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买强卖》 强买强卖_1 《强买强卖》作者:璃然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生子/轻松 关键字:娱乐圈  高干  生子 绍离从小就是个能耐的,他虽然是绍奶奶从医院厕所抱回来养大的, 人却聪明,脑子活,有点小幽默,讲义气,长得又好, 从小到大,身边就不缺讨好献宝的,混得非常NB。 可惜这么个灵活人,却惹到了个不该惹的人物,从此就一朝撞上南墙了。 还是那句话,同样是一个B,往北走就是NB,往南走就是SB,可见人生最重要的,是方向…… 强买强卖 1 (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是绍奶奶从S市中心医院捡回来的。 绍奶奶那时候年轻守寡,也没再嫁,过了二十几年,女儿女婿车祸后,就跟一个外孙女相依为命。 老太太心肠软,那年冬天在医院厕所里看到个弃婴,冻得面皮青紫,哭声比猫叫大不了多少,觉得可怜,索性她没儿没女,膝下只有一个半岁大点的外孙女绍菲,也就把绍离捡回去了。 祖孙三人相依为命,欢欢喜喜,一晃竟就是十多个年头。 要高中毕业了,绍奶奶却突然病倒在了床上,从此再也没能好起来。 临终前,老太太没肯花钱去医院,就在去世那晚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存折本子,交到绍离手里,拉着邵菲跟绍离的手,嘱咐说,“阿离,奶奶没别的话说了,好好照顾自己,也替奶奶照顾好菲菲。” 说完这话没多久,老太太就一口气压在那儿,再也没能吐出来。 两个小的趴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 老太太走了,连带着,绍家的主心骨也垮了。 三天后,料理完老太太的身后事,绍离对绍菲说,“姐,这个暑假过后,我就不学了。想先找份工干。” 这个家里,总有一个人要挑起胡口的重任,那个人想也不能是绍菲。 绍菲一双眼睛通红,神情有些无助,“小离……” 绍离以眼神示意她没什么可纠结的。 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行,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还好,学费少,花不了几个钱,再往后,无论上大学或是技校,都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绍奶奶统共只留下那么点存款,供一个人上完大学都够呛,更别说是两个同龄人了。 绍离很决绝地,把这个机会,给了绍菲。 绍菲想了想,说,“要不,我也不上了吧?奶奶去了,家里这条件,还上什么……” 绍离一指头敲她脑门上,“瞎说!给我好好念着,以后有的是你赚钱养家的时候。” 绍菲喊,“小离……” 绍离笑得一脸洒脱,“得,就当我在投资行不?等你毕业了,赚大钱了,再回头养我,总可以了?” 这个人生的转折点,就这样三言两语,匆匆决定了。 ◇◆◇ 绍菲也不负所望,很快就考上了S市一家本科院校,学表演。 她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面试后,毫无意外的,就收到了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拿到通知书那天,绍菲撒欢似的,跳到绍离背上,吆喝说,“离离,等咱们熬过这几年,姐给你买好车开啊,要大众牌的。” 她只要一激动了,就喜欢像小时候那样,扒在绍离背上,“离离”“离离”地乱叫。 绍离那会儿正一手拿刀一手拿土豆在削,感受到压在身上那具已然成熟丰满的异性躯体,不知怎么的,耳根就红了上来。 绍菲不是他亲姐姐,这事,老太太从来没瞒过他。 为了庆祝顺利入学,晚上除了煮三丝,炒小白菜,绍离又多做了一大盆土豆牛肉,俩人呼啦呼啦吃到撑,倒在沙发上,互相看了半天,不知怎么的,就傻笑上来。 绍菲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绍离腿上,扒着他的手指头,按捺不住兴奋,念叨说,“听说我那个学校啊,每一届都能出好几个大明星的。” 她如数家珍似的,接连报了好几个人名。 绍离边听边笑着点头,还很配合地啧啧惊奇了一把。末了,抚着绍菲的额头,一本正经的说,“姐……” 绍菲问,“什么?” 绍离说,“以后再提起好车,能不再拿大众举例吗?起码,换个奥迪吧。” 他模样戏谑,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绍菲又气又羞,一拳捶过去,“你知道什么?大众名号不响么?奥迪都是大众的。” 绍离捂住肚子,配合地摆了个吃痛的姿势,另一只手捏住绍菲嘟着嘴的脸,“哟哟哟,你还知道奥迪是大众旗下的啊,我们家丫头真长见识了啊。果然头发长的,见识不短嘛。” 绍离嚷嚷,“你才头发长见识短!你全家都见识短!” 嚷完了,才意识到这话有错,气得脸都红了,作势又要捶绍离。 这么你一句我一拳地闹了一阵,到十二点了,才熬不住睡意,各自回房睡下。 强买强卖 2 (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之后,一个暑假,近三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 绍离托人介绍,在一家营业公司,找了份电话咨询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好在负担两个人的生活费没问题,算是很不错了。 闲暇时候,还能找份闲工干干,贴补贴补烟酒钱。 这么顺顺利利过了三年,绍菲在学校的课业就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临放暑假那天,绍离特地跟同事唐全调了班,去学校接绍菲。 强买强卖_2 两人一碰面,绍菲就难掩激动的,一下搂住他脖子,噼里啪啦,又跳又叫地疯开了,“天呐,离离,MES打电话联系我了,说有意向签我。天,我居然能进MES了,MES,是大名鼎鼎的MES啊!哦,我要疯了,疯了疯了……” 她手舞足蹈地说著,扯著绍离的脖子,像只掉进米缸的仓鼠,疯得连经过的路人都侧目了。 绍离也高兴,陪著闹了一通,顺了顺绍菲被风吹乱的长发,说,“走,回家去,跟奶奶好好说说,也让老太太在那边跟著乐乐。” 绍菲喜滋滋地点点头,正要搂著绍离去乘车,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步说,“哦,真乐疯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今天恐怕回不去了。MES晚上约了我吃饭,大概是想谈签约的事呢。” 绍离说,“这样啊,那行,定的哪家饭店商量事啊?我在外面等你。” 绍菲当然乐得点头,报了个地名,心里头那股高兴劲,一时也过不去,索性拉著绍离去她们学校后巷的小吃一条街,吃醪糟汤圆。 喝著舔滋滋的汤水,想象著无限美好的未来,两人都很没出息地笑了起来。 晚上绍离把绍菲送到酒店,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店大厅的角落沙发里,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切切西瓜,打打小鸟,一点儿也不觉得闷。 就在他埋头“奋战”的时候,视线无意中一瞥,冷不丁的,就看到了一人半高的棕榈树后头,两个男人搂著接吻的场景。 其中一个,绍离如果没看错,居然就是当红小生安肖! 安肖是同性恋? 绍离有些被吓到了。 不过他再一想,也就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在S市这样的大都市,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 何况还是在娱乐圈。 前一阵子,不就有某家杂志社爆料,说某某富商包养了某位男星,在国外街头被拍到牵手同游,气得家里老婆破口大骂男星是男版狐狸精么?只可惜富商家底实在雄厚,那会儿照片都贴网上了,有图有真相,报导也登了,到最后,愣是又被压了下去。 可话又说回来,听说归听说,眼下亲眼见到个大明星跟男人搂著亲热,对绍离这么个平头老百姓来说,震撼还是有的。 他就在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待著? 正打算挪个地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那两人中的一个,已经觉察到了他投注过去的目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回望了过来。 绍离被那凌厉的视线看得浑身一毛,赶紧低头看手机,装作在认真研究什么的样子。 到了这份上,就更加不能乱动了。 毕竟隔著一棵风景树,谁能保证,一定可以看清楚什么呢? 过了十多秒,一双质感上好的休闲皮鞋,停在了他视野里。 来人问,“你拍照了?” 是安肖。 听语气,像是把他当成了狗仔。 哎呦妈呀,老天作证,他可没有窥人隐私的癖好。 安肖等得不耐烦了,“喂,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绍离那会儿,脑子里已经一饶十八弯地,转过去了无数个念头,他觉得没必要没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抬头,冲对方露了个很憨厚的笑容,指指自己的喉咙,做了个“不方便说话”的手势,然后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我不能说。您有什么事? 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安肖大约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当下一愣。 绍离边在心里狂笑,边继续在手机上胡编乱诌:您找人?抱歉,我没见过您,您别是认错人了?“ 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竟是个哑巴,安肖紧绷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又见绍离手上的拿著的,是个不带摄像头的山寨机,好笑又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呼了一口气,说,”那应该是我弄错了。“ 绍离在心里窃笑,又免费冲那两人奉送了个大大的笑,然后”心安理得“地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自顾自切他的西瓜了,边玩边在心里腹诽:很好很好,最近他家丫头迷恋安肖迷恋得不得了,现下他知道安肖是个弯的,也就放一百二十心了。 这年代啊,帅哥确实多,可像他绍离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直男帅哥,怕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出几个了。 这一刻,绍离就差举双手双脚,刷安肖官网微博,支持他出柜了。 强买强卖 3 (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不过让绍离没想到的是,会跟安肖的“相好”那么快又遇上。 那会儿绍离正叼著烟,对著法国队跟匈牙利队的比赛,在跟车行两个哥们大侃特侃,“靠!齐达内退了,法国队6年没缓过劲儿来;普斯卡什退了,匈牙利60年都是傻的;再瞧瞧咱们,他妈自从高俅去了,中国队整1000年都是蔫的啊……瞧这要命的球星效应……” 一旁,马六听得一口水喷在BMW的挡风玻璃上,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离离,你他妈,太经典了吧?高俅?哈哈哈哈~。” 这家洗车行,就是马六的兄弟,H市的马亮开的,所以马六现如今算是车行的小老板。 老板带头旷工,哥几个就偷工偷得很坦荡了。 倒是一旁的技术师陈泽,显得非常淡定。 绍小子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能侃,会搞怪,偏偏脸蛋长得不错,个子又高,人也灵,不见怎么用功,读书居然还挺名列前茅,那会儿同级不同级的,不知道多少“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同学,迷恋这小子迷恋得跟朵花似的。 尤其陈泽暗恋的那朵“小班花”,迷得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在这点上,陈泽是跟绍离有著“不共戴天”的失恋之仇的,虽然车行这份工,是他替绍离介绍的没错。 正侃得没边没际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一人似笑非笑地问,“这车,还洗不洗了?” 马六一看到来人,赶紧迎了上去,“李少,抱歉抱歉,刚刚只顾著在说瞎话了。您怎么亲自来了?我给您拿椅子去哎。”说完,哼哧哼哧地搬来了老板椅,搁在李佑手边,然后非常虔诚地请李佑就坐。 绍离跟陈泽也是有眼力劲的,见马六一副比见到亲爷爷还亲的孙子样,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了,赶紧埋头干活。 那会儿,绍离压根就没认出李佑来。 倒是李佑很和气地问马六,“添新人了?” 李少主动搭话,马六有些受宠若惊,谦虚了一阵后,赶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嗐,看我,忘了跟您说了,那是我们店新来的,叫绍离。孩子可怜,才二十出头吧,上头大人就都没了,家里还供著个学生仔。来我这儿,也就是挣个烟酒钱。” 李佑听完,倒没生出多少同情的感受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那小子精著呢,哪用得著人操心? 于是打发了跟前跟后的马六,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漫不经心地踱到绍离身后,凑过去,一脸玩味地问,“怎么,又能说话了?小哑巴?” 绍离被这紧贴著耳根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对方两眼,脑子里突然“叮”一声响,亮了。 这不是…… 安肖的相好么? 赫! 真冤家路窄了! 他是真没料到,还能在青天白日下,再度跟这人打上照面。 如果可以,绍离很想说:李少,刚刚就是您幻听啊,我是哑巴嘛,哪能说话呢?肯定不能啊。 又或者说:嗐,李少,不瞒您说,您上回见到那个呢,其实是我同胞兄弟,我俩长得太像,总让人认错了。不过他哑,我不哑。所以我能说话。 强买强卖_3 又或者说:我其实呢,就是前一阵子得了重伤风,医生嘱咐了不让开口,不是存心骗您的,我可以指天发誓。 这么来来去去地在脑子里编瞎话,一条条理由,倒是一个比一个可信,可说出口的话,却乱套了。 绍离那会儿摆著一副比先前马六还虔诚入骨的模样,对李佑说,“李少,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们啊。” 那架势,就差设个香案,把香火也点上供一供李大少了。 李佑眉心一动,他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疯言疯语地来这么一句。 于是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问,“支持我们什么?” 还能支持什么,支持你们出柜呗! 不过这话,打死绍离也不敢说。 就说,“那个……我就是想说,我们粉丝团都觉得,选择对不对的,真不重要,过得舒心,才是真的。” 他一副抓耳挠腮的架势,挤牙膏似的说著“劝慰”人的话,看起来就有些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了,跟刚刚侃天侃地的嚣张劲,简直南辕北辙。 李佑突然就有些感兴趣了。 不过,也仅仅是感兴趣而言。 好在李老板是个实在人,临行前,倒也没忘了从皮夹里抽出一沓大钞,好好犒赏了一番某人的支持,顺带给了绍离张名片。 绍离一看名片抬头,见到上头“远都国际”四个字,当下就被唬得一愣。 这可是这一带真正叫得上名号,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至于马六,早看到那叠新鲜热乎乎的票子,笑得连眼睛缝都没了。 回头,还不忘对绍离拍著胸脯说,“李少为人,爽快!没的说!” 绍离听得只想翻白眼,马六是不知道内情,哪里是李大少爽快大方,分明就是大少赏下的封口费。 不过Money这玩意儿,谁也不嫌多。 绍离抽了两张票子,回头一脸豪气地冲陈泽喊,“阿泽,走了,喝酒去!” 于是三个人,关了店门,肩搭肩,浩浩荡荡螃蟹似的去夜市小摊喝酒。 喝到九点多,正在兴头上。 绍离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绍菲。 意外的,绍菲在那头,哭著说,“离离,我不想干了。回家你养我好不好?”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绍离一下子都摸不清楚状况。 强买强卖 4 (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这个世上,他可以对任何人冷心冷肺,冷漠无情,可唯独对绍菲,别说是哭,就算对方只是冲他小小喊声痛,或是喊声累,那都是会让他心疼到受不了的。 那可是他们家丫头,是奶奶临终拉著他的手,唯一留下的托付,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绍离稳了稳神,很没有原则地应承,“好好好,咱不干了,咱回家。我养你,一辈子啊。” 绍菲听了他一句哄,在那头越发不可自抑地哭起来,边哭边翻来覆去地倾诉,大意就是,公司今晚摆了个饭局,由她们几个新人作陪,请的是圈子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名导演。 可惜那就是一群标标准准人模狗样的禽兽,瞧见几个新人,还在饭桌上呢,就按捺不住,掀了女艺人裙子,又坐了大腿。 再往下,也就只能是开房这种限制级的了。 绍菲清清白白一个女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赶紧躲到酒店厕所里憋著声音哭,哭著哭著才想起来要给绍离打电话。 她是真怕了。 怎么能不怕呢?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对生活、爱情、未来充满期待的时候,哪里能料到,生活会这么不期然,且赤裸裸的,给她重重上这么一课? 她一个人躲在厕所里,也没人来烦。 这很正常,圈子里多的是自愿洗白了送上门的小肥羊,像她这么不情不愿的,人家还未必稀罕。 这么哭了半个多小时,厕所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就听到绍离在外面喊“菲菲”。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绍菲像是雏鸟归巢般的,一把拉开了厕所的单门,猛地扑了上去,胳膊搂著绍离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对方胸膛里,哽咽著说,“你来了,离离。” 绍离摸摸她的头,以尽量轻松的语气说,“你都哭得肝肠寸断了,我还能不来吗?来,抬头让我瞅瞅,妆花没花?别一会儿出门吓到人啊。” 轻轻巧巧一句话,立马让绍菲破涕为笑了。 绍离总有办法逗乐她。 这个夜晚,绍离骑著他用五十块钱从旧货市场掏来的二八大杠,车横杠上载著他家丫头,他的宝贝,他唯一的家人,义无反顾、毫无顾忌地回家了。 这一刻,青春依旧美好,生活也未必全无指望。 虽然对于绍菲来说,理想折翼,多少是有些受打击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生活可不光只有梦想而已。 回到家,两人商量了一番,一致豪迈地决定:娱乐圈这碗饭,咱们不吃了!不稀罕!谁爱吃谁去! 可惜,牛不喝水,也有被人强摁头的时候。 MES的发难来得前所未有的快。 对方坚称,双方是一早有过约定的,为此公司还专门斥资,聘请了一批十数位外籍专业教师,专门给新人培训授课,教导艺人舞蹈、歌唱、演技等各项技能。 花费嘛,自然得往天价里说。 而绍菲半途毁约,是势必要分摊这部分费用的。 这在合约上一早就有明文规定,没得讨价还价。 绍菲听完律师一通话,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去看绍离。 绍离的回答很简单,两三拳头就把那精英律师揍出了门。 这么干,痛快倒是痛快,只是谁都清楚,人虽然被轰走了,问题却一样没少。 MES的巨额账单,不是他们抵押一套四十几个平方的旧公寓,或是找朋友三万两万地凑数借,就能还得上的。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让绍菲回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打死绍离也不可能同意。 那就只能还钱。 强买强卖_4 可他上哪儿去弄这么一大笔? 夜深人静的时候,绍离靠在窗台边抽烟,抽完一根又一根,最后烦躁得,一把把外套摔在木架子床上。 然后一张名片就滑了出来。 强买强卖 5 (娱乐圈/高干/生子) 看到李佑名片一瞬间,绍离想的是:这事要是发生在李大少身上,肯定不会是什么难事,甚至于,大概都不算一件事。 第二瞬他想到的是:李少是弯的,他喜欢男人。 然后呢? 然后,他很可卑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个男人,且他跟李大少,总算还打过两次照面,还认识。 绍离知道,有著这种想法的自己,是可耻的。 他没法不觉得可耻。 如果一个人,可以没皮没脸到,拿皮肉当交易筹码,那就是个彻底的混蛋。 堕落,龌龊,可恨,可卑,可耻,可笑…… 而此时此刻,有了此种龌龊想法的他,就是这么个人了…… 过了没多久,绍离又自嘲地笑了。 买卖这玩意儿,也未必就能尽如人意了。 他肯卖,李大少或许还不肯买呢? 或许李少跟安肖情比金坚呢? 又或者,李少真如马六说的,为人仗义,愿意无私助他一把呢? 绍离甚至都想好了,李少这回要是真愿意助他渡了这个劫,往后他绍离这条命,就是李大少的了。 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非法不非法的勾当,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他豁出去了。 结果证明,李大少虽然跟安肖相好,但远远没到“情比金坚”的份上,而李大少即便愿意助人为乐,也绝不是对他绍离。 给李佑发了条短信后,李佑的回复简洁且干脆:周末八点,去某酒店某房间等。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半个字。 这之前,甚至还被要求去某个指定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周末晚上,拿著房卡,搭上电梯,去房间的路上,绍离还在麻木地想:李大少,不愧是玩转风月场的一号人物,安全措施做得真不是普通的严密。 边想边出了电梯,找到房间号,刷卡进门。 门一开,就看到了酒红色沙发上,只穿一件睡袍的李大少,一只手扶著沙发背,正漫不经心地在看电视,手边酒架上放著瓶红酒,旁边是个冰桶,两个酒杯,一个在李大少手里捏著,一个空著。 看情形,来了有一会儿了。 如果绍离够有种,这会儿他就应该摔门而走,并放下豪言状语:对不起,李大少,我不卖了。吃官司,蹲牢狱,爱怎样怎样,我奉陪到底!我不怕!赔上唯一的亲人也不怕! 又或者,干脆瘫到底,没皮没脸缠上去,边拿手指在李大少胸口绕圈边说:李少,我第一次,你温柔点啊。 可惜绍离是个直男,还是个没开过荤的直男,心里又住著个女神绍菲。 这个世上,可悲的不是你缺失爱情,或者拥有爱情而不敢碰触,而是有一天,因为这份爱,非把自己卖上别人的床。 这一刻,绍离即使有意退却,也没机会了。 李佑皱著眉头,眯著眼睛望了他半天,说,“你迟到了。” 绍离赶紧解释,“抱歉抱歉,路上塞车,真不是故意的。” 听语气,倒不像是来做买卖的,更像是赴小情人约会来了。 李佑这才展眉,甚至还笑了笑,指指浴室,“去洗澡。” 绍离当然不敢再触他霉头,换了拖鞋,直奔浴室而去。 洗干凈,换上睡衣出来,李佑依旧意态闲闲坐在沙发上,一步也没挪动。 见绍离出来,随手扔过来一个盒子,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热感或快感杜蕾斯润滑剂,是个洋文牌子。 绍离盯著那东西看,李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怎么?要我帮你?” 绍离在心里把李大少的令堂令祖问候了若干个来回,摇摇头,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开始拆盒子,拧瓶盖。 接著,就有些局促了。 这是要……当著李大少的面,把这东西往那儿抹? 有些艰难地躺上床,钻进被单里,绍离半侧著身体,沾了点润滑剂在手指上,往下面探。 羞耻不羞耻的,进了这个房间,似乎就都没必要。 眼一闭,再一睁,一晚上不就这么回事么? 于是边自我催眠,边尽职地开拓自己的身体。 刚抹了不到半分钟,被单就被掀开了,接著就感觉床一震,又一陷。 李佑在床沿坐下,凑过来,一脸戏谑地问,“害羞了?” 绍离睁开闭著的双眼,有些无言以对。 他倒不是害羞,而是发悚。 李少这会儿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腰腹那儿,那个明显尺寸惊人的东西,绍离只瞄了一眼,一下子就背心发凉了,手上动作顿时僵在了那儿。 只差手脚并用往床下爬。 呃…… 他今晚,会不会死在这儿? 性爱也是会死人的,这事他听说过。 李佑似乎并在乎他这会儿身体僵硬不僵硬,就用大拇指跟食指一捏,掰过来他的下巴,轻描淡写地吻了吻,说,“把衣服脱了。” 这个衣服,指的是绍离的内裤。 也就绍离这么不知情不识趣的,才会在刚刚洗完澡,又把内裤套上。 绍离那会儿手有些抖,不过他尽量显得不在抖,看起来,也就真有点淡定入骨的样子了。 褪了内裤,李佑的手就摸了上来。 先是捏他的脖子,然后往下,滑到胸口,两指一掐捏住他乳头,拨了拨又挠了挠,弄完一边换另一边,接著头一低,含住其中一边,婴儿吃奶似的吮吸起来。 强买强卖_5 黏呼呼的湿意,还有李大少舌头上毛燥滚烫的触感,让绍离汗毛直竖,浑身硬得像在挺尸。 年少初长成时,他想象过无数次某个身材妖娆的美女趴在自己身上这么干的情形,跟眼前这幕,哪里是十万八千里的区别? 心理在一瞬间,扭曲得近乎惊恐。 而从生理上来说,其实女人的舌头,跟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显然绍离过不了这关,就在这种心理惊恐里,反复煎熬,反复挣扎。 然后就被翻过去,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后,一个对男人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臀。 绍离不自觉地往前挪。 李佑没给他逃避的机会,一只手很坚定地箍著他,箍得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卡进那臀瓣的缝隙里,往两边一掰,顺势就把性器抵在了穴口。 也不急著进去,打招呼似的,拿那东西描了描入口的形状,低声问,“第一次?” 绍离很没种地,小声应了声“嗯”。 李佑听得倒没什么别的表示,就很干脆地插了进去。 绍离一个“别”字吞在舌尖上,愣是硬生生咬了回去。 疼,不足以形容那一瞬的感受。 也不能怨恨。 这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怨不了谁。 至于羞耻,做了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应该早麻木了。 只是,这心理建设显然还做得不够。 头有些晕。 李佑顶著他,呼吸先是不急不慢,渐渐就变得急促起来。 绍离咬著牙,一个劲收缩后穴。 擦! 快点结束吧! 妈的疼死他啦! 该是出血了吧? 但显然李佑还在兴头上,一点儿没有收手走人的意思,偶尔大发慈悲了,也会伸手去撩拨一下他的分身,可惜那东西完全没反应,到后来,李大少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了,就著插在里面的姿势,直接把绍离翻过来,把那两条修长结实的腿,分开压在床上,更快更深地进入。 绍离觉得两条腿快废了。 “疼。”他熬不住地喊。 究竟哪儿疼呢? 太多了。 手,脚,头,尤其那个被明显用错了方式进入的地方。 还有心也疼。 李大少话不多,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用行动告诉他: 瞧,你这就是来卖的,还矫情什么? 疼,那是必须的! 难不成大少爷掏钱,还得先把你伺候舒服了? 做梦! 李佑像是被他那声疼唤醒了点良知,松了压著他两条腿的手,绕过膝盖,将他两条腿捞起来,圈在腰上,咬了咬他的唇,“夹紧。” 绍离赶紧夹紧。 他是生怕李大少一个不高兴,再把他两条腿压回去。 于是就变成了传统的传教士式。 两人一上一下,其中绍离两条鲜嫩的长腿,还紧紧缠著李大少的腰。 这无端就有点情意绵绵的感觉了。 李佑似乎舒心不少,赞赏似的吻了吻他的唇,然后更加激烈地抽插起来。 第一次是痛。 第二次是麻。 第三次就是浑身蜘蛛爬了。 李大少充分用多年的“实战经验”,让绍离深深体会了一把这个过程。 最后一次被折腾到射精,绍离自暴自弃地想:得,咱也不吃亏了。 第二天,绍离以一副被蹂躏到七零八落的姿态出了酒店,也没敢回家,就直接打了个车去单位。 同事唐全看到他,唬得一跳,“小离,你这是……” 绍离随意扒扒头发,扯谎说,“唉,别提了,昨晚喝了个通宵。人都喝傻了。” 为此,他还特意在临出门前,往衣服上泼了点红酒。 唐全就信了,说,“那快去洗澡补个觉,这儿我帮你顶著了。” 这可真是个好哥们。 绍离感激地拍拍他的肩,去洗澡换衣服。 强买强卖 6 (娱乐圈/高干/生子) 补了一上午觉,绍离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嚣张小崽子模样了,边工作边跟唐全唠嗑,甚至还能说几句逗人发笑的话。 很有精神。 似乎昨夜那场阴影,早已去得没了踪影。 到了下午,电话响起来。 接起来,李佑在那头很“体贴”地问,“身体好点了?” 绍离半真半假地抱怨,“哎,大少您好歹手下留情啊,我可是每天都要准点上班的。” 这就是明著在诉苦,暗著在褒奖李大少能耐过人了。 李佑听得舒坦,破天荒地笑了声,说,“以後我会注意。”又说,“你那事不用担心,已经让人去办了,明天之前给你消息。你放心。” 强买强卖_6 这麽快? 满意於李大少的办事效率,绍离也就不再腹诽他那句“以後我会注意”了。 以後? 可能麽? 过了这个槛,他对於李大少是路人甲,李大少对於他也就差不多只是路人乙。 八杆子打不著的关系,怎麽可能还会有以後? 没可能了。 大难不死,绍离在这一刻是放松的,也就不在乎被电话那头的李大少,吃吃嘴皮子上的豆腐了。 人一轻松,心情也跟著阳光起来,晚上烧了好几个拿手菜,吃得绍菲这个不知情的,都将连日来的烦恼暂时抛在了脑後。 隔天中午,李佑的电话没到,反而是MES那边先来了电话。 MES的老总郑彬,亲自在电话里,向绍菲表达了公司的歉意,并表示此次事故纯属意外,是公司某两位经纪人道德败坏,但并不代表公司管理层能容忍此等行径。 而对於绍菲执意要求解约,郑彬在首肯以及理解的同时,就再三申明:公司是很有意向栽培绍菲这颗明日之星的,也希望绍菲能不计前嫌,给自己一次展示才华、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否则就真是一大损失了。毕竟像她这样,有外在又有内在的新人,现如今已经不多了。 绍菲被捧得有些不知所以然,不过更多的是乐从悲中来的狂喜跟难以置信。 她就像个死刑犯,快要被枪决了,突然被告知说:你没事了,绍菲,这不过是场误会。你不但没罪,还有功,我们会尽量补偿你,你的未来是无限美好的。 这麽一大块馅饼,突然从天而降,绍菲会被砸得晕呼呼的,也实在很正常。 郑彬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她心坎里似的,将她那颗倍受打击的心,重新修复,甚至还加固了。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深思,怎麽只是一个晚上,事情就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了呢?先前都闹到要打官司了,公司领导层还不知情,像话吗? 此时此刻,这些事压根就不在她脑子里转。 她就一个劲抱著绍离开心著,“哦,老天,离离你知道吗,刚刚竟然是我们老总亲自打电话给我哦,说之前那事就都是误会,他们不打算告我的,还想继续跟我签约,要捧我。刚刚我们老板还说,我是可造之才,我要是不签MES,那就是公司的一大损失呢。啊,离离,我要疯啦,你说,是不是奶奶在天上保佑我们?一定是的!哈哈,奶奶在保佑我!” 绍离望著她,神情有些古怪,“姐……”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事,没看起来这麽简单。”绍菲打断他,也没怎麽在意他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你放心,这次的事真的只是个误会。是带我们那个经纪人品德有问题,想捞外快,背著公司干了这种可耻的事。公司领导是不知道的,刚才在电话里,我们老总已经跟我解释了。你放心,老总说了,以後怎麽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说呢,我可是我们那届里最优秀的,公司怎麽可能不签我……” 把绍菲那份手舞足蹈的激动看在眼里,绍离坐在沙发上,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下。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没烟了,一时都有些茫然。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机会是怎麽来的。 事到如今,他可以告诉绍菲实情吗?敢吗?有这个脸吗? 没有。 他不敢。 问题是,眼下这关算是顺利过去了,但以後呢? 以後! 以後? 原来,这就是李佑口中的以後…… 他大概一早就想这麽办了。 可是,为什麽呢? 上回谈买卖的时候,他明明只求保命啊,李大少却非要无偿多送他一箱“金子”,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难不成,是惦记上他了? 笑话!怎麽可能! 绍离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李大少多的是人陪他玩,就从来不缺人。 何况不是还有安肖麽? 安肖? 对了,李少可是有主的,现如今算怎麽回事? 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麽? 擦! 绍离努力回想跟李大少在一块时的点点滴滴,想要发掘点李少对他“恋恋不忘”的理由,结果是没有。 在床上,不可能! 那一晚的“表现”,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那样都能让李大少满意,可不就是痴人说梦话了? 下了床,更没可能! 三分锺都没聊过的两个人,也能看出彼此的好?除非李大少有透视眼,知道他肝功能倍儿棒。 思来想去,绍离就只得出一个结论。 他疯了! 中午十二点,李佑的电话掐著点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李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都知道了?” 绍离有些机械地说,“知道了。” 李佑说,“那就好,晚上过来我这儿。”说了个地址。 有一瞬间,绍离简直怒得想当场翻脸摔手机,可惜他没这个胆。 李佑倒像是一点儿也没觉察到他的愤恨,自顾自说,“你过来,我们谈谈绍菲的合约。”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快要暴走的人拉回了现实里。 强买强卖 7 (娱乐圈/高干/生子) 谈合约麽? 绍离坐在沙发上,摸出烟来抽。 不用猜,李大少给的合约,肯定没话说。 绍离甚至能够想象,绍菲很快会在影视圈崭露头角,三四年内坐稳一线女星的位置,七八年内在电影圈扎下根,从此星途坦荡,被无数粉丝拥戴追捧,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梦幻场景。 安肖不就是个现成模板? 再往实际里说,那意味著,他们将不用再窝在这四十平方的旧公寓里,腿伸不得,手伸不开,也不用为了省那麽点电费,大冬天冻得手脚发抖却连空调都舍不得开,更不用为了几个车钱,紧赶慢赶挤公车,挤得满身臭汗,还得时不时地搞一出金鸡独立。 强买强卖_7 车子,房子,那都是会有的。 香槟,美人,那也是会有的。 好日子是什麽样的? 绍离即便想象不到全部,也能猜到其中三分之一了。 而苦日子是什麽样? 不用想,现在过成什麽样,那就是什麽样。 眼下,李大少给的香饽饽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只需要他抬一抬手。 绍离在虚空中抬了抬手,过了几秒,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被自己刚才那个下意识的举动惊到了。 伸手容易,缩手难啊兄弟。人是有惯性的好不好,同样可耻的事,开头几次或许还知道自我反省反省,可真要是反复做,日复一日地做,只怕早晚得变得没皮没脸,麻木不仁了。 绍离不敢想象,真有那麽一天,那个曾经龌龊过一回的自己,变得习以为常龌龊起来,会是什麽样? 习惯了把自己称斤掂两往桌上摆,这次可以卖给李少,下次呢? 难不成是王少,张少,钱少…… 擦! 堕落无下限,这就是李少给的糖衣炮弹,绝不能被诱惑了绍离! 这麽想了半个小时,绍离给绍菲发了条短信:姐,晚上早点回家,有事跟你说啊。 接著又拨通了李大少的电话。 绍离在这头,很虔诚入骨地说,“李少,上次的事真多谢您了。要不是您仗义出手,我跟我姐肯定早蹲进去了。” 李佑很平静,“好说。” 绍离继续说,“那个,关於您跟我说的合约,不瞒您说,我姐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傻。丫头片子没什麽心眼,真不适合待在那个圈子里。不过您这麽抬举我们,看得起我们,我跟我姐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极近小心地措辞,即使拒绝,也生怕说错半个字,惹得对方有半点不舒心。 买卖不成仁义在,混了这麽些年社会,这个起码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佑的回答也很干脆,就直接撂了电话。 李大少,人贵事忙乱,没这个美国功夫为了屁大点的事穷折腾。 他现下有安肖,未来还会有孙肖,张肖,赵肖,王肖,魏肖,宋肖…… 总而言之,犯不著为个小人物,跟自己瞎耗。 绍离不肯乖乖就范,行,牛不喝水,自己找死,那就让他死。 他李佑可没损失。 於是事情就算了结了。 至於绍离,被撂了电话,反而放心了。 他倒真怕李大少不肯善罢甘休,放狠话说让他走著瞧,现在看来,大少还是相当傲气霸气的:不是自动送上门的肉,他压根就不屑吃。 挺好挺好。 那麽眼下,就只要再跟绍菲好好谈一谈了。 可绍菲显然并不明白他在烦恼什麽。 听完绍离一番话,她说,“离离,我真不明白你,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有什麽可担心的?不是早跟你说了,上次那事就只是误会!误会懂不懂?” 绍离说,“懂懂懂。可我还是觉得吧,找份平常点的工作,也未必不好。你想啊,这戏能天天有得拍吗?” 绍菲点头,“是不能。那又怎麽了?” 绍离说,“你看看,每年像你们这样表演系毕业的学生,有多少?再看看现在,真正能混出名堂站稳脚跟,又能一直红下去的,又有几个?这里面还得排除选秀出来的,非表演系的,甚至於在半路被星探一眼相中,演一部就一炮而红的。虽然说,哪个圈子都不好混,可是姐,你们这个圈子尤其难啊。再说了,我们没钱没权没关系,怎麽跟人比?” 绍菲一脸不可思议地死死盯著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在说什麽呢离离?你怎麽会这麽想?表演是我的专业,我的理想,别人可以不理解,你怎麽也不明白了?对,我们是没钱没权没关系,可我有才华有追求,我还有公司,我也不怕吃苦。我们公司那麽多当红艺人,难道各个都有关系?好比我师兄安肖,一样没家世没背景,可他有才华,肯吃苦,现在不照样出人头地了?有关系那些还比不上他呢!谁说这个圈子里想成功,就一定要有关系的?我就说不是!” 她说得斩钉截铁,理直气壮,毫不犹豫,问心无愧,只差拉安肖来跟绍离对峙了! 可她拿谁说事不好,偏偏就是安肖。 这麽好的反面例子,在她这儿,倒像是成了一种信仰跟奋斗目标。 要真朝安肖这条路奋斗下去,她还不得被毁完了? 强买强卖 8 (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就差拍桌子大吼了:你知道什么?安肖要是没被李大少潜,能混到今天这份上?你以为他真没关系?你还真是又傻又天真。 他叼著烟望著水泥地板,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社会血淋淋的现实,掰开来,摊给这丫头看。 于是尽量挑她能接受的词汇说,“菲菲,安肖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不是他本人,还真不好说。我们只说自己的。你觉得自己有理想,有才华,肯拼,想干番事业,可我问你,你现在拿什么去拼?演技,这个得靠磨练吧。磨练需要什么?是机会。可机会是随随便便能到手的吗?像上次那样,别人会甘心被潜,你行吗?换了你是导演,同样都是新人,你会选谁当女主角?” 绍菲有些不屑,“就她们那点演技底子?” 绍离说,“没演技怎么了,只要导演肯,手把手教,再傻再钝的,十遍二十遍不行,三十遍四十遍,总能出来个模样吧?你们这个又不是现场直播。” 绍菲很不甘心,“我们这一行的内情,你是外人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不想你陷进去,最后被人半逼半哄做些自己都不情愿的事。这事你又不是没见过。”绍离有些不耐烦了,很干脆地下了决定,“这碗饭咱们不能吃,一脚下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无底洞,别被姓郑的捧两句,你就找不著南北了。回头我给你找份工作,你是奶奶托付给我的,我得对你负责。” 绍菲急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虽然一向是个软性子,可关乎人生“理想”,这会儿半步也不肯退让,劈头盖脸就说,“离离,你少拿奶奶说事!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你不是我,管不著!” 绍离气得发愣,“呵!我管不著你?我管不著你?那谁能管?你们老板么?你要是不能给他赚钱,他能追著你说好听话?笑话!那就是个专门给人拉皮条的!” 绍菲急得要哭,“你这是怎么了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了?” 她到这会儿,已经不愿意喊“离离”了。 绍离见她眼圈发红,当然不好受,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冲了,压了压心底那点烦躁,摸著绍菲的头说,“我知道你一下子没法接受。可这事,姐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我怎么也不会坑你的对吗?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不想工作,我也可以养著你。我就是想你安心过日子,没别的想法了。” 绍菲低著头,不肯点头。 绍离没给她机会拖时间,直接拨了电话,跟MES那边说,合约不签了。 郑彬那边,先是极力挽留了一番,后来应该是联系了李少,知道他们跟大少爷掰了,就很干脆地放了手。 捧谁不是捧呢,MES可不缺人。 何况在绍菲身上投入的那点,早百倍千倍赚回去了。 绍菲性子倔,不好管,养这么个艺人在旗下,对公司也未必好。 于是约没签成,双方都没什么遗憾。 绍离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强买强卖_8 可他不知道,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 跟MES的纠纷告一段落后,绍菲先是在家里安安静静待了一阵,渐渐的,绍离见她没什么异样,就开始托人给她找工作。 结果工作没找到,倒是绍菲跟李家一个旁系子孙,已经六十多的李钊荣好上了。 还有了孩子。 绍菲回家来,告诉他这事的时候,绍离正在厨房炖酸辣汤。 浓烈的味道,呛得他眼睛发酸心口疼。 绍菲穿一身GUCCI,拿新款的香奈儿包,站在厨房门口,小声说,“小离,我以后,就不回来住了。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绍离不说话。 绍菲又说,“这是我新家的电话号码跟地址,以后你有空了,可以去我那儿玩。钊荣人很和气,也不经常在家,你不用觉得拘束。” 绍离问,“你的东西我都已经打包了,什么时候找人来搬?” 绍菲说,“那些我都用不著。你要是嫌占地方,扔了捐了都行。” 她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气质谈吐变得沉稳许多。 绍离自言自语说,“那就留著吧。”又问,“婚期定了?” 绍菲不吭声。 绍离说,“早点把事办了吧,你这身体也不能拖。再拖,穿婚纱得变形了。” 绍菲依旧不吭声。 绍离回过头来,“绍菲?” 绍菲低著头,“嗯。” 绍离说,“日子定了哪天?” 绍菲抬头看他一眼,深吸了口气,说,“我暂时……还不打算结婚。他……太太身体一直不好,我们觉得暂时没必要惊动她,想等几年再说。” …… 乒呤乓啷一阵响,锅碗瓢盆被打翻在地,轰隆隆响得闹心。 绍离把手边能砸的都砸了。 热烫溅了他一身,他没反应。 煤气灶上,蓝色火苗还在噗噗乱跳。 跳得人忐忑难安,心口犯凉,悲从中来。 绍离脸上那种震惊,失望跟痛苦,一下子就刺得绍菲潸然泪下了。 她声音哽咽:“离离……” 绍离嘴唇发抖脸发白,他没法让自己不发抖。 他想大声质问绍菲:你是疯了吗?他几岁?你才几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自甘堕落,自轻下贱?什么男人不找,偏偏找了这么个老家伙!名分都不给,还想让你一个二十出头的花季少女给他传宗接代,生儿子?他都快能当你绍菲的爷爷了!你玩什么不好,要学人给有钱老头做小? 他更想质问自己:你为什么不看好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她的个性,看著性子软,其实比谁都倔。一条道走到底,尤其认死理。表演是她的理想她一辈子的追求,能轻易放弃吗?你是堵住了她向前的路,可她也能从另一条道上再拐回来。你怎么就想不到? 被李大少上得血流肉破,绍离也没觉得想哭,这会儿却忍不住想好好哭一场。 他发誓要好好护一辈子的人,就这么,主动不主动地,被人给毁了。 再往深里想,一对兄妹,男的上了侄子的床,女的上了叔叔的床,还被弄大了肚子。 这都是什么样的道德沦丧,人伦尽失? 绍离觉得眼睛刺疼,心被揉得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 抹掉快要冒出眼眶的液体,他说,“姐,孩子留了就留了,但你得跟他断了。咱们家的人,不能干这种见不得光坏人家庭让人唾弃的事!这个孩子我替你养,有我在,你们都会过得好好的。你别怕,我答应了奶奶,说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绍菲望著他的神情,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离离,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要的不光是你说的那些。我想过得好,要我的孩子过得好。我不想他一出生,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住的是这种又破又旧连脚都没处放的拆迁房,走道里连个照明灯都没有,还经常有人在里面烧煤球炉,呛得人咳都咳不过来。家里既潮又黑,年年月月都不见太阳光。” 绍离又惊又怒,“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对这个家没感情?敢说咱们这么些年过得不好?你敢说!绍菲你这是在剜老太太的心!” “别跟我提奶奶!”绍菲鼻翼发红,眼睛里抿著泪,“要不是家里这个情况,她能连医院都不敢进么?至于现在我连想做什么不做什麽都没法自主么?这生活也叫好,那什么叫不好?凭什么要我一辈子守著这个破地方过这种生活?我不要!” 绍离真想一巴掌抽上去,“你怪我们?嫌弃这儿了?” 绍菲死死咬著唇盯著他。 绍离咬著牙,“你有胆再说一次试试!” 绍菲,“这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 绍离一巴掌没能下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扇完一下再扇一下,扇得鼻孔出血脸发肿。 他说,“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管著你。都是我的错!” 绍菲坦然无畏望著他,“小离,我觉得现在这生活没什么不好。钊荣说,等我生下孩子,会帮我弄个工作室。到时候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为难,李家在这沿海一片没几个人敢得罪的。至于我的孩子,他会上好学校,将来还会出国。他会过得比谁都好。你不知道,我现在住的是什麽样的地方。门口有花园,里面种的都是外国空运来的玫瑰花,早晨推开窗户全是花香,家里还有个专门的练琴房,闲得没事做我还可以练练琴。你看,我过得这么好,比谁都好了。” 绍离说,“你过得究竟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边说边找钥匙穿衣服。 绍菲问,“你要去哪?干什么去?离离?小离!绍离你站住!” 绍离不吱声,临到门口了,扔下一句,“你鬼迷心窍没关系,我做不到看著你往火坑里跳!那老王八蛋糟蹋你,我打不死他!” 他们那会儿还太年轻了。 绍离不明白,这世上有句话,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生是自己把握的,谁也没法真替谁做决定,谁也不能真一手一脚管著谁。 绍菲更加不明白,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是有间带花园琴房的洋房,而是有那么一个人,肯不计得失,义无反顾地为你拼命。 那个时候,绍离是真愿意为她拼命的。 他用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到了远都国际,完全不理会前台小姐的叫唤,摁了电梯上行键就往楼上闯。 他窜得太快太猛,保安没能及时拦下他。 然后他在某个楼层停下,出电梯,逢人抓住就问,“李钊荣在哪?” 他两眼充血,脸色扭曲,把人唬得够呛。 最后还是业务部一个挺机灵的小员工,偷偷溜上二十七楼宣传部副总经理办公室,告诉李钊荣说:有个小子发了疯在找他,李经理您要不要先躲躲。 李钊荣吓得赶紧溜去了李佑那儿。 李佑有保镖,还是他那儿安全。 所以绍离连李钊荣的鬼影子都没见著,就被保镖拦下了。 强买强卖 9 (娱乐圈/高干/生子) 两个保镖压著他,面前站著李佑。 强买强卖_9 李大少看著他,一脸淡漠,那个神情,仿佛是在说:瞧,这就是你傲气的下场。你不让我睡,结果就是你心心念念护著的人被人搞大肚子,还只能给人做小。 总算李大少还有点良知,没直接让保镖把人拎手拎脚丢出去,甚至还解释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绍离直著脖子,死死盯著李钊荣办公室那扇门,咬著牙,“我等。” 李佑更干脆,“我给你一天。一天内等不到人,你给我走人。” 说完就带著保镖走了。 绍离蹲在李钊荣办公室对面的墙脚那儿,浑身杀气腾腾,脸色铁青,吓得所有人见了他都自发绕道走。 像在躲瘟神。 结果当然是没能等到人。 然而绍离也没肯就此罢休。 他这次学乖了,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在远都国际对面一家写字楼的二楼厕所里拿著望远镜等。 一等就是三天。 第三天,李钊荣终于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绍离二话不说就冲出楼房,冲到马路对面,对著等在街边的李钊荣,挥手就是一拳,接著开始用脚踹。 下死力踹,踹得李钊荣又骂又叫,抱著头大喊救命。 保安很快就到了,那时候刚好是午间轮休,在职的只有两个人,谁也架不住暴走的绍离。 最后还是李佑的保镖制住了他。 绍离被架住胳膊压在地上,脸上吃了李钊荣一脚,李钊荣还要再踹,绍离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挣开钳制,猛地窜了起来,一口咬住对方颈动脉,死死咬住,要跟这老王八蛋同归于尽。 李钊荣被咬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差点就歇菜了。 结果是李佑亲自动手,捏住绍离下颚,咔一声捏错位他下颚骨,才逼他松了口。 李钊荣想也不想,抬腿要踹绍离肚子。 李佑拦住他,“荣叔,这儿是外面。” 李钊荣气得发抖,“阿佑,你就放任这小王八蛋当街伤我?我可是你叔。” 他也是被咬糊涂了,才敢这么跟李佑说话。 李佑神情淡漠,“他伤了你,你也搞了他家里人。没什么不公平吧。” 李钊荣听得脸色发白,说话打结,“你都知道了?” 李佑说,“我知道。” 李钊荣蔫得没话可说了。 他知道李佑的忌讳,而在绍菲这件事上,他恰恰就犯了李大少的大忌讳。 不是说绍菲本人是李少的忌讳,而是指李钊荣私养外宅这件事。 他们自顾自地说话,绍离被保镖死死压著,下颚脱节吊著那儿,鼻青脸肿,嘴角淌血,却还一个劲反抗,看起来可怜可悲又可笑。 胳膊拗不过大腿,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李家是什么家世?你又是什么身份? 李钊荣蹲在他面前,相当大人有大量地说,“小鸡仔,真有本事的话,就该一早劝你姐别上我的床。你以为我要搞她吗?是她主动送上门让我睡。你也太傻太天真了点。” 绍离呸一口吐了他一脸口水,有血有唾沫,总之很恶心。 李钊荣扬手要揍他,另一个人一巴掌先一步挥上了绍离脸上。 然后三个巴掌连续甩过来,打得绍离眼皮开裂,肉往外翻,一张脸又青又紫又出血,都不能看。 绍离被打懵了。 他此刻看起来就像只丧家犬,明明看家护院很尽责,到最后,却反而被主人彻底嫌弃地猛踹了一脚。 绍菲说,“绍离!你这是跟谁学的流氓样!你以为会几下逞凶斗狠,别人就都要怕你了吗?” 她一句话,顿时让李钊荣信心倍增,有面子了。 绍离在喉咙里“啊啊”地嘶叫了两声,说不出话。 他的下颚骨,已经被李佑捏错位了,这会儿根本没法咬合。 绍菲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理亏了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是小人么?无论如何,你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现在就给我认错!” 这一刻,她发著抖。 她难过,她伤心,她欣慰,可她同样也坚定,毅然,决绝。 她必须让绍离向李钊荣道歉。 不能因为绍离一个冲动下的行为,就毁了现在这一切。 尽管绍离维护她的行为,让她那样窝心,窝心得想哭。尽管她也知道,李钊荣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可她不能下李钊荣面子。 男人什么都有的时候,脸面就是他们尤其在意的。 绍离没反应,傻子似的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那是李佑最后一次在S市看到绍离。 那一年,绍菲顺利为李钊荣生了个宝贝儿子,取名李唯。 那一年,为了迎接某项国际活动,绍离他们家小区那一片大拆迁,旧房推倒建新房,六月的某一天,眼看著楼房起,又眼看著它倒,跟做梦似的。 那一年,远都国际因为出色完成了城市新貌换旧容的建设工程,得到国内外的一致好评,被选为当年的全国十佳。李钊荣代表公司在镜头前致辞的时候,一脸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就差跟世人说,我有后了。 那一年,安肖的师弟张扬火了,比起安肖,他更年轻,更张扬,更俊美,更,有那么点像一个人。 那一年,绍菲坐月子,开工作室,办酒会,签新剧,接广告,忙得风风火火,无比成功。 那一年过得太快,以至于这后来的很多年,都像流水似的,一晃眼就过得没影了。 这过程里,安肖沉寂了,张扬火了又没影了,接著就是陈景,楚悦,周孟你追我赶,赛车似的比谁更出名,非常热闹。 等李佑再次见到绍离,已经是在七年零六个月之后。 那时候绍离一早离开S市,到了H市,还带著个八岁的小丫头绍晓西一块生活。 谁都以为,绍晓西是他领养的。 只有绍晓西神道道地相信:她,绝对,肯定,必定是绍离的,私生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套用绍晓西一句话:离离这人太抠了,怎么舍得花冤枉钱,给别人养孩子?你们谁信谁脑缺,反正我是不信的。 绍离窘得风中凌乱。 强买强卖_10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别人怎麽看绍晓西跟他的关系,绍离压根不管。 除了上班时间,他都过得相当自在,相当没有责任心。 甚至还有个免费的飞毛腿可以使唤。 家里没作料了,绍离就大手一挥,掏出张票子,对绍晓西说,“恬宝,去,买瓶酱油回来。” 绍晓西的小名叫恬恬,加个宝是绍奶奶老家的叫法,小时候绍奶奶总爱“离宝”“离宝”地叫绍离。 绍离现在也习惯这麽叫绍晓西。 绍晓西被委派了采购的任务,就淡淡定定地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很自然地多了两个冰欺凌。 一个自己吃著,一个带给她家离离。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喜欢吃零食,她有点替绍离觉得“丢脸”。 晚上,父女俩一人抱著半个西瓜在啃。 绍晓西吃得很优雅,很有条不紊,而绍离则像在狗啃,西瓜籽还吐了一地。 绍晓西把自己挖好的西瓜放在绍离手边,说,“离离,你可真没教养,以後谁能受得了你。喏,给你弄好了,吃这个吧。” 绍离趁著打僵尸的空当,看一眼绍晓西捧过来那半个西瓜,噗一下笑了,一嘴的西瓜籽喷得满屋都是。 他笑得肚子都抽筋了,“你太有才了闺女。” 是有才,她很聪明地用勺子在瓜瓤里抠了个洞,做成一个小漏斗的形状,用来放籽。 剩下的瓜瓤,就爱怎麽挖怎麽挖了。 挖到最後,一个空落落的西瓜皮,最上面悬著一个西瓜瓤掏出来的小杯子,里面全是西瓜籽,看起来相当滑稽。 丫头很机灵,绍离很骄傲。 可绍晓西很苦恼,她觉得他们家离离最近一段时间,太沈迷於游戏了。 这样不好。 打扫干净屋子,绍晓西做完作业,收拾好书本,搬了张凳子坐在绍离身边,说,“离离,你不能再这麽下去了。” 绍离说,“我怎麽了?” 绍晓西说,“你这样不行。你该试著干点正事,阿泽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就应该找个人谈谈恋爱,看看电影,拉拉小手,不能每天总在游戏里耗著。这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绍离觉得自己不是养了个女儿,而是养了个老妈。那一瞬间他既想敲绍晓西一脑瓜子,又想捧著绍晓西的漂亮小脸蛋,狠狠亲上几口。 这孩子怎麽会生得这麽一板一眼,这麽……好玩? 谁生的? 呃…… 这个还是别提了。 绍离把最後一只僵尸轰了,关了游戏,叼著根POCKY在嘴里说,“那要不,咱晚上去看电影?” 绍晓西勉为其难相当大方地说,“算了,你也还没交朋友,就我先陪你吧。” 於是一大一小,父女两人,坐公车去市中心的电影院。 挑了部3D大片看完,父女俩又在二楼一家火锅店吃了顿好的,吃到实在撑不下,才结账走人。 自助餐麽,绍离怎麽可能让自己吃亏? 出门也不坐车,用走的消食。 “主要”是健康,省钱是“其次”。 市中心那一带相当繁华,各种品牌的旗舰店都进驻这儿了,展览橱窗里摆著许多平时不会见到的奢侈品,那些漂亮玩意儿,边走边隔著有机玻璃走马观花似的看,还挺有意思。 到了一家婚纱店,绍晓西指著店里一张巨副宣传海报,对绍离说,“离离,你以後结婚了,也拍张这样的吧,肯定比这个男的上相。” 绍离笑得很得意,说的很无耻,“是啊,我是谁啊,能不上相麽?我可是我们七中当年最帅最酷一棵草,说不定到现在还是呢。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有多少女同学迷恋我,整天端茶倒水递情书的。要说这些吧,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不好意思一桩桩跟你细说,显得我多爱炫耀。” 绍晓西自动在脑海里描绘了一幅周地主欺压小白花的图画,觉得绍离夸大其实了,翻了个白眼:都说得这麽细了,还叫不够细?那怎麽才叫细? 她说,“吹牛不用打草稿,离离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谦虚。” 绍离说,“吹牛?我吹牛干嘛!我告诉你,当年阿泽的初恋小班花,还给我织过围巾绣过十字绣呢。不信你去问他!” 绍晓西说,“这个我知道。不过阿泽说了,是你先勾引的小班花,先朝人家放电的。” 绍离不干了,“呵!我朝她放电?我用得著麽?真是阿泽那小子说的麽?靠啊,敢这麽坏我名声,我饶不了那丫的!” 绍晓西很不给面子地哼了声。 绍离觉得很丢脸,气得要暴走,说什麽都要找陈泽对峙。 绍晓西不理他。 两人边走边说著毫无营养,完全角色调换的对话。 没走几步,绍晓西就跟BMW店里突然推门而出那两位客人中的一位撞上了。 绍离多机灵,身体一侧,脚下几个错步,立马搂著绍晓西往旁边躲开了。 然後就听到对方抱怨,“搞什麽?走路不看路啊!” 另一个人说:“够了,那还是个孩子。” 绍离抬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说:李少,这麽巧啊,是您跟您家那位。 又想说:真好久不见了啊,你叔他老人家该不在了吧?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说,“呵呵,刚刚真不好意思了二位,孩子不是故意的。” 周孟点点头。 李佑说,“没事。” 他的视线落在绍晓西的漂亮小脸蛋上。 绍晓西就睁著大眼睛回望著他。 她很无辜地喊绍离,“爸爸?” 强买强卖_11 意思就是,该你介绍了离离。 绍离挠了挠后脑勺说,“李少,这我闺女绍晓西。呵呵,小丫头不懂事,您别介意。”又对绍晓西说,“恬宝,叫李少” 李佑截住他,“叫叔叔。” 绍晓西想了想,甜甜喊了声叔叔好。 李佑很给面子地摸摸她整齐的刘海。 他问,“几岁了?” 绍晓西说,“虚岁八岁,实际是七年零八个月二十一天。” 她的语气跟神态都特别认真,李佑难得被逗得勾起了嘴角,说,“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绍晓西说,“不是妈妈,是爸爸。我现在跟离离过。” 李佑意味不明地看绍离一眼,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绍晓西说,“没关系,我跟离离亲。离离是爸爸也是妈妈。” 李佑说,“小西很懂事。” 绍晓西说,“谢谢叔叔。” 李佑又问,“上几年级了?” 绍晓西说,“四年纪,二年级的时候跳了两级。” 李佑说,“跳级跟得上吗?” 绍晓西说,“这个我没问题。” …… 玛丽隔壁啊。 绍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心想:闺女你就装吧装吧,看你能撑多久。 他双手环胸,托著下巴,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那两个人还在四平八稳地交谈。 绍晓西说,“叔叔你个子可真高。” 李佑说,“你也不矮,将来应该能超过 175 。” 绍晓西很不客气地点头,“肯定的。我像我家离离,我家离离高。” 绍离心里一个哆嗦,他觉得这个有关遗传的话题有点小危险。 他捏著绍晓西的小细脖子说,“绍小西,你明天不是得早起上学,是不是该跟李叔叔说再见了?” 绍晓西回头望他一眼,拍掉绍离卡著她脖子那只手,说,“也是。明天还得上学,该早点回家了。”又就事论事,丝毫没有抱怨意味地说,“离离你下次记得早点提醒我。”然后对李佑说,“那叔叔,下次有机会再见了。你要是有空,可以上我们家玩,吃个饭。我家离离的厨艺还是说得过去的。” 绍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再度奔腾了起来。 李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说,“好。那就要麻烦你爸爸了。” 说完,两个人还交换了电话号码跟家庭住址。 然后绍离很受不了地捏著小丫头的脖子,把人背背上,溜了。 他是真怕再晚一步,绍晓西把他们家一点家底都抖光咯。 两人边走边掐架,“绍小西,你不能这样。没看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么?” 绍晓西说,“不是你先跟李叔叔说话的么?” “呃……”绍离有些无语,“那……你也不用这么狗腿吧?” 绍晓西很淡定地说,“我不是跟你学的吗?” 绍离怒了,“我什么时候狗腿了?” 绍晓西说,“阿泽说,你对你们店里的顾客都狗腿。”又说,“而且我这样不叫狗腿,我这叫基本的社交礼仪。你那样才是真狗腿。” 绍离在心里直流宽面条,架掐不过他就用唱的: 小小西,西西小。 背个书包像龟跑。 乌龟乌龟你打哪来? 忍者神龟你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很大声,李佑在他们身后十几二十多步远都听到了。 然后就听到绍晓西笑著说,“离离,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二。” 绍离噎得气结又凌乱。 然后父女俩就更较劲地掐上了。 李佑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周孟觑著他的神色说,“阿佑,今晚我去你那儿啊?” 李佑看了他一眼,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他让司机老何送周孟回酒店,却独自一人在H市的大马路上慢步。 这个城市的夜色很璀璨,李佑在这一刻,莫名的也觉得心头有些思绪纷涌起来。 他是想不到,再见当年那个小虎崽子似的绍离,居然会是这么个模样。 他以为绍离会从此离经叛道,愤世嫉俗,怨天尤人,变得对社会失望,对人生失望,对所有人都失望,成为这个社会的边缘人。 但结果完全不是那样。 他过得很好,前所未有,远远超出他想象的好。 甚至,非常幸福。 那种幸福,简直让人眼热了。 他看了看绍晓西留给他的地址跟电话号码,呼了口气。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第二天绍离还在路上,正开著新修好的车,在给客户试驾的时候,电话响了。 把车停路边,绍离接起来,李佑在那头说,“晚上有空吗?带小西过来一块吃个饭。” 强买强卖_12 报了个餐厅名。 绍离说,“李少您贵人事忙,我跟我家丫头就不打扰了吧。” 李佑说,“怎么?今晚跟人有约了?” 绍离说,“是啊是啊,真不好意思了大少。要不下回?下回您有兴致了我再请您?” 李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那就明晚。” 绍离简直想抹汗了,硬著头皮说,“李少,真没必要这么客气的,我” “绍离。”李佑打断他,“你就不想见见绍菲?” 绍菲。 这名字多少年没人在他耳边提过了? 现在一帮同事不会提,因为没人认识,陈泽这个唯一知情的,更不会提。 绍离压下突突往外冒的情绪,笑得很像平常那个他,“能见面当然好,不过我姐不是正忙著嘛。等她哪天空下来,我再回去瞧她。” 李佑在那头叹了口气,说,“她现在人在H市,已经来了有一个礼拜。” 一声叹,叹得绍离心里有点凉,有点难受,又有点憋闷,完全不是个滋味。 原来绍菲来H市这么些天了,但她好像没有联系他的打算? 绍离死扛著哈哈笑,“啊,那她该是很忙了,没听她提起。” 李佑说,“李唯也在。你要是有空,不如抽时间跟他们见个面。有些心结,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绍离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李大少。 李大少可没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乐于为他人著想。 对李佑的深刻记忆,他就还停留在七年多八年不到那个在酒店的一晚。 李佑就该是那么冷冷淡淡的,不苟言笑的,说话带命令腔,以至连看人都是习惯性的蔑视俯视甚至于无视,做什么都以自身愉悦为主,哪管别人的感受。 所以现在这个李佑,绍离觉得有些陌生。 他很配合地说,“啊,那小子也来啦。那倒是要见见了,这孩子从出生后我还没怎么见过呢。” 李钊荣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舍得让绍离这个小鸡仔小流氓随便碰他家宝贝根? 倒是他跟绍菲,原本那么亲密,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两个人,后来出了那件事,又有李钊荣在,渐渐的,居然也就不怎么联络了。起初几年老太太忌日到了,还能碰一面,再往后却不怎么碰得上了。 想起来不免有些伤感。 不过这种伤感,绍离一分一毫不想让李大少觉察,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他说,“李少,您可真够仗义的,还特地打个电话通知我。不过我姐那边……” 李佑很善解人意地说,“她只是来参加颁奖礼,没什么事。” 绍离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怕影响她工作,还是工作最重要。” 这话连他自己听著都觉得酸。 什么时候,他见绍菲一面,连这种事都要顾忌了。 下午绍离请了半天假,去李佑跟他说的酒店见绍菲。 见到绍菲是在十五分钟后。 那时候绍菲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酒店大厅的方向走。 她不再穿GUCCI,手包也不再是香奈儿,你看不出她穿的是哪个牌子的衣服,但那种剪裁的精致,线条的流畅,还有衣料的质感,手包上镶嵌的一整面碎钻,无一不在说,这才是真的有格调,有身份,有资本。 她保养得相当好,脸上几乎不带妆,皮肤却反而显得白嫩,几乎吹弹可破,头发烫著大波浪卷,梳成好看但略有些复杂的发型,衬得脖子修长,看起来可爱又妩媚,好像这么七八年的时间根本没在她身上流逝,她就还是绍离记忆里,那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女。 漂亮得,根本不像个八岁孩子的母亲。 她本来就是相当漂亮的。 绍离一下子都没能认出她来。 绍菲也是愣了愣,才看到了他。 绍离说不出来那一刻自己是激动,还是不激动。 但无论如何,都是期待著的。 绍菲再怎么变,也还是他的家人,他的亲人。 他笑得还是从前的样子,“姐,好久不见了啊。听说你来参加一个颁奖礼,小唯也来了,我来看看你们。” 绍菲看了看他,问,“这几年还过得好吧,离离?” 绍离说,“挺好。你看起来也挺好的,这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呢?怎么没跟著你?” 绍菲顿了顿,很快就笑了,“在楼上睡午觉呢。要不我让人叫醒他,让他过来见见你?” 绍离拦住她,“别了,让他睡吧。”又说,“你在山上给老太太买了个墓是吧?” 绍菲说,“嗯,前年买的。他说那儿风水好,李家有关系,就顺便也帮我在那儿弄了块地。” 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了。 绍离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过几年,等我攒够钱了,我想把老太太的骨灰送回老家去。这应该也是她的心愿。” 绍菲不置可否,她修剪精致的眉毛微微扬起来,“离离,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绍离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家的人,没必要待在别人地头上。老太太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我不想她在下面睡得不踏实。” 绍菲妆点过的指甲抚著手袋的碎钻,看不出什么表情,“你这是怪我活得不清白,还连累折损了奶奶的名声?” 绍离看著她,“不是。我只是想让老人家落叶归根。活著的人跟去了的人不一样,有些东西咱们在乎,老太太未必真在意。她在意的那些,咱们也别让她落空了。” 绍菲说,“你非要这么跟我对著干吗?” 绍离一时也很无言。 好不容易见上面,难道就是来吵架的? 那就没意思了。 他这些年,已经变得不像从前那么冲动,那么恣意张扬,那么棱角是棱角,眉毛是眉毛,牙齿是牙齿了。 所以他先退了一步,说,“姐,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吵,太伤感情了。” 绍菲说,“那么奶奶的事暂时就先不动。今晚我不方便,你有空的话,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她刚说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跑著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小子扑进绍菲怀里,撒娇说,“菲菲,Kim什么时候来?我还等著他陪我打篮球呢。” 绍菲笑得一脸溺爱,“Kim那么忙,怎么有空陪你打篮球?你要玩自己去玩。” 绍离一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谁,猜想大概是李钊荣那老王八蛋。 李唯窝在绍菲怀里,回过头来,带了点好奇跟疑惑望著绍离,他问绍菲,“他是谁?” 强买强卖_13 绍菲说,“不是他。是叔叔,绍离叔叔。” 李唯不怎么感兴趣,“我没见过他。” 绍菲拍拍李唯的头,让他安分点,对绍离说,“离离,那就明晚七点吧。” 绍离看著李唯,心情也挺复杂。 不过他还是笑著说,“知道了。” 他在想,李唯的事,还是先别跟绍晓西那神道道的丫头说,免得丫头片子追问,再问出些不该问的,估计又够他郁闷上一阵了。 他还是很相信绍晓西那点追问能力的。 绍离原以为第二天那顿饭,就只是他跟绍菲李唯三个人吃。 结果不仅有他们三个,还多了绍菲的师弟周孟,以及另一位据说是绍菲同事的刘优,甚至连李佑都意料之外地到了。 这几个不是时尚圈的,就是富人圈的,穿得既气派,又新潮,围成一桌,即使是在有钱人扎堆的H市,也很让人眼前一亮。 唯独绍离穿一身平价休闲服,混在一桌人里,显得不伦不类,很另类。 他甚至是下了班,从修车店直接赶过去的,身上隐约还留著点机油味。 李唯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他是孩子,有什么说什么。 他对绍菲抱怨,“菲菲,我能不能跟Kim坐?他身上有味道。”边说边皱著眉头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 绍菲尴尬地望一眼绍离,哄李唯说,“叔叔今天可是特意来陪你吃饭的啊,还带了礼物给你呢,你不高兴吗?” 李唯不干,嫌弃地把绍离送他的塑料汽车模型一脚踹地上,“我不要我不要!我有Kim送的车可以开,这个什么啊,都是假的,不能开!”他从椅子上滑下去,然后蹬蹬蹬跑到李佑那儿,扒著李佑的膝盖说,“Kim,我跟你坐好不好?” 强买强卖 13(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唯两只手扒著李佑膝盖,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亲他。 绍离心想,这小子倒有眼力劲,知道抱哪个的大腿最有用,蛮机灵的。 然後就听绍菲说,“Philip,你这个小调皮,一天到晚只知道缠著Kim,Kim早晚有一天要烦你了,知不知道?”又对李佑说,“Kim,你别太惯他了,这小捣蛋就喜欢黏著你,谁都不要了。” 她的语气里有种怪异的,让绍离觉得格外别扭的嗔意。 她用四十五度侧仰的角度,勾起眼尾,微微含笑跟李佑说话,很妩媚。 绍离觉得不大习惯。 他觉得这不是绍菲。绍菲什麽时候跟男人这麽说过话? 可现在绍菲一瞥一笑,眉眼间的风情又不是假的。 绍离在心里骂了声擦。 李钊荣那老王八! 又听到刘优说,“Kim这麽疼Philip,怎麽可能烦Philip哎?何况我们的小Philip又可爱,又乖,是不是啊Philip?” 她凑过去逗李唯。 李唯抱著李佑的腿,不高兴地踢她,“Kim才不会烦我!你是谁啊,我跟Kim亲,关你什麽事?你走你走!” 刘优配合地做了个往後退的姿势,似乎已经习惯这麽“逗”李唯了。 李唯就咯咯笑。 绍菲宠溺地凑过去,给李唯整整衣领,又亲亲那小子的脸蛋,非常宝贝地说,“说好了,不许烦Kim啊。” 然後几个人主动移了位置,把李佑身边那个座位让出来给李唯。 李唯欢欢喜喜靠著李佑,这才安分了。乍看上去,倒像李佑是他老子。 绍离看得真想放声大笑。 心想李钊荣那老王八蛋要是看到这一幕,非被气中风不可。 瞧,活脱脱一顶大绿帽啊。 然後菜就上来了。 这顿吃的是法国菜,先上的是一盘六只法国田螺。 绍离没吃过这玩意儿,笑著说,“这螺蛳真挺大个的啊。” 他突然来一句冷的,一桌人谁也没接话。 大概是真不知道怎麽接。 绍离一向是个神经粗的,也不觉得有什麽丢脸,就自顾自笑著说,“呵呵,失败,没逗笑大家。” 一桌人这才配合地干笑几声。 李佑说,“这个比螺蛳肥,蛋白质含量也高,尝尝吧。” 他像个尽责的主人,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至於让人觉得被冷落了。 绍菲也微笑著说,“是啊小离,尝尝吧。” 绍离就点点头,学别人的样子,用银签子把肉戳出来。他一向机灵,虽然第一次吃这玩意儿,不过看别人怎麽做,他就怎麽做,总算也没出糗。 三只大的吃肉,三只小的连壳吃,田螺烤得像松塔,又酥又香,确实很美味。接著又吃了一道鹅肝煎牛排。牛排煎得嫩而不肥,刷一层鹅肝酱,那味道更加没话说。 最後上来一盘牡蛎,还奉送了一杯柠檬汁。 绍离心想这家餐厅的服务水准真没得说,连客人什麽时候渴了都知道。 他端起来那杯柠檬水就喝,一开始也没人注意,结果是李唯拍著手,指著他笑。 他对绍菲说,“菲菲,他真傻。他把柠檬水全喝了。” 绍离第一反应是:擦啊,李钊荣这宝贝儿子铁定跟他上辈子有仇。不过话说回来,他俩也确实不该对盘,毕竟这小子的老子还被他当街揍过呢。 然後他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只是拿柠檬水来跟牡蛎调味。 还真不是他那麽喝的。 李唯拍著手,指著绍离笑,“傻子傻子,连牡蛎都不会吃。菲菲,他好好笑哦。他是谁啊?” 绍菲很尴尬,她不说话。 绍离也尴尬,不过他那条粗神经不允许他显得太伤感,他挠著後脑勺笑,“哈哈这水不是喝的啊?还以为是上来解渴的,前面那几道菜吃得嘴巴挺干的啊。”又朝李唯扮了个鬼脸说,“我是谁啊?我就是你──” “小离!”绍菲望过来,望著绍离笑得不像是在笑,她说,“你不是渴了?”她抬手喊服务生,“Waiter,来杯冰水。”又对绍离说,“冰水行吧?” 绍离脸上挂著笑愣在那儿,那样子看起来真说不出滑稽。 绍菲有些尴尬,又有些烦躁。 李唯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问,“他是不是没吃过这个啊菲菲?” 强买强卖_14 绍菲顿了顿,敷衍他说,“嗯,小唯乖,好好吃饭不要说话。” 李唯吃了两口牡蛎,晃荡著脚问,“他是不是家里没钱啊菲菲?他送我的东西,我们班最穷的Tony都不玩。” 他问得童言无忌,一针见血,直白又直接,一桌子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谁也没法训他,当然也不会有人敢训李家的宝贝疙瘩。 绍菲低著头切白瓷盘子里的菜,她拍拍李唯的手让他乖乖吃饭,然後笑得很自然的,对刘优说,“阿优,你不是说,想问问Kim那支概念股的行情吗?” 刘优赶紧接话说,“对对对,Kim可是大忙人,轻易没这麽好的机会哎,今天这顿饭真是赚大了哦。小孟你也听听哎。”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於是他们说股票,说楼市,说投资形势。 绍离听得懂每个字,但每个字拼接起来组成一句话,反而又让他听得不知所谓。 他也不想听明白。 他的视线落得半空,没什麽焦点。 他想起那时候问绍菲说:是不是嫌弃他们,嫌弃这个家? 那会儿总觉得只是句气话,不当真。 他想即使这辈子,他就算跟绍菲再怎麽吵,再怎麽闹,再怎麽观念相悖,追求相反,但家人总归是家人。 他即便真痛恨绍菲自轻自贱,骂她自甘堕落,也不会真嫌弃她,真瞧不起她。 反过来自然也一样。 是的,他相信。 这七年多八年不到的时间里,就一直相信著:绍菲无论再怎麽闹,也始终把他当最亲的家人呢,即使不怎麽联络,心底深处,总还是记挂著,想念著的。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不计回报,拿一整颗真心去爱的亲人? 好比父母再怎麽烦著你,管著你,你能说这不是为你好?不惦记他们想著他们? 怎麽可能。 何况他跟绍菲,除了彼此,就真没别的亲人了。 可是这一刻,绍离真不敢再这麽自以为是,自欺欺人地以为下去了。 绍菲不让李唯叫他舅舅。 她不想让李唯知道他是谁。 她做得这麽明显,甚至不愿意单独跟他吃顿饭,聊聊彼此的近况。 她已经在言行的很多细微处,或多或少,为他一些不符合她那个身份圈子的言行举止,感觉尴尬,烦躁,无奈,甚至於表现出那麽点嫌弃意味了。 换了从前,她还不得跟他一块疯一块闹,一块笑这群人有多假多装逼多虚伪麽? 可现在这条泾渭分明的线,分开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们俩。 绍菲恐怕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她本来就没打算见他。 她是真嫌弃他了。 怎麽就一语成谶了呢? 哎哎…… 所有人都在开心从容地交谈,唯独绍离像只混在白瓷堆的泥陶罐,又粗又糙,都羞於开口。 前尘往事在他脑子里晃,他到这一刻才终於意识到:对面坐著的那个姿态高雅的精致女人,真的不再是坐在他车前杠上,展开双臂大声叫著说离离你骑快点骑快点的绍菲,不是那个会扒著他的背,笑著喊著说离离你得背我一辈子啊的绍菲了。 他爱的那个绍菲……不在了。 绍离稍稍仰著头,那样子感觉像是在听大家说笑。他先是安静地听了一阵,然後开始说一两句话,到後来甚至跟他们说笑起来。 他说著这些年,以及过去的一些零零总总的糗事,说得夸张,说得不乏趣味,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那一幕幕都在眼前,甚至连一直跟他不对盘的李唯最後都被逗笑了,到後来还追著他问,“然後呢?然後呢?你是怎麽说的?” 绍离捏捏他的脸,笑著说,“我就跟他说,行啊,想让我喊你声爷爷,除非巴西队在世界杯上战胜中国队呗。” 所有人除了绍菲都忍不住笑。 这是个大人都听得明白的笑话,李唯有些不明白,他问绍离,“那巴西队能赢中国队麽?你後来叫没叫啊。” 绍离望著他说,“小子,你还有十万个为什麽了啊?想知道答案,以後多看看体育比赛知道不。喜欢打篮球是吧?这个好,容易长个。别踢足球,玩那个没几个女同学会稀罕,尤其是在咱们这儿。” 几句话又引来一片笑声。 然後绍离很正常地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来,对一桌人举了举,最後到绍菲的时候,他笑得依旧还是像从前那样,说,“菲菲……姐……”现在别人都这麽叫她。“今晚这顿真谢谢你了。我祝你今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也祝小唯前程似锦,大家都过得好。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然後他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喝,喝得一滴不剩。 他每喝一口,仿佛都在跟那段青葱岁月里的人,那些事,那些时光道著别,说著再见。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在火烧岩浆般的翻腾,也没有人看出来他有任何异样。 甚至连绍菲都觉得他很正常。 所以她不会知道,就是在这麽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这世上,曾经唯一一个,会全心全意为她哭为她笑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已经真真正正地,跟她说了再见。 就像是这麽多年,只是做了场梦。 一杯喝完他们接著聊,聊天聊地,聊南聊北,最後绍离说得再无可说了,他掏出山寨机对大家晃了晃,很乐呵地说,“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得先走了,再晚该没车了。以後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啊。” 这只是句客套话,谁都明白。 然後他拎起来外套,穿上,两指一搓打了个响指,朝李唯眨了下眼,说,“唯唯,记得以後好好保护菲菲啊。男子汉个不是白长的,肌肉不是白练的,饭也不是给你白吃的知道不。” 李唯被他几个动作逗得咯咯笑,还搓著手指头现学现卖起来。 绍离笑了笑,很干脆地转头走了,到了拐角那儿,伸手背对著绍菲他们晃了晃,然後就转过墙脚消失得没了踪影。 那是个格外年少轻狂时候绍离跟人道别的手势,绍菲有些愣神。 李唯还在一个劲说,“菲菲,他是谁啊,他可真有趣。” 没人告诉他。 李佑无声坐著,慢慢晃著杯子里的红酒。 是啊,他从来都是有趣的。 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强买强卖_15 这个晚上绍离买了箱老白干,坐在电视机前喝了整整大半宿。 喝醉了,他像只迷途家犬,自发找到他家闺女。一如绍晓西刚出生那会儿,绍离搂著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唯一的宝贝,说了好一会儿胡话,才睡著了。 他用一晚的时间,终於结束了一个长达八年的梦。 第二天醒过来,他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偷懒,不再“不务正业”,变得前所未有的“勤快”,前所未有的“慷慨”。 他甚至主动带绍晓西去吃价钱不低的海鲜。 尽管那也只是个二流海鲜酒楼,可也足够让绍晓西觉得不大对劲了。 离离不抠了?是怎麽回事? 她指指绍离的头,“离离,你是不是这儿撞伤了?” 绍离说,“瞎说。我这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能是傻的吗?”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不能是傻的? 这是什麽逻辑关系? 绍晓西有些无语,不过她这次破天荒地没有继续损绍离。 她感觉得到她家离离最近心理比较“脆弱”。 俩人吃完大餐又去超市,东西没买,先去楼上游戏大厅玩了一轮。 他们玩跳舞机,玩推币,玩射击,玩投篮…… 正玩得不亦乐乎,绍离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同事小邓在那头说,“小离,王八他们又带人来闹了。这回来了十七八个,咱们怎麽办?阿泽让我别打你电话,可我觉得今天这事恐怕要闹大了,我──” 绍离说,“嗯嗯嗯,没事你告诉我是对的,你先看著点风,我就来。实在不行就报警。” 其实报警也没用。 王八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专门收保护费的,他手下跟著那帮混账,既不怕一个月两个月地蹲进局里“喝茶”,更不怕跟你拼血拼刀子。 他可以“不小心”让手下小弟划花你一辆BMW或是辆大奔,让你修十辆QQ都挣不回来。 擦啊。 绍离心想这王八蛋还真会挑时候,知道他最近心情欠佳。 於是他把绍晓西送上出租车,让绍晓西回家,自己拦了辆车直接去店里。 最後,以王八那群人砸烂他们一辆奥迪的车前镜开场,又以双方狠狠干了场群架结束。 主要是绍离他们几个挨打。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这修车行是他们几个外地人凑分子开的,会被王八三天两头地盯上,实在很正常。 绍离带著伤回到家,就看到坐在他们家罩布沙发上,正在喝茶的李佑。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什麽幻觉。 李佑说,“别揉了,是我。” 绍离脱口就说,“你怎麽来了?” 他要是真有眼力劲,真有脑子,这会儿就应该上前去,好好抱李大少“大腿”酸不拉几地说:李少什麽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让舍下蓬筚生辉啊蓬筚生辉呵呵。 李佑看了他一会儿,说,“跟人打架了?” 绍离撇撇嘴,脸上带著伤,他也没法说瞎话。 李佑微微皱著眉头,“你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做事怎麽还这麽容易冲动?”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也不高,但换个别的领教过李大少手腕的人,估计早吓著了。 可绍离不买账。 他的事,什麽时候轮到别人管过? 他想说:李大少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古里古怪,没事上我家来喝茶,还这麽理直气壮训我话?这是我家还是你家?别这麽自来熟好不好?我跟你不是很熟知不知道。 不过得罪李少这麽傻缺的事,他当然又不会干,於是就很添油加醋,很有声有色,很有动作无尺度地,将刚刚那场暴力群架的过程,跟李少大大描绘了一把。 最後,他喝了口水,挂著伤,一脸滑稽地说,“哎呦忘了我闺女还没吃饭呢,得赶紧买两个菜去。” 李佑脸上的神情,一瞬间都显得有些扭曲。 他大概是终於被绍离这麽个大傻缺整凌乱了。 他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小西已经去买菜了,你坐下。”等绍离坐了,又说,“以後跟人动手前,也记得多想想小西。你是有孩子要养的人,万一跟人结怨让人盯上,小西很有可能就会是头一个受害者。”他望著绍离,“做什麽不做什麽,你都要顾虑一下孩子。” 绍离觉得眼前这个李大少简直不是个正常人,简直像被什麽妖魔鬼怪附了身,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李佑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他既想上去掰掰李大少的嘴角,掀掀他眼皮,看看这人是真的是假的,又没这个胆。 於是他挠著後脑勺,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说,“是是是,这次是我冲动了,下回尽量改。不过我们也是真没办法,总不能被人欺负到面上,还笑著说你打啊你打啊吧。店里一个月就挣那麽点,能拿钱了事谁不想呢?” 说的话明明很狗腿,可那种语气,那种绍离特有的跟人说话的语气,愣是让这句话显得不那麽狗腿了,甚至还有一股跟小情人吐槽时的男人的可爱跟傻气劲。 李佑眼神动了动,说,“嗯,我知道了。” 正好门开了,绍晓西拎著两袋蔬菜跟肉,换了鞋进来,看到绍离脸上的伤,用跟李佑刚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情问,“跟人打架了?” 绍离像是生怕吓到他家丫头片子,忙说,“别怕闺女,就只是点擦伤。你不知道你爸多威风,我们七个,对他们十七个,愣是把那边一半人揍趴下了嘿嘿。” 绍晓西顿了一会儿,突然说,“离离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傻。” 孩子担心了? 绍离有些小忐忑地凑上去,扯东扯西,想讨绍晓西欢心,可绍晓西这会儿似乎比李大少还要难搞,一个字也不愿意跟他多说。 然後就听到从阳台打电话回来的李佑说,“小西,今晚不在家吃了。我们先去趟医院,晚上在外面吃。” 绍晓西说,“也好。” 绍离一刹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话。 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觉得自己不在家这麽短短一段时间里,仿佛错过一件很要命的事了。 他向来是直觉灵敏的。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强买强卖_16 直觉灵敏不灵敏,还在其次,有些事李佑不先挑明,绍离也没法开口。 于是先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没发现有内伤,让医生把大大小小伤口做了基本的处理,三个人又一块吃了晚饭。 吃完饭,开著车回到绍离他们家小区楼下。 绍离正预备带著他家闺女跟李佑道别,李佑突然说,“小西,你先上楼,叔叔有话跟你爸爸说。” 绍晓西难得犹豫地看向绍离。 绍离说,“没事,爸爸就跟李叔叔说几句话,一会儿就上去。家里冰箱里还剩大半个西瓜呢,你先拿出来吃知道不。” 绍晓西点点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绍离才说,“李少,今天真谢谢了哎,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听著呢。” 李佑沉默了一会儿,说,“前天我让人做了个亲子鉴定,想不想听听结果呢,绍离?” 绍离心口咯噔一跳,强笑著打哈哈,“亲子鉴定啊哈哈,这玩意感觉就挺玄乎的。可我还听说,这个得七天才能出结果吧?” 李佑很镇定,“不用。七天是走一般渠道。我让人加了点紧,检查报告现在就在我手里。” 随手递过来一个信封袋子。 绍离没看也没接,就笑著说,“李少您家大业大,家里子孙香火旺是肯定的。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吧,你们李家不是还有个小唯么?那孩子我看就跟您挺亲的啊哈哈。” 李佑看著他,没什么表情,“李唯是李家的子孙没错,但也只是荣叔的儿子。小西不一样,她首先是我的孩子。” 他不用大声宣布,说我李佑才是李家当家,也不用刻意贬低,说李钊荣算哪根葱哪根蒜,就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示了,“李佑”两个字,在李家所代表的分量,同理他的后代,当然又不是其他李家子孙可以比的。 换了任何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绍离这会儿肯定会竖著大拇指拍上一马屁,“那是自然的,您是谁?李钊荣那老王八又算哪瓣蒜呢?” 可现在说的是他家丫头,他从小养大的宝贝闺女,绍离无论如何也没法冷静了。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可不能跟他撕破脸啊绍离。这要是真撕破脸了,李大少一发狠,“不小心”给你制造点车祸意外什么的,你可就真的连闺女的面都见不著了。 想得很靠谱,但说出的话完全相反,“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亲闺女,您该不是真要把我逼上绝路吧?” 这话多么绵里藏针,多么具有威慑力。 他说,“何况我还听说大门大户的家业,一向都传男不传女啊。我闺女一个丫头片子,真不值得您这么劳师动众的。再说了,大少您现在正当年轻力盛,还怕以后没有儿子么?” 李佑似笑非笑望著他,“你觉得我是这么封建的人么?绍离?” 绍离笑不上来。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他摸了根烟点上。 其实这些年,为了绍晓西,他基本已经不怎麽抽烟了。 可这会儿,绍离觉得很需要抽上一根,稳稳自己的神经。 他管不著李大少会不会反感了。 抽了一会儿烟,绍离说,“别的事都能谈,就只有这事,我──” 李佑打断他,“嗯,不是想分开你们。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带小西回S市生活。H市离得远了点,我不方便分神照顾你们。” 擦啊! 说话说重点啊李大少。 雷声大雨点小,也会吓死几个没胆的好不好。 绍离觉得这一晚上,跳得七上八下忐忑无比的小心脏,到这会儿算是落下一半了。 他倒是一点儿不承认自己是个没胆的,虽然李大少让他带绍晓西回S市这个要求,也不怎麽公平正义,但比起李少一个字不说就带走他家绍晓西,现在这麽个要求,已经足够让绍离往绍奶奶坟前供上一大炷香火,谢谢祖先保佑了。 他这会儿既想拍拍李佑的肩,说:多谢手下留情了李少。 又想装逼兮兮地横著脖子对李佑说:你让我搬我就搬?笑话!我还就在这儿不走了!你能拿我怎麽样?还能真杀了我? 然後他说,“李少,您该不是有火眼金睛吧?我家里的情况,还有什麽是您不知道的麽?” 李佑很气定神闲地说,“绍离,不是我有火眼金睛,是你不够了解我。”大概是觉得绍离实在“智商有限”,难得的又解释了一句,“你没忘了,还落了份体检报告在我那儿吧。” 怎麽能忘呢? 绍离心想你上我前後做的那些缺德事,我估计一辈子都不敢忘。 李佑又说,“我认识的朋友里,家里也有跟你情况类似的,所以看到小西第一眼,我就在怀疑了。” 绍离无话可说,只能傻子似的干笑两声,以表示终於知道是怎麽躺著也能中枪的了。 这会儿他已经没空去管李佑是怎麽想的了。 他知道李佑精明,那麽他家闺女呢?又知道多少? 他那个闺女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麽些年,就算绍晓西懂事,什麽也不问,但并不表示她就没有怀疑啊。 绍离稀里糊涂下了车,他觉得眼下比知道有绍晓西的时候,还倍受磨难。 他甚至想,万一告诉绍晓西实情,绍晓西又被李大少三句两哄,外加银弹攻势,立场一歪,屁颠屁颠跟著李大少跑了,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可怎麽办哦。 他一步一停往楼上走,压根没注意到李佑走没走,又是什麽时候走的。 爬上楼,打开门。 绍晓西站在门口等他,神情有些紧张,“离离,你们怎麽说了这麽久?” 绍离说,“没事没事,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开口嘴巴就停不了了。” 绍晓西说,“也是。” 不过她还是半信半疑地望著绍离。 绍离想说:闺女你该刷牙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知不知道。 又想说:不是爸不肯告诉你实话,实在是这事大了点,你也才这麽丁点萝卜大,你不知道,多少小屁孩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时想不开走上歪路啊。爸爸觉得还是等几年,再告诉你实情的好。 可这真的有用? 绍晓西今天不知道,那明天呢,後天呢? 他不说,李佑也能不说吗? 绍离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甩掉鞋子往沙发上一坐,拍拍身边的位置,对绍晓西说,“恬宝,来这儿坐著,爸有事跟你说。” 绍晓西有些迟疑地坐过去。 绍离挠著脑袋想了一会儿,问,“宝宝,你觉得李叔叔这人怎麽样?” 强买强卖_17 绍晓西说,“挺好的。” 绍离心往下坠了坠。 他说得有些艰难,“那要是,爸爸告诉你,你其实是……你李叔叔的亲闺女呢?” 绍晓西像是并不怎麽惊讶,她撇撇嘴,“我无所谓。” 绍离一颗小心脏顿时哇凉哇凉的了,他估计是李佑一早给他家丫头透过风了。 这就太过分了! 他说,“嗯嗯这就好,你不觉得奇怪就好。爸爸还怕会吓著你。” 绍晓西望著他,“爸爸?” 绍离摸摸她的头,一咬牙索性说了,“刚刚在下面,爸爸就是在跟李叔叔谈这事呢。你李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你回S市上学,应该是希望以後能常常见到你。” 绍晓西难得的露出了点慌乱的样子,她问,“离离你同意了?” 绍离点点头,“他提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绍晓西小脸一白,眼眶红了上来,“离离你怎麽能这样?” 绍离吓了一跳,绍晓西基本上是不怎麽哭的。 他说,“哎哟闺女,怎麽哭了?”边说边要给绍晓西擦眼泪。 绍晓西不让,用控诉的眼神望著他,“离离你都养了我这麽多年了,怎麽能说把我让给别人就让给别人呢?我算你什麽人了啊?”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著水光。 她说,“我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可我还是你养大的呢,你就这麽舍得我吗?我本来都想好了,我们家是没什麽钱,可我还有你,你还有我呢。我现在都在看六年级的书了,我想要是我再抓紧点,认真读,以後我们总能过得好起来的。就算将来挣不到很多钱,买不起好的车大的房子,可是有什麽关系呢,我们这麽多年不是都过得挺好的吗?离离你现在挣钱养我,我以後就赚钱养你,我们一辈子都住在一起,这样难道不好吗?你怎麽能把我送给别人呢?你怎麽能这样呢?” 她哭得少有的激烈,罕见的肝肠寸断,她不让绍离给她抹泪,自己拿手背一个劲地擦。 她哭得绍离整颗心都揪得疼,又窝心得让绍离眼角泛酸,压都压不住。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还记得很多年前,同样意思的话,他也对绍菲说过。 这一刻,八岁的绍晓西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说出这么一番类似的话,让绍离心口熨帖得热滚滚的同时,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绍离啊绍离,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让你捡到这么个宝贝了呢?你瞧,这世上就算真有人离开了,不也还是有人亲著你赖著你,不会嫌弃你,无论你有钱或是没钱,病了或是老了么。 那时候怎么就这么幸运,决定把绍晓西留下来了呢。 他慌手慌脚地给绍晓西擦眼泪,说,“哎呦恬宝不哭了啊,刚刚是爸不好,没说好。不是不要你,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你这回就是要跟爸爸一块回去,没说把你让给李叔叔,啊。” 绍晓西挺著小身板,还在抹眼泪,听完这番话就愣在那儿了,有种剧情反转下,难得一见的迷糊。 过了一会儿,她掰开绍离捏在她脸上那只手,站起来,白著一张小脸对绍离说,“离离,我这个礼拜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说完蹬蹬蹬很“任性”地跑了。 绍离这才意识到,他像是无意中,狠狠把他闺女给得罪了。 他挠挠头,傻子似的笑上来,笑得比从前最傻的时候都傻,就差唱一曲《月亮之上》了。 绍晓西说话算话,她说不跟绍离说话,那就绝不跟绍离说话。 绍离熬了三天,熬不住了,拉了陈泽来当说客。 可惜陈泽临阵投敌,他对绍晓西说,“小西,你爸就是个二货,不用理他。我支持你。” 绍离哭笑不得,一脚蹬过去,“丫的,让你上门来,不是让你火上浇油来的。” 陈泽拿胳膊肘拐住他脖子,说,“不用想,就知道是你说了什么让恬宝伤心了。你这张嘴,就从来把不住风的。” 绍晓西冷哼一声,埋头写她的作业。 陈泽说,“恬宝,要不要我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你爸?” 绍晓西撇撇嘴,很不给面子地说,“阿泽你什么时候真下得去手过?你们就唱双簧吧。” 沙发上扭成一团那俩人窘得没话说。 直到门铃响起来,绍晓西起身去开门。 那会儿绍离正被陈泽面对面压在沙发上,两条腿在半空扑棱,还在“可怜兮兮”地对绍晓西喊,“恬宝,他这回是来真的了知道不,刚刚还狠狠抽了我屁股几下,爸知道错了啊。” 没人说话。 绍离仰头一看,就看到李佑笔挺挺站在他们家客厅里,眼神不是很友好。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拍拍陈泽的肩让陈泽起来,相比李佑“心情欠佳”的样子,他这会儿心情相当好,简直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了。 当然,他也有理由“狂”,谁让绍晓西阴错阳差下,跟他做了那么一番“忠心剖白”呢? 瞧,李佑再怎么哄,再怎么银弹攻势,顶个屁用! 他甚至都没有像往常那样,酸溜溜左一声李少,右一声大少地喊,就说,“怎么突然来了?有事?” 语气非常随意。 李佑说,“给你跟小西买了点东西。” 绍离说,“谢了啊。”拍拍陈泽,“这我哥们,陈泽。”然后跟陈泽说,“阿泽,这李少,你见过的。” 陈泽就跟李佑打了招呼。 看样子,对于李大少会突然出现在绍离这个五十平米不到的家里,还有些错愕下的难以消化。 李佑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绍晓西做作业,偶尔也会扫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绍离。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完全不像陈泽第一次在车行见到的那个李佑的样子。 陈泽觉得有些活见鬼了。 他问绍离,“离离,你们挺熟的。” 绍离边切葱边说,“一般一般。” 陈泽说,“小西也跟他亲。” 绍离笑,“能有我亲?” 陈泽说,“这是能比的么?” 强买强卖_18 一句很无心的话,却把绍离逗乐了,“哟,陈阿泽,你真人不露相啊,平时不见你这么机灵,这么舌尖上生花的啊。” 陈泽懒得搭理他,他去绍离房里玩游戏。 绍离哼著小曲在焖白菜五花肉面筋,这是道很家常的菜,但做好了特别下饭。 李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厨房门口。 他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绍离看他一眼,说,“没什么,就是开心。” 李佑说,“快到学期末了,到时候我让人过来帮你打包行礼。” 绍离说,“不用,这么点东西,我跟阿泽一天就能搞定。” 李佑静了静,说,“回去的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在市中心,来往方便,环境也还算可以。你带小西先住进去。” 绍离回头看他一眼,说,“那得多少钱一个月?” 李佑沉默。 绍离说,“在市中心,环境也可以,肯定不便宜吧?” 李佑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绍离笑笑,喝了口水,说,“不能不操心啊。”他俗气地比了个数钱的手势,嘿嘿笑,“挣的不多,得省著点花,你知道的。” 李佑再度沉默了,不是很愉悦的样子。 绍离赶紧又说,“不过还是谢了啊。我其实就是想,租间离我闺女学校近点的房子,现在学校不是还没定下来么?不急不急。” 李佑说,“S市的少年科技班还算可以。至于以后,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都由她自己决定,我不干涉她。”又说,“我猜想她大概舍不得离开你,不会愿意太早出国。” 最后一句,说得实在太贴合绍离心意了。 乐得他嘴都崴了。 然后就听到陈泽喊,“离离,快,小班花在搭讪我了,你说我该换个什么样的QQ名好?要酷点的啊!” 绍离笑著问,“多酷?” 陈泽在那头边噼里啪啦敲键盘,边说,“嗯……带英文的吧……中文?中文肯定是要的,不过总觉得还不够……” 绍离气得要笑,“靠啊,这么复杂,那干脆再加点阿拉伯文进去呗。那玩意儿,估计没几个人认识的。” 陈泽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这个好。” 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再度响起来。 过了五六秒,冷不丁听到李佑说,“2B青年。” 绍离愣了愣,噗一口水喷在李大少脸上。 他抱著肚子笑,“哎呦,阿泽,别费神了,有好的。” 陈泽问,“什么?” 绍离说,“2B青年!啊哈哈!中文英文阿拉伯文都有啦,小班花看了一准不会忘了你!一辈子都记得你!下辈子也能认出你!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肚子都疼了,甚至还很“够胆”地搭著李大少的手臂,朝李佑竖了竖大拇指,说,“天,你太逗了。” 李佑喊他,“离离……” 绍离抬头一看,一口气吞在那儿,忍不住又弯腰抱著肚子笑。 他压根没意识到李佑刚刚喊了他什么,笑完抬手擦了擦李佑的脸,问,“行了没?” 李佑望著他,不说话。 绍离只好又去拧了条毛巾,像小时候给绍晓西擦脸那样,仔仔细细把李大少收拾干凈了,边笑边说,“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啊。” 隔著很近的距离,李佑盯著他,低声说,“没事。”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两个人在厨房说话,绍晓西看在眼里,过了一个礼拜,一本正经地问绍离,“离离,你真的决定要回去了?” 绍离被绍晓西那严肃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舍不得这儿啦闺女?” 绍晓西说,“还说我呢?你比我更舍不得吧?” 绍离笑着捏她的脸,“是啊,舍不得哦,我家闺女的牙都是在这儿换的。看这儿,看到这大块的斑没?知道是什么吗?那是你吐的奶哈哈,爸爸特地留下来当证据的。瞧瞧,含辛茹苦把你拉巴大,是多不容易啊。要不这样,这沙发咱们就不送人了吧,你没长牙那会儿,天天趴这上头吃了睡睡了尿尿了吃的,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送人多可惜啊是不?” 绍晓西难得被糗得有些脸红,狠狠瞪绍离一眼,说,“离离我本来想好好跟你说说话的,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说完又蹬蹬蹬“任性”地跑了。 绍离抱着手臂直笑。 临到学期末,家里该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得差不多了,绍晓西也顺利通过了S市那家着名少年科技班的入学申请,而绍离车行这边,有四个人决定留下来,剩下三个,包括绍离、陈泽还有邓凯,打算一块回S市。 临走那晚,几个人聚在绍离家喝酒,吃火锅,又唱又跳,整整闹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绍离顶着张宿醉的脸,带着绍晓西,身后跟着陈泽跟邓凯,背着大包小包,坐大巴回S市。 暑假到了,车站到处都是游客,手里举着小旗子,组成大大小小的团队,里面黑的黄的白的,什么颜色的人种都有,看着都觉得新鲜。 到了S市,几个人赶紧吃了饭,又在饭桌上说定了找门店的事,分好工,然后就各自散了。 这之前,绍离已经在绍晓西学校附近,看中了一套两居室。 去了一看,果然房子挺好。 房子几乎是全新的,看不出什么住过的痕迹,不仅装修漂亮,空间也大,少说有70几个平米,还带阁楼,虽然不在市中心,但周边配套设施相当齐全,学校银行酒店商场饭馆一样不缺,价钱却比那一片的均价低了不止一半。 听中介的意思,好像是房东急着出国,要脱手,所以才卖了这么个白菜价。 绍离觉得挺划算,一合计,干脆一咬牙付了首期,带着绍晓西住了下来。 简简单单收拾了,晚上父女俩在附近一家川菜馆,饱饱吃了顿,绍离背着走了一天的绍晓西,在河边新建的堤岸上散步,边看风景边吹风。 绍晓西两只手扒着绍离的背,难得很兴奋地说,“离离,咱们家现在这样真挺好的。” 绍离嘿嘿笑,“那是你爸运气好眼光独到。” 绍晓西揪揪他鼻子,意思就是离离你谦虚点行不行,又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你奶奶,我太奶奶?” 绍离说,“明天?” 绍晓西说,“我OK。” 绍离说,“好嘞,那就明天一早出发。” 边说边往前小跑起来。 风吹在脸上很凉爽,绍晓西被逗得咯咯笑,周围吃了饭,或在散步,或在跳舞的人也看得笑。 强买强卖_19 这是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背着笑个不停的绍晓西,绍离突然就觉得,好像这么多年紧绷着的一颗心,在这一刻,一下子就松下来了。 第二天绍离带绍晓西去扫了墓,祭了绍奶奶,然后就开始忙着找门店。 说来也巧,找了不到两天,刚好就碰到一家修车行要转手,租金还挺便宜。 绍离他们仨过去一看,觉得非常满意。 门店宽敞又亮堂,又靠着闹市区,店里装修还是现成的,不用耽搁就可以开业,哪里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 于是当场就签了合同。 能这么顺顺利利把所有事都办妥当,绍离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连带着对于李佑间或出现在他们家,也没变现出太多的反感来。 他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多一个人疼绍晓西,没什么不好,何况就算绍晓西嘴上不说,但她闺女难道就真的不想见李佑?真能拦着让两人永远不见面?让俩人隔着他绍离这堵“墙”,面对面“望眼欲穿”,以至于让绍晓西有一天反过来埋怨他疏远他,最后让李佑捡个现成便宜? 没门!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么“跌些”的事,绍离就算脑子被门夹了,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小孩子嘛,总是希望能跟亲生父母多相处的。 那就见,堂堂正正地见! 当是为了他闺女了,绍离没心没肺的想。 虽然制造绍晓西的过程算不上愉悦,可成品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好的都让他惊喜,那么对于李大少时不时出现一两回,他也就咬咬牙忍下了。 他倒也不担心李大少玩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当“月”的料,而且李大少也没什么近水楼台可以靠。 况且李佑多傲气一人,不是心甘情愿送到他嘴边的东西,他就不会吃。 有之前的先例在呢。 绍离真心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信不过李大少的“人品”,他还信不过李少那点“王霸之气”么? 这么些年,他没佩服过什么,就佩服李佑当年被拒绝后,直接干脆果断撂他电话那一回的“霸气”了。 瞧,就算井水挨着河水,但井水也照样可以不犯河水的,多好。 不过让绍离有些跌眼镜的是,李大少这人看着不怎么靠谱,学问居然还不错,偶尔绍晓西遇到难题了,他还能帮着辅导辅导,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教绍晓西几句绍离那个智商等级听也听不懂的洋文。 那些洋文发音,既绕舌,又古怪,听得绍离眼睛都打圈了。 可再一想,能不花一分钱,免费找个家教兼“钟点式”保姆,教绍晓西看绍晓西,绍离真心觉得没什么不划算的。 甚至还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跟从前那帮狐朋狗党鬼混鬼混。 过去他就是他们班,乃至于他们那个年级的头号人物,名头响,又是校篮球队的,还靠着一张“嘴皮子”,在学生会谋了个差事,后面跟着一大堆暗恋明恋他的女同学,又酷又拉风。 那会儿同班不同班的,谁不知道绍离这号人物,那简直就是out了。谁见了他,都爱“离离”“离离”地喊上一声。 人缘好是一回事,但套用陈泽一句话:那就是一群荷尔蒙多得没处播,想借着离离这二货,勾搭女同学的发情期生物,当然除他在外。 现如今,“离离”又回来了,简直如同鱼得水,鸟投了林了。 所以绍离很忙,前所未有的忙。 忙着赴这个女同学的约,那个男同学的请。 他又成了当年那棵“草”的样子了。 潇洒帅气,眉眼都是飞扬的。 李佑先是看得舒心,眼神微动,可渐渐的,就不那么“微动”,不那么“舒心”得起来了。 绍离的女性朋友多,但似乎男性朋友更多。 女性朋友固然对他抱有好感,男性朋友也不遑多让,甚至连相亲都能习惯性地拉上他。 理由很简单,因为再找不到比绍离更能侃,更不怕丢脸的“男方亲友”了。 更巧的是,有一回就让李佑碰上了。 那会儿李佑刚把车钥匙交给门童,经过酒店大厅,冷不丁看到咖啡座那边,面对面坐着两对男女。 正相谈甚欢的样子。 其中一个,居然就是绍离。 走近点,就听到绍离在盯着他那辆柯尼塞格评论,“嗐,买那车算什么,有本事买辆奥拓开开,那才叫真有钱呢嘿嘿。” 对面两个女孩子被逗得咯咯笑。 绍离又说,“是不是啊,杨小鑫。” 杨鑫拦着他脖子,搓着他脑袋直笑,“离离,瞧你这点出息。你这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啊?”边说边捏绍离的脸。 他俩闹得欢,两个女孩子更加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李佑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晚上十点多,绍离吃了饭回到家,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李大少,习惯性“嗨”地打了声招呼。 李佑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李佑说,“以后早点回来,我不能每天都等你到这么晚。” 绍离觉得今晚的李大少有点阴阳怪气。 他说,“有事你可以早点走,我闺女哪里还真要人看了?” 李佑呼了口气,没说话。 眼神不怎么友好。 绍离没注意,自顾自哼着歌去厨房烧水喝。 接了水,插上热得快的插头,刚从厨房出来,又听到李佑问,“今天又去见同学了?” 绍离随口说,“嗯,陪杨小鑫去相他未来老婆。” 李佑说,“你们同学?” 绍离说,“不算,是从前一个女同学现在的同事。” 李佑说,“你们三个玩到现在?” 绍离说,“哪能?我能这么钝,一直杵在他俩中间当电灯泡么?早跟我那女同学溜一边去了。他们聊他们的,我们勾搭我们的。” 强买强卖_20 他也是随口一说,李佑却听得直皱眉头,喝了会儿茶,突然说,“明天我有事在附近办,想在这儿住一晚,你看方便吗?” 附注 跌些:糗,丢人。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都能忍下李佑经常出现在他们家了,绍离就觉得,似乎住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大大方方地同意了。 不过这一晚他跟他闺女一间房,李佑单独一间。 有了开头就有后续,这之后,李佑渐渐的就有固定的两三天,都会留下来过夜。 暑假过后,绍晓西开始正常上课,她虽然中途转校,还是个跳级生,成绩却比过去在H市念书的时候还要好。 绍离就算不想承认,也知道这跟李佑的辅导是分不开的,于是对于李佑时不时地固定住上几天,就更加无从指摘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古就有的道理啊。 生意旺,生活顺,日子过得比飞还快。 擦眼到了十月里。 中秋的时候,绍离破例大方了一次,带绍晓西去Z市玩了一趟,虽然买一赠一,身后还跟了个李大少,但一点儿不影响他带着他家宝贝闺女这儿逛逛那儿看看的美好心情。 回来后,过了大半个月,杨鑫就因为擦枪走火弄出了“人命”,急匆匆跟上回相亲认识那个黄婷结婚了。 作为最“给力”的男方亲友,绍离既是伴郎又是半个媒人,忙着跟新郎新娘双方家长见面吃饭,忙着为婚礼出主意想点子,过得比谁都像只勤劳的蚂蚁。 连李佑都看不下去了,他问,“你怎么比新郎新娘还忙?” 绍离咬着肉包子,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关系铁,人信得过我。换个别的一般交情的,还不让你掺和呢。” 李佑没话说,继续喝茶。 忙了小半个月,杨鑫的婚礼终于顺利完成了。 一晚上绍离又是挡酒又是敬酒,简直可以改行去当职业伴郎了,喝得醉醺醺回到家,他甚至还知道要去看看他闺女,见绍晓西睡得熟,才乐呵呵地回自己房里,摸上床倒头就睡,间或唧唧歪歪地嘀咕一句,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睡到后半夜,就开始做起梦来。 梦里的情景不是很愉悦,先是被热到流汗,接着又像是落入了一堆羽绒丝绸里,再然后又觉得身体被什么重物牢牢压住,最后居然地震了。 他是被震醒的。 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喊绍晓西,只是声音一出口,那种绵软无力,首先就吓了他自己一大跳。 然后才意识到,压根不是地震,而是李佑手臂穿过他膝盖,扣住他肩胛,手肘撑着床垫,正面对面贴着他,压着他,在他体内做着“制造人命”这项人类最古老最色情的运动。 被顶得直晃,绍离两耳轰鸣,耳朵里嗡嗡响。 他觉得多半是喝太多,以至于都把自己给喝神经麻痹了,否则这会儿怎么会不觉得很痛,反而有点麻,有点痒,身体里那种酸胀,都快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了呢。 床震得厉害,李佑见他醒了,粗喘着吻吻他的嘴,说,“醒了?” 绍离闭嘴不说话,就挣了挣。 他不动还好,一动李佑就身体一震,闷哼了声。 绍离明显感觉到插在他身体里那个凶器弹跳了下,随即那个饱满的头部开始更用力,更快速地摩擦他的前列腺。 绍离被插的大腿根都打颤了,身体下意识跟着弹了弹。 李佑不说话,他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他用最恰当的力度,角度,跟速度,擦过绍离的前列腺。他划着圈,挠一样地过去,五六下后偶尔一下深刺,又快又狠,让绍离两腿发抖,身体痉挛,前列腺酸胀,手脚软得完全没力,简直像是找不到了,浑身都是汗,小腹黏滋滋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沿着脸颊滑过下巴往下淌。 李佑一只手往下摸,摸过他的背,摸到腰,再摸臀。滚烫的掌心捂着靠近结合那儿的臀肉,一下下揉,抓一下再拍一下,又摸到前面,抵着绍离鼠蹊,或重或轻地摁,拇指沿阴筋慢慢滑动,间或捏着两个囊袋颠一阵。 腰腹拍击臀肉的啪啪声,水滋滋的抽插声,还有床震动的韵律,闷在房间里,绕在耳边,绍离觉得呼吸都快上不来了,然后做了这时候他最不该做的反应。 往上挺了几下腰。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他这也是本能反应。 体内潮水般的快感,一波波地游来窜去。 敏感的会阴被不断撞击,让绍离盆骨肌肉收缩再收缩,怎麽也停不下来挺腰迎合的动作。 李佑碾着他,压着他,用那个尺寸惊人的凶器,肌肉爆发的力量,让他呻吟,让他痉挛,让他高潮到难以自抑,让他怎麽哼也疏舒缓不下来。 喝了酒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脑子麻木,不会想太多。 他们先是用传统姿势,面对面做了一回,接着绍离又被抱起来,背抵着床靠背,两条腿夹着对方的腰,被又快又深地进入。 李佑还时不时地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吻他。 绍离呼吸困难,浑身又烫又湿,唾液都从嘴角流下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仰着头,不让李佑堵住他的呼吸。 他说,“舌头别进来,我喘不过来了。” 李佑说,“好。” 然後低头吻他的脖子,接着含住他一边乳头,用舌头舔,用牙齿或轻或重地咬。 绍离一只手抱着他的头,另一只手反手扳着床靠背,在这将近七级的“地震”里,依稀觉得自己像是要飞升到云端去了。 所有的感觉都是零,只有被进入那个地方,以及被含着的乳头,格外敏感易感。 李佑又捉着他手指,去摸两个人结合的地方。 他说,“离离,好好感觉我。” 绍离感觉到了,非常清晰,非常立体。 他清清楚楚地脑子里勾勒出了那个东西的形状。 头冠的饱满坚硬,直径的粗壮,把他撑开到饱满的胀,碾压摩擦过他性腺时的力量,以及那种长度所能到达的深度。 绍离浑身又烫又热。 他说,“我热。” 李佑说,“哪儿?” 绍离说,“都热。” 李佑咬咬他的耳垂,“忍忍,造小人儿都这样。” 强买强卖_21 绍离不明白,他被烫得难受,糊里糊涂地嚷着要洗澡。 李佑就从善如流地抱他去浴室。 开了花洒,他用站着的姿势,托着绍离的臀,让绍离攀他身上,上上下下飞快地颠。 他们一个颠得浑身肌肉紧绷,呼吸喘,一个被颠得头往後仰,脚趾蜷缩,白嫩的臀肉海浪般晃。 做了一会儿,李佑把人放在洗手台上,往他身上淋了点温水,又抹了些沐浴乳,又搓又揉地给他“洗澡”。 绍离趴在洗手台上,被弄得浑身轻飘飘的。 李佑的胸肌腹肌贴着他的背跟腰,一只手箍着他的胯,把他的臀托得高高翘起来,另一只手搓着他的欲望,用偏下些的角度快速抽插。 他像是又拐进了一条别的什麽通道。 他说,“那时候就是射进这里,才有的小西是吗?” 绍离舒服得糊里糊涂的,就哼了哼。 李佑摸摸他的臀,自言自语说,“你说这次要是再惹出人命,我们是不是也该办事了。”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话一个字也没能钻进绍离耳朵里。 他实在醉得不轻了,还被折腾得两耳轰鸣,脑子发懵,毫无清醒可言。 这个晚上,地震了大半夜。 “第二天”,绍离破天荒六点多就醒了,然後用了半分锺不到的时间,就把那场“地震”的过程,跟细节,回忆了出来。 杨小鑫结婚了,他替杨小鑫挡酒喝醉了。 杨小鑫搂着他老婆洞房去了,他就回来了。 杨小鑫快有儿子了,他…… 呃…… 想起来了。 他跟李佑睡了,而且李佑好像还没用套。 用套都未必百分之百安全,更何况裸着上阵。 擦啊! 绍离捧着脑袋哀嚎了声,赶紧手忙脚乱爬起来。 他得去药店买点什麽补救才行。 到了药店把“要求”大致说了说,老板娘心知肚明,扔了盒东西过来,说,“七十二小时内服用。” 绍离说,“行。” 老板娘又说,“一个月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没效了。” 绍离说,“好的谢了。” 老板娘说,“不保证一定生效。” 绍离,“……” 老板娘说,“还要不要?” 绍离刚想说要,不过一只手先他一步伸过来,把那盒药扔回给老板娘。 绍离回头一看,是李佑。 李佑说,“这个不用,要这个。”随手扔了两盒东西在柜台上,是两盒安全套。 绍离像是一下子见到阶级敌人,他横着脖子大声说,“老板娘,那药我要了!” 老板娘看什麽似的看他一样,又把药扔了过来。绍离就掏钱结账,总算他还知道这是在大庭广众下,没当场跟李佑翻脸。 买了东西回到家,俩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张一米宽的饭桌。 绍晓西在看电视,是探索类节目。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心的时候。 饭桌那边,绍离不怎麽友好地看着李佑,李佑很平静。 绍离说,“还不走?真打算留下来吃午饭啊?” 李佑喝了口茶,说,“我答应了小西,这周末晚上带你们出去吃饭。” 绍离说,“吃饭?”他想了想就想起来了。他说,“周末的事到周末再说,你可以走了!” 李佑望着他,叹了口气,“今天就是周末……” 绍离说,“……今天礼拜天了?” 李佑说,“嗯。” 呃…… 他居然整整睡过了一个白天。 一个白天…… 好样的! “可以啊。”绍离咬着牙,“你太能耐了李佑。” 李佑继续喝茶,不说话。 这还是绍离头一次这麽清清楚楚指名道姓地喊他。 居然也不觉得太突兀。 两人面对面,眼神在半空中较量。 绍离说,“你没忘了我揍过你叔吧?” 李佑说,“没忘。” 绍离说,“你觉得我敢揍李钊荣不敢揍你?” 李佑说,“不是。” 绍离说,“那你还敢趁我醉着,跟我睡?你这是偷鸡摸狗知不知道!” 这话听着不是普通的滑稽。 李佑望着他,很“坦诚”地说,“不是我偷鸡摸狗。事实上,这次是你主动的离离。” 强买强卖_22 绍离磨牙,“我主动?” 李佑说,“嗯。你应该是羡慕杨鑫结婚,抱着我亲着要洞房。” 一句话,直接点燃了绍离心头那把火,他炸开了,“滚你妈的洞房,我有说是跟你吗!” 李佑说,“离离,这个玩笑我不喜欢。” 这时候,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高了。 绍晓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她回头,视线在李佑跟绍离之间扫了扫,一脸好奇地问,“离离,你们怎麽了?” 一句话提醒了两人,现在可不是吵的时候。 於是这事没能闹起来,只能翻日历似的翻过去。 事後再追究谁的责任更大,有意义麽? 绍离一向粗头粗脑的,实在不是个会自找纠结的人。 但他再怎麽粗,也明显意识到,他跟李佑之间,渐渐的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感觉说不上来。 好比上一秒两人还能正常交谈,下一秒不知怎麽的,就触到了个敏感话题,接着谁也不说话。 偶尔两人还会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拌两句嘴。 明明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明明不值得争吵,但就是很容易让两人卯上。 好在这之後李佑还算规矩,还算识趣,没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绍离防备了一段时间,渐渐的,他那粗头粗脑的老毛病一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把那晚的意外忘在了脑後。 何况他也知道,以两人现在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又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也只好先这麽别别扭扭相处着。 只是很快就生变了。 李钊荣中风了,连带着,还爆出了绍菲作为未婚女星,已经生了个八岁儿子的事。 孩子的父亲是谁众说纷纭,倒是李佑不是名人,又一向行事低调,轻易没人敢得罪,居然也会让人爆上榜,还一夜间闹大了。 爆得有模有样。 网上甚至都有专门的帖子,开扒李唯跟李佑的相貌相似度。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技术帖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贴了很多李唯跟李佑的“生活照”上去。 有李佑教李唯打篮球时候的,有父子俩”一块吃饭的,甚至还有李佑跟李唯绍菲“一家三口”互动的场景。 即使这行为已经大大侵犯个人隐私了,但一点儿不影响观众津津乐道的热情。 八卦嘛,谁不爱看,尤其还是继某门某干爹事件後,又爆出的一剂猛料。不过娱乐圈炒绯闻,炒整容,炒虚假年龄,真实身高,炒什麽都好,但应该还没有哪位女星,有勇气敢拿自己生子的事做文章的。 天王还隐婚那麽些年呢,何况是女星未婚替人生子。 事情闹大了,一时众口不一。 有褒的,有贬的,有摇头失望的粉丝,也有力挺到底的铁杆。何况孩子的父亲年轻英俊,跟绍菲佳偶天成,如同一对璧人,实在很符合大众的审美,给绍菲加了不少分。 这年代多少年轻女星或是嫩模,揽着个有钱老头,又当外宅又生子呢,绍菲能找到这麽优秀一个归宿,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尽管李佑的身份一直还是个谜,但粉丝间看好两人未来的呼声,已经水涨船高般涨了上去。 绍离毫无意外在第二天接到了绍菲的电话,绍菲说了个地点,让他过去见一面。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见了面,绍菲难得打扮得很素简,一旁坐着上次吃饭时见过的刘优。 绍菲没开口,是刘优说,“绍离,菲菲这次得罪了小人,让人给阴了,你得帮帮她。” 绍离沈默了一会儿,说,“想让我帮什麽?” 刘优说,“不是什麽难事。就是我想,先把李唯的户口过户到你名下。你跟菲菲亲,这事只有算到你头上才说得过去。菲菲带着侄子玩,听起来也不过分,导向导得好的话,反而还很能给形象加分。” 绍离想了想,说,“姐,你怎麽说?” 绍菲说,“离离我不知道。” 刘优说,“菲菲,这事你只能这麽办。你的形象不能毁。未来十多二十几年,你还有很长一段演艺路要走呢。” 绍菲轻轻皱着眉头,“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刘优说,“谁知道呢。观众的口味每天在变,今天可以捧你追你,赞你有勇气,明天也照样可以拿这事往你身上泼脏水,吐你一身口水,只要你让他们有半点不顺心了。看看天王,不过是隐个婚,就能让人诟病成那样,差点落得翻不了身,何况是你现在这种情况?” 她说得很明智,有理有据。 绍离望着绍菲,斟酌着说,“姐,李唯要真过继到我名下,以後可就不能跟着你过了。” 做戏不做全套,难不成把观众当傻子耍? 未婚生子是一回事,要是再被爆出撒谎骗人,那就不仅仅是“失足堕落”这麽简单,而是品格信用有问题了。 绍菲不是天王,应该还经不起这麽大的风浪。 绍菲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说,“离离,还是照阿优说的办吧。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意料中的答案,绍离没再说话。 又说好了闲的时候,怎麽让绍离躲过记者跟粉丝,带李唯跟绍菲见面的事。 当天下午,刘优就把李唯的过户手续办妥的,应该是花了钱,也找过人,程序上完全看不出有什麽漏洞,李唯改名为绍唯,好像真成了他绍离的儿子。 然後绍菲又主动澄清了“生子事件”的来龙去脉,平息了各方的揣测。 生子是假,有人信,有人不信,也有人半信半疑。 但更多的,是被绍菲跟李佑这段真假绯闻吸引了注意力。 孩子可以是假的,可俊男美女一块吃饭,男方陪孩子打球,总不能是假的吧?有哪个男性友人会闲到陪女方亲戚家孩子玩的? 女艺人的私生活,跟交友状况,还是很让人有讨论的欲望的。绍菲总算因祸得福,借着这事走到了话题前端,还一连接了两个广告。 娱乐圈的事,绍离不在其中,真真假假也分不明白。刘优说绍菲这次是让人阴了,他猜测,这事应该跟李钊荣中风有些关系。 树倒猴孙散,哪儿都一样。 当然,这些他已经远远管不着了,他有更棘手的麻烦──李唯。 强买强卖_23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突然换了个地方住,李唯很不习惯。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住的就是带花园的洋房,像绍菲从前说过的,家里有琴室,花园里还种着外国空运来的玫瑰花,窗户一开,满屋子都是花香,好闻得不得了。 他身後永远有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伺候,有各式各样的新玩具供他挑,还有人被他欺负逗他笑。 他要变形金刚,下一秒就会有人捧到面前,他要月亮,李钊荣二话不说就会打个金的哄着他。 他什麽时候过过绍晓西过的这种“穷日子”。 没洋房,没车子,没保姆,房间比他家球球的窝还小。球球就是他养的一条西伯利亚名种哈士奇。 所以他闹,他哭,他蹬着两条腿不肯吃饭,不肯睡觉,非嚷着要回家。 他倒未必多惦记那个家里的人,但就是想回家,回去继续过他从前那种日子。 绍离被烦了两天,受不了了。 他是真想把这小子拎起来揍一顿。 他看看绍晓西,绍晓西也皱着小眉头看着她,一副也被惹烦了的样子。 她大概就从没见过这麽爱哭的人。 晚上李佑来了。李唯看到李佑,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蹬蹬蹬跑过去,扒着李佑的腿就不松手。 他说,“Kim你是来接我的吗?我要回家,不要待在这儿!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李佑说,“李唯,站好了。” 他的语气不是特别严厉,不过李唯还是很听话地站好了。 李佑把他带到沙发边坐下,问绍离,“李唯怎麽在这儿?” 当着李唯的面,绍离也不能说改户口的事,只好敷衍着说,“我姐最近事多,不方便照顾他,让他先在这儿住几天。” 李佑沈默了一会儿,说,“那今晚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绍离头也不回地说,“别。我可不想明天上头条。再说菜都买好了,不吃多浪费。” 李佑眉心动了动,没说什麽。 绍离就去厨房,剥洋葱,洗花菜,打算做个洋葱炒蛋跟花菜炒菇,再做一盘辣子鸡丁,煎条糖醋鲑鱼。 李佑跟进来,站在他身後,说,“我不在这几天,家里都还好吧?” 他说得很顺口,绍离答得更顺口,“挺好,能有什麽不好?” 他们一点儿没注意到,已经这麽习惯称这儿为“家”了。 李佑看着他一会儿弄这个,一会儿弄那个,压根没有帮忙的意思。 绍离扔了两个蒜过去,“别光站着,帮我把这个剥了。” 李佑下意识皱了皱眉,问,“需要这麽多吗?” 绍离说,“你剥就是了。今天不用可以留着明天用。” 李佑嘴角抽了抽,无话可说。 他们一个剥蒜,一个摘菜,看起来很有那麽点一起生活的亲密样子了。 李佑站着剥了会儿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说,“没”。 说是这麽说,可声音听着古怪,李佑甚至看到他拿手指抹了抹眼角。 这个动作太明显了。 李佑目光一缩。 哭了? 怎麽可能呢? 他是真没见绍离哭过。 当年那一晚,无论被怎麽翻来覆去折腾,又或者後来无数次见面时,绍离再怎麽过得不如意,再怎麽被奚落被伤害被嫌弃,被踢被踹被压着打,也没见他真掉过泪。 这是头相当硬气的小虎崽。 李佑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就清楚得很。 可这麽个硬气惯了的人,这会儿居然当着他的面扛不住了。 那种感觉,就像看见雪山崩顶,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一瞬间的冲击,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佑喊,“离离?” 绍离还在拿手指抹眼角,没吭声。 李佑看过去,果然见他指腹上挂着刚刚擦掉没干的液体,瞳仁又剑似的一敛。 难得的,他带了点柔情意味,拿麽指揉揉绍离的脖子,问,“不舒服吗?” 绍离说,“有点。” 李佑顺手搅了块毛巾,绍离接过去。 一个在擦脸,一个站着。 谁也不说话。 然後又听到李佑问,“离离,你是不是在担心什麽?” 绍离说,“啊?” 李佑自顾自说,“绍菲跟李唯的事,我会让人处理。李唯虽然是荣叔养在外面的,照理进不了李家家门。不过有我在,这事也不算什麽大问题。” 他这会儿很有些一朝明君变昏君的架势了。 後宫不过就是掉掉泪,就能让他违背原则,还下了许诺,这哪里还像平时那个心硬肺冷的他。 他从来都是看不惯什麽人私养外宅的,现下反倒扮起了给人收拾烂摊子的角色。 唉…… 李佑把毛巾接过去,搅了搅,亲自给绍离又擦了擦,说,“眼睛红了,饭先别做了。” 他这麽体贴,又难得温柔,从前哪个相好的要是被这麽对待,肯定得大喜所望,继而哭着笑着攀上他,柔情似水地献吻献笑容献……嗯…… 强买强卖_24 结果绍离却说,“靠啊,辣死我啦,这什麽品种的洋葱,丫的把我眼泪都熏出来了。” 他又问李佑,“你先前说李唯什麽呢?” 他问得一脸无畏,坦荡得近乎没心没肺,问得李佑肝肺脾胃肾,一瞬间全都疼了上来。 李佑无言以对。 能说什麽呢? 他就不该指望绍离能有点“浪漫可爱柔弱”的样子。 绍离说,“问你话呢。” 李佑说,“嗯。” 绍离说,“不是嗯!” 李佑,“……” 绍离说,“嗨嗨嗨,说话。” 李佑说,“刚刚你说不舒服,是被呛的?” 绍离说,“别提了,辣得我废了。” 李佑,“……” 绍离说,“对了,刚刚你说李唯什麽了?” 李佑不说话,扔下剥了一半的蒜掉头就走。 绍离就在想,这什麽人啊,好好的,说不讲话就不讲话,简直莫名其妙,没劲透了。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吃著饭的时候,李佑的心情也明显不是很好。 他本来就话少得可怜了,这会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一顿饭吃完,都没听他说过超过五句话的字。 绍离只当他“脾气”又犯了,也没在意。 吃了饭,李佑去沙发那边坐著,抖开张报纸看。 神情无比严肃。 如果不是这会儿他没穿外套,也没打领带,领扣袖口还解著,都可以让人误以为,是在开什麽视频会议了。 只不过他高不高兴,郁闷不郁闷,对於绍离来说,就完全是个“无”,他压根没这个美国时间哄李大少开心。 他忙著呢,多的是正事要干。 这个月的账单已经寄来了,都摆在饭桌上。 绍离一手拿笔,一手摁计算器,把计算器摁得劈啪响,摁一阵再记上一笔,那股严肃认真劲,一点儿不输坐沙发上看报纸的李佑。 一个月里,他也就只有月尾这几天能消停些,能安分坐下来正正经经干些事。 绍晓西坐在他对面,用心算的在帮他核对。 俩人分工明确,很快就把账算清楚了。 该还多少,还剩多少,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看著账单上那串“不小”的数字,绍离肉痛地哀嚎了声,气得捶桌子,“丫的抢钱啊这是。” 绍晓西说,“不然怎麽叫银行。” 绍离说,“可不能再这麽花下去啦恬宝,咱们家得开源节流才行啊。” 绍晓西说,“离离你学问长进不少,还能用对成语了。” 绍离说,“一般一般,年级前三。” 绍晓西说,“交通费不能省,水电费也不能,菜钱跟零食水果,倒是可以节约点。” 两个当家人,一大一小,很自由民主地规划著柴米油盐里的每一笔小算盘。 那边说得有细节有规划,李佑听不下去了。 他说,“一样都不用省,以後家里的日用品,会有人定期送过来。” 他说得眉头打结。 那边绍离头枕著双臂,趴在饭桌上,先是肩膀抖得厉害,然後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上来。 他笑得绍晓西都受不了了。 绍晓西站起来,说,“离离,演戏演全套,你这样很不专业知不知道。我不陪你唱双簧了。” 又看一眼李佑,意思很明显:叔叔你连五分锺都坚持不了吗?你也太容易上他当了吧。 李佑捏著报纸,俨然还是那副凛然不可犯的正经样子。 不过眉心在跳倒是真的。 绍离还在笑,他仰著头靠在椅背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说,“恬宝,别忘了你李叔叔刚刚说的话,咱家夥食费以後有著落咯。” 绍晓西说,“叔叔你听见了。” 李佑说,“嗯。” 这已经是他同一天里的第二次,被同一个人,这麽有意无意地捉弄了。 他究竟是为了什麽,非要待在这儿给自己添堵? 他望著绍离, 想起七八年前,年轻气盛时候的绍离,对比眼前这人笑得疯闹得欢的样子。 真的一点没变。 竟然一点没变。 …… 然後就听到绍离笑个止不住地,说要下楼扔垃圾。 门打开又砰一声关上。 李佑坐沙发上,坐了不到五秒,吸了口气又呼出去,起身,追了出去。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强买强卖_25 等绍离扔完垃圾,正哼著曲子往回走,经过拐角那儿,就被李佑一把扯过来,压在了墙上。 李佑抵著他亲他咬他,很用力,都破皮了,依稀还尝到了血腥味。 绍离发狠推开他,说,“疯了嘛你!” 他拿手背擦嘴角,又是唾液,又是血星子的,有够乱七八糟。 他在心里大骂李大少疯子,有病,要么不说话,要么乱咬人,明显有SM倾向。 刚刚被推开了,这会儿居然又压了上来,把他抵在墙角,下了死劲,绍离都挣不开。 李佑的神情看起来,很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离离,你怎么就不能安分点。” 绍离心想丫的我在你跟前还不算安分,那是你没见过我真正不安分的时候。 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先前一阵把李大少耍得狠了点,这么一分析,似乎李佑也有立场发飙了。 他“大人大量”地不跟李佑计较,说,“喂喂,你松手,这么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 李佑盯著他,那眼神,像只盯著绵羊的狼,又像是盯著青蛙的蛇。 总之不怀好意,满腹“心机”。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还是一头撞过来了。你说这能怪谁?” 绍离说,“说什么呢?你话说明白点。” 李佑自顾自说,“我保证,以后会尽好做配偶的义务。能给你跟小西的,我都会给。你想要婚礼,我也可以安排。我会对你忠诚,相对的,你也要尽到对我的责任。” 他说得非常认真,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说笑。 这剧情就太过于急转直下了。 绍离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他吓著了,干笑了两声,问,“我没听错吧?” 李佑说,“没。” 绍离说,“我能说不么?” 李佑望著他,“你说呢。” 绍离说,“可我就想说这个字了,怎么办?” 李佑用一种略微有些无奈的眼神望著他,“别让我为难你离离……” 他说的不是“别让我为难”,而是“别让我为难你”。 绍离心头一悚,他觉得李佑这会儿不像是在说笑。 李佑也确实从不说笑。 当年绍离说不卖,他没说让绍离“走著瞧”,就真的不会为难他。 现在,他说“别让我为难你”,那就百分之百不会轻易放过他。 绍离强笑,他狗腿得很“不要脸”地说,“我是真不想耽误你啊李佑,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李佑说,“你成全我,就不算耽误我了。” “呃……”绍离吞了口气,说,“那……让我考虑一阵行不?” 李佑说,“三天。三天后你给我答案。”大概是见绍离真被吓到了,拿拇指摸了摸他脖子,说,“别怕,我暂时还不会拿你怎么样。” 绍离在心里骂擦,他在想,他有多高的概率需要重新搬家,再劝绍晓西断了跟李佑的联系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回到家,李佑没有走的意思,继续坐沙发上看报纸。 李唯趴他手边,边咔嚓咔嚓吃薯片,边哈哈笑著看动画片,已经不哭不闹了。 绍晓西戴著耳机在听东西,很聚精会神的样子。 只有绍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抓起这个,又拿起那个,完全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这个人,就从来藏不住心事。 这种日子过了一天。 第二天,绍离领了个人回来,到李佑面前,对李佑说,“这我女朋友张蕊啊。” 人李佑一早见过,正是上回绍离帮杨鑫相亲那回,对面坐著那女孩子。 短发齐耳,很干凈利索的一个女孩,尤其跟绍离很般配。 李佑的回应更直接,他说,“你严肃点。” 他不用威胁说:绍离你有胆,敢中途跟我玩这种不入流的套数,能耐了。 也不用放狠话说:等著瞧,有你俩好看的。 他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就立马让绍离讪笑著招了,不用威武自能屈。 他对张蕊说,“呵呵,他果然不信。” 张蕊说,“绍离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坏我名誉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又对李佑说,“李先生你好,他从前老爱这么发神经,不用理他。” 李佑很平静地说,“我习惯了。” 张蕊喊,“绍离?” 绍离挠挠头,说,“呵呵,这我同学,现在在杂志社当编辑呢。你看,能不能让她给你做篇专访?毕竟这段时间你也是名人了嘛哈哈。” 李佑看了他两眼,说:“嗯”。 于是就让张蕊做了专访,难得的,李大少从头到尾都很配合,有问必答,不能透露的就含糊带过,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做完访问,张蕊说,“其实我也知道,上次你跟绍菲传的那事,多半就不是真的。不过离离从没跟我们提过他认识你,所以连我们这帮从前认识他们的,也胡猜猛猜了一阵呢。”她爽朗地哈哈笑,“对了,这周末我们班有个同学聚会,李先生你要是有空,就一块儿去玩玩吧。人人都带家属的,就离离孤家寡人一个,我看著都替他寒碜。你是他小舅子,也算半个家属了。” 小舅子? 李佑嘴角的弧度,略微扭曲了一下。 强买强卖 30(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一手捏了一罐饮料出来,递给张蕊,说,“知道我孤家寡人,你们还带家属?想孤立我是吧?” 张蕊理直气壮,“就孤立你,我们都爱孤立你。” 绍离气得发笑,“行啊,我想想。对了,阿磊应该还不知道你从前那些光辉事迹吧?要不要我替你科普科普?” 张蕊说,“怎麽会?我多坦诚,我跟他就没秘密。” 绍离朝天吐气,一副我要真信,我就是傻子的模样。 强买强卖_26 他们一个说:难怪连小班花那麽个被美色糊了脑子的,都跟你掰了,你就是个二百五啊离离。 另一个说:我要是二百五,你得是什麽了?是谁中二那年做实验,把化学老师一顶顺滑顺滑的假发烧成秃顶的?还敢栽我跟阿泽头上?我们那个是吸热反应,你那才是放热的吧。你说你不是二百五的祖宗,谁信? 於是他们争执,他们拌嘴,他们说著那青葱岁月里的点点糗事,桩桩“勾当”,说得口乾舌燥,手舞足蹈,提到高兴的事笑,提到不高兴的事也笑,那麽旁若无人,完全忘了李佑还在呢。 最後张蕊喝完饮料,抹抹嘴,说,“周末一定得去啊,都多少年了,也不见你回来看看我们,还以为你傍了个富婆,嫌我们是贫下中农哩。你说你像话不像话。” 绍离翘著脚,很拽的样子,“我倒是想嫌弃你们,可这事能轮到我干吗?怎麽也得换个唐呆子那样的吧。我听说那小子这几年跟著他爸捣鼓汽车,赚得腰跟膀子都粗了一大截啦。” 张蕊冲他暧昧地笑,“谁说的,人家现在是型男好不好?他可每回聚会都跟我们打听你呢。别是这麽多年,真一直在暗恋你吧。” 绍离说,“不会吧?那怎麽阿泽总说那小子发福来著?” 张蕊笑笑,没说什麽。 倒是李佑听得皱了皱眉,像是在动著什麽心思。 晚上一块吃了饭,等张蕊走了,李佑坐在客厅沙发上,翻著本地理杂志,边看边说,“周末晚上我有空,可以陪你去。” 绍离说,“不用,她说笑逗你玩呢。” 李佑不吭声,看起来不是很称心。 晚上绍离依旧带著他闺女睡,李唯扒著李佑不让他走。 睡到半夜,绍离被身後一下明显震动弄醒了,迷迷糊糊的,正要开灯。 李佑从身後搂住他,摁住他的手,说,“是我。” 绍离回头,在夜色里辨认了四五秒,说,“你干嘛?” 主卧室那麽大一张床不用,偏要跑副卧来跟他们挤,这人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李佑说,“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绍离动了动,稀里糊涂地抱怨,“搞什麽啊……”边说边挪了挪腿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他确实累了。 白天工作一整天,又说了一大晚上的到後来唾沫星子都快说没了,怎麽可能不累。 於是只象徵性地翻了两三下,就没了动静。 李佑搂著他的手紧了紧。 第二天一早,绍离手脚并用缠著个什麽东西醒过来,他觉得这个晚上睡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大半个身体都压在李佑身上。 李佑那会儿正睡著,绍离一动,他就醒了。 视线一撞上,隔著这麽近的距离,绍离突然都有些像是不认识对方了。 他是真尴尬,也有些不太搞得清楚状况,手脚完全僵硬,都想不到要挪开身体。 李佑挺平静,还拿拇指揉了揉他的脖子,说,“起床吧,小西已经起来了。一会儿我送你们。” 他提到绍晓西,绍离才想起来,反手往手边一摸,果然绍晓西那半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跟块标准豆腐块似的。 绍离只差抱著头在心里哀嚎开了。 他这是怎麽当的家长? 连女儿什麽时候醒了起床的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都让绍晓西看到了他压著李佑这个肉垫,睡得口水直流的窘态。 虽然他搂著绍晓西的时候,也照样能睡得口水横流。 但那能一样麽? 闺女是自己人,在她那儿他怎麽出丑都没关系,可是不能随便搂个别人也这样啊。 绍离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他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然後他听到李佑从房间里喊过来,“离离,给我搅块毛巾,身上都被你弄湿了。” 绍离迟钝得压根觉察不出这话里的“荤”的成分,很痛快地说,“行了知道了。” 收拾妥当他们出门,李佑开车,绍晓西一本正经地坐著想了会儿心事,突然说,“离离,今天晚上你们睡我房间吧,我搬去阁楼睡,你们挤得我都快翻不了身了。”她扭扭小细脖子,不带任何一丝抱怨意味地说,“好像落枕了。” 她说得可爱天真又无邪,可那份可爱天真跟无邪,愣是让绍离这麽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上三分的主,闹了个大红脸。 连李佑脸上都有了点尴尬意味。 (9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很快就到了周五。 绍离正在检修车汽缸的时候,刘优来电话了,说绍菲这周末有空,想见见李唯,让他中午吃饭前带李唯过去见她。 绍离说,“这得旷课了吧?” 刘优不以为意,笑著说,“没办法,Philip不在家这几天呀,菲菲连觉都睡不好。对了,顺便再给Philip请一个礼拜假吧,我看这回不让Philip在身边待个五六天,她是不舍得放人的。”又报了个碰面的地址。 绍离只好放下手上的活,去学校接李唯。 一路上李唯看起来很高兴,他似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见面的地方约在一家日本料理店,位置比较偏,都不对外开放。 绍菲穿一身香槟色收身长裙,挺优雅别致地坐对面,说,“想吃什麽就点吧,这家请的是日本大厨,手艺地道,外面都尝不到。” 绍离笑,“手艺好,价钱肯定也更漂亮吧。” 绍菲淡淡笑笑,刘优说,“Philip这礼拜在你那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呢。” 绍离随口说,“还行。” 那头绍菲笑著抱了李唯在怀里,亲了又亲,说,“想家了没有唯唯?” 李唯趴在桌上看菜单,大概是嫌绍菲打扰他点餐,有点不高兴地擦擦脸,说,“菲菲你为什麽让我住他家?我不要住他家!他家好小,都没球球住的地方大!我吃过饭就要回家!今天也不去学校了,我要回家打游戏!” 绍菲边给他垫餐巾,边哄他说,“好好好,吃完饭我们就回家,不去学校。” 李唯高兴了,“快点快点”地嚷著催著要吃饭。 绍菲就哄他,哄了两句,就听到她一脸惊喜地喊,“Kim,这麽巧啊。” 她推开凳子,站起来。 她的语气跟神情都显得相当惊喜。 绍离抬头一看,是李佑跟周孟,跟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还有个年轻女人。相较於绍菲张扬的漂亮,气质要婉约得多,有种柔到骨子里的美。 李佑的视线越过绍菲,朝绍离看过来。 然後就见刘优起身,迎上去,李唯也一道滑下椅子,蹬蹬蹬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李佑。 强买强卖_27 他是这段时间在绍离家里,跟李佑天天见面,比从前更亲李佑了。 周孟迅速扫了眼还坐著的绍离,笑著对绍菲说,“有客人呢菲菲姐。” 绍菲笑笑,没接话,对那年轻女人说,“苏媛姐,好久不见了,什麽时候回来的?”又满怀惊喜地说,“呀,这是Tony吧,都这麽大啦?” 苏媛说,“是啊,一直想说带程程去看看你跟唯唯的。”她拍拍那孩子的背,“李程,这是绍菲Antie。” 声音柔软动人。 李程说,“Antie好。” 绍菲笑著说,“Tony真懂事,比Philip稳重多了,简直像个大人。” 李程说,“谢谢Antie。” 苏媛说,“别夸他了,整天像个小老头似的。我倒更喜欢唯唯,活泼又可爱。”她朝坐著的绍离笑著点头打了个招呼,对李佑说,“难得今天能在这儿碰上绍菲,要不一块儿吃顿饭吧。” 周孟说,“媛姐,菲菲姐有客人呢,我们不好打扰吧?” 苏媛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是我忘了。抱歉绍菲,那改天再聚怎麽样?” 周孟说,“是啊,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菲菲姐。” 他笑著去看李佑,想等李佑下决定。 出乎意料的,李佑说,“不用,一起吃吧。”看向绍菲,“方不方便?” 绍菲笑得很真心,“怎麽会,没什麽不方便的。” 李佑就带著李唯,率先朝绍离那桌走了过去。 周孟他们陆续跟过来。 八个人坐一桌,打了招呼,彼此认识的不多。 李佑靠著绍离坐了。 短暂的静默後,李佑说,“李唯下午不用上课?” 绍菲微微愣了愣後赶紧说,“打算吃完饭就送他回学校的。” 刘优说,“呵呵,刚Philip还在跟菲菲撒娇呢,说吃了饭就要回家,菲菲都没答应。” 李唯委屈地嘟囔,“明明菲菲刚才答应了的。” 绍离当时正忙著嚼嘴里沾了芥末的三文鱼寿司,他觉得听这群人说话,真有意思。 李佑像是觉察到了他的心思,就瞥他一眼。 绍离心想你看我干嘛,我这次可学乖了,多吃饭,少说话。 他把一嘴的饭粒、鱼肉还有配菜,一个个嚼三两下就咽了下去。他压根没吃出这正宗日本料理的“地道”跟“精髓”来,就觉得这东西,跟街边摊上卖的那种十几块一盒的“地摊货”,也差不太多。 一桌人都在说话,只有他在埋头吃饭,吃得“认真”又“卖力”。 这间隙里,就听到周孟问,“绍离是吧,难得见你跟菲菲姐一块儿聚聚吃顿饭嘛。上次我们一起吃过饭的,还记得吧?” 绍菲一瞬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绍离猜不透,她是在为上次他害她丢脸觉得不舒服呢,还是为了周孟现下这有些古怪的语气。 他笑著说,“呵呵,记得记得,我最爱看你演的那部《血玉盟》。” 刘优说,“我说绍离,一听就知道你平时不怎麽看电视。《血玉盟》是安肖早年的作品,跟小孟可没什麽关系哦。” 绍离忙说,“啊,抱歉抱歉,搞错了,是《铁血盟》。” 周孟讪笑,他说,“我怎麽能跟安师兄比。” 刘优说,“得了小孟,这麽妄自菲薄干嘛。从来长江後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安肖换在七八年前还行,现如今能有你人气高?你不是发誓说要赶超他的吗?现在可不就是了。” (16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当时正拿起手边的清酒在喝,酒挺冲,不过他觉得这几个人说话的语气更冲。 李唯见他喝酒喝得皱眉了,有些好奇地问,“你喝的是什么?” 绍离说,“想尝?” 李唯犹豫地望著他。 绍离就拿筷子沾了点酒,涮他嘴上,李唯舔了口,然后开始噗噗直吐舌头。他皱著眉头说,“啊,这个是什么啊!” 绍菲跟刘优看得掩嘴笑,李佑难得的也露出了点笑容。 周孟坐对面,象征性地笑了两声,对李程说,“程程要不要也尝尝?” 李程摇摇头。 苏媛说,“这个小老头哦,一点都不像我。” 周孟说,“不像妈妈像爸爸,是不是呢程程?” 李程低头不说话。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绍离觉得这话听著挺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然后就听到绍菲说,“小孟要自立门户的事,媛姐你还不知道吧?” 苏媛看一眼周孟,说,“他能有今天的成绩,都多亏了你。我很感谢你绍菲,如果不是你,他势必要在这个行业里走更多弯路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绍菲说,“客气了媛姐,他是你弟弟,我怎么能不照顾。” 刘优说,“小孟聪明,帅气,能干,人见人爱的,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自己肯拼,可不全是菲菲的功劳。” 周孟似真似假地笑,“优姐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捧杀啊?” 刘优做捧心状,“什么,夸你呢。” 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笑,绍离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味。 他觉得绍菲跟周孟之间,压根没表面看起来和睦。 倒是李佑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坐他身边,看不出多少情绪来。 中途绍离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刘优等在走道尽头,见他出来了,用夹著烟那只手冲他招了招,绍离走过去。 刘优说,“都看出来了吧?” 绍离说,“嗯?” 刘优抽一口烟,说,“周孟已经跟你姐解约,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挖走了我们旗下好几个艺人。那小子是个能耐的,眼下又有人撑腰,菲菲只怕早晚会被他压过一头去。” 强买强卖_28 她给绍离递了根烟,绍离接过来,没抽。 他说,“哪一行都有竞争,你看淡点,也让我姐别太在意了,一辈子,钱永远赚不完。” 刘优说,“这你就不明白了绍离,这世上不光有‘不进则退’这个词,同样的,别人进,也就等于你在退了。菲菲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周孟心高,想取代她。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提携的他,把他从服务生扎堆的会所里刨出来的,否则哪有他认识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起来。”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绍离不是很清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条路是绍菲自己选的,到了现如今,已经不是别人想管就能管的了。 他挠著脑袋笑,“我姐不是还有你给她坐镇么?我看周孟就不是你俩对手。” 刘优叹气,“嗐,我算什么,虾兵蟹将一个。再瞧瞧周孟,把王牌都请回来咯。” 绍离说,“什么?” 李佑笑,“知道苏媛是谁么?”她伸手比了比,“那是Kim他爸的这个,还给李家生了个老三,就是李程了。”又说,“Kim虽然不待见老二母子吧,对这一对倒还算可以。” 绍离听得云里雾里,他说,“我怎么觉得像是在看连续剧。” 刘优吞云吐雾地笑,她大概是觉得绍离这人真心挺逗挺新鲜,不像他们圈子里惯常会见到的人。 然后她说,“看Kim的样子,倒是真喜欢Philip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绍离说,“那小子挺能闹腾。” “呵呵……”刘优笑起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她拍拍绍离的肩,“好好替菲菲照顾Philip啊。” 绍离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又说“之前说,以后让李唯跟著我过,这一个礼拜我想过了,我那边条件有限,李唯一直下去,住不习惯不说,我姐也舍不得他。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得另外想办法。” 刘优沉吟著,“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然后她只抽了几口烟,就想好了,“那不如这样,干脆我让人找个隐秘性高点的公寓,让绍菲隔三差五带唯唯过去住一阵,就算有个万一,哪天被狗仔爆出来,对外也好说是你的房子,这样应该能掩人耳目。你看呢?” 绍离说,“你们商量著办吧。” 刘优说,“说到底还是绍离你对菲菲仗义,这么多年,真真假假,人人鬼鬼的人多了,结果还是” 绍离打断她,“我也就是尽力。” 不能帮的,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不一样的年纪,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变得不一样了。 …… 回到席上,就听到绍菲在问,“媛姐你这次回来,打算在国内待多久?” 苏媛说,“还不一定,就是想带程程回来,感受一下国内的环境。我怕他将来英文说得溜,反而把中文丢了。” 绍菲笑,“Tony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说不好中文。” 周孟说,“那是一定的,程程智商接近140,都快赶上天才了。”又笑著对李佑说,“媛姐说,下午想带程程到处逛逛,看了画展,再看晚场的《伊丽莎白》。韦伯的大作,媛姐可是场场不落的。难得有这么巧的事,正好我们也去听听,你觉得呢?” 他看著李佑。 李佑沉默著喝了几口茶。 然后他说,“不了。我晚上有事。” 被拒绝了,周孟似乎一下子都有些懵。 大概他就没想到李佑会在这事上说不,脸上的笑容,一时收不住,又撑不起来,看起来相当别扭。 苏媛像是没怎么注意到他们的对话,笑著对绍菲说,“‘最后的舞蹈只属于我,你生就与我共舞的命运。’这是剧里,我最喜欢的一句台词,绍菲你平时接触台词多,觉得这句怎么样?” 前半句她是用外文说的,绍菲完全听不懂,只能低著头干笑。 李佑沉默。 刘优说,“到底阿媛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见识高,这要是换了我啊,免费送张票子让我去听,也听不懂啊。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那会儿给小孟恶补英文的时候了,那叫一个遭罪哦。光是背二十六个字母,就能费掉他整整两个礼拜,都还背不全。你们说,这外文好学不好学啊。” 周孟说,“优姐你就是特意等著今天来揭我疮疤的吧?” 李佑神色冷淡,“刘优说话一向幽默。” 绍菲笑著附和,“阿优一向说话不带把门的,小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对苏媛说,“让你听笑话了媛姐。” 苏媛说,“没事,像阿佑说的,阿优幽默我知道。” 李佑脸上没什么表情。 绍离在一旁边吃饭,边听他们夹棍带棒地唇枪舌剑,觉得无聊也有趣,挺矛盾。 又听他们左一句外文右一句英文地扯,就想起上回给陈泽取网名时,李佑淡淡定定冒出的那句“2B青年”来了。 这么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好笑。 于是赶紧喝了口茶,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 他是真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再像上次那样,喷李佑一脸米饭。 那就真不像话了。 李佑说,“笑什么?” 声音不高,很平很淡,却还是引来了一桌人的注意。 绍离只好把那事当笑话似的又提了提,当然是略去了李佑本人。 李佑听得只意味不明地扬扬眉毛,没什么大反应。 倒是刘优带头笑开了,她说,“哎哟绍离,说这话的是谁啊,太有才了。” 绍离呵呵笑,“可不是,是够有才的。” 绍菲笑著说,“你现在还跟阿泽这么要好呢。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们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她说得完全无心,神色也正常,少有的都愿意当著别人的面,提及从前那些人那些事了。 绍离愣了愣,挠著脑袋笑起来,“还行吧。” 他摸不准绍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现在这种态度,究竟是想传达什么。 然后他们开始说这个社会里,形形色色好玩好笑的事。 基本还是绍离在说,一桌人听。 这一次绍菲不再像上次那样,显得那么尴尬了,她甚至偶尔还会搭一句腔,非常随意亲和的样子。 绍离觉得她今天,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吃到一点多,绍离率先逃了。 他是实在撑不下,也说得嘴皮子快起来了。 况且下午还得开工呢,他可不是这伙人,坐著也能拿钱的。 强买强卖_29 他一走,桌面上的气氛就沉闷了下来。 过了不到一分钟,李佑推开椅子,站起来,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他抬脚就走。 走了几步,李程在他身后喊,“哥哥,妈咪说明天带我去游乐园玩,你去不去?” 李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沉默著看了眼李程,又看了眼李唯,说,“我明天没空,让李唯陪你。” 苏媛不说话。 李程又问,“那后天呢?” 李佑说,“李程,听话。” 他的神色不用过于严肃,也能让人乖乖闭嘴。 李程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李唯突然说,“Kim,也叫上小西吧,她胆子大,什么都敢玩。还有小西爸爸,不过我绝对不跟他一块进鬼屋。他那个人太坏了,总爱吓人。” 他说得所有人都愣得一惊。 然后就听见李佑说,“可以。我替你问问他们。” 李唯得了承诺,就晃荡著腿,自顾自高高兴兴继续吃他的寿司。 他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是怎么样平地惊雷的激烈效果。 (10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在座几个人,就压根没听说过,李佑身边,近来他生活里,居然有个叫“小西”的孩子,跟“小西爸爸”这麽个人的。 这回他瞒得实在是好,简直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李唯心血来潮提起来,他们恐怕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会被蒙在鼓里。 他这回真是太低调了,简直不正常。 从前安肖张扬楚悦跟著他的时候,哪回见过他这麽不动声色。 这麽认真。 他甚至还说了“我替你问问他们”这种话…… 他什麽时候说话做事,这麽好商好量? 有谁不知道李家老大,从来说一不二,就不是个能商量的主? 苏媛低著头。 周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优姐,我现在倒相信,你那句长江後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算是说到点子上咯。” 他看著绍菲,笑得意味深长,不无讽刺。 绍菲自顾自给李唯夹菜,不搭话。 刘优难得的也不吭声。 这顿饭,会吃出这麽个急转直下的结果,大概任谁也猜不到。 马路对面,绍离混在人群里,正边玩手机边等公车,他对之後发生的一系列事,完全一无所知。 李佑坐车里,默默抽烟,隔著人潮静静看他。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这麽坐著,静静等待过一个人。 他以为事隔多年,再度见到苏媛,会著实生出一番心绪波折来。 结果心绪波折是有,却远没有想象中厉害,他想自己大概真的不年轻了,据说上了年纪的人,心更硬,肠更冷。 他也确实冷心冷肺了挺多年。 期间遇上绍离,彼此生活有了交集,实在就是个意外了。 阳光很烈,阳光下绍离的侧影,有种内敛跟张扬矛盾著的俊美。 他半侧著脸在笑,像是在跟人说什麽笑话。 李佑瞳孔猛地一缩。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烟灰落在长裤上,才有了反应。 然後他扶著额头,自失地笑起来。 他以为自己早过了对什麽人再认真的年纪了,会对绍离上心,更大程度上,应该也是因为绍晓西,因为生活的那种惯性,绍离给人的那种家的错觉。 可原来并不仅仅是这样。 这一刻他压根就骗不了自己。 都不仅仅只是动心这麽简单。 他想自己这下半辈子,估计有得磨了。 那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啊。 晚上绍离带著绍晓西,去约好的地点参加同学聚会。 那是个相当不错的海鲜酒楼,总共包了四大桌,就这还是挤得满满的。 那一群人见到绍离,炸锅似的哄了上来。 有人说,“你丫太不仗义了离离,这麽些年也不带露个脸的,把哥几个都忘光了吧。” 有人说,“必须先罚三大碗,不然不解恨!”见服务员拿了杯子过来,还不干,“嗐嗐嗐,服务员,没听见我刚说了什麽啊?我说的是碗,大碗!给我上杯子干嘛!” 服务员捂著嘴偷笑。 然後又听到有人说,“离离你行啊,还带了小朋友来呢。” 绍离气得发笑,“滚你丫的乌龟,这我闺女,别乱说话知道不!” 刘鹏飞说,“是小朋友啊,我没说错啊。哥几个给评评理,我错还是他错。” 一群人疯喊,“他错!” 他们叫著嚷著上前来,拐脖子的拐脖子,搓脸的搓脸,揉头发的揉头发,甚至还有捏腰捏臀的。 场面真不是普通的火热。 都是快三十的人,什麽成人玩意儿没见识过,其中好些个都是从前校篮球队的,混得熟,这会儿即使当著女士或另一半的面,也没什麽荤素可忌讳的,当即就滚成了一团。 然後就听到人群里,吴继宗大声喊,“唐呆子,躲哪儿去了,你恋的那棵草来了,还不出来见面呐,害羞还是怎麽的!” 强买强卖_30 话刚说完,杨鑫就骂了回去,“滚!离离是我家阿泽的。干唐呆子什麽事?不给不给!” 张蕊起哄,“谁说离离是阿泽的,小班花就头一个不准!” 一群从前篮球队的人带头笑开了,“那小班花究竟相中了哪个啊?是阿泽,还是我们离离,还是两个都要啊哈哈~” 於是话题的主角人物就被推了出来,被推到一块儿,要亲要亲的,疯得完全没样子。 绍晓西安安静静坐著吃菜,她已经懒得去管正在被人起哄的绍离了。 吃到一半,杨鑫说,“听说隔壁省中的人也在聚会啊。” 邓凯说,“那肯定有人包场了吧?” 刘鹏飞说,“废话,省中出来的,怎麽也不能混成我们这样一穷二白吧。那可都是精英里头的精英。” 张蕊说,“这话算你说对了乌龟,刚刚我就看见好几号人物了,都是经常上我们杂志的。” 她报了几个人名,所有人听得都砸舌。 这麽吃到一半,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五六个明显穿著不俗的男人,三三两两地走进来。 後面跟著推著餐盘的服务生。 所有人都停下吃饭看过去,像是不怎麽搞得清楚状况。 然後就听到绍晓西喊,“叔叔。” 她看到李佑了。 绍离当然也看到了。 张蕊惊呼,“李先生,原来你是省中毕业的。” 她是认识李佑的,其他人除了陈泽就未必了。 李佑点点头,不动声色朝绍离跟绍晓西走了过去。 来人中领头那个笑著说,“来来来,难得今天大家赶一块儿办聚会,也是缘分了,一块儿喝一杯吧各位,毕竟在座里面也有我们家──” 李佑说,“沈匀。” 沈匀说,“对,废话不多说,为这金玉良缘,为今天这好日子,都干了。” 然後一个个纡尊降贵地跟绍离他们敬酒过去,敬到绍离那儿,沈匀回过头去,笑得一脸灿烂,问正在敬酒的另外几个人,“你们说,这个得用什麽酒,喝几杯才行啊?” 戴眼镜,打扮得挺潮流的俊雅男人说,“都说了是金玉良缘,太普通的说得过去?”看了眼李佑杯子里的酒,“喝红的吧,红色喜庆。” 来人中的好几个都笑了。 绍离皮笑肉不笑地笑笑,心想滚你妈的喜庆,你当是在搞婚庆呢。 (6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然後就听到李佑说,“那就红的。” 沈匀心领神会地扬扬眉毛,让服务生给绍离把酒满上,笑著举起来,说,“别的不多说,我先干为尽,祝愿以後都和和美美的啊。” 绍离皱著眉头,他觉得这话听著真不是普通的别扭。 他凑到李佑那边问,“这人怎麽回事?” 李佑说,“没事,喝吧,他一直都这样。” 绍离就把酒喝了。 接著又断断续续有人过来敬酒,你来我往的,倒很有了点校际联谊的感觉。 李佑他们几个说著话的时候,张蕊跟绍离说,“李先生真是你小舅子?” 绍离边吃菜边说,“嗯。” 张蕊说,“你确定没懵我?” 绍离说,“我懵你干嘛。” 张蕊说,“……你知道他什麽身家吧?” 绍离说,“傻了你,我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他说得既像在开玩笑,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确切说,他从来就不是个能正经说话做事的人。 张蕊叹了口气,无语了 正好刘鹏飞那夥人,拥著喝得满脸通红的唐文俊,往绍离这边过来。 隔著老远,就听到刘鹏飞喊,“离离,唐呆子让我们跟你说,待会儿想跟你合唱一曲,你奉不奉陪啊?” 绍离说,“好,唱。不就是唱首歌麽。” 吴继宗手举起来,在半空旋了个圈,冲门口的服务员喊,“听见没有服务员,架麦克!” 这可真是群土包子。 沈匀却被逗笑了,说,“哎呦,有歌听啊,那可得再留一会儿了,我就爱听人唱歌。” 宋青笑说,“我也爱。” 苏煦说,“这个我也爱。” 李佑绷著脸,不吭声。 几个人翘著二郎腿,一溜儿坐成一排,面对液晶电视,等著看好戏。 那头服务生已经弄好了麦克风,也调好了点歌屏。 刘鹏飞抢著点了歌。 音乐响起来,沈匀一口酒,差点喷了李佑一脸。 是陶吉吉跟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一首多麽耳熟能详的口水歌啊。 那会儿唐文俊跟绍离,已经被簇拥著推到了荧幕前方。 绍离看起来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完全不拘束。 他拿起话筒,冲一帮正在吹口哨拍桌子的混蛋,打了个响指,说,“行了,本人难得开金嗓,丫的一个个都好好听著,咱这七中一棵草的名号,可不是吹牛吹来的啊。”又对唐文俊说,“呆子,我先你後。” 一句话就决定了角色分配,一群人听得疯笑开了。 他们就知道绍离会这麽干,这是多爱占人便宜一个人啊。 唐文俊帅气的脸上红得不像话。 绍离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勾住他脖子,笑著咳了咳,对人群前方的绍晓西说,“闺女,今儿爸争取给你讨个小妈啊。” 强买强卖_31 一群人听得又是一阵疯笑,一个接著一个喊,“好样的离离!哥支持你!”“好样的离离!姐支持你!” 然後他们开始唱。 七中一棵草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得的。 他们一个唱得随性,却明显有把好嗓,一个开始时还有些拘束,但很快就被对方那种随意跟热情感染了,声带渐渐放松下来,越唱越投入。 他们尽管没唱出原版男女对唱的味,却别有一种格调。 两人勾肩搭背唱得默契,富有感情,唱到好玩的歌词,还笑著互看一眼,惹得座位上一群人又吼又叫地闹开了。 气氛简直饱满到了极点。 沈匀举杯碰了碰李佑搁在桌上那只酒杯,笑得心照不宣的样子,“哥们,你家这棵草不简单哦,看紧点吧。“ 他说得完全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扣著两指吹了两下口哨。 李佑完全没有反应,盯著荧屏前方的绍离。 (8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那头绍离唱完了,放开搂著唐文俊的手,说,“行了没?” 杨鑫大手一挥,“行什麽!跟小老婆唱,把大老婆丢一边,这像话吗?”他把陈泽推出来,“来一个阿泽,让唐呆子瞧瞧,什麽叫老夫老妻的默契。” 唐文俊笑著骂回去。 陈泽难得的也露出了点笑容,抬头去看绍离。 绍离更干脆,直接走过去,把话筒塞他手里。 他大大方方拿胳膊肘拐住陈泽脖子,冲一群人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要点快点!” 吴继宗赶紧说,“点歌乌龟!” 刘鹏飞就再度兴颠颠地去点了歌。 音乐起来,所有人又嚎开了,是《你最珍贵》。 纷纷喊,“阿泽加油,哥看好你!”“这歌好,争取唱过原版哟阿泽!”“今晚我就赌你赢了阿泽,可不能害我输咯!” 绍离跟陈泽开始对唱。 唱完《你最珍贵》,再唱《花好月圆夜》,唱《爱和承诺》,唱《你是爱情的原因》,唱《深情相拥》。 那种“火花四溅”的暧昧激情,一度都让包厢里的气氛爆棚了。 绍离还搂著陈泽,贴著陈泽的脸,笑得前仰後合,对一群人说,“说说,我老婆唱得怎麽样?动不动听啊?” 杨鑫鬼吼,“动听~” 刘鹏飞笑得一脸暧昧,“哟,能耐啦离离,还知道享齐人之福啦,不得了哦。” 李佑冷哼。 沈匀拍著桌子大笑,他觉得这顿饭吃得真太有意思了。 吴继宗说,“来离离,悄悄告诉哥哥,大小老婆更喜欢哪个啊?阿泽还是唐呆子?” 绍离笑著推开他,“去,别瞎挑拨离间。” 满包厢的人哈哈笑。 绍晓西回到座位上,看了眼正在静静喝酒的李佑,再去看在跟一帮老同学玩嘴对嘴夹扑克游戏的绍离。 她觉得他家离离今晚恐怕会不好过。 这个晚上,绍离跟他的好哥们老同学们,闹著笑著。 他们喝酒,唱歌,玩游戏,兴奋得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的青涩年纪,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高中校园。 他们对著屏幕,像从前那样,吼真心英雄,祝福,十年,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翻来覆去地唱。 他们手搭著手,肩并著肩,吼到笑,吼到哭,吼到抱一块儿撒酒疯。 直到散了,坐进车里的时候,绍离还在嘀咕,“今儿真是乐疯了……” 李佑双眼微微眯著。 回到家,绍晓西洗完澡,直接回房睡了。 绍离半躺半靠在沙发上。 他的意识还清醒,就是懒得动,有种兴奋过後的空虚跟失落感。 李佑倒了杯牛奶,喂他喝了。然後穿过他的膝盖,抱他起来,回房间去。 绍离说,“别抱啊,扶一下就行。” 李佑说,“别动。” 绍离不吭声,他就还是动,像条被扔上岸的鱼,挣扎是下意识的。 可惜李佑当年能用两根指头捏错位他下颚骨,今天也照样能稳稳扛著他,任他怎麽动也掉不下来。 被抱进房间,把人压床上。 李佑用麽指摸著绍离的脖子,说,“今晚高兴了?” 绍离说,“嗯。” 李佑说,“那就好。” 绍离说,“好什麽?” 李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 说完他开始解皮带。 他用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直接让绍离炸毛了。 绍离觉得形势不妙,他吓著了,肾上腺素一上来,他那犯晕的脑子暂时就获得了清明。 他手脚并用往床下翻。 他还不至於傻到或纯情到,在这当下,再问李佑,说“你想干什麽”。 李佑抽皮带,还能干什麽,当然只能是干他。 猫能不偷腥吗? 笑话! 结果证明他也不完全错。 强买强卖_32 李佑一只手拿皮带,另一只空著的手捞著他的腰,把他压膝盖上,坐床沿,脱了他长裤内裤,一下下抽他屁股。 绍离气得眼睛都犯晕了。 他脸红脖子粗,他骂,“李佑我他妈跟你没完。” 他实在是跟天借了胆了,这会儿才敢这麽大放厥词,破口怒骂。 李佑说,“离离,我今晚本来想好好对你。可你都干了什麽?” 绍离吼回去,“你丫有病!” 李佑怒了,他收起皮带,直接用手拍打,拍得绍离先是鬼叫了一阵,後来干脆死瞪著眼睛不说话。 他怒目以对,完全不愿意屈服在淫威下。 李佑由始至终意志坚定,拍打了一阵,又扛著他去浴室洗澡。 就真的只是洗澡。 他甚至用沾著润滑剂的手,去洗那个即将接纳包裹他的甬道。 洗得认真,简直像个虔诚的朝圣者,而那入口,就将是他会最终到达的圣地。 最後李佑给两人都冲了澡,把人打横抱起来,回卧室去。 他把绍离扔床上,压上去。 (11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他摸著绍离的脖子,说,“我可以让你从今以後,每天只见到我一个,你希望我这麽做吗离离?” 绍离知道他这是在恐吓。 他也知道,李佑就从来不是个爱空口说白话的主。 可他更生气,挣扎得相当用力。 他说,“疯了!你闹够了没!” 喝了酒,他那脑子就没平时转得顺畅了,借著一股胆气跟怒气窜上来,说什麽做什麽都只凭直觉,甚至都忘了,一旦在这儿跟李佑撕破脸,会是怎麽个“吃不了兜著走”的後果。 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这事总得有个了断,不是李佑上了他,就是他俩彻底闹翻。 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千金难买我愿意。 他今天就不愿意! 李佑压著他,说,“够了别闹,今晚我们好好过。” 绍离说,“滚你妈的!” 他们一个百般不从,一个满腹征服欲,扭成一团,动静闹得还真不小。 两个人或多或少都觉得憋屈。 绍离是兴头头参加完同学会,还沈浸在那种重聚又分别的复杂情绪里,都没来得及抽身,屁股上就莫名其妙挨了巴掌,还要被强上。 李佑是喝了一晚上飞醋,满腹别扭没处撒,对方偏偏还跟他强上了。 最後绍离瘫在床上,完全不反抗。 李佑用蛮力钳著他的手脚,他也确实动弹不得。 他说,“记得戴套,别弄出个祸来,我不想受那罪。” 这话换了个别的人听,是无关痛痒的,可对李佑,简直就是刺耳刮心了。 他手上的动作顿在那儿,脸上有种山雨欲来的震怒。 他是真怒了。 他捏著绍离下颚骨,“这话我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离离。” 绍离说,“有病!” 脸撕破了,他压根就不愿意再去想,李佑听了这麽些不堪入耳的话,一个恼羞成怒下,今晚会怎麽样让他不好过。 他又不是没受过床上那份罪。 李佑就喊,“离离!” 这次加重了不少语气,警告味十足。 意思就是,该适可而止了绍离。 绍离听得不耐烦了,他说,“妈的你烦不烦!” 李佑气怒攻心,手抬起来,要揍他。 绍离望著他,清清白白的眼神,坦坦荡荡的目光,倒映著一张震怒扭曲的脸。 他从来就是这麽个脾气。 真有了决定的时候,别人踹也好,打也罢,那是什麽都不会怕的。 当年早见识过了。 李佑举著手,半天没落下去。 举得越久,越显得尴尬,无奈。 他已经很多年,不需要再亲自动手教训什麽人了。 这个人,怎麽就让人这麽难以招架? 然後他苦恼地翻身坐起来,一巴掌愣是没落得下去。 他揉著眉心,好一会儿没说话。 绍离躺著,也不说话。 这个本该挺不错的夜晚,就这麽毁了。 然後李佑起身,穿衣服。 他也不是无处可去,没人可找,他还犯不著非给自己找不顺心,没事给自己添堵。 他穿好衣服,把被单扔了盖绍离身上,抬腿就走。 门砰一声关上,像是在做著什麽诀别了。 绍离扯了被单盖住头,闷头就睡。 强买强卖_33 他们那时候,还是在感情上生涩了些,尽管都已经不再是十七八的年纪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可人这一辈子,总是会犯些这样那样的傻的。 再遇上,是在又一个周末的礼拜六。 那会儿绍离正开著客户的车,在去远都国际的路上。 他这段时间精神不是很好,尤其送车的地点又是远都国际这麽个有渊源的故地,他那心情就更加好不起来了。 车很好,是宝马7系列跑车。 到了远都国际,在大厅那儿等了十来分锺,就看到周孟跟苏媛迎面走了过来。 苏媛先认出了他,她说,“咦,你不是?” 绍离说,“我绍离。你好。” 周孟说,“挺巧啊绍离,在这儿也能碰上你。不会是专程来给菲菲姐保驾护航的吧?” 绍离说,“不是,来给客户送车。” 周孟说,“你做汽车销售的啊?”又说,“早说嘛,可以介绍朋友去你店里光顾的啊。” 绍离说,“没有,我就修车,不卖车。” 他说得出乎意料的坦诚,倒让苏媛跟周孟吃了一惊,似乎没料到以绍菲现如今动辄百万千万的年收入,居然会有这麽个穷亲戚,也不拉一把。 周孟甩甩手,听完就不怎麽感兴趣了。 他说,“修车也不错,好好干咯。”又对苏媛说,“余杰那小子刚刚喊肚子疼,去厕所了,说车到了,店里会给他电话。切,懒人屎尿多。” 这话就说得有些不顾形象了。 苏媛看他一眼,示意他注意言行,然後对绍离客气地笑笑。 俩人正预备离开,绍离的手机响起来,接通了,说了不到两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送的那辆宝马X7,就不是别人的,正是周孟的。 这倒正好,於是就领著周孟,去地下车库验车。 周孟试了车,有些不满意,“怎麽还有噪音?” 绍离说,“所有零件都检查过,应该没问题。” 周孟摇头,“不,你得替我再看看底盘。” 绍离说,“那我先开车回店里,明天早上再给你送过来。” 周孟说,“这麽麻烦干嘛?我等著用呢,就在这儿看吧,你不是随身带工具了吗?” 他的视线落在绍离的工具袋上。 店里有带滑轮的躺车,方便技师在车底作业,眼下没有这东西,其实是不怎麽好操作的。 不过绍离没吭声,他不傻,不是看不出来,周孟因为绍菲的缘故,在故意为难他。 但周孟可以为难他,他却不能不做生意。 所以他拿起工具袋,挂肩上,二话不说就直接钻进了车底。 比周孟更难伺候的客户他也遇到过,再说他也早不是一个不爽就跟人轻易卯上的年纪了,尽管他才刚跟李佑在床上干了一架。 检查了底盘,又看了车轴,没发现什麽问题,绍离钻出来,说,“都没问题。” 周孟笑著说,“那辛苦啦。” 他给绍离开了支票。 绍离接过来塞上衣口袋里,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正在抖头发上的灰尘,就听到苏媛说,“忙完了吗?” “嗯。”声音很熟悉,是李佑。 苏媛又说,“程程下午想去水族馆看鱼,可以的话,一块儿去看看吧。这麽多年,也不知道那儿变样没有,。” 李佑不吭声。 周孟笑著说,“变挺多的,添了不少热带鱼呢,还从国外运来了好几条海鲨,程程想去看就对了。” 绍离心想,要不他还是走安全门吧,他估计要是这会儿跟李佑碰上,铁定会相当尴尬。 他往安全门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就听到李佑问,“怎麽回事?” 他明显问得跟苏媛的谈话不搭调,很突兀。 周孟说,“没事,车有点噪音,让人来修了下。” (9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苏媛说,“也巧,绍菲她弟弟就会修车。”她转过身去喊已经走得有些远的绍离,“那个,小绍,先等一下,外面现在在交通高峰上,你打车不方便,正好我们要去吃饭,不介意的话,就坐我们的车走一段吧。” 绍离没反应,他正一边走,一边抖头发上还沾著的灰尘。 实在不怪他没反应,就从来没人喊过他“小绍”,所以他压根没留意有人在後面叫他。 苏媛看看李佑,又看看周孟,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猜测绍离大概是在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回敬周孟先前的一番“对待”。 周孟不情不愿地喊,“绍离,喂,叫你呢绍离。” 绍离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刚好有灰尘掉进他眼睛里,他觉得不是很舒服。 不过他还是回头了。 他问,“什麽?” 视线带过李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李佑的气势比过去又要冷了许多。 瞳仁又黑又沈,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包裹在一种极度冷漠的气息里,那气息从他肢体的每一个细微处往外渗。 绍离赶紧错开视线。 他也就只有借酒壮胆的时候,才敢做出些相对“出格”的举动来。 他甚至很阿Q地觉得,自己多少也算个爷们了。 虽然那爷们劲只在那个晚上,维持了短短几分锺,虽然他现在也未必就敢跟李佑真的再卯上一回。 周孟朝他招招手,“你不是没车嘛,我们正好去吃饭,一块走吧。” 绍离说,“谢了,不过还是不了,我跟你们不是很顺路。” 苏媛笑著说,“客气什麽呢,你今天也帮了小孟大忙啊。” 强买强卖_34 绍离说,“算不上帮忙。” 周孟说,“行了快走吧。” 苏媛又说,“好了,走吧小绍,你也不想害我们错过饭点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 於是绍离跟著上了车。 他很明智的,挑了个离李佑最远的位子坐。 李佑在开车,非常沈默。 苏媛坐副驾驶座上,周孟本来要自己开车,结果他又临时想起来说,油箱里油不多了,於是顺理成章上了李佑车。他坐李佑驾驶座後面,时不时凑上去跟苏媛说几句,间或笑上一阵,气氛还算理想。 绍离就双手环胸,闭著眼睛听他们说笑。 倒也不是他突然变别扭了,或是变深沈了,而是苏媛跟周孟说话,就用不著别人去增添气氛,或是趣味什麽的。 他们其实也可以非常健谈。 何况他们大多说的是李程,又或者说国外种种见闻,说音乐,说绘画,说舞蹈。 这些个艺术类话题,绍离根本不懂。 他也就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准,在别人活得最恣意那几年,就开始忙著赚钱养家糊口了。 别说艺术水准,文化水准都跟普通人落了一大截。 在这个全民接受高等教育的年代,他这样没上过大学的,渐渐的越来越有点被甩在尾巴後头的趋势了,这会儿就算他想插话,也插不上。 然後他在半路,靠车站的地方下了车。 他笑著冲苏媛他们摆摆手,说,“今天谢谢了,再见。” 然後他背著工具袋,开门下车,鱼归大海似的,跐溜一下就窜进了城市密密麻麻的人流里。 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李佑凝神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车子再度开起来。 苏媛侧著上半身,面对著驾驶座的方向,对周孟说,“相机没忘了拿吧小孟?别到了水族馆,程程问我要却拿不出来啊。那孩子也真是的,最近又说什麽迷上摄影了,简直一天一个想法。” 她今天看起来格外高兴。 她一向是个富有柔情韵味的女人,就算心里高兴,也不至於太显在脸上,今天这样很少见。 周孟笑著说,“忘了带就买一个呗,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 苏媛说,“就你贫。” 他们还是像先前那样,自顾自找话题增添这一路的气氛。 这时候就听到“吱”一声响,一个急刹车,车停了。 李佑说,“下去。” 苏媛说,“阿佑?” 李佑眉头皱著,不说话,只稍稍侧脸看了她一眼。 他的样子,有点心不在焉下的焦躁,烦闷,他虽然在看她,但焦距并没有放在她身上,他明显在走神。 他甚至都懒得多说一句,“我还有事”这样应付人的话。 他什麽时候这样过呢。 苏媛呆了呆,开车门出去,周孟也赶紧跟著下车。 然後李佑就开著车,消失在了那车水马龙里。 在大马路上站了一会儿,周孟说,“好好的,怎麽说走就──” 他说了一半,就焦躁得说不下去了。 苏媛拽紧了手上的珍珠包。 很多时候,女人对於自己上心的那些人,那些事,总是会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直觉的。 李佑开著车,把附近几条街转了一个来回,最後在街头花园那儿找到了要找的人。 绍离那会儿正拿著煎饼在啃,大口大口地咬,像是饿狠了,吃几口喝一口矿泉水,吃完背起工具袋,往车站站台的方向走。 李佑觉得心里那点烦躁,越来越压制不住了。 他把车开过去,开到绍离跟前。 他看著坐公园长凳上的绍离,不说话。 绍离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然後低头吃饭也不说话。 一种憋闷的,无可言的情绪,在回荡。 好像谁都在等著对方先开口,又好像谁都不愿意放下身段搭理对方。 简直像闹了别扭的恋爱中的初中生。 (11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最後还是绍离说,“这儿不能停车吧?当心人民警察让你吃罚单。” 李佑望著他,说,“眼睛怎麽了?” 这麽说,就很有点给绍离台阶下的意思了。 可绍离不当一回事。 他扬扬下巴,说,“没事,吹了点风。” 然後他吃完手上的饼,拍拍手,把剩下的一袋包子揣包里,背起工具袋,很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地说,“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很幸运地一下子就等到了车。 周末出门的人多,不过他挤公车很有一套经验,三两下就窜了进去。 从车窗外面,只看看密密麻麻的人影,头挨著头,身体挤著身体,连丝缝隙都没有。 车动起来,沿著宽阔的马路,一点点开得远了。 李佑过了一会儿,猛地落下方向盘,“吱”的一个倒车,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很有点泄愤的架势。 强买强卖_35 两人很快就在同一条道上错了开来。 隔天早上绍离带著绍晓西,去医院打预防针。 坐公车去医院的路上,绍晓西问,“离离,你是不是跟叔叔吵架了?” 绍离捏她的脸,“多大个人,打个针就要哭要哭的,还有心思管大人的事?” 绍晓西有些受不了地朝他翻翻白眼,说,“我已经很多年打针不哭了离离。”又说,“那就是真吵架了。” 绍离气得发笑,说,“待会儿谁哭谁狗熊赌不赌?” 绍晓西说,“赌就赌。” 到了医院,排队打针的时候,绍晓西望著医院走廊的白色墙壁上,挂著的一副人体剖面图,有些好奇地问绍离,“我是从哪里来的离离?” 绍离随口敷衍她,“不是跟你说了,垃圾堆里捡的。” 旁边一个孩子,年纪跟绍晓西差不太多,听得好奇,也问他家长,“妈妈,我呢,我是从哪里来的?” 男孩的妈妈,不怎麽好意思地冲绍离笑笑,说,“妈妈一觉醒来,就在枕头边看到你了哦。” 刚说完,那孩子就一脸无辜地问,“啊?妈妈你跟爸爸都没有性生活的吗?” 绍离觉得,耳膜都像是被震了下。 他赶紧去看绍晓西。 绍晓西果然一点儿不吃惊,也不疑惑,她显然是知道这个的,甚至还抱歉地冲他耸了耸肩,表示说,离离你看,你就不该拿傻话骗我。 绍离张了张嘴,一时都无言了,觉得头都晕了。 他拿手撑著头。 然後就听见李佑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小西。” 绍晓西回头,看到李佑,她喊,“叔叔。” 李佑笑笑,他走过来。 绍离愣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然後他捏著绍晓西的小细脖子,凑到绍晓西耳边问,“小西?” 一般他这麽喊的时候,就表明绍晓西已经把他惹恼了。 绍晓西显得非常无辜,她半扭著头,说,“离离,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有权利让叔叔过来的,不是吗?” 绍离说,“进个医院算什麽重要日子?你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吧?” 绍晓西说,“只有嫁人才算吗?那你进医院生我的时候,算不算重要日子?” 边上好几个孩子家长听得笑。 他们大概是觉得,果然孩子还小,并不明白她不是爸爸生的,而是妈妈生的。 甚至於“性生活”之类的词汇,他们也仅仅是知道,并不真的明白。 绍离却不这麽认为。 他觉得,自己这麽多年的教育真是彻底失败了。 他也有些无措,他有些把不准,在出身这个问题上,绍晓西究竟知道多少。 这时候李佑摸摸绍晓西的头,扯开了话。 他问绍晓西,“打针怕不怕?” 绍晓西拽著他,在绍离身边坐下,自己坐绍离身上,她说,“不怕。” 李佑闷声笑笑,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额头。 他的视线无可避免地触到了绍离的。 两个人在这种敏感时刻,都多少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自处。 然後绍晓西玩著绍离的手指,说,“离离,打完针我们去吃火焰冰激凌好不好?” 绍离眯著眼睛,看著她。 他说,“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绍晓西说,“嗯。不过我今天突然想尝尝了。” 她说得那麽坦率诚实,绍离气得装作要咬她的耳朵。 绍晓西被逗得咯咯笑,缩著脖子拼命躲。 她说,“离离你严肃点。” 绍离唬著脸继续逗她,“我要咬你啦要咬你啦。” 他们闹得疯,李佑就在一旁静静看。 然後他不动声色的,把一只手搭在绍离身後的椅背上,那会儿绍离正跟绍晓西闹得欢,压根没注意到别的。 这种时候,他的神经确实有些欠敏感了。 中午三个人一块儿吃了饭。 吃过饭,绍离带绍晓西去商场买新衣服。 绍晓西下礼拜三要代表他们学校,参加S市的校际英文演讲比赛。 绍离听说後,当家长的虚荣心顿时就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还有什麽比他闺女出风头,更让他倍感满足的呢。 选著衣服的时候,绍晓西说,“离离你也买件新衣服吧。要是我得奖了,你得上台跟我合影呢。我都跟我们肖老师说好了。” 绍离乐得要亲她,说,“还是我闺女亲我,不过我这麽帅就不用装点了吧。” 话是这麽说,他还是去五楼男装部买了件运动休闲夹克。 衣服不贵,倒很符合他一向抠门的个性。 这一次,李佑非常明智地从始至终没干涉他们。 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习惯退让了,这个习惯真是不好。 可是有什麽办法呢? 当一个人,真到了非要什麽不可的时候,再来谈傲气,那基本就是在扯淡了。 哎…… 总之是件很苦恼的事。 星期三下午,绍离乐颠颠换上新外套,拉上陈泽跟邓凯,歇了半天业,一块儿去绍晓西学校看比赛。 不过他没料到,会在那儿碰到绍菲。 强买强卖_36 绍菲当时正坐在学生家长第二排的位子上,旁边坐著苏媛跟李程。 绍菲看到他,招了招手,她望著他笑得很高兴。 她的语气意外的亲昵,“来了啊。快来这边坐,给你留好位子了。” 指指身边还空著的几个位子。 绍离跟陈泽还有邓凯就只好过去坐了。 绍菲说,“怎麽现在才到?还以为你会一早过来的。” 绍离笑笑,说,“李唯呢?” 绍菲说,“去後台准备了,他们老师说,一会儿还要上妆呢,说画了妆更上镜。呵呵,还搞得这麽隆重。”她的语气里带著种由衷的笑意,又说,“刚刚也在後台看到小西了,果然我们家的孩子就是漂亮,跟小童星似的。” 绍离听得一头雾水,也有些愣神,他扭头去看绍菲。 (16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菲的神情相当自然。 她显然是知道绍晓西的事了,这个也在绍离预料中。 毕竟李唯在他那儿住了几天,当初他接李唯回家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让绍菲知道绍晓西了。 但绍菲显然没意向探知绍晓西的事。 她甚至都没打个电话问问他。 他猜测绍菲大概是真的不在意,他後来跟谁在一起,又跟谁生下了绍晓西。 又或者,她是真的不愿意再提起从前那些曲曲折折的过往。 这样也好…… 然後绍菲又笑著对陈泽说,“阿泽,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还跟从前一样,都没怎麽变,还是跟离离这麽要好。” 陈泽说,“好久不见,你比从前更漂亮了绍菲。” 绍菲笑了声。 绍离又介绍了邓凯。 然後就见刘优拿著手机找过来,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了,笑著跟绍离点点头,看著陈泽,对绍菲说,“菲菲,这是哪儿来的小帅哥?你也不介绍介绍?” 绍菲说,“哎我忘了,这是离离朋友陈泽。”又对陈泽说,“阿泽,这我经纪人刘优。”又指著邓凯对刘优说,“这是邓凯,也是离离朋友。” 刘优说,“啧啧绍离,你们这些朋友是不是个个都是天生当模特的料啊。太羡慕人了吧。” 陈泽笑笑,邓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优看著陈泽,说,“阿泽,是哪个泽?” 她这明显是在示好了。 绍离低头笑了声。 陈泽拿手肘悄悄拱了下他的腰,示意他适可而止。 那头绍菲说,“媛姐,我听小孟说,你准备让程程回国念书了是吗?” 苏媛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决定选哪所学校,你倒知道了?” 绍菲笑起来,“也是无意中听小孟提的。他知道你跟程程打算留在国内,比谁都高兴,我们这帮老朋友当然也替他开心。” 刘优说,“是啊,要我说呢,回国念书也没什麽不好。S市的少年科技班就挺好,小西跟Philip不就都念的这所学校麽?”又笑著探著上半身,隔著几个人,喜滋滋跟绍离说,“上次Philip还求Kim,让他问问你,可不可以带小西一道去游乐场玩呢。Philip说了,小西胆子大,什麽都敢玩,最有意思了。” 她呵呵笑,绍离也呵呵笑,他觉得一瞬间心都往上提了提。 他知道这几个都是人精,有些事总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的。 他说,“下次有什麽事,还是让那小子直接问我吧。” 刘优乐得点头,“那敢情好。” 突然苏媛说,“修车很辛苦吧小绍?” 绍离说,“还行,跟朋友一起,挺自在。” 苏媛笑著去看绍菲,说,“刚刚阿优还说,你弟弟这帮朋友个个都跟模特似的。有这麽好的亲人在身边,绍菲你就是比别人幸运,我看得都羡慕。” 她说得非常真心诚意,绍菲笑笑,不说话,她似乎并不觉得如何。 绍离却觉得脸上有种热辣感不可抑制地泛上来,心都烧得慌。 他不是听不懂这话的言下之意。 他在心里叹气:果然这世上的事,做了就做了,别想逃过别人的眼睛。 好在这时候,台上小朋友们开始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做起了演讲。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大人们坐在台下,偶尔有一两个在窃窃私语,更多的是在聚精会神地听,还有人在拍照录影留念,台上也有摄像机在跟拍。 倒真像绍菲说的,办得相当隆重。 绍晓西这个下午表现得相当抢眼,她漂亮,口齿伶俐,记忆力好,逻辑思维能力又强,气质也有那麽点李佑处事不惊的感觉。 於是比赛结果也没什麽意外。 绍晓西跟个比她大两岁的男孩,拿了并列第一,剩下的,还有三个第二,六个第三,以及十二个最佳表现奖,也就是鼓励奖,李唯拿到了其中一个。 人人有奖,孩子高兴,大人更高兴,这就相当皆大欢喜了。 比赛完,大人们纷纷上台,凑热闹似的,摆造型跟拿著奖杯的孩子拍照留念。 绍离也像所有家人一样,念著茄子跟他闺女合影留念,看起来还是一切如常的样子,苏媛偶尔也会冲他礼貌地笑笑,那种笑意很平常,可似乎又不是没有深意的。 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礼堂门口,正朝舞台这边看过来的李佑。 李佑也看到了他。 绍离心想,他这辈子,大概就是吃的视力太好的亏,要是换个戴眼镜的,视力差点的,当年也未必会发现李佑跟安肖的“奸情”,继而再生出那麽些事来。 再一想,又觉得不是这麽回事。 不是李佑,估计也会是别的什麽人。 李佑朝这边走,他走到舞台这儿,朝捧著奖杯的绍晓西招招手。 绍晓西回头看绍离一眼,见绍离不反对,就过去。 李佑说,“小西,叫爸爸。” 他说得不大声,但足以让注意他言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 强买强卖_37 绍离一下子就戒备了起来。 所有人,即使掩饰得再好,也或多或少变了变脸色。 绍晓西今天很高兴,她很大方地喊,“爸爸。” 李佑笑著从舞台上抱起她,目光里甚至都带了点溺爱样子,把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她,说,“今天做得很好。” 绍晓西说,“可以现在拆吗?” 李佑说,“可以。” 绍晓西就开始拆礼物。 拆开来,是个半臂长的小型机器人,手脚能曲能折能拐,还会对话。 这显然不是普通玩意儿。 李唯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跑过来,眼巴巴看著被李佑抱在手里的绍晓西,说,“小西,你这个是什麽啊?Kim,我也要。” 李佑就把绍晓西放舞台上,绍晓西就捧著机器人去琢磨了,李唯於是也凑过去看,不再闹李佑。 李佑看一眼陈泽,说,“你也在。” 陈泽不说话。 绍离说李佑是他小舅子,别人信,但他不信。 刘优显得很兴奋,她说,“小西今天演讲得真太棒了,年纪小,气势比谁都足,就不应该只拿并列第一哎。” 李佑笑笑,说,“她还小,过几年会做得更好。” 绍晓西不怎麽听他们说话,她把小型机器人拿给绍离看。 绍离朝她笑笑。 绍菲说,“就快到饭点了,晚上别回家做饭了离离,一块儿去餐厅吃吧。两个孩子今天都辛苦了,得多点些吃的让他们补补。” 绍离看著陈泽跟邓凯,“怎麽样?有兴趣没?” 刘优冲著俩人笑。 绍菲说,“阿泽小凯你们也去吧。” 邓凯看看陈泽,然後朝绍离猛点了两下头。 他显得有些兴奋,应该是鲜少有机会,能跟绍菲这麽个大明星近距离接触,甚至还能一块儿吃饭的。 陈泽叹了口气,说,“也算我一个。” 绍离说,“那就不回去了。” 本来他就有打算,等绍晓西比赛完,带他闺女上馆子吃顿好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绍晓西这段时间天天在家对著镜子练发音,练姿态,对一个孩子来说,那就是相当辛苦的事了。 绍离觉得他这个闺女什麽都好,就是太要强,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应该不像他,而是像李佑。 刘优又问苏媛,“你呢苏媛?要不要也一块儿?” 苏媛笑笑,说,“不了,家里传话来了,让我们今晚都回去。小静带著翔翔从法国回来了,阿佑程程还有我,晚上都要回老宅给他们接风的。” 她用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绍菲一晚上的好心情完全破灭了。 李静跟李盛李程不同,她是李佑同父同母的姐姐,是那个家里,说话还能影响到李佑的人中,为数不多的一个。 绍菲知道,苏媛跟李静,不仅仅是公认的李家人,还曾经是同学,是好朋友,尽管她们也曾经有长达十来年的时间,因为苏媛嫁给李钊远做老三的缘故,断了来往。 绍菲讪笑,“那真是可惜了。” 刘优半蹲著,两手撑著膝盖,望著绍晓西笑,“是可惜了哎,我们的小冠军今晚不能跟爸爸一块儿庆祝胜利咯。” 绍晓西看看李佑,又看看绍离,对李佑说,“真的不能吗?” 李佑没来得及开口,绍离笑著说,“优姐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呢,还是真被我们阿泽迷住了,压根就忘了我这个人了?” 刘优伸手在虚空中拍了下,哈哈笑,“哪里是忘了你哦,分明是不好意思看你好不好?我怕再多看你两眼,这辈子就真要嫁不出去咯。真是的,你们家怎麽个个都这麽会长,还给不给别人存活的空间啊?别让我们越比越自卑好不好?” 她给绍菲当了这麽些年经纪人,嘴皮子厉害,是数一数二的。 绍离摇头笑,冲她竖大拇指,“优姐我真服了你了。” 刘优咯咯笑,看起来真心挺高兴的样子,都不仅仅是在应付人。 陈泽也笑,他问绍离,“怎麽,今天遇到对手了?” 绍离说,“何止,我甘拜下风啊。” 邓凯说,“真该让咱们班那群家伙听听,当年能把老孙说到差点歇菜的家伙,居然也有认输的时候。” 绍离气得发笑,说,“老咯老咯,好汉不提当年勇嘛。”又问绍晓西,“晚上想吃什麽恬宝?” 他轻轻巧巧就转移了绍晓西的注意力。 绍晓西说,“离离我要吃虾。” 绍离说,“好嘞就吃虾。” 然後就听到李佑说,“嗯。遂园的海鲜还可以,今晚去那儿。” 苏媛愣了愣,说,“阿佑,孟公说了,让大家今晚都回去。小静跟翔翔这麽难得回来。” 李佑说,“这个我会处理。” 然後他在绍离开口“破坏气氛”前,抱起绍晓西就走。 这无疑就是“擒贼先擒王”了。 绍离挠了挠头,在心里骂声了擦,跳下舞台跟了上去。 (6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不过追也是没用的,李佑这麽个说一不二的人,怎麽可能轻易变折意志? 到了店里,李佑先陪绍晓西去挑了龙虾,挑完龙虾回到包厢,就发现绍离溜得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陈泽。 四下找了找,最後李佑找到了餐厅後院那儿。 那会儿绍离拿著根狗尾巴草,在逗养在水池里的鲤鱼,陈泽搭著他的肩,凑得很近,看他瞎闹腾。 俩人偶尔说几句话,偶尔笑笑。 天边最後一缕晚霞在这黄昏时分,有种让人心惊的豔跟美,两个人的背影,在那种夕阳的余晖里,简直都让人看得刺心了。 李佑双眼眼芒剑似的一缩。 他站著不动。 强买强卖_38 那头绍离说,“这鱼够肥的啊。” 陈泽说,“肥也不该让你这麽折腾吧?” 绍离说,“捞一条回去?” 陈泽说,“出息。” 绍离说,“就出息了。对了,张蕊替你介绍那对象,相得怎麽样?” 陈泽说,“不怎麽样。” 绍离说,“又不行?” 陈泽说,“没感觉。” 绍离说,“怎麽回事?我可都听说了,这一个真没得挑,个又高,人漂亮,也开朗。” 陈泽说,“也就一般。” 绍离气得发笑,“傲吧你!这不行那不行,你说你到底中意什麽样的?” 陈泽看著他,说,“更高点的。有你这麽高最好。” 绍离就骂,“靠,原来喜欢模特。”又说,“哥们,现实点吧,模特相不中咱这样的。找个能居家过日子的最好。” 陈泽说,“我知道。” 他在绍离看不到的角度,难得放肆地看著。相当专注。 李佑眼睛里的色泽,也在同一时间放得沈了。 只是他也没有出声。 他一言不发看了会儿,转身就走。 这个晚上李佑在席上虽然也话少,但谁都不觉得有问题。 他本来就不是什麽话多的人,何况以他的身份,原本就该是别人多多拿漂亮话好听话哄他开心,让他身心愉悦才对。 这个下午,他在绍晓西身上展露的那部分温情,已经足够让人震惊到,连著好几晚难以入眠了。 这边李佑带著绍晓西在外面吃饭,那边李孟山带著李家上下,正在宅子里迎接他孙女跟重外孙。 李孟山问苏媛,“他真跟钊荣那个小的在一块?” 苏媛为难地皱著眉头,她点点头。 李孟山静静吃菜,不说话。 李静给他夹了筷酱焖鱼豆腐,说,“爷爷,鱼豆腐做得入味,也好消化,多吃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李孟山点点头,夹一筷子吃了,说,“丫头,替我给阿佑去个电话。” 李静说,“现在?” 她的视线扫过在座几位,叔伯辈的长辈。 没人敢开口求情。 李孟山说,“现在。” 李静只好拨了电话,拨通了,把手机交给李孟山,李孟山接过去听。 从始至终,他几乎不怎麽说话。 说完了,他把电话递回给李静,精神昂扬地说,“好!吃饭!” 他带头把酒干了,饭桌上除了李程跟李翔,也赶紧几口把酒喝了。 李钊永说,“孟叔,阿佑应该是真有事,被拖住脚了,不然不会不回来给小静翔翔接风的。” 李钊方说,“叔你别生气。” 其余几个叔伯也跟著劝。 李孟山笑得中气十足,摇著头说,“这个事我不管他。”他的视线扫过苏媛,又看过去陈素雯跟李盛,最後看回到李静,感叹又感怀地说,“这麽些年了,这麽些年了啊……” 李静不明白。 李孟山拍拍她的手,说,“吃饭,先吃饭。” 苏媛低著头,一粒粒吃著米饭,不说话。 她在想李佑,想绍菲突然变高明的智商,当然这里面应该也有刘优一大份功劳。 (7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苏媛不怎麽屑地在心里笑了笑,然後她摸摸李程的脖子,对李孟山说,“爸,程程就快念初中了,我怕他以後中文学不好,想让他回国来念几年书,您看呢?” 李孟山低著头,依旧在吃饭。 他说,“不是给他请了中文家教吗?怎麽就学不好了?” 苏媛说,“是请了个家教老师,可老师也说了,学语言更需要的是一个大环境。老师能教会程程认字,却未必能教程程怎麽更好地跟人交流,跟人相处,尤其是同龄人之间。” 李孟山停下吃饭的动作,把筷子不轻不重地搁盘子上。 李五赶紧把一杯茶递给他。 李孟山接过来喝了口,把茶杯搁手边,问李静,“你呢,这回预备在国内待上多久。” 李静说,“我的想法也跟苏媛差不多,翔翔不能总待在国外只说法语跟英语,我还是希望他以後能把中文当母语来用。” 李孟山说,“嗯,是该这样,这才像点我李家人会说的话。”他的视线扫过李程,然後捏捏李翔的脸,说,“李翔倒跟阿佑长得越来越像了。” 李钊永呵呵笑,“外甥像舅舅,一点儿没错。” 李静笑笑,说,“阿佑刚在电话里都跟您说什麽了爷爷?我瞧您精神头上来了,是听了什麽好事麽?” 李孟山眯著眼睛,靠在太师椅上,像是在思索。 然後他说,“是好事,我听著也高兴。嗯,很多年没这麽高兴了。” 他自顾自说得笑起来,一桌人也赶紧赔笑。 李翔说,“那妈妈,一会儿吃了饭,你送我去舅舅那边吧,我今晚想去他那儿住,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李静说,“爷爷,阿佑今晚不回来了?” 李孟山说,“别问我,我老了,可管不到他二十四小时的事。” 他拄著拐杖站起来,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吃饭,只让李五陪他上楼。 过了没一会儿,熟悉的京剧段子响起来,是《赵氏孤儿》,老爷子就爱听这个。 李翔很优雅地在吃饭,他在跟李静商量吃了饭去李佑那儿的事。 强买强卖_39 李程看一眼李翔,然後低下头,戳著盘子里的米饭不说话。 李翔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干什麽说什麽,都不会让李佑反感的孩子。 他不用刻意讨好李佑,就能得到李佑最多的关注。 李佑甚至每年会抽出固定的时间去法国看他,带他冲浪,带他滑雪,带他攀岩,带他打球,带他绕著整个欧洲玩。 这些都是李程做梦也盼不到的。 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李翔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一起了,但他有舅舅疼,尤其这个舅舅还是李佑。 苏媛低头看他一眼,说,“怎麽了?” 李程说,“我一会儿也跟李翔去哥哥那儿好不好?” 苏媛抬头看一眼李静,李静有些尴尬。 孩子还小,什麽都不懂,但不代表大人就能装傻。 苏媛低头吃饭不说话。 李静说,“那我给阿佑去个电话问问吧。”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李佑正在开车,手机关著。 他今天开的是两座的跑车,车上就只坐著绍离跟绍晓西,绍晓西坐绍离怀里。 绍晓西靠著绍离,说,“离离我铅笔芯快用完了。” 绍离说,“行,明天我给你去买啊。” 绍晓西说,“好。” 她看起来有些困了,眼睫毛一个劲地眨。 绍离抱著她,让她躺下来睡得舒服点。 李佑拿过来毯子递给绍离,把灯关了,把温度调高,又把车速降下来些,用空著的那只手摸了摸绍晓西的刘海。 他说,“睡著了?” 绍离说,“看来是真累了。” 结果绍晓西半梦半醒地说,“我还醒著。叔叔你说过,会带我去看望远镜的。” 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在跟周公做著天人较量了。 绍离又气又想笑,忍不住拿鼻子拱她的鼻子逗她,说,“再说话打屁股了啊。” 李佑也笑,“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绍晓西就安安心心睡了。 留下两个大人,在那种夜色环绕的大马路上,一时就有些尴尬。 然後就听见绍离笑著,没话找话说,“又换车啦?” 李佑在黑暗里看他一眼,说,“别说话,让她好好睡。” 绍离心想,哎呦喂,你倒真心挺体贴我闺女的。 然後李佑就伸手,抓住他放在绍晓西头上那只手。 也不说话。 (10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觉得一下子都有些难以消化,这一天的“惊喜”已经够多的了,他不知道李佑是怎麽想的。 他自己现在倒是有一脑门心思。 他说,“哎呦背有点痒。” 然後很自然地把手抽出来,拐到背後,象征性挠了两下,既给足了李佑面子,也不失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立场。 这麽点“急才”他还是有的。 李佑下午那会儿,当著绍菲跟陈泽他们的面,认下绍晓西这个举动,已经给他的生活带来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麽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需要再增加点什麽别的刺激性因素进来。 然後就听到李佑说,“你有心事。” 绍离说,“没。” 李佑没说话,他直接把车停下来,把车前灯灭了。 夜色里,他侧脸的轮廓,有种深邃的,模糊难辨的情感。 他望著视野前方,突然说,“离离,跟我在一起吧。” 他说得既不信誓旦旦,也不情绪高昂,更不可能歇斯底里。 他的语气相当平淡,平淡得就像是在说,“哦今天有雨”。 又说,“上次的事,是我急躁了,我跟你道歉,以後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我希望,我们能试著一起过。” 绍离说,“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我早忘了,你也别太自责了……至於别的那些,呵呵,我现在就一概不想,就想著怎麽把我闺女好好养大呢。那个,你别介意啊,这跟你没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李佑半天没说话。 然後他叹气似的说,“离离,你不明白,孩子成长,需要的不仅仅只是物质而已。校园生涯对一个人来说,不过是很小一部分。学校教不会他们,未来怎麽去看待家庭,爱,或是生活,婚姻。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理多少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这个是已经证实了的。我不希望小西以後,会因为自己出身,家庭的影响,惧怕婚姻,或者走另一个极端,把婚姻当儿戏。她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幸福,美满,她的人生应该是没有缺陷的。” 绍离听了有些懵。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可李佑那种语气,那种有条不紊,字字在理,句句周全的说辞,又一下子震得他说不上话来了。 李佑摸著绍晓西的刘海,说,“她很像我,也太像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她今後变成我这样。” 绍离第一反应是:怎麽可能? 他这麽没心没肺一个人,怎麽可能把绍晓西养成李佑现在这样? 再一想,又有些不确定了。 绍晓西现在还小,可谁能保证,不会在她青春期那会儿,生出些什麽事来? 谁也不能保证。 心理不心理的,绍离实在不怎麽懂。 他连大学都没念过,学得最精一门课就是物理,还只限於高中范畴。 不过李佑刚刚说的这番话,同样道理的理论,他也不是没在网上或报纸上看到过。 从前他过得潦倒那会儿,就只想著,只要能让绍晓西顿顿吃得饱,吃上奶粉,冬天穿得暖,不生冻疮,夏天别惹出满身痱子,春天别生什麽病,就够了。 後来生活有起色了,他才终於反应过来,得好好为绍晓西打算打算将来了。 强买强卖_40 然後他就开始时不时的,给绍晓西他们班主任送点礼品,或是给他们家修个车,换个煤气什麽的。 来来回回,做这做那,也是希望人能多关照他闺女些。 然而这也仅仅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现在还能给绍晓西辅导一下数学中文英文,再往後,估计就真没那个能力了。 尤其绍晓西现在还报了个多国语言学习班,虽然只是鹦鹉学舌似的,学一些简单用语,但也已经远远超出绍离的认知了。 绍晓西很聪明,很多事都可以做得好。总有一天,她会走到很远的地方去,超乎绍离想象的远。而有了李佑这麽个成功范例在前面领路,她只会走得更远,更稳。 当然再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更好了。 但这个,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能给的。 在这整个下午跟晚上,一桩接著一桩的冲击面前,绍离觉得自己非常稀罕的,也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了。 然後他习惯性的,用空著的那只手挠挠头,低声笑著说,“当初真该边上班,边报个什麽大学念念的呵呵。我说不过你。” 李佑呼吸一窒,压了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说,“我说的跟大学没关。别多想。” 绍离说,“哦。” 李佑说,“只需要试一次。你可以随时对我说不,我不强迫你。” 绍离很想摸根烟出来抽抽。 他想李佑大概是真心挺在乎绍晓西的。 事实上他也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李佑就已经在不动声色的,注意对绍晓西的引导跟培养了。 他不会给绍晓西太多的物质溺爱,从来不送绍晓西什麽奢侈名贵玩意儿,买的更多的是书,或者一些实用科技产品。 他在人前一贯不苟言笑,冷面冷脸,但对著绍晓西,却一反常态的非常平等自由开朗,甚至很愿意跟绍晓西倾谈交流。 而他教绍晓西洋文,大概也是为绍晓西将来出国做打算。 这护犊的样子,肯定不能是装点出来的。 抱著绍晓西想了会儿,最後绍离说,“这事等我从老家回来再说吧。” 绍菲已经在吃饭的时候,提过给老太太迁墓的事了。这是大事,难得绍菲肯同意,绍离怎麽都不可能怠慢的。 李佑就很体贴地说,“好,我等你。” 然後他摸摸绍晓西的手,看著绍离,落下了方向盘。 周六一大早,绍离带著绍晓西,送老太太的骨灰回老家。 绍菲这次没跟来,她这两天要给一本杂志拍封面,忙得抽不开身。 绍离用了一天时间,把绍奶奶的墓修整好,晚上带著绍晓西祭了祖,在老房子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绍离起床烧煤球炉子。 晨曦里,秋天的第一抹阳光,还没有将浓雾完全驱散。院子里落得到处都是樟树叶子,还带著露珠,湿湿的。 这时候,“哢嚓哢嚓”踩了落叶的声音,从身後传过来。 (14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来人喊,“离离。” 绍离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被突然出现在他们老家屋前的李佑吓著了,掩住嘴跟鼻子猛咳了两下,手里拿著根木头,扭过头去。 李佑望著他。 绍离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吃过饭了?” 李佑摇摇头。 绍离说,“那等会儿吧,我这正在做呢。” 李佑说,“不急。”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孩子喊,“舅舅你说完没有?不是说好吃了饭,就带我去钓鱼的吗?” 李佑脸上少有的,也显出些尴尬的神色来。 绍离抬头往他身后一看,就看到个十来岁的男孩,正从石子路的远处跑来,边跑边跳,很兴奋的样子。 他喊李佑舅舅,绍离猜测,这小子该是李佑姐姐或妹妹的孩子。 然后就听到李佑说,“那是李翔,我姐的儿子。” 绍离说,“挺活泼啊。” 李佑说,“比小西大两岁。” 绍离说,“挺帅的,像你们家的人。” 李佑说,“嗯。”又说,“我先带他去放饵,一会儿回来吃饭。嗯……之前在路上只吃了半饱,不用理他。” 绍离想说,你撒谎就撒谎呗,还圆什么,也没人有胆说你。 李佑就带著李翔去放饵。 李翔半路又扭过头来,咧著嘴,冲绍离笑著说,“离离,一会儿我也回来吃饭啊。” 然后蹦蹦哒哒背著钓鱼袋跑了。 绍离有些哭笑不得。 他觉得李翔这小子真心挺有意思的,人来疯,不拘束,也随性,挺合他眼缘的。 正好绍晓西睡醒了,刷了牙,洗了脸,走过来,跟绍离说,“离离我看他们钓鱼去,吃饭的时候叫我。” 绍离冲她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绍晓西就稳稳重重走了。 走了没多久,又折了回来。 绍离蹲地上,脸凑在炉口那儿,头也不回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一只手握住他的肩,用了点力气。 明显不是绍晓西的手。 绍离回头一看,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看到了李佑。 李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拿拇指擦擦他的脸,说,“脸怎么花了。” 这姿势就无端有点暧昧味了。 强买强卖_41 绍离赶紧说,“行了,我自己擦。”然后他抬起手肘胡乱抹了两把,又说,“看到小西了?” 李佑说,“嗯。我稍后再回去看看他们,不会有事。” 绍离点点头,手在半空往外推了两下,“别站这儿,这木头有点潮,一会儿烟起来了呛喉咙。”这么说的时候,果然就有浓烟滚滚冒出来,呛得他又咳了两下。 李佑眉头皱起来,像是在说:这种东西也能用? 他说,“想吃什么我去买,别弄了。” 绍离望著他,笑得像是在看菜鸟,“这你就外行了啊。用炉子烧出来的东西香著呢,吃过你就知道了。”又点点他手腕上那块百来块淘来的“防水夜光高性能”手表,说,“再说这才几点啊,这个点就没几家店开门的。锅贴都没得卖你信不信。” 李佑看著他,眉头更加皱起来,不过他还是说,“那我帮你。” 说帮忙,其实哪里有他帮忙的地方。 他这个人一贯是奉行君子远庖厨的。 倒是在绍离家的时候,破例还碰过几次厨房的东西。 绍离就由著他。 他压根没指望李大少能帮上什么忙。 煮好稀饭,又摊了几块煎饼,喊了两个小的回来一块吃饭。 李翔啃著饼,说,“离离,你家这条河里没什么鱼啊。” 这小子一向自来熟,很快就“离离”“离离”地越喊越顺口了。 绍离也是个跟人熟得快的,他喝了口稀饭,说,“是你技术差吧。” 李翔指指李佑,“我舅舅教的。” 绍离心想李佑能教李翔钓鱼这种磨耐性的事,还真看不出来。 他说,“那一会儿我钓几条给你看看。” 李翔说,“行,看你的了。”然后他喜滋滋转过头去跟绍晓西说话,绍晓西话不多,但李翔这小子话尤其多。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才是绍离养出来的。 于是吃完饭,他们就去钓鱼。 绍离是江湖老手了,他八岁之前,就是在这条河边长大的,对河里那些鱼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哪儿鱼多些,哪儿少些,哪儿更好放钩,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让李翔崇拜的眼光,完全从李佑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 何况就气场而言,也确实是他俩更合拍些。 李大少就是个一天也说不上整十句话的。 黄昏的时候,两个人,一大一小,赤脚拎著鞋,提著两大桶活蹦乱跳的鲜鱼,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完全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李佑落后两步,走在后面,一只手抱著已经睡著的绍晓西,让绍晓西趴他肩上。 绍离说,“河边有家过桥米线做得挺地道,晚饭就去那儿吃吧,顺便去四牌楼买点烧烤下酒。哎呦,想想都觉得饿了。” 李翔说,“四牌楼是干什么的?” 绍离说,“是个小吃一条街,蛮热闹的,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去逛逛。吃过糖稀没?知道什么是打糖么?呵呵,我猜你小子连弹珠也没打过。” 李翔说,“那你待会儿带我去见识见识呗。” 绍离就逗他,“哟,你还会说呗了啊,挺聪明,学得蛮快的。” 然后就听到李佑说,“那种地方的东西不卫生离离。” 绍离说,“还行吧,别人不都天天吃么,也不见得有事。好吃就行了,管那么些干嘛?是吧翔小子。” 李翔用力点了两下头,说,“舅舅,听离离的吧。我还没吃过这儿的小吃呢。” 这个时候,谁跟谁是一国的,已经足够一目了然了。 李佑无言以对。 绍离还在津津乐道的,跟李翔说他小时候拍火柴皮,拍纸包,打弹珠,玩木头人的光辉战绩。 他说得眉飞色舞,说得夸张,当然也不乏趣味跟悬疑。 李翔听得目不转睛,不时羡慕地感叹一声,或问上一句。 晚饭吃了过桥米线,还逛了小吃街,见识了挺多稀罕玩意儿,又放了水灯,两个大的带著两个小的往回走。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 灯火霓虹,倒映在河面上,摇曳出一种别样的情怀。 宁静,悠远。 有种独属于小城镇的气息韵味,很醉人。 绍离再一次回头无意识冲他笑时,李佑明显呼吸一重,心都晃了晃。 有个答案,就在这一刻,突如其来,清清楚楚地呼之欲出了。 或许是放松了一天,又或许是这么个场景,这么个时光,这么个夜色,还有这夜色里的些许醉人,影响了他,让他不自觉失了控。 他当然不是什么轻易能被美色迷惑的人。 可心动不心动,喜欢不喜欢,甚至于,爱与不爱,又似乎并不完全受理智左右。 李佑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去。 他按捺著,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太异常。 回到家,洗了澡,李翔跟绍晓西下五子棋玩,绍离洗了澡,去楼上收拾房间。 他把带来的两床被罩被单枕套拆出来,铺床上,准备把绍菲的房间给绍晓西住,他的房间让李翔住。 剩下两间,他跟李佑一人一间。 房子里虽然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但好在前年让人刷了墙,又换了铝合金门窗,看起来也总算干凈整洁,空间也够大,不是城里寸土寸金的公寓能比的。 铺好床,绍离拿著换下的被单去浴室。 推开门,一下子就被浴室里那种浓重的呼吸,惊得震了震。 李佑说,“关门。” 绍离赶紧关上门。 他已经完全忘了让自己先出去,再关门这回事了。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尴尬的处境了。 李佑盯著他,视线不躲不避。 他一点儿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强买强卖_42 他说,“还看?” 绍离说,“呵呵那你继续,我先出去。” 李佑说,“先别走,帮我擦下背。” 绍离说,“啊?” 表情有些傻。 李佑就报以坦然的目光,像是在说:别多想,我没别的企图,就真的只是擦背。 然后他说,“离离,快点。一会儿热水该用完了。” 他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也确实难为他了。 绍离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套上手套给他擦背。 李佑甚至还善解人意的,在腰那儿围了块大毛巾,让绍离不至于太过尴尬。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绍离站在他身后,边擦边问,“这样行啊?” (5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佑说,“可以。” 他肩背的肌肉紧绷著。 擦完了,绍离说,“行了。” 李佑转身,很自然地亲亲他的太阳穴。 这是个既带了些欲望,又不至於太过的动作。 两个人都顿了顿。 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 李佑又伸手摸他的唇,他说,“可以吗?” 绍离听明白了,也明显感觉到李佑眼下是个什麽状况。 他不是个多矫情的人,他说,“你带套了?” 李佑说,“我会小心。” 说小心,那应该就是会小心了。 绍离点了下头,他的本意,当然这事得回房再说。 结果李佑一下就捞住他的腰,捞他过去,把他压在墙砖上亲他。 绍离推了推,说,“不怕他们听见啊?” 李佑说,“门关著,听不见。” 他这一晚上的忍耐,算是到头了。 他说,“离离,张嘴。” 绍离迟疑了两秒,还是张开嘴。 李佑把舌头伸进他嘴里,舔他,亲他。 他把绍离的衣服脱了,然後扯了浴巾,握住分身一块儿套弄。 绍离背抵著瓷砖,先是身上热起来,然後呼吸变得不顺,最後闷哼著射了精,算是充分体会了一把李佑顶级的手活。 李佑手肘穿过他的膝盖,把他抱到腰上,空出一只手,扶著性器要往里闯。 绍离往下瞥了眼,有点被唬著了,说,“别全进来。” 李佑亲亲他,说,“不会。” 他也真就没全进去,只进了头部一小截,扣门似的慢慢磨,磨进去一点,再出来,再磨,再出来。 磨得绍离前列腺酸胀,腿打抖。 然後李佑就开始往深里走。 直到连根进去了,开始一下下地颠,边颠边吻绍离的嘴,间或吃奶似的,吸绍离的乳头跟乳肉,舌头的那种毛燥跟湿热,让绍离身上热滚滚的。 李佑的手包著他的臀,他烫,性器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地折腾,他更烫。 螃蟹吃水的声音,噗嗤噗嗤响上来。 渐渐的,拍击跟呻吟就有些失控了。 两个人身上都湿嗒嗒的。 站著颠了一会儿,李佑把人放地上,手穿过腋下,扳住绍离的肩,下半身卸了力,压著绍离会阴那儿,开始用身体的重量碾他,用耻毛磨他的分身球囊,摸他身体的每一处褶皱,摸他的小腹,摸他的大腿跟臀缝。 然後他捞起绍离两条腿,往两边再压了压,托著绍离的腰,用让彼此都更有感觉的角度飞快进出。 李佑在今晚确实有点纵情了。 绍离被他震得头都发晕了。 他们静静地接吻,低声呻吟,粗声喘气。 最後高潮来临那会儿,李佑还是没来得及撤出来,控制不住,一股脑把滚烫的精液,射进了绍离身体里。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完全破功了。 两人面对面喘著气,一时面面相觑。 绍离是完全没想到,李佑是尴尬,懊恼,也少见的有些无措。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会小心的。 呼吸顺过来,彼此看了几秒,绍离很不给面子的,半侧著身体,抱著肚子笑上来。 他说,“你个傻帽。” (12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佑不轻不重咬他的脸,“胆子不小。” 他的语气里,有种格外的少有的纵容。 然後他抱绍离起来,过去冲澡,结果还真被说中了,热水用完,就只剩下冷水。 强买强卖_43 这个季节,已经没大夏天那麽热了。 绍离倒没什麽所谓,他说,“凑合冲吧。” 李佑说,“不行,容易感冒。我去拿热水。” 他用浴巾随便在腰那儿一围,然後开门出去。 期间遇上两个小的,似乎还说了几句话。 然後他拿了水跟盆回来,兑好温水,让绍离端起来冲了几回,扒开绍离的臀缝,手探进甬道里,要抠他留在里面的东西。 绍离回头,不忘谴责地看著他,说,“会小心的,嗯?” 李佑胸肌贴著他的背,嘴贴著他的耳根,有些受不了撩拨似的,咬咬他脖子,说,“这个时候还说这个,究竟想我怎麽样?”又说,“放松,你这样我进不去。” 绍离有些窘了,说,“行了,我自己来。” 李佑搂著他,他不肯,他说,“再闹打屁股了。” 这可是绍离训绍晓西时,说过的话。 李佑这麽说,就实在不对味了。 绍离在心里窘得直接把李大少一家问候了数个来回。 洗完澡他们出去。 绍晓西还在跟李翔拍纸包,绍晓西面前摞得高高的,李翔输得有点惨。 他正在抓耳挠腮想办法。 绍离看得有趣,就挤过去凑热闹。 他说得很得意,“翔小子你这样不行啊,连我闺女都赢不了啊。” 李翔说,“我早晚会翻本的。”他看起来一点儿不觉得丢脸,又说,“离离你别光说不练啊,也玩一局呗。” 绍离说,“好!。”边说边活动活动膀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一点儿不觉得大人欺负小孩,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绍晓西说,“那离离你跟他玩吧。” 这麽低端的游戏,她只玩了两局,就掌握到窍门了,再往後,就不是很感兴趣了。 她不明白,她家离离怎麽就这麽热衷了? 真是越活越三岁了。 於是就变成绍离跟李翔玩,绍晓西捧著李佑给她买的像ipad,又不像ipad的高端玩意儿,在看东西。 李佑坐沙发上,看绍离跟李翔玩闹。 他丝毫不觉得无聊,神情放松,和煦,专注。 这个时候,他已经有那麽点沐浴在爱里,却不自知的样子了。 绍晓西看他一眼,又看看正跟李翔闹成一团的绍离,撇撇嘴不说话。 她觉得他们家,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添口人了。 她看看李翔,在心里摇了摇头。 果然她还是想要个聪明点的弟弟妹妹。 玩到十一点,两个小的困了,於是各自回房睡觉。 等绍晓西跟李翔睡下,绍离捏捏发酸的膀子,打著哈欠回房去。 正要关门,李佑一只手顶住门,推开走进来。 他进来,又把门关上,然後把绍离捞过去,一下子就把绍离抱得离了地。 绍离心想我好歹也是个爷们,不能被这麽当小媳妇似的抱来抱去啊。 他推李佑,“放下放下,三更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还能干嘛,当然是睡他。 李佑不说话,他用眼神明明白白告诉绍离,今晚是不可能轻易混过去的。 被压在床上,绍离说,“这麽晚了,不困啊你。” 李佑说,“你想白天做我也不反对,我倒是更喜欢晚上。” 绍离在心里骂“滚蛋”。 李佑就三两下又把他脱光了,掀开被子,把人放进去,自己脱了跟著压上去,再盖上被子,关了灯。 他偶尔在这事上,还是有那麽点传统跟保守的。 尽管他刚刚才在浴室,灯火煌煌下,跟绍离做了一次没错。 他压在绍离腿间,绍离腿张著。李佑用掌心,快速震他的下身。 那种震感,让绍离很快就闷哼著又射精了。 然後李佑托著他的臀,把粗壮的性器慢慢插进去。 整根插到底。 绍离头顶著床板,身体弓起来,脚趾紧抠床单,他骨盆的肌肉绷紧了,腰抬起来去迎接。 在床上做这事,感觉还是有点微妙的。 不过还好,这次除了有点胀有点酸,没怎麽觉得疼。 床轻轻摇了一会儿,然後开始急急晃起来。 晃得床板嘎嘎吱吱响。 他们先用传统姿势做,接著发展成U形针,然後是怀坐,然後是侧後背位,最後跪著做了一次。 睡到三点多,李佑醒过来,捞过来绍离继续吻他。 他肌肉纠结的手臂撑著床板,性器在绍离身体里面捣腾。 那会儿绍离脸上都是汗,头发都湿了,浑身汗津津的。 他一只手搁头顶,跟著身体一起晃,另一只手抓著李佑的手臂。 他说,“被子掀开点。” 李佑就把被子掀开些,他用全身的力量,震得绍离刚刚那句话完全破破碎碎的。 绍离呻吟著,又迷迷糊糊拉著李佑的头,往他胸口凑。 李佑一口含住他乳头乳肉,同力一吸,抱著他的臀,往他性器上深深一摁。 他简直快顶到绍离身体底部了。 强买强卖_44 绍离说,“轻点疼。” 李佑亲亲他,急喘著,说,“好不会了。” 他今晚确实是轻狂得过分了。 然後他克制著动作,轻缓下去。 他用高频振幅,在绍离身体里浅抽。 他们都失控地呻吟起来。 最後李佑把精液射进去的时候,绍离抱著他的头,叫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李佑觉得这麽些年的一切,仿佛就只是为了等待这一秒,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已。 天快亮的时候,李佑翻身下去。 绍离浑身瘫软躺在床上,腿都合不拢。 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他破天荒跟天借了胆似的,瞪著李佑,说,“你想弄死我是吧?故意的?” 李佑兑了温水在给他清洗,他低头亲亲绍离小腹。 他把所有的渴望,都凝在了这个亲吻里。 绍离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这个晚上真他妈玩太疯了。 早上坐进车里,李佑给他盖了条毯子,把车椅放低些让他休息。 绍晓西跟李翔在小声嘀咕。 到了S市,快下车的时候,绍离半梦半醒地说,“喂,翔小子,有空再一起玩咯。” 李翔探了半个身体过来,捏捏他鼻子,说,“你也太能懒床了离离,现在才醒啊。” 李佑喊,“李翔。” 李翔耸耸肩,坐回去,说,“知道了。”又说,“舅舅,我就去小西他们学校念书吧,这样也能罩著点小西。是不是,离离?” 绍离说,“挺好。” 李翔又看李佑。 李佑说,“我不反对,你再问问李静。” 李翔高兴了,说,“她不会反对的。”又突然想起来似的,随口说,“李程那小子好像也准备留在国内念书了。切,没劲。” 他这几天跟著绍离混,越来越学了绍离说话的架势。 绍晓西说,“干嘛学我爸爸说话?” 李翔说,“呵呵我就是觉得这话听著挺有意思的。” 绍晓西不屑地翻翻白眼。 绍离听得闷声笑。 大约是车里那气氛实在是好,李佑难得的,也正视了过往似的,说,平淡了语气说,“李程留不留下跟你没关,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别让李静担心,好好念书,别跟人打架。” 绍离笑起来,“谁说的。被打了那就必须还回去。被人打了不还手,那是傻帽。” (8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翔听得无比受用,他笑得一脸精怪地望著李佑。 李佑干脆不说话了。 这个世上,总有那麽个人,是你不得不纵容的。 把绍晓西送去学校,绍离打了电话去店里,请了假,回到家,扑床上就睡。 解决了老太太的事,他睡得分外踏实安心。模模糊糊的,似乎还做了个梦,梦到他家老太太跟老爷子在老家的院子里,一个烧炉子,一个炒菜做饭。 他是被饿醒的。 李佑那会儿正坐床边,坐他身旁翻文件。 绍离一瞬间在脑子里,很条件反射的,脑内了李万岁跟绍贵妃的画面。 可这麽活脱脱“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一幕,怎麽就让他赶上了呢? 他动了动,李佑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到他脸上。 绍离说,“什麽时候来的呵呵?不用上班?” 李佑说,“饿了没?” 绍离说,“是饿了。” 李佑捏捏他耳朵,“去洗漱下,一会儿开饭。” 绍离说,“哦?哦。” 同样都是辛苦了一夜的人,李大少还能精神熠熠看文件,绍离真心觉得挺佩服。 洗了脸刷了牙,整理好仪容,从浴室出来。 李佑已经不在卧室了,文件搁床头柜上。 有饭香一阵阵飘过来。 到了客厅,就看见饭桌上摆著的好几盘菜,有牛腩,有菌菇,有虾,有鱼,有汤,有蔬菜,相当丰盛,尝一口更没话说。 李佑盛了碗汤,搁他手边,说,“先喝汤。你胃里没东西。” 这就太体贴周到了。 绍离有些懵,他说,“这些都你做的?” 李佑说,“嗯。” 他说得面不改色,斯斯文文在吃饭。 绍离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望著李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也确实应感到不可思议。 李大少连厨房都不常进的人,居然会做饭,味道还不错,甚至比他做的都好。 绍离说,“不是叫的外卖吧?” 强买强卖_45 李佑摁了摁眉心,说,“好好吃饭,别说话。” 他大概是真心不知道该拿绍离怎麽办了。 绍离讪笑了声,赶紧埋头吃饭。 他实在不是什麽斯文人,又饿得不行了,吃得风卷残云,简直像在行军打仗,毫无文雅可言,跟李大少那种优良家教对比,何止是奥拓跟顶级跑车的差距。 他吃得太快,嘴角都沾了葱末,李佑很自然地拿麽指帮他抹了,说,“晚上李静约了我吃饭,我们带小西去。” 绍离愣了下,说,“这不好吧?” 李佑说,“嗯?” 绍离说,“你们姐弟吃饭,我去不是添乱麽?” 李佑说,“离离,我们既然在一起,你就势必会见到我家人。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只是玩玩?” 绍离苦恼地挠挠头,说,“我就是觉得,咱俩……还是慢慢来吧。再说你姐能接受你这样吗?” 李佑说,“嗯?” 绍离说,“跟个男人一起。” 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忌讳的,毕竟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对出柜这事坦然接受呢。 李佑反而很坦荡,他说,“这个我从来没瞒过他们,不用担心。” 绍离心想你不瞒他们是一回事,他们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大哥。 但显然以李佑一向我行我素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考虑到这些的。 绍离低著头,眉头皱著。 李佑放下筷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那算了,下次吧。” 然後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看不出来喜怒,不过神色里的那种失望,还是很容易就能让人感觉到的。 他这个时候,倒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别扭,偏偏又不能怎麽样了。 这当然就不像他了。 最後绍离还是说,“只有你姐啊?” 李佑说,“嗯。” 绍离想了想,说,“那去吧,不就吃个饭麽。” 他这麽说,李佑看起来才称心了。 事情就说定了。 晚上两人接了绍晓西,一块去餐厅跟李静碰面,李翔也在。 除了李翔,还有苏媛跟李程。 绍离心想居然是全家总动员,这顿饭估计有得受。 结果李静出乎意料的开明,她似乎压根没有刁难绍离的意思,笑得礼貌又客气,她说,“阿佑说要介绍人给我认识,没想到是这麽个大帅哥。昨天李翔去你那儿,给你添麻烦了吧。” 绍离说,“没什麽,翔小子机灵,我挺喜欢的。” 李翔握拳跟他击了下,俩人颇有些“臭味相投”的架势。 李静笑笑,对李佑说,“回来了就回家看看爷爷吧,老爷子年纪大了,难道还要他三催四请地找你?”又说,“阿媛跟我一样,也决定让李程留在国内念了。这样也好,两个孩子以後在学校可以做个伴。” 李翔撇撇嘴。 李佑不搭话,他问绍晓西,“想吃什麽?” 绍晓西比著菜单点了几个菜,顺道也给看不懂洋文的绍离点了餐,李佑嘉奖似的摸摸她的头,对李翔说,“这周末的季後赛,有没有兴趣?” (8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晓西比著菜单点了几个菜,顺道也给看不懂洋文的绍离点了餐,李佑嘉奖似的摸摸她的头,对李翔说,“这周末的季後赛,有没有兴趣?” 李翔说,“东部还是西部的?” 李佑说,“西部。” 李翔来兴致了,说,“东部今年弱爆了,西部我有兴趣。”又对绍离说,“一起吧离离。” 绍离以为他说的是一块看电视直播,就笑著点了点头。 李程望著李佑,说,“哥哥我能不能也一起去?” 他不像李翔,想要什麽,李佑都会答应。 他问得很小心。 李佑没什麽反应,倒是李翔耸了耸肩,说,“我无所谓。” 李程又去看李佑。 李佑在给绍晓西夹菜,他看起来没什麽特别在意,或是不在意的。 然後他说,“那一起吧。” 这个答案让李静跟苏媛同时吃了一惊。 李静望了眼正在跟李翔说著什麽的绍离,对李佑说,“李程也确实应该像李翔一样,跟你出去多见识见识了。” 李佑大概是不想在李程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他岔开了话,“李翔的转学手续都办好了?” 李静说,“办好了。”她又问苏媛,“苏媛你呢,有没有需要阿佑帮忙的?” 苏媛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怎麽说话,这会儿突然被李静问起来,愣了愣才说,“其他的都还好,只有落户手续,要阿佑签字。” 李静说,“这个不难。文件带来了吗?” 苏媛摇摇头,“还在家里。” 李静说,“那明天送去公司让阿佑签吧。” 苏媛说,“好,我明天送过去。” 李佑低头吃饭,语气平淡。他说,“不用,让五叔送过来。” 五叔就是李五,李孟山的心腹,他摆明了不是很愿意见到苏媛。 苏媛脸上火辣辣地红上来,看起来非常尴尬,都有些可怜。 李静喊,“阿佑。” 正巧李佑的手机响了,他推开凳子站起来,出去接电话。 李静吃了两口饭,忍不住,还是跟了出去。 强买强卖_46 她在餐厅阳台那儿找到了李佑。 等李佑讲完电话,她上前去,说,“阿佑你这是准备干什麽?” 李佑说,“嗯?” 李静说,“苏媛毕竟是……她现在跟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怎麽能当著外人跟孩子的面,让她这麽难堪?” 李佑望著她,他说,“那你是觉得,我应该堂而皇之邀请她去我公司叙叙旧,让我在乎的人难堪?李静,我不是十几年前了。” 李静说,“这怎麽能一样?这些年,苏媛年年回来,哪次不是先去拜祭妈妈,你难道不知道?她一个单身女人,怎麽也不肯回来,非留在国外一个人抚养李程,过没人照顾的苦日子,你觉得都是为了什麽?阿佑,她是觉得愧疚,没脸见你了。她是真的不想你见到她伤心。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她能让爸爸缠上?爸爸那时候是什麽能耐什麽喜好,我是他女儿你是他儿子,难道还不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当年离开你跟了爸爸,但她现在也是李家人,你别总这麽逼她。” 李佑听得反而笑了,“我觉得我在逼她?” 李静说,“至少别一次次当面拒绝她吧。” 李佑说,“你的意思,我应该跟她相亲相爱,给老头子坟上再添顶绿帽?” 李静张著嘴,哑口无言。 作为苏媛的朋友,李佑的亲姐姐,她其实是谁也不忍心伤害的。 而李佑之所以会“玩”了这麽些年,在她看来,又多少跟当年苏媛的事分不开。她实在不希望两人永远心存芥蒂。 她叹了口气,说,“那也别太疏远李程吧,他比李翔大不了多少,也可怜。” 李佑不置可否。 李静又说,“你现在身边这个,我听说是绍菲的弟弟对吗?” 李佑说,“有什麽问题?” 李静说,“绍菲那个女人,我不是很喜欢。荣叔怎麽说,也跟她好过一场,还有了孩子。现在荣叔躺床上,也不见她去医院,守个夜,擦个身,或是喂个水的。说是要忙工作室的事,可难道真一点时间挤不出来?我不相信。这个女人,这麽寡情,他们家的人──” 李佑截住她,“这事我以後再跟你说。”又说,“你是我想让他见的亲人,我希望,至少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别诋毁他。” 他说话的样子格外专注,认真。 他就从来没这麽维护过什麽人。 李静看得微微一震,她觉得她这个弟弟这次不像在玩的样子了。 她说,“你该早点收收心,结婚要个孩子,好好培养他了。这麽大的家业,总有人要挑起来。外公跟舅舅都在催了。” 李佑说,“这个我有打算。” 话说到这份上,李静就不好再劝了。 李佑跟苏媛从前的那些瓜葛,确实是笔糊涂账,只怕一时半会儿,他这个弟弟也不可能真能放下芥蒂。 而李程……哎…… 李静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恐怕李佑知道了更不舒服。 (9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顿饭,吃得跟绍离想象中的差不太大。 李佑姐姐李静对他很客气,甚至於太客气了,都显得有那麽些刻意。 李佑看得频频皱眉。 绍离自己倒没什麽想法,预料中的事,还不至於让他突然变玻璃心起来。 他依旧笑得开开朗朗,乐乐观观,且一如既往保持了他绝佳的幽默水准,跟李翔闹得简直像对双生兄弟。 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李佑说,“李静没什麽恶意,别放心上。” 绍离笑著说,“不会不会,她是你姐嘛。换了我是她,说不定直接扇你几巴掌。” 李佑看著他,简直无可奈何。 绍晓西听得咯咯笑,她说,“为什麽不是扇你?离离你太爱占便宜了,好事都留给自己,坏事都让别人担著。” 绍离呵呵笑,“我聪明嘛,别人扇我,我还不得躲得远远的啊。”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件事,眼睛里分明闪过一抹痛色。 不过他还是在跟绍晓西笑著闹腾,不用心,一点儿看不出来他那瞬间的情绪变化,如果不是李佑当年也在场,亲眼见过那幕,这会儿又离他近,恐怕也只能被骗过了。 这实在是个很狡猾的人。 总是他在猜测别人的情绪,别人的想法,谁也别想真的触碰到他内心里去。 好像只要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他溜得再也不见了。 当年绍家,怎麽就偏偏给他取了个“离”字…… 李佑深吸了口气,说,“时间还早,去看场电影吧。” 绍离边闹腾,边低头问绍晓西,“闺女作业做完没?” 绍晓西说,“离离你以为我是你麽?早做完了。” 绍离嘿嘿笑,“那咱们去看电影啊?” 绍晓西说,“也好,就当打发时间了。” 她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特别可爱,李佑都被逗笑了。 绍离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亲她的脸。他说,“哎哟我闺女真厉害。” 绍晓西望望镜子里的自己,再望望李佑,说,“离离你以後要亲就亲叔叔吧,他不介意我介意,你看你都把口水沾我脸上了。” 她拿手去抹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她觉得绍离是在故意破坏她的形象。 绍离一口口水呛得差点没咳上来,他在心里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然後又听到绍晓西说,“还有离离,我们家什麽时候要添新成员的话,你记得早点通知我一声啊。我不想总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一句话,还是让绍离咳开了。 李佑伸手过来给他顺背。 绍离说,“绍晓西……” 绍晓西扭头去看李佑,她很无辜。 李佑也尴尬,他说,“离离,别怪她,是我告诉她的。” 绍离说,“什麽?” 他似乎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都没了平时那股嘴皮子上的利索劲。 李佑握拳咳了咳,这事上也确实是他理亏。 强买强卖_47 他说,“她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她知道,她拥有的爱一点不比别人少。” 这就是在说瞎话。 又说,“你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没有第二个了。” 这麽说……倒还算中听。 李佑又说,“还是说,你希望她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耿耿於怀?” 绍离说,“唬人吧你。” 李佑说,“不信你自己问她。” 绍离把绍晓西的脸扭过来,面向自己,说,“是这样吗?” 绍晓西一把搂住他的腰,窝他怀里,说,“离离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又不是李翔那个笨蛋,什麽都不懂。” 绍离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隐隐觉得松了口气,像是压在心头一块重物,突然就被什麽人给搬开了,尽管不在他预料中。 他看著绍晓西,“这个事呢,本来是应该等你长大点再跟你说的。” 绍晓西也睁著圆滚滚的大眼睛望著他,“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离离。” 绍离说,“是长大了,顶嘴也快。” 绍晓西撇撇嘴。 绍离说,“至於叔叔跟你说的那事……” 他有些口舌笨拙。 绍晓西很主动地接过话来,她说,“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我知道,叔叔说谁也不能说,所以我谁也不告诉。”然後她喜滋滋抱住绍离,少有的带了点孩子气的样子,说,“离离我就知道我是你亲生的,呵呵还想骗我是不是。” 绍离听得先是有些局促,渐渐的,神情也松动下来。 他搂住绍晓西,搂得紧紧的。 这麽些年,挡在他们之间的最後一层隔膜,终於还是被李佑果断干脆地捅破了。 他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谢谢李佑,还是该怪他自作主张。 他本来还以为,上回在医院,绍晓西就只是随便那麽童言童语地一说。 结果还真是知道了。 哎,早熟的孩子就是这麽不让人省心。 车里的气氛,这时候就非常好了。 李佑都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绍晓西漂亮的小额头。 如果不是绍晓西,就势必不会有他跟绍离的现在。 他是感喟的。 他握住绍晓西的手,同时也很自然地把绍离的手握住了。 这个动作让绍离顿了顿,然後闭上了眼睛。 绍晓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精怪兮兮地说,“你们怎麽脸红了。” 她不知道她家两个大人,正在经历一段恋爱初期的困窘呢。 於是挑了部喜剧片,两大一小笑著看完,开车回到家,李佑停好车,从绍离手里接过来绍晓西,抱著绍晓西上楼去。 他很自然地伸手搂住绍离的腰。 绍离四下看了看,说,“干嘛干嘛,想让人大半夜的还围著看是吧?这附近可都是邻居你知不知道。” (16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佑就伸手,将他外套的帽子掀上去,遮住他的脸,拿风衣裹住他,很自然地低头亲亲他的头顶,说,“这样总看不出来了。”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绍离第一个反应是:擦!这就是个擅长偷鸡摸狗的主啊。 他呵呵讪笑,“挺有才的啊。” 李佑搂著他,说,“冷不冷?” 绍离说,“这话该我问你吧,别光顾著风度不要温度啊大少。” 他指的是李佑风衣敞著,还裹著他这件事。 李佑不以为意,说,“你抱住我,我就不冷了。” 绍离直接在帽子底下翻了个白眼。他说,“耍流氓是吧。” 李佑不说话,他直接用做的,搂著绍离的手又紧了紧。 回到家,把绍晓西送回房,两人回房去。 洗了澡,李佑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绍离睡衣睡裤穿得整整齐齐的,一反常态的,居然靠著床靠背在看书。 这就太稀奇了。 李佑说,“不早了,睡吧。” 绍离说,“哎不知道为什麽一点儿不觉得困,我看会儿书,你要睡先睡。”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 李佑站著看了他一会儿,也不戳穿他,掀开另一床羊绒被,跨上床,躺下睡了。 相当安分守己。 不用说,多出来这床被子,肯定是绍离在他洗澡那会儿,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李佑躺床上,呼吸均匀,看起来真像睡著了。 绍离翻著书,上下眼皮在打架,很不听话。 他觉得从明天起,得准备几本有意思点的笑话集才行。 房间里窗帘拉著,伸手不见五指,李佑的呼吸已经趋於平稳。 绍离实在撑不住了,就关灯睡觉。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李佑翻身过来压住他,亲他的脖子,一只手摸进他领口,解他睡衣的扣子,他说,“小滑头。” 绍离说,“能有你滑?装睡是吧?” 李佑说,“你呢?看过书了,知道什麽是人类起源吗?” 绍离哼哼。 他听得出来李佑这话里荤的成分。 强买强卖_48 李佑就低下头亲他的嘴,半侧著身体,把他脱光了,然後他们嘴贴著嘴,胸贴著胸,腿贴腿接吻。先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触,吻得轻柔,甚至都有那麽点羞赧作祟下的小心翼翼,脸红心跳,跟初尝人事的小菜鸟似的,然後李佑把舌头伸进去。 两人含著舌尖深吻。 李佑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润滑剂往下抹。 是杜蕾斯的热感润滑剂。 绍离说,“想干嘛,我那儿还疼呢。” 睡得有些迷糊的声音里,带著点咕哝味,听起来懒懒的,让李佑有些招架不住。 他一只手沿著绍离的後背往下摸,摸进臀缝,摸到那个还有些羞涩的入口,低声问,“真的还疼?” 绍离初生牛犊不识虎,不明白接下来会有怎样一番花样在等著他,半老实不老实地说,“真很疼。”边说边配合地抽了抽嘴角。 那个表情,在李佑看来相当滑稽,像个傻帽。 李佑就笑了,低下头亲亲他的鼻子,低声说,“那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吹是吹了,可简直要了绍离的命。 杜蕾斯的热感润滑剂,一吹,绍离几乎要弹起来。 李佑用手臂压著他,压得他辗转反侧也没法动弹,吹了一阵,又在那个羞涩的地方舔了,吮了。 最後李佑吸著绍离的乳头,手指抽插著,直接把绍离送上了高潮。 绍离气喘吁吁的,手脚缩著,在做最後的防守。 李佑好笑地扣住他的手压枕头上,然後揉揉那挺翘的臀肉,将性器抵上去。 并不急著进去,而是像第一次那样,用形状饱满的头部,一点点打招呼似的,在入口那儿描摹轻蹭。 被碰触著,没来由的,那东西的形状,就一下子重现在了绍离脑子里。 他是知道那种尺寸跟形状的。 虽然都是男人有的东西,可李大少这个,似乎在这一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几乎是告饶似的哼了声,李佑掌握时机,很配合地插了进去。 只进去一小截,那东西实在太大,真要是不管不顾闯到底,绍离就得负伤了。 得亏李大少还有点良知。 李佑用浅抽做拓展,动作并不激烈,绍离却被插得红了脸。 李佑的性器抵著他,他觉得心跳不受控制。 等李佑把性器一点点插进来,开始一下下撞他,他那心跳,就更加缓不下来了。 李佑亲亲他,说,“还疼吗?” 绍离闭上眼睛装深沈。 李佑笑笑,撤了点手臂的力气,整个下半身重重压著他,用那种重量,还有抽插的力量跟速度,让绍离神智迷离。 绍离全身发麻,双手无力,他夹紧腿,用脚背磨李佑的背。 李佑的背好像是他的敏感点,被磨了一下,肌肉就绷紧了。 !!!!的水声,跟臀肉拍击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李佑急促喘气,动得很急。 绍离一只手握著他手臂,哼哼唧唧地说,“喂你悠著点。” 他是昏头了,才会挑这麽个时候胡乱挑衅。 李佑往深里弄了他几下,弄得他除了呻吟说不成话。 他从床头柜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条丝巾,伸下去擦了擦,咬著绍离的嘴说,“今天你那儿水真多。” 绍离在心里骂擦擦擦擦擦! 这倒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佑顶著他,把他一下下推上去,又往回落。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抱著间或亲两下,再哼一会儿。 夜色醉人,李佑被那种紧致柔嫩的触感包裹著,感觉里面羊水般的湿热,间或一阵热液淋上来,也有些醉得脑子发晕只剩雄性本能了。 看来是个人,都有扛不住的时候。 床板嘎嘎吱吱响了大半夜,最後李佑说,“明天去挑张新床好不好?” 绍离浑身都湿透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那把你换了好不好!” 他那瞪过来的眼神里,有种别样的味道。 李佑摸著他大腿内侧,恣意地笑上来。 绍离在心里说这家夥真是疯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充分“摸索”了一番人类起源问题,第二天绍离起来,身体居然不觉得怎麽难受,他猜想,大概是李佑昨晚到最後,给他涂了点绿色膏药的缘故。 被接连做了两天,除了腰有点酸,没觉得有多不舒服,绍离就破罐子破摔地想:得,至少私生活挺和谐,算是过关了。 他是个现实的人,知道性生活和谐,对双方关系有多重要,只是他一点儿不知道,李佑这两天是在把多稀罕的膏药往他身上抹。 他就知道早上起来,哪儿也不痛,挺好。 洗漱好,冲了澡出来。 李佑在浴室喊他,“离离。” 绍离说,“又怎麽了。” 嘴上不爽,脚步倒快,就还是进去。 那会儿李佑在刮胡子,他说,“过来帮我。” 他一点儿没有指使人的愧疚样子。 绍离说,“我是你佣人?” 李佑把剃须刀递给他,说,“我是你佣人也行。” 绍离撇撇嘴,他不是个多爱计较的人。 他说,“就这一次知道不。” 於是他替李大少涂剃须水,刮胡子,刮好了,涂了须後水,他拍拍李大少的脸,说,“哟,真挺帅的年轻人。” 正对著镜子,李佑亲亲他头发,说,“谢谢。” 绍离一只胳膊搭著他肩膀,弯著腰笑上来,他真心觉得李佑这人跟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挺逗的,他说,“你还真够自信的啊。” 李佑摸著他脖子,说,“想吃什麽?” 强买强卖_49 绍离说,“你做?” 李佑说,“嗯。” 绍离乐得占便宜,他呵呵笑,“你肯我没问题啊。” 李佑说,“饭我做,但你得给我刮胡子。” 绍离依旧弯著腰笑,“美得你。” 他们一起出去,穿衣服。 李佑又让绍离给他打领带,绍离就懒得应付他了,说,“自己打,我闺女三岁就会穿衣服了,你连她都不如,像话麽。” 这个对比实在太立竿见影了些,李佑嘴角抽了抽,不再说话了。 吃了饭,两人先送绍晓西去学校,然後李佑送绍离去店里。 离店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绍离下了车,他说,“送到这儿就行了,辛苦了啊,拜拜。” 李佑皱著眉头,“不是还有段路?” 绍离说,“我不是怕你迟到麽。行了,快走吧你。” 李佑不置可否,他说,“我不赶时间。” 他知道绍离在躲避什麽,躲避谁。 绍离也不给他机会磨蹭,背对著他特潇洒地摆了摆手,一下子就窜进了地下通道,溜得不见了。 李佑眯著眼睛,静静待了一会儿,落下方向盘走了。 绍离不想让人知道,他却有一千种办法让人知道。 晚上快打烊的时候,李佑开著他那辆柯尼塞格,出现在了绍离他们店门口。 这个时候,店里技工都去换衣服了,只有绍离还在捣鼓一辆车的保险丝,陈泽在前台算账,他们偶尔说笑两句。 见李佑出现在他们店里,陈泽愣了愣,说,“你好李先生。” 李佑点点头,往绍离的方向走,他喊,“离离。” 绍离回头看到他,有些吃惊,他说,“怎麽了,你们下班这麽早?还是有事?” 李佑说,“没事。我路过这儿,顺便接你回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避讳陈泽,陈泽听得又是一愣。 他明显觉得两个人今天有些不同。 那头绍离笑著说,“骗谁呢你,你那儿过来能顺路?”又说,“行了先回去吧,我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弄完呢。” 李佑说,“那我等你。” 他这个“等”字,听在陈泽耳里,有种怪异的别扭味道。 绍离又说,“我这儿没酒没咖啡招待你。” 李佑说,“那就来根烟吧。” 然後他们烟对著烟,点著了继续说话。 那种气氛,让陈泽眼睛里的光暗了暗,他低头看账单。 (8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碰巧同事吕峰从更衣间出来,看到李佑停他们店门口那辆车,惊得问陈泽,“陈哥,那车是……” 陈泽往李佑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吕峰跟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啧啧砸了砸嘴,拿手比了个数,“得要这个数吧?” 陈泽摇摇头,“不止。” 吕峰吓得嘴都张圆了,又见绍离在跟李佑在平平常常地说话,一脸羡慕地说,“小离哥可真厉害,这样的大人物都认识。” 陈泽不说话,他脸上没有任何羡慕的表情。 他在想绍离跟他这个名义上的小舅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这个时候,绍离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杨鑫。 杨鑫在那头说:这礼拜六有球赛,想约从前那帮哥们一块儿上绍离家看比赛。 绍离笑著骂,“靠,怎麽不上你那儿玩?我说,看球赛是假,蹭饭才是真的吧杨小鑫?” 杨鑫说,“婷婷有著身孕呢,我能让她忙吗?”他一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再说了你那儿不是清静嘛,像从前那样,咱哥几个聚聚,爱怎麽玩怎麽玩,多带劲啊。” 绍离笑著又骂,“去你的。知道了。” 这麽说,就是同意了。 挂了电话,李佑说,“什麽事?” 绍离就把这事三两句说了。 李佑说,“你忘了答应李翔周末干什麽了?” 他提起来,绍离就想了起来,笑著说,“这不难,让李翔也过来,球赛要一起看才热闹。” 他完全不知道,李翔说的看比赛,跟他们一群人守著电视看比赛,有著怎麽样的本质区别。 李佑知道,这会儿估计他再怎麽劝,也是没用的。 这麽个爱热闹的人,怎麽可能放弃跟朋友聚会的机会,跟他们去国外,只为一场球? 最後他说,“我跟他说。” 绍离点点头,又冲陈泽喊,“阿泽,周六晚上杨小鑫乌龟西瓜那帮人上我家看球赛,一块儿啊?” 陈泽说,“周六?” 绍离说,“对。” 陈泽说,“行,老规矩,酒菜还是我买。” 绍离乐得听他这麽说,李佑不说话。 等绍离把手上的活干完了,陈泽已经算好账,在等他。 绍离脱了工作服,换上夹克,刚预备开口。 李佑先他一步说,“一起吧。” 陈泽听得一愣,绍离也小小吃了一惊。 强买强卖_50 李佑就从来不是什麽热情好客的人,怎麽可能主动请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跟他一块儿吃饭。 但结果李佑什麽也没干,就只是单纯的请客吃饭。 他这个晚上的表现,好得都令人吃惊,让人惊喜。 他意外的说了挺多话,说这些年在国外的一些见闻,说各地的奇人奇事,风土人情。 他的态度非常和气,平易近人,不带任何藐视轻视蔑视的成分,那种友好和善的样子,都不像平常的他。 最後他甚至主动举起酒杯,对陈泽说,“离离这些年在外面,多亏你照顾。这杯酒我敬你,很感谢你,以後有什麽难事都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换了个别的在商海沈浮杀伐的人,听了这麽番话,只怕早激动得发颤发癫发狂了。 李大少这杯酒里的承诺,何止千万? 陈泽却不显得太受宠若惊,他说,“你客气了,我跟离离没必要计较这麽多。是吧?”边说边抬头去看绍离。 隔著桌子,绍离握拳跟他击了下,笑得很豪放,“好兄弟。” 李佑眯了眯眼,两指捏著酒杯轻轻晃。 他说,“不错,好兄弟。” 他说得仿佛完全无心,全然坦诚。 陈泽不说话。 绍离说,“周六晚上记得多买点牛肉,乌鬼跟杨小鑫点名说要吃这个,刚刚都来过好几条短信催了。” 换了个新话题,陈泽脸上终於就有了点笑意,他笑著骂,“俩吃货。” 绍离也笑,“可不是。” 他们自顾自地笑。 笑完绍离又对李佑说,“就是上回同学会上闹得最凶那几个,有印象没?” 李佑说,“有。” 这麽一来,话题就被引向较为和睦的方向了,先前那种暗潮汹涌的气氛,渐渐的才和缓下来。 等吃完饭,陈泽打车先走。 绍晓西今晚去同学家玩了,这会儿正好过去接她。 两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座上。 绍离闭著眼睛,靠在车椅上。 他说,“你刚刚冲阿泽说那麽些干嘛?” 李佑从车内镜里望著他,眼睛里有种洞穿人心的犀利,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 他说,“让他认清楚。” 绍离说,“什麽?” 李佑说,“你跟他不会有可能。” 绍离说,“瞎说什麽!” 这话说得冲了,隐约都带了点烦躁跟怒意,尽管他想尽量按捺住这股怒气,一点儿不希望在这事上跟李佑起争执,闹别扭。 李佑就停了车,点了根烟抽上。 他说,“离离,别装傻,这事上我们不装傻。” (12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把头转过去,他看著李佑,看起来有些烦躁,有些不爽,也有些心知肚明下的恍然。 他不知道说什麽好。 这麽些年,陈泽对他的好,他看得出来,可他那固有的思维里,就觉得他跟陈泽,该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人会变,爱会走,兄弟却是一辈子的。 经过绍菲当年那件事,他其实觉得,自己或许未必就需要情啊爱啊什麽的。 李佑望著他,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说,“离离,你该让他明白。别让他一直心存念想。” 绍离头往後仰,靠在车椅上,他闭上眼睛,说,“我们就只是哥们,兄弟,他知道。” 李佑说,“是知道,但未必看得穿。” 这真是一针见血,绍离彻底无言。 李佑伸手给他顺鬓角,绍离微微张开眼。 两个人的视线胶著。 最後绍离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抽了一半的烟,抽了口,说,“你这人有时候,真挺过分的。” 李佑说,“嗯。” 绍离说,“以後对他客气点。” 李佑说,“好。” 绍离看他一眼,意思大概是:这时候才装好人已经晚了。 然後他转过头去看夜景。 李佑大概也知道自己在这事上做得有点“狠”了,握了握他的手,难得的带了点哄似的语气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倒有点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感觉了。 绍离愣了下,依旧望著夜景不说话。李佑越服软,他反而越发发不了火。 他在心里叹气:倒真是冤家一对。 到了周末,杨鑫刘鹏飞一群人带著酒,过来吃火锅看球赛。 刚预备开吃,那头李佑西装笔挺开门进来了。 大概他那气势确实盛,杨鑫他们立马就停下了闹腾,抬头望著李佑,都有些张口结舌的,也没人说话。 李佑熟门熟路地换了鞋,边解领带领扣袖扣边说,“都在。” 他的语气跟神态说不上多热情,但换个认识他的,就知道这已经是他难得好脾气且随意的模样了。 杨鑫他们就打招呼,“李先生。” 强买强卖_51 李佑点点头。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色,对绍离说,“就只准备了这些?” 绍离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笑著说,“这麽多还不够?看这牛肉,多新鲜。” 杨鑫揽著他的脖子笑,又伸手捏他的脸,“你就抠吧。” 绍离笑著给了他一肘子,去厨房拿剩下的菜。 陈泽正预备跟过去帮忙,李佑已经脱了外套,挂衣架上,先一步跟了过去。 等菜都摆好了,李佑说,“家里不是有红酒,怎麽没拿出来?” 绍离嘴里叼著筷子,在拿勺子给绍晓西烫菠菜,随口说,“什麽酒?” 李佑说,“上次我拿回来那瓶。” 绍离说,“哦,那瓶啊,我开了炒菜了。只剩小半瓶了,这麽多人估计分不过来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怎样牛嚼牡丹的行径。 杨鑫笑著说,“哎呦离离你都开始拿红酒炒菜啦,品位不错嘛。” 绍离笑著骂,“滚蛋。” 李佑完全没有可惜的样子,他说,“那只好下次了。” 这就太客气了,一群人赶紧说,“这怎麽好意思呢。” 绍离依旧笑,“有什麽不好意思?丫的一个个就会跟我装。呀,乌龟,你那块牛肉是我的,还回来还回来!” 刘鹏飞一口夹了放进嘴里,烫得直呼气,边嚼边说,“哎呦瞧你个小心眼。” 绍离气得伸腿揣他。 这麽一来,一帮人就完全闹开了,又是喝酒,又是抢菜,闹得相当疯,偶尔电视里哪队进了个漂亮的灌篮,还会拍著桌子叫上一阵,玩得最厉害的时候,刘鹏飞几乎是被几个人压在沙发上灌酒,场面乱成一团。 但高兴的气氛,是半点不掺假的。 吃饱了,绍离靠著椅背,踢踢斜对面的杨鑫,说,“新婚生活怎麽样?挺美的吧?” 杨鑫嘿嘿“淫笑”,“你个没结婚的,不懂。” 眼看著话题要朝著不和谐的方向去了。 李佑摸摸绍晓西的头,说,“那套原版书我给你带回来了,在房间里,自己去拿吧。” 绍晓西说,“你们房里?” 李佑说,“嗯,在床头柜上。” 他们自顾自在说话,声音并不高,绍离正跟刘鹏飞他们在说笑,也没注意,陈泽恰好从厨房拿著水杯出来,就听见了。 他握著水杯,站著不动。 绍晓西注意到了,她喊,“阿泽?” 李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陈泽的神情,眼睛眯起来。 两个人望著对方,俨然有较量的气势。 然後绍离那边也注意到了。 绍离说,“怎麽了?” 杨鑫笑著说,“阿泽你捧著杯水不喝干嘛呢?” 刘鹏飞嘿嘿笑,“等你讲故事呗,省得一会儿听得口渴没水喝啊哈哈。” 绍离说,“嘿嘿嘿,我闺女在这儿呢,说话都注意点。”又对绍晓西说,“闺女,先回房玩去吧啊。” 绍晓西点点头,她去绍离他们房间里拿书。 接著就听到陈泽说,“不早了,我先回去。” 他把水杯放桌上,然後拉上外套的拉链要走,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有些显得失魂落魄。 杨鑫他们当然不肯,嚷著说,“扫什麽兴啊阿泽,说好玩通宵的。”“该不是急著去见哪个相好的吧?”“八成是!上回张蕊不是给他介绍了个大美女麽?”“靠!重色轻友啊!” 绍离打断他们,说,“行了你们,不怕邻居来敲我家门投诉是不是?消停点都。”又对陈泽说,“我送你下去。” 杨鑫他们就喊,“靠离离,果然还是最亲大老婆啊!”“偏心啊偏心!”“不带你这麽护短的离离!” 绍离就跟他们笑著打哈哈,然後送陈泽出去。 他们在玄关那儿换鞋,李佑一声不发坐著。临出门了,绍离看他一眼,然後跟陈泽出去。 这一年的秋天就快过去了,凉意渐渐生上来,两个人肩并肩往楼下走,不坐电梯,走楼梯。 楼梯间里,灯光有些暗。 下了两层,转过两道弯,突然绍离说,“阿泽,我们永远是兄弟。” 他是这麽善於察言观色一个人,看看陈泽刚才的神情,再看看刚刚他跟李佑间的架势,就瞧出眉目来了。 他说,“我们就还是像从前那样,啊?” 陈泽不说话,他看起来是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 最後他说,“离离,我情愿你找个女人。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绍离说,“我知道。” 他低著头,觉得有种无言的情绪在心口翻腾。 多少年了,从绍菲和他跟陈泽小学三年级那年认识起,他们就经常这麽肩并肩地一块儿走了。 那时候城里的孩子,多少对乡下来的转学生,土包子,本能的带著那麽点抵触跟孤立情绪。 开始的时候,他也怕,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可又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无助,再排挤欺负绍菲。 陈泽却意外的很能接纳他们。 他是除绍奶奶绍菲外,第一个愿意亲亲热热喊他“离离”的人。 然後一晃眼,就这麽些年了。 他说,“阿泽,这麽些年是我欠你,一直都是。” 陈泽说,“都说是一辈子的兄弟了,还提这个干嘛?” 绍离说,“对。” (7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陈泽说,“没事。你不是经常说,兄弟如手足,兄弟如手足麽。我知道咱们没什麽可能,做兄弟一辈子不变,也挺好。” 强买强卖_52 他勉强自己冲绍离笑笑。 绍离憋了憋鼻腔里的酸意,揽住他脖子,也冲他笑著说,“好兄弟。” 然後他们肩揽著肩,一块儿下了楼。 送到楼道口,陈泽握了握他的肩,深吸一口气,笑著说,“回去吧,让我一个人走走。” 绍离点点头。 然後他们笑著又击了下掌,背过身去,一个往外走,一个转身上楼。 那样青葱岁月里时刻玩闹在一起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分道扬镳了。 S市的夜色很美,灯火璀璨,天边银河一带,星光灿烂。 绍离没回去,而是直接上了楼顶的天台。 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口。 热辣的烟味,一下子让他胸腔鼻腔眼眶呛得酸楚上来。 这个世上,曾经只有三个人占据著他的生活,一个是绍奶奶,一个是绍菲,一个是陈泽。 十八岁那年绍奶奶去了。 二十一岁那年,绍菲用无比决绝的方式,彻底离开了他。 现在,连唯一熟悉的陈泽,也…… 绍离仰起头,不知道为什麽,有点想回到过去了。 还是小时候最快乐,什麽烦恼都没有,什麽都还没变,人也都在。 然後就有人从身後搂住他,搂得紧紧的,是李佑。 李佑说,“离离,他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绍离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肩上,他笑著说,“这个还用你说。” 他笑得明显没有平时的张扬嚣张欢乐劲。 李佑沈默了一会儿,出乎意料之外的,说,“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绍离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说,“你会唱歌?唱什麽?” 李佑看著他,说,“月亮代表我的心。” 绍离说,“不好,这歌太口水。” 李佑说,“不是很应景?”又说,“那想听什麽?” 绍离想了想,说,“就葫芦娃吧。” 李佑,“……” 绍离说,“不会还是不愿意?” 李佑说,“不会。” 绍离就开始唱: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个娃…… 唱完他靠著李佑的肩,说,“这样会了?” 李佑鲜少的,也显得有些窘迫了,不过他就还是唱了。 唱完了,绍离说,“还能继续点麽?” 他说得完全无辜,无比坦然。 李佑像是认命了,说,“可以。” 於是他们又唱《小龙人》,唱《两只老虎》,唱《找朋友》,唱《聪明的一休》,唱《一分钱》,他们简直都要把所有的儿歌都唱完一轮了,绍离还非得挑刺说,“你不行啊,没一首会的。果然有代沟很可怕。” 李佑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搂得绍离紧了些,说,“高兴点了?” 绍离说,“马马虎虎。” 他们头跟头靠一块儿,说话,唱情歌,完全没意识到,这已经是恋爱中情侣的模样了。 吹了会儿风,绍离腰一用力站直了。 他说,“他真是我好朋友,好哥们李佑。” 李佑搂搂他的腰,说,“我知道。” 然後他们一起下楼去。 回去一看,刘鹏飞跟吴继宗几个正在边玩牌边看电视,玩得很兴奋,像是一点儿没注意到李佑跟绍离出去又回来了。 只有杨鑫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绍离刚想开口,刘鹏飞嚷著说,“去哪儿了啊?刚小鑫还下楼找你去了呢,快过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绍离愣了下,视线跟杨鑫的一撞上,他就意识到出了什麽事了。 李佑也注意到了,望著杨鑫,说,“我们在天台。” 吴继宗刘鹏飞跟邓凯没什麽大反应,杨鑫却立马避开了两人的视线,低头专注摸牌。 绍离心里咯!跳了下,他觉得杨鑫应该是去过天台,也看到了他们靠一块儿搂著的场景。 不过他在那片刻的心绪起伏後,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他说,“嗯,李佑不放心我,找到天台那儿,陪了我一会儿。” 他说得完全不忌讳,且直直白白到让所有人都愣得没话了。 反而是杨鑫,像是一早就知道是这麽回事,倒不显得那麽惊讶了。 吴继宗说,“离离,你这……他不是……” 刘鹏飞张著嘴。 邓凯尴尬地低著头。 (14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挠著脑袋,尽管他一向没皮没脸惯了,但这会儿似乎也有些扛不住,也不是不尴尬的。 他说,“呵呵上回就是骗你们的,他不是我小舅子,是我,欸,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的对吧。” 李佑说,“嗯,我是他爱人。” 这话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了。 可李大少那种语气,那种架势,又由不得质疑或怀疑。 强买强卖_53 四个人都有些懵。 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该怎麽说。 同性恋听得多,但真正见到,且发现还是身边哪个好哥们,这就有点耸人听闻了。 最後还是杨鑫说,“只要你觉得好,我们几个都没什麽说的了。好好过日子最要紧。” 刘鹏飞也回过味来了,他说,“我说离离,你说你干嘛骗人呢,直接承认不就得了麽,还怕我们找你借钱啊?” 绍离被堵得一口口水含在喉咙口,下不去,咳起来。 这麽个跌份的反应,立马惹得一夥人笑了开来。 这倒缓解了不少气氛。 李佑看他咳得厉害就给他拍背,那种自然和谐的画面,看得对面四个人,更加无从说起了。 吴继宗看了一会儿热闹,大概是过了先前一阵的“刺激”跟“新鲜”了,嚷著说,“行了离离,别咳了,快来摸牌,今天不赢你个万把块,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是不是啊邓小凯?” 邓凯红著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绍离过了先头那阵,也不觉得多尴尬了,开骂说,“滚你丫的我没钱。” 四个人不约而同瞥他身後的李佑。 李佑从善如流,说,“没事,输了有我。” 这话说得就太合乎人心意了。 杨鑫嘿嘿笑,翘著二郎腿说,“先说好啊,今儿玩通宵,输多少都不许提前说停。” 他似乎是吃定了绍离牌技不行。 绍离说,“来,谁怕谁呢。”边说边撸袖子过去。 可惜他也确实牌技有限,八圈下来,就没糊牌超过三把。 三个牌搭子赢了不少,嘴都笑咧了。 摸完八圈,绍离把牌一推,有些不爽,他说,“不玩了,一个个串通好的是吧?” 他甚至还低头,往桌子底下瞄了瞄,大概是怀疑三个人偷偷在他眼皮子底下换牌。 他说停,杨鑫他们肯定不让,於是换李佑打。 李大少眼明心亮,摸了十圈,愣是只糊了一把小的。 这就太知情识趣了。 最後杨鑫把赢来的厚厚一叠大钞塞皮夹里,张了胆似的,拍拍李大少的肩,说,“大少,仗义!往後离离就拜托你了啊。”又朝绍离炫耀似的挥挥他手里的皮夹,“我替我儿子媳妇先谢过你们家送的奶粉钱了啊,记得满月的时候早点到,阖家光临,关键是,不许忘了大红包。” 绍离抬脚假装要踢他,“滚吧你,再不回去你媳妇不抽死你才怪。” 杨鑫就笑著逃了。 吴继宗刘鹏飞邓凯也乐颠颠的跟著走了。 这之後,半个来月擦眼就过去了。 陈泽除了开头几天有些憔悴,渐渐的,就又恢复成从前那样了,也照样能跟绍离说说笑笑。 兄弟就还是好兄弟,没有因为那麽个小插曲,崩了或伤了这麽多年的感情,绍离很高兴。 於是周二晚上,约了吴继宗几个,打算一块儿去杨鑫家蹭饭吃。 上次那家夥可赢了他不是一顿两顿的饭钱。 回到家,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响了。 门打开,是李孟山。 不过绍离不认识,他疑惑地左右看了看,觉得这老爷子恐怕找错了门。 他挠著头说,“呵呵,您找谁呢老爷子?” 李孟山的年纪,也确实该让人喊声“老爷子”。 李孟山说,“阿佑住这儿对吧?”边说边四下望了望,似乎有些不怎麽相信。 绍离一下子就警觉上来了,李孟山喊的是“阿佑”,这称呼太亲近了,他猜测来的是李佑家里人。 於是他说,“您找他有事?” 李孟山说,“不急。他应该还在忙。”他以眼神示意绍离开门让他进去。 绍离只好顺了他的意。 他大概是被李孟山突然的造访整懵了,都忘了狗腿地上前扶一把,或是给李孟山递双鞋什麽的。 李佑是李家现掌舵人没错,但李孟山显然是李家的泰山北斗,能拍上这麽个人的马屁,多少人想都遇不上,眼下大好机会就在眼前,绍离反倒脑子转不过来了。 其实也不是他转不过弯来,而是他把不准李孟山想干嘛。 他猜测大概是因为李佑跟他这事,终於引来家里人注意了。 唉,挺头疼的。 可头疼归头疼,忐忑归忐忑,疑惑归疑惑,他还是给客人倒了茶。 茶是李佑拿回来的现成的,算是借花献佛。 李孟山把拐杖靠著沙发放稳,喝了口茶,说,“你坐。” 绍离心想,他不会是想找我兴师问罪吧。 可再一想,李佑是弯的,这麽个本质问题可不是他造成的,所以李老爷子要兴师问罪,追根究底,也究不到他这儿。 於是他挠挠头,说,“唉好。” 他是真一点儿不客气,更不是什麽容易拘束的人。 这份不客气跟不拘束,看在李孟山眼里,似乎还算合乎他心意,他说,“这段时间,家里都还好吗?” 绍离狗腿兮兮地点头,“都好都好。” 李孟山点点头,说,“孩子没放学?” 绍离愣了愣,看看他那水货手表,说,“这会儿应该在公车上了。” 李孟山说,“自己坐公车?” 绍离说,“对,我闺女八岁快九岁了,能自己坐车。” 李孟山说,“这不像话,怎麽不让人接送?” 绍离说,“没,她习惯了。从前放学上学,都是她跟同学一块来回的,出不了事。估计我去接她,她自己还不愿意呢呵呵。” 李孟山听得脸上有了笑意,说,“嗯,有主见,像阿佑。” 这麽一说,绍离反而尴尬了,也知道李佑原来已经跟家里交底交得这麽清楚了。 强买强卖_54 李孟山又说,“嗯,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们。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见著。” 他那个架势一摆,跟李佑还真挺像,绍离也不太敢冒犯,只好借著去厨房拿水果的机会,狠狠呼了吸了几大口气。 结果是李佑跟绍晓西一块儿回来了。 李佑看到坐客厅沙发上,正在喝茶的李孟山,说,“爷爷,怎麽来了?” 李孟山说,“你不肯带人回家见我,只好我过来了。”他朝李佑身旁的绍晓西招招手,看得出来有些激动。 他说,“小西啊?” 绍晓西睁著圆滚滚的大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笑得很漂亮地喊,“太公。” 李孟山说,“哎。”他把绍晓西抱过去,摸摸绍晓西的手脚跟脸,从兜里掏出个什麽东西挂绍晓西脖子上,说,“来,戴上这个。” 那是块色泽特别饱满润泽的玉佛,绍离就算没见过大世面,也多少猜得到,那东西不是个普通玩意儿。 他说,“这不行──” 李佑截住他,“没事。” 李孟山还在跟绍晓西说话,压根不理他们,那种隔代亲的样子,已经表露无疑了。 李佑说,“晚上留下吃饭吧。” 李孟山还在跟绍晓西说话,他趁空隙,不怎麽高兴地看李佑一眼,像是在说,这还用说。 於是去杨鑫家那顿已经约好的饭局,就只能泡汤了。 绍离换了鞋去买菜。 李佑也跟了过来,大概怕他担心,买菜的路上,揽了揽他的腰,说,“放心,他没有带走小西的意思。” 绍离边琢磨著该买些什麽菜,边说,“嗯,这肯定的。就算你肯,我闺女也不肯。我闺女离不开我。” 然後他看看李佑揽他腰上那只手,示意李佑别大庭广众下做得太出格。 李佑就在他腰眼那儿顺道捏了把。 买了菜回来,绍晓西已经跟李孟山下起了象棋。 老爷子爱曾孙心切,特意撤了车马陪著玩。 绍离跟李佑去厨房洗菜做饭。 买的都是些家常菜,有鱼有虾有肉,外加几样时鲜蔬菜。考虑到李孟山的口味,虾水煮,鱼熬汤,能不煎的都不煎。 吃著饭的时候,李孟山说,“家里这些年人丁不旺,我老了,就等著再抱几个曾孙了,要加把紧,知道吗。” 李佑说,“嗯,我们有自己的计划。” 李孟山说,“计划是计划,但也不能等太久。” 绍离听得抱著饭碗咳起来。 李佑说,“慢点吃。” 顺手倒了杯水凑到他嘴边,预备喂他的架势。 绍离脸就红上来了,他挥著手说,“没事我自己来。” (7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孟山出乎意料的开明,开化,这让绍离挺招架不住。 他想李老爷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然後又听见李孟山说,“下个月我做寿,带他们都回去。家里人虽然不多,该见的还是要见,不可能一辈子不碰面。要我说,就该现在收拾东西搬回去住。” 他的神情跟语气很平静。 李佑说,“我考虑考虑。” 李孟山放下汤匙,说,“考虑什麽?我还能活几年啊?” 他两鬓已经白了,尽管看起来依旧精神气十足,但人是强不过年纪的,再怎麽有钱有势有权,也不可能跟岁月叫板。 李佑似乎还在犹豫。 李孟山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算了,你爱怎麽做怎麽做吧,我都是半截身体快入土的人了,难道还能指望你样样听我的?”又对绍离说,“人呐,年纪大了,反而容易想不开,也怕寂寞。家里地方大,更显得冷清,就该多养几个孩子添添热闹。” 这会儿他倒是一改先前的强势样子,露出些衰老之人的疲态跟可怜来了。 绍离看得有些不忍,他说,“呵呵老爷子您精神好,活到一百准没问题。” 李孟山很给面子地笑了声,说,“我倒不奢望那麽多。” 李佑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说,“这些年是我疏忽了。” 李孟山说,“嗯,是不够孝顺。” 话是这麽说的,脸上倒还在笑,然後他溺爱地给绍晓西剥虾挑鱼刺。 李佑是孙子,已经倍受宠爱了,更何况是第四代的绍晓西。 这一幕多少有些触动人。 最後李佑还是说,“再过一段吧,有了孩子我们会搬回去。” 李孟山说,“也好。” 李佑说,“小西的事,爷爷你知道就行了。” 李孟山说,“这个当然,我还不糊涂。”斟酌了一会儿,又说,“听说李盛最近在搞融资,哼,你让人多看著他点,他跟钊远一个德性,做事没个谱,都急近。” 李钊远就是李佑他爸。 李佑说,“我知道。” 李孟山说,“李程跟苏媛,大概是准备不再出去了。我是无所谓,看你怎麽想。” 李佑说,“这个他们自己决定,我管不了那麽多。” 李孟山说,“你真这麽想?” 李佑说,“对。” 他们说家里的事,绍离其实也听不怎麽明白,索性埋头吃饭。 他在想刚才李佑说的那句,有了孩子,就搬回去住的事。 吃完饭,送走李孟山,两人收拾了客厅,先让绍晓西洗澡睡了,绍离再去洗澡。 等李佑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绍离坐在台式机前,在玩著游戏,头发都没吹干,还在滴水。 李佑上前去,弯腰要亲他。 强买强卖_55 他说,“不早了,我们睡吧。” 顺手摁掉台式机的开关,穿过绍离膝盖,一把把绍离抱起来,说,“我们今晚再接再厉。” 这就是赤裸裸求欢的意思了。 绍离说,“嘿我游戏还没存档呢。” 李佑说,“游戏有的是时间玩。” 绍离大概是觉得不大可能打消李大少的企图,说,“那先放我下来,嘴巴有点干,我得去厨房喝口水。” 李佑望著他,有些苦恼,“怎麽每次都有这麽多事?” 绍离说,“那你呢,能不能别老这麽饥渴?” 李佑被堵得有些答不上来。 这话实在有够糙的,李大少虽然也不见得是多文明的人,也照样有爆粗口讲荤段子的时候,可如果对象比他更“放得开”,那他就反而没辙了。 也是绍离这人嘴巴把不住风,能讲不能讲的,就统统能从他嘴里蹦出来,实在有够另类。 於是绍离就去厨房喝了水,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著壶开水。 李佑敲敲床垫,“过来。” 绍离说,“就来了别催。” 他往床头柜的水杯里倒上水,刚把水瓶放好,整个人就被李佑捞过去,压在床上。 李佑居高临下望著他,装得有些“凶狠”的样子,他说,“还敢不敢顶嘴?” 绍离笑得很挑衅,“你说呢。” 李佑说,“我说啊……试试看……”边说边挠绍离的脚底板,那是绍离身上挺敏感的地方,绍离被挠得痒了,抱著腰笑上来。 这过程里,李佑两三下就把他的睡衣睡裤扯掉了,绍离抱著手臂说“冷”,李佑就把被子盖上,然後俯下身体去“惩罚”他。 (7鲜币)强买强卖 55(娱乐圈/高干/生子) 最後让绍离射在他手里,李佑把空调打开,托著绍离的腰,把性器对准那个已经润滑过的入口。 李佑望著他,笑得让人脸红心跳的,把性器慢慢插进他身体里。 他咬著绍离的耳根调情,说,“我是你老公。” 这话实在太黄了。 绍离脸憋得通红,又窘又气愤。 好在频繁的性爱,非但没有让入口受伤,反而越来越柔韧了,慢慢插进去也不觉得多疼,一大半都是那膏药的功劳。 李佑低头亲他的嘴,开始轻轻颠他。 臀肉渐渐被撞得啪啪响。 李佑又把他的腰托起来点,用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罚”他。 他让绍离辗转反侧,头顶著床,身体弓起来,在那种时而一阵高频度的抽插里,无助失神。 然後他们含著舌尖接吻,五指相扣伸在被子外面,紧紧握著。 李佑又低头舔他的眼睑,绍离只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冲他笑笑。 床头一盏壁灯下,那笑容看起来别有滋味。 李佑瞳孔一张,腰上力道完全就控制不住了。 床垫嘎嘎吱吱在响,绍离说,“轻点,会听见。” 李佑说,“不会。” 然後他们谁也顾不上说话。 最後绍离一只手拍在床靠背上,手指抠住布面,几乎要把那层布抠穿了,他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都在淌汗,李佑还在他身体里做最後的深挺。 精液射在内壁上,两人不约而同呻吟了声。 李佑伏在他身上喘气,少有的也力竭了。 过了没多久,绍离抬了抬腰示意他下去。 李佑低头亲亲他的嘴,故作曲解,他说,“还要?” 绍离闭上眼睛,脸红上来。他说,“喘成这样,省点力吧。” 李佑说,“那就再试试。” 然後床又晃起来,像是铁了心,要在这个晚上造出个小人来似的。 只是这一次似乎没上次那麽顺利,两人辛勤耕耘了这麽些日子,尤其是李佑辛苦了这麽久,也还是没半点动静。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 礼拜五晚上,下了班,绍离去药店买东西。 他正拿著一盒药在看,刘优在走道另一头喊,“嗨绍离,好久不见咯,来买药啊?” 绍离把手里的药丢回架子上,笑著说,“没什麽,就看看。” 刘优上前来,往他刚刚扔药那排架子上瞄了个来回,精明兮兮地笑上来。 她说,“也就是买个药,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了,还在乎这个啊?” 绍离呵呵笑著说,“没有的事。” 刘优大概看出他很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说了。 於是两人又谈了些绍菲的近况,然後各自结账走人。 原本以为这就只是次巧遇,结果礼拜六早上,绍菲打电话来说,周日中午她在酒店办乔迁宴,让绍离过去,顺道参观一下她的新公司。 毕竟是家人,总不能做姐姐的办乔迁宴,他这个弟弟都不到场恭贺。 说出去,可就让人笑话了。 尤其还是周孟刚刚跟她掰了这个节骨眼上。 绍离没多想,就去了。 宴会办得很隆重,清一色绝大多数都是艺人,星光璀璨,简直能闪瞎人眼睛。 身形婀娜,体态优美,穿一身宝蓝色长礼服,戴八位数华贵钻饰的绍菲,面对镜头笑得神采奕奕,惊豔全场。 她是高兴的,甚至都不用名言,就已经用笑容跟一身的行头告诉大家,她成功了,比谁都成功。 尤其连几家知名娱乐公司的老总都到场恭贺,其中就有绍菲的老东家,MES的老总郑彬。 这在绍离看来,是有些滑稽的。 强买强卖_56 谁能料到,当年一文不名,青涩可怜,差点被MES打压到无路可走的新进女艺人,只用了不到十年光景,就混到今天能跟原东家握手言笑,详谈甚欢,平起平坐的地步了呢。 世事变化,还是很让人料不到的。 绍离坐位子上喝酒,周孟在他身边坐下。 他说,“菲菲姐倒真聪明,当然命也好,有个弟弟肯这麽死心塌地帮她,让人羡慕啊。”他是意有所指的。 绍菲那会儿正意气风发地在对著镜头说话。 绍离说,“我也帮不上她什麽。” 周孟就往他那边有又凑了凑,显得有些亲近的样子。 他把声音压低不少,笑著说,“怎麽会,你挺本事的,真的。” (11鲜币)强买强卖 56(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第一反应是,周孟应该是因为李佑的关系,在存心找他碴。 估计这会儿他在对方眼里,就是个现实版,十成十的“男狐狸精”。 他想他要真是个能来事的,现下就应该掏出手机,跟李大少“撒娇”打小报告说:你前任相好在挖苦我呢,还管不管? 这麽一来,李佑知道了,周孟大概也就不敢当著面,这麽没事找事了。 可他偏偏又不是个爱找事的人,何况男人总有那麽些小骄傲的,屁大点的事,还要推给别人去处理,像什麽男人样? 於是他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遁了。 打不过躲得起。 他也不是什麽傻蛋,能这麽一直忍著谁,被人言语欺负的。 在厕所里窝了一会儿,绍离正预备开走,手机响起来,是刘优,说绍菲在楼上包间等他,想见他。 绍离就上楼去。 他估计绍菲是看到周孟找上他了。 进去包厢後,绍菲正点著根在抽,只有她一个人,刘优不在。 见了他,绍菲果然脱口就说,“刚刚我见周孟往你那桌去了,他没生事吧?都跟你说什麽了?” 绍离说,“没说几句,我找借口溜了。” 绍菲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说,“坐吧,我让刘优去拿吃的了。刚刚都没怎麽吃,你也是,才多久就跑得不见了。” 绍离笑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刘优端著餐盘进来,她笑著走过来,对绍菲说,“牛排特地让大厨煎了五分熟,你尝尝合不合胃口?”顺手在绍离手边,放了盘切好洗好的水果,说,“刚刚在咖啡座那儿碰到小孟了,他倒是挺有意思的,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场合,还在菲菲你宴会上呢,就急著跟记者说,预备筹备个人工作室的事了,都是没影的事,还是在你这个老东家的庆功宴上,也不怕人听得笑。” 绍菲切了块牛排吃了,说,“随他去。他要真有能耐,我倒是一点儿不介意。” 她看起来,似乎就真的并不怎麽把周孟的“活跃”放在眼里。 刘优冲她心照不宣地笑笑。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宴会上的情况,然後刘优说,“那你先吃著,我去楼下招待一下记者啊。” 绍菲说,“你去吧。” 刘优冲绍离笑著点点头,高高兴兴地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姐弟俩。 绍离说,“李唯最近怎麽样?” 绍菲说,“挺好的。”她把小半块牛排吃完,把盘子推到一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突然说,“我替唯唯谢谢你了离离。” 这话说得相当突兀,完全不在绍离理解范围内。 他说,“怎麽了?” 绍菲身体往前探,双手交握看著他,她笑得很亲密,也由衷的高兴,“是这样,李家给唯唯落户了,虽然是登记在……他名下,可你知道,他现在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别说办什麽事了。” 言下之意,这事就不是李钊荣中风前交待下来的。 而不是李钊荣,那麽李家唯一还有可能有心於绍菲母子的,就只能是李佑了。 其实绍离听完了也不太吃惊,毕竟这事李佑一早跟他提过,让他吃惊的,反而是绍菲此刻的态度,确切说,是绍菲在他跟李佑的关系上,完全的坦然接受。 他想,要是换了一个别的什麽亲人,换了是绍奶奶,这会儿估计连抽死他的心都有。 出柜,成为同性恋,很个男人一起过,毕竟不是什麽光宗耀祖的好事,更见不得光。 但绍菲看起来是真的不介意,甚至非常诚心,她说,“其实你们的事,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就多少瞧出些眉目来了。我看得出来,Kim很喜欢你,你也对他有好感。离离,我们是亲人,所以今天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些年Kim身边虽然一直流言不断,可你也知道,到了他这个位子,最容易得手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你要是真想跟他在一起,也没什麽不好,只是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多注意的。” 她说得诚心无二,绍离却是千百种滋味在心头过。 他说,“这事……我一直都不知道怎麽跟你说。”想了想,又说,“怎麽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绍菲望了他一小会儿,说,“刘优都跟我说了,说昨天撞见你在药店买了点东西的事。” 绍离说,“哦,碰巧遇上的。” 绍菲斟酌似的,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离离?” 绍离说,“嗯?” 绍菲说,“那怎麽突然想起来去买那个药?那东西是避孕的吧?” 绍离张了张嘴,有些发愣。 他没料到绍菲会往这个方向上想。 再一想,又觉得绍菲会有这样的猜测,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说,“你想多了,没那回事。” 他说得真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绍菲下意识就松了口气,她喝了口冰水,说,“嗯,大概就真是刘优看花眼了。” 这个话题说到这儿,谁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甚至於现在这麽开诚布公地面对面看著彼此,都多少显得尴尬,於是就此打住。 然後就听到刘优的一声咳嗽,从走廊外面传过来。 伴随著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刘优打开虚掩著的门,喘著气对绍菲说,“刚刚在走廊看到个人影,一晃就过去了,是不是谁来过?” 她明显是跑著过来的。 绍菲听得一愣,说,“没有。” 刘优把门关上,关严实,说,“那会是谁?” 绍菲说,“刚刚你在下面,看见有没有记者乱窜的?” 刘优说,“刚才在派红包呢,一个也没落下,应该不会是记者。而且房间是我订的,谁也不知道你在这儿。”说完又说,“这回是我疏忽了菲菲,我想著只是下去派个红包,也用不了多久,就没把门带上。” 强买强卖_57 绍菲眉头皱著,她就算想发脾气,但对象是这麽些年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料理一应琐碎事务,比亲人还亲的刘优,就有些无从指责了。 人跟人相处久了,总是有那麽些感情的。 只是刘优一向谨慎,谁料想今天能出这麽个纰漏。 结果还是绍离说,“听就听到吧,也没说什麽大不了的。” 绍菲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冲刘优摆摆手指,示意她别太紧张。 於是三个人又聊了几句,绍离就先走了。 晚上李佑忙到深夜,回到家,坐床边,边解领带袖扣边说,“H市有个新项目,需要我亲自过去谈。这几天我不在家,你跟小西好好过。” 绍离正想跟他提提李唯那事,听他这麽说,就想要不先不提了。 他说,“什麽时候走?” 李佑说,“明天一早,我尽量在周五前赶回来。” (7鲜币)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他把头枕在绍离腿上,揉著眉心,说,“真累。”以眼神示意绍离帮他脱衣服。 绍离两手抱胸,居高临下拿眼睛斜著他,意思很清楚:有手有脚自己脱!还当自己是三岁呢! 李佑就放软了语气说,“好了,我今天是真累了。” 这倒不像那个冷硬派作风的他会说的话,绍离憋了憋,就还是给他脱了外套,又解了衬衫最上头两粒扣子。 李佑说:“爷爷过寿的礼我都看好了,星期天早上会有人送过来。你跟小西的衣服,也会一起送过来。你等我回来。” 绍离说,“非得去?” 李佑说,“你求我,我也可以让别人去。” 他眼睛里都有了笑意,调戏得有够露骨的,绍离反应了两秒就明白过来他在调侃自己了,他在心里骂擦。 他说,“行啊,你求我求你呗,你求了或许我还能求你一求咯。” 一长串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这真是个怎麽也不肯吃亏的人,李佑大度地也不跟他计较,直接扣著他的後脑勺,给了他一个舌吻,吻完了,笑得让绍离格外窘迫地说,“等我回来。” 绍离心想这家夥估计是真没怎麽出过差,否则怎麽去个H市,也能颠来倒去整出这麽多废话来。 然後他把李佑拉起来,推他去洗澡,顺道还在李大少的“无限”坚持下,给他擦了把澡,擦得李佑差点都起反应了。 绍离就赶紧把毛巾甩他身上,掐了把他的脸,关上门逃了。 李佑站在花洒下,呼了一大口气,觉得既煎熬又甜蜜。 他知道绍离轻易不跟人交心,看起来对谁都热乎,其实心防比普通人都重,他也只有在面对绍晓西的时候,才会露出这麽点又傻又天真的样子来。 现在这样对他,倒挺少有了,当然也挺磨人。 李佑扶著额头笑上来,好像这些日子以来,每一天再平淡不过的相伴,相守,都鲜亮明快起来了。 这曾经就是他期盼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买样东西回来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搂著睡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李佑搂著绍离亲了一阵,穿戴整齐出差了。 李大少不在家的第一天,绍离还不怎麽觉得难熬,第二天,也依旧能够忍受,结果到了第三天,第四天,那种挂念的情绪,不知怎麽的,就一发不可收拾冒了出来。 李佑从前天天待家里的时候,他倒也不觉得这人有多“金贵”,本来就是个沈默寡言到无趣的人,似乎在或不在,也都是一个样。 还是那个词:没劲。 可这会儿李佑真不在家了,绍离反而觉得跟掉了一半魂似的,怎麽过怎麽不舒坦。 他不知道习惯是种多可怕的东西。 平时在家里,尤其是在厨房做饭时,就算李佑话少无趣,不爱唠叨也不罗嗦,可至少会陪著他,会帮忙剥个蒜或是递个调味料什麽的,即便他说话不多,但绍离说什麽他也总会应一句,甚至连洗碗这种一向敬而远之的活,也心甘情愿的,陪著做过不止一两回。 现在形单影只过日子,绍离反而丢了魂了。 这个晚上,他对著电视第三十次叹气的时候,绍晓西忍不住停下写作业,说,“离离,你要真想叔叔了,可以给他打电话啊。我又不会笑话你。” 绍离抱著靠枕在怀里,蜷成一团,他说,“你不懂。” 绍晓西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你继续叹气吧,我帮不了你了。” 忠言说尽,她已经对绍离不抱任何希望了。 到了九点,电话准时响起来。 还是像前几次那样,直到铃声响了六下,绍离才接起来,不咸不淡地说,“不是说很忙没空接电话吗?现在这是什麽情况?” 他还在翻李佑中午那会儿匆匆挂他电话的账。 李佑在那头笑,“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後天下午到家。” 绍离说,“哟效率挺高的啊。” 他说得完全不痛不痒,绍晓西在心里默念,离离你就矫情吧矫情吧,看你能撑到什麽时候。 绍离就还在聊,聊了一会儿又拉她过去,跟李佑说了几句,然後抛下绍晓西,继续没边没际地说话。 他们聊到手机都快没电了,也没停。 看了看墙上的挂锺,绍晓西捏捏绍离的脖子,说,“离离你们还有完没完?三个小时了。” 强买强卖58 绍离咯咯笑,抱著她,把她抱到怀里,跟抱个毛绒玩具似的,装腔作势咬著她脖子,笑著对电话那头的李佑说,“闺女吃醋了呵呵。” 绍晓西说,“我才没有。” 李佑也笑,“想要什麽吗?。” 他的语气里,有种父爱泛滥下,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意。 他虽然也一直疼爱绍晓西,但还不至於像现在这样,一副能给出全世界,毫无原则的样子。果然,任谁再怎麽铁石心肠,也有架不住亲情爱情轰炸的时候。 绍晓西说,“嗯,我这两天看见李翔在练篮球,那就给我也买个吧。” 绍离听得呵呵笑,捏著她的小细胳膊,说,“你个小身板还打篮球啊,篮球打你吧。” 李佑闷声笑,说,“还要什麽?” 绍晓西说,“暂时没有了。” 她很精怪地加了“暂时”两个字,估计是想趁李佑回来前,再琢磨出几样东西来。 强买强卖_58 两个大人都听得止不住笑。 绍离接过去电话,说,“行了,就这样吧,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李佑说,“好。我买了样东西,你等我回去。” 绍离说,“什麽?” 李佑说,“看了就知道。一直想给你,你等我。” 绍离笑著摇头,“你就吊我胃口吧。” 他想李大少会买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些他平时没见过的奢侈玩意儿了。 然後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绍晓西窝在绍离怀里,摸著他热乎乎的耳朵,说,“离离你真没用,打个电话而已,耳朵都红了你。” 绍离说,“我这是捂的。” 绍晓西说,“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吧,还不承认。” 绍离说,“你个小屁孩懂什麽。” 然後父女俩在床上闹得滚成了一团,幸福得简直像两只土拨鼠,一大一小,很有意思。 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永远不在预料中。 周五那天,从早上起,天就断断续续在下雨。到了傍晚,雨越下越大,那种湿冷的潮意扑面而来,让人浑身打抖,冷嗖嗖的。 深秋初冬交际的时候,寒意已经怎麽挡也挡不住了。 李佑昨晚已经在电话里,说了今天会回来的事,绍离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有那麽些兴奋的。 这一整天他都看起来挺精神的,以至於在风里兜了圈回来,还淋了雨,也还是笑得挺欢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在兴头上。 连邓凯都忍不住嘀咕,“离离看起来挺高兴的啊?” 陈泽最近一段时间在跟张蕊介绍的对象试著相处,也明白些事了,忍不住带了点酸意说,“他也就是没事瞎乐呵。” 当然绍离过得好,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尽管他也才刚刚结束十年多的暗恋没多久。 晚上绍离一来劲,难得的也不抠门了,做了挺多菜,有蟹黄羹,烤大排,炸子鸡,糖醋鲑鱼,还有苋菜,山药炒木耳,冬笋肚丝汤,上汤白菜,油炒南瓜,菜色相对他们平时的一日三餐而言,真心有够丰富的。 提著菜从菜场回来的时候,半路遇上隔壁住著的那对老夫妻,都望著他笑。 绍离就笑得有那麽些窘迫地想伸手挠後脑勺,手往上抬了抬,才明白过来,手上还提著两大袋子菜呢,就笑得更加窘迫了。 於是等绍晓西放学回到家,看到饭桌上摆著的满满大半桌子菜,她还在换著鞋呢,就忍不住冲还在厨房捣鼓的绍离喊,“离离,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重色轻子。” 绍离正在厨房炒菜,只听到个大概的动静,他从厨房喊过来,“说什麽呢闺女?” 绍晓西说,“没什麽。” 她心想,绍离这就是故意的在搞区别对待。尽管李佑回来,她也挺高兴的,可看著他家离离这麽明显的上心,她又觉得不甘心。 如果说,从前绍离一颗心,满满十分都放她身上,那现在就完全不是这麽回事了。 在这种矛盾的情绪里,绍晓西小小别扭著。 她拿起绍离的手机,给李佑拨电话。 意料之外的,电话居然拨不同,绍晓西就过去厨房问绍离,“离离,叔叔怎麽这会儿关机?” 绍离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说,“外面打雷呢,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绍晓西说,“不是说五点就能到家的麽?现在都已经快七点了。” 强买强卖59 绍离把火调小,双手抱胸,望著她笑得很“可恶”,他捏捏绍晓西的脸蛋说,“哟呵闺女担心啦?” 绍晓西瞪她一眼,说,“算我没问。”然後蹬蹬蹬跑去客厅看电视了。 绍离扶著墙哈哈笑。 结果俩人一等就等到八点多。 过了八点,绍离也坐不住了,他拿起手机给李佑打电话。 可这回就还和关机。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H市距离S市,总共不到两小时的行程,都过了整三个小时了,李佑还关著机,不是普通的不寻常。 绍离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有些担心。 他去鞋架那儿换了鞋,拿上雨伞,回头对绍晓西说,“闺女你在家待著啊,有事打我手机,不许往外跑,听到没?” 绍晓西望著他,小眉头紧紧皱著,她一向聪明,她问绍离,“叔叔会不会出事呢离离?” 绍离挠挠她的脑门,说,“别瞎想。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绍晓西说,“我也去。” 绍离扭头瞪她一眼,他说,“想给找麻烦是吧?” 他那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绍晓西憋了憋嘴,没敢再跟他强。 绍离就带上伞出了门。 他直奔去了李佑公司,他猜测即使H市那边半路岔出了什麽事,绊住了李佑,李佑公司这边总不可能一无所知。 他想得很简单,也压根没往别处想。 结果到了远都国际,就被前台礼貌地拦下了。 绍离就说,“抱歉啊,我就是想问问,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你们李总?” 公司姓李的总经理著实太多了,前台说,“请问您找哪位李总。” 绍离说,“李佑。” 他头发都被淋湿了,这会儿还在滴水,自己也顾不上擦。 前台就说,“很抱歉这位客人,我们李总现在不在。” 绍离心里!地跳了下,他听著外面的雷声轰鸣,有些觉得头皮发麻,他想早知如此,就该一早跟李佑说,晚一天回来的。 他说,“那能不能帮我联系下,你们公司在H市那边的合作人?” 这个要求,显然不可能得到回应。 接待更加礼貌客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位客人,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公司的工作时间内了。您有什麽需要咨询的话,可以明早九点後过来我们公司。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至晚上六点。谢谢您先生,请您尽快离开好吗?” 强买强卖_59 这麽一说,就彻底没戏了,绍离只好出去。 站在大门口,隔著头顶一层有机玻璃,他往大楼高处仔细找了个来回,没发现一盏灯亮著的。他其实也就是想确认下,李佑会不会有可能已经回来了,在处理什麽要紧事,前台却不知道。 只是这麽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扯。 他这会儿真挺後悔的,怎麽就没趁李孟山上门来那回,要个联系方式什麽的。 他边走边一遍遍地重复拨李佑的电话,他连伞都懒得撑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苏媛。 苏媛手里拿著保温瓶,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在後面跟著,手里还抱著李程,周孟在给苏媛打伞,边走边说, “五叔,阿佑没怎麽样吧?” 李五说,“少爷没说。” 苏媛说,“孟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没什麽事。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住受惊吓。” 李五说,“嗯。” 他们急匆匆往远都国际大门的方向走,夜色里,也没看清楚绍离迎面走过来。 最後还是周孟看见了,他推推苏媛的手臂,示意苏媛往绍离的方向看,苏媛就顺著他的视线看过来。 看到绍离,她倒也没多少情绪起伏,就回头对撑伞的李五说,“阿佑口味淡,一会儿记得给他先把面用清水过过。” 李五说,“嗯。” 他们自顾自说著话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绍离却说不上来,这一刻他究竟是个什麽样的心情。 他想他也许是听岔了,刚刚前台不也说了麽,公司姓李的老总多的是,不至於正巧就是李佑。 他反应了两秒才知道要追上去。 可那会儿苏媛跟周孟几个,已经先後进了远都国际去,保安给他们开了门。 李五是近身伺候李孟山的,保安显然认得他,不敢拦他们。 绍离孤零零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看著他们上了电梯。 不是他不想追上去问个清楚,而是他这会儿就进不去。 他倒也不是不能硬闯,可他想,多少还得为李佑的面子著想呢。 万一这事传出去,传到李佑家人或朋友耳朵里,他倒没什麽,二都二习惯了,可李佑就得丢脸丢大发了。 他想他还是先等等,或许会有变数也说不定。 可他那会儿在门口站得越久,就越觉得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某个怪异空间里,有些像在做梦,不真实。 他当然也不傻,不至於真的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在脑子里过过。 何况他从来就是直觉灵敏的。 最後还是前台看他淋了满头满身的雨,站门口真心可怜,苦笑说,“先生,您别再等了。我们李总虽然在楼上,可他今天是肯定不可能见您的。您还是回去吧,外面又是雨又是雷的,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时候呢。” 绍离说,“哦。你们李总早回来了是吧?” 前台有些忌讳地抿了抿嘴,说,“抱歉,这些我真的不能跟您说太多。” 绍离就魂不守舍地冲她点点头,然後转身往外走。 这是S市初冬的第一场雨,雨势来得猛,像是要把前一阵子积下的全下下来,才觉得过瘾。 强买强卖60(娱乐圈/高干/生子)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站台那儿,只稀稀拉拉站着两三个人,撑着伞在等车,车来了,赶紧抖着肩膀缩着脑袋,跳上去,连个顿都不打的。 绍离站在公交牌底下等车,车没等到,一双质感上乘的皮鞋却出现在了他视野里。 李佑站在那儿,夜色仿佛都融进了他眼睛里,看起来黑沉沉的,都没有光。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他看着绍离,眼神在绍离看来有些古怪。 绍离刚刚涌上来的惊喜,一下子就像个被捏爆的气球似的,打回了原形。 他已经不知道李佑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 他明显喝了酒,完全没有半点平时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严肃样子,这就很不正常。 两个人淋着雨,看着对方。 他们都想从对方眼睛里,看到彼此心底深处去。 然后李佑说:“为什么吃药?” 绍离说,“什么?” 李佑说,“你在吃药,很久了。”他说得很肯定。 绍离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这么有口难言的。 李佑闭上眼睛,他下巴上都生出了一层青色胡渣,抬头的瞬间,看起来更显得憔悴,沮丧,痛苦,烦躁。 整个人包裹在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里。 然后他往前跨了一步,离绍离近些,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绍离,“你对我,有没有起码的感情?你爱我吗离离?”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毫无预兆,着实突兀。 爱不爱的,他们从过去,到现在,以至于在绍离看来,未来的几十年里,也不大可能提起来。 李佑从来没问过他,他也从来没打算问李佑。 他们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还需要在这种幼稚的小问题上揪着不放? 何况爱不爱的又拿什么去衡量? 嘴皮子上说说? 那就太廉价了。 如果说,李佑不在家,他记挂,接到李佑从另一个城市打回来的电话,他高兴,李佑回来了,他会乐呵呵提前备上晚饭等着,这些就是爱的征兆的话,那他似乎就是爱了。 可爱了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 生活不还得照样过。 难道将来没爱了,就意味着必须得各奔东西? 那都是扯淡。 强买强卖_60 绍离低着头,说,“这个,我也说不好。我跟你还有小西现在是一家人,这不更好?” 这个答案一点儿没法让李佑高兴得起来,他深吸了口气,久久没能吐出来。 有时候他情愿做人更糊涂点。 绍离不承认,那无疑就是在否认。 他知道当初绍离会跟他在一起,未必就真的心甘情愿,事实上更多的还在于他那番“威逼利诱”,所以后来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再想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大概两人也能真正安下心来,安稳过日子。 绍离肯为了绍晓西接纳他,未必就不肯为了他们下一个孩子,把心定下来,一门心思放他身上。 爱可以慢慢培养的,他一直深信。 但绍离显然不这么想,他一直都在吃药,不想要孩子,似乎迫不及待等着绍晓西长大成人,然后在恰当的时间,跟他说再见。 周孟把那段视频发给他那个晚上,他明知道这会是场离间,可就是控制不住不去确认,换了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他大概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 那会儿他才刚刚跟绍离通完电话,对戒还摆在手边,然后就一下子来了个惊雷。 第二天他一点多回到家,在电视柜底下抽屉里,翻出那盒空了大半的避孕药,一时都觉察不出来,心里头究竟个什么滋味。 甚至于这会儿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也还是舍不得真不见绍离,冷落绍离。 他那为数不多的心软,已经全部给这个人了。 陷得越深,越显得可悲可笑,自作多情。 雨越下越大,天边一道闪电,蛇似的在半空中炸了开来,四处游走。 这必然会是个寒冬。 远远的,就看见周孟跟苏媛撑着伞找了过来。 看清楚李佑对面站着的是谁,苏媛紧紧咬住下嘴唇。 她站在离李佑三四米远的地方,没上前来。 周孟跟过来,看到李佑对面的绍离,也吃惊。 他是真后悔刚刚说漏了嘴,提了句在门口瞧见绍离的事。 他没料到李佑还会追出来,尤其绍菲这个“假弟弟”,摆明了还背着李佑,干了偷吃这么没下限的勾当。 他以为李佑就算不生气,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绍离。 他一向痛恨被人背叛,又一向心狠手辣到让人不敢造次,被这么削了面子,还不得用尽手段,让这小子从此在S市混不下去? 这么一来,绍菲也铁定得跟着完蛋。 谁让她当初大言不惭说,这回赢定了他! 一个天真蠢笨傻的女人! 何况苏媛是谁?李程是谁? 他相信无论过去现在或是未来,无论李佑身边来来回回有多少人在打转,苏媛对他来说,就永远是不一样的,谁都没法真正取代苏媛,何况还有李程呢。 视野前方,绍离低着头不说话,李佑背对着他们,看着夜色尽头也不说话。 然后就听到苏媛说,“阿佑,回去吧,这雨太大了,你会感冒的。” 周孟说,“媛姐身上都淋湿了阿佑。” 李佑没反应。 苏媛说,“有话可以回去慢慢说,小绍你也劝劝他。” 她的语气显得很诚恳,也退让。 周孟听不下去了,他上前去要拽李佑走,他说,“阿佑,这小子不上道,背着你偷吃,该给他点教训长长记性,不然他以为有绍菲撑腰,胆就肥了天了。绍菲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这样的货色,一向认钱不顾脸,都一样,我早看──” 后面的话,被李佑反手一巴掌,很果断得抽得消了音。 这是个很护短的行为,苏媛脸都跟着扭曲了下。 周孟不敢说话。 这些年,不是李佑的关系,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他从前也就是个服务生,一文不名,天天干的是最“低贱”的活,领的却是狗都养不活的可怜工资。 眼下他在海边有别墅,市中心有超过八位数的高层公寓,家里有四辆跑车五辆越野,他过着比S市百分之九十几的人还要奢华阔绰。 他可以随时去世界的任何地方尽情游玩,身后还有一群热情的粉丝,天天围着他打转,崇拜他,瞻仰他,仰视他,拿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爱他。 同行里头同辈不同辈的,谁见了他也得弯个腰低个头,拍马屁叫上一声“孟哥”或是“小周”。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也不敢吭声,乡下来的小马仔了。 他有足够的资本,轻视鄙视蔑视诸如绍离这样,活得贫贱似蝼蚁的任何一类人。 可李佑只用了一巴掌,就把他看清了现实。 于是他就回头去看苏媛。 苏媛的脸色不比他好看,她应该还在斟酌要不要开口,该怎么开口。 这时候,一旁李程被李五抱在手里,很适时地打了个喷嚏。 他望着苏媛,有些小心谨慎地说,“妈妈,我冷。” 苏媛把他抱过来,说,“好,就回去了啊。” 李程看着李佑的背影,说,“那哥哥呢?” 苏媛说,“小孩子不许问这么多。” 李程安静了两秒,突然说,“我不小了,你跟小孟舅舅说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他把头窝进苏媛怀里,望着李佑的方向小声说,“我知道哥哥不是哥哥,也不喜欢我。” 强买强卖61(娱乐圈/高干/生子) 哥哥不是哥哥,还能是什么? 这话绍离听不明白。 他也确实不明白,李家那些纠葛,李佑就从来没跟他提过,尤其是他从前跟苏媛那段。 这个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李五说,“该回去了少爷。” 李佑不说话,也不动。 苏媛以一种护犊的姿态,紧紧搂着李程,她的视线投向绍离,对李佑说,“阿佑,听五叔的吧。” 她怀里的李程也看着绍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只被冻坏的雏鸟,都在哆嗦了。 强买强卖_61 绍离就说,“有事等你清醒了再说,我先走了。” 然后他随便跳上了一辆车。 他在公车第三排靠车窗那侧的空位上坐下,终究还是不忍心,把伞从视窗递出来,递给李佑,说,“拿着,回去吧。” 李佑不接他的伞,他转身往车门那边走。 结果他一只脚没跨上车,就被李五拦下了。 李五说,“老太爷来了,就在前面。” 李佑说,“让开。” 李五说,“真是老太爷。” 李佑望着他,没有退让的意思。 李五就说,“少爷我不骗你。” 他们对峙着,最后真是李孟山出现了,被李静扶着走过来,说,“阿佑是我。” 这时候公车门“哢”的一下关严实了,车子喷出一股尾气,然后就动了起来。 李佑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车已经开出去了少说五六米。 李孟山站在他对面,说,“都回家。” 李静拍拍李佑的肩,说,“回去吧阿佑,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她是痛心的。 李佑就还是望着公车离开的方向发呆,过了没几秒,转身往远都国际的方向走。 走了不到十步,保镖就堵住了他。 李孟山说,“阿佑!不现在连爷爷也说不动你了!” 李静急得跺脚,“阿佑你是要气死爷爷吗?” 李佑站在雨里,足足过了半分多钟,才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说,“我回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冷风还在呼啸。 回到家,李静对李孟山说,“要不先让他们回房洗个热水澡吧,一个个都淋湿了,一会儿我再让王嫂熬点姜汤。” 李孟山坐在客厅那张太师椅上,伸手比了比,说,“不急。” 他的视线落在李佑身上一会儿,又看了两眼苏媛,最后对李五说,“你怎么也跟他们搅合到一块儿了?” 李五说,“我......” 苏媛说,“爸,五叔也是” 李孟山看她一眼,“没问你。"又对李五说,“说你的。” 李五说,“是我糊涂。” 他一脸自责愧疚,甚至于都显得有那么些老态龙钟的样子了。他已经在李家,跟在李孟山身边,五十多年了。他知道李孟山脾气,分内的事,可以管。不该管的,就绝对不能插手。李家人做事,从来都泾渭分明。 李孟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不是你糊涂,是你顾念亲情。李程妈是你外甥女,你放不下,我知道。” 他不喊苏媛名字,只喊她李程妈,他平时也是这么喊李盛妈陈素雯的。 苏媛低着头,她咬着牙。 李孟山又指着苏媛,对李五说,“可我看啊,她是真的一点儿不像你们家的人。心思多,也不简单。” 李静听得脸色一变,她喊,“爷爷。” 这时候王嫂端着姜汤过来了。 李孟山很随意地挥挥手,说,“都喝点。” 王嫂就给每人盛了一碗,递给李佑的时候,她明显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胡子都没刮?”李佑是她看着长大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李佑说,“没事。” 李孟山说,“他没事,不用管他,先带李程上去。” 王嫂就还是心疼地看着李佑,然后带李程上了楼。 这时候,客厅里只剩下苏媛李佑李静还有李五跟李孟山。 李孟山说,“烟斗呢?” 李五赶紧从橱柜那儿拿过来烟斗,塞了烟丝,给他点上。 李孟山吸了两口,又喝了口茶,感叹似的说,“一晃都这么些年了,我也老咯。” 李静说,“爷爷?” 李孟山冲她笑笑,面对着苏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人也开始糊涂了苏媛?” 苏媛说,“我不敢。” 李孟山就还是笑,“你敢。怎么不敢?你很不错,胆子大,也精明,还有大志气,不像你舅,当年从死人堆里把我这个老东西刨出来,现在就还是只能在我身边跟前跟后伺候,没出息。” 李五说,“老太爷……” 李孟山冲他点点头,表示什么都不必说了,他说,“老五对李家有大恩,对我有大恩,他的情面,我不会不给,阿佑也是一样。”他看着李佑,“你记住了,老五是你叔,你得孝敬他,就算以后我走了,也还是这样。” 李佑说,“知道。” 李孟山又说,“至于苏媛跟李程,看在老五的面上,不会有人为难你们母子。李程要真有出息,以后照样可以进公司。不过这些,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李静听得都急了,她说,“爷爷你在说什么!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李五也说,“老太爷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 李孟山伸手在半空中压了压,说,“只是有些话,我今天还是要说清楚。我虽然老了,不过还不糊涂,当年的事,也事无巨细,看得清也记在心里。苏媛你跟钊远的那些事,跟阿佑的那些,我这个当家人,还不至于真的一无所知了。你当初是怎么跟的钊远,大家都心里有数,当然后来你也可以选择跟阿佑一起过。”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可你没有。” 他望着苏媛,眼睛里像是蒙了层纱,但依旧冷冽。 他说,“自己挑的果子,就得自己吞。苦也好,甜也好,是自己选的,那就怪不了别人。” 苏媛眼神闪烁,她说,“我没怪过谁。” 李孟山说,“这样最好。”又说,“至于你在德国医院,给李程做了份亲子鉴定的事,静丫头都跟我提了。今天正好人都在家,就一块儿说说吧。” 苏媛十指握紧了。 李静以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对李孟山说,“程程是无辜的爷爷。从前那些事,就跟他没关系。” 强买强卖62(娱乐圈/高干/生子) 李孟山说,“嗯。”然后他让李五去书房拿文件。 强买强卖_62 这过程里,苏媛双手紧握,一声不吭坐沙发上。 东西拿来了,李孟山让李五从文件袋里把报告书抽出来,扔茶几上,给大家看。 他不问苏媛,就笑着问李静,“这东西你一早见过?” 李静拿起来看了会儿,点点头,她望着苏媛说,“阿媛,这事还是你自己跟爷爷说吧。”她这时候还是很相信苏媛的。 苏媛不说话。 李孟山笑了笑,可那笑里没有半点笑意。 他说,“我是看不懂的,丫头你念给我听听。” 李静就拿起来,边念边翻译。 最后她说,“鉴定的结果,可以确定李程跟阿佑是亲生父子。” 李孟山说,“嗯?什么?”他像是没听清楚。 李静愣了愣,说,“报告上说,程程跟阿佑的儿子。” 李孟山沉吟着,他问得有些突兀,“这家医院,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静说,“是德国汤普森研究中心。” 李孟山说,“哦。”他琢磨了一会儿,然后问李佑,“你怎么看?” 李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说,“我现在只有一个孩子,但不是李程。” 他说得毫不犹豫,不带任何停顿。 就算有亲子鉴定这个“铁证”在前,他似乎也没有认李程的打算。 李静有些不忍心,她看一眼苏媛,劝李佑说,“程程没做错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不应该算到他头上。” 李佑不说话,他在出神。 李孟山说,“丫头说的对。可前提是,李程得真是阿佑的种,我的曾孙子。” 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已经变得非常清明了。 他说,“这种国外的报告,我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样的结果,就可以有什么样的结果。”他问苏媛,“你想让阿佑负责是吗?可以。明天一早,我找人再做次鉴定。当着我的面,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相信,还没几个人敢在我面前耍手腕的。你肯不肯苏媛?” 苏媛被茶几挡住的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她说,“孟公我不敢这么胡说。” 李孟山说,“不行!做了就得认!是阿佑的儿子,就该他负责!李家人没有不认账的习气!”他这时候脸已经沈下来了。 李静一脸的不敢置信,她说,“汤普森研究中心出具的鉴定报告是全世界最权威的爷爷,苏媛怎么可能在这上头作假?” 李孟山说,“怎么,只有我们能作假,洋鬼子就不会?一样都是人,都吃五谷杂粮,眼睛都盯着钱呢。权威?权威抵得过钞票?” 这简直就是平地生雷。 只有李佑坐单人沙发上,完全不显得吃惊,他像是一早知道了。 李五尤其震惊,他问苏媛,“你干什么了阿媛?” 苏媛说,“爸我已经是钊远的人,没必要再生这么多事。”又对李静说,“阿静,我没给你看过这东西。”她这个时候,倒还算镇定。 李静一下子也被问得有些语塞,大概这东西真不是苏媛给她看的。 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李孟山一掌拍在桌子上。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老爷子轻易不发火,上次发火,已经是十七年前,李佑妈妈去世不到半个月,李钊远急火火把李盛母子接回来住那天。 李孟山说,“这事上你没动心思,李静能一直向着你?一直在我跟前,为你跟李程说话?查你的不是我。李静没经过事,李五重情,都容易被牵着走。但归根结底,还是钊远不成器,先前跟李盛妈打得火热,一转身就把你养在身边。你是精明,不过也没精明到可以糊弄这个家里所有人。我见过的人,比你吃的盐还多。”他望向苏媛的眼睛里,都带了点怜悯,他说,“你样貌教养都不错,偏偏要给钊远做小,年纪轻轻守活寡,至不至于?” 苏媛不说话。 然后就听见李佑说,“是我。” 他用平平静静两个字,让苏媛惊得背都震了下,表情都凝固在了那里。 他说,“查你的是我,我了解李静,不是有特别原因,她不可能接纳你跟李程。” 苏媛说,“不是” 李佑截住她,他说,“够了苏媛。” 他已经很多年,不这么连名带姓喊她了。快十三年了,现在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几乎就不带任何感情起伏。 他放下得前所未有的彻底。 他不打算给苏媛再这么暧昧不明,牵扯不清的机会了。 苏媛这个时候,才露出了那么些害怕的样子来。 然后李佑说,“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没有必要,就不用见了,也离李静远点。”然后他对李孟山说,“西郊有个项目建得不错,我让永叔给李程留了套,下个月就让他们搬过去,爷爷你看怎么样?” 李孟山说,“家里的事你做主,你觉得行就行。” 李佑说,“保姆司机都安排好了,不会让李程受委屈,你可以放心五叔。” 李五说,“我听您跟老太爷的。” 李佑说,“嗯。” 他可以是多情的,也同样是无情的。 换了在十多年前,他怎么可能这么对苏媛。 可惜旧日时光难追,世事变化总出乎人意料。 而对于绍离来说,这之后的一个礼拜,过得跟做梦似的。 他是在当天晚上,知道了李佑跟苏媛的那些过往,甚至包括对李程身份不明的猜测。 绍离听完,第一感觉的是,李佑原来是直的。 强买强卖63(娱乐圈/高干/生子) 第二他意识到的是,李佑很有可能,另外还有个便宜儿子。 尽管这个儿子,应该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没错,但谁知道呢,DNA这玩意儿,一向比什么都玄妙。 第三想到的是李佑之所以后来学人玩起了出柜,恐怕就是受当初这段人生“小小挫折”影响的缘故。 哎,居然是为了他爸的女人,看这道德沦丧的,还真是怎么疯狂怎么来。 没三观真可怕。 他在心里哈哈哈大笑三声表示鄙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信誓旦旦,笃定了李大少一定是弯的,上赶着把自己送上他的床了呢? 强买强卖_63 擦! 然后他点了根烟抽上,他在想这一路过来的种种,这么些年的生活,以及以后该怎么过。 然后他意识到,也许李佑有了儿子,他闺女绍晓西就真是可有可无的了,这么想伤感是伤感,可也意味着,即便他真跟李佑崩了,在绍晓西这件事上,就会有很大商量余地了。 也好。 他往空中吐了口烟圈。 他想他这会儿要是够冲动,有该直接拨个电话过去,跟李佑说:你他妈想见我就见我,不想见我就直接闹失踪,吓破人十颗胆,把人玩得团团转,很来劲是吧?你当我是你家宠物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你是直男就别装同性恋,你以为出柜赶时髦,是人人都能干的吗? 或者如果他够有计谋,这会儿就该主动打电话过去,跟李佑承认错误说:已经充分认识到过错了,会一力补救的。 想的很美好,但做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这会儿,他就还是坐沙发上,仰着头在抽烟。 想着想着,甚至都想到了,李佑跟苏媛其实还真挺般配的。 同样有文化有品位有学识有才华有抱负,凑一块说说艺术,听听歌剧,看看画展,用他们这些人听也听不懂的洋文聊个天,谈谈国外的风土人情,说句情话什么的,是浪漫。 关键是,挺有共同语言。 然后他又想起来,李佑跟他在一块的时候,似乎就确实没多少东西可谈的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说,李大少在听。 他们有多少共同的兴趣爱好没有? 呃……还真想不起来。 聊过彼此过往,小时候的糗事伤心事或是高兴事么? 好像……是没有。 各自家里的情况,有开诚布公说清楚么? 这个……好像也没有。 互相了解够深么? 呵,这问题他自己问得都想笑。 哎…… 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他手机就响了,是陈泽打来的。 这一年,D市连着C市一大片地区发生了大地震,陈泽爸爸一条腿被压断了,差点被埋在废墟里没能救出来,陈泽妈妈在电话里的时候,忍不住就哭得泣不成声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绍离把绍晓西送去杨小鑫家后,都没能理清楚他跟李佑现下是个何去何从的状态,就跟陈泽一道,坐火车南下了。 他们在第二天晚上到了D市,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打车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陈爸陈妈见到陈泽,又是一顿哭,最后陈妈拉着绍离的说,“还是离离跟我们家阿泽最铁。” 绍离挠着脑袋笑,“呵呵阿姨您别这么客气,阿泽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又说,“要不咱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吧,这次这个地震来得怪蹊跷的,我觉得这儿不是很安全。” 陈泽说,“赶紧收拾东西妈,回去的车票我都买好了。” 陈妈就问陈爸,“他爸,你怎么说?” 陈爸不是很愿意,他说,“家当都在这儿呢,走什么走。我不走。再说地震不是过去了嘛。” 陈泽听得皱眉头,他的语气有些冲,他说,“爸,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陈爸想了想,非常“小市民”地说,“都重要。” 陈泽听得想发火,绍离拦住他,他问陈爸,“叔,家里除了房子,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您别跟我说是存折啊。那东西能补办的您知道不?” 提起这个陈爸更伤心,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你说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房子才买了不到半年,来了个地震就全垮了。家里还有两台新擦擦的液晶电视,空调跟冰箱也都是全新了,加一块好几万呢。” 绍离听得有点想要,他觉得找到比他还抠的人了。 陈泽说,“那都是身外物,没了我可以再赚再买。” 陈爸说,“你懂什么!那是你老子娘给你结婚置办的新房!几十年的积蓄全搭进去了,我能不痛心吗?” 他这么一吼,陈泽倒没话说了,表情显得有些别扭。 绍离就打圆场说,“哎呦叔,您这二十四孝老爸当得也太称职周详了啊。”他拿胳膊肘拱拱陈泽。 陈泽说,“知道了。” 绍离说,“是这么回事。东西没了就没了,最重要是人没事。” 陈泽就拿小刀给陈爸陈妈削了个苹果,让两人分着吃,又打算再削一个,他跟绍离一人一半。 结果绍离非常不客气地从水果篮里掏出个梨,往上扔了扔,再扔给陈泽,说,“吃这个,苹果不解渴。” 陈爸咬着苹果笑着骂他,“这鬼小子。” 陈妈瞪陈爸,“离离大老远从S市过来看你,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绍离接过来陈泽削好的半个梨啃了口,无所谓地挥挥手,说,“没事阿姨,叔看到阿泽高兴,拿我寻开心呢。” 然后他们又说回了回S市的事。 陈家经济不富裕,这次地震损失不小,房子丢了没办法,不过里面的值钱家具,陈爸是很舍不得丢弃的。 第二天绍离跟陈泽商量了下,决定先回陈泽他们家去看看,看房子倒成什么样,还能不能搬些东西出来。 也算他们幸运,回去后一看,房子斜是斜了点,但居然没倒也没塌,顶多就是墙上裂了几条缝,看起来有那么点小危险,也难怪在单位上班的陈爸被压断了一条腿,陈妈倒还好好的。 于是绍离跟陈泽就上楼去,把能拆能搬的东西都拆出来。 李佑就是那会儿找过去的。 强买强卖64(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那时候灰头土脸的,看到李佑,他愣了。 李佑的脸色很不好,当时电视上还没报道这场地震有多厉害,不过他已经收到消息,说地震恐怕还没过去。 这会儿看到绍离居然在危房里头进进出出,他觉得想揍人。 他捏着绍离的手臂,说,“你在干什么。”不等绍离回答,又说,“这儿不能待,跟我回去。” 这话不没有道理的。 来D市之前,绍离跟陈泽想的也是,来了就接陈爸陈妈走,万一再有个余震,可就彻底完蛋了。 来之前规划得很靠谱,可人就是这么回事,架不住别人说一句“没事安心吧”“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样劝人放松警惕的话。 何况D市这么多人,也不见得人人都能离开这儿去外地躲一阵。 不照样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李佑会赶过来,这事显然不在绍离料想范围内。 强买强卖_64 他想说点什么,结果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只能挠着脑袋不吭声。 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释然。 李佑在这时候赶过来,意味着什么,他不傻,还是想得明白的。 等李佑拽着他的手臂要走,绍离才想起来要说,“等等,先捎我们去医院接下人。” 李佑沉着脸,他应该是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也没问要接谁,他就看着绍离,一脸不苟同的样子,这实在不是个多博爱的人。 绍离就说,“是陈泽爸妈,这次就是特地赶过来接他们的。” 李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说,“上车。” 他这次是直接开车过来,开的是越野。 李大少做事从来靠谱,还不至于犯晕到开辆跑车来重灾区,给自己没事找事。 绍离就跟陈泽把拆出来的家具搬进汽车后备箱,然后三个人一块儿去医院。 车子跑在路上,李佑安稳却不缓慢地捏着方向盘,气氛有些沉闷。 然后就听到陈泽说,“谢了。” 李佑不搭话。 他看起来还是脸色不好,他大概是在怪绍离明知道这地儿是灾区,居然有胆子一头闯进来。 不找死是什么? 不为别的着想,也得为绍晓西杜想想。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让孩子怎么办? 尽管陈爸一直拍着胸脯说,地震都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事,他还等着领灾后住房补助呢。 等了好一会儿,李佑都似乎还是没有搭理陈泽的意思。 他这是明显的嫉妒加迁怒。 陈泽就看一眼绍离。 绍离和稀泥说,“要不给阿姨先打个电话,让她先收拾东西?” 陈泽说,“嗯也好。” 然后他给陈妈拨电话,简述了一下要离开的打算。 绍离又凑上去补充说:能拆的家具都拆出来了,一样不会少,让陈爸放一百二十个心,并再三表示,即使他们人不在D市,住房补助也一分不会少,他们家房子还好好矗在那儿呢,谁赖得掉? 陈爸在那头才听得有所松动了,说,“那走吧。” 这么一来两人就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李佑把俩人轻松下来的表情看在眼里,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 他是听说过某几年的那场大地震的。 第一次地震虽然过去了,但现在未必就能高枕勿忧的。 当然他也不怎么看得惯绍离这么全心全意为陈泽费心力。 孩子的事到现在,他就算没有完全想通,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 何况只要人还在身边,什么时候要孩子不行?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辈子时间很长,他有的是耐心。 到了医院,陈泽打开车门出去,绍离没什么犹豫也想跟上去。 李佑伸手拽住他,说,“我们在这儿等,他们自己会下来。” 绍离就解释说,“啊?这不行啊,陈叔腿伤了走不了。” 他很注意措辞,尽量不去摸李佑逆鳞。 他也不想这时候给李佑找不痛快,给彼此找不痛快,眼下这阵仗可不是闹小别扭的好时候。 他这个人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很知情识趣,挺有眼力劲的。 见李佑还是不怎么苟同,又说,“放心吧,医院这些房子都抗震,我进去帮个忙,很快就出来。” 李佑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说,“跟着我。” 绍离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别,你在这儿看车,我去就行了。” 他主要是不知道待会儿见了陈爸陈妈,该怎么介绍李佑。 李佑瞪他一眼,意思就是:他这辆挂着红字白牌照的车,也有人敢偷? 绍离被他瞪得悻悻的,然后又有些不甘心地看回去。 李佑倒是被他看得又叹了口气。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然后两个人一块儿进医院大楼去。 可有时候,人的预感就是有那么点准的。 第二波余震到的时候,陈泽背着陈爸都已经到二楼了,陈妈在一旁扶着。 而李佑跟绍离则拿着陈妈整理好的行李跟轮椅,正从六楼出来。 然后整栋医院大楼就剧烈晃动起来。 那种晃动的程度,都让人站不住脚,上下颠簸,越摇越剧烈。 绍离第一反应就是扔了东西,要拉着李佑跳窗出去,可惜他们在八楼,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这个时候一切都乱哄哄的。 四周是各种叫声喊声,还有乱糟糟往楼下奔跑的脚步声,你推我挤的惊叫声。 李佑没下楼的意思,反而拉着他往回走。 他们找到个小房间的小角落,然后李佑摁着他的头,贴着墙根,把他面朝下摁趴下,自己又贴上来,用整个身体护住他。 他们挤在一个小角落里。 绍离动弹不得。 那一刻他突然就想到了某篇报道里说,父母在大地震里用身体护住孩子,给了孩子活下去的机会。 就像李佑现在做的这样。 绍离在那一刻有些想哭,也后悔。 他想他刚刚就不该让李佑跟上来。 强买强卖_65 身体颠来簸去,人都被震傻了,最后他还是用蛮力,才从李佑脖子那儿伸出一条胳膊去,护住李佑的头跟脖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震了。 在外面的人看来,整栋大楼在这时候,跟吃了摇头丸似的,先是上上下下地颠,然后左右晃。 强买强卖65(娱乐圈/高干/生子) 天花板砸下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 但其实等那一阵的震动过去,也就过了不到三十秒。 绍离还在发晕,就被李佑拉起来,往外跑。楼道那儿,这时候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有一段楼梯甚至断层了,下面压着多少人,根本数不清楚。 李佑跳下去,绍离也机械地跟着跳下去。 等出了大楼,他们才意识到整栋楼都已经以一个倾斜的角度,歪到了一边。 绍离瞪着眼睛,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已那条护住李佑头跟脖子的手臂有点不正常,甩了下,手指都像是要甩出去了,骨头还在动。 李佑在摸他的身体,他的声音明显没平时沉稳,他说,“离离,说话。” 绍离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李佑脖子上的血。 他吓了一跳,摸李佑的后脑勺,摸到血糊糊一片,他倒抽一口冷气,说“你头怎么了?” 他说得都像是在喊了。 李佑摸摸他脖子,说,“没事。”然后又摸摸他断了的那条胳膊,说,“很疼吗?” 绍离摇摇头,然后他就那么些回魂了,他气急败坏,他骂李佑,“妈的你是傻帽啊!”他骂得愤恨,声音发涩,眼眶红。 他明显被吓得不轻。 李佑摁着他的头,贴自己额头上磨了磨,说,“好了,我头上这个就只是小伤,先离开这儿再说。”然后他四处张望找他那辆车。 这个时候,也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波余震。 一眼看过去,视野里就没几个人,仔细看看,发现大多数人都躲在车里。 这就相当缺乏急救知识了。 然后李佑就瞄到了他那辆越野,也看到了躲在他车里的陈泽一家,他拉着绍离过去。 陈泽这时候也看到了他们,赶紧打开车门出来。 远远,他就喊,“你们没事吧?”他急得脸都有些白,一脑门的汗。 刚刚那一阵,房子是怎么发着癫在晃的,他坐在车里,可是亲眼看得一清二楚。 他还在想,昨天就不该听着绍离,跟他分什么梨吃。 分梨,分离,这是多不吉利的兆头。 等李佑拉着绍离走过去,陈泽又重复着说,“你们没事吧?离离你没事吧?”边说边要伸手过来摸绍离。 李佑挡住他,说,“他骨头断了,别碰他。” 绍离这才像是彻底回神了,说,“没事没事,快走,这地儿我他妈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然后他从李佑大衣口袋里,掏出来车钥匙,扔给陈泽,“阿泽你来开车。” 陈泽接过车钥匙去开车。 亏得他是修车的,换个一般人,头一回摸上李佑这种不知道跟哪个厂家定制的车,都不会开。 李佑简单跟他说了说,陈泽就上了手。 车开起来,但一车人的余惊还在。 绍离坐在后排,跟李佑并排坐着,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避嫌,非得让李佑侧身躺他腿上,对陈泽说,“你对这一带熟阿泽,看看能不能找条最近去医院的路,要安全的,不在震区内的。” 陈泽说,“我找找。”他打开GPS,认真看。 李佑说,“不用找了,直接回S市。” D市到S市,开车大概就只需要十多个小时,一晚上的时间,还是很快的。 绍离却听得眉毛都龇起来了,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眼神意外的非常凌厉,语气也强横。 他其实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李佑也拗不过他,只好说,“那去这儿。”然后他报了个地址。 陈泽听得一愣,说,“这个能直接过去吗?” 李佑说,“可以。”然后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对陈泽一家说,“以后要是再碰上今天这情况,不能待车里,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趴汽车旁边。” 陈妈说,“啊?” 陈爸说,“车里不该是最安全了吗?” 李佑说,“错了,楼层断了真砸下来,顶盖一砸就塌。” 陈妈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战,她是一点儿不知道这些的。 她说,“哎呦我的妈咯。” 陈爸说,“叫妈也没用。” 陈妈说,“那也比叫你有用!” 老两口很快就杠上了,他们也不是真想吵架,就是忍不住会跟对方卯上,要拌句嘴。 强买强卖66(娱乐圈/高干/生子) 陈泽在车内镜里看了看绍离,说,“没事吧?” 绍离说,“没事。”他伸手摸着李佑的脖子,放低点声音说,“挺能耐的啊。” 李佑说,“还好。” 这个时候,他们眼睛里都或多或少有了点笑意,没真出事,还是很值得庆幸的。 陈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一会儿,然后收回了视线。 他在这一刻已经很清楚感觉到,经历了刚才这事,那两个人之间,多少就显得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他知道绍离重情,当然在感情这事上也谨慎,绍菲曾经长久停驻在他心头,不过过了今天,那个空了的一块,恐怕就要完全被另一个人填补了。 这一刻他是失落的,同样也高兴。 强买强卖_66 他替绍离觉得高兴。 人一辈子,总会遇到挺多这样那样的人,会有好感,会想要接近,可真正能到达爱情的,少之又少。 得到了,就是种意外的幸福。 所以这一刻他由衷替绍离觉得高兴,尽管他对绍离,也不是就真的可以做到说放下就放下。 这么些年了啊…… 然后就听到陈爸说,“离离你这位朋友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吧?我看他这车的牌照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咯。” 那会儿李佑好像已经睡着了,他也确实累了,神经高度紧绷开了一晚上车,到这儿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赶上了余震,还是高强度那种。 绍离说,“哦哟叔你眼睛挺厉的哦。” 陈爸说,“我看这小子来头不小。” 绍离笑着冲他竖竖大么指,意思就是您老人家果然有眼力劲。 陈爸就有些得意,继续说,“在外面混口饭吃不容易啊。朋友多路子广,事情就好办多了。也难怪,你们这么几年就混出头了。” 陈泽听得有些不爽,他说,“爸我们吃的是技术饭,跟朋友多没什么关系。” 这话陈爸不爱听,说,“你懂什么!” 绍离抖着肩膀笑上来,他笑得都扯到断骨了,疼得龇了龇牙。 李佑捏捏他的腰,示意他安分点。 陈妈明显跟不上他们的对话,过了好半天,说,“你这个朋友怎么称呼啊离离?” 绍离说,“阿姨你就喊他小李吧,木子李。” 陈妈不明内情,就很痛快地说,“刚刚我听你叔的意思,小李这车的牌照不好弄是吧?” 陈爸说,“不是不好弄,是弄不到。” 绍离憋着笑,他说,“应该是这样。” 陈妈似乎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家没车,她对牌照什么颜色,各种颜色有什么区别,也不是太了解,陈爸于是就这个问题,又一知半解地跟她做了番分析。 他其实讲得也不完全对,绍离在后面听得想笑,不过顾忌着李佑,也没敢笑太厉害。 到了李佑指定的那家部队医院,五个人都做了检查。 结果除了绍离左手断了,李佑有点轻微的脑震荡,陈爸就还是老毛病,此外也没再发现谁有什么别的伤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后他们留院“观察”了三天,关键是绍离坚持,非留下来“观察”几天,等过了“危险期”,就还是陈泽开车,五个人一块儿回H市。 回到H市,连头带尾,已经是一个礼拜后。 先送陈泽一家回去。 把陈爸陈妈送上楼,临道别了,陈泽说,“这次真谢谢了李佑。” 他说的不是李少,不是李总,而是李佑,这是个带了明显承认跟接纳意味的称呼。 然后又对绍离说,“我知道有些话说了显得矫情,可我还是想说,好兄弟谢谢了这回。不是你们,恐怕我跟我爸我妈就真出事了。” 绍离拿他那只还完好无损的胳膊,握拳跟陈泽击了下,笑着说,“行了别肉麻了啊,真要谢就谢他咯,我的命也是他救的。呵呵我那会儿都想跳窗了,现在想想真够有胆子没脑子的。” 李佑叹了口气,说,“离离说重点。” 绍离说,“知道知道。”又指着李佑对陈泽说,“等叔脚伤好了,让他请你们吃饭啊。” 陈泽不怎么好意思,他说,“该我请你们才对。” 绍离说,“没事他有钱,让他请。” 李佑这时候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陈泽点点头,“再见。”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强买强卖67(娱乐圈/高干/生子) 陈泽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滑出视线,又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去。 他已经不是什么十几二十的青年了,都快是个三十而立的男人了,是没有太多时间悲春伤秋的。 何况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也该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拿出点成年男人的魄力,让他爸他妈安安稳稳住下来,无后顾之忧了。 日子总要过,生活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等车子开上了路,车里只剩下彼此了,李佑说,“离离。” 绍离说,“嗯?” 李佑说,“我想过了,孩子的事我们可以顺其自然。你要是实在不想要,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就真心毫无原则毫无下限了。 绍离笑得有点小崽子似的,说,“真这么想?”他那样子有点贼。 李佑半侧着脸看着他,说,“正经点。” 绍离说,“呵呵逗你玩呢,这么严肃干嘛。”然后他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拨拨李佑下巴上新生出的胡渣,笑得一脸欠扁,“来笑一个。” 这就真是太能折腾人了。 李佑露出有些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样子,说,“别闹。” 绍离呵呵笑,“就闹。”又说,“你说那会儿,要是你还在楼下,我在楼上下不去了,你该怎么办?” 李佑说,“我上去。” 他说得相当干脆,毫不犹豫,想都没想。 绍离嘴角的弧度越发弯了,眼睛里都发着光,他说,“你个傻帽。上来干嘛?我没脚自己不会下去啊?” 话是这么说,可眼睛里的笑意是收不住的。 李佑望着他,说,“你知道怎么自救?” 不能怪他看不起绍离,就绍离那个病急乱投医的个性,居然想着要从八楼直接跳下去,实在让他后怕加无语了。 绍离嘿嘿笑,他说,“下次知道了。” 李佑说,“不会再有下次。” 说完他又不怎么高兴的,瞪绍离一眼。他大概是觉得绍离这个嬉皮笑脸的态度有待改进。 绍离就还是笑,笑完又说,“那个,你要是真有儿子流落在外,我其实也不是很介意,也可以带他上我们家吃顿饭什么。” 这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最大程度的退让了。 绍离甚至都有点替自己骄傲,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这么明事理的。 强买强卖_67 结果李佑愣了愣,把车停到路边,说,“谁跟你说的这些?” 绍离说,“不知道,就是有人发了个短信跟我说了。我没计较的意思啊,你跟苏媛那事也是过去的事了,至于李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都OK。” OK什么OK? 李佑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其实知道他跟苏媛从前有过一段的人,也不是没有,但知道把这事往绍离这儿捅的,就没几个了。 他隐约能猜到是谁。 那天在场的几个人,苏媛李五李静都跟着回了李家老宅,那就只剩下周孟。 周孟…… 胆子挺大。 然后李佑说,“你搞错了,李程不是我儿子。”又说,“至于苏媛,那确实是从前的事了,你想听,我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说得完全像那么回事。 绍离脱口就说,“你不是直的?” 这话毫无修饰,全不遮掩,直白白坦荡荡,尤其他那表情更让李佑有扶额的冲动。 李佑有些无言以对。 他说,“你以为呢?” 绍离说,“你自己也说从前跟苏媛好过。” 李佑说,“嗯。十四岁那年我去H市念高三,认识了苏媛。她那时候在音乐学院念声乐。” 绍离心想玛丽隔壁的,原来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是姐弟恋,他这时候难免心里还是有些泛酸的。 李佑又说,“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五叔老家的亲戚,也不知道她是我爸养在外面的。” 绍离说,“哦。啊?” 李佑说,“我妈那年去世不到半个月,我爸就把李盛跟他妈接回家住了。我跟他闹翻了,就跟爷爷提了去外面念书的事。那时候我一个人在H市,自己生活,没人知道我是谁。苏媛也不知道。” 这消息就实在给得太劲爆了。 绍离想了想,把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大概理顺了,最后拍拍他的肩,很仗义地劝,“行了知道你是个大孝子,下辈子投胎,你妈一准还让你当她儿子。” 强买强卖68(娱乐圈/高干/生子)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是对方凑过来,抱着他说别伤心你还有我这种深情感人的话? 怎么这一个就偏偏这么特立独行? 李佑在这一刻觉得深切的挫败。 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真像朋友说,因为先前过得太畅快,所以老天看不过,特意派了个人来收拾他。 绍离一点儿不明白他的纠结,他说,高中就谈恋爱,你不像话啊李佑。这就是在酸了。 李佑说,我那时候没想太多。 当然,当年如果苏媛不是一早被李钊远养在身边,又或者后来她坚持要跟着他,他们现在,或许也就在一起了。可这也仅仅只是如果而已,没有走过来的路,究竟是暗是明,谁知道呢? 李佑从来务实,他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绍离还在说,骗谁呢?没想过娶她,你后来会学人出柜?他摆明了不是很愿意相信。 李佑说,吃醋了? 绍离说,切,就这么点破事,还用得着我吃醋。他甚至哈哈哈地大笑三声,表示自己的坦然自若。 李佑也不多说,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腰,搂得紧紧的,说,过去我没来得及打算那么多,幸好现在有了。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 绍离勾着嘴角笑得很乐呵,说,先别说,我替你想想。 这么点小花腔,真要玩,凭他的智商还是很玩得转的。 李佑闷声笑了下,说,嗯,不急,可以慢慢想。我们这次有的是时间。 绍离就勾着嘴角笑,还哼起了歌。 这个城市璀璨的灯光,在这个夜晚,显得宁静,安谧。而这万家灯火里,有一盏,就是他们奔赴的目的地。 那是他们的家。 从今往后会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们的家。 这个晚上他们温柔做爱,像少年人一样接吻。 绍离前所未有地舒展着身体,他到后来甚至主动伸手抱住李佑的腰臀,让李佑第一次毫无保留,彻彻底底占有了他。 他们急促喘息,李佑用渴望的姿态亲他吻他,他简直像是回到十多岁的纯情年纪了,小心压抑欲望,却又控制不住欲望。 他在这个晚上,第一次用身体感官,这么深切实在具体的在绍离身体里探知到了爱。 他小心伏在绍离身上,不压到他那只受伤的手,他低头亲绍离的嘴,他说,离离。 绍离说,嗯。 声音是含糊的,甚至都被被子里两人肉体纠缠的声音盖了过去。 绍离浑身发烫,他汗如雨下,他亲李佑的肩膀亲他的脖子,他一旦爱了,就真的百分百不会保留,会毫无顾忌,全情投入。 这份收获让李佑感叹欣慰满足幸福。 他们在彼此耳边喘气,呻吟,表达着从肉体到心的愉悦。 绍离甚至一度趴在李佑身上,第一次以骑乘位完成了他在上面的经历。 他用一只手撑着李佑的肩,看着他笑。 他笑得都有些让李佑受不了。 然后李佑猛地挺身,一把把他压回床上,用无比狂野的姿态占有他。 最后他把自己拐进那个特别的通道,在里面蛮横地冲锋陷阵,他知道绍离会包容他,放纵他,舒展身体迎接他。 他甚至有一种直觉,或许他们会在今晚拥有他们第二个孩子。 这个晚上他们断断续续做爱,绍离一只手始终搂着他,最后高潮来临的时候,他轻轻闭上眼睛。 一股洪流不可阻挡的在他身体里汹涌开来,绍离猛地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他伸手猛地将李佑拉下去,让李佑的身体将他的身体紧紧压住,没有一丝缝隙。 李佑顺从满足地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呼吸着他的气息。 他说,离离我爱你。 绍离抱着他,说,我更爱你。 连这也要比,还真不是普通的拗。 强买强卖_68 那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蓬勃朝气,从窗帘缝隙里跃进来。绍离脸上有疲惫后的平静安宁,也同样性感迷人,那神情一下子就深深烙在了李佑脑子里。 他想他大概这一辈子,乃至于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还有这一刻他怀里这个人。 没法忘,不想忘,也不可能忘得了。 他们这回做爱做得太生猛了,第二天杨鑫送绍晓西上门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搂着躺床上睡大觉呢。 直到三天后的下午绍离才知道了,绍菲也差点被困在那场大地震里,没能回来的事。 那会儿绍菲已经从C市回来S市了。 午后天气晴朗,绍离跟李佑直到中午才醒过来,吃了饭,然后在李孟山的一通电话催促下,一道去医院做复检。 做完复检,他们边等报告,边带着绍晓西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玩。 绍菲那时候就站在医院二楼走道里,面向窗外,很有心思。 强买强卖(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跟李佑的身影,就很凑巧的跃进了她视野里。 李佑坐长凳上,绍离蹲在他身旁,手里拿著根狗尾巴草在戳他的手玩,李佑看著他,神色平静安宁,幸福。 绍晓西在不远处看花。 绍离说,你看你现在,搞得跟兔斯基似的,丢脸了吧。他说的是李佑头上缠了绷带的事。 李佑说,什麽? 绍离呵呵笑,就是只公兔子,长得跟你像,都挺可爱的呵呵。 李佑说,怎麽知道它是公的? 绍离说,肯定得是公的!母的能难看成那样? 他刚刚可不是这麽说的,明明说的是可爱。尽管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在说反话。 李佑从鼻子里哼了声,大概是觉得绍离给的这个解释真心牵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说,起来吧,衣服脏了待会儿回去怎麽见人。 绍离说,该怎麽见怎麽见。想了想又说,这次出了这麽大的事,你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麽表示表示? 李佑说,嗯,可以捐点款。 绍离说,别。我可不想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让干爹干爸拿去给白美美黑美美买别墅买豪车。他说的就是之前有一阵,闹得特别轰动的,网络上某起炫富事件。 李佑无语了,他不知道绍离要是听说他捐了多少,今晚会不会直接把他轰出去,不让他进门,他想这事还是不用提了。 他不说话,绍离的嘴可不闲著,就说,要不我也助养几个灾区孤儿? 这想法不错,李佑很中肯地说,挺好。 绍离抬头,得意地冲他笑笑,我也觉得挺好。然後他把狗尾巴草编的两个指环的一个,套李佑无名指上,冲李佑笑得很乐呵,哎呦这个跟这你气质挺配。 李佑看著那东西,低声笑了下,摸摸他脖子,拿起另一个给他套上。 要俗大家一块儿俗,看谁笑话谁。 绍菲在玻璃窗後,看著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她想起很多年前,绍离也曾经编过这麽个狗尾巴草的戒指给过她。 她当时没要,就笑著撒娇说,离离你别想用这麽个破玩意儿糊弄我啊,我要白金的,卡地亚那种。 那会儿在她眼里,卡地亚的对戒,简直就像是个什麽天价之物,甚至都让她觉得,这辈子只要能有幸戴上一枚,就能满足到别无所求了。 她不知道为什麽隔了十多年,那一幕还会在脑子里,留有这麽清晰深刻的印象,甚至於她都还记得绍离当时脸上那笑容,那种灿烂飞扬的感觉。 其实对於现在的她来说,别说卡地亚对戒,鸽子蛋也照样买得起。 她已经不再稀罕什麽卡地亚了。 可她的视线紧紧盯著李佑无名指上,跟绍离一模一样那枚草戒指,怎麽也移不开。 那曾经是属於她的。 她想起那天地震发生的时候,她正在参加新剧的宣传,短短的几十秒,乱得都让人不愿意再去回忆。所有人都在忙著逃生,只有她穿著十几厘米高的鞋,站都站不稳,被挤得东倒西歪,差点摔在地上被人踩过去。 没有人会去救她,刘优就只是经纪人,没道理为了份工作连命也不顾,李钊荣已经成植物人了,还在S市医院里躺著,何况就算他醒著也在场,也势必不可能不顾自己反过来顾她,那是个多自私怕死的老王八蛋她比谁都清楚。 然後她又想起那年,第一次参加MES为新人设的饭局,那个晚上她吓得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她害怕得给绍离打电话。 绍离就在那头安慰她,说菲菲有我在呢别怕。 她想如果时光倒流,如果C市这场地震是发生在他们二十一岁那年的夏天,绍离怎麽可能不赶过去救她安慰她,觉也不睡,饭也不吃,抱著她说菲菲有我在呢别怕。 可他现在再也不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问她是好是坏,有事没事了。 甚至於,他都不会知道,她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磨难生死。 一切都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丢失在了哪段错乱时光里,不知道是岁月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岁月。 有润热的液体,从她眼角滑下来。 绍菲摸著右手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指头发了会呆,然後转身往楼下走。 苏媛曾经打电话跟她说:其实她们都一样,这辈子都得为李家死了病了的老东西们活活守寡,这就是削尖脑袋也要钻进李家大门的代价。 她从前还不觉得有什麽,现在看著眼前那种幸福,看著绍离的那种幸福,她像是被针扎似的,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再看下去听下去。 她曾经也是离那幸福很近的。 近得都触手可及。 是她自己主动放开的。 怪不了别人。 …… 绍菲转身往楼道那边走,渐渐的她那颗起伏不定的心,就慢慢平复了下去。 她想至少她又要比周孟苏媛强得多,至少她这下半辈子,毫无疑问会做得无比成功,令人豔羡。 李佑就算没明确表示过会照顾她的事业,会顾著李唯,但看在绍离是她奶奶捡回来养大的份上,是邵家给了绍离活命的机会这点上,他就必须得拉拔她,护著李唯。 李唯跟他亲不亲,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怎麽变,她跟李唯,都还是绍离唯一的亲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至於周孟,听说他那工作室的事早吹得没影了,经济公司又没有一家愿意签他,算是被半封杀了。 绍菲猜测他大概是得罪了什麽人,而这个人,多半只能是李佑。 强买强卖_69 S市乃至这一大片地区,李佑想护著谁,势必就不会让他受委屈,相反的,他要是想整一个人,不用他自己出手,也会有人巴巴凑上去讨他的好。 这也正常。 苏媛没能做到的事,她弟弟做到了,周孟自然只能跟著彻底完蛋。他们谁都没法从算计中真正得到什麽,他们本质上都是可悲可笑的人。 当然这些事绍离都不会知道。 他那会儿还在跟李佑说,哎呦最近两天吃胖挺多,感觉小肚子都出来了。 李佑说,你还想怎麽瘦? 绍离说,要不我从明天开始,早点起来绕小区跑几圈?看看能不能练出点肌肉来? 李佑说,有点肉也没什麽不好。 绍离说,不行再这麽下去,我这不是明摆著往杨小鑫那个体型发展吗? 李佑说,嗯,是胖了点,不过你视力还是挺好的。 绍离说,什麽? 李佑说,没什麽。他还是很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绝对说不得的。 绍离还在臭美,说,你不知道,我闺女他们老师见我一回夸一回,说我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就不像这麽大个孩子的爸。瞧,群众的眼睛多雪亮。 李佑看看他,说,这事我从前怎麽没听你提过? 绍离说,嗐,天天被人夸又帅又年轻,哪能每回都记得。其实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麽多,免得你们说我爱现。 李佑心想你就是爱现,然後他说,嗯。是年轻,就是饭也做得越来越有年轻时候的味道了。 他是在说绍离最近做饭水准下降的事。当然这事也怪,主要是绍离最近口味不怎麽对劲,就爱吃咸的辣的,不是一般的重口味。 绍离反应了两秒,就明白过来李佑是在糗他了,扔了手上的草扑过去,两人当即闹成了一团。 绍晓西大概是觉得丢脸,站得离他们远远的,完全不想跟他俩搭上关系。 绍离是不会觉得丢脸的,连带著也闹得李佑不安生。 其实人生路上能找到个倾心相爱的人,跟你一块走,还有什麽比这更幸福的? 没有。 他们即使只是戴著草编的戒指,也是无比幸福美满的一对。 直到慢慢老去。 【全文完】 作家的话:孩子们,到这儿,强买强卖,离离跟柚子的故事,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离离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看到首页推荐里说:善於调侃自己的人,是真勇敢的人。说得真心赞啊。 也希望这样的勇敢,能传达到每一个看文的娃那儿,无论以後遇到什麽,都要开开心心的。 哈哈当然是一帆风顺最好。 以上,再见啦~ 强买强卖番外1 惊喜就像双黄蛋,绝望就是双黄连。 可很多时候,这世上还是有众多惊喜存在的。 绍离跟李佑是在两个半月后,知道了他们家又要再添人口的事。还不只一口,是两口,而且已经三个多月了。 如果花小几块钱买张彩票,就能踩着狗屎似的,中个五百万,或是哪天买个口香糖去抽奖,却能抽中辆奔驰宝马,那倒会让绍离惊喜到吐血。 可对着这么个惊喜,绍离就真的快要内出血了。 惊的吐血。 回到家,他头一件事就是翻出避孕药的包装盒,仔细看,认真看,一个字不放过,再三琢磨,比研究书本还认真。 看完了,他那脸色就垮了下去。呆了两秒,骂了声擦,手一扬,把药唰地掷进了垃圾桶。 永不再见。 没办法,这年代什么东西都有坑爹货,连QQ糖都能是避孕套做的了,还能指望用一枚小药丸来保障人命安全? 天真啊。 他坐沙发上,李佑走过来,一只手抚着他的膝盖,一只手摸着他的腰,说,真不想要,我不会勉强你。] 绍离说,那就不要。 李佑,…… 这反应在绍离预料中,绍离就在心里翻白眼,他是笃定了李佑会口是心非。 最后李佑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说,希望你为我留下,你愿意吗? 绍离说,把问题又丢给我是吧? 李佑说,我当然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孩子。眼看着绍离不怎么愉悦,又说,前提是你愿意,肯留下他们。比起孩子,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好好陪着我跟小西。 这就说得还算靠谱。 李佑又摸摸他脖子,说,你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绍离不说话。 然后他说,那先看看吧。 这么说,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佑无声无息松了口气,他这会儿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也高兴,可也不能显得太高兴,否则就容易坏事。 绍离在有些事上,还是很容易龟毛的。 然后他说,晚上吃潮州菜好不好? 绍离说,潮州菜?没吃过,味道怎么样? 李佑说,挺清淡,但养身。 绍离听得直挥手,他说,不行,最近我嘴里都快淡得没味了,换个换个。 李佑就从善如流,换了个普通点的湘菜,听着都觉得够味。 强买强卖_70 不过李佑做事一向靠谱,这一顿吃的既没有不让绍离满足口腹之欲,也没让绍离吃太多辛辣刺激东西,以至于影响到他还非常脆弱的一对儿女。 总之吃得皆大欢喜。 而绍离到这会儿,也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还有个关键性问题要纠结了。 开着车回家的路上,绍离打了个饱嗝,说,下次还来这家吧,味道挺正宗的。 李佑摸摸他肚子,纵容地点点头。 绍晓西说,离离你又吃撑了是吧? 绍离说,还行呵呵,七八分饱。 绍晓西撇撇嘴,她对于绍离十年如一日的寒酸加抠门,已经彻底没想法了。 不过她今天很反常,也没肯坐绍离怀里,非得一个人蹬蹬蹬跑去车后排坐着,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个举动让绍离有些小伤怀,他在想他闺女是不是真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整天黏他黏得寸步不离的。 哎…… 岁月真心伤不起。 然后就听见李佑说,时间还早,可以去逛逛。 绍离扭头去问绍晓西,怎么样闺女,去逛逛啊? 绍晓西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 绍离就自顾自笑着说,好!那就去商场转一圈。他望着绍晓西嘿嘿笑,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摆明了不怀好意。 强买强卖番外2 绍晓西在后视镜里看了眼李佑,没话说。李佑就笑着以眼神安抚她,开车往附近的商场去。 最后他们把商场一至五层逛了个遍,给绍晓西买了件毛衣,一条背带裤,一个新书包,给李佑买了件衬衫,一条领带,绍离自己买了条牛仔裤,又各买了两套睡衣。然后绍离作为当家人,非常豪气地付了现,提着大包小包往楼下走。沿途经过婴幼儿区,李佑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瞟了眼,绍离也没注意。 结果礼拜五晚上,绍离回到家,就看到一字排开在他们家客厅里的六个大箱子,就有些懵。 他说,门口这一排箱子干什么的? 李佑说,朋友送的小东西,明天我让人过来收拾。他倒也不说是什么。 绍离听得很乐呵,没多想。 有免费东西收,他一点儿不觉得不对劲,还很高兴。 李佑袖子卷着,进厨房去把饭菜拿出来,摆桌上。 绍离说,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 李佑说,嗯。不是很忙。做了你爱吃的鱼豆腐。 这东西可不好弄。 绍离咂了咂嘴,有些馋了,他四下找了找,说,唉我闺女呢? 李佑说,回老宅了。爷爷想她,让她跟李翔一块回去,带李翔看看书。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绍离说,哦? 他明显对李翔乖乖念书这件事,不是很能接受,他想不出来李翔那个整天摸鱼玩水睡懒觉的小子,乖乖坐着看书,会是个什么样。 就像他想象不出自己跟个精英似的,坐办公室里吹冷气看报表。 这不符合生物发展的规律。 也太折腾人了。 然后他挠着脑袋呵呵笑,原来翔小子也挺好学的啊,不错不错。 李佑摸摸他的手,说,手这么冷?没打车? 绍离说,用不着,就几站路。又说,我走回来的,手上是有点冷,风吹的,不过身上还挺暖和。 李佑无法苟同地皱着眉头,给他捂着手。 他说,知道了。先吃饭。 他去厨房端菜盛汤,最后连饭都是盛好了摆到绍离手边。 这就有点不像话了,让李大少给他端茶倒水递纸巾,这不是明摆着让老天爷开眼劈他么? 绍离说,哟呦我自己来。 李佑没说话,把一碗汤递到他手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汤匙。绍离喝了口,大概觉得不错,干脆端起碗来喝,喝了两大口,很给面子地冲李佑竖竖大么指。 他说,不错不错,可以天天做。 李佑说,好。 绍离说,真答应呐? 李佑说,你喜欢我都可以做。 这实在是个一本正经到没劲的人,绍离骨子里那点贼兮兮的心思就冒出来了,故意逗他。 他说,那要是我想吃法国菜日本菜,还有那什么墨西哥菜印度菜,你也做啊? 李佑往他碗里夹了片青瓜,说,嗯,明天吧。 哎妈! 绍离觉得凳子一下子都变得有些滑,完全摸不着边。 他觉得李佑今天实在不像话,他太好说话了。不是说李佑太好说话,不像话,而是他突然变成这样,不像话,很不像话。 他就想:难不成脑震荡之后,人的脾气也能跟着变? 没道理啊。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说,怎么回事这是?他伸手去摸李佑的头。 李佑抓住那只往他额头上招呼的手,说,离离别闹,先吃饭。 绍离说,你们公司出事了? 李佑说,不是。 绍离说,家里也OK? 李佑说,嗯。 绍离说,那怎么回事? 强买强卖_71 李佑,…… 强买强卖番外3 绍离把粒米摁他脸上,说,行了快说。 李佑望他一眼,自顾自把那粒饭抹了,也没生气。 他说,你不希望我对你好点? 绍离说,为什么,啊? 他问得漫不经心,没心没肺,二到极点,还在嘎巴嘎巴嚼嘴里一片青瓜,声音清清脆脆的。 李佑望着他,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在那种清清脆脆的咀嚼声里,很平静地说,因为你怀孕了。 说得非常简单,毫无废话,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尽管这也是事实没错。 问题是,这个世上,很多事实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否则就坏事了。 好比哥白尼当年傻子兮兮说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结果不就被一群更傻子的傻子烧死了么? 又好比当所有人都说,地球是方的,你一个人偏要说,地球是圆的。 这不是犯傻,是什么? 李佑这会儿,就犯了这么个本质错误。 很多时候,事实是什么,一点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听的人爽不爽,愉悦不愉悦。 绍离显然很不愉悦。 他又窘又无语。 他尽管机灵,也一向话术了得,可是当你明知道地球是绕着太阳转了,还能矫情装逼说:我不信,我就信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 擦! 这不是脑缺是什么? 绍离不是脑缺,而李佑说的,恰好是他认知范围内的事实,没说谎,没杜撰,是最大的实话。 所以他辨无可辨,说无可说。 他憋得脸都红了。 他在心里骂:我日! 然后他梗着脖子,一脸恼羞成怒的,把筷子拍桌上,说,说什么呢啊? 李佑望着他。 他不会说:是我错了,这话我确实不该说。 也不会说:胆肥了?敢朝我拍桌子? 他只捏了捏绍离的手,说,快吃饭。还不饿吗? 这实在不是个善于拿漂亮话哄人的人。 绍离脸上就挂不住了,他拨着碗里的米粒,显得没什么胃口。 李佑说,生气了? 绍离说,我敢吗。一嗓子吼得有够大声。 李佑,…… 绍离说,看我干嘛?吃饭吃饭。 李佑,离离…… 绍离说,吃饭吃饭。 他明显不痛快,他还在纠结李佑刚才说的那六个字呢。 好在他就不是个喜欢没事给自己找纠结的人,这一阵不痛快很快就过去了。 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李佑把杯牛奶递到他手里,说,杨鑫今天打电话找你了。 绍离窝沙发上,头枕着他大腿,边喝牛奶边看电视说,嗯你怎么知道。 李佑说,找你有事? 绍离说,哦就是为了场破球赛,说是我们几个老队员对十七中的。 球赛? 李佑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摸摸他肚子,说,他找你去打? 绍离从茶几上拿起个洗好的苹果啃了口,说,我不是我们队当年的前锋嘛。 前锋,那就是负责得分的了。 李佑说,你不能去。 绍离听得笑起来,他说,肯定的,我能跟他们一块儿犯傻? 李佑点点头。 绍离继续说,那就是几个吃着干醋的二货,没事找事,我犯得着跟他们去较那个劲。又说,不过去我还是会去,助个阵也好嘛,免得杨小鑫一个人对着赵伟那小子,凄凉啊。 篮球场可是个容易让人冲动激动的地儿,万一双方有个摩擦,闹起来,一推一搡,出了事,谁负责?谁能负责? 那可是他一双儿女,他李佑的儿子女儿。 李佑说,不行你不能去。 他这次显得意外的非常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格外坚决。 强买强卖番外4 绍离当然不可能乖乖听他的,就笑着打哈哈说,嗐,也就是去看看,能出什么事。别瞎担心。 他这时候还是愿意跟你好好商量的,那就意味着你不能过分较劲,否则一旦踩过他那条底线,估计又得吵崩。 李佑揉了揉眉心,说,好好的,玩什么球赛。 绍离说,这事可说出去远了。 李佑说,什么。 强买强卖_72 绍离说,我们学校那会儿不是美女多嘛,十七中那帮有精力没脑力的混蛋,不干正事,天天扒着我们门框在那儿蹲点。呵呵你说赵伟那小子谁不好惹,偏偏要去惹杨小鑫的初恋大班花,结果就那样咯,我们跟他们痛痛快快干了一架。 李佑哼了声,心想原来是为了个女人。 他说,你们那时候才多大? 绍离说,什么多大,高二咯,都快能领身份证咯。 李佑说,结果呢。 绍离说,我们让学校记了警告呗。他说到这儿,一脸不甘地咕咚咕咚喝光手里的牛奶,说,你说这叫什么事?自己学校女同学都让小混蛋惦记上调戏上了,还不许我们自卫反击!靠啊! 李佑听得不怎么高兴,他说,不许说脏话。 绍离朝电视屏幕那边翻了个白眼,他这会儿觉得不是找了个相好的,而是找了个爸。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带了点小得意小兴奋,兴致勃勃地说,不过警告吃了也就吃了,我们还不照样在市大赛上杀得那帮孙子灰溜溜的。猜我们赢了多少? 李佑不是很愿意参与这种幼稚话题,随口说,三十。 绍离说,少了。 李佑说,五十。 绍离说,再加点 他明显已经按捺不住兴奋,见李佑以眼神询问他,就傲气地说,九十八!差两分满一百!能耐吧? 他勾着嘴角显摆,李佑摸着他的肚子,有些无语。 就为了这么个事,高兴成这样?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会儿绍离大概是觉得鼻子痒,就很没心眼没警觉的,顺道在他大腿上蹭了一把,又磨了磨,眉开眼笑地说,哎呦笑得鼻子都痒了。 李佑被他磨了那么两下,身体一下子就僵了。 他对绍离是有欲望的,他还做不到柏拉图式恋爱这么超越肉体到达灵魂的行为。 从那天在医院拿到检查报告到现在,他们已经一个礼拜没做运动了。现在绍离就这么大喇喇躺他腿上,拿脸磨他大腿,李佑就受不了了。 绍离还在说,呵呵还有更搞笑的,你猜大班花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李佑一看他那贼兮兮的样,就猜到了八九分,不过他的精力明显不在这话题上头。 绍离自顾自嘿嘿笑,他说,嫁给十七中姓赵那小王八蛋了,当年就是他带头骚扰的陈琦,你看不是缘分是什么?陈琦应该就是他所谓的大班花。 李佑说,嗯。他腿上的肌肉明显绷得很紧。 他说,离离起来吧。 绍离说,啊? 李佑沉沉吸了口气,说,我去拿毯子。 绍离说,给我?我不冷啊。 这可真是要命。 李佑干脆不说了,牵着他的手,往他那个明显已经有反应的器官上摁了摁,说,知道了? 这一下绍离就感觉到,也反应过来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再在这会儿说怎么回事这种傻子兮兮的话。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有生理反应了呗。 然后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种跳起来的速度,都让李佑提了提心。 然后他有些想笑又有些贼的,碰了碰他手臂,说,难受啊? 李佑望着他,眼睛里明显带了火。 他说,你不闹我,我就不至于太难受。 声音还算平静,不过看得出来在隐忍。 绍离嘿嘿笑,故意扯皮说,你不会是听了我的故事成这样了吧? 李佑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了。 绍离继续嘿嘿笑,他到这个节骨眼上,才觉察出了那么点舒畅来,甚至事后诸葛地觉得,眼下这状况,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番外二: 阔别十年的高校篮球赛(1) 到了礼拜天,杨鑫吴继宗几个一早就来绍离家咚咚敲门,非拉上绍离一块,去找抢了他们大班花的赵伟报仇。 绍离那会儿刚起床,还在喝牛奶,听他们说“大班花”也到,顿时就来兴致了,拉着杨鑫就走,边走边说,“不早说。早说我早答应了,还用得着你说那么些废话。” 杨鑫气得挠他的头,说,“你个见色忘友的。” 正好李佑从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绍离的羽绒服。 他说,“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他瞥一眼杨鑫,杨鑫立马心肝胆战地收了摁在绍离脑袋上那只“不规矩”的手。 李大少那眼神跟要剥了他似的,他可不敢惹。 绍离就从李佑手里接过来外套套上,说,“晚上我们要是在外面吃饭,你来不来?”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无比殷切的期盼。 李佑到场,账单还需要担心么? 肯定不用。 所以他们是真心希望,李佑能“拨冗”前来参加一下他们的小聚会,甚至于是热烈欢迎的。 然后就听到李佑说,“不用,我跟你去。” 绍离说,“今天不忙?” 李佑说,“嗯。” 他从衣架上拿过来大衣套上,又去拿车钥匙。 绍离就笑着冲杨鑫他们说,“便宜你们了,有顺风车搭了啊。” 杨鑫吴继宗几个搓着手直乐。 李佑就拿了钥匙,说了声走了,一群人转身往外走,李佑跟绍离落后几步走在最后面。 下楼的时候,绍离说,“待会儿让你瞧瞧我们七中梦之队的实力。” 强买强卖_73 他那种小得意的劲头是很能感染人的,李佑忍不住搂了搂他的腰,说,“见识可以,不许给我胡闹。” 绍离说,“知道知道。”当着杨鑫几个的面,他也不避讳,就哥俩好似的揽着李佑的肩,还朝杨鑫喊,“喂猩猩,待会儿见了大班花可别掉眼泪啊。” 杨鑫说,“去你丫的。” 他可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还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做那些个“没气概”的举动。 绍离就抖着肩膀笑,对李佑说,“你看他就在这儿装吧,一会儿铁定露馅。” 结果杨鑫没有露馅,但大班花见到突如其来的绍离,差点露了馅。她应该是没料到会见到绍离,愣了愣,脸就刷地红了。 她说,“绍离是你啊。” 绍离说,“哎陈琦好久不见。” 陈琦说,“好久不见。” 两个人自顾自说话,那种气氛,无端就有些古怪的暧昧味道了,杨鑫在绍离背后看得明白过来,极度不爽地骂了声操。他想他这些年就不该恨赵伟那王八蛋,应该恨离离这小混球,勾搭了一个小班花还不够,连他心心念念想了十多年的大班花都不放过。 他觉得离离这小子简直就是那什么电影里演的 人民公敌! 然后就见陈琦老公,当年十七中的篮球队队长赵伟, 转着个篮球走了过来,很溜很顺手。看来隔了这么些年,技术也没怎么荒废。 他望着绍离,说“还记得我吧绍离,我们当年打过比赛。” 绍离说,“呵呵记得。” 赵伟说,“今天我把话说前头,但年我们是输了没错,可今天不一样, 你们都等着。” 绍离有些想笑,挠了挠后脑勺,说,“行啊比过就见真招。” 他往赵伟身后几个大个子那边扫了眼,对方也朝他们看了过来。 这无端就有的硝烟弥漫的味道了。 杨鑫几个就起哄说,“行了别说了离离,你陪大班花叙叙旧,我们先开打。待会儿谁累趴下换你上。” 绍离说,“去你的,我今天不掺和你们这事。” 杨鑫朝他扬眉毛,“行,一会儿看你忍不忍得住。” 这就是笃定了绍离不可能忍得住,显然这话很正确。 打了一节半,十多分钟,十七中就遥遥领先了他们二十分。 这结果可不在绍离预料内。 当年被他们学校拉开将近一百分,打得快要趴在地上的十七中,不过十年时间,居然就变这么勇猛了? 绍离不甘心,一个劲朝吴继宗喊,“西瓜你被人打爆头开瓢了是吧?腿脚软成这样,不行就给我下来!” 吴继宗喊,“离离你个没下场的别吵!” 刘鹏飞拍拍手,说,“行了都拿出点水准来,别叫人说咱们一个个都是软脚虾!” 陈泽是才加入的,只打了一小节,这会儿居然也气喘吁吁的,说,“我看今天这场不好打,他们怕是有备而来。”他指指对方阵营里那三个大个子,“那几个不是普通人,像专业的。” 杨鑫说,“操!我说怎么这么主动下战书呢,原来是找着枪手了!”又朝十七中赵伟那帮人喊,“姓赵的你行啊,居然搞外援,像话吗?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不掺水分敢不敢!” 他是一点儿不明白“外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这么一讹传讹地乱用了。 赵伟骂回来,“行啊有本事你也请几个外援呗,我们等着!” 李佑在一旁看得有些想走人,他觉得这群人实在有够无聊,闲得发慌。 然后就听见绍离说,“干就干!乌龟你不行!下来我上!”他掳袖子要上阵,压根忘了自己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李佑伸手拦住他,很严肃地看着他,意思是:你忘了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绍离这才有些清醒了。 可这会儿他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怎么着? 难道说算了我孬我不行,随你们输多少怎么输,这回我实在帮不上忙!我现在身体不行!这怎么行! 他好歹也是当年他们校队前锋,是主力得分手。 这不他不上场,比分就拉大了么? 他望着李佑,有些为难。 他说,“那怎么办?比分拉挺大的。” 李佑说,“只是场小比赛。” 言下之意很明确:这么个破比赛算什么玩意儿? 番外二: 阔别十年的高校篮球赛(2) 他是不可能同意绍离下场的。 这事儿没得商量。 他甚至很庆幸自己跟过来了,否则以绍离这冲动的个性,今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时候陈琦说,“绍离你别理他。”这个他应该是说赵伟。“他们队里那三个大个的,都是打职业的,你们肯定不是他们对手。” 这话一说,绍离就不干了。 他望着李佑,说,“听到没?都是职业的,乌龟他们肯定搞不定。” 难道真能乖乖认输? 他们输得起,七中篮球队的名声可输不起。 李佑的回答也很简单,他就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沈匀他们,让哥几个赶快过来,说有事要帮忙。 他是很明智的,论身高,比起对方队伍里几个近两米的,他是低了那么七八公分的,何况篮球是团体运动,讲合作讲战略,他还没有自恋自大到,觉得靠他一个,就能拼过一整队人马,起到力挽狂澜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时候七中也表现得非常大肚,叫了中场休息,等着他们来外援。 结果沈匀宋青笑苏煦几个只用了半小时不到,就先后赶到了,一块来的还有李佑他们在H市几个朋友。 这一下人多就热闹了。 李佑见到杜宣佐藤里慧跟秦朗,上前去,冲他们点点头,说,怎么跟沈匀他们在一块,没在忙? 杜宣说,嗯。子墨跟小宁让荣子帯岀去玩了,我跟阿朗佐藤没事,又刚好在跟青笑他们喝酒,就过来凑个热闹。 这事李佑知道,本来他今天也应该过去聚一聚,只不过赶上绍离这儿有事,就没去得成。 李佑的这些个朋友,沈匀这个绍离都见过,而沈匀他们显然也记得他,上前来,笑得很暧昧地对李佑说,我说呢阿佑,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原来是这么回事。然后几个人又跟绍离握了握手,说,恭喜啊。 绍离跟几个人握了手,然后扭头去看李佑。 李佑说,没事,他们是来帮忙的。那是杜阿朗跟佐藤,我在H巿的朋友。 强买强卖_74 绍离又跟秦朗他们打了招呼。 然后一群人里头挑岀来五个,就上场了。刘鹏飞跟吴继宗几个被替换下来,开始打第三节。 第三节开始,七中队伍里彻底换上新鲜血液,局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上场的是秦朗佐藤里慧沈匀苏煦跟李佑。 哥几个都脱得只剩件衬衫,正放开手脚在场上大秀球技。这时候,陈琦口中那三个职业的,就显得不那么具备职业水准了。 秦朗他们个子高,肌肉力量也足,平时又玩在一块儿,闹在一块儿,默契当然不是一般球队队员能比的。 团队配合打起来,身高的差距也弥补了,再加上那种华丽的,完全不同于国内球员的打球风格,一下子就乱了对方阵脚,也把比赛的刺激性跟观赏性调动了起来。 李佑的一个线外投篮再度进筐后,比分瞬间就扳平了。 绍离兴奋得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朝球场那头喊,漂亮!稳住再进一球啊李佑!七中脸面就靠你们几个啦! 他蹦跶得有点忘乎所以,都让人胆战肉跳。 李佑在场地那头头都大了,他回头冲绍离做了个手势,那是个明显让绍离安分点的手势。 这一幕是很滑稽的,刘鹏飞几个坐板凳上,看得愣了愣后,不约而同捧着肚子大笑上来。 一个个喊,我说让你安分点来着离离。瞧,发话了吧。行了离离,好好坐着吧,还嫌咱七中不够丢人啊。是啊,存心连累我们跟着丢脸是吧? 杜宣闷笑了下,说,看来是来真的了。 绍离就有些糗,不过蠃球的兴奋大过天,他也就不跟李佑计较这么些细枝末节了,依旧乐呵呵在边上鼓掌吹口哨大喊漂亮加油再进一球,跟回到十七八岁,他自己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似的。 边上陈琦看着比赛越来越火热的架势,笑着说,你们从前每回参加巿大赛,就跟现在似的,看得特别过瘾。 绍离说,呵呵不行啊,现在已经拼不过啦。 陈琦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挺调皮的样子。 她说,那是赵伟作弊,请了职业的,不算我们学校输。 绍离呵呵笑,说,这话你一会儿可不能当着赵伟那小子的面说。 陈琦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你别取笑我了。 刘鹏飞在边上看得咂嘴,捏着嗓子凑热闹,离离你再说,我可跟你翻脸了啊。 绍离气得要笑,推他一把,说,去你的。 陈琦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一脸腼腆,绍离也跟着发窘。从前他真正上心的人只有绍菲,这会儿对着当年的女同学,知道对方明显对他有过好感,他就有些无措了。 其实暗恋不暗恋,明恋不明恋,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也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子,这会儿再见面,惊喜会有,只是等那阵初见的惊喜过了,终究还是会意识到,过了这么些年,很多事,很多人,很多感觉,早已时过境迁,跟从前不一样了。 然而他们尽管不再年轻,不再怀有少年时的情怀,也各自有了伴侣,可那份年少岁月里的记忆,那些记忆里的人事,总还是会留存着,跟信笺似的长久封存在那儿,偶而翻开来看看,也别有滋味。 青春很美好,现在当然也不差。 当球场那边,哥几个配合着,打了个两分钟的小高潮后,板凳上一群人终于都忍不住,纷纷吹着口哨嚷开了,厉害沈匀!漂亮苏煦,看你的了!干得好秦朗!七中必胜!左藤好样的!李佑再来一球!加油加油! 气氛不是普通的热火朝天。 陈琦笑着说,乌龟,你怎么兴奋得跟当年追球赛那帮小女生似的。 刘鹏飞被嘲笑了,龇着牙说,猩猩快过来把你们家大班花领回去! 杨鑫说,哎呀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有媳妇儿子的。 吴继宗说,瞧你这点出息!平时在家,该不会连洗脚水都递到你媳妇儿子跟前吧? 杨鑫说,大老爷们能干这事?不干! 刘鹏飞嘿嘿笑,你就吹吧。又对陈琦说,别信他,上回他在我家看球赛,黄婷在电话里一个劲骂他呢,跟骂儿子似的。就那劲头,倒个洗脚水算什么? 吴继宗说,洗脚水不算什么?那什么才算什么? 这话听着真够绕的。 刘鹏飞耸着肩膀,笑得很下贱,很淫荡,他说,你说呢?不是洗脚水还能是什么? 陈泽一向灵光,他说,难不成是洗澡水? 这话接得太妙了,刘鹏飞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冲陈泽只竖大拇指。 他说,阿泽你丫太有才了。 这可真是群满脑子龌龊思想,专爱开黄调子的混蛋,连杜宣跟宋青笑在边上都忍不住听得要笑。 绍离还不忘添油加醋,对陈琦说,没错这个我也可以作证,就是乌龟说的那样。 陈琦看着杨鑫,想笑又憋不住的样子。 杨鑫就被彻底闹了个大红脸。 他觉得以后挑朋友必须得悠着点。 二十分钟后,下半场结束。 毫无意外的,这场时隔多年的比赛,就以七中的小胜再度画上了圆满句号,一群人还凑一块儿吃了饭,说说笑笑交换了联系方式。 场上是敌人,场下也能是朋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们倒分得挺清楚。 晚上坐车里,在回家的路上,绍离说,挺能耐的啊,技术挺全面。 李佑说,羡慕了? 绍离说,靠那一手骗过不少无知女同学吧? 他在说李佑先前在角落里的一记压线三分球,出手相当干净俐落漂亮,连他自认为技术挺棒,都未必有把握在那个方位投进去,但似乎李佑在投的那一刻就有预感了。 可见是有点底子。 绍离又说,上会同学聚会,就没跟从前的女同学叙叙旧? 李佑捏捏他的手,说,胡说 绍离嘿嘿笑,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李佑说,一整天跟女同学打得火热的是谁? 绍离说,哟哟吃醋啦?他伸手去捏李佑的鼻子,他说,你个傻冒。 李佑就顺势捏住他的手指,握在手里,说,你看我今天给你挣了面子,你拿什么谢我? 绍离说,你说我该拿什么谢? 李佑说,你知道。 绍离说,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李佑就倾了点角度,凑到他耳根那儿,低声说,那我晚上上你肚子里看看怎么样。 这话就太荤了。 强买强卖_75 绍离心想玛丽隔壁,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么不要脸的修为。 番外二: 阔别十年的高校篮球赛(3) 一样米养百种人啊。 回去后洗了澡,两人就滚一块儿去了。 绍离那会儿全身被洗得光溜溜的,仰面躺床上。李佑的性器膨胀,在不断碰他下面的入口,绍离明显感觉到他那性器上面有湿热的液体,沾到他下面,触感粘腻。 他被刺激得摇摆腰臀。 李佑撑着手臂,俯卧在他上方,说,“别动。” 绍离一脸“怎么可能不动”的表情。 他想是个男人,这时候就不可能不动。 李佑的性器抵在他臀间,有意无意在碰他,撞他,然后他拍了下绍离的臀,说,“小心腰。” 绍离说,“行了知道。” 这时候两个人下面,都是欲望勃发的了,绍离看不到,但也可以感觉到,李佑那东西正在变粗变大,他想把腿放下来,他觉得有点累。 他最近也确实容易觉得累。 李佑就穿过他的膝盖捞起他的大腿,分开,让他不至于花太多力气,然后用性器去戳那个在不断收缩的入口。 一下一下,很规律,也让人兴奋。 绍离被弄得头都有些晕,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到被那滚烫的阴茎抵着,下面热得发烫,身上都是汗,腰也发酸,可就是忍不住想动。 两人就这么一直描着,蹭着,蹭得下面又热又痒。 然后李佑低头吸他的乳头,咬他的乳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衷与这个地方,却迟迟不肯进去。 绍离糊里糊涂地想:得,你要不想进来,干脆股交算了。 他想自己动手,但似乎李佑又不是这么个打算。 李佑摁住他,说,“慢慢来,不急。” 慢慢来不急? 这话简直让绍离哭笑不得了,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床上从李佑嘴里听到“慢慢来不急”这五个字。 他甚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大概是怀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让李大少没兴趣了。 结果是一眼就看到了李佑的性器,挺起的一根,胀得紫红发黑,毛发旺盛,黑亮,下方的囊袋饱满,性器上隐约都有青筋在绽。 他显然已经忍了很久,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见绍离看他,李佑又恶劣的拿那根东西碰了碰他的后穴,说,“想要?” 绍离在心里骂擦。 他说,“快进来,等着干嘛。” 李佑说,“好给你。” 然后他很守诺言的,把自己“给”了绍离。 湿润发红的入口,因为性器的进入,被撑开,天然的褶皱全部打开,过程看起来都有些“惊心动魄”,但实际的感觉很好。 大概是前戏做得够“下流”,够长久,被撑开的刺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李佑的阴茎插进来后,蹭过他性腺,绍离忍不住就哼了下。 李佑就开始一下下颠他,抽出的瞬间带出黏液,进入时能感觉到那根插入的性器,那种硬度长度粗度跟头冠的形状。 绍离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手脚发麻,浑身脱力。 他说,“很舒服。” 李佑亲亲他的嘴,说,“会让你更舒服。” 然后他伸手摸绍离的后腰,又慢慢摸他的臀,他摸得很慢,很色情。这一下调情手段,立马让绍离脸热了。 李佑凑到他耳根那儿,说,“又害羞了。” 这话让绍离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那个晚上李佑好像也这么问过他。那时候他们怎么会想到,还会有今天再在一起的时候。 绍离说,“废话真多。” 李佑笑笑,不再废话,开始有规律浅抽,一重一轻,一深一浅,那种韵律,很快就让绍离抗不住哼了起来。 他抱着李佑脖子,亲他的下巴亲他的嘴,李佑也吻他的嘴,拿胡渣磨他的脖子,含他的乳头。 然后李佑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侧翻过去。 这次他从头到尾都插得不像以往那么深,他还是很顾忌的,也正因为这样,这一下立马让绍离的性腺,恰到好处地被摩擦了。 大概是真太舒坦了,绍离忍不住都叫了出来。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急促喘气,上气不接下气,甬道里又热又痒,李佑的进入和抽离刺激他的身体,那种摩擦感,和撑开的感觉,让他舒服得忍不住想喊。 然后他翘起臀,希望李佑进得更深一点。 李佑就小心托着他的臀,摸着他肚子。 他说,“离离我们又有孩子了,我真高兴。” 绍离也高兴,李佑的性器在他身体里有韵律地进出,刺激内壁的嫩肉,带给他从没体验过的快感跟高潮。 他甚至能想象那器官充血发胀布满青筋的样子。 高潮来临的时候,绍离浑身抽搐,软倒在床上,穴口收缩使劲挤压李佑的性器,几乎同时,李佑想抽离出去。 结果绍离抱住他,说,“没事射在里面。” 那种语气跟神情,一下子就让李佑把持不住,射了精。 粘稠的精液射在内壁上,绍离又抖了抖,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气声,那种介乎男孩跟男人之间的性感,让李佑眼神都晃了晃。 李佑就把他抱着翻过来,摸着他汗津津的身体,一下下亲他的嘴,手指伸进他身体里,抠出射在里面的黏湿精液,另一只手轻轻安抚摸他的肚子。 绍离闭着眼睛,摸他下巴的胡渣,他嘿嘿笑得很够胆,“打了场球累了是吧?” 李佑被这话气得简直想咬他耳朵,他说,“我是为了谁?” 绍离笑得一脸精明地指指自己的肚子,意思就是:为了这个呗。 他向来就是这么个性格,要么不接受,要接受了,那就真不会扭捏了。然后他又笑得很灿烂地望着李佑,说,“身上都是汗了,得去洗把澡。” 李佑亲亲他的嘴,说,“好我们去洗澡。 于是他抱着绍离去浴室,这过程里,又把绍离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不过也还算有分寸,没敢太“深入”。 最后绍离躺在干净被单上,四脚八叉躺着,说,“哎过日子就得这样啊,真舒服。” 强买强卖_76 李佑望着他闷声笑。 番外三. 揣包子的心酸 这之后几个月,日子过得还算和谐,只是中间出了点小岔子。 起因很简单,就是李佑提议说,可以开始考虑在家里休息一段,等这几个月过了,身体恢复了,再去店里不迟。 绍离不是很在乎,说,没事。我又不干重活,能出什么事? 李佑说,怕有意外。 绍离说,什么意外?别想东想西的。有空是吧,来给我抓抓背,背上痒。 他一向是很善于转移话题的。 李佑也不多说,就给他抓痒。 绍离以为这事,李佑就这么一说,听过耳也就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到了店里,陈泽对他说,这一阵子你就在家休息吧离离,店里有我跟阿凯看着,不会出事。 绍离说,别啊,让我整天待家里,不是逼我报复社会报复人类么? 陈泽摇摇头,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他说得非常坚决,很有力度。 绍离就愣了。 最后陈泽把一份账单递到他手里,交底说,这是我们店刚签的一份大单,有了这个十来年的辛苦都可以省下了,你明白的。 绍离拿起合约,扫完,当下气得发飙。 他咬着牙,七十年,他当买期权房呢! 陈泽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是摆明不会让绍离坏了这单生意的,就很果断地赶人。绍离当然也不会傻到跟陈泽瞎耗,他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儿。 晚上李佑回到家,刚想说我回来了,绍离说,你那辆车要保七十年,是打算留给孙子当纪念吧? 李佑听得反应过来,说,陈泽都跟你说了。 绍离说,说了。 李佑说,嗯,那就是我的意思。 他说得毫不掩饰,直白俐落,比绍离相像得还要直白得多。 他倒真是敢做敢说。 绍离反而被堵得找不到话。 他想了想,说,你就是故意的吧? 李佑说,你需要休息。 这倒也是实话。 绍离还是不甘心,说,现在还早你急什么? 李佑说,这次两个孩子你会很辛苦,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他摆明不肯让步。 绍离气得不行,干脆去书房玩电脑。 玩到大半夜,他也不肯睡。 结果第二天,他那台用千把块钱配置的台式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连滑鼠跟鼠垫都不在了。 那可是他玩魔兽的终极配件。 家里平白无故丢了东西,还是在他这个大活人眼皮子底下,绍离再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给李佑打电话,他是带了满腔气愤跟魄力的。 他就不信李佑连他的电脑也敢动。 谈什么都行,就是别跟他谈电脑。 结果李佑还真说了,东西我丢了,我问过医生,电脑这几个月你都不能碰。 绍离气得发怔,他说,那我去网吧总行了吧! 李佑说,你身份证在我这儿,网吧你没法去。 绍离更直接,他撂了电话。 当年李大少直接干脆俐落撂他电话,这次是他撂李佑电话。 他实在被气得不轻。 晚上李佑回来,两个人就还僵着。 主要是绍离在别扭。 结果连绍小西都感觉到了绍离的那种别扭,她对李佑说,叔叔你是不是又惹我爸爸生气了? 李佑说,嗯。 绍小西说,又是为了什么? 李佑说,我丢了他的电脑。 绍小西说,哦。那估计挺严重的,离离一向迷那个,这个我也动不了。她耸耸小肩膀,表示帮不了李佑,实在无能为力。 李佑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对一个网瘾少年来说,你丢了他电脑,掐了他网线,那是比不让他吃饭还要痛苦百倍的事,李佑到现在算是见识了。 这么别别扭扭闹了三天,李孟山上门了,他应该也是想绍小西跟那两个未出世的双胞胎。 吃着饭的时候,李孟山说,你们这个房子,交通方便是方便,就是附近人太杂。 绍离对着老人,还是很愿意给些面子的,就说,您不会把我这儿跟您家房子比了吧?嗐,那可真没得比。 李孟山说,什么我家?我家不是你们家?不是我三个曾孙子的家?我当然希望你们能搬过去,跟我一块住。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小年轻追求什么个性,什么自由,不喜欢人家管着,嫌我在旁边碍事,嫌我管你们这个那个。 这话听着怪凄凉。 绍离说,嘿嘿看您说的。来尝尝这个,您孙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当着李孟山的面,他还挺给李佑面子。 李佑就从善如流,往李孟山碗里夹了筷子鱼豆腐,说,爷爷你尝尝。 强买强卖_77 李家吃饭,李孟山从来一个人坐主位,一家人离得少说有一米远,谁也没法给谁夹菜,当然也没这个习惯。 而这些年,因为李钊远的缘故,因为他妈,李佑实在不经常回家,李孟山虽然疼爱孙子,但也是矜持的,规矩的,哪能像现在这样,几个人围着个小桌子,这么随随意意说话,偶而还给彼此夹点菜,递个东西什么的。 不过这样也确实更有家的味道。 李孟山夹起鱼豆腐吃了,说,嗯那就尝尝。 他老了,皮肤的褶皱里,烙下的是明显年老的纹路,尽管作为李家大家长,他一直都被照顾得很周到。但人是犟不过年纪的。 绍离看他品什么似的,吃得认真,仔细,忍不住又往他碗里舀了勺鱼豆腐,笑着说,呵呵还剩这么多呢,也别太宝贝了。 李孟山说,瞎说,我这是牙口不好。 绍离说,我不是跟您开玩笑呢嘛。 李孟山说,兔崽子。 绍小西在一旁听得呵呵笑。 吃完饭,绍小西捧着棋盘要李孟山跟她下象棋。面对李家第四代,李孟山简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他倒是一点儿不觉得厌烦,甚至到了十一点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绍离只好请他住下。 他其实只是客套一句,结果李孟山非常不客套地点点头,说,也好。 于是理所当然住下了。 整理房间的时候,绍离还在想,老头子别是有什么企图吧? 李孟山当然是有企图的。 第二天,周六早上,吃了早饭,李孟山对李佑说,上次你们答应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绍离听得在心里犯嘀咕,他努力回忆,究竟答应过李孟山什么,结果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李孟山说,说好有了孩子就搬回去,都多久了?四个多月,还打算拖多久? 李佑说,嗯 绍离听得就显出了那么些尴尬样子来。他扭头去看绍小西,绍小西很无辜地看看他,像是在说:离离你别看我,我一早知道。 绍离有些想骂人。 然后就听到李佑说,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是有担忧的,李家虽然门禁森严,但遇上大日子,几个叔伯辈的长辈,李盛李程几家人,也还是会回来老宅。 李孟山说,这个当然。 老爷子一锤定音。 绍离没道理反对,他现在住的地方确实待不长久,尤其再过几个月。他倒是想回Z市老家,上回他生绍小西,就是在那儿。他对老家还是有些本能的留恋跟依赖的,那毕竟是他的根。 不过他现在还跟李佑闹着别扭,也不太想跟李佑说话,显得他多好劝服。 这是块硬骨头。 当天下午,搬了家,到了李家老宅,李佑跟绍离住顶楼三楼,老爷子带着第四代绍小西住二楼。 这很符合老爷子一心想享受天伦之乐的心思。 李孟山高兴,绍离不高兴。 他还在跟李佑别扭着。 晚上李佑加班加到深夜,绍离手脚摊开躺床上,睡得口水直流,连李佑挪他的手脚,也没反应。 结果李佑洗完澡,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刚有那么点进入深度睡眠的感觉,就被一下推醒了。 他明显还带了睡意,说,“怎么了?” 绍离说,“饿。” 李佑看看表,“……现在?” 绍离说,“嗯。”他还闭着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醒,但对食物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李佑没办法,只好说,“想吃什么?” 绍离说,“面吧。” 李佑揉揉太阳穴,很苦恼,下楼去煮面。 下了面,还在里面加了蛋跟火腿蔬菜,端上来,绍离一闻到那味,就跟家犬闻到肉骨头似的,一下子就醒了。 可他醒了也不动。 李佑摸摸他脖子,说,“起来,不是饿了?” 绍离说,“累。” 李佑说,“不饿?” 绍离说,“饿。” 李佑说,“那怎么不动。” 绍离指指肚子,说,“他饿。我累,也困。” 他这就是在耍赖。 李佑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挑了点面,送到他嘴边,说,“吃完我们去隔壁睡。” 他还是有那么点洁癖的,在床上吃东西这种事就真没干过。可现在却无下限到,能亲自喂另一个人躺床上吃饭了。 还是个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手脚灵活的健康人。 等绍离把那一碗面吃完,李佑就穿过他膝盖,抱着他去了隔壁房间。 换了张床,绍离有些不习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再度推推李佑的胳膊,说,“吃太饱睡不着。” 李佑看着他,他在想自从上回丢了那台台式机,绍离就跟他别扭着,现在看来是找到新方法“整治”他了。 他说,“那起来走走。” 绍离说,“没劲。” 李佑说,“要我抱你?” 绍离说,“那还叫走?” 李佑说,“你说怎么办?” 绍离说,“嗯……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听得了,那东西不是催眠么?” 李佑,“……” 绍离说,”不会?“ 李佑说,“……想听什么? 绍离说,“随便。” 强买强卖_78 李佑说,“没这个故事。” 绍离瞪他,说,“就民间奇闻吧。” 他要听奇闻,李佑想了想,就开始说。 说的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和尚跟小姐偷情的故事,这倒也没什么,男人听个黄段子还能怎么的? 但绍离却越听越兴奋,李佑说完了,他说,“还有别的没?” 他不困,很精神,李佑熬了一整天,又加班加到深夜,已经困得不行了。 可这会儿不说不行,不把绍离伺候舒坦了,他儿子女儿怎么能好好休息? 于是第二天,李佑难得的打着哈欠起床,绍离还伸着长手长脚流着口水在呼呼大睡。 李孟山一早就起来散步喝茶了,见李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说,“现在不是只有一个,是两个,你要让他好好休息。” 李佑,“……” 李孟山说,“听见没?” 李佑说,“知道了。” 他揉着眉心,心想这日子估计还有得磨。 番外四 龙凤胎婚礼 熬过了九个月又二十六天,李家另两位第四代,李绍南和李绍北,终于掐着点出生了。李绍北比李绍南晚出生半分钟,是弟弟,李绍南是姐姐。 李孟山在保温箱里看到一对龙凤胎,当场乐得眼睛都看花了。 龙凤胎是足月出生的,那会儿李佑正在公司开会,一接到电话,外套都没来得及拿,丢下一群傻眼的下属,火烧眉毛就往医院赶。 这实在不像他的做派。 到了医院,李佑直接往手术室闯。 结果进去后,就看到绍离安安稳稳躺在手术床上,还在啃苹果。 李佑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那会儿满头是汗,脸色也不好看,反倒比绍离还狼狈。 他说,“怎么样?” 绍离说,“没事。” 李佑说,“疼不疼?” 绍离说,“还行,不是很疼。” 这就太能忍了。 李佑说,“真疼得受不了可以喊出来。” 绍离说,“真没事,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 躺床上那个吃苦头的人,反过来安慰孩子的准爸爸,这一幕看在哪个眼里都怪。 主治医师江廷学在一旁看不过去,咳了咳,说,“这个李先生你可以放心,我们用了无痛技术,确实痛苦不大。” 李佑眯着眼睛看着他,他显然不信,而且也不是很高兴听到这种话。 他说,“痛苦不大,也还有痛苦。” 他平时是不屑于跟个普通人计较的。 江廷学体谅他是准爸爸,不跟他拗,扭过头去跟绍离说,“没事。痛苦不会很大,你扛得住。” 绍离呵呵笑,“我听您的。” 李佑在边上脸都沉了,他觉得江廷学这人不像个靠谱的。 这时候绍离朝他招招手,说,“傻站着干嘛,快过来。” 李佑说,“嗯好。” 他难得的露出了点有些转不溜的样子,他平时在很多事上都有着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智力水准,但今天他那脑子显然不怎么灵活。 而等绍离真疼起来,他就更没章法了。 绍离手脚没抖,他倒先架不住了,他说,“很疼?”然后头也不回对江廷学说,“想个办法让他好受点。”这样的情形江廷学作为妇产科专家主治医师已经见太多了,他见怪不怪,他说,“这个只能忍。” 李佑说,“忍什么忍,给他用药。” 江廷学看着他,没功夫搭理他。 他还有正事要做。 最后还是绍离说,“行了你要害怕去外面等着。” 李佑说,“我陪着你。” 绍离在心里翻白眼,心想你要留下来受罪我也拦不住。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没那么多心思管李佑了,江廷学说不疼,其实还是挺疼的。一刀划上去,都没感觉。 然后绍离感觉到李佑握着他那只手明显抖了下。 绍离心想我都不抖,你抖个屁。 他也真硬气,疼成这样子,也不带哼一声的。最后是绍晓南的一声嘹亮啼哭,打破了手术室里僵硬的气氛。李佑从始至终紧紧握着他的手,看起来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副医师抱着孩子给李佑看,笑得很乐呵,“小公主很漂亮呢。” 江廷学又抱着另一个给李佑看,“小家伙也很壮实。” 李佑一瞬间,少见的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家又添第四代,这实在是件让李孟山高兴不过的事,连带着李绍南李绍北的满月宴,都办得格外隆重。 不同于其他人,绍小西跟两个新出生的家庭成员,是他的嫡亲曾孙,还是他亲口认了,要认祖归宗的,这就让人多少嗅到那么些不一样的气氛了。 所有人都知道,养在外面的,归养在外面的,李孟山亲口承认的,那就肯定不一样,即便那或许只是李佑找人代孕弄出来,但李孟山承认了,就势必会拥有继承权。 这是多大的事。 李盛端着酒杯,往李佑那边走,那会儿李佑正站在绍离身后,在跟绍离说话。 李盛上前去。 他笑得盛意拳拳,“大哥恭喜啊,添丁是好兆头。这回我可真是甘拜下风了。” 李佑说,“好说。” 他拍拍绍离的腰,示意绍离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绍离就乐得去餐桌那儿吃东西。 强买强卖_79 他可真饿了。 偶而回头朝李佑那儿看一眼,还可以看到李佑在跟李盛说话,兄弟情深的模样。李佑接受到了他的视线,就会冲他笑笑,绍离也乐呵呵地冲他笑。 李盛看在眼里,说,“大哥我说几句讨嫌的话,要说男人玩玩还行,只是不能太当真。我看爷爷在这事上还是讲究的,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好面子。” 李佑不吭声。 李盛被他晾得有些尴尬,干笑了声,说,“不过要真喜欢了,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咱们家难道还怕养不起个人么?”李佑不搭理他,他又说,“其实苏嫒那样知性的女人,我觉得倒真适合大哥娶回来,帮着分担家事,你还能多点空跟我侄子侄女亲近亲近呢。”他是意有所指的。 李佑说,“你是像爸。” 李盛说,“大哥你别笑话我。” 李佑沉默了一会儿,说,“东向那个项目,你赔了不少我让人查过。” 简简单单一句话,十多个字,一下子让李盛蔫得没话了。 李佑是不关心这些的,自顾自喝酒,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等绍离又回来,李盛早避得没影了。 李佑说,“上回你送过我的戒指,还记不记得?” 绍离吃着盘子里的烤肉,说,“你说在医院那天?” 李佑点点头。 绍离笑起来,“怎么,还想我再送个给你?” 李佑说,“这次换我送你。” 绍离说,“行啊。” 有免费的午餐,他当然乐得吃。 可是他没想到李佑这一送,就不只是个价位高点的钻戒,也不是什么定情戒,更不是什么表忠心的订婚戒,而是最直接的婚戒。 还是个比白金黄金贵的钛金戒。 在网上查了价,看到串比电话号码还长的阿拉伯数字,绍离吞了一大口口水,简直有撞墙的冲动。他在想李佑要真有这么些钱没处花,直接砸给他,他是一点儿不嫌那玩意儿重的啊。 婚宴那天李佑把戒指套他无名指上的时候,绍离心都跟着跳了下。 他想这么小个玩意儿,要是丢了,他不得直接从这座小岛酒店的最高层跳下去啊。 那一整个晚上,他就在惦记着手上那枚戒指了,以至于拍照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手,一直摸着,确保有没有不小心甩出去。 李佑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很满意戒指,笑着说,“觉得不错?” 绍离点点头。 是很不错,不错得都让他提心吊胆,隔个一两分钟就得摸一摸。 敬完酒,两个人就被哄着闹着拥去了酒店新房。 重头戏跟着来了。 显然一帮人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的,尤其杨鑫几个结了婚的,很有些这方面的“惨痛经历”,能轻易放过他们才怪。 于是杨鑫掳袖子过去,说,“这儿都是内人,也没外人了,离离你说吧,是不是该上点实在的让大家开开眼界?” 绍离那会儿也喝高了,特豪迈地说,“上就上,不就是闹么?我还没见识过你们那点手段。要上快上!” 这话听着好笑,一群人在边上嚷,“哟哟,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性急的新人。知不知道含蓄啊离离?” 绍离说,“含蓄是什么,咱不知道,没听说过。” 这么句豪言壮语,立马把所有人逗乐了。 于是先意思意思,一块吃颗小樱桃。 这就是小case,不就是想看他们接吻么? 绍离随手扯了领带,扔床上,然后捞过来李佑的后脑勺,亲上去,一下就把颗樱桃吃了下去。 吃完他说,“满意了啊?” 一帮人在边上吹口哨鼓掌竖大拇指。 就没见过这么豪放的新人! 李佑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他想说你这傻东西,你越不矜持,这帮混帐只会闹得更凶。 第二轮就意思意思喝了交杯酒,算是回归老祖宗的文化,非常合情合景。 再往下,无下限的节目就来了。 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两人玩石头剪刀布,谁输谁脱衣服。 这也不在绍离的“害羞”范围内。 他那脸皮厚着呢,何况大夏天游个泳或是冲个澡,谁不脱得光溜溜的,谁还没看过谁?有什么可脸红的? 于是就玩,荣奕跟沈匀秦朗杜宣几个再三商量后,定了规矩。 荣奕就是这么说的,“阿佑咱也不整三局两胜那虚的一套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为了给你俩节省点时间,就直接这么着吧,脱完为止。各位看行吧?” 这就太没谱了。 绍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撒开蹄子在奔腾,他是重口,但没想到这群混蛋一个个重口到这份上,比他还夸张。 李佑自动越过杜宣跟秦朗已经成了家没后顾之忧的,去看左藤里慧沈匀宋青笑苏煦几个,他说,“大家都有这一天,你们怎么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惜左藤里慧很不要脸,他说,“是我我会很乐意。” 沈匀杜宣几个听得一阵鬼吼,纷纷嚷,“哎呀呀,这话我太爱听了。”“真说到我心坎里了。”“阿佑别磨蹭了快点。”“早上晚上都是上,还磨叽什么呢?上了阿佑。” 杨鑫一群人也在喊,“离离像个爷们样!”“你一定是坚持到胜利的那个离离!哥看好你!”“行了上吧离离!没事儿!不就是脱个衣服么!” 这就是一群王八蛋。 李佑还在犹豫。 最后是绍离拍了板,他说,“上就上。” 他一放话,李佑就无语了。 于是就上。 第一轮玩下来,绍离输,他很精明地脱了左脚一只袜子,第二轮第三轮还是他输,于是又脱了只袜子,还脱了外套。 输到第五轮绍离扛不住了。 他想耍赖,他说,“好歹我闺女还在呢,你们别太过分啊。” 张蕊嘻嘻笑,“小西连你裸体都看过,还怕看你脱件衣服,是不是啊小西?” 绍小西很诚实地点点头。 强买强卖_80 张蕊冲绍离猛笑。 绍离气得摁眉心,他说,“张蕊好歹你也是有未婚夫的,含蓄点啊。” 张蕊咯咯笑,“含蓄是什么,咱不知道,没听说过。” 她照搬照用了绍离先前一番话,一群狐朋狗党听得哈哈大笑。 大概是嫌他太能搅和事了,刘鹏飞嚷着说,“离离你废话什么,脱就脱了,反正早晚这身衣服也留不住,还不让我们看呐。” 这都是群什么人。 绍离咬着牙,输到第八次,他看看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再看看底下唯一的一条长裤,有些担心了,他凑过去跟李佑咬耳朵,“你真想让我脱个光是吧?” 李佑说,“知道了。” 于是下一局就换了李佑输。 荣奕看出两人的小勾当来了,他不干,他说,“怎么回事还玩作弊啊?像话么这?算了不玩了,直接下一轮。” 下一轮更激情,是李佑脱光上半身,然后哥几个往他身上撒巧克力酱,让绍离舔干净。 绍离也管不着那么多,就凑上去舔。伸头是死缩头是死,横竖都是死,他豁出去了。 他舔得“热情”,一帮人围着新床看得更是激情无比,气氛high到了极点。 荣奕说,“行了上最后一个节目。” 李佑被舔得早有了反应了,咬着牙说,“说!” 荣奕哈哈笑,他说,“没什么,就是你俩钻被子里,把衣服脱光了扔出来,一件不许剩啊。” 他刚说完,李佑就搂着绍离一滚一扯,一下用被子罩住了彼此,然后把衣服一件件脱了扔出来。 先是长裤,最后是内裤。 结果他们脱完了,一帮人谁也不肯走。 裹在被子里的两个人完全没辙,最后是李佑先忍不住,抱着绍离亲起来,亲了一阵滚了一阵揉了一阵。 然后被子底下,明显一条腿被抬起来,接着又是一条腿,两条腿出现一个被打开的轮廓。 接着伏在上方那个人,腰臀明显一沉又往上一顶,绍离的一声闷哼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所有人都鬼吼着往外散。 砰一声响,门被关上了。 今晚的洞房可闹实在了,估计等李佑第二天酒醒了,一帮人谁也逃不掉,尤其是荣奕跟沈匀两个领头闹得凶的。 至于房间里,过了半个来小时,李佑的一声粗吼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他是真醉了。 绍离说,“轻点。” 李佑亲他的嘴,他说,“待会儿。”边说边往深里一下下弄。 绍离抓住被子,手指深深陷进去,唾液从嘴角流出来,喉咙里是难以抑制的呻吟。他们戴着戒指的手交握着,露在被子外面,跟着剧烈地震。 绍离被弄得又叫又喊。 这个晚上他们都失控了,也许很多年后,当他们老了,也还是会想起这一刻,还有这一刻他们的幸福跟喜悦。 这实在是段美好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