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蕾》 蓓蕾_1 《蓓蕾》作者:小胖牛 文案 姚亦忍无可忍了:“许经泽,你就这点出息,恋弟是吧?” “我不恋弟怎么办?恋你啊?” 姚亦答应的特爽快,一点不含糊:“行!你来啊!” 许经泽撩他一眼:“我懒。” 本文三观不正。。。主角各种不正常。。。 思维方式叙事方法各种不讲究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经泽、姚亦、陈烬 ┃ 配角:方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晋江编辑评价: 某大学生许经泽是个富二代,在圈里也是个出名的人物。 这天早上,正当许经泽出宿舍要去考试时, 头顶就落下一个空中飞人——深受同性恋传闻困扰的王书伟自杀了, 而王书伟生前与许经泽还有些纠葛,这让许经泽很郁闷。 幸好有好友姚亦和表弟陈烬的陪伴,才让他心情好些。 可正是这两人,让许经泽的感情徘徊了许久…… 此文题材选取十分贴近平常人的现实生活, 没有明星、没有极道、没有各种灵异鬼怪,却能深深地吸引读者。 开头选取大学生因同性传闻跳楼自杀的故事,勾起读者的同情心。 然后马上展开三个主人公之间的感情纠葛,重点描写三人平常生活中的互动, 将情感深深的融入其中,增强了许经泽在两人之间徘徊的合理性。 虽然开篇人物出场很多,显得有些杂乱,但瑕不掩瑜。 1 1、第一章 ... ※ 王书伟出事的时候,许经泽正好迷迷糊糊从宿舍出来。 许经泽最近这小日子过的有点晕头转向昏天黑地,上学期八门专业课挂了四科,这学期算上补修的学科一共十三门课要上,每个星期二都被教导主任召唤,老妈还要一天八个电话打过来念念叨叨。 他就不明白了,别人大学四年毕业,老子乐意上八年,谁还指着我飞黄腾达啊? 九点钟有个补考,许经泽八点四十才起床,摇摇晃晃走到宿舍楼下,还在不紧不慢跟姚亦打电话。 姚亦声音又沉又哑,肯定昨晚又喝高了“补考?考什么考啊,你们院的我都熟……要不你等等,我打电话找人替你考去!” “得了得了,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干。” 一听这话姚亦又精神了“要不你今天来陪陪我?” “死去……我哪天不陪你……”宿舍门口大早晨来来往往人倒是不少,许经泽眯着眼睛刚要下台阶,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打自己眼前飞速一坠,接着是很沉很闷的嘭的一声响,门口立刻炸开了花。 几个女声尖叫的让人头皮发麻,宿舍楼门口花坛旁边脸朝下趴着个人,大夏天的穿着黑衣黑裤。稍微有点远,看不清楚,许经泽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麻烦,这会儿当然不会往前凑,可脑子里晕晕糊糊觉得那人眼熟。 周围人越聚越多,议论个不停“吓死人了……从顶层跳下来的吧?活不了,活不了了……” 许经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电话里姚亦听着也不对劲了“你那边怎么那么乱?你在哪呢,不是要考试去吗?……喂?喂!!……” 蓓蕾_2 那时候许经泽真不知道出事的是谁,他愣了会儿举起电话来还没心没肺的跟姚亦说话“没事,大早晨遇上个空中飞人。” 许某人嘴缺德不是一天两天了,心地也没多善良,当下绕过人群从侧门走,一步三摇去了考场。考到一半被班长叫出来,说是配合公安局调查取证,这才知道死者是王书伟。 班长是学院团支书候选人,致力于毕业后留校任教,小个,长相特别老成,脑门上油光锃亮,鼻尖冒着汗,扬着脸眼巴巴跟许经泽说“你不是跟张书伟是一个宿舍的吗,警察同志想了解了解情况,你赶紧回宿舍去……那个,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别说。” 这不废话吗?许经泽没理他,扭头往楼梯走。 死了?就这么死了?快走了几步,他才顿住脚吐了口气“靠。” A大这学生公寓是去年新盖的,十八层带电梯,又高又气派,没少给校领导长脸。可就是风水没整好,学生入住没几个月,就有俩男生从顶楼飞身而下。 校领导头顶生烟,当机立断把楼顶封了。 消停了不到两个月,又有个大四的学生从十六楼阳台一跃而下。 于是新公寓迎来了一次大修,寒假开学大家一回宿舍都傻眼了,阳台窗户被护栏封的密密实实,往里一住超级安全,跟锁笼子里没区别。 总以为这回可以高枕无忧,可现在王书伟又出事了。 许经泽回来时,宿舍里另外两个人都在,个个低头搭拉脑的,抬头看他一眼,王庆硬梆梆跟警察说“他就是许经泽,有什么事问他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 气氛有点怪,警察同志站起来挥挥手“你们去隔壁做个笔录,我跟这位同学……许经泽是吧,我们谈谈。”说着把椅子拉了拉,看意思是要长谈。 “就现场情况来看呢,初步定为自杀。不过我们还是得详细了解一下,当事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和言论?” “不知道。”许经泽双手抄兜,眼都没抬。 有没有接触什么人?除了学校,都去过哪些地方?” “不知道。” “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精神状况怎么样?” “不知道。” 警察把笔扔下,皱眉“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许经泽总算抬了抬眼“您说呢?” 遇上个负隅顽抗的,警察同志年轻,脾气火爆,眼看要拍桌。 班长在门口探头探脑,眼瞧着情况不对,赶紧往里冲,跟警察同志陪笑脸“您先坐会儿先坐会儿,我跟他先谈谈,一会儿就好……” 拽着许经泽到走廊里,班长先掏块小手帕出来抹汗,许经泽哼哼“怎么着,王庆他们都招啦?知道的说了,不知道的也顺嘴说啦?” “你,你给我严肃点!”班长捏着手帕,掉了“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呀!是开玩笑吗?王书伟到底怎么回事,你赶快给公安机关交待清楚!” “我不知道啊。凭什么他们不知道,我就得知道。” 一遇上许经泽班长的嘴皮子就不好使,哆嗦了半天挤出来几句话“许经泽!你们宿舍有人交待说看见王书伟跟你争执来着!谁不知道王书伟是……班里就你俩关系好,这是人命,你能逃脱公安机关的审查吗?” “我俩怎么好了?这话让你一说怎么那么闹心?”许经泽倒是乐了,一把把班长揪到窗口,把他又圆又扁的肥脸按到玻璃上。 “你看看,这底下就是书伟摔死的地方。他是什么?不就是同性恋吗?他为什么死我不知道,可是你敢说他的死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喜欢女的交女朋友,喜欢男的交男朋友,喜欢人兽养只鸟也行啊,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许经泽手里按的死紧,脸上笑容不减“我他妈真是瞧不起你们这帮人。有本事开除他啊,写信告诉人家爸妈算怎么回事?” 班长觉得自己的肥脸有变成烂柿子的危险,嚎叫“不是我写的!” 这一嗓子够嘹亮,警察同志虎虎生威探出头来“不许打人!” ※ 王书伟为什么自杀,许经泽是真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也没外界风传的那么文艺,以前王书伟是有那么点意思,可许经泽没有啊,俩人关系能好到哪去? 这事姚亦比谁都清楚。 只要是跟许经泽有关的事,他件件都门清。 姚亦对王书伟这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一见他直勾勾盯着许经泽心里就来火,老是合计着找几个人拿麻袋往他头上一扣,好好请他吃顿拳头。 其实不用姚亦添油加火,王书伟的日子也不好过。 本来大学里风气开放,A大又跟艺术学院比邻而居,门里门外啥妖人都有,性向这种小事都上不了台面。可惜王书伟命不好,偏偏被一群头顶着光圈的正义使者包围了。 舍友用宿舍费买了个超大瓶的84液,每天王书伟洗完澡出来,就有人如临大敌进去消毒; 班长觉得他这性向问题太不给自己长脸了,简直影响前途,舍友跟他住一块觉得有损自己的冰清玉洁; 大家众志成城,在学习上孤立他,生活上鄙视他,偶尔说句话个个阴阳怪气; 他多看谁一眼,那人半夜惊醒都得先摸摸自己屁股。 总之吧,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他不变态都对不起群众。 当年他追许经泽的时候,姚亦气不打一处来“他老几啊,算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王书伟也不算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臭狗屎,长的一表人材,学习成绩年年系里第一,就算性格古怪了点,被大家踩的也太厉害了,挺值得同情的。 许经泽就劝姚亦“得啦,你较什么真啊。” 姚亦还是挺来劲“你们宿舍那几块料个顶个不是东西,要是有一个半个的像点人样,他能死盯上你吗?你赶紧收拾收拾换个寝室。” 换寝室多麻烦,反正一个月也住不了几天,而且许经泽根本没拿王书伟当回事。这事搁了小半年也就淡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俩人见面闲聊几句,关系倒也还行。 姚亦有意见“你理他干嘛?就他混成那德性,赶明儿不知道往哪一扎,出点事都得找你!” “找我干嘛?” “别人都认为你俩熟啊,你就是那知情者,知道不?他自杀,别人得追着你问原因。他杀,你没准就上了嫌犯名单。” 这话说了还没一个月,就真出事了。姚亦坐起来把被子一脚踢下床,寻思寻思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姚部长的公子手眼通天,开着车飞似的回宿舍,路上就给公安局张副局长打电话问了问情况。 电话那边张叔哈哈一乐“没事没事,配合调查嘛,笔录做完就完事了。都是程序,放心吧……最近姚部长身体怎么样?啊,好……有空来家里玩!” 可是等见着了许经泽,姚亦左瞧右瞧都觉得不像是没事人“怎么了?” 抬手揉着额角,许经泽觉得早晨那一阵子低血压还没过去,声音放的很低“头疼。没事,一会儿找地方躺会儿就好。” 蓓蕾_3 走廊里都是人,校领导院领导杵着好几个,个个满脸皱纹苦大仇深。 王庆他们几个在对面宿舍里呆着,神秘兮兮交头接耳,小眼神飘啊飘的,一准没说什么好话。看见姚亦来了,连忙转过身去,随手拿本书翻开,装模作样,看起来格外欠抽。 姚亦同学早就存着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的心思,过去扒着门框,扬起脸来挑衅“嗨嗨,说什么呐?让我也听听呗。” 不用听也知道没好话。 许经泽这人没啥恶习,也没干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勾当,除了嘴损点以外挺好相处的,可就是跟这个舍友处不好。 处不好,也没法处。 许经泽过年收的压岁钱比王庆爸妈辛苦一年都挣的多,脚上穿的袜子六十几块钱一双,够王庆一周的饭费。他平均俩月换一个手机,王庆算着日子买电话卡打长途。朋友都是姚亦这类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张扬的很,根本不知道自习室的门往哪边开。 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这也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过谁的日子呗。可惜王庆同学刚正不阿正义凛然,见不得妖魔鬼怪。 刚进宿舍的时候,许经泽还挺客气,问他“泡吧,去不去?我请客。” 王庆那时候刚当选本专业学习委员,方脸一昂“靡靡之音!不去!” 许经泽答“我靠。” 大二的时候,许经泽跟方珊珊分手,方大小姐在他宿舍楼下梨花带雨。 王庆头回过来谈心,语重心长“有话好好说,你还是下去看看吧,影响不好。” 许经泽插着耳机在床上装死“别管她,昨天在姚亦床上叫的欢着呢。” 在王庆眼里,许经泽同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是非颠倒道德败坏,张扬无礼品质恶劣,私生活糜烂,己经达到了无药可救的彼岸。 再后来,王书伟的性向问题暴露的时候,王庆受到了强力冲击,据说三天没能吃下饭,想起种种细节还要冲到卫生间干呕几声。 许经泽差点没笑死“他知道什么细节?” 吐了三天人没见瘦,脸色倒还真有点绿,王庆同学拖着残病之躯又来找许经泽谈话“实在不行你搬到对面宿舍住住吧,我跟那边同学说好了,还挤的下。咳咳,王书伟这么总……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他说的吞吞吐吐,许经泽倒并不在意“没事,办的了我算他本事。” 这回王书伟出事,王庆头一个就想到了许经泽。 本着对同学负责的原则,他不但跟公安机关详详细细的解释了来龙去脉,还跟人家父母隐晦的提了提。 王书伟家境不错,父母没啥文化,二十年前靠开个小五金店起的家,现在己经发展成了个挺大的修车行。 前几天飞来横祸,有封匿名信从学校寄到家,说他们儿子是同性恋。老两口气的直打转,怒冲冲从Y市赶过来揍了儿子一顿。 谁家的儿子不受管教,老两口也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可转天儿子就跳楼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晕了好几回,后来也不知道听别人闲言碎语说了点什么,张牙舞爪找许经泽拼命“原来就是你!你带坏了我家小伟,教他做基佬!你赔他命————” 姚亦来的时候,这场闹剧刚散,王庆同学被院领导训了几句,还觉得挺委屈。 莫名其妙脸上挨了一下子,许经泽脸色好看不了。 知道他心烦,姚亦抬手搭着他肩膀,低声细气的跟他说话“别闹心了,又没你什么错。王庆那小子又散布什么谣言了吧?他哪儿都顺溜就是舌头太长,你就多余理他。” 说着姚亦手指动动顺了顺许经泽发稍,这人发丝很软,带着点棕红色,耳垂脖颈都细白细白的“饿了没?走走,别在这破地方呆着了,咱去五味居……” 姚亦站起来拽了许经泽一把,他却坐着没动,突然问了句“姚啊,上个月,你说在哪看见王书伟和方枚了?” 啊?姚亦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经泽抬头看着他笑了下“算了,没事,突然想起来问问。今儿不跟你吃饭了,我家老太太还在医院里,陈烬在那盯着呢,我先回家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肥牛同志,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搞了个新坑出来。。。。。。 。。喔耶。——————小小声的说—————————— 那啥,路过要记得撒花。。。没花土也行。。 2 2、第二章 ... ※ 许经泽家条件挺好,老爹名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他都不知道,反正在A市就算排不上前三,进前十是一点问题没有。 钱是不愁了,可是全家人坐在一块谁也没有笑模样,总要惨兮兮愁那些连钱都解决不了的事,反正左右不顺心。 老爸生意越做越大,回家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一天,家里就跟世界大战一样。每回许经泽进屋一看满地玻璃碴子,转身就往外走,身后伴随着老妈一通嘹亮的叫骂“小兔崽子干什么去?!我白养活你了!滚!!都滚……” 自己老妈这脾气,许经泽是一点办法没有。 他姥姥姥爷都是大学教授,老陈家怎么也算书香门第,家里两个女儿,年轻时都是某某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漂亮温柔名声在外。 可瞧瞧现在,大女儿陈一颖,也就是许经泽他老妈,呆在家里成天焦躁。老公不回家她无数个电话追着,好不容易盼回家了,俩人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打个头破血流。 连带着看哪都不顺眼,稍微有点不顺心就一通叫骂。温柔婉约全成了昨日旧梦,河东狮吼一发威,能震的楼道走廊里扑扑掉灰。 蓓蕾_4 陈家小女儿陈一慧,当年舞跳的比姐姐还好,国际上都拿过奖。后来未婚生子有了陈烬,没少受委屈。陈烬四岁的时候她结了回婚,没两年又离了。 现在在A大隔壁的艺术学院里教舞蹈,四十出头的年纪,还是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就是性子实在古怪,对待同志像冬天般残酷,面对儿子像西伯利亚般高寒。 弄的儿子陈烬也孤僻了。母子俩回家一起吃饭时,脸对脸坐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愣是把两碗米饭吃出来了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可这对姐妹不但没有携手并进,反而关系十分恶劣。 前几年小姨买房,手头钱不富裕,许经泽就老妈商量“咱给买了算了,不就一套房嘛。你不给钱我可给了啊。” 老妈拍案而起“凭什么!她爱买不买!没钱她怎么不住大街上去?这些年你姥姥姥爷少给她搭钱了吗?!我还没找她算帐呢————” 得得得,许经泽可吼不过她。自己老妈又转性子了,看见钱比谁都亲,动不动就说,别看钱是个死物,这世界上还就它靠的住。 没说通老妈,许经泽自己取了十万先拿过去了。 可是小姨这头,也没给他脸。 小姨接都没接,板着脸问“这钱是你妈的还是你爸的?是你妈的,我可不敢要。要是你爸的……我都嫌脏。” 这话说的,一如即往的彪悍呐……许经泽摸摸鼻子,多少有点灰头土脸。 最后没用许家一分钱,房子还是买了。才六十几平米,地理位置那叫一个偏,从市中心开车去也得一个小时。 陈烬上的中学不是寄宿制的,早晨七点半上课,他六点就得从家里出来奔赴公交车站,简直披星戴月。 许经泽心疼的失眠了两宿,黑着眼圈跟弟弟说“住我家里来吧……实在不行,我给你租个房子啊?” “我妈不放心。”陈烬抬头看看他“家里搬的太远了,不会见不着你了吧?” 那当然不可能。转头许经泽就买了辆车,那些日子光油钱一个月就烧了两千多。 陈家姐妹水火不容,最难受的还是老太太。 许经泽外公在陈烬出生那年就去世了,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呆了十好几年。偏偏身边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不省心,大女儿脾气比年纪长的快,小女儿又硬又倔,老太太光跟着生气。 最近几年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开春就住了回院,最近血压又犯了。老太太胸闷气短头晕眼花,到医院一看,又住下了。 许经泽下午才到医院,病房里安静的很,老太太睡着,陈烬坐在床边正在看书。 窗帘半掩,房间里微微有点阳光,许经泽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突然感觉一阵子安宁。 这两年陈烬个子长的快,可还是瘦,单薄的肩骨把衬衫撑出来个很好看的形状,脖颈曲线要命的漂亮。 许经泽凑过去,把手肘撑在人家肩膀上,压低声音说话“看什么书呢?这么厚。” 陈烬现在正上高三,马上要考大学。当然了,以他的水平,重点大学是稳拿,一点悬念都没有。 “嗯,我妈说让我尽快把本科学分修完,然后考研。高考复习我己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没什么事,我买了几本专业书自己先看着。” 陈烬跟许经泽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就相貌上来看,比大多数亲兄弟还要像的多,只不过陈烬还带着股少年独有的青涩气息,脸部线条稍显冷锐,眼角眉稍比许经泽欠了几分精致浓艳。 可是要说学习,两个许经泽捆在一块,也比不上陈烬。 那可是重点高中里重点班的重点培养对象,保送B大人家都不乐意去,非得自己考。 许经泽伸手翻翻书“《微观经济学》……你准备考什么专业?经济?” “不是,就是有兴趣,随便看看。”陈烬合上书,转过头来微笑。 呃……许经泽盯着人家嘴唇看了一眼又一眼,半晌捂着肚子掩饰了一句“饿死我了,有东西吃不?” 病房里无非就是些牛奶水果,找着两盒点心,许经泽还不爱吃甜的。好在俩人坐了没几分钟,陈烬妈妈来了。 陈一慧女士白衣飘飘面似冰霜,根本没有抬眼往许经泽脸上看,直接一扭身坐在床边,留给俩人一个灭绝师太般的背影。 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去……一会儿老太太睡醒,睁眼就看见这么一尊黑面佛,非得给吓着不可。许经泽咧咧嘴,无声的问陈烬“怎么了又?” 陈烬看看门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赶紧撤,外面细说。 俩地下工作者哼哈几句,以吃饭为借口从病房里溜出来,找个饭馆解决温饱,坐下来交换信息。 陈烬这人天生没啥幽默细胞,言语特别贫乏,多么跌宕起伏的过程到他嘴里也就几个字“律师来了,把我妈和你妈叫了出去,然后她俩又吵了一架。” “律师?” “姥姥找他写了份遗嘱。” 啊?还没到这份上吧……许经泽咬着筷子头“然后呢?” 然后……陈烬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夹海带丝吃“然后吵架。” “吵什么了?” 陈烬同学作回忆状“钱什么的吧……说我妈不要脸,我是野种……反正就那一套。” 行行,够了够了。一团菜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许经泽无比虚弱。 他太清楚自己老妈的行事作风了,每次闹起来有句话必然要骂“陈一慧!咱爸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你还觉得你是受害者?狗屁!!拖着个野种还有脸进陈家门!还好意思让他姓陈?……” 主题思想就这个,措辞花样每次翻新,总也骂不腻。 开始几年这么骂小姨还听着,气的浑身颤抖呜呜直哭,后来也忍无可忍揭竿而起了。 老一辈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哪还分的清楚谁对谁错,许经泽都懒的知道。可这两个女人吵来吵去总不过瘾,总觉得一股子邪火没发出去,于是各自回家折腾儿子。 许经泽倒没什么所谓,他老妈骂归骂,关键时刻还是疼儿子。 她思想比较传统,总觉得男人靠不住,丈夫在外面昏天黑地连家都不回,以后如果有了什么事,还得靠儿子撑腰,养儿防老嘛。 小姨陈一慧女士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她著名的论点就是“陈烬,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可可不是为了让你当废物的。” 于是她是真拿孩子当宇宙战士那么练。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 许经泽妈妈打他一巴掌返过身来还得揉半天,要什么给什么,终于把他惯成了现在这德性,吊儿郎当,吃喝玩乐。 陈烬妈妈常年见不着一个笑脸,严格的跟训练特种兵似的,按计划把儿子整成了当世人杰。 许经泽成天揽着姚亦四处胡逛,喝酒抽烟,一学期上不了几节课,混的风生水起。 蓓蕾_5 陈烬从上幼儿园开始但凡考试就没得过第二名,惜字如金,一天说不了十句话,没朋友,特别孤僻,或坐或行肩背始终挺的笔直,习惯了面无表情,恨不得从骨头缝里嗖嗖冒寒气,一看就是精英类人种——用姚亦的话说,还特别有种禁欲系的气质。 两位妈妈相互照比一下,都觉得自家儿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许经泽他妈激动起来能把桌子拍碎了,完全是恨铁不成钢“你在学校都干了点什么?连考试都不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子……” 许公子眉歪眼斜还跟老妈逗“要不你把我塞回去?” 陈烬妈妈始终觉得自己儿子性格有很大的问题,太阴沉,一点不活泼,心理严重老龄化,不是自闭就是抑郁。 性格决定命运,这很严重。 于是陈烬妈妈查阅了资料咨询了专家,最后给儿子下达了最高指示“别有空就和许经泽在一块,去,交几个女朋友回来。” 陈烬“……” 交女朋友这种事,勉强不得。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幼儿园的小机灵鬼都知道带点零食上学,屁颠屁颠的哄小女生开心。 可陈烬不一样,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忙着学意大利语,小学时忙着奥数,中学时忙着去国外当交流学生。在他眼里,世界上的所有人种加起来就分两大类,一是许经泽,二是除了许经泽以外的其他人。 第二类人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可以完全无视。 第一类人如果一天没打电话过来,陈烬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他把电话摆在床头,抱着被子,一坐就是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没发成功? 喵? 3 3、第三章 ... ※ 王书伟的事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五花八门很是神奇。 这两天许经泽干脆就没往学校去,嫌烦。 班长还腆着脸几次三番打电话过来,许经泽才懒的对付他,直接就说了:“公安机关要调查肯定直接找我,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你要实在太好奇又闲的发慌,我找人带你去局子里参观参观?” 陈烬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许经泽的朋友同学舍友陈烬基本都认识,这个王书伟也见过一两回。感觉是个挺斯文的人,脸色苍白,瘦高个,话也不多,存在感很是微弱。 自杀?为什么?陈烬挺吃惊。 “谁知道呢……”许经泽有气无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活不下去了,大家都没多少顺心事,个个不都活蹦乱跳的嘛。虽然我跟他关系很一般,他这一死,我心里还挺难受的……” 许经泽觉得王书伟勉强算个普通朋友,可王书伟拢拢身边,也就他这么一个人。以至于许经泽觉得王书伟并不是真喜欢自己,他是被大家晾的太厉害了,迫切需要找个同伴,不管是谁都行。 那时候许经泽和姚亦他们勾肩搭背出来进去,王书伟就在远处直勾勾看着,现在想想,那眼神真让人脊背发凉。 后来许经泽他们去酒吧玩,王书伟偶尔也跟着,不知怎么的就一来二去搭上了方枚。 方枚比许经泽大上两三岁,是圈子里有了名的玩主,男女老少全不忌口,玩几回转头就换,一般人还真没他那么潇洒。 谁都觉得这俩人凑成一对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于是许经泽侧面提醒了几句。 王书伟苦笑两声没吱声。 大尾巴狼方枚倒是挺欢实,腻腻歪歪蹭过来,还说胡话:“怎么,许少爷舍不得我,想吃回头草了?热烈欢迎啊……还是我好吧?姚亦能像我似的,让你一把推到床上去扒裤子?……”说着支支手肘捅许经泽两下“说真的,还是你带劲,要不咱再凑合几回?” 这人什么都不缺,就是欠抽。姚亦大神蹿过来,扬手就把手机砸他脸上了。 王书伟和方枚从一开头就像是胡闹,果然没多久就散了。 方枚还有话说:“没劲呐没劲,自打见识过了许公子,我算是阅尽千帆了。跟别人,那都是味同嚼蜡……泽泽啊,你看姚亦那小子滋润的,你也滋润滋润我呗?” 他这人从来不要脸,恨不得拿脸皮去垫桌脚,什么浑话都敢说,大家都只当没听见。 “别介呀,别不理人呐……说真的,最近怎么没见陈烬小朋友,你要不乐意,换成陈烬也成啊!我保证好好伺候,天天让他舒舒服服……” 这回许经泽亲自动手砸他了。 看方枚的态度,上床就像吃了个家常便饭,大家好聚好散。这事瞧多了谁也不往心里去,可王书伟再也没来酒吧玩过。 这回王书伟出事难道跟他有关系?许经泽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圈子里没什么责任约束,聚散都是平常事,玩不起就别玩,大家都明白。可是话又说回来,人若是钻了牛角尖,也没什么不可能…… 许经泽这两天被这事绕的头疼,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如果以前自己再对他好点,别那么不冷不热的,也许…… 事己至此,想什么都没用了。 许经泽越琢磨越闹心,没回家住,就跟陈烬一块在姥姥家猫着。不知道怎么闹的,吃饱喝足挺舒坦,可就是睡不好。 翻来覆去折腾好久才睡着,睡过去就做梦。 梦见他和姚亦开车出门,在三环路上绕啊绕的。本来好好的,突然咯噔一下车就停了,姚亦打了半天轮都开不动。许经泽打开车窗瞧瞧,正好看见王书伟在他们车轮子底下躺着,人都变形了,还抬着脸冲他乐。 吓的许经泽全身一震,腾的一下坐起来。 蓓蕾_6 最近老太太身体不好,陈烬母子俩都在这边陪她住着。现在老人家住院了,陈烬妈妈天天晚上去陪床,今晚家里就剩下陈烬和许经泽。 许经泽睡着睡着呼的一下蹿起来,把陈烬也吓了一跳。他本来开着台灯坐在卧室小沙发里看书,一惊之下把书都扔了。 “怎么了?” 台灯光亮很弱,颜色很暖,许经泽拂拂额头,一手的冷汗:“没事……就是做梦。” 陈烬在床边坐下,凑头过来抵着许经泽额头眉心试了试温度:“有点发烧。” 家里没有退烧药,许经泽也没心思出去买,下床找了两片消炎药随便吃吃,洗把脸又躺下了。 越躺越迷糊,就是睡不实,身上有点冷又觉得很燥。零零散散还是做梦,梦境断断续续,像是走在森林里,无数巨大的树影伴着阴霾的天色一层一层覆上来。 这时候床边微微一陷,陈烬也爬上床来睡了。他裸着上身就穿条睡裤,胸膛贴在许经泽背后,手臂轻轻环在他腰上。 陈烬呼吸很轻,问他:“好点没?还难受么?” 一点也不好。难受的快死了。许经泽登时有点喘不上气来,什么梦啊醒的全没影了。从那事之后,他半年没找过人了,现在陈烬靠过来他就有反应。 他微微动动身子,特别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这文跟灵异啥啥的无关—————只是本牛恶趣味发作而己。 。。最近特别没动力呢。。。跌 4 4、第四章 ... ※ 许经泽一猛子扎下去大半个星期不见人,姚亦给他打电话,有时接有时不接,说话声音又软又懒,总跟没睡醒似的,弄的姚亦抓挠的厉害,真想顺着电话线爬到那头去看看他。 没有许经泽在身边,干啥啥没劲吃啥啥不香,姚亦可受不了这个,干脆晚上攒了个饭局。 姚亦有帮子狐朋狗友总在一块瞎混,出来吃吃喝喝是常事,许经泽最近失眠挺严重,没什么心气:“吃饭啊……在哪?” “金柏楼!你不是爱吃那的松子鱼吗?”姚亦一手举着电话一手穿鞋“我接你去?” 物以类聚,姚亦的朋友都是有点身家背景的,家里不是高官就是富商,大人们在外面有头有脸你来我往,家里孩子们也结帮拉伙。 这帮狼崽子个顶个的有心眼,明里暗里都有点上赶着姚公子,可姚亦就跟许经泽一个人铁。 姚公子请吃饭,大家都来的早。六七个人坐在饭桌边上聊天,茶水都喝了两壶,才看见姚亦和许经泽并肩走进来。 四月初立夏,五月份己经挺热了,姚亦穿件黑色衬衫,手臂环在许经泽肩膀上,死揽着不松手,沾的许经泽身上哪哪都是一股子热气。 冬子早等的不耐烦了,见他俩进来赶紧招呼:“可算来了,再不过来我都准备开辆消防车去接你俩了。” “本事的你。”姚亦把空调风向调调,先让许经泽坐下,自己才紧挨着落坐“点菜没?赶紧的,这都几点了。” 李远庭让服务员把菜谱拿来,几个人开始闹腾着点凉菜,顺口问姚亦:“想吃什么?” “我没所谓,能吃就行。”姚亦捏着打火机在桌子上敲敲“松子鱼点两份啊,一份放我们这,另外那盘你们爱怎么扒拉就怎么扒拉。” 越大的饭店菜越华而不实,金柏楼招牌菜松子鱼一份一百八,端上来漂漂亮亮老大个盘子,里面能吃的就没几块。 许经泽吃饭太慢,又好干净,上回来吃这道菜,挟了一块还没吃完,冬子就把酒杯掉盘子里了。许某人当时没哼声,出来时自己打包了一份回家吃。 姚亦追着逗他:“怎么着,带着好吃的回家喂小情人啊?” 许经泽咂咂嘴:“那一份可不够分的哇……” 气的姚亦把饭盒打开,一块块捏着挨个咬了一口。 姚大公子眼睛长在月亮上,看谁都矮自己一截,就跟许经泽周到细致,冬子他们嘻嘻哈哈一阵淫笑,开始满嘴跑火车。 “瞧瞧,姚亦你也忒不厚道了,老在我们面前秀亲密,搞特殊化……” “就是,还我们你们的,你俩干脆结婚领证去算了,找什么女朋友啊,到时候我们给一个红包就行了,还省一份!” 程林最坏,使劲撺掇:“来来,嘴一个,嘴一个!” 这帮人没一个好货,越理他们就越来劲,许经泽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去去,别咋呼。” 姚亦心情大好:“领证好哇,到时候法律还得保护我,咱也是有法可依的人啦。你们这几个损货我能指望的上吗?还红包呢,哪次到我那不是连吃带拿……” 大家笑的东倒西歪,就有一个声音不和谐。 方枚中午就喝的七荤八素,现在还不清醒:“说什么呐说什么呐,姚亦,做人不带你这样的,我妹妹都跟你多长时间了,你要甩了她,她非得跟你玩命不可。” 说着还往许经泽跟前凑,眼巴巴的,特别诚肯。 “泽泽啊,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姚亦是什么人,当年和你抢我妹妹的时候,那小手段玩的……他可靠不住,就算没有我妹妹,想进姚家门的女人也能排到街对面去……你就算累死,最多也就混个小妾,咱何至于呢?” 这时候提方珊珊,纯粹是给姚大公子添堵。 当年那点破事,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知道点。 方珊珊是方枚的亲妹妹,也算跟姚亦他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早两年的时候总爱跟在许经泽屁股后头。 俩人好了没两天,姚亦不知道怎么的就横插了一杠子,结果,方家大小姐这块狗皮膏药粘人精就算贴在他身上了。他们俩混在一处一年多,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回,闹的大家都麻痹了,现在还是一笔糊涂帐。 说起来在这事上姚亦办的挺不地道。 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戏,虽然许经泽对方珊珊从开始就可有可无没多热乎,毕竟还有个脸面问题摆在那。 蓓蕾_7 当时大家都说,姚亦和许经泽啊……完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败在个女人身上,何必呢? 可事情并没那么发展。 没了女朋友,许经泽好像还挺轻松,完全无所谓。姚亦跟本没拿方珊珊当个物件,尝了尝,感觉没多大意思,就随手往脑后一抛。 俩人碰面神色自若,许经泽还是那么笑,姚亦还是只对着他一个人双眼放光。 于是这么一件本应该鸡飞狗跳的事在大家眼里就成了另一个版本———— 姚亦:“有打火机吗?” 许经泽:“有。” 姚亦:“靠,太难用了。下次咱整个好的。” 打火机同学大悲剧。 不过方珊珊同学不是省油的打火机,一跟姚亦闹分手,就把当年的破事拿出来说,弄的姚亦时不时就想掐死她。 本来分手也容易,可坏就坏在方珊珊自爆到老人家耳朵里去了。姚亦妈妈跟方珊珊妈妈是老同学又是闺秘,对做儿女亲家挺有兴趣。 分又分不了,合也合不成,方珊珊成天顶着姚亦正牌女友的名号到处晃,吵完架就楚楚可怜找许经泽诉苦,怎一个恶心了得。 许经泽不论是劝分还是说和都没立场,摸摸鼻子,挺尴尬。 什么外人眼光家庭压力都不算啥,姚亦别的不怕,就怕许经泽闹心。 这会儿一顿饭吃的好好的,方枚又提,而且是当着许经泽的面提!说的还那么语重心长!姚亦脸色立马就沉了。 小妾啊……许经泽摸出根烟来叼上,欠欠身子,冲方枚笑:“要不我还跟你?” “那敢情好!”方枚答应的特别爽快“我早就寻思过了,还是咱俩最合适!再把你弟弟陈烬带上!你把我弄死在床上我都不冤……” 他再说下去,姚亦就得当场把他弄死在桌上。 李远庭就坐在方枚旁边,伸手狠狠按了他一把:“别没完没了!喝醉了往桌子底下躺着去!就你话多。” 姚亦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一顿饭谁也没吃好。 方枚喝的五迷三道,满嘴跑火车,不幸摸着了姚亦的老虎屁股,自己也觉得可能有点过了。饭局一完嘻嘻哈哈从饭店出来,自己一头钻到出租车里,一溜烟逃回家了,特别有自觉。 吃完饭时间还早,照例是要继摊,冬子提议说去KTV玩会儿,他要一展歌喉。姚亦不说话,大家都往许经泽脸上瞧。 至于嘛,几句话的事,怪没意思的……许经泽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弹弹手里的烟灰,环视大家:“怎么着,还想让我一个一个把你们抱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点击惨到这种程度,一般的小透明是比不了我滴——————]] 没啥留言,各种鸡寞。。 ————缓慢的打滚。。。。开坑就是自虐。。。 5 5、第五章 ... ※ 姚亦这帮子狐朋狗友平时出没的都是熟地方,苏利亚KTV就是冬子家开的,从上到下整整六层,顶层会员制,包间后面还有套房,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应俱全,出来进去的都是美女。 冬子到这来就是回了自己家,屁股还没坐上沙发就开始一叠声的吩咐,点酒水上果盘,还伸头问李远庭和程林:“把你们女朋友叫来?咱一帮大老爷们在这干坐着,多没劲!” 李远庭推推眼镜:“分了。” 这帮子人以许经泽和姚亦为首,个个长的人模狗样,有家世有背景,财力更是不差,桃花运当然旺的很。 只可惜没一个有长性的。 用冬子的话说就是:“女人这东西吧,看多了都一个样。关上灯也就那么几个花样,还得提防着别咬你一口。咱活着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个舒坦吗?找谁不一样。” 李远庭算是比较有节操的,身边的女孩子也三不五时的换一个。 姚亦就更别提。姚公子眼界高,看不上学校里那些个青瓜瘦枣一样的柴火妞,人家要玩就玩高端的。 每次姚公子出来玩,带在身边的美女都一个规格:高个长腿瓜子脸,小细腰绝不超过一尺九,浓黑水亮的一头长发,踩着高跟鞋走路摇曳生姿。见着许经泽都是未语先笑:quot;久闻大名啊……quot; 许经泽一般不搭话,捂着鼻子往一边坐。 姚亦蹭他:“怎么了?” 许经泽闷声闷气的回答:“薰的慌……” 每一个贴上姚公子女友标签的女人都亮眼的足够上杂志封面,绝对的时尚靓丽,带出来非常拉风,可许经泽不好这个。 他感觉自己挺洁身自好的。 女朋友吧,他嫌麻烦,又没那么多时间,新鲜劲也就两三天;男朋友吧,很难找着知情识趣又可心的,偶尔玩玩还行。 ……呃,偶尔玩玩也不行。玩时间长了,姚亦先得有意见。 找个温文尔雅的,姚亦就翻白眼:“啥眼光啊?你怎么不养只兔子?长的还没你小指头漂亮,还好意思出来混?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找个漂亮可爱的,姚亦也皱眉:“你恋童还是怎么的?看他那一脸的假天真我就闹心!简直是人间巨娘!你要是喜欢这调调,明天我给你弄来一个排。” 找个高大俊朗的,姚亦还有话说:“他长那么高壮干吗?床上扑腾起来一准跟大猩猩似的,有什么好搞的。” 好不容易找个英俊潇洒的,姚亦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人家半天,强忍着没说话。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还是淡定的把桌子掀了。 蓓蕾_8 许经泽还得劝他:“得啦,不就是玩玩嘛,你当是给皇帝选贵妃呢?我都没你挑的这么上心。” 所以啊,圈子里都说许经泽眼光高,他也很无奈。 几个大男人一起唱K确实挺苦闷,冬子最是闲不住,几个电话就招来了一群漂亮小女孩儿。据说都是艺术学院的,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眼睫毛扑闪扑闪,眉毛边贴着一溜水钻。 姑娘们也挺识货,一进屋就乌央乌央千娇百媚直冲着姚亦去了。 确实非常薰的慌……许经泽想往边角给缩,还是没躲过去。俩大美女非常有默契,一左一右在他身边落坐,笑语嫣嫣“不请我们喝点什么吗?” 许经泽连续几天失眠,脸色有点发白,也没多少心思,歪歪头随便笑笑:“迷魂汤,喝不?” 人多就是热闹,几个美女拥着程林开始唱舞曲,又是飞吻又是转圈,欢声笑语人声鼎沸,那叫一个闹腾。 小舞池里灯光也变了,单薄而暧昧的酒红色好像细浪一样一层层覆过来,头顶光球五光十色旋转的飞快。许经泽喝了几杯,软在沙发上昂头盯着天花板,竟然多少有点想吐。 冬子是个性直接的纯爷们,玩到兴起醉薰薰拽了个美女坐到自己身上,开始手脚不老实,又是啃又是扒的。 那女人穿条纯黑色小连衣裙,大腿白生生的特别扎眼。大概喝的也有点高了,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娇笑,倒是不矜持。 也是,这年头,矜持有个屁用。 有人要找乐子,有人要刺激,有人想要钱想要名想要虚荣……有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想要的总比手里的多。 四周都是一晃一晃的光,许经泽慢慢把杯里酒喝干,模模糊糊笑了笑。 音乐节奏越来越快,房间里好像起了无形的气浪,酒味烟味混在一起,热的人眼晴里冒火。 这气氛不错,许经泽身边俩美女也开始动手动脚。 许经泽长的漂亮,总爱懒洋洋眯着眼,唇边慢悠悠带着点浅笑,虽然不显的女气,但是眉眼轮廓也算精致到极处了。 连冬子那色胚都说过:“许经泽你要是个女的,咱哥们非得内讧不可。” 圈里人都知道,论家世姚亦的好,论家财许经泽的多,搭上哪个都够吃一阵子的。就算一夜风流,日后跟朋友聊起来,也是非常有面子。 家产丰厚又一表人才,那就是女妖精眼里的唐僧肉。 现如今年轻漂亮就是资本,女孩子们忍饥挨饿一天只吃俩苹果,恨不得把腰围收到一尺二;练瑜伽时又是薰香又是精油,比练东洋忍术还严谨;买衣服买护肤品去美容院,从来不算计价钱。 她们画浓眼线,粉底厚的要命,粘假睫毛做美甲,全身上下无处不香,胳膊大腿细成几根干柴,皮肤凉的好像两栖类动物。 冰凉滑腻的手臂缠上许经泽的脖子,红色头发的美女紧贴过来,开始随着音乐缓缓扭动。另一只手伸到许经泽背后,顺着腰线缓缓抚摸着往下探。 这小妞想必床上活不错,手还挺熟……许经泽按着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睛笑:“你几岁了?” “十八。” 这美女肯定戴了美瞳,眼仁大的吓人,在闪闪烁烁的灯光里泛着蓝,难保不会吃人。许经泽往后仰仰头:“大一的?没见过你啊。” “现在见也不晚啊。”美女蛇扭个不停,挤挤挨挨好一通蹭,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娇喘连连“以后日子还长呢,有什么好玩的,记得叫上我呀……” 喔,这才哪到哪,她就预定上了。许经泽挑挑眉,美女手里进度挺快,喜欢直奔主题,才在他腰上流连了一会儿就直接往裤腰下面伸。 许经泽这人看上去成天笑眯眯的,万事不上心,其实是个欲望挺强的人。他陷在沙发里坐着,怀里半拥着个年龄十八岁,又是扭又是揉,伺候的挺上劲的女妖精。 肩膀微微泛僵,脊背不由自主的挺起来,许经泽眯着眼睛舔舔唇,也有点热了。可他还是把美女拽住,推到沙发边上,站起来。 这是……被拒绝了?只听说许公子男女通吃,没听说无能啊!出来就是玩的,装什么装啊!瞧不上老娘是吧?!美女眨巴着眼睛,唇角忽高忽低,很辛苦。 许经泽弯下腰在她耳朵尖上咬了咬:“自己玩吧,多喝点。” 冬子和程林烟抽的特别凶,就是俩烟囱,一屋子美女个个身怀绝技,身上喷的香水足有二两,再加上汹涌的酒气,混在一起,包厢里那味就别提了。 闷久了就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似的,许经泽从包厢出来,靠在走廊里顺顺气。眨眼的功夫,姚公子就脚打脚的追了出来:“怎么了?” 每回出来玩,姚亦都会置身于美女旋涡的中心,杀的四方大败。这会儿衬衣扣子解开了大半,准是让妖精们摸光了。 许经泽抬手给他拽拽领口:“没什么意思,你们玩着,我先走了。” 姚亦上下打量他几眼:“没事吧你?……冬子这口猪就爱攒这种带色的场子,早晚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你别走,我让他们散了。” 还是别了……许经泽拽他:“没事,我就是精神不好。改天,咱改天玩。” 姚亦回头又盯着他来来回回扫了一遍,眉头皱的那叫一个紧:“我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有大半年没找过人了吧?是不是……看上谁啦?” 就长相来说,姚亦的五官远没有许经泽精致漂亮,但胜在鼻梁高挺轮廓颇深,眼神十分锋利,怎么瞧都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一皱眉,简直凶相毕露。 走廊里挺安静的,一屋子吵闹呻吟都被关在包厢门里头,许经泽摸根烟出来,抬起头迎着姚亦的目光笑了笑。 “是啊,可把我迷的茶不思饭不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谁都没兴致,一天不见他就心跳减速。想他的时候见不着,见着了又吃不到,简直活不了了。那感觉啊,比摊平躺在地上,让碾子碾几个来回都难受……” 这人越说越天花乱坠,姚公子怒了:“许经泽,你来劲是吧?” “瞧瞧,我说了你又不信。”许经泽把烟点着,转过身冲姚亦摆摆手“真得走了,我几天没回家了,我家太后肯定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我先去看看,回头给你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留个言吧。。。。。。 跌。呜呜。谁来包养小肉牛哇。。。呜呜 6 6、第六章 ... ※ 蓓蕾_9 许经泽家现在住天香国苑,去年才搬过来的。 本来一家人在城东香榭路那边的小别墅里住的挺舒服,结果去年过年的时候,家庭战争爆发的极其猛烈,把能看着的东西都砸了。 许经泽楼上楼下看了一遍,觉得房子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短时间内是不能住了。连书房墙上的壁纸都给挠了仨大洞,自家太后的战斗力令人叹为观止。 于是大年三十就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许家房产多的很,三环以内就有好几处,想住哪住哪。可许经泽把这事想简单了。 太后坐在碎了镜子的梳妆台上恶声恶气:“我不住!我哪都不住!谁知道那些破房子里还藏着多少烂女人?!我呸,我嫌脏!” 许经泽扶额:“行行,咱住新的。” 太后怒气不减:“不买他龙镶地产的!我让他出钱养女人!一套房子也卖不出去才好呢,我看他养个屁!” 许经泽:“……” 龙镶地产就是许家的,谁住自己家房子还花钱?人要气到没了逻辑的份上,真没道理可讲了。 于是苦命的许公子大过年的开始物色房子。 正好李远庭家在天香国苑还有内部预留的房子,现房,精装修,位置就在A大附近,许经泽宿舍家里两头跑倒是挺方便。 姚亦也跟过来看房,嘀咕:“才一百五十几平米,小了点吧?” 面积不是问题,许经泽拍板,就它了。 老爸一个月回不了几天家,三室两厅刚刚好。一百五十平米的战场比较小,他俩的绝世武功也该收敛收敛了。 新房在河边不远,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还可以远眺一下A大校园,附近有两家商场,拐个弯就是商业街。 可能周边人气旺楼盘风水就是不错,反正搬过来一年多,家庭宇宙大战凤毛麟角,虽然小摩擦时有发生,也算难得的美满和睦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许经泽老爸回家的时间连翻了两番,达到了一个月四五天之多…… 这天许经泽从KTV打车回家,在楼下正好碰见自己老爸。 许爸爸是商界精英,中流砥柱,地产巨头……一辈子挣了几辈子的钱。这些年蝉联三界A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A市人大代表……除了三八红旗手,基本上该得的荣誉也都得了。 老总当久了都挺沉的住气的,再加上总接触高层领导,许老爸觉得自己很有容人之量。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自己儿子摇摇晃晃从计程车上下来,慢悠悠溜达到近前,按捺了半天才把车窗摇下来“许经泽!” 许公子被吓了一跳,走过来抄着兜弯下腰:“爸,您这就走啊,不到楼上再坐会儿了?” 人过了四十岁,血压就容易忽高忽低,许爸爸刚才在家跟夫人小吵了几句,现在余怒未消,看儿子就格外不顺眼。 自己B大毕业,又在美国留过学,回国没几年就白手起家挣下这么大家业,怎么也算个儒商。 孩子妈妈就更不用说,年轻时是大家闺秀,舞蹈演员出身,举手投足气质高洁,虽然现在有点神经质,但是基因错不了啊。再看看这孩子,他像谁?他像谁?! “几点才回家?你疯到哪去了?!” 许经泽见老爸拦路虎一样端端正正气咻咻在车里坐着,半天没说话,就知道没好事。后退一步,揉了揉眉心:“跟几个朋友聚了聚。” 朋友?哼。许老爸表示不屑:“你那帮朋友没一个能成才的,全A市最能惹事的就是他们!你少跟他们来往!你看看姚亦都交了哪些朋友,你也学着点……” 姚亦?靠。姚大公子三教九流什么朋友都有,我要学了他,能把你血压气到三百六。许经泽撇撇嘴,也表示了不屑。 父子两人相看两厌,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许经泽本想光速上楼,老爸又给他叫住了。 “你再问问陈烬出国留学的事。他想去哪个国家哪个学校都行,选什么专业都可以,我给他联系最好的导师,一直读到博士都可以。各个学校的资料我都找人收集了,很齐全,让他有需要的话来找我。钱的方面不用担心,我会全全支付……当然,如果他想要移民也可以办……” 出国。许经泽面无表情。还移民?他这是想我死。 许老爸口若悬河交待了许多细节,最后顿顿声,又说:“你呢,也回去劝劝你妈。” 劝不了。这事可是太后新添的死穴。 许老爸早就有过这个提议,结果被陈烬挂着一脸寒霜的回绝了。陈烬妈妈陈一慧女士更是冷笑连连,话都懒的说,直接赠送了无数个白眼。 这么多人里,反映最激烈的就是许经泽妈妈。 她中年发福之后,力气就变的奇大无比,一把就把丈夫衣领揪住了:“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谁是你儿子不?!人家姓陈,又不姓许,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狗屁!……” 反正是闹了个天昏地暗。 陈烬没想过留学,许经泽更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一步,本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自己老爸锲而不舍,现在又提。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你们都不爱我了—————— 我哭。滚动。抽搐。 7 7、第七章 ... ※ 许经泽家住十六楼,电梯开门他探头探脑出来,走廊里没什么异样,起码没有围观群众。打开家门,屋里安静的一丝人气也没有。 不对劲吧……依着自家太后的脾气,谁敢提掏自家钱送陈烬留学的事,她就敢让谁头破血流。老爸刚走,客厅却毫无异样,倒让许经泽有点提心吊胆了。 蓓蕾_10 他紧走几步拐到饭厅,看见满地的杯盘狼籍,这才安定了。 世界大战好啊,别憋出病来就行。 许家太后现在这脾气吧,遇强则强,遇弱还强,软硬不吃,随便哪句话触着了雷点都得炸上好几天。 她是有气从来不憋着,这是好事,至少这些年折腾下来没把自己憋闷病了。可是别人受不了啊!她每闹腾一回,差不多要休息一周才缓上劲来,别人呢,起码连续一个月脑仁疼。 许家现在正是暴风雨之后的宁静阶段。 妈妈在厨房墙角蹲着,披头散发面无表情,脸色死白死白的,好像力气散尽毫无知觉,对儿子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经泽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知道她是心力交瘁了。 许妈妈陈一颖女士年轻的时候相当漂亮,自己也挺爱美的,黑白色的大头美人照足足拍了半抽屉。烫着挺时髦的卷发,大眼睛水汪汪的,能照得见人影。 现在不行了。 老了,憔悴的厉害,也没心思收拾自己。才四十多岁,头发就花白了一半,别说护理做发型,她连染个色都懒的弄,也就是随便梳梳,发质很干,成天乱蓬蓬的。 睡眠不好,前些年偶尔才吃片安眠药,现在离了它就睡不着。起床之后经常眼睛肿着,足像是哭了半宿。 她不化妆不逛街,一年才添几件新衣服,还都是许经泽给她买的。没爱好没朋友,不做任何投资,对什么都没兴趣。 钱对她来说,就是个数。 据说陈一颖女士当年烧的一手好菜,爱笑爱干净,手脚勤快宜室宜家。那时候大家都说,许天漠娶了她算是享福啦。 结婚没两年,许老爸的公司从郊县搬到市中心,那叫一个红红火火,大家又说,才子佳人啊珠联璧合啊,陈一颖嫁进老陈家,可是享福啦! 享福?哼哼,许经泽咧嘴。这世界上没有受不了的罪,还真有享不了的福。 许经泽还没上初中就被自己这对父母双亲折腾的受不了了,几乎要跪下求他们了:“别凑合了,离吧……” 当时太后的体重正值最高峰,足有一百六,火气上来能够单掌震裂电视机:“离婚?凭什么?!他不让我痛快,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后来许经泽年纪渐长,慢慢也就有点明白了。 日子过到现在,离不离都没意义。反正貌美如花的陈一颖女士己经给毁没了,离了又能怎么样?离婚不等于重新投胎,她还能从头活吗? 与其放那个男人自由,看着他光明正大三妻四妾,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再说了,都这样了,还能有多黑? 女人被逼的想要鱼死网破,那就不仅仅是战士,而是斗士。 到现在许经泽也被锻炼出来了,就算一进家门,迎面飞过来两把菜刀,他都能面不改色。 姚亦一直觉得许经泽妈妈智力方面有点问题,绝对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 “你爸不就是玩女人嘛,现在稍微有点小钱的,谁不玩啊!要是哪个老总身边没养几个,人家都得怀疑他能力不行,不是活兔子就是有暗疾。” “你妈要是气不过,自己也养啊!反正家里钱闲着,小白脸还不到处都是!” “你爸找个十八的美女,你妈弄个二十的帅哥,俩人见面……”姚亦啧啧啧“多来劲……” 许经泽白他一眼:“耍贫嘴是吧?好玩是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妈太想不开……”姚亦半搭着许经泽肩膀“你又劝不了她,要不干脆搬出来吧,多闹心,眼不见为净。” 许经泽是劝不了她。有些事除了自己想开,别人没办法。 每次太后大闹一通之后总有几天的沉淀期,就像现在似的,不说话不动地方不怎么吃饭,连眼神都是木的。 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她听不见,也不想听。 就算是她的方式方法有问题,那也是自己亲妈啊,哪能不管呢……许经泽在她身边站了好一阵子,看她没魂似的自己也挺难受,认命的开始动手收拾残局。 夫妻俩只管砸,许经泽管收拾,大家都是熟手。 从柜子里找个结实点的袋子,先把大块的碎瓷片捡进去,许经泽第一千零一次感叹,还是得买铁碗,虽然摔着没那么解气…… 电饭煲盖子摔的四分五裂,按钮一阵阵的冒红光,肯定是不能要了。 许经泽把满地的饭粒扫了扫,再看看沾了大片油渍菜汤的圆形小地毯,干脆卷了卷一起扔了。 其实吧,从地上的残羹冷炙来看,今晚的饭菜还是不错的,清蒸鲈鱼,干烧茄子,素炒三丝,再加上个紫菜虾汤。 太后是个挺传统的女人,做饭手艺能考厨师证,可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时不做饭,不是啃面包就是吃泡面,非得等着丈夫回来才大显身手。 何必呢? 是真的心灰意冷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何必呢。 伺候魂不附体的太后回卧室躺下,都半夜一点了。许经泽又累又无奈,随便冲了个澡也回屋睡了。 许公子睡前双手合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各路神仙,千万别让我再做梦了。” 可惜,某人人品值不足,再一次事与愿违。 梦里好像是冬天,和姚亦俩人去逛商场,那叫一个冷。商场挺大,可是里里外外哪都没人,所有模特不论男女都一个姿势。 姚亦还开玩笑:“怎么着,看上的自己拿,不用花钱啊?” 可能许经泽潜意识里就对做梦这事十分恐惧,刚梦了个开头就迷迷糊糊挣扎着要醒,脑子里很乱,像被人按到水里似的,想清醒又清醒不过来。 梦却还在继续,大概是跟着姚亦乱七八糟一通走,最后进了家卖鞋的店子。 鞋店里没人,姚亦转了两圈,偏偏就看中了模特脚上那双。 没有店员,姚公子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特豪放的把模特一把放倒,蹲下去扒人家脚上的鞋。 那鞋穿的太紧,姚亦掰不下来,轻飘飘的塑料模特却动了。 它贴着地板,四肢慢悠悠的蠕动,很有韵律感,像条蛇似的正冲着许经泽划过来。火红的长头发铺了一地,王书伟的脸额头饱满,像剥了皮的大鸡蛋。 这怪物转瞬就到了许经泽脚下,咧嘴冲他笑,满口小碎牙。 这回许经泽扑腾了好久才完全醒过来。 他蜷在床上满身冷汗,足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心跳的太凶,喉咙里一涌一涌哽的厉害,最后还是没忍住,翻到床边干呕了两声。 靠,没法睡了……许经泽坐起来看看时间,才不过睡了半个小时。 蓓蕾_11 这事真够灵异的。 说是失眠吧,也不是。自己闭上眼一分钟之内就能睡着,简直快的吓人。可就是做梦,从头到尾的做梦,来劲的时候一晚上能梦个四五场。 每场梦里王书伟都能凭空冒出来,怪里怪气的冲自己乐。 连续一个星期每晚坚持做梦,动不动就被吓醒,谁的精神也好不了。 许经泽是真没辙。 他做梦做怕了,可不睡觉又太熬神,走路脚底发软,坐车头顶飘云,黑眼圈越来越深,连饭都吃不下去几粒。 许经泽翻身起来,坐在床边抽烟,郁闷。他死了呀,就死在自己眼前。死了还缠着我?为什么?即便是他有怨气,那也应该缠着……方枚吧? 方枚……许经泽琢磨来琢磨去,摸出手机来打过去。 方大公子今晚喝高了,半夜酒劲还没过,不知道在哪疯玩,身边声音乱的很:“什么?王书伟?!啊啊,我知道我知道……拜托,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经泽没心情跟他逗闷子:“怎么跟你没关系?不带你这样的啊,床上痛快完了甩手就扔?” “谁痛快了啊……”方公子高声叫冤“他就是个雏,还得我手把手的伺候,我多亏啊!再说了,人家眼光高,盯着你哪还能看上我啊。” “滚。” 方公子又叫唤:“我说真的啊!我俩就是个玩,人家跟你才是动了真心思,可长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经泽脑子一抽一抽的疼,甩手把电话挂了。我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留言的才是好娃—————— 8 8、第八章 ... ※ 许经泽后半夜到底是没敢再睡。 屋里安静的吓人,就剩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简直震耳欲聋。许经泽把音响打开,还是觉得脖子后头嗖嗖冒凉风。 邪了门了…… 专家说的好,梦就是某种暗示。人被暗示的强烈了,特容易疑神疑鬼,许某人里走外转觉得房顶家具边边角角总不顺眼,哪都透着点诡异。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五点,一个人傻坐着抽烟,心里越来越发毛,于是许公子决定出去找陈烬呆会儿。 就算什么话都不说,能看他两眼也好哇。 前两天老太太出了院,身体状况还不错,不用二十四小时专人照顾,陈烬就跟着他妈搬回了自己家。这下子上学又远了。 陈烬家现在还是在四通区那个六十几平米的小房里住着。 四通区那片地方是十年前的老郊区,地段特别偏,这几年才开发起来,从许经泽家坐车过去至少得五十分钟,再往外走,都快进了Y市的地界了。 当年买房的时候,许经泽就觉得地段特别不理想,这两年一直撺掇着小姨换房。 陈烬妈妈陈一慧女士四十多岁了,脸上一条明显的皱纹都没有,高高盘着发,脖颈修长,走到哪都是一股子如花似玉冰清玉洁的灭绝师太气质。 “换房?为什么。” “不方便呗!”许经泽嬉皮笑脸的,没敢提陈烬天天坐车多麻烦,只说“离您学校多远啊,来来回回还不够油钱呢。” “钱?”陈一慧女士立刻面上打霜“哼。” 陈一慧女士没多少钱,也从不算计钱,专爱给自己找别扭。她乐意,别人也没办法,可就是苦了陈烬。 陈烬在实验一中上学,响当当的市级重点名校,恨不得大门朝天开,位置在老城区那片,比许经泽家还远。校车只在市内六区转悠,也跑不到四通区来。 公交车倒是有辆能够直达校门口,可就是坐车时间太长。学校七点半早自习,陈烬六点就得从家出发,晚上六点放学,再算上堵车的时间,八点才能进家门。 总之就是折腾,披星戴月的折腾。 其实吧,陈烬是淡定人类,从来只改变环境而不为环境所动,公交车上人来人往,他一样插着耳机捧本书,效率丝毫不受影响,也没觉得周车劳顿很痛苦。 真正痛苦的是许公子。 陈烬六点出门上学,他五点四十就己经开着车在楼下等了。车里音乐开的很小声,许某人喝着罐装咖啡,摇头晃脑哈欠连天。 陈烬说:“如果你开车来送我的话,不用来这么早的。” 许经泽看见陈烬就反射性的腹内饥渴,眼睛下意识的总往人家唇角锁骨上落,经常半天才想起来掩饰:“啊,没事,反正我是大闲人。那啥,我们先找个好地方吃早点。” 后来到了高三,早自习提前了半个小时,晚上七点半到九点还得晚自习加课,再像原来似的天天来回跑就有点不现实了。 许经泽觉得机会来了,死拽着陈烬:“住我家住我家!” 陈烬冷静的摇头:“大姨不会同意的。” 是,太后要是能同意,除非天上掉菜刀。许经泽不死心:“要不咱俩在外头租个房?” 这意图就太明显了,老天都看不过去。最后陈烬妈妈在自己任教的艺术学院里找了间空着的教师宿舍,安排儿子周一到周五跟自己一起,在那足足住了大半年。 艺术学院就在A大隔壁,近倒是近了,可惜有陈一慧女士在那守着,简直咫尺天涯。那一阵子许经泽抓挠的死去活来,编着法的探头探脑往那边溜。 他总往艺术学院跑,姚亦当然跟着。姚公子一出马,后边大部队也苍蝇似的闻风而至。 结果,那段时间最大的成果就是,冬子连找了三个女朋友,都是艺术学院的。 姚亦忍无可忍了:“许经泽,你就这点出息,恋弟是吧?” 蓓蕾_12 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许经泽撩他一眼:“我不恋弟怎么办?恋你啊?” 姚亦答应的特爽快:“行!你来啊!” 许经泽掏出手机来玩游戏:“我懒。” 现在离高考也就还有半个多月,上课不那么紧张了,以调整学生心态为主,据说只要得到班主任批准,连学校都不用去了。 许经泽被恶梦折腾的精神不济,也忘了这茬。他没敢开车出来,打个的士飞奔到陈烬家小区门口,然后就开始在楼下徘徊,跟独守寒窑的王宝钗似的。 一直等到六点半,陈烬也没出现,倒把陈烬妈妈等来了。 这可真要命。许经泽轻易不敢进陈家门,就怕遇上小姨,宁肯楼下等着吹吹风,结果还是没躲过去。 陈一慧女士穿件纯白色麻料上衣,圆领盘扣衣摆宽大,很是飘飘若仙,加上冰惨惨的脸色,让人更有距离感。 “一会儿陈烬要去图书馆,你送他?” “那当然,当然……”许经泽手忙脚乱把烟掐了。 陈女士冷冷一哼再没说话,施施然从许经泽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死死盯了他几眼。 自己小姨待人接物的姿态总是很奇特,许经泽嘴角抽搐,突然想起来件事。 有一回陈家姐妹吵架玩,陈一慧女士就跟姐姐放过狠话:“你有什么权利管别人的事?有本事先管好自己儿子吧!再让我看到他去找陈烬,我就报警!陈烬高考要没考全市第一,我绝对饶不了许经泽……” 许家太后当然更狠,立刻高叫:“骚货!生个儿子更骚更不要脸!没他勾搭着,我家泽泽能老往你们家跑?!全市第一?屁!” ……许经泽捂着额头蹲下来。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啊。。天神阿姨啊···!!! 某牛竟然收到了一张霸王票!!!!!!!! 。。内水蒸干啊。。不容易哇——————牛也是有人爱的哇————仰天长嚎 9 9、第九章 ... ※ 今天许经泽没开车过来,去图书馆路很远,依陈烬的意思是坐公交车去。 许经泽没意见,飞着也好走着也成,反正是在一起就行。这些都是形式而己,他其实特别容易满足。 陈烬穿白色牛仔裤宝蓝色衬衣,头发稍稍有点长了,半遮着眼睛。去图书馆没带笔没带纸,就拿了本高等数学,准备公交车上解解闷。 精英人类可能总有点特殊爱好,许经泽之辈理解不了:“不是去查资料吗,不带记录本?要不拐到我家一趟,把电脑拎上?我刚换的手提,比你那个破老爷车似的玩意好用多了。” 不用。陈烬侧过头来冲他笑笑,抬起手来,半握着拳,用大拇指顶顶额角“我有它。” 把许经泽的脑子掏出来称称,大概也就二两重,人家陈烬的脑子至少得半斤。这种先天优势,许经泽早就认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个,你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陈烬嘴特紧,他如果说考的一般,那就是相当好;如果说还可以,那就可以升级理解为非常好。 “准备考哪个学校?” “随便吧。” 这也有随便的?许经泽笑着挑挑眉,想拧他一把,手在半空顿了顿,又往下落,改成拍了拍他肩膀。 最近很多时候,许经泽对自己的行为也理解不了,完全是各种不和谐,各种神经病。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对上陈烬,自己这有限的脑容量就不够使,说话都比平时慢半拍,眼神是收也收不住。 简直有种大白天睁着眼做春梦的感觉。 陈烬不染发不用香水,沐浴露牙膏洗衣粉都是寻常牌子,可是许经泽从小就觉得他身上有股味,很淡很浅又清又冽,反正是别人身上没有的。 再长大点,他看着陈烬绷着雪山一样的脸,沉默的坐在饭桌前挑挑捡捡,除了白饭什么也不爱吃,竟然觉得特别可心。 所以说啊,许经泽这点心思一路忍到现在,也怪不容易的。 他心里痒痒,特别痒痒,百爪挠心时常有之。 陈烬刚刚十八岁,个子比许经泽稍矮点,很瘦,骨架青涩还没完全长开,从理论上说,许经泽这种大尾巴狼要扑倒他很容易。 可是他不能。百爪挠心也得挠着,没个头。 早上上班的人潮挺汹涌,好在911路的始发站就在陈烬小区外头,兄弟俩在车尾找个双排座坐下。 绿皮小破车,开在路上特别影响市容市貌,连空调都没有。说是初夏还没到伏天,可这天气大早晨就又闷又热,陈烬靠里坐,把车窗打开了也没什么风吹进来。 人一多,许经泽就更难受了。头痛,有点喘不上气来,连心脏都跳的特别沉。 陈烬让他靠过来点:“怎么?脸色太难看了。” 许经泽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蹿来蹿去哪都有他,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值得往心里放,就跟个野生动物似的,现在这种病美人形象实在太罕见。 “头痛……”许经泽有气无力倚在陈烬肩膀上,难得不嘴硬“最近一直睡不好,闭上眼睛就做梦,八成是中邪了。” “什么梦?”陈烬把一直在看的《高等数学》收起来,微微动动肩,让他倚的舒服点。 “什么梦都有。”许经泽闭上眼睛,说话很轻。 “梦见跟姚亦开车出去溜弯,莫名其妙就撞死个人,逛商场遇上怪物,那怪物长着王书伟的脸……好不容易做个平凡点的梦吧,梦见我和姚亦在教室里上着课,一抬头就看见王书伟那家伙从门缝里爬进来,冲着我就喷了一口血……” 蓓蕾_13 “王书伟?” “嗯……”许经泽轻轻点点头,长叹一声“我哪还敢睡觉啊!你说他这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干嘛?有事说事呗,实在不行咬我两口我也认了,总缠着我算什么事啊……” 陈烬沉吟了:“梦里,就你和姚亦两个人吗?” “啊,基本上是吧。当然,还有以各种方式出现的怪物同学。” “那姚亦呢,做梦吗?” 虽然陈烬同学的肩膀太硬,硌的慌,但是许经泽靠得很是舒服,声音渐低:“他做什么梦啊?成天生龙活虎的,一天给我打三十个电话,嚷嚷的震天,整个一个精力过盛。再说了,什么级别的怪物敢招惹他?” 公车开过了柳镇街,大批人潮开始涌进车厢,人声脚步声纷纷杂杂,许公子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有点听不清楚了。 天气闷热阳光很淡,从车窗外斜斜投过来,照的许经泽发梢透亮,像泛着金属光泽,是一种很难描摹的金红色。 陈烬侧头抵着他额角:“哥?” 许经泽迷迷糊糊整个压过来:“不行了……困。让我睡会儿。” 果然睡过去,又是梦。 开始很混乱,都是些零碎的片断,好像是在爬山,飞快的爬山。山顶很高,有小半截隐在云雾里头,许经泽朝着山顶一直跑,没水没吃的还背个大包,重的要命。 爬了一阵子,渐渐没了路,荒草足有一人高。姚亦又冒出来了,追着他喊:“玩什么命啊,跑那么快。慢点行不?老子这小腰还要不要了?” 许经泽没说话,他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姚亦又叫唤:“老子要喝水!” 于是他把自己肩上的背包放下来,打开往外掏东西。手啊,脚啊,心肝脾肝肾,血淋淋摆了一地。没有水。 姚大公子超级强悍面不改色,一指许经泽:“在你包吧?” 地上哪哪都是血……许经泽哆嗦了。 他是真哆嗦了,手指软的跟面条似的,在梦里都知道害怕。他不敢动,背上的包却自己开了,有什么东西顺着后背滚到他肩膀上。 他没敢回头看。自己大半个肩膀上都是血,还有晃晃悠悠几缕火红色头发,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眼前发黑热的要命,一团乱麻,最后听姚亦大吼了一声:“跑!” 跑! 这个字就像个咒语,威力强劲,一脚把许经泽从梦里踢出来了。 公车晃的很厉害,许经泽额头上都是冷汗,骨头缝里好像还在咯吱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神经兮兮还在想,还好梦里没回头,不然的话看见半个人头冲自己呵呵直乐,还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话说这姚亦同志倒是够勇猛的,真是祖国的好青年。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干着嗓子跟陈烬说:“没事,又做梦。醒了就好了。” 陈烬没答话。他一直攥着许经泽的手腕,用了极大的力气,现在整条胳膊都疼。 真要疯了……许经泽坐直身子,单手捂脸沉了会儿气,脑袋还是晕的厉害。 “又是什么梦?”陈烬死死盯着他看,顿了顿又说“别害怕,有我呢。”说话声音竟然也有点哑。 每回许经泽有点什么事,陈烬一准特别上心,那脸色比当事人的还难看。 小时候太后兴致一来,轮圆了手臂揍儿子几巴掌,没轻没重的。许经泽大呼小叫蹦来跳去的躲,心里倒没什么所谓。 可陈烬瞧着他挨打,自己憋屈的够呛,脸色白的跟雪似的,手里捧着饭碗直哆嗦,一粒米也吃不下去。 真不该让他看见自己这熊样,不就是做个梦嘛……许经泽被他攥的腕子疼,心底火烧火燎的:“真没事。我妈有的是安眠药,回头我也吃片试试。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陈烬脾气犟的很,白着脸轻轻嗯了一声,闷了好半天突然又说:“你在梦里喊姚亦了。”梦里梦外都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哥们能处的这么好? 姚亦在陈烬同学的眼里,就是许经泽的副产品,买一赠一,不要还不行。 许经泽上初中的时候就跟姚某人粘乎着,你来我往形影不离。那时候陈烬还小,但是己经非常护食了,眼巴巴看着哥哥跟别人乐颠颠跑走,经常没心情吃饭。 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俩人还粘乎。 有回聚会,陈烬也在,听见有人逗许经泽:“怎么着,姚公子还没把你这爱妾扶正了?”姚亦在一边听着,笑的特别欠抽,还喊口号:“我这是正妻随便换,爱妾永不倒!” 陈烬郁闷的一星期没说话。 现在更厉害了,恶梦缠身,还是念念不忘。 这事挺邪门,陈烬认识王书伟,知道那人还算老实人,要是非缠着许经泽不放,肯定跟姚亦也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为什么专门梦到他一个人,就没别人的份! 反正跟姚亦沾上边,就没好事! 我喊了吗? 许经泽脑子刚清醒点,听了这话,脑袋又是一沉,脸上有点挂不住。平时怎么勾肩搭背四处瞎混都行,要是混到做梦都喊出名字来,就有点那啥了吧…… 而且陈烬小同学和姚亦一直不怎么对盘,互看不顺眼,观点都很犀利。 姚亦说:“许经泽,这是你弟还是你小媳妇?” 陈烬说:“哥,你不找女朋友都是因为姚亦吗?” 反正两边都够劲的…… 许经泽干笑两声准备把这事胡弄过去,总不能让他解释说“做梦喊姚亦又怎么了,那根本不算个事,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吧…… 这话太肉麻太恶心人了,能吓人一个跟头。 可是没等许经泽想好怎么解释,他手机响了,是个短信,发信人端端正正写着“姚”。 陈烬寒着张脸,瞥他:“我能看看吗?” 行……许经泽头皮发紧,预感不祥,姚亦那破嘴他太了解了,人品更加不值得信任。 ——“许经泽!你不是说回家之后给我电话的吗?你人呢?小心老子干死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有?。。。收藏的有?。。。 蓓蕾_14 那啥。。。人的有? 呜 10 10、第十章 ... ※ 姚亦最近被许经泽弄的相当憋闷。 叫他出来玩吧,他无精打采,好像被人抽了筋似的,连笑都很勉强。不理他吧,他就嗖的一声没影了,连泡都不冒一个,简直没心没肺。 这人就是属鲶鱼的,非得让人用线吊着他。 最近不太平,王书伟出事之后,许经泽这脸色是一天不如一天,话少,连出气都弱了。姚亦真恨不得整两粒大力神丸给他灌进去。 出来跟冬子他们唱个K,他都能半路跑了!说话还五迷三道的。 许经泽回去伺候太后,姚大公子的气就开始不顺。 姚亦回到KTV包厢里眯着眼睛左思右想,不就是个王书伟吗?小鸡崽一样的玩意,也值得他这么上心?许经泽这人心思没个准,成天笑眯眯的,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呢。 ……他不是一直看不上王书伟吗?不过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啊,难不成俩人还真有点什么? 这么一想,滋味就不对了。 姚亦听着冬子那边哼哼唧唧没完没了,心里更是涨火,从身边随便捞过来个女孩子,吩咐人家:“去,把音响关了!” 冬子真是喝迷了,手里抱着俩姑娘,都是熟人,还挺合心意的。音乐一停,脑袋特别发飘,他迷迷瞪瞪还没坐直身子,姚亦的话就砸过来了。 “有完没完?回家当你的种猪去!” 男人嘛,谁不爱玩,冬子觉得自己的爱好挺正常挺可以理解的。本来好好的,姚大公子怎么又黑脸了?这不是犯病吗? 李远庭没喝多少酒,过来踢他一脚:“走了。” “去哪啊?”冬子弱弱的喊了一嗓子,也没人理他。 大半夜的没什么好地方去,几个人去网吧包了个小间,舒舒服服玩会儿游戏。 现在什么事业都是规模化经营,澡堂子不叫澡堂子,叫洗浴中心,网吧不叫网吧,叫网络会所,服务和价钱也是翻着翻的往上涨。 一楼大厅里的台式机,三块钱一小时,一人一张硬板椅子,一帮小伙子还能精神振奋的从早上玩到半夜,跟打了鸡血似的,屁股坐尖了都没知觉。 姚亦打生出来就没受过这种罪,人家吃的喝的都是顶尖的,到网吧里玩也就是寻个气氛。 包间在顶层,挺大一间套房,沙发大床酒柜子,几台电脑在客厅里排成一排,坐椅是个宽大的小沙发,坐着躺着啥姿势都成。 冬子烟不离手酒不离口,玩什么什么上瘾,一屋子就听他大呼小叫:“嗨,走哇,傻站着干吗?早晚卡死你……别进去,在门口引怪!……嗷的,什么玩意!谁冲我招呼!老子干死你……” 别看姚亦平时脾气火爆,在游戏里可是个和平使者,经常在半隐居状态,跑跑地图打打怪,对升级也不怎么热衷,纯是打发时间。 以往来这玩,许经泽都坐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 许经泽玩的时候不出声,更没有呼朋引伴的习惯,他操作极好,高来高去。游戏里朋友不少,但是特别不喜欢上语音,都用键盘打字,细长的手指敲击键盘时特别灵巧,噼噼啪啪。 偶尔勾勾唇角,笑容很淡。 可是现在,那位置空着。 姚亦叼着烟,黑着脸坐了半天才把电脑打开,慢吞吞先登陆了自己的号,再把许经泽的号一起挂上,点跟随,找个僻静地方打怪。 屏幕上绿草如茵远山含黛,姚亦的精灵族女剑士挥着碧绿色长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长发金光灿灿,白色短裙飘逸出尘。 银发的暗精灵刺客就紧紧跟在身后,穿一身黑色皮铠,双手反握着短刀。 姚亦机械的点着怪,有点出神。 冬子在自己沙发上蹲着,不怕死的探过头来,看见许经泽的号,指着姚亦的精灵大美妞乐了:“呦,姚公子带着爱妾出来溜溜?” “你什么眼神?”姚亦飞他一记眼刀:“老子是出来溜老公的!” 玩游戏没动力一会儿就腻,机械的点来点去实在太没劲了。可姚亦还是两眼无神的坚持杀怪不放松,直到把许经泽的号刷上去一级才下线。 半个晚上抽了将近一盒烟,他把空烟盒甩在桌上,招呼哥几个:“走,散了散了。” 冬子又没玩过瘾,戴着耳麦,俩眼跟猫头鹰似的,还问:“去哪啊?!” 大男人家家的,肥头大耳粘乎个屁。姚亦没好气的给他一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姚亦家住在城东香榭路,原来跟许经泽家的距离也就二百米。这片都是独幢小别墅,三层楼,带花园带天台带车库,环境挺好。 去年许经泽家搬去天香国苑,姚亦挺不乐意的。 许经泽就逗他:“干嘛啊,死着张脸,又不是分居。” 感觉还真差不多……姚亦琢磨:“要不我也搬?”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还是算了。 许家搬家就两三口人,衣服卷吧卷吧,家俱一件不要,多简单。姚家要搬的话,工程实在太浩大,还是算了吧,别找不自在。 许家钱多,姚家势大,这谁谁都知道。可是要真论起来,根深叶茂还是得看姓姚的。 姚家老一辈就是传奇人物,姚老爷子是有军功的,当了一辈子炮兵,走到哪都有人喊首长。老伴比自己小十岁,舞蹈家里算是辈份最老的,从文化部退的休,许经泽妈妈陈一颖还是她学生。 蓓蕾_15 工作上的成绩不算什么,都是份内的事,干到天上去也不值得骄傲。老两口这辈子最得意的还是生了五个大儿子,现在个个都成才。 用老爷子的话说:“没一个是孬种熊蛋!都配姓姚!” 其中二儿子最有成就,就是姚亦他爸,姚部长。最次的五儿子还是A市武警总队医院里最年轻的副院长,三十八岁,国家级的骨科专家。 再往下数,就是姚亦这辈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姚家五虎接二连三抱千金,过年过节凑到一起看看,八个丫头片子叽叽喳喳,姚家长孙孤零零埋头吃饭。 姚老爷子左看右看,横眉怒目,胡子都炸了。 老太太笑眯眯,说话永远柔声细气的:“女孩儿挺好,妇女能顶半边天,一点不比男人差。” 后来还真叫老太太说中了,姚家这八千金个顶个的能耐,哪是只顶半边天啊,简直要遮天蔽日。而唯一的男丁姚亦同学吧……就有点不好说了。 姚家金孙从骨子里就没正形。 姚亦一岁多点还是小豆丁的时候,就开始玩火柴砸电视。倒回去二十年彩电可不是便宜货,行为太败家,必然要挨打。 老爸啪啪几下手起掌落,小姚亦半靠在床边,手捂着小屁股,俩脚交迭,眼珠子乱转。不但没哭,还满不在乎。 老妈端着蛋糕进来:“电视啊?亦亦不怕啊,坏了让舅舅给买。” 姚老爷子竟然觉得挺逗:“嗨,力气不小!跟你大伯当炮兵去!” 这还没完,六岁的大千金姚芯芯举着两把小手枪冲进来,紧张兮兮招呼身后:“快,跟上跟上,大伯是坏人,保护弟弟!” 姚老爸有文化有素养有担当,在家里也挺有领导范,可就是别教育孩子,不然必须一言九顶,全家老小齐上阵,保准能让人吐血而亡。 人和人之间的磨合都是循序渐进的。 姚亦降生之前,姚爸爸挺自信的,觉得我儿子那绝对应该是个天才。 后来孩子会走路了,姚爸爸成天气喘吁吁追在后头,琢磨,我儿子嘛,三岁应该能背一百首唐诗。 再后来儿子上初中,姚爸爸没事也有点心惊肉跳,百忙之中抚抚胸口,这个月校长教导主任什么的应该不会来家访了吧… 现在,儿子马上要上大四,姚爸爸就一个要求,想干嘛干嘛,别把天给我捅塌喽! 作者有话要说:呜。。。收藏神马的虽然是浮云。。 但是介朵云也太小了———————————— 趴地痛哭。。。不带这样的,太打击银了。 11 11、第十一章 ... ※ 姚部长一心想让儿子从政,这想法本身不错,可姚亦根本不是那块料,他干点别的还行。 高一的时候许经泽用老妈的身份证开了个户,进股市玩,姚亦也跟着掺合,玩命要入股。许经泽就逗他:“入市有风险,到时候把你老婆本输没了,别哭啊。” 姚亦满不在乎:“钱没了拿人抵!” 结果没到一年,许经泽玩似的就给姚亦挣来了第一桶金。姚部长在不经意间发现儿子资产爆长,吓了一跳:“这是啥?你可别给我玩歪的邪的!” “您老放心……”姚亦淡定又从容:“只是攒点老婆本而己。” 才多大岁数就攒老婆本,这孩子嘴里就不能有句靠谱的话吗?……姚部长试探性的又问:“准备攒钱买车?还是想要环游世界?” 姚亦扬扬眉:“不玩那些个,幼稚。” 姚亦不玩则已,要玩就玩大的。 他上高三的时候,A市房价刚开始抬头,嗅觉灵敏的有钱人开始炒房,各大公司都转行当地产巨头。 可是姚亦不在市里买,他跑到郊县农村去买房子置地。那时候是真便宜,三进三出一个大院,才卖三万多块钱。 冬子程林他们还乐:“你这是要当地主啊?那地方没山没水的,连个农家乐都办不起来。行在不行啊,就把几个大院打通,盖上几排小房,养猪算了!” 就许经泽没说话。他把自己股市里的钱清清,都给姚亦使上了。 事实证明姚公子商业目光相当敏锐,农村平房不算啥,可是地值钱,而且投资数额要小的多。从到时候到现在也就三四年的功夫,A市的房价翻了两翻,姚公子的资产却直接乘了十。 姚亦从小到大没缺过钱,也不觉得挣钱多有意思,可是自己挣钱自己花,还是腰竿子直。 大一的时候,他跟人合伙开了个火锅城,就在A大旁边,图自己吃着方便。 大二的时候,通过四叔的关系,弄了一批海关退货。 上了大三了,许经泽喝咖啡越来越凶,姚亦就琢磨,是不是该弄个咖啡馆? 姚部长挺忧郁,追着儿子到处操心:“咖啡馆……那个不赚钱吧……” 姚亦拖着长声回他:“玩呗……” 最近两年姚部长越发感觉跟不上儿子的思路,总觉得他最后得玩出点什么来,不是花就是火。姚老爸发顶稀疏时常感叹:“真操心呐……他怎么就没个消停时候呢?” “怎么算是消停啊?”姚亦妈妈看儿子哪哪都好:“男孩儿嘛,你指望着他学绣花?”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姚妈妈白小洁女士对自己儿子绝对充满了真爱。 在她眼里,姚亦风趣幽默,风流多金,风度翩翩,而且孝顺贴心,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虽然有时候脾气暴躁了点,也不失男儿本色;虽然有时候个性张扬了点,也不失大将风范。 姚老爸气急败坏的时候总说:“看看,都是你给宠的!” 蓓蕾_16 姚妈妈喜孜孜的回答:“反正教育孩子你就是不行,咱儿子还是跟我最亲。” 姚亦从网吧出来晃悠到家己经快上午十点了,早饭没吃心情不愉。 许经泽这家伙每次从他身边溜走,都跟石沉大海似的,一个响都没有。 给他打个电话吧,怕吵了人家睡懒觉,不打吧,自己心里就憋气,于是姚亦路上发了个短信过去。结果人家连回都没回。 凭什么一轮到我这,他就傲娇了呢?姚亦更憋气,心想,要是这小子没搬家就好了,我直接砸他玻璃去。现在倒好,住在天香国苑十六楼,我得怎么个天生神力…… 到家屁股还没坐稳,老妈的呼唤就从楼上追过来了:“小亦快过来,你二姐又给你寄衣服回来了!来试试呀!” 姚亦就腻味这个。 家里就他一个青年男丁,属于重点保护珍稀物种,伯母婶婶舅妈还有八位姚家千金不管谁去商场扫货,都喜欢顺道给他来几件。 大姐喜欢英伦范,二姐中意骑士风,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上午一件下午一件,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公孔雀似的,过什么瘾啊? 儿子身高腿长腰身笔挺,穿什么都好看,姚妈妈把新衣服铺了满床,一件件研究,比比划划的念叨:“我是眼光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潮流了……嗯,这小立领还真精神……” 姚亦心不在蔫的玩手机。 “这种双排扣的衬衣穿上最挺实了!小亦别总穿牛仔裤了,给你订了那么多套西装,你也穿啊……” 我穿着那玩意游泳还是打篮球?姚亦撇嘴。 “啊,这个颜色可真好。”姚妈妈拿着件方领的浅金色小外套,回头笑笑:“泽泽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好看,你拿给他吧。” 许经泽啊……这回姚亦抬头了,伸手指指:“那件那件还有那个,给我一起打包呗,一块送过去。你们既然要买,干脆下次每样买两套,顺便照顾照顾许经泽。” 姚妈妈点头:“是得买两套,泽泽也太瘦了,你的号他穿不了。” 许经泽确实瘦,可他瘦的真是好看。这一点姚亦倒是服气。 许某人和陈烬这对表兄弟是远近闻名的帅哥,遗传基因的优良性还是很靠谱的。 俩人个子差不多高,宽肩长腿小细腰,特别符合当代女性的审美,那叫一个玉树临风,站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和谐。许经泽见了陈烬就站也站不直,倚着靠着挂在人家肩膀上,说话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笑,眼睛弯的跟半个小月芽似的。 虽然他那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姚亦也不得不承认,这画面相当的赏心悦目。 不过姚妈妈一直坚定的认为,还是自己儿子更帅。 姚亦鼻子高一点,眼窝深一点,线条硬一点,肩背厚一点,个子高一点,肌肉线条特别漂亮。他走纯爷们彪悍路线,跟许经泽不是一个类型的。 大学军训的时候姚亦剪了个平头,程林那马屁精一路跟在后头猛夸:“太有型了!太酷了!太英武了!” 许经泽在旁边乐的东倒西歪,抬脚踢踢姚亦:“嗨,夸你呢,鹦鹉。” 气得姚亦扑上去给他好好一通挠。 姚亦肩宽,特别挑衣服,很适合穿衬衣,就是肤色黑了点,太亮的颜色不能穿,否则就会很有些柬埔寨风情。 但是许某人细皮嫩肉的,身材比例那叫一个完美,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都镇的住。眯着半月一样的眼睛,未语三分笑,就算随便披个白衬衣周身线条都像拿画笔描了一遍似的,真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可惜,没人打理。 许妈妈半年不逛一次街,每回出去都是越逛越百般不顺心,最后愤世嫉俗状归来,让她出门给儿子添两件衣服,还不够闹腾的呢。 她自己成天窝在家里,连头发都懒的梳,哪还能对儿子体贴入微啊。 许经泽对自己也不上心,少衣服了就从姚亦身上扒一件,大一个号,穿在身上飘飘渺渺,更显人嫩。 有时候他自己逛街也买两件,千篇一律白衬衫,懒的洗,恨不得穿脏了就扔,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对钱满不在乎,吃穿用度都挺随便,没多少特殊癖好,特别好对付,又特别难伺候。他满意不满意,嘴上从来不说,他究竟喜欢什么,别人也猜不着。 总之他就是个别扭之神…… 姚亦摇摇头,过来把床上的衣服揿到一边:“我衣服穿都穿不完,这些玩意放着又不能增值,哪天叫许经泽过来挑,看上哪件都拿走。” 姚妈妈转头瞧瞧儿子脸色,慢慢笑了笑:“好啊,这两天让他过来玩吧,我也有一阵子没见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放火箭炮的那只同学。。。那啥那啥 我吧,其实我吧,知道你是啥意思—————————— 。。我。我。我。我遁还不行吗? 12 12、第十二章 ... ※ 许经泽不怎么喜欢在学校里呆着,人杂规矩多,环境也不够友好。他有一阵子总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好说话,所以才时不时就有一群莫明其妙的人士想冲到他身边管手管脚。 最近出了王书伟这档子事,他更不愿意回宿舍呆着,一想到那些个义正词严的腔调就闹心。 可是总不回去也不行啊。 旷课倒是小事,主要是临近期末林林总总好多科目都要考试。考试不过下学期还要补考,补考不过直接重修,一学年合格学分低于二十个,干脆留级。 ……我了个神的。 许经泽要是真在大学里呆八年,太后就敢疯给他看。 蓓蕾_17 考试嘛,本来也没这么复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就拿姚亦来说,一个学期上了不两节课,教室大门都不知道朝哪开,照样科科优秀。 可是许经泽没他人缘好,尤其是在上学期槌了教导主任的儿子一顿之后。 那时候许经泽打完人,姚亦还一蹿老高:“揍他两拳怎么了?小样的,就那二百多斤的傻货,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非让他狗嘴里吐出人话来不可!” “人家老爸厉害啊,县官还不如现管呢。”许经泽把气撒完,倒是看开了:“那一身肥肉,溅的我手还挺疼。” 年轻人嘛,火气太大容易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姚亦许经泽那帮小太爷,随便拎出哪个来,也不是好惹的主。 教导主任秉公持正,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一人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他觉得自己这事处置的挺漂亮,甩甩小分头,笑面虎一样的回家了。 可他真是小看了许某人。 许经泽身高腿长看上去没几两肉,下手可是一点不含糊,冲上去瞬间就三拳两脚,手底下特别利索,可怜那教导主任的肥儿子都没来的及还手。 儿子刚才还好好的,回家一进屋就横着躺下了,教导主任大惊,这才见儿子哎哎呦呦的把衣摆撩起来,肚皮上好大一团青。 主任怒发冲冠:“你刚才怎么不说?!真傻啊?!” 那团二百三十斤的肉肉往墙边缩缩:“呜呜,我不敢……” 教导主任气的牙疼。后来许经泽那一个学期就挂了四门专业课。 反正这事吧,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许经泽一时手下痛快了,胸口就得憋点气,也挺公平。 这学期如果再挂科,明年大四自己就不用找公司实习了,直接在学校多蹲一年读大五。许经泽气息奄奄回来补了个考,考完回宿舍,晃悠到门口,愣了。 一星期没来,学生公寓软装修了? 公寓大门口左右两边一边一排花圈靠墙放着,花花绿绿密密麻麻。菊苑学生公寓几个大字被又宽又长一条黑布遮个严实,上面一排大白字,触目惊心——“学校草菅人命,母子阴阳两隔!” 许经泽抬头看了一会儿,真眼晕。 王书伟这事闹的挺大,许经泽知道。 王家父母年近五十痛失爱子,急火攻心,一下子都病了。结果转天就从Y市乌央乌央杀过来一大群亲戚朋友,声势极其浩大。 学校眼见不妙,派教导主任系主任系里的团支书等等好几个人过去接待,捧着笑脸陪着小心,就怕来的是群瘟神。 对方挺直接就问“学校打算给我们家长怎么交待吧!” “啊……”教导主任是老油条了,打着官腔绕圈子,一句有用的话也不说。 这事不好办啊,又不是医疗故事交通故事一类的,好歹有个明文规定的赔偿标准,校领导不松口不吐话,只说你们先处理着,连个明确意见都没有,谁办谁砸锅。 而且人家死了个二十出头的大儿子,脑袋都摔漏了,也不是完全用钱就能解决的啊! 家长那边正悲痛欲绝,谁有涵养跟他们打太极,当下一拍桌,走了。 王生,谁能想到他家里的亲戚朋友个个如狼似虎,而且办事效率超高。 第二天灵堂就设在了校办大楼里,哭声震天,校门口飞的都是纸钱。 黑底白色的横符大标语挂的哪哪都是,校长接待室里安装了小喇叭,白天放着哀乐,晚上改成大悲咒,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见过闹事的,没见过这么能闹事的!校长也拍桌:“胡闹!严重影响了我校正常的教学秩序!影响极其恶劣!” 这回对方连桌也懒的拍了,直接出校门,打着白幡,架上王家父母,直奔市委市政府。 “他们这么闹,学校就拦不住?”姚亦都奇了。这年头,谁是省油的灯啊。 “拦什么呀,坏就坏在那封信上……”冬子就爱看热闹,眉飞色舞:“你们还记得不,就那个匿名信,跟王书伟爸妈汇报说他儿子是同性恋,丢人,道德败坏,严重违反校风校纪等等等等。现在人家那边就拿着这封信要递到市长桌子上,说王书伟就是被这破学校和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们逼死的!” “你再看王书伟他爸那帮朋友,年轻的时候没准都在帮里混过……” 反正这事是越闹越大没法收场,报纸上都登了,网上更是沸沸扬扬。 有一天冬子还专门打电话来,神经兮兮跟许经泽说:“你上咱学校论坛没?……你快看看吧,我跟你说,咱学校别看不怎么样,还真有点人才,连你和王书伟的同人都写出来了!” “什么玩意?” “嗨,可精彩呢,故事大概就是说,你,用尽手段把王书伟掰弯了,然后始乱终弃,人家为了证明爱情的坚贞,以死明志了……啧啧,老感人了,看的人眼泪哇哇的……” “冬子,你是不是特别特别闲的难受?我给你治治?” 许经泽声音极其不耐烦,冬子傻笑两声赶紧挂了:“别啊,我不招你了还不成吗。” 听说是一回事,眼见又是另一回事,许经泽看看自己寝室门口挂着的白布条子,确实闹心。 打开门进去,又吓一跳。 屋里那叫一个乱啊,基本没地方下脚,王桌不见了,纸片杂物扔的到处都是。另外两个室友床上就剩下光溜溜的床板,看样子是搬走了。 屋里非常闷,就像久不住人似的,有股霉味。正午的阳光越过阳台照进来,一地沉甸甸的明黄色。许经泽把自己床上的杂物扒拉扒拉,坐下来,突然感觉特别累,是那种兵荒马乱之后的全身发空。 人活着,真不容易。 王庆在出事当天就搬到对面寝室去住了,中午吃完饭回来,见自己寝室门开着,先愣了愣。 他探探头,看到经常性失踪人口许同学在一室狼籍里坐着,倚着床边,阳光披了半个肩,一不流神嘴里就冒了句:“你怎么还敢回来?” 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脸涨着又描补描补:“不是,那什么,我是说现在这情况,你还是回避回避的好……” 每次王庆同学一张嘴,总是跟自己不对茬,思想深度就好比上个世纪的下乡知青。许经泽也懒的计较,反而偏过头来笑了笑:“进来啊,坐会儿。” 虽然俩人不对盘,但基本上都是价值观念和生活理念的差异,仔细想想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王庆看不惯许经泽是真的,但是他这么一笑吧…… 前几天王庆跟王书伟父母提到许经泽,结果害人家被打了一巴掌。事后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做的有点过了。 一是没证据,二是追过许经泽的多了,男的女的真的假的一大把,都自杀,学校早改火葬场了。 退一步说,就算真跟许经泽有关系,那也是王书伟自己的选择。学校也说了,纯属个人行为。爱不爱这种事别人说不好,可他真不想活了,没人硬要推他。 许经泽吧,是有点妖风怪气的,但还不至于玩出人命来。 反正人长的太漂亮了,就是招事。 王庆干咳两声进来坐定,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挺别扭。 还是许经泽先开了口:“寝室这是怎么了?遭贼了?” 蓓蕾_18 “是王书伟家里人来了,表哥什么的一大群,把他用过的书桌作为遗物抬走了。”王庆顿顿声又解释:“你的东西我可没动过啊!” “那帮人,我不让他们乱碰东西,他们竟然说要揍我!真是真是……”王庆推推眼镜,气的不轻:“乌烟瘴气没王法了。” 这年头啥人没有啊,见多了就习惯了。许经泽欠欠身把烟掏出来:“抽不?” 王庆下意识把烟接过来,还在纠结:“你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你的东西都贵的离谱,还到处乱扔,不知道那些人倒腾的时候有没有顺手拿两件……我可不负责啊!” 丢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我也不记得自己都有点什么。 许经泽没答话,就眯着眼睛往窗外望,蜷着膝软着肩膀,手臂懒洋洋垂在床边。好像很舒服,身边却是空的厉害。半晌突然问了句:“你说,那个叫什么爱情的玩意,人要是没了它真就活不了?比命还重要?” 这个嘛……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王庆板着方脸,哲人状沉吟了半天:“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噢……那也就是说,没把自己摔成馅饼的,都不是真爱呗?人都死了,还爱个屁啊。”许经泽翘着唇角,抬手往王庆头上虚虚点了下:“你们啊,少,脑子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牛说:留言惊人的少。 罗罗说:缺乏爆点。 某牛说:……你能不说实话不?! ——————————————————好吧,今天的爆点是,我公公他老人家住院了。 嗷嗷郁闷的遁 13 13、第十三章 ... ※ 许经泽跟姚亦家非常熟,初中那会儿进了人家家门就不愿意出来,磨蹭来磨蹭去,哪怕多呆几分钟也是好的。 现在人大了,想的多,很多事醒过味来,就有点不乐意去了。 姚家家大业大人多事杂,磕磕绊绊的事在所难免。但是家里有姚老爷子镇着,大家就算意见相左,绊两句嘴,脸上也还都和和气气的,那叫一个严肃紧张活泼团结。 哪像许经泽家啊,一共就三口人,世界大战还一触即发,动不动就硝烟弥漫。 两家住的很近,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的不说,家庭气氛就差的远了。许经泽在人家家里呆着,再回想一下自己家的战火飞烟,总觉得有点灰溜溜的。 姚家老太太是许经泽妈妈的老师,满头银发,皮肤白里透红,特精神特慈祥,说话永远都温声软语的。 可是一旦遇上事,比老爷子看的透想的远,心智还坚定,号称家里的定海神针。 姚妈妈年纪比姚爸爸大三岁,以前是某某集团的总会计师,后来年纪大了工作太累身体就有点跟不上,最近两年处在半退休状态,把持着家里的军政大权,照样雄风不减当年。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她这家里家外一把手,眼珠子转转就有百十个主意,可是个精明人。 女人如果过分勇猛,就像许经泽妈妈似的,全身上下充满斗气,脾气说犯就犯,一点道理不讲,那真是没法子相处,再好的涵养也不行。 姚亦妈妈看上去倒是脾气不错,可就是活的太明白了,说话总留着半句,随便一件小事都能使上好些个心眼,相处起来也够费劲的。 小时候许经泽单纯,觉得姚妈妈善解人意温柔可亲,实在难得,头顶上加个光圈就是圣母玛利亚。对自己那叫一个宽容和善,说话一顶一的婉转动听。 后来长大点,事经的多了,才慢慢咂出味来。 宽容和善再往深里看,就是疏远客气;婉转动听的,其实话里有话。 他们姚家是什么身份地位?许家的钱就算能砌座金字塔,说白了也就是个爆发户,浑身铜臭味,上不了台面。 两家孩子小时候脾气相投,混在一起玩玩,倒也没什么。长大了还那么粘乎,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有点不合适。 姚家金孙姚亦同志是什么人?谁都得高看一眼,谁都得上赶着。小时候不懂事,交往一个有钱有家底的朋友倒也不坏,可要是有意思长长久久的处下去,而且事事以他为先,那就不正常了。 当然,这种话谁也不会摆到面上直说,可许经泽又不是傻子。 听人家说,父母关系不和谐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特别会看人脸色,敏感,知情识趣的,自立,也挺自觉。 许家爸爸对于儿子交了姚亦这个朋友还很喜闻乐见,有时候就问:“姚亦最近怎么不到咱家来玩啊?让他来嘛。” “来干嘛?”许经泽觉得特没劲:“来看你和我妈耍大刀啊?” 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许爸爸心头火起,勉强忍耐着指导儿子:“那你去他们家玩啊!搞好关系嘛!” 许经泽站起来笑笑:“要不这么着吧,我去泰国变个性,你拿一半资产做陪嫁,把我嫁到姚家去算了。姚亦准保高兴。” 本来挺铁的哥们关系,掺和上大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就没劲了。 其实在许经泽看来,姚亦是姚亦,姚家是姚家,不相干的。依着许经泽的性子,他根本不愿意跟姚家沾边,好像和他们家人多说一句话,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累不累啊。 可姚亦不干。姚亦给许经泽买衣服买鞋,从头发稍关心到脚后跟,吃饭点菜时总是顺着他的口味,一天到晚电话追着,好像一天不见上一面就有一口真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 姚家小别墅前两年重新装修的时候,他愣是把自己卧室套间的小书房改成客房,说是得给许经泽留一间,偶尔住住什么的。 “你还真准备包养我当爱妾啊?”许经泽跟他没辙。 姚亦很大方,从不计较名份:“你包养我也成啊。” 这天,姚亦以试衣服为名,又叫许经泽到家里来。 最近许经泽连续失眠,日子过的晕晕乎乎,全身上下都发酥,实在没力气应付他:“试什么衣服?……我不缺衣服穿,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打扮那么漂亮干吗?” “那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得过来。” “不去。” 姚亦急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啊……”许经泽站在宿舍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在人间。” 蓓蕾_19 “行!你给我在人间好好等着!”姚亦从沙发上蹿起来:“许经泽!我还就不信了……” 这时候姚妈妈正在厨房炒菜,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吓一跳,自己儿子咬牙切齿冲过来,满脸泛青:“妈,我车钥匙放哪了?” 事闹到最后,许经泽还是乖乖跟着姚亦回家了。没办法,姚公子扬言要找绳子把他捆上,一路抱回家,而且说到做到。 幼稚不幼稚啊?许经泽苦笑:“姚亦,我一百二十斤多呐。” 姚某人横他一眼,余怒未消:“你有本事长到二百一十斤,我也一样办你!” 姚妈妈从厨房出来,唇角挂着抹笑:“回来了啊,先坐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开饭。”她目光闪烁先在儿子脸上绕了一圈,又往俩人手上看。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许经泽觉得空着手来蹭饭吃不太好,就说想喝红酒了,要下车买。姚亦一言不发跳下车,搬了一小箱回来。 现在俩人在姚妈妈面前站着,姚亦一手抱着酒一手给许经泽拿拖鞋,嘴里嘟嘟囔囔还在问:“饿了不?饿死你活该!你一天三顿饭哪顿是在正常时间吃的?……” 许某人没理他,两手空空,脸上似笑非笑,被伺候的理所当然。 今天晚上在家吃饭的人少,姚老爷子带着夫人去五儿子家了,这几天都不在,姚亦他爸一个月也没几天在家吃饭的时候,今晚不在也正常。 桌子上菜是不少,六菜一汤有鱼有肉,桌子边上可怜巴巴就坐了仨人——姚妈妈,姚亦,许经泽。 这算是个什么组合呢许经泽没啥胃口,就盯着碗里的白饭看。有段时间没来了,姚家餐厅里换了盏灯,淡紫色的重瓣莲花,光线有点诡异。 姚亦拿个小碟给他挑拣着挟菜:“鱼还成,大爷,您就赏脸吃两口呗?” 这时候门铃响,姚妈妈总算笑了:“菜做的很多,我叫了小珊过来一起吃,也热闹点。” 好哇,方珊珊小姐又要横空出世……门边珍珠白色的大蓬蓬裙飘进来,许经泽面无表情把筷子放下了。还吃什么吃啊,装到胃里也消化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们,乃们可安好? 亲爱的霸王们,给悲剧牛瞧瞧乃们优秀的爪子呗??? 14 14、第十四章(己完) ... ※ 方珊珊是方枚的亲妹妹,年纪比方枚小一岁,小时候总跟在大家屁股后面跑,上山下水打架逃课几乎无所不为,但是存在感十分微弱。 虽然方枚从小就不是什么好玩意,油腔滑调没完没了,脸皮厚的没法量,但是对自己妹妹还真不错。那时候有一回大家逃课,跳墙头从学校出来,他还作老母鸡状蹲在墙头上喊:“呦,哥几个慢点,我妹妹还没爬上来呢!” 姚亦烦的恨不得一脚把他揿下去:“你先把孩子奶大再出来!行不行?!” 方小姐腿短,实在能力有限爬不上来,就在下面一通干嚎,直到把警卫、老师、教导主任或者校长一类的闲杂人等招来。 后来上中学,大家出来玩玩游戏吃吃饭,方珊珊也跟着来。屁股不挨凳子,俩眼瞪的跟珍珠鸡似的,专门围着许经泽转。 许经泽笑笑,一般不理她。 “他怎么那么傲啊……”方家兄妹一起长吁短叹。 姚亦在一边听着,真想找盆水浇过去:“怎么着,你俩还打算一块上啊?” 以前吧,感觉方珊珊就是个挺普通的女孩子,除了钱花的大点,脾气有点娇之外,没什么特殊的性格爱好。 方小姐长相也一般,小时候又黑又瘦,长大了化化妆,也没多少实质上的改观。身材倒是不错,属于身高腿长挺惹火的那种。 总的来说,这人虽然不讨喜,但也不太讨厌,看在方枚那点不值钱的薄面上,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可是坏就坏在她在高三的时候去美国呆了一年多,回来就跟大变活人了似的。 开了眼角,垫了下巴,隆了鼻,纹了唇,丰了胸……可能还瘦了脸,打了点美白针一类的玩笑,反正最后是把脸皮弄的一片惨白。 好好个纯种国产黑脸柴伙妞,愣给整成了高鼻深目的性感波霸。 一下飞机,连亲哥哥方枚都给震了:“妹子啊,你怎么长的这么像布莱特。彼德呢?”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看多了就习惯了,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方小姐在中学喜欢许经泽的时候,还是比较含蓄的,成天欲语还休秋波盈盈,虽然让人看着有点闹心,但是眼一闭头一转,完全可以忽视。 谁也想不到的是,后来人家去美国变了个脸,整个人生的格局都跟着改变了。 在热情爽朗的外国朋友的感召下,方小姐终于解放了天性,从娇滴滴的小媳妇一下子变成美艳风骚性感妞,中间连个换档的空都没有。 那简直是各种热辣大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干的。 这种刺激许经泽接受无能。 他宁可每天收十捆秋天的菠菜,也受不了好好一个姑娘穿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比基尼变着法子往他床上跳。大冬天的,她真不怕冻着啊。 “香艳不?”冬子咧着大嘴问他。 许某人摊摊手表示无奈:“不知道呀。我哪敢碰她,万一劲大了,鼻子歪了下巴飞了我把自己这套摘下来赔给她啊?” 大家闺秀心里的如意郎君到了女妖怪眼里就成了豆腐书生,实在不够劲,连塞牙缝都嫌他瘦。于是,没几天方小姐就顺着竿爬到了姚亦床上。 请神容易送神难,方珊珊这一爬上去,还真就不乐意下来了。 无论哪个品种的妖怪到了姚亦手里,保鲜期也就个把星期,最多撑不过俩月。方珊珊小姐那对从B罩杯吹气一样涨到E杯的塑料胸部也没能多留姚亦几天。 为这事,方枚没少唧唧歪歪:“姚亦不带你这样的啊!还是不是兄弟,办事怎么这么不地道?现在美容整形是大势所趋,我妹够漂亮的了……话说回来,原装货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待见啊!” 姚亦抽着烟斜他一眼:“就你那宝贝妹妹?以她这胚子,别说整容了,就算塞回去重新生一回,都不能是个漂亮的!” 方枚咂咂嘴:“姚亦啊,看人不能光看脸啊!没见这你这么浅薄的人……” 蓓蕾_20 不看脸的话,方珊珊小姐更极品。 以前是没性格,后来是性格过头了,更不招人待见。于是方小姐飞快的拎着小包又往美国去了一趟,回了回炉。 第二回从美国归来,模样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估计是己经整无可整无从下刀了,但是人品性情得到了全面升级。 前期太平淡后期太疯狂的个性终于达到了某种和谐统一,就好比一个身体住着俩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精神分裂前期就是双重人格。 平时见面打扮的跟小公主似的,全身上下冒着粉红泡泡,娇羞的不得了。要么就是长裙小披肩,要多淑女有多淑女。 晚上在酒吧里冒出来,黑色的亮皮小短裤,那长度,也就比内裤多个边,头上好好的黑色礼帽,非要在上面粘几根野鸡翎子。眼皮画的黑中带紫,谁给酒都喝。 那时候冬子还逗姚亦:“姚哥,你这女朋友点挺正啊,白天跟你妈那装仙女,晚上就变妖精。那叫什么来着……床下是圣女,床上是荡妇,多来劲啊……” 姚亦给他一脚:“狗屁女朋友。你要啊?送你了,不要钱。” “您快饶了我吧!就我这小腰老肾,可喂不饱她。”冬子抖着满身肥肉嘿嘿直乐:“再说了,人家可看不上我。我们小门小户的,哪够折腾。” 方枚又听着不顺耳了,猛敲桌子:“说什么哪!” 谈到这个话题,许经泽也没啥立场开口打圆场,他能说什么?床下确实圣洁,床上确实淫荡? 总之,美国这地方就不能去。 每去一回,就弄的跟系统升级一样,战斗力飙升,早晚要破表。 方珊珊小姐才去了两次就改头换面变成这样,要是一年去个十回八回的,全宇宙都得看她的了。 最让许经泽觉得神奇的就是,平时眼放精光的姚妈妈竟然被这么个女妖怪给哄住了,有事没事就把她往姚亦身边推推。 “你妈不会真要方珊珊当儿媳妇吧?” “谁知道呢,应该不能吧……”姚亦皱着眉琢磨了半天,又说:“我妈想的长远,精着呢。放心吧,她肯定不能让自己儿子吃亏。” 许经泽没说话。你当然放心了,谁吃亏也轮不着姚公子啊!担心的人应该是我,少人疼没人爱的,就怕飞来横祸,躺着也中枪。 ※ 姚妈妈的想法一般人猜不着,安安省省吃顿晚饭,姚亦和许经泽两大帅哥作陪,她还不够,又把方珊珊叫来了,看意思也没跟姚亦打过招呼。 方小姐一进门,姚亦脸就泛黑,说话一点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姚妈妈笑着按按儿子手臂,方珊珊飘过来挽着她,又是扭动又是撒娇:“白姨你看嘛,我一来小亦哥就凶我!”说着摇摇手里的小纸袋:“我还给您买了巧克力呢!” “巧克力呀……吃了会发胖吧。” “不会,白姨这么漂亮,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吃一点气色会更好。” “啊,小珊这裙子挺漂亮,在哪买的?” “好看吧?”方珊珊拽着裙摆转了个圈,姿态还很端庄:“上星期在香港买的,下次咱们一起去呀,您皮肤好又白又细,穿什么都好看。” ………… 真闹心。姚亦这会儿也吃不下饭了,拽拽许经泽手腕,挺无奈的跟他比划了个手势,想叫他一起上楼躲躲。 正好姚妈妈眼光扫过来,笑悠悠拦了一句:“不合口味吧?我倒忘了经泽口味重,喜欢吃辣的咸的。” 许经泽脸颊抽抽:“没事没事,那个,菜真的挺好吃的。” 姚妈妈端起小碗,举着白瓷汤勺一面说话一面慢慢给他盛汤:“健康讲座上说了,菜烧的太咸对身体不好。盐放的少一点,虽然口味差了些,但还是很必要的。” 把半碗虾仁豆腐羹放到许经泽眼前,姚妈妈眯着眼睛笑的超级和蔼:“这就跟过日子是一个道理,活辣生香确实有滋有味,时间长了身体坏了,反倒不如清粥白饭细水长流的好。”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思了。 许经泽吃东西口味重是从小被自己老妈锻炼出来的,也是被迫。 在许经泽的记忆里,自家父母就没有消停过,经常晚饭没吃两口就被砸的满地都是。小时候吃的半饱回去睡觉是常事,半夜饿了爬起床来,拿块冷馒头夹点辣椒酱,凑合凑合。 时间长了,吃别的都好像没放盐。 喔……她这意思是,许家活辣生香有滋有味,他们姚家清粥白饭细水长流?还是我和姚亦活辣生香会坏了身体,方珊珊和姚亦才能细水长流固本培元? 我这是想多了吧…… 许经泽点点头,垂下眼睛喝口汤,没滋没味的。 一顿饭许经泽吃的味同嚼蜡,姚亦也不好受。他一边照顾许经泽一边拦着老妈各种诡异的话头,然后还得忍受着桌子底下方小姐的各种蹭。 她蹭个屁呀?痒痒还是怎么的?姚亦觉得自己真坚强。 方珊珊这回不止精神分裂,上半身和下半身也分裂了,脸着堆着笑跟姚妈妈聊天,桌子底下俩腿拧麻花一样的折腾,真是才高八斗。 可谁知道她自己激情了半天,姚亦跟没事人似的,于是方小姐咬了咬牙,蹭过辙了。 许经泽无端端挨了一脚,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倒也没说什么。 但是姚亦脸上挂不住啊!他放下筷子就把方大美女往楼上拽:“你给我过来!” 姚妈妈在后面掩着嘴乐,多少拦了句:“现在这年轻人啊,连吃顿饭都不能安省,有什么事一会儿说不行吗?别管他们,经泽多吃点……” 许经泽只好目不斜视,继续面无表情。 姚亦额角青筋直跳,谁知道方大小姐比他更忍不了。 刚过二楼拐角,方美人就往前一扑手臂一带,把人高马大的姚公子按在墙上了。整个人像突然没了骨头似的,滑溜溜往人家身上贴。 这技术一天比一天熟练啊,赶英超美不是问题啊……姚亦拎着她头发,冷笑:“方珊珊,你犯浪是吧?也不挑挑时候?” 方珊珊抬手摸摸他的脸,没说话,眼角眉梢都是笑,美女蛇一样的扭着腰,开始用牙咬人家衬衣的扣子。 我靠!跟她没法说人话!姚亦掰着她肩膀:“我告诉你啊,别来劲!” 姚公子一向下手特别重,方珊珊疼的一哆嗦,腰啊腿的更软了。 姚亦从来不是什么温柔人,床上床下都一样,可有人就爱这调调,谁也拦不住。裙摆一撩,动作特别豪放,方美女死命贴过来,八爪蜘蛛似的:“咱们有一个月没见了吧,我就不信你不想我……” 这条刚刚被姚妈妈盛赞过的长裙子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表面看上去是天真甜美的公主范,可是侧边有条缝,使劲一撩哪都能露出来。 姚亦一个“滚”字刚到喉咙,结果被方美女展现的裙底风光吓的拐了个弯。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姚亦真想把她切碎剁块从楼上扔下去:“你不穿内裤就敢进姚家门?!有必要这么凉快么?!” 蓓蕾_21 这事真不一般。 姚亦一想到自己刚才和一个光屁股穿长裙的女人坐在一起吃了半天饭,胃里就翻腾。更可怕的是,自己老妈还跟她相谈甚欢大秀亲密…… 青着脸从楼上冲下来,姚亦举着手机跟方枚怒吼:“你赶紧给我滚到我家门口!……干嘛?你说干嘛?把你妹妹接走!” 方枚在那边听的有点发傻:“我妹妹?她在你家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姚亦眉毛都竖了:“对,她就是招我腻歪了!……啥也别说了,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她!”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姚妈妈不明就里,还劝:“小亦,有话好好说。总得让小珊把饭吃完吧。” 吃个屁……姚亦把方美人轰出去之后,叉着腰压压火:“妈,你以后别把她招来家里行不行?怎么着,还真想让她给我当女朋友啊?你也不看看她那样!” 姚家金孙这火筒子脾气完全是继承了老爷子的传统,姚妈妈跟他们可不一样,一向是不温不火的,但是话里机锋半点都不弱:“现在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年轻人嘛,爱玩也是正常的,年纪再大些就好了。” 那绝对不可能,她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换代升级。姚亦撇嘴。 “其实吧,也不是非她不可,现在好女孩子多的很,我们小亦年纪也还小呢。”姚妈妈笑眯眯让儿子坐到身边来:“你要是真不喜欢小珊,那也没什么,你倒是挑个中意的女孩子带回来给我看看啊!” 姚亦惊悚:“妈,您这是急着要抱孙子?” “别说浑话啊,经泽还在这呢。”姚妈妈重语心长:“人家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啊,现在怎么玩都行,以后还是得乖乖拐回正道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给坚持留言的娃们一人一记么么。。。 。。么完香香的睡去。。 15 15、第十五章(己完) ... ※ 许经泽是真不乐意在姚家多呆。 尤其是姚母教子这么深刻这么有意义又同时充满现实主义色彩的谈话,他真是一点旁听的兴趣都没有。 这时候就会突然觉得自己老妈还是有优点的,起码她不会跟儿子提什么正道邪道,只会从自己惨痛的婚姻爱情教训出发,反复强调:“爱情?我呸!爱情就是臭狗屎!”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家姚亦是正道爱情的结晶,自己则是臭狗屎的残留物,确实差距不小。 在姚妈妈眼里,自己儿子肯定是在世天仙,就算有一步半步行差踏错,那也是别人勾引的,跟他本身的个人品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作为姚某人的狐朋狗友,许经泽真没必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大老远过来听她这套理论。 可是吧,他又不能放着姚亦不管。 他要真是因为哪句话听着不顺耳,一甩脸子走了,姚公子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刚才方枚过来把方珊珊拉走的时候,他就想跟着一起出门,可是姚亦绿着眼睛横在门口,双手直往他肩膀上搂:“你干嘛去?” 没见过这样的拦路虎,难道他还想当着母亲大人的面顺便劫个色?“我啊?”许经泽把他手架开,笑笑:“我回家呗。” “别跟我打哈哈!” 说真话从来没人信,许经泽觉得自己这人品也快无敌了:“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啊。说起来我也是有家有室有责任感的人,还得赶着回去侍候太后呢。” 屁话。姚亦上上下下横他几眼:“哪也别去,今晚就住这。” 许经泽无奈:“我是真得回家。” 姚亦一蹦三尺高:“你家里还有谁?!胆不小哇,敢往家里带人了!” 我……许经泽扭头看看,姚妈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对这边的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没听见一样。 姚妈妈就这点好,识大体顾大局,该放的时候放,该收的时候收,该点的话一定会说,话里话外每个字都非常有嚼头,同时,儿子的面子也半点不落。 瞧瞧人家这涵养,真不是一般人。 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能勾通的,关系再铁也不行。 比如说吧,许经泽觉得自己冰清玉洁着呢,就跟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似的,既不像冬子那口种猪,看见漂亮雌性眼就发蓝,也不像程林口味那么重,专爱没长开的高中女生。 他认为自己相当的洁身自好,品质非常过硬。 可惜姚亦不这么想。 在他眼里,许经泽哪哪都好,就是太招人。招人惦记也就算了,他还喜欢玩高难度!玩高难度也就算了,他还换的那么勤! 姚亦总觉得许经泽身边的人员成份有点复杂:“你现在到底和谁在一块呢?” “没谁啊,我自己。” 不是吧……姚亦环视一下酒吧里林林总总的妖怪们:“那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瞎混呗。”许经泽支着下巴,快睡着似的:“跟谁不一样。” 许经泽这种态度让姚公子十分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许经泽跟方枚混在一起那段时间,姚亦一天到晚眼神锃亮,那叫一个蓄势待发,好像随时准备从身后摸出把砍刀来。 偏偏方枚那混账不要脸不要皮,怎么腻歪怎么说话:“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泽泽身板瘦,精神头真是好,不服不行。前天晚上弄的我都晕了头了,趴在床沿上半天没上来气,可真够劲的……” 当时桌面上收拾的特干净,要是有个茶壶烟灰缸,姚亦早抄起来朝方枚砸过去了。 他灌了两杯酒,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给许经泽打了个电话:“你跟我说说,方枚那小子到底哪好?哪好?!” 这个问题嘛……许经泽飘悠悠回了句:“床上活还行吧。” 许经泽这叫有节操吗?说出来谁信啊! 蓓蕾_22 其实他们这群人,个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可是姚公子就是对许经泽突出的不信任。 连冬子都觉得挺有意思:“你俩这是干嘛呀?姚哥,你就看开点呗,许经泽他爱睡谁睡谁,反正又闹不出什么事来。你看着不顺眼有什么法子?人家是自由的。要不就把许经泽绑到你家里去,二十四小时贴身管理算了!” 姚亦斜他一眼没说话,没过多久,还真把自己卧室套间的书房改成客房了。 姚亦的房间在三楼,挺大的,足足占了半层。一面墙壁刷成海蓝色,象牙白的床淡蓝色被子,白地毯白家俱,冷气开的足,干净的让人全身泛凉。 为许经泽专门设的客房就卧室对面,开放式的,没有门,就挂个珠帘。 当时装修的时候,姚妈妈就有意见:“这不好吧,多不方便。你们这些孩子不是都要什么私秘性吗?” 姚亦一挥手:“不就是许经泽嘛,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老婆都能共用一个,还有什么可私秘的。” 姚妈妈:“……” 当然,这么彪悍的家庭内部对话许经泽是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姚公子的审美情趣越发尖端了,站在白水晶珠帘前拨弄拨弄,回过身来问:“你是打算把我当闺女养着啊?” 姚亦进屋就躺到床上横着,冲他勾勾手,阴道:“好闺女,给大爷伺候的舒服点,重重有赏。” 鸟人。许经泽抄着兜过去,给他一脚。 ※ 床是好床,据说比姚亦自己那张还贵,可惜睡眠这种东西,不是以人力物力为转移的。 许经泽还是不太敢睡,自己要是在这睡着半夜做梦被吓醒,姚亦必须簧夜起身,跟着他一起发神经。 还是玩会儿游戏吧……许经泽开机登陆,姚亦喊:“把我的号也挂上!” 许经泽游戏玩的好,但是不像冬子那么沉迷,平时该干嘛干嘛,闲的发慌才上来逛逛,升升级打打怪,对帮战啥的一点不热衷。 他这人,干什么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到哪都是边缘闲散人员,价值观永远不合群,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乎什么。 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姚亦就说过他:“买个号得了,又花不了几个钱,一级一级自己练多费劲,你可真不嫌麻烦。” 许经泽轻轻按着键盘,唇角勾勾:“烦什么,在哪不是呆着。” 陈烬是天才,全天下最不怕的就是考试,许经泽身为人家表哥,虽然智商方面不能比肩,但也肯定不是个笨人,绝对玩一行精一行。 许经泽的刺客号级别不算太高,在服里都排不上前一百名,装备也没法跟冬子他们比,就一对匕首勉强算是极品,还是抽奖得的。 但是他这操作可真是好,连冬子都说过,光论技术,在刺客里绝对能排上全服前三位。 姚亦对这个酷酷的美男刺客号很是嫌弃,觉得它简直中看不中用:“血这么薄,防御这么低,你好歹弄件厚实点的衣服穿穿啊。精英怪摸你两把,你就得躺那。” 我不会跑啊?许经泽不在意的笑笑:“没事,还有你呢。” 这也就随口一句话,可姚公子受到了鼓励,把自己那个好好的精灵大美妞愣是练成了血牛,跟抽风一样。 刺客小酷男和精灵大美妞一向是捆绑式练级,许经泽把俩号一起登上,去刷常生堂废墟,那里怪的级别很高,但是数量比较少。 因为没了书房,电脑桌就搬到了卧室床边,许经泽一手鼠标一手键盘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半天不说话,姚亦百无聊赖倚在床头啃苹果,一会儿又不甘寂寞的趴到人家肩上。 屏幕上黑衣刺客被各种技能施放效果包围着,手里两把短刃带着锃亮的光弧,银光闪闪像织了一层刀网。 精灵大美人就跟他身后,亮金色长发,月白色兔毛滚边的短裙,华光碎芒披了满身。 看着看着,姚亦叼着苹果就开始走神。 他知道自己老妈对许经泽和许家并不满意,不是很愿意和他们来往。 确实,许家一片混乱,夫妻关系比金三角地区还紧张,除了有几个臭钱以外,什么都上不了台面。 许经泽呢,吃喝玩乐学习不好,不积极不上进不好学,成天晃立晃荡,胸无大志。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估计以后也没多大出息。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在姚亦眼里,许经泽眼睛比别人亮,说话总比别人好听,脑子比别人转的快,手指伸出来都比别人好看。不作做不胡闹,不说那些欠抽的废话,不自以为是,也不对别人指手划脚,心里主意比谁都正。 他是不完美,可他就是宇宙第一。别人再好也是刷锅水,凭什么跟他比? 别看姚亦挺大个男人,成天横眉竖目的,粘起人来可要命呢,许经泽被他压的肩膀疼,必须抗议:“起开起开,一会儿骨头断了。” 姚亦赖着不动,摇摇手里半个苹果:“吃不?” “不要。” “食欲不振呐……怎么着,怀上了?” “滚你的。”许经泽盯着屏幕笑笑,也没回头“要怀上也得是你啊。” 姚亦就跟许经泽一个人大方,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计较,特痛快:“行,没问题,你说吧,生几个?” 许经泽这下回头了:“你母猪啊!” 挨了骂姚亦还乐的不行,游戏也不管了,一把把许经泽揪到床上,扑上去闹腾。 许经泽刚冲过澡,穿着姚亦的运动衫,哪哪都宽松,随便一扯,大半个肩膀就往外露。姚亦有点激动,按着他那小腰,下意识张嘴就往人家锁骨上啃了一口。 许经泽哎呦一声:“疼!你属狗的啊?” 姚公子全当没听见,手还在人家腰上划拉:“你最近是又瘦了吧,这才几天?你把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抬手摸摸脸颊,许经泽也无奈,成天恶梦缠身,一天睡不了仨钟头,不瘦才怪:“没办法,天生丽质。” 德性!姚亦跪坐起来,双手撑着许经泽肩膀,目光如炬左右端详“你这是什么脸色?”说着往他眼角揉揉“瞧这黑眼圈重的,你想变成骷髅战士吧!怎么整的?” 许经泽有气无力:“睡不好,老做梦。” “做梦能把人弄成这样?”姚亦越看他越像被妖怪吸了阳气的“你是不是梦见狐狸精了?专门追着你合体双修采阳补阴。” 啊……许经泽乐了,回忆回忆:“你别说,可能还真是那么回事。” 敢情他是勾引人类不过瘾,还想去搅和山精水怪?!姚亦蹦了:“许经泽,你又跟我来这套是吧!” 许经泽一点不怕他,自顾自的闭上眼:“别闹,我头疼着呢。你给揉揉?” 许经泽说话声音不是很亮,微微带着点哑,调子总比别人放的缓一些,慢悠悠不急不徐,好像多少带着点笑。 上高中的时候,姚亦特别喜欢半夜打电话给他,就爱听他睡的五迷三道哑着嗓子慢吞吞的说:“姚啊,你这是又犯病了?别折腾我……” 反正相当的恶趣味。 蓓蕾_23 姚亦伺候许公子是彻底习惯成自然了,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特听话。他把食指中指抵在许经泽太阳穴上,轻轻的一圈一圈揉,那人一会儿就迷忽了,还嘟嘟囔囔:“我这脑子里像开着铁匠铺的……你喊着我点,别让我睡着了……” 有这么严重? 姚亦看着许经泽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小脸白成这样,气息也弱,闭着眼睛就像要飞升似的。 他要是拍拍翅膀飞了,我怎么办?这家伙,就是让人特别不踏实,攥的太紧就折了,含的太久就化了,比烟还轻。 姚公子蹿下床,在柜子里一阵翻腾,拿出来个小盒。 本来晕晕糊糊躺着,许经泽突然觉得脖颈有点凉,腾的坐起来:“什么玩意?” 姚亦给他吓一跳:“别动,我给你带上。” 是条项链,很细,缀着白惨惨一颗小珠子,不知道是不是玉。 “我家老太太给的,说是好东西,一般庙里可求不着。这个得贴肉戴着……”姚亦把那小珠缀子塞进许经泽领口里“丢了我掐死你。” 姚家的东西嘛,当然好了,就算是双破袜子,也比别人的香。 许经泽梗梗脖子:“有本事你现在掐。” 姚亦被他气的没招没招的:“怎么着,视死如归了?你死了我不得殉葬啊?”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 某牛的眼镜,终于被小小牛掰断掉了—————— ————跌。。。现在七百度近视的奥特牛同志是鼻尖顶着电脑屏幕来更新的。。。拉风吧。。 16 16、第十六章 ... ※ 不知道是因为姚家正气浩然充盈天地,还是因为戴了那条白珠子项链,许经泽还真睡着了。睡的特别踏实,一星半点的梦都没有,醒过来看看表,八点半。 没有血淋淋的地板,没有走也走不完的山路,没有诡异的笑容,没有王书伟那张白惨惨的脸,没有各种方式的奔走逃命…… 这才是完整的正常的人生! 许经泽揉揉头发坐起来,颇有点状态全满原地复活的意思。 这几个小时的睡眠太难得了,意义非同一般。让他突然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自己这病魔虽然难缠了点诡异了点,也还是能够战胜的! 昨晚俩人玩游戏折腾到半夜才睡,姚亦早上必须要赖床,困的要命,感觉身边有动静,眯着眼哼哼:“你上哪去?” 许经泽洗漱完毕把自己收拾利索,在他衣柜里随便拿了件衬衣穿,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儿吧。” “到底去哪啊?什么时候回来?带上我呗……”姚某人软在床上不依不饶,神态语气非常老夫老妻。 这没完没了的…… 许经泽难得心情不错,也就没拿话塞他,随便挥了挥手关门走了。到楼下的时候正好见到姚妈妈在摆早饭,以往许经泽都搭拉着脑袋溜走,今天竟然还微笑一下打了个招呼。 其实吧,失眠也不算什么大事,夜猫子多了去了,可就是长期失眠久治不愈十分折磨人。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许经泽这应该是睡眠障碍的一种,他不是睡不着,就是做恶梦,反正吃安眠药不怎么管用。 许经泽前一阵子去医院检查过,又是抽血又是化验,转了两三个科室,就差作核磁共振了。医生拿着化验单扫了几眼:“你这个……看上去挺正常的呀?估计得长期调节,去中医看看吧。” 正常我还看什么中医啊?!许经泽没辙,挑了个最大最有名的中医院,大老远跑过去,医生按着他的小手腕,挺深沉的开方子:“肺气有点燥,吃几付药吧。” “那我的失眠……” “你这个呀……估计得长期调节,我给你加几味安神的药,先吃吃看。” 中药味道当然不可能太好,许经泽一咬牙一闭眼,忍了!可是吃完之后的效果,他是真忍受不了。 不吃这药的时候,王书伟在梦里吡着小牙冲自己乐;吃完药,王书伟升级了,出场方式更加难以捉摸,还能一边笑一边说话,内容虽然平常无奇,但胜在语气特别惊悚。 许经泽连忙把药方药包收拾收拾扔了,感觉自己跟得了绝症似的。 昨晚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人品值爆棚,在姚家睡了个好觉,许某人的求生欲又回来了——没准这邪梦就得用邪法子治,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再去庙里拜拜? 总的来说,许经泽还是相信科学的,可是现在心理诊所不多,正规的心理诊所更少。 许经泽九点半进的大门,没想到这地方生意还挺火。导诊台小护士问他:“你预约了吗?” “没有。” “现在恐怕都排满了。睡眠障碍治疗嘛……”小护士翻翻记录,红着脸说:“要不你把电话留下,哪个医生时间改动了有空档的时候,我给你插进去。” 这么麻烦?许经泽笑笑,左右望了望,指着第一间诊疗室问:“这里不是空着吗?” 第一诊疗室门开着,很清静,里面端端正正坐着个女医生,特年轻。小护士抬眼看看,压了压声音:“裴医生啊,医学院院长介绍过来实习的,才来了半个月……” 行。许经泽抬手一指:“就她了。” 裴医生长相气质都特别文静,就是容易紧张,笑起来脸有点僵:“您好,我是裴玲,要喝点水吗?” 瞧这名字取的,赔到零。许经泽倒是挺放松,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抬抬脸:“不用客气,咱赶紧的吧。” 许经泽长相没的说,至少是万里挑一,可就是没有一点良家妇男的气质,估计是跟姚亦冬子他们混久了,近墨者黑。 蓓蕾_24 于是小裴医生更紧张:“那,那您先说说自己的病情……” “我啊,失眠,多梦,还都是恶梦。” “从理论上说,梦就是一种主体经验,也是一种意象语言,它其实就是大脑的能量运作,有两种触发端,外界触发端和内心触发端。梦的类型很多,引发的原因也很多……” 小裴医生一边说一边刷刷刷开始记录,也不知道写了点什么,反正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 “当然,引发恶梦的原因也主要是心理因素和身体因素两大方面。在心理方面,它其实是白天焦虑、恐惧、害羞、内疚等情绪在夜间的释放……” 眼见小裴医生越说越亢奋,很有点沦陷的意思,许经泽就怕听这些,赶紧比个手势让她打住。自己本来就够头疼的了,专门来看医生,竟然遇上个女版唐僧,还有活路吗? 呃……裴医生有点不好意思了,顺顺头发又摸摸衣领,弱弱的跟自己病人商量:“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行。”许经泽顿顿又补了一句“别问太复杂的,你说的那个什么多导睡眠脑电图,我可不懂。” 裴医生小尖脸红红的:“那个,请问,您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 “除了睡不好,别的还行,反正目前还活着呐。” 竟然遇到个油腔滑调的病人,裴医生下意识咬咬笔头,紧张升级:“请问,您低血糖吗?” “不吧。” “有没有什么不良的睡眠习惯?比如姿势不当什么的……” 许经泽觉得这姑娘连耳朵尖都红红的,挺有趣,笑了笑:“没有啊,跟我睡过的人反应都还好。” 啊?啊?…… 许经泽这人就这么没品,姚亦他们早习惯了,可小裴医生是头一次遭遇。她目光呈旋涡状发散,半天才收回来,耳朵红的都透明了,强作镇定猛翻记录本,半晌才接着说。 “梦有的时候就预示着身体某一部分的病变,有个临床实例,一个人在一段时间里总是梦见自己左腿沉重拖不动步子,结果真的……” 她这意思是,我总梦见王书伟,将来一定会被鬼上身? 许经泽赶紧截了句话:“这方面就不用考虑了。我刚做过全身检查,要是真有病,三中心医院能放我到这来?您呐,还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瞧瞧我这神奇的梦吧。” 小裴姑娘:“……” 许经泽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往她那边推推:“您喝点水?” 许经泽总觉得自己特别厚道,极其宽容且善解人意,性格绵软很圣母,其实吧,那是他跟姚亦那帮人呆久了产生的错觉。 把他跟普通人类搁在一块,往往具有意想不到的杀伤力。 小裴医生是搞心理学的,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不太妙,就好比上山逮兔子竟然遇上了长耳朵红眼睛的座山雕,心理准备不足,很挫折。 她从善如流的把水喝了,重整旗鼓。 “您最近精力……”小姑娘咬咬唇,又换了个词:“精神怎么样?是不是经常觉得很累,全身发酸,胸口闷痛?” “嗯,有点。” “是不是对很多事提不起兴趣来?不爱活动,跟朋友联络的也少了?” “我不爱活动两三年了。朋友嘛,都是他主动联络我。” 嗯……小裴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心里总算有点谱了:“结合您的睡眠障碍问题一起分析,我想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属于高压人群。” 高压啊,这个最近很流行……许经泽怅惘了:“我压着哪了?” 小裴医生提示他:“人在潜意识里隐藏的情绪会在进入深度睡眠之后数倍放大,很容易反映到梦境里……您对这个自杀的同学,是不是怀着思念愧疚后悔一类的情绪?” “愧疚?为什么?” 我哪知道啊……小裴医生绿着脸继续引导:“是不是在潜意识里您觉得自己对他的死亡,应该付有一部分责任?” 我?许经泽扬扬眉毛,凭什么? “裴医生,我问你个事啊。这世界上有没有他爱我我就必须得爱他这种规定?” 小裴医生恋爱经验明显不足,直着眼睛摇头。 “我不爱他,他自杀,就算这两件事真有因果关系,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他。” 那不就完了吗……许经泽支着下巴笑笑:“压力要是靠聊天就能完全纾解,那还叫什么压力。爱情要是自杀一下就能达成,我早死了百八十回了。” 这种逻辑,很消极嘛。小裴医生敏感了,眼睛一亮:“您有自杀倾向?!这证明您确实压力过大……” 什么跟什么啊,这实习小医生虽然挺逗,但确实是有点二杆子。许经泽翻个白眼站起来:“我走了。” “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许经泽跟没听见似的,开门往外走。 小裴医生难得有个病人,又热血的追了一句:“或许是您的爱情方式和某些需求跟他有某种内在相似性,所以才会反复梦到他,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什么相似,求而不得吗? 许经泽顿顿步子,心头莫名火起。我叉他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某牛一共没几个读者,百分之八十还都霸王我。。。 介日子还有法过吗? ————今天我去配眼镜了。。。。眼镜度数诡异的缩了一百。。。。哈 17 蓓蕾_25 17、第十七章 ... ※ 王书伟这事在学校里闹了大半个月,终于渐渐消停了。 听小道消息说,为了这事,学校领导都受了点处分,最后由教育局出面,对王家人做出了巨大让步,才把这按了下来。 可是话说回来,让步又怎么样? 就算逼的A大校长倒着爬回太平洋去,人死也不能复生。赔偿金就更别提了,王家父母不缺钱,儿子可就这一个。 所以这事闹来闹去,也没多少实质意义。 把学校折腾个六够,王家人也心力交瘁需要休养生息了。毕竟逝者安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临走前王家父母在信息工程学院小讲堂为儿子办了个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坚持要求校方出面,强烈要求学院讲师以及王书伟生前班里所有学生一个不落都要出席。 这种事,没人愿意往前站,学生们反对意见不小,连老师们都满脸不乐意。王家人也是,人都死了,还非要争这口气干嘛? 教导主任苦哈哈挨个谈话做工作,一张老脸皱的跟抹布似的:“配合配合吧,赶紧把他们这家子送走得了,谁不愿意清静清静啊……” 结果整个班里,还就许经泽答应的最爽快。 遗体告别仪式办的很简单,简单的让人意外,大家预想的鸡飞狗跳哭诉批判根本半点没有。 王书伟过世这么久了,哪还有遗体让大家瞻仰,就一个乌沉沉的骨灰盒子摆在讲台上。父母站在儿子旁边,俩人携着手。 王家妈妈这些天脸都是肿的,嗓子早就哑了,现在哭也哭不响,就是喉咙里闷闷哽哽的,让人听了特别难受。 王爸爸偶尔拍拍妻子的手,头垂的很低,瞧不清楚表情,只能看见花白的发顶。 没人闹,也没人主持没人讲话,没有什么纸钱花圈,就一个简单的长方盒子摆在那,一群人站在它面前,谁都不抬头。 骨灰盒正面有张小照片,黑白的,更显的王书伟特别年轻稚嫩,没戴眼镜长方脸型,干干净净一张脸,好像还是刚入学的时候。 屋子里静的吓人。 这时候大家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场闹剧,那个人,是真的没了。 四五十个人就这么干巴巴一声不响的站了半小时。 王妈妈两腿打颤,明显要站不住了。旁边人赶紧扶她,她弯着腰摇摇手:“我再陪小伟呆一会儿吧……” 班里有个女生突然就哭了。教导主任又是一脑门子汗。 其实在对待王书伟的态度上,女孩子这边还是很宽容的。这年头腐女盛行,她们私底下把王书伟定义为“斯文内敛受”,有时候还主动跟他说句话,没什么恶意。 但是王书伟太内向又太敏感,在自己的性向问题上尤其没自信,十分抬不起头来,总觉得别人是在嘲笑他。 人呐……许经泽在人群最后站着,心里尤其不是滋味。 想想刚入学的时候,新生报道,许经泽家里近,什么行李都没带,手上就拎着张录取通知书,轻飘飘一张纸片。 王书伟大包小包的过来,挥汗如雨满面春风跟他说:“学长好!”特真诚。 后来大家一起打篮球,王书伟个子高,打小前锋,勤勤恳恳的一步都不偷懒。输了球从不发脾气,总说:“我篮板球没跟上。” 许经泽难得帮他说句话,哼哼:“对方下手多黑啊,你长的就好欺负。” 现在这人没了。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烧巴烧巴成了灰,就装在眼前这小盒里。 人死了,再想他的好处,早晚了。大家直挺挺在王书伟面前站足了四十五分钟才散,从来没觉得俩腿这么酸过。 王家父母一句话没跟大家说,没有指责,没有抱怨。 大家鞠躬之后照例应该家属回礼,可俩老人站着一动不动,直着腰,面无表情,就跟两座石像似的。好像怒火散了,就剩下那些冰凉冰凉的伤心了。 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王家父母突然单独把许经泽叫住。 王妈妈眼泪流的很多,面皮都擦肿了。 王爸爸瘦的特别快,原来挺富态的,现在又干又小,扬着脸问许经泽:“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家小伟,他是坏人吗?” 许经泽瞬间有点答不上来,喉咙堵的难受,半天才说:“当然不是。” “那他是……”王爸爸嘴唇动动,声音很涩:“真的是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许经泽抬抬眼,目光越过他们,望着远处:“这个我真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喜欢男人,有些人可能只是偶然喜欢了一个人,但是运气不太好,那个人性别为男。” “有些人一喜欢就是一辈子,有些人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乱花打眼,过几年就淡了。人嘛,不过就是这么回事,说不准的。” 当然,有些话许经泽只能自己想想,不能跟人家父母说。 在他看来,王书伟死的特别冤,特别不值得。 如果是因为众人的流言蜚语,那他真没必要把命搭上。以死明志吗?谁在乎? 如果是因为什么爱情……那就更没必要了。 爱情哪有那么文艺,它就是类似于盲肠的那么个玩意,发作的时候疼的你要死要活,能忍的时候就忍着,吃点消炎药顶顶,也能过去。 要是哪天真受不了,就狠下心来,切了就切了,要不了命的。 当然,切的时候可能痛苦点,你得自己把自己活生生剖开,没有麻药可以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哇。。。 JJ的各种抽哇——————我都不知道这章到底更新成功了没有哇—————— 霸王们呐,乃们安在? 蓓蕾_26 18 18、第十八章(己完) ... ※ 临近期末这段时间学院里自习室挤的要命,占个座都得用抢的,复习资料学习重点漫天飞舞,连许经泽这种半失踪人口都整了两份。 看不看都在其次,反正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是挺踏实。 A大是学分制的,每个学科自己组织考试,所以考试的时间不是特别集中。课时少的学科考试也早,一般在结课之后两周就考,快刀斩乱麻,早完早了。 而那些课时多学分也多的科目基本都得等到期末才考试,往往考试难度还挺大,弄的大家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就拿对面宿舍的老三来说吧,好几天不见人影,估计是住在自习室里了。 许经泽没那么紧张,他对自己要求不高,既不评三好学生又不争奖学金,考试嘛,能过就行,六十分最好,多了也是浪费。 系里老师们对他的要求也不高,考多少分没所谓,别缺考、别交白卷、别闹事就行。 最近考试很是密集,许经泽正好在宿舍里住几天,省得跑来跑去,也躲躲清静。 那是真清静。 宿舍本来是个四人间,王书伟出事了,王庆和宁小兴搬到对面宿舍挤着去了,屋里就剩许经泽一个人。这回倒好,他就算是大头朝下在房顶上蹲会,也没人大惊小怪。 房间里还是那么乱,王书伟的东西现在都算是遗物,大部分被家里亲戚收拾走了,剩下的谁也没权力动,都在他床上桌上堆着,杂七杂八。 这也就算了,可是王庆和宁小兴这俩人办事太不地道,书本被褥该搬就搬,许经泽没意见,但是别把垃圾都留在这边啊!他们指望着谁收拾呐? 好在许经泽性子特随和,为人低调又憨厚,对环境的要求特别低。他每天踩着满地纸片杂物进进出出,目不斜视,就跟没看见一样。 可惜,有些事物的客观存在性是无法抹杀的。 夏天气温高,屋子里闷还没空调,晚上都有二十六七度,很适合发酵。宁小兴遗弃在桌上的半份凉面很快长了绿毛,王庆床底下两双破鞋一股子馊味,拖把长期在卫生间闲置着,也有点要长蘑菇的趋势。 总之,稍微有点洁癖的人往这屋一站,就得全身起疹子。 有天许经泽吃完晚饭回来,打开门就觉得屋里冲出来一股子怪兽味,站在门口没往里走,觉得胃里有点翻腾。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真是半点没差,过几天养个巨型蟑螂出来,我的座骑问题就解决了。 许经泽单手抄兜转过身,晃到对面宿舍门前,一脚踹开门,微笑着问:“嗨哥们,借点卫生用品使使?” 里面几个人正在玩命啃书,被他这一脚吓的直哆嗦,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说话。 许经泽在他们屋里转了一圈,找了几个塑料袋,再把扫帚拎上,还挺客气:“谢啦,一会儿还。” 王庆跟他处的时间比较长,虽然过程不是很愉快,但至少比别人有勇气,反应也快,站起来问他:“你这是干嘛呀?” “帮你们擦屁股。”许经泽扭身摆摆手,脾气挺好。 第二天一大早,许经泽半梦半醒就听见走廊里一声惊叫,声音相当高亢,中气十足。 几分钟之后,王庆扒开门伸个脑袋进来,黑着张方脸:“你弄那么多垃圾堵在我们门口干吗?堆的半人高,一开门都塌到屋里去了!” “怎么的,有本事下崽没本事收拾啊?”许经泽躺的筋松骨软,坐起来还在身后倚个枕头:“你们人都走了还留给我那么多纪念品,无功受禄,我哪好意思收啊。” 谁下崽了?!王庆忍他忍的都淡定了,推推眼镜:“那你也不能堵别人门口啊!你说一声,我们马上回来收拾,有必要这样吗?影响太坏了!” 有必要。许经泽看着他笑笑:“我饿了,你有吃的不?”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王庆脑容不足:“……”刚想缩头回去,又听许经泽飘悠悠低低的哼了句:“我倒是想让你们回来收拾呢,可是就宁小兴那点蛤蟆胆,也得敢进这屋啊。” 据说,王书伟出事当天,这破宿舍就开始闹鬼。 具体情况被大家传的五花八门,神乎其神。 有的说半夜睁眼,看见王书伟正站在床前深深凝视着自己;有的说睡觉着往楼下看,发现宿舍楼门口花坛边上站着个人影,鬼气森森;还有人说这间宿舍门口总有股子阴风,沉颠颠的,走过路过的时候直压脚后跟…… 总之吧,很是玄幻。 宁小兴他们这帮人平时总拿唯物主义情节自我标榜,日本泰国的鬼片没少看,出事了却跑的比兔子还快,火烧屁股一样投奔了对面宿舍的怀抱。 王庆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劝了宁小兴一句:“对面宿舍满员了,没有床位,过去挤着麻烦人家多没意思。” 豆大的小眼瞪的溜圆,宁小兴呲牙咧嘴:“闹鬼呀,你不怕?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学期跟王书伟说不了两句话,看见人家就牛气哄哄鼻吼朝天,你以为人家做了鬼就宽宏大量了?!” 呃……王庆眨眨眼,也软了。 人在做天在看,谁理亏谁知道。什么保护现场之类的借口都是屁话,心虚才是宿舍里清静到连蚊子都倍感孤独的主要原因。 闹鬼这事吧,传的玄之又玄,恶梦缠身的许经泽反倒没什么特殊感觉。 他在这住了几天,享受着各种清静,做恶梦的频率反而比在家的时候低了些。也不知道是宿舍的磁场比较适合他,还是姚亦给的那条项链起了作用。 他在班里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这会儿孤身一人住在鬼屋里,更是门庭冷落。只有王庆偶尔方头方脑探个头进来,考查一下他是不是仍然平安无事。 感谢同志们春天般的爱护,许经泽笑眯眯:“怎么着,学习委员大人查寝呐?” 王庆同学怒目。 许经泽还逗他:“放心吧,我没在宿舍里窝藏花姑娘。” ※ 这种白水一样的清静日子过久了,没准真能养出来点孤高自赏的隐士气质,可惜许经泽就是个俗人,不是他找事,就是事找他,总不见消停。 早晨天气还好好的,晴空万里,可是上午考英语的时候,天气就变了。许经泽瞧着外边黑云翻腾天光渐低就知道不妙,提前半个多小时交卷出来,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好遇上轰隆隆一声大雷,震的心口直扑腾。 正好这时候王庆同学也从考场出来,板着张方脸在雷声中镇定的翻翻包,掏出一把小碎花雨伞,问他:“回宿舍吗?一起走行吗?” 行。许经泽点点头,嘴还挺甜:“谢谢雷锋同志关怀。” 气的王庆直抿嘴,一直在心里念叨:我就多余理他…… 蓓蕾_27 俩人打把紫花小雨伞顺着操场外的林荫道往宿舍方向走,一路上沉默的很有意境,这时候许经泽电话响了。 是太后大人打过来的。 雨太大了,噼噼啪啪打在伞上比机关枪还密,好在太后嗓声嘹亮,劈头就一句:“泽泽你说,你小姨是不是个傻子?” 啊……啊?许经泽觉得自己不太好发表意见。 “我早就说过,她那儿子蔫坏蔫坏的,不看着能行吗?她倒好,俩手一摊,什么都不管,还成天笑话我盲目宠孩子,说我不懂科学。我早就说了,孩子这东西,不管教能行吗,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学习好,学习好顶个屁用!你小姨就这狗脾气,总以为自己是对的,自己就是真理,谁说话她都不听,当年……” 许经泽被她吵的头大,一听这话头越绕越远,赶忙拦了一句,拣重点的问:“那啥那啥,妈,你说陈烬怎么了?” 太后大惊小怪,又在那边喊了一嗓子:“你不知道啊?!” 我应该知道吗?许经泽不由自主步子放缓,人有点懵。 “唉,就是陈烬惹的事呗,还有几天考试啊,不好好在家复习非要偷偷摸摸往山上跑,怎么着,摔了吧……” 这下许经泽是彻底迈不动步子了:“摔,摔哪了?” “我哪知道,可能是腿吧,反正不是脑子。”太后声音低了点,没发现儿子魂己经飞了,又恶声恶气的嘱咐:“你过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省得你小姨又看我不顺眼,还给她添乱……” 摔了? 许经泽举着手机,根本没听见老妈后面那几句。他站在大雨里头,有点看不清东西。 王庆走了几步,发现伞底下空了,连忙回头:“走啊,发什么呆啊,这不全淋湿了吗!” 雨水顺着发梢滚成白亮的珠子,许经泽满身湿气,肩膀湿了大半。 “怎么了?”王庆急吼吼退回去拽他:“发什么呆啊你!出事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许经泽被他扯了一把,这才还魂,半句感谢的话没说,反倒恩将仇报恶狠狠推了人家一把,转身一头钻进大雨里,跑了。 莫名其妙被推倒在地,王庆同学的屁股差点给摔成八瓣的,可是一句国骂冲到嘴边,又呲牙咧嘴没吐出来。 许某人打了那么多年篮球,动作相当灵活,几步蹿出去,转眼就要没影。银色衬衣湿哒哒半贴在身上,那小腰那长腿,简直像是某种特别优雅的野生动物,还是猫科的…… 王庆盯着许经泽渐渐淡到雨里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姚亦来,好一阵子同情感喟—— 全世界都知道姚公子对许经泽好,那是掏心掏肺万中无一。 可许某人呢,照样一天到晚招猫逗狗,晃里晃荡。放眼望去,他这身边妖人四起,就没有一个是关系纯洁的……简直太不检点了! 这回淋着大雨急匆匆跑走,小脸一片煞白,还指不定又是为了谁呢! 王庆从地上站起来,捡起自己可怜的紫花小伞,拍拍屁股又推推眼镜,心想,哼。 许经泽这人哇,薄情寡性,奸懒馋滑,除了皮毛漂亮没别的好处,可你就是逮不住他也养不熟他。他时不时的抽阵子风,谁知道他这心里头都是什么事呐! 作者有话要说:大悲剧第二弹++++—————— 最近这JJ吧。。真是抽大发了———— 。。我看不见评论,也回复不了。。。然后今天爬上来一看后台,评论978个!! 搞的我差点心肌梗塞。。。。 19 19、第十九章 ... ※ 不用老妈嘱咐,陈烬要是有点什么事,许经泽肯定跑在头一个。 他最近处在半隐居状态,哪都没去就在学校里缩着,车停在家里都没开过来,这回突然得知陈烬出事,只好急匆匆跑到校门口打车。 雨下的太大,街面上就跟用水洗过似的,许经泽头顶乌云滚滚,折腾了半小时手臂都举酸了才打着辆车。 开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瞧他湿的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不知道从哪掏了条新毛巾出来,好心好意递给他。眉清目秀好好个大帅哥,怎么就淋成落汤鸡了? 许经泽匆匆忙忙道声谢,把毛巾往头上一顶,双眼冒火,就跟手机较上劲了。 往陈烬的手机上打了十多回,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许经泽也死心了,干脆直接打到小姨那边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小姨陈一慧女士声音寒的掉渣:“喂。” 儿子高考前三天不在家里好好复习,跑到外面去挨摔,陈一慧女士肯定正在怒火攻心,许经泽平日里一般不敢招惹她,现在也是没办法。 “那啥,小姨啊,陈烬怎么样了?” “没事,离死远着呢。” 这口气……许经泽抽抽嘴角:“你们现在在哪?” “中心医院,骨科急诊。” 还想再问,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许经泽十分无奈,心里也乱,把毛巾罩在头上随便揉两下,跟司机阿姨说:“麻烦您快点,去中心医院急诊部。越快越好,最好能飞。” 他怕去晚了,自己那心肝一样的小陈烬会被他老妈沾着酱油活吃了。 别看许经泽家成天鸡飞狗跳喊打喊杀的,母子关系倒是挺好。 太后宠儿子,自己骂两句打几下都没什么,别人要敢说句不好,她非得抽刀过去拼命不可。许经泽也被打皮了,嘻皮笑脸不当回事,挨几巴掌转头就忘,也从没记过仇。 可陈烬家里不行。 气氛太紧张,一点不和谐。 蓓蕾_28 陈一慧女士成天端着灭绝师太的范,板着冰霜面孔,开口闭口都是圣旨,姿态摆的非常之高。陈烬在家一天说不了十句话,整天面沉似水。 俩人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股子高手过招的范。 年纪很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前先奶声奶气跟妈妈腻乎会儿,可是陈烬小豆丁有严格的作息制度,必须每天六点半睁眼。 孩子还躺在床上,陈妈妈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之初……” 小陈烬口齿不清的下意识接句:“胜本散……” 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孩子拖着鼻涕哭号叫闹,死拽着妈妈不松手,小陈烬则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 他背着,里面书本装的满满当当,手里拎着小水壶,面容淡定又从容,从里到外散发着泱泱学者风范。 那时候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扑腾进知识的海洋,东张西望叽叽喳喳,屁股都不往凳子上坐,三天学不会俩字。可人家小陈烬不用听课,他三岁就认识千把个字,自己拿本书翻着看,自己给自己讲故事,从一开始就实现了自学。 别的孩子进了商场就走不动路,一手抓零食一手抓玩具,不给买就满地打滚。 小陈烬不敢。 撒泼打滚他从来都不擅长,他就是看着什么东西特喜欢特顺眼,也就只是看着,从来不张嘴要。 有一回,陈一慧女士在路上走着走着猛回头发现手边没人了,急忙顺着原路回去找,发现儿子可怜巴巴蹲在一只大白熊布偶身边,顿时火了:“你在干什么?” 小陈烬昂着头看了母亲一会儿,站起来跟大白熊摆摆手,特别有教养的说:“再见。嗯,我下次再来看你。” 再长大点,大白熊换成了许经泽,陈烬守着他盯着他想着他,虽然从来没挂在嘴上说过,可是心里犟的要命。 天才总是孤独的,大人们不知道陈烬在想什么。 大家都说如果没有许经泽,那陈家的小天才绝对就是个自闭儿童。但是在陈烬妈妈眼里,许经泽这种表哥没起一点好作用。 陈烬读小学三年级时,突然大早晨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很镇定:“哥,我要离家出走。”许经泽从小就没几句正经话,躺在背窝里还笑:“行啊,叫上我一起呗。” 结果半小时之后门铃响,小陈烬真的背着个大包出现了,态度极其认真,很技术流的说:“我带了毯子、苹果、面包和水。咱们走吧,哥。” 如果孩子们的年纪再往后推十年,这就是私奔呐,情节相当严重。 陈一慧女士飞奔而来将儿子领走,一句废话没有,回去就给他关了小黑屋,并且勒令他一个月之内再也不准去许家。 陈烬沉默以待,一个月没开口跟老妈说话,态度相当顽固。 从那之后,许经泽就上了陈妈妈的黑名单。 许经泽带着陈烬出去放风筝,陈一慧女士横在门口,皱着眉问他们:“幼稚吗?” 许经泽领着陈烬去动物园玩了一下午,晚上在KFC吃了个饭,然后躲在游戏室打了会儿电动。这都是常规活动,既不刺激又没危险,根本不算什么事,就是回家晚了点。陈一慧女士弄把椅子正对着家门口,端端正正坐在上面,直勾勾盯着他俩,表情相当的高深莫测。 后来许经泽越学越坏越玩越疯,去酒吧旱冰场什么的,陈烬偶尔也跟着。陈妈妈一个电话打回许家,跟自己姐姐发飙:“以后再让我看见许经泽,我必须打断他的腿!” 许经泽上高中的时候,左腰上弄了个纹身,挺小的一片云纹。陈烬嘴上不说,心里很是喜欢,纹身他是弄不了的,就在左耳上打了个耳洞。 许某人发现之后颤抖了……这个真不是我教的…… 陈烬还很镇静的安抚他:“没事,我妈不打人。” 有些人平时是不打人,看上去很文明,可要是真急了眼,关键时刻下手比谁都黑。 盯着自己儿子耳垂上闪闪发亮的异物,陈一慧女士足足僵了五分钟,然后瞬间喷发了。几步冲过去,一把把那个耳钉硬生生撸了下来。 陈烬耳垂上鲜血长流,整个被拽成了豁口,现在还有疤。 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许经泽还是挺理解的。 自己小姨这么多年特立独行,看似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其实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她不是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她是太好强太在乎,所以才硬要挺直了脊梁,高高昂着头。 其实吧,真挺累的。 过去的事洗是洗不掉了,可她得让陈烬争口气,虽然不一定能达到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高度,至少也得是个人上人。 她的儿子要考最高的分,上最好的学,处处都得拔尖,谁都得高看他一眼。 陈烬是个好苗子,挺争气的。智商高脑子快,看起书来以一当十,学习上特别自觉没费什么劲,也没让陈一慧女士失望过。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对许经泽过分依赖,这是病,得治。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还是回复不了评论。。对不住大家。。 唉。。。其实我也没几个评论可回的。。。 最近忙的尾巴尖都抖动了————这破日子过的——————筒子们,组团去2012吧。 20 20、第二十章(己完) ... ※ 许家太后弄错了,陈烬同学摔的不是腿,是胳膊,右边的,这更要命。 现在离高考只有三天了,两万五千里长征就差这一步,考生们个个在家平复心情调整状态,卯足了劲准备做最后的冲刺,陈烬倒好,大老远爬山涉水把胳膊摔了。 这不没事找事玩吗?陈妈妈的脸色可想而之,寒意凛冽,简直可以媲美南极。 她站在医院走廊冷冰冰的色调里,盯着许经泽,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干什么不是明摆着嘛……许经泽把这问题自动过滤了,顶着半干不湿的头发,急匆匆就问:“陈烬呢,怎么样了?” “用不着你关心。” 这怎么说话呢……许经泽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又撞枪口上了,好在旁边输液室里传来陈烬的声音:“哥?” 蓓蕾_29 陈烬这回摔的可是真够惨烈。 额上撞了个包,右臂骨裂了,打上石膏没有一个月别想舒服动弹。肋骨也受了点伤,刚开始还没太大感觉,现在越疼越厉害,医生瞧了瞧说具体情况还得再拍个片子才能知道。 “你可真本事,跑东山上干嘛去呀?”许经泽过去扶着陈烬,眉头皱的打结:“怎么样,能走不?不行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吧。” 右边肋骨疼,陈烬有点直不起腰来,勾着许经泽脖子,勉强笑了笑:“没事……” 俩人走了没几步,走廊那边冲过来个人,推着张轮椅,一个劲的招呼:“小烬!来来,坐这个坐这个!” 谁啊这是?大呼小叫的还挺亲热……许经泽被“小烬”这称呼给雷着了,感觉前方就是一团妖气,抬抬眼,喔,果然,是方枚。 怎么哪都有他? 方公子头上明晃晃顶着块纱布,乐出来一排大白牙,就差迎风摇曳了:“哎哟嗬,泽泽!出这么大事,我就知道你得过来!这有点血缘的兄弟啊,就是不一样……” 方枚方公子讨人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己拿别人的感受不当回事,还觉得自己话唠的很有风格。 就陈烬进放射科拍片子这短短一会儿功夫,他臭嘴张张,就喷出来一万多个字。语气变化多端,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大量废话一拥而上,能把听众脑袋挤爆掉。 “我说泽泽呀,你这怎么回事呀?”方枚围着许经泽打转:“头发怎么都湿成这样了?找东西擦擦哇,要不然明天早上一准得头疼!” 用得着他操心吗?许经泽没好气:“你在这干嘛呢?” “我?!你没看出来啊,我也是伤患啊!” 方某人变成伤患纯粹是自找的。 陈烬去东山,半路不幸被他这个夜游神撞见,蹿出来非要跟着,没完没了不分场合的献殷勤,终于把自己献出毛病来了。 死皮赖脸挂在许经泽肩膀上,他玩命勾着人家脖子,指着自己额头的纱布嗷嗷叫:“不带你们这样的呀!我就算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吧!能这么用完就扔吗,一点好都不念?太不讲究了,你当我是卫生巾呢” “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小烬有需要,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要深更半夜爬东山,我就跟着爬,一句苦一句累都没说过;他一不留神从山上滚下来,我能眼睁睁看着吗?一样跟着往下滚……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伤口……” 有些人,就不能给他张嘴的机会,否则他自说自话越说越来劲,一点不用别人帮腔。 许经泽目露凶光盯了他半晌,真想一拳揍过去。 最后打断方枚的还是陈烬同学。 他拍完片子出来,就看见许经泽在放射科大玻璃墙外边站着,脖子肩膀被方枚搂的死紧,简直是章鱼精附体。 要不是走过路过的人太多,不方便,方公子没准己经把两根面条腿缠到许经泽腰上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烬顿住步子,重重敲了敲了玻璃,一字一顿冲方枚说:“你,离我哥远点。” 不幸中的万幸,陈烬肋骨挺结实,没断也没裂。 至于右臂的骨裂问题,本来也没什么速效的治疗办法,打上石膏回家养着,四个星期之后再来复查。伤筋动骨一百天,想快也快不了。 方枚在一边粘嗒嗒打转,一直不走,想的还挺多:“能写字不?影响答题不?马上就高考,这怎么办?”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经泽眼光扫扫,抬腿给了他一脚:“有你什么事?陈烬左手写的比右手还好。” 听了方枚这话,陈一慧女士脸上果然北风转大雪,冷哼一声,半个字都懒的吐,直接转身走了。 陈烬脸色挺差,没说话。 眼看着陈妈妈一头钻进车里,特别潇洒的瞬间远去,许经泽很是无奈。看小姨这样子真是气的不轻,恐怕到高考结束这口气也消不下去,回家还指不定怎么报复陈烬呢。 “咱也走吧。我今儿没开车过来,你等等我去打个车。” 方枚在一边举手,特积极:“不用不用!我有车!” 陈烬半靠在许经泽身上,远远的望着公路那头,半晌说了句:“我不回家。” 不回家也是对的。离高考就三两天了,这时候陈烬瘸着胳膊顶着臭脸回家,万一陈妈妈越看他越不顺眼,抄根棍子再把他小腿打折了,那就真齐活了。 许经泽搂着陈烬的腰,低声笑笑:“行啊,咱回姥姥家。不就是个骨裂嘛,吃哪补哪,明天我给你整十斤棒子骨炖上。” ※ 从医院出来正赶上下班晚高峰,马路上哪哪都是车,就跟海潮里一群一群的小银鱼似的,放眼望去,就数方枚的大红马最扎眼。 许经泽他们这帮子人里,方枚的车换的最勤。 他不是追赶时尚潮流也不是家里钱闲的发慌,他是开车的手法太野,开车就跟吃车似的,别人一辆车开五年,他一年就报废。车都受不了他,人还敢坐吗? 看见方公子冲兴兴要往驾驶座上爬,许某人本着爱惜生命的原则,赶紧把他揪下来:“我开,我开,您快歇会儿吧。” 陈烬在副驾驶上坐着,脸色白的有点泛灰,轻轻闭上眼,很是疲倦。看他没精神,许经泽也不说话,把车开的很稳,尽量不打扰他。 可是方枚那个大嘴妇男没皮没脸的,坐在后排座上,还伸着脖子没完没了。 “哎,小烬啊,你老妈这车开的可够溜的,嗖的一声,没影了!……” 此人天生少根筋,摇头晃脑的感慨:“你说说,她倒是有什么急事啊?也不知道心疼你,把你一个病人干巴巴留在医院门口,要是没有我在旁边陪着,你怎么办?” 没你还好点。 许经泽额角青筋直跳:“闭嘴!” “泽泽,你就不能跟我态度好点啊?以前你不这样啊……”方枚直着嗓子嚷嚷:“你当着陈烬的面说说,姚亦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哪不如他?!” 许经泽一脚急刹:“你给我下车。” “没你这样的!卸磨杀驴呐!” “滚。” 方枚就是属粘虫的,全身上下一根硬骨头都没有:“我不下去……我再跟你们呆会儿不行吗?我再也不说姚亦坏话了还不行吗?” 许公子挥挥手,态度很坚决,话都懒的说了。 方枚还想死皮赖脸多呆会儿,这时候陈烬回过头来,雾茫茫看他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再见。”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红色悍马载着兄弟两个一路往东去了,方枚被轰下车,一脸的丧气。 天己经黑透了,还飘着点小雨,落下来细细密密的凉,方枚同志站在马路边上抹抹脸,突然悟了:“我靠哇,许经泽,那是我的车!” 蓓蕾_30 陈老太太不在家,说是去老姐妹家里住几天,顺便回老家转转,缅怀一下乡村故里。这倒省事,要不然让老太太看见宝贝外孙陈烬同学骨头裂了额角破了全身是伤,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许经泽先扶着陈烬进屋坐下,然后里里外外一通忙活。 打开饮水机热水器,用温水把毛巾沾湿了,递给陈烬让他擦脸,一会儿又跑上楼,把睡衣拿过来,问陈烬:“能洗澡不?” “哥。”陈烬总算缓上点劲来,看着他勾勾唇角:“别弄这些了,你知道我上东山干嘛去了吗?” “我问了,你没说啊……” 陈烬从口袋里摸出来个小红布包递给他:“刚才我妈在医院里,我没敢拿给你。” 唔?这是……许经泽摸摸鼻子。 布包里是个小玉件,也就比指甲盖大点,上面有字,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语言。颜色倒是挺绿,质地嘛……放在手里颠颠,屁轻屁轻的,没准是什么塑料制品。 “我听说东山上的晓烟寺挺灵的,就去给你求了一个。定神辟邪主平安的,找根项链穿上,戴着就不会做恶梦了。” 晓烟寺?许经泽回忆了回忆,那地方不是求子的吗? 就为这么个东西,他顶着老妈机关枪一样的目光,从家里偷偷摸摸出来,半夜往山上跑,差点把胳膊摔断了。 许经泽不知道说什么好,勉强笑了句:“你没给自己求个学习进步啥的?” “我不用那个。”陈烬拽拽许经泽,让他在身边坐下:“来,我给你戴上。” 许经泽脖子上己经有条链子了,是前几天姚亦刚送的。把它解下来,陈烬捏着链子上那颗白惨惨的珠坠子研究:“这个好像取不下来。” “没事,挂一起吧,俩坠子挺好。” 陈烬现在就一只手能动,再想把项链给许经泽戴回去,可费了劲了。他把下巴支在许经泽肩膀上,压着项链的一头,左手从颈后绕过去,试着把搭扣挂上。 这根本就是个拥抱。 ……他靠的实在太近,许经泽一脑子糨糊,声音都哑了:“我,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能行……就快好了。” 陈烬下巴很尖,说话的时候咯的许经泽肩膀泛疼;气息很软,拂在脖颈边上,细细的温温的,像落来了一团绒毛。 许某人十指交叉,捏的指节泛白,觉得自己这忍功绝对己经达到宗师的境界,再往下修炼,真要成仙了。 他其实特别特别想抱上去,想的魂都快破窍而出了。 他其实特别特别想掐死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叹息。。。俺实在太忙了 俺要看书准备考试,要做报表,要开会,要给八个分公司打电话,要带孩子,要做饭。。。偶尔也得写写文———— 神啊,请让俺变成哪吒吧! 喔,对了,我还得洗衣服,还得做家务,还得去买菜,还得。。。。加班——————嗷嗷 21 21、第二十一章 ... ※ 人呐,有空的时候,屁事没有,闲的发疯,恨不得贴在南墙上挠两天;想躲清静的时候,妖魔鬼怪反倒纷纷冒头了,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就算没事也得给你整出点事来。 所以说,心想事成,那是胡话。 许经泽和陈烬两兄弟好不容易往一块聚聚,只想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里安安省省呆两天,谁也不理谁也不见,就当是隐居了。 这要求说来不高,可实现起来太困难了。 转天一大早,牛皮糖方枚就来了。捧着一大把粉嘟嘟的花,穿衬衣打领带,整的人模狗样油头粉面。 许经泽出来买早点,本来心情很好,看见他吓了一跳:“怎么找到这来了,阴魂不散啊你?!” 方公子嘻嘻笑:“我来探望探望小烬……” 身为圈子里著名的花花公子,方枚追过的人多了,许经泽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总是玩玩就分,时间都不太长,每一次都说是百分之百的投入,鬼才知道他到底投入了点什么。 他跟陈烬早就认识,虽然没什么交情,也算混了个脸熟。以前有时候也开开玩笑,说:“许经泽他弟可是个极品,深深隐藏在冰山深处,没准就是那骨子里的风骚……”他说归说,但是没真下过手。 最近不知道哪根筋走岔了,他喜孜孜盯着陈同学,莫名其妙泛花痴。 方枚这个最新动向,许经泽知道,以为他是身边没人闲出病来了,也没太往心里去。可现在再看看,方某人又是上山又是受伤的,那叫一个积极奉献,瞧这意思,好像还真不一般…… 反正不管什么说,方枚这种来路不明的食人花还是离远点好。许经泽手一伸:“把花给我,你走吧。” 这也太绝情了!方枚赶紧把花往身后藏,挤眉弄眼的:“别介啊,我可是很有诚意的,都到家门口了,你也不请我上去坐坐?” 许经泽很警觉:“你有完没完?到底想干吗?” “我能干嘛呀?泽泽,你不要我也就算了,我自认争不过姚亦,可你也不能让我的人生太绝望吧!你让我看小烬一眼,就一眼……” 他怎么不去死? “就看一眼是吧?”许经泽面部抽搐,被情圣同志严重恶心着了,扬扬头冲二楼喊:“陈烬!” 陈同学闻声出来,在阳台上象征性探了探头,特别配合。 方枚昂着脸,笑的跟朵花似的:“小烬……” 好好一个大男人,说话拿腔拿调,憋着嗓子,把声音拉的特悠长特缠绵。许经泽没想到方枚还有做龟公的潜质,脸色发绿,打身后恶狠狠给他一脚:“看完了吧?快点滚!” 蓓蕾_31 别看方枚神经兮兮的,其实好打发,但姚亦就有点锲而不舍了。 许经泽出门买个早点的功夫,手机留在家里,六七个未接电话都是姚公子打来的。 他这紧迫盯人的毛病这辈子算是改不了了,许某人习惯成自然,根本没当回事,特贤惠的拐进厨房,把牛奶热上,这时自己手机又开始响个没停。 大早晨的,招魂啊?许经泽忙着煎蛋,扭头问陈烬一句:“又是姚亦?” 陈烬乖乖坐在餐桌旁边,手上摊着本书,面无表情答:“嗯。” “那你接呗。” 姚亦跟陈烬认识的时间挺长的,但关系一直不怎么近乎。因为中间隔着个许经泽,谁跟谁也热乎不起来,这太正常了。 姚公子这会儿从许经泽手机里骤然听见他的声音挺吃惊的,瞬间噎了一下,才问:“你哥呢?” 陈烬抬抬眼,看着许经泽在厨房忙的跟小蜜蜂似的,很淡定的跟姚亦说:“他在洗澡,接不了电话。” “得。那我一会儿再打。” “不用麻烦了,手机马上就没电。”陈烬说完啪的一声把手机合上,关机。 这下子终于清静了。 离高考就还有三天,对于陈烬来说,书本上己经没什么可看的玩意了,他只要保证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进考场,重点大学随便挑。 他现在的任务就一个,放松。 陈同学表情一向寡淡,就算心里巨浪涛天,脸上也没波没澜的,非常难以揣测。许经泽倒是有点忐忑,跟自己弟弟说:“你别紧张啊,就一小考试,咱平常心对待它。” 把笔墨摆在桌上,陈烬笑笑:“你也别紧张,帮我把镇纸拿过来。” 天才儿童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别人放松的时候也就听听歌睡睡觉,陈烬同学不流于俗走高雅路线,吃完早饭先上阳台晒着太阳翻了几页德文书,现在又开始练大字。 陈烬本来不是左撇子,吃饭拿笔抢东西全都优先使用右手。一岁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陈妈妈认为左右脑应该同时发展,对智力会很有好处,于是命令儿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知道这个理论是不是真有过硬的科学依据,反正陈烬被锻炼的跟小超人似的。写作业一手一枝笔,还能同时写出两种字体。 陈烬五岁时书法获过奖,左右手同书,当时被称为A市中心小学一绝。陈一慧女士冷哼数声,对此评价不高:“谁不会写字,写的再好看有什么用?” 于是这本事就搁下来了,后来陈烬再也没有下功夫练过,也就是闲来没事写几笔。 陈烬今儿个写隶书,许经泽在桌子旁边软嗒嗒趴着,没了骨头似的。 “很无聊吗?”陈同学问他。 怎么可能……许经泽抬头笑笑:“没啊,这样挺好。”陈烬臂骨瘦削,提笔的姿势特别好看。手指又细又长,指尖玉白玉白的。 许某人估计自己就这么瞧上一个月,也不能腻了。 陈烬停下手,把笔往他面前递递:“要写吗?” 书法嘛,许经泽小时候倒是和陈烬一起学过一阵子,现在搁了好几年没练,估计那两笔也见不了人了:“我?算了吧,我一写字纸都得哭。” 那就不用纸,陈烬笑眯眯把打着石膏的右臂伸过去:“在这写。” 呃……幼稚不幼稚啊……写什么好呢?许某人把笔接过来,琢磨,我总不能写上许经泽到此一游吧? 最后许公子沉吟了半天,决定直抒胸臆,悬笔锋在陈烬胳膊上端端正正写了个字——“忍”。 有些事,忍啊忍的,就习惯了。 人类是个很容易走极端的物种,不在忍耐中爆发,就在忍耐中灭亡。 贝壳含着粒砂子,忍啊磨啊,最后忍出来颗珍珠,不管是几等品吧,也算是个成就。 可许经泽呢,他把陈烬当宝贝一样揣在心窝里,存着暖着,忍啊忍的,没日没夜,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没有结果。 这人像把火在他心里头烧着,多苦多疼多难受,都没处说,干巴巴烧的他骨头疼。 许经泽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想的透,知道自己求的就是谁都给不了的玩意,最后凄凉收场也怨不了别人,都是自己找的,根本不值得可怜。所以,各种伤心难过要死要活,都可以省省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好像从现在就能望得见头了,真够没意思的。现在呢,跟陈烬过一天,就是赚一天。 俗话说,没鱼,虾也好。吃不着,看看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本牛今天买了俩小鸡仔!!!! 。。。各种柔软各种好摸。。。。。就是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活着。。。。。。 22 22、第二十二章 ... ※ 陈家老太太出门之前把屋里收拾的挺干净,冰箱里连根菜毛都没有,兄弟俩宅在屋里风花雪月虽然挺美,但也不能靠喝西北风活着。 况且现在大夏天的,天干物燥,许公子什么杂事都不干,专门不错眼珠的盯着陈烬,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太大了,再好的忍功也白费。 “中午想吃什么?”许经泽觉得必须得找点事干。 陈烬想了想:“鱼吧。” 于是兄弟俩大中午出发,晃晃悠悠出门,去了超市。超市不远,就在小区对面,跟KFC吉野家面爱面等等一堆快餐店开在一起,从早到晚都挺热闹。这会儿正是饭点,过来买菜的吃饭的避暑的都不少。 别看许经泽成天吊儿郎当说话油嘴滑舌,好像干啥啥不行,其实优点还是有的。起码在做菜方面,很有点天份,估计是老妈的遗传基因起了作用。 由于复杂的家庭原因,许经泽很小就开始自己做饭,没人教,全靠自学成才。 蓓蕾_32 在他看来,做饭特简单。 炒菜嘛,就是过过油;鱼啊肉啊,要么炸炸要么炖炖,也就那几种做法,万变不离其踪。实在不行就上网查查菜谱,比游戏攻略简单多了。 拿手好菜糖醋鱼片软炸排骨,一般的大师傅还真比不过他。 超市里冷气开的足,人也不少。推着购物车的大娘大婶遍地都是,牵手搂腰的小情侣也随处可见,突然冒出来一对帅哥组合,还挺扎眼的。 大中午不在家呆着,都来这瞎晃什么啊?许经泽知道陈烬最烦人多,就先把他领到水产区,嘱咐:“你在这挑条鱼,我去买菜和水果。” “买什么鱼” “那个,草鱼吧,两斤多就行。”许经泽挺专业:“回去给你做糟溜鱼片,鱼头鱼骨煮个豆腐汤。” 他到哪都是焦点,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个大婶探头过来,满头喜气洋洋的小卷发:“呦,小伙子会做饭啊?现在这样的男孩子可真不多了!我家闺女死懒死懒的,什么都不会干,擦个地都弄不干净,就该找个这样的男朋友……” 许经泽乐了:“那您还是给她找个款爷吧。有了钱,厨子还不手到擒来?一个主厨仨配菜的,想吃什么做什么。” 正说着,前面一美女回头了,大波浪卷发,习惯性的飞媚眼:“听说鱼头豆腐汤特别养颜,是不是?怎么做啊,麻烦不?要不我也买一条,你教教我。” 许经泽:“行,哪天我办个学习班……” 他答应的倒挺爽快……陈烬不说话,面无表情背过身去,往无辜鱼类身上招呼眼刀。 许经泽总觉得自己特别宽厚仁德,其实在弟弟陈烬眼里,他就是个天生不让人省心的主。 他人缘不算顶好,可是瞧上他的人挺多,左一个右一个,排着队往门上送,送不进来的,还要死命往门缝里扒,愣把自己挤的跟张纸片似的。 小学就开始收情书,初中高中密集约会,进了大学更忙,吃顿饭的功夫能接六个电话,弄的陈烬一直觉得自己这哥哥跟全世界的俊男美女都有染。 陈烬跟他出来玩的次数有限,却总觉得他身边的人太多,热情太胆的有,若即若离的数都数不过来,反正总也没断过。 平时不爱掺和事,认识人不多,但是许某人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人莫名其妙飞出来认亲。过程往往又热情又奔放,各种纠缠不清,他非但不恼,还觉得挺逗。 许经泽朋友也没几个,平时跟他们嘻嘻哈哈的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偏好,除了姚亦,谁远谁近都差不多。可一旦有什么事,谁都先惦记着他,朋友做的比情人还称职。 他呢?他拿谁当回事了?最多也就是个姚亦。 许某人嘴厉害,什么话都敢说,别人开什么玩笑他都接着。不管什么心思,面上半点不露,唇角翘的好看,真真假假谁知道啊 许某人桃花旺,别人一年一两朵,他一个月功夫就能扛棵桃花树回来。桃花开多了,也就跟大片雪花差不多,他自己不在乎,招惹了别人拍拍屁股就走,一点不往心里去。 在这方面,连姚亦都认命了。 看着他这么飘来飘去的,反倒踏实,若是哪天他收心了不玩了,才真要出大事。 陈烬同学没那么想的开,他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理负担与日俱增。 甚至有一回,晚上做恶梦,陈同学梦见自己这表哥特别不靠谱的闪婚了,还是跟一个认识才三天的女人。结婚礼堂布置的超级豪华,许经泽挎着血喷大口的新娘子挨桌敬酒,不耐烦的端着酒杯:“我说陈烬,你快喝啊,我这事还多着呢!” 陈烬大汗淋漓的醒过来,爬下床吃了两片安眠药,折腾了半天直到天亮都没能再睡着。 总的来说,对付许经泽这种烂人,再聪明的大脑都不好使,必须得下狠心,用狠招。手铐脚镣铁笼子,什么结实用什么;蜡烛皮鞭震荡球,一股脑全用上都不过分。 简称为民除害。 许害虫晃到蔬果区,买了点香菇、豆腐、茄子一类的,准备晚上炒两个菜煮点粥。旁边堆着的脐橙又大又漂亮,陈烬很少吃水果,独独就爱吃这个,许公子装了满满一大袋子,觉得挺满意的。 回到水产区一看,陈同学两手空空还站在水箱前发呆,许经泽捅捅他,笑:“怎么着,买条鱼还得相面啊?挑个面善的就行啊,不用看的太仔细。” 陈烬垂着脸不搭茬,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上大学好吗?” 啊?大学?怎么说呢……许经泽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姚亦东晃西晃鸡飞狗跳的日子,模模糊糊的回答:“还行吧……” “自由吗?” “自由,爱怎么呆着怎么呆着,横着竖着随便你。” “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 “基本上是吧……”许经泽答完又觉得有点异样,出于谨慎又追了一句:“你想干嘛” 陈烬侧过脸来瞧着他,眼睛半眯着,好像有点笑意:“没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坐在公交车上看书。。好像颈椎不老吉祥的。。。。 咳咳,现目前为止,我家鸡仔还活着。 。。就是。。有点臭——————咳咳,远目,介就是生物。 23 23、第二十三章 ... ※ 人一旦过舒坦了,时间就溜的特别快。兄弟俩宅在一起你看看书我做做饭,你洗个澡我冲个凉,不接电话少出门,眨眼就磨就到了高考那天。 许经泽特意起了个大早,下楼买了一堆早点。陈烬七点钟从楼上下来,就见他己经在厨房里奋斗了,精神相当的抖擞,穿的非常秀色可餐。 陈烬站在楼梯边上,浅浅勾着唇角跟他打招呼:“哥,昨晚睡的怎么样?” 早晨冲完澡头发还没干透,微微泛着些湿,许经泽穿条米色休闲运动裤,上身是件紧身的白色小背心,腰线漂亮到让人惊叹的程度。 他转过头比个手势,半眯着眼笑:“还行。过来,开饭了。” 许公子最近这两天睡的真是好,倒在床上歪头就着,一夜平平安安,半个梦都没做。没有诡异事件,没有怪物,许经泽一边睡一边幸福的直打滚,各种欢畅。 陈烬一向晚睡,半夜听见自己这哥哥在隔壁哼哼唧唧,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开始还有点奇怪。后来贴在门边听了一阵,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寻思,这是做春。梦么? 蓓蕾_33 许经泽说话语速不快,慢慢悠悠总像带着点笑,单单说嗓音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一泛困声音就哑了,音调有点黯,吐字模糊,不管说什么都特别暧昧。 这人睡一会儿轻轻哼哼几声,不像是说梦话,陈烬在外头着,耳根泛红,身上冒汗脚底发软,真就移不动腿了。 他虽然年纪不算太大,在这方面懂的也不是很多,实战经验几乎为零,但也是货真价实身心健康的男人好不好…… 蜷在客厅沙发里听到两点多,陈烬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像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实在受不了了,过去拍拍房门:“哥?” 还好许经泽睡觉轻,听声就醒,迷迷瞪瞪爬起来,扒开门问:“怎么了?” 这声音很沙哑,很轻,听在耳朵里好像每一个字都落不到实处。陈烬直着眼,面无表情:“你又做梦了吗?” “没……” “那就好。” 陈烬目光往下移移,勉强保持镇定,继续面无表情转身走了。回到自己屋里就猛的往床上扑,蒙着头打了两个滚,觉得自己都烫了——他裸着……啥都没穿啥都没穿啥都没穿…… 毕业班的老师总教导自己的学生们,考前什么最重要?心态平和最重要!不求突破,只要稳定发挥就好。 可是,跟许经泽住在一块,陈烬平和不了。 他说话时总想盯着许经泽的眼睛,睡觉时间比平时还少,特别容易走神,哪里都不想去,总有点飘飘乎乎的感觉。 相比之下,许经泽的表现反倒还好点,起码离正常值比较近。 许公子最近睡眠情况突然转好,连带着人也着精神了,一双眼乌亮乌亮的,笑的时候弯成半个月芽;养猪似的每天做很多菜,吃不完就放冰箱,下顿接着做新的,可怜的冰箱同志都快被撑爆了;晚上盘腿坐在地板上,在五十寸的大彩电上玩单机游戏,偶尔去阳台上抽根烟。 昨天晚上,陈烬从卧室出来,听见许某人摊在地板上喃喃自语:“靠,这么大地方真够浪费的,滚来滚去抱着做爱该多好……” 做……陈烬迈不动步了,抬手捂着鼻子眨了半天眼睛。他费了很大劲才把目光从许某人的细腰长腿上移开,好不容易淡定下来,又想到问题的根本所在。 做……跟谁做? 总之,这兄弟俩住在一块,表面上特别平静特别和谐,脸上带笑,说话轻声细语,其实心里都一抽一抽的。 许经泽帮着陈烬洗头发,就想:这小子的味太好闻了……可是不行,我得忍着。 ……我他妈得忍着! 陈烬沉默的看着许经泽晃来晃去,脸板的跟石雕似的,盯着人家屁股望着人家腰,胸闷气短,最后只好揉着眉心仰在椅子上,心里叹:“他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背心怎么那么紧?裤腰怎么那么低?!……” 许经泽想:我变态没关系,但是不能搭上陈烬。 陈烬想:这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适龄的青年男女十好几亿,许经泽现在可能跟某个人上床,以后可能跟某个人结婚,五十年后烧成灰还可能跟某个人埋在同一个坑里。他属于全世界,但是独独不可能属于我。凭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俩人之间就隔着一张纸。 可惜,就这一张纸的距离,够他们朝着对方走上一光年。 许经泽这早饭又准备了一大桌子,中餐西餐混合餐,果汁豆桨加牛奶,规模都快赶上自助餐厅了。 他自己不吃,专门半趴在桌子上伺候陈烬。在面包上抹点果酱,往咖啡杯里丢两块方糖,盯着陈烬的嘴唇,心里毛燥燥的,半天挤出来一句话:“那啥,一会儿进考场别紧张。” 陈烬把牛奶杯子伸过去,让他也喝一口:“你也别紧张……要接吻么?” 啥?啥啥?! 这太突然了,许经泽僵在当场,觉得自己眼珠子都不转了。 陈烬放下杯子站起来,朝门口走:“不急,再等两天。” 陈烬才说了四个字,许某人的魂都快没了。 他下楼开车飘悠悠把陈烬送到考场门口,再飘悠悠看着他进考场,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说不出来,脑子直接当机了半多个小时,就像被核弹爆了头。 陈同学秀挺的背影轻晃几下消失在人群里,许经泽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开始揉。 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这种话能随便说吗?!……他逗我玩呢?还是,他发现什么了?……他是满不在乎,还是想点点我,让我别胡想?…… 许经泽脑子里嗡嗡乱响,仰天长叹,我的个天呐。 这时候电话响了,许经泽正郁闷,不想说话,继续蹲着。 可是打电话那位还挺执着,愣是一个接一个,让手机铃声足足响了十分钟。这么有毅力的人吧,八成是姚亦那疯子,许经泽翻个白眼,没撤了。 结果掏出电话来看看,还真不是姚亦,一个陌生的座机号,许经泽被烦的够呛,皱着眉头接起来,语气不善:“谁啊?” 那边正经八百的回答:“你好,我是王庆。” “干嘛?” “李教授问你今天早上为什么没参加考试,让你现在过来一趟。” 今天早晨还有考试?许经泽回忆回忆,好像还真有,八点半开始,现在都九点多了,就算立马开着车飞奔回学校,最快也得十点才能看见教室。 我那么疲于奔命干嘛呢?许经泽没好气:“不去。” “你快来吧!”王庆苦口婆心“我跟教授求个情,不算你缺考。题很简单,半小时就能答完……” 新鲜。以前王庆这老学究可没这么好心,见着自己不绕着走就不错了,还帮忙?想都别想。许经泽正有一股闷气没地方撒,眯眯眼睛站起来,缓了缓神,痞子劲又冒上来了:“要不,你帮我考?” 王庆气的:“你……” 许经泽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关机。 许经泽这人,属猫的,养不熟。 你飞起一脚,他转身就跑,蹿上墙之后还要回头看看,早晚报复你;对他好点吧,他爱搭不理,不当回事,吃完抹嘴就走,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对他那份好心,还真不如喂了狗。 王庆好心好意打电话过来,结果没挑准好时候,正赶上许经泽心情不美,顺嘴咬他一口也是正常的。王同学气的呼哧呼哧没办法,青着脸回去跟教授汇报:“许经泽家里真是有急事,确实过不来……” 能逼得刚正不阿的王同学睁眼说瞎话,许公子也算有道行了。可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什么德性姚亦最清楚,对付起来特别有经验。 本来这两天许经泽在家憋着,说什么也不出来,姚亦就有点火大,今天早上一打电话,嘿,又关机! 姚某人把手机一摔,从床上蹦起来。 不就是关机吗?山不来我去,A市就那么大个地方,他还能钻到墙缝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乃霸王了咩? 蓓蕾_34 24 24、第二十四章 ... ※ 想要定位许某人,姚公子根本不用麻烦卫星,靠自己的神经系统就行。 神通广大的姚亦同志气哼哼开车出来,找到陈烬所在的考场门外,果然一眼就看见了许经泽。 许经泽脸长的精致漂亮,个子高,穿件大V领的白色短衫,衣料特别薄,隐隐约约能看见腰线轮廓。他在校门口边一棵大树下站着,懒懒散散的样子,身上落满了斑驳叶影。 这世界就这样,漂亮人总要沾点光,许公子在众人眼里如果是杆灿灿发光的路灯,那么,他在姚亦眼里,就跟又高又帅的东方明珠似的。 别管旁边还有多少人,姚公子一眼望过去,嗯,就是他了。 现在东方明珠同志复杂的心情刚缓过点劲来,正被一群年龄参差不齐的妇女同胞包围着。 “聊什么呐?” 姚亦跳下车,把他从人堆里揪出来。 许经泽把手肘架到姚亦肩膀上,揉着眼睛笑:“没什么,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原来我们陈小烬同学的粉丝遍布A市各个角落,年龄跨度还很夸张,个个伸着脖子,恨不得从他身上分点仙气呐,哈。” 仙气这玩意是说分就分的? 姚亦上下打量许某人几眼,立刻发现了重点所在。伸手把他脖子上的项链拽住,捏着那块塑料片似的小玉牌,呲牙了:“这是什么玩意?” “陈烬前两天送的,没链子,我就给放一块了。”许经泽把项链夺回来:“别乱揪啊,我那恶梦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准真是这玩意显灵了。” “他显灵还是我显灵?”姚某人继续呲牙。 这话说的…… 姚亦和陈烬从小时候开始,感觉就不对路。俩人一左一右在许经泽身边站着,那叫一个互看不顺眼,都觉得对方是多余的。只要有个机会,就恨不得冲上去踩对方两脚。 这种良好关系再往下发展,估计很快就会进入虐恋情深阶段。 许经泽扯着一边嘴角,还逗他:“怎么着,这点醋你也吃?!小心胃溃疡。” 姚公子气的老脸飞红,扭头往他手臂上啃了一口:“你就成精吧你!我说你怎么今天气色那么好呢,原是找陈烬渡了点仙气,驱妖解魔了啊,全体双修了啊。” 许经泽这两天跟陈烬在一块宅着,即舒心又舒展,养的皮光水滑俩眼放光,姚亦可没他这么好命。 最近姚家都要忙翻天了,二小姐大婚,先上车后补票,日子还定的特别紧。 “话说,你二姐夫够牛的啊!”许经泽感叹。 姚家八千金没一个省油的灯,大小姐是标准的独身主义者,嫁人的事这辈子恐怕够呛。二小姐的属性更强大,女王型御姐。虽然现在这年头贱男满大街,但是找个即能打又能抗最后还能忍的,还真不多。所以,她嫁人的难度也没小到哪去。 连姚家老太太看着这俩适龄女青年成天孤身一人横来竖去的,都觉得十分烦扰。眼见着这俩闺女都要往大龄剩女方向奔了,终于把老太太憋出一句话来:“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可国家也没提倡绝育啊!” 可是老话又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姚二姐出去旅个游的功夫,突然间连男人带孩子置办都齐了。 这事很突然,但绝对是个惊喜。 姚老太太很激动,带领着姚家人飞快的和准亲家会了个面。整个见面会气氛特别融洽,双方家长坐在酒桌上就拍板了:“十日后大婚!” 简直迫不及待。 “才十天的准备时间?”许经泽仰着头算算日子:“那么,婚礼也就是下周六啊?这也太苍促了点吧……” 姚亦面有菜色:“谁说不是呢。现在这婚庆公司也不老靠谱的,要紧的事还得自己家办。” “时间紧迫,一切从简呗。” “想的美呢……”姚家金孙哼哼唧唧:“男方家境也不差,人家就这么个独生子,简什么简。我家老太太也发话了,家里不管是嫁女还是娶媳妇都照着一个规格来办。可闹腾死我了……” 许经泽嘿嘿直乐:“看把老太太急的。你三姐四姐也二十五六了吧,再不找婆家,估计老太太要逼着她们上城门楼子抛绣球。” 他搭着姚亦肩膀,凑到人家耳边笑着说:“到时候我也去凑凑热闹,没准能混个你姐夫当当。” 姚亦动手掐他脖子:“你给我消停会儿!” 俩人在校门口人堆边上站着说了会儿话,姚亦乏了:“在这儿傻站着干嘛?咱找地方坐会儿。” “你啊,想坐着回家去,没看家长们都在这块等着嘛。” 姚公子本来是个特有原则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想啥是啥,可是遇上许经泽愣是一点招都没有。 他回头看看捧着水杯拎着西瓜如临大敌的家长们,无奈的甩甩手嘀咕:“得了吧,就你,还家长呢。咱高考那会儿,你都干嘛了?” 往事不堪回首……许某人抽抽嘴角:“你提它干嘛……” 别人高三时候忙的四脚朝天,可许经泽数高三那年蹦跶的最欢,不是他招事,是事招他。 他那时候上的中学一般般,也就是个区重点,考试成绩一般般,门门都是中等中平,加起来总分不好不坏,中等偏上。以他这种成绩,考个一般本科还行,重点高校想都别想。 况且许经泽在这些事上,一向挺想的开的,从不过分执着,就想赶紧毕业,找个偏远山区的大学一呆,挺好。 小日子过的本来挺低调的,可后来坏就坏在冬子又瞄上了个姑娘,舞蹈艺术专修学院的。 那女孩比冬子大两岁,个还高,是系里的优等生,一脸的高贵冷艳。冬子有什么,不就是钱嘛,人家还真瞧不上。 当时冬子年纪小,被人捧惯了,还就吃欲擒故纵冰霜玉女这一套。那段时间活的跟三孙子似的,天天中午跑到人家学校门口报到,非要拿自己肉乎乎的小热脸去贴美女的冷屁股。 姚亦他们这帮狐朋狗友都劝了,可是没用。 有天冬子喝多了,抱着许经泽大腿,抽风似的嚎:“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不管你用什么辙,必须给我把那小妞拿下!” 许某人拍拍他脑门:“别啊,赖上我怎么办?” 冬子急了:“赖上你也行!都是自己哥们,反正不能便宜了别人。我就当真心喂了狗了!我就不信她谁都不鸟!” 冬子话说的是挺豪迈,可惜他那点真心从开始就没值过钱。 受人之托,许经泽一脸勉强的往舞艺学院走了两圈,回来说:“冬子,人家姑娘早就有男朋友,咱就别在那独自起腻了,行不?” 蓓蕾_35 冬子一梗脖:“有男朋友怎么了?!我就不信了,她在A市还能找着个比你更帅的!” 帅这种事,也是见仁见智的,许经泽笑笑,没当回事。 结果,半个月之后,高贵美艳的姑娘莲步款款追到高中校门口了,还特别精心的化了淡妆,大夏天的穿个皮裙显身材,迎面截住冬子,直接就问:“你那个同学,许经泽呢?” 冬子肥脸抽抽,内奔了。 许经泽觉得这事吧,挺乌龙的,自己也是受害者,可别人不那么想。 美女的前男友在感情和面子上都十分难以接受,气势汹汹,拎着斧子来找小白脸许某某算帐。 “他是疯狗吗?!” 姚亦竖了眉毛,推着许某人进了班主任办公室:“你先躲躲,我看他能折腾几天。” 谁都没想到,美女这位前男友可是极品男人,不但爆发力强,持久性还好,劲头上来,轻易下不去。 几天之后许经泽高考,考场在二楼,屁股刚坐上凳子,就见窗外飞进来一块砖头。卡啦啦一声脆响,窗户玻璃砸的粉碎,溅了许经泽满身,手臂上划了好几条口子。 监场老师哪见过这个啊,惨叫:“来人呐——” 当时许经泽被袭击这事闹的挺大,整个考点都闹哄哄的。学校里监考老师很多,但警卫就俩,前男友奸计得逞,跳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都没人敢拦。 这算怎么回事呢? 大家都蒙头蒙脑的,年级主任跳出来维持秩序:“同学们,离开考还有五分钟!请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这只是突发事件,大家不要惊慌,保持心态平和,以免影响考试发挥……”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人群乌啦啦散开,世界总算清静了。许经泽坐在考试休息室里,扶额,用不用这么认真啊?我叉他大爷的。 只有姚亦不进考场,满脸青气缭绕,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打电话:“我说雷队长,这事你们警察局管还是教育局管?……我去他的,你给我快点,不然我打电话找你们赵局!……” 这事影响十分恶劣。 许老爸气的差点脑溢血,找了个一米长的钢管子,劈头盖脸给儿子一顿好打。 姚亦晚了二十几分钟进考场,作文差个结尾没写完。最后高考完出分,别的科目都考的不错,就语文最差,连及格线都没到。 “怎么回事呢?”姚妈妈问。 姚亦撇撇嘴,就没打算解释。二姐抢过话头来,不凉不酸很接近真相的说:“许经泽被打了,他能坐的住?心疼的呗。” 太没脸了……许老爸回家又揍了儿子一顿。 现在俩人都大三了,过完暑假就大四,现在站在高考考点门外,再回想一下自己当年鸡飞狗跳的光辉事迹,觉得还挺有趣。 许某人嘴特欠,现在还说:“你说你当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点不懂变通。先考试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呗。” 姚亦挥挥手:“考多考少都没事,反正我跟你报的一个大学。” “以后结婚娶老婆,你跟我一个洞房不?” 这人有心没心啊?……姚亦扑上去又掐他脖子,目露凶光:“许经泽,你来劲是吧?我现在就弄死你,埋我们家花池里去!” 天气本来就热,姚亦手心烫的跟小烙铁似的,手劲还挺大,许经泽攥着他手腕扑腾:“哎哎别闹啊,我饿了。” 饿是正常的。 许经泽早上弄了一桌子吃的,把陈烬伺候的饱饱的,自己根本没吃两口。姚亦更惨,从床上跳起来就急匆匆出门寻人,连口水都没喝。 “想吃啥?”姚亦看看时间:“这都十点多了,随便垫点吧,一会儿吃午饭。” 许经泽摇摇手,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我不行了,随便不了。那啥,来份美国面饼吧。还有咖啡,我喝两杯。” 饿死他算了…… 所谓的美国面饼就是必胜客批萨,姚亦捶他一拳,乖乖打电话订外卖。 许经泽这饮食习惯,那是非常之不好。 吃饭没个准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主食也就吃上三两口,全靠零嘴填肚子。从来不喝白开水,特别腻味油乎乎的美式浓汤,整天就跟咖啡较劲,早晚是个胃穿孔的料。 考场门口焦急等待着的家长们站的累了烦了,开始三五成群聚在一块,交流交流,气氛特别和谐。 姚亦和许经泽俩人在树荫底下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人拿块批萨,开啃。 许经泽叫的欢,胃口却不大,吃两块就够。姚亦捅他:“吃啊?” “饱了。“ 姚某人怒目:“你就这点饭量,让我订俩十二寸的批萨?!quot; 许经泽冲他乐:“你不是爱吃嘛,你努力呗……” 我又不是猪!…… 许经泽最近睡的饱,黑眼圈总算没了,眼晴特别亮,笑起来弯成半个月芽,那张脸标志的就跟P过似的。姚亦忍不住抬手往他脸上掐了一把,突然说:“那啥,下学期我想从家里搬出来住。” “为什么?” 姚亦被家里骄惯的厉害,大一新生入学时学校统一安排住宿,家里给校长打了招呼,愣没让他住。这都快大四了,怎么又要搬出来?抽风啊。 姚亦咬着美国面饼,嘴里有点含糊:“不为什么。家里人多,不方便呗。你那破宿舍也别住了,咱俩一块吧。地点房型什么的你挑,我没所谓。” 房子倒不是问题,不过,这“家里人多不方便”也太借口了。 许经泽侧过脸来盯着他瞧:“住了二十多年才觉得不方便啊?你小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认真的?瞒着你老妈要出来同居啊?” “屁的女朋友。”姚亦把半块批萨丢回盒子里,垂着脸甩甩手:“要说同居,也就跟你了。” 许某人沉默半晌,突然冒出来句实话:“同居这事吧,我还真有点怕。俗话说的好,两攻相遇,必有一受哇……”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我觉得我更多了。。 要求虚脱个一天两天的。。。。。。行不? ————还有,最近的收藏点击越发的不给力了。。。霸王们,请看着俺疲倦又顽强的小眼睛! 蓓蕾_36 25 25、第二十五章(己完) ... ※ 考试这事吧,虽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但是真耗神啊,那是股从里往外的累,就跟受到了精神攻击似的。 题做多了脑子肯定要发木,别人考试都是越考越萎顿,小脸发灰,精气神眼见就没了。 可是小仙陈烬同学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俩眼直放光,肩背挺的特别直,周身四边好像都泛着亮,又薄又锋利,真跟罩着一道仙气似的。 他这是闭关修炼功德圆满,即将得道飞升吧? 许经泽把烟掐了,笑着迎上去:“累不?” “不啊。”陈烬从他手上把水瓶子接过来,顺便抬手给他顺了顺额发:“还没你累呢。你在外面干站了一上午,我起码有地方坐,还不热。” 这个考点一共六百多考生,门口围的家长至少上千。 现在是全民高考的时代,像陈烬这种只有一个哥哥在外面守着的,属于超级低调人种,根本没几个。 别人家基本都是父母双亲齐上阵,全家老小都出洞,大眼瞪小眼在考场外蹲着,顶着硕大的日头,烤的满身都是人肉味。考试刚一结束就乌泱乌泱涌上去,紧紧团结在自己孩子周围,左拉右扯七嘴八舌。 “紧张不?题目难度大吗?” “发挥的怎么样?” “答题卡涂的没问题吧?……” 人太多了,在学校门口搅成一锅粥,直着脖子吵吵嚷嚷。本来太阳就大,这下子哪哪都是汗味,许经泽拉着陈烬往人群外围移动,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应应景,转头问他:“考的怎么样?” 陈烬语气特平淡:“还可以。” 陈同学如果说还可以,那就可以升级理解为非常好。许经泽点点头,本来也没啥可担心的。 高考是胜利结束了,唯一不圆满的地方就是,许妈妈陈一慧女士一直没出现。 她没打电话没露头,手机关机,一个字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别的妈妈玩命研究高考食谱,提心吊胆,比儿子还紧张,她倒好,俩手一甩把陈烬晾这了。 许经泽安慰陈烬:“没事,你妈估计是气还没消,过两天就好了。” 陈烬点点头,没说话。 其实在许经泽看来,陈一慧女士这股火气隐而不发更加不妙,她那人气性长着呢,秋后算总帐,没准更惨烈。 兄弟两个中午在外面吃了个饭,路上买了一堆冰淇淋,还准备回姥姥家猫着。可惜天不遂人愿,许经泽把车停在楼下,扭头看见旁边一辆红色马自达,立马就感觉牙疼。 瞧瞧,谁说陈烬没人关心?这不,考试刚结束还没俩小时,陈一慧女士驾着祥云宝马就从天而降了。 陈烬垂着眼,在车里坐着不动。 逃避不是好战士,许经泽只好亲自替他开车门:“走吧,是祸躲不过。你妈也就是发发脾气,都己经摔成这样了,她还能把你切吧切吧放锅里炖了?再说了,又没耽误考试……” ※ 许经泽脑子不笨,但有的时候吧,是有点太天真。 这次陈一慧女士勃然大怒,不是因为陈烬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往山上跑,不是因为他把手摔了,也不是怕他耽误高考。 她己经把这个事件上升到组织纪律的严肃性上去了,出事不论大小,一旦上纲上线,就得从思想方面进行深刻整顿和批评教育,根本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了的。 平时陈家姐妹发脾气,也就老太太能拦几句,现在赶巧老太太还在乡下姐妹那住着,根本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乐不思蜀了。兄弟俩一前一后进家门,凝神屏息提心吊胆,很有点硬着头皮上前线的意思。 俩人刚进门脚还没站稳,就听陈一慧女士硬梆梆当头砸了句话过来:“许经泽,你给我出去!” 许经泽松手放开陈烬的手腕,摸了摸鼻子,苦笑。他知道自己在小姨面前没什么面子,但也没想到,没面子到这种程度。 “小姨,我……” “出去!” 老陈家专出女霸王,大闺女练了劈空掌,小女儿专精冷暴力,许经泽哪个也惹不起,怕是惹毛了更没法子收场,只好返身又往外走。 许妈妈性子太暴躁,点火就着,陈烬妈妈可跟她不一样,发火的时候瞧上去也着挺平静的,从来不骂骂咧咧脏字满天飞,更不会面红耳赤东打西摔。 她有理智,她特冷静,她能一个字不说死盯着别人,半个小时一动不动跟石雕似的。 简单点说,这人就是脾气古怪,连带着生了陈烬这么个小古怪,所以母子关系一直挺紧张。俩人基本不交流,没什么可交流的,也不知道什么是交流。 陈一慧女士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衫子,宽袖盘扣很有古风,大夏天的扣子一直系到脖根底下,更衬的脸色雪白面沉似水。 她在客厅小沙发上坐着,挺肩拔背,抬手敲敲茶几:“陈烬,你过来。” 陈烬一言不发贴着墙跟站定,离了她老远,手里还提着冰淇淋袋子。 “你现在说说吧,到底上东山干什么去了。” “去求了个平安符。”陈烬这孩子跟许经泽不一样,话少,没那么油嘴滑舌,心眼也实,他不想说的时候就闭上嘴,但从不说谎。 “给谁?许经泽?” “嗯。” 陈妈妈勉强按了按怒气,又问:“他怎么了?要死?” 这话陈烬没法爱听,绷直了小脸,不说话了。 陈一慧女士侧过脸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皱的死紧,脑仁一阵阵泛疼。 陈烬是个好孩子,这不用说。 聪明、好学、勤奋,也很上进,别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学1加1等于几的时候,他能用英语和西班牙语简单对话。他踏实谨慎,能吃苦,从来不报怨,从小就特别懂事,除了性格有点内向以外,根本没让自己费过多少心。 可是一遇上许经泽,他整个人就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 他从小就没朋友,只跟许经泽有说有笑; 他逃过课,打过架,顶撞过师长,好几回夜不归宿,所有出格的事,都是许经泽教的; 蓓蕾_37 他听见那个人的名字,都能双眼放光。 许经泽哪好?学习成绩不行,狐朋狗友一大堆,说话满嘴跑火车,办事滑不溜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笑嘻嘻就不像个正经人。 他到底哪好?凭什么就让陈烬像喝了迷魂汤似的,非要往他那钻呢? 最重要的是,怎么就非得是他呢? 陈妈妈的目光从儿子的肩膀往下滑,最后落到那硕大的冰淇淋袋子上,突然想,也许,自己一直拦着不让陈烬出国留学,是个错误……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跟许经泽见面了。” 陈烬猛的抬头:“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说过很多次了,跟他在一起学不了好,早晚跟他一样,变成个废物。”陈一慧女士站起来,眼睛里像藏着把刀。 “大道理不用我讲,你都知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再想奋发再想改变,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生下你来,不是为了让你跟他着学怎么混吃等死的!” 她走到陈烬面前,一把把冰淇淋袋子拽过来,劈手就接摔到了卧室门板上。面无表情说话,语调平平板板,倒是更加冷静了。 “陈一颖早就不是我姐姐了,许经泽也不是你哥,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儿实在是没时间了。。 呜呜——————要不是榜单和小编的力量支持着我,我估计我三天一更都算快的。。 内流。今个不顺,项链断掉了。 26 26、第二十六章 ... ※ 许经泽被小姨陈一慧女士素手一挥赶出家门之后,一直没舍得走,就蹲在门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蔫头蔫脑,很是焦躁。 房间里头足有半个小时没什么大动静,也不知道陈烬他们母子俩是轻声细语的聊天呢,还是对脸坐着沉默的对峙。 这叫什么事啊……许经泽觉得就这么干等着实在太折磨人了,内心平静不了,可他琢磨了琢磨,还是两难。再冲进去吧,不合适,怕影响国际局势;就这么等着吧,七上八下两眼一抹黑,也有点……多余。 人家是两母子,亲的。自己呢,不过是陈烬的哥哥,还是表哥。俗话说了,一表三千里,再进去掺和又得让人家一句话噎出来。 其实,人和人相处都是有磨合期的,这挺正常。 小夫妻结婚之后,怎么也得磨合个一年两年,才能把日子四平八稳的过起来。可陈家这对母子,磨合期长达十好几年,到现在反是越磨越糙,棱角越磨越尖锐,没一处对得上的,这种情况确实也不多见。 俗话又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责任。 妈妈陈一慧女士脾气坏要求高,那是出了名的。可是,严师出高徒,她那态度确实有点严厉过头,但出发点都是好的,望子成龙嘛,怎么也不算过分。连夫妻之间都没有隔夜仇,母子就更别说了。 可偏偏陈烬同学也是个气性大的。 许经泽刚上高一的时候,翅膀硬了,谁也管不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头发留到肩膀,还挑染了几缕金毛。 别人认认真真上课,他趴在桌上睡觉,又细又顺的发丝遮了半张脸,睫毛老长老长的,看上去比小姑娘还貌美如花眉目如画,那是相当有姿色。 姚亦就骂他:“你这个风骚成精的玩意!” 陈烬那时候还小,才上初中,审美情趣也不怎么大众,倒是觉得哥哥这发型很耐看,从里到外都透着股清秀劲,于是也不去理发了,默默的要把头发留起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好好个大男孩非要不土不洋的留什么三千烦恼丝,陈一慧女士登时怒了。 有天晚上,她站在陈烬书桌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看了半晌,发号施令:“剪了。明天一早就去剪,我带去你。” 陈烬满脸木然,沉默着无声抵抗之。 这是叛逆期到了?……陈妈妈怒咻咻又添了句:“许经泽就是不学无术毫无家教的小流氓,你要跟他学?他是烂泥糊不上墙,你也是?” 许某人在民众心里的形象太差,经常这样躺着中枪,他自己都习惯了。 可陈烬最恨这种说法。不提许经泽还好点,一提反而激发了他无穷无尽的逆反心理。于是,他第二天上午没上课,直接去理发了。 理发的后果就是陈一慧女士紧接着被老师叫到学校,她急匆匆奔到教师办公室,再看见儿子时,吓了一跳。 三千烦恼丝没了,真没了,一根也没剩。 班主任很紧张,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和刺激,会影响孩子的学习情绪……” 陈妈妈竖眉高挑,一股火从心口直蹿到脑门上来,盯着儿子光溜溜的头顶半天没说话,最后掏出电话来打给许经泽,手都哆嗦了:“你,到陈烬学校来。” 许经泽不知道发什么事了,一溜烟从马路对面的高中部跑过来,看见陈烬小同学亮晶晶的光头,眼都直了。 陈一慧女士冷笑:“你教他的?” 没……没啊!许某人颤抖。他比窦娥还冤还惨,直接就地分尸,都没等到秋后问斩。 陈一慧女士继续冷笑:“陈烬的妈妈到底是你还是我?” 这事谁敢跟她争啊……许经泽摸摸鼻子:“当然是您,是您……” 陈妈妈眯着眼睛向他伸出手来,手心向上,素白素白的,然后用很轻柔的声音幽幽的说:“有打火机吗?我真想把你这头发一把火烧了……” 翻翻多年来的血泪历史,许经泽夹在陈烬和陈妈妈中间,就没得过好。 那是母子之间两个人的战争,就算真刀真枪用上了核武器,别人也插不进手去,尤其是他许某人。他随便说句话,都能让战争瞬间升级。 陈一慧女士觉得,不管事情大小,只要沾上许经泽,必须是没有意义的,是离经叛道的,是不可忍受的。 陈烬觉得自己这哥哥哪哪都好,处处闪光,谁都不能说一句不好,别管是谁。 蓓蕾_38 这两种看法当然都是偏见,还很是极端,但矛盾是尖锐的,现实是残酷的,陈烬跟老妈起冲突,十回有八回是因为这个,把许经泽郁闷的总想自戮以谢天下。 再憋气也没办法,现实就是,就算陈烬被他老妈一秆子打的头破血流,或者俩人冷战百八十年,许经泽都没法站出来劝一句。 他这哥哥当的,还不如一块抹布有用。 无论多难受,忍忍就过去了。无论多喜欢,忍忍就过去了。 人参啊,就是介么的无奈。 许某人在门口蹲的脚都麻了,突然听见屋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声音又尖又高,就像拉了防空警报似的,滋啦啦让人脑仁疼。 不用问,这是陈一慧女士在发威。她虽然一向冷头冷脸的,但毕竟跟许妈妈是亲姐俩,基因错不了,狮吼功只是隐而不发,论实力绝对技惊四座。 怎么回事这还吼上了?许经泽刚想站起来,门开了,陈烬走了出来。 他紧皱着眉,先把许经泽嘴里叼着的半根烟掐过来扔了,再一把拽上人家胳膊,梗着脖子往楼梯口走,一言不发。 怎么了?谈崩了又? 许经泽有点发懵,回过头看看,房门半掩着,有点背光,里面一片昏暗,什么也瞧不清楚。 拧过手腕来握住陈烬的手,许某人敏锐的感到今天这战役有点不寻常:“就这么走了?行吗?屁大个事,别跟你妈置气啊,把事说清楚没有……” 陈烬双唇紧抿。 陈妈妈没有追出来,只远远的徐徐的说了一句:“陈烬,你疯了。” 陈烬究竟是不是疯了,这事很难说的清楚。 也许真是他疯了,这世界上别人都是正常的;也许是这世界疯了,只有他醒着。谁知道呢? 他拉着许经泽冲下楼,一路步行,往北走,一直不说话。 中午的太阳正毒,白花花的阳光晒的许经泽俩眼发花,头发丝都是烫的。他知道现在陈烬心情很差,没有交谈的欲望,其实他自己也不想说话。 他走在陈烬旁边,落后半步的距离,手里还一直握着那个人的手腕。陈烬体温偏低,瘦,臂骨纤长,很硬。 俩人不着急,没方向也没目的地,就这么一直走到日头偏西,中间都没停下来喝口水。 许经泽觉得自己都快中暑了,喉咙里冒烟,眼睛有点睁不开,脚底下发飘。可就是心情还不错,咬着唇角自己琢磨,要是就这么殉情的话,还挺新鲜的…… 走到新开区武元路附近,陈烬总算发泄完毕,也把思路理顺了,找了片阴凉地方站住脚,抬抬手肘,示意许经泽往右手边大门里进。 许某人搭着他肩膀,眯着眼睛扭头看看——双佳快捷式酒店。 “……干嘛?” 陈烬回头看看他,脸色总算缓下来了,就是目光亮的吓人:“开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买了仨金鱼。。。截止到今天晚上。。己经死了俩。。 望天。 还有,鸡仔也去世了一只。。。咳咳,看来水土不服很严重啊。。。 27 27、第二十七章 ... ※ 陈烬最近说话总是这么给力。 前两天就在高考前一个小时,他老人家毫无预兆的冒了一句“接吻么?”,这仨字把许经泽弄的魂不附体,蹲在学校门口挠了一上午的墙。 许某人刚刚魂魄归位没多久,他又弄了俩字“开房”砸过来。 这回字更少,伤杀力却更大。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许经泽僵在原地额角直跳,不带这么玩人的,太损了…… 许经泽内心那叫一个波涛汹涌,陈烬却很淡定,扭身进了酒店大厅。 这个时间大厅里人不多,很是清静,酒店前台小姐看见一前一后进来了俩帅哥眼睛就一亮,未语先笑,特热情:“您好。” 陈烬面无表情把身份证递过去:“一间双人间。” 呃……前台小姐下意识扭脸看看墙上贴着的酒店价目表:“双人间?” “是。” 许经泽站在陈烬身后半步,听他回答的这么笃定,自己先心虚了。抬抬手想拦一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双人标准间,俩人一屋,两张单人床;双人间,俩人一屋,一张双人床。区别太大了。 还真要开房哇?他这是想我死……那么,我到底是死还是不死呢?……许某人头重脚轻,既感性又理性的决定,算了,我掩面吧。 武元路这一带挺繁华,再往前走就是A市科技大学,大批学生小青年经常在附近出没,估计携美开房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吧,俩帅哥过来开个双人间的,就很稀少了…… 看看眼前这对帅哥,长相七分像,个子差不离,般配的能上电影画报,前台小姐也内心翻涌了,微笑止不住扩大:“这是房卡,916房间,请您拿好,电梯在那边。” “谢谢。”陈烬继续面无表情。 许经泽声音微弱:“陈烬,咱不逗了行吗?” 陈烬转身搂住他肩膀,带点安抚性质的说:“你别害怕,一会儿就不紧张了。” 蓓蕾_39 我紧张个屁啊!许经泽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陈烬同学在想什么,难道天才的脑袋都是需要用外星语言交流的? 现在这情况吧……许经泽被陈烬揽着往前走,真是有点错乱。 他一边咬着牙发狠,不行,我必须得跟他好好谈谈,我在泥里站着没关系,他别下来扑腾啊;一边灵魂出窍般的琢磨,啊,我跟陈烬开房了开房了开房了…… 这一路天人交战还没得出什么建设性的结果,陈烬己经把房门打开了,侧过身虚虚的抱了他一下:“到了。你放松点。” 陈烬抱的很轻,右手不能动,只把左臂环到许经泽腰上来。他微微倾着身子,发稍蹭着许经泽面颊。 许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怎么也算个情场老手了,什么人没见过。任何人来主动勾引他,别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但是,这个任何人里,并不包括陈烬啊! 我是得放松放松……许经泽踩着棉花似的晃了两下,进屋:“我先洗个澡。” 浴室不大,关上门更憋气。许经泽晕乎乎脱衣服,把淋浴花洒打开,觉得整个人都像浆糊似的。 陈烬就在外头…… 我勒了个天的。许经泽抹抹脸上的水,低头看看,硬了。 今天这事办的有点神经,陈烬说开房,他竟然傻了吧唧跟着来了。最可怕的是,陈同学一板一眼,看上去挺认真的,许某人两腿发飘,竟然没想到要跑。 他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谁都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有他这么踮着脚尖伸着脑袋,五迷三道的把脖子往刀口上送的吗?他还真以为自己练到无欲则刚的境界了? 进浴室的时候还挺英勇的,可他真不知道一会儿出去该怎么面对陈烬。 打哈哈的话是肯定挤不出来的,难道要跟陈烬装傻,说我洗完了,咱走吧。或者直接说,你离我远点,别撩拨我,这种玩笑开不得…… 还是严肃点说,咱俩不合适,不应该,不可能,再往前走一步,没准就是个惨绝人寰的伦理大悲剧。我妈掐死我,你妈掐死你,然后她俩再互掐,最后咱两家地下团圆。 这些话道理上都对,理智上都说的通,可是他现在有点冲动,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脑子一热扑出去,直接把陈烬撂倒扒裤子。 洗澡也是个错误。 那些做惯了鸭子牛郎的哥哥们都有这爱好,跟着老板进屋,先把自己弄干净了,再服侍人。许经泽抬手给自己俩嘴巴,把热水关了改冷水。 许经泽,遇上陈烬你就贱的二分钱一斤了。 衬衣湿了,许经泽凑合着把它披上还没系扣子,外边陈烬敲门:“哥?” “呃……就好。” 许经泽跟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现在就只能指望着陈烬同学心智坚定,力挽狂澜,修正错误,让兄弟关系重新走上正轨。 结果他指尖抖抖,随便系了颗扣子打开门,见陈烬在外头堵着,身上就穿了条牛仔裤。 ……考验许某人的时候到了,他盯着陈烬的锁骨,觉得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糟糕,刚才的冷水可能白冲了。 “来,我帮你擦头发。” 陈烬神色如常,把许经泽拉到床边坐下,自己拿了块毛巾过来,头顶发稍耳朵脖颈一点一点慢慢来擦。 陈烬很瘦,腹部意外的结实,牛仔裤是低腰的,两边胯骨处微微凹陷形成的阴影一直延伸到裤里去。 许经泽喉结滚动,好歹逼出句话来:“我,我自己来……” “别动。”陈烬右手不能动,伺候人不方便,往前迈了一步,去擦许经泽后颈发稍。 真要命了,他贴的太近,己经站到了许经泽两腿中间,许某人看着他牛仔裤的扣子在自己眼前放大,突然一阵子口干舌燥。 这个距离,他只要昂昂脖,就能啃上陈烬胸口…… 现在再谈克制,就太不人道了。这两年他抓挠着忍着憋屈着,即将练成柳下慧转世,可这邪火在他心里拱啊拱的,早晚要从骨头缝里蹿出来。 陈烬手停了,毛巾软软的搭在许经泽肩上,微湿的,有点凉。许经泽不敢张口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连声音都不在调上。 陈烬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点危机意识不?他到底知不知道开房是干嘛的啊……洗完白白盖棉被,脸对着脸纯睡觉?许经泽闭闭眼,好想死…… 他胡思乱想,在扑与不扑之间玩命挣扎,陈烬反倒比较主动,而且明显什么都明白。 手臂环在许经泽肩上,陈烬俯下身在他耳后亲了亲,然后在他两腿中间跪坐下来,还伸手隔着裤子摸了摸:“憋的疼么?” 我……许经泽仰仰身子,眼冒金星,往后躲:“我靠,陈烬,你别闹。” 陈烬笑笑,不说话了,直接压到床上来。 许经泽出汗了,是真出汗,觉得自己今天没准就死在这了。全身骨节咯吱作响,不是喷发就是自爆。 “不行……陈烬,你给我起开。” 陈烬还不搭话,曲着膝,两腿跪伏在许经泽身体两侧,手往下探,往许某人裤腰里伸。 这姿势……许经泽也说不出话来了。他难受,太难受了,小腹发涨,腰上又酥又麻,帐篷支了老高,陈烬竟然还把手伸进来…… 陈烬掌心特别烫,抚摸两下,直接用大拇指按住了铃口。 这下许经泽是真受不了了,呼吸又重又急,哪哪都是汗,小腹一抽一抽的发紧,这才几分钟的事,缴械投降就近在眼前,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他声音完全哑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感觉陈烬在解自己扣子,连忙去扯他的手:“放开……靠……” “不舒服么?”陈烬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咬到他舌尖又很快分开。 这下许经泽说话更不利索,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求求你了,小爷……哎哎,别闹行吗?我说,你得理智点,冲动是那啥……” “我己经够理智的了……”陈烬声音越来越低,闷闷的有点说不清楚,五指轻轻滑动:“哥,我热。” 其实吧,在这事上陈烬绝对是个菜鸟,手上的活真的挺差劲,力道没轻没重,可许经泽就是觉得快感排山倒海,好像离死不远,整个人都飘了。 许经泽,遇上陈烬你连人都不是了,就是个只知道发情的畜生。 本来许经泽精虫上脑己经没什么反抗的余力了,可坏就坏在,陈烬无心之间多说了一句话。他说:“哥,我们再也不回家了吧。” 家…… 许经泽听见这个字,睁开眼,瞬间魂魄归位。那感觉就好像披着暖洋洋的阳光站在高山顶上突然被人一脚踹到冷水湖里,一口水灌进肺腹,就剩下透心凉了。 家。 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还有家。 家里有神经兮兮更年期综合症严重的许妈妈,家里有常年面含冰霜灭绝师太一样的陈妈妈。她们姐妹命不好,这辈子没遇上良人。 蓓蕾_40 她们一人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在一张床上打滚。 许经泽坐起来,听见陈烬问他:“哥,怎么了?” “没什么……”许经泽揉着额头,脑袋里像钉了根针似的,眼前一阵阵发灰,好不容易挤出来个笑:“不闹了。你小子长大了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己经黑下来了,屋里没开灯,暗的很,陈烬模模糊糊盯着许经泽侧脸的轮廓,愣了半晌,咬咬唇:“你不喜欢我?可是你明明……”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累。 许经泽无比疲惫的摇摇手,脸捌到一边去:“开房这种话是随便跟谁都能说着玩的啊?今天这事过过就算了,你……别太往心里去,也别当真……” 陈烬默默听着,静了一会儿又问:“上次,也是玩?” 上次…… 那是去年冬天,陈烬被自己老妈关在小黑屋闭门思过,不许吃饭只给水喝。许经泽半夜从窗户里爬进去陪他,两兄弟抱着一床薄毯子,在书堆里挤着。 许经泽又冷又饿,看陈烬睡的迷迷糊糊的,实在没忍住,探头过去,在他唇角咬了咬。 后来,陈烬的嘴唇到底是什么味的有多软这种细节许经泽回忆了半年也没想起来,他就记得当时自己一阵子耳鸣,血压有可能瞬时升到了一百八。 “那回……也是吧。”许经泽扯高了一边唇角,干巴巴笑了两声:“我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烬白着脸,突然截口问了一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跟本比不上姚亦?” 哪跟哪啊,跟姚亦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事没法说,也说不清楚了。许经泽自己怎么忍着都行,怎么难熬都成,他什么结局都不怕,可是不能让陈烬也动了心思。 有些事,从一出生就定好了。 就算把心肝脾肺肾都折腾碎了,也改不了。 他站起来,把衬衣抖抖披在身上,抬腿往外走,逃似的,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陈烬。 他实在没脸再看人家,哥哥当成他这德性,早就够拖出去枪毙百八十回了。 “哥。”陈烬跟着跳下床,叫他。 他在门边站住脚,背对着陈烬,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反正就是我的错,我玩大发了,不该招惹你,我他妈就是个混蛋。你以后能离我多远就多远,再也别让你妈操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佛祖保佑我————————————千万不要被和谐掉—————— 啊啊啊啊啊啊,我己经够和谐的啦———————— 28 28、第二十八章 ... ※ 许经泽回学校之后开始发烧。 头疼的厉害,全身泛酸,站着坐着都晕的厉害,他软乎乎靠在门边,闭着眼睛手里发沉,半天都没把钥匙掏出来。 王庆抱着一叠书正准备去自习,从对面宿舍开门出来,看他不对劲,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许经泽垂着脸笑笑:“难受。” 不难受才怪。 许经泽这人,面上笑嘻嘻啥都不在乎,晃里晃当飘飘悠悠,其实不是一般的嘴硬。他就是笑,心里难受不难受从来不说,别人又不会读心术,谁能知道啊。 有首歌里不是唱了吗,伤心以什么为证?闹心了就爬上十八楼,跳下来把自己摔成肉饼,也不失一种解决方法,至少能表达一下哀莫大于心死,生无可恋之类的真实想法。反正不管怎么着,比强撑着笑脸憋着强。 可是,许经泽不憋着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他咆哮马附身,掏出电话来跟自己家太后一通大吼:“我就是看上陈烬了怎么办吧!你打死我算了,脱离母子关系也行,以后咱大路通天各走一边,死活两不相干……” 然后再和陈烬亡命天涯? 或者让他披上重甲,单枪匹马去找灭绝师太陈一慧女士决斗,痛痛快快的说:“我就是勾搭陈烬了,你看怎么办吧!要不杀了我,要不成全我们吧!!” 呃……我勒个天,这太雷了……许某人深深掩面,算了,还不如自杀好。 人这辈子就这样,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活。那说文艺点叫自私,说直白点,就是牲口。 他是牲口没关系,可陈烬不能是。 最近宿舍里只有许经泽一个人住,杂物堆的哪都是,他也懒的收拾,脏衣服随便往椅背上一搭,面包长着蓬勃的绿毛,牛奶都是过期的,暖水瓶里一滴水都没有。 简直不像个过日子的…… 王庆最近也比较奇怪,遇上许经泽的事,很容易就圣母附身了。他皱着眉头,又是开柜子又是翻抽屉,最后在窗台上找着半瓶水。 这个看上去,是还算正常的液体,他谨慎的斟酌了一下,问:“还能喝不?” 许经泽没答话,在床边坐下来,垂头搭脑的,人都发蔫。 王庆很贤惠的凑过去摸摸他额头,开始叫唤:“发烧啦!跟火炭炉子似的。试表了吗?体温计在哪啊?……” 烧死算了,许某人没心情,软软的把他手架开:“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眼见着平时招风惹火的大尾巴狼邪风入体,蔫巴成了小白兔,王庆同学瞬间由圣母升华成了西王母。 蓓蕾_41 自习也不去了,他风风火火扭屁股奔回对面宿舍,把自己的体温计暖水瓶小毯子一股脑拿过来,逼着许经泽要他测体温。 许某人专心装死,由着他摆弄。五分钟之后,王庆又惊叫:“三十八度九!” “嗯?”许经泽有点迷糊。 王庆趴在他床边细声细气的问:“吃晚饭没?要不喝点热粥吧?我小时候每回生病发烧都喝,热热乎乎的,喝完立马就好,比什么药都管事。” 你是小强我不是啊……许经泽皱眉:“没胃口。想吐。” 这可坏了,王同学大惊失色,一阵风似的又往门外跑,呼喊:“药药药……” 许经泽发烧,头痛,反胃,全身乏力,自己都知道八成是中暑了。可王庆那废物狂奔出门,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堆感冒药,不由分说给他灌了进去。 “我会不会药物中毒啊”药吃多了胃里更难受,许公子想吐又吐不出来,满脸青气。 “不会!”王庆同学很镇定也很笃定:“你这体质不行,平时又抽烟又喝酒一点也不注意,现在全民养生,你看看你,排毒能力太差了吧,小小个感冒折腾成这样!” 他肃然推推眼镜:“要不再给你抓点中草药喝喝?” 许经泽直着眼:“还想吐……” 托王庆同学的福,许经泽一会儿烧起来一会儿退下去,各种药吃一大袋子,反反复复足足折腾了四五天才见好。 他刚能正常吃饭了,太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兔崽子,你几天没回家了?!我算是白生了你了,是吧?” 把手机从耳边拿远点,许经泽把王同学的爱心粥放到一边,苦笑:“我这不是忙着考试嘛,其实不考也行,我回家陪您?” 太后哼哼,继续没好气:“最近你爸那死鬼找你没有?” “没啊。” “哼!你猜前天我在他包里看到什么了?”太后一提到自己夫君就牙齿磨的咯吱响,一点不矜持:“留学资料!那么厚一大叠!我就知道送陈烬留学那事,他还没死心!我告诉你啊泽泽,你爸如果让你去劝陈烬,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陈烬。留学啊…… 许经泽胸口憋的直泛疼,只好闭上眼昂昂头,把话头岔开:“妈,随便翻男人包是大忌。” “许经泽,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太后不吃他这套,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你傻啊你,你爸怎么不把你办到国外去?他缺这几个钱吗?他管你吗?他在你身上费什么心思了?陈烬又不姓许,算个什么东西,偏心眼也没这么偏的吧……” 我确实是傻。 许某人无限疲惫,声音很轻:“如果陈烬也愿意,那就让他去呗。” “你……”太后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一时给气愣了。 许经泽默默合上手机,仰面倒在床上。 王庆从食堂回来,探探头看见许公子正在无声无息的挺尸,一幅气息奄奄的德性,于是圣母情怀又发作了,着饭盆站到他床边:“哎,怎么那点粥还没喝完?给你来点咸菜,要不?” “不要。” 王同学神经比树还粗,见许经泽一直扭着脸,还抬手扒拉人家,一点没觉得别人情绪不对:“起来啊,你怎么了?难道又发起烧来了?!” “我不发烧。”许经泽闷声闷气的答:“我厌世。” 作者有话要说:呜。。。。输入法的皮肤突然换不鸟了。。。 心情郁卒的下。。 29 29、第二十九章 ... ※ 其实,厌世这种情绪和让天下众生辗转反侧的爱情是一个调调,就跟把钝刀子似的,架在脖子上磨半年也死不了人,最多也就是让人横在床上连眼都懒的睁,花多大力气都再也过不好。 过不好就过不好吧,厌世的人多了,掩着内心悲忿一个比一个活的荒淫。饭可以一口不吃,也可以板着脸一年不笑,但是有事堵上门来,哪件也不能不干。 现实就这样,情绪不是生存必需品,爱情根本不值得悼念。 许经泽做万念俱灰状在床上又软了一天,王庆一下午来看他五趟,根本拿他没辙。 他是不发烧了,可眼见着精神越来越差,恨不得喝口水都找人喂。王同学完全不懂心病还得心药医的道理,以为他只是闹胃口,饿软了。 于是,堂堂三好学生冒着被宿舍管理员抓的危险借了个电炉子回来,呼噜噜煮了一锅面条,盛在饭盒里老大一盆。 他像模像样的蹲在许公子床头,嘤嘤嘤嘤:“你就吃点吧,一口也行啊……不吃饭怎么能养好病呢?再饿下去,真成小鸡崽了……” 许经泽这人根本就不能惯着,转天一大早,姚亦来电话了。 姚亦一惯特执着,打一个电话许经泽不接,他就接着打,不抛弃不放弃,能连打一个小时。开头也永远是那句——“你在哪呢?” 许某人眯着眼答:“床……” “现在几点你知道吗?我前两天跟你说过什么,你记得不?”姚亦声音很温柔:“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前两天?说什么了?许经泽翻个身,特费劲的转动脑筋,回忆了半天,问:“今天几号?” 姚亦磨牙:“十八号。你别告诉我你过糊涂了!” 啊……许公子抱着脑袋终于坐起来了。十八号?坏了,今天是姚二姐的婚礼…… 姚二姐这婚事准备的挺仓促,从两家把婚事定下来到办结婚典礼,中间满打满算才十天功夫。姚家上上下下总动员,连姚亦都忙坏了,成天在婚庆公司和新房两头跑,最近也没空缠着许经泽。 前两天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还带着任务,说是二姐点名让许经泽当伴郎。 许某人当时还是有点低烧,有气无力,想起姚家来更没心情,根本不乐意去:“别逗了,我算哪根葱你们姚家嫁女这么大事,我掺和个屁啊,伴郎不是有你嘛。” 俗事缠身,姚亦比他还烦,在嘈杂的背景里吼:“你少给我废话!我二姐说了,不要伴娘,伴郎要俩!指定了就你和我。” 蓓蕾_42 这不是胡闹嘛,哪有这么办事的…… 许经泽琢磨的很细节:“谁站在你二姐旁边?谁帮着你二姐收红包?谁陪着她挨桌敬酒?谁跟她一块进休息室换礼服?” 姚亦火气很大,又吼:“我!我当伴娘!行了吧?” 许公子世界末日似的几天没离开床,把这事忘的死死的。现在看看时间,早上十点,确实不早了,赶忙揉揉脸晕头晕脑从床上滚下来。 按A市的嫁娶风俗,一般是早晨六点就开始放鞭炮贴喜字,中午亲家会面,吃认亲宴男方送聘礼,下午三点多男方接新娘女方送嫁妆,五点在酒店举行结婚典礼,双方家长亲朋好友全聚在一块,吃饱喝足晚上闹洞房。 总之,在A市办婚礼就是特别有效率,男方女方一桌席,林林总所有事一天办完,干净利落脆。 但是姚家二姑娘的夫家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婚礼风俗差的太多了,又要送妆又要回门的,礼数不是一般的烦琐。 二姐夫是个好说话的,绝对新好男人,以娇妻严酷的法西斯统治为荣,主动提出,婚礼先在女方这边办,全按女方的规矩来,办完这边掉头回南方,再办一次。 并且握拳表了态,一定要搞的轰轰烈烈! 没见过这么玩的……面对着自己那幸福的好像喝了半斤酒的二姐夫,姚亦完全无语了。 新郎啥都不懂,新娘还不耐烦,俩人加起来,配合度等于零。 伴娘伴郎的责任就更重大了,婚礼前得把大事小事都照顾到,婚礼开始后要跟在新人身边寸步不离,所有新人想不到的或者不方便干的,都得由他们出面。 许经泽随便抹了把脸,一边满世界找衬衣,一边质问姚亦:“不是吧你,现在才叫我!万一开了天窗,你二姐不一脚踹死我?” “那不能。”姚亦这两天事太多,成天嘴不实闲的说话,弄的嗓子都有点哑了:“你前几天不是发烧了吗,现在好利索没?” “差不多吧,反正没死呢。”许经泽举着手机往衣柜里钻:“哎哎,我穿牛仔裤行吗?” 姚亦给他气乐了:“小祖宗啊,你有本事光着过来?” 许经泽要穿的礼服姚亦早就给他准备好了,根本不用他操心。 姚家院里院外哪都是人,还好许经泽是打车过来的,如果开车,门口这条街上都没地方停。他刚出现在门口,就被冬子抓住了:“我操,你才来!” “嗯,姚亦呢?” 冬子一边笑一边推他:“走走,去二楼试衣服!你说姚二姐怎么想出来的呢,伴娘不要,非要弄俩伴郎站在身边,还是你和姚亦……啧啧啧啧……” 许经泽挑眉:“我俩怎么了?” 事实证明,姚家二姐的眼光那是非常够水准。 姚亦和许经泽一人穿一身银色西服站在镜子面前,怎么看怎么般配。两件西服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只有袖扣稍有差别,姚亦身高臂长肩膀宽,特别架衣服,相比之下,许经泽就显的很是秀气斯文。 这简直了!拉出去就能拍结婚照哇! 冬子嗷嗷叫:“二姐,你把这俩人摆上去,让二姐夫怎么活啊!这不喧宾夺主吗?” 姚家二小姐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俩,眼神极具穿透力,跟X光有一拼:“冬子你看看,你说他俩是不是有一腿?……没有?谁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呜。。。好不容易爬上月榜,明儿又要下了。。 俺命不好》》》呜呜呜——————伸手,霸王们,给点动力按个爪呗 30 30、第三十章 ... ※ 许经泽不愿意进姚家门,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家的女人太彪悍。 姚老太太是个有思想有深度的,看上去慈眉善目特亲切,可是想事情比谁都通透。小事她不管,专门把握大方向。 就拿这回二姑娘的婚事来说吧,没有姚老太太发话,根本成不了。 当时男方眼巴巴领着父母双亲大老远找上门来了,姚二姐闭门不出,隔着窗户丢出俩字来:“不嫁!” 二姐夫就使劲挠大门,相当的没脸没皮:“那孩子怎么办?” 他还有脸说?!姚二姐炸毛:“在我肚子里就我说了算!你给我起开!” 姚老太太施施然从二楼下来,一面把男方父母往客厅请,一面吩咐:“二媳妇,上去告诉她,准备准备东西,十天之后嫁过去。” 老太太所说的二媳妇就是姚亦他妈,姚部长的夫人,那人品和手段的给力程度就更不用说了。 姚家头一回嫁女,是大事,扒着门缝想钻进来表现表现的人多了去了。可许经泽没想腆着脸来沾光,突然被指名点姓揪过来当伴郎,自己也挺被动。 姚妈妈挽着他的手,满脸堆笑,嘴上说着:“欢迎欢迎,人太多了,事情办的又匆忙,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泽泽你就帮衬帮衬吧。反正你跟我们小亦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里里外外都熟的很,也不算什么外人。” 可是,当她扭过脸跟别人介绍许经泽的时候,却绝口不提姚亦的事,只说:“这是许家的独生子啊,您肯定听说过……许天漠特客气,看我们忙不过来,非把儿子叫过来帮忙……是是,年轻人头脑聪明,有前途,许家的生意以后还不都是他的?呵呵呵呵……” 许经泽面皮发麻,抽抽嘴角,心里说,我勒了个嚓的。 再往下数就是姚亦他们这辈,姚家出了八朵姐妹花,个个都是浑身刺。 这回二姐要出嫁,姐妹们撇下手里的事,急匆匆往家里赶。姚四姐远在美国留学,回不来,掐着中午吃饭的点,专门打个电话过来道贺。 电话是姚亦接的,四姑娘紧赶着问他:“老弟啊,许经泽在你身边吧?” “在。” “我就知道。”四姑娘笑嘻嘻:“让他接电话!” 姚四姐从过完年到现在一直没回国,许经泽把电话接过来,刚想问她是不是在米国乐不思蜀了,谁知道四姑娘在那边大叫一声:“许经泽!来,亲一口!” 疯了……米国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许经泽板着张脸,麻木的回她:“不亲。挂了。” 蓓蕾_43 中午两边亲家吃见面饭,饭局是男方定的位置,在天佳大厦顶层。男方姓霍,也是一大家子人,看人数一点不比姚家少,瞧这意思家境也错不了。 姚家老爷子老太太拉着这对新人再加上两边父母一共八个人坐主桌,姚家姑娘们个个打扮的漂亮出挑,凑在一堆亮光闪闪的,刚好也占了一桌,还拉着许经泽,非要他过来跟她们坐一块。 许经泽摇手:“你们这是女席,我就不搅和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姚大姐推推眼镜,一记眼刀飞出来,精光闪闪:“难道小亦才是被压的那个?” 八小姐纯洁的捂嘴:“泽泽哥威武!” 许经泽没法不郁闷,他最近心情实在不好,干啥都没心气,刚从宿舍里探出个头来,就被一群姓姚的堵住调戏。 介是什么人参啊…… 许经泽抬眼看看,各桌都坐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开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花团锦簇一张张笑脸,喜气盈盈红的发亮,东拉西扯叽叽喳喳,只有自己孤零零站着,头顶罩着一团云,还是黑色的。 别人家庭和睦,别人幸福美满,别人白头到老。 谁都有个奔头,别管结果是好是坏能不能成,至少都知道要往什么方向去,可是自己呢 自己跟陈烬算是彻底摊牌了,然后呢?郁闷一段时间,在一边眼巴巴的忍着内伤,等他交个女朋友,等他结婚,等他生个小天才出来? 我算是没活路了……许经泽垂下眼脸色泛白,真想一走了之。 这时候也就只有姚亦能一片混沌的背景里跳出来救他。 姚公子不知道从哪钻回来,圈着许经泽肩膀,热哄哄连推带抱往前边带:“傻站着干嘛?都要开席上菜了,你站在中间跟个标杆似的。怎么着,独孤求败,要抢亲啊?” 姚亦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许经泽被他拖着走,没精打采全身发软:“不想活了……” “那你想干嘛?” 许经泽抽抽鼻子:“去火星,这年头不是流行吗,大家都去……那边还有我的地方没?” “你问我呐?”姚亦回头量他几眼,吡着牙掐他腰:“那地方可挺远,走之前先给小爷献个身呗?” 这也太不分场合了…… 男左女右,姚亦的坐位在女方这边,离主位非常近,姚妈妈一个撇眼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看见。许经泽搡他一把,努努嘴,压低了声音懒洋洋回话:“谁献给谁还两说呢!” 冬子和程林俩吃货一人含一块喜糖,瞧见他们过来,红光满面扬着脸欢叫:“嗨嗨,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俩也听听呗……” 挨着姚公子坐下,许经泽冲他俩笑笑,很温和的说:“姚亦正跟我谈要不要冲上去抢个亲,热闹热闹。我是没那能耐,要不你们哥俩上?” 冬子最识时务,赶紧摇手:“可别可别,二姑娘我可消化不动。再说了,人家只喜欢你这种漂亮帅气的,对我这身肥肉不感兴趣。” 程林嘎巴嘎巴的嚼糖,也表示不能胜任:“八姑娘还行,二姐就算了……” 姚二姐威名远播,炮筒子脾气,说话特别噎人,喜欢穿皮靴,眉梢吊的很高,来来去去一阵风,颇有些快意恩仇的意思。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这个彪悍女人穿上大红旗袍,盘个头,规规矩矩在长辈跟前坐着,脸上多少带着点笑,看上去竟然也有点精致婉约的气质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妆化的也很到位,显的新娘子气色特别好,脖子上戴着条项链,坠着老大一颗黑珍珠,隐隐泛着光。 许经泽看了一会儿,问姚亦:“你二姐夫家是搞水产养殖的?” 嗯?姚亦叼着烟,没懂。 许经泽抬手往脖里比划比划:“那么老大一颗珍珠,磨珍珠粉得出二两。” 姚亦捶他:“你还能再损点不?” 这几天许经泽确实是心理比较阴暗,刚跟自己的心头肉同学掰了,当然觉得满眼大红喜字分外不顺眼。 他吃什么都不香,酒也没喝两口,弄几根配菜的小香叶放在牒子里扒来扒去,垂着眼,睫毛投下来一排细细的浅影。 新郎新娘过来敬酒,新郎挺实在,半杯红酒货真价实,说话特诚肯,一口南方腔:“多谢了啦,晚上酒席就拜托帅哥多照应了……” “好说。”许经泽扯着唇角笑笑,抄起酒杯来凶猛的一碰,仰脖一口抽干了,利索的有点不正常。 新郎:“……” 南方人喝酒一般比较秀气,爆发力这么猛的,真没见过几个。 新娘姚二姐翻白眼:“你跟我们小亦性生活不和谐?” 许某人:“……” 姚公子在百忙之中也发现许经泽情绪不大对劲,沉吟着问他:“怎么了你?要不要紧啊?” 这要我怎么形容呢? 许经泽飘悠悠的叹:“心情不美妙啊……这么说吧,就好像一块肉,左盯右看好几天,好不容易落到手里了,嘴还没张呢,发现有毒。你说我是拼死咬一口呢,还是干脆掉头就走哇……” 姚亦死皱着眉吐个烟圈,不耐烦的把他话给截了:“也就是说,你有个小情人没搞成呗?”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呢?许某人苦大仇深,点点头,越发萎顿。 “谁?” 这个嘛……许经泽抽抽嘴角:“不告诉你。” 靠了。姚亦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瞧你这点能耐!这么点屁事都搞不定,你也就对付我行!” 作者有话要说:这年头啊,日更的奥特牛都快绝种啦。。。 瓦觉得瓦应该被保护被爱护被维护被守护。。。。。。嗖嗖】 求喂食。。牛牛眼———— 31 31、第三十一章 ... 蓓蕾_44 晚上正式婚宴,男方女方加起来整整摆了八十桌,新郎新娘挨桌敬酒雪碧喝的直想吐,伴郎许经泽倒是很豪气,给酒就喝碰杯就干,把自己灌了个五迷三道。 许某人本来是个能喝的,半斤八两没问题,但是酒量这东西不是个固定值,心里舒坦痛快,能千杯不醉,揣着一堆烦心事的时候,往往三杯就倒。更何况他今晚喝的可远不止三杯。 冬子架着他问:“想吐不?” 许经泽回身抱着他嘻嘻笑,把领带扯开:“小妞,给爷笑个?”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冬子肥脸颤抖,心想,这个我可对付不了,连忙揪着他转身嚷嚷:“姚亦姚亦!快把你家这口子领回去!小爷失身了谁负责啊?!” 悲剧的姚亦也没少喝。 姚家小一辈八位千金,个个千娇百媚,谁好意思冲上去灌酒,结果,酒桌上就他这么一个带把的撑场面。 他是姚部长的公子,姚老太爷的心头肉,处处都闪光,到哪都是一堆人围着,喝酒更是跑不了他。 好再姚某人天生海量,喝酒不上头,喝到脖颈都没事,吐完接着再战江湖,身不移脚不晃,连脑子都一点不糊涂。 酒席将近尾声,各位叔叔伯伯们都回了,就剩下一堆小辈串着桌的闹酒,姚亦听见冬子嗷嗷叫,撇开别人一扭脸,就看见许经泽腻腻歪歪在冬子肩头扒着,眼睛笑眯眯的弯着,小身板晃晃悠悠的。 姚某人酒气上撞,比较容易冲动,当时就眼冒寒星。 吓得冬子连忙大张双臂,以示无辜。 二姐夫比许经泽矮半个头,一直尽职尽责的搀扶着自己的伴郎同志,看见自己大舅哥脸色不那么美妙,冒着一头细汗跟姚亦解释:“我呀,系真的不能喝酒,乃们这里人喝酒都太猛了啦,那么大个茶杯满满一杯,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啦……” 姚亦看都没看他,就只把许某人圈到自己怀里来,皱眉:“怎么样?我给你弄点醒酒的玩意?” 许经泽摇头,还是笑眯眯的:“我难受。” 看见这边有动静,姚二姐拖着个酒瓶子过来,豪放的冲冬子一挥手:“去,到楼下给他们弄间房!老娘这都不幸嫁人了,你们俩还敢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怎么也不怕天打雷劈!” 好吵……许经泽把手肘支在姚亦肩膀上,眯着眼睛四处看看,最后心情很好的跟姚二姐说:“二丫头,结什么婚呐?还是咱俩过吧!” 酒瓶一甩,姚二姐特干脆:“行!!” 新郎和姚公子俩人瞬间炸毛了。 天佳大厦别的没有,就是客房多。 姚亦拖着许经泽从顶楼出来,进电梯奔十六层,在那姚家准备了包房,就怕有人喝大发了,可以临时休息休息。 许经泽醉了七八分,走路像脚下踩着棉花似的,一进屋就往浴室拐。 姚亦拽他:“怎么着,想吐啊?” “没……”许某人摇摇手,拖下西装外套扔给他,说话特别有条理,吐字特别清晰:“我去洗个澡,带着这身酒味怎么睡的着啊。那啥,你给我看着点门,别让人溜进来啊!” 他当这是公共澡池子呢?姚亦算是没脾气了。 许经泽喝高了脸上看不出来,声音不高不低,眼睛也很透亮,可就是容易出现逻辑问题。 有一回,他们一群人在冬子家饭馆吃饭,许经泽喝多了还坚持自己回家,不开车不坐车连公交车都不信任了,就得靠俩腿走路才痛快。 他非说明天就是2012最后一天,到时候又是地震又是岩浆喷发,开着车直接就进地沟,分分钟的事小命就没了。自己还有个心愿未了,可不能死。 姚亦都懵了:“什么心愿?” 许经泽正儿八经的回答:“我得找陈烬去,我俩是世界上仅剩的处男了!” 呸。要说陈烬是处男,那姚亦信,许经泽就……反正这人喝多了特逗,就跟小孩儿似的。姚亦想起这事来,趴在床上嘿嘿直乐,这时候许经泽手机上有电话打进来。 刚从婚礼现场出来,许某人手机还设着静音,安安省省趟在桌子上,屏幕一闪一闪的发亮。姚亦凑过去瞧瞧,是陈烬。 一晚上八个未接来电,都是陈烬的,还挺执着。 这是有什么事还是闲的发慌?这兄弟俩从来都是这么粘乎,腻歪不腻歪啊……姚亦挑挑眉,喊了许经泽一声:“有电话,我帮你接了啊!” 顿了一会儿,许经泽才在浴室里模模糊糊应了个声,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管他呢,姚亦翻个身,特不厚道的按接听键:“喂。” “……姚亦?我哥呢?” “他啊,在洗澡,现在接不了电话。” 陈烬顿了顿,又说:“那我一会儿再打给他。” “别了。”姚亦邪笑:“他今天可累惨了,没准一会儿都得我进去把他弄出来。” 这招太狠了,陈烬好半天没出声,最后说:“那我明天再找他。” “明儿也不行啊!”姚亦欢乐的在床上扑腾,连翻了两个身:“我给订了机票明天飞G市,你有要紧事不?不着急的话,等我们回来再说吧。实在不行……” 没等他说完,陈烬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JJ终于放过我了—————— 霸王同鞋们。。。木有长评咩?木有留言咩?木有鞭打咩? 木有算了。 奥特牛作傲娇状遁走——————————————找地方打滚去 32 32、第三十二章 ... 蓓蕾_45 ※ 许经泽是真得去G市,姚亦倒是没说谎。 姚二姐夫家是G市旺族,据说家里亲戚沾亲带故的都算上,有一二百口子,朋友就更别说了,一人一把椅子坐着,能排出三里地去。 二姑娘婆家特热情,在那边准备了异常盛大的婚礼,正等着新婚夫妇回去,按着人家男方当地的风俗,正正经经再办一场。 婚期到了眼前,姚家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闺女,嫁的太远了…… G市那地方虽然不是什么穷山恶水,但毕竟不是自己家地盘,离A市三千多公里,有点什么事也鞭长莫及照顾不到哇!而且男方家在那边也是有钱有势的,俗称地头蛇,这结婚以后进了婆家门,万一小两口有了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二丫头连个撑腰的人都找不着。 这就不妙了。 姚老太太眉头紧锁,姚亦他三婶是军人,急脾气,直接拍桌子:“咱们家啊,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给二丫头壮壮声势!两军对阵讲的是什么,气势!” “你们家够有气势的了,不就是结个婚嘛,浩浩荡荡杀过去三四十号人。”许经泽都被姚亦绑到机场了还是想不通:“人肯定够多的啦,还非得叫我过去干嘛啊?给中国航空事业做贡献?” 姚亦从口袋里摸两块巧克力给他:“你过去之后什么也不用干,吃好玩好就成,看你最近这气色,三级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G市有什么好玩的,都玩烂了。”许经泽垂头搭脑没精神。 “那你就多吃点。”姚亦搭着他肩膀晃晃:“我二姐夫名下饭店旅游公司样样都有,等我闲下来,咱们开车出去逛逛,也帮他消费消费。你啊,打起点精神来吧,等回了A市我一定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本事,能把你的魂都招没了。” 许经泽笑:“你不给我报仇啊?” “报!”姚亦也笑,牙齿咬的吱吱响:“他收了你一条魂,我保证能让他吐出来两条。” “哟!你这力度够大的啊!” “那当然……”姚亦手特欠,往许某人脸上捏两下:“交给我,你放心,就等着瞧好吧。” 许经泽抽抽脸颊,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说,姚亦啊,我十分想要扑倒陈烬,结果临阵退缩了,我不是男人,我憋屈哇……或者直接问问他,你说我是不是个畜生?同性恋也就算了,还鬼迷心窍专门往自己弟弟身上打主意! ……这事没法跟别人说。许经泽气息奄奄的上飞机,觉得自己都要憋屈的腹腔积水了。 世界上最郁闷的事就是,郁闷了,还没处说去。 这回二姑娘出嫁,娘家真的非常给力。 动身之前,姚老太太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G市的嫁娶风俗,听完之后回来,立马召集全家人忙活上了。 听说在G市那边嫁闺女婚礼衣服什么的特讲究,过门时穿的衣服叫“上轿衫”,过门后“上轿衫”就要脱下来放到行李箱里,不能让公公婆婆看到,给家里长辈敬茶要换上“新人衫”等等等等。 这所谓的衫就是衣和裙,最好要大红色的,上面绣金花,反正就是颜色越喜庆越好,花色越吉利越好。 姚二姐揿桌:“我不穿!又土又丑,跟大金鱼似的!”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姚老太太推她一把:“要当妈妈的人了,稳重着点,到了那边不比自己家,别让你婆婆公公笑话了咱。” 说着又回头吩咐:“咱们不懂人家那边的礼数,干脆多做几套带着吧。” 后来姚亦他四婶子忙里偷闲出去打麻将,在牌桌上又听着个重要信息,说G市还有一个风俗,在婚宴上,新娘子身上的金首饰越多,就证明自己越受娘家的宠爱,嫁人之后进了别人家门,婆婆公公都得高看一眼。 姚家人坐在一起想想,嗯,有道理。 于是姚老太太带头,在自己手饰盒里挑了两件压箱底的宝贝,沉颠颠放到二丫头手里。 姚二姐无奈:“我不要……” 老太太攥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笑眯眯:“这在我们那个时候,就叫体几钱,嫁人的时候啊,带的越多心里越踏实。咱们现在是不差这几个钱,这不是图个吉利嘛!” 结果,这一通折腾下来,在奔到G市的一干人等里,郁闷值与许经泽不相上下的,就是新娘同志了。 她上身穿件无袖小衫,立领盘扣,剪材的十分合体,下身是件百褶裙,裙摆直到脚裸。通体大红颜色,衣料上用金线绣了百鸟朝凤,金光闪闪特别讲究,据说在A市都找不出第二件来。 金手镯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头上还横着一对朝阳凤头钗,当然也是纯金的。 这一身行头,站在G市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亮瞎了无数人眼,走过路过的强盗小偷都缩在各处墙角啃指甲,实在是看着就手痒,见过炫富的,也没见过炫的这么嚣张的…… 男方亲戚围着都夸,好看好看,贵气贵气。 姚二姐活了这二十好几年,还是头一次被群众强势围观,内心波涛汹涌,无限次奔走咆哮,恨不得见谁咬谁。 许经泽在飞机上睡了一小阵,总算恢复了点精神,看见二姑娘一张臭脸,还不知死活的逗她:“呀,这是从哪个剧组溜出来的?还是从小金矿里淘了点货,要投机倒把?” 姚二姐柳眉倒竖,拎着手里的小皮箱就要砸过来。 这可使不得……许某人扭头赶紧跑。那可是一箱金条,砸一下非死即伤。 这一小箱金条看着体积不大,其实沉的要命,都是姚家亲戚们送的。结婚当然要随份子,给钱太俗气,听说男方这边喜欢金子,亲戚们合计了合计,一家送了五根金条,也算给二丫头添妆了。 许经泽感叹:“看来找媳妇还得上姚家来啊……姚啊,你家正好姐妹多,我一个人娶俩行不?” 姚亦捶他:“你酒还没醒呢?!” 许公子又提娶姚家媳妇这话茬,新郎同志很郁卒。 前两天在婚宴上,许经泽提议要跟姚二姑娘结婚,他自己醉的晕晕乎乎说了就忘,新郎同志天真纯朴哪知道他是什么鸟变的,倒是对这话很上心。 他默默的将自己与许公子横向比较了一下:钱,没人家多;人,没人家帅;嘴,没人家甜;关系,没人家铁;胆,还没人家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新郎心理压力太大了,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刚追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老婆,嘤嘤嘤嘤。 姚二姐耐着性子安慰他:“你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 新郎猛抬头:“什么!” 优点这东西是需要演示的。 二姑娘冲他招招手:“过来,先给我捶捶腿!”新郎狗腿状逼近,扑倒在老婆脚边,又捶又捏,手法相当娴熟。 二姑娘又冲许经泽招手:“你也来。” 许经泽背过身去,潇洒摇手:“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就臭显摆。我是给你当伴郎的,又不是你家大丫环。” 看看!看看这华丽丽的差距! 没有什么比现实更能说明问题,这回连许某人都感慨了,心想,我要没了陈烬吧,这后半辈子估计也残了,还不如找个死心塌地傻乎乎的忠犬攻,捶捶腿上个床啥的,还挺好用。 姚某人在远处星星眼。 蓓蕾_46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本牛被打击了。。。 被同组的一个作者说我冷到家了,写啥冷啥,连编辑都不待见了。 默默流泪。世界抛弃了瓦,瓦家霸王们何在? 33 33、第三十三章 ... ※ 陈一慧女士押着儿子到心理诊所的时候正好中午一点钟。 这个点大家不是正在吃饭,就是吃饱了正在消食,血液都在胃部流动,难免昏昏欲睡,是一天之中最充实舒服的时候,也是诊所里人最少的时候。 这个诊所开在某食品健康研究院里,算是研究院新兴的三产,虽然服务内容和食品没啥关系,效益倒是很是不错,请了不少大学教授过来兼职。 太阳很大,好再走廊两边梧桐茂盛,宽大的叶片承着烈日娇阳,地面上日光斑驳。 陈烬在门口顿住步子,陈一慧女士径直往里走,面无表情直奔导诊台:“请问裴医生在第几诊室?” 小护士哈欠打到一半,被她吓了一跳,口气难免生硬:“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一半点再来。”她扭扭脸,突然电光火石间瞧见了陈烬。 那大长腿,那小细腰,那销魂的小下巴…… 阳光啊!请猛烈的将他淹没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女人身上都是有腐性的,或多或少。小护士眨巴眨巴眼,兴趣来了,又问:“你们预订了没有?” 陈妈妈脸上好一层青气。 小裴医生最近工作的挺顺利。在经历了流氓帅小伙许经泽同学的考验之后,她觉得别人都是白菜豆腐,一点不深遂,没滋没味的。 这里是心理诊所,又不是精神病院,现在这人们百分之七十压力过大,心理问题普便就那么几种,在送走了许经泽之后,小裴医生又接了几个病人,虽然症状五花八门,但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预定了今天中午要来诊室的病人是学校里一个教授介绍过来的,说是孩子的妈妈认为他有自闭症倾向,急需治疗。 自闭症这种东西,不是认为有就有的……小裴医生眨眼。 教授又说了:“现在的孩子们在学校里竞争也很激烈,像这种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尤其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缺乏交流啊,跟老师家长沟通不良啊,青春期嘛,其实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你引导引导……” 我引导…… 小裴姑娘把病历册子放到一边,微笑:“陈烬是吧?你看,我也就比你大五六岁,叫你小烬行吗?” 陈烬沉默。 呃,这是太拘谨?小裴姑娘比个手势:“想喝水么?还是要听点音乐?” 陈烬垂着眼,不吭声。 微笑久了嘴咧的直发木,裴医生推推眼镜,探探身,声音放缓:“你不要太拘束,我们就随便聊聊天,聊什么内容都可以……” 三分钟之后,陈烬终于有反应了,说话声音很平淡:“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呃呃……小裴姑娘忍不住开始琢磨,这是真自闭?他是无语言型、感觉异常型、还是无感情型? 陈烬站起来,四下看看,问:“电脑可以上网吗?” 裴医生面颊抽搐,点头。 道了声谢,陈烬坐到电脑面前,开始在网上搜索从A市去G市的航班时间,订票电话。 他跑到这来借电脑用,也是没办法。 这两天他简直被陈一慧女士软禁了,一步也不能迈出门去,往窗外望一眼都是罪恶的。 他想找许经泽,可是入地无门,偷偷打了几通电话,还被老妈发现了。然后手机被没收,网线被拔掉,要么看书,要么睡觉,除了上厕所,不准出卧室半步。他看不进书也吃不下东西,盯着白花花的墙壁,脑仁生疼。 这是三天里唯一一次出门,还是来心理诊所,母亲大人来回全程押送,现在陈一慧女士就在门外等着。 陈烬一直觉得,离开了许经泽,自己这人生根本就不能叫做人生。他只是陈一慧女士养的小仓鼠,装在圆型小笼子里,围着转轮一直跑一直跑。 他没有终点,也根本不知道可以停下来。 现在许经泽不接电话不理人也不想要他,这世界上只有他很傻很天真,真可惜。 房间里拉着窗帘,微微有点暗,电脑屏幕映的陈烬眼里一层浅水蓝色的光。 裴姑娘伸头看看,试探着问:“想去G市?旅游吗?其实散散心挺好的,那边景点不少,可以爬爬山什么的,和朋友一起去自助游很好,现在这个季节正是……” 陈烬平平板板的打断她:“电话可以借我用用吗?” 为毛每次遇上帅哥,事情的走向都很诡异呢?小裴医生囧里个囧的听陈烬讲电话。 “方枚吗?嗯,是我……麻烦你帮我订一张去G市的机票,晚上一点四十分的那班……不,票不要送到我家。你帮我取票吧,晚上一点,我们在飞机场见面……不要废话了,我挂了。” 不好!介是要私奔!裴医生顿时鸡血了。 陈烬把手机还给她:“私奔什么?我自己去G市,一个人。” 大半夜的坐飞机……裴医生又悟了:“那你是要离家出走!?这可不行!……” “我只是去找个人,说几句话就回来。”陈烬坐回沙发上,平静的抬眼看她:“好了,现在我有时间了,你想聊点什么?” 小裴医生:“……” 陈烬:“你不要拘束,要喝点水还是要听听音乐?慢慢来,想好了再说,不着急。” 蓓蕾_47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亲爱的霸王们。。。某牛今天在办公室撒欢的时候,莫名其妙摔倒了。。。 直挺挺趴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巴磕青了都,膝盖上俩大包——————呜。。。。亲爱的霸王们,怨念是可以的,诅咒是不行的呦 还有。。如果我下一章,写个飞机掉下来啥啥的,这故事就陡然简单了。。。就好写多了。。。同意的请举手? 34 34、第三十四章 ... ※ 陈烬没有手机,没行李,身上就剩二十几块钱,两手空空上了飞机。 本来他不至于这么凄凉,许经泽什么都缺就是钱富裕,兜里随便一抓就一大把票子,特别暴发户,平时没事就想顺手给他塞点零花钱。 许某人给的理所应当,陈烬对钱也不是很有概念,但是陈一慧女士认为这项行为属于私相授受的范畴,那是一定要严加治理的。 她当着许经泽的面把钱揉成一团,冷冰冰摔到地上:“把你的臭钱拿走。我再没本事,也养的起陈烬。” 反正吧,什么话到了陈一慧女士嘴里,横竖都不是个味。 所以陈烬的零用钱一直都是由灭绝师太妈妈亲自管理,许公子偶尔想贴补点,还得偷偷摸摸编着花样。 虽然陈同学的零用钱大部分都用来买书了,每个月基本没啥节余,可身上几百块还是有的。最近不是旅游旺季,飞机票都在打折,他觉得自己这些钱,去一趟G市路费肯定够了。 他晚上八点多钟就上床了,睁着眼在床上直挺挺的数点,等半夜十二点多陈一慧女士终于睡沉了,才轻手轻手从六楼窗户里爬出来,空中飞人一样,踩着邻居家的空调外机又从小窗户里爬回楼道去。 陈同学很有杂技天分,他一脚踩着灰扑扑的空调外机,一脚悬空去扒楼道小窗户的时候,还气定神闲特意往楼下望了望。 下面很黑,像个很深很深没有底的洞。 嗯,挺好,要是从这掉下去,什么都一了百了了。 这个时间段很难拦到计程车,尤其是在四通区这么偏僻的地方。陈烬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一阵子,路灯灯光昏黄黯淡,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幕黄沙。 这时候有辆车无声无息的贴过来,车窗半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哥探出头来问:“哎小伙子,去哪啊?” 黑出租……而且是暴力特征明显的黑出租……陈烬看看手表,十二点四十了,再耽误肯定赶不上飞机,于是点点头说:“去机场。” 机场啊!横肉大哥摸摸下巴上的青茬:“一百块吧!” 陈烬很痛快:“行。” 四通区本来就是郊区了,到机场并不太远,一百块足足够打个来回。 可是出了四通区走到半路,大哥不走了,把车停在路边,皮笑肉不笑又说:“夜路不好走啊,我把你送过来,一会儿得空着车回去,小伙子再给加点?” 不用说这就是讹诈。陈烬往外头看看,四下一片黑漆漆,连个路灯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倒是个杀人弃尸的好地方。 “加多少。” “嗯……”横肉大哥半扭着身,把肥厚的熊掌搭在陈烬肩膀上:“看你像个学生,我厚道点,也不多要了,再加五百就行!” 陈烬不说话。 大哥乐了,看看他打着石膏的右手,抬爪子往他脸上拍拍,劲可不小:“书上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共不就六百块钱嘛,六六大顺。我顺,你也顺。” 陈烬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很平静,最后说:“行。” 这年头图财的多,害命的少,几百块钱的事,不值得溅一身血。横肉大哥收了钱,很满意,车开的又快又稳,十分钟之后终于到了机场,还算比较有职业道德。 事实上,他要是收了钱,再把陈烬往车下一推,潇潇洒洒哼着歌开车走人,陈同学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大半夜的机场人不多,灯火通明的大门口站着俩机场保安,据说是真枪实弹。黑出租停在门口,方枚早就等着了,陈烬一脸平静的开门下车几步站到台阶上去,转身跟大哥说:“你等等。” 横肉大哥扭脸:“嗯?!” “你的车牌号是BT1947,妻子叫李英仙,电话号码130********,住在四通区北街,附近有个永元里菜市场,楼下是24小时大爱春风便利店,还有德春楼火锅城。那么,你家就应该住在通天西苑,大概是……”陈烬顿了顿,又说:“4号楼到12号楼之间。” 大哥瞬间扭曲了:“你小子坐在后面偷听我打电话!!”说着就要从车里奔出来。 美人有难,表现的时候到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枚还是很争气,扑到前面来护着陈烬,凶恶的抬手指着那彪形大汉:“喂喂喂,怎么回事,你想干嘛!你当小爷是白吃干粮的?!” 这么一嚷嚷,保安马上往这边围,陈烬站着不动,一步也没往后退,瞳仁黑亮黑亮的:“你警惕性也太低了,我正好在德春楼吃过饭。钱你不用还了,留着带你儿子去欢乐谷吧。” “什么钱啊?”这事解决的太快了,方枚啥也没搞明白。 没什么。陈烬垂下眼,轻声跟他说:“不好意思,机票钱我先欠着你的,等我回来很快还你。” 这话说的,从A市到G市机票打三折,不就三百多块钱嘛……方枚连连摆手:“啥钱不钱的,你就别客气啦!那什么,你这大半夜的,去G市干啥?许经泽不是在那边嘛,他召唤你了?” 陈烬垂着脸,不说话。 方枚觉得自己这生活可忐忑呢,看上的净是些别扭娃。 许经泽是隐性别扭,看着成天笑嘻嘻的,特别好相处,其实心里极其有主意,谁问都没实话;弟弟陈烬则是典型的显性别扭,他从不闪烁其词,从不东扯西扯满嘴跑火车,他不说话——既不反驳也不解释,永远气定神闲,嘴都不张一下的。 跟这些人处着太辛苦了,人生就剩下一个字,挠墙。 不是许经泽召唤?那是有什么急事?方枚探着头观察陈同学脸色,低声下气又试探了一句:“我陪你过去吧?一个人多没劲啊。” “不用。”登机时间快到了,陈烬抬腿就要走。 方枚追:“要不,我给再你拿点钱先用着?” 这回陈烬丢给他四个字:“不用。谢谢。” 蓓蕾_48 陈烬身上真的就只剩二十几块钱了。不过他觉得这不算什么问题,反正他是去找许经泽的,有了许经泽,他什么都不缺。 飞机上乘客不多,周围安静的很,陈烬腿上搭着薄毯子,要了一杯清水和一本书,把阅读灯打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想起上次和许经泽去德春楼吃火锅。 许某人不明原因的抽风,点了好多菜,光肥牛要了就四大盘,林林总总一大桌子都没摆下,服务员还专门弄了两个放菜碟的小推车过来。 许经泽摊在椅子上叼着根烟,一点不动筷子,就笑眯眯的看着陈烬吃。 这哪吃的下啊,陈烬的胃又不是海做的。 许公子为了鼓励养肥,提议:“咱把桌上这些东西通通分成两份,一人一半,都得给我吃完。剩一盘脱一件衣服,剩五盘直接裸奔。” 这主意太损了。 兄弟俩都不是食量巨大的人种,一阵子埋头苦吃,最后吃的东西都顶到脖颈了,桌上的东西才消灭了一半。许经泽扶着桌子,要翻白眼:“不行了,再吃我就炸了……” 陈烬捂着嘴沉淀了半天才说话,对哥哥的肉体非常有执念:“你剩的多,脱。要裸着。” 许经泽非常不要脸的耍赖,还提要求:“要不你来帮我脱,要不就算了,反正我是撑的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了,你看着办吧。” 我去……脱?陈烬眨眨眼,表情异常平板,内心十分焦灼。 跟姚亦那帮损人混久了,玩笑话顺嘴就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许经泽蹭过来圈着弟弟肩膀,几乎是脸贴着脸:“走走,咱出去消消食去。” 兄弟俩出门右拐漫无目的开始溜圈,把永元里和通天西苑附近都绕遍了。 胃里跟装了块石头似的,许经泽撑的不想说话,溜达了半天才慢悠悠感叹了一句:“开发商的心是真黑啊,瞧瞧现在小区里这楼距,那是近得不能再近了。洗完澡换个新内裤,自己老婆还没注意,对面楼里住着的大哥先瞧见了。” 那时候刚下了场大雨,街面上没什么人,空气很好,马路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水光,车灯来来往往一束又一束的打过来,世界就像是个亮晶晶泛着水气的影子。 那时候许经泽搂着陈烬的肩膀,靠的很近,手指闲来无事就拽着人家衣领,有时候侧过头来笑笑,步子很慢。 那时候陈烬整个人在发飘,总感觉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 那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许经泽会把自己从身边推开。他认为天底下再没有比他和许经泽更亲近的关系了,他们不分开,他们不离散,他们没隔阂。 这想法很固执,很没有原由,很经不起推敲。 机舱里太静了,反倒让人很容易疲惫,陈烬把阅读灯关掉,眼睛很痛。 陈一慧女士笼子里的小仓鼠一直跑一直跑,跑的口吐白沫,以为自己肯定能跑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霸王们呐——————乃们最近真是各种不讲究。。。 收藏不给力,点击不给力,留言不给力。。 哼。小心某牛半夜发功,挨个去被窝挠乃们!!! ——————反正吧,最近bigbang的小纸片孩儿们CB了。。。。某牛淡定补档去。。。哇哈哈 35 35、第三十五章 ... ※ 陈烬站到许经泽房门外的时候,正好早晨六点钟。太阳刚刚升起来,窗外都是柔和温暖的光。 冬子醉薰薰帮他拍房门,直着嗓子喊,半句重点都没有:“许经泽!你他妈睡个觉还锁门?咱哥们有什么不能看的?!你给我起来,起来……” 折腾了十多分钟,房间里边才有动静,许某人刚爬上床睡了一个多钟头就被闹醒,头疼的直想死,晕乎乎套上牛仔裤,拎着裤头来开门,上半身明晃晃赤条条。 他原本到G市来就是来观礼的,结果没想到,G市人民比A市的群众还有激情。 G市的风俗是上午接新娘,中午男方女方亲戚一起吃饭,晚上大宴宾朋,一天两场酒。男方自己的伴郎实在太不给力,长相挺刚毅,气宇轩昂,到了酒桌上却捧出一只龙眼大小的小酒盅。 冬子立马给他换了个茶杯,自己抄着酒瓶子,斜着小肥脸伸手过去当啷一碰:“我干了,你随意。” 越是这么说,越不能随意,男人嘛,面子工程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结果,伴郎硬着头皮捏着鼻子把半杯白酒灌下肚,直接躺桌子底下去了,这回倒是爽快。 这时候到了男方家里,姚亦再当伴郎就不合适了,二姐夫一脸便秘神色瞧瞧身边,还真没个既能说又能喝还撑的起场面的人,只好又劳烦许公子。 本以为喝喝酒就完事了,没想到,在这边闹洞房才是重头戏。更可怕的是,大家闹完还不走,从客厅到走廊支了四五桌麻将,大家抖擞精神纷纷上座。 二姐的婆婆特热情,拽着许公子不松手:“来来,你坐我下风头!婆婆给你喂好牌!” 小爷还真不想吃那个……许经泽很无奈,被三位大婶按在牌桌上,连打了八圈,最后哈欠连天都快成斗鸡眼了,二姐婆婆才心满意足。最后还说:“小伙子真不错,一定要在家多玩几天!最好在我们这边讨个老婆,那就一辈子别走啦!” 许某人抽搐。 闹到半夜四多点才逃离大婶的魔爪,他一路闭着眼睛让人开车送回了宾馆,迷迷瞪瞪进屋就把自己摔床上了。 这大早晨的来敲门,还让人活不?冬子他这是找死呢……许公子起床气上来,好一股子由内而外的焦躁,扶着额蹭到门口把门打开,要不是全身筋松骨软,真想飞把斧子出去。 他真是没想到陈烬会在外面。 他揉揉眼睛又揉揉唇角,觉得自己这人生梦幻了。 陈烬竟然来了来干嘛?回家想想觉得事情不对味,追到G市来,要把我乱刀砍死?还是像小时候似的找我玩私奔?最大的可能是我他娘的出现幻觉了…… 许经泽头重轻脚靠在墙边,真想在地上蹲会儿。 冬子喝的红光满面,明显酒劲还没过,精神亢奋,挥着小短手扒拉许某人:“嗨嗨,要死啊你,别一副被别人干挺了的死样子行不行?” 我叉你大爷的……许某人眯着眼睛,特想骂他。 陈烬一脸高深莫测站在冬子身后,拍拍他肩膀:“谢谢帮忙,你可以走了。” 蓓蕾_49 赶走了一头雾水的冬子,兄弟俩面对面站着,还没说话,姚亦又冒出来了。 他在里屋床上划拉了半天,半梦半醒困的够呛,拖着长声说梦话似的问:“许经泽,谁啊?几点了,砸什么门?”语气一如既往的老夫老妻,几乎赤裸,就腰上卷着片被子角。 许经泽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这家伙睡一块了,昨天他又醉又困还接受了疲劳轰炸,能爬回房间就不错了,谁知道姚亦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再说,他跟姚亦俩人熟的都快烂了,吃饭用一双筷子,连裤子都能换着穿,往一张床上躺躺根本不算什么事。只要别一时性起,互爆了菊花就行…… 许某人现在没心思跟他胡扯,站出来一步,反手把房门掩掩,有点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才问:“你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陈烬不答话。 他盯着房门看了半晌,接着又把目光往许经泽脖颈锁骨上移,顺着胸膛往下,在俗称小草莓的东东上停了一会儿,再往下,肚脐小腹,扣子都没系松松垮垮随时都可能要掉的牛仔裤…… 他这是什么眼神??许经泽被他瞧的肢体都快要不协调了,下意识舔舔嘴唇,满脑子胡思乱想,他这是专门飞过来想要强奸我? “那什么,陈烬啊……” 陈烬这才抬起眼来,盯着哥哥的脸,抿了抿嘴,掉头就走。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哇?许经泽蒙头蒙脑,随手拽了件衬衣披在身上,拔脚追他:“我说陈烬,你……” 靠了,许经泽心慌意乱系了俩扣子,再抬头见自己弟弟己经转身进了电梯,双眼平视前方,面无表情跟座大理石雕像似的。 电梯门眼见要关上,许某人特英勇的扑过去把手往里插,然后很夸张的死皱着脸叫唤:“疼疼!断了断了断了……”吓得陈烬赶紧开门把他拽进来。 陈烬不是闹性子,他是真有点憋气。 许经泽还穿着拖鞋,皱巴巴一条牛仔裤,身上随随便便披着件衬衣,只卷着一边袖子,领口敞的大到不能再大了。这衬衣是黑色的,银色扣子亮的扎眼,宽膀线条挺实,穿在他身上明显大了一码。 明显就是姚亦的衣服。 许某人毫无自知之明,支着手肘捅捅陈烬:“闹什么脾气呢?” 陈烬喉结动动,强忍着没理他。电梯在一楼大厅开了门,他直接就往外冲,出门左拐往花园小路里扎,埋着头一通乱走,转到假山后头才顿住步子。 喝酒酒没醒,睡觉觉不宁,许经泽头重脚轻一路飘似的追出来,脸直发白。 陈烬盯着他,半晌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天我没疯,现在也没有。我没有任何心理问题,我很理智。还有,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陈烬确实打了十多个电话过来,许经泽也确实没接。他闭眼扶额,很无语。这事怎么解释?这事还用的着解释吗?! 我求求你了,亲爱的,你理智个屁啊!别人玩火,你玩的这是个火山,你知不知道啊?火玩不好,也就烧个手指头,你把火山捅喷了,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玩完。 爱情?爱情说穿了就是大脑抽筋产生出来的一股拧巴着的蛮劲,忍忍就过去了。 天长地久如糖似蜜那是哄小孩的玩意。 是别人的玩意,根本不适合眼下咱们这情况。 轰轰烈烈绝大多数都是转眼就凉,男人女人一结婚就是进坟墓,你跟己婚少妇提什么爱情之坚贞长久,她能喷你一口奶。 那么男男呢?兄弟呢? 人呐,再傻再笨也总有醒的一天,要是真能一辈子都坚持这么拧巴着,才算是个境界。 前两天许公子跟姚亦一块看了个文艺剧,集狗血天雷小白于大成。 女主角贼啦苦逼,穿着公主裙扑倒在地,嘤嘤嘤嘤:“我们都太年轻了,也许爱情只是一时的冲动。等年纪大了成熟了,再来反悔就己经迟了。我不想毁了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你一定会遇上更好的女人……她们能让你前程似锦,我却只能让你为了生计劳累奔波。”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走吧,我们的爱情是不被祝福的。我们不能那样自私,你想想爸爸想想妈妈,他们又有什么错,我们不能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毁了全家人的生活!我们没有权力这样做。” “答应我,没了我,你也能好好活着……” 镜头拉远,女主捏着手帕轻轻拭泪,假惺惺的很艺术。 男主双膝跪地,仰天嚎叫,作咆哮马状:“天呐!你何其残忍何其不公……既不能让我们长相厮守,当初又何必让我们相遇……” 远处海浪哗啦啦哗啦啦,卷起千堆雪,苦命鸳鸯悲情相拥。 当时姚亦在沙发里盘腿坐着,嘴里含着口啤酒,伸脖子瞪眼睛,半天才咽下去。跳起来,指着电视好一通骂:“谁他妈写出来的这种剧本?!脑袋给人塞下水道里去了吗?吃卫生纸长大的?!” 许经泽倒是看的挺认真,笑笑,没发表意见。 雷物嘛,总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 话糙理不糙,雷神附体只是表像,事实上,还真就是那么个理。甚至有时候,有些跌宕起伏的极品人生比剧本精彩多了。 就以许家和陈家为例吧—— 为人夫的,事业有成风流潇洒,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统称逢场作戏。要不是许天漠先生对孩子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感,估计许经泽的姐妹弟兄能遍布祖国各地,随便喊一声,就齐刷刷钻出一排人来。 为人妻的,披头散发歇斯底里,见着老公进门,恨不得扑上去先撕他两块肉。一言不合就抡菜刀,比一般仇人还要疯狂的多。 夫妻吧,虐恋情深,仇深似海;姐妹吧,水火不融,一塌糊涂;连陈家母子之间说句话,都好像隔着个太平洋。 那么,凭什么他和陈烬这对兄弟,就是受祝福的? 这世界远远没有想像的那么宽容仁厚。 这世界完全可以更疯狂。 它只要在睡梦里轻轻翻个身,就能让人万劫不复,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我确实什么也给不了他。我只会把他变成同性恋,变成变态,变成跟我一样的废物败类二世祖,从天才少年一脚跨入不伦之恋,光这个落差,就能摔死他。 许经泽靠着假山站定,抬手使劲揉了揉脸,心说,我得镇定,我得理智。陈烬脑子己经被荷尔蒙诡异的占领了,指望不上他。大海航行靠舵手,我怎么死都行,但是不能把陈烬给带沟里去。 所以吧,有些话还是得说。 其实如果许公子有选择的话,他宁愿让陈烬拿俩震动棒来爆他的菊,也不愿意说电视剧里那些傻叉的话。 他咳了几声,清清嗓子:“陈烬啊,我们啊……” 他不想说的话,陈烬更不乐意听。他微微拧了拧眉,一把按住许经泽肩膀,不由分说就把嘴唇狠狠压了过去。 现在好了,就算打死许某人,那给力的后半句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理智清零。 理智就是狗屁。 言情小雷剧里经常会出现一个用烂了的情节:俩人搂着接吻,男主啃的差不多的时候,流氓劲就上来了,充满怜惜的调戏蠢情女主:“亲爱的,你难道不知道接吻的时候也要呼吸吗?哎哟喂,我的小傻瓜……” 蓓蕾_50 ……现在这情况吧,许经泽不是纯情女主,当然不用人教,他早八百年前就自学成材了。可是他确实觉得没办法呼吸。 陈烬个子跟他一般高,掌心滚烫,唇上很凉。 许某人觉得自己的低血糖低血压可能统统犯了,很是要命。说天旋地转有点太夸张,可他半眯着眼睛,确实有点看不清东西。 陈烬咬咬他舌尖,又亲亲他唇边,说话声音很低很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话,留着十年之后再说吧……” 我们是兄弟。 兄弟又怎么了? 在这个世界上,你可能跟任何人相恋结婚一起到老,自然也可能跟他们分手离婚永不相见,但是我们不同。我们之间最远的距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兄弟了。 即便是想断,也不可能。 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奥特牛威武不? 亲爱的霸王们,CP和结局一类的事情就表要纠结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哇。。哈哈哈哈 不负责任的说。。。写着看吧,支持谁的多,就定谁———— 实在不行,还可以双结局嘛——————如果我有空的话 36 36、第三十六章 ... ※ 陈烬右臂骨裂,打着石膏进的考场,考前三天都在跟许经泽厮混,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可是考试发挥一点没受影响,高考成绩一公布,照样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俗话说的好,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高考总分750,他考了728。 许经泽知道这个分数之后,就一个感觉——!!! 他知道自己这弟弟学习好,聪明,天才了十好几年了,什么考试都是一挥笔就拿下,可是也没想到能好到这个程度。他算知道陈烬嘴里的“还可以”是个什么档次了…… 连冬子那不学无术的猪都羡慕了,专门打个电话过来祝贺许经泽:“我操,有个这么争气的弟弟太拉风了!简直是各种雄起!我现在决定开始收他当干弟弟,晚不?” 校长乐疯了,决定把陈同学的学习事迹学习方法大力推广出去,以彰显本校优秀的教育质量和教育水平。 于是陈烬的名字和他那彪悍的分数被印在大红旗上,图腾一样飞扬在母校的上空。 没过两天,H大的通知书就寄到学校了,校长特批,将陈同学列为特录生,本硕连读,进大一就可以选二专业,导师随便选,学杂费住宿费全免,绝对重点培养。 H大?这学校虽然也是重点大学,但是怎么也挤不进全国前三去,委屈陈烬这神一样的分数了吧…… 许经泽拧着眉思忖:“他报这学校了?” 太后嗷的一声怒吼:“兔崽子,你问谁呢?!” 这事由不得太后不怒。 陈烬高考分数公布的时候,陈家老太太是通过电视新闻得着的消息,那闪亮亮的“高考状元”四个大字划过老太太心田,震的她血压都蹿了两蹿。 许妈妈在一边坐着,拿着电视遥控器一通乱按,撇着嘴酸了吧唧的说:“哼,不就比别人多考了几分吗?您至于这样吗。” 老太太扭头盯着她,老鹰似的:“小颖,要我说,这么多年了,你这心态就是摆不正。再怎么说陈烬也是小辈,你有一点当大姨的样子吗?” “谁是他大姨?我还不想当呢!!”陈一颖女士气鼓鼓,白眼连翻:“妈你就是向着他们!” 老太太脸沉了:“小烬和泽泽都是我外孙,我绝对一碗水端平,没偏没向!小烬是好孩子,学习好,给咱老陈家长脸,就是应该表扬!你们姐妹两个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别总把孩子扯进来。” 许妈妈气的眼都凸了,急扯白脸尖着嗓子喊:“就他,还给咱老陈家长脸了?!他算是个什么玩意,您都忘了?陈一慧生这么个私生子,老陈家几年都没抬的起头来!那时候大家都明里暗里说什么来着……” 有些事提不得,有些结解不开,自己家这大闺女现在四十多岁了还是看不开,看来她是非得把这口气带到棺材里去才算完。 老太太扭过脸站起来,往厨房走:“你给我出去。” 太后得了一肚子气回家,差点没把许经泽的耳朵拧掉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我让你好好上学好好上学,你都干什么去了?!高三的时候我给你请了仨家教,那钱都白花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长点脸?!” 许经泽哎哟哎哟:“那都哪个年代的事啦!我这不是智商有限嘛……” 太后又给他屁股一脚:“照你这意思你是遗传基因不好,结果还是我的错呗?!” 许某人没皮没脸,顺手拿了个茶杯:“太后娘娘您喝点水?” 半杯凉水下肚,太后大人余怒不消,继续没完没了。 “看着吧,这回陈一慧算是得意了,回来还指不定怎么趾高气扬呢!你个傻了吧唧的玩意……”她说着又往儿子脑门上拍了一掌:“你就别给我争气,跟陈烬那小子合着伙把我气死得了!” 许经泽摸摸鼻子:“那您呐,还真得坚强着点……” 在这个高考的季节里,状元同学很快就成了全民偶像,可是状元同志很低调,他大隐于世飞升成仙,也就是人间失踪了。 校长着急找他,最后领着年级主任班主任等等一大群人来敲陈家老太太的门,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陈烬在不在这啊?打电话关机,家里也没人,我们联系不到他啊!” 老太太堵着门口发愣,没搞明白这些人是打哪钻出来的:“小烬啊……跟他妈妈一起去G省了,一个什么山里头,去当什么什么志愿者。那地方特偏特远,连手机信号都弱的不行。” 喔……我校的高考状元还有颗金子般的心!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排头兵啊…… 校长做捧心状:“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次高考陈同学取得了非常可喜的成绩,作为他的母校他的老师,我们很光荣啊,想请他给全校师生做一次演讲,礼堂我们都准备好了!” 演讲? 蓓蕾_51 许老太太很谦虚,思想觉悟很高:“小烬也没什么可讲的,他的成绩都来自老师们的教导。学习嘛,本来就是学生份内的事,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并不值得骄傲。” 喔喔!校长连连点头,带领着目光灼灼的众人,跟信徒似的。 老太太益发有面子:“等他下次打电话回来,我跟他提一提。” 演讲?陈一慧女士口气生硬,青山绿水原住民也没把她陶冶出半点温柔婉约的性情来,在电话刺啦刺啦的杂音里,硬梆梆甩出来两个字:“不去。” 陈烬把电话接过来,背转身,低声问:“姥姥,我哥呢,他在吗?” 又是许经泽!还有完没完了?!当我是死人呢?!陈一慧女士盯着儿子的背影,俩眼噼噼啪啪冒着电火花。 陈一慧女士在G省天水山深处的一所破小学里当志愿者老师己经好几年了,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带着文具书本,给孩子们上上课,教他们跳舞。 这回把陈烬带来,纯是一种惩罚措施。 孩子都是有叛逆期的,平时越乖顺,有可能会反弹的越厉害。这倒没什么,可陈女士一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这叛逆期从小学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结束?!甚至变体加利愈演愈烈。 尤其是最近,他这所做所为简直疯狂的令人发指! 当陈烬扒窗逃逸,失踪了一夜一天才出现的时候,陈妈妈真想抄起桌上的花瓶,把自己儿子脑袋劈开,看看到底里面都是些什么花样? “你去哪了?” 陈烬一向实话实说:“找我哥。” 陈一慧女士迸青筋,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你又找他干嘛?!!” 陈烬声音很平很稳的说:“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他了。” 那一瞬间,陈妈妈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她看着儿子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头长毛象:“陈烬,你再说一遍?” 陈状元回望着妈妈,眼神不动不移,重复:“我想他了。” 所以说啊,孩子这东西,这辈子就只能养一个,那真的是够够够够的了。 陈一慧女士独自在客厅枯坐到天亮,随便弄了两片面包抹了点辣椒酱摆上桌当早餐,然后去敲儿子房门:“陈烬,收拾两件衣服跟我去G省。” 陈烬也没怎么睡,过来把房门打开,眼神黯淡。陈妈妈盯着他,益发不顺心,想想又添了一句:“只带衣服和书,手机电脑还有钱全部不要带。” 于是,这又是一场有预谋的变相的圈禁。 那地方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弯弯绕绕半山腰上一个小破村,大约只有百十户人家,远远看去净是些破房烂瓦,就这规模还算山里比较大的村了。学校里幼儿班加小学一共二十几个孩子,由村长兼任老师,语文数学一起教,全村就他一个人能说点塑料普通话,别人一张嘴,都跟讲外语似的。 小村子封闭的厉害,没有当地人领着连山都走不出去。 陈烬脑子聪明,但是讲课不行,他那思维的敏捷程度,别人可跟不上趟。而且他这人本来就少言寡言的,跟同龄人交流都成问题,更别说成天在孩子群里泡着了。 这里东西很难吃,又粗又糙,经常停电,喝水要去很远的地方挑。这些都没什么,最可怕是,太安静。陈烬话越来越少,长时间坐在大树底下,远远望着山那头聚了又散的雾气。 有天半夜,他冒着被一辈子丢在这原始村落的危险,偷偷用陈一慧女士的手机给许经泽打电话。 信号特别不好,电话里都是一团一团的杂音,陈烬很轻很轻的说:“哥,我在这。” 许经泽晕晕乎乎在床上躺着,神志还没回笼:“你说什么?” “哥,你别跟别人在一起。” 这回声音更小,许经泽都郁闷了,坐起来冲着电话吊嗓子:“什么?我靠了,陈烬你能不能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别让我起急啊……” 陈烬笑笑,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五一啊。。。霸王们节日快乐—————— 那啥,某牛今天偷偷逛街去了。。。站在滨江道天桥上往下一望。。。。那乌压压的人头的海洋哇———— 确实太壮观了。。抹汗。还有。这年头,为毛随便一毛破布裙子都要五百大洋!!!!!揿揿揿揿桌—————— 37 37、第三十七章(己完) ... ※ 许经泽也放暑假了。 A大这破学校师资力量一般教育质量一般校风一般校纪更一般,就一点比较合人心意,暑假寒假都放的早,时间还不短。 其实这样挺好,深得民心。 教授们节省了不少精力,有时间可以多搞搞科研项目,自己发表几个论文,学校也弄几项科研成果。学生们则做鸟兽状四散,该旅游的旅游,想打工的打工,喜欢宅在家里的更简单,完全可以尽情的宅下去了,就算发顶长了蘑菇也没关系。 于是人人梦想成真。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对于许经泽来说,放假可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放假就意味着,学生宿舍关门大吉,他得完全搬回家住着,想外宿一天都不行,编什么理由都没有说服力。只能整日蜷缩在太后大人浓重的阴影之下,听她自由而奔放的咆哮。 太后娘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亲儿子,平时三天两头摸不着他,那是没办法。现在爱子归巢,她恨不得成天把许某人叼在嘴上。 许某人早晨懒在床上不愿意起,老妈每隔十分钟过来砸一次门,嗓音调子一次比一次高:“都几点了?快点起来!” 烦……许经泽打个滚,恨不得把自己塞墙缝里去,皱着张脸,不吭声。 太后来来去去敲了十多回没见动静,急了,直接开门进来,一把把儿子身上的空调被掀开,玩命掰人家脖子:“泽泽!生病了还是怎么的?怎么不吭声啊?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谁脖子快断了脸色还能好啊……许经泽后脑勺转筋,赶紧爬起来:“得得,我起我起,您别摧残我……” 把许某人闹起床来,娘俩十点半吃早饭。 脸对脸坐着,桌上浓香四溢,好大一碗猪心汤。 蓓蕾_52 谁大早晨能把这玩意吃进去? 许经泽望着那碗飘着厚厚油花的深褐色汤水,光闻闻味就够反胃的了,于是艰难的跟老妈协调:“熬粥没?有豆浆牛奶果汁什么的不?呃,实在不行,来杯水也成啊!” 太后板着脸教训他:“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分不清好坏啊?那些个东西都没有营养,这才是补气补血的好东西!昨天半夜我就炖上了,火候特别足,别人想喝还没有呢!” 她一边说一边把汤碗推到儿子面前,很是强势。 许经泽身子后仰,只感到无福消受。我就放个暑假而己,又不是坐月子…… 吃完饭把碗往厨房一放,就彻底没事干了,许妈妈看电视,孝顺儿子在一边坐陪。最近这电视台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晚上都播黑乎乎傻兮兮的牒战片,白天每个台都是苦大仇深的家庭伦理剧。 电视里女的都在忙着婆媳争斗,男的不是车祸就是破产,放眼全中国老老少少就没个顺心的。 太后自我带入感很强,一会儿大泪滂沱一会儿骂骂咧咧,抓着儿子的手感慨万千:“泽泽啊,你要娶个这样的媳妇,我就得短命十年!” 可别介。许公子拍拍老妈后背,以示安抚:“我不娶媳妇。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屁话!许妈妈白他一眼,继续钻研电视剧。 许经泽麻木的蹲在沙发上,琢磨,不行,我得找点事干。不然等到开学的时候,我非得鸡皮鹤发了不可。 ※ 许某人身边的朋友虽然数量不多,但胜在质量过硬,个个都是事精变的,给他找点事干实在太容易了。 听说许公子闲的发慌,冬子呵呵直乐:“世界这么大,阳光这么好,美女这么多,谁让你在家憋小白脸了?闲了就出来找乐子呗!哥们陪你玩!” “你?算了吧。你除了播种以外,还有别的娱乐项目吗?” 冬子咂咂嘴,很严肃很认真的说:“我还可以开垦处女地!” 许经泽骂他:“滚!” 最后还是李远庭靠谱,给他找了个正经事——当枪手。 这枪手不是替人代考,而是替别人干活。简单点说,是某公司一小程序员,自己手里的活搞不定,需要找人代劳写程序。 程序员同志很紧张,一直强调:“钱不是问题,重点是保质保量,还得快!” 许经泽嘴特坏,还逗人家:“这活你干不了就推了呗,实在不行辞职算了,你一个月那点工资,够找枪手的吗?你别光顾着照料枪手同志的生活,一不小心把自己饿死喽。” 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太讨厌太缺德了,某同志一脸苦相:“这个难度太大嘛,一般工作我自己能应付的。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可是行业先锋,很牛的,招人条件高着呢,跟给超人选替身似的。我进这公司是还我爸托了朋友的关系,我要是干不了被人开了,谁脸上也不光彩,老头子回去不得抡死我啊!” 得,又一个生活在爹爹淫威下的我党同志。 靠了,许经泽摇头翻资料,这年头,人品二分钱一斤,脸倒比什么都重要。 计算机大类是A大的王牌重点,许公子是学电子信息工程的,毛概邓论这些公共课挂了无数,但是专业水平还是很拿的出手,再怎么说也校内程序大赛拿过奖的。 程序员同志的工作转手交给他,号称己经搞了一半,就剩攻坚了。许某人趴在电脑前研究了一晚上,很不客气的给雇主打电话:“再加一千块钱。你弄的那些都是屁啊!” 雇主像被打劫了似的:“呜嗷嗷……” 这回许某人如愿以偿真忙起来了。 姚亦同志生物钟比侯鸟还准,按一天三顿饭的时段很规律的给他打电话,常规问安:“你在哪儿猫着呢?好几天不见人了?” “家……”许经泽眼睛疼,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很是有点神魂颠倒:“我不是弄了个程序做嘛,小破模块,还挺麻烦。” “怎么着,你这是准备自力更生啊?” 许经泽悠悠的缠绵的叹气:“可不呗,这年头钱不好挣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再说了,万一哪天被我爸扫地出门了,我总得吃饭吧。” “得了吧你!”姚亦嘿嘿直乐:“你还有我呢,咱哥们什么关系,我能让你饿着?” “可别,这么大人情,我拿啥还哇!” 姚亦说胡话特有本事,张嘴就来,根本不用过脑子:“人情算啥啊,本大爷还随时准备献身呢?要不?” 许经泽:“咳咳……咱没有金钢钻不敢揽你那黑洞活啊……” 许公子虽然一副桃花长相,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职业道德还是好的。 手里这活要的急,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憋了三天,总算把程序弄的像点样了,万恶的雇主同志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小声音颤抖着说:“先别弄了!我们换了新组长,刚召我们过去开了个会,功能模块又重新划分了……” 他这是想死吗?许经泽忍不住了,咯吱吱磨牙。 雇主在那边干笑:“我给你加钱加钱……” 什么玩意!都到这个阶段了还重新划分功能,他圈圈叉叉的时候润滑剂使用过多,把脑子一块糊住了?许某人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去他的,我真是得好好放松放松。 于是,一脚把椅子踹到旁边,把音响开到最大开始放舞曲。 冬子和张远庭站在许家门口就听里面音乐震天的响,黑人饶舌歌手唱歌跟开着机关枪似的,吐出来一串*%……¥……#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里面那对超级夫妇又吵架了?用这劲爆的音乐来掩盖事实真像?冬子眨眨眼睛,出于谨慎,先没按门铃,而是给许公子打了个电话探探情况。 “喂。”许经泽口气不善。 冬子:“那啥,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呢,能进来不?” 电话挂了,很快许公子把门打开:“你浪神啊,不会按门铃吗?电话费就那么富裕?” 张远庭笑笑,冬子很无奈,看来自己这请安的时间真没选好。 冬子他们来,主要目的是想跟许公子商量一下,姚亦过生日送啥礼物。 生日?许经泽这小日子又过懵了,云山雾罩的问:“他怎么又过生日?现在几月份?我怎么觉得他去年刚过了啊。” 每年姚亦过生日,姚家都办的很大,整的挺像回事,亲戚朋友们都去,齐刷刷跟开年会似的。这重视程度很不一般,弄的姚亦这帮小哥们的家长都紧张起来了,大人们一掺和,连选礼物这点小事都变的很艰难很纠结。 他姚公子是一般人吗?是一般人能伺候的吗?这家伙什么都不缺,还特挑剔。 送衣服吧,人家各大品牌的新款都在衣柜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呢;送手表吧,又嫌太俗套了,而且很容易跟别人撞上,没什么意思,好像心意不够。 随便送个小玩意吧,显的太小气;送个特别点的,往往不够正式,姚家那么多大人都看着呢;咬咬牙送个贵重的物件,别人背过脸去琢磨琢磨,又会觉得这是意图不轨,当然,姚家也不能收。 去年姚公子寿辰,冬子突发奇想送了个水晶球,姚亦拆礼物的时候差点没笑死,还问:“这玩意在哪个庙里开的光?” 冬子眉飞色舞,傻呵呵的答:“我在网上买的,还真挺便宜……” 蓓蕾_53 于是姚妈妈也微笑了。 后来这屁大点的闲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冬子爸爸知道了,回去痛心疾首,没少数落他:“缺心眼啊你?!我这张老脸算是让你垫在鞋子底下了!” 大人们的世界太复杂,冬子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四百块钱买个球,到底招谁惹谁了。 想起这事来冬子就愤怒:“都怪那死姚亦,他就不能躲卧室里拆去啊!” 李远庭推推眼镜,很耐心的安抚他:“你知道姚亦过个生日得收多少礼物吗?他专门把你的挑出来拆开看看,够可以了,没拿你当外人。” “那他怎么没拆许经泽的?!” 李远庭作烦扰状挥手:“嗨,你就别和他比了……” 太后大中午不做饭,还盘踞在客厅沙发里对着电视欲仙欲死,许经泽把冬子和张远庭领到自己卧室,关上门,把音乐调小点,问:“你俩不说这事,我还真没记起来。你们准备送什么?” 李远庭说:“我爸在东郊那边新弄了个马球场,今年买来的马不错,我准备让姚亦自己去挑匹喜欢的。” 这主意不错,说是把马送别人了,其实还在自己家养着,主人不在的时候想怎么骑怎么骑,多实惠。许经泽点点头,问冬子:“你呢?这回可别再往女巫配件上打主意了啊。” 看看!他又提这破事! 冬子气鼓鼓的说:“我送他条狗!” 许经泽乐了:“哟,你们俩加一块正好是声色犬马啊!真吉祥!” 他这嘴里就没一句好话。冬子嘟着肥脸不高兴,问他:“你送啥?” 许某人打个哈欠,懒洋洋满脸不在乎:“到时候再说吧,费那脑子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某牛严重缺乏睡眠。。。 唉。。俺要是一天能睡足六个小时就好了++++++嗷呜———— 那啥,亲爱的霸王们,俺想吃草莓了。。。 38 38、第三十八章 ... ※ 姚亦其实对自己这生日并不是很在乎。从小他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吉祥物来着,头上顶着朵祥云傻呵呵往桌前一蹲,剩下的事全看自己老爸老妈临场发挥了。 每年他过生日,叔叔伯伯舅舅阿姨几家子人大大小小全部到齐,很好的展现了姚家的精神风貌,以及强大的内部凝聚力。 每年他过生日,老爸老妈的同事朋友都过来,人数一年比一年多,很好的体现了姚部长及夫人日益重要的社会地位。 每年他过生日,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只要能找着条缝往里钻的,都会过来。随便从角落蹿出个人来,都拍着胸脯说自己跟姚家沾亲带故,其实完全八杆子打不着。 这到底是为哪般呐…… 姚公子昂着头目光穿越人海,自己先晕了。其实姚家人处事都挺低调的,怎么到自己这就弄了个贾宝玉娶亲似的排场啊? 真有这必要吗? 我只不过是要过个生日,不是要去外星球,跟殖民者合亲…… 姚二姐撇嘴:“你懂什么,民众的盲从情绪需要发泄。有些人呐,没个树杈子让他仰望一下,他这人生就不完整,左右惦记着,没事也得给你整出点事来。” 姚亦:“我谢谢他们了,咱家那么多根树杈子哪个不比我粗啊,非把我支出来干嘛?” 二姑娘搭着自己宝贝弟弟的肩膀乐:“你要知道,他们都过气啦……” 吉祥物同志今天打扮的非常绅士又时尚,黑衬衫是必不可少的,系了条银色细领带,单扣的小西装非常有设计感,宽肩长腿,怎么站着都是玉树临风的架式。 对着自己那五短身材的老公看久了,姚二姑娘越发觉得小亦弟弟实在标志,倚着靠着拉出来溜溜,确实太长脸了,于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人家那更标志的另一半。 “哎,咱家许经泽呢?” 姚亦揉揉额角,心浮气躁:“我也没看见,难道还在路上?就没见过他这么能抻的,干什么都不紧不慢的,非等着我掐死他不可……” 许经泽其实没迟到,他可是守时的好青年。 姚家这次把饭局设在金玉满堂,饭店是姚家老太太亲点的,许公子一听这地方就有点不想去。 这饭店集团至少有一半的股份姓许,本来熟门熟路哪都熟,可是就在今年年初,自己那彪悍的老妈刚好在这跟许天漠先生的第N个女友打了个遭遇战。 陈一颖女士的战斗素养比一般人类可强太多了,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挥起小皮包冲上去了,冲着那大美女就是一通猛轮,一鼓作气,凿的美女墨镜都飞了,要不是许经泽拦着,非得让人家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可。 那天也巧,正赶上大堂经理是个实习的,异常傻叉,好像这辈子没见过高手过招似的,招呼了一群保安过来围观还不算完,竟然拿起电话来想报警。 许经泽过去一脚把他蹬地上了,恶狠狠指着人家鼻子骂:“你他妈的长眼没?你知道小爷姓什么吗?!还想不想混了?” 反正整件事的过程非常让人蛋疼。 估计金玉满堂上上下下是个人都在感慨,自己大老板的老婆是悍妇,特疯狂特不要脸,独生子是个二世祖,特张狂特没人性,老板的生活何其不幸啊!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钱真的不是万能的! 人生何其苦逼…… 许经泽刚到一楼大厅就迎面遇上了姚妈妈。姚妈妈穿套紫色长裙,脸色白里带粉,端庄漂亮又显得年轻,连头发丝都乌亮乌亮的非常精神。人逢喜事精神爽,完全意气风发了。 她像朵花似的站在门口,十有八九是准备亲自迎接什么大人物,看见许经泽一步三晃飘进来,脸上笑意没减,眼里的精光却飞快的闪了两闪。 许公子抖抖手把烟掐了,很随意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最近怎么没到家里来玩啊?小亦一直在念叨你呢。”陈妈妈倒是挺亲切,还过来牵了牵许某人的小手:“今天客人特别多,你们那帮小哥们在一块,酒多喝一点没关系,但是得有度,千万别出乱子,你就帮小亦多照应着点吧。他这孩子脾气不好,心又粗,你都是知道的……” 啊,哈,好……许经泽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面皮发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循规蹈矩什么极品事都没干过,可是在姚妈妈眼前,就混的跟个不成气候的外室小妾似的,还是那种青楼戏子从良的,打心眼里不招人待见。穿什么金戴什么银都没用,反正从根里瞧着就是个贱人。 蓓蕾_54 平时话里话外没少戳戳点点,要不是碍着姚公子的面子,自己八百年前就被轰出门外去了。 可一旦日本鬼子来了,他许某人又是必须被推出去堵枪眼的货,别提多好使了。 许经泽应了两句废话,又垂着眼笑:“您可别太抬举我喽,我能帮衬什么啊?一会儿冬子他们在酒桌上闹起来,第一个就得把我灌桌子底下去,我能管住自己就不错啦。” “不会的。你和冬子程林他们不一样……” 好好一句话,被姚妈妈这天才说的慢悠悠,特意压低了声音,含着半分笑,意味格外深长,许公子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她还抬手给许经泽理了理领边,看见他戴的白珠坠子,笑容一顿,话说的还是挺婉转:“你戴这项链还真是好看。” 这东西真不应该带出来现眼,许经泽有点不自在了,只好说:“姚亦拿给我戴着玩两天,正想还他呢。” “还什么,小亦送你的东西什么时候让你还过?当年这项链芯芯喜欢,可老太太非要给了小亦,我就说,他那孩子手松,朋友又多,最后指不定随手一甩就给谁了。他既然给你了,你就戴着吧,挺好……” 芯芯就是姚亦他大姐,姚家八朵金花的领头羊,姚芯芯女士。 姚家门里是非多啊,许公子抿抿嘴,琢磨,一会儿看见姚亦,必须把这破玩意扯下来摔他脸上去! 今天的黄历上大概是写着不宜出门,许经泽的倒霉事到这还没完。 他一脸拧巴表情从电梯出来,又被自己老爹撞个正着。 许天漠先生每回看见自己儿子都觉得有股火从脚底蹿上来,一直烧到眉心,直烧的头盖骨上呼呼冒黑烟,那真是不吐不快。 看看这孩子,他走路就不能站直了吗?一个耳朵上打七八个洞,他是想死吗? 好好的黑色小外套上非要别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里面的T恤上印着好大一只骷髅头,两排烂牙齿,舌头还血红血红的!脖子上挂着个特显眼的宽边耳麦,牛仔裤腰带竟然是红黑格子带蕾丝边的! 这小外套是短款,更显的自己儿子腰很细腿很长,T恤领口极其宽松极其低,那一截子白腻腻的胸口哇…… 他真是自己生出来的吗?真是老许家的后代吗?? 许老爹扭着俊脸运了半天气,憋出来一声低吼:“许经泽!你给我过来!” 许经泽转脸看见自己老爸,扬着眉毛抻着脖子僵了会儿,原地站着没动,只咧了咧嘴:“爸,您来的挺早啊?最近身体怎么样?看上去气色还行。” 许老爸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儿子的穿衣打扮,更是怒从心头起:“手腕上带的是什么?拴狗的皮链子吗?!手指上又是什么,戒指?你快点给我拔下来扔马桶里去!” “您老快别逗了,Chrome Hearts的新款里我这个是最中规中矩的了。我是想带个五克拉的钻戒呢,这不是为了给您省钱嘛……” 他哪里中规中矩了?他哪里省钱了?! 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少,脸还都挺熟,许老爸太阳穴突突的跳,强自压抑着没好意张嘴骂他:“还有你这外套!今天什么场合,就你穿的不像正经人!马上给我脱了!” “这可不行。”许公子两手抻着外套,给老爸展示了一下里面的风情——那件骷髅T恤没有袖,一道缝子从肩膀开到腰,从侧面一看,肋骨胸膛还有草莓什么的全部重点都清清楚楚,特别凉爽。 许某人还解释:“单独穿着这个,我怕在街上警察找我查身份证。我倒没什么,别给您丢脸啊。”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油嘴滑舌的玩意! 许天漠先生两眼发黑,找了个位子先坐下,沉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 许经泽在边上站着,看他半天没说话,以为这就完事了,正准备滑脚开溜,又听老爸咳了两声:“最近怎么一直没见到陈烬?” “他啊……跟他妈在G省山里头教小孩儿玩呢。” “什么时候回来?” 许经泽吊儿郎当翻个白眼:“不知道。”我还想问呢。 “这样吧,你让他们尽快回来。陈烬这次高考的成绩非常理想,应该给他庆祝一下,我己经在酒店订了几桌,等他回来商量一下要请多少同学,把具体人数告诉我。” “订了几桌?还要请同学?” 没必要吧弄这么隆重吧…… 家里这点人还不够看吗?许家加陈家一共也没几个人,最多弄两桌就够,陈家姐妹独霸一张桌,面对面坐着,方便PK,别人都得远远在另一张桌子边上坐着,观战。 许爸爸完全没往儿子脸上瞧,黑着脸自顾自的又说:“我请了H大的校长副校长还有几个导师,正好让陈烬和他们见个面交流交流,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他们校长己经说了,如果陈烬愿意的话,学校国外交流学生的名额随时可以空出来一个……” 许经泽一直认为自己和老爸之所以不能像别的父子一样顺利和谐简简单单的相处,一是因为深重的童年阴影,二就是因为这男人实在太难能自做主张了。 他自做主张的安排着别人的生活,他自做主张的对谁好对谁不好,态度特别笃定,手伸的特别长。 他以为他是谁? 上帝啊?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的。 最近又忙了个四脚朝天。。。该死的公司要搬家,搬去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望 以后上班,我得在公交车上蹲足一个半小时,而且还是不堵车的情况。。。。 悲愤。。要不我买个上网本,路上码几个字? 。。。我是为毛要把自己逼的这么紧啊———— 39 39、第三十九章 ... ※ 跟上帝老爹相处的时间稍微久一点,许某人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之火都快变异了。 蓓蕾_55 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老爸一门心思老想把陈烬送到国外去?去镀金吗?要花大力气重点培养他?想让他成为第二个爱因斯坦? 切…… 以前都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那是八十年代的事了。 现在稍微有点钱的都把孩子往外头送,纽约都快被中国人挤爆了,看看这大厅里头,谁家孩子还在国内安分呆着?这不,送出去一批祖国的美好花朵,回来一批海龟海带,成材不成材的先不提,反正也没见谁向比尔盖茨靠拢。 陈烬跟他们不一样,脑子聪明,也肯下苦功夫,在哪都差不了,这是不受地域制约的。 反观一下自己周围海带派的杰出代表方珊珊小姐,那真是……那真是没的说了。 姚亦过生日,方珊珊小姐当然得出席。 她穿件抹胸的纯白色小纱裙,长发盘起来,戴着白色蕾丝加珍珠的头花,再配上白色的长袜和软底鞋,打扮的跟个芭蕾舞演员似的,好像只要音乐一响,天鹅湖随时开演,相当鹤立鸡群。 这女人坐在高脚椅上,翘着二郎腿,红酒白酒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眼神杀气腾腾。姿态神色跟穿衣打扮完全是两个路数,对比效果惊人。 幸亏他们这帮年轻的小朋友被单独安排在顶楼,没跟那些重要的客人在一块呆着,否则以方小姐这豪放的架式,非得吓姚妈妈一个跟头不可。 她的心情许经泽倒是可以理解。 虽然姚亦女友这个名号是她自封的,但是毕竟她单方面纠缠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是花精力又是费心血,方小姐没少付出。 而且她这人进入角色特别快,脑补能力很强大,现在对着满屋子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青年,立刻把自己上升成了苦命的正宫娘娘,真恨不得把满腔烈酒化做熊熊怒火,再一起喷出来。 “你少喝点吧……”许经泽跟她坐在一块,浑身不舒坦。 方小姐玩命拽着他,眼珠子发飘:“你别走!你想干嘛去?找姚亦是吧?你们一个两个的离了他都活不了是吧?!有必要贱到这个地步吗!” 我没要走啊!我冤枉。 许公子其实很想挣扎,但是又怕自己一动她一扯,俩人配合容易走光……自己真不应该穿这件凉爽型的T恤来…… “不对不对。”方小姐凑上来,竖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荡,嘴角挂着个邪恶的、洞穿世事一般的笑容:“全世界都想巴结姚亦,就你瞧不上他。” 谁敢瞧不上他啊!我冤枉。 这话要让姚公子听见,我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许经泽咧嘴,赶紧拦她:“打住啊打住,要不你再喝点” 这年头醉鬼不可怕,很多人就算滴酒不沾脑子也不清楚,怕就怕这种好死不死喝个半醉的,灵感随时有可能闪现,指不定哪句话随便一说,就真相帝了。 方珊珊又灌了自己几杯,彻底有点找不找北了,却还是死攥着许公子不松手:“你看你看,那边那穿粉裙子的婊子和穿黑色小礼服的贱人都看着你呐!我只要一走开,她们就得扑上来,你信不信?” 这倒是实话。 不过要扑不是扑我啊,姚公子才是正主呢!狼多肉少,现在饥渴的人多了,不差这两个。许经泽淡定点头。 方小姐突然扭脸趴过来,压在他手臂上呜呜哭了:“你说姚亦过生日,弄这么多女人过来什么意思?这不是给我添堵呢吗?” “嗷呜呜呜,我哪点不好了,他姚家不就是嫌我不是原装货吗?你许经泽不也不是嘛!” 这话说的,许经泽被惊着了:“咱俩有什么可比性……” “你少装蒜了!你看着这一屋子贱女人心里不难受啊?!”方姑娘猛的一摇脑袋,把酒瓶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冲他怒吼。 今天晚上怀春的适龄少女们确实来的多了点。 这都怪姚妈妈。她话里话外早就放出风来了,说自家儿子长大了,也该交个正经女朋友收收心,男人嘛,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也是好的。 这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家得着信之后纷纷回家把自己闺女拾掇拾掇,趁着姚亦过生日这么个黄道吉日,喜气洋洋都带过来了。 虽然现在比封建时代还讲究门当户对,灰姑娘想强叉了白马王子基本没戏,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抱着希望总是好的,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试试,没有神马不可能。 姚妈妈陪着朋友在楼下吃饭,笑盈盈把一群打扮入时的美女往楼上请,还专门嘱咐了许经泽:“你们小年青的在一起自由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但是,一会儿千万别让姚亦喝多了,你可以拉着他点。他那个脾气啊,又臭又硬,万一跟谁聊不对付了,你先帮他圆圆场……” 我? 当时许经泽摸摸鼻子,真想甩手走人。 原来我他妈的真是姚亦屋里的通房大丫鬟,成天没一点正经事干,专门伺候他老人家穿衣洗脸擦屁股,连带着哄老婆的活都得一起办了。 如果哪天有幸被奸了,不但连一毛钱都得不着,还得趴床上感恩带德…… 想想这事,许经泽的心情更加美满不了。 完全就是种喝多了玩命想吐,但是又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感觉。 方大美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趴在桌上盯着他看,话题突然转到更诡异的地方去了:“许经泽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不想跟你好了吗?” 你可千万别跟我好,我承受不鸟…… 回想一下此女各种彪悍的极品事迹,许某人下意识抬手捂脸,往后仰仰身子,真想离她远点。 “因为啊,你这眼睛里太空了。”方珊珊伸手过来,把许公子起防御作用的爪子扒拉开,半趴在桌上使劲往前凑,死盯着人家眼睛,摇头晃脑的审视他:“你眼里什么都没有,瞳孔特别特别黑,越往里看越是一点亮都看不见。姚亦成天这么看着你,难受不?他就没问问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嘻嘻,你这种人,问了也不会说的……” “我哥以前就说过,姚亦再馋也不敢把你推到床上直接办了,他心里根本就没底,平时玩玩还行,关键时刻根本不敢来真的。他就是太拿你当回事了,怕你翻脸怕你跑了怕你不乐意,怕你把他看轻了,最后连做朋友都隔着一层。所以啊,我还有的是机会呢,嘻嘻嘻嘻……” “你们俩就这么耗着吧!哈哈,许经泽,姚亦多好哇,你其实就是个傻子,白长了对玻璃球似的眼珠子……” 操了,我眼珠子要是蓝的就好了,通体发蓝,蓝的发亮,跟小灯泡照妖镜似的。我让你们更难受! 照她这意思,我跟姚某人之间,就只有失身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不是要将人逼上绝路嘛…… 难道我非得跟他产生了负距离,哥们关系才能升华到众望所归的正确道路上去?我他妈的可悲不可悲…… 许经泽又开了瓶酒,直接往她嘴里灌:“方枚说的话你也信你喝你喝,赶紧的,少废点话比什么都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连我都忍不住要吐槽了——————越写越不对味。。 根据各方面环境来看,陈小烬向悲剧方向无限推进 姚攻同学,又变成了万年酱油君。。。。 难道,最后许公子只能自攻自受了?!。。喔我的雷。 蓓蕾_56 ——————————那啥,霸王君们,请赐于我牛的力量和脑细胞! 40 40、第四十章(己完) ... ※ 姚亦穿越人群杀过来的时候,许某人正倚在桌边抽烟,方珊珊小姐己经人事不醒了,垂头搭脑在桌子边上歪着,姿势还挺危险,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躺倒。 姚公子一点也不厚道,直接把美女往旁边扒拉扒拉,坐下,盯着许经泽问:“冬子他们包了时间转轮的夜场,要过去续摊,咱走吧?” 时间转轮是他们这帮人常去的酒吧,环境倒是很一般,就是人头熟。 许经泽没答话,叼着烟扭脸冲姚亦乐,笑容很危险:“姚公子,今儿晚上相中哪家姑娘了?我先帮您领走,洗吧干净了再给您抬到床上去?” 许公子就有这本事,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姚亦今天晚上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围着,觉得自己好像是头即将被拉出去配种的纯洁小公马,简直烦透了。 姚亦把他的烟抢过来,叼自己嘴里,皱眉:“别给我逗闷子啊。” 有些人只要自己心里有一点不痛快,非得变着法子闹的全世界谁也好受不了。许某人舔舔嘴唇,还没完没了的:“别介啊,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还没看出来你妈这架势吗,你今天要不给她挑出个像样的媳妇来,她真能上城门楼子办个比武招亲。到时候啊……” 他似笑非笑眯着眼睛,手里比划:“必须是场血雨腥风,就别提多拉风了……” 盯着许经泽的嘴唇瞧了一会儿,姚亦跟他一点撤都没有,只好发扬苦中作乐的精神,问他:“比武招亲没意思,有抢亲的不?” “有!”许某人赶紧点头,伸手往地上一指:“方小姐倾国倾城武功盖世!” 姚公子低头一看,方珊珊不知道什么时候躺桌子底下去了,特豪放的张着两条大长腿,白纱裙底下薄纱蕾丝红内裤若隐若现。 姚亦:“……” 有些事还真让方珊珊说对了,看着适婚美女的大裙角飘的哪哪都是,许经泽确实心情不怎么美妙。 他当然不是嫉妒,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失败,极其孤独。 家庭就不说了,他那点家庭地位和影响力简直白给,也就只能跟在父母屁股后头收拾收拾碎玻璃渣子,什么也左右不了。 爱人也不用说了,陈烬嘛,根本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大环境不允许。他要走只是早晚的事,就算能顶着各方面的压力稀里糊涂过一段时间,最后也只能落个天理不容。他还不到二十岁,现在脑子正乱着呢,等心头这口血凉下来,早早晚晚都得明白。 朋友,就姚亦一个。 在身边转着圈的数数,除了那些只能一块喝酒吃肉的,还真就只有姚亦一个人。 就现在来看,他们俩人是关系混的不错。可再过几年,姚公子找个女人结婚了,开个公司生个娃,把小日子过的轰隆轰隆的,整天就惦记着怎么赶英超美,还能记得他许经泽是谁不? 再说了,记得又能怎么样? 许经泽想到这,埋下头下揉揉脸,觉得眼眶眉骨哪哪都疼。心说,我这辈子算是残了,不用一眼望到头,只要往后推上三五年,身边就凉的全剩下冰了。 那么,这么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人堵心的时候,无论干什么事状态都好不了。 冬子这口猪爱姑娘爱热闹,生活的特别积极向上,在酒吧包个夜场,叫来了老大一堆人,足有一半的生脸。 灯光打的很暗,音乐开的震耳欲聋,一群美女端着酒杯踩着高跟鞋,身上一共没有两片布,扭的让人直想吐。 许经泽蜷坐在沙发里,不知道从哪弄了根棒棒糖,放嘴里含着,一脸的麻木。 没过一会儿姚亦粘过来了,沾着满身酒气和乱七八糟的香水味,俯下身搂着他脖子,顺手把他嘴里那根碍事的小糖棍扔去一边:“嗨,想什么呢?喝多了?这太吵了,咱们去里边找个清静地方歇会。” 这人就趴在他耳朵边上说话,痒痒的,带着股人间的热乎气,许经泽昂头看着他,轻轻弯了弯唇角,眼睛里没什么焦点:“行。” ※ 酒吧后头有两个休息室,小隔间不大,说是给员工用的,但是店里的客人喝多了也可以暂时在这休息,当然,有时候也干点别的。 小房间收拾的还算干净,里面就沙发单人床和几个镜柜。 姚亦今晚喝的实在不少,但是他这人海量,酒劲基本不上头,除了心里有点躁眼神有点发飘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症状。 刚把门关上,他就跟许某人要帐:“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越来越不讲究啊!去年我过生日,不管怎么的吧,总算送了我张健身卡,还让我妈念叨了半天,今年这是打算一毛不拔了呀?” 说起去年那破健身卡,许经泽就想笑。 那真就是张健身卡,特别单纯,结果姚妈妈自己思想太复杂,非认为是张银行卡,一边在心里埋怨许经泽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一边追着儿子问:“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你跟许经泽要好归要好,收了许家的钱,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她这思维太有深度,许经泽根本就理解不了。 ——难道她以为我代表许家弄张银行卡过来下聘了? ……她可真逗。 “礼物啊,我前两天就准备好了,忘了给你了。”许某人站起来摸摸裤子口袋,掏出来两片纸:“来来,咱们一人一张。” 姚亦:“……” 其实就是两张纹身贴纸,很简单的翅膀图案,一个左半边一个右半边,正好一对。 许某人拍拍姚亦肩膀,毫不客气伸手就解人家衬衣扣子:“来来,我给你贴上。” 姚亦手里拿着一张,翻来覆去的研究,也不嫌东西寒碜,由着他摆弄,问:“这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当年许经泽突发奇想去纹身的时候,姚亦就喜欢这图案,结果许某人飞了个白眼,一句话把他噎回去了:“还翅膀呢?俗不俗啊!你当自己是纯情美少女哇?你算是白长了一张阳刚男人脸了,幼稚帝同学。” “谁幼稚了?!” 许某人不耐烦了,开始蛮不讲理,又拿话堵他:“到底是你纹还是我纹?你喜欢啊?弄你自己身上!” 话说这事也过去不少时候了,没想到许公子还记得。 “你别动啊,马上就弄好。”许经泽弄了点水,把贴纸粘到姚亦右边肩胛上:“这图案还是我找人订做的呢,贴身上又快又简单,不想要的时候洗洗就掉了,不疼不痒的,多好。” 这年头什么都速食了…… 酒喝高了皮肤很烫,人也敏感,后边肩膀沾了水,凉的让人想发抖,只有许经泽的手指尖温温的,是种特别特别柔软的触觉。 姚亦喉结颤颤嗓子发紧,扬扬手里另一张贴纸:“好了没?我给你也贴上。” 蓓蕾_57 许经泽皮肤很白,很细,可以用水嫩来形容,用冬子的话说就是,一点也不男人,一般的美女还真比不上他。 许经泽身材修长骨架偏细,瘦的很好看,是现在正流行的骨感身材。锁骨线条流畅又漂亮,肩胛骨微微凸出来,说文艺点,还真跟蝴蝶翅膀似的。 许经泽头发有点长了,歪着头的时候,发梢扫到肩膀上。 许经泽肩膀并不算窄,皮肤要命的有弹性…… 嗯……姚亦二话不说趴过去啃了一口,顿时幸福了。嗯嗯,确实口感非常不错。 许某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立马就嗷的一声惨叫,扭头骂他:“你狗啊你!” 俩幼稚帝七手八脚动手动脚的把贴纸弄好,一块背着身站在镜子前,扭头观赏。嘿,效果还真不错。 许经泽一手拽着T恤边,感慨:“这纹身店的哥们画的还真挺好,改天再找他纹个。”姚亦死盯着镜子,俩眼冒绿光:“许经泽你他娘的身材真不赖……” 许公子今天穿的T恤很怀森,领口异常宽大,随便拽拽就露出来大半个后背,衣摆就在腰间松松的垂着,脖颈曲线极度诱人,小腰那叫一个细。 今天姚亦倒是穿的比较正式,现在领带挂在脖子里,衬衣扣子全解开,基本就是个半裸。他酒劲正往上走,全身发烫脑子发飘,连眼睛都亮的吓人。 俩人就这么衣衫不整脸对脸站着,贴的相当近。 要是这会儿姚妈妈推门进来,非得当场神经了不可。 许某人很没危机意识的伸手过去,摸姚亦的腹肌,手指慢悠悠的划拉,啧啧啧的感叹:“还是你这个手感好,要不我也抽个空练练去?” 我可能确实喝多了……姚亦低头盯着搭在自己裤腰边上的那只手,后背蹿火苗,整个眼珠子都绿了。 许经泽吃足了老豆腐,又把手绕过去摸人家后背的纹身,突然想起来个特雷人的话题:“这纹身图案吧,好像有个歌里唱过……啥啥左半边翅膀……” 他还有完没完了? 姚亦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把他推的坐到沙发上,扑上去堵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咳。可以这么说吧,许同志是个爱情方面的悲观主义者。 活的太明白,就是容易苦逼。 ______________我真的补完了!!!!乃们不要追打我!!!!! 遁 41、第四十一章 ... ※ 姚亦不是第一次碰到许某人的嘴唇。 他俩从初中开始就成天勾肩搭背在一块混着,在一个碗里吃饭用一个杯子喝水,女生嘴里所谓的间接接吻数不胜数,根本不算个事。 但是吧,有些事习惯成自然了之后,会让人更加蛋疼。 有一次,几个人坐一起玩游戏,姚亦大半夜饿了弄块蛋糕捧着啃,许经泽欠欠身子凑过来也想吃。姚亦嘴里鼓鼓囊囊叼着最后一点,冲他摊手,含糊不清的说:“没了。” 许某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也没想直接扑他:“靠了,撑你死啊?分我点!” 那回是真碰着了。 姚亦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俩眼牢牢盯着电脑,手里的精灵女剑士却跟喝醉了似的,晕头晕脑四处划拉着乱转圈,惹的冬子一个劲抻着脖子喊他:“我说祖宗啊,那是精英怪,你别单挑它,行不?” 可许公子呢,抹抹嘴上的奶油,翘着二郎腿,根本没当回事。 其实那0.01秒的接触,也没什么深层次的滋味可以挖掘。姚亦的感觉模模糊糊,可就是觉得许经泽的嘴唇很软很要命,舌尖滑的跟小鱼似的,带着股很不一般的香甜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奶油的关系。 所以说,俩人太熟了也不行,没一点好处。姚亦这都火星撞地球了,许经泽还自己凉快着呢,恨不得喝冰水吃西瓜,最后再在他身上蹭蹭嘴。 弄的姚亦既想把他撂倒扒裤子,又想狠狠给他一板砖,实在不知道这两件事应该先实现哪个。 今天许经泽嘴里也是甜的…… 这小子刚吃过棒棒糖…… 他净整些小孩儿玩意…… 触感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柔软,姚亦死命压着他,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是慢动作的,就像一脚踩到了云里头。他一只手绕过去,拽着许经泽的头发强迫他扬起头来,另一只手去捂他眼睛。 许经泽这双眼睛啊,实在太黑太亮了。 姚亦还记得初中二年级自己转校,第一次见到小许同学的时候,他晕晕乎乎从书桌上支起脑袋来,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说话声音有点低哑:“你叫什么名字?遥姨?!你可真能占人便宜!” 还记得去年冬天,天冷的厉害,河里老厚的冰,他俩弄个板凳傻呵呵坐在冰面上学人家钓鱼。许经泽笑起来眼睛弯的跟小月芽似的,说:“这么钓鱼也太费劲了,还是企鹅好使。姚啊,你赶紧挣钱啊,咱俩去北极。” 许经泽的呼吸也乱了,姚亦不是白给的,技术也太好了,而且他那东西硬的厉害,直挺着许某人小腹,感觉尺寸好像很惊人。 姚亦这死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啊? 许某人睁着眼睛,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天花板,还有从姚亦指逢里流进来的,含含糊糊的光。整个人就像仰面躺在湖泊水底一样。 做哥们做到他俩这份上,也真够可以的了……这样不对,可是…… 他含着姚亦的舌尖,绕着舔了舔,又安抚性的轻轻咬了两下。姚亦手臂聚然收紧,也顾不上遮着许经泽的眼睛了,连说话声音都抖了:“许……经泽……你NND别勾引我!” 勾引你个屁。 许经泽把他推开点,眯着眼盯着他看,慢慢的笑了笑,突然问:“姚啊,你不会是想玩真的吧?” “什么?” “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了,也不太可能会跟谁在一块。我不早就说过嘛,爱情这东西是个虚无飘渺的奢侈品,而且特别贱,你拿它当回事的时候,得不着,你不想要的时候,满大街都是。” 蓓蕾_58 这个时候说这些,他什么意思? 姚亦有点发懵,扶着他肩膀,微微拧着眉:“我跟别人不一样。” “是,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才不能往这一步上走。”许经泽揉揉额角,觉得最近自己真是衰透了,最不愿意想的事最不愿意遇上的情况一件又一件都浮上来了。 就横在眼前,想躲都没处躲。 “我想找个人上床,那太容易了,想找个伴玩玩,也太容易了,可我活这么大,就你一个哥们。咱别把关系整那么复杂行不行?” “咱可以跟任何人玩玩,说分手就分手,也可能会被别人甩了,这都是没准的事。可我不想因为这些破事,跟你分了,咱们做哥们不是挺好吗?” 他顿了半晌,别过脸去,咬了咬唇:“我可能走到最后,身边就只能剩下你一个人了。” 许经泽这人,可能一两年都说不了几句掏心窝子的实在话,而这些实话,姚亦从没听过。 姚公子脾气爆躁,人却不傻,在感情方面是个相当直接的纯爷们,从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许经泽的心思他猜不透,他也不想猜了。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这话问的……许经泽埋着头苦笑:“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全人类普便性失望。我自己家里住着两个天天抡菜刀的主,你让我相信爱情能NND甜甜蜜蜜直到永恒?” “现在不谈那个。”姚亦也有点豁出去了:“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晕了。我就不应该跟他讲道理,应该直接上了他或者被他上,从简单的哥们关系一步过度到单纯的炮友关系,没准还简单点…… 许经泽头疼,揉揉眼睛,反问他:“你先告诉我,喜欢是什么?” 姚亦蹿了:“许经泽!话说到这份上了,你NND跟我耍贫嘴是吧?!” 他许某人就是有这本事,平时怎么玩他都接着,一旦谈到正经事,他立马抹嘴走人,老潇洒的了。 姚公子这回真是给他气的够呛,甩门子出去了,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得,这回算是齐活了,哪还用什么三年五年,自己现在就个孤家寡人。许经泽望着门边发了好一阵子呆,慢慢在沙发里躺下,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眼睛还酸的厉害。 我这活法也太憋屈了。 想跟陈烬说:“走,咱私奔,管别人去死。”想跟姚亦说:“咱谁也别变,就做一辈子的铁哥们,就算我跟陈烬散了,我还有你可以靠靠呢。” 可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即便是说出来了,也实现不了。 事实是,我喜欢陈烬,我是牲口。 事实是,我想让姚亦简简单单一直陪着我,我是自私鬼。 很好,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又悲剧了吧—————— 就没见过床上这么不顺利的—————————— 。。咳咳,谁也不许追打我————————————————遁之 42、第四十二章 ... ※ 半夜里下了点雨,姚妈妈起来关窗,发现自己那宝贝儿子在院子里草皮上躺着,长手长脚很是舒展,孤零零摊成个大字。 外面就亮着盏小路灯,光线挺暗的,儿子脸上的表情细节什么的根本看不清,姚妈妈没见过这阵势,当时就颤抖了,扒着窗户弱弱的问:“小亦……是小亦吗?……” 姚亦翻了个身:“不是!” 怎么回事?姚爸爸翻身下床,戴好眼镜,站过来一看,怒了:“怎么喝酒喝成这副样子!还有点家教吗?!别管他,他不是有本事吗,让他在那躺到明天早上!” 姚妈妈顺顺胸口缓过口气来,也怒:“到底是谁把我们小亦灌成这样的!晚上我还特意嘱咐了许经泽,让他看着咱小亦点……” 不提许经泽还好点,姚亦听见这仨字就鼻子发酸,蜷蜷身子,震天惊地的打了个喷嚏。 姚亦觉得自己没喝多,也根本没醉,他脑子清楚着呢。现在照着肚子给他一拳,喷出来的绝对不是酒,而是能苦死黄莲妹的胆汁。 这雨下的不大不小,真是刚刚好。姚亦被老妈推进门,全身湿哒哒就往沙发里一坐,板着张死人脸,一个字也不说。 姚妈妈又是倒水又是拿毛巾,瞧着他不对劲,问:“怎么了?你们几个朋友不是去酒吧坐坐吗,你喝多了怎么不叫别人送你回来?喝不认识床了吧,自己在外面躺着多冷啊!” 这时候正赶上小孕妇姚二姐半夜被饿醒了,下楼来找东西吃,顺嘴问了一句关键的:“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许经泽呢?” 他……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姚亦瞪眼。 姚二姐眯着眼啃面包:“瞧你这点出息!他跑了你不会追啊?他不来你不会求啊?他就算是看上别人了,你也可以申请3p啊!” 他……还3p呢,他1p都不带我玩!姚亦继续瞪眼。 “那个……”瞧他这状况,二姐兴趣来了,三八兮兮凑过来压低声音,很兴奋的问:“怎么着,他还真把你给甩了?真有风骨啊!” 姚亦憋屈的胸口碎大石:“……” 二姑娘抡着面包拍他脑袋:“瞧你那蠢样!现在才着急,以前你干嘛去来着?别人要有你俩这功夫,孩子都生了一窝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你搞定了,他还是许经泽吗?” 确实,许经泽不好搞,谁都知道。 这个人,他能天天跟你混在一处玩,可就是不把你往眼里放;他男的女的不忌口,没准什么时候口味就变了;跟他做个酒肉朋友挺容易,可是想跟他保持关系却相当相当有难度。 他往冬子身边一靠,冬子就甩着肥膘嗷嗷叫唤:“没事别来勾引我啊!我可是坚定的异性恋,你陶冶不了我!” 许经泽笑笑:“别嚷嚷。” 冬子直着眼:“别冲我笑!我坚定着呢!” “你可真够没意思的。”许公子索然无味的摆摆手:“我还是找姚亦去吧。” 这么多年了,圈子里是个人都知道,姚公子和许公子是一拖一捆绑销售的。这俩人在一起太和谐了,就像一块磁铁,不管它是什么形状的吧,反正有南极就有北极,不管怎么折腾,蒸也好煮也罢,弯也好直也罢,反正总是分不了。 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忘了,南极和北极总是背靠着背,而不是脸对脸的。 蓓蕾_59 姚亦跟他在一块呆久了,连自己都觉得他们俩之间就是笔糊涂账。 比哥们更哥们,比情人更情人。俩人坐一块不用多说话,光靠眼神眉来眼去都能把复杂意思整明白,颇有点老夫老妻举案齐眉的意思。 上初中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别的孩子都撒丫子往山上跑,就他俩人找了个僻静地方睡觉。睡了一会儿,姚亦说冷,许经泽很够意思的敞开怀抱招呼他:“来来,咱挤着睡。” 高中的时候,姚亦他们这帮人没少跟职专的痞子干仗。痞子人多势众,而且极其凶爆,他们这边冬子太肥,动作迟缓,总是第一个趴下,程林脑子太活,连打架都想偷懒,那是一百万个靠不住。 反正这架打到最后,总是许经泽和姚亦兄弟联手。结果当然互有胜负,他俩是挺能打,但也不是以一当十的大侠。 现在再想想,打架的原因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回俩人苦逼到家了,被别人堵在胡同里一顿爆打,许公子一手护着脑袋一手死死拽着他往外冲。 ——那时候,真是连挨打都特别踏实。 后来上了大学,姚亦一天不见许某人,就像被人抽了筋似的。连冬子每回看到姚公子,第一句话也总是:“嗨,你家爱妾呢?” 这么算算,他俩认识快十年了。 十年时间,别人离婚都够离上两三回的了,他俩还干耗着呢。 姚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许经泽闹掰了。 事实上,他俩也掰不了。 被老妈逼着洗了个热水澡,姚亦酒还没完全醒,精力透支似的飘回卧室躺下,晕晕乎乎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 他眯着眼睛伸手在桌头柜上划拉,找手机,打电话给许某人。这完全是一连串下意识的动作,这完全是习惯的力量,这么多年了,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干这个,突然想改也是不可能的。 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许经泽可能也躺在床上,声音懒懒的粘粘的:“姚啊……” 听见这声音,姚亦噌的坐起来,掩面。心说,坏了,我也太不矜持了…… 于是手忙脚乱把电话挂了。挂完之后,盯着电话再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对味——我这是干嘛呢?欲盖弥彰呐?搞的好像本大爷多玩不起一样! 他揉揉眼定定神,清了清嗓子,又把电话打过去。 这回许某人好久才接,声音里带着点笑:“刚才挂什么电话?抽风呐?” 他这半睡半醒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姚亦强装镇定,其实一点免疫能力都没有,喉咙里一阵子泛痒:“怎么着,挂你电话不行啊?我刚才打错了。” “喔,这样啊,没事,挂了吧。” 我靠之!别别别挂……姚亦从床上蹿起来,从脑海深处随便找个话题扯两句:“老炮他们说明天下午要排练,你去不去?” “我啊,够呛。”电话里一阵子细细嗖嗖,许公子在床上滚够了也准备起床了:“我明天得先上姥姥家那边去,陈烬终于刑满释放从山里回来了,老太太的意思是给他庆祝庆祝。” 我靠靠之!又是陈烬!! 姚亦在床上站着,俩眼往上翻,望着天花板,不知怎么搞的就火大了:“那你今天没安排吧?别说废话了,先给我庆祝庆祝呗!” 庆祝什么? 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许经泽开始闷笑:“我说姚啊,咱不走这种哀怨路线行不?妒妇什么的真不太适合你,咱还是往土匪头子那个方向整吧。” 姚亦是手臂真没那么长,不然早顺着电波伸过去把许某人掐死了。 好再许经泽笑够了又描补了几句:“行行不闹了,快十二点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昨晚啊,是我过了,没给您老人家伺候舒服了。咱哥们谁跟谁啊,我错了,行了不?” 那事跟本扯不到谁对谁错好不好?姚亦算是服了,可他又不敢把许经泽逼的太紧。 事是应该挑明了说,但是,挑的太明了,也不行。 这里面有个度的把握,很重要很关键。就好像穿衣服吧,少穿两件没什么,可以秀秀肌肉大腿什么的,随便得瑟,但要是一件不穿,直接果奔,那就太报复社会了。 而且人家许公子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既不纯情又不LOLI,极度不好征服。把他按床上一通猛强,他就从了?说梦话呢吧? 这家伙是属猫的,圈养难度很大,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他许某人要真急了眼,笑眉笑眼丢下一句“小爷不玩了”迈着猫步转身就走,那姚公子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喷血了。 但是,要是就这么鸣金收兵也太憋屈了,再憋个十年八年的,姚某人干脆直接不举算了。 有些人吧,既不能猛攻强占也不能一门心思的惯着……姚亦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晃悠着下楼梯,一边沉思:嗯,我得讲策略。 还是俗话说的好啊,现在己经不是傻大个抗着个人英雄主义大旗四处招摇的年头了,必须冷静又淡定的,把他从技术层面上拿下。 我叉叉他大爷的,他还真NND以为两句话就能打发了老子? 他就得瑟吧!别拿忠犬不当神兽! 有年头没见过宝贝儿子这么冷俊的面容了,姚妈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以为他酒还没醒:“你怎么下楼来了!想吃什么,一会儿妈妈给你端上去?” 姚亦作领导状挥手:“不必了。给我来根猴头菇,我得补补。”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吐血。。。。。 。。。霸王们,乃们少掐我两下。。。 43、第四十三章 ... ※ 姚亦跟许经泽在电话里提到的老炮也是个神人。 他是A大摇滚乐社团的副社长,个子挺高足有一米九,可惜瘦的太过份了,细胳膊细腿还削肩膀,留着把稀拉拉并且有点卷的山羊胡,没事就拿腔拿调,斜着眼看人,自以为眼神很冷峻。 虽然是学中文的,可吟诗作对那些风雅玩意他是一点不行,只有情绪总是很丰沛,神经敏感的时候比较多,办事一板一眼那是相当挑剔。 冬子就比较腻歪他,总说他脑子有病,眼神也有问题。不张嘴还好点,一张嘴就跟迫击炮似的,准头不行,后座力倒挺大。 ——这话的意思是,当他的敌人比当他的朋友还要幸福点。 十分悲剧。 当然,刘冬子同学的看法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并不是很客观。其实老炮也算是个能耐人了,吉他弹的很有水平,自己还写歌,进大一没多久,就拉大旗组了个乐队。 刚开始那小破乐队一共就仨人,一个吉他一个贝司一个鼓,编制很是紧张,吉他手老炮同学还得兼主唱,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蓓蕾_60 乐器设备烂的要命,主唱一张嘴还没出声,话筒自己就滋啦滋啦冒怪音。 没人没设备,光凭爱能爱多久?贝司手勉强撑了半年,就不玩了,改行进系队踢足球去了。 仨人己经够寒酸的了,俩人的乐队实在玩不转,于是,转天老炮带着他家小鼓手很悲剧的在第一教学楼通往食堂的路口立了张牌子,上书俩大字,招新。 别看炮哥嘴讨嫌,硬笔书法还是挺能拿的出手的,其神俊程度跟本尊长相刚好成反比。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其实他自己对这次招人也没抱太大希望,缩头缩脑蹲在板子后头,跟小鼓手一起埋首于饭盆,呼噜呼噜的吃面条,大有将哀伤溺毙在食物里的劲头。 赶巧了,这时候许经泽和姚亦路过。 真真是命运的安排。 许公子在缺了一个角的牌子面前顿住步子,盯着字看了几眼,觉得很有好感,扭头跟姚亦说:“乐队招新呢,你去玩玩呗。” 我?姚亦一脸木然:“什么破玩意,老子哪有那美国时间。” 许经泽笑:“别逗了,你有什么可忙的,在哪玩不是玩啊……”说着偏了偏头,笑眯眯冲着牌子后头问:“你们要键盘手吗?” 要!是人就要!老炮蹭的一声站起来,抬眼看见面前站着俩天人级别的帅哥,俩眼瞬间直了直,赶紧转身撇下饭盆,抬手把嘴角抹了抹:“不过,那啥,我们乐队刚成立,设备很一般,乐器得自带啊!” 这回姚亦也乐了:“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家啥琴都有。” 就姚亦的个人气质来说,跟高雅的王子类的东西都不怎么搭调,把他跟钢琴摆在一起,想想就很幻灭。 可是,他真的弹的很好,算是比较有天分的娃。 姚亦五岁学琴,姚妈妈的意思是,让他一直坚持学下去,考级,艺不压身。姚老爸那时候还做着培养儿子从政的美梦呢,于是揣着私心板着脸,提反对意见,说,音乐嘛,陶冶情操足矣。 连姚家老太爷都凑过来拿意见,摸着小姚亦的脑袋说:“这小子虎头虎脑,是个当兵的料!” 后来残酷的现实证明,大家都看走眼了。 姚某人天生一副狗脾气,如果从政那只能是人类灾难;姚某人体格很好,天生的运动健将,从军倒是挺合适的,当年考大学的时候,姚老太爷很激动的拍着桌子要他报军校,可是姚家老太太四平八稳端着茶杯说:“你当了四十多年的兵,我就提心吊胆了四十多年,早就受够了。” 姚某人当然也成不了钢琴大师,他技术没问题灵气也有,可就是懒。而且一上初中,就被house、fock rock之类的玩意勾了魂。 真是天炉英才。 姚亦身边朋友们不少,要说吃肉喝酒,一来一大帮,哪个都是当代猛男,喝酒对瓶吹,至少一斤的量。可玩音乐的,确实真没有。于是那时候姚公子觉得乐队这东西,还挺新鲜。 可是有些东西,真是不能太期待。 那时候小乐队的排练场还在化学环境大楼后头的破仓库里,又脏又烂光线灰暗,姚公子硬着头皮进去,立马感觉灰尘霉味扑面而来,落的全身上下哪哪都是。 许经泽跟在他身后,捂着鼻子问:“姚啊,咱走错地了吧?这里面是不是养了头驴,什么味啊……” 没见过这么说话的,老炮同志打里面某块阴影里站起来,满脸黑斜线。 小鼓手的架子鼓是七八年前买的,用的破破烂烂,再拉到市面上,都得按古董卖钱。老炮同学的吉他也不新了,而且一看就是便宜货,但是这俩人技术确实没的说。 许经泽站在边上看了会儿,笑嘻嘻的调戏鼓手小孩儿:“别看咱小胳膊够细的,打鼓还挺有范嘛!过来,让我看看有肌肉没?” 姚亦踢他:“去去,昨晚在床上没让你爽够啊?” 小孩儿脸红,直往后缩。 他俩逗来逗去随便惯了,老炮同学首次旁听,肯定适应不能,头顶袅袅的冒着青烟,憋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代表月亮站出来,于是就问:“许同学,你会什么乐器?也要加入乐队不?” 这人驴脸一拉,语气非常之生硬,听上去很不美妙。 技术流选手总是比较骄傲的,许公子很是善解人意的琢磨,我就别在别人地盘上撒欢了,于是就笑笑,挺谦虚:“我啊,我啥也不会,也就跟过来看看。怎么着,不能参观啊?” 老炮俩眼往上翻,表示各种嫌弃:“哼。” 姚亦最腻味有人跟许经泽叫板,冬子说话不中听他都照拍不误,老炮这条瘦虾米算哪根葱?于是挥挥手把话头截了,很不耐烦:“那啥,谁主唱,来两嗓子呗。” 老炮黑着脸站起来,抱着吉他站到话筒跟前。 他这人嗓音条件其实很普通,但野心可不小,挑的曲子真是又偏门又高端,简单弹了个前奏,张嘴就是Dark Tranquillity的focus shift。 这歌的原唱是典型的烟薰嗓,气息用的狠,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更悲剧的是,话筒君还特不配合,滋啦啦滋啦啦,每隔五秒钟自动给他加句电音。 许经泽电闪雷鸣听的都快抽过去了:“没想到啊,这歌用炮同学的小嫩嗓演绎出来,很有种另类风情嘛……” 姚公子绿着脸呼的一声站起来:“你,下去,小爷说梦话哼哼两句都比你唱的好听。” “……”老炮同学驴脸拉的无比长,差点砸了脚面。 反正从一开始,老炮同志与这俩小爷的相遇就是灾难性的。他算是知道了,到底什么叫做难伺候,什么叫颐指气使,什么叫天生的大爷。 姚亦还好点,虽然人是够拽的,但是人家有真本事。 这乐队办起来的第一年,在老炮的强势带领下,那是队员越来越少,越来越没人待见,生存条件越来越险恶,几乎支持不下去。别说参加校内校外的演出活动了,就是躲在角落里练练,都有人飞身出来,扬言要告他们扰民。 等到姚亦主唱,层次立马不一样了。 中文系的学生会长主动跑过来说:“化环系的破仓库有啥好的,又破又脏,在那能排出什么好歌来?你们啊,干脆来咱们系学生会的小礼堂吧!” 炮哥受宠若惊:“行,行吗?” 会长慈爱状拍肩:“客气了不是,咱们是一个系的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能不给你们创造好条件吗?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刚和系里的学生会长成了自己人,紧接着各方邀演就来了,甚至还有人找上门来,请他们去隔壁艺术学院校庆做表演嘉宾。 炮哥俩眼瞪的跟灯泡似的:“行,行吗?” 那人微微一笑,假腥腥肉麻兮兮的说:“谦虚了不是?姚公子在我们那边粉丝可太多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出个专辑吧!” 老炮同学陡然间有种从末等公民突然地位拔升变成贵族的不真实感,内心既忐忑又得瑟,几乎睡不着觉。不过转头想想,这纯粹就是沾别人光,心里又有点别扭。 这心情太复杂太怀才不遇了,于是,他揪住纯情天真的小鼓手,逼问人家:“姚亦真就唱的那么好?” 小鼓手把脸从饭盆里抬起来,点头:“当然。” “有多好?比我好多少?” 这么追问的话,就有点不要脸了……小鼓手把饭盆放下,抬腿站到椅子上,俩手使劲往空中够:“他啊,比你好这么多!” 连这小子都叛变了,我那可怜的饭卡算是喂了狗了……老炮同学眨眨小眼,憋气。 对上姚亦啊,他是不服不行,人家身边那些个坚定的少女饭,一人一个温柔的小巴掌,都能把炮同学的驴脸扇圆喽。 可他许经泽凭什么也那么大爷呢?他不就是个天杀的富二代么?除了脸能看之外,有啥可牛的! 蓓蕾_61 偏偏许公子和姚公子还成天形影不离的,姚亦习惯了只跟他一个人和颜悦色,什么事都问问他的意见,走到哪都拴着他,弄的这人好像乐队的内部编外人员似的。 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招人待见,反正老炮同学每次看到他闲闲散散在一边晃来晃去,心里就烦闷的一个劲冒泡,酸话成筐成筐的,真是不吐不快。 偏偏许某人牙尖嘴利,说话狠着呢,别人越不爱听什么,他越要变着法的说,别人越不待见他,他还就越发不客气了,到现在还没让人大嘴巴抽死真不容易。 比如说吧,老炮新写了个曲子,让姚亦看看,姚公子顺手就递给许经泽了。 许某人捧着个桃子慢慢啃,一边看一边乐的直抖:“呦唷,旋律还挺上口挺缠绵的嘛!填了词没?献给爱莉丝啊?” 姚亦反倒比较宽容:“他那点才情啊,刚试试水能写成这样也凑合了,虽然真是俗烂的不行……” 谁俗烂了?谁缠绵了?!老炮气的直斜眼,满脸不善良:“许同学,你看的懂五线谱?” 我到底在人民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呢?裹小脚的姚家童养媳么?啥社会地位啊……许经泽扬脸瞧着他,慢悠悠笑了笑:“不懂,我就认识一二三四。” “那你笑什么?!!!” “啊……”许某人细声细气不温不火:“我就随便笑笑……不好看吗?” 总之人面桃花的许公子就这德性,气死人不偿命,嘴里还一句实话没有。 后来物流专业的贝斯手要出国,不玩了,乐队里缺人又马上有个演出,姚亦才说:“不就贝斯吗?不用找人,许经泽上吧,现成的。” 炮哥受到了冲击,怪叫:“他会?!” 姚公子看怪物似的瞧着他,点头:“会啊,他什么都能玩几手,什么都不算太精通,勉勉强强过的去吧。我以前练琴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总在一边瞎摆弄。” 老炮同学瞬间沧桑了:“……” 许经泽这人随性玩玩啥都可以,脑子灵,上手很快,可惜没什么长性,还真不是技术流的,而且跟老炮同学合作这么有压力的活,他也提不起多少兴趣来。 于是这事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推了:“可别找我,万一台上整砸了,我不得以死谢罪啊!” 许公子说话永远都是这个风格,弄的姚亦特想抓过他来啃一口:“没事,就临时串一场,砸了算我的。” 事实上,许公子穿件深V领的纯白色T恤,抱着水钻骷髅的贝斯站到台上,舞台灯光一打,侧脸恍如天人,想砸也不容易。 他刚站上台,就听底下姑娘嘹亮的一声嚎:“是许经泽啊啊啊啊!!!————” 旁边人赶紧问:“谁?” 姑娘尖叫着科普:“姚亦他那口子!官配!!!!” 众人齐声呼喊:“太给力了!脱衣服吧————————” 不带这样的……我的名声我的清誉……许某人脚底下打滑,无力掩面,真想从台上跳下去算了。 贼船好上,再想脱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次演出完之后,老炮还真在宣传栏那又支了个牌子,还是那俩大字,招新。小鼓手跟在他屁股后头,问:“咱们再添个主音吉他?” 老炮扭头瞪他一眼,在牌子下边又添了行小字——诚招贝斯手。 小鼓手也瞪眼:“咱们不是有许经泽了吗?不带你这样的,用完就扔啊?还是不是男人啊?” 老炮:“……” 其实乐队的表演舞台不是只要技术够好就能往上站的,那只是比较重要的一方面,表现力什么的也很关键。 老炮陆陆续续又试了几个贝斯手,技术嘛,也就一般般,而且不是太傻就是太二,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往姚亦身一站,简直从头到脚土的掉渣,抱着贝斯那几下划拉,手跟鸡爪子似的,怎么看怎么猥亵。 衬不起就是衬不起,客观事实,谁也没撤。 要是把美貌也考虑进去的话,许公子的综合实力真的要无敌于A大了。 于是他晃里晃荡一直在乐队里混着。 说实话,老炮同学忍他忍的很辛苦。 这人毫无组织纪律性可言,脾气说软不软说硬不硬,怪里怪气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棉里针。说好点听,这叫太自我,说难听点,他就是欠管教。 平时练习的时候迟到早退就不说了,他抱着贝斯站在台上,怎么看都是副走神的德性,垂着眼,总也不把脸抬起来。 虽然帅哥扮忧郁也很令人抓肺挠心,现场效果不错,但是在队友看来,这行为真是各种不和谐,绝对应该上去踹他一脚。 老炮抱着吉他过去,黑脸:“你睡着啦?!” 许某人这才抬眼,目光在他脸上慢慢的划过去,像夹着冰一样的凉,最后翘翘唇角,不知道想什么呢,连笑容都慢了半拍:“你别说,还真有点困。” 他对什么都不上心,魂好像总是飘着的。 两个月前,他们A大的学生会长就找来了,说今年的迎新晚会让他们乐队做开场表演,一定要排个高质量的歌。现在过完了,从开始选曲子就不顺利,到现在一共才排练了三回,他许大爷愣是一回没现身。 没贝斯还练个屁啊!这次订了周五排练,老炮等了一下午,才见姚亦形单影只的晃进门,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许经泽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姚亦抄着兜在门口堵着,歪歪脑袋:“说是家里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又来这套!老炮蹿了:“这磨唧劲的!他大姑娘上轿啊,天朝总理都没他事多!现在打电话叫他过来啊!” 吼什么吼?老子还没地方咆哮呢!姚公子这两天正赶上气不顺不知道往哪发,掏出手机来就砸桌上了:“你有本事,你打!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听你的。” 我……我是没那本事…… 这情况不老对劲的呀……姚公子那是正宗的太子爷,威压天成,脸上一冷周身四边都是黑云翻滚的,识务实者为俊杰,老炮眨眨眼总算咂出来点滋味,压着声音问:“咋了这是,你俩吵架啦?” 姚亦皱眉:“闭上你那鸟嘴。” “我就说许经泽这人不是个脾气,谁受的了他啊!”老炮终于找着战友了:“你当初就不该把这么个不三不四的玩意往乐队里领……” “谁不三不四了?!” 老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意思是说,你对他那么好算是白瞎了,他还是不该翻脸就翻脸?农夫与蛇的故事啊,你不是没听过吧?你到处打听打听,谁不知道……” 姚亦把烟掏出来叼嘴里,晃晃打火机点着,准备好好跟炮同学掰扯掰扯:“谁白瞎了?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这语气己经既不善良又不和谐了,字字句句冒着股硝烟味,可老炮不知死活的梗了梗脖子,也不顾小鼓手偷偷摸摸在后头拽他衣角,又说:“就说说你俩吧,现在混的这叫什么事?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是这么个理,可人家不是说了吗,断手断脚的多了,谁不穿衣服在大街上裸奔啊?!” “你俩小哥们关系现在是不错,也不至于真要掏心掏肺的吧!以后许经泽娶了媳妇,跪搓板吃剩饭,每天还都高高兴兴的,你还能冲到人家家里去为哥们打抱不平啊我还就不信了。” 炮同学长篇大论说完,最后还意尤为尽意味深长的添了两字:“哼哼。” 娶媳妇? 蓓蕾_62 姚亦被真相帝一指截中胸口,疼的额角跳青筋,眼珠子都要绿了。那小子东拉西扯的打哈哈,恨不得一脚把我从床上踹下来,难不成是因为心里有人了?!我怎么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丫了,他还想娶媳妇?! 操的。 姚某人直着眼半天没说话,最后竟然神经兮兮扯着嘴角冲老炮笑了笑:“你知道个屁!我们俩的事轮的到你张嘴说话吗?他娶个屁的媳妇,他就算把小布什娶到家里来,我一样给他直接掐死刨坑埋了。” 作者有话要说:姚公子其实就是个土匪来的。。。 群众基础打的还算不错吧? 44、第四十四章 ... ※ 高考是个大事,号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陈烬这孩子争气,陈家老太太琢磨着,怎么也得庆祝庆祝。 她这回算是终于跟大女婿许天漠先生想到一块去了,许先生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翘着腿,西装革履,走到哪都是股优秀企业家的范,对老人倒是还算客气:“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您不用操心。我上个月就已经让秘书订好饭店了,还请了陈烬学校里几位领导,咱们一起坐坐……” 说这话的时候许妈妈正好在厨房,当时脸黑的就跟锅底似的,强忍着没把手里盘子飞出去,只是很含蓄的截了一句:“哼!” 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导致战争升级,老太太赶紧表态:“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咱们自己家里人坐坐就行,明天你们都过来,就在我这里吃顿饭,咱们简简单单的。” 许爸爸皱眉:“不麻烦,还是在外面吃吧……” 许妈妈挥起菜刀,厨房里当啷一声响。 陈家老太太七十岁了,可不是被吓大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大闺女一但撒起疯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指不定就办出点什么事来。 四十多岁的人了,别人都往前看,就她倒着走!有本事别扔菜刀,直接拎出来砍人!老太太腰板挺的倍直,气呼呼板着脸一指门外:“小颖,你还让人说话吗?给我出去!” 许妈妈炮弹一样从厨房冲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妈,你永远都是看着外人比自己闺女亲!到底谁该出去?!” 说着怒冲冲转个身,抬手一指,差点戳到自己夫君脸上:“许天漠,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吗?陈烬是考了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了,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算是个屁啊,谁让你掺和我们家的事了?我们爱怎么庆祝怎么庆祝,有人邀请你参加吗,用得着你给定饭店啊?!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自己老婆骂起来人特顺溜特有水平,连口气都不用喘,张嘴就是个万言书,许先生灰头土脸,耐着面子,忍了半天决定还是暂时不说话。 太没家教了……从小我就是这么教她的? 老太太气的直哆嗦,许经泽赶紧过来给她顺背:“您别急,小心血压上来喽。我妈就那个脾气,能耐着呢,您跟她治什么气啊!” 老太太抬眼看看外孙,更沉痛了:“泽泽,你看看你妈这样子,她连个孩子都不如!” 另一边,陈家小女儿陈一慧女士比她姐还小两岁,当然也没成熟到哪去,更不是省油的灯。说话永远像含着一口铁砂,在电话里语气生硬的吓死人:“有什么可庆祝的?” “小烬考了咱A市的状元啊!” 陈一慧女士冷冷一哼:“那是他作为一个学生的本分。” 这把老太太给噎的,张着嘴愣是不知道下一句接什么好,还好陈烬凑到电话边来问:“我哥呢?他明天晚上会一起过来吃饭吧?” 老太太笑:“当过来呀,怎么能少了他呢,你们都过来啊……” 那边陈一慧女士淡定表示:“再让我看见他,我打断他的腿!” 老太太:“……” 尽管困难重重人心不齐,陈家这次家宴还是如期举办了。老太太从早上就开始忙活,又是洗又是切,亲自下厨弄了好大一桌子菜,结果就她一个人有胃口。 主要原因是座位安排的太不合理了。 陈家姐妹脸对脸坐着,只要一抬头就能迎上对方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叫一个火花四溅。往事翻涌心潮起伏,还吃什么饭啊,不暴起伤人就算很给老太太面子了。 许经泽和陈烬这对兄弟在老太太身边坐着,一左一右一边一个。 老太太先给许经泽挟了几根豆芽,又往陈烬碗里添了两勺南瓜羹:“吃啊,瞧瞧你这孩子,去了一趟山里头,身上就还剩二两肉了。” 陈烬同学抬起头来,俩眼直勾勾的盯着许经泽,随口应了声:“我不饿。”然后自顾自的掏出手机来摆弄。 很快,许某人收到短信“我想你了。”发信人陈烬。 靠了……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许某人嘴里叼着根脆生生的豆芽,真想找个盘子把脸埋进去。才几岁就会用这招调戏人了?谁教他的! 本来这顿饭吃的气氛凝重,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没啥爆点,完全可以平稳安全的落下帷幕,可坏就坏在饭吃到一半,许天漠先生强势出场了。 他怀里抱着支红酒,戴个很斯文的金丝边眼镜,估计出门之前还很认真的捯饬了一番。 许妈妈见他进门,噌的一声站起来:“你来干嘛?!” 她说话许爸爸就跟没听见似的,在老太太对面坐下,扭头微笑着跟陈烬母子说话,态度和蔼可亲的让人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我今天下午有个会推不掉,迟到了。这红酒不错,我特地带来给你们尝尝。小烬都上大学了,不是小孩儿了,也该学着多少喝一点。” 饭桌上一阵冷风刮过。 过了半晌,陈烬才说:“不用了,谢谢姨夫。”陈一慧女士寒着张脸一点表情没有,入定似的,连眼都没抬,专心致志的扒拉碗里那几粒白米饭。 这回人真是到齐了。 老太太坐正座,俩闺女带着自己的儿子一左一右分列两旁,许天漠先生异常突兀的独自坐在人民的对立面上,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 这场景模式太适合三堂会审或者武林大会啥啥的了,许经泽转着脑袋看了一圈,预感不祥,心说,嗯,今晚是指定要糟。 许妈妈一直站着没坐下,死盯着在座各位的脸,一个一个看过去,眼神就跟锥子似的:“好啊,你们早就预谋好了吧?” 今天陈一慧女士穿了件银色半袖衬衣,领口做成小荷叶边,白色珍珠扣子,跟旁边许天漠先生的银色领带怎么看怎么般配。她把头发松松盘起来,垂头坐着,更显得瓜子脸细腻漂亮。 这些年,她好像都没怎么变过。 固执、倔强、漂亮、骄傲、自以为是、还有自私,这些东西就好像长在她骨头里似的,不管时间过了多久,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许妈妈盯着自己妹妹细白的下巴尖想,那我呢 刚才热排骨汤的时候,袖口沾了点油花,现在觉得湿乎乎越发恶心,她拽着袖边往衣摆上蹭蹭,动作恶狠狠的。 谁预谋什么了?真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完,老太太努力打圆场,招呼她:“小颖,坐下吧,快吃菜,都要凉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坐坐……” 蓓蕾_63 “谁跟谁是一家人?!”许妈妈冷笑:“这么瞧着,我才是多余的那个,吃什么饭啊,还不够给别人填堵呢!” 这回许爸爸终于转过脸来了,一脸铁青:“你不愿意吃就走!没人留你!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混话!” 许妈妈气得手指头发抖:“少拿孩子说事!你早就不想留我了吧,你根本就不愿意看见我是不是?!那你别来啊!谁求你了?” 泼妇!许爸爸把酒杯摔在桌子上,一肚子火气压了又压:“当着妈的面,我不想跟你闹,今天晚上大家是给小烬庆祝的,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小烬小烬叫的好亲热啊——你就是个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玩意!你说清楚了,到底是看着谁的面子?别总把我妈推出来!” “你!”许天漠先生拍案而起,功力相当精纯,一掌把红酒瓶子震倒了。细长的酒瓶在桌上打了个转,然后顺着桌沿滑下去,砰的一声响。 绝对清脆悦耳。 这么闹就有点过了吧…… 许经泽都没敢往观战的陈一慧女士脸上瞧,拽着老妈拦她两句:“妈咱不吵了行不,多大个事啊……” 太后大人一甩胳膊:“你以为我乐意吵架啊?不吵架我浑身难受还是怎么着?许经泽,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你向着谁说话?” 现在这种情况,谁站出来谁就是炮灰渣渣,可许某人又不能不管,谁让他姓许呢,谁让他是人家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呢,苦逼也是分境界的,跟勇气大小没关系…… 他只能嘻皮笑脸,一边假和谐一边和稀泥:“我是谁儿子您不知道啊?咱回家闹成不,您想砸什么砸什么,拣贵重的来,砸不过瘾我出门给您买去。” 许经泽对付自家太后还是挺有一手的,眼见着就要拿下,可正在这节骨变成石头的陈一慧女士突然来了一句:“你别拦着,让他们吵吧,我也想听听。” 这什么意思?火上烧油吗?这句话完全是神来之笔啊! 不带这么玩的……许经泽算是彻底颓了。 陈一慧女士以前不这样。 许经泽这对极品父母是走到哪吵到哪,世界大战随时都能爆发,根本不受导火索的局限。他俩能从年初一吵到正月十五,摔东西揿饭桌,把自己家弄的没法过日子了,顺带着把老太太这也搞的乌烟瘴气。 他俩打,许经泽拦,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猛灌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陈一慧女士就往里屋躲,把门一关,不听不看也不出来,简直像飞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陈烬小时候胆子很小,听外面闹腾的太厉害了,扁扁嘴巴要哭,抽着鼻子小声问:“妈,我哥呢?叫我哥也进来吧?”陈一慧女士正襟危坐横他一眼,吩咐:“闭上嘴,睡觉。” 她没发表过任何意见,根本不想掺和,可能也是觉得没立场。 今天这是怎么了? 满地的红酒散发出一股子酸乎乎又苦了吧唧的味,许妈妈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妹妹,愣了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看我笑话是吧?” 陈一慧女士很平静的抬头,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一点:“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我受够了。” 受够了受够了。 这可真是大家共同的心声……不过吧,现在这情况很适合吐槽说实话吗?话说到这一步,身经百战的许经泽也没招了,他一手抱着老妈手臂,一手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屋里静的吓人,连他都有点心惊肉跳的意思。 太后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负重望的爆发了,先是一抖膀子把儿子甩飞,接着嗷的一声把桌子揿翻。 汤水淋漓乒乒乓乓,许经泽人往后倒眼前一花,突然听陈烬大声说了一句:“别打我哥!” 许公子觉得自己这人生算是苦逼到家了。 一顿饭吃下来,胃里就装了几根豆芽菜,举着筷子捧着心,光顾看别人脸色玩了,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自家太后是斗神附体,说下大天来也拦不住,抡胳膊揿桌子,酣畅淋漓,绝对是气吞山河的高手范。 老太太吓了一跳又吃的够戗,捂着胸口一个劲的揉,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小颖!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太后娘娘这回特听话特干脆,当真转身就走,身上围裙都没脱,走到门边最后甩下来一句:“你们有本事,你们就好好活着吧!”然后咣的一声把门甩上,震的地面楼板直打抖。 得了,这哪是庆祝啊,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全家人坐在一块添堵玩…… 许经泽坐在地上,扒拉扒拉脑袋,觉得屁股底下挺有点湿意,估计是刚才洒在地上的那点红酒一点没糟蹋,都喂自己裤子了。 陈烬拧着眉头,赶紧过来扶他:“哥,怎么样?摔哪了?” 这姿势还能摔哪啊?当然是屁……股……真够没面子的,许某人站起来扶着弟弟肩膀,那俩字到嘴边绕了一圈,又换了个词:“腰。不过没事,我妈她就是犯脾气,哪能真打我啊。” 乱发脾气是可耻的。 有句俗话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话传了几千年,对和错先放到一边,反正许经泽是给折腾的够呛。 自己老妈都奔五十的人了,生活还完全由情绪支配着,看不顺眼张嘴就骂,不管什么东西想砸就砸,时不时就情绪失控一回。 当然,她老人家也没想控制,她总觉得自己活到现在早就过够了,管他别人是死是活呢! 天生劳碌命的许公子急匆匆找条裤子换了,开门出去追老妈。 陈烬送他出门,俩人一前一后默默往楼下走。 三伏天晚上也热的很,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都是凝固的,乌沉沉像扣着个闷罐子似的,喘气都费劲。路灯光线很暗,四面影绰绰非常安静,只有一楼空调外机嗡嗡转动的声音很是清晰。 许经泽把车门打开,抬手搭搭弟弟肩膀:“回去吧,把地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嘱咐嘱咐老太太,别太往心里去。她那个血压再蹿上来,还不是自己受罪吗?” 陈烬垂着脸点头,问:“这么晚了,你上哪找大姨去?她这么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啊,要么自己回家了,要么就在回家路上四处瞎溜达呢。应该没什么事,今天这种吵架的规模,不算什么大场面。她就是一口气顶着,等气消下去点,立马就软了。” 灯光昏黄,照出陈烬脸上特别利落的线条轮廓,他垂着眼,睫毛投下来一层淡淡的影,特别柔软的样子,就是脸色苍白了点。 许经泽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内心翻涌不休的狗血因子,没往他发顶上亲亲,弄的自己口干舌燥:“你赶紧上楼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这时候自家楼洞口又出来俩人,许经泽抬眼看看,喔,是灭绝师太陈一慧女士和情场浪子许天漠先生。 他们怎么凑一块去了? 那俩人出来之后,垂着脸直接往楼后面拐,肩并着肩,步子迈的很缓。许老爸说话的时候一直扭着头,半侧着身子,也不怕黑灯瞎火一步没踩稳,摔了。 这个组合吧……真是有够刺激的啊…… 许经泽远远望着,忍不住咋咋嘴,看这样子许天漠先生是不想活了,他准是嫌日子过的太清静。男人,怎一个贱字了得。 怎么了?许经泽半晌没言语就直着眼睛发愣,陈烬也下意识转身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许某人赶紧伸手揽揽他肩膀,刚好把视线遮了:“不说了,我这就走了。” 陈烬抬头,抿了抿嘴又问:“哥,你说,大姨为什么特别不喜欢我?” 她啊…… 楼那边姐夫和小姨子的雷人组合己经走的看不见影了,许经泽莫名其妙有点牙疼,相当无奈的笑了笑:“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可能是太喜欢自己亲爱的夫君大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某牛是真的更新的介么多!!! 。。。我自己都感动了—————— 霸王们,亲爱的们。。。挨个抱抱 蓓蕾_64 45、第四十五章 ... ※ 陈烬考入的H大离A大不远,就街头到街尾那么一段路,一共三站地,步行也就半小时。 老校区,紧挨着市中心,地理位置相当不错,隔着学校大门往里一望,满眼的绿树林荫,很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据说校风校纪非常严格,学术气氛很浓郁,领导也比较矜持,不像A大似的,年年扩招那么疯狂。 现在的学生娃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新生入学几乎没有自己拎着包过来的,基本都是全家上阵大包小包送过来,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准备的齐齐整整一应俱全,跟皇帝出游似的。 可是灭绝师太陈一慧女士一向风格酷烈,儿子打得骂得虐待得,就是娇惯不得。而且她最近心情跌宕起伏时阴时晴,也没把重点放在儿子身上。 H大新生报到一共三天时间,陈烬抻到最后一天才动身,自己收拾了一箱子书,衣服随便卷了两件,临出门时跟老妈说:“再见,我走了。” 陈一慧女士坐在沙发上晃了晃神,反应很迟钝的说:“喔。你干嘛去?” 可怜的陈同学虽然在自己老妈眼里没啥存在感,但是挺招别人待见。 许经泽是肯定要陪他过去,方枚牛皮糖转世,逮哪粘哪,甩都甩不脱。这俩人也就罢了,可陈烬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去学校报个到,连姚亦和冬子两尊大神都惊动了。 方公子戴着墨镜,坐在自己那辆拉风的大红马上摆POSE,冲陈烬潇洒挥手,怎么看怎么欠抽。 姚亦坐在许经泽车里,盘踞了副驾驶的风水宝位,鼻梁上架着幅墨镜,怀里竟然还抱着条狗! 最友好的还是刘冬子同学,远远的探出张肥脸来,热情奔放的喊:“嗨,状元!” 陈烬:“……” 方枚这人倒贴成性,看见陈烬就两眼放光,四处摇着尾巴求表现,现在机会来了,冲上去一阵子唧唧喳喳,跟小脚女人似的:“怎么这么半天才下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哇……才一个箱子,东西太少了!一会儿哥哥带你上街,咱缺什么买什么!来来来,我帮你拎……” 如果下一番功夫好好培养的话,没准这也是一枚比较另类的忠犬攻,可惜陈烬对他一直保持无感状态,抬眼在他脸上扫了扫,没言语。 无言便是默默相许,方某人喜滋滋的过去拎箱子,差点跑出小内八来。 依着方枚的意思,陈烬必须由他来护送,这么好的机会,他这种层次的护花使者怎么能放弃呢放弃这两个字,对他的人格是种侮辱! 方公子就是现实版的精分帝,连冬子都表示不屑:“你快起开吧,就你这型号的还想追陈烬,雷不雷啊?人家哥哥在这呢,用得着劳驾你吗?” 方枚瞪眼:“许经泽,你就见不得我幸福是吧?!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我以前也没觉得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啊!” 有这句俗话吗?许经泽乐:“劳驾您前边带路吧,护花屎者。” 于是,痛失民心的方公子驾着他的大红马在前面带路,满怀着孤独寂寞恨,后面许经泽驾车,姚亦、刘冬子、陈烬同学再加一只狗作乘客,人员配置方面真是各种和谐。 虽然都是熟人,但陈烬还是觉得不大自在。 事实上,有姚亦在的时候,他都不自在。 小时候就这样,本来他和许经泽俩人一块趴在桌上写作业,特安省特舒服,姚某人非得从窗户爬进来,咬里叼着个鸡腿,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糖来随手扔给陈烬:“小烬,帮你哥把作业写了吧,我俩出去会儿啊。” 再长大点姚公子更过分,明明是一群人出来玩,他非得单独拉着许经泽搞双人小团体,搂着肩膀架着胳膊,说话时候往人家耳朵根上凑,边说边笑,摸腰掐脸拧耳朵,小动作无数。 更可怕的是,许某人也习惯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笑的那叫一个灿若春花。 于是陈烬同学咬着嘴唇也往那边靠,问:“你们说什么呢?” 姚公子就挥挥手,态度很是敷衍:“少儿不宜啊,你别过来。” 看看看看,这人简直该糟雷劈!真是可恨到了一定程度…… 反正,陈同学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姚公子哪里好,哪里值得托付终身。 而姚亦也没觉得陈烬弟弟有多厚道。 小时候玩命粘着许经泽,长大了玩命让许经泽粘着他。手段倒是有长进,本质都是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他陈同学要是真成了超越爱因斯坦的技术人才,首先要征服的科研课题就是,如何让许某人自由的变大变小,无论走到哪都可以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瞧瞧。 情敌么,这种关系很微妙,根本不用挑明来说,反正这俩人从气场到头发丝没一处相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相看两厌的存在。 尤其是最近,姚某人刚在许经泽那吃了憋,不处心积虑的报复社会就不错了,更是见不得天下太平世界和美。 至于兄友弟恭之类的,更是……去他的吧…… 陈烬家所在的四通区距离H大,那是路途非常之遥远,许经泽开着车从小区出来,偏偏头问陈烬:“吃早饭没?要不要路上买点什么?” 陈烬张嘴刚要答话,就见姚亦在副驾驶位子上半扭过身来,拽着狗狗一条小短腿去扒啦许经泽手肘:“开着车你还敢往后看?胆不小啊!你可悠着点,咱四条人命加一条狗命就看你的了。” 小狗早上可能刚洗过澡,小爪子嫩嫩的指甲也不尖,身上还有股子薰衣草味,淡淡的,一点也不腻人。许经泽笑:“这味不错,挺好闻的。” 姚某人得意洋洋:“那当然,我二姐这洗发水还是法国货呢!不便宜啊不便宜。” 许经泽:“……” 陈烬在后排座上坐着,地理位置太不沾光,低低头板着脸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他就想不明白了,姚亦这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怎么和谐来和谐去,整的祖国河山一片大好,就单单把他给落了呢? 许经泽和姚亦一聊天,别人谁也插不进话去。 冬子同志干坐着怪无聊的,已经习惯了自己找乐子,肥屁股扭来扭去,没完没了的揪着陈烬东拉西扯:“我说小烬啊,你考了个什么系啊?” “数学。” 数学系……冬子明显懵了:“数学系是干嘛的?研究1加1等于几?毕业出来之后当老师吧?教小学还是初中啊?” 陈烬也挺懵的,只好给他解释两句,算是免费科普了:“数学只是个基础专业,是其他相关专业的母专业。金融保险、国际经贸、工商管理、化工制药、通讯工程等等都得用它,尤其是科研数据分析、软件开发、三维动画制作一类的。应用数学发展前途还是比较广阔的……” 冬子听的云里雾里,俩眼珠转的跟蚊香似的:“那,那您准备先搞哪块?” “本科前两年不分专业方向的,我个人对概率与统计还有应用数学比较有兴趣。” 这回答太官方了,太有精英范了……冬子脸上冒油汗,伸出熊掌不由分说握住了陈同学的手,还真诚的摇了几下:“人才啊,兄弟,认识你我脸上有光啊!啥也别说了,今儿晚上我请你吃饭,不不,我要连请你三天,咱们在饭桌上坐一块,你好好给我讲讲,让我也提高提高……” 蓓蕾_65 自己哥哥认识的这帮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呐…… 陈烬恶寒,冬子闲的蛋疼,还不依不饶,俩眼放光的问他:“你先给我掰扯掰扯,1加1到底等于几吧!” 反正一路上姚公子和刘冬子同志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搅和着,跟排练好了的似的。托他俩的福,从家里出来到学校40分钟的车程,陈烬愣是没找着机会跟自己哥哥说一句话。 他坐在驾驶位的后头,盯着许经泽的手臂,目光焦灼。姚亦怀里那只破狗竟然还施施然扭过狗头来,冲他吡了吡小奶牙。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竟然也有长评君了!!!!! 疯狂奔跑——————爱我爱我,都来爱我吧!!! 46、第四十六章 ... ※ 新生报道这几天时间学校里最是热闹,哪哪都是人,一群群青春热血小青年四处晃来晃去,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小帅哥过来问:“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陈烬是最后一天才过来报道的,系办里人不多,好几个学姐笑眯眯围着他,眼神如狼似虎。 这可以理解,现在的孩子发育好荷尔蒙旺盛,很容易就长咧了,再加上高考这阵子精神紧张压力大,内分泌容易失调,几乎个个满脸青春痘,看多了真是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在遍地痘君中突然冒出来陈烬这么个清秀俊气的,谁都得追着多看两眼。 系里的文娱部部长一边给他填登记表一边噼噼啪啪的说:“你宿舍在西苑二幢609,被褥脸盆生活用品还有军训穿的那些玩意都在操场边上咱们系的小礼堂里领。呐,这个是宿舍钥匙。” 陈烬把钥匙接过来,轻轻应了一声。 呦呦嗬,这嗓音好听!学姐停下笔盯着他看,眼珠子转转,笑了:“要不,我亲自带你们过去?” 方枚见势不妙,赶紧从后边蹿过来,一脸假笑:“哪敢麻烦美女啊,这块我熟我熟……” 不是方枚神经过敏反应过度,H大的社会现实就是这么紧张又残酷。 作为老牌的理工类名校,H大女生是稀缺资源,全校学生算算总数,女生还占不到五分之一。数学系就更不得了了,一个班三十个学生,只有俩姑娘。 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在全校乌泱乌泱的眼镜男技术宅的簇拥下,可把这些女生给惯的啊……不管丑的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快上天了。 她们眼睛长在头顶上,早就在校园网上公布了官方数据,说纵观H大,可以称的上帅哥的,勉勉强强就只有十人而己。 照这个说法,H大最珍贵最稀缺的资源,绝对应该是帅哥,而不是彪悍妹…… 而陈小烬同学是谁,许经泽他弟啊,帅哥中的帅哥,脸虽然冷了点,但是正好可以划到现今正流行的禁欲冰山系,那颜那身段,黑山老妖都得垂涎三尺。 方枚死拽着陈烬从系办出来,表情相当凝重:“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陈烬:“嗯?” 陈烬对帅与不帅根本没多少概念,他觉得自己长相平平,既不英武彪悍又没有座山雕的气韵,没长络腮胡也不是肌肉男,很没劲。唯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跟哥哥许经泽的相似度比较高。 而且脸和喜欢是两码事。 脸长的漂亮的人多了,苏菲玛索一类的大腕一数一长串的。他们都能跟许经泽比切。 他对自己真是估计过低了,从系办大楼出来到操场那边,一共才两个路口,步行十分钟,认亲的就来了好几拨。 先是有人蹿出来,说是高中校友。陈烬看看他,眼生,于是就淡淡的应了声:“嗯。” 接着有个高个子男生追过来,非说跟陈状元是小学同班同学,幼儿园还是校友。这匪夷所思劲的……陈同学微微皱眉:“麻烦你请让一让。” 再后来,身边有俩姑娘骑着单车呼啸而过,底气十足的丢下一句:“哟呵,冰山别扭受!配死缠烂打攻!” 真相帝路过吗? 方公子内心翻涌并且喜悦着,陈烬往边上站站,冷冰冰瞧着他:“离我远点。” 方枚:“别这样嘛……” 陈烬:“你走开!” 凭良心说,方公子对陈烬是真不错,能不能坚持到革命胜利不敢说,起码现在是百分之一万的真心实意。 方某人脸皮城墙一样厚,追过的人不计其数,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不是有句老话嘛,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节操在他眼里就是个屁,只有屁股大腿是实在货。 方公子追的勤,腻的更快,跟谁都是几天的事,弄的别人都不好意思跟他提什么真心不真心的。 本来人再贱也是有个底限的,别人要怎么玩方公子都接着,就是别登鼻子上脸,可惜他先是遇上了许经泽,后来又扑倒在了陈烬脚边。 许经泽吧,嘴太缺德心还黑,谁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反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别管内容是什么,语气都挺如糖似蜜的。 例如:方枚说:“宝贝啊,别哄我了……”许经泽就笑,眼睛弯的跟小月芽似的,还闪着光:“不爱听哄的啊?那算了,正好我也懒的说。” 到陈烬这他更完戏,陈同学从来都不拿他当盘菜,别说动手动脚了,就是跟人家说句话,他都得扬着脸。 反正底限这事是彻底别提了,方枚他就是个无底洞。 H大学费不算太贵,为孩子们设想的倒是挺周到,小到饭盆牙缸,大到被褥枕头,样样都发,颜色特别统一,跟绿油油白菜叶子一个颜色。样式还守旧又经典,保证永远不过时。 林林总总领了一大堆东西,方公子顶着大太阳把被褥卷卷挟在胳膊底下,给冬子打电话:“你人呢?” 操场门口,冬子同志正被两个穿网球服的长腿美女包围着,举着电话朝方枚这边挥手,笑出来一口大白牙,脸上肥肉一堆,眼睛都找不着了。 “我靠,快来帮我拿东西!你个死胖子,少跟美女说一句话你能死啊!” 冬子色心重人又懒,只有吃东西和泡妞有积极性,别的事根本请不动他,还跟方枚耍嘴皮子:“现在可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啊,小枚枚你也太不提气了,搬不动你扔地上啊。就你这小鸡仔德性,还想追陈烬?回家喝干醋去吧!” 哪跟哪啊!方公子无端端被鄙视了一把,心里那个气啊。 陈烬伸手:“我自己拿。” 方枚猛摇头:“我来我来,不就这么点东西嘛!”说着扭扭脖子,冲旁边喊:“嗨嗨,帅哥们,借个兜呗!” 兜没借着,方公子神通广大,弄个了小推车,还是仨轮的。 五个大男生一块过来,就他一个人撅着尾巴忙前忙后额角淌汗,许经泽去教导处办特招生手续,早回来了,现在正和姚亦俩人在宿舍楼下树荫里站着等陈烬。 许经泽这人,是需要细品的,脸漂亮是没错,走到哪都十分打眼,可相处久了,又会觉得这家伙单单用精致漂亮来形容,有点弱了。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手指细长,很有腔调。喜欢眯着眼睛笑,态度不温不火,说话永远不紧不慢的,语气飘悠悠总像带着点笑意,就算骂人也能绕两个弯子。 蓓蕾_66 他站在人群里,话不多,行事低调,好像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个,根本不重要,可是你一眼望过去,视线的焦点永远都只能是他。 样貌身材一类的东西,实在是太表面了。 方枚一直认为陈烬脸部线条更俊朗,却也不得不承认,许某人这妖怪可比他弟弟勾人多了。 只可惜香水有毒,别看许公子软趴趴的好像没啥原则,其实就是个隐形仙人掌,只有姚亦那种牙口的神人才敢一直叼着不撒嘴。 去年,听说天环中路新开了家鸭子店,管理和环境都很上档次,他们这帮小哥们就闹哄哄的一起杀过去瞧瞧,也顺便长长见识。 其实就是个酒吧,吵的要命,灯光极黯,也没什么新鲜玩意。里面帅哥是有一些,五官还算清秀,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穿小皮裤和深V领的背心,全身勒的紧绷绷的,动不动就想秀秀肉体。 这种水平的妖物,就别说许公子了,就连方枚同志也比不上。 各种香水味薰的人直想吐,许经泽坐了没一会儿就要往外走,旁边一群画的跟妖怪似的女人玩命留他。 “再玩会儿吧帅哥,想喝什么自己点,我请你啊!” “现在时间还很早嘛,一会儿还有表演呢,看完再走啊,姐姐开车带你回家喝咖啡!” 灯光扫过来,好一阵子群魔乱舞,许某人都晕了,连屁股都给人掐了两把。 这下可亏大发了…… 姚大侠额角爆青筋,分开人群跳过来救人,一把拽住他往自己怀里圈,脸色那叫一个臭,真恨不得当场摆POSE发大招,给他来个秒杀式全灭。 姐姐阿姨们软作一团,老失望了:“有主啊……这不白瞎了嘛!现在这年头是怎么了,好男人都绝种了,不是在家带孩子就是正在搞基,人生啊……” 这话说的……许经泽没节操惯了,圈着姚亦脖子还跟大家逗:“我家这口子怎么样?” 大家异口同声:“没你帅!” 老子是走纯爷们路线的,行不行?!姚亦乌云罩顶,那叫一个憋屈。 许经泽揽着姚亦腰,好心好意给他个台阶下:“男人长那么帅干嘛,床上好使才是关键。” 许公子向来是个言语有味的,随口说一句,别人得琢磨半天,研究出好几层意思来,还没办法确定是真是假。 他和姚亦从初中开始就往一块混,到现在十来年了,关系是怎么看怎么不纯洁。成天招来逗去,嘴上是挺放的开,可具体发展到哪一步了,谁也不知道。 当然,也没人敢问。 不过,就这么冷眼瞧着吧,这俩鸟人真是再般配不过了,连方枚都服气。 今天送陈烬到学校来,俩人还挺高调,穿情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 他们穿同一款衬衣,许经泽穿白色姚亦穿黑色,都是金色扣子,右边肩膀上有个一模一样的金色肩章。 许经泽身板瘦,牛仔裤系了条细细的亮红色皮带,只有小指那么宽,上面打着一圈铆钉,那小蛮腰简直让人心潮澎湃。衬衣松松的,衣料挺薄领口挺低,露着两根一字锁骨,别提多扎眼了。 同款的衣服穿在姚亦身上,就变的男人味十足。这家伙叼着烟卷戴着墨镜,懒洋洋扬着脸,手里还牵着一条十分幼齿的沙皮狗。 说他俩不是一对,谁信呐? 天地良心的…… ※ 陈烬进了西苑学生公寓的月亮门,站住脚不往里走了。 前边宿舍楼门口,许经泽和姚亦这一对狗男男聊的正欢,树荫很淡,阳光星星斑斑投下来,连气氛都梦幻的让人想爆粗口。 姚亦搭着许经泽肩膀,聊的高兴了就揪揪人家耳朵顺顺人家头发。许某人早就拿吃豆腐不当回事了,偏着脑袋还笑,眯着眼睛半靠在姚亦身上,跟没骨头似的。 H大校园里帅哥稀少,如此高调的一对帅哥更加稀少。大批路人进进出出,走过路过都忍不住朝他们看两眼。 他们习惯了双人世界,习惯了被围观,习惯了没别人。 看看他俩,再看看自己身边推着一车杂货好像逃难人员一样的方公子,陈烬皱皱眉,觉得自己这人生,跟期望中的轨道是偏离的越来越远…… 又或者,自己的期望本来就是种奢望? 方枚同志从东到西折腾出来一脑门臭汗,被太阳晒的快暴盐了,见陈烬站着不动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也很关心的抻脖子望了望。 嗨,许经泽这玩意,怎么就无处不在了呢?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陈烬,他这孩子毕竟还小,涉世未深,世界观是非观还不成熟。 “要我说,你就多余答理他俩!我知道你跟你哥关系好,可你也别拿他当偶像那么看啊!” “许经泽身上有啥闪光点啊,哪点值得你学习啊?你可不能总用崇拜的目光追跟着他转,早晚得被他带到沟里去!他那人什么人品我太清楚了……” 陈烬扭脸看看方枚,突然截口问了一句:“姚亦怎么样?” 啊?姚亦?哪方面呢…… 方枚挠挠下巴,斟酌斟酌,捡自己最拿手最有兴趣的方面说:“不太清楚,我没试过呀!要说许经泽,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真是相当带劲,很值得珍藏和回味啊……” “你了解我哥什么?” 这个嘛这个嘛……还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呗!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方枚虽然脸皮厚的针都插不穿,但是也知道泡帅哥的时候,什么话题该提什么往事应该隐晦着点。他抽抽鼻子:“当时年轻不懂事,在一块瞎搅合呗,都是瞎胡闹,当不了真的……” 方枚和许经泽那短暂的一段陈烬并不太清楚,往事不是重点:“你为什么没跟姚亦试试?” “哎呦喂,小爷你可饶了我吧!”这口味可太重了,方枚跳脚,鬼遂遂往四处瞧了一眼,嘴脸相当猥亵:“姚公子是随便谁都能试的吗?再说了,我不是纯洁吗,我不是有节操吗!” 陈烬垂着脸,面无表情又愣了一会儿,继续问:“性很重要吗?” 啥啥?!方枚以为自己幻听了,赶紧掏耳朵。 “重、重要、重要吧……” 其实男男之间这方面的事挺复杂,跟人的脾气秉性有重大关系。有些人吃杂食,有些人好独食,有些人需求强烈,有些人比较冷感很难挑逗,类型很多,都不太一样,没什么可比性。 这不像处女情结那么大众化那么好理解,攻受之间的和谐之道,该怎么解释呢? 方公子憋啊憋,涨红着脸,蚊子哼哼一样着说:“听说姚亦老劲爆了……这只是听说只是听说,其实我对他没什么研究……你看他那身材,肩宽背直,腰线那么紧,体力那么好,爆发力绝对强劲……” 陈烬不耐烦听这个,扭过身来面对着方某人,抬手把自己领口扒开:“我身材不好吗?” 方枚眼珠子差点飞了:“噗……” 作者有话要说:郁闷了。 蓓蕾_67 我自己写的挺高兴,可你们说是没进展。 进展是什么?。。难道进展就一定得进展到床上或者干脆的一刀两断?世界不是黑白俩色的,暖昧向总是存在。 。。。。。好吧,我只能说,这一章还是没进展。 47、第四十七章 ... ※ 姚亦最近可是得了条好狗,就是冬子送的生日礼物,很小的一头小沙皮犬,牙刚长出来,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很憨厚很忧郁,跟主人的气质完全不符。 行,挺好,这小东西深沉。 姚公子喜欢的不得了,走哪都带着。下楼吃饭的时候也把它抱在怀里,自己吃两口菜,就往它嘴里塞点狗粮。 一人一狗一起吧嗒吧嗒,吃的都挺香。 姚妈妈又不满意,拧着眉头说:“这小狗怎么这么丑啊,眼睛在哪呢?” 姚亦把小狗抱在怀里,研究了一下人家脑袋上的褶子,最后得出结论:“睡着了吧……” “睡着了还能吃狗粮?!” 姚某人护犊子的说:“嗨,生物本能呗。” 姚二姐睡眼惺忪的也凑过来看:“听说这还是猎犬呢!外国人管它叫什么来着,中国斗犬?” 可是听起来好凶啊,长相完全未老先衰啊…… 姚妈妈对犬类不了解,对养狗完全无爱,又表示了忧虑:“咬人吧以后是不是会长的很大个?二丫头你离它远点,要当妈妈的人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咬着你怎么办?” 姚二姐翻白眼,伸手拍了拍狗仔子的小肥屁股,动作不是一般的粗鲁,特不淑女。 别看它个不大,食量却不小,胃口跟无底洞似的。姚妈妈越看这小东西越烦心,都有点食不下咽了:“你说说冬子这孩子,这么大人了一点正形都没有。生日礼物送什么不好,非弄条狗来。市面上什么狗没有,我看前边张总家的金毛就不错,非弄个沙皮过来,还不如京巴呢……” 姚亦就乐:“京巴?别逗了,那一脸蠢相的。咱这可是天生的淡定帝。” 其实这不是姚亦养的第一条狗。 刚上大学那会儿,姚某人从朋友那弄了条哈士奇回家养着。那也是条小狗,活泼的有点过份,成天就爱跟地毯和拖鞋较劲,而且出奇的精神,精力旺盛东跑西颠,特别不爱睡觉。 有一回姚妈妈半夜醒了,下床喝口水,一开房门那小东西就扑过来了,闪电一样。 “狼啊!”姚妈妈花容失色吡牙裂嘴,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现在对着这只方头方脸的小沙皮,姚妈妈突然怀念起了从前,突然觉得哈士奇也是好的,闹腾是闹腾了点,起码比较英俊,还能看。 过了两天,冬子再到姚家玩的时候,姚妈妈刚给小沙皮洗完澡。 冬子特不知趣,还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件多么讨人嫌的事,腆着脸过去,还逗狗玩:“真舒服啊,到姚家就是到了天堂了吧?小东西,怎么谢谢我啊?” 谢你?姚妈妈黑脸。 沙皮仔子在桌子上摊着,四肢舒展,随便摆弄:“……” 沙皮这种狗,天性对外人就是比较冷淡,书上说它镇定而骄傲,有股子贵族气质。姚亦认为,这种说法完全是扯蛋,极度不负责任。 它那哪是镇定啊,它完全就是一个字,懒。 姚亦跟它算是没招,这小东西连吃饭都不爱睁眼,能趴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要仰倒,扒拉它两下,它就干脆小肚皮一翻,很豁得出去。 只有一点跟自己主子比较像,那就是,对许经泽同志抱有强大而莫名的好感。 姚亦带着它去小礼堂排练,小鼓手特孩子气,喜欢软棉棉的小动物,扑上来逗弄,小沙皮仔子侧着个脸,就知道装睡觉,连眼都不愿意睁。 可见着许经泽,它那个粘乎劲就别提了,趴在人家贝斯上,摊成个大字。 许某人戳它:“嗨,起来啊!别一会儿给我尿了!” 小狗迅速回头,叼住他手指头开始舔,表情特淡定。它还小,被姚妈妈喂的圆滚滚,全身上下哪哪都是小肥肉,力气不大牙也不尖,连脸上的褶子都是嫩的。 舔人怪痒痒的……许经泽扭头踢姚亦一脚:“你也不管管它!” 姚公子扒在他肩上笑:“我说话它也得听的懂啊。” 最近姚公子满脑子都是许经泽。 没办法,上回试了试水,结果栽了好大个跟头,搞的他痛定思痛,危机意识猛增。 他以前就跟许经泽好的一个人似的,现在更是粘了个死紧。 一天到晚同进同出,乐队排练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并着肩膀坐一块,一个晚上能打十多个电话。许经泽习惯了,反正有人伺候各种舒服,他没意见。 反倒是冬子有点看不下去,歪眼斜嘴的嘀咕:“姚公子,我求求您了,您赶紧大发神威把他弄家里去得了!不用太客气,就当为民除害了行不行?我看着你俩怎么这么累呢quot; 我倒是想呢……姚亦咬咬嘴角,揪着冬子小声问:“你说,许经泽最近是不是又跟什么人好上了?” 这我哪知道啊?! 冬子很无辜,努力开动脑筋帮姚公子分析:“我觉得吧,他在您这么严密的看守下,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有那贼胆也没那贼时间啊!” 贼心……这事就更不好说了…… 姚公子竖着眉毛:“有贼心更不行!” 冬子喊口号:“对对!灭了他!一定要拿下!” 沙皮小崽子被他俩闹醒了,趴在姚亦臂弯里睁了睁眼,奶声奶气拖着长声附议:“呜汪……”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这期榜单亲爱的小编编没有排我。。。 于是。。。。。嗯,乃们懂的———————————— 蓓蕾_68 48、第四十八章 ... ※ 人多好办事,姚公子这边新添了神兽沙皮小朋友助阵,陈小烬同学那点道行就更不够看的了。 H大的数学系高考录取分数线高的吓死个人,这一界一共才招了两个班,据说都是神人,省状元来了俩,市一级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还有好几个,一个比一个牛叉。 当然,要论分数最高的,还是陈烬。 陈烬宿舍里另外三个同学都不是A市人,大老远考到这边来,离乡背景的也不容易。据说有一个从家里到学校路途特别坎坷,先是四个小时的长途车从山里出来,然后坐火车折腾了两天一夜,第一年的学费都要靠助学贷款。 许经泽过来的时候,宿舍门开着,里面一片静悄悄,四个人一人手里捧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气氛……许经泽站在门口都不好意思进来,笑着探探头:“打扰了?” 三个室友赶紧站起来,立正:“请进请进。” 陈烬在桌边坐着,扭过头来微笑:“哥……” 其实三个室友都是好孩子,看上去善良淳朴还相当木讷,估计都是内秀型的,研究原子弹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交流太困难。陈烬本来就话少,再和这几个人一堆呆几年,直接改用手语得了。 陈状元没住过宿舍,高中时候就是班里著名的隐形人,对集体生活完全没兴趣也没经验,既不懂得包容忍让,也不懂啥是团结和谐。 早就有人说过,大学就是个小社会,他那点人际关系能力,直接白给。 办完入学手续的第二天,许经泽就不太放心,又过来转了一圈。当时陈烬在系办主任那开小炕,舍友就跟许哥哥坐着拉家常,很含蓄的说:“陈同学是不是不愿意住在这宿舍?还是系领导准备给他直接安排到硕士楼?” 许经泽呆:“啊?” 旁边另一个同学酸乎乎的说:“硕士楼太低级了吧,陈同学要住也得是博士楼啊!” 许公子纳闷,何来此说呢? 小同学们对许哥哥还是很有些好感的,于是又有人委婉的解释了几句,顺便吐下槽:“在他搬进宿舍一天多的时间里,准确点说是二十六个小时,我就听他说了俩字——让让。” 许经泽无比黑线。 陈烬当然不是倨傲,他也没啥坏心眼,可就是相处起来太有难度了。 他这是老毛病。 上高二的时候,曾有在学校连续一周没开口说话的记录,老彪悍了。 中学时候全校师生心里只有学习成绩这一个重点,只要你成绩够好,不说话又怎么样?就算别人听课看书,你在房顶上站着,也没啥大不了。 可是现在进了大学,环境不一样了。大学门槛里各种闲事满天飞,身边还动不动就蹿出个极品来,太个性就容易招人非议。别说在房顶上站着了,你就是多往房梁上看了两眼,别人都会怀疑这是哗众取宠的自杀倾向。 人越长大就越复杂,太少坦白,太多YY…… 许某人琢磨琢磨,越想越不放心,心说,我还是得抽空多过来几趟。上阵杀敌让陈状元一马当先去吧,家宅后方的平安稳定还是得看咱贤内助的本事…… H大军训时间很短,才两周,但是强度够大,把新生同学们晒的跟烤糊了似的,连陈烬都黑了一个色。许经泽心疼弟弟,又想找机会帮他活络活络同学关系,于是过来攒个饭局。 许公子刚坐下聊了几句,姚某人就他在屁股后头紧跟着出现了,戴着墨镜抱着狗,靠在那门一副痞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磨唧什么呢,不是说一块吃饭去吗?定好地方了没?走哇。” 这祖宗……许经泽无奈,冲他摆手:“行行。” 有了前几天的底子,这回陈烬看见姚公子立刻感到心烦更胜往日,板着脸站起来:“宿舍楼里不让养狗。” 姚亦今天心情不错,举起沙皮小崽子皱巴巴的狗爪摇摇,嘴脸非常之无耻:“我们就进来参观一下,你陈哥哥好小气啊。” 陈烬:“……” 谁是它哥哥?! 许经泽本来就打算简单吃个饭,帮陈烬和宿舍的同学们打好关系,结果没想到,蹭饭的跟来了一串。 “咱去吃什么呢”冬子是无肉不欢型,哪个饭局都有他,数他最积极:“涮羊肉?这天吃太热……韩国菜?小碟小碗盛着几根白菜帮子,没意思……” 当得知宿舍另外三个同学都是外地人之后,冬子在电话那边一拍大腿,声音特脆生:“咱去吃A市特产,全聚德!你们先去,我订位子,马上就到!” 全聚德是吃烤鸭的地方,老字号了,最近这些年门面是越建越排场,门口俩大石狮子,里边大厅很有点皇宫风格。 现在正是饭点,还能订着包厢,冬子也算有点神通了。 当然,姚公子抱着只破狗还能进门吃饭,更神通。 姚亦搭着许经泽肩膀落座,依着多年的习惯,十分自然的把菜单往许经泽眼前递:“想吃什么?”眼里根本就没别人。 许公子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冲陈烬宿舍几个小朋友笑笑,带着点安抚性质:“别太拘束了,跟着陈烬管我们叫哥就行,今天也没外人,想吃什么随便点。”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冬子就开始叫唤:“鸭子一只不够吃,至少得来仨吧!一群大老爷们呢。” 在这种地方吃饭,穷学生哪敢太随便……刚上大一的小朋友翻开菜谱眼都直了,一只烤鸭三百多块,连壶茶都要好几十! 其实这也就是个一般价钱…… 旁边方枚又笑眉笑眼的凑过来:“小烬,这最近新出了几种点心,你一会儿尝尝呗!要是觉得好吃,我天天给你买,送你宿舍里去!吃腻了咱再换下一家!” 小朋友手里的菜谱正好翻到到点心那页,仨人瞪着价钱一块咧嘴:“……” 饭桌上一片欢腾,只有陈烬心情不好。 他憋屈。 他垂着脸,面无表情,弄了几根海带丝放在面前小碟里,用筷子尖戳来戳去。 人很多的时候,反而觉得特别孤独。 大部分时候,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觉得真没必要。除了跟许经泽有关的事,别的问题他毫不关心;除了许经泽,他看不见别人。 他极其挑吃,只吃自己习惯的口味。他或许并不算绝顶聪明,智商也算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只是够专注而己。他其实要求很低很低,不是出人头地,不是富贵逼人,他的人生、感情、过去和未来从来都只有一个选项,特别特别简单。 可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要求,想要达成也太艰难了点。 老大一张饭桌,许经泽和他坐的很远。中间隔着肥头大耳的刘冬子、花花公子方枚、还有最最遭人恨的阶级敌人姚亦,简直好像隔着肥瘦不等的三个太平洋。 蓓蕾_69 许经泽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屋子八个大男人,四个大一新人正襟危坐,不是沉默不语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冬子和方枚俩老烟枪没完没了的吞云吐雾,胡侃神吹一点节制都没有;姚亦最给力,抱着个破狗,就知道跟自己较劲。 许公子先是挺有风度的跟小同学哈啦了几句,然后伸着脖子欠欠身,隔着八丈远,问陈烬:“想吃什么?天太热,来点清淡的吧?喝玉米汁行不?” 陈烬还没答话,姚亦又拽着狗爪子往许某人胸口挠:“给我们小忠犬来点肉吃呗!那啥,鸭茸狮子头好像不赖,还有那啥啥辽参,一人来一个呗!” 许经泽斜他:“狗能吃海鲜?” “别小瞧我们行不行?”姚公子干脆把沙皮崽子扔许经泽怀里去了:“你抱会儿,这小东西仿佛是又胖了。” 自打许公子抱上这狗,就再也没能好好说话。 他说:“尝尝这个芥末鸭掌吧,招牌菜,味道还行……”沙皮仔子就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忧郁的眯着小眼,挨个叼着他手指头磨牙。 他说:“冬子你把烟掐了行不行?这屋里给你抽的云山雾罩的,都快看不见人了!”小狗把又肥又短俩前腿搭在他肩膀上,又是闻又是舔,还专门追着他嘴唇来。 他说:“这菜陈烬爱吃,给他端到眼前去……”这回狗崽子更来劲更振奋更敬业,撅着屁股往他衣服里钻,照着他左边草莓就来了一口…… 许某人要疯了,嗷嗷叫:“姚亦!把你这破狗给我弄走!!!” 什么叫破狗啊?多通人性啊!姚公子不乐意听了,又开始护短:“别破狗破狗的叫我们,我们有名字。” 喔?冬子吃的满嘴流油,抬起头来:“名字终于定了?” 关于小沙皮的名字,姚亦挺重视。前前后后想了好几个,风格很是迥异,从高雅脱俗的“凯瑞”到十分乡土的“小勇”,从威武的“铁包金”到一听就特好养活的“大黄”,结果左右踌躇,老是定不下来。 这回是真定好了。姚亦得意洋洋拍拍狗头:“以后管它叫旺旺,许旺!” 方枚和冬子同时:“噗……” 我靠,许经泽脑仁都疼了:“凭什么你的狗跟着我姓啊!” 姚亦嘻嘻坏笑:“许旺,旺你们许家,还不好呐小爷我连养条狗都想着旺你,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谢谢你了! 许某人百忙之中揪了条鸭腿,好不容易把旺旺哄老实了,简直没脾气:“可别,你旺我没用啊,我以后就是个无业游民的料。再说了,让你妈知道这层意思还得了?到时候你们姚家摔个花盆,都得怨我坏了你家风水。” “那不能。”姚亦把手绕到后头,给许公子捏捏脖子,手法相当娴熟:“我家没了花盆去你家搬呗,咱们谁跟谁呀!” 还真叫许旺啊?!这可太新鲜了……冬子笑的差点没厥过去,抹抹嘴上的油光正想说话,突然听身边吧嗒一声响,陈烬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走了。 这是…… 许经泽赶紧站起来拽他,怀里的小狗许旺都差点摔地上:“怎么了?” 陈烬面无表情直视前方:“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我亲爱的霸王们。。。 。。再这么更下去,俺的老腰要坐折了———— SO。。。明儿,我请天假好不?挨个么么你们。。。。谢谢你们给我补分安慰我。乃们都是天使来着。摸—— 49、第四十九章 ... ※ 陈烬同学难伺候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人天生脾气就特别犟,而且没有缘由。 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己经特别自我特别有主见了,莫名其妙就是不爱穿鞋,非要光着俩小脚丫站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任你威逼利诱说下大天来,他就是不听。 俗话说寒从脚起,老寒腿也是从小养成的。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还年轻气盛,行动力强,当下大怒,把他揪回来按在床上穿袜子。小陈烬闭紧嘴巴,活鱼似的扑腾,被老妈咬牙切齿的在屁股上狠狠抽了两巴掌。 虽然有点小小的挫折,但是天才的脑袋是不会屈服的,在陈一慧女士转个身去拿鞋这短短的空档里,他一声不吭又从床上蹦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短腿伸直,俩小手分别扯住左右袜子尖,一揪…… 陈一慧女士扭头一看,气的眼前直发黑,这死孩子…… 单单是脾气倔还就算了,更难得的是他意志还很坚定。 别人可以管天管地管东管西,管得了他行走坐卧吃喝拉撒,可就是管不了他脑子里的东西。想靠外力来影响陈状元的内在本质,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他神色很淡,表情很少,嘴巴闭的死紧,脑子里就算有一群神兽呼啸而过,也能闭紧嘴一个字都不吐。他这种人才,不穿越回去做中共党组织的地下交通员,实在是可惜了。 这孩子从小就挑食,有一阵子状态达到巅峰,除了白米饭基本什么都不吃。 那时候可把陈家老太太难为坏了,把冰箱门打开,一样一样往外掏:“吃蛋糕吗不吃啊……吃面条吗?姥姥给你卧俩荷包蛋!……又不吃啊……要不我到楼下饭馆给你买两个菜?糖醋排骨行吗?……” 陈烬面无表情,嘴巴闭的死紧,后来连头都懒的摇了。 老太太急了,摸摸他小脸,很揪心的问:“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倒是说啊!同学欺负你了姥姥找他们算帐去!” 陈一慧女士在一边看着,气呼呼寒着脸,手痒难耐,真想一巴掌把他抽成卫星。 最后还是许经泽好使,他蹲在弟弟面前,把手搭在人家膝盖上:“别理她们,晚上想吃啥,咱们一起出去吃?” 小陈烬垂眼望着他,慢慢的吐出来俩字:“油条……” 总之吧,跟陈烬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绝望的情绪。 有时候连许经泽都搞不懂他。 大家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吧,七八个大男生热热闹闹,他说不痛快就不痛快了,小脸板着,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是没揿桌,可他甩下俩字抬脚就走,弄的许某人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谁得罪他了?哪不顺心了? 当时许经泽怀里还抱着旺旺那条破狗,下意识拔腿往外追,结果陈烬连头也没回,一抖肩膀把他手甩开了。 方枚方公子可算找着机会落井下石了,揪着许公子后脖领大发神威,嗷嗷直叫:“大舅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这种情况下应该我往上冲好不好?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你就不能给我留条活路吗?他是你弟,又不是你媳妇!你看看,管的太宽,人家都不乐意了吧,瞧你这受累不讨好的傻样……” 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许经泽瞪眼。 蓓蕾_70 连冬子都来添乱,伸着双油乎乎的筷子戳他:“瞧你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还恋弟!” 恋弟怎么了?恋弟犯法啊?! 许经泽郁闷坏了。 现在他跟陈烬的情况比较特殊,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有点进退两难的意思。 近了吧,对不起天地祖宗,必然要遭雷劈,搞不好一下子就成为人类学研究的活标本了;远了吧,又觉得日子没法过,低头看看现在,再抻直脖子想想未来,满世界的万念俱灰。 有些事,根本就说不清。 感性战胜不了理性,因为人还是得活着,在人格方面得跟畜生保持距离;理性也战胜不了感性,因为怎么活都活不好,一点人样都没有。就这么胶着在这,早晚是个同归于烬。 人这辈子,钱财地位物质享受都只是一方面,活到最后,还就是为了心尖上那点精气神。说不在乎的,都是扯蛋。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世上,有谁是真真正正百分之百在为自己活着? 许公子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词都有,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说是一团乱麻,都形容的太简单了。反正哲学家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这些事想的太明白,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许经泽憋不住,给陈烬打电话,那边关机。 给他宿舍打电话,舍友接的,哼哼唧唧支支吾吾,足足磨唧了五分钟,最后说:“陈烬啊,他现在不在寝室……出、出去自习了吧……” 行。行。许某人把电话挂了,到阳台上去抽烟。 人和人之间就这样,要是我进一步你进一步,就算中间隔着个印度半岛,只要时间富裕,最后总能脸贴着脸站到一块来。可如果我进一寸,你转身就退半尺,那就得了,大家干脆利落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三伏天一过,夜里的风就有点凉了,许经泽在阳台栏杆上趴着,抽烟抽了半宿,肺里跟火烧似的,嘴里都是苦味。心里琢磨:陈烬这是终于醒过味来了?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啊,其实也挺好吧…… 聪明人就是跟自己这俗人不一样,脑子转的快,不往牛角尖里钻,挺好挺好…… 许经泽远眺着A市夜景,凄风苦雨烟雾缭绕,站的腿都直了。另一边,陈烬在宿舍里坐着,开着台灯,面前摆着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干巴巴坐了一宿,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手机开机,放在手边,可是再也没接着那个人的电话。 舍友七点半起床,迷迷瞪瞪瞧见他还在书桌前坐着,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没睡啊?刚开学,不用这么玩命吧?你想吃什么早点,我给你捎回来?” 陈烬摇摇头,站起来,脸色直发白。 舍友摸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又问:“你,你怎么了?病了?” 陈同学这回连头也不摇了,还是不说话,把数理统计放回书架上,换了本德文版的《傲慢与偏见》,木着脸坐下来继续看。 其实他整个人都发飘,什么书也看不下去,根本就平静不了。 书上说,爱一个人,就是默默的给他祝福,远远的看着他幸福就好。都是放屁。绝对是脑子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乃们都不爱我了。。 。。那点击掉的刷刷的,都带响。。 嘤嘤 50、第五十章 ... ※ 过完暑假再开学,许经泽许公子就上大四了。 象牙塔开始倾斜,准备与社会大染缸同步接轨,这一年真是无处不悲剧。准备考研的把皮绷紧,正式进入冲刺阶段,在自习室里混到昏天黑地;准备找工作的,早早就得开始填简历,去各大人才市场扑腾着试水,期望找个好价钱把自己卖出去。 大家各忙各的,宿舍楼里一天到晚见不着几个人,只有许某人挺悠哉,成天晃里晃荡的,对未来也没啥想法。 王庆同学正在四处钻腾着找机会毕业留校,一天到晚在系办转悠,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姚亦身为姚家金孙是肯定要念研究生的,而且得是好学校好专业,A大的保研指标人家都没放在眼里。 难得许妈妈有天时间情绪平稳没啥事,也替自己儿子合计了合计,专门打个电话来跟他说:“咱也得读研。现在谁不读啊,报纸上都说了,本科是基础教育,马路上一块广告牌子掉下来,都能砸死一片本科生,学历不值钱。” 就我这成绩还考研呢?先毕了业再说吧。 许经泽举着电话心不在蔫哼哼哈哈。 太后不满了,把嗓音提高一个八度:“你倒是说话呀?人家不都保研了嘛,让你爸也给你弄个名额?” “哪那么容易,你当这名额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啊?那都是有标准的。”许某人懒洋洋拖个长声:“再说了,我爸多忙啊,您就别给他老人家添堵了……” 这死孩子! 太后心头火起,在电话那头敞开嗓子给他一通骂:“你就不能给我争口气是不是?陈一慧都怎么骂你来着,烂泥糊不上墙!你看看人家儿子高考成绩一出来,多风光,连他中学的校长和班主任都跟着沾光,成天在电视上吹牛!你说说,你到底是比人家年纪小啊,还是比人家吃的少,怎么就让人那么费劲……” 得得,别提陈烬,千万别提陈烬。 许经泽脑仁疼,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紧赶着对付了几句:“行啦,我知道了,您跟我爸说去吧,看他怎么捏巴死我。啊……我知道了,真知道了,一定努力努力……” 好不容易把太后哄安省了,他把电话扔到一边去,自己在床上软着。宿舍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人一孤单就容易各种犯懒犯困想不开,有时候太清静了也不是好事。 许某人啥都不想吃,八点多就开始窝在床上,给他筐鸡蛋都能用体温孵出一窝小鸡来。躺太久了反而没啥睡意,他一直折腾到凌晨才勉勉强强睡着,半夜的时候又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执着的打来了五六个了,那边声音一片嘈杂,有个女人捏着嗓子急匆匆的说:“您好,我是许总的秘书,请赶快到中心医院急诊室来……” 许经泽一直没睡踏实,呼的一声坐起来,脑袋直发晕:“急诊?谁?” 其实人呐,是种挺脆弱的生物,外强中干的多了去了。 就拿许天漠先生来说吧,生的肩宽背阔跟文弱一点边都不搭,穿西装打领带,被一帮高级管理人员团团围在中央,成天沉着个脸,相当的霸气外露。 现在怎么样?这不,说躺下就躺下了。 其实他还很年轻,才四十六,比许妈妈还小两岁。 这些年他和自己结发妻子之间爆发了无数次星球大战,一次比一次规模空前,许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都挨个化险为夷挺过来了,从体力到精神都相当硬挺,谁也想不到他会在小小的酒桌上翻了车。 中国人的正经事十有八九都得坐到酒桌上谈,做生意的,应酬更是越多越好,谁也不会往外推,就算许先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有很多他不得不应酬的人。 蓓蕾_71 今天和深蓝建筑的一个合作项目正式签了合同,还红红火火弄了个强强联手的新闻发布会。这种大事两边公司当然得拿出点诚意来,邀请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共同庆祝庆祝,酒会上许总才喝了三两杯,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强撑着没说话,还到坐到窗边吹了吹风,再站起来时,那叫一个天旋地转,胸闷气短眼冒金星,像给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 抬手想往桌边撑撑,结果整个人直接摔桌子上去了。 作为许先生唯一的合法妻子,许妈妈抢在许经泽前头,第一个奔到了医院。 许经泽赶到的时候,就见自己老妈坐在急诊室外头,一个劲的哆嗦。 她披头散发,还穿着睡衣拖鞋,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俩硕大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嘴唇都发白,看见许经泽过来更加六神无主了,拽着儿子念念叨叨的问:“泽泽啊,你爸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平时好好的呀……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你看看现在闹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前抄家伙干仗的时候能耐着呢!许经泽安慰她两句,问“医生怎么说?” 太后无助的瞪眼:“我不知道……他们就拿了一堆单子要我签字,我什么都不懂,迷迷糊糊就签了。泽泽啊,我要是签错了怎么办?人命关天啊,他可是你爸,怎么办怎么办?” 许经泽:“……” 许妈妈是真给吓着了。 陈家姐妹在个性上完全就是俩极端。妹妹陈一慧女士极有主意,姐姐陈一颖小姐极没主见。 旧社会不是有句老话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姥爷去世的早,许经泽不知道当年老爷子是何种风采,反正后面这两条,自己老妈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别看许妈许爸相处起来比仇人见面还分外眼红,其实许天漠先生在自己老婆眼里,始终就是坐山,其地位不移不摇不可撼动。 打归打,闹归闹,离了还真就不行。 患难夫妻,你死我活折腾了二十年了,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关键时刻才见真章,一般人理解不了。 所以说啊,封建思想要不得……中国女性早在一百年前就觉醒了,现在估计就剩陈一颖小姐这么一朵奇葩。 许经泽搂着自己老妈的肩膀,揪着别人问:“怎么回事?” 许总这个女秘书可能是最近新换的,许公子以前没见过,够高够瘦够花瓶的,小嗓子特嫩,让人听了就来火:“许总可能是喝多了……” 喝多了?不能吧……许公子印象中自己老爹那就是海量,酒桌一霸,极其威武。 再说了,喝多少杯能把这么个酒桌老手直接喝进急诊室许公子翻脸:“你是干什么吃的?老板在酒桌上玩命,你们站边上鼓掌叫好是不是?” 秘书小姐啃着手指尖在墙边无限缩小。 现在翻腾这些也没多大意思,许经泽一把推开急诊室门,伸手拽着个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小医生很专业很直接:“休克。” “……”许公子把这词消化了一下,赶紧再问:“什么原因引起的?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小医生一板一眼回答他:“生命体征正在趋于稳定,具体病因还要等待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请相信,我们一直在努力。” 许经泽:“……我靠。” 许天漠先生这回病的,还真有点玄幻。 医生会诊了一下,从经验上推断,觉得他这病,应该可能是心源性休克。可是根据临床表现、心电图发现和血心肌酶的检查结果,好像又不是那么典型。 于是乎,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为了谨慎起见,超声心动图、多普勒超声、X线CT等等各种检查让许天漠先生通通做了一遍,还是没确诊。 医生那检查单子开的跟雪片一样,估计就差活体解剖了,许天漠先生脸红脖子粗,躺在床上吼:“放我出去!我没病!” 这话一听就是病的不轻…… 许妈妈抱着个超大号保温筒,坐在床边磨磨唧唧的念叨:“检查检查也好,没事就放心了。你这身体啊,自己一直不注意,日积月累的这才爆发出来。以后咱们好好调养,我再给你炖点汤……” 河东狮贤惠起来真不是盖的,许经泽坐在旁边,牙一阵一阵的犯酸,觉得自己家这狗血池子又一次升级了。 把他调养的那么水灵干嘛?从医院出去继续沾花惹草招猫逗狗?俩人继续不共戴天似的掐架?有意思吗?陈一颖小姐的人生就这点追求了吗?她扭曲不扭曲哇…… 许经泽早就知道,自己爸妈这婚是铁定离不了。 打仗的时候是闹的挺邪乎,可是从侧面想想吧,要是没点真感情,能打成这样吗?那真是头破血流都不带撒手的。 而且陈一颖小姐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离婚这俩字。 她这人,使劲往好里说,叫做传统女性,说得中肯点,就是封建残余。她真是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怎么要死要活,基本属性早就定好了,没法变。 这种感情上毫无独立性可言的人,是改造不了的。 许妈妈上午在医院守着,下午回家炖汤,晚上又亲自送来,并且要求天天值夜班。 老爸这一倒下,她倒成无敌铁金刚了,进化的真够快的。许经泽拿她没撤,就旁敲侧击劝几句:“你们啊,岁数都不小了,就别整天闹了,保养好身体,后边还有二三十年呢。凡事想开点,谁也没有自己重要,没什么事是解不开的过不去的。” 许妈妈:“哼,你懂个屁。一码归一码,我就是想不开,该说的我一定得说!” 是是,我懂的都是屁。 许经泽垂着脸笑:“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在照顾咱许总的同时,可别把自己累坏了。您得知道,对待男人嘛,百分之百付出的是傻子,女人都该有所保留,那才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许妈妈捶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没大没小!” 太后是极品女人,伺候人都能伺候的很开心。 许经泽没好意思打击她,感情这事,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挺常见的,自己这边熊熊燃烧,没准对方勉勉强强接受着,只是因为心怀愧疚。 怪没劲的。 他倒宁愿看见自家太后战神附体,冲上去抡圆了胳膊给许天漠先生俩大嘴巴。多痛快。 事实上,许天漠先生住院的第二天中午,他就在医院门口遇上小姨陈一慧了。 当时陈一慧女士穿条白色长裙,长头发披在肩上,化了淡妆,眉眼特别好看,比二八少女还清纯,还气质。她手里拎着个保湿筒,正好跟许经泽走对面。 这时候看见她,感觉真跟吃了苍蝇似的,许纱泽硬着头皮打招呼:“小姨,来看朋友啊?” 陈一慧女士木着张脸,没说话。 许某人就笑:“来看我爸的吧?要是这个目的,您还真就不应该来。病房里人挺多也挺乱的,您就甭上去了,东西我转交吧。” 这话说的直接了点,陈一慧抬眼盯着他,要吃人似的,目光不闪不移,还是不说话。 冷处理这种招数,实在是太腻歪人了…… 她的态度很坚定,别人说什么都白搭。这年头,大家都疯了吧?许经泽摸摸鼻子,挺诚肯的又说:“您没把陈烬一块带过来?我谢谢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千万不要随便绝望。。。 。。。这才哪到哪啊————————来来,挨个亲亲,晚上一起滚床单吧。。。某牛一定让大家都满足。。。 蓓蕾_72 咩———— 51、第五十一章 ... ※ 许经泽本来是出来买中饭的,现在心里一憋气,干脆直接回家了。 更神奇的是,半路上,许天漠先生竟然还有脸给他打电话! 许经泽开着车,吊起一边嘴角,磨着牙笑,说话的时候觉得脊梁后头凉嗖嗖的:“我在哪?我在外头呗……啥时回去?我回去多不合适啊,您和老朋友坐在一块叙旧,我有什么立场插嘴呀,万一不小心把话说直了,还得弄的别人不自在,您脸上也挂不住……” 许先生咳嗽:“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天生就这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许公子划拉着方向盘,猛的一个大转弯:“想听好听的呀?今儿没有,明天请早吧。”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许先生很反常的没发脾气,而是沉着声音又说:“你,你妈……” 我靠,他还有完没完?有这么得寸进尺的吗?他是真准备把老脸垫在大马路上,让大家走过路过随便踩两脚! 许经泽没等老爸把话说完,果断把电话挂了。 中午太阳太大了,刺的人眼睛疼,许公子把墨镜摸出来戴上,晃晃脑袋,真想把手机揭着车窗扔出去。 太后见儿子这个时间从医院回来,还挺纳闷:“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中午去望海楼打包松仁粥回病房喝吗?你给你爸买了没有啊?” 自打许天漠先生躺倒在医院之后,许经泽真的特别想知道自己老妈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是一团白粥还是锯木渣子?还有没有稍微清醒点的时候了? 人家许天漠先生是独立自主有自我意识的完全民事行为人,他想干什么别人管不了。有些事,知道了也白搭,除了闹心没别的用,还不如消停呆会儿。 许经泽搭着老妈肩膀把她往屋里推:“你就别管了,他好着呢。家里有饭不,让我扒拉两口呗?” 许妈妈自己在家的时候根本不开火,弄包泡面就把自己打发了。现在儿子回来,又忙忙活活开始下面条。 火上还炖着一大锅骨头汤,满屋子哪哪都是香味。 太后最近几天编着花样炖这煮那给老公进补,弄的人家都以为许天漠先生不是休克了,而是正在坐月子。 她晚上在医院陪床,上午急匆匆回家,先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鸡鸭鱼肉,回家收拾好炖上,自己随便找口东西吃,等汤煮好,下午再眼巴巴送到医院去。 她是真拿自己当奥特曼。 可人家呢人家正跟老情人玩旧情复燃那一套,想起她来,只会觉得碍事。 何苦来哉? 许经泽在沙发上软着,忍不住又想劝劝太后:“别老炖什么汤了,麻烦不?许先生滋润着呢,不缺营养。” 太后扭身飞他一记眼刀:“许先生是你叫的不?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许公子扶额:“我说妈啊,咱能对自己好点不?” 太后一边忙着切菜,一边关注着面条的火候,根本没吃透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对你还不够好啊?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是不行,都是独生子女,一个比一个自私。光想着自己活的好,有什么意思……” 是,我自私,我没意思。 你们活的太有意思了。 许某人闭上嘴,歪头往沙发上倒,又一次深深的无力了。 在父母关系问题上,许经泽小时候光知道害怕了,很多事不明白,身为豆丁人微言轻,肯定是哪也插不进手去。等他长大了,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迂回,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和是非观念,可是他们这关系也己经达到了无可救药的彼岸,管无可管。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许某人还是闹心。 许天漠先生凭什么认为勉强挂着夫妻的名头,就是对妻子最大的补偿? 陈一颖小姐凭什么坚持这么多年,死活不放手? 真够畸形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俩人还真是绝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太正点了。 怀着这么深遂的思想吃面条,果然有点不太消化,许经泽晚上也不去医院,在家趴着,消极怠工。 他越寻思这事,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好像伸头往水底看看,模模糊糊瞧见了个影,又辨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个雷。 这感觉不是一般的郁闷。 晚上十点多,门铃响,他以为是老妈终于释放完了变态的圣母情怀从医院回来了,哪知道开门一看,是陈烬。 最近许公子围着医院打转,又累又烦又腻歪,跟陈烬联系的就没以前勤快。这两兄弟前几天吃着鸭子不欢而散,各自憋了两天,均感觉生不如死,又非常有默契的把这事揭过去了。 后来还是陈烬先给哥哥打的电话,之前闹脾气的事一个字没提,就问:“我那件袖子上有灰色条纹的运动服呢?” 许经泽飞快的顺竿爬:“别找了,明儿给你买件新的!” 陈烬:“好,就我们两个去吧。” 许经泽很爽快:“当然了!买衣服还用得着找伴游吗?” 陈状元总算听见哥哥的声音了,很满意,又追了一句:“不要姚亦。” 许某人乐了:“要他干嘛?3P啊?” 陈烬还不放心:“也别带狗……” 挂了电话许公子就琢磨,陈烬啥时候有件灰色条纹的运动服了?好像就有两件蓝色的吧…… 自打许爸爸开始疯狂又系统的体检之路,俩人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减少,而且电话内容比较简短,许经泽声音比平时哑了点,音色黯下去,听起来特别没心气,有时候还心不在蔫的。 陈烬挺担心,就问:“你自己怎么样?” “我啊……”许某人在电话那头干巴巴笑了两声:“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烟抽的有点多。” “要不,我过去看看姨夫吧?”陈烬知道自己不招大姨待见,许家家庭气氛又一向十分火爆,原则上还是不沾边的好,但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姨夫现在情况稳定了么?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你还是别过来了,够乱的了……太后的情绪变化己经超出正常值太多,万一受点刺激,指不定还要发什么疯。 基于安全稳定方面的考量,许经泽顾虑比较多,而且他也不想让许天漠先生从病床上蹿起来,在这个时候玩命追问陈烬出国留学的事,许先生不烦,别人听着都要抽了。 蓓蕾_73 “你安心上你的课吧,这边没事。我爸现在就是住院观察,气色比我还好,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陈烬倒也没坚持,只说:“喔,那你也注意休息。” 许公子在学弟中间人气非常高,才几天没来,陈烬宿舍里三位舍友就开始念叨他了,伸着脖子问陈状元:“你哥呢?好几天没过来了。” 陈烬脸色冷冰冰:“过来干嘛?” “玩呗……”状元就是这么沟通无力,舍友摸摸后脑勺,嘟囔:“难得认识个A大的风云人物……” 他怎么风云了? 舍友又嘟嘟囔囔的解释:“你自己去A大校园网看啊!那里有许哥和姚学长的粉丝群。” 陈状元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世间还存在着CP粉这么一个强大的群体。她们有精力有技术,脑内功力很强大,总能捕捉到有爱的闪光的小细节。 各种YY无压力,腐女之魂爆发的时候,靠PS集体照也能让俩正直男人亲上嘴,许经泽和姚亦这俩高度官配的现成人物,更是不容放过的经典。 网上流传着许多姚亦他们乐队的舞台照,那俩人勾肩搭背永远腻乎在一起,非要共用一个话筒,脸凑的没法再近了,对视的时候眼神尤其给力,粉红血红不计其数。 陈烬同学以前被老妈压制的厉害,又被哥哥保护的太好,没受过这种刺激。他翻着网页一张一张的照片看过来,神色很是凝重,好像手里研究的是核反应堆。 他甚至花了半个晚上时间,看了一篇YY那俩人同居故事的同人文,情节虐恋情深基情四射,集天雷狗血于大成。 陈同学抵抗力很强,雷点奇高,他平静而镇定的一章一章往下翻,连里面描绘的非常幼稚又粗糙的H部分都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了。 眼睛疼。 陈烬趴在桌上,不停的想,他们在笑着闹着搂着肩膀的时候,我在哪呢? 许经泽命好,一抬眼面前就是一片灿烂花海,只要他想要,什么品种都不缺,牡丹芍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而且身边还有株姓姚的食人花,蘑菇云一样长期罩在脑袋上头。 就算台风过境,那株姚姓食人花也能迎风舒展,抖擞精神,大嘴一张,把整个热带风暴都吞下去。 攻力极其霸道,非寻常妖物可以比拟。 这想法太让人焦躁了。 陈状元智商高,读书考试特别拿手,什么都不用人教,自己看看就通。可是恋爱这种事,人和人情况都不一样,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现在经验值为负值。 于是,不但焦躁,还忐忑。 陈烬把电脑关了,蹲在椅子上发呆,突然扭头问室友:“我想抽烟,有么?” 室友正从上铺下来,听见这话瞬间僵硬了,在半空中摆了个相当扭曲的姿势:“没,没有。你怎么能抽烟呢?你还会抽烟啊?!抽烟有助于智力发育和增强记忆力吗?” 我不会。我就是想抽。妨碍世界和平进程了吗? 陈同学没搭理他,怏怏不乐爬到床上睡觉,从早晨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半,并且做了个很来劲的梦。 梦里许经泽同志又结婚了,婚礼还是那么盛大,酒店门口的大红喜字足有圆桌那么大个,大厅里坐的满满当当,十层的婚礼蛋糕摆在正中央,喜气洋洋人头攒动。 许公子打扮的光彩照人,正领着新娘子挨桌敬酒,笑的跟朵花似的,陈烬喊了他两声,人家连头都没抬。 新娘子身形劲瘦,气质相当彪悍威猛,个子比许经泽还高了点,半杯子白酒扬脖就灌进去,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娇羞。最另类的是,他手里还抱着只狗。 ——一只小小的,肥肥的,圆滚滚的,满脸褶子的,极其可恨的,小沙皮。 许公子敬到陈烬这桌,喝的五迷三道的,挎着他那大洋马媳妇满面春风的笑:“来来,小烬,叫嫂子。” 嫂……子?陈烬在梦里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这章之所以断在这里,是把一部分内容移到下一章去了。。。。 这样一章的字数就不会太多。。。被锁的时候,我修改起来也不会太挠头。。。 介个,我相信,乃们是懂的。。。 ——————留言撒花么么我吧!!!!。。。滚动着说,好想吃巧克力喔。。。 52、第五十二章 ... ※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内容还如此之劲爆。陈同学醒过来头疼欲裂,胸口像压了块百八十斤的大石头,心理上很有些接受不了。 在他眼里,哥哥许经泽哪里都好,就是桃花有点旺盛,意志有点不坚定。自己哪哪都好,就是莫名其妙总比姚亦那怪物慢一步,就好像是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陈烬干脆也不继续睡了,爬起床洗了个冷水澡,大晚上寒嗖嗖的往宿舍楼外跑。 管理员大妈:“哎哎,同学哪去啊?几点门禁你知不知道?!一会儿要查房了!” 十点门禁。陈状元抬眼看看大厅里挂着的时钟,面无表情继续往外走:“现在九点五十七,还有三分钟时间。” 他得抓紧时间了,从H大直奔许经泽老巢,三分钟还不够走到校门口呢。 许某人迷迷糊糊,打开门看见弟弟,还挺意外,揉揉眼睛,赶紧把他往屋里让:“怎么了?有事吗?这个时候跑过来……” 陈烬:“睡不着。把你的枕头给我。” 呃?枕头?这位同学不是大晚上梦游呢吧?许经泽的思绪又有点跟不上了:“干……干嘛……” 陈烬:“抱着。” 许公子的枕头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又白又软,挺干净。陈烬抱着它,怀里软软暖暖,可还是有点不甘心。 许某人继续摸不着头脑:“站着干嘛,你先坐,我给你弄点水喝。” 陈一慧女士年纪轻轻就自己带着个儿子,各种生活细节一团糟,从来不讲究健康饮食,只图方便就好。结果把陈烬培养的饮食习惯相当怪异,极其挑食,不喝白水不喝饮料,就喜欢矿泉水加冰糖。 悲剧的是,冰糖都被贤惠的许妈妈拿去炖猪蹄了,许公子扭过身来,问:“冰糖不在家,白糖行吗?” 厨房里瓷砖是橘黄色的,颜色柔和,把灯光映的很暖,许经泽穿件特别肥大的T恤,后背线条若隐若现。他头发很厚,又软又蓬松,半遮着眼睛,瞳仁里落满了宁和的光。 陈烬不说话,走过去抱住哥哥的腰,把嘴唇贴过去。 蓓蕾_74 许经泽腰很细。 许经泽其实在骨子里是个挺温情的人,根本没那么多刺,很温柔很暖和。 许经泽有股很让人很舒服很踏实的味。 体温急速升高,陈烬本能的把许某人抱的很紧,呼吸急促,脑子里轻飘飘的,全身上下都没重量了,感觉双脚正在慢慢离地,想要飘起来。 陈状元的吻技还是这么差……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由着他这么毫无章法的厮磨下去,就算是坚强的柳下惠同志,也必须横刀自宫…… 许经泽都快被陈家母子这一大一小搞疯了,他什么也管不了了,一把把陈烬推到墙上,扑上去开啃。 他是有点粗爆,这是没办法的事,憋太久了会要人命的。 他咬人家嘴唇,含着人家舌头,转着圈的吮吸,陈烬慢慢眯上眼,开始不自由的细细喘息。这嗓音实在是很好听,有点低沉但并不沙哑,尾音微微上扬,还有些轻微的鼻音。 许经泽咬着陈烬下唇,很强势的要求他回应,顺着唇角往下把吻落到他脖颈上,啃的陈烬六神无主,只能细细碎碎的哼哼。这老流氓竟然还把双手从人家腰间往下移,直接摸到屁股上,大力往自己身前按,同时腰部用力,往前顶。 这业务太熟练了,太直接了,太简单粗暴了…… 课本上可没讲过这些,可怜的陈烬同学对于男男之间这点事的认知还停留在亲亲小嘴眉目传情的初级入门阶段,他就这点道行还来屡次招惹许公子,简直是不自量力。 所以吧,学海无涯,书是看不完的,学习是没有止境的。 一切都重在实践。 陈烬热的快死了,要命的出了很多汗,眼睛半眯着,表现的完全就是一块被大灰狼叨在嘴里的小白肉。 许经泽呼吸沉的厉害,有点快要停不下来了。 他把陈烬顶在墙上,抬手去摸人家眉眼脸颊,后来竟然把拇指伸到陈烬嘴里,咬着人家耳朵说:“含着……乖。” 许某人的声音己经完全哑了,十分低沉还有点粗糙,性感的要命。陈烬这辈子只乐意听他一个人的话,下意识用舌头卷着他的手指,觉得自己眼睛里好像泛着层水光。 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太疯狂了…… 从来不知道欲望可以强烈到这种程度,陈烬硬的要命,自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许经泽更干脆,直接跪在地上,解陈烬牛仔裤的扣子。 陈烬哆嗦了。是真哆嗦了。要不是许经泽还一直按着他的腰,他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许公子什么都玩过,玩的开也玩的起,但是在床上是个挺强势的人,别人都得顺着他的意思,由着他的性子,按着他的喜好办,所以,伺候人的活他基本不干。 懒。主要还是没有兴趣。 但是陈烬跟别人不一样……说心头肉心尖子什么的,都俗了,反正陈烬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其实许某人自己也硬的不行了,而且陈烬同学的尺寸竟然不比他的小……许经泽含着吞吐几下,实在忍不住了,把自己拉链也拉开…… 这活不是人干的,伺候人的活这辈子就干这一次就够了…… 陈烬被他的舌头缠来绕去,魂魄离体三尺,两脚发软,脊椎骨都是酥的,小腹又涨又麻,觉得自己一分钟也支持不了了,话都说不完整,呻吟的支离破碎:“哥……哥……不行了……哥……” 别叫我哥。 求求你了,别叫我哥。 这个字现在根本没法听……许经泽眼睛发酸,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就要被活生生剖成两半。 人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往往难的跟上青天一样。疯狂一回,就像豁出命去似的。人呐,到底是活个什么劲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没跳票。。 我竟然没跳票!!!! 。。。亲爱的霸王同学们。。。奖励的有? 53、第五十三章 ... ※ 俗话说,好景不长,对于多灾多难百炼成钢的许家来说,和平永远只是暂时的,温情比一张擦屁股纸还薄。 就在许天漠先生在医院里住了整十天,正准备出院的时候,又出事了。 许经泽接着电话通知的时候,正在上课,姚公子在一边坐陪,无聊的哈欠连天,眼皮直打架。 电话还是许天漠的新秘书打来的,小嗓子又尖又嫩,遣词用句的风格有点向民国风靠拢,一叠声的叫唤:“少爷少爷少爷,许总和夫人又闹起来了,就在医院里呢……” 许经泽举着电话站起来,果断往教室外头走:“你先拦着点!” 小秘书弱弱的嘤嘤嘤:“我不敢……” 我靠之!要这些人干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倍香!许经泽都没招了,那边还一副火上房的语气:“少爷少爷,你啥时能过来呀?” 操了……许经泽抬手掩面:“我真不想去。他俩不是有本事吗?自己闹完自己平去吧。” 姚亦跟着他屁股后头出来,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站在理论的高度上,劝了劝许经泽,十分的通情达理:“嗨,你不管谁管啊?你不是儿子嘛,还能指望谁?乌鸦还知道反哺呢,该出力的时候还是得你上啊!” 他这时候倒知道说人话了!许经泽叹气,把烟叼出来点上。 姚亦搂着他肩膀,还挺积极:“赶紧的吧,万一那俩人杠上劲来,一把火把医院点了,你让那些白衣天使和无辜病患怎么办?” 怎么办?各安天命呗…… 许经泽往姚某人身上一趴:“背我去。” 许天漠先生住在脑外科的高级加护病房,平时走廊里冷冷清清,轻易见不着闲杂人等,现在可好,病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跟菜市场似的。 里面闹的正起劲,精彩纷呈,连白衣天使和医院保安都被深深的吸引了,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围观。 许妈妈连哭带嚎:“你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你以为你就是玉皇大帝了?我呸!!天理人伦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看穿了,你就是个畜生!” 许爸爸脸色铁青:“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到底谁是你眼线,被你花了多少钱收买了!?” 蓓蕾_75 许妈妈咬牙切齿:“许天漠,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当年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什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孩子是无辜的,这些话都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我瞎了眼当年才会相信你!quot; 许爸爸怒火冲天:“陈一慧!我没想到你现在变的这么狠毒!什么手段都会使了!你竟然派人监视我,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噢,钱!噢,孩子!围观观众听的津津有味,个个双眼放光。 这种虐恋情深的经典大戏,许经泽早就看的麻木了。自己老妈太单纯,阅历不行,骂来骂去也就这几个花样,别人听的耳朵长茧,都快能背下来了,哪还能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心灵触动。 要闹回家闹去,关上门砸什么都行,在这儿耍什么猴?这俩人的口味是越发的重了……许经泽想上去拦拦,可他还没挤进人群,先被脑外科的主任给抓住了。 主任脸色那叫一个黑,抬手往里一指,气咻咻:“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医院!医院你们懂不懂?治病救人的地方,你们有什么事回家吵去,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工作,乌烟瘴气像什么样子!” 许公子垂头搭脑陪笑脸:“我这就把他们领家去,您消消气消消气。” 主任把手指转个方向,直指许公子面门:“马上办出院手续!像你们这种病人,我们医院以后绝对不会再收!有多少钱也没有用!” 我这遭老罪了。我招谁惹谁了? 许经泽活这么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被训的相当窝火相当憋屈,只好继续垂着脸认错:“是是是,他俩要治病也得先去精神科,肯定不来您这了……” 太乱了,姚亦在旁边听了半天,都没明白这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就见病房里老夫老妻抻着脖子对吼,恨不得一口血喷对方脸上去。 许家的日常生活真是太激情了太激烈了……这不服不行…… 许公子挨完训,回头在墙角发现了许天漠先生的两个行政助理。这俩人长的一表人材,穿的西服笔挺,看上去老精英了,关键时刻缩在一边跟一对鹌鹑似的,还挺有夫妻相。 吃货……许公子上去就一人赏了一脚:“蹲这干嘛?给我进去!先把我妈拉开。”太后这人一激动手里就没准,万一在心情激荡的时候顺手抄起什么东西来,一下把许天漠先生开了瓢,那就齐活了。 助理小哥苦瓜脸:“她不走……” “我让你把她拉开,不是弄走!你弄的走吗?英文说多了,听不懂中国话了是吧?” 秘书小姐也在这蜷着,看见少爷过来可算找着了组织,满眼星星,扑上来就要抱大腿,许经泽死皱着眉,赶紧摆手:“一会儿再找你算帐,我先把这事按下去。” 太后战斗力异常强悍,脾气上来谁的帐也不买,但是儿子一急眼,她还得怯三分。 她抱着儿子,哭的眼都睁不开了,说话拖着哭腔,跟唱戏一个调子:“泽泽啊,老天不长眼啊,咱们母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事跟老天爷没关系。 许经泽拍拍妈妈后背,都没往老爸脸上看,低声说:“咱们回家。” 太后还哭:“家?咱哪还有家啊……” 这话吧,许经泽真是无言以对。 他垂眼着盯着地面,太后为给丈夫补身体特地买的超大号保温筒早摔了,摔的四分五裂,一只神俊的乌鸡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汤汤水水流的哪都是。 挺好。 其实今天这事,主要责任者还真不是太后。许天漠先生威武,最近这办事的风格是越来越异想天开了,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他这次莫名其妙休克了一回,到医院里折腾来折腾去,检查了个六够,然后躺在病床上闲来无事,突然顿悟了,突然觉得人生无常了,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未雨绸缪,立个遗嘱啥的。 这倒没什么,豪门里兴这一套。 可坏就坏在,他这遗嘱的内容实在太匪夷所思。 他把自己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存款房产车子游艇还有瓷器名画名酒一系列收藏品都给许经泽,公司工厂娱乐中心高尔夫球场等等等等,各种投资各种股份还有几块地皮,统统给了陈烬。 也就是说,他百年之后,儿子许经泽就只能继承些吃喝玩乐的玩意,真正值钱的有价值的有前途的都给了姓陈的。 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隐秘内情,估计谁也不能信。 商人重利,男人薄情,可这一纸遗嘱,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嗯,能说明很多问题。 不管什么事,一但涉及到利益分配,那勾勾缠缠就多了去了。遗嘱这事许总其实办的挺低调,找了两个要好的朋友当见证人,又找了俩律师,趁太后外出用餐,晚饭时间偷偷摸摸订的遗嘱。 可是太后这些年跟他一块斗智斗勇,也不是白给的。遗嘱的具体内容,转天早上许太太就知道了,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她那心情,如火烹似油煎,就别提了。 说真的,她连把许天漠先生活吃了的心都有。 不就是钱吗?在许家,能用钱解决的事,还真就不算是事。 许经泽对自己老爸的感观印象又降到了一个新的最低点,想想这事就腻歪,跟自己老妈说:“得了得了,不就是点钱嘛,他爱给谁给谁,有本事捐给本.拉登。妈,你别跟他至气,我再怂也能靠自己养活你,锦衣玉食不敢说,绝对让你挨不了饿。” 太后俩眼肿的跟烂桃似的,还吼:“你傻啊你?就那么点钱?你知道那死畜生有多少钱吗?!凭什么不要!你才是他儿子!” 儿子这事就别提了…… 许公子揉揉鼻子,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子烦躁,除了颓丧也没别的招。 自己老妈白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明白,很多事不是打个头破血流就能挣来的。而且钱多到了一定程度,变成了某种象征意义的载体,许天漠先生就算穷的全身上下就剩一条破裤衩,他要敢分给陈烬一根线头,太后也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玩命。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钱的事。 他默了半响,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递给老妈:“别上火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先得把身体搞好,才能继续较劲不是?你把自己作弄病了,谁能替你受罪?” 这话太后根本没听见,她木呆呆的直视前方,手里下意识使劲,把毛巾差点揉烂了:“陈一慧这贱货!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鸟!一定是她在背后挑唆的许天漠!哼哼,想分我们家家产……” 看自己老妈这心气,是要扩大影响,报复社会? 许经泽赶紧拦了一句:“小姨啊,她不是那种人吧……” 太后噌的一声站起来:“你知道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亲爱的霸王们有预言帝的潜质。。。。 。。某牛表示被猜中了很不爽。。 但是,乃们猜中了结局,也猜不中过程。。。哈哈哈哈哈哈哈 蓓蕾_76 54、第五十四章 ... ※ 陈家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要是翻旧帐,能往回捯二十年。时间久,积怨深,诸多细节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是是非非你来我往,哪还有什么绝对的对错,绝对的真理啊。 若是从二十年前事件的源头来看,许妈妈陈一颖小姐确实应该是受害者。但是,像她这么彪悍的受害者,确实也很罕见,绝对不是别人想伤就能伤的。 从医院回来,她痛定思痛,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觉得这事肯定与妹妹陈一慧脱不了干系。 会叫的狗不咬人,像陈一慧这种贱货,都是闷声发大财的主儿! 她没把许天漠抢到手,怀恨在心二十年,处心积虑二十年,现在终于要骑到我脖颈上拉屎了?! 太后半夜里躺在床上,牙都差点咬碎了,心想,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太后娘娘一大早起床,冲进厨房,拿凉水抹了把脸,雄赳赳气昂昂直接杀向妹妹的老巢,没往包里塞把刀,真是阿弥陀佛。 陈烬家搬来四通区好几年了,太后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她堵在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锤门板,好半天才有人来开门。陈一慧女士不是一个人来迎战,她家沙发上,还端端正正坐着大病刚愈的许天漠先生。 有时候,生活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它会在哪里突然来个大转弯,也不可能提前预知它带给你的是一片大好风光,还是一群野蛮的长毛象。 陈一慧女士的漂亮程度最近正在诡异的与日俱增,她穿件很随意的家居服,还是乳白色的小吊带裙,裙角是大片的银色花瓣。头发松松的挽起来,脖颈肩膀好看的像是艺术品。 许天漠先生穿件灰色的T恤,V字领,脚上是双咖啡色的拖鞋,颇有点英伦绅士的气质。 这两个人,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一直都特别特别的般配。天造地设。许妈妈的目光在他俩身上移了几个来回,感觉自己的脑袋正被象群翻来覆去的踩。 “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们……你们在干嘛?” 这话问得,听着都像在发懵。 太后这人凶恶是凶恶了点,脾气太坏,可若论阴险狡诈不要脸的程度,她连别人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别人转转眼珠子都能生出一百多个心眼来,她呢,掉坑里都不知道是踩错了哪一脚。 “小颖,你来了啊,我正想找你谈一谈。” 许天漠先生温柔起来,嘴脸简直没法看。他弯起唇角,十指交叉,还是那股子成功人士高高在上的范,语气就别提多诚肯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孩子们大了,我们都老了,你看我现在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想啊,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 “你看,咱们两个早就没有感情了,这你比谁都清楚。勉强再在一起,只能是继续相互折磨。何必呢?人生在世,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吗?” 许老爸头脑清晰鞭辟入里,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观察着自己妻子的神色变化,顿了一会儿才把最后这句话吐出来:“所以,我们,咱们还是离了吧。” 离婚这俩字,许老爸差不多每年都忍无可忍的提一回,每次都会掀起长达半个月的血雨腥风。估计他也习惯了,不怕了。 他发自内心的认为,离了真是解脱,绝对是你好我也好。 他对自己妻子的脾气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从来不怕事件扩大化,搞的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许总的生活大不幸,娶个老婆是泼妇,还是又老又丑的泼妇。 他未雨绸缪的养了三个律师,每年给人家开一百万的年薪,隔一段时间就清理一下自己名下的资产,在投资和资金流动方面特别注意特别小心,总要先咨询一下,如何把它们安全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堂堂正正的变成自己的个人财产。 十几年时间,足够他把自己全身上下多少根汗毛都数清楚了。 对于他来说,这婚是肯定要离的,怎么个离法都不重要,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能,他也无所谓。 他都四十多岁了,自己想过的日子一天都没过上,难道非让他临死都闭不上眼? 当然,对自己妻子他确实是有亏欠的,既成事实,还有什么可挽回的?看看现在,自己白白跟她耗多了十多年,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够还么?! 她还想要什么补偿?钱?房子还是哪个公司的股份?开个单子来吧! 许妈妈直勾勾盯着自己妹妹陈一慧女士,眼神都是木的:“这是你的主意吧?” 陈一慧神色很淡:“我累了,我们都累了,你放手吧,姐姐。” 放手?笑话! 他们竟然还有脸说…… 喉咙像堵着一团麻布,许妈妈嘴唇抖动,好半天才挤出来几句话。她嗓子发紧,说话腔调都变了:“凭什么每次都是让我放手?!当年,你们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差点被爸爸活活打死,是谁跪在我面前让我放过你们?你怀了野种,是谁答应我一定会把孩子打掉?你后来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是谁不吃不喝哭号上吊,让我放过你们母子?是谁说只想把孩子养大成人,别的都不求了?” “你们是相爱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是活该?!” “你们……” 许妈妈觉得自己眼前有些白色影子晃来晃去,一片温吞吞的混沌,有点看不清东西,异常的头重脚轻:“爱,爱就是个屁!是谁在我房门外头抽自己耳光,保证,只是一时昏了头,再有来往就天打雷劈?” 事实上,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才真要旱地打雷了。 事实上,不是自己的永远不是,留也没用,徒添恶心。 事实上,一家人折腾的比电视剧还天雷狗血,哪个也不是善茬子。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小看谁。 许妈妈把往事翻个底朝天,陈一慧女士也不害怕,她只是白着脸,淡淡的说:“姐姐,我确实对不住你。但是,我没错。” 许妈妈都记不清自己妹妹多少年没朝自己叫过姐姐,现在陡然一听,毛都要炸了。 她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明白了:“噢噢,我知道了!你是没错,都是我错了!都怪我没早点看透你,你多精明啊!当年玩命要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天!你栓着许天漠的心,再用孩子来抢许家的钱,你够毒啊!你太狠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陈一慧女士反驳:“我不要你们的钱,一分钱都不要!天漠只是想补偿我们,是他自己硬要坚持那么做,你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我只是觉得这些年咱们都错了,早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这次天漠得病,那么危险,说句不好听的,人有旦夕祸福,没准什么时候就没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跟天漠过几年安安省省的好日子……姐姐,你成全我们不行吗?你想开点不行吗?……quot; 我想不开!凭什么要我想开?这世界上还有没有黑白对错了? 许妈妈嗷的一声吼:“你别叫我姐!你也配?!” 她扬起胳膊,把小皮包抡圆了就往妹妹脸上砸:“你这个臭婊子,破烂货,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多大岁数了,还打扮的妖情似的勾引自己姐夫,你还是人吗?!老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贱货,爸爸当年就该一棍子打死你,谁也别拦着……” 陈一慧女士吵不过她,干脆一言不发,被砸的抱着头往后退了几步,纤纤弱弱的。 许天漠先生急了,扑上来玩命掰自己妻子手臂,脸红脖子粗的喊:“你疯了啊,竟然还动手打人!离婚,这次一定得离!quot; 离婚,然后成全你们? 我呸…… 许妈妈满脸都是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反手照着丈夫脸上一把就抓过去了:“你敢打我?你打啊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你还有理了?” 三个人就这么打成一团,战况激烈,相当忘我。 当年,陈一颖小姐和许天漠先生结婚的时候,金童玉女风华正茂,陈家老太太瞧着心里喜欢,出钱送这对小夫妻去H市玩了一圈,陈一慧女士随行。 年轻的许天漠先生意气风发,身边一左一右偎依着一对姐妹花,是男人都羡慕。 蓓蕾_77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最后打断他们这场混战的是陈烬同学。 他从外面开门进来,抬脚把客厅里翻倒的茶几踹到墙边。钢化玻璃的茶几本来就没多结实,摔几下踢一脚都快散架了,撞到墙角一声巨响。 三个人这才停手,一齐扭过脸来。 陈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问许妈妈:“够了吗?我妈就算再不对,你也不能打她!” 关键时刻还是儿子给力。许天漠先生心疼儿子,捂着一边眼睛站起来,弱弱的说:“哎,小烬,你怎么回来了……” 陈烬看都不看他,把房门打开:“闭嘴,你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这事很简单,许妈妈三从四德,陈妈妈爱情至上。。。 年度大戏吧? 。。打滚,我家小烬烬威武不???? 奥特牛打滚求表扬———————————————————— 还有,我不得不慎重提醒大家一句,牛肉制品不能吃,什么牛肉牛心牛肝牛百叶一类的。。。通通不能吃喔。。。 55、第五十五章 ... ※ 许妈妈许爸爸和陈妈妈三位重量级选手战作一团的时候,许经泽刚起床没多久。姚公子眼巴巴十分热切的扒着门框等他:“嗨,快点,咱去吃早点啊!我都快饿死了。” 太后没在家,许公子并没太往心里去。 按照常规套路推断,自己老妈刚刚大闹了医院病房,耗费了过多的元神,怎么也得消停两天,养养神什么的。 太后娘娘充电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大吃大喝,她是不吃不喝也不动,找个地方一蜷,长时间的发呆,跟木头人似的,根本没啥攻击性。 许经泽是真没想到,太后这次大发神威,竟然连口气都没喘,直接跑到陈一慧女士家里接着闹,而且战斗惨烈程度直线飙升。 摊上一对如此极品的父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许公子最近被闹的也快神经衰弱了,昨天半宿没睡好,早晨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哪哪都泛软。 姚亦拽着他下楼,问:“想吃啥?” 许经泽眯着眼睛,懒洋洋拖个长音:“随便,饿死拉倒……” 早点没什么新鲜东西可吃,许经泽家小区外头就一长溜的快餐店,麦当劳KFC大成家大圆碗永和豆浆,其实口味啥的还真差不多。 许某人心气低落,姚忠犬看着就百爪挠心,简直不知道怎么伺候好了。 从麦当劳买杯热可可,从KFC买俩汉堡,从大圆碗弄碗面条,在大成家端碗馄饨,通通打包,拿到永和豆浆店里来,再点两杯香芋豆浆四根油条两屉小笼包,扑拉拉摆了好大一桌子,老壮观的了。 许经泽被他吓着了:“你喂猪啊?” 姚亦瞪眼:“你怎么那么贫气,谁让你都吃了?一个吃一口就行,均衡营养你懂不懂?” “我说,这不让吃外带食品吧?” 瞧这磨唧劲的……姚亦捏他脸:“嘘……做人要低调。同志,你知道的太多了。” 许家门里的事,姚亦一个外人当然没法掺和,但是男人八卦起来,那也是不可阻挡的。更何况,关心则乱…… 他拿个小勺,把皮蛋瘦肉粥里的皮蛋都挑出去,在卤蛋碟子里堆成一小堆,压低了声音问许经泽:“我说,你老爸那脑袋是不是让门给挤了?还是这回住院憋出后遗症来了?” 能不能别提这人? 许经泽支着下巴,皱眉,表情跟得了厌食症似的:“你还想不想让我吃饭了?” “得得,小爷。”姚亦知道他心烦,现在还不想提那档子破事。人嘛,有情绪是正常的,而且昨天他在旁边听着,许家的事水还挺深。 许家门里谁是谁非,姚公子吃不准,但许经泽是个好同志,他夹在中间太不容易了。 一边是自己老爸,各种花心不要脸,一边是自己老妈,各种疯狂神经病。最神奇的是,这俩人不但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起了,还死咬着不离。 许某人能怎么办?离家出走还是跟他们断绝关系? 许老爸估计不会太介意,反正他对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怎么上过心,可许妈妈没了老公再少了儿子,肯定要一命呜呼,一天也活不了了。 姚亦把手臂搭在许经泽肩膀上,习惯性的帮他捏捏后脖颈,问:“没胃口?要不我去星巴克给你弄两杯咖啡来?” “算了,再喝更睡不踏实了……”许经泽抬手揉着眉心,话风突然一转:“姚啊,我估摸着过两天我就变成穷光蛋了,到时候你可别说不认识兄弟啊。” 呃啊?这是什么屁话? 姚公子挑挑眉,没一句正经话:“穷光蛋好啊,要变赶紧的!你不知道我老人家打心眼里就想包养你,你小子愣是一直没给我机会……” 许经泽哼哼:“可别这么说,让人民群众以为我多傲娇呢!现在机会来了,你可得好好表现。” 姚公子叼着吸管闷头笑了会儿,才觉得不对味了:“哎哎,难道这回你家那两位真要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经泽夹着小笼包要往他脸上扔:“我哪知道。” 姚公子腆着老脸,张嘴把包子叼走,还念叨:“就算他们离了,你也不能是穷光蛋吧?他还敢一分钱都不给你了?他自己留那么多钱干吗?叠纸飞机玩吗?” 他不就点臭钱吗,爱给谁给谁! 许某人瞪眼:“操了,你还有完没完?非要找不自在是吧? 当然,有些事吧,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谁都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可是事到临头还在原地干站着,不是傻子吗?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经泽把汉堡大卸八块,自爆自弃的想,我去他的。反正老子现在成年了,不会被拎到法官面前问话,到底是想跟爸爸还是想跟妈妈。 在许家生存,良好的心理建设是非常必要的。 果然,这顿丰盛的早饭还没吃完,许天漠先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那叫一个气急败坏,比咆哮马附身还来劲:“许经泽,你告诉你妈,我要跟她离婚!离,必须离!” 蓓蕾_78 耳朵给他震的都快出现回声了,许公子把电话拿远点:“行行,离了好。有话您好好说,我这正吃饭呢,别把吐沫星子喷我碗里。” 许天漠先生顿了顿,在那边含含糊糊低声骂了句什么,恶狠狠的,估计是兔崽子败家子一类的好词,然后又嚷嚷:“离!马上离!……” “行,我——知——道——啦——”许经泽拖着长声回话:“您打定了主意就好,不用通知我。还有那啥,我觉得您那遗嘱挺好,非常天才非常合理,就照着它办吧,哪都不用改了。” 许天漠先生:“……” 太淡定是有罪的,大家齐心协力都没打算让许经泽同学好好过日子,许先生刚把电话挂了,小姨陈一慧女士的电话紧接着就顶进来了。 大早晨的,用不用这么风生水起?许经泽无奈,犹豫了半天才把电话接起来。 陈一慧女士的声音还是一惯的风格,犹如冷风过境:“你妈还好吗?” 许经泽挑挑唇角:“我不知道啊……您估摸着呢?” 跟精英物种比起来,许某人或许是块废柴,没啥大本事,但是嘴上功夫还不赖,一句话把小姨噎的半天没吭声,闷了半晌,最后只能说:“你安慰安慰她吧,让她想开点。” 我安慰她?我拿什么安慰她? 许小爷乐了:“这活我可干不了,我妈什么脾气您比谁都清楚啊,士可杀不可辱,要能想的开,她就不姓陈了。要不这么着,小姨您想开点?” 陈一慧女士:“……”挂了。 三分钟之后,又有电话打进来。 许经泽真要疯了,不由分说把自己手机塞给姚亦:“你帮我接个。” 这恐怕不合适吧? 姚亦看看手机屏幕,是个座机号,很陌生。谁呢?要是打错电话的我就掐死他……姚公子硬着头皮接起来,那边响起一声沙哑而巨大的号哭:“泽泽,我怎么这么命苦哇!哇哇哇……” 太刺激了,姚某人吓的一哆嗦,赶紧把手机还给许经泽:“找你的,好像是你妈!” 许妈妈的嗓子己经完全哑了,吐字都不是很清楚,这样还能听出来电话那头是谁,真是难为姚公子了。 许经泽举着手机站起来,脸色很冷:“怎么回事?妈你现在在哪呢?……喔,世纪钟?行,你站在那别动,哪也别去,等着我……你跑到她家里干嘛去呢??这不没事找事吗?……行了行了,你先别哭了,一会儿见面再说吧……” 又出什么事了?姚亦也站起来:“要去哪?我车就停在小区外头,送你过去。” 一点不夸张的说,现在许经泽脑袋疼的都快炸了。他不是耶稣更不是圣母玛利亚,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跟着别人一块天天死去活来的穷折腾?过什么瘾吗? 这是自己妈妈,生他养他的,他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要是换了别人,他可没这耐心法子,非得一勺子沥青淋上去不可。 而且这事吧,不好说也不好听,跟姚亦这么铁的哥们,他都觉得没办法说出口。无论事态走向很多么劲爆多么世界末日,他都得自己消化着,连个吐的地方都没有。 这人生,太他妈牛叉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许经泽拍拍姚亦肩膀:“不用了,我开自己车过去就行。” 瞧他脸色那么难看,姚亦没法放心:“你妈怎么了?你自己行不行?我能帮你干点什么不?” 许经泽烦的想死,闭着眼摇摇头。 姚某人急了:“嗨,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是客气……许经泽只能苦笑:“不多说了,哪天出来我找你喝酒。你什么都不用管,就负责把我灌醉了就行。” 56、第五十六章 ... ※ 许经泽最近各种煎熬,连带着姚公子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不,是很不美妙。 他原来可是吃啥啥香倒哪睡哪的彪悍汉子,受心情影响,竟然早晨五点就醒了。翻来覆去熬到六点,脖子都快躺直了,于是干脆起床,用冷水冼了个脸。 他在镜子前头站着,抬手恶狠狠指着自己鼻尖,自问自答,语气语境配合的特别出彩。 “姚亦!瞧你这点出息!两天见不着许经泽,你就过不了了是不是?” “是。” “你这丢人玩意!还有救吗?” “没救了。” 呃,既然这样……还挣扎个屁啊…… 姚妈妈有年头没见儿子这么早起床了,先是莫名惊诧,紧接着又是各种担心:“小亦啊,怎么啦?做恶梦了?昨晚吃的太少,今天早晨被饿醒了吧?你稍等一下啊,我去给你烤几片面包,马上就好。” 我长的就那么像个吃货吗?姚公子黑着脸,包公似的:“您就别忙活了,我饱着呢。” 起床早点也好,正好溜狗。 姚公子的爱犬小沙皮许旺绝对不是一只简单的平凡的狗,它只往横里长,坚决不长个,跟别的小狗太不一样了。 食量超大,食性甚杂,偏爱一切零嘴,简单点说吧,别的狗不吃的东西,它都爱吃。甜咸香辣,一个不放过。更夸张的是,它还懒,别人跟它说话,它就哼哼两声表示了解,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这真的是只狗吗?姚妈妈老忧虑了。 连姚公子瞧着它又短又粗的身材,都不那么自信了:“哎,你别说,旺旺真长的越来越像啤酒桶了,还是小号的。那啥,旺旺啊,你运动一下呗?” 大早晨闹腾什么?沙皮崽子叼着半块饼干,随时准备堕入梦乡,用性感的鼻音回答主人:“嗯哼——” 别人溜狗,免不了跟在爱犬屁股后头连跑带颠,偶尔还得运足丹田内力呼喝几声,可是个力气活。 而姚公子带着他们家旺旺出来溜达,步速却比老爷爷还慢,自己晃晃悠悠走两步,还得时不时拽它一把,要不然这破狗随时有可能找个草窝一趴,不动了。 不愧是姓许的啊……牵着不走,打了倒退,姚亦都服气了。 一人一狗正在花园小路上磨唧着,旁边蹿过来一条德国黑背,个大,相当雄壮,足有半米多高,俩耳朵竖的极其精神,毛光水滑的。 沙皮崽子刚才还眼皮直耷拉,现在看见这又高又壮的神物,立马精神了。 它扑腾着小短腿就往人家身边凑,完全没有学会半点许经泽身上的傲娇气质,没脸没皮蹭蹭唧唧,跟在帅哥屁股后头打转,极度不矜持。 这是我养的狗吗被方枚附身了吧?! 蓓蕾_79 带着这样的狗逛街实在太没脸了……姚亦看着都无奈了,干脆把绳子解开,让它爱干嘛干嘛去。 不管什么生物,爱美是天性,追逐是自由,凭着咱家旺旺这满是褶子的小脸和啤酒桶一样的销魂身材,要是能泡着如此高大精壮的帅哥,也算是本事了…… 可惜,单方面的爱情容易悲剧。 旺旺同志爱意满满,大狗同志心里很烦。 它扭过脸来,垂着眼目露凶光,朝旺旺小可爱吡了吡牙,示意它打哪来的滚回哪去。 可是旺旺忙着满眼冒桃心,哪有空想别的,完全不解个中深意。于是大狗决定直接一点,挥挥狗爪,一掌把旺旺拍去一边,伸嘴吡牙就要往人家脖子后面嫩嫩的小肉肉上叼。 呃……啊!! 那锋利的闪亮亮的大白牙要是咬实了,我家旺仔必须身首异处!顿时,姚公子受刺激了。 他两步迈过来,二话不说,扬扬手里牵狗的皮绳,抡圆了往帅狗身上抽,下手那叫一个狠辣,都要甩出鞭花来了。 虽然黑背也叫做德国牧羊犬,是世界知名的军用犬,但是它从生下来一直做为宠物被圈养着,好吃好喝好伺候,哪见过姚公子这么土匪的生物啊!太彪悍了,简直瞪眼就要吃狗肉。 帅狗同志当场气势就弱了,被抽的四处飞逃,高声惨叫。 狗主人赶紧从花园那边小亭子里蹿出来,嗷嗷的喊:“嗨,你干吗呢?!打我狗干什么?!咬着你我可不负责!” 咬我?姚公子扭头:“呦,胖子,你家的狗啊?你让它咬我口试试呗?” 在城东香榭路这块别墅区里住着的,没有简单人家,不是财大气粗就是有点啥啥背景,都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变的。 上下打量姚公子两眼,胖子还挺横,披着花衬衫挺个大肚皮,满脸肥油肉,十成十的爆发户气质:“咬你怎么着?你是金子做的?你就是白金铸的老子也赔的起!”说着往大狗身上踹了一脚,粗声粗气的骂:“怂玩意,去,给我咬他!” 大狗呜呜着,退了两步,表示不从。 姚亦弯腰把赖在地上装虚弱的沙皮小崽子拎到怀里,大略看看,褶子完好,没受啥伤,这才抬眼跟胖子讲道理:“你有钱是吧?钱算个屁!你这家狗长的不赖,就是欠管教。”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俩指头,冲帅狗比划比划:“趴下。” 帅狗一丝不苟火速服从,极好的表现出了天生的军犬风范。 这还差不多……姚公子怒意稍减,帮胖子总结:“看看,比你懂事多了。” 外面溜达一圈滚了一身的土,姚公子把小沙皮拎回家。小狗委屈坏了,都进家门了还在频频向后张望,满脸小嫩褶子上都写满了心有不甘。 姚亦拍它肥屁股:“别看了,不就一破黑背吗?想要咱买一只。” 这时候小孕妇姚二姐起床了,晨吐完毕原地复活,凑过来问:“旺旺这是怎么了?瞧这脏劲的,好像跟从垃圾堆里趴出来一样。跟别的狗打架了?” 打个屁,就它这点战斗力……姚亦翻白眼:“打架倒好了。这破狗贼没出息,看见一条大狼狗就走不动路了,被人扑倒了还兴奋的直摇尾巴!你说说,它这么点个小玩意,都跟谁学的?” 姚二姐也翻白眼:“这还用学啊!在你那遗传的呗!” “我?” “你还不如它呢!如果哪天许经泽要把你扑倒,你还不得先洗个香喷喷的澡,再把自己系上蝴蝶结?没准还得烧两柱高香算个吉利时辰呐……” 这、这话说的…… 姚公子涨红着老脸,奋起反驳:“谁扑谁啊!!老子不用洗也是香的!随时都香!” 姚二姐一向是火眼金睛的真相帝,姚公子最近也觉得自己在许经泽面前,确实是越来越没出息。 甚至最近连姚妈妈都被他培养的习惯成自然了。 电视里国际米兰进了个球,姚亦叫着好从沙发上蹿起来,手舞足蹈,姚妈妈在一边看报表,顺手把电话递过来。 姚亦:“嗯?干嘛?” 姚妈妈扶扶眼镜,口吻很淡定:“给许经泽打电话啊。不是每次进了球,你都告诉他吗?” 最近许家正是鸡飞狗跳的时候,许经泽好一阵子没进姚家门,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往姚家座机上打过,姚妈妈突然觉得生活里好像缺了一块,心里没底,追着儿子问,旁敲侧击小心翼翼的:“那啥,我今天蒸了点小米排骨,一会儿还可以做个醉鸡,行不?” 姚亦晕乎乎的:“啊?您可真不怕麻烦。随便,您做啥我吃啥。” 我知道你不挑食……可这不是泽泽爱吃嘛……姚妈妈很有点内伤:“你不打电话啊?” 姚某人正坐在电脑前忙活着玩游戏,脸都没扭过来,极其迟钝的捧着脑袋反问:“我打电话干嘛?” 我受不了了……姚妈妈只好直说:“小亦我问你啊,你和泽泽是不是闹矛盾了?” 闹矛盾? 怎么可能,我俩除了床上不和谐,哪哪都顺溜。 姚亦摇头晃脑操纵着精灵女剑士跟在刺客帅哥屁股后头往小树林里奔,笑而不语。 姚妈妈更不放心了:“儿啊,你没受什么刺激吧?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可得跟妈妈说啊!泽泽那孩子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又精又坏,你别一天到晚心眼那么实成……我早说不让你们俩总在一块呆着了吧?你们这么多年关系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啊,儿子你想开点……quot; 姚公子回头看他妈一眼,琢磨,我怎么了我就想开点?我失身了吗? 总之,这样不好,很掉价。 溜完狗吃早饭的时候,他又习惯性的给许某人打电话,那边关机。他这早饭就吃不好了,神经兮兮又打了好几回,还关机。 姚二姐笑的碗都快端不住了:“得啦,快去人家家门口蹲着吧。你这就是傻老婆等汉子,脖子都快抻长啦!哈哈哈哈!” 姚妈妈斜她一眼:“怎么说话呢?在大事上,到关键时刻,泽泽还是得听我们小亦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姚亦:“……” 我还真就不信邪了……姚公子把碗一扔,直接去了学校,心说,我不能这么惯着他,我一个大男人,得有志气! 57、第五十七章 ... ※ 可惜到了学校,他还是没离开许经泽这仨字。 许某人手不摇身不动,连一个字都不用多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姚公子生活的各个角落,遮天蔽日无孔不入,那简直威力巨大,比火箭卫星外星人超能力啥啥的牛多了。 姚亦大一大二学分修的高,现在大四只需要上几门必修的专业课就行了,而且这些都不是重点,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考研。 学校和导师早就联系好了,姚部长敲打了儿子不下十回:“你给我收收心!严肃点!该看的书都得看,别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到时候考试成绩太难看,丢不丢人?……” 蓓蕾_80 姚亦最烦别人磨叨他,皱着眉头应付几句:“行行,行……” 难得他今天身边清静,上午上了两节课,下午晃晃悠悠跟着考研大军去自习室像模像样泡了会儿,出来抽根烟的功夫,竟然在楼梯间遇上王庆了。 他跟王同学不是很熟,而且相互之间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咋好的,绝对的相看两厌。以往偶遇,姚公子不主动找王庆麻烦就不错了,王同学哪惹的起他啊,一般都怀着满腔不屑躲着他走。 今天倒是反常,王庆主动跟他打招呼,张嘴就是:“哎,许经泽呢?” 姚亦凶巴巴叼着烟:“我哪知道。你找他有事?跟我说一样的。” 呃,喔……知道他俩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王庆扶扶眼镜,也没多说什么,从手里拎的破纸袋子里拿出来个塑料包:“你把这些转交给他吧。话说许经泽又有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吧,他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新学期刚开始,每堂课考勤都很严的,他还想不想明年毕业啦?……” 这书呆子是不是操心的有点过了?真当自己是政治部主任呢? 姚公子不想搭理他,打开塑料兜看看,里面都是些花花绿绿的纸:“这是什么玩意?” “信呀!”少见多怪,王庆悻悻的哼唧:“就那些情书呗。” 不是吧,这么夸张…… 作为校草中的神物,许经泽刚进A大的时候,可是轰动一时,连旁边艺术学院的学姐们都组团过来瞧他,顺便吃他两把嫩豆腐。 可是谁也没想到,许经泽这些年长盛不衰,这都大四了,在人民心目中竟然还没过气! 姚公子随手翻翻,呃,足有好几十封! 许同学广受欢迎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受欢迎程度也太扯了吧! 初中高中那会儿,大家年少无知,递个纸条写个情书啥的,还可以理解为内向腼腆。现在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玩这一套?!写屁的情书啊,不是应该扒了裤子直接上吗? 要知道,他许某人己经不是刚进大一时候那种嫩的滴水的小青瓜了!他现在完全就是根强大的老黄瓜,嘻皮笑脸手段高超,并且毫无节操,就一张小嘴极其具有欺骗性,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瞧瞧这些无知的女青年吧,能不能别这么前仆后继,扑了还继…… 最可恨的是,他许某人不知道哪来的气场,就是特别吸文艺女青年的注意!呃,换句话说,不知道为毛,注意到他的黄花大闺女们很容易就走上了文艺女青年的不归路! 难道她们以为花前月下几句小酸诗就能把许公子给打动了? 笑话! 要这是这招管用的话,老子一天给他写一车! 大略翻翻这些颜色鲜艳形状不一还散发着各种清香的信件,天干物燥,姚某人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火气,瞬间就要出离愤怒了! 王庆同学一向没什么眼色,还板着脸在一边拦他:“哎哎,你不能拆啊!又不是给你的信,你这人怎么这么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素质?一会儿你就知道老子多有素质了…… 姚亦一张脸黑的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勉强压压火气,问:“这都哪来的?” 姚公子一向说话都这么不客气,连主个语都没有,粗声恶气,搞的王庆同学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他家帮佣的。而且这事吧,王庆本来也一肚子火。 “哪来的?别人写来的呗!你以为是我闲事着没自己给他写的啊?有一部分是寄到班级信箱的,有一部分是托同学送到宿舍来的,还有一大部分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宿舍门缝里的!”王庆同学气呼呼:“还有,你转告许经泽,系办那边还有一堆,让他自己去领!” 姚亦有点被这规模吓着了:“他多长时间没取这些信了?我以前怎么没印象?” “他啊,他取的挺勤的。”王庆沉吟一下:“这一批就是这学期新收到的……” 可是,这学期从开学到现在才多久啊?王庆抻脖子,姚亦翻白眼,俩人同时骂了声:“我靠!” 王同学想:“我靠,我说我怎么交不到女朋友呢!原来眼珠子都在许经泽身上粘着!” 姚同学想:“我靠,我说许经泽怎么鸟都不鸟老子,成天忙的跟联合国主席似的呢!” 瞧这意思,在别人都己经成为昨日黄花的阶段,许经泽同志反倒有点人气爆发。 这苗头要不得。 好再就目前看来,许公子对柴伙妞一点兴趣都没有…… 怕就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姚亦捧着这么一堆爱的文字,当然一眼书也看不下去了,很无耻的随机抽出来几封,准备好好学习学习。 当然,以他和许经泽的关系,别说看他几封破信了,就是睡他几个小情人也没咋的。 第一封信很梦幻,信封是星海,颜色挺淡的,半空还飞着小天使。开头第一句就是:“你是我梦中的独角兽,与我一起穿行在无边的丛林。” 姚亦:“噗……” 这姑娘口味重啊,还要搞人兽这块……许经泽下身那小钢炮,到底行不行啊? 第二封信超级厚,信封上贴满了闪亮亮的贴纸,并且很大胆很醒目很直接很没有美感的写着:“小泽哥哥,我永远爱你!” 有第一封信垫底,姚亦抗雷的能力有所提高,一边拆信一边淡定的琢磨:“小泽?介名有点耳熟哇……” 信封一开,里面呼啦啦掉出来一堆照片。 好家伙,技术流的……姚公子精神来了。 照片的成分比较复杂,大部分为偷拍照,技术实在提不上台面来,十分有负姚公子的殷切期望。前面几张照片上镜头晃的厉害,就见糊成一片的背景里,许某人微微侧着脸,轮廓漂亮的很虚幻。 怎么说呢,有种另类的艺术感吧,姚亦重点欣赏了一下,接着往后翻,然后瞬间被吓着了。 偷拍己经够可以了,但是最起码拍点正常的吧?镜头虚了光线暗了都没啥,可以当后现代主义理解,但是专门拍人家的手啊脚啊手臂啊这些身上的零部件就有点…… 这年头,花花公子也是高危职业,弄不好招来个疯狂粉丝,求爱不成就把你肢解了。 姚公子后背凉嗖嗖的,都没敢看信纸上写了点什么名人名言,赶紧换下一封。 见过了妖魔鬼怪,第三封信就有点朴素的过头了。很普通的白色信封,又轻又薄,什么装饰什么花样都没有,里面简简单单一张纸。 纸上是一行非常漂亮的手写体字,字体清秀但笔力刚劲,字里行间一点拖泥带水的脂粉味都没有:“虽然经常能见面,但还是很想你。” 姚亦瞪眼,憋了半天吐血评论:“我……我叉他大爷的……” 姚公子真的被这行破字深深的触动了,咬牙切齿翻来翻去差点把信纸揉烂了,竟然没找着寄信人的名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此人很有自信,他相信许经泽看到这信就立马知道是谁,而且绝对不会搞错。 这一招叫什么来着?知名不具。 我圈圈他个叉叉他个XX他个OO的…… 姚某人把桌上半瓶果汁揪过来,哗啦哗啦灌到胃里,还是觉得酸的慌。他把那批破信划拉划拉,很粗鲁的塞进自己包里,站起来呲牙咧嘴往外走,路过垃圾筒的时候,差点一冲动连包连信一起扔进去。 姚公子根本就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可是不管什么事,一搁到许某人身上,他就不由自主摇身一变,成圣人了。 冬子是他们这群里人脾气比较和顺的,都跟他起不了这个急。 蓓蕾_81 有一回大家喝多了,刘冬子同志胆从酒中起,拽着姚亦和许经泽不撒手,非要他俩给群众个说法:“你们说说你俩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吧!我说姚公子,你到底看没看上许经泽?这么多年可把我磨唧的肠子都快碎了。看中了你就上啊!你扑他啊!扒他裤子啊!他要敢反抗,小爷我现在就给你敲晕了他!” 正赶上许经泽也没少喝,眯着眼睛笑嘻嘻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问:“凭什么是他上我啊?我上他不行啊?” 群众好奇:“难道许公子只做攻?这么有原则?” 原则是什么? 许某人继续笑嘻嘻,歪歪脑袋,满眼的桃花乱飞:“听说在底下会比较疼……而且我技术好呀!” 姚亦搂着他小腰,早喝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傻呵呵的点头:“是是是是……” 逆CP的力量是强大的,可把冬子给雷着了,脸上肥肉直颤抖,痛心疾首的差点撒手人寰:“姚公子!你那点魄力呢???喂狗了吗?” 在许经泽跟前,还提个什么魄力啊…… 魄力是什么?能吃吗?能提高幸能力吗?能让他速度被宠幸吗?我咧个去的。 其实姚公子是个血气方刚荷尔蒙分泌旺盛,生理和心理都特别健康的成熟雄性,从小就喜欢大波翘屁股的电眼美女,身高腿长越火辣越好。 而且他也不排斥姐弟恋,上初中的时候交了个第一个女朋友,就比自己大三岁。 那时候姚公子还小,没长开,轮廓线条什么的远没现在硬朗帅气,可许经泽是一只从小帅到大的妖怪,那时候正是粉嫩小少年,雪白皮肤小红嘴唇,不经意之间,没几天就把那老女人的魂给勾走了。 姚亦那个气啊……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面子上磨不开,更多的原因是——“操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缠着许经泽?回家吃屎去吧!” 许公子这些年花丛里来去,倒是没交过什么正经女朋友,男朋友有过几个,也都是在酒吧里混着玩的。在那种地方,谁当真啊?又不是脑子有病。 这些事是人家的人身自由,再好的哥们也拦不住。 可姚亦在一边冷眼瞧着,那是真憋气。 他听着闹腾的要死的音乐,隔着满屋子重重层层的烟气往那边望,正看见许经泽半搂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说话,手里掐着根烟,酒倒是喝的不多,有时候眯着眼睛笑笑,还伸手捏捏人家下巴尖。 这老流氓劲的! 姚亦灌了一肚子酒回家,上楼砸二姐房门。二姑娘睡的迷迷瞪瞪探出个头来,姚亦就学着许某人的样子往人家下巴上捏捏,问:“舒服不?销魂不?” 二丫头差点把房门揪下来拍他:“姚亦你出息了啊?调戏你老姐!!受什么刺激了?有病是吧!” 总之吧,和许经泽混在一块十年了,姚亦算是跟自己一点招都没有了。 他琢磨着,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大人物,前半辈子招摇了个六够,后来被九大门派绝顶高手围住群殴,以至于晚境凄凉了。 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连邻居家的大黄走过路过都踩他两脚,就只有许某人摇着小扇子偶然路过,弯弯小蛮腰,舍给他半块烧饼。 他这辈子,就是还这孽障来了。 所以,别看许经泽这辈子遇上个老爸既无耻又无良,摊上个老妈既彪悍又神经,混的家不成家前途无亮,血脉至亲都能抬抬腿把他踢到一边去,可他至少还有个姚公子。 姚亦拿当他心尖子,自己都舍不得碰。 姚亦守着他,从来没想过要走。 姚亦把他看的比什么都重。 可是啊可是,许经泽这人的眼神也忒不好了,就知道一门心思耷拉着脑袋瞎晃悠,怎么就不能抬起头往身边瞅一眼呢?哪怕一眼也行啊! 58、第五十八章 ... ※ 不是姚亦醋劲大,是许小爷太不是东西了。 姚亦有时候真想半夜十二点站到他家楼底下,挺腰拔背仰天长嚎:“许经泽,你他妈喜欢老子一下会死啊?!你他妈少看别人一眼会死啊?!!你他妈能不能老老实实呆在老子身边别晃荡啦?!!” 当然,这么傻缺这么没品味的事他不能干。又天雷又狗血,还得挨骂,万一有个听众一下没忍住,随手扔下个花盆来,就虐恋情深了。 可是啊,如果对许某人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等他阅尽千帆最后发现还是姚某人最好的时候,估计姚公子坟头上草本植物都长的老高了。 所以,主动出击是极其必要的。 怀着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思,姚亦先去必胜客点了个四人份的批萨套餐,才开着车奔到许经泽家楼下。 眼看着要入秋,天色暗的早,七点就看不清人了,姚亦坐在车里嚣张的挑着两大车灯,给许小爷打电话:“嗨,晚上吃饭没?我给你带来俩美国大面饼,欢迎不?” 美国面饼是好的,许某人也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但是家里的情况吧,实在不方便接客…… 许经泽叹气:“咱俩还是找个地在外边吃吧,我顺便也出来透透气。” 姚公子的敏感点全集中在一个问题上,有事没事找个碴就得问一句:“呦嗬,屋里藏着小情人呢?” 哪有这么美的事?许经泽用脚把地上的衣服杂物大型碎片拨拉到一边去,慢慢往房门口移动,声音往下压了压:“别贫啊,不跟你逗了。” 这么低调这么正经,不像许公子的风格啊! 姚亦问:“怎么了?” 许经泽:“哎呦……” 许公子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腿还是瘸的,走两步蹦一下,表情相当苦痛。 姚亦赶紧下车迎上去:“怎么回事?在自己家还磕成这样?在这都住了一年多了,对地形地物还不熟悉?你脑子里都想啥呢……” 到底是谁磕了谁疼啊?瞧他这磨叨劲! 许经泽看见姚亦,干枯的心田里总算见着了点小曙光。 今天姚公子还是穿了一身黑,脖子上挂着副墨镜,袖子半卷,彪悍的跟黑社会似的。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别了个胸针,棒棒糖形状的,幼稚无极限。 这玩意是自己去年六一时送他的。他还真敢戴。 许经泽眯眯眼睛,挑挑嘴角笑了一下:“我本来挺熟的,可我家太后今天下午一时兴起,又把家里大动了一下,完全打散重来,没一个东西在它原来的位置上了。” 姚公子表示惊悚:“我晕,你爸妈又干仗?在医院还没打够?真没完了啊!” “不是,是我们太后单方面的练了练手……”许经泽皱皱眉头,把胳膊圈在姚亦脖子上:“大侠,给口水喝呗?最好是咖啡。” 蓓蕾_82 许某人是没咖啡会死星人,最高记录是三天没喝一口白水,全靠咖啡度日,把自己灌的精神亢奋,满眼桃花乱飞,跟俩小彩灯似的。 据说这玩意喝多了会上瘾,姚亦总对许某人特别上心,管手管脚,有一阵子没事就提示他:“报纸上可说了啊,经科学研究发现,每天一杯咖啡,寿命将减少一年,照你这喝法,起码得减五到十年。” 许经泽不耐烦了就冲他飞媚眼:“活那么长时间干嘛?及时行乐呗……” 后来姚亦看他喝这玩意跟抽大烟似的,一天不喝就全身发软,决定对他实行坚决的咖啡管制。绝对要管的他连杯子都摸不着! 事实证明,姚公子VS许小爷,永远只有姚亦完败这一个可能。 咖啡管制才实行了两三天,大伙一块出来玩游戏,姚亦坐在许经泽旁边,发现他一会儿就从口袋里摸出点东西来,塞嘴里,咯吱咯吱嚼的老艰难的了。 “吃什么呢你?” 许经泽俩眼盯着电脑屏幕,呲牙裂嘴的说:“咖啡豆呗。”说着抹了抹嘴角,表情相当痛苦:“呸呸,这破玩意口感太菜了,硬的要命,还净是渣子!” 姚亦炸毛:“你从哪弄的咖啡豆!” “我们对面宿舍,不知道是谁的,我就随手抓了一把。那帮穷酸小子,根本不舍得买好东西……”许某人一脸的满不在乎,还扭头冲姚亦乐了乐,很真诚:“其实味还行,有点苦,你来俩尝尝?” 书上说,教育孩子不能一味的打骂和严格要求,关键在于引导。 跟许经泽这么战斗下去,是谁都得早生华发。 今天他能装一口袋黑乎乎长的跟老鼠屎一样的咖啡豆当糖吃,明天他就敢弄一袋子速溶咖啡叼在嘴里,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晃来晃去,干吃咖啡面玩,还是三合一经典口味。 姚亦给他弄的都快郁闷出内丹来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琢磨,与其把那家伙逼的去吃超市减价特卖十块钱一瓶的咖啡豆,不如我给他买点好咖啡喝,起码质量有保证,比老鼠屎毒素少点…… 在这个思想的引导下,许某人很快被惯坏了。 今儿的咖啡是必胜客的,许经泽捧着杯子,勉为其难的喝了两口,那叫一个嫌弃,捅咕姚亦:“怎么着,你也快破产了?拿这破玩意对付我,甜了吧唧温吞吞的,没劲透了。” 姚亦不搭理他,伸手拽他裤腿:“磕哪了?给我瞧瞧。” 许公子侧侧身子,偏腿把脚搭在他膝盖上,很无所谓的拉拉裤腿:“这。” 这人皮肤白,估计皮的厚度也比平常人薄点,要不就是皮下血管丰富,反正一碰就青,乌紫乌紫怪吓人的。 姚公子最见不得这个。 他和许经泽这对好哥们中学时没少合伙跟别人打架,他老人家是健康肤色,就算挨上几记旋风腿劈山掌,青青紫紫都不明显,特吃亏。反倒是许经泽,本来没挨几下重手,拉出来一看,嘴角青的手臂紫的,衬衫下摆系个结,正好露着纤纤小细腰,后腰上还有巴掌大一片红。 那可真个是满身疮痍,极能博取群众的同情,把校领导都吓的呲牙裂嘴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好,正伤在小腿上,膝盖再往下一点的位置,裤子穿好看不见,姚亦轻轻拿手压压:“疼不?” 许经泽从袋子里扒拉出个鸡翅来,叼着,含含糊糊说话:“别使劲按啊,残废了找你养活。” 瞧瞧,这东西又来招惹我! 姚亦手上使劲:“那敢情好,我怎么没想到这招?” 许经泽给他逗乐了,眯着眼睛笑:“别介,别介啊官人,你就给奴家留条活路吧,没了腿我还怎么伺候您呐?” 在这种事上姚亦一向特别大方特别男人:“不用,我伺候你。” 其实许经泽心情一点也不轻松一点也不美好。 准确的说,其实他心情糟透了。 许天漠先生这回真是铁了心要离婚,动作特快特干脆特迅雷不及掩耳,今天下午就差了个小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了,要太后签字。 太后能签吗? 太后气的浑身直哆嗦,把那张纸一把扯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揪成几团,扬手就砸小律师脸上了。哑着嗓子高叫:“离?他想的美!让他下地狱去吧!!!” 许经泽快手快脚把房门关上,抹抹脸跟小律师说:“不好意思啊。” 律师年纪不大,人生的阅历倒是挺丰富,脾气也不错,还冲许公子笑了笑:“女人嘛,就这样。上次一个当事人的老婆和他岳母一块抄着扫帚追了我两条街。” 这么说,我家太后还算是有涵养的呗许公子那个汗呐。 他刚想转身回去,小律师又把他叫住了,从包里拿了另一张纸出来:“这是许总的遗嘱,己经公正生效了,他希望你看一下。” 快拉倒吧!现在还提这个,他恶心谁呢? 许经泽接都没接,直接把那张纸往回推:“让他尽早别弄这一套了,我放弃继承,行不行?。” “啊?!行是行……可是,不是太可惜了吗?”小律师搓搓手,猛眨眼:“您还是看看吧,不是小数目,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许经泽觉得自己再理智不过了:“让他全给陈烬吧。陈烬要不要,就捐了,希望工程红十字会基地组织拯救珍惜动物大熊猫,哪都行。 有钱人的思想真不是一般人类能理解的,咱视金钱如粪土,但是粪土还是越多越好。就他跟钱有仇啊? 小律师仰望着许公子:“这个,这个您还是跟许总面谈比较好……” 面谈?饶了我吧,我现在想想他那张脸,就直犯恶心。 许经泽摆摆手:“不就他那点财产吗?我真不要了。不过,麻烦你转告他,我是他儿子我没办法,我妈可跟他没交情了。婚可以离,必须离,但是我妈该得的钱他一定得给,一分也不能少!” 59、第五十九章 ... ※ 这年头,女人嫁人,谁也不是为了到婆家伺候老公洗脚,当牛做马奉献终生,谁也不是傻子,能靠光合作用生存吗?说的实在点,人这辈子,总得图点什么吧。 要么就图个夫妻感情好,双宿双飞,俩人脸对着脸坐着,吃糠咽菜都舒心,怎么穷也认了; 要么就图有人疼,就算老公傻呵呵没啥本事,只要这辈子能一心一意安安省省守着老婆守着家,身上就剩一分钱也舍往自己老婆身上花,那也成; 要么就干脆现实点,图个生活安逸,不愁吃不愁喝,靠人民币就能取暖,遇上闹心事俩眼一闭装糊涂,自己对自己好,自己拿自己当回事,也能凑合过。 可许妈妈呢?她这辈子图着什么了? 钱在许家从来都不是问题,而是个态度。 姚公子本来是个特别不拿钱当回事的主,可是这回许经泽支持老妈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方面寸步不让的做法,他倒是很赞同:“对!就得这么办!让你妈拿着你爸的钱,包他十个小白脸子,都挑年轻的帅的,天天出门就带在身边,哪人多往哪去,进进出出前呼后拥,我就不信恶心不死他!” 许公子扶额:“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姚亦挑眉,还挺起劲:“怎么是馊主意呢?你爸这些年在外头女人还少啊?许氏花花公子那么大谱,没点真本事行吗?是靠吹出来的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离怎么不早办呢?活生生把你妈从如花似玉一大美女拖拉成了老太婆……这不明摆着耽误人嘛?女人的青春耽误不起啊,太他妈不地道了……” 蓓蕾_83 这话听着吧,确实在理,但是怎么那么别扭呢? 许经泽抬手给他一拳:“你妈才老太婆呢!” 姚亦攥着他手腕下意识就往怀里带,处处透着流氓本质,脑子里直挺挺一根筋都忘了转弯,还问:“我说你爸这到底是瞧上了哪家黄花闺女,这么大力度?” 黄花闺女?哼…… 许经泽忍不住冷笑了两声,抄起块美国面饼恶狠狠的啃了一口:“家门不幸啊,可别再跟我提了,雷的慌。等我雷过了这一阵,再跟你详谈。” 这事没法跟姚亦说。 虽然许经泽知道,以姚某人神经的强韧程度,就算跟他说自己一家人都是坐着雷神号从仙女星系来的,他也不会咋地。可是身为一个正常人类,脸皮再厚也有个限度,许天漠先生之流办这种事一点心理阴影没有,可是许公子努力的搜肠刮肚,还是觉得没法描摹。 有些话,真是没办法说出口。 这跟关系有多铁没关系,对于许经泽来说,这事,他跟自己都没办法张嘴交待,他从心里就一百万个不愿意接受。可惜事实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难道要摆明了跟姚亦说:“其实吧,我和陈烬是亲兄弟,同父异母的。” 难道要装出一副大无谓的面孔来,跟姚亦说:“其实吧,我妈和我小姨是娥皇女英,多年前俩人共事一夫来着。” 听听,多玄幻,多不要脸。 还是让他许某人继续坐着雷神号返回仙女星系众神的家乡去吧…… 虽然这个狗血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许经泽知道的还算早,但是,他一直很傻很天真的以为这事会像块石头一样,一直沉在深海里头。 他以为大家会很有默契的一直保持着缄默,守着人性里最后一点点温情,就像往事己死。 他是太蠢了。 他是太理想主义了。 他是太能自欺其人了。 他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事实上,大家都在为自己活着,根本就没人为他想过一点。哪怕一点。 他们都差点溺死在自己的愤怒里,一边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怎么折腾都不过分,一边认为自己这些年受够了,忍啊忍的总没有头,干脆忍无可忍了吧。 在他们眼里,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可是,有谁想过他该怎么办? 他和陈烬怎么办? 这年头,干什么都讲究造个声势,不会哭天喊地作死作活的人都该死。这些年,他早不知道正常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了,他都习惯了,所以他就活该有个疯子一样的母亲和人渣一样的父亲,没有家。 他觉得这件事里,其实没人比他更煎熬。 别人都能哭天抢地甚至大打出手,反正己经撕破脸了,干脆谁也别想好好过,想怎么闹怎么闹,怎么开心怎么闹。可他就像站在个无边无际无限深的臭泥池子里,无声无息的,一点点往下沉,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难受的都快不知道难受是什么了。 其实人这辈子,只要想开了,很容易过。而且能变着法的往好里过。 女朋友交了可以分,媳妇娶了可以离,不喜欢孩子完全可以不生,可是只有父母没法选。脱离父子关系?行。可是他的血照样流在你身体里,你前边二十年,永远印着他的影子。 真NND恶心。 还有就是陈烬。 许经泽想起他来,就觉得半边身子发沉,就像身体里什么东西放错了位置,一边是空的,一边满的要炸。 他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怕陈烬受不了,怕他难受怕他想不通,怕他又会许多天不说一句话。最怕最怕的是,怕他后悔。 他都不敢跟陈烬联系,就怕听见他用陈一慧女士那种标志性的音调,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说:“哥,以前是我不成熟,咱们就把以前那些事揭过去,都忘了吧,当没发生算了……” 我了个叉叉的。 可是换一个角度想,陈烬如果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哥,我是爱你的,咱们什么都不用想,毫无负担的在一起吧……” 我,我捅死自己算了。 这种时候,许小爷终于发现,如果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能靠的住而且不让自己产生心理阴影的人,那就只能是姚亦了。 他一天打过来三十多个电话,挺高大威猛个男人,不去灯红酒绿,非把自己弄的跟老妈子似的,恨不得每隔十分钟就来听听许某人的声,顺便提醒他,你还在人间,别拿自己当神仙似的修炼,该吃吃该喝喝,闹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开点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还有,许经泽,对你自己好点,谁也没有你自己重要。 他就好像一根绳子似的,吊着许经泽肩膀栓着他的腰,让他得以神志清醒,让他一直昂着脖子,别被臭的发黑的泥水呛死。 最难得的是,这绳还是钢丝的,就算勒到肉里,也不会断。 连许经泽自己都知道,他这些年完全就是被姚公子惯坏的。 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什么都随随便便,反正他有姚亦呢。怕什么? 他晃里晃荡混来混去,跟谁都没认真过,高兴了玩会儿,不高兴了扭头就走,反正他有姚亦呢。怕什么? 他没几个朋友,一张臭嘴刻薄起来相当要命,谁也不怕得罪,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反正他有姚亦呢。怕什么? 人吧,不管到了什么,身边总得有个人让你觉得踏实,让你觉得这世界还没糟糕到无可救药,让你觉得还不太疼,还能行。 甚至这几天,他特难受的时候,就下意识去摸摸手机,心想,姚亦呢怎么还没来电话 再这么下去,我干脆管他叫妈得了…… 人生真是各种崩坏,无穷无尽呐…… 一边感叹人生一边吃饭,必须不消化,许经泽坐在姚亦车上把两杯咖啡都喝了,又挑挑拣拣磨磨蹭蹭吃了两块饼,就表示饱了,剩下的需要姚公子自己包圆。 姚亦:“别啊!你不是喜欢吃这玩意吗?” 许经泽揉揉胃,觉得消化这事太消耗体力了,说话都软了吧唧的:“我是喜欢啊,但是喜欢不代表就要全部占有。我还喜欢比萨斜塔和美国白宫呢,你也给我弄来尝尝?” 这就是个常有理同学。 姚公子一向矫情不过他,只好对着俩十二寸的批萨发愁,心想,又买多了:“别啊,你再啃个鸡翅呗?吃个洋葱圈?实在不行,你把饼上的馅挑着啃两口也行啊!你这食量,连我家旺旺都能完胜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要当小鸟啊?” 终于,在姚公子发自肺腑的各种激励下,许某人总算是吃撑了。 他最近日子过的跟开着武林大会一样,哪还顾的上吃饭啊,而且对着太后那俩肿的跟馒头似的大眼睛,身为亲生儿子,他如果还能吃的下东西,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可是,人总得活着吧? 胃里空了好几天,这时候骤然一饱,还挺难受,许经泽从车上爬下来,胃里跟装着块石头似的,比吃饭之前还虚弱,果然暴饮暴食要不得。 “不行了,咱必须找个地溜溜,消消食。” 蓓蕾_84 60、第六十章 ... ※ 许经泽家附近就有个街心公园,不大,无非就是些花花草草林荫小道,老头老太太晨练的好去处,没什么新意。 公园中央的人工湖弄的倒是像模像样,可就是小里小气,不怎么气派。冬天的时候冰冻的结实,正好当溜冰场用,不大不小刚刚好。夏天湖岸边绕圈生着一丛丛的杂草,根本没人打理,自己还长的挺茂盛。 这个点不早不晚的,正好是情侣们吃完饭出来交流感情的时候,湖边都是一对一对的小鸳鸯。 姚亦伸手指指半悬在湖边的小亭子:“咱俩去那边坐坐?” 许经泽捂着肚子,消化的越发艰难:“不行,咱还是躺会儿吧。我可不溜达了,胃下垂了上你家养着去……” 姚亦笑:“行行,热烈欢迎!” 于是这俩大男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挤挤巴巴的躺一块了。 谁见过两个身高一米八往上帅的直掉渣的大男人,吃完饭用这个姿势这个状态来消食的?他们吃的可是正宗美国面饼,又不是春药…… 帅哥的人生果然各种彪悍。 众鸳鸯果断围观,俩人浑然不觉,如处无人之境,神态相当自若。 习惯了被仰望,没办法。 最近想事想的太多了,又没什么头绪,脑子里一团草似的,没事就头疼,许经泽脸色泛白,抬手往眉心揉揉,姚某人赶紧抬手扒拉他:“怎么了?喝咖啡还上头?你能耐了啊!” 哪有这种事……许经泽侧过身来,蹭蹭他:“别臭贫了,你往那边点,一会儿我掉下去了。” 姚公子蜷蜷腿,又被老妈子附身了:“我说你,非躺这干嘛?凉不凉?到时候肩周炎后背疼,老了之后一身病,别又找我磨叨。” 他倒想的挺长远,许经泽闭着眼答:“不能。” 他俩这姿势,现在有点不好形容。 小石头亭子临着水边,栏杆下一圈长椅本来就不宽,这俩人在上面脸对脸侧躺着,头挨的特近,姚公子垂垂眼,正好盯着许某人的嘴唇看。 俗话说的好,男男授受不亲啊……羞死个人了……姚亦眯着眼,非常不要脸的装镇定,还提议:“你还怕掉下去?好办,你抱着我腰呗。” 许公子兴趣缺缺,但还是比较配合,问:“要不要我把腿也蜷上去?” 蜷哪?腰上?那敢情好……姚公子内心浪潮起伏,嘴上还是比较娇羞的,又提议:“这乾坤朗朗的,多不好意思。要不咱去车上?你想怎么蜷就怎么蜷。” 我有那么饥渴吗? 许经泽抬手给他个嘴巴:“你消停会儿,我这几天耳朵都累的快掉了。” 他是真累。 长时间吃不下东西,胃里一直很空,但是并不觉得饿,就是胸骨疼的厉害,好像天天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了。偶尔想起来啃两口饼干,干巴巴嚼着,往下咽着特费劲,怎么都觉得特别没心气。睡不着,脑袋里嗡嗡做响,又空空如也。 天不亮就爬起来照照镜子,那华丽丽的国宝样的黑眼圈哇…… 人这么活着,真跟慢性自杀似的。 “姚啊,我睡会儿,半小时之后叫我。“ 睡这?姚亦真想把胳膊垫到他脑袋下边去:“怪硬的睡的着吗?一会儿还不得喂了蚊子。怎么不回家睡啊?实不在行就去我那呗,哪有露天睡公园的?你就折腾吧,本来好好的,非把自己做弄病了不可!走走,我送你回家,小爷,要不我背你?” 家。家个屁。 许经泽慢慢闭上眼:“没事,这挺好,挺安省。多少有点风,还不那么闷的慌。” 瞧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姚公子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以前觉得许经泽这人是个特别能经事的人,笑模笑眼的,啥啥都不放在心上,想的开看的透,从来不跟自己较劲。虽然话不多,但是想法挺成熟挺理智的,甚至理智的都有点薄情了。 现在看看,他其实并不是全不在乎。 有些事是因为实在没办法,所以他被逼无奈,只能学着看开点。 初中的时候,许家夫妻一干仗,许经泽就不回家,赖在姚家饭桌上不走,吃完饭抹抹嘴,跟姚亦趴一个桌子上写作业,嘟嘟囔囔:“他们怎么还不离啊?敢紧离啊!” 上了高中,许妈妈在家揿桌子,许爸爸彪悍的怒吼笼罩方圆百米,他就在门口蹲着,跟无家可归惨遭遗弃似的。 姚亦哪看的了这个,过去拽他:“走,上我们家去。”他垂头搭脑无精打采的说:“不去了,一会儿我还得收拾屋里那堆烂摊子呢。” 再到大学,一群人陪冬子溜商场,大家都在衣服店子里转悠,只有他在负一层超市看餐具,还笑:“最近家里摔的都没碗用了,就剩下俩盘子,还是缺口的。这回干脆买几套塑料的算了,抗打击能力强,只是有个小缺点,摔着没那么解气。” 瞧瞧,人呐,就是这么一步步给锻炼出来的。 现在这对经典夫妻总算要离了。完全是人类社会历史性的进步,简直可喜可贺。 离了好,离了我陪你过。 姚公子自己糊思乱想着,都快唉声叹气了,这时候许经泽手机响。 许经泽刚睡着又被闹醒,迷迷糊糊,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气息微弱,挣扎了一会儿才问:“谁啊?姚你帮我看看。” 姚亦把许某人的手机从他屁股兜里掏出来一看,是陈烬,当下撇了撇嘴,二话没说小手一甩,直接把手机扔小湖里去了。 那光滑圆润宇宙极的抛物线呐…… 许某人听着声音不对,反应有点迟钝:“啊?姚啊?”他半撑起身子扭脸看看,干瞪眼:“你不知道我要破产了吗?发什么疯!” 说实话,老子一百年前就想这么干了。那破玩意一响,老子就满肚子火。 不就一破手机吗?姚公子终于心情舒畅了,搂着许经泽肩膀,说话越来越恬不知耻:“得了吧,你都快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了,有事脸对脸说啊,还用得着手机吗?” 陈烬给许经泽连续打了十通电话,第一个没人接,后边是无法接通。 为什么? 许经泽以前不这样。他接电话极其快,回短信极其快,好像永远都在身边,说话腔调里总像带点笑意,别人学都学不来。 陈烬举着电话木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不死心的还接着打。 那边陈一慧女士把碗摔在桌子上了,脸上像结了一层霜:“陈烬,你到底吃不吃饭!?” 许天漠先生围着围裙,特贤惠的从厨房里一溜小跑冲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菜凉了我再热热。那个,小烬啊,你这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你先尝尝,就尝一口,不合胃口咱们就出去吃。”他搓搓手,堆着笑压压嗓子又跟陈一慧说:“你先吃点吧……你胃也不太好……” 蓓蕾_85 许先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烬不客气的打断了。 他突然扭过脸来,跟许先生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十多年没人敢在许天漠先生面前这么说话了,这把他噎的,差点翻白眼。 陈一慧女士把筷子也拍在桌子上,声音扬起来,特别刺耳:“你怎么说话呢?!还有点教养吗?不会说人话就出去!” 好。很好。 电话里那个机械的女声响完,就是一片一片空白的盲音。 陈烬把电话挂上,一言不发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许天漠先生慌手慌脚冲过来拦着,死拉活拽想把他拉到饭桌旁边去,竟然还劝他:“先吃饭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惹你妈生气了,这些年她自己把你带大,也很不容易,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可就是没有我。 前两天许妈妈打上门来,下手真够黑的,不愧是炮火中真刀真枪锻炼出来的战斗英雄。现在许天漠先生左眼圈黑着,老大一个青印子,特别滑稽。自己妈妈陈一慧女士脖子上给她挠了两道血印子,现在还鲜红鲜红的。 这么一弄,看起来倒像是更般配了。 陈烬的目光缓缓在他俩脸上扫过,最后落到饭桌上。 红烧鲤鱼,糖醋小排,西芹百合,还有一大盆的蛋花汤。卖相不错,没想到日理万机的许先生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还真是下了番功夫。 饭菜尚有余温,香气慢慢飘上来,一瞬间,陈烬嗓子里哽的厉害,他紧皱着眉头,扭身往卫生间冲,摔门进去扑在洗手池边上,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他眼睛又酸又涨,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只听见妈妈在身后叫他:“小烬?!小烬!……” 烦死了。 61、第六十一章 ... ※ 许家这摊子破事,虽然许经泽脸皮薄,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一直别别扭扭没好意思跟姚亦细说,但是姚公子还是知道了。 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信息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快到姚同学觉得自己和许经泽一块吹着湖边小凉风吃下去的米国大面饼还原封不动存在胃里,根本没消化。 信息来源的渠道是刘冬子同志。 他这人一向有闲心,唯恐天下不乱,甩着满身肥肉哪哪都溜一眼,嘴还特别碎。大早晨给姚亦打电话,神秘兮兮在那边压着声音问:“哎我说,许经泽他爸妈闹离婚,你知道不?” 姚亦在床上趴着,眼都没睁:“啊。怎么了?” “我靠!我就说你肯定知道。你怎么也不告诉哥们一声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些年跟着你算是白混了,一道义都不讲……” 冬子那口猪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亮着嗓子在那边嚎叫:“许家太他妈给力了有木有!有木有!简直是现实版的琼瑶大戏啊,内叫什么来着,《一帘幽梦》哇……” 姚公子跟琼瑶奶奶不熟,听了半天没整明白,不耐烦了:“你还有点正事没?吃撑了一边蹦跶去,我挂了。” “别,别啊!!”冬子又嚎:“您不能这么淡定啊!您到底还知道啥内幕,跟小的交流交流吧!” 内幕?离婚还有啥内幕又不是米国大选。 冬子唧唧叽叽,跟活吞了二两虾似的:“我说他许经泽怎么那么妖呢,原来是家族遗传!他小姨他娘的太给力了……咱上回见她,不是挺有范的一大美女吗?一点看不出来四十多了,说二十八九都有人信!女人啊女人,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啊,真把小爷震着了!” 他小姨? 姚亦还没醒过盹来,逻辑有点乱,拧着眉头想想,美女倒是真的,据说年轻时候跟许经泽他妈长的跟双胞胎似的。现在许妈妈那穿衣打扮就是个菜市场大婶,再瞧瞧人家,完全是驻颜有术,冰山美女,在她们舞蹈艺术系老有名了。 话题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歪了吧? 冬子精分了一阵子,又冷静了,把音量调回正常值,回味无穷的问姚公子:“咱小泽泽现在咋样啊?没给他老娘闹死吧?”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 姚亦没好气的哼哼:“承蒙关心,他还活着呢。就是小身板越来越弱了,两块面饼都消化不动,跟吃了石头一样。” 冬子在那边幽幽一叹,表示理解:“还消化什么啊,能吃的进去就不错了。他小姨真他娘的够混蛋的,把自己姐姐往死路上逼!要是换了我,老子才不贴什么大字报,我直接一斧子抡过去,剁他一户口本的!可就是苦了咱小泽泽唉……他娘疯起来,你可让他躲远点,别把他先剁了就行……” 等等。等等…… 姚公子扶着额角坐起来,总算抓着了重点:“你说清楚点,什么大字报?” “哎哟喂,敢情您没看见啊!听人说今天一大早就贴出来了,当头一行大字老醒目了——陈一慧狐狸精,勾引姐夫不要脸,抢了姐夫做老公,小三当了二十年!那血红血红的大字啊!搞不好还真是血书!” 血……血书? 要不要这么玩命啊…… 姚亦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连带着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冬子唉声叹气:“许经泽没跟你说他们家这段子虐恋情深的大戏啊?这事闹的……” “唉,想想也是,要他怎么跟你张这个嘴?许家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连带着他也没脸见人,最近干脆别在学校里露面了。要我说,最惨的就是他了。” “你想啊,搞的自己家庭破裂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小姨,亲的,多闹心。简直太挑战我的道德底线了。而且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小三当了二十年啊,陈烬才多大?瞧这意思,十有八九就是许经泽他老爹的种哇。” “你说说作孽不?好好个许公子,独生子女了二十多年,突然半路上杀出来个跟他抢家产的,还是陈烬!你说咱小泽泽接不接受的了啊?他算是白疼那小子了……” 姚亦向来是个接受能力很强,抗雷能力比较彪悍的人类,可是今天听分精帝刘冬子同学这么一讲解,整个人都快焦了。 陈烬?亲弟弟? 操…… 为什么感觉像啃了一嘴沙子似的?咸了吧唧,舌头上哪哪都磨的慌,还怎么吐都吐不干净,由内往外的一股子恶心。他听着冬子絮叨,半天没说话,最后问了一句:“大字报贴哪了?” “到处都是啊!陈一慧女士她们艺术学院大门口,办公楼教学楼体育馆,哪哪都是,包括咱A大还有对面街尾的H大,反正附近这大学片里都有!那围观群众乌泱泱的,据说连校领导都惊动了。” “你还没见内容多劲爆呢!说陈一慧道德败坏,连猪狗畜生都不如,怎么能教书育人?说学校聘任这样的老师就是瞎了眼黑了心,不负责任误人子弟。为人师表都是狗屁,她就是个天生的贱种,教出来的都是小贱货……最后竟然还NND贴出照片来了!……” “谁贴的?” “我哪知道,又没署名。反正中心思想就是要求学校处分她,全社会谴责她。”冬子咂咂嘴:“我个感觉吧,没准是许经泽他那个疯妈干的,这年头不是流行自爆吗?” 姚亦:“滚你的。” 蓓蕾_86 怪不得许经泽最近一副要死不活快没气的小样呢。 许总风流快活了半辈子,什么新鲜妖怪没见过,现在玩女人玩到小姨子身上了?难道是半老徐娘比较够劲?情人还是老的好? 不离婚才怪。 照这个闹法,想过也过不成了,非得鱼死网破不可。许老爹那个社会地位,面子比支票本子都值钱,这么被人迎着面门噔噔踹两脚,灰头土脸,面子里子都掉了,他能善罢甘休? 除了两败俱伤,还有什么好处? 姚公子脑袋里嗡嗡响,截了冬子一句:“这事现在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啊!反正咱学校一群保安在领导的带领下正往下撕呢。嗨,撕有什么用,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了,没准这会儿网上都有了。” 这事闹的可够大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姚亦深吸口气,甩甩头:“不说了,挂了。” 然后他就开始心急火燎给许经泽打电话,那边死活接不通,总是不在服务区。姚公子郁闷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儿晚上,许某人的手机被自己一时兴起扔湖里去了。 叉的。全赶一块了。 ※ 不幸被刘冬子同志猜中了,大字报事件就是许妈妈自己一手操办的。 手段很老土,影响很巨大,效果很震撼,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看,其实人生并不需要很多智慧。 许经泽觉得自己真是快疯了。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老妈还有这行动力。要是这么豁的出去,早干嘛来着? 有本事你穿越啊,回二十年前,拿把小砍刀,把那俩人剁成肉渣我都不管。现在这么闹腾,除了出口恶气,有别的实际意义吗?再说了,许天漠先生是吃素的?把他真惹毛了,这口气能不能顺利喘出去,还是个问题呢。 太后这脑子己经完全跟现实脱节了,现在这年头,真理君早就退散了,是谁有道理谁就能全面胜利吗?有人拿着天平给大家称是谁对谁错吗?她以为自己是雅典娜呢? 现在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了。 这社会早扭曲了,男人在外面捻花惹草,别人还得夸他有本事,小三个个举着纯爱大旗,装的一个比一个可怜,家里的糟糠之妻跳出来吼两嗓子,喊着要离婚,肯定有人悻悻的劝:“多大点事啊,别想不开了,男人不都那样嘛你让他玩去,反正钱少不了你的。” 一家人关上门在屋里怎么打怎么闹怎么满地撒泼,那都是自己屋的事,一旦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那你就会知道人是怎么一种社会生物了。 现在她什么都豁得出去,可是她办这事的时候,想过我没想过老太太没?想过陈烬没? 她怎么不站到东京塔上吼两嗓子,把这事告诉全天下? 她这一口气是喘顺了,别人呢? 现在好了,老太太走在大街上,后面都得追着一堆人神头鬼脸的议论她:“瞧,就是她,生了漂亮俩闺女,可惜大闺女是傻子二闺女是婊子,一家人闹的可邪乎呢……” 陈烬再聪明再天才再考第一,以后硕士博士博士后,也免不了有人撇着嘴站在他身后,酸了吧唧的说:“有啥大不了的,他牛气啥?不就是个小三生的私生子吗?” 她们生儿子的时候,没问过儿子的意见,从一开始就什么事都自己定。她们就知道自己活的不容易,别人还想要脸?狗屁! 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经泽在沙发里趴着,只觉得胃里特别难受,像有把烧红了的小刀在上面反复的磨,疼的都木了。 再这么下去,第一个倒下的人,绝对不是这对无敌于世界的夫妻档,而是自己。 离吧离吧,赶紧的,别再横生枝节了行不行? 其实自打昨天下午小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来之后,许妈妈就表现的有点反常。 她一把协议书撕个稀烂,又差点把门板子摔到律师同志脸上,然后坐着发了半小时呆,没哭没闹连眼圈都没红。 许经泽怕她想不开,憋闷的厉害给自己找病,正想劝劝她,还没张嘴就见自己老妈霍的一声站起来,冲进卧室,开始折腾了。 这回不是摔东西,而是收拾东西。 她把许天漠先生的衬衣西裤内裤袜子领带皮带统统从衣柜里甩出来,打开床头柜,把他睡前看的几本书、一些没带走的旧文件以及手表眼镜香烟打火机那些零碎小物一股脑全摔在地上,又去冲进卫生间,把他的牙刷剃须刀毛巾卷巴卷巴,直接扔进了垃圾筒。 还有他盖过的被褥,他喝水用的杯子,他书桌上摆着的一盆龟背竹,他不知道哪年送的项链手饰…… 他不是别人,是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一直是她生活的全部,曾经最亲最亲的人。 离婚这事,手续一点不麻烦,可感觉就跟亲手割肉似的。 腐烂的,新鲜的,一并割去。 麻木到没有知觉的,仍然痛入骨髓的,一并割去。 可是,要是总含着一泡眼泪,光惦记着那份疼,以后的日子就干脆别过了,还不如一头钻死来的痛快。 当时许经泽冷眼看着自己老妈把所有跟许天漠先生有关的东西一件件挑出来,扔的到处都是,家俱翻倒遍地狼籍,半点劝阻的劲都提不起来。 她四十多岁奔五十的人了,还得把以前全部推倒重来。 她把结婚时候许天漠送的百褶裙扯成块破抹布,把结婚戒指扔到地上玩命的踩,甚至把结婚证都撕碎了。 撕了好。许经泽一直都没搞明白那玩意有啥可宝贝的,需要靠法律来保护的夫妻关系,其实早就己经悲剧了,还真没钱来的实在。 他以为自己老妈这回是真有离婚的觉悟了。他以为她认清现实了,想明白了。他以为这事闹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累的东倒西歪,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过下去,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真没想到,太后大人还有力气,她这辈子唯一的信念就是跟那对贱人死抗到底,头破血流都不算啥。她拼着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让那俩人称心如意。 所以,到最后就只有他许经泽一个人还对未来抱着什么天真的幻想。 “妈,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婚是肯定得离了,大家不能好聚好散就算了,就非得闹的满大街都知道?” “对!就是得让满大街都知道!” 太后拍桌子:“就得让大家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对狗男女!平时人模狗样的,我这回让他们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来!让他们没脸没皮一辈子不敢出门!” 有意义吗? 大不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还能闹的全地球都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拿吐沫星子喷死他们还是贡献一吨口水来拯救你? 人家要真在乎这些,这事还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许经泽真受不了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吞不下去,干憋的胸口疼:“妈!您够了吧!咱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 “过个屁!他们让我过不下去了,他们还想双宿双飞?我呸!想的倒挺美!” 太后跟圣斗士似的,扭过脸来直勾勾瞪着儿子:“你到底是向着谁说话呢?你觉得我贴他们大字报过分了是不是?那算个屁!我明天就去印小报纸,我雇一百个小工,天天站在十字路口给他们发传单!我让他们过我让他们过……” 蓓蕾_87 疯了。都疯了。 跟这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吗?许经泽闭闭眼,脑仁疼的都快裂了。 “妈,您怎么折腾那俩人我不管,您有本事把他俩剥光了扔大街上去!我不在乎!可是,您把这玩意贴在学校门口,让陈烬怎么活啊?” “他才刚上大一,还不到二十岁,这下好了,全学校是个人都知道他爸是人渣他妈是小三,他是俩不要脸的人间极品合体生下来的私生子。光荣吗” “这事您挑出来容易,再想抹平就难了,以陈烬那死脾气,搞不好他得背一辈子!” “您醒醒吧,我求您了……” 许经泽把脸埋在手掌心里,闷声闷气缓缓的说:“咱先不说别人,为了那么俩贱人,您把您自己这辈子都毁了,值得吗” 这么多年了,谁是谁非,都过去了,失去的再也别想讨回来。 可是陈烬没有错。他招谁惹谁了? 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孤僻的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幼儿园的时候就有比较早熟的小朋友笑嘻嘻骂他:“陈烬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小陈烬一点也不生气,斯斯文文淡然反驳:“我不野。” 进初一的第一天,跟同学自我介绍,陈烬面无表情站在讲台上,平平板板照直了说,第一句话就是:“我叫陈烬,单亲家庭,无父。” 许天漠那混帐倒是还记得有这么个儿子,总想拐弯抹角表示点关心,可惜阻力太大,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就是被挠个满脸花。这两年稍微好点,有点越挫越勇的劲头,可惜时不我待,陈烬早长大了。 他习惯了没父亲。 现在许天漠先生突然之间金光闪闪从天而降,估计他都接受不了。以前别人骂他野孩子,现在得骂他“婊子养的”。 哪个更好听点 说实话,有个这样的父亲,还真不如没有,起码痛快点。 62、第六十二章 ... ※ 大字报陈烬确实看见了。 那张白底红字触目惊心的纸就贴在教学楼门口,他想不看见,难度都有点大。 教授还是护着他的,急扯白脸的吼:“谁把这东西贴在学校里的?!世风日下啊,H大是学习的地方,贴这个算是怎么回事?!挂在这里展览吗,还不赶快撕掉!乌七八糟,乱弹琴!同学们都散开都散开,该上课的上课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扭头招呼陈烬:“你先到我办公室去吧,这种事情,一定要告他们诽谤!” 告?告谁? 要真是诽谤反倒好了…… 那张纸足有半人高,每个字都是浓浓的鲜红色,看上去感觉血淋淋的,光这视觉效果就够震撼的了。陈烬站着没动,同学们倒是挺自觉的,缓缓往两边移,为他让出条路来。 陈状元是A市的传奇人物,最近刚刚被当作励志模板扑天盖地的集中宣传过。他父不详,母亲是街对面艺术学院的美女老师,名字就叫陈一慧。 他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源自母亲的悉心培养。 这谁都知道。 天气太热,阳光厚重,晒的人头发丝都像着了火,只有心里又冷又硬像结了一团冰。陈烬有点喘不上气来,视线特别模糊。 昨晚他吐的人都快晕了,喝口水都觉得恶心,跪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不说话不去医院,几乎整夜都没睡,今天早上却是六点钟准时起床,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从家里赶到学校上课。 他以为只要不在家里对着那俩人的脸,他就可以暂时当那件事不存在,世界就和平了完美了还和从前一样了。 他以为他把那个身为许总和陈一慧女士爱的结晶的陈烬留在家里了,在学校里,他仍然可以平静的上课学习,仍然是那个冷漠的孤僻的聪明的强大的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得倒的陈烬同学。 可是,不是的。 那些从一出生就定好了的东西叫做命运,他逃不掉。 他也根本没处可逃。 看不清纸上都写了点什么,一个字都不往脑子里走,陈状元从识字开始,就没有过这种体验。他有点茫然,机械性的向前走了两步,低头去看那几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可能就是最近才拍的,背景色调灰暗,更显的自己妈妈的脸特别清晰,白的发亮。她抱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微笑着,浅色裙角扬起来,姿态轻越的像个年轻的小女孩。 在陈烬见过的,自己妈妈所有照片里,就数这张最漂亮。 舍友就在旁边站着,脸色土灰土灰的,倒像是比他这当事人还尴尬,挺不自然的拽了他一下,说:“陈烬别看了,准是瞎写的。你妈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陈烬没说话。 他晕的厉害,硬撑着站了好一会儿,自己伸手把那张照片撕了下来。他用了很大力气,把那照片揉皱了,在掌心折了几折。 陈烬回到家的时候,许天漠先生正里走外转举着电话发火,脸色阴沉的好像让人用拖鞋狠狠抽了几下,蹭的满头满脸都是灰,嘴脸相当的穷凶极恶,哪还有一代儒商的高华风范。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给你们开那么高的工资,还不如请你们去吃屎!就是打扫厕所的大妈也比你们强!” “什么?你们没想到?……我要是事事都能想到,还用你们干什么?我说清除影响,清除影响你们懂不懂?白痴吗?……报道?谁想报道?!哪个报社?你马上给总编打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现在告诉我,这事应该怎么收场我的名誉损失怎么算……告她?对,我必须告她!告她诽谤,还有,你把离婚那事赶紧给我办了!……她不签字?她爱签不签!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一慧女士坐在沙发上,面色发白,整个人都有点木呆呆的,见儿子开门进来,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嘴唇动动,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按琼瑶奶奶的路数,她应该内流碗面的扮柔弱,不管真的假的先要博取同情:“儿子啊,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大姨自己编的!我才是受害者,你千万别相信啊!你要为妈妈做主啊!” 然后母子两个抱头痛哭,决定相依为命,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可惜她没法子睁眼说瞎话,现在自己姐夫就在自己屋里呆着呢,前一秒钟还在烦恼如何与发妻快速离婚的事。 而且她也没必要说什么谎。 她等了这个男人将近二十年,她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非要说对谁有所亏欠,那也只是对陈烬一个人而己。 陈烬站在母亲面前,把手里那张照片扔在桌子上,紧抿着嘴站了半晌,勉强沉了沉气,才说:“你们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告诉您,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不需要父亲我谁都不需要,您能不能让这个人走?离开我们家,现在就走,永远也别出现!” 陈一慧垂下眼,固执的沉默着,就像具蜡像一样。 瞧着情况不对,许天漠赶紧把电话挂上,过来拽陈烬,语气相当的温柔,相当的低三下四:“小烬小烬,有话好好说嘛。你妈妈这些年多不容易啊,你要理解她。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你们了,只要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我一定……” 蓓蕾_88 补偿? 这人一张嘴说话,陈烬反射性的就想吐。 他一把把许天漠先生甩开,冲自己妈妈吼:“妈,你说话啊?你疯了吗?!” 陈烬这长么大,还从来没跟陈一慧女士大声说过话,这是头一回。 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拧的吓人,相当的一根筋,脾气秉性随母亲。 周岁之前是个很安静很好带的娃娃,别的婴儿张着大嘴哇哇大哭的时候,他天生内敛,一天到晚不出声,陈一慧女士下班回来忙忙活活的弄煤炉子烧开水,小陈烬自己在床上躺着啃手玩,安省的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早就被老爹从家里赶出来了,同时也被工作单位开除了,自己在外边打点零工,一个月辛辛苦苦才挣一百一十四块钱,给陈烬买奶粉就要花六十块。男孩儿吃的多,没办法。 她没钱雇保姆,早上出门前把孩子喂饱,怕他乱爬就把他绑在小车里,中午再急急忙忙跑回来给他松绑喂奶。 等许家老太太气消的差不多,想来看看闺女的时候,发现破的还没块三合板结实的房门紧锁着,透过玻璃窗往里看看,就见一个八九个月的奶娃娃,一条腿挂在小车沿上,头朝下吊着,小手挥舞,姿势相当危险,可就是没哭。 孩子!老太太当时就吓傻了。 老太太当时还年轻,手脚相当的重,一巴掌打的陈一慧差点坐到地上:“这孩子谁让你生的?你不是跟你姐姐保证了不生吗?!你怎么那么有主意?可是你既然生了,就好好养啊!这不是造孽吗?!” 陈一慧扶着门框站着,抬手往脸上抹抹,一手的泪。 陈烬体质也随母亲,干吃不长肉,周岁的时候才十六斤,瘦的小脸怪可怜的。那时候陈一慧女士也瘦的厉害,一米六六的个子,才八十斤出头,基本没法看了。 那时候小陈烬一点都不像父亲,反倒是母子俩脸盘长的非常像,都是尖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特别特别亮的大眼睛。 小陈烬不长肉光长心眼,走路说话都学的很快,很早就开始问:“爸爸呢爸爸去哪了?” 陈妈妈一般不回答,被问烦了就告诉他:“爸爸出远门了,过一阵子就回来。” 小陈烬心眼实,一板一眼还追问:“什么时候回来?快么?” 陈一慧女士只好小声告诉他:“很快。”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不是不难过的,她也不是铁打的,她再硬再强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己。不是变形金刚,是软呼呼有热气会喘气的大活人。 陈烬上小学之后,就再没问过有关父亲的任何话题了。 他很淡定的在学生情况登记表上父亲那一栏里,填“无”,笔尖连个停顿都没有,写的特别流畅。 陈一慧女士忍不住提醒他:“你是有爸爸的。” 陈烬头也不抬,很理所当然的说:“嗯,我知道。书上说了,男人提供精子女人提供卵子,之后才是受精卵分裂成生命体的过程。” 陈一慧女士默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儿子在沟通交流方面有点问题,这个认知很难得,于是她决定把话讲的明白点:“我的意思是,你爸爸他还活着。” 嗯?陈烬这回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有区别吗?” 这些年他个子长的飞快,脸型线条渐渐俊朗起来,褪去青涩稚嫩,越长越像许经泽。 他少言寡语,他非常聪明,他比同龄孩子成熟懂事好多倍。他极度挑食,敏感的厉害,孤僻,不爱与人接触,可以连续一个星期不说话,他只会在见到许经泽的时候眯眯眼睛,微笑起来。 他与陈一慧女士之间,可能比不上别的母子那么亲密。陈一慧女士做为母亲,甚至从来没有夸奖过儿子一句。她对儿子要求的非常严格,她陈一慧的儿子不管取得多好的成绩都是应该的,她只会微皱着眉头,告诉他:“继续。” 可陈烬就是陈妈妈这辈子唯一仅有的骄傲,唯一仅有不会崩坏的地方,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最近与儿子面对面坐着,陈一慧总是会想起许多很久以前他小时候的事。 小陈烬六个月的时候开始长牙,总是很饿的样子,喜欢含着奶嘴睡觉,偶尔哼哼唧唧,像要说梦话似的。 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学会叫妈妈,第一次发音就很清晰。 有一阵子特别特别喜欢吃糖,睁开眼睛就叫:“妈妈,甜甜,甜甜。” 他胆子很小,害怕下雨打雷刮大风等等一切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总是瞪着大眼睛往被子里躲,没一点男子汉气概的苗头。 陈烬是个好孩子。不吵不闹有块糖吃就很开心,努力又自律,不骄不躁,从来也没有让母亲失望过。没让任何人失望过。 这几天陈妈妈总是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陈烬没有自己这样的母亲,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当然,事实是没有如果,这些谁都没的选。 陈一慧慢慢站起来,说:“小烬,他是你爸。我们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上哪去了?他在许经泽的教室里坐着!我每天六点钟起床坐一个半小时公车上学的时候,他人呢?他在不知道哪个女人的床上睡觉!我七岁就会自己煮八宝粥,他呢?他现在跑出来围个围裙炒俩菜,把这当自己家似的进进出出,不觉得恶心吗? 陈烬死攥着拳头,胸口发堵,觉得自己眼睛里一片火辣辣的疼,很多激烈又极端的情绪在胸口推来挤去,最后却只吐出来一句:“你让他走,让他走……” 陈一慧皱眉看着他,还想说话,这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是从艺术学院教务处打过来的,平时笑眉笑眼脾气特好的系主任今天声音严肃的吓人:“是陈一慧副教授吗?我现在代表学校跟你核实一些事,请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如实的回答……” 该来的总会来。陈一慧挺直脊梁,微微昂起头,轻轻的说:“是,有什么事您请问吧。” 这些人这些事在陈一慧女士看来,特别荒谬。 大家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苦也好累也罢,跟别人有什么相干?我受苦的时候,有人来替我受吗?我遭难的时候,有人会替我抗吗?没有,都没有。那么,他们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 就凭他们自以为的真理? 陈妈妈举着电话听了一阵,很简短的回答:“是,事实就是那个样子……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不知道是谁贴的……喔,我知道,给您和学校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好,那我这一周暂时停课吧……” 对方严厉的打断她:“不是暂时停课,你最近不要到学校里来了。” 陈一慧愣了一瞬,慢慢的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也好……” 系主任声音洪亮,震的人耳朵发酸:“好什么好?陈副教授,不是我说你,女同志,在这方面应该注意点吧?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你知道这个事件多恶劣吗?它直接对我们学校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陈副教授啊,本来你的前途是很好的,校领导对你也很重视,现在竟然搞出了这种生活作风问题,你知道这个事情会对你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你的问题很严重啊,思想急需要改造啊……这样吧,你在家里好好反思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复课,这个问题还得等校领导们开会研究才能决定……” 陈一慧扬头听着,脸色越变越白。她紧抿着唇,好像默默的咬紧了牙,听到这才突然截口说了一句:“不必了。” 系主任苦口婆心涛涛不绝正把自己往上帝方向上推,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脑筋短路了:“啥?” “我说不必了。”陈一慧直视前方,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吐字非常清晰:“我辞职。过一段时间我会和许天漠先生结婚,到时候请大家参加婚礼,希望您能赏光。” 结婚? 电话那头半天没出声,可怜的系主任老头以为自己的助听器出了问题,连陈烬都怀疑自己是饿太久出现了幻听。 结婚? 蓓蕾_89 她真的疯了。陈烬觉得自己的视角正在诡异的扭曲着,那个生下自己并把自己养大,个性强硬的好像金刚石的女人,突然变了个样子,非常陌生,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模样。 非常匪夷所思,非常难以置信,带着点一意孤行又铁心石肠的味道。看她这架势,就算知道面前是万丈深渊,拼着万劫不复也要跳上一跳。她连自己的脸面和性命都豁出去了,还管别人的死活? “妈,你说什么?你和谁结婚?他吗?!” 陈一慧女士垂下头,缓缓把电话放下,语气轻飘飘的:“是。” 许天漠有点尴尬的搓搓手,在一边解释:“是我的主意,我亏欠你们的太多了,不管怎么样,我总要给你们母子一个名分……” 去他的名分! 他是女人睡多了,睡出三妻四妾儿女成群的幻觉来了吧?他以为自己是谁?全世界都得上赶着他? 好,很好,这想法好的不能再好了。既然决定了,当我不存在不是更好吗? 陈烬看着他们俩个人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死咬着下唇转身就往外跑。五好爸爸许天漠紧跟着冲到门边,伸着脖子喊:“小烬回来回来,有话好好说……” 陈一慧女士扶着茶几慢慢跪坐到地上,眼睛里灰蒙蒙空的厉害,全身上下像是一丝力气都没了。她埋着脸,轻轻的说:“让他去吧,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63、第六十三章 ... ※ 陈烬冷静不了。 这个级别的家庭矛盾也不是靠冷静就能解决的。 他和那两个人之间严重的沟通无力,他搞不明白也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既然他们的爱情长跑足足坚持了二十年,爱的要死要活,以前干什么去来着 每年过年大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姐夫和小姨子隔着张桌子遥遥相望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恶心了…… 他们怎么就拿伤害别人不当回事? 其实陈烬并不反对妈妈结婚,他一直很支持。 他甚至盼着母亲能交个男朋友,不论最终能不能变成一家人,就算有人陪她出来吃个饭也是好的。 偶尔出去散散步,看场电影,谈不了恋爱就交个朋友,怎么也比她整天憋在舞蹈室练功房,常年学校和家两点一线要好一些。 真的,陈一慧女士才四十出头,还不老,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完整的,更好的,积极的,不是死水一潭的。 可是陈烬怎么也没想到,结婚对象陈一慧女士早就选好了。 还是那么个人。 说陈一慧等了许天漠二十年,其实也不对。 陈烬四五岁的时候,她结过一次婚。对方是陈一慧的高中同学,留美硕士,一表人才,浑身上下哪哪都出彩。 这门亲事还是陈家老太太极力促成的。 在那个年头,海龟也算是个稀罕人物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外交官的独生子,家世相当好,身家清白没有婚史,据说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半个,简单点说吧,就是清纯的跟朵雄性白莲花似的。 可陈一慧呢,舞团的工作丢了,一直没找着正式的单位,两手空空,最可怕的是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儿子,私生子,对外宣称生父不详。 她连个黄花闺女都不是,按照中国传统风俗是要浸猪笼的,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说到底连那些土的掉渣的村姑都比不了。 从各方面横量一下,这门亲事,绝对是陈家高攀了。 这事从一开始陈一慧女士就不同意。 陈家老太太大道理讲了一筐,把话都说绝了:“小慧,你从小到大就没听过父母的话,我管不了你,所以你才变成现在这样子!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你长大了,价值观和我们这些老人不一样,但是我既然生了你我就得尽为人母的义务,我不能让自己到了地底下还闭不上眼!” 陈一慧垂下脸,闭上眼,非暴力不合作。被老妈念的急了,就扭身摔门出去,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最后老太太几乎是在求她了:“小慧啊,佳国挺好,你就嫁了吧,妈妈不会害你的。女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啊,就是个依靠哇……你就听妈妈一次话吧,这次之后,无论你再想怎么样,我都绝对不管你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行?!” 陈一慧女士嫁的勉勉强强,婆家对她更是一百万个不满意。 这当然可以理解,哪个做父母的也不愿意自己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儿子娶个感情生活不清不楚明摆着就是个破鞋的女人。 除了脾气秉性方面,焦点问题还是在小陈烬身上。 两边亲家私底下接触了一回,男方父母端着架子摆着高姿态,把话说的很明白很直接,中心思想就是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还有保留意见,但是为了儿子他们只好退步,但是有个底限——结婚可以,但是陈烬绝对不能进家门。 老太太很为难:“孩子还小,还四岁……” 四岁还小吗? 亲家母斜着三角眼,悻悻的说:“那种来路不明的孩子,能进我们张家门吗?难道还想我们佳国做便宜老子?而且你也不想想,他们结婚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跟个拖油瓶养在一起,得出现多少家庭问题?” 这话说的也太没素养了…… 简直比泼妇骂街还难听…… 你们家一户口本拖油瓶…… 老太太白着脸忍了又忍,咬着牙说:“行。” 陈烬四岁多的时候嗓子嫩嫩的,说话声音特别好听,瞳仁深黑,是个特别漂亮特别招人疼的孩子。 他跟着姥姥生活,不吵不闹从不惹事生非,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东西从哪拿的放回哪去,不用别人操一点心。 晚饭的时候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抻着小脖子往外望,问:“妈妈呢?” 老太太端着饭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小陈烬善解人意,点点头站起来说:“喔,妈妈又不回来了。我们先吃吧。” 就是这么委曲求全着,陈一慧女士的婚姻也没维持多长时间。 离婚是她先提的,对方老大个男人天天上门来哭哭啼啼,弄的老太太都烦了。陈家二女儿回娘家住了一个月,婆婆公公气怵怵打上门来,骂的相当难听。 陈一慧很镇静,房门都没开:“什么都不用说了,离婚吧。” “我以前就跟张佳国说过了,他也同意,当然,你们现在改主意也来的及。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生孩子了,我有儿子,我这辈子就只会有小烬这一个孩子。” 陈一慧这人脾气又臭又硬,个色的要命,离温柔和蔼一类的词十万八千里,从来都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好妈妈。 蓓蕾_90 陈烬对她有意见,连离家出走都想过。 但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妈妈是坏人混蛋臭婊子。 虽然一路磕磕绊绊,但是他们相依为命了将近二十年。这期间陈一慧失业过,茫然过,不如意的事情有很多,每往前走一步都觉得很艰难,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儿子。 身边不少人跟她提过,让她把儿子送给别人抚养,毕竟在这社会,单亲妈妈太难太难了,她自己的人生还有很长,她还有很多的路可以走。 别人是好意,可陈一慧女士一点没领情,她昂着头脸上像罩着一层冰,始终是那句话:“我既然能生他,我就能养他。” 有时候连陈烬都觉得自己母亲的个性是有点强硬过头了。 爱或不爱,她都太死心眼。 她活的非常自我,随时准备一条道走到黑,根本不考虑回头的可能性。她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错,好像也从来不在乎受伤,或者伤害谁。 从四通区去天香国苑实在很远,最可怕的是还没有公交车直达。 陈烬先坐公交去地铁站,坐了三十分钟地铁,再倒公交车,前前后后倒车等车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 下班时间公交车上人出奇的多,挤的前胸贴后背,车厢里闷的厉害,哪哪都是股阳光暴晒后让人狂躁的味道。 陈烬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早晨去学校上课之前勉强喝了半杯水,结果还没走到楼下就都吐了。他胸闷,视线虚虚晃晃,觉得喘气都费劲,只好提前两站从公车上下来,慢慢步行过去。 他一直走一直走没敢停,害怕自己一旦坐下去,就不愿意再站起来了。 在天香国苑小区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些水、面包还有点简单的日用品,然后给许经泽打电话,仍然无法接通。 人不是钢铸铁打的,总有个极限。他抬起眼来茫然四顾,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绝望。 今天许经泽在家,什么也没干就守着他妈,一步都没敢出去。 太后现在的思维己经完全走向了他不能理解的极端,没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今儿贴大字报,明儿发小报纸,后天没准就走进《说事拉理》的录制现场了。 到时候上千万的观众朋友坐在电视机前头,炯炯有神的看他们家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后主持人还得冷静又公正的采访采访他这个儿子有什么感想。 叉的。 他也没心思收拾家里,就那么一团乱的摊着,杂物往两边扫扫,在屋里清出来个羊肠小道,勉强能过人。 太后从早晨到现在一直都很亢奋,抄着手机里走外转,嘀嘀咕咕:“你说许天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许经泽坐在小酒柜上受不了的回答:“别问我!” 这时候陈烬来了,太后给他开的门,俩人脸对脸站着,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吓了一跳。 陈烬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往里看看,想:“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了?砸的?” 太后盯着他的脸,琢磨:“好他个陈一慧,得了便宜卖乖,竟然还敢派儿子打上门来!” 最近两天太后看见谁都目露凶光,许经泽赶紧过来,往俩人中间拦:“妈你先让小烬进来,别在门口杵着。” 太后被儿子拽着往后拖,俩眼还跟安了激光发射器似的,直想扑上去咬陈烬一口:“你来干嘛?!谁让你来的?!是陈一慧吧,我就说她不安好心……” 陈烬垂着眼:“大姨,我找我哥……” 太后瞬间又被大姨这称呼给激活了,抬手指着陈烬鼻子:“许天漠是不是在你家呢?是不是?” 陈烬一点不知道啥是善意的谎言,老老实实的点头:“是……” 料事如神的太后大人咯吱吱磨牙:“我说他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我早看出来了,他现在是拿自己那张老脸当鞋垫使了,还有陈一慧那不要脸的臭婊子……他不是把钱都给你了吗,你来我家干什么,炫耀炫耀?” 陈烬没吃饭哪来的底气跟她吵,声音低了好几个八度:“我不是……” 这是一个级别的战斗选手吗? 得了得了,许经泽夹在中间头疼的直要抽过去。 64、第六十四章 ... ※ 兄弟俩差不多两个星期没见过面,现在凑到一起,突然觉得彼此之间有点沧海桑田的意思了。 以前的哥哥还是哥哥,弟弟还是弟弟,只不过以前是表弟,现在是亲的。俗话说了,一表三千里,现在的关系从理论上来说,当然是更近了。 近到俩人得共用一个爹,说明白点,就是许经泽得把他叫了二十多年的老爸分出来一半,给弟弟。 虽然都是在一个锅里搅和,但是这区别也太本质了。 陈烬曾经很乐观的想,我们之间最坏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兄弟了。事实是,他想错了,亲兄弟才是最坏的关系。 许经泽眼底都是青印子,一看就是接连几天没睡好的模样,熬的人都快干了。陈烬脸色惨白,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原来就瘦,现在连凹进去了,就一双眼睛还黑的发亮。 这算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电梯,想去楼下走走,找个安省地方呆会儿,就算不说话,能看对方几眼也是好的。 电梯在身后慢慢合拢,里面空荡荡的没啥人,陈烬在角落里站着,突然说:“哥,背我会儿。” 许经泽回头看他一眼,眯眯眼睛,觉得应该说句什么,开个玩笑或者打个哈哈,什么都好,可他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太难受了。 他只能沉默着背转身单腿曲膝蹲下来,抬手狠狠的揉揉唇角。 陈烬的手臂从他肩后圈过来,大热天的竟然满身凉气,连手掌心都没热度。他靠在许经泽肩上,下巴太尖了,咯的人骨头一片疼,好像要断了似的。 许经泽就怕这情况。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陈烬会走到哪个方向上去。 在这件事里,其实他没立场去谴责任何人。许天漠先生是不负责任的渣男,陈一慧女士是不要脸的贱人,自己老妈是歇斯底里的神经质,他呢?他算是什么东西? 他喜欢陈烬,他是畜生。 在这个家里,每一个人都是疯子,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固执、自私、自以为是,都以为自己章鱼精附体,是海底一霸,真理正义的化身。 蓓蕾_91 在这个家里,所有感情都是病态的,特别极端的东西,不择手段也好,品质低劣也罢,反正谁也没比谁高贵一毛钱。 听别人说,所有真挚的情感都值得被尊重,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感情这东西就是刀尖上的蜜,舔完了就剩下疼了,一星半点甜的痛彻心扉。 这个家里人人脚下都是个大泥潭子,胶着黏稠黑乎乎,深不见底,好像能吃人一样,让人缚手缚脚无处可逃,早晚要活活被绞碎在里头。 他现在想想,原本许天漠先生用尽各种办法想说服陈烬,送他去留学,自己还觉得他是处心积虑没安好心,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没准是许天漠先生这辈子唯一一次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可惜,现在己经晚了。 晚一时就是晚一世,黄花菜都凉了。 A市今年重旱,好些天不下雨了,白天大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晒的大马路上一股子沥青味,到了傍晚也没多凉爽,太阳慢慢沉下去,留下紫红紫红镶着金边的一大片火烧云,刺的人眼睛疼。 陈烬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固执的盯着许经泽的眼睛,说:“我带了水、面包、牙刷、毛巾还有苹果。咱们走吧,哥。” 很多年前,陈烬也说过这话。 那时候他还小,穿肥肥大大的校服,背个蓝色的书包,还是米奇图案的。那时候他眼睛特别大,秀气漂亮的跟个小女生似的。 有那么一瞬,许经泽特别想哭。 走。去哪呢? 许经泽捌过脸去,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来点笑:“陈烬同学啊,你多大了?你还当自己上小学二年级呢” 现在这事都闹成这样了,丢下水深火热的妈妈俩儿子手拉手跑了,还是人吗?那可是亲妈……咱任性的年代早就己经结束了…… 可是陈烬不说话,把手伸过来,掌心向上,等着他握上来。 我这辈子算是完菜了……许经泽难受的跟肋骨叉上破了个洞似的,人都快给撕成两半了。真的,撕成两半都比他现在舒坦。 这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数都不是绝对的,对和错黑和白只要换个角度,没准就能颠倒过来。可是留给我们的选择却永远都不多。 事实上,有些时候,我们没选择。 许经泽搭拉着脑袋,把烟摸出来叼在嘴里,手里拿着打火机哆里哆嗦划拉了几回都没把烟打着。 这时候许妈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遥遥的喊他:“许经泽!你给我死回来!” 这一嗓子听的真真的,十六楼啊,太后的狮子吼能把邻居的心窝窝给震裂了。许经泽寻着声抬头往楼上看看,夕阳余晖太刺眼,那半截大楼隐在一片云团一样的白光里头,什么都瞧不见。 眼睛疼。像撒了把钢针似的。 他抬手在陈烬手掌上虚虚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垂着眼,根本没敢往陈烬脸上瞧,只是低哑着声音说:“我上去了。你也回家吧,有空多联系。下次……下次哥还带你去吃火锅。” 就这么两句话,许经泽说的很慢,说完嗓子疼的要命,就跟干闷了两口烧刀子似的。 他摇摇晃晃抄着口袋往回走,一直没敢回头,进了电梯就蹲下了。 旁边有个阿姨问他:“哎小伙子,怎么啦?” 许经泽根本没听见,他满嘴都是苦味,头疼,哪哪都难受,昏天黑地。 阿姨还挺热心肠,凑过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是不是中暑啦?你到哪层啊?” 地狱。能到吗? 许经泽蹲着没动地方,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随便……” 电梯控制板上没写着随便是哪层,许某人就蹲在电梯里跟着大家一起上上下下,傻呆呆看着门开了又关,人去了又来,相当厌世。 最后还是太后出来找儿子,才把他从电梯里揪出来。 太后瞧他这样子可吓坏了,捧着儿子的脸一通揉,急扯白脸一叠真的问:“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倒是说句话啊……生病了?哪疼?你可别吓唬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是不是陈烬那小混球跟你说什么了我找他去!!” 够了。 许经泽拽着老妈,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慢慢闭上眼,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说话声音低的简直听不见:“妈,以后咱俩过吧。” 许妈妈拍拍儿子的后背,跟哄小孩儿似的:“我没事,谁也别想再欺负咱!你好好的啊……” 太阳一落山天就黑的特别快,陈烬站在原地望着许经泽三步两晃的消失在楼门口,面无表情。他一直站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夜里凉透了才转身往小区外边走。 他没指望着许经泽后悔了再从楼上奔下来找他。 他这个哥哥平时油嘴滑舌,好像一点原则都没有,好像啥事都不往心里去,就知道打哈哈,其实他是心里太明白了。 他是对的。 我根本就不应该指望着任何人来拯救我。我从生下来就没救了。 很好。现在,我连许经泽都没有了。 陈烬顺着花坛在路边走,脚底下发软,走几步顿一顿,找着个垃圾筒把装着水苹果牙刷和面包的袋子丢进去。 然后他茫茫然的在垃圾筒旁边坐下来,都不知道在守着什么。 没带手机,他也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夜色越来越沉,慢慢的起了风。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他扭回头看看,小区里黑乎乎十几幢高楼跟巨大的树林似的,大家都睡了,就还剩稀稀落落几盏灯。 眼睛又酸又涨,陈烬抬手摸摸,泪都是凉的。 陈一慧半夜一点多才找着陈烬。 她的儿子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心一意海枯石烂似的守着个垃圾筒,就在天香国苑小区门口左转一百米。他双手抱着膝盖,眼神凉的吓人。 “你在这干什么?” 陈烬昂头看看她:“不用你管。” 这孩子以前是沉默的抵抗,现在是明目张胆,陈一慧女士又急又怒,肝火上升火往上撞:“你给我起来,回家!” 我还有家么陈烬这回连头都不抬了。 许天漠从车上奔下来,又来扮和事佬:“小慧,你跟孩子有话好好说嘛。小烬啊,快起来吧,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他还阴魂不散了 陈烬见着这人就反射性的胃里翻腾,噌的一声站起来:“你们不是要结婚吗那还管我干什么。” 陈一慧大怒:“你懂什么?你是我生的,我当然要管!” “谁要你生了?”陈烬眼前一阵一阵的冒金星,额角背上全是冷汗,明明站在地上,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倾斜的。 他攥着拳头咬紧牙关,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快炸碎了:“谁要你生我了?你问我愿不愿意了吗?” 这个……小畜生…… 陈一慧气的都哆嗦了:“陈烬,我告诉你,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既然能生你,我就能管你!你可以不叫我妈妈,你可以不认我,但是我得对你负责,要不然我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睛!” 蓓蕾_92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到这来吗?不就是许经泽吗?” “许经泽是谁你不知道吗?他不恨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他可是你亲哥哥啊!你要是管不住自己再往这跑,我就亲手把你腿打折了,我养你一辈子!你今天给我听明白了陈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歪的斜的你一步也别想走,除非我死!” 65、第六十五章 ... ※ 陈一慧教授化身为小三这事在A市大学片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可以理解。中国人好面子,再怎么家丑都不愿意外扬,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许家这种是非坑,随便跳出来一尾,都是条惊爆观众眼球的大鱼。 这事一出许经泽闹心之余光惦记着陈烬了,怕他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没脸在学校混,都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还是处在旋涡中央的关键人物。 不过吧,他没什么所谓,反正许小爷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好,花花公子是许氏家族的特产,上梁不正下梁歪。 按这种说法,他许某人跟老爹比起来,还算长的挺顺溜的,没往更畸形的方向发展,各方面都很克制。 基因突变忍者神龟,简直太难得了。 他最近没心气没力气,觉得自己都快不久于人世了,好不容易跟陈烬见了一面,还掰了个彻底,人生真是崩坏无极限。 他活这么大,什么都不多,就是夹板气受的最多。每走一步都像在石头缝里夹着,而且越走越深,缝越来越窄,抬头看看,一线天都快彻底合拢变成地洞子了。 现在最新的情况是,他想抱抱陈烬,那自己老妈能一激动从十六楼跳下来给他看;他松开陈烬的手,就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远到天边上去。 他能做什么? 他有的选吗? 叉的,我NND怎么不是超人 许小爷自己跟自己赌气,在床上躺了两三天,可把太后吓坏了。 这回太后不闹腾了,还主动把房间收拾了收拾,碎片杂物扫扫扔了,家俱扶起来摆好,地板擦的锃亮,甚至还去厨房把锅碗瓢盆收拾收拾,开火给儿子煮了个粥。 许经泽真是吃不下去,他揉揉脸坐起来,强打精神,轻声细语跟老妈说:“我这不挺好的吗?就是最近睡眠不太正常,生物钟给闹乱了吧,躺躺过两天就好。” 真的吗?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太后俩眼还是肿的厉害,最近老了特别多,在儿子床边坐着,背都是驼的:“要去医院看看吗?要不,我把姚亦冬子他们叫过来,陪你说说话?” 许经泽赶紧摆手:“不至于的,冬子就算了……” 其实冬子对许公子挺关心的,许某人手机打不通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就总缠着姚亦问:“咱们小泽泽呢?最近还没露头啊?” 姚亦抱着他们家破狗,腻腻歪歪在沙发里软着:“没啊……” 这可不妙,刘冬子同志忧心忡忡,腆着肥肚子里走外转:“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可不能因为一己私事就脱离组织啊……最近咱小泽泽没出来混,连我招蜂引蝶的机会都变少了。不就是离婚嘛,多大点个事,让他们赶紧的啊!没见过这么磨唧的……” 冬子体积太大,溜达起来跟堵摇动的墙一样,晃的姚亦直心烦,真想搬凳子砸他:“是啊,我也是这意思。要不劳动你去许家一趟,给那几位开个动员大会?” “我,我啊?”冬子裂嘴:“我就算了吧。姚亦啊,你说咱小泽泽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留下你一个人可怎么活……” 才哪到哪就三长两短了? 没见过这么说话的,姚公子恶狠狠抬脚踹他:“滚远点!” 程林那坏种良心大大的坏了,以前酒桌上没少跟许公子称兄道弟,这会儿竟然在一边添油加醋的,拽着沙皮崽子一只肥嘟嘟的前爪,哀怨:“旺旺啊,想你爸了没?嗨嗨,你倒是睁睁眼啊,睡觉的时候别吧嗒嘴……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你倒底是不是许经泽和姚亦亲生的啊……你爸再不出现,你姚妈要带着你改嫁啦!” 自己身边怎么就没一个正经人呢? 姚亦被他们闹的受不了了,挥手:“都给我滚,都滚。” 只有张远庭说话靠点谱:“许经泽总这么闷着也不是是办法,姚亦你俩下次见面时劝劝他,有些事,不是自己闹心就能解决的。解决不了就先放放,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他端着茶杯慢慢喝着,想了想又说:“我叔叔那新开了条旅游线,北欧十日,挺不错的,让许经泽带着他妈出去转转吧,放松放松啧顺便换换脑子。他什么都不用管,放心玩就行,我找人都给他安排好。” 北欧……去那地方找个闹鬼的林子避暑吗? 姚亦支着下巴,扁扁嘴:“行吧,过两天再说。我先得给那小爷买个手机去。” 许家这事一出,连带着姚妈妈也没少操心。 她追在儿子屁股后头里走外转,相当忧虑:“他的手机怎么让你给买?他连买手机的钱都没了?” 没有的事。 姚亦只好解释一下:“我以前也没少给他买东西啊,不就一手机嘛。主要是还是我联络他方便。” “你俩有什么要紧事总要打电话?打他家座机不行吗?” 那玩意忒不结实,每回许家打架都身先士卒,第一个被砸的出不了声,后来许某人干脆把它取缔了。 自己老妈心细如发劳心的事太多了,姚亦倒没多想,摇摇脑袋随口说了句:“他家还真没座机,就一根电话线。” 天呐,许经泽家真穷成这样了?表面上可看不出来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许天漠这人太不地道了,离婚可以,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这么挤兑人呐!那么大个家业,还真一分钱都不给了? 姚妈妈皱眉,综合一下前因后是要,越发觉得姓许的从本质上就很不靠谱,语气很沉痛,长篇大论又来了:“亦亦啊,以前你买那么多的东西都肉包子打狗了,怎么还不吸取教训?我早就说过,不让你跟许经泽走太近,你看看现在,他们那一家子乌烟瘴气千奇百怪的,哪个是省心的灯呀!” “我以前说什么来着,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潜移默化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你还别不信。像许家那样的家门子,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姚亦给她念的脑袋都疼了:“这哪跟哪啊……” 姚妈妈叉腰,跟儿子瞪眼,不依不饶:“亦亦,妈妈说话你别不当回事!我就这么瞧着,许经泽那孩子可没你实诚,心眼多着呢,你别傻乎乎的把什么都掏给人家……” 我还有什么可掏的啊?我那心啊肺啊肝啊肾啊一股脑都在他那搁着呢。他搁锅里想炖就炖,想煮就煮,只要能消化的了就行。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 姚公子把俩爪子搭在老妈肩膀上,推着她往外走:“是是是,您有理,您太火眼金睛了。许家那家风确实不行,哪天我把许经泽弄到咱家来,您好好给我熏陶他一下,给他提高提高……” 姚公子办事效率就是高,不但给买了新手机,连手机卡都找了个熟人帮许公子补办了一张。 就这样许公子还乐意,白他一眼哼哼唧唧:“我说你多余不多余?扔都扔了,还买这玩意干嘛?不用反倒好点,清静。” 是是是是,我多余…… 以土匪脾气著称的姚某人到了许经泽跟前就跟面瓜似的,那一股子狗腿劲就别提了,简直拿人家当两宫皇太后那么伺候着:“没了手机你是清静了,我怎么办啊?我原来一天给你打多少个电话?三十个总有吧?你不接电话没事,我不打电话都快憋死了……” 蓓蕾_93 “你憋什么?” 姚某人眨眨眼:“全身上下哪都憋的慌!” 老大个男人,说这话都不知道脸红的! 许经泽悻悻然开机,十分钟之内就涌进来一百多条短信还有无数个未接电话,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响了好久,引的姚某人那一阵子吡牙裂嘴。 “嗨,够忙啊!你那些小情人缠的够紧呀!”姚公子搭着他肩膀,话里话外酸了吧唧,习惯性喝醋都喝上瘾了。 屁的小情人。 许经泽大略看看,发现未接来电里连着二十几个都是陈烬打来的,时间是好久之前了。 陈烬啊……看那个人的名字在自己眼前冷冰冰排成长长一列,许某人胸口堵的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眯眯眼睛,又想着还是把手机摔出去算了。 姚公子瞧他脸色不对,赶紧问:“没事吧你” 许经泽垂着脸摇摇手:“来根烟抽。” 他最近饭吃的太少,一天到晚水米不打牙,就是烟抽的多。许公子是五好青年,原本烟瘾不大,偶尔才抽两根,现在可好,一天两盒都不够,这根刚掐了下一根就点上,一口口往肺里吞,都快赶上冬子那根十年烟龄的老烟囱了。 他这状态吧,真够让人揪心的。 姚公子趴在他肩窝上闻闻,顿时给烟味呛着了,管家婆之心免不了熊熊燃烧一番,伸手去抢人家烟:“你少抽点行不行?玩什么慢性自杀。” 许某人偏偏脑袋躲过去,还问:“喝酒,去不?” 66、第六十六章 ... ※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许公子再这么修炼下去,早晚是要成仙的。 最近时间转轮酒吧换了新的老板,整个场子的风格都变了。以前虽然来客成份复杂了点,但还算有点格调,现在可好,换了几盏紫红色的水晶大吊灯,弄的灯光迷乱人影攒动,哪哪都是一股子一股子的香风,音乐相当火爆,让人一进来就虎躯一震,三分钟之内耳朵都不能正常工作。 姚公子表示适应不能,可一向挑剔的许小爷今儿倒好伺候,眼都没往四处瞟,一言不发坐到吧台旁边,哐哐哐,直接灌了自己三杯酒,根本没用别人陪。 这喝法可不成,姚亦赶紧拦:“哎哎,悠着点呀。” 许经泽没理他,直接抬手跟调酒的小哥说:“那个,对,最上边那个绿色的,给我来一瓶。” 瞧瞧,越说越来劲。他今儿是存心要把自己灌醉了,根本没打算站着回去。姚亦陪他喝了几杯,还是不踏实:“干喝多没意思,我去整点下酒菜,你这么一瓶一瓶的干灌,一会儿胃变酒精杯了。” 下酒菜?在这? 姚公子抬手往许经泽头上划拉划拉:“你老实呆着,自己喝慢点,我很快回来。” 许经泽是想老实呆着,他不找事,可总有事找他。 姚某人刚走没多久,屁股底下的凳子还热乎着,许经泽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王庆王同学。 好一阵子没去学校,许公子都快忘了自己生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王同学对他却着实不错,简直一片丹心向阳开,在那边吊着嗓子喊:“许经泽啊,你怎么样啊?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跟我说说……” 我想不通的多了。 许经泽被这破地方闹的心脏疼,举着电话从大厅里出来,找个稍微安省点的地方说话:“我啊,我还行,活着呢。” “唉,别这么说啊!”王庆在那边叹息,老哀艳的了:“你最近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太多了,教授那边我都给你请好假了……” 请假?许公子在墙角靠着,拍拍脑门,根本不记得还有这道手续了:“你跟教务处怎么说的?说我专心在家搞家产大战这块,所以分身乏术?” 王同学蹿了:“我能那么说吗?许经泽,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吧!再怎么说我们也一个宿舍住了三年,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我也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我知道你家确实有钱,但是你也不怎么在乎不是吗说到底,你这人还是重感情……” 我?我重感情?要是非这么说,也对。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成捆成捆的钱不拿,我光跟感情来劲了。我他妈就是个智力障碍。还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许经泽酒喝多了嘴里泛苦,又想抽烟:“行了,不跟你说了,得空我请你吃饭。” 王同学在那边顿了顿,很圣母的说了句:“没事,我请你也行……” 叉了。 他这话说的够自然啊……他请我?蹲路边吃羊肉串还是三块五一碗的兰州拉面? 许小爷挂上电话,捧着脑袋往里走,对最后这句话回味不已——我到底什么时候打入人民群众的内部了?敢情老子横着活了二十多年,最后混成被大众同情的受害者了?从黄世仁到白毛女,这华丽丽的人生升华…… 酒吧这地方越到晚上人越多,许公子晕乎乎往回走,大厅门口这边人都糨了,有人从后边揽他腰:“嗨,哥们,玩会儿呗?” 新鲜。许小爷有日子没被人这么搭讪过了,扭脸瞧瞧,哎,好像还有点面熟。 对方显然是认识,一瞧是他,吓了一跳,快手快脚把咸猪手拿开,点头抬手示意许公子先往里请,还挺懂规矩。 在这种群魔乱舞的地界被莫名其妙摸两把也不是多大的事,许公子本来没打算计较,可坏就坏在旁边一黄毛小子不懂行,凑过来满脸淫荡,张嘴就是:“哎呦,这不是许公子吗?!今儿就一个人来玩啊?别啊,你家陈烬呢?” 谁裤裆没夹好,把这么个玩意露出来了?听见那俩字,许小爷当时脸就黑了。 黄毛还笑:“一阵子没出来生份了吧?你也别太护着陈烬了,有什么用他算计着分你家产的时候利落着呢。姐妹花我就见的多了,亲兄弟还真没玩过,明儿你把他带出来呗,咱一块玩会儿……” 这块地方真不宽敞,许经泽抬手把两边人推开,抬抬腿一脚就把黄毛踹远了。 旁边有人鸭子似的叫唤:“哎哎,操,打人了……” 嗓门不小啊……许小爷烦这种大呼小叫干站着不动的,扭身过去,曲手肘往后一顶。他速度特别快,但是没觉得用了多大劲,但那大哥表情巨夸张,虾米似的弯下腰,俩腿直抖,惨叫的跟杀猪了一样,特敬业。 总之吧,现在出来混的,水平是越来越洼,一人一副公牛嗓,满嘴喷粪香飘万里,可真要是动上手了,比小姑娘还娇气。 许经泽这肚子恶气憋的早要内伤了,现在找着个好地方撒,下手那是一点没犹豫。打架这事他本来就是熟手,虽然比不上姚亦爆发力强,但胜在下手够狠够黑,跟他干仗想不吃亏是不可能的。 姚亦从外头回来的时候,酒吧里己经乱成一窝粥了,一票形容十分猥亵的小青年把许经泽一个人包围在中央,旁边还围着好几圈观众,手里拽着酒瓶子一边喝酒一边叫好。 整个场面闹闹哄哄,一点秩序都没有,特业余。 最经典的还不是这个,整场的亮点都聚集在许经泽身后那个小肥妞身上。 这姑娘绝对是泡菜国的偶像剧看多了,一群大男人打个架活动活动身板,她冲上去从背后牢牢抱住许经泽的小细腰,鼻涕眼泪披头散发,嚎嚎直叫:“走开走开,你们这些人渣想干什么?谁也不许欺负我泽泽哥……” 众人:“啊,呕……” 这只能说是许公子的气场太强大了,他一出场这个世界就很容易变的玄幻,各种崩坏和接受不能。 蓓蕾_94 黄毛同志领着几个人渣同志,摩拳擦掌结成个包围圈,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个角度杀上去才合理。 许经泽给闹心坏了,那姑娘玩命抱着他,俩手比铁钳子还劲大,弄的跟要殉情似的,这哪跟哪啊?不会是趁机来吃帅哥嫩豆腐的吧!? 问题是,她从旁边蹿上来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谁知道她是谁啊??? 悲剧帝许小爷连打个架都不能痛快。 这时候他抬头发现救星姚亦回来了,赶紧叫:“姚啊,快救救我吧!” 处理许公子身边的崩溃事件,姚亦同志绝对是专家级人物,巨权威,不管什么事态,要摆平就是分分钟的事。 姚公子交游广阔,就算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得上赶着认识他,狐朋狗友多的很,走到哪都是熟人开路,那地头蛇的派头一般人可比不了。 小时候不懂事,还打打架练练手,最近两年他也不干这种力气活了。别人招惹了他,他就笑模笑样斯斯文文坐到一边打电话:“程林啊,你们都过来,我介绍个新朋友给大家伙,老牛气了……” 总之,土匪讲起文明来,也是挺可怕的。 他先是用从外面打包回来的两碗海鲜粥摆平了小胖妹,然后开始招呼黄毛他们这群人:“我怎么瞧着眼熟呢?你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刘冬子那挂的?” 黄毛赶紧点头哈腰:“是是,鄙姓王……” 姚公子翘着二郎腿,上下量他几眼,真想把他再踹回地上去:“你喝了多少?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啊?你跟许经泽逗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回去问问冬子看他敢不敢!” 黄毛委屈:“我也没说啥啊……我就打了个招呼,许小爷上来就一脚,我的肠子现在还断着呢!” 姚亦抄起个酒瓶子来摔他:“踹了白踹,有本事死去!” 既然认识就好说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刚才还一场恶战的两方人马摇摇脑袋站起来,很快就拼了两张桌子,凑一块喝酒。 黄毛这回恭顺了,一杯又一杯给许公子敬酒,许经泽来者不据,碰杯就干,利索的吓死人。 英雄啊这是! 黄毛脸上挂了两块彩,还叽里呱啦的套近乎:“许公子许公子,我给您陪不是!我刚才是真喝多了!嗨,我混帐,说话没在谱上。” 许经泽用杯子喝不过瘾,直接用瓶吹,偏过头来,斜斜挑了黄毛一眼,脸上若有似无带着点笑:“谦虚了吧?刚才谁说要玩我们兄弟俩的?” 想在许小爷这找个台阶顺坡下驴基本就是痴心妄想,黄毛嘴歪眼斜,又解释:“我没那意思,您可饶了我吧……说实话我挺替您包屈的,您对陈烬那小子多好啊,咱这一块谁不知道?那一家子白眼狼……话说,你们许家的家产还真要分他一半啊?这年头,NND小三真是有个前途的职业!” 还提这破事,瞎添什么堵?! 姚公子过来,揪着黄毛后脖领往边上拎:“走走,喝多了地上趴着去。” 添堵不至于,许经泽觉得自己已经快木了。 木了好,没知觉更好。 他最近几天总在想,如果那天,他跟陈烬一块走了,会怎么样?这摊子破事,小爷不玩了行不行?地球离了谁不是照样转啊! 可惜,那只是个如果。 他要是真只顾着自己眼前这点小幸福,让别人都去死,那他就真得了许天漠先生的真传了。 感情这事,就是自己挖个坑自己往里跳,摔死拉倒,谁也怨不着。自古成败就两条路,成了是老天开眼,成不了就得忍着,没准忍着忍着就过去了。或者忍到五脏六腑全磨碎了,也是个解脱。 过程确实是痛苦了点,人这辈子估计折腾完也就到头了…… 许公子今儿晚上如愿以偿的喝大发了,他越醉的厉害,人就越镇定,长时间不说话,面无表情坐的倍直,眼底里隐隐约约沉着点光,倒像是比以前还清醒。 黄毛喝的俩眼向蚊香方向进化,在桌子边上挂着,还劝酒,五迷三道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来来,小泽泽,咱再干一杯,你敢不敢?” 他用杯子许经泽直接用酒瓶,各自灌了一大口,黄毛腮帮子鼓着就不往下咽,突然听许经泽说了句:“陈烬,他不是白眼狼。” 嘎? “分家产不是他的意思,你再说一句,老子立马敲断你的牙。” 嘎嘎 许经泽语气特平静,甩完这两句转身就往外走,黄毛是彻底晕了,姚公子扔下酒杯紧追着往外跑。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了,马路上干干净净的,连辆活动的车都没有。没有风,空气特别沉,压的人胸口疼。 许经泽是喝的太多了,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就灌了一袋子酒精磨来磨去,火烧火燎的疼。强撑着从屋里出来,到门口腿就软了,好一阵子翻天搅地的想吐。 姚亦赶紧过来扶他:“你行不行啊?操了,你不要命了是吧?忍忍忍忍,我给你弄点醒酒的去……” 我还忍? 许经泽半挂在他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我难受……” 身为排在宇宙前列的别扭帝,许小爷难受了一般不说,只要说了就不是一般的难受,他是真拿自己当变形金钢呢。姚亦把他手臂绕到自己肩上,搂着这人的腰,心里一抽一抽的,低声问他:“想吐不?吐了就舒服了。” 许经泽现在魂都在头顶上飘着,全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姚亦稍微一松手,他就立马就往地上软。 从来没见过许经泽脸色难看成这样,灰白灰白的,连口活气都没了。小祖宗哎……姚亦给他吓的够呛,干脆直接跪在地上,把他抱在怀里,就觉得那一把骨头茬子,咯的自己胸口都疼:“好了好了,吐吧,就吐我身上。没事啊,咱一会儿就好了。” 我恐怕是好不了了。 许经泽难受的眼前发花,想吐都吐不出来。姚亦都快给他急的冒烟了,这时候模模糊糊听见他哑子嗓子像说梦话似的念叨:“姚啊,陈烬呢?……陈烬呢……你说,我还能不能把他找回来了……” 谁?陈烬?姚亦听着这俩字,牙都差点咬碎了。 那小子算个鸟啊!找他干嘛?许经泽最近可真NND魔障了,自己家这摊子破事还收拾不过来呢,还有闲情管陈烬的死活。 切。圣母病。 67、第六十七章 ... ※ 许天漠先生觉得自己最近这人生真不如意。 各种不如意。 比手底下哪项投资失败了血本无归,或者哪个工厂经营不下去了需要再投资转产,都更让他郁闷。 这两天干睁着眼睡不着觉,早上起来坐在床沿上喘气,胸闷气短,觉得自己突然老了好几岁。他有十多年没这么心力交瘁过了。 个人感觉还是其次,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己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像和理解的范围。他觉得吧,必须得跟二儿子谈谈了。 对,郑重的谈一谈。 蓓蕾_95 他穿着西服打好领结,坐在陈烬家饭桌上,习惯性的十指交叉,努力让自己显的理智而客观,沉吟着说:“小烬啊,你还小,男人在青春期这个阶段容易冲动,很多想法还不成熟,不要急着给自己下结论,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呢。” 我真活够了。 陈烬不说话,手里端着半碗汤,面无表情。 许天漠先生绞尽脑汁,继续晓以大义:“小烬你是好孩子,我们都以你为骄傲,但是有些时候不能太情绪化。等过一段时间,十年八年甚至一年两年之后,你再翻回头看看现在,就会觉得很多坚持根本不值得……” 陈烬抬抬眼,强忍着恶心,问:“为什么不值得?” 冥顽不灵啊…… 许先生痛心疾首,几乎要拍桌子了:“许经泽,他,他是你哥啊!!” 是,他是我哥。 陈烬站起来,把汤碗重重放在桌上。卡啦一声响,薄瓷的小碗裂成两半,五好爸爸许先生精心烹制的蛋花汤流的满桌都是。 这不是反了天了吗?许爸爸气的直要打抖。 陈烬抬眼盯着他,声音不高不低,眼睛里空空荡荡,冷静的吓人:“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就是因为你,我哥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我恨你。” 伟大而万能的许天漠先生就是有这毛病,有什么事不论大小,非得在吃饭的时候谈。他觉得把事解决了,自己就能顺利通畅的安心吃饭了。可别人呢? 陈烬说完转身回了屋,把房门重重甩上。 屋里屋外长时间一片死寂,没人出声。陈烬没开灯,屋子里只有从窗外映过来的一点点光,刚好洒在床边,像是淡淡的浸了水的模模糊糊一小片月亮。 陈烬把枕头抱在怀里,在地板上坐下来。 他没力气了,也不想哭。 这枕头是许经泽的。以前觉得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伸手就可以摸着,无论如何都远不了,可是现在整理整理,才发现他也没留给自己多少东西可以做个念想。 许经泽多好啊,自己大略想想,这些年里都找不出与他无关的记忆。 许经泽多狠啊,他以前连好好抱一下自己都不肯。 现在好了,没得想也没得抱了。 从本质上说,人就是种极其软弱的动物。 没尖牙没利爪,心里开个豁,比把全身骨头砸碎了还疼。而且总也没个痊愈的时候。 陈烬在地板上跪坐了很久,直到两脚发麻才站起来。他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线性代数》和一支笔,打开房门往外走,手里还抱着许经泽的枕头。 时间很晚了,陈一慧女士和许天漠先生还在饭桌边坐着,脸对着脸,中间隔着碎了的碗冷了的汤,相顾无言。 看见陈烬从卧房出来径直打开大门要往楼道里走,陈妈妈噌的站起来,白着脸问:“你干什么去?都几点了?” “你们在这呆着,我去楼下找地方看书。”陈烬头也没回,说话语气很淡,一丝一毫的火气都没有,冷静的让人心里发凉:“妈你不是要结婚吗随便。就是别再让我看见他,你们干什么都行。” ※ 老辈人说,生儿育女也是得看缘分的。 有些孩子天生知道疼人,随便放养着就行,磕磕绊绊不用费多少心思也能养大成人,孝顺父母颐养天年;有些孩子跟父母就是命里相合,旺父旺母,啥事都不用家里人操心费劲,一家人顺风顺水;而有的孩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这种债最是厉害,还到什么时候也没个头,旷日持久,活到老管他就要管到老,除非俩眼一闭双腿一蹬,才算彻底了解。这中间各种劳心费力受折磨,算也算不出个准数来。 看看,这就是命。 老天爷定的,谁也没招。 陈家老太太现在就一个疑问,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让我生这么两个女儿?! 最近家里打成一锅粥,而且从家里打到家外,大字报都贴了,比拿着大喇叭到街上广播还影响恶劣。她们不要脸了,伸着手自打耳光,老太太活了七十年,丢不起这个人,也伤不起这份心。 她给大女儿打电话,苦口婆心:“小颖啊,你就不能想开点吗?让他们去吧……” 陈一颖在那边牲口一样嗷嗷直叫:“凭什么要我想开?!妈,到现在了,您还偏心眼!!我是不是您生的?” 她给二女儿打电话,急颜厉色:“你还想结婚?!闹的还不够吗?!走遍天下抗不过一个理字,你哪占理了?” 陈一慧跟石头雕的似的,在电话那头平平板板的回答:“妈,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己经决定了。” 好好。她们都是天王老子,吐口吐沫都能在地上砸个钉。 老太太动了真火,血压蹭蹭的往上涨,放下电话就眼前发黑,在桌上趴了半天没能站起来。 她这高血压由来己久,长期吃着降压药,控制得当的时候高压还有一百六,稍微一不舒服,高压立马就要冲破一百八奔向无极限。 老太太喘了半天气,好不容易缓过点劲来,觉得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把这俩冤家提溜到一块谈谈。亲姐妹啊,别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就她俩成天掐架,恨不得咬死一个。 这两天秋老虎发威,天气特别热,可就是生憋着不下雨,屋里屋外闷的厉害,老太太心里顶着一口气,扶着墙往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锁门,就这么个功夫,突然就是一阵子的天旋地转。 往地上倒的时候,老太太伸手虚虚的扶了下门,眼花,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头疼的非常严重,就像脑子里拉着警笛一样。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说话己经不利索了,但万幸意识还在。有护士过来问:“您家属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还是头疼,满世界杂音,老太太咬紧牙关,勉强摇了摇头。 听不见吗?医生趴到她耳边,大声又问了一遍:“可以说话吗?您把家属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我们必须通知他们过来。” 舌头发木,吐字不利索,老太太攒了半天力气,磕磕绊绊的说:“没有……我没有……家属……” 让她们打去吧闹去吧,让她们就为自己活着去吧! 68、第六十八章 ... 蓓蕾_96 ※ 缺什么别缺钱,有什么别有病,人好好的时候,总想怎么来劲怎么折腾,可一但倒下了,才知道什么都比不过人命重要。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没了,一切都白玩。 彪悍了四十多年的陈家大女儿这回是真给吓着了,她坐在脑外科急诊室门口,俩眼发直,整个人都软了,嘴里无意识似的一个劲的念叨:“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老太太昨天还好好的给我打电话来着……怎么会这样……” 许经泽忙着去办各种手续,姚亦打电话给他家各路神仙联系脑科专家,就留下冬子陪着许妈妈。 刘冬子同志打牌泡妞喝酒飙车那都是行家,安慰人这种玩心理的细致活他可干不了。 怎么会这样? 你家的破事,我哪知道啊…… 冬子无辜的抹抹一脑门油汗,跟许妈妈说:“那啥,阿姨您先别着急,咱不是己经在医院了嘛,咱都听医生的。” 对对,听医生的。 脑CT、核磁共振、血尿常规、血糖、血脂、血流变、心电图等等等一系列检查作下来,光检查单子就老厚一叠,结果很多,而且一般人看不懂。医生护士忙进忙出,跟走马灯似的,个个板着脸严肃的不行,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许妈妈不停的抹眼睛,拖着哭音问:“刚才医生怎么说的来着?是脑溢血还是脑血栓?” 这个……都差不多吧…… 冬子很没常识的挠挠脑袋:“我听着,好像说是脑溢血……” “医生说怎么治啊?还有救吗?” 这个……我哪知道啊!冬子又给她急出来了一脑瓜子汗,只好说:“您等会儿啊阿姨,我马上查查。”说着掏出手机来上网,问度娘。 网上的信息量太大了,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冬子看了几页,突然无法抑制的受到了惊吓:“天啊,有人说治脑溢血要在脑袋上钻个孔,孔里插根管,把血排出来!而且这个方法本身就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血一排,内外脑压不一致,又会爆血管!” 刘冬子这人太二了,偏听偏信也就算了,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真是啥话都敢说。 许妈妈听着这治法自己也快爆血管了,瞪着眼憋了半天,张嘴深吸口气,终于唱大戏似的哭上了:“妈,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老太太的情况确实很不好,这回能不能挺过去还很难说。从急诊室直接转到重症监护室,晚饭前就下了一张病危通知单。 ICU病房不允许家属随便探视,许妈妈一直在外边守着,不吃不喝,怎么劝都不肯休息,连眼都没合一下。 许经泽着急上火连嗓子都要冒烟了,现在哪还有心思哄她,直接把水瓶面包硬塞到她手里,强迫她吃点东西。 许妈妈还哭:“我对不住你姥姥,这么多年我都没让她省过心……前两天我还跟她闹脾气来着,你说我怎么那么不是人啊?我要是跟老太太说一句软和话,她也不至于成了今天这样……” 行了。人都这样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年每到过年过节只要全家人聚在一块,不管开头多么和和美美,最后总是以陈一颖小姐强力掀桌为结局。老太太劝不了骂不动,除了吃几粒降压药,也没别的招。 那时候谁能想到眼下这情况? 现在知道后悔了,以前干嘛来着 其实许经泽自己也吃不下东西,光喝了半瓶水,胃里一个劲的泛凉。 他在老妈跟前蹲下来,哑着嗓子说:“妈,现在这个时候,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老太太这回就算能抗过去,恐怕也得落个偏瘫。偏瘫您知道是什么吗您啥也别想了,那些事在人命面前,算个屁啊?您就自己吃好喝好保重身体吧,老太太以后全靠咱俩伺候了。” 许妈妈直着眼睛点点头。 许经泽顿了顿,又说:“妈,您别闹了,快醒醒吧。” 许妈妈愣了愣,脊背慢慢塌下来,点点头,又点点头。 医院里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人,满满当当。现在人只要有病都往大医院里挤,床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呈饱和状态,据说中心妇产那边排不到床位的病人都得搭个临时床位,住在走廊里。 家属就更遭罪了,医院规定不许陪床,却又要求家属随叫随到,他当别人都会腾云驾雾呢?于是医院里很多家属整夜整夜的守着,护士中心对面有几排椅子,大家想坐着歇会,都得抢位子。 没人到脑科医院里来治伤风感冒,进了这的重症监护室,十个有八个是走不出来的。家里亲人重病不起,谁也顾不上讲究了,到了晚上,楼梯旁的小厅里连地上都睡着不少人。有些大哥大婶特彪悍特专业,晚上十点保安一换班,立刻抱出条被子来,哗拉一声铺地上,倒头就睡。 在这种环境下呆着实在太压抑了,好像整个世界就两种人,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反正没一个好过的。 让人不绝望都不行。 姚亦一刻都没离开许经泽,俩人站累了就在三楼脑外科病房外头的走廊里找个角落,靠着歇会。 这地方是真熬人,姚亦靠着墙闭上眼睛眯了会儿,听许经泽跟他说:“你先回家吧,在这耗了一天了。” 姚亦搂着许某人肩膀,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跟我客气个屁啊!你歇会才是真的。要不让阿姨回去睡一会儿?这病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许经泽摇摇头:“她回家也睡不了,总惦记着这边,更难受。” 也是。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在外面就算再能耐,回家到往饭桌上一坐,被老娘数落熟了也不敢回嘴。 姚亦轻轻拍着许某人后背,跟哄孩子似的:“你也别太上火,我跟大伯通过电话了,明天他就从军区总医院派个脑科专家过来,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也不知道这破医院有没有特别休息室,我让我爸给你要一间……” 别看姚公子天生的土匪脾气,瞪眼就要吃人,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就他能靠的住了。许经泽鼻子发酸,闭上眼把脸埋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许经泽肯定是睡不着的,倒是姚亦搂着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睁亮了。他甩甩脑袋,问许经泽:“饿了不?你总得吃点什么吧?” 许某人摇头。 姚亦急眼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不知道啊?!你就折腾吧,还懂点事不?等你也病倒了,我看谁来管这摊子事!” 许经泽扶额,装没听见。 姚亦拿他没招,凑过脸来低着声又问:“咖啡行不?” 本着为许公子补充体力的原则,姚公子往一杯咖啡里加了三包奶五包糖,搅和搅和,都快溶不开了。许公子喝了一口,腻的差点没吐出来。 一杯咖啡没喝完,老太太的情况又不好了,医生护士一阵子忙活,又签出来一张病危通知单,甚至说,让家属们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怎么准备? 这事是准备准备就能顺利过去的? 许妈妈脑袋里早乱成一团麻了,除了哭几嗓子什么忙也帮不上,许经泽这会儿心里越来越没底,抹抹脸往外掏手机,翻出陈一慧的电话号码,把手机递给姚亦:“必须得通知她了。你帮我给她电话吧,告诉她马上过来,我可跟她着不了这急。” 我给她打?我算老几啊…… 姚亦皱眉:“瞧老太太那意思,好像是不想见她……” “她说不见就不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至气呢?”许经泽憋着股气,实在忍不了了,脸都泛青:“百善孝为先,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她什么时候想当畜生我都没意见,就是现在不行!老太太为什么不想见她?她就应该在门口跪着磕头来!还有点人心吗,老太太要真没挺过去,她就是磕死也晚了!” ※ 蓓蕾_97 陈一慧女士本来打算今天去学校办离职手续的,开车走到半路,接到了姚亦的电话。她当时手就抖了,抖的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老太太高血压好些年了,平时拿药顶着,楼上楼下活蹦乱跳的,洗衣做饭什么都自己来。好像昨天早上她还打电话过来骂了自己一通,中气十足气愤填膺,张口闭口都是“我们老陈家没你这样的孩子!” 谁能想到现在竟然…… 没法开车了,陈一慧全身发寒一样的哆嗦,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咬着牙狠狠掐了自己两把,下车打了个计程车直奔脑科医院。 她冲进医院先找到了姐姐陈一颖。 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这时候真是什么都顾不得想了,她奔过去心急火燎的问:“姐,咱妈呢?” 哭的太多,又一直没有休息,许妈妈俩眼肿的就剩一条缝了。她木呆呆的望着妹妹,突然发疯似的狠狠推了她一把:“你竟然还有脸来?!!”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危重病人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陈一慧堵着医生办公室门口,一边抹眼泪一边求:“让我看一眼吧,就看一眼……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看一眼就行……” 小护士对老太太这些家属都没有好印象,板着脸,特不耐烦:“不行!这是医院规定!病人家属需要好好配合,不要妨碍医生的工作!” 她上下打量陈一慧女士几眼,忍不住压低声音哼了一句:“你们这些家属,现在才知道着急啊?以前都干什么去来着?” 以前? 要早知道现在,就没有以前了。 下午的时候,ICU里一个急症病人去世了,病人家属来了足有好几十个,当场就披麻戴孝穿戴起来,把走廊里挤的水泄不通,那叫一个哭声震天。 当时陈氏姐妹俩还在加护病房外头坐着,走廊两边一边一个。她们面对着面,长时间的默然无语,头一次没有争吵没有咆哮没有挣来搡去。 她们在哭声里安静的垂着脸,精疲力尽,中间隔着被脚步踩碎了的一地日光。 69、第六十九章 ... ※ 陈一慧不过是去学校一趟,办点手续也没有多复杂,竟然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回来,五好情人许天漠先生等来等去实在等不住了,开始不停的给她打电话。 在医院煎熬了一天,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心里难受的像被人刨了个洞似的,陈一慧腰疼的几乎要站不住了。 有电话打过来,她掏出手机来,看见屏幕上许天漠的名字,愣了几秒,紧抿着嘴唇按了拒接键。 许天漠一共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开始时还能接通,可是很快又被挂断掉,再打,后来那边干脆关机了。 肯定是出事了。手机被偷了?包被抢了?那都不算什么,可是人去哪了,总得回家吧? 许先生心神不宁在厨房里围着锅台转了两圈,出来跟陈烬说:“小烬,你先吃饭吧,我出去找找你妈,一会儿就回来。” 陈烬面无表情,连眼都没抬。 陈烬最近状况很不好。 一天说不了五句话,三天只出了一次门。他不想去学校,也不想见任何人,长时间憋在自己屋里,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看看书,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晚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哪都特别硬,咯的自己全身骨头发酸。实在睡不着,半夜里从床上起来,好一阵的头晕眼花,脚下发虚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难受的翻天覆地,抱着许经泽的枕头,把窗子打开,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在地板上坐到大天亮。 这样下去不行,他自己什么都清楚。 他非常疲倦非常累。 他总觉得身边安静的可怕。 他脑子里空的厉害,觉得自己就根一截枯木桩子似的,木头芯里都被蛀空了。 他觉得自己任何做法都是没意义的。积极也好,消极也罢,没意义。 家出走什么的,没人拦着他,可是天下之大,有些东西是走不出去的。无论走到哪,无论怎么个活法,都还是他一个人。 分享、依靠这些高层次的精神活动就不说了,他真是连个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最近都是五好男人许天漠先生做饭,弄的他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天漠出门之后,他木呆呆在饭桌前坐到了后半夜,然后去厨房把垃圾桶拎来,连饭带碗通通扫进去。 房间里静的吓人,陈烬举起手半握成拳,扣在耳边当做电话听筒,模仿给许经泽打电话的样子。这是他小时候发明的,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极其幼稚极其闷骚。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喂,哥你在哪?” “在家。” “哥,我想你了。” “我知道。” “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个面?” “……我们啊,还是别见了。” “哥。”不知道怎么搞的,几句话的功夫,陈烬突然有点悲从中来,声音哽咽着特别涩:“你是不是恨我妈,也恨我了?” “……” “哥,是不是我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 “……是。” 其实,我也恨我自己。房间里日光灯投下来冰冰冷冷的光,原来笑起来下巴尖尖唇角微弯的陈小烬同学单薄好像一片影子。 ※ 老太太病倒入院第五天,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还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三周,等病情稳定下来,然后才能谈慢慢恢复的问题。 可是,还能恢复吗?还能恢复多少这谁心里都没底。 老太太周岁七十三,这回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命是保住了,可是以后的日子就剩下遭罪这一条道了。 脑溢血的后遗症里最常见的就是偏瘫,老太太现在连自己侧个身都困难,四肢里只有左侧左臂能动,而且也不太灵活。话是能说,但是吐字特别废劲,一句话几个词根本连贯不起来,只能表达点简单意思,好再老太太脑子还不算太糊涂。 一天只有四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许妈妈趴在床沿上,足足哭了半个小时,连个插嘴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别人留。 蓓蕾_98 她也没什么新意,反反复复就是念叨:“妈,我对不住你……” 老太太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听着,嘴唇动了半天,说了几个字:“离……离婚……吧……” 老太太刚捡了条命,醒过来交待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许妈妈难受的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她握着老太太唯一能动的手坐直身子,抹抹泪:“好。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好起来,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可别吓唬我了……我什么都不争了,让他们都去死吧,我以后就好好伺候您。” 整个人还处在混沌状态,老太太就像魂魄还在半空飘着似的,可能根本没听明白大女儿在说什么,她只是慢慢的沉重的喘息着,很固执很用力的念着一个字:“离……离……” 就这么个字,听着太让人崩溃了。 许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三岁小孩儿似的号啕大哭:“妈,我离我离,我不孝顺,您打死我吧……” 陈一慧也想跟妈妈说句话,可她一凑到床边,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老人直勾勾瞪着自己的二闺女,眼睛里灰突突的,空的吓人,攒足了全身力气,硬梆梆摔出来仨字:“你……出去……” 不化妆,没睡眠,在医院里折腾了好几天,陈一慧憔悴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也只是松松的挽一挽,哪还有半点风姿卓然的影子? 她愣了愣神,眼泪猛的涌出来:“妈,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让陈一慧女士认错,可不容易。她这辈子,就算撞到南墙上头破血流,就算牙被打掉了她直接往肚里吞,都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老太太全身使劲,可惜只能把右手微微抬起来点,声音憋在喉咙里,调子特别吓人:“走……你走……滚,远点……” 陈一慧还想再说什么,护士长从外头冲进来,直接把她们往外哄,神色特别严厉:“病人需要休息和静养,不能激动!你们是病人家属吗?走走,都出去。有你们这样的吗?还有点常识吗?” 老太太身体动不了,思路却还很清楚。 她没怨大女儿,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陈一颖快点离婚,痛痛快快的,重新开始过日子。而另一边,她根本没打算原谅二闺女,连见都不见她。 这回陈一慧女士是彻底把自己母亲的心伤透了。 这回陈一慧女士是真难受了。 这回陈一慧女士突然觉得自己走到前所未有的绝路上去了。真的。就算当年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只要咬咬牙,肯定能过去。可现在,老太太眼看着就要走到头了,什么机会都不会再留给她。 绝望归绝绝望,可她还是守在病房门口,怎么劝都不回去。 就像是跟自己较劲似的。 事情闹成这样,家庭主旋律一直比较和谐的姚公子有点看不下去,低着声跟许经泽说:“你不上去劝劝啊?你小姨再这么熬下去,好好一个大美人都快变成蔫茄子了。你说你们家是不是基因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犟啊?属骡子的啊?” 我劝?劝什么? 小姨你看在我姥姥这条命的面子上,能不能别和我爸结婚了? 我靠的。 许经泽蹲在地上哼哼:“我可管不了。” “那你管管你妈!让她好歹回去休息一天。全家人都在这干耗着,大眼瞪小眼,有什么用啊?以后日子还过不?理智点行吗?” 这更管不了,她要能理智,她就不姓陈了……许经泽裂裂嘴,半天没说话。 嗯?姚亦伸手拍他:“起来啊,在这蹲着干嘛,又不是要饭的。” 许经泽蜷着身子,还是一声不吭。 这下姚公子觉得不对劲了,弯腰拽他胳膊:“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 许某人吡牙裂嘴,一边抽气一边说话,嘴里有点甜乎乎的铁锈味,竟然还能嘴硬:“没事,就是有点胃疼。以前也疼,就今天特别邪乎。你让我蹲会儿,一会儿就好。” 好个屁! 姚公子一把把他抻起来,看着他那蓝汪汪的小脸,魂都快给他吓没了,真不知道是应该揍他一拳,还是把他直接扛到肩上:“胃疼?你他妈倒是早说啊!” 许经泽弯着腰,百忙之中摇摇手:“真没事,死不了。” “你可千万别死!在医院里提死字干嘛,我呸呸,太不吉利了!”姚公子神不附体,呼呼冒汗,脸色比许小爷还难看:“你死了我怎么办?奸尸啊?! 70、第七十章 ... ※ 许公子是有点胃病,以前疼一会儿就过去了,就这次犯的比较严重。他这人是饮食习惯太烂了,自己还根本不当回事。 在医院诊疗室里坐着,这人不知死活的扶着桌子沿还跟姚亦说:“胃疼这点破事还值当的跑一趟总医院吗?你可真不嫌麻烦!咱就别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了。” 姚亦跟他急眼:“你给我闭嘴!” 行。许公子直接转向医生,微笑:“麻烦美女给我开几片止疼药呗?” 姚亦:“……” 姚公子路子特野,满世界的熟人,找个看胃病的小医生都是姚家大姑娘的闺秘,A市总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姑娘学历高长的还漂亮,号称总医院的一枝花,唯一的缺点就是嘴皮子太好使了,比脸蛋还厉害好几倍。 美女医师一边看化验单子,一边冲许某人飞眼刀:“止疼药?不行。起消炎镇痛作用的药物一般都对对胃黏膜有较强的刺激和损伤。你有不要命的自由,可我是医生,既然进了我这门,我就得对我的病人负责。” 医务人员对人民太疼爱了…… 许经泽琢磨琢磨,瞬间就下了决心:“要不,我就这么干疼着吧!反正我不输液,小爷可没那个美国时间。” 现在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不听话?要打屁股吗?美女皱眉:“做个胃镜吧。” 许某人惊悚了:“不用那么麻烦吧?” 美女扭过脸来,支着下巴,闲闲的跟他说:“不做也行啊,其实你不吃药都行。反正也就是胃溃疡,暂时死不了人。等你以后消化道出血、溃疡穿孔和幽门梗阻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姐姐亲自给你主刀。” 许某人:“……”咒我,这绝对是咒我! “等你出现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发热、进行性消瘦还有呕血便血腹部肿块这些症状的时候,就别来找我了,十有八成是病变了,直接去肿瘤医院吧。” 姚公子第一个被吓着了,揪着许经泽后脖领不松手:“许小爷许小祖宗,我求求你了,你让我死在你前头行不行?” 其实许经泽这点病真没严重到要死要活那个程度,要找病因也很简单,他最近吸烟酗酒一样没落下,吃饭时间特别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时候一整天水米不打牙。而且精神压力也有点大,没一件事是不闹心的。 蓓蕾_99 照他这种极其霸道的活法,没点病啊痛的,反倒是奇了怪了。 胃病这东西,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照医生的说法,他以后得禁烟,禁酒,禁生冷,禁油腻,禁辛辣,禁刺激,禁粗糙,禁不易消化的一切食物。按姚亦的意思,他最好顿顿吃面条,不放肉不放油就弄两片菜叶子放汤里,煮的又软又烂,吃的时候还得细嚼慢咽。至于咖啡一类的玩意,他是一滴也别想再沾了。 我用不用把生活搞的这么复杂啊…… 人生啊,真没活路了。 许某人埋着脑袋发愁,姚亦还腻在他旁边补充,特严肃:“还有啊,许家你也别回了。等老太太稳定稳定出了院,你跟我回家。” 你家?去干吗?继续给你当小妾啊? 许经泽有原则,马上扭脸:“不去。” “我家招你惹你了?”姚亦搂着他肩膀掐他脸,下手特黑:“我妈做饭有那么难吃吗?要不我就亲手给你煮面条,少食多餐一天八顿。” 许小爷惊:“你不嫌烦啊?!” “不啊,以后你跟我一床睡,半夜饿了就叫我,千万别客气。” 许经泽:“你还是饶了哀家吧……” 俩人商量来商量去,那叫一个掺杂不清,最后美女医生拍桌子:“要拍GV回家去!别在这刺激未婚大龄女青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家都想方设法欣欣向荣的活着,可他许经泽的日子过的就像钻地洞,那是一层更比一层黑。 小日子太有激情了,最近生活重点突然来了个战略转移,成天围着医院打转,就跟厄运罩顶似的,真是不服不行。 医生也说了,胃溃疡是一种典型的心身疾病,心理因素对这病的影响很大。 根据目前这病的程度来看,许经泽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还算是很强健的。要换了别人过他这种日子,估计一个星期之内就郁闷烦躁的直接胃穿孔了。 当然,在许公子的心理保健问题上,姚同学功不可没。 他成天在许某人旁边守着,主人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特忠诚特警觉,就跟守着地球上最后一块肉骨头似的。而且态度很彪悍,恨不得哪朵云彩从许经泽脑袋上飘过的时候,都得问问他的意见。 101忠狗能让肉骨头胃穿孔吗? 那必须不能。 俩人从总医院出来,手里拎着一堆的药,姚亦走路不抬眼,专门捧着张药膳良方研究,认真之处还不耻下问:“桃仁猪肚粥……仙人掌牛肉……佛手扁……唉,许经泽你看看,这字怎么写的?” 许某人凑头过去瞧瞧,根本没认出来那是个中文字符:“你这破纸哪来的一股子垃圾筒味!” 屁话。姚亦低头还在研究:“诊室外头一老太太给的,说她溃疡十年了,以前闹的可严重呢,全靠这偏方养着,才没去见祖宗。” 许经泽:“……” 这玩意要是真有用,她上医院干吗来呢? 金光万丈的姚公子最近也被我整的大脑抽筋了,连这也信。要是别人说吃穿山甲能包治百病,估计他也能弄一条来,宰了抖抖血,直接塞进我肚子里去…… 又或者说,他姚某人这脑子,在长达十余年的基情进程里,就从来没正常过。 不容易啊……许公子停下步子,突然扭身抱了抱姚亦:“谢了哥们。” 这话许经泽从来没说过。俩人混来混去十年了,算不清的烂帐有牛津字典那么厚,可这句话姚亦还真是头一回听。 姚某人愣了愣,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一点没客气:“谢个屁!你发什么神经?谁是你哥们,明儿咱结婚去啊!民证局见!” 71、第七十一章 ... ※ 陈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是个爆脾气,跟他这二闺女陈一慧没少闹气,急眼了抄起凳子来就要拍死她。名言就是,陈一慧她不就是个犟种吗?她就算是根钢条,我也能给她掰弯了! 现在老爷子早就不在了。 现在连个愿意打她骂她的人,都没了。 陈烬小时候说话特别早,懂事也特别早,一岁多点留个西瓜头,就知道趴在陈一慧女士怀里,给她抹眼泪,还哄她:“妈妈乖乖,不哭不哭。” 现在陈烬长大了。 现在陈烬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她说。 陈一慧女士从医院回来累的面如土灰,强迫自己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她是真的倦到极点了,腰疼背疼连胸骨都疼的厉害,十多天日夜颠倒的熬,现在照照镜子,憔悴的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活该么?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拿了把梳子慢慢梳头发。梳着梳着就愣了,她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看,地上洗手盆里梳子上肩膀上,到处都是脱下来的头发。长长的卷曲的,没有半点生命力。 陈一慧女士原本的发质是极好的,乌亮亮一根白发都没有,可现在变的毫无光泽,而且脱的厉害。一根根一缕缕落在雪白的洗手台上,触目惊心到让人恶心的程度。 我这是怎么了? 像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陈一慧脑袋里晕的很,她茫然的举着梳子,又抬手缕缕发稍,迷迷糊糊的想,我是老了吗? 她在洗手间面无表情的坐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站在儿子卧室门口,敲门:“陈烬,你在里面吗?你出来一下。” 房门紧闭,没人应声。 “陈烬,我有话想问你。” 还是没人回话。 陈一慧咬咬下唇,又敲敲门,喉咙里发紧,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陈烬,你是不是也恨我?” 那扇房门始终没有开,里面的孩子长久的沉默着,毫无声息。 陈一慧扶着墙壁慢慢的一点一点蹲下来,最后跪坐在地上,脸上冰凉冰凉的都是泪。 许天漠先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陈一慧跪在儿子房门口,像个木头人一样。许先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怎么了?你俩吵架了?母子俩有话好好说啊!” 陈一慧疲惫不堪的垂着脸摇摇头,很轻很慢的跟他说:“天漠,咱们结婚的事,还是算了吧。” 蓓蕾_100 结婚? 许先生脑子快,很快转过弯来:“啊,是,现在老太太情况不太好,我们能往后拖就往后拖一拖……老人现在都病的糊涂了,过一阵子可能会好点,你也别太难受了……” 陈妈妈难受的连说话力气都没了,天才的许先生脑子里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我看啊,你和小烬还是先换个地方住吧。我在X市有几套别墅,你们先去那边住住,看看海景什么的,调养调养。你不是辞职了吗,小烬那个学校也别去了,我己经让人在美国给他安排学校了,只不过办手续还需要点时间,咱们不着急。”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陈一慧皱眉:“我妈……” “老太太那边,我会照顾的。大家最近都得先冷静冷静。”许天漠搓搓手,又说:“我现在更担心小烬,他和许经泽吧……” 许先生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也知道,得赶紧隔离开了。” 隔离,严重了点吧?现在提这些,时机合适吗? 陈一慧女士心是伤了,可脑子还在:“小烬最近也不好受,很多事他还接受不了。你让孩子过过这段时间,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就晚了! 许天漠突然焦躁了:“小慧你糊涂了吗?你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吗?男孩子在这个年龄段就是容易冲动,他们不管不顾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等到那个时候就晚了,必须现在就快刀斩乱麻!孩子不懂事,我们做父母的可不能稀里糊涂由着他们,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谁是你儿子? 陈烬突然把房门打开,寒着脸摔出来一句话:“你凭什么安排我的生活?” 许天漠端出总裁范来,语气强硬:“小烬你听我说,你必须走。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你不要为了这个事情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程。你现在还小,连二十岁都没到,再过几年你就明白了……” “你和我妈加起来快一百岁了,你们明白什么了” 有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吗? 许先生被这话噎的直翻白眼,抬头指着陈一慧,手腕直抖:“小烬,大道理还用我给你讲吗?你看看你妈,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她一个人把你养大不容易,你是白眼狼吗?你要跟别人合起伙来把她气死吗?” 陈烬不说话。 许天漠深吸口气,压压火,又说:“我咨询过医生了,他说你这是因为童年时父爱的缺失,对哥哥产生的移情作用。它不是那种所谓的爱情,你明不明白?” 我的感情不是爱情,只有你的是? 你有什么立场给我下定义? 陈烬木着脸,很直白的回话:“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想跟我哥上床。” 疯……疯了吗?!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连楼都能跳,头脑一热,嘴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专拣着最来劲最难听的说。 陈一慧都被儿子吓着了,许天漠气的俩眼珠子差点飞出来,血压蹭蹭往上飙,脸涨的通红,公牛一样运了半天气,最后觉得语言都不给力了,抬起手来照着儿子脸上就是一个大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不说话了。 谁留言我就掐谁PP。。。。 72 72、第七十二章 ... ※ 托许天漠先生那一耳光的福,陈烬总算晕晕乎乎睡了半宿,并且杂七杂八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天河广场还是几年前没有重新装修过的老样子,人很多,脸上喜气洋洋,你来我往挤的人喘不上气来。 大概是有点要下雨的危险,天色发沉,头顶上老大一片乌云。 麦当劳外头,许经泽挎着他那身高马大的媳妇正在合吃一只冰淇淋,舔来舔去,特别不要脸。看见陈烬过来,俩人一起扬着脸笑。 许经泽往身边比划比划,先跟陈烬说:“哎,愣着干嘛,叫嫂子啊!”接着扭脸冲麦当劳里面喊:“闺女,出来,你小叔来啦!” 闺女? 这个版本太超越现实了……娶媳妇还不够打击我,他俩连娃都搞出来了。陈烬在梦里还能保持镇定,很费劲的琢磨,这俩人谁生的呢? 许某人的闺女肥的跟只球似的,并且浓眉大眼,五官轮廓特别像她姚额娘。连行事作风都透着一股子姚家正宗嫡传的匪气,出来就冲陈烬伸手,一点没客气,声音脆的跟好像在打钢珠:“许小叔,给糖。” 陈烬给她更正:“我不姓许,姓陈。” 肥闺女正色:“别骗我!” 看看,有些事,在梦里都绕不过去。 陈烬醒过来,勉强睁睁睛,只觉得头晕的想死,连天花板都是转的。脸上并不太疼,就是火辣辣的发涨,估计肿的会很吓人。 打的好。干嘛不一巴掌打死我? 我都忘了告诉他们,我不需要拯救。他们真的可以省省了。 那个梦,梦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奔向美好的远方,留下我一个人陪着麦当劳门口的小丑当化石?还是他们美好幸福的拐进必胜客,把我一个人留在大雨里头? 记不清了。反正从哪个角度分析,他们之间的美满幸福都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陈烬坐起来,习惯性的把枕头拖过来抱在怀里,发了好久的呆,还是抓肝挠心的想给许经泽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但夜色己经开始一点一点渐渐淡下去了,许经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中气不足,特别累的样子:“啊嗨,陈烬啊?你最近怎么样?” 许某人说话的调调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听着这个声,有那么一瞬,陈烬觉得自己胸口就像被人捶了一拳似的。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我还好,还过的去。你呢?” 我啊……许经泽在那头模模糊糊的笑了一声,说:“我也挺好。就是最近吃东西不顺口,有点消化不良。” 许某人说这话,绝对是昧了良心了。他现在正在医院一楼大厅里靠墙跟蹲着,胃疼的根本直不起腰来。 陈烬:“吃药了吗?” 药是吃了不少,就是不老管事的,也不知道上次那美女医生是不是暗恋姚亦,所以咬牙切齿开点假药报复姚公子的基友。这年头啊,啥也靠不住…… 蓓蕾_101 许经泽捂着胃,干脆坐地上了:“吃了,没事。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醒的早还是根本就没睡?” 陈烬:“有区别吗?” 许某人垂下脸把眼睛闭起来,无声无息的笑了笑:“也是。” 人生坎坷,许经泽胃疼的吡牙裂嘴,每说一句话之前都得深吸口气。 他累了,真累,不止是胃疼的关系。 这个家把他逼的连好好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别说路了就是个狗洞都没给他留,再这么自欺其人下去,他早晚得疯了。 今儿陈烬兴致倒是不错,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东拉西扯,一点中心思想都没有。 “咱去年买的那一小盆仙人球现在都长成原来的两倍大了,我准备把它移植到楼下花坛里去。” “嗯,行,挺好。” “哥,上回我把你枕头拿走了,以后有机会还你一个。” 枕头?最近都没回家睡,我都快忘了枕头是啥了……许经泽揉揉眉头:“不用了,我的就是你的,客气什么。” “你和姚亦怎么样?” “啊?我们?还那样呗……” 俩人慢慢说着话,陈烬握着手机爬到窗台外头坐着,难受的直想哭。 夏天己经过去了,夜凉下来,风里都是萧索的味道。 这个世界还睡着,就那么寥寥几盏灯,陈烬仰仰头眯着眼睛往远处望,突然问了一句:“哥,你说,如果没有我,大家是不是都会好过点?” 这话说的……许经泽好一阵子心酸:“别瞎想,没那回事。所有事都跟你没关系,你别自己犯傻啊……” 再往下,就没话了。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嘴硬,逞起能来厉害来着呢,可是如果需要说点宽慰别人的话,他俩加在一块也憋出不五句话来。 而且眼下这情况,宽慰到天花乱缀也没有用。 就好像头发打了死结,扯不开就只能用剪刀剪掉,谁能不动手就用几句话把它褛顺溜了?当自己是周星驰版的吵架王呢? 兄弟俩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就这么沉默着,等着天光大亮,等着早上微弱的阳光晃开雾蒙蒙的一片天,心里凉,举着电话的手都麻了。 许经泽胃疼的□迭起一直没停,最后疼的他实在受不了了,摸了两片药出来,口香糖似的放嘴里含着。这时候,他听见陈烬问:“哥?你还在吗” “嗯?” “没什么事了,哥,那……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我都要考试,今天还要开会做报表写纪要!!!!! 啊啊啊啊啊嗷———————————————————————————————— 此牛己疯。 继续掐你们屁屁。 73、第七十三章 ... ※ 老太太出院之后,许经泽才发现小姨陈一慧女士人间蒸发的事实。 陈一慧女士如果乐意玩失踪,足有一百种以上的方式可以任君选择,没人会介意。可是她玩她的,凭什么把陈烬也一块变没了 这太残酷了。 陈一慧辞职,陈烬退学,电话关机音信全无,车就扔在小区楼下,物业门口的宣传栏里贴了个广告,陈烬家的房子车子所有家具家电甚至包括停车位地下室,家里东西有一件算一件,全部一起打包卖掉。 这就是中介公司嘴里所谓的拎包即住型二手房。 太狠了。 瞧瞧这干脆利索劲,他们是折腾了个够本,然后手拉手跳出三界之外,不准备再回人间来了? 陈烬家的钥匙许经泽有,他自己开门进去瞧了瞧,一口气更是从心尖凉到了脚后跟。 屋里哪哪都没动,冰箱里还有酸奶面包和两把青菜,衣柜里的衣服都没少几件,卧室床上被褥铺的整整齐齐,这对母子不会是穿越了吧? 看来陈一慧女士是要抛弃全部过往,一切从新来过,全部换新的。 这可抛弃的够彻底的啊…… 许经泽紧皱着眉,在陈烬屋里转了两圈,发现陈烬的枕头没了。 陈状元放着满架子的书没带,单单把枕头带走了。 他什么意思?他纯粹是不想让我活了…… 许经泽抱着脑袋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胸腔子里像被人猛塞了一把冰碴似的。 他其实明白,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是这么一声不吭混混沌沌的,让人感情上很难接受。他琢磨了半天也没别的渠道了,干脆直接掏手机给许天漠先生打电话。 最近许先生的人生跌宕起伏,宛如涛天海浪中的一叶孤舟,弄的他的个人形象离超然于世的一代高手越来越远,大步迈进入了更年期。 他接起电话来,张嘴第一句话就呈嘶吼状:“你找陈烬干什么?啊?你就不能让他安安省省过两天好日子吗?” 到底是谁不让他过好日子啊?!许经泽瞬间觉得自己逻辑都混乱了。 许先生继续吼:“我告诉你,小烬去哪了跟你没关系!兔崽子你怎么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我这脸招谁惹谁了? 蓓蕾_102 许公子正心急火燎的,被老爹一吼,觉得自己都快穿越了,很是服气:“行行,我是兔崽子,我没所谓,您自己听着顺耳就行。” 我……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许老爹在那边顿了一会儿,估计肺都快炸了,猛喘几口气,沉重的跟拉风箱似的,平静了好一阵子,突然话风一转,把儒商风范端出来了。 “泽泽,你电话来的正好,我们父子今天好好谈一谈。” 我们父子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许经泽:“嗯?” “关于你和小烬……小烬毕竟年纪还小,想事情过于简单和理想化,他这个年纪对感情根本还是懵懵懂懂,头脑发热。等过几年他清醒了,一定会后悔的。你比他大,比他懂事,也要比他成熟才行。” 许天漠顿了顿,沉着声音又说:“你们,以后就再也别见面了。” 啊? 许经泽半晌没哼声,头发有点发麻:“陈烬是不是跟你们说什么了”听这意思,怎么像是出柜未遂?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吗? 许先生只觉得一股黑烟从自己肺里袅袅升起:“许经泽!你别跟我装糊涂!你这孩子,以前我就觉得怎么看都歪歪斜斜一点不往正道上走,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能败坏到这种程度!” 我?我还败坏?许某人突然觉得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真的,许天漠先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世界观是非观,一般人很难理解。 “泽泽,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不如小烬!你多大了,人情事故什么不懂,还用我给你讲大道理吗?” “陈烬以后会进美国最好的大学跟最好的导师,我能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我会把所有生意都交给他打理,他前途不可限量!你要还真有一点点人心,以后就离他远远的。你愿意当变态自己当去,我算是管不了你了,可你找谁不行,非拉上小烬当垫背的吗?” 是呢,我拉他当垫背的干吗?瘦的一把干柴似的,垫着还不够咯的慌呢。 许变态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这是陈烬自己的意思?” “这是我和小烬妈妈的意思,小烬也同意。” 许先生长叹:“你们这代人花样多,年轻的时候谁也难免荒唐,但是什么事也得有个度,有些弯路能拐回来,可有些弯路一但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你知道严重性吗?泽泽,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尽早断了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想不了。 现在就算有盆冰水劈头盖脸浇到许经泽头上,他的脑子也不转了,就在一个地方卡着:“不可能。陈烬不可能一声没吭就这么走了。” 怎么不可能? 许老爹真快给这俩儿子整神经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就真想把小烬毁了才高兴?” 其实陈烬在走之前,也不是一声没吭。 现在再想想前几天陈烬半夜突然打电话过来,说的那句“哥,再见。”简直饱含深义,让人痛不欲生。 不过,站在陈烬的立场上想想,离开是个好事。 离开这大泥坛子,走的越远越好,外边有山有水有树有鸟,路边上野花一片一片的,吹口气都能撂倒一大把。陈烬才十八岁,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没过完,干嘛非在这憋屈着憋太久了,早晚不举。 挺好,他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我能怎么样? 他一直向我伸着手,是我没能握住。他应该有更好的,无可限量的人生。他早就该走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许经泽蹲在陈烬家客厅茶几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死的心都有了。 电话早被挂断了,一片机械的空白的盲音,许经泽软软的举着电话,把头埋在臂弯里,牙根咬的发软。 他这人吧,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们兄弟俩早晚都得走到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来了,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接受。 他就算真是忍者神龟,也是爹生娘养肉做的,该疼的时候没比别人少半点。 悲剧。 下午房屋中介领着客厅来陈烬家看房的时候,打开门差点被烟味呛一个跟头。再加上烟雾缭绕面突兀的盘踞着一只宇宙苦逼帝,情形特别令人恐惧。 小销售声都尖了,挥着爪子问许公子:“你是谁?!这家的房主不是已经搬走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许经泽抱着膝盖在茶几上坐着,面前好大一片烟灰,头也没抬,甩过来一个字:“滚!” 怎么说话呢?销售小哥急扯白脸:“你谁啊你?” 许公子站起来,脸色那叫一个黑:“不就是卖房吗?卖什么卖,许天漠还缺这点钱?纯粹就NND是想恶心我!你滚吧,这房我买了,要多少我付多少,一个子都不少你的。” 憋屈总是突如其来又无处排解的,许经泽从陈烬家出来,开车上了快速路。 他根本不知道去哪,也无处可去,就一味的顺着车流往前走,围着美丽富饶的A市开始兜圈子。 这时候电话响,姚公子的请安时间又到了。 “我说许小爷,在外头野够了没有?回家!开饭了啊,汤都熬了一下午了,赶紧的,回来喝。” 许经泽堵气:“我没家。” 姚亦给他噎的顿了一下,又开始哼哼唧唧,特不要脸:“没你这样的啊!你这是要抛妻弃子,不要我和旺旺了是吧?” 许经泽继续堵气:“不要了。” 姚某人掀桌:“反了天了你!” 许经泽:“不跟你说了,挂了。”他想了想,后面又添了句:“再见。” 74、第七十四章 ... ※ 许公子的性格其实半点也不好,尤其在感情方面,简直悲观主义的一塌糊涂。他把自己那苦逼到家的爱情盲肠论摆在前头,从一开始就绝望的像要窒息。 他甚至从来没敢想过自己会有什么美好结局。 当然了,最近老许家的内部战争狂热到能直接把月亮点着了,他要是能乐观起来才叫神奇。 性格决定命运,人生即是选择,他觉得自己没得选。 他的心态太消极,他在原地站着什么也不做,五脏六腑都快磨碎了也不知道怎么去争取,就默默的等着陈烬选择,等着结局一步步走近,他就活该没人爱。 客观的理智的说,离开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蓓蕾_103 许经泽在金水河大桥上坐了半宿,被秋风吹了个透心凉,突然觉得一阵子轻松。 真的。 轻松的骨头都发飘。 就好像一个人在冰冷的茫茫无边的大海里飘了半个月,没吃没喝浑浑噩噩,半死不活生不如死,每一天都是死期。这时候突然有条大鱼冲过来,亮出铡刀一样的两排大牙,不由分说,咔哒一声就把人拦腰咬断了。 那一瞬间,连疼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一瞬间,魂魄离体,反倒很安心。 人生嘛,就应该这么干干脆脆的。 陈烬走了,许经泽真是干干净净什么念想都没了,一段长路终于走到出口,可惜看见的并不是光。 他琢磨了很久还是不放心,于是又给许天漠先生打了个电话。 说实话许天漠先生是真没多少人心,许经泽都对他整个麻木了,但是许总对陈烬这个儿子倒是确实费了点心思。那叫什么来着,子凭母贵,母凭子贵,真他妈让人胃疼。 许老爸的声音很是虚弱,好像最近被摧残的不轻:“许经泽,你还想干什么啊你别想再见陈烬,你还有完没完?要爸爸跪下来求你啊?” 许经泽哼哼:“别介,我可受不起。我没别的事,就想跟你说,陈烬半夜总喜欢起床喝水,给他弄点糖水晾着,放冰糖桂花糖都可以,就是别放蜂蜜。冰箱里别放那么多速冻食品,你们一天至少也得给他做一顿正经饭吃……” 许老爸:“啊?啊?” 顿了好一阵,许某人勾着唇角笑了笑:“说实话,我对您真是不老信任的,当老总您行,比当老爹合适好几百倍。陈烬脾气太犟,你们要养不好,还给我行不?” 许天漠先生眨了半天眼,问:“做梦呢你?还有,什么叫还给你?!” 我是做梦呢。 许经泽眼睛发酸:“对他好点,多跟他说说话,多陪他。” 许先生炸毛:“兔崽子我用你教?!” 是啊,人这辈子,谁少了谁不行呢?许某人又笑笑:“还有,您呐,别总把让陈烬接手公司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他怎么过日子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摆布他。” 这话……许老爹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是我喜欢陈烬。”许经泽低下声音慢慢的说:“我喜欢他,跟他没关系,他一定得好好过下去。” 混账!后边半句话根本没听见,许老爸的血压值瞬间就出了个高峰,手都抖了,上气不接下气:“挂、挂、挂……了吧……” 走到现在这一步,许经泽其实心里挺平静的。平静的都异常了。 他在房间里坐着发了会儿呆,又给李远庭打了个电话。 远庭君莫名惊诧:“卖了?那么好地段的底商干嘛要卖了?那可是美威中环一楼的旺铺啊,你是不是最近事情多把脑子挤坏了?” 许经泽表示同意:“没准。” “你不是和姚亦说要在那开个西餐厅吗?不弄了?” 买店的时候是许经泽出钱,姚亦出力,费了不少周折,在感情上也算俩人的共同财产。 关于使用规划,俩人的意见其实一直不太统一,许某人想开个咖啡店,糟到了姚公子的激烈反对;姚亦想在那里把他的火锅城事业发展壮大,许公子说他全身上下一股子麻酱味。最后俩人勉勉强强把意见折中,定了个西餐厅。 看看,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何必非要往一块凑? 许经泽慢悠悠的回答:“不弄了。” “呃……那也别卖啊,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段,一般人哪拿的到啊。”这事太突然了,李远庭一向比较敏锐,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沉吟着又问:“我说,你和姚亦没啥事吧?” “没有。” “那行,你打算卖多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真想卖,干脆匀给我算了。价钱你开,咱们兄弟好商量,怎么也是知根知底,保险。” 有时候许经泽就觉得,他李远庭才应该是许天漠先生的种,随时随地都能把算盘打的当当响,触角那叫一个发达:“行。你看着办吧……一会儿我给你个账号,户头是我妈的名字,把钱打那。” 许某人不缺钱,对继承他老爹的衣钵压根就没兴趣,这回被姚亦拖着弄了个店子玩玩,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转给别人了。 其实吧,也挺好,俗称天意。 许经泽拍拍脑门,突然觉得自己这人生真是极其简单,根本也没啥可整理的。 他下午找人咨询了咨询疗养院的事。 就生活环境医疗设施和服务水平来说,当然是国外的好些,可是如果让许妈妈带着半身不遂的老太太突然住到个出来进去哪也不认识,张嘴闭嘴都是鸟语的地方,估计没几天就憋屈疯了。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哪也不如家乡好。高级点的疗养院国内也有,设施尚可风景不错,许公子对着地图瞧了瞧位置,心想,嗯,挺好,离五台山还挺近。 最近俗务缠身,许公子的股票事业好一阵子没运作,都一直荒着长草呢。股海风云变幻,许经泽不会掐指一算的神功,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钱。 不管多少吧,就算是点心意,钱打到老妈卡里,她也有可能一辈子都用不着,只不过是他这做儿子的自己图个踏实。 进账号里瞧瞧,许公子吓了一跳。看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没准还是真理。 把钱的事打理好,满身铜臭味的许公子马不停蹄,晚上又约了律师。 律师是前一阵子姚亦给找的,据说是A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里最好的律师,三十出头一个大美人。据说还是姚二姐的老同学,闺蜜一类的,跟姚家熟的不得了。 对自己父母双亲离婚这事,许经泽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离,必须离。我就仨要求,一是快,二是干脆利索,别拖泥带水别留尾巴,三是我妈该得的,一分钱也不能少。” 大美女把笔记本摊开翻翻:“本人坚决支持。” 许经泽笑笑,突然嘱咐了一句:“反正千万别再拿这些破事烦我妈了。如果以后联系不到我……就找姚亦商量吧。” 美女眨眨眼:“你俩不是一块去渡蜜月吗?” 拆CP是残忍的,围观了这么多年的群众估计得群情激奋,不过现在也照顾不了群众的情绪了。许某人垂下眼摆弄手里的小勺,实话实说:“没那个,我正准备对他始乱终弃呢。” 许经泽在外头折腾了个六够,回到老太太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自打老太太出院,许妈妈一直在这边伺候着,一步都没离。 老太太大半个身子动不了,肢体僵硬的跟半截木头桩子似的,想在床上坐坐,都得靠一边一个人架起来。许经泽找了一个护工专门伺候老太太,又雇了个保姆做家务,就这样还把许妈妈累的不行。 不是活多,是心累。 老太太自打瘫在床上,好像整个人都变了,脾气暴涨,就一个手能动,还摔盘子打碗,嘴里磨磨叨叨,看哪都不顺眼。粥洒了碗碎了把气撒完,娘俩再抱头痛哭。 这日子过的呀,还真不如吃糠咽菜的旧社会。 老太太早睡了,许妈妈还在客厅里坐着等儿子回来,迷迷瞪瞪眼皮直打架,许经泽一进门,赶紧凑上来问:“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面条都煮了好几回了……” 许经泽摇手:“您快睡去吧,别忙活了。”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很暗,许经泽在沙发上坐下来,微垂着脸,眼睛里是大片大片的阴影。 蓓蕾_104 最近他倦的厉害,一天到晚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沉默的时候比以前多很多, 许妈妈在他身边坐下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找了几个疗养院,空气好地方也清静,明天把资料拿过来,您看看哪家合适。” 喔……许妈妈很没主意:“你看着办吧,哪都一样,我就盼着老太太能多活几年。”她抹抹脸,眼巴巴又问儿子:“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许经泽弯弯唇角:“去啊,我们一起。” 75、第七十五章 ... ※ 前天姚公子盛情邀请许公子过府喝鱼汤,正赶上许公子厌世情绪高涨,甩着小脾气就把电话挂了,可怜了姚公子一片拳拳心意。 好好一锅鱼汤从下午炖到晚上,两条大鲫鱼加起来将近四斤重,被熬的骨肉分离,一大锅水最后就得了一碗汤,颜色奶白奶白的,那个香劲就别提了。 姚某人里走外转不顺气,最后黑着脸把那碗浓情蜜意汤赏给小沙皮许旺同志了,也算没浪费。 晚上十一点多灌一肚子大补汤,旺旺小崽子撑的眼都直了,撅着小屁股在客厅外头溜达,大肚子一甩一甩的,都没敢大步走路。 姚二姐在沙发上横躺着,还笑:“小亦啊,你家那口子不是胃病吗?又不是坐月子下奶,炖什么鱼汤?你这不是活该吗?” 姚亦吡牙:“上楼养胎去!有你什么事?” 被弟弟顶撞了姚二姐倒是挺宽宏大量,拍拍人家肩膀,接着提意见:“我说你啊,偶尔也让人家喘口气,欲擒故纵嘛。” 欲擒故纵? 姚公子咬着烟头琢磨了琢磨这个高级词汇,最后骂了声:“操。” 用这种手段逗逗高中小女生还行,在许某人身上可不好使。只要我一撒手,他老人家能立马没影了,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于是隔天一大早,姚公子接着给许某人打电话,相当锲而不舍,跟招魂似的:“今儿晚上过来吃饭,顺便管管你家旺旺崽子,都撑的快胃下垂了。” 我管的了吗?许经泽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才慢悠悠跟他商量:“我说姚啊,你别管我了,行不行?” 姚亦:“少跟我废话!” 许经泽软绵绵:“我胃好着呢,没事了。” 你没事我有事!姚公子跟他着不了这个急,从床上蹦下来找裤子:“你在哪?我现在就接你去!” 我哪都不在。许经泽扶额:“……” 姚亦心急火燎的翻腾:“哎,我那条米字旗的内裤呢?你穿走了是不是?没你这样的啊,穿走多少条了,偶尔你也还一条回来啊!” 这玩意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许经泽虚弱:“……” 当俩人关系好到连内裤都能掺和到一块的时候,再想撇清就困难了。 以前,当许经泽疲倦困顿深觉人生无望的时候,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最后总是要想想姚亦。反正不管怎么样吧,他还有姚亦呢。 他面前有一百条路,上帝把九十九条堵成死胡洞,就给他留了一条道,名叫姚亦。 他有时候难受的觉得自己再也过不下去了,也只有姚某人大大咧咧的晃过来,伸手就往他腰上掐:“你这什么表情?深闺寂寞啊?” 现在许某人是真不想过了,本着对人类社会最后负一点责任的良知,他把身边简单清理清理,结果发现,他还有姚亦呢。 他还有姚亦。 这人一直揪着他拽着他,十年了,愣是死活没撒手,最可怕的是,一点没觉得累。 这耐力,许经泽都服气了。 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拍拍屁股一句话都没有就人间蒸发。 许经泽蹲在沙发上抽了两根烟,抹抹脸下楼开车,突然觉得一阵子心酸。 如果说陈烬是刀尖上那点蜜,舔完就剩个疼了,那姚亦就是饭菜里的盐,平时吃惯了,少了不行,缺了没治。你本事了啊许经泽,连姚亦都能舍了,混到这份上,你还是赶紧白日飞升天外飞仙去吧! 许公子是姚家的常客,里里外外透熟透熟的。 他把车停到院门口正好碰上姚家老太太牵着旺旺小狗从街心花园回来,老太太乐呵呵的跟自家人似的招呼他:“回来了啊,快进屋,小亦念叨你一天了。” 旺旺小崽子比它姚额娘还性情直接,冲上来抱着许某人的脚脖子,小短腿划拉来划拉去,脸上的小嫩褶子都放着光,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听着院里热闹,姚妈妈在厨房窗口探了探头,嘴上没言语,眉眼微微弯了弯,表情相当的耐人寻味。 许经泽把旺旺抱起来,垂下脸咧了咧嘴。用膝盖想也知道,托自己那渣爹的福,自己的形象在姚妈妈心里又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原来还有点小钱撑撑腰杆,现在好,离一穷二白也不远了。 人生嘛,就是这么的无极限。许小爷揉揉鼻子,慢慢的笑了笑。 姚妈妈这反应也是正常的。最近许家的年度家庭大戏搞的轰轰烈烈,影响极坏,社会舆论山呼海啸,连姚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知道了。 姚老爷子一辈子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老婆,可听不了这种事,吹胡子瞪眼气的够呛:“许天漠那叫什么男人对自己的小家庭都不能负起责任来的,他还能办成什么大事?” 老太太挺感慨,慢悠悠说:“离了好。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离了男人咱一样能活,而且还要活的更好,活出个样子来。” 姚老爷子:“……对!” 姚二丫头抱着半只西瓜在一边接口:“就是,要男人有什么用!早就应该把他们从基因层面上消灭掉!” 姚老爷子和姚家二姑爷一起:“……对,消灭掉!” 姚亦妈妈眼睛盯着电视,慢声细语的笑着表态:“离不离倒在其次,他们为人父母的怎么也不为孩子想想?以后啊,泽泽找女朋友都得成了问题。谁家敢把闺女嫁给他们家?门风不正。有这样的公公婆婆,日子怎么过啊……” 总之吧,姚家人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许公子不过是得了个小胃病,姚家饭桌上就每天一道滋补靓汤,乌鸡鸽子猪肚甲鱼辅以桂圆红枣野参枸杞,各种搭配,都不带重样的。 姚家二老一向在楼上吃饭,不跟他们坐一桌,姚部长在外地开会,所以今天的晚饭又是由姚妈妈独自主持大局。 菜不错,许经泽垂头搭脑盯着面前的大枣莲子粳米粥出神,一点胃口没有。 最近姚某人拿他当两宫皇太后那么伺候着,饭食精细的恨不得过过筛子,就这么的,也没把他养胖半斤。 这人,抽烟喝酒一点不含糊,可往饭桌上一坐,立马魂不守舍,吃口饭跟咽药似的。姚亦瞧着他就起急,端起碗来打算亲自喂他:“张嘴。” 蓓蕾_105 许经泽没啥心思的偏偏头:“别闹了。” “赶紧的啊,不吃完别想走。”姚某人虎着脸,特认真:“你呀,吃完也别走了,陪我睡会儿觉。最近被你闹的连我都瘦了,腹肌都快没了。” “真的假的?没那么夸张吧……” 姚某人放下勺子开始撩衣服:“啧啧,你看!” 许经泽漫不经心的垂着眼,很自然的伸手摸摸:“还好吧,跟以前差不多……” 太和谐了。太生活了。 姚二姐把碗端起来,掩着半张脸,目光闪烁的观赏自己弟弟和他家那口子相互摸来摸去,真想提示他俩态度还可以更自然些,尺度还可以更大些,除了腹肌我们还有胸肌可以互摸,自己家,完全不必拘谨。 放肆!姚妈妈可看不了这个,心脏不行。 她整理了整理面部表情,用筷子头夹了两根豆芽菜,状似淡定的截了句话:“小亦啊,你黄叔叔不是回国了嘛,说了好几回要你过去玩,你去了没?” 姚亦脸都没抬:“忘了。我哪有空啊?” 你不是没空,你是把重心放偏了。姚妈妈微微眯眯眼睛,转向许经泽,笑笑:“泽泽有女朋友没?” 我?许经泽摆摆手。再弄个女朋友掺和进来,我就真熟了。 “怎么不交一个?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风风火火的,好姑娘难找,你妈不着急啊?” 这个话题吧…… 许经泽照直了答:“我跟我妈说过了,我不结婚。” 好高的觉悟!姚二姐激动了,刚想说话,就被姚亦妈妈狠狠盯了一眼,只好又缩回去继续旁听。 “你看看你们这些孩子,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就拿我们小亦来说吧,老黄家的闺女哪不好?二十三岁,在密歇根读研究生,白白净净知书达理的。可小亦呢,瞧都不瞧人家一眼。难道还要人家姑娘倒过来追他啊?” 姚亦愁苦了:“妈,你儿子还没混到要相亲的地步吧?” “相亲怎么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生大事,我可不能由着你胡搞。”姚妈妈话说的铿锵有力,脸上却还多少挂着点笑,捡块清炖羊排给儿子挟碗里:“你还小吗?该想点正经事了,兄弟再好,能玩一辈子吗” 这话说的好。 话里套着话,比什么好菜都下饭。许经泽不用吃就饱了,把筷子放下,估摸着自己这姚家小妾的位置要不保。 不保就不保吧,正好。 赶巧了,姚公子除了胡搞对别的都没兴趣,最不耐烦听这个:“妈,您还有点别的事不?再念叨我就只能跟许经泽私奔了。别逼我啊!” 姚妈妈脸色瞬间沉了沉,但是神色还很镇定,扭脸跟许经泽笑:“小亦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会满嘴跑火车。这孩子太能玩,愁死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我可没你妈妈那么超脱,得赶紧找个人,早早把他给拴住……” 有些人就是喜欢说话绕圈子,这是个人爱好,我没意见,可她能不能别总把我妈扯进来?过什么瘾呢? 许某人面无表情站起来:“这里没我妈什么事吧?我饱了。你们慢用。” 76 76、第七十六章 ... ※ 好好一桌子菜,许经泽一筷子都没沾,就喝了半口粥,还莫名其妙被人挤兑了几句,他这大老远开车跑过来,何苦来哉呢? 得了,小爷不伺候了。 他站起来拔腿往门外走,姚亦眨眨眼睛,饭碗一扔,二话不说蹦起来就追。 姚妈妈瞬间无语,有点给他吓着了。 按理说小许这孩子不是这个脾气啊?小时候来了就不愿意回家,长大了之后坐在饭桌上话是越来越少,可是总弯着眼睛微微带着点笑,聊的高兴了也搭几句话,说到不顺耳的就沉默以对。瞧着脾气还挺绵软,从来没有犯犟的时候啊! 今儿这是怎么了…… 姚妈妈扭脸看着俩人风一样一前一后往外奔,最后把门咣的一声甩上,怔了一会儿,回头问二丫头:“我刚才话说过了?” 姚二姐渡过孕吐阶段之后食量一路暴涨,吃东西没够,捧着饭碗一边咀嚼一边冲二婶翻白眼:“您说呢?” 姚妈妈:“我没说什么吧……” 拆CP这事真是不能干。抗战胜利才用了八年,姚亦跟许经泽较了十年劲,都快憋屈出内丹来了,到最后,老妈还蹿出来拖他后腿,人生何其苦逼…… 姚二姐含着筷子头嘟囔:“那您还想说点什么呀?” 姚妈妈急:“我总不能俩眼一闭,什么都不管吧!” 是是是,您管……二丫头小小的翻个白眼:“就小亦那臭脾气,您觉得您这么管有用吗?” 姚妈妈思索了下,很客观的答:“估计没用。” 就是嘛…… “不起反作用就不错啦。”姚二姐低头摸摸自己肥壮的肚子突然感慨了:“其实吧,我觉得泽泽挺好。这孩子仁义,看着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其实对人是真心实意的好。以后我家孩子要有他这么孝顺,我就知足了。而且有些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啊,关键还得您儿子喜欢呐……” 姚公子也觉得许经泽今天怪里怪气,就跟吃了两吨枪药一样,坐在饭桌上魂不守舍也就算了,一言不合竟然拔腿就走,这小子长本事了?从小雏菊一路进化到霸王向日葵了? 许经泽在前边走,他在后边追,直着嗓子喊了几声人家理都不理,到院门口就要往车上蹿。 这算怎么回事?姚公子顿时火往上撞,冲过去一把拽住他,恶狠狠抬脚又把车门踹上了。 许某人现在的小身板就跟纸糊的似的,揪在手里轻飘飘,四级风都能给吹跑了。他垂着眼不往姚亦脸上瞧,歪歪头,脸色白的像结了霜。 姚亦是真没辙,盯着他瞧了半晌,问:“你今儿犯什么邪劲?” 许经泽还是不抬脸:“没事,你们慢吃,我先回去了。” 这还叫没事? 姚亦烦躁的直揉眼睛,把烟摸出来寄给许经泽一根:“怎么着?真生气了?我妈她就那样,坐到饭桌上就瞎念叨,你这几年也没少听啊,别往心里去。至于什么女朋友之类的,让她玩去吧!我哪有那个兴趣……” 许经泽把烟点上,突然抬眼笑了笑:“你对什么有兴趣?我?” 姚亦特干脆:“啊,是。” 蓓蕾_106 最近许某人烟抽的太频,把自己练的太狠,以前是姚亦抽烟比他冲,现在他抽着姚某人的烟都觉得味太淡不够劲。看看吧,人类成长的速度是很快的。 许某人弹弹烟灰,尽量把语气放轻松点:“我说姚啊,你想过没有,要是你这一阵子兴趣过去了怎么办?都说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成天惦记着,要是真叼到嘴上了,发现不是那么个味,又怎么办?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不?” 姚亦挑眉:“你怎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妈说的挺有道理的,还是香车美女符合人类审美……”许经泽慢慢把烟气吐出来,摇着头笑笑:“姚亦你啊,有这么个老妈成天管着你护着你,跟只老母鸡似的,你小子够幸福的了,还求什么呀?”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姚亦皱皱眉刚想说话,突然许经泽倾身过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这个经历很新奇,俩人做了十年哥们,勾肩搭背无数回,初中时睡过一个被窝,这年一直衣服混着穿,可是像这么脸对脸的拥抱,还真是头一次。 许经泽比姚亦矮三公分,许经泽身上哪哪都是烟味,许经泽下巴很尖发稍很软……姚亦把手圈过去,觉得自己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这人的小腰掐断了。 他们站在姚家院门口,在梧桐枝叶投下的阴影里,拥抱。 他们拥着不长不短十年漫漫时光,胸膛紧贴着胸膛的,拥抱。 光线挺暗的,姚公子盯着墙边花坛里的花花草草,觉得整个世界莫名其妙有点倾斜,脑子发空,眼睛发涩,嗓子发干,精神错乱,只能胡言乱语:“许经泽,不是说二十四还能长个吗,你怎么还没追上我?” 许经泽笑:“我长那么高干嘛?吃树叶方便啊?” 姚亦:“……” “姚啊……” “嗯?” 许经泽眼眶涨的泛酸,眼泪这玩意实在烫的厉害。 他想告诉姚亦人这辈子确实没什么意思,他真有点灰心了,想跟姚亦说句再见,可他说不出口,最后扁扁嘴又翘翘唇角,表情怪异的只轻轻说了句:“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你看准点,可别再遇上我了,多愁人。” ※ X市依山靠海,温度适宜风景不错,许天漠先生前几年就在海边买了套别墅,红屋顶的花园洋房,模样相当浪漫,站在阳台上就能看看海景,空气尤其好,最适合放松心情。 可惜自打他带着陈一慧女士母子踏进X市,这日子就没一天能过踏实。 谁都有乌云罩顶走背字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可别人是下点小雨,他这朵云倒好,天天下冰雹。 报应么我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成天就跟医院玩命了。 许先生坐在椅子上,抱着脑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旁边过来个漂亮小护士,尖着声音提示他:“医院不许抽烟!” 陈烬的主治医师是位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恶婆婆相,但是相当认真负责,特意把许天漠先生和陈一慧女士叫到诊室交待情况:“从脑CT来看,问题不大,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陈一慧女士眼底都是血丝,垂头应声:“嗯,好。” “另外,病人低血压低血糖,还有比较严重的贫血,这在他这个年纪可不多见。”医生翻翻检查单子,问:“他平时饮食作息方面正常吗?” “他……”陈一慧女士脸色发白:“饭吃的很少……” “有没有疲乏耳鸣恶心还有持续性头晕这一类的症状?” 陈一慧:“我,我不知道……” 医生抬头盯她一眼,又问:“心脏方面呢?” 陈一慧喉咙一阵子发紧,干巴巴回答:“不知道……” 陈烬脑振荡的反映相当强烈,呕吐,耳呜,连口水都喝不进去,眩晕到眼晴里都没了焦点。他极少说话,苍白的像具浮尸,偶尔看妈妈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块玻璃板子,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摸不着,看不透。 这种距离感清晰的就像个噩梦似的。 许天漠安慰陈一慧女士说:“你也别太难受了,小烬过几天会好起来的。医生也说了,小烬低血压低血糖,没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时头晕,才从楼梯上掉下来的。” 是吗? 陈一慧精疲力竭,捂着脸摇摇头,声音早就完全哑了:“我不知道……”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脑子里还混混沌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不过扭脸去拿杯水,陈烬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特别突然,毫无预兆。 那孩子昂着头,身子往后仰,轻的就像一片羽毛。没有惊叫,没有呼喊,连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动作都没有。 就好像那时候根本没有意识了一样。 许天漠心烦意乱,垂着脸叹气:“你看看,别处都没事,怎么就偏偏摔到脑袋了呢?唉,让小烬安心在这多住几天吧,做个全面的检查,好好调理调理。” 刚从病房出来,就有电话打进来,许天漠焦头烂额的掏手机看看,是姚部长的电话。 姚部长?有事么? 领导的电话当然不能错过,许天漠敢紧从病房冲出去,找个安静地方把电话接起来,结果那边的姚亦公子差点把一口火顺着电波喷过来,当头就问:“许经泽呢?!” 啊?许老爹反问:“我怎么知道他不在家吗?” 屁家……人去楼空!姚亦没好气:“你知不知道许经泽会带着他妈还有他家老太太去哪” 啊?许老爹有点傻眼:“我怎么知道,他又没告诉我……” 姚公子火冒三丈:“您这倒是省心呐?您到底知道点什么?”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许天漠先生理智的分析了一下,竟然还劝姚亦:“小亦你别着急啊,泽泽这孩子我清楚,虽然烂泥胡不上墙,但还是很孝顺的,办事也不会太没分寸……他们可能出去转转散心去了吧,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呸!谁能散心散到人间蒸发?许经泽到底是不是这人渣亲生的? 姚公子狞笑:“行行,他是烂泥,您自己金光闪闪好好活着吧!” 病房里,陈一慧女士坐在儿子床边,小声问:“想喝点水吗?感觉好点了吗?” 陈烬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半晌,突然问:“我哥呢?” 许经泽么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他……陈一慧慢慢坐直身板:“他不在这。小烬,你忘记你答应妈妈什么了吗?离开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你不是很明白吗?” 是,我没忘。我都明白。 陈烬慢慢睁开眼,眼前恍恍惚惚一片空洞的空白颜色:“我就想再看看他。” “有意义吗?”孩子摔糊涂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他也听不进去,陈一慧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吧。” 有意义。你不懂。 陈烬扭脸望着窗户外头,头晕的天翻地覆。他没力气再说话,脑袋疼的就跟快要裂开似的。 x市天气总是很好,蓝天白云,玻璃上都是暖金色的光影,可是许天漠先生推门进来,只觉得房间里安静的吓人:“怎么了?” 蓓蕾_107 陈一慧摇摇头,问他:“刚才谁打来的电话,有事吗?” 许天漠在陈烬床边坐下来,抬脸笑笑,语气挺轻松:“没事,老同学,打个电话聊两句而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在看城市猎人 嘻———— 渣爹这种生物果然还是需要境界的。。。啦啦啦啦。。 其实我很想把小烬摔傻了。。。但是后来一想,那样没意思。。。 77 77、第七十七章 ... ※ 许经泽这人吧,是个让人特别忧愁的存在,成天晃晃悠悠,一点不让人省心。可是,突然间他不存在了,结果只能是令人更加忧愁,愁的人肠子打结百转千回。 自打知道许公子人间蒸发的消息之后,刘冬子同学就开始眼皮跳,左眼跳完换右眼,没日没夜的,绝对是神经衰弱了。 他捧着肥脸,竟然食不下咽了,耷拉着眼皮嘟囔:“唉呀呀,我肿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呢呢……” 李远庭打桌子底下伸腿过来,咣的给他一脚:“闭嘴,吃你的饭吧。” 姚公子握着把小钢叉把盘子里老大一块鱼排戳成均匀的碎渣渣,抬抬眼,笑:“不错呀冬子,能通灵了?你也帮我预感预感呗?” 冬子:“我吃!我吃!!” 这种情况下,吃什么南北大菜也不能消化,冬子把脸埋进盘子里开始装鸵鸟,苦命的远庭君只好来打个圆场,清清嗓子跟姚亦说:“你也别太闹心了,应该没事的……” 冬子一焦心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怕死的又接口:“能没事吗?虽然姚亦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他定位许经泽绝对是一绝,比雷达还准二百倍,可现呢?这死小子跑去哪了连姚亦都不知道,这不坏菜了吗?!他这明显是故意的,专门就想躲着咱……”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拿什么拯救你? 远庭君:“……” 冬子摸摸肥胸脯给自己顺顺气,压低了声音,眼巴巴还问:“你说你说,他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这下李远庭连踹他的力气都没了,清清嗓子扭脸跟姚亦说:“你可别听冬子胡咧咧,照我看,许经泽就是最近太累了,出去散散心。你想想,他带着他老妈,还有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太,走也走不远啊,估计就是去了渡假村疗养院一类的地方,或者在清静地方找个小别墅什么的住着,依山靠水安省几天……” 姚亦垂着脸不吭声,用叉子把面包片也戳成了小渣渣。 思想工作很艰巨,远庭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在新四军里干政委的:“你别想的太多了,大不了我给你找拨人,从A市为中心辐射周边省市,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行不?他只要没得到成仙,咱一准能找着……” “谁说我要找他了?” 冬子:“嘎??” 姚公子站起来,把凶器叉子往桌上一扔:“我找他干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倒是挥挥手不留一片云彩了,真他妈以为我得像供灶王爷一样的供着他啊?!我他妈没他就活不了啦?!” 难道不是吗?冬子懵。 姚亦看他那幅傻样更来气:“你不是新交了个唱小曲的女朋友吗?今儿晚上拉出来给我溜溜!” 冬子弱弱的反驳:“我们那是戏曲学院的……高材生……” 姚亦皱眉:“我管你什么学院的,她们学校美女多不?晚上一块拉出来!” 这,这是要开荤?太不理智了…… 远庭君赶紧拦:“别啊,姚亦你冷静点,冷静点。” 我现在冷的就剩下静了。姚亦搡他一把,转身往外走:“许经泽他不是有能耐吗?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只要他敢露头,我就敢弄死他!” 人世间相亲相恋相恨相杀,闹到一露头就弄死他的地步,也算是人间大爱了。 姚公子怀里揣着这么一股子强大的火一样的爱恋,当然是看谁都不顺眼。 这个可以理解,冬子好心好意特地嘱咐姑娘们:“都安省着点,舞随便跳酒随便喝,喝完别去姚公子身边撒疯就行。” 红头发美女过来在他手臂上挠挠,娇笑:“怎么着,姚公子失恋了?这个稀罕,谁那么大本事把他给踹了?” 冬子拽着她小细胳膊瞪眼:“你不要命了是吧” 美女顺势搂过来:“别吓我啊……”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冬子难得严肃,拍拍人家小脸:“记住喽,少说话,尤其不能提许经泽。” 刘冬子同志心宽体胖,长了一幅好福相,为人也比较随和,平时大家一块开开玩笑,什么话都说。可一旦坐到姚公子身边,气氛能立马降到零下三十度,美女们想张嘴说句笑话,都觉得牙齿凉嗖嗖的。 圈子里早有传言,姚公子枝头很高,手脚并用攀上去,掉下来不死也是个半残;姚公子长期无固定女友,温柔度为负值;姚公子脾气不怎么美妙,虽然说不上喜怒无常,但是绝对比看上去还要难伺候好几个段位。 于是,只要姚公子脸一黑,场面就容易急转直下,变的很难看。 酒吧里热辣舞曲震耳欲聋,灯束光球疯狂旋转,舞池里俊男靓女扭动热舞,只有姚公子身边鸦雀无声,一群衣着暴露的大美女在他身边围坐了一圈,个个垂头搭脸,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品酒,跟遭到家庭暴力的小媳妇似的。 冬子腆着大脸过来,笑嘻嘻问:“呦,干嘛呀这是,坐着相面呐?” 姚亦扭脸,问他:“有你什么事?” 冬子:“……”遁。 姚公子不是心情不好,他是根本就没心情。 这破地方酒太难喝,音乐太吵,烟味太重,男人个个削肩膀水蛇腰,站都站不直溜,女人浓妆艳抹,眼圈黑的好像让人打了两拳似的。 在一群牛鬼蛇神中间坐着,他的心情很难具体描摹,反正现在递给姚公子一只瓷盘子,他都能咔嚓咔嚓直接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去。 蓓蕾_108 脑子里发飘,五脏六腑空落落的。 昨天晚上姚二丫头还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哭天抹泪,电视里俩穿结婚礼服的傻缺在那宣誓,挺诚挚的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简直是屁话。 不过,有这么两句像模像样的屁话听听,也不错了。 谁能像许经泽那么狠,临走之前,竟然说的是:“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你看准点,可别再遇上我了。” 下辈子?下辈子…… 去他的…… 酒喝的有点多,姚亦迷迷瞪瞪昂昂头,竟然一瞬间有点天旋地转。再这么下去,不死也得残了,他随随便便冲身边女孩子招招手:“过来。” 听话的是好姑娘,可就是味道不对。 太甜太腻,像杯掺了二斤糖的果汁,粘乎乎的。美女酒没少喝,呼吸都带着股辛辣劲,跨坐在姚公子身上,头埋在姚亦肩窝,蹭蹭挤挤解他衬衣扣子。 姚亦偏偏脑袋,突然觉得手脚发沉。 调情这事,许经泽可要比他技术高超。他那人,一脸命犯桃花的德性,看上去就是个花花公子,风流的掉渣。其实挑嘴的厉害,哄小姑娘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笑,凑在人家耳朵边上说话,那小模样温柔的恨不得将冰山融化成江河湖海。 当然,他转身的绝情程度与温柔成正比。 下辈子。他连下辈子的事都给我设计好了……姚亦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几乎是无意的念着:“下辈子……” 美女软绵绵往他耳根边上吹气:“下辈子什么?好浪漫啊……” 浪漫个屁。姚公子突然觉得脑仁要裂,一把把美女推开,站起来往外走,脸黑的乌云密布,就俩眼红通通的。 姚亦觉得他没处可去。 A市那么大,从东城到安西湖光开车走快速路也得俩多小时,半夜里一样处处热热闹闹灯火通明,可是没了许经泽,他就是没处可去。 这世界灯红酒绿一点没少,可是,哪哪都没劲透了。 姚亦开着车在快速路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去了天香国苑,自己都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离疯不远了。 这个时间稍微正常点的人类都睡了,许经泽家楼门口就剩孤零零一对路灯亮着。 姚亦坐在门口台阶上,眉头紧锁极其苦逼,就着冷风抽了一地的烟头,最后还是把手机掏出来,给三姐打电话。 姚三姐没招没招的:“小亦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姚亦:“姐,麻烦你了。” 姚亦这孩子从小家里娇惯,跟姐妹们关系铁,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经常三丫头二丫头的叫唤,这一声姐可把姚家三小姐给震着了。 姚三姐怔了下,打开台灯坐起来,缓缓声说:“你的事二姐跟我说了,医院疗养院都好查,就是别墅什么的范围有点大了,小亦你别着急啊,我明天一早就帮你联系联系。” “嗯。”姚亦垂着脸揉揉眼:“我不着急。一个月俩月,十年八年都无所谓,只要找着他就行。” “小亦……” 入了秋,夜里一天比一天,姚某人寒瑟瑟的蜷蜷身子,望望天上孤家寡人的小月亮,又说:“他那人狼心狗肺惯了,想出去散散心倒没什么,可是别管怎么着,偶尔也得给我带个好吧。” 许经泽一玩失踪,A市就紧接着下了两场雨,两场秋天少见的暴雨,差点造成了城市内涝。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跳水一样直线下降,号称钢筋铁骨三年不打一个喷嚏的姚家金孙同志这次没抗住,不幸感冒,而且病势缠绵,一个星期都没见好。 身体不舒服,连带着精气神也不佳,吃饭的时候叼着筷子头,食欲锐减,偶尔还发呆,一幅钻牛肉尖钻的正起劲的样子。 姚妈妈:“小亦啊,喝点鸡汤吧?” 姚亦站起来往外走:“嘴里没滋没味的,我买坛酱菜去。” 他最近天天开着车往外跑,从A市到Y市,恨不得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进去搜,话变的特别少,连早晨睡懒觉的习惯都改了。 这天晚上又下小雨,姚妈妈半夜起来关窗,发现自己儿子竟然还没睡,弄个大木盆正给给旺旺洗澡。 旺旺不是猫是狗,没有熬夜的习惯,困的四个小腿站在水里直发飘。 姚亦还教训人家:“你什么破狗啊,一天半斤肉算是白吃了。不长个也就算了,竟然连话都不会说……” 姚妈妈站在客厅门边看了半天,忍不住出来劝劝儿子:“太晚了,快睡去吧,别折腾了。” 姚亦甩甩手上的水:“刚才睡了一会儿。做了好长一个梦,不想再睡了。” 姚妈妈在一边坐下来:“梦?” “是啊……梦见我和许经泽爬一个什么楼,八十多层啊,最后走到天台上腿儿都要抽筋了。我俩坐在天台上喝酒,本来风景挺好的,可是莫名其妙就听见卡啦卡啦的怪声,我探头往下看看,竟然看见王书伟正趴在墙上往上爬,跟个老壁虎似的。” 姚妈妈有点迷糊了:“王书伟是……?” “是许经泽宿舍的同学,前一阵子跳楼自杀了。”姚亦垂着脸,摸摸旺旺的小耳朵:“许经泽这缺根筋的,看见那怪物爬上来了,竟然不跑,还在那伸着脖子看,我都拽不动他。对着那么个血喷大口,亏他还笑的出来……” 这什么梦啊! 姚妈妈听的全身发毛,哆嗦了两下跟儿子说:“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没事的……”、 她想抬手拍拍儿子肩膀,姚亦却先一步站了起来,背着身跟她说:“妈,你回去睡吧,我再出去转转。”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补档日剧。 我想说。 旬君,虽然你绝大部分发型我都觉得雷,虽然你最近越来越大叔,虽然你连河童都敢演了。。。可我还是闹木的爱你啊!!! 俺又脑残饭了。 78 蓓蕾_109 78、第七十八章 ... ※ 最近许经泽睡眠也不好,不是做恶梦,而是根本就睡不着。护工三姐晚上值班,总能看见许公子大半夜坐在花坛边上,叼着根烟,孤独寂寞的一塌糊涂。 人这辈子不怕穷不怕累,就怕想不开。三姐抱着床毯子过来劝他:“年纪轻轻的,别想那么多,啥难事都能过去。” 许某人把烟掐了,垂着脸笑:“我没事,想也没用啊……” 对天煞孤星的许公子来说,只有睡觉的时候最安省,睁开眼才真是恶梦连连。他这日子过的,就像从万仞悬崖上往下跳,路过白云路过小鸟路过杂草路过盘根老树,可他什么也抓不住,而且这一路掉下去,总也没个底。 他想凑合着过,可惜谁都比他能较真;他想干脆利落点,可惜他统治不了别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想让这个家里人人幸福美满,比称霸火星还难以实现。 没了陈烬舍了姚亦,他往后退了一万步,觉得自己这辈子啥也不用求了,就把老太太和自己老妈伺候好了就行,也算没往这人间白来一场。 可惜,就这么个最后的低微的最基本的愿望他都实现不了,从A市出来刚刚二十天,老太太就没了。 这事很突然,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离开乌烟瘴气的A市换个新环境,老太太其实精神状态不错,睡眠质量好了很多,早晨能喝一大杯牛奶,每天傍晚去院子里坐坐。谁也没想到,有天早上她能一睡不起。 老太太神色非常安详,走的时候没受多少罪。 院长和护工们来帮忙处理老太太的后事。人死如灯灭,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火葬场就在东边山脚下,只要把人推进火化炉,四十五分钟之后就剩一堆灰了。 院长劝许妈妈:“想开点吧,人嘛,到老了都有这一天。这本来就是个磨人的病,半死不活,耗啊耗啊把人耗干了,就没了。你家老太太也算是个有福的,起码走的时候没受罪。” 许妈妈哭:“都怪我……没让我妈享一天的福……” 院长背着手:“什么叫享福啊?什么是福啊?” 许妈妈:“……” 许经泽连抽了两包烟,心里难受脑袋发沉。他现在是陈家唯一能主事的,连好好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心思跟他们讨论哲学问题,他得先通知陈一慧。 虽然老太太临终也没原谅她,但她毕竟是女儿,血浓于水。按风俗,老人去世之后停灵三天,陈一慧要是再不赶回来,真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老太太到了地底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闭眼。 陈一慧和陈烬的手机号当然还是打不通,可许经泽没想到,这回连许天漠先生都联系不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地球盛不下他们,登月了?许经泽接连给许天漠打了五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许公子干脆把电话直接打到了许总公司办公室。 许总的特助可能最近又换人了,声音特别陌生,公鸭嗓,一幅公事公办了不得的态度:“我们也联系不到许总……” “放屁!” 特助同志很严肃:“请您放尊重点!” 许经泽心情恶劣:“你哪根葱?你们许总啊,把自己儿子扔沟里都不带眨眼的,就这破公司是他下金蛋的母鸡,是他的老命,他能不管?你联系不着他?我不跟你废话,叫你们张主任过来,赶紧的!” 许公子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张主任接过电话来,声音绵软又微弱:“哎哟哎哟,许总真是大半个月没来公司了,说是有点特别的事,我们真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法子,总之,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最近连着两天没出太阳,天凉,山上风还特别硬,许经泽在院里站着,骨头缝里都寒嗖嗖的:“你告诉他,老太太没了。陈女士要还有一星半点的人心,就回来磕个头。” 老太太没了,可许天漠先生现在真是顾不得这事了。 最近真是一事压一事,事事都赶到一块来了。 他攥着手机慢慢往眼科诊室走,抬眼看看,见陈一慧在走廊那一头站着,穿件灰白色风衣,微微驼着背,疲惫的好像被人一箭射了个透心凉似的。现在再把老太太的事告诉她,她没准真能喷口血出来。 许情圣把手机关了塞回口袋,没说话。反正人都己经没了,回去也就是上柱香,有什么实际意义?先且顾眼前吧。 诊室里医生还在给陈烬做检查,问:“现在有什么感觉?视线清楚吗?” 陈烬:“嗯。”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陈烬:“不久。” “有没有症状逐日加重的感觉?或者是发生的频率渐高?” “没有。”陈烬面无表情把眼睛闭起来,问:“我可以走了吗?” 就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的病人!医生摇着脑袋出来找家属,眉头皱成个铁疙瘩:“病人得配合啊……还不到二十岁,身体可是自己的……” 许先生心里不知道哪来了一股子焦躁一股子恨,当场就跳脚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能不能治!” 陈烬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微微眯着眼睛,倒是笑了笑。 自打离开了许经泽,陈烬就好像魂魄离体,剩下这一身骨头比纸片还轻,就像个四处漏风的破草棚,莫名其妙哪哪都是问题。 人呐,活来活去,没准还真就是为了那点精气神。 脑震荡这事可大可小,陈烬住了一星期的院,从早到晚的头疼,最后自己都习惯了。经常头晕,有时候会突然眼前花白一片非常模糊,他开始以为是脑震荡后遗症造成的视力暂时性减低,后来才觉得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有人说盲人的世界里不是纯黑,而是纯白,确实有点道理。陈烬视力偶尔骤然减退的时候,整个世界完全被罩在一片雪亮的白光里头,就剩点支离破碎的轮廓。 其实,也挺好。 眼不见心不烦。 陈烬这个症状,是许天漠先生首先发现的。 那天下午他从外边回来,见陈烬正找东西。那孩子半跪在地上,抬着脸,面无表情,一点点用手在地上摸,眼睛里空的吓人。 许老爹站住脚,问:“小烬你找什么?” 陈烬站起来,沉默着转身关门。他先接触到门板,手指顺着往下滑,试探着摸了两次,才握住把手。 许老爹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顶,弯着身,伸过手来,不可思议的在小儿子面前摇摇,说话声音都抖了:“你眼睛怎么了陈烬?啊?” 陈烬眼睛的状况不太好,虽然脑部CT没有什么问题,但医生还是怀疑是神经损伤,而且病情还在持续发展着。 陈妈妈守在儿子房门口,整夜整夜睡不着,几乎熬成了半个人干。 许天漠先生真要疯了,里走外转:“不行不行,必须去国外!我马上找人联系医院!我们请最好的专家!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治好!” 不是钱的问题。再好的专家也是人,没什么神力,不是万能的。 陈烬站在门边,神色平淡:“我现在眼睛不行脑子也不好了,对你来说,大概没什么用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喵。。。 蓓蕾_110 我还活着。 捏屁屁 79 79、第七十九章 ... ※ 结果,老太太停了三天灵,二女儿陈一慧还是没出现。 别人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陈一慧女士这袄估计是黑心棉做的,袄里的衬布都硬的跟铁皮子似的,想想就咯的慌。 号称看透了世事的院长也有点感慨,长叹了口气,问许经泽:“还等么?” 许经泽把烟掐灭了,站起来:“不等了,发丧吧,我和我妈俩人送老太太上路,够了。” 许某人这几天真是累的有点要透支,里里外外一个人忙活,晚上给老太太守灵,一天睡不了个把钟头,心里装着事,小脸眼见着又尖了。 许妈妈心疼儿子,劝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老太太没了她都不回来看一眼,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就别拿她当人看,啊?” 许经泽点点头没应声,气的肝疼。 陈一慧女士彻底道德品质败坏了,许经泽也不知道哪才是她的底限,但是就算她铁石心肠不回来,陈烬也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有。陈烬不是那样的人。 思来想去,这问题多半又是出在宇宙渣爹许天漠先生身上。 世事就是这样,步步紧逼一直在背后追着,躲是躲不了的,如果不咬咬牙转身给他一拳,这辈子都得一直恶心着,走到哪跟到哪,谁也别想好好过。 没了老太太,上山疗养也没啥意义了,转天许经泽开车下山杀回了A市,直捣许天漠先生的办公室。 总裁位置空着,秘书诚惶诚恐。 许公子坐在总裁办公桌上笑,扬着脸四下里瞧瞧,语气相当温柔:“没事,我就是过来让你们帮忙给许总打个电话。” 秘书恨不得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我,我们也联系不到许总哇……” “他手机偷偷摸摸换号了吧?”许经泽歪歪脑袋把电话听筒拿过来,往桌子上敲敲:“别跟我废话了,赶紧的。” 许天漠先生听见儿子的声音很惊悚,头一句话就是:“许经泽!你别胡闹!” 哈?许经泽挑挑眉,说话声音不高,语气可一点没客气:“我说,我上次告诉你老太太没了,你是不是没听见?” “那个……最近我和小慧都没时间,我想过过再告诉她,反正她现在真是抽不出空来回去……” “你们没时间?是陈烬怎么了?” 许老爸反应的飞快:“没!没有!他好着呢!” “没时间?”许某人把这几个字放嘴里嚼嚼,牙都咯酸了:“行行,有您这句话就好。可是,这么大事你有什么权力瞒着不说?你以为你是谁?” 许天漠习惯性的张嘴就骂:“兔崽子!……” 没等老爹发威,许经泽抻着脖子就吼了回去:“我今儿痛快告诉你,以后我再搭理你,我就不姓许!” 许老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许经泽一气呵成哐的一声就把电话甩上了。 其实吧,姓什么都不重要,说严重点那是个标志,说直白点,还不就是个代号而己。许经泽就是许经泽,他吊儿郎当,他混吃等死,他一等一的温柔孝顺。 可惜好人没好报,天见可怜的。 人不顺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他窝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消化,从宇宙老爸许天漠先生的公司出来,开车顺昆禄大街右拐上立交桥匝道,车身还没横过来,眼前突然就云里雾里蹿过来一辆车,紧接着车身一震,得,蹭上了。 本来吧,这也不算是多大个事,坏就坏在对方车主还挺彪。 俩车刚蹭上,前边车里瞬间就蹿出来个彪形大汉,凉嗖嗖穿个白背心,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花花绿绿。 大哥呲牙裂嘴先奔过来看看自己车屁股,扭身就一拳砸在许公子车窗上,那叫一个穷凶极恶:“你!给我出来!看看给我车撞成什么样了!” 那车侧后边瘪进个凹,车灯裂了,凭良心说,也不算太严重。 老大个爷们开什么破QQ,跟纸糊的似的。晦气……许经泽摸摸鼻子,把车窗摇下来,掏钱包:“得了哥们,咱简单点,别找不自在,多少钱?” 许公子这些年二世祖不是白当的,就是这么有范。 大汉哥哥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把粗壮的小臂伸进车窗,一把把二世祖同志揪住了,横眉竖目一通嚷嚷:“你小子什么态度?狗眼看人低是吧?!有几个臭钱了不得了是吧?!” 许小爷不耐烦听这个,问:“一千?” 大汉哥哥跳脚:“小白脸,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话说的,他把这破QQ当金砖了吧……许经泽甩开大汉哥哥的手,扬扬脸:“还是麻烦警察叔叔过来一趟吧,正好我今天有空,多陪你会儿。” 这事吧,交警叔叔也调解不了。 交警同志还没走到跟前,隔着人群就见一条大汉威风凛凛的把小白脸同志揪起来,照着嘴巴就来了一拳! 这还得了?! 交警叔叔迎风狂吼:“怎么回事?不许打人!!!” 大汉激动的直喘粗气:“这小子不会说人话!老子不把他牙打掉了就不是人!” 我说什么了?许小爷歪着脑袋,用手背蹭蹭脸颊嘴角,疼。 交警赶紧扶他:“怎么样怎么样?” 许公子搭拉着脑袋摆摆手,嘴角翘了翘,又一头钻回车里去了,挂档踩油门,银色小捷豹腰身一挺,这回彻底把大汉哥哥那闷骚的红色QQ攻陷了。 围观群众轰然后退,大汉哥哥如遭雷击:“嗷……” 交警叔叔一脸黑线:“……” 蓓蕾_111 照这个趋势闹下去,俩人都得进局子里喝喝茶降降火,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眼线遍布A市的姚亦姚公子驾着他那霸气外露的路虎君也来赶场了。 现场围着好些人,闹哄哄的,许经泽在车边靠着,斜着肩膀一股子懒洋洋的神气,白衣白裤,整个人像雪堆成的,就是嘴角一片红格外扎眼。 好些天没见,这人就像从梦里走出来的一样。 精致,单薄,跟股烟似的。 姚亦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胸,侧着脑袋看了他半天,眼神发直,最后问:“谁打的?” 许经泽偏偏头还没说话,那边大汉哥哥又炸了,还跳脚:“小子你不是有种吗?有种你别叫人啊?!充什么英雄?老子兄弟比你多,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你……” 姚亦头都没回,抬手冲身后比划比划,问许经泽:“他?” 许某人:“没事……” 没等许经泽说完,姚亦抬脚就过去了,俩警察叔叔都没拦住他。姚公子上去一个字没有,迎面恶狠狠一个侧踢,把大汉同志按在匝道边的护栏上就一通暴凿,姿势巨帅,围观群众轰然叫好,口哨声此起彼伏。 得,李小龙二代。 火气够旺啊……许经泽掩面,琢磨,要不……我趁这个机会跑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每周两次结算会。 我竟然还坚持周更了!感动不?。。。。摸屁屁,再掐掐。 80 80、第八十章 ... ※ 这时候再想跑己经晚了,许经泽颇为无奈,弱弱的跟姚亦商量:“我说姚啊,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吗?” 姚亦:“嗯?” 许某人妄图给他洗脑:“幻觉,都是幻觉……” 姚公子绷着张死人脸,眼神相当激烈,把小虎虎车门打开,揪着他往里推:“闭嘴!再说话吊起来扒你裤子!” 许公子人间归来可是个大事,程林专门在卓越酒店顶层订了个小厅,非要在第一时间给许公子接风洗尘。 姚亦皱眉:“没那个必要吧?你当他是功臣呢?” 程林很坚定:“有必要!我们找人找的都快登小广告了,现在人家可算露面了,你可不能自己捂在家里头!我们不跟你抢,可你总得让我们瞧一眼吧?” 最近几位哥们水深火热,为了找许公子腿都跑细了,谁见着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一个比一个语重心长,差点要欲语泪先流了。 冬子嗓门嘹亮:“哎呀我的亲兄弟,你到底上哪猫着去了?你小子够狠的啊?” 许经泽搭拉着脑袋笑,举着杯子伸手过去在冬子酒杯边上碰碰:“干了。” 远庭君温言软语,推推金丝眼镜,一副改行做神父的模样:“这回不走了吧?有什么事先跟兄弟们言语,别自己钻牛角尖,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许某人还是笑,眯着眼四下里望望:“酒呢,再来瓶呗。” 他心里有事不想谈,这没关系,但是看他这喝酒的劲头可不怎么瑞祥。远庭君给姚亦使眼色:“啧,你不劝劝他?” 姚某人也拽着酒瓶子灌,甩过来一句:“别管他。” 卓越的小厅也不算太小,五六个人坐了一大桌,房间里还挺空。大家一杯接一杯闷头喝酒,话越来越少。里里外外闷的像口大缸,姚公子手里烟就没断过,一股子辛辣味,呛的人心口直泛堵。 冬子程林这俩人平时最能折腾,上了酒桌花样百出,可是要论酒量,他俩是实打实的白给,没一会儿就沙发上横着去了。 许经泽也有点晕,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觉得手上发沉。 姚亦把他脑袋扒拉过来,让他在自己肩膀上靠着,没好气的问:“得了吧?过瘾了不?就你那破胃口还想逞能呢?” 一阵子没见,姚公子好像是瘦了点,肩膀硬的要命,搁的人脑袋疼。许经泽闭上眼,轻轻笑了笑。 其实吧,跟姚亦在一块的时候,他就是特别安心。这种情绪早就己经从莫名其妙升华到了不必解释的彪悍程度。 初中的时候,许某人跟别人打架打赢了,姚公子还要不依不饶,在学校门口连堵了人家三天,最后把人家家长都吓来了。 许经泽现在还记得初三那会儿,晚上放学俩人总去买面包,许经泽买一个,姚亦买五个,他老人家只吃馅…… 每回出来吃饭,俩人都肩并肩坐着,姚公子就知道照料许经泽的菜牒子,别的时候连眼都懒的抬。 那恶形恶状的死德性就跟现在一样。 十年了。他还坐在我身边,没动过地方。 今儿酒是喝大了……许经泽在姚亦肩上靠着,抬手揉揉眉心,跟他说:“老太太没了。” 嗯?姚亦扭脸:“什么时候的事?” “上星期……”许经泽声音低了低:“没事,丧事都办完了,本来家里也没什么亲戚,简单点好。我就是觉得啊……人这辈子太短了,眨眼功夫,说没就没了……” 姚亦默了会儿,说:“明儿我去给老太太上柱香。” “我最近总感觉就像在坑里蹲着似的,骨头疼,喘不过气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晚上闭上眼睛都不敢往明天想。老太太出院之后还跟我说过,现在老陈家就靠我一个人了……”许经泽昂脖子把杯里酒喝干,抬手抹抹脸:“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姚亦黑着脸沉默了半晌,扭脸把许某人提溜起来:“走,咱回家。” 许经泽晕乎乎眯着眼,家?我哪还有家? 俩人没回天香国苑也没往姚家小别墅方向去,而是打了个的士直奔城南,姚亦大爷一样半搂着许经泽跟司机师傅说:“去静安水居。” 静安水居? 许经泽喝多了头疼,抱着脑袋琢磨,什么地方?听着像是尼姑庵啊…… 尼姑庵位置可着实不错,闹中取静,紧靠着天河公园风光带,开盘就是带精装修的房子,姚公子买完又全部砸了重装,一点没嫌麻烦。 房子其实不算大,两室一厅,一间卧室做了书房,里面放着张双人书桌,并排放着俩电脑,另一间卧室里放着张吓死人的大床,沿墙跟摆着一大溜衣柜,姚亦站在门口抬手比划比划:“咱俩衣服就不用分着放了,伙着穿吧。” 蓓蕾_112 许经泽张张嘴:“啊……” 厨房里特干净,基本空无一物,连个碗都没见着。打开冰箱,就见着两包孤零零的泡面,姚公子很坦荡:“我可不做饭啊。” 许经泽下意识回答:“没事,我做……” 卫生间就更明目张胆了,俩牙缸俩牙刷俩剃须刀两条毛巾,姚公子继续很坦荡的发言:“蓝色的是你的,红色的是我的。洗澡不?我给你拿睡衣去。” 呃……姚大爷偶尔主妇这么一回,真让人受不了……许经泽觉得自己真是没招了:“我说,你用不用搞成这样啊……” 姚亦:“什么?” 有种深切的被包养的感觉啊…… 许经泽有点放弃了,嘟嘟囔囔:“我这辈子欠你的算是还不清了。” “谁用你还了?”姚大爷靠着门框双臂环抱,既严肃且认真:“你生出来才四斤多,我一出生就九斤半,你一大腿还没我小胳膊粗,咱俩根本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这哪挨哪啊? 姚亦:“你啊,一会儿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不,拉个单子,明天咱一块扛回来。盘子之类的……” 许经泽抬手啪的一声把灯关上,按着姚某人肩膀,咬人家的鼻子。 这有点突然,姚公子思维不够跳跃,明显没跟上:“狗啊你?!疼……” 许某人唇往下移,姚公子只好腹语:“唔……嗯……” 姚公子神色凶悍,可嘴唇实在软的不可思议,个子比许经泽高了点,接吻的时候微微垂着头,眼睛半阖,瞳仁是极深极深的黑。 许经泽勾着他脖子,凑的极近,压低了声音笑:“嗨,你是雏吗?别把嘴闭那么紧行不行?紧张啊?” 不是紧张,而是这感觉太强烈。许公子从来没这么主动过,姚同志咬紧牙关,好像刚才喝的那些酒全跑脑子里来,就剩下意志薄弱了。 许某人手指有点凉,慢吞吞从姚亦胸膛往后划,顺着腰线往下,最后勾在姚某人裤腰上。俩人贴的太近,气息乱的一团糟,许某人还特别坏心的去咬人家耳根,竟然还笑悠悠的问:“想不想?” 你说呢?姚亦己经没出息的基本上说不出话来了。 废了,没想到姚大爷在这事上还是个矜持的……许经泽拽着姚亦的手来解自己裤子,才刚刚开始脊背就有点发酥:“反正欠你的也还不清了,你让再我欠一回呗?” 这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他还蹬鼻子上脸真没完了? 许公子皮嫩水滑,这小腰又细又韧,姚亦把他牛仔裤扣子解开,手上发颤,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他有一年没找过人了,现在被许某人碰几下就涨的发疼,火苗顺着脊椎骨一直蹿上来,烧的他眼都红了。 今天难得许公子比较直接,把手伸进姚亦裤子里,没轻没重的撸了几下,笑:“操了,怎么这么大……” 他说话声音很粘,尾音哑的几乎听不见,姚亦热的要命,一把把许经泽推到墙上,双手从后腰伸:“我想进去……”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这种本质问题太难以调节了。许经泽攀着他肩膀打哈哈:“我也想啊!要不这么的,一三五你来,二四六换我?” 姚亦咬他。 许经泽:“啊喂,今儿周几?……润滑剂有没有?” 姚亦从牙缝里挤出句回话来:“只有沐浴露!” 没有润滑剂果然解决不了问题,姚亦只进来了一点,许经泽就疼的一脑门子汗。姚某人缠着他脖颈一点点的亲,俩人不上不下,都给折磨的够呛。 憋的太厉害了,心跳的特别快,整个人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许经泽干脆换个姿势,自己往下压。那个疼劲就别提了,他咬着姚亦肩膀,眼前都是明晃晃的白光。 感情这事就这样,疼的时候总比甜的时候多。活着这事就这样,不疼够了就没法往下再继续。 姚亦动的很温柔,可是进的太深,许经泽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在胸口狠狠戳了一刀,腿根小腹后腰再到脊椎,过电似的直发麻,可能最后连脑子都麻痹了。 真好。 分不清楚是谁在喘息,姚亦的汗珠子一直滴下来,从里而外的着着火。小腹一阵一阵的抽紧,几乎要天旋地转,他咬着许经泽的耳垂说:“你给我记好了,以后去哪都行,咱都在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刮大风了!好可爱!! 谁来让我抱紧? 81 81、第八十一章 ... ※ 无论俩人耳鬓厮磨了多长时间,又是如何的奸恋情深,同居这事都是个技术活。俩大活人凑在一堆,谁有谁的棱棱角角,总有些地方需要磨合。 好再姚亦和许经泽是俩大男人,狼狈为奸了十年,恶劣程度几乎相当,大家凑合凑合得了,谁也别较真。 基于长期而彪悍的家庭阴影,让许公子做饭可以,收拾屋子他就一百个不乐意,而姚某人从小到大衣来伸手,让别人跟在屁股后头伺候着,根本没有意识到世界上还存在着收拾房间这项体力活动…… 于是,没几天,俩人混吃混喝就把好好个房子刨的跟狗窝似的。 这对妖人各种随性各种舒适,特别不注意影响。 远庭君来作客,像模像样带着支红酒,一进门就给吓着了。 家里两位男主人刚起床没多久,坐在飘窗上搂着肩膀抽烟,许经泽一手抓着烟灰缸,懒洋洋眯着眼睛笑,没一点招呼客人的自觉。 于是远庭君自己把沙发上的各种杂物扒拉扒拉,清出来一小片地方,皱着眉头左右看看还是没好意思坐下。 “酒不错。喝点不?”许经泽扭头问姚亦:“杯子呢?” 姚公子还没醒过盹来:“没在桌上吗?那就在厨房?那啥,远庭啊,要不你自己找找?床底下什么的……” 远庭君:“我不喝了……” 蓓蕾_113 房间里不脏,可真是乱的够呛,枕头横在厨房门口,菜刀在茶几底下放着,沙发靠垫后头藏着打火机,乾坤大挪移一样,真不知道这俩人憋在房间里都玩了点什么。 远庭君自律惯了,可见不了这个,左望右望站了一会儿,自觉自发的开始动手收拾。 两位邪恶的主人没一点帮忙的意思,晃到书房里上网玩游戏,对桌上老长一溜的空啤酒罐子熟视无睹,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许经泽好久没上线了,登陆之后发现自己的刺客号从头到脚包括配饰都换了一套全新的行头,连武器都重新砸了。 姚亦的精灵女剑士还是露大腿的小短裙,问:“怎么样,帅不?” 许经泽笑:“你又往我这破号上砸钱了?” 精灵女剑士挥剑劈过来,许刺客傻呆着没动,头顶上华丽丽的冒出个1……姚亦眯眯眼,轻描淡写的回他:“你前阵子不是不在吗,我闲的两眼发花,瞎玩呗。” 他们闲情逸志打情骂俏,远庭君在客厅收拾的直犯头疼,真是啥人啥命。 最后远庭同志真是受不了了,举着电话很虚弱的跟他俩说:“我给你们订了个钟点工,洗衣服收拾屋子,一周来三回,钱自己付啊!” 姚公子头也没回,扬着手摆摆:“谢了您呐。” 就现实情况来说,钟点工确实是家庭生活必需品,要没这个配置,两位公子早晚得在杂货堆里刨个坑睡觉。 家政公司派过来的钟点工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看上去一脸老实相,姚公子大大咧咧就把钥匙给人家了,反正他只要不把许经泽丢了就行,别的没事。 结果,有天姚妈妈杀过来的时候,姚亦和许经泽都没在家,就见房门大开,钟点工大姐以贵妃醉酒一样的姿势在沙发上横躺着,手里捧着个盘子一般大小的苹果,啃的咔咔直响。 姚妈妈瞬间以为自己走错地了。 大姐也是这个想法,高贵状昂昂头:“你谁啊?这是你随便进的地方吗?” 我是…… 姚妈妈抬眼看看房门号,又扭脸望望屋里头,顿时斗神附体了。 自打许经泽重现江湖之后,姚小爷就没回家就寝过,三两天才在姚家现一下身,连饭都不愿意吃,也就是抱着旺旺小沙皮在院里晃一圈,然后脚底着火似的又往外跑。 老爷子端着碗追着大金孙的背影喊:“又哪去呀?” 姚某人:“找许经泽!” 老爷子又喊:“嗨,带回来啊!————” 这叫姚妈妈如何不郁卒怎能不憋气!她把钟点工轰走,在门口站着运了半天气,给儿子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小亦,你这日子怎么过的呀?!” 姚亦捂耳朵:“不就一苹果嘛……” “我问你,你怎么回事这是?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非要出来买什么房子?” 姚亦哼哼唧:“不跟您聊了啊,我该上课了喂……” 姚妈妈跟儿子没招没招的:“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回去睡不着啊。”姚某人没皮没脸继续哼唧:“要不您把我绑家里,跟旺旺栓一块?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什么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儿我回了家,明天您就让我相亲去,后天再让我给你变个亲孙子出来,怎么办?我真没那个功能……” “怎么没有?” 姚亦咧咧嘴,啧啧啧:“您可真狠啊……得得,在您的强烈要求下,我变性去还不行吗?” 生个这样的儿子就没办法省心,去学校抓不着人,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嘻嘻哈哈没个正行,跟他至气,就跟在棉花堆上打老拳似的。 气大伤身,姚二姐就劝:“要不您真把他锁家里得了。” 姚妈妈怒:“那他不得恨我一辈子吗?!” 姚二姐打算和稀泥:“不能……要我说,您就由着他折腾去吧,没准一年两年他就腻味了,现在的年青人,有什么准啊。” 姚妈妈忿忿:“二丫头你胡弄谁呢?” 知子莫若母,姚家金孙从小就被惯的软硬不吃,可是不管吧,又不放心。为人父母,就是这么的两面煎熬。 隔天又是钟点工过来打扫的时候,姚妈妈又上门来了,守株待兔等儿子,顺便监工,真是操心无止境。 她老人挂着一幅恶婆婆的表情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越看越觉得钟点工大婶笨手笨脚不利索,最后干脆自己动上手了。 许经泽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房门半开,婆婆大人(……)在里边甩开膀子干的热火朝天。 这……许某人摸摸鼻子又揉揉嘴角,寻思着自己孤身一人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好死不死被满膛热乎乎的炮弹打个正着。 他退了两步躲在门外头,靠墙跟蹲下,看姚妈妈指挥着钟点工大姐把沙发推开,自己拎着拖把和吸尘器好一阵子强力清扫。 钟点工大姐:“哎呀,现在这些小年青的就是不行,我看以后结了婚,里里外外还是得您来操持。” 结,结婚?姚妈妈瞬间被华丽丽的戳中了,抱着拖把严肃的感慨:“他?让他结婚还不如让我自己再结一次来的快!” 真要疯了……许某人蹲在门外头眨巴了眨巴眼睛,最后捂着嘴乐了。 姚亦一出电梯就看见这人鬼鬼遂遂在墙跟那蹲着,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怎么了你?家里进贼了?” 许经泽竖着食指放在唇上,冲他使眼色:“嘘……” 屋里姚妈妈正给俩人换被套,地上堆着床单枕套衬衣牛仔裤,一会儿要按批次通通洗掉。 许经泽压着声问姚亦:“我说,你妈真没问题吗?” 姚亦搂着他肩膀往电梯方向溜:“没事,我妈不是一般人,抗打击能力那是嗷嗷的,谁都没她活的明白。” “那这……” “放心吧,我是她亲儿子,她没招。棒打鸳鸯这种事都土死了……”姚亦进电梯拽拽许经泽的外套:“你怎么穿这么薄?下午我有课,你干嘛去?” 许经泽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笑:“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吐槽一下。。。姚某人啊,你生的孩子那是姚家外孙,不是孙子啊! 。。看吧,我是多么好的亲妈!。。多少虐点我都没写,直接就让小泽回来了。。。我太伟大了。 完结倒计时吧。。亲们 蓓蕾_114 82 82、第八十二章 ... ※ 今年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在闹哪样,过了夏天雨水就突然变的超级多,整个秋天都阴着天,大雨转小雨几乎就没停过。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整个秋天短暂的好像还不到两个星期,大家匆匆忙忙披上大衣裹上围巾,还没回过味来,冬天就到了。 天气冷下来,天亮的很迟,早晨开车出来只觉得大街上分外萧索,手指缝里都是凉气。 姚某人开着空调死赖在被窝里,枕头底下垫着本专业书,也不怕咯的脖子疼,没皮没脸的跟许经泽打电话:“我说你一会儿早点回来啊,哥哥带你吃火锅去!” “我上午有课,晚上吧。” 姚某人:“那……要不我也上课去?” 许经泽笑笑:“行,学校见。挂了。” 从外太空重归人间之后,许公子的小日子莫名其妙突然间充实起来了。 以他的学分来看,想大四跟随大部队一起毕业基本是痴心妄想。这学期四场补考他都放了老师鸽子,要重修的课太多了,估计下学期一天得排八节课,想想就要死。 而且美威中环一楼底商的那个铺子最近正在装修,姚公子天生好命是甩手掌柜的,可他得过去盯着点。 说到这间铺子,还挺对不住远庭君的,本来许经泽离开A市之前都已经转手给人家了,可姚某人不认帐,非要再兑回来,加钱都行。 这转来转去的麻烦不? 远庭君成熟稳重,从来不跟这人一般见识,笑了笑也没往心里去,还说:“我就知道这事姚亦不能乐意,我以为当时你有什么事急用钱呢。” 这事办的不地道,许经泽脸上有点挂不住:“那啥,谢了……” 远庭君笑眯眯推推眼镜,奸商本质发作,提议:“要不这么的,我也参一股呗?反正我装修队都找好了。” 李家是作酒店生意起家的,远庭君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有他一块掺和着,这店就得弄像模像样才说的过去。好在姚家人脉发达,姚二姐友情赞助,给找了个业内相当有口碑的室内装潢设计师。 装修是个繁琐事,开店也不简单,许公子哪哪都不摸门,很多东西都得一点点学起来,弄的杂事缠身。 他以前从头到脚轻飘飘的,有手好闲浪里浪荡,魂都离体三尺,现在被人一脚从云彩上踹下来,双脚踏地落到实处,疼归疼,可竟然有了点活着的真实感。 生活生活,生了就得干活,这话真是智慧了。 姚亦没见他这么勤奋过,颇有点不能适应,还劝:“我说你啊,咱家不差钱,别玩命。” 许经泽踹他:“我不是得养你吗?” 在学校里也是,大家看许公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阵子,然后又在某天毫无预光的突然回归,老老实实的上课听讲食堂打饭,各种平静各种低调,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 他不再听那些震的人心肝俱裂的摇滚乐,桌上齐齐整整摆着专业书,午休的时候靠在阳台上抽会儿烟,半眯着眼睛倚着栏杆,就好像刚从瓢泼大雨里一头冲出来,身上是股沉淀了的淡淡水气。 他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人,懒洋洋似笑非笑的,现在抬起眼来,总让人感觉瞳仁的颜色比以前黑了点,目光重了点。 王庆又没忍住,问他:“怎么了?” 许经泽伸手搭着他肩膀,弯弯唇角:“没事啊。倒是你,怎么了?” 我……王庆同学闭上嘴,砸砸味,垂头搭脑的走了。 许公子不在学校这段时间,王同学真的是各种不顺。 原本他心心念念想留校,成天跟在老师屁股后面打转,差点把全副身心都奉献给学生会,本来以为留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结果最后名单下来,王同学横着竖着看了一上午,愣是没找着自己的名。 这事很明显,在关键又玄妙的最后一刻,他被挤下来了。 这时机真的很不妙,复习考研吧,来不及了,找工作吧,别人都早他半年下手,现在好机会都揣在别人口袋里,连找个实习单位都没那么容易。 最闹心的是,这事还没处说理去。 有一阵子王庆同学玩命在网上投简历,背着书包颠颠的跑遍了A市各大人才市场,一天三顿白水加面包,回来躺床上,全身骨头像被车碾了似的,根本睡不着觉。 这事许经泽回学校之后听说了,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细节,看王同学成天眉头紧锁忙死忙活,并且一脸的苦大仇深,也不好意思深问。 这天晚上他开着车从美威中环广场那边回来,路过建国东路,竟然在马路边上看见了王庆同学。 天己经黑透了,风挺大,冷的厉害,王庆穿着身棕熊卡通服,头上戴着个可笑的熊耳朵发箍,在路边蹦来走去的卖饮料。 宣传招数不对路吧?不应该是性感兔女郎吗?弄个傻熊这是什么品味,真够毁人的…… 许经泽看了一会儿,贴着路边把车开过去,探出头来,问:“嗨,吃饭了没一块儿去不?” 说不尴尬肯定是骗人的,王庆呆了呆,有点局促:“没,不,我不吃了,这还没完事……” 许经泽从车上下来,只觉得冷风跟海潮似的唰的一声拍过来,顿时把人灌了个透心凉,缩缩肩膀,皮衣一点事都不顶。 他看看王庆身后边几只箱子,问:“怎么着,推销这个还有限额的?” 旁边一小姑娘冻的哆哆嗦嗦,哼哼着接口:“是呐,特黑心……” “差多少没卖完?” 小姑娘星星眼仰望他:“两箱多……” 王庆搭拉着脑袋一直没好意思吭声,许经泽也就没往他脸上瞧,摆摆手:“得了,全搬我车上去吧。” 王庆赶紧拦:“别别……” 小姑娘蹦:“喔耶!” 关键时刻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这年头处处都是屋檐,搞不好走哪都得低着头。大家半斤八两,谁有谁的难处,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 王庆囧着脸把那身破熊服脱了,乖乖跟许经泽去吃饭。许公子看看王同学这情况,没把他往高级饭店领,就随便在路边找家小饭馆,人不多,也还算干净。 三好学生王同学酒量真的不行,几杯啤酒就喝高了,话唠,哑着声音念念叨叨:“我说你啊,许经泽啊,真是命好。人和人比不了,比不了……” 我?我命好?许经泽举着杯子笑笑,没说话。 “你就说说你吧,你缺什么?钱?你有的是。工作?有钱还用工作吗?人?你出去转一圈,想要啥样的没有……” 许经泽扶着他肩膀摇摇:“行了,你别喝了。吃点东西吧。” 蓓蕾_115 “我没喝多。”王庆抬头看看他,俩眼血红血红的,焦点都没了:“我就是憋屈。我真憋屈。我就想留校,你知道我使了多大劲吗?三年啊,成天被他们呼来喝去,什么累我干什么,跟个三孙子似的,就差给他们擦皮鞋了……” 这事啊,还真没法说。 许经泽只好劝他:“留校也不一定好,出来工作一样挣钱。现在大学生不值钱,满大街都是,你成绩好,还是应该考研,今年考不了就等明年呗,一准没问题。” 王庆埋着脸摇摇头:“考不了了,考了我也念不起。我爹年初在工地上把腰摔了,定了七级伤残,工头才给两万块钱,我妹明年考大学,我得供她供一大家子吃吃喝喝……” 王庆家境不好,许经泽早就知道,但是也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平时王同学成天板着个脸,好像口袋里揣着毛主席语录似的,真是跟谁都没提过这事。 王同学英勇的抢过酒瓶子来又灌了两口,歪歪斜斜趴在桌子上,又说:“不是钱,不是钱的事……许经泽啊,你他妈真命好啊……我去找院领导,人家连门都不让我进,说我下跪都没用,那时候谁管我?我到现在都没找着正式工作,打工挣点钱都往家里寄,我妈还问我怎么工资那少,省着点花吧……谁管我……” 这世道就这样,各扫门前雪是最基本的,不来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管谁呢? 听他这么断断续续哽哽咽咽的说着,许经泽心里也难受。 王庆哭了会儿,反倒来拍他肩膀:“你好啊,命真好……你知道不,就你没来学校那阵子,姚亦天天大早晨在咱们宿舍门口蹲着,我早上六点多起床,他比我还早!” 不能吧?许经泽震惊了。 姚大公子那可是赖床王,公认的。 “他说他难受哇……”王庆醉的晕乎乎的,吐字都不清了:“你们这种人,我真是理解不了。有吃有喝还不愁钱,折腾什么呢?我看姚亦在咱们宿舍门口坐着,老大个男人,脸色比哭还难看,我都害怕。我就想起王书伟那时候,不声不响的就寻死了,我都这样了我还硬挺着呢,他得绝望到什么程度……” 绝……望么…… 姚亦他再难受在我面前也是一张笑脸,憋屈的话,一个字都没提过。 许经泽慢慢把杯里酒喝干,揉揉唇角,把王庆架起来:“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王庆麻袋一样挂在他身上,揪着他脖领,醉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说,你赶紧把婚结了吧?你别看不起兄弟,给我张喜帖,说什么我也得去……” 许经泽把王庆塞到计程车里送回学校,把他收拾妥当扔床上,自己又出来了,打车直奔四通区,到陈烬家小区院里。 天凉了,夜里尤其冷,晚上十点多钟小区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四下里安静的就只能听见风声在响,许经泽站在陈烬家楼下,仰头看看,那个黑洞洞的窗口嵌在温暖静和的万家灯火里,就像突兀的缺了一块似的。 从陈烬上初三到现在,漫长的三年时间,许经泽在这里等了他无数回。凉风习习的夏天或者寒风刺骨的冬日,许经泽坐在车里,看着夜暮渐渐散去,看着天边泛出一线银白,看着橙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下边蹦出来。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绝望是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么疼。 疼疼也好。 至少证明还活着。 许经泽在楼门口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就觉得胃里泛凉,眼眶都是酸的。 手指冻的发僵,他掏手机给姚亦打电话。 那边一听是他立马蹦了:“都几点了?打电话关机?你在哪块野着呢?地球又要盛不下你了是吧?” 许经泽笑:“喝高了,你来接我呗?” 姚亦最近跟老妈子似的,一边蹿起来拿车钥匙一边念叨:“别在路边傻呆着啊,一会儿冻成冰棍了!你找家店坐会儿成不?” 许经泽还是笑:“行,我等你。” ※ 陈烬根本不记得自己辗转了多少家医院,做检查做的他都烦了。 最后许天漠先生把他带到了军区总部某某医院,据说是托了不少关系才进来的,里边全是国宝级的专家,高等病房里随便拎出个病人出来那来头都能震死一车人。 何必呢? 陈烬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沉默了半晌,突然问:“这里能遗体捐献么?” 儿子最近经常大半天不说话,突然来一句这个,陈一慧女士吓着了:“啊?” 陈烬闭着眼睛偏偏头,语气平的要命:“我这个算不算疑难杂症?捐献遗体可以解剖用做医学研究吧?” 不是谁都有造福全人类的勇气的,许天漠先生把陈一慧女士拽到门外,惊魂未定的跟她说:“我说你还不信!你看你看这孩子,绝对是有点心理问题……” 许天漠先生向来是个行动派,转天真给陈烬找了个心理医生来作诊疗。 那时候陈烬的视力时好时坏,并不能看的很清楚,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懒的把眼睛睁开。 医生是个男人,好像个子很高的样子,嗓音低沉,语速稍慢,带着点懒懒散散的味道:“你好,我是周青尧。” 陈烬闭着眼睛在窗前坐着,没吭声。 那人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来:“不想说话是吧,其实我也不想。” 第二天这人又来,这回自来熟了,坐在床边开始咔嚓咔嚓啃苹果,一点没客气。吃完之后笑悠悠问陈烬:“今天天气不错,想聊点什么不?” 陈同学继续沉默以待。 那人也不介意,把长腿架在桌子上,舒舒服服往椅子里一斜:“那,我看会儿页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里,周某人拖着长声又说:“你也想。可是我不会给你念的,等你眼睛好了自己看吧。”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嚣张跋扈脸皮厚的家伙。 此人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到陈烬病房来报到,一直呆到五点钟,或者更晚。 开始的时候自己睡睡觉看看书,悠哉悠哉,后来每次过来手里都抱着一大堆东西,笔记本电脑、牛津字典一样厚的大部头原文书、水杯、咖啡机甚至还有双拖鞋,再后来,干脆有些东西都不带回去了…… 他很有反客为主的架式啊!下一步,他是不是要把办公室和卧室都搬过来了?这是多么自由散漫又热情奔放的灵魂啊…… 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冷处理对此人毫无作用,陈烬忍无可忍,只好脸冲着墙勉强开口跟他说话:“你,真是心理医生?” 周某人兴味盎然:“如假包换。” 哼。陈烬顿了会儿,又问:“他们让你诊断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自闭?抑郁?还是变态?” 这个嘛…… 周某人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手推推眼镜,勾着唇角笑了笑:“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认为,你这里……”他抬手指指自己太阳穴:“毫无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你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己,没那么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开天窗。。。 其实吧,想要保持匀速周更,也挺辛苦的。。。 蓓蕾_116 83 83、第八十三章(完) ... ※ 周青尧先生看上去总是一幅懒散到家的德性,十分有蒙古大夫的作派,可实际上相当敬业,执着,脸皮还厚。 没过多长时间,陈烬同学的病房里就堆满了周医生的个人私物,大到办公桌文件柜,小到毛巾剃须水,林林总总堆的哪都是,几乎征用了除病床以外的一切设施,最后陈一慧女士连个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找着。 陈妈妈环视四周:“这……” 周医生淡定又从容,伸手把鱼缸搬开,微笑着示意:“您坐这坐这。” 陈妈妈:“这……” 周医生慢悠悠绽开个微笑:“鱼。我特意从家里搬过来的。您不觉得病房里很冷清吗?这个时候更应该多一点生机和活力。” 冷清吗?菜市场都没这热闹。陈妈妈继续环视四周。 陈烬在病床上躺着,脸冲着墙,十分不愉快的接口:“出去。” 周青尧这人真是不能惯着。 陈烬打小跟着许经泽一块混,妖魔鬼怪见多了,像这位这么自觉自发登鼻子上脸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大叔,确实罕见。 开始几天比较矜持,每天下午三点才出现,磨磨唧唧呆两个小时,准时走人。 后来此人开始悄悄的,有计划有预谋的,将时间逐渐提前,最后改成了每天八点半准时迈进门槛,不到天黑绝不离去。时间掐的那叫一个准,外企上班打卡的都没他有时间观念。 陈烬懒的理他,他就自便了。 写论文查资料,打电话发邮件,每两个小时动动地方挪挪窝,站起来抻抻老腰,做几下伸展运动。 这还不算完,陈烬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就听他那边刺啦刺啦的响个没完,陈同学被搞的神经很是虚弱:“你又在干嘛?” 周医生很大方:“磨苹果泥。要不要来点?” 陈烬默了一会,回答:“不必了,我有牙。” 有这么个人呆在身边,想寂寞想孤僻想自生自灭那都是不可能的。 周某人自己捣腾舒服了,又来折腾陈烬:“你应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陈烬扭脸:“哼。” “还有,你太瘦了。”周医生在陈烬床边站着,半弯着腰,眼睛直勾勾往人家眼晴里望。这双眼睛皂白分明,太漂亮,又太空茫。 “你得多吃点东西,别告诉我正常男人的胃口就这么小,鸟都比你吃的多。你这脸色白的吓人,演吸血鬼正合适。” 陈烬还扭着脸:“不用你管。” “我说,你也多少看我一眼呗?这不是起码的礼貌吗?”周青尧笑了笑,掐着陈烬下巴把他脸拧过来:“我是医生,我知道你能看见多少。” 陈烬确实不是完全失明,只是视力下降的太厉害,而且时好时坏,视线经常很模糊,那时候只能达到勉强视物的程度。 周青尧这人个子真是高,站在身边让人相当有压迫感,瘦,肩膀却很宽,松松垮垮披着件白大褂。陈烬眯起眼来,模模糊糊只觉得这人虽然笑的人畜无害,可眼神就跟座山雕似的。 陈烬扬着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把眼睛移开。 周医生颇有点玩味,还是笑:“我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为了更好的爱我们爱的人和恨我们恨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过的比任何人都要好,不是吗?” 虽然入了冬,但中午阳光正好,暖洋洋,照的整个世界都浸着股浓稠的琥珀颜色。 住院楼后头就是花园,有亭有台种着好大一片梨花树。现在天寒地冻梨花是看不着了,阳光照过来,枯枝横斜,像落了一地的碎网。 陈烬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多少有点昏昏欲睡。 周某人光明正大盯着他的脸发了好一阵子呆,最后拍拍手站起来:“我去拿床毯子过来。” 陈烬歪歪头倚着:“我不需要你照顾。” 这话听多了就跟挠痒痒似的,周某人完全不以为意,根本就是拿这个当撒娇,笑眯眯把手搭在陈烬肩膀上,拍了拍:“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陈烬难得出去走走,陈一慧女士和许天漠先生抓紧时间堵在病房门口吵架。陈一慧女士是文化人,许先生又自持身份,所以场面的火爆程度根本没法跟原配夫人比。 陈女士说话声音一向不高,语意平平:“你走。” 许先生满面纠结,还试图晓以大义:“小慧,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闹了!就算当时我把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你能放着小烬不管,飞回去吗?” 陈一慧惨白着脸,眼里都是血丝。 许先生往前一步,继续洗脑大业:“反正人都没了,你眼巴巴赶回去也不能尽孝啊!孩子才是咱们的明天,小烬还不到二十岁,还有大好的前途呢!现在给他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死者就入土为安吧。人这辈子就是得有所取舍,忠孝难两全,小慧你明不明白啊?啊?” 忠孝? 周青尧在走廊拐角处靠墙倚着,探出头来揿了揿眉毛。 就这俩人,还讨论忠孝呢哈。 陈一慧好一阵子没说话。自打陈烬生病,她的气色就一天更比一天差,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就眼睛亮的像藏着把刀子似的。 她直勾勾盯着许天漠看了一会儿,身子微微前倾,好像呼吸都停了。 许先生后背发凉心里发毛:“小、小慧,你……” 陈女士猛抬手,一把把他推出去老远,声嘶力竭喊了声:“滚!你滚!你就是个畜生!” 病房重地,禁止大声喧哗……周青尧把脸扭回来,咧着嘴,轻轻摇了摇头。 大庭广众,许先生丢不起这人,负气而走,留下陈一慧女士自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好久。 周青尧拖拖拉拉蹭过去,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她:“需要心理咨询的话,打这个电话预约。” 陈女士没抬脸,用手捂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手腕淌下来:“我对不起小烬……” 周某人抄着口袋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们一家人的思维模式真的是有够奇怪。你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吧。拼着众叛亲离也要做的事,到最后还是觉得难以坚持了。对错什么的,谁知道呢。错了又怎么样,您就往前看吧,回不去了。” 蓓蕾_117 不知道下午坐在长椅上睡了多长时间,陈烬晚上毫无睡意。其实本来他也无所谓晨昏。 奇怪的是,今晚周某人也没走,在椅子里软趴趴的坐着,手腕撑着下巴,盯着陈烬,一脸的若有所思。 难得周医生这么安分,病房里安静的就跟墓室一样,陈烬在床上躺着,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芒芒的光线,伴着一重一重的虚影。 “喂,你还在吗?” 周某人懒洋洋挑挑眉:“啊。”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走?” “现在……”周医生看看表:“快十二点半了。我不是得陪你吗?” 陈烬:“我不需要。” 周某人翘着二郎腿,很大爷的摆摆手:“咱谁跟谁啊,不用客气。” 周大爷就是有这个自来熟的本事,人本来就是主观视角,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自以为是。 陈烬懒的跟他理论,沉默了许久,突然说:“我想离开这。” 喔?周某人摸摸下巴:“去哪?找那什么许经泽吗?” 许经泽……自打离开A市,这个名字根本没有人敢在陈烬面前提,现在听起来,竟然真有点前世今生的感觉。 许经泽啊…… 陈烬缓缓勾起唇角笑了笑:“不。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就算回去了,还不就是逼着他在我和他妈妈之前作个选择吗?” 周某人正色:“你消极了……” “他已经选择过了。够了。”陈烬猛的打断周医生的话,声音拔高又渐渐放缓,语调非常轻柔,更类似于潺潺自语:“我和他不一样,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我愿意为他付出的远远比任何人想像的都多,包括我自己。” ※ 快到年底的时候,许经泽已经忙的没什么脾气了。 很多科目结课了,差不多每周都有两场考试;美震中环那家铺子开了家泰式餐厅,装潢定位挺小众的,生意竟然意外的好;姚某人凑热闹似的,把他那火锅城又开两家分店,还跟人凑股合伙弄了个小软件公司,说是给许经泽玩玩。 玩?许经泽都虚弱了:“你看我有空吗?” 姚亦坏笑:“没事,赔钱有人兜着。” “你?” 姚某人挤眉弄眼:“咱家老娘大人呗。” 人一旦忙起来,日子过的就跟坐着子弹头似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那充实劲就别提了。 姚亦天生就是个赖床精,累了倒头就睡,昏天黑地能坚持一口气睡上三十六个小时,雷都劈不醒他。 许经泽反倒是越累越睡不着,就好像上了发条一样,想停下喘口气,都没那个功能。 失眠的人比较容易苦闷,有时候半夜把冬子远庭叫出来喝两杯,有时候自己开着车在快速路上飘,从天心街口下快速奔四通区,还是去陈烬家小区院里蹲会儿。 他有陈烬家的钥匙,可他不上去,就在楼门口呆着。 天冷,从入冬开始隔三岔五的下雪,半夜里常常起风,打开车窗,冷风扑面就跟夹着无数冰碴似的。 他把音乐关掉,摸出根烟来叼在嘴里,默默等天亮。 许经泽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用在了等待上,等明天等结局,等别人比自己先放弃,等着时间把一切冲成模模糊糊的底片,等着忘记。 人生就是这么一出狗血剧。 最后的结局就是奇迹不可能出现,而我们还得继续向前。 靠。 抽烟抽的嗓子发干,许经泽咳几声觉得自己喉咙又哑了。 天渐渐亮起来,伴随着天边一线银白一同出现的是漫天雪花,许经泽站在台阶上仰头望望,只看到无数闪着亮光的白点,扑天盖地,冰冰润润,最后落到自己眼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我知道我上周二跳票了。。 不过我完结了喔!!介肿么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木有番外。 嘻嘻嘻嘻,扭走,玩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