骆驼的女子,她们同样戴着纱巾。 带我们的这个女子跟她们都认识,打个招呼后,她们就对我们不闻不问了,继续骑骆驼乱逛。 我有种感觉,这些女子都是哨兵,夜里在村里附近巡逻的。 只是,这么想也有让我不理解的地方,派这些女子当哨兵有用吗?真有危险了,她们能应付过来吗? 我也没法问啥,就这样,最后我们上了一个沙坡。这沙坡简直是一个分界线,坡下还是戈壁,坡上竟然出现了绿草与泥土。 我不知道把它称为沙漠绿洲恰不恰当,另外,这泥土中偶尔混杂着陶瓷碎片,在不 远处还有一个村子。 这村子并不大,要我说规模跟匪村差不多,而且它处在戈壁深处,这么独立地存在,配合着夜景,更衬托出一丝荒凉与诡异。 女子带着我们走到村口。她让我们别再往里走了,就在这里等着,她要去通报一声。 我们六个止步不前。女子倒腾着小步慢慢远去。我们也不可能干等着,姜绍炎趁空提醒几句,都是接下来我们要注意的地方,尤其是我们身上藏着武器呢,绝不能暴露出来。 我们应声点头。 过了一会儿,女子慢慢地走了回来。姜绍炎本来正隔远看着村里呢,他一定发现啥了,一脸的凝重表情,还念叨一句:“怎么这样?”不过,一看女子过来了,他又拿出一副窝囊样。 女子说九娘要见我们,又给我们引路。 我们跟她一直走到村里最中央的地方,这一路我也在观察着,中途经过了好多农家院,有的院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个脑袋来,好奇地往外看。 而这些好奇的人都是女子,她们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姑且不论,为何一个男子都没遇到呢? 我觉得这绝不是巧合。 我们进了一个大院,来到一间挺豪华的房子里。这在村子这种地方是很少见的,里面的修饰风格很有古韵古味,那种红木的房门与窗户,上面雕着花,还有写着字的纸灯笼,等等。 我们进屋后,里面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正坐在里面洗浴,旁边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伺候她。 美貌女子一直在看着我们,我打心里觉得,光冲这长相,她就能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古代四大美女争一争了,我相信其他人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这美女子就该是九娘了,而我们这么看着她洗澡,真有点儿不妥。 九娘却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还一边往身上淋水,一边主动开口说事。反正就是在告诉我们,艾买提的事她听说了,让我们放宽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其他事从长计议。 我们都点头。 九娘本来就快洗完了,等跟我们聊完,她竟一下站起来,迈开腿要从木桶里走出来。 她这是毫无遮挡地把身子暴露在我们面前,我只知道这女子身子好白嫩,随后就低下头,把目光避开了。 铁驴和骆毅跟我想法一样,也都低下脑袋,但姜绍炎、老蛇和黑子没这么做。 姜绍炎一直看着,或许说观察着九娘,并没其他反应,老蛇跟黑子就不行了,鼻息越来越重。 我觉得这俩小子心境都乱了。不过他俩看归看,也没机会做啥出格的事。等九娘穿完衣服,他俩也就恢复常态了。 九娘说我们折腾一宿了,先吃点饭,再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她没出面,叫来了带我们来村里的那个女子,九娘叫她小狐,说让小狐全程陪着我们。 我们出了九娘家,来到另一个地方,这里一看就是专门吃宴的地方,依旧古风味十足,我们都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下。 我发现光凭吃饭 这事就能品出来,这村子很阔气,很快就上满了一桌子的菜,而且很多菜我这辈子都没吃过。 我小心为上,提前从胸囊里拿出几服药来,放在碗里,再夹菜试试。我发现这些菜并没毒,甚至吃起来还挺美味。 我本以为这都是且末这里的特产呢,但席间看了看骆毅和老蛇他们,发现他们也有种头次吃这些菜的样子。 我挺不解。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冲着吃来的,差不多就得了,之后小狐带我们去了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院子,里面有两套房子,每个房子里都有一个小火炕。 我们一算,一个火炕也就能睡三个人,反正这俩房子都挨着,我们六个人索性分成两组。我、姜绍炎和铁驴住在一起,他们仨住一起。 骆毅他们都累了,进了屋子倒头就睡。我确实也困,不过也知道,这时候该跟姜绍炎和铁驴商量点事。 我们都头次来这里,对村子和九娘的事根本了解得不多。 这时天也蒙蒙亮了,姜绍炎的意思,我们这次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土匪,可以在村里溜达。既然如此,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走一走,转一转。 我们又等了等,毕竟时间还有点儿早,在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我们仨结伴出去了。 我觉得这时间挺好的,弄不好村里会挺热闹呢,肯定有下地干活的,出门办事的,等等。但真等我站在村里,看着四周环境时,第一感觉是怪。 哪有什么人啊?整个村子都被一股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 我们本想借着溜达打听点消息呢,但没人,我们找谁问去,甚至也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走了。 姜绍炎说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在住处门前站着,他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我们漫无目的地逛起来。 这期间经过几个住宅,铁驴还凑到院门前,对着门缝看,结果都是摇头,说根本看不到什么。 我们这么绕了一大圈,我忍不住了,因为在这种雾天,我身上被湿气一弄,也很难受。 我跟他俩建议,要不就回去,像骆毅他们一样好好休息下,要不就想个借口,敲一户人家的院门试试,找理由主动问问话啥的。 姜绍炎想了想,说我的计划当备选,他又四下打量着。 我们附近有好几处住宅,他选了其中院墙最高最大的,带我们走过去。他用起老办法,不出声音,嗖嗖地爬起墙来。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站直身子,远眺一番呢,找找远处哪家院里有人活动。没想到他刚探个脑袋,就看着院里一愣。我挺不解,不知道他看到啥了。而且他很快回过神,还立刻缩了脑袋,嗖嗖地爬下来了。 他也不跟我俩说,闷头琢磨起来。 我忍不住悄声问了句,姜绍炎还在想事呢,也不想我打扰他的思路。他只是对着墙头指了指,就不理我了。 我心说得了,那院里有啥,还是靠自己看吧。 其实铁驴也跟我一样好奇,我俩互相一使眼色,也都爬起墙来。 第二十六章 孕女河 第二十六章孕女河 这墙并不难爬,尤其自打加入特案组以后,我没少攀攀爬爬的,也算有些经验了。 我跟铁驴悄悄爬上去。我本来带着很强的好奇心,心说能把姜绍炎弄成这德行,这院子得是啥情况啊?但真是打死我也没想到,院里会是这样一番春色。 我刚一露头就看到一男一女,也不嫌这天冻得慌,正在院子里欢好呢。他俩都光着身子,男子也是我的老熟人,就是艾买提。 只是现在的艾买提,依旧神志不清,毫无生气地躺在下面,任由那女子折腾。而那女子倒挺来劲。 我不想多看了,这就要爬下去,但随意一瞥眼,发现铁驴把眼珠子瞪得贼大。 我心说驴哥行啊,竟好这口,我拽了拽他,意思是说别在这丢人了,他也不是参与者,过个眼瘾有意思吗? 但铁驴愣大发了,对我这种拖拽没反应,而且再这么仔细一瞧,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铁驴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色意上头,貌似是被吓住了,还有一种回忆起什么可怕东西的感觉。 关键时刻我还有狠招,对着他的脖颈用力掐了一下。铁驴疼得一哆嗦,也终于回过神看我了。 我继续使劲拽他,我俩悄悄下了墙。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就盯着姜绍炎跟铁驴。姜绍炎已经回过神,不自己琢磨了,他对我俩打手势,悄声说:“回去再聊。” 我俩随他往回走。姜绍炎的路感很强,别看第一次来这个村子,也只是初步转了一圈,但明白怎么走捷径。我们穿过几个小胡同,要最快地赶回住处。 而就当我们再穿一个胡同就到家时,出了点岔子,有个村女用扁担扛了两个小木桶,正要往胡同里钻。 我们仨正好跟她撞到了。姜绍炎跟铁驴都擦肩跟她错过去了,我挺倒霉,或者说赶上那巧劲了,我往左她往左,我往右她也跟着往右,我这么来回绕了几次,都跟她正面顶上了,还不小心用脚碰了小木桶一下。 村女来气了,跟我说:“你会不会走路啊?!我好不容易赶大早从村头孕女河挑了两桶水,正准备回去欢好用呢,你要把它弄洒了,得赔我。” 我听她嘴里又是孕女又是欢好的,心说这不就一女流氓吗?张口闭口直接说这些,臊不臊啊?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了,指着路,说,我走左面,你走右面。 我俩这才错过去。姜绍炎跟铁驴一直没参与我跟这个村女争论的事,但他俩都在胡同口等着,姜绍炎一直看着这个村女,貌似又想到啥了。 等我一会合,他又带我们出发。 我们离开住处时,是姜绍炎关的门。他一定有独特的关门法子,这次回去开门,他刚一推门就念叨句不对,说有人来过。 我们都挺警惕,进去后把院门关上,姜绍炎和铁驴都摸着腰间,把匕首拿出来。我不会用刀,只带着大转轮,但现在不是掏枪的时候,我只能空手握拳。 我们屋里没人,等来到骆毅他们屋子时,发现他们仨都没睡, 全醒了。 骆毅沉着脸坐在床上,而老蛇和黑子挺兴奋,聚在一起,一边吸烟,一边说悄悄话,偶尔脸上还挂起一丝荡笑。 我搞不懂发生啥了,在我们仨一进屋时,骆毅就注意到了。 姜绍炎对骆毅使个眼色,叫他出去。我们四个聚在院子里,姜绍炎问:“什么情况?” 骆毅说:“刚才有女子挑着木桶来送水,但这女子太风骚了,挑逗我们仨。老蛇和黑子都没忍住,跟女子打情骂俏一番。”他还越说越来气了,哼了一声,“我们都在做任务,他们俩怎么能在这时候动歪心思呢?” 我赞同骆毅的说法,尤其是刚进村时,那哥儿俩就看着九娘喘粗气,一直有蠢蠢欲动的心思。 姜绍炎倒没发表任何评论,又问骆毅:“女子挑逗的话你还记得吗?跟我说说。” 骆毅回忆了一小会儿说:“女子说这是女儿村,根本没男人,她们这些人常年空守闺房,很寂寞,希望我们这些热血汉子,能满足她们。” 我能品出来,骆毅只是说了个大概意思,那女子挑逗的话,要是原文不动地说出来,肯定很难以启齿。 姜绍炎也不强求了,点点头说知道了。之后跟骆毅强调,回去盯着老蛇和黑子,别让他俩去村里乱找女人,接下来按兵不动,等他的消息。 这也不能算是个正经八百的任务,不过骆毅这人很认真,严肃地点点头,又回到住处去了。 我们仨也不在院里待着了,回到了我们屋里。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木桶和三个木杯,桶里还有个小木瓢。这该是给我们准备的饮用水。 姜绍炎喊我俩跟他围坐在一起。姜绍炎一边吸烟,一边跟我们强调:“旅游团失踪案里面,旅客都做了春梦,还梦到与女子欢好,而这个村子很邪门,女子都不检点。另外,这一路上,咱们也见到活尸大盗了,目前是没有足够的线索来搞明白,那些大盗怎么变成那个德行。但我相信,女儿村的怪异才是破案的关键。” 我点头,支持这观点。姜绍炎又说:“我有个直觉,之前问口供时,艾买提看似全招了,但一定还有所保留,他曾说过的那个幽灵协议,还有银饰匕首,也是咱们不能忽视的线索。” 我继续点头,不过这次姜绍炎的观点让我有点儿摸不到头绪了,幽灵协议和匕首,能跟女儿村有什么关系? 我又看看铁驴,因为姜绍炎说话期间,他一直没反应,就在那闷头坐着,时不时地使劲挠挠头。 我觉得他在动脑筋呢,只是他这脑子,除了偶尔灵光一现,平时还是比较笨的,也不知道他自己瞎琢磨啥呢。 我碰了他一下,那意思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铁驴瞧着姜绍炎,用一种带有试探的语气念叨了一句:“乌鸦,三年前下了战场,你不是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吗?当时警方得到那个人的一些消息,不过都被作为最机密的档案封存起来了,我是觉得要是能把那档案调出来看看,或许对咱们帮助很大。” 我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在 我们刚接受案子时,姜绍炎就念叨过,说怀疑这案子跟“那个人”有关。 而姜绍炎听完这话,反应很大,他一脸不解地看着铁驴。铁驴又突然回避了姜绍炎的目光,甚至不往下说了。 我被这气氛弄得很不自在。稍微过了一会儿,姜绍炎恢复常态了,说就聊到这儿,都休息一会儿吧。 我一时间没啥困意,观察着姜绍炎和铁驴。 姜绍炎靠坐着,一直揉着他的额头。我猜他想的不是案子,而是铁驴刚才那番话。 另外铁驴也没睡,还时不时使劲地挠脑袋。我觉得他还有话要说,却碍于什么东西,不敢讲出来。 这么扛了一会儿,姜绍炎跟铁驴都嚷嚷渴了。我们屋子里是有水,但我得先检测一下,确保没毒。 我用了几种试毒剂,这一木桶的水没啥变化。我让他们放心饮用,顺带我自己也喝了一些。 一晃快到中午了,我不想陪他俩了,撂下一句话,有事叫我,就躺床上先睡了。 本来没人打扰,我能睡很久,因为细算算,昨天夜里我们开车过荒漠,摊上挺多麻烦事,也真挺累的。但最终,我被一阵哼哼声弄醒了。 我睁眼后发现天刚黑,屋里只有一点蒙蒙亮了。这哼哼声是从我右边传过来的,应该是铁驴的。 这声音分明告诉我,他很难受。我不知道他咋了,没等坐起来呢,就急着扭头看了看。 只这一眼,我被吓住了。铁驴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拿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另外我又看看姜绍炎,他虽然没铁驴这举动,却也撅在床上,捂着肚子。 给我的感觉是他俩都闹肚子疼了。我心说我睡前他们还好好的,中途也没吃啥东西,咋能这样呢? 我下床了,先凑到铁驴身边,扒拉扒拉他的胳膊。 铁驴都快疼蒙了,一脑门儿的汗,根本没精力理我,甚至头都抬不起来。 我又跑到姜绍炎旁边,同样推推他。姜绍炎倒是突然抬起头来,不过他脖颈和脸颊上很可怕,血管和青筋全凸出来了,我觉得他眼睛也不对劲,只是光线太暗,我瞧不清他双眼是不是都红了。 姜绍炎一把按住我,那手都有点儿抖,但他还能压着疼痛感跟我说几句话:“解、解毒!”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除了疼得难受,也没看出他们的身子有啥很特别的变化。 我当时也没慌,耐着性子仔细回忆着。我怀疑来怀疑去,把目光放在那桶水上了。 我先给姜绍炎和铁驴喂了点止疼片,这样虽然治标不治本,却能让他们不再那么难受。 我又用木杯盛了点水,先把试毒剂放进去。 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因为睡前也对这一木桶水做了测试,知道是无毒的。但邪门了,这次试毒剂刚投进去,水里立刻就起了很大的反应,出现了黑色絮状物。 这可是剧毒的表现,我脑袋里嗡了一声,知道麻烦大了。要是医治不及时,姜绍炎跟铁驴很可能就死在这剧毒上了。 第二十七章 解药 第二十七章解药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毒是自打我加入特案组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一种。 我根本没有清晰有效的思绪,只能拿出几副解毒药,先给姜绍炎注射看看。可药都打了进去,姜绍炎一点缓解的趋势都没有。 我着急了,这村里有个很麻烦的地方,就是没信号,我想用手机打个电话求助省厅都不行。我甚至也把姜绍炎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同样这副德行。 我一时间有点儿盲目,又把胸囊里那个存储器掏出来,试图查查解毒方面的资料。但输入“黑色”关键词后,里面出现了好几页的解毒方子,也根本不是我能用到的。 我气得把存储器摔在床上。止疼片起了作用,姜绍炎没那么疼了,脑子也清晰起来。 他说了句:“小冷,现在就有两个法子,要么去找九娘,要么就去村头孕女河看看,这水肯定是从那里打来的,你找找那附近有没有解毒的草药。” 说实话,这俩法子根本不算什么好办法,我更觉得九娘不会救人。 我不想去,一瞬间还来了另一个顿悟,我挺纳闷儿地问姜绍炎:“我也喝了孕女河的水,怎么没事?” 这确实是一个很让人不解的问题,姜绍炎却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或者说看起来他貌似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不想这时候解释啥,摆手让我赶紧按他说的做。 我只好应了一声,跑出屋子,但没急着出远门,我又跑到骆毅他们房间看了看。 这哥仨一点事都没有,这让人很好奇。我还去他们桌上看了看,一木桶的水都没了一半了,这说明他们也喝水了,但为何跟我一样,也不肚子疼呢? 我的出现,让三人都醒了过来,骆毅最先问我:“怎么了?” 我也是专员,能指挥他们。我没太细说,也觉得他们身子没事正好,我能多点人手。 我让骆毅赶紧去照顾姜绍炎和铁驴,更要确保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人身安全问题。另外,我给老蛇和黑子也分工了。 他俩一组,先去村头孕女河瞧瞧,而我直接去找九娘。 我并不是不想带着他俩一起,只是觉得他们对九娘那么色迷迷的,别一见面后办出啥秃噜事来。 我们从院门口分道扬镳,我知道九娘家在哪儿,直奔过去。 我一路小跑,等来到九娘家门口时,推了推院门,发现门反锁上了。我估计九娘在睡觉,本来我不该打扰,但为了不放过任何求解药的机会,我轻轻敲了敲门。 院里有反应了,不过不是回答我,而是一阵女子的娇喘声。 我心说不对劲啊,院里干啥呢?我不再固执地敲门了,四下瞅了瞅,找准一个墙头,嗖嗖往上爬。 刚探个脑袋出去,我就发现了,这院里点着两盏油灯,居中躺着一个穿盔甲的尸体。 我没法辨认这尸体死了多少年了,反正光从穿盔甲这一点来看,至少清代的了,不然自打晚清政变开始,谁还穿这个? 我并没发现九娘的 影子,在这穿盔甲的尸体上坐着另一个女子,我认识她,是小狐。 小狐跟我印象里的她完全不一样了,变得特别古怪、恶心与放荡,她正抱着尸体亲吻呢。 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甚至一度发起呆来。 小狐挺敏感,知道墙头有个人,她正亲呢,突然一扭头看见了我。 我也不知道是咋弄的,她嘴里还血淋淋的,头发散乱,目光狰狞,有股子凶神恶煞的劲儿。 她跟不认识我一样,“嗷”地从尸体上爬下来,对着我冲过来。 她跑步姿势都变了,有种四条“腿”一起用的意思,一下扑到墙上,迅速一爬,跟我脸对脸。 我哪儿料到她能跑这么快,等这么近距离看着她时,我吓得心里发毛,一松手跳了下去。 我想往后退退,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但我这毛病太不好了,慌神时总会踩秃噜脚。我一失衡,坐了个大屁蹲。 小狐阴森森地盯着我,继续咧嘴狞笑。 我怕她扑下来发起进攻,又赶紧摸向腰间。我腰间别着大转轮呢,我一把将它掏出来。 我用它指着小狐,心里稍微落底,还想摸向扳机。不过这么一品,我发现坏事了,枪拿反了,枪口正冲着我自己呢。 这什么概念?我要傻兮兮地扣动扳机,这一发子弹岂不是要把我自己打死? 我急忙把枪正过来。其实这期间小狐要扑下来,我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看她打我或咬我。 但好在她没啥举动,也对我没兴趣,一扭头又从墙头跳回去了。 院里又传来娇喘声。 我这次来,是要问解药的事,现在却成了这样子。我想了想,尤其九娘还不在,我觉得还是先放一放吧,不跟小狐死磕了,抓紧时间转道去孕女河看看。 我奔着村头嗖嗖地跑起来,中途路过好几个院子,我偶尔会听到院里出现同样的娇喘声。 我猜这些女子都在做类似的事。 我没理会。等到了村头,我左右看了看。这里有两条路,我们昨天是从其中一条路进村的,能把这条路排除掉。 我奔向另外那条路,这样跑了有一里地吧,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河边还有一人高、很密的灌木丛。 我想知道老蛇和黑子去哪儿了,我来这里得跟他俩会合才行。 但这么四下一打量,我看到有处灌木丛下,堆着两小堆衣服。我凑过去细瞧瞧。 这衣服我认识,都是老蛇和黑子的。我心说他俩能不能行?让他们找解药,咋还来兴致跳河里洗澡了呢? 既然衣服脱在这儿,我估计他们也没走远,就顾不上灌木丛脏不脏了,挤了进去,想顺着河找一找。 在刚把脑袋伸进去时,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老蛇和黑子正在河里跟两个女子欢得火热。他们还捉对抱着,如胶似漆的。 我估摸着,一定是这俩女子本就在河里洗澡呢,老蛇和黑子过来后看到了,又一次没忍住。 我就怕这俩人“淫”虫上头,最终 还是发生了这一幕。 我想把他俩叫出来,赶紧办正事,又冷不丁地不知道咋开口好了。 我一纠结,他们两对都把最后那点活动做完了,两个女子心满意足地各自靠在他们肩膀上。 这俩小子也因为舒服了,都坏笑着。 我心说得了,既然完事了,我索性直接喊他们的名字吧。 但我话都到嗓子眼儿了,发生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两个女子一下子变了,哪还有什么温柔,全对着老蛇和黑子的脖子咬了下去。 她们咬得真狠,一嘴就一大口肉。这可是脖子,很关键的部位,两个女子也没停的趋势,继续啃咬着。 老蛇和黑子真够倒霉的,等意识到危险想反抗时,已经晚了。他俩只能无力挣扎着,任由血流哧哧地往外喷射。 两个女子就在河里进食上了,光凭这个,我就联想起活尸人了。 我不敢再喊,也被这村里所有发生的怪异吓住了。我想往后退,不急着打扰这俩女妖怪,先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再说。 可我刚撅个屁股退出灌木丛,又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还有股女人香飘到了我鼻子里。 我惊到了,猛地站起一转身。 九娘不知道啥时候来的,正看着我抿嘴笑呢。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事,反倒让我更有点儿毛骨悚然。 我往旁边退了退,九娘没跟上来,我与她保持着三五米的距离。 九娘拿出一副嗅来嗅去的模样,又开口说:“本来我就有所怀疑,原来你真是圣子!” 我心说什么圣子、耶稣的?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不想回答啥,都这时候了,我更不客气了,把大转轮摸出来,指着九娘问:“你说,孕女河的毒怎么解?” 九娘先有点儿诧异,随后笑起来:“孕女河哪有什么毒?村里人怀孕后喝了它的水,能保证生的都是女儿罢了,不过……”她犹豫一下,“这河水不能让处男喝,不然他们浑身上下会有怪痛。” 她前半句没啥,后半句跟个雷一样在我脑袋上轰开了。 我心说难道姜绍炎跟铁驴还都是处男?不科学啊,他俩都多大了,还没碰过女人吗? 另外也有疑点,更绕到刚才的问题上了,我同样是处男,为何我喝了没事呢? 在我瞎琢磨时,九娘突然奔我走过来,她步速真快,几乎一眨眼就到我身边了。 她也不害羞,对着我的嘴就吻上了。 我一时间没躲开,被她吻个正着。这女人不正经,还要把舌头往我嘴里送。我被她身上的香味迷了下,不过很快回过劲来,没让她得逞。 我也不想躲啥了,也没法躲,我使劲推了她一下。 九娘被迫离开我的嘴巴,只是在离开的瞬间,她咬了我一下。 她牙真利,把我嘴唇咬出血了。我嘴上稍微有点儿疼,呸呸吐了两口。 而九娘呢,跟我完全相反,她用舌头舔了舔牙上的血,还拿出一副陶醉的样子,说了句:“这味道,果然没错。” 第二十八章 变数 第二十八章变数 我冷不丁被九娘这句话弄得很无语,心说她拍老坛酸菜面的广告呢?还就是这味道! 不过我又稍一琢磨,明白她的意思了,我的血对她来说很特殊,也一定跟所谓的圣子有关。 她咬完这一下不太过瘾,又要冲我走过来。我心里害怕,指着她大喝一声,让她站住。 九娘停下脚步,故意做了几个很妖媚的动作。她的身材太美,一时间看得我心里有点儿形容不出的感觉。 她跟我说:“圣子,你们六个人根本就不是艾买提的手下吧?我也不在乎你们什么身份,但你能问解药的事,你们六人中一定有人是处男,中毒了。我跟你商量个事,要是你陪我欢好一次,我就答应给他解毒,并送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 乍一听这条件相当诱人,我又能得到美女又能解毒的。但我更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九娘这些村女,太邪门,让我想起黑寡妇蜘蛛了。 我很坚决地摇摇头。九娘脸色一沉。她真没耐性,或者说她平时在村里养尊处优惯了,啥时这么低三下四地谈过条件了?她瞪着我,微微弓起身子来。 这动作让我想起了猎豹,我觉得她要发起攻击了。 我用大转轮指着她呢,这时忍不住稍微压了压扳机。转轮稍微挪动一下,只要我再往下压一点点,这枪就能开火了。 九娘不在意这些,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向我靠过来。 我被她的气势一逼,竟犹豫着没开枪,还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我心里暗骂,冷诗杰啊,你咋这么窝囊呢,不就开枪嘛,快点打死她得了。 但我俩这么一进一退的,我又走到草丛里了。九娘突然不逼迫我了,站直身子嘤笑一声。 我不认为她要放过我,这笑也太邪乎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呢,灌木丛里伸出两双手来。 它们要么抓我枪,要么拽我头发、抠我脖子的。 就说抓我枪的手,力道很大,而且指甲很长、很利,我跟它较劲都费劲,又被指甲使劲一挠,疼得受不了了。 我始终握着枪没放,却被它们一番拽扯,稀里糊涂地进了灌木丛,又稀里糊涂地下河了。 夜里的河水很凉,刺激得我身子一抖。在入河之后,这两双手也都松开了,她们还一闪身,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认出来了,她俩是刚才杀死老蛇和黑子的那两个女子,她俩又故伎重施,想对我亲亲吻吻。 我可不想让她俩靠近,也很清楚被她们亲住脖子后,会有什么结果。 我现在握枪的手恢复自由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挡在我面前的女子的脸颊,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响,这发子弹一下把她的脑袋打穿了,又速度不减地把她身后女子的脑袋也射透了。 这属于串糖葫芦,她俩别说找我亲热了,当场毙命。 我松了口气,呼哧呼哧地站在河里大喘气,但枪声也刺激到九娘了。她也很在乎这两个村女的死。 她冲出灌木丛,站在河边,冷冷地看我。 她现在又弓着腰, 对我龇牙咧嘴的。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她的一口白牙了。 我纯属被潜意识一带,为了自保,举起枪对着她来了一发子弹。 先不说我这枪有没有准头,九娘在我一扣扳机的瞬间,就嗖的一下躲到旁边去了,还立刻跳到了河里。 她水性很怪,让我想到了老猫,都是进到水里就不露面那种。 我望着河面,心里都有点儿一惊一乍的了。这么僵持了一两秒钟,我觉得不是办法。 我心说自己还是先上岸吧,不在河里,自己也能多点优势。 我刚迈步,左腿碰到一个东西,它就在我身边呢,要不是我这么一动,根本碰不到它。 我以为九娘来了,吓得用枪指着那里。我不敢扣扳机,它离我身子太近了,我怕这一发子弹把自己打伤了。 我稍微等了一会儿,发现左腿边没啥动静,我又腾出一只手,伸到河里摸了摸。 我确实抓住了一个人的头发,我压着性子,使劲往上提了提。 在刚出水的一刹那,我看到了老蛇的脸,还有他缺块肉的脖颈。他死前很痛苦,所以一脸狰狞的表情,也特别瘆人。 我没敢喊出来,又把他送到水里去了。我四下打量着,一边提防着九娘,一边继续往河边走。 但我真是走不出这河了,这次刚迈右脚,身后有人念叨一句:“往哪儿跑啊?” 这声音娇滴滴的,明显是九娘。我跟受了惊的猫一样,想立刻转身,不过九娘一把扑了过来,扑在我背上。 她力气比之前那两个女子大多了,一下把我制住了,尤其我的位置也不好,想用枪打她都打不到。 九娘算是撒上欢了,对准我握枪的手抓了几下。我估计她懂穴位,一下摁住我麻筋了,我竟一时手一抖,把枪丢了。 大转轮很重,掉到河里立刻下沉了。九娘少了枪的威胁,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 我就觉得后脖颈一阵剧痛。她倒没咬下一块肉,反倒使劲吮着,往死里吸血。 我想打也打不到,想逃也逃不了,局势变得尴尬起来。不过我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然自己保准跟老蛇和黑子一样,死翘翘了。 我想到胸囊了,随意一摸,从里面拿出几个药袋来。我看也没看,就把药袋撕开,对着身后使劲撒。 一股股药粉全落在她脑袋上了。她脑袋本来就是湿的,药粉一遇水,很快起了反应。 我听到她脸上貌似有哧哧的声音,好像皮肉被烧了一样,九娘也痛苦地停止吸血,仰头惨叫。 我等的就是这种机会,在她最疼、最松劲的一刹那,我猛地发力,挣脱了她的双手。 我不敢回头看,也没那时间,又是蹚水又是游泳的,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岸。 我很有自知之明,如果继续跟九娘肉搏,我纯属犯傻,还是回去跟姜绍炎他们会合吧,至少他俩带着枪呢。 我撒开腿往村里跑,但刚到村口时,身后传来了一股烟花。 这烟花五颜六色,很绚丽,也带着响儿呢,砰的一声。我心 说糟了,这是警报吧? 这村里没男人,虽然都是所谓的弱女子,但她们全龇牙咧嘴地冲出来,我就算跟姜绍炎他们会合了,有枪了,也会很棘手。 我暗自头疼怎么办,脚下没停着,依旧全力狂奔。 在刚进村经过一个院子时,突然有个女子爬到墙头上。她哪儿还有村姑的样子,半蹲着,张个大嘴,露出里面的犬牙,更准确地说,像是一个野兽! 她嗷嗷叫唤着,奔我扑了过来。 我发现她的弹跳能力很强,隔了两米多远,竟稳稳地扑到我身上来了。 我被她扑过来的惯性一冲,一下摔倒在地,我在下,她在上。 她想咬我鼻子,我用手使劲掐着她的脖子,她没法得逞,不过嘴依旧大张着,不肯闭合。 我看着她的嘴,也不知道咋想的,有种咧嘴跟她对咬的冲动,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双手也没闲着,伸过来拽我两只手。她的指甲同样很长,抠得我难受。我纯属灵机一动,想到另一个招儿。 我腾出一只手,对着地面摸了摸,这里没有沙土,全是松软的泥土,我抓起泥土,对着她嘴巴塞去。 她嘴巴真大,这一口没填满,我又如法炮制,又喂了她一次。 她熬不住了,想想也是,泥土什么味,她能忍住才怪。 她拿出一副干呕的样了,使劲喷了一下。我都怀疑她腮帮子咋这么有劲,一喷之下,一口泥土跟雾一样散出来。 我就觉得眼前一股黑烟,脸上全都是碎土屑了。 她不想让我抓土了,突然发力,挣脱我卡她脖子的手,奔我鼻子凑过来。 我第一反应是完了,自己的鼻子保不住了。但眼瞅着她咬上的时候,我又条件反射地来了劲头,对准她脑门儿狠狠磕了一下。 我这样脸碰脸,纯粹是硬对硬,虽然这么一来,自己也受伤了,却总比没鼻子强。 我俩连续撞了好几下,最后女子晕乎了,往后退了退。我也没好过到哪儿去,一下瘫在地上。 我看着天空,眼前全闪着小星星。 女子恢复得比我快,稍微缓缓后又就势反扑,我想继续跟她死磕,却动也动不了。 我看那女子都有点儿得意地笑了,似乎在说,我注定是她的猎物了。 我都不咋想了,也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女子嘴下呢。她张大了嘴,要往下咬,但在这当口,远处传来了枪声。 这一枪太准了,打在了女子的太阳穴上,来了个地地道道的贯穿伤。 女子一下就死了,一脑袋的血哧哧地往外喷。我离她这么近,根本没法幸免。我纯粹被热血洗了把脸,也被这么一闹和一吓,来了精神头了。 我把她推开,哼哼呀呀地坐起来,扭头看着,村里有三个人正飞快地往我这边跑呢。 隔远看体形,我能认出来,是姜绍炎、铁驴和骆毅,刚才这一枪,最有可能是铁驴打的。 我有点儿纳闷儿,心说不对啊,姜绍炎跟铁驴不是肚子疼吗?还都疼成那德行了,咋这么快就恢复了呢? 第二十九章 尸国狼烟 第二十九章尸国狼烟 九娘说过,孕女河的水只对处男有毒效。我有一个很大胆的反向推理,如果姜绍炎和铁驴不再是处男,那他俩身上的毒会不会就解了呢? 如果这是真的,我都难以想象,刚才在他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他俩在这么短时间内,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想在这方面较真儿了,只要他俩没事,那就好了。我抹了脸上的血,从地上站起来,我奔着他们踉跄地跑去,想跟他们会合。但刚一有这举动,姜绍炎就对我摆手,意思是让我别过去。 我本来挺不解,又往他们身后一看,全明白了。 他们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好多村女,初步估计,得有二三十人。我在原地等他们仨,甚至也抓紧时间,用注射器配了一些毒药出来。 他们赶来后,我们又奔着村外跑去。不过我们绝对遇到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倒霉事。九娘出现在眼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她刚才被我撒了一脸乱七八糟的药粉,已经毁容了,早没有了原来那娇美的相貌,脸上很多地方都起了水疱。 她有点儿暴怒了,半弓着身子,也不说人话,对我们咆哮着。 我们面对她,不得不停下来。我的意思,他们仨都带着枪,对九娘开几枪,把她解决掉得了。我也是这么跟姜绍炎说的,但姜绍炎对活擒九娘的兴趣更大,他把他用的大转轮交给我,还给我们仨下了命令。 我们仨负责压制追兵就行了,擒九娘的活儿,就交给他了。 随后,姜绍炎主动往前迈了一步。我发现件奇怪的事,他微微弓着身子,竟跟九娘的动作差不多,而且这时的他,脖颈上暴起的血管还没下去呢,同样有些狰狞。 他对九娘咆哮着,还抓紧机会扑了过去。 他俩打斗的场面很壮观,都跟魁魅一样,速度很快,姜绍炎用手指点穴,九娘用手爪子乱挠,就这么斗在一起。 我本来挺担心姜绍炎的,怕他打不过这么妖气的九娘,但看到这里,我改变想法了,觉得姜绍炎比九娘还妖气,我原来的担心显得多余了。 铁驴让我跟骆毅快准备,我没法置身事外地观战了,我们仨又都转身,举枪对着那些赶来的村女。 我还合计呢,自己这二百五的枪法,要是一会儿开枪了,能打中几个人?会不会太浪费子弹了。 铁驴也考虑到这一层面,他很直接,也很伤我心,竟一伸手把我的枪抢走了。 他也不嫌大转轮沉,左右手各握一支,当了一把双枪将。而他也用师父的语气命令我,一会儿负责给枪装子弹就好了。 我们仨又稍等了一会儿,在那些村女又逼近一些后,铁驴和骆毅开火了。骆毅用的只是一般的警枪,不过他给铁驴的大转轮打打下手,也发挥出不小的威力。 他俩三支枪,几乎组成一个小火网了,大部分子弹都打中目标了,第一轮下去,倒在地上的,至少有十个妖气的村女。 我也搭把手,配合他俩迅速换弹。另外我趁空想起一件事 ,挺好奇地问铁驴:“之前在过流沙地带时,你怎么突然不会用fn2000了呢?” 铁驴对我这种问法很不满意,说我竟然看扁他的枪法,随后强调:“fn2000的瞄准有问题,或许被人动过手脚了。” 我心里一凉,心说有人在我们枪上动手脚?这可是内部出叛徒的节奏。 我还想多问点啥呢,时间来不及了,换好子弹了,我把枪给铁驴,他跟骆毅又射击起来。 我们先后开了三波枪,最后,那些出现的村女全躺在地上了,当然也有两个漏网之鱼,她们幸运地逃过枪击,凑到我们身旁了。 我用注射器注毒的方式解决了一个,铁驴用匕首把另一个妖女的脖子划了一个大口子。 我望着眼前路面上这些尸体,稍有不忍地皱了皱眉。这要都是普通村女,我们杀了这么多人,罪过可大了。但我也明白,这都不是正常人,我们不杀她们,面对的就将是被她们咬死。 我们仨看也没啥妖女出现了,又转身把精力放在姜绍炎跟九娘身上。 他俩依旧打斗着,不过隔了这么久,形势出现了变化,姜绍炎渐渐不敌,九娘反倒占了上风。 九娘绝对是个能抓住机会的人,她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姜绍炎缓口气调整的时间。 我跟铁驴都有些急,想救姜绍炎,但他和九娘站得太近,我们没法用枪。我喊了句,让乌鸦快躲开。 我这话刚喊出口,九娘竟主动跟姜绍炎抱在一起,还伸手把姜绍炎额头前的头发掀开了。 我知道这里是姜绍炎的禁区,这时姜绍炎还背对着我们,我根本看不到他额头什么样。 九娘倒是瞧个清清楚楚,也因此出事了。她先是一愣,之后一脸痛苦地哇哇叫起来,也不想跟姜绍炎打斗了,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 姜绍炎并没有急着追,他大口喘着气,显得身体透支严重。而九娘呢,这么退了两步还没完,又脚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绍炎趁空把他头发放下来,遮住额头。我都蒙了,不知道他额头有啥,咋能让这么狠的九娘吓成这副德行呢?还是说他额头上有什么武器,能攻击九娘让其昏厥呢? 姜绍炎没跟我们解释啥,指了指九娘,我们一起凑过去。 铁驴首先动作,从九娘上衣上扯下不少布条,把这个当绳子,又自告奋勇要背九娘。我跟骆毅配合着,把九娘手脚绑了起来,防止她突然醒来对铁驴搞偷袭。 之后,姜绍炎看了看时间,带着我们往外撤退。他的意思是我们要抓九娘回去录口供,先往流沙地带跑。 我苦着脸,根本不认同他的观点,心说我们出村子可以,但去流沙地带有啥用?我们一没沙漠突袭者,二更没法子过流沙陷阱。 我趁空问了句,姜绍炎不回答,只催促我们快跑,又让我拿点兴奋类药剂,让大家吃了涨涨劲。 我们距离流沙地带很远,跑起来可是大工程,而且我们刚跑了半个小时,姜绍炎扭头一看,骂了句脏话。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气得骂人,扭头看了看,那村子里竟升起一股烟来。 这烟发白,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显,甚至还一柱擎天的。我知道村里还有一些没死的妖女,烟一定是她们放的。但这么做,目的是啥? 姜绍炎解释一句,说这是古西域才有的狼烟,妖女们又找救兵了。 我本来就笨,还琢磨呢,她们村子这么独立与偏远,能找啥救兵?姜绍炎是不打算往前跑了,他闷头琢磨了小片刻,又跟我们说:“刚才路过一片灌木地,大家有印象吗?” 我点点头,那灌木地就在村子和荒漠的交界地带,挺大,得有三五亩地的面积。 姜绍炎说我们得往那儿跑,那里灌木有半人高,适合藏匿。随后他还带头跑起来。 我纯属稀里糊涂地跟着,我们离灌木地不远,跑三五分钟就到了。我们又都钻到里面去,互相间也没离得太近,悄悄地趴了下来。 我发现真是前脚赶后脚,我气还没喘顺呢,远处出现一片黑影,都是人,看数量得有十来个。 他们都骑着骆驼,是活尸大盗。我懂了,这就是村子请来的救兵。 他们这些人脑子有点儿木讷,另外也急着往村里赶,催促着骆驼,几乎“马不停蹄”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眼前跑过,而且很戏剧性地,最后两个骑骆驼的大盗,在经过灌木地时,还突然减了下速。 我当时吓得心里直突突,心说他俩不会发现什么了吧?那我们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这些人死磕了。 而且经过刚才村里几番射击,我们剩的弹药不多了。这倒不能说是我们疏忽,把弹药带少了,而是大转轮的子弹太大,我们根本拿不了多少。 最糟的情况并没发生,那俩大盗很快又加速,去跟同伴会合了。 我心里稍微舒坦一些。这时候我们周围没外人了,我敢跟姜绍炎问话了。我压着嗓子悄悄说:“乌鸦,咱们一会儿怎么办?” 姜绍炎回答:“我们先避避风头,继续往流沙地带走,只要到了那里,我们会安全的。” 我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心说我们安不安全跟时间有什么关系? 姜绍炎“嘘”了一声,不让我说话了,我们继续耐心等起来。 我是没遇到啥,这么趴着除了被灌木硌得有些难受外,并没什么。但骆毅突然闷哼一句,又难受地扭着身子。 他这么一动,让周围灌木丛也抖动起来。我心说这小子不会是身上痒吧?他就不能忍忍?不然岂不让大家都露馅儿了。 铁驴挨着骆毅,忍不住说一句,让骆毅学学邱少云。 骆毅很奇怪,就跟没听到铁驴的劝告一样,扭动幅度还越来越大,让灌木丛抖得也越发厉害。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跟铁驴轻声说一句,让他实在不行扑在骆毅身上,这么压着骆毅试试。 可我话音刚落,铁驴嗷地一嗓子,直接站起来,还有点儿手舞足蹈的感觉。 我愣了,纳闷这到底是咋了。 第三十章 禁区秘密 第三十章禁区秘密 我了解铁驴,他是一个素质过硬的战士,更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警。他熬不住站起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他这么做无疑也暴露行踪了,我们继续躲着也没必要了。 我和姜绍炎先后站起来,一边警惕着远处,一边向铁驴和骆毅那里凑过去。 好在那些活尸大盗都走远了,并没发现我们,形势还算安全。 骆毅没说啥,甚至躺在地上看着还有点儿衰弱。铁驴使劲揉着胸口,又对脚下指了指,说刚才有东西咬他。 我第一反应是毒虫,毕竟这里是灌木丛,有虫子很正常。另外铁驴捂胸口的动作也让我有一个直觉,他不会被毒气攻心了吧? 我很重视这件事,让铁驴别乱动,怕加快血液循环。我想蹲在他身边,看看他脚面到底咋样了。 但我刚有这动作,骆毅啊地叫唤一声,整个人跟弹簧一样,嗖的一下蹦了起来。 他表情都木讷了,双眼上翻着,这还不算什么呢,我很清楚地看到,那一瞬间,他脸上竟然出现了电花,就是电流打出来的。 我心里突突着,不知道这是咋回事。骆毅晕了,身子一软,又往我身上靠过来。 我挺想躲开的,但这么一来,他保准狠狠摔在地上。我就伸开双手,用推这种方式把他扶住了。 在我的手接触他身子的那一刻,能感觉到,我手上也有点儿麻酥酥的。这说明他身上还有不小的静电。 我把这种感受说给姜绍炎听。还是姜绍炎懂得多,让我们都别乱动,他把匕首拿了出来。 他的匕首通身是金属的,也算是导电体。为了保险起见,他扯下一块袖子,包裹在把手儿上,这么握着匕首,向骆毅刚才躺过的地方蹲下去。 他用匕首戳戳点点,而且这大黑夜的,他眼神也真好,没几下子就找到怪异了。 他喊了句有了,又使劲一戳,挑起一个虫子来。 这虫子通身黑黝黝的,很像牛肠子,不过不太大,跟个筷子一样。但它本领不小,虽然被戳透了身子,却还能咬着匕首,哧溜哧溜地放电。 它带电量不弱,匕首上出现了电花。 我彻底看愣了,印象里,能放电的生物很多,比如海中电鳗啥的,但真没听过哪种虫子会这本事。 虫子很快没力气了,也不放电了,把身子缠在匕首上,就势等死。 姜绍炎一脸严肃,甚至都有点儿沉着脸的感觉了,他招呼我们快出灌木丛。 我跟姜绍炎很负责,我抱着昏迷的骆毅,姜绍炎背着昏迷的九娘,之后我们快速地先后退出去,又挨着灌木丛聚在一起。 姜绍炎举着匕首指着虫子问我跟铁驴:“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俩都摇摇头,铁驴更是脸色有些苍白,咳嗽一声。姜绍炎看着虫子哼笑着,念叨起来:“据说在蒙古的戈壁上,存活着一种很恐怖的蠕虫,叫‘死亡之虫’。目前没有多少人见过它们,而从描述来看,跟这个虫子很像,你们仔细看看它的嘴。” 他这么举着匕首,我跟铁驴也不敢大开手电,只能捂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线瞧了瞧。 这虫子的嘴巴真恐怖,是圆形的,里面长着一圈圈的牙,估摸得有三五十颗吧。 我对死亡之虫一丁点概念都没有,但分析姜绍炎的话,也结合刚才遇到的情况,我有个推测:“这虫子是个迷你的发电机,对吧?” 姜绍炎肯定地点头,又说:“不仅如此,据说它们还能吐出像硫酸一样的黄色腐蚀性唾液,能让猎物的皮肤甚至骨头都烂掉。” 我头皮有点儿麻,心说既带电又带这么狠的毒,这虫子也太逆天了吧。 姜绍炎不想过多解释啥了,使劲一甩,让虫尸离开匕首,飞到灌木里去了。随后他看着灌木丛直皱眉。 我能猜到他想啥呢,我们不能盲目在这里躲着了,不然再有虫子攻击我们,我们怎么能扛得住啊? 现在局势很尴尬,我们要是不躲,就得匆忙逃离。这也很容易被活尸大盗发现,并被追杀。 姜绍炎还是很聪明的,有了法子,跟我说:“小冷,把魔鼎拿出来,配上铁幡,摆在灌木丛里。” 我心里连说对劲,有魔鼎吸着虫子,转移下它们的注意力,它们就争先往那里奔了,之后我们继续躲着,就稳妥地没危险了。 我赶紧准备,而且当知道这灌木丛里杀机四伏,我再次进去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我走得很小心,生怕自己运气不好踩到“地雷”。但我担心的事没发生。 我也并没太深入,找个自认为可以的地方,蹲着忙起来。 我埋魔鼎和铁幡时,也纯属一时间的顿悟,在灌木丛这种地方,虫子分布相对多一些,而在戈壁里,也肯定有零零散散的这种虫子存在。它们的电流隐隐组成一种干扰性很强的磁场,禁区这里之所以能屏蔽信号,会不会跟这种虫子有关呢? 我相信这种猜测很靠谱,不过也真就是想一想,我没办法消灭所有的虫子,也没办法改变这里信号被屏蔽的局面。 等忙活完之后,我又站起来,弓着身子往外面走。 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我来来回回进了两趟灌木丛了,这次回去还是踩到雷了。 就是那看似随意的一脚,我觉得有东西碰到了我的脚脖子,随后一股电流传入我身体里,还直奔着我心脏去了。 我抖了一下,整个人有点儿呆,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但也奇怪,我并没晕,还能咬牙坚持着,快走几步逃了出来。 那虫子挺倔,还缠在我脚脖子上呢,这把我气的,又不敢拽它,只能求助姜绍炎。 姜绍炎把握尺度,用匕首戳过来,把这虫子挑了起来。 我看到了,这虫子比之前那只要大很多,缠在匕首上后,嘴里往外冒了不少黄水,这一定是腐蚀性的唾液了。 姜绍炎把它狠狠甩出去,又让我们淡定,先在灌木丛旁边蹲一小会儿。这是给灌木丛里那些虫子时间呢,让它们快向魔鼎里爬。 我们仨没人说话, 就默默熬着,姜绍炎也趁空对骆毅急救了几下,他懂点穴,也派上用场了。 反正又是压人中又是推拿的,骆毅渐渐醒转了,虽然还没彻底缓过来,但也能自行坐着了。 九娘没人管,手脚依旧被绑着,孤单单地躺在一处昏迷着。 姜绍炎掐着时间,眼瞅快到一刻钟时,他对我和铁驴说:“你们等着,我去灌木丛里溜达一小圈去。” 这明显是去踩雷的节奏,我当然不想让姜绍炎冒险,但也明白,我们中必须有人这么做。 我、铁驴和骆毅,都被电过了,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都这时候了,我们也就不婆婆妈妈了,铁驴对姜绍炎嘱咐一句:“老哥务必小心。” 姜绍炎应一声,这就想行动,不过刚起身,他又蹲了下来,冷冷看着流沙地带的方向。 我没他眼神好,看了看并没发现啥。我打心里合计呢,远处咋了?难不成又有活尸大盗过来了? 这时姜绍炎又骂了句脏话,下命令说:“咱们貌似被发现了,快点把枪拿出来,准备战斗。” 我们照做,也全警惕地看着远处,过了半分钟吧,那里出现一个庞然大物。 我这么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它确实很大。等又离近些,我瞧得更明白了。 前面跑着三头骆驼,这些骆驼还都披着铁甲,银光闪闪的,腿前面挂着一块几乎与地平齐的“铁布”,另外它们还一起拽着一口大黑棺材。 棺材上坐着三个女子,她们一动不动,没戴纱巾,全耷拉着脑袋。 我记得我们刚来女儿村时,这一路上遇到几个女子哨兵,我猜刚才女儿村里传出的狼烟,也把这些哨兵惊动了。 我本来还觉得这些哨兵没啥大能耐呢,现在一看,自己错大发了,这被拽来的棺材,一定有啥讲究,而且很可能是那些哨兵压箱底的“宝贝”。 我们没法躲避了,也真要像姜绍炎说的那样,正面战斗。 铁驴最先有动作,他来了句擒贼先擒王,又对准棺材上的女子瞄准,砰地打了一枪。 这子弹很准,一下让一个女子身子一侧歪,从棺材上滚落下去。 铁骑骆驼速度不减,没顾上那女子,依旧向我们这边狂奔。 我心里给赞,觉得铁驴这一枪太漂亮了,忙催促他:“驴哥,再来!” 铁驴没急,还皱起眉来。姜绍炎也这德行。我不知道他俩琢磨啥呢,而且以这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大黑棺材就能来到我们旁边了。 我使劲推了铁驴一下,又催促他。 铁驴采纳了我的建议,但在瞄准开枪前,他也说了句:“棺材上坐的不像是活人!” 我品着他的话,等到他开第二枪了,这发子弹打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我一下瞧出不对劲了,这女子一点躲避意识都没有,甚至也没那种死前的挣扎样儿。就好像说,她纯属被子弹一带,尸体失衡滚下去的。 我心说这可邪门了,这要真是女尸的话,她们坐在棺材上图什么?那棺材里到底又藏了什么东西? 第三十一章 大黑棺材 第三十一章大黑棺材 我没法想明白女尸坐棺的原因,也没那时间。为了不让大黑棺材靠近,姜绍炎喊了句:“大家全开火。” 我没枪,他们三支枪全有动作了,而且谁都不笨,在弹药不多的情况下,都把子弹往拉棺材的铁骑骆驼上招呼,尤其铁驴,专门打骆驼腿。 但它们身披重甲,这帮了它们的大忙了。我们的子弹,哪怕是大转轮打出来的,都被拦在铁甲、铁布外,根本打不到它们的身体。 转眼之间,骆驼拽着大黑棺材离我们很近了,他们仨枪内子弹也都打光了。我个人觉得,这大黑棺材简直跟个火车头似的,带来的压力更让我有种窒息感。 我们不可能干站在原地,那样岂不成了活靶子?姜绍炎喊了句躲。我们四个行动了。 我发现自己这次有点儿背,因为他们仨都往左边躲,我独自往右边躲。按说三头骆驼也该明白哪里人多,该追姜绍炎他们才对,实际却反过来了,三头骆驼意见统一,都奔着我冲来。 这下好,我成“引怪”的了。但我压根儿没这方面的优势。我拼尽全力倒腾着双腿,沿着灌木丛边缘玩儿命地逃着,三头骆驼却依旧渐渐逼近,把我们之间的距离缩减在十米之内。 我本来没啥目的,只求不被骆驼撞到,就把精力都放在逃跑上,但我忽略了脚下。 当我踩到一块石头时,我就觉得脚踝一扭,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 我整张脸都贴到地面,弄得蓬头垢面的,不过感觉不到疼。我又条件反射地扭头看着骆驼,有点儿绝望地等着它们仨从我身上践踏过去。 姜绍炎他们没被骆驼追,并不代表他们没作为。借着短暂的调整,他跟铁驴都换上了子弹,也一同趴在地上,端枪瞄准。 三头骆驼背对着姜绍炎跟铁驴,挡在腿前的铁布就失去了保护作用。他俩既默契又及时地开了枪。 子弹呼呼地全奔着骆驼腿打过来,这下三头骆驼扛不住了。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在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陆续摔倒。 棺材车也一下向前倾斜了,黑棺材更是借着惯性离开车体,弹了出去。 这一刻太吓人了,棺材几乎是贴着我脑袋上方飞过去的。这尺度太巧了,要是刚才骆驼速度不够,这棺材很可能飞不多远,重重压在我身上。而实际上,它也只是勉强越过我,重重地砸在灌木丛里,激出老大一股烟来。 另外还有个小插曲,在棺材飞过时,上面掉下来个东西,正好落在我身上,掉入我怀里。 它绵软软的,还温乎乎的。我低头一看,是坐棺女尸,她脖颈上有小孩儿嘴那么大的一个口子。 我本来就是法医,结合伤口和尸温的情况,立马断定这女尸是不久前自杀的。 我心里突然有个猜测,三个女子都这么心甘情 愿地坐在棺材上自杀,难不成是用她们的脖颈之血来浇灌棺材,让里面的东西苏醒吗? 我没法验证猜测对不对,也冷不丁觉得有点儿膈应,一下把她推开了。我又赶紧爬起来,想跟姜绍炎他们仨会合。 我们刚才开枪了,这无疑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撤退,或者换地方藏身。 但我刚迈步,身后的棺材传来砰的一声响。 声音太大了,吓得我心里一抖,也扭头看了一眼。棺材盖被推开了,而且是翻了一整面,摔到旁边地上。 初步估计,这棺材盖得有个百八十斤重,让它变成现在这德行,得多大力道才能办到? 棺材里还伸出一只手来。我没法凑近细细测量,却能肯定,这手少说有我两个的大。 它就静静地举着,手掌、手臂也怪,上面跟镀了一层水银一样,偶尔泛着光。 我不急着跑了,心里有很强的危险感。这么稍一耽搁,姜绍炎他们赶过来了。 姜绍炎看我有些愣神,催促一句:“大家快换子弹!” 其他人应了一声,尤其铁驴,他换弹快,嗖嗖地往枪膛里塞子弹。 我们四个没敢离太近,稍微保持着距离,用一种类似于扇形的弧面,围在棺材和灌木丛的外围。 这次不仅是我,姜绍炎也稍微犹豫了,没急着作下一步指示,而这么一耽误,棺材里有动静了。 有人呃呃几声,猛地坐了起来。我看不太清,因为我们都没打手电筒,只知道这人很怪。 他手很大,身子同样也壮。铁驴算是一个大胖子了,站在这人面前就跟小孩儿似的,另外这人身上也被镀了一层“水银”,银光闪闪的。他大鼻子大嘴,光着脑袋,还戴着一副同样银光闪闪的眼镜。其实较真儿地说,我觉得这不是近视镜之类的东西,更应该是一种保护眼睛的眼罩,就跟击剑手戴的头罩是一个道理。 我们都有一种直觉,绝不能让这怪物从棺材里出来,不然就太被动了。 没人强调啥,他们仨全开了火,往怪人身上狠狠招呼。 大转轮威力很强,打在他身上,虽然被那层“水银”挡着,并没造成致命伤,却也让他流血了。 他疼得受不了,哼哼着叫起来。本来形势很乐观,我觉得我们蛮可以凭子弹数量取胜,只要打出去的够多,疼也把这怪人疼死了。 但我们忽略了一件事,又或者说谁都没想到,这怪人弹跳能力这么强。 他突然从棺材里站起来,嗖地奔我们跳过来。我们之间隔了少说三五米远,他竟然一个立地跳远,就很轻松地纵身到我们面前。 他没啥武器,用大手乱扒拉,而且我也发现了,他双臂太长了,要是自然垂下,弄不好都得跟刘备一样,双手过膝。 我们四个惨了 ,这么单薄的体格根本扛不住他的一通扒拉,跟玩具娃娃一样,全歪歪斜斜地倒地了。 我也真不知道咋这么邪门,我们四个同时倒地,他跟那仨骆驼想的一样,只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他一伸手,使劲抓住我的双肩,又把我举了起来。 我本来就难受,被他强行提起来,双脚离地后,有种整个身子要散架了的感觉。我不可能不抵抗,双脚乱蹬乱踹。 怪人看起来不怎么疼,也没给我太多的时间,接下来他又猛地把我放到地上,用两只大手使劲“蹂躏”我。 我用蹂躏这个字眼一点没错,他明显有要把我揉成一个大肉球的意思。我彻底晕乎了,更没见过他这种打斗方式。 我没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忍受痛苦。要是没外人帮忙,估计没多久我就得被他揉得骨断筋裂。 姜绍炎跟铁驴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俩知道枪没用了,这次全用起刀来。他俩的匕首可都削铁如泥。姜绍炎在上,铁驴在下,分两路对怪人发起攻击。 姜绍炎的匕首对准怪人的脖子狠狠戳过去,铁驴的匕首对着怪人的脚筋全力划了一下,他俩的身子也都在用劲。就说铁驴吧,几乎是带着整个人扑出去的力道来划脚筋的。 但怪人体表带的保护壳太强太硬了。姜绍炎的匕首只刺进去半寸,铁驴的匕首竟完全无作为。怪人被弄疼了,把我撇下,又哼呀叫着,一把抓住姜绍炎,同时也把脖颈上的匕首拽了出来。 他不会用刀,不然握着匕首对姜绍炎一顿猛戳,姜绍炎这条命就得撂这儿了。他把匕首撇了,一手扶住姜绍炎,一手对着姜绍炎的脑瓜顶使劲拍上了。 说实话,我都快看傻了,因为怪人的动作让我想起打桩机了,而姜绍炎就是那倒霉的木桩子。 怪人砰砰地拍着姜绍炎的脑门儿,这力道让姜绍炎扛不住了,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铁驴刚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怪人又留意到铁驴,一下来气了,把姜绍炎撇开,一手抓住铁驴。 铁驴也知道他对付姜绍炎的恐怖手段。不得不说,这把驴哥吓坏了,而与此同时,他也上来一股斗志与倔劲。 他轻轻喝了一声,弓身蹲起马步,双手上举,做出一种防备状。他以前练过铁拳,也肯定懂点硬气功。 他这是想借着气功,跟怪人死磕一下。看怪人拍人的力道厉害,还是他气功护体的本事更胜一筹。但怪人压根儿没想过这次还用打桩的招数,铁驴是准备得妥妥当当了,怪人却突然伸出双手,拽着铁驴的肩膀,哼了一声,把他抡着甩了出去。 这怪人甩的力道很大。铁驴惨叫着,跟个沙袋一样,横着飞出去三米多远,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怪人呃了一声,能听出来,他似乎对这种玩法很高兴,又大步向铁驴那里赶过去。 第三十二章 法师之怒 第三十二章法师之怒 铁驴这一下摔得够呛,从地上爬起来都有点儿费劲。怪人根本不给铁驴缓歇的时间,又拽着他双臂,吆喝一声,打着螺旋,把他狠狠甩了出去。 铁驴又飞出去三米多,落到地上。等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再次遭遇这种厄运。 这可是三连击,说白了,连续、重复地摔到地上,让伤害值几乎翻倍。铁驴最后被摔到骆毅旁边,一时间再也爬不起来了。 骆毅本来身子骨就没恢复好呢,刚才一直观战。这次被铁驴一引,怪人发现他了。 怪人呃呃叫几声,显得很高兴,大步奔着骆毅走去。骆毅身手很一般,只带着警枪。 他被逼得没法了,也真被怪人的凶残劲儿吓住了。他举起枪,对准怪人身上把最后的子弹都打光了。 他这把枪的威力,也就给怪人挠痒痒吧。怪人扑过去,用蹂躏我的那种法子,变本加厉地蹂躏起骆毅来。 骆毅受不了,忍不住喊救命了。 可我们四个人,姜绍炎和铁驴都起不来了,只有我还算凑个数吧,他的救命无疑是喊给我听的。 我心里愁坏了,以自己这点能耐,对阵怪人的话,可以说胜算几乎为零,不过队友有难,我岂能不理? 我咬着牙往上冲,这期间还摸向胸囊。既然没枪用,只能试试毒药了。 我挑了好几个药剂袋,握在手里。 怪人是真没瞧得起我,也对我放松警惕了。我来到他身后,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说你牛个什么?跟我装自大是不?我让你牛,让你掰!我想着这些的同时,我把小袋撕开,把药剂撒到他背上。 很多药粉没遇到水时,是没啥大反应的,我这些毒药也是,干撒上去,并无什么起色。 我又从胸囊里拿出一小袋备用的蒸馏水,撕开往上淋。我还生怕水少,又对着怪人后背,使劲吐口水。 这其实也没啥大作用,但那句话咋说来着,聊胜于无嘛。 这一下子变化来了,这些毒药混合在一起,被水一催化,让怪人背后哧哧直冒烟。 怪人疼得有点儿哆嗦了,更有意思的是,他还是不转头,把这种疼劲都赖在骆毅身上。他越疼就越使劲蹂躏骆毅。 骆毅算是倒霉到家了,我听到嘎巴一声响,他左胳膊也耷拉了,估计要么脱臼要么断了。 再这么下去,骆毅保准很快成为一摊肉泥。我看得心里焦急,却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把自认更毒的药剂,玩命地往怪人身上撇,试图毒死他。 这样僵持了十多秒钟吧,骆毅熬不住了,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我不懂他说的啥。另外我在且末待了这几天,虽然没学懂本地话,但也能摸索到一些本地化的语法规律。 骆毅喊的话也是叽里咕噜,却跟本地话的规律完全不一样。 我猜他说的是另一种土话,而且神奇的是,这话一说完,怪人竟嗷地怪叫一嗓子,把骆毅撇开了。 骆毅跟个土豆一样,被摔到灌木丛里,还滚了好几圈,压坏好大一片灌木。 之前姜绍炎就想试试,在小鼎的魔力吸引下,这灌木丛的虫子会不会都只聚在魔鼎附近。骆毅这么一滚,无疑成为试验品。他突然惨叫几声,更让我明白,这灌木丛的虫子还没走干净呢。 怪人不理骆毅,又扭过身子看着我。 我跟他的大脸正面一打照面,脑袋里嗡了一声。他龇牙咧嘴,还把大犬牙露出来了。 我实在被逼得没招,又想到一个很损的办法。 怪人不是戴着眼罩吗?这眼罩上面全是密集的小孔,别看子弹打不进去,我的药粉却不受限制。 我又赶紧把手里剩下的那点药粉对着怪人的眼罩撒过去。这一手天女散花很漂亮,这时还起了一股小风,被风势一带,大部分药粉全进他眼睛里了。 怪人一时间难受,“哇哇”叫着,还发怒地对我打了一拳。我没那么笨,早就退几步避过去了。 怪人想摘眼罩,却怕少了这个保护,让他的眼睛彻底暴露出来。他只能忍着晃脑袋,另外用手使劲敲敲眼罩,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 其实刚才骆毅一惨叫,也让我想到另一个办法。我看怪人眼睛受伤,觉得时机到了。 我故意对怪人大喊,各种骂人的话全用上了。我本来还担心怪人听不懂呢,但看样子他被激怒了。 或许在他看来,我这么“孩童”般的一个小人儿,能对他大言不惭,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他张开手臂,让身子看着几乎跟一张大网一样,就这么奔我冲过来,大有逮住后要将我撕烂的意思。 我巴不得他怒气这么大呢,急忙往后退,嘴上不闲着。 等凑到埋鼎的灌木丛旁边后,我掐腰站定,装作趾高气扬的。怪人想得不多,一看我不走了,他冲的速度更快了。 我假装跟他对视,其实留意着他的脚步呢。我估算了个距离,等差不多了就急忙往旁边一扑,想让怪人扑个空。 怪人没料到归没料到,却临时止住脚步,勉勉强强地站在灌木丛的边缘地带。 我本来扑到地上挺疼,忍不住想咧嘴。但一看现在的局面,哪儿还有咧嘴的心思,都快哭了,心说不能吧,他这么壮的体格,控制惯性的能力还这么强,太逆天了吧? 我看怪人要退却,知道等他缓过来后,我再想用这招儿就难了。 我不管不顾地迅速爬起来,冲到他身后使劲推他。我整个身子都在用劲,也都倾斜着了。 但我这点力道,有点儿杯水车薪的感觉。怪人一点被推动的样子都没有,他反倒把想往后退的力道传到我身上,使得我整个人竟往后退去,双脚都在地上划出一道沟来。 我急得脑门儿直热。怪人还随手往后一摸,把我抓住,狠狠往旁边一扯。我无能为力了,也被这力道一带,再次扑通摔在地上。 这期间,铁驴和姜绍炎有点儿缓过劲了,他俩也瞧到我这边的情况了。 他俩真行,真是硬汉,互相使个眼色,一起对着怪人冲过来。 他俩很默契,掐着速度,几乎同一时间赶到,还都飞起身子,用双腿狠狠踢在怪人的后背上。 他俩合起来的攻击力就绝不能小瞧了。怪人身子往前倾斜了,咿呀、咿呀几声,使劲倒腾双手,看样子很想把平衡找回来。 姜绍炎跟铁驴不放过这机会,他俩也顾不上歇着,坐在地上又一起动手,使劲推了怪人一下。 怪人彻底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到灌木丛里了,更巧之又巧的是,正落在魔鼎旁边。 魔鼎是带着铁幡阵被埋好的,这么久了,也吸得满满一鼎的死亡之虫。 这帮虫子正争先恐后往鼎里钻呢,冷不丁又来个怪人,它们保准以为,这怪人要跟它们抢鼎。 大部分虫子全改变目标了,对着怪人发起进攻。 隔着灌木丛,我看不到它们具体进攻的场面,反正怪人嗷嗷叫唤起来,使劲乱扑棱,身上还哧哧直响,正过电呢。 我们仨怕伤及无辜,又往后退了退,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怪人最后站了起来,只是现在的他,浑身都冒着烟,都快被电打煳了,而且那一身银甲也不怎么亮堂了,估计被死亡之虫的强酸唾液烧没了。 他挺不甘心,也挺倔强的,手里抓着魔鼎,对我们仨狠狠抛过来,之后仰面倒下,死翘翘了。 他抛鼎这个动作,其实是想害我们,想让我们几个也尝尝被电的滋味。 我们不触霉头,先不去碰魔鼎,我还从胸囊里找到杀虫药,一点点往前靠,也一点点撒药。 鼎里确实还有几条虫子,不过不足为虑了。我用药把它们全弄死了。 我仔细检查一番,确保鼎里没活口了,又伸手把魔鼎拿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这鼎好热,可想而知,怪人身上熟成啥样了。我把鼎封好揣起来。本来灌木丛里还有四个铁幡呢,我还合计怎么进去,把铁幡抢回来。但没等拿定主意呢,女儿村的方向有动静了,三个活尸大盗出现了,举刀向我们奔过来。 之前那十多个大盗,进村后一定是分散开搜村了,这三个大盗听到枪声,最先赶过来支援。 我们都带伤了,但跟这三个大盗pk一下,我还没多怕。姜绍炎跟铁驴也是这想法。 他们把大转轮找到,握在手中。 铁驴没让姜绍炎出面,也摆手让我跟姜绍炎一起坐在地上休息,他岔开大步站在路中间。 铁驴这股勇气和劲头令人钦佩,他也不举枪,就等着大盗靠近。 大盗骑骆驼的速度很快,我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大,心里一时很紧张,也特想催促铁驴快点开枪。 但我话没说出口,知道铁驴有他的想法与打算,我要信得过他。 这样等三个大盗距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时,铁驴迅速举枪。他来了个三连击,枪枪不落空,把三个大盗全打死了。 大盗全从骆驼上摔下来,在同一时刻,姜绍炎跟铁驴全行动了,奔着骆驼跑过去,姜绍炎还提醒我:“快跟上!” 我明白了,铁驴之所以把距离压得这么近,是想把骆驼擒住,这样我们就有代步的工具了。 我只是稍微慢了半拍,紧随姜绍炎跟在后面,但就是这半拍,让我晚了一步! 第三十三章 穷追猛逃 第三十三章穷追猛逃 这三头骆驼还是挺通人性的,知道主人死了,立刻拿出逃的心思,全扭头往回奔。 姜绍炎跟铁驴很机灵,在这些骆驼刚转身时就先后扑了过去。他们一人拽住一头骆驼,而我慢了半拍,等扑到我认准那头骆驼上时,它都已经小跑起来。 我没怎么接触过骆驼,根本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我纯属上来一股潜意识,慌忙间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这么一来,它一跑我一拽,没犟过它,我脚下一滑坐在地上了。它也不嫌疼,带着我跑了起来。 我一半身子都被地表磨着,这感觉很难受,我试着扭了几下身子,不过能有什么用?怎么弄身上都有地方挨磨。 我心里很清楚,姜绍炎跟铁驴都有收获了,我身为特案组成员,连骆驼都擒不住,多没面子啊? 我上来一股狠劲,使劲拽它尾巴,想通过臂力站起来。而这么发力,骆驼吃疼了。 这畜生跟马差不多,我看它边跑还边蹬几下腿。这把我吓住了,心说它撒欢跑起来,能一秒钟跑十米,换算成腿劲儿,那得多大啊! 这要实打实踢到了我,我不得当场昏迷了? 我打消擒骆驼的主意了,松开双手任由它远去。我也不能就这么继续躺在地上,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儿,忙爬起来跑着去跟姜绍炎和铁驴会合。 姜绍炎没说啥,也没看我,把精力全放在他擒住的骆驼上。他要研究一下,这畜生到底怎么骑、怎么驯服。 而铁驴呢,嘿了一声,还很不客气地念叨一句:“徒弟,你擒不住早撒手啊?这可好,还被骆驼拽出去遛街了。” 我无言以对,也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我看着灌木丛,骆毅还躺在这里面呢,另外我又瞧瞧不远处昏迷的九娘。 我跟姜绍炎提建议:“要不要把骆毅和九娘先放到骆驼上?” 我自认想得没错,这俩人昏迷着,被骆驼驮着,不管咋算,我们都省劲了。 姜绍炎想得完全相反,让我赶紧把九娘也丢到灌木丛里,并隐藏起来。随后他还叹了口气,说这俩人生死由天吧。 我仔细品着姜绍炎的话,很不理解,这时女儿村的方向又隐隐传来铃铛声了,很密集,数量不少。 这说明大盗大军正赶过来呢,我一下子懂了。 我们三个人要逃,这两头骆驼的载重有限,不然逃得不快,我们要再带上骆毅和九娘,跑不了多远保准就被大盗追上了。 而我们把他俩藏起来,等引开敌人后,我们再回来,把他俩找到。 姜绍炎催促我,又告诉铁驴:“快上骆驼准备着。” 我按照他说的,赶快跑到九娘边上,本来还担心九娘提早醒过来,又给她打了一针。让她稳稳昏睡一天,之后我把她推到灌木丛里,还把灌木整理一下,别露出什么破绽来。 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上了骆驼。铁驴身子壮,自行骑一头骆驼,我跟姜绍炎坐在另一只上。 我发现这骆驼两个驼峰之间的地方有点儿小,我俩要贴身紧紧挤在一起才行。姜绍炎 跟铁驴都拉着绳索,“喔喔”地喊起来,绳子另一端拴在骆驼嘴里。 骆驼很听话,扭头向流沙地带的方向奔起来。只是一时间速度没那么快。 我是很容易满足的人,看骆驼这么乖,心里一时间很欣慰。但我们没跑出一里地远呢,身后的铃铛声越来越大了。我扭头一看,都能瞧到那模模糊糊的大盗影子了。 这时候,骆驼出岔子了,我也搞不懂它们到底被啥影响的,先后停下来,还一扭头,迎着大盗他们跑回去。 我心里突突着,心说这俩败家畜生,咋胳膊肘往外拐呢?不过细想想,这话貌似有点儿毛病,我们才是杀死它俩主人的敌人才对。 姜绍炎跟铁驴也急了,“喔喔”叫着,试图让骆驼回归正途。但骆驼不听话,还渐渐加速了。 我们仨都有点儿蒙。姜绍炎和铁驴还把裤带抽出来,试图鞭打它俩,让它们吃痛之下回心转意。 可这么做只是起反效果,它们越疼越提速。铁驴气得也不抽骆驼了,更不握着绳索了,左手一伸,使劲拽住骆驼的耳朵,又想抡右拳,使劲打骆驼脑袋。 姜绍炎留意到铁驴的举动,顿悟地喊了句“有了”,又让铁驴学他。 姜绍炎先用左手拽住我们这头骆驼的耳朵,又用右手捂住骆驼的右眼睛。这么一来,骆驼脑袋往左偏,右面眼睛看不到,成了一片视觉盲区了。 有趣的事出现了,这骆驼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还开始往左绕。没一会儿就转了一百八十度。 铁驴也学着姜绍炎,这两头骆驼又回到原来的方向了。姜绍炎叫铁驴一起松开捂骆驼眼睛的手,全力拽着它们的耳朵。 我没问姜绍炎这里面有啥原理,全凭个人分析,骆驼刚才右眼看不到,被这种盲区带的心里有恐惧感,潜意识作怪,让它跑偏了。 我暗赞姜绍炎聪明。姜绍炎又给我下了个命令,让我别闲着,拿他的匕首刺刺骆驼屁股,给它加把火。 我觉得这办法好,比抽裤带强多了。我不仅把他的匕首拿出来,还甩了个技巧,从骆驼背上将身子倒转过去。 都说张果老倒骑毛驴,我冷诗杰如今来了个倒骑骆驼。 我接下来真不客气,对着骆驼屁股连着刺了两刀。这把骆驼疼得,还什么慢悠悠加速,几乎一瞬间,就带着我们跑到极限了。 我没料到效果这么好,被惯性一带,小腹一下顶在驼峰上了。它的驼峰很硬,这说明它最近吃得很饱,而我就惨了,把我挤得差点儿没吐出来。 我也没那么面,咬着牙扭了扭身子,渐渐又坐回去了。铁驴自己骑一头骆驼,就只能一手拽骆驼脑袋,一手拿匕首刺骆驼屁股。不过他身手好,也没出现啥大岔子。 我们仨人俩骆驼在前面疯狂地逃,虽然逃得很积极,但身后大盗的“马术”很好,技巧更精湛,还是一点点地追上来了。 我最后都看到那些大盗的身形了,他们低俯着身子,用盾牌护住自己,背上挂着砍刀,就等离近了跟我们肉搏厮杀呢。 我愁上了,不想让这些人追到。我们仨逃离前,姜绍炎跟铁驴也都把大转轮找回来并 带在身上了。 我索性把姜绍炎的枪掏出来,反正我又不用驾骆驼,就静下心瞄准。 我开了两枪,自认准头挺高的,但还是什么都没打到。我不愿放弃,又想开第三枪。 铁驴忍不住说:“徒弟,你个败家玩意儿,咱们弹药本来就不多了,你竟这么挥霍?!” 他不让我开枪了,等抽出机会后,他转身对着那些大盗快速打了几枪。 铁驴枪法实在太棒,虽然这都是盲枪,但也打死好几名大盗。这一度让这些盗匪吓得止步,甚至慢慢减速,跟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期间敌方援军是越来越多,因为总有中途赶来的骑骆驼女子。只是相比之下,她们的地位比大盗要低,而且没啥武器,就落在了大盗后面。 我打心里倒没小瞧这些女子,觉得她们咬人还是挺厉害的。 姜绍炎抽空从兜里拿出手机,我发现他的手机跟个百宝箱似的,里面好多我不认识的软件与功能。 他一边跑,一边摆弄,还念叨说:“咱们妥妥地得救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心说我们现在惨成啥样了,身后少说跟了二三十个追兵,还得救呢,不立刻丢命就不错了。 姜绍炎也没跟我俩继续解释,而且我看出来了,他带我俩逃得很有方向感。 我们这么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姜绍炎收起手机,指了指前方一处空地,带头勒住骆驼。 骆驼累得不行了,嘴里全是沫子。我只当过法医,没有兽医经验,却也看出来,这俩骆驼伤到了,估计以后也很难恢复巅峰体力了。 我们没顾得上它俩,姜绍炎带头,我们奔着这处空地跑去。 姜绍炎又下命令:“快点挖。” 我也不知道他要挖个啥劲,但我跟铁驴很配合。我们没铁锹,就用匕首和手刨起来。 这里都是沙土,我们大约往下挖了半米吧,露出了三个旅行包。 我眼睛一亮,也认出这是啥了。我们去女儿村之前,把装备物资都埋起来了,没想到姜绍炎竟能找到。 只要把旅行包打开,里面就有新的弹药,甚至还有那把fn2000。 铁驴最兴奋了,也最想把fn2000拿出来。我有一件事挺不解的,因为驴哥说过,这枪被人动过手脚了,瞄准不行。 “你还能用fn2000灭敌吗?”我问了一句。 铁驴瞅都不瞅我,一边摆弄枪了一边回了句:“这枪准星有点儿偏,但我到时故意偏着打不就得了,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 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就等着一会儿铁驴发威呢。姜绍炎也在翻着包,找大转轮的弹药呢。 很巧合的是,突然间,他和铁驴全咦了一声。 我被他俩弄得很敏感,姜绍炎先说:“他娘的,咱们弹药哪儿去了?” 铁驴把fn2000的弹夹卸下来了,接话说:“奶奶的,这里也是空的。”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一瞬间,我脑袋里嗡了一下,心说弹药不翼而飞,难道这三个旅行包在我们离开期间,还被别人找到并动了手脚? 第三十四章 神秘援军 第三十四章神秘援军 一时间,我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这也是我们来禁区后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是有人把fn2000弄坏了。 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使坏的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伙,不然还偷什么弹药,直接把旅行包盗走不就得了。 我们来不及多想什么,大盗和妖女们又离近了很多,很快我们就要遭遇劲敌了。 铁驴跟我们说:“统计下大转轮的子弹现在还有多少?”我们仨都报了数,很悲观的数据,一共只有五发子弹了。 铁驴沉着脸,把子弹都上在他的手枪之上,随后板直了腰板站着,举着枪等敌军到来。 他这次开枪很稳也很准,五发子弹先后射出,每一发都打在一个大盗身上,让五个匪徒“人仰马翻”。 在这之后,敌军把我们仨包围了。我们仨兄弟背靠背面对他们,而他们驱赶骆驼,围着我们跑。 我说不出现在心里的感受,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情绪,神经也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每一次有骆驼从群体里稍微冲出来一些时,我都觉得它是要发起攻击。 僵持了一会儿,大盗和妖女都累了,停住了骆驼。妖女在外面围着我们,大盗下了骆驼,举着刀和盾向我们靠近。 我数了数,还有八名大盗,我觉得接下来的局面不乐观。我以为我们仨要跟大盗群殴呢,这么一算,每个人至少要面对两个敌手。 但这帮大盗很奇怪,并没有集体发起攻击,有一个长得最雄壮的大盗出列了,冷冷地看着我们。 这是要单挑的节奏。我先是一愣,又有点儿喜出望外。 我喜欢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一对一。我们仨也要选个人出去,姜绍炎自告奋勇。 壮大盗并没因为姜绍炎长得弱小而有轻敌的心理。他冷冷地观察着姜绍炎,没急着发起进攻,弓着身子,用刀使劲拍着盾。 他本身就跟干尸很像,做出这种动作后,外表很吓人,也对我们的视觉造成很大的干扰。 要是换作我面对他,弄不好会有胆怯的心理,姜绍炎却无动于衷。 这只是壮大盗的一个小伎俩罢了,他看一计不成,也不耍其他计策了,怪叫一嗓子,奔姜绍炎冲过来。 姜绍炎拿着匕首呢,也举着匕首迎了上去。 壮大盗的刀很大,舞起来威力不可小瞧,但相比匕首,它就显得笨拙了。 壮大盗横着扫出去一刀,姜绍炎及时低头,避过后凑到壮大盗身边,对着他小肚子戳了一匕首。 这要实打实戳上,会是个不小的致命伤,壮大盗没给这机会,盾牌下压,提前挡住了要害部位。 姜绍炎的匕首狠狠戳在盾牌之上,还哧的一声,完全戳进去了。 我本来瞧得一喜,心说这匕首削铁如泥,盾牌如此不堪一击,这么打下去,姜绍炎岂不是赢定了。 但随后我又纠结与郁闷起来。壮 大盗估计用了一种卡劲儿,使劲拧着盾牌,让姜绍炎想抽匕首都抽不成。 姜绍炎试着几次发力。我跟铁驴都急了,铁驴也有举动了,想凑过去帮忙,却被我拦住了。 我觉得既然一对一单挑了,我们仨不要坏规矩,不然把敌人也逼得全出手了,对当前局面没好处。 姜绍炎没那么笨,既然匕首用不了了,他挺痛快地把匕首放弃了,又精力转移,对着壮大盗的脖颈戳戳点点。 他的点穴功夫不赖,只是几指下去,壮大盗没啥反应。 我不知道该说壮大盗爱面子好,还是说他太较真儿好。他看姜绍炎不用匕首了,也没急着用刀,反倒盯着姜绍炎哼笑一声,大有得意之色。 姜绍炎动怒了,喝了一声,把手指头往上移,突然出手,对着壮大盗的眼珠子戳去。 壮大盗笑不出来了,也亏他缩头快。 这一指没碰到眼珠,却狠狠戳在他脑门儿之上。姜绍炎乘胜追击,又连戳三指。壮大盗耍滑,用了很简单也很无耻的防御办法,把大盾往上一举,护在脸上。 姜绍炎没办法,又改变招数,猛跳起来,用双腿狠狠踩在大盾之上。 这股冲击力很大,壮大盗往后退了几步,等再把盾拿下时,我看愣了。 他的脑袋往后仰着,尺度大得几乎成九十度了。我对人体结构很了解,就他这样子,很可能颈椎都断了。 我还喊呢,让姜绍炎退出来,接下来换铁驴出场,对阵另一个大盗。 姜绍炎看得仔细,用摇头的方式回答我,那意思他与壮大盗之间的打斗还没结束。 我心说不能吧?也继续压着性子观战。 壮大盗没有倒下的趋势,就这么后仰头干站着,随后身子抖了抖,又把刀和盾撇了,双手扶着脑袋,突然发力往前一掰。 我听到嘎嘣一声响,这脑袋竟然复位了,他还特意扭扭头,没见有啥问题。 接下来,他的攻击办法很特殊,宁可再挨姜绍炎戳几指,也要绝对凑近,用脑门儿狠狠撞姜绍炎的额头。 姜绍炎的额头有秘密,更没练过铁头功,被这么一撞,熬不住地往后退了退。 其他大盗看到这里,都举着刀叫起来,甚至还有个大盗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我一时间联系起一件事,也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因为叽里咕噜那人,说话语调跟之前骆毅那叽里咕噜的话很像。 我心说难道骆毅是叛徒,他跟大盗有过接触?但没时间多想。这时壮大盗又凑到姜绍炎身边,就势发起新攻击。 他还想用脑门儿撞,至少这招儿有实效。只是他脑袋还没过去呢,我身边嗖的一下飞出一个东西。 我认得,这是铁驴的匕首,这小子还是没忍住,把匕首当飞镖使出去了。 匕首直接戳在壮大盗脖子上,还深入一寸的距离。壮大盗难受得呃呃直叫唤,想把匕首拔出来,又有一些不敢的意思。 现在他跟姜绍炎的形势完全调过来了,他处在下风了。姜绍炎一手扶着壮大盗的下巴,一手握着壮大盗的脑袋。 他喊了声,开!双手一同发力。 壮大盗的脑袋再次被扭了九十度,不过不是往后,而是往左。 这回奇迹没出现,壮大盗无力地跪在地上,这场单挑也算结束了。 较真儿地说,这并不算单挑了,铁驴飞的匕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心里紧张,留意着其他敌人的一举一动。 跟我预料的一样,其他大盗很不满意,都举刀举盾。 姜绍炎退到我和铁驴的身边,我不用多想也明白了,一会儿面临的是血战,我们仨能活下来几个,真就是待定了。 我还抱定一个主意,跟他俩念叨一句:“一会儿别分开,咱们能多扛一阵,多拽几个敌人当垫背的。” 铁驴赞同地嗯了一声。姜绍炎却一转话题,说情况未必那么悲观。 我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顺带瞧了他一眼。 他的位置看流沙地带的方向很方便,他也正望着那里。我发现远处空中有一个黑点,在盘旋着。 我想起老鹰了,不过戈壁这种环境下,是很少有鹰这种动物的,毕竟食物太少了。 我心说有这么巧吗?我们这时候遇到鹰了? 还没等我继续想啥呢,大盗们有动作了,有三个人奔我们冲过来。 我心里一突突,也准备战斗了。我手里没匕首,只握着带毒注射器,这在对方的砍刀面前,显得很渺小。但我觉得,只要有机会把毒推进去,就有希望毒死敌人。 我又飞快地转动脑筋,想着一会儿怎么实现这个计划。 这么一打眼,对手离我很近了,而且突然间,他俯身向地面砸去。 我心说不好,自己算计敌人的同时,他也算计着我呢。他这举动一定是要耍什么诡计。 我仔细观察着,甚至在过度紧张之下,身子还有点儿抖了。 姜绍炎面对的对手也跟我的对手出现了一样的情况,面冲下倒在地上,而铁驴正跟他的对手打得火热。 姜绍炎先是一愣,又转身帮铁驴。我是一直没掉以轻心,还在观察着。 铁驴一边使劲戳匕首,乱舞铁掌,一边跟我喊了句:“冷诗杰,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死尸?” 我似懂非懂,心说不能吧?我对手就这么突然挂了?他有脑梗还是心梗啊?还是这么巧犯病了? 意外不仅如此,铁驴和姜绍炎合力把对手逼退后,对手还想冲过来,却身子一顿,侧歪在地上,甚至其他那几个大盗中,也有一个毙命了。 我借这机会观察到端倪了,大盗中死去的那位,脑门儿上瞬间出现一个洞,明显是被狙击枪打出来的。 大盗和妖女们全乱了,我还四下瞅呢,心说开枪的狙击手在哪儿呢? 姜绍炎却念叨句好机会,对我和铁驴喊:“突击!” 第三十五章 活擒 第三十五章活擒 现在形势确实对我们有利,问题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突击。就我们仨,手头没有重武器,奔向哪个方向,都是挨打的局面。 但神秘援军又打了一手漂亮的配合。一瞬间,有两个挨在一起的大盗同时被击毙了,他们那里的包围圈出现了最弱的缺口,而在他们后面,还停着一头骆驼。 也用不着姜绍炎说什么,我们仨全向那里冲去。 敌军中有不想让我们逃的,但大部分都乱了阵脚。我发现幸存下来的大盗还好一些,那些妖女却有种全盘崩溃的感觉。 姜绍炎跟铁驴疯了一样地进攻,我跟在后面,我们稍微耽误一下,就都性命无碍地冲了出去。 敌人中不时有人阵亡,有一些妖女先撤退了,骑着骆驼拿出最快速度扭头就跑。 而我们仨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头骆驼身上。骆驼很壮,我估摸我们仨一起骑上去也不会让它超载。姜绍炎跟铁驴很迅速,身手也好,都一个鹞子翻身,轻巧地落在骆驼之上,铁驴在前,姜绍炎在后,挤在两个驼峰之间。 骆驼有点儿受惊,被他俩一压,一下子慌神了。我眼瞅着要往上爬时,这畜生竟然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铁驴又是喔喔又是用绳子勒骆驼嘴,想让它停下来给我制造机会。不过骆驼不听命令,我心里愁上了。说实话,我可不想让它跑了,不然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没了姜绍炎他俩的帮助,随便一个大盗就能把我收拾掉。 我不放弃,拼尽全力追着,也怀着一线希望——自己会上去的。 铁驴顾不上我,姜绍炎一扭身子,他手快,趁空也将裤带撤了下来。 他猛地往后一仰身子,还把裤带一端丢出来,喊了句:“接好!” 裤带来得很快,甚至把握不住机会的话,它很快又会收回去。我本来没信心能抓住它,却纯属被潜意识一带,适时出手了。 我碰到裤带卡头了,这可是很好的借力点,我这么紧紧攥着,都不管手指头会不会勒受伤了。 我不撒手,这时跑得快、气不顺,也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啊了一声,给姜绍炎提醒。 姜绍炎赶紧收劲。他力气还是蛮大的,我被他这么一扯,外加本身就在跑着,整个身子一下子就离地了。 我有种短暂飞翔的感觉,甚至就这么不可思议地轻飘飘地上了骆驼。 姜绍炎一定是救人心切,我人是上来了,他却因用力太猛,失衡了。我俩来了个交替,我上去的瞬间,他呀了一声,身子一侧歪,从骆驼上掉了下去。 姜绍炎落地后就跟弹簧一样站了起来,甩开大腿全速跑上了。 我有些内疚,总觉得是我坑了他。但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让铁驴快点勒骆驼,自己也在想法把姜绍炎拽上来。 我来了次借鉴,也算是一种效仿吧。我把裤带抽出来,将一端对着姜绍炎丢过去。 刚才看姜绍炎耍 这手,感觉很轻松,等轮到我时,才知道这里面有一定难度。 骆驼跑得很颠簸,我丢出去的裤带根本没啥劲,也丢不到最远的距离。 姜绍炎倒是对我挺有信心,每次一丢,他都伸手要抓,但他的手连裤带都碰不到,又何谈抓到呢? 这期间我也留意到了另一件事,大盗和一小部分妖女全骑着骆驼,向我们追过来。而姜绍炎在飞快奔跑之下,也只能勉强跟我们骑的骆驼的速度持平。 他这是在冲刺,要是过了这劲还没上骆驼,面临的将是被敌人追赶上,形势很不乐观。 我暗自发愁,怎么办呢。铁驴意外地送了姜绍炎一份大礼。 驴哥看骆驼怎么也不停,生气了,用铁拳对着骆驼脑袋狠狠砸了两下。骆驼吃疼,竟然蹬起后蹄来。 这动作让它速度变缓了,姜绍炎跟我们的距离拉近了,而且骆驼尾巴就在他眼前。 他伸手抓住尾巴,又用右脚踩着骆驼蹬起的后蹄。这也算是一个绝活了,他借着这种机会,飞身落了上来。 我跟铁驴一起挤在两个驼峰之间,本来地方就不够用,姜绍炎正好落在我俩之间,还借着重力使劲往下坠。 铁驴身板壮,能抗住姜绍炎带来的力道,我就不行了,被他这么一挤,我被迫往后滑了滑撅着屁股趴在驼峰上了。 我发现自己运气真差,每次骑骆驼都得跟驼峰死磕上,这次同样有种呕吐感。我不得已,双手双脚同时发力,将身子往上托起一段,减少驼峰带来的挤压感。 我们仨算是勉勉强强上了骆驼,但离成功逃跑还差好大一截呢。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就是怎么摆脱追兵。 我们一时间都没啥好法子,只能催促铁驴,让他控制骆驼提速。 敌我双方一先一后,都进了流沙地带。有骆驼当坐骑,我们并没有被流沙困住,但大盗和妖女追得很凶,之前也说过,他们的骑术很棒。 我们的援军也没闲着,全力配合我们,对这些追兵予以狠狠打击。 时不时就有敌方两名成员“落马”。我留心观察着,援军貌似有意为之,留下一个大盗当活口,之后就将火力全对准妖女了。 我们逃了有三五分钟吧,敌军只有那个大盗还活着,他倒是挺有血气的,别看单枪匹马的,也没放弃追杀我们的打算。 而在我们前方,渐渐出现了三辆吉普车,这就是我们的援军了。我也隐约地把它们认出来了,三辆车都是沙漠突袭者,只是看轮廓,比我们之前开的要大上好几圈。 这三辆吉普车正全速赶来跟我们会合,我知道,援军的意思是想把这幸存的大盗活擒。 可这里是流沙地带,我绞尽脑汁地想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活擒办法。因为要想擒住大盗,必须让大盗从骆驼上掉下来。那样,他不也同样陷入流沙陷阱里了吗? 我对活擒任务持悲观态度,但这也不用我们仨刻意出手,我索性冷眼 旁观起来。 等我们跟吉普车离得很近后,三辆吉普车的速度竟然减下来了,甚至有一辆还停留在原地。我吃惊地发现,它们并没有因此下沉。 我有个猜测,也许它们的轮子很特殊,或者设计上有更大的承重面积吧。 每一辆吉普车都前后两排座,坐了四个人,停下来的那辆车里还跳下一名男子。 我瞧清楚了,他穿着一双大板鞋,有种日本木屐的意思,不过鞋底很宽很大。 他也不嫌费劲,故意岔开双腿跑着。这种跑法很费劲,速度却不慢。 姜绍炎给铁驴下了命令,让我们不要在意这个人,全力向吉普车那边赶去。铁驴照做,指挥骆驼,而在我们仨与这名男子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认出了,他竟然是老猫。 老猫也不理会我们,从后腰摸出两把刀来。刀有一尺来长,这倒提着刀的举动,让他有种古代侠客的感觉。 他是奔着大盗去的,有硬碰硬的意思。大盗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将盾护在胸口,把砍刀高高举起来。 我一直扭头留意那里的举动,眼瞅着这两人要撞上时,我心里有点儿紧张,因为大盗骑着骆驼呢,要是骆驼撞上老猫,老猫身子骨再壮,也扛不住这一击。 老猫当然没那么笨,他突然起跳。 我曾埋汰过铁驴在空中的姿势,觉得那就是一个飞起来的熊瞎子,但老猫起跳后,将身子转起了陀螺。 在这股劲的带动下,他的双刀也舞了起来。整体看来,特别美。 他就这么跟大盗来了一次对撞。这里面的动作实在太快,我的眼睛捕捉不到啥信息,最后只看到一个结果。 骆驼的脑门儿被划了一刀,当场扛不住,失了前蹄重重摔到流沙里,而大盗护在胸口的大盾上挨了一刀,更被这股劲一带,整个人“落马”了。 老猫跟大盗几乎同时摔在流沙上,他俩都有往下陷的感觉,大盗有点儿神志不清了,老猫并无大碍。他也真行,能克服流沙带来的那股吸力,从中扭动身子,像泥鳅一样奔着大盗“游”过去。 他又抱在大盗身上,带着大盗一起滚动起来。 我都怀疑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滚动时,他俩也会下陷,但速度慢了很多。 有辆吉普车行动了,奔着老猫冲了过去。我们仨跟其他两辆吉普车会合后也不能停,铁驴带着骆驼绕着大圈,在附近转悠。 那辆吉普车把老猫和大盗都救上来了,老猫坐在车里,还有精力去拍打身子,把沙土清理掉。大盗是彻底一动不动了,被放在车后的小平台上。 姜绍炎喊了句干得漂亮,又招呼大家收工。 这里所谓的收工,并不是撤退的意思,而是三辆吉普车在前,我们骑骆驼在后,奔着女儿村再次杀回去。 我信心满满,心说三辆车上一定带着好装备呢,这次倒让那些妖娘们儿看看,我们怎么反败为胜,把她们这些人一举擒获。 第三十六章 无人区 第三十六章无人区 我发现当前情况有点儿逗,三辆吉普车是援军,却遥遥领先地开在前面,我们哥仨可是这次破案的主力,却骑个骆驼费力地跟在后面。 过了一会儿,我们两拨人先后出了流沙地带。吉普车并没任何减速的趋势,我们仨与吉普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仅如此,天边很快出现了两道光。这光还迅速向我们这边逼近。我冷不丁不知道这光是啥,都被唬住了,赶忙俯下身子,抱着脑袋。 姜绍炎和铁驴倒是比我淡定多了,铁驴还不住地提醒,让我别那么害怕。 我在心狂跳的情况下,又探了探头,观察着。我发现两道光并不是冲我们仨来的,它们几乎在几个眨眼间,又飞过我们头上空的区域了。 我依稀认出来,这是两架飞机,它们速度如此快,要我说,都该是喷气式的。 我一边骑着骆驼,一边继续看。 它们最终奔向九娘那个村子,但没停留,在它们一飞而过的短短一瞬间,有二十多个黑影出现了,这都是伞兵,他们从机舱里跳了出来。 我没跳过伞,更不懂这里面的技巧。但二十名勇士一边控制下落速度,一边还拿出微型冲锋枪来,嗒嗒嗒、嗒嗒嗒地打了起来。 这些伞兵离地很高,他们用枪打出来的子弹,根本没什么攻击性,不过却能在声势上有效地震慑对手。 我目送着他们安全落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离得太远。 等我们赶过去时,女儿村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有几个伞兵还跑过来跟我们会合。我留意到,他们脑顶上带着电筒,背后背着大包,衣服上印着虎头的标志,这一定都是黑虎小队的成员了。 我跟黑虎小队的人都不熟,也没说太多话。姜绍炎跟铁驴倒都挺积极,姜绍炎是跟黑虎小队的负责人在一起商量,后续事宜怎么办,等等,铁驴纯属插科打诨,跟几个朋友叙叙旧。 我本以为大盗们都被抓了,破案与抓捕工作也算告一段落了,也该让我们仨回去歇一歇了吧? 但接下来三天,我们仨也好,那些从天而降的伞兵也罢,都没走。我们就聚在女儿村旁边,做了几个简易帐篷,除了轮班看守大盗的人员以外,其他人都睡在这里。吃的也都是黑虎小队带来的一些食物。 这种日子并不好过,我纯属硬熬,每天跟个宅男一样,宅在帐篷中。但姜绍炎却带领黑虎小队,不辞劳苦地对附近做了一系列的考察。 他们有了新的发现,我听他们说,这附近有地下的墓地,是古西域那种太阳墓,似乎也是那帮大盗原本的集聚地。但再具体的,他们打定主意不多说,我也 就无从得知更多的消息了。 这样到了第四天的早晨,又有一波支援送了过来。 这次支援更为强大,为首的是一辆90式主战坦克,后面跟着两辆装甲车。我留意到,它们都有种伤痕累累的架势,尤其是履带和车轮上,更是脏兮兮的。 我估摸着,为了让它们过流沙地带,新援军一定没少费脑细胞。另外,我看到从装甲车上下来好几个戴眼镜的,光凭他们的打扮,还有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的气势,我能肯定,这都是搞科研的。而且,不得不说,这里还有一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寅寅。 我很纳闷儿,她前阵子不是摇铃铛去控制活尸战士了吗?怎么这次又摇身一变,当起科研工作者了? 这些人都显得很急,甚至我都没有机会跟寅寅说几句话呢,他们就都在黑虎小队人员的陪伴下,一同奔向太阳墓了。 而他们这么一走,装甲车都空了下来。我看姜绍炎和铁驴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是等不住了,就跟他俩念叨了几句。 他俩也算挺理解我,我们仨享受了一把专属的待遇,姜绍炎当司机,带着我和铁驴,驾驶一辆装甲车回程了。 我们一路无阻地来到流沙边缘地带,我惊奇地发现,原本这里是一片滚滚黄沙,但这几天时间,竟出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枕木路。 我们的装甲车压着枕木路,在我还有些提心吊胆的状态下,驶入流沙地带……反正是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最终回到了且末派出所。 我们在派出所住了少说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骆毅被带回来问话了。 我本来就猜测他跟活尸大盗有关系,所以他冷不丁被当成嫌犯,我倒是见怪不怪了。另外擒住的活尸大盗们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又或者说,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被送回来,还押在禁区之中呢。 我本以为,审问骆毅的活儿又得要我上呢,用毒药抹腿的逼供方式,但这次上头派了一个审问专家,用了一手绝活儿。 在专家审问期间,我们外人不得入内,我只知道他审问的家伙什儿很怪,有银针、秒表、电击棍,等等。 那电击棍我偷偷看了一眼,电量不大,不会电死人,我综合考虑下这些设备,猜测他可能用的是催眠之类的法子。 我一直对催眠抱有中立的态度,但不得不说,这次审问很成功。骆毅这“傻”小子全招了,他不仅承认自己是大盗中的一分子,还提到了鬼脸虫。 这种虫子是活尸大盗和九娘他们培育出来的一个宝贝,本身带毒,带有极强的保护色,能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等要攻击人时,还会显形,等等。 我一方面被这种怪虫的特异性震慑住 了;另一方面,我又结合其他一些反馈回来的资料,把且末尸国的案子好好琢磨了一番。 这案子不是孤立的,跟雷涛的魔心罗汉案有联系,毕竟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比如给人注毒或者在体内养虫等,让其变成活尸。 另外警方的调查数据指出,九娘的女儿村住的人,竟然是三苗后裔。我为此查阅了不少资料,这才知道有一个古民族叫三苗,活跃在黄帝至尧舜禹时代,参加过九黎的部落联盟,也被称为九黎之后。本来分布在长江中下游一带,也就是古洞庭湖和鄱阳湖之间,因不服禹的统治,跟禹大战一场,战败后开始衰微下去。 虽然史书和文献上对此民族的记载比较少,但也有学者认为,三苗是苗族的祖先,因为这个民族在穿着打扮和养蛊下毒上,都跟湘西苗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近几年更有新发现指出,有一部分三苗后裔还在古西域地界活跃着。 至于那些活尸大盗,按警方的意思,他们跟古西域高昌大将军张雄有联系,或者是张雄部下的后人之类的吧。而活尸大盗跟九娘她们怎么会躲在且末西南的禁区之中?怎么会变得那么古怪?甚至他们怎么关系这么“亲密”?按目前掌握的线索还无法想明白,但我怀疑,这一切都跟陈诗雨有关系。 再说说旅游团失踪案,现在想一想,里面很多疑点也都自然而然地能解释清楚了。那些游客来到禁区附近,之所以做春梦,肯定是被鬼脸虫的毒影响到了。之后在半醒不醒、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又跟九娘村里那些女子欢好了,但他们这么做,也最终引来活尸大盗们的不满,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旅游团失踪案最后是结案了,但且末尸国案却一直还在“侦破”之中。在我们仨返回省厅的时候,寅寅他们还在禁区里转悠,没人回到且末派出所。 我也就此事问过姜绍炎,寅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毕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想调查禁区,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姜绍炎没正面回答我,只是念叨一句:“那里可是宝藏。”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寅寅他们会不会就把禁区当据点了,借着便利的条件,直接研究起活尸来了? 我记得姜绍炎说过三个地方,圣地、尸国和鬼岛。我们连续接手的两个案子,分别跟圣地和尸国有关,我突然有种很可怕的感觉,心说我们下一站要去的,不会是鬼岛吧? 而且从这两次破案经历来看,我们真的是九死一生,是从刀尖上爬过来的。难以想象,要是去鬼岛了,我还有没有运气能留下这条命。 我打定一个主意,如果真被自己猜中了,这鬼岛之行,爱谁谁,就算是装病卖傻,我也要退出! 未完待续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一章 第一杀手 我们仨回到省厅后,感觉这里还是老样子,没发生太大的变化。而我这次回来,也给师父带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些虫卵。 他自打调入省厅后就一直躲在后院从事科研工作。对这些虫卵,他显得格外珍惜,甚至在我送给他的那一刻,他都顾不上跟我说什么话,欣喜若狂地转身离开了。 我不得不佩服师父在虫子研究上的造诣。他成功孵化过三组虫,第一组是金甲虫,第二组是鬼脸虫,等第三组时,虫卵彻底变了,孵化出来的成虫,身上既有金点,也有银光。 我有个猜测,师父应该是把两种虫子的基因弄到一起,培育出了一个全新的怪胎。 最后师父让我用魔鼎养起这种怪胎虫的成虫。他还给了我一个古怪的乐器,其实这玩意儿并没多大,也就一个指头那么长吧。 他给乐器起了个名字,叫虫语笛。我觉得这名字挺怪的,而且通过它吹出来的声音,很尖、很刺耳,我真怀疑这声调会跟虫语有什么联系。 师父也对此事解释过几句,说在国内,有两个地方的人善于驱兽与驱使虫子,一个是雅鲁藏布的门巴族,一个是湘西一带的梅山教。他们驱兽也好,驱虫也罢,都使用一种冷门乐器,叫双音里令,而这个虫语笛就是根据双音里令研制的,也在它们的基础上,做了一系列的改进。 我对这两个地方都不太了解,也权当随便听了一嘴,但我很听师父的话,他让我一有空就对着魔鼎吹虫语笛,我就这么照做起来。而且我进步很快,最后笛声一响,我把魔鼎打开,让几只怪胎虫飞出来以后,它们对我很亲切,能围着我转上几圈。 我也不想一直怪胎虫、怪胎虫地叫着它们,太难听。就给它们起了一个新名字,叫金银虫。 这一天,我待着没事,正在省厅小会议室里吹笛子时,姜绍炎和铁驴走了进来。 我备感意外,因为细算起来,这都多长时间了,我才见到姜绍炎的面儿。我也明白,他的回来,代表一定又有大事发生了。 我停止吹笛,把金银虫弄回魔鼎中。 姜绍炎先问了一句:“这些虫子听不听话?”我也不知道咋回答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它们确实挺乖,但我没指挥过它们去做什么事,不清楚它们到底乖不乖。 姜绍炎看我的表情,似乎知道答案了,他也不再问这事,话题一转,说有新案子,马上要动身了。 我绝对有心理阴影了,或者说心里有个坎儿,第一反应是去鬼岛。 我本能地 摇摇头,说:“国内特警组那么多,这次能不能换别人接手这个任务呢?” 姜绍炎跟铁驴全看着我,姜绍炎没再说啥,只是使劲搓了搓额头,而铁驴呢,问了句:“徒弟,你胆小了?” 我承认自己有点胆怵,但我相信,有过跟我一样经历的人,没几个会不害怕的。 我们仨沉默了一小会儿,姜绍炎先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嘿嘿笑了说:“小冷,你误会了。这次咱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连环杀手案,你不去,这案子侦破起来很费劲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猜错了,而铁驴呢,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姜绍炎。 我一直以为驴哥的眼睛很小,没想到他这种瞪法,让我改变了以往的印象。 姜绍炎说让我等着,他去拿一组片子给我看看。随后他转身出去了。 既然知道不用去鬼岛,我一下也没那么害怕了,趁空跟铁驴念叨几句,让他先说说这案子的情况。 我发现铁驴整个人有点木讷了,跟刚进来的他完全不一个样儿,甚至都没及时回答我。 我又追问他到底咋了。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却摇摇头,打定主意不多说。我也没急着再问啥了。 过了一刻钟,我都等得纳闷了,心说,姜绍炎不就是取片子去了吗?咋用这么久呢?也真禁不住我念叨,刚一想到这儿,就看到姜绍炎抱着一个投影仪和笔记本回来了。 他让我帮忙,一起组装设备,而在这期间,他有点心不在焉似的,总像在想什么事呢。 等把设备调好后,他先播了一组图片。 不得不说,我被这组图片弄愣住了,全是一具具尸体,死法不一样,被勒死的、烧死的、刀锤砍击致死的,还有中毒而亡的。 我知道,按刚才姜绍炎强调的,这些图片里的死者都是被同一凶手所杀的,问题是,凭我当法医的经验,凶手杀人都有他惯用的手段,比如爱用刀的,往往只用刀来杀人;爱用毒的,会把作案手法更专注于下毒上。怎么这个连环杀手,却擅长这么多不同的手段呢? 我先说了一个疑点,这也是我想先弄明白的地方,警方目前掌握到的证据,会不会出现了差错?这根本不是同一凶手所为? 姜绍炎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他本来也这么想的,但确实证据确凿,这都是同一个人做的,而且这个人有个外号,叫“北国第一杀手”。 我留意到,铁驴看完这组片子后,不再瞪眼睛玩了,但他整个表情都呆了。听姜绍炎说完,他忍不住站了起 来,喊着问:“第一杀手?我咋不知道这个人呢?” 我跟姜绍炎都看着铁驴,铁驴又眨巴眨巴眼,啊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是他!” 我被铁驴这一惊一乍的劲儿吊起了胃口,也连连追问他:“这杀手到底什么样?” 铁驴跟我详细地说了起来,我觉得这跟案件有关,就听得很仔细。越听越难以置信,他说的好像不该叫“北国第一杀手”了,就算称之为“国内第一杀手”也不过分,什么枪械炸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杀手竟全都精通。 姜绍炎听完,对铁驴的话做了补充。说他和铁驴都跟这个杀手交过几次手,只是被他狡猾地溜掉了。而铁驴也因此对杀手产生了敬佩的心理,未免把他的身手夸大了许多。这次他竟然又在作案时留下了蛛丝马迹,我们就绝不能再放过他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铁驴又插话强调一句说:“徒弟,有你这个特案法医在,破这案子绝对十拿九稳了。” 我彻底没了顾忌,也觉得事不宜迟,应该早点动身,就又问了姜绍炎一句:“这次去哪儿?” 没想到姜绍炎跟铁驴一同回了句:“海南!” 我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心说,铁驴不是不了解这起案件吗?怎么我问去哪儿,他却也知道案发地儿呢? 我看了铁驴一眼。铁驴说完就做出一副要捂嘴巴的动作,被我这么一瞧,他又顿了一下,指着投影仪说:“这一组片子里,最后播的那个死者,周围环境很明显,就是在海南嘛。” 我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死者伤口上了,还真没太留意这种细节,而且这片子都播完了,我也不可能为这点事,再让姜绍炎重新放一遍。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姜绍炎彻底关了投影仪,又说目前省厅这边就掌握到这点资料,想了解更多,还得等去了海南,跟那里的警方碰头才行。 我们办事很有效率,收拾一下就出发了。而且算起来,省厅跟海南离得很远,坐火车少说要一天多。这次我们选择了飞机。 我们的运气“很好”,坐的飞机刚落到海南省海客市后,就赶上了大变天,整个天空乌云密布的。 我们先赶到一家指定的宾馆,姜绍炎让我好好在宾馆里等着,他跟铁驴先出去跟当地警方碰头,等有进一步消息了,再让我过去会合。 我应了一声,不过自己在一个这么陌生的宾馆里住着,很不适应,尤其等到晚上后,姜绍炎跟铁驴也没任何消息,我打他俩电话,总提示接不通。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章 奔赴海南 看着窗外的天,我知道,海客市这里靠近东南沿海,很容易遭遇台风,但今晚只是暴雨的征兆而已,我还不至于因此不敢出去而饿肚子。 我简单收拾一下就下楼了,来到宾馆吧台处,我一来想从这里借一套雨衣,二来想问问他们,这里有什么特色饮食。 这也是我去外地的一个习惯,很多人旅游时,都会去当地一些名胜古迹参观一下,而我更加留意饮食文化。 吧台服务员大体知道我们仨的一些情况,对我也算客气,他告诉我,海客市的椰子煲饭很好吃。 我光听名字就对这种小吃产生了不小的兴趣,随即我又问他:“哪家饭馆正宗?” 服务员回答:“靓仔,你出大门后,第一个路口右拐,之后走到路口了,再连续右拐三次就能找到了。” 我一琢磨,心里犯嘀咕,心说,连续四次右拐,这不是走回来了吗?服务员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但我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不像在逗我,我也没较真儿再问他啥,说了句谢谢,拎着雨衣离开了。 刚出门时,外面已经下起雨来,我也算是有瘾的了,披着雨衣,一路右拐上了。 我发现自己还真错怪服务员了,在第四次右拐后,我出了一个小胡同,眼前是一个小街区,全是小店。 我打定主意吃椰子煲饭,所以放慢脚步,不被其他小店美食诱惑住,一步步地往前走。 等我经过一个叫阿光煲仔饭的门脸时,突然地,我听到一阵嘘嘘声。 这声音很轻,传入我的耳朵后,却让我心里震了一下。细算算,这声音真是久违了,最早在长白山之行时,我遇到过,在刚去且末时,我也听到过,没想到的是这次到海南,它又诡异地出现了。 我也猛地站住身子,扭头往后看着。别说身后了,我四周都没什么人。 我怀疑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而且这问题以前我就没想明白过。但也因为这么停下脚步,看似四下望着找吃的地方,从阿光煲仔饭的店铺里,走出一个服务员。 他问我:“要不要进店吃点东西?” 我想了想,也觉得嘘嘘声的出现不是偶然,它在引导我进这个店。 虽然一脚迈入店铺里可能有危险,但我也没那么胆小,而且周围店铺都没打烊,我怕什么? 我对服务员一挥手,跟他走进去了。 这小店光看门脸很一般,里面装修却还可以,有种咖啡屋的感觉,都是大长条软椅和大长桌子。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我也没看,就跟他点了椰子煲饭。 这期间,我一直留意服务员的表情,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鬼,但凭他的反应,我就把这小子排除了。 他一听自己费劲拽进来的客人就点了一份很便宜的煲饭,脸一拉,不咋好看了,还跟我磨磨叽叽推荐一些小菜呢。这种小心思,一看就是实打实开小店的生意人。 我纯属本着不想吃就不被忽悠的原则,最后也没多要别的,让服务员离开了。 在等餐期间,我又给姜绍炎和铁驴打了电话,还是接不通。我怕他俩这时候回宾馆了,而我不在,岂不是耽误事吗? 我又打定主意,一会儿快点吃。 但没等椰子煲饭上来呢,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同样穿着雨衣,而且一定在雨中走了很久,进门后,一身水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服务员让他选桌坐下点餐,他却摆摆手,指了指我,那意思是跟我有约。 我本来没太留意这个陌生人,但他这举动让我很诧异,我也借机仔细瞧了他几眼。 他留着胡子,一张国字脸,我还真对这人有点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在哪儿见过他。 我心说,难不成这爷们儿跟哪个明星长得像,我因此才眼熟?这么一耽误,这陌生爷们儿已经走过来,坐到我对面了,还主动跟我问候一句:“许久不见,兄弟,别来无恙!” 我还是有些防备心理,盯着他没急着回话。他也没因为我的冷漠而不乐意,又一掏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玩具。 这玩具再平常不过了,就是一个火柴盒那么大的瓷老鼠。他把玩具放在桌子上,特意指了指。 我脑袋里跟被电流击中一样,一下全明白了。 我确实跟他见过面,不过不是在海客市,而是在霞光镇,他就是那个卖丹鼎的贩子,当时我还想从他手里买丹鼠呢。 只是当时他穿着一身大棉袄,戴着一顶大皮帽子,现在整体造型换了。 从正常情况来讲,我俩就是很简单的买家与卖家的关系,他却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找我,这让我又觉得,里面猫腻大了。 我知道他要想跟我说什么,我不问他也会说,他要想隐瞒什么,我就算特意套话,他也保准守口如瓶。 既然如此,我也别傻兮兮地追问了,我压着性子,把烟摸了出来,点了一根吸上了,甚至真就跟老朋友见面似的,也把烟推到他面前,问他来一根不。 这 爷们儿摇摇头。这时服务员把我要的那份椰子煲饭端了过来。 卖丹鼎的爷们儿对这饭的兴趣很大,还抢先接了过去。而且我也看出来,这饭就是把一个椰子横着劈成两半,把椰肉掏出来,再把米饭放进去焖熟了,用椰汁一浇。 卖丹鼎的爷们儿也真不客气,用个勺子舀着饭,大口地吃起来。 那服务员站在我旁边,一时没走,因为这么一来,我等于没吃的了。但我现在哪有吃饭的兴趣? 我跟服务员摆手,说我俩吃一份煲饭就够了,让他忙别的去吧。 卖丹鼎的爷们儿一边吃一边抬头对我嘿嘿笑了笑,说这饭不错,不会白吃我东西的,他又摸向后腰,拿出一个小平板电脑来。 我发现这爷们儿一定不怎么懂现代化的电子设备,不然平板电脑被他这么放在后腰,也不怕被挤坏了,他还说要不是受朋友所托,也不会在身上带这种没用的东西。 他又把平板电脑推给我,那意思是让我看一下。 我冷不丁有个猜测,这爷们儿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因为最早就是姜绍炎提过一嘴,让我去找他的。 我拿起平板电脑打开了,我以为这上面会有关于“北国第一杀手”的资料呢,谁知道只有一个视频通话的程序——“skype”。 我不解地看着卖丹鼎的爷们儿,他说再往下他就什么也不懂了,让我自己鼓弄鼓弄。 我把skype点开,发现有账号、密码,是自动登录的,我猜有人要跟我视频说些事情。 我也不知道这次视频会不会涉及什么隐蔽的话题,我正巧兜里揣着耳机,本来是为了方便手机听歌用的,就把它拿下来,接到平板上了。 当然了,这期间我也在留意着卖丹鼎的爷们儿的一举一动,我虽然觉得他对我无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等我忙活完之后,没一会儿,真有人发来了视频邀请。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就痛快地点了接受。 一个视频画面出现了。这平板电脑走的流量,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不过在缓冲期间我也能瞧到,这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那边光线很暗,甚至也不知道是怎么特意为之的,只能把他的轮廓给显示出来,至于具体长相,我压根儿看不清。 我觉得这样我太亏了,我这边灯光明亮,他可是连我的头发丝都看得清的。 我就想把屏幕挡住,只跟他语音,但平板电脑的缓冲期过去了,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弄愣住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章 午夜凶案 黑影跟我说:“小冷,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调入省厅,加入特案组吗?” 我以前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乌州出了一档子活尸案,之后专员姜绍炎调过来,我机缘巧合跟他认识,再机缘巧合地来到省厅加入特案组。 但现在被黑影一强调,我大脑似乎有种醒了的感觉。活尸案牵连甚广,也有种种迹象表明,我的身份特殊,跟活尸有牵扯不断的联系;另外再一寻思,省里有那么多法医,为何会单单选中我呢? 我皱眉琢磨起来,也因为用耳机听的,所以对面卖丹鼎的贩子并不知道黑影说了什么。他抬头看我一眼后,继续在那儿吃煲饭。 我不想说话,索性打起字,给黑影回了一句:“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 黑影表情有什么变化我看不到,他反正嘿嘿笑了,做了个摸额头的动作。 这笑声和动作简直是姜绍炎的活招牌,我心里一震。我不相信姜绍炎有个双胞胎兄弟这种可能,但话说回来,这黑影更不可能是姜绍炎本人,不然他有啥话为何弄得这么神秘,还要视频跟我说,当面谈不就得了? 我没急着问话,一方面等黑影回答,一方面继续观察他,想再捕捉到一些信息。 隔了一会儿,黑影答非所问地开口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跟我念叨,只是他声调变了,之前嗓音有点沙哑,现在反倒有些尖了。 他说:“这些年发生太多事了,有人因此堕入魔道,有人成了妖孽,还有人顶着公职的幌子去办私事,都为了什么?小冷,你更要清楚一点,整件事因为你爹才开始,却要因为你才能结束。” 我一直默默听着,前半句我一点都不懂,总觉得太抽象,而后半句呢,他竟然提到了我爹。 我心说,我爹不是在精神病院吗?这些年他也一直在那里度过的,再说,就他那种精神状态,又怎么可能惹出什么祸害呢?甚至听黑影的意思,这祸害还跟活尸案有关。 黑影说完后的变化更大,或者说,他的声调再次改变,吐字也不太清晰了。 我本来没太想聊,现在却根本不想结束这段对话,但黑影不给我这个机会了。他点了关闭,软件也一下回到首页的界面。 我急了,忍不住喂喂几声,甚至还主动对黑影发出视频聊天邀请,但对方一直没反应。 卖丹鼎的爷们儿这时很手欠,一把将平板电脑抢了回去。我一时间觉得心里憋得慌,就因为黑影这话只说了一半,我瞪了卖丹鼎的爷们儿一眼,想把平板抢回来。 但卖丹鼎的爷们儿往后一缩身子,把平板揣好,又跟我摇头说:“兄弟,我任务完成了,该走了,也谢谢你的煲饭。” 他是个急性人,说完撇下没吃完的椰子饭,转身离开。而且他生怕我要追他一样,连雨衣都不穿就出了店门。 我不想让他走——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再想找他就难了。 我顾不上穿雨衣,要追出去,但坏就坏在,他先走的,还没结账,我跑到门口的时候,被服务员拦住了,非要我掏 钱。 我也不知道这椰子饭是多少钱,就甩了一张五十的票子,等这么一耽误,再出去一看,哪儿还有卖丹鼎的爷们儿的影子? 这附近都是各种小胡同、小巷子,我自己要挨个儿找起来,也没那精力。 我没法子,打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那黑影和卖丹鼎的贩子,会再找我的。 我这一顿饭“吃”得也有意思,自己没吃却觉得饱了。这时外面的雨更大了,我不想再逗留,穿好雨衣就往回走。 当然了,我怕自己这种饱意只是暂时的,回到宾馆会再饿,就中途进了一个超市,买了点小食品。 等回到宾馆,我发现姜绍炎和铁驴还没回来,我自行把床铺整理一下,躺在上面睡了。 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估摸在后半夜吧,蒙眬中电话响了。 我怕电话响了自己听不到,就把它放在枕头旁,这一下可好,铃声加振动全来了,把我刺激得一激灵。 我拿起一看,是姜绍炎打的。我说不清为啥,或许黑影的话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吧,在接通后,我对姜绍炎突然有了点陌生的感觉。 我先喂了一声,自我感觉,这话也让人听得不怎么自然,一点热情的劲儿都没有。但姜绍炎没觉得有什么,还反问我:“是不是睡觉呢?”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姜绍炎嘿嘿笑了,又说一刻钟后在楼下等着,铁驴来接我。 我一琢磨,这时间带我出去,难道是案情有新进展了?不然为何这么急,半夜出警呢? 姜绍炎没多说,把电话挂了,我把心里的杂念暂时抛在一旁,赶紧准备。 我掐表算着,十五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开到了宾馆门口,这时我也一边吸烟一边在门前站着呢。 车里只有铁驴一个人,他摇下车窗喊我快点上车。 本来我没发现啥怪异,但一打开车门,我愣住了。除了正、副驾驶座以外,车厢其他地方都被塞得满满的,大部分是食物和矿泉水。 我心说,这也就是看到铁驴了,不然保准以为是个送货车呢。另外这些食物和水,跟这次案子能有什么联系? 我问铁驴一嘴,他就跟我说有用,又不多说为啥,还立刻带我开车走人。 这种暴雨夜开车,很考验一个人的车技,尤其是雨刷子几乎不停地在清扫挡风玻璃,但还是让我们的视野很模糊。 铁驴也是初来此地,所以不得不开着车内导航,我留意到,他设定的终点是海边。 我打心里有个猜测,“北国第一杀手”又作案了,这终点就是案发或者抛尸现场。我知道雨天这种环境,会对破案造成多大影响,甚至必须要抢时间,不然晚去一丁点儿,重要证据就会没有了。 我就事论事地点了点导航,催促铁驴一句,让他尽量快开。 这期间铁驴有个小举动:当他知道我看导航时,一度想把导航关了不让我看,但听到我这番话之后,他反倒舒心地吐了口气。 我们用了半个小时,来到指定地方。我本以为这里还停 有当地警车呢,甚至还会有不少警察与技术人员正忙前忙后呢。 但这里只停靠着一艘大船,船下站着三个光着膀子淋雨的汉子,正在等我们,看到面包车后,他们还指挥铁驴停靠。 我觉得不对劲了,毕竟这里没有破案的气氛,就又问铁驴。铁驴先带我下车,把车钥匙甩给三个汉子,让他们快点搬东西,又趁空回一句:“徒弟,别多问了,上船你就知道了。” 我承认,自己没接触过船上发生的凶杀案,就又想,难道大家都集合在船上了?也因为暴雨天,警车啥的都临时开走了? 我绝对是太在乎尸检了,就跟着铁驴屁颠屁颠往上赶。我们先来到一个很宽大的舱室,我看门牌写着:船长室。 里面坐着姜绍炎跟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手背很有特色,虎口的地方文着一个深红色船锚,另外看他有股子气势,估计这就是船长了。 姜绍炎把我和船长互相介绍了一下,这船长叫卢均,他很客气地跟我握了手。 我只当是走流程了,等这之后,我主动问:“现在什么情况了?” 卢均先回了句:“人齐了。”我觉得这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啊,等再想问,姜绍炎嘘了一声,示意我别说话。 他俩原来就在喝茶呢,姜绍炎还给我倒了一杯茶,说是槟榔果茶,很好喝,让我尝一尝。 我哪有那心思,但姜绍炎跟铁驴都劝,而且姜绍炎还说:“再等五分钟,把茶喝完,最新进展就出来了。” 我又琢磨着,难道这期间警方在对现场做什么特殊处理?还轮不到我上场? 我压着性子,而且这一晚上没吃啥,肚子早就空了,这槟榔果茶闻起来还不错,我就慢慢地一口口抿着尝起来。 但五分钟没到,我这茶还没喝到底呢,整条船顿了一下,接着慢慢加速,竟然开走了。 卢均在这期间已经出去了,只有我们仨了,姜绍炎跟铁驴在船启动的一刹那,全都怪异地笑了笑。 我一下子没喝茶的念头了,也隐隐明白点啥了。 姜绍炎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这时故意站起来,往后退了退,问我:“小冷,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我彻底懂了,心说,什么“北国第一杀手”,全是虚构的吧?而且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较真了,毕竟都出发了,难不成我自己套个救生圈,再游回去吗? 我是不想去鬼岛,却也敢于正面应对。我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问了另一件事:“这次给我提供的装备呢?是不是也在船上?让我看看货吧。” 姜绍炎和铁驴都很欣赏我的态度,铁驴还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徒弟。” 姜绍炎早有准备,船长室里有一个很大的衣柜,他把柜门打开,里面放了三个包裹,其中两个都被打开了,也都瘪了,说明姜绍炎和铁驴已经把各自的装备取走了。 随后他把我的包裹拎出来,递给了我。 我很淡定地接过来,也想知道,这次分给我的,又会有什么新花样?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章 鬼岛行 我把包裹打开了,却发现里面有的东西,对我来说,再“平常”不过了。一套特制的护甲,一个崭新的胸囊,还有一把普通手枪外加两弹夹的子弹。 这跟之前想的出入太多,我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姜绍炎和铁驴。 我直言问:“这次鬼岛之行,上头竟这么不重视?” 姜绍炎答非所问,也突然来了一股惆怅感,说等到鬼岛再说吧。 在他说完的一刹那,船突然颠簸几下,姜绍炎更在意这个,立刻起身出去找船长了。 铁驴本来也陪着姜绍炎起身,但只是送到门口。这期间我琢磨上了,觉得姜绍炎话里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我跟铁驴的关系更近,舱室里只剩我俩后,我让他告诉我,这次行程到底还有啥我不知道的事。 其实较真地说,铁驴刚才也骗了我,至少是因为他没说实话,才带我上的船。但现在这时候了,他也没必要再骗我啥了。 他把舱室门关好,走回来坐在我身旁,先伸出两根手指强调:“这次出海的一共有两条船,我们是第二条。” 我心说不对啊,刚才码头停靠的,只有我们一条船。我摇头表示不理解。 铁驴往详细了说:“从且末回来后,陈诗雨那边就有动静,一直派人监视省厅,尤其是特案组的一举一动,而我们仨来海客市不到半个钟头呢,就有线人上报,发现陈诗雨手下的行踪了。” 我忍不住地一诧异,但我没急着问啥,闷头想想后,有个猜测:“难道这两艘船是在不同地点先后出发,先行船只是幌子,迷惑陈诗雨的吗?” 铁驴赞我聪明,又特意指了指窗外,说今天的暴雨是让人不爽,却帮了我们大忙。 我点点头,一转话题又问:“鬼岛具体指的是哪个岛屿?咱们开这艘船过去,要走几天?” 我其实真没觉得这话很难回答,尤其是凭姜绍炎那办事老辣的劲儿,不得把这次行程精确到小时啊? 但铁驴愁眉苦脸,回了句:“目前还不清楚鬼岛的具体坐标,只知道个大概路线,这次出海,除了躲避陈诗雨,还有碰运气的成分。” 我诧异了,觉得这不太像姜绍炎办事的风格。铁驴不想往下说了,天上也开始打雷了。 南方,尤其是像海南这地方的雷,都比较吓人,总让人觉得,这里的雷离地面很近。 铁驴劝我一起去睡觉吧,攒攒体力,等下一步消息。 我们一起出了船长室。卢船长挺够意思,没让我们住在水手舱,这船上只有一个大副,没二副。我们仨就住在二副的房间了。 这里隔着摆了三张小床,紧巴巴的,躺上去却还挺舒服。 我俩没等姜绍炎,先休息了。没一会儿,铁驴就打起鼾来,我是真睡不着,侧躺着,有一根没一根地断续吸烟。 倒不是我不听话,而是从小到大没坐过船,虽然这大船之上不怎么颠簸,我却总有种身子荡漾的感觉。 这一晚姜绍炎都没回来,我到天亮才睡着,等第二天上午,暴雨停了,是个晴天。铁驴带着我在甲板上溜达起来。 我们名义上是这艘船的二副,但却没办二副的事。反正那些水手见到我们,都铁二副、冷二副地叫着。 我不太懂船上职责怎么分配的,光凭个人感觉,我们仨都当二副,貌似有点逗。但也跟那些水手一样,没计较这个。 上午大家都不忙,铁驴还找水手介绍下这个船。他说得挺专业,什么总载重量、船长、船宽、最大吃水等的,我不懂这些,就知道这船挺牛,绝对能胜任这次鬼岛之行。另外这船有个名字,叫“铁锚号”。除此之外,他说完我都忘了,几乎左耳进右耳出。 我们还看到一个有趣的事,有些水手显得无聊,在船尾设立一个赌局。其实就是把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立起来当桌子,五六个人围着它打牌九。 他们也不抽卷烟,还用老式鼻烟壶呢。我本来有些不理解,心说鼻烟壶多老气,也不方便,但等我想在甲板上吸烟时,才知道有多难。这里风太大,点了根烟,没吸两口呢,全被风吃了。 另外他们除了玩牌九,偶尔还会拽一拽船尾吊着的几捆绳子。我留意到,这绳子末端都浸到海水中了,貌似挂着布满血点子的衣服。 我动用自己的脑筋,猜测他们是不是在洗衣服呢?因为船的马力很大,速度很快,在这种情况下,衣服放在海水里冲刷,弄不好比洗衣机洗的都要干净。 但铁驴懂得更多,告诉我,他们在用衣服钓鱼。 我当时正借了一个鼻烟壶,试着吸两口烟呢,本来烟味就浓,铁驴这话让我差点呛到,甚至呛风。 我心说,开啥国际玩笑,用衣服钓鱼?有啥科学依据吗?我还调侃他呢,指着自己裤子说:“把我裤衩也放下去呗?咱钓上来个巨无霸,正好开膛刮鳞,晚上炖了吃。” 铁驴呸我一口,说读书少真可怕,他还对着一根绳子拽起来,叫我帮忙。 我跟他一起用力,等这衣服被弄上来后,我发现有些衣服上有几个洞。 铁驴指着洞说事:“这都是被鲨鱼咬的,在水手里,它们有个外号叫海狼,嗜血如命,一旦饿急眼了,也会对血衣感兴趣。” 我赞同这话,毕竟这几个洞就是有力的证据。铁驴又把这捆破衣服丢了下去,一边拍拍手,清理下手中灰尘,一边对我说:“小鲨鱼肯定吞不下衣服,但遇到大型鲨鱼,一旦上钩了,那就是一笔小财,一身全是宝,肉可以吃,其他地方保存在冷库里,等上岸后,这帮水手把它卖了,再一起分钱,也算有额外收入。” 我算多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了,但我也顺带想到另外一件事,这里是深海,看架势鲨鱼不少,我们的船别出事,不然面对海狼,我们只有任其宰割的份儿了。 这样一晃到了晚上,我们这些不在岗人员,都聚在餐厅吃饭。这船的餐饭也算丰富,四菜一汤,还带荤。尤其是水手都膀大腰圆的, 饭菜不定量,以吃饱吃好为主。 我们这些当官儿的,都聚在一片,其他水手聚在一片。 要我说,本来这船上没几个领导,平时当官儿的用餐区,支起一张小桌子就够用了,没想到这次,一共支起来三张桌子。 除了多了我们三个二副以外,还有六个三副,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三副,这六人中还有一个是女子,都该是姜绍炎找的手下。 我对那个女子有点兴趣,不过不是想谈恋爱那种。大家都叫这女子玛丽,看长相有点混血儿的感觉,我观察到,她拿筷子时,大拇指侧面以及食指都是黑的,这可是厚厚的茧子。 我记得爱玩枪的人,食指有茧很正常,但玛丽的大拇指也有茧,分布区域还这么特殊,我怀疑她善用一种很怪的武器。 头次见面,我也不能直接问,总不能说:“大妹子,平时耍啥东西,拿出来给哥瞧瞧呗?”那她要是暴脾气,面对我这种不礼貌的,不得削我啊? 姜绍炎肯定对这六个人有很深的了解,吃饭期间,他不谈家常事,而是借机说说任务。 他说凭今天掌握的消息,我们的航线是对的,就这么继续往下走,另外,今晚还是老计划,全都早点休息,保存体力。 那六个人拿出一副绝对服从命令的态度,应声点头。而且他们吃饭很快,随后就撤了。 我磨磨蹭蹭的,等吃完时,餐厅都没啥人了。我也本着听姜绍炎命令的态度,跟铁驴说:“走吧,现在回去睡吧。” 铁驴却摇摇头说:“别人可以休息,你不能。” 我心说凭啥?我咋这么特殊,这么点背呢?我不服地跟他犟了几句。铁驴告诉我,通过今天一天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我身子骨有点懒,这不是好现象,要带我饭后运动一下,拉拉体力。 我真不想去,铁驴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强调鬼岛之行一定很危险,要是遇到麻烦了,我身子要能扛得住、逃得动。 我妥协了,但这畜生啊,嘴上说拉拉体力,实际上带着我在甲板上,贴着船栏杆这么跑了不下十圈! 他中途还“一二一”地喊口号。我估计这一番下来,自己少说跑了几十里地,最后都快累得吐白沫了。 我昨晚上没咋睡好,因为太颠簸,这次拉练完回去,也别跟我说什么颠簸不颠簸的话了。 我躺在小床上,几乎翻着白眼,晕着睡过去的。 我还做梦了,也绝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自己跟铁驴成了红军,我俩扣着一顶狗皮帽子,穿着大棉袄,握着老掉牙的汉阳造枪,正急红眼地过草地呢。 当然这只是梦,我俩在梦里这样也好理解,但睡着睡着,当我又一脚踏到一片草地上后,整个草地消失了,我面前竟然是一片深渊。 我吓得妈呀一声,而且这还没完,现实中的我也摔到了地上。这么一弄也醒了。 我迷迷糊糊感觉到,“铁锚号”竟然减速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章 恐怖死尸 我们正在往鬼岛开进,这里是茫茫大海,也不是城市里的道路,夜里行船,不会遇到交通灯紧急减速的说法。 我知道一定出事了。这时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甚至也被停船震了一下,只是他俩运气好,小半截身子在床外,倒没被摔下来。 我们先后站起来,想往外走,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姜绍炎走到最前面,来到门口后,他又突然停下脚步,想了想。 我也搞不懂他脑袋里琢磨啥呢,就催促一句:“快点出去吧。”姜绍炎反倒不听我的,又带我俩往后退了退。 他拿直觉说事,觉得我们俯身出去更妥当一些。 也怪我观察不仔细,二副舱室的门有猫腻,姜绍炎在门闩上摆弄一番之后,竟单独把下面的半截门打开了。 虽说这么一来,我们跟钻狗洞无异,但都没觉得有什么。我们鱼贯而出,而且门口离船舷很近,也就两米的距离。 我们蹲着走起了鸭子步,“一瘸一瘸”地又凑到船舷下面,贴着护栏蹲好。 按姜绍炎分析,船停了,问题一定出在驾驶室里,我们就奔到那里看看,但没等我们动身,身后有动静了,出现了三个黑影。 他们是水手,也跟我们持有同样的想法,正嗖嗖地往驾驶室赶呢。姜绍炎一皱眉,又赶紧示意他们蹲下来。 他们不知道发生啥事了,看我们紧张兮兮地蹲在船舷旁,也真稀里糊涂被吓住了,一边向我们靠近,一边警惕着四周。 等他们离近了,我发现这三人我都认识,就是我跟铁驴刚上“铁锚号”时,在船下等我们的那哥仨。 铁驴跟他们关系好,也绝对是真心为他们好,气得凑过去,对他们脑袋上挨个抽了一下,还用命令的语气说:“你们没听到二大副的话?不想活了?” 那哥仨赶紧应声,立刻蹲了下来。而我打心里琢磨起来,心说二大副?这他娘又是个啥角色?我猜别是我们三个二副被铁驴归了档次,有二大副、二二副和二三副的说法。 我自己就一定是二三副了,我心说这名头咋这么恶心呢?乍一听容易想到麻将。 我们并没在称呼上太较真儿,带着这哥仨继续蹲着往驾驶室那边走。 我们这里离驾驶室不太远,过了两三分钟就到了,姜绍炎让我们其他人等等,他跟铁驴先蹲着溜到驾驶室里。这样又过了一小会儿,船还是没开,铁驴蹲着探出脑袋,招呼我也进去看看。 我正胡思乱想会发生啥事呢,刚一进去,闻到一股煳的味道,我心说咋了?难道驾驶室里用电磁炉煮火锅?电压太大,把电闸烧坏了? 但我又目光一转,留意到有个人躺在舵后面的地方了。姜绍炎跟卢船长也都蹲在这人身旁。 铁驴指着这个人,带我凑过去。在离近一些、看清情况后,不得不说,我有点被吓住了。 这人死了,脑门上有一个乒乓球那么大的黑圈,煳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卢船长很不解,还念叨一句:“怎么死的呢?” 我是特案法医,查找死因算是分内事了,我就跟卢船长交换了位置。 我用手摸了摸死者额头。这不像是刀伤或枪伤,因为没伤口,另外黑圈四周皮肤也有灼伤的迹象。我觉得这是被什么东西烫出来的。 我又四下看着,想找凶器,或可疑成为凶器的东西。我这么办案是没问题,却缺乏经验,姜绍炎跟铁驴都是玩枪行家,懂行。 姜绍炎也不让我多费工夫了,很肯定地说:“这是被热声波枪打出来的,有人在远处对舵手进行狙击。” 我听得一诧异,因为舵手前面就是驾驶室的玻璃,再往外就是大海了,难道说远处还有什么船只吗? 姜绍炎看向卢船长,卢船长的表情也跟我差不多,还特意指着驾驶室里的一个雷达说:“这上面没发现可疑物。” 姜绍炎摇摇头。铁驴本来在旁听,这时插句话:“他娘的,陈诗雨的人到了。” 我一下明白了,倒不是说驾驶室的雷达不好用了,而是敌人有更先进的设备,能逃避雷达追踪。 我们的船停在这里,也不能走,这让形势很被动。姜绍炎的意思,先让船能继续行驶,这样往前开了,我们也才有机会发现敌人。 但这么一来也面临一个问题,舵手死了,谁来开船? 我们哥仨开车行,开船一点经验都没有。卢船长化解了这个难题,说船上还有两个水手,还能继续当舵手。他还用无线电召唤两个水手赶紧赶过来,而且也强调,要蹲着进来。 这两个水手很快就到了。但原舵手是被硬生生狙击死的,我们不能让新舵手冒险,得先试探一下现在掌舵的安全性。 姜绍炎让大家等着,他从驾驶室里找来一个扫把,还把上衣脱下来,将其伪装成一个假人。 他举着扫把,突然让它站起来,乍一看就好像有人要掌舵一样。 我们都紧张地盯着扫把看着,没有热声波攻击扫把。姜绍炎把扫把放下来,又让舵手上。 当然了,这一次试探并不是说就此掌舵就安全了,新舵手同样不敢露头,躬着身子,把脑袋缩在舵的后面。 卢船长又启动了几个按钮,船慢慢动了。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一方面是一点点开船,另一方面让姜绍炎和铁驴都准备着,找个隐蔽的位置架好狙击枪,最好能在发现敌人的一刹那,一枪将其击毙。 我们这次来,也带着狙击方面的家伙什儿呢,姜绍炎招呼铁驴,这就蹲着走出驾驶室,回去拿枪。 我打心里取舍一下,觉得跟姜绍炎他俩走的意义不大,索性留在驾驶室里观察情况了。 而在姜绍炎跟铁驴出去没多久后,这舵手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其实也不能怪他,掌舵看不清前方啥情况,这也够让人憋屈的。 他试着稍微抬一点头,但也就是这么一点点,让他丢了性命。 我当时就在舵手后面蹲着呢,很突然地,他哼都没哼就往后倒。我纯属“躺枪”,被他一下压到了身上。 这舵手 膘肥体壮,少说有一百八十斤,这把我压得,腿一滑,跟他一起倒地上了,而且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无形的劲儿。这劲儿钻到我身子里,让我特别难受也有点微微发热的感觉。 我使劲推了几下,得了个空子,挤到一旁去,等再扭头一看,这舵手脑门上同样出现一个黑圈,死了。 这种杀人武器太可怕,我看得直愣,而在被逼无奈下,“铁锚号”又停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这几个人,当然明白发生啥事了。姜绍炎和铁驴虽然没亲身经历这一幕,却因为船停猜到啥了,他俩很快又赶了回来。 我看他俩手里都拿着狙击枪呢,但这有什么用?我们又回到最初的窘境了。 我把刚才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还强调:“对方的枪手眼睛真毒,也真沉得住气。” 姜绍炎想的是另一方面,他对着新死的舵手说了句:“委屈你了,兄弟。”之后叫铁驴一起,合力把尸体抬了起来。 在尸体刚一露头,脑袋出现在舵上面时,我们都看到,从舵前方的玻璃上射进来一小缕红光,印在舵手脑门上。 这红光很精准,甚至要我说,都精确到把原黑圈完美遮盖的地步了。 姜绍炎跟铁驴一起,把舵手尸体又放倒在地。此时尸体脸上,煳得更加厉害了。 我有个疑问,这要是狙击手打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一丝不差? 铁驴呵了一声,先说了句:“红色杀人机器。”姜绍炎赞同地点点头,还强调说:“没错,就是它!” 我被他俩的对话弄得有点蒙。但姜绍炎思路很清晰,还立刻制订了另一个计划。 他带我俩离开了,也跟卢船长强调:“船别开了,就这么停着吧。” 随后他还把那六个手下,也就是名义上的六个三副召集起来,我们躲在舱室里,短暂开了一个小会。 姜绍炎的意思,这船上有三艘橡皮艇,我们分成三组,把每个艇的内壁都用隔热服包裹住,再备一个狙击手、一个观瞄手和一个操舵手。 我们一定都趴着,别让身子高出隔热服去,这样坐船下海,去找红色杀人机器去。 我看那六个人都点头表示明白,我却啥都不懂,心说为何要隔热服?那玩意儿不是消防队员或某些特殊工种才用到的吗?另外红色杀人机器到底是啥?我们舍了大船,下海去找,岂不是更危险? 但时间紧迫,我们一行人这就动身了,先下甲板,来到了船尾。 这里是个仓库,有个小门,打开后就能入海,那三个橡皮艇也在仓库里,旁边还有一件件隔热服。 我们一边忙活着把隔热服铺在橡皮艇上,一边商量着,分起小组来。 较真地说,我是干啥啥不行那伙的,不然狙击、观瞄、操舵,我懂哪个?但铁驴罩着我,让我跟他一组,当了他的观瞄手。 我觉得,自己这个观瞄手又是个摆设了,弄不好到时就是个旁观者,看他们这些人怎么杀死那所谓的红色杀人机器吧!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章 杀人机器 三艘橡皮艇先后下海了,我们这些人全都躲在隔热服的下面,不敢露脑袋。也亏得这橡皮艇上自带螺旋桨,操舵手摆弄着它,就能让橡皮艇不快不慢地前进。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疑问,我们怎么认方向和路? 姜绍炎很聪明,给每个橡皮艇上都配备一个z字形的瞭望镜。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我们趴着看,却能让视野提升一个高度。 我就说我这艘橡皮艇的情况,我只是名义上的观瞄手,观望的事都由铁驴负责。 三艘艇各自负责一片区域,铁驴一边观望一边跟操舵手说明怎么开。 刚开始除了海浪有点大以外,并没什么异常,这么行进三四百米之后,铁驴身子一顿,嘘了一声说:“都注意!发现红色杀人机器了。” 操舵手一下把螺旋桨关了,让艇停在海面上。而我心里特别紧张,双手攥得紧紧的,还担心红色杀人机器会发现我们,发起进攻呢。 但铁驴的表情与态度分明告诉我,事情没那么严重。他还把z字形瞭望镜递过来,那意思让我也看看。 我挺纳闷,等接过瞭望镜仔细一瞧,心里更是诧异连连。 远处海面上只漂浮着一个大红箱子,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红色杀人机器了。 我心说这与自己心中所想的杀人机器也差得太远了,甚至光凭它这么憨厚的外表,头次接触谁能知道它会这么恐怖呢? 铁驴趁空跟我念叨几句,解释了红色杀人机器的杀人原理。 他说:“这机器其实有种智能机器人的意思,用红外热成像的方式,捕捉到活人的信息,并能智能搜捕到人脸所在区域,发射热声波攻击。而这次在海上,它一定被设定了更专业的程序,专门捕杀大船上的操舵手。” 我联系着之前两个操舵手死时的征兆,一下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了。 本来我打心里还不住感叹,心说现在科技真够发达的,机器人还能捕捉到人脸的位置,但又往深一合计,自己笨了,高档一点儿的相机,照相时就能智能搜捕到人脸,更别说这种机器人了。 我看铁驴又摆弄起狙击枪来,问他,其实也算间接提了一个建议吧:“红色杀人机器就是个箱子,我们用枪怎么对付它?” 我觉得此时我们扔炸弹,会更有效一些。 铁驴笑了笑。跟狙击枪相配的,还有一个子弹盒,乍一看跟学生用的文具盒一样,他把盒子打开,这里面除了有五颗正常的狙击子弹以外,另有两颗特殊子弹,身子上被涂了醒目的颜色,还印着一个小骷髅头的图片。 我知道,这俩子弹绝不一般。铁驴也真选了它俩,拿出一个,一边往枪里塞一边说:“这玩意儿打出去后,能引发一场小爆炸,徒弟,你能相信它小小身子内,有这种威力吗?” 我心说这有啥不能信的?很多武器不也是看着就那么一点点,等爆炸后,却能引发一场爆炸式攻击吗? 铁驴把狙击枪调 试好了后,又把z字形瞭望镜拿回去,观察了好一会儿。 我能感觉出来,红色杀人机器只是漂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并没乱跑,这倒省得我们追它了。 铁驴在观察时暗自嘀咕了好几句,他一定是算计什么事呢,最后又把瞭望镜递给我,强调说:“我不知道这红色杀人机器会不会在我露面的一刹那也进攻我,所以一会儿狙击时,力求精准不说,还要跟它抢时间,在它发射热声波之前,能将其击毙,让其爆炸。而此次狙击,也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怎么克服狙击前,我与它之间出现漂移的位置差;二是也要考虑到海浪的因素,防止大浪打过来,突然出现的高度差。” 我对狙击方面的知识与技巧了解得很少,不过听着铁驴这一番话,心里一琢磨,也能明白个大概。 我们这次狙击是在海上,说白了,橡皮艇和红色杀人机器都处在一种动态环境下,我们被海浪冲得位置上时时有微妙的变化,它也会让橡皮艇一样总处在一高一低的状态里。 我替铁驴头疼,也觉得这种狙击太考验人。铁驴却没我这么悲观,还给我分了任务。 他说他心里有谱了,对漂移的位置并不在乎,但让我观察周围海浪,一旦觉得三秒钟之内,没有大浪打在艇上,就告诉他,他会发起狙击。 我对三秒的概念,没啥具体尺度,观察一番海浪后,打心里定下一个标准,连续五个浪花之内都没有太大海浪的话,这就是机会。 我纯属望着艇外,数起海浪来。而那个操舵手,虽然看似闲在一旁,但也是时时刻刻准备着,一旦铁驴攻击红色杀人机器了,他就启动螺旋桨,带我们尽量避远。 我们仨苦熬了两分来钟,我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了,也掌握着时间,适时念叨一句:“铁驴,来!” 铁驴本来都把狙击枪架在橡皮艇上了,这时猛地站起身子,稍微瞄准一下后,砰地打了一发子弹出去。 而那个操舵手也把握尺度,立马开船。 我用瞭望镜看得很清楚,在铁驴开枪的一刹那,红色杀人机器也有了反应,射出一道红线来。 我心里一惊,甚至都幻想着,这热声波打在铁驴的脑门之上了。我不用瞭望镜了,抬头四下看一眼。 也得说运气好,外加铁驴开枪够及时,这道红线在离我们艇不远的区域里擦肩而过地冲了过去。 而这一发狙击子弹,也让红色杀人机器爆炸了,我听到闷闷的轰的一声响。等我再想用瞭望镜细看时,没机会了,铁驴趴到艇里后,把瞭望镜抢了回去。 他观察一番,说了句“搞定”后显得一脸轻松。而这么一耽误,等我把瞭望镜要回来,借着它观察时,红色杀人机器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跟个烂箱子一样,在海上一浮一浮地漂着。 既然它已坏,我觉得,我们仨也没必要再这么遮遮掩掩的了。我想从艇里坐起来,铁驴却一把将我拦住,说为了妥当些,我们还是再趴一会。 橡皮艇上都带有无线通信装备,铁驴通过它跟大船和其他两个橡皮艇取得了联系,汇报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姜绍炎的意思,让大船操作室里的卢船长,再找个尸体往舵前举一举,看还会不会受到红光攻击。 卢船长也这么照做的,之后汇报我们,一切正常。换句话说,我们彻底安全了。 这么一来,我们都放心了,从艇里坐起来,也开动螺旋桨,往大船上奔。 铁驴还有心情吸烟,我也借机来了一根。但我们都没咋聊天,因为坐起来后,我们都感觉到海风的威力有点大。 等我手中烟将尽的时候,突然间橡皮艇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力道是从艇左舷方向传过来的。 我们仨都一脸纳闷地互相看了看。我离左舷近,就当先凑过去,我心里还合计呢,艇撞到啥了? 但我探头出去一打量,也没发现啥异常。我又一边缩身子,一边扭头对铁驴和操舵手喊了句:“没事!” 就像反驳我似的,这话刚说完,他俩都喊了句当心。我身旁水面上也传来砰的一声响。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反应下,我腰间一用力,缩回身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有个长着全是牙的大嘴从水里出来了,还几乎差点咬住我的衣服。它冲劲儿也不小,我坐回艇里后,它都扑到艇壁上来了。 它半截身子压在艇壁上,这一下让它变得跟杠杆一样。能看出来,它没咬住我,也想偷偷逃回水里去,却反倒这么卡住了。 我再借机仔细瞧瞧,认出这是一种小鲨鱼。 这把我气的,打心里也很清楚,被鲨鱼咬到会是什么后果。我想对它使劲踹一脚,把它踢水里去。 铁驴比我先下手了,他握着狙击枪呢,把枪托当武器,对着小鲨鱼的鼻子狠狠砸了一下。 我猜这里一定是鲨鱼很敏感的部位,它一下子蒙了,露出一副痴呆的样子,身子软软地下滑。 我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大喘几口气。 操舵手有一个疑问,跟我俩说:“奇怪,鲨鱼为何攻击咱们?这艇上也没血味。” 我跟铁驴听完也搞不明白了。铁驴摆摆手,回话说:“咱们不是职业水手,不要太在意这个,或许这片海域的鲨鱼全都是怪胎呢,咱们早点上大船妥当些。” 他还把无线对讲机拿出来,对里面喊话,提醒姜绍炎他们留意这个情况。 但对讲机刺啦刺啦直响,既发不出消息,也收不到信号。铁驴咦了一声,还对着对讲机使劲拍了拍。 这么做根本没用。操舵手又加大马力,给艇提速。 而艇走出去还不超过五十米呢,我们看到,前方水域里,突然出现一个鳍,还奔我们冲来。 有鳍代表水下有鲨鱼,鳍的大小与高度更告诉我们,这次来的鲨鱼个头很大。 我心里一震,隐隐觉得不好,我们这些人要有麻烦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七章 破阵 我们不可能让鲨鱼靠近,尤其是它个头还很大,要是借着冲劲儿狠狠咬橡皮艇的话,我怕因此会沉船。 铁驴是真不客气了,狙击枪里还有子弹。这种枪本来是用来狙杀人的,铁驴不管那个,竟用它来狙鲨鱼。 他瞄准后砰地打了一枪。子弹射到鳍前方的水里,激起一条小水柱不说,还让这鳍哆嗦了一下。 铁驴哼一声道:“有本事就再往前冲!” 但这鲨鱼没本事了,受了很重的伤,它扭头就逃。只是没逃多远呢,鱼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大一个白花花的鱼肚子。 鲨鱼要死了,虽然偶尔扭动下身子,却只能无力地浮在水面之上。 我看得心里舒坦,也松了口气,对着铁驴竖起了大拇指。铁驴也显得很高兴,他一定觉得,狙击鲨鱼,是很有趣的事儿。 不过我们这种好心情根本没持续多久,也就眨眼间吧,在死去的鲨鱼附近的海面上,浮出好几个鱼鳍,它们都向死鲨鱼靠近,吞食着同伴身上的肉。 我们都没想到,这里的鲨鱼会这么多。本来橡皮艇要从死鲨鱼旁边经过,操舵手为了稳妥起见,先把马达关上,让橡皮艇停下来。 我们都留意着前方。我不知道他俩看到没,反正我是看到了一个“特写”。有一个小鲨鱼把脑袋微微露出海面了。 它嘴巴微微张着,有些牙齿都泛红了。我一下想到的是地狱里的魔鬼。 其实我挺不怕恶心的,毕竟干过法医,解剖过尸体,问题是也不知道咋了,看着如此嗜血的鲨鱼,我头皮竟有点发麻,心里也有种不适应感。 我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解压。我也没那么二,这一步没踩到艇外去。但这么一来,我离艇边缘很近了。毫无征兆间传来一声响,又一次有个鲨鱼从水面蹿出来,对着我咬了过来。 我上次能躲开,不代表这次运气还这么好。它一下咬到我后背上了。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保准会被咬下一大块肉去,但我穿的护甲不一般,也特别抗咬。 鲨鱼嘴里打滑了,最后只能叼着一块衣角。只是它体重摆在那儿呢,我被这么一拽,身子有点失衡。 我有种要往海里摔的趋势,关键时刻,我急忙蹲马步往下压身子,一边喊救人,一边拼尽全身力气,跟鲨鱼较劲。 铁驴和操舵手都听到我求救了,他俩都先后扑到我旁边,一起拽我。 鲨鱼扭来扭去地加力,不过它势孤,根本斗不过我们仨。等形势稳定下来 ,铁驴觉得我绝对是摔不到海里去了后,他骂了句娘的,又一摸腰间,把匕首拿出来。 他就用匕首,对着鲨鱼的脑袋狠狠戳了上去。 匕首锋利,刀身一下全进去了,铁驴还就势左右晃了晃,让匕首搅和下鲨鱼的大脑。 鲨鱼疼得不行了,松开嘴,落回海里。我还有些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艇里,一边深呼吸,一边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这时我也没时间顾得看衣服,估计上面全是小洞,都是鲨鱼留下的。 我是一刻也不想在海里多待了,嚷嚷着让操舵手快点启动马达,我们绕过鲨鱼尸体,赶紧奔回大船。 操舵手本来也这意思,但刚把船启动了,铁驴喊了句:“慢!” 我看他一脸思索状,心说我的亲驴哥啊,这都啥时候了?有啥问题想不明白的,咱们回大船上再说呗。 我这么建议了一句,铁驴竟没听我的,反倒问我俩:“这里鲨鱼这么反常,无线电刚才还好用,现在却突然没信号,这说明什么?” 操舵手是个粗人,想得不多,还立刻接话说:“能说明啥?咱们点背呗!” 我却被这话一引,也觉得不对劲儿了。我联系起一件事,随后说:“难不成那红色杀人机器还有啥猫腻?它没‘死’透?” 铁驴点点头,表示也是这么想的。他又补充强调:“红色杀人机器的热声波攻击系统是坏掉了,但它没沉,会不会说还留了一手,能发射别的声波,不仅能干扰无线电,还能刺激鲨鱼变狂呢?” 这次连操舵手也听明白了,使劲儿点头说铁驴分析得有理。 再往深了说,我们要盲目继续往回逃,这一路遇到的鲨鱼很可能会越来越多,甚至最后多到我们招架不住。 而其他两个橡皮艇,虽然离我们距离远,或许也遭遇到了类似这种窘境。 我们下海这九个人,想要都活着回大船,最好、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把红色杀人机器彻底地炸毁掉。 我们再次动身,原路返回。而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不太平。 时不时会有鲨鱼往艇上撞,甚至有个别的还飞起来,扑着咬我们。我们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各自施展本事,跟它们死磕。 等找到红色杀人机器的时候,我们的橡皮艇上,好多地方都带着血点子,当然了,这都是鲨鱼血。 我本以为把杀人机器拆零碎了,就只是个力气活儿呢,但现在一看,我觉得我们把它想轻松了。 红色杀人机器周围,几乎鲨鱼云集, 我数不过来,少说有几十个鱼鳍,都围着红色杀人机器乱转着。 我们想拆机器,无疑要先冲进这个包围圈。我头疼上了,不知道我们这简简单单的橡皮艇,能不能挺到冲进去的那一刻。 铁驴皱眉看着,一边扯嗓子喊了几句,一边摸向腰间。他这种喊声不是吓唬鲨鱼呢,他本人也更不会传说中的狮吼功。 我也没搞懂他扯嗓子喊到底是啥意思,而他摸腰间的目的性很强,拿出两个手雷来。 他叫操舵手尽量把橡皮艇往前开,往红色杀人机器附近靠,之后他又在艇里往后退两步,借着助跑,把两个手雷绑一块儿丢出去了。 我发现铁驴的投雷本事很强,一下子就让手雷砸在红色杀人机器上了。 伴随着轰轰两声响,杀人机器塌了一大截,有的地方还冒出一股烟来,随后它咕嘟嘟、咕嘟嘟地迅速往下沉。另外,手雷爆炸的威力也波及周围鲨鱼的身上了,好多鲨鱼大肚朝天地死掉了。 铁驴又拿起无线电来调试。我觉得我们分析对了,无线电先刺啦刺啦几声,之后通了。 铁驴对着它大喊,姜绍炎也立刻接话,说收到了。 铁驴把刚才情况念叨一遍,只是最开始,他是很轻松也很兴奋地说这件事,等讲到一半时,他严肃起来。 我也留意到,红色杀人机器沉了以后,鲨鱼游走的范围扩大了好多,却并没有任何退的迹象。 我心说这是咋回事呢?另外祸不单行,操舵手眼尖,指着橡皮艇一处外壁,骂了句:“坏事了,艇漏了!” 我一看,在一处贴着底部的艇壁上,漏了一个小孩嘴那么大的洞。 海水毫不留情地哗哗淌进来,我们要再不采取措施,橡皮艇很快会沉掉。 我们都急了,铁驴还喊了句:“想办法把口子堵上。” 我们艇里没啥专业堵洞的家伙什儿,我想来想去的,把鞋脱了,又拽下来一只袜子。 我把袜子捏成一团,当先对着漏洞奔过去。我试着堵洞,这里有压力,我用了好大力气,才把袜子塞上。 但这种堵法并不完美,还有一股股小水流,从缝隙处往里面溢。我们仨观点一致,先开船离开,等过一阵船里积水太多的话,我们再想办法怎么排水吧。 操舵手迅速行动,也把马达打开了。而我只能一动不动,跟堵海水做斗争。我想得挺好,自己累了的话,就跟铁驴换班,我俩换着来。 谁知道这时候,这帮鲨鱼趁火打劫,竟对我们发起疯狂的进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八章 鲨王(一) 我们本来人手就不足,这下好了,铁驴一个人应付鲨鱼,根本忙不过来,他一手刀一手枪的,一会儿对付左面,一会儿又面向右面。 不过他真是勇士,拼着一股斗气,很快让艇周围的海域上,浮着十几条鲨鱼的尸体。 操舵手控制着橡皮艇,在这期间,我们已经慢慢开出一段距离了,只是我们开到哪儿,鲨鱼就围攻到哪儿,想让艇全速逃离,根本办不到。 而且这帮鲨鱼也看明白我们的意图了,外加它们都被铁驴打怕了,很快就统一改变进攻目标了。 它们聪明,知道我们船漏了一个洞,就排着队地往洞上咬,你一口、我一口。 这把我肉疼坏了,尤其它们的嘴太狰狞,里面一排排牙齿,每次有大嘴扑过来,我都吓得忍不住想缩一下手。 铁驴急眼了,让操舵手也别开船了,因为现在开船也没啥大用,他俩身上都带着枪呢,就用枪,对着鲨鱼玩命儿地打起来。 我也有枪,虽然铁驴没强调让我参战,我却自动把枪掏出来,对着水面找目标打着。 形势一度又被我们救回来了,我们仨与鲨鱼群僵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没想到赶上寸劲儿了,有一只个头很小的鲨鱼,偷袭地对着艇上漏洞咬了一口。 这看似攻击力不强,实际却将漏洞撕大了。我听到刺啦一声响,口子至少变得有一尺来长了。 我傻眼了,想做点啥挽救也来不及了。海水简直呼呼地往里进,几个眨眼间,我们脚脖子以下就全在海水之中了。 铁驴和操舵手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们一定都有死的觉悟了,而此时的我,脑子里纠结着另一个问题。 我想到魔鼎了,那里有满满的金银虫,我想把它们放出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它们对阵鲨鱼,会不会打赢,毕竟这里是水域,不是它们生存与擅长的地方。但我都快死了,都这时候了还留着它们干啥? 我一咬牙把魔鼎拿出来,先把鼎口的锡纸撤掉,又站起来,举着它,同一时间摸出虫语笛来。 我对着笛子吹上了。操舵手不明白这笛子和魔鼎的用途,一时间看愣住了,他也真误会我了,还来了一句:“兄弟好气魄,好胆识!” 我心说气魄、胆识个屁啊,我这是在召唤援军呢,我没空解释啥,继续闷头吹着。 嗡嗡声传来,这些金银虫跟我有感情了,也真听话,一下子全从魔鼎里冲出来。它们还继承了鬼脸虫的特性,出现后,一起集群摆了个pose,组成一个半透明的大鬼脸,还忽左忽右地乱飘,有次离操舵手的脸特别近。 这把操舵手吓住了,他看着 鬼脸,嗷地叫了一嗓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金银虫能辨清敌友,它们并没对铁驴和操舵手发起攻击,而是矛头一转,又组成一个个小虫群,对准鲨鱼冲了过去。 鲨鱼群乱起来,甚至再毫不夸大地说,整个战场也都乱了。 我们仨纯属观战了,我有点蒙,东瞅一眼西看一下的。我发现这些虫宝宝身上带的毒性很强,会蜇鲨鱼。鲨鱼挨了几下子后,都显得很难受。 鲨鱼本来体积大,想用嘴咬金银虫,这有种用牛刀砍蚊子的感觉,但它们也乱扑腾身子,激起一股股水花。 水花可是金银虫的克星,一旦虫身碰上水了,这些金银虫会最终落入海里,被淹死。 我看得心疼,因为金银虫的数量在迅速减少着,估计用不上一会儿,它们就得全军覆没。没了它们的牵制,接下来我们仨又得重新面临危险了。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咋办好了,但这一刻,竟有意外援军赶到了。 伴随着两声枪响,有两只鲨鱼的脑袋上出现了枪眼儿,我们仨都有点喜出望外,顺着枪声看过去。 远处出现两个黑影,体积很庞大,我猜应该是另外那两艘橡皮艇。另外我们艇上的对讲机也响了,姜绍炎的声音传过来。 他是针对我喊的:“小冷,快把我的虫儿收起来!不知道那是宝贝吗?” 姜绍炎的语气很急,我却听得一愣,心说金银虫什么时候成他的了?这不都是我培养出来的吗?再者说,他先心疼的竟然是虫子,而不是我们哥仨的安危。 我有点小郁闷,不过头儿都发话了,我不得不执行。我又吹起虫语笛,金银虫得到命令,陆续地飞回来,往魔鼎里钻。 我发现短短这么一会儿,原本满满一鼎的虫子,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姜绍炎他们的橡皮艇来得很快,等跟我们会合后,我们仨分别上了他们的橡皮艇,而这个漏艇,不得不舍弃,让它沉入大海了。 这么一来,我们九个人面对一群鲨鱼,虽然从数量上相比较,我们并不占优势,但我们都带着枪,其中还包括三把狙击枪。 就凭这种武装实力,能怕鲨鱼才怪呢。我们也都不客气了,砰砰地开起火来。我觉得把这称为一场屠杀也不过分。 反正停火时,大部分围攻我们的鲨鱼都被杀绝了,数不清的鲨鱼尸漂在水面之上。 我们趁机给枪换子弹,有人沉不住气,先喊了一句:“痛快!咱们收工吧。”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还留在这里干吗?难道要把这些死鱼收集一下,都带回到“铁锚号”上去吗? 姜绍炎本来也下收队的命令了 ,但在两艘橡皮艇马达被打开后,他又很怪地喊了句停。 我们都不解地看着他。他不理我们的目光,反倒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海边,那表情分明在说,他察觉到危险了。 我也看了一眼,还有少数十几条鲨鱼,虽然留下一条命逃出去了,但都躲在远处,如果说这就是危险,那也说不通啊。 没等姜绍炎再解释什么呢,我所在这艘橡皮艇旁边的水域里就有反应了,有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冲了出来。 它也是一条鲨鱼,但要我说,体积跟一条小鲸鱼都有一拼了。它很霸道,张个大嘴对着我们的橡皮艇咬了过来。 我怀疑它嘴巴大张的一刹那,都能吞进一个人去,而且很明显了,这是头鲨王。 我们不可能干等着,全都用枪对准它打起来。鲨王的身子骨真横,一时间没死,甚至连受重伤的架势都没有。 它一口咬住橡皮艇,使劲扭了扭后,觉得还不够劲儿,又把嘴巴大张开,往前一冲。 这次它咬到一个人,是六个三副之一,一名矮瘦男子。 矮瘦男子左腿进到鲨王嘴里去了,他疼得惨叫一声。鲨王得手后,立刻往回退身子,这么一拽,矮瘦男子一下滑坐下来,还就势有要落水的感觉。 我们都意识到不妙,我跟其他几个三副一样,只想加快扣扳机,多打几发子弹出去,看能不能把同伴救下来。 但姜绍炎和铁驴都来脾气了,他俩还反其道行之,把枪撇了,拿出匕首,一先一后地跳到鲨王脑袋上。 鲨王脑袋大,他俩都站在上面,只是稍微显得有点挤,也并非没落脚的地方。 他俩就用匕首,对着鲨王脑袋扑哧、扑哧地猛刺、猛戳。而鲨王呢,这下受不了了,也肯把嘴巴张开了。 鲨王知道我们不好欺负,打定主意要逃。 它身子很滑,一下溜回到水里,又嗖嗖地往下沉去。我担心姜绍炎他俩别因此溺水,扯嗓子提醒一句。 铁驴听我话,赶紧一个大跳,勉勉强强地回到橡皮艇上,姜绍炎对我的话置之不理,一直戳匕首,竟真跟着鲨王一起消失了。 我看着水面慢慢回归到平静,心里拔凉一片。 铁驴也很急,一边大喘气一边对着水面喊着,但没人应他。 其他人有的皱眉看着水面,有的把精力放在矮瘦男子的伤势上,那矮瘦男子的左腿看样子明显是断了。 我们本来稳操胜券,却因为鲨王的到来,让战局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没顾上其他事,只求姜绍炎能保住性命游上来,但这时候,玛丽说话了,她语调很冷,问大家:“回程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九章 鲨王(二) 玛丽这话让我心里一震,我瞧了她一眼。其实不仅我,其他人也都看着她。 我知道,这并不能说明玛丽心冷,而是有时候事真就得这么办。但话说回来,我舍不得姜绍炎,总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挂掉。 铁驴跟我念头一样,他掂量一番,接话了:“三分钟后,大家回程!” 这里的言外之意,是我们再给姜绍炎三分钟时间。玛丽他们看在铁驴是专员的分上,虽然觉得三分钟时间还是有点长,但也都点头同意了,还有人专门掐表。 我也把手机拿出来看着。刚开始的两分钟,我还沉得住气,但两分钟一过,水面依旧没动静,我心里来了一股子压力。 我的手机时间还是带秒数的,看着一秒一秒地过去,我更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我特想跟铁驴和这几个三副说,他们谁能下水一趟,试着找找姜绍炎,但这话也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不然别没找到姜绍炎,反倒再搭进去一个人。 等三分钟刚到,有个“三副”喊了句:“长官,回程吧!” 我神色一暗,铁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规矩都定了,我们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执行。 铁驴“嗯”了一声没多说啥。两艘船的操舵手都准备起来,把艇掉头,我们往大船那里奔。 我心情差到极点,索性找个地方,闷头坐下来。而两艘艇也就是刚刚往回开,有一个变故出现了。 一点征兆没有地,我们前方水域抖了一下。我描述不好那种场面,就好像有一只大手要从水里往外蹿一样,而且那里水面也突然起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浪。 我坐的橡皮艇首当其冲,被大浪一带,一下子倾斜起来。大家都乱了,有人脚站不稳,滑倒了。而我更点背,本来坐着,这时身子一侧歪,竟从艇上翻了出去。 我扑通一声落在海水里。夜晚的海水太冷了,把我冻得一激灵,另外整个人都进了水,还让我有种溺水感。 我打定主意紧闭嘴巴与双眼,就伸手乱蹬乱刨的。我以为其他人看到我落水了,不得趁空救我啊?至少伸个手过来拽一把啥的。 但等我浮出海面上的时候,看着大家的反应,一时间难以理解地愣住了。 他们都盯着我,甚至还有人举起了枪。这也包括铁驴,他表情很严肃。我心说咋了?自己落个水而已,算犯什么大错了吗?咋看架势他们要把我枪决呢? 我心里迷糊上了,这么一耽误,也没往艇上爬。而我后脑勺上也没眼睛,一时间没留意自己身后的事。 突然,我听到噗噗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的水面钻了出来。 我第一反应是,鲨鱼!我跟它离这么近,它要张嘴狠狠来一下子,我岂不是立刻见阎王去了? 我吓住了,拼命往艇上游,甚至都这时候了,也不注意姿势优雅不优雅的,连狗刨都用上了。 我留意到,铁驴这些人依旧把注意力放在我身后。等摸到艇壁,双手一用力将自己拽到橡皮 艇里后,我的心落了地,也急忙扭头看了看。 就在我落水地方的后面,竟出现了一大股血。这血貌似是从深海溢出来的。而且此时,还有一股股气泡从海里往上漂。 我现在坐在艇里,有这么多人给自己壮胆,我也能沉得住气,继续观察着。 又过了几秒钟吧,有只手先从海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脑袋和身子。光凭这脑袋的额头都被头发挡住了,我就知道,是姜绍炎。 姜绍炎没死,还能大口喘气深呼吸呢。我压不住心里的惊喜,先招手喊着,让他快游回到艇上。 姜绍炎四下看了看,又奔着艇这边游来。 我现在都不想别的了,心说只要拽他上艇了,我们就赶紧走人,其他事,尤其是他怎么跟鲨王搏斗的、刚才水面一抖是咋回事等,这都是后话,一会儿路上问问就可以了。 但姜绍炎很急,上艇后压根儿没走的意思,还招呼铁驴和那几个手下,让大家赶紧准备绳索和铁八爪。 这两艘橡皮艇上也都备着一个小包,被绑好了静静地放在一个角落里,大家都不知道姜绍炎要铁八爪干什么,却积极准备着。 姜绍炎独自蹲在艇上,一边使劲捋着头发,把里面的水压出来,一边观察着海面。 我们把铁八爪刚准备好,不远处的海面有动静了。那个鲨王又浮出来了,不过此时的鲨王很惨,受了很重的伤。 它脑袋和身上,好多地儿都破了,哧哧地往外溢血。尤其是贴近鱼鳍的地方,还缺了好大一块肉。 它都这德行了,还念念不忘要攻击我们,摆动尾巴,往橡皮艇这边缓缓地冲,而姜绍炎就等着它出现与自投罗网呢。 姜绍炎喊了句动手,其他人把铁八爪全抛了出去。 那些三副,投得都不太准,让铁八爪钩在鲨王的身上,铁驴的铁八爪位置刁钻,正好卡在鲨王鱼鳍附近。 鲨王疼得乱扭身子,冲过来的速度也一下子降了一截。姜绍炎让大家赶紧把绳索绑在橡皮艇上,又叫舵手快点开艇。 我们两艘艇,马力全开到最大,鲨王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走的。 我算看出来了,姜绍炎的意思,这次回去不能亏本,我们要把鲨王当战利品带回去,但与此同时我也不明白,我们非要带鲨王干吗?用铁驴的话说,我们也不是水手,不图这点卖鱼钱。 铁驴和那些三副都没多问,姜绍炎也不跟大家说什么,就独自对鲨王观察着。 远处还有没死的鲨鱼,看得出来,它们想冲过来,似乎有救鲨王的打算,不过碍于我们强大的武装实力,它们刚有冲的意思,或者刚冲出一小截,又害怕地转身逃开了。 我们一路上再没遇到啥危险,姜绍炎也用无线电跟“铁锚号”取得了联系。我听他跟卢船长说的,让大船准备什么钩子。 等顺利与大船会合时,大船上有两个探照灯都点亮了,还正射向我们照亮。 我看到船侧面还立着一个吊车样的设备, 大钩子也在上面。 有水手摆弄吊车,把大钩子送了下来,这时的鲨王,被我们“折磨”一路,离咽气不远了,也没脾气地半翻着白肚皮。 姜绍炎就指挥兼配合地,把大钩子钩到鲨王的下巴上,等吊车再一发力,鲨王被吊了起来。 我发现姜绍炎挺有意思,都这时候了他还舍不得鲨王,趁机爬到鲨王身上,跟鲨王一起慢慢升到船上去。 我可不想学他,我们其他人都坐着橡皮艇,从“铁锚号”的底舱小门返回了。 我们顾不上收拾,把橡皮艇都丢在仓库里,又都爬到甲板上。这时鲨王也被吊上来了,正放在甲板上。姜绍炎蹲在鲨王脑袋旁边,瞧到我出现了,他急忙摆手,让我快来给鲨王解剖。 我听完不敢相信地直眨眼睛,心说解剖这么大的鲨鱼?我怎么下手啊?另外干吗解剖?有什么意义? 我揣着迷糊,但也摸着胸囊,把解剖刀拿出来,隔空对着鲨王脑袋比画着,想找下刀的部位。 不仅是姜绍炎,其他人看我这举动,全哈哈笑了。有个水手还指着鲨鱼脑袋,让我用手摸摸。 我照做了,当刚碰触的一刹那,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他娘的鲨鱼皮也太粗糙了,跟砂纸一样,岂不是增加我解剖的难度吗? 其实也怪我笨了,或者说姜绍炎故意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吧,随后有一个水手,拿来一个大尖刀。 这刀跟我的解剖刀相比,虽然没解剖刀锋利,却胜在个头大。 也不用我费力解剖啥了,有几个水手配合着用大尖刀,没一会儿就把鲨王的脑袋割开了。我头次见到鲨鱼的大脑结构,说不出此刻啥心情,反正心里怪怪的。 而姜绍炎呢,又指挥水手割了几下,竟从鲨鱼大脑里抠出一个烟盒那么大的黑东西来。 这玩意儿还沾着鲨鱼血和脑浆呢,姜绍炎让人找点水过来,对着黑东西清洗一下,等去除污渍后,我观察着,觉得这黑东西是一种电子设备。 大家都猜出来了,这鲨鱼不是野生的,或者说就算是野生的,也被人捕捉过,动过手脚。 姜绍炎把玩着黑设备,念叨一句说:“刚才下水,那些鲨鱼之所以那么反应与疯狂,一定跟这个设备有关。” 他打算把设备收好,等以后回去了,好好研究一下。随后他起身往我们住的舱室走去。 至于剩下的这个鲨王,对我们这些办案人员来说,一点用处没有了,铁驴就代表我们痛快发话了,让那些水手看着处理吧。 水手忙活起来,听那意思,今天太晚了,先把鲨鱼运到冷藏库再说。 这次下海,我们中也有人受伤了,就是那个矮瘦爷们儿。此时他正被船上的医生治疗呢,我虽然不懂骨科,帮不上什么忙,却也过去看了一眼,从胸囊里拿出几服药,留下来。 之后我们这些人陆续休息了,我觉得今晚上的事还没完,还有危险等着我们,但再往下怎么办,让姜绍炎拿主意吧。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章 再次停船 我一觉睡到了破晓前,当天边出现一丝曙光的时候,“铁锚号”顿了几下,又停了。这也是今晚第二次停船。 我睡得不太死,所以在停船的一刹那,我就感觉出来了,而且船上还响起了铃声。 我急忙从床铺上坐起来,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我们哥仨互相看了看,这次没等姜绍炎说啥,我和铁驴率先行动起来。 我把舱门的下半截打开了,想从这里钻出去。但姜绍炎“喂”了一嗓子,也对我和铁驴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做。 铁驴想明白啥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却稀里糊涂的。姜绍炎走过来,毫无顾虑地一把将舱门全打开,又念叨句:“这铃声是技术报警,船上设备出故障了,不要那么紧张。另外,陈诗雨那些人,一种手段不会重复用两遍,这次更不会有杀人机器出现了。” 我信姜绍炎的话,心里也一下松快不少。 我们仨“大摇大摆”地出了舱门。我本来合计,这次还得去操作室看看,问问卢船长到底咋回事了。 没想到,没等我们往那边走呢,卢船长带着几个水手就跑了过来。 他们都拿出一副急匆匆的架势,看方向还是奔向船尾的。我们仨把他们拦住,姜绍炎问:“什么情况?” 卢船长回答:“按操作台闪灯提示,‘铁锚号’的主动力装置出问题了,我们怀疑是螺旋桨坏了,这不,都跑到船尾去看看。” 我们仨都点头表示明白,也随着卢船长往船尾赶。 等我们赶到后,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包括那五个三副。也得说“铁锚号”够大,能有这么宽的地方让这些人落脚。 大家都贴着栏杆往下看,我也凑过去,发现有一艘橡皮艇,正开到船尾下面。 艇上坐着两个人,我对他俩有印象,一个叫铁臂猴,因为他天生臂力大,就有这么一个外号;另一个叫土肥鼠,是个又矮又胖、长得又有点猥琐的汉子。 他俩是技术工种,这次开艇到船尾,一定是想检修螺旋桨。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一丁点儿也不了解,所以没法发表啥看法,只能打眼瞧着。 土肥鼠也当着操舵手,先把艇停靠在距船尾两米开外的地方,铁臂猴肩上扛了一个小箱子,又穿着潜水员的设备,一下跳到海里去了。 这样一晃过了一刻钟,我们这些看热闹的,要么私下低声聊几句,要么拿出烟来吸,等铁臂猴再次浮出水面后,他把潜水镜摘了,对船上大喊:“有东西冲到螺旋桨里去了,让螺旋桨卡住并烧坏了。” 我对烧坏这个词比较敏感,心里咯噔一下,还扭头偷偷看着卢船长。 船长脸色不怎么好看,笨寻思,船螺旋桨烧了,岂不是代表着“铁锚号”没法开了吗? 卢船长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他很有主意,也沉得住气,又问铁臂猴:“什么东西冲进去了?” 铁臂猴说目前看不出来,它被螺旋桨搅坏了,不过凭他感觉,这东西体形不小,应该是鲨鱼之类的。 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想 到了敢死队,心说难不成真是鲨鱼做的?它们被陈诗雨用那种黑色设备控制住了?哪怕牺牲性命,也要把螺旋桨弄坏? 姜绍炎和铁驴都挨在我身边,铁驴有个疑问,跟姜绍炎念叨一句:“不对劲啊!螺旋桨多大的劲儿呢!就算大白鲨撞到里面,也不会把它烧了吧?” 姜绍炎没回答,只是忧郁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铁驴的观点。 我被铁驴说得也满脑子是问号。 卢船长琢磨一番,又问了句:“猴子,你看看,能不能把螺旋桨简单修补一下,让咱们可以撑到开船回去?” 猴子喊了句:“尽力试试。”而船长这话也引起姜绍炎的侧目。 我算看出来了,卢船长这次有种没跟姜绍炎商量就拿主意的做法了,但他做得也没错,“铁锚号”这种状态,根本不适合继续向鬼岛开进了。 姜绍炎也没出言反驳,还招呼我们一起继续往船下观看。 铁臂猴又准备起来,把潜水家伙什儿都弄好,又一个猛子扎进去,蹬了几下脚蹼。不过怪事来了。没等他往下潜呢,我们都看到,他疯狂地扭动起身子。 几个眨眼过去,他竟不动了,还“扑通”一声,浮了上来。 这才多久?他肚子竟圆鼓鼓的,尤其是小腹处,跟马上生孩子的孕妇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变故。土肥鼠离得近,跟铁臂猴感情深,他最先慌了,猴子、猴子地叫了几声,还把艇往前开了开,凑到铁臂猴旁边。 “铁锚号”的船尾也有探照灯,卢船长让手下把灯打开,给船下照亮。 这一来,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摘了潜水镜的铁臂猴,竟然七窍流血了!明显已经死了。 我觉得这里面蹊跷大了,如果他是因为有心脑血管疾病而突发死亡的,绝不会死相这么恐怖,很可能刚才在水里遇到什么了。 姜绍炎打定主意要下去看看,还给我们这些特警分了工。他让铁驴和一个“三副”把枪拿来,架着准备好,又让其他几个三副抛铁八爪,直接将绳索从甲板上顺到船下去。 另外,他让我跟他走一趟,看看到底铁臂猴怎么了。 我虽然不太想去,毕竟危险太大,但这是我的分内事,要准备尸检,我深呼吸几下给自己缓缓压。 我们这些人办事很有效率,不出一分钟,枪和铁八爪都到位了,姜绍炎招呼我,开始攀爬起铁八爪来。 姜绍炎身子灵活,一跳一跳的,踩着船体“嗖嗖”下去,我本来也想用姜绍炎的办法,但试了一次,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还差点手滑直接摔下去。 我索性用个笨招,双腿紧紧夹着绳索,一点点松劲,让自己往下秃噜。 等我踩到橡皮艇里的时候,姜绍炎跟土肥鼠已经把猴子的尸体拽到艇上来了,还让他平躺着,把上衣扒了。 这么裸露地看着他的肚子,又别有一番恶心的景象,他肚皮很多地方的皮肉都被撑破了,露出一个个小口子。 姜绍炎用手指对着他肚子捅了捅,“咦”了 一声,又扭头看着我。 我一直观察着,发现铁臂猴的肚子跟气球差不多,貌似里面有好多气。我让姜绍炎给我腾个地方,我把解剖刀拿了出来。 土肥鼠看我要解剖,他有点纠结,不过并没拦着,最后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奔着铁臂猴的小腹入刀的,也觉得这里问题最大,等解剖刀刚划开一个小口的时候,我们仨都听到“噗”的一声,一股带着很强血腥味的臭气从刀口处喷了出来。 我本来防着这一手呢,把脑袋抬得高高的,但这气流太强了,还是奔过来让我闻到了,我一时间被熏得不行了,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另外,被气流一带,还喷出来一堆堆屎沫子,弄得刀口附近全是黄点点。 姜绍炎能抗住,没啥反应,土肥鼠捂着鼻子,呜了一声。 我看着很脏的双手,虽然有塑料手套防护着,但也不能用这状态继续划肚皮吧?我蹲在艇边上,用海水洗了洗。 这期间,我也对着海面看了看,我相信那一刻自己没看错,海里貌似有东西在游,它还抬了抬头,尖尖的鼻子,咧个狰狞大嘴,还戴着一副墨镜! 当然了,这形容与描述或许不太恰当,不过真就是我的第一直觉。 我也跟姜绍炎和土肥鼠念叨一句,他俩凑过来看看,姜绍炎还把腰间手枪拿出来,指着海面。 不过这么一耽误,那东西游走了,海里又变得死气沉沉的。 土肥鼠有点害怕,没想到他还挺迷信,跟我俩说:“一定是海鬼,他们是因海难而死的游客,或者是意外身亡的水手,有怨气,不甘心之下来祸害我们。猴子,你死得太冤了。” 我对这个看法持否定态度,心说什么海鬼不海鬼的?一定是种海洋生物。我跟姜绍炎互相看了看。 姜绍炎让我别多想了,还是赶紧解剖吧,他要尽快知道,铁臂猴死的真正原因。 我们又回到尸体旁。姜绍炎不打算旁观了,也上来帮我忙。他让我把刀口再稍微划大一些,他又用手对着铁臂猴的肚子断断续续地压起来。 反正扑哧、扑哧地老半天,从他肚子里挤出不少气来,而他肚子也慢慢瘪下来。 等再挤不出气了,姜绍炎觉得可以了,又跟我说:“把他肚皮全拉开,我要看看五脏六腑。” 我说行,又来了个一字形的刀法,还把尸体的胸骨摘了。 土肥鼠害怕了,想想也是,他一个水手,让他这么近距离看人体内脏,确实挺难为人的。不过他也有好奇心,非要过来瞧一瞧。 而船上那些水手呢,也都拿出不同的表情,瞪着眼睛往下瞧。 不说这些人什么感觉,我看着铁臂猴的胸腹腔,一时间不敢相信地愣住了。 最明显的是他的肠子,好多地方竟一截截断裂了,他的胃也穿孔了,至于脏器和肝脾,也都有碎开的架势。 我心说这难道是被什么武器进攻导致的吗?但什么武器这么厉害,另外,铁臂猴的死,与刚才见到的海下不明生物又有什么关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一章 海豚兵 一时间,我脑袋很乱,被眼前这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弄迷糊了,土肥鼠在旁边嘀咕,非说铁臂猴的死是被海鬼施展妖法弄的。 姜绍炎脸上又出现了忧郁的表情,沉默稍许后打破沉默说:“我知道猴子的死因,这海里有军用海豚,是它们干的。” 我跟土肥鼠全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绍炎,我头次听到军用海豚这种名词。按字面意思,我这么理解的,这种海豚应该跟警犬一样,是为军人服务的。 但问题来了,军用海豚也是海豚,我还从没听说海豚这么厉害,能把人肚子弄鼓,把内脏弄碎了呢。 我指了指铁臂猴的尸体。姜绍炎又主动解释一句,说苏联和美国都曾投入很高的成本,用在研究军用海豚上。尤其是苏联,还在黑海克里米亚塞瓦斯托波尔港设立海豚研究中心,而苏联解体后,这个研究中心被乌克兰接管,特案组前一阵接到线报,说陈诗雨这些人在乌克兰购买了一定数量的海豚,还雇了几个驯兽专家,按当时分析,陈诗雨就有养军用海豚的打算,没想到她不仅养了,还用它们对付我们。 另外,这些军用海豚身上,都配备了一种很先进的武器,叫气罐枪,说白了,它们嘴上带着一种空心尖管,管子另一端连接着小型的二氧化碳罐,只要将空心尖管刺到人的体内,膨胀开来的二氧化碳气体就能将敌人的五脏六腑爆裂。 说到这儿,姜绍炎也特意指了指铁臂猴的肚子。我听得一阵恶寒,这么一联系,我也明白了,刚才在海里见到的就该是带着特殊设备的海豚。 我头疼上了,问姜绍炎这可怎么办才好,有这帮比鲨鱼聪明还受过专业训练的怪物在水下捣乱,我们修船的计划根本施展不开。 姜绍炎非常无奈地苦笑,又抬头看了看大船上那些人,念叨一句:“只有派人下水把海豚兵杀光,不然没别的办法。” 我心说这帮水手的水性是不赖,但跟海豚相比,肯定又差了一大截。 我估计这计划真要实施下去,这一船的水手,最后能活下来的也是寥寥无几了。 我跟姜绍炎不再说话,土肥鼠去把橡皮艇马达打开了,他意思很明显,要带我们回大船上。 我觉得这哥们儿跟卢船长一样,都犯了一个错误,不事先问问姜绍炎的意思。而姜绍炎也略皱眉头地看了土肥鼠一眼。 能看出来,姜绍炎想说点啥话,只是话到嘴边了,他突然把头低了下来,看着艇底,土肥鼠竟也这举动。 我好奇他俩怎么了?我是一点异常没察觉到。 姜绍炎也不理土肥鼠了,立刻趴了下来,对着一处艇底,把耳朵凑过去,贴近听起来。 姜绍炎先是一脸认真的样子,之后诧异,又猛地站起来,招呼我俩说:“快跳海!” 我一愣,心说,什么?这时跳海不跟送死无异吗?但姜绍炎已经扑了出去,他还不忘拽我一把。 这股拽人的力道很大,我被带着一个踉跄,也下海了。土肥鼠动作慢了半拍,也自行扑了出去。 在我们刚入水的一瞬间,橡皮艇底下传来“砰”的一声响,海水有点波动,都传到我身上来了,而橡皮艇的艇底呢,竟出现一个足球般大小的漏洞,一看就是被小型炸弹炸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有点明白了,心说“铁锚号”的螺旋桨之所以烧了,或许不仅仅是被海豚冲进去卡住这么简单,很可能那海豚身上还带有炸弹,把螺旋桨崩坏了。 “铁锚号”上的人冷不丁看着这种变故,一时间有点乱,铁驴扯着嗓子吼,让大家淡定。 姜绍炎在水里露头后,也对上面喊,让他们稳住,又摆手对我和土肥鼠说:“赶紧往船上爬。” 那橡皮艇是不能要了,它还正不紧不慢地下沉呢,我们仨拼命地划水。 我跟姜绍炎落海的位置好,离铁八爪近,我俩先后各抓住一个铁八爪带的绳索。而绳索那边也被几个三副拽着,他们一同用力,要把绳索扯上去。 土肥鼠晚了一步,本来没绳索给他用了,他急忙划着水,“哇哇”叫了几声,但船上的水手照顾他,立刻抛了一个新的绳索下来。 土肥鼠又奔着这个绳索游过去。我跟姜绍炎纯属命大,没被军用海豚盯上,但土肥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马上抓住绳索的一刹那,突然喊了句:“别过来!”还使劲扭了扭身子。 我跟姜绍炎此时都离海面两米多高了,我是安全了,被土肥鼠这话一喊,我心里一紧,低头瞧他。 我看到就在他身旁,有一只怪里怪气的海豚,它离海面很近,所以算是不小心露了身形了。它一个冲刺,要奔土肥鼠的肚子冲过去。 关键时刻土肥鼠伸腿挡了一下,海豚的攻击全打在他腿上了。 土肥鼠疼得“嗷”地叫了一嗓子,他的腿也一下肿胀了不少,甚至伤口附近都胀破了,哧哧往外流血。 海豚不甘心,绕个圈还想发动第二次进攻。土肥鼠少了一条腿,根本划不动水,眼瞅着往下沉。 我心里涌起一股悲伤感,觉得土肥鼠没救了,但姜绍炎没放弃他。 姜绍炎对我喊了一句,让我快逃到“铁锚号”上,他又趁空一摸匕首,握着它一个大跳,奔着土肥鼠附近扑了下去。 姜绍炎真狠,也将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落水时,正好军用海豚也游到那儿了,他举着匕首对着军用海豚狠狠割了一刀,还在水里跟军用海豚打了起来。 海豚没手没脚的,根本斗不过姜绍炎。姜绍炎找机会把它嘴里的空心尖管撸了下来,又对着海豚肚子猛地刺了过去。 那一刻的情景,太刺激人眼球了。气罐枪里的二氧化碳,全注射到海豚的身子里了。 有个魔术叫大变活人,而我眼睁睁看到的,是大变海豚。海豚身上立刻圆了,跟球一样,一下就死透了。 只是它没法沉到海里了,跟个气球一样,漂在了海面之上。 姜绍炎又抱住土肥鼠的脖子,带着他往绳索那里游去。 这时我都快到“ 铁锚号”的甲板上了,跟铁驴这些人离得很近了。我听到铁驴骂了一句。 我能品出来,他心里带着挺大的怒意。他也忍不住开枪了,对着那个海豚气球。 这一发子弹,“砰”的一声响,将海豚气球打爆了。其他躲在海里的军用海豚,一定被铁驴这个动作激怒了。 这一刻,有不下五只海豚都游出水面,奔着姜绍炎和土肥鼠冲过去。 它们想把这两个逃难者彻底杀死在海里。姜绍炎担心之余,扭头看了一眼,他现在又要游泳又得带着土肥鼠,根本腾不出精力对付海豚。 铁驴高喊了一句,让姜绍炎放心,他又把枪口一掉,对着海豚打起来。 铁驴枪法多棒啊,“砰砰砰”的三枪下去,立刻有三只海豚受了重伤,另外还有一个三副也举着枪呢,他也配合地射起来。 军用海豚的这波攻击,一下被瓦解掉了。姜绍炎和土肥鼠也顺利地赶到绳索旁。 姜绍炎拼尽全力,把土肥鼠举起来,让他紧紧抓住绳索别撒手。 土肥鼠耷拉着脑袋,有点神志不清了,但他还是弱弱地应了一声,拼尽全力抱住绳索。 上面的水手都等着呢,这一刻有好几个人一起拉起绳子来。姜绍炎趁空伸手,拽住了绳索的最末端。 他俩也缓缓往上升了。这时我已经上到甲板上了。我还立刻蹲下来,把胸囊解开,把里面又是刀、线又是药地准备好,另外,“铁锚号”的专属船医也在等待着。 我心说刚才没办法救铁臂猴,现在一定想办法把土肥鼠的命保住。 不过我这想法最终没法实现了,在姜绍炎和土肥鼠上升到一半高度后,土肥鼠整个人没了呼吸,没了力气,手一撒,重重摔回海里去了。 姜绍炎本想隔空接住他,却也只是拽住一个衣角,还把它扯了下来。 船上这些水手全急了,鼠儿、鼠儿地喊着。 土肥鼠落到海里后,我们并没看到军用海豚的出现,但一定有海豚从下而上地攻击土肥鼠了,用气罐枪对他身子蜇了一下子。 我们都看到,土肥鼠的胸腔胀大了好多,还忽上忽下地漂在海面上。 铁驴气得对着土肥鼠附近的水面打了几枪,也不知道子弹打没打到海豚杀手。我们不可能任由土肥鼠的尸体就这么泡在海里,另外,还有铁臂猴的尸体,因为橡皮艇马上沉了,也面临沉落海里的惨境。 我建议我们丢几个铁八爪下去,把两具尸体都拽上来。 但卢船长拒绝了我的好意,说水手这辈子都在海上生活,这里是养他们的地方,也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他的意思,让这两具尸体就这么漂着吧。 他们这些人还都简单地做了几个祈祷状,算是为土肥鼠和铁臂猴送行了吧。 我不会这东西,也不能滥竽充数,就愣愣看着。 我们这些人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事,等姜绍炎上来后,我们又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对付这些恐怖的海中杀手!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二章 黎明与黑 姜绍炎之前的打算,想让水手下海,跟这些海豚兵死磕一把,现在他改主意了,不想让我们中再有人死亡了。 他先问这帮水手:“这一天之内,海上会有大风暴不?”这些水手常年出海,在观察天气上都有一番心得。 他们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来,说早晨会有大雾,之后是个很好的晴天。姜绍炎对这种结果很满意,还赞了一句,又跟我们强调:“咱们就在‘铁锚号’上守着,谁也别下去,等援军的到来。” 随后他用无线电试着远程跟警方取得联系。我也不知道咋搞的,这片海域的信号不好,我们用“铁锚号”自带的无线电通信设备,根本联系不上陆上的警方。 但姜绍炎和铁驴都懂点无线电的技术,他俩一起弄,竟把无线电从驾驶室里拆了出来,把它放到舱室上,也就是整个船最高的地方。 铁驴负责摆弄天线,姜绍炎一直对着对讲机“喂喂”的。最后无线电断断续续地跟陆上取得了联系。 姜绍炎把现状重复地念叨一遍,还特意叮嘱,赶来的援军一定要有后手,能对付那些海豚兵。 陆上警方也给我们承诺了,说一定拿出一支让长官满意的队伍,在最快时间赶来支援。 等结束通话后,姜绍炎又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他强调援军保准会在一天之内赶到,我们在这期间,务必严防死守。 我本来打心里有个问题,海豚兵会用炸弹,刚才的橡皮艇就是被它们炸沉的,我担心它们会故技重演,把这招用在“铁锚号”上,那我们岂不是要沉船吗? 但我看其他人根本没这方面的疑虑,我又自行地想明白了,心说“铁锚号”不是橡皮艇,这么大的个头,岂能怕几个小炸弹呢? 我们这些人身子都有点倦,却没人想睡觉,大家都尽可能地武装自己,参与巡逻活动。 我们这些特警都好说,带着刀和枪呢,也不用刻意找什么武器,那些水手都拿出八仙过海的架势。有人扛着捕鱼枪,有人带着尖刀,还有三个水手,竟从仓库里搬出一门大炮来。 这是鱼炮,威力不太大,用来炸个海面,捞捞鱼还行,他们却把这玩意儿当宝了,也不嫌沉,一起拖着它,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我们这些人初步分了工,那五个三副包括几个眼力好的水手,分成四组,分别守在“铁锚号”的四个角落里,用定岗的状态监视海面的一举一动,其他人都当了流动岗哨。 我跟铁驴是一组,因为我俩关系好,这么一边监视一边还能聊点话,而姜绍炎跟卢船长混到一起去了,他俩都是长官,这么搭配也算合理。 我跟铁驴纯属瞎聊,这么溜溜达达地一直到海上起雾了。我知道,这种天气被水手们预测到过,却没想到雾气会这么大,最后能见度都不到五米了。 这么大的雾,对我们不利,不过我们也没法子去改变它。姜绍炎用无线电对我们下命令了,说让我们尽可能地走快一些,试图用速度来弥补不足。 我们也照做起来。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我跟铁驴溜达到餐厅门口了。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没咋睡觉,肚子早就饿了。餐厅厨子倒是考 虑得挺周到,做好饭之后用便当盒装好了,哪组人经过门口,他就给我们发送餐饭。 我和铁驴领了两盒,本来想一边走一边吃,但这很难办到。我俩一商量,找个犄角旮旯,蹲着快点把饭吃了得了。 盒里盛的是卤肉饭,而且几乎是肉,菜很少,想想也是,我们在航海,这种水上环境,菜往往比肉还珍贵。 我不挑口,啥都吃。铁驴却不爱吃瘦肉,跟我商量,这两份饭的肥肉都归他,瘦肉归我。 我觉得行,我俩就这么互相挑肉吃着,等半碗都吃下去后,铁驴突然“咦”了一声。 他嘴里全是饭,这一“咦”还冲着我的饭盒,一下子好几颗饭粒全喷到我碗里去了。这把我气的,也损了他一句,让他吃也有个吃相,想说话就先把嘴里的饭咽了再说。 铁驴根本不想咽,还不客气地一口将嘴里的饭全吐了,回答说:“厨子是不是被晚上的事吓坏脑子了,把糖当盐使了吧?这饭怎么底下全是甜的呢?” 我看了看他的饭盒,心说不能啊,我咋没吃出甜味来呢? 我让他等等,也把筷子顺过来,想夹他的饭尝一尝。但这么一动,我闻到一股味儿。 这味儿甜甜的,不过不是从碗里飘出来的,而是船外。铁驴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刚才感觉差了。他跟我一样,一起抬头看着船外。 让铁驴打枪、格斗行,但在品毒方面,他没我敏感。我第一反应,这是迷药。 我心说糟了,这很可能是敌人新一波的攻击,我把想法说给铁驴听。我还建议我俩饭都别吃了,赶紧联系其他人,让大家都小心防备。 铁驴本来都同意了,我俩把饭撇下这就起身要跑,但铁驴突然又喊句“等等”,把我叫住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铁驴不再说啥,闷头想了起来。 隔这么一会儿,飘来的甜味儿更浓了,我忍不住,一边掏着胸囊,从里面拿解药往鼻孔里塞,一边催促道:“驴哥,再晚了大家都会晕倒,到时想救也来不及了。” 铁驴竟不为所动,还一转话题问:“徒弟,你说说看,这次敌人为何不用毒药而用迷药呢?” 我光着急了,被他一强调,能稍微冷静一些想一想。我也不笨,猜到了,敌人这么做,是想把我们都擒住。 铁驴观察我的表情,他捕捉到什么信息了,嘿嘿笑了,指着我的鼻子说:“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呢?” 他这想法很大胆,说白了,我们不去叫其他人,而是装晕,等敌人出现后,我俩再力挽狂澜,把这拨敌人要么杀了,要么擒住。 要是换作别人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不干,也觉得不现实,但铁驴的身手让我清楚地认识到,这事可行。 这次我俩调换过来了,换成我闷头琢磨了。铁驴鼻孔里没药,他急了,虽然不催促我,却从我手里把余下的药都抢过来,玩命地往鼻子里塞,甚至因此还呛了一下。 我最终一横心,想跟铁驴干这一票买卖。 我俩依旧蹲在角落,等待起来,这期间我心里不怎么好受,知道每时每刻,都有我们的人晕倒在地。 这么过了五分钟,我觉得差不多了 ,招呼铁驴起身,我俩想在船上偷偷溜达几圈,看看外面什么形势了。 我们索性按巡逻的路线走起来,这期间见到了两组人,都是水手,他们都如我预料的侧歪在地上,有两个人饭还没吃完呢,连饭盒也摔得满地都是。 我们没理会,继续往前走。等来到船尾的时候,铁驴拉住了我,我们都听到前方出现说话声了,好像有人刚从下面爬了上来。 我跟铁驴互相看看,我的意思,就从这伙倒霉蛋开始吧。但还没等我们商量下一步计划呢,这伙敌人也察觉到异常了。 因为雾大,他们不敢肯定,有个爷们儿喊了一句:“谁?” 我本来抱着偷袭的态度,被敌人这么一吼,一下子心虚了,想到的是快跑。铁驴经验足,索性又将计就计地立刻躺下来,在躺下的一瞬间,还拽了我一下。 我本来都扭身了,被这么一提醒,几乎秒懂。我也赶紧学他,只是我现在又想逃又想躺的,有点拧。 一下子我来个四仰八叉,还磕到头了。这硬硬的甲板差点让我真的昏过去。 我忍不住往上翻白眼,为了不出岔子,我也下死手了,对着大腿捏了两下,让自己保持清醒。铁驴把我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他轻轻嘘了一声,有点鄙视我的意思。 我没时间反驳啥,而且脚步声响起,有两个黑影奔这边走过来。 这俩人都穿着一身很统一的黑色衣服,除了带着手枪以外,浑身上下也有不少古怪的家伙什儿,光说他们脸上吧,不仅带着麦克,还挂着半片不知道啥用途的黄色眼镜。 等来到我俩身边后,他们停下来,其中一个先问:“阿刚,你说的是这两个‘死人’吗?” 我听得心里暗骂,知道他嘴里的死人,指的就是晕过去的人,但也不能咒我和铁驴吧? 而那个叫阿刚的,“咦”了一声,摇摇头说:“不对啊,阿威,我刚才看到的,好像是两个站着的人。” 阿威不接话了,跟阿刚一起仔细瞧着我和铁驴。 我很紧张,知道面前站的全是高手,我怕自己道行浅,被识破了。 但我的担心显得多余了,阿威先有结论,指着我说:“这小子是真晕了,你看他那俩眼珠子翻翻的。” 阿刚点头赞同,他俩又往铁驴旁边凑。 铁驴本来侧着身子,故意把脸冲向甲板。阿刚和阿威也是心思缜密的人,铁驴原计划是想装晕偷袭,他俩或许认为有铁驴这身板的壮汉,是危险人物,阿刚先停下身子,用枪指着铁驴防范着。 阿威独自来到铁驴身边,他被同伴掩护,胆子也大了一些,用脚对准铁驴的肚子,用力踢起来。 我听得心里难受,也知道铁驴一定很疼,但被枪指着,铁驴没下手的机会,他选择了沉默,硬挨了几下子。 等这一番“刑罚”过后,阿威断定铁驴是真晕了,也招呼阿刚,赶紧跟同伴会合,办要紧事去。 但阿刚皱眉看着铁驴,说就是觉得这个爷们儿危险。 这一定是一种潜意识了,阿刚还立刻下了一个决定,指着铁驴说:“阿威,为了稳妥起见,把他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吧。”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三章 反击 我听得心里一惊,心说这怎么行?要再这么等下去,一旦铁驴手筋、脚筋被挑,哪怕只是伤到一点点,后果都非常严重,这可是不可逆的损伤。 铁驴心里跟明镜似的,也知道不能再忍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对着阿威扑过去。 阿威没料到突变会这么快,一下被铁驴扑了个正着,两人紧紧扭在了一起。 阿刚想开枪,又怕伤到自己人,这么一纠结,迟疑上了。 我也不可能干躺着看热闹,之前自打铁驴说计划时,我就给自己留了一手准备,从胸囊里拿出注好毒的注射器,把它放到衣兜里去了。 这次正好用到它,而且也真是天助我也,阿刚、阿威都没防备我这个小角色,我悄悄爬起来后,阿刚背对着我,还把精力放在战圈里呢。 我踮着脚悄悄走过去,从背后下手,把注射器全刺到阿刚脖颈中,又狠力地一推。 阿刚虽然是个杀手,身子骨却跟常人一样,根本扛不住这么冲的药剂,连哼都来不及,腿一软晕了过去。 我把他紧紧抱住,怕他摔倒在地弄出大声响来。等忙活完这些,我留意战圈里的变化。 本来阿威没那么容易败,他偷空往这边看一眼,知道阿刚被解决了,心一慌,这空当被铁驴把握到了。 铁驴腰间一用力,把阿威坐在身上,一手捂住阿威的嘴,一手抡起拳头,对着他太阳穴“砰砰”砸上了。 铁驴的拳头出了名的狠,阿威经受不住,也晕了过去。 在铁驴松手的一刹那,我急忙过去补“枪”,用注射器给阿威狠狠打了一针。 绝不是我吹,敌人还用什么甜味的迷药呢,说白了都是乙醚的成分,而我小冷配的药,不仅无色无味,进了身子,没独门解药,少说三天醒不来。 我跟铁驴念叨几句,也让他对我的药放心。都这时候了,铁驴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我不愧是他的徒弟。 接下来我看着这俩晕倒的敌人琢磨起来,我觉得他们这身行头不能浪费,尤其是伸手拽了拽之后,我还发现,这衣服是带弹性的,连铁驴这个胖子也能穿。 铁驴想得跟我差不多,我俩互相看了看,一起动手。离这里最近的舱室并不远,我俩拖着阿威、阿刚,一起奔到那里。 这舱室其实就是个小杂货库,我俩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把敌人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 我还研究了一下那半片眼镜,只是这玩意儿看似没啥用,我还纳闷呢,心说难道就是戴着装酷用的? 铁驴比我懂,或者说他对某些先进设备,有惊人的参悟性。他最后对着镜片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抠了抠,这镜片上竟出现一个坐标图。 坐标上北下南,里面还分布着七八个红点。 铁驴告诉我,这红点代表的一定都是敌人,这镜片说白了是在告诉我们,同伙都在什么地方,方便我们会合的。 我心说这挺好,我俩偷袭也省事了。 我俩都让镜片开着,离开舱室后,奔着最近的红点赶过去。但“ 铁锚号”很大,我俩转过几个舱室,还离最近红点有一段距离呢,铁驴本来催促我快点走,我也在不弄出太大声响的情况下,紧倒腾脚步。 奇怪的是,突然间,铁驴不走了,来一个急刹车。我没料到这样,忍不住走出去一步。 我心说驴哥干什么?咋说停就停呢,我扭头看一眼。 铁驴腮帮子上出现一个红点点,这红点还有点弱,虽说这是红外线,穿透能力强,但大雾天的,也让它多多少少受点影响。 我俩都清楚,这红点代表的是被枪瞄上了。而且能配备这种红外线的,都是狠枪儿。 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铁驴却显得很淡定,我不得不佩服,心说他真他娘是条汉子。 这红点又消失了,我猜枪手一定是敌人的暗哨,负责在大局上监视船上的一举一动。大雾天的他一定用的是热成像仪观察我们。也亏得认不出我们的长相,不然我俩保准露馅,成为他射杀的目标。 我暗叫一声好险。铁驴声调也有点高地提醒我:“快走!” 我心说亏自己刚才还暗赞他是条汉子呢,原来白赞了,这哥们内心吓得不轻啊。 我俩又急忙赶路,只是没走出两步呢,红点再次出现,一下打在我们前方,还就势往铁驴身上靠。 这次红点的出现,代表啥意思不言而喻,我也不明白我俩哪里露出破绽了,但现在我们再不躲,那就是大傻子。 旁边就是三副住的舱室,我俩不客气了,还敲什么门?铁驴用肩膀一撞,我俩全扑到里面去了。 铁驴的脚还很灵活,最后钩了门一下,让舱门关上了。 枪手肯定不干,眼瞅着的鸭子飞了,他来了脾气,对着舱室门一通乱射。我跟铁驴早一步爬到最里面,躲在床旁边了,这一通子弹虽然打透木门了,却没让我俩受伤。 我们身上除了带着半片眼镜,还有敌方的对讲机。 红点就射在门上不动了,对讲机还刺啦、刺啦几声后,传来说话声。 这人嗓音有点哑,就该是那个枪手了。他对所有人提醒:“船中地带有敌人,大家火速赶去擒拿。” 没有人回应他,不过我相信,敌人都知道了。因为我戴的镜片上,立刻有红点快速移动起来。 而这个枪手也突然回过神来,念叨一句:“敌人是不是也能听到这话?” 我差点气笑了,心说他这话问谁呢?铁驴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个傻冒烟的货!” 枪手也真行,既然确定能跟我们通上话了,索性用对讲机继续接话了。他很有自信地告诉我俩逃不掉了,他这支枪就盯着这个舱室,在援军赶到前,我俩要敢出去的话,他会把我俩瞬间变成马蜂窝。 铁驴倒没兴趣跟他说啥了,把对讲机别在腰间,又凝视着舱室门那里。 我知道,我俩遇到大麻烦了,没多少时间留给我们了,再不逃出去,我们真就被人家堵在家门口了。 铁驴没啥好法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而我灵机一动,想到魔鼎了。 我心说 小瞧我冷诗杰的人,最后都被虫子咬死了,这也绝不仅仅是毒咒那么简单。 我把魔鼎和虫语笛都拿了出来,先撕开锡纸把魔鼎撇到门口去,又吹起笛子来。 剩下半鼎的金银虫一窝蜂全飞了出来。细算算,这可都是跟鲨鱼搏斗后幸存下来的勇士。 它们理解了我吹笛子的用意。它们好在身子小,全顺着门上弹孔留下的小洞飞了出去,找杀手去了。 其实我本就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真不知道这帮虫子这么有灵性,这次看它们这么配合,我舒心地停下吹笛,喘了一口气。 铁驴更是竖起大拇指,又带着我,一点点往门口凑去。 我俩的对讲机又帮了一个大忙,过了一小会儿,门上的红点消失了,同一时间,对讲机里还传来一声惨叫。 枪手一定被金银虫攻击了。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铁驴把枪握在手里,连保险都拽开了,我俩鱼贯似的出了舱室门。 我俩并没走远,就在附近跟赶来的敌人打起了游击战。 铁驴可是打仗的行家,没一会儿呢,就解决了三拨赶过来的敌人。而这期间,我们开火的枪声一响,“铁锚号”其他地方也传来几阵枪声。 我本来挺纳闷,心说难不成敌人里有内讧的?随后又明白了,这次敌人用的迷药战术,不仅仅是我和铁驴没上钩。 这次反击,断断续续维持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发现还有一个巧合,反击结束时,这场大雾也散了。太阳光把这片海域照得蒙蒙亮。 我俩找到了姜绍炎和几个三副,他们都没晕,我们除了解决了这帮敌人以外,还在船尾发现了一个大汽油艇。 他们一定是坐着这艇赶过来的,而且艇的马达很先进,竟安着防噪声的设备。 我们把这艇夺来了,本来艇上还有两名操舵手,但铁驴两枪下去,就让这俩可怜娃见上帝了。 我统计了一下,我们一共活擒敌人三名,其中包括那个倒霉的枪手。 要不是我赶到及时,给他弄了点解药的话,那帮金银虫保准把他毒死了,但他现在的脸也没法瞧了,很形象地说,跟个大猪头没啥区别。 这三个人全跪成一排,被绑得死死的,姜绍炎带着铁驴和几个三副,打定主意好好审问一番,我挺想旁观的,但我还有任务,要对那些被迷药弄晕的船员进行救治。 我忙活这事去了,反正跑来跑去没少折腾,胸囊里的解药也几乎用完了,才把一船昏迷的人都解了毒,至于他们啥时候能醒,就看个人身体素质怎么样了。 等能忙里偷闲了,我又回到姜绍炎身边,不过隔了这么久,回去一看,我发现这被活擒的三个敌人,有两个已经死掉了。 我很不理解,心说好不容易擒来的,弄死了干吗?我还特意看看姜绍炎和铁驴。 姜绍炎显得有点暴躁了,正对第三个敌人逼问呢,而铁驴呢,无奈地对我一耸肩,说了句:“你刚一走,这两个敌人就死了。” 我更纳闷了,心说我走跟两个人的死有直接关系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四章 降兵诡计 我纯属想岔了,铁驴更详细地解释了一句,我走后,这俩俘虏偷偷服毒自杀了,他俩的死倒是跟我没啥直接关系。 我又想另一个问题,姜绍炎曾跟我说过,很多杀手或特种兵都在嘴里放着一枚毒囊,藏在立世牙后面,既然姜绍炎知道这种情况,为何审讯时不事先防备这一手呢。 我也这么问了一句,铁驴这次又耸肩了,告诉我,他和姜绍炎早就留意这个呢,但两个杀手的毒囊根本没在牙后面,具体藏在哪里也不清楚,但他们就是离奇死了。 我暗叹口气,心说陈诗雨的手下是越来越厉害了,哪怕是最后留给自己的“子弹”,也算计得这么周全。 但我们也没太灰心,因为还有一个敌人没死,我猜他之所以不想死,一定是杀手里面的胆小鬼吧。 我跟铁驴不多说啥了,凑到姜绍炎身边,看起审讯来。 姜绍炎为了套话,几乎把点穴功夫施展得淋漓尽致,对敌人身上时不时地戳戳点点。 敌人疼完了,整个脸都扭曲起来,五官快凑到一块儿去了。他又死扛了一会儿,最终却熬不住,顶着满脑门的汗,哆嗦地念叨着:“我招了!” 姜绍炎停下点穴,给他缓了半分钟。敌人又说:他这么一招,老大肯定不放过他,也希望我们能给他一条活路,至少以后能隐居起来,保住晚年。 说实话,我对叛徒是很反感的,觉得这些人不讲义气,但话说回来,我们现在也确实需要陈诗雨那边逃来的叛徒。 我没接话,却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认可他的要求了。 姜绍炎脸色很冷,也不知道想啥呢,最后指着叛徒说:“能不能给活路,看你一会儿配不配合,快说!” 叛徒一横心,嘴止不住了,把他知道的很多事都说了出来。比如这次怎么来的,陈诗雨那边又对他们这些人怎么交代的,等等。 我听得很仔细,也打心里得出一个结论,陈诗雨办事果然老辣,甚至背后的隐藏势力很强大,不然他们怎么能弄到军用海豚,怎么能有红色杀人机器呢? 叛徒也不是啥都清清楚楚的,说的这番话里也带着一点点他的猜测。他觉得陈诗雨跟某些部门有接触,尤其是还能这么清楚地掌握到我们的行踪,或许我们这边有内鬼。 我、铁驴和几个三副时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较真地说,前两次案子,长白山和且末之行,组织内部确实有几个被陈诗雨收买的蛀虫。 我怀疑这次的内鬼,会不会跟这几个三副有关?而三副他们呢,对铁驴有一定的了解,毕竟铁驴是老人了,而对我不太熟悉,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有点怪,或许觉得我是内鬼呢。 我们几个各怀心事。我有个计划,一定要跟这叛徒多沟通,撬他嘴巴,只要挖出更多消息来,内鬼保准无所遁形。 姜绍炎却突然扭头看了看我们,冷笑一声,接下来他做出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诧异的举动。 他再次伸出手指,不过不是为了严刑逼供,而是对着俘虏的太阳穴,全力戳了过去。 这是下死 手了,铁驴最先看出不对劲,“喂”了一声想过去拦着,但姜绍炎下手太快,我听到“咔”的一声,估计俘虏太阳穴附近的头骨都有点裂开了。 俘虏眼珠一下变得通红,鼓鼓囊囊的,咧个嘴也没法说口供了,侧歪着往地上倒去。 这一刻,我们没人注意死者了,全盯着姜绍炎,想让他有个解释。 姜绍炎不仅不理我们,还摸出匕首蹲了下去,对死俘虏使劲一扒拉,让他平躺着,还把他上衣扯上去,露出胸腹来。 姜绍炎一边举着匕首,一边摸索着。看得出来,他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他对准死俘虏的胸口下手了,稍微斜着匕首,狠狠削了一下。 匕首锋利,立刻把死俘虏胸口的皮肉全割了下来。这下我们都看到了一个异常。 死俘虏胸口的皮肉里,竟夹着一条薄薄的金属片,看似跟口香糖一样。姜绍炎捏着金属片,初步看了一下,又放在地上,用匕首戳戳它。 它上面多了几个窟窿,而且还有“啪啪”几个电火花从里面冒了出来。 我似懂非懂的。铁驴他们都明白了,铁驴还气得骂了句“阴险”。 姜绍炎绝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让我长长知识,指着坏掉的金属片说:“这是寄生式跟踪器,跟人的生命体征绑在一块儿的。主人活着,它就好用。主人死掉,心脏停止跳动,它也会停止运转的。” 随后,姜绍炎又指着死俘虏说:“这小子的口供,全是胡编乱造的,我跟陈诗雨打了这么久交道,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跟他口述的陈诗雨,绝不是同一性格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很明显是想拖延时间,只要他不死,跟踪器就能把咱们的坐标告诉敌人,敌人会再派新援军过来。” 这期间,铁驴为了验证姜绍炎的猜测,也把之前死的那两个俘虏的胸口用匕首割开了。他们胸口倒挺正常,没啥金属片子。 这么一来,我们这些人也不互相猜疑了,而我打心里又担心另外一件事。死俘虏跟我们磨磨叽叽好半天,胸口的跟踪器一直在发射信号。敌方会不会已经有所察觉了?知道这俘虏在同一位置上这么久不动,这一拨杀手已经全军覆没了,他们已然又派了新一拨的支援过来呢? 我有点被自己吓到了,急忙看向海面,其他人也有像我这么做的。 姜绍炎让大家稳住,说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死守在大船上,等我们的援军到来。 但没等我们顺口气,在他话刚说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有人发现,远处海面上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 我们聚在一起观察,这东西速度很快,像是一艘船,本来在海上行驶着,等又离近一些后,它竟长出两个翅膀来。 其实说翅膀不太恰当,更像是从船身伸出来的两个机翼。它还就此加速,喷出一股股的白烟,借着这势头,渐渐起飞了。 我看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这“船”具体叫啥名,脑袋里却有个概念,这该是一种水上飞机,既能落在海里当船,又能滑翔起来,当飞机使。 我知道它直奔着我们来的,我还合计呢,它飞来有什么用?身板大归大,但跟“铁锚号”相比,还差了一个档次,想撞过来,死的也是它啊! 姜绍炎这些人可没我乐观,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姜绍炎,跟大家念叨:“这船上不是有炮吗?快,把它找出来。” 他们才立刻散伙,四下寻找去了。我也不能干站着,急匆匆随着铁驴跑了。 我俩没啥发现,过了半分钟吧,有两个三副把炮找到了,大家七手八脚把它运过来。 姜绍炎长了个心眼,找了一个大布,把炮身盖住了,乍一看,被遮挡住的炮不像是炮了,更像藏着的一口大木箱子。 我们又聚在一起,看向飞机,这么一会儿工夫,它就在三五公里之外了。 我被姜绍炎他们严峻的表情一带,心里也紧张上了。姜绍炎让大家都把家伙什儿拿出来,准备打飞机,而他自己呢,走到炮后面,躲在大布旁边,偷偷摆弄起炮来。 我就拿着一把手枪,用它打飞机,我真没那信心,再四下打量一番,铁驴和两个三副都拿着狙击枪,我觉得他们的狙击枪,要是打顺当了,或许还能发发威吧。 我们苦熬着。等水上飞机再次逼近一些后,它把高度上调了。飞机驾驶员的意图很明显,想驾着飞机,从“铁锚号”上空飞过去。 铁驴和两个三副的狙击枪最先熬不住寂寞,“砰砰”地先后开上了,但子弹都打在机身上,没啥实质性的效果,飞机也不疼不痒的。 在飞机马上经过我们头上空的时候,姜绍炎行动了,他吆喝一声,扯开大布,而他身边有两个三副也打起了下手。 他们几个老爷们儿合力把大炮的炮口压上去,几乎来个九十度的垂直角度。 姜绍炎又摁了一个钮,“砰”的一声响,一发黑不溜秋的炮弹,对着上空射过去。 我看到这里,心里一顿,因为这炮弹速度很慢,还根本不是奔着飞机去的。我心说姜绍炎咋想的,难道就是想吓唬吓唬飞机驾驶员吗? 但我看走眼了,或者说,姜绍炎这个老谋深算的,他竟然提前算好了高度差和飞机的运动轨迹,这发炮弹在开炮瞬间是有偏差,但射上去之后,飞机竟有种跟炮弹偶遇相撞的架势。 飞机驾驶员也不傻,虽然开飞机不是骑自行车,想随时刹车就刹车,但他还是急忙转向,让飞机尽量避开炮弹。 炮弹没打中飞机的机身,最后勉勉强强地,砸在右侧机翼上了。这毕竟是炮弹,炸开后,一下让机翼冒起烟来。 我看得心里连连叫好,也把双手大拇指都举起来,对着姜绍炎比画。 但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这水上飞机也不是盲目飞过来转一圈的。它中弹的一瞬间,机身下面有几个小门被打开了。 一枚枚鱼梭子一样的大炸弹,“嗖嗖”地往下落。 离这么远,我没法知道这炸弹有多大、多长,却能肯定,它比我们发射的炮弹要大上十几倍。 我心说这是要把“铁锚号”炸开花的节奏啊!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五章 失守 我们这些人是特警里的精英,在枪法、搏斗上,都没的说,但再怎么样,也都是凡人,看着天上“嗖嗖”地往下落的大炸弹,我们根本没法招架。 姜绍炎有了主意,扯嗓子喊:“快撤!”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我们要放弃“铁锚号”了。这绝不是我们想要的,但眼前真只有两条路,要么跟“铁锚号”一起沉下去,要么就逃! 而且时间紧急,我们根本不能把这一船昏迷的水手全带走。我都不敢细想,这一次又有多少人要牺牲了。 姜绍炎带头,我们这些人奔着船边“嗖嗖”地跑过去,姜绍炎还一点没有犹豫地跳了出去。 铁驴紧随其后。我有点儿恐高,虽然很想跟上,却还是临时犹豫了一下,止步望了望海面。 我发现绝对应了那句老话,叫祸不单行,本来躲在海里的海豚兵,也不知道咋搞的,全都浮到水上面来了。而且初步一打量,有不下二三十的数量。 这一刻,我心都拔凉拔凉的,心说我们跳海后,就算不被炸死,也会成为一个个胀了肚的浮尸。 那几个三副挺够意思,他们也真是天生的大兵,知道危急时刻要保护长官。 除了玛丽急着跳下海了以外,其他人都站在栏杆边上,用枪指着海里,强压下性子,镇定地打起枪来。 他们几支枪同时开火,威力也不小,把这些海豚兵打得“人仰马翻”的。而我被他们的仗义影响到了,也想留下来开火。 有个三副离我挺近,我都不知道他叫啥名,但他也叫我长官,毕竟我是特案组人员。他喊了句长官快走之后,竟推了我一把。 我忍不住瞎叫着落海了。 伴随“噗”的一声,我被海水包围住了,这一刻我特别害怕,有种溺水感,与此同时,我听到头上方“砰砰”响了起来。 那些大炸弹发威了,甚至我都能感受到,海水都有点微微抖动了。 我意识还清楚,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因为炸弹一炸,那推我的三副也好,其他人也罢,全结伴找阎王打牌去了。 我一下上来一股脾气,心说自己不能死,这样太对不起救我的人了。我一咬牙,使劲倒腾手脚,让自己游到海面上去了。 我露头之后,就先急着大喘气,但等睁开眼睛之后,我又被吓了一跳。就在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漂着一具海豚的尸体。 海豚本来是一种长得挺萌的动物,可眼前这具,脑袋上中了两弹,溢出不少血来,一衬托下,看着有种说不出的狰狞感。 我也不跟它多对视了,赶紧转移注意力,看到姜绍炎、铁驴和玛丽了,他们都划着水,奔向那个汽油艇。 铁驴也留意到我了,还趁空对我摆手,催促我也快点赶过去。 我知道,那些海豚兵一定没死绝,或许是被刚才爆炸声弄的,一时沉到水里去了,但不代表它们会逃跑,弄不好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游回来。 我不想被它们逮到,尤其是它们的气罐枪还那么恐怖。 我玩命地划水,这一路游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等先后上了汽油艇之后,姜绍炎也不让我们歇息 ,要大家一起配合,开艇立刻走人。 我是头次接触这个汽油艇,啥也不懂,只能拿出一副打下手的态度。 而姜绍炎、铁驴和玛丽都聚在驾驶位上,摆弄起来。姜绍炎聪明,最先研究明白了,还把汽油艇打着火了。 这艇后面有六个马达呢,一时间都运转着。姜绍炎吼了句让我们坐好,又猛地加速,把艇开了出去。 我打心里估计,这艇的速度,一下就飙到了一百迈。迎面吹来的海风,打得我脸都生疼。 我们都不敢大意,几乎是窝着坐的。我趁空还回头看了看。 那架水上飞机,正驶向远处,机翼依旧冒着烟。我估摸着,它飞不了多久了,一会儿保准又得降落在海面上。 我心里挺遗憾的,心说它要没有“船”的功能多好,这下保准就沉到海里当残骸了。 我也没太较真与多想,回过头安安稳稳地歇起来。 我们开出去有半里地那么远了,姜绍炎突然把艇停了下来。我们仨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纳闷了,我们停在这儿干什么? 姜绍炎低头想着,又“哼”了一声,使劲拍了拍方向舵。他心里有气,我也知道气啥呢。我们这次亏大了,被陈诗雨整惨了。 姜绍炎又一打方向舵,让汽油艇掉头,奔向“铁锚号”了。 不仅是我,铁驴和玛丽都紧张上了,铁驴还问:“乌鸦,你这是要干啥?” 姜绍炎拿出一副冷冷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咱们这次找不回场子,但也得让陈诗雨肉疼一下。”随后他看着我又说,“小冷,一会儿也要看你的手段了。” 我直犯迷糊,心说自己能干啥啊?难不成去捞船吗?我这小体格,有那能耐吗?但我也没多问。 “铁锚号”迅速地下沉着,我们都知道,正下沉的船,会跟水面作用,产生一股很强的吸力。我们的汽油艇没敢离“铁锚号”太近。 姜绍炎也没停艇,就驾驶着它,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在“铁锚号”四周打转。 这艇上没有铁八爪,却有绳索和连着绳索的鱼枪。姜绍炎让铁驴和玛丽配合着,把鱼枪备好了。 我们稍微逛了一小会儿,发现一个海豚兵露面了。它挺贼的,本来浮上来是要换口气的,发现我们后,它又想钻到海里去,躲避一下。 姜绍炎肯定不给机会,让铁驴和玛丽赶紧下手,把海豚兵活擒上来。 这是个有难度的活,但铁驴和玛丽竟然办到了。他俩配合着抛出鱼枪,正好钩在海豚的尾巴上了。 鱼枪有倒钩,海豚兵想逃也逃不了。他俩又一起拽着绳索,姜绍炎也配合着开汽油艇。这么一番忙活下,我们把海豚兵捞上来了。 它不安稳,使劲扭着身子,还咬着嘴里的气罐枪,我听到“哧哧”声,一股股二氧化碳疯狂地往外喷。 我特别警惕,不敢碰它的嘴。另外,我也误会姜绍炎的意思了,以为他要抓一个海豚兵回去研究呢。 我催促姜绍炎,既然事办完了,我们就赶紧走吧。谁知道他不回答,还张大嘴巴,一边啊、啊的,一边伸手往里抠。 他最后拿出一个小黑囊来。我知道,这一定是他牙后面那个毒囊了。我想到一件事,心说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跟他一样,要在嘴里带这种毒囊啊? 那可够危险的,我这么一个马虎的人,一个大意之下,吃个饭不小心咬破毒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在我胡思乱想间,姜绍炎把毒囊拔开了,又让我准备好注射器,把毒囊里的药全抽了出来。 我注意到,这药是绿色的,我没啥设备,一时间没法研究这药具体什么成分。 姜绍炎告诉我,说这药里还带有某种病毒,很强大,不仅针对人,也能让动物之间感染到。 他让我在绿药的基础上,再研究研究,往注射器里加点别的成分,给海豚兵注射进去,我们再把它放回去。 我懂了,心说姜绍炎真毒啊,一旦病毒发作,陈诗雨的海豚兵岂不是一死就死一窝吗? 我也立刻准备起来。我确实又加了几种药,不过都是兴奋剂与强心剂这类的。我的意思很明显,这海豚兵被注毒之后,别蔫头巴脑的,那样被驯兽员看到了,岂不提前露馅了? 我把握一个尺度,而且这一管子药,我是分三次给海豚注射的,我怕自己不了解这种动物,没把药打到它血管里,浪费了。 之后我们一起动手,把海豚兵送到海里。 这时,姜绍炎心情还有些好转,冷笑一声,再次启动汽油艇。 我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因为连敌方的水上飞机都被我们打下来了,我们又坐着汽油艇偷偷逃了,敌人就算想追杀我们,一没家伙什儿,二没具体路线的,能找到我们才怪呢。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我们又开了半个钟头吧,水上飞机出现了,它现在不是飞行的状态,却能跟船一样,在水上迅速地行驶着。 我们的汽油艇六个马达,竟然在速度上拼不过它。 看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变小,铁驴骂了句,说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过来了? 姜绍炎只负责驾驶,根本抽不出更多精力出来,铁驴和玛丽都凑到艇后面,还把枪举了起来。 这是要开战的节奏,而且艇这么急地在海上行驶,很颠簸,无疑给打枪瞄准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我虽然也带着枪呢,却有自知之明,心说还是别浪费子弹了。 我把枪递给铁驴,又往艇中间退了退,一方面给铁驴他俩腾地方,另一方面就蜷坐在这里看“热闹”了。 水上飞机追来很快,铁驴掐算着距离,觉得差不多了,喊了一声:“打。”就跟玛丽一起开火了。 “砰砰”的枪声几乎没怎么断过,不过造不成太大威胁,这水上飞机驾驶室里的玻璃全是防弹的,子弹根本打不进去。 那飞机驾驶员很嘚瑟,鸣了鸣笛,有种耀武扬威的意思,而且他也绝对有种猫耍耗子的心理。 铁驴和玛丽开枪时,他没有啥动作,现在呢,等我们不开枪了,他操作一番,让机翼上出现一个小洞,里面伸出一把大枪来。 这明显是重机枪,他挺爽,让这挺重机枪对着我们,“嗒嗒嗒”地打了起来。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六章 魔与道 我们都知道重机枪的威力,这种子弹要打在身上,不死也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沾边就能扯下一块肉去。 我也不蜷坐着了,整个人几乎躺在汽油艇里了,铁驴和玛丽没有躺的地方,但都缩起脑袋。 姜绍炎当驾驶员,一下成了最危险的目标,他也有招,急忙乱扭方向盘,让汽油艇忽左忽右地摇晃,扰乱敌人视线。 我们这么做,都是在尽力地防备,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敌人压根儿没想用重机枪打我们,他只是抱着吓唬一下的意思。 重机枪的子弹都打在海面上,激起三米多高的小浪花。之后,他也不开枪了,把水上飞机的速度提上一截。 能看出来,他就想仗着飞机体形大,冲过来把我们的艇撞坏,甚至碾死。 我本来怀疑这飞机驾驶员是不是脑袋有病?有枪不用反倒用这招儿,但又一琢磨,我有点明白了,还是那句话,他觉得主动权在他手里,想慢慢折磨死我们。 铁驴和玛丽的枪都不开了,一方面我们跳海匆忙,带的子弹不多,刚才一番射击,让剩余弹药寥寥无几。另一方面敌人机翼上的机枪口一直没关,大有警告我们,一旦我们开枪,他也开枪的意思。我们不敢惹怒他,不然得不偿失。 铁驴和玛丽都把枪放在艇上了,我们一起冷冷观察着水上飞机。 目前处在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中,不过我知道,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太久。我们仨集到船尾,私下嘀咕起来,想琢磨出一个办法,摆脱掉这个恶魔。 姜绍炎没参与我们的研究,却一直留意身后的一举一动。他突然有了主意,还喊了句:“你们做好应变准备。” 我听得一愣,不知道姜绍炎要玩哪一出。而铁驴想也不多想,回了句:“来吧。” 姜绍炎突然给艇降速,六个马达一起停转了。汽油艇拿出一副随波漂流的架势,在海上“溜达”上了。 水上飞机的司机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一手,他给飞机降了一下速,显得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回神很快,又赶紧提速。 就好像说,他才不管我们停不停呢,依旧这么开过来撞死我们。 姜绍炎也没从驾驶位上下来,这时蹲下身子,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研究起汽油艇的表盘来。 我打心里着急,心说这位乌鸦大人到底啥意思?他说的应变就是停车?没别的后手了? 我耐不住性子地看了看铁驴和玛丽。玛丽脸色有点变,显得心中很急躁,铁驴呢,一直跟姜绍炎搭班子,对这个上司非常有信心。他现在不仅跟姜绍炎一样不慌,还一脸倔强地哼了一声,摸出烟来点了一根。 我们看水上飞机离得越来越近,等眼瞅着我们之间距离不到百米的时候,姜绍炎喊了句:“行动!” 我都快迷茫了,不知道行动个啥。而姜绍炎立刻又把汽油艇启动了。 这汽油艇有一个功能,六个马达的位置能调整。姜绍炎按下一个按钮,居中的两个马达全立了起来。 随后六个马达全飞速转起来,尤其立着的两个马达,也不知道咋搞的,竟然“断”了。 其实称为断不太恰当,马达的脑袋全耷拉下来,露出后面的管子,这一定是输油管了。 呼呼两股油,从管里喷射出来。我发现它的劲儿也不小,油被喷出去挺远。 姜绍炎又扭动方向盘,一边让汽油艇继续漏油,一边开着汽油艇往一旁避去。 水上飞机的驾驶员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减速并想调整飞机方向,问题是,飞机身子大,惯性太高,一时间转身不方便。 姜绍炎就利用汽油艇更便捷的优势,一下子避到水上飞机枪口外的位置上,反向奔飞机冲过去。 水上飞机的驾驶员收起大意之心,忍不住用重机枪“嗒嗒嗒”地扫射起来,不过这一次,重机枪真就是盲扫,连我们边都不沾。 姜绍炎打心里一直算计着,等来到水上飞机旁边后,他又做了几个急转弯。我觉得此时我们的汽油艇更像一个长着触角的大虫子,把“毒汁”都用触角甩出来一样。 水上飞机身上不少地方,尤其是驾驶室前的挡风玻璃,都被汽油遮盖住了。这时我们都清楚姜绍炎的意图了。 铁驴看起来很兴奋,他迅速拿起枪,对着水上飞机“突突”打了两枪。 第一发子弹并没引起大火,而第二发子弹,正好打在水上飞机驾驶室的挡风玻璃上了,一下子,火势起来了。 难以想象水上飞机驾驶员此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估计他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了。 姜绍炎也并没收手的意思,尤其是现在水上飞机的速度慢,我们开起快艇,围着它绕圈很容易,姜绍炎索性这么做了。 反正就一个目的,把那两个输油管里喷出来的油,尽可能都往水上飞机身上招呼。 我觉得姜绍炎绝对是一个天生的纵火犯,等汽油艇又绕了两圈,水上飞机整个全着火了。 姜绍炎也把握一个分寸,此时的飞机随时能爆炸,我们离这么近,绝不能当垫背的。 姜绍炎摆弄几个按钮,让那两个马达上的输油管停止喷射了。我们又一转方向,扬长而去。 不过危险并没就此过去,姜绍炎专心当起司机,我们仨都扭头留意水上飞机的变化,我还眼巴巴地盼着,希望能在离开前,看到水上飞机爆炸的一幕。 但我等来的,是水上飞机舱体上打开一个门,有好大一摊水流了出来。 我被这举动弄得一愣,心说飞机里到底装的啥?难不成以前给水族馆打过工吗?但被这想法一带,我又有一个觉悟。 我扭头看着其他人,念叨一句:“不好,又有海豚兵下海了!” 他们点头赞同,不过铁驴安慰大家,我们开着汽油艇呢,海豚兵追不上我们。我一想也对,就算海豚有一支有劲的大尾巴,但怎么能跟汽油艇的马达相比呢。 正常情况下,我们绝对能避过这一劫,问题是姜绍炎那里出岔子了,汽油艇的速度突 然降下来一大截。 姜绍炎还在驾驶位上一通鼓弄,可依旧没啥大效果。 我们都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他无奈地骂了句娘,说毕竟刚接手这种特制的汽油艇,对操作不是很熟,刚才让它喷油,好像把程序弄乱了,现在又有两个马达不转了。 我心里一算,咯噔一下,一共就六个马达,合着坏了四个了! 我们各想办法,玛丽凑到驾驶室,想帮着姜绍炎研究一下,而我和铁驴都来到艇尾,铁驴用枪杆对着马达捅了捅,想让奇迹出现,让马达能转起来。 但我们纯属做了一番无用功。汽油艇一降速,那些新下海的海豚追了上来。 给我感觉,这次的海豚兵又有所不同,它们都像鲨鱼似的,把鱼鳍露在海面之上。而且细瞧之下,它们的鱼鳍上还绑着很古怪的小盒子。 姜绍炎让玛丽别研究汽油艇了,赶紧去艇尾跟我和铁驴会合。这期间,我跟铁驴一起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个鱼鳍,代表着至少有十二个海豚兵。 铁驴又把弹夹拿下来看看,也问其他人,都有多少子弹了?最后一统计,我们竟只有十发子弹。 换句话说,就算一枪一个地把海豚兵毙掉,我们还要赤手空拳地应对两个海豚兵。 铁驴把枪和子弹都收集上来,归他和玛丽使用,但他俩舍不得开枪,一直瞄准着,我能猜出来,他们都想来一次一石二鸟,问题是,难度很大。 随着海豚兵渐渐逼近,最后铁驴和玛丽断续地把十发子弹全打了出去,实际效果也很不理想,一共只击毙了六个海豚兵。 我们把空了的枪全放下来,因为现在的枪,跟木棒没什么区别了。 这艇里还有鱼枪,不过只有一个,铁驴把它拿起来,推给我,之后他和玛丽都拿出各自的贴身武器。 铁驴用匕首,我一直觉得玛丽的手茧子分布古怪,现在一亮家伙什儿,我看到她竟然用的是两柄铜锤。 我们各守着一面,防范海豚兵靠近。 其实这时我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顾忌,这些海豚不会偷偷潜到水下,在汽油艇的底部安上一枚炸弹吧? 但我也没有透视眼,看不清海面下的活动,只能祈祷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这些海豚慢慢地兵分三路,把我们围住了。不过它们都没有潜水,也不向我们靠近。反倒尽量地往上浮,时不时把脑袋露出来。 我看到它们嘴上镶着一个猪鼻子一样的设备,又或者看着有点像个喇叭。而这设备还跟它们鱼鳍上的设备相连着,明显是一个整体。 我猜测,猪鼻子一定不一般,甚至还问铁驴:“这不会是热声波枪吧?”铁驴说不好,我们都仔细观察着,防备猪鼻子里突然射出红线这种东西。 但出乎意料地,这鼻子里竟然发出声响了,刺啦、刺啦的。 我先是一诧异,紧接着,别说耳朵里了,连脑袋都嗡嗡直响。我心说坏了,这玩意儿比热声波狠,一点征兆没有地就能攻击人!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七章 我方援军 我尽力挣扎着,想站起来拿鱼枪把这些海豚都轰走。 但等我颤颤巍巍地好不容易挺直了身子,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一股股酸水直往嗓子眼里冲。 我知道这是吐的征兆。我不想吐,不然就怕一开口,胃里一空,整个人会更加颓废。我牙关紧咬,紧闭双唇,嘴里却一点点往外溢出一股股汤来。不得已之下,我又跪了下去。 海豚们不依不饶,甚至也看出来我们几个人没战斗力了。它们集体往汽油艇这边靠了靠。 关键时刻,我又想到魔鼎了,那里还有点儿金银虫,我打算把它们放出来试试。 我摸向魔鼎,撕开锡纸,这期间又吞咽好几次。我都不敢细想,不然自己把要吐出来的东西又咽回去,这得有多恶心? 等我把魔鼎放在艇底的时候,我还合计呢,这状态一会儿怎么吹虫语笛呢? 没等我拿个主意,铁驴哇了一声,狂吐起来。也赶得巧了,有一口呕吐物正巧喷到魔鼎里了。 铁驴什么级别的?虽然只是一口,却淹了半个鼎。我眼巴巴瞧着,那些躲在里面的金银虫,全死气沉沉地漂在污浊物上了。 我心里拔凉一下,也知道驱赶虫子的办法是彻底行不通了。 别看我、铁驴和玛丽都这么难受,姜绍炎却没什么大碍。他不舒服地半蹲在驾驶位上,却也能控制自己身子,做一点小动作。 他一直坚持摆弄表盘,突然间,他念叨一句“有了”,又调整了几个按钮。 汽油艇的速度一下上去了。海豚兵没想到艇会这么快加速,它们被落下一大截去。 等距离一远,我发现声波干扰没那么严重了。我们仨也能坐在艇里,喘气缓一缓了。 铁驴还最先忍不住地催促姜绍炎,让他再摆弄摆弄汽油艇,看能不能把速度再往上提一提。 姜绍炎摇摇头,说了另一个事,这汽油艇快没油了,跑不了多远。 我的第一反应是诧异,紧接着往身后看看。那些海豚兵还在不依不饶地追着。我心说这情况可够让人蛋疼的。 艇里没备用的汽油桶,外加我们也不知道咋给艇加油。我问姜绍炎还能开多久?甚至问这话的同时,我都做好准备了,一会儿只等艇停了,我们就跟海豚兵拼死一战了。 姜绍炎说凭他估计,汽油艇最多能开十海里吧。 他本来脸色也不咋好看,但不久后,他“咦”了一声,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意外的兴奋感。 我知道事还有转机,又问了句咋了? 姜绍炎不说话,还让铁驴过去接他班儿。等铁驴当了驾驶员后,姜绍炎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双眼看着前方,嘴巴里瞎嘀咕起来。 我纳闷他在干什么呢?但我跟玛丽互相看了看,都没开口问。 这样又开出一段距离,我都能看到汽油艇的表盘上有红灯一闪一闪的了,说明油接近枯竭了。 这时远处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这是一艘船,上面 有远光灯,还对着我们这边照着。 我冷不丁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敌人呢。姜绍炎却在这当口说话了,提醒我们别慌,前面是我们的援军。 这话太提气了,我一下子身子里来了一股子劲,还生怕援军没发现我们,我把上衣脱了,站起来对着远处使劲摇着。 我还想扯嗓子喊,无奈嗓子太难受,喊声最终没发出来。 铁驴默不作声,却在实际行动上玩命了,把汽油艇开到最快,奔着援军冲过去了。 我们跟援军属于双向靠近,本来要是油量够得话,我们能赶到一起来个会师,但最终我们孤零零地停在海面上,眼巴巴等着援军的大船往我们这边靠。 这期间,本来被拉开挺远的海豚兵也开始发力了,它们貌似想抢在援军之前,把我们拦截住。 我一会儿看着前方,一会儿回头观察海豚兵,想估计一下,到底援军和海豚兵,谁能最先赶到。 本来形势挺乐观,我目测援军大船的速度更快一些,但这船开着开着突然停了下来,船头上有动作了,伸出一个很宽大的铁板。 这铁板离地少说有十米吧,上面还有八条传送带。传送带一直工作着。 我看得稀里糊涂的,我本以为这么大一条船,肯定有重机枪和炮之类的武器呢,只要把它亮出来,对着海豚兵一顿扫射,我不信打不死它们。 但看现在的局势,枪、炮没有,怎么还出现这种古里古怪的传送带了? 我们耐着性子继续观察。海豚兵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它们冲来的速度变慢许多。 稍过了一小会儿,八条传送带上都出现一口大棺材,旁边各站着一名水手。我不知道把它称为棺材恰当不?但它确实不像集装箱。 等大棺材停在铁板最靠边的地方后,那些水手都行动了。他们各自对棺材盖摆弄几下。 最外面的棺壁全打开了,里面流出一大股水来,还有数个庞大的黑影,从棺材里冲了出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赶来的援军也养着海豚兵呢,他们想以暴制暴,上演一场海豚间的大战。但也有一个问题,这黑影比海豚的身板大,甚至能大一倍以上。 我还在琢磨期间,这些黑影入海了。而远处那些海豚兵,都变得特别害怕,也不把鱼鳍浮在海面上了,全沉入海中,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架势,扭头就逃。 这种变故太大了,我都看傻眼了。 援军大船上再次有动静了,那个铁板往回缩,上面水手也跟着一起再回到甲板之上。 大船慢慢向我们靠来,还有橡皮艇被放下来,赶到这里接应我们。 我看橡皮艇上的人都穿着迷彩服,袖子上带有警察的袖章,很明显,他们是海警。 都这时候了,我们没客套啥,上了橡皮艇,又被他们带回到大船上。这期间,姜绍炎问了句:“刚才入水的是什么?海狮吗?” 有个海警像是这些人的头头,点点头,解释说这一批是刚 从基地运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想起了那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心说陈诗雨他们牛不牛?但再牛又怎么样?他们用海豚,我们这边训练的是海狮。 海狮削海豚,岂不是一削一个准儿?另外,我也有个猜测,这些海狮弄不好就是专门为对付陈诗雨的海豚兵而准备的。 等上了大船,还有人给我们准备好干衣服和饭菜。 我们都饿坏了,也因为安全了,胃口大开。我们四个没去餐厅,更没找椅子,就蹲着狂吃起来。 大船的船长趁空过来见见我们,也跟姜绍炎沟通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去找“铁锚号”,它沉了,我们趁早进行打捞作业,弄不好还能捞点尸体或者设备上来。二是我们啥都不管,先坐船上岸。 姜绍炎偏向于后者,我发现吃饱后,他整个人更有点提不起精神。 船长尊重姜绍炎的意思,也立刻掉头返航。不过他也用无线电跟陆上取得了联系,让警方再出动另一艘船,赶过去进行打捞作业。 我倒没姜绍炎那么累,饭后还在这艘船上溜达了一圈。我的评价,自己之前的直觉还是蛮准的,这真就是个武装船,大炮、重机枪全有,还有个仓库被锁了起来,有专门的警员在门口守着。我猜测,里面弄不好放着导弹呢。 光凭这船这么给力,我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心说我们最早出海时,为什么不坐这艘船呢? 不然有这么好的武器装备,还什么红色杀人机器?还什么海豚兵的?枪炮齐鸣之下,保准让它们瞬间灰飞烟灭。 但我更觉得姜绍炎不是个笨人,我能想到的,他早就该想到才对,这里面一定有啥我不知道的说道。 我们在船上度过一天,在第二天傍晚,我们四个下了船。 我本以为又要自己回宾馆了呢,姜绍炎不得带着铁驴和玛丽,立刻去跟上头儿汇报一下?甚至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没离开我,我们四个一起回了宾馆,玛丽自己住一个房间,我们哥仨住在一起了。 自打下了船,姜绍炎的倦意更大了,回到宾馆倒头就睡,中途偶尔睡醒了,也只是坐起来吸一根闷烟,随后又躺下。 这样一晃过了两天。这天晚上,海客市下起了大雨,这也是让我小小郁闷的地方,总觉得这里隔三岔五就有雨,空气湿得让人难受。 姜绍炎也在房间里接了个电话,具体啥聊天内容我听不清楚,但撂下电话,姜绍炎变得苦笑起来,还把我们四个都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他说顺利的话,过几天还要出海,去鬼岛。我就顺着话问他,这次出海都准备好了吗?至少搭乘的船要给力,不能怕陈诗雨出的幺蛾子。 我以为姜绍炎会很有信心地说一切就绪了呢,没想到他苦笑得更厉害了,也不正面回答我,只轻声念叨一句:“能不能行,就看老邪肯不肯出山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八章 雨夜大礼 我对老邪完全陌生,也头次听姜绍炎说起这个人。我猜测,他会不会跟铁驴、老猫一样,是个特警呢? 我瞧了铁驴和玛丽一眼,想知道他俩的反应。我本以为他俩都是老资格了,尤其是铁驴,弄不好听到老邪,就会拿出一副久违老朋友的态度接话呢。 但他们跟我一样,一脸的陌生感。这让我又拿不准老邪是谁了。 姜绍炎不急着解释啥,又收起苦笑,一转话题说别的事。 他给我们四个人都明确分工了。他让铁驴和玛丽一起,去联系警方,确定下次出海的武器和设备,再让我夜里去一个地方,用魔鼎在那里收集下虫子,而他自己呢,要准备一些礼物。 我们四个人,除了铁驴和玛丽要办的事看着正常以外,我和姜绍炎的任务,光听着就让人觉得奇葩。尤其是姜绍炎,好端端的,准备什么礼物啊? 但姜绍炎看了看表,说时间刚刚好,就让我们分头行事了。 我纯粹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宾馆。我对海客市不熟,只好把手机地图调出来查一查。姜绍炎给的地方,在市郊,很荒凉,连地图都不怎么清楚。 我也懒得算计路线了,要拦出租车,让它带我过去。但问题来了,出租车司机一听我去那地方,有两辆车拒载,一个说马上交班了,一个说车坏了,要去修。 而等到第三辆车时,我学聪明了,打定主意不下车,司机愁着脸,老大不情愿地开了车。 趁空我也问问,他到底啥原因不想去。司机摇摇头没多说啥。 过了得有半个多钟头吧,司机把我拉到地方了,他收了钱就走。而我看着这里,忍不住皱眉。 这也只能叫个地方,没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小树稀稀拉拉地长着,灌木倒挺茂盛,里面野草得有一人多高。 我一个人夜里来这儿,也有点练胆的感觉。但姜绍炎明确地说了,让我必须用魔鼎弄点虫子回去。 我要是糊弄他,空手回去,又或者去别的地方捉点毛毛虫啥的,很难蒙混过关。 我打定主意,顶个雨衣在这里待上两个小时,埋鼎试试手气。 我来时也带着一个手电筒,就用它照亮,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我本来没想太深入,就近埋鼎得了,但一直没找到相对空旷的地方。我也不想去拔草清理个空地儿出来,那样太累。就这么走啊走的,最后少说深入了三五里地。 我最终选了一处高地,因为现在雨越来越大,地上积水很严重,我把鼎放好了,就躲在一旁。 本来这里有棵歪脖子树,我靠上去正好合适,我也这么做的,但天空打了一个大雷,把我吓醒悟了。 我知道雨天靠树不明智,不然雷劈到树上,我不顺带跟着过电了吗? 我骂了句晦气,不得已地往前走了走,蹲在地上苦熬。 这时候也不能吸烟,我这么闷了半个钟头,也没见到有啥毒虫,我打心里愁上了,心说会不会跟雨天有关,虫子嫌路途泥泞,不过来了? 也真不禁我念叨, 突然间,我左手边一处灌木丛哗啦哗啦响了起来。 按说这应该是好事,说明有反应了,可我心里更加打鼓,还站了起来。我走时为了防身,把铁驴的匕首借来了,现在急忙把它掏出来。 我觉得这么大反应,不像是虫子,或许是啥野兽吧。 那处灌木丛并没太让我纠结,隔了不到三五秒钟,“嗖”的一下,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从里面钻出来。 他背着包,带着手电筒,本来没使用手电筒,现在把它打开,对我照了照。 我吓得一激灵,问了句:“谁?” 那人哈哈笑了,指着自己说:“兄弟,你请我吃过椰子煲饭,这么快就忘了?”这时,我也用手电筒照着他,认出来了。我对这个卖丹鼎的贩子很敏感,因为他给我一种看不懂、猜不透的感觉。 我相信这大半夜的,我俩绝不是偶遇,他是特意过来找我的。至于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就不清楚了。 他倒没丝毫敌意,也不理我握着刀呢,大步走了过来。 我发现他烟瘾挺大的,把雨衣帽子往前拽了拽,借着这点空隙,又点了根烟吸起来。 我俩总不能不说话,我也没兴趣默默看他吸烟,我直接问,他找我什么事?难道又要让我跟那神秘黑影视频吗? 卖丹鼎贩子摆摆手,说上次我请他吃饭,为了表示感激,他这回特意给我送礼物来了。 他还把背包拿下来。这背包一定是防水的,他不顾忌地放在积水中了,又蹲着翻找。 我感觉他不会伤害我,就把匕首收了,好奇看着,想知道他到底送我啥。 我本来有个猜测,我请他吃饭,他会不会也买点啥吃的给我吧?但等他把礼物拿出来时,我看呆了。 这是一个有兔子那么大的老鼠。老鼠昏昏沉沉的,好像被喂了药。 卖丹鼎的贩子当我面,对着老鼠检查一下,说刚刚好,又突然把手做成爪子状,对着老鼠脖子狠狠抓过去。 我发现他是真人不露相,一抓下去,我听到老鼠脖子处传来咔吧一声响,竟然断了。 这一手功夫,让我又警惕起来,而且我脸上表情也一定有所变化。 卖丹鼎的贩子就跟没看到一样,把死老鼠嘴角的血抹了抹,又把它推给我,说收好! 我不想要了,本想拒绝,又一合计,他以前就是卖丹鼎的,难道说,这死老鼠是一个成品丹鼎? 我犹豫地接过丹鼎,又盯着卖丹鼎的贩子,这一瞬间,我特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然有过这两次接触,我连对方叫啥都不知道,说不过去。 我这么问了一嘴。卖丹鼎的贩子笑了,也不吸烟了,直接唾了一口,把烟吐飞。 他摇摇头表示不想告诉我名字,但又话题一转,指着埋入地里的魔鼎说:“兄弟,今晚上,你就别折腾了,姜绍炎啥想法我很清楚,这地里确实有宝贝,藏着一只双头的千足虫,他想把这虫子作为礼物送给老邪,但不好意思……” 卖丹鼎的贩子又指 着自己的背包说:“前两天你们出海的时候,我手气好,把它据为己有了,现在都练成丹鼎了。” 我有种要冒汗的冲动,倒不是在乎那所谓的双头千足虫,而是卖丹鼎的贩子竟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这很恐怖。 卖丹鼎的贩子看我琢磨事呢,他不想多待了,拎起背包,转身要走人,也撂下一句话,让我快点回去,只要把丹鼠送给姜绍炎,他保准不在乎双头千足虫了,弄不好还会乐抽了。 我不知道说啥了,目送卖丹鼎的贩子离开,我又一边收鼎一边合计着。 有件事能肯定,丹鼠里面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虫子,我要不要把它解剖看一看? 但我记得,那次去鬼湖,我们解剖死尸,从里面挖出金甲虫后,它们很快就死了,我怕自己盲目打开丹鼎,会把里面的宝贝虫子弄死。 我不得已压下这门心思,收拾一下,匆匆忙忙闪人了。 从这里回宾馆,很难打车,我拎个老鼠在路上走了很久,甚至雨衣都挡不住了,雨水顺着空隙进去,把我衣服全弄湿了。 最后遇到一个过路车,一看就是跑线的,我的评价,这种司机都是“亡命徒”,为了挣钱,胆子都大,司机不在乎我拎什么老鼠不老鼠的。我多给点钱,就让他把我稳妥地送到目的地了。 我回到房间后发现,其他人还没回来,我看着手里的老鼠,它也湿乎乎的了。 我怕不处理下,这一宿别把它放臭了。再者说,它被雨水一淋,身上也出现一股很难闻的味儿。 我上厕所用清水把它洗了洗,又用铁驴的毛巾把它擦干了,顺手找地方挂起来。 这么忙活完了,我爬到自己床上睡起来。 估摸快到天亮时,有开门声,还有人小声说话。我当时睡意蒙眬,也懒得起来。 我以为他们回来也会直接睡觉呢,但他们发现厕所里的丹鼠了,还都快速走到我床前。 姜绍炎的话先传来:“小冷,这老鼠是哪儿来的?” 我睁开眼,想抬头看着姜绍炎回话,但刚一抬脑袋,发现姜绍炎身后有个人,很不客气地一下蹦到床上来了。 他表情冷漠,目光阴森,这么把脸往前一凑,我吓了一大跳。 我“哇”了一声,又往后退,只是我上面是床头柜,一下磕到脑袋了。 这人是老猫,他古怪地晃着脑袋,呃、呃几声,又指着厕所说:“丹鼠啊!谁给的?” 我使劲揉着脑袋,也很烦老猫这种粗鲁劲儿,他这么问,我反倒不想急着回答啥了。 我让他快点下床。老猫不听话,往旁边挪了挪,蹲在床边了。 其实姜绍炎和老猫早就知道答案了,气氛沉默一会儿后,姜绍炎笑了,说:“真有趣,他这个当叔叔的竟然也来掺和一脚了。” 我本来还没太清醒,“叔叔”俩字儿跟雷一样,把我激得彻底醒了。 我心说怎么回事?那卖丹鼎的贩子跟姜绍炎是亲戚?还只单单是一种关系好、亲昵的称呼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十九章 见客 姜绍炎只是提了一嘴叔叔的字眼,随后他去厕所,把丹鼠拎了出来。 他把精力都放在丹鼠身上,也确实像卖丹鼎的贩子说的那样,他对这东西兴趣很大,还忍不住连连嘿嘿笑着说好,说这次送礼保准成。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什么计划,只瞪个眼睛看着他。 姜绍炎跟老猫使个眼色,他俩不睡觉了,又转身出了房间,走前他还撂下一句话,让我抓紧睡一会儿,因为明儿一早,我们要行动了。 我一合计,现在都后半夜了,没多久就天亮了。我心说管明儿再干吗去呢,送他们出去后,我赶紧躺回床上…… 这样一晃到第二天早晨,姜绍炎打电话让我下楼,半个小时后接我。 这宾馆提供早餐,我是迷迷糊糊下的楼,先把肚子填饱了,又在门口等着。 这次姜绍炎开了一辆小吉普车,带着老猫一起来的。我发现短短几个小时没见,他们都换了一身衣服,连衬衫都烫过,显得很整洁。 这么一对比,我的样子有点矬了。他俩又凑过来给我整理一下。我有个猜测,看这架势,我们要去拜访老邪了,但老邪到底是谁,怎么引起姜绍炎如此高度的重视呢? 等坐上车之后,我看到车厢里还大包小包地放了不少礼品盒。大部分是从商场买的,而其中还有两个是用牛皮纸包的,没商标。 我以为我们会开车直奔老邪家呢,谁知道这一上午,我们净开车了,出了海客市,看车导航的提示,我们是奔着一处挺荒凉的海滩去的,最后停下来时,我看到海边还停着一艘大船,岸边站着铁驴和几个水手。 我一时间有点犯蒙,心说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我们不是拜访老邪,而是直接再度出海去鬼岛吗? 但这船就是个很一般的客船,船体也不大,就凭这状态去鬼岛,我敢打赌,刚出海就得被陈诗雨他们干沉了。 我忍不住问了句:“一会儿到底去做什么?” 老猫对我“多嘴多舌”的劲儿很不满意,冲我咧了咧嘴。姜绍炎指着远处一片海域,很肯定地回复:“咱们要去见老邪!” 我明白了,老邪住在海里,甚至就住在一个小岛上。光凭这件事,我觉得他外号真没叫错,确实够邪的。 我们一起把礼品盒搬到船上,又出海了。 这次又是白天又是近海的,客船没遇到危险,一路顺风地开了一下午。等到了黄昏,它停船了。 当时我正巧在甲板上坐着看太阳。我发现这么看太阳,别有一番风味。而对于停船,我心里也有些好奇。 铁驴之前指的那片海域,现在离得很近,能看到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孤岛,上面绿油油的,植被很茂盛。 我猜我们的目的地是那里,但为何船不走了? 我起身想找人问问,中途遇到姜绍炎叫我。我随着他一起来到船侧面一处地方,这里放着一个起重机。 有几个水手忙活着,正将一个橡皮艇放下去。我留意到,艇上没有马达,只绑 着四个船桨。 我以为船坏了呢,有人要下去维修。但接下来姜绍炎摆手,让我、铁驴和老猫随他下海。 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儿了,问了一嘴。姜绍炎指着海岛告诉我,我们一起划桨过去。 我不理解,心说有客船不用,怎么又人力划桨了?这不给自己找堵吗? 我这么一琢磨一耽误,他们仨都顺着一根绳子往下爬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赶紧随着。 等我们会合到橡皮艇里后,姜绍炎对客船上摆摆手,嘱咐他们就在这里等着。 客船船长是个蓄着大胡子的中年人,他应了一声,也让我们一路小心。 我们四个人,带着礼物,分成两排地坐在橡皮艇里,姜绍炎和老猫在前,我跟铁驴坐在后面,就这样一起划起桨来。 这本是一个很枯燥的活儿,我划了不到半个钟头,胳膊有点酸,就跟大家建议,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但我的建议同时遭到他们仨的反对。我没法子,又合计实在不行聊聊天吧,分散下注意力也好。 姜绍炎又告诉我,划桨期间,不能聊天,也不要发出声响,尤其是一会儿遇到什么怪事了,更要憋住嘴巴。 我咋觉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呢。但我只好咬牙挺着,这样天彻底黑了,我们也划完一半距离了。我发现身下海水颜色有变化了。 原来海水泛蓝,现在竟然微微泛绿,对这种现象,我解释不好,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这里特别冷,有股子寒气从水面往上冒。 我还趁空伸手往海面上放一放,也没品出个什么来。 姜绍炎和老猫都有点反常的紧张。老猫还从腰间摸出刀来,咬在嘴里,留意四周一举一动,他看到我的举动,更有些不满意,虽然不能说话,却招了招手,那意思别偷懒。 我们继续划桨。老猫盯上我了,总时不时地瞥我一眼,尤其是眼神里还有种鄙视的感觉,我上来一股劲,不想被他瞧不起。 我卖力划着,突然间,我的船桨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我本来打心里“咦”了一声,以为是错觉,但又用了用力,发现根本摆脱不掉这股力道。 更奇怪的是,这股力道还能跟着橡皮艇一起动,没停在原地牵扯着我。 这下好了,他们三个继续划水,而我拎个桨,乍一看又偷懒了。 老猫注意到了,招招手。我为了证明自己没偷懒,只好压着声音念叨一句:“桨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们都扭头看着我,我想了想,以为是水草呢,也站起来加把力道,想把水草拽开。 我整个身子都在用力,却发现随着自己用力,拽船桨的力道也加大了。而且一瞬间,海里出现一个光环。 我也不在水里,更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不知道这光环具体有多大。我吓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能肯定的是,拽我的力道跟这光环有关。 我愣了下神,这时拽船桨的力道还突然加大了,我整个人几乎一个踉跄。要不是铁驴 急忙伸手拽我一把,我保准会掉到海里去。 我不想要船桨了,心说保命要紧,这就要往后缩身子,把船桨丢掉。 姜绍炎急了,凑过来把我手摁住了,还打手势,让铁驴一起来,我们仨各出一只手,一起提着船桨。 姜绍炎和铁驴的力道都很大,而且还有老猫在旁边打下手,我以为姜绍炎是想我们仨合力把船桨拽起来呢,要是顺带也把什么东西弄出海面了,老猫正好能从旁补刀。 我就使劲儿往上发力,姜绍炎留意到我手劲儿的变化,他嘘了一声,悄声说:“只提着桨,维持目前的状态就行。” 随后他看了看老猫,这哥俩又用眼神交流了。 老猫能懂姜绍炎的意思,他把左胳膊伸出来,用刀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他下刀掌握分寸,这一刀并没割破动脉,却也一时间让伤口不住往外流血。 他这只胳膊就举在船外,对着光环上方的海面。我看得好奇,脑子里冒出一个词来:血祭。 我也不太懂这里面的说道。尤其是实际并不仅如此,老猫还用刀在姜绍炎和铁驴的手腕上各划了一下。 他俩一手握桨,一手伸向海面,让自身鲜血毫无顾忌地往下流。 我本来没伸手的意思,就眼巴巴地看着。姜绍炎品着海里的变化,发现那光环一直不消失,甚至拽船桨的力道也没丝毫的减弱。 姜绍炎又把目光放到我身上,说借我血一用。 虽然从小到大我都很反感放血,尤其是义务献血啥的,我也是能不去就不去。但这次肯定逃不掉了。 老猫还把刀伸了过来。我心说自己要再不配合,他会不会不问我了,直接在我身上随便找个地方割一刀呢? 我皱着眉,把胳膊伸出去。 老猫看似随意地来了一刀,我觉得手腕上突然一疼,我本想让自己胳膊再往前凑一凑,跟他们仨聚在一起。 但看着我的血往海面上落,他们仨都把胳膊缩回去了,各自使劲压着止血。 我有种被他们坑了的感觉,心说不是一起放血的吗?我也想缩胳膊,他们都不让。 怪事随之而来,我的血也真有效果,光环渐渐消失了,拽船桨的力道也没了。等船桨被提了上来后,姜绍炎还对着海面做了几个揖,招呼我们赶紧动身。 我稀里糊涂的,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光环是啥,之后的路上,我们还省事了。 我们本来想划桨,却有股力道作用在橡皮艇下面,推着我们往前走。 我刚察觉到这种变化时,一下想到鬼湖里的食人藤了,我神经绷得紧紧的,还提醒他们。姜绍炎摇摇头,说这不是食人藤,而是老邪住所的守护者。 老猫也接话,指着我,尤其是指着我受伤的手腕,念叨一句:“真是好东西。” 我猜他说的是我的血。之前九娘就强调过圣子、圣血这类的话,我本没在意,这次有过这种经历,我有个打算,以后要研究下自己的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章 邪君 橡皮艇在这股怪力的护送下,一直来到孤岛近边儿。 怪力没能力把这条船推到岛屿上,我也品出来了,它一定是种海洋生物,不敢太靠近浅滩,而剩下的这段距离,又得靠我们划桨了。 我目测下,有三五十米远吧。我们四个一齐动手,也就一两分钟的活儿。 一想到上岛就能歇一会儿了,我也不累了,拿起桨抢先划水。但伴随“砰”的一声,一束很强的光线从孤岛上射了过来。 它还打在我们近处海面上,又迅速移动,射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 我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也急忙用手护住双目,这样适应了一会儿,我偷偷观察,发现岸边有一个探照灯,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驼背,矮矮的个子,穿了一件大黑袍子,连带帽子也都扣在脑袋上了。 我觉得这人看着好神秘,会不会是老邪呢? 有姜绍炎在,我也没主动开口说啥,默默等着。姜绍炎先让我们别慌,这时我们离岛这么近了,也没不能说话的顾忌了。 他单腿跪下来,显得恭恭敬敬的,对远处驼背人作了几个揖,又扯嗓子喊:“我们是邪君的熟人,带礼物来拜访,并无恶意。” 从这话里我能品出来,驼背人不是老邪,反倒像老邪的手下。 他听完没回答,只是一伸手把探照灯关了。给我感觉,这一个当手下的,架子还挺大,而且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我想的是一会儿咋办?我们进退两难了。但在探照灯被关的一瞬间,姜绍炎挺高兴,还招呼我们快点划桨。 他们仨都拿出一副赛龙舟的架势,把桨划得飞快,我本来不想这么累,却不得不随着。 我们也带着手电筒呢,上岸后,姜绍炎先把手电筒拿出来,点亮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驼背的是个老人,白发斑斑,脸上全是褶子。我说不好为啥,或许是他看我们的眼神吧,我总觉得这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甚至有过生死经历的主儿。 姜绍炎客气地跟驼背老人说了几句话,但老人不理会,又盯着我们船上的那些礼品盒。 姜绍炎对我们使个眼色,我不懂他啥意思,铁驴和老猫行动起来,把礼品盒都搬到岸上来。 他俩还挑着把几个礼品盒打开了,这里放的不是大号灵异、人参,就是各种补品。 我估计这玩意儿在商场买,保准不少钱呢,而那两个没有标签的礼品盒,一直没被打开。 驼背老人默默点点头,看样子对我们带来的礼物比较满意,他又盯着我们细瞧。 在他看我、姜绍炎和铁驴时,还念叨几句,等盯着老猫后,他厌恶地摆了摆手。 我这才知道,驼背老人是个哑巴。 姜绍炎明白老人的意思了,客气地让老人稍等,又把我们叫到一旁,说老人觉得老猫身上杀气太重,不能入岛,这次老猫就在船上等着吧。 老猫冷冷地盯着老人看。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太清楚老猫的脾气了, 怕他别因此不乐意动粗。 这老人这么单薄的身板,都不够老猫一刀砍的。 但老猫竟然乖了一把,没有狂暴的举动,反倒一扭身,向橡皮艇奔去,还一个大跳之下,蹲到了艇上。 驼背老人一直留意老猫的举动,这时突然笑了笑,一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岛里走去。 我们仨赶紧跟着,姜绍炎还把那两个没标签的礼品盒拎着。我本来还想呢,老猫自己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但这想法很快就被我打消了。老猫啥人?能吃亏才怪呢。 我们仨都打开了手电筒,刚开始还好些,走的只是沙滩路,渐渐地,路上泥土变多起来,我们还进了一大片树林。 这里的树很怪,又直又高不说,互相间贴得很密,中间空隙也被高高的灌木挡住了。 我知道这里是海岛,能有这么多树,想必都是后种上去的。而且在林间走了一会儿后,我还察觉到另一个怪异现象。 这里跟迷宫一样,我们走的路线总七弯八绕的,有好几次前方还出现岔路口了。 我记得古人有用奇门五行摆阵的,我怀疑这林子就是个阵,没有驼背老人带着,我们保准走不出去,甚至走错了还会触发什么夺命的机关陷阱等。 我本来想记一记路线,现在一看,拉倒吧,自己这点脑力根本不够用,我也图个省事,索性闷头跟在大部队后面走起来。 我们走出林子也很突然,绕过几棵树之后,前方变得空旷了。我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石头房子。 我猜老邪就住在这里。驼背老人本不想停歇,继续带路,但在林子旁的一个空地上,蹲着七八个小矮人。 他们也就一米五的个头吧,本来故意蜷曲着身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一人手里捧着一大块生肉,都在啃着。我们的突然到来,引起他们不满了。 要我说这些人真野蛮,有个小汉子先怪叫几声,接着站起来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半尺长的小短斧。 这斧子虽然是石头做的,却很锋利,他对着我们“嗖”地把斧子劈了过来。 姜绍炎和铁驴反应更快一些。其实他俩带着枪呢,可以用枪还击,甚至是开一枪示示威。 但他俩都选择躲避了。而他们这么迅速一躲,斧子又直奔我来了。 我没他们的身手,更不敢被斧子劈到,尤其是它奔我脑门来的,真要实打实劈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斧子从我头上方飞过,一下劈到一棵树上。 我忍不住直喘气,也用手电筒照着那小汉子。 我本无恶意,没想到这举动竟激起民愤了,小汉子和他的同伙,又都从后腰摸出一把把的小短斧。 我心说糟了,这要全劈过来,我死大发了。关键时刻,我想了一个招,实在不行就逃到树林里吧,至少被树挡着,这回死不了。 我赶紧开溜,可刚跑出去几步,姜绍炎喊了句:“慢着。”驼背老人也有举动了,指着这群小汉子,咒骂起来。 他一个哑巴,我估计他有好多难听的话想骂出来,就是嘴不给力,最后全变成阿巴阿巴的了。 那些小矮子很害怕驼背老人,一下都老实了,也不针对我了,又蹲在一起,啃起生肉来。 只是他们一边啃一边还凶巴巴地看着我,这让我有点不自在。 姜绍炎偷偷说让我别管这些,我们又随老人走到石头房的前面。 老人突然止步,扭头看着我们,还对姜绍炎手里的礼品盒指了指。 姜绍炎把它拿下来,再次单膝跪地。 我本来想旁观,却没逃过去。姜绍炎看了我跟铁驴一眼,铁驴拽着我,我俩一起学姜绍炎那样,也单膝跪起来。 姜绍炎恭敬地把这两个礼品盒打开。我看到,一个盒里装的是丹鼠,就是卖丹鼎的贩子送给我的那只,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红兮兮的一团东西。 我觉得这东西是皮,因为上面还挂着细细的鳞片呢,姜绍炎更是一伸手,把红皮拿起来,全部展开了。 驼背老人看到丹鼠时,脸色就变了,他貌似识货,嘴里呜呜的,代表很吃惊,而这红皮一展开后,老人“嗷”的一嗓子,奔过来一把将它抢到手里了。 我在红皮展开时也看得很仔细,把它“认”出来了,这是一张红蜥蜴的皮。我心里很震撼,也不知道这蜥蜴皮有啥用处,但驼背老人很重视。 他还打手势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他快步走进了石头房里,姜绍炎和铁驴趁空把礼品盒收了起来,各自拎着。大约过了一支烟时间吧,老人从门口探出头来,招呼我们进去。 还是姜绍炎打头阵,我跟铁驴一左一右伴随在他身边。在刚进石头房的一刹那,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我还趁空扫了几眼,观察周围环境。 这是两室一厅的结构,我们站在厅里,这里都挂着油灯,能感觉出来,一定是老邪故意的,这些油灯的灯芯被弄得特别细、特别短,勉勉强强照出一点光来。 我们又往左面的卧室走,这一路上,我看到墙上挂着不少标本,有章鱼爪子、剑鱼脑袋,还有一颗颗少说一寸来长的牙齿,估计要么是鲨鱼、要么就是鲸鱼的。 等进了卧室,这里同样很暗,有个魁梧汉子坐在角落里,他面前还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大鲨鱼头。 这鱼头是生的,还血淋淋的,脑袋被剖开了。而他正用一把尖刀,耐心地割下一块块鲨鱼脑浆,往自己嘴里送呢。 我倒没被这场景吓住,也觉得石头房外蹲着那些小矮人,弄不好吃的就是鲨鱼肉。 我又留意这人的外表,他穿的也是粗布衣服,但长着一头黄发,还有一双碧色的眼睛。他看着我们,那种绿绿似乎还反光的眼神,很瘆得慌。 驼背老人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姜绍炎拿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嘿嘿笑着盯着碧眼汉子瞧着。 这么沉默稍许后,碧眼汉子唾了一口,把一小块鲨鱼脑浆吐到地上,又用尖刀指着姜绍炎点着说:“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一章 第三份 我知道,这碧眼汉子就是所谓的邪君了,而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姜绍炎死了? 铁驴倒没我这么敏感,也没啥表示。姜绍炎赶紧接话,说邪君误会了,三年前他确实差点死去,后来机缘巧合,被药物救了回来。 邪君默默听着,也琢磨一番,之后摇摇头,说姜绍炎说谎,凭当时那么严重的伤,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会束手无策,怎么可能用药搞定? 我突然觉得,邪君这人有点儿自大,或者说他常年躲在海岛,不知道现在科技的厉害。 我跟邪君不熟,尤其是看着他邪气,也就没接话。 邪君也不想在这问题上较真了,他不吃鲨鱼脑袋了,站起身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姜绍炎面前又说:“你小子几年不见,这次突然找我,想必不是叙旧这么简单的吧?哼!我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也没啥利用价值了,除非是想让我带着你们去鬼岛!” 这话信息量很大,尤其邪君说他有七十岁,我不敢相信地又近距离瞅了他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要脱了衣服,保准是一身腱子肉,另外他脸上连个褶子都没有,哪有七十岁的样子,说他三十出头倒挺恰当。 邪君这话是问姜绍炎的。姜绍炎却没正面回答,而是和铁驴一起,把那两个礼品盒全打开了。 里面装的丹鼠和红蜥蜴皮再次露了出来。驼背老人一看到“宝贝”,又兴奋上了,对着邪君叫着,似乎在劝告,礼物贵重,邪君还是赶紧收了,带我们去趟鬼岛吧。 邪君并没心动,他指着驼背老人说:“亏你跟我一辈子,就这点眼光。” 驼背老人一脸难受样,低下头不说话了。 邪君摆手让姜绍炎把礼物收了,又强调:“小子,你也知道鬼岛代表什么,那是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另一个小世界,失落的文明,全新的文化与物种,谁去那里,哪怕一次都会受益匪浅,而且细算算,除了我,也只有陈诗雨那娘们儿去过了。你想单单用这两个礼物就让老夫玩命,有点异想天开了。” 我觉得姜绍炎是个办事有尺度的人,这两件礼物绝不轻,驼背老人的态度也能证明这一点,说白了,邪君想去,但也想试着再跟姜绍炎勒索出一样礼物来。 我想给姜绍炎使眼色,那意思跟他斗嘴,什么礼物不礼物的?直接言语上将他拿下得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姜绍炎突然看着我,不过他并没理会我的眼色,反倒嘿嘿笑了。 我看他贼兮兮的样儿,一时间觉得不太对劲儿。这时邪君又凑到桌子前,把鲨鱼眼珠子抠了下来,放在嘴里嘎巴嘎巴嚼着呢。 姜绍炎指着我,跟邪君说:“大人,我这次来也准备了第三份礼物。” 这话说得不太明白,不过姜绍炎这么一指,表明一切了。我心里一紧,知道这第三份礼物就是我。 我一下想起前一阵的视频聊天了,心说不会被那神秘黑影说中 了吧?姜绍炎对我没安好心? 邪君也把目光转移,冷冷地看着我,不过他也没太想懂,念叨句:“这娃子又是个啥?有什么用?” 我不敢在这里待了,尤其是看到邪君一咧嘴,半个鲨鱼眼珠子就在他牙间呢。 我立刻往后退,试着逃出去。铁驴在我旁边,他看到这种情况后,竟比我退得还快,挡住我后路了,轻声念叨句:“徒弟,淡定。” 我跟铁驴感情深,但这时很想损这臭驴几句,心说我俩互换立场,让他试试看?尤其是鬼知道邪君会不会把我杀了?那样一会儿桌子上放的就不是鲨鱼的脑袋,而是我的脑袋了。 只是我被他一挡,一下顿住了。邪君还立刻行动,奔着我“嗖嗖”走过来。 我怀疑自己眼睛花了,邪君看似走了几步,却跟跑差不多,几乎一眨眼就来到我眼前,伴随的,还有一股强风。 我害怕了,一时间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危险。我手上除了手电筒并没带武器,我一下又想到魔鼎了。 我还不自觉地摸了下魔鼎,但又立刻反应过来,魔鼎里没虫子,那些金银虫全死了。我就算把魔鼎拿出来又有啥用? 我把手放下了,但就因为有这么一个小动作,被邪君察觉到了。 他“咦”了一声,主动把手伸过来,一撩我上衣,魔鼎一下暴露在邪君眼前。 我很担心,别看刚有一面之缘,却能感觉出来,邪君是个识宝之人。姜绍炎说我是第三份礼物,我怕他最后看不上我,反倒把魔鼎抢走。 我又使劲儿用手捂着上衣,想把魔鼎盖上,甚至还做好跟邪君争鼎撕扯的准备了。 邪君并没这方面的意思,他皱眉盯着我,又故意退后两步,歪着脑袋细细打量。我没料到会这样,有些手足无措。 邪君开口问姜绍炎:“这小子什么来头?是狼娃什么人?” 我以前也听过,魔鼎跟狼娃有关,但我不认识狼娃,也一直没搞明白,姜绍炎为啥把魔鼎让给我使用。 姜绍炎这次也没揭秘,他只强调:“邪君大人,这第三份礼物如何?” 邪君古怪地笑了。我头次看他笑,觉得他整个脸皮都颤抖着,表情却依旧很僵,我想起老话了:皮笑肉不笑。 邪君摆摆头,回答姜绍炎,说之前那两份礼物屁都不是,光凭这小子是魔鼎的新主人,这次忙他帮定了。 姜绍炎很高兴,也依旧拿出一副尊敬的样子跟邪君商量后续计划。 我脑子有点乱,没参与他们的谈话,甚至还出了小屋,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 铁驴陪我一起,他倒是细心,也猜出来,我对姜绍炎有点意见,毕竟他把我作为礼物。 铁驴趁空用手按了按我的肩膀,说姜绍炎本意不是这个,但邪君是个怪人,他必须这么强调,才能引起邪君主意。 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安慰我的,我也没说啥。 过了一刻钟,姜绍炎被驼背老人领出小屋, 我们又被老人带着原路返回,又来到海边了。 老猫还在船上蹲着,我们会合后又跟老人告别。姜绍炎还说:“过几天见。” 我们划着橡皮艇回去了。这一路没有怪力拽桨,也没有怪力推送我们,所以我们相对累一些。 等回到客船后,我们又安然回到海客市,住进了宾馆里。 我知道姜绍炎肯定跟邪君约好时间了,也以为这几天就出发呢,但接下来没了动静,我们外加老猫一起,都在宾馆里休息。 姜绍炎心情变得不错,这期间总叫我们四个聚一块儿打麻将。 老猫本来不会玩,但姜绍炎也有那耐心去教他,而且我们四个还玩钱的。本来我一寻思,老猫一个新手,有他顶着,我玩就玩呗,输不了钱。 但也因为老猫是新手,手气特别冲,大部分都是他在和牌。至于姜绍炎和铁驴,我就更不想说啥了。 这哥俩耍赖,要么趁我不注意偷牌,要么合伙在桌子底下有动作,换牌啥的。 反正把我输的,眼瞅着一个月工资搭进去了,我最后死活不跟他们玩了,这还遭到他们仨整体的白眼,老猫还咧嘴刺儿我。 我心说刺儿就刺儿吧,敢情不是他输钱了。 另外,在休息期间,我看到姜绍炎也看手机,查天气预报。我好奇地看了看,发现最近五天都是大晴天。 我心说这可是出海的好天儿,我也跟姜绍炎提了一嘴:“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老天帮忙,我们赶紧跟邪君联系,早点出海吧。” 姜绍炎摇头说不行,天时不对。 我又反应过来,心说莫不是这次出海,也要赶在大雨天吗?继续试着躲避陈诗雨他们的追击?但我对这种战略不抱任何希望了,毕竟陈诗雨的鼻子太灵。 这样五天后,天气预报提示,未来三天全是大风,甚至风力都到七八级了。 我以为又要等了呢,谁刮风天出海啊?但姜绍炎竟说时机到了,邪君那边也在等待我们了。 我稀里糊涂跟姜绍炎出发了。我们四个来到偏僻的港口,这里停着“老熟人”,就是上次载我们的客船,整个船上还装好了我们这次需要的装备。 我们上船后,我特意瞧了瞧装备都有啥,发现只是狙击枪、步枪之类的,连个重机枪和大炮都没有。 姜绍炎还让客船出发了,我们要去邪君岛屿附近跟他会合,姜绍炎还告诉我,一会儿我们带着装备要登邪君的船。 我不知道邪君的船是啥样的,但想必他私人的船,又不是军舰,肯定没啥好武器。 我忍不住跟姜绍炎念叨:“趁现在刚出海还来得及,我们跟警方申请,弄点重武器吧。” 我觉得自己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也很中肯。谁知道姜绍炎立刻把我否定了,说重武器太危险,我们带着这些枪械就足够了。 我搞不懂危险在哪里了,还打心里琢磨,我们家伙什儿过硬,不应该是陈诗雨他们觉得危险才对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二章 海王号 我们的客船行驶了小半天,来到邪君岛屿附近。这次隔得老远,我就看到海面上停了一艘船。 它太显眼了,而且能猜得出来,一定是邪君的船。 当时我们都聚在甲板上一起欣赏它。铁驴还问我:“徒弟,怎么样?这船狠不狠?” 我白了他一眼。我真是不想打击他,但还开口念叨一句:“这是个帆船吧?而且船中间那个又宽又大的烟筒是干啥的?” 铁驴回答说:“船上也烧煤,有蒸汽机,可以给船提供动力。” 我有股气不顺,差点咳嗽出来,心说我的娘啊,这船别出海了,赶紧拉到博物馆去吧,或许看在它是古董的分上,能换俩钱花花。 我也突然没信心了,因为这船跟“铁锚号”相比,简直能被“铁锚号”甩下几条街去,我们坐“铁锚号”出海,都被陈诗雨搞得差点全军覆没,这次坐它?岂不死定了? 没等我再跟铁驴说啥呢,姜绍炎喊我们,让我们一起把装备归拢好,准备往“海王号”上运送。 “海王号”一定是这蒸汽船的名字了,我又被小小雷了一下,觉得它干吗把船名起得这么硬? 我们一起动手,倒腾起装备,反正大包小包的,快推成小山般高了。 客船的操舵手很有技术,让客船抛锚后,几乎跟“海王号”贴边并排立着,“海王号”上还送来两排梯子。 这种梯子直接搭在客船的栏杆上。我知道,我们要通过梯子把装备都送过去。 姜绍炎对客船船长耳语一番,我发现个奇怪事,整个客船的水手全回避了,似乎不想跟“海王号”的人多接触,这么一来,送装备的活儿,只有我们和“海王号”的人来做了。 本来我望着“海王号”,发现甲板上除了邪君和驼背老人以外,并没其他人,我心里一凉,以为“海王号”上没别人了呢。 但邪君发了几声啸,“海王号”上有大动静了,有些人从甲板下的仓库里爬了出来,还有人从帆布里露面了。 也怪帆布太大,他们藏得很隐蔽,我之前没发现。 我认识这些人,就是拜访邪君时,遇到的那一群吃生肉的小矮人。他们都是哑巴,都阿巴阿巴地应着。 邪君一指我们的客船,他们便争先往这边赶。 从甲板下面爬上来的小矮人都好说,能正正经经地顺着梯子跑过来,而那些趴在帆布上的哑巴,都拽着一条绳子,借着悠荡的劲儿飞了过来。 他们没穿水手服,都是破布衣服或者兽皮之类的,乍一看很野蛮,也让我觉得,他们像海盗。 姜绍炎他们仨倒没觉得有啥,还赶紧行动,搬好装备提到赶来的小矮人手里。 这些小矮人很能干,两人一组,扛着装备往“海王号”上送。这期间,发生一个小意外,上次看我不顺眼的那个小矮人,拽着绳子飞到客船上后,又来找我麻烦了。 他龇牙咧嘴地往我身边凑,我对他有点阴影了,而且我们都是一伙的,他要无理取闹,我也不能跟他一样,那岂不是内讧了吗? 我寻思退让一下,往后走了走。也怪我疏忽了,背后没长眼睛,一下撞到老猫身上了。 老猫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我以为他又得对我龇牙呢,谁知道他先看了看我,又把目光盯在那小矮人的身上,这俩人冷冷对视起来。 我心说糟了,他俩都有点犟和野蛮,别因此打起来。我想说点啥话调节一下气氛。 但小矮人竟然妥协了,呜呜几声先低下头,闷头走了。 我是白担心一场,也觉得一山总比一山高,相比之下,还是老猫够剽悍。 我们用了半个钟头,才把装备全搬完,之后“海王号”收了梯子,我们也没打招呼,就跟客船分别了。 我发现自己真小瞧“海王号”了,它是帆船没错,但今儿风大,有几个小矮人特意负责调整帆的方向,借着风劲儿,外加蒸汽机这么一运转,“海王号”的速度真不赖。 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搬装备的,我挺累,我还想趁空找个舱室歇一歇呢。谁知道邪君真不把我们当客人,给我们四个排了班儿,跟他手下这些小矮人一样,都要干活。 我们四个不会驾驶大船,也不会摆弄帆,这下好,最后他让我们去锅炉室了,我们哥儿四个轮流拿铁锹,往炉子里撮煤。 我是越想越憋气,心说我们可是特案组的,都是特警,咋现在成了烧锅炉的呢?我偷偷瞥了姜绍炎一眼,发现他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还时不时哼着小曲,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 铁驴和老猫也都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干一会儿又歇一会儿的。 我算无语了,就这样,我们四个在锅炉室一直干到天黑,等有人替换我们时,我出了门腿都软了,甚至想抽根烟,发现自己的双手总有握铁锹送煤的动作。 我暗骂自己太不争气,也故意板着脸,不让自己对撮煤太有兴趣。 “海王号”的舱室很少,除了船长和大副的舱室以外,就剩一个在甲板下的大舱室能住人了,好舱室留给邪君和驼背老人,我们四个很惨,不得不跟那些小矮人共住在一起。 我们本来都去大舱室了,也找到床位躺了下来。而别看这些小矮人是哑巴,却都很闹,打着手语交流着,兴趣之下还一起抽旱烟。 我估计这旱烟都是他们自己种的,不然邪君的岛屿跟外界隔离,上哪儿买旱烟叶去? 这种旱烟还特别地冲,他们集体一吸,像我这种老烟民都受不了了,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我示意他们仨,要不要出去走走?等这些小矮人吸完烟了,我们再回来。 老猫不吱声,看那架势,打定主意不想出去,姜绍炎和铁驴都应和我。 我们仨上了甲板,风很大,我们选来选去,最后都聚在一个木柱子底下,坐在这里歇一会儿。 我望着木柱子,它少说有三五十米高,上面还有一个小平台,我猜测,这应该是瞭望台之类的东西,毕竟这船太古老,没雷达,要用这种方式看看周围海域啥样。 我们仨随便找个话题,胡扯起来,而聊着聊着 ,又说到陈诗雨了。 我还是那观点,也跟他俩说了担忧之处,陈诗雨要再派敌人过来,“海王号”怎么办?甚至不说严重的,就光来一批海豚兵,全顶个炸药包来个自爆,也够“海王号”喝一壶的。 姜绍炎和铁驴听完全都嘿嘿笑了,还笑得一个比一个奸猾。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就让他俩解释一下。姜绍炎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放在瞭望台的木柱子上了。 他“嗖嗖”往上爬,这么离地二十多米高了以后,他扯嗓子对我喊:“小冷,你像我这样,爬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听得直想眨眼睛,心说开什么玩笑,这木柱子光溜水滑,跟泥鳅似的,别说爬了,我能抱着不往下掉就不错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行。而且我也不纠结敌人来袭的事了,心说看姜绍炎和铁驴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别瞎担心了。 我摆手让姜绍炎下来,也想换个话题,跟他们说别的。 姜绍炎却较真这件事,正巧木柱子上还附带一个绳子,姜绍炎用双腿紧紧夹住木柱子,还伸手拽着绳子抖了抖。 他又喊,让我顺绳子往上爬试试。 铁驴也鼓励我,说徒弟,你爬柱子不行,爬个绳子还成问题了吗?那你到底是不是老爷们儿? 我被说得来脾气了,心一横,站起身。 这绳子并没贴地,离地有两米多高。我要想抓住它,就得跳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大跳,双手勉勉强强拽住绳子末端。其实姜绍炎早就打好算盘了,这绳子有点小猫腻,他往下一拽,我这边的绳子就被带着往上升。 这时姜绍炎哈哈笑着,也拽绳子,将整个绳子离开木柱子了。 我就觉得自己“嗖嗖”往上升,而且离地越高风越大,我心里跟打鼓一样。 我紧紧拽着绳子不敢撒手,不然这么硬生生地摔到甲板上,不得把我摔冒泡了才怪。 我跟姜绍炎这么一升一降的,最后我俩会合到一块儿去了。我瞪了姜绍炎一眼,表示不满。姜绍炎没理这个,反腾出一只手指着海面,让我细看。 我无奈压了压心里的恐慌劲儿,四下打量一番。 不得不说,我愣住了。周围海域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光环,这跟我去邪君岛屿时,遇到的光环一模一样。 我记得姜绍炎说过,这是邪君的守护者,但没具体告诉我是啥。 姜绍炎留意我表情,这时强调:“陈诗雨的海豚兵厉害不?但有什么用?邪君的宠物更强大,如果陈诗雨不自量力要攻击‘海王号’的话,保准她的手下有去无回!” 我品着,觉得姜绍炎这话只说对了一点点。这光环在海里或许是一霸,能把海豚兵全消灭掉,但空中来了敌人,它们怎么对付?难不成有通天的触角把飞机啥的拽下来吗? 我也问了一句,姜绍炎笑而不语,还说邪君的厉害我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他不想我俩悬空在这里待着了,他又让我抱着柱子,我俩一先一后地慢慢滑了下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三章 交易 我们仨又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无奈风太大,最后把我们都吹冷了。我们一合计,那些小矮子也该抽完烟消停了,就一同回去了。 等下甲板来到舱室后,我被眼前情景弄得一愣,这里实在太乱了。 有两个小矮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里直哼哼,还有一个小矮子半截身子趴在床上,屁股撅得老高。 其他小矮子全把老猫包围住了。老猫倒拿出一副悠闲的样子,默默坐在床上。 这明显是打起来的节奏,而且老猫身手真好,一人对战一群,竟没吃亏。 我们不能任由这事发展下去,不然后果太严重了,我们仨都吆喝一声,拦在小矮子和老猫之间。姜绍炎问到底怎么回事?小矮子们都是哑巴,也说不出个啥来。 老猫无所谓地一耸肩,回答说:“切磋下身手,点到即止。” 我这才留意到,他们都没带武器。我心里又稍微好过一些。 姜绍炎耍起嘴皮子,讲起大道理了,那意思我们都是自己人,现在也不是切磋的时候,另外他还把邪君搬出来了,说我们两拨人要再闹的话,邪君过来会怎么办? 小矮子本来都不服,但一听邪君,都吓住了,各自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床位上,躺下休息。 我们仨本想跟老猫再说会儿话,问问始末。其实我琢磨,这次打斗,原因更多在小矮人身上,老猫平时冷淡归冷淡,却不是挑事的人。 但老猫根本不想跟我们聊天,也躺下睡了。我发现姜绍炎也不敢太跟老猫较真,他又无奈一笑,让我俩也都睡觉去。 我还想要不要夜里我们轮流守着,至少每时每刻都有一个人是醒的,防止小矮子们再次闹事,但又一合计,算了吧,也真像姜绍炎说的那样,我们就算有矛盾,也是人民内部的,不是阶级矛盾,小矮子们也不会不计后果乱来的。 我整理下被褥和枕头,一倒头睡过去了。 一晃到了第二天早晨,有人在甲板入口处敲铜锣,当当的,特别响。 我冷不丁吓得一激灵,也一下醒了。这一定是叫我们起床的,其实这时候,外面天亮了,我们舱室还挺黑的。 那些小矮人倒很精神,“嗖嗖”地先爬上去了,我们四个都有点睡不醒的感觉,打着哈欠随后上了甲板。 风还是那么大,但我留意到,有四个小矮人合伙从一个仓库里把一个大铁笼子推了出来。这里面密密麻麻站着一群黑海鸥。 另外,还有个怪事,这些海鸥很安静,甚至有点麻木,跟木头桩子差不多。我有个感觉,它们被喂了药,不然不会这样。 四个小矮人又忙活着,把铁笼子门打开了。这时邪君也出现了,他手里握着一个喇叭,还举着吹了起来。 喇叭声音怪怪的,听得让我有些反胃。可那些黑海鸥有反应了,也变得活泛多了,争先恐后地从笼子里往外飞。之后聚在一起,在天空中翱翔。 邪君绝对会一些驱赶野兽的本事,他 这喇叭调子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让这些海鸥能围着“海王号”有规律地绕圈。 姜绍炎就在我旁边,趁空嘿嘿笑着念叨一句说:“小冷,还担心陈诗雨的敌袭吗?” 我摇摇头,本来昨晚还瞎想呢,要是陈诗雨派水上飞机过来,“海王号”怎么应付?但这一刻也对邪君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知道飞机飞行时,最怕的就是鸟,因为有相对速度的存在,鸟撞到飞机挡风玻璃上,很可能会撞烂玻璃导致悲剧,另外鸟也能钻入飞机引擎中,这也会是一个致命伤。 在邪君吹完喇叭的一刹那,这些黑海鸥又从高空落下来了,一摇一摆地进了笼子,我猜测,邪君刚才的举动,就是想大早晨的遛遛鸟,别让它们闷坏了。 之后过了半个钟头,我们洗漱下,开饭了。当然了,我说的洗漱也就是意思一下吧,“海王号”对淡水管控很严格。 我们每人只能用一个小得可怜的盆,接半盆水,用毛巾蘸着,把身子擦一擦,至于刷牙之类的,别想了。 再说吃饭,邪君也好,驼背老人和这帮小矮人也罢,他们又吃起生鲨鱼肉来。邪君考虑到我们吃不惯,特意找人烤了几块熟肉,分给我们。 我头次吃鲨鱼肉,带着一丝好奇,先咬一口尝一尝。我觉得这肉嚼着有股怪味,臊臊的感觉。 我第一反应是里面不会有尿吧?我还特意盯着那些小矮人看看,心说莫不是他们使坏?在我们肉里撒尿了? 姜绍炎他们仨吃得很专心,都用匕首割下一小块肉往嘴里送,铁驴留意到我的举动了,他凑到我耳边低声念叨一句:“徒弟,你还不知道吧?软骨鱼体内含有尿素。尿素不仅能维持鱼的体液的高渗压,减少盐分渗入,还能起到加速盐分排出的作用,而鲨鱼跟鳐一样,都是典型的软骨鱼。” 我听是听明白了,却一时间胃口不怎么好了,总觉得自己吃鲨鱼肉的同时,不也在喝鲨鱼尿吗? 但早餐就只有鲨鱼肉,不吃也不行,我为了能填饱肚子,硬着头皮又吃了一些。 这样等早餐完毕了,我们所有人都干起活来,小矮人们又主抓关键岗位,摆弄帆或者清理甲板啥的,而我们四个倒霉蛋,又去了锅炉室。 我对烧锅炉的活儿是够了,也问姜绍炎:“按现在进度,我们啥时能赶到鬼岛啊?” 我想的是,到了鬼岛,我们四个就解脱了,至少不用当锅炉工了。 姜绍炎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而且又强调,想去鬼岛,我们也要等待时机。 我不懂这时机是啥。我们一上午没干别的,都在锅炉室,等到了中午,我眼巴巴地盼着开饭呢,但我们撮的煤都用光了。 姜绍炎的意思,这里有推车,我们四人里出一个人,去仓库运点煤回来。 当然了,我们谁都不愿意去,就只好抓阄了。铁驴兴致勃勃非要坐庄,而且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四根小木棍,遮遮掩掩地被他握在手里让我们先来。 我挺有信心 的,心说四选一,我冷诗杰运气不能那么差吧? 我先上,抽出一根一寸长的木棍,我当时就笑了,觉得这木棍可以嘛,绝不可能是最短的。 但我错了,姜绍炎和老猫分别拽出一根半尺长的木棍,等最后我们把木棍放一起一比,还真就是我的木棍最短。 铁驴嘿嘿坏笑着,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算被这头奇葩驴打败了。我推着车子出去了。但不知道存煤的仓库在哪儿,路上遇到个小矮子,我问了一句。 他指了指,阿巴阿巴地念叨几句。我没听明白,却理解他的意思了。 这存煤仓库离锅炉房没多远。 我又独自走进去,拎锹撮起煤来。这仓库没窗户,我也点了个油灯,挺昏暗的。 正当我卖力干活时,仓库门被打开了,一闪身进来一个人。我扭头看了看,认清来者后,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邪君,他靠在仓库门口,堵着门,冷冷看着我。 我心说他不会犯邪气了吧?这里可只有我和他,他想收拾我,我都没处找帮手去。 我拎着铁锹没动弹,也没急着打招呼。 邪君猜出我想啥呢,他摆摆手让我别那么激动,又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说:“冷诗杰是吧?我想问你,狼娃身上有两个逆天的宝贝,你都知道是什么吗?” 我对狼娃的了解很少,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老实地摇摇头。 邪君继续说:“第一个宝贝,就不用我多说啥了,而这第二个宝贝嘛……”他故意拖着长调,我彻底被吊起胃口了,也忍不住地往前凑了凑身子。没想到邪君又说,“第二个宝贝就是你带的魔鼎。” 我当时有种气短的感觉,心说我想知道狼娃除了魔鼎还有啥宝贝,他竟然跟我卖关子。 邪君不给我接话的机会,指了指我腰间,又问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你了解赶尸和养尸吗?” 我一下想起寅寅,想起她摇着铃铛驱赶白头翁和雷涛的情景了。但较真地说,我对赶尸也真是一点不懂。 我再次摇头。邪君说他倒是听过一些对赶尸的小道解释,说什么用竹竿子把尸体架起来,在赶尸匠带动下一起走,等等,但这都是瞎扯的。 他摸衣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后让我瞧了瞧。 这里全是白花花像米粒一样的东西。我这回能猜出点来了,也反问一句:“虫卵?” 邪君点点头,说是乌蚕的虫卵,很珍贵,产自长白山一带,而这种虫子,只要调教好了,就能成为尸蛊,也是赶尸和养尸必不可缺的一个材料。 我一听长白山就想起姜绍炎叔叔了,就是那个卖丹鼎的贩子,我心说这虫卵莫不是从丹鼠里得到的? 我没法验证啥。邪君还突然古怪地笑了,把虫卵递到我眼前,阴森森地看着我说:“之所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一次。” 我蒙了,心说自己一个特案组法医,跟他有什么可合作的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四章 海难 看我一脸不解。邪君往下说,他需要用我的鼎培育乌蚕,而他也承诺,只要这一批虫卵孵化了,他能把一半幼虫分给我。 我合计上了,自己就提供一下鼎,最后还能得到这么看似宝贝的虫子,这买卖不亏。我点头同意了,不过也留了个心眼,跟邪君说:“培育期间,鼎还得在我身上挂着!” 邪君没拒绝,让我把鼎拿出来,我们这就开始。 魔鼎里本来就空的,倒也方便,等这些虫卵都稳稳放在鼎底后,我又要把锡纸封上。但邪君说了句慢,还用手拦了一下。 我以为他反悔了呢,显得很警惕。邪君盯着鼎底,拿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说:“光如此,用鼎孵化乌蚕的话,太可惜了,冷诗杰,我需要再借用你一样东西。” 我心里合计还借啥呢,他点了点我的手指,让我把指头弄破,把血滴进去。 我稍有诧异,但我胸囊里有解剖刀,本来我可以用它把指头戳破,问题是这种刀过于锋利,船上偶尔还颠簸,我怕一个意外,自己把伤口割深了。 正犹豫呢,邪君让我把手指伸过去,那意思他帮我放血。 我虽然觉得邪君是个很邪乎的人物,却也有另一种感觉,他在用刀上的造诣不浅。我莫名有了一股子信任感,也乖乖听话了。 但我错大发了,邪君别说用刀了,他举起我的手,张嘴来了一下子。 我这根手指一时间简直惨不忍睹,上面多了两个牙印,牙印里呼呼往外冒血。 邪君还立刻把我手指强拽到魔鼎上了,使劲挤啊挤的。我拧着眉头特想把手缩回去,却也明白,血都流了,就别浪费。 邪君用血很多,让它把白花花的虫卵都遮盖住后,才找来一块布条,给我止血。 我趁机把鼎实打实封好了,又挂回自己腰间。邪君显得心情不错,走的时候还特意跟我打了招呼说拜拜。 我心情没他那么好,就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我又继续撮煤,等弄够一车了,我推着它回了锅炉室。 我还想呢,刚才见邪君的事要不要跟姜绍炎和铁驴念叨下,但我也说不清为啥,换成以前的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却觉得还是能不说就不说的好,另外这也不算啥大事。 我一来一回的时间不长,见面后他们也没起疑心多问啥,姜绍炎只是看了看我被包扎的大拇指,我解释刚才不小心划破了,就把这事带过去了。 这样一晃过了三天,这一天夜里,我们四个跟那群小矮子一样,都在舱室里睡觉呢,锣声响起来了。 这还是我登上“海王号”之后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呢,而且还是夜里,我心说到底咋了? 其他人也都跟我差不多,犯蒙。我们全爬到甲板上。我发现邪门了,夜里风竟然停了,而且抬头看看,天也有种蒙蒙亮的感觉。 邪君一定有啥规定,这些小矮子都很规矩地站起方队来,一共前后两排。我们哥儿四个总不能脱离他们,自行再站一个四人方队吧。 我们互相交流下眼神,硬着头皮凑过去,站到这个方队的后面。 等了有一分 来钟吧,邪君在驼背老人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我发现他表情很严肃。 他指着天边让大家看。我们都望过去。 我看到有一朵很黑的云。 邪君又说:“‘海王号’的勇士们,知道吗?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我们这次鬼岛之行,也必须要经过暴风雨的洗礼。‘海王号’在海上行驶了四十多年,一直到现在,别看它老了,但还是海王!今天要靠你们,带着‘海王号’冲过暴风雨!勇士们,拿出热血与斗志,开工吧!” 他这番话很提气,小矮子们全哇啦哇啦叫着,立刻解散忙活起来。 我面上木木地看着这些人,心里异常惊讶。我连台风都没经历过,看电视报道说南方哪儿哪儿有台风时,那场面都很吓人,我心说这次自己直接跳过台风,近距离下经历暴风雨,这玩得有点大吧? 但暴风雨眼瞅着要来了,我逃也逃不掉。我们四个也想出出力,姜绍炎带头跟邪君说了句。 邪君做了分工,让姜绍炎和老猫跟他走,我跟铁驴呢,继续烧锅炉去。他还强调,一会儿能不能逃过暴风雨,也看船动力能不能跟上了。 我觉得邪君这种分工不合理,我也不想在这种紧张气氛下继续烧锅炉。但邪君下完命令就带着姜绍炎和老猫走了。 我和铁驴没法子,又进了锅炉室。而且这次撮煤的不仅我俩,还有一个小矮子。 我们跟小矮子不熟,外加他一个哑巴,我们之间没啥聊的,光一起配合撮煤了。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吧。外面轰隆、轰隆的有雷声了,特别响,听得让我心里都有点打鼓。另外雨水真跟瓢泼的一样,哗哗落在甲板上,也打在锅炉室的门外面。 我们没窗户,看不到外面啥样。这也让我和铁驴反倒显得心静,没特别害怕。小矮子就不行了,他很急,加快撮煤的举动,还阿巴阿巴地对我俩催促着。 我记得邪君也说过,暴风雨时期,“海王号”的动力供应一定要足。 我跟铁驴学小矮子那样,也加快手头上的动作。但我也在锅炉室干了几天,算有点工作经验了。 我们三把锹,疯了一样往里面送煤,没多久我发现锅炉上面都嗡嗡响了,就好像里面压力太大,随时要炸开一样。 我跟铁驴都不敢下手了,也默契地一起停下了。 小矮子留意到我俩的状态了,他阿巴阿巴地又叫起来。 我跟铁驴没听他的,看架势小矮子特想抡铁锹拍我俩,但他小人一个,根本不是我俩对手,只好自行继续疯狂往锅炉里送煤。 我跟铁驴私下一嘀咕,都不敢在锅炉室里待着了,怕出事故。正巧外面有人扯嗓子喊,貌似是姜绍炎,他好像摊上什么麻烦了。 我跟铁驴都一个打算,先出去看看啥情况,大不了一会儿再回来。 我俩凑到门口。这都是木门,不太严实,顺着门缝嗖嗖往里漏风,我俩知道一会儿开门时阻力会很大,也都做好准备,铆足了劲一起推门。 但我们还是小瞧它了,刚费劲推开一点,风就跟刀子一样吹了进来,我跟铁驴的头发在风中不住 狂舞。 狂风中也夹着雨水。我觉得视线一下模糊了,满脸湿乎乎的不说,一股股水还顺着脸颊往下落。 我知道此时不能退缩,闭着眼,手上力道也没减轻。 铁驴却一直睁着眼。我听到他骂了句,心想他一定看到啥“劲爆”的事了。 我也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 一切都有点雾蒙蒙的,但我也能模模糊糊瞧到,就在“海王号”不远处,有一支黑黑的、粗粗的触角。 它从天上的黑云朵里伸出来,一直延伸到海中。我脑袋里冒出一个词:海上龙卷风。 我又看到,姜绍炎和几个小矮人都爬到帆布上,他们都拽着一股绳子,跟狂风较劲,让帆布能调整位置,借到风力。 而“海王号”整艘船,正毫无顾忌地奔着龙卷风冲过去。 按正常逻辑看,我们的船应该尽力摆脱这个龙卷风,远远逃离才对,怎么邪君带领大家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更觉得,这么下去,一旦卷入到风口之中,下场只有一个,船被狂风虐得四分五裂。 我急了,想跑到邪君身边劝劝他,试着让船改方向,看还来得及不。 但我冒着风雨刚出了门口,变化来了。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一个大雷下来,正好打在龙卷风里面,这一刻,龙卷风的旋涡上也出现了无数弯弯曲曲的电光。 我被这场景吓得一顿。邪君一瞥眼,也发现我跟铁驴都在锅炉室门前站着。 邪君反应很大,气得都蹦起脚来,玩命地打手势,让我俩快回去烧煤。 我也对邪君摆手,那意思是没看到龙卷风的变态吗?快点指挥“海王号”掉头,我们逃吧。 要没有铁驴,我俩保准这么互相摆手对峙上了,铁驴像是突然想明白啥了一样,骂了句后,竟又一把抱住我,往锅炉室里冲去。 我心里有气呢,心说驴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咋这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邪君呢。 我挣扎几下,铁驴不理不顾,最后来到锅炉旁边,把我放下来,而且立刻地,他一手一个拿起两把铁锹。 他跟小矮子一样,一边疯了似的往锅炉里送煤,一边催促我:“徒弟,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了解铁驴,他不会在这时候乱开玩笑的,我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没来由地紧张上了。 我们又闷声配合,最后锅炉都嗡嗡抖动起来,我心里又有点怕了,瞥铁驴一眼,他沉着脸,没表示。 我们没法看到锅炉室外面啥景色,但门开着。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吧,我觉得外面一下黑了下来,而且狂风强度增加好多,整个锅炉室里的空气都被压得胀胀的。 这还没完,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迅速立了起来。对这种现象,我只想到一种解释:静电。 我猜此时的“海王号”,就在龙卷风旁边。 我心说事已至此,也别想着危险了,我又压下不安的性子,要继续撮煤。 但突然地,外面哧哧响了几声,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扑到后背上。我整个人狂抖一番,之后扛不住地眼一翻,晕了过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五章 错航 我稀里糊涂地昏迷着,甚至还做梦了。等慢慢睁开眼睛后,首先映入脑中的,是锅炉室的天花板,我冷不丁有些迷糊,缓了一会儿才记起之前的事。 我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很疼。我又挣扎坐起来,活动下四肢,发现并无大碍。 我琢磨着,晕前扑到自己后背上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电流,也正因为过电我才晕过去的。 但这东西无法考证,只能放在一边。我又四下看看。锅炉室里一片狼藉,估计是被风吹的,而铁驴和小矮子也都在不远处。他们一动不动的。 我不在乎那小矮子,却很在意铁驴。我半爬半走地凑过去,使劲推了推驴哥。 他没反应,不过胸口一起一伏的,也让我稍微安心,说明他只是昏了。 我换个套路,又是掐人中又是捏大腿根儿的,都是狠招,甚至还拿出药剂,给他来了一针。很无奈的是,都没效果。 我没招了,寻思先让驴哥这么躺一会儿吧,我看看锅炉室外啥样了。而且我们仨昏迷期间,咋没有人来救呢? 我怀疑这一船人都晕着呢。 我踉跄地走到门口,刚一望向室外,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海王号”静静地浮在海面上,一点暴风雨来过的迹象都没有了,而远处呢,是一片碧海蓝天,还有一个很大的绿岛。 我犯嘀咕,心说之前经历暴风雨的时候,我也没发现我们周围有岛屿啊?难不成说,我们的船是被风吹到这里来的?但也太巧了吧? 我又把目光收回到“海王号”上,整个甲板空空荡荡的,我没发现姜绍炎和水手他们。 我想寻找一番,但又一合计,自己不擅长这个,还是把铁驴弄醒了,我俩一起寻找更妥当。 我想把铁驴拽到甲板上,这样他能晒一晒太阳,或许就此醒来也说不定。 我赶紧行动,本想把驴哥扛起来,但他太重了,尤其是我都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最后没法子,我只能拽着铁驴两个肩膀,像拖死狗一样这么往外拖他。 铁驴倒是挺“乖”,任由我摆布。我一点点往门口凑,但这时有个东西挡住我了。 我背冲着门口,没留意这东西是啥。反正被它一顶,我心里一惊,又赶紧放下铁驴,扭头往后看。 是邪君。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有股子很强的怨念。 我一方面很敬佩他,一方面又很怕他。我被他现在这德行吓住了,脑海中冒出一个词:危险。 我想往后退几步,跟他保持距离。但一有这动作, 邪君一摸后腰,拿出一把鬼头刀来。 这种刀根本不是现代的刀具,往过去追溯的话,至少要倒退到抗日战争时期。 他举着刀直奔着我脖子砍了过来。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坏了,他要杀人! 我想躲,但也不知道咋搞的,我又想低下脑袋,又想往旁边避,这么一纠结,鬼头刀压到我脖子上了。 邪君倒是没下死手,只是让刀贴在我脖颈上。他狰狞地看着我,骂了句:“你和死胖子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死胖子肯定指的是铁驴,因为这“海王号”上只有他一个胖子。我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服气,心说我俩干啥了?还成败类了? 我表情上有所流露,邪君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我不敢不退,不然就跟他撞到了。 但我这么退着,一直到了墙角。我没办法,只好板正地贴墙站着。 邪君刀不动,人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跟我鼻子贴着鼻子地又说:“怎么?还不知道你俩错哪儿了?那我告诉你,就因为你们不专心撮煤,少了那几锹煤,‘海王号’最终轨道有所偏差,我们走错地方了。” 我听得迷糊,满脑子全是问号。我记着“海王号”不是对着黑龙卷冲过去的吗?这种玩命的做法,怎么还有轨道呢? 邪君一定憋了一肚子火,他又忍不住咒骂几句,说这次可好,鬼岛没去成,反倒来到中转岛了,又得在这垃圾地方待上一阵。 我猜中转岛一定是远处那绿岛的名字了。我还是没接话,光留意鬼头刀了。 邪君犹豫好几次,我能品出来,鬼头刀压在我肩膀上的力道变来变去的,最后邪君一叹气,说算起来,狼娃对他也有恩,看在这层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他收了鬼头刀,让我把铁驴和锅炉室里的小矮子全搬出去,他又一转身离开了。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我脑门和鼻尖上全是汗,我搓了搓鼻尖,心说听他意思,狼娃跟我关系还不一般呢,但狼娃到底是我什么人?他也不说。 我没法追问啥,也听了邪君的话,赶紧搬运起来。 我真的是费好大劲才把铁驴和小矮子弄出去。本来我还为自己鸣不平呢,心说这力气活干的,太累人了。 但我看到,邪君也在扛水手。他真有劲,一次扛三个人,都是从犄角旮旯找到这些昏迷的人的。 我又觉得自己跟邪君比,干得太少了,但我也不主动找邪君去揽活,不然自己傻啊? 我就蹲在铁驴旁边,忙里偷闲地歇起来。 邪君找得很仔细,我发现也算万幸,这一船的水 手都没少,姜绍炎和老猫也被找到了。 除了老猫,他们都昏迷了,在甲板上躺成一排。而老猫呢,也不知道咋想的,脱光了独自跳到海里游泳呢。 我本来凑到栏杆处,对他摆手,那意思让他快点上来。但老猫不理我,依旧游他的,还时不时踩着水,用手对着身子使劲搓一搓。 就凭这举动,我又觉得他在洗海澡呢。我也叫不动他,只好闷头回来了。 这期间,邪君去了趟仓库,端出来一个大碗,里面盛着满满的黑血。他没让我喝这血,却让我帮忙,把昏迷的人的嘴巴全掰开,让他能依次喂血。 我也闻到了,这血很腥、很臭,我猜可能是那些黑海鸥的。 我本来好奇,喂血有啥用啊?但神奇的是,这些人先后醒了过来。 邪君耐着性子,蹲在一旁,让大家缓缓,之后把现在的处境跟大家说了说。 我观察到,他们都一脸的郁闷,而且突然地,有个小矮子指着我和铁驴阿巴阿巴地叫着,还对其他人打手势。 这都是哑语了,我搞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其他小矮人随后都拿出一副恨意看着我和铁驴。 姜绍炎当然向着我们了,还扯嗓子啸了一声,没一会儿老猫爬了上来,全身湿透地站在我们身后。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我怀疑要不是有邪君在,这帮小矮子保准冲过来,跟我们四个掐架了。 邪君最后发话了,摆摆手说大家开工,让船驶向中转岛。 这些小矮子很听话地干活去了,我们四个不好跟他们为伍,又去撮煤了。 这一路没遇到啥危险,“海王号”很顺利地在中转岛靠岸了。 这么一离近,我发现中转岛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至少有很多木屋式的建筑,也时不时有人在岛上出现。 我觉得这真是一处世外桃源。本来我以为我们这些人都要下船呢,毕竟坐了这么久的船,这里又这么美,不转转可惜了。 可邪君和那帮小矮人都没这种兴趣,不仅如此,他们还有闭门谢客的感觉,不让岛上居民上船,也不让我们下船。 我很不理解他们的态度,邪君也不多解释。一晃到了两天后的黄昏,邪君看着天空,说了句时机到了。我不理解这所谓的时机,又指的是什么。 但没多久,“海王号”起航了,还拿出正常速度在海上行驶起来。我们依旧按照之前的分工,都躲在锅炉室里。 等到了夜里,姜绍炎抽空看看表,都十点多了。在正常情况下,这时候会有小矮子过来替岗,但今天邪门,一点这方面的动静都没有。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六章 意外客 姜绍炎的手表还有一个功能,表链上有指南针,他发现个奇怪的事,把表链伸出来给大家看。 我看到指南针在缓缓地顺时针绕圈。我分析之所以有这种现象,说明周围海域的磁场很异常。我还出门瞧了瞧,发现外面大雾弥漫,根本看不到远处景色。 我记得有磁场异常的现象,多发生在山区,就像且末尸国那种环境。而在海里能这样,不会是附近海域里存在怪异暗礁或突出海平面的磁力小岛吧? 真要这样,在这种天气里,我们用这么快的船速行驶,很容易出事故。我把担心之处说给他们听。他们仨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姜绍炎的想法是,我们抽出一个人去问问邪君,要不要少烧煤,给“海王号”减速。而且这次我们又抓阄了。 我发现人点背时,喝凉水都塞牙。我竟然又输了。 没啥说的,我愿赌服输地独自出去了。这种雾夜里的路很不好走,我几乎全凭印象,摸瞎般地往船长室走。 我还合计呢,要是邪君没在船长室,那我可够蛋疼的,接下来怎么找他成问题了。 但出乎我意料,途中经过装着黑海鸥的仓库时,仓库门打开了,伸出一只大手,一下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始料未及,更被吓了一跳。大手劲大,还“嗖”的一下把我拉进去了。 这里点着很暗的煤油灯,要我说,这都是“海王号”的一个习惯了。灯光永远不太亮。而拽我进来的人,就是邪君。 我有点敏感地看着他。我觉得跟他的关系,总在是敌是友中徘徊着。 仓库里还有一个小桌子,估计是临时被搬来的,上面放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我猜邪君在算计路线呢。 我心说正好,自己就为这事找你呢。我刚想提问题,邪君却摆手不让我说啥。 他还把手绘的地图卷起来,丢在一旁,这样桌子空下来了。他招呼我一起,在桌前蹲下来。 他指了指我腰间,问我尸蛊培养得怎么样了。 我这几天根本没空顾及这事,而且一想到“尸蛊”这词,我就有点发怵,怕自己偷偷开鼎时,它们别趁空弹射起来,钻到我身子里。那我成啥了? 我没隐瞒,实话实说了。 邪君脸色一沉,说我真耽误事。随后他让我把鼎拿出来。 我照做,等把鼎放到桌子上后,邪君又动起手,小心地掀开锡纸一角。 我发现好邪乎,魔鼎口刚漏了一点缝隙,立刻飘出来一股子臭味。我稍微闻了一点,就有种翻白眼的感觉。 我持悲观态度,心说坏了,这一鼎虫子一定全被养死了,甚至不知道死了几天了,都臭成这德行了。 邪君却跟我相反,喜出望外地哈哈笑了。 我头次看到他这么发自内心的笑,也不得不说,真寒碜,大嘴咧着,露个大牙,两个眼睛都笑得挤没了。 我被他这囧样逗得特想笑,却不敢,不然被他知道我敢嘲笑他,不得整死我才怪呢。 邪君缓了缓心情,把锡纸全封好了,又说:“冷诗杰,尸蛊彻底成了,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这样吧,咱们现在分赃,如何?” 我被分赃这词给雷住了,心说我用鼎养出来的尸蛊,跟赃靠什么边?莫不是他真当过海盗?以前分赃、分赃地说习惯了,一下改不了口? 我没多问这事,觉得理解他啥意思就行了呗,我点点头同意了。 邪君一摸兜,拿出一个小锦囊和一双一寸长的小筷子。锦囊很精致,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做的,上面还有一股子辛辣的药味。另外这双筷子也特别,是纯银的。 邪君把锦囊打开,一手握着筷子,一手再次小心地把魔鼎上的锡纸掀开个小口。 我想帮忙打打下手。邪君示意让我什么都不做,只干等着。 这样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吧,有一只黑乎乎的肉虫子,从小口处出现了,它一拱一拱地要往外爬。 邪君手疾眼快,举着筷子“嗖”一下夹过去。不过他力度掌握得好,只把虫子夹起而没把它夹死。 尸蛊乱扭着身子,甚至没被夹到的地方还一胀一胀的。邪君不理,又迅速把它放到锦囊里去了。 这锦囊上浸的药绝对是尸蛊的“克星”,它一下老实了,一动不动的。 邪君又举筷子等,这次很快地,陆续有尸蛊从鼎口爬出来。邪君忙活起来。 我数着,他一共夹走了十五只尸蛊。每个尸蛊都有一截钢笔管那么大,我一合计,这都爬出来十五只了,我的魔鼎才多大?还能剩多少尸蛊? 我心说邪君这个老骗子,当我傻不成?他说对半分赃,但怎么瞧这架势,他想把乌蚕都掳走呢? 我急忙要封鼎,还跟邪君说:“够了够了!给我留点。” 邪君又哈哈笑了,这次也是发自内心的,他一定是占便宜心虚了,不过嘴上不依,还跟我强调:“说好半对半的,这样吧,我最后再夹一只!” 我说不过他,只有又忍痛割爱,随他一次了。 等这第十六只乌蚕被夹出来后,邪君没把它放到锦囊中,反倒就这么夹着它,大步往装黑海鸥的笼子旁走去。 那些傻海鸥本来都板正站着呢,也不知道是发呆还是睡觉呢。但邪君一靠近,它们出奇地不再呆傻,全暴动起来。 它们四下乱窜,虽然被笼子困着,却有几只还忍不住地扑棱翅膀飞起来。 邪君不理黑海鸥的反应,还让我过去帮忙,把笼门打开一个缝,他又腾出那只空手,伸进去。 他手大、胳膊长,一下就逮住一只大海鸥。大海鸥跟疯了一样,对着邪君的手使劲啄着。 邪君不顾疼痛,把海鸥拿了出来,我趁空赶紧关门。 接下来邪君的举动让我看得一愣。他竟张开大嘴,对着海鸥的脖子咬了过去。不过不是把脖子咬断。 他用嘴给黑海鸥撸毛,反正一口一口的,没一会儿呢,黑海鸥的脖子上就空了好大一块。 他又哼了一声,把尸蛊对准这块没毛的地 方丢过去。 尸蛊本来被夹得一动不动了,等一沾到这块皮肤,它又兴奋了。我没看太清楚,它又拱又钻了几下,竟进到黑海鸥的体内了。 黑海鸥疼得哇哇叫着,其他笼子里的海鸥又是一顿大暴乱。 邪君收好锦囊,也不理我了,拿着这只倒霉的黑海鸥走了出去。我特别好奇,想知道被喂了尸蛊的黑海鸥会怎么样? 我压不住性子地跟着。 邪君带着我,一前一后地来到船头。他把已经麻木的黑海鸥放在船头栏杆上了。我看着有点担心,怕它这种状态,别失足掉下去。 邪君兜里还揣着小喇叭,这时拿出来,嘀嘀嗒嗒阴阳怪气地吹起来。 我留意到,他吹的同时脚下也在绕圈走着,步法上似乎跟奇门五行有关。而那只黑海鸥呢,刚开始没反应,渐渐地,它开始转身了,还使劲探着脖子。 我觉得它好像在指着什么方向。而且被喇叭声一刺激,有几个小矮子跑了过来。 他们不是瞧热闹的,都盯着黑海鸥看着,甚至还阿巴阿巴地兴奋叫着,又赶紧往驾驶室的方向跑去。 我有个猜测,这黑海鸥不再是海鸥了,而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活尸指南针,也一定被尸蛊刺激着,指引出鬼岛的所在方向。 这并不难理解,尸蛊跟鬼岛都跟尸体啊、鬼怪啊沾边,或许这两者间有什么感应也说不定呢。 我本想再瞧一会儿,但邪君瞪我一眼,大有责备我为何还不离开的意思,随后还停止吹喇叭,念叨一句:“冷诗杰,回去告诉姜绍炎,赶紧玩命地烧煤,船要加速。” 我愣愣地应了一声。邪君又开始吹喇叭,但趁空隔空对我踹了一脚,多多少少算是一种威胁式的催促吧。 我知道不能待下去了,也打心里琢磨,有尸海鸥引路,外加邪君手段高强,“海王号”不会撞船的。 我摸索着一路走了回去,等进了锅炉室,他们哥仨都等急了。 老猫瞪着我,没主动问啥。姜绍炎和铁驴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问起来,我这么半天去哪儿了?见到邪君没?另外,外面响起喇叭声是怎么回事? 我心说自己也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咋一股脑回答这么多问题? 我不想跟他们说尸蛊的事,但也圆滑地解释一下,说看到邪君了,喇叭就是他吹的,他貌似在用一种邪术,指挥一只海鸥当指南针。 铁驴听得连连称奇。姜绍炎却有点想法,还嘿嘿笑了,盯着我腰间看了看。 我总觉得他都明白了似的,但我也没继续说这方面的事,又转了话题,把邪君交代我们烧煤的事强调一遍。 姜绍炎点头赞同,还动员大家快点行动。 我们四个不再轮岗,全一起守在锅炉旁。这次没有顾忌,锅炉烧得很旺。 这么过了半个钟头,外面有脚步声,一个小矮子冲了进来,对着我们焦急地阿巴阿巴叫着。 我心说咋了?不会说这次烧煤,我们又烧出问题来了吧?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七章 引路使 我们四个都停下手头工作,看着小矮人。 他对我们这举动不满意,又急得蹦了起来,使劲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快出去。我猜测,船上出啥事了。 小矮人一扭头先走了,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都丢下铁锹跟出去。但隔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小矮人就消失在雾中了,也不知道奔着哪边走的。 我跟姜绍炎、铁驴一商量,我们就奔着船头去吧,毕竟邪君在那儿呢,有啥事问他就行。 我们一同动身。他们仨相对积极一些,走在前面。而这么刚走出几步,我就觉得脑顶上一沉,貌似有什么东西砸到头发里了。 我连说邪门,现在雾大归大,但雾是气态的,也没听说有固态雾的存在。 我顺手抓了一把,能感觉到,这东西还能动,在手心里一扭一扭的。光凭这一点,我知道这是活物。 我心里有点紧张,急忙把手缩回来,打开看看。 这是一种虫子,肉乎乎的不说,还有一堆足。随着身子的扭动,虫足也一张一合的。我脑袋中闪出一个词——海蚂蟥! 这种虫子还有个学名叫沙蚕,印象中,它主食其他蠕虫和海产小动物,但我怀疑它也吸血,不然怎么叫海蚂蟥呢。 我看它还把脑袋往我手心顶去。我被吓住了,使劲一甩,把它弄飞了,之后在潜意识的作用下,又抬头看看天。 赶得不巧,我脸刚向上,又一个海蚂蟥落了下来,还一下砸到了我嘴上。我有点大惊小怪了,哇了一声,低下头赶紧拽虫子。 而接下来就跟下雨一样,数不过来的海蚂蟥噼里啪啦往下落。不仅是我,他们仨的头发、身上也全中招了。 我们四个都打定一个主意,还找什么邪君?赶紧退回到锅炉室里,避一避虫雨再说。 我跑得很积极,但跟这哥仨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我是最后跑回去的,而且立刻倒腾双手,使劲儿摘虫子。 我和铁驴都把虫子撇到地上,姜绍炎和老猫有点脾气,把锅炉盖打开,把海蚂蟥丢进去,让它们来个火葬。 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有一个虫子顺着衣领子溜到我后背里了。我又伸手往后摸,想把这个藏起来的祸害找到。 其实别说我了,每个人硬生生地摸自己后背,这动作看起来都有点矬。这时铁驴已经忙活完了,他拍了我肩膀一下,忍不住插句话说:“徒弟,你这样不行啊!作为特警,要眼疾手快!你学学师父我!” 他又满意地盯着自己全身看着。 我瞅了一眼,他衣服确实很干净,没有海蚂蟥的迹象,但我没好意思说,他头发里还藏着一只。 等这么费劲巴拉一小会儿,我终于把衣服里的海蚂蟥找到了。我也能松一口气了,趁空跟他们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不能再这么大咧咧出去了。姜绍炎打量着锅炉室,正巧角落里有两个大筐,平时用来存煤的。 筐上还有大盖子,我们就地取材,把它当雨伞了。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每 组人挤在一个筐盖下面,虽然有点紧巴巴的,但凑合用吧,而且姜绍炎和老猫都不愿意跟铁驴一组,因为他胖。 我一合计,自己就勉为其难吧。我们两组人再次出发了。 铁驴一边走还一边跟我强调,要注意步伐,不然我俩步调不一致的话,很容易走拧了。 我也留意这方面的事。这样走了十多米去,我能听到,筐盖上噼里啪啦的。 我跟铁驴也不能任由这些海蚂蟥就在筐盖上而不理,我俩趁空一起用力晃了晃,把它们又弄了下来。 我是没想到,当我俩又往前走了一小会儿,筐盖上传来“砰”的一声响,那力道简直难以相信,我胳膊都有点吃不住劲了。 铁驴骂了句,又说不会是海蚂蟥的祖爷爷落下来了吧! 我顺着往上看了看,隔着筐盖压根儿看不到啥,我俩又使劲晃起来,随后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滚落下来,“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我定睛一看,是一条大鱼。我对鱼类不熟,不知道它具体叫啥名,但看着少说有三五斤。 我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这片海域到底咋了?咋又是海蚂蟥又是海鱼的,还都上天了呢? 铁驴想的是另一件事,说我俩不能傻不拉叽地这么走了,赶紧贴着舱室墙下面去,不然要是有鲨鱼或鲸鱼落下来,岂不把我俩砸扁了? 我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不过也听了他的建议,毕竟有舱室墙面顶着,相对安全一些。 这点路,最后被我俩走得磨磨叽叽的。等来到船头时,虫子和鱼都不再往下落了,取而代之的是起风了。 风很大,配着大雾,吹得我浑身湿冷湿冷的。而这场虫雨和鱼雨风波也让本就聚在船头的邪君和小矮子遭了殃。 他们身上都挂着不少海蚂蟥,只是他们根本不怕这种虫子,甚至有小矮子还趁空抓起一个海蚂蟥,送到嘴里吃掉。 我早就把他们定义为野蛮人了,也见怪不怪了。另外我有个猜测,这股风来得邪乎,我猜不远处正经历着暴风雨或海上龙卷风。这些虫子和鱼都是被龙卷风吹上天后送过来的。 但没人较真虫雨和鱼雨的事,我只想想就一带而过了。 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黑海鸥上,隔了这么一会儿,它变化很大。 首先它一身鸟毛都快掉光了,还留着一个秃鹫的发型。另外它半蹲着身子,拼命地一伸一缩脖子,指着前方。这似乎在告诉我们,前面有异常。 邪君早停止吹喇叭了,皱眉盯着前面,我们也没人说话。 渐渐地,我们前方有一条笔直的路出现了。这是雾气散开的效果。还有一个竹筏在远处出现了。 上面坐着一个人,隔得远看不清,只知道他闷头坐着。 我想起一件事,中转岛的岛民说过,去鬼岛要有引路使者,我心说难不成他就是那位使者吗? 邪君考虑一番,下了一个决定,指着我们四个说:“你们下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不给邪君面子,立刻反 对。我想法很简单,“海王号”这么多人,尤其是邪君手下那帮小矮子全是好手,为啥让我们四个去?欺负人少吗? 邪君拿出一副懒得跟我解释的样子,再次强调一句:“去,还是不去?” 我打定主意不去。姜绍炎却妥协了,回应说去,还让我们仨赶紧跟他走。 铁驴和老猫都听话,我稍微犹豫一下,只好跟了过去。 有两个小矮子也随我们走的,“海王号”上有一个小平台,被锁链拴着,上面放着木船。两个小矮子摇动一个转杆,把木船和我们四个都放了下去。 我们也并不是空手下海的,不仅带着船桨和铁八爪,铁驴还找来一把狙击枪和一支手枪带身上了。 我们划桨向木筏子奔过去,我趁空念叨一句,说邪君要是把我们四个舍弃了怎么办?别开着“海王号”跑了? 我承认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铁驴先安慰我,他拍了拍背上的狙击枪,那意思邪君真要这么做,他就用狙击枪反击。 我稍微放下心。我们划了一刻钟的水,跟木筏子距离不太远了。 我瞧到了,这上面坐着的是一具干尸,皮肤都黑了,穿的衣服也很老,甚至有些地方都烂掉了。 我认不出衣服的款式,姜绍炎眼睛毒,指着强调句:“国民党军服,这是哪个年代的人了?” 我心里一震,我们不再做什么判断了,反倒加急划水,彻底来到木筏子跟前。 姜绍炎把铁八爪撇出去,拽住木筏子的一脚,这样木筏子就跑不动了。 姜绍炎和老猫先放下桨,小心翼翼地踩到木筏子上了,他俩一左一右地蹲在干尸旁边,一同翻了起来。 老猫先翻到一支枪,是老掉牙的王八壳子,上面锈迹斑斑,根本不能用了。姜绍炎又翻到一个小本。 这小本也烂得不成样子了,他捧着,我们仨尽力往前凑,一起读了读上面的文字。 这是一本日记,记录的全是1947年下半年的事,而在最后一篇上,日记只写了一半。 我读得乱七八糟,只知道这人是国民党56军特一营的,奉命带着二十二名手下,到海上做一个任务,跟宝藏有关。 我印象里,56军特一营可是国民党精锐中的精锐,甚至称之为特种部队也不为过。另外从时间上推断,1947—1949年,国民党的变化也很大。 我突然觉得,这次鬼岛之行绝不简单,中转岛上还用着国民党时期的钱币呢,这跟这个引路使者一样,里面肯定有大猫腻。 在我还闷头琢磨的时候,姜绍炎说话了,让我守好铁八爪,铁驴负责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他跟老猫再搜搜这干尸的身子,看有啥发现没有。 我跟铁驴应声,也立刻各司其职。而我光守着铁八爪,拽着绳子也挺无聊的,就打量这具干尸。 其实就是无意地看了干尸眼睛一眼,但这一刻,我脑袋跟过了电一样,因为这具干尸的眼睛突然动了动,也看向我,跟我对视起来!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八章 海上幽 我心里怦怦直跳,心说这干尸不是死了吗?而且还穿着国民党党服,难道我们四个判断错了?他这么半死不活地熬了半个世纪?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都觉得危险,也“嗷”地号了一嗓子。 他们仨没料到我会出现这一出儿,都敏感地看向我,铁驴更是问了句:“徒弟,你羊痫风犯了?” 我没心情跟他斗嘴,指着干尸,把看到的诡异说出来。 他们又把目光转移,一起打量起干尸。干尸的眼睛不动了,恢复成最早的样子。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老猫不管那个,把刀拿出来,顶在干尸胳膊上说:“来一刀试试就知道了!” 他这种做法有点狠,但想一想也确实最有效。我跟铁驴都赞同他这么做,姜绍炎却摆手不同意。 姜绍炎扭头看看身后的“海王号”,跟我们说:“别忘了还有邪君他们,我们在这给干尸‘解剖’,不太妥当。” 老猫皱了皱眉,把刀收起来。我稍一琢磨,也懂姜绍炎的言外之意。 姜绍炎又做了个决定说:“这样吧,咱们把干尸运回去,等一会儿一起在‘海王号’上研究。” 老猫独自跳回木船上,姜绍炎和铁驴一起合力,把干尸抱过来。我也打了把下手,而且我对老猫不帮忙的态度有些不满,觉得他太独了。 我发现姜绍炎和我也有一样的想法,我们一起把干尸放在老猫旁边,这样算强迫他去监督这具干尸了,一旦有异常,他会最先做出反应。 我以为我们这就能收工了,但姜绍炎摇摇头,又指着木筏子说:“把它也带走。” 我不理解了,心说一个木筏子而已,有什么带走的价值吗?我问了一句。 姜绍炎摸着额头说:“不管怎么样,木筏子能在海里还不散,这就有说道,还是一并带回去研究下吧,另外……”他顿了顿后补充一句,“到时真没啥研究价值了,我们可以把它劈了烧锅炉。” 我被他后半句雷住了,也觉得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乌鸦大人了,他啥时候变得这么抠了?记得在且末尸国时,他挺大度的,举手之间就调来两颗导弹! 我是真想不明白了,我们仨又一起动手,把木筏子拽到木船上。之后四个人一起划桨。 这次木船加了重量,我们划得有些费劲了,不过“海王号”上的小矮子挺配合,那两个放我们下海的小矮子一直没走,守在平台旁边。 我们上到平台之后,他俩又叫了几个小矮子过来,一起动手,让平台“嗖嗖”往上升。 等把干尸和木筏子都运到甲板上后,邪君一行人也赶了过来。姜绍炎把刚才看到的情况都念叨一遍。 我留意到一件怪事,这期间邪君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扭头看着某处海域。 我也顺着瞧瞧,但那里大雾漫漫,真没什么可看的。 姜绍炎一直把情况说完,邪君也没回复。姜绍炎多么猴精的一个人?其实早看出邪君的不对劲了。 他倒不像我,没扭头看,反倒把眼睛闭上 ,站起身子,一动不动的。 以前姜绍炎就有过类似的情况,我知道,他又在用所谓的直觉了。 我们其他人没做啥,默默等着,过了半分多钟吧,姜绍炎睁开眼睛先说了:“那里有东西,还是庞然大物,正飞速往这边靠近。” 邪君一定有类似的感觉,但没姜绍炎这么肯定,他诧异地扭头看姜绍炎一眼,又大有深意地哼笑一声。 我咋觉得邪君明白啥了呢,却又没当我们面说。 邪君发话了,让大家都做好应变准备,看到底什么东西过来了。 这帮小矮人都拿出斧头,而我和铁驴快速地跑到仓库里去了,这里存着我们的装备,有枪。 我拿了两把手枪,铁驴拿了些弹药。等我俩赶回来后,远处还没动静,但有个小矮子耐不住,对着瞭望台“嗖嗖”爬上去了。 其实我觉得他这么做根本没用,现在是雾天,他爬得再高,不一样被雾气挡住吗? 但我错了,隔了两三分钟,瞭望台上的小矮子叫唤起来,阿巴阿巴的。他声调急促,明显是一种示警。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我们都死死盯着远处。渐渐地,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了。 随着它越来越近,我看得直愣,这是一艘大船,甚至规模上都堪比“海王号”了。只是它比“海王号”还古老,没有蒸汽设备,船两旁是好多大桨,要靠人力来划的。 我都蒙了,心说这船哪儿来的?难道是中转岛的船?这也不科学啊,我们现在离中转岛很远了,用这种船出海很危险的。 铁驴看得更仔细,他指着船头提醒,让我们看logo。 这logo是一个大骷髅头,下面还有两个骨头棒子做交叉状。我一下想起海盗了,也只有海盗船才用这种标志。 我脑袋里的弦儿绷得紧紧的,心说先试着远距离跟他们沟通,沟通不行就打跑它,绝不能让它靠近,不然光是划大桨的人都冲出来,也够我们受的。 我把建议说出来,邪君和姜绍炎都没表示。那些小矮子都听邪君的话,也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至于老猫就更不用提了。他还蹲了下来,大有歇一歇,为一会儿打斗做准备的意思。 铁驴想了想,把狙击枪举起来,通过瞄准镜往海盗船上看着。 他对准的是驾驶室,但很快地,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把狙击枪拿了下来,骂了句他娘的。 我心说咋了?这都啥时候了,他要是瞄到操舵手了,就赶紧开枪,不打死也打残他,算是一种警告吧。 我拽了铁驴一把。铁驴知道我想啥呢,无奈地念叨一句:“船舵前没人,驾驶室也没人活动的迹象。”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竟是一艘空船,一艘恐怖的幽灵船! 我以前看电影时,上演过这种情节,但现在真实的场景发生在我眼前,我蒙了。 这么隔了一会儿,幽灵船离我们很近了,速度还越来越快。而船两侧的大桨,只是偶尔动一下,这更验证了铁驴的话没错。 邪君招呼小矮人,说我们启航,摆脱掉幽灵船。 小矮子们赶紧行动,本来我们四个也要离开,打算去烧煤。邪君却把我们叫住,说烧煤的活儿有别人来做,我们带枪好好警惕幽灵船吧。 我们都应声点头,而且除了铁驴,我和姜绍炎也把手枪举起来,邪君也在我们旁边站着。 我以为很快我们的船就要动了,但没这回事儿,“海王号”还是静静地浮在海面上。 邪君有点急了,催促地啸了一嗓子,我们现在离驾驶室很近,很快有个小矮子从驾驶室冲出来,跑到邪君旁边后还指手画脚地打哑语。 邪君脸色阴冷起来,说有这回事?又跟我们念叨一句:“‘海王号’走不动!” 我心说不能吧,我都隐隐看到,锅炉室里呼呼往外冒白烟呢,这么大的动力跑哪儿去了? 我正纳闷呢,幽灵船加速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它肆无忌惮地撞了过来,“砰”的一声。我觉得脚下跟地震了一样,也一滑之下摔倒在地。 “海王号”受损很重,有一侧船壁被撞了一个大洞,无数碎片和木屑子从幽灵船和“海王号”上往下落。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摔倒的意思,邪君是半跪在地上,等重新站起来后,他气得啸了几声,又扯嗓子喊:“都给我上!冲到这破船上看看,遇到活口一个不留!” 小矮子们行动起来。 他们依旧用了老套路,搬出几个大梯子,搭在幽灵船上,只是现在是雾天,没人选择拽绳子荡过去。 这期间姜绍炎给我、铁驴和老猫下命令,让我们也过去看看。 等梯子搭好后,我就爬了上去,踩着一格一格,来到幽灵船的船舷上。 但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心凉了一半。除了身后紧跟的铁驴,其他人都没过来呢。 我心说冷诗杰啊冷诗杰,你这么积极干啥?又不是下班去食堂抢饭! 我想往后退退,等大家都过来,但铁驴这个缺德玩意儿,一看我有退的打算,推了我一把,还说:“徒弟,你快点下去啊。” 这是在梯子上,本来我踩格子就很蹩脚,这下好,他一用力,我根本没法停留在原地,不得已硬着头皮先跳了过去。 我成为第一个来到幽灵船上的人,而且麻烦还在后面呢,刚落到甲板的瞬间,我就觉得脚下一软,还传来“砰”的一声响。 这甲板都不知道多久没维护了,有的地方早就烂透了。 我“嗷”一嗓子,整个身子下落。我突然有股很强的恐惧感,不知道这么一落,自己会到哪里?是船底舱里,还是直接到了阴曹地府? 我稀里糊涂地落到底了,而这一刻,我闻到很浓的尸臭味,外加缺氧,我都没精力留意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了。 我扛不住地跪在地上,两眼发黑,特想大喘气,试图用这种方式多吸吸氧,但每次一喘,我又被臭味熏得咳嗽。 这下好了,我直打嗝,还是晕头转向的打嗝。 我没留意过了多久,反正还在我难受的时候,有个大手“啪”的一下,拍在我肩膀上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二十九章 神秘力 拍我的是铁驴,他还用力把我拽起来问:“徒弟,你咋跪在这儿打嗝呢?偷吃啥了?” 他的到来也带来一股凉风,让我精神不由得一振。 我一下缓过来不少,瞥了铁驴一眼,心说要不是他,我能这么惨地摔下来?但我没说这个,反倒问他:“其他人呢?” 铁驴回答:“幽灵船的甲板上没人,这船甲板下好几层呢,他们都去底舱了。” 我又趁空打量一眼,我所在的地方算是紧挨着甲板的船舱,空空荡荡没啥东西,我就跟铁驴说:“咱俩也随大流吧。” 他点点头,扶着我。等我俩来到底舱后,我看到这里舱室的两侧都有小窗户,大桨就是从这里伸出去的,而在大桨旁边,还坐着一具具的干尸。 我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二个大桨,换句话说,也有二十二具干尸。 它们的表情很丰富,有哭有笑,还有皱眉做出难受状的,另外他们穿的衣服都烂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服饰。 我有个猜测,这二十二人会不会是坐木筏那具干尸的手下呢?也都是国民党56军特一营的呢?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之前也说了,56营都是精英,怎么可能用这种海盗船呢?另外还有个问题,这船的动力从哪儿来的呢? 我琢磨起来。而这底舱里,除了我和铁驴以外,邪君、姜绍炎、老猫都在,还有一些小矮人,他们正分散开,各自检查着干尸。 邪君看我和铁驴到来后,也下了命令,让我俩也加入检查行列。我放下心头疑问,随便找了一具闭着眼睛的干尸查起来。 相比之下,我比他们有一点优势,胸囊里带着一次性检验手套呢,我戴上它从干尸头部看起,又摸着腐烂的衣服,一点点检查到腿部。 我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只从干尸兜里摸出一包烂烟来。我想再仔细检查一遍,从下到上。 但正当我低头俯身研究干尸的双脚时,突然有一股气吹到我后脖颈上,我还被吓得一激灵。 我心说底舱是有窗户,却没有风吹进来,这一股气怎么解释?我压着性子抬头看了看。 在我脑袋上面,正对的就是干尸脸,我皱着眉,心说难道是它对我吹气吗? 我把手套摘了,把食指凑到干尸鼻前,想试试它的鼻息。但没等我品出什么呢,干尸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我确定这不是幻觉,而且它也没看我,又自行闭上了。 之前我就遇到过类似情况,问题还没解决呢,怎么这次又来?我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姜绍炎、铁驴和老猫被我“嗷”过一次,算是有抗体了。其他人被吓了一跳,有个小矮子都紧张地蹦了起来。 邪君就在我不远处,他气得走过来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太大,踢到屁股上也不疼。 他问我:“你个毛小子,喊个毛?” 我指着干尸把怪事说了。这期间,其他人也都围过来,他们有看热闹的、有怀疑的。 我说完看着老猫,那意思上次你不是要用刀 试探下干尸死没死吗?要不现在再试试? 老猫没理我。邪君闷头想想有反应了。 他让我躲开,又挡在干尸面前,一手托起它下巴,让其抬头,又用另一只手把它眼皮扒开了。 邪君用的力道不小,干尸的眼珠子几乎完全暴露在外面,邪君又使劲扒拉两下。我们都观察着,这眼珠只是被邪君扒拉得动了两下,之后再无动静。 其他人都看着我,我心里这个着急,心说这干尸哥们儿敢不敢再动几下?别把我涮了! 有个小矮子先阿巴阿巴地喊了起来,似乎有责备我的意思,但没等我解释啥呢,邪君喊了句“等等”。 他真够狠的,伸出两指,对着眼珠抠过去。我离得近,很清晰地听到“呱”的一声,这眼珠子竟被邪君摘了出来。 别看干尸的外表给人皱巴巴的感觉,但眼珠里面却分泌一股子黏液,而且在眼球后部,出现一小堆密密麻麻的孔洞。 邪君用力指压,还有小黑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我想起尸蛊了,但尸蛊是乌蚕变异来的,这种小黑虫子太小,也不像是乌蚕的近亲。我怀疑是蛆。 邪君对黑虫子不感兴趣,还把眼珠丢在地上,又在上面狠狠补了一脚。 这一下眼珠扁了,那些黑虫子也全成了肉饼。 邪君指着少了一个眼珠的干尸说:“刚才的事,应该跟这蛆蛊有关,大家别闲着,用刀招呼下其他干尸,看看什么情况。” 我们这些人又要散开,各自干活儿。但这时候整个舱室震了一下。 我们都警惕地四下看着,之后这艘幽灵船竟然启动了,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心想糟了,我们大部分人都在幽灵船里,它把我们带走了,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邪君也没心思研究干尸了,指挥大家赶紧往上爬,先回到“海王号”上去。 我们陆续起身。光凭这种撤退的劲儿,我冷不丁想起火灾现场了,要人员输送啥的。 这要遇到一般人,这么多人同时往上逃,保准会挤到。但我们很有序,那些小矮子也懂这个道理。 我们自动排成两排。往上爬的一路上也没遇到啥危险,就是偶尔船体抖动几下,让我们心里更急。 等都来到甲板上后,我看“海王号”离我们少说有五十米远了。其实“海王号”上还有几个小矮子作为留守人员。 他们知道幽灵船出岔子了,却无计可施,等着我们这些人露面后,他们兴奋地大叫并招手,那意思让我们游回来。 我们都等着邪君下命令,我也觉得,现在耽误不得,不然岂不离“海王号”越来越远? 但邪君脸上出现一丝犹豫之色,他看了看大家,缓了一小会儿才说:“往回游的时候,都小心,也务必别落单。” 我们应声点头,还陆续跳水。 我觉得这里的海水略冷,没刺骨感,却也让人四肢发凉。我心说正好自己使劲蹬蹬腿脚,活动下血气取取暖。 我属于游得慢的,而那些 小矮子呢,真都把邪君的话忘在脑后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想与我抱团。 他们都护送着邪君,游得飞快,我落后了一大截。姜绍炎和铁驴够意思,看到这种情况,也都故意落后,围在我旁边。 老猫是个怪胎,他入水后,深吸一口气,竟然玩起潜泳来。 我们两拨人渐渐靠近“海王号”了,“海王号”上的小矮子也扔下两条绳子来,邪君他们排着号往上爬。 本来这一切都看似正常无异。但有个小矮子突然阿巴阿巴几声,还胡乱挥舞起双手来。大有要溺水的感觉。 我猜他脚抽筋了,毕竟水凉。他周围有个小矮子也急忙往他身边靠了靠,想扶他一把。 但他同伴也离奇地出现这种状况,甚至没挥舞几下胳膊呢,整个人迅速往下沉。只留下一堆从海里浮上来的气泡。 我看得心里一惊,意识到不对劲了。铁驴更是一句话概括了重点,说水里有东西。 两条绳子不能同时把我们都运送上去,除了爬绳子的以外,其他人都拿出武器,小矮子们握着小斧头,我们仨掏着枪。 我有点不习惯,因为这么一拿枪,我控水能力就弱了,不得不更卖力地蹬腿,防止自己下沉。 小矮子中最先有人有动作,拿起斧子对着水面砸了砸,但我也没看到他砸出什么来。而那个沉到海里的哥们儿,也一直没再出现。 我打心里合计,我们要不要找个人救救他?虽然机会渺茫,却也要试试。 我刚想说建议,就觉得脚脖子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它还使劲往下扯。 我一下慌了。但我没乱舞手臂,而且我比小矮子有个优势,不是哑巴,能喊。我又“嗷”了一声,指着身下说有东西。 我本以为姜绍炎和铁驴会拿着刀,游到水里去解救我呢,实际不是这样,他俩都举着枪,对着水面哧哧打起来。 要不是水冷,我保准惊出一身汗来,心说他们疯了,这子弹离我身子多近啊!尤其是我还能感觉到,一股股气流从我身旁经过! 只要他俩稍微手抖,打歪了的话,下场保准是我中弹。 我整个人都不太敢动了,也任由自己下沉。但他俩这么一通射击,也有了好的效果。 抓我脚脖子的东西突然扭了几下,能感觉到,它很难受,很可能被子弹击中了,之后它也不抓我了,偷偷离开了。 我这时整个人都沉到海中了,我又急忙尽全力往上游。中途姜绍炎和铁驴把手伸过来,拽了我一把。 我浮出水面后,忍不住地大口呼吸,等再定睛一看,我愣住了。 在我身旁的海水里,出现一股股绿色液体。我心说难道是抓我的那东西的血液吗?但什么东西的血液是这颜色的? 我没法搞明白。这时还有一处海域有动静了,“噗”的一声,老猫浮出来了。 他嘴里咬着刀,肩上扛着一个人,就是那个本已沉入海底的小矮子,而再细看这小矮子,我就觉得,自己瞳孔都被吓得缩了一下。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章 海妖(一 小矮子耷拉个脑袋,双手、双脚自然下垂,整个人软绵绵的。 而他身上出现好多像小孩嘴巴那么大的伤口,上下分布着两排牙印,乍一看就像被人咬的一样。 短短一会儿没见,他能出现这种惊人的变化,我真怀疑他沉到海里后发生了什么? 老猫不吭声,扛着小矮子更不嫌沉,奋力向“海王号”上游去。我们其他人也压住性子,陆续出发。 现在海里的猫腻太大,“海王号”上顺下来的两条绳索远远不够,邪君想了个办法,对着“海王号”上啸了几声,指了指小平台。 有几个小矮子合力,把绑着小平台的绳索弄松,让小平台“嗖”的一下落到海面上。 我们这些人都爬到小平台上,我本来还合计呢,这么多人,会不会超载啊?但问题是,就算超载,也没人主动下去了。 船上的小矮子又都费劲巴拉地摇着转杆,让小平台缓缓上升。 我不知道其他人啥感受,这期间我很紧张,一会儿看看海面,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因为转杆处嘎巴嘎巴直响,给人一种随时超负荷坏裂的感觉。 但有惊无险,我们最终平安无碍地来到了甲板上。老猫把他肩膀上的小矮子放到甲板上。我又当先凑过去看看。 我知道这个小矮子受伤很重,不过我胸囊里有药,给他抹一些止血消炎的,再给他打点强心剂,应该问题不大。 但我算漏一点,当摸着他脖颈时,我发现小矮子已经没有脉搏了,我又探了探鼻息,同样停止了。 我傻眼了,心说药医病不医死,他现在人都走了,我能有啥办法? 我叹口气,对其他人说了这些情况。剩下那些小矮子反应比较大,他们阿巴阿巴地吼着,又蹦又跳的,但这不是针对我,而是不愿接受同伴身死的事实。 我没办法安慰他们什么,也想退后一步,让他们节哀顺变吧。 但姜绍炎喊了句小冷等等,他又凑了过来,伸手扒开小矮子的眼皮看看。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反正他又念叨句:“还有救。”又招呼铁驴一起给小矮子做人工呼吸。 他跟铁驴都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很熟练地一左一右蹲在小矮子旁边,先是姜绍炎,后是铁驴,俩人轮番上阵。 我本来还想呢,他俩做人工呼吸就足够了,姜绍炎还让我等等干啥?我站在“尸体”旁边不是滥竽充数吗? 但趁空姜绍炎瞅了我一眼,大有催促的意思。我纯属一个顿悟,有点明白了。 我没管小矮子死没死,又拿出注射器,给他打了强心剂,紧接着拿出外敷药忙活起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吧,小矮子有反应了。这是一件让人欣慰兼惊喜的事,但没想到小矮子反应这么怪。 这时正好是铁驴给他做人工呼吸呢,这俩人嘴巴都已经贴上了,小矮子一哆嗦,喉咙和嘴巴都有点动作。 我们是旁观者,没铁 驴那种设身处地的感受。铁驴突然不做人工呼吸了,猛地一抬头,嘴角挂着哈喇子。 我本来看明白一半,知道小矮子一定是吐了,还巧而巧之地吐到铁驴嘴里了。但铁驴嘴里怎么没东西呢? 我又一琢磨,一阵恶心感上了心头。铁驴根本不跟我们说啥,捂着嘴跑到栏杆旁,半撅着身子哇哇干呕起来。 我本想去安慰铁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但我走不开,相比之下,看看小矮子啥情况更重要。 我又蹲在他旁边,观察起他的体征来。不得不说,小矮子个子虽小,身体素质真好,没多久就完全精神了,能自动爬起来,跟其他小矮子阿巴阿巴交流。 这一件事,让这些小矮人对我们的态度改观不少。邪君并没说感谢之类的话,只是冷冷打量着我,不知道想着啥呢。 之后我们把精力转移,都来到铁驴旁边,看着船外的海域。姜绍炎问受伤小矮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小矮子打着哑语,我们看不明白,邪君皱眉望着海面,没给我们解说,合着这次问话,等于白问了。 姜绍炎又问我和老猫,到底怎么回事。我回忆当时遇袭的场景,但也没见到抓我脚踝的东西,只是说了说自己心里的感受。 受伤的小矮子在一旁附和着,而轮到老猫时,他只是对着海面“哧”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姜绍炎也没再催问老猫什么,他观察起受伤小矮子的伤口来。铁驴倒是有个想法,念叨说:“这次不会真遇到幽灵船死去那些人的亡灵了吧?” 我知道,这猜测再往通俗了说,就是我们遇到海鬼了。之前我们遇到海豚兵时,“铁锚号”的水手就非说遇到海鬼了,事实证明,他们是错的。 而这次,光凭小矮子伤口上那些牙印,我也有点咬不准了,毕竟我想不到有哪种海洋动物的牙齿是这样的。 我们都沉默一会儿,邪君哼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还又特意盯着某处海面瞧了瞧。 我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邪君又摆手跟大家说:“这帮畜生竟敢挑衅‘海王号’!快去,把宝宝们都放下水,跟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斗一斗!” 小矮子们啊啊地叫着,有一小半人没动,留守在“海王号”上,其他的全争先往通往甲板下的入口跑去。 我们四个都很好奇,姜绍炎带头跟了过去。 “海王号”甲板下一共有两层,一层是给我们住的舱室和仓库,再往下也是一个仓库,我头次来这里,却发现这里很怪。 底舱很阴冷,四个墙壁上,都只挂着一盏油灯,全点亮后的光线也不咋亮。居中的地板上,放着一个长、宽各有五米的大木板子,四周角落里,放着一口口黑色棺材。 有个小矮子给我们四个打手势,那意思让我们帮帮忙,把地上的大木板子拽开。而他们呢,全对准一口棺材走去,合力搬运起来。 说 实话,我被这种环境,外加小矮子们的举动一弄,有点瘆得慌。我没急着配合,使劲搓着胳膊取暖,还愣愣地望着这些小矮子。 姜绍炎没像我这样,他蹲着研究了一会儿大木板子后,招呼我们仨说:“一人负责一个角儿,三分力往上抬,七分力平着推就行。” 我只好放下心思,随着铁驴和老猫一起凑过去。 我力气不大,但他们哥仨真猛,有种带着我的意思了。我们四个合力,哼哼呀呀一顿,大木板子动了。 我是眼瞅着它往前移动的,我就又躬了躬身子,想紧跟它的步伐。但我笨了,也真没想到,大木板子底下是空的,有一尺的空白深度,再下面就是无尽的海水了。 我一下踩秃噜了,半个人都陷进去了。我吓得叫唤几声,也让他们赶紧来帮忙。 铁驴和老猫离我最近,铁驴迅速过来拽我,老猫只是抬头看看,干笑了一下,有点讽刺我的意思。 我没管老猫,甚至也习惯他这德行了,等被铁驴拽上来后,我们又再次发力,把大木板子全推开了。 看着这么大的缺口,又看看小矮子们推过来的黑棺材,我有点明白了,心说这棺材里装的一定是邪君说的所谓的宝宝了,他们要把宝宝从这缺口丢下,放到海中去。 我又联系以前的事,去邪君岛屿以及“海王号”刚出海时,我们看到的光环,我怀疑就是宝宝身上发出来的。 我跟姜绍炎他们仨一样,退到一旁,细细观察起来。 这大黑棺材最后被竖着推到缺口旁边了,有一角还往前探出去一截。 有两个小矮子跳到棺材上,他们对着某处鼓捣几下,我发现那一角的棺材壁“轰”的一下开了,从里往外哗哗地流水,还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顺着水流到海里了。 我想起一个词:异曲同工,或者这么形容不太恰当,但邪君也好,陈诗雨也罢,都用这种方式养宝宝或海豚兵,甚至警方不也是这样吗,养着军用海狮。 另外,我又仔细一想,知道邪君的宝宝是啥了,这软绵绵的东西,还能放电,只有水母了。 等棺材里的水流尽以后,小矮子们又忙活起来,把这黑棺材运走,又向另一个棺材凑去,想用同样法子,把里面的水母放出来。 姜绍炎不想袖手旁观,跟我们仨说:“过去帮忙。” 我看着四周角落里还剩那么多被封好的棺材,心里有点打鼓,心说我们这些人都把它们抬过来? 但我们并没其他办法可想,四个忙活一番,刚把一口棺材推完一半路程,老猫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缺口处。 没他出力,我们仨根本推不动棺材,我本来就对这活儿有抵触,这时都来脾气了,心说他可是主力,怎么还偷懒了呢? 我不敢说他,就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发现他很奇怪,脸色有点狰狞了,还一伸手,把双刀拿了出来,不理我们,大步向缺口处走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一章 海妖( 老猫双手握刀,蹲在缺口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这一下别说我了,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了。姜绍炎和铁驴也不抬棺材了,招呼我一起,往老猫旁边凑过去。 我们并没等多久,也就又过了十几秒钟吧,缺口里的海水有反应了,有一块半透明不透明的东西漂了上来。 姜绍炎“咦”了一声,铁驴骂了句,我却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老猫伸出一把刀,把这东西挑了起来。 我明白了,这是水母肉。 我心说坏了,邪君的宝宝,这才刚下去多久,竟被分尸了。我心里恐惧感大增,因为太清楚这水母的厉害了,记得去邪君岛屿那次,它都能把我们的船弄停了。 相比之下,我更猜不透,海中的敌人会是什么样。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吭声。那帮小矮子又有了挺大的情绪波动,也都不抬棺材了,围到缺口附近,阿巴阿巴地大吵大嚷。 也有些小矮子回神很快,又要跑回去,想把更多水母宝宝放下海,跟敌人斗一斗。 但他们刚有这举动,老猫“喂”了一声,冲他们摇摇头。 姜绍炎接话解释:“我们的宝宝不是它们的对手,想别的招。” 那些小矮子神色一暗,姜绍炎这话绝对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我也琢磨上了,心说还有啥法子呢? 老猫上来一股倔脾气,他活动下身子,拎着双刀,招呼也不打,一个大跳,要奔着海面跳下去。 我看得心里纠结,他这么一去,绝对有赌命的成分。但也只有他这么棒的水里功夫,才能去下面转一圈,甚至探探敌情。 我没拦着,只眼巴巴瞧着。但在马上入水的那一刻,老猫又突然伸出双刀,将刀狠狠戳在缺口边缘处。 他又借着这么一顿,再一用力,将自己拉了回来,稳稳落地。 我都看蒙了,心说他到底在搞什么?不会就是逗大家玩吧? 没等我们问啥呢,老猫摇摇头,说他又不敢下去了。这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能这么说,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我们继续沉默,我又继续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但出现个奇怪事,先是老猫扭头瞪着我,之后是姜绍炎和铁驴,全都拿出一副大有深意的样子。 我心说他们仨要干啥?难不成要把我丢水里去?那可太不地道了,再说,我下水跟送死没啥区别。 我“呵呵”一声,对他们摆摆手,那意思都别看我,本人腼腆! 老猫不回话,却率先有动作了,他“嗖”的一下凑过来,一把拉起我的胳膊,还往前一拽,让胳膊伸到缺口的海面上。 他另一只手提刀,对我手腕狠狠来了一下子。 特别疼!而且看着自己的血跟白开水一样不值钱,还流那么快,我就上来一种眩晕感,双腿发软,就势要瘫坐到地上。 我想的全是,完了完了,我被“割腕自杀”了…… 姜绍炎眼疾手快,先从背后一把将我抱住,铁驴又凑过来,对着我大腿根狠狠拧了一下,喊了句:“挺住, 徒弟。” 大腿根的疼痛让我一下清醒了,而被这么一刺激,我手腕上溢出的血一下多了好多。 姜绍炎跟我说:“小冷,用你的血把海妖引上来,这样咱们才能尽量减少伤亡,将其击毙。” 我懂这个道理,也点点头,但心里不禁犯嘀咕,为啥自己的血这么特殊,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老猫给我割的伤口看着严重,其实没那么致命,等到海水里漂着一大片红血之后,他松开了我。 我赶紧缩回手腕,往后退了退,想尽量离老猫远一些。姜绍炎趁空摸着我胸囊,从里面找出纱布之类的,帮我包裹伤口。 等止住血后,我示意姜绍炎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找点药再处理下就好了。他应了一声,替老猫说句抱歉后,又回到人群里。 这时候老猫举着刀,铁驴举起枪,其他小矮子全握着斧头,静静看着海面,等着里面出现动静。 但等我把伤口彻底包扎好后,他们的姿势都没变过,我一想,自己也别偷懒了。我又主动凑回去。我也带着枪呢,就把它拿出来,学姜绍炎那样。 我们又熬了一小会儿,海里咕嘟咕嘟往上冒气泡了,我心里一紧,知道海妖快出来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块块水母肉,陆续地浮了上来。 本来这个缺口就不大,这些水母肉浮着后还没有再往下沉的意思,渐渐地,缺口处的海面上全被水母肉漂满了。 我试着往下看,根本看不到什么。 姜绍炎皱着眉,说这么下去不行。老猫微微点头,又看着我说:“喂,胆小鬼!你去把水母肉都拣出来。” 我心说凭啥又是我?但那些小矮子挺可气,都阿巴阿巴应和老猫。 他们之前还都动手打架呢,现在却抱成一团了。姜绍炎也扭头看我,说了句:“小心点。” 这态度摆明了,也是想让我去。 我知道,我在这些人里,身手最差。从理论上分析,我确实是捞肉的合适人选。 我硬着头皮,把枪收好,又四下划拉一圈,找来一根木棒子,我就举着木棒子,伸到就近一块水母肉那里。 我试着把它挑出来,但木棒刚入水,刚想搅和一下,海里炸锅了。 “嗖”的一下,有一道黑色“闪电”从里面冲了出来,还一下缠到我身上。我就觉得像被绳子勒住一样,那股力道大得让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仅如此,黑色闪电几乎没间断过,一道道地从海水里射出来,奔向其他人。 我顾不上其他人咋样了,反正我又被一股力道一带,忍不住地往后退了退,还脚一滑扑通一下躺到地上。 黑色闪电还不依不饶的,一边缠着我,一边把脑袋递过来,要咬我脸。我本来有点摔蒙了,纯属潜意识作用下,伸出双手,一下把它握住了。 这下我看清了,这东西像超级大泥鳅,又像一条海蛇,不过也跟它们不一样。就说这东西的脸,最前端是嘴,圆圆的。它一张嘴,里面出现一圈圈的细碎牙齿,伴随着还飘出来一股很浓的腥味。 我有种恶心想吐的冲动,更加重双手的 力道,想捏住它,不让它过来。 但它身上太滑了,一点点拧着,身子竟从我双手中一点点往前秃噜。我心里怦怦跳,眼瞅着它的嘴就快碰到我鼻尖了。 不过我运气好,这一刻我摸到它的鱼鳍了,或者说是它身上的一块凸出物,我也搞不懂这是干吗用的。 我能借上力,一下将它卡住了。海妖又扭了几下,不服气地动了动嘴。 它一圈圈牙齿全立了起来。我脑门有点冒汗了,想怎么对付它。 我想到以牙还牙了,说白了就是反过来咬它。但我觉得不妥,因为自己的牙算什么,跟它的尖牙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我又琢磨,自己不能躺着,不然它上我下,这种姿势不利于发挥。我一声暴喝,腰间一用劲。 海妖光光的身子,没手没脚的,根本没法阻挡我。一下子我俩位置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骑着它。我心说这下好了,看自己怎么反败为胜的。 但我错了,它不缠着我了,使劲扭起身子,还用身子往地上一顶。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劲儿传了上来,之后我竟眼睁睁看着我俩一起“站”了起来。 它又继续发力,这底舱的地面实在太湿、太滑,我怕又摔了,也不敢太死磕,随着这股力“嗖嗖”往回退。 我跟海妖一起退到角落里,正巧撞到一个棺材上。 很不巧,棺材一角正顶在我腰眼上了,我疼得一咧嘴。手上力道也松了一下。 海妖把握机会,猛地发力,我看到它的大嘴离我越来越近。我吓住了,心说完了完了,不过还没那么悲观,我的潜意识又救了我一命。 我猛地一歪脑袋,这大嘴跟我脸颊险之又险地擦过,还“砰”的一下咬到棺材壁上。 它用力太狠了,而且牙也太锋利了,竟咬出一大块缺口来,整个脑袋都“镶”在棺材壁上了。 它很难受,使劲挣扎,想摆脱出来,但这么一来,我就彻底解脱了。 我急忙往旁边一闪,一时间安全了。我看着海妖,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必须趁机把它弄死。 我第一想到的是药物,便立刻翻胸囊,找最厉害的毒药。 但我刚有这动作,旁边有人喊了一嗓子:“你他娘的开枪啊!”我扭头一看,是姜绍炎,他一手一个,各握着一只海妖。 姜绍炎的力气是大,却架不住两个海妖同时围攻他,整个人已经躺到地上,正做最后的挣扎呢。 而我被他一提醒,终于跟开了窍一样,骂自己咋就这么笨呢。 我又改变策略,把枪掏出来,对着那只镶在棺材壁里的海妖,砰砰开了两枪。 这可是近距离射击,我枪法再差也不至于跑偏。这下好了,海妖身上呼呼往外冒绿汤,它也一下没了力气,软绵绵地趴在棺材壁上。 我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扭头看了看现在的战场。 大家都在拼死搏斗着,运气最差的是老猫,被四条海妖缠着,我突然有个意识,心说老猫还说我是胆小鬼呢,现在能不能把大家救出来,就看我这胆小鬼怎么行动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二章 邪君发 我用最快的时间拿定一个主意,决定采取就近原则,先救姜绍炎。我举枪向他指了过去,而且为了能够提高精准度,我也往前靠了靠。 但我犹豫了好几秒钟,手指摸着扳机,愣是没往下扣。倒不是我胆小,而是姜绍炎跟两条海妖离得实在太近了,我怕一枪下去,别误伤了姜绍炎。 姜绍炎胆子比我大,他先忍不住地吼了句说:“小冷开枪!”在这之后,他胳膊也有点发抖了,好像力气不支的样子。 我急了,祈祷一句好运,果断“砰”地来了一枪。 我猜我心态不稳,这一枪稍微往上了,子弹只是擦着一个海妖光滑滑的表皮射了过去。但这只海妖的反应很大,它扭着身子,舍弃姜绍炎,反倒奔我扑了过来。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不过也因为它舍弃姜绍炎了,我没了顾忌,敢下死手了。 我骂了句:“他娘的。”砰砰连续开火。 两发子弹全打在海妖身上,还有一发射入它的脑袋瓜儿里。海妖张着大嘴,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姜绍炎少了一方面的威胁,轻松多了。他仍用一只手掐着海妖,用另一只手摸出匕首,对着海妖狠狠削了一下子。 一阵寒光抹过,海妖整个脑袋脱离身子,掉了下来。而它脖颈处哗哗往外喷绿血。 姜绍炎离得近,外加躺着,根本避无可避,沾了一脸。 他大喘了一口气,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我赶紧凑到他旁边,心说有他在,我们一会儿可以兵分两路,一起搭救其他人。 但姜绍炎没让我这么做,他把他的手枪摸出来,又抢过我的手枪,一边双枪齐发,砰砰地打着其余海妖,一边对我大喊:“快上去!” 我有点不想离开的意思,总觉得这么撇下大家不好,却也知道,自己婆婆妈妈的,间接算是添乱了。 我喊了句,让姜绍炎小心,又嗖嗖往上跑。 我离进入底舱的入口很近,所以很迅速地脱离危险了,我蹲在入口处,往下看。 这期间铁驴、老猫和部分小矮人都被搭救出来了,那些小矮人按照姜绍炎的命令,也迅速撤离,而铁驴和老猫都没闲着,铁驴用枪,老猫用刀,疯了一样地杀海妖。 如果海妖数量不是很多的话,有他们仨这么配合,保准会让海妖大军全部覆没,但底舱缺口处就像一个地狱之门,嗖嗖地,越来越多的“黑色闪电”从海里跳了出来。 他们仨渐渐不支,而且身上带的弹药也快没了。他们仨很默契地一同往底舱入口处撤退。 我们赶紧腾地方,让他们安全地从楼梯走上来。不过这一次打斗,我们并非零伤亡。 有两个小矮人都被海妖咬 死了,他们的尸体留在底舱了。那些海妖没法爬楼梯,只好把我们舍弃了,又全部扭着身子,在地板上游走,来到两个小矮子尸体旁边,张大嘴一口一口抢食起来。 其他小矮子看到这儿,都愤怒了,哇哇叫着。我还留意到,有的小矮子一脸泪,可想而知他们心里什么样。 又过了没一会儿,邪君带人赶过来了。他一定是听到枪声了。 本来他握着鬼头刀,拿出一副很警惕的表情。我猜他在防备我们,因为只有我们几个特警带着枪。 但等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看着小矮子已经被吃得残缺不全的尸体后,他咆哮起来,乱舞几下鬼头刀。 我离得有点近,吓得赶紧往旁边避一避。 邪君毕竟见过世面,很快淡定下来。他蹲下身,冷冷地看着底舱。 底舱里的海妖几乎是一片一片的,我初步数了数,不下四五十。 邪君突然狞笑起来,骂道:“变种的盲鳗?好啊,好啊!敢杀我的孩儿们?今天老夫收了你们,让你们用余生赎罪。” 我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扭头看看他。但那些小矮子全都拿出一副解气的样儿,有人还啪啪鼓了几下手掌,表示赞同。 邪君大喊一声:“把尸蛊拿来!” 我听得一愣,心说,难不成他想用尸蛊对付这些海妖?但他一共就有十五条尸蛊,而我这魔鼎里也就勉强能再凑出十多条来。就算一对一地投蛊,数目也差太多了。 我想跟邪君建议,再想别的办法吧,而且我打定主意,这老家伙别趁此机会算计我那点宝贝。 但我话刚开口,念叨句:“邪君大人。”有些小矮子就有动作了,嗖嗖往甲板上跑。 我觉得不对劲,心说难道我理解错了?我没往下说啥,观察起来。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吧,离去的小矮子们又回来了,他们合力抱着一口小棺材。这棺材也就枕头那么大吧。 能看出来,它不怎么沉,但他们显得小心翼翼的,这么多人一起抱着,也是怕中途把它摔到地上。 邪君让他们把小棺材放到底舱入口旁边,又把它打开了。 我看到里面放着一个个小玻璃瓶子,每个玻璃瓶子里都有一个虫子。 这虫子一看就是乌蚕进化而来的,只是比魔鼎孵化的尸蛊差远了。换句话说,这都是劣质货。 但邪君还是拿出一副一脸肉疼的架势,叹了口气,又从大木箱子的一角拿出一个锦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支支吹筒,还有一双双长柄筷子。 他把吹筒和筷子分给小矮人,这些小矮子也都围着蹲在木箱子旁边,一手拿吹筒,一手举筷子,把玻璃瓶子里的小尸蛊夹出来。 我记得在原始部落里,土著人善用吹筒吹射飞镖,而这次呢,这些小矮子竟用特制吹筒吹尸蛊。 他们都很熟练,貌似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没多久后,他们都准备好了。 一人拿着一个吹筒,聚在底舱入口处。 邪君摸着后腰,拿出小喇叭,又喊了句:“开始!” 小矮子们全行动了,对着底舱的海妖,把一个个尸蛊吹射出去。我发现他们还挺有组织纪律性的,这些尸蛊没重复落在同一只海妖身上。 我本以为海妖不会叫呢,但中了尸蛊后,它们都呃、呃几声,显得很痛苦。我却没有什么同情心,反倒也挺解恨。 等海妖全中了尸蛊后,邪君吹起喇叭了,嘀嘀嗒嗒的。 海妖也不吃那两个小矮子的尸体了,都扭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邪君这次吹喇叭有点费劲,脑门都冒汗了。不过依旧坚持吹了一支烟的时间,一直到这些海妖停止乱扭,服服帖帖地躺在地板上。 邪君一抹汗珠,又对着小矮子们摆手。 那些小矮子陆续往入口处走去,看架势要下去,把这些海妖装到那口黑棺材里。 入口很窄,他们也没并排走着,有一个小矮子先下去了,他一点防备没有,这就要越过这些海妖,奔向棺材处。 但这些“懒洋洋”的海妖突然有反应了,全都要攻击他。离他近的海妖还先扑到他身上。 小矮子阿巴阿巴得很痛苦,想逃回来,只是没那机会了。这些海妖受了刚才的磨难,这次进攻也很疯狂。 我眼睁睁看到,它们竟把嘴当成钻头了。一眨眼的工夫,这小矮子的眼睛、嘴巴、肚囊全被海妖钻了进去。 我都不敢细想这些海妖在干什么,反正很快小矮子躺在地上死去了,只是神经一时间还有反应,带动他浑身偶尔一抖一抖的。 他的外表看着也让人瘆得慌,尤其两个眼眶那里,被两个海妖紧紧地挤着。 我不得不把目光收回来,其他那些小矮子反应挺快,都吓得跑了上来。不过随后他们又看着新死的同伴,阿巴阿巴地怒叫着。 邪君也气得暴跳如雷。 我打心里琢磨,为何会出现这次事故呢?邪君是个办事靠谱的人,没把握的情况下更不会让手下去冒险。 我猜之所以这样,只能说明海妖的强大超乎邪君的意料,他的“养尸”邪术一时间起不了作用。 我心说既然如此,别扯那用不着的了,我记得这船上的餐厅里不是有煮饭的大锅吗?赶紧的,组织人手烧一锅热水,抬过来往下浇。 我不信这帮海妖不怕烫,甚至弄好了,一锅下去,这帮海妖就熟透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三章 开不动 我把这建议说出来,却只说了一半儿,邪君就摆摆手,又指着底舱一个角落说:“那里有一个铁拉环,是个机关,只要启动了,这底舱就会封闭。我要把这些海妖困在底舱,一点点让它们变成行尸走肉。” 我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但问题是,我们的胳膊就那么长,谁能伸那么远,碰到铁拉环呢? 姜绍炎和铁驴有办法,他俩上去一趟,把铁八爪拿了回来。 这是个有难度的活儿,但他们试了好几把,有个铁八爪钩到铁拉环上了。 我们一起拽着绳子,拿出一股拔河的势头来,绳子一点点往回收。我暗中叫好,也不住给自己鼓劲,再坚持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 但这时候出岔子了,有个海妖扭着扭着,爬到铁八爪后面的绳索上,它牙锋利,对着绳子反复咬起来。 被海妖这举动一闹,我心里一紧,知道再给它一点点时间,一旦绳子断了,我们的努力又白费了。 可现在的形势也让人蛋疼,底舱海妖不受控制,我们派谁下去,都是一派一个死。 铁驴没吭声,打心里却拿定一个主意。他停下“拔河”,站起身掏枪对着咬绳子的海妖打过去。 一发子弹正打中海妖的脑袋,一下将其毙命。 这么一来绳子安全了,而我觉得,铁驴有点危险了。邪君和小矮子们一起,又是射小尸蛊又是吹喇叭的,就是想把这些海妖收为己用。铁驴这种做法,会不会激怒邪君呢? 我偷偷瞥了邪君一样。邪君脸色不咋好看,他本来站在我们身后,拽着绳子最尾端,这时哼了一声,把绳子丢了站起身。 我很在乎铁驴的安危,也琢磨着自己毕竟跟邪君有点交情,铁驴还是个嘴笨的主儿,不行我先上,帮他递两句好话吧。 我也不拽绳子了,喊了句:“等等。” 其他人全看着我,尤其那些小矮子,都不理解我这话啥意思。 我也真是误会邪君了,他又接着我的话说:“什么等等?都别闲着,快用力。”随后他伸出双手对着自己的两侧太阳穴抓几下。 邪君的手本来就很厉害,这么一抓,我看到他太阳穴都起褶了,甚至双眼还急速充血。 他对此没解释什么,又拿着喇叭使劲吹起来。 我说不好为啥,这回喇叭传出的声音又尖了整整一个声调,还特别怪,其中掺杂着嗡嗡声。 我听得脑袋生疼,就好像有个烧火棍在里面搅和一样,而且随之而来的,我胃部也不舒服了。 我一点都忍不住,张大嘴哇哇吐上了。反正这一天吃的还没被消化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 其他人,除了姜绍炎和老猫以外,也都这德行,几乎争先恐后往外喷呕吐物。 姜绍炎是一点怪异都没有,而老猫呢,显得很痛苦,却能咬牙撑住。 一时间我们脚下污浊不堪,但胃里这么一空,我们反倒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一些。 底舱的海妖也被喇叭声刺激到了,跟之前一样,全趴在地板上乱扭身子,甚至幅度更大,说明它们比之前更痛苦。 而这么一来,就没有海妖顾及绳子了。我们这些人坚持着,一起出力,等过了半分钟,绳子往上一顿,铁拉环上的机关被彻底启动了。 缺口处出现变化,有一个小门伸出来,把它彻底封死了。 我觉得身体乏力,想坐到地上歇一会儿,但又怕太脏,只能借着蹲着缓一缓。我猜邪君刚才的举动,是在刺激身体内的潜力吧? 我没机会跟邪君交谈请教这方面的问题,虽然底舱跟海面彻底隔离了,邪君却没停止吹喇叭,看那意思,他要借着这股劲,好好教训下海妖。 要在平时,我们肯定会用铁八爪,把底舱那三具小矮子的尸体拽上来,但喇叭声实在太熬人,我们没谁想在这里待着了。 姜绍炎摆摆手,带着我们仨率先往甲板上走,其他小矮人犹豫一下,也紧随其后。 等来到甲板上,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我整个人精神好多了。姜绍炎趁空跟大家念叨个事:“既然邪君大人不打算上来,咱们也不要消极怠工,一起行动,让‘海王号’先行驶出这片海域再说。” 其实姜绍炎很聪明,这句话完全是商量的语气,但说得在理,得到了小矮子们的赞同。 他们阿巴阿巴地附和着,又四下散开,去操作室的去操作室,控帆的控帆。 我们四个奔向锅炉室,想赶紧烧煤给船增加动力。我边赶路边四下看着,我担心幽灵船还会去而复返,它是个很大的威胁。但情况没想象的那么坏,幽灵船没出现。而且在我们这些人的配合下,“海王号”很快就走出了这片雾气蒙蒙的海域。 邪君显得很怪,他最后独自一人回到甲板上,接下来,他又把坐竹筏的干尸拿了出来,放在一个原本空置的船舱里,也不让其他人进去,就自己跟干尸独处,也不知道研究个啥。 这样又过了两天,到开饭时间了,我听到锣声,跟铁驴一起来到餐厅。 “海王号”的伙食很单一,上顿下顿地吃肉,反正都是从海里捕到的鱼,能捕到啥就吃啥。我本着填饱肚子的原则,也对吃饭没多大兴趣,但这次很奇怪,进了餐厅我发现,压根儿没有开饭的意思。 邪君坐 在一张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一条小鲨鱼,是昨晚捕上来的,驼背老人就挨着邪君站着,而那些小矮子呢,全整整齐齐地站着方队。在方队最尾端,还有姜绍炎和老猫。 姜绍炎看到我后,偷偷打手势,我跟铁驴也急忙凑过去,板正地站着。 邪君本来闭着眼睛呢,还用手摸着鲨鱼。这么等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我们说:“看到没?鲨鱼的鱼鳍没了。”随后又站了起来,摸出小皮鞭,啪地隔空抽了一下问,“到底是谁吃的?” 我是听明白了,一方面觉得挺有意思,这偷吃贼还挺会挑地方,鲨鱼鳍说白了就是鱼翅,可是最好吃的地方;另一方面我也有点不解,心说不就偷吃个鱼翅吗?邪君至于这样发脾气吗? 我没接话,继续观察着。其他人也没吭声的。 邪君不满意,用鞭子指着七个小矮子说:“是不是你们?” 那些小矮子全阿巴阿巴地叫嚷上了,使劲摆手表清白。邪君慢慢地从这些小矮子身边依次走过。 他也在观察小矮子们的表情,最后点点头说:“确实不是你们。” 他又把目光放在我们四个身上,问了句:“那你们四个呢?” 我们都摇头,我还特意不乱扭头,让邪君能直视我的眼睛。邪君观察一番后,又盯着铁驴哼了一声:“黑胖子,我怀疑鱼鳍是你吃的!” 铁驴眨巴眨巴那异常白亮的眼珠子,强调说不是他吃的。 其实我听得也有点不信了,因为之前铁驴兜里藏着一个小塑料口袋,就是用来偷吃的。 我看了铁驴一眼,那意思是要是你吃的,你就早点承认了吧,也不是啥严重的事。 铁驴知道我看他呢,也有其他人这么看他。他急了,指着桌上的鲨鱼说:“邪君大人,说实话,真要是我偷吃的,也不会笨得割鱼鳍,只要悄悄把鱼肚子拉开一个小缝,把里面肉挖出来一些就好了。” 我咋觉得他的解释怪怪的呢,合着他是没偷吃这次的鱼鳍,但也是个惯犯,不然经验不会这么足。 邪君却哼笑了一声,摆摆手说信他了。 邪君又走回鲨鱼旁边,指着没了鱼鳍的地方,跟我们强调:“你们一定觉得,乍一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吧?但我们都没吃,它哪儿去了?这里面只有一种解释,‘海王号’上还藏着别的陌生人。” 我被这话一带,又看向姜绍炎、老猫和铁驴了。我心说难道在中转岛休息那几天,真有什么岛民偷偷溜上来,还藏起来了? 那样的话,这岛民挺厉害,藏得够深,连之前海妖来袭时,他都能熬住没露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四章 鬼岛 我能想到这一层,姜绍炎或邪君他们,当然也能想到。邪君立刻给小矮子们下命令,停下手头一切工作,带武器仔细搜船,一旦发现可疑外人,杀无赦。 小矮子们照做起来。而我们这次午餐,也一下泡汤了,根本没人做饭。 邪君并没给我们四个下命令,他们走后,餐厅显得静悄悄的。姜绍炎和老猫依旧拿出站方阵的架势,没动地方。 我倒不在乎这一顿饭,但我发现,姜绍炎偶尔会跟老猫互相大有深意地看着。这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俩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海王号”整整停止航行了三个小时,这期间小矮子们都在忙活着,不过都一无所获。 最后邪君无奈地下命令,说这事先这样,以后处理。 我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想法,反正我心里总跟压着一块石头一样,也觉得这偷吃事件没这么简单。 之后又航行了一天,在一个黄昏前,甲板上传来锣声,我们四个从锅炉室闻声走出去,发现前方出现一个大岛。 按说海上出现岛屿,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我看着眼前岛屿,能肯定它就是我们要找的鬼岛。 它占地面积很大,纯属个人估计,我觉得这个岛屿弄不好有上千平方公里了。甚至毫不夸大地说,在它上面建个小城镇都绰绰有余。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岛屿中间有一座高山,外形特别特殊,像极了骷髅头的上半部分。另外岛上植被很茂盛,几乎全被森林和青草遮盖。 “海王号”停航了,我们所有人都聚在船头,我还看到邪君手里拿着一张黑黑的大皮。 我知道邪君总会有乱七八糟的古怪的东西,本来也就见怪不怪的,但邪君看到我们后,特意对我摆手,让我过去,跟他一起把这张大皮拽开。 我也不能不帮忙,而等离近了,我看到大皮上还有两个小乳头,都是男性的。我脑袋里跟过电一样,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一张人皮。 我想到那个坐竹筏的干尸了,自打邪君跟他独处后,他就不见了。估计是邪君把他胸口的皮挖下来,又随手把他舍弃了吧? 我有点不自在,就没多说啥。邪君冷冷望着这张人皮,又叫出四个小矮子,让他们咬破舌尖,给人皮上喷血。 小矮子都是哑巴,反正不能说话,伤不伤舌尖也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依次走过来,噗噗上了。 我觉得这四人挺狠的,一口口的出血量都不小,而更邪门的是,人皮被血一浸,上面渐渐出现图案了。 刚开始图案很淡,也是一小片一小片的,我看不出个啥来。邪君倒拿出一副欣赏的意思,还偶尔对比着看看眼前的鬼岛。 我意识到,这图案是地图。 邪君并不多解释啥,等把地图初步看了一遍后,就收了起来,说这些年鬼岛变化不大。 他又让船 继续启航,不过不让我们四个烧煤了。“海王号”就开着船帆,一点点向鬼岛靠去。 一时间没我们四个啥事了,我们就都聚在船头。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看到鬼岛了,我们是不是要商量一下,接下来做什么?而且姜绍炎也一直没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啥。 我看着姜绍炎,等他开口。但姜绍炎状态不咋好,靠在栏杆处低着头,脸色微微发白。 我怀疑他是不是感冒发烧了,本想伸手往他额头上摸一摸,却也知道,他的额头是禁区,不让别人碰。 我就关心一下地问了一句。姜绍炎还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蹲在栏杆旁,显得更加蔫头巴脑的。 铁驴和老猫也都关心他的状况,却没我这么急。我留意他俩表情,有种感觉,他俩好像知道姜绍炎到底怎么了。 等“海王号”开到鬼岛沿岸后,我们四个没办法小聚了,邪君喊我们过去帮忙。 我们跟小矮人们一起,把一些物资放在小船上,又往岸上送,这其中包括帐篷。之后我们在一处草地上扎营,这里地形只能算是一个过渡吧,身后是海岸,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本来初次来鬼岛,我想搭好帐篷后,在附近走一走。但等我们忙活完,天就黑了,邪君下严令,任何人不能乱走,哪怕撒尿拉屎,也不要离得太远,不能出帐篷群二十米以外的地方。 我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大家一样服从命令。晚间我们吃的还是从船上拿下来的食物,就是鲨鱼肉了。 我跟铁驴住在一个帐篷里,姜绍炎和老猫住另外一个,其他人也都是两两一组的。邪君给小矮子们分了工,反正这一夜每时每刻,都有人轮岗放哨。 我发现这帮小矮子的精力真旺盛,那些不轮岗的也都不想睡觉,聚在一起玩牌九。 我跟铁驴的帐篷离他们玩牌的地方很近,但我俩并没去“观战”。我趁空去姜绍炎帐篷看了看,他吃完饭后就睡下了,老猫陪着他,对我的到来不怎么欢迎。 我看姜绍炎没大碍,就没多待。回来后,跟铁驴一起,早早躺下了。 而我躺归躺,却许久没睡着。一方面,帐篷里有些闷热;另一方面,帐篷外阿巴阿巴声很扰民。 我就这么熬着,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在后半夜,我突然被铁驴拱了一下,他纯属睡品不好,我一下醒了,也觉得帐篷里凉快了不少。 我面朝上,更望到了繁星。我知道自己工作过的地方,乌州市也好,沈市也罢,都是重工业基地,就算大晴天的,也不会看到这么多的星星。 我在心里不由感叹一句,还是鬼岛空气好,零污染。 但等再清醒一些后,我反应过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骂了句。 我嗖的一下坐起来,使劲扒拉铁驴,让他快醒醒。 铁驴睁眼后本来莫名其妙的,但看到星星后,他明白我的意思了。说白了,我俩帐篷还在,帐篷顶却离奇地没了。 我俩急三火四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帐篷里也放着枪呢,我们也都拿好枪。 我四下看着,发现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小矮子们赌钱不说,连守夜的都没了,给我感觉,邪君和小矮子们都走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坏了,毕竟我们请邪君出海,只是让他带我们来鬼岛,他会不会上来一股邪劲儿?不管回程票,连夜带着小矮子们走了? 我急忙远眺,看看海岸旁的“海王号”还在不在,虽然天黑,却能模糊见到“海王号”庞大的身躯,这让我稍微安心。 这时铁驴拽了我一下,又指了指姜绍炎和老猫的帐篷,我懂他的意思,我俩一起凑过去。 离近后我还轻声问了一句:“猫哥在不在?” 没人回答我,铁驴腰间带着手电筒呢,他用它照亮,我看到帐篷有点狼狈,尤其是帐篷门那里都破了一个大洞。 我俩一先一后地蹲在帐篷门前,铁驴警惕地用手一扒拉,把帐篷门打开。 里面没人。姜绍炎今天身子不舒服,他本来还盖着一块毡子。 我把手伸到毡子里摸了摸,都没有温乎气了,说明他离开时间很长了,我把这情况跟铁驴说了。 铁驴随便应了一声,因为他把精力全放在帐篷门破了的那个大洞上。 他摸着大洞边缘,咦了一声,又举手抿了抿。我看到他手指间有黏糊糊的液体。 我也不嫌脏,对着他手指摸了摸。我是学法医出身,并不懂生物学,不过有个猜测,这是某种虫子的分泌物。 现在所有人都消失了,我俩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些人去哪儿了,所以没时间在这黏液上太较真,只是初步交换下意见。 我俩看法一致,另外铁驴分析,这大洞应该也是被虫子咬出来的。 我俩都觉得,他们的消失跟虫子有关。 本来邪君下令,我们不能离帐篷群太远,但现在不能管这条规矩了,我俩举着枪,打着手电筒,先回到船边看看,“海王号”上没有人。我们又在帐篷群的周围,大幅度转悠起来。 铁驴除了枪法和身手出众,也懂痕迹学。 这次我俩来到一片灌木丛前,它后面就是树林了。铁驴喊了句等等,又举着手电筒研究起这片灌木丛。 我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也没打扰他,在一旁试着观察。 能品出来,这片灌木丛被动过,有些枝条明显挤在一起了。我猜测有人从这里经过,但除此之外,真就没别的发现了。 铁驴的表情是越来越严肃,最后还起身,一脚踩下去,把好大一片灌木都压倒了。 他指着这里强调:“徒弟,我没分析错的话,不下五个人被放倒了,从这里被拽进去的!”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五章 新世界 我觉得铁驴这话说轻了,什么五个人?弄不好邪君他们,还有姜绍炎和老猫,都是从这里被拽走的。 我心里上来一种恐惧感,心说他们到底遭遇到什么了?如果单单被虫群攻击的话,虫子个头有多大?怎么可能拽动他们呢? 我俩不能只在这儿分析,那纯属光动嘴不动手了。铁驴的意思,我们机灵点,沿路跟下去看看。 我有点发怵,不过也明白这事的重要性,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铁驴打头阵,也负责痕迹辨认,我跟在后面,一时间没别的事干,只负责举枪警惕着。 这一路走得挺远,少说有半里地。沿途我们又发现了几处古怪,都是粘在灌木丛上的黏稠液体,这让我更加清楚,铁驴带的路没错。另外,随着深入,灌木丛越来越密,也越来越高。 最后我们来到一片“灌木墙”前,就算是踮着脚也看不到对面的情景,铁驴说我们必须穿过去,因为大家都被拽过去了。 我到现在都有点悲观了,想想看,正常人被拽了这么远的距离,哪怕光在地上磨着,也够受了。 铁驴看我有点愣神,扒拉我一下算是提醒,又当先往灌木墙里挤。 这里有些枝条上面带着小倒刺儿,我怕铁驴被刺到,就在一旁帮忙。我把手故意缩到衣袖里,隔着衣袖给他扒灌木。 铁驴还是被划到几下,但不太严重。他先把上半截身子探出去,不过很快地,他身子一抖,貌似被啥东西吓住了,急忙缩了回来。 我俩互相看着,铁驴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跟我说:“徒弟,你做好准备,一会儿不管看到啥,都要淡定,像我一样!” 我觉得他这话有反效果,反倒给我增加了不少压力,另外,他真好意思说自己淡定,那一脑门儿汗怎么解释? 我只是点点头。我俩也顾不上倒刺儿不倒刺儿的,铁驴带头,我顺着他走过的地方,又先后钻了过去。 这里不再有灌木丛了,而是森林边缘地带,但树与树之间很稀疏。我对树并没觉得有啥,反倒是某些树上垂下来的一个个白色大蛹,把我吓住了。 它们都有一人左右那么高,但尺寸不太固定,有大有小,有宽有窄。另外,有一根婴儿手腕般粗细的丝线,连接在它们顶端,把它们吊起来。 我初步数了数,能发现的就有十个白色大蛹,我一联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铁驴没交流啥,都向最近的白色大蛹凑过去。来到它下方,铁驴还伸手试着摸它,只是个头没那么高,差一截才能摸到。 铁驴带的是有瞄准镜的步枪,他索性把枪高举起来,对白色大蛹拍了拍。 能听到传来的声响有些发闷,说明里面有东西,另外,这白色大蛹外面也零零散散分布着黏液,铁驴把枪拿回来后,枪杆上全沾上了。 铁驴不得不用手擦枪,只是黏液太浓,很粘手。他骂了句,又蹲下身抓了一把土使劲蹭了蹭。 如果有姜绍炎在场,凭他高超的攀爬技术,绝对会上树把那根丝线割断,让大蛹掉下来。但这种树的树干上也有倒刺 儿,我俩都不敢贸然攀爬。 我提了个建议,我站在铁驴肩膀上,再找根树枝,试着用它捅丝线,看能不能有啥效果。 铁驴一直观察着丝线,摇摇头说不用那么费劲,还立刻举枪。 这把步枪也有个另外的好处,就是带着消声器呢,他哧的一声打了一枪,这发子弹正好击中丝线,把它打断了。 白色大蛹迅速下落,我本来伸出双手,想把它接住。只是眼见它越来越近,我打退堂鼓了。 我想的是,真要接住它,弄不好就得实打实抱住它,那样我岂不是浑身都被黏液粘住了? 关键那一刻,我缩手了。白色大蛹砰的一声砸到地上。 我和铁驴都看到了,白色大蛹里面有动静,好像有东西扭动了一下。 我俩没急着理会这个,都蹲在它旁边。这次我俩借着手电筒光能好好研究了,这白色大蛹的材质让我想起了蚕丝,只是更加粗糙与坚韧罢了,我还试着扯了扯,发现根本扯不动。 铁驴本来都把匕首拿出来了,想找个地方捅进去,把它割开看里面什么样。 但老半天他都没法下手,因为里面的东西跟麻袋贴得很近,他匕首又过于锋利,别一刀下去把里面的东西也戳伤了。 我有个招儿,让铁驴把匕首收了,又从胸囊里翻出解剖刀。 以前解剖尸检时,我就经常做骨肉剥离,有类似经验了,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剥离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个体。 我让铁驴耐心等一会儿,我把解剖刀稍微倾斜着,这么找准一个地方,嗖嗖划上了。 最开始那几刀,刮下来的都是黏液,但渐渐地,我弄出一个裂口来,也顺着边缘下刀,让它慢慢扩大。 等裂口有一尺来长后,我收刀跟铁驴一起用力,把它掰开了。 白色大蛹里面的黏劲更大,我们还看到有一个人被封到了里面,裂口处就跟他胸口紧贴着。 我俩掰裂口,让他胸口跟裂口分开了,但它们之间还被数不尽的黏液挂着,看着异常恶心。这人我也认识,是邪君手下的一个小矮子。 我趁空看了其他那些白色大蛹,不用说,它们里面藏着的,一定都是其他人了。 我心里恐惧感突然增加了好多。蛹是什么?我很清楚,也想到了蚕。但能吐出这么大蛹来封人的蚕,得多大? 铁驴也不掰裂口了,站起身把步枪举起来,四下瞄准着,这时周围一旦有动静,冒出一个超级大蚕的话,我相信他肯定把一枪的子弹全打出去。 我没起身,想尽快把小矮子救出来,之后再如此效仿地救其他人。 我还担心小矮子已经被闷死了呢,趁空用手摸了摸他脖颈。他呼吸很弱,却没任何窒息的征兆。我对这个白色大蛹有些好奇,它外面虽然被部分黏液包裹着,却还有透气功能,真不可思议。 我救人速度很慢,等勉强把小矮子半截身子拽出来时,也都累得浑身出汗了。 这期间我们没遇到危险,也让我心里稍微松快一些。铁驴的意思,小矮子就先这么放着吧,他又指着远处四个相 比之下大了一圈的大蛹,跟我说过去看看。 这四个蛹,里面装的不是邪君和驼背老人,就是姜绍炎和老猫了。 我赞同铁驴的话,我俩起身要往那边走,但刚走几步,我听到啪的一声,铁驴还难受地呃了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扭头一看,他脖颈上缠着一股婴儿手腕般粗细的丝线,这丝线还是从灌木墙那里射过来的。 铁驴被它勒着,呼吸不畅,而且丝线上的力道不断加大,铁驴脚一滑,摔到了地上。 丝线就这么拖着铁驴,想把他拖到灌木墙里。我急了,冲过去要拽丝线,跟它拔河。 本来我能拽到它,但它突然加速,我最后拽到的竟是铁驴的双脚。 这么一来我不敢使劲了,不然我跟丝线一起用力,无疑是往死里勒铁驴呢。我纠结上了,丝线不给我考虑时间,力道再次加大。 我没法子,松劲脱手了。铁驴哧哧往前滑,但他也不是个任其宰割的主儿。 他不要枪了,腾出双手往腰间摸去。拿出匕首后,舞着往上面乱割。匕首的锋利帮了忙,几下之后,丝线断了。 铁驴有些蒙,不过还能坚持从地上爬起来。我正往他身边冲呢,正巧路过步枪。 我把枪捡了起来,喊了句驴哥,又把枪撇过去。 铁驴接枪之后,赶紧瞄准,其实我怀疑他没发现目标就扣动扳机了,对着灌木墙一顿点射。 并没有超级大蚕从灌木墙里冲出来,不过有一发子弹打下去后,灌木里往外溢出绿色液体了,说明打中目标了。 我跟铁驴很紧张,互相紧挨着。铁驴一直举枪,也对我示意,赶紧给他脖颈松绑,那里还缠着丝线呢。 我让他别动,用解剖刀往上划。但我俩没消停多久,突然间,旁边的树上有动静了。 有一处看似树皮的地方,一下子活了,还有一团白色东西从里面喷了出来。 它正奔着铁驴去的,速度很快,铁驴猝不及防下再次中招,而且位置太正了,一下全糊到脸上了。 铁驴想叫,却只能闷闷嗷了一声。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凭印象举枪对着那里射击。 这一次不再有准头,大部分子弹都打偏了。我也有枪,配合地打了几发子弹。 只是那处树皮再无反应。铁驴整个脸被封着,熬不了太久,缺氧之下身子又打晃了。 我知道要是不及时把黏液清理掉,铁驴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大喊让他赶紧躺下去,也伸手扶了一把,给他引导。 都这时候了,铁驴倒没慌乱,立刻按我说的做。 我本想直接上手使劲抹,但又觉得不妥,我打着不要上衣的主意,把它脱下来,对着铁驴脸抹过去。 这白色黏液真黏,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把他嘴巴附近的黏液清理完。 铁驴这时能张大嘴呼吸了,还问了我一句:“周围什么情况了?” 我打量一眼,告诉他没事,又想继续清理他的眼睛和鼻子,不过我刚动手。周围好几处地方都传来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六章 红眼魔 我停下手头动作,再次四下打量。难以相信,在我正前方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双发着弱光的红色眼睛。 而在我左右两旁的两棵树上,也有类似现象,至于身后灌木墙就更不用说了,零零散散睁开七八双眼睛。 冷不丁被这么多诡异的眼睛围看着,我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脑袋里也迅速产生一个念头,自己纯属傻子,刚才还猜测是大蚕结的蛹呢,咋就没想到这里是鬼岛,就不能是恶鬼结的蛹吗? 我也顾不上清理铁驴脸上的黏液了,哆哆嗦嗦握着枪站起来。 我以前听过不少鬼故事,也遇到过不少诡异现象,但我知道,自己这回是遇到真鬼了。我也不懂法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鬼斗。 我绝对是硬生生憋出来的,嘴里默念,什么阿弥陀佛、太上老君之类的词全出来了,只是根本没效果。 那些眼睛一直冷冷瞪着我。我最后一合计,别想什么咒语了,还是用枪试试吧。 这次算是集体出现十多个鬼,我相信它们这种东西也一定有王的概念,也就是这群鬼里的头领。 我就用眼来回扫,想辨认出鬼王,也想把手枪子弹全打在鬼王身上试试,一旦把它弄死了,这些小鬼很可能因为害怕就散去了。 我没时间仔细对比,只觉得我左手边树干上的红眼睛相对比较大。我决定赌一把,把它当成boss。 我举枪对着大红眼睛砰砰开起枪来,这一波打了三发子弹出去。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别说打中了,连树干都没碰到。 大红眼睛一定感应到我的不客气了,它又使劲眨了眨眼。其他红眼睛似乎被感染到了,也都慢吞吞地眨起来。 铁驴虽然看不到,但听到枪声了。他急了,喊着问我:“什么情况?” 我也没夸大,把现在的形势叨咕一遍。铁驴听完急了,跟我说哪有什么鬼?里面有猫腻! 他打不了枪了,却摸索着强行站起来,跟我背靠背后举起双掌。 他这举动让我很受感动,这也是哥儿俩面对困难时一种过命交情的体现。我心里上来一股劲,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一下,把那三颗子弹也射了出来。 我冷静倒是冷静不少,只是还是跑偏没打到,我又紧忙换弹。 这期间红眼睛有反应了,它们眨动速度变快了,甚至一秒钟能眨个三四下。 这让人有点儿瘆得慌,而且在所有眼睛前,都出现了一股黑黑的雾气,不紧不慢向我俩飘过来。 我跟铁驴被包围着,也不敢贸然往外冲,这么一耽误,十多股黑雾飘到我俩身边。 我把情况跟铁驴说了,让他做好准备。铁驴没回话,我也不知道他啥心情,反正接触这股黑雾后,我心里一紧,看出点不对劲儿来。 这黑雾里面都是细毛毛,还能附在我身上,尤其脸颊和手这种裸露的地方更多。 我不想让它们附着,就使劲拍打,更怪的是,我这么一弄,身上传来麻痒感。我心说 坏了,这毛毛上面有倒钩,我这么一弄反倒帮它们钩到我肉皮里了。 我看铁驴也有这动作,就赶紧提醒他。只是我们都晚了,没一会儿呢,我眼睛就出问题了,看着红眼睛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的,脑袋也有点涨。 这是晕前的症状,我猜自己中了毒,具体啥毒不知道。我想翻胸囊,凭经验找点解毒药吃了试试。 但没等到那一刻,我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自己掉到糖稀罐子里了,浑身被糖包裹着,那股难受劲儿就甭提了,我使劲儿挣扎,这么闹得也一点点醒了过来。 在睁眼一刹那,我想活动下身子,却发现身子酸软,而且想动也动不了,眼前更是一片漆黑,身上总有黏黏的感觉。 我上来一股劲,又试着发力挣扎一番,依旧徒劳无功。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大蛹里。 我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心说自己这德行,会不会表示已成为某个怪物待定的美食了。 我有种想哭的心思,也一直没放弃,想琢磨个招儿出来,身子更是一直尽力晃着。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再努力也没效果,因为自己在大蛹里面,更因身子被束缚住,怎么可能挣脱出去? 但突然间,外面有什么东西碰了大蛹一下。我感觉到了,也一下不乱动了。 我在想会不会是怪物回来了。我想扯嗓子喊,却只能轻轻地发出呃呃几声。 外面那东西不再碰大蛹了,反倒有个沙哑的声音跟我念叨起话来,有西药,也有熟地黄、茯苓、泽泻等中药的名字。 我对药物很敏感,也立刻辨认出来,心说这些中药合起来不是用来治疗阳痿的吗?外面什么人,怎么在这时候还有兴趣跟我说这些呢? 我没法问,等他念叨完之后,我感觉到后背挨着的大蛹壁有变化了。 外面有人用刀把它划开了。这人刀法很棒,尺度掌握更是异常精确,大蛹裂了一个口子,却没伤到我。 他还伸手往外拽我。光凭这举动,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知道此人是友非敌。 我还眼巴巴等着一会儿正面与他相见后,认认这是谁呢,我本来觉得老猫的可能性大,但又觉得,不像是老猫。 这人并没给我机会,他把一个帽子套在我脑袋上了。这帽子有点紧,帽檐儿正好挡住了我的眼睛。 我啥也看不见了,只知道他把我拽出来后,又让我平躺在地上。 他对我的胸囊很熟悉,嗖嗖地挑出几服药来。我能品出来,这些药都是他刚才念叨过的。 他把药配好,给我喂服了,又用注射器给我打了一针。之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没法拦着他,这时身子更是酸软得动弹不了了,就只能默默躺着。 过了十多分钟吧,奇迹出现了,我肚子先出现暖暖的征兆,这股热气还渐渐延伸到我的脑袋和四肢上。 我身上的酸软劲迅速消失,我趁机坐了起来,先把挡眼睛的 帽子摘了。 等拿手里一瞧,我愣住了,这压根儿不是帽子,是一个被掏空的鲨鱼鳍,我一下联想起几天前的事件了。 邪君说船上有贼偷吃东西,而这个鲨鱼鳍帽子,岂不是铁证如山地告诉我,刚才救我的就是那个偷吃贼吗? 我有些迷糊了,搞不懂他是谁了。 我不能干坐在这种地方,又四下看看,发现其他那些大蛹都还在,包括之前我和铁驴救下来的那个大蛹,也都恢复到原位,个顶个儿地吊在树上。 我心里出现两个选择,要么趁空赶紧逃,不被红眼睛逮住,要么就立刻救人,把其他人全从大蛹里弄出来。 我几乎想也没细想,就选择后者。 我爬起来往离得最近的大胖蛹那里走,不用说,这里包裹的一定是铁驴了。 在路上,我也停了一会儿。我看到地上出现零零散散的死蜂,肚子都被挤破了,流出黄色虫汁来。我记得我晕倒前这处地表可没这种东西,弄不好是救我的偷吃贼特意放上的。 我猜有啥说道,也捡起一只死蜂看了看。这种蜂我认识,叫寄生蜂,说白了是其他一些虫类的天敌。 我琢磨上了,心说难不成那些红眼睛是什么虫子?偷吃贼把这些死蜂撒到这里,就是让那些诡异虫子感受到天敌的气息,全吓跑了? 我觉得这猜测很靠谱,为了保险起见,也不管脏不脏的,抓起一把死蜂,把它像沐浴露一样毫无顾忌地往身上抹。 之后我才凑到胖蛹旁,用解剖刀折腾好一番,把铁驴放了出来。 铁驴这“黑胖子”是彻底扛不住地昏迷了。我挺奇怪,心说比体质,他应该比我能扛才对呀! 我又给他喂药、打针,都是偷吃货念叨的那些药材。随后我又解救其他大蛹里的人。 我们这群人一个都不少,而且只有邪君和老猫没晕,当我把他俩弄出来时,老猫不吭声地坐在地上,他腰间还带着刀呢,就用刀背刮着自己,清洁起身子来。 邪君也没主动说句谢谢,眼神有点儿怪,闷闷坐在地上,好像在琢磨事呢,又好像在跟自己斗气呢。 我没打扰他,给大家用了一遍药。我虽然比他们早出来,这么忙活一通,身子骨也乏得厉害。 我索性找个地方坐着,歇息一番。 过了一个多钟头,大家都渐渐好转了。邪君懂行儿,让大家都在地上捡死蜂,之后带着我们出发了。 我们沿路回到海边,上了“海王号”,还立刻启航,往海里开了一大截。这算是一种防范措施吧。 邪君把大家都叫到餐厅了。抛开偷吃贼的事不谈,我心里还有一堆问题想问他呢,最重要的就是今晚遇袭事件。 我心说邪君不是来过鬼岛吗?咋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不然他撂下一句话,交代一下这鬼岛上有诡异的红眼睛,我们也犯不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但还没等我问呢,邪君突然狞笑了,主动讲了一个让我们惊讶的事情。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七章 『盲目 邪君先解释了红眼睛到底是啥。他告诉我们,这是鬼岛特有的一种树皮蜘蛛,能用腿摩擦腹部,把一些黑毛绒搓下来。这些毛绒带着倒刺儿也带毒,人或其他动物沾上后会晕厥。 另外这种蜘蛛只有六只单眼,最后一排的单眼特别大,睁开后是红色的,还能喷射出很粗壮的丝状物,用于拖拽猎物,也善于结蛹。 最后邪君还用手比画出盆的形状,表示这种红眼珠身躯的大小。 我们都听明白了,相比之下,我印象更深刻,因为算起来,自己跟鬼眼蛛打的交道最多。 邪君又叹口气,说被干尸人皮上面的地图骗了,他本以为鬼岛跟以前一样变化不大呢,但这仅仅指的是鬼岛的外貌与地形,没想到原本居住在岛屿深处的鬼眼蛛能南迁,在原本是安全的沿岸生活了。 我听完这话的同时,心里有个想法,鬼眼蛛这么厉害,估计也是食物链里顶尖的猎食者了,它不会无缘无故换地盘儿的,很有可能是被迫迁移,而能逼它们走的生物,一定很不简单。 我本来就对鬼岛有顾忌,现在在此基础上,心里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没人说话,邪君又说了他的意思,原本想带着大家按照安全路线深入鬼岛的,但现在一看,这条路线危险重重,我们要重新算计怎么走了。 我觉得不对劲儿,心说“海王号”到鬼岛后,邪君咋变得这么活跃了?我们四个也只是搭顺风车的,不该被邪君命令着,到这里跟他“观光游玩”来吧? 姜绍炎还是有点闷,一直低头不说话。我看他不发言,正巧铁驴坐我旁边,我就悄声跟他商量。 我想表明态度,如果邪君不能配合我们做这次任务,那就各干各的,我们四个跟他短暂分开,等忙完正事,再约定地点会合。 铁驴跟我想的完全相反,他觉得能跟邪君一行人去岛上转转挺好,而且这也是我们这次来的任务。 我听得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好嘛,合着这次鬼岛之行,压根儿没案子,就是做调查来了? 我不清楚我们会不会用大脚板把整个岛屿的每寸土地都踏遍,但我知道,这种溜达法很危险,哪怕是有九条命的猫,命都不够用的。 我愁上了。老猫倒是来了兴趣,开口问邪君:“说说接下来的路线。” 邪君找来笔和纸,先画了一个猪心形状,但他强调,这就是鬼岛的外形,在中心地带他也用笔画了一个区域,说这也是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而且鬼岛有个特点,乾坤逆转,我们不要多贪事,要想尽可能安全地到这里,还是多走水路吧。 老猫点点头,把目光从纸上收了回来。铁驴更多是在留意我,他怕我情绪上有波动,不赞同邪君的主意。 我也不是傻子,虽然老大不乐意的,但既然自己怎么反对都无效,那还反对个啥?也应了那句老话,没法改变就试着去享受吧。 邪君说明儿一早出发,现在还是夜里,大家再休息一下吧。 细算算离天亮也不远了,这一宿也没怎么睡觉,我有种直觉,明天任务量会很大,我也就赶紧回舱室,尽量多补补觉。 但邪君仁慈一把,我这一觉睡到了上午,等被小矮子叫醒来到甲板上后,我还看愣了。 我一直以为邪君是个老古董,不会用现代化设备呢,但我错大发了。现在“海王号”的甲板上,多了很多我熟悉的设备。 有很先进的成套的潜水装置,还有喷火器和霰弹枪等的,这都不是我们四个带来的设备,说明是邪君提前备好藏在某个仓库里的。 我本来挺纳闷,心说之前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咋不把这么好的家伙什儿拿出来呢?我只想到两个可能,一来邪君舍不得,要把这套装备用在刀刃上,而刀刃就是鬼岛了。二来,我们遭遇“海妖”袭击时,邪君当时都走火入魔了,哪有精力告诉我们设备在哪儿?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没太较真与纠结。邪君还准备了两艘新的木船,把现有人员分配了一下。 邪君强调,“海王号”不能沿着鬼岛周边航行,不然必定会招来太多的麻烦,既然如此,船上要留守一小部分人。他初步算计下,能把“海王号”开走的最少人手是五人,那就留五个人好了。剩下的人坐着小木船出发,办完事后再回来跟“海王号”会合。 我以为他会把驼背老人和四个小矮人留下呢,可实际上,他还把姜绍炎留了下来。 姜绍炎是我们四个的主心骨,没了他,这次任务还怎么做?我本来不同意邪君的分配方式。铁驴却劝了劝我,说邪君分配得很合理。 邪君也真是对我另眼相看,多解释了一句:“乌鸦不能走了,不然会死的。” 这话大有深意,我理解不透,只知道邪君犯不上骗我啥,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姜绍炎好。 这么一来,我、铁驴、老猫和邪君坐了一艘船,四个小矮人坐了一艘船,我们又带好装备,先后下海。 两艘小木船还都带着后备箱,上面带着小锁,我没钥匙根本打不开,不过乍一看,觉得这里神神秘秘的,我猜一定有古怪。 我们的是头船,邪君让我们仨沿着鬼岛沿岸划桨,他虽然也划,但不频繁,偶尔盯着海面或拿出人皮地图算计着。 我能品出来,他怕我们路线出现误差,在算方向呢。其实在这种时候,我们用指南针更好。 姜绍炎手表的表链上有指南针,问题是他不在这儿,我又想看看太阳,只要不是中午,它也能帮我们一大把。 但我抽空抬头后,看着天空愣住了:天上竟有四个或者说更多的太阳。 那四个太阳都很明显,还都拿出一副烈日当空的架势,而其他那些太阳,显得有些虚。 我本来吓了一跳,心说鬼岛不愧是鬼岛,邪君也说了,这里乾坤逆转,天为地、地为天的,连太阳竟然都有四个。 但我又琢磨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神奇,这里的天空一定有啥说道,或者是大气层有什么古怪,像透明镜子一样,把太阳折射、映射出更多数量来了。 这么一来,我也明白用太阳指南的想法是靠不住了,邪君的做法反倒有先见之明。 我也不乱提建议了,闷头当起苦力。我们划了一上午,快到中午时,我口渴 坏了,觉得嗓子眼里都有种要冒烟的感觉了。 我跟邪君要水喝,谁知道这缺德玩意儿告诉我,船上没带水。 我压根儿不信,因为水是生命之源,我们敢不带水就出来瞎溜达,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我也打心里骂了邪君几句,心说哪有这么对待苦力的,就算是拉磨的驴,也要定期喂点草料吧? 最后不仅是我,铁驴和几个小矮子也都要水喝,邪君依旧那话,没带水。不过等又往前划了一段后,邪君从带来的装备里摸出一把单筒望远镜来。 他用望远镜对着沿岸的树林望了望,念叨一句有了,又拿出一个空囊。这是用羊皮做的,邪君让我们都停船,还把空囊递给一个小矮子,跟他打了一番哑语。 小矮子应着,握着空囊跳到海里去了。 一分钟后,小矮子又游上来了,这空囊也鼓鼓囊囊的了,明显充满了水。 小矮子先把空囊打开,咕咚咕咚喝了一通。我看得快吓尿了,心说开什么玩笑,喝海水?这东西喝多了会疯掉甚至死掉的。 其他小矮子也都是你争我抢的,把囊中之水喝干净,之后这名小矮子又下海了,接了满满一囊水,递了回来。 我看得有点明白了,等轮到自己时,我试着喝了一口,没错,是淡水。我估计脚下海水里有地下河的暗流,甚至因为地形特殊,某些区域都被淡水充斥着。 邪君看我一边喝一边感叹,忍不住问了一句:“冷诗杰,喝个水而已,当酒呢?还自酌自饮上了?赶紧的,喝完给别人。” 我不敢跟邪君斗嘴,不然把这老头惹恼了,没我好果子吃。我索性点点头,照做了。 但接下来又面临一个问题,我们是解渴了,肚子却还饿着,一会儿吃什么? 我记着两艘船上压根儿没带食物。这难不倒邪君,或者说他早有打算了,让我们把船停好,一起上岸。 大船要靠锚,我们这种小船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推到岸上去了。 除了两个小矮子留守以外,我们其他人随着邪君往树林里走去。邪君目的性很强,来到一个大水泡子前。 这水泡子前面还有一条路。我记得鲁迅说过,世上本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这话也适合鬼岛,这条路绝对是被动物走多了弄出来的。路上布满了各种蹄印。 邪君看着周围,又指着几棵树,那意思我们都爬上去等待。我全明白了,合着要狩猎,一会儿啥动物运气不好过来喝水,我们就把它擒住当午餐了。 我们一行人各自散开,我跟铁驴一起爬上同一棵树,老猫自己一棵,邪君和两个小矮子选择另一棵。 邪君还耍了一手绝活,我发现他爬树本事不比姜绍炎差多少,竟能上到最顶端的树枝上。 这树枝很细了,邪君整个人都伏在上面,用双脚夹住它,腾出双手用望远镜留意周围动静。 一阵风过来,他都会随着树枝微微抖动。 这么过了一会儿,邪君学了一声鸟叫,表示有动物来喝水了。 我心里有阵小激动,想着今天午餐会吃什么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八章 惹祸 我有个小愿望,希望来喝水的动物是野狗或者山羊,这样我们午餐会很棒。 想想看,喷火器一开,火堆一弄,狗腿和羊腿就好了,我不由得暗暗吞口水,也尽量把脖子伸长,往前探着瞧着。 铁驴和老猫没啥动作与表示,那两个小矮子有行动了,他们这次出行,都带着一种小弓箭。 他们像邪君那样,用腿夹着树干,把小弓握在手里。这样又过了两三分钟,树下跑过来两只大猫。 这跟我心中所盼望的差距太大了,也有人告诉过我,猫肉土腥味儿特别大,外加这两只猫身上才多少肉?我怀疑午餐真吃这个的话,我们八个爷们儿根本就不够分的。 我都有抵触心理了,也想要不要把它俩放过去,再等别的动物。 但邪君对它们兴趣很高,还对两个小矮子悄悄打手势,让他们伺机而动。两个小矮子在狩猎上很娴熟。 等两只大猫马上跑到水泡子旁边时,两只小弓同一时间射出箭来,还都命中目标。 两只大猫嗷呜一声,扭头就跑,不过受的都是致命伤,没跑出几步呢,就侧歪到地上死掉了。 我被它俩的叫声弄得很敏感,心说搞什么?多大点儿个头,装什么大尾巴老虎! 邪君招呼大家下树,准备开餐。我是我们这些人里最不积极的,这样一群人来到死猫旁边后,铁驴瞧出端倪了,呀哈一声,又念叨一句:“不错,有虎肉吃!”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铁驴,还有种笑到哭的冲动,心说他傻了吗?这是猫! 我也这么强调一句。老猫看着我,嗤笑了一声。铁驴并没像老猫这样,还很严肃地指着大猫说:“徒弟,看看花纹,再看看身体构造,就知道这是猫还是虎了。” 我对老虎没有研究,家猫倒是养过。 我奔着这话去的,仔细一观察,也别说,这“猫”的花纹偏黄,尾巴上还有一圈圈绕着的黑纹,另外它们的身子总让人觉得比一般家猫要笨拙。 我有些信铁驴的话了,尤其铁驴又强调一句:“鬼岛之上,乾坤逆转。” 我对这话的理解又进了一层,说白了,这里的老虎不再是百兽之王,更不知道咋长的,成猫一般大小了。 邪君让两个小矮子把迷你小虎拎起来,又带我们回到木船上。我们就在海上把这两个小虎的皮扒了,把肉切开,分着吃了。 以前吃鲨鱼肉时,我还能选择吃熟的,这次邪君不让我们用火,我只能硬着头皮享受血淋淋的午餐。 铁驴倒特意跟我说几句,老虎是神圣的动物,很多人包括一些特警,都认为吃虎肉会让人变得更加强壮。 我不信他说的,尤其他边说边眨巴眼睛,明显在编词呢。但知道他是为我好,让我有胃口把那一份虎肉吃掉。 这样我勉勉强强把午餐填到肚子里,邪君又带我们出发了。 一下午没再停歇,我发现个挺有意思的事,平摊下来,我们每个人中午吃的虎肉 都不咋多,但真耐饿,到黄昏前,我们都没有饿和疲倦的意思。 刚来鬼岛时,我就发现岛上有个像骷髅头一样的山,现在我们离它很近了。邪君的意思,我们快到目的地了,要改航道了。 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要去干什么?但能肯定,跟这骷髅头山有联系。 我们又在岸边停靠了,邪君让我们把装备拿好,连木船也不放过。而木船太大,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我们就四人一组地一同弄。那四个小矮子很聪明,把木船翻过来,顶在脑袋上。 我们四个要是这么做的话,保准也省事。问题是,这么一来脑瓜顶上的压力得多大啊?我们也不耍滑,一人一边把船提了起来。 我们没少走,足足走了一里地,前方出现一条河。 河面不宽,也不那么窄,估计得有四五米,我凑过去后还伸手捧起一捧水尝一尝。淡淡的,说明不是海水。 我分析这是一条内陆河,邪君之所以让我们带着木船,很明显接下来要在河面上继续行驶了。 但等把船放好后,邪君没急着出发,说大家歇一歇,准备吃晚餐。 我眼巴巴瞧着他,这河很长,河岸附近的蹄印不那么明显,只稀稀疏疏的,我们要还用中午那种办法守株待兔,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又想到捕鱼了,虽然不能肯定河里有没有大鱼,但先找个网,捞一捞试试吧。 我刚要建议。邪君指着不远处几棵树,说这都是芭蕉树,我们今晚吃它就行。 我知道芭蕉不是香蕉,也没吃过这玩意儿,但估计都差不多,香蕉这东西可有润肠的功效,我一合计,要是吃芭蕉吃到饱,这一晚上不净跑肚拉稀的了? 其他人并没意见,也收拾一番奔着芭蕉树去的。我又成了不积极分子,尾随着他们。 中午狩猎的两个小矮子成了爬树摘芭蕉的主儿,反正一大堆芭蕉嗖嗖往下落。其他人捡芭蕉,找个空地坐着吃就行了。 邪君很奇怪,吃了几个就“饱”了,他说已经到了敏感地带了,让我们不要发出太大声响,等吃完了就回到河岸旁,等夜里继续出发。 随后他先行走回去了。我四下看看,觉得这里挺和谐的,也不知道敏感在哪里了,另外晚上要继续行军,我挺不理解这其中原因何在? 我吃的芭蕉有点生,每咽一口,都有种反胃的感觉。这么熬了一会儿后,远处林子里有动静了,出来两只山羊。 它们个头真大,看着跟牛犊一样。看到我们后,还有点认生,一转头跑回去了。 我动心了,毕竟这是我盼望已久的烤羊肉。我想动员大家舍弃芭蕉,转而捕羊。但没人赞同我。 那些小矮子还挺敏感,站着看了看后,也不吃了,招呼我们捧着没吃完的芭蕉,这就要回去跟邪君会合。 我总觉得他们有些胆小。小矮子们当前走了。老猫拿着芭蕉随后。我拦住了铁驴。 铁驴很纳 闷地看我一眼,他误会我了,还问呢:“咋了徒弟?是不是觉得你带走的芭蕉太少,吃不饱?没关系,看这里。” 他把双手举了举。我发现这胖子没少搂,拿了好一大堆的芭蕉。他又说,反正自己带的芭蕉这么多,一会儿分给我一些吧。 我摇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驴哥,两只山羊是跑了,但一定没跑多远,咱俩赶过去,把它们擒来吃了吧?” 铁驴表情古里古怪的,也不回答,光顾着沉闷。 我跟他拖不起,不然这么过了一时三刻,再想找山羊,保准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我催促他。铁驴也跟我说实话,邪君的话一定要听,他不让我们乱走,我们要当回事儿。 我差点被气到了,反正邪君也没在当场,也在嘴上损了他几句:“邪君的话不是万能的,他昨夜还让咱们安营扎寨呢,结果还不是被红眼蛛袭击了吗?这次咱们猎个羊,也不算犯错误吧?” 我又劝了几句,铁驴动心思了。他这种人是要么不下决定,一旦决定了就变得特别积极。 他一把将手中芭蕉撇下,还骂了句,什么烂蕉!之后带头找起羊来。 我本以为我们要尾随着羊蹄印跟踪一段路程呢,没想到刚绕过几棵树,钻了一片灌木丛后,就发现那俩家伙了。 我们离它们还很近,我和铁驴也好,那俩山羊也罢,都没想到双方会这么意外地突然碰面,它俩还想逃。 铁驴的步枪还在肩头背着呢,他也不想拿枪了,直接扑了出去。 赶得很寸儿,他还一下扑到一头山羊身上,这胖子力气大,使劲一扭,就把山羊放倒了。这山羊依旧蹬着蹄子,想跑。 我看得想乐,光凭刚才的举动,我就觉得这里的山羊好傻。我又觉得自己多理解了乾坤逆转这句话的含义,心说在鬼岛,逆转的不仅仅是体形,还有脑筋! 我不在乎它笨不笨,心说肉好吃就行。我也扑过去,帮铁驴按住羊,又让他赶紧动刀,把它杀了再说。 铁驴都摸向腰间了,突然咦了一声。还指着山羊脖子跟我说:“徒弟,看!” 我这次笨了,以为他的想法是把山羊活擒了,牵回去呢,这样不就省了我们抬死羊了吗? 我们没带绳子,但有裤带,我就赶紧起身解裤子,这把铁驴看愣了。 他又问我:“你要干啥?”我回答说:“上套子牵羊啊?” 铁驴摇摇头,还警惕地四下看着,让我再细瞧瞧山羊脖子。 我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也顺着他话看着,山羊脖子上的毛有些都塌下去了,貌似还是环状的。我反应过来了,心说这不是野生的,有人养它,难道说,鬼岛上还有人居住? 我不想久待了,也觉得这羊肉不能吃!但没等我俩撤走呢,这羊突然咩、咩地叫了起来,貌似在求救。我急了,犹豫着要不要走之前先把这破羊的嘴巴封上。 这时有个人影一闪身,从一棵树后面出现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三十九章 鞭打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真是怕啥来啥。我都想掏枪了,等仔细一看,又放松下来。 这是个小矮子,也就是邪君的手下。只是让我纳闷的是,他不是回去了吗?咋找到这里来了?另外他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呢? 印象里那些小矮子穿的都是粗布料子,眼前的小矮子几乎披着树叶和兽皮。 我俩互相对视着,小矮子还叽里咕噜说起话来,里面怒意很盛。我又被他弄得一愣,虽然没听懂,却也反问一句:“哥们儿,你不哑巴了?” 不知道小矮子听懂我的话没?反正在我问完他爆发了,从背后拿出一把武器。我隔得远看不清,但他举着这武器,发出嗖的一声响。 一个小黑影像一道闪电一样奔我而来。自打加入特案组,我多多少少有些变化,尤其是警惕性这一块儿。 我潜意识发挥作用了,提前一蹲身子。这黑影险之又险地从我脑袋上方飞过,最后戳在一个树干上。 我回过味儿来,这是箭。小矮子拿的就是一把小弩。 而且更让我蛋疼的是,这小弩还能连发。小矮子再次扣动弩机,一条条黑影嗖嗖地射过来。 我有点蒙,也被吓住了。 我不敢也不能被箭射到,这时再站起身也晚了。我跟个土豆一样,使劲往后滚。这两个弩箭都射在我之前的位置上,尤其是第二支弩箭,都沾到我衣角了。 这场变故发生太快,三箭也都是几个眨眼间就射出来的。等铁驴反应过来时,他也不喝奶了,把带着消声器的步枪举起来,对着小矮子喂了一声。 他本不想伤人,让小矮子举手投降。但小矮子不管那个,也真野蛮,就势举起弩机,想给铁驴再来一箭。 铁驴可是用枪高手,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他稳稳先开了一枪,子弹正好打在弩机上。 小矮子啊地叫唤一声,把弩机扔了。这一下他也知道铁驴的厉害了,赶紧扭身就逃。 小矮子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附近地形太熟悉了,我见他晃了几下就没影了,也不知道是藏起来了还是“遁”走了。 我赶紧起身跟铁驴会合,我俩都打着一个主意,不追过去,也不喝羊奶了,赶紧跟邪君会合,离开这里。 我俩这就往回走,但没走出多远呢,近处有片灌木丛有晃动的架势。 我和铁驴怕有危险,都往后退几步。灌木丛里嘤嘤几声,冲出一个庞然大物来。 我冷不丁愣住了,因为这庞然大物竟是一只肥肥的大老鼠,有猎犬那么大的个头。 它咧着嘴,露出两颗大板牙,速度还特别快。它先冲到铁驴身上,用这股劲把铁驴撞得几个踉跄,铁驴还一失手把步枪甩飞了。 我急了,而且我也拿着枪呢,想立刻开火,把这变态 大鼠打死。但我太小看它了。 它是把精力全放在铁驴身上了,却突然甩了下尾巴。这尾巴跟鞭子一样,一下抽到我胳膊上了。 我就觉得整个胳膊麻麻的,也提不起劲来,手指一松,让枪自由落了下去。 变异大鼠又开始对我有意思了,扭头要冲过来。我害怕,这一刻也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我本着打不过就逃的原则,急忙倒腾双腿往后退。 大鼠不依不饶,龇着两颗大板牙,跟两把刀一样,很刺激人眼球。 我是面冲着它地往回退,它是直接追,我俩的速度相差过于悬殊,眼瞅着大鼠要贴到我面前了。 铁驴缓过劲儿了,他来不及捡枪,只好一边跑一边摸出匕首,又一个大跳之下,落在大鼠脖颈上。他暴喝一声把匕首戳了进去。 变异大鼠又嘤嘤叫起来,类似于婴儿哭泣,我听得心里发毛。铁驴是真发狠了,举起铁掌,想对着匕首把手狠狠砸一下子。 这要砸中了,一把匕首保准深深陷入大鼠的脑中。不过我们真就吃亏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上了,忘了这里的老鼠会特技。 大鼠又一舞尾巴,给铁驴背后啪地狠狠来了一鞭子。 铁驴疼得嗷一嗓子,铁掌也举着没落下去。 大鼠趁势再次抽尾巴,这下位置有点正,打在铁驴脖颈上了。这可是致命的部位,估计一般人挨这么一下子,都会闷死过去。 但铁驴身板横,也受过特殊训练,只是脑袋一涨,从大鼠身上滚落下去。大鼠张个大嘴要咬铁驴,铁驴迷迷糊糊的,只能用双手掰住大鼠的上下颚。 他俩这一人一兽死磕上了,不过这么大个头的老鼠,颚部很有力,铁驴双手都在颤抖,撑不了多久。 我没带匕首,一条胳膊也没劲,只能把主意打在落地的手枪上。我大喊着让驴哥撑住,又趁空把手枪捡起来。 我以前练枪时,都是右手握枪,现在改成左手,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用枪指着大鼠,看它离铁驴这么近,心里更加没底。 我还琢磨用啥招把他俩分开呢,这样我还能放下心思使劲开火。 这么一耽误,又有个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他应变能力很快,稍一打量就知道现在形势了,还举着一把霰弹枪奔着大鼠冲过去。 我认出来了,是邪君。他想把枪顶在大鼠脑袋上,大鼠却又舞起尾巴抽他。 邪君赶紧调整手势,用霰弹枪迎向尾巴,还狠狠来了一枪。 霰弹枪是散射,我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这大鼠尾巴被崩得都碎了,一块块碎肉乱飞着。 大鼠疼得使劲儿扭脑袋,铁驴扛不住这股劲,松开双手落到地上了。 看得出来,大鼠想逃走,邪君不给它机会,用霰弹枪对着 大鼠脑袋连续开了两枪。这简直是一次屠杀。 大鼠脑袋露出大小不一的小洞,血肉横飞不说,还有一小块肉渣飞落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差点吐了,是半截耳朵。 大鼠死翘翘了,横着躺到地上。我跟铁驴都大喘着气,铁驴从地上爬起来,我踉跄着往邪君身边凑。 但邪君突然瞪了我俩一眼,又把霰弹枪举起来,瞄准我们。 我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一时间也不敢动了。邪君脸色很狰狞,冷冷问我们:“不归队!两个惹祸精,谁叫你们乱走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而且都是大老爷们儿,做错了就得承认。我赶紧赔不是。 邪君对我还是另眼相看的,叹了一口气,把枪收了,指着大鼠又说:“知道不?这不是野生的,而是鬼岛小人族的‘家犬’。” 我本来没明白,但又琢磨一遍,懂了。这里的老鼠这么大,比狗厉害多了,把它们驯化当宠物,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铁驴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往远处看看说:“既然‘家犬’都出现了,刚才还有小矮人来攻击我们,会不会马上有一群土人来找麻烦呢?” 邪君哼了一声,说不然你以为呢!之后他叫我俩快走。我们仨都拿出最快速度,奔向河岸了。 老猫和四个小矮人都在,我看到小矮人时,突然有一个问题,心说鬼岛土人跟小矮人的身材这么像,长相也差不多,难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我没机会问,邪君招呼大家赶紧上船,沿着河岸逃出这片是非之地。 那些小矮子的夜视能力更好一些,这次索性由他们打头阵了,我们四个的船压后。 我是一边使劲划桨,一边扭头看着。本来我们身后河面上很干净,我暗自叹了口气,心说那些土人没追来,这是好事。 但我这个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就到。有嘤嘤声从河岸两旁的树林里出现了,我还看到不下十个黑影冲着河岸奔来。 这黑影都是一个个大鼠,它们身上还骑着小矮人。 我首次看到鼠骑士,不敢相信地直眨眼。但回过神后,我又看向邪君,想让他拿主意,接下来用什么对策。 邪君一直留意鼠骑士的一举一动,却让我们都别看,专注划桨。 他对这附近的地形也一定有些了解,这么过了一会儿,鼠骑士离我们很近了,贴着河岸跑着。那些土人还大吵大嚷的,有种怒骂和示威的意思。 铁驴好几次都想拿枪,用子弹招呼这些土人,但邪君制止了,说省省子弹吧。等前方水路出现岔路口后,邪君喊了一嗓子,让小矮人的头船奔着右路走。 等两艘船无碍地冲到右路后,邪君又哼了一声,告诉我们:“安全了,这些土货不会追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章 禁区争斗 我本来很好奇,心说我们开船到这个岔路口了,怎么就安全了呢?但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路两旁密密麻麻带倒刺儿的荆棘时,我明白了。 鼠骑士跑得再快也是陆上威风,不能下水,而这里就是他们止步的地方了。 我还特意扭头看看,不出所料,鼠骑士全在岔路口处停了下来,只能眼巴巴看着我们叫嚣。 老猫没表示,我和铁驴都笑了,四个小矮子中还有人站起来,做着怪表情。 另外再说说这里的河道,都是顺流,流速也很快,这也无形中让我们坐上顺风车了。 我以为我们就这么深入呗,但行驶一会儿后,邪君喊停,让我们把船往河岸上停靠。 我们都一脸不解,邪君先一摸兜,把地图拿了出来,他再次核对一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歇一会儿就全部掉头,往回走!”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心说往回?逆流而上?他咋不拿船桨把我们拍死得了呢? 我先摇头表示不赞同,铁驴也接话说,我们都是人力划桨,就算逆流回去了,估计也都得累瘫了。 邪君拿地图给我们看。我知道这是人皮的,冷不丁有点硌硬,也跟地图适当保持一段距离。 但借着手电筒的光,我也看到了,地图上有一个地方,被画了一个圈,写着“禁”字。 邪君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就在这禁字附近,要是顺流往下走,很快就到禁区了。” 老猫冷冷地插话问了句:“‘禁区’是什么意思,里面有什么?” 邪君摇摇头,说几十年前他来鬼岛那次,就探听到禁区的存在了,只是想想看,鬼岛就很邪乎,那里还是鬼岛的禁区,一定异常可怕。他不想冒生命危险。 我觉得邪君说的在理,也打退堂鼓了。倒不能说我墙头草,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又帮着邪君说话,那意思我们辛苦一些无所谓,等那些土人撤了,哪怕多走走停停几次,回到安全地带,也比闯禁区合算。 那些小矮子肯定听邪君话,没反对。铁驴和老猫都闷头不接话,也不知道都想啥呢。 我们依旧这么停靠下去,其间也点根烟吸一吸。 我心里拿个尺度,觉得那些土人最多待一个钟头。但没过半个钟头呢,远处咚咚地响起了鼓声。 我们都扭头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其实也看不到啥,就是被弄得敏感罢了。 邪君反应非常大,还跟过了电一样地一下站起来。他脸沉得吓人,望着我和铁驴喝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能把整个土人部落都激怒了?” 我其实也犯蒙。邪君拿不准主意了,但想想后又建议说:“赶紧往回划,要是岔路口没人,我们就偷偷溜走。” 我们全部行动起来,这次顺序颠倒过来了,我们四个的 木船打了头阵。 但饶是我们这么努力,也没机会回到岔路口了。没多久呢,前方出现一艘大木船。 它个头太大了,几乎横着占据了整个河面,上面蹲着不下十个土人,有六个分左右两排地坐好,奋力划桨。其他土人都拿着木盾和弩箭,准备靠近后射击。 另外,大木船的船头还平躺着一个十字架模样的木桩子,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我们被堵了个正着,要是论个头,我们的船比不过他们的,再不想招儿,实打实跟他们撞上,倒霉的肯定是我们。 邪君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脸现狠色,大手一挥,让我们再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往禁区划。 不过他也强调一句:“这只是拖延之计,让我们想办法,尽快在路上解决敌人。” 这么一来,我们四个又跟土人针锋相对了。 铁驴把枪拿出来,对着土人瞄准。 这些土人一定是有经验的勇士,他们一见我们这边有动静,那些拿盾的全蹲了下来,还都挡在划桨土人的前面。 铁驴开枪了,哧哧几声响过后,子弹都打在木盾上。不得不说,这盾真厚实,子弹竟穿不透。 那些土人都没受伤,也不露脑袋。 铁驴气得搓了搓鼻子,又要瞄准。不过他这么一弄,我们少了一个划桨的,船速降下来一截。 邪君对铁驴喊话,让他伺机开枪,先打船夫。 铁驴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把枪放在身旁了。而那些土人很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铁驴一放枪,那些拿弩箭的土人全站了起来。 一时间弩箭齐发,而且他们拿的弩机都能够连发。我就觉得远处飞来无数的黑影。 我们四个又没有盾,不敢大咧咧坐着了,不然很有可能被射成刺猬。我们默契地一同趴到船里,嗖嗖声就在我脑袋上方呼啸而过。 我本来还庆幸自己没受伤呢,但四个小矮人的船上,有人惨叫一声。 邪君在乎小矮人的安危,他冒险探头看了看,而且我们船的船舷上还挂着一支弩箭。邪君把弩箭拽下来看看,骂了句,说:“有毒!” 我心里一紧,我猜土人配出来的都是剧毒,弄不好那中箭的小矮子,过不了半分钟就得毒发身亡。 要在平时,我跑过去瞧瞧,用点药啥的,或许还能救他一命,但现在只能干着急。 邪君倒是压着性子,想出一个让我惊讶的办法。 我们两艘船上都带着大粒盐呢,平时吃饭时用得上,邪君对着四个小矮子大喊,让他们赶紧给伤员喂盐,还把盐粒都撒在伤口上浸着。 我偷空瞧了邪君一眼,不理解这种给伤口撒盐的办法,能有什么效果。 邪君只跟我念叨一句话:“鬼岛土人不吃盐!” 我有 一个猜测,土人制毒,肯定用的都是生物碱,但他们配出来的药,很可能会杀死他们这类不吃盐的人,但对经常吃盐的人来说,或许没那么严重。 我没时间再问啥,铁驴为了能压制敌人的气焰,又把枪摸出来,朝天放了两枪。 被枪声一刺激,那些土人又开始举盾防卫了。不过他们也调整战略了,那些划桨的土人放下桨,跟举盾的同伴一起,往船头木桩子那里凑。 铁驴咦了一声,说这帮土鬼搞什么?我偷空瞧了一眼,也是一头雾水。 但土人们没停歇,摆弄一会儿后,他们从木桩子横着的梁上拽出一根筋簧来,还有四个人一同拉着,把筋簧拽到后面去。 另外有土人忙活着,从船底拿出一支超级大箭来。 要我说,这箭的箭杆就得有一人多高,他们把它安装在木桩子上,对准我们的船,叽里咕噜咒骂着,也把筋簧一松,把箭射了出去。 声音真响,巨箭带着嗷嗷的咆哮,一下射到我眼前的船壁上了。 我纯属觉得危险,虽然有船壁挡着,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但就这一个举动,把我救了。 巨箭射破船壁,冲进来一大截。我看着箭头停在自己眼前了,要是再多上那么几厘米,我这双眼保准瞎了。 我吓得脑门呼呼往外冒汗,打心里也愁上了,谁知道土人船上存着多少巨箭?他们要继续这么攻击,我们能扛多久? 我有个笨招,实在不行就等对方大船撞过来吧,到时我们四个想办法,跳到他们船上,跟敌人肉搏去。 我把建议大声喊出来。邪君和老猫沉默着,不过看表情,都有点赞同我的意思。 铁驴一直偷偷观察土人的大船呢,这时他嘿嘿笑了,不仅没接受我的建议,还说天助我们。 随后他算准时间,在那些土人准备第二支巨箭时,猛地站起来,用点射的方式,砰砰地开上枪了。 土人们都拿出防御的态度,又缩到盾后面了。但铁驴这次针对的不是土人,而是那个巨型弩机。 他的子弹还都瞄准筋簧了,一枪两枪不行,却依旧坚持着。 终于在第五枪的时候,筋簧被子弹射断了。这种筋簧都是用好几股动物的蹄筋拧在一起做出来的。 这么一断,筋簧忍不住四下乱弹。别小看它的力道,有几个拿盾的小矮子都被它抽到了,还先后惨叫着跌落到河里了。 铁驴抓住这次机会,趁着对方一乱,再次开枪。 我也没干等着,想把手枪拿出来,打着趁浑水摸鱼的主意,跟铁驴一起乱射。 但我刚举枪,就听邪君在身后喊了句好,这话一定是赞扬铁驴的。之后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伸了过来。 我扭头一看,心里一紧,还暗骂句,我的娘啊!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一章 主奴情 邪君竟带着霰弹枪过来“凑热闹”,还把枪口伸在我旁边。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一枪打出来,自己会不会顺带受伤。我也不开枪了,急忙往旁边一躲,贴着船舷站好。 邪君砰砰连续打了两枪出去。这都是散射,一下子土人的大木船上炸锅了。我离得有段距离瞧不太清,但也知道好几个土人身上出现一股股雾气,估计都是血。他们还立刻毫无生机地栽到河水里。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 最后有几个土人趴在大木船上,不过都受了重伤,没威胁了。 我们把枪放下,大木船也因为船头不正,没人调整,渐渐撞到河岸上,一下搁浅了。 邪君摆手那意思不让我们歇息,赶紧划桨,也把船稳稳向岸边停靠。但这时候四个小矮人全叫起来,我们抬头看去。 只见我们前方的河面有变化了,水流突然变得很急。小矮人的船已经被水流带得嗖嗖往前走了。我们稍一耽误,也进了这片区域。 我就觉得船底下出现好大一股劲,我们的木船也瞬间提速。我们都有点急,一起赶紧反向划桨。 我们四个摽着膀子地出力,但还是完完全全被水流的力道比下去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是不想去禁区,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被推送过去。 邪君盯着路两旁,心里也合计事呢。这么过了一小会儿,我还听到前方出现哗哗的水流声了。 我心里跟打鼓一样,水流声表明,那里有瀑布,而且声音这么大、这么杂乱,我估计这瀑布低不了。 我问他们仨怎么办?铁驴和老猫还没表示呢,邪君就跟拿定主意一样,指着河岸大吼:“快,把装备往上丢,之后咱们把船往河岸旁靠,再陆续跳上去。” 我们没时间拖沓,又立刻行动起来。这期间装备丢得也叫一个乱,甚至装喷火器的装备包还因为力道不足,被丢到河里去了。 等把这事忙完,水流声几乎震天响了,我们想把船往河岸边靠近,但又来了一个新问题。河道上出现大大小小的黑石块了。 它们一定是扎根在水里的,长期被流水冲刷,没了棱角,挺圆润的。 小矮人的船首当其冲地进入黑石块区域,他们本来划船技术好,把这些石块都躲过去了,但没想到还有石块隐藏在河面之下。 他们的木船突然被一块暗石刮到,一下子侧翻了。四个小矮子全都落到水里。 三个没受伤的小矮子倒还好说,也很聪明,各自就近找到一个黑石块,伸开双臂抱过去。而那个受箭伤的小矮子虽然还没死,却没体力去抱石块,跟木船一样,顺着水流向远处奔去。 我估计他一会儿要掉下瀑布了,我心里一沉,觉得十有八九他的命是交待到这儿了。 另外三个小矮子都眼急了。他们之间真的是兄弟情深,这种生死抉择时刻,他们仨竟脑门一热,全松开石块,陪着受伤同伴一同冲下去。 邪君的手下本来不多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他忍不住咆哮一声。 不过他还算冷静,招呼我们别管那么多,赶紧跳船。 我们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这种跳法风险很大,不过没选择了。木船的宽度不大,不可能借着它助跑。 我们都甩着手臂,来了一个立定跳远。 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比铁驴还瘦呢,却跳不过这胖子。 他悠着悠着,喊了句一、二、三,嗖一下蹦了出去,初步估计,能跳出三米远。我就不行了,外加起跳瞬间,船还晃悠一下。 我觉得自己没跳出一米呢,就下水了。我急了,入水一瞬间,还想喊,但一张嘴就吞了一口河水。 我脑袋有点晕。也亏得老猫和邪君,他俩为了救我,都选择跳到河里来了。 他俩一左一右地扑到我身边,夹住我。不过我们仨要游到岸上,有点难度。 我们还眼睁睁看着我们仨抱成团向一块一人宽的黑石块冲过去。邪君喊了句撑住,老猫在一旁应了一声。 我有个打算,一会儿马上撞到黑石块的时候,先把脚伸出去,试着踩在上面,这样能减轻冲击力。 但邪君和老猫都有另一个打算,他俩各自死死拽住我一条胳膊,我被这么限制,根本调整不了自身姿势,而且想伸腿都有些困难了。 最后我整个人实打实撞到了黑石块上,虽然极力往后缩着脖,最后脸也不轻不重地贴上去了。 我觉得鼻子处有很浓的咸味,估计是鼻血横流了。而邪君和老猫呢,把位置算得准准的。我撞到黑石块上的同时,他俩都拽着我胳膊躲过了一劫,说白了,他俩夹着我,让我当盾牌了,而他俩又借着拽胳膊的悠荡劲,先后绕到黑石块另一侧,找个地方稳稳趴着了。 我觉得自己被他俩坑了,但又一琢磨,打也打不过他们,现在还在危险时刻,这事只能算了。 我们仨苦熬着,邪君还喊黑胖子,那意思让这头驴快想办法。 铁驴嗖嗖赶了过来,瞧了几眼后,让我们再撑一会儿,又沿着上游去了。 我们的装备、背包啥的,都丢在沿岸上了,他先找到装铁八爪和绳索的包,拿着绳索赶回来。 他把绳索抛过来,一次一人地往上拽,先是邪君和老猫,最后才轮到我。反正我上岸时,整个身子都软了。 虽然这里的地表很脏,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呈大字形地躺下去,大口呼吸喘气。 铁驴很好奇,因为我鼻子血糊糊的,他还有闲心笑,问我刚才到底咋了?待着没事用鼻子磕石头玩了? 我没理他。 邪君没使唤我,想让我继续歇一会儿。他又叫上铁驴和老猫,一起忙活着,把装备都捡了回来。 我们四个人把装备分摊了,一人背一点。我琢磨接下来怎么办,就算沿着上游往回走,也会遇到荆棘地带,我们怎么越过那里呢? 邪君是压根儿没走的意思,冷冷看着远处的瀑布,说既然老天爷非要让我们来到这里,不去看看岂不是不赏脸吗? 我觉得这只 是面上话,其实他心里想着那四个小矮子呢,毕竟主奴情深,再怎么也要来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邪君让我们稍微休息下,就又领队出发了。 走了不到一里地,我们来到瀑布边缘地带了。大黑天的,从上往下地观看瀑布,尤其底下还有好大一汪黑黝黝的水潭,我恐高感又上来了。 我故意退后两步,看着他们仨,心说别说我们用绳索从瀑布旁的悬崖往下爬,打死我都不干的。 铁驴和老猫也抱着同样念头,铁驴还跟邪君念叨一句。 邪君倒是一点不恐高,还蹲在边缘地带,左右来回看着。他考虑了我们的意见,最后说出想法,我们沿着瀑布边缘地带走下去,看有没有转机。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我们又匆匆上路。这次走了半个钟头吧,我们看到一处异常。 现在的悬崖变得迟缓,不那么陡峭了,而且越往下看,坡度越缓。在悬崖最下面,貌似有一座宫殿一样的建筑,它还立在一个湖的正中心。 我们都猜测这建筑是什么,跟禁区有什么关系?但光这么猜也没用。邪君指着脚下说就这里吧,我们又准备绳索,陆续往下爬。 他们仨身手都不错,老猫又拿出一副独行侠的架势,不管我,铁驴和邪君都离我很近,有点照顾我的感觉。 我本来觉得凭自己的体力能扛下来呢,但爬了一半路程,我就累得不行了。 我不得不从胸囊里拿出注射器,“喂”自己一针强心剂。而这种提升体能的法子也不是好东西,我就没问他们仨要不要来一针。 这样等脚踏实地地站在悬崖下面后,我们都出了一身汗。我初步估计,这悬崖垂直高度,在五百米以上。 邪君带着我们往宫殿那里走去,很快来到湖的旁边。 这回离近了,我发现这个湖其实就是被瀑布水积攒出来的,也就是说,瀑布水顺着地势往下流,这里是块凹地,水就囤在这里了。 邪君望着水流注入的地方,分析说,那四个手下落下瀑布后,保准会被冲到这里来。 我们都带着潜水设备呢,邪君索性下了这么一个命令,我们每人都带着一个潜水设备,游到湖里看一看。 我们准备起来,其实潜水设备很简单,就是小型的氧气瓶、呼吸器和潜水镜罢了。 之后我们陆续下水,我心里很警惕,毕竟谁也不清楚这湖里会不会有危险。我想跟他们尽量离近一些,这样有问题了,互相间能帮忙。 但老猫和邪君跟我想的完全相反,他们觉得离得太近没效率,邪君还对我打手势,让我别那么黏人。 我一合计,算了,跟他们不合群,还是找铁驴吧。 我们四个分成三组。邪君更在乎的是那四个手下的消息,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搜人上。老猫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而我和铁驴呢,虽然潜水,却是奔着宫殿去的。 而且从水下一观察,我发现这座宫殿更不简单,尤其是水下方的建筑,看着更加古怪!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二章 海底神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足足有五米高的巨门,还分左右两扇,门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和字迹。 能感觉到,花纹不一般,似乎按照某种规律来排列的,而字迹呢,看着有繁体字的现象,又有蝌蚪文的轮廓。 我纯属灵光一闪,来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会不会是一种新生文字,或者说是被特意创造出来的呢?而创造者就是那些来过鬼岛的国民党特种兵呢? 我没法搞明白这个问题,而且我还特意游到湖面上看一看。水上面的宫殿没门、没窗,虽然隔远一瞧也有门窗的框架,但都是实心的,就是个摆设。 铁驴趁空也游了上来,我俩摘掉呼吸器交流一番。我的意思是,这座宫殿里面肯定有猫腻,等跟邪君和老猫会合后,我们一起进去瞧瞧。 铁驴跟我想法不同,他说用不着这么麻烦,还把步枪拿了下来,那意思有它在,怕什么? 我心说他还真别那么自大,一把枪咋了?而且我也跟他强调,水中开枪有威力吗? 铁驴不服,说水里阻力是很大,但蛮可以顶到敌人身上开枪,随后他还比画几下。 我觉得这么一来,步枪跟刀剑有啥区别了? 没等我继续劝啥呢,铁驴戴上呼吸器,嗖地又潜进去了。我没法子,只能跟随着。 铁驴直奔宫殿大门,靠近后还伸出双手使劲推着。 一来我俩都在水中,一身力气用不上;二来这大门也实在是沉,铁驴使劲蹬着双腿,巨门也只是微微动了动。 铁驴不想放弃,就这么跟巨门熬上了。我本来想帮忙,但又一琢磨,我不想让铁驴这么贸然往里进,我要是傻兮兮帮忙,岂不是帮倒忙了吗? 我没理他,只在一旁冷冷瞧着。我这么待着也无聊,趁空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 水下建筑除了巨门以外,就是用石砖垒起来的大墙了,但这墙不平,有些地方有弧度和拐角。 我无意间发现,有一个拐角处好像垒着什么东西,又或者像放着一块大石头。 我本来没法确定那里有没有古怪,但为了打发时间,我游了过去。等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东西上面全是长短不一的绿毛,说白了都是湖中的植被。 我也不客气,为了瞧清楚里面啥样,伸手拽起绿毛来。虽然感觉绿毛滑滑的,让人有点恶心,但坚持一会儿后,有一片绿毛被我撸干净了。 我看着这片光秃秃的表面。 它发白,我也不是雏儿,又一摸之下能肯定这是骨头。 我好奇心上来了,又抠又拽一番,从这东西里掰出一个骷髅头来。我心里一紧,举着骷髅头看着。 只是它就剩骨头了,一点肉都没有。我当法医时也没学过面部重塑还原的专业知识,所以对这骷髅头,没啥更多的想法。 我又对着剩下那堆东西看了看,也因为我掰开一个骷髅头了,这东西顶端露出很大的空隙,我顺着往里瞧,还有八个骷髅头。 说白了,这堆东西就是九个骷髅头和一堆绿色水草组合而成的,九个骷髅头 的分布是下五、中三、上一。 我冷不丁想起梅超风了,就是武侠小说里练九阴白骨爪的那位,但梅超风是虚构人物,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呢?另外就算有梅超风,她也不是梅抽风,练个武功本来就不容易,怎么可能还躲到湖底下练呢?也不嫌憋得慌。 我觉得这九个骷髅头不正常,一定跟宫殿有莫大关系,我索性捧着抠下来的骷髅头,游回去找铁驴了。 我这么一来一回,少说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没想到铁驴还在坚持推门呢,只是现在的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呼吸器里呼噜噜、呼噜噜地快速往外冒气泡,说明他呼吸很急。 我拎着骷髅头,凑到他身边,拽了拽他衣服。 铁驴扭头看我,本来还迁怒地对我打手势,那意思你小子还是我兄弟不?咋不帮忙呢? 我没理会这个,把骷髅头举了起来,让它跟铁驴来个面对面。 其实真就是赶巧了,骷髅头上还带着绿毛,尤其眉骨上的特别明显,一些绿毛被水流一带,胡乱地舞动起来。 铁驴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冷不丁地被吓唬住了。这一下别说呼吸急促了,他哇了一声,把呼吸器都吐了。 不过他反应很快,又抓住呼吸器,送到嘴里去了。 他死死咬住呼吸器,又吸了几口,弄顺呼吸后,盯着骷髅头观察起来。 我心说他在这观察有啥用啊?我就拽他,示意他跟我走。 我俩一前一后地游到剩下那八个骷髅头的地方,铁驴有个想法,我俩此时不能说话,他就在我手心上写了俩字。 铁驴身手好归好,却是个粗人,平时写字就寒碜,跟蜘蛛爬的一样,我认了好几遍才明白,他这次写的俩字是“祭祀”。 我想了想,觉得铁驴分析得有道理,只是到底什么祭祀这么狠,非要用九颗骷髅头呢?另外这代表的,是一场祭祀下来,就得死九个人啊。 我的意思,赶紧找邪君和老猫,把这重大情报说给他们听。 铁驴也知道不能乱来了。 我俩还约定好了,分开行动,等找到人了就带着他们回到巨门处集合。 我跟铁驴分道扬镳,铁驴奔着湖水入口处游去,他负责找邪君,而我就是四下乱转,负责找老猫。 这样过了十分钟,我都游了一大圈回来了,发现宫殿巨门被打开一个缝隙,而且门口处貌似还站着一个人。我心说难道是铁驴?他没去找邪君,反倒倔脾气又上来了,独自推门了? 我赶紧游了过去,但发现自己猜错了,是老猫。 老猫望着巨门,拿出一副半观望半欣赏的态度,而且他也知道我游过来了,趁空回头看我一眼。 我对他打手势,那意思是巨门是你推开的? 老猫一耸肩,又把头扭回去了。我一下好奇了,尤其看这门缝子,刚好够一个人挤进去的。 我没再乱走,跟老猫一起等待着。没一会儿呢,铁驴也游回来了,不过没邪君的影子。 铁驴看到我俩后就使劲比画,示意找不到邪君。我 有个猜测,指了指门缝,那意思邪君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老猫没反应,铁驴觉得我猜的很有可能。我们仨一起行动了,先后从门缝钻了进去。 我们都带着手电筒呢,这么一照,我看到巨门后面的情景很震撼人。 眼前是很宽阔的走廊,估计两辆卡车都能并排在里面跑着,墙体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块垒砌出来的,但也被人修饰一番,墙壁很光滑。 而在巨门后面的墙体上,有十多个小土人的尸体,都被呈大字形地钉在墙上了。他们死得也很惨,有的脑袋被削掉了一半,有的被凌迟了,还有的胸腹腔被打开,内脏全被掏空了。 我并没太害怕,跟铁驴和老猫一样,凑近研究一番,我们仨都有同一个感觉,这尸体更像是展出的“标本”。 这宫殿又不是人体博物馆,要在这里展出标本的话,唯一的看客就是我们这类擅自闯入的人了。 我心说难道这是一种警告?让我们别打宫殿的主意? 我担心再往里走会有危险,铁驴和老猫倒没多虑,老猫还晃了晃脑袋,有种不屑一顾的架势,随后他跟铁驴勾肩搭背的,一起往里游。 我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我们仨的手电筒都没闲着,四处乱扫。 我是这么想的,这里就算有机关陷阱,也得有启动它的装置。我们是游进来的,也不踩地,所以只要留意眼前水域里有没有铁丝或者细线,只要不碰启动装置,我们游进去就保准安然无碍。 我们游得缓慢,等这么深入二三百米后,走廊墙壁有变化了,上面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小坑。而且再往远处一看,小坑还有种越来越密的趋势。 另外这些小坑并不深,充其量也就一寸吧,但坑底的土很松,好像是被后来填上去的。 我们停在最外围这些小坑旁边,老猫有个想法,把刀抽出来,对着一个小坑挖起来。 我和铁驴也这么效仿。 我没刀没匕首的,只能伸手了。我很警惕,这么几下子下去,就又把坑挖深了半寸,而且坑底还露出一个洞来。 我用手电筒对着洞里照一照。但我啥都没看出来,就觉得黑乎乎一片。 我本来还担心这坑里别有啥机关,现在一看,这种担心有些多余了。我扭头看看铁驴和老猫。 他俩已经换了一个坑,又继续挖着。我估计刚才他们挖坑,也一定没挖到啥,但又不放心或不死心,就又换个地方试试。 我不想出力气了,心说自己歇会儿,看他俩挖就行了,要真有异常,我再凑过去看看呗。 我这么等起来,而且还背对着自己挖的这个小坑。 等稍微过了一会儿,很突然地,我觉得脖颈后面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搭在上面了。 我本来以为是幻觉呢,还伸手往后摸了摸,但我一下碰到摸我的东西了,它不仅真的存在,我又摸了几下,知道它是啥了。 一瞬间,我整个心都吊了起来。我还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口气泡,心说摸我的竟然也是一个人的手!他是谁?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三章 九头棺 我怕这只手还有什么动作,别把我弄伤了啥的。我赶紧往前游了游,而且动作十分不雅,什么狗刨、猫挠的,全用上了。 我还想让铁驴和老猫帮忙,索性用手电筒使劲晃他们。他俩很警惕,在手电筒光刚射过去的时候就有反应了。 他俩一同扭头看我。我又急忙把手电筒光调整,对着出现人手的地方照过去。 但一时间我诧异了,哪有什么人手?只有那个被我挖过的小坑。铁驴和老猫看我行为古怪,又都游了过来。 老猫先到的,还把我狠狠推了一下,那意思是冷诗杰你搞什么? 我指着小坑,还比画上了,“描述”我刚遇到的遭遇。 他俩看是看明白了,不过都有点不信。想想也是,我们在湖底,周围全是水,啥人能憋在墙里而不死呢? 老猫摆摆手,让我别抽风了。铁驴倒是拿出个折中的态度,凑到小坑前,用手电筒对着里面照起来。 老猫默默等了一会儿,我跟他一样,都看着铁驴的反应。 如果铁驴再摇头的话,这事肯定就过去了,他俩也不会再信我的话,但铁驴拿出一副咬不准的表情,扭头看着老猫。 老猫觉得有猫腻了,凑近一些。这小坑实在太窄了,两个人并排往里看,根本没那么大地方。 老猫拱了拱铁驴,那意思让他靠边点,之后他自己独占在小坑前,还把刀伸进去捅了捅。 老猫眼睛毒,刀捅了一会儿后也有了反应。我不知道老猫发现啥了,反正他突然加快捅的力道,似乎要把什么东西弄死。 我跟铁驴干着急也帮不上忙,只好一起配合着把枪举了起来,防备一切突发状况。 老猫脾气越来越大,最后一赌气连刀都不用了,把刀拿出来往旁边一撇,又把整个右手伸进去。 铁驴不想让这把刀落地,就急忙接住了,而隔了这么一会儿,老猫那儿更激烈了,这爷们儿真行,整个身子都在用劲,还把两条腿都踩在墙壁上。 他拿出拔河的架势,又拽来拽去几下,突然间他身子往后一退,右手也出来了。 我清楚地看到,他右手里握着另一个人的断手。都说事实胜于雄辩,这断手告诉大家,我刚才没撒谎。 我和铁驴都凑过去,跟老猫一起,打量这只断手。 它整个儿都发白了,却没腐烂的迹象,断处也没有什么血迹了。这一切都表明,它泡在水里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我很纳闷,到底是谁这么变态,把它埋到墙里的呢?另外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三个人用比画的方式互相交流着,老猫还有个打算,想继续掏一掏,看小坑里还有什么,我和铁驴也来了劲头,想找其他小坑,挖一挖看一看。 但还没等我们分头行动呢,宫殿走廊更深处射来一条光线。它很短暂,之后就消失了。我们仨都很敏感,捕捉到了。 这分明在告诉我们,里面有人,不然我实在想不到,湖水有什么水 族动物会有这种本事。 我们三个人把手电筒也一同往里照着,不过压根儿看不到啥。我看着他俩,一起交流下意见,他们意见一致,都拿出要进去瞧瞧的架势。 老猫打了头阵,双手握刀游着。铁驴随后,一手拿手电筒一手举起步枪。 我本来想学他俩,问题是我两个手都拿东西的话,根本游不起来,最后我取舍一番,还是把枪收了,专心照亮吧。 我们深入了少说一百来米,而且发现快到走廊尽头了。隔远模模糊糊地看到,那里放着一口深红色的棺材。 我对这东西很敏感,也猜测着棺材里躺的会是谁,难道是宫殿主人? 我们不敢贸然前进,先后降速了。我们分成两组,我负责给老猫照亮,铁驴把精力放在四周墙体上。 我们一直防范机关陷阱,这么又离近一些后,发现这棺材还与众不同。它的棺材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伸出一个托盘来。托盘跟正常的餐盘一般大小,上面却放着一颗泡得发白的人头。 这很刺激人眼球,光说我能看到的这一面棺材壁,上面就有三颗人头。 铁驴对我俩打手势,他认为这些人头过于诡异,也有可能有危险。他先用步枪试探一下。 我和老猫都点头赞同,我们也不游了,一起停下来。 铁驴在水中开枪,还有点保留陆上开枪的习惯。他故意让身子沉到地上,单腿跪地,举着步枪啪啪射起来。 我们离棺材还有十多米远,但水中开枪,因为有水流的影响,准确度不太高。为了打中三颗人头,铁驴用了四发子弹,其中一颗浪费了,还有一颗打得有点偏。 三颗人头倒没被固定在托盘上,而且被子弹的劲儿一带,全从托盘上滚落下来。 在它们滚落的瞬间,我觉得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过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啥危险出现。 铁驴也不开枪了,招呼我们过去。 我们围在棺材周围,我是彻底围着它转悠一圈,发现这棺材上一共有九个托盘,换句话说,有九颗人头,这跟宫殿巨门外的九颗骷髅头倒是挺应景的。 相比之下,我们更在乎棺材里躺着什么人。老猫先摸向棺材板,还试着使劲推了推。能看出来,他力气没少出,棺材板却一动不动。 我和铁驴又过去帮忙,我们仨一同出力,依旧没任何效果。我们仨不笨,都猜到一个可能,棺材板被钉到棺材上了。 老猫招手,让我和铁驴去一旁歇会儿,他把双刀拿出来,顺着棺材板和棺材壁之间的缝隙伸了进去。 他这把刀薄如蝉翼,很快在缝隙处划上了。他是按着顺时针的顺序来的,这么走了一圈,能确定下来,棺材板上有九处地方被钉了钉子,也很巧合的,都在托盘正上方。 我心里有点赌气,心说这棺材主人行不行啊?就怕棺材板在湖里漂走了是不?竟然钉了这么多钉儿?再者说,他能不能在托盘上方再画个向上的箭头,写一 行话,此处有钉? 当然了,我纯属瞎琢磨。老猫也不怕他的刀被磨钝了,就用它去割钉子。 铁驴的匕首也差不到哪儿去,索性上去帮忙,我依旧打下手,给他俩照亮。 但我举个手电筒也不能总不动地方,要随着他俩走。这次我又换地方了,在走之前,我清楚看到,地上什么都没有。 但等我站过去了,没一会儿呢再次低头,我诧异了,因为脚旁边有一颗人头。 我冷不丁有点蒙,心说人头从哪儿来的?难道是老猫和铁驴割钉子时,不小心晃动棺材让托盘上的人头掉下来导致的? 但这也说不通,棺材很重,他俩根本晃不动,另外我站的这里,上方也没有托盘啊。 我还在想呢,他俩把最后一个钉子割断了。铁驴还对我挥了挥手,那意思一起来抬棺材板吧。 我只好把人头的事放到一旁。我们仨各站一个地方。铁驴在棺材板上敲了三下,代表的是一、二、三。 当他敲到三后,我们同时发力。而且刚才也强调了,我们这次不是推,是抬棺材。 没了钉子的限制,一下子,我们很轻松地把棺材板抬了起来,另外在水的浮力作用下,我们又把它往一旁使劲推了推。 它自行漂走了。 我们又一同看着棺材里的场景。这里确实躺着一个人,我看着他的外貌长相,一时间吓住了。 他赤身裸体,却有着很魁梧的身材,还有一头黄发,虽然闭着眼睛,我却也认出来了,就是邪君。 我脑袋有点混乱了,心说刚才邪君还跟我们一起潜水呢,一点怪异和病态都没有,怎么现在却躺在这种棺材里了,尤其细看看,他好像死了很久的样子呢? 我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我想到的是灵异事件。但铁驴和老猫都比我仔细,看出端倪了。 铁驴扭头看我一眼,猜出我想啥呢,拽了我一把。 我被他弄得吓了一跳,吐了一大股气泡。铁驴示意我别慌,又指着这死人的脸,让我再仔细瞧瞧。 我知道这里面有事,就听了铁驴的话,压住性子再看。 这次我又发现了,这人不是邪君,只是长相跟邪君有八九分相像而已,尤其要指出的是,他的黄发中还有白头发了,邪君是一丁点儿白发没有。 我心说这是谁?邪君的爹吗?我一时间没那么害怕了。 我们仨掌握到的,都是这一点点信息,根本做不出更仔细的判断,但老猫从上到下打量死尸一遍后,又用刀在棺材上写了四个字:或许有宝。 我知道他的意思,死尸躺在这么大气、土豪的棺材里,表示他身份不寻常,这种人也不可能死了什么都不带的。 铁驴最先有表示,指了指自己,那意思他来摸宝。 我看铁驴伸手顺着死尸的脑袋先摸起来,一时间有种怪怪的感觉,心说我们不是特警、特案组成员吗?咋又当起盗墓贼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四章 异变之 这死尸是赤身裸体,所以铁驴要找宝,针对性也很强。他专门摸着死尸的头发、鼻子和嘴、腋下等部位。 刚开始一无所获,铁驴和老猫都很有耐心,铁驴还一点点地摸到死尸下体了。我真不知道他俩咋想的,老猫过去掰死尸双腿,让其叉开,铁驴伸出两个指头,对死尸屁股那部位下手了。 我知道这里也有个新名词,叫菊花。其实我是反感铁驴这么折腾的,觉得做得太狠了。但不得不说,也就是因为这哥俩能折腾,真发现宝了。 铁驴突然一笑,扣出一块圆石头来。这石头比玻璃球大几圈,却又比乒乓球小很多。 我冷不丁想到的是舍利,很多高僧或者修道之人死后都会有这个,但问题是,有舍利是用菊花炼成的吗? 铁驴跟老猫似乎都认识这个圆石头,他俩表情很古怪,尤其铁驴还显出一丝兴奋来。 他俩也不想多待了,大有拿到宝贝,对这宫殿不感兴趣的架势,另外我们待在湖里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氧气瓶里的氧气没剩多少了。他俩默契地一同转身,往外面游。 我就是一个打配合的,本想立刻随他们游走,但又看着死尸,突然想做一件事。 我对着死尸认认真真地鞠了三个躬,我敢保证,自己就是单纯的鞠躬而已,等完事后,我却诧异地发现,死尸屁股处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黑色液体。 这可是新发现,我猜会不会因为这里原来被圆石头堵着,被铁驴拿走后,等于封口被打开了,死尸肚子里的古怪全溢出来了呢? 我又不想走了,一边尽量呜呜几声,一边用电筒对着铁驴和老猫的背影晃着,给他们提醒。 他俩都发现我的信号了,一同往后面瞅。我指着死尸,让他俩快点回来。 但隔了这么一会儿,变化更大了,不再是一股股的了,而是黑水哧哧往外奔,出来后它还迅速融到湖水中。 我担心这玩意儿有毒,虽然我们都戴着呼吸罩呢,吸不到黑水,但谁知道它沾到皮肤上有没有害处呢? 我赶紧从胸囊里拿出一次性胶皮手套,又找来一个小塑料袋。等戴好手套,我又把塑料袋揉成团,把它紧紧塞到死尸菊花处了。 这么一来,黑水不再出来了,我也松了口气。这期间铁驴和老猫都在看着,不用我说什么,他俩也知道发生啥事了。 他俩都打着手势,那意思我们仨一起把死尸扛出去,等放在陆地上后,再想办法研究吧。 我觉得这法子好,也随着他俩一起动手。但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死尸特别沉,我们仨一起往上搬,都显得很费劲。 我们都不游了,双脚站地,这样增加力道。而正当我累得龇牙咧嘴的时候,腿肚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心说这是咋了?腿肚子抽筋也不是这种感觉啊?我又低头看了看。 这一下,我被眼前情景吓住了,竟有一颗人头,正死死咬着我腿呢。这人头也一定是原来九个托盘上的。 我冷不丁脑袋嗡嗡的,尤其人头的眼睛还一眨一眨的,明显是活的。 我心说难道是鬼?不然哪有单独一个泡在水里的人头还能活着呢?它还越咬越使劲。我疼得回过神来,使劲甩了甩腿,想把人头弄开。 我这儿动静很大,铁驴就在不远处,他本来没往下看,只知道我浑身哆嗦。他也不知道发生啥了,就呜了一声算是给我提醒,让我淡定一些。 等他发现我跟疯了一样,也不理他。他又往下一瞧,这一下他也被吓得不轻。看得出来,他想骂人,只是这话刚说出一半,呼吸器就掉了。他哇了一声,赶紧把呼吸器拿回来,按在嘴里。 铁驴再怎么也是老姜,经验、阅历摆这儿呢。他一瞬间冷静很多,又走又游地来到我身边,摸出匕首对着人头狠狠戳了上去。 只一下子,人头的腮帮子就漏了一个窟窿。铁驴还用匕首往前一挑,把人头举起来。 人头根本没死,还发怒一般地使劲动嘴巴,也就是够不到铁驴,不然保准往死了啃铁驴的脸。 铁驴不管那个,又伸出铁掌,对着人头狠狠打了一下。被这股力道一带,人头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按正常来说,它应该慢慢沉到地上,但中途却发生了变化,人头扭动几下,从脖颈断面处伸出十几个触角。 我不知道把它形容为触角恰不恰当,它们很细,也有种半透明的感觉。 在触角不断摆动下,人头竟能浮在水中,甚至触角又稍微倾斜地摆动起来,人头向铁驴扑了过来。 铁驴早就换了一手准备,这时把步枪拿了下来。他举起枪,等人头又离近一点后,扣动扳机砰地来了一枪。 一颗子弹伴随着一股水线,正中人头左眼珠。这下人头没脾气了,触角也有种抽搐的意思,一失衡掉了下来。 铁驴拿出一脸倔脾气样,拉了下枪闩。而我又把目光放在其他人头上,发现剩下的八个人头,虽然散落在黑棺材的四周,但大部分人头也有反应了,有的动嘴巴,有的扭扭捏捏的,想竖起来。 我有个猜测,光凭刚才那颗人头能伸出触角来,我怀疑这些人头里都躲着小章鱼呢。但又细想想,章鱼也不能控制人头咬人啊?这种现象解释不通。 铁驴又开了几枪,给反应较大的几颗人头喂了几颗子弹。这期间有个规律,子弹打在眼珠里,人头就立刻变得毫无生机,而打在其他部位,脸颊或者脑门上时,这些人头一时间死不掉。 我敢肯定,眼珠是这些人头的死穴。 我们先不去分析这些人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对铁驴打手势,那意思是快快把这些“熊孩子”全整死得了。 铁驴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这些人头也有应对措施。 它们突然都张大嘴巴,从里往外哧哧喷出一股股黑水,而棺材里躺着的那个死尸,也同样张嘴喷黑水。 这么多黑水一起作用,几个眨眼间就把周围湖水搅和混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棺材和那些人头了。 我们几个担心之余,又一同往后退了退。 我和老猫一左一右地游在铁驴旁边,铁驴举枪一时间拿捏不定。他还扭头看看我俩,那意思要不要等黑水淡了?我们再冲回去夺死尸。 我和老猫也有点犹豫。而突然间,有个黑影从眼前浑水里冲了出来。 他就是那个死尸,不得不说他速度真快,一下就凑到我们面前了。老猫最先反应过来,举着双刀往他身上刺。 要我说,老猫是我们特案组里身手最恐怖的勇士,有他出马,我觉得我们的赢面很大。但这次他遇到天敌了。 这死尸瞪着无神的眼珠,伸出两只泡得发胀的双手,还料敌先机地提前把老猫手腕抓住了。 也没见死尸怎么用力,老猫突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哇哇吐泡。他握刀的双手也有抽筋的意思,还把刀丢了。 死尸又腾出双手,对着老猫的左右太阳穴拍过去。我隔老远都能听到砰的一声。老猫彻底昏迷了,咧开嘴,流出一丝丝的血来。 这变故发生太快,铁驴为了救急,只能趁空对着死尸的胸口打了一枪。这一枪也真射到死尸的胸腔里面了,却只是带出一股黑水,并没杀死他。 死尸对铁驴的举动很生气,又伸出两只手爪。我发现他身体韧性很不错,本来两只手爪抓不到铁驴,差了一点点,但他猛地一用力,两只胳膊又伸长一些。 这一下铁驴也被他逮住了。他一手伸到铁驴脸前,五指用力,死死按在上面。铁驴的五官一时来了个紧急集合。 铁驴也一定很疼,顾不上那么多地对着死尸乱开枪,还使劲蹬腿。死尸不在乎,又用另一只手把步枪夺了过去。 他随手往后一扔,但这支枪上灌注了很大的力道,嗖嗖地飞到浑水中去了。 他又举拳对着铁驴肚子砸起来。 我急了,知道自己再不上,我们仨就全军覆没了。我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而且我也看到铁驴腰间的匕首了。 我一手拿手枪,一手拿匕首,这么冲到死尸旁边,一边用刀猛戳死尸,一边啪啪开枪,用子弹招呼他。 等这么打了四五发子弹,死尸把铁驴丢开了,又扭头看着我。 我觉得一股恐惧感笼罩在头上方,我彻底害怕了,心说这都杀不死他,我还能怎么办? 死尸对我又换了个套路,他也不出拳不伸手爪了,突然扑过来,张大嘴对着我脖颈使劲咬。 我本来还试着反抗,但我的力道根本没任何效果。他这一口本来挺狠的,估计能咬下一块肉来,但一沾到我的血,他不舒服了,也提早收了力道。 我纯属捡了一条命回来,而且被他这么一闹,我觉得我意外地发现了他的弱点。 看他不敢恋战,就这么扭头跑,我肯定不干,心说这家伙想走,经过我允许了吗? 我急忙一个大扑,紧紧抱在他后背上。还把胳膊伸出去,送到他嘴边,心说:“来,大爷请吃你大餐!”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五章 逃回 死尸很怕我这条胳膊,有一瞬间还特别萌,紧闭着嘴,故意左扭头右扭头的,拿出一副打死不吃的架势。 我也不会特异功能,不能说一发功强制它张开嘴巴咬我。但我也有招,心说他不咬没关系,我自己咬。 我又缩回胳膊,而且男人嘛,有时候要对自己狠一点,我很实在地来了一口,不仅让小臂上出现两排小牙印,还让血止不住地呼呼往外冒。 真是疼,但我也顾不上了,迅速把胳膊伸出去,往死尸嘴和脸前瞎抹。 死尸又被迫碰到一些我的血。他也因此有点哆嗦了,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拱屁股。 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屁股了?好大的力道,我被这么一带,不仅抓不住他了,还嗖的一下往后退了好一大截。 死尸没了我的限制,又张大嘴呼地吐出一口黑汁来。 这黑汁迅速扩大,他手脚并用,看不出用啥泳姿,反正嗖嗖的,逃回浑水中去了。 我有些惊魂未定呢,铁驴并没晕倒,他拿出一副有些游不动的踉跄样,使劲凑到我旁边,碰了我一下。 我被弄得一激灵,等扭头一看是他,又稍微松口气。铁驴打手势,那意思别管别的,带上老猫,跑啊! 我赞同。我俩分开行动。老猫的呼吸器都掉了,我负责找呼吸器往他嘴里塞,铁驴负责架住老猫。 其实铁驴的步枪也丢了,肯定在浑水中哪个角落里漂着呢,但我们没法去找它了。 我们赶紧往走廊外面逃,这一次我倒成了主力了,反正主要是我使劲划水带着他俩。老猫依旧昏迷着,不过胸口还轻微起伏,这让我稍微安心,说明他没死。 等我们费劲巴拉马上游到巨门处时,身后有动静了,似乎有人咆哮,我跟铁驴趁空看了一眼。 又是那个死尸,而且这次不仅仅是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头。合着他们组团追上来了。 死尸也学聪明了,不再赤手空拳,反倒握着一把大矛,又或者说看起来像是鱼枪之类的东西。我本来还想呢,要是他真追上了,我就再放血熏他,但这把大矛把我这个想法抹杀了。 大矛有一人多高,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近身,就用大矛隔远捅我,我也没招。 我跟铁驴都很着急,铁驴还把我带的手枪抢过来,对着后面打子弹。我也没时间看,不知道这些子弹打没打到敌人。 我先带着老猫从巨门里挤了出去,之后我又尽力哇哇叫着,虽然在水中这种叫法并不响,但我也想尽量催促铁驴快点出来。 铁驴最后没拿枪,估计是子弹打完了,这枪也没啥用了,他就顺手撇了。他急三火四地往外钻,只是赶得不巧,他是个胖子,肚子有点大,一下卡在门缝里了。 铁驴使劲挣扎,我也不得不先放开老猫,过去帮一把。 我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铁驴要是真被卡死了,不能及时挤出来的话,等死尸追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他不得乐疯了?对着 这么毫无抵抗的屁股一顿狂抽或者狂抓?那样铁驴还能活吗? 但这种悲观情况并没发生,突然间铁驴身子往前一松,全出来了。 铁驴这时脸上表情很让人哭笑不得,有种满足感也有种欣慰感,这让我想起便秘患者了,当上厕所一下子拉出屎后,就会是他这种状态。 我没时间瞎扯皮,我俩出是出来了,但并不代表危险过去了。我又指了指湖面,那意思快上岸。 铁驴点点头。只是我俩架着老猫游了没一会儿,湖面上传来扑通一声,有一个人跳下来了。 他也发现我们了,直奔我们而来。 我用手电照他,一时间没转过劲,愣住了,打心里还说,死尸不是在我们后面的巨门里吗?咋又神出鬼没地从正面拦截我们了? 但这人戴着呼吸器,背后还背着霰弹枪,我又缓了下神,明白了,眼前这位是真邪君。 我跟铁驴一起打手势,我的意思是,远处有地下宫殿,巨门里有危险,铁驴的手势是在告诉邪君,湖里不太平,咱们快点上岸。 邪君左看看我,右看看铁驴,冷不丁被我俩弄迷糊了,不过他也一定品出来了,我们遇到危险了。 他是个倔脾气,一下把霰弹枪拿到手里,又招呼我们快点上岸,他要独自去我们后面看看啥事。 我觉得不妥,尤其死尸那么厉害,他别被害了。 我不想让他走,也试着伸手拽他,但这手刚伸出去,铁驴把我拦住了,还使眼色,那意思别管了,我俩带着老猫走了再说。 我被这么一弄,想到一个事,邪君跟死尸一定有啥联系,或者让他独自去找死尸,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 我又不管那么多了,跟铁驴继续往湖面游。接下来的一路,我们并没遇到啥危险,等爬上岸后,我看到岸边停着半截木船,远处还躺着四个昏迷的小矮人。 他们一定是被邪君弄上来的,正好我和铁驴也架着老猫,他能跟小矮人们躺在一起做伴。 我俩把老猫放在他们旁边,我又观察了一下五个人的情况,小矮人都没啥问题,而老猫的状况不太好,脉搏有点弱,甚至还喝了不少水。 铁驴单膝跪地,让老猫趴在他腿上面,还不断捶着老猫的背,给他控水。我趁空翻了胸囊,从里面找到几服药。 我用注射器给老猫打进去,本来我没抱太大希望,也觉得这药就算上来劲了,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以后。 但不到一支烟的时间,老猫身子就有好转了。我很诧异,也猜测会不会是老猫常年不用药,冷不丁用药就有奇效呢? 我俩让他侧躺着,铁驴趁空晃了晃他。老猫慢慢睁开眼睛。 他还是有点虚弱,也有点短暂失忆的感觉,不过这么缓了缓后,他都记起来了。 老猫本来就不爱说话,我以为他要么又闭上眼睛,要么就问点死尸事就完了呢,谁知道他反应很大,上来一股力气,一把抓住铁驴的胳膊,狰狞着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铁驴连说不会,而我在一旁接话。我是实话实说,他身子弱归弱,还没到死的地步。 但老猫上来不信的劲儿了,又使劲抓了几下,甚至还挣扎着把脑袋抬起来了。 铁驴怕他难受,又托起他的脑袋。 老猫说:“胖驴,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不要让我再活过来!” 铁驴也不知道想啥呢,一时间有些犹豫,没回答。老猫急了,扯嗓子吼着,不过声音却不咋高:“答、应、我!” 铁驴一下回过神,连连应声。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乐观的胖子,但这一刻,他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 另外我也搞不懂老猫话里的意思,心说什么死了活了的,再者说,活着有什么不好? 我插句话,让老猫歇息一会儿,养养神,别胡思乱想了。 老猫又看着我,本来刚看我的时候,他还有些友善,但突然间,他脸色出现怒意了,还嗤笑一声,念叨一句:“你个大麻烦!” 我被这话弄得郁闷,也觉得自己多余搭茬。我让铁驴好好照顾老猫,我又转身来到岸边了。 邪君还在湖里,我多多少少有些担心。我纠结着要不要回湖里看看啥样了,又或者扯嗓子喊喊邪君的名字,算是提个醒。 还没等我拿定主意呢,湖面有反应了,砰的一声响,邪君从水里钻出来了。 短短这么一会儿没见,邪君受了伤,身上好几处都血迹斑斑的,但都不算啥大碍,他还能嗖嗖地往岸边逃呢。 他也看到我了,对着我大喊:“别闲着!把氧气瓶准备好。” 我多多少少明白他的用意了,心说这招够狠,我赶紧喊着铁驴忙活起来。 我俩一共弄了三个氧气瓶,分别是我俩还有老猫之前下水用过的。本来我们就想把氧气瓶堆在岸边的,但我发现那半截木船还能凑合用,至少漂在水上不会下沉。 我们又把氧气瓶都放在船上了。邪君很欣赏我和铁驴的举动,他又招手,让我俩把半截木船推到水里来。 我和铁驴照做,不过我俩并没太深入,等把船和氧气瓶都移交给邪君后,我俩又上了岸。 邪君也在岸边附近,但半个身子还在水里,他又面冲着湖,这么等起来。 过了十几秒钟吧,湖面咕嘟咕嘟冒起泡来,让我们恐惧异常的那具死尸出现了。只是他也受了伤,甚至稍微变了模样。 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估计都是被霰弹枪打出来的,另外他脸上有些地方还破皮了,从里往外地竟伸出一堆一小截的触角。 这些触角微微能动,让我看得既心里发毛又有些恶心。 邪君跟死尸互相对视,死尸还把脑袋歪了歪,很变态地伸出舌头来。邪君哼了一声,推着半截木船又大步往湖里走了。 我看得心里一惊,本来我猜测,邪君会用氧气瓶当炸弹,把死尸炸死,但前提是他自身没危险才行,怎么瞧现在的架势,邪君推着木船进去,要跟死尸来个同归于尽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六章 第四生 我担心之余,喂了一声。其实我这一嗓子是给邪君提醒呢,没想到他压根儿就当听不见一样,继续往湖里走着。 死尸倒留意到我了。他对我兴趣很大,龇牙咧嘴一番,舍弃邪君,大步向我走过来。 我用走来形容一点没错,他半个身子都在水中,虽然有水带来的助力,却丝毫不影响他,而且他走的速度特别快,简直跟正常人在陆地上健步如飞没啥区别。 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大矛,本来大矛放在水里了,我没发现,现在他举起大矛,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很怕他。也被这情景一弄,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铁驴只有匕首,没有枪了。但他还是把匕首拿着,紧紧贴在我旁边,大有一会儿跟我一起上,跟死尸死磕的架势。 邪君并不像我俩这么慌,他还算计好死尸往下走的路线了,把半截木船狠力推了出去。 木船这么往前行驶了有小十米的距离吧,还渐渐要跟死尸靠到一块。邪君对我们喊了句:“躲。”之后他竟憋着气,蹲在湖里了,但他拿枪的手依旧高举着。 我算彻底知道邪君的意图了,也怪自己太鲁笨,忽略了现在的地形,忘了湖水也是一个天然的避难所。 我跟铁驴不敢托大,也没了跟死尸打斗的心思,全身一蜷,趴到了地上。 死尸灵智不高,并没意识到危险,对半截木船上的氧气瓶也没太在乎,这时邪君举枪的手有动作了。 他先扣动扳机打了一枪出去。一大把子弹全射在氧气瓶之上,不过运气不好,并没引起爆炸。 邪君不放弃,又扣一下扳机。这一次有效果了,几个氧气瓶先后咆哮起来,反正砰砰声不绝于耳。我也被激得每听到一声心里就紧了一下。 死尸离氧气瓶如此近,是实打实被炸到了。别说他体无完肤了,就连脑瓜子都少了一小块。 他也不往岸上走了,拿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在水里乱扑腾,还哇哇叫了几声。 我一等爆炸声过去,就迫不及待地抬头看了看。我敢打赌,就凭现在这状态,死尸是绝对活不成了。它将成为一具彻彻底底的“死尸”了。 我忍不住叫声好,跟铁驴一起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邪君也从水中站了起来。 我们静静看着死尸的动作,我发现出现个怪事,他鼻子、嘴巴里都往外流出一种怪液体。这液体微微泛着红光,里面有一些小红点点。 它落到湖面上后,变成好一大摊,还直奔邪君流去。 我有个不好的念头,这液体是活的,甚至有生命迹象,它要沾到邪君身上,鬼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我给邪君提醒。其实我能想到的,邪君也早就意识到了。 他对我一摆手,依旧显得那么淡定,他还立刻动身,一步步往岸边走回。只是他行走的速度没液体流得快。 没等上岸呢,这液体已经流到邪君背后了,我估摸着,再过几个眨眼间,它就能碰到邪君身子了。 我急了,还 要提醒邪君。但邪君背后跟长了眼睛一样,又或者说他把这时间算得准准的。 他猛地一回头,用霰弹枪对着红色液体砰砰来了两枪。 整个液体被打得起了涟漪,之后散开了,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也不追赶邪君了。 邪君冷哼一声,再次动身,这么一路上岸跟我俩会合。 他心里想的全是伤员的事,还立刻去看小矮子和老猫他们,我跟铁驴赶紧跟着。 这时老猫也昏迷了,本来乍一看他的状态很让人担心,但我觉得反倒是好事,等醒来后,他保准会恢复一大截的。 我趁空也跟邪君念叨几句,让他放心,说小矮子和老猫都没啥问题。 邪君点点头。其实他早就累了,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跟铁驴坐在他旁边。 我认为邪君也该跟我俩说说刚才的事了,包括在湖里他怎么跟死尸搏斗的过程,但邪君望着夜空,突然念叨这么一句:“人,为何总不知足呢?” 我和铁驴互相看了看,都猜到这话并没完,我俩没打扰。隔了一会儿,邪君把目光收回来,盯着我俩又说:“我们总说改变世界、创造世界这类的话,殊不知世界是不会变的,而我们在做的,其实是在挑战这个世界的忍耐性。正因为不满足,我们发明了汽车、飞机、坦克,这倒没什么,之后我们又去研究核弹,用这种高破坏的武器去冲击世界,而且近几年还有转基因的出现,这是在干什么?造物吗?一旦有一天,这世界实在看不下去了,难道就不会动一动它的怒气,把我们人类彻底消灭吗?” 我觉得邪君这话挺在理,问题是跟我们刚遇到的麻烦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听他继续说这些了,索性接话问:“死尸和那些人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能活着,并在海里攻击人呢?” 这也是铁驴心头的疑问,他示意也想知道。 邪君突然冷笑,问我俩:“知道这世上有第四种生命形式的存在吗?” 铁驴摇摇头,而我想了想,试探地反问一句:“太岁算吗?” 邪君应声说算,又详细说:“太岁是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动物和非菌类的第四种生命形式,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大型黏菌复合体,但在显微镜下,却观察不到它的细胞结构。而在鬼岛,有另一种第四生命的存在,它能入侵肉体,哪怕是死尸,之后它会跟肉体的神经系统相结合,并给其供养,也渐渐取代主体,成为肉体的新主人。” 我听懂了,邪君说的这种黏菌复合体,就是死尸和那九颗人头出现怪异的根本原因,而刚才从死尸身上留下的红色液体,就该是这种黏菌的真正样子。 我觉得太恐怖了,尤其“寄生”两个字,在我心里反复出现。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赶巧,我坐的地方很潮,裤子湿了一块。我发现后被吓住了,身子还跟安了弹簧一样,嗖的一下跳起来。 我使劲抽打身子,生怕这种黏菌怪物会藏在我身上。 邪君又一摆手,说我太敏感了,这黏菌可是宝贝,甚至是 稀有生物,不可能这么泛滥成灾的。 铁驴也对我的举动不满意,说徒弟你快坐回来吧,淡定一些。 我心里还有点阴影,不敢坐,却也不能被他们看扁了,索性来个折中,蹲了下来。 邪君不再理我,反倒一扭头盯着铁驴,问了句:“黑胖子,老邪身上有个宝贝,我估摸着,是被你拿走了吧?” 老邪这个称呼很陌生,但我能猜到,指的是那具死尸,而说的宝贝,就该是菊花里的那颗珠子。 我看着铁驴。其实自打这句问话一出口,铁驴就变得特别敏感。 他嘴上也不承认,还嘿嘿笑着说什么宝贝?他一点都不知道。 但这一切都没瞒过邪君的眼睛,他似乎能穿透铁驴的身子,直接看到铁驴的内心。 邪君并没为难铁驴啥,只是摆摆手说罢了,那珠子又不是他的,铁驴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 之后他又大有深意地看了老猫一眼,而铁驴呢,赶紧转话题,试图胡扯别的来分散邪君注意力。 邪君不想听了,随便聊了几句就摆手打断铁驴的谈话,也告诉我们,就在这里过夜,等天亮了,我们再出发。 说心里话,随着邪君走到现在,遇到的危险实在太多了,我们八个人现在都多多少少受了伤,我不想继续下去,不然很可能没人能活着回到“海王号”上。 但换个思路一琢磨,我跟铁驴没法跟邪君分道扬镳,不然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我俩都算计不明白,更别说能回去了。 我硬着头皮,极不情愿地找个空地躺了下来。鬼岛的气温适中,夜晚也不太冻人。我除了小憩以外,中途也起来看看伤员情况。 但这一夜没出啥大岔子,第二天一大早,邪君叫醒我们,喊了句出发。 那个受伤的小矮子还不能走,必须要同伴相扶,但老猫经过一晚上的调理,虽然恢复不到平时的水准,身手却依旧比我好得多。 我们一行人上路了,顺着悬崖往上爬。我、铁驴、老猫和邪君本来就是从悬崖上下来的,所以爬回去时也相对轻松些,甚至有些心得了,知道哪里怎么走。 等爬到上面后,邪君又让我们步行沿着河岸往禁区外面走,其他地方都好说,我们过荆棘地时,稍微耽误了一下。 想把这些荆棘全砍光,不可能实现,我们不得不换一个招儿,贴着荆棘地的边儿,半截身子浸在河里,这么克服水流走过去的。 当然了,我们不敢离岸边太远,不然别被冲跑了,但离得近了,又很容易被荆棘划伤。 最后等走出这片荆棘地时,我看着全是小口子的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记得我们是没带干粮的,这时都饿了,而且走到现在,我发现河里没有鱼游的迹象,路边森林里也很少有蹄印的出现。 我不想我们喝西北风,那样哪有力气继续前进呢?我也实话实说地这么问一句。 邪君回答让我别急,又指着河面说:“你怎么肯定,这里没有食物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七章 黑暗森 我承认自己没当过渔民,记得那些有经验的老渔民,往往能通过几个水花的变化,就知道河里有无鱼群,甚至知道鱼群在哪里。 邪君常年住在孤岛上,会这种本事也不稀奇。我以为接下来他会露一手呢,带着我们捉几条大鱼当午餐。 我没接话,完全拭目以待着。但邪君压根儿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还往岸边灌木丛里打量着。 我们等了一会儿,正当我压不住性子想再开口问他琢磨啥时,邪君给我们分配任务了,告诉这几人躲在哪儿,那几人躲在哪儿,等等。 看这架势,我们要打伏击。我好奇劲儿上来了,心说难道鬼岛的鱼都是奇葩级存在?它们一会儿能登陆上岸,溜达溜达透透气吗? 邪君也不解释,还让我们按他说的做。我、铁驴和老猫,我们仨挨在一块了。 这种闷声藏匿很熬人,尤其还都处在饥饿状态。我最后趴得都有点肚子疼了,但邪君不让我们起来。 一直到中午左右,远处出现一艘木船。远远一看,还是当地土人的船。 船上并没武器,没有那十字木桩弩机的存在,而船上坐着的两个土人也只是背着两把小弩。另外船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袋子一角露出一个口子,有菜叶之类的东西从里面露了出来。说白了,这是一袋子食物。 我们在暗,他俩在明。我想的是,要是我们突然袭击,绝对能把这俩人擒住,并夺船抢食物。 我还瞅了邪君一眼,也隐隐明白他要我们藏匿的原因了。说白了,这老家伙早就发现端倪了。 邪君很淡定,冷冷盯着渐渐靠近的木船,而我们其他人,都等待他的一声号令。 但邪君压根儿没有带我们一起上的意思,突然间他举着霰弹枪冲出去了。也真狠,他拿出不留活口的意思,对着两个土人砰砰打了两枪。 俩土人惨哼一声,随后晃悠着全是血的身子,扑通扑通落到河里了。 邪君摆手让我们快快上船。其实不用他这么强调,我们都争先恐后的。而且我不管别人,来到船上第一件事是翻那个大袋子。 我惊喜地发现,这里不仅有菜包子,还有肉干。初步估计,这一袋子食物,够我们八个人饱餐一顿的。 我还张罗着,让大家快来一起吃。铁驴最积极,三个小矮人随后。不过邪君喝了一声,让我们都停下看着他。 邪君说:“这袋食物,留下三分之二,只能吃三分之一。” 我和铁驴很不理解,那三个小矮子很听话,全都退到邪君身边。 我知道邪君这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既然这么强调,决定肯定改不了了,我无奈地一叹气。 这顿午餐平摊下来,我也只吃了四五口,勉强垫垫肚子。 邪君是真不考虑我们这些人的实际情况,饭后还来了一句,既然酒足饭饱、菜过五味了,赶紧划桨,往河道深处走。 我也不知道 所谓的酒在哪儿,菜在何处?但我们都很配合,立刻上路了。 我本以为前路漫漫,我们又得这么划到天黑呢,谁知道也就过了一个钟头吧,我们就到了河道尽头了。这里河床沙泥的渗水性很强,河面渐渐变窄,最终成为一片浅滩。 我们就把船停在滩上,我还抽空留意下周围的景色。这里的前方与左右两面,全被森林遮盖着,而左侧森林再往里延续,就是那半个骷髅头的石山了。这在刚到鬼岛时,我就见到了,也算是岛屿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吧。 邪君指着石山说:“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山脚下,这里距目的地不太远,我们要步行过去,一来一回半天时间足矣。” 我们这些人都应声点头,但我多问一句:“去山脚下要干什么?” 这也是我心头一直藏着的疑问。邪君却摆手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而且他还把剩余那袋子食物分成两份,一大一小,小的那份留给受伤的小矮子,邪君的意思,他不参与这次行动了,乖乖在船上等我们回来就行,至于大的那份,是给我们这些去石山的人准备的,还让“黑胖子”负责背着。 铁驴本来一脸不痛快,毕竟他比我们其他人要多些负担,不过想了想后,他又嘿嘿笑着,拿出一副很痛快样儿。 我懂他那点小九九,说白了,驴哥没安好心,弄不好在路上趁我们不注意,他会偷吃呢。 我也不戳穿他,也想着到时私下抓他个人赃并获,勒索他分我一口。 我们没歇着,急忙上路了。虽说这片林子很茂盛,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但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整体来看,这片林子的树干也好,树叶及分布在地上的灌木也罢,颜色都发黑。 就好比原本一个大好的葱绿地带,被一场墨雨浇盖了一样。我也很敏感,觉得奇异之处怪事多,尤其我们本就身处鬼岛之中,谁知道这林子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我们不认识的怪物呢? 邪君和三个小矮子走在前头,他们的步行速度很快,我把担心之处说给铁驴和老猫听,我们仨都故意压着脚步,减速慢行。 邪君本来没留意到,还时不时摆手催促我们呢,但这么催促几次后,他回过味来,也猜到我们“偷懒”的原因了。 他招呼三个小矮子停下来,扭头问我:“知道吗?这片树林里确实存在危险,不过危险地带还没到,在石山脚下。而咱们现在走的地方,别说怪物了,连小动物都没有。” 他还怕我们不信,指着四周说:“你们可以看看,一点动物出没的迹象都没有。” 我跟铁驴都没太留意这方面的细节,所以立刻四下瞧了瞧。老猫没动地方,低头想着事,等邪君再次喊出发的时候,老猫突然插句话。 他说:“邪君大人,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猜这是老猫直觉在作怪了。邪君看着老猫,表情现出一丝古怪,不过一闪而过,还立刻 恢复常态回话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切正常。” 在我心里,老猫和邪君全是高手,直觉很说明问题,而他俩这么一拧,我又不知道信谁的好了。 老猫倒是一耸肩,拿出一副妥协的样子来。我们这群人再次出发,而且这次我们仨步速也加快了。 这样随着渐渐深入,灌木丛越来越密,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窄。我肚子又不争气了,咕噜咕噜直叫。 其实我一直偷偷留意铁驴呢,发现他挺长脸的,到现在还没偷吃的打算,但我真忍不住了,凑到他身边,悄声嘀咕一句:“‘大管家’,给俺发口吃的。” 铁驴瞥了我一眼,本来还带着责备我的意思,就好像说,我是不是特案组成员?咋就管不住嘴呢? 但我又拍了拍肚子,那瘪瘪的劲儿都被他看到眼里了。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副心疼徒弟的架势,一边把小眼瞪得溜圆,防备邪君发现,一边伸手往后一摸,拿出一个菜包子来。 我的身板比铁驴小一圈,我接过菜包子后,就躲在他身后了,想用这个当掩体,几口把菜包子吞了。 不过等我刚把包子全塞到嘴里时,前方出现嗷、嗷的声音。 其实这样形容还不太恰当,声音中还有凄厉、凄凉、悲惨、浑厚的感觉,我本就在做小偷小摸的事儿,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被声音一刺激,一下噎到了。 我憋得一脸通红,还伸出手指头使劲抠嘴,心里更不停地暗骂,心说难道是邪君?他看到我偷吃了?但至于吗?至于吗!用这种怪声吓唬我。 我本来还想让铁驴多挡一会儿呢,这样等把这口吃的咽下去,就是死无对证,到时邪君想说我,也得掂量掂量。 实际情况却跟我想的完全相反,铁驴不仅没多挡着,还一下冲了出去。 邪君、老猫和小矮子们也有类似的反应,他们聚成一堆,背靠背地一致冲外,各拿武器四下打量着。 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还抠着嗓子眼,嘴角挂着菜包子屑,这下好,我的恶劣行径全被大家看在眼里了。 邪君故意瞧了我一眼,我正头脑飞转地想咋解释或咋圆谎好呢,他摆摆手,催促我快点跟他们聚在一起。 我有点回过味儿了,心说刚才的吼声是外面传来的,我们周围有怪物! 我心里有点慌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凑了过去。这时铁驴还问大家呢:“这叫声很怪,谁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老猫有个猜测,先回答:“大象!” 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里播动物世界时,我也听过大象的叫声,绝对跟刚才的声音有点出入。 铁驴也立刻提出这个疑问,但老猫不多说啥了,只是冷冷看着四周。 邪君倒是提醒一句:“别忘了,这里是鬼岛!” 我心里愁上了,心说可别被老猫说中了,不然真闯出个大象,我们可怎么应付啊?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八章 巨象 一时间气氛很紧张,我们都在留意周围的一举一动,但树林太密,根本看不到远处景象。我也觉得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还时刻准备着,一旦不对劲儿,大象冲出来踩人的话,我赶紧脚底抹油,迅速躲避。 铁驴又想到另一件事,跟大家念叨一句:“刚才的象叫声,谁留意了,是偏上还是偏下?” 我懂这话言外之意,要是声音从偏上方传来的,说明大象个头大,要是偏下,很可能是小象,外加联想起之前我们遇到的迷你小老虎,我心说这次会不会运气好?也遇到一个叫声大、身材小的迷你小象呢? 如果真这样,我们绝对是虚惊一场,甚至念着小象的可爱,我或许会上去抱一抱,撸撸它鼻子啥的。 我刚才没仔细听声儿,也就只是打脑袋里乱想,并没急着回答啥,而有个小矮子乱叫几声,又高高举起手,指着远处树林的顶端。 老猫也插句话,说他也这么感觉的,叫声来自于树顶左右的区域。 这一瞬间,我有种崩溃的感觉,心说不能吧?真要这样,这头大象得多大?跟树一般高?我们在它面前不就跟个小蚂蚱一样吗? 很应景地,远处树林也有动静了,树叶哗啦哗啦直响,好像有东西要冲过来一样,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阴风。 我不知道把这形容为阴风恰不恰当,毕竟自己没见过阴风啥样,不过被它一吹,我浑身上下、从里往外地直哆嗦。 邪君脸色很沉,一看心理压力不小。他也没打算这么毫无作为地等待,盯着身旁的一棵老树,哼了一声,凑过去飞速爬了起来。 之前说过,他攀爬本领不亚于姜绍炎和老猫,没一会儿呢,他就靠到老树的顶端了,还把霰弹枪拿到手里,对远处瞄准。 邪君的想法很好,如果冲来的是一头巨象的话,他这么居高临下,也能找好位置,对准象脑袋来致命的一枪。 只是这么瞄了半天,我们也没发现有啥动静,最后连邪君都咦了一声。 这下好,问题来了,巨象跑哪儿去了?一时间气氛变诡异了。 铁驴轻轻喀喀几声,对我们使眼色。我们懂他的意思,自动分成两组,我们哥仨一组,三个小矮子一组,两组人各自找一棵老树干躲在后面。 一方面,我们要借助老树干当掩体;另一方面,我们这么藏匿,也有点变相躲在暗处的感觉。 随后我们都偷偷探个脑袋往外看。而这么熬了十几秒钟吧,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声音,嗷、嗷的。 “久违”的象叫声出现了,相比之下,它还比刚才叫得更加凄厉。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心说这巨象太聪明了,竟懂得偷袭战术,绕到我们后面来了,另外它怎么办到的?这么大身躯,说绕就绕过来了。 我没时间去搞懂这个问题,只知道迅速转身,贴着树干再绕半圈。 铁驴、老猫和三个小矮子也都有点犯蒙。其实也怪我们都在地上,视野面不宽,邪君是真发现啥了,还立刻 有动作了。 他本来双腿夹着树干,这时双腿松劲,让自己嗖嗖往下滑,中途还举枪对着我们面前一片灌木丛区域,砰砰连续打了三枪。 一股股散弹把这里弄得噼里啪啦直响。邪君收枪后还对我们大喊:“捉活的!” 我没反应过来,心说抓什么活的?巨象?这不开玩呢吗?我们不被巨象弄死就不错了! 但铁驴和老猫反应很快,他俩各自带着匕首和刀,奔着前方灌木丛冲了过去。 他俩还先后消失在灌木丛里。我隔远听着,那里立刻传来俩人的吵闹声,同时嗷、嗷的象叫声也再次出现了。 我有点回过神了,心说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弄不好是我们这些人,尤其是老猫听岔了,这根本不是大象的叫声。 我胆子也大了一些,虽然没武器,却也想往这片灌木丛里钻。 但我刚来到灌木丛旁边,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东西。它扑棱着翅膀,半飞半跑的,整个身子也就到我膝盖那么高吧。 铁驴喊话声也随之传了过来,对我喊:“看到怪鸟一定别放过。” 我知道他指的就是眼前这只,我心说自己多高的个子?连个鸟儿都对付不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我立刻躬下腰,对着怪鸟的翅膀抓去。这怪鸟一定受到不小的惊吓,其实原本是能飞的,却因为翅膀受了伤,飞不起来了。 我这么一抓,实打实把它摁住了。它不死心,挣扎着想逃脱掉。我还真怕自己手滑,让这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我赶紧蹲下身子,这么摁它能更有力气。而它呢,一计不成又换了个套路,用嘴巴玩命地啄我。 它嘴巴挺锋利的,跟个小挖肉机一样,啄到手背,我手背一下没了两小块肉。 这把我疼的,但我也来脾气了,心说这个败家鸟儿,逼我动武是不?我抡巴掌对它脑袋使劲抽。 怪鸟被这种抽打的力道一带,脑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的。最后扛不住了,瞪俩小眼睛,嗷嗷怪叫着晕了过去。 我到此时也明白了,我们想象中的大象,就是它。 这期间铁驴和老猫都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邪君也从树干上爬下来了,我们聚在一起,我拎着怪鸟让大家看。 这怪鸟有个特征,脖子特别粗,胸脯特别鼓,而其他地方,长得跟火鸡没啥区别。 我分析也就是因为它有这种特征,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嗷嗷声。铁驴对这种怪鸟连连称奇,还问邪君:“知道这是啥鸟不?” 邪君回答,上次来的时候,他没见过这种鸟。 我知道,对这种新发现的物种,我们可以给它命名。铁驴显得很兴奋,跟我们说:“这鸟以后就叫象鸟吧,因为它叫声好似大象。” 但他的建议立刻遭到我和邪君的双重否定,我也告诉铁驴,已经有象鸟的存在了,虽然象鸟已经灭绝了,但我们不能起重名。 铁驴又兴致勃勃地琢磨起来,邪君倒是对起名的 事儿兴趣不大,随意摆摆手说:“别在乎这个,就把它叫小象鸟吧。” 我发现了,其实邪君随意地一起名,反倒让我觉得这名字非常恰当,我们也这么定了下来。 既然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也不再耽误啥,继续上路。我本想把象鸟随便丢弃掉,却又一合计,把鸟撸了毛,也能有个几斤肉。 我问大家,吃不吃鸟肉?他们都有这兴趣。邪君很谨慎,趁空把小象鸟的脖子一拧,把它弄死了,随后又用手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送到嘴里品了品。 他是担心有毒。而试毒就是我的强项。 我急忙把胸囊打开,从里面挑出几服药,辅助邪君。 我看药剂没毒性反应,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鸟能放心食用。邪君还趁空很欣赏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他眼神中并没有惊讶的成分,这让我觉得,他似乎早知道我会试毒验毒的本领了。 之后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邪君喊停,让我们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我看着周围环境,虽然也是树林地形,但跟之前相比,出现了一些变化。这里有杧果树。 邪君让我、铁驴和老猫收拾下小象鸟,把食物拿出来摆好。他又跟小矮子们一起去摘杧果。本来这种分工也算合理,而且原本紧巴巴的食物,也因此会变得充实一些。 只是邪君刚爬上树没多久,又飞速爬下来了,手里握着一大串的杧果,有青的有黄的。 我知道,要正常摘杧果的话,他不用下树,摘了杧果往下扔就行了,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没那么矫情,杧果摔烂不摔烂的,我们都能吃。 我猜邪君发现啥事了。本来我正给小象鸟褪毛呢,也停下手头工作。 铁驴和老猫也都意识到这种情况了,我们聚在邪君身旁。邪君举着这一串杧果,问我们发现什么没? 我想偏了,以为这杧果有毒吧,我还凑近了盯着杧果外皮研究起来。 铁驴和老猫想法正常。观察几眼后,老猫指了指一处枝条,铁驴也配合着开口说:“这一枝的杧果被摘过?” 邪君应了一声说:“没错,而且这一定是人而不是猴子摘的,他很珍惜,只把熟了的摘走,生的留下来。” 我知道邪君分析得有道理,不然猴子会管那么多?咋痛快咋来,保准把这一枝条的杧果,生的熟的一起全祸害了。 而再顺着这个分析往深了想,这片树林里肯定还有土人在生活。 我担心之余问邪君,我们会不会又跟那些小土人打照面呢?邪君皱眉说不可能,而且在他印象里,这片树林是没人居住的。 我们也没太往深琢磨,只知道有这事,提防一下罢了。 之后那些小矮子也陆续回来了,他们带回来大把的杧果,而且他们不仅跟邪君一样,发现杧果被摘得怪异。有个小矮子还打手势跟邪君汇报了另一个情况。 我们都看不懂,邪君看完手势,竟很惊讶地来了一句:“有这事?”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四十九章 怪鸟阴 邪君又把小矮子的意思讲给我们听,说他们摘杧果时,遇到另一只小象鸟,这鸟古里古怪的,躲远远地瞪他们,也不叫也不害怕的。 我记得我们刚才遇到嗷嗷叫声时,是分别从两个相反方向传来的,当时一度让我纳闷,觉得小象鸟怎么飞得那么快,一会儿这边出现一会儿那边露头的。 凭小矮子提供的信息,我又隐隐猜到一个可能,原本有一对小象鸟,它俩偷偷摸摸正准备交尾呢,却被我们无意撞到了,而且我们也把其中一只小象鸟杀了。 这样就解释通了,为啥小矮子们遇到的这只小象鸟这么古怪,说白了,它一路记仇地跟踪我们。 我把这想法说给邪君和铁驴他们听。只是我们都不懂小象鸟,也没人能肯定我猜得对不对。 铁驴还嘿嘿笑着一摆手说:“算了算了,管那破鸟呢,就算杀了它相好的,它能把咱们怎么样?” 我也觉得这事过去了。而邪君心里藏着事,本来死的小象鸟都快被我撸没毛了,他还特意过去看了看。 我们一群人开始准备餐饭。铁驴还找来一堆树叶生把火,最后把小象鸟裹着泥巴扔了进去。 我记得有个名菜叫“叫花鸡”,就是把鸡裹着泥巴烧,我没吃过,不过听说特别好吃,今天我也算有机会尝尝类似的菜了。 我们都聚在一起,三个小矮子互相打哑语交流着,我们其他人低声交谈,胡扯着。 本来这一切看着很不错,但在我们开始吃时,远处又传来嗷嗷的叫声,那个小象鸟变得不安分了。 我们都仔细听,能品出来,小象鸟在某棵树上。铁驴来了脾气,指着邪君的霰弹枪说:“大人,借来用一用。” 邪君没同意,理由很简单,节省弹药。 铁驴也明白这个理,念叨一句便宜它了,又开始撕着鸟肉,就着菜包子一起吃。 但这小象鸟越来越胆大,叫声一点点靠近,最后明显就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嗷嗷着。 在咖啡屋里喝咖啡,或者去吃西餐,我们边吃边听音乐,这是一种享受,但现在的我们,一边吃一边听这种怪声,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不仅是铁驴,邪君也趁空望了望远处浓密的灌木丛,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次不等铁驴开口,邪君就把霰弹枪往铁驴那边一递。铁驴说了句瞧好吧,就接枪站了起来。 他嘴里还咬着一块鸟腿呢,这也是刚才我们几个抓阄,他赢回去的。我瞧那意思,这一只鸟腿不够他吃的,他想借这机会,再弄两只鸟腿吃吃。 铁驴是用枪老手,很懂得怎么射杀猎物。他偷偷把枪闩拉开,又低俯着身子、放轻脚步,等凑到灌木丛旁边后,又悄悄顺着缝隙往里看,想先找到小象鸟藏身的地方。 我们其他人一边吃一边看着铁驴的动作,权当这是一种消遣和娱乐了。 没想到突然地,灌木丛一阵猛抖,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这手太大了,还五指大张着,乍一看跟个小型渔网一样。 它一下抓到霰弹枪了,还一用力 ,竟嗖的一下把枪抢走。铁驴简直愣住了,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等他反应过劲呢,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人来,抡了两拳,一拳砸在铁驴小腹,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了。 铁驴这么横的身板,竟然扛不住,被两拳一带,嗖嗖往回退,狠狠坐了一个大屁蹲。 我看铁驴使劲深呼吸,估计也就是死扛着,不然很可能两眼一闭晕过去。这人又叉开双腿站着,冷傲地盯着我们。 眼前这人很黑,简直跟地表一个颜色,另外他还很魁梧,比我们几人中个头最高的邪君,还要高出半头。 他脑袋上还戴着头盔,身上穿着盔甲,这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我不清楚,乍一看却让人觉得,像藤甲又像是石块,也都是深黑色为主。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圆锤子,这明显是石器了,估计得有二三十斤那么沉。 光凭他这么对铁驴,我们就意识到,这是敌非友。我们哪还有吃饭的闲心,全站了起来。 巨人另一只手也拿着抢来的霰弹枪,一看他就不会用这把枪,还倒提着枪杆,将其往地上狠狠砸了过去。 我听到咔一声响,霰弹枪竟然变弯了,上面的零件也飞出来几个。我心说坏了,一把好枪就这么报废了。 三个小矮人忍不住了,拿着短斧先冲了过去。 他们后腰上别的短斧不多了,要么一把要么两把的,也正因如此,他们不敢随意乱扔斧头了。 他们仨冲到巨人身边后,动作一致,全用斧头对着巨人小腹砍了过去。其实他们也很想砍巨人脑袋,问题是,个头相差过于悬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巨人本来没举动,手中大圆锤也没动作,但等斧头马上砍到时,他猛地把圆锤抡了出去。 我觉得这锤子在他手中压根儿不是锤子,就是一根树枝,显得那么轻。我耳边传来当当几声响,小斧头全被打飞了。 巨人又使劲往前跑了几步,这威力都有种火车头的感觉了,三个小矮人全被冲得东倒西歪的,最好的退后半米多扑通一声栽倒,不好的直接坐地上往后滚出两米远。 这才多久,我们这边就有四个人受伤了,我看得倒吸一口冷气,还差点把自己呛到。 邪君念叨一句:“是个硬茬子。”之后招呼我俩一起往上冲。 我一直没机会知道邪君用啥冷兵器,也只知道他腰间带个小喇叭,但喇叭是用来吹的,上面没棱没角没刃口的,并没攻击性。 邪君这次被逼得亮了武器,也跟变戏法一样,我没看到他怎么拿出的,反正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小钩子。 这钩子锃亮,一看就是好材料做的。而老猫呢,依旧拿起双刀。 我是最次的,要钩没钩要刀没刀的。但我也总不能空手上去抡王八拳,就凭巨人这体格外加穿着盔甲,别说我自己抡了,就算十多个老爷们儿一起对他抡王八拳,都肯定没啥效果的。 我想到了胸囊,想到用毒了。时间太仓促,我只能故意落后邪君和老猫一步,把注射器拿出来,又弄了点麻药,准 备找准机会,给巨人打一针。 这期间巨人大步往前走,来到一处空地后冷冷站定。他的头盔很大,把整张脸都遮盖上了,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五官,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 反正他不主动出击,邪君和老猫一前一后把他围上了。这俩人让我想起狼了,都霸气侧漏,有种狠毒的架势。 铁驴本想加入战圈,帮我们忙,他强挺着站起来,却又身子一软,单膝跪在地上,使劲咳嗽着。 我担心驴哥伤到肺了。现在也没工夫给他看看,医治一下。 我举着注射器,慢慢往巨人身边凑,但老猫突然瞪我一眼,大有让我别过去的意思。 我知道,他们仨纯属高手间的比拼,我加入后,老猫怕我碍手碍脚帮倒忙。 我觉得自己不能那么笨,但考虑到自己非要硬往里掺和的话,别干扰老猫的注意力,我掂量一番,只好站在外围。 他们仨都静静站了十多秒的时间,这时灌木丛里又有动静了,那只小象鸟突然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总觉得它现在很得意,叫声中有股子兴奋劲头。邪君和老猫都不理会小象鸟,但巨人扭头看了它一眼。 邪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先行动了。快跑几步,借着劲头跳了起来,还舞着小钩子,大有要用它钩巨人眼睛的意思。 巨人也确实害怕邪君这么做,他不等了,赶紧抡圆锤,要把小钩子打下来。 但邪君这一招是虚的,他又扭了几下腰。硬生生将自己腾空的力道卸没了,提前落了下来。 圆锤一下打空。邪君趁机用钩子对他举锤子的手腕下手。我相信,一旦钩上了,邪君绝对能把巨人的手筋弄断,让这手变成残废。 老猫也趁空出击了,双刀一把对准巨人的脖颈,一把对准他的下体,要来个双管齐下。 我暗暗佩服,觉得这俩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巨人虽然很强大,却保准死在这一招之下。 但巨人也有绝招,突然间,他把圆锤丢了出去,又返身奔着老猫撞过来。 他的圆锤被贯上一股极大的力道,一下打在邪君的小钩子上。邪君惨哼一声,举着钩子忍不住地往后退两步,而那大圆锤又因为邪君这么死扛,弹飞了。 我没形容错,几十斤的圆锤能被弹飞,可想而知冲击力什么样儿。而巨人往老猫身上这么一撞。老猫攻击计划被打乱了,他不得不提前举着双刀往巨人身上狠戳,但这两刀太仓促,全戳在盔甲上了。 盔甲竟很轻松地挡住老猫双刀的锋利,一点破损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老猫完全能借着身子的轻巧劲儿,及时退走的,但他刚受完伤,没平时那么灵活。 他一下实打实被巨人撞上了。这下惨了,老猫直接打着旋儿飞了出去,也赶得很巧,就落在铁驴旁边了,这哥俩一起做上伴了。 我看得心里怦怦直跳,这么一来,除了我,其他人都败下场了。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巨人走了几步,俯身把圆锤捡起来,又扭头观望起我来。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章 陷阱 我说不好现在啥心情,反正很怕,特别怕!我并没在言语上挑衅巨人,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他闷闷叫了一声,似乎动怒了,还迈开脚步奔我冲了过来。 自打他出现,我只见过他走路,当时速度也挺慢的,谁能想到,他跑起来竟然这么快。 几乎跟一堵飞速移动的墙一样,他嗖的一下来到我面前,甚至还带来好大一股风,吹得我脸上微凉。 我瞳孔都猛然缩了一下。巨人举起圆锤就势要往我脑袋上砸,我这时就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把注射器刺到他体内,来一针强力麻药,让他以后都半身不遂。 但巨人的圆锤并没落下,反倒在中途停了下来。我也是蒙了,注射器刺在他盔甲上了,针头一下弯了,根本没顶进去。 我纳闷他怎么突然发善心,没杀我。我带着一股愣劲儿,抬头看他。 有一块大石头从他头盔上往下滚落,合着他刚才遭遇到一次小小的攻击。我又绕过巨人身子往后看。 出手的是邪君,他站在我们不远处,冷冷望着巨人。我很感激邪君,他这么做无疑救了我,问题是,他咋不找大点的石块,最好百八十斤的,投下来把巨人砸死得了。但我又一想,那么大的石头,他也举不起来! 巨人异常记仇,又把精力全放在邪君身上,他猛地一转身,奔着邪君跑去。 我一时间有种特别松快的感觉,也觉得眼前敞亮了好多。邪君早就准备好了,巨人一跑,他也扭头往后逃。 他身后有一棵树,他就顺着树干,一边借着小钩子钩着,一边迅速往上爬。在巨人冲到这棵树下的时候,邪君已经离地少说有十米高的距离了。 我看得心里叫好,心说邪君真是太聪明了,巨人身子大,相比之下笨拙,要是能逼他爬树的话,邪君跟他争斗绝对能逆转战果。 但我忘了一点,巨人身子过于强壮,还爬什么树?直接对着树干撞去。 这棵树少说有两个人腰那么粗,却在巨人一撞之下,狂抖一次。邪君还在爬呢,被这么一晃,他没控制住平衡,失手跳了下来。 我简直都不敢往下看,因为等邪君落地了,无疑是羊入虎口。但邪君也有法子,在空中时又使劲蹬了树干一下,被这股力气一带,他又横着往远处飞了。 这还没完,他中途还使劲扭了几下,让面朝下,落地一瞬间,还立刻来了几个前滚翻,把下落的力道卸下去。 我被这动作一刺激,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邪君不是人!或者说不同于常人。一般人空中往下落时,身子尤其腰椎根本不能用力,这是人类身子结构决定的,举个简单例子,从楼上摔下来的人,如果摔的时候是面冲上,摔到地上时也会面冲上。空中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不能扭转身子。但猫就可以,这也是为啥说猫有九条命的一个依据,它们比人要灵敏,能防范很多危险的发生。 我这么想着,但战斗还在持续着。邪君从地上爬起来后,也不跟巨人近距离搏斗了,他对巨 人摆手,喃喃地喊了几句,听着有种咒骂的感觉,又往远处跑去。 巨人活动了下身子,毕竟刚才撞这么大个头的树,身子一定有点难受,等活活血之后,巨人撇下我们这些人,奔着邪君追去。 我急了,因为这么一来,邪君孤身对敌,凶多吉少。我还招呼其他人,赶紧跟过去。 三个小矮人也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他们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但被我这么一说,他们都叫着,要去帮邪君。 铁驴和老猫还都要么坐、要么跪在地上,老猫喂了一声,铁驴喊:“慢着,都别走!” 我和三个小矮人都望着他们,老猫没接话,铁驴跟我们说:“你们追什么?难道要违背邪君命令吗?” 我心里奇怪,心说邪君刚才下什么命令了?反倒是逃得挺猴急的。 铁驴指着南方又说:“咱们打不过这个巨人,邪君索性抱着打不过就逃的意思,把他引开了,而邪君也告诉咱们,在南方等他。” 我明白了,刚才邪君喃喃地念叨几声,可谓一石二鸟,一方面让巨人觉得他是在挑衅,另一方面跟我们约定了集合地点。 再往深了想,邪君毕竟曾经来过这片树林,我们想把巨人摆脱掉,他绝对是最佳人选。 我强压下心思,不去想邪君会不会因此受伤,甚至失手命丧此地。 我们既然帮不上忙,就赶紧先撤离。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又开始起程,反正都挺惨,互相搀扶着。 但邪君只是提了南方,并没说更具体的地点,我们走了有两三里地,老猫喊了句停,又指着四周说:“平常,隐蔽,就这里!” 他说话永远那么简练,我却明白他的意思,这地方也真就是个地方,在整个树林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地点了,另外,四周灌木丛浓密,我们蹲下来躲着,也能很好地藏身。 我们都不多说啥,赶紧分散开,靠着灌木丛坐下来。我其实也想过,要不要给他们打打药,让他们兴奋一下。但强心剂这类的药,偶尔来一次没问题,总吃就对身子有害了。 我也就没这么做。我跟铁驴和老猫挨得不远,我凑过去问铁驴:“咱们这么躲着,邪君会不会也找不到咱们呢?” 铁驴说不能,还强调,路上他做了很隐蔽的暗号,邪君要是回去了,能发现的。 我很纳闷,这一路铁驴跟老猫一直搀扶着,也没见他有小动作啊?但我没较真,信了铁驴的话。 这样过了一刻钟,突然间远处一棵树上传来嗷嗷的叫声。 我一听到,脑袋里就嗡嗡的。我特别闹心,心说那小象鸟咋又过来嘚瑟了?不就是把另一只鸟弄死了吗?至于对我们这么狠吗? 我们还都挪了挪身子,抬头看看。那小象鸟也盯着我们呢,甚至看我们瞧它,它还来劲了,叫得更欢快了。 老猫气得一咧嘴,拿着双刀站起来,对着那棵树走去。 他平时用刀,都是握着刀把儿,这次他不握反拎。我怀疑他打着 一会儿把刀撇出去的主意。这样能用飞刀射鸟。 我不知道他玩飞刀厉不厉害,外加他用的刀也不是飞刀那种类型的,这么一撇,也不清楚有多大威力。 我还眼巴巴瞅着,等他露一手呢,小象鸟却没给他机会。等老猫又走近一些后,它意识到危险了,展翅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心说也行,只要把它轰走了,我们图个安静就好。但老猫沉个脸回来了,蹲在地上念叨一句:“麻烦来了!” 我挺纳闷,他不就没机会射杀小象鸟吗?至于怄这么大气吗? 铁驴在警惕性方面比我强,也一下懂了老猫的意思,跟我们解释:“小象鸟发现咱们了,大家回想一下,那个森林巨人很可能就是小象鸟引来的。这次它还玩这一手,把巨人引来怎么办?” 我头疼上了,真要按老猫和铁驴猜的,那我们还躲个屁啊?赶紧换地方!但怎么换呢?我们在地上走,小象鸟在天上看,我们去哪儿它能不知道? 三个小矮人更没啥主意了,他们念叨着,纯属瞎着急。 老猫四下打量着,过了一小会儿,他喊了句:“有法子。”之后一摆手,招呼我们一起行动。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却跟大家一起,也不藏着了,随他走过去。 老猫身子有伤,爬树慢,但还是挑了几棵树,爬上去,从上面砍下两个粗壮的树枝。 他丢下一把刀,给我和铁驴下命令,一起削树枝,弄得前尖后粗,做成简易的长矛,之后他又带着小矮子们一起找灌木,他还教小矮子们怎么做,能把灌木搓成一股既结实又有弹性的绳子。 其实我们背的背包里,也带着绳索呢,我本想着,老猫用我们带的绳索不就得了吗?何苦这么费劲呢? 但我往深一琢磨,又明白了,我们带的绳子太显眼,老猫他们搓出来的绳子,跟灌木丛一个颜色,便于藏匿。 我们一起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半小时后,我和铁驴做出两根“长矛”。我心里还上来一股自豪感,真不是我们吹,这长矛要重量有重量,要锋利劲有锋利劲,真可谓杀伤力十足。 老猫那边也准备了不少“绳子”,我知道老猫总爱在深山老林里居住,一定精通狩猎这方面的技术。 他又开始算计并布阵了,我想学两手,问题是看得真晕乎,最后这两个长矛一根被安排在灌木丛里,一根被藏在树上。 老猫的意思,等小象鸟把巨人引过来时,我们再引巨人到陷阱附近,启动机关,把他串糖葫芦。 我一直觉得老猫是靠谱的人,他能这么说,可想而知长矛有多厉害。 我们又继续等待,这次我不仅不害怕,还有些期待巨人能过来呢。我们为此也开始轮岗,三个小矮子和老猫一起,四人分成两组,轮换着爬到树上观察周围一举一动。 我和铁驴一起,我俩也不分组了,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盘腿坐在地上,我俩这么做,目的明显,就是充当鱼饵的!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一章 变数 我们这么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阳落山,天色变黑。 我和铁驴也不能总这么坐着,累得慌,最后我俩还换了姿势,不嫌脏地躺到地上。这时老猫那边有动静了,他跟一个小矮子一起负责爬树监视呢,他俩先后从树上下来。 小矮子跟另外两个同伴打哑语,老猫跟我和铁驴说,远处灌木丛有异动。 我知道这代表着啥,另外绝对不是巧合的,小象鸟也出现了,它落在一处枝头上,默默看着我们。 我们立刻分工,三个小矮子身材小,躲到一处相对安全的灌木丛里,作为后援。我和铁驴继续躺着,引巨人过来,而老猫呢,偷偷藏在机关启动的地方,准备随时发射长矛。 我和铁驴最省事,再次往地上一趴就行了。老猫的任务最难,尤其启动机关的方式就是砍断缠绕在一棵树干上的两根绳子,老猫又得注意藏身又得观察形势的,很熬心血。 我一直盼着逆袭杀死巨人的时刻,但真等这时刻马上来临时,我反倒有点紧张,虽然趴着,心里却总怦怦跳着。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巨人没过来,小象鸟有动作了。它展翅飞到老猫藏身的树上,扯嗓子叫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也稍微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一刻,我真想把小象鸟扯下来撸毛,因为它动机太明显了,就是给巨人提醒呢。告诉他,树下有人,这里有危险。 但不管咋样,我们都不能动,不然这一切准备就白费了,老猫更是拿出十足的定力,不理会小象鸟。 我们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巨人傻傻的,没有猜到小象鸟的意图。但小象鸟还没闹完,等叫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枝头。 这枝头就在老猫头上方,它竟然一撅屁股,拉出一泡鸟屎来。 鸟屎垂直下落,特别准,全撒在老猫头顶上了。我可太清楚鸟屎有多臭了,因为以前有次在大街上溜达,我就特倒霉地中了一泡,那味道,简直难以想象。 我还担心呢,老猫这犟脾气,吃了这个亏,别压不住火气蹦起来。 但老猫还是没啥动作,这鸟屎最后顺着头发往下流,还挂了老猫一脸。小象鸟叫声变得轻快了,似乎很喜欢看到老猫的囧样。 我气得没招儿,也在心里不住祈求,心说那巨人不是跑得挺快的吗?堪称鬼岛上的博尔特,他也快点过来啊,咋这么慢吞吞的呢? 可更郁闷的是,远处是传来脚步声了,小象鸟又赶机会地从枝头上飞下来,奔着老猫双眼去了。 它是想啄瞎老猫双眼。遇到这种情况,换谁也不能忍耐,不然眼睛没了,不可能说过一阵还能长出来的。 老猫终于出手了,只是没用刀,等小象鸟马上飞到他眼前时,他猛地探出手爪。 小象鸟报仇心切,飞的速度挺快,外加老猫出手确实突然,它被抓了一下。 这下小象鸟老实了,留下一撮鸟毛,扭头嗷嗷飞走了,而我有种叹气跺脚的冲动,觉得刚才这一闹,我们的计划是一点成 功的希望都没了。 我特想坐起来,铁驴却还压着声音提醒,让我再忍忍。 老猫原本也抱着再藏着试试的打算,但远处这人走近一些后,竟然开口说话了。 他是冲着我和铁驴喊的:“什么情况?其他人呢?” 我听出是邪君的声音,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弄错了,差点来个乌龙。 我和铁驴不躺着了,老猫和小矮人们也都从掩体后面转了出来。我们跟邪君会合在一起。 邪君的状态不咋好,身上多出不少伤口,有些明显是逃得急了,被灌木丛刮出来的,还有两处貌似是被抓扯之下,弄出来的。 邪君先问的我们,也是再次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铁驴把我们计划说了一遍,邪君原本没发现机关,这次被铁驴特意一指,邪君拿出一脸动容样看了看老猫。 当然,铁驴也把小象鸟捣乱的事念叨了,最后还补充评价一句:“那该挨千刀的死鸟。” 我一边听铁驴说,一边联系着邪君的出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小象鸟怎么这么聪明,它知道有陷阱,就故意不引巨人来,反倒等邪君出现后,它趁机过来占便宜。 我也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他们听。铁驴虽然恨小象鸟,在听完后,却也点头承认,说这鸟的智商真是堪比人类。 我们总不能一直把话题放在鸟儿上,我又让邪君讲讲他刚才的经历。 邪君显得心不在焉的,虽然接话说了说,却很简要。他告诉我们,这森林里的巨人不止一个,这也是他上次来鬼岛时没遇到的。另外他摆脱巨人时,还差点被两个巨人前后联手堵到,后来小象鸟出现了,对着巨人叫了叫,他们就很奇怪地撤离了。 我纳闷上了,觉得小象鸟这么做不是犯傻吗?它要不掺和,或许邪君就被擒了。 铁驴和三个小矮人也连连称奇,而老猫呢,想了想后问了一个问题:“巨人奔着哪里走的?” 邪君说:“西北方!”但这话一出口,邪君和老猫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骂了句娘。 邪君也顾不上歇息了,还拿出一副玩儿命的架势,跟老猫一起奔着西北方跑了起来。我们其他人也不知道咋了,都在后面跟着。 但这么跑了一会儿,我看着路线,也反应过来了。西北方是我们来时的方向,巨人奔向那儿,岂不是说我们坐的船只和那受伤留守的小矮人要有危险了? 我们没停歇,用了一个多钟头,又回到原点了,也就是出发点。但离河岸尽头有一段距离时,我们就开始偃旗息鼓,借着树木当掩体,悄悄靠近。 等又离近一些,我看到了,也真被邪君和老猫猜中了,有巨人过来,还不是两个,而是足足三个。 他们不仅把我们的木船弄坏了,劈成一根根柴火烧了一堆火,还把受伤的小矮人杀了。 我真不想形容远处的场面,太揪心了。小矮人被开膛破肚,还被串在一个立起来的木桩子上。 木桩子从他 屁股刺进去,从他大张的嘴巴里刺出来。另外他还少了一条大腿。这大腿跟一些内脏一起,被架在火堆上烤着。而那三个巨人就围在火堆面前,背对着我们坐着。 他们还都把头盔摘了下来,看架势已经吃上人肉了,另外他们头发很显眼,也都是黄色的。 我冷不丁脑海中冒出一个词来,这帮巨人就是野蛮人!而邪君和其他三个小矮子全带着怒意,小矮子们嘴里还呜呜的,额头青筋暴起。 我知道,相比之下,敌人力量过于强大,这可是三个巨人,我们贸然冲出去的话,根本没法跟他们斗,甚至说不好听点,我们去了就是白给的赠品。 我还想问邪君呢,接下来该咋办?但邪君竟出乎意料地嗷了一嗓子,起身冲了出去。三个小矮子也都愤怒地叫着,紧随其后。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看着铁驴和老猫。尤其邪君这一嗷,三个巨人都留意到我们了,我们哥仨就算把邪君和小矮子们及时拽住,想逃也逃不掉了。而且这三个巨人的长相,也太震撼人了。他们和邪君很像。 铁驴和老猫上来一股豪气,稍一犹豫后,默声站了起来,紧随邪君的脚步。我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们后面。 邪君是真急眼了,一直跑到三个巨人的旁边,那三个巨人并排站着,各自拿着圆锤。 邪君看着死去的小矮人,还有火上烤的东西,他吼了一嗓子:“混账!偿命来!” 他就势要对三个巨人动手。三个巨人没戴头盔。脸上的冷傲劲儿更加明显,还都拿出一副等邪君冲来的架势。 邪君动手了,他没拿小钩子,只伸出两只手爪,不过他也不是脑门一热啥准备都没有。 等凑近一些,邪君一抖袖口。我隔远看到,他袖口里突然射出好几个小黑影。这些小黑影还都落在三个巨人脸上。 邪君也不往前了,又急忙往后退,摸出小喇叭,玩儿命地吹。 这些巨人显得很痛苦,还拿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儿。我一下想到一个东西,“尸蛊。” 也就是邪君从我鼎里拿走的那些宝贝。这一刻,我心里狂喜,心说真是天助我们,这帮巨人本来戴着盔甲,射尸蛊不容易得手,但让他们大意,着了道吧? 我的虫语笛也能帮上忙,这一下我来了劲头,也觉得身子里突然出现一股用不完的力气。我加快脚步,那两条腿倒腾得都快出虚影了,也渐渐赶超铁驴和老猫,成为继三个小矮人之后,最快赶到邪君身边的人。 我配合着吹起虫语笛,我跟邪君的魔音合奏,让这三个巨人疼得都跪在了地上。 其中有个巨人还挠脸挠得厉害了,把好大一块脸皮扯了下来,乍一看他血淋淋的,很瘆人。 我们一直吹到三个巨人变得木讷,一动不动的。邪君才停下吹喇叭。 但我依旧没停,心说自己还有把力气,继续吹!而邪君呢,目光冷冷的,指着老猫说:“把刀给我,今儿咱们也开荤,尝尝人肉的味道!”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二章 玩命厮 老猫就在邪君身后,他闻言主动把一柄刀递了过去,邪君接过后还仔细看了看刀口。 自打要来鬼岛,这一路上就遭遇了大大小小数不过来的战斗,老猫的双刀早就有些磨损了,虽然刀质不错,很锋利,但中间部位还有星星点点的豁口。 邪君叹口气,却也赞了一句:“好刀!” 他掂着刀来回瞧了瞧,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脸皮有血的巨人身上,说了句:“就先你吧!” 邪君又大步往前走,也把刀递了过去。看得出来,他想先一刀给巨人剖心。我吹着笛子,有种想闭眼的冲动。 我解剖过无数死尸,饶是如此,却也不想看给活人解剖的场景。 但没等我闭眼呢,变数来了。一脸血的巨人突然一抬头,“活”了过来。刚才挣扎时,他早把圆锤丢掉了,但这并不耽误啥。 他一脸狰狞地向邪君冲来。他速度快,没等邪君反应过劲呢,就一把捏住邪君的刀,又猛地一扯,竟硬生生把刀抢了过来。 之前铁驴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本以为是铁驴不小心中招的,现在一看,不是铁驴疏忽,连邪君都如此,只能说敌人过于强大。 一脸血的巨人并没就此罢休,他又趁空打出一拳。这拳正奔邪君鼻梁,实打实地砸上,邪君的鼻子肯定不能要了,保准塌陷,甚至我都怀疑,邪君会不会就此受重伤到丧命。 邪君慌乱之下,双手没其他武器,只能举起双爪,交叉地挡在自己面前,硬生生接了这招。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吓得吹笛子都顿了一下。而邪君和一脸血的巨人的胜负也已分晓。 邪君双手有点佝偻着,急忙往后退。一脸血的巨人一点事也没有,还望着邪君,猛地把刀投了出去。 这刀简直跟闪电一样。我心中叫糟糕,而且也眼睁睁一点忙帮不上。 铁驴和老猫想冲过去支援,同样晚了一步,但有一个小矮子反应快,竟及时冲到邪君面前,试图用小斧把刀挡下来。 小矮子吃亏在于力气不大,小斧子确实刮到飞刀的边了,却只是让刀的方向一偏。 这把刀实打实地刺在他心口上。正常来说,人的胸口是有胸骨和软骨护着的,一刀想刺到心上,有些难度。 但眼前这一刀,力道太大,不仅刺了进去,还直至没柄。小矮子哼都来不及,立刻倒在地上直蹬腿。眼瞅活不成了。 而这么一耽误,铁驴、老猫和另外两个小矮子全赶过来了,他们四个围着一脸血的巨人,走马灯一样厮杀。 这巨人也意识到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赤手空拳也不怕受伤,抡着大手玩儿命地又挠又砸。 我发现他们四个一起斗一个巨人,竟还是吃紧,甚至没出一个回合呢,两个小矮子就全被巨人打退了。 两个小矮子刚看到又一名同伴死去,都快气疯了,就算一时被打退,还不甘心地吼一声,哪怕一瘸一拐,头破血流,也熬着杀了回去。 而铁驴和老猫呢,状况也不妙,铁驴中了一拳,匕首也丢了,还噗地吐 出一口血来,也就是我不在近处,不然找一找,这血里或许还有牙呢。 我说不好咋了,现在的心神有点乱,吹笛子控制不住,有点走音。也因为虫语笛这么一变化,原本半昏迷的那俩巨人也有苏醒的迹象了,至少他们都开始微微抬头,留意周围环境了。 我急了,想好好吹,把局势扭转回来,但我越急,吹得越走音。 邪君本来缓了缓劲儿,想加入铁驴和老猫的战圈,但我这边一告急,他不得不拿出小喇叭吹了起来。 有他的喇叭音引导外加配合着,我稳定了不少,那俩巨人也再次变得木讷。 一脸血的巨人也看出来了,我和邪君是控制他同伴的关键人物。他也不傻,知道叫醒同伴对他有利,不然只能是孤军奋战。 他突然发力,对着邪君冲去,要把喇叭抢来。邪君不能停下吹喇叭,只能选择嗖嗖往旁边跑几步。 但问题来了,一脸血的巨人速度快,真要被他全力追,邪君想逃也逃不到哪儿去。 邪君和老猫全急了。老猫握着的那把单刀也被巨人打飞了,同样成了赤手空拳。这哥俩真有默契,竟然又选择了同一个动作。 他俩扑向巨人后背,一人一只胳膊地缠了上去,铁驴在左边,老猫在右边,他俩还一边使劲晃悠身子,一边用力掰巨人胳膊。 这么一来,巨人跑得不协调了,受到很大的阻力,一时间也根本提不上速度。那两个小矮人晚一步赶到,他俩个子矮,外加巨人两只胳膊全被铁驴和老猫占上了,没多余地方了。 他俩一同选择了下路。两个小矮子一人抱着巨人一条大腿,疯狂地咬上了。 要知道巨人双腿都戴着盔甲呢,俩小矮人这么一咬,一点占不到便宜,尤其有个小矮子反倒咬出了一嘴血。 但他们还在坚持,这绝对是打不过也要拼命的架势。 邪君皱着眉,心里一定异常着急,但他真是个经验老到的主儿,还能压着性子,让喇叭不走音。 而我又不行了,吹的笛子再次跑调。老猫趁空喊了一句:“大麻烦,你……”他说到这又提不上气了,因为巨人试图动这只胳膊,他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抵抗上。 铁驴趁空接了句,提醒俩字:“毒药!” 我心说对劲儿,既然自己又走音了,不如先缓缓,帮铁驴他们去。 我也不吹虫语笛了,把它揣兜里,又掏出注射器来。这注射器的针头还稍微有点弯,不过不影响打药。 我握着它嗖嗖赶过去,正面对着一脸血的巨人。 巨人狰狞的样子让我心里发毛,不过我也知道,此时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活命,就看我了,不然等大家力气衰竭了,巨人就要老虎出笼了。 我这支弯注射器,要是往皮肤上戳,有点难度,而且我怀疑巨人皮肤很粗糙,本就不容易打针。 我看他眼珠子动来动去,一下来了灵感,一发狠把注射器刺了上去。 我头次给眼珠子打针,什么感觉呢?有种打针打在水球上的感觉,先是稍微一紧, 接着松快了。 我还生怕刺得不够深,把注射器的整个针头全刺进去了,又往里推药。 这是非常疼的,巨人被这种感觉一刺激,潜力上来了,他嗷一嗓子,力气突然加大。 铁驴、老猫和两个小矮子全扛不住了,一时间全被巨人甩飞。但巨人没法继续攻击这些人了,他捂着眼眶,哇哇叫着。 眼睛跟大脑的位置离得很近,我这一针刺得深,也绝对对他大脑产生影响了。巨人半边身子不协调,想走路,却有脑血栓患者的征兆。 我推完注射器就没别的招儿了,又赶紧后退,想趁空再弄一管子麻药,一会儿伺机再给巨人来一针。 老猫和铁驴显得很累,但老猫跟铁驴念叨一句一起上之后,他先从地上爬起来。 老猫身旁的地方还丢着铁驴的那把匕首,老猫把它捡起来,快跑几步后来了一个大跳。 他双手握着匕首,对准一脸血的巨人的脑瓜顶狠狠戳了下去。 巨人实在是被麻药影响得没了警惕性,这一匕首正中,只是不知道咋搞的,没刺进去太多。 老猫不敢在巨人身边久待,舍了匕首赶紧往旁边逃,而他这么一走又换铁驴上了。 铁驴的驴脾气上来了,他没像老猫那样先跳起来往巨人身上扑,反倒是来到巨人身后,用双手撑着巨人肩膀,借力来个跳马。 这一下铁驴离地的高度都比巨人个子还高了。他大喊着搞死你,又一屁股对准匕首坐了上去。 他这么大身板子,全身重量都压在匕首上,这种威力实在太大太恐怖了。 这把匕首的刀身部分全进去了,巨人双腿立刻跪在地上,双眼上翻着。显然这是致命伤,他活不成了。 我看着这场景,有种松口气后想瘫坐在地的冲动,不过这还没完。 一脸血的巨人死前还有力气啸了两声。这啸声异常刺耳。我听得只是难受,却也没别的感觉。 但邪君和另外两个巨人变化很大。邪君身子突然晃悠几下,他也不吹喇叭了,忍不住噗了一口。 一大股血雾从他嘴里出来,也把小喇叭染红了。另外那两个巨人一哆嗦之下,完全苏醒了。 他们看到同伴死了,也立刻变得狂暴起来,有一个巨人奔着邪君冲过去,看架势要把这个折磨他俩的主儿撕成碎片。 另一个巨人奔着铁驴和老猫冲去,想替同伴报仇。 我看得都绝望了,也以为我们一群人,就此完了呢,甚至一会儿的烤架上,也会多我们几个人的残肢与内脏。 我眼巴巴瞧着,准备接受我们这些人陆续被害的一幕。 但就说奔着邪君冲去的巨人吧,在他刚来到邪君旁边,正要伸手抓邪君时,又突然踉跄了一下。 我观察到,他眉心之间裂了一个洞,从里往外呼呼冒血和白色的脑浆。 我心说这是咋回事?难不成尸蛊发威了?但也不对劲儿啊,尸蛊就是变异的寄生虫,啥时候会这招儿了?而且不仅是我,邪君衰弱归衰弱,也同样发起愣来。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三章 摧毁者 怪事没完,最后那个活着的巨人,脑门也开了花,他正要跟铁驴和老猫搏斗,却又一下无力地栽到地上。 既然没有敌人了,我和邪君也犯不上吹奏了。我俩各自放下乐器,都不说话,默默想着。铁驴比我俩看得明白,这时一扭身,对着远处树林使劲一抱拳,大声喊着:“哪个高人救我们?请出来见见!” 我被他这话一刺激,想到了枪。再一琢磨,没错!只有枪才有这种威力。 我们都望着那片树林,但那里久久没反应。铁驴跟我们使眼色,我们四个一起往树林里小心翼翼地走去。 我们深入很多,估摸走了两三里地,这时我都有放弃的打算了,以为要么这高人已经走了,要么就是我们想岔了,巨人的死或许不是枪造成的。 但铁驴眼尖,指着一处灌木丛提醒我们:“看这里。” 我顺着瞧去,乍一看没啥异常。等铁驴跑过去,使劲掰了掰灌木丛后,露出一把枪和两个一大一小的背包。 枪不太大,也就一米左右吧,乍一看跟一般的狙击枪并没太大的区别,但铁驴、老猫和邪君的反应超大。 邪君先哼笑一声,念叨句:“原来是老毒物!” 铁驴也说了句:“狼娃。”而老猫呢,面无表情地说:“真是他叔叔!” 我快被他们仨绕蒙了。本来有种反应,这次救我们的人,就是姜绍炎的叔叔,也是狼娃,也是前一阵救我从大蛹里出来的那个人,甚至还是“海王号”上的那个偷吃贼。 但问题是,他叔叔怎么可能是狼娃,另外那老毒物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问啥呢,邪君默默转身,先离去了,他边走边琢磨事,而铁驴和老猫都先后凑到枪和背包前面。 铁驴摸着枪,拿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儿,还主动问我:“徒弟,知道这是啥吗?” 我觉得他问的就有毛病,也就顺着回了句:“知道,枪啊!” 铁驴一愣,又嘿嘿笑了,说让我说说是什么型号的!这我承认,自己一无所知了。 看我老实地摇摇头,铁驴继续解释:“这是改良版的,原型是匈牙利的,叫摧毁者,是重型半自动步枪的代表,看到枪口的口径没?”他指了指,“14.5mm!怎么样,够恐怖吧?再看这里。” 摧毁者的枪杆上还挂着两个锦囊,打开后分别有十发子弹。铁驴说:“这十发子弹是改装过的狙击专用子弹,另外十发子弹个头偏大,也就是传说中在黑市要五万块钱一枚才能买到,还一直有价无市的穿甲燃烧弹。” 我对后者兴趣很大,也特意拿起一枚瞧了瞧,不得不说它的个头真大,也特别沉,子弹上还打着螺纹。我不清楚它射出去的威力,只想着,光子弹就能这么贵,这枪得多少钱?另外这位高人可以啊,肯定是个土豪,随手留给我们的东西,竟然就价值上百万。 老猫把那两个背包打开了,其中一个是全套的喷火装备,也就是我们从“海王号”带来的,最后遗落 在禁区河流里的那个;另一个背包里装的是一只大的死兔子。 我看着兔子,第一想到的是丹鼎。光凭这个,我能确定,这高人确实是姜绍炎的叔叔,不然别人不玩这个。而邪君叫他老毒物,原因也在于此。 这死兔丹鼎一定是留给我的,我不客气地把它收好,背了起来。 我们仨总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又一同起身往回走,铁驴最是兴奋,举着狙击枪,时不时做出瞄准的样子。 他还忍不住总叹气,我能明白他想啥呢,这把枪要是早在就好了,不然用这么恐怖的子弹对付巨人,就算他们浑身裹着钢甲,也一定扛不住。 等回到河岸旁,邪君和那两个小矮人正在给死去的两个小矮人收拾尸身呢。主要是被开膛破肚那个。 邪君把那些烤熟的内脏全拣了出来,送还到死者胸腹腔内,也把一截大腿拿回来。 我胸囊里带着针线呢,觉得该帮一帮忙。我就走过去,跟邪君念叨着。 邪君和两个小矮人都抬头看了看我,两个小矮人还主动腾开地方。我专心地缝起来,不过也疏忽了一件事。 我忘了邪君也对丹鼎感兴趣,当他看到死兔子后,一脸诧异兼严肃地把死兔子抢过去,又捧着它走到一个角落里,自行开始解剖。 我心说完了,这丹鼎里的虫子,我跟他得五五分了,弄不好还得四六或三七分。 但我也不在乎这些,因为我们是队友,谁多得到这虫子不都一样?我又专心缝尸。 邪君是个解剖丹鼎的老手,没多久呢就把虫子都提出来了,不过这次是纯虫卵,邪君要来没用,他又捧着虫卵,让我把魔鼎打开,送到里面孵化。 我看到虫卵上面有金、银两色,我猜到了,这是金银虫。我以前使过成虫,知道它的厉害。 我也立刻照做。邪君又盯着一个巨人尸体打量起来。 我看他表情特别冷,以为他要虐尸泄愤呢。本来我是不赞同这种做法的,但又一想,巨人也不是好东西,还吃小矮人的肉,算了,泄愤就泄愤吧。 我也没多说啥,最后邪君跟我要了一些药,我胸囊里都有,也都给他了,另外我挺纳闷,这些药都是针对皮肤的,甚至我看胸囊自带那个小百科字典说过,有些皮肤药用在一起,还能点痣,也就是街头巷尾那些赤脚医生吆喝爱干的事。 我怀疑邪君要这些药干啥?他脸上也没痣啊?尤其皮肤也都“光溜水滑”的,哪有皮肤病的征象呢? 邪君不多解释,带着药,扛着巨人死尸独自走到树林里。 我手头活儿还没干完,就继续忙活着。没过多久呢,铁驴拎着摧毁者嗖嗖跑了过来。他本来体力透支挺厉害,现在却因为有枪在手,处在一种伪兴奋的状态中。 我看着他,又示意他,没见我缝死尸吗?他想嘚瑟吹吹枪啥的,找别人。 但我误会铁驴了,他强掰着我的脑袋让我看远处。真是冤家路窄,那只小象鸟又出现了,就在一根 树枝上。 它有些不满意,嗷嗷叫着,似乎三个巨人没把我们整死,这不是它预期的。 我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反正很想笑,心说这不开眼的扁毛畜生,要是就此逃匿了,我们也不会为了它翻遍整个树林,但它还敢过来,新账旧账就得一起算了。 我还跟铁驴说呢:“驴哥,用一个穿甲弹,把它射着火了,咱们烤鸟肉吃!” 铁驴被我吓到了,甚至一哆嗦。他还有要抽我脑门的意思,不过忍住了,只在嘴里念叨:“你个败家玩意儿,用什么穿甲弹,一般狙击子弹足矣。” 要我说他真抠,饶是这样,当把狙击子弹送到枪膛里的时候,他还一脸舍不得的表情。 其实小象鸟是认识枪的,因为邪君最早用过霰弹枪,当它看铁驴对它举枪后,吓得使劲扑棱两下翅膀。 不过它很快又淡定下来,觉得离我们足够远,枪伤不到它。它还使劲嗷嗷几声,那意思,有本事打我啊? 铁驴唾了一口,狠狠扣下扳机。不得不说,改装过的摧毁者真棒,枪管和枪口一定安装了特别先进的消音系统了。 只有轻微的哧的一声响,子弹就射了出去。 我以为这一发狙击子弹,不得把小象鸟打得掉一身毛,再跟个木桩子一样砸下来吗?但没有,子弹擦边过去了。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铁驴:“你是不是累了,竟然失手了?” 铁驴回了句:“屁!我故意的!” 我又往远处一看,发现小象鸟翅膀受伤了,它本来想飞,却根本飞不起来,虽然玩命扑棱,却奔着地上冲去,来了一手“坠机”事件。 铁驴嘿嘿笑着,也起身往那里冲。他想活捉小象鸟。 经过这一件事,我又对铁驴枪技的评价提高了不少。想把一个活物打死,这很容易,但想把一个活物打伤活捉,这很考验人。 我寻思赶紧快点干活,这样等一会儿好能瞧瞧铁驴怎么虐鸟。 但铁驴刚进了树林,竟吓得嗖嗖往回退,还喊了一嗓子给我们提醒。 我扭头一看,也顾不上缝尸了,吓得站了起来。 从树林里走出一个戴着盔甲的巨人,他手里拎着那只受伤的小象鸟,正冷冷看着我们。 铁驴跑得太急,没带摧毁者,而这枪虽然摆在我的眼前,问题是我不懂怎么使用,我心里连说糟了。 要论冷兵器肉搏的话,我们这些人捆一块也不是这巨人的对手。我又想到喷火器了,那东西一直放在老猫那儿,老猫这时也坐在河边休息,或者说,他闭目用自己的一套法子调息着。 我赶紧跟老猫喊,让他快拎着喷火器往上冲,也别管那么多,罐里有多少燃料,就往死喷出多少来。千万别留情。 老猫也被我喊得睁开眼睛,不过他看看巨人后,根本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了。 另外那巨人呢,也不对铁驴发起攻击,反倒看看铁驴,又望了望我这边,喊了句话。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四章 骷髅山 巨人喊的是:“怎么样?” 我心说什么怎么样,他要干什么?但又回过味来,心说自己接触过的三个巨人可都没说过这么流利的汉语,甚至也没说过让人听不懂的土话。 我又仔细辨认一番,认出来了,这巨人竟是邪君假冒的。 我全明白了,也真服了邪君,他跟我要那种点痣的药,却有这种用途,能将自己身子涂黑,另外看起来,他身子还稍稍有点肿胀,让其相比之下,比以前魁梧一些。 其他人也先后知道了巨人是假的,铁驴还哈哈笑了,对着邪君竖起大拇指,那意思你真高。 邪君摆摆手,算是回复铁驴了,又迈步往我这边走,最终蹲在两具小矮人的尸体前。 他本来戴着头盔,这时摘了下来,一脸的暗淡。我也缝尸缝得差不多了,想到啥说啥,问邪君:“接下来要不要把他俩土葬了?” 邪君摇头说不,又强调:“落叶归根,咱们要把他俩运回去,在我的岛屿好好安葬。” 我纯属被“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刺激的,一下上来一股说不好的悲伤感,而邪君呢,又把小象鸟拎了起来。 小象鸟一直想逃,还使劲用喙啄邪君。邪君不在乎,还对小象鸟抽了一巴掌说:“你个祸害,今天别想跑,我要用你的血祭祀下我的孩儿们!” 说完他对着小象鸟的脖子扯了扯,一下子一股毛全被弄了下来,露出小象鸟白花花的皮肤。 邪君又找铁驴和老猫要刀。铁驴离邪君近,把匕首递了过来。 我见过农村杀鸡的。也明白邪君接下来要干啥,说白了要给小象鸟抹脖子放血。 我们其他人都没拦着,默默在旁看着。小象鸟知道厄运将至,它又加大扭身子的力道。 邪君的匕首渐渐逼近,只等使劲一划,放血就开始了。但突然间,邪君似乎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 他把匕首放到地上,又用手摸小象鸟的身子,之后还把手指戳到小象鸟的屁股里。 我看愣了,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打心里合计,难道捅鸟屁股是一种酷刑吗?稍微过了一会儿,邪君眯起眼睛,扭头跟我们说:“这还是个孕妇,怀蛋了。” 他还让我们其他人摸小象鸟的屁股。我们也照他说的做了做,我个人感觉,在手指伸进去一点后,我摸到硬硬的东西,说白了就是鸟蛋壳。 我们不能确定,这小象鸟肚子里到底有几个蛋。邪君改变主意了,又不想杀小象鸟了,还强调:“等它生完蛋了再说。” 我记得《刑法》上是有这条规定的,妇女怀孕期间,是有特殊照顾,不适用死刑的。但我觉得邪君绝不是因为小象鸟怀孕就网开一面的,他一定更对鸟蛋有兴趣,或许打着以后孵化饲养的主意吧。 我想归想,也没多问啥。而且我怕小象鸟受到惊吓,别因为流产了,生出一堆死蛋来。我从胸囊里拿出一些安定类药剂,酌情用量,给小象鸟打了进去。 这样它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消停一会儿, 等醒来后要是还闹,我们再想办法。 细算起来,我们也累了一天了,我的意思既然危险过去了,我们要不要在河岸这里休息一晚,缓一缓呢。 邪君不同意,脸上挂着一股恨意说:“这次来,我就想拿点东西,却损兵折将的,既然老毒物给咱们提供好武器了,咱们还怕什么?现在就走!” 说完也不给我们反驳机会,他叫上我们仨和两个小矮子,立刻出发了。 我觉得邪君有句话没说错,我们这批人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又是摧毁者狙击枪又是喷火器的,还怕巨人个毛啊? 我们又重返树林,接下来的一路,倒是真没遇到啥危险,只是行军速度相对缓慢,毕竟是夜里,而且还都带着装备。 我们花了近三个钟头才来到那座石山的山脚附近,等快出树林时,我发现,山脚下还有个寨子。 这寨子规模很大,依山而建不说,房屋和最外围的护栏都很高,门口还有两个巨人守夜。 我明白了,这是巨人部落。我心里骂了句,也偷偷看了邪君一眼。 邪君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一股迷茫感,很明显他事先不知道这部落的存在。不用说,这一定也是他上次离开鬼岛后才有的变化。而且他说过,红眼蛛本来就在石山脚下生活,现在一看,红眼蛛之所以迁移,很可能是斗不过巨人,被赶走的。 我们也不急着出树林了,找到一处灌木丛藏匿起来。邪君一边观察着寨子一边跟我们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寨子里,看到‘骷髅山’的那个山洞了吗?” 他指的就该是石山上,像极了骷髅头的眼睛的那两个山洞之一。我愁上了,心说这么一来,我们必须要勇闯寨子了,还要闯到最深处。 而我们要想进寨子,第一件事就是突破大门。我问铁驴:“驴哥,能不能用摧毁者打死守门的两个巨人?” 铁驴没急着回答,举枪透过瞄准镜观察一番,之后摇摇头说:“难啊,这俩人不好对付。” 我挺不理解的,心说他俩有啥不好对付?不就是一枪一个的事吗? 其他人也跟我想的差不多。铁驴又多解释一句:“摧毁者只有十九发子弹了,要是不能一次把这俩巨人打死,一旦有巨人逃回去报警,谁知道这寨子里会冲出多少敌人?咱们这点子弹要是不够用可怎么办?” 我心里不服,看了看老猫背的喷火器,心说真要发生那个情况,不还有这个家伙什儿吗? 但又想想,我觉得自己把一切看得太轻了。还是那话,对方一个寨子的人,我们一个喷火器,顶什么用? 我们还在商量计划,却也不知道哪里疏忽,暴露行踪了,有一个守门巨人对着我们这边的方向,怪吼了一声。另外那个同伴也警惕起来。 我觉得事要砸锅,也想着,要不我们就搏一把,强攻吧? 邪君很淡定,说让我们别慌,伺机而动,之后他站起身,独自迈步走了出去。他就是个假冒的巨人,外加隔这么远,那俩巨人也看不出啥破绽。 邪君打定主意不跟这俩巨人交谈,而且我发现邪君鬼点子挺多的,走着走着,拿出一副踉跄样,突然倒在地上。 俩守门巨人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外加关心邪君,都奔这边跑了过来。 铁驴一直没放松,瞄准着。等俩巨人凑到邪君旁边时,铁驴找到机会了,砰地打了一枪出去。 这一颗子弹威力真强,竟然一石二鸟,打穿一个巨人的脑袋后,又射到另一个巨人脑袋里。 这俩人几乎同一时间扑倒在地。邪君却跟他俩反过来了,他俩一倒,邪君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还招呼我们,赶紧过去帮忙,把巨人尸体抬到隐蔽处去。 我们人多,七手八脚一忙活,就把这事搞定了。这么一来,寨子大门空了,我们想闯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但我们没急着动,担心闯进去后,会在寨子里遇到其他人,一旦有人报警,我们还是会身陷虎穴的。 邪君把铁驴的狙击枪借来了,把瞄准镜当望远镜看,他有了一个主意。 他指着寨子大门旁边的一个犄角旮旯说:“发现没?那里有一堆干草和一个小推车,大家再出一个人,跟我一起冒充巨人,剩下的人藏到小推车上,咱们借着推车的幌子,往山洞那里靠去。” 我觉得这是个办法,也相对稳妥一些。但问题来了,谁跟邪君一起假冒巨人? 铁驴自告奋勇,说他能试试。我知道,铁驴长得压根儿不像巨人,但他可以借着戴头盔把相貌隐藏,这不是什么大事,但身材怎么办?他比那些健硕的巨人,少说胖了一大圈。 我心说我们现在也没减肥药,再说现减肥也不好使啊? 邪君跟我想法一样,盯着铁驴的身子瞧了瞧,摆摆手说:“黑胖子,你少掺和。” 随后他又盯着老猫。老猫虽然比邪君瘦上一点,但瘦比胖强。 老猫没像铁驴那般积极,但也没反对。邪君又跟我要了一些药膏,给老猫抹上了。 这药在刚抹的瞬间,老猫皮肤没啥反应,不过渐渐地,他肤色越来越黑,原本的小麦色也最终变成黑麦色了。 邪君又让老猫换衣服。老猫脱得很彻底,完全地赤身裸体了。 我不知道女人喜欢男人有什么样的身材,反正从我角度出发,看着老猫的身子,也多多少少有种欣赏感。 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还全是肌肉块,另外在他抬胳膊穿盔甲时,我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两个腋下都有刀口。我挺纳闷,这不像是刀伤留下来的,难道是手术?那什么手术能在这里动刀呢? 我琢磨不明白,而且等老猫换好盔甲,变成另一个伪巨人后,我也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 邪君和老猫先冲到大门处,面上看是在放哨守岗,其实是在观察周围环境。 等他俩觉得安全了,邪君又对我、铁驴和两个小矮子摆手,那意思让我们赶紧过去,藏在推车上。 好戏要开场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五章 意外岔 为了不弄出声响,我们都踮着脚。我说不好现在的感觉,这一路没遇到啥危险,我却跑得很紧张,也有种做贼的感觉。 邪君和老猫依旧监视附近动静,我们其他人集合在小推车旁边。 我和铁驴比较积极,先奔着车上爬去。这是木板车,而且都不是啥好木头,爬着很硌手,我咬牙挺着。 另外这小推车的地方不怎么大,我和铁驴并排一躺,外加把我们带的装备放在旁边后,就没小矮子的地方了。但我们有招,两个小矮子一人一个趴到我俩身上。 他俩身体轻,躺上去我也不觉得压得慌。邪君和老猫看我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俩也凑过来,负责把干草往上面铺,让其作为我们最后的掩体。 我本来一动不动地等着,但铁驴用身子使劲拱了拱我。我很奇怪,又一琢磨,以为他嫌挤得慌呢,毕竟他身子胖。 看在他是我驴哥的分儿上,我又往旁边尽量挪了挪,想让他好受一些。 谁知道铁驴不是这意思,他又掐了我手背一下,等我诧异看着他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念叨一句:“把注射器准备好,预防有变。” 我赞同铁驴的想法,也趁空把它拿出来,吸了一管子高浓度的麻药。 我们并没躺多久,邪君和老猫就把干草铺完了,他俩又加力把车推起来。 我发现这次计划真是不顺利,这小车的轮子是木质的,推着发出很难听的响声,嘎吱嘎吱的。 我心说这可不行,不然我们想嘎吱到寨子深处,中途这么扰民,肯定会招惹到大麻烦。 我轻轻咳嗽一声算给他们提醒了。邪君和老猫也意识到了。他俩停止推车,邪君和老猫都各自负责一个轮子,摆弄几下。 给人感觉,他俩都是玩机关的行家,我没看到他们怎么做的,反正再次推车时,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我心里暗赞了一句。而我们这么被干草盖着,我也不能啥都不干,那样太无聊。我就来回扭头瞧了瞧。 正巧我左侧的干草,铺得不是那么严实,稍微露出个小缝隙来,隔着它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我心说这挺好,而且我是从里往外看,外面要是有人往这里瞧,未必能发现我。 我放宽心,借着推车的慢慢移动,观察起沿途的寨子来。 其实这寨子除了房屋建得比较大以外,也没啥特殊的地方,而它之所以大,也一定跟巨人身板子魁梧有关。 我们这样行军了十来分钟,我估计着,我们走完一多半的路程了,再熬一会儿,就能悄悄赶到山脚下了。 但突然间路旁有个房屋的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小男孩。 我透过缝隙瞧得清清楚楚,其实他个子不矮,得有一米六七了,之所以说还是孩子,因为他边走边挠头,把孩子气完全表露出来了。 另外他明显是夜里出来撒尿的,也图个痛快,就在自家屋子外面,找个墙脚哗哗尿起来。 我们离他不远,本来邪君和老猫的意思,不跟他打招呼,就这么试图混过去得了,谁知道小男孩不经意一扭头,看到推 车了。 他呀了一声,也不尿了,又转过身正冲着我们,一边哇哇叫着,一边打手势。 我心说得了,这孩子还真闲得慌,要跟我们说点啥。 但我们看不懂他的手势。邪君本来一摆手,算是打招呼了,又要推车走。孩子却不依不饶,还主动往这边走来。 他指着干草,又对着自己屁股比画起来。 我一下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也上来一股恶寒。在偏远山区,村里是没有手纸的,村民都用玉米叶子或者干草来擦屁股。 我心说怪不得呢,自己躺到推车里时就觉得有种臭烘烘的气味,难道这推车平时是用来推“粪纸”的? 我算服了邪君了,刚才他想了半天,还用瞄准镜这么高级的设备观察寨子里的情况,咋最后选了这么一个熏人的计划呢? 而被小男孩这么一搅和,我们没法前行了。我一下紧张上了,不过也知道,这时候一定别大喘气,我尽量保持一种平稳的状态。邪君倒是有想法,他用手指对着推车,尤其靠近我的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刚才铁驴让我准备注射器,邪君一定也知道,我合计他的意思,是让我伺机用注射器了,把小男孩解决掉。 我没意见,也隔着干草盯着小男孩凑过来的身子。 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巧,等小男孩完全靠近后,我透过眼前这块缝隙,只能看到小男孩下体那根棒子。 我犹豫上了,心说给他棒子打一针的话,这能有什么效果?让他阳痿? 小男孩跟邪君和老猫依旧打手势。而这俩人呢,也知道我注射不方便,索性换了另个套路。 他俩撇下推车,一前一后地往小男孩身边靠去。 但我发现,这帮巨人部落的土人,天生敏感性特别强,小男孩不打手势了,还貌似发现了什么,身子一顿之后,猛地掀起一片干草。 这一下子,我、铁驴和两个小矮子无所遁形了,全暴露在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毕竟没成年,被我们吓住了,他转身要逃。不过邪君和老猫不给他机会,全都扑了过去。 他俩一个捂小男孩的嘴巴,一个抱住小男孩的身子。老猫还趁空瞪我一眼,哧一声以示提醒。 他那意思,让我赶紧用注射器,我也没闲着,站起身把注射器刺到小男孩的脖颈里。 我以为等一管子麻药全射进去后,小男孩不得立刻毫无抵抗地晕倒啊?但他体力真好,在晕前身上有了一股好大的劲儿,他不仅挣脱开邪君和老猫的束缚,还对着小推车使劲踹了两脚。 这砰砰声太响了,震得我耳膜都生疼。我第一反应是坏了,还立刻四下看着。 小男孩出来的房屋里又有动静了,一个女巨人披着兽皮衣服探头往外瞧瞧。估计是小男孩的母亲。 她发现我们这些人,尤其看到她儿子被我们撂倒了后,脸色变了,立刻扯嗓子吼起来。 她发出一种很尖锐的啸声,这下好,我估计整个寨子的人都能听到了,也相信用不了多久,很多巨人勇士就会冲出屋子来抓我们。 我知 道我们现在不逃就来不及了!而且都这时候了,我也不用闷声了,赶紧问邪君:“走不走?” 邪君沉着脸,立刻给大家下命令:“快跑!” 我一扭身子,嗖嗖往寨门处奔,但刚跑出去几步,邪君对我喝了句:“冷诗杰,反了!” 我一愣,扭头一看,其他人被邪君带着,都奔向寨子深处呢。 我明白了,合着邪君想玩大的,这时候不进反退,还打山脚下的主意呢。 没时间让我举棋不定,我最后想的是,自己身单势孤的,也不能那么没义气,随大部队走吧。 这么一耽误,我本来就落后一大截了,没别的法子,我只能甩开大步,尽量地追他们。但那个女巨人来劲了,或许她看我好欺负吧,这时对我冲过来,试图拦截。 本来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对阵她一个老娘们儿并不吃亏,坏就坏在,这老娘们儿太过于剽悍。 她长得不比我弱多少,而且她也用圆锤,虽然没男巨人的圆锤那么沉、那么大,却也不可小瞧。 她一脸狰狞,对我呼呼抡起锤子。我估计自己不小心沾个边,保准会受伤。 我急了,想摆脱她,但光是我自己的话,短期内还真没摆脱她的能力。关键时刻,远处传来哧的一声响,铁驴对着女巨人射了一发子弹。 这子弹正好擦着女巨人的左太阳穴飞过,倒不是说驴哥失误了,这次他也是故意的,摧毁者的威力很大,这发子弹是没打死女巨人,却被气流一带,把女巨人吓住了。 她撇下我赶紧逃。而我钻个空子,跟她分道扬镳。我们一行人继续往里跑。 这一路上倒挺“太平”,等来到山脚下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也打心里连连叫糟。 我们的目的地是石山上的山洞,可我们没带绳子,怎么往上爬?尤其是我,攀岩本领很差的。 我都有点绝望了,望着山壁。但我没来过这里,并不知道还另有乾坤。 在垂直于两个山洞下方的山体上,分布着一株株野草,它们还交叉地一直延续到山脚之下。 邪君指着野草说:“看这里。”之后带头跑了过去,对着野草抓起来。 我看到他抠住一株野草后,竟还能把手伸进去好多。说白了,这些野草都是长在一个个小洞里的。 这小洞也一定有凸起的地方,能让人借上力。邪君跟爬梯子一样,嗖嗖往上奔。 我绝望感又没了,也来了一股劲头,跟其他人一样,陆续爬起来。 但我们爬的同时,后面出现敌人了。我偷空回头瞧一眼,离我们最近的就在几十米开外地方,人数不多,只有俩。 而在他们后方,却出现了一大堆巨人。 我紧张归紧张,并没放在心上,心说只要我们抢先爬到山洞里,这么居高临下一守,这些人就攻不上来,我们就能匀出时间想别的逃离办法。 我加紧手头上的动作,谁知道我还是把这事看得太轻了,这俩巨人凑到山体下,压根儿没爬的意思,他们都带着圆锤呢,也真有力气,把圆锤对准我们撇过来。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六章 夺命悬 两个巨人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我们居高临下离他俩有这么远的距离,两个圆锤竟还是嗖的一下飞了上来。 我是我们这些人中的落后分子,其中一个圆锤还准而准之地砸在我后腰上了。 就在圆锤刚碰到的那一刹那,我眼前惨白一片,心里连说完了完了,这一锤子,不得砸得我半身不遂啊? 别说下半生自己要在轮椅上度过的话了,马上我就得在没力气之下堕落山崖,摔成一张肉饼。 我什么都不再想,只等身子下落那一刻,但奇怪的是,我腰间除了微微发疼并无大碍。那圆锤也因为没了力道而改为自由落体运动。 我冷不丁有些迷糊,还扭了扭腰,发现自己确实没事。而另一个圆锤也砸到铁驴屁股上了。 铁驴本来跟我一样,吓得叫了一声,但随后他发现自己也没事。铁驴还嘚瑟上了,使劲晃着肥屁股,跟山下喊:“你打不着,打不着!” 我觉得铁驴这话说出来都丢人,到底谁笨?人家巨人明明打中他了好不好?只是圆锤上升到这个高度后没啥攻击性了而已。 我们没时间跟敌人胡扯,我喊了句驴哥,权当提醒了,我俩又奋力爬起来。 两个巨人把落下地的圆锤又捡了起来。他俩也知道,再撇锤子没啥用,他们嗷嗷叫几声,也动手向野草洞抠去,想爬上来追我们。 我看得心里一紧,不过随后又放下心。俩巨人刚往上爬了不到一米,又都跳了下去。 他们这身材,不适合攀爬。 我突然有种感觉,别看还没爬到山洞里呢,但现在的我们,已经安全了。倒不能说我就这点出息,反正心里特别爽,我忍不住念叨一句:“好!” 可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俩巨人气得七窍生烟,拿我们一点办法没有,不代表其他敌人没有对付我们的手腕。 后来赶来的这拨巨人,不仅人多,还有四个巨人分前后两排地一起扛着一块大兽皮。这兽皮底下鼓鼓囊囊的,分明藏着东西。 他们没离山体太近,在隔了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四个巨人中,前排两个巨人没动,依旧板正站着,后面两个巨人单膝跪地,这样这片兽皮倾斜起来。 还有其他巨人对着兽皮使劲一扯,把藏在下面的东西暴露出来。 我时不时扭头瞧着,当看清这东西是啥后,我突然觉得手脚无力,还差点一滑身子,吓秃噜下去。 这竟是一个弩机,之前我们跟矮子土人打斗时,遇到过。我很清楚这弩机的威力,而且巨人们拿的弩机,比矮土人的弩机还要大上一大圈。 这上面挂着两个长杆弩,或者把它称为长矛也不夸大。有人指挥,有人算角度,还有两个巨人当了射手。 他们把粗粗的弓弦拉起来,又一起嗷一嗓子,把长杆弩射了出去。 在长杆弩离弦的那一刻,一股呼呼声随之出现了。这大弩看架势还正奔我来的。我眼前又出现一阵惨白。不过潜意识也给我下了一 个命令,让我赶紧抬起双腿。 也就是这个举动救了我。长杆弩射在我抬腿前的那个地方了。不仅深深戳到山体岩石中,还激起好大一股碎石屑。 有些碎石崩到我的腿上,隔着衣服都把我打得生疼。 我整个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估计就差一张嘴了,不然都能把它吐出来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好了,巨人还有另一个弩箭没发,要是还射我,我爬得再快也躲不过去。 我突然上来一股劲,心说豁出去了,也不急着爬了,赶紧一扭身,观察那个弩机。我纯属拿出赌一赌的想法,一旦长杆弩射出来,我能提前知道,提早做准备。我这么跟敌人僵持的同时,铁驴也留意到我的举动了。他不想让我干趴着不爬,便出言提醒我。 而敌方呢,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准备发射第二枚弩箭了。两个射手也都开始拉弦了,但在发射前的一刹那,负责指挥的那个巨人改变主意了,指着铁驴嗷嗷叫起来。 铁驴本来还激励我呢,让我淡定一些,赶紧爬。等危险逼近他自己呢,他也不跟我说话了,赶紧上下左右地四下乱爬着。 他打着扰乱敌人视线的主意。不过敌人压根儿不管这些,那两个射手没犹豫地把第二支长杆弩射了出来。 伴随着呼啸声,长杆弩几乎一眨眼间就飞到铁驴身边。不得不说驴哥运气有点差。这弩箭射到他两腿之间了。 想想看,长杆弩穿破山体激起的那些碎石屑,全在铁驴双腿之间“炸”开了。 这把铁驴疼的,尤其他裤裆那里,一定被碎石砸得狠了。铁驴的脸都有些不自然了,说话也不咋顺利,结结巴巴骂了句后,身子便往下一沉一落,坐在了长杆弩之上。 长杆弩很结实,铁驴压着它,它也没有折断的架势。 我看到这儿,虽然还心有余悸,却也有种松口气的意思,因为两支长杆弩都射出来了,敌人没弩了,我们终于躲过一劫。 谁知道那帮败家巨人,是真舍得下血本,又有个巨人伸手摸向后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 这盒子本来被他挡着,我就一直没留意到。 而这次呢,我模模糊糊看到,它里面装的全是长杆弩,估计少说有十几支。 巨人又把两只长杆弩拿出来,往弩机上放,还有别人搭把手,一起忙活着。我脑门的汗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另外我哭的心思都有了,心说这些弩要都射完了,我们还有活路吗?不得全被钉在山体上? 铁驴本来就带着一股脾气,因为他“蛋疼”,这次一看敌人这么大手笔,他骂了句,把摧毁者拿了下来。 他还拿出一颗穿甲燃烧弹,对着狙击枪摆弄一番,把子弹推到枪膛里去了。 他举起枪,瞄准弩机,还喂、喂!大叫两声,算是给巨人们提醒了,之后他果断扣下扳机。 我发现穿甲燃烧弹就是狠,跟一般狙击枪子弹相比,简直太厉害了。它射出的那一刻,虽然狙击枪上配有消音装置,但还 是掩盖不住一股奇声。 呼呼呜呜的,跟鬼哭没什么区别。它直奔着弩机的弓弦而去,在射入的一刹那,还砰的一声爆炸了。 我原本不清楚这燃烧弹里装的是啥,为啥被冠上燃烧的名头?但现在我清楚了,它就是一颗迷你炸弹。 一个个子弹碎片、弩机炸裂后的一股股碎屑,全四下散开了。那些围着弩机的巨人,也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他们没了刚才的气焰,都拿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有两个巨人还很点背地被炸坏了眼睛,捂着头盔,原地乱蹦。 我有种想鼓掌的冲动,不过我也不傻,真要把双手举起来拍巴掌,我岂不要摔下去吗? 但我嘴上忍不住地直叫好!铁驴也很高兴,使劲拍了拍摧毁者的枪管,念叨句:“这枪就是牛!” 不过敌人是超乎寻常的顽抗,而且弩机都这样了,竟然还没坏。剩下那些没受伤的巨人,又凑过来,盲目地把弩机上的长杆弩发射出去。 这两支弩有点偏,但也射到了山体上,打在我和铁驴的不远处。它们戳到山体后,也刺进去一大截,说明威力依在。 我和铁驴都急了。我还催促铁驴:“快快,快开枪。” 铁驴不用穿甲弹了,就拿狙击枪子弹,对着射手打了两枪。两发子弹很准,把他俩都弄毙命了。但这有什么用?要我说,这一帮子巨人都受训过,全能当射手。 很快,紧紧挨在死尸身边的两个巨人就补缺了,还立刻准备长杆弩和校正弩机,准备发射新一轮攻击。 铁驴不服气,要继续开枪。我也看出来了,他绝对想拼了,大有把手头这些好子弹全打光的意思。我觉得他这么做没错,不然我们都死了,留子弹还有啥用? 邪君、老猫和两个小矮人一直在我们头上方,两个小矮子根本对我和铁驴的处境不管不问,自顾自往上爬。 这并不是说他俩不讲义气,反倒说明他们很清楚现在的局面,既然帮不上忙,也不瞎掺和捣乱。 邪君和老猫都停止上爬了,他俩还都一直拿出担心的神色往下看。 我发现他俩是很像的人,也一定都想到同一件事了,邪君对老猫说:“你下去帮忙。”老猫冷笑地应了一声,立刻行动。 但老猫太直接了,他根本不是下爬,而是一个大跳,奔着铁驴骑的长杆弩飞了过来。 老猫身子平衡性有多好?双脚落在长杆弩上之后,竟能稍微保持住平衡,等卸了下坠的力道后,他又一蹲身子,坐了下来。 铁驴就惨了,被老猫下坠的力道一弄,长杆弩上下晃悠几下,这又把铁驴硌到了。铁驴捂着下体,俩眼珠子疼得都快凸出来了。他还念叨:“猫哥、猫爷……别晃别晃。” 老猫不理铁驴这话,还让铁驴省省子弹,又把背着的喷火器拿了出来。 乍一看让我想到的是,老猫要用喷火器对着山体下方的敌人来一股火,问题是,我们离敌人这么远,喷火器的火能喷到地方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七章 鬼洞 我想对老猫出言提醒,但又觉得,老猫是一个老特警了,虽然爱用冷兵器,但这些常识性问题,他肯定也懂。 我闭嘴观察着。老猫拎着喷火器,突然间吆喝一声。 我算被他吓住了,因为接下来他站了起来,在长杆弩上溜溜打起转来,喷火器也被这股速度带着,一圈一圈地绕着。 在看杂技表演时,我觉得那些走钢丝的演员就很厉害了,但把那些杂技演员放在现在老猫的位置上,也做这个动作,我敢肯定他们心里都会打鼓的。 老猫并没摔下去,等最后他还把喷火器撇了出去,他自己也因这么一用力,从长杆弩上滑了一下,不过他双手及时伸出来,握在弩杆上。 他双臂有力,几下子就找到平衡。而喷火器呢,不偏不倚地砸在弩机上了。 那些巨人很警惕,也不知道这又有喷嘴又有气罐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四下散开一些,有些还蹲下了身子。 我看得有些明白了,心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感,我默默把目光上移,又看着铁驴。 铁驴下体还有些不适,尤其刚才老猫站弩杆上这么一折腾,又让他疼了几下,但他忍住不适,拿出异常冰冷的表情,把摧毁者举起来,又拿出一颗穿甲燃烧弹。他把子弹上膛。隔了这么一会儿,那些巨人看到喷火器没啥反应,也都变得胆大了,重新聚在弩机旁边。 铁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瞄准后,念叨一句:“永别!” 几乎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就冲出去打在喷火器之上,之后那一刻,我就觉得跟世界末日来了一样。 我眼前出现好大一股火焰,跟个小太阳一样。它把弩机和巨人都包含其中了。另外也有一股热气飞扑到我身上。 我特别难受,浑身又热又痒的,而这么一对比,可想而知那些巨人正遭受着多恐怖的痛苦。 底下嗷嗷声一片,还有三个巨人挥舞着手臂从火球里跑了出来,他们身上也都烧着火。 我本来觉得我们几人离火焰战场这么远,应该摊不上麻烦呢,另外我也真搞不懂,喷火器已经爆炸了,怎么隔了一会儿后还会再炸一次。 又是哄的一声响,这次不仅出现火球,还有一些大碎片被崩了出来。 这不是弩机碎片了,而是实打实的钢。有一大碎片正奔着我来的。给我什么感觉呢,它跟忍者镖一样,一下戳在我脸颊旁边的山体上了。 我看到钢片都冒着烟,边缘还微微发红。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鬼知道会不会再来第三、第四次爆炸呢? 我不想危险过去了,自己却无故躺枪。我一扭身,手脚并用,玩命地往上爬。 我发现真是邪门了,自己这么一急,潜力出来了,我身手相当敏捷了,刚才谁说我攀岩技术不行来着?那全是屁话。 我跟大猴子没啥区别,甚至超过了邪君和两个小矮子,一口气爬到山洞里了。 等脚踏实地踩着洞里土地后,我才舒缓地叹了口气。而这股劲一过去,我探头看了看山下面,又不争气地来了一股恐高感。 我心说这确实是我自己爬上来的?现在咋这么腿软呢?我也没藏着掖着,赶紧一蹲身子,之后又趴在了地上。 我一动不动,这样一来心里安稳很多,我又对铁驴和邪君他们摆手,那意思是加油。 邪君和两个小矮人先上来的,小矮人倒没啥,上来后就拿出小斧子,一边防备着,一边从腰间把手电筒拿出来,照亮后望着洞里。 邪君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但也能感觉得到,他不是在埋汰我。 我没理会这个 ,等老猫和铁驴都上来后,这哥俩还互相勾着肩膀,一起坐到地上直喘气。 我们人齐了,这次也非常幸运,没有人员伤亡,我再次望着山下,那些巨人死一片,弩机也废了,这一大烂摊子,够他们收拾的了。 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就凭这一件事,我们与整个巨人部落的梁子就彻底结下来了。巨人也不会任由我们来到山洞而不管的。 我还琢磨呢,既然邪君奔着山洞来的,一会儿一定要去里面,那我们要不要留守个看门的?有危险了,他还能报警给大家提醒啥的? 这山洞给人感觉特别阴森,我估计里面肯定有啥说道。我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却拿出一副严肃的样儿,跟邪君说:“我来留守吧。” 邪君明白我啥意思,但他摆手说不用,又指着两侧洞壁说:“看到没?” 两个小矮子还用电筒照过去配合着。这两侧洞壁都有一处很明显的异常,上面有一个手印形状的凹痕。 邪君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我说:“一人一个,把手按进去试试。” 我知道这一定是机关,但搞不清楚能出现什么变化。另外邪君也不会害我,我放着胆子接了这活儿。 我俩各自站好位置,等把手掌贴上去后,邪君喊了句:“一、二、三。”我俩同时按下。 但怪事来了,这都按完好久了,也没反应。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邪君。邪君也咦了一声,还把身子往洞口靠了靠,盯着洞顶边缘处瞧起来。 这“老头”挺有意思,最后还念叨上了:“你倒是出来啊!” 我心说出来个啥?但老猫比我明白,也很积极,他举着双刀,还让铁驴把他举起来,用双刀对准洞顶边缘地带使劲划了划。 本来双刀就是普普通通划着,还弄下一股股碎土屑,但突然间有一把刀突然往下陷了一截,老猫喊了句有了。 没等我们问啥呢,他还加大力道,用刀搅和一番。 邪君一直看着,他一定瞧出啥怪异了,突然喊了句:“快撤!” 老猫猛地抽刀一缩身子。也险之又险地,一道石门轰的一下落了下来。 我们没法称量这石门有多重,反正它最后落在地上,把山洞封死的同时,我能察觉到,山洞都抖了抖。 这么一来,我们彻底与外界隔离了,邪君叹了口气,说几十年不启动这机关,老化了! 我们都赞同地点点头。之后我们稍微歇了一会儿,邪君招呼所有人一同往里走。 我们统计一下,一共带来四个电筒,除了两个小矮人各拿一把以外,剩下电筒都归我了。 我也清楚,邪君、老猫要拿钩子或刀,铁驴要举着摧毁者,他们是我们这群人的守护者,而我呢,要啥啥没有,就当“电灯泡”了。 我们出发了,刚开始山洞里的土地很硬,我看不出个啥来,但渐渐地,土地变软。我看到一个让自己很不解又有点害怕的现象。 地上出现一排排的脚印,还密密麻麻重叠着,甚至方向一致对外。换句话说,有很多人从这山洞里往外走,却没有人往山洞里进。 我记得有个魔术叫大变活人,但魔术嘛,都是假的,我心说这山洞怎么回事?人从哪来的? 我还幻想着,这山洞是不是有另一个出口,通向另一个部落?那部落的人没事就走这种捷径来巨人部落串门走访啥的? 但也不科学啊,谁脑子有病啊?走这种鬼地方? 我是彻底想不明白了,邪君肯定知道答案,但他不说,铁驴和老猫也只是稍微观察一番,就没再多说啥。 我们不理脚印,继续前行。山 洞里的土地是越来越软,脚印越来越多,最后洞壁竟也出现变化了。 上面虽然还是黑土和碎岩,但其中掺杂着星星点点极其不规律的白色斑点。这次连邪君也咦了一声,他把我们叫住,皱眉指着一处白色斑点说:“谁去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啥?” 老猫应了一声,举刀过去。他这把刀用来当铲子也不错,反正一顿抠、一顿铲之后,这白色斑点被扩大了,也露出更多的形状了。 我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一块骨头。老猫停止挖掘,用刀割了几下,掰下一小片骨头。接下来他让我过去重点照亮,对着骨头瞧了瞧。 我也在一旁品着,上面没啥杂色,说明骨质里面没带毒。老猫又一张嘴,把骨头送进去嚼了嚼。 老猫这种本事,别人还真学不来。他很快呸了一口,很肯定地告诉我们:“人骨!死者还是个刚出生不大的婴儿。” 我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老猫,有种膜拜他的冲动,心说猫哥啊猫哥,你能品出是人骨来就很雷人了,竟还知道死亡年龄?你是怎么做到的?大乌州的法医科欢迎你这类奇才,笔试、面试都省了,保准直接录取! 而邪君听完脸色一沉,连连嘱咐我们小心。 接下来的一路上,墙壁中偶尔会出现星星点点的白点,这都是死人骨。 我们除了警惕以外,也没怎么停留,这么又深入一二百米吧。远处山洞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金光,放眼一看,还有种看到天空繁星的感觉。 我一下子猜到了,因为自己见过这种现象。每一个金光都是金甲虫,我挺纳闷,也顺带想起一件事来。 在且末尸国案里,土匪头子艾买提看到金甲虫时,一度大惊失色地大喊,说这是仙岛的引路使者。 我当时没太明白他的话,现在细品品,艾买提跟九娘和活尸大盗有联系,而后两者又跟陈诗雨有联系。 这么说来,圣地也好,尸国也罢,我们破案时遇到的那些奇葩物种,也都跟鬼岛有扯不开的关系,甚至很可能都是陈诗雨从鬼岛带走的。 我没时间太想这些细碎的问题,而且我也怕这些金甲虫会对我们发起攻击。我赶紧把鼎拿了出来。我先撕着锡纸,露出一个缝隙。我顺着里面看了看,虫卵孵化了,里面趴着一堆密密麻麻的金银虫。 我打心里不住地说好,也急忙吹着笛子,把鼎完全打开。 我本意是希望金银虫能围在我们四周转悠,保护我们,谁知道飞出去的“虫宝宝”,自打见到这些金光后,全变得不受控制了。 它们拿出一副磕了药的架势,疯狂地四下散开,把金光当成食物一样追捕。 这些金光是很厉害,都是带毒的金甲虫,但它们斗不过进化的金银虫,也真应了那句话,大鱼吃小鱼,谁还管它们之间有没有渊源,填饱肚子再说。 我又试着吹了几下笛子,但没啥太大效果,根本控制不住这些疯狂的金银虫,我最后只好放下笛子,任由这些虫宝宝放肆去了。 邪君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一幕幕,最后等金光几乎都消失了,他又盯着前方,还突然笑了,说了句真是好运气! 我不懂啥意思,心说我们这些人从登陆鬼岛到现在,多多少少一身伤,哪有好运的架势? 邪君不多解释啥,抢过小矮子手上的手电筒,对着远处照了照。我也顺着看了看,模模糊糊的,我瞧到远处洞穴两旁,似乎躺着什么东西,还不少呢。 邪君招呼我们赶过去,我们都带着好奇心,一起行动。 这段距离很快走完了,离近后我看着这些东西,有种不敢相信的快速眨眼的冲动,也觉得太恐怖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八章 小猫腻 这竟是一个个死了的孕妇,她们身材矮小,一看就是矮子土人,而她们肚子却都高高隆起,另外尸身上爬满了肉蛆。 这些肉蛆胖乎乎的,脑袋上带着尖壳儿,身子颜色偏黄。我知道,这是金甲虫的幼虫了。 邪君对这些死尸特别有感觉,还哼笑着蹲下身子,打量着。 我没邪君这嗜好,也不想多瞅一眼。我的意思,反正都是死尸,我们别耽误时间,继续走吧。 我这么跟邪君提了一嘴,邪君也没反应。但铁驴和老猫却好像看出来什么一样,也诧异地蹲在邪君旁边,仔细观察起死尸来。 我心说这哥俩咋了?脑抽病犯了?要看女尸也别这时候看啊,等能活着回警局,幻灯片,尸库,他们想选择哪个,不都可以吗? 我过去喂了一声,权当提醒了。 但这一嗓子刚过,我发现女尸有反应了,竟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又闭合了。 我看呆了,心说我的娘,这不是死人!铁驴也立刻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活尸的鼻祖了吧? 我懂铁驴的意思,我遇到过活尸战士,像白头翁和魔心罗汉那种,都被寅寅控制着,而之后又遇到过活尸大盗。他们这种怪人,都是被后天改造成的,而改造他们的技术,肯定是参考了这些怀孕的活尸。 但与此同时我也有疑问,这些活尸孕妇不吃不喝的,怎么维持生命呢? 我问了句,铁驴没法回答啥了。老猫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没法回答还是懒得回答。 邪君本来不理我,等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指着金甲虫的幼虫说:“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我知道寄生的说法,比如虫子钻到人体内,通过吸收人体营养来慢慢长大,难不成眼前的幼虫是反其道而行之?它们不是寄生,反倒给活尸提供养分? 我把这种猜测说了出来,邪君说我只说对了一半,这幼虫和活尸确实是寄生与宿主的关系,不过跟传统寄生模式不一样,它们之间还存在协同进化的关系。 他又拿这两者举例子,金甲虫的幼虫寄生在怀孕活尸身上,它为了让自己进化有一个理想场合,就不得不反其道地给宿主提供养分,甚至金甲虫也会定期过来喂食,保证幼虫不被饿死。 另外怀孕女尸给幼虫提供场合,本身进入伪休眠的状态,但却能被幼虫食物供养,慢慢把腹中胎儿养大,并将其生下来。 而这些胎儿长期被幼虫弱毒性影响着,也会多多少少产生变异,身子骨比正常人强壮得多。 邪君说到这儿,不经意地看了两个小矮人一眼。 我一直听着,这时跟突然顿悟一样,一下明白了好多事情,甚至也被这事雷住了,心里来了句,我的天啊! 我知道鬼岛上有两个土人部落,我们最先遇到的是那群矮子土人,他们虽然矮小,却异常凶悍,体力也很棒。 我有这么个猜测,那些矮土人都是被这些怀孕活尸生出来的,是变异后的胎儿,或者称其为产物。而邪君的手下,那些小矮子跟矮土人长得很像,要是追溯起来的话,一定是邪君上次来鬼岛时,从这里偷走的胎儿。回去后他又自行将其养大并驯为手下的。 至于山脚下的那些巨人,我相信一定是所谓的二次进化的胎儿了,也就是说,最先异变出来的胎儿是矮土人,而渐渐地,怀孕活尸的子宫再次强化,孕育出了巨人这种怪胎。 这也不难 理解,拿基因遗传学来说,两个身高一般的夫妇,很可能生育出个头很高的儿子。 我发现邪君耍滑了,他这次来鬼岛除了答应姜绍炎的请求以外,也带着私心。这私心很明显,就是再偷走一部分胎儿,回去驯化。 毕竟细算算,他原来那些小矮子部下,都接近中年了,马上进入老龄化了,战斗力越来越低,他要补充下新鲜血液。 要是在出发来鬼岛前,我知道邪君打着这个目的,而且他能告诉我鬼岛这么危险,我就算装疯卖傻乃至装死也不会来的,但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甚至都已经来到鬼洞,见到怀孕活尸了,说这些都晚了。 我索性放开这些,反倒指着眼前的怀孕活尸,跟邪君建议:“把肚子划开,我们取胎儿吧。” 而且我还拿出一副自告奋勇的架势,摸着胸囊,把解剖刀拿出来,我自认干别的不行,划肚皮还算是我的强项。 邪君却摇头否定我,又看着怀孕活尸说:“我要最好的,这个怀孕活尸的胎儿太次。” 我真怀疑邪君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他有透视眼? 我们又四下看看,这附近还有几十具其他活尸,也够我们挑的了。但邪君没急着动手,叹了口气说:“咱们还有一个任务,要把这里所有活尸全弄死,让巨人和矮土人他们全部绝种。” 我从这话里品出另一个意思,心说鬼岛上的土人部落,别看有男女之分,却没有繁殖能力,他们的后代,都是被这怀孕活尸生出来的。而且我打心里是赞同邪君的。因为这些变异人不是造物主给的,都是人为弄出来的,他们也确实不该在这个世界上。 老猫先有行动了,把刀拿出来,还就势往怀孕活尸脑袋旁边凑去。他想对着活尸脖颈来一刀,把它砍断。 我觉得老猫做得没错,想想看,人头都落地了,这怀孕活尸不得死透了?但邪君说:“这么做不行,有危险!” 不仅是我,铁驴和老猫也都一脸不解地望着邪君。 邪君又说:“活尸处在伪休眠状态,反应比正常人要慢,而且它身子很多地方都被幼虫毒素影响着,就算脑袋掉了,很可能身子还会自行地反抗一会儿。” 我想到一种大家熟知的昆虫——蟑螂,它脑袋掉了,身子也会在短期内还有举动。我猜活尸的举动就该跟蟑螂差不多。 我头疼起来,心说这他娘的可咋办的好,要是让老猫去砍脑袋,他别被活尸抓伤了,那岂不会中毒吗? 我又想到摧毁者了,扭头看着铁驴来了句:“驴哥,上穿甲弹吧。” 铁驴也明白,我说的法子绝对有效,我们离远了来一发穿甲弹,又致命又跟炸弹似的,这女尸还嘚瑟个啥? 但铁驴舍不得,用双手紧紧抱住摧毁者,大有谁也不能把枪从他手中抢走的意思,还跟我们说:“再想个别的办法!” 我实在没啥好办法了,老猫也皱眉沉默起来。不过邪君有招儿。 他摆摆手让我们躲到远处,看他耍一手。我看他就势还活动起身子来,尤其使劲揉着手爪,我心说难不成他想这么赤手上阵,把活尸一瞬间撕扯碎了? 倒不是说我看不起邪君,我承认他是个身手很恐怖的人,问题是他还没恐怖到能大撕活人的程度。 但邪君都下令了,我们得听从。我们几个也真不客气,足足退后十米距离。 等邪君觉得可以了,他停下活动身子,又一摸 后腰,拿出那个小钩子。 这是邪君的独门武器,我一直觉得,这钩子还没老猫的刀或铁驴的匕首厉害呢,毕竟它有种四不像的感觉,砍人欠火候,捅人没那优势。 但这次我真开眼了。邪君走到怀孕活尸的脑袋上方,大喝一声:“来!”就把钩子对准活尸的下巴钩了上去。 钩子很锋利,一下钩住活尸的头颅了。一瞬间活尸疼得一哆嗦,也狰狞地把眼睛睁开了。 我估摸着,她马上会伸手爪挠邪君了,但邪君不给她机会,拎着钩子带着女尸使劲转起来。 他在原地玩上了陀螺。活尸被这股劲带着,也嗖嗖打着旋。 我不知道其他人啥感觉,我是有点惊呆了。等这么转了七八圈吧,邪君又暴喝一声跳了起来。 我记得有个招数叫力劈华山,就是一个人举着刀跳着狠力往下劈,那股势头,貌似都能劈开华山一样,而邪君呢,竟然来了一手力摔活尸。 他本身力大,又借着原来的一股螺旋劲儿,这一下把活尸摔的,砸到地面的一瞬间,就有一条胳膊被摔飞了,还有一条腿被摔弯了。 要我说,这冲击力足以跟一个人从十多层楼上跳下来的威力相媲美。 这下活尸彻底死透了,就算想举胳膊举腿,这些零件也已经报废了,根本举不起来。而她的小腹竟也有了反应,肚皮动了几下。我知道一定是里面的胎儿,她死前挣扎了几下。 邪君很累,擦了擦脑门的汗,却也没有要歇的意思,指着远处另一个怀孕活尸说:“走,换地方!” 我们成了观众,就这样,邪君又连续摔死了四具活尸,等到第五具时,他停住了,拿出一副欣赏的意思,盯着女尸小腹赞了句:“完美!” 我知道他指的是肚里的胎儿。这一刻,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活尸很危险,邪君怎么把胎儿弄出来呢? 邪君摸着上衣,我发现他衣服里有暗兜,放着一个锦囊,装的就是尸蛊了。 他把尸蛊拿出来,对着活尸脑门儿射了一枚。尸蛊很顽强,拱了几下就钻到肉里去了。活尸疼得难受,甚至都呃呃叫唤几声。 邪君不理会,又把小喇叭拿出来。他也知道,小喇叭一吹,很可能引来暴怒的金银虫,但好在金银虫都四下散开了。 他吹得很小心,故意压低声音,但还时不时瞪着溜圆的小眼睛,留意着四周。 我也拿着虫语笛准备着,一旦还有金银虫过来找麻烦,我会用虫语笛助邪君一臂之力的。 就这样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活尸变老实了,或者说麻木了。但她下半截身子有动作了,明显有种用力的趋势。 渐渐地,一个胎儿先露出脑袋,随后身子和腿也露出来了。她竟然生产了! 我发现这胎儿跟我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身上一点肉蛆都没有,还黑胖黑胖的,但个头挺小,估摸着,这小胖孩儿也就三四斤吧。此外也真难以想象,这小孩最后能长成巨人那么壮。 邪君看胎儿生出来后,就一脸笑意,他也不吹喇叭了,对着两个小矮子一使眼色。 这俩人一起配合着,把胎儿抱了起来。之后还立刻扯碎衣服,做了一个背兜,把胎儿放到了里面。 而这具刚生产完的活尸,也没了一点点生命迹象,估计是被尸蛊闹的吧。 我们倒是省事了,也没再理她。邪君又一招手,带着我们继续找胎儿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五十九章 鬼岛之 我们用了不下一个钟头的时间,把鬼洞里的怀孕活尸全“翻”了个遍。较真地说,她们都没落下好。 怀着好胎儿的,都被邪君用尸蛊侵体的法子,让其早产了,至于那些没怀上好种的,下场很悲惨,全被摔了个稀巴烂。 邪君的锦囊里只有六个尸蛊,所以最终我们只收集到六个胎儿,他们也不沉,都被两个小矮人一人三个地背着。 我是觉得六个都够多了,邪君却叹了口气,显得不知足。等干完这活儿,我知道鬼洞之行结束了,我们也该返回去了。但这期间金银虫没一个回来的,也不知道去哪儿疯了! 我不想丢弃它们,而且它们也是我冷诗杰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宝贝了。 我想吹笛子试试,把它们都叫回来。但笛音刚起,远处百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鬼脸。它显得很狰狞,冒着金光,这一定是虫群弄出来的。 我挺纳闷,心说这帮家伙搞什么!我又加大笛音,但鬼脸就在那里飘来飘去的。 铁驴有个想法,跟我们说:“那里有东西,虫子进入戒备状态了。” 我和老猫都赞同他的想法,我还看了邪君一眼。邪君竟然一点警惕性没有,反倒给人感觉,他好像知道远处有什么东西似的。 这次没等邪君下命令,我们都主动往深处走,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刚开始,我们哥仨打头阵,也留意附近环境,怕有危险。邪君带着两个小矮子在后面,也有种拖拖拉拉的意思,但没多久,邪君拿定主意,甩开大步赶超我们,当先带起路来。 这样离近后,我们四把手电筒都照在一个怪东西身上。它是个长方形,还立着放着,少说有两米高、一米宽。 我们电筒光能射进去,这么一衬托,把它显得晶莹剔透的。我虽然不懂古玩、艺术品这类的东西,但也认识这长方形,它竟然是一个大琥珀,而在它正中心的区域,还离奇地封存着一个死人。 这死人死去时的年纪不太大,也就四五十岁,光着身子,最明显的就是他微微裂开的嘴,里面露出两颗超长的大虎牙。 我吓住了,联系着之前遇到的怀孕活尸,我心说这琥珀棺材里的主儿肯定不是善类,甚至很有可能还活着。 要是不小心把它放出来了,指不定多厉害呢!我很警惕地又把电筒光左右来回移动,想看看这琥珀上有没有机关,我们防着点,千万别把它启动了。 我的举动没逃过邪君的眼睛,他也猜到我的想法了,叹口气 摆手说:“你不用那么敏感,这人已经死了,也被封着不会再出来了。” 我信邪君的话,他一直是个靠谱的人,这一瞬间,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我还用手电筒特意对着尸体的大虎牙照了照,念叨句:“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铁驴一直留意着虎牙,他还接了一句话:“我咋有种直觉呢?这变态虎牙是后来长出来的。” 我不知道铁驴这话对不对,邪君却立马点点头,肯定地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而且你们听过魔陀吗?” 我连续念叨好几遍,但自己孤陋寡闻,根本对魔陀两个字不感冒。铁驴和老猫却都动容,铁驴还反问:“国民党56军特一营当年那个神秘第一特务?” 邪君没再接话,不过也没反驳,他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告诉我,铁驴猜对了。 我没接触过特务,想必魔陀是他的代号吧,但能成为第一特务,一定不简单。 邪君自打见到这个琥珀棺材,看到里面的獠牙怪人后,他整个人情绪上就有了不小的波动,这也有点不像他的性格了。 少许沉默后,邪君又独自往前踏了一步,摸着琥珀棺材说:“魔陀是鬼岛之主,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弄出来的,可……”说到这,邪君大摇其头,很低声地念叨一句,“爹!我要把这里毁掉了!” 我离得近,他的话包括最后那句念叨,我全一句不落地听到耳中。我心说这世界太疯狂,合着邪君他爹竟然……竟然是鬼岛之主。 其实细想想,我早该有这个觉悟了。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魔陀能自己建个鬼岛,邪君就跟他爹一样,另找地方建了个邪岛。另外邪君就跟个坏孩子一样,偷偷回到父亲家里来偷东西! 至于邪君说要毁掉这里,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吗?他把这些怀孕活尸都弄死了,无疑让当地土人部落绝后了,就算没有天灾人祸的,这一批土人老去死了后,就代表着他们彻底灭绝了。 但再想想,这一岛屿的怪动物和食人魔芋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其绝后,等过个百八十年的,这里岂不成了它们的天下了? 邪君没有跟我们谈这话题的兴趣,我也觉得时候不对,没法问。邪君又眷恋了一会儿,大手一挥,下了死命令:“全体撤退!” 我们一行人原路返回了。这一路我们也算轻车熟路了,尤其那些金银虫又被我用笛子驯了几次后,变得很乖巧,就围在我们周围,为我们保驾护航。 食人魔芋彻底没脾气了,连头都不敢冒。我也 没把它们放在心上。等眼瞅着来到洞口时,我头疼上另一件事了。 要出鬼洞,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把洞门机关启动,把门打开。但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又要面对那些巨人了? 他们恨我们入骨,保准轮班在山下守着呢。我们一会儿怎么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我脑筋飞转想了好几个办法,但都不靠谱。老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觉得自己也别乱琢磨了,趁空问问其他人,大家集思广益吧。 我刚喂了一声,还没往下说呢,远处传来轰的一声。这太吓人了,洞穴都跟着抖了一下。 我没料到会这样,腿跟着一抖,外加一滑,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我屁股还硌到一块尖石头上,这把我疼得想流眼泪。而其他人呢,多多少少也有这举动,不过都没像我这么丢人,没人摔倒在地。 他们也知道,刚才的“地震”跟我喂了一嗓子没关,铁驴还上前问了句:“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邪君打手势,那意思是洞口出问题了,大家一起去看看。 最后这点距离,我们是跑下来的。但等来到洞口后,那石门还在,也把洞口封得死死的,看不出啥异常来。 我心里连连纳闷上了,邪君又招呼我一起,把手放在机关上,我们一起开启它。 我照做了,不过在我俩拧下机关的瞬间,这石门竟然整个冲着我们倒了下来。 我跟邪君离它最近,本来邪君凭借敏捷的身子能及时逃走的,但我就不行了,反应慢了半拍。邪君看在眼里,关键时刻一横心,也不退却了,对我们所有人大喊:“举住它。”随后还当先伸出双臂。 我纯属潜意识作用,也听话地伸出双臂。 石门刚落下来时,我和邪君一起用力把它接住了,不过我俩的劲太微不足道,只是让石门顿了顿,又接着往下倒。 但好在其他人及时来支援了。想想看,铁驴和老猫,这俩人的力气堪比壮牛,外加两个小矮子也不是吃干饭的。 我们大家一起用力,勉勉强强把石门拖住了。邪君又下命令,让我们举着石门一点点往外退。 这可是个漫长的路程,等我们都站在门顶边缘时,大家一起喊了句一、二、三,一齐松手。 石门咣当一声砸到地上,我就觉得迎面吹来一股好大的尘土,我身子本来就脏,还出了一股臭汗,被尘土再这么一搅和,难以想象成什么样了,估计跟泥猴子没啥区别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章 破门大法 我打心里郁闷呢,也觉得身子脏的让人隐隐有种痒痒的感觉。邪君却不在乎这些,反问两个小矮子,他俩背的胎儿怎么样?没受伤吧? 两个小矮子也不敢大意,找个空地把胎儿都拿下来了,挨个检查一遍。 这些胎儿倒真挺老实,一直呼呼睡着。邪君放心了,连连说好。 我在一旁瞧着,尤其看这两个小矮子的动作,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咋有种超生游击队的感觉呢。 但我也没调侃啥。等小矮子们把胎儿重新装好后,我们又把精力放在洞口了。 这石门已经掉下来了,却没有一丝光亮从外面射进来,洞口依旧被一个大石头堵着。 我诧异连连,脑袋里全是问号,心说之前我们就放下一个石门,这大石头又是个神马东西?从哪儿跑出来的? 有个小矮人也很好奇,还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试着推了推。但他刚碰到石头,就立刻叫起来。 他不仅把手缩了,还在原地蹦起来,那速度、那弹跳力,简直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邪君反应很大,也忍不住第一个开口说话,他凑过去一边用手抽打小矮子一边喊:“你轻点,别震到我的胎儿。” 小矮子怕邪君,又立刻不敢蹦了,仅拿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痛苦样,又把手伸出来给我们瞧。 我们看到,这手起了一层水泡,明显是被烫出来的。我赶紧翻胸囊,找烫伤膏,另外我也扭头看了下洞口大石,心说这玩意儿怎么会这么热呢? 铁驴趁空走过去。他为了验证,对着巨石吐了一口唾沫,嗞嗞声响起,唾沫立刻变成一股蒸气。 老猫有个猜测,跟我们说:“这石头是空中的,里面温度很高。” 我听完他的话,想到的是天外飞石,心说我们不能这么点背吧,天上掉下来个石头,巧之又巧地砸到这里了?但这也不对啊,有说不清楚的地方。就算真是天外飞石,跟空气摩擦之下,也该是外面更热才对。 我还在琢磨呢,邪君哼了一声,跟我们揭秘了。他告诉我们,矮土人部落不仅有弩机,还有投石机,将中空的大石块灌上滚烫的热油,再把它投出去。 我一下明白了,心说巨人部落也一定有投石机,这巨石是他们发的。我打心里骂了句娘,也觉得这帮巨人太过阴险,竟用了这么损的招数。 这么一来,我们有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怎么把巨石弄下去。 铁驴又把上衣脱了下来,包在手上,试图用这种法子隔热。他还凑过去推起来,不过没多久呢,这巨石压根儿没动,铁驴扛 不住地回来了。 他还让其他人摸摸这件衣服,我最后摸的,依旧被烫了一小下。 老猫问邪君:“这巨石得多长时间能冷却下来?” 邪君摇摇头说也拿不太准。但我们都知道,油的冷却速度很慢,我打心里估计,等石头冷却了,少说也得小半天。 我们等不起,甚至在鬼洞太久了,我们都觉得胸口有点发闷了,我担心鬼洞是这么多妖物、毒物的集聚地,空气中充满着毒素,我们再在这里熬下去,别来个慢性中毒。 我们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但这一次,我们真没啥好办法了,只能把主意放在摧毁者上。 铁驴一脸的不乐意,还跟我们说,穿甲弹威力是大,但想把这一块巨石打碎,弄不好他手上这些穿甲弹也不够用。 铁驴纯属笨了一把,邪君反问他:“谁说非要把巨石打碎了?按我说的地方打,最多八颗穿甲弹,我们就能把巨石弄下去。” 说完邪君还站起身,他拿着钩子走到巨石旁,沿着洞口边缘被巨石堵住的地方,做了八个标记。 铁驴也明白邪君啥意思了,愿意试一试。 我们其他人都躲在后面,怕穿甲弹打到巨石上以后,别崩出碎石屑反弹过来让我们无辜受伤。 铁驴也趴在地上,他先对着一处标记打了一枪。 不得不说,这枪在我心里的地位又升了一截。这一发子弹,轰的一声,别说把标记点打透、打碎的话了。 穿甲弹引爆的小型炸弹,直接让标记点出现一个小洞。铁驴又对其他三处标记点开枪。 形势比我们原来想的还要乐观,四枪过后,巨石松脱了,先是晃晃悠悠的,又一下子滚落下去。 我们都忍不住叫好,铁驴还当先收枪,站起来往洞口跑去。不过他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铁驴突然叫了句娘啊,就赶紧反身一个飞扑。他有这举动时,我也正往那里赶呢,我是被带的,虽然不知道铁驴看到啥了,但准没好事儿。 我也一个大扑,奔着地表去了。 在我刚贴地的一瞬间,洞口处传来轰的一声,我们好不容易打开的路,又被一个巨石砸上了。 这次我们离洞口这么近,我能感觉得到,在巨石封洞的一刹那,还冲进来一股热浪。 它温度高得简直让我窒息,我还冷不丁觉得自己跳到澡堂子的泡池里了。等我迷迷糊糊再抬头时,洞口又变得再无半点光亮。 我特想跳脚一顿骂,心说那帮巨人可以嘛!竟打死主意,我们弄下一块巨石,他们就再堵上来一块是 不? 这下不仅是我,其他人都愁上了。相比之下,铁驴比大家更愁,他直念叨:“那四颗穿甲弹是白瞎了。” 我们不得已,又聚在一起商量。 邪君的意思,我们先别有所作为了,等等看。我们明白他说的这个道理,问题是等多久? 我问一嘴,邪君摇摇头,说静观其变吧。 我明显能感觉出来,邪君也没底了。但现状只能让我们接受邪君的建议。 这期间我们没离洞门口太远,我还趁空配了点药,分给大家。说白了,尽量防止大家中毒。 我们都没戴手表,我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最后还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但很快地,我被一阵轻微的杂乱声惊醒。貌似有人在喊。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这声音是鬼洞里传出来的呢。我心说坏菜了,难道鬼洞里还有其他敌人? 我嗖的一下坐起来,又最快速地站了起来,只是有点脑供血不足,我站着直打晃。 邪君他们都没睡,看到我这样,邪君还摆手嘘了一声,那意思让我别闹。 我看大家没啥危险,也稍微松口气,保持冷静地听着。 我渐渐感觉到了,这声音是从洞外传来的,巨石虽然厚实,但隔音效果没那么好。 我们都好奇,往巨石那边凑了凑,铁驴还对着上面吐了一口唾沫,发现不冒烟后,他又试着伸手摸了摸。 这巨石完全冷却下来了,我们也不客气,全把耳朵贴在巨石上,试图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 整个巨人部落一定出啥事了,时不时有人喊叫着。这样又持续了一刻钟吧,外面变得平静起来。 我们一群人都是“睁眼瞎子”,完全看不透外面的节奏了。 我们试图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根本没啥结果,邪君的意思,我们再用几颗穿甲弹,把巨石弄下去吧。 他还再次用钩子,做了八个标记。铁驴满怀信心,毕竟有过一次经历了。我们还保持着上次那样的阵形。其他人退后,铁驴趴在了地上。 铁驴举枪射起来,但这次邪门了,四颗穿甲弹下去,巨石一点要滚落的意思都没有。 我怀疑这颗巨石卡的位置比较正,抠得比较紧。我让铁驴再来几颗子弹,铁驴一脸肉疼样,但我们都打了四颗穿甲弹了,不能半途而废。 铁驴也真拼了,把最后几颗穿甲弹都打了出去。巨石还没下去。 我们这些人彻底傻眼了,铁驴还念叨几句:“倒霉到家了,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一章 暗手 我们现在的处境,毫不夸张地说,跟绝境没啥区别。如果不能冲破巨石,这里将会是我们的坟墓。 邪君看我们都有点泄气,他反倒张狂起来,大步往铁驴这边走,还哈哈笑着说:“有趣!很有趣!兄弟们,都来都来,子弹打完了,该咱们出力气了。” 我发现他很有渲染力,被这么一说,我也来了斗志,心说对劲儿,我们还有力气呢,甚至不还有冷兵器吗?大不了死了也要做一把愚公,推一推、挖一挖巨石试试。 我们先采取推的法子,反正巨石也不热了,我们都凑过去,把手放在巨石上。 邪君喊了句一、二、三,我们全铆足了力气,甚至我的身子都有些倾斜了,两只脚也因太用力,把地上踩出两个坑来。 我们这么推了有半分钟吧,我身子骨有点吃不消了,我示意大家歇一歇。那两个小矮子跟我状态差不多,也立刻松了劲儿。 但铁驴、老猫和邪君都拿出一副不甘心的架势,尤其他们仨都想到一块去了,等松劲后,铁驴问另外俩人:“是不是差一点?” 老猫点点头,邪君还接话说:“巨石动了,可惜还差一个人的力道,不然保准能成!” 我挺奇怪,因为推的期间我也在想,我怎么没发现有动的意思呢? 邪君又往后凑。我顺着他目光往后看了看,觉得他是盯着小矮子看呢。 这两个小矮子每人身上都背着三个胎儿。我心说邪君不会打着怪胎的注意吧?难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怪胎下来帮着出力? 我没说话,默默等着邪君下一步的动作,但我想岔了,邪君让小矮子躲一边去,这样等腾出地方后,邪君跟我们说:“还有一个法子,我和黑胖子还有老猫,我们后退一段距离,跑着往巨石上面撞,你们其他人在那一刻玩儿命地推。” 我懂这里面的道理,说白了,我们要集体玩一把爆发力了。 其实我和小矮子们也可以跑着撞的,问题是,一来这洞穴没那么大地方,不能让我们六个敞开了跑;二来我们仨不算是高手,尤其是我,很可能跟他们合不上拍。 都这时候了,我也不纠结谁分到什么任务、能出多少力的问题了,我们都点点头。 我和两个小矮子分别站在巨石两边,把中间的空地方腾出来。我们还同时把手摁在巨石上。 邪君三人退后少说十米,还私下商量一番,之后他们仨手挽手跑了起来。 我发现这哥仨真行,一般人手被别人拽着,根本跑不快,他们却一点没耽误,两条腿倒腾 得飞快。 这样眼瞅着越来越近,在离巨石还有两米远的地方,他们很默契地把手都缩了回来,不互相挽着了。 我发现一个人笨不笨,光从做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出端倪来。邪君和老猫都将身子平行飞出去,用双腿狠狠往巨石上踹去,而铁驴这个胖子,飞起来后,把右肩膀探了出去。 我和两个小矮子都等待着,在他们仨跟巨石接触的一刹那,我们也用起了爆发力。 邪君说对了,这法子太有效果了,巨石不仅松动了,还一下退后一大截,顺着山体往下滚。 我也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全身力气作用在巨石上,现在冷不丁一松快,我就觉得身子要往前冲。 我心说糟了,自己别被这力道一带,一脚踩出去,给摔死了。 我只能尽量拧着身子,让自己不往前走,另外晃悠着双手,试图给自己卸力。但很巧,最终我双脚站在山洞最边缘的地方,看着山下,整个身子忽前忽后的。换句话说,我就在生死一线间徘徊着。 要没有别人帮忙,我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我挨着老猫,他及时伸手,对我后衣领狠力拽了一下,还念叨句:“回来!” 他这力道太大了,我是回来了,却又止不住往后退,还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跟土豆子一样,往后滚了一圈。 这把我弄的,简直晕头转向。我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而且看老猫盯着我,我又很郁闷地说了声:“谢谢!” 这期间铁驴也从地上爬起来了,他右肩膀的衣服都碎了,可想而知这胖子遭了多大的罪。但他体格真好,并没受伤。 他还没歇口气的意思,急忙把摧毁者拿了起来,半蹲着站在山洞边缘,让枪口指向山下。 我懂他的意思,他怕巨人又要投石,如果真这样,他会用摧毁者把射手杀死。 但这也有种赌博的意思,就看铁驴和射手谁反应更快,如果射手先把巨石射出来,就算铁驴开枪杀了对方,我们也要面临再被封堵洞口的厄运。 我心里怦怦直跳,邪君和老猫稍微慢了半拍,也俯身来到洞口处,对山下观察起来。 过了十多秒钟吧,他们仨都没动静。我好奇了,心说怎么回事? 我壮着胆子也往前凑了凑。我看到山下的投石机了,它可真大,估计跟一间草房有一拼了,另外它上面还吊着一个杆子,杆子上有个大凹口,里面放着一块巨石。 而它旁边呢,却压根儿没人,我又放宽视野左右瞧瞧,这寨子里竟也有种空无一人的感 觉。 我记得刚才听到过,洞外有人喊叫,怎么隔了这么一会儿,这里就这么消停了呢?甚至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这一切是真的。我忍不住问了句:“人呢?” 铁驴三人同时一耸肩,那意思,我哪知道? 邪君还给我们做了下一步的计划,他让铁驴就这么举着枪,给他和老猫做掩护,他俩先顺着山体爬下去,其他人待命。 我们都服从命令。邪君和老猫都是攀爬高手,这一次为了尽快下山,我发现他俩绝对是拼了。 老猫用背部贴着山体,手脚并用地嗖嗖往下爬。要我说看他这举动,简直不是人类,甚至称之为鬼魅也不过分。 邪君没老猫这么好的平衡性和协调性,但他有自己的招。他一手握着钩子,压根儿在山体上又跳又爬起来。 他每次往下跳五米左右的距离,又找准时机和位置,将钩子钩在野草洞里,等缓和下坠的力道后,他又再次玩这一手儿。 大约不到半分钟,他俩就几乎同一时间地落在地上。这俩人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互相竖起了大拇指。 之后邪君对铁驴打手势,让他把枪收了,快往下爬。 邪君和老猫又都拿着武器,冷冷看着四周。铁驴很中规中矩,保持正常的攀爬姿势,不过他动作快,那胖屁股扭得嗖嗖的。 一分钟之后,铁驴安然无恙地踩在地面上,这次又轮到最后一批人了,也就是我和小矮子们了。 我们攀爬的速度更慢,其实这也不怪我们。我本身不是特警出身,那俩小矮子背着胎儿。 他们仨也没说我们什么,都耐心等着。 等我们所有人会合在一起后,邪君指了指寨子边缘的篱笆墙,带头跑了过去。 这篱笆墙很高,而且木头上也不知道咋弄的,不仅长着坚硬的倒刺儿,还特别硬、特别滑。 我们本想砍断几个篱笆钻出去得了,但老猫砍了几刀后,发现这法子行不通。 我们就贴着边缘,往门口绕。 这么走完一半距离时,我一点力气衰退的迹象都没有,可邪君突然停了下来。 我心说咋了?你倒是跑啊?而且逃跑不积极,你以后干啥行呢? 我没敢损邪君,不然他得抽我,我含蓄地说了句:“大人,咱们还有力气,要歇着也等出了寨子吧?” 邪君没听我的,反倒问了另一件事:“到现在为止,巨人都没出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二章 怪物来 我冷不丁挺纳闷,心说巨人不出现不挺好的吗?既省了麻烦,也为我们逃跑提供了保障。但看着其他人,尤其铁驴和老猫的脸色一沉,我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往深合计一番,一下想到一件事。巨人本身的实力就很恐怖了,而且这还是整整一部落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就算部落里闯进来一头传说中的猛犸象,巨人也能摆平的,但他们能短时间内全部消失,这得多强的对手才能办到? 我也不急着催促邪君他们逃跑了,反倒拿出一副紧张感,四下看了看。 我怕这恐怖敌人就藏匿在某个角落里,正伺机准备对我们下手。但部落里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出个啥来。 挨着我们不远处,有两个草房,都是巨人住过的。邪君一指房子,又对老猫说:“小心点,跟我过去看看。” 老猫应了一声,他俩像豹子一样,弓着身子,敏捷地靠了过去。 他俩各选一个房子,不过没从正门进入,都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攀爬能力,顺着墙爬到房上去了。 我留心着,这俩人还都没发出大声响来。之后他俩小心翼翼地踩着房顶,来到正中间的地方,蹲下身。 老猫用双刀,邪君用钩子。他俩开始刨起来。这两种武器也都是利器,几下子就把房顶刨漏了。 他俩身子稍微有点变化,都往后倾斜一下,这样一旦遇到危险,他们能迅速后退进行躲避。 我们其他人都站着观望,隔了一小会儿,老猫先有动作了。他放松警惕,从这个漏洞跳了下去,最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邪君是原路返回,又从墙上爬了下来。他俩态度一致,两个草房都没人。 其实他俩刚才的举动说明不了什么,邪君的意思,事情太过于诡异,我们抽出一点时间,在四周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巨人为何消失的原因,哪怕是蛛丝马迹也好。 说实话,我挺纠结,心思在逃与留上徘徊着。他们几个却都赞同邪君的话。不过邪君也没让我们太分散,他只让老猫陪他转转,我们四个依旧原地等待就行了。 我们两拨人短暂告别,我想压下心思,蹲地上待一会儿。其实我也想过坐着,但坐着的话,站起来不如蹲着快。 而在我没蹲多久,邪君和老猫也没回来时,我们周围有动静了。 我们现在所在位置挺巧,就是来的时候,我们舍弃小推车的地方,那个小推车还在不远处,上面杂乱地铺了一些干草。 我们本来没觉得小推车有啥怪异,但现在小推车上的干草动了几下,里面 竟藏着什么东西。 我们四个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个信息了,铁驴还立刻用摧毁者瞄准着,两个小矮子把小斧举了起来。 不过俩小矮子因为背着胎儿,没当初的那种实力了,他们举斧子的时候,还时不时往上提提身子,让胎儿别滑下来摔到地上。 这举动被我和铁驴看在眼里,铁驴还跟我说:“徒弟,咱俩配合着,过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我虽然不想去,又一琢磨,实在没别的人手了,另外有摧毁者镇着呢,不怕! 我应了下来,我俩小心警惕地往前靠。但铁驴慢了我半拍,故意落后一截。这道理我也懂,他拿枪,尤其还是狙击枪,这可是远距离攻击的利器。 最后我独自来到小推车前面,这期间小推车的干草没再动,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打着什么心思。 我打心里拿了一个主意,自己也别逞能,把手探出去,拽下一把干草,让那东西无处藏身就行,然后自己躲得远远的,剩下一切,交给驴哥吧。 我也是这么做的,等手碰到干草的时候,我心里默念三、二、一,但当要往外扯的那一刻,干草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其实把它称为手,实在太牵强了,它上面几乎没啥肉了,有些地方都露出森森白骨了。还巧之又巧的,它跟我的手碰到一起了。 它还想张开五个骷髅指,跟我来个“握爪”,这把我吓得忍不住嗷了一嗓子,急速往后退。 我发现自己一直有一个缺点,就是平衡性不好,这次一退,我又踩秃噜了,整个人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我都不知道疼不疼了,只拼命倒腾双腿,让自己蹭着地面也要继续往后退,另外我还把手举起来看看。 这上面沾了不少血,虽然血有点干的迹象,我的心却依旧被刺激得怦怦乱跳。 铁驴的摧毁者一直准备着,他看到我这边出岔子后,都有要扣扳机的意思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铁驴没松懈,一边告诉我往回退,一边他自己尽可能地往前走了一步。 那骷髅手一直举着,也没有往回缩的意思,而我刚才啊的一嗓子,也把邪君和老猫引回来了。 他俩本来以为我们遇到危险了呢,拿出最快速度往回赶,但看到我们都“安然无恙”后,老猫哧了一声。 邪君没说什么,目光一转,看到那个骷髅手了。邪君可是一个胆儿肥的主儿,他冷冷念叨句:“有趣。”之后和老猫一起向小推车走过去。 他俩一左一右围在骷髅手的两旁,邪君 举起钩子,对老猫一使眼色。老猫双刀齐出。 他这两把刀不是往下刺,而是像锹一样戳了一把。一大股干草被带起来了,之后我们用手电筒光往里一照,发现这里竟躺着一个人。 我还认识他,就是之前捣乱的那个小男孩。但他现在太惨了,四肢没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也就是他的胸腹部没受伤,被一口心血护着,才勉强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我被这情景吓得脑袋嗡嗡的,与此同时也有一个疑问,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们其他人都凑了过去,我本来是法医,按说验伤的活儿该交给我来做,但邪君和老猫都没给我这机会,他俩对着小男孩的身子检查起来。 我也挤不进去,只好干站在一旁,还趁空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对着双手使劲搓了搓,这样能把原本沾上的血迹弄没。 邪君最先检查完的,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皱着眉,而老猫呢,对着小男孩胳膊上的一股露白骨的地方很感兴趣,他也不管小男孩疼不疼,一刀下去,把它挖了出来。 小男孩都没力气去喊了,只是用眼睛瞪着我们,特别惊恐。 我跟铁驴互相嘀咕几句,我问驴哥什么看法?铁驴觉得这小男孩是巨人部落唯一的幸存者了,但他不会说话,尤其都这德行了,我们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来。 另外铁驴也问我,到底是怪兽还是什么人?能用这种残忍法子把巨人部落端了? 这也是我心头的疑问,我摇摇头没法回答。等我俩再想往下嘀咕的时候,邪君对我发话了:“你胸囊的强心剂,快拿出来!” 我以为他要我给小男孩打一针呢,我也急忙照做,不过邪君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让我给我们这些人全打一针,一会撒丫子逃,最好一口气能逃到河岸处。 我品得出来,邪君打退堂鼓了,他也一定发现了什么,难道是怕告诉我们后,担心我们特别害怕而不说吗? 我一愣神的工夫,邪君还急了,抢过注射器,主动给自己打了一针。 我看他把半管子的药剂全推进去了,我有点担心,因为这剂量,他一会儿保准兴奋得不行了,但事后或许会病上一场的。 我心说自己可没他那么傻,得悠着来,邪君却根本不让我们打少了,按身材分配,每人被注射的剂量都超标了。 最后我们特别激昂,而那小男孩拿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我们的激昂样儿,咽了最后一口气。 邪君也不理会巨人部落了,大手一挥,带着我们全速冲了出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三章 怪物来 我们一口气跑出去挺远,而且被强心剂刺激着,一点也不觉得累。 在刚出巨人寨子的那一段时间,我还有点紧张,警惕地留意周围一举一动,怕那个神秘敌人会出现,但渐渐地,因为我们没遇到危险,我也松了口气。 这时我们在穿树林,也是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的,我知道眼下这一段路最不好走,有些泥泞。 我留了个心眼,跟在老猫后面。我发现他特别会选地方,走的都是比较好的地方,但没过一会儿呢,老猫突然撅着趴到了地上。 我跟得挺急的,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儿,眼瞅着要撞到他屁股上了,我急了。这时候想“刹车”是来不及了,我索性来了一个大跳,从他身上飞了过去。 其实这动作是有讲究的,至少在乌州那一片儿都这么说,谁要被别人这么跳过去,以后都不会长个头了。 我对这个动作挺有歉意的,觉得自己坑老猫了,不过又一想,老猫个头不矮了,长不长都无所谓了。 我又放下这门心思,扭头看着他。我挺好奇,他咋突然撅着呢?其他人也都陆续发现老猫的怪异了,本来邪君带头跑出去挺远了,也停了下来。 铁驴跟老猫关系近,问了句:“咋了?”老猫没回答,依旧撅着,还把脑袋侧着,一个耳朵不嫌脏地贴在泥泞的地面上。 我忍不住,也随后接话提醒一句:“猫哥?” 但老猫对人不公平,我这么一问,他脸酸了,微微抬头,哧了我一声。 我们没招儿,都耐心等起来,大约过了十秒钟吧,老猫抬起身子,却还跪在地上,对我们冷冷地说:“远处有东西在靠近,飞速!” 我明白了,他听地面发现啥了,不得不说,他总会一些我们不会的本领。 我又问老猫:“能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啥?数量有多少吗?” 其实我觉得自己并没刁难老猫啥,每种动物跑起来的节奏肯定不一样,老猫这么厉害,再听一听或许会知道呢? 但老猫对我一龇牙,又站了起来,表明他没那本事。 在老猫强调有东西靠近后,邪君就一直没说话,我也没正眼看邪君,只知道他板正地站着。这时邪君念叨一句:“来的东西体形不小,数量庞大,至少几十个。” 我简直有种膜拜的意思了,心说邪君就是邪君,他脚底板上是不是长耳朵了?不然咋不用贴地表听,就比老猫知道得更多呢? 但我纯属自己瞎琢磨,邪君指着远处让我们看,又解释:“那里气氛不对,烟雾弥漫的,说明有东西在跑。” 我们都顺着看了看,铁驴赞同邪君说的,也拿出一副明白的意思点点头。而我眼拙,啥都没看出来。 邪君的意思,我们别急着赶路了,不然赶巧跟这一群东西撞到了,弄不好有麻烦。我们先躲在树上,回避一下再说。 我们应了一声,各自忙活起来。 这周围全是树,也方便我们攀爬。我跟铁驴太有默契了,选中同一棵树了。这棵树很壮,我张开双臂都抱不住。 铁驴抢在前头,先上了这棵树。他胖归胖,嗖嗖地爬到离地六七米高的位置上,选个粗大的树杈坐了上去。而我就比较蛋疼了,这树的树干分泌出来的少量树脂有点滑,我爬得很费劲。 我也想爬到铁驴那里,但那里只有那么一个大树杈,我要跟铁驴一起坐上去,我怕禁不住我俩的体重,等 再往上,我顺着看了看,得爬到离地十米多高的地方,才有另外粗大的树杈了。 我怕爬那么高,一来自己太费体力,二来恐高症别犯了。 我就退而求其次,最后在铁驴下方的一个树干上,找到两个小树杈,我一手一个地抓着树杈根部,又用双腿紧紧夹着树干,算是把自己固定在这里了。 等我们都准备好以后,那群东西又离近很多了。而且这一回,我不仅见到烟雾滚滚的架势,还发现这群东西特别白,更时不时有绿光出现。 这绿光都是一对对出现的,我冷不丁想起狼来了,心说难道是一群白狼?但这不科学,白狼都在雪山地区才有的,借着白皮毛充当保护色。 而眼前这个鬼岛,哪有白色地形?它们再长一身白皮,有什么用? 我又抬头看看铁驴。他挺滑头,借着摧毁者的瞄准镜观察起来。我没法把瞄准镜抢过来看一看,但也被吊起胃口,悄声问了一句:“驴哥,啥情况?” 铁驴缩回头,皱着眉,他倒是没卖关子的心思,跟我念叨一句:“来的竟全是兔子!” 我有点不敢相信,心说兔子?咋回事?都成精了?双眼冒光?但我又想到这里是鬼岛了,出现啥奇葩事也算正常。 铁驴也不跟我说啥了,我们继续等待。 这样过了一两分钟,这群兔子冲到我们脚下了,先是五六只领头的,后面又跟着少说二三十只。 我发现铁驴把它们称为兔子也不太恰当,它们确实有兔子的大耳朵,但体形很大,都跟小牛犊子有一拼了,另外它们长着一双发光的眼睛,身上挂着像牦牛一样的长毛。 我觉得用四不像这个词形容它们更恰当,但四不像这个词也被另一种动物占有了,就是麋鹿。 我一时间纠结着,又觉得驴哥说得对,还是把它们称之为兔子吧。我们谁也没动,就等着这群巨兔子冲过去。 刚开始没啥岔子,等最后那一大群兔子经过我们脚下时,有三个巨兔停了下来。它们呼哧呼哧喘着气,又左看看右看看的。 我心说难不成它们发现啥了?我紧张上了,铁驴也把摧毁者举了起来,对它们瞄准着。 细掰扯掰扯,这三个巨兔也是这一群兔子里体形最大的,而且都露出少说半尺来长的大板牙来。 它们仔细嗅了嗅,又奔着我和铁驴躲的这棵树跑来。我忍不住呼吸急促,而铁驴的食指紧紧扣着扳机,看架势,随时可能开枪。 但在这种气氛中又熬了一会儿,这三个巨兔彻底跑开了,去追远去的那些同伴了。 我几乎都出一脑门儿汗了,我使劲抹了抹。其他人这时也都多多少少有些紧张的。等缓了缓后,邪君的意思,我们不能在此久留,既然危险过去了,我们赶紧走。 随后的撤退途中,我们没遇到啥岔子。这期间我还琢磨呢,我们没船,肯定没法在河岸上漂流了,那我们往下怎么走?是不是沿着河岸步行呢? 那可够累的,甚至我们不得用一天的时间才能跟“海王号”会合? 而等真到了河岸这里,邪君和老猫都表现得很古怪,这里原本应该留着那两个小矮人的尸体,但尸体没了,反倒多了两座新坟。 这坟很粗糙,邪君没啥忌讳的,对一座坟稍微挖了一些,这里面露出的是小矮子的尸体。换句话说,有人把这俩小矮子埋葬了。 我纳闷会是谁?难道是神秘 人吗?另外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联系一下,我有个猜测,神秘人就是姜绍炎的叔叔,就是那个卖丹鼎的老毒。 老猫和邪君还有另一个发现,他俩在河岸附近徘徊了一刻钟,最后都来到一棵树下。 邪君还招呼我们都别看着,一起过来挖。我们也没个专业挖土的工具,各种武器全上了,我是最惨的那个,因为是用手刨的。 等往下挖了有半米深吧,有一个被叠好的袋子露出一角。我们一起用力把它扯了出来。 我刚开始还没看明白这是啥,等把它展开后,我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充气式橡皮艇。它比市面上见到的橡皮艇还要高级,至少壁很薄,却很结实,估计材料不一般。 而且把它拿出来后,坑底下还有一个迷你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着小型马达。 我一瞬间有一个冲动,本来我是不信老天会掉馅饼的,现在却有祈祷感恩的冲动,心说老天啊老天,你绝对是我们家亲戚,掉的不是馅饼,而是一整桌的“满汉全席”啊。 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这橡皮艇一定是老毒的,只是老猫和邪君的“鼻子”灵,就算挖地三尺,也把它掏出来了。 邪君说让我们快吹艇,把它弄鼓了,我们坐着好走人,至于那两个被埋葬的小矮人尸体,邪君看着叹了口气,说:“算了,都埋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我看邪君一时间心情不咋好,另外这一路我也没扛人没背胎儿的,我就积极表现一把,当先蹲在艇旁边,使劲吹起来。 我以前没干过这活儿,以为吹个气而已,挺轻松的,真等实打实做上了,我才发现,这动作真熬人。 我的腮帮子本来就有些疲劳了,这下给我吹得隐隐地两个脸颊都发抖,另外好几次吹急了,我还把自己弄缺氧了。 这样用了一刻钟,我自己吹鼓了半个橡皮艇,我心说得歇歇了,换人吧。 我把吹口封住,又抬头看着其他人,喊了句:“你们谁来?” 本来老猫走过来要顶替我,但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跟其他人一样,都变得古里古怪的。 那两个小矮子还嚷嚷着直比画,嘻嘻笑着。 我心说咋了?自己脸上长花了?不就吹橡皮艇吗?至于这么笑话我吗? 我又摆手催促一下。老猫干笑了一声,蹲在我旁边,还抓着我的手,强行让我摸嘴巴。 我这下感觉到了,自己嘴唇火辣辣的,也变得肥肥的。可惜没镜子,不然照一照,估计都能看到两根肥香肠。 我反应过来,心说妈蛋啊,这橡皮艇的吹口上有毒吧? 我赶紧对着吹口检查一番,其实较真地说,我也是个用毒专家了,但凭我的专业水平,竟还没啥发现。 我心说老毒就是老毒,我跟他比,简直就是个新兵蛋子,而且细品品,嘴唇只是肥了辣了,也没别的反应了,应该不是啥致命的毒。 我强压下不适感。铁驴让我歇歇,又顶替我的班了。 他很聪明,找了一块兔皮,包裹在吹口附近,这么一口气一口气地吹起来。 他肺活量超棒,剩下半个艇,他用了三五分钟就搞定了。我们又一起把艇推到河岸上。 这艇空间够大,我们这些人随意地坐着,还都绰绰有余呢。 邪君又找了两根粗壮的木棍,权当简易的小桨了,之后我们把马达打开,坐着橡皮艇,慢悠悠地往上游开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四章 尸骨 我发现这个马达简直是绝了,启动之后,它的推动力很强,让船速很快,而与此同时,它也没发出啥声响,让我们的行军几乎静悄悄的。我估计它也是个特殊货。 我们一行人中,两个小矮子坐在艇上就把胎儿放下,默默照顾着。 这些胎儿还有人类最早的本能,张个嘴要吃奶水,两个小矮子也真是无微不至,虽然是小爷们儿,却还是把胸口贡献出来,让胎儿过过瘾。他俩反倒有时候被一瞬间的疼痛感刺激得龇牙咧嘴。 老猫和邪君这一路上配合好几次,他俩竟因此摩擦出友谊来,跟忘年交一样,肩并肩坐在一起。 他俩时不时交头接耳,邪君还比画小钩子,老猫拿出刀来稍微耍一耍,似乎在交流武艺。 我本想凑过去听一听,毕竟自己在这方面是盲区,多学一点是一点,只是我身子状态不怎么好,都是被香肠嘴闹的。 我还被它拐得脑袋发昏。我看艇上还有空位,索性像铁驴一样躺下来了。 我舒服地躺在艇底,这样渐渐昏昏欲睡起来,其实我也想睡得特别死,只是在河里行军,那种颠簸感让我根本没法进入状态。 这样一晃快天亮了,黎明的曙光从天边出现了。我还闭着眼睛时,邪君不保持沉默了,他开口提醒一句:“都准备,有危险。” 我心里绝对有阴影了,而且来鬼岛之后,危险就接二连三地来,我心里一紧,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们都各拿武器准备着。我只能捏了捏拳头,又四下打量着。 我们周围的河面很平静,别说危险了,异常都没一个。我看着邪君,心说咋回事?这老头子不正经了是不?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他的分上,我真想点着他鼻子问问,知道狼来了的故事不? 我一合计,心说算了,没危险就是好事。我又想继续躺着。老猫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我,我刚有要躺的动作,他探过身子,把我拽了一下。 我扭头看他。老猫拿出一副我怎么这么笨的表情一咧嘴,又指着一处河面,那意思让我看看。 我很好奇,也正因为被老猫特意提醒了,我仔细瞧瞧后有发现了,河水里有一缕缕的红颜色,这说明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血。 我又往前看,赶得很巧,我们马上到一个拐角了。这里灌木丛很茂盛,我们只有绕过去才能知道对面环境和河面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既然河水里能有血,就说明对面不正常。邪君也没说错,确实很可能有危险。 邪君琢磨着事,他又对我提醒一句:“准备好魔鼎。” 我急忙把它拿出来,还一边含着虫语笛,一边把魔鼎口的锡纸撕开一条缝。 还没等我吹笛子呢,这些虫子就争先飞了出来。我看它们的状态,心里给一个赞,心说它们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这就好办了。 我想吹笛子,让金银虫进入戒备和护卫的状态,但还没吹出调子呢,金银虫有变化了。 它们竟拿出争先恐后的架势,又都飞回到魔鼎里了。我看得一愣,心说什么情况?这帮家伙变懒了? 我想把它们再唤出来,但我们的船接近拐角了。邪君提醒大家注意,我被这话一带,又冷冷盯着前方。 邪君和小矮子全是玩船的行家,他们用木棍一配合,竟让橡皮艇很灵活也没耽误地转了弯儿。 我觉得这一刻,我们绝对有峰回路转的感觉,而且对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在时刻警备下,还把魔鼎捧在手里,但远处景色,给我带来好大的视觉冲击,我还差点失手把魔鼎扔了。 眼前河岸上,趴着数不过来的尸体。大部分尸体没了皮肉,只剩下骨头,就说离我们最近这一个。他趴在河岸上,面冲着河,拿出一副爬的样子,似乎死前那一刻,他还想逃到河里去,而他身下方,有一大股血迹一直延伸到河水之中。 这条路我们不久前来过,当时根本没这种场面,光从这点来看,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就不超过两天。而且他们骨骼都很小,我估计都是矮土人。 我和老猫都没说啥,邪君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大有深意地看着我们,拿出一副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们的架势说:“他们骨头还在?为何没被吃光呢?” 我懂邪君的意思,矮土人部落一定有跟巨人部落一样的遭遇,但巨人部落是彻底消失了,除了那个小男孩以外,别人连皮毛都没留下。而这些矮土人死后倒是留下一堆白骨。 我们没法回答邪君的问题。邪君也只是这么一念叨,往下又不多说啥了。 我们的橡皮艇就在这些尸骨中渐渐前行,这样等眼瞅着经过这片是非之地时,河边出现一个相比之下有些另类的死尸。 这死尸上半身浸泡在河里,下半身在河岸上,也因为如此,他上半身得以保留了,还有着皮肉,甚至一点受伤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没打算理会这个尸体,只是随着橡皮艇缓缓经过,都用眼睛注视着他。 但这根本不是死尸,他突然有个举动,一下抬头了,从浅浅的河水里伸了出来。我是彻底被吓了一跳,也真怀疑,这哥们儿泡在水里憋多长时间的气了,竟还没死。 他面部还有一些微表情,反正既显得有点痛苦,也想让我们救他一救。 我们现在是在野外,没啥好医疗设备,另外就他现在这德行,半截身子都没肉了,就算最先进的设备,我知道也不能把他救活的。 我们的橡皮艇离他不太远,老猫仁慈了一把。探出身子,递出刀去。这刀正好送到他脖子前面。 老猫手腕轻轻抖了一下,这把刀却一下把矮土人的脖子割开了。矮土人先是拿出一副仇恨的目光,但立刻他目光变柔,反倒有种解脱的状态。 他也不挣扎了,身子一松劲,整个上半身重重落回水里。 我叹了口气,知道一条人命就这么报废了。不过我觉得老猫这么做没啥毛病,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有时候,帮人解脱少受痛苦也是一种善念。 我们正要继续走,老猫的举动让别的东西不满意了,岸边有一处灌木丛,原本看似无异,却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绿幽幽的东西。它看着像飘在空中的 一个小星星,但很瘆得慌,单说那种淡淡的绿光,让我冷不丁想起鬼火了,或者说是魂魄光。 我是头次见到这玩意儿,心里一紧的同时,也死死盯着它看着。魂魄光原本有追我们的意思,但它只是往前追出一段,就又拿出毫无兴趣的架势,躲回灌木丛里了。 我突然有个猜测,那些巨人和矮人的灾难,会不会跟这么邪乎的玩意儿有关呢?另外抛开这些疑问,我们现在急需要做的,是要远离这里。 我们除了让马达全力运转以外,也都趁空要么用木棍、要么用手刨水,虽然量小力微的,但能快一点是一点。 接下来没遇到岔子了,等出了这片血腥地,我们看不到这些血骷髅,视觉上的冲击感也降下来了不少。 中途邪君停下来了一会儿,在路边拣了几个大石头。这石头很怪,有黄黄的,也有白白的,看着像极了玻璃。 我对石头研究得不多,但有药学方面的底子,我猜这玩意儿是石硫酸和焰硝,焰硝也就是俗称的硝石。 这些石头挺压秤的,把它们放到艇上后,无疑让船速降了一截,我挺不理解的,不过邪君打定主意不多解释。 就这样,下午我们出了河道,又抬着艇回到海面上。我闻着大海上特有的腥味,心里一时特别爽,而且遥望之下,“海王号”就在远处。 我还想着,等一会儿回到船上了,先好好歇息一下再说,其他人的心情也变得不错了,甚至邪君和老猫的话都变多了。但当橡皮艇渐渐向“海王号”靠去。我承认自己眼力不行,突然地,邪君骂了一句,还忍不住站起身子。 这个橡皮艇本来壁就薄,邪君这么一站,他和橡皮艇都晃动了好一大下。我看在眼里,赶紧提醒一句,让他悠着点。 邪君不理我,指着“海王号”的主帆,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连连说好! 我们都顺着他指的看,老猫、铁驴和两个小矮子的表情都严峻起来,而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更合计着,主帆还在,也没着火啥的,他们激动个球啊?我当先问了一句。 邪君有点急了,答非所问地又说:“咱们现在没啥武器了,根本斗不过红眼蛛,也只能让妖虫试试了。” 他说妖虫时还特意指了指魔鼎。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稍一琢磨,有个猜测。 “海王号”上全是红眼蛛,邪君和老猫他们都看到端倪了。没想到这帮鬼蜘蛛趁我们两伙人分散期间,竟打起偷袭大船的主意了。 另外邪君说得没错,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金银虫。我打心里觉得,这一批金银虫有点怪,有时候该出手时不出手。 我有些没信心了,不知道把锡纸撕开后,它们会不会听话。但情况紧急,我也只能赌一把试试,而且其他人都等着我这么做呢,邪君还把艇速降了下来。 我把虫语笛含在嘴里,接下来刚把锡纸撕开时,很意外地,这些金银虫呼啦一下全出去了。 它们都跟嗑了药一样,争先恐后地组成一个大鬼脸,奔着“海王号”急冲了过去,有几只跑得慢的,还在努力跟上队伍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五章 消极等 邪君看金银虫这么积极,狂笑了几声,又招呼我们紧紧跟上。 但艇能不能走快,我们做不了主。我们眼睁睁瞧着金银虫先上船的,而且没用上一两分钟,就有黑黑的大蜘蛛从栏杆上爬出来,嗖嗖跳到海里。 我发现这些红眼蛛真逆天,竟然会游泳,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偷偷摸到“海王号”上来吧? 我们都清楚,这些蜘蛛害怕金银虫,要是条件允许,我们肯定对它们来一手赶尽杀绝,问题是,我们现在没那精力。 等我们来到“海王号”侧面时,这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不再有红眼蛛跳海了。而借着近距离一看,我发现了“海王号”真惨,就说主帆吧,上面挂了好大一片的蜘蛛网。 邪君的意思是,“海王号”侧面有个爬梯,我们就从这里上去。本来他们中随便找出一个人来,身手都比我棒,应该他们打头阵才对。但他们也都忌讳金银虫,非要我当先。 我活动下身子,费劲巴拉地当了第一名,在爬行时,老猫在我下方,这小子是真拿他自己的身子来衡量我,总嫌我慢。 他还扬言我再偷懒的话,就在我腿上捅一刀,让我锥刺股地增加些动力。 我算倒了大霉了,这一路几乎都在高负荷中,等摸到栏杆后,我用尽最后一丝爆发力,直接扑到甲板上了。 我发现他们还真说对了,我刚坐到甲板上,就迎面看到一个小鬼脸,这是由几十只金银虫组合在一起的。 它们看到我了,急速冲过来,我不知道算不算巧合,这鬼脸还跟我来了个飞吻。 我当时就特别无奈,心说自己这辈子,女孩子嘴还没亲过,初吻竟给了虫子,这上哪儿说理去? 之后老猫他们陆续赶到了。 在我们离开“海王号”时,这里留守了四名人员,姜绍炎、驼背老人和两个小矮子,但我们都到船上了,也没见到他们。 我们都有种不好的念头,心说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邪君还带头找了一找,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五个没分开,一同走这儿走那儿的。 最后我们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四个大蛹,它们还都被挂在一张大网上。 在看到大蛹一瞬间,我们都严肃了,我心里还咯噔一下:这明显是姜绍炎四人,他们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死掉了? 我们不敢耽误,全奔着大蛹跑了过去。这四个大蛹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光凭这个我们就能猜到,每个蛹里装的是谁。 离我们最近的蛹,个头相对偏小,其实我最先想救的是姜绍炎。但这时候有私心不好,不然谁的命不是命啊? 我们就本着先碰到哪个就救哪个的原则,对这个小蛹下手了。 我们把它放倒,我又拿出解剖刀,找准位置,对着蛹壁划了几下。老猫和邪君都在我旁边一左一右地等着。 在蛹壁刚出现一个裂口时,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撕扯起来。 本来这蛹很结实,要是让我来撕,未必能撕得开。但他俩力气大,憋红了脸,伴随哧哧几声响,上面露出一个大口子。 我还摸着胸囊准备着,心说要是看到小矮子呼吸困难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他打药的,但等看清他的身子时,我知道,药剂省下来了。 他都化了,这一点也没夸张,皮肉变得特别黏稠 ,有股子水淋淋的感觉。他也早就没了呼吸。 邪君看着又一名手下死于非命,气得突然狂吼一声。这嗓子也太突然了,我冷不丁差点吓坐到地上。 邪君沉着脸不说话,望着其他三个大蛹,其实我们打心里都明白,这三人形势很悲观。 我默默用解剖刀,把它们先后剖开了。驼背老人和那个小矮子身子都化了,但姜绍炎很奇怪,别说身子化不化的,一点异常都没有,甚至呼吸也挺均匀。 我一下子蒙了。因为我知道,蜘蛛确实有这种本事,给猎物身上注毒,让它们身子慢慢化成水,但姜绍炎怎么这么特殊,红眼蛛对他另眼相看呢?其他人同样也想不明白。 既然乌鸦没死,我们要先把他运走,找个床铺让他休息。 我和铁驴负责运送的工作,我俩一左一右地架住他。其实这时候的姜绍炎,脑门前那缕头发很软了,甚至就糊在额头上。 另外我能隐隐看出来,他眉头往上的地方,全部发红了。我怀疑这是中毒的迹象,但想让我去解毒,就必须看看这里具体什么样。 这涉及掀“门帘”,也涉及了姜绍炎的禁区。我本来纠结着,要不要有行动,后来想的是,救人要紧,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我要伸手过去,但铁驴看到后喂了一声,及时抓住了我的手。 他很严肃地对我摇摇头。我知道驴哥是个乐天派,他能用这种表情,可想而知这事有多重要。 我也跟铁驴解释了一下,有中毒的可能。但铁驴还是摇头说不要碰。 我没招儿了。我俩找到邪君住的舱室,这里地方宽敞,我们把姜绍炎放好,又原路返回去跟其他人会合。 他们四个还在大蛹旁边站着,邪君和老猫还都扶着船栏杆,冷冷打量着鬼岛。 我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呢,而且驼背老人和那两个小矮人都死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没那本事去阎罗殿捞人去。 我觉得还是节哀顺变,另外我们的日子还要过。我试探问了句:“大人,剩咱们几个人,‘海王号’还能出海吗?” 其实我也留了个心眼,问得挺含蓄,那意思要能出海,赶紧走人吧。 邪君并没直接回答什么,反倒闭目一会儿后,给我们下了一个很古怪的命令。 那两个小矮人负责烧锅炉,他要去闭关研究点东西,而我们哥仨负责巡防,保证“海王号”的安全。 我心说这是留下来的意思了?但留下来不返回鬼岛,他闭什么关啊? 邪君不多解释,又催促大家快点按他说的行动。 两个小矮子很迅速,没一会儿呢,“海王号”的烟筒就呼呼往外冒烟了,而邪君去的那间封闭的仓库,竟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冒起烟来。 我原本有个猜测,这仓库和锅炉室是相通的?烧煤的烟通过管道窜到仓库去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这是船上又不是农村,哪有烧炕的说法。 我们仨一时间倒没啥事可做了,而且我也没把那些金银虫收回来,它们要么围着船瞎转悠,要么趴在栏杆上休息。 我觉得有它们这么守护,我们也省心不少,我们仨趁空下了甲板,想知道底舱那些妖盲鳗怎么样了。 红眼蛛倒是没对它们下手,它们都趴在底舱,有气无力的。我估计它们是饿了,但铁驴和老猫都 说,这种盲鳗跟王八有一拼,禁饿,我们也不是饲养员,不用理会它们。 我们也就没管,但到了下午,我们面临一个严峻的形势了,我们肚子饿了,这不能不理会。 原本姜绍炎带着枪,姜绍炎晕了,这枪就交给铁驴用了。我们要是趁空去海岸附近的林子里走一圈,或许能用枪打点野味,又或者“海王号”上有鱼枪,我们带它下海,能捕到大鱼。 但鬼岛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怪,动物变异、植物怪异之类的,我们不敢吃这里的食物。 正好“海王号”仓库里还有点冻的鲨鱼肉,我们把它拿出来,解冻后,找个锅煮起来。 等肉弄好了,我想给邪君和小矮子们都送一份,他们也一定饿了。两个小矮子食欲不错,甚至争先食用起来。 而邪君呢,我敲仓库门他都不应我。我还能闻到一股怪味,挺有刺激性的,是顺着门缝飘出来的。 我只好把餐盘放在门外,又提醒邪君一声,就转身走了。 这样到了太阳落山前,我们哥仨都聚在船尾吸烟呢,烟是在“海王号”上搜到的。这也是唯一能让我提神的法子了,我们身体不能再打强心剂了。 而且我也没统计,这一下午到底吸了多少烟,反正自己哈口气闻闻,都一股子烟袋油子味。 邪君突然出现了,他还拿了一个小木箱子。他把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嘱咐我们:“小心地打开箱子看看。” 我最好奇,当先屁颠屁颠跑过去。等把箱子打开后,我看到这里面有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大号试管。试管里有半管液体,还有一坨很古怪的海藻。 我愣住了,随手拿出一个试管,一边想把海藻拿出来瞧瞧,一边问邪君:“这是干吗的?” 其实我还有半句话没说,难道我们不走了,在鬼岛开海藻养殖场吗? 但别说邪君了,老猫和铁驴的脸色都变了。邪君和老猫还一同出手,邪君一爪抓向试管,抢了过来。老猫是用双手压着我肩膀,那意思让我别乱动。 我被吓住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啊?等邪君把试管放回木箱里后,他松口气,瞪了我一眼说:“冷诗杰,你竟然不认识硝化甘油?”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硝化甘油?那不是炸药的成分吗?!威力跟tnt有一拼了。而且听说这东西极不稳定,甚至震动得狠了,都会爆炸。 我站起来退后几步,想跟这种危险品保持一定的距离,另外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冒失了。 邪君并没怪罪我啥。他让我们知道这一箱子是硝化甘油后,就又把它封存起来,接着说:“咱们要开船走了,这一次人手不够用,冷诗杰去烧锅炉,其他人听我指挥去控船。” 我一听就自己一人烧锅炉,觉得这活儿有点熬人,但也明白,现在是真缺人,我拿出一副羡慕的目光看着铁驴和老猫。 老猫没理会我,我发现驴哥挺有意思,一听他要去控船,去爬帆啥的,他竟也用一副羡慕的目光看着我这个烧锅炉的。 邪君不想让我俩在这互相羡慕嫉妒恨啥的,催促一声,我们各自行动。 我独自来到锅炉室,一边玩儿命地往炉子里填煤,一边也安慰自己,看这意思,我们这回是要走了。 这挺好的,不过实际上,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六章 约定 我发现自己是个很敬业的人。就说烧锅炉吧,我特别实在,一直干了一个钟头。最后身子都有点打晃了,双手双脚都出现无力感,我觉得应该歇一歇了。 我伸了个懒腰,也因为锅炉室的空气不咋好,我决定去门口站一会儿。 我本来没啥想法,就是单纯地看看风景,但真等瞧着室外这一幕,我简直惊呆了。 我以为“海王号”启航后,我们会奔向深海,跟鬼岛告别呢,谁知道它还在鬼岛旁边,看架势正沿着鬼岛环绕而行。 我心说不能吧?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也顾不上烧锅炉了,赶紧跑出去,我想问问邪君,到底怎么个意思? 我并不知道邪君在哪儿,但想先去驾驶室看看。在途中时,我跟邪君打照面了,其实我这么一停工,他也正找我来呢。 邪君很急,见面就说:“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偷懒。”随后他还摸着后腰。 小鞭子又出现在他手中,这一刻我打心里觉得,他不是上了鬼岛后跟我们并肩作战的兄弟邪君了,而又成为“海王号”的船长了,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本想抡鞭子对我腰间抽一下,但我腰间挂着魔鼎呢。开船前,我还吹笛子把金银虫召唤回魔鼎里了。 他这一下子要是打正了,弄不好会弄破锡纸,把金银虫轰出来。 邪君对这种妖虫有所顾忌,这一鞭子也迟迟举着没落,最后他换个套路,对着空中抽了一鞭,喝着说:“快,回去!” 这时铁驴和老猫也出现了,他俩原本在摆弄主帆,没离我们太远,铁驴还使劲摆手,催促我几下。 我肯定不会跟邪君强硬的态度较真,另外被这俩人都催促了,我也压下问题没问,转身回去烧锅炉了。 之后我时不时凑到门口看一看,“海王号”依旧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到了黄昏,太阳懒洋洋地挂在西边,正一点点往下落。邪君喊着停船,还召集大家去船尾。 要在以前,我们这些人加上一群小矮子,一起站在船尾,也挺有声势的,但现在就我们几个人,相比之下,有点冷清。 邪君也一定想到这一点了,他还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好话题,我们都没接话。 邪君又指着远处,转口问我们看到没?我顺着瞧一眼,这是那个骷髅头山的背面,说明我们绕到鬼岛后面来了。 邪君说接下来他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做,但怕自己完成不了,需要有一个高手陪着他。 我看他说到这时看着我,另外那两个小矮子也趁空小心翼翼 地从仓库里把那个装着硝化甘油的木箱子拿了出来。 我有个猜测,心说邪君不会是想带着硝化甘油去炸岛吧?但那箱硝化甘油威力虽大,炸一个岛屿却显得有些不足。另外他看我干什么?不会说我就是那个高手吧? 我不敢跟他直视,也稍微耸了耸肩,那意思告诉他,别找俺,俺不行的! 也怪我误会邪君了,我在这耸来耸去的,邪君还看得来脾气了,跟我说:“往旁边让让,挡着我视线了。” 老猫趁空从我身后钻了过来,我全明白了,合着他找的是老猫。 老猫跟我不一样,他没拒绝,望着邪君只问了句:“什么时候出发?” 邪君说立刻,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怀表。这怀表明显是个古董了,但它质量真好,还滴答滴答走着。 邪君把怀表递给我,强调说:“我和老猫出去后,你们其他人在‘海王号’上等待,咱们规定个时限,最多八小时,我俩能活着回来最好,要是回不来,记得马上走,不要管我们。” 我知道我们这些人也真没其他计时工具了,像手表啥的都在鬼岛之行上弄坏了,我痛快地接过怀表,但心里也有疑问,邪君俩人到底做什么事?怎么听着危险这么大? 都这时候了,我觉得该问一问了,但邪君听完苦笑不语。 他俩扛着箱子,又用之前我们乘坐的那个橡皮艇,向岸边靠去。当然了,在他们下海后,邪君又想起一件事来,跟我们大喊,说去他闭关的仓库看看,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说不好什么感觉,看着他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暗中,总觉得要跟他们生离死别呢。 但我们也都记住了邪君的话,等闲下来了,我和铁驴去了那个仓库。 光凭第一眼印象,这里的摆设就让我想起魔心罗汉雷涛了,因为这里也有炼丹炉,还有一大堆半成品或成品材料。 我和铁驴翻找一番后,发现这些材料都是木炭、硝、硫、甘油等的。我倒没啥太大感觉,也不想太碰这类东西。 铁驴倒跟发现宝贝一样,还跟我“发财了、发财了”地念叨。 我看他还伸手对着几个材料抓一把,心说他不会学邪君吧?我好意劝他一句,硝化甘油不好炼,他别嘚瑟,不然一个闪失,别说我们了,“海王号”都得被炸没了。 铁驴摇摇头,反问我:“徒弟,你知道火药怎么弄吗?” 以前上学那会儿,我老师教过一个顺口溜,说一硫二硝三木炭的,只要按照这种比例混合,就能弄出火药。 我也这么回答的,铁驴 赞我聪明,又让我别管了,他要继续在这里闭关。 我还想拦他,但他力气大,反倒把我推了出去。 我不得已,只好让他任性一把。但我也不能忘了巡防的工作,不然这船还在鬼岛附近,谁知道有啥东西上来偷袭我们? 跟我搭班子的是个小矮子。这两个小矮子中有一个专门照顾胎儿,另一个就来陪我了。 但我俩根本没话说,他只懂哑语,我有时跟他说句话,他听懂后就打手势回我,我却看不明白。 这样过了两个钟头,铁驴出关了,按时间算,他倒是比邪君出关早了很多。 但同样地,他抬出一个箱子来。正巧当时我跟小矮子巡逻经过仓库,他见到我俩了,就得意地哈哈一笑,把箱子毫无忌惮地丢在地上,让我们打开看看。 我和小矮子被这举动吓了一跳,我以为这里面也是硝化甘油呢,甚至这一吓,我汗都出来了。 我光顾着抹汗了,小矮子更直接,扭头就跑了,根本不跟铁驴在这儿扯了。 铁驴没等我,主动把箱子打开。我借着手电筒一看,这里装着一堆铁罐罐,每个罐子都封闭着,但在顶头的地方,顺出半尺长的引线。 光凭这外形,我想起地雷了,我也秒懂,心说铁驴闭关造的原来是土地雷啊? 我觉得这玩意儿好,至少比硝化甘油稳定。我对他竖起大拇指,而且这么一来,无疑让我们武装实力上升一大截。 铁驴还随意拿出一个土地雷,让我感受下。 我没太理会他话的意思,拿过来后,对着铁罐外表摸来摸去的。铁驴看得脸一沉说:“徒弟,你咋这么逗呢,来,点个火试试。” 这是让我试雷的节奏,我兜里正好带着打火机呢,也就把它拿了出来。 铁驴还跟我嘱咐:“记住了,这雷两秒就爆,点了后就立刻往外撇。”他还带我来到船尾,指着眼前海域,那意思是,撇到这里就行。 我看着半尺长的引线,觉得驴哥太小心警惕了吧?我估计他口误了,这雷点了后,应该要二十秒钟才能引爆。 我也没跟他再问啥,一边捧着雷,一边把引线点着了。 但坏事了,铁驴真没说谎,这引线也不知道是啥做的,沾了火就呼呼地烧,几个眨眼间就快到头了。 我脑袋里嗡了一下,心说坏了,自己大意下要捅出天大的娄子了。 铁驴也意识到不好,催促我快丢。我并没紧张到乱的程度,也压着性子,把土地雷撇了出去。 但到底晚不晚,我真就心里没底了。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七章 毁灭之 我撇完之后还傻呵呵看着呢。铁驴急了,他挨得近,急忙一个大扑,把我弄倒。 我刚躺地的瞬间就听到砰的一声响,甚至甲板都稍微有点波动。我的第一反应是看着自己,发现胳膊腿儿都在,更没少块肉啥的。 我放心地叹了口气,铁驴又拽我起来。我们一同凑到栏杆旁。 现在土地雷都炸完了,看不到碎片啥的了。但“海王号”外船体上有一块漆黑,表明土地雷落到中途就爆炸了。 我心里又不得劲儿起来,连叫好危险。铁驴倒没说啥,只是反复地叮嘱我,这雷设计上有缺陷,他也尽最大力了,只能这样了。 这次爆炸也把小矮子吸引过来,我俩又把经过说了一遍。两个小矮子特别心痛船,我也算看出来了,就是场合和条件不允许,不然他俩保准拿着家伙儿什去修船。 铁驴做了不少土地雷,他还想让两个小矮子拿点土地雷备着防身,但被小矮子拒绝了。 他们还是不习惯这类爆炸性的武器。 之后我们又开始漫长的等待了,到了半夜,我们都饿了。 其实“海王号”上的食物储备倒挺足,只是全是鲨鱼肉。我们上一顿就是水煮鲨鱼肉,这顿要还这么吃,有点腻烦了。 我和铁驴也有招儿。这船上不是有铁盆和煤吗?我们索性弄起烧烤来。另外我俩翻了翻仓库,发现一种很古怪的半干枯的花。 这花毛茸茸的,还有倒刺儿。乍一看让我想起毛毛虫了,也真有点像。我不知道它具体叫什么,铁驴识货,跟我说,这是啤酒花。 我知道啤酒花是造酒原料之一,而且制造啤酒,还要用到酿造水、麦芽和酵母,其实酵母是最关键的,能产生酒精和二氧化碳。 我现在确实想喝喝啤酒,问题是,光有啤酒花也没啥大用。但铁驴不这么认为,他的意思,煮一锅啤酒花喝一喝,不当酒当饮料还不行吗?总比白开水强。 我一琢磨也对,结果我俩就这么奇葩地弄晚餐了。 我们在船尾做的,一边吃烤鲨鱼肉串,一边喝只有啤酒味的水,那俩小矮人本来凑兴趣过来吃两口,但他们任务很重,那些带回来的胎儿饿了,他们要给胎儿准备吃的。 我们船上没奶,我本来很好奇他们怎么喂胎儿,也这么问了句,小矮子们比画了几下。 我大概看明白了,这船上貌似还有鸟蛋,是邪君特意储备的,小矮子们用蛋黄和自己身上的血,搅和到一起喂给胎儿吃。 我心说一般的早产儿吃这个能受得了吗?但又一合 计,这些胎儿也都是变异的,不一般,也就没多管闲事。 我和铁驴断断续续吃了两个小时,我俩还喝出了一身的酒味,我虽然明白铁驴没醉,却还忍不住套话。 我问他,老毒就是狼娃?那狼娃跟我们,还有跟陈诗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铁驴只回答一句,说老毒是老毒,狼娃是狼娃,等涉及狼娃具体事后,他还哈哈笑了,拍着我胸脯说:“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觉得他也是在兴头上了,借着“酒意”跟我透露点信息,只是他很有尺度,不说太多。 我总不能一直反反复复磨叽这点事儿,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再深问。 最后我们把剩的一点“啤酒”分了,一人半碗。我俩那意思,一口干。 我们还碰了下杯,等正各自喝的时候,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响。可以说,这响声几乎震天,我听得脑袋嗡了一声,甚至忍不住把喝到嘴里的酒吐了出来。 我跟铁驴一起抬头看,鬼岛的方向,那个骷髅头山竟然炸了。这么说丝毫不夸张,山头平了一大块,滚滚黑烟从里面往外冒。这还不止,更有血一样的东西从山头裂口处溢了出来。 我们都明白,这哪儿是血,分明是岩浆,说白了,鬼岛竟然也是一座休眠中的火山。 我猜它今天之所以爆发了,一定是邪君和老猫做的,他们把硝化甘油引爆了。 我记得邪君说过一句话,要把这里毁掉,现在一看,他办到了,估计随着岩浆不断溢出,这里的一切生物都会避无可避地灰飞烟灭的。 我和铁驴都一脸严肃,我们都很担心老猫和邪君的安危,但一时间我们又没啥作为。 铁驴问我:“几个小时了?”我拿出怀表瞧了瞧,午夜两点半。 再细算一算,距离老猫、邪君离开已经七个多小时了,马上就到了八小时的约定。 我猜如果这两人还活着,他们一定正要往回逃,我怕路途太长,剩下时间会不会不够用呢?我问铁驴一嘴:“过了八小时,我们还要不要等他们?” 这把铁驴问住了,他想了想回答,他也不知道。 “海王号”本来在海上,我们坐着船,根本不会面临危险,但没多久呢,岸边有反应,几十只大老鼠冲了出来。 这玩意儿我见过,矮土人部落就把它们当坐骑的,而眼前这些,应该都是野生没被驯化的,身体也大,跟野猪一般大小。 它们还会游泳,都拿出一副玩儿命的架势,要到船上躲避。我跟铁驴不可能让它们得逞 ,尤其我们这船也不是“诺亚方舟”。 这时两个小矮子也跑来跟我们会合,铁驴很有信心,因为有土地雷在,他对两个小矮子很轻松地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当奶妈去。 之后我和铁驴忙活上了,我们都贴着船舷站着,各自找个小兜,背了十个土地雷。 等妖鼠又离近一些后,铁驴示意我,可以投雷了。 我发现铁驴的手真快,他点了一个地雷后,竟嗖的一下撇出去。 这地雷飞得也挺快,在七八米以外的地方,落在一个妖鼠的身上,轰的一下爆炸了。 我也不能总看着,知道自己也要开投了。但上次投雷失败在我心里落下阴影了。 我这次拿着一颗地雷,有点哆嗦,也有点犹豫。而这么一耽误,有个妖鼠离得很近了。铁驴急了,对我喊了一句。 我太紧张了,也因为着急,对着妖鼠把土地雷撇了出去,我还赶紧蹲下身,怕它爆炸。 但我也没那么笨,刚蹲好就反应过来了,也特想抽自己嘴巴,心说我他妈点火了吗?没点火怎么炸? 我后悔上了,还想着有啥补救的办法呢,但外面传来轰的一声响。 我一愣,赶紧站起来看,那个妖鼠的脑袋被炸碎了,尸体正漂在海上,慢慢往下沉。 我有点迷糊,心说难道铁驴设计的地雷非常先进,没点火也能炸?就跟手榴弹一样,拉弦就行? 铁驴瞧我这么傻兮兮的,他气得又喊了句:“徒弟,长点心,别让我回回给你‘擦屁股’!” 我明白了,刚才他肯定又撇过去一个雷,帮我把场子找回来了。我确实得感谢铁驴帮了这么一个忙,但他话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擦屁股?我也不小了。 人有脸树有皮,我不想再被铁驴瞧不起啥,这次也没啥阴影了,我深吸几口气,点着火,嗖嗖撇上雷了。 随着一个个地雷爆炸,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最后能直视着地雷爆炸,把妖鼠炸烂。 我俩打的纯属是一场防御战,我也没细数到底游过来多少妖鼠,反正最后几颗土地雷撇完后,这些妖鼠也灭绝了。 我和铁驴能稍微松快一些了,我俩一齐叹了口气,铁驴还念叨呢,说运气真好,地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我点头赞同,只是这所谓的运气,马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眼巴巴看着,鬼岛上空飘来一股惨白的大烟,看方向是奔着“海王号”来的。 另外还有一片黑云,从树林里飞了起来。它们也是奔着“海王号”来的。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八章 诺亚难 这一白一黑的两股烟云,很明显属于不同的东西,我知道白色烟雾应该是火山灰。我没有眼睁睁看着火山喷发的经历,但打心里合计,这灰不是啥好东西,真飘过来了,我们决不能吸到。 至于那黑色云朵,我一时间还没看明白,只能瞪着眼睛继续观望。 黑色云朵的速度狂快,没一会儿呢就快飞出树林了,我和铁驴渐渐发现,它们是大雕。 我记得朋友跟我念叨过,说这世上最大的雕在墨西哥和阿根廷那里,展翅两米左右,但体重很轻,毕竟是鸟类。 可我们眼前的大雕,我估计展翅这么一翱翔,都有半个房子那么大了,体重保守估计,也得有半个人的重量。 它们是成群来的,真要落在“海王号”上,难以想象,我跟铁驴怎么对付它们,或许没斗上一会儿呢,“海王号”就得变了主人。 我又想到金银虫了,这种关键时刻,也只能试试靠它们逆转乾坤了。 我赶紧把魔鼎拿出来,把锡纸撕开。铁驴也非常支持我这种想法,甚至不停地催促。 我举着魔鼎,很怕这些虫子又偷懒,躲着不出来啥的。我让铁驴往旁边让让,给我腾出个空地来。 我又把魔鼎口对准空地,狠力地顿了顿。让我惊讶的是,“呼”的一下,几乎所有的金银虫都出来了,但不是活的。 它们的死尸还都聚在一起落到甲板上。铁驴看愣了,好半天才来一句:“不能吧?咋好端端死了呢?”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也对着魔鼎看了看,但现在的魔鼎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的味道,根本没法让人离近了。 时间紧迫,我们只能把金银虫的事放一放。我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铁驴,还有啥招没? 我想到铁驴带的枪了,但枪能有几颗子弹?打死一两只大雕也没啥大用。 铁驴跟我想到一块了,他没用枪,不过他也聪明了一把,指着那层惨白的火山灰说:“它能帮助咱们,咱们先进屋里躲一躲。” 我觉得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我俩赶紧撤离,这期间还一起扯嗓子喊,让小矮子们也把门关好了,一会儿务必严守。 我们奔向邪君的舱室了,这里也躺着姜绍炎。 我俩进去后没顾上看姜绍炎什么情况了,而且这时候那些大雕也都飞到“海王号”上来了。 我和铁驴关好门窗之后,我俩检查了门窗的缝隙处。我发现“海王号”就这点不好,门缝和窗户缝都不严。 一会儿火山灰飘进来,肯定也会多多少少钻进来一些。 铁驴去把床单拽了下来,又铺到地上,跟我说:“快,把它弄湿了,堵缝。” 我赞同他,问题是,这屋子里没存水,我们怎么把床单弄湿。我又稍微打开门看看,发现有些大雕竟跟人一样,落在甲板上溜达呢。 我不敢顶风出门找水去。我还在纠结时,铁驴有办法了。 他也真是个糙汉子,把裤子一脱,拿出那东西对着床单哗哗撒上尿了。他还跟我说:“来来,一起来。” 我不知道咋了,一时间没尿意。但我又一琢磨,一会儿我俩肯定要举着这床单堵缝隙,我要是不尿,到时一床单都是他的尿,我用手摸着,岂不是亏了? 我上来一股劲,心说:“不行,我也要尿!” 我凑过去,一脱裤子……我俩这种对着床单尿尿的方式,很容易让尿点子乱溅,弄脏裤子,但谁管这个?最后我俩举着床单,我往门缝上按,铁驴往窗户缝上按。 我靠在门把手附近,本来没寻思会出啥岔子呢。但突然间,这个门把手自动往下一拧,竟然开了。我一愣神间,一个大雕的脑袋探了进来。 它一定是用嘴巴把门把手儿拧开的,它本来挺好奇,但看到我后,来火了。 我也不知道这大雕是啥品种的,反正一发火,一脑袋毛都有种立起来的架势,让它看着更加狰狞与恐怖。 它还用喙对准我大腿狠狠啄了一下,我身上有特殊护甲护着,它这一下,只把我外裤弄破了,护甲还完好。 但也把我疼得够呛,我估计过一会儿把裤子脱下来看一看,包括被它啄的地方都紫了。 我心说这缺德畜生,竟敢欺负老子,也不看看它现在啥位置。 我也不堵缝了,反倒把门稍微开大一下,又重重地关上了。 我几乎全身在用力气,这股劲儿不可小瞧,但卡在大雕脖子上后,我就觉得它脖子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它也没因此窒息。反倒被弄疼了,又用它的喙乱啄,前几下的规模分别是小腿、膝盖、大腿、大腿根儿。 我心说不好,眼瞅着它又要啄我,我心说接下来这一下,不得奔着我家二弟去啊?这要被啄上,别弄废了,那我以后咋办?结不结婚不说,不得天天往不孕不育医院跑啊? 关键时刻我想到一个损招儿,也把握机会地把腿叉开了。大雕一下啄空了,我却又紧缩双腿,把它脑袋夹住了。 我双腿绷得紧紧的,只求困住它。我又扯嗓子跟铁驴喊,让他快来帮一把。 铁驴真狠,拿着匕首冲过来了,他还扬言一会儿把鸟头削下来。 但大雕也识时务,看出铁驴那把匕首的厉害了,在铁驴刚举起匕首时,它一发力,留下一股鸟毛,硬生生从我双腿之间挣脱开,把脑袋缩到门外面去了。 我暗道一声可惜,不过也有好的一面,这门至少能关上了。 我赶紧行动,铁驴还找来一把椅子,把它顶在门把手上。他跟我说,这么一来,就算两三只大雕一起冲来撞门,保准都不会撞进来的。 我觉得也是,但铁驴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响,那只倒霉鸟从窗户那里飞着冲了进来。 其实这些大雕长得都一样,按正常来说,我不可能认识谁是谁,但冲进来这只大雕,脑袋没毛,几乎是个秃脑瓜。 我可不信这些大雕还信佛,有出家当和尚的说法。我打心里特别无奈,心说这大雕是不是吃错药了?咋就跟我们这个舱室较劲呢? 它落地后,带着一身的玻璃碴子,但它不在乎这个,稍微一打量,对着昏睡中的姜绍炎冲去。 我和铁驴全急了,毕竟姜绍炎没醒,没法自卫,要是被大雕啄坏眼睛啥的,这辈子都落下残疾了。 我们现在跑过去,也有点来不及了。我就跟铁驴喊,让他快掏枪。 铁驴是神射手,迅速掏出枪,连瞄准都省了,就啪地来了一枪。 子弹打得很正,从大雕左眼打入,从右眼旁射出,最后哧的一声,射到舱室墙上了,大雕没脾气了,又跑了半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松了口气。不过没等我俩有下一步动作呢,舱室门窗又都有动静了,门上噼里啪啦直响,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大雕聚集在门外。 另外窗户是彻底报废了,嗖嗖地,冲进来五个大雕。被它们一钻一带,整个窗框都呼扇呼扇的,随时会整体掉落下来。 我俩也彻底忙上了,互相配合着,跟五只大雕搏斗着。 铁驴好在有把匕首,舞起来能起点作用,我就凭着一双手爪子,像梅超风一样乱挠着。但问题是,我不会九阴白骨爪,真要抓住大雕了,只能撸撸毛。 这些大雕不太厉害,没多久就被匕首弄死了,但窗户处又有动静,一只只大雕跟变魔术似的往里进。 我跟铁驴想歇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另外有两只大雕没打好主意,它们盯着姜绍炎,一步步地靠了过去。 我和铁驴实在分不开身,我瞥了那边一眼,心说糟了。我试着往那边冲了一次,但这些大雕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玩起了配合,就不让我冲过去。 我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大雕把喙对准姜绍炎的眼珠子啄了过去。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六十九章 勇士苏 大雕这一啄要是实打实啄上,别说让姜绍炎少一个眼珠了,估计还会啄走一小块脸皮。 但就在鸟喙马上碰到眼珠时,姜绍炎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握在喙上了。 我看得一愣,也因为这样,被个大雕钻空子啄了我肚子,我又不得不强忍疼痛,一顿“九阴白骨爪”。 而姜绍炎呢,又睁开眼睛,我真怀疑他怎么回事,突然醒来后,胳膊就能这么有劲,大雕一直试着挣脱,却被他握得死死的。 他还喝了一声站起来,把大雕抡起来,对着床头狠狠砸去。我听到砰的一声响,床头竟然塌了一大块,这大雕也死得透透的了。 姜绍炎又一扭头,阴森森地看着我们和其他大雕。我发现他整张脸包括脖颈上,血管和青筋都暴起了。 他双眼还充着很浓的血,冷不丁让我想起电视里演的怪物了。 姜绍炎并没加入我们的战斗,就冷冷站着,而那些大雕都变得古里古怪的,也不打斗了,拿出一副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去的意思,争先钻窗户。 我和铁驴都有点愣,看着姜绍炎。但铁驴反应快,又看着最后一只挤窗户要逃走的大雕,他喝了一声,狂追过去。 他打定主意不想让这只大雕逃走,一把抓住大雕一条腿,还跟我喊:“徒弟,快快,一起上,把它拽回来。” 我肚子里憋着一股气,也觉得不该便宜这畜生。但有句话我们都忘了,穷寇莫追。 等我凑到铁驴身边,又拽起大雕另一条腿的时候,这大雕吓尿了。我没说错,是真的吓“尿”了。 扑哧一声,从它屁股里喷出一股黏稠物来,把我和铁驴弄得满手全是。 我看着自己的手,尤其闻到一股恶臭味,我当场有种抓狂暴走的冲动,居然是鸟屎,还是一大坨! 那大雕也趁空跑了。我和铁驴总不能不理脏手,铁驴带头,我俩硬着头皮用床单蹭了蹭手。 其实细想想,床单上也有尿,这么一蹭,保准双手更不是味了,但反过来看,至少手上没啥异物了,有味就有味吧。 这间舱室的窗户破了,一会儿火山灰飘过来的话,我们根本没法待。 我们不得已,换到隔壁了。之后我和铁驴把这舱室的门窗缝堵上,又跟姜绍炎聊了几句。 隔了这么一会儿,姜绍炎已经缓过来不少了,在刚来鬼岛时他就晕了,也不知道我们经历了哪些事情。 铁驴抽出时间跟他好好念叨了一番。姜绍炎听得直皱眉,尤其听到老毒出现时,我留意到,他竟然没啥诧异的表情。 我有个猜测,老毒的到来,姜绍炎是知道的,甚至就该是他搞的鬼,把老毒弄船上来的。 但这个猜测不重要,我也没深问自己分析得对不对。大约过了半个钟头,火山灰飘来的烟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仨先后出了门。 整个“海王号”没法看了,上面全是尘土,估计打扫起来会特别费劲,而且我们也没心思现在打扫。 我们看到,那些大雕全不见了,估计是飞走了,但它们能飞到哪儿去,我就不清楚了,鬼岛不能回,要是在苍茫的大海上转悠,迎接它们的命运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更在乎那两个小矮子怎么样了,我担心他们被大雕祸害了。 我们一路喊着名字试着找到他们。但 我发现我们真有点过度担心了,这俩小矮子别说遇到危险了,现在还特别地安全与悠闲。 他俩带着胎儿躲到锅炉室里了,想想看,这里有啥?全是煤! 他们还把锅炉烧着了,准备好一大堆燃烧的煤。 我猜测每当有大雕想钻进来,他们就把门一开,撮一锹煤丢出去,来个“碳烤大雕”。尤其锅炉室外面躺着几个大雕的尸体,看那一身焦煳的样子,就知道当时有多惨了。 我们跟两个小矮子见面后,他们对姜绍炎的醒来也表示惊讶。但姜绍炎更在乎那六个胎儿,一边盯着一边直皱眉。 我也吃惊地发现,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些胎儿竟瘦了不少,也长大了不少,甚至有个胎儿还咿咿呀呀的,似乎在学话。 我脑海中冒出一个概念来,这些胎儿新陈代谢的速度会不会比常人快很多? 姜绍炎有个想法,把匕首拿出来,要把这些胎儿全宰了。但两个小矮子护犊子,死活不让姜绍炎这么做。 他们几个争执到后来,都快红眼了。我和铁驴总不能眼巴巴旁观,不然不就起内讧了吗? 我俩决定,先把姜绍炎拉出去,我是这么想的,这胎儿是我们费劲带回来的,而且也算是邪君的“财产”,我们现在可别把邪君这伙人惹怒了,不然他们罢工,我们怎么回去? 我还转移话题,问姜绍炎接下来怎么办?姜绍炎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要等!等老猫和邪君归来! 我们只好继续苦熬。这样一直到了天亮,本来鬼岛这里是很怪的,天空中总会有好几个太阳,大大小小不说,有些看起来还发虚。 但这次我惊讶地发现,天空变得干净了,就一个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甚至原本有点雾蒙蒙的天空,也变得很晴朗。 我们哥仨正在船尾吃早餐呢,其实还是烧烤鲨鱼肉,也权当填肚子了。 我趁空问他俩:“天空这种现象怎么解释?” 铁驴啥也不知道,闷头琢磨起来,但姜绍炎嘿嘿笑了,跟我俩说:“火山喷发,天空变好,这是连锁反应,另外联系下这里动物这么怪异,你们就没啥想法吗?” 我以前一直没这么想过,被姜绍炎一说,我想起一件事,心说这里兔子、老鼠啥的都这么大,难不成是被辐射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但这又跟火山喷发有什么联系?我往深了一想,尤其联系着水下宫殿、山洞里的琥珀棺材、代号魔陀的第一特务等,我脸色变了,问姜绍炎:“难不成这里有个秘密地下基地,研究一些生化实验的?” 姜绍炎说我猜得有点靠边了,却也没太深说,另外他又指着天空连连说,还强调这里晴朗了,卫星就能发现它的位置了! 我又琢磨着,心说这里天空之所以有异常,或许跟核辐射和电磁场又或者是空气层变异什么的有关,引起了折射的效果。而我们之前找不到鬼岛,就是因为这里有异常,卫星抓取不到,从上面看,或许这里就跟正常海面一样吧。 另外邪君的“海王号”非得在暴风雨天气里迎着龙卷风航行,或许就因为暴风雨时,这里的异常会减弱,他再用黑海鸥当指南针,就能找到路了吧? 要知道,鸟类对某些东西的感应是比人强的,至少地震时,它们是有反应的。我顺着这个又想到一件事,还偷偷看了姜 绍炎一样,心说他身子里也一定有鬼,不然那些大雕的举动咋那么怪呢? 我想试着多套套话,但才说了没几句呢,就见姜绍炎看着鬼岛的方向,猛地站直了身子。 我和铁驴也被弄得敏感起来,同样站起来看着。在很远处的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里,有两个人全力奔跑着。 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从动作来看,应该是老猫和邪君。我心里突然一喜,心说好!他们真的活着回来了。但我又往后看,发现他们身后方不干净,跟着一堆“小尾巴”。 “小尾巴”都是直立着身子,虽然身子很不协调,却也能迈开双腿奔跑,我怀疑这是一个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个活尸吧? 我估计老猫和邪君他俩,一定先把鬼岛休眠的火山弄喷发了,又把那所谓的地下基地弄坏了,这无疑是捅了大娄子了。 我替他俩捏一把汗,心说快点快点,娄子捅多大不怕,关键是他们能回到船上,那我们扬帆一走,就彻底安全了! 老猫和邪君往这边逃的期间我也在合计,我们一群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好能帮上什么忙。 我把精力放在“海王号”上,想着能不能把这船再往岸边开一开,这样无疑能拉近我们之间距离。 但我们停留位置的海水本就不深,再往浅滩走,很容易搁浅,那样反倒弄巧成拙。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姜绍炎却有办法,把目光放在主帆上,还独自跑了过去。他攀爬本领强,嗖嗖地往上爬,等到了最顶端,他摸出匕首,把两根绳子剪断了。主帆没了束缚,嗖嗖往下落。 姜绍炎也打了一个出溜,最后拎着两捆绳子跑了回来。 他给我们下任务,在船上负责往下顺绳子,他又拽着绳子下海了。 我们都看明白他啥意思了,我们的船是到不了近滩,但有这两根绳子在,效果一样。到时老猫和邪君拽住绳子,“海王号”就能立刻启航,他俩身手那么强,别看在开船状态下,也一定能拽绳子爬回来的。 我们赶紧准备,姜绍炎落海后,又快速地向岸边游去。我发现个事,这爷们儿昏睡几天后,现在的体力竟又不科学地提升了不少。 他游泳速度很快,几乎跟老猫有一拼了。等到了岸边,他还用匕首迅速挖了两个坑,把绳子分别埋了进去。 我看到这儿,知道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本来我以为剩下的,就是纯粹等待了,但我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件事。 我可是现在“海王号”唯一的锅炉工,开船的必要条件就是蒸汽动力一定要上去,我现在为何不去烧煤? 我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嗖嗖地跑回锅炉室。我也真玩儿命了,拿出一副累吐血也不怕的架势,嗖嗖地撮煤。 这样过了一刻钟,锅炉嗡嗡,“海王号”在顿了几下后,也启航了。 我心里一喜,猜测老猫和邪君都赶来了,现在或许正在爬绳子呢,我本想跑出去看看怎么样了,但也上来一股劲,强压下这份念头。 我心说有姜绍炎和铁驴在船尾盯着,我就别操心了。我还把上衣脱了,只穿护甲,这样稍微透透气,也变相让自己再来一股斗志。 我是真不知道咋了,突然间,脚下地面晃悠起来,船尾处还传来当、当几声。我一愣,心说咋回事?感觉有东西撞“海王号”呢?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七十章 破敌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原本尾随在老猫和邪君后面的活尸,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没这么大能力吧? 我也不烧煤了,忍不住地从锅炉室跑出去了,而且锹不离手,也把它当成一件武器了。 我赶去的速度很快,途中又当、当两次,等来到船尾时,我发现老猫和邪君都上了船,跟姜绍炎他们会合在一起了,但他们表情都不好看,有股子紧张感。 铁驴也扭头看了我一眼,摆摆手,那意思别拿铁锹了,这东西现在用不上。 我随手一撇,趁空也赶到栏杆旁,等瞪着眼睛往下一看,我呆住了。 船下方浮着七八个鱼鳍,这鳍特别大,露出水面的部分都得有一人多高了,也就是它们,在对“海王号”发起攻击。 “海王号”船体受了点伤,接近海域的一块船壁都裂了。这不是好现象,要任由它们继续胡作非为,“海王号”保准走不了多少就得被弄沉了。 我冷不丁想到鲨鱼了,却也觉得,肉食性鲨鱼最厉害的也就是大白鲨了,但大白鲨也不该有这么大的个头吧? 我问了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邪君皱着眉,回复一句:“杀人鲸,不过它们不是鲸,准确地划分,是海豚的一种。” 我一听海豚就想起陈诗雨了,心说好哇,这个臭娘们,又来捣乱了是不? 姜绍炎和铁驴一定都猜到我心里所想了,他俩都看着我微微摇头,铁驴补充一句:“这是野生变异的。” 而在驴哥话音刚落时,又有一个杀人鲸撞了过来。这次比较狠,我就觉得甲板上发生了一次大地震。 我们踉跄几下,我还差点滑倒了。我忍不住说:“咱们别光看着,有啥办法吗?” 铁驴的枪就在手里握着,他望着枪苦笑。我也明白,枪在这些杀人鲸面前,简直太渺小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作为。 姜绍炎和邪君都在琢磨,邪君先抬头,对我们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我静等邪君下文,姜绍炎却很奇怪,突然冷笑上了,他看着邪君,邪君也看着他。 姜绍炎先说:“事到如今,还得把他请出来!”邪君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我纳闷了,心说请谁?没等我问,邪君和姜绍炎一转身,向船里走去,他俩还边走边扯嗓子喊上了。 邪君声音更大一些,我听得很清楚,他喊:“老毒,滚出来!我知道你藏到船上了!你坐船不买船票我就认了,现在都啥时候了,你再不帮忙,‘海王号’就沉了,老毒,老毒!” 姜绍炎在一旁配合着:“叔?叔,你在哪儿?” 我回过味来,心说对劲儿,老毒就是搭乘“海王号”偷偷来的,现在我们要走,他不可能傻兮兮留在岛上,另外他可真厉害,偷偷回船上了,我们这些原本守船的竟然不知道。 姜绍炎和邪君又叫了一会儿,一点回应的动静都没有。邪君没放弃,脸一沉又一转话题问姜绍炎:“小子,他是你叔,我问你,他是不是上厕所从不关门,拉屎熏死个人,连隔壁老王家的狗 都被熏晕了?” 姜绍炎点头说是,邪君又说老毒洗澡不洗屁股,早晨洗脸不刷牙之类的,姜绍炎在一旁附和着。 本来我还当真事来听呢,尤其邪君说第一句时,我心里还说高人就是高人,怪癖如此狠,而且他吃啥长大的,屎能那么臭? 但又听了几句,我明白了,邪君耍驴劲儿,就在恶意埋汰老毒呢,想用这种法子逼他出来。 我和铁驴互相看了看,我能从铁驴的表情中品出来,他和我一样无奈,我们都认为这种激将法没用。 但我俩错了,还得说是邪君了解老毒。这么又说了一小会儿,毫无征兆地,某个舱室后面传来嘻嘻的声音,随后有一大群的魂魄光出现了。 现在是大早晨的,相比之下让这些魂魄光显得暗淡一些,不过也有股子瘆人劲儿。 这些魂魄光直奔海面去的。我一方面心里被吓得突突跳,另一方面把之前的事也联系起来了。我心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魂魄光竟然是老毒的宝贝。 再说姜绍炎他们,一看老毒肯出面了,也不配合着损人了,赶紧跑回来看。 这些魂魄光根本不废话,冲到鱼鳍那里就一顿猛攻。我留意到一件事,这些魂魄光在马上碰到鱼鳍时,会射出一种近似透明状的液体,这液体沾到鱼鳍后就迅速冒烟。 我猜这玩意儿的酸性和腐蚀性一定超强,不然不可能有这效果。我也凭此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些魂魄光也是妖虫。 我本以为自己指挥过的金银虫很厉害呢,现在一看,也就那德行了,跟人家的魂魄光比,简直屁都不是! 另外我也特想问问老毒,既然有魂魄光,当时为啥只把金银虫的虫卵留下来了?难道说这是他淘汰不用的妖虫,反正也用不上了,就留给我了?那样的话,他也太抠了。 我在这赌着气呢,战斗就已经接近尾声了,那四头杀人鲸压根儿连发威的机会都没有,就带着冒烟的鱼鳍嗖嗖逃了。 那些魂魄光完成任务,奔着船上飞回来,往舱室那边游走。我有股子冲动,心说今天这次赶上了,我要不要跟过去,跪求几个魂魄光耍耍? 但又一琢磨,老毒这人的脾气弄不好跟邪君一样怪,尤其刚才邪君骂他一顿,他指不定多憋屈呢,我现在傻兮兮过去,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我放弃了这个打算。接下来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又起航了。 我又苦逼地当起了锅炉工,只在吃饭的时候,出来跟大家见一面,而且吃饭时大家也聊天,听邪君的意思,我们下一站就是大陆了,中间不再停留,航程顺利的话,要用小一周的时间。 我本来都做好当一周锅炉工的准备了,但没走上两天呢,“海王号”出状况了。我猜跟被杀人鲸撞过有直接的原因。 “海王号”的底舱开始慢慢渗水,虽然这船上有自动排水机,甚至还有其他一些防范措施,但用起来效果都不太好,这也告诉我们,船不好好修补一下是绝对不行的。 另外我们人手确实不够,老毒躲起来打定主意逃票,我们其他人忙这忙那的,玩不太转。 邪君综合考虑一下 ,又临时调整了计划,让我们奔着中转岛去了。 这个岛我们之前来过一次,而这次我们赶到中转岛附近时,邪君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拿出很热情的样儿,不仅让“海王号”靠岸了,他还跟岛民接触起来。 我猜并不是邪君的脾气变了,而是“海王号”需要大修,我们必须得跟岛民好好接触,买一些东西才行。 邪君一直跟两个小矮子忙这忙那的。我们四个本想帮忙,但邪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样过了两天,我们几乎都在船上吃住,但这一晚,我和铁驴实在不想睡船上了,正巧船上还有帐篷。 我俩就一人一个地在岸边搭帐篷了。我哥俩也没太聊天,收拾完后就各自回帐篷睡起来。 我没看时间,估计在半夜吧,我被外面一阵声音吵醒了。其实我还有点后遗症呢,想起鬼岛上住帐篷那次了。 我们一群人被红眼蛛欺负了,我心说不会这么巧吧?今晚又有怪物来收拾我们了? 但我压着性子,只是坐起身子没出去,想再品一品。 这声音沙沙的,没一会儿还来到我帐篷前了。我能感觉到这是个人。我索性念叨一句:“驴哥,是你吗?” 他没回答,随后传来吧嗒一声响,这人还靠在我帐篷上了。 我的帐篷虽然是军用的,挺结实,但也禁不住一个人这么靠吧?整个帐篷有点变形了。 我心里来气了,心说这绝不是驴哥,可能是岛民,但谁这么逗,晚上不睡觉?到这儿撒野来了? 我拿起手电筒和一根棍子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这棍子很普通,是我随手从“海王号”上找的,用来防身的。 我用手电照着这人。一看他还是个老人,但趴的位置有点刁钻,面冲向另一侧,只把后背留给我了。 我又喊了几句,他也不吱声,我寻思走过去扒拉他一下。 但刚来到他身旁,我用手电筒往下一照,愣住了,他脚下好大一摊血,而且很明显地,这血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 我急了,凭这出血量我有个猜测,这老人要是抢救不及时,很可能会挂了。 我大喊着驴哥,又一把将老人身子扳了过来。当正面看着他时,我又愣住了。 他脖颈上有一个小孩嘴那么大的口子,而且深可见骨。别说我了,就算大罗金仙过来都救不了他。 铁驴被我这么一吼,急三火四地爬出帐篷。本来他还要问我咋了,一看到这情况,他也不多说啥了,赶紧凑了过来。 我总不能一直抱着老人,就又把他放到地上。 我也初步做了个尸检,尤其看他脖颈上还呼呼冒着血呢,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刚死,甚至就是趴在帐篷上后自杀的。” 铁驴一边观察尸体一边听我说,他也赞同我的说法,但这么一来,问题出现了。 这老人为啥要死?另外他脖颈上的伤,明显是利器造成的,而他双手空空,自杀用的凶器在哪儿呢? 我四下打量着要寻找,这时铁驴去周围转悠一圈,把脸色沉了下来,又跟我念叨说:“徒弟,这事貌似不简单啊!” 法医禁忌档案3_鬼海仙岛_第七十一章 诡异尸 我对铁驴这个结论感到不解,也让他详细解释一下。铁驴正蹲在一排脚印面前。这脚印从远处走来,终点就在死去老人的脚下,很明显脚印是他的。 铁驴把我叫过去,指着脚印说:“看到没?正常人留下的脚印,重心都是往前的,身子越灵敏,前移的趋势越明显,再看看这个脚印,基本全是脚跟先落地,也是脚跟在用劲儿,说明什么?” 我明白了,铁驴觉得事不简单,这事指的就是这个。我倒真没觉得有啥,也跟铁驴回答:“驴哥,你咋笨了呢?死的是老人,重心往后不对吗?” 铁驴没顾上跟我贫嘴,很严肃地抬头看着我,又摇摇头指着老人尸体说:“他是年纪大了,但不够老,你看他身子骨就明白了,他也绝不会走出这么‘衰弱’的步子来。” 我知道铁驴在痕迹辨认上是专家,既然这么肯定,这结论几乎错不了。但这么一来,铁驴的结论跟实际情况相矛盾了。 我又问他:“但老人能留下这种脚印,说明什么?” 铁驴有个猜测,老人是在半昏迷中被人架过来的。这人又行凶,把老人杀死后独自离开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要有另外凶手过来,我当时怎么没感觉?虽说躲在帐篷里,但耳朵没那么聋,感知能力没那么差,总会发现端倪的。另外我看了看老人脚印附近,也没发现其他足迹。 这两个问题点也让铁驴的猜测又有些自相矛盾了。 我俩又嘀嘀咕咕试着往下分析,这时“海王号”上出现了一条光线,是手电筒发出来的。 “海王号”离海岸足足有百米远,正常情况下,我俩想跟大船隔远联系,都用手电筒。而这么晚了,“海王号”那边能出现手电筒光,一定是他们察觉到啥了。 我和铁驴也急忙把电筒回射过去,跟“海王号”通话。那边手电筒断续地亮了三下,这也是暗号,在问我们,是不是遇到啥岔子了? 我这边要是断续回射三次,表示一切正常,但我只回射两次,告诉他们,这边确实遇到点问题。 没多久海面上出现一个橡皮艇,来的是邪君。 我和铁驴先不管老人尸体了,到海边迎接他。等橡皮艇靠岸了,邪君上来就说,他本来在“海王号”上转悠一番,检查下船的状况,看到岸上有亮,貌似我和铁驴都没睡,他就打手电筒询问一下。 紧接着他一皱眉一转话题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铁驴把他带到老人尸体旁边,我也把刚才遇到的怪现象说了一遍,铁驴又说了他的分析。 邪君听得很仔细,也用他的方法进行了尸检,但他没多说什么,之后回到死尸旁边,蹲了下来。 邪君的意思,别管这尸体了,我们立刻全都回到船上。 我打心里赞同邪君的想法,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等我们收拾好,一起坐橡皮艇返回时,我不经意地又回头看了看,岸边的老人尸体不见了。 我心里咦了一声,还给邪君和铁驴提醒。 而更邪门的还在后面。 我们观望一番后,突然间,海面上浮出一个人来。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他半截身子露在海面之上,也没见怎么游泳,就又嗖嗖地往岸边靠了过来。 我一时间被吓住了,因为再仔细看一看,他歪着脑袋,脖子上红红的一片,都是血,不是那死去的老人还能是谁? 我哇了一声,铁驴更是有种倒吸一口冷气的意思,念叨着:“咋这么邪乎?别说他没死,老子不信!” 我也不信,甚至我都敢打赌,若是那老人还活着,我把脑袋拧下来给小孩当球踢。 我们没时间也没敢把橡皮艇再开回去看到底什么情况,反正那老人最后晃晃悠悠来到浅水处,又身子一软,躺了下去。 我上了大船后,把这离奇事件跟姜绍炎提了提。 姜绍炎皱着眉头,嘀咕几句。他说话声太小,我听不清。之后我又继续烧锅炉,这样一直持续了四天。 这四天里,船上没出现啥大问题,每次用餐时,邪君都会多做一个人的分量,我知道这是给老毒准备的。邪君还把它放在船尾,那意思是老毒想吃,自己过来拿就行。 但老毒挺有个性的,我们给他准备的饭,他从来不动,反倒打定主意,自己找食吃。 我也不是“海王号”的管家,也不知道储备的食物在这几天丢了多少。 在四天后的晚间,邪君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现在“海王号”离大陆很近了,顺利的话,半夜就能到达。 我是在“海王号”上待得够够的了,想着早一步回去。我也特卖力,多给锅炉里加煤,希望尽自己微薄之力来增加“海王号”的动力。 但又走了一个多钟头,邪君突然下令,“海王号”减速,甚至就靠着惯性在海面上滑行。 我接到这消息时很不解,心说难不成邪君舍不得跟我们分别,要在海上多停几天,再聚一聚? 但我心说拉倒吧,他舍不得我们,我们绝对舍得他。我也从锅炉室里跑出去了。 我在船头找到邪君了,其他人也都赶到了。大家都聚在栏杆处,没等我们问啥,邪君当先说,他驾船的时候,有个直觉,海下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邪君经验足,直觉一定差不到哪儿去。我以为我们又遇到敌人了呢! 想想也正常,我们从鬼岛活着回来了,整整一个鬼岛也被邪君和老猫用硝化甘油端了。陈诗雨那些人不发脾气,不有点动作才怪呢。 我记起来水上飞机和海豚兵了,心说不知道这次又会出现啥?我们的“海王号”会不会把最后这一劫难熬过去。 我们一时间没散伙,邪君还来了“兴致”,双脚都踩在栏杆上,借着这一股劲,对着海平面打量着。 姜绍炎他们也有点类似的举动,我是彻底没啥表示,心说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海员,准确地说,自己只对烧锅炉有心得,别的海上经验,几乎一片空白。 我望着海面找异常也是白占地方。 我这么等起来,又过了一支烟的时 间吧,邪君指着一处海域,说有东西要上来了。 他这话是奔着提醒的意思跟我们说的,但真的一点提醒的效果都没有,他话音刚落,嗖的一声响,一个少说有百米长的梭子形怪物浮出海面了。 当看清这是啥的时候,我几乎有种吓得腿软的冲动,因为这怪物竟然是个潜艇。 我心里一瞬间还有个感觉,就好像有一万只大象duang、duang、duang地冲过去,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反正合计着,完了,敌人来的是潜艇,这可是钢铁制造出来的海上神器,我们这艘小“渔船”怎么跟它斗? 再说,既然是潜艇,先不说是不是核潜艇,肯定有配套的武器吧?至少鱼雷啥的都有,它对我们发射两枚鱼雷,“海王号”必沉无疑。 我特想对着潜艇喊一嗓子,要杀要剐可以,但能不能给我们点时间,写个遗书啥的,至少我得跟我师父念叨一句,我银行卡密码是多少,里面还有点存款呢。 而实际上,我有些多余,姜绍炎先说话了,告诉我们,这是军方的人,也是我们这一边的,这潜艇一定是特意来保驾护航的。 邪君对潜艇的到来不满意,他也不想跟军方的人接触。老猫身为特警,竟也是这态度,他俩一同扭头,看都不看地就走了。 邪君还对我撂下一句话:“快回去烧煤,咱们启航。” 我缓过劲儿后,其实是不想这么快地回去烧煤的,总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潜艇呢,既然现在有幸了,何不自拍两张照片,用潜艇和“海王号”做背景,自己对着摄像头做做剪刀手啥的。 至少以后跟哥们或寅寅聚会时,我拿着照片能吹吹啥的。 不过我也明白,对潜艇拍照,姜绍炎肯定拦着,这也算是机密吧,我又强压下心思,听话地回到锅炉室了。 我不知道姜绍炎跟这潜艇交没交流,反正潜艇最后又潜到水里去了,暗暗护送我们。 我们接下来的一路,彻底放下心思,稳稳地到了岸边。 我们下船的地方不是港口,但有两辆猎豹吉普等待着,我们又坐上猎豹车走了。 邪君和两个小矮子压根儿没下船,也没跟我们告别,“海王号”又转航,慢吞吞地奔着邪岛走了。 这一次鬼岛之行结束了,我和铁驴是松快了,等于把任务完成了,但姜绍炎却变得更加繁忙。 回到海客市后,他就不见了,估计是跟上头汇报下鬼岛之行的情况吧,另外等这么闲下来了,我也想起一件事,潜艇怎么这么容易捕捉到我们的行踪的?“海王号”上也没无线通信器,事先根本没跟潜艇联系上。 我猜这一定跟上头的态度有关,鬼岛的神秘被破坏后,等于那里能被卫星照到了,上头一定安排了接下来的计划,或许会再派人手去鬼岛,把那里再“梳理”一遍。 我心说亏我们叫特案组呢,这次的特案说白了不就是去探雷吗?也亏得我们活着回来了,不然全军覆没死在鬼岛,不也是没人知道,就真的客死他乡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一章 连环 好长一段时间,我和铁驴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或者说是类似无业游民的生活。 我们没任务,空挂着特警的头衔一天天无聊着。我们也经常去海客市的警局转上一转,本来这里的警员都对我俩保持一定距离,因为我俩身份特殊,但我们这些人也同样都是男人,总会有共同话题的。 一来二去地,我们之间又热乎了起来,还称兄道弟。都说人以类聚,这些警员都好一口,在没工作时,都爱找个小馆子,聚在一起喝酒。 我和铁驴也没事,就去蹭吃蹭喝了。第一次聚会时,这些人就全都暴露了大酒鬼的本性。一上桌就来六十度最烈的酒,一人一口杯倒满了,这杯子也都是二两半装的。有警员端着杯站起身就来一句:“喝,谁不干了谁他娘的就是王八!” 我是彻底傻眼了,心说不都说北方人能喝酒吗?咋瞧这意思,海客市的老爷们更能喝呢? 我平时没这么喝过酒。但为了不当王八,我一咬牙,把这一杯干了。 之后啥样可想而知,我整个身子都软软的,一下子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做了好长时间的梦,整个人也稀里糊涂的,等再次睁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旅店内,姜绍炎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原本拿着一封信发呆,这时他发现我醒了,还冲我咧嘴笑了笑。 我回忆了一番,想起之前喝的那一顿快酒了,也不知道铁驴怎么样了。我问了句:“驴哥呢?” 姜绍炎没直接回答,反倒把信递给我,那意思,是让我好好看看。 我有个直觉,这封信不简单,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我拆开信读了起来。 整个信的内容,都跟鬼岛有关。按它所说,鬼岛就是个秘密基地,早年国民党56军特一营的军官,在鬼岛研究着两个技术,一是克隆,二是生化变异。 他们想制造出超级战士来,而决定超级战士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基因。这道理谁都懂,每个人的基因都不一样,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有个好种儿,绝对能孕育出个好胚胎。另外这个秘密基地还用生化变异来辅助,试图让两者结合。 我在读信的过程中,还想到邪君了,尤其他管岛上一个死人叫爹。我针对这个问题,又跟姜绍炎提了一嘴。 姜绍炎这次没再回避,回答说:“邪君管魔陀叫爹,也就是那个封在琥珀棺材里的特务,但他俩并没真正意义上的父子关系。” 我细品着字眼,乍一听这里面很矛盾,但我有个猜测,邪君对魔陀叫父亲,其实他是魔陀基因弄出来的克隆人。 这结论很劲爆,我顺带着又往深里想。邪君也好,巨人部落和矮土人部落也罢,其实都是克隆后再次变异的产物。 我记得邪君最早说过,他几十年前去过鬼岛,我怀疑他骗我们了,实际完全相反,他是从鬼岛上逃走的。而他那一次逃走,还带了一批小矮子手下。另外,陈诗雨去鬼岛,这消息应该是真的,也因为她去过鬼岛,见到了克隆和变异这两种技术,等回来后才打了小算盘,进行活尸类试验,这才有了长白山圣地,还有了且末尸国。 甚至我思绪还一下子被带到了以前,自己在乌州当法医那会儿,想到了那具歌手女尸的诡异。 这一件件奇案虽然已经告破了,但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它们背后的事,正渐渐浮出水面,这也是好大一盘棋! 姜绍炎趁空还把信收了回去,他又摆弄起手机来。 他打开了浏览器,主页里全是推送的消息,也都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新闻。 这其间他还问我:“知道当代的‘宁古塔’吗?” 我倒是知道宁古塔,那是中国清代统治东北边疆地区的一个地方,它名里带塔,其实不是特指某个塔,而是一个重镇,更是重刑犯服刑的地方。 我好奇姜绍炎说这个干吗,另外“当代宁古塔”的字眼也让我好奇。我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它在哪里。 姜绍炎接着说,“现在有两大监狱,一个是秦城监狱,关押的都是腐败分子,与政务上挂钩的要犯,另一个是曲惊监狱,关押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或者毒枭、黑老大这类的恶霸,而曲惊监狱也被称为当代宁古塔。” 我一听到曲惊两个字,知道应该是在云南那一片了。 姜绍炎又说,“曲惊市前段时间出了一起连环盗窃案,警方已经掌握到一些线索,作案人有两个,一个外号叫三目鼠,另一个叫黑熊。这俩人很狡猾,每次面对警方围捕,都轻轻松松地逃脱掉,另外他们的手腕也挺辣,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而也就是这案子,让我头疼。” 我听得迷迷糊糊,心说三目鼠和黑熊确实是悍匪,但曲惊离我们这里这么远,又跟姜绍炎有什么关系了?不会是当地警方抓贼不利,就想跨省找姜绍炎处理吧? 我没问,等着下文。姜绍炎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有点纠结,最后他把手机屏幕对着我。 我看到推送里有一条新闻,是关于三目鼠和黑熊的悬赏令。姜绍炎还把这条新闻打开。 这里面有两张照片。我看到这俩人的长相后,一时间有些发愣,因为三目鼠留着八字胡,皮肤黝黑,但长得跟我很像。至于黑熊,肤色反倒很白,几乎就是减肥成功后的铁驴。 姜绍炎观察我的表情,突然 间,他又启动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我看到了自己,别看只是醉酒睡了个觉而已,但没想到会变化这么大。现在的我,皮肤很黑,就好像刚钻完煤堆一样。 我“哇”了一声,使劲搓着自己的脸。 姜绍炎又喊了句,“出来吧!” 我们房间内的厕所门被打开,“黑熊”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黑熊”看着有点邪性和匪气,肤色也有点黑,但他对我很友好,还嘿嘿地笑了。 我心跳得厉害,就好像心中有一万只大马在奔腾一样。我也不笨,这一刻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指着自己的脸,强调说:“不是吧?又有任务?” 我也明白,这么问也是白问,因为答案明摆着呢。姜绍炎和“黑熊”听完后,都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尤其是“黑熊”,特意凑到我身边,还对我肩膀拍了一下,大有深意的念叨一句“徒弟……” 我一时间心里特别恨,心说自己咋就非要面子,喝那杯酒呢,如果能不醉,如果一切能重来的话,我宁可提前摔断一条腿,把自己弄残疾了,也不会再接这所谓的冒充匪徒的任务。 我脑子有点乱,也不爱说话,就这么闷头琢磨起来。 姜绍炎又安慰我几句,不过就是纯粹的安慰了,随后他话题一转,跟我们说:“这次你和铁驴之所以要冒充匪徒,是要借着这个身份去曲惊监狱,到时会有接头人跟你们碰面,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而我这次,则负责在监狱外打外援。” 我能感觉到,姜绍炎把这次任务说的很含混其辞,尤其做什么,他也没细说,但我有一点能肯定,这次任务跟陈诗雨有绝对的关系。 至于铁驴,他倒是挺能捧哏,帮着姜绍炎打马虎眼。 要我说,这俩人不凑在一块说相声也真是可惜了,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跟我沟通了半天。 我明白,现在的自己还能有选择权吗?尤其是模样都变了。我无奈、郁闷、纠结……最后一叹气,应了下来。 我和铁驴不耽误的又去了一个地方,这里看似是个很普通的超市,但后院另有玄机,尤其精通乔装的老师傅早就等着我俩呢。 按他的话说,我现在的乔装还不够。他又用胶水给我的上唇粘了一个很猥琐的八字胡。至于铁驴,浑身上下硬生生被涂满了药膏。 这药膏很腥,我离铁驴近了,闻几口后就特恶心反胃。铁驴一直被药涂了三天,之后他整个肤色白了不少,而且还是那种毫无血色的死人白。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光听黑熊这个外号,应该是个黑人才对,怎么反倒要白皮肤呢?但我也有个猜测,或许就因为白,才有了黑熊的外号吧?就跟笑面虎一样,有这外号的人,不见得和蔼,反倒会是个阴险、暴脾气的主儿。 接下来我和铁驴秘密赶到曲惊市,但迎接我们的是一群武装警察,为首的叫付彪。他们把我俩送到了看守所,这其间付彪跟我俩随便聊了几句,当然了,这个付队长是知道我俩真实身份的,他对我俩也算比较客气…… 半个月后,我和铁驴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又被警车带着,驶向了曲惊监狱。 我对曲惊监狱一点印象都没有,本来我还合计着,它就在市郊吧,但实际位置比市郊还要远。 我俩足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最后警车都开到山沟里去了,这也怪曲惊的地理环境有些特殊,整个城市有一半都被群山围绕着。 我在这一路上想跟警察套套话,问一些关于曲惊监狱的事,但看守警察脸色很沉,我掂量一番觉得还是不惹麻烦了。 最后警车开了好几个急弯,等绕进一片山坳后,我眼前豁然开朗。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山坳里竟有一座塔。我估计它有年头了,少说是清代的。这塔得有二十多层,我说不好为什么,冷不丁看几眼,就觉得有点瘆得慌。 另外这塔被好大一个场子围了起来,场子外高墙耸立,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平台,上面架着步枪,还有警察站岗。 光冲这架势,我就知道了,我和铁驴的目的地到了。 警车一直开到曲惊监狱大门外,我发现这里监狱的规矩跟外面不一样,立刻出来四个狱警,跟车上警察交接了一下。之后四个狱警让我俩换衣服,并给我们戴脚环。 我眼拙,看不出这脚环是啥材料做的,但冷不丁扣到脚脖子上,让我感觉凉飕飕的。 脚环上还有一个豆粒般大小的小灯,隔一会闪一下。 有个看着憨厚的狱警告诉我们,这小灯是一种监视器,如果我们把它卸下来了,五分钟之内狱警就会收到消息,它也有gps功能,一旦我们离开曲惊监狱了,它也会报警。 我听得连连惊讶,心说这东西好高级也好厉害,这里的监狱犯想越狱的话,肯定是千难万难了。 四个狱警带我们往里走。他们前后各两人,把我和铁驴夹住了,我俩没自主权,只能跟着他们的步调。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戒备台的话,光看内部建筑风格的话,一点监狱的感觉都没有。 最远处是监区,近处竟然是一个个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厂房。这些厂房并没挂牌子,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憨狱警 挺能说的,跟我俩解释几句,说能来曲惊监狱的,都是出了名的恶人与恶霸,他们之前做了太多孽,现在到这里了,也不能白吃国家饭,都要做一些工作。 我能理解,而且说白了,他们这些监狱犯,都是做白工,没有月薪的说法。 在经过一片厂房时,有名男子正站在铁丝网的对面。我一看他就不像好人,剃了个寸头,穿着一身狱服,但仍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赖赖巴巴的劲儿。 他长相也给人一种很邪乎的感觉,嘴角上翘,能自然而然的产生出一种奸猾感。 他看到我们时,突然嘿嘿笑了,还喂了一声。 四名狱警对他一定都习惯了,理也不理,但我和铁驴都看了他一眼。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还把手隔着铁丝网伸了过来,跟我俩说:“兄弟,认识一下吧,我叫大鸡。你们叫什么?” 我觉得这人口很粗,也不想理他了。铁驴上来点脾气,不屑地嘁了一声。 大鸡表情一顿,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倒眯着眼睛,拿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笑了,指了指铁驴的屁股说他喜欢,之后又拍了拍裤裆。 这是啥意思,我和铁驴都明白。那个憨狱警喊了句,让大鸡别闹。而铁驴呢,直接停了下来。 能看出来,现在就是他行动不自由,不然保准冲过去把大鸡一顿暴打。我也相信铁驴有这个实力。 但我们身后的两个狱警催促我们了,有个狱警还摸向腰间,他带着电棍呢。 铁驴被逼着不得不再次迈步。我们打定主意不理大鸡,但大鸡看着我们的背影,喊了一句:“兄弟,咱们会再见的。” 曲惊监狱一共有两个监区,分为a监区和b监区。a监区啥样,我不知道,因为我俩去的是b监区。 进这里一打量,我看到内部有好大一个平台,在平台两边全是各种小牢房,一共分三层。 牢房门是能平行开关的铁栅栏,都是四人床,上下铺那种的。我们进去后,整个监区没几个人,大部分的牢房门都是打开的。 我猜犯人们都去干活了,憨狱警他们带着我和铁驴上了二楼,在215面前停了下来。 狱警们都在外面站着,而我进牢房后,看着这里的床位,心里多多少少的一喜。这里四个床位都是空的,换句话说,除了我和铁驴住之外,没其他人了。 憨狱警摆手让同事先离开了,他靠在门上,问我俩:“怎么样?对这环境还满意吧?” 铁驴没表示,而我点了点头。另外我心里还琢磨呢,这不是号称当代的宁古塔吗?怎么身在其中后,让人觉得还真蛮不错的呢? 憨狱警的意思,一会有人给我们送行李来,今儿一整天没我俩事,我们可以适应下环境。 我以为他说完这些就该走了呢,毕竟狱警的工作里,没有陪犯人聊天或给犯人指导监狱生活的职责。 但他压根儿没走的意思,顿了顿后他突然问了句:“你是三目鼠,你是黑熊?曲惊前一阵发生的那几起抢劫案都是你们的手笔。” 他这么问也正常,因为我俩的资料,他肯定先了解过。而让我敏感的是,他会不会是姜绍炎说的那个在监狱里跟我们接头的人呢? 不仅是我,铁驴也一样扭头看着他了。 憨狱警也不靠着牢门了,走进来,在最近的床铺上坐下来,这么一来他跟我俩离得很近。 他依旧拿出那副憨样子,跟我俩说:“二位确实很厉害,但你们了解曲惊监狱吗?这里是恶人的集聚地,也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集聚的小社会。”他还一摆手,拿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又说,“总有人不满外面的社会怎么怎么不太平,要我说这些人真他妈的不懂感恩,跟这里相比,外面简直是天堂,知道吗?在曲惊监狱中,你就算躲在犄角旮旯也不安全,很可能惹到哪个大佬,他让手下把你揪出来一顿暴打;或者你就算是个八面玲珑之辈,想在这里做个圆滑的老好人,很可能恭维别人的时候,就把另一伙人惹到了,他们会趁空让你失身!” 憨狱警最后笑了,而且根本没有刚才的憨厚样,反倒很阴冷,判若两人。 我并没被他这一番话吓住,打心里琢磨着,他这么说,或者说这么吓唬我和铁驴,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铁驴没接话,又沉默一小会儿后,憨狱警盯着我俩,压低声音问:“二位抢了那么多次,听说被抓前,身上还带着枪呢,难道就没私下藏点什么宝贝吗?” 我明白了,这狱警想要保护费。一旦我们给钱,他就会出面保我们平安。 问题是,我和铁驴的抢匪身份是假冒的,哪有什么宝贝?再者说,我俩是特案组成员,论警衔比他高了很多,怎么能受他的气呢? 铁驴率先表态了,摇摇头,冷冷的说:“没有!” 憨狱警本来很仔细地听着,当铁驴这么一说后,他脸啪嗒一下沉下来了。 他还皱了眉,问铁驴:“你说什么?” 铁驴摇摇头,算是再次强调一遍。 憨狱警缓了缓,突然嘿嘿地笑了,又拿出那副憨样子。他也不多待了,站起身往外走,只是离开前的那一刻,他故意念叨一句:“你们在这里要度过十五年。这时间够长的,你们好好想一想,这能决定以后你们的监狱生活会什么样!”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章 人渣 我懂,狱警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警告我俩,这里是他的地盘,真把他惹着了,十五年时间,他变着花样折磨我俩,保准让我们不死也掉层皮。 在狱警出去不久后,牢房门又自动关上了。我看着铁驴,那意思咱俩是不是商量一下,怎么应付这个痞子警。 铁驴没理会我的想法,他只是干笑笑,又打着哈欠,说折腾一上午,有点累了。他想休息一会儿。 我们的行李还没运来呢,铁驴也等不及了。这里四个床位,他竟找了个上铺,爬了上去。 铁驴还跟我说:“要不要一起睡一会儿?”我没他那么大的觉意,就摇头拒绝了。 我在铁驴下方的那个下铺坐下来,这样能让我有种离铁驴很近的感觉。我一时间也没啥干的,翘个脚瞎琢磨。 到底接头人会是谁?我有个猜测,一定是曲惊监狱的某个狱警,他倒压得住性子,还没露面呢。 我估计这两天他就会联系我们,到时我让他出面递个话,憨狱警看在同事面子上,也一定不会为难我和铁驴了。 我打着这个主意,突然觉得,憨狱警的麻烦也不算个麻烦了。 我现在没带手机,甚至魔鼎也在乔装时被警方拿走了。我不知道啥时间了,估摸过了半个钟头吧,牢房门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没动身,只是抬头看着。我以为会有个人一闪身出现在牢门外面呢,但出乎意料地,最先出现在我视线里的,竟是一个带盖的大木桶。 这木桶有半人高,外面黑黢黢的,很脏,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在它出现后,还伴随着涌进来的一股恶臭——屎尿味儿。 我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生活水平不发达,各个巷子里的公共厕所,就是这味儿。 我禁不住捂住鼻子,铁驴本来都打上呼噜了,也一下被熏醒了。 铁驴还没睁开眼睛呢,就骂了一句,道:“徒弟,你干吗呢?” 我心说驴哥真看得起我,这辈子我是没指望能拉出这么臭的屎了。我也没接铁驴的话,依旧看着门外。 有个跛子老头又出现在牢门口,合着这大木桶是他抱来的。 我看不出这老头具体有多大了,光凭他满脸皱纹的样儿,说他八十都不过分,但实际上,他岁数绝对没这么大。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布包,布包不严,露出一角来,我看出来了,里面装的是行李。 跛子老头先说话了:“二位是新来的吧?赵警官让我把行李给你们带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赵警官是谁,但我觉得,我跟铁驴的行李被老头这么一拿,多多少少有种被弄脏的感觉。 老头不管那么多,把布包拿下来,又一件一件把被褥抽出来,顺着牢门往里塞。 我知道这里不是商场,哪有讨价还价不要的机会,我叹了口气,暗骂句晦气,又赶紧凑到牢门口,顺着把被褥接过来。 这时铁驴也低头往下看了看,当他看到我跟跛子老头这一幕时,吓得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来到门前后,他还问老头呢:“哥们,你告诉我,你洗没洗手?” 跛子老人没接话,他这种沉默反倒让我隐隐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往深了想,也只能偷偷留意着,心说一会自己先挑挑,哪套行李更脏,就抛到上铺去。 而等我和老人忙活完这事后,老人又指了指大木桶,又对我和铁驴说:“你们刚来,今天厕所不用清理,等明天一起弄吧。” 我知道我们住的这种牢房,在犄角旮旯还有一个小间,被水泥抹出来的半人高的墙围上了,里面放着一个带盖的小木桶。 这木桶也就是我和铁驴上厕所要用的马桶了。 今天的马桶很“干净”,我应着老人的话点点头,那意思他说的对。老人又要抱着木桶,往别的牢门走,估计是要清理厕所去。 我没打算跟他说啥,但铁驴“喂”了一声,把老人叫住了,又问他:“哥们,你也是犯人?” 铁驴说着还看了看跛子老人的脚,他虽然没穿狱服,但裸露的脚脖上挂着脚环,这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默默看着铁驴。铁驴笑了,笑的很和善,也估计压着声调,拿出一副温柔的语气说:“我俩初来乍到的,你帮个忙,说说这监狱里啥形势?”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反应慢的缘故,他缓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说:“咱们的b监区主要有两伙势力,一个势力老大的外号叫冷手,听说以前是个临阵脱逃的大兵,另一个势力的老大叫毒枭,听名字你们也懂,他以前是曲惊一个逆天的毒贩子。” 我记起大鸡来了,就是我和铁驴刚入狱时遇到的那个变态,我又问:“大鸡是哪个势力的?” 老头露出一副恶心样,还有一股极浓的恨意,我心说难不成大鸡祸害过他?毕竟这里是监狱,出现男与男之间的极端关系也属常见。 但这话我不能问,不然真猜中了,岂不伤了老跛子的心?老跛子也没了跟我俩聊的兴趣,只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说:“大鸡是散户,不属于任何势力。” 我望着老跛子的背影,琢磨他的话,心说憨狱警倒没说谎,这监狱里确实乱,至少目前知道的,就有三派。 我和铁驴也出不去,铁驴被这么一闹也不想睡了,我俩就坐在下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这样一下午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等外面的天有黑下来的趋势时,楼下有动静了,一堆脚步声从门口出现了。 我和铁驴都凑到牢门口看着。我俩在二楼,位置比较好,这么居高临下的,把监区大门处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好多穿着狱服的犯人,两人一排、三人一组的正慢慢往里进呢,大门两旁还站着六名狱警,监视着这些人。 我发现真有点邪门,看着这些犯人时,我竟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很强的一股匪气,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恶人特有的气场吧。 但他们被改造的不错,至少没有奇装异服,怪异打扮。全是清一色的秃头或刺头。 他们这些人也很敏感,不知道谁带的头,往上一看后,其他人也都抬头看一眼。 他们的注意力就是我和铁驴。我俩也没有因此避讳啥,跟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注视一番。 我纯属傻看,铁驴倒是发现点猫腻了,他跟我低声念叨:“徒弟,老跛子说的那两股势力,它们之间的矛盾貌似不小啊。” 我让他详细说说怎么看出来的。铁驴没特意指,而且远处那么多打扮一样的人一起走呢,他就算指了谁跟谁,我也找不到。 他又告诉我,刚才有两个犯人私下较起劲来了,一看摩擦就不小。 我佩服驴哥的观察力,另外我也觉得这是好现象。我和铁驴可不想加入任何一股势力,不然我俩到这来干吗的?也不是真的在监狱混十五年。 两股势力只要能斗来斗去,我们这些散户就太平了。 而这些由犯人组成的大部队,在进大门没多久后就又分成了三股,每一股奔着一个楼层。 很快地,也有犯人上二层了,从我们牢门前经过。 我和铁驴本来都坐回床上了,但有一个小伙子经过我们牢门时,突然站住了,又贼兮兮地前后看了看,确保没狱警盯着他时,他对我和铁驴悄声问了句:“喂,是新来的兄弟吧?” 我和铁驴都看着他。按说他能叫我俩兄弟,说明这人很热情,但有了憨狱警的教训,我觉得这小伙未必是啥好鸟。 我代表我俩应了一声,小伙笑了,跟我们说:“你们知道冷哥不?” 我冷不丁听到冷哥的字眼有点诧异,心说我跟这小子很熟吗?他怎么认识我呢? 我又仔细看了看他,但我误会他了。他看我俩没反应,又多说了一句:“忘了你们是新来的,我老大是冷手,哥两个,看你们身子骨挺不错的,这样吧,当冷老大的兄弟如何?” 说白了,这小伙在邀请我和铁驴加入他的帮派。我俩本来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事的,虽说小伙不是冷手本人,但他也是当着面邀请我俩的,我们要是立刻回绝,很容易伤和气。 我看着铁驴,那意思怎么办? 铁驴沉着脸没表示。小伙也算懂规矩,知道一时间是说服不了我们了。他索性换个套路,又说:“哥两个,在这破监狱里,冷老大是绝对说了算的,你们跟着冷老大混,保准没人欺负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他还特意对着我和铁驴的肩膀拍了拍。我并有没什么,铁驴很反感这动作,还瞪了小伙一眼。 小伙被铁驴的举动弄得不习惯,另外他也不能在我们牢房里多待,一转身嗖嗖走出去了。 其实这期间门外一直有人经过,小伙出去后,也就是又并到队伍中了。我望着小伙离去的背影,心里瞎琢磨上了。这小伙走后,跟在他后面的几个犯人倒没啥举动,这样又走过几个人,来了两个并排走的男子。 我本以为他们也会不出岔子的从我们牢门前经过呢,但他俩停了下来,还稍微转过身子,冷冷瞧着我和铁驴。 他俩这么一停,身后的人没法过去了,有人不满的大吵大嚷,他俩却无动于衷。 再说他们的目光,总让我觉得有很强的攻击性,我挺纳闷,心说我和铁驴认识这俩货吗?怎么刚一见面就充满敌意呢? 我也没那么笨,又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想明白了,心说这一定是毒枭的手下,他们看到那小伙进牢房找我们,误会我们加入冷手的队伍了。 我特无奈,也想到憨狱警了。他虽然挺烦人的,但说过的话很在理,在这监狱里,你不惹事,事却主动惹你。 楼下狱警发现我们牢房前的情况了,有个狱警大吼,让那俩堵路的爷们识趣点,快走。 他俩离开了,当然了,走前并没有跟我和铁驴说什么。 又过了五分钟,犯人们都回到各自牢房中了,嗡嗡声响起,牢房门又全都关上了。 我掐算着时间,估计也该到饭点了。我本以为我们这些犯人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呢,但瞧眼前这架势,是有专人送饭来。 也真跟我猜的一样,一刻钟后,老跛子出现了,他这次没抱着装屎的大木桶,而是推着一个小车。 这车有半人多高,上面分为一层一层的,每一层都摆着一个餐盘,里面有饭菜。 他从一楼开始发,按照一人一份的原则。我看着餐盘被送到一个个牢房里,心里有点膈应和不解。 膈应不用说,这老跛 子是收屎的,尤其个人卫生不怎么好,双手指甲都黑兮兮的,至于不解,我真不懂这些犯人为何不整体抗议,换另一个人负责送饭呢?这种人送来的饭菜,他们竟然还吃得下? 我猜老跛子不一般,说白了,上头有人儿,让他在狱中能干一个好差事。 老跛子的送饭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来到我们牢房前了,离近了我也能细细看到,这次都有什么。 一共是两碗菜和两个馒头。菜是一素一荤,素的是青椒土豆丝,荤的是土豆炖肉汤。但我想说,这汤是飘着肉香味没错,只是里面肉没几块,基本上全是土豆块了。 至于两个馒头,也只是拳头大小。 老跛子把餐盘递进来时,还看了我俩一眼。他神色怪怪的,也让人有种感觉,我俩一定摊上什么麻烦了。 但老跛子不敢说啥,我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了。 之后我和铁驴托着餐盘一起坐到下铺。铁驴看我皱眉看着饭菜,他知道我在想啥,安慰一句:“徒弟,眼不见为静,吃吧。” 这餐盘里没有筷子,只有塑料勺子,铁驴用着不习惯,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抓馒头,举着碗往嘴里倒菜和汤。 我也不能等了,不然饭菜都凉了。我留了一块半的馒头,把另半个馒头和部分菜都拨到铁驴碗里了。 铁驴本来拒绝我这么做,但在我坚持下,他妥协了。其实并不是我食量小吃不了,而是我觉得,铁驴吃两个馒头根本吃不饱。 我的魔鼎被没收了,也没其他啥武器,在监狱里混,我想的是铁驴一定别被饿到,真出啥岔子了,他得当先锋,冲头阵。 当然了,这话我不能明着说出来,不然有种把铁驴当保镖使的感觉。 我俩吃饭时也聊了另外一件事,按铁驴的分析,明儿开始我俩也会跟其他犯人一样,去厂房干活了。 铁驴不想我俩分开,所以明天一定跟负责分活儿的狱警好好说说,甚至装个头疼脑热啥的也行,争取不干重活儿累活儿,也能分到一起去。 我觉得这事有难度,估计憨狱警会去搅合一顿的。但又有啥办法?只能先在心里面大数,明天见机行事。 这样等我俩快吃完的时候,其他牢房有人唱歌,这不是啥流行歌曲,我还是第一次听。 说实话,唱歌的人五音不全,也有点走调,但吐字挺清晰,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 本来用餐期间整个监区没有音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静的。现在被这种破歌一闹,我有点烦了。但也这么安慰自己,那哥们一定吃的兴奋了,等吃完就好了。 铁驴反应比较大,剩下那点菜和馒头都顾不上吃了,他皱着眉站起身,向牢门口走去。 我以为他来脾气了呢,要去牢门口大骂唱歌的人,我也赶紧起身跟着,还劝驴哥说犯不上。 但事实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铁驴站在牢门口后拿出一副用心聆听的意思。 我冷不丁愣住了,心说驴哥啥品味?这种调子也能吸引他?那以后我冷诗杰露一手,岂不让驴哥深深迷恋上我? 没等我问啥呢,铁驴说话了,他悄声问我:“听一听,这歌声是不是在我们右边的第三个牢房传来的?” 我意识到这里有事,也细品了品。不过我耳朵不行,不是那块料,根本搞不清楚歌声具体来源在哪儿。 这么一耽误,又有几个牢房的人开始唱歌了,他们也唱的这首歌,而这么一合唱,歌声比原来扩大了好多。 我发现这玩意儿还有传染的架势,渐渐地,还有更多的人加入了。不仅是二层,一层和三层也参与进来了。 这是什么感觉?这顿饭吃的,哪有监狱的样子了,反倒像是个菜市场。 铁驴一直很努力的听着,想把最先唱歌的那人位置定死,但被大家一闹和,铁驴根本听不准了。 他还气得对牢门踹了一脚,本来声音挺大,却硬是被歌声掩盖下去了。 我是抱着主意不发火,但有人忍不住了,他嗓门挺高,对着牢门外吼着:“哭丧呢?别号了!” 被他这么一带,也有不唱歌的人骂了起来。这下更加热闹了。 在监狱大门处,本来守着几名狱警,在犯人唱歌阶段,他们没有要管的架势,但这么一闹,他们忍不住了,也出言吆喝了几声。 按说犯人们一看狱警干涉了,也该差不多了,但没有,那些出口骂人的犯人中,还有更忍不住的,对外撇了一卷手纸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这手纸被一股力道一带,飞出二层,直接落在监狱一楼大厅上了。 我们每个牢房的手纸都很少,别看我刚来,却也注意到这种情况了,甚至不夸大的说,要是赶上拉肚子了,手纸都不够用。 我怀疑这牢房的犯人是不是傻啊?他把手纸撇了,别说拉肚子了,就算是一般蹲大号,他都怎么办啊? 而这种撇手纸的动作,也把狱警激怒了。有个狱警一闪身走出监区,就过了几秒钟,整个监区的警报响了,嗡嗡的。 之后监区外又进来七八个狱警,他们都把电棍握在手里,这里面还包括憨狱警。憨狱警领着他们,一起奔着二层来的。 看样子,要有好戏看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章 『监 我承认自己并不懂得“监狱文化”。我本以为即将上演的,会是狱警与犯人间的一场冲突,但随着憨狱警带领同事冲到二楼,犯人们全都安静下来了。 这种转变太快了,反倒让我冷不丁的有些接受不了了。 我和铁驴全站在牢门口看着,憨狱警绷着脸,一点憨样子都没有,另外他人真敏锐,别看刚进监区没多久,却把这次闹事的祸根找到了。 他直奔我们右边第三个牢房去的。我和铁驴被牢门限制着,没法出去查看,这让铁驴一脸遗憾与惋惜。 我觉得光是有犯人带头唱一首歌,并不足以让铁驴有这么大的反常,这里面猫腻大了。 我拽了铁驴一把,那意思问问他,这首歌到底怎么了? 铁驴把嘴凑向我耳边,悄声点了一句:“陈诗雨的人!” 我脑子里跟过了电一样,也一下子明白了。 我还想跟铁驴说点啥话,但没机会了。憨狱警带着同事过去后,有一个狱警故意落后几步,停在我俩的牢门前。 这狱警原来长相并不怎么狰狞,但他眉角上落下一条半寸长的伤疤,无形中让他变得挺有凶意的。另外他还把右手抓在牢门的栏杆上。 我留意到他这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只剩一个指节了。我猜他受过伤,被利器割过。 我不知道断指狱警啥意思,冷冷望着我和铁驴。我俩跟他只有一门之隔,这么近距离的,跟他对视也不是那个意思。铁驴先退后几步,我也随着铁驴。 我们这种举动,也算是跟断指狱警保持一定距离了。 这种既诡异又平静的氛围持续了大约一支烟的时间。我猜憨狱警一定进了我右手边第三个牢房,跟最先挑事唱歌的犯人说了点悄悄话。 之后憨狱警出了牢房,扯嗓子对整个监区所有犯人喊:“你们来这是为了赎罪,我们这些警察在监狱工作,为了养家糊口。大家都不容易,你们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代表哥几个说句话,只要不过分,都会尽量的满足你们。但记住了,别让我们难做,不然‘家法’伺候。” 没有犯人接话,不过这种无声的沉默也算是一种接受与认可了。 憨狱警喊了句“收队”,这些警察又往一楼监区大门退去。憨狱警在经过我和铁驴的牢门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留意到,他耳朵稍微往牢门这边探了探,似乎想听我俩说点啥。但我和铁驴都没张嘴。 他扭头看着我俩,露出一丝狞笑的架势,随后迈大步离去。 我猜憨狱警想知道我俩经过一下午的考虑,会不会妥协,给他点好处。我对他这种举动并没太大感觉,铁驴却皱着眉,迈步走到牢门口。 等这些狱警都撤离后,我看到很多牢房的犯人跟铁驴一样,也聚在牢门口。他们表情各异,有冷漠的,也有兴奋的。 我的饭菜还没吃完,也不想管其他犯人啥态度,只想把肚子尽可能的填饱。 我又要去吃饭,铁驴却一直在牢门口站着,直到我们吃完的餐盘被收走了,他也没动地方。 我挺纳闷,心说驴哥咋了?这是发哪门子的犟脾气?而且他这么站着不累吗?我看不过去,来到他旁边劝了几句。 铁驴回答我的就一句话:“一会热热身,今晚不太平!” 我并不太理解这话里的意思,铁驴也不多解释。之后他上了上铺,还趴在上面做起了俯卧撑。 监狱里的床铺都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大木板子上面铺一张薄床垫子,铁驴本来身板大,这么一做运动,把床板弄得嘎吱嘎吱有规律地直响。 要光响几声倒还好说,这么一直持续响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声音要被其他牢房听到会怎么想?别误会啥的。 我想劝铁驴,要做俯卧撑去地上做吧,但这里的地面不干净,我话都到嘴边了也没说出口。 按正常情况来说,凭铁驴的体力,做百八十个俯卧撑不成问题,这次他却掌握着尺度,只做了三十个,之后又平躺在床上,做一些抬腿、蹬腿还有活动四肢的动作。 我看明白了,他通过这一系列动作,让身子弹性保持在最佳状态。 我也想学他,问题是我体力没他好,要是全套照学,弄不好等热身完,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差不多了。 我也有别的招儿,用起了上学时体育课那套理论,站在床前压压腿、抻抻腰这类的。 这样估摸又过了几个小时,整个监区熄灯了。我想起坐火车卧铺了,一到九点就熄灯,我估计这里熄灯的意思一样,想让我们这些人睡觉。 其实打心里说,我很反感别人让我强制睡觉的,就算以前在警局上班,或者跟姜绍炎一起去破特案,我也是习惯啥时候自己有了困意再睡的。 但牢房里没啥娱乐设施,熄灯后不睡觉也没啥可干的。我只能无奈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铁驴这人,要是真睡着了会打呼噜,但这一晚,我没听到他的鼾声。我也不清楚自己熬了多久,反正最后睡意来了,我渐渐进入梦境。冷不丁来到监狱,我睡得并不习惯,睡眠质量也不高。 但突然间,我听到整个监区里 传来倒数的声音,五、四、三、二、一,这类的。 我醒了,尤其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就探头往牢门外看,但实在太黑了,我看不清啥。铁驴并没睡,这时他对我提醒一句,一会小心些。 我睡在他下面,就抬头看他一眼,本来还是太黑,看不到什么,但突然间,牢房里的灯闪了闪,亮了。 不仅如此,各个牢房乃至整个监区的灯都亮了。 一下子,监区里跟白天一样,我们的牢门也传来嗡嗡声,竟然开了。 我都看懵了,心说这是咋回事?难道监区的控制系统出问题了?这么一来,犯人偷空跑出来了,岂不是会整体大越狱? 我不躺着了,赶紧凑到牢门口瞧了瞧。监区大门倒是没开。铁驴也不在上铺躺着了,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下来,跟我一样,凑在牢门留意起四周动静。 其他牢房的反应不太一样,有些人聚在牢门口,有些人肆无忌惮地走了出来,看意思,他们似乎习惯这种半夜突然开牢门的事了。 那些出了牢门的人,还都往下走,在一层大厅集合。 我们右手边的第三个牢房,里面住了四个人,这时也全走出来了。我隔远观察一番,这四人中,有三个犯人把另一个犯人护在中间。 这三个犯人身板都挺彪悍的,一看就是能打的主儿,另外被护住的犯人,是一个矮个子,估计不到一米七,至少比周围三个犯人矮了半个脑袋,但相比之下,他身板更魁梧。尤其是他的胸膛和后背。 他的胸膛鼓囊囊的,胸肌很发达,隔着狱服还有点凸的意思,我估计要是给他带一个胸罩的话,至少得a罩杯或b罩杯。 再说他的后背,乍一看有点驼,不过这只是视觉上的误差罢了,更多的应该是肌肉太发达造成的。 我曾经听警局朋友说过,这种身材极不协调的人,要么是有残疾,要么是有功夫、身手高强之辈。我猜这矮子属于后者。 另外三层上也有类似情况发生,有一个瘦子被几个魁梧犯人拥护着,往一层大厅走。 这瘦子从身子骨上看,并没啥特别的地方,但走路姿势无形中就露出一种派头来。 我联系着自己掌握到的信息,能猜出一个结论,这肌肉发达的矮子,应该是当过大兵的冷手,这瘦子应该是b监区另一个大佬——毒枭。 想到这儿,我心里不自觉得颤了一下,心说今晚监区又是亮灯又是开牢门的异常,原来不是异常,而是憨狱警送给这两个大佬的一个礼物。 他们今晚要在这里解决一下帮派问题了! 整个b监区的地方不小,要全住满的话,容纳个两三百人不成问题,但现在很多牢房是空的。 我大体划拉一眼,估计b监区的犯人也就一百多人,而这里有一多半的犯人全是帮派分子。 老兵冷手带着三五十人,来第一层大厅的左面站好,毒枭带着差不多人数的手下来到大厅另一侧。 我听朋友说过黑帮打斗时的场景,但一直没亲眼见过,现在一瞧,光冲这架势,真有两军对阵的感觉,不过他们都没拿武器,想想也是,监狱这种地方,连床上的螺丝都是没棱角、被焊死的,他们上哪儿找武器去? 这两拨人相互间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大佬都被手下围着。稍微沉默一会后,冷手这边先有个寸头小伙,指着毒枭骂了句说:“毒彪子,你会不会教手下?不会管的话,早点求求咱们冷爷,好好教你两手。” 这话一说完,立刻招来毒枭手下的一顿唇齿反讥。反正各种爹长妈短的话满天飞。 毒枭只是冷笑,并没出面,他身旁有一个小伙当了代言人,又指着冷手骂了几句。 我和铁驴一直在牢门口处往下观望,听来听去我也大体闹明白了。这两拨人白天干活时发生矛盾了,毒枭的小弟欺负冷手这边人来了。 其实这都是小事,甚至想快点解决的话,有一方退一步,说几句道歉的话就完了,但这两个大佬都不是退步的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不仅越骂越凶,距离上也越来越近,尤其两伙人最前排那几个小弟,都快面对面的顶上了。 我和铁驴一直没说话,默默看着,铁驴先看出点趋势来,跟我来了一句:“要打了。” 我本来还不信,但铁驴这话刚说完,前排的小弟们都抡起拳头,两拨人也不骂架了,全吆喝着往前冲。但那两个大佬倒挺有经验和保护意识,默契地被几个手下护着,往后退。 整个一楼大厅的地方没多大,要是让大家在一起站个方阵啥的,地方还够用,但打群架这种事,往往捉对厮杀,需要更大的空间。 这些大佬的手下,很多都是老油条,懂得怎么打架。他们找到对手后,一边撕扯一边往犄角旮旯或者楼上退。 这么一来,我们这些散户就有要遭殃的意思,大家是不想蹚帮派间的浑水,但避免不了有些打架的冲到牢房里来闹。 我也终于明白铁驴的意思了,为啥大晚上的临时热身,他防的是这件事。 我和铁驴也不想在牢门口待着了,不然一看之下,我们牢房太显眼了。我俩先后走到床铺 前,各自坐在一个下铺上。 细算算,我们的牢房在二层中间部位,我打心里觉得,我们摊上麻烦的几率很小。但我错了,没到一支烟的时间呢,有两个小子抱着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脑袋特别大,跟身子比例完全不协调,另一个是个胖子。他俩互相较劲,都想把对方撂倒了。 本来胖子身板大,在力气上应该有所优势才对,但大脑袋的胳膊也有劲,一绷之下,一个个肌肉块都鼓了出来。 他俩较劲较的半斤八两,最后相互制约着一起撕扯到我床铺旁边了。胖子耍了一个滑,猛地一扭腰板,把大脑袋压在床铺边缘了,他还呵呵笑了,用双手一把糊在大脑袋的脸上,想这么用力压,把大脑袋彻底压晕了。 大脑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服输,外加也真被逼急了,双手四下乱划拉,想找什么东西能攻击胖子。 我看他俩扭打进门时,就纠结了一下,最后一合计,算了,人家打的热火朝天的,我先不伸手,只是观战吧。在他俩扭打到床边时,我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故意往床里缩了缩,给他们腾地方。 但大脑袋这么四下一划拉,一下拽住我裤腿了。我看他有用力撕扯的架势,忍不住了,心说入狱后就给我发一条裤子,被他扯坏了,我还穿啥? 我伸手过去把大脑袋的手掰开,又对胖子的肩膀踹了一脚。 我踹的挺狠的,被外力一干扰,胖子和大脑袋的形势变了,大脑袋一下能站直身子了,他也借着这势头发力,把胖子往铁驴坐的那个床铺推去。 如此气氛下,铁驴比我乐观,他看着这俩人要过来,竟还有心情嘿嘿笑,指挥起来,对胖子喊着说:“哥们、哥们,你身板跟我差不多,但咋回事?揍不过这小矬子,来来,用力翻身,把他扳倒了!” 胖子哼哼呀呀几声,一看就对铁驴的话不满,但他现在没精力骂铁驴,只能听而不闻的忍着。 铁驴真是两头倒,现在又一转话题,指挥起大脑袋来。他还用手指戳了大脑袋的脑袋几下,教育说:“我说哥们,你身板小,但优势在胳膊上,真有劲啊!是个爷们儿!不过你光胳膊用劲没用,要学会用腰板,来来,试着腰用劲。” 大脑袋没哼哼呀呀的,不过我猜他也对铁驴的举动不满。铁驴反倒是越发来劲了,又从床上跳下来,来到大脑袋身后,对着大脑袋的腰部拍了两下,继续说:“你小子说你啥好呢?腰用劲这道理不懂吗?别肚子用劲呀,腰往后缩再往前顶、往上提,像打桩机一样的。” 我想起一件事,两口子打架,外人一定别瞎掺和,很容易两头得罪。眼前这俩人虽然不是两口子,却被铁驴这么一闹,一下子全烦了。 胖子对大脑袋说:“兄弟,先把这个烦人的肥仔解决了,咱们再打怎么样?” 大脑袋说好,他俩一齐停手,又转身向铁驴扑了过来。 我心说糟了,铁驴被自己嘴损的劲儿给坑了。我想下床帮铁驴,这样我们就能一对一了。但我也是情急了,忘了铁驴的身手有多强了。 铁驴看着扑来的两个对手,呀哈一声。他对大脑袋更厌恶一些,骂了句吃里扒外不知好歹后,对着大脑袋的鼻子打了一掌。 我听到噗的一声,等铁驴收掌后,我看大脑袋的鼻前红呼呼一片。铁驴又伸出两只手,一手一个的拎着胖子和大脑袋。 他就在原地转起陀螺来,这招数我之前看老猫用过,借着这种螺旋劲儿,能让人施展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另外铁驴本身力气就不小,等转了一圈陀螺,他一撒手后,这俩犯人全对着门口飞了出去。 我们门外还有一个一米宽的小走廊,要不是有走廊栏杆挡着,我猜这哥俩都能飞扑到一楼大厅去。 就这样他俩撞在栏杆处时,还发出砰砰的两声。那胖子受伤重,一时间想动都动不了了,而那大脑袋呢,倒还有点力气,他双眼都被鼻血上溢的弄模糊了,但还是倔脾气的爬起来,一边往牢门里冲,一边对我竖起一个中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这把我气的,心说刚才打他的是铁驴,这兔崽子怎么到后来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 我估计他是脑袋迷糊算错了,但我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我没铁驴那两下子,索性来个助跑,对着刚进牢门的大脑袋冲过来,等距离差不多了,又伸脚对他来一个猛踹。 这种踹法并没太大的攻击力,但能带出好大一股力道,把大脑袋又踹到栏杆地下坐着去了。 我也被这股惯性一带,往前走了几步,出了牢门。 本来这没有啥,我自行退回去就好了,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我们牢门外还有一个人蹲点呢。 他本来悄悄藏在牢门旁边,在掐准时机后,猛冲出来。他的身手比大脑袋和胖子强多了,外加我猝及不防,被他得手了。 他闪到我身后,伸手向我脖子上顶去。我能感觉到,他手上有东西,很锋利,顶的我脖子有点疼。 我第一反应是坏了,他有刀。没等我有下一步举动呢,他嘿嘿笑了,笑声中还有种淫劲。 他又稍微加重手上的力道,念叨一句:“小兄弟,我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四章 赎罪 要是光凭这句话,我真辨别不出偷袭我的会是谁?毕竟自己才来一天,人生地不熟的。 但他语气中露出的那一股子淫劲儿,尤其语调阴阳怪气的,我一下想到一个人,就是我和铁驴刚入狱时,遇到的那个大鸡。 他不想跟我干站在牢门口,又用手中的利器顶了顶我脖子,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去。 我没法反抗,只能认栽。我俩一点一点的进了牢门。 铁驴也看到我这边的情况了,他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站着。大鸡显得很得意,还稍微探出头来,笑着问了句:“胖兄,别来无恙啊?” 我们牢房外打得热火朝天,但牢房里的气氛却有些冰冷。铁驴还是没啥动作,我忍不住问了句:“你想怎样?” 大鸡不耐烦地嘘嘘几声,示意我别打岔,而被嘘声一弄,他一股口气也飘到我鼻子前了。 我知道有些人有口臭的毛病,但大鸡的嘴气很怪,不仅是臭,还有股腥味,我闻了后有种干呕的冲动。 大鸡不理会我,盯着铁驴,尤其盯着他那肥肥的屁股,下命令的来了句:“胖兄,你哥们跟我很‘亲密’了,你要不想我俩太‘亲密’,就赶紧跪下,高举双手!” 他这话乍一听有点含含糊糊的,我和铁驴却都明白他的意思,我心里一紧,铁驴要是真照做了,我俩形势就被动了。 关键在于我被俘了,我脑筋飞转,想琢磨出啥道道来,能扭转当前形势。 但铁驴妥协了,让身子慢慢往下。不过他也并没完全听大鸡的话,只是蹲下高举双手,没跪在地上。 大鸡一直留意着,他倒没那么苛刻,对铁驴现在的举动也很满意,他又动了动手上的利器,示意我向铁驴靠去。 我很不情愿,估计一旦我俩靠近了,大鸡保准会下黑手,把铁驴打晕或弄伤,接下来他干啥,我没法想象。 我心里越来越急,而这么一急,反倒脑袋越来越乱,更想不出个好办法了。 这样我们渐近,最后离铁驴不到一米的距离了。铁驴一直抬头看着我和大鸡,毫无征兆间,他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跟他也算是老交情了,对他很了解,这次这个眼神,我虽然不太明白啥意思,却也有种直觉,他要偷袭大鸡。 我脖子被大鸡的利器顶着,要是不闪开,铁驴偷袭就没法下手,但要是贸然闪开了,很可能被大鸡发觉到,并给我戳这么一下子。 人的脖颈很重要,一旦颈动脉被刺破一个小口,很可能因此丧命。 一般人处在我的位置上,保准会处理不好,但我懂人体结构。我本以为自己学过的解剖学只能用在尸体上,现在这种专业知识却无疑救我了一命。 我先是把脖子往前探了一下,避过颈动脉受伤的可能,又猛地往左逃避。 大鸡不是职业杀手,他反应过来时有点晚了,但手上没闲着,还是用利器顶了我一下。 我觉得脖颈上疼了一下,不过疼痛点没在致命的地方,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也应了那句老话,我是痛苦并快乐着。 大鸡还想对我下手,但铁驴已经赶到了,他拽了我一把。 他力气大,一下让我脱离战圈。 铁驴又伸出手掌,对着大鸡鼻子拍了过去。刚才大脑袋就中了这一招,现在还在外面栏杆处晕晕乎乎的呢。 这一招要故技重施的打在大鸡鼻子前,他保准同样落不下好。 但大鸡这人,变态归变态,却很聪明和敏捷。他吓得哇了一声,猛地往后退。 这一掌竟硬生生被他避了过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铁驴的对手,根本不恋战,扭头就逃。 我发现把他叫大鸡都有点屈才了,应该叫兔子才对,我看他又跑又蹦的,一眨眼间就出了牢门。 铁驴很烦大鸡这种人,有追出去的意思,但他刚跑到牢门口,又猛地停下来,扭头看着我。 我刚才被铁驴一拽,往旁边跑了几步后,一失衡坐到了地上,现在我也没要起来的意思,因为脖颈上正往外流血,我正用手捂着脖子。 摆在铁驴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追大鸡,二是保护并照顾我。 他掂量了一下,选择了后者。他又迅速凑到我旁边,还让我把手拿开,让他看看伤口什么样? 铁驴对外伤这一块还是比较懂得,等看清楚后他下了一个结论,伤并不严重,用力压着,把血止住就好。 这也是我的观点,我又用力压手。 铁驴趁空将我身子挪了挪,让我俩能面向牢门,这样一旦有不开眼的犯人冲进来,我俩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说实话,有铁驴守着这个牢房,我倒没那么害怕。但问题来了,又过了三五分钟吧,整个监区的灯都闪了几下,全灭了。 一时间不仅仅是我和铁驴,那些在外面打斗的犯人也全成了睁眼瞎。另外在灯灭之后,打斗全停了下来。 冷不丁的监区变得很静。我不喜欢这种静,甚至这种环境给我心里带来了一种很强的危险感。 我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试图尽力往外看,而心里这么一波动,我脖颈上溢血的趋势又重了。我不得不加重手上的力道,再使劲压压。 这种黑暗状态并没持续太久,过了半 分钟左右,所有灯又全都亮了。 我记得在我们牢门外,大脑袋和胖子本来都受伤躺在这里,现在一瞧,人都没了。 我好奇,心说他俩伤那么重,刚才又黑乎乎的,他们去哪里了?还是说出现啥别的怪异了?我挣扎的要站起来,铁驴帮了我一把,我搀着他,一起往牢门外走去。 别看短短几分钟,整个监区的变化挺大,冷手和毒枭的手下都不打了,不管有伤没伤的,全都往各自牢房里走。有些更是被同房狱友扶着。 而这么一腾地方,一楼监区的地上,不少都血迹斑斑的。 铁驴跟我念叨一句:“咱们也快点回去!” 我点点头,也明白刚才灯灭是啥意思了,这一定是狱警传来的“警报”,他们事先给这些犯人创造打斗的机会,现在又告诉这些犯人,差不多就行了。 等犯人们都回到牢房里后,各个牢门都启动了,伴随嗡嗡声,全都关上了。 我站在门口往外看,心里有个问题,要是有人没及时回到牢门里呢?岂不被关在外面了吗?这种情况怎么算? 铁驴就在我旁边,他眼睛贼,指着几处地方让我看。 每处地方都安着一个摄像头,这种摄像头还是能动的。它们一起对着整个监区扫动一番,根本留不下死角。 我猜测,要是有犯人还在牢房外,被狱警看到了,很可能会扣上一个越狱的帽子。这也解释通了,为啥灯一灭,警报一来,这些犯人全停止了打斗,争先“回家”。 摄像头的扫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这些犯人是消停了,狱警却又有动作了。 监区大门开了,憨狱警带着四个同事走了进来。他们也没太深入,就站在监区门口,不过都把电棍拿了出来,半举着,时不时摁一下开关,啪啪地放电。 四个同事都没说啥,憨狱警却拿出一副傲气,打量整个监区,吼着来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你们,但你们也别让我难做,既然现在都满足了,就赶紧滚上床睡觉!” 我本来觉得整个b监区有冷手、毒枭和大鸡这些人,就已经很不太平了,现在看着憨狱警,我越发头疼。 而且冷手和毒枭在狱中势力很大,被犯人们称之为大佬,但毫不夸张的说,这憨狱警才是整个监区的主宰。他只要动一动指头,把牢门开关启动,就能让犯人冲出来打斗,再动一动指头,就能让犯人们老老实实躲回牢房睡觉,哪怕受伤了也不能抱怨的忍着。 我和铁驴在刚入狱时,就把憨狱警惹到了,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有憨狱警搅合着,我俩这次任务的坎坷会比原想的要多很多。 这些狱警并没多待,憨狱警说完话就带同事离开了。b监区的大门也再次关上了,之后灯也都灭了。 其实犯人们都还处在兴奋中,根本睡不着,却都乖乖的爬到床上去,有些牢房还传来很低的交谈声,也时不时传出一句粗口来。 我和铁驴没聊啥,都默默躺着。 接下来的一夜并没发生别的岔子,但我睡得不好,潜意识里还想着憨狱警的事。 在后半夜也有狱警过来查房,用手电照进我们的牢房。这规矩我以前也听过,说白了是查人数的,尤其在监狱睡觉,不能把脑袋、身子全缩到被子里去。 我也没搞特殊化,手电射进来时,我还对牢门外挥挥手。 这样一晃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听到一阵歌声,是监区大喇叭放的,曲子我很熟悉,最炫民族风。这也算是闹钟了,犯人们都起床洗漱。 老跛子又出现了,我真怀疑这老家伙起来多早?他推了一个小铁皮车,里面装着我们的早餐。 我一想起他还是倒粪工,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但没办法,我也算看出来了,他就是b监区负责送餐的。 我们的早餐不算丰盛,两个馒头一碗粥,还有一小碟咸菜。别的都好说,这咸菜可真咸,我吃一口就觉得整个胃都被咸的快抽筋了。 我最后也没咋吃咸菜,光喝粥吃馒头了。铁驴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还跟我说,重口有时也是好事,至少能让人有力气。 那些犯人吃完后都站成排出了监区门,他们要开工干活了,而且要我说他们真会装相,昨天夜里还喊打喊杀的,现在耷拉个脑袋,给人感觉都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 我和铁驴没有工作可干,只能在牢房门继续等待着。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有个狱警来了,我看他脸生,估计是头次见面。 他让我俩收拾一下跟他走。但这都是客套话了,我俩哪有什么可收拾的地方?而且他一说完就立刻往外走。 我和铁驴不得不紧跟着,我们出了b监区,又一转弯奔向隔壁了。 隔壁是个小房子,进去后我看到那个断指狱警正坐在一个桌子前,翻看一个资料夹。 我隔远瞧个大概,资料夹上都是一份份的表格。我猜是分配犯人们干活的资料。 他先抬头看了看铁驴,指着资料夹的一个地方说;“你去加工车间磨球去。” 冷不丁听磨球,我不知道啥意思,估计他说的球不是一般的足球、篮球,不然磨这种球?岂不是往坏了弄吗?或许是什么工艺品吧。 铁驴没反对,还主动应了一 声说好。 断指狱警又看着我。我和铁驴原来商量过了,要分配到一个地方干活去,我就急忙盯着断指狱警看,还故意对他笑了笑,算是溜须拍马吧。 我想的是,这狱警跟我们没梁子,没必要针对我俩或者使坏啥的。但这爷们真气人,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地方说:“就这里了,你去腌咸菜。” 我当时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一方面,这结果跟我想的相差太远,另一方面,我一个大老爷们,干啥不好,非得去腌咸菜? 我忍不住摇摇头。断指狱警留意到了,他还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把资料夹放下了,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问我:“你不满意我的决定?” 我知道这时候再不说啥,就没机会说了。我指了指铁驴,回答狱警:“我想跟狱友分到一起,长官您帮帮忙!” 我觉得自己说的够诚恳了,但断指狱警哈哈笑了,说:“知道磨球要用到什么设备吗?”没等我回答,他继续,“那玩意儿叫磨光机,上面带着砂轮,每秒钟转数在五六十下,你‘哥们’身子壮,去磨球没问题,你这体格太单薄,去了别磨不成球,反倒把自己手指头给磨没了。” 我不服,也真豁出去了,对着断指狱警亮了亮肌肉块,那意思我还是可以的。 断指狱警根本不看这个,指着地面说:“这样吧,我做人最公平,你现在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跟我掰腕子,能掰过我,就让你去磨光车间,不然老实地别那么多说道,给我腌咸菜去。” 这要换做铁驴,别说做一百个俯卧撑再掰腕子了,就是做两百个再掰,也能把断指狱警掰的服服帖帖的,问题是这事落在我头上了。 我压根儿做不了一百个俯卧撑,一时间我头都大了,合计怎么办才好。 断指狱警看出我胆怯了,他一摆手,对着守门的同事说:“你带胖子离开,我负责带这小子去腌制车间。” 铁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啥,但最后也没开口。他跟着那一名狱警走了。 我知道,我跟铁驴分到一组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我又换了个思路,心说自己退而求其次吧,决不能腌咸菜去。 经过昨晚一晚上的睡眠,我脖子的伤口恢复了一些,但也有点肿起来了。 我就露出脖颈让断指狱警看,那意思我受伤了,身子没好利索呢,能不能换个更轻巧一些的活儿。 我没说我受伤的原因,这也是我聪明的地方,相信断指狱警也能猜到。 他凑过来看了看我的伤势。我不知道他想啥呢,眉头皱起来了,沉默一会儿后,他又给我改了一个地方,去洗衣房工作几天,顺便养伤。 洗衣房离这很近,就在隔壁,它和b监区算是这房子的左邻右舍了。断指狱警带着我,出门一拐弯就到工作地点了。 这里有八个滚筒洗衣机,垒成上下两层,一排四个。在一个角落里,还放着一个一人高的大木桶,里面全是脏衣脏裤,另外还有铁盆和洗衣服。 洗衣房里原本有一个人在工作着,还是我的老熟人,那个老跛子。我发现这跛子混的行哇,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老跛子对我的到来,只是默默瞧了几眼就算打招呼了。之后蹲在四个洗衣机前面等着。 这四个洗衣机都高速运转着。 断指狱警没啥太交代的,毕竟洗衣机这种东西,谁都会用。他只告诉我,吃晚饭前,和老跛子一起把那一木桶的脏衣服洗出来、晾好了就行。 我打心里估计一番,觉得任务量挺大的。有句老话说,赶早不赶晚,我也不磨蹭了,这就开工。 这一木桶的脏衣服全是犯人的,我觉得他们是认定好了,反正有人给他们洗衣服,一个个都作,衣服个顶个的脏。 另外有些裤子的裤裆里,还挂着黄呼呼已经干枯的屎汤子。这让我最为恶心,想想也能明白,这犯人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耐心甚至也没那忍耐力去挨个把裤子送到洗衣机里,我直接抱起一大捆,嗖嗖往洗衣机里丢,丢满了再洒洗衣粉,剩下的就是一关盖,开洗! 这里的洗衣粉也不是啥好货,我不在乎,甚至为了能洗干净,我还故意多洒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我本想跟老跛子聊聊天,但这老头没那兴趣,我隔远跟他说了两句话,他也不回我。另外断指狱警也离开了,走前嘱咐一句,让我俩老实点! 我一合计,自己也学着老跛子的样儿,蹲在洗衣机前面吧。 我趁空看看自己的双手,好一阵没修理指甲了,我发现里面都是泥。这也怪监狱环境,太脏了。 我为了尽量让手干净,就蹲着抠起指甲来。其实我也想过,用牙齿把指甲咬断了得了,但短指甲的手,有时抓或者握着东西,会使不上劲的。 我正抠泥抠的热火朝天时,打外面溜进来两个人。 这俩人挺不客气,有个人鼻音挺重,对着老跛子喊了句:“你个老跛逼,滚出去,大爷要办点事。” 老跛子吓坏了,赶紧站起来,一跛一跛的走了。而我回头一看,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不好,他怎么来了? 我也想站起身逃走,但这俩人不给我机会,一前一后的跑过来,把我当馅饼的肉馅一样的夹住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五章 夺命 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大脑袋,另一个不认识,但个子很高,我得仰头才能看他。 大脑袋在我前面,高个子在后。被他俩前后一夹攻,我想走也走不了。 大脑袋把我堵到这里,还很得意的笑了,只是他鼻子肿肿的,看着反倒有点锉,另外刚才重重的鼻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他又对我吼:“小子,你很牛掰,刚来的犯人里,能调到洗衣房工作的,你是头一份儿,怎么着?家里花不少银子才买通条子吧?” 我选择不回答,而且打心里分析,他今天找我,肯定也不是为这事来的。 不出我所料,大脑袋又一转话题,说我昨天晚上很威风,敢把他打了,这笔账怎么算好? 我听到这儿就来气,心说这人是真傻假傻?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打的他?但我又一琢磨,或许他也是故意的,铁驴多狠,他敢惹吗? 我打着算盘,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老跛子还被吓跑了,对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大高个,要是动武的话,我占劣势。 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想退一步,哄哄大脑袋,让他把火气降了得了。 我说起软话来,但我真是太不了解监狱犯了。大脑袋一看我服软,不仅不借坡下驴,还来劲了。 他火气反倒更大,先点着我鼻子说不知好歹,最后骂了句娘,对我抽了一个嘴巴。 这下我忍不住了。细想想,我本来也是个倔脾气的主儿。我上来一股犟劲,心说劣势就劣势,管他奶奶的呢,打! 大脑袋红肿的鼻子正对着我,我也一直被它晃来晃去的,弄得心里很烦。 我握起拳头,对着他的鼻子狠狠捶了一下。别小看这种打法的力道,虽然没有砸拳头的声势,但威力差不到哪儿去。 大脑袋疼的当场哼了一声,鼻子里又嗤嗤往外喷血了。我不可能给他缓气的时间,又对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大脑袋连续往后退,也怪他命不好,退着退着,踩到一块肥皂上了。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地上了。 我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人,我想转过身对付他,但刚才我打大脑袋浪费了点时间,这么一耽误,被高个子抢先了。 他没让我转身,直接从后背紧紧抱住我。他长得高不说,整个人还特别瘦,尤其两条腿上没多少肉。 这么一显,反倒让他膝盖凸出来了,他就用两条膝盖来回垫我屁股。 我就觉得好像被两个尖石头刺了一样,那股疼劲让我有种流泪的冲动。但这时候绝不能哭,不然太掉价。 我试着扭动身子,想挣脱出去。大高个防着我这手呢,他在力气上也胜我一筹。我摆弄几下都没啥效果。 高个子对大脑袋喊话,让他快点起来,赶紧揍我。大脑袋骂骂咧咧的,试着往上爬。 我意识到危险了,要是让大脑袋和高个子做出合围之势,我就彻底完了。 我一发狠,又用了一个怪招。我猛地往后用力,带着高个子一起后退。 高个子没料到我会这么做,冷不丁都懵了,我俩嗖嗖的估摸退后有三五米吧,又一同撞在一张桌子上。 这桌子其实是用来叠干衣服的,本来也不能算是啥武器,我却像见到救星一样,一直不停地往后拱,试图让高个子难受,进而松开我。 要是没大脑袋过来搅局,我这种打法绝对能挣脱出高个子的束缚,但大脑袋又冲了过来,对我飞起一脚。 我看这一脚奔我肚子来的,我可没那么傻,不做防范才怪。 我赶紧往上一抬腿,用大腿提前挡了这一攻击。能感觉到,我大腿麻辣辣的,但人的大腿肉厚,缓一缓就没啥了。 大脑袋又要对我抡拳头,我正头疼怎么见招拆招呢,远处传来一声吼。“住手!” 我们仨一同扭头看去。断指狱警回来了,正大步往这边走。 有警察出面干扰,这架是打不起来了,我又挣扎了几下,高个子把我放开了。大脑袋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儿,给断指狱警拍马屁,长官长、长官短的。 估计断指狱警吃这套都吃习惯了,随意的摆摆手,让大脑袋和高个子快点走人,别来洗衣房闹事。 他俩见狱警没怪罪,也见好就收,只是走的时候,大脑袋恶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小子,咱们的账还没算完。 我真觉得跟这种人没啥好让步的。我没像大脑袋那样反瞪着他,只是拿出一副很蔑视的样子,对他笑了笑。 我怀疑大脑袋又被气到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鼻血嗤的喷了一下,估计是脑袋发热的缘故。 等大脑袋和高个子离开后,我看着打斗现场。这里有点小乱,我怕断指狱警说我,就赶忙收拾。 断指狱警随手找来一把椅子,坐着吸烟,也看我在这儿忙活。 我没理他,闷头干活。谁知道突然的,他把吸剩的半支烟递了过来。 我知道,在某些监狱里,吸口烟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眼前这个长官这么赏脸,我就算嫌他脏,也不能不给面子。 我立刻接过烟,一边大口吸着,一边对他投去一副“感谢”的目光。 断指狱警又把腰间的电棍拿了下来,放在腿上来 回摆弄,我本来放松的心都紧张上了,心说他啥意思,是给一甜枣再打一棍子吗? 我面上没太表露啥,但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一旦他用电棍捅我,我好能及时逃脱。 但断指狱警没这么做,等我把烟抽完时,他又开口说话了:“三目鼠,你跟黑熊来到监狱才几天?要学会尽快融入到这里面来,这样才能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 我听完心里跟过了电一样。我跟铁驴从迈进监狱第一脚开始,就一直苦寻接头人,本以为是憨狱警,但他被pass了。 而我是真没想到,接头人竟是断指狱警。这么一联系,我又回想起来,昨晚憨狱警带着同事来到b监区二层时,断指狱警曾在我们牢门口停留过。 我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了,一时间还变得热情起来,甚至特想跟断指狱警握手,问他这次任务到底是什么? 但当我话到嘴边,手伸出半截时,潜意识里又冒出一个念头来,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鲁莽?总不能因为别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就信任他吧? 我把话又咽了回去,伸出的手又急忙改为挠头。 断指狱警一直看着我,他被我现在的窘样逗的笑了。他似乎还有什么事,看了看手表后,站起来要走。 但他走前拍了下我的肩膀,跟我说,过几天再找我。 我目送他的背影,等洗衣房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有一拨衣服洗好了,我一边往外拿衣服,一边琢磨。 我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尽快告诉铁驴。但问题来了,铁驴在哪儿?我并不知道。 我又闷闷地开始洗衣服,这样一上午过去了,大脑袋和高个子没再过来捣乱。 等到了中午,有一个不认识的狱警来到门口叫我,说开饭了。 我以前对吃饭的态度并没那么积极,但来到监狱后,我完全变了,因为顿顿吃个半饱,想想谁能受得了? 我本来正叠衣服呢,也不管那么多了,把活儿往那一放,连手都顾不上洗,就跟狱警走了。 我发现不仅是我,很多犯人都从各个厂房走出来,一起奔向远处的塔底下。 我这里还好说,被一个狱警带着,其他的都是大队伍,只有几个狱警在旁指挥维持秩序。 但别看警方人少,这些犯人都老老实实的,因为监狱外墙的戒备台上,所有步枪都指向这些犯人,一旦有人暴动,步枪将毫不留情地打出子弹来。 我看着这种情势,本来没太大感觉,心说自己闷头走就是了,但又想到一件事,突然心里一喜。 所有犯人一起吃午饭,那我岂不是能见到驴哥了? 我们早餐和晚餐都只吃两个馒头,午餐却出乎意料得好。 大塔下面是一片空地,有两个杂工在那儿发午餐,都是大铁盘盛的,里面有冒尖的饭,少说有七八两的量儿,上面还被浇了肉汁,特别的香。 我领了午餐后就四下打量着。放眼一看全是犯人,要是懒一点的,就坐在地上捧个铁盘吃,要是不懒的,就蹲着吃。 我就这么沿着人堆往里走,想找到铁驴。或许是我一边走一边认人的缘故,让有些犯人误会了。 很多人不客气的跟我说:“走开走开!旁边有人了。” 其实他们就是不想让陌生人挨在身边罢了,我也没跟这些人斗气,等快走出人堆时,我看到铁驴躲在一个旮旯,正闷头吃饭呢。 短短一上午没见,铁驴有些变化。他狱服变脏了,上面全是油污,甚至能看出来,这身衣服曾出汗湿透过,有些地方还有盐花呢。 我叹了口气,心说驴哥咋这么惨呢?上回去霞光镇就是,乔装成磨剪子的,结果那一上午给他累的,这次混到监狱里,咋又干起这么累的重活来了? 我一下子理解铁驴吃饭狼吞虎咽的劲儿了,我又赶紧凑到他旁边。铁驴看我一眼,就算打招呼了,而我饿归饿,还没到他这种程度。 我慢慢吃,还把今天上午的两件事都说了,一是关于大脑袋的,二是关于断指狱警的。 我发现自己说完时,铁驴没太大反应,我知道得给他一点时间缓一缓,至少让他把饭吃完。我也就没催着。 铁驴吃的比我快多了,等把一铁盘的饭消灭干净后,他打着饱嗝,脑筋也终于灵活了。 这样一边抠牙一边仔细想了想之后,铁驴悄声跟我念叨:“徒弟,咱俩刚来监狱,我的意思,本着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原则,如果大脑袋再找茬儿,咱们就好好教训他,不然就算了吧。” 我沉默一小会儿,又赞同地点点头。铁驴继续说对第二件事的看法,我发现我俩观点一致,铁驴对断指狱警也采取拖的态度。 说心里话,我对断指狱警的兴趣很大,想借机跟他多聊聊这个人,但铁驴话题一转,突然问我:“咱们入狱被判了多少年?” 我冷不丁挺纳闷,因为这问题根本不能算是问题,铁驴怎能不知道呢?但我还是回了一句:“十五年!” 铁驴干笑了笑,又一边伸手比画,一边低声强调,“十五年啊!徒弟,你想没想过,咱们做完这次任务后,怎么减刑出去呢?不然咱俩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任务,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十五年吧?” 我不知道算不算 巧合,铁驴这话刚说完,远处有个犯人仰头大声骂了一句,说有个破鸟拉下一泡屎来,正好落在他餐盘里了。 他这种倒霉样儿,立刻招来周围人一通嘲笑。 我没心思起哄,更没那心情跟铁驴斗嘴,辩解说这地方还是有鸟来拉屎之类的话。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铁驴后半句话上。 我本来想的是,如果任务完成了,上头儿肯定会找个借口,让我俩减刑出狱的。但又一琢磨,这里也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我俩是十五年的刑罚,就算减刑最多能减多少?不可能说十五年的刑罚冷不丁全减没了吧?那不科学! 我无意间看了铁驴一眼,铁驴又提醒我一句:“想想看,什么方式能最快脱离监狱呢?” 我突然来了一个顿悟,与此同时心里还一紧。我盯着铁驴,有点压不住声调地问了句,“越……” 我本想说越狱来着,但铁驴使劲对我使眼色,我把最后那个字硬生生憋住了。 我觉得自己这猜测很靠谱,只要我跟铁驴越狱成功了,到时再乔装回来,这世上就没三目鼠和黑熊了,我俩的刑期也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我俩这次任务很可能也跟越狱有关,带着什么人物一起逃脱这类的。 我一时间有点感慨。心说自打加入重案组以来,我白天抹过黑、夜里做过贼,在深山老林撞过鬼、跟地雷妖怪亲过嘴,现在更狠,还打起越狱的主意了! 但我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场合,而且我俩的退路早就没了。 我有点沉默,不想说话了。 估计是吃饱饭的缘故,铁驴上来一股子倦意,他不蹲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趁空小憩一会儿。 我知道他累,没想拦着他。但没一会儿呢,狱警看犯人们都吃完饭了,又吹起笛子来。 这就是一般的小笛子,声音稍微有点刺耳。铁驴被弄醒了,而且我俩新来的,不知道笛声啥意思? 其他犯人都有反应了,三五成群的往不远处的一个沙地走去。 有个犯人挺热心肠,走前跟我俩念叨一句:“新来的,快走吧,放风时间到了。” 我知道任何一个监狱都有放风的说法,但曲惊监狱挺奇怪,竟把放风时间放在午餐后,这让我觉得,把放风称为饭后“消化食儿”更为恰当。 我和铁驴本来不想走,但狱警不同意,看架势,我俩要还赖着,他就拿电棍上来捅我们了。 我俩只能尾随大部队,来到空荡荡的沙地上。 这里都被铁栅栏围着,在周边地带摆着几个石桌石椅。其实细算算,我们这么多犯人,光这几个桌椅根本不够坐的。所以相比较下,能坐上桌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而且我和铁驴是最后来到沙地的,我趁空划拉一眼,发现犯人们主要分成三派。冷手跟他手下霸占一套桌椅,聚堆地待在一起。毒枭他们聚在另一套桌椅前。当然了,冷手和毒枭都坐在椅子上。 剩下那些人就都是散户了,各自分散在角落里,尽量避开帮派的视线,不想多摊事。 我的意思,我和铁驴就找个犄角旮旯待一会就得了。但铁驴想办一件事,还跟我念叨一番。 他的意思,这里散户这么多,我俩何不找一个人套套话,多了解下曲惊监狱呢? 我记得我俩刚进牢房的时候,就跟老跛子套过话,但他当时说的不太多,我觉得这老跛子肚里还有货。 我奔着还想找他套话的态度,又打量着沙地,找起他来。 要是这老跛子躲在哪个不显眼的地方,或混在人堆里不动弹,我还真难找到他,但他今天摊上麻烦了。 不仅我和铁驴,还有一个人在找老跛子,而且他还抢先一步找到了老跛子,并已经调戏上了。 这人是大鸡。老跛子本身有残疾,根本打不过大鸡,只能一会东窜一会西逃的,试图避过去。但大鸡打定主意不松口,一路尾随着,偶尔还色色地摸老跛子的屁股。 其他犯人都习惯大鸡的变态了,也抱着主意,只要大鸡不惹自己,他们就坐视不管。 我和铁驴不想这样,我俩一起走过去,隔着老远,铁驴还喊了句;“喂,老鸡!” 大鸡很反感别人这么称呼自己,本来气的脸都红了,猛地扭头盯着我们。 能品出来,扭头那一刻的大鸡,都有要跟人拼命的架势了,要换做一般犯人这么叫他,接下来大鸡保准冲了过去,但看到是铁驴喊他时,他不仅没了怒意,还皱着眉。 昨晚铁驴的彪悍,让大鸡打心里落下阴影了。他纠结一番,拿定主意,回避我们。 他也不调戏老跛子了,一脸冷笑地转身就跑。而老跛子呢,在松了一口气后,也想溜。 看样子,老跛子也不想跟我和铁驴说话。我和铁驴肯定不同意他这么做,尤其间接的说,我俩也算帮他好大一个忙呢。 我和铁驴很默契地一起向老跛子跑去。 之前大脑袋和高个子用前后夹攻的方式把我困住了,我想想就烦他们,这次我和铁驴也用了类似的招儿,前后夹攻把老跛子围住了。 我不知道老跛子打心里会多烦我俩,但我心说管他呢,只要这老家伙抖搂抖搂心里事就妥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六章 挑事 估计老跛子心里落下点阴影了,以为我跟铁驴这么前后一夹他,也想侵犯他呢。他一时间走不了,却用双手捂着裤裆和屁股,一脸惊恐样儿。 我打心里觉得,老跛子都是残疾人了,已经比一般人要多受很多折磨了,我和铁驴没必要再吓唬他啥。 我立刻强调一句,说我俩没恶意,让他别害怕。 老跛子不太信,铁驴示意我,我俩一起往后退一点,这样我们跟老跛子之间的距离又大了一些,这也是一种不想伤害他的表现。 老跛子稍微放松一些,不过我留意他的双脚,脚尖都斜着向外,表明他还有种想逃的意思。 我打心里合计呢,老跛子这状态可不行,一会得说点啥,让老跛子彻底把我俩当朋友才行。 但一时间我有点口拙,琢磨不出啥好词来。铁驴比我强,他示意自己要跟老跛子说悄悄话,又把嘴凑到他耳边。 铁驴嘀嘀咕咕老半天,我根本听不清他说啥了,老跛子的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看着我俩,竟出现一丝善意。 我心说邪门了哎,驴哥是怎么做到的呢?但现在没时间问这个。等说完悄悄话了,铁驴又用正常的方式跟老跛子交谈起来。 老跛子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们聊着。没一会儿呢,铁驴问他:“这监狱既然有b监区,那一定也有a监区了。这个a监区到底干什么的?” 我们现在放风地方,就在大塔的下面,老跛子指着塔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建筑,跟我们说:“这就是a监区。” 我顺着看了看,说实话,从规模上来看,a监区比b监区小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点像抗日时期鬼子的炮楼。外面也被高墙围着。 老跛子又说,“a监区里住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精神不正常的犯人,但也有几个是被送去单独关禁闭的,是从b监区调过去的。” 我好奇,问老跛子,“为什么调过去关禁闭?” 老跛子回答,“b监区除了有像冷手和毒枭这样的大佬以外,还有‘恐怖分子’。他们属于散户的一种,但身手恐怖、为人血腥,总会时不时、毫无征兆的殴打其他犯人。”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又说,“在你俩入狱前两个月吧,也来了一个犯人,他就是这类人,冷手和毒枭两伙人一起在夜里斗他,反倒被他一人打了一群人,其中冷手的两个手下现在还在牢房里养着呢,看情况不咋乐观,弄不好会扛不住死掉。而这个狂暴兽也因此被送到a监区关了禁闭。” 我猜狂暴兽是犯人们给这个关禁闭的主儿起的外号。我不知道咋搞的,光听狂暴兽这个词,我就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也觉得这人一定比大鸡还要变态。 但话说回来,他不在b监区了,对我们也没威胁了。铁驴跟我想的差不多,不太在乎这个狂暴兽。 他又随便聊了聊,一转话题问老跛子,“曲惊监狱从成立到现在,有过多少越狱的?你知道吗?” 我留意老跛子的表情,打心里觉得,这问题对老跛子有点难,他也是犯人,又不是狱警,对这种内部资料未必能了解到。 但老跛子竟然没多想就回复说,“一共有37起,其中近五年内比较少了,只有三起,因为监狱设施在不断完善,越狱越发的困难。” 铁驴对早年越狱的事没多大兴趣,他又让老跛子说说,最近三起越狱都是用什么办法逃走的,另外有逃出去的人吗? 老跛子说他只知道其中两次越狱的经过,一个是提前备好了绳索,趁着岗哨交接班的空子,翻墙跑的,另一个是杀了狱警,换警服试图蒙混过关的。 随后老跛子又摇摇头说,“37起越狱,全部失败,死者的尸骨能找到的,也都被送到了这里。” 他又指了指旁边那个大塔。 我不懂这里面的讲究,为何越狱犯尸体要送到塔里呢?我又多问了一嘴。 老跛子告诉我,这塔有个别名叫魂塔,在监狱建成初期就有了,听说原本是镇冤魂恶鬼用的,但后来这塔也成了最厉害的一道“刑具”,在狱中犯了大错的犯人,死后就被送到这里,代表着永世不得超生的意思。 我不迷信,不过听到这儿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惩罚可够狠的。我再次望着魂塔,觉得这哪是塔,分明是一座大“坟”嘛。 之前铁驴分析过,我们这次来,最终任务就是要越狱,可37起越狱无一成功,让我们觉得,越狱成功机会很渺茫。 铁驴没再问啥了,皱着眉看着魂塔。 这么沉默一小会儿,老跛子突然拿出一副害怕样,又往后退了退。这时我跟铁驴没夹着他,我们仨围成一个小圈这么站着,我看他一直瞅着我和铁驴的后方。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也扭头看了看。 冷手那些人,原本在远处坐着,现在冷手带着四个手下,正慢悠悠往我们这边走呢。 老跛子念叨句不好,又一瘸一瘸的走了。我和铁驴没拦他,反倒把精力都放在冷手这些人的身上。 我俩也没动身,等他们离近后,冷手还哼笑一声,看着我俩,尤其盯着我问了句,“怎么着?二位,刚来监 狱没两天呢,就敢欺负我的人了?” 我猜他说的是大脑袋,没等我俩回答呢,他一个手下又插话了,“老大,有咱们兄弟还去邀请过这俩人加入呢,他们太装掰,没同意!” 我觉得冷手听完一定生气了,但他脸上没发怒的表情,反倒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儿问,“你们觉得自己骨头挺硬的?我也听说过,你们入狱前干抢劫的行当,但……呸!”冷手突然吐了一口唾沫。 我发现他唾液腺挺发达,这一下吐的口水很多,啪嗒一下全落在我脚前了。 冷手又说,“整个曲惊市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要不是老子入狱了,怎么能轮到你们两个外来户在曲惊横行呢?算了,也不提你们以前做的那点屁事了,说说吧,这次打了我的人,你们怎么交代?” 有个手下还立刻吆喝我们,“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跪下给冷老大磕头认错?” 其他几个手下也附和起来,而且他们还都挪动脚步,隐隐有种把我和铁驴包围起来的意思。 看着架势,一会一旦处理不好,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我打心里琢磨,有啥招儿能化解这次危机。但铁驴真硬气,突然指着冷手说,“你娘的,就削你手下了,他不懂规矩,你想怎么滴吧?” 冷手表情一沉,我发现这一刻,这个老兵眼神还挺吓人。 但我不可能被他吓到,心说既然驴哥不想退步了,我陪他就是了。 冷手的几个手下同时迈步,要往我们身边靠。我警惕地看着这四个人,铁驴不仅没有警惕样儿,还抬头看着远处。 他问冷手,“兄弟,今天的哨岗好像挺严,你看那里。” 冷手没动,我顺着铁驴的目光往远看了看。有个哨岗的步枪正对准我们,估计我们真要打起来了,这把步枪一定会开火,但子弹到底会打在我们脚下的地上,还是打在我们身上,这就说不准了。 冷手脸一沉,那四个手下也都停了脚步。 这其间还有几个人往我们这边走来,我把精力都放在冷手这些人身上了,就没注意那几个人。 这时有人带头哈哈笑了,隔远跟我和铁驴喊:“两位兄弟,你们不用怕这个老兵,现在是放风期间,条子把这里监视的死死地,他和他手下敢动你俩试试?保准打包送到a监区去。” 我盯着说话的这人瞧了瞧,是毒枭。 毒枭显得心情不错,又跟我俩说,“知道不?这老兵为啥在部队被开除了?因为当逃兵,他除了会吓唬吓唬人,根本没种儿。” 我不知道毒枭说的是真是假,但冷手脸沉得可怕,似乎都能滴下水来。 这一下子,我们三拨人都搅合到一起来了,我心说,这可有意思了。 一下子要面对冷手和毒枭两拨人,我戒备心特别强。而冷手和毒枭的手下貌似是天生的对手,尤其冷手的四个手下,也不针对我和铁驴了,全跟毒枭手下对视着。 冷手光盯着毒枭没说话。毒枭倒是拿出一副好脾气样儿,他不理会冷手,反倒凑到我和铁驴旁边。 他对我俩竖起大拇指,先赞了一声,又说,“两位兄弟刚来就大手笔,不仅把冷手的‘大脑袋’揍了,也把我一个手下揍了!” 我听到这儿一下敏感起来,心说合着毒枭也是找事儿来的,想给手下报仇。 但毒枭没怪罪我俩的意思,特意看了看冷手又呵呵一笑说,“咱们男人做事,讲究一个玩得起!我手下被揍,这说明他没本事,挨打也权当长教训了,我可不像某些人,护犊子护的都蛮不讲理了,一点素质和文化都没有,啧啧。” 他这话明显含沙射影给冷手听呢。冷手脸色气的微微发红。 要在一般情况下,冷手都这反应了,毒枭见好就收吧。但他没有,他特意提高音调说,“两位兄弟,凭你们的本事,不在监区里立棍儿太可惜了。再说这b监区,冷手这种货色还能当大佬,不值当,真不值当!两位要是想把他的位置抢下来,我举双手赞同。”说到这儿他还真举起手来,又说,“冷手底下是有些小弟,但我这儿也能出人,两位不要怕,只要你们想挣位置,我绝对带人支援,以后这b监区就咱俩两家做大,想想看,这真是美事一桩啊。” 毒枭把手伸过来,想拍拍铁驴的胸脯算是鼓舞了,但铁驴脸色冷冰冰的,他不敢贸然这么做,顿了一下后又对我胸脯拍了拍。 冷手有些忍不住了,他念叨一句,“你个损毒贩子。”又往毒枭面前走。 冷手这么一带头,他底下小弟情绪变得暴躁起来,跟毒枭手下推推碰碰,有肢体上的交涉了。 我、铁驴和毒枭都看到这一幕了。我还往远处哨岗上看了看,猜测这些狙击警察已经做好准备了,一旦这里情况恶化,他们随时会开枪。 但毒枭还是嬉皮笑脸的,看着冷手故作诧异的问,“呀哈?看你这样,想打我是不?来、来,让你打,打这里,快点的!” 毒枭故意把脑袋低下来,还对着脑瓜顶拍了拍。 冷手恶狠狠地盯着毒枭的脑袋,握了握拳头。铁驴提了句醒,说对着我们十点钟方向,那里的步枪已经 拉开保险了。 我觉得现在形势有点“逗”。能看出来,冷手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儿,我真怕他一时犯傻,那样我们这些人,就算没打架,也很可能被殃及到。 但好在这时候远处吹起了笛声,我们放风时间结束了,狱警催着大家各回各的车间干活去。 冷手强行压着怒火,带着手下先走了。毒枭目送冷手离去,又抠了抠嘴。 其实他这动作看着挺恶心的,尤其一抠之下,还弄出一小块饭粒子来。我能品出来,毒枭这么做不是特意恶心我们的,而是一种对冷手的鄙视。 毒枭还做了个鬼脸,骂了句,“瞧他那屌样儿,像什么个东西!”之后笑着对我俩告别,也带手下离开了。 我和铁驴互相看了看,虽然我俩都没说啥,但给我的感觉,毒枭这个大佬,跟冷手相比,更善于耍阴谋诡计。他刚才说的这一大通,面上是捧我俩,其实话语之间充满挑拨离间的味道。 我俩也不能总在这站着,尤其这么一耽误,犯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俩再赖在这儿,狱警保准找我俩麻烦。 我和铁驴一起动身,出了这片“沙场”后,我独自回到洗衣房里。 接下来的一下午,老跛子没露面,我猜测他去监区倒马桶了,这活儿太脏太累,我肯定不陪着他。 我就自行在洗衣房干起来了。我本来还担心大脑袋又带人来找麻烦呢,但这种情况没发生,我趁空去门口转了转,发现洗衣房外不远处总站着一个狱警。 也不知道他站在这儿是监视我还是有别的原因,但这都跟我没太大关系。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七点钟,外面响起铃声了,表示我们这些犯人可以下班了。 在监狱里干活,我们都是被迫的,所以压根儿没有主动加班的说法,铃声一响,犯人们都争先恐后往监区里走,而且别看洗衣房离监区这么近,在我出去时,竟还需要排队才能进大门。 我也不知道铁驴从哪个车间出来,也就没等他,等进了监区后,我又往二层走。 我纯粹又洗又叠的摆弄了一天衣服,按说这活听着不怎么累人才对,但实际上我浑身骨头架子都疼,像随时要散架子一样。 我很纳闷,心说难不成是前一阵在海客市堕落了?身子养懒了?不然在海王号上当搓煤工那会儿,我是多么的精力旺盛? 我也知道,人在监狱岔子多,我一合计,既然今天身子不适,一会回去就早早睡下缓缓吧。 我又加快脚步进了牢房,但前脚刚迈进门口,我就愣住了。 我和铁驴的牢房里竟还有两个人,原本空着的两个床铺上也都放好被褥了,他俩正整理呢。我进来时,他们也扭头看我,不过没打招呼。 我回过神后还退了几步,又看看门牌,心说没错,是215房间啊。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定是冷手,他中午来脾气了,晚上索性找两个手下来到我们的牢房里住,这样一旦晚间熄灯了,他俩保准对我和铁驴下手。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这两个手下都膀大腰圆的,一看就不好对付。 我觉得为今之计,自己也别说啥了,赶紧找狱警过来处理一下。 我又向监区大门那里赶去,但自己这么一走,无疑是逆流了,跟很多回“家”的犯人顶上了。 他们被我又是借光又是让路的一闹,很多都不满的骂了几句。我没理会。 当我还在逆流奋斗时,铁驴回来了,我俩还撞到一块去了。他很好奇,把我拽住后,带我往一个犄角旮旯靠去,又问我:“什么情况?” 我把牢房里的事念叨一遍,也建议铁驴跟我一起去找狱警,毕竟两个人一起反映这事,效果能更好一些。 铁驴一直默默听着,但等我要拉他一起走的时候,他摇摇头把我建议否了。 也怪我把这事想的简单了,铁驴说了他的看法,这两个打手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在我们牢房里铺被褥,只能说明他俩是合理合法入住的。 我明白铁驴的意思,说白了,冷手跟狱警打过招呼,让这俩打手转房间了。 我突然觉得有盆冷水从脑顶上泼了下来,心说监狱里真是太黑暗了。今天是这俩打手,明儿又换别人,如果真这么轮流上阵收拾我俩的话,就算有铁驴护着我,我俩也双拳难敌四手吧? 我想到断指狱警了,又跟铁驴商量,要不我俩找他问问,看能不能把今天这梁子摆平了? 铁驴合计一番,说还没到这个时候。 光凭这事就能看出来,他对断指狱警还持有保守的态度。 我没别的法子了,铁驴拽着我,又强行把我带回去了。 我俩来到215以后,这两个打手还是不跟我们说话。我们四人分两伙儿坐在不同的下铺上,不久后,牢房门也被启动了。 我眼巴巴看着房门被关,在听到咣当声的一刹那,我心里特别沉重。 随后老跛子推着餐车出现了,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今晚上照旧,还是两个馒头一碟菜。但等老跛子来到我们牢房前,我和铁驴刚想起身时,那俩打手先有动作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七章 瞎猫 打手的速度比我和铁驴快,他俩都奔着牢门口去的。 老跛子本已经递进来两个餐盘了,正常来说,他俩拿着这俩餐盘走就是了,但没有,他俩蹲下身之后,对着餐盘里的馒头抓了过去。 有个打手嘴里还念叨着,“跛逼,今晚馒头软不软啊?” 老跛子连连说馒头不错,趁空又递进来两个餐盘。我和铁驴晚到一步,但等我们走过去时,发现这四个餐盘的馒头都被打手捏过了。 他俩手脏,都在馒头上留下黑兮兮的爪印。 他俩倒是挺客气,让我和铁驴先挑,问题是我俩选哪一盘都脏了。我没动弹,盯着餐盘里放的那碟小菜。 我有股子冲动,想对四碟菜里都吐上口水,这样就跟打手摸馒头的事扯平了。 也不知道铁驴看没看出我心里的小九九,他紧挨着我站着,这时用胳膊肘偷偷撞了我一下。 我猜他是想告诉我,别闹事,还不是时候。 我一想也明白,这俩打手现在的态度特别好,我和铁驴先闹事的话,显得理亏。 我绝对是看在铁驴的面上,硬生生压下的这股子火气。铁驴带头,我俩选了两个餐盘端回去了。 我俩都坐在下铺上吃。铁驴是没啥,也不在乎那黑爪印,上嘴就咬馒头。 我盯着脏地方实在是膈应,但好在馒头能撕皮,我把外层的皮撕掉了,虽然这么一来,馒头小了一圈,却也能凑合。 我知道今晚肯定不太平,特意只吃一个馒头,把另一个让给铁驴了。 那俩打手吃饭时倒挺“安静”,没闹事,而且这期间整个监区也挺太平的。 这样吃完饭,老跛子把餐盘又都收了回去。我们各自在牢里闲呆着。我看铁驴闷不吭声地爬到上铺去了。 这里的上下铺都不太宽,我想跟铁驴聊天,问题是我爬上去后,没那地方,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在下铺躺着了。 刚开始我还有些精神头,但估摸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我困意上来了,这也怪白天干活太多了。 我对自己说,冷诗杰,今天条件特殊,千万不要睡觉,哪怕想睡,也只是眯眯眼睛就得了。而且铁驴在上铺也只是躺着,并没睡。 但我真不争气,最后闭上眼睛了,却哪是什么眯眯眼睛?直接睡过去了。 我做了几个怪梦,等再次猛地睁开眼睛时,除了铁驴的鼾声外,牢房里外再无杂音,那俩打手坐在对面下铺上,很默契地一同瞅我。 我坐了起来,也看着他俩。这一刻,我心里冒出一个问号来,心说难不成自己想岔了,他俩根本不是冷手的人?不然趁着我和铁驴睡着了,他俩怎么不下手呢? 我又主动对他俩善意地笑了笑。但这俩打手不仅没还之一笑,反倒把脸沉了下来。 其中一个打手冷冷地说,“我们哥俩是堂堂正正的爷们,不下黑手,既然你醒了,那咱们开始算算账吧。” 他俩还都站起身,往我这边走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另外特别鄙视他俩,心说亏他们还强调自己多爷们呢?有本事一对一单挑啊,咋还一起上了呢? 我喊了句铁驴,又往床铺里面躲。我想的是,自己这体格子,跟俩打手绝不是一个级别的。一会真要开打,我躲在床铺里面往外踢腿,这样能占点优势。 这俩打手也看出我这点心思了。他俩先看了看上铺,铁驴的鼾声还在,其中一个打手还讽刺地笑了笑,大有觉得铁驴是饭桶的意思。之后他俩稍微弓着身子,全奔着下铺的我凑过来。 我心说驴哥这是咋了?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咋昏迷不醒呢? 我又喊了句,还主动踢起连环腿,想把敌人逼退。 先说我喊得这一嗓子,赶得很巧,这嗓子刚出去,铁驴突然来了一记猛鼾,把我喊声抵过去了。再说我这连环腿,虽然也踢在这两个打手的腿上了,但他俩压根儿不在乎,还有一个打手伸手把我裤腿拽住了,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拉我。 我就觉得腿上传来好大一股力道,心里连说糟了,又用双手死死抓住床栏杆,想这么反抗。 要是今晚就我自己跟这俩打手打斗,绝对的完败,被胖揍一顿也是早晚的事。但如此时刻,铁驴发威了。 他压根儿就是在装睡,而且他跟这俩打手不一样,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地地道道来了一把偷袭。 他猛地坐起身子,踹出双脚来。每一脚都踢在一个打手的肩膀上。 铁驴用的力道很大,我就觉得整个床都往后悠了一下子。但那俩打手都只往后退了半步,也没要摔到的意思。 我看傻眼了,因为这俩人的实力,远在我估计之上。 铁驴不耽误,又一个翻身从上铺跳了下来,他凌空还来个双掌齐出。 这种打掌的法子威力很大,但这俩打手一看就是经验老道,更是练家子的主儿。他俩同时半蹲马步,一起轻喝一声,把铁驴的铁掌硬生生接住了。 砰砰两声响,铁驴和两个打手都往后退。 两个打手背后没有挡着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俩退的比较痛快,而铁驴呢,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我本想往床外爬,被铁驴这么一坐,我就觉得有堵肉山贴在我脸前一样。 我一下子又被推到床 里面去了。铁驴不敢耽误,立刻又站了起来。我慢半拍,等起来时显得有些狼狈,发型也乱了。 但现在谁还在乎这个?我随便摸了摸头,就算捋顺发型了。 铁驴望着这俩人,一脸严肃的跟我念叨一句,“今晚不好整,这俩是硬茬子。” 而这俩打手同样严肃地望着铁驴,或许在他们心里,也觉得铁驴是个难缠的主儿。 我稍微有点内疚,心说自己就是功夫不好,不然帮铁驴打打下手,形势绝不会像现在这么严峻。 铁驴和两个打手都没急着出手,而我识相地往旁边站一站,这算是腾地方了。 我猜测,他们三个都在找对方的破绽,或者等对方出手,逼其露出破绽来。我还合计呢,自己要不要骂几句,干扰两个打手的心态,让他俩不得已而先出手呢? 但没等我措辞要骂什么呢,整个监区的灯唰的一下全灭了。 我们一下陷入到黑暗当中了。我猜测现在正好是晚上九点,到了熄灯的时间了。 我特别无奈,心说咋就不能晚熄灯五分钟,就跟我上大学那会儿一样,就差五分钟,结果游戏没存档,一晚上白玩了。 话说回来,今晚的熄灯,带来的后果可比玩游戏不存档要严重的多。 在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才好的时候,就觉得身旁传来一股力道。这一定是铁驴推我。 我止不住地往旁边退了几步,还失衡的脚一滑坐到了地上。与此同时,铁驴和两个打手全动手了。 这是一场二对一的较量,还是在黑暗中。我就听到啪啪的打拳踢脚声,虽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却看不到结果。 我也不知道谁输谁赢,但打心里暗暗发愁,觉得铁驴输的面大。 我很清楚,自己不帮忙肯定不行了。我纯属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这是我原来挂魔鼎的地方,但魔鼎在入狱前就被警方收走了,我现在没有鼎可用。 我又想自己有啥别的武器。 我穿的狱服,都是系扣子的,裤子也没裤带,里面带着松紧带。 我突然来了一计,心说不行就用松紧带吧,这东西不如裤带,但也能勒人。 我伸手往下摸,还使劲扯着一个地方,想把裤子弄坏,把松紧带抽出来。 其实我也想过,这么一来,等打斗完时,松紧带很可能被勒坏或勒断了,我就没松紧带用了,但我在洗衣房工作,实在不行明儿偷别人裤子的松紧带去,至于挨偷这位的裤子怎么解决,他自己想办法去吧。 我是下定决心了,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没用上十秒钟,松紧带就被我抽了出来。 我握着它,又瞪大眼睛往战圈里瞄着,只等稍微能看到人影,辨认出谁是谁了,我就扑过去帮忙。 我发现大黑天的,想看清点东西也真难,我这么瞪眼睛少说瞪了半分钟,还没啥效果。 我纠结上了,心说到底是坚持用松紧带还是赶紧再想其他办法呢? 还没等我下结论呢,牢房外有反应了,监区大厅的灯亮了。 监区大厅的灯比牢房里的灯要相对高级一些,能调亮度的,现在开的是弱光灯,并不影响犯人们的正常休息。 但我的牢房正打的热火朝天呢,我整个心都绷得紧紧地,冷不丁外面灯一亮,虽然是弱光,却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扭头看了看。 我觉得这灯绝不会无缘无故亮的,难不成狱警发现我们牢房的异常了?可细想想又不像,因为没有狱警对我们牢房喊停手这类的话。 这时监区大门处也有动静了,嗡嗡声传来,说明大门被打开了。 铁驴和两个打手也不打了,其中一个打手还说,“咱们缓一缓,去牢门口看看怎么回事?” 铁驴没吭声,但他们仨各自保持着警惕,一起往牢门处靠去。 等他们离近牢门了,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我看出来了,这哥仨都挺惨。铁驴上衣裂了好几个大口子,身上还有血点子。 而那俩打手呢,一个人的上衣没了一截袖子,另一个人的鼻子往下流血,估计铁驴身上的血点子就是他留下的。 这么一看,我反倒松了口气,因为这现象告诉我,铁驴没吃亏。 我心说驴哥行啊,挺能摸瞎打人的,这让我想起姜绍炎了,他的夜视能力很棒,我估摸着,铁驴跟姜绍炎那么熟,一定跟他学了点这方面的本事。 我也不在地上蹲着了,赶紧向铁驴凑过去。但我的裤子没松紧带,跑着跑着自己往下秃噜。 这把铁驴和两个打手都弄得一愣,他们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也没法解释啥,也就没理会他们。 我们四个都看向监区大门。现在有两个狱警进来了,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人。 我看不太清,只模糊瞧个大概,这人双手双脚都带着铁链子,一走路就发出轻微的咣当咣当的响声。另外他还低个头不认路,打定主意跟着狱警走。 我对这人没啥感觉,也是一时间没想明白。但那两个打手呼吸都重了,其中一个还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坏事了。” 我搞不懂他啥意思,心说半夜进来一个犯人,他至于这么紧张吗? 但另一个打手提醒一句,我全懂了,也打心里一哆嗦。 这打手说,“娘亲的,狂暴兽怎么回来了?” 我知道,狂暴兽可是b监区的一个祸害。尤其他性子古里古怪,谁知道归来后,他会不会看新来的不爽,找我和铁驴的麻烦。 我扭头看了看铁驴,铁驴皱着眉没说话,而那两个打手忍不住了,甚至都有些失态了。 一个打手先对我和铁驴说,“兄弟,我哥俩跟你们打斗,说重了是解决私人矛盾的,说轻了呢,就是切磋一下身手。咱们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狂暴兽不一样,他出手就下死手,这怪物回来了,大家都落不下好,这可是阶级矛盾。咱们先把内部矛盾放一放,明儿跟冷老大和毒贩子一起商量下,怎么一起对付狂暴兽吧。”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打手一会内部矛盾一会阶级矛盾的说着,还挺能整词,我估摸着,这小子上学那会,政治一定学的挺好。 这时候我也没法问他以前学习的事,只打心里琢磨他的建议。 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也顺带看了铁驴一眼。铁驴现在的举动挺反常的,很仔细地盯着正往大厅里走的狂暴兽,并没对打手的话表态。 两个打手以为铁驴还生气呢,有个打手歉意一笑,又说了句,“兄弟,不打不相识,你们跟冷老大的矛盾,我哥俩会出面调解的,这梁子肯定过去了。” 他还轻轻对着铁驴的胸口打了一拳,这是一种示友好的表现。 我知道像他们这种走江湖混社会的,交情往往是打出来的。既然都开这个口了,我和铁驴也没必要再较真这个了,另外这次打斗,我和铁驴也没受啥大伤。 我就代表铁驴回话了,点头应了一声。 其实不仅是我们的牢房,还有不少牢房的犯人都醒了,他们都来到牢门前望着狂暴兽。 狂暴兽不理会这么多人的目光,一直被狱警带着,进了一层的一个牢房。 我听到,在狂暴兽刚进牢房时,里面有人号了一嗓子,估计是因为太悲观才忍不住叫的。 我能理解那犯人的心情,但没办法,谁让他摊上这个大麻烦了呢? 狱警送完狂暴兽,又扭头往监区大门走。他脾气还挺大的,望着这些看“热闹”的犯人,喊了句,“都睡觉去!” 之后监区大门关闭,大厅的灯也灭了。 我们又摸黑儿了,但我们四个不再打斗了。这俩打手没睡的意思,一起坐在下铺嘀嘀咕咕的。 而我和铁驴回到各自的床位上,我不知道铁驴睡没睡,我是躺在枕头上后就闭上眼睛,我心里确实压着不少事,却也明白,这些事现在都没法解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样我又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铃声叫醒了。这次铃声变了,换成小苹果了。我记得最炫民族风和小苹果也是广场舞大妈的最爱,现在再一看,这两首歌是彻底火了,连监狱里都放。 我也不是这两首歌的经纪人,它们火不火跟我没关,我只是听着它按时起床。 我发现铁驴脸色还不错,昨夜一定睡得好久,而那俩打手就不行了,个顶个的眼圈发黑,甚至细看下,都布满血丝。 我估计这一夜,他俩很受煎熬。我有个很想不明白的事,这俩打手的身手都不错,难道像他俩这类的高手,选出五六个来一起上,都斗不过狂暴兽吗? 又或者冷手和毒枭的手下全冲过去,对着狂暴兽一顿拳打脚踢,也摆不平这一个人吗? 我觉得要么是这些人把狂暴兽吹得太神了,要么就是狂暴兽远比我想的还要恐怖的多,但根据这俩打手现在的反应,还有之前惨痛的教训,我偏向于后面的猜测。 我们都默默吃了早餐,等牢门打开后,这俩打手先急匆匆的走了,我留意到,其实不仅是他俩,很多牢房的犯人,包括冷手和毒枭这两位大佬,也都是急匆匆离开了监区。 我估计他们一方面是想离狂暴兽远远的,一方面是急着去外面集合,一起商量对付狂暴兽的法子。 我和铁驴私下合计一番,铁驴的意思,我们这次被动一些,等这些人的消息就行了。 在他说话期间,我留意他的表情,发现他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驴哥对狂暴兽的归来,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我想不明白,之后我俩也各自散开了,他去他的磨光车间,我去我的洗衣房。 老跛子一上午都在洗衣房工作,我想跟他聊点啥,但他沉着脸,我说了几句话,他都跟没听到一样。 我觉得挺奇怪的,他这表现似乎也不怎么害怕狂暴兽,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我没法子跟他沟通,只好闷头干自己的活儿。 这样一晃到了上午十点多,我看着洗衣房里的钟表,心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饭了。 我本来琢磨今天中午能吃点啥呢?但大脑袋偷偷跑到洗头房里了。 我看他还是直奔我来的,有点不敢相信,心说难不成这小子还想来找茬儿?先不说他这份勇气值不值得给赞,但就凭他现在这矬样儿,想跟我单挑?我不削他个满地找牙,算我白说。 我也不收拾衣服了,站直了身子等待着。 他个头没我高,等离近后,我稍微低头看着他,冷冷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八章 反骨 大脑袋知道我误会他了。这小子也聪明,赶紧摆摆手跟我解释,说他这次来,是冷老大和毒贩子的意思,让我跟他一起去趟磨光车间,找我有事详谈。 我挺纳闷,心说这都马上开饭了,有啥事不能那时候谈啊? 大脑袋不给我太多时间考虑,非得拽着我立刻走。我又一合计,估计跟狂暴兽的事有关。 对这种事,我不敢耽误,而且大脑袋一定跟在洗衣房前转悠的狱警打招呼了,我跟他出去时,这狱警没管。 我没去过磨光车间,就紧跟着大脑袋一路小跑下去。大约过了一支烟的工夫,我们来到一个小厂房前。 其实离得老远我就听到了,这里嗡嗡声特别大,全是噪声,估计是磨光机发出来的。而且在门口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方框门,门旁站着一个狱警。 大脑袋带着我往里进,也嘱咐我一句,让我看着点鞋底,使劲跺一跺,把踩到的金属粉弄下去。 我猜这方框门有探测的功能,防止进进出出的人身上藏着金属。我按照大脑袋说的做,方框门没报警,我们顺利进去了。 本来这小厂房的面积也不算太小,等进来一看,我发现离门口近的地方,全空下来了,直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才开始摆着两排磨光机。 磨光机数量不太多,初步一数,也就二十台,而正站在磨光机前工作的犯人,我仔细一看大部分也都认识。 有铁驴,还有冷手和毒枭以及一些打手。 他们没干活,却拿出一副干活的样子,等我来了以后,大部分人还把磨光机停了,只留两个磨光机空转砂轮。 冷手打手势,让我们这些人全向一个犄角旮旯走去。等大家聚堆后,他稍微提着嗓子,让声音盖过磨光机的“噪声”跟我们说:“我想了一晚上怎么对付狂暴兽,凭监狱这种破环境,咱们想找个对咱们有利还好下手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毒枭听完这话,瞪了冷手一眼,因为这话里强调的都是冷手如何如何,没有毒枭的事,但我合计着,这计策一定是他俩协商后的结果,说白了冷手邀功了。 另外我也从这话里品出来了,这两个大佬根本不想等,今天上午就动手,把狂暴兽引过来,在这收拾他。 我又看了看磨光车间里的环境,光凭这里呜呜带着噪声,我也觉得确实是打斗的好地方。另外这些磨光机也都是凶器,一旦把人推到磨光机里,保准被磨成一滩肉泥。 但我也有疑问,狂暴兽也不傻,怎么可能突然来这里呢。我问了一句。 这次毒枭抢先给我解释了,说别看他入狱了,但在买通狱警上,还是有些手腕的。昨晚狂暴兽不是刚回来吗?却也要义务干活,他已经跟狱警打招呼了,让狂暴兽上午接近饭点时来这儿报道。 这回轮到冷手瞪毒枭一眼了,我发现这俩人绝对是天生的冤家。 毒枭显得很得意,而且对一个手下摆了摆手。这犄角旮旯还放着一个大编织袋子,鼓鼓囊囊的,最上面露出一角,全是一个个金属球。 我本以为这是磨光过的成品或半成品呢,但这手下走过去,把编织袋子放倒了。上面一层金属球滚落后,底下露出来的竟是一个布包和一个个钢管。 手下把编织袋子拎回来,我和铁驴没急着动手,其他人都开始拿钢管,还有一个人把布包拎出来打开了。 这里面放的是一堆白花花的粉末,我能猜出来,这是石灰粉。 先不说毒枭这帮人为何如此神通广大,能弄到石灰粉,但这东西自古代开始,就是一个阴人的东西,一旦进入眼睛了,必须用油洗才行。 毒枭对我和铁驴摆手,那意思别闲着,各拿一根钢管,之后又招呼手下,把石灰粉一人半兜的分下去。 我看明白了,这就是我们对付狂暴兽的办法,钢管加石灰粉。 有些打手为了能把钢管稳稳握住,还从裤子上撕下一条布来,先握好钢管,又把布紧紧缠在握着的手上。 现在时间紧迫,毒枭和冷手又把一会儿的计划念叨一番。 我们这些人分成两伙,一伙各自找磨光机,假意磨球头,另一伙人各找地方,藏在磨光机后面,但都尽量靠近门口,一旦狂暴兽进来了,我们这些人就群起而攻之,能用石灰粉就先用,要不就用钢管。 我们一边听一边点头。我记得曲惊监狱有规定,犯人是不能带表的,但毒枭又摸着狱服,拿出一块小手表来。 这手表没有表带,倒是挺方便藏匿的。他看了看表,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狂暴兽马上来了。 这些打手又自行分了伙,铁驴本来就在这车间干活,所以他一会要假装磨光,而我不懂怎么使用这种机器,就只能藏匿了。 但我不想跟铁驴分开,等各自散开后,我跟铁驴走的,就藏在他用的那台磨光机的后面,我俩用的钢管也放在磨光机旁的空隙里。 我本来还琢磨呢,今天偷袭狂暴兽的任务,怎么把我也拽来了,难道冷手和毒枭他们不知道我身手不行吗? 我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的磨光机后面,一起藏匿了两个打手,就是昨天来我牢房闹事的那两个主儿。 其中一人看到 我望着他们,他还竖起一个大拇指,算是变相给我鼓劲了。 而我被这么一联系,想到一个可能,他们哥俩今天上午肯定跟冷手说我和铁驴的事了,也一定吹吹我和铁驴身手如何如何的。不然冷手不会让大脑袋特意跑到洗衣房找我过来帮忙。 我特别想跟大家说,自己就是个赝品,身手太一般般了。 但狂暴兽马上就来了,我再临阵脱逃也不是那个事儿。我打定主意,一会真打起来,自己别傻了吧唧往上冲,要当一次不积极分子,最好只动动嘴,呐喊助威就行了。 这样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大脑袋从门口嗖嗖往里跑,他负责在门口监视。 现在车间里磨光机都开着,噪声很大,大脑袋也没喊话,只是打了几个手势,告诉我们,狂暴兽来了。 我稍微有点紧张,但铁驴他们那些正在磨光的,都显得很淡定。 我不敢抬头,却能隔着磨光机上的缝隙往大门口处偷窥。我发现大脑袋的活儿挺轻松,给我们报警完,就躲到犄角旮旯去了。而又过了不到半分钟,有个人影一闪,站在门口处了。 他头发挺长,还任其披在脑袋上,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凭他带的手链脚链,就知道这是狂暴兽没错。 他“待遇”挺高,被看门的狱警带进来的,狱警指着车间最里面的磨光机,又附耳对狂暴兽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狂暴兽没啥反应,等狱警前脚刚走,他就默默迈步往车间里走,似乎没察觉到我们的埋伏。 离狂暴兽最近的不是我和铁驴,我留意最近的那组埋伏人员。我估摸着,等狂暴兽马上经过他们的磨光机时,他们就会暴起偷袭。 其实我能感觉到,其他埋伏人员都等着这组人员的信号呢。但自打狂暴兽进来,铁驴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现在更是把磨光机关了,主动把藏好的两根钢管全拿起来了,一闪身绕过磨光机,奔着狂暴兽走去。 我们这些人全愣了,尤其是我,心说驴哥干啥?咋还把我的家伙事儿也拿走了呢?难不成他要跟狂暴兽单挑吗? 我承认铁驴是个暴脾气的主儿没错,但绝不莽撞,现在有这么多埋伏人员,他不会傻得要一对一的。 狂暴兽看到铁驴后,也站定了身子,而且我们这些人都小瞧他了。 他又举手对着几处地方指了指,这都是我们埋伏人的地点,这下可好,我们的偷袭全暴露了! 我觉得这一刻我们这些人挺逗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尤其这次都被狂暴兽发现我们的不轨企图了,要是放过他,以后得空了,他不得各个击破的收拾我们? 我纠结起来。冷手和毒枭不愧是大佬,关键时刻都上来一股狠劲儿,他俩从藏匿地方走出来,对着手下扯嗓子喊,“一起上!” 看架势,我们今天是破釜沉舟了。 那些假装磨光的,还有藏着的打手,全抄家伙,又一点点向狂暴兽围去,不过现在没有偷袭,是纯粹的往上冲,他们心里都有些打鼓,谁也没带个头儿。 铁驴一直没停,迈大步往狂暴兽那里走。我以为铁驴想当先锋呢,等他一动手,就标志着拉开大战的序幕了。 但铁驴一点打斗的意思都没有,来到狂暴兽旁边后,他竟对着狂暴兽抛过去一根钢管。 我没形容错,是抛过去的。狂暴兽虽然带着手链,有些不方便,但还是举起双手,把钢管接住了。 不仅是我,其他人全愣住了。这一刻铁驴和狂暴兽还拿出并肩作战的意思,对着冷手和毒枭的手下发起进攻。 他俩跟恶虎没啥区别,这么一打,一下子就撂倒了三个打手。 我看着这种逆转的形势,突然来了一个想法,心说铁驴跟狂暴兽认识,甚至再往深了说,狂暴兽就是我们这次来曲惊监狱的接头人。 这结论太让我诧异了,而且我千算万算的,也没想到接头人同样是个犯人,难不成这次任务,我们就是把狂暴兽救走吗?那样的话,断指狱警知不知道狂暴兽的消息? 我脑袋里冒出一堆问号,但压根儿没时间细想和问。冷手的毒枭这些人只知道铁驴反骨了,他们一方面举着钢管也跟铁驴搏斗起来,另一方面还有俩爷们一扭头,看着蹲在磨光机旁的我。 我跟他们对视了一下。当我看着他们那种恨不得生吃我肉的眼神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我知道,像他们这种混道上的,最痛恨的就是反骨仔了。这俩打手疯了一样向我冲过来,而我双手空空的,哪还有什么武器? 我兜里倒是带着一些石灰粉,但这东西要出奇制胜才行,现在用它们,对方有防备,保准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也不扯那些用不着的了,想的是打不过就逃。我赶紧站起身,绕着磨光机往犄角旮旯躲。 那俩打手拿出一副穷追猛打,不依不饶的架势在后面跟着。 我一边逃一边四下打量,想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哪怕一根棒子也行。但这里除了金属球和边角余料,根本没有别的。 我总不能拿起几个金属球对着打手撇过去吧,这些金属球没多重,还不如石头威力大呢? 我心里愁上了,尤其自己要面 对的敌人还是两个。这样一路下来,我逃到一个角落里。这里竖着堆着两个磨光机的外壳。 它们都是厚厚的金属皮,估计每一个都有百八十斤那么重吧。乍一看这种外壳对我也没用,但我又灵光一闪,还差点笑出来。 我心说老天爷肯定是我家亲戚,这么大的金属壳子,绝对是最好的保护伞了。 我急忙冲过去,举着一个外壳,把整个身子往里一躲,又带着它向地面扑了上去。 咣当一声响,我身子被摔得稍微有点疼,眼前也一黑,我跟个乌龟一样,彻底缩到壳里去了。 我相信这俩打手一定傻眼了,这辈子也没见过我这种人。他俩骂咧咧的,又要合力把金属壳抬开。 但这种壳子外表很光滑,也没有什么凸起的地方,他俩想找个借力的地方,压根儿找不到。 有个打手很“聪明”,顺着金属壳贴地的缝隙,使劲把手伸进去了,想抠着这里把金属壳抬起来。 他这么一抠,我一下就知道了,因为这里一出缝,露出一道光来。 我不可能给他机会,看着伸进来的那么几节可怜巴巴的手指。我伸手使劲掰它。 我相信,要是他不缩手的话,我保准把他指头掰断了。但打手疼的叫了一声,把指头及时缩回去了。这让我有些遗憾。 我又四下看着,留意哪里还有光线。甚至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担心他们把钢管戳进来,使劲翘金属壳。 那样的话,我掰不动钢管,只能拽着它跟打手较劲了。 但人与人之间的思维是不一样的,这俩打手没用这种法子,反倒抡起钢管,对着金属壳砸上了。 其实他俩这么砸,根本伤不到我的身子,但坏就坏在我躲在金属壳里,这种砰砰声在这种小空间里一环绕,无疑加重了声势。 我就觉得整个脑袋嗡嗡直响,耳膜也特别的疼。 我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了,不然我怀疑,自己保准会忍不住吐一顿。 他俩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砸的力道也不断加大。我实在没法子,又不能出去,只好尽力捂着耳朵,难受的蜷着身子。 这一刻,我特别的悲观,心说这样持续下去,我会不会被震死在壳子里?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半分钟吧,突然间,这俩打手不砸壳子了。冷不丁没了噪声,我松快地吐了一口气,也觉得这世界又变得美好了。 但随后我又打心里念叨一句不好,我怕这俩打手又开始翘金属壳了。 我忍着难受感,四下留意起来。很奇怪,这俩打手就跟消失了一样,压根儿没有继续对付我的举动了。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而远处呢,也突然传来很大的噪声,似乎有人又开了几台磨光机。 我猜测远处的局势有变化了,铁驴和狂暴兽一定占据上风了,这俩打手被迫舍弃我,冲过去支援了。但这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支援归支援,跟开磨光机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为今之计,自己别多想,也不能继续躲着了,要帮帮铁驴和狂暴兽,毕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赶紧翻了个身,让背贴着地面,这样我能伸出双腿,踩着金属壳能借上力。 我默数了一二三,双腿同时发力,硬是借着这股力气,把大金属壳子蹬的侧过去了。我又顺着缝隙,灰头土脸的爬了出去。 我没顾得上抹脸,等站起身往远处一看。大部分打手都躺到了地上,受了不小的伤,哼哼呀呀的。 冷手和毒枭都躲在两个打手的后面,这俩打手面对着铁驴和狂暴兽,他俩手上各拿着一个怪东西。 这玩意看起来像电锯,有把手儿,但顶端带着的是齿轮。齿轮正高速运转着。我猜这是从磨光机里临时拿出来的。 有这两个神器护着,铁驴和狂暴兽一时间不敢凑近,铁驴试着用钢管往里戳,但有个打手用电轮迎了上去。钢管碰到电轮后,一下被打磨的嗤嗤往外崩火星子。铁驴又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这俩打手表情阴冷,同时也还狞笑着,似乎在说,你们不是牛吗,是个爷们就冲过来! 我看他们形势已成僵局了,我觉得自己跑过去增援的意义不大。 我一边琢磨着怎么能把电轮这个武器给破了,一边又不经意的看着周围。 也说赶巧的劲儿,在我旁边的一个墙上,有一个大匣子。这匣子上被扣着一个玻璃罩子,上面还被小锁锁上了。 我心思一动,对着这大匣子跑过去。本来玻璃罩子上全是灰尘,还是深颜色的,我隔着它根本看不到里面装的啥。 但我伸手把灰尘抹掉了,又凑近细细一瞧。 这里是一排排的闸,不用说,保准是车间里的电闸了。 我扭头看了看那两个拿电轮的打手,心说让你们嘚瑟,没电了看你们还咋玩。 我没有开锁的钥匙,索性用胳膊肘对着玻璃罩子狠狠砸过去。没几下这罩子就碎了。 我有点着急了,伸手进去时,还被罩子上的玻璃碴割破手背了,但我不在乎。 这里面的小闸太多,我管那么多?喊了句“中”之后,就把最边上最大的那个总闸给关上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九章 杀手 本来电轮还嗤嗤转的欢快,但在总闸被关的一刹那,电轮跟阳痿了一样,轮子里出现呜呜声,转数也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了。 俩打手和冷手、毒枭都愣住了,有个打手还使劲晃了晃手里的电轮,嘴里念叨“转、转!” 我发现这人真有意思,电轮转不转不是靠他的意念就能行的。我喂了一声引起他们注意,又拿出一副自豪的样子指了指电闸。 他们全明白了,尤其是那两个打手,拿出一副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儿。 铁驴又喂了一声,把打手注意力转移回去,他和狂暴兽还都举起钢管,表示战斗还没结束。但两个打手没了电轮,根本没法子跟铁驴和狂暴兽抗衡了。 他俩也挺“光棍”的,都把电轮一撇,举着双手表示投降。 铁驴很仁慈,对这俩打手没啥动作,狂暴兽却拎着钢管凑过去,对着两个打手的肚子,一人狠狠来了一下子。 我隔这么远都听到砰砰的声音,其实人的肚子是最抗打的,狂暴兽的攻击威力大归大,却还没到让人疼到抽搐的程度。 但这俩打手挨了一下子后全都捂着肚子倒地不起。我估计他们是耍滑了,不然起来又有什么用?不还得挨揍吗? 这么一来,只剩下冷手和毒枭两个光杆司令了。毒枭脸色都变了,对我们不住作揖,冷手却打定主意,就算斗不过,也要反抗一下。 他是个老兵,懂身手,这时半蹲着马步,举着拳头,慢慢向铁驴和狂暴兽靠去。 毒枭趁空又退后一步,躲在冷手后面。 我不想一直在远处这么旁观,赶紧往他们身边凑。铁驴和狂暴兽没精力理会我,他俩都盯着冷手。 冷手算得上是赤手空拳,他俩不想在这方面占优势,都把钢管撇了。铁驴捏着拳头,活动手掌,本想出阵跟冷手一对一。 但他刚迈步,狂暴兽就把他喝住了,又冷冷说了句,“你们半斤八两,跟他斗不值当,我来!” 铁驴本来是一个犟脾气的主儿,也有点傲骨。换做别人这么说,他肯定不服气,但狂暴兽这么说了,铁驴却很听话的往后退了退。 冷手望着狂暴兽,抿了抿嘴,说明他心理压力很大,而且他也不等机会了,直接挥拳往上冲。 狂暴兽一直等着,在冷手拳头马上打过来时,他猛地一闪身。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我今天算是更加理解这话的意思了。狂暴兽带着手链脚链,还能发挥出超恐怖的速度,跟一道闪电一样绕到冷手身后。 冷手意识到不好,不过等他要再转身时已经晚了。 狂暴兽从后往前的抱住他的腰,又猛地一发力,把他举起来往后摔。 我隔远看着,他俩几乎是同一时间摔到在地,但狂暴兽能控制节奏,也事先知道自己要摔倒,做好了准备。冷手就不行了,纯属被动的狠狠摔到地上。 这一下绝对不轻,冷手轻轻咳嗽着,整个身子有点软。 他心里还有股斗志,都这样了却还要挣扎着爬起来。狂暴兽也是一个怪人,等的就是冷手这么做呢。 他没撒手,抱着冷手一起站起来,但紧接着,他又一发力,带着冷手再一起往后摔倒。 这种连环式的摔打,威力可是叠加式的增长,一下子冷手彻底没脾气了,身子软的不行了,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不然保准一闭眼晕过去。 狂暴兽心里有数,知道冷手被降服了,他也没必要在地上继续躺着,扭了几下身子,自行爬了起来。 这期间我也跟他们会合在一起了。 我看着狂暴兽,心里合计着,既然他是我们的接头人,那我肯定得跟他打个招呼,但问题是,这招呼怎么打? 我问候一句,兽哥你好,我是三目鼠?还是等他看着我时,我热烈的走过去跟他握手? 我觉得这两种方式都不妥,而且狂暴兽为人这么冷,也让我有种不敢太接近他的感觉。 我正打心里瞎合计呢,狂暴兽扭头跟我说了句话,“大麻烦,你怎么也过来了?我真搞不懂。” “大麻烦”三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我心里,我也全反应过来了,心说这他娘的是老猫啊,他竟然也乔装了。 我跟老猫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了,对他没那么见外。 我不多想了,赶紧拽了他一下,还忍不住说,“老……兽,是你啊!” 我本来要说老猫来着,但这场合这么说不妥,就临时改主意叫他老兽了。 老猫只对我呲了呲牙,算是回应了。而毒枭听我这么说完,脸都不是个色了,念叨句,“原来你们都认识!” 我们仨又一起盯着毒枭。他看了看在地上半昏迷的冷手,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又对我们使劲作揖说,“三个大哥,咱们b监区以前就两个老大,从现在开始,就是三个,啊不,五个老大了,除了我和冷逼以外,还有你们哥仨,现在b监区还有些散户,你们归拢下,绝对能建立自己的手下,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如何?” 我和铁驴默默听着没说话,老猫呢,四下打量一番,指着一个角落,跟我和铁驴一起,带着冷手和毒枭一同过去 。这么一来,我们能远离那些倒地的打手,便于说话。 冷手身子还是不行,几乎是被我们拖着走的,毒枭身子没啥大碍,是跟过去的。弄完这些后,老猫又望着毒枭接话了,“我对老大不老大的,不敢兴趣,唯一要求是你俩得帮我们,一起越狱。” 毒枭听愣了,冷手本来没精神,现在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的半爬起来,喊着说,“越狱?开玩笑?没有可能的!而且曲惊监狱自打建立开始,就没一个成功逃出去的。” 这事老跛子也跟我们说过,冷手这么说,倒没夸大也没骗我们。 而我早就知道了我们会越狱,对老猫的话并不太吃惊。 老猫看着冷手和毒枭,他懒着多说啥,又强调的问一遍,“你们不想帮忙?” 冷手沉着脸没急着回复,毒枭缓过神了,猛地摇脑袋。 铁驴四下看了看,正巧不远处就有一个磨光机,他让我去开电闸,他一把抓向毒枭,又摁着他的脑袋,往磨光机那里凑。 我跑过去开电闸的速度很快,等打开一瞬间,磨光机嗡的响了。铁驴又把毒枭脑袋往前送了送。 毒枭吓得“啊、啊”叫唤,但铁驴掌握一个尺度,我听到呜呜几声响,毒枭只是头顶一块头发被磨没了,脑袋没受伤没大碍。 但毒枭脸上还都是汗,铁驴松开他以后,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往头顶摸。 我看着他的新发型,说实话,一点都不好看。我也不再在电闸处待着,再次往回走。 铁驴趁空问毒枭,“帮我们不?” 毒枭知道他点头意味着什么,但碍于铁驴的手腕,他又微微摇摇头。 铁驴脸一沉,又要抓毒枭脑袋,再用磨光机收拾他,而且这一次,铁驴磨什么地方,我就猜不到了,或许是毒枭的耳朵。 毒枭使劲扭着身子,不敢还手。老猫看他马上又被按到磨光机里时,喊了句“等等”。 铁驴停下来,扭头看着老猫。 老猫示意把毒枭先放开。铁驴拿捏着力度,一推之下,让毒枭跟冷手并排趴到地上。 老猫对铁驴使个眼色,又向嘴里抠去。铁驴也照做。 我心说他俩抠啥呢?不会是弄出一些牙质来喂给冷手和毒枭吃吧?那样除了恶心也没别的效果。 但我想岔了,老猫和铁驴都从嘴里拿出一个小黑囊来。这玩意我见过一次,记得姜绍炎说过,这黑囊里面带着毒,只有某几个特殊职业的人才带着,在不想被俘时,咬破它自尽用的。 老猫举着黑囊,把它递到毒枭面前,问他认识这个不? 别看毒枭是监狱大佬,但以前只是一个做黑买卖的贩子,对这个根本不懂。 他没摇头,脸上却全是迷糊的表情。 而冷手再怎么说也是老兵,他识货,盯着这两颗毒囊,一脸惊恐样儿,甚至还忍不住问我们仨,“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咋回答,总不能说我们是特警,过来做任务的吧? 老猫还是比较聪明的,或者说他拿出毒囊时,就想到了怎么圆谎。他依旧拿出冷冷的脸色,跟冷手说,“杀手!” 冷手和毒枭虽然是混道上的,但相比之下,跟杀手还不是一个级别的。这俩大佬脸上都出现一丝敬畏的神色,毒枭还念叨一句,“怪不得。” 我懂这句怪不得的意思,他是想说,也就因为我们是杀手,所以身手才这么高强。 我最不习惯就是装掰了,心里又上来那股劲,想跟毒枭摊牌,说自己是赝品,但也强忍住没说。 老猫不想跟这俩大佬多说杀手的事,反倒继续解释毒囊。他告诉两个大佬,杀手嘴里的毒囊都是特制的,每个毒囊里的毒都是剧毒,但配方不一样,这也表示,一旦误吞毒囊,需要跟他的上线联系,索要特制的解药才行,要是盲目解毒,很可能毒上加毒,有反效果。 两个大佬听得很严肃,而我本身也算是一个用毒、解毒的行家了。我有个疑问,心说这种毒囊有这么烦琐吗? 这种场合我肯定没提问的机会,老猫趁冷手和毒枭不注意,猛地向毒枭下手,一手把他嘴巴撬开,又一手把毒囊推了进去。 毒枭身手很一般,想反抗已经有些晚了。而且在喂了毒囊后,老猫又对毒枭脖颈捏了几下。 这是有助于吞咽的动作,毒枭被迫下,把毒囊完完全全咽了。 他很难受地抠着嗓子。这也是无用功了。这期间铁驴对冷手下手了,想把另一个毒囊喂给冷手吃。 但冷手比毒枭难搞,他刚打斗完,身子是没劲,但嘴巴却挺硬。铁驴一个人,短时间竟搞不定他。 不得已之下,老猫又过去帮忙,他俩一起配合,也让冷手中招了。 此时两个大佬,根本没了大佬的样子,反倒特别矬的互相靠在一起,都在干呕。 老猫摆手让他们别费事了,又强调说,“这种毒囊设计很巧妙,上面有肉眼看不到的倒钩,一旦入胃了,这些倒钩会让其钩在胃壁上,除非手术把胃剖开,不然根本不能把它弄出来。” 随后老猫蹲在俩大佬面前,拿出一副 狞笑样说,“这种毒囊在五天后就会化掉,也只有我们逃出去了,我跟黑熊联系上线,才能拿到解药。” 毒枭反应快,在冷手还傻兮兮听完发愣时,他就不可思议的念叨一句,“五天?咱们要用不到五天的时间越狱?” 我也觉得,这时间有点紧,尤其我们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另外,既然狂暴兽就是乔装后的老猫,说明我们入狱的任务不是接狂暴兽逃走,反倒另有其人,也很可能是带着那个人一起逃走? 但这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清楚老猫现在找没找到这个人呢。 从这些情况来看,毒枭说的没错,五天越狱,跟天方夜谭没啥区别。但老猫很肯定地点点头说,“就五天,时间充裕的很。” 毒枭不接话了,眼睛眨来眨去的。我猜他在想其他鬼点子呢,而且很可能打着小算盘,假意先跟我们合作,等离开这里后,再向狱警揭发我们。 我能想到的,老猫也想到了。他早有对策,又一手托起毒枭的下巴,配合着冰冷的眼神跟毒枭说,“你没有选择,要么五天后毒发身亡,要么赌一把帮我们,我们也会带着你一起越狱,不然想想看,你揭发我们的话,我们并没越狱,顶多是一个未遂,还会在曲惊监狱继续服刑,那样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以后会有好果子吃吗?” 毒枭脸色一暗,老猫的话绝对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我又趁热打铁地赶紧补充,说监狱不是福利院,尤其像曲惊这种重刑犯集聚的监狱。在这里生了大病,狱警可能安排救护车带你去外面住院与手术吗?只会让你自己扛,死不了算你命大,死了的话,那就一了百了。 毒枭不接话,冷手倒是被我和老猫这么一说,脸现一丝狠色,说不就一条命吗?赌了! 他倒是先妥协了,我们这些人又集中劝毒枭。 毒枭架不住我们一起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瞬间的脑门发热,最后也同意了。 我们也没太压挤冷手和毒枭,跟他俩一起平起平坐了,而这么一来,b监区一下多了三个大佬。 我们隔远说了这么多话,被磨光机噪声一盖,远处那些倒地的打手根本听不到什么,有几个眼尖的,也只是看到我们仨喂了冷手和毒枭吃东西。 等我们五个走回来后,各自散开,把这些打手全从地上弄了起来,没昏迷的,直接拽起来,昏迷的,先掐人中或者掐大腿,弄醒了后再拽。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形势就变成这样,但冷手和毒枭的话就是命令,他们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却都认了我们三个新大佬。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午餐时间到了,我们从磨光车间走了出去。 我一直没当过大佬,这次突然脑顶上扣了个乌纱帽,我发现当大佬蛮有甜头的,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这些犯人见到我时,都很客气,尤其大脑袋,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我还挺享用。 下午我又回到洗衣房工作,但一下午没啥大事,只有几个b监区的犯人偷偷溜过来看我。 我发现自己在曲惊监狱是真的太老实了,他们这些犯人,私下都藏着好东西呢,最典型的就是为了“孝敬”我,有个来看我的犯人拿出半包烟塞到我兜里了,还跟我说,晚上熄灯后,我可以躲在牢房里享用一番。 另外还有犯人拿了一本小册子,里面全是比较暴露的照片,说我可以看着小册子私下爽一爽啥的。 我对小册子没兴趣,但烟是好东西,对我这种老烟民来说,偷偷吸一根确实是一种享受。 一晃又到了晚上,我们这些犯人下“班”了,全回到牢房里。 我看到我们牢房又成了我和铁驴的寝室了,那俩打手卷铺盖走了,我猜这是冷手跟狱警打招呼的原因。 我默默坐在下铺待了一会,之后铁驴也回来了。 他跟老猫都在磨光车间干活,这一下午一定没少交流。等牢房门关好后,我俩挤在一个下铺,铁驴说些事给我听。 他首先跟我明确了这次任务的具体目标,我们要帮着一个嘴角有痣的犯人越狱。本来老猫潜入监狱后,想把这人找到,但b监区没这个人,老猫不得不又发一次狠,借着闹事挨处分,调到a监区看看。 而在a监区,老猫真找到了这个人,他因为有精神病,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 我听完这话,情绪上波动很大,咬字眼的话,我们要帮别人越狱,不是我们带着他一起越狱。细细品来,这里貌似有点说道。我心说越狱这种事,怎么个帮法?难不成是我们想法子让这犯人先越狱,然后我们再越狱逃走吗?为啥不能一起逃走? 而最让我怀疑的是,既然警方明确要找嘴角带痣的人,为何不能官方出面,把人送到警局提审呢?非得安排我们三个特警潜进来这么复杂? 我跟铁驴也不见外,把这些疑问一连串都搬出来,对他提问。 铁驴是脑容量比较小的人,一听这么多问题,都有点跟我翻白眼的意思了,最后一耸肩没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是懒得回答,还是他也不知道。 铁驴也不跟我在这问题上较真,又继续往下说了别的事。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章 牢中 按铁驴的意思,原本计划五天内越狱,而下午跟老猫一沟通,也确定了具体越狱时间,就在四天后的晚上。 我一听五天的字眼,就顺带想到老猫拿的那个毒囊了。当时他和铁驴骗两个大佬吞下,还说这毒囊有倒钩。 我对毒类的东西,尤其这个毒囊有太大好奇心了,这一刻我忍不住,先抛开越狱的事,问铁驴,毒囊是否真有老猫说的那么神奇。 铁驴挠挠脑袋,想想回答说,他也不清楚这毒囊上有没有倒钩,但知道这毒囊进了人肚子后确实不容易出来,而且五天左右真的会被胃液弄破表皮,出现剧毒溢出的现象。 我点点头,又连带着想到了冷手和毒枭,他俩可是答应我们了,一起参与越狱计划,但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问铁驴对这两个人怎么看,他俩这种答应后,到底有多靠谱。 铁驴对冷手印象不错,觉得他不会生二心,至于那个毒枭就不好说了,一看就是个人精。 我不完全赞同铁驴的话,毒枭那里没啥说的,我也觉得他是老油条,但对于冷手,我更多的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因为在监狱暴动那一晚,冷手带头唱了一首古怪的歌,这跟陈诗雨有联系。如果他真是陈诗雨的人,那岂不是跟我们对立的敌人,又怎么可能没二心的帮我们呢? 我把疑惑说出来。铁驴懒得多想,更不在这问题上较真了。他摆摆手说,“就算两个人都不可信也没啥,因为这次面上说要靠他俩一起越狱,其实就是这么说说而已,他俩能帮上的忙,微乎其微。” 这么一来,我更搞不明白了,心说如果连冷手和毒枭这两个监狱大佬的人脉都不用的话,我们三个新来的,又怎么能用短短四天的时间,完成越狱呢?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铁驴却拍拍我肩膀,示意我不要多心,只等着到时瞧好就行了。 当我俩又要聊点啥时,监区大门口处有动静了,有人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我记得晚饭都是老跛子送来的,今天却邪门了,貌似换人了。 我和铁驴都往牢门口凑去,我还顺着栅栏往下面看。今晚推着小餐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狱警。 这狱警先从一楼开始,挨个房间的送饭。只是一看他就是头次送饭,对递盒饭的流程一点也不熟悉,在效率上比老跛子慢了好多,这引发很多犯人的不满。 但人家毕竟是狱警,被抱怨的多了,直接吼一嗓子“嚷嚷个什么?”就把犯人们弄没话了。 我和铁驴没乱叫唤,耐心等待着。等狱警推着小餐车快到我们牢门前时,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这餐车一共三层,每层还分出一个个格子来,每一个格子都对应一个牢房,也装着相应数量的餐饭。 我们的牢房是215。我发现餐车上215的格子里装着两份餐饭没错,但两个餐盒间夹着几张餐巾纸。 这餐巾纸还露出好大一截,有些显眼。 我记得我们这些犯人以前吃饭,是分不到餐巾纸的。我心说今天曲惊监狱咋出息了,还给犯人调整下福利了? 这么一耽误,戴眼镜狱警来到我们牢门前,他盯着我俩瞧了瞧,又问了句,“三目鼠和黑熊吗?” 这也是让我不解的地方,心说他分餐饭就分呗,还核实叫一叫姓名干什么?谁傻掰啊?到监狱里给我俩顶罪,骗吃骗喝来? 但我只是想一想,面上没说啥,而且我和铁驴还都应着点点头。 狱警把两盒餐饭先后递进来。随后又要往下一个牢房走去。我这次忍不住“喂”了一声。 狱警停止推车,瞥了我一眼问,“怎么着?还有啥事?” 我指了指餐巾纸,其实我也算是变相的好意提醒,他是不是忘把这个给我俩了? 没想到戴眼镜狱警嘴一咧,骂咧了一句说,走开,要什么纸?老实吃饭去! 铁驴看我皱眉看着狱警,以为我想跟狱警闹事呢,他赶紧拉了我一下,还使眼色,那意思不值当。 其实我就是潜意识作怪,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铁驴又带我一起回到下铺,我俩把餐盒都打开了。我发现今晚的餐饭也变了,主食不是馒头,而是大包子和咸菜。 铁驴对包子,所以一看到就高兴的念叨一句,说曲惊监狱的食堂总算办了回人事。 他又跟我说一句,“来一起吃!”之后把包子往嘴里送。 我原本也没太留意的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但嘴里立刻出现一种怪味道。 本来这包子的馅是猪肉芹菜的。我记着这种馅应该很香才对,可是现在的包子馅里还有一种涩涩的味道。 我喊了句慢着,又盯着铁驴。 铁驴一边嚼着一边不解的望着我。我估计他再嚼两口就得往下咽了。我潜意识地又赶紧跟他喊了句,“驴哥,这包子馅不对劲,别吃。” 我说话的同时,脸色沉得吓人。铁驴一定被我吓到了,赶紧把嘴里这一口吐到了地方。 伴随着啪嗒一声,铁驴嘴空了,也能好好说话了。他悄声问我,“咋了?你吃出来这肉馅是人肉的了?” 我心说驴哥是不是在开玩笑呢?什么人肉不人肉的。我没急着回复,也把嘴里的肉馅吐了,又咬一口,重新细细品尝。 还是那句话,我在用毒和解毒上是有点经验的。我有个很大胆也很靠谱的猜测,这肉馅里有生物碱。 生物碱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我把担心之处说出来给铁驴听。一般人吃下这包子,很可能会中毒,心力衰竭而死。 铁驴望着手里的包子,拿出一脸不可思议样。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他发表看法,“徒弟,你说的不可能吧,要是包子全有毒,这一监区的人全得死。就算有人想把我们整死,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吧?” 我指正铁驴的一个观点,说未必所有包子都有毒,或许只有我们两人的包子特殊呢? 我又把刚才餐车压餐巾纸的事跟铁驴念叨一遍,那意思为啥只有215牢房的餐饭配纸巾了,而且这纸巾最后还没给我俩用呢? 铁驴也想明白了,还忍不住骂了句,“草他们妈的。” 我俩也没法吃这晚饭了,这些包子和小菜,全被倒马桶里去了。 我和铁驴本想对这事揭发来着,但又一合计,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不然监狱里没有检毒的设备和条件,光凭我一句话,会让监狱的人觉得可信度不高。 另外我俩真要没忍住把这事捅出去了,害我们的人岂不更加记恨我俩? 我俩空着肚子了,而且大晚上没别的事做,早早上床了。还是老样子,我俩上下铺这么躺着。 下午铁驴也收到一个犯人孝敬给他的礼物,其实这礼物在外面来说并不贵重,但在监狱里算得上好礼了。 这是两个牙刷,只是牙刷的尾部被磨得很尖。 拿整个b监区来说,会按人头给每个犯人配备牙刷的,而且是一个月换一个新的,送礼的犯人也算是有心了,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把废弃牙刷没上交,还磨了几个晚上,让其变成一把“凶器”了。 铁驴把牙刷分我一支,我也把它当匕首来用。 我俩各自握着一个牙刷,这么一边休息一边等起来。我猜测想害我们的人,一定是曲惊监狱的工作人员,至于是不是狱警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能给我和铁驴投毒,今晚肯定会找机会过来瞧一瞧,看看我俩中毒到什么程度了。 我心说他老子的,敢阴我和铁驴,他有本事就别露面,不然我俩保准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梁子找回来的! 我和铁驴一直熬到了半夜,这时b监区的灯也都灭了。但没等我俩等到害我们的人露面时,出岔子了。 一层某个牢房里,先是传来很小声的哼哼声,紧接着,这哼哼声越来越大,里面还带着痛苦的味道。 我和铁驴本来没太在乎,但渐渐地反应过来了,我心说糟了,这个牢房的人一定是吃了毒包子了,算时间也正好,他们体内的毒性发作了。 我和铁驴不躺着了,全从床铺下来。我俩凑到牢门口,静静听了一番。 我耳朵不行,没听出个门道来,而铁驴呢,脸色下沉,跟我念叨,“看架势好像是老猫的牢房。” 突然间,我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刺了一样,心说糟了,害我们的人还把主意打在老猫身上了。 这哼哼声实在有些走音,我辨认不出是不是老猫叫的,或许是他牢房里其他犯人喊得呢? 我们不排除这个可能。铁驴顾不上那么多了,还对着牢门外大声喊了一句,“狂暴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如果老猫身子无碍,肯定会应答的,但没人回应铁驴,这不是好现象。 老猫可是我们的兄弟兼队友,这次越狱任务,他更是整个计划的主心骨。 铁驴急了,对着牢门使劲踹了几脚,隐隐有种意思,想把牢门踹开,他好出去看看老猫。 他力道用的不小,但牢门那么结实,都是铁栅栏的,怎么可能被他踹坏? 铁驴试了几下,也有种发泄的意思,之后又扯着嗓子对监区大门喊,说有犯人生重病了,快来人过来看看。 铁驴和我也是b监区的大佬,虽然今天才上任,却也有大哥的派头了。 铁驴声音刚落,就有犯人对着监区大门喊着同样的话。先是一两个的犯人,之后是几个几十个的一起喊。 这一下b监区炸锅了,跟菜市场有一拼了。我也没法子知道,配合我们的人里,有没有冷手和毒枭。 这么闹了一支烟的时间吧,监区大厅的灯亮了,大门也有动静了,憨狱警带着断指狱警以及其他几个同事,急三火四地走了进来。 他对我们这些犯人整体炸锅的现象很不满意,扯着嗓子让我们别喊了。 但当前形势根本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控制住。憨狱警还来了脾气了,继续加大嗓门,让犯人都别乱叫了。 他还朝着离他很近的几个牢房走去,挥舞电棍威胁着这几个犯人,让他们先止住乱喊。 本来看着憨狱警受锉,这该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但当务之急,找人去老猫牢房看看什么情况更要紧。 我俩不得 已,又带头偏向憨狱警了,喊着让其他犯人都安静下来。 这些犯人给我和铁驴的面子,很快菜市场的氛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b监区变得静悄悄的。 憨狱警也看出来了,我和铁驴很厉害,他抬头望着我俩的牢房。我离得远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但也觉得,他保准没啥好脸色。 现在老猫牢房里都没人发出哼哼声了,铁驴着急之下又率先打破沉默,隔很远跟憨狱警喊,“长官,一楼刚才有人哼哼,好像身子不舒服,你能去看看吗?” 憨狱警本来不在乎,还一摆手说,“什么舒服不舒服的,睡一宿觉就好了!” 但一楼有些犯人接话了,说121的牢房刚才确实有人哼哼。 我一听121的字眼,心里彻底凉了一下,心说果然是老猫的牢房。 憨狱警拧不过这么多犯人的请求,最后无奈地一耸肩,带着狱警过去了。 这一刻,我紧张的把脸贴在牢门栅栏上,尽全力往下看。 我看着憨狱警和断指狱警一起打开牢门进了121,但没过一分钟呢,他俩又结伴出来了。 这俩人还私下嘀咕一番。我和铁驴根本听不到嘀咕的内容。铁驴又吼了一嗓子,问他俩,“121的犯人怎么样了?” 有一小部分犯人随声附和着。 憨狱警先看了看我的牢房,又四下看了看。他没急着回答啥,反倒拿出腰间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没多久有个穿白大褂拎着一个小铁箱子的医生出现了。他一路小跑的往121里面奔。 我知道这是曲惊监狱的狱医。光凭他能出现,就表明这事的严重性。我和铁驴没法帮啥,只能跟其他犯人一样,继续静静等待着。 我打心里不住祈祷,心说老猫千万要没事,他这么个高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后别在小阴沟里翻船。 但我的祈祷没有任何效果,狱医从121牢房出来后,跟憨狱警念叨几句,憨狱警摆手让他先行离开了,随后也有两个狱警离去了。 憨狱警沉默一小会儿,一定是琢磨啥事呢,之后又喊着,让大家早点睡,别乱往牢门外看,明天还要干活呢。 我和铁驴哪有睡的意思,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吧,那两个狱警去而复返,还推来一个三轮车。 他们把三轮车一直推到121牢房的前面。这其间憨狱警又对断指狱警耳语一番。 断指狱警点点头,上了二楼,拿出一副溜溜达达的架势,来到我们牢门前。 他没急着说啥,只是冷冷看着我和铁驴。之前我就跟铁驴念叨过,我怀疑这狱警是我们的接头人。 都这时候了,我真有点顾不上了,急忙凑到他身边,我俩隔着一个牢门,我还是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样?” 其实这也是我想来想去采用的一个折中办法,我不问那么详细,也不揭露老猫的身份,要是断指狱警事先收到什么消息了,我这话里的全部含义,他一定能搞懂。 但他没啥太大反应,也没直接回复我,只是对我俩一打手势,说跟着他下去一趟。 而且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我们牢房门也被打开了。 我和铁驴都知道有活儿干了,但到底会是什么活儿,我们不得而知。 我俩没耽误,跟他迅速往下走,等来到121门前时,那两个推三轮车的狱警还从车上拿出三个黑色长条袋子来。 我太认识这种东西了,说白了,就是尸袋,用来装死人的。 我记得121牢房算老猫在内,一共就住了三个犯人,换句话说,老猫和那两个犯人都中毒死了。 一时间确定了这个噩耗,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铁驴比我稍微淡定点,他拿出一副稍微发尖的嗓调问,“长官的意思,让我俩搬尸吗?” 憨狱警还是看我俩不顺眼,使劲摆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别多问了,赶紧执行命令去。 被这么多狱警盯着,我和铁驴不敢怠慢也不能偷懒。我俩先后进了121牢房。 这里很昏暗,不过我依稀能辨认出来,哪三个床铺上躺着死人。 我和铁驴顾不上别人,先又摸又离近了看,找到老猫的尸体了。 我发现老猫尸体都有点硬了,说明死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也一定因为生物碱的作用,让他尸僵提前出现了,尤其是尸僵程度也比较明显。 憨狱警一直盯着121牢房看着,或许觉得我俩拖沓了。他又催促着用电棍敲了敲牢房门。 我和铁驴只能压着一腔的悲痛,先把老猫放到尸袋里。 我俩抬着它,搬出来后又把它放在三轮车上,紧接着我俩又去把另外两个尸体放入袋子并拿了出来。 憨狱警叫其他同事维护下秩序,他又跟断指狱警和另一个狱警,带着我和铁驴出了b监区。 这一路我走的都有点麻木,等出了b监区,我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一个个豆大的雨点砸在身子上,让我一瞬间就被淋湿了。 我趁空抬头看了看,也觉得这场大雨下的,太迎合我此时的悲痛心情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一章 乱 我头次遇到有犯人在服刑期间身亡的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了。 但曲惊监狱中立着一个魂塔,这塔已经存了不少不良犯人的尸体,我猜测着,老猫三人的尸体会不会被运到那里? 这时雨还越下越大,憨狱警让另外那个小狱警找来两件雨披,让我和铁驴穿上了,看架势,我俩要继续推着三轮车,把尸体运走。 这种雨披很简单,是透明塑料的,我穿着还好些,铁驴这身板,穿的有些紧巴巴的,但我们都不在乎这个。 别看是运尸,我却对这次工作没有抵触心理,也想着送老猫最后一程。 憨狱警领头,带我们前行了,不过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路线不对,我们不是奔向魂塔,而是往监狱南面去的。 我纳闷上了,因为南面什么都没有,监狱外更是荒山一座。我趁空看了看铁驴,铁驴知道我啥意思,他微微摇头,没多说。 这期间断指狱警也发现我俩的小动作了。他主动解释几句,说按照惯例,服刑期间死亡的犯人,要被送往监狱南面的乱葬岗,魂塔虽然也埋骨,却只针对有过错的犯人。 乱葬岗这个词,我曾听过不下好几次,有的是在电视里,有的是在纪录片或者游戏中。 虽说我对这三个字不陌生,却也能大体猜测一下这种地方什么样,尤其每次想到那些暴漏在外的白骨后,我都有种毛骨茸然的感觉。 我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找堵,就赶紧转换思路,不再多琢磨乱葬岗了。这样我们来到监狱南墙的下面,这里有一个小铁门。别看是夜间,但也有两个狱警在这里站岗。 在铁门之上还有一个哨塔,上面有另外一个狱警端枪巡视着。 憨狱警对那两个站岗狱警耳语一番,我发现他也没用啥特殊手续,两个站岗狱警就把大铁门打开了,给我们放行。 我和铁驴推着三轮车,在这种泥泞天走的比较慢,而且我们算是出了监狱了,需要被监视着,所以小狱警走在最前面,算是给我们引路了,憨狱警和断指狱警故意落后一些,把我和铁驴夹在中间了。 小狱警趁空念叨一嘴,说乱葬岗在山顶上。 我心想着谁设计的,怎么把乱葬岗弄到这么难走的地方,而且小狱警嘴里无德,又指着三轮车上的尸袋骂咧一句,说他们仨好了,一会到地方了就风光下葬了,我们其他人还得踩着泥泞的路走回来。 我和铁驴都没接话,也没发表任何看法,依旧沉闷地推着车,但憨狱警和断指狱警越发觉得无聊,我也没留意是谁带的头,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女人。 曲惊监狱确实很偏,这些狱警却偶尔能有假期,开车去市里兜一圈。我发现这俩狱警都好这一口,知道哪个洗浴中心或者ktv里的女人有味道。 他俩也不避讳,还越聊越兴奋。我本来心情不怎么好,听到这些后,心里有些烦躁。 我也不是故意跟憨狱警抬杠,就是想找个办法,让他们在这一路上能闭上嘴巴。 我有个笨招,也跟铁驴聊起来,不过我俩没聊女人,讲的都是一些灵异事儿,下雨天在林子里发现诡异女尸,夜里看到女鬼现形儿这类的。 这种故事很应景,我还特意那么大声,铁驴也很默契地配合我。我俩这么一搅合,三个狱警都被迫听了一些。 憨狱警胆子大,不在乎这个,但也不想一直听下去,索性跟我俩念叨一句,“都他妈闭嘴,好好推车。” 而这么一来,他和断指狱警也没聊下去的兴趣了。 我一看自己目的达到了,就及时止了话题。 断指狱警一直没说啥,而小狱警呢,胆子比较小,他还有点阴影了,一边带路往山上走,一边贼兮兮四下看着。 憨狱警让他专心点,但小狱警非说刚才听到旁边树林里有沙沙声,怀疑真有脏东西。 憨狱警不信,尤其看着小狱警还有要去旁边林子查看一番的举动,他忍不住了,呵斥了几句。 我留意到,小狱警跟憨狱警的关系不那么好,他扭头用略带抱怨的眼神盯了憨狱警几眼。 我们又继续走,这样用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来到了山顶。 我本来还找呢,想看看是整个山顶还是部分山顶被用来当乱葬岗了。但出乎意料的,这里葱绿一片,丁点儿没有死人的气息。 我愣了一下,心说难不成我们走岔路了,这里没乱葬岗? 但憨狱警指着远处一个断崖处,跟我们说,“赶紧把死尸抬下来,丢到乱葬岗里。” 我明白了,乱葬岗就在断崖下。我们这次要先后抛三具尸体,我打心里默默把它们排了顺序。我想最后再把老猫抛下去,让其他两个死尸先下山“探探路”。 这也算是有点小私心了。我还用眼神示意了铁驴。 这样我们在三个狱警的监视下,先把这两具尸体都抛了,等我和铁驴又抓住装老猫尸袋的一角时,我心里还都祈祷上了,算是变相的为老猫送行吧。 谁知道原本默不作声的憨狱警喊了句停,指着尸袋又跟我和铁驴说,“别急着抛,把它打开。” 我和铁驴一脸不解,不 知道憨狱警打着什么主意。 但我俩还是照做了,等让老猫整个身子都裸露在外,任其被雨水浇着后,憨狱警一咧嘴,念叨一句,“什么东西,早就该死。” 这是对老猫赤裸裸的侮辱,我有些受不了了,也想着找点啥词说说,趁机不露痕迹的损损憨狱警。 但没等我想好呢,憨狱警看了看断指狱警,又一摸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来。 这也是憨狱警比其他狱警多出来的一个优势,他能配枪。他用枪指着我和铁驴,喝了句别动。 我和铁驴没敢动弹。小狱警有些不解,问憨狱警要干什么? 憨狱警突然对他狞笑了,这期间断指狱警趁空一点点向小狱警走去,现在更是出其不意地对他踹了一脚。 断指狱警用的是十分力,这一脚的威力太大了。小狱警本来就在断崖边上站着,被这股力道一带,往后退了几步,又惨叫着落了下去。 我被这种突来变故弄愣了,也想不明白,狱警间怎么内讧了? 憨狱警一边没放松警惕的用枪继续指着我俩,一边很解气的看着小狱警掉落的地方,念叨说,“让他搞特殊化,不跟大家一起搂钱,这就是下场,被越狱犯弄死了吧?” 我对前半句话听明白了,但后半句明显是错的,小狱警是被他同事杀的,跟越狱犯有什么联系? 但都到这时候了,我没那么笨,又想到一个可能,“栽赃嫁祸”。而我和铁驴就是顶雷的倒霉“越狱犯”了。 我估计着,憨狱警接下来也会把我和铁驴杀了。 我心说这哥们长得这么憨,真都对不起这张脸皮,心太黑了。我和铁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俩没时间商量啥,我是抱着玩命往前冲的意思,想尽快扑到憨狱警身上,把枪夺下来。 但我前脚刚迈出去一步,憨狱警就把枪口往下压,对着我脚前方砰的打了一枪。 这发子弹掌握的尺度太精确了,子弹掐着边儿射到了鞋顶头位置。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大拇脚趾头似乎疼了一下。 这种挨弹子,哪怕是脚趾头挨弹子的感觉,也让我潜意识的忍不住又往后退一步。 憨狱警连续扣动扳机,次次都打在我脚前方,三发子弹下去,我退到断崖最边缘处了。 我没法前扑,只能用这种窘样子站着不动。铁驴跟我不一样,从我动手到现在,他就动都没动。 我猜他一定提前看出点啥了,知道憨狱警是个神枪手,更是个玩枪的行家。我俩贸然往上冲,去夺枪啥的,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我急的直冒汗,心说接下来可怎么办好呢? 我头次觉得,自己这条命被别人掌握着,只要憨狱警轻轻勾两下手指,我和铁驴就得掉到乱葬坑见阎罗去。 如此逆境下,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抵抗。我一时间想不到好主意,只好找话题,拖住时间,试图缓冲一下。 我问憨狱警,“为何要杀我俩?” 或许是看在我俩马上要死的份儿上,憨狱警不让我们做一个糊涂鬼。 他稍微扭头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猫尸体,又盯着我俩说,“你们仨挺硬的嘛,来到监狱后都不给我们这些小警察弄孝敬钱,现在更好,这才几天就联手当了b监区的大佬了,要是任由你们发展下去,我们这些人的财路岂不是全断了?” 我算听明白了,尤其这时候断指狱警哼笑了一声,表示一来他赞同憨狱警的话,二来也是对我和铁驴的一种嘲讽,那意思让我俩不识时务! 我心里有股悔意,也暗骂自己经验太少,当初还以为断指狱警是我们的接头人呢,原来是敌人才对。另外借着这段时间,我还是没啥扭转形势的好思路。我又不敢看铁驴,怕这么一撇眼睛,让憨狱警误会啥的,别一急之下提前开枪。 但我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次救我俩的竟然是老猫。 他正挺尸呢,突然间天上打了一个响雷,伴随的还有一道闪电。我、铁驴还有两个狱警并没有被吓住,也没都没动。老猫却好像被这个雷叫醒了一样,还猛地睁开眼睛。 在闪电刚消失的瞬间,四周再次变得昏暗。憨狱警光把注意力放在我和铁驴身上了,也没想到老猫会这样。 老猫离憨狱警很近,认清形势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又对着憨狱警扑去。 老猫先抓住憨狱警握枪的手,又把它尽力高抬。 憨狱警在力道上根本不是老猫的对手,他也挺憋屈,挣扎几下后又忍不住对天砰砰开了几枪。 这几发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对我们一点儿伤害都没有。 老猫和憨狱警就这么一对一的斗上了。断指狱警不想旁观,也要加入站圈,跟同伙一起收拾老猫。 但他忘了,我们这边也有两个旁观者。 铁驴反应特别快,跟断指狱警几乎是同一时间动的。他速度更胜一筹,堵在断指狱警面前,伸掌递了出去。 我是小瞧断指狱警了,又或者说小瞧他的身手了。 断指狱警并没慌乱。他有一只手是有残疾的,另只手的五根指头却都还健全。 他就用这只 手,伸出食指、中指做出点穴状,对着铁驴的铁掌迎了过来。我发现点穴绝对是铁掌的克星。 他俩拳、指相碰后,砰的一声响,各自都退后一步。但断指狱警还是举着手指,拿出一副点穴状。 铁驴就不行了,掌心有些酸疼,他忍不住使劲甩了甩手掌。 而这么一来,铁驴驴脾气也上来了。他骂了句你娘的,再次举起手掌冲了过去。 乍一看他是要用双掌再次跟断指狱警较量。这可是典型的死磕了,而且他还处在下风。断指狱警巴不得铁驴这样,也很痛快地再次伸指。 之前也说过,铁驴这人笨归笨,偶尔却能聪明一次。也就是他这种笨中掺杂着耍滑的特点,很容易让对手彻底中招。 等他俩马上对上招时,铁驴猛地一收手,又把身子往旁边一避,栖身到断指狱警身边了。 断指狱警被弄得一愣,铁驴不给他缓口气的机会,又用双手拽着他的衣服,吆喝一句,“滚你奶奶的。” 铁驴原本就劲大,这一次又是在生死决斗间,纯属在原有基础上,又激发潜力、超水平发挥了。 被他这股劲一带,断指狱警横着飞了出去。 他的飞行路线是奔着断崖外的,这本该是让我高兴的事,但坏就坏在,我挡在他前面了。 我看着他跟个大号炮弹一样射过来,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他可别抱着我一起往下滚,那样我俩到底谁给谁垫背了? 另外我发现他的飞行路线还有点低,我自己要是蹲下身子了,未必能躲的过去。我也是被硬生生憋出一个办法来。掐准时刻叉开双腿来了一个大跳。 我的弹跳力没那么好,等落下来时,正好压在断指狱警的后腰上了。这下可好,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把他强行坐到了地上。 断指狱警哼哼呀呀的往上爬,我就觉得这爷们有股子蛮劲儿,我整个身子被带的也往上升。 铁驴看在眼里,他又发飙了,对着我这边冲过来。 他来了一个坐地踹,就是借着速度突然小跳一下,在坐地前的一瞬间,伸出双腿狠狠踹在断指狱警的双脚上。 断指狱警被这股力道一带,又贴着地往前秃噜好一大截。 他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下子又顺着断崖边缘,落了下去。 我听的清清楚楚,他一边落一边惨叫着。我知道这人的身份证可以销户了,这世上再没有这号人物了。 我趁空喘了一口气。也跟铁驴一起看向老猫那边的战场。 隔了这么一会儿,老猫和憨狱警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了。老猫把憨狱警的枪打飞了,又对他打了几拳,还让憨狱警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我对老猫死而复活的事感到十分的诧异,这也算是一种惊喜。但没等我问啥呢,老猫一手抓起憨狱警的头发,一手压在憨狱警的脖颈上,冷冷问他,“我有件事让你做,你要帮忙的话,我饶你不死。” 我发现憨狱警也是倔人一个,他没体力也没那身手做出反抗了,却还是冷笑几声,并没回答。 我是很佩服硬汉的,也觉得他既然有这份骨气,我们应该好好劝劝,让他投降,也能留他一条命。 但铁驴跟我想法完全相反,他还提醒一句,“这人骨头硬,不好说话,抛下去吧。” 我觉得驴哥这么做有些狠,不过细琢磨一下,他说的也在理。 老猫抬头看了看铁驴,又突然对准憨狱警下手了。他以前都是用双刀的,我发现现在没了双刀,竟然开始用爪了。 他伸出双爪,对着憨狱警身上乱抓乱撕一通。这跟正常人的抓撕方式不一样,要我说,都是奔着穴位去的。 我还听到憨狱警身上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往白了说,他很多关节都错位了,一下成了半残废。 老猫最后还停下撕扯,故意退后几步,对着憨狱警的太阳穴狠狠扫了一腿。 他掌握尺度,这一腿,正好打出一个半螺旋形,脚尖还磕在憨狱警太阳穴上。 憨狱警的双眼一下有些鼓,只是这大夜里的,我隔得远看不太清,也不知道憨狱警死前双眼充没充血。 他没力气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我们彻底脱离危险了,又聚在一起。铁驴还从憨狱警身上摸出烟来,我们哥仨一人一根的,借着雨披挡着,抽了起来。 我心里的疑问还在,就问老猫,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说完还摸了摸老猫的脉搏。 老猫任由我摸脉,这倒是破天荒头一次让我这么亲近他。另外他也指着嘴说了句,“我拔了两颗立世牙。” 我品的出来,他脉搏挺有力的,这是好现象,说明他体内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了。不过他说这句话让我不明白,心说他死不死跟拔牙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拔的牙越多,这个人就越命大,容易起死回生吗? 真要这样的话,那我赶紧找个牙医,让他把我满口牙都拔去得了。 我正闷头瞎捉摸呢,铁驴听明白了,还指了指他自己的嘴,跟我解释说,“徒弟,装毒囊的地方,就在原来立世牙那里。” 我捕捉到一个信息,也有点懂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二章 袭 老猫少了两颗立世牙,说明他嘴里应该藏了毒囊才对。 上次他用了一颗毒囊,把它喂给大佬吃了,这次他又用了毒囊,其实把它称之为毒囊也有点不恰当了,反倒应该是一种解药才对。 老猫吃了有毒的包子,发现中了生物碱的毒以后,又把这毒囊咬破了,给自己解毒。 只是这种解毒方法有点牵强了,或许是不太对症,又或者是解毒时间有点晚了,让老猫陷入一种伪死的状态里。 这种状态也骗过了我的眼睛,我们把他当成尸体,送到了尸袋里,还运到乱葬岗前。 我抬头看了看天,心说也该感谢这场大雨,要是没有它浇在老猫身上,老猫也不会被刺激的醒过来。 这是好事,而且也都过去了,我也不在这场合再提了。 我看着憨狱警的尸体,本来开心的心情又变得低落。这三个狱警都死掉了,我们仨回到监狱里怎么交差呢? 其实这时候也是我们逃跑的好机会,只要把脚环拿下来,绑在憨狱警身上,我们就能在其他狱警发现岔子前,顺着乱葬岗下山。 问题是,我们不能逃走,因为任务还没做完。我一时间愁上了,合计来合计去的。 老猫却没我这么悲观,他也有了法子,稍微沉默一会后,又跟我和铁驴说,“我先走了,你们把黑锅推我身上,三天后我过来配合你们,一起把任务做了!” 他这是要独自逃走的节奏。我本来话都到嘴边了,想问他,他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他都走了,我和铁驴在监狱里还玩转个屁啊?尤其连那个嘴角长痣的人住在a监区哪个房间,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还怎么让他越狱啊? 但看着铁驴拍了拍老猫的肩膀,叮嘱他一路保重时,我懂了。 老猫虽然不善言辞,却很靠谱。他说三天后回来配合我们,就一定已经把越狱计划考虑周全了。 另外他这么一走,我和铁驴也确实有好理由,让我俩轻松无责的再次回到监狱里。 老猫先离开一步,他把脚环摘了,放在憨狱警腿上,又从断崖处嗖嗖的往下爬起来。 我和铁驴站在断崖旁往下瞧,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我俩又蹲下身,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们抱着同一个想法,现在的身子还不够脏,就这么逃回去,看着太不是那个意思了。 我跟铁驴挺狠,最后弄得那锉样子,估计光凭这身打扮,笔试面试都省了,能直接被丐帮录取了。 我俩又对了一遍词,都一口咬定狂暴兽死而复活,突然发起偷袭,把三个狱警都弄死了,尤其是憨狱警身上的伤,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前一阵狂暴兽在监狱里打斗,他用什么攻击手法,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势,犯人们也都清楚。 这期间铁驴也对狱服撕扯了几下,让上面再增加了几条口子,之后我俩沿着上山路,嗖嗖往下逃。 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们现在的形势,是下山比上山容易。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吧,我跟铁驴就跑到山脚下了。 哨岗上的狱警最先发现我们了,这上面还有大探照灯,狱警把探照灯转过来,对着我俩射过强光。 我一时间眼睛特别疼,被刺激的也有要流泪的冲动。我和铁驴本来就拿出一副踉跄样儿,就好像说,我俩吓得不行了,魂都丢了好几个。现在我俩更是手足无措地蹲了下来,高举双手,表示我俩没任何攻击性。 守小门的两个站岗狱警也知道出岔子了,从小门里冲出来。他俩都拿着小号手电筒,对着我们照来,有个狱警还扯着嗓子喊了句,“什么情况,其他人呢?” 我们跟他俩离得太远,总不能这么费劲巴拉的隔远喊话吧?铁驴喊着,让我们快过去。之后我俩不再说话,拿出一副不快不慢的脚步,往站岗狱警那里凑。 这样刚等会合时,站岗狱警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我和铁驴一人一句的,把整件事交代了一番。 我发现铁驴真行,这么个硬汉,如此时刻还能哭出来,愣是挤出了两滴恐慌的眼泪。 我想给铁驴起个外号,心说以后他叫鳄鱼更好一些,毕竟那死去的三个狱警,有一个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当时把断指狱警抛下断崖时,那状态哪有半分恐惧的样子? 但这话我不能说出来。站岗狱警听完后,脸色沉得可怕,尤其知道狂暴兽杀完人还跑了,他沉不住气了,让另外一个站岗狱警守着我俩,他一转身,往监狱里跑去。估计是往上汇报并叫支援去了。 我和铁驴说完这事也没别的好讲的了,都乖乖的站着。守着我俩的站岗狱警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也不知道想啥呢。 而哨岗上那位,毕竟站得高看得远,突然间他又把探照灯提高了一些,还把步枪举了起来,提醒一句,“远处有人跑过来!” 我们仨都拿出一副诧异兼吃惊的样儿,尤其是我和铁驴。我心说怪事了,难道是老猫,他又想到别的好点子,回来自首了? 我们都向山上望着。原本这里有条上下山的小路,但有一块地方被几颗歪脖子树交叉的挡住了。 没多久后,有个人影从这 几棵歪脖子树后面闪了出来。他也不往下走了,愣愣的靠在一个歪脖子树前面。 我能模糊的辨认出来,这人竟然是憨狱警。 我当场有种倒吸一口冷气的冲动,心说坏了,他怎么没死,还跑了回来? 但又细想想,我觉得不科学啊,他当时那样子,明显死透了。难不成他也少了两颗立世牙,关键时刻,咬破药囊,吞食一些神药?真的起死回生了? 我没法下什么结论,只知道他可别回来告状,不然我和铁驴就惨大发了。 站岗狱警眼力也不差,认出是憨狱警后,他惊呼一声,还起身往山上跑去。我和铁驴想跟着,但没跑上几步呢,他又一转身,呵斥我俩原地站着就好。 我和铁驴没法子,尤其这时候,附近两个哨岗的探照灯也射了过来,照在我俩身上。 我明白,这一刻也一定有两把步枪瞄在我和铁驴的身上了,我俩不敢妄动了,也纯属干着急没办法。 站岗狱警赶到中途时,憨狱警就已经身子一软,再次躺到了地上。 站岗狱警大喊着兄弟撑住这类的话,又加快脚步。在他冲到憨狱警身旁的一刹那,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忍不住偷偷瞥了铁驴一眼。 铁驴没理会我,而且面上看他还挺淡定的。 我们都等待着,站岗狱警先是使劲摇了摇憨狱警,又摸脉搏、扒胸口的鼓弄一番。 我看出点不对劲的意思来,心说这憨狱警最终还是死了? 这时候有一阵嗡嗡的警报声从监狱里响起了,站岗狱警扭头望了望监狱方向,又稍微掂量一番后,独自跑了回来。 他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我和铁驴身上,不过没急着送我俩回去。 我问他,“憨狱警到底咋样了?”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也就是想变相的套套话。 但站岗狱警突然抬起头,冷冷的望着我俩。我被他这种目光弄得心里一惊,不过我压着性子,没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来。 站岗狱警熬不住这种沉默,又主动问我俩,“你们确定从山顶逃下来时,老憨已经死了?” 老憨就该是憨狱警的名字了。铁驴还抢先接话回答,说我俩眼睁睁看着狂暴兽把憨狱警打死的,这绝对错不了。 站岗狱警又问,“致命伤是什么?” 铁驴比画一下,说就是狂暴兽的拳脚弄出来的,这个“变态”狠着呢,拳脚都堪比刀枪了。 站岗狱警把眉头皱起来,还拿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再问铁驴,“拳脚再厉害?就算堪比刀枪,也没刀枪的锋利劲。老憨脖子上一寸来长的伤口,怎么解释?” 冷不丁的,我听了一愣。憨狱警的死,也就是刚发生的事,致命伤是老猫的一记重脚,整个过程中,别说老猫了,现场就没出现任何的凶器。 我不知道站岗狱警嘴里的一寸来长伤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另外憨狱警本该死了,怎么又晃晃悠悠走到山下的呢? 我觉得这里疑点实在太多。我悄悄看了铁驴一眼,铁驴同样有一股诧异的表情。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憨狱警脖颈上的伤口,是他下山后被弄得,或许就在他停在树旁的瞬间,凶手一定没走远,甚至就该隐藏在树里。 我拿不准这凶手是不是老猫,因为要是他的话,他为何回来,让我搞不明白。 我和铁驴很默契的一起往前方走,想看看憨狱警的伤势。 站岗狱警本来想拦着的,但又稍一犹豫。现在有两个探照灯正跟着我俩,有它们在,我和铁驴不可能打歪主意逃掉。 他最后选择放宽政策,跟着我们一起再次来到山下。 这期间憨狱警一动不动的。等我们凑过去后,也省着找手电筒照亮了,探照灯替我们把这里照的一清二楚。 我和铁驴都蹲下身,我离憨狱警的脖颈更近一些,也看的很仔细。 他脖颈上的伤口何止一寸,站岗狱警把这事都说轻了。要我说,至少一寸半的长度,另外凭创伤外的血迹凝固程度还有血迹喷溅走向,我立刻得出一个结论,这伤口是憨狱警死后被割出来的,而且他死了有一段时候了。 我的心跳都有点加快了,呼吸也不自觉地加粗。我相信,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站岗狱警没发现的,毕竟他没做过法医,而再往深了说,这里的矛盾太多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摇摇晃晃的下山?而且到底是什么人?能死后补刀,给憨狱警尸身上来这么一下子。 随后我又想到一件事。鬼岛之行那次,我们最后去了中转岛,在逃离那里时,就遇到过一个诡异事件,有个老人离奇的死了,又离奇的在海里浮了出来。 他的伤口跟憨狱警的脖颈伤很像,都是被利器割的一寸多长的口子。 倒不能说我瞎联系,这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甚至是同一凶手所为。 铁驴一直没说话,站岗狱警倒巴不得我俩能发言呢,又等了有半分钟吧,他忍不住问了句,“你俩看完没?这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铁驴现在的身份是犯人,入狱前做的也是抢劫的勾当,我相信驴哥也一定有发现了,但我俩不能 说,不然会败露出身份的。 要我说,铁驴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他拿出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儿说,“怎么会这样?这、这、这,伤口哪儿来的?” 他说完还纳闷的看着我。我没理他,又跟站岗狱警说了像铁驴一样类似的话。 这个站岗狱警是个多疑的人,他盯着我俩,一定觉得我俩在撒谎,但没等他继续问什么呢,监狱小门那里有反应了。 门开后,冲出来七八名狱警,其中四个狱警还带着警犬。 这些警犬全是德牧,很凶,隔远见到我和铁驴就大叫,要不是被主人拽着,早就挣脱冲过来了。 我和铁驴赶紧站起来。我俩跟站岗狱警一起,等着这些狱警和警犬一起奔过来。 站岗狱警跟同事说了这里的新情况,尤其是憨狱警刚才诡异的躺下及死亡这一块儿。 但大部分狱警只是听听,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抓捕逃犯狂暴兽。只有一个狱警留下来,其他人跟警犬一块儿,奔着山上去了。 站岗狱警跟这名留守人员打了招呼,又监视着我俩,一起回了监狱。 我和铁驴都懂规矩,知道我俩啥身份,不适合留下来办案,就乖乖回到了b监区里。 别看是大夜里的,b监区却很少有人睡觉,在我俩进来后,好多牢门的门口都站着犯人,包括冷手和毒枭。 他们不能出言问询,就盯着我俩回到牢房中。 等我们牢房的门被关上以后,我确保狱警也离开了,我又跟铁驴一起坐在下铺上。 我俩聊起来,当然了,话题主要是憨狱警。 铁驴也想不明白,在这位老憨同志的身上怎么出现了这么诡异的事,而且他还想到一个我没想到的事,在我们运尸上山时,小狱警说他听到林子里有沙沙声。当时都以为这小狱警出现幻觉了,被吓的,但现在一想,会不会那沙沙声真有古怪,跟憨狱警的死有关呢? 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俩现在都回牢房里来了,更没法子再去山上查看。 最后铁驴又说个建议,我们麻烦事实在太多了,尤其老猫跟我俩交代一句,说三天后配合我们越狱,就一闪身,很光棍的走了。弄得整个越狱的担子都落在我俩身上,我俩都是人,不是神仙,现在只能保存精力,把越狱的事处理好,别的不想。 我赞同驴哥的想法,至于曲惊监狱的这些狱警到底有什么黑幕,憨狱警怎么离奇死的,还是等我和驴哥越狱后,汇报给姜绍炎,让他联系当地警方来处理吧。 我俩都累了,尤其晚上还没吃饭,饿着肚子。我俩就都爬床上睡觉去了。 我本以为,自己这倦意浓浓的状态,不得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小苹果或民族风吵醒了?但在后半夜,有两个拿枪狱警来到我们牢房前,大喊着我俩的名字。 在我睁开眼往外看时,牢房门也开了。这俩狱警把枪举起来,让我和铁驴立刻下床,跟他们走一趟。 我挺敏感,看架势这俩狱警也都不是善茬,我心说不会是站岗狱警乱说啥了吧?这俩狱警以为我和铁驴是杀害憨狱警的凶手,要把我们拉出去枪决了? 真要那样,我和铁驴可死的太冤枉了。但我又觉得不可能,这里的监狱警察虽然有黑幕,却不至于糊涂到这样。 我和铁驴没时间说啥,只能硬着头皮下床,还被他俩用枪指着,往b监区外面走。 这期间其他犯人也都醒了,其实要我猜,他们也都没怎么睡,被今晚的事弄得特别敏感。 看着我和铁驴这两个大佬被带走,有些犯人都不满的直叫唤。但这种抗议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和铁驴出监区后,又往北走,进到一栋楼里。这楼没啥标识,看里面的环境,貌似是办公区。 我和铁驴也分开了,都被一个狱警带着,各自来到一个小审讯室里。 我被硬生生的摁坐在一把椅子上,还双手向后,被一把手铐子铐在椅子上了。带枪狱警转身离开了。 但这不代表整个房间里没别人了,在我眼前还有一张稍显破旧的老式木桌子,对面坐着两个警察。 我之所以说他俩是警察而不是狱警,因为他们穿的是公安警服,有个警察留着八字胡,另一个右眼稍微有点斜。 斜眼警察先向木桌子上的一个审讯灯摸去。这灯本来没开,他一下打开后,又把它对我照了过来。 我就觉得一股强光射到眼睛里,特别难受,有流泪的冲动。 我忍不住想伸手挡眼睛,但双手被铐着。我又扭头,试图回避这种强光。 这俩警察对我的窘样很满意,都哼笑起来,那斜眼警察还骂了一句说,什么东西!我心里有气不能撒,心说自己什么东西?他奶奶的,有种比一比,他一个小警察叫嚣个什么?老子是特案组的,要不是做任务伪装成犯人,我到他们警局做客,他得点头哈腰地叫我专员才对。 但现在的情况只能是自己有“苦”说不出。 八字胡警察又拿出一个资料本,他随意翻了几页后又一皱眉,把本子抛到桌子上,与此同时还用一种大嗓门,跟我吼着问,“交代一下吧,你为何杀人?”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三章 二 我事先就想过这个问题,会有诬陷的可能。本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接受,它真的发生了。 我也不傻,这时候肯定不能认冤,而且在态度上我也把握一个尺度,立刻反驳八字胡警察,说人不是我杀的。 这俩警察脸一沉,八字胡还猛地一拍桌子,说我还敢嘴硬?另外斜眼警察把电棍和手铐子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摆。 我懂他啥意思,自己在乌州警局做事时,了解过这些刑警怎么偷偷用刑,最典型的就是把犯人铐在暖气片或铁管上,再用电棍电击铁管,通过传导又让电流流到犯人身上。 这种刑罚很熬人,他这是在吓唬我,要是不说实话,马上要面临这种刑罚。我又赶紧解释几句,再次说明自己不会杀憨狱警,因为我入狱后,憨狱警对我一直很照顾,而且曲惊监狱自打建立到现在,没有一个犯人能侥幸越狱的,我从这两方面考虑,也绝不会对憨狱警下手。 另外我也说,长官们可以去验伤,到底是谁杀人了?憨狱警的尸体能提供很多线索。 我自认这种解释很有说服力,但这两个警察稍微沉默一会儿后,互相看了看。斜眼狱警把电棍和手铐子收了,又拿出一个手帕来。 他桌前还放着一瓶矿泉水,本来是给他喝的。他拎着手帕和矿泉水,走到我面前后,先把手帕捂到我的脸上。 我发现自己坐的这把椅子也有说道,能自由调整角度。斜眼狱警对着椅子后面摆弄几下,我整个人就随着椅子成为一种半躺着的姿势了。 这种姿势让我特别难受,尤其双手都被拷在椅子后面,这么一绷,手铐子都快陷到我肉里去了。 我疼的忍不住呲牙咧嘴,但被手帕挡着,也不能被这俩警察看到。斜眼狱警又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对着我脸上倒水。 这种刑罚看似很轻,其实比之前的刑罚要狠的多,会让人产生一种很强的溺水感。 我就觉得自己像快溺死了一样,忍不住张大嘴巴呼吸,但整个手帕湿湿的,我一张嘴就又忍不住的吞咽起来。 我脑海里还出现了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是以前的记忆,甚至包括小时候的。 凭经验,我知道这种酷刑不能让我死掉,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熬下去。我咬牙死磕着,另外考虑到这俩警察也在观察我,我又时不时的惨叫几声,让他们知道,我很痛苦。 斜眼警察把一整瓶矿泉水慢慢倒光,又把八字胡桌前的矿泉水拿了过来,这瓶矿泉水只剩下半瓶。 他又慢慢地把它倒完了,这才把椅子复位,把手帕从我脸上拿下来。 他料到我会很恐惧,却没料到会恐惧到这么严重。在拿开手帕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有种快呆了的征兆,目光发散,嘴角微微咧着,一小股口水还从里面流了出来。 其实这并不是我装相,也不是我真的被这种刑罚弄怕了。就在刚刚,斜眼警察浇第二瓶矿泉水的时候,我脑海中出现了一组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我爹还不是疯子,他本来躲在我家小屋子里,我贪玩也没敲门就进去了。我撞见他坐在一个桌前,而桌子上放着的,有一副白色闪光的手套,还有一个小鼎。 那手套我不认识,而那小鼎就是我用的魔鼎,他还一脸凝重样,望着手套和小鼎想事情,看到我来了后,慌忙把这两件东西收了起来。 这本该是尘封在我记忆中的事,甚至要在平时,我根本想不出来,或许是被这次刑罚一刺激,大脑混乱之下,外加潜意识的作用,才把它翻了出来。 我以前一直想知道一件事,狼娃到底是谁?但这段尘封的记忆告诉我,狼娃貌似就是我爹。 我真不敢相信,我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爹,竟然还是这么狠的一号人物,另外他的疯会跟三年前那次大战,或者特案组有关吗? 我一时间纠结与恐惧的就是这件事。斜眼警察看我老半天不说话,他推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了,但还是用一种略发木讷的眼光看着他们。八字胡警察一直旁观着,这时又喝了句,“快点说实话,不然还让你尝尝这种苦头!” 我知道他俩一定误会了,以为我很怕这种刑罚。我暂时把我爹的事抛在一边,而且也把握着这次机会,跟他俩强调,憨狱警确实不是我杀的。 在这种刑罚下,我都没有松口,这让两个警察似乎知道了什么。他俩又一转话题,问我如果我没杀人,那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我这才明白,这俩警察自打我进来后就在诓我。 我又把我跟铁驴怎么运尸,路上遇到的诡异,已经在山顶上的突变都说了一遍,当然了,我还是把憨狱警和断指狱警杀害小狱警的事隐瞒了。 这俩警察不再折磨我,反倒刷刷的记着笔录。在我说完后,他俩一起看着笔录,也趁空整理一遍,就把带枪狱警叫来,让他先压我回去。 这次夜审也算结束了。等回到牢房时,我发现铁驴还没回来,我猜测他也一定遇到跟我类似的处境了 。 我不知道现在驴哥正遭受什么样的痛苦,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我身子很乏,就在下铺躺着,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多钟头,牢门外有动静,伴随着还有很多犯人的不满嚷嚷和咒骂声。 我本想起身去牢门口看看,却又一合计,自己还是装装样子比较好。 我又哼哼呀呀的,拿出一副受刑后的痛苦样,另外只是微微抬头,往门口留意着。 铁驴比我想的还惨,他是被两个狱警架回来的,耷拉个脑袋,整个人看着都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我一下子也明白了,为啥那些犯人都咒骂着,说白了,他们的大佬被欺负了。 铁驴床铺本来在上面,但两个狱警图省事,尤其铁驴这么大块头,把他弄上铺去,得费多少力气? 他俩就把铁驴丢到另一个下铺上,转身走了。 我等着,牢房门关闭后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犯人们都不骂了以后,我悄悄起身,向铁驴那里凑过去。 我看铁驴紧闭着双眼,急忙摸向他的脖颈。 我想品一品,他脉搏怎么样了?强劲不强劲?但没等我手伸过去呢,铁驴一睁眼睛,还把我手抓住了。 我发现他手劲很大,这说明这爷们没啥大碍。在我诧异目光下,铁驴嗖的一下坐了起来,还稍微活动下身子。 他跟我念叨一句,“雕虫小技,对我用刑,这点小刑罚还难不倒我。” 我懂了,驴哥滑头,也跟办案警察和狱警面前装样子。 我又借着昏暗环境看他身上,他身上的狱服有好几处都坏了,裂开一个个的口子,我也看不清是被鞭子抽的还是被撕扯出来的。 我心说铁驴是能抗住,狱服却熬不住,就穿这身衣服,明儿跟其他犯人见面,他这个当大佬的,也有种很掉价的感觉。 但掉不掉价的,想起来也是小事了,我又一转思路,开口问他,“夜审都问了什么了?” 铁驴把他的遭遇说一遍,随后我也把我这边的情况讲了讲。 我真觉得我俩是兄弟,在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上,竟然也都惊人的雷同。铁驴对我处事过程很满意,还拍着我说,“徒弟,你跟师父真是同流合污啊!” 我被铁驴弄的一愣,其实我知道他读书少,问题是,他要是咬不准词意,就说点大白话得了,咋还乱用词呢? 我赶紧纠正他,说我俩这叫不谋而合。 铁驴一摆手,反倒让我别咬文嚼字,体会他的精神就好了,他又安慰我,说我们还有三天就走了,这案子就算想对我们不利,这三天也出不了啥大事。 我了解办案流程,也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之后我俩也没啥聊得了,毕竟夜审只是一个插曲,快天亮了,我俩要补充一些睡眠才行。 后半夜倒是平安无事,不过我睡眠质量一点都不好。 中途有一次狱警来查房,当电筒光射到牢房里的时候,我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还立刻往外看,但都是虚惊一场。 这样到了早晨,b监区“闹铃”响了,我们这些犯人陆续起床吃早餐,随后又走出去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和铁驴耍了心眼,都装作一副挨打完一蹶不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我俩的矬样子博得了狱警们的同情,还是他们事先有所安排了,铁驴没去磨光车间,跟我一起,调到了洗衣房工作。 而且洗衣房外还有两个狱警看守着。原本只有我和老跛子负责洗衣工作,这次加了铁驴,按说应该变成三个人了才对,但老跛子没有来。 我倒不担心这个跛子遇到啥麻烦了,他一个残疾犯人,在整个监狱里也算是弱者了,从狱警到犯人,除了像大鸡这样的变态欺负欺负他以外,也没别人打他歪主意了。 铁驴头次来,不太熟悉洗衣服的工作,我却轻车熟路了,就趁空教他一番。而且铁驴一身狱服太破了,我觉得我俩既然在洗衣房工作,也算占点这方面的优势,就建议铁驴,从这些脏衣服里找一找,看有没有合身的,赶紧换上一套。 铁驴本来不听我的建议,毕竟他这么做有点强取豪夺的意思了,但我又跟他说,他一个大佬,要小弟的脏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这也是对那个小弟无上的肯定才对。 铁驴最后被我说服了,也开始在脏衣服里翻找起来。但问题来了,他身板子太大,找了好久也没凑出一套合身的,尤其有一次,他勉强把一件上衣穿进去,却因为活动几下身子,上衣咔嚓一下,裂出好大一个口子。 我估计这个上衣的主人最后拿到衣服时,保准会郁闷。 另外我也考虑过,要不要想法子找到一套针线,把两套狱服这么一缝,毁出一套铁驴能穿的衣服。 但我一个大老爷们,实在不懂这么高深的女红活儿,此事只能作罢。 这样一晃到了十点多,在我俩正蹲在洗衣机前默默等新一锅衣服洗好时,有两个带枪狱警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还扯开嗓门喊,“三目鼠、黑熊,放下 工作,走一趟!” 我心说真是怕啥来啥。我和铁驴互相看了看,我猜测,又有警察要审问我们了,而且极有可能的,还有刑罚等着我俩。 这不像饭局,我们不想去,找个借口就推了。我和铁驴没法子的赶紧站起来,被两个带枪狱警带走了。 我以为我们又要去那个小楼里呢,但出乎意料的,我们往监狱大门那里走去,这跟小楼是两个方向。 我心说难不成审问地点又变了?那样的话,曲惊监狱到底有多少审讯室? 我回头看了带枪狱警几眼,本来想问问他们,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别惹他们,也不要乱说话,不然后果很严重。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等我们来到监狱大门后,又转到旁边一个大库房里。 其实把它称为库房也有些不恰当,它更像一个大房子,只是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少说七八百平。 我们进入后,我先看到,有好几个犯人坐在椅子上,跟玻璃窗外的朋友或亲人,用电话通着话。我知道这也叫探监。但我和铁驴在曲惊没有朋友,也不可能有人来探监。 我没往这方面想,而且被举枪狱警带着,我俩走过了这片探监区。 等往大房子里面再走一些后,出现一个个封闭的小室了。 有一个小室的门前还站着三个警察,他们正抽着烟聊着悄悄话,看到我们到来后,其中一个人带头把烟掐了,又大步迎了上来。 我看着这人,心里一喜,因为我认识他,就是那个付彪,曲惊刑警队的队长,另外两个也一定是刑警了,但我不认识,估计是付彪的手下。 付队长拿出一副不认识我和铁驴的样子来,跟举枪狱警敬礼,说辛苦了之类的话。 这两个狱警一看就跟付彪很熟了,客气的打招呼,又拿出一副交接的样子。 我算看明白了,这次我和铁驴要被付彪审问。而付彪的态度又让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一会的审问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和铁驴都没说啥,付彪又让手下催促着,带着我俩往小室里走。 这期间有个举枪狱警还喝了一句,让我和铁驴老实点。我俩权当他放屁了,左耳进右耳出。 等小室门被打开后,我和铁驴刚迈步往里走,我看到这里有一张大桌子,四把椅子桌前桌后各两把的这么摆放着。 有一把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很新的警服,虽然带着警帽,把头发遮挡住了,却也掩盖不住脑前的刘海。 这不是姜绍炎还会是谁?他也知道我和铁驴进来了,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微微抬头瞧了瞧,不过目光很冷,大有要审问我俩的意思。 而我却根本不在乎姜绍炎这么冷的目光,心里更是一下落了底。 付彪挺会办事的,对手下说,让他俩去门口守着,没他命令不许进来。 这俩手下应声而出,在小室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原本严峻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姜绍炎对我和铁驴嘿嘿笑了笑说,“两位兄弟,辛苦了。” 较真地说,我和铁驴何止是辛苦?铁驴先爆发了,苦水吐了好一顿。我紧随其后地附和着。 我俩一时间这么“絮絮叨叨”起来,哪有个犯人的样子?倒是把付彪弄得极不习惯。付彪不好面上说啥,就连续咳嗽几声。 我俩都适可而止,也坐到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这是给犯人留的。 姜绍炎很清楚我和铁驴在监狱中吃的苦头,他赶紧掏出一包烟来,又拿出他那一套,说让我俩快来尝一尝,这是他朋友从海外弄来的好烟。 我和铁驴还尝什么尝?等分完烟后,铁驴直接把烟盒抢过来,揣到兜里了。 我们这么吸了会儿烟,姜绍炎盯着门口看了看。这里大门紧闭的,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他还是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提高声调说要审问了,让我俩老实点和配合点。 他又把资料夹打开,对我们提问题。 按资料记载,三目鼠和黑熊在入狱前抢了一个信用社,这里有几个疑点,需要找我俩核实一下。 其实这些事都是虚构的,我和铁驴哪抢过信用社?我一时间沉默起来,不知道咋回答了,铁驴倒是挺能扯,临时胡编乱造的配合着录口供。 我本来挺纳闷,心说姜绍炎是闲得慌不?这时候到这里跟我俩练撒谎来了?但我又留意到,姜绍炎和铁驴对话过程中,他俩手指头都在动。 我明白了,这是一种交流。他们一定借着录口供为幌子,私下说任务的事呢。 我暗赞姜绍炎聪明,只是我一个学艺不精的主儿,根本不明白这套手势的意思,也就不知道暗语说的是啥了。 我和付彪全成了配角儿。我光瞪个大眼睛旁观着,而付彪呢,则拿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偶尔还面露微笑,手机也总嗡嗡振动的响。 我估摸着,这小子在聊微信泡妹子呢,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又继续看姜绍炎和铁驴,也等着他俩聊完后,能附耳再跟我解释解释啥。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四章 毒 姜绍炎跟铁驴足足聊了一刻钟,最后铁驴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低个头自行琢磨起来,而姜绍炎呢,拿出一副讲累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大喘了口气。 我以为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就盯着姜绍炎看着。但姜绍炎没跟我说话的意思,只是侧目看着门外。 他这举动表明他对门外站岗那两个小子不放心,虽然他跟铁驴用暗语交谈,却还是怕隔墙有耳。 我估摸着,站岗这两个手下,也一定是付彪的心腹,姜绍炎这么做,无疑有信不过付彪,不给付队长面子的意思。 但话说回来,这次越狱非同小可,至少我们这个特案组几乎全员出动了,真的不容有半点马虎。 这么一来,我知道,自己在这时候问姜绍炎计划,有些不太妥当了。 这样没等我和姜绍炎开口说什么呢,付彪看了看时间,提醒大家一句,说差不多了。 姜绍炎点点头,又招呼我们起身往外走。当然了,出了房门,我和铁驴又装起样子来,被姜绍炎和付彪他们“监视”着。 我们一起往最外面走,在经过探监区时,也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有两个农妇打扮的女子,正坐在玻璃墙外面痛哭。在玻璃墙这边,有一个壮爷们正愣愣地看着两个农妇就这么哭着。 壮爷们旁边还站着一个狱警,他正把壮爷们拽了起来,那意思探监结束了,要把他带走。 等我们马上经过他俩时,壮爷们还被拽的转过身。我本来不认识他,但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壮爷们目光呆滞,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估计是a监区的犯人,另外他嘴角挂着好大一颗黑痣。 就凭这两个特征,我敢肯定,他就是我们这次混入监狱要找的人,也是我们想尽办法要带走的那个人。 他不认识我们,对我们的出现也没太大反应。姜绍炎放话,让我们稍等一下,让壮爷们他们先走。 狱警以为我们是让路呢,他还对姜绍炎客气地笑了笑。其实我明白,姜绍炎是想让我和铁驴挤出时间,再观察下壮爷们。 我也生怕自己印象太浅,所以几乎拿出全神贯注的精力,凝视着壮爷们,包括他的身材、背影、走路姿势,等等。 我要把他这个人,在这一瞬间印到脑子里。 铁驴也在看着壮爷们,但他跟我的观察法子完全不一样,没瞧几眼呢,反倒闭上了眼睛,嘴皮子稍微有点嘀嘀咕咕的动作。 我估计这是一种本事,问题是我没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更不懂他嘀咕啥呢。 等壮爷们远去后,我们这些人又迈步往前走。我发现姜绍炎有个小动作,对玻璃墙外那两个哭诉的农妇看了一眼。 那俩农妇本来哭着,却也看似无意的看了看姜绍炎。 我一下子懂了,这俩农妇或许也是警方的人,要么是特警,要么是线人这类的,而壮爷们探监这一幕,能这么巧合的被我和铁驴撞见,其实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反正壮爷们脑子有毛病,不认识谁来探监他,姜绍炎随便找他的两个“亲戚”过来,也不容易露馅。 等出了大房子,我们一行人分开了,我和铁驴又被举枪狱警带回了洗衣房。 隔了这么久,那一锅衣服早就洗好了,我和铁驴一起蹲在洗衣机面前,把这一锅衣服赶紧拿出来。 这时候整个洗衣房就只有我俩了。我问铁驴,“姜绍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发现铁驴很奇怪,自打回来后,他一直有点愣头愣脑,一看就心里压着事呢。他也没瞒我,听我这么问了后,回答说,“乌鸦把具体越狱时间定下来了,在大后天午夜十二点整。” 我知道我们会在三天后越狱,但冷不丁听到具体时间了,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我扭头看看,再次确保洗衣房里没外人,我又向铁驴身边凑近些,问他,“用什么手段?具体安排什么样?” 我说完就特别留心,生怕铁驴接着说计划时,自己听漏了什么,而且我都做好准备了,觉得这次越狱一定很复杂,尤其在逃跑路线上,估计也会跑不少路,绕不少弯儿。 但铁驴只用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他说,“姜绍炎没说具体计划,只告诉我,那天夜里我们等着就好,到时a监区和b监区都会出现越狱事件,我们逃出b监区后,赶紧去a监区,在一刻钟之内,把‘黑痣’带走,一起奔向东南角,那里有接头人,我们再一起配合着逃走。” 他说的黑痣,指的就是那壮爷们了,我对铁驴这番话,从字面来理解,是听懂了,但从具体内涵来看,我听得仍是一头雾水。尤其姜绍炎没说具体越狱计划,我心说我和铁驴怎么搞?用什么家伙事儿,要联系哪些内部人?总不能说我们双手空空的,就把这次越狱就给弄成功了吧?要知道,曲惊监狱到现在还没人成功逃走过呢。 我把这些有矛盾的地方说给铁驴听。铁驴皱着眉,回答说,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哥俩算是一起愣头愣脑的愁上了。但我们手头工作不能停,这样又忙活了半个多钟头,外面传来铃声了。 这告诉我们,吃饭时间到了。我发现这铃声的一出现,铁驴肚子还咕噜噜叫了起来,声挺大,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铁驴也不干活了,本来正抱着一团衣服,他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撂,说了句扯呼后,嗖嗖往外面跑去。 扯呼这词是古代土匪或强盗作案时发现事情不妙用到的,按现在意思来说,就是赶快逃的意思。 我知道,驴哥这次又开始用词不当了,他一个去抢饭的主儿,怎么说自己扯呼呢?另外昨晚夜审时,他才被警察收拾一顿,就算他身子骨真没大碍,但上午还装着蔫头巴脑的,怎么现在一听吃饭,又变得活蹦乱跳的?这被外人看到会怎么想? 我也把手头衣服全丢到一旁了,赶紧跑出去找铁驴,但隔了这么一会儿,我就见不到铁驴的影子了。 我没法子,只好摆正自己态度,慢悠悠奔着“食堂”去了。 等我来到魂塔下方那片空地时,这里排了好长一个队伍,犯人们都在等着拿饭。而我是大佬,犯人们都主动让地方,那意思让我先打饭。这本来是好事,也能省去我不少时间,但那个盛饭的大婶,看我特别不爽,指着我说别插队。 好多犯人都不满的嚷嚷着,说他们都不介意,大婶还管这事干吗? 但盛饭大婶脸一沉,喝了句,“再嚷嚷,我就不开饭了,你们都得饿肚子。” 我发现了,这监狱里的大婶,脾气也比一般大婶暴多了,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麻烦,就主动往后退了退,按正常渠道来打饭了。 这还没完,在取饭时,大婶特意给我一块硬饭,菜量也少了很多。 我盯着大婶看了看,她也趁空看我几眼,眼神中好大怒意。我身后犯人又有嚷嚷的,说大婶你搞没搞错这类的话。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一时间也真想不明白,自己跟这位大婶都不认识,又怎么把她惹到了? 但还是那句话,吃个饭而已,我不想惹麻烦,就跟身后犯人说了句算了。 看在我是大佬的份儿上,他们都闭嘴不语了,我又端个餐饭往魂塔下的空地上走。 我想找到铁驴,跟他一起吃,只是望眼一看全是人,我也看不到铁驴蹲哪了? 正巧我旁边有个犯人看到我后,说了一句,“大哥,这有地方。” 我扭头看了看,他旁边有空位。但我摇摇头,又问这个犯人,“看到黑熊大佬了没?” 这犯人本来脸上有点失望之色,或许觉得,没机会跟我套套近乎是一种遗憾吧,但被我这么一问,他又来精神了,指着远处说,“其他三个大佬都在那里呢,鼠老大,要不要我带路送你过去。” 我没想折腾他,就谢绝他的好意了,又端个饭盘自行往那里走。 我猜测,铁驴一定借着吃饭的机会,跟冷手和毒枭商量越狱的事呢,但等走近了一看,我发现实际情况有点古怪。 铁驴他们仨蹲着吃饭的地方是在整个沙场的犄角旮旯,周围没别人了。 铁驴和冷手挨着很近,毒枭挺有意思,离他俩挺远。看我到来后,毒枭还神色不善的瞪了我一眼。 我心说咋地了这是?尤其自己刚来,也没惹到毒枭,他至于对我这种态度吗? 我先向铁驴和冷手靠去,出言问他俩,“毒枭怎么了?” 冷手正大口吃饭呢,趁空回了一句,说毒枭有毛病,跟个老娘们似的,让我别理他。 而且他说话期间,还喷出几个饭粒子来,有的落在我狱服上了,有的落在我餐盘里了,这把我恶心的,我又想,会不会是冷手这种吃相儿太恶心了,把毒枭惹怒了? 但没等我想明白呢,铁驴又补了一句说,“狂暴兽不是独自逃了吗?这让毒贩子害怕了。” 我懂了,毒枭和冷手都被喂了毒囊,冷手的毒囊是铁驴的,毒枭的毒囊是老猫的,现在老猫走了,毒枭的毒怎么解成了难题,他被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压着,也难怪有这态度了。 我和铁驴还互相看看,虽然他没往下说啥,但我品出他的意思了。 先不管姜绍炎是怎么安排这场越狱计划的,我和铁驴却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做准备,在整个监狱里,能帮我俩的,也绝对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冷手和毒枭了,他俩一个不能少,都要参与到整个计划中。 铁驴不知道怎么说服毒枭,让他放下毒囊的事,我闷头琢磨上了。 倒不能说我比铁驴聪明,纯属是灵光一闪,我有了一个办法。我也顾不上吃饭了,放下餐盘,凑到毒枭旁边。 毒枭对我的到来不怎么欢迎,他倒是没让我走开,却自行挪了挪脚步,想避开我。 我一把将他拉住了,也不管毒枭瞧我的眼神,压着声音说,“毒哥,我知道你担心啥,但毒囊的事,你真不用放在心上,那也不叫个事儿。” 毒枭不理解我的话,我先不急着说,又强行把他带到铁驴和冷手身边。 冷手对毒枭的归来只是哼笑一声。毒枭本来心里有气,又要跟冷手斗嘴。我不想看他俩掐架,尤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值当。 我就先出言调节几句,之后撇下冷手,单跟毒枭说,“狂暴兽、我和黑熊,我们都是一个组织的,别看那小子跑了,但越狱的前期准备都做完了,只等行动了,而且一旦咱们出去了,我和黑熊都能联系上组织,也会找到狂暴兽的上线,要到他毒囊的解药的。” 我还拍了拍他肩 膀,示意他宽心。毒枭听完瞬间,明显脸色一变,但又立刻沉了下来,问我,“真有那么容易?” 我发现跟这种人打交道确实费脑力,他想的蛮多的。 铁驴被我这思路一带,也有想法了,急忙接话说,“毒贩子,你还真没说错,要解药的事,确实有难度,我和三目鼠根本不认识狂暴兽的上线,要托人的话,这中间无形就多了一层关系,不过你别忘了,这年头,有这个就好办事了!” 铁驴又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要遇到一般人,一听到花钱,保准会头疼或掂量好一会儿,但毒枭听到这儿反倒一点犹豫没有的跟铁驴回答,“老弟,我在外面还有点家底,多少钱你说个数,到时只要能帮我弄到解药就行。” 其实我一直觉得,铁驴和老猫毒囊里的解药没那么复杂,等我们出去后,直接给姜绍炎打电话就差不多能搞定了,但毒枭非不信,这下好,铁驴借机敲了他一笔。 不过话说回来,铁驴这么诓毒枭,尤其老话说的好,有钱好办事,反倒会让毒枭安心。这就是所谓的花钱买安慰吧。 我现在没法跟铁驴说悄悄话,不过我打定主意,真出去了,他要把这笔钱诓过来,那也得分我点,毕竟见者有份儿。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毒枭把毒囊的事彻底放下了,我们把话题转到越狱上。 姜绍炎没跟铁驴说详细计划,所以铁驴也没法子跟毒枭和冷手说详细计划,只告诉他俩,越狱时间在大后天夜里,也嘱咐他俩,在大后天之前,一定想办法调到我们的牢房里,这样方便一起行事。 冷手和毒枭都把这个当回事了,一脸严肃的应着。 我记得昨天吃午餐后,还休息了好久,今天却变了规矩,大部分犯人刚吃完饭,狱警就吹了哨子,让我们回到车间干活。 这引起犯人们不满,不过犯人在监狱里哪有民主和人权?被狱警出言喝了几句就都老实了。 我们四个大佬也没说上几句话呢,就被迫分开了。 我和铁驴一起回了洗衣房。我一时间没啥太多的想法,专注手头上的活儿,但铁驴又想到一件事,趁空跟我念叨。 他问我,“a监区里面什么样,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本来他这么一问有点让人莫名其妙的,但我稍一琢磨就懂他的意思了。 我们越狱时要去a监区找黑痣,问题是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别说找黑痣了,或许时间到了,我们连a监区都没怎么转悠明白呢。 我一下头疼上了,而且这短短几天时间,我和铁驴有什么借口能混到a监区里呢? 去a监区的条件只有那两个,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闹事的不安分分子。 我和铁驴不可能当精神病,我去过我老爹那精神病院,很清楚正常人想装疯卖傻去里面混吃混喝有多难。这法子肯定行不通,另外我又想我和铁驴闹事行不行? 我相信有冷手和毒枭两人的配合,我和铁驴闹一把很容易,但话说回来,这样去了a监区有什么用?我们被锁到禁闭室面壁,别说打探消息了,弄不好越狱当晚都赶不回来的。 我实在有些技穷,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而这次又轮到铁驴有灵感了,他突然念叨一句,“得找人问问,看哪个犯人对a监区有所了解。” 我有种想拍自己脑门的冲动,心说自己咋就没想到呢,我们去不了a监区,不代表不能求教别人吗? 而且这么一转换思路,我立刻想到一个人选——老跛子。 我本来对他回不回洗衣房工作压根儿不在乎,甚至觉得他不回来更好,让我和铁驴能独处。但现在我又巴不得他立刻回来了。 我还忍不住跑到门口,跟守门的狱警问,“知道老跛子去哪儿了吗?” 狱警很横,不仅带搭不理的,还呵斥我,老实回去洗衣服。 我没法子,只能跟铁驴一边工作,一边眼巴巴等着老跛子自己归来。这一下午,有好几次门口有动静,我都跑过去看看,但都是过路的。 等一晃到了晚上,铃声响起后,我们要下班回牢房里了。 我俩占了地势,出门转弯就能进b监区,但我和铁驴都没走,故意在门口磨蹭着。 我俩都观察着回到监区的犯人,想一旦看到老跛子了,就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但我们拖得起,守门狱警拖不起,想早点收工。看我俩磨蹭了有三五分钟的时间,他忍不住了。 我发现这狱警脸都有点酸了,我和铁驴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妥协的进了监区。这样等犯人们全回来后,牢房门关闭,老跛子又推着餐车出现了。 我记得昨天不是老跛子送餐,也真搞不懂整个监狱的送餐制度是怎么定的,但同时我也暗自庆幸一小下,幸亏我和铁驴没等老跛子,不然等也等不上。 我俩跟其他犯人一样,都站到了门口。 我看老跛子周围也没其他狱警跟着,就跟铁驴商量,一会趁拿饭时,跟老跛子说几句话,问问a监区的事。 铁驴点头说行。 不过我俩这话最终没问出口,随着老跛子渐渐走近,我看到,在这餐车215房间的格子上,除了两盒餐饭以外,又被压了两张餐巾纸……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五章 午 细算算,老猫提前逃走、憨狱警他们的死,都是被餐巾纸事件挑起来的。我本以为随着憨狱警死了,整件事也过去了呢。 但眼前事实让我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事没完。我还突然冒出个念头,老跛子既然推着餐车,他一定知道餐巾纸是谁放的,甚至极有可能也是参与者之一。 我真怀疑,这个监狱里到底谁这么恨我和铁驴,要把我俩置于死地。 我和铁驴都皱起眉头,铁驴还忍不住对老跛子喊了句,“你,快点过来。” 老跛子正在“伺候”214的犯人,他闻言抬了抬头。我发现他眼神挺怪的,尤其配合着表情,能让人觉得他心里很怕也很纠结。 214的犯人却很配合铁驴的话,他们看老跛子没动,还出言提醒,“老家伙,快去,老大喊你呢。” 老跛子迫于压力,又推着餐车向我们的牢房靠来,不过他没选择跟我们近距离接触,等觉得离得差不多了,他把餐车停下来,赶紧拿出215格子里的餐盒,放到地上后,对着牢门推了过来。 有铁栅栏挡着,餐盒进不来,只能撞到铁栅栏上后停下。 我和铁驴要是动动手,也能把它拿进来。但我俩现在没吃饭的兴趣,铁驴又喝着,让老跛子过来一些。 老跛子压根儿不听话,急忙推着餐车,像避瘟神一样逃到216牢房去了。 在他经过我们牢门时,铁驴还把胳膊猛地伸了出去,想抓他。遗憾的是,距离远,差了一截。 铁驴上来驴脾气了,我看那样子,他又想打铁栅栏,毕竟就是这东西挡了路。 我不想他这么做,不然一有响声,很容易惊动监区门口的狱警。我及时把铁驴拦住了。 铁驴哼了一声,凝神盯着老跛子的背影。老跛子本来也偷偷扭头看了一眼,但发现铁驴看他后,他吓得又一缩脖。 我跟铁驴私下商量几句,我的意思,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明儿我们找机会,堵住老跛子问一问,也不差今晚这一时。 铁驴说这也是没法子里的法子了。之后我俩又看着门口的餐盒。 铁驴打定主意不吃这里面的晚餐,但我们不能任由餐盒在门外放着,因为曲惊监狱有规定,犯人不能无缘无故不吃饭,不然狱警要负责任的。 铁驴不想惹麻烦,就把它硬拽进来,又向木马桶那里走去,那意思要把它们倒掉。 这期间我也把餐盒拿进来,但我没铁驴那么急躁,又把它打开了。 我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后闻了闻。这里面没啥怪味。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次餐饭没有毒。 我看铁驴正要把饭倒掉,急忙对他喊了句,“等等。” 在我声音刚落那一刻,铁驴餐盒里的一个馒头都掉出来了,但他伸手快,隔空把馒头抓住了。 铁驴扭头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端着餐盘跟他会合,又说了自己的猜测,而且我还特意强调,自己也是个用毒、解毒专家,虽然只用鼻子闻一闻,却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铁驴犹豫起来。说实话,我们是想吃这顿饭的,毕竟马上越狱了,我们要尽量补充食物,保证一日三餐来让体力处于最佳状态。 但话说回来,如果吃了有毒食物,我们也得不偿失。 我没理会铁驴,自行掰下一小块馒头送到嘴里。我细细品着,这次不仅是闻毒,更是尝毒了。 我的舌头告诉我,馒头里依旧没任何怪味。 铁驴一直瞥眼睛看着我。在我大胆把嘴里馒头咽下去后,他哼笑了一声,也掰着馒头往嘴里送。 他这种举动让我有点小感动,说白了,这是兄弟间的信任。 我俩这顿饭吃的很慢,但也渐渐把餐盒里的食物全吃光了。 之后我们没事干了,都躺在床上。我是没急着睡觉,一直品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也好赶紧去呕吐,甚至喊狱医过来。 但一直到关灯,我身子也没啥特殊情况,我稍微放下心,也合计着,难道餐巾纸的出现只是巧合?但这种巧合也忒巧了? 我慢慢闭上眼睛。现在不仅是食物,睡眠也很关键,不然这几天睡不饱,到时走路都一溜歪斜的,还怎么拼命? 这样到了半夜,突然间,监区外响起警告声。这声音不仅大还特别刺耳,几乎一下子就让我醒了。 我第一反应是坏了,夜里审讯又来了。我心说有啥事不能白天问,非得夜里折腾我俩吗? 但又清醒一些后,我觉得这不像是审讯。毕竟审讯归审讯,犯不上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把警报拉响了。 我抬头往床外看,铁驴比我还敏感,他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等他落到我旁边后,我还问他呢,“知道发生啥了吗?”铁驴默默的摇摇头。 我俩一看就是“新兵蛋子”,隔壁214的犯人们都是老鸟,他们醒了后,有人还扯嗓子喊了句,“有人越狱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不过打心里却明白,这犯人没瞎喊。 大半夜的拉警报,不是有人越狱还能是啥?铁驴更是不住一字一句的骂道,“卧、槽、啊!” 我知道他想啥呢,今晚有人越狱,不管他成不成功,肯定会让监狱加强巡防,到时 我们越狱会更加困难的,这就是纯粹的搅局。 另外到底会是谁能越狱呢?b监区除了我们四个,其他人可都没这么本事,那只有a监区的人了。 我立刻想到了黑痣,心说真要是他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我们紧锣密鼓的筹划着,他倒先行一步走人了! 我看着铁驴,想把分析说给他听,同时也想问问他的看法。 但我这话刚说了半句,外面有人叫嚷起来。 这人声调特别尖,扯着嗓子喊,“马勒戈壁的,三目鼠和黑熊跑了,快来长官,把他们抓住!” 虽说冷不丁听到这种变音的话,我有些辨认不准,但我和铁驴都猜到一个人——毒枭! 铁驴还跟我说,“这毒崽子,小心眼儿的劲儿又犯了。” 我暗赞驴哥说的没错,毒枭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们把他撇下。我和铁驴不想让他这么疯言疯语的,我俩一起迈步,走到牢房门前。 毒枭的牢房在对面的三楼,他能看到我们牢房的一举一动,而且他已经站在牢门口了。 随着我俩的出现,毒枭立刻止住了嘴巴。我隔的远看不清他啥表情,估计他心里一定又不好意思又有些安心了。 冷手不管那个,这时扯嗓子对着毒枭喊,“瞎念叨啥呢!” 毒枭心境还没太平息,被冷手一带,又上来脾气跟冷手对骂起来。整个b监区一下子乱套了。 毒枭手下和冷手的小弟又都加入了战斗,拽着牢门的铁栅栏,斗起口水战来了。 我看着现在的形势,一时间头都大了,也觉得冷手和毒枭这俩人屁都不是,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 我和铁驴没理这烂摊子,任由他们对骂着。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b监区的灯亮了,这次不只是亮了一部分,包括一楼大厅的灯和各个牢房里的灯,一时间全亮了,这把整个监区弄得那叫一个灯火通明。 监区门也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七八个狱警,当然了,这次带头的不是憨狱警了,我看狱警头儿面生,也不认识他是从哪调过来的。 他手里拿个大喇叭,还拧开了对着我们喊起来,“都他娘的消停点。” 他重复喊了好几次,才把犯人的暴动压下去,他又让所有犯人都站在牢门口,一旦有不听命令的,家法伺候。 我和铁驴的牢房倒还好说,就我们俩人,一起站在牢门口也不挤。其他牢房就不行了,哥四个都得微微侧着身子,才能让四人同时站在门口。 狱警头儿又对手下下令。这些手下中,有举着枪的,他们没动,剩下的都往大厅跑去,还一边跑一边对着各个牢门看着。 他们在清点人数,想知道到底谁跑了。 我们这些人全站在牢门口,这让狱警们的清点工作很顺利,也很快就完成了。 我事先就分析过,这次越狱跟b监区没关。这些狱警这次一清点人数,更加验证了我这个猜测。 他们都去跟狱警头儿汇报,b监区没问题。狱警头儿不想在这多逗留,又一招呼,带着手下撤离了。 在监区大门关闭的一刹那,我发现挺逗的,冷手和毒枭又开始吵起来。 我和铁驴不理他们一次,不代表就一直对他们这种行为置之不理,铁驴扯着嗓子吼了好几声,让他俩别闹了。 我们四个同样是大佬,但他俩都听我们的,毕竟有事求着我们,很快b监区又安静了。 我又喊着强调了句,“让大家快点睡觉!”之后就跟铁驴一起,回到下铺坐着。 我本来要跟铁驴分析下黑痣越狱的事,之前被打断了,现在终于有空了,我却又不想说了。 我觉得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太少,也别妄下结论了,等明儿出去打探下消息,收集到更多资料再说。 铁驴也不想跟我说啥。他兜里还揣着姜绍炎给的烟呢,我俩都偷偷的抽了一根,也算间接的解解压了。 我俩的意思,继续睡觉吧。但这一觉根本睡不起来,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吧,b监区一楼大厅的灯亮了。 我俩都很敏感,又立刻凑到牢门前往下看。 这次狱警头儿没出现,而是有六个狱警拿出一副急三火四的样子往里走。 他们两人一组的分成三队,分别奔着我和铁驴的牢房、冷手的牢房、毒枭的牢房而来。 我看他们这架势,冷不丁心里打鼓,心说难不成他们发现啥了,知道我们四个也要越狱,这次要抓我们出去问罪? 但我又觉得不可能,我们四个越狱的事非常隐蔽,我相信冷手和毒枭也没把这事泄露给手下,更别说被狱警获知了。 我忍不住看了看铁驴,铁驴偷偷用手拍了拍我后背,那意思别紧张。 我俩等待着,在牢房门被打开后,两个狱警站在门口,指着我俩喝道,“都出来,干点活去。” 我对干活这事也敏感,其实不能说我太神经兮兮,我一下子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难不成越狱分子被抓住并击毙了,我们要充当运尸工,把它送到魂塔里去? 我没法跟这俩狱警问什么,尤其在我和铁驴刚出牢门口的时候,有个狱警急的更是推了我一下,督促说,“快点走。” 这下可好,我们四个b监区的大佬,稀里糊涂的 全被押到b监区外了。 昨晚我们运尸时,户外下着暴雨。今晚的天气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月明星稀的。 另外整个曲惊监狱很热闹,放眼一看,各处都有人影,有些地方还灯火通明的,甚至望着监狱大门的方向,还有一辆救护车赶了过来。 救护车也分明给我一个信号,有人受伤了,这说明有人参与过搏斗或者是枪斗,不然怎么会受伤?别说某个哨岗的警察大意了,一脚踩秃噜摔下来了,打死我也不信有这种事会发生的。 我们四个大佬根本不知道出了监区后,具体要干什么。我们四个都停下脚步,毒枭善于交际,而且也跟这带我们出来的六个狱警认识。 他嬉皮笑脸的,长官长、长官短的耍了几句嘴皮子。有个狱警也真被他哄开心了,交代几句。 晚间监狱东南角那边出岔子了,有个哨警发现有不明人影在监狱里游走,他用探照灯射过去后,那人影还躲起来了。哨警不得已,开了一枪。而等狱警赶过来后,那人影还奔着魂塔去了,躲到里面不出来。 我听完第一感觉,这他娘的哪是什么越狱?就算真有越狱犯,他也没越出去啊,最后还 包似的躲到魂塔了。 我打心里嘲笑这些狱警真都是饭桶,太小气大作了。之后我还扭头看了铁驴他们仨一眼。 冷手和毒枭全拿出一副明白的意思点头,他俩的表情也稍微有点嘲讽的意思,但铁驴没啥表示,表情挺严肃的。 六个狱警都不想让我们这么干站着,那说话的狱警又开口了,让我们快走,奔着魂塔去。 我们都不笨,毒枭还立刻接话问,“长官,上头的意思,不会让我们四个去魂塔里面搜人吧?那、那……” 他说完有点慌,我懂这个毒贩子想啥呢,魂塔不是好地方,谁去里面都有点犯忌讳的意思,另外这种搜人的活儿不该是狱警做的吗?凭什么又推给犯人了? 我知道在监狱里,有些事根本没法讲理去。我打定主意不争执。 毒枭也只是那、那几声,之后就没下文了。但冷手臭脾气,突然站定了,跟六个狱警说,“我身子难受,走不动。” 这其实是变相的抗拒命令呢,六个狱警都是老油条,怎么能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其中一个狱警火了,骂了一句,“你个懒驴懒马的货儿,快走!” 他说完还踹了冷手一脚。这举动力气还挺大,不仅让冷手屁股上留下一个脚印,更让他忍不住往前迈了半步。 但冷手打定主意不去魂塔,又板正站着止住脚步了。毒枭看到这,嘴角挂上笑了,似乎觉得,冷手能被这么收拾,很大块人心。 我和铁驴当然不想冷手被打,我也头次发现,冷手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 我和铁驴一起念叨一句,让长官先停手消消火,我俩又凑过去,把冷手拽到一旁好言劝了一会。 冷手沉着脸,本来不听我们的建议,但最后铁驴也脸一沉,问他还想不想要解药了,这话太硬了,冷手再倔也犯不上跟活着过不去。 他妥协了。我们四个又开始往魂塔那里走。 其实这本没什么,但六个狱警都对我和铁驴的印象改观了,尤其有个狱警还念叨一句,“新来的俩爷们挺屌嘛,怪不得短短几天能当上大佬。” 其他狱警有附和的,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好了,但长官讨论我和铁驴呢,总不能装傻充愣当听不到。 我就挂着笑,回头看了看他们六个。 铁驴没回头,他明显心里装着事呢,偶尔还四下看看,尤其快接近魂塔时,他还留意起地表来。 一共有三次,铁驴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还蹲下身子,但他这么突然一“闹”,让我们仨和这六个狱警都看不懂啥意思。 狱警不耐烦地催着,我怕铁驴这么一耽误,别挨狱警的踹,就赶紧拽他一把。有次铁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遗憾,似乎在说,再给他一点时间观察下多好。 就这样我们终于来到魂塔下面。要我说,此时此刻,魂塔下面绝对是整个监狱最热闹的地方了。 救护车停到这里不说,还有两个医生围在一个担架旁,这担架上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哨警,担架也正往救护车里送呢。 此外还有好多狱警,包括狱警头儿都围在这里,望着魂塔交头接耳。 我们的到来也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狱警头儿还立刻对我们四个下命令,说你们都是监狱最能打的大佬,去魂塔里找一找,要是发现活人就把他揪出来,事后有奖励。 我们当然不在乎什么奖励不奖励的,望着魂塔都没急着动身。这引起所有狱警的不满,负责押送我们过来的六个狱警更是来到我们身后,使劲推我们。 看形势,我们不上塔是肯定不行的。但我不傻,我们这么双手空空的走进去,一旦遇到危险可怎么应付? 我代表我们四人,跟狱警头儿说,“长官,要我们上去可以,但武器呢?” 我这话说的并不过分,狱警头儿想了想,又扭头跟几个手下说,“你、你,把甩棍拿出来,分给他们。” 这两个狱警赶紧行动,从腰间摸出武器并递过来。 我伸手要把甩棍接过,但手刚伸出去,有两个手从我旁边伸了出去,是冷手和毒枭的。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六章 亡 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胳膊短还是啥别的原因,反正眼睁睁看着这两个甩棍被他俩拿去了,而我手就隔空这么举着。 狱警头儿一直看着这一幕,他冷笑一声,说让我别举着手了,只给我们两个甩棍,多了没有。我们谁用武器,自行商量着来。 我又扭头看着冷手和毒枭,发现这哥俩根本没让出武器的意思,毒枭还特意用双手紧紧握着甩棍,催促我们说,“走吧,上魂塔。” 我是头次看到他这么积极,但,甩棍又不是武士刀,有用双手握的说法吗? 但都这时候了,我没法较真啥,尤其要跟这俩大佬争执起谁用棍子来,反倒让狱警们看笑话。 狱警又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手电,我们四个就一起迈步往魂塔的塔底小门走去。 铁驴打了头阵,我跟在他后面,按说冷手和毒枭都拿武器呢,也该往上冲吧?但他们反倒落在我的后面。 刚入魂塔那一刻,我还有个担心之处,这魂塔常年没人来,又都是埋骨的地方,会不会空气污浊,我们进去后别缺氧或中毒啥的。 但担心显得多余了,魂塔里的空气很清新,甚至隐隐还有小气流从上头往下流动。我猜这塔的封闭性不好,上面有些窗户都破了。 我放下心,又四下打量起来。塔一层的面积很大,初步估计,也有四五百平,而且几乎没放什么设备,空荡荡的。另外这里面也很黑,我们四人的手电筒同时照着,也只能照亮某一小片区域。 这一层是没啥可找的了,狱警他们守在门外面往里瞧。我怕我们再不走,他们又要催促了。 铁驴带头,我们又爬楼梯上了二层。 别看只是一层和二层的区别,环境上却有着天壤之别,二层脏兮兮的不说,角落里还零散的放着十几个尸袋。 这一个个尸袋代表的都是越狱未成功者的尸骨。而且凭款式和材质来看,还分属不同时期。 有的尸袋款式老,还是麻布料子的,应该离现在的时间远一些,而有些尸袋看着跟我做法医时用的尸袋差不多,应该是近几年的“产物”。 进魂塔时,毒枭还一度积极过,现在望着这些尸袋,他呼吸加重了,甚至又故意往我们仨的身后靠了靠。 我没理会毒枭,反倒留意着铁驴。我发现自打上了二层,他整个人变得紧张兮兮的,尤其还微微弓着身子。 这分明告诉我,他都做好随时打斗的准备了。 冷手先发表看法说,“既然长官让我们上来搜逃犯,我们就从二层开始,防止尸袋里藏人,我们也搜搜它们,再这么逐层往上排查,不信抓不住那小子。” 毒枭连连点头说对,但他没接下来的行动。 冷手胆子挺大,也有走过去搜尸袋的念头,不过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去,他看不起毒贩子,也不问他,反倒跟我和铁驴说,“两位,你们谁守着二层入口,谁跟我一起搜尸袋去?” 铁驴没说话,却往后退了几步,蹲在二层入口的地方,那意思选了后者。 我对此很奇怪,铁驴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怎么这次这样呢?我也没问他,压着好奇心,跟冷手并排,往尸袋走去。 我们图省事,没挨个把尸袋打开。冷手用棍子,我用脚,对着尸袋一敲或一踩就行了。要是里面藏人了,我们这举动一定让他无所遁形。 这样也没忙多久,十几个尸袋都排查完了,我和冷手没发现啥异常。我俩又回到入口处,跟铁驴和毒枭会合。 毒枭就握着甩棍,蹲在地上无聊着。而铁驴呢,皱着眉,留意四周的一举一动。 这下不仅是我了,连冷手也瞧出不对劲了。他蹲在铁驴旁边问了句,“老熊,你到底怎么了?” 铁驴望着我和冷手,又往下看了看。他确保一层没有人进来后,又招呼我们都蹲下,围成一个圈。 他压低声音问,“你们觉得,咱们这次来搜的真是没越狱成的犯人吗?” 我没急着回答啥,本来也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铁驴强调着,我思维活跃起来。 冷手是个头脑简单的主儿,他没想那么多,直接说,“那帮条子既然这么说,咱们就这么听呗。” 毒枭跟我一样没回答啥,不过他呼吸那么粗,说明还害怕呢,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太听我们之间的谈话。 铁驴也不藏着掖着,又往下说,“刚才大家都看到救护车了没?上面躺着一个哨警,他受的什么伤?” 我承认自己看的太马虎,没太留意。冷手回忆一下,接话说,“上衣带着血,还有口子,是刀伤。” 铁驴点头,又补充道,“他整个人精神恍惚的,貌似还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你们想过没有,既然是冷兵器给他造成的伤害,说明这个犯人已经接近哨岗了,甚至已经爬到哨岗上了,这才能近距离的把哨警打伤了。” 我们都认可铁驴这种说法。铁驴继续说道:“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咱们越狱的话,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逃回去的道理吗?” 我打心里这么想的,既然敢越狱,肯定是豁出去了,眼瞅着逃出大墙了,就算被无数机枪瞄准着,死也得扑到外面去吧。怎么可能还半路回去呢?难不成这犯人在想,这次越狱差不多能成,没啥挑战性,先回到监狱里,以后再来一次? 这次不仅是我,连毒枭也听进去了,我们仨一起摇头。冷手还忍不住骂骂咧咧几句,说真他妈的邪门了,既然没人越狱,哨警怎么会受伤呢? 铁驴又给我们点了几句,说难道非要有人越狱,就不能有人从监狱外面溜进来? 这话听着有些像天方奇谭,尤其监狱又不是银行,有人溜到这里算什么?再说也没什么好溜的? 我们仨都拿出一脸不信的样。铁驴摆手让我们仨还别不信,他又想说点啥,不过突然有种欲言又止的架势,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 我催问铁驴:“有啥话随便说,我们都听着。”但这时候很巧的,有一股风从塔上层吹了下来。 我们穿的少,都被冻的一哆嗦,冷手使劲搓了搓胳膊。 他又看着毒枭,抢话说,“这里面阴风太盛,咱们久待下去别落下病,不管塔里躲着什么人,我们还是快点搜,把他揪出来交给条子,之后早点回去睡觉。” 毒枭对“阴风”俩字比较敏感,立刻点头赞同冷手的话,这哥俩还催促我和铁驴往三层走。 我是太了解铁驴了,他掖着没说的话,肯定是重中之重,甚至回想一下,他来的路上就古里古怪的,总盯着地面看。 我猜他这个痕迹辨认专家一定发现什么可疑足迹了,而且这也给他带来很强的危险感。 铁驴不再往下说啥,跟冷手和毒枭一起起身,而我被这么一弄,心里压力很重,也不想着冲在前面了。 我落在最后面,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三层。这里没有尸袋了,我们用电筒照了照,角落里堆放着好大一堆杂物,有卷起来的铺盖,也有很破旧的家具。 我猜测这塔里以前肯定住着和尚,这些破烂儿都是他们用过的东西。 冷手无奈地骂了句:“他奶奶的。”我知道他想啥呢,翻这些破烂儿可不是好差事,甚至还得钻到里面去搜查。 冷手纯粹是嫌麻烦,这次变得偷懒了,跟铁驴和毒枭说,“上次我和三目鼠搜的,这次轮到你俩了。” 毒枭脸色微变。他虽然胆小,却也是个要脸的人。他死扛着,跟铁驴一起往前走,不过依旧落后铁驴半步。 我跟冷手一边等,一边往楼梯处看了看。印象里,这个魂塔挺高的,得二十多层。要是这人躲在最高处,我们这么一层层搜下去,还这么有危险,啥时候是个头啊? 正在我瞎琢磨时,三层杂物堆里突然有哗啦哗啦的响声,说明里面有东西。我思路一下子中断了,也回到现实中来。 我跟冷手都很紧张,但也没毒枭丢人,他进了魂塔就被鬼啊、神啊这种东西吓住了,现在被响声一闹,更啥也不顾的嗖嗖往回走,跟我和冷手会合到一块了。 冷手借机损了毒枭几句,问他是不是个爷们儿? 毒枭沉着脸不说话。铁驴并没怪毒枭,自行往前走了走。 我怕归怕,却不能让铁驴独自陷入到危险之中。我又嘱咐他俩好好守着入口,赶紧跑过去跟铁驴会合。 铁驴听声挺准的,在一个破家具的后面,探进身子抓住一只老鼠。他捏着老鼠尾巴,还把它举了起来。 本来老鼠都胆小,该很怕人才对,但这个老鼠邪门,不仅不害怕,还想扑上来咬铁驴。 铁驴尽量高举着它的尾巴,不让它咬到,另外他四下看看,想找窗户把老鼠丢出去,但魂塔三层的小窗户,看样子有八百年没开了,上面全是尘土。 铁驴又换了个思路,他也真狠,猛地抡起老鼠尾巴,把它狠狠摔在地上。 被这么大力道一带,老鼠吐着血没气了。这本该是一个小插曲,我也没觉得有啥,而且自己都来到铁驴身边了,就打定主意跟他一起翻翻这片破烂儿。 我俩又忙活了起来,但冷手嘴里没闲着,想想也是,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毒枭的把柄,再不损损岂不是太亏了? 他就在胆小上下文章,跟毒枭一句又一句的说起来。 我不知道这两位大佬在入狱前是什么样?估计都不是磨磨唧唧的人,但现在的他俩,真是嘴碎。 毒枭虽然忍得了一时,但是等冷手说多了,他也忍不住反驳了。 我觉得他俩这么斗嘴,自己耳边就好像出现了一群苍蝇一样,嗡嗡的。本来今晚的事已经让我有压力了,我不想因为他们再让自己心烦了。 我正翻看一堆杂物呢,都是瓶瓶罐罐这类的。我停下手头儿的活儿,对这俩大佬摆手说让他们消停一下。 他俩一起看我,看架势我这话不仅没正面效果,他俩还想把我拉进去,给他们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的。 我琢磨着接下来咋办。没等我开口呢,一个意外出现了。 我们现在是在三层,突然间通往四层的楼梯有动静了,一大团黑影沿着楼梯嗖嗖往下滚。 我一时间看不清这东西是啥,但我们都意识到有危险。 毒枭又上来那股劲了,要跑开。但他跟冷手的责任就是守着这里,不让任何人或东西从上面下来。 冷手拿出一股劲头,一边举着甩棍警惕着,一边使劲拽住毒枭,还喝着让他别乱动。 毒枭挣扎着,不过冷手力气大,一时间他挣脱不开。这么一耽误,这黑影滚到三层最底下那排楼梯上了。 它最后 停了下来,还靠着楼梯。 其实它是个人,或者说是具死尸,还属于死不瞑目那种。他这么一靠着,给人一种很懒散的感觉,而且他又用大白眼泡子盯着我们。 我们都把电筒照在他脸上,当我认清他长相后,心里一愣。 因为我认识他,就是那个断指狱警。 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嗡了一声,心说他不是死了吗?还落到乱葬岗里了,怎么又在这里离奇的出现了? 冷手也被吓得倒退一步,至于毒枭,更不用说了,他简直都快崩溃了,吓得喊了句:“鬼啊!”就撒丫子往二层奔。 这次冷手没能及时拽住他。在经过断指狱警尸体旁边时,他还有种吓得浑身要哆嗦的意思,不过他没停,估计是一路跑到一层,再出魂塔了。 我们没理会毒枭,我和冷手干站着,要缓缓神,铁驴直接迈大步往断指狱警尸体旁边走去,还蹲下来,盯着尸体瞧着。 我回过神后,跟冷手一起,凑到铁驴身边会合。这期间塔上层又有动静了,吧嗒吧嗒的,貌似有人在走动。 我们仨都抬头往上看着。冷手还压着性子悄声念叨句:“逃犯在上面!” 我一时间想到好几件事,因为借着刚才观察之际,我看到断指狱警的脖子上出现一个小孩嘴巴大的创口,是被利器割出来的。 这让我想到憨狱警还有中转岛上死去那个老人了。另外我也猜到了刚才铁驴欲言又止的话到底是什么了。 他在来魂塔的路上做了初步的痕迹辨认,一定发现“逃犯”足印是死尸留下来的。 我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塔上方的哒哒声,就该是这一切的谜底,而且也就是它,带着断指狱警的尸体爬了监狱的外墙,打伤哨警后,又一路跑到魂塔里来了。 我们要是逐层往上走,肯定会撞见它,也会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掂量一番,觉得它很厉害,我们仨除了一个甩棍外再无其他武器,真冲上去了,很可能是白给,无疑都会丢了性命。 我打了退堂鼓了,铁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先出言提醒说:“有这断指狱警的尸体,咱们能交差了,还管这里有什么古怪呢,赶紧下塔,后天就越狱了,到时远走高飞,一了百了!” 我急忙赞同,冷手上来浑劲儿了,还有些不依不舍要上去,但不过架不住我俩这么劝。 铁驴负责扛着断指狱警的尸体,我们仨晚毒枭一步后,也嗖嗖往下层奔去。 跑楼梯这一路,我心里没消停过,生怕塔上层的怪物冲下来,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我们一起冲出魂塔的一刹那,我还听到有人挨了一巴掌。 等我定睛一瞧,挨巴掌的是毒枭,他正站在狱警头儿面前,狱警头还吼着对他说:“你放什么屁,我哥们尸体怎么会出现在魂塔上?” 但我们的出现,尤其铁驴肩膀上的尸体,足以说明一切了。这一下子,在场所有人都向铁驴看来。 铁驴没说啥,把断指狱警的尸体放到地上。我们仨都不想离魂塔的门口太近,又特意往旁边避了避。 现场也有医生,他们本来正照顾受伤哨警呢,现在都向断指狱警的尸体冲了过来。 说实话,我比这些医生更精通尸检,也很明白医生看完尸体后会得出什么结论。 断指狱警的尸体都有点臭了,甚至也有尸绿尸斑的出现,说明他死亡时间很久了,绝不是刚才才死的。这也间接证明我和铁驴前一晚的口供没错,断指狱警确实死在乱葬岗。 狱警头儿脸色很差,在医生检查的同时,他又招呼我们四个一起去他身边。 毒枭一定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但很明显,狱警头儿不信,我们仨也没啥夸大的地方,又把事发经过你一言我一语的念叨一番。 毒枭在旁边一直点头附和着,而且还有个小动作,摸了摸脸颊。 我估摸着他肯定觉得,这一巴掌挨的亏。但谁让他逃得那么积极呢?要我说,这一巴掌也真该挨。 狱警头儿听完后依旧脸色不善,其实不仅是他,估计所有人都蒙圈了。 我们四个的工作是搜魂塔,现在把断指狱警的尸体搜到了,不管多离奇,接下来也没我们啥活儿了。 狱警头招呼几个手下,那意思带我们先回b监区。 我们四个来的时候有些拖拖拉拉,还得让狱警推着我们走,但回去时,我们走得异常快,监视我们的狱警反倒提醒我们慢点儿。 这一路没出啥岔子,等进了监区后,我们四个分成三伙,各奔各的牢房。 在我们离开这期间,很多犯人就一直挤在门口等待着,现在更是嚷嚷老大回来的话。我和铁驴对此置之不理,冷手随意应了几声,毒枭一改刚才胆小的作风,反倒变得能吹起来。 估计回到牢房了,他也一定会把刚才的经历再夸大一点,让他手下这些小弟长长见识。 我跟铁驴来到牢房后,先坐在下铺聊了一会儿,不过也就是随便聊聊,铁驴的意思,目前重中之重,还是先联系上老跛子,套出a监区的路线图。 我对此没意见,我俩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了,没太想断指狱警尸体的事,都爬上床铺睡了起来。 我们要等待明天,也就是越狱前第一天的到来。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七章 全 到了第二天早晨,b监区里又放起了小苹果。其实细算起来,我来监区没几天,但却被这种歌曲深深影响住了,毫不夸大地说,它跟烙印一样。 在响起的同时,我和铁驴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俩都没睡醒,我更是浑身有点酸疼,但都忍住了,我们迅速下床,洗洗涮涮起来。 没多久,老跛子推着餐车出现了。 经过前一晚的事,铁驴也没那么狂躁地想立刻抓住老跛子询问了,尤其马上要开工了,我们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来逮住这跛子。 我俩跟其他犯人一样,聚在牢房门口。老跛子今天看到我俩后也没那么害怕了,在经过我们牢房时,他还稍微凑近一些,把餐盒放在牢门底下。 我注意到,这次推车上215的格子里没有餐巾纸。但我们不敢大意,等拿到了早餐后,铁驴没急着动筷,我先闻了闻,又捧着早餐试吃了一下。 我没品出任何异常来,就给了铁驴一个信号。 早餐就是馒头和粥,其他犯人哧溜哧溜喝几下就把早餐吃完了,我和铁驴却依旧吃的很慢。 按照惯例,早餐开饭后的一刻钟,监区内所有牢房的大门就都被打开了,犯人们也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但今天有点儿邪门,一刻钟过去后,整个监区都没有动静。我和铁驴吃完饭都好奇地站在门口。 有些犯人还不满地嚷嚷起来,吼着长官搞什么这类的话。 我们这种躁动让监区门口那里很快有了反应,有两个狱警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喇叭,他跟我们喊:“昨夜监狱出了点事,正在处理中,这两天停工,大家好好在牢房里休息。” 我听完这话就愣了,而其他牢房的犯人,大部分人的反应是欢呼。想想也是,能偷懒不干活,这对他们确实是好事。 但我和铁驴立刻愁上了,我心说离越狱就剩这两天时间了,a监区的路线图、冷手和毒枭跟我们的会合,这两件事都没解决呢,要是我们都憋在牢房中,还怎么办事? 我和铁驴商量起来,不过被这个铁栅栏挡着,我们再商量又能有什么花样? 这一刻,其实不仅是我和铁驴着急,冷手和毒枭也都心里难受着。但这俩大佬毕竟是监狱里的老油条了。 没多久冷手的牢房里开始传出歌声。这歌儿我记得,在我第一天入狱时就听到了。 我本来就闹心呢,听到这歌声无疑让我心理负担加重了好多。因为铁驴说过,这歌声跟陈诗雨有关,我一直想着越狱的事,却忽略了冷手和陈诗雨到底是什么关系。 光凭这一首歌,我能挖掘到的信息不多,而且老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现在也根本没那精力去更多考虑冷手的事,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提个醒,一旦越狱了,自己一定多留意冷手,别让我们这帮越狱分子的内部多出一个内鬼来。 冷手的歌声立刻感染到他手下那些小弟了,有些犯人也跟着唱起来,而毒枭那边,立刻有人嚷嚷,让这帮“猪”别唱了。 这么一来,整个监区又闹了起来。嗡嗡地跟个菜市场一样。 不久后,狱警们去而复返。他们对付这种事也有经验了,直接分成两组,奔着冷手和毒枭的牢房去的。 这俩大佬被狱警分别谈判了,尤其都是面对面的,就都不敢闹事了。那些小弟也不跟风了,一时间监区又静了下来。 我和铁驴听不到两个大佬跟狱警聊了什么,毕竟隔得太远,但没过几分钟,有个跟冷手交谈的狱警吼起来,说让他老实点,现在非常时期,别打着换牢房的主意。 跟毒枭交谈的狱警也立刻喊了类似的话。 我发现短短一晚不见,这些狱警的脾气都有些暴躁。冷手和毒枭肯定跟他们很熟,甚至平时没少给他们好处。 这俩大佬不想放弃,但狱警不想理他们了,先后转身离去。 冷手倔劲儿又上来了,在狱警刚转身离开时,他又扯着嗓子唱歌,被这么一带,有些犯人继续跟着唱。 狱警走着走着,被迫停了下来。有个牢房的犯人赶得不巧,就挨在这几个狱警旁边,还正卖力唱着歌。 这几个狱警不给面子,拿出电棍对着犯人捅了过去。 我们都听到啪啪啪的声音,那犯人一下神志不清了,别说唱歌了,直接扑通一声躺到了牢房里。 按正常情况来讲,狱警打犯人,我们这些犯人联合起来可以投诉他。但这是曲惊监狱,另外也真像狱警所说的那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的投诉肯定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这一下子,有种杀鸡儆猴的效果了,犯人们全都老实了,狱警们又借机骂骂咧咧几句,让大家老老实实的。 等他们出了监区大门,我和铁驴看到,毒枭正站在他的牢房门前望着我们。 我们一个二层一个三层的,想说话并没那机会,铁驴只能摆摆手,那意思让大家都冷静下,别慌。 毒枭点了点头,同时还有一个小动作,他的双手都抓在铁栅栏上,这表明他的淡定是硬装出来的,心里还是很焦躁。 我俩总不能一直对毒枭打手势安慰他,尤 其他也不是小孩子。我和铁驴站了这么久,都累了。 我们又都回到牢房里坐着,但我们并没有聊天。 这样一晃快到中午了,我觉得这个上午是自打我来到监狱里后,最难熬的上午,甚至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本来还合计着,吃完中午饭,狱警会不会让犯人们出去放一会儿风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到时我可以想点啥词,煽动这些犯人再暴动一把。 只要能放风,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够我们办办事的了。 但我这念头没法实现了,尤其没等吃午饭呢,有两个拿枪狱警出现了,直奔我们牢房走来。 等牢房门开了以后,他们都用枪指着我和铁驴,有个狱警喝了一句,让我俩出去,上头有话要问我们。 我纳闷了,心说问什么话?难道是昨天我们四个去魂塔的事儿?但我们不是交代过了吗?另外为何只审问我和铁驴,冷手和毒枭却没事呢? 我在满脑子是问号的状态下,被他俩带走了。 我们出了b监区,直奔那个小楼,就是上一次夜审我们的地方。 我和铁驴又被分开审问了,这次我进的是一个挺大的屋子。这屋子有一张大长条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狱警头儿,另一个是戴眼镜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便装,看着斯斯文文的,给人种大学生的感觉。我搞不明白这女子是干什么的,尤其是她坐在这里,到底算什么? 除了这俩人,在一个角落里还站着两个狱警,他们一左一右站在一个大东西旁边。 这大东西有一人多高,被布蒙着。狱警头儿看我进来后,对着那两个狱警摆摆手。他们默不作声的把大东西上的布揭下来了。 我看清楚了,这是一把大椅子,有扶手,上面也有铁环,另外椅子上方还挂着一个罩子。 这罩子让我想起了理发店,女孩做头发时,都会用到它。 我心说咋了?不会是狱警他们觉得我入狱后的头型不好看,今天特意请了美发师给我做做头发吧? 但我这念头纯属自己逗自己玩呢,我有另一个很靠谱的推测,这椅子就是传说中的电椅。 我觉得今天是真玩大了,这次要是我说的不满意,狱警们保准给我尝尝过电的滋味了。 我一时间没急着说啥,狱警头儿倒是嘿嘿笑了,只是笑声有点狰狞,他又摆手让我坐到桌前来。 有个狱警要过来推我,我没给他机会,痛快地走过去坐下。 一场让人心里没底的审讯要开始了! 我发现眼前这个狱警头的审问方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一上来也不问话,先对着桌子狠狠拍了一巴掌。 他劲儿挺大的,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心里一激灵。 不仅是我,那个斯文女也被吓了一大跳,她正拿一支笔呢,都差点没握住。 我和斯文女都看着狱警头儿,狱警头先对斯文女使了使眼色,那意思只针对我,让这妹子别紧张。 斯文女没说什么。狱警头儿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语气很阴冷地说:“三目鼠,知道吗?曲惊监狱原来的气氛很好,犯人们都在真心实意地赎罪,我那些哥们们也都在尽职尽责。但自打你跟黑熊来了,这里就接二连三的出岔子,甚至连惨案都出现了。” 我很认真听他的话呢,但这一段话让我插不上嘴,我也就没啥表示。 狱警头儿又一转话题,指着斯文女跟我说:“看到了吗?这位是省厅来的心理大师,比测谎仪还厉害,只要被她盯着,一会儿问话时,你千万别打撒谎的念头,不然电刑伺候。” 斯文女瞪了狱警头一眼,细瞧之下,她脸上还稍有一股不满意的神色。我懂斯文女怎么想的。 虽说自己自打进警局以来,并没接触过心理分析师这类的人,但也从侧面听说过,他们的专业牵扯面很广,绝不仅仅是协助破案,还能帮助心理障碍者恢复健康。 狱警头儿只把她跟测谎仪相提并论,换做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狱警头儿倒是没有留意到这种小事,他又说审讯开始了,也让我先讲讲那晚我们运尸的经过。 说白了,这是翻旧账了,但我没啥不能说的,又把上一次笔录的口供完完全全地重复了一遍。 我自认说的没毛病,也没啥漏洞。狱警头儿听完先看了看斯文女。斯文女也一直在认真听我说话,她听完的表现是皱了皱眉。 我捕捉到这个讯息后,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这老娘们不是故意整我吧?她这么随随便便一皱眉,岂不表明我在撒谎吗?这更会让狱警他们以为,憨狱警和断指狱警的死是我和铁驴搞出来的。 我有点小紧张。狱警头儿发现我的不对劲了,他又问斯文女:“大师,怎么样?” 斯文女微微摇了摇头。狱警头儿一下来脾气了,对着桌子又一拍。这次斯文女做好准备了,倒是没被吓到。 狱警头儿对我吼着说:“好啊,三目鼠,我他妈的就觉得你们有问题,果不其然,快如实招,不然让你上电椅。” 我经过这么短短一小段时间的缓冲 ,打心里意识到一个问题。 较真的说,刚才交待运尸经过时,我确实“撒谎”了,因为隐瞒了一段。我们跟老猫商量事的经过我没说,这一定让我在表情或肢体语言上有所异常了。 我暗暗佩服这个心理大师果然不一般,另外我也在想招儿,怎么能避过她的眼睛。 我发现自己还是火候嫩点,这么一打心里合计,肯定又露出啥马脚了。斯文女凑到狱警头儿旁边,耳语了一番。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啥,但狱警头儿彻底怒了,说我这混蛋,胆子不小,来到阎王殿了还敢撒野。 他指挥手下,让我上电椅。 我肯定不想挨电,一边跟狱警头儿说让他听我解释解释,一边又跟来到我身边的狱警推来推去,想尽量拖一段时间。 但这俩狱警太狠了,有个狱警摸到电棍先对我一顿啪啪啪。 我一下子觉得身子特别酸软,整个人也提不起力气来了。我被他俩架着,一路拖到电椅上。 有个狱警握着那个罩子,另一个狱警从椅子后面拎出一个小水桶来,还从里面捞出一块吸满水的海绵。 他把海绵压在我脑袋上,再一使劲,里面的水嗤嗤往外溢。 我整个头顶也一下湿乎乎的了。另一个狱警配合着把罩子扣在我脑袋上。 我有意识,知道现在情况很糟,但我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喊不出话来,只能打心里着急。 狱警头儿是打定主意要收拾我,他果断的下了命令,“拉闸。” 这两个狱警都远离我了,有个狱警对着一个开关狠狠摁了下去。一顿啪啪啪的电火花声传了出来。 我就觉得脑瓜顶上像被好多锥子使劲戳了一样。甚至这股疼劲还钻到我脑袋里乱搅合。 我受不了的直哆嗦,另外恍惚间也听到一句话,是狱警头儿的。 他说,“妈的,你们两个废物,电流弄大了,这样会死人的,快停下来!” 有个狱警犹豫一下,另一个狱警赶紧行动,把电闸关了。 我算是被他们这个岔子弄惨了,甚至停电后,我身子还在哆嗦着,更忍不住的哇了一口,吐出一股沫子来。 这沫子白花花,我嘴里返味了,鼻子被这么一带,也闻到好浓的一股腥味。 我都怀疑,自己脑浆会不会都流到嘴里后又被吐出去了,不然咋能有这股味呢?之后我上来一股很强的昏厥感。 在闭眼前,我脑海中就想着一件事,你们这帮死条子给我等着,老子出狱后再找你们麻烦,另外那个斯文女,省厅来的是吧?回头我查你档案去…… 我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白白一片,貌似躺在床上正看着屋顶呢。 这不是审讯室,也不是牢房中。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又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刚扭动身子,我发现自己被绑住了,一条条宽宽的束缚带,系得我四肢和肚子上全是。 我心说糟了,刚才没电死我,现在不会又想着注毒吧?我刚醒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却不管那么多了,拼尽吃奶的劲儿,使劲晃悠起来。 而这么无意的一扭头,我又看到床头旁放着一个仪器,是用来做心电图的。 我看着仪器,心一下又落底了,心说注毒不可能用到这种家伙事,一定是自己太敏感,想差了,这是在救我呢,怕我被电死了。 我又耐心观察了下环境,这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窗户,还特别靠上。隔着窗户往外看,能发现远处的山区以及魂塔。 我猜这是a监区,也只有这里才有这种设备和环境。 我正想着事呢,门口有动静了,门一开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子。 这女子我认识,甚至冷不丁看到她,我还愣了。她就是那个盛饭的大婶,上次在沙场排队打饭,她还说我插队呢。 我心说她怎么来了?这里又不是食堂。 还没等我说啥呢,大婶发话了,而且这第一句话就让我异常吃惊。 她说:“你们这个特案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你,冷诗杰,怎么混的?还被狱警用上电刑了?” 我脑子里都快乱套了,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真名的,光凭这种说话语气,我就有个感觉,她是我们的人,而且也是除了老猫以外,这次任务的接头人之一。 我心说好嘛,她藏得够深的了。甚至要不是她主动露面,我和铁驴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接头人竟然是监狱里做饭的。 这期间她还走到我身边了,自行搬个椅子坐下来。她一边点了根烟吸起来,一边又跟我说:“你和铁驴太高调了,听过那句话吗?棒打出头鸟,你们也就因为太高调了,才让这些狱警担心,甚至联合起来要害你们。” 我有个猜测,这次电刑出的岔子绝不是偶然,那两个狱警是故意想让我死于意外,或许是想给憨狱警和断指狱警报仇吧。 我心里特别想骂娘,也多少理解了接头人话中的道理。 但只是这短短几句话,我也没笨到完全相信她。我没敢主动说任务的事,也想再品品,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接头人。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八章 神 大婶的这支烟吸得很快,等默默抽完烟后,她看了看手表,又跟我强调:“现在是下午两点,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今晚午夜整就准时越狱了。原本乌鸦计划是你们在b监区逃出来后往a监区赶,但昨天的岔子出的很好,你们能直接来a监区,索性计划就再调整一下吧。” 我听到这心里波动着实不小,本来我还怀疑她的身份,但她能把我们的计划这么详细说出来,我彻底相信她是真正的接头人了。 另外我没想到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这么一耽误,今天午夜就该是越狱的时刻了。 我没接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接头人没隐瞒,当我面把她临时调整后的计划也说了出来。她告诉我,等到了晚上,她会找个借口把铁驴也弄过来,面上看,我哥俩一起躺在这屋里养伤,实际上是方便我们一起行事。 而且到了午夜整,不仅是我们,还会有好几拨人一同越狱,我们趁乱出门后,直接右转跑到最里面,黑痣就在顶头那个房间里,我们假意跟他搭伙,一起逃出曲惊监狱就是了。 我一直以为就我和铁驴琢磨越狱呢,接头人这番话却明确地告诉我,这监狱里不安分的犯人竟有这么多。 我心说难道这些即将越狱的各路人马都是b监区的犯人?那他们可藏得够深的,平时一点苗头都没露出来。 我突然上来一种自叹不如的感觉,心说自己和铁驴真是太嘚瑟了,以后还得学学人家,看他们是怎么低调做事的。 接头人貌似还有事,也不多待了,她安慰我几句,让我好好休息后就起身要走。 其实我打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本来还纠结要不要说呢,眼看着她要出门时,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大……,同志,你不是在监狱里专门负责餐饮这一块儿吗?在a监区这么进进出出的,方便吗?” 我承认,刚说的话是我这辈子说出的最失败的话,言语上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但我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怎么更好的把这话说出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接头人,她把计划排的很好,又说晚间能把我和铁驴调到一起来,但她一个做饭的,搞得定这些事吗? 接头人的外形很愚笨,是个胖大婶形象,但她脑子很灵,完全明白我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呵呵笑了,回答说:“冷诗杰,你还是不了解曲惊监狱,这里有个很特别的岗位,叫狱工。平时负责的除了照顾病人和特殊犯人以外,还去食堂打打杂,说白了,就是狱警和狱医他们的助理。” 我这下彻底懂了,也觉得有狱工这个接头人帮我们,这次越狱妥妥的成了。另外我也佩服姜绍炎,能把安插到曲惊监狱的人手算计的这么明白。 我安心的躺下来,毕竟时候尚早,我又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最多睡个一个小时就能醒呢。但等再次睁眼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要不是这房间的门口有动静,干扰到我了,我怀疑自己还能往下睡。 我扭头看着门口,这里有一个挂钟,上面显示的,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接头人正推着一个移动床往房里进呢,我身上的束缚带都是装样子的扑在上面,我就随手一扒拉,把它们弄到一旁,又紧忙起身去帮接头人一把。 我也看到了,移动床上躺着的是铁驴,只是短短一天不见,铁驴状态很不好,他有点昏迷的意思。 接头人这么推他,甚至连我都凑到他面前瞅着他。他也只是微微睁开一下眼睛回应着。 我猜他一定也被狱警用了电刑了,甚至挨电很严重,或许就是他体格棒,换做一般人,很可能就挂了。 现在没法纠结以前的事,我和接头人一起配合着,把移动床推到我病床的旁边了。 接头人还流了一脑门汗,她随意抹了抹,念叨句:“累死老娘了!” 我看着她,心说她咋还抱怨上了?我心里还无奈呢,就凭铁驴现在这德行,我们一会怎么行动,让我扛着铁驴越狱,那我指定废了。不说别的,就监狱外那高墙,我背着铁驴爬一晚上都爬不上去的。 我想到这儿,表情上还有所流露,愁眉苦脸上了。 接头人有办法,她穿着一件白大褂,现在微微蹲着马步,又伸手往大腿根的地方摸去。 我发现穿白大褂也有好处,能挡住她大腿根的猫腻。等她把手缩回来时,我看到她握着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这里面有一排排的注射器。而且这些注射器里都充满了各种颜色的液体。 我的代号是特案组的法师,本就很精通药理,但接头人一点跟我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熟练的嗖嗖抽出几个注射器,把药都打在铁驴身体里去了。 我看呆了,心里有个想法,这些肯定不是一般的药,要是用错了,外加铁驴身子骨本来就不咋好,他的命不得一下交代到这了? 但接头人那么淡定的态度又分明告诉我,她很有把握。我又冒出一个念头来,她跟我是同行,都是药理上的行家。 我特想跟她交流讨论下,毕竟每个专家对药理都有自己独特 的见解,我想能多学点是点。 只是时间上不允许,接头人更没跟我交流的意思,我只能压下这念头,心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接头人也给我打了几针,不过因为我身子状态比铁驴好,所以用药也少。 我就觉得,打完针之后,自己浑身上下,很迅速地热乎起来。我知道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说它好是因为我体力、速度各方面肯定会上升一大截,甚至到午夜时,自己体力会到巅峰状态也说不定。而说它不好,是因为这种提升体力的办法是对身子的一种透支,这种药跟强心剂应该没太大的差别。 我并没怪接头人给我俩用这种药,毕竟越狱不是小事,我们真要因为体力不行而失败,代价很可能是丢命。相比之下,我更清楚取舍哪个。 另外我也担心铁驴的状态,用药之后就一直陪在他旁边。 过了一个多小时吧,铁驴慢慢清醒了。他冷峻的目光告诉我,药效上来了。接头人也很满意地点点头。 铁驴对接头人的印象不太深,估计只在昏迷中跟她交谈过,我怕铁驴冷不丁以为接头人是敌人,别做出啥乌龙事件来。 我就急忙解释几句,铁驴比我谨慎,尤其他懂得还多,直接用暗语跟接头人对起话来。 这暗语我见过,那次姜绍炎来“探监”时,就跟铁驴交谈过。 我发现就我傻兮兮的,接头人对这套暗语也很熟悉,他俩交谈完后,铁驴对我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这人靠谱。 我是没好意思再说点啥,铁驴本来昏迷着,这接头人要是假的,早就用假药把他弄挂了,还犯得上现在对暗语吗? 铁驴也一定通过暗语跟接头人了解到越狱的具体计划了。他没口头上再问啥了。 我们又继续默默等待起来。我看着时钟,才十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行动呢。我看接头人也没走的意思,估计到时候她也会帮我们一把吧。 我很高兴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另外我又想到冷手和毒枭了,他俩一定心急如焚等我们归来呢。 不过也怪不得我自私了,现在这时候,还是任务为重吧,至于他们体内的毒,等我和铁驴出去后,我也多记着点,提醒铁驴托人把解药送进来就是了。这样他们也没有性命之忧,还能继续在牢里待着了。 而在我琢磨这事的同时,铁驴想着另一个问题,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为了打发时间,铁驴趁机跟接头人问了句:“大婶,都到现在了,你能告诉我,这次任务针对的黑痣,到底什么来头吗?” 我对铁驴的话题很感兴趣,也立刻扫清脑袋里的杂念,侧耳倾听着。 接头人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俩,她在考虑要不要告不告诉我们。 说实话,我跟铁驴做这个任务,不能算是自愿的,还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被姜绍炎耍地团团转。 有了这次机会能了解下黑痣,我们当然不放过。 我俩配合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接头人。这样磨叽了少说有一刻钟,接头人嘴软了,适当透漏了几句。 她说,“原来警方只知道曲惊监狱里藏着某个重要通缉犯的原部下,前阵搜集的证据指出,这个原部下的外号叫黑痣,因为嘴角有一颗黑色的痣,而那个通缉犯有很多场子,但最重要的场子一直没被警方查到,只有黑痣越狱了,跟踪他或者装作跟他搭伙,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场子。” 我都不用太往深了猜就知道,这个所谓的通缉犯,指的就是陈诗雨了,这所谓的场子,一定是某个秘密基地,我真没想到,圣地、尸国和鬼岛都被警方破了,陈诗雨竟还有家底,甚至这家底比这三大神秘地还要神秘! 另外我也隐隐有个念头,这次越狱跟接下来找场子相比,或许只是小事一桩,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我心说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啥事?咋这辈子就跟陈诗雨杠上了呢?而且任务一次比一次难。 铁驴听完一直闷头想着,随后又问了句:“黑痣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了,他这状态还有越狱的意识吗?” 我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接头人却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担心,在此基础上她还特意强调几句:“较真地说,警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黑痣和这个通缉犯,到底谁该是主人,我一直做狱工,也很清楚黑痣的状态,他的病没看上去的那么严重,你俩能懂我这么说的意思吗?” 我稍微一琢磨,有些懂了,而且还补充说了两字:“篡位?” 其实说完我就觉得这个词不太恰当,篡位指的是臣子用非正常手段夺取君主帝位的行为,黑痣和陈诗雨都是贼,或者称之为恐怖分子,用篡位形容,太高看他俩了。 但接头人和铁驴都认可这个词,我估计他俩也都是抛开词义,品味其中内涵了吧,铁驴还在我基础上,又补充一句:“要是篡位,这仇可真是结大发了。” 我们这么一随便聊聊,转眼就到了十一点十分了,离越狱不到一个小时了。接头人止住话题,让我们都歇一歇。 这是我跟接头人接触后,她第三次强调让我 们歇一歇了。乍一看她对我们挺好的,这么想着我们,但我觉得,这反倒让我有种很大的压力,说明一会儿的越狱,肯定会消耗很大的体力。 我和铁驴都听接头人的话,不再说啥了。 接头人起身要往外走,我估计她是想去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看看,黑痣什么情况了。 但还没等她出门呢,走廊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吼声,他大喊着:“三目鼠、黑熊,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俩算账来了!” 这是狱警头儿的声音,我冷不丁一愣,心说这当不当正不正的,他咋过来了?难不成知道我俩醒了,又扛着电椅要过来折磨我俩? 我看着铁驴和接头人,用无声的举动询问他俩,一会儿怎么办? 接头人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对我俩比画着,那意思让我们先躺到床上装病,她去应付下狱警头儿。 我也觉得能拖一拖是最好的。我和铁驴赶紧行动,躺床上后,我俩还都把束缚带摆的浑身上下都是。 也很巧的,在我俩刚躺下,接头人正要出门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力道真不小,要是接头人不躲,整个门都能撞到她脸上。 她又拿出大婶的样子,故意吓得“妈呀”一声,往后退了退。狱警头儿出现在门口,他根本不理大婶伤没伤的,带着三个手下直奔我和铁驴的床前走来。 我和铁驴都装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狱警头儿不管我俩啥德行,对准我的床狠狠踹了一脚。 我就觉得连我带整个床的都移动了一大截,我暗骂这个狱警头儿几句,也拿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睁开眼睛,望了望他。 接头人立刻跑过来,拽着狱警头儿说:“这两个犯人受伤很重,今晚必须要好好休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有话问他俩,也得等到明天一早才行。” 狱警头儿对接头人的举动很烦,还一把将她推开。在接头人往后退几步时,有两个狱警还迎着上前几步,把她拦住了,那意思不让她过来。 狱警头儿指着我和铁驴,怒气是一升再升,吼着说:“行啊,娘的,刚才有人提供线索,说你们今晚想越狱?咋样?老子赶来的是不是时候?”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事他咋知道的?另外是哪个王八羔子捅出去的? 我第一想到的是接头人,但又把她排出了,我又想到了冷手和毒枭,而且除此之外也没别人了,我肯定是这俩人其中一个,又或许是他俩一起举报的,就因为我和铁驴来了a监区,越狱没叫上他们,。 我恨的牙痒痒,心说亏自己还念叨他们,想着出去后及时给他们送解药呢,这俩坏种儿在关键时刻反倒给我和铁驴下绊子。 接头人本来还试着挣脱,但狱警头儿话一说完,她不动了,任由两个狱警拽着。 狱警头儿把精力都放在我和铁驴身上,他发现这番话并没让我和铁驴有多大反应,我依旧迷迷糊糊地望着他,铁驴还在沉睡。他忍不住了,伸手要摸电棍,嘴上还念叨:“老子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直觉很准,你们俩绝对是装的,还不起来?那老子要给你们过过电了。” 我心里叫糟,我可知道过电啥滋味,这辈子也不想再过一次电了。另外我也不知道咋处理现在的事了。看得出来,狱警头儿是打定主意跟我俩算账,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还没等我拿出个主意呢,接头人和铁驴同时行动了,接头人对着身旁两个狱警下手了。她用的也是点穴功夫,用大拇指狠狠戳向对手。 就凭这儿,我能肯定她真实身份是北虎部队的女特种兵。而铁驴舞着双掌,奔着另一个狱警去的。 他们这些人一时间斗了起来,狱警头儿没料到出现这种变化,他反应稍微慢了半拍。 我是真忍不住了,心说同样是特警,我比铁驴 就算了,但决不能在一个大娘们面前掉价。 我知道自己身手不行,却有铁床能借劲儿。我猛地坐起来,对着狱警头儿的脑袋抱了过去。 狱警头儿这时候想跑过去斗铁驴,我纯属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猝及不防下中招了。 我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脑袋上,用这种劲儿把他脑袋猛地往下搬。 他就算脖颈再有力气,也没法跟我整个身子重量相抗衡,嗖的一下,又砰的一声,他脑门磕到床犄角的一个铁柱子上了。 这铁柱子挺硬的,我本来心里一喜,心说狱警头儿必晕无疑,不然不科学! 不过这次真就不科学了一把,他拿出有点斗鸡眼的架势,又慢慢站了起来,另外在他脑门上,还镶着铁柱子上的一块油漆。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我真有种要膜拜他的冲动,心说神人啊,他吃啥长大的,脑瓜子这么硬? 我当然不能给他缓冲的时间,心里念着再来一次,我又抱住他脑门了,狠狠往那铁柱子砸去。 另外我生怕这次也不科学,所以砸完后,我又立刻来了第三次,算是加强一下。 这狱警头儿彻底没脾气了,等我松开他脑袋时,他整个人半趴在床前,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十九章 死 我趁空终于能松口气了,又看向铁驴和接头人,他们先后把对手弄晕了。 这场面让我觉得挺尴尬的。我们马上要开始越狱了,却摊上这一档子事。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其他狱警过来。 我怕有这些条子瞎搅合,我们的越狱会失败。我看着铁驴和接头人,问他俩怎么办才好? 接头人先是望着这四个倒地的狱警,又看了看钟,还有二十分钟就午夜整了,她提了个建议:“我们把这四个不知好歹的倒霉蛋藏起来,拖到十二点以后再说。” 铁驴点头赞同。我打心里一合计,也觉得这是个办法。我们仨没耽误,赶紧行动了。 整个屋子里并没啥家具,只有床底下有地方。我们每人都拽着一名到两名狱警,把他们都塞到床底下了。 本来两个人并排躺不下,但我们管他们舒不舒服呢,都把他们堆一块儿了,铁驴挺逗,还让两个狱警互相拥抱着。我就是觉得,这俩大老爷们抱在一块有点别扭,铁驴的意思,这样更紧凑一些。 我和铁驴又都躺在床上装病号,接头人守在我俩旁边,我们一起看着表。 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吧,我一直盯着钟表的秒针看着,突然,我眼前一黑,屋子的灯灭了。 我第一反应是我们也太背了,眼瞅着要办大事了,灯管咋还坏了?但没过几秒钟呢,屋里一个角落有个小绿灯亮了起来。 这小绿灯的光线很幽暗,一看就是一种应急灯。我瞧着这状况,心里来了另一个猜测,这他娘的不是灯坏了,而是停电了。 我问接头人:“停电是越狱前的安排吗?”毕竟细想想,停电后越狱,会方便越狱分子行动,但接头人沉着脸,对我俩摇摇头。 我和铁驴也没心情在床上躺着了,先后坐了起来,不过还没等我们下地呢,走廊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就好像有人穿着厚底皮鞋在散步一样。 我对这种声音挺“熟悉”的,上次去魂塔时,塔上方就传出来过这种动静,我心说不会是那个怪物吧?它早不早晚不晚的,这时候也来找我们麻烦了? 我心里有点慌,甚至手心也呼呼往外冒汗了。其实这种冒汗行为不是胆小的表现,往远了说,是老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一个传统习惯。 手心出汗,便于握住木棒或者刀把手儿这类的武器,利于防守和攻击。 不过我现在没带啥武器,手里这么多汗感觉很不舒服。我使劲蹭了蹭手,把汗都抹下去了。 我们仨一起看着门外,我想的是,我们要不要合伙出去看看。铁驴有另一个打算,或者说想的比我全面。 他床底下塞得是狱警头儿,他快速把狱警头儿拉了出来,从他身上摸出了枪和电棍。 他把电棍抛给我,又把枪攥在自己手里。 等我俩刚起身有往外走的动作时,接头人对我俩摆摆手,她要独自出去看看。 我知道她是考虑到我俩身份不方便,要是走廊里来的不是怪物而是狱警或监狱工作人员的话,我和铁驴出去露脸,无疑是露馅的节奏。 但话说回来,我也怕她自己这么出去,遇到怪物、遇到危险。 我正纠结呢,接头人已经把门打开走出去了。铁驴没跟出去的意思,还往我身边靠了靠,那意思要保护我。 我一琢磨,得了,自己也顺着铁驴这么做吧,反正接头人会点穴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老娘们儿。 我和铁驴默默等了起来。没多久走廊里先有人喊了句,“谁?”又传来“嗷”的一声惨叫。 这两嗓子太彪了,把我吓了一跳,我就觉得后脊梁骨都有点冒凉风。铁驴也终于沉不住气了,跟我说:“一起去看看。” 我俩要往门口走,不过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还把门打开自行走了进来。 我从她打扮和身材认出来了,这是接头人,不过她咋耷拉个脑袋呢?我觉得不对劲,紧张的问了句:“什、什么情况?” 她也没有回我,只是抖了抖身子。 别看环境昏暗,我却看到,她抖身子时,一股红血从她脖颈处流了下来。其实用流这词都有点不恰当了,更准确的说,是喷。 那血嗤嗤的,一下把她的白大褂染红好大一片。 我心里一凉也一紧,就凭这出血量,她整个人肯定活不成了。还没等我和铁驴有下一步举动呢,接头人猛地抬起头。 我模糊的发现,她脖颈上有很大的伤口。她还使劲晃着脑袋,踉踉跄跄往我俩这边走。 我猜测这是一具尸体,至于她是怎么能行走的,我搞不懂,而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就是憨狱警下山那次。 我和铁驴不可能让她过来,我举着电棍做出防守状,也跟铁驴喊:“开枪!” 铁驴很稳,举起枪后瞄准一番。其实像他这种神射手,根本不需要这么瞄准就能打中目标,但他玩了一手绝活。 他之后连续开了三枪,这三枪几乎打在同一地方,都射进了接头人的眉心里。 这种三连击,乍一听没啥威力,实际上却能造成创伤叠加的效果。接头人的脑袋都快裂成两半了,尤其眉心上方,都塌了一大块。 接头人的尸体并没有因 此倒下,她反倒一弓身子,对我和铁驴扑了过来。 简直难以相信,她扑过来的速度太快了,估计力道也很大。要是就我自己应付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咋应付的好了。 铁驴发狠了,他抓紧时机跳起来,把右腿狠狠踹了出去。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接头人尸体跟铁驴的右脚撞到了一起,这具尸体一下没了往前的力道,借着一种翻滚劲儿落到地方。 铁驴被尸体的劲儿一带,忍不住往后退。而他后面是我,他这么搂不住闸了,我也惨了。 我被他一撞,我哥俩贴在一起倒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这么摔一下到底有多疼,反正我和铁驴很迅速的站了起来,我举着甩棍,铁驴举着枪。 在接头人尸体刚进来时,这个房间的门是被打开的,现在门是关上的。 我由此有个猜测,接头人尸体之所以能站着不倒,一定是那怪物站在尸体后面,把它架起来了。 等尸体飞过来后,这怪物又一扭头跑了,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猜测这怪物又在走廊里游荡呢,就是不知道刚才的停电跟这怪物有没有关系。我还扭头看了看窗外,a监区和b监区都黑乎乎一片,估计都停电了,但远处的房屋和哨岗处,还有灯亮的迹象,这说明整个监狱里,只有一小部分区域停电了,估计是某个变压力或电缆坏了。 我和铁驴没太较真停电的事,我问他:“到底出不出去看看?” 我是觉得,这怪物对我们威胁太大了,不想法把它除掉的话,我们一会咋越狱? 铁驴皱眉想着,他显得有些犹豫,最后对我摆手说:“走,咱们去门口看看。” 我俩先后来到门前,铁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枪上,还用它指着门口。我用的是电棍,其实也能腾出一只手来开门,但我也怕啊,双手都死死握着电棍。 铁驴对我使眼色,我也不能不去开门。最后我上来一股狠劲儿,心说得了,把门踹开吧。 我对着屋门上去就是一脚。这一下力气真不小,不过我被反弹的退了两步,门纹丝不动,根本没开。 我想到一个事,突然有种不好意思要捂脸的冲动,心说自己咋这么笨呢,忘了这门是往里开的了。 我这么踹,门被整个门框顶着,能踹开才怪呢。 铁驴也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我这个徒弟,没救了! 我也没跟铁驴说啥,又赶紧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用手把门打开了。 在门开一刹那,我迅速往后退,而且一时间心理压力特别大,我怕那个怪物会突然扑过来。 最危险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房门外空荡荡的,也挺黑。 铁驴示意不让我往外走,他举着枪,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出去,不过也没走出去多远,最后扭头四下看起来。 我趁空来到铁驴身后,其实铁驴身板那么壮,他一堵在门口,我压根儿看不到外面啥情景了,但我想的是,我就在驴哥身后,那怪物要是对铁驴发起攻击,我还能顺缝往外捅电棍。而且管到时捅到哪呢?我就一直按着开关,把电放到光了为止。 但我俩静静站了有半分钟的时间,依旧没啥异常。我还跟铁驴念叨一嘴说:“你再往外走走?” 铁驴不同意了,他主动往后退。我发现他的屁股太有威力了,顶在我肚子上,把我拱的连续后退好几步。 我学聪明了,最后自己往后走,不让这肚子拱我。 铁驴还把门关好了,抬头看了看钟,跟我说:“你也瞧瞧。” 我看不出一两分钟就十二点了。铁驴又说:“这怪物对我们还没杀念,不然它刚才不会退,而是进攻我俩。” 我琢磨这话,似乎说的有点道理,尤其它神出鬼没的,就凭这本事,也不该这么怕我俩。 铁驴的意思,既然怪物没杀念,我们还是再拖拖,在屋里等午夜到来。 我心说只好如此了,尤其马上时间就到了。但还没等我说什么呢,窗户外传来嗡嗡的警报声。 我以为是越狱开始了呢,就赶紧走到窗户前,往外瞧了瞧。 我们现在是在二楼,隔远能看到,有几个狱警正往这边赶来。这哪有越狱的意思,我一想也明白了,刚才铁驴开枪,枪声传出去后,引起这些狱警的警惕了,他们要过来看看发生啥事了。 我愁上了,因为算时间的话,很可能他们来到a监区时就是十二点整。铁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他有办法。 不得不说他真狠,用枪托把窗玻璃砸碎一块,又对着远处赶来的这几个狱警,“砰”的打了一枪。 这枪正好打到一个狱警的脚前,激起好大一股土屑。 这狱警哥们肯定被吓住了,“哇”的叫了一嗓子,又喊了句有敌袭。其他人跟他一样,很敏感地趴了下来。 铁驴带着我赶紧缩回脖子,这样能防止他们立刻发现我俩。 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铁驴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们是能拖住狱警一时半刻,但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我们想越狱,就得跟他们正面斗一斗。 在我还瞎想呢,钟表上突然传来滴的一声,这是这个钟表的一个小功能,告诉我们,午夜到了。 我发现这声“滴”真的很邪门,它一出现,伴随的我脚下开始抖起来。其实不仅仅是我脚下,整栋a监区,乃至整个监狱都抖了抖。 我有些站不稳了,差点跪到地上,幸亏铁驴拽我一把。我半蹲着马步,四下打量着。 我心说不是吧?自己绝对没感觉错,刚才地震了。我心说咋啥怪事都在今晚来一个集合呢,连地震也凑热闹了? 铁驴比我懂得多,尤其在这次小地震完了后,他还跟我念叨一嘴:“徒弟,快找地方藏着,马上有大地震。” 他说完也不等我了,嗖嗖往床底下爬。 本来床底下还有昏迷的狱警呢,铁驴又拱又推的,把他们弄出去了。 我这次是真理解不透铁驴的意思了。我也知道,主震后往往会出现小地震,这也叫余震,但刚才的地震,连中等级别的地震都算不算,这种地震过后的余震也不会太厉害,铁驴怕个什么? 我看铁驴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啊。我就想走过去,把铁驴拽出来。 但没等我走到床前呢,脚下开始疯狂的抖动了,这也给人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我说自己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这一时间我也被地震弄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了。 我只想着,自己太大意了,没听铁驴的话,他真是个预言家。我也拼尽全力让自己躺下来,往床边滚去。 但我这时候才积极,有点晚了。屋顶上哗哗往下掉碎土屑和石块。我运气不好,被一个大石块砸到了,而且位置很正地砸到脑袋上了。 我就觉得自己脑袋特别沉,甚至都快没知觉了。我心说糟了,自己现在可别睡,不然不得被碎土和石块埋了? 但我很不争气,头脑越发变沉。我不知道这次地震持续了多久,反正俩眼一闭,不省人事。 我都没信心自己能活下来了。不过我压根儿没睡上多久,就觉得疼,也不知道是哪疼,反正满脑子里全是疼的概念。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铁驴正用大拇指按着我的人中呢,他另只手毫无顾忌的在我身上乱掐,一会掐这儿一会掐那儿的。 我咧了下嘴,也赶紧挣扎地说了一句,让铁驴快点停手。 我怕任由他这么掐下去,自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以后真要被别人看到,我怎么解释?说被男人掐出来的?人家不得拿出多怪的眼光看我呢。 而且这都是小事,我不再多想了,又清醒一些后,我看着周围。 很明显地震已经过去了,整个a监区倒是没塌,却也挺惨。应急灯都歪了,被它光线一照,这屋子里墙体上,裂了不计其数的口子,小的数寸,大的直接从上到下竖着贯穿整个墙面。 我估摸着,这楼是没法要了,一下成了危房了,而且再往广了说,曲惊监狱也得重建了。 我联系着我们要越狱的事,心说难不成姜绍炎他们算准了,今天午夜整会有强地震?我们借着这个越狱? 我冷不丁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还呆呆地看着铁驴,心说预言家,全他娘的是预言家啊。 这时房间外还有嚷嚷声,都是a监区的犯人。这次地震让有些牢房的锁坏了,他们都逃了出来。 虽说他们差不多都是精神病,但精神病不代表是弱智,他们都往外面奔呢。 铁驴不想让我多躺着了,强调说:“快走,找黑痣去。” 他还使劲往上拽我。我没顺从他的意思,也没急着爬起来,嘴上问他:“驴哥,你预言这么准,那你算计下,我们一会能越狱成功不?” 我是真的一时有些糊涂了,还合计呢,他要是算出来我们能成功的话,我们再越狱,要是算不成功,我们还越个屁啊,老实待在这儿吧。 铁驴先是不理解地看我一眼,但又猜出我咋想的了。他念叨我真逗,一边继续拽我一边说:“你个孤陋寡闻的主儿,这次地震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造的,听说过‘地震武器’吗?” 我承认自己确实没听过这个词,不过这铁驴这么一说,我心思活分起来,也不那么呆板了。 我开始配合铁驴爬起来了。 铁驴又趁空念叨几句,说核能量是微观世界的运动规律,决不能用宏观世界的经典电动力学来解释,它不仅能像原子弹那样对某一区域进行毁灭性打击,还能放在地下释放,引起地波混乱,导致某一区域发生地震。 我觉得铁驴这一番话的理论性太强了,或许他是从某个书本上背下来的,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说给我听。 也幸的我这人自读书时开始,理解能力就比一般人厉害,我又琢磨一番,想明白了。 说白了,这次有人把核弹头这类的武器,挪到地下引爆了,而且这种引爆很精确,让地下只出现抖动的效果,这种波动传到地上,就成了我们眼前的这股“地震”。 我知道这一定是组织上掌握的一种高科技手段了,姜绍炎也真厉害,能把使用这种武器的权利申请到了。 另外,这次这种越狱手段,绝对是史无前例了,也怪不得姜绍炎或者老猫有恃无恐地告诉我,今晚午夜一定有很多人越狱呢。 我心说去他娘的吧,监狱都震塌了,大家也不是白痴,不整体越狱才怪呢。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章 血 我和铁驴不再拖延,一起往房门处靠去,还先后走出去。 这时的走廊很热闹,丁点儿刚才那种冷清的架势都没有,我初步看了看,至少有五六个犯人的影子。 他们都奔着走廊左面的方向跑着,意思很明显,要逃出a监区。 我和铁驴来了次逆流,一起往右面跑去,不仅如此,我俩还要跑到最里面,找到黑痣待得那个房间。 跑的一路上,我特别留意从我身边经过的犯人。我生怕黑痣趁乱已经逃上了,我和铁驴别因此大意,跟他失之交臂。 不得不说,走廊的环境实在太暗,我为了保险起见,有次还把经过的一个犯人拽住了,看了看他嘴角。 这犯人也不知道具体得了啥精神病,被我这么一拽,他歪个脑袋哆嗦上了。我不得已又把他松开了,另外在看出他不是黑痣后,我也没为难他。 我带着这种忐忑的心情跟铁驴来到走廊尽头。跟接头人说的一模一样,顶头这里只有一个房间,门还紧关着。 铁驴先凑过去,用手拽了拽门把手。能品出来,他用的力气不小,但门纹丝不动。 我和铁驴都有同一个猜测,有人把门反锁了。我挺纳闷,心说黑痣咋不跑呢?还是说刚才一地震,把房门弄变形了,整个卡在门框里了?黑痣想跑,却无奈打不开这门呢? 铁驴拽着我,又做了个手势。我懂,他要我一起出力,把门踹开。 这次我绝不会犯之前的毛病,也很清楚,我们这么踹,一点毛病没有。 铁驴轻声念叨着三二一,我俩默契的一同出脚。其实我挺有信心的,这一脚我都快把吃奶的力气用上了。 但现实很残酷,我俩合力竟都没把它踹开。我还被一股反作用力一带,往后退了两步。 我气的扭了扭身子,活动下四肢。铁驴也往后走了几步,我随着他,我以为他的意思,我们借着助跑再踹一下试试呢。 谁知道我误会铁驴了,我气势冲冲的等着铁驴喊三二一呢,铁驴却把手枪举了起来。 他对着门把手的地方啪啪连续开枪,直到把手枪子弹打光后,他把枪一撇,又往前凑去,稍微摆弄几下,又猛地一踹,就把门打开了。 我从他身后借着空隙往屋里看。这里本来也有一个小应急灯,但估计是快坏了的缘故,灯异常的暗,我只能借着如此光线看到有个犯人蜷曲的坐在床上。 他低个头,也不知道想啥呢,浑身上下也偶尔发抖一下。 这让我对黑痣的印象变差好多,我本以为他会是个很爷们的爷们呢,尤其还带着满腔怒火,都恨不得立刻离开监狱,去找陈诗雨报仇呢。 但凭他现在发抖的样子,我觉得他根本斗不过陈诗雨,就算越狱了也是白给。 我愁上了。铁驴暂不考虑这些问题,他对着黑痣摆手,说哥们你还不走?现在可是逃出去的好机会。 铁驴这话就是一个提醒兼提气的作用,试图让黑痣能主动逃走,这样我俩假意跟他搭伙,一起越狱了再说。 但黑痣动都没动,继续在床上发抖。 这把我和铁驴弄得极其无奈,我俩互相看了看。我看不太清铁驴的表情,想必他也一定被黑痣气到了。 我们现在的时间很紧迫,再不跑,等监狱这帮警察反应过来,或者调来援军的话,我们保准就出不去了。 铁驴打心里一琢磨,先下了一个决定。他也不等黑痣自己出来了,直接大步走进去,还念叨说:“都是一起服刑的苦难兄弟,你不走没关系,我带你逃。” 黑痣不想让铁驴过去,等铁驴离近了,他还喊着让铁驴走开,并伸手又打又捶铁驴的。 铁驴不在乎这个,一下把黑痣背了起来。我赞同铁驴这么做,也招呼他快点出来,又随着他一起跑。 其实我们现在往外跑都有些晚了,整个走廊里没人了。我心急如焚,本来能比铁驴跑得快,却故意压着速度,伴随在他左右。 我想的是,一会铁驴背不动了就换我,我俩串换着来。 铁驴是一门心思快点跑,另外他没法回头留意黑痣。 在经过一个小应急灯旁边时,我无意的向黑痣瞅了一眼,但也就是这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急忙对铁驴喊停。铁驴还特别不理解的看着我呢。我让铁驴快点把黑痣开放下来,之后让他仔细看看。 铁驴很听我的话,不仅看的仔细,还用手摸了摸黑痣的嘴角。 其实眼前这人根本不是黑痣,嘴角光秃秃的,别说有痣了,胡茬子都没一根的。铁驴气的骂了句娘,我也觉得我俩有些丢人了。 想想看,我们费劲巴力好一通,真是怕啥来啥,最后还是倒腾出一个赝品来。 我有个猜测,心说难道接头人给我们的情报是假的?这房间里住的根本不是黑痣?那样的话我们这次任务可彻底完蛋了,整个a监区这么多房间,我们哪知道黑痣在哪里? 铁驴还一把将眼前犯人的衣领拽起来了,冷冷地问:“认识黑痣吗?” 铁驴纯属问急了,黑痣这称呼是我们这些人在私下叫的,鬼知道a监区怎么称呼黑痣呢?很可能我们说黑痣,眼前犯人都不懂啥意思。 这犯人被铁驴的表情弄怕了,他 头脑也挺简单的,哆哆嗦嗦跟我们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他本来不在这房间,刚才地震把他屋子弄坏了,他吓出来后发现这房间门开着,就又跑进去躲,还把门反锁起来。 我听到这儿第一反应是有些高兴也有些失落,反正心情很纠结,而且按这犯人所说,黑痣还是已经逃走了,我跟铁驴晚到了一步。 但不管咋说,他逃走总比躲着强,我跟铁驴换换地盘,去外面找他就行了。 我和铁驴不想跟眼前这犯人再说啥了,一同转身要往外走。但这犯人看上铁驴了,死死拽着铁驴不撒手,还念叨着,爸爸带我一起飞这类的话。 这把铁驴气的,一边使劲挣脱一边回话说,我可没你这种傻儿子。 我也上去帮铁驴一把,我俩一起出力,让这犯人松开了。我俩还把他推到一边去,又赶紧跑路。 这条走廊并不长,我们很快跑完,又来到楼下。当我俩都从a监区的大门冲出去后,我看到眼前躺了不少人,估计得有七八个。 我冷不丁犯懵,心说这些人干啥?晒月光浴呢?再说今晚月亮也不圆,晒个什么劲啊? 但突然间不远处传来枪声,一发子弹正好打在我脚前方的地面上,离我特别近,估计枪手再稍微抬一抬枪,这子弹就能钻到我身子里了。 我不傻,一下明白了,心说这些犯人都被哨警击毙了。 我算服了这些条子,刚才地震,让绝大部分哨岗都坏了,有的哨岗都从高墙上塌了一大截,上面的人要么自行躲避下来,要么直接摔下来的。 我心说我跟铁驴的运气真不好,咋刚出门就遇到一个哨岗没坏的,上面还守着一个恪职尽责的警察。 对方有枪,我和铁驴要不躲的话,早晚有一颗子弹打到我们身上。 虽说我们退一步就能进a监区,哨警也打不到我们了,但我不想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好不容逃出来的,哪有自行回去的道理。 我想招呢,看有啥办法能干扰这哨警的视线,让他放我们一把。 铁驴比我想的快,或许说他经验足,看着尸体来了一个很勇猛的做法。 他走到尸体前面,嗖的一下把死尸举起来,挡在眼前了。我赶紧跟铁驴学。 我俩都躲在尸体后面,那哨警稍微修整一番后,又对我眼前的死尸打了一枪。我都能感觉到死尸身上传来一股劲。 我使劲板着没动,把这股劲儿卸掉了,但这哨岗打起来没完没了了。 在我跟铁驴举着尸体没超过十秒钟的时间里,哨警又对我们开了三枪,两枪打在我这边,另一枪招呼到铁驴那里了。 我知道这哨岗身上揣的子弹多了去了,他像这么打下去,一时半会是不愁弹药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我跟铁驴拖不起。我很后悔,刚才铁驴带枪时,把子弹都打光了,还浪费在救那个赝品上。 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了?我又问铁驴:“有啥好办法不?” 铁驴一直琢磨着,他这个老枪,比我能多捕捉到一些事情。他跟我说:“徒弟,对面这个枪手是雏儿,咱们赌一把,丢了尸体赶紧逃,你看到那个拐角没?”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瞧了瞧,离我们这儿有二十米远。 我俩撒开跑,得用三四秒钟的时间能逃到那里,这期间哨警要是再开枪,保准还能打出三发子弹去。 我觉得驴哥在逗我呢,我俩这么“赤裸”的奔跑,跟活靶子有啥区别? 我摇头示意再换一个办法,铁驴却上来倔劲了,跟我说:“信我的,一定没问题的。” 他还当先丢开尸体、撇下我,拿出全速架势逃过去了。 在他没跑多远时,哨警就留意到了,他把枪口完全对准铁驴了,“砰砰”的连续开起枪来。 但铁驴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跑的完全没有规则,忽左忽右,忽快忽慢的。 他竟这么避开所有子弹,眼瞅着要逃到拐角了。 我知道在他逃到的一刹那,这哨警肯定把枪再转过来,完全对着我。我可没铁驴那种像兔子一样的狡猾劲儿,现在再不跑,一会难度指定大大增加。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咬牙,把尸体一放,拼着全力逃着。 前半截我纯属借到铁驴的光了,哨警全心全力对付铁驴。不过这个雏儿也真是废物,没打到铁驴,让他有惊无险地躲到拐角处去。 哨警又赶紧对着我开起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都能听到子弹在我旁边飞走时带出来的轻微呜呜声。 我此刻紧张的不行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学起铁驴来。 但铁驴这种避弹法子,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学成的。我试着来了一次慢刹车,但被潜意识一带,我刹车的同时,还高举双手,做了一个搞怪的动作。 铁驴躲在拐角,微微探出脑袋瞧着。他对我这举动特别的不满,还吼着说:“你当这是游戏吗?正经点。” 我特想吼他一句,自己都够正经的了,再说自己不傻,咋能不明白现在就是在跟死神豪赌呢? 我又这么往前跑了几米。这期间一直没挨弹。我悬着的心稍微落了点底。我还琢磨呢,自己就这么干,把剩下这点距离弄完得了。 我是没看 出啥来,铁驴突然喊了句:“快趴下。” 我是真把铁驴的话当真理了,而且也就因为我这么做的,救了自己一命。 我这么一躺,几乎是刚躺下的一瞬间,就有一颗子弹呼啸着从我头上方飞过。我心说要是自己还站着,保准中弹。 铁驴又提醒我:“快滚过来。” 我没办法,像个土豆子一样。想想看,这里都是夹着碎石子的土路,我滚了几米,等来到拐角站起来一看,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另外有些地方像胳膊肘和后胸,都隐隐有些小疼,估计是被石子硌出来的。 我和铁驴能稍微松口气了。我俩也一起四下看了看。 我们身后是个小房子,印象中这本来是个废弃的小屋,听说偶尔有些狱警会到这里吸根烟,仅此而已。 现在被地震一弄,这小屋有些塌了,我们躲在这里不走,绝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在它周围,除了a监区以外,其他房子都离它好远。 我和铁驴都一个态度,必须把那个哨岗端掉,就算不能弄死那个哨警,也要想办法让他没法开枪。 但一商量到具体计划,铁驴无奈得直搓手。 我能理解这一刻铁驴的心理,心说给他一支枪,哪怕最破的枪,甚至再狠点,给一个弹弓子也行,这样他绝对能逆袭了。 我又低头看了看。我们脚下是有不少石子,最大的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但这东西没法用。 我俩还在琢磨时,都听到从拐角另一侧传来沙沙的声音,伴随的还有轻微的吧嗒吧嗒声,就好像有人在走路一样。 我猜到了,是那个怪物,刚才地震没把它弄伤,它这是自行溜达出a监区的节奏。 我和铁驴互相对视一眼,我俩都拿出一副愁容,我觉得现在真是雪上加霜,一个哨警没搞定,又出来一个怪物了。 铁驴忍不住,蹲地上捡了两个有棱角的石头,把它们紧紧握在手里。我也立刻学着铁驴,心说有总比没有强,而且石头咋也比我的拳头硬。 我俩等待着,等那个怪物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但奇怪的是,吧嗒声渐渐远去,这样过了不到半分钟,哨岗上传来一声惨叫。 我和铁驴都清楚,这是那个哨警发出来的。我心说难不成他被怪物攻击了?那他怎么不懂得反抗呢? 我也没太信,怕哨警耍滑,别是使诈之类的。 铁驴对我打手势,让我别慌也别动,他深呼吸几下,又猛地一探头,向哨岗方向瞧了瞧。 他刚探头时很紧张,不过随后就轻松一大块,还把我拽出去了。 我盯着哨岗看着,简直难以相信,哨警整个人趴在哨岗上,大头朝下,一股鲜血从他脖颈往外流,唰唰的都浇到哨岗地板上了。 我很清楚这是那怪物的杰作,另外这也表明,那怪物先越狱了。 我心里上来特别强烈的恐惧感,心说这怪物到底是什么?绝不是人,没有人能这么厉害,避开哨警眼睛,潜伏到他身边后还能一刀抹了他脖子的。而且话说回来,动物界里也貌似没有这么厉害和古怪的东西。 我是彻底想不明白了,铁驴不想让我一直这么傻愣愣站着,他又拽着我,我俩一起贴着拐角处蹲了下来。 这样我俩能更好地隐蔽下身形。铁驴稍微缓了几口气后,又独自对着不远处的犯人尸体凑过去。 他就检查一个地方,看这些人嘴角有没有黑痣。 这么一来,检查速度很快,他很快又退回来跟我会合。我很在乎这些死人里有没有黑痣,所以忍不住张口就问。 铁驴摇摇头。我知道我们还有希望能找出活的黑痣来。 我分析着,这小子要是越狱,能从哪个方向逃?a监区周围的墙是整个监狱最高的了,他想直接就近逃走,这方法看看就不现实。 我又往b监区的方向看去,b监区里虽然犯人多,但地理位置好,算是四通八达的,周围全是小厂房,而且再往前走一走就能到监狱的东南角,也就是后山乱葬岗的方向所在。 后山上全是树和灌木丛,这可是完美的掩体,而且到了乱葬岗,顺着陡坡往下滑,未必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至少老猫就是从那里逃走的,我也相信老猫已经妥妥地逃走了。 我想事这期间,铁驴一直在留意地面,不仅是我们脚下这一块,还有附近几个区域的。 铁驴有个分析,说从a监区逃出来的犯人,虽说一大部分死在路上了,但也有几个人成功逃脱哨警的攻击,往b监区方向去了。 这说法简介印证了我的猜测,我也不跟铁驴绕圈了,直说道:“咱们也往b监区走,再试试找出黑痣吧。” 铁驴想了想,点头说行,不过也强调一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俩只能拿出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路线行动起来。 我们这样跑出去百八十米,来到一个小仓库前。这仓库没作废,还在使用中,里面存的全是犯人上班时要用的一些工具。 我们赶得很巧,正巧面对小仓库的这一面,有一个小暗门。 铁驴的意思,我们从小门进去,穿过仓库里面,再直接从正门出去,这样能保证这期间没人放冷枪。 我觉得这法子好,我俩还一起行动起来。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一章 在刚进仓库那一刻,我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臭有点腥。我猜测跟这里长期存放劳动工具有关吧,不然只是一个空仓库,怎么可能有这种味? 我没在这方面太较真与在乎。虽说仓库里没有应急灯,但窗户挺多。这里环境只是暗,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铁驴当先,我随着,我俩这么一前一后的横穿整个仓库跑起来。 其实较真的说,我俩在做偷偷摸摸的勾当,应该放轻脚步才对,问题是外面乱作一团,有各种杂音和吵闹声,我俩也犯不上保持沉默。 中途我不小心还碰到几把铁锹,让库里乒乒乓乓乱作一团。等我俩快到仓库正门时,铁驴先来个急刹车,又扭头跟我说:“从这出去后不远就是b监区了,那里指不定啥样呢,甚至也因为逃跑犯人多,会有很多狱警,我们要小心。” 我点点头。随后铁驴又轻轻“咦”了一声,扭头看着正门。 我被他弄得挺敏感,也静静观察着。但正门那里没啥怪异,我多问一嘴。 铁驴摇摇头,轻声说,或许是他错觉,刚才正门那里有动静。 要在平时,我肯定把铁驴这话重视起来,现在却觉得,或许真是他错觉,因为横穿仓库这一路上,我就出现过好几次敏感的情况。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那意思让他别这样。铁驴没再说啥,又往正门那里靠去。 我们都停在正门的门口。这就是个很一般的入户门,上面有一个铁把手,拧开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铁驴伸手摸向门把手,但等他用力拧的时候,怪事来了。铁驴突然拿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我离得近,看到铁驴没咋用劲呢,这门就有自己要打开的架势。 我冷不丁连说邪门,心里合计着这门难道是智能的?只要有人一碰把手儿,它自己就能开?但我又立刻想到一个可能,一定是赶得很巧,在铁驴开门的时候,有人在外面也在开门,他俩撞上了。 我不知道外面那位是敌是友,没等我和铁驴再做出啥举动呢,外面那人加重力道了,这门一下子被拽开了。 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外面那位举着手,拿着一把手枪。就凭这个,我敢断定,他是一个狱警。 这狱警很不客气,对着铁驴“砰”的来了一枪。 我看铁驴晃悠几下,一下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我脑袋里嗡了一声,知道驴哥中枪了,甚至凭他这么快倒地,这枪很可能是致命的。 我不想就这么失去铁驴,心里上来一种特别着急的感觉,而看着这狱警又压低枪口,还想对着铁驴补枪时,我都快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中了。 我嗷的一声扑了上去,伸出双手抢着狱警的枪。我想用力把它夺下来,却发现曲惊监狱的狱警真是不一般,里面藏龙卧虎的,有太多高手了。 眼前这个狱警的臂力和手劲都很强,我掰来掰去的,丁点儿把枪夺下来的趋势都没有。 他哼了一声,调转枪口,想把我也砰砰了。 我肯定不能让他得逞,而且好就好在,我稍微弓着身子,个头儿又没这狱警高,我能把自己身子当成支架,借着这份优势跟他死磕。 他调转枪口越来越困难,最后我俩僵持上了,只是区别是,他纯属用胳膊上的劲儿,我全身都在用力气。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挺多久,但打定主意,能多一刻是一刻吧。 这狱警却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打起别的主意,突然伸出膝盖,对我小腹狠狠顶了过来。 他身子挺瘦,所以膝盖上也没啥肉,这么一顶之下,膝盖骨真把我顶惨了,我就觉得整个肚子都翻江倒海的,尤其隐私地方也稍微有点胀痛,估计也跟小腹受到攻击有直接关系。 我疼的整个脸都扭曲了,狱警看到我这种表情,他很满意,甚至又立即用他的脑袋对我脑袋狠力撞了过来。 他这么撞的话,事先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外加也一定在这方面练过啥。这一下子撞的我眼前直冒火星子。 我彻底没念头跟他死磕了。狱警又补了一脚,把我狠狠踢飞。 我是倒着飞的。飞出一小截后,无力地跪在地上了。这么一来,膝盖特别疼,也冷不丁有点麻。我盯着狱警,打心里骂上了,心说老子才不是给他下跪呢,就是一时间起不来而已。 这狱警又退后半步,堵在门口。这期间铁驴有反应了,他并没死,挣扎着站起来后,捂着脖子,一股股血从他指缝里往外溢。 狱警再次举起枪,还把它对准铁驴,又腾出一只手,摸着后腰拿出一把手电,打开后照了照我俩。 我发现我跟铁驴在曲惊监狱还算挺有名的。这狱警认清我俩后,哼笑一声说:“原来是三目鼠和黑熊,他妈的,我们哥几个都觉得你俩有问题,来了监狱后这里麻烦不断。而且你俩才挨了电刑,这才隔多久?竟又活蹦乱跳地积极参与越狱的事了?” 我听到这,心突突跳着。能感觉出来,他对我俩意见挺大的。 狱警不想再跟我们说啥事了,又念叨句,“死吧!” 我整个心凉了半截,而且能感觉出来,这 狱警心狠手辣的,他说要开枪,也绝不单单是吓唬我俩。 这一刻,铁驴的命绝对就在狱警手上攥着呢,他只要轻轻扣动一下指头,铁驴就得见阎王去。 我没别的办法,只想着一定把驴哥的命保住。我怕自己再不说啥就来不及了。 我对他喊:“兄弟,等等,你听我说个秘密。” 我是想把我和铁驴真实的身份说出来,我相信他知道我俩是特警后,一定会放下枪的。 狱警皱着眉,他在纠结要不要听我的话,但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头挺吓人的,微微动了动。 我盯着那根手指,脑门特别热,甚至我又在想,自己也别等回信了,赶紧竹筒倒豆子,自己直接往下说吧。 但在我正要开口时,变故来了。一个有碗口粗的大木桩子,突然从门口出现,它狠狠的对着狱警脑袋砸下来。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这木桩子都砸断了。狱警脑袋上还呼呼往下冒血。 我看得仔细,这木桩子不像是从天上落下的,反倒像是被人举着,从侧面偷袭打下来的一样。 在我还愣神时,铁驴猛地往旁边一扑。狱警食指动了,使劲扣下了扳机。 一发子弹打在铁驴刚才待的地方,他是险之又险地逃过一劫。之后门外又有动静了,那断的木桩子被两个人举着,对着狱警狠狠顶了过去。 这狱警身子是挺横,却扛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而且他后腰被顶住了以后,整个人被冲击力一带,向仓库里扑了过来,还正巧奔着铁驴去的。 铁驴脖子受了伤,如此状态下,身子不怎么灵敏。要在平时,他再来一个侧滚,就能很轻松地躲过一劫。 这次他很费劲,滚得也是险之又险,跟狱警擦肩而过。 狱警面朝下的砸到地上,这还没完。这两个举木桩子的人真的是下死手了,又把木桩子拿起来,对着狱警的脑袋,像撞钟一样,一下一下的撞起来。 前两下倒没啥,这狱警的脑袋只是被力道一带,死死压在地面上了。等到第三下时,我听到咔的一声响,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等木桩子撤下去后,这狱警的脑袋都塌陷了,他是彻底救不活了,腿还一蹬一蹬的哆嗦着,这是一种条件反射。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但我没放松警惕,又看着新出现的这两个人。 我看不太清这俩人的相貌,但他俩的身材让我猜到了,是冷手和毒枭。 这哥俩把狱警解决后,又把木桩子撇了,全都板正看着,冷冷望着我和铁驴。 我知道他俩为啥这么冷漠,他们一度怀疑我和铁驴越狱时要把他们撇下。其实要不是现在我和铁驴都受伤了,实力大打折扣的话,我肯定会站起来找他们麻烦的,因为他们对狱警头儿告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铁驴招呼我,说他看不到自己脖颈,让我先过去看看他的伤势。 我觉得冷手和毒枭不会对我和铁驴下黑手,不然他俩早就下手了,另外他俩肚子里毒囊的毒还没解呢,也算有求于我们。 我压着性子不去留意他俩,赶紧跑到铁驴身边。 这狱警的电筒就在地上放着,我捡起来后,把它咬在嘴里,这样能方便我腾出两只手来。 我检查铁驴的脖颈,发现铁驴这命真是捡回来的。这一颗子弹只差一点点就打到颈动脉了,一旦颈动脉破裂,血根本止不住,不出一会儿,铁驴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我告诉铁驴,使劲压着伤口就行。铁驴应了一声,又加大手上的劲儿。 这样又稍微沉默一会儿,冷手叹口气念叨一句:“两位大佬,别再打歪心思撇下我俩了,四个人一条心,外加运气到了,咱们才能逃出去。” 我知道,这话里说的运气,指的就是地震。我也不想太点破,说这地震是人造的这类话,不然我和铁驴在他俩眼里只是杀手,怎么可能掌握到这么先进的武器呢?很容易穿帮。 另外我也琢磨不准,冷手带头这么快地“不计前嫌”,到底为什么?难道说这当大佬的人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刻知道谁轻谁重,懂得做大事不拘小节的道理?还是说他打着别的目的? 我一时间没法弄明白这个,而且也没时间纠结了,我不再多说啥,跟铁驴一起站了起来。 我们四个算是这么临时凑成一伙了。我本来对这狱警的死还有点遗憾,但没时间好好安葬他。 铁驴说话有些困难,却还跟冷手和毒枭强调一句,说我们越狱前还有一件事要做,找到黑痣。 他又把黑痣的特征描述了一下,也跟这俩大佬撒了慌,说黑痣是杀手组织的人,我们必须要救。 毒枭听完很不耐烦,嘀嘀咕咕几句。我听不清他嘀咕啥呢。 冷手没急着说啥,一边从死去狱警身上摸出烟来,点了一根快速吸起来,一边琢磨着。我能看出来,这哥俩都不想去救黑痣。 我就跟他俩这么念叨一句,让他俩在这仓库等我和铁驴,我俩一旦找到黑痣了,就回来跟他们会合。 这番话立刻遭到他俩的否定。他俩怕我和铁驴借机又跑了。 冷手脸色还再次变得阴沉,不知道想什么呢?最后他还抢先跟我俩说:“既然黑痣是你们的兄弟,咱们一起救他,然后再走。” 现在我们四个大佬,有三个都同意了,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毒枭想反对也没效果了。他又不满地嘀咕几句。 我们没时间听他抱怨,冷手这根烟也不抽了。我们四个出了仓库大门,弓着身子,向b监区的方向跑去。 当然了,临走时我还把死去狱警带的手枪拿了出来,递给了铁驴。铁驴有枪在手,能让我多多少少安心一些。 这一路,我们走的那叫一个小心与忐忑。我们倒是没遇到冷枪,但毫无征兆间,远处传来哄得一声响,随后一个大火苗子冲天而起。它还跟个小太阳一样,把这附近好大一块地域都照亮了。 我被这种突发事故弄的一愣。铁驴和冷手的方向感特别强,也都有那眼力,估算一下距离后,先后说了同一个意思的话。 这股大火是在监狱大门处,一定是监狱犯人合伙冲击大门,跟狱警冲突时,把什么大型汽油桶弄炸了。 我虽然没身临现场,却只想想就能感受到那里什么样了。而且隐隐的,随后还有枪声传来。 我猜打枪的不仅仅是狱警,或许有的犯人也抢到枪了,正跟狱警拼命呢。 我也不好评价这些犯人了,也觉得挺奇怪,他们是不是太无脑了?为何非得冲击正门呢?难道就不能四下散开,各找犄角旮旯逃跑吗?尤其这么一来,越狱事件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多了,都快成为整体大暴动了。 铁驴倒是比我想的多,还跟我们仨说:“咱们也过去看看,或许黑痣就在其中。” 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心说难道不是犯人们无脑,而是他们都被某人煽动了,脑袋一热,都去冲击正门了? 这么一排除,能有如此煽动性的只有黑痣了。光凭刚才他能从a监区快速逃走,就说明这人不简单了,另外要不是陈诗雨夺了他的产业,他本也该是个枭雄级的人物。 我并没有借此说黑痣的事,跟他们仨一起,又加快速度。当我们一行人都跑到b监区附近时,我看到有个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似乎受了伤,还蜷曲着身子。 冷手手里拿着死狱警的手电筒呢,之前一直没开,现在他警惕的对着这人照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又迅速把电筒关了。 我借着这股光,认出这人是毒枭的原手下。我之所以把他称为原手下,因为现在大家都想着越狱,越狱后谁还想继续当毒枭的手下?肯定各自逃难去了。 这人也看到我们四个了,但还是对毒枭喊了句:“大哥!” 我们四个凑过去,毒枭并没有太在乎这个原手下胳膊的伤势,反倒敏感地四下打量着,趁空问了句,“你怎么伤的?这附近有狱警?” 原手下摇头,说他刚从监狱大门那里逃回来,那里实在太激烈了,他以前只是一个抢劫的,哪遇到过这种战场一般的场面? 铁驴关心的是他也在监狱大门那里待过,就立刻问了句,“那里有人嘴角有黑痣吗?是a监区的犯人。” 铁驴还特意比画一下嘴角。 原手下没太多想就又摇了摇头,或许是牵动伤势了,他疼的一咧嘴,又跟我们说,“哪有a监区的人?都是咱们b监区的犯人,也怪那老跛子,他非说正门是逃狱的唯一出路。我们看在他经常在监狱打杂,对这里熟悉的份儿上,信了他的话,结果死的死伤的伤。” 我诧异了,更万万没想到,这次煽动大家的竟然是这个“跛逼”。我信了那句话,小人物也会创造大奇迹。 既然大门处没黑痣,我和铁驴也不打算过去了。我心里还愁上了,心说接下来去哪找这位黑痣爷呢? 这时原手下又想到了什么,跟我们念叨一句,刚才他们往正门赶时,他看到有一个人影在他们后面,似乎不是b监区的,最后还分道扬镳,独自往东南方向去了。 我听得眼前一亮,就像又看到了希望一样。我望着铁驴,铁驴也说这人很有可能是黑痣。而且细算算,东南方也是姜绍炎说的让我们越狱的地方。 我觉得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我们又撇下原手下,往东南方赶去。 这名毒枭的原手下对我们的举动很不理解,而且经过刚才的战斗,他有些死心了,不再抱有什么越狱的念头了。 东南方的尽头就是后山,我们要在这里经过那个大墙下的小门。 等离大墙越来越近时,我们还没见到黑痣,但都故意往下降速度了。我还隔远望着大墙。 这里的哨岗是最多的,几乎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但我发现,这些哨岗都在地震中坏掉了,没一个上面站着哨警。 我心里上来一股高兴劲,不然真有一个哨警卡在这里,绝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我把这情况说给大家听。毒枭嘿笑一声,铁驴和冷手都略显沉默,并没回复啥。 我发现自己真是乌鸦嘴,突然间,就在小门上方的那个哨岗的探照灯亮了,还有一个哨警猛地站起来。 合着他挺滑头的,原来一直躲在哨岗底下呢。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二章 哨警的出现太突然了,我们被弄得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和毒枭反应慢,我俩愣愣看着哨岗。铁驴和冷手却都赶在哨警开枪前有动作了。冷手拉着毒枭,玩命的往旁边跑。 赶得很巧,我们旁边有一堆沙袋,原本是盖房子要用的,大约百八十袋,堆的小山一般高。 冷手拽着毒枭要躲到这里。但毒枭纯属是被动跑的,他脚底一滑,还踉跄的要摔,冷手不管他,一直拖着他。 这把毒贩子疼的,嗷嗷喊着。 我没空理会毒枭,因为铁驴趁空也扑到了我身上。他多大的身板外加多大的力气?这么一扑,我直接被他弄倒在地。 他就抱着我一起往沙袋后面滚,我发现要是抱着我的是个女人又或者是个瘦男人的话,这么滚没问题,坏就坏在铁驴太壮了。 我在上他在下时,这都好说,一旦一换姿势,他在上我在下,我就惨了,被他压得一瞬间,我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在我们有动作后,哨岗那里就传来枪声了,还他娘的是冲锋枪,一打一排排的子弹。这些子弹就在我们原来的位置上开了花。 我被铁驴压得很难受,却也咬牙挺着,因为我明白,一旦我俩停下来或速度慢了,这代表的会是什么。 我俩这么狼狈的滚到沙袋后面,等停下来时,铁驴正好压在我身上。他似乎忘了我在下面的事了,也不急着站起来,只是抬头看着冷手,念叨一句,“兄弟,你反应很快,不过刚才那种躲法不行,容易中弹,你看看我!” 冷手望了铁驴一眼,没说啥。而毒枭呢,刚从地上爬起来,他倒是压了一肚子火,指着冷手骂了好几句,反正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冷手太不是个东西了,拽他前怎么不喊一声呢。 我发现他们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闲心说这儿说那儿的,我决不能等铁驴自行爬起来,那样自己还得被五行山压多长时间? 我胸口很闷,说话很费劲,一边尽力扯嗓子喊铁驴,一边乱舞手乱蹬脚。 我这么一通忙活,终于引起铁驴的注意了。他尴尬一咧嘴,把身子从我上面挪开了。 这沙袋不算太高,我们要站起来,很容易让脑瓜顶露出来,所以我们都弓着身子。 那哨岗的警察看我们躲进去后就不开枪了,只是把探照灯照过来,让灯光把这片沙袋附近都笼罩了。 毒枭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就不再说啥了。我们四个都贴着沙袋蹲好。 铁驴是用枪的老手,经验足。他先叹了一口气。冷手扭头望着铁驴,微微点头,似乎明白铁驴这口气为啥而叹,也赞同他的这次叹气。 我却迷糊了,心说他俩卖啥关子呢?另外铁驴不是带手枪了?虽说手枪不如冲锋枪火力强,但也都是枪,怕啥? 我跟铁驴念叨一句,让他拿枪伺机冲出去,把哨岗端掉。 铁驴沉着脸,回复我说,“做不到,对面这个哨警,从他刚才开那几枪到现在能举枪等着,都说明他是个高手。高手比拼,往往更看重先机。现在他占着先机,我跑出去的话,很容易中弹。” 我承认自己想的简单了,也琢磨起来,看有啥办法能扭转这所谓的先机。 冷手听完这话没啥反应,毒枭看铁驴的眼神都变了,念叨说,“熊哥不愧是杀手,懂得真多。” 我们这么熬了有小半分钟的时间,对面哨警还没动静,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尤其现在是我们在越狱,再这么耽误,迟早跑不了。 另外我又没啥好法子,只能焦急地看着铁驴。 铁驴拿出一副犹豫的表情,他一定有啥办法了,就是这法子不太稳妥,被我这么一看,他一横心,跟我们说,“这样吧,两位大佬不用动,保护好自己就行,三目鼠,你配合我一下。” 他又指了指我穿的狱服。 我懂了,他的意思让我把狱服撇出去,这样能造成有人要逃出去的假象,吸引哨警的注意力,而他会在同一时刻从另一个方向跑出去,抢占先机对哨警开枪。 我都有种想拍脑门的冲动,心说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咋就没想到呢,另外这法子也没啥不妥的地方嘛。 我信心满满的把上衣脱了。铁驴还趁空指导我几句。 他告诉我,在衣服里挂点重物,这样撇出去时能有更快的速度,另外要冲着稍微往上的角度撇,这样更像人。 我们脚下有几块半截的砖头,我找了两块,都放到衣服里了。我掂量掂量,觉得这重量可以了。 我又瞄了瞄沙袋堆左面的空地,跟铁驴说了句,“瞧好吧。” 我稍微准备一下,又突然双臂灌力,把上衣丢了出去。铁驴已经躲到沙堆右边了,在我上衣出去的那一刻,他顿了顿身子,也向右扑了出去。 别看铁驴是个胖子,但关键时刻,身手很敏捷,他扑到地上后,左手先着地。我没看太清,反正他左手一拧又一推,整个身子就借力绕了一下,又稳稳的面朝着哨岗蹲在了地上。 我估计只要再给铁驴一秒钟,或者再给半秒钟时间也行,让他看清目标,就绝对 能开枪把哨警打伤或打死。 但这点时间简直是奢求。铁驴刚蹲好,远处传来枪响。 我看到铁驴的手一抖,脸也扭曲起来。他把枪丢了,跟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又蹦又跑地逃了回来。 我心里一沉,知道铁驴这次偷袭失败了,甚至还差点儿被对方反猎杀了。 我没时间想别的事,全部精力都放在铁驴身上,尤其是他手上。我知道对特警尤其是一个神枪手来说,手意味着什么。 冷手的手电筒还挂在腰间,都这时候了,也没啥不能用的了。他把电筒打开,我借着亮看到,铁驴这手抖的厉害,不过没受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铁驴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还骂了句娘。 我发现毒枭这人真是嘴欠,还趁机来调侃几句。 我们仨都没好脸色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不妥了,急忙住嘴不说。 这期间远处哨警示威般的又对着我撇出去的上衣打了一枪。我被枪声吸引的顺着看了一眼。 我这件上衣是没法要了,上面出现两个枪眼,一个是射进来的,一个是射出去的。 我不在乎这件狱服,让铁驴好好缓缓手后,我望着右边空地上的手枪。 这枪并没被子弹打的变形,枪膛也没啥损伤的迹象,我觉得把它拿回来还能用,问题是,我们怎么把它拿回来。 我们都领教到了哨警的厉害,要是盲目出去捡枪,保准被他打死。 我又不自然的向裤子摸去。我想到裤袋了,只要把它一头攥在手里,一头抛出去,用裤带头卡着枪,就能把它慢慢拽回来。 但无奈的是,我们的裤子上系的全是松紧带,没有裤袋。 冷手和毒枭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俩也合计着怎么把枪捡回来。最后冷手不耐烦了,焦急的往我们身后看看,又跟我们说,“这样吧,越狱有代价,为了保证整体利益,除了铁驴以外,咱们仨抓阄,选出一个人去捡枪,而且就算是死,也要死前把枪丢回来,你俩看怎么样?” 我一合计,这岂不是三比一了?我抓中的概率太大了,毒枭也不同意这法子,他还当先摇头,那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冷手坚持这个法子,看铁驴不吭声否决,他还来劲了,指着毒枭说,“你个怕死的货,既然这么怕死,还他妈的越什么狱啊?不知道这是勇敢者的游戏吗?” 毒枭反驳冷手,说他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懂个神马。 他俩在这时候又斗起嘴来。我发现我们这个四人组真不行,太缺乏组织性、纪律性了。 我正要劝他俩别吵架呢,出乎意料的,哨岗那边有新变化了。 哨警原本把冲锋枪对准我们,现在却先一转探照灯,又一转枪头,指向我们身后,扣动扳机,啪啪啪的打起子弹来。 冷手和毒枭被枪声一刺激,立刻停下斗嘴了。我们四个也一同扭头往后面看去。 在我们身后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这里有半个小房子,之所以称为半个,因为它才建完了一半。 有两个人影刚从拐角处跑出来,哨警这些子弹都是冲着这俩人打去的。 这俩人也挺机灵,一见苗头不对,赶紧又缩了回去。哨警的子弹全打在墙上了。 他俩也不敢露头,藏在墙后面。我借着刚才他俩一出一缩的举动,能感觉出来,这里面有个人是瘸子。 我立刻猜到一个人,老跛子。我挺纳闷,心说他不是在监狱正门那里吗?也因为他的煽动,才让这些b监区的犯人全脑门一热进攻大门的。 他怎么又跑这里来了?另外跟他在一起的人会是谁? 没等我想明白呢,铁驴叹了口气,他没在乎老跛子两人,反倒望着右边空地上的手枪,念叨说,“刚才反应慢了,不然抢枪好了。” 我也突然意识到了,铁驴说的对。刚才是多好的机会,我们竟然没把握住。 而现在一切都晚了,探照灯又照了回来。我们的先机又失去了。 我们四个互相没说啥,但半个房子后面躲的那两人,其中一个忍不住扯嗓子喊了,骂哨警道:“想射老子?不好使!看老子怎么射你的!” 我听出来了,这是大鸡的声音。我对这个变态很头疼,也没想到今晚动乱后,他竟然跟老跛子走到一起去了。 哨警本来没对大鸡的话多感冒,他依旧观察着我们四个,或许在他心里,我们才是最大的敌人。 但大鸡真是说到办到,而且我们也真没想到,他拿着手枪呢,也不知道从哪个狱警手里夺取的。 他根本就是个二百五,不懂打枪。这时冲出来,对着哨岗一顿猛射。 我算服了他了,啪啪啪连开三枪,其中一枪还打到沙袋这里来了。也就是我们运气好,不然真容易来个意外躺枪。 没等我们仨说啥呢,毒枭忍不住了,对着大鸡骂道:“不会开枪,就别他妈瞎开!” 大鸡也回骂毒枭几句,另外打完三枪后,他顿了顿,试着瞄准。 我很担心他这么瞄准后再开枪会不会又打偏,所以全部精力都放在扭头看 大鸡上。 铁驴倒是对大鸡这举动很满意,还念叨句,“很好!” 他整个人又往沙袋右边缘凑了凑,再跟我们说,“激大鸡,让他逼哨警分神。” 我们仨意识到这里面的重要性。这回不仅是毒枭,连我和冷手也开骂了,各种难听的词一时间全出来了。 大鸡是个头脑简单的主儿,而且三个人一起骂,这种压力不小。大鸡怒了,也不再瞄准了,举着枪对着哨岗打起子弹。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潜意识发挥威力了,有一枪还真差点打中地方。哨警身边的栏杆上冒了一股烟。 哨警忍不住了,再次掉转枪头,对着大鸡射起来。 大鸡身上冒出几股血雾,而这一刻,铁驴也行动了,他再次向右手边的空地扑了出去,一把将枪捡了起来。 铁驴为了争分夺秒,这次开了一把盲枪,说白了全凭一种感觉,拿起枪举着就射。之后他一边开枪一边观察形势,慢慢调整射枪角度。 这把手枪里的六发子弹,被铁驴打出去时,频率简直跟冲锋枪没太大区别了。 我躲在沙袋后面,不敢露头所以不知道这六枪都打在哪里了?但开完枪后,铁驴没有逃回来,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意思。 而哨岗处还传来一个人的惨叫,随后砰的一声,似乎有人从哨岗上掉了下来。 我们仨都面露喜色,先后跑出去跟铁驴会合了。我和毒枭都对铁驴竖大拇指,冷手却只是干笑。 不过我无意间看了冷手一眼,发现他眼角有点湿润,我挺纳闷,心说这是哭了的节奏? 他为什么哭?就因为看到铁驴毙敌了?这也不至于啊,尤其他还是军人出身,性格很爷们的一个人。 我是想不明白了。而且冷手眼角湿润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之后又恢复常态了。 少了哨岗的威胁,我们也不再耽误了,对着哨岗冲过去。 这一路上了,铁驴跑着跑着还发现猫腻了,跟我们说,“有人刚来过这里,看方向奔着小门去的。” 我猜他这结论又是通过足印辨认得到的,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黑痣。 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说明黑痣已经越狱了,因为小门附近根本没黑痣的尸体。另外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黑痣怎么逃脱这守门哨警的枪的? 这样等来到小门旁边时,我们也看到受重伤的哨警了。其实大墙少说有四五米高,他直接摔下来,还是大头朝下的,肯定必死无疑。 但刚才铁驴只是让他肩膀受伤了,另外下落途中,这大墙上凸出来一小块挡板,哨警被挡板拦了一下,这么一缓冲,他落到地上后竟捡了一条命。 他现在还有呼吸,神智上却有些不清醒了。 我、铁驴和冷手都盯着这哨警看了看,毒枭上来一股劲,说这条子不能留。我们脚下分布很多大块的尖嘴石头。 毒枭就势要拿起一个石头,再使劲砸哨警。 冷手先喂了一声,制止毒枭了。我不知道冷手是出于什么目的考虑的,我是觉得,自己跟这哨警毕竟是同行。我也劝了一句。 毒枭被我俩这么一说,最后放弃这么打算了,嘴上却不依不饶的来了一句,“便宜这死条子了。” 这期间铁驴一直留意哨警的身子,还趁空抬头看了看。 我主意到,这哨警的胸口上有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看边缘这么整齐,更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出来的。 铁驴往上看,就是想知道,这口子到底是不是哨警摔下来时,被墙体什么利器弄出来的。 但大墙上除了那块凸出的挡板外,其他地方很整齐,而且挡板上也没啥锋利的地方。 我联想到那杀人怪物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这哨警在拦截我们前,也跟怪物交过手? 要真是这样,就解释通了为啥黑痣能轻松从这里逃走了,他一定跟那怪物认识,被怪物保护走的。 我冷不丁有点迷茫了,被怪物和黑痣之间的关系,尤其这怪物到底是啥的问题绕迷糊了。 我还有点愣神的时候,铁驴不再看哨警了,他没再说啥,只想把哨警怀里的冲锋枪抢过来。 我发现这哨警都这么迷糊了,握枪的手还攥的死死地,铁驴为了得到枪,不得不下了大力气,我听到“咔吧”一声,估计弄不好哨警有根手指头都被掰断了。 毒枭对铁驴这举动不满意,他有点怕铁驴,也没那么嘴碎,只念叨说,“熊哥,你用的力气咋这么小呢?” 我被毒枭这话一提醒,意识到一件事,刚才铁驴对着哨警打盲枪,六发子弹只把哨警打伤摔下来,会不会不是铁驴一时发挥不好,而是他故意的,要留哨警一条命呢? 我觉得这可能性很大,也暗暗对铁驴赞一下。 这哨警带的冲锋枪上面还有瞄准镜,我估计这枪是新款,铁驴对它有些陌生,摆弄几下才拿出一副稍微上手的意思点点头。 我们又奔着小门去的。不过这小门看似没人守着,却也给我们弄了一个难题。 我们推了推,发现这小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三章 这小门还是纯铁做的,很厚实。我估计外面上的锁也是那种大锁,或者是被粗大的铁门闩卡住的。 别看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但面对这种铁门,就算一起踢断腿,也不会把门弄开的。 我们四个各自琢磨起来,冷手还抬头看了看。 我明白他想的,既然门不打开,我们直接翻墙行不行?问题是这里的墙太滑了,这不像是爬悬崖,悬崖再怎么陡峭,总得有凸出的小岩石吧? 我对冷手喂了一声,等他看我后,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想的行不通。 这时候铁驴插话了,让我们都退后五米。我本来搞不懂他啥意思,但也像冷手和毒枭一样,一起揣着糊涂退后了。 铁驴一直拿着那把冲锋枪呢,他也不用瞄准镜,举着枪,对着小铁门砰砰砰的打起来。 子弹砸在铁门上,还把门弄得有节奏地咣当着。我看出来了,铁驴想用蛮力把门闩破坏了。 这是一把双刃剑,冲锋枪的威力是大,赶上寸劲了,也勉强把这铁门打透,问题是与此同时那些打不透的子弹,很容易出现弹道反弹。 我心说要是弹到别的地方都好说,真要弹到我们身上,那我们也就无形中挨枪了。 我一边看着铁驴开枪,一边有点紧张。我挨着毒枭,就故意往他旁边凑了凑,其实我想的是,我们要尽量重叠了,也能减少收弹面积。 毒枭很聪明,几乎秒懂了我的想法,但这东西,竟一下子很痛快地躲到我身后了。 我挺来气,心说没他那么办事的,合着便宜都被他占了?我又往旁边挪了挪,想让他露出一块身子来。 毒枭紧紧盯着我,我往哪里挪身子,他就往哪里去。我最后无奈地暗叹一口气,而且顺带往后看,老跛子正一瘸一瘸地往这边跑呢。 他本来是跟大鸡一起逃过来的,但大鸡死掉了,只剩一个他,他的意图也明显,要跟我们并伙儿。 毒枭被我目光一带,也看到了老跛子,他对老跛子没好脸,直接开骂说,“跛子,你他妈从哪儿冒出来的?赶紧滚!” 老跛子停下脚步,不敢往我们这边继续靠近,但也没转身离开。 毒枭又咒骂两句,但也没走过去轰人。我对老跛子态度是有他没他都行,反正只要他不耽误我们,就在后面这么跟着吧。 这期间铁驴一直在开枪,现在一夹子弹都被他打光了,他停下射击。 刚才他还从受伤哨警腰间拿走一个新弹夹,现在他一边给冲锋枪换弹,一边往小门处靠去。 能看出来,铁驴本来没信心这铁门能开。他就是随意踹一脚试试。 但这一下子,铁门往外微微拱出去一小截,铁驴觉得有戏,又狠狠来了几脚。外面的门闩一定都烂了,这下彻底开了。 我、冷手和毒枭都看着呢,小门一开的瞬间,我们都欢呼一声,嗖嗖赶过去。 之后我们四个先后跑了出去,其实光从出门这件事来看,又把冷手和毒枭缺乏组织性和纪律性的缺点暴漏出来了。 我和铁驴都没啥,是单人单跑的,冷手和毒枭这俩大佬,是并排挤着跑过铁门的,他俩都为了能先一步通过小门,谁也没让谁。 出门后,这俩大佬又互相埋汰起来,冷手说毒枭,“刚才怎么就不懂得谦让呢?你妈没教过你做人吗?” 毒枭也反驳冷手说,“你个逃兵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跟我挤的那个表情,简直是陶醉加忘我!” 我和铁驴没理会他俩对骂的事儿。铁驴望着眼前的山坡,而我呢,这一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别看只是一墙之隔、门里门外的事,但出了小铁门,我觉得我们真的是自由了,也是绝对的越狱了。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再精神一些,而且也明白,接下来还要继续找黑痣,还要逃跑,这会更熬人,我要做好准备。 冷手和毒枭的骂战还在持续着,也不知道咋搞的,经过这么一会儿,骂人程度还升级了,变成对对方人格的侮辱了。 冷手说毒枭的外号真假,不就一卖假药的吗?还装什么毒枭?当时吹自己的白粉很纯很真,结果被警方逮住后一搜,白粉里几乎全掺了面粉了。 毒枭也说冷手,你还自吹是特种兵呢,有番号吗?别人问你既然是特种兵,以前都干过啥啊?你还他妈的吹自己开过私人武装飞机,训练过机器人呢?你吹这些的时候也不嫌脸臊得慌。你咋不说你是终结者,是未来世界穿越回来的呢? 我和铁驴实在看不下去了,先后摆手让他俩别吵了。本来我俩这么劝没啥效果,他俩该骂还是骂着,但突然间,远处山坡上跑出一个人来。铁驴先发现的,跟我们念叨一句小心,我们仨都扭头看过去。 这山坡上除了一条小路外,都是密集的树林,这人一定是从树林里跑出来的。他站在小路上一动不动,很奇怪。 我们担心他是狱警,要是这时候对我们开枪,我们岂不成活靶子了? 我们现在唯一能躲得地方,就是再钻回小门里。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因为一旦退回去,总有种我们又回到监狱的感觉。 但生死面前,容不得我们有太多犹豫。我们四个嗖嗖往回跑,本来老跛子正要往小门外面跑呢,我们这么一进,跟他撞到一起了。 毒枭和冷手都不给老跛子面子,毒枭更是上去一脚,把老跛子踹回去了。 我们四个都贴着小门里面藏好。老跛子哼哼啊啊的,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念叨说他是残疾人,我们不要这么对他。 毒枭骂咧了一句,估计跟冷手斗嘴完,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火呢,他骂老跛子,“你眼瞎啊?当自己坐公交车呢?管你老弱病残孕呢,少跟老子们磨叽。” 老跛子没法子,尤其是他也发现山坡上站着人呢,上来害怕劲了,赶紧挪身子,躲到我们旁边了。 我们四个也没被动等待,先后探出脑袋小心的往外看。 这人一直站着没动静。我跟冷手说,“你不是拿手电筒呢吗?赶紧的,拧开照一下。” 冷手赶紧动手,不过也是点射,只照了一下就把手电筒关了。但借着这一下子,我认出来了,站的人是黑痣,他还双手叉腰。 我心说我们正要找他呢,他竟主动凑过来了?我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尤其细品品,黑痣的举动有点诡异。 铁驴拍了拍他拿的冲锋枪,这也是对我们的变相提醒,我们有枪,别怕。他又跟冷手说,“再照几下。” 冷手索性让电筒常亮了。光线一直停留在黑痣身上。我们也借机一直看着黑痣,更先后从小门后面走了出来。 我趁空跟冷手和毒枭念叨句,“对面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黑痣。” 冷手没表示,毒枭好奇的问了一句,“老熊不是说这人是你们一伙儿的吗?咋看这架势,他跟你们不熟啊。” 我心里愁上了,不知道咋圆谎。冷手倒是替我解围了,他提醒毒枭,“你个笨逼,这是a监区的犯人,他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 毒枭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点头说对。 但还没等我们再说啥呢,黑痣有动作了,他举着手,对我们连连摆着,那意思好像在说,跟他走。 之后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倒着跑起来,尤其奔跑速度还不慢,嗖嗖的又进到树林里了。 我被他这么雷人的举动弄的一愣,毒枭更是感叹一句,“奇葩,真是一个奇葩啊!” 我是没好意思接话,打心里却合计,这或许不仅仅是奇葩这么简单! 铁驴不想让黑痣走,尤其这次我俩的任务就是带走黑痣,他招呼我们说,“走,跟过去!” 冷手和毒枭也不是傻子,铁驴这话并没让他俩急着动身。 冷手冷冷看着铁驴,接话问了句,“老熊,你那个同伴是疯子,我们的目的是逃脱这里,跟黑痣往树林里走,这靠谱吗?” 铁驴撒了个谎,说黑痣在神智上是有点问题,不怎么认识我俩了,但他理智还在,刚才的摆手,绝对是给我们带路呢。 看冷手和毒枭还没有动作,铁驴也不想等了,更不解释啥了,招呼我一起离开。 我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黑痣古里古怪,尤其之前也分析过,他跟那杀人怪物有什么关联。他这么突然的“勾搭”我们过去,会不会是个套呢? 但铁驴下定决心了,拿出一副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的意思,我没法拦着,也只能咬牙跟随着。 冷手和毒枭这俩大佬挺有意思,这一刻又和好了,互相嘀嘀咕咕几句,他们在商量到底跟不跟着我和铁驴。 我相信绝对是因为肚里有毒囊的缘故,他俩最后态度一致了,嗖嗖跑着赶了过来。 我们四个先后进了林子。冷手还用手电筒对着远处照着。 放眼一看,这里全是树,哪有黑痣的影子?我忍不住直皱眉,心说这可咋找他? 铁驴还低头看着地面,想通过痕迹辨认找到黑痣的足迹。但意外的是,黑痣突然出现了。 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棵小树,周围还有好大一片的灌木丛。黑痣就从这片灌木丛里爬了起来。 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搞不懂这哥们儿咋会这样,难道刚才跑进树林后,他不小心掉沟里了? 他站直身子后,变成背对着我们了,这姿势有种装酷的意思,之后他更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奔着树林更远处跑了出去。 铁驴的表情很纠结,甚至手上一度有小动作,动了动冲锋枪。不过最后我们还是紧紧跟了过去。 我发现黑痣绝对是有意的,他掐着速度,我们要是跑快了,他就提速,甚至这里还是林地,他想提速就提速,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我们为了追上他,真是快被累屁了。这么少说追出两三里地,我和毒枭都累得呼哧气喘的。 毒枭忍不住先念叨,说别他妈跟了,再这么跑,没等逃到安全地方呢,他先挂了。 冷手又骂毒枭,说让他没事就在监狱里乱撸,这下好了吧?身子骨虚了吧? 毒枭瞪了冷手一眼。我也觉得这么跑下去不行,甚至我四下看看,周围太荒凉了,隐隐给人一种危险感。 我正合计说点啥呢,远处的黑痣突 然加速了,奔着一大片灌木丛扑过去了。 我看他扑进灌木丛的瞬间,还有一种游泳扎猛子的感觉。我们都好奇,更催促冷手用手电照着这片灌木丛别动。 铁驴举着枪先奔过去了,我们仨慢了半拍,随后赶到。 这片灌木丛实在是大,估计少说有一亩地的面积。我们先在黑痣扑入的地方徘徊一会儿,根本没见到黑痣的影子,甚至被灌木挡着,我们也没发现啥足迹。 我们又四下看着,但哪片灌木都没异动。 我闹心上了,心说黑痣跑哪去了?另外这大半夜的,我们咋能找得到他啊? 铁驴也有些焦急了,却压着性子跟我们说,“四下散开,互相间也别离太远,就这么逐片逐片的搜。” 这只能算是个笨法子,我们照做起来。但没等我们搜多少呢,远处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很刺耳,我听得都恶心的一皱眉,也品出来了,似乎是什么东西在磨树。 我们都停下来,冷手打着手电照过去。他也不太肯定声音具体从哪里传出来的,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把电筒光徘徊在灌木丛外的几棵小树上。 毒枭还问了句,“黑痣兄?是你吗?” 没人回答,铁驴想了想,又带着我们出了灌木丛,来到这几棵小树旁边。 我们四个分工,各自对着一棵小树绕圈找起来。我看的这棵小树没啥,树皮都没破,但没一会儿呢,毒枭喊了起来,他声调都有点变了,招呼大家快来。 我们凑过去,冷手用电筒照着,我清楚的看到,这棵小树离地一米多的地方,好多树皮都被扒了,这些树皮还都零散地落在地上,另外破损处还有很深的伤口。 我没有专门的检查工具,只能打心里评估一下,这伤口有一寸深,也就是这小树的树干够厚,不然都能刺穿。 毒枭心里挺害怕,问我们,“这他娘的啥刀这么锋利?是黑痣兄弄出来的?” 我们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从我们跑过来到现在,也没见到黑痣的人。我想到那个怪物了。我还四下看看,想知道它会不会就藏在我们身边,正偷偷看着我们,随时准备冲过来给我们来这么一下子。 它身上带着如此锋利的武器,真要被它割中,我脖子上岂不就出现一个小孩拳头那么大的口子了? 现在的环境也很阴森应景,我纯属被自己吓到了,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我也不知道咋这么巧合,在摸脖子这一刻,远处天空出现一朵烟花,它是白色的,花朵不大,却都引起我们的注意了。 烟花停留时间很短,之后天空上飘着一股白烟。 我望着白烟,心里全是问号,心说难不成这白烟跟黑痣有关?冷手和毒枭也都犯嘀咕。 铁驴倒是明白,他也不瞒着,跟我们说,“咱们有接头人,他发信号催促咱们了,这信号也会被监狱警方看到,咱们别耽误,快赶过去吧。” 铁驴说完这话,一脸的纠结,我明白,他舍不得这么走,毕竟黑痣没被找到。 但也真像他说的那样,很快有一股强光从监狱里传来,直接射在白烟上,又穿透过去,延伸到无尽的夜空里。 我们真的不能再拖了。我相信冷手和毒枭此时一定都迷糊了,因为刚才铁驴还说,跟黑痣走才是出路,怎么现在又冒出另一个接头人了呢? 我是懒得回答啥,随着铁驴先动身。冷手和毒枭随后又无奈地跟着我俩。 我们四个想原路返回,而且按铁驴说的,白烟是在山头乱葬岗的方向,我们出了树林绕到小路上,直接往山上跑就行了。 但诡异的是,我们跑了很久,却依然在原地打转。 我们看着四周依旧荒凉的环境,连出现条小路的意思都没有,毒枭出声喊我们停下。 我怀疑我们是遇到鬼打墙了,这想想挺吓人,而且这里离乱葬岗挺近,有个鬼啊神啊的,也算沾边。 但我不认为真有鬼,一定是这片林子的环境特殊,一旦身在其中,就容易被弄蒙圈了。 冷手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还往天上看了一眼。他的意思想找北斗星啥的定个位,我们认准一个方向跑,保准把鬼打墙破了。 但今晚阴天,别说星星了,连个星星毛儿都没有。他气的骂了句。 铁驴倒有个笨法子,远处那股白烟还没散去,他指着白烟说,“盯着这个跑。”我们又重拾信心,嗖嗖奔起来。这次效果很明显,很快就见到小路了。 我们一起上了小路,铁驴把枪举着,往山下的监狱方向看了看。 之前监狱大门处还火光冲天,枪声不断的。现在火光小了很多,枪声也没了,估计那些试图越狱的犯人失败了,另外监狱里还出现了很密集的电筒光,足足有七八个。我估计这是一个由狱警组成的小队,他们正要往后山赶来,抓我们呢。 我把分析说给他们仨听,他们都赞同的点点头,铁驴还催促大家加把劲,提速往山头赶。 只是没等我们跑起来呢,身后树林,也就是我们刚钻出来的那片区域里,又出现一种撕心裂肺的怪声,吱、吱……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四章 这怪声跟之前的声音不同,之前是割树皮的声音,现在我听到的,更像是什么东西叫出来的一样,而且它还刺激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其他人也有这方面的反应,我们都扭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那里的灌木丛不太高,却也过膝盖了,一定有东西在里面跑,因为有一小块灌木丛快速抖动起来,而且抖动区域还渐渐往前,似乎要冲到我们身边来。 我可不会笨的以为这是黑痣弓着身子在里面跑,他也不是狗,身体怎么可能允许他这么跑呢? 铁驴倒是挺淡定,一边招呼我们快往山上跑,一边举起冲锋枪,对着抖动区域,哒哒哒的打起子弹。 子弹的威力不小,射进去后,把碎枝条都打了起来,还不仅如此,我并没急着跑,守在铁驴身边,我清楚的看到,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被打飞起来。 我纳闷这是什么。心说是某些晶体,还是金属碎片?另外也搞不懂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灌木丛里的东西扛不住子弹这么打,而且它也没被子弹打死,它一扭头不追我们了。抖动区域离我们渐渐远去。 我虽然没见到这东西的庐山真面目,却也猜到了,它应该是那个怪物,另外我也暗暗欣慰,我们至少安全了。 铁驴打枪的声音同样惊动了曲惊监狱,有一束强光往这边照了过来,但我们身在树林中,外加这股光的光源离我们实在太远,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具体身影。 这时冷手和毒枭也已经跑出去很远了,铁驴停止射击,招呼我撤退。 他没敢大意,本来还想倒着跑,这样能盯着我们身后的一举一动。别看他身手不错,各方面协调性也好,但这么倒着跑也不行,没几步呢就一个踉跄。 我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铁驴说声谢谢,之后在我劝说下,他又正身跑,拿出全速度。 我紧紧跟着他。本来我还愁一件事,这里离山上并不近,我们四人里,毒枭的身手太弱,别拖我们后退。 但我错了,毒枭是身手不行,却有一个专长,他的逃跑功夫简直绝了,那俩小短腿,嗖嗖的倒腾起来,竟让我不知道咋想的,跟哪吒的风火轮联系到一块去了。 没用一刻钟,我们就来到乱葬岗前面了。我看到这里有三个人,一个是老跛子,一个是老猫,还有一个是不认识的黑脸男子。 我虽说不认识这黑脸男,但他额头前的齐刘海让我猜到了,这是乔装易容后的姜绍炎。我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姜绍炎也变样了。 之后看着老跛子,我算明白了,为啥姜绍炎和老猫急不可耐的发射一颗白色烟花了。 老跛子出了监狱小门后,没跟我们一起去树林,他独自往山上跑,遇到姜绍炎和老猫后,一定被盘问了,也告诉了他俩,三目鼠和黑熊没去山上,反倒钻了树林。 他俩本来是过来接应我们的,怕我们走弯路,就用烟花提醒一下。 要从这个分析来看,老跛子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忙,尤其那烟花出现后,也带着我们出了鬼撞墙。 我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光凭这件事,打心里对老跛子说了句谢谢。 这时的老跛子显得很紧张,正板正的站着,摆弄衣角呢,而姜绍炎和老猫都在看着我们。 等我们跑到他们身边时,姜绍炎还往我们四个身后望了望,忍不住问,“黑痣呢?” 这事一提起来就让我郁闷,铁驴先跟冷手和毒枭介绍下,说姜绍炎也是我们一伙儿的,还是杀手头儿,另外他又对姜绍炎打个手势,那意思进一步说,之后凑到姜绍炎耳边念叨起来。 毒枭看到老猫后,情绪波动很大,我形容不好他的表情,他指着冷手,趁空开口跟老猫说,“兽哥,我俩重承诺,帮着三目鼠和黑熊逃出来了。”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心说这毒贩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美其名曰帮我们越狱,他帮啥了? 我白了他一眼。老猫听完也没太大反应,更不想接话。 毒枭看老猫这么冷漠的表情,心里紧张上了,但面上又嘿嘿笑了,就是他这笑法太磕碜,乍一看跟哭一样。 他走近一些,问老猫,“兽哥,既然我们已经出狱了,你看,毒囊的事……” 我这才明白,这爷们磨磨唧唧老半天,最后这句才是他的意思,想要解药。 老猫也一定被我们没找到黑痣的事弄心烦了,他又拿出原来那一套,对着毒枭一呲牙,像打发要饭花子一样摆手说,“解药?没有、没有!” 毒枭这一刻整个人都有些呆了,他一边捂着肚子揉着胃,一边念叨,“我……我……” 看的出来,他要发飙,却也真打不过狂暴兽,所以就使劲压着性子忍耐着。 我不想这时候我们这些人内讧,尤其用不了多久,狱警就追上来了,我赶紧打圆场,把毒枭拉到一旁附耳念叨几句。 我告诉他,现在正是逃跑的时候,不适合要解药,狂暴兽刚才的意思,解药并没在他身上,等回去的,我敢担保,肯定联系上头儿给他解毒。 毒枭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最后没说啥,只是点了点头,算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不管他咋想的,但只要现在没闹就行。 这时候铁驴也跟姜绍炎耳语完了,姜绍炎沉着脸。我记得上小学时 学过一篇课文,叫乌鸦取水,那课文也间接告诉我们,乌鸦是很聪明的。 我发现姜绍炎叫乌鸦这代号真没错,他也非常聪明,做事有度。就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心里就有新的计划和主意了。 他招呼我们说,“此地不宜久留,先下山,黑痣的事,我们再找别人去联系他。” 我和铁驴都点点头。冷手和毒枭却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往悬崖处看了看。 我明白他们咋想的,我们怎么下山?别说就这么滚下去,那岂不是摔得粉身碎骨? 姜绍炎没急着说啥,先大步走到悬崖旁,蹲下身摸了摸。冷手的电筒也顺着照过去。 我发现姜绍炎的手碰到了绳子,等我们凑过去一细看,这绳子是纯黑色的,顺着悬崖延伸到下面无尽的黑暗里。 事实上,悬崖上一共有两条绳子。这一定是姜绍炎和老猫从山下爬上来时,慢慢铺到山崖上的。 我本身是特案组成员,也早就知道姜绍炎和老猫的本事了,对这种事先准备见怪不怪了,但冷手和毒枭全动容了。 毒枭想的简单,就是连连念叨说好。冷手更多的是盯着这股绳子,随后脸上又一刹那浮现出一种欣慰感。 我不知道这欣慰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一刻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姜绍炎又从背包里拿出七个宽大的腰带来,腰带上还带着卡头。他当着我们的面演习一番。这种卡头卡在绳子上,再调一调松紧的环,能让人顺着绳子自行嗖嗖往下滑。 我明白,有腰带在,我们下山绝对会非常迅速的。 姜绍炎随后解释说,本来他想的是这次越狱还有黑痣在,但黑痣没来,只剩我们六个人了,一人拿一个腰带,多余的他就收回去了。 毒枭听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前凑,那意思想抢到最好的腰带,其实我觉得他这动作简直多余,这些腰带质量都杠杠的,没有差的。 而老跛子一直在我们外围默默听着,看着姜绍炎真要把腰带收回去时,他忍不住呜哇一声,跑过来求姜绍炎,把那腰带分他一个,他腿不好,要是没腰带就这么直接爬下山,很危险。 他说话这功夫,离毒枭很近。毒枭正挑腰带呢,很不耐烦地推了老跛子一下骂道,“跛逼,你他妈滚,你就一‘蹭饭’的主,都跟我们逃到这里来了,还要赖条裤带是不?滚不滚?不滚老子踹死你。” 说完毒枭还伸脚做了个踹人的动作。 老跛子是真在乎这条裤带,动也不动,宁可挨踹。 姜绍炎冷冷望着老跛子,我发现乌鸦对我们很大度,对外人却是很抠的,他反问老跛子:“给我一个把裤带给你的理由!” 我以为姜绍炎这一句话会问的老跛子哑口无言呢,毕竟较真的说,他一个瘸子,帮不到我们啥,也真没有白要裤带的理由。 但老跛子稍微想了想后,很干脆地凑到姜绍炎身边,示意附耳有话说。老跛子个子矮,姜绍炎犹豫一下才微微弓着身子。 老跛子念叨几句。 这期间毒枭哈哈笑话老跛子,那意思你个跛逼玩什么悬念?再说你穷的就剩一身狱服了,能用什么来换裤带? 但在老跛子说完后,姜绍炎一脸诧异,他慢慢站直身子,还不忘盯着老跛子看,最后主动把一个腰带递了过去。 不仅是毒枭,我们其他人都看的一愣。 老跛子不理会我们的目光,赶紧把腰带套在腰间,而且他竟是第一个顺着绳子往下滑的人。 这腰带实在太给力了,他借着劲儿,嗖嗖的一眨眼就滑出去挺远。 毒枭本来又念叨呢,说这跛逼行啊,一定有啥宝贝,但等看着老跛子率先下悬崖了,他急了。 他也穿上一条裤带,成为第二个顺着绳子往下滑的人。 要我分析,毒枭倒不是贪财追老跛子去了,而是急着要逃到安全地带,因为身后远处有动静了,有狗叫声传来,说明狱警离我们很近了。 姜绍炎又让其他人快点下去,冷手本来有点拖沓,却被老猫一催促,他成为第三个下悬崖的人。 我以为接下来要轮到我了呢,我这就要领腰带,但姜绍炎拦住我,又对着老猫耳语几句。 老猫轻轻嗯了一声,急忙顶替我,戴好腰带下悬崖了。不过他的裤带就是个摆设,连卡头都没怎么调。 他全凭个人身手,抓着绳索嗖嗖往下滑,速度竟也挺快。 这么一来,剩我们仨了。姜绍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仪器来。它有个圆形的表盘,打开后这表盘上出现了雷达似的网状画面。 我发现画面的正中心有一个小三角的图标,这一定是我们的位置,另外不远处,还有密集的红点。 我猜这红点就该是追上山的狱警,我本来挺好奇,心说那些狱警身上也没被安装跟踪器,怎么能被雷达捕捉到的呢。 我本来不想问,因为现在时间紧迫,但姜绍炎看着这仪器,突然嘿嘿一声,跟我俩解释说,“新的科研仪器很好,红外热敏雷达,靠谱!” 我懂了,这雷达能捕捉到方圆一定范围内人的热红外感应。我暗暗感叹一句科技的强大。 姜绍炎把这雷达递给我,那意思让我拿着,之后他招呼铁驴一起,忙着做起另外一件事来。 他这背包简直跟百宝囊没啥 区别,他又从里面拿出五个带着杆子的怪异炸弹。 这炸弹有拳头那么大吧,他让铁驴一起把炸弹插在悬崖边上,并把开关启动。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炸弹,不然我们离它们这么近,又把它启动了,我们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强压下性子没动,看着他俩把炸弹弄好并启动。 一股股白烟嗤嗤的冒了出来。本来一个炸弹冒烟并没啥,但五个炸弹全冒烟,几个眨眼间就把悬崖处弄得雾蒙蒙一片。 我闻着这股烟,里面还有种微微的臭鸡蛋味和一种让我流泪的辛辣味。 我彻底明白姜绍炎的用意了,被这层烟挡着,追来的狱警会受到很大干扰,甚至短期内想找到我们爬下去的绳子,也很困难。 忙活完这事后,姜绍炎也催促我们下悬崖。 别看只有两条绳子,但铁驴用一个,我和姜绍炎用一个,我们还能聚在一起,往山下滑。 我一边滑一边看着雷达。我初步估计一下,我们这么滑下去百八十米后,雷达上那些红点都聚了过来,悬崖上还传来了狗叫声。 这些狗本来很凶,不过一定被烟熏到了,叫声也立刻变成呜呜的了。 我知道警犬身上最宝贵的就是那只鼻子,它们被这么熏到,很容易让嗅觉受损,这可是很大的损失。但我也不是驯养员,这时候还管这个? 我本想加速往下滑,趁着狱警想到下悬崖的办法前,我们都落到山底去。我也这么跟姜绍炎和铁驴念叨一句。 但他俩都微微摇头,姜绍炎还让我们都趴在山崖的山体上。他还一摸腰间,拿出两把手枪来。 这枪通身金色,乍一看特别拉风。铁驴拿出一副眼馋的架势盯着两个手枪,念叨说,让姜绍炎分他一把耍耍。 这时候铁驴还带着警用冲锋枪呢,姜绍炎就回他,说好好用大枪(冲锋枪)得了。 铁驴失望的一咧嘴。我只是看着没说话,心里却埋汰铁驴,心说他纯属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我这个双手空空、没枪的人还没说话呢。 但我对枪不感兴趣,我们仨就这么趴着。 没多久悬崖上有人开火了,这都是大家伙事、都是冲锋枪,一发发子弹嗖嗖的在我们后方射过。 我这下也明白姜绍炎让我们趴着的意图了,说白了我们这是在避弹。 我有点紧张,想想也是,子弹离我这么近,我生怕运气差挨一个枪子。姜绍炎和铁驴却都没啥。姜绍炎冷冷望着上方,时不时还看看我手里的雷达。而铁驴呢,竟还无聊起来,有节奏的用手指轻轻敲着冲锋枪的枪身解闷,另外还吹着口哨。 我发现他压根儿不会吹口哨,吹来吹去的,只能弄出嘘嘘的声音。 我越狱前就没机会上厕所,被哨声一搅合,这把我憋得。我就觉得整个膀胱都随着哨声共鸣了。 我让铁驴别吹了,不然我咋办?总不能在悬崖上这么凌空解手吧? 铁驴嘿嘿一笑,说我这么解手他也无所谓,而且他回去还要查查吉尼斯,看有没有人像我这么凌空尿过,要是没有,他会帮我申请的。 我知道他就是在逗我呢,我当然不服气,心说行,就你能吹,难道我就不能吹吗? 我也嘘嘘的吹起来。我发现铁驴动嘴能耐,其实也怕嘘声,他也有点受不了了。 但我俩谁也不先松口,互相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嘘起来。 本来姜绍炎没管我俩,随意我们这么小闹下去。但突然间,雷达上有怪异了。 在远处出现一个很大的红点,还飞速的往悬崖上方移动。姜绍炎打断我俩,指着雷达让我们看。 我看到雷达上也有标记尺,是一比五十的,换句话说,红点在雷达上移动一厘米,实际上移动了五十米。 我心里默数一下,这红点的速度少说一秒钟二三十米。我又想到一个可能,是我们刚才遇到那个怪物,它被铁驴击退了,但没死,现在一定是缓过劲了,要过来收拾我们了。 铁驴观察的是另一个方面,他还问姜绍炎,“这红点比其他红点亮多了,代表的是什么?” 姜绍炎皱眉想事呢,趁空回答说,“代表它的热感很强,甚至按雷达显示的,它比人类的热感还高出好几倍。” 我记得之前铁驴打枪时,灌木丛里崩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当时还猜这东西是晶体或金属片呢,顺着这个往下想,这亮东西很有可能是怪物身上掉下来的,但现在问题来了,它那到底是什么活物?还能让身上有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有这么强的热感呢? 我都糊涂了。这么一耽误,怪物接近狱警他们了。 我们仨个就在悬崖下,听得很清楚,好几个人同时惨叫起来,甚至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不过很少有子弹打到悬崖下面。 我猜上面的打斗很激烈,这么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吧,惨叫声和枪声都没了。 我看着雷达,上面虽然还有密集的红点,但并不能代表这些狱警还活着。他们就算死了,短期内身上还会有体温和热感的。 我看着姜绍炎,那意思,咱们接下来咋办?下不下悬崖? 没等姜绍炎回答我呢,我们头上方有动静了,好大一个黑影出现了,还迅速往下坠落。 我心说糟了,这怪物扑下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五章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啥好了。通过之前发生的好几件事,我打心里已经把这怪物列为神一般的敌人了。 想想看,它不怕子弹,又有锋利如刀的武器,还跑的这么快,不是神级别的是什么? 我离姜绍炎很近,潜意识带动下,往他怀里靠了靠,这是一种避险的正常反应。 姜绍炎和铁驴都握着枪呢,他俩没我这么消极,全举枪对着坠下来的黑影猛射。 我发现铁驴那枪还差着,打出的子弹只是呼啸着奔着黑影而去,仅此而已,姜绍炎的金枪打出来的子弹,还带着一条微微发着黄光的尾巴。 我有些不解,因为子弹带着黄光,岂不是很容易暴漏目标吗?但我又隐隐觉得,我能想到的,姜绍炎也能想到,这黄光绝不是他为了炫酷特意弄出来的,里面或许有药或许有啥其他猫腻,能加强子弹的威力。 黑影被重力带着,越来越快地向我们靠近。而这么离近了一瞧,我发现了,这压根儿不是怪物,而是一个狱警的尸体。 姜绍炎和铁驴的子弹也把他死后原本就狰狞的外表变得更加恐怖了。 姜绍炎喊了句,“快躲!”我们都往山体上狠狠趴去,其实这一刻,我还恨不得自己是个穿山甲,这样能更安全的躲到石缝中去。 我们这一番忙活并没白费,尸体几乎擦着我们的后背落了下去。 我顺着往下看了一眼,它并没直接落向山下,中途又被一个小小凸起的石头挡了一下,而就是这么一下子,让尸身上凹陷了好一大块。这足以说明它的速度。想想就后怕,真不知道被它砸到身子会是什么后果。 本来我们躲在这里是想观望下那些狱警追来后的形势,现在被怪物一搅合,我们不想再这么待下去了。 姜绍炎带头喊了句撤。 我是真不懂这卡头的妙用,或者说一时间犯傻了。我试着把卡头松一松,这样能加快下滑的速度,但姜绍炎一把拽住我,迫不及待的说,“你别用这腰带了,选吧,到我和铁驴谁的怀里来?” 冷不丁听这句话,我咋觉得这么别扭呢,心说都是大老爷们,我到你们怀里那成啥了?但我也懂姜绍炎的意思,他或铁驴要带着我飞速下山。 我是这么想的,铁驴太胖了,我还是跟姜绍炎一组比较合理。 我就这么回答的,而且也迅速脱了腰带,任由其挂在黑绳上。姜绍炎不再多说啥,等把我牢牢抱在怀里后,又跟铁驴一起摆弄他 们腰间的卡头。 铁驴那边先弄好的,突然间这卡头彻底松了,铁驴等于顺着绳索被重力拉着往下滑了。 这速度太快了,几个眨眼间他就离我们挺远了。我和姜绍炎也随后出现这种情况。 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一下处于失重的状态里,那感觉非常不好受,五脏六腑乱颤不说,我还有种想吐的意思。 我强忍着,也咬着牙,不想在这时候有太 的表现。 悬崖顶上的怪物一定对我们的举动有所察觉,它又有动作了。我听到呼呼声从上面传出,还有一个圆咕隆咚的巨石坠落下来。 我们下悬崖的速度是够快,但不算是自由落体运动,毕竟绳子分担了一些下坠力道,这么相比之下,巨石还是不快不慢地接近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这悬崖到底多深,会不会中途就被巨石追上来,另外就算我们先一步落到底了,我们不得缓一缓,解腰带啥的吗?同样来不及躲避。 我很清楚,不把这巨石解决掉或弄走,我们的下场将会是粉身碎骨。 我没啥好办法,想问问姜绍炎和铁驴咋办,但这状态下,我想喊话也喊不出来,更觉得周围全是风。 姜绍炎跟铁驴也没法交流,但他有招,本来正抱着我呢,他把双手腾出来,一手一个的拿着金枪,对着巨石打起来。 一发发金色子弹射到石头里面,我发现这枪的威力真大,弄不好都跟机枪有一拼了。 等十多发子弹射完,巨石上面开始往外掉落碎片了。姜绍炎的双枪都没子弹了,问题是,这种场合下,他根本没法换弹。 我心里有种很强的郁闷和无奈感,心说功亏一篑就是形容我们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巨石打碎了。 不过形势没我想的这么悲观。除了姜绍炎,不是还有铁驴在吗?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说实话,我没听到他的喊声,只知道他嘴巴张大了,估计是在大喊。 随后他又把冲锋枪举起来。我太了解驴哥了,他是个对子弹很吝啬的人,平时开枪都是能用一发子弹解决的事,就绝不浪费第二颗子弹。 这次他非常“反常”,还败家的用了连发,把冲锋枪内剩余的子弹全打了出来。 巨石上面噼里啪啦的冒着火光,无数碎片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最后在铁驴把子弹打光的一刹那,这巨石开始解体了。 它先是碎成三瓣,之后又在此基础上继续碎裂。 我知道一时间我们是不能被砸死了,但小石块打在我们身上,也很容易让我们受伤。 我眼睛紧紧盯着,也得说我们跟碎片之间的相对速度没那么快,有些石头落在我身上时,冲击力并没那么大,我使劲扒拉几下,还是能把它们扒拉开的。 这样等把巨石的威胁搞定以后,我们离悬崖顶已经很远了,怪物没啥作为了。 我整个心都落了底,不过还没等我稍微放松一下呢,我们就落到悬崖底了。 姜绍炎和铁驴都扭头看着呢,在离悬崖底还有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时,他们都对着卡头摆弄几下。 这卡头猛地发力,紧紧勒住绳子,我们被腰带一拽,也开始降速。 我就觉得自己狠狠的压在姜绍炎怀里了,另外姜绍炎身子偏瘦,这把我硌得,忍不住呲牙咧嘴。 这一刻我后悔了,心说早知如此还真不如跟铁驴搭伙了,他胖胖的,怀里就跟垫子一样。 但这种硌法也没让我受伤,难受一小会儿后,我们都落到地上了。 姜绍炎和铁驴赶紧把腰带解开,活动下身子骨,一方面想知道这一滑落,身子骨到底出现啥岔子没?另一反面借着蹬腿抻腰的机会,也让身子从下滑状态里完全解脱出来。 我也想学他俩那样,问题是也不知道咋搞的,我腿软,还忍不住的跪了下去。 我直咳嗽,估计刚才呛风了。铁驴问我没事吧?我瞧了他一眼,摆手示意没啥,但心里却说真他娘的不公平,他刚才都大喊来了,嘴张那么大竟然没呛风! 我们并没时间太歇息,因为等四下一打量,我发现远处有个三轮摩托车,冷手和毒枭正一前一后的坐在车上呢。 冷手当驾驶员,他正使劲拧着车把手呢,而且每拧一下,摩托车就嗤嗤几声,似乎就差那一股劲,这车就能打着火。 另外我并没有看到老猫和老跛子。我打心里这么猜测的,姜绍炎和老猫过来接应我们,一定开来两辆三轮摩托。 刚才姜绍炎跟老猫耳语一番,也不知道说的啥,但老猫带着老跛子先走了。冷手和毒枭没招,只能打着另外这一辆三轮摩托的主意。 我意识到这辆摩托的重要性,这里是山底下,四周是一望无垠,还是上坡的荒草地。 他俩要是把这摩托开跑了,我们仨咋整?难道要学红军一样,来个两万五千里长征吗? 我心说这可不行,也强忍着要爬起来夺车。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六章 姜绍炎和铁驴跟我想的一样,不过姜绍炎没那么急,并没跑,只是大步往摩托那里走去。 铁驴带的冲锋枪在落地后的一刹那就扔了,姜绍炎却还握着双枪。 其实我们仨都明白,他这金枪里根本没有子弹了,但冷手和毒枭不知道。尤其姜绍炎还带着一脸杀意。 他离近后用枪指着这俩大佬,冷冷地说,“给老子滚下来!” 俩大佬不敢造次,乖乖的下了摩托,毒枭趁空还念叨一句,“让我俩下车就下车,你凶什么?” 之后他又指着摩托说,“这倒霉玩意儿不知道咋了?坏掉了。” 这期间我和铁驴也都赶了过来,姜绍炎趁空把金枪收了起来,他对毒枭的话很不满意,一边骑到摩托上,一边回答说,“不要说这摩托的坏话,它比你金贵,也不可能坏。” 这摩托上原来挂着一个钥匙,但姜绍炎又从兜里摸出另一个钥匙来,插到另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里。这两把钥匙一起拧,摩托一下就打着火了。 我在旁瞧得明白,心说第二把钥匙一定是控制油路的。我也忍不住暗赞这摩托在设计上的巧妙。 另外需要说一说的是,这辆三轮摩托很大,几乎有半个小轿车的体积了,前面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杠,后面有两个超大的车轮,车轮上面还挂着一尺宽的钢质挡泥板。 我记得我们在破且末尸国的案子时,用过沙漠突袭者这种高档的越野吉普,我能感觉出来,这三轮摩托也一定跟沙漠突袭者差不多,但却是专门在山地或林子里行驶的。 姜绍炎招呼我和铁驴上车,我在前,铁驴在后,我们仨都坐在座位上了,这也让摩托车没有多余的座位了。 姜绍炎这就要开车,但冷手和毒枭不可能同意。他俩喊着慢着,也冲了过来。 毒枭直接抓住姜绍炎的手,冷手更是拦在我们面前。毒枭又开口说,“兄弟!啊不,大哥,咱们一起逃出来的,别在这时候把我们抛下!” 他还生怕姜绍炎不同意,又跟我和铁驴喊,“两位,当初怎么说的?一起越狱,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义气,对不对?” 我四下看了看,其实较真的说,我们现在已经逃脱监狱了,剩下的路大家各自逃亡也没啥不仗义的地方,只是他俩肚里还有毒囊,我们要是撇下他俩,无疑让他俩在这荒郊野外毒发身亡。 我动了恻隐之心,但也意识到,这摩托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上来就得有人下去,我肯定不会犯傻,也不跟他们换位置的。 其实姜绍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绝情,他看毒枭又要絮絮叨叨说啥,不耐烦地插话说,“你们再不爬上来,我真就开车了。” 他说完还看了看后车轮的挡泥板。毒枭和冷手全明白了,他俩也真不说啥了,火急火燎的嗖嗖往上爬。 冷手是蹲在挡泥板上的,而毒枭是直接坐上去的,虽说这里地方小,坐的很别扭,他却异常满意,还拽着铁驴一个胳膊借力。 看铁驴瞪他,他嘿嘿赔笑,又熊哥长熊哥短地叫着。 姜绍炎把摩托启动了,我发现它动力真大,坐着五个人,它也一点儿不费力,带着我们慢慢往上坡爬去。 这附近全是野草丛,姜绍炎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把摩托开多快,初步估计,也就三四十迈的样子,我是没觉得有啥,但突然间摩托驶进一段很颠簸的地带。 摩托车晃来晃去的,冷手使劲掰着挡泥板的边缘,又尽力保持平衡,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毒枭毕竟是坐着,没冷手那么惨,而且都这时候了,他竟还不忘斗嘴,损冷手说,“老兵蛋子,你咋这么笨呢?学学我!按我这种坐法,一点毛病没有。” 但老天就像驳他面子一样,随后一下来了很强一股颠簸感,我听到毒枭嗷的惨叫一声,等再往后一看时,那块挡泥板上没人了。 我知道毒枭一定是掉下去了,我又跟姜绍炎说,“赶紧停车,找人吧。” 姜绍炎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过也立刻把车停下来。我们几个都下了车,往原路走。 这时的野草丛都有一人多高了,光凭我们这么找人,外加大半夜这么黑,有些困难,我索性扯开嗓子喊,“毒贩子,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我,但有一阵呜呜声从远处一片野草丛里传了出来。 我们互相招呼一声,又往这里会合。 等我们赶过去时,毒枭已经自行的爬了起来。他还张大嘴呸、呸使劲吐呢,我估计刚才这么一摔,他一定弄了一嘴的野草或碎土。 要在以前,冷手肯定会借此嘲讽毒枭一番,至少要把刚才的场子找回来,但很奇怪的是,冷手没说啥,只是默默走过去,拉了毒枭一把。 就凭这件事,我隐隐意识到,越狱后的冷手,性格上有点不一样了。 毒枭却没领情,又对着冷手骂骂咧咧,说刚才他就不会保持下平衡吗?那样摩托就不会偏得这么厉害。 我们当然没时间听毒枭说啥,姜绍炎摆手打住毒枭的话,又让我们快回去坐摩托,继续上路。 但在我们刚回到摩托旁边时,远处悬崖上方升起一个黑影。这黑影是一架直升机,上面还带着好大一个探照灯。 看方向正是奔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姜绍炎沉着脸,我们四个却都傻 了眼,铁驴更是念叨一句,说看大小和速度,这直升机还是军用的。 我知道军用这俩字的另一层含义,说白了,这直升机肯定是武装的,上面挂着重机枪呢。 它在天上飞,我们在底下骑摩托,傻子都能算明白,我们逃是指定逃不掉的。 毒枭一下子都有些绝望了,跟我们念叨,“监狱里啥时候还有这种家伙事的,我咋不知道呢?” 我瞪了毒枭一眼,心说这爷们刚才听没听清铁驴的话?军用直升机,很可能不是监狱的,而是从近处军队调过来的。 我也不想跟毒枭说啥了,因为说了能有啥用?这直升机也不会因此返航的。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那意思他俩有什么好办法吗?铁驴是真技穷了,憋着一句话没说。 姜绍炎慢慢收回目光,跟我们说,“这样吧,赶紧一起抓草,把摩托盖上,之后我们都躲在草丛里。” 我觉得这法子不好,一来这里的草用来藏人藏摩托,还是太疏太短了,二来直升机那么大探照灯,上面的军人用灯光一照,肯定把地上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但姜绍炎不容我们再说啥,他主动抓起草,往摩托上盖。 我和铁驴当然立刻跟着做,冷手慢了半拍,也动起手来。毒枭反倒独自这么干站着,拿出一副犹豫劲儿。 我看的来气,也主动提醒他一句,“快来帮忙,不然被发现了,咱们要死也一起死。” 毒枭被迫加入我们了。我和姜绍炎负责用草铺摩托车的挡泥板,其他人负责别的地方。 我本来抓了一把草,正一把盖上去,这里的挡泥板上还有一个标记,是个画在圈里大s。但在我盖完时,姜绍炎却偷偷把手伸过来,把这s上的野草都挪到旁边去了。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是啥意思?而且这么一来,岂不是露出破绽了? 我也不笨,看姜绍炎对我使了个眼色后,我懂了。既然追来的直升机是军队的,姜绍炎一定事先跟军方打过招呼了,甚至这摩托也是从军队借调过来的。 再往白了说,这s标志才是我们的挡箭牌,一旦直升机发现这个标志了,他们就知道底下藏得是自己人了。 我一下子没那么害怕了。等这么忙活一小会儿,直升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姜绍炎觉得没啥时间了,就招呼我们停下工作,都小心地蹲在摩托旁边,隐藏好。 我本来拿出一副看戏的架势,还等着直升机从我们上方飞过后,我们再继续逃亡呢。 但出岔子了。直升机的探照灯正射在荒草丛上,飞速的往我们这边靠近呢,毒枭这个二百五,无意间的一抬头,看到挡泥板上那个裸露的s了。 他被吓住了,还手欠的迅速拿起一把干草,把它盖在s标记上了…… 我被毒枭这举动气的肺都快炸了,也就是场合不允许,不然我保准冲到他身边对他一顿连环踹,甚至踹死他最好,图个消停。 我又把精力放在挡泥板的s标志上,合计着想个什么招能把遮挡的干草弄下来。 现在直升机又离我们近了一大截,但还没近到我们不能乱动的时候,我在考虑要不要冒险一把,伸手摸过去,把干草扒拉走。 而且从我们这几人的位置来看,姜绍炎离干草更远,其他人不知道这干草的奥妙,我做这事确实是最佳人选。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但等我要微微站起来时,旁边有个人伸手把我死死摁下来了。 这是铁驴,他还对我使眼色,我顺着一看,心里凉了一大截。 也不知道咋搞的,直升机的探照灯突然动了,正奔着前方飞速的扫进。我刚才要是行动了,很可能在扒拉干草的同时,被探照灯拍个特写。 我这么一打鼓一退缩,坏了,探照灯完全射过来。另外那个s形标记一定是特殊漆料喷出来的。 别看被干草挡着,但隔着缝隙,也反射出星点的光线来。 直升机捕捉到这个信息了,它突然减速停在空中,而且在机身上挂着的那挺重机枪动了,调整角度后,正好对着我们这些藏匿的人。 我心中的一万只大马又暴动了,甚至心跳快得让我胸腔都极其难受。这也就是射击手扣一指头的事儿。 只要重机枪开火了,凭它的威力,我们几个保准被打死,甚至尸身都会被打的四分五裂。 有句话叫死后留个全尸,我有点绝望了,心说我们几个这次死后这点要求都奢望不到了。 但射击手一定跟铁驴一个性格,对弹药极其吝啬。他没急着扣扳机。直升机这么停了一会儿后,又慢慢往前动了。或许是想再观察观察吧。 而它这么一动一离的,盖着s标志的干草竟意外地掉落了。我估计跟直升机螺旋桨带出的风有关。 其实细想想也正常,我们原本盖摩托用的都是湿草,草本身有水分,重量大。干草轻飘飘的,被丁点风一吹就飘走了。 我看着s形标志完全露出来时,心里那股狂喜感就甭提了。但毒枭跟我完全不一样,我一欢喜,他反倒低迷和绝望了。 那个s形标记还完全反光了,让直升机上的人彻底看到了。我离毒枭远,姜绍炎挨着他。毒枭有个要站起来逃的动作,但姜绍炎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因为就算直升机上的军人想放过我们,也得情况差不多点才行,不能露出太大的破绽,看我们有人嗖嗖在地上逃也不管。 姜绍炎的点穴很厉害,他又用起这方面的绝活,对着毒枭的后腰嗖嗖点了几下。这么一来,毒枭别说要站起来了,反倒有种快要瘫痪的感觉。 我没空理会毒枭,一直盯着直升机。我发现隔了几秒钟吧,它的重机枪又往上抬了,整个机身也突然加速。 它不在这里停留了,带着嗡嗡声,一边继续“搜索”着,一边远去了。 我们没急着动弹,一直等直升机离开挺远了,才小心翼翼的先后站了起来。 冷手表情古里古怪的,一边望着远去的直升机,又一边看了看摩托上的s形标志。毒枭是彻底拿出一种侥幸样,这时他身子虽麻,却还忍不住念叨说,“我家祖坟绝对冒青烟了,这次真他妈的点整,哇哈哈。” 我看他那傻兮兮样儿,就不想回答啥,心说他家祖坟真牛掰,别人家祖宗都保佑后代事业风顺、子孙兴旺啥的,而他家祖坟呢,竟保佑他越狱时不被抓。 姜绍炎不想多停留,又招呼我们上车。我们还是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毒枭本想耍赖蹭一个正座来了,推托说他身子不得劲。 姜绍炎当司机,肯定不能跟他换的。我和铁驴也不傻,而且我俩挺有默契,都用起了老猫的招牌动作,一起对着毒枭呲牙咧嘴,算是回绝他了。 姜绍炎临时改了逃跑路线,毕竟我们不能就这么跟在直升机后面,那样它掉头回来了,我们可咋整,总不能又躲在荒草丛里吧,而且这山坡上的草丛,并不是每个地方都那么茂密的。 我的方向感和路感都很差,对附近地形也不了解,但品着姜绍炎的驾车路线,我能肯定,他是绕了一个大远。 最后摩托费劲巴力的爬完一个上坡,我们望着山下,发现竟出现了稀稀疏疏的房屋,说明这附近有人住了,我们出了这里,也离市区不远了。 毒枭兴奋的眼都绿了,甚至都跺着脚喊了几句好。 姜绍炎并没有继续开摩托往前的意思了,他还把车停下来,盯着我们说,“咱们一起走的路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啥人啥命,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说白了,他是撵人走的节奏了,让冷手和毒枭都离开。 毒枭一听就急了,又大哥、大哥的叫着姜绍炎,那意思别这么早散伙,让他再搭摩托走一段呗。 姜绍炎是真不同意了,还把金枪拿了出来。他一边摆弄金枪,一边回复毒枭,“兄弟,我说过的话不会变,你再絮叨的,它会不同意的。” 这个它指的是金枪。毒枭也真害怕了,沉着脸想了想,最后一叹气说,“也罢,缘尽了,分开就分开,但我们肚里的毒囊怎么办?” 姜绍炎下了车,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地表上的野草很少了,但长了不少鲜红色的蘑菇。 这些蘑菇的花瓣还是红色螺旋形的,更像含羞草一样发着半紫半红的光芒。 姜绍炎就用脚对着小一片蘑菇地踩了踩,把它弄平后,又拿出匕首,在上面写了一个手机号。 他跟毒枭和冷手说,“你们的毒还有两天时间才发作,如果你们逃脱成功了,那就在后天给这个手机打电话,我们组织会找人把解药送过去。” 随后他又强调一遍,“记住这个手机号,要是打错了联系不到我们,后果自负!” 毒枭拿出一副特别严肃和紧张的样儿,还故意半蹲着看这个手机号,生怕眼花看错了。 冷手也在看着手机号,不过没毒枭那么积极。 这一路上冷手的表现都这么古怪,现在得空了,我多瞅了他几眼,打心里也在想,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儿。 但也就是这么多看几眼,我发现一个不对劲的事儿。他下巴上怎么会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呢? 我形容不好它具体是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中扣到了他的脸上一样。 我可不会笨的以为这附近有鬼,鬼还附在冷手身上了呢?我也没藏着掖着,指着他脸问大家,“这是怎么回事?” 姜绍炎和铁驴扭头一看后,都诧异了。毒枭跟冷手不对付,也压根儿对这古怪不在乎。 我都不知道毒枭打心里记了多少遍电话号码了,反正看架势,这电话号码一定跟烙印一样印在他心里了。 他摆摆手,说后天电话联系后,也不等冷手,自行急匆匆的下山了。 我们仨没理会毒枭,全围在冷手旁边。 冷手似乎知道这古怪的原因,他很淡定,而且打量我们仨一圈后,又望着姜绍炎说,“我是一个从战场逃走的老兵,这些年一直窝在监狱里,现在出来了也没朋友,不知道投靠谁,但我自认自己懂点身手,几位不嫌弃,我跟你们混一段时间吧。” 我真怀疑他怎么想的,而且他身手啥样,我再清楚不过了,一来不是老猫手下一合之将,二来跟铁驴打,估计也就是三五招后,就得被揍趴下了。他这样的能行吗? 我是觉得这段时间跟他关系还可以,就从这方面考虑的,劝了他一句,那意思赶紧走吧,他不适合跟我们在一起,但当个保安啥的,绰绰有余了。 冷手没回答啥。姜绍炎本来沉默着,现在也做了个动作出来。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七章 姜绍炎蹲下身子,抓了一大把蘑菇,把它们拢一拢,弄得跟花束一样。 他趁空还看着我问了句,“知道这蘑菇叫什么吗?” 我不懂植物学,就很干脆的摇摇头。姜绍炎继续说,“这蘑菇是曲惊这一片的特产,也只在偏远地方有。它们能发光,更因为通身红色,外形乍一看像人心,所有有个外号叫‘女巫之心’。” 我不知道他跟我突然说这个干吗,但也点点头,表示我懂了。 姜绍炎又把它们举起来,往冷手脸前递过去。冷手没躲,一直板正站着,任由蘑菇接近。 被蘑菇光离近这么一照,我看到他下巴上的轮廓更明显了。姜绍炎没停手,把蘑菇举着,在冷手脸前绕了一遍。 我有点吃惊,除了下巴,冷手脸上其他地方也都有轮廓出现了。 这个轮廓……我打心里琢磨一遍,竟似乎是个狼头。而且在此基础上,我又想起一件事来。 我以前高中一个同学,上学那会儿不好好学习,不仅当了小混混,还文了身。他就跟我说过因为自己没钱,才文了个一般的纹身。 我当时纳闷,问他要是有钱的话,文啥?他告诉我,要文鸽子血文身或者紫外线文身。鸽子血文身在饮酒、出汗或者激动时就会显现,而紫外线文身,顾名思义,在正常光线下是看不到的,只有在酒吧俱乐部等地方,在紫外线照射下才能显示出来。 我联系这些,猜测冷手脸上出现的,就是紫外线文身,而姜绍炎手里拿的女巫之心,它们一定能发出类似紫外线的光线来。 我对冷手的好奇心又多了不少,心说他不就是当过兵吗?难道还有别的身份,是个有钱的主儿,能舍得下本文了这个? 我纠结要不要继续问点啥呢,这时候姜绍炎突然笑了,还把蘑菇全撇了,对冷手伸手,嘴上说,“我们的组织欢迎你的加入,不管你是短暂待几天还是想当长久的成员,都行!我代号是乌鸦,这是铁驴和法师。” 这是在给我们做介绍呢,但我听得一激灵,心说姜绍炎是不是疯了,他咋说我们真的代号呢? 冷手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流露出诧异的表情,反倒默默跟姜绍炎握着手。 这么一来,我们特案组又多了一名成员,而这名成员的加入,真让我稀里糊涂的。 我们不再多说,姜绍炎开着摩托,带着我们往山下冲过去。 我们的路线跟毒枭不一样,是奔着一个偏远的小院子去的。我发现这摩托真行,刚才过草地时,因为有草挡着,才压草发出吱吱声,现在走在这种颠簸的土路上,竟没一点声音。 等离近这个小院子时,我看到姜绍炎拿出一个小仪器,对着上面一个按钮按了下去。上面有个绿灯闪烁起来。 这一定是给我们的人发出讯息了。我并没见到谁从院子里出来,而且更古怪的是,等来到院门口时,姜绍炎还一掉头,让摩托奔着一个大草垛子冲去。 我一时间吓得一愣,心说这是撞上去的节奏啊,姜绍炎有啥事想不开,要在这时候撞草垛子呢? 我有种提前跳车的冲动,但自己被姜绍炎和铁驴夹着,根本没法有这动作。 这么一来,我眼睁睁看着摩托冲到草垛子里了。而且我没形容错,摩托带着我们,开到草垛子里面去了。 我稍微缓了缓神,发现这草垛子竟然是个幌子,里面是空的,内部四周一圈是被细细的能活动的杆子支撑起来的。 这时姜绍炎才把摩托熄火,又招呼我们往外走。 我们四个先后从草垛子里爬了出来。姜绍炎和铁驴很警惕,四下看了看,觉得没啥异常后,带着我和冷手进了院门。 我在进院门的一刹那,抬头看到挨着院门的墙头上有一块稍微凸起的石头,乍一看就好像当初盖院墙时不小心留下的,但这石头朝外的方向露出一个小洞。 我结合刚才的情况,分析这石头也是个幌子,里面有监视器,而这个小院子,不用说,肯定是特案组的一个据点。 我也不知道咋了?这一刻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了,就好像下班后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其实不仅是我,铁驴也拿出一副懒懒的样子来。 我们四个走进院子后,这院子里有三间房,有个大婶从其中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扫帚把儿,其实这也是假的。实际是个探测仪,她让我们四个并排站着,用扫帚把儿挨个在我们前后身都扫了一遍。 这样能排除我们身上没有被安跟踪器和窃听器,之后她问我们是不是饿了?又带着我们进了屋子。 姜绍炎并没有入狱,他倒不咋嘴馋,而我和铁驴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后,眼睛都快直了。 没等姜绍炎说入席呢,我俩先扑了过去。我一边夹着肉往嘴里送,一边心里挺内疚的,觉得我这吃相有点丢人了。 但我趁空一瞧铁驴,内疚心全没了。铁驴竟连筷子都没拿,直接上手了。 这顿饭吃的是既冷清又热闹,冷清的是,我们没人说话,而热闹就不用说了,我跟铁驴争最好吃的肉,几乎快打起来了。 最后我们都吃饱了,铁驴腆着溜圆的肚子,靠着椅子快不能动弹了。大妈又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这院子里还有两间房,姜绍炎和铁驴住一间,我和冷手住一间。 我觉得这种分配很不合理,毕竟冷手刚加入,我们对他不知根知底的,我跟他一起睡,我警惕性又不高,他别对我使坏啥的。 我想跟姜绍炎换换,而且 是他把冷手招进来的,他多多少少得为这事负责。 但姜绍炎不同意,大妈也帮着姜绍炎说话,说我一个老爷们,睡个觉咋还磨磨唧唧的呢?真没劲。 我看这大妈身子挺壮的,要不是怕她情急之下可能会削我,我保准反驳她,说我还磨叽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随便找个老爷们过来,让他跟恶狼一起睡,看他忐忑不忐忑的? 最后我也没法子,跟冷手一起进了屋子。这里有两张单人床,我俩一人一张。 我是打定主意不睡那么死,而且趁空我还观察着冷手几眼。 他已经平躺在床上了,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我总觉得他没睡,因为呼吸很平、很轻。 我就在这种心情下,断断续续小憩起来。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我没表,估计是八九点钟的样子吧。 大妈没敲门就进来了,我却跟冷手一样,一下子都醒了,抬头望着大妈。 大妈手里拿着我很熟悉的东西,那个久违的胸囊和魔鼎。她对胸囊倒是没说啥,但等把魔鼎递给我时,她问这玩意是干吗用的,痰盂吗?也让我真要痰多的话,赶紧去医院看看,不然总贴身带一个痰盂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我简直快被她说郁闷了,心说是她笨还是我白痴啊!就算平时自己真有痰了,也随口找地方吐了得了,还在身上预备什么小痰盂啊? 我白了她一眼,把魔鼎接了过来。 大妈不再理我,又转身跟冷手说,“老窝(乌鸦另一个叫法)没给你分东西,你是新来的吧?再等等。” 冷手没接话也没点头,自打魔鼎出现后,他就一直盯着它看。 大妈这话说得有点自讨没趣了,她念叨句,“这俩娃子哪儿来的?真不懂礼貌。”之后转身离开了。 我是巴不得这大妈快点走呢,另外我掂了掂魔鼎,挺沉的,估计里面装着虫子呢。 我怀疑这次装的虫子是啥,也一度手痒痒上了,心里合计,要不要掀开锡纸一角看看呢?但又怕这次装的虫子很厉害,现在我没虫语笛在手,控制不住它们可咋办呢? 我纠结上了,无意间还看了冷手一眼。 但只是这一眼,我警惕起来,因为他盯着魔鼎的眼光很怪。 冷手很明显对我的魔鼎很感兴趣,但目光中却没有贪婪的感觉。 我很奇怪他怎么会这样,但不管怎么说,他对魔鼎感兴趣,这让我产生了深深的警惕心。我赶紧把魔鼎藏在被子里,试图这样遮盖一下。 虽说这么一来,冷手看不见了,他沉默一会儿后却站起身向我走过来。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没主动问什么,他先开口说:“小冷,把那东西拿出来给我摸摸。” 冷不丁听他称呼我真名,我特别不习惯,因为要在以前,他都叫我三目鼠的。另外我不可能听他话,也很生硬地拒绝说,“不借!” 我还特意留意门口,一旦他要争鼎,我保准会扯嗓子喊,把姜绍炎和铁驴他们都叫来。 冷手并没有什么破格的举动,他又陷入沉默中。气氛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后,他脸上挂着苦笑,念叨说,“我本以为这辈子就在曲惊监狱出不来了,也注定像行尸走肉一样在里面当大佬,但老天又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要留遗憾了。” 这话隐含意思太深,我乍一听压根儿理不出什么头绪来。我琢磨着,接下来他肯定会更详细的说说这事,我就支着耳朵听着。 谁知道他话题又一转,指着我藏鼎的那一块被子说,“这魔鼎是很厉害的,我猜测你现在懂了怎么用它育虫,并用笛子驱赶虫子攻击人,但……”他说到这儿顿了顿。 我的胃口全被吊了起来,而且我整个人都诧异了,因为他说的这话太准了,不仅揭秘了魔鼎的神奇之处,还把我控制鼎的方法全盘托出。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知道这些的。 我终于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但他答非所问,拿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架势继续说,“小冷你知道吗?这鼎放在你手里白瞎了,我知道它的上一个主人,用这个鼎用的简直出神入化,发挥的实力才叫可怕,甚至都能嗜神灭鬼。” 这一刻我心里出现了两个想法,一个是相信冷手所说的,另一个是完全否认他的观点,毕竟这只是一个能育虫的鼎而已,怎么可能有诛杀神鬼的实力呢? 最后我把这些杂念抛在一旁,又针对他套了套话,想知道他原来的身份。 冷手答非所问,甚至又自行念叨起来,说了一堆关于鼎的东西,问题是他说的过于专业。 我听完就觉得脑袋上方出现一排小鸟,绕着我脑袋一顿乱飞。 冷手又主动把手伸出来,那意思还要摸摸鼎。 我有些动心了,觉得他跟这个鼎也有缘,给他看看也无妨,不过小心起见,我最终并没有掀开被子。 冷手不强求,把手默默缩了回去,之后走回他的床边躺下来。 接下来的一上午,我俩没再说什么话,冷手一直闭目养神,偶尔还苦笑一番。 等快到中午时,我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我还琢磨呢,咋还不开饭呢? 这时院门处有动静了,我下地凑到屋门口往外看了看。 从院处进来三个人。他们都穿着披风,有个人手里还拿出一个皮箱子。 从我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他们的脸,不过从体型和走路姿势来看,有一个是铁驴,另一该是姜绍炎,而那第三个人是谁?我真猜不到了。 我 想过会不会是老猫?但他走的有点扭,老猫走路要么特爷们,要么跟个人猿泰山似的,大幅度弓着身子。 姜绍炎眼睛很尖,一下子留意到躲在屋门边上的我了,他把披风帽子摘下来,又对我摆摆手说,“叫上冷手去大屋,咱们开会!” 我应了一声,赶紧照做。 没一会儿呢,我们都在大屋,也就是夜里吃饭的那个屋集合了。 这可不是专门的会议室,没有专业的会议桌。姜绍炎叫大妈把吃饭的桌子支好了,又在桌旁摆上五把椅子,就算是临时的会议桌椅了。 我对此没啥意见,毕竟这里条件简陋,凑合一些吧,而在第三人把披风脱下来露出真面目的一刹那,我看着她愣住了。 她就是那个斯文女,也就是在监狱里我被审讯时,充当心理专家看我撒没撒谎的那位。 我记着她对我做过的事呢,也不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话,这有些不恰当,但我看着她,心里依旧有些不爽。 我发现这小娘们斯文归斯文,却真不招人待见,她看到我和冷手之后,惊奇的咦了一声,又问铁驴,“专员,你前阵子在监狱里卧底时,还招安了两个犯人吗? 我明白,她把我和冷手当成新加入的线人了,我倒不在乎她误会之下这么称呼我俩,但我生气她那种不重视我俩的劲儿。 我心说奶奶的,我加入特案组之后还没领过特警证呢,不然保准拍到她脸上,让她叫我一声专员听听。 铁驴也一定猜到我心里不舒服了,他嘿嘿一笑,对我和冷手使个眼色,那意思是以大局为重。 我和冷手也没跟斯文女较真。 姜绍炎来时拎着箱子,这时把箱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套投影设备和一个小黑盒子。他先找插头把黑盒子插了上去。 我猜这是信号屏蔽装置,之后他忙活着把投影设备装上了。 这里没有投影布,我们最后就把投影仪对着一面略微发黄的墙射过去,墙体上出现一个不算太清晰的图片。 姜绍炎不跟我们客套啥,直奔主题,让我们看一组片子。 这片子有十多个图片,其实从放第一张图片开始,我就把里面的地点认出来了,是曲惊监狱,还是昨晚越狱时的部分场景。 不得不说,昨晚的暴动确实很严重,有一个是监狱大门处的特写,整个大铁门都被火烧的黑兮兮的。最后更是有一组统计数据指出,这次死了十二名狱警,三十多名犯人,至于受伤的就更不计其数了。 姜绍炎也趁空配合着图片解说几句,之后又问我们,“光对这次事件而言,大家有什么要问的吗?” 其他人没啥表示,我倒有一个问题,只是有些不该问,所以一度掂量与纠结着。 我心中这种感觉一定表现在脸上了,姜绍炎捕捉到了,直接问我,“小冷,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还对我来了个鼓励般的眼神。 我一横心,直言道,“咱们这次任务是为了保证黑痣越狱,却因为他一个人,害的这么多狱警死掉,我们是不是失职了?” 其实我这话还有个言外之意,这次组织给我们选择的越狱方法有点狠了,要是换成别的,绝对能让伤亡降低很多。 我也相信,自己这番话说出后,其他人也会觉得我这话占理的。 谁知道不仅是姜绍炎,铁驴和冷手也都立刻反驳我了。 铁驴和冷手只是默默的摇头,并没多说。姜绍炎却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我,不仅摇头还提醒式的说了一句,“那些狱警该死。” 我听愣了,本来在入狱卧底时,我还跟自己说,这些狱警都是同事,决不能让他们受伤呢,怎么姜绍炎跟我的观点会差这么大? 姜绍炎没等我再问啥,又反问我,“知道屠刀和木鱼的关系吗?” 我真怀疑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我绞尽脑汁想上了,但问题是,屠刀和木鱼,无论从哪方面看,貌似都没啥太大的联系。 我们现在正在开会,并没有多少让我考虑的时间,也就过了一分钟吧,我老实的一耸肩,表示真想不明白了。 姜绍炎似乎很有感触,大大叹了一口气,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在投影仪前踱着步,自言自语道:“有句话这么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要我看,屠刀和木鱼的差别就是一念!有时候一念之差并不严重,改正就好,而有时候一念之差是根本无法挽救的。这次越狱行动,我们确实为杀戮制造了机会,但反过来说,谁敢说自己没杀生过呢?生存本身就是弱肉强食、夺取别的生命还保障自己的一个过程,只是这个过程要有个尺度罢了,不刻意杀生,却也不保全那些该死的人,就这么简单,你听懂了吗?” 最后一句姜绍炎是问我的。我瞪个眼睛,一时间觉得回到大学时代了,自己正迷茫的听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呢。 铁驴咳咳几声,插嘴说了几句,“徒弟,那些狱警面儿上是公务警察,其实哪有个警察样?而且很多都被陈诗雨收买了,也算是敌方的人了。” 我觉得还是铁驴实在,他这话让我完全懂了,而且细想想,我懂了姜绍炎话里话外的玄机。 姜绍炎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这次他并没往下播片子了,因为片子全播完了。 他无奈地用手指敲着桌子,拿出一副愣愣的样子看着“屏幕”说,“黑痣确实在这次越狱中逃出去了,但废物的是,他没逃多远就昏迷在树林里了。我们想借着他找到陈诗雨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据点,这计划可能要被搁浅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八章 我想想也头疼,这么一来,岂不是说我们折腾一大通,最后白忙活了吗? 但姜绍炎刚才一番话只是说说而已,他还有个备选的计划。他又望着斯文女,摆手说,“你那边连夜审问了重新抓回来的黑痣,有什么结果?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说说。” 斯文女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投影仪旁,她也准备了一组片子,不过都是视频,把它播放后,我看到画面里是个审讯室,斯文女穿着白大褂,正对催眠后的黑痣问话呢。 我对催眠和心理学完全不懂,而且这片子也是截取的,并非审问全过程。我根本不感兴趣,只等着熬着看完后让斯文女说结果了。 斯文女倒是挺有兴趣,一直盯着屏幕把这片子完完整整看一遍,随后用手推了推眼镜跟我们说,“这个犯人的记忆区是很封闭的,而且他也一定受过类似的训练,我用最新的心理审问技巧,也没能把他的记忆大门完全打开。但在全程催眠中,他反复跟我提起一个地方,‘石城矿场’。之后我查阅了曲惊的资料,发现这石城矿场是一个私人企业,挖的是钼矿,在山区里面。凭经验来看,这个矿场的问题很大。” 我对石城了解不多,只知道历史上有个著名的战役——白石江战役就在这里打响的,其他的完全两眼一摸瞎。 我没急着发表啥观点,只望着姜绍炎。姜绍炎摸着额头琢磨上了,这样足足过了一刻钟。 我、铁驴和冷手,我们仨倒是坐的住,但斯文女起身跟我们告罪一下,说她手上还有不少工作,要先走一步,要是我们还有事找她,打手机就行。 我发现这小妹子挺自作主张的,没等姜绍炎同意呢,她扭身就往外走了,合着刚才的话,只是告诉我们,并没任何询问的意思。 她是想走,但没等出屋门呢,就被一直守在外面的大妈堵住了。大妈体格壮,她站在门口,要我说,连个苍蝇飞过去都难,更别说斯文女了。 斯文女不理解的扭头看姜绍炎,她也挺直接,问了句,“专员,你们什么意思?” 姜绍炎思路被接二连三的打断,有些不耐烦了,他随意摆摆手,跟斯文女说,“我会跟你领导打招呼,这几天你好好在这儿疗养几天,等我们任务做完了,你再回去继续工作吧。” 斯文女脸色沉了下来,她本就是强势的性格,被姜绍炎这么下命令,她很不习惯。 她又把头扭回来,正面对着大妈,喝了句躲开。 我算看出来了,这一刻斯文女一点斯文劲儿都没有。如果她这么对一个柔弱的女子喊,或许会有效,但大妈比她还要彪悍,怕这个? 大妈完全服从姜绍炎的话,而且被人这么吼着,大妈也不多磨叽啥了,突然向斯文女走进一步,用肩膀把她扛了起来。 我们听着斯文女的喊闹声,目送她渐渐远去。 这只算是一个小插曲,我也没太在乎。姜绍炎望着门口,突然嘿嘿的笑了笑。之后他喊了句散会,让我们各自回到屋子里等待,他还拿着电话先出了会场。 我们这么一等,时间蛮久的,一晃到了晚上,我和冷手都回到房间躺下了,但没等入睡呢,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敌袭!” 我吓得心一紧,也顾不上穿什么外衣,跟冷手争先冲了出去。 我看姜绍炎和铁驴都站在院子中央了,另外在他俩身边还站着三名陌生男子。这三人都背着一个大背包,长相平平,没啥值得称赞的地方,但身子骨很结实,身上隐约间也散发出一股子悍气来。 我猜测他们都是军人。我趁空又四下看了看,整个院子很静。我一下子纳闷上了,心说敌袭?敌人在哪呢? 我和冷手都凑过去,跟他们会合。 姜绍炎他们表情都很冷,甚至那三个陌生人还先后把背包放到地上,把它们打开了。 我看到这里面都是武器,步枪、手枪、匕首之类的,之后我把目光放在姜绍炎手上,他这时握着一个红外热敏雷达。 雷达上除了有代表我们这些人的密集的红点以外,在我们不远处,还出现了一个更大更亮的红点。 这代表啥,不言而喻。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难不成是那怪物?它可真够能耐的,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我觉得手心都微微有些冒汗了,这是一种压力的体现。 我们没人说话,姜绍炎又对那三名男子做了个手势。他们仨把大背包里的枪都拿了出来,依次分到我们这些人的手上。姜绍炎和铁驴拿着步枪,我们其他人都拿着手枪,至于匕首,正好是一人一把。 这期间我一直留意雷达上的信息。那个大红点,正一点点的往这边接近着。我们这些人各自拿好武器后,都面对红点接近的那个方向,站成一排。 细算算,这院里除了我们这些老爷们以外,还有大妈和斯文女。斯文女一直没露面,她一个专门研究心理的女警,估计看到我们摆出的这个场面后,早就吓得躲起来了。 至于大妈,她倒是露面了,但姜绍炎对她打了一个手势,又让她强行回屋里了。 这种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红点离我们很近了。 突然间,我发现院外出现一股股的烟雾,这烟雾刚开始还没多少,渐渐地却越来越浓,最后几乎是漫天的飘着。 也好在今天夜里没什么风,不然真把这股烟雾吹进来,绝对让我们成了睁眼瞎子。 姜绍炎提醒我们小心。那三个男子先后应了一声,而就在他们刚应完,院外的红点猛地移动了。 我猜这股烟雾跟这怪 物有直接的关系。从这点看,我打心里不得不对它竖起大拇指,因为它很聪明。 另外就在我又一眨眼的工夫,挨着院墙的一团烟雾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它冲破烟雾,直接扑到了墙头之上。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这怪物的真面目。这一瞬间,我看愣了,也吓得几乎把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怪物像一个蜘蛛,身上有好多长爪子,但比蜘蛛要大很多,看轮廓跟大狼狗有一拼了。另外它看起来雾蒙蒙的,很像周围的环境,就好像身上有种随时能变的保护色一样。 我冷不丁都懵了,不知道这怪物到底是啥。 这怪物盯着我们,它没停歇太久,尤其稍微蹲了一下,之后它简直跟离弦的箭一样,向我们扑了过来。 姜绍炎和铁驴反应快,急忙开枪迎着,只是他俩跟不上怪物的节奏,这一枪枪打的,很少打中。我们其他人也陆续扣动扳机。 那些少量的子弹打在怪物身上时,只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甚至弄出一个个的火星子。 转眼间,这怪物近在咫尺,它扭了几下身体,被这动作一带,它突然下沉,稳稳的落到地上了。但这只是它借力的一个过程,随后它又重点针对我,狠狠的扑了过来。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想迅速往后退。但我这么躲避根本不是法子。在眼瞅着怪物扑到我身上时,冷手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没喊小冷或三目鼠,而是喊了句小主儿,对着我撞了过来。 这一刻的他,简直疯了一样,也绝对是潜力被激发了,他身手很速度。 我被他这么一撞,往旁边飞了出去,而这么一出岔子,怪物扑到冷手身上了。 冷手舍了枪,伸出双手跟怪物撕扯。这怪物的优势在于,爪子太多了。其中下面六个爪子,都牢牢的抱在冷手后腰上,这样一来,任由冷手怎么挣扎,都不能把它甩出去。 而它上面两个爪子,高举着对着冷手的脖子递去。别看是大夜里的,它爪子尖的地方还时不时反光。 这一定是很锋利的刀具,我也明白了,之前憨狱警和断指狱警脖颈上有小孩嘴那么大的创伤,就是被这爪子尖割出来的。 冷手也留意到怪物的这两个爪子了,情急之下竟伸手握住了爪子尖。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么一握,双手立刻出血了。怪物不甘心,加了力道,但冷手熬着,用伤手继续紧紧握着爪子尖,不让它俩再靠近分毫。 我们也不能在一旁干看着,我想举枪,对着怪物打枪。问题是它紧紧贴在冷手身上,这一人一怪还不断扭动着,我怕误伤,根本下不了手。 姜绍炎和铁驴他们跟我想一块去了,尤其姜绍炎试图想开几次枪,但扣着扳机的手指迟迟没落下。 形势一下变得让我纠结,我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却也想不到有啥办法救冷手了。 铁驴看的心急,关键时刻他一狠心,竟把枪丢了,把腰间匕首拿了出来。 铁驴就这么往冷手身边冲过去,也没啥章法,只要逮住机会,就对着怪物又砍又刺的。 这匕首的刀身时不时会反射出乌黑的光芒,显然它是削铁如泥的宝贝,但面对怪物的身躯,它竟然变“钝”了。折腾了一会儿,铁驴也只是砍断了怪物的一条胳膊。 由此可见怪物的外表有多么坚硬,而且随着一个爪子被弄下来了,怪物有怯意了。它撇下我们,从冷手身上跳下来,对着墙外嗖嗖的逃上了。 姜绍炎早一步举着步枪准备着,他也真不客气,把步枪调整成连发的状态,对着怪物嗤嗤嗤的连射。 怪物身上噼里啪啦的冒着光。我看到这儿,更加确认一点,这怪物是机器人。 我记得上网看报道时,也会看到关于机器人的新闻,不过按新闻里所说,机器人都笨,顶多动两下、跳个舞啥的,跟眼前这么智能化的机器人,相差甚远。 我知道这机器人也一定是陈诗雨研发的,没想到她的科研技术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姜绍炎他们不想放过机器人,各自拿好枪跟了过去。我更担心冷手的伤势,另外我跟过去的用处也不大。 我打心里一取舍,最后向冷手凑过去。 他整个人不怎么好,处在快昏迷的状态中,但在晕之前他还是跟我念叨一句,“打它眼睛,那是弱点。” 我猜冷手嘴里的它,指的就是这个恐怖机器人了。 这可是重要消息,我赶紧扯嗓子喊。这时姜绍炎他们已经翻到墙外去了,但我相信,他们能听到。 冷手很快昏了过去。而把他翻过去一看,我也呆住了。他后背上有六个窟窿,正呼呼往外冒着血。 我赶紧翻胸囊,找出止血药和消炎药。随后我把他上衣撕了,把药都用上了。 凭我的经验,冷手倒没啥生命危险,只是失血太多。 当我纠结接下来做什么时,远处传来枪声了,而且不止一个地方。 我分析姜绍炎和铁驴他们,一定又跟怪物交手了。我现在退也不是,冲也不是,只能这么熬着。 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姜绍炎和铁驴结伴回来了。 我留意到,他们俩都脏兮兮,身上还有不少血点子。等离近后,我先问他们,“其他人呢?” 姜绍炎把脸一沉,摇摇头。这代表啥不言而喻,我心里咯噔一下。 铁驴又掏着兜,拿出两个断了的机器人的爪子。他还多说一句,从刚才的激战中,一共发现了两个恐怖机器人。 我明白这话的言 外之意,说白了,这种机器人并非独一无二的,或许在陈诗雨的秘密基地里,这种机器人还有很多。 而且通过短短的几次接触,我太清楚这机器人的威力了,用它们去暗杀谁,再合适不过,甚至是小菜一碟了。 我怕自己能想到的,陈诗雨也能想到,她握着这张王牌,一旦被我们逼急了,真这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铁驴又针对这两只断爪,念叨几句。姜绍炎摆了摆手,示意这问题以后再说,他又略显疲惫的蹲下身,从兜里摸出烟来。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把烟分给大家抽,还保准多说一句,这是好烟,大家要珍惜这类的话。 但这一次,姜绍炎没分烟,默默点了一根,狠狠的抽起来。 我们都看出他有心事,也没打扰。不到半分钟,他就把烟抽完了。 他还把烟头猛地弹出去,一脸阴冷的跟我们说,“咱们这次的藏身之所很秘密,敌人怎么知道的?” 他顿了顿,这时铁驴插句话,问姜绍炎,“你的意思是……” 姜绍炎摆弄着枪,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们一遍,又一字一句的说,“有、内、鬼!” 我赞同他的分析,不然没有内鬼,我们不可能这么惨。 姜绍炎又拿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还让铁驴出面,把大妈和斯文女都叫出来。 铁驴累归累,却立刻配合着,向身后的三间房走去。 他钻到其中一间后,很快又退了出来。他脸色很差,骂咧一句,还喊我和姜绍炎。 我们急忙冲过去。我看到,大妈躺在屋内正中间。她也死了,脑瓜子还塌了一大块,这是钝器打出来,我猜是锤子之类的东西。 姜绍炎和铁驴又去其他地方找了找,并没发现斯文女的踪迹。 要在平时,我或许会担心斯文女的安危,尤其怕她是不是跟大妈一样也被害了啥的,但联系着前前后后,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测。 最后我们仨一起回到大妈尸体旁边,姜绍炎还掏出电话,一来他联系了一辆救护车,还让救护车以最快时间赶到这里;二来他联系警方,让警方重点查一查斯文女。 警方全力配合我们特案组,很快就有消息了。 姜绍炎按着免提,让我们都听着。按当地警方提供的线索,斯文女的身份证在半小时前用过,地点是在火车站,而且她买票的那趟动车也已经开了。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说明斯文女才是内鬼。 姜绍炎把手机握的嘎嘎响。我给姜绍炎提建议,赶紧联系外地警方,让他们做好准备,在下一站把斯文女拦截住。 姜绍炎扭头瞧着我,摇摇头。我挺不解,心说难道他想放过这名内鬼吗? 没等我问啥呢,姜绍炎一边用摆弄手机,一边解释说,“斯文女是聪明人,她既然是内鬼,肯定也为逃跑做足了准备,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疏忽。” 这时他手机里一个数据打开了,是关于曲惊航班的。 姜绍炎本来沉着脸看着,但很快又哼笑一声。我不理解他的表情咋变得这么快,我也凑近看了看手机屏幕。 按上面显示,半小时前,曲惊有去往上海的航班,但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一个半小时。 换句话说,这航班还有一个小时才开,而且曲惊是小地方,航班也没那么多。 姜绍炎指着屏幕说,“这趟航班很可能是重点,我们赶过去看看。” 我和铁驴应了一声。我们仨再次出发,不过这次换做铁驴来开摩托了,姜绍炎一直在打电话。 警方也联系到航空公司了,调取了这一趟航班的乘坐人员名单,里面没有斯文女的名字。但随后警方又传来一组图片,都是乘客过安检时,被监控照下来的。 姜绍炎快速浏览着图片,做了一个筛选,当到筛选后期时,姜绍炎看着一张图片不往下翻了。 这是一个老太太的照片,她脸皮都有些皱巴了,肤色还黑,乍一看跟斯文女一点联系都没有。 但姜绍炎一边让铁驴再开快点,一边把照片给我俩看看。 我没发现啥,铁驴趁空回头瞅了瞅,他倒是立刻接话说,“他娘的,就是那个斯文的小娘们!” 既然他俩都这么肯定,这事差不了。而且我们也不能这么贸然的去上面抓人。按姜绍炎的分析,这趟航班,里面该抓的未必只有斯文女一人,我们还是混到飞机上,品一品那些乘客再说,争取把这一网鱼全都搂了。 另外我们也总不能用现在这打扮上机。姜绍炎又联系了个乔装师傅,让警方带着他一起去机场等候。 铁驴尽了全力,二十分钟后,带我们赶到机场了。这里有一辆面包车等着我们。 我们都进了面包车,我发现这次找的乔装师傅挺狠,几乎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我们变了样子,从整体打扮来看,我们更像是三个出差的小白领。 当然了,乔装这么快也有缺点,我们脸上多了好多“道具”。 我们不在乎这个。面包车里还有付彪付队长,这是我们的老熟人了。他也跟我们介绍了下情况,说为了让抓捕顺利,警方这次派了曲惊警局的女警花协助我们,她装成空姐,早一步上机了。 付队还拿出照片,让我们认识下。我想得多,问了句,“斯文女原本也是警方的人,会不会跟警花认识呢?” 付队让我放心,说这警花原本就是做卧底的,才回来没多久,绝不会在这方面出岔子的。 我们都放心的点点头,而且事不宜迟,我们这就登机。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二十九章 这次航班,座位没满,我们上去后,挑着最后面三排座坐下来。那名装作是空姐的警花也留意到我们了。在飞机起飞后,她推着车子趁空过来一趟。 她假意问我们喝什么,其实偷偷递给我们一个小仪器,这东西跟手机差不多,但肯定不是手机。 它的功能很简单,里面有个聊天窗口,能用来打字沟通。 姜绍炎握着仪器,先等待着。在警花忙完一遍,推着小车离开后,仪器上出现对话了。 警花跟我们说,她刚才找了一遍,这趟航班里并没有老太太。 我们当然不会笨的以为斯文女没上这趟航班,反倒说明她在上机前又找地方乔装了,或许这次不是老太太,而是变成时髦女或者萝莉女了呢。 这么一来,问题有了,我们怎么把再次乔装后的叛徒以及她的同党找到? 姜绍炎想了想,给警花留言,飞机上有类似针孔或纽扣摄像头的设备吗?你把它跟通信仪连到一起,并带着它走一走,让我们观察下。 警花立刻回复两段话,飞机上肯定没这些东西。但她登机时带了这类设备。 当我看到第一句话时,心里一沉,心说这可不好办了,不然我们仨个乘客,有什么理由能在过道里来回溜达呢? 但看到第二句话后,我心里又一喜,心说这真是个调皮的女警花,她有话咋不一块说出来呢? 姜绍炎想的很谨慎,看完警花留言,他没急着高兴,深思一番又回答说,“你那有没有好迷药?放到饮品里准备着,等发现可疑人物时,我想法子叫你,你直接给这些人弄晕了,下飞机后再转交给警方审问。” 警花立刻回话说有,还告诉我们,通信器的背面有个小按钮,按下去后仪器会无声的震动。 这一来整个计划都妥妥的了,我也在脑中过了一遍将要发生的事,觉得天衣无缝。 警花着手准备去了,很快我们的仪器亮了,出现一个视频窗口,但这视频是实时的,看角度,摄像头就在警花的胸口位置。 警花刚给乘客服务一遍,所以没急着推车出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吧。推车再现。 这次上面摆的饮品很丰富,看起来都跟超市有一拼了。她先从最前排问起。 我们仨都留意着视频窗口。我眼拙,或许被一种心理影响的,反正看着视频里的乘客,都觉得可疑。 姜绍炎和铁驴都是很淡定,冷冷观察着。 我打心里默数着,姜绍炎一共震了警花九次,其中七男两女,也包括再次乔装后的斯文女,她现在是个旅游少妇的形象。 我就觉得这个数据挺恐怖的,换句话说,这些人真都被姜绍炎认准了的话,这一飞机上到底有多少敌人?岂不是一个匪窝了? 我估计这九个被下药的人里,保准有无辜的,但他们这么躺枪也没法子,谁让他们长得“凶”呢? 而且这警花挺能忽悠人的,这九个人也都要了饮品。 忙完这事,警花推着车子来到我们面前,她给我们送来三杯热腾腾的咖啡。 想想也是,我们折腾一晚上也没歇着,现在又上了“红眼航班”来追凶,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了。喝杯咖啡提提神也挺好。 我们都没拒绝,尤其这咖啡冲的简直绝了,特别好喝。我们都是一口喝到底。 警花再次推车离开,很快她又跟我们用通信器联系。不过接下来没啥我们要做的了,就是等待。 姜绍炎也嘱咐警花,让她每隔一刻钟就走一走,看看那九个被下药的乘客是否昏睡了。 警花回了句ok的手势。我也不再盯着仪器看了。现在是夜里,别看我靠窗坐着,却也没法欣赏外景。 我索性闭目养神。我想的挺好,刚喝完咖啡,这么闭眼睛绝不会上来困意,但很邪门,困意不仅来了,还特别快特别猛。 我脑子一顿,只记得睡前自己对自己念叨一句,“咋这么困呢?” 我睡得不好,似乎梦到自己掉到火炉里了,下面有陈诗雨的人正加柴煽火呢。这把我热的,最后一激灵,我猛地睁开眼睛了。 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汗,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警花没出现,估计躲在休息室了,我又往前看了看,发现那九个人压根儿没昏迷的意思。 我心里连说邪门,又扭头看了看姜绍炎和铁驴。 我发现他俩脸色不怎么好看,毫不夸大的说,几乎是一脸瘆白,满脑门的全是汗,嘴唇也皱皱巴巴的。 姜绍炎挨着我,我凑近对他胸口闻一闻,发现一股馊了吧唧的味道。 倒不是说姜绍炎太脏,几天没洗澡让浑身有这种味的。而且我们的衣服都是新换的。 我想到了几种毒药,尤其是氰化物。我猜姜绍炎和铁驴都中毒了,还是剧毒。 我纳闷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刚才还好端端的?这么一联系,我想到警花给我们提供的三杯咖啡了。 被咖啡浓烈的气味一遮盖,确实是下毒的好方式,姜绍炎和铁驴扛不住,直接中招,而我之所以能醒过来,要么是运气,要么跟自己的“药师”体质有啥关系。 这倒不是说我乱想瞎猜,随后我脑中浮出一个词,叛徒。换句话说,警花跟斯文女他们是一伙的。 之前付彪还给这女警花做保证呢,说她没问题,现在一看,这就是屁,也不知道付彪问题大不大,反正我们仨又被蒙在鼓里了。 我没时间多想叛徒的事,因为看状态,再不给姜绍炎和铁驴解毒的话,他俩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对氰化物,一般情况下是没啥好办法的,甚至换做别人,只能默默看着他俩死掉。 但我胸囊里还有一种叫万用解毒药的药,这玩意是注射式的。我曾看过胸囊那个小字典,知道这药的神奇,里面是纳米海绵疫苗,能随着血液流动去吸附吞噬毒元素。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我却真被逼的没招了,决定用这药试一把。 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偷偷忙和起来。先拿出注射器,将解毒药弄到管里,再分别给姜绍炎和铁驴注射。 这期间警花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过一趟。她的目的很简单,特意隔远往我们仨这边儿瞧了瞧。 我提前做了准备,半咧个嘴装睡,警花一定对毒药很有信心,也没过来再次查看啥。 我给姜绍炎的注射很成功,也没出啥岔子,但等弄铁驴时,飞机抖了一下,估计是遇到气流啥的吧? 我被这么一弄,外加刚喝完毒咖啡,胃不舒服了,而且连带着,嗓子眼特别痒。 我知道不好,这是要吐的节奏。我刚给铁驴注射了一半的解毒药,这时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我赶紧捂嘴巴揉胸口的。 但稍微晚了一步,我就觉得一种酸劲儿从下往上的直接钻到我嘴里了。 我哇一声,之后又一顿猛咳。 坐在我前排的乘客最先有了反应,这是个秃顶男,他一看就是个挺事儿的人。他站起来,一边叫嚷着快来人,一边扭头瞪着我。 我示意他别这么大声,但已经晚了,斯文女一伙人都回头冷冷看着我,警花也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我现在还抱着一个侥幸的念头,这一飞机的乘客都在,这么多人呢,他们敢行凶吗? 但警花很狡猾,她的身份更是空姐,在某些事上有发言权。 她突然拿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指着我大喊,“我认出来了,这是劫匪,警方正下悬赏抓他呢。” 乘客全乱了,他们被一诱导,一定以为我这次要来劫机呢。 我心里来了一股闷火,一方面觉得自己被猪八戒倒打一耙,太憋屈了,另一方面我嘴角还挂着酸水呢,吐完没来得及擦。我心说就我这德行还劫机?他们见过哪个劫机犯像我这么锉的? 我对大家摆手,也想告诉他们,我是特警,警花和斯文女他们才是匪徒。 我更想多说两句,动员乘客一起配合我抓人,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总比没有强。 我正措辞呢,也就这么一耽误,有两个大汉站起来,他们是斯文女的同党,这时他俩也摆着手,对大家喊,“都别害怕,我们是特警!” 我对这俩大汉特别鄙视,心说呸吧,他俩还是特警?也真好意思说这话。 但乘客们都信了,我前排那三个乘客还都立马往前探身子,试图跟我保持最大的距离。 俩大汉趁机迅速行动,往我这边冲来。我知道决不能让他们近身,光从身板来比较,我就不是他俩的对手。 我们仨上机时,都没带着枪,而且安检查的严,连匕首也没带一把。但侥幸的是,我的魔鼎还带着。 我为了不束手就擒,也不管场合了,一咬牙把魔鼎拿出来。俩大汉看的一愣,也突然止步,其他乘客有联想力丰富的,念叨句,“不好,有炸弹。” 整个机舱内都乱套了,但警花又尖着嗓子喊了句,我发现她嗓音穿透力真强,把杂音硬生生盖了过去。 她让乘客们都别慌,说我拿的不可能是炸弹,又催促那俩“特警”掏枪毙敌。 这么一来,乘客们情绪稳定了不少,我却慌了,尤其看着有个大汉真掏出一把迷你的小枪后,我心里骂了句娘。 这枪没有金属外表,反倒更像个塑料货,跟商场卖的小喷水枪有一拼了。但这哪是什么喷水枪?我猜它是个特质货儿,就是为了上飞机准备的。 我怕自己再耽误,又被敌人抢先了。我赶紧把鼎口锡纸撕下来,又对着俩大汉,把魔鼎使劲顿了顿。 这里面的虫子都闷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好不容易能出来透口气,一下子跟撒欢一样,争先往外面飞。 俩大汉不识货,不知道这虫子的厉害,但冷不丁看到这么多飞虫,拿枪大汉还是被吓住了。 他骂了句,对着我这边砰砰开了好几枪。 这种塑料枪的开枪声音很特别,比一般枪声要闷,而我一看他有扣板机的举动时,就吓得赶紧蹲下来,躲在座位后面。 这些飞妖虫对我特别依恋,也把我当成主人了。我这么一蹲,它们也抱成团往下降了一些。 子弹都在虫群中穿过,虽然没打中我,却弄死了不少无辜的妖虫。 昆虫这种东西,天生比其他动物有更多的团队意识。这一小部分的妖虫一死,无疑激怒了整个大群体。 妖虫们立刻做了一个招牌动作,组成一个大鬼脸,又奔着俩大汉冲去。 这俩傻东西还没意识到大难临头了呢,拿枪哥们还开枪反抗呢,但妖虫离近后再次散开,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这哥俩嗷嗷惨叫着,连连后退。 我相信不仅是我,其他人都被妖虫发起攻击时的状态吓住了,它们咬着大汉,也不知道跟兴奋有关没?它们身上一隐一现的。 这让两个大汉看起来特别诡 异。警花的脸都惨白了,她不想让那俩大汉再后退了,不然就凑到她身边了。 我发现警花很聪明,她想了一个办法。厕所就在她旁边,她快走几步把厕所门打开,还让大汉快到里面去,她还说有办法消灭虫子并给他们解毒。 俩大汉现在神志不清的,哪还想这么多?全凭一丝希望撑着,踉跄的奔着厕所去了。但在他俩带着妖虫先后进了厕所后,警花立刻把厕所门关上了,还把厕所锁死了。 这种厕所门很厚,这俩大汉就算意识到被卖了,短时间也出不来。而这么一弄,我一鼎的妖虫也全被封到厕所里了。 我本来看着妖虫只攻击敌人,心里挺欣慰的,这样乘客们就不会成为无辜的受害者了,而现在望着关死的厕所门,我整个人都有点呆了,也暗骂自己刚才太手软了,咋不吹虫语笛呢。 警花和斯文女同样意识到我不好对付,她俩怕我再出幺蛾子,对着同伙催促,让他们快上。 又有一个矮子,默默从兜里拿出一个爪子刀来,套在手指头上向我冲来。 他这人一看就不善言辞,但这种人往往实干,身手特别厉害。 斯文女还指着矮子多喊一句,说他也是特警,让乘客们别慌。 我觉得她这谎撒的也太没谱了,合着只要冲过来要揍我的人,就都是特警是吧? 但乘客们都懵了,竟真信了这种没谱的话。 现在没妖虫护着我了,我抱着一丝侥幸,对着鼎看了看。我想知道这里面藏没藏偷懒的虫宝宝,要是还有,哪怕几只,在这种关键时刻也能帮我一个大忙的。 但鼎里是空的,这么一耽误,矮子来到近处了。 我在最里面,被前排座隔着,他胳膊没那么长,一下刺不到我。这时前排座位的三个乘客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索性踩着前排座位,又往里走了几步。 这下我俩之间只隔着一个座椅了,他对准我胸口刺了过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咋防守的好了,而且我旁边是昏睡的姜绍炎,想往旁边躲,根本没那地方。 我只能往后一坐,借着这空间,险之又险的把这一刀躲避过去。而这么一来,我成坐着的姿势了。 这让我更被动,矮子也看出来了,他哼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我咋这么蠢呢? 他一探身子,拉近我俩的距离,又狠狠递了一刀出来。 我想左躲右闪,问题是自己没那么敏捷和给力的身手。我眼睁睁看着爪子刀的刀尖越来越近,在即将刺入我胸口的一刹那,我都有必死的觉悟了。 但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把矮子套刀的手捏住了。我扭头一瞧,是姜绍炎。 他一定是刚醒,给人一种很衰弱的感觉。我俩虽然没时间沟通啥,姜绍炎却一定猜到什么了。 他原本就被斯文女叛变这事气的不轻,现在这股怒火又出现了,他脸色狰狞的轻喝一声,又猛地对着矮子的脖颈戳指点穴。 矮子也是个搏斗专家,光凭姜绍炎这一个动作,就知道姜绍炎这人不好对付。 他现在的姿势太别扭,就抱着先撤的态度,避开姜绍炎的一指。他大力挣扎几下,想把姜绍炎抓他的手弄开。 要在平时,姜绍炎跟这矮子一对一单挑,我还真不担心姜绍炎能输,但现在我怕姜绍炎身子太虚。 我看矮子再挣扎几下,保准能挣脱出去了,我不想让他得逞。 我又反扑回去,一把按在矮子套刀的手上,还对姜绍炎喊,让他快趁空反击。 姜绍炎很配合我,不过他的反击也很怪异。他竟钻空子直接扑上去,对着矮子的脖颈咬去。 我看的一愣。姜绍炎不仅咬下矮子脖颈上的一块肉,还有种裹腮帮子的动作,似乎在吸血。 矮子疼的直叫唤,身子也都发抖了。但他现在的姿势尤其还被我拽着,根本使不出啥力道。 姜绍炎喝了几口血以后,一瞬间竟精神了不少。他又松开咬脖子的嘴,对着矮子的太阳穴狠狠戳了一指。 我看到这矮子的一只眼睛一下红了不少,他整个人也立刻昏迷了。 我估计昏迷的状态只是一时,他这条命差不多是交代到这儿了。斯文女和警花他们看着姜绍炎,尤其姜绍炎嘴角还挂着血。 他们没人敢贸然冲过来了,至于乘客们,也被姜绍炎的疯魔样震住了,连喊话声都没有。 姜绍炎一抹嘴,从座位上站起来,还就势从铁驴身上跳过去,来到过道上要跟敌人叫叫板。 我支持他这么做,而且很欣慰的是,万用解毒药确实管用,我本来只顾得上给铁驴注射一半的药剂,现在更要趁空把余下药剂都注射完。 我想的是,一旦铁驴也醒了,有他和姜绍炎在,我们这次绝对会反败为胜的。而且余下这些敌人也肯定没带枪,不然有枪他们早就用了。 我再次催促并鼓励姜绍炎几句,让他快上。自己也开始着手给铁驴解毒的事了。 姜绍炎一边抹着嘴角的血,一边往前走了一步。他这么一走,也引起斯文女的后退了,但她的同伴没这样,有两个男子也拿出爪子刀,套在手指上后对姜绍炎冲过来。 这是二对一,一场数量上不公平的搏斗。但等两人又离近一些后,姜绍炎突然爆发了。 他喝了一声突然跑起来,尤其等来到这俩男子身旁时,姜绍炎同出左右手两根大拇指,对着他俩的太阳穴顶了过去。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章 人 伴随着咔咔两声响,这俩人全身子一软侧歪到地上,而且他俩挨着攻击那侧的眼珠子也都红了。 姜绍炎马不停蹄,继续往前。除了斯文女和警花,其他敌人这次一窝蜂的迎上来。 我想到一个词形容接下来的姜绍炎,他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了。动上手之后,这些敌人没有一合之将,就跟玩具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的倒地。 我有个疑问,姜绍炎才醒过来,刚刚身子还挺弱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强悍?甚至都超水平发挥着。 我想不明白,而且也没时间细想这些。 我把注射器里的解毒药全给铁驴打进去了,隔这么一会儿,姜绍炎也把这些迎击过来的敌人全解决了。 只有斯文女和警花还站着,她俩紧紧靠在一起。姜绍炎身手变态归变态,神智还算清醒,他看着这俩人,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又指着俩人强调,“高举双手,别耍花样,一会儿回警局再跟你们算账。” 姜绍炎这话算是客气的了,不然就因为她们是叛徒,先在飞机上狂虐她们一顿,又能怎样? 我也以为危险全过去了。但斯文女还有后手,她盯着姜绍炎突然狂笑起来,还说,“老娘不回警局,我也记住你了,咱们阴曹地府见!” 她的双手原本都自然垂着,现在猛的往腰间摸去。 姜绍炎反应挺快,在斯文女话语刚落、刚有动作时,他就往前冲了。但看着斯文女似乎摸到腰间什么了,又使劲一拉时,姜绍炎又像猜到什么一样,止住势头,猛地往后一扑。 这期间警花的反应也很大,她看到斯文女的举动后,花容失色的喊了句,“你疯了?” 斯文女不回答警花的话,反倒一把将她抱住,嘿嘿怪笑着。 警花使劲挣扎,但根本没用,尤其没等挣扎几下了,轰的一声响,斯文女的身子竟然炸了。 我知道这是咋回事,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说白了斯文女本身就是个人肉炸弹。 这一刻我担心的是,爆炸的威力会不会波及到飞机,真要那样,我们一群人岂不都给斯文女陪葬了吗? 但她体内的炸弹威力没那么大,只是让她的身体碎了,外加让飞机里飘出一副很浓的血雾。 我形容不好她爆炸后一瞬间的场面,反正各种红血、白肉四下乱溅,其中有一块肉还飞到我这边来了,巧之又巧的糊在我脸颊上。 这把我恶心的,想想看,我一个当过法医、摆弄过尸体的人都这么恶心,更别说其他乘客了。 有些乘客哭着,有些号着,还有俩,号了几句后嗓子一紧,哇哇吐上了。 这情景没法看了,被他俩呕吐一带,又有几个人也吐起来。 机舱内一时间都不是个味儿了。我捂着鼻子,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好受一些。 姜绍炎失望的望着这满地的碎肉,又看了看死不瞑目的警花。他叹了口气。我猜这声叹息绝不是说姜绍炎原谅警花了,反倒是觉得警花死的不值当,被另一个叛徒临死抓垫背的了。 但姜绍炎很冷静,也没太纠结这些,他又往前走,看那意思是要去驾驶室,跟机长沟通一下,让飞机提前降落。 我没跟姜绍炎同行,因为念着那些妖虫。我跑到厕所门前,试着摆弄一番。 但没钥匙的话,这门打不开,尤其它很坚固,我要一顿拳打脚踢,也不行。我没法子,又硬着头皮观察着地面找起来。 很幸运的,我最后在一小堆碎肉里发现了半截腰带,上面挂着一串钥匙。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从碎肉里把钥匙拿出来,当然了,这串钥匙多多少少有点变形了。我又不得不使劲掰着,把它们复位后,对着厕所门试了一通。 这样换了七八个钥匙后,门终于被打开了。我没傻兮兮的一下把门完全大开,先是把魔鼎准备好,又一点点的开了个缝隙。 那些妖虫都没事,也一定在厕所里闷坏了,看到缝隙后,它们争先恐后往外出,又乖乖的往鼎里钻。 我一直举着鼎不动,等看到不再有妖虫出现后,我留意到,这鼎还有三分之一的空隙。这说明死了不少妖虫,它们最终回不来了。 我用锡纸把鼎口封好,又渐渐把厕所门打开,我想确定一下,到底这里还有没有妖虫。 但妖虫没见到,我却发现那两个大汉的尸体了。 他们都烂了,估计是被妖虫咬的,尤其有个大汉的脸,上面咕嘟、咕嘟直往外冒酸水。我还隐隐闻到一股恶臭的味儿。 我心说去他奶奶的吧,老子没义务清理这里。我又把厕所门关上了。 这样过了约一刻钟吧,铁驴醒了,他状态跟姜绍炎完全不一样,有点疯疯癫癫、傻里傻气的感觉。 当时我还凑到他脸前,问驴哥你咋样了,没想到铁驴嘻笑一声,两根食指顶在一起跟我喊,“嘟嘟飞……” 我整个心拔凉一片,担心驴哥会不会因此成为大傻子? 没一会儿姜绍炎也回来了,他告诉我,跟机长沟通的很顺利,飞机立刻改变路线,现在离金华机场近,我们就临时降到那里。 我知道,金华机场不对外,是个军用机场。随后为了稳定乘客的情绪,我又跟姜绍炎一起解释一下,说我们是特警,刚才这些人才是匪徒。 经历这么血腥的事后,这些乘客脑子都不太好用了,也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的解释。但有一点挺好,他们很老实。或许都被姜绍炎彪悍的身手吓住了吧。 有个乘客还念叨一句,“大哥,要多少钱你来句话,大不了我们这些人一起凑份子给你,只求别祸害我们。” 我和姜绍炎没回答啥,我心说等下了机,这些乘客就明白我们是善是恶了。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飞机落在金华机场了,我们哥仨先下去的。也立刻有警车等着我们,把我们接走了。 当然了,这个警车很特殊,里面配了一套抢救装置,就担心我们仨出啥岔子。 我们没回警局,而是直接去了当地一家不对外的医院。 我们仨都被好一通的检查,最后还住院了。 我以为自己能跟姜绍炎和铁驴在一起呢,没想到我们被隔开了,一个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但好事是,我们仨是邻居,病房间都挨着。 我毕竟没啥毛病,行走自如的,就趁空去姜绍炎和铁驴的病房看了看。 姜绍炎显得蔫头巴脑的。我猜他之所以打蔫,很可能跟之前的强悍有关,说白了,那时的强悍就是一种变相的透支,现在身子被反噬了。 不过他蔫归蔫,并无大碍,只需要调理就行了。相比之下,铁驴的情况要略显复杂。 他总昏迷着,虽然脑子比之前清醒多了,认得我,身子骨却还是特别虚弱。我也没太打扰他俩,一晃到了晚上,我九点多就爬到病床上睡起觉来。 这个医院有个好处,特别僻静,我睡眠质量很高,但半夜时分,我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推我。 我以为是护士来了呢,心里很烦,我就念叨一句,“我没事,你换个病房看看吧。” 谁知道这人嗤了一声,一手捏住我耳朵。 他还挺坏的,暗中用了一股拧劲儿。我就觉得耳朵上传来揪心的痛儿。这把我难受的,我哎呀一声,睁开眼睛了。 眼前这人披着长发,长发还都散落着挡住脸了,外加灯关着。我乍一看这人,被他吓住了。 我心说糟了,又是陈诗雨派来的人吧?我的小命要不保。 我没带武器,魔鼎也跟外衣一起放到衣柜里了,我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决定跟敌人撕巴撕巴。 但这人没给我机会,他轻声念叨一句,“大麻烦,你看清我是谁!” 我对大麻烦的字眼很敏感,也立刻断定眼前的是老猫。细算算,自打越狱后我就没见到过他。 我真都怀疑这哥们是不是把我们抛弃了。而且这次突然见到,我心里一下来了小脾气,反问老猫,“你这一阵干吗去了?咋不找组织报道呢?” 我是这么想的,要是老猫能跟我们一起上飞机,我们能被斯文女折磨得这么惨吗? 我多多少少有点诉苦的意思,老猫却不想听,他摆摆手跟我说,“去,把姜绍炎和铁驴都叫来,咱们开个会!” 我心说几天不见,这小子咋这么横了呢?但我也知道,他原来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又臭又硬不善交际。 我明白老猫一定有重要事要说,我不多耽误时间,赶紧下地出了病房。 其实打心里我还有一个小疑问,老猫一定是爬窗户进来的,别看我们住五楼,却难不倒他,但他为何爬我的窗户里而 不是直接找姜绍炎呢? 等我来到姜绍炎和铁驴的房间后,我算明白了,他俩房间窗户外都有防盗栅栏,就我那病房没有。 我也不在这种小事上较真了,先后跟姜绍炎和铁驴说明情况,又把他俩带到我的病房里。 我们病房外还安插着两个便衣,也间接算是我们的保镖了,他俩对我们仨的小动作挺好奇,不过没敢盘问。 等都聚在我的病房里后,老猫看着我们仨先说了。他告诉我们,他刚赶到金华,也知道红眼航班的事了,更没想到她俩当了叛徒。 她俩指的是斯文女和警花了,就凭这话,我更加肯定,这俩人原本是最让人放心的警方成员了。 姜绍炎也接了几句话,那意思就因为这俩人叛变了,我们这次才有这么大的失误。 他俩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纯属是开场白,而且这也不是老猫要说的主题。 之后老猫一转话题,跟我们说,“我找到黑痣了,也知道那个秘密基地在哪了。” 我纳闷了,心说黑痣?我们不是早就找到了吗?还被斯文女审问过。但等等,我一想到这儿,一下全明白了。 这黑痣是假的,而且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审出来的东西都是斯文女编的,目的是要引我们上钩。 我忍不住接话问,“猫哥,真正的黑痣是谁?” 其实我也是笨了,或者说压根儿没往那人身上想。老猫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跛逼。” 我不信,也指着自己嘴角说,“那个跛逼这里这么干净,怎么能叫黑痣?” 老猫拿出一副很嫌弃我的样子,也不想给我多解释啥了。姜绍炎想的明白,多提醒一句说,“老跛子的黑痣是紫外线文身吧?” 老猫微微冷笑一下,表示姜绍炎说对了。姜绍炎很在乎秘密基地的地点,又让老猫快往下说。 老猫不怎么会用电子仪器,他也不带手机,这时一掏怀里,拿出一张曲惊地图。 等地图铺开后,他点了一个地方说,“这叫五峰山,是曲惊一处有名的旅游景点。陈诗雨最后的基地就在这里。” 我发现自己跟老猫的思维方式真不在一个拍上,我又被他说蒙了,反问道,“秘密基地就是景点?这也太狠了,难不成基地成员平时还做兼职,卖个门票、摆个摊啥的?” 老猫使劲摆了摆手,那意思我说的不对。 姜绍炎皱着眉,他这么聪明这次也被难住了。 看我们没人接话了,老猫又继续解释,说这五峰山其实有五座山峰,每个山峰因环境特殊,都是奇景,也带着颜色,分别是红黄白绿黑。前四峰都在景点内,而那个黑峰山,因为海拔一千多米高,很陡峭,外加上面长年雾气缭绕,毒虫繁多的,被放在景点之外了。陈诗雨的秘密基地,就在这黑峰山的山顶上。 他说完还特意点了点地图,我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得派人去爬山,到山顶上把这基地端了。 我冷不丁想到狼牙山五壮士了,这例子有点不恰当,不过想想看,人家五名战士,居高临下的这么一守,就能把敌人拖住甚至弄个伤亡惨重。 我们这次从下往上攻,陈诗雨他们不用干别的,就从山顶上往下撇巨石,也够我们受得了。 铁驴纯属萎靡着,没啥兴趣动脑,姜绍炎盯着地图,摸出烟来自行吸着再次琢磨上了。 我也盯着地图想着,突然间灵光一闪来了个法子,问姜绍炎:“难道不能让组织射几个导弹出去,把这山顶炸了?” 姜绍炎摇摇头,说一来这山峰是旅游景点的一部分,能不摧毁就不摧毁,二来这山峰很大,真要用导弹把它的山顶炸了,很可能造成山石滑坡,牵扯太广了。 我承认自己还是考虑得少了,被姜绍炎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真的只有派人爬上去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而这么一来,岂不是说,我们又有艰巨的任务要做了? 我也知道,这次任务推是推不掉了。既然如此,我不多说啥,等着出发。 姜绍炎和老猫又对这次任务的事说了几句,还提到了老跛子,毕竟黑峰山是秘密基地的事是他说的,而且较真的看,他原本该是这基地的主人才对。 姜绍炎问老猫,“既然老跛子能把这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来,配合警方,他本人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老猫挺有意思,他腰间一直带着刀呢,这时他还拿出一把刀,用刀刃剔手指甲呢。 他也不觉得这动作有多怪,一边专心剔着,一边回话说,“我跟老跛子相处这么多天,劝了这么多天,给他心里的仇恨化解了不少,但他还有一个不肯退步的地方,就是那基地里的首脑分子一个都不能活儿,尤其是陈诗雨,抓回来后务必让他手刃仇敌。” 我不是老跛子,不知道早年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原本是一个很健康的人,就因为陈诗雨才落下残疾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就看姜绍炎能不能出面做主了。 谁知道姜绍炎听完拿出一副特别勉强的犹豫样儿,还特意看了看我。 我心说杀不杀陈诗雨跟我有啥关系?我跟她又不熟。我摆摆手,那意思甭考虑我。 姜绍炎最后一叹气,说这事从长计议。 而且不得不说,我们办起案来都特别效率,也不想在医院多待了,这就简单收拾一下走人。 门外两个保镖原本以为这病房里只有我们仨呢,没想到在我们出去时,竟是四个人。他们看着多出来的老猫,一脸诧异。 当然了,他们也看出来了,老猫是我们仨的朋友,也就没上来盘问啥。 我们默默跟保镖擦肩而过,姜绍炎又打个电话,叫来一辆奥迪。我们坐着奥迪向金华机场开去。 要按正常来看,我们得坐火车或者转机往曲惊赶,但这次特殊一把,金华机场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架专机。 我们坐上它,用了两个多小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曲惊。 这次接机的也是曲惊当地的警察,但我看他脸生。我在想付彪哪去了?一般都是他跟我们联系才对。 我隐隐有个猜测,付队被抓了,是他当时极力推荐警花帮我们的,而警花是个叛徒,他很可能也不干净。 我不想管付彪的事,也不多提他,反正他有没有罪,会有专人去断定的。 我们被新面孔警察接着,回到了当地的警局。 这大半夜的,警局里一片肃静,但不代表一个人都没有,有一个会议室早就亮灯了,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我们来到会议室后,先有一名医护人员走过来,给姜绍炎和铁驴继续输液,而我就免了。 随后又有三个军人出现了,他们穿着军装,走在正中间的是个有白头发的老人,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其中这名男子挺有特点,他有一张刀疤脸。另外我还留意到老人的军服上有带着老虎头的图标。 我对军队肩章了解的没那么多,只记得将军戴着麦穗,往下啥图案对应啥军衔的,很模糊。 但姜绍炎他们仨都识货,姜绍炎和铁驴立刻站了起来,对着老人行礼喊长官。老猫虽然没站起身,却面露敬意。 长官摆摆手,示意我们不用多礼,之后又让手下把资料放出来。 女军人很熟练地摆弄着。很快投影仪放出了一张图片,这是一个山峰的全景,虽然是白天拍的,但这山峰还是显得非常黑,峰顶下面有一段还雾蒙蒙的。 我们都猜到了,这就是黑峰山。女军人又拿出一个伸缩式的指挥棒,打开后指着黑峰山说:“它海拔一千四百多米,平均坡度在七十度。” 我做了几个小动作,比画着坡度,心里也默默估算一下。 这么陡又这么高,我们还得带着装备往前爬。我不知道他们仨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自己爬上去后保准累瘫了。 我一脸凝重样儿的表情被女军人捕捉到了,她让我放心,说组织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组织会派出“大家伙”来送我们一程。 我不知道这大家伙具体指啥,猜测是直升机,我也知道直升机能在两千米高空上飞行,这山才多高?我们坐着直升机就算怕被敌人发现不能直接落到山顶,但在山顶下某处地方停靠也行啊,这都能让我们省不少力气。 而再往深了一较真,问题来了,为啥我们不多派几架甚至几十架直升机,全冲过去跟他们pk呢?我想不明白,也隐隐觉着这里面有啥说道。 女军人也只是点到即止的跟我们提醒一句,之后又开始介绍黑山峰的一些特征了,包括岩石结构,土 质松软度,这上面分布的毒虫都是什么毒,我们被咬后怎么解,等等。 我一直随着她思路走,留心听着。我发现个事,这组片子里一直没有山顶的资料。 在女军人讲完时,我举手问了一嘴。 女军人答复说,“这就是让组织最头疼的问题,从卫星上捕捉下来的图片看,黑峰山的山顶一片白。” 我猜跟雾气有关,但难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雾气天天都在?没个大晴天的时候? 我还想问啥,女军人却抢过话来,说既然大家都听明白了,我们去做下一步的准备吧。 接头警察带我们往外走。 很快我们又坐到了车里,去了一个不知道是啥地方的地方。估计是个秘密据点,也像是个实验室。 我们在这里接受了“治疗”,一堆穿白大褂的给我们每个人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弄了老半天。 不得不说,我是治疗最少的那位。铁驴和老猫其次,最狠的是姜绍炎。 他被弄到一个封闭的大玻璃缸子里,挂着呼吸罩,这情况我看到过,我怀疑他咋这么特殊呢? 但我也得承认,经过治疗之后,我们全变得很有精力,甚至我还觉得,体内有一股气在乱窜,让肌肉群都一抖一抖的。我不知道拿精神抖擞来形容我们现在的状态恰不恰当。 之后我们直奔黑峰山,这里停着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卡车,车厢被封的严严实实,外面写着“快递”俩字。 我当然明白,快递只是个幌子,但里面到底装的啥?难不成是一件件武器和装备,我们一会儿要进到这卡车里挑选吗? 我正打心里乱琢磨呢,有三个人从卡车里走出来,姜绍炎带头,我们四个也下车跟他们见面。 三个人里,有两个不善言谈,却都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穿的也邋里邋遢的。这让我觉得他们像是科学家。 而另外那一个是很圆滑的主儿,他还拿出三张表格,让我们填。 我心说啥表格啊?当不当正不正在这时候填,但拿起来一瞧,我被吓愣住了。 这表格并没有标题,看内容却跟传统表格完全不一样。一般表格都是填基本资料啥的,这表格上除了第一项让填姓名以外,剩下填的都是个人隐私信息。 比如,银行卡的账号和密码,有什么重要的私人财产,想跟哪个朋友或亲人说点啥以及他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等等。 我心说这表格说不好听点儿,跟遗嘱有啥区别?我偷偷看了姜绍炎他们几个一眼。 他们拿到表格后,就各自找地方填写起来。姜绍炎意识到我看他了,他也扭头看我一眼,还使眼色那意思别偷懒。 我猜还是跟这次任务有关,或许是组织觉得任务危险,提前让我们做这方面的准备。 这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而且还时在出发前弄的这事。但他们仨都不说啥,我也没啥好说的。 我也找了个地方,动笔刷刷起来了。我很认真,把这表格填的满乎乎的,不过等最后一交表时,我发现就我实在。 姜绍炎的表格上除了名字以外是空的,这也在间接告诉组织,他没啥交代的。铁驴的表格上就一句话,把银行卡的信息写出来后,指出一切存款都义捐了。 老猫没存款,但他认为自己带的双刀是重要信息,所以在表格里指出,一旦他不在了,把两把刀送给他师父。 我没兴趣知道老猫的师父是谁,我只想着把自己的表格要回来,重新糊弄写一份得了。 但发表格那位,也就是这三个陌生人的头头儿,不让我这么做。随后他还把表格很认真的收好。 我心里正郁闷呢,他又带着两个手下,把卡车的车厢打开了,从里面拿出四套衣服来。 这衣服也很古怪,没有大小号,全部均码,但很有弹性,还软绵绵的。 他们仨一起忙活着,把衣服先后套在我们四人身上。现在可是大夏天,把衣服套上后,我就觉得自己特别闷,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我试着行走几下,发现也不顺利,得撇着俩腿才能动。我问他们:“这衣服到底干啥的?” 小头头没回答,只指了指黑峰山。 我有个猜测,一会直升机把我们送上去后,我们穿这衣服,能抗寒也能抗摔,不然下飞机时落得快了,别摔个好歹啥的。 我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小头头看了看表,说要出发了,还问我们准备好没有?姜绍炎没回复,也看了看我们仨。 我们都穿好了这种衣服,但铁驴和老猫也不急着回复。我挺纳闷的,也不能因此没人回复啥吧,我就主动说,“都准备好了。” 小头头又对卡车司机喊话,让他把车厢完全打开。我发现这卡车也挺特殊,司机从驾驶室上摁了几个钮,车厢顶就像个伸缩门一样突然缩了回去,之后四个厢壁也都散开着往下落。 这么一来,我终于看到车厢里装的是啥了。简直难以相信,这里面竟放着一尊大炮。 这种炮我从未见过,炮筒很粗很长,炮口也很大。估计两个人并排都能躺进去。 再说炮身,上面带着一个电子屏,电子屏上面也有一行行的字,表明它已经被启动了。 我猜这玩意会不会是用电的,比如,是电击炮啥的,但组织把这东西费劲巴力的运过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不炸山的吗?而且就凭它,有那能力把山炸了吗? 我想不明白了。车厢里除了大炮以外,还有四个鼓囊囊的背包和四个一人多高的大布兜子。 至少乍一看,我以为这兜子是布做的。小头头带人把布兜子都搬出来,等扑到地上后,我也没仔细看,不知道他咋摆弄的,这布兜子突然呼的一下胀了起来。 随着胀完,我发现这兜子竟变成了一个椭圆形像蚕蛹一样的东西,兜子外还挂着不少硬毛,这种外形很恶心人。 小头头们招呼我们去帮忙,在一起出力下,又把蚕蛹送到炮口里了。 其实这蚕蛹不怎么沉,就是它的硬毛带倒钩,我们不能碰到,不然保准被刺破手或者割坏衣服。 这么一来,我们搬运的姿势很别扭,等搬完时,我身子有点不舒服,不得不站在原地伸伸腿、扭扭腰啥的,试图缓解一下。 小头头身体素质还不如我好呢,他累的有点出汗了,等随意抹了抹脑门后,他盯着我问,“刚才是你先说准备好的吧?” 我怀疑他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刚才说那话,指的是我们四个都准备好了,而不是说我先准备好了。 我没反驳啥,也觉得这话无关紧要。我随意点点头。但就这么一点头,惹麻烦了。 小头头又跟俩手下说,“来,把这小子抬进去,先射到黑峰山上。” 还没等他们行动呢,我慌了,喊了句等等。我又看着大炮,一下子全明白了。 说白了,这玩意不是电击炮,而是专门射人的。我又抬头看了看山峰,不敢相信的问,“这次没有直升机送我们吗?” 小头头一抿嘴,那表情分明告诉我,你想的美。他又接话说,“这山峰上有太强的电磁干扰,卫星拍不到,而且一般飞机开上去,要不懂这种电磁波的波段密码的话,是很容易突然失控坠机的。” 这时他还咦了一声,似乎很好奇,问我们,“难道组织没告诉你们,这次任务到底是啥?那我跟你们说说,看到这四个背包没?里面除了必要的装备外就是炸弹,你们上去后想法子把发射干扰电磁波的设备炸掉,剩下的就交给组织了。” 我听明白了,而且心中一下出现一种很强的恐惧感,心说我们四个跟敢死队有啥区别?怪不得刚才让我们写遗嘱呢,光说用这大炮把我们打上去,能活下来的概率肯定也不高。 我看这就有人要过来拽我,把我往大炮里按,我肯定不干,一边挣扎一边说,“要是没直升机也行,我们爬山吧。有个一天半载的也爬到了。 小头头很痛快地把我否了,还告诉我,之前有地质学家用电子望远镜观察过,这山中间部位全是很光滑的峭壁,再强的攀岩高手,也不可能爬上去。 看我又想说啥,他不耐烦了,招呼手下。 在我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我觉得他弱弱的,也就没防备他,谁知道他弱弱的只是表外,是个假象罢了。 他突然从兜里拿出一个手帕,对我的鼻子捂了过来。 我闻到好强一股刺激性气味,自己也一下子被熏的晕乎乎了。他们仨赶紧动手。 我极不情愿也没办法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到蚕蛹里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一章 这蚕蛹其实就是个超级大气囊,小头头又把一个装备包丢了进来,跟我嘱咐,“兄弟,你现在看我肯定云里雾里的,但放心吧,不出三五分钟你就正常了。我再跟你说点事,你务必记着。大炮只能把你打到一千米左右的海拔地点,等蚕蛹稳定住了,你拽这个绳子就能爬出来,再联系其他人,会合后乌鸦会带你们往上走的。” 我光听不能回答,心里却把这小头头骂了个遍,心说敢情不是他在大炮里。 小头头说完也不拖沓了,把蚕蛹完全闭合了。 这一刻,我眼前一黑。连半点月光都看不到了。我更听不清楚外面人又说啥了。 隔了也就十秒钟吧,这蚕蛹突然加速,我被这种惯性一带,脑袋里嗡了一声。我知道一定是开炮了,我紧张的不行了,想做点啥却无从下手。 而且不知道咋搞的,我被蚕蛹带着往上升了一段距离后,我觉得脑子晕的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有耳鸣的反应了。 我想起高原反应来了,但我处在这么封闭的空间里,不接触外界,咋能是高原反应呢? 没等我想明白呢,我身子扛不住了,俩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 昏迷没持续多久,我很快就再次清醒,而且小头头没骗我,隔了这么一会儿,药劲就过去了。 虽然挤在很紧的“蚕蛹”里,但我试着稍微活动下身子,深吸一口气,并没觉察到有啥疼痛感,这表明我身子并无大碍。 不过我现在的姿势很愁人,是大头朝下,而且蚕蛹也保持着静止的状态。 我知道自己一定在黑山峰上了。我也不想在蚕蛹里待得太久,不然这里空气有限,我很快会面临缺氧的窘境。 我摸索着,找到从气囊壁上延伸出来的一根小绳子。我使劲拽了它。 嗤的一声响,我头顶裂了一个大口子。只是这口子被气囊挤的,依旧是皱皱巴巴的。 我要出去的话,就不得不扒开口子往外爬。 我稍作准备,也感觉到了,装备包就在我身子后方。我想自己先爬出去,再把装备包拿出来。 我整个人往前使劲,双手用力。这一刻让我感觉到自己跟个小鸡仔一样,正要把蛋壳弄碎,从里面爬出来。 我心里很警惕,怕自己出去一刹那有啥危险,但没想到的是,在我刚把口子扒开时,看到的是一个悬崖。 我身子也因为使劲,借着惯性往前出溜一下,我赶紧双腿往外拐,将自己硬生生卡在蚕蛹里了。 但这时我上半截身子都探出去好多。我知道刚才真是危险,要是反应慢半拍的话,自己就傻兮兮的掉落悬崖了。 我又四下看看,尤其还回头瞅瞅。隔着蚕蛹我看不太清,却也大概弄清楚了,蚕蛹挂在一棵树上,这树就长在悬崖上。 我现在的位置离悬崖顶比较近,要是有人帮忙拽一把的话,我就能有惊无险的上去了。 问题是哪有人?我试着喊喊,要是姜绍炎他们也被射上来了,听到我喊声后就一定会跑过来帮忙。 但我喊的都快嗓子哑了,也没啥动静。而且也不知道咋搞的,突然间蚕蛹又往下滑了滑。 我被吓住了,盯着峭壁,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又想试试找个支撑点,自己独立爬出去。 我先压着性子缩回蚕蛹里了,找到装备包,抹黑的翻起它。 我摸到一个像橄榄球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按钮。我还合计呢,这玩意会是啥? 我也有种把按钮按下去的冲动,但忍住了,也亏得我这么做了,因为很快就猜到了,这橄榄球是炸弹。 我要是傻了吧唧的把炸弹启动了,自己岂不是跟蚕蛹一起,被炸得支离破碎。 我也暗自骂小头头一句,心说既然是炸弹,咋就不能再在这上面套个包装呢?甚至也应该把炸弹放在装备包的最底下才对。 我又往下摸,这次摸到了手枪和弹夹,这是我需要的武器,但现在用不上它。 我想知道有没有铁八爪之类的东西,等再想往里摸时,蚕蛹动了。 我就觉得自己身子被这么一带,也忽闪一下。我不住暗暗祈祷,蚕蛹可千万别卡不住掉下去,再给我点时间…… 我虽然念叨的很真诚,但蚕蛹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了。 它猛地往上一抬,我心血一瞬间澎湃一下,但等等……我没感觉错,蚕蛹是往上运动,这说明什么? 我一愣神后心中狂喜起来,有人在拽蚕蛹,他要把我救出来。 我猜一定是姜绍炎他们仨中的一位。我虽然咬不准是谁,但自己也不敢乱动了,怕好心帮倒忙。 我纯属在惊险中享受了一把,等蚕蛹最终被拽上山崖,稳稳落到平地上后,我大缓了一口气。 那人并没扒开口子的意思,似乎在等我自行出去。 这都是小事了,我急忙行动,先把装备包推出去,又自行往外面爬。 我都想好了,见到这人时,一定要先好好感谢他一下。但等我半截身子爬出去后,发现眼前是一片草丛。草很高,少说有一尺。 我视线被挡住了,也看不到救我的是谁。他也没站在周围。 我心说那就再等等,我继续往外爬,等整个身子都出来后,我正要站起来,岔子来了。 眼前这片草丛突然动了动,从里面冲出一个黑蜘蛛来。 这蜘蛛好大,估计跟农村烧饭的大锅有一拼了。而且它四对眼睛都发着幽幽的红光,其中一对特别大,跟茶碗差不多了,这眼珠里貌似还有瞳孔。 它跟我几乎脸对脸,就这样狰狞的看着我。 我脑门都冒出汗来了。想往后退,但身后就是蚕蛹,我总不能为了躲避它而再回到蚕蛹里吧? 我也怀疑是它把蚕蛹拽上来的,难不成它以为这蚕蛹是食物,把我当成盘中餐了? 我根本弄不明白这怪物的想法,一方面我不敢有大动作,怕怪物误会,引起它的敌意,另一方面我缓缓伸手,往装备包摸去。 之前我摸过一次,知道装备包都有啥,我直接奔着枪去的。等握住枪把儿,正要把它拿出来时,一直未动的大蜘蛛有反应了。 它伸出一只前爪。我拿眼瞥着,留意这爪子,另外也悄悄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 这前爪本来毛茸茸的,看着反倒有点萌,但突然间,爪子里嗤的一声伸出一小截锋利的刀片来。 它用刀片对准我的右侧脸颊刮来,就跟刮胡子一样,嗖嗖来了几下。 我这几天都没来得急弄胡子,而且我还是个连毛胡子,下巴和脸颊上都长出一小层胡茬,被它这么一弄,好嘛,我右侧脸一下干干净净的了。 现在没法照镜子,不然看着自己一半长胡子、一半没胡子的脸,一定很滑稽。 看大蜘蛛还要用刀片对着我脖颈靠来,我忍不住了。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大动作了。 我心说自己再不拼的话,保准死在蜘蛛爪下。 我也明白,眼前的蜘蛛是个机器人,冷手那句话浮现在我心上,对付这种机器人,就弄它的眼睛,这也是它的致命弱点。 我举起枪,用枪口对准它的大眼睛,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了。 这枪都带着消声器呢,嗤的一声过后,大蜘蛛爆了一颗眼睛,它也身子一软,整个趴到了地上。 那只带着刀片的爪子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抽搐,它剩下的七个眼睛的红光也消退了。 我暗暗感谢冷手,心说没有他的话,自己今天死定了。我又迅速爬起来,把装备包背上了。 我想看清周围形势,再想法子跟姜绍炎他们去联系。但真是高兴太早了,大蜘蛛还没死。 突然地,它眼中红光再次出现,我怀疑自己刚才把它弄没电了,它身子内一定有备用电池,现在被启动了。 这次醒来,大蜘蛛很狂暴,它用四只爪子固定身子,又把另外四只爪子举起来,上面嗤嗤声响起,每个爪子里都伸出一个片刀来。 这刀不用剃须膏就能把我脸颊挂的这个干净,可想而知有多锋利。我不想让它有扑过来的机会。 我再次举枪,对着蜘蛛啪啪啪的开起枪来。 我射的没有准头,子弹虽然打在它身上了,却并没有打到致命部位。 而且我还一边打一边后退,等看着蜘蛛有向我冲来的意思时,这一夹子弹也打光了。 我别无选择,扭身就逃。 其实这么逃也让我有个担心的地方,我怕自己两条腿跑不过大蜘蛛。 我一边尽全力逃着,一边扭头看了看。我发现大蜘蛛用四条腿跑的话,在速度上跟我半斤八两。 我俩保持距离,这么逃了二三百米后,我望着一片长满野草的缓坡,心里愁上了,心说这么逃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忍不住中途停下来歇口气,但大蜘蛛却没缓歇的意思,依旧拿出那副不快不慢的意思,一点点靠近。 我大喘着气,实在是累了。记得出发前,我还被打了几种兴奋药,但我体质一点改善的意思都没有。 我心说难不成是假药?我现在没法下山跟医生对峙,为了逃命,我只能把装备包舍弃了。 我想学一把壁虎,装备包就是我的“尾巴”,我把它故意对着大蜘蛛撇了过去,自己又急忙加速度,往远处冲去。 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我希望见到大蜘蛛停在装备包旁边的那一幕,甚至再狠点,它把装备包割的四分五裂我也不反对,只求别再捉我。 但这纯属一种奢求。大蜘蛛对装备包丁点兴趣都没有,一刻不停的从装备包上面爬过去,继续追。 我没了装备包,身子比之前轻快一些,又这么跑了一会儿。我看到远处草丛上有一个蚕蛹。 隔这么远,尤其大黑天的,我看不清这蚕蛹打没打开。 我心说管这些呢,自己先冲过去,要是蚕蛹还没开, 我就在外面出出力,帮着把它弄开,只要有帮手出现,我俩一起开枪,哪怕把子弹打光,不信弄不死这蜘蛛怪。 我抱着一份希望,强撑一口气,用现在体力能允许的最快速度奔到蚕蛹旁边。离近这么一看,它是空的,裂了老大一个口子。 我四下打量着,想知道从这里面出来的人哪去了?我心说他不会是走远了吧?那我可死翘翘了。 我扯嗓子喊,把姜绍炎、铁驴和老猫的名字叫了个遍。这么一耽误,大蜘蛛彻底追了上来。 我发现它太低调了,刚才追我时没用全力,等在离我只有十米开外的地方后,它猛地发力。 用一句话形容它,跟离弦的箭没啥区别。 我举着手枪,问题是刚才太匆忙,撇装备包的时候忘了换弹了,现在就剩一把空枪,这跟一块废铁有啥区别。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只蜘蛛了,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我太多琢磨了。 在大蜘蛛马上扑到我身上时,旁边草丛有动静了,一个人站了起来。他还拿着微冲,对着大蜘蛛嗤嗤嗤的打起来。 一发发子弹一下就把大蜘蛛打停了。它翻滚着身子落到草丛里。 看那意思,它想逃走来了,但这人不放过这机会,继续用微冲射它,而且他还腾出一只手,把腰间手枪拿了出来。 大蜘蛛本来被微冲射完后,浑身已有冒烟的迹象了,这人又用手枪瞄准,把蜘蛛剩下那七个眼睛分别打爆。 大蜘蛛彻底没脾气了,附在地上一动不动,八个爪子也展开了,乍一看跟躺个八爪鱼没啥区别。 我有空看了看这人的模样,他是铁驴,只是他还没脱外面那层鼓囊囊的衣服,冷不丁没显出他胖硕的身材。 我跟他这么熟了,没顾上说句谢谢呢,身子就一放松,坐到了地上。 我想好好歇一歇。铁驴眼尖,发现我的装备包没了。他急忙凑过来问我,“包哪去了?” 我简要说了说。铁驴一听掉路上了,他根本不让我缓口气,催促我快点上路,把装备包捡回来。 我心说着什么急啊?却架不住他把我拽起来。我俩又原路返回。 凭心里估计,这装备包离我们并不远,但我们跑出去好久,也没发现装备包。 铁驴问我什么情况?我说不好为啥,打心里怀疑难不成又来个蜘蛛,把装备包捡走了? 我把这猜测说给他听,他沉着脸没回答。他带的装备包里还有手电。 他把手电拧开,我们一点点的细找。 很快,我们找到装备包落下的最初地点了。我发现自己不懂痕迹学太亏了,铁驴的这种专业技术又帮了大忙了。他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指着一个方向说,有东西把包挪到那边去了。 我的手枪没子弹,只能从铁驴那里要个弹匣换上了,我俩都举着枪,往这个方向奔。 这方向是奔着黑峰山的山顶去的,我们爬了两个陡坡,最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小树林。 这也算是奇观了,在如此环境下,还能有树林!而且树林中布满了半人高的荒草。 铁驴继续辨认着,我们一直到林子边缘,隔远看着一个小树。装备包竟被挂到了树上。 我没形容错,它一定是被挂上去的,一点也不显慌乱,我还合计呢,这次遇到的大蜘蛛挺有规划的。 我们上山任务不是为了抓蜘蛛来的,所以我跟铁驴一商量,把背包拿下来,我们偷偷走人得了。 但这里面涉及一个问题,谁去拿包?铁驴态度很明显,谁的包谁去拿。 我也觉得这事推不掉,我知道这么去拿包很可能跟大蜘蛛撞上,它把包挂到这儿,它本身一定也没走远。 我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对铁驴说,让他好好掩护我,一旦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赶紧开枪支援。 铁驴说没问题,我迈步往树边走去。为了让我变得更隐蔽,铁驴手电也没开。 等眼瞅着来到树下时,我压力特别大,这时旁边荒草有动静了,突然站起两个人来。 我没料到有这情况发生,急忙用枪指着他俩,而且绝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手一抖嗤的打了一枪出去。 但我没瞄准,开枪时枪口还偏上呢,这发子弹没伤到人。这俩人却被吓到了,他俩又都往下蹲了蹲身子。 有个人开口说话了:“小冷,别紧张。”我通过语调认出他了,是姜绍炎,另外一个接着嗤了一声,凭这我知道,是老猫。 我主动往前凑了凑,跟他们会合了。姜绍炎也带着手电,这时对远处的铁驴晃了晃。 铁驴也往这边赶。 我趁空跟他俩交谈几句,问问这装备包是谁挂在这的。 我虽然这么问,打心里却认定是他俩挂的。但他俩都摇头,说赶过来时发现装备包已经在这儿上面了。 他俩也一度好奇过,本以为是我或铁驴故意这么做的,正要找我俩,没想到我俩赶过来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二章 我纳闷了,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找到了,我们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姜绍炎又跟我们说了接下来的计划,现在的位置,离山顶垂直距离还有五百多米,我们要徒步爬上去,但现在往上走的话,按组织找来的专家分析,很可能遇有毒气。 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要戴上防毒面具。 我还纳闷防毒面具在哪呢?刚才摸装备包时也没发现这个。但我是没把装备包研究透,底下有个暗格。 我按照姜绍炎教的手法,把暗格打开后,我们先后把防毒面具拿了出来。 我发现这面具太迷你了,基本上就是一个“猪鼻子”被两条绳穿着。 也不用谁嘱咐啥,我们都把它稳稳的戴上了,这一来可好,我们四个全成八戒了。 姜绍炎辨认下方向,又带着我们仨出发了。 我发现越往山顶去,地势越古怪。时而变得特别平缓,跟平地没啥区别,时而地势变得陡峭,看那坡度,都有五六十度了。 但这里植被多,我们就要么抱树要么拽草的借力。 这样一直走到快天明的时候,我们来到一片大树林前面,这里的树都很高,虽然在坡上,却都垂直天空这么生长的。 乍一看这片树很怪异,而且林间飘着很浓的大雾。我用着防毒面具也能感觉到,吸进来的空气有点涩。 姜绍炎跟我们强调,把这片毒林走过去就好了,剩下的事就是研究怎么炸敌人秘密基地了。 我知道他在鼓劲呢,也这么动员自己几句。 我们强行往上走,没走出多远呢,有阵笛声出现了。 我听得一愣,心说这种地方带毒,敌人也不傻,不会来这里,那吹笛子的人到底是谁?又在哪呢? 我们对笛声都有些犯懵,而且这么一联系,我想到老邪了。老邪就爱吹个喇叭。 我想跟他们仨讨论下,姜绍炎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拿出一副聆听样儿。 我们只好等着,大约过了半分钟吧,姜绍炎一叹气,说这笛子不简单,虽然调子怪,但里面包含着阴阳五行的韵律。 可以说,我一点乐感也没有,也不知道这阴阳韵律是个什么东西。 姜绍炎也不想往山顶上走了,摆手跟我们说,“先找到吹笛人,看他是何方神圣。” 这么一来,我们横向走上了。笛声又不是枪声,我们能听到,说明吹笛人离我们并不太远。 等走了半里地吧,我们来到一处空地前,其实现在的位置还在林中,我想不明白为何这里会有一片空地。 在这空地的正中心还坐着一个白发老人,他背对着我们,眼前放着一口大锅,锅下烧着柴火。 还是那句话,现在是在黑峰山上,他出现在这里,情景很古怪。而且就是他正在吹着笛子。 我们都不敢走了,姜绍炎还打手势让我们压低身子,埋伏一下。 我们观察这人一小会儿,他似乎没发现我们来了,吹笛子还吹的兴高采烈的。 姜绍炎的意思,让铁驴用微冲瞄准这个人,有这个防备之下,我们再出一个人过去看看。 我以为除了铁驴以外,我们仨抓阄呗,要不剪刀石头布也行,输了的过去,但姜绍炎和老猫态度一致,让我过去瞧瞧。 我不服气,问他俩,“为何又是我?” 但他俩不多解释,老猫还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没办法,只好稍作整理一番。 之后我步步为营的动身了,这样走到吹笛人背后五米开外的地方后,我发现他还是没动静。 我忍不住了,扯着嗓子问了句,“叔?”其实他哪是我的什么叔叔?我这么称呼就是个客气。 他依旧没理会我,我心说他咋了,是狂傲吗?但一个老瘪头子,在这儿充什么大爷? 我不客气了,又问了句,“老头,喂!老头!” 我看他还没啥表示,意识到不对劲了,我把枪拿起来,举着并绕了一个大圈,这样能看到他正脸了。 他紧闭双目,一脸的皱纹,而他面前的锅里,煮的竟然是一锅肉蛆。 这些肉蛆都熟了,呼呼往外冒着热气呢,我离着近,都闻到一股熟虫子的味道。 我不习惯的搓了搓鼻子,又对姜绍炎他们仨摆手。 姜绍炎他们看我举枪瞄准着,也放下心了,嗖嗖跑了过来。 我们四个把老人围住了,凭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有个猜测,这是聋子和盲人,不然他咋能听不到我们的脚步声和喊话声呢?也一直没睁眼睛呢? 我们没打扰这个老人,任由他吹着笛子,姜绍炎和老猫都凝视着老人,我和铁驴觉得没啥可看的。 我俩又在四周转了转。 我们在一片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石碑,这石碑有年头了,上面都有裂缝了,一看就没少经历日晒雨淋的。 而且石碑正面还长着一层青苔,铁驴用匕首把青苔刮了,我看到上面有字,写的是,“魂塔十层”。 我冷不丁挺纳闷,心说魂塔?不是在曲惊监狱吗?难不成这石碑是从魂塔里偷来的?到底 是谁这么有瘾,还把它扛到这里来了。 铁驴想的是另一个方向,他抬头往上看了看,又念叨一句,“这才是真的魂塔。” 我稍一琢磨,明白他的意思了,整个黑峰山也是魂塔,而且很可能曲惊魂塔就是根据黑峰山来建造的。 我和铁驴聊了几句,都觉得这石碑有意思,这时吹笛老人不吹笛子了,把笛子揣起来后,又伸手往锅里摸去。 他也不嫌烫,抓起一把虫子嘎巴嘎巴的嚼起来,还吃的挺有滋有味的。我和铁驴都赶回来,眼睁睁看着老人用餐。 不得不说,我是又被恶心一顿。但老人胃口不大,又吃了几口后就有种吃饱的意思了。 他也不理这口大锅,站起来弓着身子,溜溜达达离开空地,往林子里走去。 姜绍炎辨认下方向,说老人是往山顶去的。 我们四个商量着,姜绍炎的意思,这老人是奇人,他能在这片林子里活下来,并以虫子为食,我们要是往上走的话,最好跟在他后面。有他当保护伞,想必不会遇到啥麻烦。 我们仨都赞同姜绍炎的话,而且既然下了决定,我们也不拖沓,便跟在老人后面。 老人别看一把岁数了,脚步还行,走的挺快。 我们一边保持速度,一边留意装备包和四周的环境,也别说,真的不再有任何毒虫出现了,而且渐渐地,周围树的种类也变了。 我留意到,四周树上全缠着粗藤,有的地方很明显,粗藤还戳到树里面了。 姜绍炎说这是寄生藤,说白了是寄生在别的树上,盗取养分来存活的。 我本来只把它当新鲜玩意儿来看,也没觉得有啥,但我们随着老人来到一棵苍天老树下。 老人先停了下来,我们在他身后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也都止步了。老人叹了口气,又往老树上靠了过去。 我猜测这树有啥讲究,尤其从它树干延伸出来的藤也很粗,甚至跟我大腿根有一拼了。 没等我们四个说啥呢,老人又一转身,竟睁开眼睛望着我们了。 我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心说他不是瞎子吗,咋回事?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我这种感觉。老人突然呵呵冷笑起来,主动说道,“四个小崽子可以嘛,魂塔下面几层要么机关重重,要么荒无人迹的,你们竟能活着上来,不简单。” 随后他话题一转,“老奴负责守卫魂塔十层,我不管你们之前有多运气,但既然来到这里了,就把命留在这儿吧,我的这个小家伙也有年头没喝血了,今天拿你们让它吃个饱吧!” 老人的话让我不解,心说什么小家伙?林子里除了我们几个就没别人了。 我还警惕的四下看呢,姜绍炎他们仨却直接针对老人,姜绍炎和铁驴默契的一同拿枪射击,老猫把双刀拿了出来。他们的动作是很迅速,但跟老人相比,还是慢了半拍。 老人本来靠在树上,现在一闪身躲到树后面去了。他俩射出来的子弹都打在树干上。其中一个子弹还打在从老树干中延伸出来的藤条上了。 藤条突然抖了一下,似乎有疼痛感。姜绍炎他们仨不想这么放过老人,又保持着阵型往大树后面凑去。 但没走几步呢,怪事来了。我都有点形容不好当时的场面了,好多挂在树上的藤条动了起来,全向姜绍炎三人伸去。 这一刻,我仿佛置身在童话故事里了,姜绍炎他们仨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全中招了。 这些藤条要么二对一,要么三对一的把姜绍炎他们缠住了。 姜绍炎他们都在挣扎,本来这都是个顶个的汉子,力气都不小,却还是拼不过藤条。 铁驴先倒在了地上,之后是姜绍炎和老猫。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我也掏出枪了,但不敢往他们身上射。我看老人偷空从树干后面探出个头来。 我发现这老头挺损的,还拿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哇呵呵笑着。 我上来一股怒火,心说先把这老人弄死了,会不会这藤条就都老实了?毕竟他是藤条的主人。 我举枪对老人射起来。老人吓得又藏回去了。我的枪技很一般,但说不好为啥,这次发挥的邪门。 我开了四枪,竟都打在老树干的粗藤上了,它疼的嗖嗖抖着。 姜绍炎还没放弃挣扎,在这时候他还趁机对我大喊,说那粗藤一定是主茎,让我把它弄死了,我们就得救了。 我心里来了一个顿悟,也加快手上的动作,又开了两枪,把弹夹里的子弹打光。 我这次上山,组织也给我配了一把匕首,虽然没姜绍炎他们仨带的匕首好,却也很锋利。 我不用枪了,想拎匕首往上冲。 只要能离近,我保准对着粗藤狠狠横着来一刀。但粗藤也不是笨蛋,它反击了。 又有藤条从周围树上伸了过来,我发现粗藤挺恨我的,又或者说挺重视我的,一下子来了七八个藤条。 这把我缠的,说里三层、外三层有点夸张了,但绝对跟埃及木乃伊有一拼。 我发现这藤条不仅缠,还使劲勒我,尤其 我一呼吸的时候,它顺着我的节奏再紧一环。 我被弄得有些缺氧,一来没力气站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二来我尽力调整呼吸,不敢让自己太喘气,防止被藤条就这么把我勒死了。 我们四个等于全被擒住了,粗藤对这种现状还不满意,它又把伸出来的藤条缩回去了,我们四个又先后大头朝下的被吊起来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也脑筋飞转,琢磨着有啥办法能逃脱。 但藤条耍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了,缠我的藤条又上来一股拧劲儿,我又在原地嗖嗖转上了。 这么一来,我别说动脑筋了,简直转的晕头转向,估计这时候有人问我一加一等于几,我都得回答等于三的。 我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圈,最后眼前花了,大脑也扛不住这种转数和状态,一时间当机了。 我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么一晕用了多长时间,但等再次睁眼时,我觉得浑身疼的厉害。 我先四下看看,自己还被倒着吊着呢,老人也没离开,还在这里升了一堆火,他坐在火边烤着,还有种瑟瑟发抖的架势。 现在这天气很热,跟冷不沾边,他能这德行,我猜他体质有很大的问题,弄不好跟吃毒虫有关。 另外我们四个并排吊在一起,有一个藤条立在我们面前,它跟鞭子一样,正依次往我们身上抽呢。 我之所以能醒,就是因为被鞭子抽的,而且他们仨也比我早一步醒了过来。 姜绍炎本来一脸担心样,在看我醒过来后,他欣慰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老人冷冷盯着我们,沉默一会后,他吹了几声笛子,抽人的藤条立着不动了。他又放下笛子说话了,“四个小崽子,有什么遗言吗?趁现在活着赶紧说,让老夫听完乐呵乐呵。” 我原本就给这老人下了印象,损贼一只,现在一看,他比我想的还要损,合着我们的遗言是笑话,他要解闷用。 我知道这次我们四个大难临头了,死可以,但死前总不能让这老匹夫消停了。 我合计说点啥脏话刺激刺激他呢。姜绍炎却早我一步发言了。 姜绍炎一点惧意没有的喊道,“没想到鬼藤还有陆生的,算我们眼浊,但死前我有遗言要交代,是秘密,你过来我跟你说悄悄话。” 老人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大步往前走。 其实我们都知道,姜绍炎这是胡扯呢,他哪有啥遗言,就是想把老人诓过来。 我跟姜绍炎离得远,尤其还被缠着,根本帮不了啥忙,但我能肯定,姜绍炎一会要找机会偷袭老人,哪怕是用嘴咬他呢。 我盯着老人的步伐,这样他走到离姜绍炎一米开外的地方后,竟突然加速了。 他扑到姜绍炎身边,半蹲着身子,双手握着姜绍炎的肩膀。 姜绍炎使劲挣扎几下,但又被藤条缠着又被双手按着的,他动弹不了了。 老人学着姜绍炎的声调,嘿嘿笑着问,“毛崽子,是不是想偷袭我?当我傻子吗?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岂是这么容易上钩的。” 我暗叫一声可惜。老人还伸手对着姜绍炎的脸抽起嘴巴来了。啪啪的挺响。 姜绍炎躲都不能躲,只能强挺着。 铁驴挨着姜绍炎,这时看不下去了,他没办法让老人停手,索性直接骂起来,试图转移老人的注意力。 但铁驴口才不行,爹长妈短好一通念叨,都没激怒老人。 老人抽着抽着又注意到姜绍炎的额头了,他提高声调,盖过铁驴的声音念叨一句,“你这娃子咋这么骚气呢?学小女娃子留什么刘海啊?” 说完他还动手对着姜绍炎额头上的头发抓去。 姜绍炎本来拿出一副挨打不出声的态度,现在有点急了,使劲晃着脸,不想让老人掀开刘海。 但他这么一弄,老人兴趣更浓了。 他双手都抓在刘海上,使劲一掀,发现没掀动。老人呀哈一声,说这造型做的不错,之后加重了力道。 能看出来,他双腿绷得紧紧地,整个身子都在用力。 我听到唰的一声响,姜绍炎的刘海彻底上去了。我这角度也能借着火光看清他的额头。 但只看一眼,我愣住了,甚至大脑就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一般。 他额头上竟然、竟然长着一个眼珠,我没夸大也没说错,是一个大眼珠子。 我想起二郎神了,但那是神话,现实中怎么可能有人长三只眼睛呢,而且在姜绍炎的第三只眼睛一露出来后,它还有反应了。 一道短短的红光从眼睛里射了出来,还不当不正地戳在老人眉心的位置。 老人哇的一声惨叫,也顾不上姜绍炎了,捂着双眼,拿出一副哭腔喊着说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之前是冒充瞎子,现在呢,很可能被姜绍炎弄成真瞎子了。 但这老人的心理素质很强,没过几秒钟呢,他又压下这份悲伤,摸出笛子,虽然看不到我们,却对我们大吼,“老夫让你们被吸光血而死,给我的眼睛报仇!”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三章 老人说完就吹起了笛子,这时的姜绍炎也没“消停”,自打第三只眼睛露出来后,他很难受。 他整个脸都扭曲着,扯着嗓子“啊、啊”喊着。这喊声跟笛声搅合在一起,让场面混乱不堪。 但藤条还是辨认出了笛声,它们被激的很暴躁,缠着我们的藤条都加了劲,大有勒死我们的意思,而那个抽人的藤条也快速舞动起来,就近对着姜绍炎不断抽打。 啪啪啪声从姜绍炎身上炸开了,我看到他外衣有些地方都碎了,这让我动容,因为这种衣服的料子并不一般。 但我也没时间太管姜绍炎的事,因为我有种很强的窒息感了。 我估计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分钟,自己的肋骨就得被勒断了,我正心急如焚呢,突然间,缠我的藤条竟然卸力了。 它拿出一副饶恕我的样子,我也觉得身子松快起来,甚至被重力这么一拽,我还摔了下去。 这姿势不适合摔人,我落地的瞬间,是脑瓜子先顶地的。这里的地表很软,我倒不至于摔个脑浆迸裂出来。 但也特别疼,还特别晕乎。我眼前出现的不仅仅是一群星星了,要我说这么多发光物,简直跟神奇的宇宙有一拼了。 我知道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又挣扎的爬起来,向四周看了看。 其实不仅是我,缠绕其他人的藤条也都松了,他们都落到了地上。再往深了说,并不是这些藤条有意放我们,它们是害怕了,也有种退缩的意思。 铁驴和老猫落地后,都迅速爬了起来,姜绍炎很奇怪,躺地上后还在难受的叫唤着,他的第三只眼也红的厉害,甚至也在快速闪动着。 我猜测这眼睛用这么快的频率一定在发射什么东西,超声波或者次声波啥的,反正我感觉不到,但藤条感觉到了。 要在之前,我们还巴不得藤条退走呢,现在有姜绍炎第三只眼罩着,我们反倒上来反击的念头了。 铁驴找到微冲,举着对准老树干上的粗藤,嗤嗤嗤的打起子弹来。老猫举着双刀往那里跑。 他俩配合了一把,在老猫凑到粗藤旁边时,铁驴及时收枪,老猫双刀齐出,横着把粗藤斩为两截。 延伸到树干里的那一截藤根微微抖动着,还有种慢慢往树干中缩的意思,至于上面那一截粗藤条,直接也很彻底的萎靡了。 我没用枪也没用刀,因为我觉得这些武器太弱了,举个简单的例子,除草的话,得连根拔起才能永绝后患。 我摸向胸囊,从里面找到好几种药,都是剧毒。我把它们都混在注射器里,又对着正慢慢缩回去的粗藤根狠狠打了一针。 我很果断,这一管子药全推进去了。 粗藤根当场就没了反应,要是把它比作人的话,估计这一刻已经咽气了吧。 在我们反击这段时间里,老人还在吹笛子,他看不见我们的行动,还把笛子吹得震天响。 我不知道是这老头子有点聋还是太过投入与忘我了,反正他丁点儿不知道现在的形势。 收拾完粗藤后,我们先来到姜绍炎的身边,姜绍炎都顾不上理我们了,还在叫着。铁驴和老猫一起蹲下身,把姜绍炎的刘海又遮上了。 我能看出来,在刘海挡住的瞬间,姜绍炎的疼痛感轻了很多,不过还没让他缓过来。 他叫声变轻了,老猫摆手,示意我们先不要打扰他,让他静一静。 我们又把目光放在老人身上,也都悄悄靠了过去。 姜绍炎的喊声一变,这让老人捕捉到了。他突然停下吹笛子,拿出睁眼瞎的架势,翻着无神的眼睛探了探脑袋。 他还忍不住念叨句,“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我们仨都忍不住了,我心说这老家伙现在还咒我们呢,我刚想动手,又被铁驴抢先了。 他对着老人的脑袋狠狠抽了一下,喊着问,“老贼,你骂谁?” 老人被吓坏了,嗷的一嗓子,还想继续吹笛子,但我立刻把他的笛子抢了过来。 我有个冲动,想把这笛子丢在地上一顿猛踩,让它瞬间成为废铜烂铁,但又一转念,这笛子能驱使鬼藤,岂不是个宝贝? 我这人,向来是喜爱宝贝的,我也不客气,直接把笛子揣到怀里了,心说等一会儿,我把它放到装备包里,谁也不给! 而老人连笛子也没了,他更怕了,使劲倒腾双腿要往后退。 老猫嗖的一下闪到老人后面,老人这么一退,一下撞到老猫怀里了。老猫使劲拱了他一下,又骂道,“你怎么走道的,撞到人不知道吗?” 老人又不得不往前走,铁驴早就迎了上去,老人又一下撞到铁驴怀里了。 铁驴挺有意思,拿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捂着胸口往后退了退说,“你个流氓,想占我便宜!” 我没法说他俩,这时候了还有心情逗这老头?而且就铁驴这样的,还能遇到流氓?估计倒贴钱给流氓,流氓都不会非礼他的。 但他俩这么一弄,也让老人意识到,自己逃跑无望。老头突然脸现狰狞之色,对着小腹摸了过去。 斯文女就做过类似的动作,我们当然明白这动作啥意思。 也没谁提醒,我们仨全伸手把老人拽住了,老猫又把他上衣掀开了,我看到他小肚子上露出一根引线来。 老猫挺直接,又腾出另只手摸出刀,把引线齐根斩断了。 我和铁驴随后也不拽老人了,老人又摸了摸小肚子,看得出来,他还想自爆,但引线都没了,还自爆个屁啊? 这老人刚才还自夸自己一把年纪,是个见多识广的主儿,现在竟这么一急,哭了! 我们仨并没特意欺负他的意思,纯属是撒气,看老人这德行了,铁驴和老猫一起按住他肩膀,把他弄跪到地上。 铁驴又找了根绳子,把老人绑住了,老猫趁空检查下老人的嘴,里面没毒囊。 我们想的是,这老人是陈诗雨的人,也是专门守魂塔的,他一定知道山顶基地的秘密,我们要好好套套话。 但我们也没急着这么做,反倒先凑到姜绍炎身边。 姜绍炎好多了,停止叫唤了,正盘着腿、蜷曲着身子坐在地上,这样足足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姜绍炎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他双眼红的吓人,甚至这一刻,嘴角也咧开了,从里往外的流口水。但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他望了望我们,脸上又出现了善意。 我先问他,“感觉怎么样?” 姜绍炎摇摇头,回答说,“还好,扛得住。”之后他看到不远处跪着的老人了。 这老人一直在骂骂咧咧的,说有种把他杀了,绑着算什么? 铁驴代表我们仨,说了想套话的想法。我以为姜绍炎会赞同呢,甚至立刻跟我们一起着手此事。 谁知道他一皱眉,又拿出一副狂劲来,从铁驴那里抢到微冲,拉开保险,对着老人嗤嗤嗤的打了起来。 这太狠了,如此距离、如此密集的开火,老人一下子就死了。而且姜绍炎掌握着一个尺度,并没有攻击老人的下半身。 我猜他怕老人肚里的炸弹爆了,那样会弄出很大的声响。 伴随着老人尸体噗通一声落地,姜绍炎把打光子弹的微冲又还给铁驴,冷冷地跟我们说,“上路。” 我形容不好这一刻的心情,也这么看了看铁驴和老猫。 他俩见怪不怪,铁驴默默给枪换弹,老猫反倒嗤了我一声说,“大麻烦,没听到长官的话吗?上路!” 我又急忙去收拾一下,至少把装备包啥的捡起来,背在身上。另外我有一个挺荒唐的想法。 姜绍炎之所以杀老人,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泄气,更可能的是不想让老人说话吧? 接下来的一路,虽然走了很长时间,但很顺利,没发现毒虫,更没有鬼藤。 我们一直走到了大树林的边缘,也发现来到峰顶了。要我说,这里真大,占地得有二三十亩,几乎没什么坡度,全是平的。 中间有十亩左右的地盘全被铁栅栏围起来了,铁栅栏有一人多高,上面还横七竖八立着不少铁毛刺。这让我觉得,我们想翻过铁栅栏潜入到基地中,很有难度,也很可能被这些毛刺弄出不少口子来。 姜绍炎对我们打手势,那意思先别急着行动,观察一下再说。 我们找到树林边缘的一棵老树,并排趴在树下草丛中,这样便于埋伏。姜绍炎摸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这望远镜上还带着一个小黑匣子,我估计是用来夜视的,因为现在处在破晓前,天还黑着。 姜绍炎先观察一番,之后是铁驴和老猫,我发现他们看完望远镜后的神色都不对劲,盯着基地一个地方琢磨着。 我隔这么远看不太清,只知道那里有一群隐隐的小红点,偶尔还有怪声传出来。 我压着性子没多问,等轮到我时,我直接用望远镜对着那里看过去。 借着仪器,我看的非常清楚,那一个个红点全是蜘蛛机器人,红点就是它们的大眼睛。 它们横八竖八的组成一个方阵,前面有一个老人正吹着古怪的乐器,带动它们往前走呢。 冷不丁见到这么多机器人,我吓得一激灵,再往深了想,这个由机器人组成的部队得多恐怖?甚至堪比千军万马了。 这么一比较,我突然觉得我们四个太渺小了,要是盲目溜进去,被这些机器人围攻的话,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把望远镜还了回去,心情沉重起来。 姜绍炎显得比较焦急,似乎有什么想法了,但没急着说。他又用望远镜观察了,过了一刻钟吧,他突然开口了,“看那里。” 他还特意指了指,我们顺着看过去。当然了,我只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个人把一个带红点的影子撇到基地外面。 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把机器人放走了? 不等我问什么呢,姜绍炎又说,“敌人正在做一个筛选,刚才有个机器人在听口令转弯的时候转错方向了,就惨遭淘汰了。” 我琢磨着这话,品出另一层面的意思,我反问姜绍炎,“你是说这种机器人竟有独立思维了?” 其实我这么问归问,心里却持否定观点。机器人能自主行动,也得靠着芯片与程序,可程序是死的,它们怎么可能把死程序变成活思维呢? 但姜绍炎稍稍叹了口气,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还强调不然那些被淘汰的机器人怎么解释? 我没法反驳,尤其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大蜘蛛,就明显是个淘汰品,很笨很呆,看到我以后,不杀我反倒给我剃胡子。 这时铁驴脸一绷,他倒不是想到啥愁人的问题了,而是突然有尿了。 他跟我们说,他去树林里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不然天亮了,再想尿就没机会了。 他还问我们一起不?我们仨都摇头,尤其我觉得这一路上自己太折腾了,出了数不尽的汗,哪还有尿? 铁驴半趴着,一点点往后退去。姜绍炎依旧拿着望远镜观察,我和老猫默默等待。 我本来挨着铁驴,为了图舒服,我往那边挪了挪,让自己宽敞一些。这样过了半分钟吧,我脚底板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我很好奇,心说是铁驴回来了?那样的话他尿得挺快的嘛。 我以为他戳我是想让我让地方呢,我就往旁边挪一挪,顺带回头看了一眼。 但哪里是铁驴,在我脚下方趴着一个大蜘蛛。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真是怕啥来啥。 大蜘蛛对我兴趣很大,它还嗖嗖往上爬,停到我腰旁边了。 没用我提醒,姜绍炎和老猫也都发现它了。等我看它伸出前爪,想往我腰上戳时,我吓得要站起来。 但我们现在正藏身呢,动作大了很可能被敌人发现。 我刚有往上站的举动,老猫伸手抓了我一把。被这股力气一带,我又躺到他怀里,并跟他滚了半圈。 老猫是高手,我俩动作幅度不小,却没让草丛怎么晃动,而且这么一来,我俩换了位置,变成他挨着大蜘蛛了。 我知道大蜘蛛的弱点是眼睛,就跟姜绍炎和老猫提醒,让他俩赶紧弄瞎大蜘蛛眼睛。 姜绍炎和老猫想的都怪,甚至貌似他俩早就知道这个眼睛的秘密了,他俩互相看了看,同时出手。 他们一人一个的用大拇指狠狠压在大蜘蛛眼睛上。伴随着他们的用力指压,大蜘蛛八只眼睛里的红光尽去,整个身子也一软,无力的趴到地上了。 我暗自责备自己太笨,之前想的都是怎么弄坏大蜘蛛眼睛,咋就没想过压住眼睛就是断电拉闸的意思呢。 姜绍炎很淡定,他翻着背包,从里面找出一大截胶布来,老猫趁空从里面摸到两个小石块。 他俩又配合着,老猫用石块代替手指,依旧狠狠压住大蜘蛛的眼睛,姜绍炎趁空把胶布粘到石块上面。 这样他俩松手后,有石块压着,大蜘蛛依旧处于停机状态。 接下来怎么处理大蜘蛛成问题了,我觉得它对我们没用,随便找个地方丢掉得了,我也这么跟姜绍炎提了一嘴。 但姜绍炎嘿嘿几声,似乎打起什么歪主意来。 大蜘蛛并不太沉,姜绍炎能抬动它。他就一边抬着蜘蛛,一边招呼我俩,一起躲在大树后面。 这时铁驴也爬回来了,他没看到刚才的好戏,但望着被擒的大蜘蛛,依旧骂了句。 我看他还有个小动作,摸了摸裤裆。我心说他就庆幸吧,大蜘蛛没趁他尿尿的时候对他下手,不然他保准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太监了。 我们都按照姜绍炎的意思,聚在树后面。姜绍炎先问我们,“刚才看望远镜时,留意到基地里有三个小塔吗?呈三角的趋势分布在基地边缘。” 铁驴和老猫都点点头,而我当时忘看了,但总不能摇头,那样自己太逊了。 我也滥竽充数的点点头。姜绍炎又解释说,“那三个塔上面有u形的大磁铁,还在缓缓转动着。我猜就是它们仨弄出来的怪异磁场,让整个山顶处在强干扰中。要想让组织能捕捉到山顶的信息并迅速派直升机过来支援,我们得想法子把这三个塔端掉。” 我们赞同,而且这次来,带了不少炸弹,但也面临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把炸弹送到磁塔下面?我们总不能拎个炸弹就往里冲吧? 姜绍炎猜到我们咋想的了,他指了指断电的大蜘蛛说:“这一定是被淘汰下来的,说白了是机器人中的萌蠢物,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破坏力,想想看,它要是发疯了,会让基地里变成什么样?” 这话让我一时间理解不透,铁驴跟我一样皱着眉。老猫倒是拿出一副明白的意思,突然咧嘴冷笑。 姜绍炎不多做解释了,把枪拿出来,用枪托对着大蜘蛛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他用劲不小,一下子就让大蜘蛛脑门上多了一个凹坑。老猫又拿出刀,用刀把儿接替姜绍炎,对着大蜘蛛继续砸。 被这哥俩一示范,我想到一个词“混乱”。就跟人一样,被车撞了或者被重物砸到后,因为伤了脑袋,不就成为一个疯子了吗? 我和铁驴也要加入,我正掏枪呢,铁驴更直接,让我们都让一让,他把他装备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又把装备包盖在大蜘蛛身上。 之后铁驴一转身,对着大蜘蛛脑袋的地方狠狠坐了上去,还挺有节奏的,一起一落。 较真的说,这威力比用枪砸要厉害,但看着铁驴忽上忽下的,我心说他就不疼吗?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四章 铁驴身子胖,屁股上的肉也多,他这么一顿坐还真不咋疼。另外被他又坐了七八下后,装备包下面飘出烟来了。 我也闻到了一股糊了吧唧的味道,心说不好,这大蜘蛛里面的芯片不会烧了吧? 我们让铁驴赶紧下来,又把大蜘蛛拿出来。现在的它,整个脑袋用坑坑洼洼来形容都不太恰当了,准却的说,是扁了,八个眼睛也都有点鼓出来的意思了。 铁驴下场歇一歇,姜绍炎让我和老猫把大蜘蛛举着,他又小心翼翼的把胶布撕开一个口子。 这么一弄,有个石块松动了,不再压着大蜘蛛的眼睛了。我发现那只眼睛立刻有冒红的趋势,而且大蜘蛛的八个爪子全都传来嗤嗤声,伸出刀片来。 我们都被吓住了,姜绍炎又赶紧贴住胶布,给它断电。这么一耽误,断电前那八个爪子都动了动,分别向我们仨伸了一段距离。 我暗中念叨句好险,要是姜绍炎晚了半拍的话,我们很可能会被弄伤。 而且凭大蜘蛛出现的变化,我们断定它的程序彻底混乱了,也绝对是个十足的破坏者了。 姜绍炎捧着大蜘蛛,我们从树后面又陆续爬了出来。 我想的是,现在赶紧派个人过去,把大蜘蛛丢到基地里,一旦基地里乱套了,我们就借机行动炸磁塔去。 我心中有个人选,老猫是我们四个中身手最敏捷的,他去执行任务,绝对游刃有余。 我盯着老猫看着,没想到姜绍炎插话了,跟我说:“小冷,一会你来负责把蜘蛛丢到基地里。” 我听完这句话当场有种腿软的冲动。我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立刻摇头拒绝。 但姜绍炎有他的理由,他指着基地里那三座魂塔又说,“我们仨一人负责一个,只等你这边出活了,我们就趁乱进去。” 他也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对铁驴和老猫下了命令。 他俩简单装备下,又各自背包上路了,他们负责的磁塔都远,要先绕过去才行。 这么一来,只剩我和姜绍炎了。姜绍炎拿着望远镜,观察他负责的那个磁塔的情况。 这次换我来捧大蜘蛛了,我也知道自己推不掉任务了。 我抱着赶早不赶晚的态度,想先凑到基地外围,一旦找到机会了,就把大蜘蛛顺着铁栅栏撇进去。 我还掂量了一下大蜘蛛的重量,这是让我最为头疼的,它少说三四十斤重。我怕自己胳膊没劲。 但马上要行动了,我想吃点啥补药壮壮身子也来不及了,我只能捏捏胳膊,适当活动下,权当热身了。 姜绍炎留意到我的动作了。他不看望远镜,反倒盯着我问:“你干什么?”我回答了。姜绍炎听完笑了,说没我想的那么麻烦与悲观。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小捆绳子来,还跟我说,让我把我装备包里的绳子也拿出来。 这绳子是特制的,很细很结实,我搞不懂这时候要绳子干什么。 我配合他。 等握着两捆绳子后,姜绍炎四下看看,找到两棵大树。它俩之间有三米多的空隙。 姜绍炎让我把大蜘蛛放到地上,又让我跟他一起,把绳子系到树干上。 这也不是说我们乱系绳子,姜绍炎让两根绳子交叉着,等弄完后,两棵树间出现了一个x形。 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儿,姜绍炎又用匕首对着绳子戳戳点点一番。说白了,让这两根绳子都有点秃噜皮了。 等收了匕首,姜绍炎又对着x结点处狠狠躺了上去。 离奇的事出现了,绳子竟然出现了弹性。姜绍炎并没有把自己弹射出去,又慢慢松劲,从绳子上下来了。 他跟我说:“看到没?一会把大蜘蛛射出去,让它飞到基地里就行了。” 我算被姜绍炎的奇谋打败了,但仔细想想这招真行的通,也比原来的法子安全多了。 我们弄绳子耽误不少时间。姜绍炎看了看表,说铁驴和老猫都走了半个多小时,按理说应该就位了。 这话言外之意很明显,让我尽快射蜘蛛吧,尤其再耽误下去,天亮就亮了。 我捧起大蜘蛛,把它放到结点上。本来我还担心这绳子的弹力够不够呢,但使劲往后拽它时,我发现自己很吃力。 光凭这个,我对绳子充满信心了。 姜绍炎要准备炸磁塔的事了,他把单筒望远镜留下来,也背着装备包悄悄离开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他负责那个磁塔很近,我估计用不了三五分钟,他就能赶到。我也不用特意等他啥。 我又给大蜘蛛加了点劲,也怪自己太专注这把弹弓子了,真等要松手的一刹那,我才反应过来,他奶奶的,大蜘蛛眼睛上的胶布还没撕呢。 我心说要是把蒙着胶布的蜘蛛射到基地里,这可有意思了,他们仨保准因为我的犯懵而把我胖揍一顿。 现在就剩我自己了,要是先撕开胶布再射蜘蛛,我怕中间隔着这段时间会出岔子,蜘蛛醒来后不得挠死我? 但要是先射蜘蛛再撕胶布,我怕自己没那手速,不能及时把胶布撕下来。 我纠结上了。换做别人,很可能因为实在没法子而冒险先弄胶布。但我想到胸囊里的药了。 有几种强酸型的药遇水后会变得很有腐蚀性。要是把药水抹在胶布上,没一会呢胶布就会失效,那时石块自动脱落,大蜘蛛就复活了。 我觉得这办法靠谱,也赶紧付诸行动。 这么又耽误了一会儿,等再次把大蜘蛛放到弹弓台上自后,我念叨句祝自己好运,就果断的撒手了。 大蜘蛛虽然是机器人,但外形很拟真,它嗖的一下飞出去了,这场面让我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我又赶紧蹲下来,找到望远镜,用它观察基地里的情况。 大蜘蛛飞的真远,越过树林,很准的落到基地里。只是它摔到地上后一动不动的。 我打心里直嘀咕,但也耐着性子等着,过了半支烟的时间,大蜘蛛抽搐般的动了一下身子。 这只是一个信号,随后它猛地跳了起来,用一种暴走的模式在原地绕着转了好几圈。 我不住给它打劲,又把望远镜左右动了动,看看基地其他地方的情况。 基地里还零散分布着不少木房,我猜里面都有人住,就是不知道陈诗雨在没在里面。 大蜘蛛很快停止打转,奔着一个木房冲了过去。 简直难以相信,它暴走之下的力道能这么大。这木房上面有窗户,大蜘蛛直接蹦了起来,顺着窗户冲了进去。 我不知道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木房里的灯亮了,整个基地里传来报警声,嗡嗡直响。 这一下彻底乱套了,其他木房里有人冲了出来,他们慌乱下都顾不上穿外衣,只拿着枪或刀棒类武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向出事的木房奔去,而那些原本停在一处空地上的机器人也行动了。 我猜基地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能远程遥控它们。这些机器人也跟战士一样,向出事木房支援。 我觉得时机到了,姜绍炎他们该行动了。另外我猜组织也一定准备就绪了,只等我们这边得手,它就会派出最精锐的部队过来。 我用望远镜望着离我最近的磁塔,想知道姜绍炎在干什么?但根本找不到姜绍炎的影子。 我纳闷了,心说乌鸦到底潜没潜入呢?别说都这时候了,他还在基地外面磨洋工呢。 我又往基地外面望了望。但刚转移视线,我就把最精彩的一幕错过了。 轰的一声响。等我再望向磁塔后,发现它最顶上的那个磁铁断了,塔尖上还蹲着一个黑影,是姜绍炎。 他得手了,而且被这一声巨响打破沉默后,其他两个磁塔也有动静了。 轰轰两声,它们上面的u形磁铁也断了,铁驴和老猫也都现身了,这哥仨都蹲在磁塔上,我突然想给他们起个外号,叫黑夜三炸客,这也绝对能体现出他们仨的恐怖之处了! 我的意思,这一刻我们的任务做完了,既然磁塔已塌,剩下的就交给组织吧,我们仨也该早早撤退了。 但姜绍炎他们仨的意思相反,蹲在磁塔顶上不下来,大有站好最后一班岗,为援军赶来并顺利着落做准备了。 姜绍炎和铁驴都举起微冲,老猫不用枪,但也不代表他没带远程武器。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弩。这弩上面扣着一个长条匣子,估计里面都是弩箭,能实现半自动化。 我离他们这么远,想劝也劝不了啥,只好压下心思,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 那个木房是整个基地的一个焦点,里面有疯了的大蜘蛛,还有赶去的敌军和那群没疯的机器人。 自打磁塔被炸后,那木房一直没动静。按我不乐观的估计,疯蜘蛛凶多吉少,弄不好已经挂了,接下来敌军很可能带领并指挥着机器人冲出来,对付姜绍炎三人。 我这么想一点儿错没有,坏就坏在实际情况很复杂。突然间木房里跟炸锅了一样,敌军争先恐后往外逃。 每个敌人都被数只蜘蛛机器人围攻着,最惨的两个人,都被机器人爬到身上了。 机器人用小刀片疯狂地抹着他们的脖子。他们脖颈往外狂喷着血,他们也因此迅速衰弱,踉跄几步后一头栽到地上。 我心惊与不解,心说咋还窝里反了呢? 这些机器人杀了所有敌人后,并没有因此收手,它们似乎有感应一般似的,分成三股,对着三个磁塔冲了过去。 我看着磁塔一联系,有个猜测,这些机器人一定对磁场有特殊感应,我们让山顶这股干扰磁场消失了,对它们来说,反倒让它们难受与抓狂了。 而且这些机器人跟疯子一样,也没啥固定的阵型和路线,凑到磁塔近边后,各自为战地找个地方要往磁塔上爬。 细算算,每个磁塔底下都有少说二十个机器人,这够姜绍炎他们仨忙活的了。 他们很冷静,要么用微冲要么用弩居高临下的还击着。 他们不打其他地方,次次奔着机器人的眼睛。我用望远镜看着,也有种看不过来的感觉,一会瞧瞧这边,一会瞧瞧那边的。 我不知道他们仨心里怎么想的,我对现在形势不看好,别看他们够拼够努力的,却挡不住机器人慢慢往上的步伐。 我心里的着急劲就甭提了,我更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了,得想办法帮忙。但我又真没啥本事,怎么个帮法? 我 纯属被自己逼得,一时间脑子有点乱,也特别难受。在潜意识影响下,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把小鼎拿了出来,把锡纸扯漏一个角。 其实这鼎里没虫子,而且虫子对付机器人也没啥用,我本该是白折腾才对。 但怪异来了,随着鼎口露出一角后,那三个磁塔上的机器人全都一顿,也没看是谁带的头,它们都从磁塔上争先落下,奔我这边飞速爬行。 它们这种“撤退”让姜绍炎三人捡了便宜,趁空他们又弄死几个机器人。而且他们仨也都直犯懵,铁驴和老猫都从塔上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望着这群机器人。 我纯属灵光一闪,有个猜测。我记得之前趴草丛时,遇到那个萌蠢的大蜘蛛时,它似乎对我腰间感兴趣,其实针对的就该是魔鼎。 魔鼎最大的神奇之处是吸引虫子过来,并刺激鼎内虫子变异,我怀疑这鼎也能发射什么射线。这也是唯一一种科学解释了。 再往深了说,这种射线能被机器人感应到,它们对这射线的兴趣还非常大。 我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又把鼎口锡纸封住了。 我刚做完,这些机器人就不再往这边奔了,整体一顿之后,又都分成三股,对着三个磁塔冲去。 铁驴都有下磁塔的打算了,他整个人也都爬到磁塔中间区域了,被这些机器人一弄,吓得他嗖嗖又往上爬。 我隔得远听不太清,但他似乎很生气地骂了句娘。 我又把锡纸掀开了,这些机器人又一顿,集合队伍奔着我冲了过来。 这一刻我突然有种笑尿的冲动,心说这帮机器人原来怕这个,那就好办了,我想到一个词——拉锯战。 我心说今天我小冷,啊不,冷诗杰冷大人,不把这些机器人累瘫了,就算我白说。 我也不急着把鼎口封好了,就默默等待着。 看着这些机器人都快冲到基地边缘,马上爬铁栅栏墙时,我又懒洋洋地动了动手,把锡纸盖上了。 我以为这么一盖,这帮“傻狍子”又得往回奔,向三个磁塔靠去呢。但我错了,大部分机器人是这么弄得,有七八个机器人站在原地没动,这么纠结一番后,又先后动身,继续往我这边奔来。 我傻眼了,心说怎么回事?这七八个机器人是不是上来犟劲儿了,死活要过来瞧瞧到底咋回事? 我可不想让它们过来,另外我就一把手枪,也没那枪技,压根儿不是这些机器人的对手。 我急的脑门都落汗了。我也是被刺激的,看着有几个机器人都爬到基地外面来了,我想到一个很肉疼的办法。 我带的装备包里还带着不少炸弹呢,这些炸弹中有的上面带着小屏幕,属于定时炸弹。 我面临一个问题,保命还是保鼎,但命都没了,要鼎还有个毛用?我本着这个原则,不再多想,把鼎迅速放在装备包里,又找一颗定时炸弹,把它启动了。 上面的小屏幕显示,还有一分钟这炸弹就爆炸了,这对我来说有点紧急。 我又立刻把鼎上的锡纸全扯下来,但锡纸没放到包里,反倒装到兜里了,这也算是一个纪念物吧。 我又把装备包封好,带它来到弹弓台旁边,我把装备包放在x形结点处,使劲往后拽着。 我全身都在用力,最后实在拉不动时,绳子上传来吱吱的响声,说明很吃劲儿。 我看大部分机器人都聚在地基边缘处了,我念叨句,“拜拜吧您内!” 我松开双手,装备包嗖的一下飞向基地了。 我又拿着望远镜看着,不出我所料,在装备包落到基地里后,那些机器人疯了一样往装备包那边爬去。 有的机器人八条腿使劲倒腾着,嗖嗖的都出重影了。 我估算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了。这期间姜绍炎他们仨也多多少少看出点门道了。 铁驴和老猫都下了磁塔默默等待着,姜绍炎却有点反常,他似乎突然拿定什么主意,下来后不管不顾的对着装魔鼎的装备包冲了过去。 我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愣了,我心说他要干吗!而且他冲过去时,很可能炸弹就爆炸了。 他就算是钢铁之躯,也保准被炸残了。 我急了,而且我离基地比较远,想跑过去拦人也来不及了。我只能把手枪拿出来,还把上面带的消声器拧下来,对着天空砰砰打了两枪。 我用这种方式示警,告诉姜绍炎快停下。 姜绍炎根本不理会我,反倒还跑得更快了。 铁驴和老猫也看出问题来了,他俩的反应不一样,铁驴大喊着,试图让姜绍炎停下来。 老猫默默的看着姜绍炎,他突然把弩机上的小匣子打开了,从里面抽出两只弩箭来。 他手劲很大,把弩箭的头儿掰断了,这样它俩就只剩杆子了。 老猫又把断头的弩放在弩机上,对着姜绍炎瞄准后,嗖嗖射了两箭。 这两箭都奔着姜绍炎的双腿去的。姜绍炎原本是个身手敏捷的人,按理说他要想躲,决不能被实打实射个正着。 但他心思乱了,也就没躲成,噗噗两声过后,姜绍炎双腿一软,来了个前趴子。 而在他倒地的一瞬间,装备包也炸开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五章 这可是一装备包的炸弹,这么一爆炸后,威力非常大。我隔远看着,一个大火球跟变魔术一样在装备包上方出现了。 那些围着装备包的机器人全被炸得四下飞散,有些贴着地表,磨着地面退后几十米,有的更是被崩到天上去了。 至于那些零零碎碎的零件就不用说了,乱七八糟弄得哪里都是。 姜绍炎因为趴的及时,并没有因此丧命,不过爆炸的热浪也波及到他了。他抱着脑袋难受的在原地滚了几下。 我担心他的安危,也实在等不住了,我夹着望远镜,往基地那边跑去。 等爆炸热浪又消退一些后,铁驴和老猫行动了,他俩抢在我头前,奔着姜绍炎赶去。 当然了,也有几只侥幸的机器人,在爆炸那一刻离装备包还有一段距离,也没被炸坏。铁驴和老猫赶去的途中,顺带着把幸存者解决了。 他俩又把姜绍炎拽坐起来,姜绍炎并没有晕,只是精神状态不咋好,有点蔫头巴脑的意思,都这时候了,他还念念不忘魔鼎呢,挣扎地抬头看了看爆炸现场。 没多久我跑到基地外缘了,但一个难题出现在我眼前,铁栅栏都完好无损,我怎么爬过它们呢? 之前也强调过,这上面全是铁毛刺,我伸手试了试,发现不行,而且手上还立刻被刺了几个小口子出来。 我急的琢磨办法,铁驴留意到我这边的情况了,他嚷嚷一句让我等等。 他嗖嗖跑了过来,还把匕首拿出来。 这把匕首原本就锋利,能削铁如泥,他就用匕首,对着铁栅栏刷刷地刮起来。但凡被刮到的地方,铁毛刺哗哗往下掉。 其实这么一弄也没让铁栅栏的外表很光滑,但我试了试,也凑合事吧。 我忍着疼痛感,一点点爬上去,最后也懒着往下爬了,直接跳了下去。这高度还行,我落地时就只是被顿了一下,并没受啥伤。 铁驴不给我缓歇的时间,又拽着我跟姜绍炎他俩会合了。不用谁提醒,我赶紧找药给姜绍炎注射。 这都是调节体质的药,我相信药劲上来了,姜绍炎能好受很多。另外我也看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在基地里等着吧。 这里一没敌军二没机器人了,何时被清剿,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们都按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原则,或坐或躺着。 我没掐表,估计这么歇息了十多分钟,就当我跟铁驴分烟抽时,脚下地表轰隆隆了几下。我正点火呢,它这么一抖,我身子也抖了,打火机一跑偏,这股火差点烧到我眉毛上。 我吓得也不抽烟了,赶紧把打火机收好。我们都看着地表,铁驴原本半躺着,现在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先问我们:“咋回事?地震了不成?” 我跟他想到一块去了,而且我真怕被我俩猜中了。我们可是在上千米高的山顶上,这么一地震,我们岂不惨大发了? 我没急着接话,仔细盯着地表,还四下看了看,想知道这种抖动感会不会再出现。 姜绍炎精神不好,也没像我们这边积极,老猫眼睛尖,看到一处异常了。 他指着远处一个木房,提醒说:“那里!” 我们顺着看去。这木房原本挺黑的,屋里灯是灭的,现在不知道咋搞的,它屋里特别亮堂,还有种压不住的架势,黄光直往外溢。 我挺好奇,而且也有个感觉,这黄光是从下往上来的,因为房底下的亮度似乎更强一些。 我心说难道这房子的灯都装到地上了,不然咋有这种效果呢? 我还合计着,要不要凑过去看看,但这一刻,房门被打开了。 房里站着好多人,或者把它们称之为像人一样的东西。它们个子高矮不一,有的也就一米,有的跟常人一般大小。 它们都能直立行走,手里拿着被光晃得亮堂堂的大刀,而身上呢,更像仙家或佛家一样,冒着金光。 我难以置信的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说它们是啥?难道真是神仙下凡了不成? 它们也没停留,迈开大步陆续往外走。等出了屋子,避开强烈的黄光后,我看清楚了,它们身上有一层金鳞。 我冷不丁很恶心,又一下子把它们是神仙的可能性排除了,因为哪有神仙长成这德行的。 铁驴骂了句娘,又说了他的分析,“这是陈诗雨改良过的‘活尸战士’吧?” 我心思活跃了起来,也觉得铁驴这话有道理,那层金鳞,很可能是后镶上去的。至于它们咋突然从木房里出现了,联系着刚才的地抖,只有一种解释,基地下面还有猫腻,它们从地下逃出来的。 它们四下打量着,有一个活尸怪物先发现我们了,它也是这群怪物中最矮的那个。 它急了,蹦蹦跳跳起来,又对其他同伴吱吱几声。 就凭这举动,我怀疑它原本该是个猴子才对。其他活尸怪被同伙一提醒,也发现我们了。 它们还很默契的地上了,对我们冲来。 我血压呼的一下升高了,引用铁驴的口头禅,我暗骂了句,心说刚把那群机器人弄死了,咋又出现这种怪物了。 铁驴和老猫先有行动了,举着微冲和小弩,对着活尸怪开起火来。 一 发发子弹和一支支弩箭射过去,但它们打在怪物金鳞上,竟被挡了下来。我也算看明白了,这金鳞等于是一层铠甲。 挨到子弹的活尸怪显得更加暴躁,它们还加快脚步,看样子想早一步冲过来把我们活劈了。 铁驴和老猫很默契地下了一个结论,一起喊了句,“快撤!” 这代表着,我们原本看守基地的计划作废了,还守个屁啊! 我拽着姜绍炎,我俩先行一步,铁驴和老猫一边倒退着跑,一边继续用火力压制这些活尸怪,而且他俩的策略变了,全改成打眼珠子了。 想想也是,这些活尸怪浑身全是金鳞,但眼珠子不可能也镶着鳞片吧? 有几个活尸怪立刻中招了,它们竟然不觉得疼,还都伸手把那颗废眼珠子掏出来,更有甚者,放在嘴里嚼巴了。 这么一来,活尸怪的奔袭速度也确实被压制了下来。我和姜绍炎先逃到铁栅栏那里。 我摸着姜绍炎带的匕首,想把铁栅栏上的毛刺大体刮一下,这样好方便我们往上爬。 我心急之下忙活地热火朝天,却忽略了一点。这里的铁栅栏很可能是被刚才地抖弄得,有一个栅栏稍微斜歪了。 姜绍炎很虚弱地指着铁栅栏,提醒我说:“弄这儿。” 我明白啥意思了,也暗赞姜绍炎聪明。我也不用刀了,伸脚对着歪栅栏踹了一下。 我穿的鞋都特质制,鞋子底非常厚,不怕铁毛刺,被弄这么一下子后,这歪栅栏直接被我踹飞了。 这样铁栅栏上露出一个空隙,我先试了试,很轻松地从这里钻了出来。 接下来是姜绍炎,我还伸手帮了他一把。但我俩没急着走,我喊着铁驴和老猫,让他们快点。 他俩边打边退,赶过来后,铁驴要先钻铁栅栏,但这个胖子真没招,他身板太厚实,竟钻不出来。 现在没太多时间让我们磨蹭,铁驴也不试第二次了,对我说,把我拿的匕首抛给他。 我照做了。之后铁驴把枪一背,也把他的匕首拿出来了,他用着两把匕首,交替对着铁栅栏戳上去。 每一次匕首都深深戳到栅栏里,铁驴把它当扶手,又双脚用力,飞快爬到最顶上,又跳了下去。 至于老猫就更不用多说啥了,他依旧握着小弩,借着一股冲劲跑到铁栅栏旁边,他连双手都不用,就用双脚踩着铁栅栏,就这么嗖嗖地跑上去了。 我看呆了,心说猫哥真是勇士,果然牛掰。 等翻越栅栏时,老猫更是在跳落过程中来了一个空中翻,趁空射了一支弩箭。 这弩箭很有准头,把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是独眼龙的活尸怪的另一个眼珠子也射瞎了…… 别看我们出基地了,铁栅栏把我们和活尸隔离开来,但这并不代表安全了。 我是一刻也不想停,继续往树林里逃,他们仨也有这意思,老猫跑了几步后却突然一顿。 他喊了句停,我和铁驴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姜绍炎无精打采地耷拉个脑袋。 我以为老猫上来倔劲了呢,想在这里跟活尸怪决一死战。我心说这可不行,这场战打下来也是我们吃大亏,赔本买卖绝对不做。 但我误会老猫了,他问我们:“包里还有炸弹吗?” 我的装备包都没了,只剩一个望远镜,挂再后腰上,所以我很痛快地摇摇头。铁驴稍微思考一下,点头说有,又一边翻着包一边说还剩一颗了。 老猫接话说他还有两颗,之后对着我们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了,也觉得这办法真妙。我扶着姜绍炎先一步继续逃,他和铁驴配合着把三颗炸弹拿出来并往上一抛,让它们挂在铁栅栏的毛刺上。 铁驴和老猫的身体很棒,之后全力奔跑,没几下就赶到我和姜绍炎旁边了。 我们在离铁栅栏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一起扭头看着。 那些活尸怪压根儿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它们也正好奔到铁栅栏处了,还都排好队,要翻越铁栅栏。 它们毕竟是活尸,身子有些笨拙,虽然不怕铁毛刺,却爬的很慢。 这期间老猫对铁驴念叨句,“开始吧!”铁驴沉着脸把微冲拿了下来,又狠狠地拉开枪栓。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三颗炸弹爆炸的威力也不能小瞧。为了安全起见,我俯身蹲下来,还拽了姜绍炎一把。 隔这么一会儿,姜绍炎更显得没啥力气了。他被我拽动了,但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的。 老猫不理我,依旧像铁驴一样板正站着。这也是胆大的一种体现。 铁驴的枪法依旧很稳,他还把消声器卸下来了,这样打出的子弹也有声势。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子弹射中一颗炸弹,轰轰轰三声又立刻传了出来。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火球子,还有热浪。跟刚才炸机器人的场面类似,好多活尸怪都被炸得支离破碎的,而且铁栅栏处的土大,被这么一搅合,一下变得雾昭昭的。 我们又转身就跑,这么深入树林有一里多地吧,老猫又突然叫停,还蹲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地表。 他是个怪人,耳朵也灵敏,很快就很肯定的跟我们说:“活尸怪又来了,少说十多个。 ” 我猜这一定是炸后的幸存者了。要真有一两个幸存者,我们还真不怕它们,就算一比一单挑,有铁驴和老猫在,也能收拾死它们。 问题是它们数量还这么多,我愁眉苦脸的,心说我们也别想歇着了,继续撒丫子逃吧。 但姜绍炎出岔子了,他原本就靠着铁驴借力,现在痛苦地哼一声,两眼一翻。 我离得近,看得很清楚,他刘海里面流出一条血印来。我猜是那第三只眼睛,或许刚才被炸弹气流一带,弄受伤了。 铁驴使劲晃了晃姜绍炎,还鼓劲说让他醒醒呢。 但姜绍炎没反应,老猫皱着眉,接话说这可不行。他四下看看。我们周围正好有一棵大树。 他紧忙翻着装备包,从里面找到一小捆绳子。他把绳子挂在脖子上,又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他爬树的速度比姜绍炎更胜一筹,很快就爬到离地二十米高的地方了。他把绳子放下来。 我懂那意思,我们要把姜绍炎放到树上,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便于让他隐藏,二来我们接着逃也图个方便。 我和铁驴一起把绳子缠到姜绍炎的腰上。 老猫用力了,而且双手飞快倒腾着,姜绍炎拿出一副跟电梯上升差不多的速度,嗖嗖升上去了。 老猫把姜绍炎丢在一个交叉的树杈上,又用刀把系姜绍炎的绳子割断了。 我心说老猫这是搞什么呢?姜绍炎都被放到树上了,还理会绳子干啥,赶紧逃吧。 我对他打手势,没想到老猫不仅没急着下树,还把绳子对准我抛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绳子没接,铁驴趁空解释一句,让我也上树,这样能照顾并保护姜绍炎。 我心说驴哥是拣好话说呢,什么照顾和保护的,说白了,他俩觉得我也是个拖后腿的,不想带我跑了。 这想想就伤人自尊,但我也承认,自己确实身手一般。 我稍一纠结,又主动伸手握住了绳子。我以为老猫会一点点把我拽上去呢,没想到他这么不耐烦。 他拽着绳子不撒手,还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了。这什么概念?我几乎嗖的一下就升到树上了。 也亏得我应变能力快,这一刻特别不适应,也有要松手的意思,但我咬牙压住了这种混乱的想法。 我又赶紧找一个结实的树杈踩上去,已经落地的老猫把绳子一丢,招呼也不打就跟铁驴默默逃走了。 我也不能不收绳子,不然破绽太大,我就蹲在树上,把这一截绳子全拽上去了,之后保持平衡的来到姜绍炎身边,跟他躲一块了。 这样过了没几分钟,远处有沙沙的声响,老猫品的很准,来了十多个活尸怪,它们多多少少受了点伤,追击速度有些慢,不过也拿出一副死磕的架势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样当它们快来到树下时,也不知道咋了,它们全停了下来,还都伸出鼻子,嗅啊嗅的。我有种闻自己的冲动,心说自己身体没啥味吧? 但我不敢动弹,这么隔了半分钟吧,它们放弃嗅了,拿出一副不快不慢的架势往前走。 我看它们在脚下经过,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反正每过去一个,我的心都怦怦猛跳一下。 直到这些活尸怪全走开并走远后,我才有种要虚脱的感觉。我一屁股坐在树杈上,又顺带抹了抹脑门。 我脑门上全是汗,想想也庆幸,脑门的汗没滴下去,不然落在哪个活尸怪脑袋上了,这也是个事。 我对自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次算是彻底安全了。 而且没过一会儿呢,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乍一听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等细细一品,我猜出来了,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动静。数量还不少。 这一定是组织的援军了。我也想着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该下山了,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但我真是太美滋滋的了,突然,我又闻到一股腥味,从我背后飘过来的。我的职业经验告诉我,这种腥似乎是血的。 我纳闷了,心说好端端的咋出来这味了?我回头看一眼。 姜绍炎不知道啥时候醒的,也半坐起来,用狰狞的目光瞪着我,他嘴巴也咧开了,正无声地呼呼往外出气呢。 那股腥味就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我没理会腥不腥的了,因为感觉到,姜绍炎没有善意。 我一时间不知道干啥好了,只能挤着笑,悄声跟他说:“乌鸦,你咋了?我、我是小冷。” 这话一点用都没有,姜绍炎还呃了一声,伸手对我扑了过来。 我俩都在树上,他这么一扑,直接把我压到树枝上,我半截身子都横在外面了,要是他再一用劲,我保准抱着他摔下去。 但我双腿没白给,这时打了个螺旋,死死缠着树杈,借着这股劲强撑着。 姜绍炎貌似意识不到危险,他不断发力,用双手使劲压我胸口。我听到树杈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了。 我急了,对着姜绍炎的脖颈狠狠切了两掌,这是擒拿的一个招式,能让对手快速昏厥。 但姜绍炎脖颈硬的可以,我这两掌下去,反倒让自己手疼的够呛。 我心说这可咋办才好,总不能眼瞅着要胜利了,自己却死在自己人手里吧?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六章 姜绍炎狰狞的眼睛引起我的注意了,连带着我想到他的第三只眼了。 我想要是自己突下黑手,把他三个眼睛都挖了,会不会就能降服他了呢?但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 我不想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姜绍炎是我队友,更是像老大哥一样的兄弟。 我纠结着,这时候被他压得,我又往下秃噜一点。就在眼瞅着我要落下去的时刻,姜绍炎表情一变,像刚睡醒一样。 他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赶紧退后,还特意拽了我一把。 我稀里糊涂的化险为夷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姜绍炎就跟被鬼附体了一样,一会狰狞的看着我,一会又舒缓下表情。 我是真被吓到了,尽量往后退了退,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好一会儿,姜绍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跟我说:“注射药,让我睡!快!” 我觉得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我赶紧摸着胸囊,拿出注射器,给他打了一些安定类的药剂。 药劲上来很快,按正常来说,姜绍炎早就呼呼酣睡了,但现在的他,只是稍有些迷糊,并没到昏睡的程度。 我怕他出事,别失衡摔下去,不然这里是二十米的高空,他保准被摔个好歹出来。 我又壮着胆子往前,使劲推了推他,让他靠在树干上,正巧老猫留下的绳子还在树杈上挂着,我又用它在姜绍炎身上打了一个活结。 忙活完这些后,有一束光从头上方射了过来。 有一辆直升机飞到近处了,我猜它是个巡逻机,因为其他直升机都奔向基地了。 我被强光弄得眼睛疼,却也使劲挥了挥手,希望引起直升机的注意。 但直升机并没注意到我的挥手,反倒有一阵呃呃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我心里打了个突突。 猛地往下看。这一刻,那些本该远去的活尸怪竟都跑回来了,它们十多个怪物奔到我在的树底下,一同抬头望着我。 它们身上还有金鳞,被直升机的光一照,还直反光。 我的眼睛又被这些妖光弄得不习惯了一下,但我没空理会眼睛,心里叫苦,我还是被它们发现了。 它们不给我太多缓冲的时间,都争先恐后往树上爬,我看它们的表情,都是个顶个露着两颗犬牙,这让我觉得,它们要把我吃了。 我吓的不行了,浑身汗毛都立着。我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它们得逞。我还把胸囊打开,把里面的药都拿了出来。 这也是我惯用的手法,我找到毒药袋,撕开后,把药粉往下撇。 我心里一直在合计,这个药袋装的是氰化物,这个药袋里的液体是重金属的,这个是生物碱…… 但我的胸囊又不是真的百宝箱,撇了一会儿后,毒药见底了,另外这时候人也急,我有点大意了,这次撕开一个药袋后,没多想的就把它撇下去了。 等它砸在一个活尸怪的脑袋上,这活尸怪拿出一副贪婪的架势直舔药粉,我回过味来,这一刻也特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这袋药里装的是吗啡,说白了,是鸦片的主要成分,我心说自己是不是傻?无形给这些怪物送爽粉,难道还嫌它们不够兴奋吗? 也果不其然,怪物们闻到吗啡味后,彻底疯狂了,加快了上爬的意思。 我脑袋有点乱,怕自己再撇错药。我又换个思路,自己带着枪呢,姜绍炎腰间也别着一把。 我把两把枪都拿到手里,对着怪物不客气的啪啪射起子弹。 我是居高临下的,占尽了优势,问题是这帮怪物特别留意眼睛,护的严严实实的。 我把两个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也没弄死一个活尸怪。 我心里绝望了,脑中也浮现了一个场景,我看历史书上讲,很多英雄烈士啥的,都是打尽最后一颗子弹,再杀死一个敌人后,这才壮烈牺牲的。 而我呢,败家了这么多药物和子弹,竟然一个对手都没打死,自己还牺牲了! 另外隔了这么一小会儿,怪物又爬上来一些,有两个就在我脚下不远处了。 我没法多想,深呼吸着,也做好打斗的准备了。 但路转峰回,远处突然传来摇铃声,叮叮当当的。 我太熟悉这种铃声了,也想到了久违的寅寅,我是真没想到,她能作为第一波援军来到黑峰山上,更没想到她这么及时地过来救我了 我有点百感交集了,也因为太想她,这一刻,我扯着嗓子喊了句:“媳妇,快救我!”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妥,其实媳妇这种称呼在乌州还有一个说法,很多男孩给女友也叫媳妇。 我跟寅寅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还没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地步,所以无论从哪个 角度看,我这声媳妇叫的都不恰当。 我傻眼了,也怕寅寅一生气,别不理我走了。 我正合计怎么办呢。但寅寅的摇铃声一直没停,反倒还有种加大的架势。 远处树林也有动静了,似乎有人往这边跑呢。那些活尸怪被铃声吸引,也察觉到危险了。 很奇怪,它们竟全都撇下我,奔着远处冲了过去。 远处都是很高的野草丛,我看不到发生啥了,只知道很快,那里乱套了,更有活尸怪发出的嗷嗷的叫声。 我对寅寅很有信心,也猜测着,她一定把白头翁和雷涛带过来了,这俩都不是一般人,尤其雷涛,兜里揣着数不尽的小炸弹。 他俩要是跟这些活尸怪斗一把,只要正常发挥的话,绝对能把它们消灭干净。 我心说自己也不在树上等了,下去看热闹吧。 我爬树本事不行,本想把姜绍炎背下去,但怕这么一弄反倒秃噜了。 我看姜绍炎半睡不睡的,就掐了他一下,等他精神一些后,我让他等我,我先闪。 姜绍炎点点头默许了。我又自行往下爬。 这树也不知道是啥种类的,树干上滑溜溜的,分泌的全是树油。 我太低估这些树油的滑度了,一个不留神下,我就觉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嗖嗖往下滑。 我还不敢中途撒手从树上跳下去,不然岂不是速度更快?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到树底下,最后一震之下坐到地上了。我屁股也不是铁的,这一下把我疼的。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使劲揉。其实人的尾椎是很敏感的,俗称尾巴根儿,我的尾椎绝对被震出点小毛病了,这一刻特别疼。 不能说我废物,纯属被刺激的,眼泪在我眼睛里打转,鼻涕也差点流出来了。 我不断对自己说稳住,不然自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见到寅寅后多掉价。 我又伸手在脸上抹一抹。但没等我完全缓过来时,附近一片草丛晃悠了几下,一个小矮子活尸怪跑了出来。 我认得它,最早见到它时,我还觉得它是猴子呢。 看样子它是想逃,却没想到逃跑途中遇到我了,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它立刻张牙舞爪的,对我冲了过来。 我倒没像它那么眼红,但对方都冲过来了,我总不能不作为吧。 我看它个头这么矮,一时间真没把它放在心上,我还暗自说一句呢,苍天在上,这次绝不是我冷诗杰故意恃强凌弱,欺负弱小群体的,请老天爷莫怪。 我静静等着,在它马上要扑到我身上时,我出手了。 我递了一拳出去,这一拳也几乎凝聚了我全身的力量,我有信心,只要这拳打上了,绝对能让这小怪物鼻口窜血。 但我看走眼了,这小怪物非常强悍,速度和力量都远在我之前。它猛地一歪脑袋,竟把这拳避过去了,等贴到我身边后,它举起双手,抓住我裤带。 其实它想抓我衣领,但没那身高。它就死拽我裤带不撒手,又以双脚为中心,猛地转一个圈。 我被他这么一绕,整个人嗷一声,飞了出去…… 我扑到地上,狠狠摔了一个前趴子。原本我的“尾巴根儿”就被墩了一下,这次新伤旧伤一起的,让我疼的直想哼哼。 小活尸怪没继续对我下手,它只是往我这边走了两步,盯着我看的同时,模模糊糊念叨句;“他妈的。” 随后他又往远处跑,想继续逃难。但我被这句骂人话激到了,心说怎么着?把我打了又把我骂了,啥便宜都被它占去了,就这么想走? 我来脾气了,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伸手乱摸。正巧旁边有个石块,不是很大。 我抓着它对着小活尸怪撇了过去。 石块的威力没多大,打到小活尸怪脑袋上后,连个包都没起来,但小活尸怪停了下来,龇牙咧嘴地扭头瞪着我。 我也不跟它对视,直接冲过去。我这次想用脚,寻思给它来个飞踹。 但还没等施展呢,活尸怪也奔我冲了过来。我看它一边冲一边还伸出两只胳膊,这是典型要跟我掐架的意思。 我又变换思路,也把双手举起来,我俩跟火星撞地球一样碰到一起了。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从它身上传过来好大一股力道,我有种被逼的往后退的架势,但我板直了脚,就是不屈不弯,硬是扛过来了。 我俩互不相让,全力顶着对方,但我力气真不如它,渐渐的,我身子自行往后退了,双脚虽然依旧挺直着,却在地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又在心里合计,有啥取巧的办法没有。 我留意到,活尸的目光越发凶巴巴的, 尤其我俩总有眼神上的碰撞,它这种目光让我极度不舒服。 我有了个笨招,对着舌头和嘴唇狠狠来了一下子。这都是特敏感的区域,我一瞬间疼的不行了,但我也借机使劲吸了吸。 一股浓血在我嘴里了。我盯着小活尸怪的眼睛,默念句,中!一口血雾状一样喷了出去。 小活尸怪脑筋不灵,完全中招了。立刻它五官跟紧急集合一样,难受的更让脸扭曲着。 它也不跟我掐架了,一边松开双手,一边使劲往后退。 我也没硬拖着它不放,也立刻撤手。我俩一下分开了。我偷偷看着小活尸怪的反应,又趁势追击,跳起来一个飞踹,把小活尸怪彻底弄到一个树干底下窝着了。 但我也就这点本事了,经过刚才一番搏斗,身子软软的,我无力的半蹲在地上,忍不住大喘气。 这时候旁边草丛又有动静了,从里面窜出一个黑影来。 这黑影个头挺高,身子挺壮的,尤其等我扭头一看,认出他是谁时,我愣住了。 他是且末尸国的一个活尸大盗,还都是之前那副打扮,带着毡帽子,拿着大弯刀。这可是危险人物,我突然上来一潜力劲,强撑着站了起来。 大盗不理会我,伴随一阵摇铃声,他凶狠地呃了一声,举刀对着小活尸怪冲了过去。 他手起刀落,一下就把小活尸怪的脑瓜子砍下来了,这脑瓜子还挺圆乎,落在地上后,咕噜噜滚到我这边来了。 我看的挺恶心,尤其最后停下来时,它脸朝上,我看着它死前的表情,那种死不瞑目的样儿,心说又不是我杀你的,你别这么瞪着我。 我又急忙往旁边躲了躲。活尸大盗速度很快,我也更不知道它咋想的,他嗖的一下凑到我身边来了。 我快被吓魔怔了,又往另一边退,但没注意脚下,踩到那颗人头了,一踉跄,整个人差点摔到地上。 这时草丛又抖动着,寅寅拿着摇铃窜出来了。 一看她就是活尸大盗的主人,她喔喔几声,似乎在呵斥活尸大盗怎么这么没礼貌。大盗低个头,拿出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样子,往旁边退去。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也借机观察着寅寅。 这么久不见,寅寅变化很大。她原来脸色很好看,尤其由里往外隐隐露出一丝粉红色,但现在的她,一脸惨白,说不好听点,就跟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心说这是咋搞得?被黑山老妖捉住吸阳气了?但不管咋说,她毕竟是寅寅,是我心仪的那个她。 我拿出一副热情劲,一边往她那边走,一边嘿嘿挤着笑打招呼。 但寅寅对我很冷漠,只说了句:“冷哥,辛苦了,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快回去歇着去吧。” 我被这种气氛弄得,都不知道咋往下接话了。 这么一沉默,又有几个活尸大盗从草丛里窜了过来,他们拎着的刀上都带着血,还有人人手里拎着活尸怪的脑瓜子。 不用说,他们一定是把活尸怪都杀光了。 寅寅也看到树上的姜绍炎了,她忙起正事来,让大盗赶紧爬树,把姜绍炎弄下来,另外看我没动身,她又催促一句,让我回基地。 我看她那么决绝,也没法子了,另外姜绍炎也不用我救,我就独自一个人原路返回。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其实也没琢磨具体哪件事,就是东想一下西想一下的。突然间,我听到后面有磨刀声。 这种环境下,出现这种声音,我整个人一激灵,我扭头往后看。 又是那个杀小活尸怪的大盗,他拎着刀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跟着我。也就是他,从地上找起一块石头,对着刀背霍霍磨着。 我心说它要干吗?难道是寅寅特意派他过来保护我的?但这小子脑子缺根弦吧?哪有一边保护人一边磨刀的。 我问了它一句,它啥也没回答。 我又闷头往前走了一会,发现它还是那样子,一边走一边磨刀,而且离我距离越来越近了。 我心说去他娘的吧,忒吓人了,尤其周围没别人,它要是不服从命令,偷偷把我砍了,寅寅也不会知道的。 我一咬牙,强撑着一口气,甩开大步往前奔,大盗也在后面一瘸一瘸地跑着追着我。 我没停歇,而且这里离基地也不远,过了不到一支烟的时间,我就来到基地边缘了。 这里的铁栅栏都没了,都被之前的炸弹崩坏了,我倒是挺轻松地钻了进去。 大盗就此止步,他远远看着我,又一转身,消失在树林的草丛中。 我还偷偷对大盗挥手势呢,那意思你赶紧走吧,这样等抽出精力了,我又望着眼前的基地。 不得不说,这才多长时间,基地里的变化很大。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七章 现在的基地,放眼一看全是人,还停着十多架直升机。由此可见组织对这次任务有多重视,派来的援军力量有多强! 我没急着往里走,就这么隔远打望上了。 我纯属孤零零地站在基地中,但很快,有个人向我走了过来。 他主动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扭头望着他。他面相挺文静,神色中却露出一股精悍之气,另外他穿着胸口带老虎头的衣服。 我猜他是这拨援军的一个负责人。 他也猜到我是啥身份了,笑呵呵的主动说:“兄弟,辛苦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那里歇歇吧。” 他指了指一架直升机,它机舱打开着。 我也确实挺累,而且一合计,人手够用。我也就没推托,跟他告别后,向直升机走去。 这直升机上留守着一位驾驶员,他看我过来,还给我递过来一个盒饭。 我折腾一宿,早就饿了,所以这就接过盒饭吃起来。 也真是赶上寸劲了,吃着吃着,我有个耳朵一下聋了。其实也不是真聋,黑峰山毕竟上千米高,我出现高原反应了。 我对这种事还真没啥经验,只能紧紧闭上嘴,又摇头晃脑,甚至站起来跳跳。 驾驶员看到这,哈哈笑了,他也客气的叫我兄弟,又说,“盒饭还有呢,你悠着点,别噎着了。” 我心说这是两回事好不好?但没跟他争论啥。 最后也不知道哪一下弄顺当了,我耳朵又恢复了,我觉得现在吃饭不是时候,外加又有一群人从基地外面走进来了。 这群人我都认识,我就放下盒饭,赶过去跟他们会合。 这一群人,有寅寅和活尸大盗,也有姜绍炎和铁驴、老猫。 老猫背着姜绍炎,姜绍炎已经昏睡了。老猫身子没啥大碍,而铁驴呢,走路一瘸一瘸的。 我心说不对啊,那些活尸怪都被寅寅的手下解决了,铁驴跟老猫逃跑时,也不会遇到这方面的危险,那他咋还受伤了呢? 我先问了一句,铁驴骂了句晦气,说跑的太积极,扭到脚了。 想想也能理解,他身子那么壮,别看练过身手,但在协调性上还是差了一点。 那个负责人又出现了,他来到我们旁边。他先给寅寅下命令,让她带着战士们去地下基地支援,清理最后的禁地。 寅寅立刻执行。而且她铃声一起,这些活尸战士嗖嗖奔跑起来。老猫想参与,跟负责人说一声,也随在寅寅他们后面跟过去了。 铁驴本来也有这打算,但他脚都这样了,我就把他拉住了,还劝了几句。 我怀疑是不是那直升机驾驶员跟负责人偷偷说啥了,负责人又对我和铁驴说,“你们又伤又饿的,尤其是乌鸦状况更不咋好,现在就下山吧,及早调养一下。” 他话里说的下山,不是让我们爬下去,而是让我们坐直升机。 铁驴先点头同意了,我看姜绍炎的状态也真跟负责人说的一样,不怎么好,我也就赞同了铁驴的想法。 我背着姜绍炎,又扶着铁驴。我俩按负责人安排,找了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立刻启动。 这千米高的距离,直升机往下飞倒是没用多长时间。一刻钟之后,我们落地了。 我记得很清楚,这就是我们上山时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发射人肉大炮的场所,只是那卡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这里停了一辆面包车。 我们下机后就有医护人员从面包车里跑下来。我品她们的气势,猜测都是军医。 她们还抬了一个担架,我把姜绍炎放到上面,又和铁驴一起,随着她们上了面包车。 这面包车上除了医疗设施以外,还有食物和烟酒,我觉得食物倒是算了,烟酒出现在这里,跟医疗气氛不太搭配。 但我也明白组织的意思,我们能从山上活着下来,都是英雄,有贡献该受表彰的人,这时候都做完任务了,吸个烟、喝个酒也没啥。 铁驴是真不腼腆,这里的烟都挺高档,小熊猫和荷花牌子的,铁驴先拆一包,分给我一根,我俩一起抽了,趁空他又把剩下的几包烟全揣兜了。 我就跟他说:“你也别太‘狠’了,保持点形象。” 铁驴却反驳说:“你咋这么啥呢?这些烟是特供的,在外面想买都买不到,乌鸦晕了,等他醒了,我得让他抽几根烟呢。” 随后他还把酒打开了,但这种特供酒一点都不好,我喝了一口,劲太大了,比烧刀子还猛。 铁驴不管那个,一边吃饭一边喝起来。 按正常来说,我们接下来真就是休息与享福了,劫难都过去了。 但出乎意料的,在面包车开离黑峰山,经过一个拐角时,从一片树林里冲出两辆摩托车来。 前面那辆摩托车跑的飞快,似乎打定主意要逃,而且看身板与大体穿着,应该是个女子,而她身后那辆摩托车,司机身子壮不说,还带着一 把步枪。 壮司机本来能开的挺快,却故意落后于女司机,他俩出现的位置还离面包车不太远。 女司机不想跟我们撞见,立刻又奔着另一片树林冲过去。男司机把注意力放在面包车上,还用步枪对我们射击。 他是边开车边打枪,挺有准头,砰砰几声响,子弹都打在面包车的车皮上了。 那些军医一定很少冲到第一线,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些害怕了,面包车司机也有些慌,让车开的有些晃悠。 但我和铁驴都坐在车里,尤其是铁驴,腰间挂着一把手枪呢。 他刚吃了东西喝完酒,体力缓过来一些了,他一下来脾气了,说这俩人一定是敌方余孽,要击毙。 他大喊一句让面包车司机停车。这司机也真狠,直接来了个急刹。 我整个人都往前秃噜,要不是双手提前摁在厢壁上,我保准在车里摔倒了。 车厢门被打开了,铁驴凑到最前面。那摩托车的壮司机怕我们有人出来,用步枪不断的对着车厢门射击。 铁驴想往外冲几次,无奈的是,敌方火力太猛,他最后犹豫一会儿,又后退几步,把车窗打开了。 铁驴跟壮司机纯粹比手速呢,壮司机留意到窗户的变化了,他更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但就在他掉转枪头时,铁驴先一步开枪了。 铁驴打了三枪出去,我看壮司机身上抖了三下,随后他整个人从摩托上摔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敌人是被我们解决了,但这么一耽误,女司机跑了。 面包车里的军医态度一致,她们想继续开车,至于这名逃犯,就交给其他没走的援军处理吧。 有个女军医还拿姜绍炎说事,说姜绍炎伤的很重,再不及时抢救,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打心里衡量一番,也偏向于救姜绍炎,但铁驴上来固执劲了,说决不能让那妖女再逃了,不然抓她比登天都难。 我对妖女两字很敏感,心说难道逃走的是陈诗雨吗? 没等我问什么呢,铁驴拿了主意,跟一车的军医说:“你们走你们的,我和徒弟下车,继续追逃犯去。” 这些军医一听不用他们摊事儿,全都爽快地点点头。铁驴不再说啥,急匆匆的带我下车。 面包车还拿出能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离开了。我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又问铁驴,“我们没啥交通工具,怎么追陈诗雨?别说只靠两条腿跑!” 铁驴说我咋这么笨呢,又指着死去的壮司机和那辆摩托车,那意思这不有现成的吗? 我也暗自责备自己,脑筋咋这么不转轴呢。我俩又跑向那里,当然了,我又想到一件事,跟铁驴建议,“一会上摩托后一定先看看油表,要是没油了我们可别骑它,不然风风火火的追出几里地去,最后抛锚了,我们不仅追不到陈诗雨,还得苦逼的走回来,这不吃力不讨好吗?” 铁驴面上应着我,不过压根儿没把这儿当回事,我俩上了摩托后,他就迫不及待的飙上车了。 另外我们也把壮司机拿的那把步枪缴获了。铁驴本来让我坐在后座上,举着步枪时刻准备着,但我怕自己这点本事,驾驭不了步枪,就跟铁驴商量,我用手枪,他用步枪。 铁驴也理解我的想法,这么一来,他又把步枪横着放在车把儿上了。 我们按照陈诗雨留下的车轮印,一路追出少说五里地去,这时候周围环境变得越发荒凉,一看就没人来过。 我们借着车灯,又前进一会儿,发现一棵树下有异常,它是一棵垂柳,柳枝跟荒草都快接上了。把树下那一块地方弄得快密不透风了。 而就在这里,在一处晃草丛中稍微漏出一截车轮来。 我和铁驴都想到一块去了,这是陈诗雨摩托车的轮胎,她应该是被我们追急了,没法子躲到这里来了。 铁驴把车停下来,我俩先后下车了,铁驴举着步枪,对着这里大喊一句:“出来!” 没人接话,但草丛里动了动。我和铁驴互相看看,倒不是我俩不想走过去把陈诗雨揪出来,我们就怕这妖女使坏,尤其他们这帮人最爱自爆了。 铁驴对我使眼色,我俩都跪在地上,这样一旦有突发情况,我们能立刻趴到地上,铁驴又把步枪的保险拉开了,再次吼着问,“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依旧没人理会,铁驴对着那里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过去,我看到有的荒草变色了,全被血染红了。 铁驴想了想,招手说,“行了,这种步枪威力很大,她不死也得重伤,咱们可以往前了。” 我应一声,我俩一前一后靠过去。但我们还是被陈诗雨骗了。 当铁驴猛地扒开一把荒草后,我发现这里确实停着一辆摩托车,不过车上躺着一个很大、很肥的死兔子。 血都是从它身上流出来的,而且它脖子上还带个套,明显被人硬生生困在这儿的。 我和铁驴立刻 变得很警惕,但没等做出下一步反应呢,树旁一处原本很静的荒草丛有动作了,一个黑影站了起来,还对铁驴扑过来。 铁驴猛地往旁边一跳,躲过去了,这黑影又针对我,对我手腕“摸”了一下。 其实这哪是摸,我手腕很疼,枪也被黑影摸掉了。我怀疑她手上拿着什么武器呢。 她打定主意不放过我,又对我展开攻势,对着我脖颈狠狠扫了过来。 铁驴提醒让我快躲。我本想往后退,但这里草高,一下绊倒我了。我直接扑通一声摔倒了。 虽然这么一弄很狼狈,但我躲得很彻底,黑影空扫了过去。 等她再想攻击我时,已经晚了。铁驴用枪托当武器,对黑影的手砸了过去。 这黑影的身手并不太好,跟铁驴比差了一大截,她一下中招了,惨哼一声,还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铁驴的步枪上也带着小电筒,他就举起枪,一来瞄准黑影,二来用电筒照着她。 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盯着黑影瞧着。这是一个中年女子,能感觉出来,她长得很美,只是现在有点狼狈,显得她有些没精神头。 我敢肯定,自己头次跟这名女子见面,但铁驴却认识她。 铁驴先在不放松警惕下,把手枪从地上捡起来,又冷笑着问,“妖女,逃不掉了吧?” 就凭这话,我知道了,这就是陈诗雨。她以前爱乔装打扮,所以我只知其人不知其真正的面貌。 陈诗雨也认识铁驴,甚至还哼了一声接话说,“老驴,别来无恙!” 瞧那意思,他俩还挺熟。但铁驴听完这话,表情立刻纠结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又说,“既然你叫我老驴,那我就再叫你一次陈副队吧。回想一下,当初冷叔带领的特案大队何等风光,英雄辈出,你却把这一切都糟蹋了,你知道自己的罪恶有多重吗?” 上半截话,铁驴说的挺感慨,等到后来,他越说越来了脾气,还把电筒上移,指着陈诗雨的眉心处。 陈诗雨被电筒光弄得难受,却只是半闭着眼睛,并没躲避。而且等铁驴说完,她又拿出像听到多大笑话的态度,呵呵几声说,“成王败寇,现在我输了,你说什么都有理了,但你要知道,自打我带着手下单干后,他们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多少倍,要不是你们几个非要不依不饶的搅合,我们还能继续享福,甚至稳稳过一辈子好日子。” “呸!”她还忍不住对铁驴吐了一口。 我发现她吐口水的本领很强,离铁驴至少两米远,这口水竟飞到铁驴胸口上了,吧嗒一下落了上去。 铁驴低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怒,他也不想多说啥了,让陈诗雨举双手就擒,等回到警局录口供时,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我和铁驴都没带手铐子,我还合计呢,要不要把裤带抽出来,临时绑人用。而陈诗雨根本就不想被抓,她狂笑起来,大步往铁驴这里走,还边走边说,“老驴,想抓我没门,老娘的字典里就没被擒的说法,你冲这儿开一枪,把我崩了得了。” 她拍了拍胸口,而且说完她突然加速。这是又要反抗的节奏。 铁驴很果断,也真按陈诗雨的话来了,他没用步枪,反倒举着手枪,对陈诗雨胸口来了一发子弹。 我看的很清楚,子弹打进去后,立刻让陈诗雨胸口上溢红一片。她身子一软,借着扑过来的劲,一头砸到地上了。 这一刻,我想的是,陈诗雨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追了好几个案子的背后主谋,最终死在了黑峰山下。 铁驴沉着脸,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他还把步枪背起来,把手枪放在腰间,又摸着衣兜,拿出手机。 他手机还没坏,摄像头也能用。他先把陈诗雨翻过身子,面冲上,又把手机开机,给陈诗雨尸体拍了几张照片。 之后他翻看照片,念叨句,“老跛子那里能交差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图,我又催促铁驴,用手机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再联系车或直升机赶过来,把陈诗雨的尸体运走了。 其实这里有两台摩托车,我和铁驴要想把陈诗雨尸体运出去,也不难,但我不想我俩跟陈诗雨有啥近距离乃至肌肤上的接触了。 我自认这话说的没毛病,铁驴却一转话题,指着陈诗雨跟我说:“快,赶紧给她上药,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冷不丁有些懵,心说给尸体上什么药啊?但又一想,懂了,我不敢相信地问铁驴:“陈诗雨还没死?” 铁驴点头说是,又催促我快快救人。 我彻底迷糊了,也没积极配合铁驴。我想的是,陈诗雨既然做了这么多恶,救她有必要吗?别说还需要她交代什么事?她的罪证肯定早被姜绍炎掌握了。 铁驴急了,要我说也就是他不会救人,不然真就自己撸胳膊上了。 最后他看着我,又说了句话,我听得从心里往外的被震撼了,也不得不有救她的念头了。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八章 铁驴说:“于私来看,陈诗雨是你的亲姐姐,你忍心不救吗?” 我想不明白,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户口本也是这么写的,怎么突然冒出个姐姐来?还是眼前的妖女呢? 我使劲摇着头,表示不信铁驴的话。 铁驴并没有啥实质上的证明,但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指着陈诗雨告诉我:“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化验dna,看看你跟陈诗雨的关系有多近。” 这下让我觉得,铁驴没骗人。我整个脑袋都乱了,也说不好为啥,在潜意识的带动下,我走上前蹲在陈诗雨旁边。 我先把她胸口的衣服弄开,等看着伤口时,发现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是贴着心脏与其他脏器之间仅小的缝隙射进去的。 我胸囊里的药剩下不多,但不缺治疗类药物。我挑了几样敷在伤口上,又给陈诗雨注射了,这样双保险。 铁驴就蹲在一旁看着,等我忙活完后,他问我:“什么情况!” 我木讷地实话实说,陈诗雨目前没啥危险,但毕竟在野外,不及时去医院治疗的话,说不好会不会突然命危。 铁驴让我在这守着,他去去就来。 这意思很明显了,他去要找救兵了,而且一边骑着摩托,他还一边打上手机了。 等只剩我和陈诗雨后,我默默看着她。 随着仔细观察一番,我发现确实,我俩某些地方长得很像,就比如下巴和眉宇之间。 我手里还拿着空空的注射器,本来我想抽一管子血,回去化验证实一下,但现在一看,省了吧,这事真差不了。 我又想叹气又想苦笑的。既然她是我亲姐,那我父亲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一个疯了一个当了叛徒呢? 这里面的事让我想不明白。另外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事实。这样过了不到一支烟的时间,铁驴骑摩托回来了。他看我还发呆着,赶紧拽我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又往远处瞧了瞧,那辆面包车竟然开过来了。但它怎么这么快开过来的? 面包车也不适合在这种草地里行驶,等过来后,我看车身被刮的很厉害。 车门打开后,那些军医当先下来,他们早就有准备,用担架把陈诗雨抬到车上去。 我和铁驴也跟着上了车,我看到姜绍炎醒了,他喘着粗气,这不是好现象,而他不仅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态,还盯着陈诗雨,尽量往旁边腾地方,让陈诗雨能顺利躺在他旁边。 那些军医都沉着脸,我猜面包车能回来,或许是姜绍炎从中周旋,说了什么了。 我看姜绍炎都这样子了,就没急着问啥,而且这么多军医在场呢,我也真没法开口问秘密的事儿。 我们都默默坐着,随后一路通畅,我们进了曲惊市里,来到一个军医院。 姜绍炎和陈诗雨立刻被带去治疗,我和铁驴也多多少少受了点轻伤,就被简单包扎、处理一下。 我是没啥说的,但等包扎完,铁驴不满意,还跟医生说:“哥们,我脑袋也受伤了,赶紧再缠几圈。” 医生和我都清楚铁驴的状况,我一脸不解的看着铁驴。 铁驴不管那个,又对医生耳语一番,医生恍然大悟了,这哥们也真够意思,这次不仅把铁驴脑袋缠了好几层纱布,还把他肩膀子也弄了一些。 随后铁驴还哼哼呀呀几声,倒不是说他难受,我看那意思,他更像是在试音。 我懂了,铁驴这是邀功呢,就凭他现在这惨样,组织看到后,保准多给他弄点功勋和福利啥的。 其实我要学学铁驴也行,但我真不想占这点便宜。之后我们也没住院,组织找车把我们接到一个军区宾馆,我俩在这儿住了起来。 这样过了半个月,我们都没接到什么信,一直处于疗养状态,我也跟铁驴商量着,要不要再去那军区医院看看。但每次铁驴都摇摇头。 而在半个月后的那个晚上,我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姜绍炎的电话。这时就我独自在房间,铁驴下午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我没想到姜绍炎能给我打电话,既觉得突然,又有些小兴奋。 我立刻接了电话,抢先问:“乌鸦你好了?” 好久没人回话,就当我都想撂电话时,姜绍炎开口了,他嗓子很哑,跟我说:“来医院,我在211房间等着你。” 我不耽误,也赶巧出门就逮到一辆出租车。我直奔医院去的。 其实这家医院根本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的,我还合计怎么跟门卫解释呢,但到地方后,门卫看了看我就放行了。 我猜是姜绍炎打了招呼。我又奔着211去的。 来到门口后,我没急着进入,反倒借着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了看。 姜绍炎穿着短裤躺在病床上,旁边有个护士正给他擦洗身子呢,他眼睛很尖,一下看到我了。 他急着对我招招手。 进去后我默默来到姜绍炎身边,我留意到姜绍炎额头上的刘海被掀到上面去了,第三只眼已经不在了,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洞,而且周围的皮肤还皱巴巴的。 也一定是因为这个,这名护士有点害怕,擦拭姜绍炎身子时,她自己身子偶尔小抖一下。 姜绍炎想跟我说话,就跟护士说不用擦了,出去休息吧。 护士巴不得这样呢,甚至连话都没回,扭身飞速往外面走。 这么一来,屋里只剩我和姜绍炎了,他又摸向床头柜,这上面放着荷花烟。 我认得这包烟,是铁驴之前抢过来的,就凭这,我打心里把铁驴损了一顿,心说亏我俩是兄弟,他偷偷来看姜绍炎竟不告诉我。 姜绍炎又说起那番话了,这烟是他朋友送的,很珍贵,让我一起尝一尝。 我没拒绝,我俩一起吸了起来。不过一时间没说啥,烟吸得也沉闷,这样隔了一会儿,姜绍炎咳嗽几声。 他现在身子不好,吸不了太多的烟,他又把烟掐了,问我:“小冷,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摇摇头,不过并不代表我不想问啥,我跟他强调,自己想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姜绍炎叹了口气,还把眼睛闭上了,又缓了几秒钟,他开口说了:“冷姓很少见,并未列入百家姓的前一百名,要是追溯起来的话,按《吕氏春秋·仲夏纪》里记载,黄帝有个乐官叫伶伦,此人多才多艺,是中国音乐的发明者,而且伶与冷同音,伶氏即为冷氏了,这就是冷姓的由来。” 我听得直眨巴眼睛,心说这是我想知道的吗?他跟我讨论这问题干啥? 但没等我说啥呢,姜绍炎摆摆手,示意我往下听,他又说,“小冷,你本该姓陈,叫陈诗杰才对,你父亲原叫冷彪,其实也该叫陈彪才是。而你姐姐呢,就是陈诗雨。冷叔之所以改姓,主要原因是他加入特案组了,加入的人为了保证退役后的安全,都用代号和改名改姓,你父亲是狼娃,不仅是药物领域的专家,还在特案组里主要负责研发这一块,所以他改姓冷,希望像冷伦一样,在研发领域上有所建树,另外冷字也表示他不再过多考虑家庭这一块,专心为组织服务了。” 这是我想要听到的话,但信心量很大,我听完就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既然我有姐姐,那我妈是谁?因为我从小就没见到她,问过老爹,他回答说,老妈已经走了。 我相信老爹的这个回答也是骗我的,我这么问了一嘴。 姜绍炎不仅不回答我,还拿出一副回忆样,一转话题说,“小冷,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中国军人军魂的事吗?“ 我点点头,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姜绍炎告诉我,中国军人能化腐朽为神奇,就算再破的武器,拿到他们手里,也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 姜绍炎苦笑了,说他当时这话只说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没说。 我问姜绍炎,剩下那一半话是什么?姜绍炎回答,不仅是中国军队,各国军队都面临一个窘境,就是一个再优秀的勇士,也会老去,体力会渐渐不支。他还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我对这话特有感触,想想也是,二十多岁的男儿,体力处在巅峰期,等到三十岁、四十岁时,他还是巅峰吗?尤其再等到七八十岁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了,上操场负重跑十圈就会气喘吁吁的。 姜绍炎往下说,“你父亲也就是冷叔,早在三十年前就接受组织下派的一个任务,我们把它称为黑色任务,因为要研究的是怎么用药物或者细胞与基因技术,将人的体力维持住,让衰老速度变慢,这样就能让优秀的军人,甚至万种挑一的勇士,给组织做更多的贡献,要知道,千里马可不是那么容易产生的,但……” 姜绍炎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这个任务刚开始进行地挺顺利,各个实验室都建立了,冷叔为了抽出更多的精力,没有时间去想着家庭,为了能有后代,他选择了代孕,所以,你母亲是谁,恐怕连你爹都不知道吧。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任务遇到了瓶颈,为了能有突破,冷叔选择某些极端的研究,比如,药物变异、细胞分裂、基因重组,等等,不得不说,这些极端研究也确实有一定的成果,在八年前,研究出了活尸战士,但这跟实际需要的结果还是有所偏差,组织觉得这项任务渐渐危险了,也下令停止。冷叔知道,这意味着他几十年的心血白费了,但组织有令,他要遵从。他命令手下撤出,没想到他的女儿……” 姜绍炎又插了句话,特意说了我和陈诗雨,“冷叔有两次代孕,陈诗雨是大女儿,打小就聪明,继承了冷叔优秀的智慧,还古灵精怪的,也从十多岁开始,就被冷叔带着一起忙任务;至于他的小儿子,也就是你,跟陈诗雨完全相反,头脑一般,却继承了冷叔身子方面的特异,比如,能跟毒虫打成一片,还不爱受到毒虫的主动攻击,等等,组织针对此事研究过,专家都怀疑这跟血液有关,简单的说,冷叔和你的血,会让最厉害的毒虫惧怕,另外你对药理与解剖不抵触,很少有药物过敏这类的情况,这都是你天生和独特的优势,但冷叔不希望你接触这么多,就刻意安排着,让你一直做一个小法医,跟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的日子。” 我一直在听着没接话,姜绍炎就又把话题绕到之前的来了,说陈诗雨当时年轻气盛,看着父亲收手,她却不想让心血毁了,就私下联系了一批人,他们一起脱离组织,依旧研究着这项任务。当冷叔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晚了,冷叔觉得有罪,就服药 自杀未遂,最后被他助手老毒救下来了,不过冷叔还是疯了。 组织不允许陈诗雨这些人的背叛,就安排了一批精英去抓捕陈诗雨他们,这里面包括我、铁驴和老猫,在四年前,我们两伙人在川贵交界处做了决战。我们用的还是传统武器,步枪、大炮之类的,但陈诗雨他们用了一些新的研究成果,鬼藤、活尸怪、变异妖虫等,那一场仗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恐怖的一场战役,我也把它称为神的宽恕。我们三十多人,最后活着下战场的,只有两个人。 我知道,这就是之前姜绍炎和铁驴提过的三年前的大战了,但我又想到的是,铁驴说那次大战活下来的不是三个人吗?怎么到姜绍炎嘴里,就剩两个了? 我就此事问了句,但没告诉他是铁驴说的。姜绍炎冷冷盯着我,却猜到了,还念叨句,“铁驴一直否定这个事实,但真的是两个人。” 我没见过姜绍炎流泪,现在他却眼眶红了,脑门上那个洞竟也往外流出一小股鲜血来。 他说,“当时活下来的是铁驴和老猫,他俩也几乎没了力气,却坚持背着已经咽了气的我。或许因为我在战斗之前,一直吃老毒给我的药物吧,自己虽然当时已死,等回到医院后,发现关键的脑组织还有些是存活的,组织就给我脑门上种植了一个电子眼,用它来替代部分死去的大脑,让我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但这样的我,还算是人吗?” 他特意指了指脑门上的那个洞,我真不好回答啥。因为脑死亡代表的就是死了,姜绍炎这种另类的情况,也不能用死一半来定义他吧? 姜绍炎脸色突然发沉,呼吸还急促起来。我看着不是啥好现象,正巧床头有呼叫器,我赶紧按下叫医生,也跟姜绍炎建议,让他赶紧休息一下,等养好身子再跟我说。 姜绍炎却微微冷笑,猛地抓住我的手,挤着嗓子强调几句话,“记住了,我说的这些都是秘密,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你真的又不得不知道。你一定把它咽到肚子里,永远永远,不然会有大麻烦。” 他没说这大麻烦具体是啥,我却隐隐猜到一些。 这时病房门开了,从外冲进来几个医护人员,他们对姜绍炎开始抢救,而我被他们请了出去,其实这是说好听了,跟轰出去没啥区别。 我焦急的在外面绕圈走着,也拿出手机要给铁驴打电话,但却发现这里根本没信号。 我挺纳闷,心说没信号的话,刚才姜绍炎怎么给我打电话的,难道说,这次没信号是姜绍炎耍了什么手段,为的就是跟我说这些秘密吗? 也真被我猜中了,没多久有个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黑匣子,钥匙放在不起眼的地方,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护士看我还在门口,动了动嘴巴,最终没说啥。 我没管她咋想我的,主动靠过去问了句:“乌鸦情况怎么样?” 护士没理我,飞快地往护理台走着,我不依不饶,跟着她。这样来到护理台了,护士跟其他医护人员说:“赶快联系,病人需要特殊血液。” 这病人指的一定是姜绍炎了,另外我品着特殊血液这个字眼,又联系起一件事来。之前姜绍炎咬过我,他既然是个特殊的活人,需要的东西也一定不一般,而他刚刚也提过,我的血液特殊。 我赶紧接话,把胳膊举起来,跟他们说:“可以用我的。” 那些护士都扭头看着我,眼神很怪。这时候有两个人嗖嗖往楼上跑,其中一个还嗤了一声,扯嗓子喊:“大麻烦,你就是个o型血,别以为这就叫特殊,你也少捣乱。”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老猫和铁驴。 那些护士眼神又不怪了,一边催促我离开,一边安排特殊血液。 老猫和铁驴沉着脸把我拉到一旁,老猫又过去跟护士们沟通,铁驴死死拽着我,还盯着我问:“徒弟,在霞光镇那次,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不管以后我提啥要求,你都会听我的并去办吗?” 我印象有些模糊了,不过打心里也隐隐意识到,确实跟铁驴有过这么一种商定。 铁驴观察我的表情,猜到我心中想法了。他又说,“那好,是老爷们就不许耍赖,你跟我走,我现在要你办一件事去。” 我好奇会是啥事,而且怎么在这儿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他非得兑现呢? 我不想去,铁驴强拉着我,等我随着他来到楼梯的偏僻处时,铁驴四下看看,确保没其他人后,跟我说:“我让你答应我,不要管乌鸦的事了,尤其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血特殊,懂吗?” 我诧异了。其实自打铁驴和老猫出现后,他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眼睛微微红肿,似乎哭过。 这时铁驴又忍不住掉了两行眼泪,说乌鸦这次身子根本不行了,往俗了说,各个组织和器官都到寿命了,根本救都救不回来了。 我不信铁驴的话,因为刚才护士没说这种情况,还嚷嚷着要血呢。 我念着救姜绍炎要紧,也想耍赖不听铁驴的话,我趁空又要往病房里跑,铁驴却提前把我拦住了,还下手对我脖颈打了一拳。 我肯定熬不住他这么打,也一下子昏迷了,但在晕之前,我记得铁驴念叨的一句话:“你睡睡吧,傻徒弟!” 法医禁忌档案(大结局)_沙林魂塔_第三十九章 按正常来说,铁驴把我打晕,我昏个大半天就顶多了,但这次我好几天都没醒。 迷迷糊糊的,我也试着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有人在给我注射药物,我也忘了他长相了。 这样到了一个晚上,我最终彻底醒了,不过屋里烟味很重,我醒后第一感觉就是恶心想吐。 我扭头左右看看,铁驴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烟,地上一堆烟头,另一侧是老猫,他蹲在一张桌子前。我从没见过他吸烟,但现在的他,同样捏着烟,地上烟头数表明,他也没少吸。 另外周围环境我很熟悉,没记错的话,我们又在军区某宾馆了。 铁驴和老猫都第一时间发现我醒了,铁驴还对我点头示意一下。我没心情回应他,又清醒一些后,想到了姜绍炎。 我立刻坐起来,只是这几天一直躺着,身子太软,我又哼呀一声重重躺回去,但嘴上问道:“乌鸦怎么样了?” 铁驴和老猫都没急着回答我啥,他俩都一个动作,冷冷的用手指把烟捏灭了。这嗤嗤两声响,似乎正向我传达一种不好的信息。 铁驴心事重重,立刻又点了一根烟抽起来,他还说,“徒弟,黑峰山的事彻底完了,基地被毁灭了。” 我挺纳闷,心说他答非所问,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但我又一合计,心里一抖。 黑峰山代表的是黑色计划的最终成果,也包括陈诗雨接手后这几年新研究出来的一些项目。它被毁灭,这等同于说,组织清理黑色计划的决心坚决,也彻底不想要这一批活尸战士了。 姜绍炎也多多少少算半个活尸战士了,既然对待黑峰山能是这个态度,那姜绍炎的命运可想而知。 我不想他出事,使劲摇头,连连说,“不要。” 老猫没再吸烟,他也不想听我说这么多他认为的没用的话了。他嗤了一声打断我,又指着我床边说:“换上它,咱们去参加葬礼。” 我侧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整整齐齐叠好的警服。我更被“葬礼”这两个字刺激到了。 凭我的了解,老猫这人几乎没什么朋友,能让他这么重视的葬礼,只能是姜绍炎的,而且一定是在我昏迷这段期间,姜绍炎扛不住死掉了。 我眼眶有些红了,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看我没急着动弹,铁驴也劝我,葬礼在沈市,我们一会要坐飞机往那里赶。 从曲惊到沈市,这距离可不近,我又拿起枕边手机看了看,午夜整。我一算时间,葬礼一般都早上进行,我知道自己真不能磨蹭了。 我压下心里的杂念,只想再见姜绍炎最后一面,哪怕是遗体告别呢。 我急忙坐起来,别看身子不太灵活,但我还是拿出最快的速度穿起来,而且因为用力过猛,还把警服上衣弄出一个口子来。 不出五分钟,我们出发了。 铁驴开了一辆小轿车,我们奔着军用机场去的,铁驴和老猫也一定先联系好了,这里有个小型客机正等着我们。 但就当我们要上机时,麻烦来了,机长跟我们说:“今晚起飞困难,因为明天一早沈市那一片是大雾天气,很难降落。” 我们仨一听全急了。铁驴最先反驳机长,而且也放出话来了,让他只管大胆的开,真出啥事了,我们负责。 但我们也懂,飞机又不是汽车。 机长理解我们的心情,只是摇摇头,表示坚决不能飞。 铁驴和老猫互相使个眼色,又一起动手,把机长架到一边去了。他俩力气真大,机长两条腿都悬空了,这哥们一边质问他俩要干啥,一边悬空蹬着腿。 但这根本没用,等他们仨去一个角落里后,我看铁驴、老猫跟机长又继续谈起来。 我本想过去听听,又一合计算了,这也不是打架,去的人多了未必是好事。 我就耐心的等起来。过了一刻钟吧,铁驴和老猫急匆匆的回来了,也招呼我赶紧上机。 我心里一喜,心说他俩真挺能耐的,到底许诺什么了?能让机长下了不要命的狠心呢? 很快又有机组人员登机了,飞机迅速上天了。 不过我们并没直奔目的地,飞机最终落在山海关了。我看着机场内那么醒目的欢迎你的标语,心里想着,不会是机长耍滑,半路又出幺蛾子了吧? 但我又看着铁驴和老猫,他俩“见怪不怪”的。我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仨最后商量的结果。 铁驴又招呼我和老猫赶快下飞机,这时飞机旁还停着一辆霸道。我们上车后,又往沈市奔。 其实从这里到沈市没多远了,开车上高速四个小时足矣,要是不要违章的话,三个小时之内也能跑完。 铁驴是真拿出狠劲了,上高速就把车速弄到小二百迈了,我都不敢看车前方,不然心脏受不了。 但我们还是棋差一招,来到辽西地界后,大雾笼罩着高速,高速也临时关闭了。 我们不得已,下了高速一顿猛冲。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通过电话确认后,直接到了宝山公墓。 这时宝山公墓下停了很多车,大部分是警车,还有几辆是车牌很好的军车。 我们往宝山上跑,我累的直大喘气,但心说去他娘的吧,都没送姜绍炎遗体被火化,这次一定要在下葬时送他一程。 其实不用刻意找,远处站着一群穿警服的人,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现在场合不允许,我们也没跟大家打招呼,就悄悄来到所有人的后面。 我翘脚往里看着,发现这次下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但最主要的是给两个人送别。 第一是姜绍炎,第二是冷手。 我看到冷手的照片与名字,尤其墓碑上还写着,铜鹰勋章、一等功少校的字眼后,心里一震,我真没想到他也死了,或许……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把它硬生生压下去了。 等看着姜绍炎的墓碑时,上面写着,金鹰勋章、一等功中校。我一时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落…… 再说在场的这些人,大部分我不认识,但也见到了我师父还有一个空的轮椅,以及最熟悉的寅寅。 这个轮椅我搞不懂有 啥讲究,为何是空的,但在轮椅后面,站着两个军官,他们军服上带着虎头。 我没太多想,又看着寅寅。 她蹲在姜绍炎的墓碑前正在磕头,也一边泣不成声的喊:“爸,您一路走好!” 我就觉得像有个雷打在自己头顶上一样,心说寅寅把姜绍炎叫爸!原来她是姜绍炎的女儿! 我冷不丁觉得太过于疯狂,不过又想了想,心说虎父无犬女,姜绍炎是个这么爷们的人,她女人性格上肯定也汉子,这不就是寅寅这种类型的吗?但他俩长得确实不像,估计姜绍炎也没家庭,弄不好也是代孕吧,寅寅在长相上更随她的母亲。 另外寅寅也抽烟,这一定遗传了姜绍炎的基因。姜绍炎不仅爱抽烟,更把烟看的很重,不然一有事时,他怎么就爱给我们发烟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笨,要是早一刻察觉到这么微小的信息,或许就能早一步做出什么准备,未必能让结局变成现在这样。 寅寅哭了一会后,还忍不住爬着凑到墓碑上,死死搂着墓碑不撒手,并用头微微磕着墓碑。 这是过度悲伤的一种表现,我们都理解,问题是她这么一直磕下去也不好,会让脑袋受伤的。 我看不下去了,也急忙从人群后面钻过来。我拽着寅寅,想把她拉起来,嘴上好说:“寅妹,节哀顺变!” 寅寅是顺着站起来了,不过她突然间一定又想到了什么,竟又狠狠地推开我,再次扑上去…… 参加葬礼这么多人呢,寅寅的举动都被他们瞧在眼里,铁驴本来没打算露头,现在却不得不绕过人群,来到前面拽我。 他还轻声念叨一句,说让寅寅痛痛快快地哭吧。他又把我拽到后面去了。 整个葬礼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四十分钟后,白司仪把过程都走完了,大家也就陆续撤了。 细算算今天不是休息日,他们这些同事和朋友也蛮辛苦的,一会要回到市里继续上班。 我们仨没动身,寅寅也恋恋不舍,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默默地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这样过了一会儿,老猫先熬不住了,他上前对寅寅附耳说了几句。 我发现挺奇怪的,寅寅听话了,竟跟老猫一起走了。 这一下子,只剩我和铁驴了。我是想跟在老猫后面,等下了宝山,再借机跟寅寅说说话,铁驴却拉着我,还让我跟他一起,再陪陪姜绍炎。 铁驴挺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墓碑右边了,还脑袋一歪,靠在墓碑上。 我跟姜绍炎都是兄弟,也没啥忌讳的,而且赶了一晚上的路,也累了。我也学着铁驴这般,坐在墓碑左面。 想想这场面也挺奇葩的,我俩一左一右的把脑袋靠墓碑上。铁驴还分我一根烟,自己吸了一根烟,又点一根烟,插在墓碑前的地上,那意思,这烟是给姜绍炎吸的。 铁驴拿出一副聊家常的意思,自行嘀咕起来。不过我在一旁默默听着,他说的内容可不是什么家常。 铁驴在“责备”姜绍炎,说四年前的大战,他哥俩一起并肩突围,姜绍炎发现有个红点印在铁驴脑门上,他非得撞开铁驴挡了这么一下子,结果自己中了激光弹。不然以后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不是他而是铁驴了。 我只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但到底什么过程,我不清楚,听铁驴这一番念叨,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 我说不好这一刻心里啥想法,反正酸酸的,也被姜绍炎和铁驴以命相交的义气打动了。 我本来只想当一个听客,不发表任何看法的,但坐的久了,我屁股隐隐不舒服了。 我心说怎么回事?尤其有一处特别疼,我就挪了挪屁股,发现地上有一个挺古怪的东西。 这东西像卵石,不过宝山公墓又不靠海,怎么可能有卵石的存在呢? 我咦了一声,把怪东西拿起来。铁驴正巧也看着我。 我把它举着让铁驴看,还问铁驴这是什么?铁驴皱着眉,这表情分明告诉我,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却也让他出乎意料。 我看他不回答,正想再问一句呢,铁驴却突然哈哈笑了,说这不就是破圆石头吗,丢了! 铁驴还主动抢过来,对着远处狠狠撇去。 他那么大的力气,让石头足足飞了四五十米远,之后铁驴也不跟姜绍炎念叨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张罗着带我离开了。 我毕竟在特案组干了这么久,也算开了眼,见识过了,我有种直觉,这石头似乎是种监听器。 但铁驴带我离开的同时,示意我别说话了,我就最终没开口问啥。 我们下山后,又开着霸道车离开。我坐在副驾驶上,懒洋洋的把座位调低。我也信得过铁驴的车技,就跟他说,让他专心开车,我先小憩一会。 铁驴应声让我放心睡,但这么闭了会眼睛,我突然听到笛声。 这笛声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没睡意了,又立刻睁眼睛往外看。 现在霸道车都在回市里的路上了,周围是荒郊,视野很开阔。 我一下看到,远处有个小树上坐着一个人。他靠着树干,一条腿踩着树杈,一条腿自然耷拉下来,他手里拿着笛子,正在吹着。 其实这个人是老毒,也就是自称姜绍炎叔叔的那位。但现在的他打扮很怪,穿着一个带着很浓色彩的服饰,还戴着圆帽子。 我虽然对中国五十六个民族的文化了解的不多,但他这装扮很有代表性,我猜出来了,反问铁驴:“老毒是苗人?” 铁驴也趁空望向窗外呢,他嗯了一声,又多说一句,“还是生苗人。”我知道,苗族分生苗和熟苗。生苗不爱跟外族人多接触。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吧,我们知道老毒正用他的方式参加姜绍炎的葬礼呢,但我们没停车,更连招呼都没打就远去了。 等回到省厅,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和铁驴被带到北虎部队去了。 在那个特训我的小屋里,我、铁驴、老猫和寅寅,见到了几个很面生的军人。他们衣服就是普通军服,并没地方能看出他们的军衔和级别。 他们中有一个老军人,给我们四个颁发了勋章。铁驴和老猫共同得了一个银 鹰勋章,我和寅寅得了一个铜鹰勋章。 当然了,我们两两一组的得了勋章,只能有一人保存勋章,不然总不能把章子劈开,一人一半吧。 我和寅寅的勋章我没要,全给寅寅了,而这一刻,我回想着加入特案组做过的事情,不说别的,九死一生的场景就多的数不过来,最后我们却只能得到两枚勋章,可想而知这章子分量有多重,甚至说的再不好听点,每一枚章子里,包括了多少人的血和命? 老军人适当鼓励了我们几句,之后就带着其他几个军人离开了,我们也又回到了省厅。 不过我们并没有在省厅继续工作,因为特案组被组织解散了,我们四个也分开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组织特意安排的,我们四个被调到了地市级警局,我运气好,回到了乌州,他们仨分别去了另几个市局。 我回到乌州的当天,就被乌州同事很重视的接风洗尘了,他们还都称我为专员,可能是考虑了我之前加入特案组的身份吧。 之后我又跟小凡搭班子,做起了法医。我倒没啥架子,遇到出警了,也是跟小凡商量着来,并没因此少干啥活,只是在每月发工资时,我比小凡多了两倍多。 小凡好几次都跟我讲,说冷哥啊,我要有机会能去省厅特案组混一把那该有多好,那样生活上就有很大的改善了,不然绝不能像现在这样,每个月还得跟老婆一起为还房贷和生活发愁。 我当时只是笑了笑,没多说啥,其实打心里呢,我特想跟小凡说说我的经历,也告诉他,别打这门心思,加入特案组,跟签了赌命契没啥区别。 而在回乌州的三个月后,那天下午,有人通知我,我老爹转院回到乌州了。 细算算,在都市活尸案那次,为了保护我爹,姜绍炎派人把他接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这次他能回来,我想一定也跟组织有关。 我挺高兴的,也买了东西去看他。 但当我来到五福精神病院后,我发现老爹并没有在病房里,我问护士他去哪了,护士说我老爹在后院溜达呢。 我又急匆匆的来到后院,多说一句,五福精神病院的后院很大,简直跟一个学校操场没啥区别。 我正头疼怎么找到他呢,没想到只初步打量几眼,我就看到他了,而与此同时,我心里也一震,心说我爹在干啥?咋这么怪呢? 老爹正孤零零的在一片空地前站着,今天的太阳还很足,一般人走在路上都觉得闷热,更别说他这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 我没喊话,直接走了过去,最后站在老爹的右侧。 我侧头打量他,这么久没见,他并没啥变化,较真的说,他还微微发福了,说明这一阵没吃什么苦头,这让我挺欣慰。 我俩这么站了有三五分钟吧,我就觉得额头上的汗都快溢过眉毛了,我实在忍不住这种沉默。 我开口问,“爹,你干吗呢?” 没想到老爷子吓了一大跳,还哇一声跳起来,惊恐地盯着我。 我被他这种表情影响到了,也吓了一哆嗦,这一下子可好,我也不觉得热了。 我爹指着我,又说,“你……你……你咋活了?” 我心说这是啥逻辑?我一直没死好不好,我四下看了看,旁边有个小亭子,里面没人,我就想带他去那里。 但我爹上来脾气了,死活不走,说他是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树怎么可能走呢? 我这才明白,合着他又犯病了,之所以刚才被我吓到,一定把我当成枯树了。 我当然不会在这事上跟他较真,我又试着拽了他几下,但他仍是不肯走,非说自己是树。 我没招了,这次来我也带了他最爱吃的菠萝包和冰镇酸梅汤,我索性拿这个做借口,把吃的举起来。 很有意思,他彻底忘了树是不能吃东西的,也乖乖跟我来到小亭子里。 我对这两样吃的兴趣不大,就在一旁打下手,照顾我爹吃。趁空我也瞎念叨几句,都是姜绍炎的事。 看的出来,我爹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之所以能听下去,完全是看在菠萝包和冰镇酸梅汤的份上,但他时不时对我傻笑几声,这也算是一种动力。 我真没少说,足足过了一刻钟,我爹吃完了,也听我念叨完了。 赶巧这时候天阴下来了,我爹咦了一声,好奇的抬头看天,我也顺带瞧了瞧。 是一块白云,把太阳遮住了。其实这也不是啥怪现象,很常见,我爹却站了起来,指着白云跟我说,“兄弟,看到没,太阳能照亮整个大地,那么耀眼的阳光也把人眼睛刺得生疼,但是呢……它依旧能被一朵小小的云盖住。说明什么?” 说完后半句,我爹还把脸凑到我面前。我本来没觉得有啥,但看他瞬间变得很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我心说难道我爹在告诉我什么东西?他没疯? 我也严肃起来,冷静的想着,也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我问我爹,“你的意思是……” 老爹噗了一口,他离这么近,这股嘴气全喷到我脸上来了,我还能闻到,里面有股菠萝包的味儿。 我爹又嘻嘻哈哈笑了,说我咋这么笨呢,云把太阳遮住了,说明上面有风,云在动呗。 之后他也不理我,一边嚷嚷着吃饱了,一边又往病房里跑,这一路上,他还时不时念叨几句,什么九凤,什么小小金剪刀,剪出廉洁风之类的。 我完全听不懂,估计是我老爹一时间的疯言疯语吧。而且我怕他跑这么快别摔倒啥的,我就在后面跟着。 等进了病房,医生也在,他又找我说了一些我爹的近况,还说我爹要休息了,让我改天再来。 我也没机会再跟我爹聊啥,就这么离开了。 等一年后,铁驴被提升了,顶替了姜绍炎的职位,老猫离职了,他选择回深山老林隐居,而我和寅寅都被调到了警校,成为了教官。 我俩也因为教学严厉,被称为警校双煞,不过我认为我俩没有错,现在对学生的严厉,就是对他们日后执行任务时安全的最大保障。 至于我的妻子,她也是寅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