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若少女已化为白骨就叫醒她吧》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咒回]若少女已化为白骨就叫醒她吧》作者：浅端【完结+番外】 *一个在阴间的同时谈点恋爱的故事*女主cp是五条悟【文案待补充】 第1章 第一幕 2005年，7月24日 国中二年的暑假，比往年的都要炎热。 蝉鸣声嘈杂着，回响在岩崎千夏的耳边。 她一脸无趣地挖着手中快要见底的半个西瓜，看着剧情可以说是庸俗之极的狗血电视剧，在放到主人公与自幼抛弃自己的父亲拥抱和好的画面时，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进去打醒主人公。 但这只是电视剧而已。 不过比起电视剧讨嫌的剧情，窗外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的蝉鸣更让她头疼。 一大清早就外出的岩崎五郎刚回家，就看见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沙发上自己的养女，疯狂地换着电视频道，但最终还把电源键一按，把遥控器扔到了脚边。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你应该出去打工。” 岩崎千夏伸了个懒腰：“里维斯（リーヴス）的店主出去旅游了，所以我们也就放假了。不过下周就恢复排班了。” “话说外面这蝉声啊，这难道就是天地异象吗，处理一下吧，岩崎大人！” “那是因为对于蝉声的厌恶而产生的‘蝉’的诅咒，一会儿我会去袚除的。” “这种无聊的缘由都可以产生诅咒的吗？” 虽然被好心人收养是件好事，但却因为监护人的特殊身份，时不时地遇上这些灵异怪奇的事件。岩崎千夏的生活因此增添了不少的困扰。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糟糕的委托交给她。 “千夏，麻烦你跑个腿。”岩崎五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棕色的文件袋递到她的眼前。 “诶？在这种炎炎夏日里？会被太阳晒黑的吧。”她不情愿地埋下头去，完全没有接下它的兴致。 “反正你也不会在太阳下停留多久吧。” “麻烦你了，这次的工作必须要你亲自出马才行。” 岩崎千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文件袋，嫌弃地撇过脸去，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了文件袋。 再怎么也应该没有上次那种—“给组对送枪支”（组织犯罪对策部门），从各方面来说都很离谱的事情吧。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啊，我记得这个学校，是郊区那的一所私立宗教学校来着？”她看着文件袋上仅有的“收货地址”，在手机地图中查询起了它的坐标。 她之前有听班级里的男同学提起过这所学校，说是那所学校内部有个阴森怪异的森林，考虑过去举行试胆大会，结果场地申请书被那片森林的管理者，也就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院的校长给拒绝了，于是“试胆大会”也就被搁置了。 “咒术…？是你的同行们？” 她的监护人岩崎五郎，职业是咒术师，是负责祓除诅咒的人。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中二病的胡言乱语，但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职业。 “没错。是为了培养咒术师而设立的学校，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完全没有。再说我也没有咒力，对它有兴趣也没有意义吧。” “你可比我要强多了。” 岩崎千夏垂下眼，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就把这个带过去就行？文件……？用传真机不行吗？” “不行。”岩崎五郎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必须要由你本人，亲手交到收件人的手中。” 她挠挠头，完全没有因为被这般重视而感到喜悦，只有无奈。 希望她能在下午三点前忙完，毕竟她一周前就和医院方预约了今天下午四点会去医院一趟。 “还有...你父亲那边...”岩崎五郎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我知道啦，今天得过去看望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如果不想去的话，今天就不用去了。医院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岩崎千夏拜拜手，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不用不用，偶尔也是要去看看的，不然警察那边又要开始怀疑我了。” 她伸手比了一个“耶”的姿势：“我会速战速决的，等我今晚回来做寿喜烧。” 虽然大门没有被打开，但她的身影已经从玄幻消失不见了。 即便已经相处几年，岩崎五郎偶尔也无法从养女的笑容中读懂她的情感。 还有就是，依旧不太能习惯她的能力。 “死丫头，又没把鞋子摆整齐就跑了！！” * 文件的目的地是距离岩崎家五公里开外的地方，对于其他的人来说是交通费和时间的双重消耗，但对于她的能力而言，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 只是希望不会有人在炎炎夏日里选择仰头与太阳直视。她可不想第二天被地方新闻以“ufo”的名义报道。 咒术师的学校比她所住的地方还要偏离东京。古朴的建筑，几乎没有人烟，就连疑似教学楼的建筑都破破烂烂的。 岩崎千夏都不禁怀疑起这里是否是所学校，但是门口的标牌姑且上是写清楚的。 “真希望岩崎大叔以后能认识到，我的坐标移动（move point）可不是万能的。” 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熟练地敲打着手机的键盘，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地图。 第2章 “朝北走120米，后偏西40°走80米，再左转…以我现在的坐标为基准的话，应该是在……” 她在脑内简单地演算了一下，排除掉可能存在的树木或装饰的风险。 “go！” 直线距离不过两百米的空间移动，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几乎没有失误的可能性， 只不过就在刚才离开校门口的一瞬间，她有被复数的眼睛盯上的违和感。 总感觉…刚才好像被谁看见了？ 她向着四处张望了一下。 算了，就算是被看见也是咒术师吧，对于超自然现象应该见怪不怪了。 “哈喽哈喽，您的货物已送达，请确认一下。” 岩崎千夏推开木门，房间的深处坐着一个被一堆人偶包围着的男人，那些玩偶都长着一副一看在市场上就卖不出去的微妙面孔。 但就算是面对这种略显诡异的场面，她依旧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如果确认无误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啊，请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要委托给你。” 夜蛾正道急忙喊住正要离开的少女，毕竟她的“告辞”可是实实在在的离开了。 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也并不是“天与咒缚”的束缚者，从外表看来就是普通的初中生，但却在这三年里，微妙的影响着咒术师们。 岩崎千夏，突然出现的，能够使用空间移动的超能力者。 上面的人对这种超出认知的人既感到畏惧，同时又想要拉她入伙。 “是个类似‘搬家’的工作，我们需要换新一下咒具库……”正当夜娥正道想要和她叫清楚委托事项时，木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了，巨大的声音吓到岩崎千夏不禁一哆嗦。 “喂！你是怎么想的啊，放暑假了还让我们留下来。又没有任务，就让老子干等在教室里！” “我不是让你们去打扫干净新的咒具室吗！？” “早八百辈子就打扫完了！” “先不谈这事了，悟，你先出去。” 悟……五条悟吗？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和委托人和陌生人的猛烈争吵让岩崎千夏下意识地退到了墙角。而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她微微抬头，打量起无理打断对话的少年。 这个名字她稍微有听岩崎大叔提起过。 不过具体的她也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实力很强，华族独子，狂妄自大。 总之，才一分钟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后者。 一般来说，这种混乱的场合下她都会直接开溜的，但是毕竟还有需要去完成的委托，她可不想过后延迟加班，再浪费宝贵的一天。 早知道就让刚才那位大叔提前先把任务妥善下达了，那样她现在就不用尴尬的游离在两人的争吵外了。 她长叹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将视线停留在古旧的木地板上。 然而，她不想要被人注意的心情，别人却完全没有顾及。 “你晾着我们就为了应付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白发少年挑衅地撇了她一眼。 本来在岩崎千夏心中还算是加分项的漂亮的蓝色双眸，如今她只想把它们戳瞎。 明明她那般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却还是被针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完全没有记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和这个人有过矛盾。 夜蛾正道怒道：“她是替岩崎过来送重要的文件的。你对客人稍微尊敬一点！” 如果不是现在还有岩崎千夏在，夜蛾正道此时一定会一拳打在五条悟头上。 但是五条悟却完全没有把班主任即将爆发的怒火放在心上。 “啊，岩崎，那个工作了二十多年还只是三级咒术师的大叔？话说老子之前还被他训了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总是一副好事家长的模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事过于乱来了！” 夜蛾正道已经快要怀疑他的学生是故意来找事的。很好，过后他一定把剩下来的祓除任务都交给五条悟处理。 “话说你看上去是个小学生啊，独自一人来这种地方和怪叔叔谈话可是很危险的，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吗？” 五条悟一步步地走进快要贴近墙壁的岩崎千夏，玩世不恭的态度，让岩崎千夏不由得地想起了那个她已经快要忘记长相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真糟糕。 不过岩崎千夏的性格，要更糟糕一些。 “那么你的父母没有教育过你吗，用老子这种称呼不仅不尊重长辈……” 手指指向白发少年的鼻尖。 “也会吓到小孩的。” 原本近在咫尺的属于少女细弱的声音，瞬间与五条悟相隔十米开外，如果不是他的听觉极强，估计都听不清她后一句话。 原本好好站在房间中央的他，只是眨眼的瞬间，已经站到了木屋门外。 他不禁张大了双眼。 而不仅仅是五条悟，就连身边的夜蛾正道都陷入错愕之中。 那不是类似于利用短距离的高速度移动做出瞬间移动的效果，刚才他是被确确实实的，从一个地方移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刚才无意间从窗外看见的一切果然没错，从气息和六眼的情报都表明，面前的少女并没有任何咒力，身上也并没有附着这任何的诅咒。 空间移动，无咒力，还有那头紫红色的长发。 第3章 五条悟对她有印象。 “果然是你吗。” 第2章 第二幕 五条悟对于现在的场面是有些失望的。 他原本以为会得到对方一句“原来是你”的回应，但没想到少女完全是一副陌生的神情。 即便他之前特意取下墨镜才进的房间，少女还是没有认出他来，这就显得现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极为尴尬。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五条悟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被拒之门外的经历。 几年前，他才刚上国中的时候，接到一个意义不明的任务。上面的那群老头希望他从岩崎五郎的口中撬出——一级过咒怨灵，藤原空，是如何被祓除的。 祓除不是什么可疑的事，可疑的是岩崎五郎在报告中写到是他祓除的一级诅咒。 三级咒术师祓除一级诅咒，让人难以置信。 甚至在后期的调查中发现藤原空的级别其实要迫近于特级。 而岩崎五郎的报告整个过程也写的含糊其辞。 不过五条悟平时的报告都是这样写的，所以他在接过这个任务的时候也只觉得那帮固执的老头们杞人忧天。 出于“随便问问”的心态，他到了岩崎家。 而当时给他开门的就是岩崎千夏。 胆怯的少女只将门开了一个小缝，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一只手握紧了防盗链的锁扣。 弱不禁风的样子就连五条悟都下意识地注意了态度。 “我来找岩崎五郎，他在吗？” 女孩摇头。 “不在吗，那让我进去等吧。” 继续摇头。 “大叔说了，不能让可疑的陌生人进门的。”就在五条悟都怀疑起她是否是个哑巴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刚才被刘海遮挡住了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看来是还在生病中。 本来已经被“可疑”这个词激怒的五条悟再次压下自己的怒火。 几乎是拿出了他最温和的语气，问道：“可疑的陌生人是在指我吗？” 少女疯狂点头，又退后了一步，打算把门关上。 而他的长腿长手轻易的就拦住了这一动作。 “把客人拒之门外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小鬼。” 五条悟可不是什么绅士，面对这种无理的孩子他一向是比对方更无理的对应。 他的手疯狂蹂躏起了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少女，紫红色的头发瞬间乱成了一团，纤细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挣脱他的魔爪，但是无奈两人的力量悬殊太大，他的手纹丝不动。 然而正当五条悟准备跨过门栏的瞬间，他面前的景象就从客厅变成了附近的公交站台。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即便到了今天，五条悟还记得当时周围一群候车人看他那副像是看到怪物的眼神。 以及后来，他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再应答的结果。隔壁房子的奶奶甚至以为他是不法之徒，险些就报警了。 事后五条悟也很多次试图的接触过她，不过都被岩崎五郎拦下来了，同时咒术师的工作也很繁忙。 本来“心胸开阔”的他的都快要遗忘这件事了。 但是如今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成功的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很好，那就让我们比比看吧！到底是你的空间移动快，还是我的无下限术式快。 虽然对方的话语透露着认识她的意味，不过岩崎千夏的记忆里却并没有任何可以回应他的信息。 不过—— 找茬的意思她是完全感受到了。 ——先下手为强！ 两边完全一致的想法对撞在一起。 岩崎千夏从腰间熟练的拿出甩棍，指向气势汹汹的冲向她的五条悟。 只要预判准确，就算是移动的物体她也能够移动。 但是意外却发生了，本来定位在百米之外的校门口的移动并没有成功，不仅如此，目标对象甚至在片刻间冲到了她的上方。 失败了？！怎么会？以她的演算能力，刚才的速度以及方位都是不会错的。 但岩崎千夏已经来不及思考这点了。 白发少年在空中无视重力轻松的旋转一个角度，然后双脚猛蹬天花板。 要逃才行！ 岩崎千夏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她却完全低估了对方的移动速度，被狠狠的踢到了墙上。 骨头因为巨大的撞击将近散架，被踢到的肋骨处也有明显断裂的感觉。 “啊，抱歉，有些没掌握好度。忘记你只是一个瘦弱矮小的小屁孩了。” 虽然五条悟在表示歉意，但是却是一副胜利的微笑。 ——完全是在小看她。 “五条悟！” 夜蛾正道感觉他要疯了，自己的学生和自己的客人不明原因的打了起来，没有一点征兆可言，而且就在十秒钟时间里，就以一方肋骨断裂的结果结束了。 竟然能对一个初中女生做出如此认真的一击，就连夜蛾正道都要忍不住喊他一声“人渣”。 明明平时祓除诅咒的时候都没见五条悟这么认真过。 夜蛾正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五条悟：“这不是还有硝子吗，没什么大问题的。” 第4章 岩崎千夏其实已经听不太清周围两人的争吵声了，脊背和左胸的疼痛已经让她的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伤势过重还是心中的怒火，她感受到脑内充血，就连视线都被影响了。 但她却并没有在考虑伤口，甚至于都快要遗忘了本来的委托和下午四点的预约，她的脑内只有一个想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五条悟清晰的感受到了，被摔在墙根处的女生散发着，与刚才的随性而为截然不同的杀气。 只不过一晃神，五条悟就已经身处高空之中。对方没有给他一丝展开术式的机会，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具体高度。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如果这样摔下去，大部分人都会摔得血肉模糊吧。 但五条悟他并不是那部分人中的一人。 本来拽着他胸口的手因为高空下落的高速松开，只是一刻的漏洞，都足够五条悟展开无下限术式了。 两人之间再次被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开。 估计是想把他带到空中之后自己瞬移走，然后让他从高空坠落吧。 真是杀意满满呢。 那么他就这样顺着她吧，然后在掉下去的一瞬间控制一下速度，表演一个完美落地让她大吃一惊。 五条悟在心中耍起了小把戏。 然而出乎意外的，少女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两只手贴在他的面前，准确的来说是空间之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别小看我啊，混蛋。” 连续三次，不带间隙的瞬移，不停加快着两人下落的速度，最终以一个惊人的撞击力，重重地砸到了高专的操场上。 岩崎千夏在赌。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赌对方的能力足够抵挡下落的冲击，那样两人都会安然无恙。 如果不行的话，不过就是两人同时被砸成肉泥而已。 两边都是不亏的买卖。 而她赌赢了。 湛蓝的犹如海洋的瞳眸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拉入深渊一般。无论是微眯的双眼还是勾起的嘴角，无不昭告着五条悟兴奋的情绪。 “你很有趣啊。”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却在男生磁性的声音里，格外的抓人心弦。 如果不是左胸的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的话，岩崎千夏或许真会产生这只是一句普通的挑逗话语的错觉。 而且虽然她压在他的上方，但两人之间明显被空间阻隔开了，她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触碰过他。 想必第二次移动的失误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她刚才就强行的连带着手中的空间一起移动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匪夷所思的能力与能力之间的对撞，对于弱势的一方太过不友好了。 只有几百米的移动距离而已，就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负荷了，左胸带来的阵痛和剧烈的耳鸣，都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冷汗顺着发梢流到面颊，身体的体温也在急剧下降中。 而另一方从高空下来却是毫发无损的悠闲姿态。 五条悟歪了歪头。 岩崎千夏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距离的消失，她的身体顺势地掉入了男生的怀里。腰被温柔地揽住，她的头被完全埋进了对方胸膛，透过夏季的薄衣，她甚至能感受到轻微的心脏声。 如果不看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场四散的尘土，这或许会是个唯美的场景吧。 但岩崎千夏只感觉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完全是条件反射的，连续瞬移了三回。 当夜蛾正道赶到操场时，两个惹祸的当事人已经相隔了一百多米远。 第3章 第三幕 “你们两人，都给我适可为止！” 仅仅五分钟，就在高专的操场上搞出了一个坑。该说他们厉害呢，还是说真能惹事呢。 夜蛾正道看着操场周围扬起的尘土不禁怒火中烧。 听岩崎说了自己姑娘是个不好对付的，结果正巧就和自己这边唯我独尊的学生起了争执。 他明明在场，却完全没有阻止得了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如果说是咒术师之间的对决还能报告为切磋训练，结果其中有一个是完全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的“一般人”。 越想越生气。 他强忍住怒火，从坑里粗暴地拽出自己的学生，又直接将虚弱的少女单手抱起。本来都可以轻易挣脱的二人，此时都识趣地选择了乖乖听话不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一个小时前我从这边经过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坑吧。”周围扬起的尘土缓缓落下，刚刚从教室赶过来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终于看清楚了刚才巨响的实质。 “你又惹什么事了，悟。”完全是习以为常的语气，夏油杰无奈的看向了自己的搭档。 “为什么不先问发生什么就直接把错归在我的身上啊！” 五条悟很委屈。明明他刚才很体贴的，打算把虚弱的岩崎千夏抱出去，但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领情，跑的甚至比刚才打架的时候还快，那他特意解开术式的意义何在？害得尘土还粘了他满身。 夜蛾正道一个爆锤砸到他的头上。 “为什么打我！明明那边那个豆芽菜先出手的！” 夜蛾正道：“先一脸气势冲冲的把别人踢到墙上的人是不是你！” 五条悟：“为什么用一副看“人渣”的表情看我，硝子！” 第5章 夜蛾正道无奈的抓了抓头发，道：“硝子，你给她治疗一下。” 家入硝子没有想到一个平凡普通的暑假一日，会被自己的同级生搞得如此精彩纷呈，该说不愧是五条悟吗？ 而另一边的初中女孩也是奇怪，明明肋骨都断裂了，却没有喊过疼。甚至是她的手按压伤口，女孩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反而和他们小声地说了句：“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任性惊动了你们。” “这不是很有礼貌的孩子吗？”夏油杰转头看向五条悟，一脸的怀疑。 “你别被她骗了啊，杰！” “你少说几句吧，悟。千夏这次是作为客人请过来的，需要她帮忙转移一下咒具库。” 实际上这次岩崎千夏被叫来的主要原因是上面希望对于她的能力进行进一步的确认与观察。 夜蛾正道本来想的是，以岩崎千夏的能力咒具转移这件事几分钟就搞定了，于是把她委托过来，同时也能完成上级的任务，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 完全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些事不用特意请一个非咒术师吧，老子半小时就给你搞定了。” 夜蛾正道怒道：“你还记得你之前通过术式搬过去之后，玻璃柜直接就碎了。” 五条悟的能力是强大，但是也是因为过于强大了，在需要精准操作的事情上，会不经意地损害到其他地方。 “有一些不方便搬运的架子和玻璃柜，有上百件吧。” “直线距离大概在三百米左右。” 夜蛾正道试探性地交代起了委托要求，经过刚才那件事，他已经担心女孩无意做事了。 “连同放置的柜子和架子都一起移动过去就行了吧。也就是说把屋子的所有东西都一并转移到一个新的空间吗？”已经由硝子疗过伤的女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除了脸上不爽的神情外，和平常的态度几乎无异。 “是的。” 岩崎千夏的主义一向是——一码归一码。 刚才虽然和这里的学生发生了争执，但是委托则是另一回事。既然接下了，就要好好完成。 她跟随着夜蛾正道一行人来到破旧的仓库前，拿着递给她的纸质地图，大概的估算了两方的坐标。 因为提到了会有玻璃柜之类的易碎品，而且目标终点也只是一个狭小的空间而已，所以不能让物品从高空落下。必须要准确无误的移到一个固定的空间里。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目光凝聚在面前的咒具上，深吸一口气，然而随后身体一个踉跄，血从鼻腔里涌出。 见事不嫌事乱的五条悟：“哈哈，这是什么仪式吗？” “我应该有好好的把你胸口的伤治好的啊。” “这不是硝子小姐的错。” “因为刚才打的一架，用脑过度了。”她用手擦拭掉鼻血，再次站稳脚跟。 “而我现在不仅演算消耗脑力，对你这家伙的怒火也涌上头了。”本来说话得体，就算生气也一直用敬语称呼的少女怒瞪了五条悟一眼。 从腰间拿出甩棍，把挂绳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用力指向目标物体。 大喊一声：“混蛋！” 本来布满咒具的仓库，瞬间空旷，只留下一屋灰尘。 家入硝子：“真干净啊。” 夏油杰：“我还是第一次见空间移动，真厉害啊。” 唯一一个重点不同的五条悟：“等等，刚才那句‘混蛋’是骂我的吗？” 岩崎千夏觉得今天大概是她出生以来最为气愤的一天了。 被莫名其妙的耽误了很长时间，才和她打过一架的男生，完全忘了他刚刚踢断了她的肋骨，还兴致冲冲的问起来她的能力。 “刚才的那个铁棍难道是魔法棒之类的吗？” “怎么可能，你难道是中二病吗？” 伴随着这种无厘头的对话，还有一大堆类似“天与咒缚”这种她听都没有听过的专业名词，从没好气的随口回他半句话，到被他的两位同级生教导道“不理他也行的。”。 岩崎千夏现在完全理解到了这位“天下第一”的恶劣性格。 于是气冲冲地甩下一句“永别了”，就在几人面前瞬移离开了。 等到达医院的时候，时间精准地停在了四点，医院的钟声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千夏小姐，看望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是申请现在进去还是帮您提前预约明天的时间？”咨询台的护士是一副新面孔，话语中微妙的停顿向岩崎千夏传达着她的紧张。 我有这么可怕吗？她想。 “不用，我没有看望的意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情况，顺便缴一下这个月的住院费。” 都三年了，她也自然明白医院会在四点二十停止探望申请，而她也是特意约的这个时间。 岩崎千夏从衣服的口袋中抽出一张银行卡，熟练的递给了护士。 “麻烦开一下收据。” 虽然岩崎大叔的委托里经常会有意义不明的存在，以及一些让人苦手的任务。简直就像是训练亦或是刁难她的能力一般， 但谁又不愿意赚钱呢？ 而且比起曾经“实验”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悠闲自得。 “藤原先生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总是会蹲坐在墙角，身体颤抖，不愿意别人接近他，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第6章 新来的护士突然一顿，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明明之前护士长就有叮嘱过她，称呼不能叫“藤原小姐”，也不要闲聊近况，讲清楚接下来的治疗安排就好。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和病人家属提起了病人的情况！ 但幸好对方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 她急忙转移话题： “我们推荐还是再多加一个疗程。” 岩崎千夏随意的翻看病历，在个人资料那停顿了一下。 ——啊，那个男人原来长这副模样的吗，感觉已经完全记不清脸了。 “嗯嗯嗯，好的好的。听专业人士的推荐吧。”这样胡思乱想着，她摆摆手敷衍地回复着护士的话。 “啊，还有一点，就是藤原先生他时不时会高喊一些胡话。” “关于这一点，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收效甚微。” 话音未落，深处的病房传来男人高声呼喊的声音。 “不要...不要！！” “不要过来！！不要杀我！！！空！！！” 医护人员一如往常般的推着药品车走进了尽头的病房。 “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拿好□□和收据，岩崎千夏和前台的护士爽朗的说了句“bye-bye”，没有丝毫留念，就连视线都没有撇过病房处，就转身离开，仿佛并没有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不要！！” 她推开玻璃门。 身后的嘶喊似乎没有因为医生的干涉有所缓和。反而愈演愈烈。 “不要丢下我！！” 但这一切仿佛与她毫无关系，连接着两人的血脉也并没有像是早晨看的狗血亲情剧一般产生共鸣，她径直走出医院。 “千夏！！！” “啊，好热。”忙碌了一天的她如是说道。 第4章 第四幕 2005年，7月24日 被迫连带惩罚，夏油杰正辛苦地在操场填土坑。然而更令他生气的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在认真做事。 五条悟悠闲地坐在木台阶上，看着手里的不知何时拿来的文件。 “刚才你是故意去找夜蛾老师的吧。” “平时的你，怎么可能会去兴师问罪，明明想溜就溜了。” 对于自己的挚友，夏油杰还是能够理解他的行为的。 盯了一阵子的窗外后突然起身说要去夜蛾老师那里。他和硝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从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是为了岩崎千夏？” “你认识她啊？杰。” “有间接地见过几次面。” 夏油杰早就知道岩崎家收养了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之前也好几次担任了运送伤者的任务。 “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 “之前稍微和她有点交集，算笔小账。” “你也适当地收敛一下吧，她可是完全的无关人员，是普通人。” “你见过哪个普通人会直接把人瞬移到高空坠落的啊。” 说的也是。 夏油杰想起曾经，第一次与岩崎千夏见面时的场面。 那是一次惨烈的任务。死亡重伤的非咒术师和咒术师加起来多到两只手数不过来，而当时过来支援的就是岩崎千夏。当时他还在忧虑，是否能让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但是少女却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将所有伤者送到了医院从而避免了二次死亡，即便在此过程中，需要她无数次横穿在死尸之间。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夏油杰这才注意到从刚才起五条悟就在看着他平时从来不会看的文件资料。 五条悟甩了甩手中的文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强硬从别人手中拿过来的。” 夏油杰无奈地扶了扶额：“你不会又有什么坏心眼了吧。”他大概猜到了，这个笑容背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如果岩崎千夏在场的话，她就能够认得出五条悟手中的文件袋正是她亲自送来的货物。 而里面文件的第一页上，赫然贴着她的照片。 * 2005年7月31日 岩崎千夏对于自己糟糕的记忆一向很有信心，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很快的忘记那天自己做的糊涂事。 但没想到，好几天都在梦里梦到了那张讨嫌的女人脸。（指五条悟） 就连午休都没有逃过一劫。 岩崎五郎看见一脸怒气的岩崎千夏从楼梯走下来，本来还想提醒她午休时间过长的事情，但看到那一副臭脸，就自然地闭嘴不提了。 “晚上我想吃奶油炖菜。”岩崎千夏走进开放式厨房，随意地浏览着冰箱里所剩的食材。 虽然是提议的语句，但是却是不可反驳的语气。 毕竟家里是由她做饭的。 无论岩崎五郎想不想吃，他都得吃。 “今天不是说有班级活动吗。你怎么没去？”岩崎五郎依稀记得养女曾经提过七月的最后一天要去试胆大会的。 “不感兴趣~”她熟练的切着胡萝卜和土豆，“所以就拒绝了。” “你这样可是要成没有朋友的孤苦人了。” “像你这样？”四十二岁，离异，每天的陪伴只有咒术师的工作。 “无所谓啦。” 她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岩崎五郎长叹一口气。他已经发誓不会再对岩崎千夏有任何的教导，因为他知道说了她也听不进脑子里。 第7章 “千夏，手机响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看显示是电话，“是由美打开的。” 岩崎五郎拿起手机，打算给抽不开手地她递过去，然而就在他弯腰起身的瞬间，手里的手机就不翼而飞了。 当然是飞到主人的手里了。 “喂？” 岩崎千夏接通电话，但刚一接通，对面就挂断了。她这才看见椎名由美之前就已经给她发了十几条邮件了。 她翻看着邮件，眉头微微皱起。 岩崎五郎走近岛台：“怎么了？” “由美说试胆大会上班长消失了？”岩崎千夏眯上眼睛，仔细的看着邮件里少有的几张照片：“喂，岩崎大叔，这个地方…？” “这是高专旁边的森林？” “哈，他们不是申请书没通过说要换个地方吗？” 正当她诧异的时候，手机的震动再次响起。 “发生什么了吗？由美！” “刚才...刚才有一个怪物在追我！我在跑！然后就下意识了打通了你的电话！但是不小心按了挂断键……” “然后……” 对面的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和她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你冷静一点，由美，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 “然后有一个白发帅哥把我救下了！” “哈？”本来已经紧张的准备换衣服出门的岩崎千夏，拿衣服的手一顿，脑内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象：“你再说一遍？” 她让对方再重复一遍，但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已经忘记在打电话了，反而在那边和别人寒暄了起来。 “那个，谢谢你。” “非法闯入可是重罪。大半夜的早点回家洗洗睡吧。”虽然话筒的一边略微失音，但是岩崎千夏还是能通过说话的欠揍程度，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真是孽缘啊。 椎名由美本来都以为自己万事休已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会被人救下。“对不起，我会马上回去的。”虽然这个点外面的巴士已经停运了，但她还有一个好办法。 她还有千夏在。 和救命恩人道别后，椎名由美扭过头兴奋对着话筒喊道：“千夏，你听我说！刚才有一个好帅的男生把我救下了！” 这是花痴的时候吗？！岩崎千夏震惊。 虽然她清楚自己的好友椎名由美是个名副其实花痴，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危难时刻她都能以一种平常的语气讨论着“刚遇见的帅哥”。 真不愧是那个无意中撞见她瞬间移动，然后把她当做超能力者崇拜的傻女孩。 是真够缺心眼的。 “千夏……？岩崎千夏？” 五条悟本来在还因为紧急事件让他错失了刚出炉的新鲜蜂蜜蛋糕而气愤，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刚走没走几步的他转过身来，再次走到女孩的身边。 “诶？你认识千夏吗？” “把电话给我。” 他伸出手，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刚被他救下的女初中生毕恭毕敬的将手机递给了他，五条悟接起电话：“喂~” “我挂了，五条悟。”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忙音。 五条悟没想到对方会挂断地如此果断，不过更令他留意的是，岩崎千夏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而已就猜出是他了。 想必这回肯定不会忘记他了吧。 “你查一下地图，把你现在的位置发给她吧。” 有岩崎千夏在的话，他就不用操心被卷入的普通人的去留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考虑过这些。 “诶？” 这个人是知道千夏的能力吗？！虽然好奇，但是椎名由美曾经答应过好友不会向外人提及她的能力的，所以只好讪讪地回了一句“好的”。 椎名由美听话的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好友，只是两三分钟，她就听见耳边依稀传来的脚步声。 “千夏！”她惊喜地冲到好友的面前，正打算给她一个拥抱的时候，“……感觉你的心情好差？” “没受伤吧。”然而好友并没有想要回答她疑问的意愿，伸手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椎名由美摇摇头，说道：“幸好刚才那个白发帅哥我救了，不然我说不定都见不到你了，千夏。”说完，她感觉到面前的人脸色又差了一点。 ——我懂了！ 椎名由美领悟了，刚才的那个人要拉进聊天的禁区了。 ——对不起，我的救命恩人！ 岩崎千夏：“其他人呢？” 椎名由美低下头：“因为是违规出行，有很多人知道之后没有跟来。和彦失踪之后，其他人就都跑了...有几个人说是要去报警。”虽然这么说，但椎名由美知道大部分的人都是因为害怕担责任才逃跑的，因为这次违规出行也是在那些人的怂恿下才进行的。 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起哄，才让和彦一个人单独行动的。 “总而言之，我们先走吧。” “不行！” “和彦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要去找他。” “刚才那个白发怪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看见椎名由美坚定的表情，岩崎千夏无奈地扶了扶额。她知道班长和彦是由美的男朋友，也知道椎名由美这个人一向重视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第8章 僵持了几秒，她最终是妥协了。 “那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如果有突发情况就打我电话。如果那个叫和彦什么的小子还活着的话，我就把他带回来。” 椎名由美愣了一秒，没有想到好友完全没有记住过男友的名字，但是比起这点，刚才的发言要更加严重一点。 “……不是，死了也要带回来啊！” 不过，岩崎千夏应该没有听见她最后一句话。 * 虽然岩崎千夏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也无法判断咒灵的所在，但是直觉告诉她，动静最大的那边准没错。 在夜晚的茂密树林里，整个视线范围受到了很大限制，除此以外还有到处乱飞的萤火虫，极大地影响着她的搜寻。 终于，在连续移动了四五次之后，她总算是在一棵古树树根处，发现了疑似“和彦”的人。 看起来像是照片上的人。 她拿着由美前不久发给她的两人的合影，简单地核实了一下。虽然身上有些擦伤但看起来并不严重，呼吸也很匀称。 太好了，是昏迷的状态。 她感叹一句：不用浪费时间再拖着个伤者走回去了。 她拽起男生的手臂，把他背上滑落下的书包挂在肩上。她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仅仅是因为可能存在的咒灵，还有背后的那个男人。 “我说你啊，不要刻意地无视我好吧。” 五条悟不爽地看着自顾自在那里救人的岩崎千夏，明明在来的一瞬间就和他双目对视了，结果还在那里装作没看见他。 “这可是一级咒灵，不来帮帮我嘛？” 莫名其妙撒娇的口吻让岩崎千夏头皮发麻，她一脸嫌弃地转过头去。 “拜托我看不见咒灵的，在我眼里只觉得你是一个人在手舞足蹈。” “啊，忘了这回事了。” “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薄情？” 如果是一般的咒术师，在看见现在的这一场面，一定会吓疯了吧。在一级咒灵的面前，两个人无意义的对话着，用着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饭是什么”的平淡语气。 “虽然我看不见咒灵，但是我大概知道你的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岩崎千夏她只是看不见咒灵，不是看不见五条悟，从他手的状态她就能大概判断出现在的情况。 “是咒灵的头哦。” 男生脸上甜甜的笑容，与另一边女孩的死鱼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说你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岩崎千夏不打算再继续着没有意义的对话，托起瘫倒在地的班长和彦，“我要回家了，奶油炖菜要凉了。” “诶——”身后传来拖长音的抱怨声。 如果不是因为有之前的经验教训，知道她肯定打不过五条悟，岩崎千夏她现在一定不会选择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的。 既然打不过，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扭过脸，配合着手上加油的动作，摆出自认为是最可爱的笑容。 “ファイト！”（fight） 甜腻的声音震惊到五条悟失手捏爆了手中的咒灵。 第5章 第五幕 2005年，9月12日 岩崎千夏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五条悟再有交集了。 结果在打工的咖啡店里，她又看到了这一生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哇，这个眼神。顾客是上帝啊。”五条悟接过女孩不情愿递来的菜单，想起前不久夜里，嘲讽过后又果断抛下他离开的事情。 “不应该用上次那样可爱的笑容待客吗。”他刻意地在可爱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我想要一份热带水果芭菲。” “菜单上面‘完售’两个字，您是看不见吗？” “你这是对客人说话的态度吗？” “千夏？！” 店长椎名葵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店员各种推脱的意思，于是出于担心就跟在了后面悄悄观察，万万没想到，平时行为得体的女孩竟然开口就是一句嘲讽。 千夏她是这个性格吗？！ “非常抱歉，这位客人。因为今日一位甜点师请了病假，所以今日的招牌芭菲暂时停止售卖了。”说着，椎名葵鞠了一躬，又转而拍拍岩崎千夏的后辈。 “她平时都是很有礼貌的孩子的。” “不用道歉，她也只是对我对面的这位有敌意而已。”夏油杰微笑地解释道：“而在我印象中，这是大部分人对于他的正常态度。” “您可真是意料之中的讨人厌啊，这位客人。”岩崎千夏摆出专业的营业笑容，口中的敬语显得格外的讽刺。但还没得意几秒，头发就被一只大手乱揉一通。 “你给我松手！五条悟！” * 里维斯咖啡店，无论是定食，还是咖啡甜点都受到年轻人的广泛欢迎。 悠扬的古典乐，浓厚的咖啡香味，与传统复古不同更为欢快的装潢，美丽的插花装点着屋内的色彩。 以及那些在橱窗内展示的精致的糕点。 无论是哪点都和那个人一点也不…… 岩崎千夏从吧台处朝外看去。 哦，还怪配的。 本以为会和店面格格不入那个人，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特意装饰在窗边的藤蔓，窗外的暖阳洒进窗内，雪白的发梢在映衬之下微微发亮。 第9章 岩崎千夏能感受到整个店里的气氛都躁动了起来。 “喂喂！岩崎，刚才你接待的那桌，是不是有一个超级大帅哥啊。” 和她同样是店员的定山佳雪从前厅刚回来，就激动地向她打听道。 “你如果想去送餐的话，我感谢你。我要回后厨去了。” 她把手里刚完成的餐品强硬的塞到了定山佳雪的手里，没有一点犹豫的走进了后厨。 定山佳雪端着手里的餐盘，感觉进退两难。 “千夏，辛苦你了。”椎名葵有些愧疚地对着在装饰蛋糕的岩崎千夏道了声感谢。 本来由自己的妹妹椎名由美介绍过来的同学，说是会点料理想要找份打工的工作。椎名葵起初想的是让她做个下手顺带着前厅的一些招待工作，但没想到岩崎千夏异常的优秀，不到三个月就掌握了基础的菜品，甚至口味并不比主厨差多少。 所以在紧缺人手的这个时候，只好让她兼顾起两边的工作了。 “希望星野先生的病能快点好起来。”椎名葵小声感慨道：“我等会儿下班之后去看望一下他吧。” “不愧是恩爱的热恋情侣啊。” 被调侃的椎名葵满面通红：“千夏！” “那个，您的草莓芭菲，请慢用。” 定山佳雪她能断言，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人。即便对方还带着墨镜，但是光是那修长的手和不凡的气质就够她遐想连篇了。 “千夏呢？” “诶？”被突然搭话的定山佳雪愣了一下，转而意识到他提的是岩崎千夏。“岩崎的话在后厨帮忙了。” 男生似乎还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是对面的客人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悟，我们还有急事，不要闲聊了。” 温柔中又透露着无可奈何。 “这位店员小姐，可以麻烦你把岩崎千夏叫出来一下吗。” “岩崎，外面的客人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定山佳雪其实并不太懂得该如何与岩崎千夏相处，或许是那过于优秀的学习能力，也或许是那异于同龄人的成熟，都让她无法与她亲近起来。 所以明明已经共事了快半年了，她还是称呼她为“岩崎”。 “如果是那个白毛的话，替我告诉他‘不去’。” “啊，不是。”定山佳雪愕然，她还是第一次从女孩淡然的表情中读出“不爽”两个字，明明之前被找茬的女人泼了一杯咖啡后，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秘微笑，“……是他对面的那位叫你过去的。” “好吧。”岩崎千夏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要等我先忙完手里的这份水果塔。” 大概五分钟后，定山佳雪都要焦急到想去催促她了，岩崎千夏才慢悠悠地擦了擦手，向着前厅走去。 而不过才五分钟而已，当岩崎千夏走到前厅时，五条悟面前的草莓芭菲已经快要见底了。 真的不会胃疼吗？她暗自腹诽。 “过来过来，千夏。”五条悟放下甜点勺，对着不远处磨磨蹭蹭不肯靠近的女孩勾了勾手。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嚣张的态度，现在这种逗小孩的笑眼更让岩崎千夏感到不爽。 而且除此以外，还有那过分没有距离感的称呼，除了岩崎五郎以外，在她记忆里还没有男性直呼过她的名字。 冷静冷静，顾客是上帝。 岩崎千夏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避免情绪爆发出来。 她走近窗边的那张桌子，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猛然落下了一副黑框眼镜。 “你干什么！”鼻梁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感到不适，而“贴心”地替她将镜架挂上耳朵的那双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肌肤，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既嫌弃但又只能强忍的表情，无论是看几次五条悟都觉得十分愉快。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然她又得跑了。 “带好。”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岩崎千夏觉得每次听见这个声音，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往厨房那里看。” 她顺着五条悟指向的方向看去。 本来习以为常的场景忽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之前还干净整洁的吧台和后厨，在带上这幅眼镜之后，到处都是令人恶心的污秽。 “那是什么？” 她其实是知道的。 “是咒灵的残骸。” 即使不告诉她，她也清楚那些污秽的实质。 她仿佛又再置身于三年前的那个雪夜，那个她第一次看见咒灵的夜晚。 “可以协助我们一下吗，千夏桑。” 第6章 第六幕 “星野阳太，里维斯咖啡店的主厨，而同时——也是你的舅舅。” 星野阳太的姐姐星野空，在结婚后改名藤原空，岩崎千夏的亲生母亲，在四年前因为交通事故身亡。 同时也是在三年前，被岩崎五郎祓除的一级过咒怨灵真身。 “连这都查到了吗？明明店长她都不知道。”虽然这样说，但岩崎千夏多多少少地猜到了咒术师那边肯定掌握了她不少的基本信息，而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想要查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我和星野先生并不熟悉，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了。” 五条悟：“但是住处至少是知道的吧。” 第10章 岩崎千夏垂下眼，感受到了对方不容拒绝的态度，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知道星野阳太的住处的，因为星野阳太是少数，在她母亲去世后，对她表达了善意的亲戚。 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几乎断绝了和家人的关系，倒不如说是母亲那边的人主动地放弃了母亲。所以在母亲去世后，她也刻意地没有接受星野阳太的善意。 而在她被父亲那边收养之后，联系自然而然就也断了。 如果不是她十分偶然的，进入了里维斯打工，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星野阳太见面了 “但是实际上，我没有去过星野先生的公寓。所以也不能保证你们能见到他。”她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找星野先生有什么事？” “前不久抓住的诅咒师里，曾经有人接过诅咒星野阳太的委托。” “星野阳太今天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请假了吗，大概率是诅咒的问题吧。” 两个人简单叙述了前因后果，尽管有些无法理解的名词，但岩崎千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回忆了一下，说道：“……中午的时候，店长就没打通星野先生的电话。” 听到她的叙述，夏油杰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尽快找到星野先生吧。” 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三个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 星野阳太所租住的地方，是位于中心地带的一栋高层公寓。和她平时可以随心所欲出入的乡下不一样，这里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而且有很多针对她能力的死敌——公共摄像头。 五条悟径直走进公寓大楼，楼前特意标明的“外人禁止入内”的警示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而刚走到大厅中央时，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拦下了他。 “非常抱歉，我们公寓是禁止非业主进入的。” 拦在他身前的人比他要矮上一个头，五条悟低下头，墨镜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苍蓝色的眼睛轻瞥一眼，即便没有任何直接的语言和行动，周围散发的压迫感也让人无法忽略。 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保安只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没有住户的允许的话，外来人士是不允许入内的。”保安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却让他心惊胆战。 他感觉自己的腿都在颤抖。 但这是他的工作，为了保证住户的安全以及自己的饭碗，他必须拦住外来人士。 “我们找星野先生有急事。”夏油杰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氛围，保安这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不同于他面前的这个人，另外两个人看上去好说话很多，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中学生。 “非常抱歉，如果没有业主的同意，我是无法放行的。” 保安转而向另外两位解释说明道，然后对着后门出口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应该现在请他们离开的，但是劝离的话硬生生憋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那位白发男子的不难烦了。 五条悟在刚进大楼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咒灵的气息，尽管气息没有特别强烈，但这并不是一个好事。 这种由诅咒师诱发的咒灵，只要不被刺激，往往是不会有强大攻击欲的，最坏的结果一般也只是诅咒人以及周围人的死亡。 但在这种满是普通人的大楼里，祓除的限制多了很多，能自由给他们施展咒式的机会很低，而且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解决掉诅咒，就算是二级咒灵也能造成不小的伤亡。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糟糕。 总而言之，五条悟没有打算把保安的话放在心里，如果他想上去没有人能阻止他。于是他插着口袋强行向着电梯口走去。 其他几人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保安的手放在胸口口袋处，随时都打算拿出口袋中的警报铃，通知其他的工作人员。 这样下去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的。 本来只是在后面看戏的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她本来是打算拉着两人到没有监控的地方直接瞬移上去的，但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说明计划，五条悟就已经走进了大楼中，看着四面八方的多角度的摄像头，她不自觉的退到最后，在五条悟和保安僵持之时，拨打了星野阳太家的电话。 不行，还是没人接。 中午的时候还安慰店长“可能是睡觉没听见”的她，在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进大楼就认真的神情后，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岩崎千夏伸手拽了拽夏油杰的衣袖，做出一个“让我来”的口型，希望这个看起来靠谱一些的男生能够拉住即将脱缰的五条悟。而对方也迅速领会到她的意思，夏油杰对她笑了笑，上前强硬地推着自己的搭档朝后门走去：“不要再给保安添乱了，悟。” 五条悟不满：“喂！”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岩崎千夏大声的道歉盖过了五条悟的抱怨，脸上亲切的笑容让保安放松了手上的动作。 保安目视着三人慢慢走到后门处，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他向前走了几步，但又不放心了扭头望了望：“已经走了吗……？” 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后门处。 第11章 * “真熟练啊。” 五条悟吹了一声口哨，大步走在十六楼的楼道里。 他差点都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超常识的家伙。 “所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 “因为大厅里有监控摄像头啊。”岩崎千夏没好气地回怼他。 明明是他不听人讲话就硬闯进去了，结果现在说的好像是她的错。 刚进大楼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虽然前厅都被摄像头覆盖了，但后门走道那里有个监控死角。 “听说这种公寓为了保证居民隐私，是不会在走廊设置摄像头的。所以只要不通过大厅，就没有来过的痕迹。” 五条悟：“如果未来出现了什么无法破解的盗窃案，我一定第一个怀疑你。” 这也是岩崎千夏一直隐藏能力的最主要原因，被怀疑违法犯罪已经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万一被研究机构盯上，就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她记得椎名由美知道后的回答是“为了千夏的安全，我一定会保密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 真佩服夏油杰能和五条悟搭档这么长时间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她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夏油杰，而夏油杰也似乎读懂了她的心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五条悟：“你们两是在心灵感应吗？” “是这吧。” 闲聊随着目标的接近戛然而止。 她走到一扇门前，标牌上写着星野氏，身后的两人也点了点头，想必就是这了。 夏油杰敲了敲门，但无人回应。于是他再次看向一边的“引路人”。 一回生，二回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可不确定里面的情况，不小心把你们移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不要怪我。” 岩崎千夏能力虽然便捷，但是精准性则基于对于环境情况全面分析演算，未知的空间存在很多可能的隐患，像是瞬移后踩在人脸上，不小心掉入垃圾桶都已经算是小事了，有太多会危及生命的可能，所以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冒险瞬移到一个没有信息的陌生地方的。 虽然边上那个白发的就把他移到墙里也没多大事吧。 她尽量紧贴着门，把移动范围限制在玄关以内，凭借对于房间基础构造的想象，带着两个人成功进到了房内。 尽管不小心踩到了星野阳太放在玄关处的鞋子，但她相信温柔亲切的星野先生一定会原谅她的。 刚进到房间里，岩崎千夏就闻到了一股腥味，但不是血腥味，反倒像是…… “一股鱼腥味。”五条悟抢先说出了她的感受。 “往后退。”夏油杰绅士将她拦在身后，而五条悟则快步走向臭味的源头。 被两个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前，岩崎千夏几乎看不清室内的情况。她探了探头，好不容易才大概看清楚客厅里的情况，房间中央星野阳太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身上，则缠着一条条黑色的咒灵。 “长的好像鲶鱼。” 一想到前几天她都和这种东西共处一室，她就浑身难受。 回里维斯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做一次清洁工作。 视野里的东西过于刺激了，她忍不住摘下眼镜。 “我记得报告上写的是二级咒灵吧。”夏油杰放出自己操纵的咒灵，摆出战斗的姿态，“现在看起来可不是二级的程度。” 虽然现在还是一副沉睡的模样，但是一旦动手后，攻击欲望就会完全被激发出来。 “啧！”五条悟不爽地挠了挠头。 除了一些弱到必须要寄生于人类的低等级咒灵，平时这种等级的咒灵都不会选择在人类身边转悠的。 故意诅咒放在这种人群集聚的地方，也是为了阻止咒术师轻举妄动吧。 五条悟不爽：“是因为诅咒师干涉了吧。” “这种的情形还是用我的咒灵操术吧，你的术式破坏力太大了，悟。” “你的也半斤八两吧，如果不能保证一击祓除，在这种满是人的大楼里，一旦咒灵苏醒了根本就避免不了伤亡！” 五条悟是做好会有必要损害的心理准备上来的。 他的术式应该会给这栋大楼开上一个洞吧，但是相反却能瞬间祓除咒灵。而夏油杰的术式里为了吸收咒灵，往往不会一次毙命，如果完全压制还好，但这是一级咒灵，万一祓除时出现短暂的破绽，之后打起来可就不只是一个洞的结果了。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一时间僵持不下。 “如果你们再闲聊，星野先生可就要死了。”在玄关听见里面两人莫名其妙的争辩，岩崎千夏都要开始怀疑两个人此行来的目的了。 她本来想直接把星野先生转移出来的，但无奈咒灵和他几乎缠绕在了一起，无法分割开来。 夏油杰解释道：“在这种满是人的大楼里，祓除的难度要大上一倍的。”在没有商量好方案前，不出手反而是最好的做法。 “为弱小的家伙们操心可真是累。”五条悟撇嘴摇头。 “所以你们争吵的结果如何？”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方法能够一劳永逸，一次性祓除咒灵，但是这栋大楼以及居民的安危不能保证，还有一个方法更为保险，但是有可能会激怒咒灵造成二次伤害。”夏油杰简洁地对岩崎千夏叙述了两个对策。的确，在这个时候让局外人替他们决定也是一种做法。 第12章 “你们能把星野先生和咒灵分开吗？”岩崎千夏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将之前五条悟给她的那副眼镜再次带上了。 夏油杰没想到她会反问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可以将他们分开。” “你可想好，分开之后，咒灵就不会再乖乖的睡在这了。”五条悟没好气地看着两人。 为了眼前的保护，去选择迂回的做法，最终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那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只要不在这栋大楼里面用就可以了吧。” “在这附近，有一个已经废弃的游泳馆。” 虽然她的话说地很含糊，但夏油杰姑且是听懂了背后的含义：“你的能力对咒灵也可行吗？”夏油杰知道岩崎千夏是看不见咒灵，而她的空间移动从资料上来看也只适用于“眼前”的东西，于是就几乎默认了她的空间移动是无法对咒灵使用的。 “谁知道呢？” 岩崎千夏扭了扭脖子，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愿意相信我吗？夏油先生。” 夏油杰之前就发现了，尽管外人看来是个礼貌得体的女孩，但无论是和五条悟打架这件事，还是她那份经历颇多的个人资料，都无法掩饰岩崎千夏的疯狂。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被夹在两个超常规的人中间，就连夏油杰都不由得疯狂了起来。 咒灵操术 虽然不能获取咒灵，但是将它吸引过来不过是举手可得的事。 岩崎千夏扶了扶眼镜，她还不太适应鼻子上架着东西的感觉。但只有通过这副特殊的眼眼镜，她才能看清楚，从星野阳太身上慢慢分离出的咒灵。 尽量还是减少点风险吧。 她瞬移到咒灵的跟前，用手牢牢拽住那恶心的污秽，手指几乎被黑色倾覆。对她来说，没有比转移自己还要熟练的事了。 “抓住了。” “那么，让我们换一个地方游泳吧。” 当眼前的场景从装修精良的房间变成满是青苔和锈迹的游泳场时，五条悟再次回想起曾经被岩崎千夏拒之门外的事情。 在从夜蛾老师拿拿来的那份资料上，明确的给出了咒术界对于她能力的判断，最后的结论是“具有实用意义但是并没有战斗能力”。 但没有人会比五条悟更清楚岩崎千夏能力的可能性了，就连无下限空间都能转移的人，怎么会没有战斗能力。 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眼前是岩崎千夏替他准备好的猎物与狩猎场。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共事的话，无聊的生活一定会增添不少乐趣吧。 『术式反转——苍』 游泳场的屋顶被强大的力量击穿，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岩崎千夏的眼前一片苍白。她看不见现在的情况，但却能确信咒灵已经被祓除了。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五条悟的能力。 和原先与她“小打小闹”时不同，那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强大。 她一时失神，眼前猛然出现了早就应该被遗忘的记忆。 “母亲大人，你心中的‘神’是什么样的啊？” “这个吗……”藤原空坐在电脑前，面前放着难懂的研究资料，“拥有无法企及的力量，不被任何事物束缚，他就是世界的主宰。”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摸了摸女儿的头。 记忆里面容已经模糊的母亲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一时间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注意力完全涣散，就连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她都没有察觉到。 “我说你啊，干脆成为咒术师好了。” “但是你是做不到的，千夏（chika）。” 两句话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第7章 第七幕 2005年，10月10日 天清气爽，秋意渐浓。 今年的秋天来的有些晚，直至十月，街道边的树叶才被染红。 岩崎千夏信步在去往里维斯的路上，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轻快地推开里维斯的店门，门檐上从夏日就挂上的风铃，轻轻作响。 “下午好，千夏。” 刚进门，耳边响起熟悉的一句话，每次在她放学后来打工时，店长都会对她这样说道。 不过今天的声音，明显不是属于女性的。 “你们怎么又来了？”岩崎千夏已经快要习惯了，这些天来时不时就会来光顾的两位常客。 “为什么同样是咒术师，你们会这么闲？”明明平时每天岩崎大叔都东奔西跑的，忙的要命。 夏油杰：“因为今天任务已经结束了。所以来悠闲的享受下午茶。” 五条悟：“这里的甜点很美味啊。” “是吗，那请慢慢享用，两位客人。”岩崎千夏已经放弃吐槽了，毕竟一个厚皮脸，一个笑面虎，无论是哪种类型都不是她擅长应付的人。 “所以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小千夏。”掌握不好距离感的家伙最近又过分了一些。她尝试扯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但意料之中失败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的那么亲密啊，我们应该还没有到直呼其名的关系吧，这位客人。” 她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五条悟之后，内心就快速苍老了十多岁。 第13章 “不叫名字叫什么...藤原吗？” 听见既熟悉又陌生的那个姓氏，她眉头一皱：“你是故意的吧，五条悟。” 自从上次的星野阳太事件，她就知道自己的资料已经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了。故意用着户籍上跟随自己至今的名字称呼她，明显是挑衅的意思。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所以还是‘千夏’这个名字更好吧。” “我说你啊，我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根本就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 “不是有那副眼镜吗，那可是五条大人亲自去替你买来的，很贵哦。” “啊，原来是五条大人挑选的啊，难怪那么丑。” 夏油杰：“别在人家店里闹事，悟。” 椎名葵：“千夏！对客人的态度尊重一点！”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这些天常见的画面，从辅助监督，到歌姬学姐，再到现在的岩崎千夏，五条悟的恶劣性格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虽然他很为这些人感到抱歉，但是他并不打算阻止五条悟。可能是因为他的本质也是个恶劣的人吧。 “话说，之前那群不知好歹的老头们有单独找过你吧，杰？” 夏油杰自动忽略了搭档对于前辈们的称呼，解释道：“关于之前的那个一级咒灵，能几乎没有损伤的祓除，我在报告上强调了岩崎千夏的作用。所以那些人又打起了她的主意，看从你那边下不了手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2002年1月7日，凌晨一点，一对夫妻被发现在家中遇害，一死一重伤。 附近的三级咒术师岩崎五郎赶到现场，救下唯一的幸存者——藤原千夏。而凌晨两点不到，在得到支援命令的咒术师赶到之前，一级过咒怨灵——藤原空，被顺利祓除。 但整个过程写的含糊其辞，而且没有逻辑可言。 先不说三级咒术师是如何祓除一级咒灵的，而且事实上，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夜里，岩崎五郎在别处执行任务，照理凌晨两点前他是赶不到藤原家的。 而最关键一点，藤原空是如何被祓除的？ 本来以为是岩崎五郎踩了狗屎运，但从上次的实战来看，虽然不清楚过程，祓除的人大概率是岩崎千夏吧。 五条悟：“为什么要强调她啊，明明祓除咒灵的人是我啊。” 夏油杰：“你不是想让岩崎千夏成为咒术师吗，没有比靠谱的实绩更能证明她能力的东西了。” 说起这件事，五条悟就生气。 先不说当时岩崎千夏果断地拒绝了他的邀请，甚至还一脸惊恐的表情。在之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对自己真的能躲则躲，能敷衍绝对不认真。除了口头上的辩驳，绝对不肯吃亏的那个丫头竟然多次无视了他的行为。 就算是讽刺的语气，也都开口就是敬语。 “这不是挺好的吗，认识到了你的另一面，所以开始尊重你了。” 虽然夏油杰这么说，但是五条悟却知道——这并不是其他人出于对他力量或者身份的畏惧，岩崎千夏给他的感觉，只是单纯想和他撇清关系而已。 而且她！上次竟然叫错他的名字了，“九条先生”是谁啊？！ 虽然之后店长和他解释了岩崎千夏在记人方面表现得十分的糟糕，但怎么说也不会把一个曾经打过一架，而且几乎三天就见一次面的人忘记吧！ 面对被尊重还不爽的搭档，夏油杰只有一句话想说：“你是抖m吗？” “果然最近增多的这些女学生都是冲着帅哥来的啊。”星野阳太对着走进后厨的岩崎千夏说道。 对于上次的事，星野阳太是十分感谢自己侄女的。两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亲近了起来。 在此之前，虽然是亲戚关系，但两人在里维斯表现地连熟人都算不上。 星野阳太其实有想过收养岩崎千夏的，年幼就失去父母的侄女，身为舅舅多少得帮衬一下。但一来他还是单身，从法律上他是无法收养岩崎千夏的，二来就是父母以及二姐的抗拒。身为最小的末子，他几乎没有关于大姐藤原空的记忆了，似乎他出生没多久大姐就嫁人了。 在藤原空嫁出去的几十年里，父母唯一一次情绪激烈地提到她，是在她第一个孩子去世的时候。平时身为大学教授温文尔雅的两人情绪失控的骂了很久，有骂姐夫藤原浩二的，但更多是在说大姐。 “孽女啊！” 随着父亲的一句叹息，藤原空的名字在家里成为了一个禁忌。 直到藤原空去世，警察找上门来，他们一家才知道藤原空离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 星野阳太还记得，在病房第一次和自己的侄女见面时，因为交通事故失去母亲，大脑又受到重创而意识模糊的可怜女孩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面色苍白，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家人。 她深棕色的眼睛里没有悲伤，也不是绝望，只是如止水般的平静，仿佛置身之外一般。 在对视的一瞬间，星野阳太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二姐突然恐惧地抓着头发，嘶喊着跑出了病房，母亲在门口掩面而泣，而父亲止不住的叹气，只有他僵硬地站在床边。 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和这个孩子扯上关系。 但幸亏，她被好心人收养了，现在看到她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正常生活，星野阳太忍不住替她高兴。 第14章 “看来你也快要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恩，毕竟都三年了。” 已经三年了，星野阳太也考虑到了这点，或许已经可以提这件事了。 “池袋那边的房子，要拆迁了。” “？”岩崎千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在我出生之前的……” 是父母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之前房产商把钥匙给了我，这间房子现在是属于你的，你想怎么处理？”星野阳太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已经积压许久的铜制钥匙，郑重地递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 而她看都没看这把钥匙。 “我不需要。” 第8章 第八幕 2005年，12月6日 岩崎千夏重复无趣的一天，总是从窗外院子里岩崎五郎的训练声开始的。 被日常的噪音吵醒，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睡眼朦胧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思考的，陪着岩崎五郎机械式地进行着体能锻炼。 这种灵魂和□□仿佛分隔开的情况，岩崎五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也曾经忧心过：“我真害怕以后你一个人的话，会有人趁机占你便宜啊。” 但在得到了本人极为漫不经心的，关于“因为能力副作用而造成了大脑超负荷”的解释后，他也只能挥手作罢。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训练后，岩崎千夏的灵魂才仿佛从床上飘回了身体中。然后就是准备早饭和便当，和家人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收拾书包准备上学等等与常人无异的早间任务。 除了书包是从楼上瞬移过来这点以外。 刚下过雨的道路放慢了她的步伐，她并不喜欢雨雪天气，所以也不喜欢冬天。虽然她同时也不怎么喜欢春夏秋季。 周二早上的第一节 课是她最讨厌的国文课，国文的老师是一个秃顶的迂腐老头，他的课总会变成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于是这堂课总是会变成她发呆的时间。 她望向窗外，企图找些什么来分散视线，就算是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实也好。 窗外大树的枝丫剧烈地晃动着，她这才发现被白雪堆积的树干上站着一只白猫，雪白的毛发与积雪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让她一时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其实岩崎千夏本身对于猫派和狗派的争辩一直是无感的，但总感觉那只白猫，越看越像是五条悟，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瞳眸。 果然还是狗更可爱一点啊。 她想。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身后的椎名由美突来传来一声惊呼声，声音成功引来了讲台上老师的视线。秃顶老头气愤的喊了一句“椎名！”并训斥她上课不认真，但实际上，全班没多少人在听他的课的，就连国文课代表都在偷偷地和同桌传着小纸条。 岩崎千夏眨了眨眼睛，用手拖住下颚，没想理会课堂上的闹剧，朝着那只白猫的方向看去。 大概是因为树枝湿滑，它不慎从树枝上滑落了下来，两只爪子抓在树干上，另外两只则悬在空中，这或许就是刚才椎名由美惊呼的原因。 这种高度对于猫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她静静地看着那只白猫，它的爪子慢慢顺着枝干滑落下来，尽管它努力的想要爬上去，但并没有成功，它最终还是完全的脱离了那根树枝。 四脚朝上，向下坠落。 然后下一秒，平稳落地。 如果摔死的话，由美会伤心的吧。她想。 岩崎千夏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已经被写满的黑板，但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话说那个人，明明只是几周不见，她就已经快要记不住他的脸了。如果不是白色的头发过于让人印象深刻，她的脑海里应该已经不会有五条悟的存在了。 自从四年前的交通事故以来，她的记忆就几乎要用“糟糕”来形容。本就损伤的大脑大部分都用于支持能力的演算，不断侵蚀着记忆的部分，尤其是在记人这点上。 不过岩崎千夏从没有担忧过这一点，因为她既没有很多需要记住的人，而且记不住人有的时候反而能省去很多麻烦。 她闭上眼，感受着从窗户缝隙中透过的冷风，脸侧的几缕头发被轻轻吹动。原本紫红色的头发近些天已经褪色，枯黄的发尾扫过托腮的手背，糟糕的触感让她不禁想拿起桌上的折叠剪刀直接剪了它们。 但直到下课，她也没舍得剪掉。 * 周二的午饭是滑蛋虾仁便当配上甜的厚蛋烧，以及午间特供——来自椎名由美的八卦新闻。 “上午国文课的时候，那只猫是千夏你救的吧。” 面对好友兴奋的询问岩崎千夏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吃着手中的便当，不再多说什么。 而椎名由美也已经完全达到了，能通过好友的细微的表情差来判断聊天的内容是否能继续的超高境界了。 “其实啊，早上宫本学长和我打听了千夏你呢。”她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 虽然还是以敬语称呼，但提到“宫本”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嫌弃的意味油然而生。 “宫本？啊，教导主任的宝贝儿子？”岩崎千夏抬头想了想，总算是从脑里挑出了一点记忆。 宫本……什么来着？ 她已经回想不起男生具体的脸了，不如说就连他后面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教导主任曾经担任过她国一时的国文老师，她估计一点印象都不会有的。 第15章 “你小心一点，宫本学长虽然长得很帅，但是是个出名的花心大萝卜，光我知道的前女友就有八个了。别被那张脸骗了！” “他之前就来问过我演艺部部长的事，当时我就不应该告诉他，害得部长她伤心到现在！” “这次竟然打上千夏的主意的，真是个大渣男！” 椎名由美的声音随着激动的情绪越来越大，引来周围的同学的侧目。 “你冷静一点。”看着好友愤愤不平的表情，岩崎千夏倒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会注意躲着点他的。 没有人比岩崎千夏还懂得逃避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椎名由美也明白这点，毕竟她既是岩崎千夏的好友，也是她能力的知情者。 所以她转头就忘记了刚才那个气愤的话题，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天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说起帅哥啊，之前救下我的那个帅哥！” “之前我在咖啡店也看到他了。”椎名由美试探性地提了一句。虽然她之前有感觉到这个名字或许是聊天雷区，但当她今天尝试提起的时候，好友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之前就听姐姐说最近有一个白发帅哥经常会光顾咖啡店，而且是千夏的熟人。椎名由美立马想到了那次试胆大会救下她的人。 既然现在还有联系，千夏的反应也淡了，难道是关系缓和了？ “他和千夏是什么关系呀？”她眨了眨眼，企图从好友嘴中撬出点信息来。 岩崎千夏喝了口刚泡好的柚子茶，叹了口气。好友的八卦属性她再了解不过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插嘴也估计转不回话题，只好敷衍地回了一句。 “只是客人和店员的关系。” 说完，她又体贴的补充了一句：“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哦，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可不希望椎名由美在这种遥不可及的人身上浪费功夫。 岩崎千夏抬起眼，刚想打趣一下好友男友最近岌岌可危的存在感，却发现椎名由美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怎么了？” “诶？是吗……”椎名由美小声呢喃道，不知道在对上面的那一句话做出回应。 “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呢……” 椎名由美有些尴尬地移过视线，在大脑里光速想着接下来的话题。突然，门上挂着的圣诞节花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话说……和千夏的第一次对话，就发生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吧。 椎名由美回想起国一时，在年级合办的圣诞节活动的商量会议上，一个男生多次故意起哄，不断对着当时还是她隔壁班的岩崎千夏找茬，然后再用自以为诙谐的话语替她解围。 但当事人并没有被他的自娱自乐而感动。 “闹够了没有？冷静一下吧。” 在众目睽睽之中，岩崎千夏将一整瓶矿泉水浇到了那名男生的头上，随后潇洒地离开了会议室。 当时身为隔壁班活动委员的椎名由美也是第一次和年级名人——被称为“高岭之花”的岩崎千夏，搭了话。 她听过几个知情人的讲述，大概明白这个男生只是在故意引起心仪女生的注意力。甚至之前在班级起哄让岩崎千夏做活动委员，也只是想一起共事而已。 椎名由美怯怯地解释道，在岩崎千夏的近乎冷漠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他的感情吧，不是我的。我有义务去回应他的感情吗？” “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椎名同学，你觉得呢？” 三句反问，让她无言以对。 自此事件之后，关于岩崎千夏不好的传闻就流传开了，“不良少女”的称呼不胫而走，越传越具体，越传越离谱，基本上都是从那个男生和他的好友口中传出的。 但椎名由美却从那之后，阴差阳错和岩崎千夏建立起了联系，也由于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两人成为了朋友。 “那些臭男人都不重要！”椎名由美猛然离开板凳，不明所以地大声喊了一句，巨大的动静吓得岩崎千夏差点洒了手中的柚子茶。 她刚想问些什么，就被好友一个大大的熊抱包裹住。 “我最喜欢千夏了！！” 完全意义不明的话语和肩膀上的重量，随着钟声，结束了愉快的午餐时光。 然而平凡的一日，在放学时被无情的打破。 虽然之前说要躲着宫本，但是校门毕竟是必经之路。 对方也是想到这点才堵在门口的吧。 岩崎千夏用着痛苦的眼神看着无理的将她拦下的男生，希望对方能够从自己的眼神中读出她的不乐意。 但很明显，特意堵在校门口等她的人并不会在意她的这份不情愿。 “千夏同学，我是学生会的书记宫本里志，相信你也认识我的。” 其实也不算是认识。 虽然她内心里已经设想了很多种逃离的方法了，但大多数方法对于这种自我意识过强的人，都没有意义。 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只能依靠能力。 ——明天还是直接就瞬移到车站旁边吧。 “毕竟我之前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 宫本里志见女孩没有回应自己，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自我吹嘘。他说了很多，一旁的小弟还在不停的恭维着，但是一句话都没进她脑子。 第16章 “那么宫本学长，你找我干什么？”她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这无休止的自夸。 “我想邀请你参加明天学生会组织的学习会。” “我不是学生会的人。” 然而情商不到位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拒绝之意，继续着他的说辞。 “千夏你理科成绩那么优秀，如果国文再高一些，下次肯定是年级前十的。” “我的国文每次都是第一的，而且我老妈也是国文老师。” 宫本里志不带停顿说着“为她好”的话，但是岩崎千夏内心在意的只有一点—— 不要说着说着就把敬语吃掉了啊，你不是国文第一吗？！ 为什么最近老是碰到这种直呼她名字的男生，又是一个掌握不好分寸死缠烂打没有礼貌的，不仅狂妄，还自大。 如果说五条悟的狂妄是由他的强大支撑起来的，那么宫本里志的狂妄不过只是由无数个谎言和谄媚中堆积而成的废墟而已。 “抱歉，我接下来还有急事。”她弯下腰，做出谦虚的姿态，以退为进，希望能从这完全没有逻辑的谈话中逃脱出来。 宫本里志倒是一脸爽快的表情：“打工吗？那我们明天再聊吧。” 虽然被很轻易的放行了，但听到宫本的回复，岩崎千夏不禁眉头一皱。 自己的行程都被摸清楚了吗……？这个人难道还是个变态吗？ 这种猛烈的“追求”她已经不知道处理了有多少次了，但每一次这些男生都能给她整出点新花样。从一起置办学园祭物品，到设计两人独居一室，再到现在的学习会，每一个人都用着“无法拒绝”的理由逼迫她做出决定。 逃避虽然无耻但有用。 “嗯嗯嗯。”她敷衍地点点头，企图尽早从对方“灼热”的眼神中逃脱出来。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少天，难道又要浪费一瓶矿泉水了吗？ 她攥紧了手中的包带，加快了脚步，既是为了逃离，也是为了她接下来的目的地。 事实上她今天因为一件“要事”和店长请假了，那就是 ——车站附近的新品栗子奶油杯子蛋糕！ 她在店里听客人们提起了这家店，评价竟然比星野先生的草莓蛋糕还要高，作为一名优秀的员工，她一定要去学习评鉴一番。 绝对不是因为想吃。 * 下午五点。 虽然只是十二月初，但是因为昨日的雨天，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湿冷。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排队后，岩崎千夏终于是在冷风中走到了展示台前。 展示柜里的蛋糕已经很少了，队伍的末尾也竖起来即将完售的牌子，幸好她没在宫本那里浪费太多时间，不然今天肯定就买不到了。 没带手套的手已经冻得发红，她摩挲着双手，向店员指了指招牌的图片。 男店员热情地替她装好一打杯子蛋糕，礼貌地递出，但却没有等到接住的手。 “怎么了吗？” 他问出疑惑，只见女孩怔怔地盯着他的工牌看。 “没什么……只是觉得藤原这个名字还真是大众啊。”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她也能看到这个姓氏。 说完接过袋子道：“谢谢啊。” 本来是打算在店旁边休息区享用的她，扭头走到了对面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特意挑选了一个看不到店面的方向。 冬夜的公园并没有什么人在，寒冷和湿滑的地面让游玩的人少了很多。 起初还有一些刚放学的孩子们在设施那玩耍，但陆续也被他们的家长们接走了。 于是，岩崎千夏也因此能够安静地享用着甜点。 直到某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好巧啊。”简直是巧到极致了。 在这一整天里，五条悟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穿插在她的思考和对话之中，没想到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能看到真人。 “如果不是从反方向过来的，我都要怀疑你在跟踪我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笑盈盈对女孩挥了挥手。他其实在刚出车站的时候就看见岩崎千夏了，顺便还目睹了岩崎千夏不动声色地将挂在树上的气球瞬移下来的全过程，但他并没有想主动走过去。因为和岩崎千夏的目的一样，他从这里下车也是为了那有名的招牌蛋糕而来的。 不过他却没有如愿地买到蛋糕。所以他走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目标不是她，而是那盒蛋糕。 “这是那个榛子奶油杯子蛋糕吗？刚才店家告诉我已经卖完了。” “我不推荐哦，奶油很普通，口味也就一般。五颗星满分的话也就三星的水平吧。”她点评着手边的蛋糕，顺势将长椅空出了一个位置给五条悟。 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是什么味觉，也就是装饰好看一点，那这样的话给星野先生的蛋糕好好包装宣传一下，里维斯也能像这样爆火吧。 岩崎千夏静静地思考着，对一旁坐下的男生偷拿的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如说那根本不是偷拿，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了。 五条悟：“啊，果然不怎么好吃呢。幸好没浪费那时间去排队。” 吃完还要给一个评价，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我推荐喜久水庵的喜久福哦，那里的鲜奶油很好吃，我推荐毛豆泥鲜奶油味的。” 第17章 “诶，喜久水庵不是在仙台吗？那不是好远，要做新干线吧。” “对于你的能力而言还有距离的概念吗。” “当然有啊，你真的以为是什么随心所欲的空间传送门吗。” 寥寥的几句对话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六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还不早点回去啊，不良少女。”五条悟站起身来，先开口道。 他今天才刚解决了一个任务，从北海道赶回来，身心疲惫，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高专。 对于岩崎千夏的“咒术师”邀请，也已经持续几个月的时间了，然而对方没有一丝同意的倾向。他每天咒术师的工作也十分忙碌，实际上就在几周前他就打算放弃了。 几周前的他总结道：“说回来，其实岩崎千夏的能力也不是必需品吧。只是瞬移眼前物体的话，很多时候在实战中也没有意义的。” 面对他的“认真”分析，夏油杰只是玩味地说了一句话：“已经腻了吗？” 所以，今天和岩崎千夏的见面，确实完全不在五条悟的意料之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不良啊。”岩崎千夏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得出这种结论的依据。 她呆到现在只是因为她下午收到了岩崎大叔会晚点回家的短信，所以想着反正回家也是无所事事，就在外面解决了晚餐。 “你的头发是染的吧。”五条悟看着她已经有些掉色的发梢，想起当时夹在档案袋里，她和她亲生母亲的合影。当时小学入学的女孩还是一头的黑发，看上去既平凡又乖巧，很像是档案中提到的优秀的三好学生的模样。 “而且还打了耳洞。” 被说中的岩崎千夏下意识地移过了视线，她感受到自己耳侧的头发被轻轻撩开，虽然有些抵触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真亏你能发现啊，明明都好几年没戴过耳饰了，快要闭合了。”她想起之前五条悟曾经给她带过眼镜，应该是当时发现的吧。 “反正几秒钟就到家了。”她生硬地拐回了最初的话题，不再对于耳洞的事多加赘述。 “真便利啊，我也想xiuxiu地就飞到高专啊。” 听着男生完全捧读的憧憬的话语，岩崎千夏想起那天从高专回到家后，岩崎五郎郑重地和她叮嘱到，不要再与五条悟起冲突的事。以及在星野阳太的事件后，她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得到的五条悟的信息。 “手，给我。” 她伸出手。 “我送你回去。” 五条悟握上女孩冰冷的右手，这么正式的空间移动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本来坐车要将近一个多小时路程，被缩减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只是两次移动，两人就顺利地到达的高专的门口。 五条悟也确认了之前自己好奇的点，有关于空间移动的范围——岩崎千夏的能力是有距离限制的，长距离的移动是通过叠加使用能力来实现的。 如此说来，确实仙台北海道之类超过范围的地方，她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往返的。 看来他起初想要借助岩崎千夏能力缩短自己出差时间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的，没想到竟然会主动的送我回来。” “？”岩崎千夏歪歪头。 “没有，我没有说过讨厌你吧。” “我只是不太适应你这种类型的人而已。” 只是不适应而已。 就像她原来也不适应洋葱的味道，但是因为岩崎五郎喜欢，所以她也就慢慢适应了。 曾经她也不适应生活在父亲和继母的家中，但逐渐也成为了邻居口中的隔壁家的乖乖女了。 她没有讨厌的东西，也不觉得讨厌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即便讨厌，那也只是主观的感情，改变不了任何的事。 当然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喜欢。 无论是什么，她都有信心适应，包括死亡。 五条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他不喜欢“适应”这个词，更不喜欢岩崎千夏现在毫无波澜的语气。 和之前将他从高空砸下时的疯狂，或是之后连眼神都带着嫌弃的表情，甚至是和之前叫错他名字的那件事相比，这种语气更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愤怒。 没有任何情感的寄托，“适应”这个词过于忽视个人感情了，不仅仅是岩崎千夏的，还有他的。 五条悟宁愿被直言讨厌，都比现在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要好。 “喂，别轻易的把我归于一类人啊。”他走到岩崎千夏的身前，俯视着比他要矮上一个头的女孩，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表达着他内心的不爽。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岩崎千夏身上的异样所在。 他所了解的，被藤原空那种级别的怨灵纠缠上的被咒者，多多少少都沾染上了诅咒的力量，从而拥有咒力。但是岩崎千夏却完全没有觉醒过咒力，甚至于咒灵都无法看见。 那是因为诅咒是由人的情绪形成的，而咒力则是从微小的感情中提炼的。而岩崎千夏自从星野阳太的事件过后，面对他时的情绪就几乎毫无波澜了。 明明歌姬至今都会在被他整蛊后对他竖中指，就算是和自己搭档的夏油杰，在每次对于“正论”的争辩上，也从未停歇过。 但岩崎千夏却不一样，被揉头发的反应从起初把他直接瞬移，到发出不明意义的叫声，再到现在只是强硬地推开他的手，如果不成功，就只是长叹一声放任不管了。 第18章 但那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接受，反而是种赤裸裸的排斥。 就像是一个人被伤害了，往往有两种选择，一是会记一辈子，而另一种就是刻意的去遗忘。 虽然不明原因，但是五条悟能明确地感受到岩崎千夏在主动的遗忘他。她排斥别人进入她的记忆中，而她也在主动的把别人的存在剔除出去。 五条悟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存在再次被渐渐淡化的感觉。 想必再过几年，岩崎千夏记忆里有关于他的部分就会荡然无存吧。 虽然他已经打算放弃岩崎千夏的能力了，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接受被人单方面无视和遗忘。 ——既然如此，就让我在你的记忆里再添一点猛料吧。 第9章 第九幕 2005年，12月7日 对牛弹琴是没有用的，对猪也一样。 当岩崎千夏在车站被宫本里志又一次拦住时，她脑海中甚至浮现了将他扔到马路中央的糟糕想法。 但还是算了，之后的警察笔录应该会很浪费时间。 她明明从学校的偏僻角落转移到车站旁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其间花费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宫本里志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她快要等到巴士之前，赶到了她的面前。 “千夏同学！”气喘吁吁的宫本里志，弓着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一时间吸引了周围候车人的目光，“今天我怎么完全没有看见你出校门呢。” ——毕竟我没走校门，你要是看见了才见鬼了。 她默默压下心里的吐槽，“谁知道呢？”回了一句含糊的反问。 但凡有些眼力劲的人就能看出这句话的敷衍，然而宫本里志却自信一笑。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我就喜欢神秘的女孩子。” 雷到她头皮发麻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几乎让她刷新着对于厚皮脸的认识。 ——啊，果然还是直接把他扔到荒山老林里吧。 岩崎千夏扶了扶额，满头黑线。 一年前的她还不会这么纠结的，但是自此国一的泼水事件之后，那个男生竟然告到了教导主任宫本那里，宫本叫来了岩崎五郎，和对面的家长进行了长达半日的四方面谈。让本来就忙碌的岩崎五郎，在熬夜坐车从外地回到东京后，宝贵的休息时间还要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上。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是要把“我不去，滚”这句精简的话，扩展成礼貌得体，没有后患的拒绝，也是一门困难的语言艺术啊。 “宫本学长……”她整理着措辞，才刚开口，就被肩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打断了。 “她今天和老子有约了。” 一如既往狂妄的第一人称，熟悉的挎肩，几乎不用回头岩崎千夏都能猜到对方是谁。 “你是真的在跟踪我吧，五条先生。”她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今天的话，确实是。” 听见肯定的回复，岩崎千夏动手报警的心都有了。 不过正好借势可以先解决一个人—— “正如你所看到的，宫本学长，今天我已经有约了。” “我对你组织的学习会没有一点兴趣可言，也没有进到年级前十的追求。” “而且我不喜欢神秘的男孩子。” 岩崎千夏面无表情地说出，她自认为最“体贴”的拒绝。然而她还没等到宫本的回应，就被五条悟强硬的扭过了身，推着后背，朝着反方向前进。 “等等？？我们去哪里？” “仙台。”五条悟甩了甩手中的两张车票。 “哈？？” * 岩崎千夏失算了。 她不应该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五条悟的行动的，解围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顺带着的。 ——实际的目的是诱拐吧。 本来是计划着对方是自己能力的知情者，那就找机会，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瞬移回家就好了。?? 但没想到却被莫名其妙的连拖带抱地带上了新干线。期间在她想要逃跑的时候，被对方用着“今天是我生日”这种前后语句完全不通的说辞，和似乎是叫“无下限”的术式阻止，失去了绝佳的挣脱机会。 于是乎，在十二月里平凡的一天，甚至在第二天她还要上课的情况下，在傍晚时抵达了仙台。 “我要回去。”提着喜多久庵的袋子，岩崎千夏第三次重复着这句话。 她没有想到五条悟竟然真的只是为了买喜久福，就坐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新干线去仙台，而且在店里还很豪爽的对她说“随便点，他付款”。 完全搞不懂他的目的。 岩崎千夏：“既然这样，那就抹茶奶油、生奶油、毛豆生奶油、焙茶生奶油各来一盒吧。” 五条悟：“你可真是不会吃亏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岩崎千夏深知这一道理，但却怎么也想不通——他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难道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陪伴过生日吗？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先不谈他的同学们，五条家少爷的生日怎么会寒酸呢。 而每当她问出“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五条悟也只是回她一个欠揍的笑容，甚至在最后一次她不耐烦的开口后，对方很无厘头地问了一句“感动吗？” 第19章 完全不。 “感动。” 五条悟：“真是敷衍啊。” “所、以、说、”她一字一顿地强调着自己的诉求。 “我要回东京。” 终于，在她第四次几近恼怒的要求下，五条悟带着她再次坐上了新干线。 但无论是过程，还是目的地，都不是很正常。 她的眼睛被黑色的眼罩强行遮住，被用一种几乎是扛着的姿势送上了新干线，中途甚至有保安见状上前询问情况。 岩崎千夏是很想对保安喊出“诱拐”两个字的，但是在综合各种考量后，还是替他辩解了过去。 而即使看不见，新干线到站的提示也告诉着她，这趟旅途的目的地。 “到站，山形站。”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乡下地方啊！？”她挣扎着，企图从五条悟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然而在能力被限制的情况下，她瘦弱的身板，没有任何能够挣脱的手段。 “你就这么嫌弃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我也只在山形住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其余十几年的时间里我都住在东京都！” 和亲生父亲相处的短暂时间，是她出生至今，唯一一次长时间的离开东京。 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示过讨厌山形的意思，之前也接过几次在这里的委托，但这回却完全不一样。 熟悉的转车路线，熟悉的施工噪音，都让她大概猜到了，这个人想做什么—— 单纯地想给她找不痛快。 ——所以费时费力的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到了。”随着五条悟轻描淡显的一句话，她奋力从男生坚实的臂膀中挣扎了出来，扯下眼前的黑布。 ——到这栋我三年前居住过的破烂公寓楼前！ 曾经还算得上是热闹的小区，在三年前的那场离奇死亡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搬离，如今这栋楼也成了无人居住的幽灵房。?? 本来就老旧的建筑，在没人维修的情况下，显得摇摇欲坠。 “你到底想干什么？五条悟。” 五条悟很满意女孩现在的表情。 回想起前一晚，他对同级生提出“如何建立的印象深刻的回忆”的疑问。 家入硝子首先提出了建议：“买鲜花装饰，甜点礼物？” “哈？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五条悟皱了皱眉，完全不理解身边唯一一名同龄女性的建议。 “一般的女孩子收到喜欢的礼物的话，都会感动到哭泣的。” “虽然我不会。” “你认为岩崎千夏是一般的女孩子吗？” 家入硝子的设想完全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五条悟几乎想象不出岩崎千夏哭泣的场面。 于是他转而看向正在看书的夏油杰。 “向她告白？”本来没有兴致加入对话的夏油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是在玩弄我吗？杰。” 五条悟拿起手里被缩小的易拉罐，泄愤式地砸了过去。当然，轻易的被躲过了。 “哈哈。”确实是。 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什么小学生男生的幼稚想法啊。夏油杰无比质疑起了搭档的情商水平。 他放下手中的书，倚靠着椅背，向后一仰。 “干脆再和她打一次？” 虽然听上去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五条悟姑且是综合了几个人的建议。 然而在替岩崎千夏买甜点的时候，明显是一脸不领情的模样。 他就说硝子的前提都错了，岩崎千夏哪里是普通的女孩子。 这样想来，似乎还是杰的想法更靠谱一些。 利用眼罩把岩崎千夏的眼睛蒙上，这样以来，她的能力就受到了限制，他就能轻易的把她带到山形。 带到这个曾经改变她命运的地方。 …… 冬日的六点钟，天已经完全被染黑了，在这个完全称得上是荒凉的地方，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 五条悟：“不怀念吗，这可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岩崎千夏咬了咬牙，控制住了情绪：“我没有兴趣。” “既然讨厌，说出来不就行了，还用‘没有兴趣’那种拐弯抹角的说法。” “？我没有讨厌...” “又要开始你那‘不讨厌任何人’的乖乖女言论了呀？” “你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 五条悟一步步贴近，两人的距离几乎接近于零。 “我来告诉你吧，你不讨厌的理由完全不是因为你心胸开阔，只是因为你目中无人而已。”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啊。 原本辩驳的话语在被那苍蓝之瞳死盯下，咽回了口中。 “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你就是一切的主宰。” “是神明。” 五条悟手中那份属于藤原千夏资料上，记录着她的小学语文老师，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师对于她最深的印象。 在以“未来的梦想??”??为题的一堂作文课上，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不是宇航员科学家这些伟大有意义的梦想，而是藤原千夏的。 『我想成为母亲大人心中的神明。』 2001年前藤原千夏的资料除了这段记录和一张照片外，几乎可以用空白来形容。她似乎除了正常的上学上课以外，和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就连邻居都说：“那个小姑娘从来就没和我们打过招呼，不如说就连正眼都没看过吧。” 第20章 和现在周围人口中“礼貌的乖乖女”完全不同的评价。 这么大的转变，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明明在藤原空的死亡后，那原本只属于她和母亲的世界，就不再允许任何人的踏入。 然而她却摆出一副包容万物的姿态。 简直让人发笑。 不过只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摆出一副大善人的姿态，自欺欺人罢了。 “与其端着架子，倒不如坦坦荡荡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之前和老子在高专打架的那次。” 原本为了女孩刻意换掉的第一人称，再次从“我”变成了“老子”。 “如今活着的，只有你一人！” 岩崎千夏愣住了，她应该去说些什么的，但是脑中却一片空白。 这些对她的评价，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和那些她总是一笑而过的反面描述不同，明明没有任何激烈的词语，但却像是利刃一般扎在她的胸口。 上次感受到这种胸闷，已经是在三年前警察审讯的时候了。 “你很讨厌你的父亲和继母吗？”在询问的最后，负责她的女警这样问道。 “不，我不讨厌他们。” ——我很感谢他们在母亲去世后收养了我。 “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悲伤呢。” 诶？ “悲伤……是指哭泣吗？”她歪着头，攥紧了衣服，低着头，撒下了这个谎言：“……可能是因为我的记忆实在是太差了，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的场景了。” 不是的，只是她不想回想起来而已，不是为了死去的继母，也不是发疯的亲生父亲。她不想面对的，是当时突然出现，真正的罪魁祸首——藤原空。 她发自内心地逃避有关母亲的一切，包括自己与她相似的外貌，被她培养起的性格。她不想再被熟悉藤原空的人，用着一副惊悚的神情看待了。 『不想再孤独一人了。』 怀着这个想法，她努力去融入他人，她结交了朋友，开始了打工，无论是邻居还是打工的前辈，都对她有着很好的印象。 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实际上，邻居家的小孩每次看见她，都会怯怯地躲在父母身后，打工的前辈至今也只是用着岩崎来称呼她，学校的老师虽然在岩崎五郎的面前以“好学生”来称赞她，但是却从未在她面前夸过她。 平日的细节和五条悟的话惊醒了她。 自始至终她的本性都没有改变过。 她想起母亲去世的前一年，学校里唯一一位亲近她的老师，在家长会上对着藤原空提到的她的作文题。 “千夏真的很爱妈妈呢。” 这看似温馨的场面，却被藤原空无情的话打断：“真是痴人说梦。” “她是做不到的。” “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上限就已经被定下来了。” 即使已经被这般否定过多次，藤原千夏都一直努力地想让母亲认可自己。 但最终她还是被母亲抛弃了。 而她，也同时抛弃了自己。 痛苦，悲伤，不甘这些本来已经被她遗忘的感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她用双手捂住脸，企图掩盖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手心滑落到手腕，然后聚集成泪珠，掉落在地上。 五条悟错愕地向后退了一几步。 几乎想象不到的画面，真切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压抑的哭声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起初以为岩崎千夏本质上是和他一样的人，事实上对自己以外的事物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用着笑脸来伪装自己罢了。 所以在他的想象中，女孩被揭穿后会直接用着真正的态度回怼他一通，就像是小时候曾经笑脸盈盈的款待他的其他咒术师们，都在被他识破真实目的后，破罐子破摔的发泄起了情绪。 他连之后两人再次针锋相对的画面都想象到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对劲。 他的话好像确实是触动了她的心扉，但是她流露出的情绪，却让五条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不熟练地伸出手去，试图替女孩拭去泪水。但女孩却用自己的能力拒绝了他的接近。 两人之间瞬间离着十米开外。 岩崎千夏垂下手，静静地望着五条悟。 她的情绪是已经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眼泪也已经止住，但是面颊的泪痕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波澜。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啊，神吗？！”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在争锋中处于弱势。 面对完全不明所以的质问，他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吐出来这句话：“……我不是神。” “是吗，那太好了。”听到他的回答，岩崎千夏突然露出嘲讽的笑容。 “因为我最讨厌神明了。” 话音刚落，几十根钢筋管从天而降，准确的避过了五条悟的位置，插在他四周的土地里，将他团团包住。 怎么回事？！ 六眼的信息能够准确无误的告诉他，在这附近并没有施工地，唯一能从高空看见起吊机的地方，也至少在一公里开外的地方了。 那并不是视线范围内的可及的东西。 “我的能力，坐标移动（move point），只要知道坐标方位就可以移动物体。” 第21章 这里是她生活了一年的地方，周围的设施结构她了如指掌。 “所以就算你蒙住我的眼睛也没有意义。” 她从某情报贩子那里拿到的，在咒术师手中关于她的资料上，对她能力的描述是——移动眼前的物体。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一直在除了岩崎五郎外的人面前，隐瞒着她能力的实质。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整整六年的实验和训练的成果不复存在了。 “别小看我啊，混蛋。” 这是五条悟第二次从岩崎千夏的嘴中听见这句话了，和第一次压抑的愤怒不同，这次几乎平稳的声线，似乎只是在向他陈述着一个事实。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您，在各种方面。” “请不用担心，从这里回家的路线，我清楚的记得。” 因为她曾经多次试验过，利用她的能力，如何从这里回到东京。能力间隔之中的各个落脚点，她都清晰的记得。 “还有，生日快乐。” “晚安。” 第10章 第十幕 2006年，12月7日，深夜。 “啊——” 夏油杰看见一脸阴郁，回到高专宿舍后就抱头蹲下的五条悟，大概就能猜中他今日过得并不愉快了。 事实上，他不担心五条悟，只觉得这种状态的五条悟属实少见。即便每次被夜蛾老师训斥过后，也一脸无所谓的那个人，竟然会这样一脸困扰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他对此很好奇。 “怎么了？早上不是还高高兴兴地出去约会的吗？” “哈？！才不是约会！” 五条悟抬起头来，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夏油杰。但随后，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做了一件蠢事……” 他闭上双眼，但是女孩掩面哭泣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份资料的可信度有多少啊？关于藤原千夏的。”他烦躁地问道，甚至直呼了档案上的那个名字。 “经过各方面核实，确认无误。” 夏油杰拿起那份“经历颇丰”的资料信息。 藤原千夏诞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之中，并由母亲抚养长大。2001年元旦，和母亲一同遭遇交通事故，母亲去世，其脑部重伤，昏迷一周后才苏醒。之后被亲生父亲领到家中，和父亲以及继母生活，然而仅仅一年，就以一死一疯的结局结束了这段关系。 虽然经历可怖，但是在每次事件之后，她的生活都没有因此发生很巨大的改变。周围人对于她的描述，无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邻居们，总是千篇一律的一句“千夏她是个有礼貌的乖孩子啊。” “哪家的乖乖女，会一脸平静的用几十根钢筋来威胁别人啊。”五条悟站起身，把桌上的资料扔到地上，瘫坐在了椅子上。 起初他也只是觉得这些信息浮于表面而已，现在看来，没一句话是可信。 “钢筋？”夏油杰捕捉到了重点。 “那份资料里有关能力的描述完全不正确。” 他和夏油杰简单地讲述了晚上的经历。 “坐标移动（move point）？” 夏油杰查阅了一番，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虽然在资料里的确写的是空间移动，但那也只是曾经负责监视的辅助监督给出的结论。 岩崎千夏本人从来没有提及过任何自己的过往，而岩崎五郎也同时闭口不谈。所以导致这份个人资料全部对有非当事人的话语组成的，自然会存在虚假成分。 虽然得到了一些看似重要的信息，但整个晚上的故事却听得夏油杰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五条悟真的为了“留下深刻印象”，选择了他们提议的那些馊主意。 还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 “会被钢筋威胁，还不是你的错。” 上次踢断肋骨，这次故意揭伤疤，无论哪一点都是将死的局。 “她没直接朝着你的心脏扎去就不错了。” 确实如此。 所以五条悟在注意到钢筋掉下的瞬间就展开了“无下限”术式，他本以为又会是杀意满满的一击，然而岩崎千夏却完全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不仅如此，反而还和他说了生日快乐，就连晚安都没有落下。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完全搞不懂啊！” “你觉得呢，杰。” 五条悟自暴自弃地把疑问甩给了夏油杰，但夏油杰并没有说话，反而静静地盯着他片刻后，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笑啊？” “只是觉得你这么主动的去考虑别人，实在是罕见的场面。” 起初夏油杰认为他不过只是故意的挑衅，就像是往常对歌姬学姐那种纯粹欺负弱者的戏弄心态，不爽也只是因为岩崎千夏没有做出有趣的回应而已，所以他并没打算干涉其中。 但现在看来，无论是昨天突发奇想的想要“留下记忆”，还是今天破天荒的思考起了对方的感受，都过于不是五条悟的风格了。 虽然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样子，但是—— 想要被记住，想要去了解，甚至尝试着去共情，完全是把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既然如此，夏油杰也不妨帮他一把。 2005年，12月10日 “早上好。” 在透过猫眼看清楚拜访人的脸后，岩崎千夏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 第22章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了门的另一面，是与她曾经打过几次照面，名叫“夏油”的咒术师。 也是五条悟的搭档。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门锁。 “……早上好？”她歪着头，回应着刚才早安的问候，疑问的语气透露着她内心的疑虑。 夏油杰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我想和你聊聊。” “可以进门说吗？” “……请进。” 她似乎没有理由将夏油杰拒之门外的理由。 脑内快速思考着，大概得出了对方上门拜访的唯一可能。 “你是替五条悟来的吗？” 没有任何询问，岩崎千夏直接倒了一杯乌龙茶，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然后顺势坐在沙发一角，主动问起了来意。 “并不是。”夏油杰抿了一口茶，惊讶于嘴中乌龙茶的甜腻，他一时停顿了下来。随后摇摇头，放下了杯子。 “悟他不可能会拜托我做这种事的。” 只是夏油杰主观上地想要掺上一脚。这些天执行任务时看着五条悟的臭脸，连他的心情都变差了。 于是他趁着五条悟被单独外调出差的机会，计划了这次拜访。 “我想也是。” “今天我要去医院，如果要谈事的话希望你速战速决。” 面对不友善的态度，夏油杰也并不意外。??“如果不建议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岩崎千夏这时才注意到，夏油杰进来后，大衣没有脱，明显是做好了再次出门的打算。?? ——这个人，难道是故意这个时间来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 夏油杰正是计划好的，在这个时间，选择拜访岩崎家。 他的目标并不是岩崎千夏，而是在藤原姓下的她。 “我发现了一点，你比五条悟要难对付很多。” 比起五条悟那种天马行空，但却直接了当的行为不同，夏油杰会迂回话术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以退为进，让人无法拒绝。?? 是岩崎千夏最不习惯应对的一类人。?? ——最讨厌的一类人。 “多谢夸奖。” “那么，麻烦您担起‘护花使者’的任务了。” * 虽然是计划中的一步，但是岩崎千夏如此爽快的答应，却是让夏油杰意想不到的。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岩崎千夏在他面前直接瞬移离开的设想，所以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打探过藤原浩二所住的医院了。 藤原浩二，虽然是岩崎千夏的亲生父亲，但实际上，在2002年前，两人并无交集。藤原浩二是??直到藤原空去世后，才知道前妻离婚后没有选择改回姓氏，甚至在离婚后发现怀孕也没有对外透露一点消息。 藤原浩二不知道女儿的存在，也自然没有承担起抚养女儿的责任。?? 两人在一起生活也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岩崎千夏却照顾了藤原浩二整整三年的时间。最好的精神疗养院，豪华的单间套房，周到的医护服务，无论哪点，在别人看来都是孝顺的女儿。 几天前夏油杰就已经找借口和医院方交流过了，虽然医生护士以保护病人信息不愿意告诉他藤原浩二的情况，但是他还是通过和护士的闲聊中，撬出一些岩崎千夏的信息。 与其说是信息，更多是印象。?? “我不能和她直视！一直视就毛骨悚然！”一位负责藤原浩二的护士这样说道。 “之前我不小心称呼她为‘藤原小姐’后，我差点就以为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前台的护士也应和着。??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着是个挺有礼貌的小姑娘啊，脸上总带着亲近的笑脸。”??还在实习期的一名护士好奇地问道。?? 听见她幼稚的看法，周围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辩驳着：??“那是你的见识太少了！笑脸也是有很多种的，那个女孩脸上的笑容明显就是不屑的意思。” “在那种家庭情况下，对父亲没有感情也很正常吧。??” 护士长从中庭走过来，一个凛冽的眼神，打断了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午休时间要结束了，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去吧。??” “这位先生，也请你离开吧。??” * 在岩崎千夏的能力下，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城市另一端的精神病院。 “今天来得真早呢，千夏小姐，负责藤原先生的护士还在巡诊中，请稍等。” 首先对两人打招呼的，正是当天的护士长。?? “这位先生是...？” 岩崎千夏：“无关紧要的人，请不要在意。??”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她早就观察起了周围人的眼神，刚才途中的小护士们，完全是一副见过夏油杰的表情。 想来今天就是为了和她一起来医院吧。正好，和她今天的目标一致。 “我想要见那个人，麻烦您带一下路吧??。” 一向冷静稳重的小寺静代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您可以带我进去的吧，小寺女士。”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点了点头，带着女孩和她的同伴，走向了病房的长廊。 小寺静代在前面走着，步伐因为内心的犹豫缓慢下来。 她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藤原父女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护士。 第23章 小寺静代也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中，父亲酗酒赌博，对母女两不管不问，反倒留了一屁股的债给她们。 所以她是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对藤原千夏表示同情怜爱的人。 一天下午，在和其他医生护士处理完藤原浩二的发疯之后，小寺静代终于忍不住的冲到了女孩的面前，对她讲述着她的过去。 “我知道那个男人死的那天，跪在妈妈的墓碑前告诉了她这件大好事，然后买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一晚上全喝完了。” “我的人生从那个时候才正式开始！” 所以她希望千夏也能够放弃这个“父亲”，开始自己璀璨的人生。 然而女孩却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道：“是吗……真是不容易啊，辛苦你了。” 对话结束的时候，小寺静代已经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往的痛苦，还是那句被理解鼓励的话语。 或许在那时，她才完全从对父亲的恨意中走了出来，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 ?? 这是岩崎千夏三年来，第二次走过这长廊。苍白宽敞的过道十分的干净通畅，和时不时从病房中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跟随着领路人来到最深处的病房。?????? “你就不要进去了。??”她对着小寺静代这样吩咐道。 小寺静代：“虽然藤原先生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但是也要注意的...??” ??“??既然这样，你就在外面等候吧，如果有情况我会叫你的。” 岩崎千夏推开病房门，在刚跨出一步后，转而对身旁的夏油杰说道：“……你也一起进来吧。你不是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特等病房的环境要比曾经居住的小破公寓还要好，但是那个男人却只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而房间一边柔软的大床上，尽是被子里拆出的绒毛。?? “好高骛远的时候没有能力享受，现在有机会享受了，却没有了兴致。??” “难怪两任妻子都不爱你。??” 所以无论是藤原空，还是继母藤原纪香，都背叛了这个男人。 “你要一直站在门口吗，坐过来吧。??” 夏油杰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地观察着现在的情况，对他发出邀请的女孩站在病房的正中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像是老谋深算的长者，令人毛骨悚然。 他无法掌握对方的用意，于是选择了停留在原地，不再深入。 而岩崎千夏对他的谨慎，也只是无所谓了摆了摆手，说了句“随便你”，就蹲到了蓬头垢面的男人的面前。 “藤原浩二，仔细听我的问题，然后用你那已经不灵光的脑袋思考一下。” “在藤原空去世之前，你和她有没有过联系？” 角落蜷缩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咬着下唇，疯狂摇着自己的头， “那我问你，藤原纪香的死亡，是因为你吗？” “被诅咒的人，是藤原纪香吗？” “而诅咒她的人，是你吗？” 她一步步紧逼着，用着绝对的口吻质问着藤原浩二。 就仿佛她早已知晓真相一般。 因为就在出事的前一天，藤原浩二因为妻子的外遇，与藤原纪香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而警察调查后也发现了，藤原纪香和情人谋划的杀害藤原浩二的计划。 所以在当时警察第一时间下的结论是——藤原浩二杀害了妻子，而后精神崩溃，自杀未遂。 但是藤原浩二却在事后频繁地喊出自己已故前妻的名字，并指出她才是凶手。不可能的犯人，死状凄惨的尸体，和在警察到现场时，冷静的站在血泊之中的——藤原千夏。 都让他们对那次事件背后的真相有所畏惧，才将这件事交给了负责非人事件的咒术师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藤原浩二抱着头，拽着自己已经泛白的头发，继续摇着头，就算头撞到墙上，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停止。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想她死的，不想纪香死的！” 藤原浩二突然直起腰来，用力的握住了女孩的双臂，不停的摇晃着：“我也不想你死的，千景（chikage)！” 看见情况不妙的夏油杰上前扯开两人，将男人钳制住。就在准备将外面的护士喊进来时，一只细小的手默默掐住藤原浩二的脖子，借势用力地推倒了男人，藤原浩二的头重重的撞在的地上。 “……我不是千景（chikage)，而是千夏（chika）。” “千景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藤原浩二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他站起身大喊大叫着，用头狠狠地撞着墙，嘴里还不停喊着“对不起”。 外面的小寺听见内部的动静，及时带着其他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压制住了疯癫的病人 “接下来麻烦你们了。”抛下这句话，岩崎千夏径直的走出了病房。 然后就是到前台付清医药费，开收据，离开医院，一连串习以为常的动作。 在回去的路上，岩崎千夏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对着一言不发的夏油杰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你们也已经查出来了吧，被诅咒和诅咒的一方，分别是我的父亲和继母。所以警察这么多年也只是对我留意观察，而不是直接作为嫌疑人抓起来。” 第24章 她听岩崎五郎说过，是咒术师那边告知警方——她不是凶手，同时也禁止了警察的调查，这才让她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调查什么？” 夏油杰：“……你是如何祓除的藤原空？” “你们原来一直在意的是这事吗？” 听见他的问题，女孩眯起了双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欢快爽朗的笑声，却完全没有感染到夏油杰。 他只感觉到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必五条悟看见这一场面也会是这一反应吧。 “这是我和悟一直以来被委托调查的事。” “诶——这样吗？”她的声音十分的轻快，却带着些莫名的讽刺感。 “那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因为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前一天晚上为了躲避争吵，我就从卧室里跑出去了。等我回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客厅了。” “而我，也只是用着一把咒具刺向藤原空而已。一把，从岩崎五郎那里夺来的，理应对一级咒灵没有用的咒具。” 观察着夏油杰变化的表情，她一步步推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并不是被祓除，而是自己消失了。” “解咒……吗？” “我也不太懂你们的专业名词，或许吧。” 岩崎千夏：“但我关心一点——为什么会是藤原空？那两个人的爱恨情仇，为什么出现的诅咒会是藤原空的模样？” 夏油杰：“你想听从辅助监督那里得到的推测吗？” 岩崎千夏：“愿听其详。??” “是男人对于前妻的留念，和女人的嫉妒心，相互影响造成的结果。” “不过在我看来——” “大错特错。”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们或许是不了解那个女人的吧，啊，我说的是我的母亲。” 岩崎千夏跳上一旁的花圃边的路沿，然后顺着狭窄的石道向前，如履平地。 “她根本就不爱藤原浩二，也对他的生活一概不知，在她去世之前，这三个人是没有任何的联系的。” 这也是夏油杰做出推断的原因，他没有查到藤原夫妇离婚后任何的联系，甚至就连离婚前，两人的关系在其他人口中也没有到“深情”程度。 “所以我想知道，藤原空为什么会作为诅咒出现，以及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这件事，我可以委托给你们吗？??” 不是委托给咒术师，而只是交给夏油杰和五条悟这对搭档，她目前唯一能够信赖的人。 岩崎千夏郑重地看向夏油杰，脚步的节奏因为注意力的分散变得错乱，她的身体随之向前倾斜。 “之前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么好动的人。”夏油杰绅士地扶住了她，让她借着自己的胳膊站稳脚跟。 岩崎千夏：“我这个年龄的女生，不就应该这么活泼开朗吗？” “这句话从本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完全没有活泼开朗的感觉了。” “我们会替你找出真相的。” “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听上去中二病满满的一句话，却在夏油杰的嘴里，显得格外的令人信服。 毕竟，他所说的我们中，还有那个人。 “那么，合作愉快。” 岩崎千夏主动伸出右手，柔和而友好的笑容终于让夏油杰放下芥蒂。 他伸手回握：“合作愉快” “啊——话说之前，悟把你带到的山形的事，” 刚才还坦然自信的夏油杰，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含糊起来。 “也有我一半的原因。??” 夏油杰简洁明了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并适当的减少了故事中五条悟的作死行为。 “哈？？让我记住他？这是什么鬼理由？” 啊——肯定会是这个反应吧。 夏油杰早就猜到了。 岩崎千夏：“他是小学生吗？” 夏油杰：“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的。” 本来喜悦的眉眼变成了无语的死鱼眼，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确实故意无视他了，还撒谎了。” “见到他之后，替我向他道个歉吧。” 如果当面说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对五条悟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 毕竟再怎么想，都是他的错更多一点！ 但夏油杰，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这些话，不如你亲自对他说。??” 说完，将已经拨通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 身为一名咒术辅助，比起那些面目可憎的咒灵，高野秀树其实更害怕他身后的这个人。 早知道，他应该提前去烧香拜佛的。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负责开车的时候，遇上那位“最强”心情不佳的时候。 五条悟细长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车窗，那一声声脆响，仿佛不是敲在车上，而是敲在高野秀树的心上。他现在只感觉手心冒汗，握住方向盘的手又攥紧了一点。 神啊，救救我吧。他在内心里呐喊着。 似乎是听见了他内心的祈求，高野的身后传来手机的响铃声。 五条悟停下手上没有意义的小动作，拿起了一旁震动的手机。他本来没有接的打算，但屏幕上却显示着夏油杰的名字，于是他按下了接听键。 第25章 然而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却并不是夏油杰的声音。 “下午好。” 另一端女声很有特色，冷淡但却不冷冽，温和但却不甜腻。 “岩崎……？”本来想直呼姓名的心，却在开口的一刹那改成了姓氏。?? 什么情况……？五条悟还在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岩崎千夏先开口了。 “我讨厌你。” 第二句话就让夏油杰虎躯一震。 其实他刚才就有些在意了，“撒谎”是什么意思？他可没从五条悟的故事叙述中听过这件事。 整个电话的趋势逐渐朝着他想象的反方向进行着。 “你有着就算我无比憧憬也无法获得的强大，但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让人火大！” “还有那些无缘无故的嘲讽，高高在上的神情，那种像在挑逗宠物的态度，我超级——讨厌。” “而且竟然把我顾忌情面静心思考过后的高情商回复，说成是拐弯抹角，你有没有好好学习过国文啊！” “一点都没考虑少女心，满脑子都是打架的，想要我记住你，带我去东京迪士尼玩啊，混蛋。” “和宫本那类死缠烂打的笨蛋相比，你更讨厌你。” “哈？”五条悟听着完全插不进话的抱怨，大脑一时打结，只蹦出了一个感叹词。 “性格真的糟糕透了！我都同情起夏油先生了。” 五条悟：“到底是谁的性格更糟糕一点啊！？” 高野秀树感受到了车内本来就尴尬的气氛，变得心惊胆战起来。 后面的那位一向是那种接到不高兴的电话，就会挂断的人，无论对象是哪位位高权重的老前辈。 然而现在，明明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却还摆着一副臭脸，乖乖地听着，唯一的一句辩驳还带着委屈的意思。 这绝对是他在临死前的错觉吧。 高野秀树欲哭无泪。 这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彻底打乱了五条悟的思绪。他之前还在思考，这次出差回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岩崎千夏。 但是现在对方却主动和他打了电话。 这丫头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吗！而且说着说着，越来越离谱了。 再说了，她为什么会用夏油杰的手机打过来啊！ 一阵沉默后，听筒那边传来女孩的声音： “是我。” “明明是我自己的心结，却把错误推到你的身上。明明就是羡慕嫉妒，还告诉自己只是不适应。明明就是在逃避，却被表面上和谐的生活洗脑。” “所以我很感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 耳边的声音突然郑重地像是要告白一样。 “所以怀着那份感谢之心，我答应你之前的邀请。” “我想要成为咒术师。” 几个月前的邀请，终于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整个对话的发展让五条悟琢磨不清，但一切的注意力都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住了。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轿车中，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真的？” 然而车顶无情地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疼——” 动静之大，就连电话另一端的岩崎千夏都感受到了疼痛。 她想象了一下对面的情况，和败给车顶棚的五条悟，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 不禁笑出声道：“像笨蛋一样。” 第11章 第十一幕 2005年，12月17日 早上，九点。 “失败了？” 看见本来早上一脸自信的笑容进去的人，不爽地踢起了石头出门时，夏油杰也基本猜到了结果。 “毕竟那些人不可能会同意一个连咒灵都看不见的人成为咒术师的吧。” “老子看来，不是不同意，是不愿意承认吧。不愿意承认一个没有咒力的人也能独立祓除咒灵的事实。” 回忆起刚才那段不愉快的谈话，五条悟砸了下嘴，对脚下的石头猛力一踢，小小的石头完全嵌在了墙上。 “连侮辱血统，侮辱术式这种荒唐话都说出来了。” 明明作为保险，他都已经拿到了夜蛾老师的推荐信，但那群老不死的怎么也不松口。 脑里都产生了利用术式直接威胁的想法。 但那天那通电话的后续回想着他的耳边。 “交给你靠谱吗？”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也没太大的兴致。” “还有，不要动武哦，我可不希望岩崎大叔受到连带惩罚。” 夏油杰：“没动手这点进步了，再接再厉啊。” 幸好岩崎千夏提前猜测到了这种情况，还打了预防针，不然单靠夏油杰，现在想要拦下搭档都够呛。 “说是能接受她做辅助监督，其实早就打好算盘了吧。” 明明之前下令让他们调查岩崎千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反倒表现出一种“勉为其难”的态度。 “还一脸严肃的态度说想要利用她的能力来救助更、多、人。” “明明老子已经和他们改正过岩崎千夏真正的能力了。” 确实，如果是坐标移动（move point），在泛用性上要强上很多。不仅可以作为后勤负责救人，在咒具的辅助下，岩崎千夏想要达到一级咒术师的水平也绰绰有余。 毕竟无论是临危不惧的应对能力，还是异常老道的战斗能力，都是同龄咒术师难敌的。 第26章 夏油杰：“无论哪一点都能轻松胜任，这也是她的优点。” 不过，他其实早就想问了—— “话说，你是不是忘了，如果由你推荐了的话，未来的任务你们两就不能同行了。” 五条悟：“啊？” “忘了吗？” * 下午五点 随着急促的门铃声，岩崎家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hello，千——” 名字还没有说全，门便再次被重重的关上。 夏油杰忍俊不禁。 自从认识岩崎千夏后，搭档吃瘪的次数就异常的多。而且从上回把女孩搞哭了之后，五条悟也从某些方面收敛了一些。 “抱歉，下意识地就关门了。” 女孩的语气听上去很无辜，但是整个话理解起来，却很让人恼火。 五条悟咬牙切齿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把我关到门外了。” “？”岩崎千夏完全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哈——这回能让我进去了吧。”五条悟主动做出了让步。 “啊，请进吧。”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见到岩崎家玄关以内的场景。 客厅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和一堆健身器件以外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露天厨房里的厨具也整理的井井有条，想必平时负责家务的人也很尽心负责。 “期末考试结束了？” “恩。已经开始放寒假了。” 夏油杰和岩崎千夏熟络的对话，就像是相处已久的友人一般。 将他直接排除在了对话之外。 “你们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除了上周的那个电话，五条悟几乎想不到两人之间的交集。 “之前有夏油先生相处过一天，当时我就觉得他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虽然只短暂了说上了一会儿的话，但在岩崎千夏心里，只要不处于对立的关系，夏油杰这个人还蛮好相处的。有基本的礼貌，有足够的能力，会察言观色，也会主动和别人保持距离感，简直就是不想深交的“朋友”排名第一的人选。 而且在文科的学习上，对方也帮助到了很多。 “所以后来交换了邮箱地址，期末备考的时候在历史上的问题也替我解答了。” 总而言之，经过一周的磨合，岩崎千夏还是基本掌握了和夏油杰的相处模式，毕竟这要比和五条悟相处简单上太多。 “为什么不来问我？” “因为五条先生一看就不像是好学生的样子。” “我可是设定上除了性格以外都完美的男人啊。” “性格都不好了，怎么能说是完美啊，逻辑完全不通。” “真恶劣啊。” “彼此彼此。” 听上去是针锋相对的内容，但是两人间却并没有紧张的气氛。 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已经缓和，也不用夏油杰再多担心了。 “我们主要过来是告诉你，关于‘咒术师’的推荐……” 夏油杰的话说到一半，五条悟突然僵硬地扭过脸去。 岩崎千夏：“失败了？” “看见这个人现在的表情就能知道了。” 明明之前信心满满对她承诺的人，现在却只字不提，但凡有些眼力劲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是他们希望你能够成为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是负责下黑帐的那个人吗？帐的话需要咒力吧。” 夏油杰耐心地解释道：“不用担心，帐也可以通过咒具布置的。而且想必需要你的情况，应该都是会有准一级以上咒术师的任务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可以自己放下帐的。” 对于岩崎千夏担任辅助监督的要求，夏油杰其实有所隐瞒。据五条悟的说法，岩崎千夏肯定会在初期有一段时间的监视期，而负责人，就是他们两人。 但夏油杰倒是觉得五条悟也肯定对隐瞒点细节，真实的情况很有可能是那些人提出了监视这件事，然后想要交给其他人的时候，被五条悟主动接下了。 “过几天，会有其他的辅助监督给你介绍详细工作的。” “啊，过几天的话，可能不行。” 岩崎千夏立在原处，含糊地说道：“有那个，同学聚会。” 如果岩崎五郎在的话，肯定会立刻发现她在撒谎。 毕竟那个平日里就不会参加各种活动，每年圣诞节都是买个蛋糕在家过的岩崎千夏，竟然会说她要去同学聚会。 不过夏油杰和五条悟并不了解这些，而且初中时的圣诞聚会也是常见的活动。 “除了帐的使用以外，其他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不学也无所谓。” 五条悟的话，让岩崎千夏松了口气。 发现那两人并没有过多深究，她看了一眼手机，然而一大早发出的信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们两就先走了。” 夏油杰拉着五条悟走到玄关处，不打算再多逗留。 “附近有什么小食店推荐的吗？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如果不建议的话，可以在这吃完晚饭再走。” 夏油杰没有想到岩崎千夏会主动挽留了他们，也没想到五条悟迅速的接受这个邀请，“那我想吃奶油炖菜。” 客人点餐，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哈？为什么……” 第27章 “啊——那次试胆大会？” “你也太记仇了吧。” * 岩崎五郎很希望有人能够和他讲清楚现在的情况。 然而无论是自己的养女，还是突然光临的“咒术师”最强组合，都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千夏还是一如往常地说着：“回来真晚啊，饭都要冷了。” 而那位不可一世的五条家大少爷，竟然破天荒和他打了招呼。 虽然明显是被千夏和一旁的夏油杰同时的提醒下，才勉强的抬了抬眼。 明明是“不速之客”的两位“后辈”完全没有一点生疏，其中一个人对晚饭称赞有加，另一个人甚至要求再来一碗，而旁边的少女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走进了厨房。 这是什么既温馨又诡异的场景啊。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主动解释，岩崎五郎只好主动出击。 “啊，本来想好今晚吃中华凉面的，结果有人点了菜，就换成奶油炖菜了。” “我不是问这个！”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岩崎五郎一时语塞。 夏油杰：“我们是来告诉她，接下来会有辅助监督的工作交给她。??” 岩崎千夏：“是我主动留他们下来吃晚饭的。” 寥寥的两句话，将岩崎五郎满头的问号堵在心中。虽然逻辑成立，但他想知道的是—— 什么时候！千夏和这两个人处的那么好了！？ 岩崎五郎想起前几天的晚上，千夏突然就对他提出了想要成为咒术师，明明之前他建议的时候，她还那么抵触。 不过既然养女想做，他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他激动地从沙发跳起来，拿起手机打算拨打电话：“那我明天就去推荐，然后再去找一个熟悉的咒术师……” “不用了。”岩崎千夏打断了他的话，“五条先生说会推荐我的。” “诶？五条——？是指……” ——应该不会是那个人吧。岩崎五郎有些没搞懂状况。 “五条悟。” 女孩很淡定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哈？？” 震撼岩崎五郎一年。 而现在，岩崎五郎正局促地坐在主座上。 这是他平日里的座位，但如今下面却坐着两个等级比自己高太多的“上级”，让他难以适从。 尤其是五条悟，岩崎五郎还清楚的记得，之前他因为不满男生过激的行为而训斥他后，身后粉碎性爆炸的那块巨石。 他努力让脑子转起来，不要宕机。 “哦！千夏，外面开始滴雨了，挂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了吗？” 其实一进门岩崎五郎就想要提醒这件事的，结果却被客厅骇人的场面一时惊到咽了回去。 “啊，阳台的衣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女孩瞬间慌了神，将两盘移动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急匆匆地跑上楼。?? 看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餐盘，五条悟脑补出了里维斯店的餐点全部通过瞬移上菜的场面。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便利能力。 “用坐标移动不行吗？” “要整齐叠放好，不然会皱的。”声音逐渐因为楼层的相隔变小。 “真是意外啊，她竟然还是‘贤妻良母’类型。” “嗯……，虽然要对‘贤妻良母’这个词打上一个问号。” 岩崎五郎吃了一口刚“落”在自己面前的奶油炖菜。 嗯，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 “她的家务事一直做得很好，房间都是她整理打扫的，料理也做的很棒。” “我知道。” 无论是里维斯的甜点，还是现在的家常菜，都是极佳的手艺。五条悟点了点头，将一大口奶油送进嘴里，然而突然脸色一变，面色痛苦的把盘子推到一角。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这三个男人在一起却只有尴尬的沉默。 岩崎五郎很不想主动开口，尤其是看见从刚才就一副臭脸的五条悟。虽然他不敢想，但十有八九是那份菜有点问题，而且还是千夏动的手脚。 但是心里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辅助监督的意思是，咒术师的推荐，失败了吗？” ??“他们没有松口的意思。??”夏油杰简洁地一句话，虽然没有主语，也没有详细的解释，但岩崎五郎听明白了。 “你们都失败的话，应该已经没有可能了吧。”他叹了口气，但又转而嘴角一弯：“不过辅助监督吗？很适合她。” “比起咒术师来说确实相对安全一些，千夏这个孩子平时就挺不爱惜身体的，我一直都很担心这点。” 听着岩崎五郎的需求，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默认了这一事实，毕竟他们都是见过岩崎千夏那不顾一切的风格的。 “千夏她很强，我想你们也知道。” 岩崎五郎将面前的碗筷推到一边，两手抱拳放在嘴边。 对他来说，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果断的决策力，丰富的实战经验，以及面对危机时的随机应变能力，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既然千夏选择了相信这两个人，岩崎五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倒不如说交给这个两人，他反倒更安心些。 “她的实战经验确实比我们想象中的丰富，就算是三大家族，在她这个年龄，能对术式灵活运用的人也是罕见的。” 第28章 “一定经过严峻的训练和实验吧，想必岩崎先生也帮助了很多吧。”夏油杰试探性地开口道。 “不是的。”对于对方客套的称赞，岩崎五郎摇了摇头。 “这些训练是从她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的。” “在藤原空去世之前，千夏就已经有六年缜密详细的训练了。反倒是来我家后，除了一些任务外，几乎没有对于能力的训练。” “但她在私下里还是没有停止练习。只要能够精确掌握坐标，她就能把数十样东西同时移动，人，或是物，甚至是咒灵。” “但是她的能力会受到她身体情况的影响，如果大脑不能够完全用于演算，会出现很大的偏差。糟糕的情况下，把人直接钳进墙里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她这几年也避免了移动非眼前的东西。” 岩崎五郎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前因后果。 “我只有一点请求，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她的安全。” 五条悟首先从他的逻辑中发现了问题，“既然担心她的安危，怎么还会同意她当咒术师？” 岩崎五郎被犀利的眼神紧盯着，压迫感油然而生，“这件事，我也问过自己。”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苦笑。 “或许是，羡慕吧。第一次见到千夏的时候，她才九岁，但是在面对一级咒灵时，却表现的比我还成熟。分析情况作出对策，果断的让当时躲在后面的我感到羞愧。” “当时我就在想了，这样的孩子或许就是天才吧。她的能力注定了她未来的不平凡。与我相遇，也是成为咒术师的契机。” 听着岩崎五郎无限感慨的话语，五条悟不屑地撇了撇嘴：“把自己的愿望交给自己的孩子？这是什么老掉牙的家庭观。” 说完，重新带上自己刚才为了方便吃饭摘下的墨镜，用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岩崎五郎。 “千夏她不会讨厌你吗？” “悟！” 夏油杰搞不明白为什么事态发展的方向会如此的奇怪，他可希望在别人家中发生争执。 然而听到这些话的岩崎五郎，反倒是一种轻松的姿态，“如果你认为这些话会惹怒我的话，很遗憾。我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还和千夏问了她的想法。” “的确是很让人生气的做法。”当时正在看着电视连续剧的千夏抬起头来，在看见他忧心的表情后，忽然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就多想了。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我去做的。” “我也不会再过上那样的生活了。” “而且岩崎大叔你能考虑到这些已经很好了，为了奖励你意识的觉醒，我们今晚就吃红豆饭吧！” 所以岩崎五郎的坚信一点—— “千夏想要成为咒术师，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他用着坚定的眼神回怼五条悟，但却没想到，对方在听完他上一句话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为什么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 岩崎五郎的思绪再次在空中错乱， “这么说来，既然2001年的岩崎千夏，就已经轻车熟路的掌握了使用能力的技巧。” 这也是夏油杰对于岩崎千夏经历中最质疑的一点—— “那么，为什么她和藤原空会同时遭遇车祸呢？” 想起那天岩崎千夏的态度，夏油杰特意将“母亲”换成了“藤原空”。 他仔细观察这岩崎五郎的态度——犹豫又带着些怯意。 岩崎五郎做了一个深呼吸，考虑之下还是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其实，关于藤原空的事情，千夏几乎不会主动去提及的，只是偶尔在讲其他事的时候带上一笔，而且也总是提到这个名字眼神就暗淡了。我也不清楚详细的情况。” “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就是藤原空在事故前确诊了晚期的癌症，所以那次的交通事故，很有可能是自杀。” “而千夏的情况，我也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当时车祸的一瞬间，她的大脑受到了重创失去了意识，也就没有机会使用能力。” “这些事情还是问本人更可信吧？”想起那份满是错误的资料信息，五条悟就生气。 岩崎五郎：“千夏她一直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毕竟这些事情对于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来说，太残忍了。” “她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五条悟不再理睬岩崎五郎，托腮看向收完衣服走下楼的女孩。 他从刚才就积攒了一大堆的怨气了。 “千夏~我能问一下我的这份奶油炖菜里面是不是加了点奇怪的东西。” 岩崎千夏面部表情的点点头：“加了御守盐。” “为什么？一般人会在奶油炖菜里加御守盐吗？”五条悟捏紧手中的汤勺，试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嗯……给你净化一下心灵？” “先净化一下你的吧！”说着五条悟就端起那盘“净化的奶油炖菜”，想让对方也好好“享受”一番。 但不涉及到厮杀的小打小闹，总是对岩崎千夏的能力有利的。轻易的躲过了强硬的“喂食”，她拿起从刚才就开始震动的手机。 【甘乐：那就约在12月25日，在池袋sunshine60前见面吧。】 【甘乐：真是期待呢～】 终于，收到了等待了一天的回信。 第29章 【你用这个语气说话真的很恶心，折原先生。】 第12章 第十二幕 2005年，12月24日，池袋 这是岩崎千夏，时隔三年，再一次和折原临也见面。 他似乎没有一点变化——纤细的体型，具有欺诈性的清秀外貌，以及那一身熟悉的毛边黑色??风衣。 还是那样令人不爽。 “我没有想到小千你会主动联系我呢，明明之前除了情报交换以外，对我的消息都是已读不回。” 时隔多年没有听到的称呼，让她眉头一皱。 但姑且在心里把折原临也当作上了年纪的长辈（？）后，岩崎千夏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虽然这个男人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 “起初是做好了这辈子和你再无瓜葛的打算的。但是……” “这次我不打算再逃避了。” 她抬起头，平静地望向男人红褐色的双眸。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还了解母亲大人的人了。” 虽然藤原空生前和折原临也仅仅认识了一年的时间，然而当她去世后，却果断地将自己在新宿以及原来在池袋建立的关系网和研究资料，全权交给了当时只是大学生的折原临也负责。 其中的意思，可见一斑。 “为什么对亲人也用敬语啊，‘母亲大人’？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甜甜地喊一句‘妈妈’吗？” “折原先生，想要我现在、立刻、把你带到平和岛先生的面前吗？” 折原临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这次可没想在池袋弄出些新闻的意思。 而且他知道，如果平和岛静雄在场的话，这个女孩一定会迅速倒戈到对方阵营，一打二可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在母亲……藤原空去世前几个月里，她和你保持了长期的联络吧，而且还有大量的金钱交易……” “她委托了你什么？” 岩崎千夏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仿佛对方如果有一点谎言，她都可以揭露出来。 发现了吗？真是敏锐的孩子。 折原临也耸了耸肩。 看来不仅是相貌和母亲有七分相似，就连头脑和性格也毫不逊色。 虽然藤原空总说她是个不成器的女儿，但从这些年的交流看来，岩崎千夏并不是可以随便小瞧的人。 “话说——从刚才起，你的手机就在响个不停了。”他抬起手，指了指她的挎包。 对折原临也两次刻意转移话题的行为表示不满，岩崎千夏不爽地砸了下嘴。 毕竟手机在她包里，她早就感受到了震动，一直没有理睬的意思就是没有接的打算。 然而折原临也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下她连不接的理由都找不出了。 而且——她大概能猜到是谁的电话。 她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千夏~你在哪里啊？” 虽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夏油杰的名字，但是传来的声音，明显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你好，五条先生。” “再见。” 简单粗暴的两句话，终结了原本可能又臭又长的对话。 为自己的机智果断点赞。 岩崎千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然而，另一边的人却拉着一张臭脸。 五条悟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背影，不情愿地将手机物归原主。 “臭丫头，又挂我电话。” 夏油杰：“其实我比较好奇这个‘又’字是怎么回事？” 世界比想象中的要小。 岩崎千夏不由得感叹道。 “从刚才起就有一个人一直盯着小千你呢？” “是跟踪狂吗？” 折原临也不嫌事多的语气让她更加心累。 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认不出五条悟，明明几周前她才从他那拿到了五条悟的资料信息。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次应该只是个巧合。” 她之前有听到过夏油杰他们去池袋执行任务的消息，但能在这里碰见，实属意外。 “池袋真的太小了。” 折原临也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不远处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们。显眼的样貌也让他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五条悟，四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的后代。 虽然不知道岩崎千夏是如何和这种大人物扯上关系的，但是事情的微妙发展却格外地有趣，让他都忍不住想要掺上一脚。 折原临也故意地挽起女孩的手臂：“我们先离开这吧。” 但对方却像是被病菌碰到一般，一把将他甩开。 “总感觉会沾上血腥味。” “哇，好过分。” 折原临也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又将脸慢慢凑近，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母亲对我委托了什么。但是——” 她知道对方的意思，“情报费，多少？” “我们两的关系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算是欠一个人情，还我一个就好了，加上之前五条悟的情报费，一起结算。” “之前的情报费，我记得我已经转到你的账户上了。” 她早就该猜到了。 这个现在驻扎在新宿的家伙，会选择到满是他敌人的池袋和她见面，估计早就打起坏主意了。 第30章 天底下没有比人情还难偿还的债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满肚子怪谁的情报贩子的嘴中。 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不会刁难你的，只是想交给你一个委托任务而已，完成了，人情费就一笔勾销。” 折原临也一脸爽朗的笑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give and take。”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情报贩子嘴里的等价交换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岩崎千夏明白，即便清楚前面就是对方挖的坑，为了目的，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 赛尔提正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 就在刚刚折原临也突然说要上门拜访，本来就对他的来因而心事重重的她，在看见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是国中生的少女时，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糟糕的设想—— 诱拐吗？是诱拐吗？！ 现在应该怎么办？报警吗？！ 惊讶的情绪导致头盔不慎掉了下来，虽然塞尔提又及时地戴了上去，但想必是已经被看见了。 她没有头。 对一次才见面的女孩子来说会不会是个巨大的冲击？ 塞尔提胡思乱想着。 没想到女生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反而是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杜尔拉汗原来是女性吗……” 关注点是这个？！ 【请问你是谁？】 她慌乱的在手机屏幕上打出她的疑惑。 “我叫岩崎千夏，叫我千夏就好了。” 紫红色披肩发的女孩乖巧地对她自我介绍着，温和的态度让她逐渐放下戒心。 “我之前有听朋友讲过杜尔拉汗的故事，不过我一直以为应该是一位男性的。” 像是察觉到她的困惑，女孩体贴地解释了她刚才的问题。 一旁的折原临也也开口道：“这个人是为了解决赛尔提小姐的困扰，我特意找来的咒术师大人哦。” 听到这句话的女孩很明显的扭了下头，她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刚才的话，而是直接说出了来意。 “我可以向您询问一下有关于‘雪女’的事情吗？” “塞尔提小姐，对吧？” 自称千夏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注意着敬语的使用。 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啊。塞尔提感叹道。 【啊，你们先进来吧。】这才注意到三人还在门前，塞尔提请两人进了门。 走进房间，岩崎千夏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想到杜尔拉汗的房子会这么普通，就好像是人类居住的房子一样。 她之前就有听说过池袋的“无头骑士”的都市怪谈，也从椎名由美的口中听过有关杜尔拉汗的传说。 而现在，如此真实的看见那位传说之人，却并没有不真实感。 反而觉得这位怪物小姐过于亲切了，比她身边的男人还要像人类。 岩崎千夏大概从这位无头小姐的口中，准确说是从手机屏幕上，了解到了整个委托的内容。 “也就是说，你的朋友‘雪女小姐’在离开家乡后，却听闻了家乡新起的雪女传闻，而且非常的可怖。” “事情的始末我明白了，那雪女小姐对于此次委托的要求是什么？” 【如果能让她从善的话……】 在妖怪的眼中，诅咒也是能用“她”还称呼的生物吧。不是对于身为人类的岩崎千夏而言，处理的方式只有一个。 “非常抱歉，诅咒是无法从善的，因为他们自身就是由恶堆积而成的。” “只能够祓除她。” 她明显感觉到再说出这句话后，对面的无头小姐陷入了一时的低落。 常人口中的妖怪像是人类一样在思考，平时那些一天到晚都在祓除诅咒的咒术师看见都会大吃一惊吧。 “总而言之，雪女小姐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并不属于自己传闻消失是吗？” 【是的，因为她现在同居的男人很担心这个传闻。】 雪女竟然在和人类同居啊……真是胆大包天的家伙啊，无论是雪女还是那个男人。 “我明白了。顺利的话，我会在年前解决这个事情。” 虽然还不清楚事件的难度，但是在委托人面前先虚张声势一波，总是没错的。 这是岩崎千夏这些年来的打工经验教会她的社会法则。 【一个人是不是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塞尔提小姐也还有搬运工的工作吧。请不用担心，我会带上一个靠谱的前辈。” 虽然不知道打夏油杰的电话接的人会是哪一个。 但无论哪一个，都能帮上她的忙。 又简单地询问了一些事件的细节后，她起身告别，和折原临也一同离开了。 临走前，塞尔提还担心的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跟着一起去吗？】 “塞尔提小姐出现在那里的话，雪女的传闻说不定就要发展成无头雪女这类故事了。” 看着疯狂摇头的塞尔提，岩崎千夏知道，对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弯了弯腰，保证道：“请不用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也请塞尔提小姐和雪女小姐放心。” 岩崎千夏走出公寓楼时，天已经开始泛黄了。谈话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要长，也不知道天黑前她能不能回到家里。 第31章 折原临也看着果断与他分道扬镳，走向车站的女孩问道：“不在池袋参观一下吗？” “再晚就坐不上电车了。” “我记得山手线是到凌晨一点的吧。” 谎言被无情拆穿，但她完全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转头离开。 在走到池袋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岩崎千夏给岩崎五郎发了个短信，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岩崎五郎连发的三条短信。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没事吧？” “要我去接你吗？” 三句话无不透露着他的担忧。 岩崎千夏无奈地笑了笑，认真的编辑着回复的短信。然而当她打算发送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一不留神点到了接听键，她不得已的接起了这个陌生电话。 “千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下意识的将电话拿远了一些，环顾了一下周围。 雪白的头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明明都看见我了，还给我打电话啊。” 五条悟也不甘示弱回怼道：“那你下午明明看见我了，还挂我电话啊。” 两个人明明相隔不到一百米，却都没有选择走进对方。 这或许是两人间第一通，可以称得上是交流的电话。 “下午和你走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户口调查吗？出示一下你的证件好吧。” “作为一个负责靠谱的前辈，担心后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听说千夏和男人去约会了，岩崎他可是焦虑不安了一天。” 岩崎千夏扶额无语。她就说为什么岩崎五郎会这么紧张的，明明她昨天说要和朋友出门的时候，岩崎五郎还是一脸欣慰惊喜的表情。 看来是知道了“折原临也”的存在，担心起她是否被骗了。毕竟“甘乐”这个人，在岩崎五郎眼中，是个女网友。 “如果你很闲的话，我可以委托你一件事吗？”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五条悟咬牙切齿道：“老子可是很忙的。” “完全看不出来你很忙。” 无论是之前几个月连续到里维斯的死缠烂打，还是今天为了搞清她身边的人，特意打电话去问岩崎五郎的行为。 他都过分闲了。 “还有，我不喜欢‘老子’这个自称。会显得你像上世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样。” 她再次强调了这点，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和他提醒过了，但是他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一句。 不同的自称听着她很分裂，也很不爽。 “我不管你平时是怎么说话的，但是在我面前不要出现‘老子’的自称。” 五条悟不满的啧了啧嘴，但姑且还是依从了女孩的话。 “……我的委托金可是很贵的。” 他发现了，自从和岩崎千夏认识后，他妥协的事就越来越多了。就连家入硝子都对他幸灾乐祸道：“你也有今天啊。” “随便你开。” 情报费和委托金，岩崎千夏似乎一天都在和钱打交道。 只不过前者换算成了人情，而后者，也变成了承诺。 “把我的号码记下来。” “还有，不准再挂我电话了。” “太昂贵了，我可以拒绝吗？” 她一副死鱼眼的模样回答道。 第13章 第十三幕 2005年，12月30日 礼华岛，北海道西侧的一个小岛，小到几乎在地图找不到它的位置。 这也是岩崎千夏和五条悟此行的目的地。 “所、以、说，为什么一个晕船的人会选择做轮船啊。”五条悟用身体抵住摇摇欲坠的女孩，一只手托住她的肩，一只手揉着她苍白的脸。 岩崎千夏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反抗他的动作了，现在的她，光是保持住坐姿，就已经精疲力尽。 她也不想坐船的，只是礼华岛和其他发展旅游业海岛不同，仍旧处于封闭的状态，以捕鱼自给自足。 而进出岛屿的方式，目前也只有三天一趟的小型客船。 “用你的能力过去不就好了。”五条悟在出发前就问过这个问题。 但她的回答也只有一个：“太远了，而且在海上很容易失去方向感。” “我也不想被海上自卫队通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信息。 根据折原临也的信息，在这艘船上，有那位率先在杂志上发表“雪女”文章的记者——田村空海。 而现在这个人，就坐在她的面前。 “两位很恩爱呢。”看着相依相偎的少男少女，田村空海不禁祝福道。 “才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本来虚弱的女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身体坐直，和一旁的男生隔开距离。但还没坚持几秒，就又捂着嘴躬下腰去，仿佛随时都要随着船的颠簸而倒下一般。 五条悟揉着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塞了塞：“都晕成这样了，就别逞强了，回船舱里休息去吧。” 然而对方却毫不领情。她一把拉住五条悟的衣领，凑近他的耳边：“我对于你的交涉技巧有很大的怀疑！” 一时贴近的身体以及耳边急促但又虚弱的呼吸气，让五条悟的动作一僵。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又顺势将女孩往自己身边一拉。 第32章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田村空海率先提出了疑问。 岩崎千夏平缓好自己的呼吸，挤出了一个营业式的笑容：“只是想找一个人问问岛上的情况，我们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但没想到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是第一次来，也不了解那里。” 听着岩崎千夏社交辞令式的对话，五条悟不禁要颁发一个“冷不红心不跳撒谎大师”的称号给她。 “说实话，礼华岛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之前有被邀请来写岛上的宣传文章，大概也转了个遍。” 田村空海收起手中的纸笔，突然换了一种严肃的态度说道：“大家应该都只是为了‘雪女’来的吧。” “雪女……？” 岩崎千夏装模作样地歪了歪头，表现得一无所知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听到诱导式问题后的回答，而是田村空海本人的所见所闻。 五条悟：“雪女不是一般都在高耸的雪山上吗？那座岛可不像是雪女会出现的地方。”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田村空海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那里确实是没有什么高山，也不是风雪交加的天气，更不用说是雪山了。但是我确实亲眼看见了，在旅馆的阳台上，看见了在海岸边游荡的雪女。” 他的语气越说越激烈，仿佛已经坚信了“雪女”的存在。 “啊，我是田村空海，这是我的名片。” “我这几天会住在‘三月屋’，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田村空海异常的热情，不仅主动做了自我介绍，还递上了名片。 过分讨好的行为，让岩崎千夏留了个心眼。 这位才刚刚认识的记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五条悟的身上，名片也是直接递给的五条悟，好像在打什么主意似的。 五条悟也察觉到了这点，被打探的视线盯的心烦，所以他并没有接下男人递来的名片。如果不是考虑到岩崎千夏可能会因为话题被打断而生气的话，他早就直接问对方看他的理由了。 岩崎千夏撑起身体，接下了那张尴尬地停在半空的名片：“好巧啊，和我们订的是同一家旅店呢。” 才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联系岛上的旅店，刚才的话也只是谎言。 田村空海居住的地方想必还会是他上次看见雪女的地方，然而在杂志上，关于这个旅店名却出于保护下隐瞒了真名。 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套出了那家旅店名字。 岩崎千夏若有所思地看了下名片，假装随意地问道：“话说，‘雪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未落，老旧的客船受到海浪的影响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急剧下降。 田村空海抬头张望着，有些疑惑道：“我记得天气预报并没有说是风雪天气啊。” 异样的天气触碰着岩崎千夏内心的警戒线。 他们已经隐约能看见礼华岛的位置了，而这急转直下的气温，仿佛是给他们的见面礼，怎么看都像是咒灵所为。她拽住身旁人的衣袖，询问他的看法：“你怎么想？” “你猜的没错。”简短的一句话，也加深了她内心的担忧。 她问：“很麻烦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去，仔细地看着女孩。 他现在很想给岩崎千夏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佯装亲和的态度反而更加吓人。 袖口处衣服已经被纤细的手拽出了褶皱，他反抓住那只手，冰冷的可怕。 他长叹一口气，将一旁的女孩拦腰抱起。强势的动作，不给对方一点逃脱的空间。 “接下来的故事等一会儿在听吧。”这句话是对田村空海说的，同时也是对怀里的人说的。 怀中人挣扎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岩崎千夏埋着头，犹豫再三，不情愿地伸手环住男生的脖颈。 所以真的不是情侣吗……？ 田村空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出了由衷的疑惑。 * 船舱内的休息室暖气开得很热，几名船员似乎很有经验的和一旁询问的乘客解释道：“礼华岛附近的温度要比别的地方低上五六度。” 有些人听见后，又忧虑地追问了一下原因，而船员对此做不出任何的解释。 而有些明显穿着探险装备的年轻人，听到后反而兴奋地跺了跺脚，在一旁骚动起来。 “好吵——”岩崎千夏侧了侧身，眉头紧皱。 这种小型客船除了不稳以外，还有一点坏处，没有舱房，只有公共的休息室。 “原来你还有在听啊，我以为你都昏死了呢。”端着从船员那刚拿来的水杯，五条悟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将水杯递到了她嘴边，“要我喂你吗？” 岩崎千夏摇摇头，双手接过水杯，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抱歉，给你拖后腿了。” 出乎意外的道歉，让五条悟一时语塞。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女人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每当他觉得已经了解岩崎千夏的时候，她都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明明做事即无畏又疯狂，却总在某些细节中变得柔软。 “既然知道，现在就给我好好休息。”他下意识地撇开了眼睛，大手胡乱地揉着女孩的头发，用话语和动作掩盖着内心的想法。 第33章 得到对方口是心非的关心，岩崎千夏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然而被突然无规则地摇晃，她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唔——” “！！！别吐到我身上啊！” * “哈？你再说一遍。” 五条悟现在一只手领着两人的行李，一只手扶着还没恢复的岩崎千夏，一脸阴郁地看着前台的招待员。 “这个……我们旅馆就只剩一间房了。”笼岛里叶被男生的态度吓到，支支吾吾地又重复了一遍。她只是被前台的姐妹临时叫来顶班的，平时只负责打扫卫生的她基本没有和客人直接交谈的经验。 “这种破地方有那么多外来人吗？” “因为雪女的传闻，来了很多对灵异怪奇有兴趣的人，还有一些新闻报刊的记者。甚至还有情侣过来检查另一半的衷心的……”她说着又抬头打量了对面一眼，她知道为了开发岛屿，村长邀请了很多非富即贵的人住在这里，如果惹火一个，后果都不是她可以承担的。而面前的这个白发男生，还穿着一身她只在杂志上才看过的名牌衣服。 “牡丹房是间大床房，阳光充足还有露天温泉，很适合情侣的。”她急忙介绍起了房间，企图缓和气氛。 没想到得到了剧烈的反驳，“老子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诶？！是这样的吗，对、对不起。”被突然变化的第一人称吓了一跳，笼岛里叶惊慌失措了起来，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两圈，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们旅店、可、可以额外提供一床榻榻米的，如果不建议的话……”看着男生挥手的动作，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实际上，五条悟并不是对于她的服务态度有所不满，他刚才只是顺手捏死了一只乱飞的三级咒灵而已。从踏上这座岛开始，他就被岛上令人恶心的东西疯狂缠上，就连一些本应没有攻击欲的杂鱼都前仆后继地到他面前送死，虽然很弱，但着实烦人。 这些咒灵，想必也是受到了岛上那位“雪女”的影响。 这种封闭的岛屿，等事情严重到能传进咒术师耳中时，就为时已晚了。 也不知道岩崎千夏是从哪里得到的委托。 他低下头去，正好撞上女孩不满的眼神，似乎是在指责他的态度一样。他挠了挠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在普通人眼中就像是在发火一样。 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就这样吧。” 然而五条悟特属的扭曲的妥协语气，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笼岛里叶在听到这句话后，反倒是陷入了混乱，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啊，这个人没有恶意的。”岩崎千夏的语气十分无奈，“麻烦你带一下路好吗？”在五条悟的身边，她总会不禁产生带孩子的错觉。 岩崎千夏发自内心地佩服（同情）夏油杰。 在得到准确的肯定后，笼岛里叶终于松了口气。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主动接过两人的行李，在经过岩崎千夏时还特意弯下腰问道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一旁男生却用动作直接拒绝了她的帮助。 “我抱着你走要更快一些吧，省点力气吧。”五条悟轻车熟路地将岩崎千夏抱起，又抢先一步用合理的解释堵上了她的嘴。 即便岩崎千夏再怎么想逞强，在这种弱势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妥协。 更何况对方还是出于好心的动作，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通过掐他的脖子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好疼啊。” “你掐我脸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疼呢。” 听着身后两人打情骂俏式的互怼，笼岛里叶虽然表面上装作平静，但实际上内心早就炸开了。 ——啊啊啊！！是公主抱啊！ ——难道是傲娇吗？！是傲娇吗！我还只在少女漫画上看到过呢！ ——这就是城市人吗？ 第14章 第十四幕 2005年，12月30日，下午五点 尽管五条悟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当他真的看见岩崎千夏安静地睡在自己眼前时，却不自在了起来。 虽然被信任的感觉很好，但同时，他也产生了一点疑惑——岩崎千夏不会在所有人面前都这般不设防吧？ 就比如说，池袋的那位男网友。 但仔细回想起来，她好像在追求她的学长面前表示地很警觉的样子。 所以难道说，他是特别的吗？ 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让五条悟一愣，他晃晃头，将刚才的假设抛到脑后。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这句话看上去是真的。 他移开视线，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而随着拉门被关上的声音，床上静卧着女孩，也缓缓睁开双眼。 * 在走廊闲逛着的五条悟，在餐厅附近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田村空海。因为对方刚才那探究的眼神，五条悟其实本不想和他搭话的，但没想到田村空海却主动地凑了过来。 “啊，是船上的那位小哥。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呢？” “她在房间休息。” 对于田村空海拉近乎似的寒暄，五条悟并没有打算陪他进行下去。而田村空海分明是察觉到了这点，但却依旧尝试着用其他话题来建立起对话。 “没有想到旅客竟然会这么多，明明上次我来的时候，住在这家旅店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第34章 “果然比起普通的旅游景点介绍，大众会更喜欢灵异怪奇的故事吗？”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五条悟想起来，好像就是他在船上答应了田村之后再听他的故事的。 如果现在就这么走了，算是失言吧。 而且岩崎千夏似乎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犹豫再三，他还是问出了口：“刚才有关‘雪女’的事，可以详细地说一下吗？” 听见他的问题，田村空海惊喜地扭过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灼热的眼神，没有任何恶意，却让五条悟顿时头皮发麻。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机械式地扭过头，装作轻松地大步向前，但内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怀念起夏油杰和岩崎千夏在的时候了。 即便如此，已经说出口的话就不能再收回了，五条悟只好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和田村空海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在两个月前，我接到岛上渔民的邀请，出于旅游宣传的目的，第一次来到了礼华岛。” “那个时候，我因为这里的老板，津田先生的邀请，住在了这里。” “然而就在那天夜里，睡梦中，我被一个男人尖叫的声音吵醒，于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然后透过房间的阳台，我亲眼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黑发女子游荡在沙滩上。起初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夜晚闲逛，就又睡了过去，但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旅店的工作人员就惊慌失措了敲打着我的门，告诉我，津田先生死在了沙滩上。” “那天夜里，明明还没入冬，外面却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旅店都莫名的停电了。” “后来白天，警察在沙滩的角落发现了沾血的白衣和与伤口一致的菜刀。” 田村空海讲故事的手法着实的烂，没有明显的重点，甚至很多话都是没有逻辑的。 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一名记者？ 比起有关雪女的故事，这点更令五条悟感到惊讶。 “你认为雪女会用菜刀杀人吗？”他指出这段话中最明显的漏洞。 简直可笑之极，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看出是人蓄意谋杀，然后装神弄鬼，推脱到了妖魔鬼怪的身上。只是恰巧，撞上了一个真家伙。 这种满是槽点的故事竟然还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凑热闹，他也是无语了。 凶杀案和诅咒极巧的撞到了一起，让事件发酵起来。 这么多的无关人士极大地提高了祓除的难度。 但万幸，岛上的诅咒并不是假象怨灵，也不会随着情绪的增加而成长。而且目前来说，只能算是个咒胎，还没有完全变态发育。所以他并不着急，慢悠悠地等到岩崎千夏恢复过来也不迟。 “可是和我见到的女子身形相似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田村空海激动地拍着桌子，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津田先生啊！？” “又不是我杀的。” ——你问我也没用啊。 五条悟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思考着。 实际上他的注意力早已分散到餐厅的菜单上，他在思考，该给岩崎千夏带一份怎样的晚餐回去。 田村空海手里已经没有有价值的信息了，他不是侦探，也没有破解杀人案的闲情逸致。 况且，他现在还兼职着“保姆”的工作。 “拜拜~” 端起餐盘，他爽朗地和田村空海道了别，脚步轻盈地朝着房间走去。 * 整个旅馆都是木质结构，无论是走廊两侧的装饰台，还是房间的推拉门，都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他推开刻有牡丹花的木门，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他记得他有好好关上阳台门的，因为担心岩崎千夏会着凉。 而门现在却被人打开了，屋内的暖气四散无遗，甚至比走廊还要寒冷。 就连叹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 少女纤细的身体依靠在阳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的话。时不时顺着风飘进来的雪花落在她的皮肤上，她缩了缩脖子，但依然停驻在原地。 五条悟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正常和岩崎千夏直视，第一次对视是对方把他砸到地上的时候，第二次则是将她弄哭的那次，无论哪一次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不冷吗？”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问出一句话。 “冷。”女孩很直白地点了点头，然后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五条悟皱眉：“笑什么？” “没什么。”她耸了耸肩，走进了房间。 岩崎千夏其实并没有睡过去多久，可能只有个十多分钟，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噩梦惊醒了。她甚至想不起噩梦的细节，只感觉被无尽的黑暗裹挟着，一直往下掉落着。 所以她站到了窗边，企图用茫茫的白雪洗净刚才的记忆。 而在刚才，她甚至一时间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她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幻想。 直到五条悟主动开口。 “冷就快点进来，我帮你把晚饭端来了。”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臭屁的语气，但此时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甚至是那一头显眼的白发，现在看来都十分亲切。 “总感觉无福享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手还是诚实地接过了餐盘。 第35章 限量版体贴型五条悟，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一番呢。 她跪坐在房间的桌子旁，将两人的餐具摆放好，扭头给了五条悟一个大大的笑脸。 或许是看着女孩的笑眼，回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指“fight”），五条悟生硬地坐到了桌子的一角。明明也不是没和她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但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异常的诡异。 尤其是一抬头就就能看到她莫名灿烂的笑容。 他的手把玩着墨镜，故作淡定地说着：“我刚才见过田村了，顺便问了一下雪女的事情。” 然后简单的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最终给出自己的结论。 “杀人案是人做的，但是岛上确实存在着能够影响天气的诅咒。” “基本和我了解的差不多。”岩崎千夏喝了一口味增汤，淡淡地吐出一句。 五条悟炸毛：“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亏他还顶着异样的视线，浪费时间去听那些絮絮叨叨的故事。 “因为听夏油先生说你不喜欢看这种资料。” “而且不排除这次的委托人故意捣乱，所以想要核实一下信息。” 想到折原临也，她收起嘴上的笑容，陷入沉思。 五条悟：“委托人，难道是池袋的那个男人吗？装作是女网友的那个？” “那个人和我认识很久了，我早就知道他是男人，只是岩崎大叔理解错了而已。” “诶……”他看着又想要糊弄过去的岩崎千夏，“明明我也和你认识很久了？” “？” 看着依旧一副毫无记忆的脸，五条悟不爽道：“发着烧，一脸虚弱的，把我直接扔车站去了，而且之后还把我关门外。” “发烧……”听到这个词后，岩崎千夏刻意地撇过眼去，然后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对不起，我记不得了。”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五条悟也早就无所谓了。 就像是家入硝子说的那样：岩崎只是把你关在门外，而你直接踢断了她的肋骨，还故意揭她伤疤，把人绑到山形去。怎么看都是你的罪更重一点吧。 他好像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岩崎千夏没有记住他。 他伸直腿，双手撑着榻榻米，望着天花板。 “吃完之后，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也有这个打算。”岩崎千夏点点头。她本来就打算出去熟悉一下坏境的，如果未来遇到紧急情况，使用能力也会更加快捷一些。 没想到五条悟也会留意到这些细节，毕竟对于他的术式而言，环境并不会对他有太多的影响。 岩崎千夏还在心里默默地夸赞五条悟呢，哪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满头问号。 “打雪仗。” “？？？？” 她有的时候是真的跟不上五条悟的思维。 “如果你想玩雪的话，我可以现在、立刻把你扔进雪堆里的，五条先生。” 第15章 第十五幕 2005年，12月30日，下午七点 岩崎千夏第一次知道，原来万物皆可当凶器。 “围巾，围上。” 五条悟修长的手拿起她的围巾，轻轻地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最后还不忘把围巾一头塞进空隙中，手法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勒死了。” 围太多层了，而且好紧，呼吸不过来了。 岩崎千夏用手一层层扯开围巾，专心整理着，而眼前却又出现了一个不明物体。 “眼镜，带上。” 男生认真地替她缕过耳边的头发，捏着眼镜的鼻梁，将自己之前特意为她定制的眼镜戴上。细节是很到位，但是—— “戳到了！”岩崎千夏彻底炸毛。 ——怎么会有人给别人戴眼镜，镜腿反而戳到脸的啊！而且就离眼睛几厘米远，很危险的，我可是很珍惜我视力5.2的眼睛的！ 她已经心生了“五条悟是故意找茬”的念头，毕竟这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 然而抬起眼，却正好迎上他洋洋得意的笑容。 岩崎千夏无语：“我有的时候也是真的佩服你的自信……” 但毕竟是有求于人，而且白天晕船的事也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岩崎千夏也只好对他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绝对会直接把他扔进雪山里。 最好是有那种真雪女的雪山，反正小泉八云的怪谈里不是有说，雪女会因为男人俊俏而留他一命吗？ 五条悟的样貌的话，吸引雪女应该绰绰有余吧。 怀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她跟着五条悟走出旅店。 虽然屋外的雪并不大，但却从未停止过。所以即便有旅客的进出，银白色的雪地还是一如既往的洁白无瑕。 五条悟走在雪地里，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我听这里的店员说，这座岛上一直都有雪女的传说。不过最初的故事，是雪女会救助在暴风雪中迷路的人，这几个月才变成夺人性命的厉鬼的。” “其实这次的委托人之一，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雪女小姐。” 岩崎千夏解释道。 其实她也疑惑很久了，毕竟在她眼里同样是怪异，但是不同于诅咒，妖怪似乎并没有伤害人类的意愿。 就比如赛尔提小姐和雪女小姐，甚至在和一般人类男性同居中。 第36章 “妖怪和诅咒有什么区别吗？” “大部分的妖怪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人类面前的。而且和诅咒不一样，他们的存在往往和人类没有直接的关联，也并不具有攻击性。” “类似是付丧神的那种？” “差不多。”五条悟点了点头，蹲下身，将一团团雪捏到一起。 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出来打雪仗的。 岩崎千夏掏出口袋里的手套，打算递给他，但仔细一看，他的手完全没有因为寒冷而发红，甚至完全没有触碰到雪。 松软的雪被空间积压着，聚成一团。 “话说，”五条悟解除术式，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之前我就想确认一件事了。”他抓住雪球，用力向岩崎千夏的方向一抛。 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的动作，岩崎千夏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飞速砸来的雪球。 而随即，雪球消失在她的眼前，仿佛穿透空间一般，在她的身后缓缓落下。 “你干嘛啊！？”女孩愠怒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回响着。 五条悟被这样一吼，手上的动作拘束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总之，不好意思。” 他并没有故意惹怒岩崎千夏的意思，只是迫切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果然吗……你的能力是可以自动甄别对象的吧。即使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头脑也会抢先一步进行简单的演算。” 岩崎千夏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她应该没有在咒术师面前用过这招，就连岩崎五郎都并不了解。 “因为我的眼睛很好。”他指了指他的眼睛，“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异于平常的轻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认真注视着她，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份好学的迫切。 “……这很重要吗？对你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岩崎千夏垂下头，拉开围巾遮挡住自己的脸。声音透过棉布传出，闷闷的，就像是她现在的心情。 五条悟哭笑不得：“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遥不可及的存在。”她如实地回答着。 如果让五条悟知道，她之前还曾经把他当作是“神”一样的存在，一定会被嘲笑的吧。她想。 “我的确是很强啦。”用着轻松到不能再轻松的语气，五条悟自夸道。虽然听起来很不爽，但岩崎千夏并没有理由去反驳他。 “但是啊，我其实也有很多要去攻略的点。就比如，现在还没有成功过的‘反转术式’。唯一会的那个人的解释实在是太含糊不清了。除此之外，还有领域、术式的复数同时发动，长距离的瞬间移动等等。”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最后干脆自暴自弃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就像是游戏一样，玩家要不断完善自己的技能树。而且就算技能树点完了，还有熟练度，精确度这些需要长期积累而成的经验值。” “我想这些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 五条悟笑看着一脸窘迫的女孩，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和岩崎千夏的对话中，占到了上风。 平时能言善道的人，此时像是泄气的气球，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手紧紧攥着脖子上的围巾，不停的向上拉扯着。 “在往上拉你的脸就要被围巾包住了。”五条悟拽住那只手，让她没有机会再折磨那条无辜的围巾。 他弯下腰，尝试着和刻意避开视线的女孩对视。 “还有啊，什么遥不可及啊——” 两人的距离不断的被缩近着，周围燥热的气氛，让岩崎千夏一时呆愣在原地。她心虚的看着那张凑近的脸，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抽出自己的手，反而任由着五条悟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 直到手指间的缝隙，被另一个人的手指填满。 “我不就在你眼前吗？” 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却是不熟悉的感觉。简单的一句话，在她耳朵里却带着蛊惑的意味。 耳鸣声嗡嗡作响，即便已经将围巾扯开，她还是感觉呼吸不畅。 “总而、总而言之，先放开我！”岩崎千夏惊慌失措地抽出手来，然后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即使冒着会被一旁的旅客看见的风险，她也毅然决然的使用了能力。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保持着那个距离，她的脑子绝对会烧坏的。 ——哇，总感觉这个场面特别的眼熟啊。 看着转眼间就和他隔了五十米开外的，五条悟又不禁想起之前不堪回首的往事。 ——看来是又把她惹生气了，回去之后又要被杰和硝子嘲笑了吧。 “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练习！”岩崎千夏大喊着，也不知是因为两人的距离相隔过远，还是只是用声音掩盖内心的躁动。 “通过不断地适应各种重量，各种速度，如何以最短的时间进行演算。练习到简单的演算不再需要反应，让‘脑’和‘眼’能同时运作时，大概就可以了。” “而且实际上，虽然像是高速移动过来的物体，或者是重物，会自动瞬移，但这不过只是一种保命的手段，移动的地点很不稳定的。” 就比如小学时，她为了躲开头上落下的水桶，结果却把教室的玻璃打碎了。 她大口喘着气，絮絮叨叨地解释着。 实际上她也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言，她不过是照着藤原空制定的计划安排一步步执行而已，她顶多也只能告诉五条悟一些大概的过程而已。 第37章 “我们这次的重点是‘雪女’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等回去再说吧！那个‘雪女’对于您来说有难度吗！？” 为什么要对他用这么正式的敬语，而且好像咬到舌头了。 五条悟困惑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女孩，虽然对方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生硬，但确实有道理。 “完全没有。” “就算发育完全，也就只到一级的程度。” “不过这次的咒灵，应该是诅咒师的产物。” 虽然很惊讶这种穷乡辟岭的地方竟然会有诅咒师，但幸好下咒人的咒力不强，而且看上去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一个至今都是半成品的咒胎。 岩崎千夏：“诅咒师的话，和星野先生那次的情况是一样的吧。” “……还是有些区别的。”五条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其中残忍的区别。 星野阳太的情况下，是一方无咒力的诅咒人，经过诅咒师这个“中介”，创造出的咒灵。而如今的“雪女”，却是在诅咒师本人的意愿下形成的，也就是说“人”与“咒灵”是共为一体的。 而这种咒灵，是无法彻底被祓除的。只要诅咒人想，就完全可以再用咒力做出一个。解决的途径，只有两种——本人选择解咒，和用咒力杀死诅咒人。 而这次，大概率只有后者可行了。 所以五条悟并没有想让岩崎千夏参与其中，他计划着晚上把岩崎千夏送回房睡觉后，再独自出来解决这件事。 “现在也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感觉到五条悟隐瞒了什么，但是岩崎千夏现在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房间，然后捂头就睡。 希望明天一觉醒来，今天的事情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进旅馆。刚到大厅，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就迎面撞来。 她就好像是刻意所为，绕过了大厅所有的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勾住五条悟的肩膀，笑脸盈盈道：“小帅哥，要和我喝一杯吗？” 女人穿着与大冬天完全不配的，轻薄至极的衣服，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着周围其他男性的注意。 除了五条悟。 “哈？” 一个单音节，已经显露了他内心的不爽。 女人随意的搭讪，和满身的酒气，都让他本来轻松的心情变得糟糕。而与此同时，还有岩崎千夏的态度。 “那我先回房了。”完全不在意的语气。 岩崎千夏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喂！”五条悟一把扯住她垂在身后的围巾，把她又拉到了身边。 “你怎么想的啊？” 也不至于生气生到现在吧。这种时刻竟然这么无所谓的把他扔在后面。 他都要生气了。 他双手架起岩崎千夏的手臂，将她直接拎起，完全没有在乎她的挣扎，以及被晾在一旁的女人，大步向前。 “小千。” 就在他们快要离开大厅时，那个刚才还一脸醉意的女人，朝他们喊了一句。 语气完全恢复了正常。 熟悉的称呼，终于让岩崎千夏将视线移到了女人的身上。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对方却明显是知道她的。 “你是谁……？” “我是‘甘乐’。” 女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她伸出邀请的手。 “要和我住一晚吗？” 第16章 第十六幕 2005年，12月30日，夜晚九点 熟悉的假名暗示着女人的来意。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也彻底地否决了岩崎千夏拒绝的选择。 “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岩崎千夏静静地盯着对方，思绪逐渐的平缓过来。 “放我下来，五条先生。”她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轻声细语的请求，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意思。 五条悟应声将她放下，但手里依然拽着那一小段围巾：“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你想和那个人喝酒吗？”岩崎千夏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的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又一圈圈的绕到了五条悟的手腕上，就像是他之前对她做的那样。 五条悟：“哈？” “未成年可是不允许饮酒的。”生硬的转移话题，敷衍的语气。岩崎千夏并不打算对五条悟做过多的解释。 她一直以来都刻意地避免与折原临也的接触，因为她有预感，折原临也了解的事情一定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这样的一个人，既是绝佳的帮手，也是无法估量的危险。 所以她并没有让五条悟和夏油杰直接接触折原临也的打算，而是作为中介，通过自己的手递交着两边的资料信息。 她也和折原临也强调过这一点。 但很明显，对方钻了她要求的漏洞，还特意派了一个“无关人士”故意接近两人。 那位自称“甘乐”的女性，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仿佛确信了她一定会答应一般，朝着客房方向走去。 “跟我来。” 岩崎千夏撇了撇嘴，长叹一口气，“夏油先生让我提醒你，不要擅自单独行动。” 给五条悟留下这句话后，她跟着女人走进了反方向的走廊。 第38章 * 和他们住的房间不同，“甘乐”女士住的房间，只是普通的标准间，而整个房间可以称得上的落脚的地方，都堆着喝空的酒瓶。 糟糕的坏境让岩崎千夏不禁怀疑起了折原临也是不是在克扣属下工资。 “我和折原那家伙原来是同学，不过也不熟，很多年都没见过的那种。”看见她疑问的表情，女人主动解释道。 “所以他突然联系到我，说让我做件事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不过我也正好缺钱，就答应他了。” 岩崎千夏并没有心情听这种前情提要，她只想知道：“为什么现在就给我？明明我还没有完成任务。” “果然如他所料，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啊。”听见预料之中的提问，女人不禁笑出了声。 ——这个往日的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啊。 “他的回答是：‘我的要求只是要你接下委托而已，完成与否都无所谓。’” 她回想起那天，在家门口的邮箱旁，当她看见那份没有收发件人的文件时，手边的电话也正巧响起。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她已经快要遗忘的初中同学的声音。 来自折原临也的委托很简单，报酬也很丰厚，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电话的最后，她问道：“没有什么其他的注意事项了吗？” “没有了。小千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那些客套话，一句就足够她理解一切了。” 虽然不知道折原临也为什么会和这种中学生扯上关系，但她只需要按命令，完成他的任务就好。 果然，女孩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直接问出关键点。 “东西呢？” “已经送到你的房间里了。现在的话，应该已经在那位少年的手上了吧。” 当然，这一点也是折原临也的要求之一——将岩崎千夏支开，把资料直接交到她的同伴手里。 “哈？”意识到对方的戏弄之意，岩崎千夏匪夷所思地皱紧了眉头。 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时间！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个凌乱且满是酒气的房间。谁知道“甘乐”女士却直接一手臂勒住她的脖子，阻止了她的离开。 “你不会真的要和那个小帅哥睡在一个房间吧。” 说这句话时，女人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不久之前，折原临也突然发来的短信，她还历历在目。 【追加一点，不要让小千和身边的男生关系走的太近哦。】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 2005年，12月31日，凌晨一点 看着房间糟糕的状态，岩崎千夏后悔莫及。 ——当时就不应该犹豫的。 因为对方的话，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雪地里十指相扣的场景，于是一时没有做出抉择，结果就被对方乘势留了下来。 而最终等待着她的，就是一边听着这个女人近三个小时对渣男的声讨，还要一边照顾着醉酒后的她不会乱跑乱碰。 直到女人终于安稳睡下，岩崎千夏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房间里浓郁的酒味和巨大的鼾声，都令她难以接受。 将房门锁好，把“清扫”的牌子挂在门口，她还是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 身心的双重疲惫，已经让她顾不得所谓的“男女防线”了。 而且都这个点了，五条悟也应该睡了吧。反正只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休息，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个时候，往往会事与愿违。 岩崎千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的木门，不想吵醒里面的人，却不想正巧与坐在大门对面沙发上的五条悟，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看着面无表情的五条悟，岩崎千夏的内心里莫名的心虚。 他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白色的头发不同于平常，乖巧地垂在脸侧，发梢时不时还滴下几滴水。明明既没有穿那件漆黑的高专制服，也没有带上那副唬人的墨镜，纯白的家居服穿在身上，竟显得他多了份成熟和稳重。 他抬起眼，用着意义不明的眼神看着她，手边还放着一份已经拆封的文件袋。 奇怪的气氛，让岩崎千夏不禁头皮发麻。 但总而言之，要先说些什么：“之前，和我在池袋见面的人，其实是藤原空的旧识，也是这次事件的委托人之一。刚才的那个女人，好像是他派来的。”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平静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房间里。 他表现的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却不留痕迹的抓紧了手边的牛皮纸袋。 “总感觉，你很生气。” ——是的，生气。 岩崎千夏可以保证，这一反常态的冷静，绝对是暴风雨的前夕。 “那个，你应该已经拿到了，那份资料。是藤原空在生前做的一些研究。”她还在尝试着用说话来缓和氛围，“也是这次的委托费。” 谁想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五条悟的眼神却变得更加犀利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比起那边物理上的伤害，这边的精神攻击更加痛苦。她的困意都快被吓散了。 “为什么你觉得藤原空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五条悟站起身，拿起文件袋，一步步地向她走近。 第39章 而岩崎千夏，也下意识地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住木门：“……只是作为一个女儿的直觉。” 如果五条悟再靠近的话，她一定会兑现她下午的承诺，把他扔进雪堆里的。 “话说你头发还在滴水，不揉干的话会感冒的。”她故作镇定地从一旁的衣架上抽出一条毛巾，直接丢了过去。 而毛巾，却在快要落下时，停滞在了半空中。 “无下限吗……？” 五条悟：“今天晚上在听完你的话之后想到的，所以想要试验一下。” “你想要随时自动展开无下限吗？脑子会烧坏的吧。” 简直难以置信。就算是训练已久的她，目前也只能做到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自动使用自己的能力。而且五条悟的术式对于大脑的负荷，怎么想也不会比她的低。 想起对方之前提过的“还未学会治疗的‘反转术式’”，她不难不为五条悟的身体状态担心。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还有一个咒灵等着他们解决的情况下。 “只是一晚而已，我的身体没有那么柔弱。” “千夏。”他郑重地喊出她的名字。 “自动使用能力这点，你训练了多久？” “三年左右……”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数字。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藤原空的离世，这个时间理应会更长。因为她还没有达到那个人制定的要求，训练计划也并没有结束。 五条悟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用过呢？”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身处梦境。 “因为几年前的车祸，大脑受伤后，演算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岩崎千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实情。 “母亲大人就是死在那场车祸里的。我因为坐在后车座，所以没有当场致命，但能被救回来，也确实是医学奇迹了。” 她喋喋不休地解释着，就是是自我暗示一般的，在很多细节刻意地强调着。 而这些话，在五条悟听起来，只觉得是讽刺的掩饰。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虽然是问句的形式，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岩崎千夏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那份资料里，不止有母亲大人的研究资料吧。” 折原临也那个人，故意把资料越过她，难道是在资料里做了什么手脚吗？ 她伸出手，想要夺走那份文件一探究竟，但五条悟却没有交给她的意思。 他将手里的文件袋高高举过头顶，本就傲人的身高，再加上手臂的长度，就算岩崎千夏怎么样跃起，都触碰不到。 五条悟早就找到了她能力的弱点——对于连接在一起的两个物体，她无法将其中一个单独移动。 也就是说，移动对象必须是和其他物体存在一定空间间隔的独立个体。所以只要他牢牢拿紧手中的东西资料，她就只能选择将他和资料同时转移，或者放弃。 “只是研究资料而已。”他回答道。 牛皮纸袋里的文件，的确是研究资料的形式。 只是实验的对象，是名叫“藤原千夏”的女生罢了。 和那份从夜蛾老师那拿到的含糊资料截然不同，这份属于藤原空的研究资料详细的令人恶心。 包括“千夏”的每日的作息安排，能力训练的要求以及成果，一点一滴详实的记录着，就像是观察日记一般。 他越看，越感觉脊背发凉。 那个在档案上，只用着“离异丧子的家庭主妇”简短的一句话解释的，身为人类的藤原空，或许比化身成诅咒的她还要可怕。 五条悟不禁联想到了御三家的“教育”。 ——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垃圾。 而每一次遇到这些话题，岩崎千夏总是刻意地敷衍并转移话题，五条悟已经快要厌烦了。 既然她已经委托了他和夏油杰，决心要走出藤原空的阴影，他不建议再用力拉她一把。 但是现在，他还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这次就算了，但是之后我不想再听见你跛脚的谎言了。” 岩崎千夏就像是弹簧一样，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如果追的太紧，她恐怕还会选择之前的策略——遗忘或是逃避。 这都不是五条悟想要看到的。 “先上床睡觉吧，养好精神明天再去处理‘雪女’的事情。”五条悟解开术式，将岩崎千夏扔过来的毛巾披在头上，又拍了拍她的头。 “有我这样一个靠谱的保镖陪在身边，你就安心睡吧。” 五条悟突然亲近的态度，让岩崎千夏加重了对那份资料的好奇心。但是即便是在这种放松的情况下，对方也没有任何的漏洞可抓。想要拿到那份资料，看上去只能之后再找机会了。 她点了点头，总之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床边。 “很辛苦吧。”五条悟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岩崎千夏怔怔地看着他，终于从他难以察觉的皱眉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啊，原来这个人，是在关心我吗？ 她哑然失笑，深呼吸一口气，用着轻松的语气开口道。 “痛苦得想死呢。” “是吗……”爽快的回答，让五条悟一愣。 他此刻很想像夏油杰那样，说出一两句安慰人的话语。但是面对她佯装无所谓的态度，他似乎也只能一如往常的那般对她说：“那晚安。” 第40章 “晚安。” 一天乘船的疲惫，在放松下神经后的片刻，重重的压倒了她。 五条悟听着女孩匀称的呼吸声，终于是安心的坐回了沙发上，再次释放了无下限咒术。 虽然是很重要的资料，但他还是随意地将它丢到了脚边。五条悟甚至觉得，只要看见这个牛皮纸袋一眼，他的恶心就油然而生。 提供这份文件的人，故意支开岩崎千夏，然后再让服务生把它送过来。 很明显，东西是专门给他的。 而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他看见那些所谓的“研究资料”，而是唯一没有装订起来的那页纸。 只要他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那张纸就必定会第一个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那张纸，并不是藤原空的东西，而是医院出具的鉴定诊断书。 是2001年藤原空逝世的那场交通事故的鉴定书。 上面关于藤原空的死因写的很明确，是事故撞击导致的当场死亡。 而在藤原千夏的一栏里，却有油笔涂抹多次的痕迹。不仅是将“死亡”这一判断划掉了，其下的伤情也作了修改。 黑笔写下的，是和藤原空一致的判断。但是起初默认死亡的那份鉴定书上，机器的字体却明确的指出 ——伤者是被重物击打至昏迷后，再被搬上轿车后座，后因为撞击而受到二次伤害。 房间里的桌椅，因为不经意的咒力外泄而摇晃着，背后的窗棂也随之吱吱作响。 五条悟他现在多希望，藤原空的诅咒依旧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一来，他还有将她大卸八块的机会。 第17章 第十七幕 2005年，12月31日，早上七点 保持整晚的无下限术式，比五条悟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深夜，精神最松懈的时刻，加上那份让人恼怒的资料。只是不到十小时，持续地使用术式，就让他身心俱疲。 然而让满脑困意的五条悟更加烦躁的，是刚从被窝中爬起来的岩崎千夏，完全没有回应他的早安，甚至把他当作空气一般，径直地从他的眼前走过。 女孩头发乱糟糟的，双眼微眯，踩着旅店拖鞋，朝着餐桌处走去。不同于平时的成熟稳重，她慵懒地打着哈欠，就连动作都变得散漫。 呆站在桌前好一阵，似乎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拿起桌上的陶瓷杯，怔怔地打量着四周。 “再找水壶吗？”五条悟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幅度大到脑后的头发都被甩到了耳边。 五条悟将水壶递给她，但女孩没有接下，反而双手捧起手中的水杯，举到他的眼前。 他心领神会：“要我给你倒水是吗？” 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还没有睡醒吗？ 过于呆萌的动作，让刚才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他心情甚好地替她倒满了水，女孩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陶瓷杯的水，让他不禁有种在喂食宠物的错觉。 ——好可爱啊！ 怎么回事，这种好像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的岩崎千夏限定ver。 他难道是已经累到产生幻觉了吗？ 为了证实真实与否，五条悟的手不自觉地伸上去，捏住女孩软糯的脸。 但还没等他享受手中的柔软几秒钟，脖子就被一记手刀精准的打中。 “唔！” 疼痛顺着神经刺激着大脑，五条悟瞬间觉得睡意全无。 果然不是幻觉。 不愧是她，就算这种状态下攻击欲也好强。 岩崎千夏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意识似乎因为刚才的闹剧，彻底苏醒了过来。她一抬头，眼前就是一脸吃痛地揉着后脖颈的五条悟，“早上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谁想到五条悟却在听到她的早安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到让她害怕。 岩崎千夏纳闷：“你笑什么？” 五条悟摆摆手，平缓着自己的情绪，但上扬的嘴角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愉悦。 “没什么。” 他蹲下身，仰视着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被忽略的早安。 “早上好，千夏。” * 2005年，12月31日，早上九点 “想问关于津田先生的事吗？”笼岛里叶停下手中擦窗户的动作，“你们难道也是灵异爱好者吗？” “姑且算是吧。” 准确来说是灵异解决者吧。 岩崎千夏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津田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我对津田先生也不太了解啦。这事你可以能要问我的姐姐。”笼岛里叶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分类垃圾的女孩。 “和叶姐姐！他们想问你一点事。” 女孩闻声抬起头，样貌与笼岛里叶有几分相像。 岩崎千夏向她再次陈述一遍问题，名叫“和叶”的女孩，在听到津田的名字后，陷入了异常的兴奋：“津田先生他是岛上唯一一个读过大学的人。起初大家都以为他会留在岛外，结果他还是选择了回来继承家里的旅店，礼华岛的宣传少不了他的功劳！” 的确是功劳巨大。毕竟就是因为他的“异常”死亡，才吸引来了这么多的旅客。 岩崎千夏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第41章 “那样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会被雪女杀死……” 岩崎千夏：“你们对于他被杀有什么头绪吗？” 和五条悟不同，她一直觉得凶杀案和咒灵，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虽然没有直接根据，但是她却这样坚信着。 毕竟那个折原临也，在给她委托信息的时候，还刻意地强调了一点——他想要知道那场凶杀案的“真相”。 “说不定就是一个巧合呢。”早上，听到她要去调查津田先生的五条悟，倚着门这样对她说道。 “你为什么认为两者有关系？” 而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女人的直觉。” 岩崎千夏也和五条悟提出过分头行动的想法，结果却被对方一句“明明是你昨晚说让我不要单独行动的”反怼了回去。 所以现在，五条悟百般聊赖地站在她的身后，时不时还玩弄着她的头发，完全没有在听的意思。 ——真想把他扔出去。 忍住内心的怒火，岩崎千夏亲切地看着笼岛姐妹。 笼岛和叶首先激动地反驳道：“完全没有！津田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记恨他！” “其实我有听到过津田先生打骂海织夫人的……”笼岛里叶听完姐姐的话后，怯怯地说了一句。 “你肯定是听错了吧，他们两人很恩爱的！甚至海织夫人病逝之后，津田先生都没有把海织夫人的照片卸下来。” “倒是那个寡妇，怕不是垂涎自己姐夫已久，仗着津田先生怀念旧情，靠着自己和海织夫人几分相似的样貌勾引津田先生。” “美海夫人才不是那样的人！” 笼岛姐妹莫名地陷入了对峙的状态。 然而听着好像信息量爆炸的对话，岩崎千夏却完全没能理解。 这都谁和谁啊？ 两个小姑娘说了一通，但她却连人名都没搞清楚，现在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回答别人的问题，笼岛和叶气呼呼地喊道：“我们找跛脚婆婆去评评理！看到底是谁说的对！” “等等等等，美海是谁，海织又是谁，还有跛脚婆婆又是什么情况？” “美海夫人和海织夫人是姐妹，也是津田先生的两任妻子。” 好家伙，姐妹丼。 “跛脚婆婆是这个岛上最年迈的老人，岛上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你们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去问她。”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话音刚落，姐妹两就一前一后跑出了旅店。抛下了手中的工作，毫无顾虑地离开了。 甚至还是岩崎千夏顺手叠好了擦拭玻璃的抹布。 事情怎么突然变得复杂了…… 笼岛姐妹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不靠谱，而她们口中的跛脚婆婆，听上去又过于可疑。 在前面领路的笼岛姐妹，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像是在竞速一般，跑了起来。明显已经不记得身后还有两个客人跟着的事情。 岩崎千夏心累地看着姐妹两的背影，放弃了追赶。总之只要在她的视线中，人就不会跟丢。 ——果然应该像五条悟说的那样，直接去找咒灵吗？ 毕竟和身边的人不同，她在咒灵祓除方面属实一个门外汉，无论是经验还是对策都寥寥无几。 她只是考虑到，在折原临也的委托里有“凶杀案”真相这一项，所以才来询问的。 而这件事她并没有直接委托给五条悟。 “总感觉会很浪费时间……”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她对着身后一脸无趣的五条悟说：“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以他的个性，怎么看也不是会乖乖地听这种八卦废话的人。 然而，身边的“咒术师”大人却没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的反驳，拽着她的手臂就沿着笼岛姐妹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吧。” 毫无波澜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如何。 两人沉默地走着，岩崎千夏的视线飘到不远处的山坡上。 虽然并不高耸，但薄薄的一层积雪堆积在坡上，倒像是传统文学中雪女会居住的地方。 “昨晚，我在那边的山半腰那，发现了咒胎。”五条悟冷不丁说道。 “啊？”她一时没反映过来，愣神了几秒后，指着不远处的山：“那里？” 五条悟点点头。 岩崎千夏：“你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而且，说好不擅自单独行动的呢？” “某些人之前不也是，明明知道‘雪女’的事，还装作不知情，让我去打听的吗？” 五条悟嘴上虽然气势不弱，但眼神早就心虚的飘到了另一边。 昨天夜里，在确认岩崎千夏安稳睡着后，他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旅店，顺着感知到咒力的方向探寻过去。 一直到岛屿的最北边，他见到了那个尚未成形的咒胎。 在一个破烂的神龛上方，即将孕育出咒灵的胚胎，静静地悬置在空中。而神龛的周围，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咒符，和一叠属于诅咒人的未干鲜血。 利用鲜血养育咒灵，可真是古老的方法。 但即便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咒灵的强度终归是受限于诅咒人的咒力的。 如此弱小的咒胎，即便发育成功也就撑死一级的程度。 第42章 他踢翻了用于祭祀的血碟，不屑的又清理了几个周围的杂鱼。 手指停留在咒胎前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独自解决的念头。 姑且将“不要擅自行动”这句话听进耳中。这句，搭档夏油杰已经强调了多次的话。 实际上，顺着咒力的残秽，五条悟是可以找到诅咒人的所在的，而且甚至可以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直接了结这一切。 但还没迈出一步，脑内却浮现了岩崎千夏冷漠的控诉着“杀人犯”的画面。 身体突然就僵在原地了。 “总之，没什么大问题。今晚我会去处理的，你就没必要跟着了。”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大步走在前面。 天然的身高优势，瞬间拉开了两人距离。 岩崎千夏也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悦，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无言地跟在他的身后。 但无论她怎么加快步伐，两人之前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五条先生！”她抱怨地喊出他的名字。 昨天还觉得他稍微地照顾人了一点，今天那点温柔就都烟消云散了。 五条悟闻声，意识到是自己走的太快了，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而身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等他回过身来，岩崎千夏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一副骄傲的模样对他吐了吐舌头。 “别想这么轻易的把我甩在身后啊，混蛋悟。” “混蛋悟是什么玩意啊？”五条悟本来还被前一句话触动了一下，结果结尾的称呼让他眉头紧皱。 “爱—称——” “怎么想也不是这回事吧，啊？！” * 被无厘头的对话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他们跟随着笼岛姐妹步伐，来到一栋破旧木屋前时，两个人的争执似乎已经结束。笼岛里叶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而一旁的姐姐和叶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上去应该是笼岛里叶的话更可信一些。 “津田夫人？” 跛脚婆婆在听到岩崎千夏的询问后，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啊，你们说的是美海吗？” “美海她也是可怜，从小好像就能看到一些脏东西，父母也不喜欢她，后来别人给点钱说说媒之后，她父母就把她嫁给一个败类玩意。反而是姐姐海织因为长得漂亮又聪明，被三月屋的当家看中，直接做了老板娘。” “不过两姐妹关系还挺好的，海织也一直照顾着美海。” 能看见脏东西……吗？岩崎千夏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应该就是她了吧。 跛脚婆婆煞有其事地凑到岩崎千夏的耳边，“其实啊，关于海织。虽然津田家对外说是病死的。” “但实际上是和别的男人跑了，跟三月屋的一个客人一起出岛了。” “知道这件事的，岛上没几个人的！你们真的问对人了。” 既然能这么轻易地告诉一个外地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走出木屋，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 “真是一人一个说法啊。” “所以——”她拉长音，看着五条悟：“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件事，和星野先生事件不同的点是什么？”在昨天发现他有所隐瞒的时候，她就想要追问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导致她当时没有及时问出口。 现在总可以告诉她了吧。 “千夏。”五条悟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这个咒灵，是由诅咒人的咒力做出来的。即便顺利祓除，只要诅咒人想，就可以再创造出一个新的怨灵。而彻底解决的方法，只有两种。 “由她本人自行解咒，就是施咒者一方主动放弃这个咒灵。” 但是既然都用到了血祭这点，对方已经是亡命之徒了，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的。 “而另一种，也是上面那群老家伙最常用的方法——” “就是处死诅咒人。” 五条悟认真的观察着岩崎千夏的表情。 咒术师大多都是疯狂的，但即便这样，很多人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底线的——就是不伤害人类。 毕竟按照夏油杰的话，身为咒术师，是要解救众生的。 虽然对于这一观点，五条悟不尽赞同。但是这次，他和岩崎千夏是作为搭档同行的，他需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她的人生中，是否会有“杀人”这项选择。 如果没有，五条悟会选择独自完成这一委托。 “所以……”岩崎千夏快速地眨了眨眼，终于是从对方冗长的解释中，察觉到他真实的意思。 “你是在担心我吗？” “唔！”被这般直勾勾的说穿内心，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他用手捂住嘴，生硬地扭过头去。 亏他还纠结了好久，结果对方竟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借机戏弄他。 “别到时候害怕得直接逃跑了啊。”五条悟放下狠话。 岩崎千夏反而莞尔一笑，没有一点犹豫和后退，“不会的。” 死亡早就占据了她的人生大半。无论是与她相关的人，还是从未相识的人，尸体一具具地堆积在一起，从未与她割离。 而现在，也只是在其中，堆上一具“由她杀死”的尸体而已。 “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眼底都有黑眼圈了。”她指了指他的眼底。 第43章 五条悟辩解道：“那是前几天通宵玩动森玩出来的。” “你是怎么能把一个休闲游戏玩到通宵的程度的啊，闲的话不如去玩玩‘脑力锻炼’，那个更适合你。”在吐槽这点上面，她自认为还是没输过谁的。 然而，嘴上功夫再好，也不及野蛮的一抗。 五条悟轻松地将岩崎千夏扛在肩上，笑脸盈盈道：“走吧，我们去找津田美海。” “放我下来，混蛋悟！” 可公开的信息： 笼岛姐妹（和叶，里叶）只有十五岁，是双胞胎，长得很像，年龄只比岩崎千夏大几个月。 岩崎千夏目前的身高设定是160cm，不过现在还在生长期。 （虽然到二十六岁也只有165cm啦x 其实岩崎千夏说的是kuso satoru，直译应该是可恶悟（叠词恶心心），总之就写成了混蛋悟。所以不是baka那类有点傲娇意味的词，确实怎么听都不是爱称。 2005年，11月23日，《欢迎来到动物之森》在nds平台发售。 2005年，5月19日，《脑力锻炼ds》在nds平台发售。 两者在switch上都有新作（任天堂就是世界的主宰.jpg） 第18章 第十八幕 2005年，12月31日,上午十一点 “老板娘出去了，大概就是十几分钟之前。说是去山上摘点野菜。” 回到旅店，两人对前台的店员打听了津田美海的消息，最后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山上，是指那么的山吗？”岩崎千夏用手指指向最北面的那座山，也是咒胎所在的地方。 “是的。”店员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纳闷，这个天气，哪有什么野菜可以采。但是老板娘神情焦急，只是撂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旅馆。 连挽留的机会的都没留给他。 “你们找老板娘有什……” 店员的话音未落，屋外的天空瞬间被阵阵乌云覆盖，伴随着呼啸而来的狂风，雪越下越大。 风雪迷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了？” “暴风雪吗？！” “难道是雪女要出现了？” 因为天地异象，大厅中的旅客逐渐喧哗了起来。甚至有些大胆的灵异爱好者，兴致冲冲地打算闯进暴风雪之中。 然而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怎么出不去！”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铆钉样的咒具出现在岩崎千夏的手中，随即又被牢牢地钉死在了村落的四周。 整个村庄被帐紧紧包裹住，里面的村民和旅客无法向外踏出一步。 按理说，帐应该是用于隔绝咒灵的，但为了预防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岩崎千夏决定率先阻止一般人的外出。 虽然五条悟早就察觉到岩崎千夏的行李里放着帐的根基了，但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迅速果断的放下帐。 “你什么时候学的下‘帐’？” “就在前天，听说我要和你出任务，夜蛾先生专门教我的。” 她说地轻描淡显的样子，但实际回想起来，她的耳旁仿佛又嗡嗡地响起了夜蛾正道的唠叨声。 夜蛾正道在她面前强调了数十次下帐的重要性，即便她的脖子都快因为点头要断了，他还是在她临走前特意补了一句：“尤其是和五条悟搭档的情况下，一定要记得下帐。” 想到这句话，她投给身边的人一个怨念的表情。 竟然能让自己的老师如此心累，该说不愧是五条悟吗？ “我们走吧，五条先生。”不再去想那些闲事，岩崎千夏扯住五条悟的衣袖，轻松地将两人带出了帐外。 被设置成“不允许外出”的帐罩住整个村落，普通人看不见黑幕，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况，既可以暂时的稳定住慌乱，也能第一时间保证无关人员的生命安全。 然后再利用“坐标移动”跳脱出来。 “真是聪明的做法。”五条悟称赞道。 “感谢你的夸奖，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和依旧淡定自若的五条悟不同，岩崎千夏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岛屿，茫茫白雪中，她无法看清四周的坏境，而五条悟所说的北方的山上，她也没有实际地去过，也不清楚具体的方位。 在这种恶劣情况下，她甚至无法确保下一个落脚点是否安全。 如果正好摔到了岩石上，或者掉到灌木丛里……而这些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如果—— “有我在。”五条悟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别想那么多。” 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不过，对于五条悟天然的“甜言蜜语”，她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教训。 被感动了就是输了。 “的确是。如果是五条先生的话，肋骨断了，吐点唾沫液也就能好了吧。” 仔细一想，如果她真的失误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过就是相互抵消罢了。 突然就没有了罪恶感。 五条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尽管岩崎千夏这么调侃道，但是她的每一次移动依旧十分慎重。在将近山的地方，她隐约地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岩崎千夏：“是田村先生的声音！” 第44章 她已经将帐的范围开的足够的大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跑到这种偏远的地方。 顺着声音的方向，她加快了速度。等到两人赶到时，田村空海已经被人反压在雪地上，左臂渗出鲜血，一把猎枪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你是津田美海女士吧。”看着近乎疯癫的女性，岩崎千夏猜到了她的身份。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女人高声喊着，周围的咒灵随着激化的情绪，躁动起来。 有几只甚至不知死活地朝着五条悟的方向冲去。 然而全部都被轻松地挡在无下限之外。 五条悟信步走近津田美海，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别过来！你们想看这个男人死在枪下吗！？” 五条悟挑眉：“那也要他还在你的枪下啊。” “诶？”津田美海低下头，枪下的人质早就不翼而飞。 岩崎千夏对田村空海的伤口做了一下简单的紧急处理，随即将他安置在身后，“田村先生，麻烦您离得远一些，但也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然我无法确保您的生命安全。” “美海女士，我只问你一遍，你能放弃你身后的咒灵吗？”岩崎千夏用着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着公式化的提问。 如果在少年漫画中，现在应该是打“嘴炮”的时刻吧。但她既不是主角，也自认为没有那点善心。 而她也早就知道对方的回答。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放弃海织！” “这些怪物早就告诉我了，岛上来了要阻止我的人，所以我才提前了仪式！” 津田美海扣动扳机，朝着他们开了一枪。 子弹不出意外地停在空中，随着五条悟的手一撇，掉落到了雪地里。 津田美海自嘲地低下头，握住猎枪的手缓缓垂下。她早就明白，两方的差距过于悬殊。 她陷入回忆，喃喃自语道： “从小，我就看得见这些东西，村里的人都害怕我远离我，只有姐姐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有一次，我为了躲避那些东西，就跑到了这座神龛前，祈求神灵保能护我，结果却被风雪困在了山中。” “就连神都不愿意帮我。” “但是姐姐她，海织她却找到了我，还和我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那个男人，他一直在虐待姐姐！所以我，杀了他！” 津田美海断断续续地说着，毫无逻辑地诉说着自己心情。 五条悟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废话说完了吗？” “她明明！这样对我承诺了！”津田美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她再次举起猎枪，只是这回，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我会和海织永远在一起。”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沉重的身体倾然倒下，血色的花朵，绽放在雪地中。置于神龛之上的咒胎破茧而出，被称作“海织”的咒灵嘶喊着，将尚未瞑目的女人一口咬住。周围的咒灵也蜂拥而至，无情地蚕食着自己“主人”的尸体。 ——用自己作为祭品解除咒力限制吗？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五条悟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血淋淋的画面，让躲在后面的田村空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五条悟下意识用手遮住了岩崎千夏的眼睛。 “我已经看见了。” 所以遮住也没有意义了。 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或许是庆幸的，因为她还没有走到杀人的那一步。 “我已经看过很多的尸体了，母亲的，继母的，还有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们。” “未来还会看到更多的吧。” “我不想看见你的尸体，五条先生。” “不会的。”五条悟摆好发动掌印。 “我发誓。” “因为我是最强的。” 四周的咒灵们喧闹着，似乎因为大饱口福而激动起来，在完全变态的一级咒灵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冲来。 威慑力之强，甚至要超过当年藤原空的怨灵。 但即便如此，岩崎千夏也没有一丝后退。 因为她相信五条悟。 【最大出力术式顺转——苍】 第19章 第十九幕 2005年，12月31日，上午十二点 田村空海想，他应该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天。 超乎常识的事情，一件件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记者的本能在他身体内喧闹着，他举起手中的相机，在一切被吞噬之前，按下快门按键。 随后，一声巨响，冲击着他的耳膜。 苍白的雪地被炸开一个深坑，就连周围的树木都被殃及，折倒了一片。 令人腿软的怪物消散殆尽，诡异的暴风雪戛然而止。太阳透过乌云照射进来，金色的光芒让眼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一切都一如往常的平淡。只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田村空海的鼻腔，提醒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在他面前自杀了，甚至是死无全尸。 胃忍不住地泛起酸水，好恶心。 他紧闭双眼，捂住鼻子，企图让自己遗忘掉那崩溃的画面。 “田村先生，今天的事情，可以请您守口如瓶吗？” “小泉八云的小说不是说过，暴露的雪女身份的人会被雪女杀掉。这次是我们赶上了，小心下一次就死无全尸了。” 第45章 “你能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吗？五条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却能如此淡然地面对一切。 田村空海呆坐在雪地里，仰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听着两人轻松的的对话，他的脊背一阵发寒。 “我可是觉得他一点都不害怕，在那种危急关头，他还拍了一张照片。” “对吧。” 白发少年对他眨了眨眼。 这个人，难道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出于记者的本能……”田村空海掏出怀里的相机，翻到相册中。咒灵无法被照进相机中，那张照片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背影。 女孩的头发随风飘舞，而男生宽阔的臂膀将她死死地护在身后。 五条悟接过相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诶，照还不错嘛。到时候洗出来记得给我一张。” “喂！”岩崎千夏一把夺过相机，“夜蛾先生说了，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所以这张照片要删掉。”说着手指快速地按动了相机的删除键。 “诶？这可是我们两人的第一次合影，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岩崎千夏相当敷衍地点头，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嗯嗯嗯。” 确认照片被彻底删除，她将相机归回给了田村空海。 “一切，都结束了吗……？” 田村空海喃喃道。 “是的，田村先生。”岩崎千夏对他伸出手来，“还可以站起来吗？” 田村空海握住那只纤弱的手，正打算起身时，他周边的环境天翻地覆。本来眼前白茫茫的雪地，被漆黑的木屋替换。 发生什么了？好像刚才被从枪口下救出也是这样的，就好像是科幻小说中的空间移动一样。 田村空海怔怔地看着两人：“你们到底是……？” “守口如瓶，你可以承诺吗？”岩崎千夏打断了他的话，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被女孩没有感情的笑眼盯着，田村空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 他抬起眼，细细地观察起了两人。如果说“瞬间移动”给他的体验，是既惊讶又新奇的，那么白发少年带给他的，就是震撼，无法言说的震撼。 强大且美丽，就好像是白色的精灵一般。 “话说啊——” “田村先生，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一直盯着这个人看，难道是有那方面的兴趣吗？” 岩崎千夏终于将困扰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听到她的猜测，田村空海慌乱地摇着头：“诶！？不是的！！” “其实是因为……”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我们主编想要请一个男模特。” 岩崎千夏愣住：“啊。” 五条悟自信地摘下墨镜，甩了下头发：“你很有眼光啊。” * 迅速地解除帐后，岩崎千夏麻烦笼岛里叶呼叫了岛上的警察。 毕竟死了一个人，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而且，根据津田美海的说法，津田海织也确认死亡了。不是跛脚婆婆所说的跟男人跑了，但同样不是病逝。 所以，警察需要处理的，是两个人的死亡。 静候了一个小时后，岛上唯一的警察才姗姗来迟。 老警察自称渡边，已经从业将近四十年了。但在这漫长的年月里，他也从未见到如此惨烈的现场。 他颤颤巍巍地站在满是血迹的雪地上，大喊着：“她一定是被雪女吃掉了！！” 岩崎千夏无力反驳他。 看来为了保证渡边警察不会在今天猝死，接下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被雪女吃掉这个说法没事吗？你的委托应该是让谣言消失吧，这不是变得更严重了。” 自称“甘乐”的女人，饶有兴致地跟在她的后面，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话。 岩崎千夏：“我已经麻烦田村先生写一篇新的报道了。这个岛屿消息如此封闭，无论如何也影响不到外界。” 如果不是田村空海无意间撞见了杀人现场，并发酵成“雪女”事件，在杂志媒体上大肆报道的话，津田美海的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而据五条悟所说，津田美海的诅咒，下达的命令，是杀光岛上所有的人。 “那个女人的住处到底有多远啊？怎么还没到啊！？” “我应该已经提醒过你了，甘乐女士。如果你觉得累，可以现在就回旅店休息。” “才不要，一想到那个旅店底下可能有具尸体，我就害怕。如果不是明天白天才有船，我立马就收拾行李走人了。” 经过简单的搜寻，在三月屋旅店的地下，发现了一间地下室。这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其中还有着大量残忍的器具，甚至墙上还有已经干透的血迹。 也因为这件事，许多游客提出了要立刻离开，村长不得已才同意将三天一趟的轮船，提前到明天开船。 “估计还有多久？渡边警官。” 岩崎千夏也走的有些不耐烦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走过这么长的路了。脚踩在雪地里，些许的雪通过缝隙飘落在她的脚踝上，异常地冰冷。 渡边警官眺望了下远方：“快了快了，已经隐约能看到房子了。” 五条悟张开双臂，相当期待地看着岩崎千夏：“要我抱你过去吗？” 第46章 岩崎千夏闭眼：“你最好就在我身边做一个不会说话的摆饰，五条先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 津田美海在嫁到津田家之前的住处，已经接近了岛的最边缘。据渡边所说，是因为她的前夫总在村里偷蒙拐骗的，于是被众人给驱逐了。同样被赶走的，还有被迫嫁给他的妻子美海。 整个房子破败不堪，与精美装修的“三月屋”简直是天差地别。而一进屋，一股腐败的味道就猛烈地刺激着鼻腔。 是尸体的气味。 在里屋的榻榻米上躺着的是，被刺到面目模糊的一个中年男人。毫无疑问，就是津田美海的前夫。 而房间的更里面，静静地放置着一台冰柜。和其他已经积雪积灰的家具不同，那个冰柜的表面一尘不染。 在这个早已断了电的房间里，它的存在过于的不合常理。 岩崎千夏走近，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后，伸手将冰柜的门慢慢打开。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 而结果，确实如她所料。 是一具已经几乎腐烂到只剩一副骨架的尸体。 “这就是‘海织’吗...？” 渡边警察惊慌失措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海织的尸体会在这里？” “她应该已经出岛了啊！” “你是知道什么吗？渡边警官。” “一年前，我无意中看见了，海织偷偷的逃出了津田家，手里还拿着行李。船夫也告诉我，海织买了一张出岛的船票，还让他替她保密。” “我以为她已经实现自己的东京梦了。” “看起来，并没有。”岩崎千夏无情的说出了现实。 根据这具尸体的情况，应该就是在一年前死亡的，既然是在这里的话…… 她喃喃道：“想要‘永远和海织在一起’……吗？” “千夏。”五条悟走到她的身旁，将冰柜的门重重地盖上。 响声阻止了她的想象。 “这些事情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了。” 她点了点头。 的确像五条悟所说的那样，真相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而且在当事人全部逝世的情况下，她的猜测始终都只是猜测而已。 她转过身，看向已经震惊到面色苍白的渡边警察。 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大概会成为他这辈子都无法泯灭的记忆吧。 “我们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渡边警官了，现在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吧。” * “其实我，当时是可以救下美海夫人的。” 这是回到房间后，岩崎千夏说的第一句话。 “我身上有带着用于自保的武器。如果当时我直接将枪管贯穿，美海夫人就不会死了。”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她笑了笑，将手里的几把匕首扔在地上。 “想得太多可是会变成老太婆的哦。” 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按这个语境推下来，无非就是“是自己把她逼死的”这类幼稚的话。 心思细腻在某些方面算是优点，但在咒术师中却往往是缺点。 岩崎千夏对于生命的态度明明就没多敬畏，但是却总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强调自己的错误。就像是她明明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但却偶尔的会陷入自卑和害怕之中。 这种矛盾的观念，让人不禁怀疑起她是否是在打击式教育成长起来的人。 藤原空那个女人，越想越不是个东西了。 况且如果按这个诡异的逻辑，把津田美海逼上自杀之路的人，也有他。 但是——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我都没有关系。” “你不会以为我要开始自我忏悔了吧。”听到他的宽慰，岩崎千夏眨了眨眼。 她只是单纯地陈述着“能阻止她自杀”的事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阻止她的。”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够拯救津田美海。 死亡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如果我们赶到的时候，田村先生早已死在枪下的话，我应该会抢先一步结束她罪恶的一生吧。” “这样做的话，她至少不会现在这样死无全尸的结果。” 五条悟本来还在心里斥责着岩崎千夏不成熟的想法，结果发现多想的竟然是自己。 “就算你直接割断她的脖子，事情还是会发展成这样。”他直言道。 “因为只有用咒力杀死诅咒师，才能阻止她化为诅咒。” 岩崎千夏：“你没告诉我这件事啊？” 是的，他没有说，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岩崎千夏动手。 毕竟让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去接受“杀人”这件事，不免有些残忍。 他可不像是那些毫无人性的咒术界高层。 然而实际上，岩崎千夏的觉悟却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想必无需多久，她就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了吧。 五条悟莫名地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岩崎千夏：“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笑眯眯的样子真的很恼人，五条先生。” “……那个咒灵，也是过咒怨灵吗？和母亲大人一样？” “虽然都是由人的诅咒产生的怨灵，但是性质不太一样。”听见岩崎千夏尊敬的称呼，五条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解答了她的疑问。 第47章 经过他和夏油杰这几天的调查，藤原空作为怨灵出现这件事确实离奇。那个女人既没有被诅咒，同时也没有怨恨着人类。一个没有任何咒力的人死后，理应是不会变成接近特级的强大怨灵。 而他甚至怀疑起，高层对于藤原空“过咒怨灵”的判断，是否正确。 “美海女士她，不是爱着自己的姐姐海织吗？为什么还会诅咒她呢？” 津田美海所有残忍的行为，岩崎千夏都或多或少的能够理解，但唯独只有这点，她只有困惑。 “你不认为，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五条悟倚着墙，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你最重要的人死去了，你不会想要去挽留他吗，千夏。” “不会的。”她的回答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我希望他们变得那么痛苦。” 简单但却真诚的答案，让五条悟不禁感到惊讶：“你真的是中学生吗？不会是谎报年龄，实际上已经二十多岁了？” 岩崎千夏挑眉：“如果我说是，你会喊我一声姐姐吗。” 第20章 第二十幕 2006年，1月1日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船了。” 从北海道港口下船后，岩崎千夏发出来自内心的感叹。 是真的，无论之后多么值钱的委托，如果需要坐船，那在她心里直接就打到半折了。 所以至少要是，原价的一点五倍—— “真不想坐飞机啊。” 一想到之后还有几个小时的飞机在等着她，就止不住地头晕。 五条悟：“那你想怎么回去，坐新干线吗？” 岩崎千夏：“那就不用了，坐八个小时的新干线也是另一种折磨。” 她直起腰，深呼吸一口气，像挥苍蝇一样的将五条悟打算搀扶她的手挡住。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的肢体接触是不是有些过多了，能稍微注意一下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距离好吗？五条先生。” 就比如公主抱啊，十指相扣啊。 这个人不会对于每一个女性都如此失礼吧。 “讨厌吗？” 五条悟歪着头问道，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委屈。 她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讨厌。” 被这样“无害”的表情看着，倒是显得她有点狠心。 明明之前面对各式各样的亲近，她都可以斩钉截铁地拒绝的。 听到她的回答后，五条悟少见地陷入了沉默。 岩崎千夏也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 两人之间无言的气氛，被一句清朗的问候声打破。 “新年快乐呀，小千。” 熟悉的男人出现在岩崎千夏的眼前。 在这种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他还是依旧穿着没有季节感的秋季大衣。 “折原先生……？” 熟悉的人出现在北海道，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在岛上时她就已经把委托的结果发给了他，想着既然资料也到手了，她也就没有与折原临也再见面的意义了。 而且这次她明显是被他算计了一笔。也不知道他给五条悟的资料里有些什么，导致对方目前对资料内容还是一言不发的状态。 岩崎千夏在心里，记了折原临也的一笔账。 迟早有一天，她要找他一笔算清。 “哇，这是什么眼神啊。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折原临也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前，但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上前一步挡在岩崎千夏面前的五条悟拦下。 “找我的后辈有什么事吗，这位大叔。” 五条悟一脸阴郁的挡在他的前面，高出他十几厘米的少年高高地俯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大叔？”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真是令人讨厌的称呼啊。” “你不用那么警戒我，我只是过来找小千叙叙旧的。” “还有——” “那份资料，你还满意吗？” 虽然这句话折原临也是看着岩崎千夏说的，但询问的对象，很明显是五条悟。 ——这个人，是故意的。 被人算计戏弄的怒火油然而生，五条悟散发的压迫感陡然上升。 “冷静一点，五条先生。如果你生气的话，反而是上当了。”岩崎千夏拽了拽他的衣角，安抚着他的情绪。 对于折原临也来说，最好的态度就是无所谓。岩崎千夏已经习惯对于他诱导性的发言左耳听右耳冒了。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折原先生。我们还要赶飞机，就不和你闲聊了。” 虽然她嘴上还礼貌地询问着，但已经摆好立刻走人的架势了。 “赛尔提让我转告一下，她和她的朋友都很感谢你。”折原临也耸了耸肩，似乎已经对于这种疏远的态度习以为常了。 “以及，今年的生日礼物，给你。”因为隔着一个人，折原临也只好将手中的礼盒扔给了女孩，他相信以她的动态视力，绝对是可以接下的。 然而—— 岩崎千夏却连手都没有伸，完全是不想接的意思。 小巧的礼物盒“啪嗒”掉落在了地上，三个人相顾无言，没有一个人打算捡起它。 最后还是岩崎千夏长叹了一口气，利用能力将它移到了手上。 从她认识折原临也开始，对方就一直没有中断过给她送生日礼物这件事。 第48章 虽然送的东西，总是“万里挑一”的没用。 看着那些礼物，岩崎千夏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人，至今都没有女朋友，完全可以理解。 “为什么现在就给我？” “因为三月我要在池袋处理一些事情，可能就没有时间了，所以今天提前给你。” “今年就十五岁了吧，小千。关于之前提议的那件事，我不会收回的。如果回心转意的话，随时欢迎你搬到新宿和我一起住。” 暧昧不清的语气，一听就是故意的。 岩崎千夏都能感觉到五条悟周围窒息的冷气。 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这两个人就会打起来。 但是到时候还要给折原临也收尸，未免有些麻烦。 于是她及时制止了折原临也的危险发言：“对不起，折原先生。我也坚持之前的回复，我拒绝你的收养提议。” 明明只是想要收养她，还故意讲得那么模糊不清的。 而且她也理解不了，这个男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提出的“收养她”的建议。总不能是因为没有朋友，感到孤独了吧。 “折原先生为什么想要收养我？我还以为你会去实现母亲大人的遗愿，明明做着‘诱导自杀’的坏事。” “我才不会做杀人那种事呢，我也无法欣赏那个女人‘murder-suicide’（谋杀后自杀）的行为。”折原临也大笑着，敞开胸怀，愉悦地看着两人。 “至于我为什么想要收养你——因为我爱着人类啊！比起已经去世的那个人，我肯定会更偏爱现在还活着的小千啦。” 五条悟撇嘴：“什么玩意，中二病吗？” 岩崎千夏叹气：“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 告别折原临也的过程过于的曲折，让岩崎千夏本来就因为晕船而疲惫的身心，又痛苦了一点。 “那个人是谁？”坐在去机场的大巴上，五条悟这样问道。 “镰鼬。”她脱口而出就是这个回答。 妖怪镰鼬，会将人的皮肤割开一个大口子，但却不会流血，也没有疼痛。形容那个做坏事但却不做到最后一步，甚至有时反而会出手相助的人，岩崎千夏觉得十分形象。 这也是折原临也的自称。 五条悟：“什么意思？” 岩崎千夏：“简单来说就是讨厌的人。” 她甚至觉得，她不自觉地疏远嬉皮笑脸的人，就是因为身边有折原临也这个鲜活的例子。 “和你有一点像。” “哈？？”被说和那种“中二病”像，五条悟只觉得耻辱。 “哪里像啊？！” “嗯……”岩崎千夏扒着手指，一个个数着：“玩世不恭的态度？故意惹人生气的言语行为？还有……好看的脸？” 越说越离谱了啊？！五条悟不爽的看着她，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大概有，那么一点点，说的是对的。 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那我和他，你更讨厌谁？”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抛出这个问题。 岩崎千夏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整的脑袋一懵。 这是什么问题？一般不都是问更喜欢谁吗？ “如果具化成好感度的话，折原先生应该只有二十吧。” “那我呢？” 她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下：“之前的话，负二十左右？” “好低！”虽然五条悟也猜到了不会太高，但没想到会这么低。这么一来，他不是连那个“镰鼬”都不如了吗。 听见五条悟的抱怨，岩崎千夏顶着一副死鱼眼，细数起了他这几个月做的各种离谱的事情。 “是谁第一次见面就把我肋骨踢断了啊？” “是谁故意把我拐到山形，就为了找我打架？” “又是谁信誓旦旦许诺我的咒术师的工作，结果失败了？” 岩崎千夏每说一句，五条悟就心虚一分。 到最后他只能逞强的喊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那——”岩崎千夏仔细想了想。 “这次雪女事件的解决也多亏了你，晕船的时候也谢谢你照顾我，还有就是……夸我做饭好吃，很有眼光。” 其余的话，总感觉，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岩崎千夏姑且放在了心里。 “哼哼~”五条悟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数落，自信地推了推墨镜。 ——哇，几句夸奖就能这么开心了，这个人，真的是小学生吧。 岩崎千夏甚至已经幻视出了他高高翘起的鼻子。 但的确如她所说，这次的委托受到了五条悟不少的帮助，她在内心里也对他有所改观。 虽然很变扭，但姑且是个温柔可靠的人。 不说话的时候，还挺讨喜的， 不过那也只是在不说话的情况下—— “现在的话，也就只有四十而已。” “也就两个折原先生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幕 2006年，1月3日 “什么？你把你的症状再说一遍？” 家入硝子看着一脸苦闷的五条悟，疑惑地皱起眉，同级生口中的话险些让她惊讶到将嘴中的香烟咬断。 “最近心脏不是很好。”五条悟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家入硝子装模作样地拿起听诊器，随意地按了几下。 第49章 她可想象不到，有人能伤到咒术强化身体后的这个人。况且这个人，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健康的心脏。 所以家入硝子可以推断，这个人大概率是过来找茬的。 她又换了一根新烟，叼在嘴里，但没有点火，“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千夏从北海道回来之后。起初我以为是之前通宵的原因，但这几天休息充足后还是这样。” “杰也说了我的身上没有其他的咒力残秽，也应该不是那个‘雪女’的诅咒。” “但是心脏就是跳的比往常要快。” 家入硝子敷衍地点着头，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听五条悟的说法，她越来越觉得是他和夏油杰联合过来整她的。 她拿起打火机。 “昨天，接到千夏电话的时候，特别严重。”五条悟继续讲述着。他也没想到有一天岩崎千夏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通话时间很短，只是说了一些“雪女”新闻的后事如何，还有就是，给他拜了年。 “睡觉前，耳边好像还回想着她说‘新年快乐’的声音。” 打火的手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停了下来，家入硝子叼着烟，诧异地看着他。 后半部分的陈述真是越听越不对劲。 如果不是恶意整蛊，那这话，怎么听这像是—— 她问：“是夏油让你过来的吗？” 五条悟：“他说专业人士可能会懂。” 夏油杰竟然会说她是专业人士？放屁。 全咒术界都知道，她是利用“反转术式”治疗的，让她去考医师执照，大概率都过不了。夏油杰让他过来，明显就是打的坏心眼，想让她也凑上这个热闹。 毕竟，天才咒术师，五条家大少爷的春心萌动，有谁会不想掺和一下呢。 看着五条悟一脸严肃的沉思表情，家入硝子现在只想笑。 实际上她也真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皱眉：“你怎么比杰表现的还过分，看我生病就那么开心吗？” 这个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家入硝子擦了擦眼角因为大笑挤出的泪水。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能让家入硝子当一年的笑话了。 她假装咳嗽了几下，强忍住笑容，换了一个平静的语气：“还是因为熬夜过多了吧，肾脏不太好了。” 五条悟：“你才肾不好！” 看着恼羞成怒离开的五条悟的背影，家入硝子终于点燃了嘴中的香烟，吐了一口烟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感觉事情会变得很有意思。 所以她就不告诉五条悟了。 * 2006年，1月4日，早上 次日清晨，家入硝子特意从夏油杰那要来了岩崎千夏的联系方式。 在给她的时候，夏油杰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不要和千夏提起这件事，因为悟他很有可能是单恋。”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家伙，暗恋不知也就算了，还有可能是单恋。 太刺激了，这个事实能让家入硝子高兴地喝下三瓶酒。 说做就做—— 家入硝子拨打了岩崎千夏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家入。岩崎——今天有事吗？方便的话能把我送到机场吗？” “有空是有空……家入学姐也有外出的任务吗？” “不是，休假。” “话说岩崎，你什么时候开学？” “一月九号。” “那要和我一起去度假吗？我请客。” 一边，突然接到不熟悉的前辈的电话，岩崎千夏也是一脸蒙圈。而且对方甚至提出了带她度假的提议，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怯怯地问道：“要去哪里？” “熊本，日本烧酒的主场。” “啊？”出乎意外的地点，让岩崎千夏一时愣神。 “比仙台还离谱啊……” “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吧。” 虽然不熟悉，但是岩崎千夏对于家入硝子的印象是颇好的。对方是个能力可靠的女生前辈，起初也治好了她的伤，现在又热情的邀请她出行—— 而且刚才也说了自己有空了。 “那，好吧。” * 2006年，1月4日，晚 岩崎千夏觉得，一个人只有在近距离相处过后，才能真正的判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人不可貌相。 就比如外表娴静的家入硝子，竟然是个酒豪，而且有在抽烟。 她们桌边的酒瓶已经堆了许多了，但是家入硝子依旧神色不变，没有一点醉意。 “我不能喝酒的。”对于递来的酒杯，岩崎千夏摆了摆手。 不仅是因为她现在是未成年，事实上，她确实喝不了酒。酒精刺激脑神经，会让她更容易处于无意识的状态，甚至是昏迷，一点点就会影响她能力的使用，所以她几乎不会碰酒精的。 “和五条一样呢。”家入硝子也不再强求，将那杯酒一口灌下。 她生硬的展开了话题：“岩崎你知道为什么上级那些人想要招募你吗？” 第50章 “……听说，是想利用的我能力来救人，像是疏通救援之类的。” “那只是说好听的。实际上，只是为了五条悟而已。” 这是上级咒术师们都了然于心的。 “因为‘苍’的作用范围巨大，所以往往无法在身边使用。而选择方向也需要非常复杂的咒力操作，在有些情况下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最初上级的构想，就是利用你的能力，将‘苍’的使用最简化。” 然而他们期望着咒术界能有一个更可靠的支柱的同时，也畏惧着五条悟势力的扩展，所以才在岩崎千夏是否是咒术师上强加限制。 “而这些构想，会在五条悟掌握术式反转和领域展开后，化为乌有。” “到那个时候，对他而言，身边有人反而只会是累赘。” 岩崎千夏明白了她话外之意。 “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就不再需要我了吗？” 无论是咒术界，还是五条悟。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酒，选择告诉了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大概五条最初邀请你成为咒术师，也是做好了这个准备吧。” 这句话过后，一边闷头喝酒，一边托腮发呆，两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无言。 家入硝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受伤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岩崎千夏反问道。 在听到这个想法的第一瞬间，她只觉得合情合理。 那个狂妄自大的五条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纠缠上她。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换做是她，也不会做的。 只能说是，有一点总算想明白了—— 那些话，果然只是“甜言蜜语”啊。 心，稍微有些刺痛。 “我不是想要伤害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想留在咒术界，你必须马上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因为我想，距离五条悟成长的那天，应该不会多远的。” 岩崎千夏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明白这点，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家入硝子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出了这几个月来自己的想法：“其实我和五条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特别不适合当咒术师。” “你的自我存在感很强，但却是由牺牲主义建立起的存在感，这也是咒术师中，最占下风的‘存在感’了。” “虽然挑衅五条这点很令人佩服，但最初和五条打架的时候，你应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归于尽这种想法，还是不要再有了。” “我啊，姑且还是个医生。还是希望病人能好好珍惜一下生命。” 家入硝子平静的一段话，比起那些冗长的大道理，更加触动着她的内心。 “我明白了。”岩崎千夏没在多说什么，但身体的一侧却不自觉地更贴近了身旁的前辈。 “而且——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五条那家伙，说不定还有一点别的想法，也不至于到时候就把你扔在一边……”家入硝子试探性地开口道。 可能未来不仅不会出现“不需要”的情况，甚至可能还会完全颠倒吧。 岩崎千夏机械式地打断了她的话：“五条先生的想法，说实话，完全无所谓。” 嗯？怎么回事？ 这次倒是家入硝子凌乱了。 ——怎么感觉她对五条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是不是自己欲扬先抑的方法用错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幕 2006年，1月5日，早上九点 在多次唤醒家入硝子未果后，岩崎千夏只好独自一人走到了餐厅。 明明昨天还一口答应了一起吃早饭的邀请，然而现在人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看起来反转术式也并不是万能的，像是宿醉还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 但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因为她还有正事在身。 就在昨天晚上，看见菜单的时候，她就对那个早餐特供的“舒芙蕾欧姆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甜点即是正义。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满怀期待地在桌前等到了新鲜出炉的早餐。 她试探性的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好好吃！ 舒芙蕾软绵绵的，入口即化，番茄酱也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原本还有些沉闷的心情因为美食瞬间消散。 “好吃！”旁边一桌的男生喊出了她的心声。 岩崎千夏歪头看向隔壁桌的人。和独身一人的她不同，隔壁桌坐的满满当当的，四男两女围坐在一起，甚至凳子上还有一只胖到难以置信的三花猫在品尝着早餐。那只猫与其说是招财猫，倒不如说更像是白豚。 而她最在意的，还是坐在角落里，那个浅茶色头发的少年。 因为在昨夜回房的时候，岩崎千夏无意间撞见了，那位少年自言自语的画面。 “那不是咒灵。”家入硝子简单地瞥了一眼，抛下这句话后就果断离开了。 只留下了她一人，静静地注视着那场“独角戏”。 从家入硝子的话听来，少年的对面，应该是有“非人类”的东西在场。 不是咒灵的话，那就是妖怪了吗……？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灵异事件”，自己是不是该去寺庙烧香拜佛了。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因为胡思乱想，一时没有收回的视线被敏感的少年察觉到，视线交汇在一起，两人都一时愣了神。 第51章 反倒是少年一旁的人最先反应了过来。 “夏目，你在看哪里啊？” 桌上其余人的目光都因为这句话，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超乎了岩崎千夏的想象。 而实际上，夏目贵志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因为他的视线，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隔壁桌的人。 方才他只是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有一丝熟悉，于是抬起头，没想到刚好就与对方四目相对。 而仅仅一眼，他就可以确定。 昨晚和妖怪发生争执的时候，被这个女孩看见了。 怀着她是否会说出昨晚所见所闻的忧虑，他略微慌张了起来。 他假装无事发生地说道：“没什么，只是眺望一下窗外。” 但坐在对面的笹田纯却主动上前搭话：“国中生？一个人来的吗？” “笹田？！” 夏目贵志还是小瞧了朋友们的好奇心。 不仅是班长，就连西村和北本都饶有兴趣的看向了隔壁桌的女孩。 “……是和前辈一起来的。”对方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搭讪吃了一惊，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问题。 “你们认识吗？夏目。”一旁的田沼要发现了他的异样，小声地问他。 他慌乱地摆了摆手，“不不不，完全不认识。” 听到他的话后，对方也加了一句：“我在东京上学，只是来熊本旅游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两人不可能会认识。 然而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在了“东京”一词上。 “东京！好远啊。” “大都市的人啊。” 周围的气氛突然火热起来，只有夏目贵志尴尬地游离其外。 当然，还有岩崎千夏。 她一向不擅长应对过分热情的人，尤其是这种不抱有敌意的。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西村悟鼓足勇气，礼貌地问道。 然而只得到了无情的拒绝：“对不起。” 北本：“哈哈哈哈哈，太逊了，西村。” 潦草的说了几句后，岩崎千夏给被叫做“夏目”的男生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也瞬间领悟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爬山的行李了！” “我还要给前辈送早餐，就先失陪了。” 两个人，两句话，及时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 刚才短暂的闹剧，转眼就被岩崎千夏抛之脑后。反正今天她们就打算回东京了，未来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至于那个能够看见妖怪的少年—— 与他再次相遇，只在短暂的十几分钟之后。 岩崎千夏领着打包好一份三明治，走上了楼梯。 还是在昨晚的地点，她再次撞见了，那个叫做“夏目”的男孩拉扯着自己的挎包，用力地挥打着面前的空气。 在一般人的眼中，这或许是匪夷所思的景象吧。 不过岩崎千夏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带上了那副特制的眼镜。 有的时候“能看见”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现在—— 男生因为拉扯的运动，一时失去了平衡，从楼梯上跌落了下来。 岩崎千夏伸出手，精准地扶住了他。幸好对方是个清瘦的人，不然怕不是两人都要受伤。 “没事吧。” “你是刚才的……？”男生怔怔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焦急地打算逃离。 岩崎千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平淡地看向上方。 少年逃离的原因，大概是不想让她牵扯其中吧。形状奇特的“非人类”，像是脱缰的野狗，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但对于岩崎千夏来说，把它扔出去，就像是扔垃圾一样，轻松至极。 毕竟在面对过五条悟那种高速冲击后，其他一切动态，都与静态无异了。 “你……把它杀了吗？” “不，我只是把它移出去了而已。” 她如实地回答道。 真是奇怪的男生。 明明是自己被妖怪推下了楼，却反倒担心起了妖怪。 如果不是她恰巧在这里拖住了他，他说不定已经脑袋朝地，血溅四周了。 “你也能看见妖怪吗？” “姑且吧。”岩崎千夏摘下眼镜，平淡地神情，如无事发生一般。 “你是除妖师？” 因为据五条悟所说，除非是和人类有一定的冲突，妖怪一般是不会故意伤人的。 “不是的，那个……” 看着男生欲言又止的态度，她也就停止了询问，“如果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反正她也不感兴趣。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可以打这个电话。” 递出去的，是一张“岩崎五郎”的名片。 虽然妖怪和咒灵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但总之，对于咒术界来说，能看见的人，有能力的人，还是多多益善的。 这也是岩崎五郎和夜蛾正道对她一再强调的事情。 这也就是每个咒术师似乎都兼职了hr的原因吧。 在看着对方接下之后，岩崎千夏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于是她挥了挥手，和他简单地做了一个道别后，就上楼去了。 夏目看上去是个温柔的男生，但是岩崎千夏的内心却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悄然而生。 第52章 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至于理由，起初她也不清楚。 但现在终于想通了—— 那个人，声音有点像折原临也。 只是想起那个名字，她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没走几步，岩崎千夏就在看见了倚靠着扶手，站在楼梯口的家入硝子。 她一只手拿着香烟盒，一只手则拿着手机，翻阅着相册。 “拍到了一张好照片呢。” 第23章 第二十三幕 2006年，1月5日，早上十一点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一大清早就接到了奥多磨町的委托，在去的路上，五条悟还在吐槽：“我们在工作，硝子却在度假。” 结果才刚处理完，就收到了来自家入硝子的信息。 他和夏油杰，同时收到了内容一模一样的邮件。 【要给你们带熊本的特产吗？】 短信里还配有大餐的照片。 这绝对是故意拉仇恨的吧。 五条悟不耐烦地翻阅着信息，却发现不同于夏油杰收到的邮件，他的邮件底部还有一张额外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从背后抱住男生的。拍摄的视角是在高处，所以能够清楚地看清两人的脸。 而其中一个主角，正是前几天才说过“讨厌肢体接触”的岩崎千夏。 “哈？” 五条悟把照片点开放大，在确认无疑后，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啊，不好意思。发错了。】 话的结尾还配有一个，完全不是家入硝子风格的，俏皮的颜表情。 ？？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他熟练地拨通了家入硝子的号码，但却被对方立刻挂断了。 注意到他难看的表情，夏油杰也凑了上来，瞧见了那张照片。 看完后，他不禁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感慨：“哇……” 五条悟：“为什么硝子会有千夏的照片啊？” 除此之外，他更想知道：硝子那家伙，什么时候和千夏这么熟络了。 “因为是和千夏一起去的熊本。” 夏油杰的话无疑又是一重击。 “为什么你也知道？”五条悟诧异地挑了挑眉。 在收到这条邮件之前，他可是完全不知道岩崎千夏去了熊本。 难不成全世界，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回事，现在和千夏关系最亲近的不应该是他吗，怎么一无所知也是他。 五条悟的指尖重重地按压着手机按键，他迅速发了一份邮件核实。 【你和硝子去熊本了？】 【嗯。】岩崎千夏的回复既迅速又简单。 嗯？？就一个字。 他愤愤地将刚才硝子发来的邮件又看了一遍，其间，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可能对方也觉得刚才的反应过于冷淡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看上去十分诱人的欧姆蛋。 不过，也仅此一张照片而已。 五条悟：就这？ * 2006年，1月5日，下午七点 家入硝子一进宿舍大门，就看见了狂放地坐躺在长椅上的五条悟。他一脸无趣地玩弄着手中的易拉罐，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而夏油杰则站在不远处的橱柜旁，在看见她进门后，迅速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家入硝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想必五条悟已经坐候她多时了吧。 交代清楚后，夏油杰这才安心的退到了黑暗之中。 家入硝子提着手中的伴手礼，自然地坐到了另一侧的长椅上。 五条悟迟迟没有讲话，而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来闲扯了，不如就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切入点，则当然是——岩崎千夏。 “真好啊，有千夏在就不用转那么多趟车了。中间也只有坐飞机的旅程，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听见这句话，五条悟终于抬起眼，将手中的罐子压缩成一团，精准地扔到了身后的垃圾桶中。 既然家入硝子不想迂回，他也就直接说了：“上午那张照片，什么意思？” “那只是我不小心发错了。” 家入硝子的回答还是和早上如出一辙，让人恼火。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五条悟坐直身体，手背托起下巴，目光如炬。 “还有，为什么才两天，你就从‘岩崎’变成‘千夏’了。” 明明至今对于同级生，都还是以姓氏相称的。 “是她直接让我喊她千夏（chinatsu）的，还说加敬语有些生疏。” 五条悟凌厉的眼神，在家入硝子眼中不仅不可怕，反而更像生闷气，意外的好笑。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关于那张照片，当事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详情。”说罢，家入硝子起身，将手里一个袋子扔到五条悟的脚边，“千夏给你挑的伴手礼。” 她玩味地观察了一眼五条悟脸上复杂的表情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留五条悟一人还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在拐弯处，家入硝子被等待已经的夏油杰拦下。 “你竟然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啊。”夏油杰本以为按照家入硝子的性格，联系岩崎千夏，最多只是看戏不嫌事多的态度，没想到她会这样主动的牵扯其中。 第53章 “因为……”家入硝子的眼神不自觉地向左飘去，“我可能……做了点坏事。” 夏油杰不解：“嗯？” * 五条悟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感觉到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目光同时消失后，他才弯腰查看起了脚边的袋子。 袋子里，是一盒包装精致的阵太鼓。是有考虑到他的口味特意挑选的。 他伸直双腿，向后一仰。双手拿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按下拨打键。 事实上，他本来就有要通知岩崎千夏的事情，但也正因为这件事，他才迟迟没有拨通她的电话。 事情是关于藤原空的，也是今天他和夏油杰负责的奥多磨町的委托内容。 在元旦前后，奥多磨町出现了疑似藤原空的怨灵。虽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但确确实实的被“窗”察觉到了，而今天，通过他的核实，基本能确定咒力残秽，是属于2001年本该被祓除的藤原空的。 而奥多磨町，也是藤原空的出身地。 “雪女”的委托，大概率是那个叫折原的男人故意为之的。至于目的到底是为了保护千夏，还只是防止她干涉其中，五条悟也就不清楚了。 他本来早上就打算告诉岩崎千夏的，但却因为硝子的那张照片，一时扰乱了心思，始终没想好说辞。 五条悟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和号码，啧了一声，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按下了按键。 然而电话那端却迟迟没有被接起，直到忙音响起，他都没听到熟悉的女声。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岩崎千夏那吃闭门羹了，但总觉得，这一次，自己意外地冷静。 无论是不爽还是愤懑，此时都平息了下来。 放空的神经，反倒在听到电话铃音响起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是岩崎千夏打来的电话。 “对不起，刚才在收拾行李，没听到声音。有什么事吗？五条先生。” 耳边依旧是女孩清淡的声线，让人产生不了任何的幻想。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五条悟都在想，面对如此冷淡又疏远的声音，之前追求岩崎千夏的那个“学长”是不是疯了，竟然会看上这种疯狂又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吗？”长时间的沉默，让对面的女孩也担心了起来。 但实际上，她瘦弱的身体里，却有着令五条悟都惊叹的坚强，和即便遭遇种种悲痛后，却不失温柔的心。 如果有所了解的人，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吧。比如岩崎五郎，再比如家入硝子。 五条悟终于明白同级生们大笑的原因了。 ——真正疯了的，是他。 “没什么——”他拉长尾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只是觉得那个欧姆蛋看起来很好吃啊，我也想尝尝看。” “我已经让星野先生开始钻研了，出新品的时候，欢迎你来里维斯消费。” “真是靠谱的店员桑呢。” 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如既往。 “千夏。”他喊出她的名字。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五条先生。” “我想见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幕 2006年，1月6日，下午一点 “长距离的瞬间移动训练？”岩崎千夏站在门边，迟迟没让门外的人进门。 因为就在看见五条悟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想在关门和让他滚蛋两个选项中二选一了。 “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已经拒绝了吧。” 然而这个人还是死皮赖脸地找过来了。 “我的能力又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长距离移动。” “再说了，我们两的能力机制完全不同好吧，我的空间移动是十一维的，你的瞬间移动也只是时间可以忽略不计的超高速移动，还是属于三维的。” 说好听的，就是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说直白点，就是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她也不屑于去考虑这些。 “你另寻高见吧。”她双手抓着门框打算关上大门，然而对方完全预料到了她的动作，用自己的身体轻松地压住了门。 “想想办法嘛，千夏老师~” 听着腻人的撒娇，岩崎千夏觉得她要吐了。 怎么回事，面前这个人是五条悟吗？不会吃错什么东西了吧。 而且老师是什么玩意啊？！ 这个人不说敬语让人生气，说了敬语更让人火大。 岩崎千夏整个五官都在表示着她的嫌弃。 “哈——”然而看着对方强硬的态度，她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我可以稍微出点主意，不过别抱有太大的期待就是了。” 听见勉强但姑且同意的回答后，五条悟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神情。 果然，岩崎千夏这个人，经典吃软不吃硬。 而且意外的是个“实用派”，只要有理有据的请求，大多都不会拒绝的。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五条悟已经基本摸透了岩崎千夏的爆发点。虽然也好奇再激怒她一次，会不会直接动起真正的杀心，但姑且还是算了吧。 他可是才答应了她，不会死在她面前的。 总之，他尽量不会去越界的。 “什么时候开始？” 他眨了眨眼：“现在。” 时间倒回五个小时前。 第54章 2006年，1月6日，上午八点 “高专的森林？你要借用哪里干什么？” 在听到五条悟的话后，夜蛾正道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总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练习一下长距离的瞬间移动。” 学生爽快的回答，并没有让夜蛾正道松口气，反而皱起的眉头越靠越近。 “训练……吗？” “就你一个人？” 没有夏油杰陪着，他真担心五条悟的术式顺转会直接压倒一片树林。 “不，还有千夏。” 五条悟目不斜视地说出了这句谎话。 虽然昨晚已经被果断拒绝了，但他相信，经过他“无懈可击”的话术，千夏一定会同意的。 再不济就是直接硬扛过来。 听到有同行人，而且是一个相当靠谱的孩子。夜蛾正道终于安心地继续着手中的咒骸制作。 “有千夏陪着吗，那我放心多了。” “为什么有她在就放心了啊，到底谁才是你的学生啊？” 五条悟将脚边的咒骸狠狠踢开，带着夜蛾正道的许可离开了。 * 2006年，1月6日，下午三点 岩崎千夏需要反思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五条悟了。 明明是仅剩几日的宝贵假期，她却在阴森的树林里，坐在刚被砍断的树根上，吹着寒风。 五条悟在找到她的时候，根本就已经以她会接受作为前提了。 而且她严重怀疑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就从他熟练的演示来看，基本就不需要她的出谋划策。 “你这不是很熟练吗？” 五条悟：“只是三公里以内的短距离移动而已。” 只、是、三公里？ 轻描淡显的，甚至莫名有些谦虚的语气，更让她恼火。 好气啊—— 明明她的单次移动距离也才只有1.4千米而已。 这个人，不会是故意用行动来嘲笑她的吧。 像是“你的能力就是小儿科”这种话，感觉连他狂妄的语气都能脑补出来了。 “所以我到底能帮上你什么？” “我想知道，从山形到东京，三百公里的距离，你是怎么回去的？” “不是什么值得参考的方法。”她扶额叹息。 没想到五条悟会重提旧事，还是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 “没有人烟的地方就找好的落脚点，城市内的话就短暂的停留在空中，然后往目标地间断式的转移。” “实际上，至少要移动上百次，本质上不算是‘瞬间’移动。” 前期准备时间很长，实践的过程也相当痛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 所以除非是特殊情况，十公里以上的陌生地点，她都会选择乖乖乘坐交通工具。 “真普通啊。” 听到五条悟肯定的附和声，岩崎千夏感觉到自己顿时青筋暴起。 “和你那种具有强大破坏力的·不实用的·高速移动想比，空间跳跃确实‘平平无奇’啊。” 毫无感情的棒读，就连遣词造句都在阴阳怪气。 她觉得五条悟这个人，除了实力和脸外，可取之处还有一点。 那就是，学不会吐槽的人，和五条悟相处了十几天，自然就无师自通了。 说不定一年后就是漫才界下一个新起之秀。 “但毕竟移动还是移动，障碍物还是有影响的。”岩崎千夏及时终止住闲聊，话锋一转，直入正题。 “如果想要选择没有障碍物的地方，天空绝对是最佳方案了吧。” “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被一般人察觉到。” 虽然她不认为一般人中会有动态视力好到能捕捉到五条悟的人。 “我之前有尝试过，不过精确性实在是不敢恭维。” 五条悟的话听上去，与其说是来寻求建议的，更多只是核实自己方法的正确性。 从之前尝试自动展开无下限开始，到现在的“不耻下问”，包括硝子前辈也有提到他“请教”过反转术式。这个自大狂妄的人，意外地上进。 而岩崎千夏不讨厌这点。 “就我的能力而言的话——” “首先，在脑内有一个基本的运动方程，并且能对目的地的数据进行分析优化。但最关键的，还是要通过演算，验证这个运动方程的正确性。” “我的话，会把目的地直接用坐标代替。而在我的演算中，距离的波动范围会直接影响到我移动的准确性。我会通过目测或提前踩点了解，确定距离和坐标，然后实现‘空间移动’。” “现在的话，五公里以内，三次左右的瞬移，看着地图推算，就能轻松做到。” 她好久没有这么认真地说话了，还是这么长一段话，也不知道五条悟能不能听懂。 她抬起头，只见五条悟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认真的眼神让她不禁问道：“怎、怎么了？” 是她讲的太抽象了吗？还是说这个方法已经被他想到并否定了？ “没想到你意外地擅长教学呢。”五条悟突然凑近。 “毕业后考不考虑来高专当老师啊，千夏”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她毫不留情的打算推开他的脸，意料之中的，手被隔绝在“无限”之外。 第55章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尤其是自主拉开距离这点，她相当地熟练。 这样想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瞬间拉开一米，也是最适合社交的距离。 如果不是无下限术式，她绝对会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五条悟看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瞬移，轻笑出声，没有再步步紧逼。 “那如果这个运动方程足够万能，是不是我可以轻松地环游地球。” 岩崎千夏：“如果你的智慧足够强大的话，或许可以。你可以尝试一下从‘乌龟’变成拉普拉斯妖*。” “不过只要有障碍物存在这点，你也就做不到穿墙下地。” 看着他明显要说“能”的样子，岩崎千夏提前堵上了他的嘴：“在没有损害的前提下。”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这不还有你在吗？” “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吧。”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四点半了，是时候该回去准备晚饭了。 她低头考虑着，晚饭该准备些什么，完全没有留意到五条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为什么？”他问。 听见他的询问，岩崎千夏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五条悟比谁都清楚，咒术界选中她的原因，结果现在倒反问她了。 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些委屈？ 明明被当成“工具人”的是她，她还没委屈呢。 “我的主要任务，不就是在五条悟掌握术式反转和领域展开前，做好辅助的工作吗？”她少见的喊出了五条悟的全名，并在“辅助”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他们之间不过就是give and take的关系。她委托五条悟夏油杰二人调查藤原空的事件，而作为酬劳，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帮助。 很简单的一件事。 所以当两边各取所需过后，岩崎千夏自然不会甘心地做一个“工具人”。 不如说，等到那个时候，她绝对要把那个提案的咒术界高层，扒光衣服钉到墙上去。 “谁说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间里，五条悟再次一步步的走近她。然而和刚才嬉笑地贴近不同的是，那无法忽视的高压。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上面那些老头子？” 岩崎千夏摇摇头：“……不是的。” 总感觉，现在这个气氛里，说出家入硝子的名字，一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面对咫尺之遥的脸，她再次伸出手，想要连空间带人直接扔远。却不想，手掌如她所愿地打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虽然力道不重，但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五条悟解开了无下限，任由她的手打在下颚。女孩的手异常的冰冷，贴在他的肌肤上，也迟迟没有回暖。 于是他握住那只柔软的手，握的严严实实的。 “放手！” 岩崎千夏慌张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和十指相握的那次不同，她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抽离。 被紧紧攥住的手，隐隐作疼。 她抬起眼，正好撞上五条悟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不会放手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幕 2006年，1月15日，早上七点半 这是三年以来，岩崎五郎第一次缺席晨练。 而原因，则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五条悟。 先是莫名其妙地和千夏熟络起来，现在又是频繁的来找千夏。嘴上说着“训练”，实际上心里想的什么，同样是男人，岩崎五郎一眼就看穿了他。 而且两周前千夏回家之后，惊慌失措的，就连晚饭都烧糊了。 ——这个人，对千夏做了什么吗？ 岩崎五郎有无数个想要控诉的点，但千言万语只汇做一句话：“千夏她才十四岁啊。” “马上就十五了。”五条悟悠闲地喝着热茶，神态自若，完全没有客人的感觉。 岩崎千夏从楼上一下来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你们两在聊些什么啊。”也太没有营养了吧。 “还有，五条先生，我昨天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今天有事情要处理。” “你已经躲了我两周了，这次又是什么借口？”五条悟掰着手指细数着她这两周来，各式各样的借口：“打工？我和里维斯那边确定过了，今天没有你的排班。” “学校临时会议？但你现在并没有穿制服。” “还是说——出了远门赶不回来？作为‘空间移动’的能力者，这种敷衍的借口都找出来了。” “那今天呢？”他笑眯眯地看着岩崎千夏，期待着她的回答。 被如此直白的揭露谎言，她心虚地撇过眼睛，手不自觉拽禁了衣袖。 不过，虽然前几次是胡编的，但今天她确实有约在身。 “藤原浩二……啊，我血缘上的父亲。”担心五条悟不清楚这个名字，她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昨天凌晨在医院自杀了，不过未遂。” “护士长让我有空过去探望一下。” 原本她是打算下周再去处理的，但是昨天在接到五条悟电话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就用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藤原空的前夫？”五条悟沉思了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第56章 * 岩崎千夏偶尔会觉得，在五条悟面前，自己没有拒绝的选项可言。 虽然这个选项始终会出现在眼前，但这场人生游戏的作者，并没有在好好的做分支路线。 无论她怎么选择，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里，进入指定的剧情。 ——答案始终只有一个，就是“yes”。 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带着五条悟一起瞬移到了医院外。 对于如此爽快的动作，五条悟感到无比惊讶。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劝”她同意的理由，比如“说不定有关于藤原空的线索”、“之前你也带杰过去了”、“想和你双人约会”等等。 一个都没用上，真可惜。 尤其是最后一个。 “千夏小姐。”一进医院，护士长小寺静代迎面而来。她的态度比以往更加谦卑，深鞠躬的动作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 岩崎千夏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记得那个男人至今也没有过自杀行为吧。” “昨天凌晨时企图自杀，但被护士救下，经过医院的救治，昨天下午就醒来了。晚上送回了病房，但始终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小寺静代自责地低下头。 “前天，一个发件人不明的包裹寄到了我们医院，收件人写的是藤原先生。一般按我们医院的要求，是会先通知家属，确认包裹内物品后再转交给患者的，但藤原先生却自行拆开了那个包裹。” “然后在昨天凌晨的时候，藤原先生服安眠药自杀。” “安眠药……是那个包裹里的东西。” 所以实际上是护士的监管不到，是医院内的失职。这件事情，当天在职的护士们和身为护士长的小寺静代，都会负起连带责任。 如果岩崎千夏执意要追究的话。 小寺静代希望，也认为——她不会。 “那个包裹里还有什么吗？” 果然，如她所料，岩崎千夏并没有将矛头指向“自杀”，反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陌生包裹上。 小寺静代终于暂时松了口气，因为过分的紧张，护士服内的衬衫，已经因为出汗紧紧地贴在了后背。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岩崎千夏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白发男人。 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孩的身上，而在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后，给她的，只有轻蔑的一撇。 小寺静代倒吸一口凉气。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人，比岩崎千夏更不好惹。 “有、一些小男孩的衣服，还有……一条手链。”她结结巴巴的说着，领着两人走进了深处的病房。 藤原浩二的病房大门紧闭，小寺静代也没有打开，只是让岩崎千夏透过门口的窗户，朝里看去。 “就是藤原先生手上攥住的那条。” “男孩的衣服的话，在床头边。” 顺着护士长的指引，岩崎千夏远远地认出了手链的大致形状，“那个手链……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应该是在藤原空在世的时候，很久，很久之前。 在哪里—— “千夏，有残秽。” 五条悟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也给了她启示。 “那个手链，母亲大人有一条相似的。”她下意识地将答案说出了口。 “残秽，是指？” “那些衣服，和那条项链。” 她问的很简短，他答的也很简短。 五条悟：“把它们直接拿出来吧。” 岩崎千夏：“里面有摄像头的。” 两人谜语式的对话让小寺静代满头雾水，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两个人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没有一点迟疑。 只留下一句“之后的照顾，就麻烦你们了”。 * 事情的原委比岩崎千夏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不知寄件人的包裹，藤原浩二不明原因的自杀……但关键还是在于“咒力残秽”。 她对这个词也有一定的了解，残秽，是使用术式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印证了她的猜想。 藤原空没有被祓除。 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啊，之前忘记告诉你了。”五条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不久前，有疑似藤原空出现的痕迹。我和杰去确认过了，和2001年咒灵藤原空留下的咒力残秽是一致的。” “和今天的残秽，也是一样的。” “哈？”岩崎千夏诧异地望向他，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震撼到了，“什么时候？” “元旦前后。”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 但岩崎千夏只觉得怒火中烧，“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第一次训练的时候，我想说的，结果你跑了，就没来得及告诉你。之后的几周里你一直都在躲着我。” 她咬牙切齿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五条悟这话说的，就好像这件事是她的错了？！明明是他的没有讲，他的失误。 逃跑和躲避，还不是因为对于他轻浮的态度，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虽然说话轻佻的人，她已经见过太多了。但那天，五条悟的那句话中，她只听出了满满的认真。 暧昧不清的话语和动作，让她一时跌进匪夷所思的梦境之中。 第57章 梦里，她从五条悟的嘴中，听到了最不可能的那句话。 而她，拒绝的话始终卡在嗓子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不知为何，每当这种时候，糟糕的回忆都会喷涌而来。 “恋爱？” “啊，在词典上看见了这个词吗？” 幼时的她，抱着厚重的字典，指着书页上的一处，对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母亲，这样问道。 “是我无法理解的词。” “也没有理解的意义。” 母亲的话音未落，她便猛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那段时间里，就连睡觉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在那之后，每次五条悟打来电话，她都草草敷衍过去。如果知道她的自作多情，对方绝对会无情地嘲笑的。 ——但明明这些事情，怎么想，都是五条悟的错。 看着长时间陷入沉默的女孩，五条悟弯下腰，将两人的身高差拉近了一些。 “千夏。”他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 只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笨蛋。” 五条悟愣在原地：？ 笨蛋是在说他的吗？他又做错了什么？不像是生气了啊？ 女人真难懂啊。 他揉了揉头发，也不再纠结这些，“你有那条项链的线索是吗？” 女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和夏油先生有调查到池袋的线索吗？” 他摇了摇头。 “是吗，真没用啊。”岩崎千夏说完，又急忙添了一句：“我在说我自己。” 她抬起头，并没有发现五条悟有太大的情绪变化。明明按照以往的经验，狂妄自大的这个人，在听见前面一句后，绝对会立马反驳的。 然而他现在的表现却异常的平静，反倒是在听到她后句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至于他的问题—— 入手的关键点有两个，包裹的寄件人和包裹内的东西。 刚才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几乎能够确认了，这件事和折原临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雪女事件的委托，不过是那个男人想要支开她罢了，以避免她干涉藤原空的计划。 嘴上说的偏爱人类一方，但事实上，他也只是喜欢站在有趣的那一边而已。 而包裹内东西的来源，她也能基本推断，是星野先生曾经和她提及到的，即将拆迁的，藤原空和藤原浩二的旧居。 “嗯……现在的话，有两个选择。”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岩崎千夏再次将精力集中在解决问题上。 “一是去新宿，找折原先生，这件事大概率和他有关。” “二是去池袋，找我所知道的，那些衣服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五条悟爽快地做出了决定：“我不想见那个男人。” 岩崎千夏冷哼了一声：“真巧啊，我也是。”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地将目的地定在了池袋。 “十公里吗……”岩崎千夏仔细地查阅了一下地图，喃喃自语：“有点够呛啊。” 虽然她有听星野先生提过具体的位置，但是并没有具体研究过路线，也没有实际到过那里。池袋还是一个人流汇集的城市，盲目的瞬间移动风险性太高了。 “现在去买票吗……？那来回估计也到深夜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岩崎大叔担心她。 “那我来吧。”五条悟伸展了一下身体，露出自信的笑容，“到池袋后，具体方位就由你来了。” “哈？！”岩崎千夏再次陷入震惊，“才两周吧？你认真的吗？” “在你不在的两周里，我可是有在好好钻研的。”他没有理睬女孩的质疑，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千夏老师~” 还顺带着强调了一下，那个恶趣味满满的称呼。 面对这种离谱的提议，她直接蒙了，就连挣扎都忘记了。 “你就不怕失败了，把大楼给撞了吗？到时候，明天的新闻报道就是恐怖袭击了。” 听见她的话，五条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牢牢抱紧。 “那到时候我们就是共犯了。” 岩崎千夏愣住了：“啊？” 太任性了吧。 * “怎么样？”五条悟兴致满满地询问着体验如何。 然而岩崎千夏无法回应他什么。因为与他的轻松完全不同，她现在只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下一秒就吐出来。 虽然有无下限的保护，没有气压的撞击，但实际的体验，就像是被放在水上步行球里，然后飞在天上一样。 体验感相当于风暴眼中前行的飞机，比坐船要难受一百倍。 她强忍住不适，指出问题所在：“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的，如果想要移动其他个体的话，还是多加一层保护，类似帐之类的。” “还有，线路规划的平缓点，你以为坐过山车啊。” 五条悟点点头：“果然只有尝试之后才会有进步啊。” 岩崎千夏有气无力地控诉道：“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做首次试验的小白鼠。” 对于高速移动带来的晕眩感，岩崎千夏缓冲了好一阵子，才有所缓和。确定能够进行演算后，岩崎千夏也不再耽误时间，顺着地图上的方位，到达了目标地点。 第58章 “好破！”看见老旧的小区，五条悟大声感叹道。 这次不是五条大少爷的个人之见。就连岩崎千夏看见楼房的实际情况后，都眉头紧皱。 几乎一半漆黑的墙壁，爬山虎遍及的窗户和生锈管道，和随意堆放在楼下的废旧垃圾，都在无声地劝退着她。 这样糟糕的环境，甚至让人怀疑，在走进楼道后，矮楼会不会立刻轰然倒塌。 “毕竟是快要拆迁的房子了。”看见两人吃惊的表情，一旁站着的保安主动说道：“已经没有人在住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岩崎千夏回答道：“我的母亲曾经住在这里，我过来替她拿些东西。” “哪一间？”保安翻阅着记录，核实着她的身份。 “402室，藤原夫妇。藤原空和藤原浩二，我是他们的……”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女儿。” “藤原千夏（chika）。” 其实核实身份，是不需要这么多信息的，但是她却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和被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时的愤怒不同，自己说出口，只感觉内心闷闷的，也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感受。 她平静地从保安手中接过钥匙，那把，她曾经拒绝过的钥匙。 ——星野先生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呢？ 她独自走上楼梯，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另一个人的存在。 存在感一向极强的五条悟，罕见地遭到了无视。 他很生气，尤其是在知道不是故意的情况下，他更加不爽了。 于是他抓住身前女孩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下了楼梯。因为一时的失去平衡，瘦弱的身体顺势跌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在干什么啊？！五条先生。”她呵斥着他的行为，迅速的站直了身体。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视线便被一抹黑色遮住 ——是五条悟平时带着那对小圆墨镜。 “带着。”他强硬将明显过大的眼镜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然而，一边的眼镜腿刚被挂上耳朵，另一边也就自然的—— “滑下来了！要掉了！”她慌乱地接住掉落的眼镜。 折腾了好几次，五条悟也没能如愿以偿的替岩崎千夏带上墨镜。 最后，这副墨镜，还是物归原主，回到了他的眼睛上。 而且是被岩崎千夏粗暴地砸回去的。 * 402室内的环境，甚至比外面还要糟糕。 似乎在房主离开前，压根就没有收拾过屋子。到处都堆满了被灰尘覆盖的杂物，零零碎碎的东西铺了一整地，让人不知如何下足。 整个客厅，只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一座精致的佛龛伫立在不远处，吸引着两人的注意力。 它的周围，明显有着近期清扫过的痕迹。 佛龛前突出的圆形的印记，应该就是那条被拿走的手链在之前留下的。 而佛龛上，则摆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 “他是……？” “我的哥哥。虽然我没见过他。” 岩崎千夏的表情平静如死水一般。 对于五条悟来说，这是出乎意料的回答。不过看到岩崎千夏毫无波澜的表情，想来她早就猜到这了。 而他更关心的，是整个房间里，都是熟悉的咒力残秽。毫无疑问，藤原空曾经出现在这里。 岩崎千夏：“折原先生给你的资料里，有关于千景的记录吗？就是1991年之前的资料。” 五条悟：“没有，那份资料是从1998年开始的。” 只记录了短暂的三年时间吗…… 岩崎千夏陷入沉思。 是折原临也故意隐瞒的，还是说藤原空没有把“失败的记录”保留下来。 但论失败的话，她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失败吧。 “千夏的能力根本就帮不上我的研究。” 这是藤原空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而与之相比的，就是被多次无意提起的，她的哥哥，也就是最初的实验者，“千景他，好像有着类似精神控制的能力。” “具体我也不清楚，因为在我出生前，他就自杀了。也因为这件事，藤原浩二和藤原空选择了离婚。” 她将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信息，都讲了出来。 五条悟：“chika……ge？” “你注意到了啊。”她叹一口气。 如果五条悟提出其他关于“千景”的问题，她一定回答不上来吧。 但名字这点，她是知道答案的。 “我的名字，只是在登记户口的时候，母亲大人随意取了‘千景’前两个平假名而已。” “所以，我起初是没有名字的。” 小学的时候，最初的一堂国文课，老师们让每个同学，说出自己名字的含义。全班都踊跃的发言，只有她迟迟不愿意开口。 老师为了打圆场替她说了很多可能的含义，比如“在夏天出生”“父母在夏天相遇”或者“单纯的喜欢夏天”等等。 但是她清楚，不是这样温暖的含义。 名字，不过代表着实验的延续。 和那些数字标号没有区别。 “千夏（chinatsu）这个名字，还是在被藤原浩二收养后，才改的。” “藤原浩二那个人，只是愚蠢，不能说是坏人。我对他，说实话没有什么感情，没有亲近也没有怨恨吧。倒不如说，我还挺感谢他帮我改了名字的。” 第59章 虽然可能是出于不想回忆亡子的心，但结局是好的就ok了。 她一向不会注重这样的细节。 “为什么你不说话了，这样不就显得我好像在演独角戏了。”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五条悟，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我之前想了想，1998年后藤原空的研究资料，应该就是我吧。” 她早该想到的，那份折原临也避过她的资料里，到底放着什么。 所以在礼华岛的那天夜里，五条悟才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或许是怜悯，同情，也可能的——厌恶。 而五条悟自始至终，只有压抑着的愤怒。 看着岩崎千夏苦涩的笑容，他只想立刻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有很多种方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者强硬的中断她的回忆。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明白，治标不治本。 只要藤原空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她留给岩崎千夏的阴霾就不会消失。 第一次，因为考虑过多，五条悟陷入了犹豫不决。明明原先的他，是绝对不会思考这些的。 家入硝子的那句“恋爱使人变傻”，他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现在，他只觉得心领神会。 岩崎千夏观察着面前男生复杂的表情，察觉到他的纠结，她有点想笑。 还是不逗他了。 “不过——” “我很感激这个能力，因为如果没有它的话，我也不会与你们相遇了。” 虽然回忆是无法忘怀的痛苦，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靠着这份能力，遇见了带给她温暖的人——岩崎大叔，星野先生，由美…… 还有现在，面前的这个人。 恋爱那种感情，还太过复杂，她尚且没有思绪。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认—— 对于虽然处处与她争锋相对，但却真正的认同她存在的五条悟，她十分感激。 她第一次主动地走近了五条悟，“也不会有机会，将这些话倾诉出来了。” 五条悟很想就这样，直接把面前的女孩揽到怀里，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感情。然而，耳边却不禁响起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老妈子式的提醒—— “你稍微收敛一点” “现在告白绝对会被拒绝的。” “而且以她的性格，估计未来都直接没戏了。”。 夏油杰甚至还拿出来了他平时不会接触的galgame，指着他一晚上打出来的三个be，严肃地说了一句：“我怀疑你能单身到三十岁。” 而他也似乎无力反驳，只能回怼一句：“你也半斤八两。” 但游戏终归是游戏，他的攻略对象，还是现实中的，一位极不普通的jc。 五条悟将手插进口袋里，一定程度地限制着自己的蠢蠢欲动的心， “千夏（chinatsu），不是很棒的名字吗。”他说。 “我喜欢夏天。” 甜言蜜语也好，花言巧语也罢。 岩崎千夏愿意相信五条悟说的话。 “是吗。”她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也……很喜欢夏天。” 即便在夏天，发生了许多让她此生难忘的悲剧。 * “别碰我，五条先生。我要坐山手线回去。” 从旧楼出来，岩崎千夏一脸严肃地看着一脸坏笑的五条悟，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她就不应该对五条悟产生能够怜香惜玉的错觉。 仅此一次，五条悟的瞬间移动，已经跻身于她“最不想再体验的交通工具”第一位了。 那个天旋地转的感受，她已经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 “这次我会稳当些的，保护也会做好的。”看见她一步步向后推的动作，五条悟抢先一步，在她使用空间移动前，把她扛到了肩上。 “那么，我们出发了。” 因为目的地从未知地变成了熟悉的高专，五条悟的速度比上一次要更快了，甚至岩崎千夏直觉上认为，过程的时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往返了一趟池袋，回来时甚至还没到中午十二点。 ——太可怕了，这就是天才吗？ 几周的训练，就掌握了她几年才领悟的东西。 但即便她的内心里无比赞叹，对于实际上五条悟的行为，她还是无法接受的。 “怎么样？” 尤其是这个人还笑眯眯地问着她的体验。 她只觉得青筋暴起，大喊道：“没多好！” 虽然感受只有极短的时间，而且比起第一次，体验感真的要好上不少，已经接近于坐在电车上的感觉了。 但是—— “我要严厉控诉这个动作，混蛋悟！” 被抱着，被拎着都比“扛”这个动作好上一万倍，她可一点都不想共情麻袋。 然而多次从手臂的禁锢中挣脱无果后，她只能泄愤式的击打着五条悟的后背。 五条悟仍由着她的打闹，迟迟没有松手。他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所谓的‘爱称’能不能变一变。” “混蛋五条？” “不是这个意思。”防止她继续错误理解，五条悟直接说出了他的意思，“普通的喊我的名字。” “？”岩崎千夏用着疑惑的语气，试探地开口：“悟……？” 说完，她只看见扭过头望向她的那个人，笑的像桃花一样灿烂。 第60章 岩崎千夏：？？？？ “放我下来，五条先生，有的恶心反胃。” “想吐。”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2006年，2月14日，情人节 “今年也收到了很多呢，悟。”夏油杰一进教室，就看着五条悟面前堆满课桌的巧克力。“往年还没有这么夸张的。” “是因为之前解决的委托吗？” 前不久，夏油杰和五条悟刚处理完一起一级咒灵的事件。事件发生的地点是一所私立贵族女校，因为压抑的教育，狐狗狸游戏在校内广为流传，但逐渐的，游戏却从娱乐变成了精神的寄托，随之而来的，是学生利用降灵来诅咒他人。 小小的怨恨堆积在一起，最终以一个学生的跳楼自杀为契机，诞生了一级咒灵。 而就在那次事件里，凡是课余时间，都会有女生偷偷摸摸地来看他们工作。与其说是“他们”，不如说是，专门来看五条悟的。 “好像基本上都是那个学校的学生送来的。” 夏油杰潦潦地翻了几下，发现盒子上的备注大多都是写的“to：五条悟（先生）”和规整的学校名以及自己的名字，就好像是团体统一做出来的商品一样。 虽然精致，但却显得有些吓人。 两人刚过去的时候，整个学校压抑的气氛让他们都眉头紧皱。女孩们虽然明显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但是长时间的“禁欲”教育，让她们基本丧失和一般异性沟通的能力。 “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这所学校迟早有一天会被咒灵吞噬的。”临走前，夏油杰和校长说了这句话。 但看校长那无所谓的表情，想必是不会改变的了。 他不由得为这些学生的未来感到担忧。 “你说的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杰。” “他们就没有想得到拯救。” 五条悟的话或许是对的。 即便夏油杰想要解救众生，而这众生之中，或许不包括这些人吧。 “你在发什么呆啊！”五条悟站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是一大清早硝子抱来的，说是昨天寄到高专的，收件人是我们两。” “所以里面可能也有给你的，你可以找找看。” 夏油杰怀疑五条悟是在炫耀。 因为就在刚才，他瞥的几眼里，几乎所有的字条上，都写着的是五条悟的名字。 他不信五条悟的六眼看的不比他清楚。 但夏油杰还是装模作样地翻了一圈，终于在一堆包装精致的盒子中看见了一个，没有任何花纹图案的纸盒子，“这是什么？” 秀丽的字写的“给夏油杰”，虽然没有标注姓名，但是绑在盒子上的丝带装饰，清清楚楚的写着“里维斯”。 五条悟用脚趾猜都能猜到是谁送来的。 听到两人的动静，趴在桌子上闭目休息的家入硝子睁开眼睛，解释道：“这是昨天晚上千夏送来的，早上我顺手直接丢在那一堆巧克力里了。”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不喜欢甜食的硝子，桌洞里也有一盒拆封的巧克力，包装和“给夏油杰”的那份一模一样。他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那成山的巧克力翻开，但怎么也没有看见第三个相似的包装。 “我的呢？”他问。 家入硝子愣神：“啊。” “不知道啊，好像就给了我两份。” * 2006年，2月14日，下午三点 里维斯咖啡店内，新人服务员在工作的第三天，就遇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职业危机。 在情人节当天，一个帅哥，独自一人来到咖啡店，还只点了一杯特浓咖啡，眼睛还始终留意着窗外。 这明显就是失恋了啊！ 她有点怯怯地追问了一句“是否还有别的需求”，同时按照培训的要求，把店内所有招牌餐点都说了一遍。 然而，就在听见她推荐招牌“情人节特供酒心巧克力”的时候，面前男生的脸瞬间变得更黑了。 店内的暖气，此时仿佛都像失灵了一般。 服务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只听见身后的同事定山佳雪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您的咖啡马上就来。”急忙地说完这句话，她撒腿就跑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心脏都要跳出了。 “没事吧。”看着惊魂未定的新人，定山佳雪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个人还是等岩崎来了后让她去招待吧。” 定山佳雪此时能做的，也只有给岩崎千夏发短信催促，和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能够安然无事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虽然已经大致从短信了了解到大致的情况了。但岩崎千夏从后门一进店时，还是被椎名葵和定山佳雪的连环眼神攻击吓到了。 刚来的新人服务生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弱弱地指向了前厅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五条悟翘着腿，心情甚差地坐在木椅上。四人的桌子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平时和他一起来的夏油杰，今天也没有了踪影。 店内本来甜甜蜜蜜的氛围，似乎全部都被他那一桌隔断了。一个人愣是在店里搞出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难怪椎名葵她们还特意强调让她从后门进来，看着这个如地狱般的景象，岩崎千夏算是明白了。 第61章 “你赶快去处理一下吧，岩崎。再这样发展下去，我怕周围的情侣们都能被吓跑了。”定山佳雪郑重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里维斯今天的营业额，就全看岩崎千夏的交涉技巧了。 “实在不行，今天你就放假吧，然后把他带走吧。”椎名葵双手合十，满怀期冀的看着她。 定山佳雪附和道：“实在不行，就出卖色相吧，岩崎。” “有这么严重吗？” 岩崎千夏诧异地挑了挑眉。 “而且定山前辈，你的想法太离谱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将店员服换上，“我这就过去。” 新来的服务生将一个餐盘顺势递给了她，“把那位客人的特浓咖啡也一起带过去吧。” 岩崎千夏不禁放大音量：“特浓咖啡？？” 她感觉听到这个点餐，比看见五条悟本人还要吃惊一百倍。 * “这位客人，您的特·浓咖啡。”岩崎千夏端着餐盘，走到了五条悟的身旁。放下的时候还特意加了一句：“确定不是点错了吗？” 五条悟没有接过咖啡，反而是将杯子推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抬起头幽怨地看着她。 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岩崎千夏竟莫名产生了自己是个负心汉的错觉。 其实在几个小时前，她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邮件，也做好了五条悟会找上门的准备了。 然而，没想到他会这么受打击。 “那些都是里维斯的试验新品，因为听硝子前辈说，你不能喝酒，所以就没有你的份。” 事情的经过大抵就是：因为今年的里维斯情人节特供是酒心巧克力，然而岩崎千夏本人不胜酒力，于是她就想到了让家入硝子试下味道。没想到家入硝子不喜欢甜食，吃了几块就腻了，于是她又把剩下的几份包装起来，送给了别人。 其中有一份则给了夏油杰。 至于为什么没有给五条悟的，原因很简单，纯粹是想起他不能喝酒，于是就没有给他准备。而且想到反正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亲密无间的搭档，如果他想尝试的话，顺手拿那一块就好了。 就像是当时顺手拿走她的杯子蛋糕一样。 五条悟也当然从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那听说了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但关键是—— “为什么没有给我的？” “哈？” 岩崎千夏要无语了。 她刚才的解释五条悟是都没听进脑子里吗，为什么还要再问一边。 “因为都是酒心巧克力啊。” 他不能喝酒当然就没有他的，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啊……你难道是在指情人节巧克力吗？” 定睛一想，岩崎千夏终于是明白了五条悟想要的是什么了。 和他接上了一个聊天频道可真不容易。 五条悟：“那我还能说的是什么？” 岩崎千夏：“那些巧克力连义理都算不上，不过就是试吃品而已。” 除了去年教椎名由美做巧克力，和今年里维斯的工作以外，岩崎千夏几乎就没有过情人节的概念。 况且—— “五条先生会缺那一两个义理巧克力吗？明明拿了一桌子的本命巧克力？” 她可是在昨晚去高专的时候，就看过那成山寄来的礼盒的。 估计吃到牙疼都吃不完吧。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瞬间心情甚好的眨了眨眼，“吃醋了？” 只是转变了一下表情，岩崎千夏就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周围女孩子们的惊叹声了。 定山所害怕的情侣越来越少，或许要在另一个方向上成为现实了。 “我真是跟不上你的脑电波，五条先生。” 要说岩崎千夏最初或许还会有所动摇，但现在，美色的诱惑，已经在五条悟这几个月来各式各样的作死下，彻底无效了。 想起昨天无意间看见的某个盒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话，尽是辞藻华丽的赞美之词，然而在她出于好奇心看完后，只觉得这些话和五条悟本人，完全搭不上边。 什么“儒雅温和”，这都说的是谁啊？这姑娘是眼睛瞎了吗？还形容他是“美丽而不可捉摸的白蝴蝶”？ 说是灯蛾还差不多。时不时地就在她眼前乱飞，虽然烦心，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她不想最后落得一手的磷粉。 “我明白了，这位客人，再加一份松露巧克力可以吗？会仔仔细细包装好送到你的手上的。” 冰箱里好像有提前准备好的甘纳许，做个简单的松露巧克力，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说完，她特意添了一句话：“我来做。” “咖啡要给你换掉吗？还是说要奶油球和糖。” 五条悟：“包装就不用了，直接送过来就可以了。要奶油球和糖，要多点。” 岩崎千夏：懂了，致死量。 * 事实告诉所有人，人的欲望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而五条悟的任性也是没有止限的。 “我不想弄脏手。”五条悟极为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以腿为支撑前后摇晃着椅子。 “喂我。” “哈？”岩崎千夏端着餐盘，此时只想给五条悟一个爆锤。 “这位客人，你如果需要特殊服务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店的。” 第62章 “但我们这是正经的饮食店。” 喂他？直接把巧克力移到他食道里还差不多。 岩崎千夏将餐点一放，就打算回到后厨，然而转念一想—— 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她特意在那几个巧克力里，放了一个内陷加了白兰地的，就是想故意整蛊五条悟，甚至还打算待会儿从后厨观察一下他吃中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这样一想，喂他不就可以近距离目睹五条悟吃瘪的瞬间了吗？还能防止他察觉到有酒精就吐出来或直接不吃了，浪费她的辛苦成果。 稍微——舍弃一点点的自尊，或许能换来她一天的乐趣。 坏心思油然而生。 “这位客人，这是情人节特供服务哦。”她拿起那块酒心巧克力，与其说是喂，更像是强硬的塞到了五条悟的嘴边。 “咳！” 意料之外的浓厚烈酒的气息瞬间充斥在整个口腔中，五条悟猛咳一声。 他就应该猜到的，岩崎千夏会那么听话的喂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怎么样，好吃吗？” 还用着假得离谱的职业笑容问着他的感受。 真是让五条悟梦回那夜的“fight”。 这几个月来，他总是直接地或间接地，看见岩崎千夏脆弱的一面，他都快忘了面前的少女本质上就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和他一样。 “内陷好苦。”他抱怨道。 那是当然的。岩崎千夏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她可是特意放了两倍的白兰地，这个嗜甜的人吃到肯定会觉得苦的。 真想把他现在的表情拍下来发给硝子前辈。 但很可惜，手机放在了置物柜里，岩崎千夏只好就此作罢。 她拿出口袋中的纸巾，准备将指尖上残留的巧克力擦拭干净，然而手却被人先一步握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感觉到温润的舌尖舔过手指，巧克力粉被一点点携带而下，敏感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牙齿轻微的摩擦。 五条悟对她扬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但巧克力还是蛮甜的。” 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咽喉就不明物体塞住了。 被如此硬核地强“喂”一口巧克力，就算是五条悟也撑不住。 “咳咳咳咳！” 岩崎千夏已经顾不上考虑其他了。 她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着指尖，企图将刚才发生一切抹消掉。 她不关心周围人会不会注意到桌上突然消失了一块巧克力，也不关心把巧克力强硬的塞到咽喉里会不会危及性命。 倒不如说——让五条悟死一死吧！ 第27章 第二十七幕 2006年，3月2日，星期四 “迪士尼乐园？”听到五条悟突发奇想的游玩邀请，夏油杰心累的扶额。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周末我们还有世田谷的委托，你没忘记吧。” 如果只是日常简单的祓除任务，夏油杰还能轻松的说“那就速战速决”，但这次的委托涉及到诅咒师和诅咒师之间的争斗，还有两个家族之间的纠纷，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五条悟：“反正就是富商雇佣诅咒师们的互相诅咒呗，一天就能搞定。” “你说得倒是轻巧。一家八口人全部都被诅咒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诅咒师能做出的手笔。” 对于搭档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语气，夏油杰也只是抱怨一句，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相信五条悟的实力。 但相信的同时，他也不禁担心起了那天的工作强度。 看起来，他是铁了心要去迪士尼乐园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去游乐园了？”夏油杰问。 五条悟：“马上到千夏的生日了，打算给她过生日。” 出乎意外的回答，让夏油杰下意识想回一句“岩崎千夏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吗”，但他很快的回想起了，好像的确是岩崎千夏本人在电话里提到的迪士尼乐园。 都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没想五条悟还一直记着。 “你竟然能想到这么正常的追女孩子的方法，真是不容易。”夏油杰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那没必要我和你一起去吧，大不了那天的委托就由我一个人去处理就好了。” “你们两人去约会不好吗？” 他可不想做电灯泡，尤其是对于这种前路还一片迷茫的关系。 五条悟眉头一皱，似乎对于他的提议十分不满：“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啊，我们是搭档，当然要一起解决。”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五条悟能将这种时候不经意爆棚的情商用于日常生活（特指恋爱）中，他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不过，有五条悟的这句话，夏油杰也安心了许多。因为那些和咒术界有些联系的富商们，一向只认御三家的人，如果没看见五条悟，怕不是要胡闹起来。 那些人，从不用自己的能力去拯救别人，反而坏事做尽，招来各方的怨恨，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意料之中。 一个比一个的事多，一个比一个的无知愚昧。 夏油杰一人的话，不见得能应对的了。 “况且，”五条悟又加了一句话，“你觉得我单独去约她，她会同意吗？” “大概率不会。” 是百分之百不会同意吧。 第63章 就算夏油杰和岩崎千夏的交集并不深，但从只言片语的短信交流之中，他也能大致推测出女孩的回答。 “所以说，这次只是想普通地给她庆祝生日而已。” “这事是硝子提议的，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正好也算是休闲旅游。” 听到五条悟的解释，夏油杰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家入硝子。家入硝子夹着烟站在窗边，静静地眺望着窗外，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刚才的话。 没想到硝子会提出如此有建设性的提议。 既然他们已经达成统一了，夏油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那到时候争取周六一天结束。” “至于千夏那边，你还是直接打电话邀请她吧，不要想做什么惊喜，绝对会失败的。” 他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明显看见五条悟的身形一顿。 看起来是有这个想法的。 幸好及早阻止了。 不然又是惊喜变惊吓的一天了。 * 三人商量并确定了行程后，在夏油杰的多次催促下，五条悟最终还是不情愿的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看着他磨蹭的动作，夏油杰突然就好奇了起来，五条悟到底准备了怎么样的“惊喜”，能让他如此不愿舍弃。 于是他问起了一旁的知情人。 “你听了后一定会放声大笑的。” 看着家入硝子意味不明的笑脸，夏油杰点到为止的收住了这个话题。 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一个离谱的方法。 “只是一次旅行你就倒戈到那一边去了啊，硝子。” 确定了五条悟的身影已经完全地消失在了门外，夏油杰问出了他最初的疑问。 从最一开始，这个日常看戏mood的人，现在竟然莫名地积极活跃其中。甚至还有意撮合那两人的倾向，这可不是家入硝子的风格。 “你好像很喜欢千夏*。” 家入硝子没有解释，而是点了一根新烟，听着夏油杰“在室内不能吸烟”的告知，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你不喜欢千夏吗？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你还对她用着敬语了。” “没有不喜欢。”夏油杰回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倒不如说，在岩崎千夏成为辅助监督的几个月里，他们陆陆续续合作的几次，整个祓除过程都异常的流畅了，效率也提高了许多。作为辅助这点而言，岩崎千夏是无可挑剔的优秀。 而且偶尔还能替他吐槽五条悟，让他省心了不少。 然而，先前岩崎千夏两次给他留下的印象，都过于的深刻，让他无法忘怀。 一次是初见时，瘦弱的女孩就像是人性被抹杀掉的道具一样，面目表情地穿梭在死尸之间，第二次则是在她名义上的父亲藤原浩二的面前，她那毫无退让的审讯语气。 加上莫名变成怨灵的她的母亲，和她本人至今还不清晰的过往，都让夏油杰摸不透那个女孩的本质。 从某种角度上，岩崎千夏在他心里，是比五条悟还要危险的人。 因为未知。 家入硝子说：“五条对她是认真的。” “你就算想要阻止也没有意义了。” 夏油杰当然也知道这点。 之前他就隐约地察觉到了五条悟对岩崎千夏的不同，而这两个月来的，五条悟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了，就连夜蛾老师都留意到了，还特意过来问了他们两的事情。 夏油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夜蛾正道，他只知道，一切的转折点是两个共同出任务的那次委托。 但关于那次委托的详细情况，五条悟只说了些咒灵相关的事，关于岩崎千夏的部分几乎只字未提。而夏油杰也注意到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份厚重的文件袋，他问“是什么”，五条悟也只是草草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把文件袋塞到了隐秘的地方。 五条悟一向不是会撒谎的人，但夏油杰没有主动拆穿他的谎言。 在两边同时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夏油杰也不知道是该支持还是反对，所以就只能默默地观察着两人，但也一直没有掺和其中。 “我没有想阻止他。”他的想法归根到底只有一点。 “只是希望他的认真不会白费。” “被他喜欢上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家入硝子吐了一口烟圈，不禁感慨道。 虽然现在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但五条悟的占有欲，相当的强。 就算最后攻略失败，他也绝对不会把岩崎千夏拱手让人的。 就像他平时，绝对不会把买来的甜点分给别人一样。 最好的爱，是成全。 这句话在五条悟身上绝对是狗屁。 “到最后就只有接受和被迫接受两个选项。” 听到家入硝子的分析，夏油杰陷入了沉思。 好像已经幻想到了可能的未来，他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总感觉，那些糟糕的做法，好像都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事。 夏油杰摇了摇头，把脑海内那些不能写的画面一一抛掉。 “我们还是上点心吧。” 再用凑热闹的心来看待，同级生就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了。 而五条悟那边—— “我不去。”电话那端的女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那天我要准备毕业典礼。” 第64章 果断的拒绝，并且迅速得抛出理由，岩崎千夏并没有给他强词夺及的机会。 五条悟已经能想象到她的手就放在挂断键那里，随时准备挂电话的场面了。 “你又不是毕业生吧。” “就是因为不是毕业生所以才要准备毕业典礼啊。” 岩崎千夏耐心地解释着。毕竟听五条悟的意思，这次是一个真诚的邀请，但是很遗憾的是，她的拒绝也很真诚。 “这是飞鸟学院的传统。场馆的装饰布置，典礼的流程，甚至是弹奏曲目都是由非毕业生负责的，作为对学长学姐的郑重道别。” 然而实际上只是因为大部分毕业生在考完试后就无心回校了，也没有闲情逸致准备毕业典礼。 “我好像是被宫本学长推荐的，被要求负责场馆内的装饰。所以周末要和其他负责人出去采购饰品。” “宫本……？”五条悟注意到她口中唯一出现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而岩崎千夏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就是去年你把我拐到仙台之前，在车站碰见的那个人。” 拐……这个词让五条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所以你别想再拐我一次了。”岩崎千夏接着说着她内心的想法。 “再说了，我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所以没有必要特意为我庆祝生日。” “昨天我也说过了。” “希望你们周日玩得开心。” * 2006年，3月5日，星期日，下午五时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 夏油杰看着面前咒灵乱作一团的景象，不由得感叹道。 很多事情阻止了他们原定的行程，比如岩崎千夏用合理的理由拒绝了同行的邀请，再比如说这次的任务，委托人甚至还请来了其他的咒术师和一些灵能力者，真的假的，有能无能的人混杂在一起，愣是搞出了一场没有必要的同台竞争出来。 明明交给他们两人就足够了。 反倒是现在阴差阳错地将咒灵激怒了，事情发酵的更加严重了。 如果不是夜蛾老师多次强调这次委托人对于咒术界的支持，让他们妥善处理，身旁早就心情不佳的五条悟绝对直接就翻脸走人了，可能还要连诅咒带着房子一起给人家炸了。 而意料之外的事，还有一点。 就是突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临时被夜蛾正道叫来增援的岩崎千夏。 可能是空间移动的直观冲击太大了，原本还吵闹着要抢一份羹的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而在见到五条悟的术式之后，所有人更是惊讶到合不拢嘴，原本装模作样的假货甚至吓得立刻逃窜了。 这次的委托极具戏剧性地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你不是说有事的吗？” 沉默了半天，五条悟的第一句话就让夏油杰哭笑不得。 明明有那么多能说的，但是开口就是一句变扭的反问，真不愧是他。 “我拜托由美替我去了。” 岩崎千夏倒是已经习惯了五条悟笨拙的言语。 明明只是关心她怎么处理的那边的事情，但是在他嘴里就变得像指责一样。 “如果接下来没事的话，把你们送回高专后，我就要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了。连看都不用看，脑内就迅速地得出了结论。 “五条先生，可以放开我吗。” “现在这点，赶到千叶县*也要晚上了吧。”她耐心地说着。 “可以之后有空再去。” 但她还是没能狠心彻底拒绝五条悟。 而五条悟接下来的几句话，却瞬间击垮了她的防线。 “我买了小樽*的双层芝士蛋糕。” “原味和巧克力，各一份。” “还有干酪挞。” * “失败了，又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岩崎千夏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甜点。 “好好吃。” 夏油杰看着一直抱怨着但却没停下嘴的女孩，感到有些意外。之前他还对硝子和悟所谓的“甜点引诱”计划不以为意，但没有想到，岩崎千夏竟然真的就被甜点钓上钩了。 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好像是普通的初中生一样。 “你把她想象成什么了？”听到他的怀疑，五条悟反问道。 “千夏只是随处可见的女孩子而已。” “可不是到处都能见到能够空间移动的女孩的。”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淡定地面对死亡的。 当然后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已经“身经百战”的夏油杰，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其他人的死亡影响到。 夏油杰眼中的岩崎千夏，更像是稚嫩的外表下藏着成人的灵魂，有意识地将自己游离于人群之外，冷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所以他在知道五条悟的感情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他怀疑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岩崎千夏。 但或许，正如五条悟所说，抱有偏见的人，是他。 “夏油先生！” 他的胡思乱想被女孩的声音打断。 岩崎千夏：“五条先生和硝子前辈呢？” “他们啊——”夏油杰神秘兮兮的指向窗外，“去做一些绝对会被骂的事情了。” 第65章 他刚说完，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耳边，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而夺目，就连他都一时惊讶于场面的盛大。但是身旁女孩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甚至还没有听见芝士蛋糕时的激动。 深邃的眼神，仿佛透过烟花，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几次都没有说出什么，最后只是小声地呢喃了一句。 “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声音细小到就连夏油杰都听得不真切。 “你们三个在闹什么？！”夜蛾正道的训斥声响彻了整个教学楼，“不知道高专内的建筑物都是木质结构吗？后山还有成片的森林！！放烟花，你这是要烧山啊。” 随之响起的，是五条悟的声音，“是硝子准备的烟花，你为什么只打我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看着楼下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岩崎千夏不禁笑出了声。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五条先生。”她朝着底下的人喊道，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看起来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夏油杰想。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五条悟蹲在地上，闷闷不乐地拿着手中的仙女棒，微弱的火光和方才耀眼的烟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在他的构想中，是在烟花下给岩崎千夏庆生的。 结果现在，不仅烟花被夜蛾老师没收了，还要听着岩崎千夏的嘲讽：“仙女棒和你真不配啊。” 岩崎千夏：“不是说是去迪士尼乐园的吗，怎么还准备了这些。” 五条悟：“昨天临时想出的plan b。” “至于弄得这么隆重吗？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日而已。”岩崎千夏也点燃了一根仙女棒，蹲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我喜欢你。” 听到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告白，原本还在一旁悠闲地吃着晚餐的夏油杰瞬间瞪大了双眼，家入硝子差点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岩崎千夏淡定地回复。 “谢谢你，我很开心。” 五条悟：“这种冷淡的棒读语气，我可听不出你哪里开心了。” “没有办法，我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已经改不过来了。” “但我说的是真的，这是我迄今为止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 “也谢谢你们，夏油先生，硝子前辈。” 岩崎千夏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完全愣住的二人。 “等等！等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凌乱在风中。 “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 第28章 第二十八幕 时间倒流回3月1日—— 岩崎千夏原定的周三计划，是放学后去里维斯打工，结束后买菜回家做饭。如此平淡且安逸的一天，却因为“毕业典礼”的通知，无情地被终结了。 于是她不得不推掉了排班，以薪水为代价，换来了放学后，整整一个小时的谈论会。 这次的谈论内容，主要是询问毕业生们对于毕业典礼的要求，然而整场谈论会下来—— “全程都不知道宫本学长的重点在哪里。”走出学校会议室，岩崎千夏对身边的椎名由美吐槽道。 真是毫无意义可言的一个小时。 絮絮叨叨的甲方言论摧残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就连一向热情满满的椎名由美现在都神情颓然，“宫本学长他只适合学习吧。” 言外之意就是，在活动策划上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可我是负责引导毕业生进场的啊，之后肯定还要和宫本学长交接啊，怎么办千夏！”椎名由美欲哭无泪喊道，闭上双眼不愿意面对现实。 然而岩崎千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拍拍她的背当作安慰了。 “椎名同学，岩崎同学。”身后响起两人熟悉的男声，毕竟是刚刚才听了一个小时的声音，想不熟悉都难。 椎名由美下意识地躲到了岩崎千夏的身后，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她依旧礼貌地打了招呼，“宫本学长，恭喜你被重点高中录取了。” 而岩崎千夏只是顺势点了点头，极其敷衍。 “刚才的话，他会不会听到了。”椎名由美小声凑到她的耳边，担心地问道。 “那个盲目自信的人，就算听到了也会假装没听到的。” 岩崎千夏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面面相觑的情况下，她可以确定宫本里志听见了她的话。 然而对方反而自信一笑，撇开了刚才的话题，“已经很晚了，我送你们去车站吧。” ——但凡你刚才少说两句，就不会拖到这个点了。 “不用了，我们两打算先去一趟书店。” 岩崎千夏婉拒了他的“贴心”建议，但是宫本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读空气。 “正好我也想买一些高中的参考书，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到了两人的前面，没有给她们任何拒绝他的机会。 一会儿等周围没人的时候，让他体验一下灵异事件吧。 看着宫本里志的背影，岩崎千夏在心中默默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走出了教学楼。与往常不同，平时这个点早就空空如也的校门口，站了一群围观的学生。 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停在门口的一辆加长的黑色豪车上。 第66章 “那辆车好像一个小时前就停在那里了。”椎名由美也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那辆轿车。 岩崎千夏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辆违和感爆棚的汽车，然而她本人对时速比自己慢的一切交通工具都不感兴趣，对车也完全没有研究。 现在她只在思索一点，到底该把宫本里志丢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凉快一下。 然而就在三人走近校门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拦住了岩崎千夏的去路。随后又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几个人，站到了校门的两侧。 岩崎千夏有见过面前的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曾经和岩崎五郎有合作过的辅助监督。 也就是说，是咒术师那边的人。 而且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地将椎名由美拦在身后，用眼神警告着男人。 男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也没有再继续靠近她，而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面要见你。” “藤原千夏。” * “千夏，你一个人没事吗？”从轿车上下来后，椎名由美又担心地问一遍。 这已经是她一路上第五次说这句话了。 而岩崎千夏也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目送着椎名由美走进家门后，黑色的轿车再次开动。 车辆行驶的道路她很熟悉，这辆车最终的目的地，大概率是咒术高专。 “竟然还要求我们送你的同学回家，真是个胆大的女孩。” “你同意的要比我想象中的干脆。” 听见副驾驶男人的话，岩崎千夏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我没有拒绝的选择，不是吗？” 这群人故意选在人多的地方，还表现的如此张狂，明显是知道如果单独来抓她，她绝对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 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给她营造一个无法逃离的氛围。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她并没有当场拒绝，而是拉着椎名由美一起走上了车，顺带着解决了宫本里志的问题。 “如果我现在想走，你们谁都拦不住我。”她挑了挑眉，手指敲打着安全带的锁扣处。 她随时都可以走，但她想要知道这些人找上她的目的。 “你不会走的。” “除非你想让岩崎五郎放弃咒术师的工作。” 副驾驶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着，仿佛胜券在握的看着前方。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整个车就仿佛从高坡掉下一般，猛然地震动了一下。 车窗外的画面瞬间变了个样。 司机困惑的四处张望着，将车临时停到了路边。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完全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他凶狠地扭过头，却正好撞上岩崎千夏凌厉的眼神。 原本斥责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整个车内，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沉寂。 “你们在威胁我？” 女孩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只问一遍。” “谁要见我，为了什么，还有——” “你们想对岩崎大叔做什么？” “回答到我满意后，我会把你们送到高专的。” * 2006年，3月1日，下午四点，高专 刚才还一脸狂妄的男人，现在却战战兢兢地给岩崎千夏领着路。走到一座白色的高塔前，男人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沿着蜡烛的光往里面走就是了。” “不把我带进去吗？” “上级只传唤了你一个人。” “辛苦你了。”她敷衍地摆摆手，走进了塔内。 从刚才的讯问来看，那群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傀儡而已，根本就没掌握什么信息。 突破口还是要放在这里——这些咒术界的高层们。 “到的可真快啊。明明几分钟前的报告说才接到你。”木雕的屏风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把自己的身影隐藏于后，视线却一直死死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真是让人不舒服。 “因为司机先生的驾驶技术很好啊。” “一瞬间就到目的地了。” 岩崎千夏尽力将自己不爽的情绪压在心底，泰然自若地面对着一群人审视的目光。 “所以说，你们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关于你的母亲，藤原空。你应该知道她再次现身的消息了吧。” “我们会按照规定追责祓除失败、报告有误的岩崎五郎。” 完全在胡扯。 先不论报告有误，岩崎五郎当年压根就没有接到祓除的任务，不过是他阴差阳错地偶遇了当时游荡在外的岩崎千夏后，出于照顾打算将她送回家时，不幸地目睹了一切的。 祓除失败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至于报告上的漏洞，也只是当时岩崎五郎为了保护她，特意地隐瞒了她的能力。 只有空间移动的能力才能完美的解释，岩崎五郎到底是如何从几公里开外的地方，出现在藤原家的。 而关于这件事，她也早就做过了解释。 “报告这件事，我已经修改了一份交给五条先生了。”她冷静地应答着，“至于藤原空的祓除，我已经全权交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处理了。” “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给出你们想要的结果的。” 第67章 “但那两个人并没有如实上报，而是在私自调查！” 年迈的声音高了几度，在岩崎千夏听来，格外地刺耳。 故意找茬的情绪太重了，藏都藏不住。 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在考虑如何祓除咒灵，只是因为手下咒术师们的隐瞒，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过不去而已。 “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去问他们。那两个人会解释地更清楚一些。” 不去问五条悟和夏油杰，而是从她下手，明显是找软柿子的捏。 但她可不是“软柿子”。 她的话说完，四周的几扇屏风后，长时间没有传出声响。 就在她已经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带着诡异的笑意的声音在房间的角落处响起，“五条家的少爷，看上去很欣赏你啊。” 岩崎千夏终于意识到，刚才的那些话不过就是试探而已。 这些人的目的，不是藤原空，也不是她的能力。 而是五条悟。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她的耐心已经要被磨光了，再呆着这里一秒钟，她都觉得恶心。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动了真心，真是可笑。”诡异的讥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看来他也很喜欢我们替他准备的道具啊。” 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闭嘴。” “‘六眼’少爷竟然如此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本来只是用于稳定能力的道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用啊。” “闭嘴！！” 她的喊声打断了面前这群人的讨论。 随之而来的，是一扇扇的屏风被无情的刺穿。 原本嘲弄着她的一群人，话中带上了些慌张，“你想做什么？！藤原千夏。” “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我！” 她从腰间抽出甩棍，更多的武器从天上跟着她的挥动狠狠的掉落下来。 虽然表面上她是空手而来，但现在，她正身处高专之中，而高专的咒具库原本就是她经手搬运的。 她的身后，有着大量的武器储备。 “和你们这群老家伙不一样，他们！五条先生他，有好好把我当作人类来看待的。” “快住手！！你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了吗！”屏风背后的声音越来越紧张，“你想想岩崎五郎，想想还在精神病院吊着一口气的藤原浩二，还有刚才送回家的那个普通的女孩子，藤原千夏。” “你的胡闹，也只会伤害到他们而已。” 听到如此直白的威胁话语，她垂下双手，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自认为已经成功控制住岩崎千夏的咒术师们，得意地相视一笑，“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她明白了。 既然他们想要伤害到她珍惜的人，那她只要提前一步杀死这些人就好了。 “我的能力虽然不强大。” “但却很实用。”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却透着阵阵杀意。 “只要我想，现在就可以让钢钉贯穿你们的心脏。”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将手高举过头顶。 只要一放下来，她就可以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一天。 但身后的人却及时阻止了她。 “不要为了这些人脏了你的手，千夏。” 五条悟很庆幸，他能够赶上。 在他意识到这几天是被上级故意调离东京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于是他事先在岩崎千夏的身边安排好了眼线。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飞奔回了高专，没有丝毫的耽搁。 幸好，他赶上了。如果再晚一步，一切就没有回头路了。 “五条先生……？”女孩的声音带着令人怜惜的哭腔，“他们想拿我去要挟你。”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是吗，那他们还是有点脑子的啊。” 两个人完全无视了紧绷着的氛围，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五条悟！你知道擅自闯入此地的后果吗！？” “那你们知道擅自动我的人的后果吗。” 五条悟压倒性的咒力，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替千夏完成今天的后续‘工作’的。” * 从那糟糕的地方出来后，岩崎千夏就默默地跟在五条悟的身后，准确来说，是被五条悟牵着，朝着高专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我没受伤。”她说。 “听那群老头们说了那么久的话，耳膜说不定就受到了什么内伤，还是让硝子看看吧。” 对于这一套完全没有道理的说辞，岩崎千夏没有反驳，乖乖地和五条悟来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中空无一人，就连烟味都闻不着。 “看来硝子前辈不在呢。” 五条悟啧了啧嘴，“就连硝子都调走了吗，真是准备充足啊。” 空荡荡的医务室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讲话。 沉默了几分钟后，五条悟终于主动开口了：“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岩崎千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是对于咒术界高层的看法，还是说——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没什么想说的吗？”五条悟歪着头，笑眯眯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轻声地说出这句话。 第68章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如此含糊的回应，大部分男生在听到后会生气吧。 岩崎千夏不是傻瓜，也自认为不是什么懵懂青涩的小女生。如果说之前在礼华岛的那些还能算是甜言蜜语，那之后的，无论是那句认真的“不会放手”，还是情人节那明明白白的吃醋，她都无法轻易的忽略。 所以她早就咨询了身旁唯一恋爱“专家”，椎名由美。 “那绝对是喜欢你的意思啊，千夏。”椎名由美在听完全部的故事后，激动地贴上了她的脸，兴奋地说道。 岩崎千夏问：“难道不是什么‘世界三大错觉’吗？” 椎名由美听到她的想法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对——不是！” “那我应该怎么去回复他呢？”她问。 如果拒绝了，两人的关系或许就此终结了，她并不希望这样。而答应，以她现在这种混乱的状态，是对于他的感情的不负责任。 她的亲生父母，就算是结婚生子，经过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之后，还是没有任何的爱意可言。 如果她和母亲大人一样，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的话—— 至少在彻底明了之前，她不想轻易地去接受一个人的感情。 椎名由美思考了很久，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那是千夏的感情吧，我也没办法多做分析。” “不过我觉得，对于千夏来说，第一个想法不是直接拒绝，而是考虑着在不终结这段关系的情况下，如何去回应他的话。或许，在你的心里已经想要去接受他了。” 这些天，她的耳边经常会回响起椎名由美的这句话。然而就算她翻阅了词典，也临时补了许多的少女漫画，到了捅破这层关系纸的今天，她还是没有想好回答。 “我不知道”这句话在大部分的人心中都是拒绝的意思吧，但却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就算五条悟现在甩下一句“无趣的女人”然后转身离开，她都能够接受。 “不知道吗……”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又复述了一遍她的话。 “也就是说——”他拖长尾音，将脸贴近她。 “给我追求你的机会是吗？” 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倒是让岩崎千夏吃了一惊：“诶？” 而和岩崎千夏一脸纠结的神情不同，五条悟只觉得心情愉悦。没有被直接拒绝这一点，就已经是绿灯通关了。 只有岩崎千夏不会就此和他保持距离，或者拒绝交流，他就有信心让她说出“yes”的答案。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不会放手的。” “顺带问一下，有其他的追求人吗？” “……只有你一人。” “那之前的那个学长呢？” “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五条悟一脸自信：“诶——那我这不是百分之百的胜率。” 岩崎千夏放弃了吐槽。 * 时间回到3月5日，晚上八点 “也就是说，你们两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互通心意了？”家入硝子试图理了理这个混乱的故事，终于从中挑出了一个重点。 “互通心意，倒也不是吧。”岩崎千夏犹豫了一下说辞。“只能说是……” “公开追求！”五条悟晃了晃手中的仙女棒，愉快地替她补上了后句。 听完这一系列进展飞快的故事后，夏油杰竟然只觉得合情合理。 暗恋这种事，也确实不是五条悟的风格。 只是没有想到会发展的那么快啊—— “那我和硝子之前讨论的那么火热，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啊。”夏油杰怀疑起了人生。 他之前还特意研究了一下“如何追求女生”，想着之后能替五条悟出谋划策，避免他未来的人生踏上一些不归路。 结果现在全部都没用了。 “话说，你们两也都没谈过恋爱吧，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啊。” 五条悟无情的嘲笑化为旗帜，狠狠地插进两人的胸口。 夏油杰：“让我们去训练场好好聊聊吧，悟。” 第29章 第二十九幕 2006年，3月14日 五条悟发现最近一直有人在跟踪他。 大概是从两周前开始，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从脚步听来，跟在后面的人只是一个小女孩，既没有咒力，跟踪技巧也十分的青涩。 可以说是毫无威胁感可言。 “是我的追求者吧。” 看着五条悟欠揍的自信微笑，夏油杰只能敷衍地点点头，“嗯嗯，不愧是你啊。”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小追求者呢。” “千夏她不会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的男人吧。” 原本，对于那个“追求者”，五条悟本来没打算理睬的。 但连续两周，在去往里维斯的路上，女孩总是定时蹲点的藏在一个角落，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每次还要跟着他进到里维斯的店中，用着新闻杂志遮掩着自己的脸，一直在店里等到他离开。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是让五条悟刮目相看。 今天也不例外。 茶发少女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里维斯，坐到了最拐角的地方。将随身携带的杂志立起，时不时用余光瞥向他这一下。 “看那凌厉的眼神，不太像是爱慕者。”夏油杰抿了一口杯中的水，做出了一个简单而果断的判断。 第69章 “倒不如说是，像积怨已久的仇人。” 那么明显的敌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油杰不信五条悟看不出来。 “真可惜啊，不是追求者。”家入硝子翻阅着菜单，漫不经心地说道。 平时只坐着五条悟一人的餐桌，现在坐了三个人，三份菜单拼接在一起，就连桌面都变得拥挤了。 同行者毫无情面的吐槽，让五条悟不禁怀疑起这两人就是跟来凑热闹的。 “杰跟着过来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跟着来了啊，硝子。” “千夏邀请我来品尝一下新品。”家入硝子指着菜单跟一旁的服务生点了单，“要一份红酒炖肉定食。” 家入硝子的声音不大，但因为还没到晚餐的时候，里维斯里的人不多，那个“跟踪狂”离他们不算远，五条悟知道她肯定听见了。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女孩针对的视线变得更加强烈了。 五条悟当然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追求者，而在两天前，他也没有打算理睬这个人。 因为自他出生起，身后就倒下了太多的追杀者，这种弱势的杀气，在他眼里已经不足为奇了。 然而就在前天，岩崎千夏临时被叫到前厅招待客人的时候，他无意中注意到了，少女炙热的眼神，与跟踪他时的敌意完全不同。 心中的警铃突然作响。 所以五条悟打算尽快解决这个人，从各种方面。 他径直走到了女孩的身边，把她手中的杂志抽掉，用着“爽朗”的笑容和她打了招呼。 “哟，小鬼。” 被找上门的女孩下意识地想跑，却被高出他几个头的男生，轻松地拎了起来。 悬在空中的女孩并没有惊呼，而是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五条悟。两人互相用着不对付的目光攻击着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的旧敌。 但实际上，这两个人之间还没讲过一句话。 “看你的制服，你是飞鸟学院的学生吧。”不放心而跟在五条悟后面的夏油杰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啊，千夏的那个学校吗？” 五条悟的话音未落，女孩凶狠的眼神仿佛化作利刃扫在他的身上。 果然，一听见千夏的名字，情绪就明显过激了。 五条悟确信了心里的推测。 ——这个人，是冲着岩崎千夏来的。 他不甘示弱，居高临下地回怼着她的目光。俯视带来的压迫感，让女孩后怕地别过视线。 一触即发的气氛，也影响到了周围的客人和店员，一个服务生迅速到后台向店长报告了这件事。 而在夏油杰看来，这画面，就像是小学生斗气一样。 他完全严肃不起来，甚至想笑。 “到我们这桌来说吧。” * “你们好，我叫南波利夏。”女孩整理了一下衣服，做了自我介绍。礼貌得体，让人完全联想不到“跟踪狂”这个词。 但五条悟可不吃她这套装模作样。他直入正题：“所以，你和千夏认识？” “无理的男人！！竟然直呼姓名，给我加上敬语。”南波利夏原本整理好的情绪，完全被一句话点燃。她虽然强调着敬语，却也把敬语忘到了脑后。 一茶一白对峙着，就好像是两只炸毛的猫在打架一样。 家入硝子淡定地吃着饭，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旁观着。 身边两个人，一个不管事，一个好惹事，只剩夏油杰一人无语扶额。 “南波桑是岩崎桑的什么人呢？”他问道。 “我是千夏学姐的后辈。在我刚入学不久，不幸被不良少女们盯上，她们把我堵在家庭料理室，还打算烧我头发。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千夏学姐挺身而出救下了我。” “从那一刻起，我就深深的憧憬起了千夏学姐。” 女孩止不住地叙述着，神情柔和，仿佛完全陷入回忆之中。 “我的名字叫利夏，或许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我要与千夏学姐，在夏天相遇。” 女孩感情充盈的话语，却让五条悟不自觉的皱紧眉头：“痴汉吗？” 夏油杰点头表示同意：“是痴汉呢。” 看来沾花惹草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岩崎千夏啊。 夏油杰忍住笑意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这个人呢？”他及时中断了少女冗长的回想，指了指身边的五条悟。 本来满面欢喜的人听见这个问题后瞬间大变脸。 “因为我听说最近有一个白发变态缠上了千夏学姐，所以专门过来调查的。” 南波利夏直起身板，看似气势十足但却透露了些许心虚。其实新闻部得到的消息是“岩崎千夏交了男朋友”，但是她内心里不愿意相信这条谣言。 无论是什么在车站把人直接强硬拐走，还是说看见有年轻男人从千夏学姐的家里走出来，还有不久前，听说有人在里维斯亲眼目睹了千夏学姐亲自喂了一个帅哥。 她一概不相信。 绝——对是那些人看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她也专门去问了椎名由美，确认了千夏学姐没有男朋友这件事。 虽然她自然地忽略掉了最后那句“不过，可能快有了”。 而根据她这两周的观察，也能确信这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恋爱的火花。 第70章 除了偶尔过分亲近的肢体接触，和千夏学姐会罕见的展露笑容等等——这些以外，完全不像是情侣。 所以这绝对是谣言。 她这次行动，就是为了揭露真相。 “到底谁是变态？”不满于这个称呼，五条悟的语气也越来越差了。 “我观察你十几天了！你每次就在千夏学姐排班的时候来，肯定有不轨之心！”被反问句突然戳中了怒点，南波利夏跳了起来，大声地控诉道。 五条悟：“你才有不轨之心！” * 被定山佳雪叫住的时候，岩崎千夏立马就猜到了——是五条悟来了。 凡是五条悟来的日子，她总是会被椎名葵要求，去兼职前厅服务生的工作。准确来说，是去前厅单独服务一桌的人。 看着椎名葵那一副老母亲的欣慰表情，和定山佳雪了然于心的笑脸，她已经无力再去反驳了。 情人节的误会，看来是不容易解释清楚了。 不过，自从五条悟开始频繁出入里维斯后，岩崎千夏莫名地和店里的人关系好了起来。 “感觉千夏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呢。”椎名葵温柔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明之前对于无意间的肢体接触，她都会心慌好久。 “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假笑girl呢。”就连一年来都喊她“岩崎”的定山佳雪，也在这段时间，将对她的称呼换成了名字。 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的，自己或许有在努力变好吧。她想。 这也多亏了五条先生。 不过—— 听前厅喧闹的声音，总感觉这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 自从两人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后，五条悟总会在她招待时提出各式各样奇怪的要求。从让她亲手做菜，再到陪他吃饭，上一次甚至直接就把她从店里拽了出去，说是带她赏早樱。 一次比一次离谱。 不过，经过半年的相处，她也快要习惯五条悟脱线的行为了。 岩崎千夏：“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就过去。” “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千夏。”定山佳雪犹豫了一下说辞，“前厅里你的两个追求者好像要打起来了。” “哈？”她满头问号。 收回前言，还是习惯不了。 这次离谱过头了。 * “你们在做什么啊。”岩崎千夏刚走到前厅，就看见平时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的位置，热热闹闹地围坐了四个人。 家入硝子是受她邀请而来的，夏油杰的话，应该是跟五条悟一起来的。 那五条悟身边的女孩是怎么回事？岩崎千夏疑惑地打量起两人。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离扭打在一起只剩一步。 首先注意到她的，是那个茶发的少女，“千夏学姐！下午好！” 女孩走到了她的身边，兴致冲冲地和她打了招呼 “啊，你是？”岩崎千夏疑惑地歪了歪头。 本来以为是五条悟他们的熟人，没想到是认识自己的人吗？ “她这不是完全不认识你吗！？” 看见岩崎千夏的反应，五条悟顿时有一种被蒙骗的感觉。 先前的危机感全然消失。 南波利夏生硬地忽略了五条悟的话，替岩崎千夏回忆道：“去年的六月，千夏学姐在家政料理室救了我。” “这一年来一直都没来得及向您道谢。” 听到女孩的话，岩崎千夏努力地在脑子里寻找着有关信息，“啊，新闻部的。” 她其实完全记不得去年六月发生了什么事了，但她姑且从椎名由美那里听说了，有一个女孩之前受到她照顾，所以一直想要当面道谢。 当时她好像回答的是“不用麻烦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好像是，新闻部的副部长来着—— 叫什么—— “利夏（rika）。” 因为和她原本的名字很像，所以她还有点印象。 听见岩崎千夏叫出了她的名字，南波利夏激动的疯狂地点着头：“是的是的。” “那个，这是谢礼，三日月堂的和果子。”她把一直放在包中的礼盒递给岩崎千夏，又小声地加了一句：“也算是白色情人节的回礼。” “啊？”不光是岩崎千夏，桌子上的其余三人的一脸懵逼。 “我有在情人节给你礼物吗？”岩崎千夏犹豫地看着她递来的礼盒，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记忆还不至于这么差吧，尤其是对于情人节巧克力这件事。今年的情人节，托某个人的福，她或许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我过来吃了里维斯的情人节特供巧克力。”南波利夏眨了眨眼，有些含羞地低下头去。 “花钱的巧克力，不能算是‘礼物’吧……” 虽然只见了短短的几分钟，但岩崎千夏也差不多能从南波利夏的表情推断出她的来意了。 定山佳雪之前所说的两个追求者，她起初还以为是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这边这个追求者倒是态度真诚地回了白色情人节的“礼物”，那另一个呢？ 岩崎千夏把目光移向一边的男生。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五条悟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的勺子不停地搅拌着杯子中的圣代，企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能看见五条悟吃瘪的样子，有谁不高兴呢。 第71章 家入硝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遮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耸动的肩膀难掩她内心的幸灾乐祸。夏油杰则假装看向窗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是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再搅就要融化了，五条先生。”最后还是岩崎千夏主动打破了僵局。 “我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东西的。” 如果不是今天南波利夏提起，她或许都想不起情人节回礼这件事。 况且，她已经从五条悟那得到的太多了。无论是对上级施压保护住岩崎五郎，还是特意花心思为她过的十五岁生日，这些事都是无比珍贵的礼物。 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回答，他猛地抬起头，鼻梁上的墨镜因为他的动作滑落了下来，苍蓝色的眼眸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 “……好。”她点了点头。 注意到岩崎千夏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一旁的男生身上时，南波利夏就已经心灰意冷了。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猝不及防被粉色气泡包裹住。 怒火一下子就冲上了头。 “千夏学姐，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了！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保护不好你，讲话也一点没有礼貌，刚才他还直接把我拎了起来，动手动脚的，说不定还有暴力倾向。渣男后备役啊！” 能从几分钟的相处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岩崎千夏倒是佩服小姑娘丰富的联想能力。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曲解，她还是尽快解释一下吧。 “首先，他很强，姑且还是很靠谱的。” 姑且？ 本来就被南波利夏的一通危险发言激怒的五条悟，在听见岩崎千夏的回答后更不爽了。 “关于礼貌这件事，我现在有在好好的‘教育’他。” 南波利夏看着岩崎千夏无仁慈的笑容，后背直冒冷汗：教育？ “至于小白脸、暴力倾向和渣男……” 包养五条家大少爷，到底是怎样富可敌国的富婆才能做到的事。暴力的话，放在五条悟身上，应该是咒力吧。 渣男？岩崎千夏不觉得五条悟有这个情商。 “都是和他完全不搭边的词。” 虽然所有的话都是保留的态度，但是凡是稍作思考，就会清楚地意识到，岩崎千夏完全站到了五条悟的一方。 南波利夏，完败。 “你真的和这个男人交往了吗！？千夏学姐！”她不甘心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啊，不。我没有和他交往。”岩崎千夏摆摆手，果断地否定了这件事。 她的一句话让原本一方欢喜一方忧的两人，瞬间态度互换。本来听见岩崎千夏的“夸奖”而得意的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下嘴，而南波利夏的眼里则透出期冀的光。 “所以我还有机会是吗？” “你没有机会的。” 岩崎千夏面目表情地否决了她的期待。 * 2006年，3月14日，晚九点，居酒屋 夏油杰将温好的清酒倒入他和硝子的杯中，顺手又替趴在桌子上的五条悟添了一杯乌龙茶。 家入硝子：“千夏没过来就这么沮丧吗？她不是说了吗，要准备国语小测验所以过不来。” 五条悟：“我不是在想这件事。” 夏油杰倒是希望搭档的情绪能够再高昂一点，毕竟三个人能这样悠闲的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说实话还蛮少见的。 今天的聚餐，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多亏了岩崎千夏。虽然三人平时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因为任务的不同，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就算见面，也是在任务和任务之间短暂的时间里，真正想要清净下来，也很难得。 而岩崎千夏作为辅助监督的加入，让他们的任务效率提升了，夏油杰明显感觉到每天过的悠闲了一些。甚至以岩崎千夏作为牵线，三个人同时行动的机会也变得多了。 夏油杰：“你不会还在担心那个女生吧，那个准备充足的追求者。” 的确如五条悟所说，是追求者，不过是别人的而已。 “没想到第一个情敌竟然是个女生吗？”家入硝子不合时宜地添了一句。 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也没在想那件事！而且，那不是情敌好吧，千夏明显就拒绝她了。” 三人的对话被另一张桌子坐着的女人的声音打断。 “我男朋友完全没有给我准备白色情人节的礼物。”女人大声地对对面的朋友哭诉着，“明明我情人节那么认真地给他做了手工巧克力。” “他就是不爱我了！！” 看着五条悟的反应，夏油杰无奈，没想到他忧心的是最没必要忧心的事情。 “千夏不是说了她不在意这件事。” 况且五条悟还说了一些漂亮的话，把这件事完美地敷衍了过去。 夏油杰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五条悟原来那么会说话的啊。 骗小姑娘一套一套的，他甚至都怀疑五条悟是不是被咒灵俯身了。 平时惹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情商的呢？ 既然这样，再让他困扰一点也没什么吧。 “而且你们两也的确不是情侣。” 夏油杰不留情面的话，直戳戳地插进了五条悟的内心。他拿起手边的杯子，一口灌进了嘴里。 夏油杰：“等等，那个杯子是我的。” 第72章 猛烈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大脑，五条悟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乌龙茶能不能解忧愁不知道，但是酒精或许可以。 “一杯就倒了，不会吧。”戳了戳趴倒在桌上的五条悟，夏油杰确认了一下杯子中只是清酒，不是什么高浓度伏特加。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酒：“好逊。” 第30章 第三十幕 2006年，4月10号 每年东京染井吉野樱绽放的日子，也是迎来新生的日子。 一般的学校，都会在这一天举行开学典礼，用这种形式告诉所有学生，新的校园生活即将开始。 但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显然不是一般的学校。 迎接新生的，往往是祓除咒灵的紧急任务。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人，才踏进高专的校门几步，就在没有见到任何学生和老师的情况下，被要求去处理新宿御苑内出现的三级咒灵。 并且他们还需要赶在新宿御苑第二天开门营业之前，彻底解决这件事。 于是他们不得不临时坐上jr山手线，在下午之前抵达了新宿。 理论上，两个合力，三级的咒灵不足为惧。但是新宿御苑的管理人员，却要求两人在闭园之后才能进入。 说是要保证游客人身安全。 但是有咒灵在里面作祟，不是更威胁到游客生命吗？ 七海建人提出了通知游客提前闭园的建议，但是却被管理人员厉声拒绝了。 两人不得已，只能等候在园外，还得顺带注意着出去的游客，是否有被咒灵缠上的痕迹。 本很简单的一件事，硬生生地被拖了好久。 等到顺利祓除咒灵后，时间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两点了。 “这个点，已经没有回高专的电车和巴士了。”七海建人搜索着附近的公共交通信息，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可以选择找个旅馆住一夜，休息过后再回去，或者直接就等到五点钟坐山手线的首班车。 两个方法有利有弊。住旅馆，两人都没带换洗衣物；等车，三个小时说短也不短。 “七海，说是会有辅助监督过来接我们！” 即便忙碌了一天，灰原雄依旧元气满满的说着话。在听见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会派人来接他们时，他不由得感慨道：“这个点，辅助监督还在工作的啊，他们真辛苦啊。” 等到辅助监督开车过来，再送他们回到高专，天应该已经亮了。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七海建人长叹一口气。 虽然他在选择进入高专时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但开学第一天就如此“充实”，长久下去一定会吃不消的。 “啊，找到了。” 本来只有他们两人的寂静街道，响起不熟悉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女孩，仔细地对比着手机中照片，确认无误后，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是灰原先生和七海先生……吧。” “晚上好，我是负责过来接送你们的辅助监督。” “——岩崎千夏。” “诶？！你是从那里过来的？”灰原雄混乱的向四周张望着。虽然街道昏暗，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七海建人，都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交通工具靠近了他们。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七海建人可以确定——这个女孩，是凭空出现的。 因为他可以确认，她所站的地方，几秒钟前连人影都没有。 和他平常印象中的辅助监督不同，自称辅助监督的这个人，不是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中年人，而是一个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年幼的少女。 她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身上套着宽松的连帽衫，帽子的一角被压在衣服内，一看就是临时被叫出来，随便套的一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角。 “寒暄就没必要了，我们先回去吧。”女孩胡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只希望能在十分钟内回到我的床上。” 她似乎心情很差的样子。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不约而同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当然会差的啦—— 试想一下，深更半夜的，突然被一个未知电话吵醒，挂断了也用，对方还“坚持不懈”的骚扰，终于被烦到接通后，对方就说了一句“把两个一年级生接回高专”外加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 就好像是在对机器下达命令一样。 岩崎千夏原本因为被吵醒的起床气变得更严重了。 然而电话挂的太快，完全没有给她骂人的机会。 好烦。 咒术界申请劳动仲裁有用吗？ 那群人，还真把她当作多啦a梦的传送门了啊。要不是新宿御苑是个有名的景点，在地图上好定位，这两个人，估计天亮都见不到他。 到时候就是睡不好觉的夜晚x3了。 她想着，既然已经醒了，再把两个高专的学生丢在新宿，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姑且还是接下了“司机”的这个工作。 两个新入学的学生因为任务被迫滞留在新宿，也不是他们的错。 某种意义上，和她一样，也是受害者。 所以岩崎千夏暂时压住了自己的怒火，找到了两人的所在之处。不过虽然压制了，但是语气难免还是受到了情绪的影响。 “以防万一，请把手给我。” “应该会有个三四次的落差感，如果害怕的话，就请把眼睛闭上。” 第73章 她没打算对她的能力做过多的解释，未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了解彼此，没必要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 两个人也没再刨根究底的追问，都乖乖地伸出了手，黑发的少年还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和他们的学长完全不同，是两个听话的后辈。 按照年级来说，岩崎千夏应该礼貌地喊这两人一声“学长”的。不过，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2001年“车祸”导致的大脑受伤，她不得不休学一年，她现在也应该上高中了。 所以她看待这两个人，要更接近同级生。 只希望之后能够和平相处。 她拉起两个人的手，熟练的把目标地定在了高专。 十几秒后，当灰原雄意识到三人平稳落地而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景色已经从漫山遍野的樱花变成了高专的木质校舍。 “这是什么咒式！？”他激动地问道，原本的困意荡然无存。 岩崎千夏：“不是什么术式，只不过是普通的空间移动而已。” 不过？普通？捕捉到两个细节的七海建人眼皮跳了跳。 高专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 2006年，4月11号，早上八点 就算岩崎千夏她在凌晨送完人后，很快地赶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但当早上真的起床的时候，还是感到异常的疲惫。 “开学的第一天，就这么困吗？”岩崎五郎担忧地问道。 虽然他知道岩崎千夏早起总是一副丢了灵魂的模样，但是她今早脸上的死鱼眼，明显是连身体都没有休息好。 岩崎千夏无力地坐到了餐桌旁，吃着岩崎五郎买来的早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昨晚，准确来说是今早的经历。 “……辛苦了。” 听完后，岩崎五郎有些后悔让养女踏进咒术师的领域了。虽然说是“能者多劳”，但是如此的操劳和针对，怎么想对于一个国中生还是压力过重了。 “之前在市役所*办好的收养手续，我复印了一份，放到你那里吧。” 就在几天前，岩崎千夏正式成为了他的养女。 她的所有资料信息，也如愿以偿的从“藤原千夏”变成了“岩崎千夏”。虽然她最初的自我介绍就是“岩崎”，但通过这样的形式，她也算是摆脱了“藤原”这个姓氏带来的束缚。 “你先放在客厅吧。”岩崎千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急急忙忙地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 这个点，已经距离上课没几分钟。再不走，就算她瞬移到楼后，也赶不到教室了。 “我出门了。” * 2006年，4月11号，中午12点 “你怎么一个早上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啊，千夏。”椎名由美戳了戳岩崎千夏的脸，又担心的用手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睡眠不足而已。”岩崎千夏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痛感暂时拉回了她差点飘走的意识。 因为早上没起床准备午饭，她现在就只能干巴巴的吃着奶油面包，无神地望着窗外发呆。 口袋里隐约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说实话，她现在听见电话音都要有ptsd了。 岩崎千夏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是记录好的号码和名字。 ——夏油先生？ 夏油杰会主动打电话给她还蛮少见的。 她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大多都是用短信和邮件交流的，认识的人中频繁会给她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五条悟。 现在她的通话记录中，几乎有一半都是来自五条悟的。 “！！是哪个白发帅哥吗？”椎名由美看见她变幻的表情，好奇的把头凑了上来，“未来的男朋友桑！？” “不是的。”她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否定哪个问题。 “是别的人。” “你不要往外乱说，尤其是新闻部那边。”岩崎千夏对椎名由美嘱咐好这句话，拿着电话走出了教室。 只留下椎名由美一人，愣在原地。 一个宫本学长，一个白发帅哥，现在还有一个未知的人。 “真有人气啊，千夏。”椎名由美不禁感慨道。 * 岩崎千夏走到天台上，确认四周无人后，接起了电话。 “千——夏——”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如此热情的叫法，自然不是出自夏油杰之口。 她就知道。 “五条先生，你为什么要用夏油先生的手机打给我？” “我的手机没电了啊。”五条悟的理由合情合理，她无法反驳。 “我们现在在回高专的路上，听说来了两个很靠谱的后辈，现在打算去见他们。”五条悟用着轻快的声音说道。 “你今天没有排班吧，要去见见他们吗？以后说不定会有共同行动的任务呢。” “我已经见过他们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岩崎千夏言简意赅地再次复述了一遍凌晨的经历，顺带着还夹杂着一两句对于咒术界高层的抱怨。 五条悟：“……睡眠不足的话，会长不高的。” 她说的那么长一段话，五条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真让人生气。 虽然在岩崎千夏这边，这句话似乎听起来全是挑衅的意思，但是在另一边的夏油杰听来，却全然不同了。 第74章 坐在他身旁的五条悟，明显在刚才听完岩崎千夏的故事后，抬起眼看向了前车后视镜。司机透过镜子，看到他冷漠的眼神，紧张地攥紧了方向盘。 五条悟犹豫了几秒，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说了上面的那句话。 但夏油杰不会察觉不到他情绪的变化。 看来上面的那些人，是执意要把岩崎千夏拿在手上做为把柄了。 这样的话，夜蛾老师提的建议，确实是最佳的方案。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伸出手打算把电话拿回来。 这通电话，其实是他拨的，只是在接通之前被五条悟拦截了而已。 但五条悟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愿。 “你不是也经常睡三四个小时，还不是长到了一米九。”岩崎千夏赌气地说道。 被人咒长不高，实在是不痛快的一件事。况且她也不矮，不过就是在那三个人之间站着，显得自己很瘦小而已。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睡了多久？难道是已经关注我很久了？” “是夏油先生告诉我的。”岩崎千夏光速否定了他自恋的想法，“而且之前在礼华岛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 两个晚上，五条悟都没有安稳地入睡。虽然说是试验“无下限”的自动展开，但是看他习以为常的表情就知道，他平时的睡眠也很短。 除了一些他自己主动的熬夜外，肯定也有很多被迫不能入睡的夜晚。 “请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在担心我吗？”五条悟的表情变得缓和起来。 “是的。不仅是我，还有夏油先生。” 夏油杰之前特意告诉了她这件事，或许也是希望她能够分担五条悟身上的重担吧。 岩崎千夏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他们二人之间的友谊。 听到岩崎千夏的话，五条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夏油杰，把手里的电话放到了他的耳边。 “你不是有事要和千夏说吗？” 夏油杰轻叹了一口气，道：“夜蛾老师说，希望你在放学后，能去高专找他，千夏。” * 2006年，4月11号，下午4点 “我听说你今早临时被叫去了新宿？”夜蛾正道郑重地看着她，“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以拒绝的。因为就算是辅助监督，也没有义务去完成所有的杂事。” 况且还是这种并非紧急的情况。完全就是在针对岩崎千夏。 岩崎千夏：“……其实我有一些搞不懂我需要做什么了。” 原本说的是让她辅助五条悟的能力，但是实际上，在任务中有夏油杰的协作，能用上她能力的地方，少之又少。 她原本还算是个辅助，现在几乎就是兼职司机，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已经把东京二十三区摸了一个遍了。 这样下去，不说是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了，自己或许未来都要转职做导游了。 “我之前有提出想练习咒具的使用，但是却五条先生敷衍了过去。” 于是她现在也只能跟岩崎五郎学一些简单的自保手段，完全没有祓除咒灵的能力。 她现在基本上是完全意义的“辅助监督”了。 “这也是考虑到你的情况。现在因为‘藤原空’的事件，你一直被高层观察着。他们想要利用你的能力，但是又不想你强大起来，逃出他们的束缚。” “就像悟和杰一样。” 光他们两个人已经够上面受的了，如果再多加一个“不确定性过大”的坐标移动—— 高层不会想看见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如果岩崎千夏掌握了祓除咒灵的能力，只会被上级更加针对的。 “也就是说，只有母亲大人彻底被祓除了，我才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吗？”岩崎千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她明白，光是改名是没有用的。 她必须要彻底解决一切罪恶的源头，才能够期待着将来。 “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只想问你——” “你愿不愿意来高专上学。” “我——” * 2006年，4月11号，下午4点半 岩崎千夏一出门，就看见高专内仅有的几个学生围在一起，吵吵闹闹地在商量着什么。 “五条学长说要一起拍照。”看见她走过来，灰原雄抢先解释了她的困惑。“现在在调试定时。” “……我来吧。”岩崎千夏主动走到相机前说道。 “我来帮你们拍照吧。” 五条悟不满：“你在说什么啊！你要一起照进去的啊，千夏。” “但我并不是高专的学生。”她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合影，她似乎只和藤原空照过。在学校时的每一次合影，她都巧妙地躲过去了，所以自然地没有把自己设想进照片里。 “诶？不是前辈吗？”灰原雄诧异地问道。 因为她游刃有余的态度，他和七海建人一直误认为她是高专的学姐。 “她现在在读国三，是学妹。”夏油杰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相机，一边和新入学的两人介绍道，“不过，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岩崎千夏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夏油杰那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他虽然看上去是三人中最和善的一个人，但也是最不容易亲近的人。几周前，和夏油杰相处时，她也会明显地感受到隔阂感。 第75章 但似乎最近，这种隔阂感少了许多。 “调好了。”夏油杰试验了几回，确定无误后，让所有人站到了不远处的樱花树下。 她被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连拖带抱的拉到了树下，听到夏油杰的信号声，她僵硬地立在了原地。她没有这样的经验，也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 注意到了她的紧张，家入硝子主动贴近了她，夏油杰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放轻松”，才刚认识一天的灰原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七海建人也微微地朝她点了点头。 五条悟用手指撑起她的嘴角，“笑一笑嘛，千夏。” “咔嚓——” 相机的快门声响起，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 樱花随风散落，好不绚烂。 “拍的真不错呢！”灰原雄称赞道。 五条悟倒是还有些不满：“就是有两个人完全没有笑脸。”看着照片上面无表情的七海建人和岩崎千夏，他觉得无比的遗憾。 七海建人的话，或许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那岩崎千夏呢？她平时不是笑的很正常吗，无论是假笑还是真笑。 作为记忆留念的照片，还是笑着拍比较好。 五条悟正想要求再重拍一张的时候，他的衣袖被人从后方拽住，一直提醒着他“肢体距离”的女孩，现在反而紧紧贴近着他的身体。 “千夏……？”注意到女孩情绪的变化，他的声音都轻柔了起来，“怎么了吗？” “稍微……让我靠一下。”岩崎千夏将头抵在五条悟的手臂上，声音闷闷的，让人不难猜出她现在的神情。 “你在哭吗？” “……快要哭了。” 岩崎千夏有在反思。 最近的她过分的脆弱了，甚至还妄想去依赖别人。 真不像她的风格。 她必须要快点振作起来才行。 不然的话—— 头顶传来的温柔抚摸，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袖，嘴一张一合，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要，留在这里。 这是她的真心。 第31章 第三十一幕 2006年，5月6日，早上九点 “千夏，早上收到了一封寄给我的信。不过看内容，应该是找你的。”岩崎五郎看着少见的扎着马尾辫带着棒球帽，整装待发的岩崎千夏，好奇的问道：“你要出门吗” “辅助监督的工作？” “嗯嗯。”岩崎千夏含糊的点了点头，并没打算对她的去向多做说明。 她伸手接过岩崎五郎递来的信件，信封上的名字十分的陌生：“夏目贵志……？” “我看信是从熊本寄来的，是你上次去熊本旅游遇见的人吗？” 岩崎五郎的提醒让她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她好像确实是在一月初，在熊本的旅店偶遇了一个能看见妖怪的少年。当时也是她把岩崎五郎的名片给他的。 “大概吧……” 她闭上双眼，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细节，“……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了。” 仅仅几面之缘，对于一个脸盲的人来说，想要有印象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既然那个少年选择留下名片，并且还特意寄信给她，是有什么困扰吗？ 岩崎千夏翻阅起了已经被拆封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十分秀气，整个文字和文法都隐约的透露着少年的腼腆和打扰的歉意。给岩崎千夏的感觉是那种，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不会选择对外求助的人。 信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委托，寻找合作者的委托。 ——在大阪的某座山上，一直流传着山神的神话。但据妖怪们所说，那位山神早就在信仰者们的逝去后消散了。然而在连续两年的盂兰盆节的庙会上，却有妖怪目睹了“山神”再现，并且同天，庙会后的森林发现了十几个惨死的尸体。 【据妖怪们所说，那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明。小妖们因为畏忌它的存在，于是找到了我。】这是信上的原句。 听描述的话，看上去是咒灵所为。 不过倒也不能百分之百确认。 这个世界上的灵异怪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丰富，说不定就是什么新型种类的怪物呢。 听夏目贵志的叙述，这个怪物似乎只在盂兰盆节现身，而他寄这份信的主要目的，也只是询问她是否愿意同行。 【如果打扰到您的话，就请无视吧。】 过分礼貌的邀请，反而让她莫名的拘谨。 和某个姓五条的男人真是截然不同呢。 盂兰盆节的话，那还有三个月，倒是不急。 岩崎千夏略做思考，决定接受这个邀请。 而现在最让她感到困扰的，不是什么咒灵，而是—— “没有留联系方式啊……难道还要写信回给他吗？” 信封上只有地址和姓名，最重要的联系电话反而没有写。岩崎千夏记得给他的名片上应该是有岩崎五郎的电话的，然而对方却选择了用写信的方式，而不是简单的电话联络。 ——难道是，没有手机吗？还是觉得打电话会打扰到人吗？ 写信，寄信，再等对方收到信回复她，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岩崎千夏决定先将这件事缓缓。 “等我回来再处理这事吧。” 第76章 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和人约定好的时间了。 “今天我应该会回来的很晚，所以中饭和晚饭你自己解决吧。”和岩崎五郎嘱咐着，她走到玄关处。正打算踏出门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扭过头来丢下一句话。 “还有，如果五条先生过来找我的话，请直接把他赶走。” “赶、走？”岩崎五郎再次复述了一遍她的用词。 虽然他的确因为千夏的事，对五条悟有些敌意，每次在他找千夏的时候，岩崎五郎都想直接把他关到门外去。 然而每当他与五条悟面对面时，他却总是拿不出那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家女儿”的魄力，只能欲言又止和他打着太极。 “我尽力吧。”岩崎五郎无奈的扶额道。 ——只希望今天过后，我们家的门还能完好无损。 * 2006年，5月6日，早上九点半 岩崎千夏今日的第一个目的地——东京站的周围人群嘈杂，她只能选择老老实实的挤进人堆，跑进车站里。 “抱歉，早上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她微微的喘着气，匆忙的跑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对着等待在那的人道歉道。 “没事，我也才刚到。”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了的夏油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平时总是在他面前游刃有余的女孩，现在却满头大汗的用手扇着风。今天之前，夏油杰可能都无法想象到这个画面。 毕竟奔跑流汗这件事，和空间能力者完全不配。 “你要的东西。”夏油杰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岩崎千夏。 这是他们今天见面的唯一目的。 如果五条悟在场的话，一定会立刻注意到，夏油杰手中的东西，正是他在礼华岛收到的文件袋。 几天前，岩崎千夏专门拜托他，到五条悟那“拿”一份资料。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东西吗？”听完她的要求，夏油杰立刻心领神会。 “你可以让你的咒灵去拿，这样就不算是你做的了。” 面对女孩的诡辩，他只想笑：“你以为悟会看不出我的咒力残秽吗？” 虽然他这样说道，但最后还是帮了忙。 “帮你一次吧。” “我也对那份资料有点兴趣。” 夏油杰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看完文件袋里的内容后，他却有所顾虑了。他完全理解了当时五条悟的隐瞒，甚至同样犹豫起了是否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岩崎千夏。 “谢谢。”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岩崎千夏已经一把拽走了文件袋。 她动作轻快的把文件袋打开，翻阅着其中的资料。 果然如她所料，文件袋里的资料，是她曾经的实验日记，以及一张被揉烂的鉴定报告书。 她草草的看了几眼厚重的“日记”，又将资料塞回了文件袋。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看上去并不惊讶。 “你看过了吗？”她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缓。 夏油杰：“简单地看了几眼。” “然后呢。”岩崎千夏歪了歪头，少见的开起来笑话：“开始同情起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简单的一句话，槽点满满。 手无缚鸡之力，这说的是谁，夏油杰可不认识什么弱女子。 看着女孩毫无阴郁的面庞，夏油杰不禁觉得他先前的担忧，都是无用之功。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说出了他内心里最初，也是他坚定的想法，“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士存在的*。” “扶弱抑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原来在夏油先生的心中，我是弱者那一类吗？” 女孩奇怪的关注点，一时间让夏油杰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都是性格恶劣的人，但在关于‘咒术师’上的想法却截然相反呢。”岩崎千夏耸了耸肩，问道：“不会吵架吗？” 自动忽略了“性格恶劣”的这个形容词，夏油杰回答道：“不仅是吵架，还经常会切磋。” 虽然他们是最强的搭档，但是因为观念不和的争吵，多到数都数不清。甚至现在已经发展到，一旦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另外的一位同级生——家入硝子就会立马逃走。 “真好啊。”女孩喃喃自语。 “也是因为彼此都重视对方，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那你呢，为什么会同意成为辅助监督？总不能是被悟的胡搅蛮缠打动了吧。”这是夏油杰一直疑惑的点。 如果只是说是give and take，他们接受藤原空的委托，岩崎千夏协助他们的工作。那么藤原空事件一旦解决，她也就没有继续做辅助监督的意义了，然而据夜蛾老师所说，上次对于她升入高专的邀请，她并没有拒绝，而是说要考虑一下。 该不会是，真的被悟打动了吧，不会吧—— 就连身为搭档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的追求手段满是嫌弃。 和五条悟不同，岩崎千夏的感情波动实在是太难把握了，夏油杰甚至还一度怀疑过她是否有情感缺陷。 她的行动看似简单，但是却又捉摸不透。 说了那么多看似深刻的分析，但其实夏油杰只是想知道——他之前和家入硝子打的赌，关于“五条悟什么时候会被甩”，到底谁会赢。 第77章 岩崎千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硬要说和五条先生没有关系，也不可能。” “至于弱者还是强者……说实话，对于我来说完全无所谓。” “我只是，想要对自己负责而已。” 她的人生已经被母亲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了节奏，如果她再假装“云淡风轻”，实则逆来顺受的话，她将始终地被拘禁于母亲大人，替她完成的，虚构的鸟笼之中。 而这一点，也是多亏了某个胆大妄为的人的提点。 夏油杰：“我之前就感觉到了，你和悟在有些地方很像。” 岩崎千夏：“你太高估我了，夏油先生。” “我没有你那种大义，也没有五条先生的洒脱。我不过是个自私傲慢的人。像是共情、倾听这种，小学生就会的东西，我都还是一知半解的”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她的话从来不会有人去倾听和理解，因而她也选择了忽视其他人的感情。 “我最初觉得自己无所谓关心别人的感情，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然而我却也同时的，选择忽略了自己的感情。” 岩崎千夏双手攥紧手中的文件袋，低下头：“但是我现在，有必须要去回应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夏油杰知道她想回应的人是谁。 ——真是难以置信。 当时他和硝子，设想中的，最不可能的一个结果，或许要成真了。 “你刚才说很羡慕我们重视彼此，那你呢，重视悟……重视我们吗？”他试探的问道。 “我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女孩的回答很坚定，已经不像是之前“我不知道”，那种含糊其辞的说法了。 “所以现在才要去核实它。” 岩崎千夏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电车的时刻表。 快到发车的点了。 她和夏油杰挥挥手道别：“我接下来还要去一趟新宿，就先行告退了。” 集中注意力—— 她拍了拍自己脸，让神经紧绷起来。 毕竟接下来要见的那个人，相处时可不能有一点走神，不然很容易就会被诓骗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幕 2006年，5月6日，下午三点，新宿 “打扰了。” 岩崎千夏虽然嘴上说着礼貌的话，但是动作上却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她直接无视了门锁以及贴在门上的“休息”的通知，利用能力进入了屋内，径直的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男人走去。 “因为门上写着休息，所以我觉得你肯定在里面。” 她的话毫无逻辑关系可言，但是却极其适用于面前的男人。 “能够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吗，折原先生。”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折原临也晃了一下神，但随即便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为什么过来不提前打声招呼呢，千夏，我都没来得及准备茶点。” “还这么气势汹汹的——” 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折原临也在抬头前，甚至以为是平和岛静雄走近了。 “不需要。我过来不是找你喝茶的。”岩崎千夏没有和一个欺诈师闲扯的精力，她选择单刀直入的说出她的来因：“我想知道藤原千景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出生，死因，还有能力。” 她把刚从夏油杰那拿到的文件袋扔在桌子上，“你故意的隐瞒了有关千景的事情吧。” 她当时的问题，是关于她所不知情的——“母亲大人对你的委托是什么”，研究资料都是其次的。 然而折原临也给她的东西，准确来说，是给五条悟的东西，却是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因为比起纸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她对于那些“实验日记”更加了然于心。 利用她的过往，试图迷惑他们的视线，借此隐藏藤原空真正的目的。 “隐瞒”这件事，大概率就是委托之一。 果然，如她所料，折原临也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她的质疑。 “一上来就是这么难的问题吗？”折原临也摊开手，摆出一副困扰的表情，“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啊。” 岩崎千夏早就猜到，会得到对方打太极式的回复，而她也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没关系，折原先生，对于我接下来的问题，你只要回答‘yes’or‘no’就行了。” 她的话看似主动退步，然而但凡仔细思索，就会发现，她的问题，没有不回答这个选择。 “藤原空要求你隐瞒的，是有关藤原千景的事情吗？” 她首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想通过这个问题，来测试折原临也是否会配合她的问答。 “第一点你就说错了。”折原临也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个人的委托，只是要求我不对别人主动提起，而不是刻意的隐瞒。” “所以之前，我给你这份资料，是我个人的判断。”他的手指叩打在文件袋上，“我觉得，当时的你，会更需要这个。” 听到男人的解释，岩崎千夏眉头紧锁，她只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然而他的“强词夺理”还在继续着—— “不过也是多亏了我，不是吗？” 折原临也将话题生硬的转到了她的身上，“听说最近你开始谈恋爱了？” 这都是哪跟哪的道听途说啊？ 第78章 “没有。”岩崎千夏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个话题。 最近被咒术高层的监视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了，都没有发觉周围还有这个男人的眼线。 她还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岩崎千夏不爽的啧了一声：“请不要转移换题，折原先生。” 折原临也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否认一般，笑眯眯的继续讲着。 “对象好像是，上次和你同行的那个，你曾经拜托我调查过的——五条悟来着？” 他眨了眨眼，轻快的说道：“你喜欢那个人？” 试探性的套话，配上男人清爽的笑容，让岩崎千夏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她真的不想和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交流，不仅可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自己也很容易被套进去。 “现在问问题的是我，你只需要回答，折原临也。”岩崎千夏平缓好自己的情绪，严肃的喊出了面前人的全名，并且少见的没有加上敬语。 折原临也挑了挑眉，从转椅上站了起来。原本是他被女孩俯视的情景一下子大转换，变成了他戏谑看着岩崎千夏。 “只是闲聊而已，不用那么警觉。谈话不应该就是有来有回的吗？” “我只是担心千夏你会不会被人欺骗而已，毕竟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几年来，年龄大的男人玩弄中学生感情的新闻，不是比比皆是嘛。” “那些人总是满口甜言蜜语，欺骗着小女生，你要小心一点啊，千夏。” 一通苦口婆心的发言，听上去有那么一点道理，如果不是从折原临也的口中说出的话。那个平时满口谎话的人，竟然说别人玩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厚颜无耻，才能如此坦率的说出这番话。 岩崎千夏用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满脸都是嫌弃：“……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折原先生。” “！” 被女孩毫不留情的吐槽戳中了笑点，折原临也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也是。”他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旋即收住了自己的笑容。 “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而已——” “把同情，怜悯理解成爱的这种事，不是常有的吗？” “怀着虚伪的爱，虽然本人可能不会察觉到，但是欣然接受的那一方，可是会受罪的。” “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吧，千夏。” 面对折原临也的自说自话，岩崎千夏并不想和他多做讨论。她不是不理解他的话，当时的她选择相信了虚伪的亲情，所以受到了伤害。 但是—— “五条先生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指的是她的亲生父母。 折原临也反问：“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真是沉重的一句话。 但这又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谁爱管谁知不知道的！ 和折原临也的这一通谜语人的交流，岩崎千夏完全没有感触，反而只觉得青筋暴起。 这个混沌邪恶的男人，当时制造契机的是他，现在诱导误会的还是他。 精神分裂吗？ 不要把她当作青春期的小姑娘，随意糊弄啊—— “折原先生，如果你再试图转移话题的话，就请你和平和岛先生交流去吧。” “其实就在十几分钟前，我刚和平和岛先生见过面。” * “千夏？”穿着酒保服的金发男人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她惊讶的看着本应该在池袋的人，脱口而出：“平和岛先生？你为什么会在新宿？” 平和岛静雄，是岩崎千夏在藤原空的葬礼上认识的人。 他似乎是藤原空在池袋的旧识，但当时的她，对于藤原空的人际交往，除了折原临也以外的人几乎一无所知。 注意到他，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他险些和折原临也在现场大打出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葬礼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匆忙离开的时候，他却对着独自坐在在角落的她，伸出了手。 “小鬼，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总而言之，虽然看上去很凶，但是个好人。 平和岛静雄：“你才是，为什么会到新宿来，不会也是来找那个死跳蚤的吧？” “不是的，只是来参观旅游而已。”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同时捕捉到了句中的一个关键词，“也……是什么意思？” “我是过来找死跳蚤算账，但是他不在，门上还贴着休息的字条。” 岩崎千夏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有看过里面的情况吗？” “？”平和岛静雄不解，“门是锁着的啊，我进不去，也看不见里面。” 啊—— 的确是这样的。 岩崎千夏扶额，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提问的问题所在。 平和岛静雄不知道她的能力，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失去父母的普通女孩看待而已，所以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因为身边会强闯民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现在反而还不适应这种老实的回答了。 明明以他的力量直接把门踹开都可以。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她几乎可以确定了——折原临也绝对是在的。 第79章 折原临也想必也是预料到了会被找上门的情况，才特意的标注了休息。比起随便走在外面还会有被平和岛静雄撞见的可能性，那倒不如就呆在“他不应该在的地方”。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 “然后——”岩崎千夏简单的讲述完了她刚才的经历，“和平和岛先生道别后，我来到了这里。” “所以，你想说什么？” 折原临也可没有从上面的故事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女孩平静的声音，缓缓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临走时，我在平和岛先生的身上装了gps” “啊？”反倒是折原临也被这离奇的故事走向震惊了。 “我看了一下信号位置，离得并不远。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马上就能安排你们两见面。”岩崎千夏淡然自若的的翻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浅笑着说道：“怎么样，折原先生。” “……你威胁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魔鬼了，难道是受到了什么糟糕的教育吗？” “托您的福。” 岩崎千夏只能说是折原临也潜移默化的教导有佳。 “那么我可以继续提问了吗？” 折原临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可以。” “不过你难道要一直站着讲吗？坐到沙发那里去吧。”他走到的沙发的一边， “当年的交通事故……强迫自杀这件事，是母亲……藤原空的计划的一部分吗？” 根据警方的调查结论，他们认为是当时被诊断为癌症晚期的藤原空，失去了活着的希望，而选择带着女儿一起自杀。 然而岩崎千夏了解她，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因此自杀的。不如说是，她压根就对世界没有兴趣，也不存在希望与否。 病魔，疼痛，绝望，苦楚，对于她来说都是精神的食粮。 折原临也：“是。” “那藤原千景的自杀，是否在她的计划之中。” “…是。” 岩崎千夏低下头，略作沉思。 “那么——”她拉长尾音，似乎还在纠结着什么。 “这件事，和某个额头有伤痕的男人有关吗？” “！？”折原临也震惊了，“你连这点都查到了吗？” 在得到对方确认的答案后，岩崎千夏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即使指甲已经陷入肉中，她也没有松开。 “我最初一直认为，在藤原空自杀前的几个月里，和她保持联系的男人，是你。” 因为长时间和藤原空保持的联系的人，在她的认知中，就只有折原临也。 “但是看样子，并不是的。” 是她主观臆断了。 她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于是去到了藤原千景和藤原空的墓地。那里的守墓人告诉她，几年前，有两个男人经常会过来祭拜。其中一个男人，自然是藤原浩二。 而另外一个人，当她把折原临也的照片出示给守墓的老人看时，却得到了对方坚决的否定。 “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您还能这么肯定的吗？”她疑惑的问道。 “因为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所以我印象很深。”守墓的老头在自己的额头上横向画了一条线，形象的向她描述着细节，“虽然很年轻，但是却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年龄感。”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她问。 “我不认识。”折原临也停顿了几秒，“但是我从藤原空的口中听说过他的存在。” “说是，来帮助她实现梦想的人。” ——实现梦想……？那个人的梦想？ 岩崎千夏进行着头脑风暴，思考着，逐步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难道说是…… “藤原千景的异能，是可以控制修改他人的记忆和精神吗？” “如果是那么万金油的能力的话，那个男孩也不会自杀了吧。” 折原临也否定了她的猜想。 “用藤原空的话来说，只是一个只会储存的不会释放的容器而已。” “那种绝望的能力，也就只有藤原空会认为是‘奇迹’了吧。” 折原临也的话，一步步的证实着她设想的结论。 在深思熟虑过后，她深呼一口气。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藤原空成为咒灵这件事，是计划之中的吗？” 折原临也果断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是。” 精神控制，容器，强迫自杀，诅咒，还有，从负面情绪中产生的咒灵……一切的线索都巧妙的串联到了一起。 看不见咒灵，也没有咒力的藤原空，为什么会变成上级咒灵？ 这是整个咒术界一致的疑问。 现在，似乎得到了解答。 很简单，是得到了外人的帮助。 那个额头有疤的男人，大概率是诅咒师，还是说是咒术师中的内鬼。 但无论如何，她终于明白了藤原空自杀的违和之处。 她的死亡不是因为失去希望，而是为了去追求“希望”。 “她还是没有放弃那愚蠢的计划吗？” 无法让自己的孩子们成为她理想中的“神明”，所以选择了自己去做吗。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藤原空的疯狂的岩崎千夏，都感到难以置信。 “为了创造出她理想中的神明。” 第80章 听到岩崎千夏一字一句的蹦出他想要的答案，折原临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怎么样，她的计划。听上去很狂妄吧，做上去也很疯狂。” 岩崎千夏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愉悦的男人：“你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吗？折原先生。” “不不不，我完全不认同她的做法。无论是强迫儿女自杀，还是自己选择自杀，我都无法理解。”折原临也挥了挥手，表示否认。 “而我也不会主动去相信妖魔鬼怪，神话传说之类的故事。” “我只是单纯对于藤原空这个人类，感兴趣而已。” 所以在藤原空找上他，并委托他替她处理后事的时候，折原临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么，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折原临也欢快的拍了拍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 “今天和千夏聊得很开心哦，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 岩崎千夏：“真是遗憾，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 送走岩崎千夏后，折原临也如释重负的坐回了电脑桌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针锋相对的气氛，让他不禁回忆起了他当年和藤原空初遇对峙时的画面。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岩崎千夏会找寻到答案的，但是没有想到，她的行动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早一步。 “看来，我这边也要加快进度了啊。” 折原临也熟练的打开了电脑浏览器，输入了一个网址。 这是他刚刚临时关掉的页面。 岩崎千夏过来找他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并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女孩就走到他的桌前。 虽然他只愣了几秒的神，就及时把网站关闭了，不过他也无法确保，以岩崎千夏这个空间能力者的动态视力，是否有可能看见他电脑上的东西。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是质问那么简单的后果了。” 他自言自语道。 说不定下一秒，他的心脏就会穿过一根钢钉呢。 * 2006年，5月6日，下午六点 岩崎千夏坐在返程的电车上，仔细的复盘着下午的对话。 虽然只是直觉，但是她认为折原临也一定还有没告诉她的事。 对她的提问如此坦率的回答，或许也是因为手上，还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所以，他才一反常态的给她下了逐客令，明明之前都会欠揍的说上一句“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来挽留她的。 那么，他手上的“王牌”到底会是什么—— 岩崎千夏一边思索着，一边默默的敲打着手机中的按键。 她在尝试回忆起，刚进门时折原临也下意识关上的网址。 其实她原本是没有留意到他的电脑的。然而在看见折原临也急忙的用鼠标点上了关闭的“x”键后，她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网址上。 终于，再将有印象的数字和字母尝试排列了几十遍后，岩崎千夏终于找到了页面相似的那个“可疑网站”。 “论坛……？” 第33章 第三十三幕 2006年，6月28日，上午八点 “最近你和千夏的关系真是异常的好啊。” 五条悟不爽的看着夏油杰递来的两份资料，完全没有接的意愿。 夏油杰无奈：“……你想多了。” 五条悟怒：“那她为什么要通过你和我对话啊！” 两份资料，其中一份是拜托杰从他那里拿走的，一份是通过杰说是要转交给他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直接朝他要？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而且最近岩崎千夏还莫名其妙的忙碌，五条悟连她的人都没见到几次。 然而她却和杰偷偷见面了。 五条悟几乎可以断言：“最近千夏绝对是在刻意的躲着我吧！” 之前也是，他都已经找到岩崎家了，结果却被岩崎五郎关在门外说是千夏不在，还直接就被下了驱逐令。 而且岩崎五郎莫名其妙的就朝着他发了一通怒火。 “不过我这一关，你休想碰千夏一根指头！” “已经碰过了好吧。” 当时的五条悟是这样回答的。 “结果说完这句话后就莫名其妙的又被训斥了一番。” 噼里啪啦的整整训了一个小时，话都没带重复的。 听完整个故事后的夏油杰只想说：训得好。 “你又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吗？”夏油杰问。 “为什么你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啊。”五条悟不懂了，他到底在他的搭档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啊。 “没有啊。可能是——”五条悟仔细回想道：“之前强化训练高速移动的时候，差点把她扔水里了？找她练习苍的复数攻击时，差一点扫到她了？而且她好像对于充当随机发球机这件事情挺生气的……嗯，除此以外，还想就没什么了。” 应该没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他确信的点了点头。 “……倒不如说，千夏她到现在都没果断拒绝你，真是个奇迹啊。”夏油杰不由得感慨道。 明明告白，准备生日的时候情商那么在线，结果现在怎么又退步了呢。 昨天在静冈，歌姬学姐再听说五条悟告白后，惊讶的嘴的合不上了，还特意悄悄问了硝子“那个女孩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是被外表欺骗了吧？或者说是什么诅咒师派来的奸细？” 第81章 在得到硝子肯定的“没有，不会，不是”的三连否定后，庵歌姬表示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愣在了原地。 的确是，像是岩崎千夏那种，根本不在意（记不得）外表，完全明白五条悟恶劣的性格，甚至在他那吃过瘪的人，仔细一想，的确是接受告白更让人难以接受一点吧。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虽然自从上次岩崎千夏生日会后夏油杰就发誓不会再给五条悟出谋划策了。但是如果他需要帮忙的话，他也不是不会帮忙的。 结果，五条悟的话直接让他下意识的觉得—— “既然她不想见我，我就如她所愿好了。” 没用了，爆炸吧。 又赌小孩子气了。夏油杰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因为这件事，心烦意乱的没有下帐？” 五条悟反驳：“没有心烦意乱！” 还说没有心烦意乱？夏油杰挑挑眉。 “是谁在回来的新干线上，盯着手机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啊。” 被戳中心思的五条悟扭过头，没再说些什么。墨镜死死的扣在眼前，巧妙的掩盖了他眼神的闪烁。他将腿翘到桌子上，潇洒的向后一仰，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过应该没事吧。”夏油杰宽慰道。他回想起那天岩崎千夏在车站说的话，虽然很隐晦，但是他能感受到，岩崎千夏绝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亲近五条悟。 五条悟：“什么意思？” 夏油杰解释道：“我的意识是说，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啊。” ——好吧好吧，你就逞强吧。 夏油杰敷衍了点了两下头。 “别等到失去了，就追悔莫及了。” * 夜蛾正道一进门，就明显的感受到了教室里尴尬的气氛。 “就你们两人吗？” 五条悟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硝子一回高专就马不停蹄的回资料室了，说是要查什么东西。” “好像是、千夏、拜托她查一个男人。” 五条悟解释着解释着，就莫名的在某个名字上加上了重音。 “既然这样，这次的任务就由你们两人去吧。”夜蛾正道直接无视了某个臭屁少年的青春期抱怨，单刀直入的讲起了这次的委托。 …… “话说啊，护卫小女孩这种事，交给千夏不是更合适吗？年龄也相近，而且她的能力不是更适合保护任务吗。”听完整个要求后，五条悟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之前我们三人也搭档很久了，也没有什么需要磨合的需求……” “该不会是什么，有关天元的事情，不想让非咒术师参与其中……之类的理由吧？” 五条悟的话一针见血，而这，也是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内心的想法。 “我向上级推荐过岩崎千夏，但是上层以及御三家都坚决了否定了这个提议。”夜蛾正道解释道，“虽然你之前的威胁让上级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对于岩崎千夏的监视确实不降反增。” 五条悟撇嘴：“啧，那群老头还真是听不懂人话啊。” 听到五条悟的话，夜蛾正道顿时怒火中烧：“这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的动静闹得太大了！竟然直接闯进会议将人给带出来了！换其他人早就是严重处罚加束缚了！” “现在不光是咒术师高层，几个咒术师世家多多少少的都开始关注岩崎千夏。” 因为愤怒，夜蛾正道一口气说完了一长段话，然而他早就注意到，在他还没讲几句的时候，五条悟就已经在按着手机按键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悟。” “有。”五条悟罕见的用着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正是因为他刚才听了夜蛾老师的话，才意识到，原来最大的麻烦，还是没有解决掉。 而且可能更加糟糕了。 难道御三家那边又对她说了什么吗？ 这样想着，五条悟终于拨出了，这两周给岩崎千夏的第一通电话。 夏油杰就看着十分钟前还说着“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的人，心急如焚的拨打了女孩的电话。 ——呵，还说没有心烦意乱。 电话很快的被另一端接起了，然而还没等五条悟说上一句话，他就听见对面的女生说了一句。 “我接下来要考试了，没空，挂了。” 紧接着，电话里便传来熟悉的忙音。 挂了？？又被挂了？？ 五条悟没好气的又打了一遍，而另一边此时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夏油杰补刀：“……果然还是担心一下比较好。” * 2006年，6月28日，下午三点 “千夏，考得怎么样！”刚交完卷子，椎名由美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岩崎千夏的桌前，询问着她的感觉如何。 “这次的历史出的题也太偏了，我一点都没复习到。” “我也没有，很多知识点都没背到。”岩崎千夏一边回着好友的话，一边不停地按压着自己的晴明穴，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怎么了吗，千夏。”椎名由美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岩崎千夏狠厉的扫了一眼窗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冽的杀气。但随即，意识到周围还有一般人的她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被烦人的视线搞得头晕罢了。” 第82章 先前她因为忙碌，在加上并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敌意，而一直对她周围的视线放任着没管。但没想到这些天，那些人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已经不是暗暗的跟踪了，而是明晃晃的监视了。 所以刚才在接到五条悟的电话时候，她原本确实是觉得这些天一直冷落他有些理亏的，然而一想起，周围的这群人也是多亏了他，她就一肚子的火。 结果下意识就把五条悟怼回去了。 估计他已经在那边炸了吧。 而她的愤怒值也要到临界点了。 看来必须要处理一下了—— 岩崎千夏托着腮，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笔，她的眼眸低垂，表面上似乎不再留意窗外。 然而下一秒，手中的笔不翼而飞。 斜对面的楼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巨大喊声吓了全班人一跳，几个女孩子甚至慌张的团缩在了一起。 而坐在岩崎千夏对面的椎名由美，立马就注意到了桌子上不见了一支笔，加上惨叫，她几乎一瞬间就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她看见岩崎千夏脸上那意味深明的笑容时，她很有眼力劲的，选择捏碎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其实是想来问问千夏你是要内部升学，还是考外面的高中啊？”椎名由美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飞鸟学院是同时开设初等部和高等部，虽然少部分的优等生会选择去到重点高中，但一般来说学生们都会选择内部升学， 椎名由美的意思大概是想问好友会选择哪一条路，虽然她觉得岩崎千夏大概率会选择直升，毕竟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对于学习的激情也没有那么高。 但她还是想过来确认一下。 然而岩崎千夏却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可能，会上高专吧……？” “诶？！为什么？”比起刚才的惨叫声，这个答案更让椎名由美大惊失色。 就算让她想个三天三夜，椎名由美也猜不到这个答案啊。 “为什么啊？以千夏你的成绩上个重点高中都是绰绰有余的吧，而且之前你不还说想要上大学的吗？” “我之前只是说是可能吧。只是周围的老师和家长都推荐我升学而已。” 而且她的身边，似乎绝大多数人都是大学毕业。比如藤原空和星野阳太，再比如说折原临也和藤原浩二，似乎她不熟悉的星野家，她名义上的外公外婆还是大学教授来着。 当时的她只是无所谓未来如何，所以才走了一条别人推荐的康庄大道而已。 仔细想来，她似乎对于升学也没有多大的憧憬。 “什么类型的高专？” “宗教……？”表面上好像是这样对外说的。 椎名由美彻底凌乱了，她可不知道岩崎千夏原来还对宗教感兴趣的。她一度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或者压根就还在梦里。 然而她仔细一想，高专，宗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不会是之前我们举办试胆大会的那个学校吧！” 一年前的记忆像是流水一般涌入椎名由美的脑海中，她一下子回想起了很多的细节。 “不会是因为那个白发帅哥！？” “考试之前，和你打电话的也是他吧！” “之前你说要回应告白的那个人，也是他吧！！” 椎名由美一句一句的发问着，而每一个问题似乎都在佐证她的猜想。 虽然她起初一直为好友破天荒的少女心萌动而激动，然而她没有想到，岩崎千夏竟然会用情如此之深！ “不行啊，为了爱情放弃学业绝对不可行啊，不能让私情决定自己的未来啊。” “你想多了。”岩崎千夏不得不佩服椎名由美的联想能力，明明她什么都没说，结果一下子就跳到了那么远的话题。 “呜呜呜，千夏，和我上一个高中吧。”椎名由美欲哭无泪的抱住了面前的人，“不如说和我一起内部升学吧，我还想和千夏一起吃午饭——” “你这才是私情吧！” 岩崎千夏一脸无奈的被好友熊抱着，虽然觉得是椎名由美反应过激了，但她还是没有选择挣脱她的怀抱。 毕竟毕业后，如果进入不同学校后，两个人的交集必定会减少的。 甚至，这份友情，或许会成为永远的过往。 所以现在，稍微任性一下也好。 这样想着，岩崎千夏伸出手臂，轻轻的回抱住了面前的女孩。 * “心情平复下来了？” 岩崎千夏贴心的将纸巾递给了眼睛通红的好友。 “嗯……”椎名由美讪讪的接过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哭了，太丢人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让你帮我看一个论坛，看上去在你的涉猎范围内。”岩崎千夏掏出手机，打算将之前在折原临也那发现的网站，给平时热爱都市怪异新闻的椎名由美看一下，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然而椎名由美明显在听见她生硬的转折后，气呼呼的说道：“……你可真是不懂少女心啊，千夏。” 她本来以为还能收获几句安慰的，没想到开口就是要帮忙，简直比她男朋友还要直男！ 椎名由美暗中下定决心：如果未来千夏和她的男朋友冷战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第83章 除非千夏求她！ “我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懂少女心的岩崎千夏疑惑了几秒后，继续说道：“所以想问一下你的看法……” 被椎名由美“恨铁不成钢”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吧好吧，我来看看。”椎名由美终究是做出了让步，毕竟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这样才是千夏啊。 椎名由美从岩崎千夏的手中接过手机，仔细的翻看着，“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网站，应该是少数人的小众网站吧，但是帖子却意外的多诶……” 从首页的帖子内容来看，不过是一个吐黑泥的论坛而已，而且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帖子，还不能关键词搜索，似乎就是为了给人一个发泄的地方。 表面上看，岩崎千夏几乎找不到折原临也运营这个论坛的理由。她关注了一个多月，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可利用的消息。 她一时间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或者可能的确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椎名由美：“要不要我去问问南波？” “恩——不用了。”岩崎千夏摇摇头。 没必要把无关的人再牵扯进来了，和折原临也有关系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网站。 “你也不要再调查了，最好是上都不要上这个网站。”她嘱咐道。 “哦哦，好的。”椎名由美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在写什么，千夏？” “没什么。”岩崎千夏的手指灵活的敲打着按键，“只是也想吐点苦水而已。” 嗯，完成，发布。 * 2006年，6月28日，下午三点半，新宿 “今天也有这么多的新帖子吗？” 矢雾波江心烦的敲打着键盘，飞快的扫阅着电脑上成百上千的信息。 她最近的时间真是都浪费了这个论坛上。 但无奈，这是那位不靠谱的老板特别强调，需要她格外重视的工作。 这个论坛之前一直是由折原临也一个人负责处理的，但是在半个月前，他突然说是“人多效率高”，就把管理论坛的事情同时交给了她。 矢雾波江本来以为管理论坛会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但是没想到，她需要做的，不仅是筛选有用的信息，还要用各种机器人账号刷着水帖，覆盖大部分由真人发布的真事。 “如果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帖子跟我讲哦~” 这是折原临也在把管理人账号给她的时候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么要求的目的，但是矢雾波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折原临也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希望今天就能够出现所谓“有趣”的帖子。 这样她也能尽快的有时间去看诚二。 她满脸无趣的滑动着鼠标滑轮，终于从上百条的“诅咒”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可真是，有趣至极啊—— 矢雾波江轻笑着，朝着折原临也的方向勾了勾手。 “这里有一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帖子。” “什么什么？”折原临也转动着转椅，绕了好几圈后滑到了矢雾波江的电脑前。 “有很强的怨念，仇杀情杀？” “仇杀吧。”矢雾波江确信的点点头。 在听到了值得期待的回复后，折原临也的眼睛闪了闪，愉悦的望向了电脑屏幕。 屏幕上，简洁的页面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希望折原临也先生走在路上被无人驾驶的卡车撞到半身不遂。】 虽然是诅咒的话，但是却违和的加上了敬语，没有完全咒死的意思，甚至还体贴的考虑到了不会有人因此成为肇事者。 “某种意义上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看着折原临也难看的表情，矢雾波江满意的说道。 “你是对善良是有什么误解吗，波江。” 折原临也颓然的向后一仰，依靠在椅背上，在原地不停的打转着。 他望着天花板，静静的思考着。 她那天果然是看见了吗？明明只有一瞬间而已。 真不能小巧空间移动者的动态视力啊。 不然既然她选择在这个网站上发了帖子的话，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点。 毕竟就算是折原临也，在第一次知道这个网站是个“储存情绪的容器”时，也是难以置信的。 岩崎千夏既然愿意输出一份“怨念”，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 虽然怨念的对象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他吩咐道：“把底下的帖子翻上来，再发一些新帖，把这条信息覆盖掉吧，注意不要做的太过刻意了。”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无意中看见这个帖子的话，说不定真会堆积怨念呢。 折原临也可不想见到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 他的委托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为了杀死他而来的。 这么离谱的故事，都市传说都不会这么写的吧。 姑且再做了一个利弊分析后，折原临也直起身，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到藤原空的委托彻底结束前，他要避免再与岩崎千夏碰面了。不能再增加事情的困难度了。 折原临也思索着，视线从他处再次飘到了电脑屏幕上。 “！等一下。”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急忙打断了矢雾波江刷新页面的动作。 第84章 “欸~” 折原临也原本略带苦扰的脸上，逐渐展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这还真是，‘命运的巧合’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幕（上） 2006年，7月2日，下午三点 在开完班会后，岩崎千夏在国中的最后一个暑假终于正式开始了。 这本来是一件令人放松的事，但是她一想到这个暑假里，辅助监督的工作肯定会铺天盖地的来时，就忍不住头疼。 她有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是怎么样适应高强度的连轴转工作的。 明明两人也才比她大一岁。 她疲惫的和椎名由美，以及几十个同班同学结伴走出了教学楼。 班长在放学时提出要一同聚餐，几乎全班都答应了这个提议。岩崎千夏本来是没打算去的，但是再看见椎名由美那期待的小表情后，她也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到操场时，看见校门外围站了不少的女生。她们的视线都一致集中在某一个地方，打量的同时还不禁发出惊叹声。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只是上次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是黑色的豪车，而这次都集中在依靠着墙站着的白发青年。 虽然还没看见全脸，但是那瞩目的白发，岩崎千夏只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她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椎名由美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方向。 她就说为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听见校门口的女生一阵阵的惊呼声。 身旁同行的几个女生也注意到那显眼的男生，她们心花怒放的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是否要上去搭话。 几个同班女生还在讨论，就看见校门旁边一个大胆的女孩主动的凑上前去，然而男生却完全对她的搭话置若罔闻。 “啊，看上去没戏，感觉像是在等谁的样子。”站在岩崎千夏身后的女生摇了摇头，“这种质量的男生，肯定早就名草有主了啊。” “乖乖的站在门口，应该也是在等女友去约会吧。” 而当所有人都应和着的时候，椎名由美的手指却不停的戳着迟迟没有动身的岩崎千夏，眼神仿佛在和她说“赶快去处理你的事情”一般。 焦急的催促，搞得好像现在的情形，是她的过错一样。 岩崎千夏无奈的耸了下肩。 她原本就是打算过去的，只是刚才一时没有想好说些什么，才没有过去和男生搭话。 “不，怎么想也不是吧。” 岩崎千夏无情的打破了女同学粉色泡泡的幻想。 以她对五条悟的了解，现在这种生人勿进的气氛，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到她的话后，身后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她却没想解释什么。 “抱歉，一会儿的聚餐我应该是去不了。” 她甩下一句话后，径直的走向校门口。 * “你再站一会儿，就要引起交通堵塞了，五条先生。” 原本暑假第一天不到十分钟就会清空的学校，此时却驻留着许多的学生。有些人是纯粹为了欣赏帅哥留下来的，而有些人则是被人群，无情的阻碍了离开的脚步。 五条悟没有带上他平时那副漆黑到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墨镜，没有任何的遮盖，他的脸在乖乖的不开口时，确实很有迷惑性。 岩崎千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在听到他想听见的声音时，五条悟终于抬起眼，深深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如果我不过来主动找你的话，估计这个月我也见不到你了吧。” “故意躲了我那么长时间，怎么样，还记得我的脸吗？”他说着说着，又主动的贴近了一些，仿佛是想让她更仔细的看清他的脸。 “！”被深邃的眼神盯得发毛，岩崎千夏下意识后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故意躲着你。” ——因为感觉自己最近有点依赖你了…… 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吧！感觉说了之后，他绝对会得寸进尺的。 岩崎千夏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对五条悟说出实话。 注意到她明显在谎言的小表情，和下意识的后倾，五条悟紧皱眉头，将与自己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的女孩直接拉入怀中。“四天前，你挂了我的电话。”他贴近她的耳畔，用着几乎是质问的语气说道。 “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挂我电话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本来下意识想要反驳的岩崎千夏，在看见脸色逐渐变黑的五条悟后，音量逐渐变低。 对于总是游刃有余的五条悟，愤怒反倒是少见的情绪。 她尝试扭过脸，避免与他直视带来的心虚感，而她内心的想法仿佛被五条悟窥见一二。他单手捏住她的脸，强硬的将她的头摆正，不给她任何逃避的选择。 她的视线，最终只能投入那苍蓝色的眼眸之中。平时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似乎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如果说，他往常对她的小打小闹，是家猫在吸引人的关注。那现在，他凌厉的眼神，就像是白色的克鲁格狮死盯着自己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一口吞下。 五条悟的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捏着她的脸，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近，近到岩崎千夏都不敢大口喘气。 第85章 想必此时的他们，在其他人看来是极其暧昧的姿势，岩崎千夏都能听见周围人不小的感叹声。 如果是平时的她，对于这种动手动脚铁定已经发火了，然而现在却完全被对面的气势压了下去，乖巧的屏住呼吸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几乎是在求生欲的趋势下，岩崎千夏想起了五条悟口中的“那个约定”。 “啊，是那时礼华岛事件的报酬。” “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当时是真的要考试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岩崎千夏已经拿出她最弱势的态度了，然而五条悟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又是解释。 又是这种不论是走情理还是走逻辑，都站在制高点，无法合理辩驳的解释。 五条悟最讨厌的就是她的解释。 解释什么也没用，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解释。 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说：“你独自一人去调查藤原空的事了吧，不是说全权委托给我们了吗？” “你和夏油先生不是很忙吗……？”岩崎千夏也是考虑到，那两人暂时无暇顾及她的委托，所以才独自开始调查的。 “而且我也把结果发给你们了。文件送到高专去了，我想你也收到了。” 原本还佯装心平气和的谈话的五条悟，声音猛然高了一个调：“什么送到高专，不就是直接给杰的吗？” “哈？”岩崎千夏完全搞不懂他生气的点。 给夏油杰，当然是因为这么做，能够保证资料会交到五条悟的手中。 除了夏油杰以外，岩崎千夏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况且她还没有因为委托毫无进展而生气呢，怎么五条悟反倒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她的胆怯也逐渐被愤怒冲散。 如果他真的就是来朝她发闷气的话，那也至少把话讲清楚，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一通质问。 她气呼呼的想要扒开五条悟的手，然而他的手依旧纹丝不动，脸侧的重压也逐渐加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她的下颚骨。 “松手，疼！” 听见女孩的吃痛声，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解开了对女孩的束缚。他看见女孩原本洁白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红印，他心一揪痛，立刻对于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 而当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抚摸伤处的时候，手却被人无情的打开了。 ——印子是他捏出来了，现在想要关心她的也是他。 对于这样的行为，岩崎千夏只觉得假惺惺。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她抬起头，想要宣泄自己的怒火，然而她看见的，并不是对峙的神态，而是满脸惊讶受伤的表情。 本来已经做好和五条悟在校门口大吵一架的准备的她，顿时愣住了。 ——为什么会表现得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猫一样啊？ 明明按他平时的脾气，现在绝对会按着她的头使劲揉搓的，不然，也会用言语来辩驳一番。 岩崎千夏哪能预料到这样的发展。 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抓住她吃软不吃硬，装出来欺骗她的，好像是真的因为她的动作，而失落了。 他委屈的神情，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但明明突然被质问，还被暴力对待的，是她啊。 岩崎千夏抿住嘴，轻咬住自己的嘴唇，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她调整好自己的语气，用着平缓的态度问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五条先生。” 岩崎千夏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所以她更希望对方和她说话时，能够直抒胸臆。迂回试探这种事，和折原临也做个一次两次已经够烦人的了，她不希望日常也如此心累。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又主动的发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就不能稍微依靠一下我吗？” 五条悟的话很突然，完全没有在回答她的问题。 岩崎千夏有点发蒙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的这个状态。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黑色的男士外套被随意的穿在了身上，衣领被压在内测，袖扣也没扣好，头发上甚至有一片散落的树叶，明示是没有心思整理。 明明几天前还兴致勃勃的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去冲绳玩的人，现在却难掩沉闷的情绪。 岩崎千夏不禁回想起昨晚，和夜蛾正道通话的最后，夜蛾正道话锋一转，和她说道。 “悟可能会去你那里。”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安慰一下他。” 安慰，真是和五条悟不相配的词。 当时的她在听完这话后，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夜蛾正道是在开玩笑。甚至觉得是因为最近的睡眠不足，所以产生了幻听。 ——看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吧。 岩崎千夏在今天之前，也只听说了两人需要护卫的少女死在入侵者的枪下了，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五条悟却因此掌握了反转术式。 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细节吗……？ “现在需要依靠的人到底是谁啊……”岩崎千夏叹了口气，无奈的主动牵起他的手。 她的声音，温柔到她都觉得难以置信。 “总之，先离开这里，好吗？” 第86章 * 飞鸟学院校门口的堵塞，因为两人的离开，而逐渐疏通。原本驻留在原地的人也大多迅速的离开了学校，只有岩崎千夏的同学们还呆愣在原地。 在看见两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视线之外后，终于，原本做出“在等女朋友”推测的女生，激动的摇晃着椎名由美的双肩，大声问道：“喂喂喂！！由美，那个帅哥是怎么回事啊，岩崎的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们怎么完全不知道！！” 被身旁人好奇的视线围拥，椎名由美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蹲下，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 “啊！！！” “你为什么表现得比我们还激动啊！” * 2006年，7月2日，下午三点半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原本只是指尖相拢的程度，然后她的手被逐渐的包裹住，到最后的十指相扣，岩崎千夏也就放任他的小动作。 “你不回家吗？平时这个点，你都会说要回家做饭了。” “岩崎大叔让我晚一点回去，这些天家里有点麻烦事。”岩崎千夏粗略的解释道。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这个麻烦事，也是麻烦中的极端。 最近几天，岩崎家一直都有一位不速之客频繁打扰，她是岩崎五郎的前妻。 其实岩崎五郎从未提及过他的前妻，但是岩崎千夏从邻居的奶奶口中得知，之前似乎是那女人和公司的老板搞了婚外情，才和岩崎五郎和平离婚的。 而现在，那个老板又找了新的女人把她抛弃了，于是她就又找回了岩崎五郎祈求复合。 昨晚她来的时候，岩崎千夏正好和夜蛾正道通完电话，从楼上走下来时，还没等她搞清楚情况，就被来访的女人一通大骂。 痛斥着她是岩崎五郎在外的私生女，并在知道复合无望后，借由此事无理的要求岩崎五郎赔付她精神损伤费。 “她之前就来过好几次了，碰巧都是在你不在的时候，所以我就拒绝了她，把她赶回去了。” 女人走后，岩崎五郎给她讲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但没想到她会这般胡搅蛮缠。” “今天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见她没有说话，岩崎五郎以为她是担心。 “你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处理好她的事情的。大不了就给她一笔钱，让她能先缓过这段时间。” “……给钱治标不治本。” 她昨天就说了这一句话，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岩崎千夏对于这种成人之间的与利益交织的爱情，没有什么好的意见。现在也只能听岩崎五郎的安排，刻意的避开与那个女人的接触，防止事情发展严重。 “——但我还是要回去做晚饭的。” 岩崎千夏拉住正打算带她进到高档法式餐厅的五条悟，一脸的无可奈何。 五条悟：“那你想去哪？” “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于是，两人脚下的地方从高调奢华的豪华餐厅，变成了有小孩子的室外公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人坐在由轮胎做成的秋千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岩崎千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平时两人之间总是五条悟主动抛出话题，她进行吐槽的模式。而现在五条悟却在坐下之后始终没有说过话。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男孩不小心把球踢到两人的脚边，男孩大声的朝着他们喊着：“大哥哥，把球踢过来！” 五条悟站起身，没有看向男孩们的方向，而是用力将球一脚踢飞。幸好岩崎千夏反应快，在球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之前，利用能力转移到了手中。 然后跟着纯真的小孩子说“这是魔术哦”，孩子们也毫无保留的相信了。 因为这场闹剧，两人之间原本紧绷的氛围也有所缓和。 岩崎千夏看着幼稚到和小孩置气的人，简短的说了一个词：“手。” 就算坐下还是起身的踢球，五条悟都始终没松开过她的手。那个男孩子从她手中接过球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哥哥姐姐要幸福啊”。 误会的彻彻底底。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五条悟明显心情大好，又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的手好冷啊。”他说。 仿佛没有听懂她松手的暗示。 “我本身的体温就比较低，夏天也基本上手脚冰凉的。”岩崎千夏直言道：“松开。” 五条悟：“明明是你先主动抓住我的。” 尽强词夺理。 岩崎千夏：“那我现在希望你能松开，可以吗？” “不要。”五条悟果断的拒绝了，反而又攥紧了她的手。 “你实在是太弱小了，感觉一不留神就会消失。” 竟然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心里都留下了弱小的印象，岩崎千夏不禁觉得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她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可你之前不还说过没有义务帮助弱小的人吗。” 五条悟语塞：“唔！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相处状态，岩崎千夏也趁着起气氛再一次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杰没有告诉你吗，你们两交流明明那么频繁。” 五条悟第一次和她强调夏油杰时，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但现在又一次从他的口中听见夏油杰时，岩崎千夏大概明白他的小心思了。 第87章 “吃醋了？” “……你还知道啊。”五条悟控制了力度，弹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我才是男朋友候补吧，为什么完全不和我说。” 如果全然不知情，他还不至于这么不痛苦。 关键就在于，所有人中，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件事。 这才是他生气的点。 五条悟的表情，莫名的让岩崎千夏产生了一种，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春期男子高中生的错觉。 应该不是她想多了——原来那个气场两米八，嚣张跋扈的自大狂，已经从原来的粘人，变得既粘人还爱撒娇了。 虽然有的时候会觉得有点“胃不适”，但基本上还是可爱的。 啊，又是一个原本和五条悟完全不配的词。 如果高专其他的学生听到这个形容，绝对会匪夷所思的吧。 用椎名由美的话来说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两人压根就不是情侣。 “下次我会注意的。”她敷衍的点点头。 明明要求别人实话实说，自己含糊其辞的话却说的一套一套的。 被女孩不以为意的态度戳中怒点，五条悟又赏了她额头一击。这次比上次要重力许多，疼的岩崎千夏捂头喊痛。 五条悟：“你之前有没有遇见一个脸上有疤的奇怪大叔。” 岩崎千夏揉着额头，没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怕被再敲一下，她还是乖巧的回答道：“嗯……几天前是有见到过。” 那个男人开口就是一句：“你是五条悟的女人吗？” 而她也面无表情的回道：“你认错人了，大叔。” “但是也只见了一面，他没有什么敌意，我也妥善处理了。” 男人似乎是想要把她抓走了，但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于是她就趁着间隙，很“贴心”的把男人送到了附近的车站。 “……？怎么了吗？”看见五条悟迟迟没有回话，她追问道。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五条悟不禁回忆起两天前的际遇。 那个拥有“天与束缚”的禅院家的男人，在对战时和他说的一堆话中，他捕捉到了几句话。 “那个人，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女孩吧。” “这样的人，如果被带进御三家，绝对会被群狼吞食殆尽的吧。” “你有信心可以保护好她吗？” 从他的话中可知，他早就调查过岩崎千夏的事，并且甚至已经接触过了。 于是在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连报告都没有上交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里维斯，在确定岩崎千夏依旧一如往常的在打工时，他也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高专。 然而，在那天晚上，他却做了一个至今难忘的梦。 在梦中，岩崎千夏倒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而他，则踩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血泊之中，机械地将少女的身体拥入怀中。 她的手寒冷到刺骨，就像现在一样。 怎么捂也捂不热。 “悟！！” 被夏油杰焦急的声音喊醒时，他的后背已经浸满了冷汗。 自己身处的房间被咒力的波动搞得一团糟，就连窗户玻璃都碎了一块。 在睡梦里无意间使用咒力，这种事，就算他最初觉醒术式时都没有这样失控过。 【有一种说法是，六眼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过去五条家中无聊到他直犯困的教导，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咒术师一旦有了软肋之后，从某种意义上，就会变弱。”夜蛾正道也在不久前，和他说过这一番话。 “不过也因此，为了保护珍重之人，人也会不断的变强。” ——干脆就直接把她绑在身边好了，这样就能绝对的保护好她了。 他抱着这个想法，在一早上，去到了飞鸟学院。 清理完了她周围所有可能存在威胁的眼线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岩崎千夏。 但是只是刚见面他就明白了，什么鸟笼能够完美的留住一个空间能力者。就算是折断羽翼，她也绝对会飞出去，然后，离开他。 所以他要的束缚，不是物理距离的贴近，而是绝对意义上—— “你是想对千夏下‘束缚’吗？” “对一个非咒术师。” 在他早上出门时，夏油杰仿佛预料到了他今天会出门一般，堵在了宿舍的门口。 夏油杰凝重的看着他：“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 岩崎千夏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出。 “弄疼你了？”他松开了手，但又随即攥住了她的指尖。 “星浆体的事情是和那个男人有关吗？”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思绪依旧还停留在“束缚”上。 而接下来岩崎千夏的话，也让他坚定了他的想法。 “请不用担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五条先生。” 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种承诺，他想要的是—— “你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吗？” ——就算她不同意，那又如何。 “从此以后——” “永、远。” ——他会将“永远”变成事实。 第35章 第三十四幕（下） * 第88章 永远，真是沉重的词语。 岩崎千夏已经许久没有，从电视剧以外的地方，听见过这个词了。 如果说之前的告白更多的试探性，那五条悟现在的语气，就仿佛在逼迫她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和他的告白同样，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可言。 话说回来，岩崎千夏注意到周围的人大多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不认可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止一次的和她明示过：“现在再想要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岩崎五郎直接就和她说道：“我不希望你会被强迫接受一段感情。”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被迫”。 对于五条悟的执念，她也并不讨厌。 岩崎千夏早就觉得五条悟像一个人，但是她又感觉记忆中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么讨厌的一个人。 后来她才意识到，现在的五条悟，很像年幼时的自己。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幼时的她也和好几个人说过。 “我会永远和千夏在一起的。” 而说过这话的两个人，却都已经离开了她。她们甚至没有陪伴她到“现在”，更不用说是“未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意识到，永远这个词，过于沉重，大多数人都承担不起。所以她没有期望过和椎名由美的友谊天长地久，也没有想过永远做岩崎家的女儿，她的期望也只有“现在”而已。 对于未来，她从来没有奢求。就算前方是悬崖沼泽，她也会淡然的跳进去吧。 但是即便她把期望放的如此低了，却总有人要和她强调着“过去”。 几年前，藤原浩二透过她，回忆自己已故的儿子；现在，岩崎五郎也总是记着那个夜晚，表现的比她还要在意她的过去。 更不用说，自己深信的母亲，自始至终，都仅仅把她当作实现梦想的机器而已。 所以当椎名由美问起她，为什么想要维持与五条悟的关系时，她犹豫了几秒，说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答案。 “因为那个人……有在好好的看着我？” 她戏剧性的过去以及空间能力者的身份，无一不掩盖着她自身的存在感。 而在她想将丢弃这些称号，企图让别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时。那个自出生起就被冠以“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六眼”等称号的五条悟，却以绝对张扬的姿态，将这些称号变成了自己的附庸品。 没有任何人可以忽略五条悟的存在。 即便未来有一个人拥有同样的身份和能力，他也决然不可能代替五条悟。 所以，在雪女事件结束后，岩崎千夏终于明白了。 如果她不想要再成为“代替品”，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于是她放任五条悟的接近，甚至是开始主动去接触咒术师们。而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也毫无规矩的拉着她到处的横冲直撞。 原本前几年已经囿于现状的能力开发，也在这两年莫名的因为陪同训练，有了很大的提升。 有的时候，在和五条悟相处时，她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 那个未来，并没有像过去一般被荆棘或者黑暗覆盖，反而在一片蓝天之下。 这些想法，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绝对会觉得奇怪的吧。 想起之前从家入硝子口中听到的，她被误认为是抖m，岩崎千夏不禁笑出声来。 五条悟：“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喜欢上的，不是我这种性格恶劣的女人的话，绝对是必死的局了吧。”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换做是其他女生，说不定现在已经害怕的跑开了。” 如果在乙女游戏里，五条悟绝对是那种be会比he多上一倍的角色吧。 而happy enging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结局吧。 “可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的女生。” “我想要的只有你的答案。” 被突然的一记直球击中心脏，本来自以为占据话语主导权的岩崎千夏，瞬间落到下风。 她揉捏着发热发红的耳垂，思考着她的回答。 关于她是否喜欢五条悟这点，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问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过去的自己。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岩崎千夏回想起不久前折原临也对她说的那些分析。虽然折原临也的话，很明示是在挑拨离间，诱导她掉入他设好的陷阱中。 但是确实，他也给出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五条悟对于她的感情，只是基于同情和怜悯的产物，和母亲大人对她的爱一样，是虚假的。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够自作多情的选择相信他，心甘情愿的再次被人欺骗了。 或许总要体验一遍的，从亲情，友情，再到爱情。 ——也算是曲线救了其他女生吧。 “我昨天答应了夜蛾老师，我会在毕业后进入高专。” 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触碰他的肌肤，从脸颊，一路向上延伸，直至耳根，最后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 在五条悟的设想中，岩崎千夏会点头答应的可能性，几乎是0％。 所以，在听见她坚定的答复时，五条悟全然没有实感。 然而耳边冰冷的触感却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第89章 ——等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答应自己的告白了？ 而且岩崎千夏不是单单的说了“好的”，而是对他真诚的发了誓言。 “千！” 五条悟想要核实他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女孩的名字，就感觉到指尖嵌入皮肉的疼痛。 五条悟委屈：“好疼啊，千夏。” 听见他的话，岩崎千夏挤出一脸温柔的假笑，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含糊，甚至还加重几分力。 “这是刚才捏脸和弹脑门的回礼。” “反正你现在不是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了吗，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伤吧。” ——说的也有点道理。 五条悟此时已经被愉悦完全占领了大脑，只觉得她什么任性的行为都是可爱的。 反正束缚已经约定好了。 也不知道她知道“生死契阔”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都是你的，随便你捏。” 岩崎千夏瞬间嫌弃的松开了手：“好恶心。” * 2006年，7月2日，晚上七点 岩崎五郎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七点了，自己的养女却还没有回家，自己也没有收到她说要晚归的消息。 虽然她一贯是让人放心的孩子，但是岩崎五郎还是忧心忡忡的。 就在他准备拨通岩崎千夏的电话时，他听见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岩崎五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匆忙的走到玄关处，就连拖鞋都穿反了。 “回来的真晚啊，千——”他欢迎回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语塞。 自己的养女和他一直警惕着的男人，手牵着手，站在门口。或许是因为夜晚的降温，岩崎千夏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男士外套。 门外的两人还没说些什么，岩崎五郎的脑内就已经浮现了各式各样的猜想。 尤其是当他看见千夏换鞋时，身旁的男生极其自然的用手臂扶了一下她，如此默契的动作，让岩崎五郎彻底炸裂了。 于是他赶在岩崎千夏说出：“我们交往了！”之前抢先喊道：“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现在还太小了，千夏，根本就不应该恋爱！” 岩崎千夏懵逼：“啊？不是。” 她完全没有搞清楚岩崎五郎在否决什么。 “只是邀请五条先生来吃个晚饭，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不过就是带着五条悟回家吃个晚饭而已，之前又不是没一起吃过晚饭，至于反应如此强烈吗？ 听见岩崎千夏云淡风轻的话语，岩崎五郎在脑内疯狂的进行着头脑风暴：这次带回来吃饭，下次就带回来过夜了。 虽然他能感觉到五条悟是真心的，但是正是因为真情意切的，所以才可怕啊。 岩崎五郎一脸严肃的喊道：“御三家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千夏你又不是咒术师，嫁过去肯定会受委屈的！” “你想的也太远了吧！！不要随便脑补就让我嫁人啊！” 怎么突然就把她归到御三家里去了，她还想做个几年岩崎家的孩子呢。 岩崎千夏：“只是吃个饭而已。” “你看他的表情像是单纯吃个晚饭的态度吗？！”岩崎五郎用力指了指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男生，一脸的愤慨。 你回头看看啊，千夏！你身后那个男人的嘴角，都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感觉下一秒就要死皮赖脸的住下了。 岩崎五郎充满怒火的双眸正对上五条悟的笑眼。 “我不会让千夏受委屈的。” 五条悟轻轻扶起女孩的手，对着岩崎五郎郑重的承诺道。 他的身体微微弯下，但是脸却一直看着他。 在岩崎五郎看来，这完全是在炫耀的意思。 “哈？！”岩崎五郎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身份能力的悬殊了，他只想立刻帮自己的养女甩开那只手。 他冲上前，打算将岩崎千夏拉进屋内，然后再将不速之客“请”出去。然而五条悟却抢先他一步，顺势将岩崎千夏揽入怀中。 他抬起头，从高处俯视着岩崎五郎：“反正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早点接受不好吗？” “不好！” 虽然岩崎五郎是想要和千夏站在金屏风*前拍照，但是他不希望和他合影的人里，还有五条悟。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五条悟现在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僵持在玄关口。 而被夹在中间的岩崎千夏只觉得心累。 为什么她明明也是当事人，却感觉置身事外。 “你们两个，如果再吵，今晚就都给我到屋外沐浴月光去。” 第36章 第三十五幕 2006年，7月21日 “最近我的单人任务也太多了吧！” 刚从国外出差回到高专的五条悟，还没在教室里悠闲的坐上几分钟，就从夜蛾正道那接到了新的紧急任务。 一个接着一个，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之前还能挤出时间，偶尔去里维斯喝个下午茶。但是现在就连晚上，都能被突然叫去祓除咒灵。 而且还总是要求他独自一人执行任务。 身为搭档的夏油杰，以及辅助的岩崎千夏都莫名其妙，不见了踪影。 第90章 他问起夜蛾正道原因时，对方还严肃的回了他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为了效率，让他和夏油杰分开行动，五条悟可以理解。毕竟大部分的咒灵，他们两中的一个人都能够轻松解决。 可岩崎千夏呢？为什么原本“专属”于他的辅助监督，现在反而变成了“唯一不辅助他”的辅助监督了。 听说岩崎千夏近期搭档了灰原七海，甚至还被安排到过京都，和冥冥歌姬一同执行了任务。 岩崎千夏的名字一瞬间就在咒术师之间广为流传。 然而，唯！独！他！ 这一个月来，完全见不到岩崎千夏。 这像话吗？ 五条悟向后一仰，将椅子倾斜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我在外面做任务，你都在做什么啊？杰。”语气莫名的有一丝哀怨。 夏油杰没想回答五条悟那极具误导性的问题，而是注意到了他话中的细节。 “称呼，改过来了啊。” 五条悟：“啊，在千夏面前说多了，快习惯了。你不是也一直让我改。” 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认真改过。 夏油杰只想感叹一句“重色轻友的家伙”。 “吃醋了？”五条悟摘下墨镜，眨了眨眼睛。 夏油杰被无厘头的一句反问搞得一时语塞。在看见五条悟那得意的小眼神，夏油杰也心生戏弄他的念头。 五条悟最近的日程十分的忙碌，而他也和五条悟一样，这些天在全国各地到处祓除咒灵。 唯一和五条悟不同的一点大概就是，他现在有一位临时的新搭档。 ——岩崎千夏。 “我这几天，一直和千夏呆在一起。”夏油杰还刻意的用了一种暧昧的说法。 这次换五条悟愣住了：“啊？” 夏油杰：“夜蛾老师让我和千夏组成临时搭档。” “吃醋了吗？” 夏油杰将这句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吃醋的到底应该是哪一方啊。 果然，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五条悟一时慌了神。本来就不稳当的椅子完全倾倒，连带着五条悟的身体失去平衡。 而就在椅背将要接近地面的瞬间，椅子连人一同停滞在了半空。 五条悟站起身，“不是，为什么啊？！你不是我搭档吗？而且为什么是和千夏。” “之前从伏黑甚尔那里，降服了一只储存物品的咒灵。我和夜蛾老师提议了，可以让岩崎千夏和它缔结主从关系*，将空间移动和咒具的使用结合起来，进行实训。” 夏油杰本来是想将那个咒灵收为己用的，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它在岩崎千夏的手上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于是在获得夜蛾老师的许可后，这些天，他一直和岩崎千夏协同工作，只是两人的身份调换了一下。 在正式缔结主从关系之前，会由他来负责辅助岩崎千夏。 而经过这些天的磨合，岩崎千夏也不失所望的，给他的设想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女孩站在八百米开外的地方，一边品尝着手中的三明治，一边利用能力，将剑与矛直接贯穿了咒灵。 结束的时候，还淡定的问了一句：“这样就好了吗？” 虽然祓除的对象只是二级咒灵，但是她的学习能力和成长速度还是不容小嘘的。 夏油杰简单的将这些天的经历给五条悟讲了一遍，“所以在你出差的时间里，也有我们两人需要共同处理的事情。” 五条悟闷闷不乐：“她为什么什么都没和我说？” 虽然没怎么见面，但是这几天他和岩崎千夏可是一直保持着电话交流的，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听她提及过。 夏油杰：“之前的任务也只是试验而已，今早才通过了高层的同意。她先前或许是默认是日常的辅助监督的工作了吧。” “诶——”五条悟拉长尾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两最近的关系真的微妙的好啊。” 夏油杰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可不想接住莫名其妙的飞醋。 “所以，由你来教她吗？体术，还有咒具使用这块。” 五条悟也很快理解了夜蛾正道的意图。既然岩崎千夏确定进入高专了，那这些属于咒术界的各种训练就可以更直接的教授给她了。 而在咒术师中，夏油杰的体术绝对是顶尖。由他来教岩崎千夏再适合不过了。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将刚才倾倒的椅子摆正，潇洒的坐下了：“算了，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一点。” “……这是什么宣告主权的语气啊。” 虽然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但是夏油杰还是没能习惯五条悟的光速变脸。 明明刚才周围还有一股浓重的酸味，现在他反而迅速的释怀了。 “你们两应该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吧。” 虽然无论是谁，在看见岩崎千夏和五条悟现在的相处方式时，都会默认两人的情侣关系吧。 不过夏油杰却在岩崎千夏那里得知了“两人并没有交往”，五条悟也说“虽然很像告白但又不是”。 真的是搞不懂那两个人。 “她还没有对我说过‘我喜欢你’。”五条悟托腮思考着，“难道是因为害羞吗……？” 随后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的说道：“少女心，我懂的。” 第91章 夏油杰一阵恶寒，“我们认识的是一个‘岩崎千夏’吗？” 他可不认为岩崎千夏会是那种少女心而害羞的人。 毕竟，几天前在涉谷的街道上，那个人可是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从法式热吻的小情侣面前经过，而且目不斜视。 而当夏油杰问起她什么感受的时候，她还淡定的看了一眼时间，回了一句：“感觉会缺氧。”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表白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吗？”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家入硝子放下手中的书，对五条悟吐槽道。 就那么随便的，在高专的医务室里告白了，毫无浪漫可言。 虽然她也不对五条悟抱多大的期待，但是医务室还是太拉跨了。 如果换做是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在对象是五条悟的一瞬间，就已经不可能答应了。 家入硝子失望的摇了摇头，“太随意了，一般女生都不会接受吧。” “告白求婚的重要场合，还是选的正式一点。” 听到家入硝子的话，五条悟陷入沉思之中。 “你一直在看什么啊？硝子。”夏油杰注意到家入硝子的桌子上堆了一摞的漫画书，而且看画风，是少女漫画。 不太像是家入硝子日常会看的东西。 “之前千夏推荐给我的少女漫画《恋境幻构》*，听说是她朋友推荐的。”家入硝子翻找了一下面前的一摞书，从中挑出了一册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接过家入硝子递来的一册漫画，恰巧就翻到了男主和女主告白的画面。 篝火晚会，萤火，花束，将美好的元素融合在一起，自然会触动人心……吧。 “我果然还是再正式的告白一次吧。” 至于能不能感动岩崎千夏，就另外再说了。 * 2006年，7月24日，下午一点 “唔！！” 岩崎千夏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被摔地上了。 在没有能力加成的情况下，她几乎无法和夏油杰过到五招以上。 她咬紧牙关，用手肘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握紧手中的短刀，再次摆好了对战的姿势。 而这一次，就连手中的短刀被直接打飞插到了天花板上。 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大口喘着粗气，尝试平复着自己挫败的心情。 是她痴心妄想了，以为靠着偶尔的训练就能够达到别人几年的实战经验。 和夏油杰不同，过往的她，过分的依赖着自己能力，近十年的训练，也只是在不断的延伸着自己的“长板”。 对于初见的人来说，她是会让人猝不及防的对象。但是一旦对方对她的能力有所调查，并特别针对的话，她往往会陷入无法挣脱的困境。 而夏油杰明明有着那么便捷的术式，但是却完全没有忽略过近战，这一，在别人的想象中可能会是他短板的能力。 平时因为他总是和五条悟共同行动，让岩崎千夏一时忽略了他的实力。 但毕竟是能和五条悟并肩作战，却从未被吞噬存在感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岩崎千夏把短刀从天花板上拔了下来，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再一次与夏油杰面对面对峙。 跃跃欲试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夏油杰惊讶的打量着她。 明明就算是灰原和七海，平时在训练过这么长时间后都会疲惫了，然而岩崎千夏却完全没有想要停歇的想法。 就像一台训练机器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适当的休息也是训练的一环。 而且岩崎千夏的进步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力量和爆发仍然处于劣势，但是无论是耐久力，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是顶尖的水平。不仅如此，还能在一遍一遍的训练中，不断的寻找着突破口，好几次都差点抓住了他的破绽。 如果再算上能力加成的机动力，大多的情况下都不会处于劣势的。 夏油杰耸了耸肩，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她，“休息一下吧，不要失水过多了。” “好的。”岩崎千夏乖乖的接过水，点了点头。 毕竟老师都说要休息了，身为学生的她也不能强求。 她拧开瓶盖，却发现瓶子已经被打开过了一次。她看了一眼夏油杰，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谢谢”。 “夏油先生有的时候会在某一些奇怪的细节上，表现的异常的体贴呢。” “奇怪、异常……” 岩崎千夏的形容词每一次都在刷新着夏油杰对自己的认识。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她歪了歪头，“表面上的好人……？” 夏油杰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岩崎千夏会给出这样的一个回答。 “你在讽刺我吗？”他问。 “不，是夸奖哦。能在表面上一直摆出一副好人面孔很困难的。” 岩崎千夏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看上去只是对于她内心的感受实话实说而已。 虽然解释完，就更像嘲讽了。 但夏油杰却莫名的释怀了。如果从岩崎千夏的口中得到什么伟光正的称赞，他反而会不自在吧。 岩崎千夏看了一眼手机的通讯记录，突然问道：“话说，这些天我完全没有见到过五条先生啊。” 第92章 “想他了？” 岩崎千夏迅速的否定道：“这倒没有。” 她几乎每天能收到五条悟发的信息，从各地的风景甜点美食照片，再到对于世界各地咒灵的吐槽。频繁的信息交流让她完全没有十几天没见的感觉，反倒莫名的有种网恋的错觉。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夏油先生告诉他，不要再给我发自拍照了，好吗？”岩崎千夏粗略的浏览着一长串的信息和图片，“我之前和他说了好几遍也没用。” “感觉再多看一会，就要雪盲了。” “噗！”夏油杰忍俊不禁，“那个人除了脸和实力以外可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岩崎千夏附和着猛点了几下头。 要是五条悟再持续发下去，在她心里，加分项就要变成减分项了。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夏油杰在心中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问出这个问题。而且问了之后，气氛绝对会很尴尬的。考虑到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岩崎千夏主动的转移了话题，“夏油先生，我可以问一下，关于藤原空之前的几次目击。你们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吗？” 这不是夏油杰的错觉。 在他与岩崎千夏的交流中，有二分之一是有关五条悟的内容，而另外一半则是有关藤原空的事件。 好像除此以外，两人就没有共同话题可聊了一样。 他垂下眼，不着痕迹的轻叹了一口气。 “仔细的调查对比之后，‘窗’那边大概是有过三次的目击。” “第一次是2002年，也是你被卷进去的那一次。第二次是2003年，第三次则是2005年底，你和悟去北海道的那段时间里，在奥多磨町出现了一回。” “但是因为每一次出现时的强度都不同，出现的地区也不同，经手的咒术师之前也没有互通消息。所以在此之前，才一直没有被认为是同一咒灵所为。而且唯一一次被认定为一级，就是她首次现身的2002年。” “后续的两次都是二级，也都没有造成伤亡。” “我感觉……是因为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才是一级。”岩崎千夏得出一个设想，“或许我在内心里，是一直怨恨着她的。我的感情也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她的强度吧。” “几乎可以确定，2002年那次是因为藤原浩二对于当时妻子的背叛的怨恨而产生的咒灵。虽然藤原浩二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是大概率是由诅咒师接手的委托。”夏油杰给出自己的推断。 “至于以藤原空的形象现身，我认为是那个诅咒师，拥有和我相近的，能够操控咒灵的能力。” “所以，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是你的错。” “而且，你不是咒术师，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由你处理。” 岩崎千夏笑道：“你是在安慰我吗？夏油先生。” 夏油杰：“你的委托难道不就是想要防止藤原空再次现身，造成一般人的伤亡吗？” “我看起来是那样正义凛然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也不至于之前逃避了三年了吧。”她故作轻松的摊开了手。 “我只是有一种预感，母亲大人……藤原空绝对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下一次，我想要保护好，我重视的人。” 岩崎千夏抬起头，郑重的看向夏油杰。 “所以，请不要手下留情了，夏油先生。” 明明之前她就特意说过，有家入硝子在，所以希望夏油杰下手能够狠厉一些。毕竟在实际的战斗中，对方不可能会对她网开一面的。 如果想要更快的进步，殊死搏斗绝对是一个好方法。 但是一般有常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当然也包括了夏油杰：“我可不是悟那样，能面不改色把女孩子肋骨踢断的人啊。”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有的时候，你的动作会给我一种在逗小孩子的感觉。” 她能察觉到夏油杰在一些地方明显刻意的放了水。如果他认真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倒地不起了。 “明明我已经那么放水了，也没看你赢过我啊。还说不要手下留情——”夏油杰挑眉。 “你真是不怕死啊。” 要不是声音听上去明显柔和一些，岩崎千夏一时间还以为和她说话的人，是五条悟。 这个语气，也太像了吧！ “……之前的咒灵，你已经基本熟悉了吗？”夏油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咒灵，将它抛给了岩崎千夏。 “我们改一下规则吧。我会用咒力，但是不操纵咒灵。而你，也可以使用你的能力。” “你不是想要殊死搏斗吗，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第37章 第三十六幕（上） 2006年，8月8日，早上八点 暑假转眼已经过半了，和去年慵懒的日常不同，岩崎千夏今年的暑假，过得要比上课期间还要忙碌。 每天不是训练就是任务，她已经有种身为996社畜的感觉。 即便今天是盂兰盆节，也毫无例外的需要去执行任务。 “委托人是说要直接到高专来吗？”陪她一同站在高专校门口的夏油杰问道。 “嗯……虽然我提议是让他在车站等我们的。不过和我联络的另一个委托人，一位除妖师先生，说是会直接开车过来。” 第93章 因为夏目贵志并没有移动电话可以与她随时保持联系，所以除了最初的几封信件交流以外，岩崎千夏都是和一名叫名取周一的除妖师沟通的。 “那个人说，会把我们一起送到新干线车站。” 虽然很贴心，但其实对于岩崎千夏的能力来说，完全没必要。 大概率是没从夏目贵志那里得知她的能力吧。 看样子是一个能保守住秘密的人呢，那个叫夏目的男生。 “盂兰盆节，你不回家吗？夏油先生。”岩崎千夏贴心的问道。 “其实，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因为盂兰盆节的寓意和假期，许多人会选在在这个时间回家与家人团聚。 她听说夏油杰的老家并不在东京，长时间生活在他乡，偶尔也会怀念一下家人和故土的吧。 夏油杰摇了摇头：“没时间。” “每年盂兰盆节都是忙的焦头烂额的一段时间。” 毕竟传说中是死去的先祖会与活人见面的一天。光是这一周的假期里产生的咒灵的数量，就可以用庞大来形容了。 他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而且，也没有必要。” 回家之后，也不过是无意义的寒暄罢了。 岩崎千夏听见他的回答，好奇的抬起头来，认真的注视着身旁的男生。 她有些吃力的仰望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 因为夏日的炎热，他的头发被别在耳后，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显眼的耳饰。 岩崎千夏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幼时打的几个耳洞，现在已经几乎愈合到感受不到了。 也不知道夏油杰是出于什么理由，打的耳洞。 男生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远方，他的眼中，与往日的沉稳不同，此时，更多像是苦闷。 “……我之前就有些在意了。”岩崎千夏放缓了自己的语调。 “你看起很累的样子，夏油先生。” 她起初以为，是夏油杰要一边教导她体术还要一边祓除咒灵，所以分身乏术。但是现在看来，比起身体上的疲劳，他更像是精神上的倦怠。 “为什么……？”夏油杰的脸上闪过稍纵而逝的震惊。 无论是五条悟，还是一直尊敬亲近他的灰原和七海，这么多天，也都没有发现他的动摇。 唯独也只被家入硝子问了一句“需要治疗吗？”，他也用身体没有问题含糊了过去。 夏油杰忽略了一点。 这些天，和他相处最长时间的，是岩崎千夏啊。 虽然岩崎千夏自认为是一个不会读空气的人，但实际上，只是她不愿意去读，而不是不懂如何读。 光是夏油杰第一时间没有否定，而是反问这一点，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有点时候，也需要放纵一下感情的，就像是五条先生那样。” “一直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的。” 这也是五条悟教会她的。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正面面相觑的时候，五条悟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穿着漆黑的立领校服，眯着眼睛走了出来。 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经打了两个哈欠了。耳侧的几撮头发还翘起了，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苏醒。 “你又要出去了吗？”夏油杰皱了一下眉头，“凌晨四点才回来，现在还没休息几个小时吧。” 就算有反转术式，夏油杰也不禁担心起了五条悟的状况，尤其是精神方面。 “可以在飞机上继续睡。”五条悟的声音异常的深沉，还带着些沙哑。 他摆了摆手示意着他没事，继而径直的走到岩崎千夏的面前，用臂膀完全的包裹住了她。 “让我充会儿电。” 岩崎千夏也留意到了他的疲倦，她没有挣脱的动作，而是乖乖的埋进他的怀抱中，闷着声说：“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和我一起去吧。”五条悟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话中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岩崎千夏无奈的拒绝了他的邀请：“不行的。今天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的委托。” “那个人比我重要吗？” “我早就答应了别人，要遵守诺言。” 虽然依旧没有同意他的邀请，但是岩崎千夏的话明显是默认了他更重要这点，五条悟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让夏油先生陪你去吧。”岩崎千夏提议道。 “不用了。”五条悟摇头。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和岩崎千夏亲热一下而已。 况且，在他不在的时候，也不知道那群烂橘子能做出什么事来，有一个能够信赖的人放在岩崎千夏的身边，他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在五条悟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衣服的后领被人扯住了。 他一转头，发现是夏油杰的手。 “怎么，杰，你也想抱一下吗？” 五条悟松开岩崎千夏，再次张开手臂，以拥抱的姿势朝向夏油杰。 “不。”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油杰坚定的给出了三重否定。 “你刚才抱着的，是我的搭档。”夏油杰拽着女孩的手臂，将她拉近了自己一些。 五条悟：“哈？” 收回前言，信赖感狂跌。 第94章 五条悟不甘示弱的抓住岩崎千夏的肩膀，企图将她再次拉到怀里，“这才没两个月的时间吧，你们两就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他咬牙切齿的加重了亲密两字的音调。 虽然他之前也问过夏油杰对于岩崎千夏的看法，当时的夏油杰说的是——“欣赏”。 但现在的动作，已经不是单纯用“欣赏”就能够解释的吧！ 夏油杰并不清楚，就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他就被五条悟化进了情敌的紧界线内了。 实际上，他只是在听见五条悟那句“不用了”之后，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得不接受，五条悟，马上，不，或许是已经——不再需要身为搭档的他了。 而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搭档，他不想再失去一个。 两个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都没有主动说话。 这让正夹在两人中间的岩崎千夏，十分的摸不着头脑。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行为，就好像两个小学生在互相争夺玩具一样。 幼稚。 心好累。 再说，她也不是玩具好吧。 她的青筋逐渐暴起。 而在她的怒火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轿车的引擎音。 一辆车停在了高专的门口。从副驾驶处，下来了一个男生。 虽然已经许久未见了，但是岩崎千夏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时在熊本遇见的男生，也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早上好，夏目先生。” 夏目贵志其实在下车的瞬间就想离开了。 然而对于眼前混乱的画面，他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还下意识的打了一声招呼：“好久不见，岩崎桑。”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原本在对峙着的两个男生，瞬间将视线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夏目贵志被锐利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他尴尬的立在原地，机械式的转身，打算再躲到车上。 然而他尝试着拉动把手好几次，都没能打开车门。 夏目贵志：？？等等！名取先生，你为什么要锁门。 第38章 第三十六幕（中） 2006年，8月8日，早上十点 夏目贵志的恰巧出现，直接将两人的拉锯战变成了三个人的混乱现场。 夏油杰也没有想到，岩崎千夏所谓的熟悉的委托人，会是一位同龄的男生。但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岩崎千夏在之前都是用“他”来称呼委托人的。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明原因的不悦感。 但是第一时间，他的注意点还是转回了五条悟的身上。 突然出现一个疑似情敌的存在，他绝对不可能淡定面对的吧。 如他所料，五条悟表情，比刚才和他争抢岩崎千夏的时候，还要难看了一百倍。 在听见陌生的男生说出“好久不见”，并喊出岩崎千夏的姓氏的一瞬间，五条悟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信息。 包括过往的记忆碎片，还有他分析过后的猜想。 他想起了在他和岩崎千夏告白之前的某天，里维斯的店主椎名葵稍稍的给他透露了一点，岩崎千夏的喜好是“清爽的男孩子”。 于是，第二天，他换了一套海浪波纹的衣服，甚至换了一个乖巧的发型，然而却只得到了岩崎千夏“你和清爽完全搭不上边好吧”的评价。 原本只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而已，自信的五条悟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始终觉得，改变理想型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 现在却有一个疑似理想型的人，凭空出现了。 明明之前调查的时候，岩崎千夏的身边还没有这号人物的。 “他是谁啊？千夏——” 五条悟一字一顿的说出女孩的名字。 其他两个人，一个是叫姓氏，一个是加敬语，怎么想都是他和岩崎千夏更亲密一点好吧。 但是五条悟好像忘了一点，他的称呼，当时岩崎千夏也是不接受的。 “他是这次的委托人。”岩崎千夏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扯开两个人的手臂。 夏油杰那边倒是立刻就松开了，然而五条悟似乎对她的解释没有丝毫的满意，反而还加重了几分力度。 “你接下来还有工作吧！五条先生！” 负责与五条悟交接任务的辅助监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高专。他在一旁等了许久，然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 在不经意的与岩崎千夏对视过后，他终于极其弱气的说了一句：“五条先生，飞机快要晚点了……” 岩崎千夏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同行，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双双合作，强硬的把五条悟塞进了车里。 虽然在上车的过程中，她险些被五条悟顺势就拉了进去。 直到听见她说“之后我在电话里会跟你好好解释的！”，五条悟才极为勉强的放过了她。 明明一天才刚过去了三分之一，但是岩崎千夏却只感觉全身的活力都要消失了。 “那位辅助监督要受苦了呢。”夏油杰目送着轿车驶向远方说道。 岩崎千夏心累：“我会尽早给他通电话的。” 为了自己同行的工作体验。 她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扯出皱褶的衣服，转过身来，和夏目贵志微微弯了下腰。 “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非常抱歉，夏目先生。” 第95章 听见她的道歉，夏目贵志终于从刚才的混乱之中缓过神来：“没有没有。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就已经非常感谢了。” 不错的氛围呢。 名取周一从下车开始就一直默默的在观察着两人。 如果没有一旁那位高大的咒术师先生的话。 “我没有想到夏目会认识咒术师呢。” 因为除妖的工作中偶尔也会遇见“诅咒”，所以名取周一也是有接触过几回咒术师的。 不过毕竟领域不同，他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刚刚离开的白发少年，他是有所耳闻的。 御三家未来的家主，站在咒术界的顶点的男人。 虽然刚才他的确是有故意戏弄夏目的意思，但是他没有选择下车，也是有五条悟在场的原因的。 名取周一在之前，刚知道夏目贵志拜托他联系的人，是个女孩的时候，他还八卦过夏目和女孩的关系。 在看见夏目贵志拨浪鼓式的摇头后，他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当时他还想，如果夏目有意的话，他也不建议替他创造点机会出来。 然后今天在看见两位如此可怕的竞争对手之后，名取周一还是打消了他的念头。 不然，下一秒被打的就是他了。 岩崎千夏看见默默的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们的人，说道：“是之前和我电话联络的除妖师……名取先生吗？” “初次见面，今天请多指教。” 看着女孩完全像是初见的陌生表情，名取周一有些诧异的问：“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岩崎千夏摇摇头，随即又加了一句，“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没有。”名取周一摆了摆手，“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应该是认识我的。” 说完这句话后，名取周一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女孩变得更加困惑了。 “你是演员……名取周一吧。”在听见岩崎千夏说出“名取”这个姓氏的时候，夏油杰就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他对岩崎千夏介绍道：“很有名哦，之前有出演过几部热门的电视剧和电影。” “是吗？我今年都没怎么看过电视剧的。” 往年岩崎千夏还有时间，会闲着无聊的看看狗血肥皂剧，今年的她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嫌少。 “而且我，不怎么能记住演员的脸和名字。” 现实中每天见面的人她都没记全呢，更何况隔着一个屏幕的人。 她歪歪头，说：“对不起？” 名取周一愕然。 和刚才对夏目贵志的道歉不同，女孩此时的“对不起”就好像是在问他“我需要道歉吗？”。 于是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不用。”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名取周一这才注意到刚才节奏被带歪了。 他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转移了话题：“已经这个点，再赶到车站已经来不及。新干线可能需要改签了。” 名取周一觉得他应该提醒一下，他们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了。 但是面前的两位咒术师，甚至包括夏目贵志，再听见后都没有露出焦急的表情。 “不用担心。”夏油杰拍了拍身旁的少女的肩膀，轻松一笑：“我们这有一位优秀的司机小姐呢。” 岩崎千夏叹息：“不要直接就把我的身份，定位成司机啊。” 好不爽啊。 但又能怎么办呢，不爽也的老老实实的干活。 * 2006年，8月8日，下午两点。 “虽然有亲眼见过，但是亲身体验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夏目贵志感叹道。 从到东京站，坐新干线，再在大阪站下车后，到达目的地，整个行程也才不过三个半小时。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空间移动’的能力者啊……”名取周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可以从东京直接传送到大阪吗？” 岩崎千夏摇头：“五百公里还是太远了。” “竟然还有神社这种东西啊。” 刚刚在山脚下的时候，岩崎千夏就已经看见一座精美的神社屹立在山顶之上了。 有神社，山神还会因为失去信仰而消失吗？ 她带上了那副特制的平光镜，一步步的走近神社。 而夏油杰则在鸟居之外，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神社，而是饲养诅咒的巢穴。” 因为里面祭拜的根本就不是神明，而是咒灵。 就算站在神社的阶梯之下，他都能感受到强大的咒力。 他们四人穿过鸟居，走在参道上，没走几步路，就有两名巫女扮相的少女跑了过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庙会的游客吗？庙会在山脚下举行，这里的神社是不对外开放的。” 一个礼貌的孩子首先开口了。 而站在她一旁的女孩，却焦急的喊道：“没有山神大人的许可，所有人都不允许进入的！” “千夏。”夏油杰喊了一声女孩的名字。 岩崎千夏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几个人的脚下瞬间从带着青苔的碎石小路，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木质地板。 对于眨眼间就被带到主殿这件事，两个女孩并没有惊讶于空间移动，而是大喊着：“我们进到不允许进入的主殿了！要被山神大人惩罚了！！” 第96章 看不见的人在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而“能看见”的人，则在刚看见殿内的景象后，就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古朴的“神殿”的最中央处，伫立着一尊金色的雕像，而形似大蛇一般的咒灵盘踞于其上，身体一圈圈的包裹缠绕着红色的承重柱。 “是一级咒灵吗？” 虽然岩崎千夏无法感知到咒力的强弱，但是眼前咒灵带给她的压迫感，却无声的透露着它的棘手。 夏油杰点点头：“嗯。” “也可能在以上。” 幸好他没有同意让岩崎千夏一个人过来。 盘星教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教训。比如，宗教信仰当中，有的人，要比泥潭还要肮脏。 “为什么这种等级的咒灵，平时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看样子是由诅咒师饲养的咒灵。大概是被主人下了命令吧，像是‘仅在盂兰盆节这一天苏醒，其余时间用来储存咒灵’此类的要求。” 一年，不，是整整三年的养精蓄锐，它已经完美的达成了主人的要求。 “这么强大的咒力……今年把整个庙会的旅客吞噬殆尽，应该不成问题吧。” 听见夏油杰的话，原本想冲出神殿的两个女孩突然折返回来，慌张的看着他们，用着颤抖的声音喊道：“我们会死吗？！明明我们听村长的话，好好的打扫神社的了，我们还会被山神大人惩罚吗？！” “冷静一下。”名取周一安抚着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孩，“我是除妖师，能和我们讲讲这几年具体的情况吗？” “夏油先生？”岩崎千夏注意到夏油杰不同与往常的反应。 夏油杰罕见的没有用着温和的表情安慰着那两个“巫女”。他一脸严肃，径直的走近神像，尝试的触碰着底座，终于在神像背面发现了一个不容易察觉到的暗门。 “要钥匙吗……？” 夏油杰仔细观察的一番，直接无视锁孔，用咒力将门撞开。暗格中的东西，一部分因为冲击飞跃而出，十几块人形木牌零零碎碎的掉落在地上。 “啊！”两个女孩被巨大的动静吓到尖叫，互相抱在了一起。 夏油杰捡起脚边的木牌，又对比了他的表情愈发的凝重。 那是一块施有咒式的人形木牌，木牌上，朱砂色的字，写的是人的姓名。 稻草人偶的诅咒吗……？ “为什么这么严重的事情，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呢。”夏油杰的声音冰冷到可怕。 无论是报警，还是新闻报道，高专都会随之得到消息过来处理的。但这次，竟然是通过“妖怪”得知的这一情况。 想来也讽刺。 如果他们晚来一步，就要再次重复过去两年的悲剧了。 “村长说，这是山神大人的报仇。因为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没有好好的祭拜山神大人，所以我们才受到了天罚。” “村里的大人们还说，如果我们对外说的话，我们也会被惩罚的。” 名取周一：“过去的两年里死了多少人？” “第一年是，只有一家三口而已，而第二年……” “有十六个人。” 而已？夏油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所以我们真的好怕，如果下一个被山神大人惩罚的是我们怎么办？！” “救救我们吧，除妖师大人！”两个女孩子像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名取周一的衣袖。 女孩们混作一团的时候，身后的木门被人狠狠的撞开。 “村长大人……”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就这样闯进山神大人的神殿，你们这群无礼的人。” 从门外走进了几个成年人，他们大声呵斥道，径直的就冲上来想将他们赶出神殿。 夏油杰扭过头，轻蔑的瞥了一眼大喊大叫的几人。 他们的身上有咒力的残秽，但是并不是诅咒师。 有这般能耐的诅咒师，不可能只会呆着如此小的一个村庄的。 人越多，诅咒的强度越大，咒术师的能力也往往会开发到极致。 这次的事，不过是一位有恶意的诅咒师在这里放了一只等待喂食的咒灵，然后让这群无知的村民替他们饲养罢了。 不，不是无知吧。他扫了一圈面目狰狞的一群人。 凡是知道这里的木牌的人，都是帮凶之一。 “你们知道吗？如果不按照仪式下咒……再强行将‘这个’折断的话，附加在上面的诅咒，是会反噬给施咒者的。” 夏油杰默默的将手指抵在木牌的正中间，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折断这些诅咒。 比起现在唤醒咒灵，与它厮杀一番，怎么想都是，将咒力反噬回施咒人，会更轻松一些。 他的眼底逐渐被阴郁侵占，“在诅咒别人的时候，也该做好自己被诅咒的准备吧。” 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胁迫后，夏油杰有些惊讶的捂住嘴。 岩崎千夏认真的打量了几秒夏油杰，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似乎就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多差啊。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地上的一块人形木牌。 “要掰断吗？”她问。 “诶？岩崎桑？！” 夏目贵志诧异的看着同行的两个人。 他起初还以为，这些话只是两人威胁的手段而已。然而，现在看来，两个人的语气和表现都认真到可怕。 第97章 “千夏……？” 夏油杰没有想到岩崎千夏会毫不犹豫的顺从着他的话。 “虽然有点不像你平时的状态，但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怎么样，要斩断吗？”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立刻把所有的木牌都砸断的。”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的储存物品的咒灵，岩崎千夏从咒灵的嘴中掏出一副三节棍。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夏油先生。” 她在等待夏油杰的答案。 “住手！！”被称呼为村长的男人大叫的冲着他们跑去。 岩崎千夏手中的长棍也离那堆叠在一起的人形木牌越来越近。 夏油杰抬头望向屋顶，闭上了眼睛：“……先下手为强。” 听见夏油杰意义不明的话语，岩崎千夏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用力一甩手中的三节棍，在村长惊恐的注视之下，末节的长棍转变了方向，重重的敲击在镀金的神像上。 本来伫立在神殿中央的神像，轰然倒塌。 而盘踞在主殿上空的“长蛇”也因为响声而躁动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形似七鳃鳗的咒灵从它的腹部咬住了它。 “不要把它‘杀死’了，如果可以的话，等会儿还要收服它呢。” 夏油杰是在对他操使的咒灵说，也是在对岩崎千夏说。 虽然这群愚昧的村民理应受到惩戒，但是现在他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祓除这里的咒灵，防止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是真的不太会用三节棍啊，在我手上根本就跟普通的棒槌没有区别。” 岩崎千夏吃力的挥舞着手中的三节棍。 虽然她手中的特级咒具是绝对意义上的强大，但是每一次使用，对她而言，注意不打到自己就已经很难了。 而且听说这东西很贵，每次在撞击的时候，岩崎千夏都莫名都觉得心痛。 于是，她就这样，将特级咒具“游云”嫌弃的扔给夏油杰。 “还没有钢筋用的顺手。” 原本站在仰望着咒灵的她，下一秒，就移动到了绛色的房梁上，俯瞰着众人。 虽然不知道对咒灵管不管用啦—— 总之打蛇先打七寸！ 三根特意定制的巨型的长钉，直接刺穿了咒灵的身体，也同时，贯穿了神殿的地面。 有一根，特别“偶尔”的，落在了村长的眼前。 听见男人凄惨的尖叫声，岩崎千夏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完全悬于空中，急速的下坠着。虽然她已经完全习惯这种失重的状态了，但是她却忘了，鼻梁上的眼镜，是不会老老实实的挂在她的耳朵上的。 从五条悟那拿到的，用来看见咒灵的眼镜，从她的眼前滑落下去。 她刚打算伸手去够，夏油杰却抢先她一步，接住了那副又老又土的黑框眼镜。 在岩崎千夏安稳落地的时候，夏油杰操控着的咒灵，已经完全吞掉了庞大的蛇形咒灵。 “谢谢你……” 她伸出手，想要拿过眼镜，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交还给她的意思。 “保管的严实一点啊。” 夏油杰将手中的眼镜，贴心的给女孩戴上。 这还是他，除了切磋训练以外，第一次和岩崎千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既然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他轻声说道。 ——既然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就不要这么轻易的交出来啊，悟。 第39章 第三十六幕（下） 2006年，8月8日，晚六点 “我们听说夏油学长也在大阪，所以就过来帮忙了！” 岩崎千夏和夏油杰刚从村长一群人那问完诅咒的相关事宜后，就在山脚下遇见了精神饱满的灰原雄，和一脸疲倦的七海建人。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刚刚执行完同一个任务回来的。 夏油杰：“你们来晚了。” 岩崎千夏补充道：“已经解决了。” 灰原雄愣住：“诶？！” 七海建人无奈的说道：“所以我都说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支援’。” 听到两人的来意后，夏油杰恢复了如往常一般温和的笑容：“不过既然都来了，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就休闲的逛逛庙会吧。” “赞同！” * 2006年，8月8日，晚六点半 等到岩崎千夏把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送到车站，回来的时候，原本她站着的的地方，此时已经被围了一圈人。 而她也只是在一旁，站着观察了一分钟的时间，上前搭讪的女生就已经用一只手数不过来了。更何况，这还没有加上旁边蠢蠢欲动的女生们。 啊，这是什么修罗场啊，真不想走进去。 岩崎千夏瞬间理解了早晨夏目贵志的尴尬处境。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受欢迎。 岩崎千夏扶额。 感觉每次和五条悟走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这种情况。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咒术高专，真的不是什么偶像演艺学校吗？ “千夏前辈！” “千夏。” 远远地看见她的灰原雄和夏油杰向她挥了挥手。 岩崎千夏只好顶着旁边人的目光，走到三人之中。 第98章 她打趣道：“夏油先生，很受欢迎呢。” 无论是在女生还是男生中，都很有人气啊。 五条悟更多的是一眼惊艳，但是只要稍微相处一阵子，一般的女孩子都会更亲近夏油杰吧。 不过，在岩崎千夏的印象里，结婚的咒术师似乎很少见的样子。 他们大多数要不就是孤身一人，要不就是像岩崎五郎那样离异的人。 面前的这几人，应该不至于孤独终老吧—— 除非是自己拒绝谈恋爱。 夏油杰：“可能只是因为我们穿的一片漆黑，在人群中会比较显眼吧。” “也是……虽然是很合身便于行动的衣服，但是真的毫无活力啊，尤其是女生校服。” 岩崎千夏回忆了一下，也就身材高挑的家入硝子能穿出一丝韵味了吧。 “不过夏油先生的刘海也很引人注意呢。” 夏油杰是真心觉得，岩崎千夏很像五条悟。尤其在“说话的艺术”这一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有的时候情商爆棚时会说点触动人心的话，但有的时候，即使知道她是无心说出来的话，但却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你想吃些什么，灰原君。” “炒面！” “我之前就想说了！千夏前辈。我们都喊你的名字，你却一直叫我们的姓氏，是不是有点奇怪。” 黑发的少年期待地看着她，就好像一直疯狂摇着尾巴的黑柴一样。 有点让人无法拒绝啊。 “嗯……那，雄君。” 听到她的同意，灰原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岩崎千夏转头看向其他的两人。 “我喊是的‘岩崎’，所以不需要。”七海建人首先否定了灰原的提议。 夏油杰倒是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杰先生？” “还是带着敬语的啊。”夏油杰有些失望。 岩崎千夏解释道：“毕竟你现在是我的老师，而且你喊我的时候，也是带着敬语的啊。” “那我直接喊你千夏的话，你会喊我的名字吗？”夏油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身边是有一个例外——五条悟在，但是岩崎千夏还是没有习惯被直呼其名的感觉。 于是她摇了摇头，生硬地转过了话题。 “刚才的咒灵，已经收服了吗，杰先生？” 夏油杰也没有在给她压力，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已经收服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我起初以为会是建立了主从契约的咒灵，但似乎并不是的。或者也可能是，与它缔结关系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在询问村长之后，他们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几年前，一个旅行的女人闯进了当时已经破败的山神的神社中，留下了那只咒灵，同时也教会了利益熏心的村长如何“实现”他的愿望。 过去的那些死者，都是被咒杀的。 “刚才在听见他们描述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最近也在查一个人，和那群人认识女人一样，特征也是头上有着缝合线。不过是个高大男人。” 岩崎千夏开玩笑地说：“难道都是什么缝合线宗教的信徒吗？” 夏油杰感叹道：“人的信仰还真的千奇百怪的啊。” 就像是一群看不见的咒灵的人，会信仰天元一样。 真是可笑。 “话说，咒灵的味道什么样的？”岩崎千夏好奇地问道，没等到夏油杰的回复，她便被一旁苹果糖的店铺吸引了。 夏油杰陪着她走到店铺前，柔和说：“不是你会喜欢的口味。” 果然和悟一样是个甜党啊。 那也自然不可能能接受咒灵的味道吧。 “就像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 他是刻意将声音放低到远处的岩崎千夏听不到的程度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岩崎千夏的听力。 “是吗，那还真是糟糕的口味。”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橘子糖递给了夏油杰：“给。” “很甜哦。” 看夏油杰迟迟没有接过，岩崎千夏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咬了一口的糖。 她歪着头：“啊，还是说要苹果糖？” * 诡异的氛围。 不如说是糟糕的氛围。 七海建人站在后侧紧皱起了眉头，在灰原雄毫无意识地加入混战之前，先将他拉走了：“你不是说要吃炒面的吗？” 之前灰原雄毫无保留地用名字称呼岩崎千夏的时候，五条前辈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 如果再知道今天的事…… 七海建人的背后直冒冷汗。 他可不想被扯进前辈们的情感旋涡之中，更何况，那两个人的争夺，绝对会是毁天灭地程度的大风暴吧。 * 夏油杰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学弟已经消失在身后了，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岩崎千夏身上。 少女轻咬了一口苹果糖，语气相当平和的说道：“之前五条先生和我说，希望我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就好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一般。 而听到这句话的夏油杰瞳孔紧缩：“？！” 悟他，真的去下束缚了吗？ 第99章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答应他了？” 岩崎千夏点点头。 夏油杰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五条悟在长期没有见到岩崎千夏的情况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陷入烦躁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件事？” 他的声音沾染了些说不出的苦涩。 但是岩崎千夏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虽然我也只听说过而已……我想问一下，那句话是‘束缚’吗？” 她事后仔细一想，当时自己恐怕是被蛊惑了，如此类似结婚誓言的话她都答应了。 如果让岩崎五郎知道她承诺了那种事情绝对会炸毛吧，而五条悟又是明显没想说实话，所以岩崎千夏也只能问夏油杰。 “为什么……？”夏油杰怔怔地问。 如此沉重的束缚，就算是在她不知情，亦或是没有理解束缚本身的情况下，也不应该会如此轻易地答应的。 “为什么你明明意识到是‘咒缚’，还会答应呢？” “……我上一次看见盂兰盆会的花火，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呢。” 岩崎千夏没有直接回答夏油杰的疑问，而是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烟花。 “那个时候，应该……算是我朋友的一个女孩，也是当时的我唯一一个朋友。她邀请我去看了盂兰盆节的烟花。” “不过小时候的我实在是太过傲慢了，根本就没有接受过她的友谊。所以才说是，应该是朋友。” 当时的藤原千夏可是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甚至表现的比现在的五条悟还要欠揍。 “其实我已经想不起她的脸了。大脑受损后，整个记忆都模糊了很多，虽然不到失忆的程度，但是却一直很混乱。” “但是我却记得很清楚，那个人曾经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但是她却失言了。”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所以是，谁都好，只要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吗？” 怎么说的好像她是个渣女一样。 “在认识五条先生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吧。” “他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回复他的告白呢。” 岩崎千夏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一般，尴尬地撇过脸：“我忘记了……” 夏油杰诧异，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哈？！” 起初他还以为岩崎千夏是有心病或者就是故意地吊着五条悟为了确认他的感情的。 岩崎千夏炸毛大喊着：“但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好吗！” 虽然最初没有找准时机回复五条悟的告白是她的问题啊。 但是她起初是想在暑假里找一天见一面，结果两人压根就没有重叠的休息时间！ 不如说是，五条悟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有在东京，所以才完全没有机会见面啊。 她也想过电话告白，但是椎名由美却说她太随便了，至少一段恋情的开始一定要是美好的。椎名由美甚至贴心的，把《恋境幻构》一套少女漫画书都借给她，让她参考学习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主动告白的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今年之前能成功吗。”她咬着苹果糖，声音闷闷的，全然是一副小女生的表情。 那是夏油杰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啊，差点忘记了，打电话打电话。”岩崎千夏熟练地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立刻就被接起了，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忙碌的样子。 “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已经在收尾了。你们那边也结束了吗？” “嗯，下午就结束了，现在在和杰先生逛庙会。” “杰、先、生？”五条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他这一边，本来等待收容观察的低级咒灵瞬间因为承受不住咒力的波动，直接当场升天。 几位辅助监督忙了半天，之前还卑微地千叮嘱万嘱咐求求五条悟千万不要下死手，不然现在所有的努力全部化成气泡。 砰。 没了。 最初负责接送五条悟的那位辅助监督，本来还以为他接到电话后，心情肯定会好一点的，结果没想到啊，直接爆炸了。 然而，随即，又炸了。 炸成一朵灿烂的烟花了。 “所以……你要换称呼吗？” “悟。” 听筒另一边女孩带上笑意的声音轻柔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五条悟一时间还以为他幻听了。 “再喊一遍。” “笨蛋悟*。” ——对他就直呼其名啊。 夏油杰沉默地咬了一口橘子糖。 的确，如岩崎千夏所说，真的好甜。 尤其是糖衣，甜到腻人。 第40章 落幕（上） 2006年，12月2日，早上十点 “你还没有告白吗？！” 椎名由美突然放大的音量让岩崎千夏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幸好因为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离开了，她的话并没有引来过多的关注。 自从上次五条悟来学校找过她之后，岩崎千夏的校园生活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就是她能明显得感受到周围人炙热的视线。有些人只是好奇过来八卦一番，但有些人明显是动了不好的心思，听说了她过往的一些“事迹”，过来开口就是一句：“你配不上他。” 第100章 “我配不上他难道你配吗？”岩崎千夏无语。 “话说，你是谁啊？” 这些人也才远远地见了五条悟一面吧，怎么对他的好感度已经上升到这种高度了？ 美色误人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的吧。 先去断根肋骨之后再多读点书吧。 而与此同时，莫名其妙的告白也多了起来。尤其在“两人还没有交往”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 来告白的人中，说实话，她其实绝大部分，准确来说，除了南波利夏以外的人，都不熟悉。 有段时间她甚至烦到想把“对不起”录音下来，然后无限循环播放。 他们倒是“不留遗憾”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但是岩崎千夏却还在止步不前。 “这半年来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见到他的几次，场面都异常的混乱，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岩崎千夏叹了口气，依旧是淡定的语调。 “这都能忘记的吗？！”椎名由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她真的替岩崎千夏着急。 明明两个人的氛围那么好，就差临门一脚了，她怎么就不踢进去呢。 “你知道吗，如果长时间不去回应男生的告白的话，他的激情会逐渐消逝的。感情这种事，如果不立刻抓住，是会溜走的呀。” 对于“恋爱大师”椎名由美的“教导”，岩崎千夏通常是左耳听右耳出的，但是今天她却破天荒的把好友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那已经染回黑色的头发：“那也没有办法的啊。” 不如说自从八月的那次见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五条悟。据说他一直在海外到处奔波，就连夏油杰也没有见过他几次。 唯一一次长时间呆在日本，还是因为御三家的聚会。 听家入硝子说，那次的聚会，在混乱之中就草草结束了。 “说是要给五条悟选婚约者。哈哈，他不发火才怪了。”家入硝子戏谑的和她讲了那场聚会的全过程，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什么明明是她的感情问题，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表现的比她还有着急啊。 无论是椎名由美还是家入硝子，甚至是夜蛾正道有一次也特意问了她这件事。 倒是之前替五条悟各种“说好话”的夏油杰，这些天反而一言不发的。每次当听到她提起五条悟的时候，都眉头轻微一蹙，然后再巧妙的转移话题。 椎名由美犹豫再三，说道：“……果然还是打电话吧！” 岩崎千夏无奈：“当初说打电话告白不正式的是你，现在怂恿我打电话的也是你。” 自相矛盾的“恋爱大师”还是要不得。 虽然在内心里吐槽着，但是岩崎千夏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手机。也不是为了告白，主要是问问他之后的空闲时间，比如说他的生日啊，还有新年参拜之类的。 她一边和椎名由美往着操场走去，一边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这几个月不间断的交流，她都快把五条悟的手机号背下来了。 她耐心的等待着另一边的回应，然而电话却罕见的没有在几秒内被迅速接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岩崎千夏握住电话的手也越来越紧。 终于，电话一端短促的忙音和第二节 课的预备铃声同时响起。 椎名由美疑惑的看着突然愣在原地的岩崎千夏：“怎么了？” “……没人接。”岩崎千夏怔怔说道。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没有接她的电话。 可能是时差原因，现在还在睡觉吧。 她在心里，找了一个理由告诉自己。 “先去上课吧。” 她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一点波澜，但是内心里却是说不上来的郁闷。 希望只是像她所想的那样…… 然而—— 2006年，12月4日，早上八点 “身体不舒服吗？千夏。”椎名由美看着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的岩崎千夏，有些担忧的问道。 岩崎千夏放下笔，双手抱着头。她难以启齿，莫非要告诉椎名由美，她是因为两天没有收到五条悟的信息，所以心情无比烦躁吗？ 是的，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联系上五条悟了。 岩崎千夏既没有收到五条悟的信息，主动联系他也完全联系不上。 为此，她还旁敲侧击的问夏油杰：“他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但是却得到了夏油杰否定的回答，顺带着还有一记暴击：“我昨晚才刚和他打过电话，他说他现在在法国。” 所以说，说到底，五条悟只是不接她一个人的电话而已。 岩崎千夏憋屈的咬紧了下嘴唇。她飞速的按着手机的按键编辑着邮件，但又随即一点一点把文字删减掉，忙到最后，她的屏幕上，只留下了收件人的邮箱地址。 混蛋悟！ 她顶着泛红的眼眶，一气之下把通话记录最前位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中。 ——骗子。 * 2006年，12月4日，早上十点 岩崎千夏做完拉黑的操作之后，将手机扔进包里，百般聊赖的望着窗外。 一发呆就是两个小时。 途中她也被老师叫起来过，但是在听见她完美的答案后，就又让她坐下了。 顺带着还苦口婆心的问一句：“为什么不选择升学呢？” 第101章 岩崎千夏被老师一提醒，也想到了一点。虽然进入高专有一半是她自己的决定，她并不后悔。但是如果说她和五条悟真的就此别过了，她入学高专后会不会相处的很尴尬。 她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背包中的震动音。最后还是椎名由美扔了一张小纸条，提醒了她。 她偷摸着在桌子底下翻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极为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一个长途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吧。岩崎千夏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然而她多次挂断后，相同的号码还是不懈的打进来。最后，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岩崎千夏还是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千夏——” 她的耳边传来熟悉的轻浮长音，她立刻做出了判断：“五条先生……？” “怎么称呼又变成姓氏了？”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痛快，“而且，为什么要把我拉黑啊！” “……那你为什么故意不接我电话。”岩崎千夏压低自己的声音，极力的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你之前不也经常挂断我的电话嘛。” 听见岩崎千夏质问的语气，五条悟反而还高兴了起来：“怎么，想我了？” 欲擒故纵—— 这还是法国的交接人教给他的：适当的保持距离，能够让对方认识到你的重要程度。 所以这两天他才没有主动打电话，也没有接岩崎千夏的电话。 听她的语气，看起来已经完全注意到他的必不可缺了——！ 五条悟期待着将耳朵贴近话筒，等待着他想要的回答。 然而，他没能等到他想要的抱怨或者是哭诉，只等来了电话被无情挂断后的寂静。 五条悟：？？？？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法国交接人，对方还毫不知情的期待的看着他。 就在他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口袋中那部属于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岩崎千夏打来的。 五条悟急忙接起电话。刚接通，他就听见另一边略带愠怒的声音：“下次如果再这样，我绝对让你永远留在我的黑名单上，混蛋悟。” 他的内心虽然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但是岩崎千夏这句话，潜意识不就在暗示了他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了吗？ 于是他又咧开了笑容：“既然想我了，直说不就行了。” “并、没、有、”听着五条悟无赖的言论，岩崎千夏咬牙切齿的否定道。 “……你不是在法国吗？这个点已经凌晨三点了吧，还不睡觉吗？” “在睡前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这几天都从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岩崎千夏无奈：“那你现在听见了，快点睡吧。” “好无情啊~两天没有联系，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撒娇，过于恶心的语调震惊到他身后的其他人，都瞠目结舌的看向他这一边。 “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不然我挂了。” 岩崎千夏从他的话中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 “十二月七日那天，空出来给我。” “我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五条悟的话，与其说是邀请，不是说是不可违背的命令。几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在和她通知一件事。 “好。”岩崎千夏本来就想要见他。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约、定、好了。”五条悟一字一顿的说道。 “已经来不及反悔了哦。如果失言了，我会给你‘小小’的惩罚的。” 不过，他是不会给她失言的机会的。 * “怎么样，你的女朋友答应你的邀请了吗。”法国的交接人操着一口糟糕的日语上前询问到结果。 然而他不仅没有得到夸奖，反而后脖颈被打了一下。 五条悟：“答应是答应了。” “但是你的建议完全不起作用。” 不如说，差点就前功尽弃了。 涨好感不容易，掉好感真是一瞬间的事啊。 * 2006年，12月5日，下午五点 岩崎千夏茫然的走在离家最近的商场中，四处张望着。许多店铺已经有了圣诞节的装饰，明明还有二十天之久才到圣诞节。 她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五条悟的生日就只有两天了。 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想好送什么。 她之前也有问过家入硝子，家入硝子几乎瞬间脱口而出：“把你自己送给他就好了。” “恋爱达人”椎名由美在此时也似乎不起作用，反而义正言辞的和她说：“如果他喜欢你的话，你送什么他都会开心的。” 总之就是两个毫无参考价值的答案。 她转而去问夏油杰五条悟除了甜点以外的爱好，却被对方刻意的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法国的事件闹的还挺严重的，十二月七日他不一定能回来吧。” 岩崎千夏之前就发现了夏油杰的异样了。 ——难道说是他和五条悟吵架了吗？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了。她一定要在今天选出一个适合的生日礼物啊。 岩崎千夏在几家店前徘徊着，犹豫不决的看着展示柜中的东西。 她正准备走进一家手表店时，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尖叫。 第102章 “啊！！” 她扭过头透过窗户看向商场外，她能够隐约的看出来，是一个女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了主路上。 换做是去年的岩崎千夏，她是绝对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然而辅助监督的工作却要求她现在必须要去注意身边不寻常的事情。 于是她循着声音走出商场，走到了晕倒的女人面前。 虽然女人浑身是血，但是她走过的路并没有滴落的血迹，看上去也并没有严重外伤的样子。 身上的血，看上去更像是溅上的血迹。 然而最令岩崎千夏注意的，不是女人浑身是血的衣服，而是她脚上那双不应该用于外出的拖鞋。 那双拖鞋，岩崎千夏很眼熟，那是家里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鞋子。 虽然有同款的可能，但是在看见女人样貌的一瞬间，她的脑海瞬间变得空白一片。 刚才挑选礼物的事宜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人，是岩崎五郎的前妻。 岩崎千夏慌张的拨通岩崎五郎的电话，然而却迟迟没有人接起。 不会吧—— 她几乎来不及思考了。 “啊，刚才站在这里的女孩子呢？怎么突然消失了！”路人惊讶的叫喊着。 不会吧！ * 岩崎千夏才刚到家门口，就已经能嗅到从门缝中散发的一丝血腥味了。 她强装冷静了拨通了家入硝子的电话：“硝子前辈，你现在在高专吗！” “嗯……不过我一会儿要出趟门。” “可以请你待在高专不要离开吗？我过一会儿，可能会去找你。” 这么焦急的千夏真是少见。 家入硝子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显示已经结束了。 之后在和硝子前辈道歉吧。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岩崎千夏推开门，原本一推就开的门，如今在她的手里显得如此的沉重。 “欢迎回家，千夏（chika）。” 迎接她的，依旧是一句“欢迎回家”。 只是声音很明显不是属于岩崎五郎的，而是带着些机械音的女声。 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早就想到了，她会迎来这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好久不见，母亲大人。” 第41章 落幕（下） 2006年12月5日，下午17点45分 岩崎千夏确认了一眼时间，深吸一口气，手重重的砸在火灾警报按钮上。 现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带用于下帐的咒具，她只能用这种手段来疏散周围的人，希望领居们在听见铃声之后能够尽快从附近撤离。 虽然和2002年的那次一样，唯独“藤原空”的怨灵，她能够看得见。但是为了方便使用咒具，岩崎千夏还是带上了特制的眼镜。 她将储存咒具的咒灵缠到了脖子上，仔细的观察起了敌人。 那是一只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的异形咒灵，从它的身上，岩崎千夏几乎看不出任何有关藤原空的痕迹。 除了说话的语调外。 咒灵在看见她的一套动作后，发出了不自然的讥笑声。 “变了啊，千夏。我还以为你看见我的一瞬间就会逃走了。” 在咒灵的口中，听见完整的一句话，对于岩崎千夏来说还是第一次。 明明它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只会发出嘶哑的吼叫，现在却已经能够流利的说完一句话了。 而据夏油杰所说，会说话的咒灵一般都是特级水平的，就她现在的能力而言，对上这种级别的咒灵就是以卵击石。 但她还不能离开。 因为她回来的目的还没有实现。 “千夏，快…跑……”男人虚弱的声音回响在杂乱的房间之中。 岩崎千夏一进门就看见了，瘫倒在碎裂的茶几上的岩崎五郎。她也第一时间尝试了转移他，然而熟悉她能力的咒灵，却抢先一步将浑身是血的岩崎五郎抓在了它异常巨大的手中。 无论是岩崎五郎还是她，都在一瞬间落于了下风。 现在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请求特级咒术师的支援。 不过来得及吗？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可以赶来吗？ 如果五条悟在东京还有一丝希望，但是现在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从法国赶回来了。 岩崎千夏快速的进行着头脑风暴。 最终得出的最佳对策是：斩断咒灵的手，不要恋战，立刻带着岩崎五郎逃离这里。 虽然可能会造成伤口的二次伤害，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了。 岩崎千夏的想法或许是可行的，但是她却忘了真正的对决之中，对手是不会给她排兵布阵的时间的。 尤其她面对的，还是一个熟悉她能力的旧识。 于是，还没等她确定好移动的方位，她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鞭子”一击甩到了墙上。 ——好快！ 岩崎千夏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头部，然而灵巧的“鞭子”瞬间变幻成刺刀，击穿了她的右手手背。 幸好手心中的手机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如果再多穿透几厘米，毫无疑问会伤到她的后脑。 “在战斗的时候分心可不是好习惯。” 第103章 咒灵的话点醒了岩崎千夏。 她过于理想了。可能是这些年安逸的生活麻痹了她的神经，也可能是最近被周围的人呵护的太好了，让她变得幼稚了。 明明之前还大话不惭的说会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咒术师…… 岩崎千夏垂下眼。 真是丢人啊，她。 “你不会是想救这个男人吧？” “放弃吧，他的伤势已经无力回天了。” “明明之前的你果断的选择逃走了，不是吗？怎么现在反而迟疑了？” 听到面前咒灵的一番话，岩崎千夏可以确信，面前的咒灵就是2002年出现的那只。 因为就算是岩崎五郎还是五条悟，她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们。 在世的人中，除了藤原浩二以外，不会有人知道——出事的当晚她根本就不是为了避免争吵提前躲了出去，而是在看见了遍布血迹的客厅之后，在藤原夫妻苦苦哀求声之中，选择了逃跑。 在精神病院修养的藤原浩二到现在还在喊着那晚的话：“不要丢下我！” 所以当听到夏油杰说咒术师应该救助众生的时候，岩崎千夏都会深深的怀疑起自己，是否适合成为一名咒术师。 因为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她从来没有否定过这一点。 她从来都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包括她自己的生命，她都无所谓。 但是岩崎五郎和他们、和她是不一样的。 ——他不应该死。 岩崎千夏在心里默念道。 而且现在有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在，就算有一口气，她也不可能放弃岩崎五郎的。 岩崎千夏调整好呼吸，重新恢复了身体的平衡。她抽出腰间的伸缩甩棍，用着满是鲜血的手将它举起来。 确定位置、演算、然后，按照计划中的一般，斩断了咒灵的双手。 ——第一步，成功了！ 岩崎千夏的内心燃起一丝希望。 接下来只要把岩崎大叔—— 她试图将被切断的一部分整个转移，然而，被斩断的手并没有如她所愿停止活动，相反的，它反而因此脱离了本体而躁动了起来。 它将握住的岩崎五郎扔到一边，双手抱拳，紧接着，毫无预兆的朝着岩崎千夏的头部猛烈撞击过去。 “唔！！” 虽然岩崎千夏第一时间就拿出了咒具来防御，然而力量上的差距还是过于悬殊。 她的后脑勺重重撞上了楼梯的扶手，疼痛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大脑嗡嗡作响，根本就无法思考。 眼前的眼镜也完全破碎了，镜片混着血液掉进了眼睛里。 岩崎千夏甚至已经分不清，模糊住双眼的血，到底是眼睛里的血还是头上的伤处流下的血。 “只要限制住你的思考，你的能力就无法使用了。” “你的弱点太过明显了，千夏。” 是啊，她也明白。 岩崎千夏扯起嘴角，勾出一抹异样的笑容。 但是，没有关系。 自从去年和五条悟交流过全自动的空间转移后，她就再次拾起曾经被自己抛之脑后的训练。一年的时间里，五条悟逐渐熟练了自动展开无下限的同时，她也成长了不少。 就算眼前模糊一片，她也能通过光亮基本判断出岩崎五郎的位置。 这样就好。 第二步…… “成功。” 随着岩崎千夏轻声的一句话，重伤的两人同时消失在房间之中。 “都已经伤到那种程度了，还能进行坐标移动吗？” “藤原空”静静的看着女孩消失前所站的地方，发出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成长了啊，我的女儿。” “那个女人支付的代价就到此为止了吗……？人类还真是脆弱啊，就算是献上生命也只能换来这么一点力量。” “不过……她的‘愿望’我已经替她好好实现了。” 再次陷入绝望吧，我的女儿。 然后—— 将我带到你的身边。 * 2006年12月5日，下午18点20分 就算在接到家入硝子的电话后，夏油杰就立刻动身前往岩崎家了。但当他匆忙赶到的时候，玻璃窗上却已经喷溅了的大片血迹。 他还是来晚了。 夏油杰也只能期盼，血迹不是属于岩崎千夏的。 岩崎家的门没有锁，只是虚掩在那里。还没踏进房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窜入夏油杰的鼻腔之中。 他进入警备状态，推开了房门。而刚走到玄关处，他就无意间踢到了一部手机。 夏油杰认识那部手机，是岩崎千夏的东西。平时她总是拿着这部手机和五条悟打电话的。 然而现在，这部手机却从中间裂成两半，被随意的扔在地上，而上面断节口处浸湿了鲜血。 夏油杰的心脏紧抽了一下。 而房间里不和谐的声音和咒力残秽，吸引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是客人吗？”处在客厅中央的咒灵骤然开口。 有语言能力的咒灵？！ 夏油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而且这个残秽……这个咒灵，是“藤原空”！ “千夏……她在哪里？” “你来晚了。”带着些许机械音的女声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第104章 听到“她”的回答后，夏油杰不由分说的召唤出大量的咒灵。 “那你去死吧！” 就算是特级咒灵，夏油杰也有信心能够战胜它。 然而他所操作的咒灵还没触碰到它，正站在一片血泊当中的咒灵，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既不是被祓除，也不是逃跑了，只是单纯了，她的存在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 夏油杰瞳孔紧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 旋即，他的意识被口袋中的手机震动音拉了回来。 电话是家入硝子打来的。 夏油杰立刻接起电话，还没等对面开口便焦急的问道：“千夏她怎么样了？！” 然而打电话给他的人，并不是家入硝子，而是夜蛾正道：“……情况，很糟糕。” 夜蛾正道的声音异常的沉重。 “你先回高专来吧，杰。” “悟那边由我来通知。” * 2006年，12月5日，法国时间，中午十二点。 “五条先生不愧是世界最强啊，跟您一起共事真是安心啊。”法国的负责人高兴的搓着手，跟在五条悟的身后。 啊啊，真是靠谱啊。 本来其他的咒术师都说无计可施了，但是五条悟却在几天时间里就将咒灵和诅咒师团体整个清扫干净了。 “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五条先生你做不到的事情了吧。” 一边真诚的拍着马屁，一边也就坦然接受了。 五条悟满意的看了眼时间，计算了一下时差。 “估计明天扫个尾就结束了，剩下来的就交给你们来处理吧。替我定一下今晚回日本的票。” “诶？这么赶时间吗？不多在这里参观一下吗？” “下次再说吧。”五条悟心情甚好的哼起小歌。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带女朋友一起过来参观的。” 然而，他的愉快心情还没有持续几分钟，就被六眼毫无预兆传来的大量信息，无情的打断了。 诶？ 处理着脑内不明原因而来的信息碎片，五条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怎、怎么了？”法国的负责人疑惑的看着突然愣在原地的五条悟，担心的问道。 事实上，五条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立刻就尝试消化脑内的信息，然而六眼得到的信息都是以碎片形式呈现的，不仅不完整，中间还掺杂着奇奇怪怪，他从未见过的人。 只有唯一一个人，他认出来了。 是他在档案上看到过的人 ——藤原空。 这好像是，谁的记忆一样……？ 五条悟的脑内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拿出手机，飞速的拨通了岩崎千夏的号码。 然而却只等来了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和眼前的一片赤红色。 他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就在他陷入混乱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五条悟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千夏！”五条悟脱口而出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只是耳边，并没有响起熟悉的声音。 “悟！冷静点，听我讲。” “千夏她——” 【记录——2006年12月5日，17点45分，特级过咒怨灵“藤原空”现身。】 【辅助监督岩崎（藤原）千夏与其交手，祓除未果，重伤昏迷。】 【当天，18点37分，三级咒术师岩崎五郎，不治身亡，享年四十三岁。】 第42章 帷幕之外（一） 2006年，12月6日，下午两点 “岩崎五郎在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就算是反转术式也无济于事了。” 家入硝子低下头，不甘地咬紧了嘴唇：“我已经尽力了……” 无论是家入硝子，还是岩崎千夏都尽力了。 岩崎千夏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重伤的岩崎五郎带到高专了，而且在她昏迷前还特意地要求一定要先救岩崎五郎。 但是死亡是无情的。 家入硝子的只能竭尽全力去救助有机会活下来的人。 “至于千夏……她已经极力地避开要害，所有外伤我都处理好了，但是——” “还是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吗？” 五条悟的声音低沉而又克制，就好像是暴风雨的前夜一般，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 他刚下飞机就直奔向高专，没有丝毫的耽搁。但是等待他的，却并不是转危为安的好消息，而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至今昏迷”。 虽然他现在看似平静地坐在长椅上，然而已经被捏到变形的椅子扶手，凌乱的衣服和前额的碎发都透露着他内心的焦急。 如果不是家入硝子叮嘱了“千夏现在需要静养”，恐怕他此时应该已经盛怒了。 五条悟的情绪现在已经在临界点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这一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没有人有胆量主动开口，他们都等待着五条悟的指示。 “藤原空的踪迹呢？” “还、还没有什么线索。” 被五条悟的凌厉的眼神扫到，一旁辅助监督的回答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岩崎五郎的前妻也无故猝死了。” “而特级咒灵那边，正如夏油先生所说的，是凭空消失的。” 第105章 他每说一句话，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又低了一度。 “你怎么就把它给放跑了啊！？”五条悟突然起身，扯住一直沉默着的夏油杰的衣领，厉声喝道。 “五条！” “悟！” 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及时制止了五条悟进一步的迁怒。 “啊，抱歉。” 五条悟松开手，烦躁地又坐了下来。 是他过激了，这明明不是夏油杰的错。 况且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指责夏油杰，明明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岩崎千夏身边的，是他。 如果他更早一天完成法国的任务，更早一天回到日本，陪在她身边的话，就不是发生这样的事。 平时注视着他的眼睛现在不会被绷带缠绕，平时会回怼他的嘴也不会罩上呼吸机，她不会那般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是我的错。”听到五条悟的责问，夏油杰紧握拳头，“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赶上了。” 然而，没有如果。 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现在也只能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孩，无计可施。 “千夏前辈，她是不是不愿意醒来了……”灰原雄小声地呢喃道。 因为一旦苏醒了，她就必须要面对残酷的现实，面对岩崎五郎的噩耗了。 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直到从外面走进了一个少女。 “你是，千夏的朋友？”家入硝子一眼就认出了椎名由美。 “我听说了岩崎叔叔去世的事情，我很担心千夏，所以就过来了。” 椎名由美之前试胆大会曾经有来过咒术高专，于是在听说了岩崎五郎去世的消息，并且在联系千夏无果后，就主动找上了门。 家入硝子：“如你所见，千夏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椎名由美担忧地看向病房的深处：“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快点离开吧。” 五条悟不仅拒绝了椎名由美的请求，同时还下了一道逐客令。 “那、那个，其实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或许会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的。”椎名由美急忙解释道。 “千夏在之前有问过我一个网站，虽然当时我们都没多在意，但是今天早上知道这件事后，我特意的翻看了三个小时，找到了一个可能有用的帖子。” 椎名由美将手机的屏幕呈现给他们：“就是这个。” 发帖人极力地控诉着自己前夫和养女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描述的情况极其接近岩崎家，发帖人大概率是岩崎五郎的前妻。 “这个是……？”夜蛾正道首先震惊了，“咒言？不对，是文字上附着咒力！” “但是其他的帖子却没有任何咒力。” “这也太离谱了——”信息冲击着夜蛾正道，一旁的辅助监督们也瞠目结舌。 他们的刻板印象中，咒力往往只能注入符咒或是武器中。咒灵师就已经是极其少见的存在了，更何况是基于网络论坛的诅咒，过往的他们估计都不会考虑到这个方向。 夜蛾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术式。” “这不是术式。”五条悟骤然开口道。 “让诅咒的文字成真，是通过注入咒力实现的。但是实际上这个网站的建构却没有咒力的痕迹。” 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情感的容器……” 经他这一提醒，夏油杰也回想起了一个名字：“藤原千景……？” 两人不约而合的得出结论，周围的人却全然不解。 家入硝子：“那是谁？” 夏油杰：“是千夏的哥哥，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 五条悟起初以为藤原千景已经去世了，他既没有变成咒灵，也几乎和岩崎千夏没有关联。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把藤原千景纳入考量的范畴之内。 五条悟烦躁的把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可恶！” 就算知道了这个信息，又该如何下手？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小男孩，能调查出什么东西来。 家入硝子：“千夏之前也让我查过一个男人，那是一个早在藤原空离婚前，就已经被处刑的一个诅咒师。但是千夏却说他曾经去过藤原千景的墓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两个，怎么都是死人！既然死了就不能死得在彻底一点吗？” 五条悟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企图控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 “你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悟。我看你现在状态特别的不好。” 夜蛾正道早就观察到了五条悟糟糕的面色，估计已经一夜未眠了。他还一直在按压着头部，夜蛾正道不禁担心起了他的精神状态。 “你觉得我现在能睡得着吗？” 岩崎千夏生死未卜，关于藤原空也只有零星的线索，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五条悟现在无法安眠。 从昨天开始，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就在不停的涌入他的脑海中。 五条悟初步猜测可能是咒缚带来的惩罚，或许岩崎千夏的昏迷也或多或少的与咒缚有些关系。 这些记忆被打碎的彻彻底底，时间和地点都连贯不起来，但唯独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这是属于岩崎千夏童年时期的记忆。 * “藤原同学！” 第106章 “藤原同学！！” “藤原千夏（chika）！” 小小的女孩子睁开双眼，迷茫地环视着周围。 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女老师，老师的脸上带着些愠怒，似乎对她的失神十分不满。 周围的学生都集体地看向了她的方向，大部分都是等着看笑话的眼神。 藤原千夏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有关她未来的梦。 但她已经记不清梦中的细节了，只感觉大脑极其的疲惫。 窗外是个美好的晴天，阳光洒在教室里，温暖着每一个人。 但是她的双手双脚都异常的冰冷。 “我……”女孩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老师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的作文内容想好了吗？以你的爸爸妈妈为题。” “我没有爸爸……” “我的妈妈，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科学家，她每天都废寝忘食地进行她的实验，我很佩服她。” 她平淡的语气在提到母亲的时候，变得高涨起来。 老师点头称赞道：“真是了不起的母亲啊。”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最喜欢妈妈了！” 第43章 帷幕之外（二）（上） 1997年，4月，小学一年级a班教室 “藤原同学的妈妈是科学家吗？好酷啊！” 国文课一下课，坐在藤原千夏斜前面的少女便转过身来，主动地和她搭话。 而和情绪高涨的女孩不同，藤原千夏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相当敷衍地回了声“嗯嗯”。 她才不屑于和这群幼稚的小学生聊天呢。有这功夫闲聊还不如多看一点物理书。 她要对坐标移动（move point）的理解再深刻一点，下次测试的时候，绝对会让妈妈眼前一亮的。 “我是黑泽羽奈日*。开学第一周你没有来，所以可能还不了解班级。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下班里面的同学！” 面对热情和又贴心的建议，藤原千夏依旧冷淡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她对于自己的同学完全不感兴趣。说实话，同学在时效过后也不过就是陌生人罢了。 就算她听了全班人的自我介绍，她也不会去记住那些人的名字的，因为无关紧要。 “为什么第一周没有来呢，藤原同学？” “因为我发烧了，所以没来。” 终于，出于烦躁，藤原千夏简单地回应了面前女孩，希望通过她的回答来终结这个话题。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那个叫黑泽的女孩在听见她的回答后，反而更加兴奋的，对着她说着说那的。 “烧现在已经退了吗？身体好了吗？” “没好就不会来上课了。”藤原千夏无语的回怼了一句。 况且她的发烧只是因为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和呼吸道感染是没有关系的，基本半天一天就能完全退烧，根本不值一提。 她开学第一周没来的原因，主要是不想把宝贵的训练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学校学习上。 但是妈妈却告诉她，上大学必须要从小学上起的。她想要和妈妈上同一所大学，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来学校的。 “你在读什么书啊，看起来好高深的样子。” 女孩的话噼里啪啦地完全停不下来，一个话题被终结了，就再开了一个，没完没了。 “和你没有关系吧！” 藤原千夏彻底被惹烦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黑泽瞬间闭上了嘴。 而原本周围想要上来搭话的其他同学，也都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藤原千夏现在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眼神，导致她在往后的活动中彻底地被孤立了。 小组活动没有人愿意和她组队，春游的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坐在她的旁边，除了每一个奇怪的女生——黑泽羽奈日。 “藤原同学不会感到寂寞吗？” 某天家政课分组时，黑泽这样问道。 “完全没有。”藤原千夏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实话。反正所有事情她一个人都能完美的完成，身边的人，很多时候就是个累赘。 就比如现在。 “你不要再动食材了，黑泽。” 藤原千夏青筋暴起。 明明她一个人半个小时就能做好的菜，加上搭档后，反而一个小时才烧出来一个半生不熟的玩意。 “既然不会做，就给我在一边乖乖的看着。” 黑泽羽奈日听话的站在了一边，虽然手闲下了，但是嘴巴依旧不停地在说着话。 从夸奖“藤原同学好厉害”到“千夏同学做的饭好好吃”，直到最后临下课时，她大声喊道：“正好我也没有朋友，我们做朋友吧，千夏！” 藤原千夏冷漠：“我不要。” *1997年，5月 藤原千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黑泽羽奈日退避三舍。 她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没有距离感的人，简单来说就是讨厌，这类人基本能荣登她最讨厌的人中的第一名 对黑泽的稍稍改观，是发生在入学后一个月的国文课上。 老师问班里的同学：你们未来的梦想是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能是察觉到她在偷偷摸摸地看数学书，于是国文老师第一个就点了她的名字。 第107章 “藤原同学，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成为神。” 藤原千夏没有思索的，说出了她对妈妈承诺过的话。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的认真，而班级里的人却只有一片讥笑。 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男生直接开口，也不顾是在课堂上了。 “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脑子有问题吗？藤原。” “都多大了还相信神的那一套。” “中二病提前发作了吗！哈哈哈哈。” 虽然老师及时地制止了他们的喧闹，但是藤原千夏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满满的是嘲讽的意思。 ——哼，既然不相信，那就让你们尝点苦头。 藤原千夏腹诽，直接用笔盒里的美工刀片割断那群学生的椅子腿。那几个人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就集体摔了一个屁股蹲。 “啊！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椅子突然坏了。” 几个学生惊慌失措了起来，他们看着藤原千夏仿佛无视发生的样子，大喊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这个妖怪！” “你们是还想再体验一次吗？”藤原千夏托着腮，带着不屑的笑容看向他们。 “不要不知好歹。” 整个国文课，最终在尴尬的沉默中结束了。 几个找茬的人最终也没敢真的动手，只能在背后和别的班级的人说说藤原千夏的坏话。 不过藤原千夏一向不关心别人对她的评价，所以他们说什么，对于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更让她在意的，是黑泽羽奈日的一番话。 “千夏你好帅啊！你真的会成为神吗！那我之后新年祭拜可以直接去拜你吗？” 黑泽对于她的“梦想”完全没有贬低，反而还一脸崇拜的相信了她“荒诞可笑的话”。 藤原千夏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理解的满足感。 “祭拜不可以。” 她骄傲地挺直了身板：“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 *1997年，7月 很快的，藤原千夏遇见了那个，可以帮黑泽一把的机会。 在休业典礼过后，藤原千夏无意间撞见了，黑泽羽奈日被一群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围堵在墙角的场面。 “外校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我已经通知保安了。” 藤原千夏冷不丁地开口，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来气势凌人的一伙人，听到她的“威胁”后只好怏怏地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甩下一句不良常用语录“你给我等着”。 “我会等着你们的。” 如果他们主动找上门，藤原千夏也不建议直接正当防卫一波。 “他们好像是我们班的伊藤叫来的，说是要收拾我一顿。已经骚扰我很长时间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千夏。”黑泽羽奈日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拽出褶皱的衣服，委屈的说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要欺负我呢。” “因为你的学习成绩不好，值日做的也不干净，体育也不好，上次的球技竞赛多亏了你的一个乌龙球，我们班输了。” 藤原千夏一一细数着，认识这几个月来，黑泽不靠谱的缺点。 “而且很聒噪，还爱哭。” 黑泽的眼眶慢慢浸湿了，她鼓起嘴，似乎再强忍住自己流泪的欲望。 “但是欺负你是他们的错，和你有没有缺点，脆不脆弱没有关系。”藤原千夏话锋一转，有些变扭的偏过头去：“这件事上，你没有错。” 黑泽羽奈日愣了一会儿，小声的开口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她的问题刚问出口，就看见面前平时总是一副大人样的女孩，此时面红耳赤，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谢谢你，千夏。” “我只是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而已。”藤原千夏反驳道，但是她通红的耳根根本就无法说服其他人。 “那千夏大人，再勉为其难的帮我一回吧。” “教我学习吧！” *1997年，7月 “小学的数学都能考不及格，你是什么榆木脑袋啊。” 看着黑泽羽奈日灾难般的成绩，藤原千夏无语了。 她想过会差，但是没想到这么离谱。 “呜呜呜呜，对不起啊。”黑泽羽奈日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去。 “最近你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啊，千夏。” 平时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刻薄。 “还不是因为教的学生太笨了。” 藤原千夏下意识地回怼道。 但随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开口。 “其实还有一点……妈妈她，最近对我特别的冷淡。这些天，她一直昼夜不分的在电脑前钻研，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我知道她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也知道不应该去打扰她。” “但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寂寞。” 其实不只是日常生活变得冷淡了，藤原千夏早就注意到了，妈妈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减少了对她的关注。 虽然母女二人共度的日常时光原本就没有多少，但是现在即便是在实验中，藤原千夏也几乎没有从妈妈的口中得到一句夸奖。 “再继续努力吧。”这是藤原千夏最常听见的一句话。 第108章 但是她想要从妈妈口中得到的，不是这句话。 察觉到藤原千夏的低落，黑泽快速地转移了话题：“我这次的数学成绩进步了十分哦。” 藤原千夏：“这次的试卷这么简单，70分还是倒数。不是你进步了，而是出卷老师退步了。” 黑泽羽奈日：“呜呜呜呜，我就不应该担心你。” “不过——”藤原千夏翻看着黑泽按照她要求完成的笔记和作业，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肯定会成功的。” 她想要从妈妈口中听到的，是这句话。 *1997年，9月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明显地亲近了，那些原本看藤原千夏不爽的同学，在挑衅藤原千夏未果后，都不由分说地将气撒到了黑泽的身上。 起初还只是小学生的小打小闹，无论是黑泽羽奈日还是藤原千夏都自然地选择了无视，然而无视却换来了对方更残忍的手段。 “我负责喂养的小兔子死了，呜呜呜呜，千夏，它没有呼吸了。” 身为值日生的藤原千夏，一进教室，就撞上了满脸泪痕的黑泽。 她手里捧着已经冰凉的兔子的尸体，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藤原千夏简单地观察的一圈，基本上就可以确认兔子是死于食物中毒，而下手的人，估计也就是那几个针对她们两人的学生。 真卑鄙啊，明明是人之间的纠纷，却要牵扯到无辜的兔子身上。 藤原千夏叹了口气，虽然她也很遗憾，但是生命的消逝，从始至终都是单向的，她也对于死去的兔子，无能为力。 半晌，她也只憋出一句话：“不要为弱小的生物感到悲伤。” 这是妈妈教育她的原句，藤原千夏将它直接照搬上来了。 然而黑泽羽奈日却并没有像当时的她一样，半知半解的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狠了。 ——诶？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别哭了！”藤原千夏手忙脚乱的给她递上纸巾。 考虑到可能是刚才的语气太过强硬了，藤原千夏适当的将从藤原空那里得到的“教导”又弱化了一下：“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 “我就是一个小孩啊！”黑泽羽奈日完全不能理解藤原千夏异常的安慰人的方式。 “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千夏！！” “你不要一直压抑着自己，用‘大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啊……这样也太悲伤了。” “我希望千夏你能过地再开心一点啊。” “自己都不觉得幸福的神明，怎么能给别人带来幸福呢？” 藤原千夏怔怔地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黑泽，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轻抿了一下嘴唇，却意外的尝到一丝咸味。 ——诶？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浅浅的划过眼底，带下一滴泪水。 ——为什么我会在哭呢？ ——我不知道。 *1997年，9月 虽然没能搞清楚自己哭泣的原因，但是藤原千夏知道，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杀害兔子的罪魁祸首，藤原千夏不到半天就找到了。 “呜啊！” 她冷眼看着被她一拳打趴下的男生，连滚带爬地跑到老师办公室。随后，她和那名男生，以及双方的家长都被班主任喊了过来，要求四方面谈。 藤原千夏已经许久没有看见母亲脱下白大褂的样子了，能够这样和妈妈像是寻常母女一样并肩站在一起，她莫名地觉得开心。 藤原千夏完全没有被约谈的恐惧，因为她知道，妈妈绝对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果不其然，藤原空把对方的家长和孩子几乎呛到说不上一句话，最后还潇洒地甩下一堆钱让对方去医院治伤。 整个四方会谈中，最让藤原千夏影响深刻的，是藤原空说出“你们没有资格训斥我的女儿。”这句话的时候。 ——妈妈她真的好帅！ 藤原千夏欢快地跟在藤原空的身后，向着家走去。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家门，她已经有很多话迫不及待地想和妈妈讲了。 她想和妈妈好好地讲述一下今天自己是怎么通过线索找出“犯人”，又是怎么样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的。 黑泽说得对，偶尔表现地像孩子一点，说不定会更招大人喜欢的。 然而迎接她笑脸的，却是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千夏。” 或是被一巴掌扇蒙了，母亲的声音在藤原千夏的耳朵里显得十分的不真切。 落在脸颊处的耳光，其实并没有多疼，和能力不熟练时，把铆钉插进大腿里的疼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藤原千夏的身体却止不住地打颤。 “为了朋友打架……？朋友？” “那种无聊的感情诉求，给我早点抛弃掉。”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实现‘你的梦想’。” 这些来自藤原空的“教育”，藤原千夏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过了。往日的她都会乖巧地点点头，将这些话奉为“圣经”。然而今天，一如往日的话语，却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在藤原千夏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二次，在母亲的面前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第109章 而母亲的回应，也和第一次一样——决然而又冷漠。 “眼泪不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千夏。” “不许哭。” 她用力地咬紧嘴唇，强压住内心的悸动。直到口腔里已经被血腥味占据，她才勉强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我明白了，母亲。” “我不会再哭了。” “我向你发誓。” 第44章 帷幕之外（二）（下） 1998年，5月 “藤原同学！你醒了吗？” 藤原千夏刚睁开沉重的眼皮，耳边便传来了老师焦急的声音。 她茫然地盯着苍白色的天花板，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身旁的老师被她的沉默吓坏了，赶忙问道：“身体还不舒服吗，要我送你回家吗？还是说直接去医院？” 经老师一提醒，藤原千夏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啊，她想起来。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她昏倒了，然后就被老师带到了医务室休息。 “烧还是没有退啊……”老师用手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 “要去医院打针吗？” “不用了……已经没事了。”藤原千夏摇摇头，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疲惫。 沉稳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 老师又担忧地追问了一句：“真是没事吗？” “嗯。”藤原千夏淡淡地回了一个音节，“已经是老毛病了，去医院也没有用的。” 她经常会突然地发高烧，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归结到免疫力上，给她开点退烧药而已。 也只有她和母亲才知道，这只是能力实验的副作用。 藤原千夏起初对这一副作用不以为意，毕竟前些年的发烧症状都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一天也就退烧了。然而从今年起，基本都是高烧三天不退的。 她的身体，甚至是大脑运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我送你回家去吧，藤原同学。”老师犹犹豫豫地说出后一句话：“因为没能联系上你的妈妈……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母亲大人做研究的时候都不会接电话的。” 就算接了，也不会到学校接她的。 因为浪费时间。 藤原千夏低下头，没敢对上老师热情的眼神。 今年起持续不断的高烧，极大地影响了她的大脑演算，她的能力在这一年来几乎没有任何的提升。 母亲对她的关注度，也几乎降至于零。 “母亲…大人？为什么要用这么疏远的敬称，天下没有一个妈妈希望被这样称呼的吧。” 老师注意到了她老旧的称呼方式，用着教育的口吻对她说道：“你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都喊妈妈或者妈咪的吗？” 虽然明白老师的善意，但是在听到她的一席话之后，藤原千夏只觉得胸闷语塞。 自从去年的那个巴掌之后，她就不自觉地就把称呼从“妈妈”换成了“母亲”，然后是现在的“母亲大人”。 这是藤原千夏觉得，她与母亲最合适的距离和称呼。 但上面的那些话，她都不敢和老师讲述。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实。 藤原千夏十分地意地扭过头，选择逃避老师的提问，然而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眼眶泛红的黑泽羽奈日静静地坐在她的病床旁。 藤原千夏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她。但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当时昏倒在篮球场的时候，就是黑泽第一个冲到了她的身边。 为什么？这是她昏迷前就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还这么担心她？ 明明自从去年的事件过后，她就刻意地避开了和黑泽的一切接触。 而当得知因为没有她撑腰后，黑泽很长时间都在受到霸凌时，藤原千夏也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无力，完全没有遵守她们的约定，出手相助。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黑泽。 而黑泽羽奈日也始终没有开口。 于是，整个医务室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直到老师因为开会而离开医务室，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直到窗外学生们嘈杂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只剩零星的一点声音。 藤原千夏艰难地将沉重的身体拖拽起来，拿起床边的书包，准备离开。 母亲给她的门禁时间是六点，如果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她焦急的心理，也表现在她匆忙的动作上。 在拿起书包的一瞬间，一直挂在书包边上的玩偶挂件，勾到了床边的木板。老旧的布娃娃被残忍地扯掉了一只手，以一个极为糟糕的姿态，结束了它的一生。 “你也只能陪到这了吗……” 她怔怔呢喃着，将包旁的布娃娃从拉链上解开来。 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打算将它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黑泽羽奈日却提前她一步，接下了下落的布偶。 “这对千夏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记得你有和我说过！”女孩大喊着，将布偶抱进怀中。 “你说这是在玩具中心，妈妈替你买的，你会珍惜一辈子的！” “现在为什么要扔掉！” 黑泽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些哭腔。 而藤原千夏，也仿佛被她的一番话触动了内心。 第110章 “因为已经没有人再珍惜她了！” 她极力地压抑住内心想要爆发的心情，用着嘶哑的声音喊出这句话。 这句话，没有主语，最后用的词，也不是“它”，而是“她”。 已经没有人再珍惜她了。 藤原千夏明白的。 那个时候，满脸笑容递给她玩偶的母亲，说着“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来陪着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也或许，从最开始，一切的美好，就是虚构的假象。 ——妈妈……母亲大人是个大骗子啊。 而在谎言中成长的她，也迷失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她的未来被迷雾笼罩着，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她只能被母亲裹挟着，茫然的向前走去，即便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藤原千夏也只有跳下去一个选择。 “已经坏掉了，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自欺欺人地把它留在身边吗？” “我可以帮你缝好！我的手工很好的！”黑泽羽奈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 藤原千夏固执地反驳道：“缝好了又能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坏的，它陪伴不了我一辈子。” 她明白她在无理取闹，但是现在的她，不想再考虑什么情理逻辑了，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我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孤独、寂寞、绝望。这些母亲要求她舍弃的东西，她都没能抛下，只是深深地藏到了心底。 现在心底的一切感情，都翻涌上来。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手心中。 “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啊……” ——救救我。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到极限了。 “而活的。” ——想死。 “千夏才不是一个人呢！” 黑泽羽奈日泪流满面地抓住面前少女的手腕，用力将她的双手掰开，注视着那双已经完全空洞的眼睛。 “我会永远陪在千夏的身边的！！” * 藤原千夏始终相信着神的存在。 或许黑泽羽奈日，就是神明给予她的最大的礼物。 *1998年，7月 藤原千夏又一次和黑泽羽奈日恢复了往日的关系。 只是这一次，两人之中始终横跨着一道鸿沟。 那就是藤原空。 于是藤原千夏不得不一边瞒着妈妈，一边和黑泽羽奈日偷偷地见面，写信，甚至是一起出游。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母亲撒谎。 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负罪感，反倒是一身轻松。 而她也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将自己的能力告诉给了黑泽。她坦白能力的那天，其实很忐忑的，因为她害怕黑泽会因为她与常人不同的能力而畏惧她。 而黑泽始终没有让她失望过。 “好酷啊！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自由地环游世界了！” “……现在还不行，我的能力范围还太小了。” “不过我保证，我之后绝对会更加厉害的！肯定有一天能带着你去环游世界的！” 藤原千夏坚定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个目标的驱使下，她这些天的实验也顺利了不少，能力也在不断地突飞猛进。 虽然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收获到母亲的称赞。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执着了。 能够被母亲夸奖当然是好事，但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她的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在期待她的成长。 “庙会，要一起去吗！” 盂兰盆节的前一周，黑泽羽奈日偷偷摸摸地爬进了藤原家的院子里。 藤原千夏十分慌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因为母亲实验室的窗户，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事情。 情急之下，她把黑泽直接瞬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黑泽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邀请。 “庙会，要一起去吗？虽然我的房间可以看见烟花啦。 “但是千夏你之前不是提过，你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烟花嘛！这次要不我们一起去桥那边看烟花吧！” “可是……”藤原千夏迟疑了一下。 她去年的暑假，基本上都在训练，几乎没有怎么出过门。她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允许她出门。 “反正有千夏的能力，一个小时就够用了！” “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承认错误，一起挨训呗。” 在黑泽灿烂的笑容的驱使下，藤原千夏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1998年8月 按照黑泽的提议，藤原千夏提前将裹成一团的棉被塞进了被子中，把灯关上，佯装已经睡觉的场景。 在七点，提前出发了。 其实她和黑泽约定的是七点半在她们家见面。但是藤原千夏突然灵光一闪，想要先去买一个蛋糕，然后和黑泽边看烟花边吃。 她看电视剧和动画上面的主人公，都是这样愉快地度过一天的。 于是她拿着这几年来偷偷攒下的一些钱，走进了蛋糕店。犹豫再三，终于挑选了一个看上去很美味的芝士蛋糕。 其实，藤原千夏也不知道芝士蛋糕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因为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类甜点。 虽然她的能力要求大脑全力运转，因此需要不停地补充糖分。但是为了更加直接地供给大脑能力，她都是按照母亲的规划，直接摄入的葡萄糖。 第111章 葡萄糖方片，还有口服液，吃多了是真心觉得腻味。 所以藤原千夏对于杂志上那些甜点，一直很感兴趣。 一想到接下来就可以一边品尝蛋糕，一边观赏烟花了，藤原千夏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然而——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不是黑泽羽奈日的笑脸，而是熊熊燃起的大火。 火焰几乎吞噬了一切，包括黑泽的房屋，也包括藤原千夏最后的一点希望。 “小姑娘！很危险，快往后退！” 一旁的路人看见奋不顾身就冲向火场的她，急忙地拽住了她。 然而藤原千夏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用力甩开拽住她的那只手，跑进了烈火之中。 浓烈的烟雾弥漫在房间中，刺激着她的五感。但是对于黑泽的担忧，让她忽略掉了这些疼痛。 ——她一定会没事的。 ——说不定早就逃了出去。 藤原千夏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客厅通往楼上的路也已经被烧断，藤原千夏只能迂回地先移动到屋外的大树上，从大树上观察着二楼的情况，再瞬移进去。 然而，呛人的烟雾影响了她的演算，她落下的地方出现了偏差。 黑色的头发被大树枝干缠住，藤原千夏狠厉地将头发直接扯断，却不想，巨大的动作幅度反而将包旁的挂件直接甩了下去。 才被黑泽羽奈日缝好的娃娃，从树上掉落下去，埋进了一片灌木丛之中。 藤原千夏已经来不及再去寻找挂件了。 她没向下看去一眼，径直的闯进二楼的房间中。 她进入的房间，有一个巨大的飘窗，也正对着烟花燃放的方向。藤原千夏猜测，这就是黑泽羽奈日的卧室。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已经烧焦到辨认不出人形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她的脚边。 火焰还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身体。 虽然已经看不清脸了，但是藤原千夏却能从手腕上眼熟的宝石手链，推测出这具尸体的身份。 ——是羽日奈。 藤原千夏呆滞地伫立于火焰之中，仍由着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的脑海内空白一片，眼前也只有耀眼的火光，甚至就连周围群众和救护车的声音，此时都消失了。 直到窗外烟花燃放的声音轰然响起，她的意识才被拉回现实之中。 ——是烟花啊。 “好美。”她呢喃自语道。 随即，烧伤的疼痛、咽喉的肿痛，以及心脏的剧痛彻底占据了她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低声嘶吼着，绝望地捂住自己双眼。 明明是应该悲伤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 或许是在热浪之中，眼泪已经被悄然蒸发了吧。 生命的流逝是单向的，藤原千夏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但是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人的生命会被如此轻易夺走啊。 如此短暂，而又灿烂。 就像是烟花一样。 “要回家才行。”她怔怔的说道，不知道在和谁说着。 “再不回去妈妈就要发现了……” 她拖着如铅一般沉重的身体，走到了家门外。 往日里黑寂的家，今天却照亮了每一扇窗户，包括她的房间，都异常的明亮。 藤原千夏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没有直接瞬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地走向大门。 防盗的铁门半掩着，仿佛是特意为了她提前打开的。 “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呢。”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鲜少会来迎接她的母亲。 “欢迎回家，千夏。” 甜腻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啊，原来是我，把你害死了啊，羽奈日。 或许从那天开始，“我”—— 藤原千夏就已经葬身于火海了。 对母亲的“爱”，也和好友的生命一样，化为灰烬了。 第45章 帷幕之外（三）（上） 具体是哪一天打的耳洞，藤原千夏已经记不清楚了。 “好疼。” 安全别针刺穿她的耳垂。 不熟练的手法，完全不到位地处理，不出意外第二天就会化脓的吧。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事。 她看了一眼扔在脚边的书，果然如书上所说，□□上的疼痛可以一定程度上麻痹精神。 但好像也只有一瞬间的。 她淡然地将沾血的安全别针攥在手里，再次对准耳垂，垂直地刺了下去。 熟能生巧，第二次和第三次打洞顺利了许多，疼痛感也减弱了很多。 ——是有耐药性了吗？ 藤原千夏捏了捏刚被刺穿的耳垂，血液从伤口处被挤出，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滑进指缝，然后滴落到了榻榻米上。 血液粘稠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于是她用纸巾随意地擦拭了一下手指，就将粘上血迹的纸巾和安全别针扔到了一边。 藤原千夏走在镜子前，静静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理过，所以头发看上去又厚又重，就好像是人偶头上缝上的假发一般。 耳垂上的鲜红的耳洞孔，因为她的半途而废，导致现在一边一个一边两个，看上去极其的诡异。 第112章 更不用说肉眼可见的不对称，使得整张脸都极其的丑陋。 “真适合我啊。”她嗤笑一声，向后躺倒在榻榻米上。 她呆滞地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动。 ——耳垂已经变得滚烫了，或许是要发炎了吧。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起身去拿起桌子上用于消毒的酒精棉签。 ——这和额头上的温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 1999年，在二十世纪结束前她的最后一个生日。 藤原千夏时隔许久，主动和母亲提出了请求。 她找上母亲的时候，藤原空正焦急地处理着电脑上的数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零花钱？为什么突然想要钱，想买什么，我替你买就好。”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买一个蛋…甜点。”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怯怯地问道。 自从去年的夏天过来，她就鲜少主动与母亲讲话了。而藤原空也明显不在意这些，两人就一直保持着类似合作伙伴的关系。 但是，藤原千夏最近却突然回想起了一个承诺。 “去年你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起过的，母亲大人。” 她想：如果黑泽听见这句话，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和牺牲都白费了？她企图帮助的人依旧无可救药地依赖着杀死她的人。 真是恶心。 就连藤原千夏自己都想对自己吐口水。 但或许她期待的，就是黑泽因此化身厉鬼找上她吧。 这样她就能再次见到黑泽了。 藤原千夏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陷入手心。 “今天的实验如果成功的话，我会给你买一个大蛋糕和你一起过生日的。” 撒谎。 藤原千夏轻轻咬住下嘴唇，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母亲她不喜欢甜食，更不可能说和她一起吃蛋糕了。 说到底，去年承诺的今年，也是不过是因为去年没有实现前年“一起过生日”的承诺，而无限向后延期的敷衍罢了。 她知道的。 她也只是最后再确认一次。 “嗯，好！”藤原千夏强硬地挤出一个微笑。 ——骗子。 * 1999年12月25日，圣诞节 藤原千夏收拾好一个小书包，离开了家。以她的能力，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走在人潮攒动的大街上，看着眼前无数条通往“前方”的道路，她却迷茫了。 她现在能去哪里？哪里有她栖居的地方？ 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藤原千夏不知道。 于是她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任由雪花覆盖住自己身体，思考着自己的去处。 终于，在要被寒冷夺走的意识之前，她看见了母亲的脸，如同幻想一般。 她应该知道的。 房间里布满了窃听器和摄像头，那她的身上，或者说她的身体里，也自然不会少一个定位装置的吧。 她是无法逃离母亲的。 藤原千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 2000年1月1日 元旦，新的一年的开端，也是新世纪的开端。 但那却是藤原千夏的“终点”。 那一天，藤原空表现地异常的高兴，甚至把长久没有黑灯的电脑关上了，端了一杯红酒，坐在了大厅里已经积灰的餐桌上。 藤原千夏被她喊到大厅的时候，也一时间惊愕到以为是在做梦。 明明母亲之前还那么焦虑千年虫问题，而在正式进入千禧年的今天，却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藤原空将一杯酒一饮而下，眯着眼高声的庆贺着。 转而起身拥抱住了呆愣在原地的藤原千夏。 “千夏一定是支持妈妈的吧。” 她将一杯准备好的红酒递给了自己的女儿，声音温柔缠绵：“接下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啊，这句话，听上去真耳熟啊。 藤原千夏伸手接过酒杯，将杯口抵住嘴唇，学着母亲的动作，一饮而尽。 事实上，藤原千夏她原来有偷偷喝过酒。因为她听说喝酒能够消除烦恼。然而当尝试过后，她只感到大脑胀痛，烦恼也完全没有消失。 所以她一点也不喜欢酒。 更何况母亲大人给她的酒里，还有一股熟悉的苦味。 安眠药。 她之前有私下里偷偷吃过很多次。她熟悉这个味道。 也正是这个味道，让她坚定地将不喜欢的苦涩酒水一饮而尽。 她或许已经找到了，适合她的归处。 她的意识逐渐消失，她的身体重重地向前倾倒。随后，脑部的巨大疼痛一瞬间带走了她所有的思绪，包括她的烦恼。 期望、将来、明天，那都不是属于她的词。 她的归处始终都只有——死亡。 * 母亲所说的神明果然是不存在的。 藤原千夏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她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 藤原千夏在医院里苏醒后，似乎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十分的开心，并高呼“这是奇迹”。 但事实上，奇迹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即便她苏醒了，看似活下来了，却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113章 本来是有意收养，也按照法律理应收养她的星野家，一家四口来的时候，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振作起来！你的身上还承担着你母亲的期望！”好像是她外公的人，大声朝她喊道。 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女儿啊。 藤原千夏冷眼瞥了他们一眼。 能教导出母亲那样的人的家庭，会是什么样的，藤原千夏也有所预料。 就像是被那样的母亲教导出的她，是怎样的人渣，他们也清楚。 “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像她了！那个恶魔！！那个恶魔她没死啊！！” 藤原空的妹妹在看清她的脸后，情绪瞬间崩溃。她不停地用手指撕扯着自己的脸，直到被医生注射了一剂镇定剂之后，才安稳了下来。 这绝对是母亲大人的亲人了吧。 藤原千夏不禁感叹。 整个星野家，到最后真正地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末男，也就是她的舅舅星野阳太。 “因为二姐她怎么样也接受不了，甚至还两次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了……”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啊，千夏。” 藤原千夏没有回应他的“对不起”，因为她从来没有怨恨过星野家。 不过就是一群出尔反尔的骗子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 * 藤原千夏的抚养权，像是推皮球一样，东推西推，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亲生父亲，藤原浩二的身上。 在母亲的葬礼上，藤原千夏第一次见到了他血缘上的爸爸。 那个对她不管不顾九年的“父亲”，悲痛欲绝地抱紧了她，并一口一句“对不起”。 藤原浩二从未知晓过自己女儿的存在，也没想到女儿遭受了如此的伤害。 所以他一脸认真地握住了藤原千夏的手，郑重地保证道：“我会好好抚养你长大的。” 因为他的一句话，藤原千夏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然而这微光，也很快就熄灭了。 被藤原浩二接到山形后，不到两个月，藤原千夏就发现了这个“负责任好男人”的本质。 藤原浩二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混吃等死，还好高骛远，做事大多半途而废。 母亲曾经说的所有丈夫不该有的不良嗜好，他都有。 也或许那个时候的藤原空举的反面例子就是藤原浩二吧。 藤原千夏不由得觉得：自己可真傻，那个时候，竟然就那么简单地诓骗了。 但直到被骗到市役所改名的那天，藤原千夏才彻底对藤原浩二死心。 “……我讨厌夏天（natsu）。” 看着白纸黑字标注出的名字的平假名，藤原千夏生理性地厌恶起了这个名字。 她不喜欢夏天。 因为她的希望永远的终结在了夏天。 但就算她再讨厌这个名字也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拿走文件，盖章，然后收进资料柜里。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藤原浩二小声嘀咕的一句话。 “那个臭女人，不要把千景（chikage）这个名字随便就拆解给别人用啊，那可是我们饱含爱意想出来的名字啊！” 那个瞬间，藤原千夏仿佛自我开解了一般的，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发自内心地笑了。 母亲死后一年，她终于像母亲要求的那般，将一切无用的感情，都抛掷到脑后了。 ——真好啊，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 正式成为千夏（chinatsu）之后，藤原千夏也就一改往常作为千夏（chika）的风格。 她剪了短发，染了头发，还给之前快要闭合的耳洞，配上了一对显眼的耳钉。 因此也不止一次地被学校通报批评，并叫来家长。 “你父母都是怎么教你的！！你看你这像个小学生的样吗？！” 面对教导主任的严厉训斥，她淡然地回道：“我没有父母。” 的确，她从出生起，就没有所谓的父母。 在改名后，她也就没在叫过藤原浩二“爸爸”了，因为她觉得恶心。 “爸爸”“妈妈”，这两个常见的称呼，她怎么也习惯不了。 而“母亲大人”在她的心里，也已经不是指的“妈妈”了，而是一种代称。 当她既不想提起“妈妈”，也不想说出“藤原空”的名字时，她就会用“母亲大人”来代称。 自然的，对于藤原浩二现在的妻子，也就是她的继母——藤原纪香，藤原千夏也只是称呼她为纪香阿姨。 藤原纪香很不喜欢她。这是自然的事情。 毕竟她们见面第一天，藤原纪香虚情假意地提出要拍一家三口的合影时，被藤原千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当时的她，一心想着求死，甚至不希望在世界上留下她存活的印记。 对于这样不会读空气的小孩，要是藤原千夏遇见，她也讨厌。 所以在听到藤原浩二和藤原纪香私下里的谈话时，她没有一点吃惊。 “你前妻的女儿盯得我毛骨悚然的！你快把她送走！” “她身上还有藤原空的那么多遗产呢……跟她处好关系，那都是我们的！” “我不管，我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重要，还是她更重要！” “好好好好，我考虑考虑。” 第114章 ——骗子。 藤原千夏使坏的在他们必经路上泼了一地的水，然后潇洒的离开了。 她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离开藤原浩二的家之后，她应该去哪里找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了。 冲绳？京都？北海道？这些地方都很不错呢。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2000年，年底的一天 藤原千夏为了更快地规划好路线，悄悄的翘掉了学校的课程，瞬移回了家中。 这个点，平时家里都不会有人在的。藤原浩二这个时间会去赛马场，藤原纪香也在上班。 然而，藤原千夏却在刚落在二楼房间的一刻，听见熟悉的女声。 “笑死了，他还真的误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 “按你的方法，应该可以完美的将那个废物杀死吧？” “太好了。” “啊，他前妻的遗产？对，我听说金额特别的庞大！但藤原浩二也不知道哪里缺根筋，非要等她前妻的女儿同意了，才会动那笔遗产。不过等他死了之后，那死丫头的抚养权就归我，遗产也就归我了。” “如果那死丫头不肯滚蛋，我们就用同样的方法再送走她！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彼岸那端团聚！” 女人说着说着，发出了刺耳的讥笑声。 她得意的环顾了四周，似乎一切都尽握于手中。 而她的身体，却在看清楼梯上站着的人的一瞬间，僵住了。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去上学了吗？！” “我也是同样的疑问啊，你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纪香阿姨。” 藤原千夏淡定对上她怒火中烧的双眼。 她本来就是刻意让藤原纪香看见自己的，不然以她的能力，她是绝对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藤原千夏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想要残害藤原浩二，甚至还把坏念头动到了她的身上。 “你听见了？”藤原纪香咬牙切齿的冲上楼梯。 气势汹汹地仿佛是来杀她一般。 但是藤原千夏怎么会怕这种人呢？ 和她以往共同实验的猛兽相比，人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现在只要她手指一弯，就可以直接让放在客厅的台球杆贯穿藤原纪香的心脏。 但是她还是没有恨心到那种程度。 “啊！”刚迈上楼梯几步的藤原纪香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 她的大腿上，不知何时被插进了一根竹筷。她单膝跪倒在楼梯上，用着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冷眼俯视着她的少女。 “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关系，我有特意的避开要害，只是给你长个教训。现在去医院治疗的话，养个几个月就会好了。” 反正再过几个月，她也就会离开了。到时候藤原纪香再想干出什么坏事，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藤原千夏的语气淡淡的，就仿佛在和她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 在抛弃了所有感情后，藤原千夏想通了一点。 ——明明应该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啊。 无论是藤原空，藤原浩二还是藤原纪香，他们不过就是自作自受而已。 她没有理由自责。 所以，在2001年，母亲大人现身的那天，即便藤原浩二抱着已经冰凉的妻子的尸体，哀嚎着向她求救了，她还是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藤原浩二应该能理解她的举动吧。 毕竟，由疯女人培养长大的女孩，谁都该猜到，注定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她已经仁至义尽的拨打了报警和急救电话了。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说—— 活该。 藤原千夏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悠闲地荡着。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蚂蚁，她想知道，蚂蚁彻底把沙地上的那块糖搬完，需要多少的时间。 而她，完全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又需要多少时间呢？ 藤原千夏思索着的时候，一句关切的话语落在了她的头上。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藤原千夏抬起头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饱经沧桑的中年人。 “难不成是迷路了？要我送你回家吗？” 看着男人主动伸出的手，她下意识的把他当作了拐卖女孩的怪叔叔，于是撒腿就打算跑开。 “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那个中年男人激动地喊着，一脸受伤的模样。 “那个……我叫岩崎五郎。职业的话……姑且是救助人的。” 自我介绍完，男人还特意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是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第46章 帷幕之外（三）（下） “你叫什么名字？” 见女孩长时间没有回答，岩崎五郎又问了一遍。 深夜凌晨的时间里，一个小女孩独自呆在外面，怎么想都危险过头了。 岩崎五郎不放心让女孩一个人就这样坐在公园里。 还穿的那么单薄，第二天肯定会感冒的。 岩崎五郎担忧的走近了女孩，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问道：“要送你回家吗？还是说去最近的派出所。” 女孩并没有慌张也没有喊着想回家，所以岩崎五郎第一个想到就是“离家出走”。 第115章 如果是离家出走的孩子的，不愿意说出姓氏和家庭住址也是正常的了。 “……藤原。”女孩怯怯的说出了一个姓氏。 “我的名字是……藤原千夏。” ——诶，怎么回事？ 藤原千夏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的，说出了她的真实姓名。 但是其实她的内心里，首先想到的是逃离这里的。 ——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 藤原千夏不记得她有见过这样的一个男人，但是她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你家在……？”中年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响亮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他朝着藤原千夏满怀歉意地笑了笑，随即接起手机。 “一级咒灵？” “封锁现场是吗？” “明白了，我不会和它交手的。” 男人对着电话说了一堆她完全听不懂的名词，但是藤原千夏可以听懂一点：他现在要去到另一个地方了。 ——他要离开了。 明明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泛起一丝悸动。 “不要过去！” 藤原千夏下意识的冲上前去，拽住了男人的衣袖。 “你会死的。” ——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明明他根本就没有说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啊？ 藤原千夏微张嘴巴，有些惶恐的仰起头，仔细地打量起了男人的脸。 昏黄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显得他的脸更加苍老了…… 啊，不是显得。 眼前的男人确实瞬间老了五六岁。他眼角的皱褶更加明显了，头上也多了许多的白头发。 “我不会死的。”那个男人轻声的说道。 ——骗子。 “今天之后，我还会和千夏你朝夕相处五年呢。” “所以今天我是不会死的。” “但是你之后会死啊！！” 她扯着他的衣袖大声喊道，声音尖锐到让她都感到头晕。 ——啊，我搞错了…… 原来这才是梦境啊。 这里是——岩崎千夏的梦啊。 周围的一切场景，轰然倒塌。 * 她身体的身体长高了，白净的手上也起了茧子。 岩崎千夏记得，这是她这段时间一直锻炼咒具而留下的，家入硝子还特意问了她需要不要治疗。 她当时好像回答的是：“等我训练出点成果后，再来找你。现在就先留着，用来激励我自己。” 无数的记忆，无论新的旧的，都涌入她的脑内。岩崎千夏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大脑被往事填满的感受了。 在之前，或许是因为大脑重击造成的损伤，亦或是她的刻意遗忘掉的“童年”故事，又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而与之相对的，是眼前逐渐透明的岩崎五郎。 “你死了……” 时隔七年，岩崎千夏再一次体会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 “因为我的错……你死了。” 虽然她已经经历过家人的死亡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岩崎五郎和藤原空，和藤原浩二那些人不一样…… ——也和我不一样。 岩崎五郎他不应该死。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去商场，而是呆在家里的话，你就不会死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就不会死了。” 如果，岩崎五郎从未遇到过她，也没有好心收养她，他那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岩崎千夏攥着那只她再也握不住的那只手，止不住地抽泣着。 “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千夏。” 岩崎五郎的声音很郑重，就像是在训斥她，教育她一样。 “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你——” “我引以为傲的女儿。” * 岩崎五郎出生在一个许多人都羡慕的家庭之中。 他们家代代都是经营家族医院的，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家族。而作为末男的岩崎五郎，自然从出生起，就拥有了别人可能拼搏一辈子都获得不了的财富和地位。 然而实际上，他的前半个人生，让四十岁的他来形容的话，就是，一坨狗屎。 他自小对学医就没有兴趣，甚至从国中开始的成绩都是半斤八两的。而和他不一样，家中的三个哥哥都顺利的完成了父亲设定的目标，考进了知名的医学院，年纪轻轻就小有所成。 岩崎五郎以他的哥哥们为荣。 然而他们的优秀，却也同时凸显了他的愚笨。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拥有与其他人不同的特殊天赋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慌张，而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在被邀请成为咒术师的时候，岩崎五郎几乎毫无犹豫选择了进入高专。 即便临走前父亲大声地呵斥他：“如果走了，就和岩崎家永远断绝关系”，他还是果断选择了“咒术师”这条路。 “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去帮助别人的。” 岩崎五郎记得，在最后离开家的时候，他和父亲说了这句话。 他崇敬的父母和兄长，用他们高超的医术，救助了一个又一个的患者，而他，也会作为一名骄傲的咒术师，去救助众生。 第116章 然而他的梦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成为咒术师几年里，自从在高专时从四级升到了三级咒术师以后，他始终没有晋升过。 三级咒术师的称呼一直跟着他，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甩掉它，他真正能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 但即便这样，岩崎五郎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能够“救助他人”的机会。 他夜以继日的训练着，从咒力到咒式再到咒具的使用。 既然没有特长项，他就用熟练度和宽泛性来弥补。 然而，在他二十六岁的那年，有一件事彻底的否定了他的妄想。 1989年，年底，咒术界御三家中，五条家的“六眼”诞生了。 一时间，所有的咒术师们都在议论着这个孩子。而岩崎五郎也在好奇心作祟之下，在咒术师的集会上，看见了那个震撼了整个日本咒术界的孩子。 而当他见到那个不满一岁的婴孩的时候，岩崎五郎的瞬间明白了。 天赋上的差距，是无法用努力填补的。 和这些天才相比，他渺小的可怜。 真正站在顶端的人，不论在咒力咒术还是其他的方面，都是绝对的佼佼者。他们和他这种前进一步都要喘三口气的人是不一样。 他这个人，连人才都称不上，甚至比平庸还差那么一个等级。 而他在事业上的颓废，也间接影响到了他的家庭。原本发誓相守到老的妻子，背叛了他。 但是岩崎五郎能够理解，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前途，还因为工作没有时间陪伴在她身边的老公，她会选择一个更优秀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在1999年年底，新世纪来临之前，岩崎五郎失去了一切。包括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以及他的希望。 他的一生都在碌碌无为着，他甚至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直到——在某天，他遇见了一个，与他一样“离家出走”的女孩。 一个拥有着他羡慕的天赋，但却生活在绝望中的女孩。 ——至少一个也好，我想要去帮助她。 在得知女孩不被亲戚容纳之后，岩崎五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一个离异的老男人，收养了那个幼小的女孩。 虽然和女孩起初的磨合让他十分头疼，因为对人对事警戒心都极高的女孩，迟迟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但是没关系，他愿意等。 时间和努力，是他唯一可以付出的东西。 终于，他的努力，第一次有了回报。 “你们父女两关系真好啊。” 邻居随口一说的一句话，让他这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所以，在大哥找上他，要求他回家并承诺会给他一份稳定的工作时，岩崎五郎义无反顾的拒绝了。 “不用了，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了那点钱，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真的值得吗？！” 在岩崎五郎记忆中总是温文尔雅的大哥，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愠怒地大喊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咒术师的工作确实又苦又累，并且时常与死亡打交道。岩崎五郎作为三级咒术师，实际上能赚的钱，也并没有特别的多。 然而，他始终无法忘记那时凭空消失的咒灵。 岩崎五郎有一种直觉，藤原空终有一天，会再回来找她的女儿的。 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千夏才行。 就算能力微薄，他也要保护好“他的女儿”。 “我不能和你回去，大哥。” “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 岩崎五郎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这个点，千夏一定已经做好了晚餐，在等着他回家吃饭了。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他一进家门时的“我回来了”，会有一句“欢迎回家”回应他而已。 * “醒来吧，千夏。” 岩崎五郎最后一次，抚摸着她的头。 “还有人在等着你。” 第47章 帷幕之外（四） 2006年，12月7日，早上八点 “五条？” 家入硝子刚进医务室，就一眼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五条悟。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家入硝子记得她凌晨一点回房间的时候，五条悟还站在病房外没有离开。 “你不会在这呆了一夜吧？” 回答她问题的，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但就算五条悟不回答，家入硝子也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要等她醒了之后，你倒下了啊。” “我没有那么脆弱。” 五条悟声音低沉沙哑。他异常平静的凝视着床上的少女，怒火被妥善地隐藏在眼底。 这份平静，才是最为可怕的。 家入硝子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五条悟一眼。 在昨晚得知情报后，夜蛾正道就立马联系了相关人员，迅速的将论坛关闭了。 理论上来说，过咒怨灵藤原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而岩崎千夏的身上，既没有被藤原空诅咒的痕迹，身体的各项数值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她却依旧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这是最令人不解的一件事。 但其实，家入硝子对于她的昏迷不醒，略微有点头绪。 第117章 因为她在某一天早上，睡的朦胧醒的时候，隐约地听见了大门口，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谈论声。 “喂，五条。你不会是给千夏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咒缚吧。” 前一天，因为所有人都处于焦急之中，加上五条悟那副发疯的模样，家入硝子一直没找到机会来问这件事。 “……她说，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家入硝子诧异：“哈？” 这算什么？婚礼的誓言？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话说，岩崎千夏知道咒缚这回事吗？这些话，不会是五条悟一厢情愿下的脑补吧？ 短暂的思考了几秒，家入硝子做出了最有可能的推断：“你不会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下了咒缚吧？！” “她答应了。” 听见五条悟暗示性的回答，家入硝子现在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烟盒，但随即又想起还有病人在，不耐烦的将香烟扔到了桌子上。 “答应是一回事，隐瞒又是另一回事吧。” 怎么回事，夏油杰怎么没拦着点，就任由着五条悟去诓骗“无知”少女。 等岩崎千夏醒了之后，她绝对要好好的训斥一番这两个人。 家入硝子：“夏油人呢？” 五条悟：“他和灰原他们去之前藤原空出现过的几个地方寻找线索了。” 家入硝子：“那你呢，要一直守在这里吗？” “不。” 五条悟站起身来。 “这边就交给你了，硝子。” “我要亲自去一趟岩崎家。” 至少在咒缚的约束下，五条悟很坚信岩崎千夏是不会有事的。 她的昏迷，也只会是短时间的应激反应。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藤原空的事情，外加一点，对“藤原千景”的寻找和调查。 实际上，五条悟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和岩崎千夏关系密切的情报贩子。但是保险起见，在岩崎千夏还没有彻底苏醒的，他是不会再离她太远了。 临走前，五条悟轻轻的牵起少女的手 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手指上还夹着测量血氧饱和度的感应夹，每一个细节都微微的刺痛着她。 她失言了。 明明答应了今天会陪他过生日的，结果现在却无言地躺在这里。 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样。 那么，一个吻可以唤醒他的睡美人吗？ 五条悟俯下身，手指细细地抚摸女孩的眉眼。 “氧气罩可真碍事啊。” 他的手掌停留在氧气罩上片刻，但最终，还是有所顾虑的没有将它拆下。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他在她的耳边喃喃自语道：“我马上就回来，千夏。” 明明是一个温馨的场面，但是五条悟异常温柔的动作和语气，却让家入硝子毛骨悚然。 虽然听上去有些夸张，但是家入硝子真心觉得，如果岩崎千夏真的遭遇不测了，五条悟绝对会选择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方法的。 那个“沉重”的咒缚，也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的吧。 平时总是玩世不恭的家伙，他的专一对待，也不知道是蜜糖还是砒霜。 总之，希望千夏能早点醒过来吧。家入硝子担忧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女。 毫无疑问，高专中的所有人都在担心岩崎千夏。但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而言，他们态度中，却更多了一份无尽的自责。 家入硝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两个同级生，自从星浆体的事件失败之后，心境上多多少少有些改变。 她起初以为天内理子的死，更多被打击到的，是想要“拯救众生”的夏油杰。但没想到，最受影响的人会是五条悟。 或许是因为天内理子和岩崎千夏是一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吧，也或许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家入硝子停下思考，郑重地看向准备离开的五条悟，正巧，撞上他苍蓝色的眼眸。 “她醒了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硝子。” * 五条悟来到岩崎家时，原本用来保护现场的帐已经被撤掉，换而是与警察联系之后，围上的警戒线。 当天，因为事发突然，导致许多邻居都察觉到了岩崎家内的异样，所以刻意隐瞒也没有意义。 岩崎五郎的死被归结到了入室抢劫案上，岩崎千夏也对外称是重伤住院修养了。 虽然暂时稳定下了周围人的心，但也同时散播了一定的忧虑。 五条悟在进屋之前，还被一旁围观的中年妇女误认为是警察，焦急地问道：“犯人有没有抓到啊！”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马上就抓到了。” “我会让她得到她应得的制裁的。” 说完，五条悟踏进屋内。 岩崎家，他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但这一次，明明极其眼熟的玄关，却又那么陌生。 虽然屋内已经被辅助监督们清扫了一遍，但是还是能隐约地看见，浸进墙缝中的血迹。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用密封袋装好的一部断裂成两半的手机。负责现场的辅助监督有特意地问过他们，是否要把它当作垃圾扔掉。 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听到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留下来。 第118章 所以，这部已经完全丧失功能的破旧手机，被妥善的保留在了岩崎家内。 它的外壳已经完全被深褐色的血迹覆盖，中间的裂口处的破口，与岩崎千夏手上的伤口如出一致。 也就是说，她在遭遇冲击的时候，是打算给某个人打电话的。 而那个人，或许就是他。 而他，却是最后赶到她身边的人。 五条悟攥紧拳头，重重地砸到了墙上，试图通过这一方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五条悟观察着客厅的周围，企图从中搜寻出些，之前辅助监督没有察觉到的信息。 比如说，藤原空的去向—— 就在他仔细观察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你们在吵什么？” 五条悟走到屋外，只见一个男人和门口负责管理的辅助监督起了冲突。 “这个男人他非要进去，说这房子是他的。” “老子是房东！这是老子租给那个大叔的房子。”男人大声的喊叫着，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他认为自己是占理的，所以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件事，来替他说话。 “现在，那个大叔死了，女儿也没救了，这房子不应该立刻归回给我吗？” 他的气势逐渐到达了一个顶峰。 “死了两个人，真晦气，呸。” “这房子就算拍卖出去，我也损失了一大笔钱！”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冷的视线死死地盯上了。男人有些怯怯的抬起了头，一张阴冷的眼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立马把头低了下来。 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吃、吃亏是我好吧……”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立刻后悔了。 面前的白发少年散发出的高气压，让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死亡的临界线了。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男孩，竟然会有如此凌冽的杀气，几乎压抑到他喘不过气来。 男人不由得回想起了，初次将房子租给岩崎父女时的故事。 当时，他见那女孩娇弱可爱，心生邪念想要揩一把油，而那时，回应他虚情假意的，也是此般冰冷的眼神。 他被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吓得从楼梯上摔下，而之后，手骨也险些被岩崎五郎捏断。 他们签订了五年的租住合同，而在之前的四年里，男人因为惧怕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次听说入室抢劫导致那对父女一死一重伤后，他立马欣喜若狂地跑了过来。 “反、反正，我、我已经把这栋房子的拍卖信息放在网上了！” “是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心里。 他本来以为男人身为房东会知道什么情报的，但没想到，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废物。 五条悟不耐烦的用手机搜索起了房屋的拍卖信息，很快的，在新发布上看见了熟悉的照片。 他的手指灵活的敲击着按键，直接在拍卖界面输入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天价。 点击，确认，发送。 “拿上钱。” “给我滚。” * 刚把烦人的玩意清理走，五条悟就接到了来自拍卖行的确认电话，他敷衍的回了几声“嗯”。 “那么，我们什么时间签合同呢，五条先生。” 就在对面询问到关键点的时候，一通来自家入硝子的电话拨了进来。 五条悟几乎毫无迟疑的结束了当前的通话，接起了家入硝子的电话。 “五条，快点回来！” 电话刚接通，另一端就传来家入硝子焦急的声音。 “是千夏她醒了吗？！” “不，不是。” “藤原空出现了！” 第48章 再上映（上） 岩崎千夏感觉到自己被封闭在了一个容器之中。 在岩崎五郎的身影与周围的景象同时消失后，她的手就只能触碰到一层无形的屏障。 就好像是被关在了玻璃瓶子中一样。 这里就是……感情的容器吗？ 岩崎千夏快速的做出了自己判断。 这里并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她的梦境。有一种说法，是说梦的本质是潜意识愿望的曲折表达*，同样也是压抑的潜意识的表现。 那么，之前那漫长的梦境回想，以及现实中她对于过往记忆的缺失，都能暗示一点—— 支撑藤原空现身的负面情绪中，果然是有她的一份贡献的。 藤原千夏对母亲的怨恨，这或许就是最初的基石。 “……原来我完全没有逃脱你的束缚啊，母亲大人。”岩崎千夏喃喃自语道。 “不愧是我的女儿，真聪明。” 熟悉的声音从空荡的空间深处传出。 “所以啊，一切的根源和罪魁祸首，还有你啊，千夏。” 腻人的女声喊着她过往的名字，岩崎千夏不禁觉得有些恶心。 见她没有过大的反应，“藤原空”继续着她的诱导。 “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的人生吗？” “明明有那么多人，因为你死去了。” 话音刚落，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出现了一个个岩崎千夏所熟悉的人。 再看见黑泽羽奈日和岩崎五郎的瞬间，岩崎千夏嘲讽地笑出了声。 第119章 是啊，过去的她，确实因为自己的感情迟钝，伤害了许多的人。 但是—— “真正把他们害死的人，是你啊，母亲大人。” “把藤原千夏杀死的，也是你啊！！” 藤原千夏已经死了，但是岩崎千夏还不能死。 她必须要承载着一切，无论是岩崎五郎的爱，还是她所犯下的罪孽，她都会一概接受。 因为，还有人在等着她啊。 岩崎千夏的脑海内浮现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影。 以椎名由美的性格，现在大概已经泪流满面了吧。灰原雄也是，估计会心情十分低落吧。 七海建人，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冷面无情的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思细腻温柔的男生。为了调节所有人的情绪，他或许会选择默默压抑感情吧。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伤心了啊。 话说，如果她没醒过来，会不会砸了家入硝子“反转术式”的招牌啊。 这可不行。 还有夏油杰，那个一根筋的家伙，绝对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的。他们还没搭档多久呢，她还有好多想从他那里学习的东西。 而且—— “岩崎大叔……不，爸爸他，也在等着我。” 岩崎五郎比任何人都期望着她的未来。 “我还答应了某个人……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能食言啊。 也算是为了世界和平。 “我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 “所以——” “请你去死吧，母亲大人。” * 这次的诅咒人是岩崎千夏。 而被诅咒的对象，是早该死去的母亲。 她的要求，是让藤原空彻、底、消失。 * 2006年，12月7日，下午四点 家入硝子的手指夹着一根烟，但始终没有点燃它。她的视线一直徘徊在仪表数值和病床上的女孩之间。 而就在她身心疲惫的按揉着晴明穴的时候，家入硝子的耳边传来手重重敲打在床铺上的声音。 “千夏！？”她欣喜的跑到病床旁。 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是岩崎千夏手指的动作，给家入硝子带来了很大的希望。 至少说明，岩崎千夏是有自我意识希望能苏醒过来的。 “千夏。”家入硝子又喊了几声女孩的名字。 而回应她的，只有手指处传来的细小的敲击音，以及一股奇妙的氛围。 怎么回事，这是咒力——？ 本来毫无咒力甚至连咒灵都看不见的岩崎千夏，此时她的身体却被陌生的咒力包裹住。 然后，一步步的外泄出去。 不，这是诅咒！怎么可能，这里可是高专的内部，有结界的庇护下，怎么会有一般的咒灵闯进来。 而且这更像是，凭空出现的咒灵。 家入硝子回想起夏油杰的话。 凭空消失……又毫无征兆的出现，而且这个咒力强度…… ——是藤原空吗？ 真是阴魂不散啊。 家入硝子几乎下意识的拨通了电话。 “五条，快点回来！” “藤原空出现了！”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也就自然要做好被祓除的觉悟啊。 * 从岩崎家到高专，是五条悟的长距离瞬间移动训练中，最熟悉的一条路。他几乎没用一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高专操场上。 而五条悟，也第一次见到了让他恨到牙痒痒的咒灵。 “藤原空——！” 他没有一丝迟疑的摆好结印。 【术式反转——赫】 尚未完全成型的咒灵与一旁的建筑物同时被击中。然而与被毁坏的建筑不同，被击中的咒灵更像被打散的烟雾，令人恶心的咒力弥漫在四周。 什么鬼东西，是分身吗？本体在哪边？！ 五条悟第一时间看向了不远处医务室的窗户，家入硝子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这边。 刚才被打散的咒力逐渐又汇集起来，随后不断的成长起来，再次显现在五条悟的眼前。 是还没有实体吗……？ 也就是说，是“感情”的集合体，或者说是——“灵魂”吗？ 五条悟紧锁眉头。 明明没多强大，但是存在本身却让人苦手。 到了这种程度的话，已经不能说是过咒怨灵，而是假象咒灵了。 藤原空，那个女人，已经完全舍弃掉了自身的“存在”。就像是都市传说的裂口女一样，她本身就已经成为某个“象征”了。 代表着怨恨的咒灵，又在藤原千景的能力支持下，变成了难以捕捉的虚无存在。 这种情况下，最佳的对策就是展开领域*，但是…… 五条悟啧了一下嘴，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特级咒灵。 乍然，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熟悉的身影从咒灵的一旁落下。纯白色的病服过于显眼，一瞬间夺走了他全部的视线。 “果然……” “只有我能碰到她吗。” 岩崎千夏，回归。 * 岩崎千夏看着手中断裂的短刀，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会打她个措手不及呢。” 她还是小巧了特级咒灵的能力啊。 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沉睡后，突然做了这个大的动作，岩崎千夏不禁感到有点头晕。 第120章 她调整好位置，精确的落在了地上。 岩崎千夏苦恼的咬住了下嘴唇。 看来没那么简单啊，从各种角度来说。 不过，现在第一让岩崎千夏烦恼的，还不是处理藤原空的事情，而是身后，她迟迟没敢正面看去的男生。 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他啊—— 该说些什么？早上好？可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好久不见？是不是显得太过生硬了…… 说是久别重逢，但也没到这个程度吧。 而就在她烦恼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从后方强硬的抓住了。 力道之大，感觉下一秒就会掐断她的骨头。 “你又想去送死吗？！” 哈？！ 岩崎千夏本来酝酿起的愧疚被五条悟的一句话，瞬间击散。 “又”是什么意思啊？而且她也没送死好吧！虽然比起五条悟，她是弱了很多，但也没到炮灰的程度吧。 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岩崎千夏青筋暴起，猛的一下转过身去。 “我说你啊——” 她的话，在她看见五条悟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平时总是游刃有余的家伙，此刻却满脸慌张的看着她。好看的眼睛底下，还透着一点乌青色。 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岩崎千夏甚至能从手腕处细微的颤抖，感受到他情绪的波澜。 什么啊，这副模样，真罕见啊。 岩崎千夏的心情逐渐从震惊，转变到无奈，再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真不像是他。 岩崎千夏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吞下了她的怨言。 因为她想到了，她现在最该说的话。 岩崎千夏蓦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五条悟制服的衣领，用力将他的身体向下拽去。 平时总是五条悟用着强硬的动作对待她，那么偶尔换她强硬一点，他也没理由抱怨吧。 她仰起脖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 她主动凑近他的嘴唇，落下了一个吻。唇与唇触碰之际，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僵。 得逞的喜悦让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喜欢你，悟。” 第49章 附录（一）她的理想乡 仔细回想起来，那已经是—— 她还被叫做“星野空”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她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平时的时间基本都停留在教室和研究室之间，鲜少有功夫来管她。 除了学业方面和礼仪方面的要求，她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与父亲交流的印象了。 成绩，体态，敬词这三个关键词，就已经能说明，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了。 而她唯一的兴趣，就是在闲暇的时间里，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 从天文地理到八卦杂志，凡是她能在书店找到的书籍，她都看了一个遍。 置身于书本之中的时候，她由衷地感受到幸福。 然而，她的幸福很快的被打破了。 她的妹妹诞生了，而为了给妹妹一个居住的空间，本来属于她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卧室。 她储存的大部分书籍，有些送了人，而剩下的则被塞进里阴冷的地下室，仍由虫蛀。 她的书架上，被收拾到，只剩一些所谓“有意义”的名家著作。 但这些书，她已经读了无数遍了。 对于那些伪善的说辞，她都要看吐了。 于是，她在旧书店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几回甚至因为沉迷其中，忘记了门禁，回家就被父亲痛打了一顿。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继续地搜寻着奇奇怪怪的书籍，尝试寻找能够解决她苦恼，让她开解的办法。 终于，在某一天，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的某个人。 “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带着帽子的男子主动和她搭话道。 那时的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有关诅咒人偶的书。 那只是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下来的而已。因为其他那些所谓有意义的书籍，她都已经看完了，现在无事可做就只能看看这些邪门的书。 “没有。”她回答道。 无论是高尚的追求，还是黑暗的怨念，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归根结底，就是欲望罢了。 “是吗……” “那看完这本书，我希望你能更感兴趣一点呢。” 男人从和服的衣袖中，掏出一本古旧的书籍递给了她。 书的封面已经磨得看不清楚字了，所以她无法判断这是一本什么类型的书。但通过上面的墨迹，她大概推断是一篇手记。 她本来没有打算接过那本书的，因为她觉得这个年代还穿着和服戴帽子的人，未免太过奇怪了。 然而男人，却弯下腰，强行将书塞进了她的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因为凑近她面前的男人，刻意地提了下帽子。额头上突兀的伤疤，赫然显露在她的眼前。 此情此景之下，她并没有感到慌张，而是淡定的开口。 “你是……人类吗？” 男人神秘兮兮地将食指抵在嘴唇前：“读完那本书后，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便扬长而去。 那一天，或许是星野空，人生中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 第121章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她离家上大学的时间。 她走的那一天，只有当时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母亲，替她送了行。 父亲因为出差没来，而妹妹，知道她要离开这件事后，已经不知道在屋里高兴成什么样了。 这一点，确实有她的问题。 她始终怀着书房被夺走的怨念，一直无法善待自己的妹妹。 而生性愚钝的小妹，不仅被她戏弄，还要被望女成凤的父亲冷眼看待。 在不久前，被查出了心理疾病，现在已经休学在家了。 母亲也是因为这件事，终于把视线放回了家中。她也罕见的，体会了几个月书中所说的伟大的“母爱”。 ——也就那么回事吧。 星野空毫不犹豫的踏上电车，再也没有回头看去。 也是在那趟车上，她再次遇见了童年时和她搭话的男人。 虽然此时的他，样貌已经完全与当年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了。 但是她还是瞬间从额头上的伤痕，看穿了他的身份。 她主动的坐到了男人的身边，开口道：“那本书，我看完了。” “怎么样，找到你的答案了吗？” 男人的声音深沉而又沙哑。 他们两个人保持着陌生人般的距离，但是此时，思想却无比的贴近了。 男人给她的书，是一本名为“加茂宪伦”的人，亲手撰写的手记。 纸上记载的东西，那是她完全陌生的世界，但是却让她莫名地感到兴奋。 “你所期待的，到底是什么呢？星野空。” “我也想要制作出，我理想的世界。” “我理想中的……人类。” “也就是——神。” “我想要的，是绝对的‘幸福’。” * 从那时之后，两个人就会时不时的见面交流着想法。 “我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一个愚蠢无能的男人。很符合我的标准。” “他的存在，一定能完美的掩盖住我的目的。” 结婚前，她这样对男人说道。 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了，现在要的，就是实验对象和实践了。 而实验对象的选择，一时间限制了她的行动。 比起选择那些离家的流浪汉，她似乎更倾向于从零开始培养的“小白鼠”。 而受到“咒胎九相图”的启发，她把目光第一时间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似乎没有别的人，比她的孩子更适合这个计划了。 所以，她选择了“普通女性”的一生，结婚，生子，然后—— 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一个失败了，就再换一个就好了。 “你就是个疯子！” 签订好离婚协议书，藤原浩二离开她的时候，对她大声喊道。 你到现在才发现吗？她想。 而那个男人，却在最一开始，就发掘出了她疯狂的本性。 她非常感谢他。 * 2000年，那是她作为“藤原空”活在这世上，最后一年。 在某一个飘雪的夜里，那个男人主动找上了门来，甚至还带上了给她女儿的茶点。 “你给了我灵感。” 男人首先开口了。 “我已经找好了下一个宿体。” “这次，我想体验一下你的感受。” “我这次过来，是向你告别的。”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了。” “但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不够的。” “你的女儿的怨念应该会是一块不错的基石吧。” “做的不错啊，藤原空。” *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事情，本该如此的—— * 她的女儿没有死，这是计划最初的漏洞。 而之后，藤原千夏被咒术师救下，收养，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藤原空的预料范围。 而之后，当她追寻着怨念，出现在奥多磨町时。她并没有按照计划般的遇见诅咒人和被咒人。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许久未见的额头上有缝线的男人。 那时，藤原空就知道了，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你已经无法将她带到你的身边了。” 而男人的话，也证实了她的失败。 “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啊。” “六眼……也是之前无数次阻止我的人。” “如果岩崎千夏死了，必定会导致那个人的盛怒。到时候，整个咒术界都目光或许都会集中在你的身上，然后转而——” “察觉到我。” “这可不行。” 男人细细地替她梳理着思绪：“既然你的计划失败了，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我会将你这些年积攒的力量和感情，用到更合适的地方。” “为了你我的理想。放弃你的‘存在’吧，藤原空。” 男人的提案合情合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像几十年前，她没有拒绝那本书一样。 她说：“好。” * 她的理想乡，她终究是看见不到了。 * 【敬启，我的女儿。 这份信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收到吧。因为在写这份信的时候，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第122章 我会如你所愿，彻底的死去。 而你，也会摆脱我，迎来崭新的幸福人生吧。 但是，这并代表着这个故事即将落幕。 反而，这会是一切的—— 开始。】 第50章 再上映（下） 从岩崎千夏出现的那一刻起，五条悟就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岩崎千夏见过面了，而时隔几个月的再见，迎接他的，却只有昏迷在病床上的女孩。 她那样自由的在天空上移动，总感觉，许久未见了。 所以，对于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甚至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前几天没休息好，产生幻觉了。 但是，紧握住的手腕，耳边的告白，还有嘴唇上的触感，都在提醒着他。 这是现实。 啊——！ 五条悟猛地蹲下身，用手遮住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不堪。 初吻竟然让女方主动，说出去，硝子和杰估计要嘲笑他一辈子吧。 而且—— 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吻回去啊。 五条悟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错过了一个亿。 比一个亿还难得好吧。 岩崎千夏被五条悟这一通奇怪的反应惊到了，甚至都怀疑起了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讨厌？看上去不像啊。 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而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直接将她向前一拽，彻底打断了她的沉思。 岩崎千夏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而当手背碰到温润的唇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五条悟刚才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捂嘴。” 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完，还故意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她的手背。 五条悟曲着腿，用着比她更低的视角打量着她，虽然没有了平时压迫感十足的身高差，但是侵略性的眼神，却也让岩崎千夏瞬间慌了神。 原本占上风的气势，也被对方给吞噬殆尽了。 她只是一时上头，压根就没考虑到之后的结果。 “不是！现在还有正事要处理好吧！” 岩崎千夏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对藤原空的存在表示感谢。 “为什么呢，千夏。” 可能是因为是响应她的怨念而出现的咒灵吧，藤原空恰合时宜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你为什么会选择去相信那种虚无的感情呢。” 咒灵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空洞，就像是做好觉悟的人最后的遗言一样。 “你不是也一直相信着虚无的东西吗……神，之类的。你的理想，不是更加可笑吗？” “话说，既然我的诅咒的对象是你，你现在不应该立刻自杀吗，母亲大人。” 刚才那份属于少女的羞涩荡然无存，岩崎千夏直起腰，冷眼看着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咒灵。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也第一次识相地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只是，原本握住她手腕的大手，极为自然的包裹住了她的指尖。 岩崎千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松手，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欠扁的笑容。 一边笑着，还顺势用她刚才用来逃避的话术，转移了话题：“不是还有正事要处理吗？” 说完，还指了指咒灵的方向。 五条悟表现出的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岩崎千夏狂怒：“你倒是想想办法，混蛋悟。祓除咒灵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 “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杀了我的，不是你吗？千夏。” “我只是辅助监督而已。祓除咒灵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我的任务。” 岩崎千夏没有理睬藤原空的挑衅。不如说，她从未想过与藤原空正面交锋过，之前是为了岩崎五郎，所以才不得已与她交手。 她没那么想不开。况且，现在还有五条悟在场，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 见她没有回话，藤原空继续说道：“你又要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吗？” 岩崎千夏丝毫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不耐烦的用万里锁*缠住了咒灵的身体。 “咒具也能碰到啊……”她扭头看向五条悟：“那为什么你的术式对她没有用处啊。” 总不能是什么专门屏蔽五条悟的咒灵吧。 而五条悟，似乎已经从她们刚才的对话中，明白了什么。他终于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径直走到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牢牢地将她护住。 “既然她是由你的诅咒产生，而我无法完全击溃她……或许是因为在你的意识里，还是没想伤害她吧。” “你还在挽留着她，出于纯粹的孩子对于妈妈的喜欢。” “这一点，几乎算是人的本能了吧。” 岩崎千夏毫不犹豫地辩驳道：“我不喜欢她。” 其实，比起话的内容，岩崎千夏更加惊讶的是，原来五条悟还能说出如此有哲学意义的话啊。 稍微有点改观了。 然而，五条悟的下一句话，就再次自己推翻了自己树立起的形象。 “我知道。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嘛。” 哈？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啊？ 岩崎千夏不禁嘴角抽搐。 原来紧张的气氛，被五条悟的一句话搞得就像是漫才表演一样。 第123章 她不由得惊叹他的厚脸皮程度。 话说前后两句话有因果关系吗？ “你又要重复你之前的错误了吗？从我，到黑泽，再到岩崎五郎。你还不明白吗，一旦被抛弃了，你就什么都没有——” “啊——”五条悟的讥笑声打断了藤原空的质问。 他不屑地撇了下嘴，“这是什么缺爱的发言啊。” “自己的人生不美满没人爱，就想这样去要求别人？真可笑。你才是，明明始终都在依赖着自己的孩子，还要把妒火发泄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失去她后，一无所有的人，不是你吗？” “所以你才想到了‘强迫自杀’。” “真是懦弱的女人。” “啊，你现在也不算人了。” 五条悟的讽刺一句接着一句，顺带着还时不时地要用咒力给咒灵的身体开一个洞。 但始终，没能彻底祓除她。 这算什么，假想咒灵里面的想象？ “藤原空”现在的姿态，还真有点“神明”的意思了。 “就连存在本身都舍弃掉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价值可言啊！” 岩崎千夏：“刚才你的那段话，得罪了全世界缺爱的人啊。那个人只是单纯的疯子而已。和缺不缺爱没有关系的。” 明明在没有亲情的情况下，她也好好的成长起来了。虽然中途走了点弯路，但总归结局是好的。 而藤原空明显就是没有选择过正道。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总不能真的让她去祓除特级咒灵吧 话说，如果成功的话，能不能请咒术界高层直接把她的等级提到一级咒术师啊。 五条悟：“她是由你的诅咒产生的咒灵，那么如果在你的脑海中，将她具象化，那么自然，她也就会拥有实体。” 有那么一点道理。 岩崎千夏思索了一番。造成现在藤原空这种半隐半现的状态，或许是因为她的思路还停留在“感情的容器”上，没有把她视作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或是咒灵。 不过，她还是有点存疑的。 “真的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不会骗我吧。” 这么“唯心主义”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咒灵本身就已经是“思维决定存在”的产物了，现在再谈唯心主义，是不是为时已晚了。 “相信我，千夏。” “就算你不相信全世界的人，也不要怀疑我。” 岩崎千夏一时间被如同誓言一般的话唬住了。她乖巧的注视着前方的咒灵，在脑内修改着自己的思想。 “那，想象之后呢……” “这不是有我在嘛。” 五条悟轻快的声音给了她不少的安慰。 “虽然在高专用这一招，事后绝对会被夜蛾老师骂的。不过——” “偶尔也想在你面前，耍个帅呢。” 【虚式——茈】 * 超高规格的咒力爆发，再次震撼到了岩崎千夏。 仔细想来，她确实也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识到五条悟的术式了。 这就是让夏油杰都自惭形秽的强大吗…… 真可怕啊。 但又极其令人安心。 在这种全覆盖的攻势下，就算是特级，也应该化为齑粉了吧。 而起初在她身上莫名的沉重感也烟消云散。 ——永别了，妈妈。 * “今天是12月7日。” 在一片废墟之中，五条悟骤然开口。 “我睡了那么久吗？” 岩崎千夏记得，在她昏迷之前，还是12月5日的。 而在出事前，她还正在挑选给五条悟的生日…… 她突然回想起了一个关键信息：“啊，生日。” 原来五条悟和她报日期是为了强调这点啊。 她歪了歪头：“生日快乐……？” 没有买生日礼物，也没有准备生日蛋糕，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生日祝福以外，岩崎千夏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庆祝方式了。 而且，她现在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岩崎五郎的身上。 至少是葬礼，她想要好好地为岩崎五郎操办。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会补偿你。” “补偿？用什么补偿？” “一整天的约、约会不是吗，之后会好好的和你一起去的。” 约会这个词在她的口中还过于的生疏，岩崎千夏在说的时候还结巴了一下。 “无论是什么游乐园水族馆电影院，我都会陪你去的。” 这些地方，还是之前椎名由美替她出谋划策时规划的告白场所。 当时岩崎千夏还对这些娱乐场所完全提不起兴趣，但没想到现在她会主动说出这些地方。 “约会是一回事，但是约定又是另一回事。”五条悟拉长尾音，“你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了吗，千夏？” 第51章 encore：第一幕 2006年，12月8日，早上七点 呼啸的寒风之中，岩崎千夏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捧着花束站在墓地里。石碑上，是她熟悉的名字，但是冰冷的大理石，却不是她熟悉的温度。 气氛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岩崎五郎的同僚们上前祭拜献花后，大多的人很快的离开了。或许是因为工作忙碌，也或许是因为无法再呆在那个窒息的地方了。 第124章 而岩崎千夏，作为唯一的家属站在墓碑的一边，和前来安慰的人平静地交谈着。 过于平静的态度，反而让高专的所有人，都担心了起来。 “你最好最近寸步不离的跟着千夏。”家入硝子在五条悟的耳边小声地惊醒道。 因为多年诊疗的经验告诉她，有的时候悲痛过后无声的沉默，反而才是最可怕的。 “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五条悟深深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少女。 虽然岩崎千夏确实有逞强的迹象，但是至少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她并没有陷入崩溃之中。相反的，她比谁都要明白，岩崎五郎的牺牲是为了什么，如果她不好好活下去，就相当于辜负了岩崎五郎的期望。 “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 不用说是近期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五条悟都不会轻易地让岩崎千夏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重复一次了。 说完，五条悟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衣着单薄的女孩身上。 “别感冒了。” 后颈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岩崎千夏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有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她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老老实实地接下了他的外套。 “你也不要着凉了。” 担心的话刚说完，岩崎千夏就后悔了。她忘记五条悟还有反转术式，根本就不会感冒。她的担忧压根就没有意义，只会让那个“自恋狂魔”沾沾自喜罢了。 看着五条悟“你在关心我！”的腻人笑容，岩崎千夏不禁把外套拉紧了一些。 真的，自己为什么喜欢上这种人啊。 几年前的她要是知道这件事，说不定都要痛斥现在的她眼瞎了。 五条悟站到岩崎千夏身边后，原本打算上前搭话的咒术师，都怯怯地向后退了几步。有些人甚至直接吓到小跑离开了墓地。 岩崎千夏不由得感慨，五条悟在别的咒术师眼中到底是怎样，魔王般的存在啊。 不过，岩崎千夏倒是松了口气。那些说是岩崎五郎的熟人的人，她大多都只有微弱的印象，有些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说到底，安慰到最后，还是社交场上无意义的寒暄罢了。 所以，他们不敢上前，倒也给岩崎千夏省了不少的功夫。 况且，她现在还记恨着一件事—— 咒术界上层因为担心岩崎五郎死后会化身咒灵，于是在他死后的几个小时里，就采取特殊的方式，将他火化了。 岩崎千夏还是没能看到岩崎五郎最后一面。 “如果让岩崎大叔选的话，他绝对会同意的。死者的想法为重，所以我的判断根本就没有必要。” 虽然她这样说道，但也不代表着，她本身接受这一做法。 岩崎五郎的意愿是一回事，但她对于咒术界上层的冷漠执行不爽，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不去和他说些什么吗？” 听见五条悟的话，岩崎千夏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一直都有疑惑，对着墓碑讲话，真的有用吗？死去的人真的能够听到吗？ 答案显而易见。 说到底也只是生者自身的慰藉。 岩崎千夏还做不到这种自欺欺人的境界。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更不希望她和岩崎五郎的故事，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 “我有在心里和爸爸说话。” 她的手放在心脏的部位，回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和藤原空的谈话久了，就连她都变得有些空想主义了。 五条悟注意到她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爸爸” 明明之前一直叫的是“岩崎大叔”。 因为对于父母的存在过于的生疏，岩崎千夏很长时间里，都无法像正常的女孩一般，甜甜的喊出一声“爸爸妈妈”。 就算在旁人面前说出这个词，她都觉得有些干涩生硬。 所以，对于岩崎五郎的称呼，一直沿用着“大叔”。 起初岩崎五郎还会埋怨几句“大叔喊得他太老了”，但是在之后接触了几次藤原浩二之后，他也就默认了岩崎千夏的称呼。 岩崎五郎就是这样一个过分温柔的人。 不能再想了。 岩崎千夏抿了抿嘴。 感觉如果再回忆下去，她就要哭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把身旁的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想哭就哭吧。” 怀里的女孩坚定地摇了几下头，但随即又委屈的低了下去，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中，耳边传来只有他能听见的呜咽声。 主动被依赖和贴近的欣喜，此刻化为了无尽的心疼。 五条悟不禁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和岩崎五郎的谈话。 那天，本来去找岩崎千夏的他，被岩崎五郎强硬的关在了门外。 “我绝对不同意你们两的事！千夏她现在还小，被你诓骗了。但是我要为她考虑周全。” “她已经遭遇了够多的苦难了，我不希望她再被迫卷入御三家的纷争中！” “千夏就由我来保护！” “就凭你？” 五条悟记得，当时的他直接拧断了门锁，闯进了岩崎家。 他完全把岩崎五郎的话当作笑话看待。 三级咒术师而已，甚至还没有岩崎千夏应对能力强，还说会保护好她。 第125章 不过就是弱者的虚张声势罢了。 “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我得不到的。” 岩崎五郎的阻拦，对于五条悟而言，不过就是一道一击即碎的屏障。 然而，他现在却意识到，那句“保护”到底承载着多么深沉的爱意和决心。 岩崎五郎那个时候，完全可以选择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岩崎千夏求助的，但是他却没有。因为就算是身临险境危在旦夕，岩崎五郎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女儿遭遇危险。 而他，明明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会保证岩崎千夏的安全，但是结果，唯一一个毫无作为的人，却是他。 如果没有岩崎五郎的决断，现在的他，或许已经失去岩崎千夏了吧。 “对不起。” 五条悟对着岩崎五郎的墓碑深深叹息道。 周围的人，因为他的一声道歉，不禁投来了诧异的视线。五条悟也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顿。 “我承认，你是一个优秀的咒术师，岩崎五郎。” “更是一个，令人敬佩的父亲。” “所以，请你不用担心……” “我会替你保护好千夏的。” 他发誓。 第52章 encore：第二幕 2006年，12月8日，下午三点 岩崎五郎的葬礼结束的比预想中的要早。由于完全没有联系上岩崎家的亲属，加上作为养女的岩崎千夏也全程沉默寡语，葬礼在烧香献花祭拜之后便很快的结束了。 不过岩崎千夏听说过，咒术师的葬礼往往都是这样简短的。 同伴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他们在葬礼上，也只是会表现得异常凝重，并不会有哭丧等情绪化的行为。 也有可能是眼泪早就已经干涸了吧。 从墓地的楼梯走下去的时候，五条悟主动地牵起了她的手，问道：“回家吗？” 她点点头，反握住了他的手。 “嗯，打算回去收拾一下。” 岩崎千夏还记得几天前那场破坏性巨大的打斗。想必家里现在是一片狼藉吧。而且她也想把岩崎五郎的遗物整理一下。 五条悟：“我送你回家。” 岩崎千夏发现了，今天的五条悟异常的温柔。 简直就是限定版的那种。 虽然偶尔让她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作为享受的一方体验还是不错的。 而除了五条悟的情商“暴涨”，和她昏迷前相比，不一样的还有一点。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 “那些东西，是咒灵吧。” 五条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过是四级咒灵而已，没有攻击……” 说着说着，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千夏？” 岩崎千夏的眼前并没有带任何东西，而之前那副用于看咒灵的眼镜，也早就在几天前被摔得粉碎了。 怎么会—— “你能看见咒灵了？” 岩崎千夏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眼前的画面，随即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的。不过我倒是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其他的异样。” “难道是因为藤原空吗？” 该不会是藤原空阴魂不散又缠上她了吧。 岩崎千夏听说有些被咒人也会因为诅咒而看见咒灵。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几秒，“不……” 岩崎千夏的身上并没有异样的咒力波动，也没有藤原空那作呕的气息。 而且如果有的话，他也早该察觉到的。 在六眼之中，他会主动忽略的咒力，只有他自己的。 五条悟想起今早把岩崎千夏从高专带走时，家入硝子对他说的话。 “说不定真的是你的‘咒缚’救了千夏一命。” “在迫及生命安危的情况下，你的咒力或许帮了她一把。而你那边也应该得到了千夏的什么东西吧。” “虽然这种等价交换完全不‘等价’，不过你们起初订下的束缚就太过虚幻了，代价也自然不具体了。” 陷入回忆中的五条悟，表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家入硝子的推测有些道理，而他这边也确实得到了岩崎千夏的记忆。 不过整个记忆极其混乱，乱到就跟没有一样。 而岩崎千夏那边，当时或许真的是在一瞬间得到了他的咒力。而事后，不属于她的能力自然就不在了，但是眼睛却因此“觉醒”了。 “我以为我能看见咒灵，你会很高兴的。” 岩崎千夏看着沉思的五条悟，有些发蒙。 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抗拒这件事一样。 她还以为五条悟知道后，会直接兴奋的拉着她就去办咒术师晋升呢。 五条悟当然是高兴的，但他高兴的是在那个时候，他是有救到岩崎千夏的。 但他同样也有忧虑的事。 “千夏她刚逃离了一个‘诅咒’，结果又被你给‘诅咒’了。真不知道她知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坦然接受，还是——” “因此失望。” 五条悟知道，家入硝子说上面的那些话，单纯就是为了吓唬他而已。 之前的他绝对会不以为意的。 但是在险些失去过一次后，他也难免的会顾虑起来。 “你能看见咒灵，是因为我对你的‘咒缚’。” 第126章 他尝试着用最简洁的话解释一切。 比起该如何解释，五条悟更关心的，是岩崎千夏会如何回答。 出乎他意料的，眼前的女孩完全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是不解的表情，而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啊，原来是那个吗。就是之前你在公园和我的那个约定吗？” 岩崎千夏挑挑眉：“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之前也和杰先生确认过了。” “还有，那也不是“你对我”吧，那不是‘我们两’的约定吗？” 岩崎千夏平淡地说着，继续往下走去。 而顿时，她的双眼被遮住，一时的“失明”，让她差点踩空了楼梯，幸好前面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 “你干什么啊？” 岩崎千夏能从眼睛上传来的炙热，明白现在遮在她眼前的，是五条悟的手。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地掰开，对方就依旧纹丝不动。 “有些咒灵如果被看见的话，会因此发怒的。所以一般的咒术师都会选择带上眼睛，防止与咒灵直视。” 岩崎千夏能明显的从近距离的声音推断出，五条悟的脸就近在咫尺。 “这就是你带墨镜的原因？”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 熟悉的声音距离她的耳朵越来越近。 “为什么我看不见的时候要戴眼镜，现在看见了还要戴眼镜啊……” 她的抱怨还没说完，嘴唇上袭来的重压，就彻底地封住了她的口。 过于突然的事情展开，让岩崎千夏顿时头脑空白。 她看不见五条悟的脸，也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就只能任由他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终于，在她险些缺氧的时候，五条悟才总算是放过了她。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吻吧，她之前的那个也只能叫做嘴唇碰撞。 岩崎千夏大口喘着新鲜口气，耳边响起男生的轻笑声。 而眼前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她试探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悟？” “嗯，我在。” 五条悟明白，现在依旧不是什么“告白”的好时机。 周围的人给他“出谋划策”了那么长时间，最后的约会计划还是全打了水漂。 无所谓了。 时机什么的，压根就无所谓。 “我喜欢你，千夏。” 他不想再耽误一点时间了。 第53章 encore：第三幕 2006年，12月8日，下午四点半 “为什么你会有我家的钥匙。” 岩崎千夏诧异地看着五条悟驾轻就熟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大门。 “因为这里被我买下来了。” 五条悟的回答很简短，但是却震惊到岩崎千夏愣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她也才昏迷了两天而已吧，怎么突然连家都改名了。 岩崎千夏简单地从五条悟口中听完了卖房买房的全过程，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是那个男人会做出的事情。” 之前一直都是岩崎五郎和房东交涉的，岩崎五郎一不在了，那家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啊。 “你拍了多少钱？” 听到五条悟口中报出的数字后，岩崎千夏张大双眼，“这里的房子根本就不值那么高的价。” 虽然很感谢五条悟的帮忙，但这算什么，人傻钱多？ “钱我会还给你。” “你认为我缺那点钱吗？” “是是是，你当然不缺。我考虑的不是这点……” 还没等她说完，五条悟就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如果你希望的话，岩崎的门牌可以永远挂在外面。” 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岩崎千夏一下语塞。 难不成五条悟的六眼还有读心的能力吗？ 岩崎千夏走进客厅，不同于她想象中的混乱，房间已经恢复了它原本的完整整洁。 甚至许久未用的花瓶中还插着了一束鲜花。 “这都是你收拾的？” 看见五条悟那上扬的下巴，岩崎千夏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的功劳。 “是不是想夸夸我。” 她用着毫无波澜的语气的夸奖道：“嗯嗯，真棒真棒。” 五条悟从她身后环住了她：“好敷衍啊。” 说着，还低头用脸蹭了蹭她的头发。 他佯装可怜委屈的说：“我饿了，千夏。” 但是岩崎千夏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为什么用主人的姿态说话啊。” “这里现在是我的房子诶。我本来就是主人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 这只是岩崎千夏一时反驳的玩笑话，她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搬出去。 不过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却似乎把她的话当真了。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位置便从客厅中央转移到了沙发上，快到岩崎千夏还以为是自己能力做的。 她被五条悟揽着腰，坐到了他大腿上，身体被他的手臂牢牢地钳制着。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亲密的贴近，但这样暧-昧的姿势，还是第一次。 而且感觉几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 “不许离开我。” 他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千夏。” 第127章 岩崎千夏当然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她企图从五条悟的怀里跳脱出来，然而一如之前的每一次，完全没用。 “不会离开你的！”她疯狂的点着头，试图转移换题：“你不是说你饿了吗？我去做饭！” 不过五条悟却完全没有接住话题的意思。 “在做饭前还有点正事要处理。” 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预告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之前说好的——” “惩罚。” 岩崎千夏本来以为下午的那个吻已经很成熟，但是没有想到，完全是她知识浅薄了。 嘴唇被温润的舌头舔舐着，酥麻的触觉让她手脚一僵，而趁着她的一时愣神，灵巧的舌头迅速的撬开了她的牙齿，伸进她的嘴里，从挑逗舌尖到最后完全缠绕舌头。 整个过程中，她完全是被人引导着，一步步地接受着，毫无招架之力。 这也太熟练了吧，难不成这家伙很有经验吗。 岩崎千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虽然她一直没有多在意，但是五条悟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帅哥啊，而且她也有听说过那种“传统”的家族里，会有那种打小订婚的未婚妻之类的。 难不成……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唇瓣被牙齿轻咬了一口。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分心啊。胆子可真大啊。” 五条悟微眯双眼，又重重地在她的耳垂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咬痕。 “唔！”她吃痛的喊了一声。 “你是属狗的吗？混蛋悟。” 她原本僵硬的面部，被他这一咬，又再次灵动起来。 她怒瞪着面前的人，而对方不仅没有因为她的称呼而发火，反而还笑了起来。 “哈哈哈。” 看着五条悟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岩崎千夏更不爽了。 她气呼呼的撇开头，但刚别看脸，却又被强硬的扭了回来。 她转回来的时候，正巧就撞进那片苍蓝色的眼眸中。 “看着我，千夏。” “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 甜言蜜语，禁止！ 岩崎千夏假装没有听见五条悟的话，闭上了眼睛。 太过在意的话，会影响到她的思考能力的。 “啊，你不会是在想我是哪里学的这些吧。” 六眼果然是有读心的功能吧！ 岩崎千夏瞬间破功，睁开了眼睛。 “嗯~吃醋了？” 五条悟上挑的尾音难以掩饰内心的窃喜。 可爱。 “是之前热心的法国负责人教给我的，说是未雨绸缪。” “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实践，啊，这是第二次了……” “怎么样，我领会的很快吧。” 五条悟眨了几下眼睛，好像在期待她的表扬，但是岩崎千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该说什么，夸他理论应用的好吗？还是夸他比下午进步了不少吗？ 五条悟或许是学的很好，但是他实践的对象，对这些事一窍不通。 也无法评价出他的吻技好坏。 岩崎千夏对于这些亲密的行为的了解，还完全停留在生物课本上的硬核理论，以及电视剧最后he的一幕。 今天被迫接受的知识已经超出她的吸收能力了。 她现在只想立刻跑去厨房，然后用凉水冲一把自己红透的脸。 然而，面前的人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其实，他还教了我一些别的，要体验一下吗？” 第54章 encore：第四幕 极具暗示性的话语，让岩崎千夏彻底懵住了。 好像从刚才起，两人的关系就在往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飞速狂奔，还是完全不受她掌控的那种。 所以，在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电话的主人，完全是和她相反的态度。五条悟不爽的砸了下嘴，一点都想要接起这个电话的动作。 岩崎千夏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鼻息喷洒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她赶忙拍了几下他的后背：“给我去接电话啊。不要装作没听见。” “说不定是很重要的电话啊？” “再重要也没有现在重要。” 五条悟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反而脸一步步地向下移去，细碎的头发扫在她的下巴上，让她紧咬下唇。 “放开我。”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张，就算她之前面对咒灵时，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恐惧。 五条悟想起法国那位热情的负责人特别强调的嘱咐：对方说“不”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哦。 ——还不是时候吗？ 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闭紧的双眼，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两个人的距离很快的恢复到了安全距离。 好不容易才涨起来的好感度，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是我心急了，吓到你了吧。” 五条悟用着他最柔和的语气试图缓和女孩的情绪。 “嗯……” 岩崎千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明显还有所顾忌。 还真的吓到她了啊。 五条悟有点自责。 但他转念一想，在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之前的岩崎千夏，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心脏开花了。 怎么一想，态度还是转变了不少的。感觉进一步发展也不会再等多久的。 第128章 原本委屈到垂头丧气的人，瞬间扬起了自信的笑容，整的岩崎千夏那叫一个错不及防。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笑什么！”她用拳头砸了几下他结实的胸膛。 “就算是装样子也给我装一会儿啊！” 看见岩崎千夏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五条悟也彻底地把刚才的失败抛之脑后了。 “千夏你真可爱啊。” 被突如起来的夸奖搞得面红耳赤的，岩崎千夏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不是说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啊——啊，这句话说的，感觉就像是新婚妻子一样。” 比起直接的肢体接触，这些细节更加让他欣喜。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岩崎千夏被一颗颗甜心炸弹炸到愕然。 面前的这个人这真的是五条悟吗？？以前还只是偶尔会情商爆棚一次，现在怎么宛若情场老手一样。 她也只是几个月没见他吧，怎么感觉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到底都在法国学了什么啊！” 话说那些人，为什么要给他灌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啊，还是说是五条悟主动要求学的…… 但无论是哪一条，毫无疑问的都是，她现在处于绝对的劣势。 ——好不甘心啊。 岩崎千夏争强好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那是不是我酿葡萄酒，你都会喝啊。” 她记得五条悟最讨厌酒精了。 “当然。” 五条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随即欲言又止道。 “不过——” “那到时候品尝的可就不只是酒了。” 两人刚拉开的距离瞬间又被拉近，岩崎千夏甚至能感觉到又长又密的睫毛从脸上轻轻地拂过。而原本老实的挽着她的腰的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一系列轻车熟路的操作吓得岩崎千夏急忙用力的拍了他一下。 “变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做点‘变态’该做的事情。” “啊？”岩崎千夏瞪大双眼，算是彻底被对方的厚皮脸“折服”了。 然而此时电话铃声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 五条悟：“啧！” * 本来就是因为“好事”被频繁打断很恼火了，而在看见电话上显示的名字的时候，五条悟几乎想立刻就挂断这通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是五条家的某位家仆的名字，一般都是由他来负责传达上面那些老不死的话。 一般来说，主动打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五条悟并不想理睬。 然而岩崎千夏已经趁着他些许分神的时间里，抽身了出去，一溜烟地就窜进厨房了。 现在把她抓回来的话，说不定真的要有应激反应了，还是算了吧。 而且，如果现在不接的话，想必后面还会打过来的。 拉黑这个号码之后，也还会有新的“工具人”来负责沟通的。 考虑到之后不要再继续坏事，还是尽快处理掉吧。 “长话短说。” 五条悟接起电话，甩出一句话。 “五条少爷，今年的新年宴会上安排了您和日暮家大小姐的会面，请您到时候务必出席。” “说的那么隐晦有意思吗，不就是相亲吗。” 五条悟冷哼一声。 还真是没用的废话。 刚听完一句，他的手指就已经按在挂断键上了。 “还请您——”感觉到他要挂断的意思，对面的人焦急地提高了音调。 “考虑到‘岩崎千夏’……” 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五条悟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敢动千夏试试？！” 五条悟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让他的情绪到达爆发的边界了。 他的脑内又浮现了岩崎千夏先前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 “你们在威胁我？” 对方明显因为他的盛怒，声音打颤了起来。但还是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 “家主说无所谓你在外面和谁谈情说爱，但是子嗣必须要由有咒式的女子诞下。” “我们两边各退一步……”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传达完毕，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的，是一阵忙音。 手机被用力地砸在了地上，机身裂的彻彻底底。 什么意思，想给他来禅院家妾室那一套吗？！ 还两边各退一步？笑死人了。 五条悟对上面那群烂人的想法可真是“叹为观止”啊。 他们还算有点脑子。 也知道这件事只能通过电话跟他讲吧。如果当面提这件事，他绝对要让他们余后此生都说不出话来。 那群老不死的不会真的以为他们能掌握他的人生吧。 果然还是尽快处理掉他们，拖一天就要给他多添点堵。 五条悟在脑内快速的思考着，决定把自己原定的计划更早的执行起来。 第一步自然是，真正的成为五条家的家主。 他原本美好的心情，被一通电话搞得郁闷。 “好大的响声啊，发生什么事了吗？”岩崎千夏也听见客厅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五条悟的心情才算是平静下来。 第129章 “没什么，我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而已。” ‘不小心’？ 岩崎千夏看了一眼摔在地上，屏幕几乎粉碎的手机，怎么看都是外力导致的结果。 “你生气了吗？” 她见五条悟的手还是握拳的姿态，而且刚才还在厨房里听见了他在外面的呵斥声。 他还喊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岩崎千夏才好奇的走出来的。 她问：“是谁打的电话？” “没有意义的人打来的。” 见五条悟没有解释的意思，岩崎千夏也就没在追问。 “哦……” “那记得把地上的碎片清扫一下，悟。” 嘱咐完，岩崎千夏又走进厨房的深处忙绿了。 但她还没切几下菜，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 和刚才极其相似的情景，让岩崎千夏脑内警铃大作。 她沉住气，集中注意力。想着对方如果还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现在、立刻、就进行空间移动。 然后跑去高专避难。 “别动。” “只是抱一会儿，其他什么都不做。” 五条悟一字一顿在她耳边保证道。 “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切菜啊。” 这才是关键啊！ 岩崎千夏现在手上拿着刀真的不知所措。 她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悟！” “多喊喊我的名字吧。” 五条悟用脸蹭着她的脸颊，然后一步步地贴近她的嘴唇。 “然后，用你的声音把刚才那些毫无意义的垃圾话都覆盖掉。” “千夏。” 真像一只爱撒娇的猫啊。 岩崎千夏不由得感慨道。 之前狩猎者的气势荡然无存，五条悟乖巧到岩崎千夏都要忘记他刚才的欲求。 岩崎千夏想起她离开高专时，家入硝子还特意的和她形容了一下，之前她昏迷时五条悟的反应。 “就跟疯了没有两样了。” “夏油和夜蛾老师两个人才勉强将他有压制住。” 之前五条悟还说她难懂呢，岩崎千夏倒是觉得，内心琢磨不透的是他吧。 她把手中的刀放下，用手抚摸着男生雪白的头发。 他的头发柔软顺滑，跟她枯燥干黄的头发真是天壤之别。 揉着揉着，她竟然觉得有些上瘾。 五条悟就任由着她的小动作，什么话都没有说。 既然他不说，岩崎千夏就只好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本来打算明天去买手机的，现在你的手机也坏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买吧。” 第55章 encore：第五幕 2006年，12月9日 “早上好，千夏。” 岩崎千夏的睡意，在她近距离地看见五条悟的脸后瞬间消散。 吓到她差点就瞬间移动了。 “你怎么在——” 哦，她忘了。现在这里被五条悟买下来，他随时都能，她才是客人。 岩崎千夏自暴自弃的垂下头，假装没有看见他的样子走进了厨房。 她端起水壶，才发现里面已经热好了水。贴心的举动，让岩崎千夏终于抬起眼，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五条悟。 他今天意外的穿了一身正装，不仅如此，平时随意地搭在前额的头发，今天也被整整齐齐的梳到了一边。 帅气程度大概就是走路上就能被八个星探盯上的那种。 感觉会很麻烦。 岩崎千夏试想了一下路人打量的视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去买个手机而已，至于穿的那么正式吗？” “我可没有什么搭配的正装啊。” 五条悟：“一会儿我带你去商场买几身。” “不，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岩崎千夏对于五条悟跳跃的脑回路进行了否定三连。 她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而不是说要去买衣服。 况且她也几乎没有什么场合会穿到正装，买来也只是堆衣柜里而已。 说着，岩崎千夏抿了一口水杯里水。 “唔。” 她刚才光顾着和五条悟讲话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水壶里倒出来的水有些泛黄。 “姜茶？” 她的嘴里还残留着生姜的味道。 “讨厌生姜吗？” “不能说讨厌吧，只能说不适应。” 岩崎千夏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 啊，刚才那句话，她好像之前也对五条悟讲过。 她和五条悟两面对视了几秒，随即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岩崎千夏喝着水含含糊糊的说道：“很甜，我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没有在这句话上加上主语。 或许是考虑到她的口味，姜茶应该加了不少的红糖，所以比起姜的味道，她的嘴里更多是甜味。 “为什么要给我喝姜茶？” 五条悟：“你昨天在风里站了半天，担心你着凉了。” “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虚弱啦。” 岩崎千夏的话音刚落，就被五条悟轻松地抱了起来。 “你这还不虚弱啊。” “瘦到我单手就能抱起来了。” 岩崎千夏无力反驳，她的体重大多数人都是没办法单手抱起的吧。拿五条悟本人作为“健康”的参照，是不是太“标准”了一点。 第130章 “这一看就不是你的主意吧。”岩崎千夏指了指姜茶。 看见五条悟的表情一顿，她也知晓答案了。 “硝子姐的？”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刻意的转移了话题。 “没发烧吧。” 啊，果然，是家入硝子的主意啊。 她就知道，现在正用额头给她测温的家伙，一看就是能想不出煮姜茶的人。 “用额头测体温不准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听见她抱怨的五条悟，不仅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将脸越来越贴近她。 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诱导的话。 “那该怎么测？” 很显然目的根本就不是测体温！ 她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的！ 岩崎千夏用力的和他的额头对碰了一下。 “斯——好疼。” “唔——” 两人同时吃痛的叫出了声。 岩崎千夏揉着泛红的额头，忍着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泪水。 “不要得意忘形了，混蛋悟。” 但正所谓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尤其在对方有自愈能力的情况，她的强硬几乎毫无作用。 结果还是整整耽误了半个小时才出门。 而在岩崎千夏带上口罩，终于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含笑的低语声。 “如果以后的每个早上都能有早安吻就好了。” 岩崎千夏炸毛地指着五条悟，“啊啊！！你那叫早安吻吗！你那叫！” 羞涩和气愤，让她的话一时卡顿在了中间。 罪魁祸首眨了眨眼睛，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叫什么？” “啊！去死吧！混蛋悟！” * 岩崎千夏走在售卖手机的展示柜前，五颜六色各种花样的新款手机，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她的手机是很多年前岩崎五郎买给她的，所以她也不清楚现在的流行款式是怎么样的，也就只能听着柜台的服务员的介绍，然后草草的浏览几下宣传页。 亲切的服务员小姐关心的问道她：“感冒了吗？” “啊，嗯，算是吧。” 岩崎千夏尴尬的点了点头，顺势踢了一脚一边窃喜的五条悟。 五条悟示好：“你想买哪一个？” 她气呼呼的说道：“我不想理你。” 说实话，岩崎千夏根本就感受不出几个款型的区别。平时她的手机也只是用来收发邮件和打电话的而已，感觉随便选一个就行。 她的眼睛快速的浏览着柜台上所有的手机，终于在某一个方向，视线停下了。 五条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跟岩崎千夏之前手机十分相似的款型。 他大概能猜到，之前的手机是岩崎五郎买给她的。 “要选个那个吗？” 五条悟示意店员将手机从柜台里拿出来。 “啊。” 岩崎千夏没想到五条悟会注意到她的视线。 她有些猝不及防的看着店员挑出了几个颜色，还颇为热情的和他们介绍道。 “……这一款的配色很适合情侣呢。” 店员前面说了很多，岩崎千夏都没有听进脑子里，唯独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想必五条悟也着重听了这句话吧。 “就选这个吧。” 他毫无迟疑地选定款式，刷卡付钱，整个流程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岩崎千夏诧异：真的可以怎么随意吗？ “两位客人，请稍等。” 看着喜笑颜开的店员，岩崎千夏不由得佩服她的察言观色能力。 她和五条悟看上去就那么像情侣吗？交往后就算了，交往前也是一堆人误解。 不过，事情办好就可以了，岩崎千夏也不太在意过程。 只是又有一笔账要记在五条悟那了，她有些不适应。 她还没能习惯这种“被包养”的生活啊。 而且，习惯了才有问题吧。 “接下来就是去补办电话卡了……” 岩崎千夏思考着之后的行程。 之前那部手机的断裂程度，估计电话卡也已经没用了吧。 “给，电话卡。” “之前给你补办好了。” 岩崎千夏诧异地从五条悟手中接过电话卡。 “这又是谁的主意啊？” 五条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真相：“其实是杰去办的。” 果然。 如果是五条悟做的，岩崎千夏真的要担心是不是天地异变了。 “啊，说起来之前那个手机，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杰先生的。” “虽然没能打出去。” 岩崎千夏回想起之前的细节。她就是在准备给夏油杰打电话的时候，手机被击穿的。 五条悟：“……为什么不打我的电话。” 岩崎千夏：“啊？你那个时候不是在法国吗？我当然是就近打电话了。” 五条悟没有想到会从岩崎千夏那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之前一直认为，当时的她绝对是第一时间向他求助的。 是他一厢情愿了吗？ 服务员替他们递上两部手机：“你们的手机。” “谢谢你。” “需要拆封吗？” “一部拆开，一部就放在盒子里吧。” 第131章 岩崎千夏接过店员递来的手机，将手机卡插了进去，又熟悉了一下手机操作后，才意识到一旁的五条悟沉默了好久了。 “怎么了？” “把称呼改过来。” 五条悟的声音异常的深沉，很明显，他在生气。 “啊？什么意思？” 岩崎千夏歪头不解，是让她改什么称呼？ “五条先生？” “不是，我让你对杰的称呼改回去，不要喊名字。” 岩崎千夏更加疑惑了：“欸？为什么？本人都同意了啊。” “我、不、同、意。” 五条悟一字一顿的说道。 明明他之前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夏油杰对岩崎千夏的异常亲近了，他竟然还放任两人朝夕相处了半年。 他之前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吗？ 岩崎千夏不想理他：“你吃的什么飞醋啊。” 他该不会是怀疑她和夏油杰有些什么吧，那也太离谱了。 “不是飞醋。” 五条悟认真的看向她。他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互相都没有主动开口。 一旁的店员盯了两人一会儿，主动地打破了沉默：“两位很恩爱呢。” 岩崎千夏疑惑：“是吗？” 五条悟：“不要用反问句。” * 岩崎千夏觉得，“女人性情多变”这句话，此刻可以把主语换成“男人”了。 尤其是当她提到对灰原雄也改了称呼后，五条悟就彻底闷声不说话了。 在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好久之后，五条悟才说了一句：“在我不在的几个月里，你们相处的可真融洽啊。” “当然了，毕竟有半年的时间。” “我和你认识也不过两年的时间。” 岩崎千夏故意地顺着他的话说道。 既然他这么愿意吃醋，就让他继续吃下去吧。 “占了四分之一呢。” 话音未落，岩崎千夏就感受到了对面的男生射来了如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如果感情能具象化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千疮百孔了。 而她的身后，又极为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个女人大喊的声音。 “你这个三心二意的臭男人！” 岩崎千夏感觉到五条悟的眼神更加异样了。 “我对你一心一意好吧。” 告白这种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只要岩崎千夏永远不抬头看五条悟的表情，她就能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千……” “你的电话号码是！”岩崎千夏大声的打断了五条悟的话，随即熟练地报出了一个数。 “对吧？” “嗯。” 五条悟欲言又止。 他还有点没从刚才的直球告白中缓过神来，就听见岩崎千夏轻快的说道。 “那就好，看来我没记错。” 一句话，让他刚才对于“称呼”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五条悟用手遮住自己难以抑制的笑容。 但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他心情的转变。 “不吃醋了？”岩崎千夏反问道。 真就阴影不定，莫名其妙，乱吃飞醋。 她不禁想起“恋爱大师”（自称）椎名由美曾说“恋爱中的男人情商和智商大概率都会降到小学以下的水平。” 而本来日常就小学生行为的这个人，现在直接变成幼儿园男生了。 “没有。” 五条悟自然地品尝起了她桌前的饮料。明明杯子里有两根吸管，但是他还是要用她的那一根。 “这件事，之后还会再找你‘算账’的。” 岩崎千夏：“哈？” “我本来是打算换电话号码的……” 这样一来，就可以从根源上切断从五条家打来的垃圾电话。 “不过——” “还是算了吧。” 他只好浪费点时间，把那群人一个个“拉黑”了。 第56章 encore：第六幕 2006年12月20日 “你笑的好恶心，五条。” 家入硝子嫌弃的踹了一脚五条悟的凳子。 那张满面桃花的样子，看一天两天还行，两周是真的让人厌烦。 家入硝子现在已经被秀到，在大街上看见和五条悟用一样款型手机的人，都眉头紧皱。 反倒是岩崎千夏这些天，眼神都像是死了一样。 无处不透露着她的心累。 “想分手了吗？”她问。 岩崎千夏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这个机会啊。” 而家入硝子早就看穿了一切，以岩崎千夏的能力想跑早就跑了，说到底就是没有分手的想法。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争吵，都视作打情骂俏。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怎么会这样呢？ 家入硝子记得她起初还是为了看五条悟笑话，才主动去接触岩崎千夏的，怎么现在笑话变成她本人了呢。 “学长学姐好！”灰原雄从屋外走进来，元气满满地和屋内的人打了招呼。 “前辈们圣诞夜那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举办一个圣诞派对吧！” 灰原雄激动地提出了邀请。 夏油杰首先开口婉拒道：“抱歉，那几天我要去横滨执行任务。” “我早上也有一个东京都内的委托，下午的话，还没确定下来。”五条悟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第132章 灰原雄：“五条前辈要去约会吗？！” “嗯——我还在问千夏。” 五条悟的信息刚发过去，就收到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圣诞夜那天我有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五条悟：“哈？” 什么事情还要比他重要了？ 无论是任务，里维斯的打工还是学校的活动，岩崎千夏那一天都没有安排。 所以她到底是去干什么？ 夏油杰补刀：“看上去是有空的样子。” 灰原雄：“硝子学姐呢？” 家入硝子整理了一下语言，尽量地模糊掉掉了句中的具体的信息。 “啊，我那一天，也有外出的计划。” 沉默许久的七海建人终于开口道：“外出的任务吗？真是稀奇啊。” “嘛……也算是任务吧。” “毕竟是别人的委托。” 只是那个“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而已。 家入硝子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接到岩崎千夏的委托。 “为什么选在24号，那一天你不和五条去约会吗？” 听见约定的日期，她第一时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因为学校从那天开始放假。” “至于约会，也不缺那么一次。” 家入硝子：啊，莫名其妙地被秀了一脸。 “我委托的这件事情，我想速战速决。” 岩崎千夏那么认真的表情，她不帮忙也过不去 只是不知道五条悟要是知道和岩崎千夏约好见面的人是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 2006年12月24日，下午四点，新宿 “呀，下午好，折原先生。” 岩崎千夏这次连敲门都没有敲门，直接就闯进折原临也的办公室中。 之前她还有礼貌对待他的理由，现在可完全没有了。 “两年的圣诞夜都能和你一起过还真是我的荣幸啊，千夏。” 岩崎千夏冷哼一声：“这份荣幸我可承担不起。” “我姑且核实一下，被藤原空委托管理论坛的人是你吧。” “选中岩崎五郎前妻的帖子，也和你脱不开关系吧。” “这么突然地给我扣一顶锅不太好吧，千夏。” 折原临也佯装委婉地否定了她的说法。但岩崎千夏可不相信这个欺诈师嘴里说的话。 “上面的两件事，我已经和矢雾女士确认过了。” “以她弟弟的生活录像作为交易。” “所以你不承认也没有意义了。” 听见她事前完备的准备，折原临也挑了挑眉：“那是犯罪吧。” 岩崎千夏笑道：“彼此彼此啊。” 折原临也将手插进大衣口袋中，继续着他的歪曲解释。 “你就这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推脱到我的身上了？” “这不好吧，千夏。” “我记得，咒术师可是承担着救济众生的指责啊。” 岩崎千夏对于折原临也的说辞不屑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全部归责于你，只是在这个计划中，还作为‘人类’活着的你，是我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了。” “况且，我也不是咒术师。” 要论讲歪理，岩崎千夏自认为不会输给折原临也的。 “我可以默认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你承认了，是吗？” 看来来者不善啊。 折原临也眯起双眼。 在空间能力者的面前，“表演”体术还是太过哗众取宠了一点。 对于折原临也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碎身后的玻璃，然后一跃而下。 刚做好决定，折原临也便从口袋中掏出他随身携带的折叠刀，顺着转椅的滑行，向玻璃那猛冲过去。 然而，下一次，一把刺刀便贯穿了他的手腕，折叠刀应声而下。 折原临也失策了。 不仅是来者不善，面前的这个女孩，是来杀他的。 右手的大动脉疯狂的向外溢着鲜血，但折原临也没有丝毫地恐慌，反而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死在千夏你的手里啊……” 岩崎千夏完全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折原临也的“遗言”。 “请不担心，我带了很靠谱的医生过来，你不会死的，折原临也先生。” “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遍我和岩崎五郎的经历而已。” “我知道，你的手上或许没有直接沾染过鲜血，折原先生。但是给我记住，还是有人因为你这个混蛋的搅和，丢掉了性命。” “我姑且会在不杀死你的前提下，用力朝你挥拳的。” “给我咬紧牙关。” * 2006年12月24日，下午五点，新宿 在家入硝子处理好男人的伤势后，岩崎千夏就立刻带着家入硝子，离开了这个到处沾染鲜血的办公室。 关门的时候，家入硝子仔细地环顾了四周，还真有点那天岩崎家的感觉了。 “这样就够了吗？” 第一次刺穿男人大动脉时的那个眼神，家入硝子还以为岩崎千夏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岩崎大叔他不会希望我杀人的。” 在折原临也身上搭上她的下半身，岩崎千夏觉得很不值得。 “而且——” 她拉长尾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第133章 “只是我的part到此结束了。剩下的，还是交给‘主角’吧。” 一个小时前，岩崎千夏就给平和岛静雄发了消息，想必这个时间，他也该到了。 “精疲力竭之后的宿敌决斗。” “希望他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夜晚。” 家入硝子：“你的眼神好可怕啊，千夏。” 原来情侣在一起久了，真的会越来越像的啊。 第57章 encore：第七幕 2006年12月24日，下午七点 刚从山手线下车，家入硝子邀请道：“要去喝一杯吗？” “好不容易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机会。” “趁五条还没找上门来。” 岩崎千夏苦笑：“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歧义。” 说的就好像她在出轨一样。 不过岩崎千夏还是答应了邀请。毕竟之前确实受到家入硝子的不少照顾，而且今天也确实是难得的空闲时光。 在得到岩崎千夏的同意后，家入硝子便驾轻就熟地领着她，去到了一家居酒屋。 两人原本在门口还因为未成年被店员拦了一下，但是在里面的店长说了一句话后，两人就被放进去了，并且还被请进了包厢。 “这里的店长原来是名咒术师。” “我是这里的常客。” 家入硝子解释了她的疑虑。 昏黄灯光下，精致的酒菜被一一端上，无论是窗户纸还是餐具上都印着精美的樱花图案。过于正式的场面，让岩崎千夏甚至有一种在吃烛光晚餐的错觉。 “要尝一点吗？” 就在岩崎千夏默默地品尝着餐点的时候，对面的家入硝子将呈上清酒的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应该不对酒精过敏吧。” “没有。”岩崎千夏老实的摇了摇头。 毕竟很久之前，她在自暴自弃的时期里，还是喝过一点酒的。 不过也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经历，让岩崎千夏可以确认一点，就是酒精会影响到她的能力使用。 所以她这些年来都在尽量避免去接触含酒精的食物。 “但是如果喝了的话，我可能就没办法把你送回高专了。” 并且在至少一天内，她的能力都会受到影响，无论是精准度还是承重都会大幅的降低。 “无所谓啦，偶尔休闲的一起走回去不也挺好。” “这两天上面也没敢给你安排任务不是吗？” 没敢…… 岩崎千夏捕捉到了一些细节，她就知道是五条悟做的。他也不知道如何施得压，导致这几天就连她原本能聊上几句的辅助监督，也大多对她恭恭敬敬的。 而家入硝子现在，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硬是想要给她喝酒。 不会是他们有什么预谋吧？ “喝一点点……也行吧。” 岩崎千夏接过递来的那杯酒，稍稍的抿了一口。 只要她把握好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然而，现实是，平常从不喝酒的人，千万不要认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酒量。 才三四杯清酒下肚，岩崎千夏就已经醉到意识迷糊了。 家入硝子本来也只是想知道，这对小情侣的酒量是不是都一样的差。但没有想到，平时成熟稳重的岩崎千夏，会在喝完酒后异常的兴奋和活泼。 虽然酒品还没有差到歌姬的那个程度，但也让家入硝子感到吃惊了。 平时基本对自己的生活闭口不谈的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日常。 “咒灵一个两个的，都好丑啊。本来看见的时候还蛮开心的，结果现在只觉得眼睛好疲惫啊。” “不用升学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学国文了。学习真痛苦啊。” “我之前料理也很差劲的啊，很拼命地才掌握那么多菜式的。” “因为妈妈他们完全不会做饭啊……” 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的岩崎千夏，自顾自地说着话。家入硝子喊了她很多遍，但是也没能得到回应。 回忆的时间逐渐地向前推进，几分钟的时间里，家入硝子听到了许多过去从不知晓的岩崎千夏的故事。 比如她学做饭完全是因为藤原空一旦忙起来，就会遗忘她一整天，所以只好自己做饭，比如换发色和发型，起初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相貌，和藤原空有明显的差别。 再比如—— “我讨厌烟花。” ？！ 家入硝子记得之前五条悟准备的生日惊喜就是烟花吧，难不成是踩中地雷了吗？ “我讨厌……离别。” 岩崎千夏眼角含着泪说出了这句话。 * 2006年12月24日，下午八点 “来了啊。” 通话结束后还没有十几分钟，五条悟就已经赶来了。 家入硝子不得不佩服他的迅速。 “真快啊。” “从灰原的圣诞派对跑出来的？” 五条悟走进了包厢，自然地挤坐在了岩崎千夏的身边，“别说了，那两人还没吃两口饭就被叫走了。” 本来加上夜蛾正道，就只有四个大男人的聚会已经够尴尬了，结果还没到所谓的交换礼物的环节，就收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通知。 灰原雄倒还好，挥挥手表示可以明年再约。 “没事没事，明年再约就好了，说不定明年夏油学长和家入学姐就都有空了，还有入学的后辈们。” 第134章 而七海建人，已经把被迫加班的疲劳都写在了脸上。 本来五条悟是想去搭把手速战速决的，结果在临出门前就接到了家入硝子的电话。 家入硝子：“感觉你接到我电话的时候没多吃惊啊。” 五条悟：“因为她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了，今天要和你去新宿。” 他也是知道有家入硝子在的情况下，所以才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去新宿的。 五条悟揉了揉身旁女孩泛红的脸，“还认识我吗？” “认识！” 高昂又热情的语调，配上熟悉的声音，让五条悟不禁失笑。 真不知道岩崎千夏醒后，知道了自己醉酒后的这副模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五条悟轻松地将女孩拦腰抱起，他原本以为会得到反抗，但没想到醉酒后的岩崎千夏，完全是一反常态的用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不仅如此，还撒娇的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把脸紧紧地贴近在了他的胸口处。 可爱——！ 五条悟在内心发出呐喊。 怎么回事？难道醉的不是岩崎千夏，而是他吗？ 第一次感觉现实比梦境还要不真实。 家入硝子顶着一副死鱼眼，“你如果下手的话，我就要报警了。五条。” 正常交往就算了，醉酒的情况下可是趁人之危。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从上次的“惩罚”，五条悟已经基本探清了底。至少是在短时间内，岩崎千夏是无法消除下意识的生理性抵抗的。 反正是迟早的事，不过是再等上些时间而已。 “我好想你啊……” 带着酒精味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五条悟深深地望向了怀里的女孩。 俗话说，喝酒吐真言。 没想到千夏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也在想他。 看来距离下一步的进展不会有多久了。 五条悟自信的和家入硝子眨了下眼。 谁让家入硝子之前一直不相信岩崎千夏对他一往情深。 然而女孩接下来说出的名字，却让五条悟瞬间面色一僵。 “……黑泽。” 完全陌生的名字，让在场的两人都同时愣住了。 五条悟可以肯定，岩崎千夏的周围并没有一个叫黑泽的人，而他也从来没有听岩崎千夏提到过这个名字。 那为什么岩崎千夏现在会在醉酒后，突然喊出这个名字？ “黑泽”是谁啊？男的，女的？ 而且“我好想你”难道是对那个“黑泽”说的吗？ 五条悟越思考一点，他的表情就沉重了一分。 家入硝子知道，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不能笑，突兀的笑声只会增加现在这个场面的尴尬程度。 但是在看到五条悟那一脸难以置信的吃瘪表情时，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有今天啊，五条悟。 第58章 encore：第八幕 2006年，12月25日 岩崎千夏捂着剧痛的头醒来的时候，她对周围的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可以隐约的从房间熟悉的布局判断出，这是自己的房间，但是她却完全没有怎么回到房间的记忆。 窗帘的缝隙中透出一抹阳光，岩崎千夏艰难的睁开自己的双眼，扫了一眼摆在床头的闹钟。 八点十五分。 根据窗外的阳光，应该是白天的八点吧。不过岩崎千夏上一段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平安夜的傍晚。 所以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吗？ 岩崎千夏捂住嘴呼了口气，鼻腔中窜进了明显的酒臭味。 她大概能猜到昨晚发生什么了：应该是她喝醉了，然后家入硝子把她送回了家。 真是丢人啊。 她当时还那么有自信，认为喝一点也没事的。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不已。不仅自己不好受，还给家入硝子添了麻烦。 岩崎千夏现在只想去浴室洗漱一下，然后冲个澡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就在她迈开腿打算下床的时候，她的脚踢到了某个柔软的，类似腿肚的东西。 腿肚？ 岩崎千夏疑惑的低下头去，刚才的她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回忆上了，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身边还睡着一个人。 “啊——！！” 一低头看见五条悟的脸，对于岩崎千夏来说，还是太过冲击了。尤其是在扯了一下被子后，发现他还□□着上半身的时候，岩崎千夏的大脑瞬间宕机。 “好疼啊。” 五条悟微眯着双眼抱怨道，他的尾音还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慵懒。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白色的碎发扫在岩崎千夏的手臂上，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五条悟刻意的将脸贴近她了一些，“早上好，千夏。” 暧昧至极的画面，让岩崎千夏面红耳赤，她的脑内一瞬间浮现了许多种可能性。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啊！而且为什么没穿衣服！” “你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了吗？” 啊？ 岩崎千夏脑内幻想的画面越发的清晰。 “明明昨晚表现的那么可爱。” “那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啊——” 岩崎千夏顺手抄起手边的枕头，紧紧的捂住了五条悟的脸，现在的她只想让五条悟立刻闭嘴。 第135章 但很快的，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有宿醉带来的肌肉疲劳，但是她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明显的不适感。 “你骗我。” 五条悟是故意用这种有歧义的说法的，就是为了戏弄她。 岩崎千夏现在涨红的脸，有一半是因为害羞，另一半完全是因为愤怒。 好像打他。 但是打不过，好气。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你昨天酒醉后的样子确实很可爱。” “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自控能力。” “啊——！” 岩崎千夏捂住耳朵，试图自我欺骗。 虽然五条悟行动上确实没有做什么，但是语言上已经完全超纲了。 她现在完全不能多想，一想脑内就会浮现一堆少儿不宜的画面。 都怪她面前的这个人！ 岩崎千夏用枕头用力的锤了五条悟一下，“这么冷的天，你给我把衣服穿上啊，臭流氓。”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喝的烂醉，结果吐了我一身。” 五条悟在岩崎千夏面前一般都不会使用“无下限”的，毕竟自己的“无下限”会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到岩崎千夏的能力。但最直接的理由，还是为了打情骂俏。 也正因如此，昨晚才“中了招”。 “啊？”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发展。 “我的衣服昨晚洗了，而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就只能半裸着上身了。” 五条悟的解释合情合理，岩崎千夏瞬间就落到了下风。 “对不起……”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自己在醉酒后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她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漏洞，“那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啊。” “这么冷的天，你忍心让我睡在外面吗？” 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故作可怜的睁大了双眼，像被抛弃的家猫一样，盯着她看。 五条悟现在真是越来越会利用他的“美貌”来博取同情了。 岩崎千夏知道五条悟完全是在强词夺理，比如隔壁就是一间收拾好的客房，沙发那里也有被炉和毯子，五条悟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舒适的场所。 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她挤在这样一张小小的床上。她不会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虽然岩崎千夏明白这些，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岩崎千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醉酒后。” 岩崎千夏只希望她没有做什么太过离谱的事情，尤其是在五条悟的面前。 “一点都没有印象了吗？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比如说，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甜甜的喊着我的名字，还跟我索吻。”五条悟用手扶起她的一缕头发。 “原来你在梦里都一直在想着我啊。” “我真开心。” 岩崎千夏大受震惊，五条悟口中的醉酒后的她，感觉已经和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记得自己原来喝酒之后，并没有胡言乱语的习惯……吧。 她怀疑五条悟还在骗她。 “真的吗？你不会还在骗我吧。”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五条悟自嘲的笑了一声，“还是说，你一直在想的都是别人？” “？” 岩崎千夏没有听懂五条悟的质问，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个人，是叫‘黑泽’吗？” 五条悟的话音未落，岩崎千夏就感觉到健壮的身躯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他的双手撑着床铺，但是两人的身体依旧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般的随性，但是声音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焦躁：“告诉我，‘黑泽’是谁？”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会从五条悟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别过了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黑泽家的火灾，最后被归结在影像仪漏电导致的意外火情。也不知道藤原空用了什么手段，当时对于“藤原千夏”的目击证词全部都被否定了，她也因为有“不在场证明”很快的被排除了嫌疑。 而学校中知晓她和黑泽的关系的人，也少之又少。 岩崎千夏想不到五条悟知道这个名字的渠道。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五条悟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步步地紧逼着，“还是说，只是不能和我说？” 危险的姿势，下一秒就有要擦枪走火的趋势。 “是女的，女孩子！我的小学同学！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岩崎千夏惊慌失措的用手极力地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没有一点用处。 就算是得到了她的解释，五条悟也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他甚至还反问了一句：“哦，是吗？” “你松开我！！我会和你讲黑泽的事的！” 她的话甚至因为慌张而破了音。 “现在不能讲吗？”五条悟撑开手臂，拉开了两人的危险距离，不过依旧将女孩囿于他的身下，“我又要等多久才能听到你的‘解释’。” “我会告诉你的！立刻！马上！” 岩崎千夏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第136章 “等你穿上衣服就说！” * 五条悟穿着岩崎五郎的衬衫从房间走出来，他扯了扯明显短了一截的袖子，“有点短啊。” 岩崎千夏揉了揉刚才洗干净的头发，扭头打量了他一下，“是你太高了。” 岩崎五郎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了，如果穿他的衣服还小的话，估计五条悟现在已经一米九了吧。 “以后你拿点自己的衣服过来吧。” “你是在邀请我过夜吗，千夏？” “这里是你的房子啊。”岩崎千夏叹了口气，“其他的卧室我会收拾干净的，你想住哪个就住哪个吧。” 五条悟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现在我衣服换完了，是不是该讲正事了？” “我知道啦，所以我才拿了‘这个’啊。”岩崎千夏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顺势坐进了被炉中。 而五条悟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钻进了暖炉中，动作一致到连坐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岩崎千夏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悬，下一秒她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岩崎千夏有些无奈的轻敲了一下五条悟，“你就不能坐到别的地方吗？” “这样不是更暖和一点嘛。”五条悟说罢，又把她搂紧了一些。 他看着岩崎千夏手中的陈旧笔记本问道：“这是什么？” “小学时候的日记本，我昨天收拾仓库的时候找到的。感觉用这个讲黑泽的事，会更直观一点。” 岩崎千夏把笔记本放到桌上，用手缓缓的掸去了封面上的一些浮灰。 黄色的封面页上，还赫然的写着她过往的名字——“藤原千夏”。 五条悟：“我还以为你会依旧闭口不谈的。” “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只是我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而已。”岩崎千夏顿了一下，随后道：“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黑泽羽奈日，她已经去世了，在很久之前。” “小学每个学年在开学的时候，班主任都会发一本日记本，要求学生记录自己的日常，学期末交上去，然后由学校保留，过个十年一起回去拿。当时很流行这种类似‘时光胶囊’的活动。” “不过在遇到黑泽之前，我从来没有写过，自然也没有交过。” “而唯一写了十几页纸的这本，也因为黑泽的去世，最后也没能交上去。” 岩崎千夏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过往，平静到，就仿佛在讲述着其他人的故事一样。 “因为是在黑泽的促使下写的，所以第一张——” 她翻开笔记本。 “就是黑泽。” 日记本的第一页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岩崎千夏的眼前，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思绪涌上心头。 文字区只写了草草的一句话：“和黑泽的合影” 而比起占了照片三分之二，笑容阳光灿烂的女孩，五条悟的视线完全集中在了边角上的黑发女孩的身上。 女孩极其僵硬的扯着嘴角，似乎很不习惯拍照一般。 而照片上的人，除了发色，以及洁白无瑕的耳垂以外，和他怀里的人基本没有明显的区别。 岩崎千夏看着照片感叹道：“我现在看见黑发时期的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 “胡说。”五条悟拿起照片认真的和真人比对了起来，“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真想见见黑发时候的你。” “会有机会的，我之后会留回黑发的。” 岩崎千夏顺着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翻着，和五条悟讲述着一些琐碎的往事。她和黑泽的故事其实没有一点故事性可言，平淡简单，听上去极其的无聊幼稚，但这却是她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 所以岩崎千夏想要讲给五条悟听，无论是快乐的事，还是痛苦的事。 “这里就结束了。” 岩崎千夏的手停滞在了记录着“期待盂兰盆节烟花”的一页。虽然她没有再往后翻去，但是她清楚，下一页是完全空白的。 “这一天，黑泽她，被我的母亲杀死了。而我，眼睁睁的见证了她的死亡。” “虽然不知道藤原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唯独她是凶手之一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关于黑泽的话题，出乎意外的沉重，五条悟安静的听完了全部的故事后，又收紧了一点自己的臂膀。湿软的唇瓣，轻轻地抿了下女孩的耳垂，然后顺着下颚，一路滑到她的嘴角。 “好痒。”岩崎千夏的身体轻微颤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抗拒五条悟的接触。对方也感受到了她的顺从，很自然与她双唇紧贴在了一起，继而一点点索取着她嘴中的空气。 与以往相比，这是一个过分温柔的吻。 “早安吻？” 她略带笑意的问道，而回应她的是又一次的亲吻，和一句“这是安慰吻。” 这种安慰的方式，还真有点猫的感觉了。 就在两人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一张照片从日记本的夹缝中掉出。准确来说，那不是照片，而是一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景点介绍。 五条悟拿起照片，“这是？北海道的童话十字路口？” 他之前去小樽买芝士蛋糕的时候，有去过这个地方，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之前……不，这是我六年前打算离家出走时想去的地方。”岩崎千夏用手指细细的摩挲了一下那张纸。 第137章 “那个时候好像是看了哪个班的班级话剧，他们表演了某个童话故事，于是突然萌生的想法。” 因为很久之前，藤原空都一直和她强调童话故事是不存在的，所以在看到杂志上“童话十字路口”的宣传词的时候，她立刻就产生了好奇心。 “啊，这上面还写着呢，宣传词。”岩崎千夏指了指照片底下的杂志介绍词，“‘走在街道上，化身童话里的公主’” “哈哈，那时候的我原来还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啊。” “那下次要一起去吗？”五条悟冷不丁地问道。 “我之后会有北海道的委托，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嗯。” 岩崎千夏点点头。 “一起去吧。” 第59章 encore：第九幕 2006年12月25日，早上九点 絮絮叨叨和五条悟讲了一些她的过往后，岩崎千夏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走进了厨房。她端起台子上的煮锅，异常的重量让她疑惑了一下，她记得昨天临走前自己有清理好厨具的呀。 岩崎千夏打开锅盖，锅里是已经完全冷透的粥，看样子是昨天做的，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记忆。 她问五条悟，“这是什么？” “杂烩粥。”五条悟倚在墙边，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昨晚你吵着说要吃的。” 五条悟昨晚把岩崎千夏带回家后，她就吵着闹着说肚子饿了，结果他刚做完粥回到客厅后，就被吐了一身，并且随后当事人还毫无罪恶感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岩崎千夏很自然的无视掉五条悟的后一句话，她现在极力的想与昨晚的自己划清界限。 “这是你做的？” 岩崎千夏有些惊讶，感觉在她的刻板印象里，还以为五条悟会是那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她看了眼锅里的粥，卖相很好，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但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希望不是那种单纯表面好看的黑暗料理吧。 不过难得他做了，岩崎千夏还蛮好奇味道的。 幸好是冬天，室内温度低，放一夜的粥热一下也还能喝。 岩崎千夏笑道：“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 “好好吃。” 岩崎千夏惊讶地捂住了嘴，五条悟做的杂烩粥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吃一百倍。 过夜的粥再热一遍往往不会有刚出锅的好吃，但就算这样也足够称得上是“美味”了，无论是配菜还是调料都很走心，完全是能拿到店里当招牌菜的水平。 “好厉害，感觉做的比我做的还好吃。” 五条悟：“哼哼，这可是我第一次做杂烩粥哦。” 原来“除性格以外都完美”的称呼是真的啊。 岩崎千夏很惊喜，但同时也有点沮丧。自己研究料理也这么多年了，结果做出来的还不如别人第一次做的。 这就是天赋上的差异吗…… 所以五条悟每次去里维斯吃饭是为了什么？还每次都夸她做的好吃，难不成是在羞辱她吗？ 想到这，岩崎千夏鼓起嘴，沉默的喝着粥，本来想对五条悟的夸奖也被吞进肚子里。 五条悟不明白，明明自己做的粥很美味，也得到了称赞，但为什么品尝人却在吃完后心情莫名的低落了。 “不喜欢吗？”他问。 “没有。很喜欢。” 而在得到岩崎千夏这样的回答后，五条悟更疑惑了。 女人可真是难懂啊。 “你经常做饭吗？” “偶尔和杰，硝子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会下厨。” “我还以为五条家都会有那种随身厨师呢。” “你电视剧看的太多了吧。”五条悟温柔的用手指替她擦拭着嘴角，“进入高专后，我就几乎没有住在本家了，只是偶尔会去处理一点事情。” “说起五条家啊——”岩崎千夏猛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元旦的那天你是要回五条家参加聚会吗？” 五条悟愕然：“？为什么……” 为什么岩崎千夏会知道这件事？ “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岩崎千夏：“嗯……之前有两个自称是五条家家仆的人，找到了我。然后跟我讲了一些有的没的。” 五条悟不满：“下次这些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之前禅院甚尔的事情也是，还有藤原空的那个论坛，岩崎千夏有些时候对人对事表现的太过无所谓了，平淡到旁人看着都比当事人心急。 “因为感觉只是一些废话，所以就忘记和你讲了。” 说实话，岩崎千夏在今天之前都快遗忘了这件事了。她也不是说不在意，只是那两个家仆用了一堆文绉绉的成语修辞，和她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导致原本就对国文完全不感兴趣的她，还没听五分钟就走神了。 但是最后的一句话还是成功的把她震撼了回来。 “你可以做外室。” ？？？？ 岩崎千夏诧异的揉了揉耳朵，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不同地区的方言什么的。但是看着那两个人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千言万语只能汇做一句话：“现在已经是平成了诶……” 这个年代还有这种妻妾制度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138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国文课突进到了历史课呢。 她眉头紧锁：“这不是违法的吗？” 五条悟：“除此之外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我打算离开的时候，他们说大晦日那天会安排你和日暮家的大小姐相亲，还特意的给我介绍了一下那位大小姐的身世背景。” 介绍详细到，岩崎千夏甚至觉得他们是在给自己挑选相亲对象。 财阀大小姐，花道艺术家，加上咒术师，三个称号说出来，岩崎千夏已经明白他们的潜台词，门当户对，家族联姻。 五条悟：“那你回了什么？” “啊，这。你和我说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我和日暮家联姻。” 这是岩崎千夏当时的原话。 岩崎千夏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两个人听完后，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听完她的描述后的五条悟也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岩崎千夏不满地踢了身边人一脚。 “你笑什么？你同意了？” “没有。” “但他们告诉我说你同意了。” “我没有！”五条悟果断的否决道。 很好，谎话连篇挑拨离间这件事，他记住了。 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岩崎千夏点点头道：“我知道。” 因为如果五条悟同意了，那群人根本就不会找到她的。正是因为五条悟那边没有同意，所以他们才想着在她这边下手的。 不过岩崎千夏觉得他们的做法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就算她这边同意了，难道五条悟就会同意了吗？不可能吧。 “诶——” 岩崎千夏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让五条悟有点失望。 “你就不会吃醋的吗，千夏？” 他双眼微眯，“明明我都要跟别的女人相亲了？” “你不是没有答应……”被五条悟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岩崎千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妥协的承认道：“……稍微有一点吧。” 其实在听到对方说五条悟答应的一瞬间，她的内心是有很大的落差感的。不过很快的稍作思考后，也大概猜到是话术上的骗局。要不就是他从来没有答应过，或者是之前同意后安排到了今天的这个时间。 “我相信你不会瞒着我的。” 虽然岩崎千夏觉得这句话有点矫情，但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好吧，这个解释姑且合格。” 五条悟放弃了眼神上的步步紧逼。虽然这句话有点场面话的感觉，但是听着还是高兴的。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的。” 五条悟给她打了一针安心剂，他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岩崎千夏却话锋一转，“不行吧。” “既然他们和我说你答应了，那对方估计也是得到了这套说辞吧。最后不会变成说是你放了对方鸽子吧。” 五条悟：“我不在意这些。” “其实——”岩崎千夏有些心虚的舔了下嘴唇，“里维斯的店长，椎名葵，她马上要和星野先生结婚了。店长她很喜欢日暮小姐的插花作品，所以如果能要到日暮小姐的签名作为结婚礼物的话，店长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五条悟起初以为岩崎千夏只是害羞，所以才委婉的说是又“一点点”吃醋，但没有想到啊，还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啊。 五条悟哭笑不得：“所以，为了一个签名，你就要把我给卖了？” “啊当然你不愿意的，就不用了，这也确实是我的无理请求。” 岩崎千夏在说完刚才的“请求”后，就马上就后悔了。 让自己的男朋友去相亲，这话怎么听怎么缺心眼。 五条悟完全没有理由去替她要签名，甚至如果他现在暴怒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最近真的有点得寸进尺了，没过脑子就说出这些话，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吗？ 岩崎千夏用力拍了拍脸，尴尬的低下头去。 五条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拦腰将她抱到了沙发上，随即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从柔缓的亲吻动作来看，岩崎千夏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差。 她的耳边传来低语声：“那，如果我帮你拿回来，有什么奖励吗？” 岩崎千夏：“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了。” “我本来就有计划去处理一下那边的长舌人们。”他故意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继续说道：“唉~不过我原本以为我的公主殿下*会介意的，所以特意打算避开那天去的。” “没想到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五条悟用着像是在演话剧的夸张语调，和她抱怨着，中间还特意用了“公主殿下”这种称呼来代指她。 岩崎千夏的尴尬逐渐变成了羞耻，她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想要。” 五条悟暧昧的话语让她难以招架，岩崎千夏慌忙的说出了一个“奖励”：“元旦那天一起去新年参拜吧。” 而对方也明显对此很不满意，“就这？” “婚礼，到时候我要和你一起出席。” 五条悟之前就没有听岩崎千夏提到这件事，大概是觉得和他没有关系，所以就没有和他说吧。 但这种事，男朋友陪同一起出席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139章 “你和店长他们也不熟悉吧，而且这次的婚礼要在星野家那边办……” 五条悟果断地打断了岩崎千夏的话:“我要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岩崎千夏本以为“奖励”就此结束了，然而五条悟接下来的话却震惊到她合不拢嘴。 “其他的话……之后等我想到再加吧。” 岩崎千夏：“等等！这个奖励难道是无限量的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都想要’。” “这算是一个奖励吧。” 岩崎千夏：？？？强词夺理！！ 第60章 encore：第十幕 2006年，12月31日 对于五条家的（原）掌权者来说，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占据权势高位的保守派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在今天的宴会上，进行对五条悟的教诲。然而，还没等到宴会开席，就被匆忙闯进来的家仆告知，五条悟命令遣返了大部分用作情报收集的眼线，并且还计划将五条家的咒具搬到东京高专的忌库。 他们听到后大惊失色，几乎立即起身准备去阻止五条悟，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五条悟拎着一个男人的衣领走了过来。 气势汹汹的走近他们的五条悟，丝毫没有给他们多话的机会。 他们原以为，在五条家的结界术之下，他们几个一级咒术师，虽说无法打败，但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五条悟的。但没有想到，只是刚交锋没几分钟，他们就几乎是被碾压式的打趴在了地上，有几个多年退居后位的“老前辈”，甚至已经再起不能。 这些年五条悟基本都在东京高专行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他们低估了只有在古书上存在的“六眼”和“无下限”的强大。 “你们应该去医院查一下是不是骨质疏松了啊，老头子们。才挨了一下而已，就已经东倒西歪了。” 五条悟轻描淡显的嘲讽更是摧毁着他们的精神。 “被你们认作是废物的‘禅院甚尔’可是和我交手了好几回合啊。” “可恶——！”其中一个原本站在中心位置的白发老人，捂着腰咬着牙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你好大的气焰，你现在可还不是家主，五条悟！” “那从今天开始，我成为家主好了。” 五条悟直率的宣言让原本还以尊卑压人的保守派哑口无言。他们想到“换代”迟早会到来，但没有想到来的那么早。 “反正迟早有一天会由我继承的，不是吗。我看你们也一把年龄了，这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一想到你们这些老人家每天为了‘家族大义’谋算来谋算去的，我实在是心疼啊。” “所以想尽早一些替你们分担难处啊。” 五条悟理直气壮的歪理，让勉强站起来的白发老人气得想要吐血。 他试图用着“众所周知”的道理教育着五条悟：“按照规矩，再举办完二十岁的成年礼后，你才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 然而五条悟完全没有在意他口中的那套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其他的咒术师家族也没有这些繁文缛节。” 就比如说是术式当道的扭曲的禅院家。 “不要把我们和他们——” “同样腐败的一群人，就不要再比谁更臭一点了。” 五条悟不耐烦的打断了老人的反驳，“同意还是被迫同意，选一个吧。” 他不希望在这种既定的事情上多费口舌。 “……家主的继承仪式，需要请神官和巫女们来准备净化仪式，还需要提前告知其他的咒术师家族，赶制家主服饰，修建主屋……操办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不远处，一直沉默无言的一位老人开口道，他是负责祭祀的人，也是准备仪式的人。 “最快也要等到今年秋天。” “你！！” 祭祀官的让步，让原本还佯装硬气的几个老咒术师们瞬间泄了气。 其他的小辈们也大多认同了五条悟，对于长辈们的丑样只想拍手叫好。 五条本家的内部，一瞬间换了一片天。 “别想着搞拖延战术哦，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五条悟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祭祀官的神情，再发现他并没有撒谎后，也做出了让步。 毕竟他对形式什么的并不在意，反正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就算名义上他不是家主，实际的权利也基本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而且——他也做好了一定的“准备”工作。 五条悟蹲下身，从刚才被自己打倒的几个人中单拎出了一个人。那个人身上的伤，明显要比其他人都重那么几分。 毕竟他是为数不多，五条悟“熟悉”的保守派啊。 也是当时妄想通过控制岩崎千夏来威胁他的人。 “既然你们那么‘重视规矩’，就不要再想着在‘非咒术师’身上耍小手段了。” 五条悟从来没有特意地去记过规定，能够记住，也亏得夏油杰之前天天在他面前提到。 “对于非咒术师发动舒适，故意导致死亡的咒术师视作诅咒师予以处刑。” 这是第九条的咒术规定。* “如果再被我发现了，无论用没用术式，有没有伤害，我都会把你们视作诅咒师讨伐的。” “我再说一遍，别妄想对岩崎千夏下手。” 第140章 *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因为五条悟身上散发的低气压，不寒而栗。家仆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主人们的争斗。 于是整个宴厅中，唯独只有一个人，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着。 日暮雪奈，日暮家的大小姐。 她理应是这次宴会的另一个主人，华丽的和服和出众的外貌，理应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然而，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在某一个时刻，从仰慕转变为了怜悯。 周围人情绪的转变，让她十分的厌恶。 一群蠢货。 她在内心暗暗骂道。但是已经刻进骨髓中的华族礼节，让她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日暮雪奈对于这场宴会必定会被终止这件事，是早就知情的。 因为就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在私下里见过五条悟了。 是五条悟先找上她的。 而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会同意和日暮家的联姻的。” 他的话很直接，直接到站在她一旁的老管家都忍不住破口大骂“无礼的男人！”。 但是日暮雪奈却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刻意的用了“不同意和日暮家的联姻”而不是“不会和你联姻”。或许在某一方面，也是考虑过她的感受的。 原本联姻的对象不同意联姻，这真是—— 太合日暮雪奈的心意了。 “其实我也只是被父母逼着过去的，毕竟能和五条家联姻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很抱歉，我在日暮家的话语权，完全不及五条先生在五条家的十分之一。” “所以，我大概在明天就会被提前送到五条家，学习所谓的家主夫人的规矩了。” 所以结束这场联姻的唯一方法，就是男方的坚决反对。 她提出拒绝的话，难免会受到其他大家族的非议，所以她这边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为所动。并且如果五条悟拒绝，她甚至还可以在此之后，买一波惨。 但日暮雪奈没有想到，本该就此结束的会面中，五条悟却对她抛出了更大的金树枝。 “那你想要吗——绝对的话语权。” “明明几个兄弟的能力完全不如你，但却只因为你是女性，就只能选择继承母亲的花道馆……然后成为家族社交中的棋子。” “这不是你想要的吧？准一级咒术师，日暮雪奈。” 日暮雪奈的术式，可以通过对视，短暂的实现对人和咒灵的控制，不仅仅是行为上的控制，还有对于精神的操控。 不过对象只局限于比她弱的存在，所以她的术式对于五条悟而言，毫无威胁。 但对其他的人来说，就是毫无疑问的“杀手锏”。 也因为这一术式，日暮雪奈的人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咒术界一边利用着她的能力对咒灵和诅咒师施下咒缚，但一边又畏惧她力量进一步拓展，威胁到他们。 再加上本身就不重视女孩的家族…… 无论她的咒力如何的出众，她都无法成为日暮家的家主。 但如果有五条家的支持，形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是最适合成为日暮家家主的人。” 能够得到来自御三家最强咒术师的认可，这是日暮雪奈得到的最高的褒奖。 不过，她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么令人心动的报酬，想必代价也很高吧。” 日暮雪奈想不到五条悟能够从她这得到什么等价的“代价”。 “我想拜托你稍微‘整理’一下五条家内部的家仆们，还有几个人的记忆，用你的术式修改一下。” “这可是违规的。”日暮雪奈冷静地分析道着。 “你只管去做就好，被发现了的话，我来解决。” 五条悟的话无疑给了日暮雪奈打了一剂定心针。真不愧是御三家未来的家主，气派就是不一样。 “就这些？”日暮雪奈反问道。 五条悟提的要求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和家主之位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日暮雪奈认为，他绝对还有别的要求。 果然，她刚说完，就看见五条悟欲言又止的开口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时间，日暮雪奈的脑内浮现了许多以下犯上威逼利诱的画面。她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等待着五条悟接下来的话。 “你有什么推荐的和服店吗？” 日暮雪奈：“啊？” 虽然日暮雪奈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了，但对面的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 时间回到2006年，12月31日，晚。 日暮雪奈看着表情凶戾的五条悟，不由得感叹“恋爱中的人不好惹啊”。 幸好她是一个聪明人，对于五条悟毫无波澜。日暮雪奈可是知道有不少家族的小姐是真心的爱慕着五条悟的。 就是不知道看上的是人还是权利罢了。 之前日暮雪奈就疑惑过，为什么家里会给她安排和五条悟的联姻，毕竟五条家大少爷的感情八卦，可是在一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谁都应该明白，这场“相亲”毫无意义。日暮雪奈起初还以为，是为了整蛊她的行为。 但从今天看来，安排这场“相亲”的保守派们是真的愚昧无知。 第141章 “家丑不可外扬，我明白的。这也是我们家的规矩。请不用担心，我的口风很严的。” 日暮雪奈看着几位长辈对她投来的锐利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她当然会对今天的这场闹剧闭口不谈的。她甚至还会帮助他们，让下面的家仆闭嘴的。 五条悟：“今天的‘大扫除’已经结束了，你还想要继续今天的‘相亲’吗？日暮小姐。” 日暮雪奈自然听懂了五条悟话的意思：“既然‘宴会’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五条悟时不时的会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想必是之后还有约吧。 她有些八卦的问了一句：“是和女朋友的约会吗？” 而五条悟也十分坦率的承认了：“嗯，去新年参拜。” “之前的和服店，您有挑选到合适的和服吗，五条先生？” “嗯……纠结了挺久，最后还是把看中的三件都送过去了。”五条悟回忆起岩崎千夏收到和服时惊讶的表情，“她挺喜欢的。”* “多谢了。” “能帮上您的忙，我很荣幸。” “啊啊，忘记了。”五条悟原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但随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揉了揉头发，走近了日暮雪奈，无奈的开口道：“我女朋友是你的粉丝” 他简单地扯了一下理由，具体的原因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干脆就这样说了，“她想要一张你的签名。” 日暮雪奈原本还因为五条悟突然的留步心头一颤，然而下一秒，就因为五条悟的话笑出了声。 “哈哈哈，五条先生的女朋友真是有意思呢。” “一般这种情况下，女朋友桑不都会吃醋，冷战，然后视我为敌，这种一条龙操作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五条悟摆手道。 日暮雪奈列举的一系列行为，都不是岩崎千夏会做的事情。 不过五条悟对她的说法也有部分认同：“但是吃醋还是应该吃醋的吧。” 岩崎千夏吃醋的样子，五条悟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旁人都能发现的问题，为什么岩崎千夏作为女友却丝毫没有反应呢。那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抱着他然后大喊“我不要你去”吗？ 原本已经平静的妒火，再次被点燃。 “难道对她来说，我就那么无所谓吗？” “我觉得……她或许只是无比的信任您，相信您的为人。” “这是一种含蓄的爱的表达。” 日暮雪奈的话音未落，她就明显地感受到了面前男人高涨的情绪。五条悟难以掩饰的欣喜，让日暮雪奈不由得大跌眼镜。 哇——真好忽悠。 她在内心默默吐槽道。 真就是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吗？ 这导致日暮雪奈对于传说中的“空间移动者”越来越好奇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认识一下岩崎千夏。 她含笑接过五条悟递来的签名板，“能够得到未来五条家主母的喜爱，这真是我的荣幸。” “祝您约会愉快，五条先生。” 第61章 encore：第十一幕 2007年，1月1日，零点三十五分 当看见鸟居下站着的整整齐齐五人组时，五条悟大失所望。 而岩崎千夏也不知道和家入硝子在聊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还是灰原雄。 “啊，五条学长！” 灰原雄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和五条悟脸上不爽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条悟：“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 灰原雄：“因为听说这边的神社可以敲钟，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没想到正巧就碰到了千夏学姐。” 岩崎千夏对五条悟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她在看见家入硝子他们的时候，也和五条悟同样惊讶。但随即她回想起来，当时和灰原雄提到这里的神社可以敲钟的就是她。 所以，莫种意义上，也不全算是“偶遇”。 “我们一过来，就看见千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鸟居下。实在是心疼，所以就陪着她一起等某个‘迟到’的男朋友了。” 家入硝子特意的在“迟到”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平时五条悟出任务开会稍微迟那么几分钟就算了，怎么约会还能迟到的。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用一脸“你不行”的表情看着五条悟。 “因为约定的地点错开了啊。” 五条悟忽略了家入硝子护犊子似的手势，径直的走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部手机，在岩崎千夏的头上敲了两下：“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都能忘在别人家里的。” 因为岩崎千夏在邮件中和他说去椎名由美家看红白歌会了，所以他也就很自然的去椎名家接人了。结果等他到椎名家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满脸错愕的椎名姐妹，以及他拨通电话后，在屋内响起的手机铃声。 “以你的能力过去拿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吧。” 丢手机这件事，发生在岩崎千夏的身上，让五条悟不禁设想到了许多糟糕的情况。而等他一脸严肃的来到神社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只看见岩崎千夏悠闲的和别人聊着天，心里难免有落差感。 “我也没等多长时间……”岩崎千夏解释道。 第142章 她等了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被家入硝子说的好像是她等了五条悟几个小时一样。 岩崎千夏意识到手机落在椎名家的时候，她已经走到神社了。神社和椎名家的距离超出她单次移动的距离了，所以想要拿手机的话，必须要她亲自再跑一趟。 “我怕在我去的路上，你到了，结果找不到我。” 错过一次不要紧，但要是接连错过两次，难免会让人多想。 但这并不是重点。 “而且……和服会散开的。” 这才是重点。 岩崎千夏今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身上的和服上。在经过好多次的失败之后，岩崎千夏不得已只好找椎名葵替她穿好了和服。 椎名葵一再嘱咐她禁止大幅度的动作。因为据说是和服散开之后需要脱掉再重新穿一次。 穿一次就已经够呛了，再穿一次难免要浪费更多的时间。思前想后，岩崎千夏还是选择乖乖的站在了鸟居下最瞩目的地方等人。 结果没想到，她先等到的不是五条悟，而是结伴而来的高专一行人。 岩崎千夏用手拽了拽和服的衣袖，不自在的动了下手臂：“怎么样？” “很好看。”五条悟的手滑过她的脖子，一路向上，纤长的手指替她将头发别在耳后。暧昧的动作，让她下意思地缩紧了脖子。 “很适合你。” 真是具有欺诈性的脸和声音。 看着眼前的男人，岩崎千夏在心里无数次的感叹道。 家入硝子用手挥散了空中的粉红泡泡，对五条悟说道：“既然你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可不想做一个电灯泡。 说罢，她便穿过鸟居，走上了楼梯。然而，她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意外的声音。 五条悟：“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去参拜吧。” 家入硝子诧异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 * 因为五条悟的提议，偶遇的两组人聚在了一起，一起向着主殿走去。 五条悟并没有和岩崎千夏肩并肩，而是很自然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将女孩置于自己的视线之中。 和他同样走在队伍的最后端的，还是有始终沉默的夏油杰。 五条悟不禁打趣道：“怎么了，杰？明明是新年，你的脸色却黑到像是要去扫墓一样。” “……还不是多亏了某人的消极怠工，导致我现在的工作直接翻倍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随即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五条悟的身上，“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一起去参拜，不过二人世界了？” “我还以为你会着急的把我们赶走。” 五条悟不满：“我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人吗？” 夏油杰点头：“你是。” “……”五条悟无语凝噎了几秒，随后开口道：“千夏她最近辅助监督的工作和里维斯的打工都停了，学校那边也因为不需要升学没有出勤率要求了，除了我以外，她的人际交流几乎为零。” 虽然两人独处的时间增多了，五条悟很欢喜这点。但与此同时，岩崎千夏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而且在这之前，岩崎千夏也有犹豫过在服丧期间，应不应该过来参拜。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对千夏来说，大家一起去参拜会更轻松一点吧。” 虽然五条悟已经想清楚了，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很不爽的。尤其看见自己身前的岩崎千夏，十分自然的接着灰原雄和家入硝子递来的话茬，表情自然，时不时的还露出微笑。 五条悟感慨：“真过分啊，明明有的时候还会刻意无视我的话……” 夏油杰轻笑：“你这个心态，就像是监护人一样。” 五条悟挑了挑眉：“诶？这时候不应该说是‘老夫老妻’吗？” “况且我们这几个人能凑这么齐，实在是难得。除了灰原七海他们入学那天之后，在我印象里好像也就几回吧。” 五条悟轻佻的语调变得沉稳了起来。 “偶尔享受一下高专（青春）生活也挺好的。” 看着五条悟认真的神情，夏油杰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我……” 然而，还没等夏油杰想好措辞，他的话就被家入硝子的声音打断了。 “喂，你们两个！那么长的腿白长了吗？再不跟上点，就要被人群挤没了！” “真是的。”看着被人群已经挤到顶前面的其他几人，五条悟揉了揉头发，无奈地大步走向前去。 “还真是一秒都不能走神啊。”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夏油杰的脸上又恢复了他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 “走吧。” * 新年的第一天凌晨初诣的人多到要将整个神社塞满，放眼过去几乎没有空旷的地方。 几个人顺着人流走在参道上，过了好久才排到了主殿的前面。 站在岩崎千夏前面几个身位正在参拜的是一男一女。男生在投钱的时候围巾拖拽到了箱子里，一旁的女生见状很贴心的替他重新系上了围巾。 旁人看来，是无比温馨的画面。 但是岩崎千夏在看清楚男生一方的脸后，瞬间眉头紧锁。 她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突然，她的肩上落下一股重量，岩崎千夏一扭头，只见五条悟的脸近在咫尺。 第143章 在五条悟探究的眼神下，岩崎千夏更加不自在了。 五条悟问：“是你认识的人？” “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 岩崎千夏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同年级的同学，而且还是和她认识的人。她在脑内疯狂的思考了起来，考虑如果被打招呼了应该怎么回答。 “诶——”五条悟拖长尾音，“你会主动记住的人，真的难得啊。” 要知道，岩崎千夏的人脸记忆障碍，曾经可是就连他都不记不住的。现在猛然出现了一个同学，她的反应那么激烈，而且还是个男生…… 想着想着，五条悟用手臂环住身前女孩的脖子，视线落到了最前面的男生身上。那个男生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回头望了一眼他，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身边的女生离开了。 岩崎千夏松了口气，解释道：“……国二的时候有点交集。”为了防止五条悟乱脑补，她又添了一句：“不是很熟。” 五十岚晴斗，飞鸟学院初等部的学生会长。岩崎千夏少数不擅长对付的人之一，平时在学校看见他都是绕着走的。 两人曾经在国一是同班同学，当时每次岩崎千夏找借口逃避班级活动，最后都能被五十岚晴斗忽悠回来。但这些事，还不至于岩崎千夏对他产生抵触心理。 故事的节点，发生在岩崎千夏国二修学旅行后的某一天，五十岚晴斗突然找上她，并展示出了一套照片。 从照片能看出摄影师的技术很精湛，构图和调色也是有精心设计过的。而照片上的人，正是岩崎千夏。 “这是我们家摄影师的倾心力作哦。*”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洗一套给你哦，岩崎同学。” 一想到当时五十岚的那个欠揍的语调和表情，岩崎千夏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想都是偷拍吧，他怎么还能那么淡定自若的炫耀啊。 后来岩崎千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照片后，发现事情没有发酵起来，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直到今天偶遇五十岚，岩崎千夏才猛然想起去年的旧事，同时意识到之前自己处理的十分草率。 万一他手里还有底片的话…… 一想到这点，岩崎千夏就感到心累。 五条悟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岩崎千夏，冷不丁的说道：“我也想要围巾。” “你真的需要围巾来保暖吗？”岩崎千夏吐槽道。 五条悟的关注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奇妙。 她脑内原本的“封口”计划也因为无厘头的对话被迫终止。 “冷风吹进脖子里还是很冷的啊。”五条悟顿了顿，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我之前看见岩崎五郎带过一条围巾，他说是他的养女给他织的。” 岩崎千夏错愕：“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确实是给岩崎五郎织过一条围巾，但是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并且当时因为自己的手艺生疏，导致围巾没带几个月就脱线了，之后岩崎五郎的围巾也都是商场买来的了。 五条悟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能记到现在也太可怕了吧。 “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就是想要一条千夏亲手织的围巾呢。” 五条悟假意看向前方的神坛，实际上只是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这算什么新年愿望啊，不如说只是对她一个人的诉求。 岩崎千夏：“……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 “我相信我的愿望会实现的。” 看着五条悟自信满满的笑脸，岩崎千夏很想甩下一句“不织”然后无情的推开他的脸。 但即便她这么做，最后大概率也只会是一个结果吧。 “不一定能赶上这个冬天……” “我不急。” “我织的很差劲哦……” “我想要。” “……好吧。” ——从“许下愿望”起，这条围巾就已经必做不可了。 岩崎千夏记得前些年剩下来的毛线球，好像都扔给隔壁家猫玩了。现在倒好，为了家里的这只“猫”，又得买新的。 “到时候要是有一句怨言，我就把棒针直接插进你喉咙里。” 就算她织错位了，织的再丑，也要看着五条悟带上一个冬天。 两人闲扯的功夫，参拜的队伍正好排到了岩崎千夏。 五条悟：“你打算许什么愿望，千夏？” 岩崎千夏没有睬他，把准备好的香火钱扔进钱箱中，摇晃了下铃铛后，用力地拍响了手。 “希望有一天能够逃离咒术师和咒灵的琐事，过上清闲平淡的普通人日常。” 这是岩崎千夏往年从未变过的愿望。 而今年的她，距离这个愿望又遥远了一步。 说实话，她已经完全放弃这个愿望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说出来。 虽然岩崎千夏许愿的声音不大，但是五条悟听得清清楚楚。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他把几分钟前她口中的话，又复述给了她。 “你逃不掉的。” 第62章 encore：第十二幕 “那件事”过去一个月后，岩崎千夏的生活逐渐重回正轨。 她的生活和以往几乎毫无差别。 她一如既往的做着两人份的饭，不用上课的白天也被辅助监督的工作填满，而傍晚，她还是在里维斯打着工，有空的时候，就做做家务看看狗血的肥皂剧。 第144章 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已经完全从藤原空和岩崎五郎的去世中走出来了。 直到那一天，她错了订好的闹铃和十几通电话，第一次，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几乎是惊醒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胃里明明空空如也，但是她却止不住的干呕。房间因为没有开暖气异常的冰冷，而她的全身却都被冷汗浸湿了。 那一刻，岩崎千夏才深刻的意识到，她的生活还是有很多的变化的。再也没有人会在早上走进她的房间，拽她起来去晨练了；窗户的外面也不会再传来清脆有力的击打声了。 岩崎五郎已经不在了。 她的意识迟迟没能恢复回来，直到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震动起来，她的视线才勉强聚集在了一个地方。岩崎千夏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去，双眼无神的接起电话，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夜蛾老师说联系不上你。发生什么了吗，千夏？” “……睡过头了。” “你会睡过头还真是少见。” “嗯……” 岩崎千夏将听筒贴近耳朵，认真地听着五条悟的声音。她含含糊糊的回着话，佯装无事发生一般，对一切一笔带过。然而眼泪，却猝不及防地顺着脸颊落下。 她用袖子擦去泪水，不断地调整着呼吸，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而，平时惯用的技巧，在此时却没有一点作用。 她的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电话另一边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家是吗？” “嗯。” 听到岩崎千夏的回答，五条悟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岩崎千夏总是有意无意的掩饰着自己的感情。 但终究，忍耐还是有限度的。 走出痛苦和习惯痛苦，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能够听到岩崎千夏的情感外露，五条悟反而更安心了一点。 “不要乱跑，我马上回去。” 岩崎千夏怔怔地拿着手机，沉默了许久。她迟迟没有再开口，而五条悟也没有挂断电话。 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岩崎千夏只能隐约地听到另一边车辆的鸣笛声。 终于，过了半晌，她小声地回了一句：“我等你。” 听筒里传来几声不易察觉的笑声。 岩崎千夏一只手牢牢地攥紧手机，一只手捂着脸，卸去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会这么的脆弱，只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她心里的防线就不攻自破。 最终，那通电话，直到她看见五条悟的那一刻，都未被挂断。 * 2007年，1月 在这段时间里，岩崎千夏受到了很多人的照顾，从学校的朋友，到里维斯的同事，再到高专的几人。 甚至远在熊本的夏目贵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寄了一封信来安慰她。 在周围人小心翼翼的关切下，岩崎千夏的生活和情绪，姑且恢复了平静。 而在这平静的生活中也多了一些奇怪的邂逅。 比如说，她在路上很偶然的救下了一位被咒灵袭击的少年，结果把他带到高专后，才知道他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同班同学。 “这位是四月份会入学的伊地知洁高。”夜蛾正道向她介绍着，“他有意成为辅助监督，所以还得麻烦你带带他了，千夏。” “前辈好！” 名叫伊地知的男生，十分认真地对她鞠了一躬，拘谨的态度，让岩崎千夏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我不是‘前辈’。我和伊地知桑是一届的，喊我岩崎就可以了。” “但是在辅助监督的工作上，你是前辈……”伊地知洁高苦恼地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岩崎前辈！” 岩崎千夏无奈扶额，最后还是勉强的接受了这个郑重的称呼。 然而，还没过几天，伊地知洁高对她的称呼，就从略微亲近的“前辈”变成了“岩崎小姐”。除此以外，还始终和她保持着五米的社交距离。 “你做了什么吗？” 看着自己背后五条悟灿烂的笑容，岩崎千夏大概能猜得七八分准了。 “没做什么，只是让伊地知去历练了一番。” 历练……？岩崎千夏可不信五条悟的说辞。 伊地知洁高现在看到五条悟就绕道走，明显是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对不起啊，伊地知。 岩崎千夏在内心里默默地向无辜被波及的同学道歉。 快跑吧，伊地知。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在你跑的时候，替你牵制住五条悟了。 * 而除了人以外，围绕在岩崎千夏身边的妖怪，也莫名的多了起来。 或许是之前解决完夏目贵志的委托后，妖怪们对她有所耳闻了，所以每次当妖怪们发现疑似咒灵的存在，都会找到她向她求助。 而其中，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乌龙，导致岩崎千夏白忙活一场。 年初的时候，岩崎千夏在鸭川河边遇见一只惊慌失措的河童，河童说它遇到了可怕的东西。听它的描述，她瞬间想到了上级咒灵。然而在随后调查了咒力残秽之后，却能够确定，那条河岸并没有出现过那么强力的咒灵。 岩崎千夏之前十几年的生活准则都是“不管闲事”。只是破了几天的原则，她就倍感疲惫了。 第145章 于是，她这样对妖怪们建议道：“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咒术师的。” 但妖怪们却慌张的表示：“那些咒术师都很可怕啊，感觉挥挥手就能把我们全部超度了。” 岩崎千夏终于明白，为什么妖怪们总是在她独身一人时出现了。估计在它们眼中，五条悟的形象已经跟邪神无异了。 “而且，千夏小姐和‘公主’的年龄相仿，我们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公主……？ 岩崎千夏有些好奇的问道：“妖怪也有年龄吗？” “不，‘公主’她是人类。” 人类……？ 看着岩崎千夏迷惑的神情，妖怪们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你很快就会遇见她的，千夏小姐。”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 果然，如妖怪们所说。翌日，岩崎千夏便在从里维斯回家的路上，被一位陌生的女孩搭话了。 “你好。” 少女拄着拐杖，带着白色的贝雷帽，娇小的身形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小学生，但是举手投足之中却透露出一份沉着老练。 “你好……？” 岩崎千夏能够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坐在女孩肩膀上的生物，岩崎千夏很眼熟，正是昨天找到她请求帮忙的妖怪。 “初次见面，我叫岩永琴子。”少女主动开口道。 “是被妖怪们称作为‘智慧之神’的存在。” 第63章 encore：第十三幕 2007年，1月31日 “今晚不回来吗？” 岩崎千夏听着五条悟在电话另一头对于咒术高层的讥讽，她大概就能猜到，又是突如其来的额外工作，占据了他的时间。 之前听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讲到时，岩崎千夏还不以为意，但现如今真正详细了解五条悟的日程后，她大受震撼。 如果说一般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是忙得不可开交，那五条悟简直是大忙人中的大忙人。 岩崎千夏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袋子，袋子里面，是已经买好晚餐的食材。 记得最初的几天，岩崎千夏还会吐槽五条悟蹭饭厚脸皮，但现在，偶尔做一份饭，她反而还有些不适应了。 “啊……那正好。” “正好？？” 五条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虽然他对岩崎千夏的回答不抱有期望，但这种宛如如释重负的说法，他还是难以接受的。 “不是对你说的‘正好’。”岩崎千夏解释道。 这句话，是对站在她面前的岩永琴子说的。 因为就在几分钟前，她被岩永琴子搭讪并邀请共度晚餐，就在岩崎千夏打算找理由拒绝的时候，她接到了从五条悟那里打来的电话。 时机之巧合，让岩崎千夏不由得怀疑起了岩永琴子的能力，是否是“未来视”之类的。 “其实今天也有人约了我。” “谁啊？” “被妖怪们称作是‘公主’的女孩。” “啊，岩永家的那个？” 五条悟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岩永的姓氏，让岩崎千夏有些意外眨了眨眼：“你认识岩永小姐吗？” 五条悟简短精炼地介绍道：“岩永集团，是咒术界的赞助商（金主）之一。” 富家千金吗？岩崎千夏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女。 难怪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丝高雅。 不过岩崎千夏对一件事情很不解，那就是，为什么岩永琴子从刚才开始就在用一种羡慕的神情盯着她。 这份羡慕，十分的莫名其妙。 “她找你干什么？”五条悟问道。 他一边听着岩崎千夏对两人相遇的讲述，一边在脑内翻出有关岩永琴子稀少的信息。 虽然之前只有过少数的几次接触，但五条悟可知道，岩永琴子才不是什么清纯的富家千金，硬要说的话……意外的“下流”。 可不要把他的千夏带坏了。 岩崎千夏：“……岩永小姐说要邀请我去吃鳗鱼。” 五条悟：？！ 听到这句话，他马上就悟到了岩永琴子的意思。他不禁想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懂啊，岩永。 “我忙完马上回去！”他说完，便欢喜的挂断了电话。 突然干劲十足的五条悟，让岩崎千夏感到更加的困惑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莫名其妙。 “那么，你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岩崎小姐？” 岩永琴子再次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而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郑重地拉开车门，等待着主人下一步的指示。 岩崎千夏长叹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而且她也想通过岩永琴子告诉妖怪们，不要再来找她了。有事可以去找一个叫“窗”的组织，里面的人都是能观察到咒灵，但没有咒力的人，不用担心会被除妖。 大半夜敲窗门这种事，还是饶过她吧。 * 岩永家的轿车停在一家高档的鳗鱼店前，岩崎千夏一下车，便有亲切的服务生招呼着两人进到了里屋的包间里。 “这些天，妖怪们频繁地打扰你了，非常抱歉。我想要代表妖怪们对你表示感谢，岩崎小姐。”岩永琴子端起一杯梅子酒，向岩崎千夏表示着敬意。 第146章 “虽然我对处理妖怪之间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但是诅咒之类的东西，还真是无从下手。” 岩崎千夏：“岩永小姐无法祓除诅咒吗？” “我不能。”岩永琴子摇摇头，“我只负责维护妖怪的秩序，妖与妖，妖与人之间的纠葛，我有义务解决。但实际上，妖怪们大多数都与人类保持着距离，而诅咒，完全是基于人类的情感产生出来的存在，是依赖着人类生存的。它们并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 “所以，岩崎小姐愿意出手相助，真是感谢了。” “你的话应该没说全吧。” 岩崎千夏生硬地打断了岩永琴子的陈词。她想听的可并不是感谢这种话。 岩永琴子：“嗯？” “妖怪们会频繁的找上我，不单只是为了诅咒的事情吧。”岩崎千夏不多做废话，直接抛出自己的设想，“还有调查我的意图，不是吗？” 这也不是岩崎千夏第一次被跟踪调查了。 只不过，那些跟在她身后的妖怪，应该完全不懂“跟踪”是什么意思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坦坦荡荡就走在她的身后。 几年前负责调查她的辅助监督可比现在的这些妖怪专业多了。 岩崎千夏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派妖怪过来调查我？” 岩永琴子今天找到她，还特意提前准备好了饭局，明显是有正事要谈。 而这些年来，主动找上她并抛出橄榄枝的人，无一不是对她的能力有所求的。 “我更直接点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着她的质问，岩永琴子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没错，我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岩永琴子欲言又止的状态，让岩崎千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直接让岩崎千夏呛住了。 “请指导我该如何追心仪的男生，千夏小姐！” 岩崎千夏愕然：啊？ “两年前，我对一个男生一见钟情。” “等等等等……” 岩永琴子的恋爱话题开启的过于的突然，岩崎千夏的大脑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但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已经有女朋友。” “？！” 岩崎千夏诧异地揉了揉耳朵。 难以置信，她都听到了什么。 这么劲爆的消息适合讲给才没认识几小时的人说吗？ “不要用那个眼神看着我。”岩永琴子鼓起嘴，不满地解释道。 “只是暗恋而已，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我就从未打扰过他们。九郎现在就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两年啊，真有耐心啊……” 岩崎千夏已经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总之就顺着岩永琴子的话接了下去。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要追求他了？” “因为就在几天前，我听护士们说，年初的时候，他似乎和她的女朋友分手了。” “是吗……”岩崎千夏尴尬地打着马虎眼，随即反应了过来，“等一下！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咨询我啊？” 她看上去像是那种经验丰富的“恋爱大师”吗？为什么岩永琴子会企图从她这里获得建议。 “千夏小姐现在在和帅气的男朋友同居，对吧。”岩永琴子并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刚才的那通电话，完全已经是老夫老妻的状态了。” “我也想要和九郎发展成那种黏黏糊糊交缠不清的关系！”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岩崎千夏已经想跑了。 虽然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鸿门宴”，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而且，千夏给我的氛围感有点像九郎。虽然表面上很沉闷，但却是一个很坚韧的人。” 没讲几句话，岩永琴子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岩崎小姐”变成了“千夏”，如此自来熟的场面，岩崎千夏好像似曾相识。 岩永琴子说她有点像自己暗恋的男生，而她也觉得岩永琴子有那么一点像五条悟。 岩崎千夏心累的拍了拍胸口，舒缓着自己的情绪，“就没有其他可以请教的人了吗？对于这件事，我的建议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帮不上什么忙。” “因为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协调妖怪们的秩序了，所以学校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家里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在恋爱方面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你只要从你的视角告诉我感受就好了。” 岩崎千夏扶额：“你不会是想把我想做告白练习的对象吧。” 真就工具人呗。 “妖怪呢？有不少妖怪还是挺通人性的吧。” “在妖怪们的眼中，九郎是一个很可怖的存在，所以如果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阻止我的。” “所以，拜托你了。” 看着岩永琴子可怜兮兮的表情，岩崎千夏越来越有五条悟的幻视了。 她长叹一口气，嫌弃地推开了越来越凑近的岩永琴子。 从刚才的一番话里，她也只注意到了一个重点。 “……你是怎么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的” 岩永琴子有点开心，虽然答应的很勉强，但是岩崎千夏还是姑且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软硬兼施这一招果然很好用。 只要上钩了，一切就好办了。 第147章 这样一想，攻略下樱井九郎也完全不在话下。 岩永琴子越想越自信。 “他的表姐常年住在医院里，之前他都是和女朋友一起去医院探望的。但从一月之后，他就都是独自过去的。而且他们本来原定是要在今年结婚的，但现在却完全没有音讯了。” “那不一定是分手了吧，说不准只是单纯的异地恋呢。”岩崎千夏迅速地抓住了盲点，“既然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至于毫无征兆地就分手吧。” 话音未落，岩永琴子的脸上雀跃的小表情便瞬间僵硬了。 “……总之先确认一下分手的真实性为好吧。” 岩永琴子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享受起了面前的鳗鱼宴。 明明是极其奢华的一顿饭，但是岩崎千夏却感觉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因为她真的好跟不上面前女孩的脑回路。 就比如说，她问为什么会选的鳗鱼店时，岩永琴子的回答是：“因为鳗鱼有滋阴补阳的功效。”* 随后还向她科普了许多有关鳗鱼的知识，大多还都是危险言论。 短短的十几分钟，让岩崎千夏完全颠覆了之前对岩永琴子“稳重的富家千金”的印象。 岩崎千夏感觉自己的耳朵，承受了太多它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的知识。 她不由得回想起之前五条悟突兀的兴奋。一个糟糕的想法浮现在脑中。 这两个人，不会脑电波凑到一起了吧。 一想到这，岩崎千夏更加心累了。 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回到家，然后瘫倒在床上。 然而，事与愿违。 当她被岩永家的车送回家，发现屋内灯火通明时。 岩崎千夏就知道，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火上浇油的还有岩永琴子鼓劲加油的态度。 “不能浪费鳗鱼啊。” 这个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岩崎千夏赏了她一击响亮的爆栗，随后如临大敌般地走进房门。 她低着头推开没有锁上的房门，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岩崎千夏刚关上门，视线就被黑色的人影遮挡住。她抬起头，紧致的锁骨赫然映入眼帘。五条悟穿着浴袍领口大敞，用一个壁咚的姿势将她抵在了门上。 “欢迎回家，千夏。” 五条悟躬下身，将脸慢慢的贴近。然而下一秒，他怀里的女孩就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看着眼熟的铁门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 “啊，把这事给忘了。” 坐标移动—— 五条悟之前都是利用无下限限制岩崎千夏的能力的。但是自从正式交往后，岩崎千夏就没有再试图利用能力挣脱过，他也就自然的不在她面前展开无下限了。 失策了。 五条悟没有想到，第二次见识到岩崎千夏自动式的瞬间移动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算了。”他耸耸肩。 都害怕到逃跑了，他再步步紧逼就不好了。 “下次就有经验了。” 第64章 encore：第十四幕 2007年，3月2日，星期五，多摩 “哇——”岩崎千夏走在木质的过道上，不禁发出感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豪华。” 这还是岩崎千夏第一次来到星野家。虽然她之前就大概了解到星野家是富商，但没有想到住宅会这么的富贵。 走在她身前的星野阳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好几代下来的老宅了，里面破旧的很，很多木头都朽坏了，还没钱修补。” 他的话音刚落，岩崎千夏就听见“咔嚓”一声。站在她身边的五条悟，仿佛在故意印证星野阳太的话，一只脚踩进了一块不明显的凹陷之中。 星野阳太慌忙地问道：“没事吧！有被木刺扎到吗，赶快去消个毒吧。” “没事。”五条悟摆摆手，这种擦伤对于他来说一眨眼就能治愈好。 令伤他心的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各种关切，而自己的女朋友却无动于衷。 “淌血了，好疼啊，千夏。”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近了身边的少女。 岩崎千夏面无表情地撇开脸：“我又不是医生，你和我喊疼也没用。” “情人节的事，你还在生气啊，下次……” 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岩崎千夏大惊失色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天的事不要提了！！” 虽然她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音调，但是激动的情绪还是暴露无遗。 岩崎千夏贴近五条悟的耳边，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叮嘱道：“我再说一遍，这两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安安静静的做个背景板。” 五条悟憋着笑，坚定的点了一下头，随即直起身子，佯装无事发生的站在岩崎千夏的身边。 星野阳太听不到两人在讲什么，所以只觉得眼前的画面，看上去完全是情侣之间的调情。 虽然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星野阳太也在里维斯目睹了不少次两人的打情骂俏了，但是这样近距离的看两个人的互动，他还是不由得感叹道： “真甜蜜啊。” 岩崎千夏愣了一秒，嘴里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诶？” 第148章 而五条悟的反应明显比她快多了，他听完星野阳太的感叹后立马就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并且他好像是把她刚才的话的听进耳朵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啊——”岩崎千夏自暴自弃的选择了生硬的切开话题。 “那个，星野先生。你之前提到的亲属杯之仪*的流程是什么样的，我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岩崎千夏这次来多摩的目的，是为了参加星野阳太和椎名葵的婚礼。但原本如果只是参加婚礼，她是不需要提前一天来到星野家的。 其实她这次是作为新郎一方的亲人出席的。 星野阳太满怀歉意的鞠了一躬：“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没想到千夏你会答应我的无理请求。” 亲属杯之仪，是婚礼上的一个环节，要求两边的亲戚聚在一桌对杯饮神酒，然后才是主祭人致辞。听星野阳太的说法，现在星野家是临时缺了一个人。 “原本二姐是会出席的，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所以我们家就缺了一个人。但是位子已经订好了，突然缺一个人……而且二姐的事情又有些难以启齿，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女方的家属的解释。” 而岩崎千夏，作为星野阳太血缘上的侄女，而正巧她又是椎名由美的朋友，就被星野阳太拜托了。 “其实也不是必要的一件事，我和葵其实都不太在意的。” 星野阳太连忙补充道，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岩崎千夏，如果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拒绝他的。 虽然有些犹豫，但岩崎千夏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我之前也受到星野先生和店长的不少照顾，所以还是很高兴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而且如果我拒绝的话，以后我在里维斯打工的时候，星野先生和店长之间会很尴尬的吧。” 星野阳太欲言又止：“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我父母想见见你，千夏。” 猜到了。 岩崎千夏轻叹了一口气。从刚才她就发现，星野阳太一直在领着他们往住宅区走，而不是举办婚礼的庭院。然后现在，脚步停下的地方，很明示是会客室。而透过窗户向会客室里看，桌子前坐着一对老夫妻。 岩崎千夏和五条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外面等自己，随后和星野阳太一起走进了会客厅。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次的谈话，绝对不会只是“想念外孙女”这种简单的话题。 想起几年前，星野老夫妻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悲痛神情，仿佛母亲的恶行全部都由她“继承”了一样。 从那时开始，岩崎千夏就打心里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对星野阳太和椎名葵的感激，不意味着岩崎千夏一定会给自己血缘上的“外公外婆”好脸色看。 尤其是在听懂他们找上自己的原因时，岩崎千夏原本轻松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率先开口的，是星野夫人。 “我听阳太说，你现在是国三吧，这么小年龄就在外面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太不容易了。” 星野夫人的意思表达的很委婉，而岩崎千夏也尽量地迂回的说道：“我不缺钱。就算不打工，靠我现在的积蓄也完全能一辈子屡屡无为的活下去了。” 岩崎千夏的身上，现在有藤原空和岩崎五郎的遗产，再加上这些年，她自己赚的打工钱，以及现在已经稳定下来的辅助监督的工作。 岩崎千夏自始至终都没为钱的事苦恼过。 听到她委婉的拒绝，一边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她的男人开口了。 “上高中上大学的费用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很。” “我没有选择升入普通高中，而是打算入学东京咒术高专。” 话刚说完，岩崎千夏就后悔说的这么详细了。她完全可以直说岩崎五郎为她准备好了所有上学的费用，没必要这么坦率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升学进路。 而听到她的话后，原本表现沉着冷静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咒术？！” “你也要走你母亲的老路了吗！！当时她就是看了什么咒术手记，信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宗教，才走上邪途的。” “要不然她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做一个大学老师的！” “不听老人言，还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你也想和你的母亲一个下场吗！”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岩崎千夏不禁捂住自己的耳朵，企图不让这些垃圾话进到自己的脑子里，污染思想。 幸好没把五条悟带进来，要不然现在自己的精力就全要放在安抚他的情绪了。 岩崎千夏还在思考该如何反驳这一通奇葩言论的时候，星野阳太抢先她一步开口了。 “够了！父亲。” “不要在把你的理想再强加在别人身上了，出了那么事，说了那么多话，你唯独没有反思过自己。” “你对于大姐和二姐的悲痛，不过就是因为她们没有让你对外宣传炫耀的资本，你觉得丢了面子。你压根就没意识到，大姐和二姐会之所以会变成别人眼中奇怪的存在，也是‘多亏’了你从小对她们不管不顾的。” “包括对我，你也是这样的。除了成绩，我们在你眼中一文不值。” 第149章 星野阳太的父亲喘着粗气，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你怎么说话的！阳太！” “你们两，在孩子面前别那么大的火气。” 星野夫人细软的声音，在父子二人的争吵中，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当年你让我考偏差值极高的医学院，结果我没考不上，骂我不争气让我复读的人是谁？我退学后学习糕点技术的时候，甩出一句‘你敢学你就不是我的儿子’的人是谁？我得了奖后，马上又对外说我事业心强，独立坚韧的人又是谁？” “父亲，你承认吧，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你们现在对千夏的亲近，也不过是因为二姐带着女儿离家出走后，你们寂寞了，所以想找个孩子陪在自己的身边罢了……” 听着自己平时温顺乖巧的儿子，说出那么长一段对自己的怨念，男人愣在了原地，似乎不愿意相信。 星野夫人赶忙找补道：“我们只是心疼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流浪，万一被坏人骗了，无依无靠怎么办。未来结婚后没有娘家撑腰，被夫家欺负了怎么办。” “你也只是嘴上说着好听而已，妈。没有能力实现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 星野阳太知道，母亲对于孩子的心是真切的，但她对于父亲的爱，也是真的。他的母亲极容易被父亲的话洗脑，就算和父亲争锋相对，却几乎每次到最后，都会向着父亲的那边倒戈。 比起从一开始就互不对付的“敌人”，“同伴”的一次次倒戈，或许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你们之前不是也拒绝收养千夏吗，现在说这一套，不觉得可耻吗？” “那是因为……” “我知道！是因为二姐，但二姐现在呢？！还不是被你们给逼到离家出走了!” “你怎么对你妈说话呢，阳太！” 星野家的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着，完全没有“明天儿子就要结婚”的和谐氛围。 而岩崎千夏在一边听着高分贝的声音，却只感到昏昏欲睡。 “那个——”她站起身来，“如果你们想先吵架的话，我就先离开了。等你们吵完之后我们再谈仪式的流程。” “站住！长辈还没有出声就离场，成何体统！” 岩崎千夏忽然能够理解，年幼时藤原空为什么一直严格规范她的敬语使用，原来是从老一代传下来的习惯。 “我一不姓星野，二不姓藤原，所以压根就不是你们家的人啊。” “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把我牵扯进去啊，我只是过来祝星野先生‘新婚快乐’的。” 对于岩崎千夏来说，星野阳太并不是舅舅，而只是一个很照顾他的成年人而已。 血缘关系在她心中毫无意义。 更何况现在她是岩崎家的养女，自己的母亲也和星野家断绝了关系，于情于理，她都和星野老夫妻没有任何的关联。 “总之你们先吵完再过来叫我吧。” 说完，岩崎千夏走出会客厅，并且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了。 * “你听到了吗？”走到外面后，岩崎千夏对倚在门旁的五条悟问道。 五条悟双手环抱在胸前，念念有词：“不三不四的男人吗……” “不是这个！”岩崎千夏严重怀疑五条悟是故意耍她的。 “我在说咒术师的手记。” “藤原空果然是和诅咒师有联系的，然后那个幕后黑手，还藏在阴暗处。” “我一直有在派人去查，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五条悟沉思着。 他没有想到藤原空背后的势力会那么的神秘，并且现在从时间上来看，那个人还是从藤原空少女时期就开始计划的。 这么多年了，咒术师都没有察觉到他。如果不是岩崎千夏很凑巧的被岩崎五郎搭救收养，并且还和他们搭上了关系的话，或许直到最后，藤原空被祓除了，咒术师们都意识不到她背后的人的存在。 岩崎千夏看着五条悟凝重的表情，深深地感受到了对于这件事，她的无力感。 她伸出手，握住五条悟的手，企图帮他平分一点压力。 五条悟回握住她纤细的手，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道：“不生闷气了啊。” 五条悟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岩崎千夏就生气。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又扯了出来，然后气势汹汹地盯着五条悟。 “你给我好好反思一下！” “那天的事，又不光是我动了心思，你不是也心动了。”五条悟十分委屈，又不是他单方面犯的错。 五条悟的一句话，顺利的让岩崎千夏回忆起了十几天，险些擦枪走火的画面。情人节那天，她被学生会会长五十岚坑骗，去参加了学校的义卖活动，然后那天五条悟也去了…… 之后具体的细节，岩崎千夏已经记不清楚了，倒不如说是之后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冲击了，导致她遗忘了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了学校，然后和五条悟回到家里的。 那个时候，她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意识和理智完全被吞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压在床上了。 前几次还只是言语上的故意挑逗，但那天五条悟是认真的，无论是充满欲望的眼神还是生理上的反应。 第150章 “明明差一步，就做到底了啊……”五条悟贴近她的耳朵，诉说着遗憾的心情，他的嘴唇已经完全触碰到了她的耳朵，感觉下一秒就会咬下去。 “混蛋悟！”岩崎千夏久违地喊出了之前对于五条悟的称呼，并且伴随着她对男人胸口的捶打，五条悟的头顶上也凭空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砸了下来。 五条悟自然很轻松地用无下限挡住了所有的“天外飞物”。 在仔细看清被阻隔在头顶上的东西时，五条悟不由得感叹道：“连庭院的假山都移过来了啊，真狠心啊。” 完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2007年，3月3日，星期六* 星野阳太和椎名葵的婚礼，是一个日式传统婚礼和西式婚礼的融合。虽然整个仪式是日式的，但是却也有花童之类西方的元素，到来的客人们也大多穿着西装礼服。 “椎名店长，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岩崎千夏拿着包装好的签名板递给了本场的主角。 椎名葵含笑接过：“谢谢。” “还叫什么椎名啊，已经是‘星野葵’了。”站在椎名葵最边上的女性笑着纠正了岩崎千夏的“口误”。 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女人也附和道：“人家现在已经是‘星野夫人’了！” 面对几人的打趣，岩崎千夏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和椎名葵道了一声再见，便领着身边的五条悟离开了。 因为感觉她再不离开，全身就要被椎名葵朋友们的视线刺穿了。岩崎千夏已经在这场婚礼上，不止一次的被人问起她和五条悟的关系了。 明明五条悟这次很反常的，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充当一个背景板。 但没有想到，就算是背景板，他也依旧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的背景板。 就算是前面新婚夫妻互相起誓的时候，岩崎千夏都能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洒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岩崎千夏不由得对星野阳太抱有歉意，明明是他的婚礼，却让五条悟抢尽了视线。 她拉着五条悟，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是想和我单独相处吗，千夏？” 岩崎千夏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五条悟的示好。 “不是，刚才星野先生在敬酒的时候，让我在宴席开始后到前面去找他。”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等着我。” 岩崎千夏尽量选择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这样等她离开了之后，过来和五条悟搭讪的人应该会相对比较少吧。 真是的，男朋友太帅气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可以一起去吗？”五条悟躬下身，以平视的角度静静的看着岩崎千夏。 岩崎千夏垂下眼睛，拒绝了与五条悟的对视，但却替他整理了一下领结。她手上的动作是柔缓的，但是嘴上的话却是强硬的：“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别动。” “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好差啊，千夏。” “你讨厌我了吗？” “因为那件事……” 如果是别人看来，都会感觉说出这一番话的五条悟在弱势的一方吧。 但岩崎千夏却已经完全摸清了五条悟的这一套路。 这个人，不过是依靠撒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根本就不是真的反思了，或者反思的完全不到位。 之前的几次“以退为进”岩崎千夏都让他得逞了，五条悟对这一方法的使用也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但是岩崎千夏这次是认真的。 “不行。” “委屈也不行。” “别动！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 三句话完全的掐断了五条悟接下来的话。 叮嘱完毕后，岩崎千夏便离开了场地，完全没有扭头看向后面的动作。 “啊——”五条悟颓然地掀起刘海，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没想到岩崎千夏会反应的那么激烈，甚至现在还触底反弹了，对他就连一般的肢体接触都在反抗了。 完全一下回到了最初的情况。 明明之前忍耐的都很好，半真半假的一步步推进着两人的关系。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认真起来了，或许是因为情人节的氛围，也或许是因为吃了太多巧克力，以至于甚至岩崎千夏在后来推开他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无视她的反应继续下去。 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唾手可得”的兴奋之中了。 岩崎千夏会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五条悟喃喃自语道。他感觉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或许是过于集中思考该怎么道歉了，也或许是因为不足为提而忽略掉了，五条悟始终没有注意到，从刚才起他的附近就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其实是跟着岩崎千夏和五条悟的脚步走来的，因为实际上，他也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咒术师。他这次只是来参加朋友的婚礼，没有想到竟然会遇见“最强”。 他原本是怀着憧憬的感情，想要找到五条悟合照的，但没有想到会目睹这副，能令全咒术界都震撼的画面。 最强竟然在因为和女朋友的吵架而苦恼！ 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吗！ 男人激动的和朋友分享了这件趣闻。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在几个小时后，铺天盖地的传遍整个咒术师团体。 第151章 毕竟最强吃瘪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而此时的岩崎千夏也还不会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她会突然成为咒术界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现在的她，依旧淡然的和星野阳太说着话。 “千夏，昨天的事情，我代表我的父母向你道歉。”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昨天态度那么强硬，也是因为感受到孤独了吧。大姐结婚后再无音讯，二姐未婚生子还带着女儿离家出走，现在音讯全无，我也基本上在东京都内工作，不太回家看他们。” “他们说那么多的意思，就是想要正式收养你的，你是怎么想的？” 岩崎千夏没有一丝迟疑的说出了答案：“请容我拒绝这件事。” “我想也是。” 岩崎千夏的回答在星野阳太的意料之中。 “我会和他们两好好说的，不会让他们去烦你的。” “不过你以后如果有困扰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星野阳太郑重地对她许下了承诺：“到时候，我一定会做一个称职的舅舅的。” “……那你们知道吗？”比起生活上的帮助，岩崎千夏其实更想要的，是信息。 “藤原空有关‘咒术’的知识，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星野阳太托着下巴仔细的回忆着，“我只是在二姐的房间里发现过类似的书籍而已，但是当时不知道是大姐的，还以为是神经兮兮每天对神祈祷的二姐的书。” “至于咒术……好像当时我第一次见到藤原浩二的时候，他有提到过千景是因为咒术而死的，但是当时大家都觉得是他受打击后太伤心魔怔了。” “我原来一点都不相信这些，认为姐姐她们都是一群疯子。但是去年，被你和那个少年救过之后，我才知道妖魔鬼怪原来是真是存在的吧。” “你一直在和那些可怕又危险的东西战斗吗，千夏？” 岩崎千夏没有直面回答星野阳太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母亲’要比咒灵可怕上百倍。” “……是吗，对不起啊。”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的，星野先生。”岩崎千夏静静地看着星野阳太，“你没有任何的错。” “我，和你，都没有义务去承担‘父母’和‘兄弟姐妹’所犯下的罪责。” 这句话，是岩崎五郎曾经对她说的话，而岩崎千夏这些年来，也一直笃信着这点。 “也是啊。”星野阳太点了点头，“幸好你当时选择了岩崎家。” 星野阳太起初还担忧过，岩崎五郎会不会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危险人士，当时他还和父母抱怨过：“二姐的女儿是你的外孙女，大姐的女儿就不是了吗？” 但现在看来，成为岩崎家的养女，对于岩崎千夏而言，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马上就要到你十六岁的生日了吧，千夏。”星野阳太自然地结束了刚才沉重的话题，将话引到岩崎千夏的身上。 “十六岁啊，到结婚的年龄了啊……” “啊？” 星野阳太说的倒是没错，但岩崎千夏没有想到他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这一点。 “说出来你可能会笑话我，我其实起初有在犹豫，要不要求婚。但之后，看见了你们的亲密互动后，我开始有点害怕我的侄女会比我结婚还早。于是就鼓足勇气去求婚了。” “是这个原因吗……？” 这倒是在岩崎千夏的知识盲区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间接的促成了一桩婚事。 “结婚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到那么远。” “明明和他相处已经那么自然了？要我说，你们两表现的比我和葵还像是新婚夫妻。” “我……有点舍不得‘岩崎’这个姓氏。”说着，岩崎千夏的眼眸中染上一丝忧伤。 星野阳太所说的情况，大概率短时间是不可能的。即便她之后不得不改名，她也不希望是现在。 “是嘛，说的也是啊。” “很帅气嘛，那个男孩，而且看上去也很乖巧。”星野阳太称赞道。 乖巧……？岩崎千夏满头问号。 这个词形容谁都可以，唯独和五条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葵她打算在你生日那天在里维斯给你办个生日派对。” “你那天下午有空吗？” 岩崎千夏：“那一天本来就有我的排班吧，我当然会去里维斯的。” 星野阳太：“我以为你会在那天请假然后和男朋友去过生日。” 岩崎千夏顿了一下，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睛。 “……我现在有在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看着岩崎千夏那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星野阳太就基本上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啊，青春期的男生……吗。” 毕竟他都是一个已婚青年了，怎么不懂这种青春期小男生内心的想法。 “星野先生的话，对这种事有什么看法呢？” “我青春期的时候一直都在念书，当时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事。” 果然还是多读点书分散一下注意力，才能避免脑内一堆黄色废料吧。 岩崎千夏在说她自己。 最近就是太安逸了，导致五条悟的事情占据了她生活的一大半，好几次明明理智上是不允许的，但最后还是放纵了他的行为。 第152章 放纵的不仅是五条悟，就连她自己在精神上都松弛了。 “这种事情，第一次会害怕很正常的，好好的和你男朋友说就行了。” 关键就是这个“说”，岩崎千夏没有想好怎么说。 她的害怕，或许和一般青春期女孩的害怕，不太一样。 她其实有亲眼见过藤原浩二夫妻两人在沙发上的画面，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睡了，所以两人才那么激烈的在楼下“互诉情衷”。 而当时去客厅拿水杯喝水的她，面对他们的交缠，就像是看动物□□视频一样平静。 所以她抵触的，并不是和五条悟的接触，而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小学的时候，因为老师的科普不到位，她曾经一度以为，只要发生过一次，就会怀上孩子。 而那时的她，曾经无数次的想着，如果她没有诞生就好了。 即便之后有了常识后，她还是偶尔会把两者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想。 啊，不好。 岩崎千夏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从过来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在自己幸福的时候，把之前的伤疤揭开让自己冷静一下，这可真不是好习惯。 但是已经刻进意识里的抵触，短时间内，岩崎千夏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那个笨蛋，连避孕这种事情都没想到，这才是最让她觉得“无神经”的点。 而这种事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邀请“下一次”了。 这次必须要让他自己意识到错误不可。要不然之后他绝对会越来越肆无忌惮的。 在咒术界高层面前猖狂可以，在她面前绝对不允许。 * 五条悟最后还是没有乖乖听岩崎千夏的话，捧着一束花，走到了会场的前端。 正巧就撞上了了刚和星野阳太谈完话的岩崎千夏。 “还在生气吗？” 岩崎千夏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老实的五条悟，很明显这十几天她的“抗拒”，是真的让他心慌了。 “我没生气。” 岩崎千夏前几天还是有点生气的，因为之前几天五条悟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对他很不耐烦。 但现在更多的只是“不服输”的感情在驱使她。 “抱歉，之前是我心急了。” “你很讨厌吧，那种事情。” “你讨厌我了吗，千夏？” 岩崎千夏严重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五条悟临时补了课，不然他现在怎么各种情话骚话一句接着一句的。 看着那双含情脉脉的湛蓝眼眸，岩崎千夏的理智险些又一次被感性打败了。 “我没有讨厌你。” “只是说现在还不行。” “稍微，再等我一会儿。” “就这一个条件吗？” 五条悟并不没有像岩崎千夏预料中的露出失望的神情，反而还有些高兴。 “只要等你就好了是吗？” 岩崎千夏点了点头。 “那不是很简单的事嘛。” 五条悟爽朗的笑容，一时间又迷惑了几秒钟她的心神。 旋即，岩崎千夏试探地问道：“你没有在故意哄我吧。” “我发誓。你如果担心的话，下咒缚也是可以的。” “那倒不用了。” 岩崎千夏拒绝了五条悟的提议。 这种事情，用咒缚，怪羞耻的。 感觉事情解决的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岩崎千夏还有些没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 她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来着…… 岩崎千夏还在思索的时候，五条悟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将手里的捧花递给了她。 “给你。” “哪来的花？” “刚才花童送给我的。” “啊——”岩崎千夏没有接过花束，而是仔细的打量起的面前的男生。五条悟穿着浅灰色的正装，粉白色的花束，就像是为了他的服装特意搭配的一样。 看来那位“花童”花了不少心思啊。 “既然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你就好好拿着吧。”岩崎千夏推开那束花，称赞道：“和你很配。” 五条悟：“吃醋了？” 岩崎千夏没有反驳他：“既然知道，下次能不能最一开始就不要收下。” 五条悟轻笑着又向着岩崎千夏贴近了一些，但同时注意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你和我最配。” “……别以为用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岩崎千夏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要不下次她也去学点“情话”好了，然后让五条悟也体验一次这种羞涩的感觉。 不过那个人的词典里，真的有害羞这个词吗？ * 3月7日，下午 家入硝子经过高专宿舍前的长椅时，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客。 “今天不是千夏的生日吗？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她今天下午要去里维斯，让我不要跟着过去。” 五条悟一脸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情绪明显不高。 “真罕见啊，这种情况下你一般不都会死皮赖脸的跟过去吗？”家入硝子装作毫不知情的打趣道，实际上她早就已经听岩崎千夏讲过她之前和五条悟的“冷战”，也知道五条悟对岩崎千夏许了什么承诺。 她走上前去，终于看清楚了五条悟手机屏幕上的的信息。 第153章 “你也在看这条帖子啊？” 这是几天前，突然在咒术师内部的论坛上爆火的帖子。标题是“最强咒术师疑似和女友情感不和”，伴随着一张五条悟独处时的照片，一下子就引起了众议。 “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这群人。” 五条悟起初还没把这篇帖子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这种谣言之后马上就会不攻自破的。 没想到过了几天后，事情反而发酵了。谣言已经变成了“两人已经分手，最强挽留未果”这种说法，甚至就连夜蛾老师都关切地找他核实了。 家入硝子：“你不是昨天已经让管理人把帖子封楼了吗？你现在又在看什么？”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这几个说出‘如果分手了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追岩崎小姐了。’的人是谁？” 五条悟的笑容中透出一丝杀气。 “管理人怎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们的身份，我就只好自己查了。” “这是别人的隐私啊，怎么可能告诉你。”家入硝子抢过手机，赶忙阻止了五条悟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几个人的生命安全啊。 “我可是听千夏说了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什么的。”家入硝子生硬地扯开话题，让五条悟的心思不要再集中在手机上。 “那么帅气的发言之后竟然这副模样啊，gentleman。” “你好烦啊，硝子。” 五条悟烦躁地把手边的靠枕扔向了家入硝子。 这些人，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多，压根就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想过。 他喊出了内心深处的一句话：“你以为那种事有那么好忍耐的吗！！” 他现在几乎就是用祓除咒灵这件事来填满自己的日常，避免自己会有闲心乱想。 就算他对自己各种自我催眠，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起那次“就差一步到位”的画面，还是难免会有反应。 而且自从他许下承诺后，岩崎千夏那个小笨蛋，还真的对他完全不设防了。 “下手了觉得自己混蛋，不下手更觉得混蛋。” “噗嗤。”家入硝子被逗乐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还真是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总之你加油吧。” 无论是忍耐，还是攻略，都得加油啊。 第65章 encore：第十五幕 2007年，7月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都要炎热许多。 而家入硝子也第一次意识到了，高专内的制冷系统需要维修了。 尤其是站在这结实封闭的训练场上，家入硝子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 “不要戏弄我，五条悟！” “如果我稍微认真一点，就你那孱弱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吧。” 哇——这对话听上去，不知道的谁会想到这是一对交往才半年的小情侣说出来的话呢。 家入硝子这次只是作为集体训练的后勤补助，如果他们没控制住力度伤到训练对象，她好第一时间救治。 结果，比起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带来的疲惫，以及馆内热浪的侵袭，家入硝子觉得，五条悟和岩崎千夏的互动，对她的伤害最大。 从各种方面来说。 “那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呢。” 恩爱？这？ 听到灰原雄的话，家入硝子凌乱了，尤其是在看出灰原雄说这话是完全真心的后，她就更加纠结了。 她就说为什么前段时间，她突然觉得五条悟对灰原雄的态度变好了，估计也是听到了这发自内心的祝福吧。 家入硝子看着这两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精分的感觉。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沉思一下，到底是他们的对话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欠佳。 最后得出的结论大概是 ——是五条悟有问题。 家入硝子无语地站在一边围观着几个人的训练，比起五条悟那明显是在挑逗的行为以外，其他几个人的训练都十分的努力。 稍作休息的灰原雄好奇的问道：“话说，家入学姐为什么会到训练场来？之前的几次训练，你不都是在外面或者医务室，然后我们如果有事去找你的吗？” “今天的训练容易出问题。”家入硝子的回答十分的简短。 这次的训练是针对咒力和咒术的近距离攻击。 术式上的训练因为往往总会发展成超规格的“破坏”，所以一向不被允许在训练馆练习。 但今年不同于往年，无论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学生，“杀手锏”都是属于稳重的一方，所以夜蛾老师，不，已经是夜蛾校长了，破格允许了在训练室进行咒术上的练习。 “正好今天我也闲着没事，就来了……” 家入硝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刚结束完训练的五条悟和岩崎千夏的对话，便成功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别碰我，一股汗味。” “胡说，我没有流汗。”这么说着的五条悟，还认真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我是说我。” “我不介意。” 哇——太腻歪了。明明刚才的对话还像是宿敌见面一样。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现在脸上嫌弃的表情，绝对能吓到灰原雄，于是她将脸偏向了另一边，看向了剩下的那组人。 第154章 家入硝子罕见地来到训练场，并不只有她说的那两点原因，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最近让她有些担忧。 “毛巾。” 岩崎千夏弓着腰喘着粗气，完全没有想要理睬身边五条悟的意思。而面对眼前出现的一条干净的毛巾，她却很自然的伸手接过。 “谢谢你，夏油先生。” 真是——既温馨……又糟糕的画面。 家入硝子最近的重点观察对象，其实是夏油杰。 那家伙，这一个月来好几次的任务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不仅如此，家入硝子还注意到他吞噬咒灵的数量比以往要增多了不少。 尤其在知道五条悟完全攻克了自动式的无下限后，他的行为就越来越不顾后果了，好几次辅助监督都反应他抓咒灵优先于救人。 这和夏油杰以往的作风完全相反。 比起咒灵数量增加对身体造成的负荷，家入硝子更担心的，是他的心理状态。 尤其是在岩崎千夏面前，他的情感压抑过头了，反而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熊猫，是我看错了吗？还是说那是咒灵？” “不是，那是夜蛾老师做出来的咒骸，是和之前夜蛾老师身边的玩偶一样的存在，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只普通的熊猫。”夏油杰语调温和地向岩崎千夏解释着，还不忘加一点笑话来活跃气氛。 “做得这么可爱，走在大街上大概率会被围拥起来拍照吧。” “是吗……真有人气啊，熊猫。” 岩崎千夏倒是对熊猫没有那么多的兴趣，在动物场馆看到也只会感叹一句“毛看上去好暖和”。 “毕竟千夏是企鹅派*啊。下次要不让夜蛾老师也做个企鹅的咒骸吧。” 五条悟的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照片，放在了岩崎千夏的眼前。 那张照片，岩崎千夏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去年修学旅行时候的照片。画面上的她站在池袋水族馆的纪念品店里，试戴着企鹅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准备结账的企鹅挂件。 五条悟戏谑道：“下次约会要去水族馆吗？” “！！！这是哪来的照片啊！！”岩崎千夏慌乱地想要夺过照片，但是却被五条悟灵活的躲开了，不仅如此五条悟还特意展开了无下限，防止她用的能力顺走。 五条悟：“之前那个叫五十岚的男生，找到了我，然后送给了我一套相册。” 五十岚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特别有求生欲的说了一长段：“照片不是我拍的，是利夏拍的，但是利夏当时只是受到老师的委托，拍摄记录我们的修学旅行而已，老师说拍摄计划的那天岩崎同学缺席了，所以不清楚。硬要解释的话，这算是工作的一环。” 说完，五十岚又小声地附上了一句：“但是拍了那么多的单人照片确实是夹杂私货……” “但是请不用担心，我已经训斥过利夏了，这些单人近距离照片也没有用于学校的拍摄记录，几天前我也强制性地把利夏手里的数据删除了，所以现在这本相册，仅此一份。” 五十岚一口气完全不带停顿的解释完前因后果后，就很果断地把手中的相册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五条悟。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本相册留在他手上的时间多一天，他被暗杀的几率就高一点。 于是乎，凭着对方的眼力劲和求生欲，五条悟成功收获岩崎千夏的相册一本，而且还是高清艺术照的那种。 “哈？？” 在听完五条悟的回忆后，岩崎千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这种东西不应该还给当事人吗，为什么会想到交到五条悟的手上啊。 她完全理解不了五十岚的意图。 而和岩崎千夏的诧异不同，五条悟的脸上是无法掩盖的喜悦：“呀，我真是如获至宝啊。” 岩崎千夏：“？！给我！” 明明是嬉打闹的温馨画面，但是家入硝子的眼中却只有夏油杰那愈发不真实的微笑。 家入硝子之前也和夏油杰提到过这件事，让他对自己的感情坦率一点。 而听完她劝说后的夏油杰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横插一刀？” “当然不是。”家入硝子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种大混乱的场面还是饶过她吧。 好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真是狗血肥皂剧里才会有的剧情啊。家入硝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这种狗血剧一般的故事发展，都是昔日伙伴，为了同一个女人反目结仇，然后胜的一边抱得美人归，另一边一般没有好下场。 她不希望自己的同级，会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一段关系，并且其中，还会伤害到岩崎千夏。 两个特级咒术师争一个女人，绝对会引起咒术界的恐慌吧。这两人的纷争也就算了，但按照咒术界高层的尿性，岩崎千夏绝对会被立刻判定为危害咒术界稳定的“罪人”吧。 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了。 “我开玩笑的。”看见家入硝子忧心忡忡的神情，夏油杰笑着说道。 自己刚才的暴言绝对震惊到她了吧。 就连他自己都很诧异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 “我不会说的。” 夏油杰的话没头没尾的，但是家入硝子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155章 他是不会告白的。 就算强行切断岩崎千夏和五条悟的关系，女孩的答案也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家入硝子有一种直觉，夏油杰说出“横插一刀”绝对不是说笑而已，或许他内心里真的考虑到了这个做法。 但是他现在却极力的在用两人的好友的身份，站在五条悟和岩崎千夏的身边。 这样不好。 过分压抑感情后的爆发，可不是能一笑而过的。 第66章 encore：第十六幕 2007年，8月，七点 一大清早，睡梦中的岩崎千夏就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 她本来想着五条悟会去开门的，所以没打算起身，但她很快的想起来那个人前几天就去冲绳了，现在不在东京。 于是她只好起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到了门前。透过猫眼看向外面，不出意外的是岩永琴子 “为什么不回我的邮件啊！” 刚把门锁打开，岩永琴子的幽怨声便从门缝处传来，岩崎千夏顿时想直接把门外的女孩扔到深山老林里去。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把岩永琴子从外面瞬移了进来。 “哇！” 岩永琴子明显没有想到岩崎千夏会选择这样的“邀请进门”的方法。她一时间没有掌握好落地的时机，一屁股摔在了沙发上。 幸好沙发的软垫，和不幸被她压在腿下的小妖怪，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 岩永琴子鼓起嘴，不满地砸了一下沙发背垫：“好粗鲁啊——” 抱怨里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几个月的相处，岩崎千夏已经能够很好的无视掉岩永琴子的骚话了，同时，也多亏了她的教导，岩崎千夏现在在面对五条悟时都多了几分淡然。 见岩崎千夏没有理睬她的意思，岩永琴子也不再纠结进来的方式了。她更想问的，还是最初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 她早上给岩崎千夏打了好几通电话结果都无人接通，所以她才迫不得已地亲自上门的。 因为不想接啊—— 岩崎千夏在内心里默默地吐槽道。 她现在对于岩永琴子的消息的态度，大致就是：拉黑了，但是没有完全拉黑。 无论是岩永琴子的电话还是短信，岩崎千夏都已经完全设置为静音。她有空的时候会看两眼，但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的。 这不能怪她冷淡。 只能说凌晨两三点的短信轰炸实在是——太烦了。 实际上，前几月两人相处的状态还算是和谐，除了偶尔的下流话，会让岩崎千夏眉头紧锁以外，岩永琴子的行为并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然而，自从岩永琴子确认了暗恋的男生重回了单身，并且开始以“结婚为目的”追求男生后，一切就不对劲了起来。 想各种形式的告白都已经是小儿科级别的了，什么“性感泳衣”“决胜内衣”“裸体围裙”，这些词，一个一个的从一个富家大小姐的嘴里蹦出来。 岩崎千夏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承受了太多了。 好几次在商场里，逛到最后，岩崎千夏只能把岩永琴子的嘴塞死之后，才可以安心的买点自己的东西。 岩崎千夏真的很佩服岩永琴子的行动力，但并不希望岩永琴子的积极性发挥在她的身上。 有的时候一天十几条短信，手机系统都好几次询问她是否要当作骚扰信息处理了。 岩崎千夏不禁可怜起那个被岩永琴子追求的男生。 “今天又有什么事？”岩崎千夏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恋爱相关的问题我是绝对不会再涉及一点了。” “是有关‘诅咒’的。” “？有点意外啊。” 看着岩永琴子少见的严肃认真的表情，岩崎千夏不禁愣了一秒。 “这还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从你的嘴里听见正事。” 岩永琴子生气：“在你眼里我到底什么样的人啊？” 岩崎千夏的回答也完全没让人失望：“……女流氓？” “好过分啊，我一直都是很靠谱的人好吧。”岩永琴子捂着自己的胸口，装作十分受伤的样子躬下了身。但还没装几秒，就又迅速的调整好了坐姿。 “你的男朋友不在吗？” 岩崎千夏静静地旁观着岩永琴子那光速的变脸，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他要是在我就不会把你放进来了。” “诶——你不会还在生那天的气吧。” “你们两个人真是……” 岩崎千夏都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兄妹关系了，说出的话都完全一样。 就是因为之前岩永琴子来找她的时候，正巧和五条悟碰上了。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串通起来的，前几天去海边的时候，把她泳衣掉换了。 “不要害羞嘛。”岩永琴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明明因为义肢和义眼根本就不能下水的她，穿着一身性感的泳衣，岩崎千夏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就像她手上的这身没几块的步的比基尼一样，毫无意义可言。 出乎岩永琴子的意料，岩崎千夏十分淡然的将泳装换上，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健步将她拎到了沙滩上，然后严严实实地埋进了沙里。 第156章 还很贴心的避过了义肢的部分。 “哦~那家伙很有品味嘛。” 熟悉的气息和声音从岩崎千夏的背后靠近，高大的身形完全遮住了她头顶的太阳。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事绝对和五条悟脱不了关系。 五条悟将准备好的外套“贴心”地披在了她的身上，“不过，这样的千夏，我不希望别人看见呢。” “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岩崎千夏反问道。她出来的时候还刻意没穿外套什么的，就是想看看这个“主犯”的反应。 “要是从最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的话，干脆直接别让我换泳衣了，还多此一举。” “可是我想看嘛。” 话落，沙滩上又多了一座沙雕。 “噗！” 一旁始终沉默着的樱井九郎突然笑出了声。 那岩崎千夏还是第一次见到樱井九郎。之前一直都是在岩永琴子的照片里看到的男生，现实中看着并不像照片里的那么阴郁，反而更像是一个安静的文学少年。 “啊，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明明是岩永琴子的准备好的告白场景，结果却成了一场闹剧。 但这怎么想都是岩永琴子自己的问题吧。 这要是能追到男生就有鬼了。 从樱井九郎不着痕迹的轻叹声，和已然习以为常的神情，岩崎千夏就能知道岩永琴子之前的告白到底有多离谱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九郎这么爽朗的笑容！” “为什么对别的男人说话就那么温柔啊，千夏！” 一幕幕画面浮现在脑中，岩崎千夏顿时觉得无比的吵闹。 “我要是生气了，你现在就在深山老林里了。” 岩崎千夏转回话题：“别闲扯了，给我说正事。” “让这个孩子和你说吧”岩永琴子指了指背后。 岩崎千夏这才发现岩永琴子的后背上挂着一只松鼠样的妖怪，那妖怪看上去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迟迟不敢开口。 “真的可以和她讲吗？公主大人。” “没事的，别看这个人刚才对我那么凶，其实是很可靠的，困扰你们的事情说不定正巧就在他们的解决范围内。” 岩崎千夏：“我也只对个别的一两个人是这种态度好吧。” “我一只住在山形的一座深山里的妖怪……”小妖怪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他此行的目的。 大概就是深山中出现了一只极其残暴的“土地神”，不仅残害人类，还波及到了妖怪的生存。 “有一些除妖师过来施了符咒，但是完全没有限制到那家伙的动作，反而是我们的家被封印给破坏了！” “听描述不像在我的‘管辖范围’的东西，应该是诅咒之类的存在吧。” 岩永琴子正是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后，才带着小妖怪找到了岩崎千夏。 “原本是打算直接委托给你的帅气男朋友的。” 虽然她的心里已经有樱井九郎了，但岩永琴子还是每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都不禁感叹是真的帅哥啊。 “他最近很忙，暂时没办法处理这件事。” 岩崎千夏在脑内整理着妖怪所说的信息，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个，可以再和我说一些细节吗？地点，时间，还有除妖师，总之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我总感觉这件事，好像之前有听说过一些消息……” 而和妖怪核实了几条信息后，岩崎千夏大概率能确定，是由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负责的任务。 同样是山形的深山，出现死伤的时间节点也一致，而且听说他们的任务就是从除妖师的手上接手的。 两个人没走多久，现在应该差不多正好到了。 “这件事，已经由我认识的人负责了……” 岩永琴子露出放松的笑容：“啊——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不过……感觉和妖怪形容的有点不一样。” 岩崎千夏记得灰原临走前说是很轻松的二级任务，还兴致勃勃的说要去买土特产。但是妖怪口中的“土地神”，从力量和造成的伤亡来看不像是只有二级的样子。 “我问问看……” 岩崎千夏拨通了七海建人的电话，但是无人接通。灰原雄的电话也是这样。最后她只好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悟，灰原和七海是去的山形对吧？” “嗯，还说要给我们带土特产的。” 五条悟能够记住山形还是因为之前把岩崎千夏惹哭的那次后，他对山形这个词有了些许ptsd。当时他还特意嘱咐灰原雄不要和岩崎千夏提到山形，没想到还是说了啊。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们？” 岩崎千夏简单的向他讲述了一下妖怪们的委托，“……听上去很不妙的样子。而且我记得当时他们的任务内容是祓除二级咒灵的，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我怕他们会轻敌。” 岩崎千夏还记得去年和夏油杰一起祓除“大蛇”时的场景，那个东西当时还只是半苏醒的状态，就足以威慑到所有人了。并且那一次，有夏油杰在，还有夏目的妖怪们在。 这一次，只有七海和灰原两个准一级的咒术师，而且妖怪们还因为符咒无法靠近帮忙…… 岩崎千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电话也打不通。” 第157章 “已经在‘帐’内了吗……” 五条悟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似乎有在安慰她的意思。 “他们两没那么脆弱。” “而且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吧。山形就算做新干线也要两个小时……” 岩崎千夏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可以过去。去山形的路程我很清楚。” “别开玩笑了，你打算一个人过去吗？” “有七海和灰原在那里。”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在心底：“……硝子和杰呢，还有别的人在高专吗？” “硝子姐去京都了，昨天还给我拍了她和庵前辈喝酒时的照片。”准确来说是庵歌姬喝醉酒后的发疯现场。 “应该也赶不回来。” “夏油先生倒是不清楚……” 但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样是特级咒术师，想必也不一定有空。 “我过去的话是最快……” “我说过了吧，不允许你再单独行动了！！” 电话另一边的五条悟虽然自然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语调中的怒气却完全无法被掩盖。他不停地喘着粗气，试图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千夏，我稍微想到了点不好的事情。” 虽然五条悟没有明说，但是岩崎千夏也知道他指的是她之前昏迷的那件事。自此那之后，五条悟就几乎替她否决了一切的单独任务。 “……我和杰联系一下。”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忙音。 * 2007年，8月，九点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事情，因为夏油杰意外的留在了高专，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岩崎千夏很快的到达了高专，而夏油杰也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啊，夏油先生，我没想到你会在高专。” “嗯，前几天身体出了点问题，硝子强行把我扣在医务室了。” 夏油杰对于自己的情况一句带过，直入正题。 “我已经听悟说过了。如果已经在帐里的话，现在过去，如果有事也来不及了吧。” 岩崎千夏：“山形的那个地方，我大概知道怎么去。” 夏油杰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岩崎千夏并没有和他详细解释，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掏出了几粒药塞进了嘴里，没有喝水而是直接吞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 “晕车药。” “之前发现的，对于我的情况意外的好用。” “你打算用空间移动过去吗！？” 夏油杰难以置信。 他终于明白，刚才在和五条悟的通话里，当他提到“赶不上”时，五条悟欲言又止的态度。 “我已经把路径完全计算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坐标的偏差，不过整个过程应该比坐直升飞机还糟糕。”岩崎千夏还是一脸淡定的模样，顺带着还活动了一下筋骨。 “耳鸣和晕眩应该都是会有的。” “如果你要一起过去的话，最好是屏住呼吸，而且做好觉悟。” “那种规格的移动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的！” “而且灰原和七海的实力也并不弱的，不一定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轻敌大意。” 夏油杰试图阻止住她，但是并没有用。 “我只是最近几年过的比较安逸而已，原来‘实验’的时候，这种极长距离的测试一直都是有的，而且是以我完全失去意识为限的。” 岩崎千夏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她曾经为之痛苦的经历。 “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认知的，所以请不用担心。况且现在还有硝子姐……” “为什么……？” 夏油杰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面前的岩崎千夏了。 “去年的你，是绝对不会拼到这种程度的。” 去年星野阳太的事件里，明明是她的舅舅遇险，她也是在被拜托后，才勉为其难的帮把手而已。 “你明明不是咒术师，甚至，某种意义上，还被‘咒术师’害的家破人亡。” “身为非咒术师的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救咒术师呢……” “明明应该是能力者去救助弱者，这才是世界的规则……”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呢……” “那个——说实话，我有的时候，是真的有些听不懂夏油先生的话。” 岩崎千夏面露难色。 她国文本来学的就不好，也对哲学思想什么的没有过研究。所以虽然夏油杰刚才说了一大段话，但是岩崎千夏完全是左耳听右耳冒的状态， 这种情况，自从国中毕业后，就许久没有过了。 不过她还是勉强的从他的一堆不明所以的话中找到了几个可以回答的问题。 “首先……我觉得我并没有变。大概……就算他们真的遇难，我也能完全以平静的态度来面对……用有些人的话来说，我在那方面的情感中枢，似乎已经完全腐烂掉了。” 这句话，是岩崎千夏在岩崎五郎的葬礼上，听到某个人形容她的话。 “但是我知道一点……重要的人死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虽然说出来就好像是小学生的发言一样，但岩崎千夏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第158章 “我不喜欢‘痛苦’，也不希望你们‘痛苦’，只是这样简单的想法而已。” “咒术师还是非咒术师这方面我没有考虑过呢……不如说对于现在的我，妖怪都是能够习以为常的存在了。” “还有就是，我不弱的。” 第67章 encore：第十七幕 2007年，8月，下午一点 “夏油学长，帅呆了！！！” 明明下肢缠满了绷带，甚至还隐隐地渗着血，灰原雄本人却意外的精神。充满活力的喊声甚至把在一旁收拾纱布的岩崎千夏吓到了。 倒是坐在一边的七海建人表现得比受重伤的人还要焦急。 “老实一点，灰原。伤口会裂开的。” 灰原雄大幅度的动作让七海建人心惊胆战，生怕会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不是在危急关头夏油杰带着操纵的咒灵及时赶到的话，或许他和灰原现在已经没有像这样聊天的机会了。 “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七海。你身上也有不少的伤，虽然不严重，但也不能忽视。” 夏油杰在连续打了十几通电话后，终于是把宿醉后昏昏欲睡的家入硝子给叫醒了。将定位发给家入硝子后，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灰原现在的伤势不适合移动，防止伤情恶化，我已经让硝子从京都赶过来了。” “诶？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吗？不会影响到家入学姐的工作吗？” 即便身受重伤，灰原雄也在认真地考虑着别人。 “你不用担心这些，有空倒是先想想之后该怎么写这次事件的报告吧。” 这次虽然是来自“窗”和“辅助监督”的情报有误，但是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这次任务失败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并且还有一位特级咒术师以及一位“泛用”的辅助监督的支援。 上面那群人可不会管前因后果的，只会认定是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及夏油杰等人不守规矩行事。 听到夏油杰的话后，灰原雄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下来，他转过头和七海建人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夏油杰也将注意力从两个伤患的身上，转移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少年的身上。 “我没想到除妖师也来了啊？” 夏目贵志抱着猫咪老师尴尬地回答道：“我不是除妖师。” 岩崎千夏：“夏目桑也是被妖怪们委托过来的吗？” “啊，算是吧……不如说是直接被绑架过来的。” 夏目贵志不愿意再多说被带过来时的细节了，横跨了几乎整个日本的空中旅程，一旦回想起来，他就满嘴的血腥味。 “这里的“山神”大人，似乎原本是熊本一带的大妖怪，但是因为被除妖师驱赶，然后几经周折定居到了山形变成了山中的“守护神”一类的存在。” “这几年来它的力量削弱了不少，前段时间除妖师在这里施下的符咒，直接导致了他的沉睡。” 夏目贵志自然地将最重要的一点隐瞒了，那就是，友人帐上有那只妖怪的名字。所以这次他主要是来归还名字，唤醒山神的。 “所以他们只是拜托我处理一下除妖师留下的结界和符咒，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咒灵在这里。” 夏目贵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岩崎千夏，并且对方还是从天而降的。 “信仰转移了吗……”夏油杰若有所思。 咒力和残暴程度一时间增强了这么多，大概率是因为同时又接受了来自“山神”那边的“信仰”吧。 “盯————” 岩崎千夏已经被夏目贵志手中的那只猫盯了很长时间了。 而她也留意地上的一堆酒瓶好久了。 “喂！小姑娘，刚才看你突然凭空出现，用的是空间类的妖术吗？”猫突然说话了，但是屋内的所有人在听到后都毫无波澜。 岩崎千夏还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不是妖术。” “帮我把这些酒都搬回去！”招财猫样的生物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对岩崎千夏下着命令。 夏目贵志赶忙呵斥住了它，“老师！” 他就知道，猫咪老师跟着他来，完全就是为了山中的酒泉。自己喝的烂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已经厚脸皮到命令别人了。 而听到来自猫的命令后，岩崎千夏依旧淡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夏油杰倒是先替她拒绝了，“你在这里喝完不就好了，反正搬回去也是喝进你肚子里的。”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对！” “你是在戏弄我吗！！还有，我不是猫！” 看着炸毛的肥猫，岩崎千夏认真地添了一句：“猫不能喝酒的吧，会酒精中毒的。” “都说了！！我不是猫！！！” 而经那只“猫”的提醒，七海建人猛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话说夏油学长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七海建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的时间，发现距离岩崎千夏的第一通电话，到两人赶到，其中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除了某一个办法以外，七海建人完全想不到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而岩崎千夏刚才回应那只猫妖的话，算是默认了那个“唯一的”方法。 但他还是满脸的疑问，“你们是从高专过来的吧，这样远的距离，应该已经完全超出了岩崎桑的能力范围吧……” 第159章 “通常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不过山形的话，是例外。”岩崎千夏向他解释道：“与其说是坐标演算，倒不如说，只是靠不停地尝试去强行记忆的路线，已经接近于肌肉记忆了。” 也幸好两人的任务点是在山形，并且还是离自己曾经居住的城镇不远的地方，不然绝对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的。 太好了。 岩崎千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既然可以过来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直接瞬移回高专？” 灰原雄想要尽早地治好自己的伤。 “可以是可以，但是对身体负荷很大的。” 如果把已经重伤的灰原雄强行带回高专的话，估计到时候，伤情会恶化到连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都救不回来了。 “那个体验真的是超级无敌的差啊。”夏油杰也否定了灰原雄的提议，“完全颠覆了空间移动在我心里完美的形象。” “坐标移动本身就不是什么万能的超能力。” 岩崎千夏不能理解夏油杰对于自己能力的误解。 而且这个人，明明之前还在说她是“弱者”，结果现在又说以为她的能力是“万能”的，导致岩崎千夏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夏油杰的话哪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了。 况且，要是坐标移动真的完全零负担，指哪去哪的话，现在自称“最强”的人就是她了好吧。 “就好像是一口气吞十个咒灵带来的恶心感，难怪你要吃晕车药。” 奇怪的比喻增加了。 “是吗？”岩崎千夏想象了一下夏油杰一口气吞十个咒灵的画面，顿时脊背发凉。 而且夏油杰操作的咒灵还远不止十个，想必经常会有这样的体验吧。 “你也很辛苦啊，夏油先生。”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相处方式，夏目贵志有些好奇。 他记得去年见到岩崎千夏的时候，对方似乎正处于一个三角恋当中，而之后两人互相写的几封信里，岩崎千夏也提了一句关于自己的男朋友。 看来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两位正在交往吗？”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夏目贵志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果断地否定道：“啊，不是的。” 她好像是和夏目贵志说过一次，她现在在和男朋友同居。但是她并不没有具体说过是谁，因为她记得夏目贵志好像并不认识五条悟，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我和夏油先生只是搭档的关系。”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缓缓地开口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搭档了吧。” “？感觉这样比较好解释。”岩崎千夏疑惑。 “还是说介绍是‘学长’比较好？” 啊，完蛋。 原来这段三角恋还没有结束啊。 夏目贵志看着高大的男生逐渐阴郁的神情，下意识地掐住了怀里的猫咪老师。 他真傻。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一分钟前，他是绝对不会再问出那么没神经的问题的。 夏目贵志讪讪地向两人道歉后，便抱着猫快步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场面。 感情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懂了。 * 在夏目贵志和他的“三花猫”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之前我就想问了——”夏油杰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为什么你对我的称呼又从名字变回姓氏了？” 岩崎千夏僵硬地眨了眨眼睛：“……还是叫姓氏比较习惯一点。” “是悟要求的吧。” 这么简单的事情，夏油杰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原因。 所以之前五条悟在场的时候，夏油杰一直没有问过这件事。 岩崎千夏：“反正只是称呼吧，怎么叫也无所谓吧。” “无所谓……啊。”夏油杰喃喃低语，“怎么可能啊……” “那在悟不在场的情况下，你能喊我的名字吗？” “反正就只是个称呼而已。” “这是你说的。” 夏油杰的脸上依旧是他一贯温和的笑容，然而七海建人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瞳孔紧缩，震惊到张嘴也没能发出声音。 或许是他想多了。七海建人在内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这句话，听上去真的好像是在偷情一样。 不过幸好岩崎千夏的回答还算是正常。 “不要……感觉会很麻烦啊。” 七海建人仔细地打量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硬要说的话，除了女生那边有一点疏离感以外，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感觉，确实很自然。也难怪之前的那个男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认为他们两是情侣了。 但是他是清楚的，平时这样站在岩崎千夏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并且虽然岩崎千夏每次都表现得很嫌弃，但最后总是会自然地接受五条悟的肢体接触。 距离感，这似乎是唯一的差别，却也是最大的差别。 关于岩崎千夏和五条悟，之前的很多事情，七海建人并不了解。因为在他和灰原雄入学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已经是那种“临门一脚”的关系了。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忽略掉了这场已经有结局的三角恋。 但现在，虽然知道打探别人的情感问题很不道德，但他还是想知道： 第160章 为什么—— “千夏小姐，为什么会选择五条学长？” 平日里一贯直言直语的搭档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七海建人慌张地捂住灰原雄的嘴：“这句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啊，灰原。” 虽然灰原雄说话时的声音很小，并且七海建人很迅速地弄出了些响声掩盖了两人的对话。 但是七海建人知道，夏油杰他，绝对听见了。 第68章 encore：第十八幕 2007年，9月4日 “诶？禁闭？为什么？” 去到高专的岩崎千夏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见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反而是遇见了平时鲜少会留在高专的夏油杰。 询问过后，夏油杰告诉她，因为之前的任务被判定为失败，所以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受到了来自咒术界高层惩罚。 “我以为只是会口头上训斥一番，顺带写份反思的报告书……” 五条悟平时有那么多离谱的行为，都只是到被夜蛾校长关起来训一个小时而已。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会是被关禁闭这么严重的处罚，明明那两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明明是他们提供的情报有误……” 而且听说是除妖师托人传达的消息，结果中间人传达的时候漏掉了造成的损害，因此其实信息错误和咒术师没有任何的关联。 岩崎千夏有些不能理解，但是看着夏油杰完全不意外的表情，她很快意识到了：五条悟是个罕见的意外，或许这一做法才是那些人的一贯作风。 “正好给灰原他们一个修养的机会。”夏油杰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坏事，“至少比在受伤的情况下再去执行下一个任务要好。” 岩崎千夏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同时面露难色：“意思是说，他们两最近都不能随意外出了吗……” 夏油杰：“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岩崎千夏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来意：“我这次的委托，原定要一起去的一级咒术师在几天前卷入了一场特级的争斗，结果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静养中。” “啊，是之前让悟去解决的那件事？” 两人说的那件事，指的是在三天前突然出现的一只特级假想咒灵。在咒灵的生得领域内，大量的一般群众以及多名咒术师不治身亡，最后事情严峻到只能交由五条悟处理。 “没想到他已经攻克领域展开了啊。” “真不愧是他啊……” 虽然夏油杰的嘴上说着的是称赞的话语，但是他的语调却低沉到旁人察觉不出一丝感情外露。 他脸上的笑容，在岩崎千夏看来，用文艺一点的词来形容就是，极其的——“虚无”。 他好像忧思很重，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思考。 岩崎千夏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地为五条悟的“变强”而感到欣慰的，然而与此同时，厌恶的情绪却不明所以的悄然升起。 之前家入硝子有特意麻烦她关注一下夏油杰的情况，所以岩崎千夏每次和夏油杰相处的时候，都会悄悄地打量起对方的神情。但她越注意，就越感觉夏油杰这个人十分难懂。 一些客套的宽慰的言语，也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一句来。 面对岩崎千夏长时间的沉默，夏油杰只好主动开口道：“所以你是想来找灰原和七海和你一起出任务吗？” “嗯，是想过来问一下灰原和七海有没有安排的……不过看样子不太行呢。” 岩崎千夏摸着下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我再去问问别人吧。” “悟呢？” “好像是到非洲哪个地方去了。” “他没把你带上吗？明明之前但凡稍微远一点的出国的任务，他都会要求你作为辅助监督协助工作的。” “那里条件太恶劣了，我拒绝了。” 岩崎千夏查了一下发现目的地是一个极其封闭的原始部落。 东京的夏天已经够热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无法接受热带地区的炎热，于是就果断地拒绝了五条悟的同行邀请。 五条悟虽然表现得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出门了。 虽然经常在任务途中节外生枝，但至少在完成率这一方面，五条悟还是很靠谱的。 “……是吗。” 夏油杰苦笑了一声，但很快地调整回了他日常的状态。 快到岩崎千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他开口道：“那我陪你去吧。” “？”岩崎千夏眨了眨眼，迅速地消化了一下夏油杰的话。 “但夏油先生最近不应该很忙吗……？” 之前经常负责和夏油杰交接的一名辅助监督告诉过她，夏油杰的日程安排不比五条悟的少多少。 更何况现在七海和灰原无法正常执行任务，照理来说落在几个前辈身上的担子就会更重一些。 五条悟就是这样。所以她以为夏油杰也会忙的不可开交。 “目的地很远哦，可能光路途就有整整一天，来回来就要三天的时间，不会耽误到你的任务吗？” 夏油杰一脸轻松地走近了岩崎千夏，对她的提醒毫不在意。 “没事的，我最近很‘闲’的。” 准确来说，是推掉了好几个一级咒灵的祓除任务后换来的清闲。 “闲？” 这真是一个与咒术师毫无关联的词。 第161章 “为什么？明明是特级？” 夏油杰看着岩崎千夏，迟迟没有开口。 他该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因为他开始怀疑“救助众生”的意义了？ 告诉她“用一位咒术师的牺牲换来大多数人的存活”这个在术师中习以为常的道理，他开始无法接受了？ 告诉她…… 他深深厌恶着那群愚昧无知的非咒术师（猴子们）？ 身为咒术师的同伴们都不会认同他的想法，更何况是身为非咒术师的岩崎千夏呢？ 一个月前，同样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九十九由基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你讨厌非咒术师吗，夏油同学？”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出现全都是当时盘星教教徒们喜悦的笑容，一个两个的，令他作呕。 他本来想说“是”的。 但随即，他的耳边似乎传来岩崎千夏毫无波澜的声音，其他的一些被他拯救过后含泪道谢的面孔也浮现在眼前。 所以他最后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心。 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回答岩崎千夏的问题。 岩崎千夏只是下意识的问出自己的疑惑而已，并没有什么深层的意思。 所以他现在只要随便编出一个理由，类似身体问题之类的，就能糊弄过这个话题。 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无论是自己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感情。 夏油杰既认真又复杂的眼神，让岩崎千夏有些难以适从。她感觉到现在的夏油杰似乎在做出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但同时，直觉又告诉她，不要多做探究。 “啊啊，不想回答就算了吧。” “那就麻烦你了，夏油先生。” 她主动替夏油杰跳过了这个话题，而夏油杰反倒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出了一个回答。 “或许是因为苦夏吧，最近稍微有点怠惰了。” 尤其是今年的“夏”（natsu），实在是太漫长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哦。” “你有时候的关注点真是格外的奇妙啊，千夏。” * 2007年，9月6日 任务的目的地果真如同岩崎千夏所说，十分的偏远，就算中转的路途由她的能力代劳了，到达破败的村庄，也花费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刚进村，村民之间奇怪的氛围就让夏油杰眉头紧锁。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并不像是恐慌多日等来救星的受害者，反而像是在无声地排斥着他们的到来。 “多管闲事的外来人。” 从他们的眼神中，夏油杰能读出这句话。 “我们已经解决了，罪魁祸首我们也抓到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他们来的太晚了。 而这句话之后，夏油杰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巨大的木牢笼，以及那两个被关其中身受重伤的少女。 他努力地按压着额头凸起的青筋，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担心爆发后会对女孩们会产生二次的心理创伤。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安抚少女们的情绪。 而他身旁的岩崎千夏已经抢先他一步，只是抬手的功夫，被困在笼子里的女孩就已经被她搂紧了怀里。 她从随身缠绕着的咒灵的口中，拿出不知为何会被塞在里面的毛毯，披在了两个女孩的身上。 “不用害怕。”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女孩们的后背。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听到岩崎千夏如此温柔的声音。 而与之相对的，是身边两个人近乎嘶喊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啊？！！” 夏油杰猛然回身，将其中一人用力的踢到了木笼上，木栏杆伴随着尖叫声响起了破裂的声音。他的手捂住了另一个想要大喊求救的人的嘴，只要他再加大点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捏碎对方的下颚骨。 “肮脏的猴子。”这是他发自内心说出的话。 他无法接受这群被保护而不知的（弱者）猴子们，同时，他也极力的想要否定曾经心怀大义的自己。 “夏油先生。” 岩崎千夏用毯子蒙住了女孩们的眼睛，也尽量的捂住了她们的耳朵。 虽然岩崎千夏在她们的这个年龄段，已经能对这些事毫无所动了。但她却比谁都清楚，适应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她不希望这两个女孩也有这样糟糕的经历。 过去的她们想必活得已经很痛苦了，所以她希望她们未来能够幸福健康的成长。 “你想杀了他们吗？”她轻声问道。 “你要阻止我吗，千夏？” 夏油杰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向她，而是用着冷漠的眼神注视了被他制服的猴子（人）。他好像透过那个人，看到了无数多个相似的存在。 只有完全洗净这些肮脏的存在，才能真正的实现所谓理想的世界。 “……不要在孩子的面前杀人。” “为了那两个孩子，不更应该替她们，替她们的父母复仇吗？” “杀了他们，有什么意义吗？” “你是凡事都会讲‘意义’的那类人吗，千夏？” 岩崎千夏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 第162章 岩崎千夏知道，现在的她应该极力阻止夏油杰进一步的行动的，因为夏油杰一旦真的痛下杀手，他就会被判定为诅咒师，从此与咒术师们同道殊途。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如果是五条悟或者家入硝子，再或是灰原雄，现在一定会有办法吧，无论是物理上的压制还是打感情牌，这些他们会用到的方法，岩崎千夏都不是很擅长。 论武力，她绝对是打不过夏油杰的，而谈感情，她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普通的前后辈而已，或许连朋友都谈不上。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 最终她能选择的就只有逃避而已。 “这两个孩子我先带出去了。” 但至少，她希望能保护好这两个女孩。 “你不阻止我吗，千夏？” “‘不管其他人的闲事’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 虽然这一原则在遇见五条悟一行人之后，就变得毫无存在感可言了，但这确实是岩崎千夏这么多年来赖以生存的一条准则。 “是吗……对于你而言，我不过是‘其他人’吗……” 夏油杰喃喃自语道。 虽然这是他预料中的答案，但没有想到由本人亲口说出来，会如此的令人寒心。 夏油杰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岩崎千夏也是非咒术师，是他厌恶的“猴子”之一，所以他理想中的世界里，是没有岩崎千夏的存在的。 那么，如果把岩崎千夏杀死，然后再借由咒力让她化身咒灵……就像是她的母亲那样。 这样一来，身为咒灵操使的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她从五条悟的身边夺走了。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吗，千夏？” 岩崎千夏不会察觉不到夏油杰对自己的那份杀意。 “你也想要杀了我吗？” 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在夏油杰的心里，已经是如此令他厌恶的存在了。 厌恶到，想要亲手杀死她的程度。 “不要……” 被她搂在怀里的两个小孩慌乱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们完全没有搞懂现在的情况，但在雏鸟情结下，她们不希望现在给予自己希望的这个人死去。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现在会抢先我一步刺穿我的心脏吗，千夏？” 比起岩崎千夏的话，更让夏油杰伤心的是她的动作。那个动作，他很熟悉，是岩崎千夏平时对敌时的准备姿势。 “如果我说……是的话。” 岩崎千夏没有“六眼”那样的能力，所以她无法看见，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夏油杰脸上悲怆的神情。 她只是继续说着。 “我不能死。” 岩崎千夏不得不承认之前夏油杰对她说的话，确实，她变了很多。至少在面对自己的死亡这一方面，她已经完全无法坦然接受了。 如果她现在死在夏油杰的手上，还不知道之后那个身处非洲的家伙听到消息时，会疯成什么样。 她绝对不能死，不能浪费这条被岩崎五郎用生命换回的性命。 同时，她也想到了，她不能这样任由夏油杰的“叛变”。不能让本就随时要面对同伴死亡的硝子，灰原，七海，还有一直把夏油杰视为挚友的五条悟，再多添一份痛苦了。 听到岩崎千夏的话后，夏油杰突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终于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女。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五条悟，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那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五条悟的话，你认为他会对你说什么，夏油先生？” 岩崎千夏反问道。 “他不会阻止你，甚至可能再次成为你的‘搭档’。” “……悟不会这么做的。”夏油杰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 “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你在了。” 五条悟理想中的世界，是有身为人类的岩崎千夏的存在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认同他的观点的。 况且虽然五条悟这个人从来不会讲什么“道与义”，但实际上，他的每一步都无比的坚定，要比信奉大义的他，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你们两个疯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被砸到木栏上的那人，从短暂的失去意识中恢复了过来，他大喊着，朝着岩崎千夏的方向冲去。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欺软怕硬的想法吗…… 岩崎千夏不屑地摇了摇头。 她其实还是能够理解夏油杰对于“人类”的失望的，因为过去的她也曾经抱有这样的想法。 她也曾想过，这些欺凌弱小的人们，真的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但她最终得出的观点是，光是用在自己珍惜的人身上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没有必要再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人的身上。 “闭嘴。” 这次打断那两个村民大声呵斥的，是岩崎千夏。 断裂的长木被二次利用直接将两人连带衣服钉到了墙上。 岩崎千夏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如果再出一点声音的话，我就只好让你们彻底安静下来了。” 她并不认同夏油杰的想法，从来不是因为考虑到那两个陌生人的生命安全。她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想要阻止夏油杰也完全是出于私心。 “那你没有吗？夏油先生。” 第163章 岩崎千夏接着夏油杰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不会让你那么做的人，你没有吗？” “灰原和七海还在等你回去继续指导体术，硝子姐少了一个烟友之后，挨夜蛾老师骂的人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还有，从非洲带来的丑到难以言喻的纪念品就要多出一个了。” 情感绑架是岩崎千夏以往最恶心的做法，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可能是最有效的做法。 “我有啊……” “但是那个人却告诉我，‘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 夏油杰终究还是没有做到那一步。他无法杀死岩崎千夏，因为如果他这么做了，他也就和盘星教的那群猴子毫无区别了，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并且还是以伤害自己唯一的挚友为前提。 岩崎千夏听着从夏油杰口中说出的那句熟悉的话，她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她并不在意我会怎么做……”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是一个与她之前的设想截然相反的结论。 “我喜欢你啊，千夏。” 第69章 encore：第十九幕 2007年，9月8日 “虽然你们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很高兴，但能否给我解释一下……”家入硝子的视线在面前的夏油杰和岩崎千夏的身上徘徊着，在确定并无明显外伤之后，终于是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出个任务还能带两个小女孩回来的？而且两个孩子身上还到处都是伤痕…… 诱拐吗？ 是诱拐吧。 虽然被震惊的情绪占据了头脑，但是家入硝子还是第一时间蹲下了身，用反转术式替两个女孩治疗了外伤。 两个女孩怯怯地低着头，一个人拽着着岩崎千夏的手，另一个拽着夏油杰的衣服。说实话，他们刚走进来的时候，家入硝子脑内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家四口”。 都不知道远在非洲的五条悟如果在知道这件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普通的bbs*变成这么复杂的状况了？ “难道说，五条被nt——” “怎么可能！年龄和时间都对不上好吧！” 岩崎千夏急忙出声打断了家入硝子的奇思妙想。 本来她就已经很尴尬了，家入硝子这句话直接让她慌张了起来。 而与岩崎千夏的反应完全不同，夏油杰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着急着否认，而是躬下腰温和地抚慰着两个女孩。 家入硝子一时间对这奇妙的场面完全摸不着头脑。 岩崎千夏从进门开始就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完全就是掩饰的表现。 “发生什么了吗……” “我、先回去了。” 这是岩崎千夏第二次打断了家入硝子的话，这是平时很少见的情况，毕竟岩崎千夏一直以来都还蛮注意礼节方面的。 家入硝子越发的好奇了。 岩崎千夏讪讪地向他们摆摆手，转身就打算离开。两只小手及时挽留住了她。 两个女孩张了张嘴然而并没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但是她们的眼神很好懂。 家入硝子主动地将两个孩子推给了岩崎千夏：“你把她们一起带回去吧，千夏。” “伤已经基本治好了，你带回去给她们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看她们的样子还不太能适应陌生的坏境，毕竟高专还是会出入不少陌生人的，可能会有应激反应。还是先住在岩崎家吧。” 而且高专内除了家入硝子以外，几乎全都是男性，也就是说这两个女孩留在高专的话，大概率是会由家入硝子来照顾了。 照顾孩子什么的，烟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还是饶过她吧。 总之，出于各种理由，最终两个女孩还是被岩崎千夏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面对夏油杰的道别，岩崎千夏生硬地撇过了视线。 小小的动作，都被家入硝子收入眼底。 “所以——”家入硝子推开窗户，在确定岩崎千夏已经离开后，她拿出口袋的烟盒，习惯性地叼在了嘴里。 “你们两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夏油杰一改几天前欲言又止的态度，自然地从家入硝子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 家入硝子能听出他说话的语调轻松了许多。 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就是我对她告白了。” 夏油杰很平静地吐了一口烟圈，用简短的两句话概述了两人之间的事情。 “然后被拒绝了。” “咳咳咳咳咳！”家入硝子猛呛了一口烟，瞪大了双眼，用着“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眼神”看着夏油杰。 想起当时在听到他的告白后，岩崎千夏的表情，夏油杰不禁苦笑了一声，“她估计一段时间内都不愿意再见我了吧。” 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少女漫画上，女主角在被男主角告白后的娇羞，反而严肃到甚至带着些惊恐的神情看着他。 说的也是，毕竟他并不是男主角啊。 “为什么……？” 岩崎千夏在他面前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了。 “竟然问为什么啊……” 这句话比他预想中直截了当的拒绝还要更打击人一些。 第164章 她压根就没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她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五条悟的身上，也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感情。 但是他想让她知道。 “所以我……不会杀你的。” 想让她知道，不是因为他考虑到五条悟，也不是因为他厌恶非咒术师的想法动摇了。 只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他不会杀她。 “不过我从最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了，倒也没有大的波澜。” 不如说，在他说出去，被拒绝后，反而觉得积压在身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听着夏油杰的话，家入硝子的眉与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不不，比起告白被拒这件事，中间是不是穿插着什么不得了的话？ 家入硝子：“等等，为什么你们会谈到‘杀人’这个话题，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越来越想不通了。 “啊这个……”夏油杰带着戏谑的笑容，将手中的烟灭掉了，“你真的要听吗？不过硝子你应该无法理解吧。” “我想创造出一个只属于术师的世界。” 过于爆炸性的发言，让家入硝子险些咬断了口中的烟。 想要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所以打算杀光所有非咒术师？ 这算什么？“人种更替”*？恐怖组织吗？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他是真心的讨厌那群猴子们的，也是真心的期望一个只属于咒术师的世界的。 “……中二病？” “哈哈哈。” “实现不了的那才叫中二病吧，我可是想到了确实可行的方法的。” 岩崎千夏的话*很有道理，在那里杀了两个或者一个村落的人，根本就没有意义。为了处决那群猴子们，和高专，和自己原本的同伴们敌对，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而无论是藤原空的事件，还是以往的任务，都在告诉他一点：让猴子们自相残杀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他一直都很好奇“藤原空”这个咒灵诞生的方法。而关于藤原空的研究资料，好像现在是咒术界指派的特殊小组负责管理了。 如果他能得到资料，并且完全掌握的话，他的手里就有足够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世界的筹码了。 “第一步先从架空咒术界高层做起吧……” “这种事不行的吧。” “然后再诱导一些有能的后辈们和我一起……” “这种事更加不ok吧！” 虽然夏油杰的发言十分的令人惊恐，但现在的他能够如此轻松的调侃着，至少从某一方面来说是自我开解了。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心好累。 整个年级里竟只有她一个正常人。 疲了。 总之现在没事就好，之后让夜蛾老师多关注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吧。 “五条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办？”家入硝子指的是告白的事情。 “我会和他说的，总不能让千夏去和他讲吧，‘我被你原来的搭档告白了……’什么的。 “虽然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但还是算了吧。” 家入硝子不禁顺着夏油杰的话脑补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将灾难状的场景从自己的脑内扔了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两个人坦白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 或者给她一个不会受到牵连的特等座也挺好。 “有点冷啊。” 一阵凉风吹来，站在窗边的家入硝子不禁缩了下脖子。她伸手打算将窗户关上。 她的动作带动着窗帘飘了出去，而窗外的树叶顺着窗帘的摆动，被卷了几片进来。 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正巧落在了夏油杰的脚边。 他不禁想起几天前岩崎千夏对他说的话。 “是啊，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他喃喃自语道。 第70章 encore：第二十幕 “千夏——” 在定山佳雪第三次大声地呼喊出岩崎千夏的名字后，终于得到了对方轻微的反应。 “啊？”岩崎千夏有些发懵似地眨了眨眼睛，手里拿着的厨师刀应声落下。 定山佳雪抢先她一步拾起了地上的刀具，问出了她心中多日的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都在发呆。” 要是一般的兼职员工偶尔一两次发发呆，定山佳雪不足为奇，但这可是那个随时随地都能波澜不惊的岩崎千夏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么动摇啊。 “……”岩崎千夏烦躁地将手放在脖子上，手指按压在皮肤上，看上去并没有打算回复定山佳雪的意思。 因为被告白这种事，对于以往的她而言，根本就不是值得忧心的事情。 本来应该是很好处理的事情，她拒绝了，对方也没有纠缠的意思，这就结束了。 但关键是，岩崎千夏和夏油杰的关系中，还存在着一个第三人——五条悟。 在五条悟的关联下，两人注定还是会有长时间的交集。 见面尴尬是一回事，但无法预估的危险性才是最让人在意的。 那个时候，岩崎千夏能感觉到，夏油杰是真的对她下了杀心。 五条悟之前就不止一次地和她强调，以后如果遇见危险或者可疑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第165章 而目前为止，所有敌视她的人中，夏油杰那时对她的杀意或许是最纯粹的了。 ——所以夏油杰到底算不算危险人物呢……？ 岩崎千夏很困扰。 不告诉五条悟，一直隐瞒也挺累的，而且估计也骗不了多久。而告诉五条悟又感觉像是在挑拨离间一样。 “好难办啊……”她喃喃自语道。 定山佳雪惊愕地看着面前表情凝重的女孩，岩崎千夏的无言，让她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定山佳雪朝前厅张望了一圈。她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看见岩崎千夏那个光彩耀眼的男朋友了，明明之前时不时地就会出来露个脸的。 “我看这几天他都没来。” 这种情况下，定山佳雪难免会想到情感方面的问题。 “难道说是……出轨？！” 岩崎千夏身形一顿，连忙否认道：“不不不，我没有出轨。” “不是，我说是男方那边。”定山佳雪没有想到岩崎千夏对“出轨”这个词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而且—— “等等，为什么你要否定。” 喂喂喂，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狗血的样子。 “难不成是……” 岩崎千夏急忙打断定山佳雪进一步的八卦，“！该换班了！我出去把垃圾倒了。” * 站在没有人会经过的阴暗小道上，岩崎千夏直接将手中的垃圾袋瞬移进了垃圾桶内。 她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的后悔。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打趣，结果却被她过激的反应搞得复杂了。还不知道定山佳雪会怎么脑补了。 赶快回去澄清一下吧。 岩崎千夏握住门把手，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身后有种强势的压迫感瞬间向她逼近。 有人—— 她压低身体，警觉地猛转过头。 是谁——？ 在她的眼前的，是一个身着一身黑色，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脸完全遮盖起来的男人。 岩崎千夏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随后，口罩内传来的是更为耳熟的声音。 “哇——警戒心好强。” 男人扯下口罩，将鸭舌帽摘下并戴在了岩崎千夏的头上。 “不过带了个帽子而已，就不认识你男朋友了啊。” “悟……？” 岩崎千夏不理解五条悟在大夏天把自己包裹严实的意义。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你看上去有点忧虑啊，千夏。”五条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女孩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难道说是因为太想我了吗？” “不是的。”岩崎千夏推开一步步贴近自己的那张脸，“而且好热。” “太无情了吧。”五条悟抱怨着，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这是将近一周未见的女朋友应该对男朋友的态度吗？” 之前家入硝子特意打电话，让他回来之后务必要先去关心一下岩崎千夏的状态，他还在心里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五条悟：“千夏难不成是得了相思病？！” 家入硝子：“梦话给我等睡着了之后再说。” “总之如果她表现的欲言又止的话，不要追问。之后夏油那家伙会跟你讲清楚的。” 家入硝子认真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给他追问的机会。 ……是和杰发生了什么吗？ 五条悟对于家入硝子的话做了简单的猜测。 “千夏——”五条悟用脸蹭了蹭女孩的头发，“我不在的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而他怀里的人，并没有一如往常的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反而是低下了头。 ……看来的确发生了什么啊。 但能让岩崎千夏欲言又止的事情，五条悟实在是猜不到。 “难道说是……出轨？” “没有！！”岩崎千夏恼羞成怒的踩了五条悟一脚。 为什么一个个的第一个想法都是出轨啊！ 她看上去是那种人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五条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知道不可能是“出轨”，然而岩崎千夏在听到“出轨”这个词后，竟然没有用“看垃圾”的嫌弃眼神看向他，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和出轨同等级的事情，感觉还挺严重的。 之后找杰问问清楚吧。 “是不是到你下班时间了？”五条悟主动地转移了话题。 听到五条悟不再追问，岩崎千夏松了口气，但心情却又有些复杂。 “嗯……还有五分钟这样。” “那我在前厅等你。” 五条悟温柔地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将近一周的时间没见面，平常早已习惯的肌肤贴近，此时都让岩崎千夏有些羞涩。 或许，可能，还是有点想他的…… 岩崎千夏在心里想着。 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感觉肯定会得意忘形的。 五条悟的出现，让定山佳雪脑内情感破裂的想象不攻自破。 “嘶——”定山佳雪有些幽怨地看着岩崎千夏。 岩崎千夏去扔垃圾的十分钟时间里，她已经脑补出了几十集的狗血肥皂剧了。 “我还以为……” 第166章 “不要一脸失望的样子啊！定山前、辈。” * 上一次在五条悟陪同下回家，应该不过只隔了一周的时间而已。然而岩崎千夏却有一种时隔许久的错觉。 而且不仅是她，就连周围的邻居们都是这个想法。 “可算是回来了啊！你小子跑去哪了啊？”邻居的阿婆十分熟络的拍着五条悟的背，絮絮叨叨着说着：“这些天我总是看千夏一个人孤单的走着夜路啊，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险啊。” 这些话，岩崎千夏已经听过不下十遍了。 然而岩崎千夏觉得，盯上她的坏人应该会更危险一点，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应急措施下，她会把那个人扔到哪个深山老林里。 她本以为五条悟也会像她一样对这些话左耳听右耳冒，然而他却十分认真地听着阿婆的“叮嘱”，并真诚地点了点头。 婆婆满意地咧开了嘴：“诶呀，我孙女以后要是也能嫁给你这样体贴的男人就好了。” 说完，便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体贴……？这说的是谁？五条悟？ 岩崎千夏费解地又在脑袋里回放了一遍阿婆的话。 而且，“也”是什么意思？ 岩崎千夏：“你和小林婆婆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会说到‘婚嫁’这件事啊？” 五条悟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我什么都没说啊，只是她们擅自这么理解了而已。” 五条悟的确是什么都没说。他没有和其他人主动多说什么，但是也从未否定过什么。 而他的微笑沉默，自然地被理解成了默认。 所以在别人眼里，他和岩崎千夏早就已经是（准）夫妻的状态了。 他自然是乐见这种事了啦。 反正离他的生日以及成为家主的日子，就还有四个月了。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嘛。” “真想快进到年底呢。” “哈？” 岩崎千夏头脑有些发懵。 五条悟的这话听着就和求婚一样。 这应该不是她过度理解……吧。 五条悟扬起得逞的笑容，没有多做解释，牵起女孩的手就往岩崎家大步走去。 他拿出他一周未用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门锁。或许是愉悦的心情占了上风，开门的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房内的灯是开着的。 有人在里面—— 而且是五条悟所不熟悉的咒力。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岩崎千夏护在身后。 楼梯处传来细碎脚步声，玄关处突然窜出了两个小鬼。 什么情况，他走错门了？ 就在五条悟还满头雾水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激动地跑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大喊道：“妈妈！” 五条悟：“哈？？？？？？” 等等，这快进的也太多了吧。 第71章 encore：第二十一幕 五条悟，二十未满，未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体验了一把带女儿的“快乐”，一晚过去，他只觉得心疲力竭。 尤其是那两个小姑娘仗着自己的性别和年龄优势，疯狂在岩崎千夏的面前示弱撒娇，甚至还要求同床共枕。 明明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然而比起带小孩的烦躁，全世界只有他在被瞒在鼓里的感觉更让他恼火。 “这两个孩子哪里来的？” 对于他的疑问，家入硝子的说辞过于的谜语人，而岩崎千夏的解释又过分的轻描淡写。 除了能知道是两个因为咒力而受到排斥欺凌的孩子以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尤其是岩崎千夏，讲述两个女孩子由来时的语气，就好像是捡了两只猫一样平淡。而且在一些关键点总是试图糊弄过去，就算他如何诱导，岩崎千夏都闪烁其词的。 看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夏油杰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五条悟就赶到了高专想要问清楚情况。 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坐在自己位子上了，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的样子。 原本站在屋内的家入硝子在看见他进门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丢在夏油杰的桌上，便摆了摆手离开了房间。 教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五条悟单刀直入地开口道：“你和千夏之间发生什么了啊？” “你想要听详细的前因后果还是说的简略一点？”夏油杰的手指摩挲着家入硝子扔给他的香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最好两句话说清楚。” “我对千夏告白了。” “然后被她拒绝了。” 简短的两句话，将岩崎千夏一直含糊不清的事情说完了。 五条悟：“哈？” “她已经躲了我三天了。如果你还不回来，她可能已经要自动清楚关于我的记忆了。” 夏油杰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残酷的现实。 五条悟冷静地分析着挚友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 “……今天是愚人节吗？” “不是的。” 是啊，他想也是。 五条悟认真地与对面的人对视着。 在听见夏油杰的话后，他也并没有觉得匪夷所思，只是觉得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 或许早在不久前，他就已经隐约地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波动。 第167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夏天。” 夏油杰真正意识到对岩崎千夏的感情，大概就是从她打给五条悟的那通电话开始的。 “我是在问！”五条悟的声音逐渐高涨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所隐瞒的！？” 从星浆体事件后，他就不止一次地询问夏油杰“状态如何”，然而夏油杰每次对他的回复也都是“没什么”。加上后来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夏油杰在表面上也并没有过大的变化，他也就顺势接受了夏油杰的解释。 五条悟诚以为两人是挚友的关系的，所以他认为夏油杰不会对他有所隐瞒的。 听见五条悟的质问，夏油杰迟迟没有开口。 他本以为五条悟会就告白这件事向他发火，然而对方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那上面。 五条悟烦躁地挠着头发，“……既然你那么早就意识到了，就去告白啊。” 那个时间，他和岩崎千夏还没有交往。而且去年一整个半年，岩崎千夏都是作为搭档和夏油杰行动的，那个时间明明是夏油杰告白的最佳时间，然而他却拖到了今年，选择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时机。 “明明那个时候是‘趁虚而入’的好时间，不是吗？” 趁虚而入，这个词用的很好。夏油杰不由得这样感叹道。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的性格真的很恶劣，趁虚而入这种话，是在一方已经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才能说出的词。 “就算那个时候告白，你我也都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五条悟之所以对于告白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也是因为他对于岩崎千夏，以及对自己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明明现在告白已经没有意义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杰。” 五条悟想起之前夏油杰每次对他说的“意义论”，他不禁用着相同的话打趣道。 “有意义的……”夏油杰喃喃自语道。 因为当时的那句“我喜欢你”，根本就不是告白。 而是变相的死亡宣告。 “如果成为咒灵的话，她就能属于我了。” 夏油杰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张口说话了。 话音刚落，直视着他的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明显的怒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杰？” 夏油杰用无言的笑容，默认着自己刚才疯狂的说辞。 而他疯狂的想法，自然的遭到了对方的斥责。 当五条悟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夏油杰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老老实实地挨了没有任何咒力增幅的一击。 五条悟用力扯着他的衣领，大声的呵斥道：“这种愚蠢的做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你这个笨蛋！” “是啊……”夏油杰苦笑着眯起了双眼，“就连现在的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发笑啊。” 他的一次冲动，差点就毁掉了所有的关系。 事后，无论是家入硝子还是夜蛾老师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并深刻的反思了。 但是今天，面对五条悟的训斥，夏油杰只想任性一回。 “啊啊，到底谁是笨蛋啊！对于‘苦夏’这个词，竟然第一反应是‘冷面吃多了’，千夏到底是怎么想的，会看上你这种低情商的家伙的啊。” “哈——你什么都不讲还怪我，我又不会读心术。” “况且这和千夏有什么关系啊，我和她从交往到现在一直顺顺利利的好吧，千夏的同事和邻居可都说我是完美男友的，你这就是嫉妒。” “‘完美’难道是指第一次见面就和国中女生打了一架，并且还故意弄哭了人家吗？” “你是在故意找茬吗，杰。” “我们也有几个月没有切磋过了啊，既然都闲，不妨今天试试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着，从教室转移到了训练室。 而当岩崎千夏接到夜蛾正道的电话来到高专时，两个人已经被夜蛾正道双双扔到了操场上。 “诶？！怎么回事？” 岩崎千夏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虽然通过两人脸上的伤，以及墙壁上被打出了一个洞的老旧训练室，可以初步的推断出这两个人应该是打架了。 然而现在眼前的情况，说是打架，两人之间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但是双方的脸上，却都有着十分明显的伤痕。 就好像故意朝着对方的脸打去的样子…… “好疼啊，千夏。” 五条悟用身体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岩崎千夏的视线，企图用撒娇得到她的关心。 然而岩崎千夏完全不吃五条悟的示弱：“你和我喊疼也没用啊，我又不是医生。” “话说你不是有反转术式的吗，为什么不自己治疗啊。” “是想留着伤好跟你装可怜吧。” 锐利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夏油杰一贯的风格。 岩崎千夏满头问号的看着互怼的两人。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的事情夏油杰是和五条悟说清楚了吗？感觉两人好像打的挺严重的。 但是为什么看上去关系更好了？ 男生之间的关系好难懂啊。 岩崎千夏急需一个人替她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168章 “硝子姐呢？” 她环顾四周，只看见家入硝子站在不远的阴影处，完全是在看闹剧的模样，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 家入硝子：“我不给笨蛋治疗。” “听到了吗，杰，硝子说你是笨蛋啊。” “怎么听硝子说的都是你吧，悟。” “我在说你们两个人啊，自我认知明确一点啊。” 第72章 encore：第二十二幕 “所以——”五条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俯视着面前坐成一排的几人。 岩崎千夏竟莫名地有种被学校班主任训斥的感觉。 “这两个小姑娘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两个女孩扯着岩崎千夏的衣角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不要抛弃我。” “不会抛弃你们的。” 岩崎千夏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安抚着她们的心情。 “首先还是民票问题吧，然后还有学校……” 因为她曾经也被收养过，所以大概知道收养需要办理的手续流程之类的。先前她也找到了一些岩崎五郎曾经的关系人，所以基础问题已经推进了不少了。 “至于监护人的话，夜蛾老师说他可以代理。” “妈妈。” 听见岩崎千夏口中陌生的名字，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缩紧了脖子，依偎到了岩崎千夏的身边。 “我都告诉你们好几遍了，不要喊我妈妈。” 虽然并不是很抵触这两个孩子，但是岩崎千夏也倒还没有到母爱泛滥的地步。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我并没有成为后见人资格。”岩崎千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况且就算是后见人也不要喊‘妈妈’啊。” 看见从岩崎千夏处无法突破，其中一直以来比较积极的姐姐“菜菜子”又小碎步跑到了夏油杰的脚边。 “爸爸……” 夏油杰：？ 五条悟：？！！！！！ 故意的吧，这两个小姑娘，绝对是故意的。 五条悟咬牙切齿道：“这话不会是你教的吧，杰。” “怎么会呢？” “你不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为什么不受孩子们的喜爱吗。” 就在两个人进行着“小学生”争吵的时候，留在岩崎千夏身边的美美子和姐姐菜菜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道。 “妈妈。” “爸爸。” 五条悟怒瞪了一眼耍着小心机的姐妹两，将岩崎千夏直接拽到了自己的怀中，大喊道：“她是我的！” 刚改没多久的第一人称又从我变成了俺（ore）。 “况且喊千夏‘妈妈’的话，不应该喊我‘爸爸’吗！” 岩崎千夏无语：“你为什么要争这种称呼啊……” 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啊。 好吵—— 岩崎千夏只感觉自己太阳穴处的血脉跳动地更剧烈了。 而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岩崎千夏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了铃声。 “？”原本生无可恋的岩崎千夏在看见屏幕上名字后，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小寺静代的来电。 小寺静代，负责照看她的父亲藤原浩二的护士长，一般由她打来的电话，都会是些严肃的事情。 比如说是—— “千夏小姐！藤原先生他自杀了！” “而且这次的情况……有点糟糕。” “可能……抢救不过来了。” 第73章 encore：第二十三幕 2007年，10月7日 在自杀未遂十几次之后，藤原浩二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 岩崎千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惊讶，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一年内操办两场葬礼，让她不禁有些感叹。 作为医院方唯一能够联系上的亲属，岩崎千夏有条不紊的操办着藤原浩二的后事。而在殡仪馆，她也第一次见到了藤原浩二那边的亲戚，他的姐姐，名义上是她的姑姑。 整个送葬仪式上，没有一点哀悼和哭声，无论是死者的女儿还是姐姐，都表现得事不关己的样子。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私下议论了好一阵子，直到看见岩崎千夏从里厅走出的时候，才讪讪地走开了。 在背后就张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前，藤原浩二的姐姐——藤原惠美女士叼起一根细烟。 “建议烟味吗？” 岩崎千夏没有想到，藤原惠美会主动找她搭话。 也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 她礼貌性的回复道：“不，周围的人也有在抽烟，所以基本习惯了。” “是嘛。”听见女孩的同意，藤原惠美将烟头点燃，深吸了一口烟，用一种极为放松的态度和岩崎千夏唠起了家常。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儿。” “这是丧服吗？”她指了指岩崎千夏身上全黑的衣服。 “不。”岩崎千夏摇摇头，又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漆黑一片的咒术高专的衣服。 “这只是校服而已。” 藤原惠美吐了口烟圈，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认真地感叹道：“是吗，作为女高中生的校服，真不可爱啊。” “不过我也觉得，那个臭小子根本不配有人为他哭丧。” 藤原惠美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双眼惺忪地揉了揉岩崎千夏的头发。 “你长得和那个臭小子一点也不像啊。” 第169章 “真是太好了。” “我听说你的养父也去世了？你还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现在在和可靠的人同居中。而且学校那边的前辈和老师也很照顾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双方的语气都平淡地让人昏昏欲睡。 “那个，藤原女士……关于墓地的事情。”岩崎千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藤原浩二先生最后的遗言，写着想要和自己的儿子藤原千景葬在一片墓地里，但很遗憾的是，因为母亲的刻意隐瞒，我并不知道哪里埋着藤原千景。” 准确来说，是藤原千景名义上被埋葬的地方，并没有尸体的存在。 至于藤原千景的尸体的去处，就算出动了五条家的人搜寻，至今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事，我会把他带回老家安葬的。”藤原惠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并没有把弟弟的遗言当回事。 “不用再麻烦你了，千夏。” 说着，藤原惠美好像想到了什么厌恶的事情，讽刺地了冷哼了一声，她将手中才烧到一半的烟捏灭，扔到脚下。 “再说那个男人也不见得有多爱自己的儿子。” “不过是心里有鬼罢了。” * 岩崎千夏从藤原浩二的姐姐口中才知道，原来藤原浩二和藤原空当时的婚事，两方的家庭都不太看好，最后是两人双双和家庭断绝关系后私奔才结的婚。 因此关于两人的婚姻的细节，两方都不清不楚的。 但是关于自己的弟弟，藤原惠美却能确信，他是一个自私的人，比起他的孩子而言，藤原浩二更爱他自己。 的确，这也是岩崎千夏觉得违和的地方。 藤原千景是在藤原夫妇两人离婚前自杀身亡的，据说两人正是因为儿子的死亡离的婚。然而，在那个时候作为父亲的藤原浩二并没有任何的悲痛，而是快速地进入了下一段的爱情之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并没见他怀念过自己的儿子。 但是精神错乱后的他，却频繁地哀悼着自己早逝的儿子，甚至因为悔恨而自杀。 前后行为极其的不一致。 而且，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是岩崎千夏曾经与五条悟认真讨论过的问题。 藤原千景是拥有“能力”的，而对于藤原空的实验，离婚前与藤原空同居的藤原浩二必定是知晓的。也就是说，当时的他，极有可能默认着藤原空的“能力”实验，甚至可能是参与者。 如果这么转换思路的话，那么两人离婚的时机和原因都显得特别的蹊跷。 然而两个人当事人，都在没能提供任何有利信息的情况下，带着数不清的秘密离开了人世。 直到藤原浩二去世，岩崎千夏都没能弄明白她那位亲生父亲的真实想法。 或许未来会有突破口吧。 岩崎千夏安慰着自己。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有许多可靠有力的人会帮助她一起解决问题。 突兀的摩托车的引擎音打断了岩崎千夏的思绪。透过透明的玻璃墙看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潇洒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明明和那女人相隔了足足有百米远，但是岩崎千夏的直觉却告诉她，对方是冲她来的。 随着“不速之客”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岩崎千夏逐渐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张脸，不久之前她才刚刚见过—— “初次见面，我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岩崎千夏几天前曾远远地看见过面前的这个女人，当时灰原雄还很热情的替她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和五条悟夏油杰同等级别的，特级咒术师。 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她……难道是有关五条悟的事情？ 岩崎千夏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不过看见对方满面笑意并无敌意的样子，岩崎千夏还是礼貌性地回应了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岩崎千夏。” “我和上面那群人没什么关系哦，这次过来找你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 九十九由基似乎看透了岩崎千夏内心的犹豫，主动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有关于‘你的记忆’以及‘咒力’……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可以吗，岩崎同学？” 第74章 encore：第二十四幕 九十九由基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热情地拍了拍身侧的座位以作邀请，但岩崎千夏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并没有再靠近一步。 毕竟她还是对于对方的来意有所畏忌的。 “哈哈，性格很谨慎嘛，我很喜欢哦。” 九十九由基自来熟式的打趣，让岩崎千夏又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吗，九十九小姐？” 岩崎千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单刀直入开口道。 “哇，一板一眼的敬称，我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九十九由基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情绪又高涨了一些。 “那我就如你所愿的提问了，岩崎同学。” 像是在模仿搞笑综艺里的主持人一般，九十九由基拉长着尾音，竖起了手指。 “第一个问题——” “在藤原空被祓除之后，你又被上层询问了一次吧。” 第170章 岩崎千夏敷衍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但同时，内心里不禁有些讽刺，所谓的询问，实际上就像是讯问犯人一般，毫无尊重可言。 “我翻阅了相关的记录……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对于过往的叙述，是从1999年开始的呢？” “从你出生到1999年还有整整七年的时间呢，为什么对此期间你并没有做任何的叙述呢？” “据我所知，关于你的‘能力试验’应该是从出生就开始的吧，至于‘觉醒’能力的时间也明显是早于1999年。毕竟你在1999年的叙事中，就已经把‘空间移动’这个能力当作是习以为常的存在了。” “虽然说时间古早记不清楚也能理解，但是至少关于‘觉醒’能力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点印象的吧？” 九十九由基的话又密又多，岩崎千夏完全没有能插嘴的余地。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 “简单来说，就是你还有在1999年之前的记忆吗，岩崎同学？” 众多的疑问句像是潮水一般涌入岩崎千夏的脑内，但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却只是有统一一个 “……我不记得了。” 这并不是含糊的话语，岩崎千夏是真的完全想不起幼时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上小学之前的记忆，就像是被掏空一般，就算她如何想要回忆，也没有东西能给她回忆。 “果然如此吗……” “你是什么意思？”岩崎千夏皱眉。 毕竟关于她幼年记忆缺失这件事，她从未主动提及过，就连岩崎五郎和五条悟都并不知晓。 而九十九由基仅凭着一份口录，便联想到了记忆的损失。该说她思维敏捷呢，还是奇思妙想呢。 “关于这点，也就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这次，九十九由基并没有再表现得那么夸张，而是双手握拳表情严肃地望向岩崎千夏。 “你的记忆是不是有些混乱呢，岩崎同学？” 岩崎千夏愣住：“诶？” “更直白一点来讲——” “你现在的‘记忆’，真的是你真实的‘过往’吗？” “你的‘记忆’，是否有被篡改的嫌疑？” 岩崎千夏笔直地站在原地，和九十九由基互相对视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那么，我接下来的话，单纯是我个人根据信息后的推测和脑补，你可以随时选择打断我的话加以否定——” 九十九由基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象征着一切开端的名字。 “藤原千夏。” “你的哥哥藤原千景，根据你和当时邻居的叙述，是跳河自杀的。而之后藤原空带着‘疑似’藤原千景的尸体，办理了死亡证明，并安葬了他。然而现在却发现原本属于藤原千景的墓地，并没有埋葬着藤原千景的尸体。” “而在这件事过来，你的父母藤原空和藤原浩二离婚，坊间流传的消息是因为孩子的离世导致两人感情破裂。然而关于这点，很明显藤原夫妻二人都并没有把藤原千景的死亡当一回事，毕竟一个人之后继续着自己的实验，一个人光速移情谈恋爱结婚。” “但是，在你的叙述中，这个对于儿子自杀毫无波澜的人，却因为你和哥哥千景名字的相似而生气，并为你改了新的名字。” “假设，他对于儿子的感情或多或少是有些真的……” “那么我认为，最能够解释藤原浩二前后两年的情绪差异的可能就是——” “两人离婚时，藤原千景并没有死亡。” 岩崎千夏强装冷静地听着九十九由基“匪夷所思”的猜测，虽然她表面上毫无波澜，然而已经冰凉的双手双脚却能反映出她真实的内心。 “而且事实上，关于这点推测，我也搜集到了一些信息来佐证。” “藤原浩二曾经通过某家店铺邮寄了一个礼物，礼物是一顶棒球帽，而贺卡上写的名字就是‘藤原千景’。” “这种陈年旧事，真的有人能记清楚吗？”岩崎千夏有些怀疑消息的可信度。 “关于这件事，很巧的是，那天负责的前台是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因为她三次填错地址和名字，被藤原浩二大声的呵斥了很长时间并因此被投诉，所以她对于藤原浩二和藤原千景这两个名字印象深刻。” “太巧了吧。” 岩崎千夏依旧无法接受九十九由基的假想。 “还有目击证人呢。是住在你曾经的家对面楼六层的一位老婆婆，她说她曾经透过藤原家的窗户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个婆婆不是有老年痴呆吗，母亲去世前她就已经被家人送去疗养院了。”岩崎千夏反驳道，“在那之前她迷路失踪的次数也不下十次，我还帮着找了她好几次，结果还因为用能力被训了……” 说着说着，岩崎千夏突然愣住了。她的脑海内浮现出一个问题—— 被训斥？是被谁训斥？ 母亲是不会理睬这种事情的…… ——那在她印象里，会训斥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看来是动摇了啊。” 九十九由基看着一直与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垂了下去，也大概猜到对方是回想起什么了。于是她乘势追击，接连抛出两个问题。 “藤原千景，真是是在你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的吗？” 第171章 “你真的，没有见过你的哥哥吗？” “……” 岩崎千夏眯起双眼，双唇紧闭，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去年的她也是这样被迫面对藤原空的事情，而现在的一切，仿佛又复刻了一遍。 但与去年不同，当时的她对于“母亲大人”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厌烦和焦躁，而如今，面对“藤原千景”的问题，她却由衷地感到不安和恐慌。 思考中，就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长时间的僵持后，九十九由基终于主动打破了沉默。 “不如我们跳过这个问题，快速地进到最后一个环节吧。” “咒力是从负面情感中产生的。想必身为咒术高专新生的你，对于这个知识已经了然于心的。一般来说，只要是人类都会有一定咒力的外泄，然而在你的身上，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的咒力。” “而且很明显，你并不是像禅院甚尔那样的‘天与咒缚’。” “你现在之所以能够看见咒灵，我问过夏油同学了，大概率是五条悟与你订下的‘咒缚’生效后产生的效果。” “也就是说，你的确是一个没有一丁点咒力的‘非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在说了一大段的话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结论。 而关于这点，岩崎千夏本人也十分了解。 她毫无疑问是一个纯粹的“非咒术师”。 但她并不明白，九十九由基将这件“人尽皆知”的事情重复两遍的原因。 “我最后的问题，会有些失礼，关于这点，希望你可以谅解——” 说着说着，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她似乎也有些犹豫是否应该继续问下去。但很快，她便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毕竟最后的问题，才是她一切“设想”的基石。 她所追求的“没有咒灵的世界”，或许找到突破口了。 ——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 “你现在真的还有‘感情’吗，千夏同学？” 第75章 encore：第二十五幕 无法理解。 面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说的每一句话，连同说话的人，都让岩崎千夏莫名的感到厌恶。 她问的问题，已经不是用失礼可以糊弄过去的程度了。 完全没有常识可言。 就连岩崎千夏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明显的怒意。 这是她感情罕见地外露。 就仿佛是在用行动回答着九十九由基刚才的问题一样。 “答案是否定吗……”虽然岩崎千夏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九十九由基已经很自然地得出了结论。 因为她的问题，就是为了证实“否定”的结论。 “我想也是啊，哈哈。” “毕竟你不是正和那个五条悟交往来着。” 九十九由基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了一个十分纯粹的笑容。 无神经的笑容让岩崎千夏的怒气值一下子升到了顶峰。 “如果一开始就觉得没有意义的问题，就请不要问出口，九十九小姐！” 岩崎千夏决定了，如果再从面前的这个人嘴中，听到一句让人厌烦的话，她就立刻瞬移离开。 早知道最初就不应该老老实实的被搭话了。 “普通的高中女生，生活感情方面都没有问题……” 九十九由基的手抵在下巴上，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接着，她猛然激动地拽住了岩崎千夏的手，双眼放光的喊道： “你是一个‘极其完美’的人类啊！” 一句话吓得岩崎千夏立马瞬移到了三个身位远的地方。 “哈？！”她瞪大双眼，完全无法理解九十九由基的意思。 难道特级咒术师说话都这么没神经的嘛！ “啊，抱歉。是我突兀了。”九十九由基的语气逐渐正经了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而达到这一目标的方法有两种*，一，让全人类都学会控制咒术，二，让全人类的咒术消失。虽然我更倾向于前者，而且也研究了很久，但是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做法。而后者，却接连出现了两个‘特例’。” “一个是‘禅院甚尔’，在天与咒缚的作用下咒力为零的存在*，但很遗憾，他拒绝了我的研究邀请，并且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去世了。” “还有一个就是你，岩崎千夏。” “天与咒缚的例子过于的稀少，并且是从出生就定下的‘诅咒’，实际上就算是禅院甚尔本人，都没能完全搞明白自己的体质。” “但是你不一样，岩崎千夏。你的咒力，大概率是后天被人剥离的，连同你的记忆，人为的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我认为人类的未来，是完全摆脱咒力*。” “我渴望的理想的世界，不是由天而定的‘咒缚’，而是像你一样的存在。” “虽然很明显，你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操作细节。但是我有信心，通过了解你本人的成长经历，我的设想绝对会有巨大的突破的！” “你愿意帮助我的研究吗，千夏同学！” 九十九由基的音调越来越高，很显然，她完全沉浸于自己研究的构想中了。 但是岩崎千夏的心情却完全冷却了下来。 她并没有任何诧异或是气愤的情绪，只是极其冷漠地盯着九十九由基的身后。 第172章 “我拒绝。”岩崎千夏的话没有一点的犹豫。 她少见的丢掉了敬语道：“我对你的研究没有一点兴趣，也并不想帮助你，九十九由基。” 而轻快的男声打断了两人尴尬的对视。 “到此为止吧。” 五条悟从九十九由基身后的拐角处走了出来。他并没有跟离他更近的九十九由基打招呼，而是径直的走近了岩崎千夏。 “我们回家吧，千夏。” “现在才来英雄救美吗……” 就在五条悟经过她的时候，九十九由基用着极低声音喃喃自语道。 她知道，五条悟绝对能听清楚的，无论是她刚才的那句话，还是她和岩崎千夏的对话。 其实就在对话到中途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五条悟的咒力了。他明明一早就来了，却旁观了那么长时间。九十九由基还以为这是他默认的意思。 但现在看来，只是开放了一定范围的许可吗……？ “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欢迎来找我哦，千夏同学。” 九十九由基站起身来，将一张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岩崎千夏。 而五条悟极其自然地挡在岩崎千夏的身前，将纸条收下了。 九十九由基挑了挑眉，想要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面前的“咒术师最强”，不料视线却正好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眸。 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表达出极强的“逐客”之意了。 真是可怕啊，这种男人。 九十九由基不由得感慨道。 “哦——难得有机会。”九十九由基话锋一转。 “五条同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啊？” 这是一个已经有答案的问题，但是九十九由基还是选择问了出来。 因为她并不好奇五条悟的回答。她单纯只是想要看笑话而已。 尤其在看见五条悟顺理成章地指向自己的身后时，九十九由基忍不住发笑。 她故意拉长尾音：“可是你指的方向并没有人啊，五条同学——” 早在她递出联系方式的时候，五条悟身后的岩崎千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察觉到你的存在了啊。” 难怪方才岩崎千夏都明显地表达出不快了，却并没有用擅长的空间移动离开，还老老实实地听她说着话。 看来是早就知道有第三人（五条悟）在场啊。 或许就连不悦的表情都不是展现给她看的。 看着五条悟僵硬的表情，九十九由基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来她生气的对象不只是我一个人啊，哈哈哈。” 第76章 encore：第二十六幕 九十九由基侧倚着柱子，观察着眼前的少年。 五条悟脸上的惊愕只是稍纵即逝，他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立马离开去追赶自己的女朋友，反倒是不紧不慢地在手机上打起了字。 “不快点追上去吗？”虽然九十九由基也不知道，对于空间移动存不存在“追上”的可能。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五条悟为难一下。 “她是不会乱跑的。” 对于岩崎千夏不同程度怒意的表达方式，没有比五条悟还要了解的人了。 虽然这项“技能”一直以来被家入硝子各种吐槽，但是在这种时刻，还是很好用的。 看她的反应，大概率只是单纯的嫌麻烦而已。而在这种情况下，岩崎千夏的去处只有一个地方—— 回家。 只要熟悉了，岩崎千夏的行动逻辑就会变得简单易懂。而相较而言，解决面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九十九由基，才是五条悟此时的第一要务。 “真的没事吗？不是有一种说法是，爱情会被这些细节慢慢消减的吗。” “我过后会把这些消减的部分都补回来的。” “过分自信的男人可不讨喜哦。” “没想到你意外的八卦啊，九十九。” 虽然两人的对话听上去只是在闲聊，但他们之间的对视却火药味满满。 五条悟完全没有给“前辈”好脸色看。 九十九由基，这个这么多年来都像是“幽灵成员”的特级咒术师，自从某天回国之后，就和夏油杰开始了频繁的交流，并且还多次想要通过他和岩崎千夏获得联系。虽然每一次都被他设法阻止了，但九十九由基却始终没有就此放弃。 所以五条悟给了她一个和岩崎千夏当面对话的机会。 把注定的结果直白地摆在九十九由基的眼前，让她彻底放弃。 “既然她本人都那么果断地拒绝了，以后就不要再纠缠了，九十九。” 但是九十九由基似乎并没有被岩崎千夏的拒绝打击到，反而情绪愈加地兴奋了起来。 她眯起双眼，声音慵懒又具有诱惑性。 “……五条同学，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我不相信以五条家的情报收集能力，会没有得到有关‘藤原千景’的情报……” “我注意到的这些点，想必你也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 “况且没有发现尸体这件事，再怎么说，也应该会怀疑一下是否真的死亡吧。” 虽然表现的很脱线，但毕竟是能够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人啊。 五条悟并没有想刻意隐瞒什么，他回了九十九由基一个挑衅的笑容，仿佛在对她说“是又如何”。 第173章 九十九由基，是做好充足的前期工作，才找上他们的。 自然的，五条悟也准备好了万全的回应。 “藤原千景已经死了。”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为什么你能这么确定？” “正如你所说，我知道的信息比你多，所以我能确认这件事。”五条悟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一知半解的状态过来质问，未免也太大胆了吧，九十九。” 九十九由基回想起刚才少女迷茫的神情：“……岩崎千夏对此不知情？” 如果那是伪装出来的话，那岩崎千夏的演技几乎可以问鼎奥斯卡了。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五条悟眼神冷漠而疏远，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在今天之前，五条悟没有想过，会有人凭借单薄的证据链，脑补和想象得出这样“超乎常理”的结论。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咒缚”带来的后遗症，五条悟也不会察觉到，岩崎千夏在过往记忆上的残缺问题。 虽然岩崎千夏某些方面的记忆能力差到让人“惊叹”，但在以往，所有人都会习惯性的将其归因于车祸。包括他，还有岩崎千夏本人，都是这么想到。 直到五条悟正式攻克领域展开的那个时候。 那一刻，曾经因为“咒缚”而得到的属于岩崎千夏的记忆碎片，莫名地再次涌入他的脑内，而那时的他，对于信息的处理能力已经有了飞跃式的提升。于是在拼凑处理完所有记忆后，他迅速的意识到，这与岩崎千夏本身的记忆存在很大的差异。 在多次试探岩崎千夏之后，五条悟可以确认，岩崎千夏是真的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因为在说这话时，她迷茫的表情过于的让人怜爱，导致五条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她这件事。 而当他知晓的事情越多越详细，他越发地觉得 ——岩崎千夏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点信息吧，九十九由基。” “你不应该从‘岩崎千夏’入手，而是去寻找‘藤原千景’。” 九十九由基挑眉：“我记得几分钟前，你还说他已经死了。” “是啊，作为人类的藤原千景的确是死了。毕竟千夏她——” “目睹了‘那个瞬间’啊。” 悬在漆黑的屋子中央，摇摇晃晃的人影，这种记忆，换谁也想要抛弃吧。 就连五条悟在想起那个瞬间时，都会忍不住地皱眉。 很明显，他所得到的记忆并不是“共享”而来的。五条悟更倾向于这些记忆原本就是该还给岩崎千夏，但却因为“咒缚”，阴差阳错地被他接受了。 既然这样，对此最温柔的设想就是，在最后一刻，哥哥为了实现亲爱的妹妹的愿望，使用能力，带走了有关自己的记忆吧。 如果遗忘是她的愿望的话，五条悟也没有理由去强行让岩崎千夏回想起这些。 只是，为此该处理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我可以确定，‘藤原千景’的存在并没有消失。他或许是像藤原空一样成为咒灵了，也或许是像西方电影那样变成单纯的行尸走肉了。”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与诅咒师脱不开关系。” “加茂宪伦……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也或许，无论是藤原千景的“自杀”，还是“祓除”藤原空，这一切都不过是计划内的一环罢了。 那群安于现状的蠢货们不会想到，现在的安逸，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比起像擦屁股一样，替他们平息祸患，五条悟更倾向于趁机借着风浪，将腐败的高层冲洗干净。 “要和我合作吗，九十九由基。” 第77章 encore：第二十七幕 【给你录好了你想看的对局】* 看着手机上收到的邮件，岩崎千夏尴尬地收回了正打算开门的手。 五条悟就好像确定她一定会回家一样，不紧不慢地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正常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些类似“不要生气”的话吗。毕竟她那时候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表现的就像是生气了一样。 难道是她的演技太差了吗？ 岩崎千夏的手不停地在手机键盘上摩挲着，思考着该如何回复。 九十九由基的突袭确实一时让她慌了神，不过在察觉到有五条悟的参与之后，岩崎千夏反而松了口气。 唯一不爽的点就是被刻意隐瞒。 啊，还有被预测行动。 就好像完全被琢磨透彻了一样。 啊——干脆真的离家出走一次，也让他着急一次吧。 岩崎千夏这样想着，同时不禁感慨这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她的思维完全被五条悟给影响了。 就在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还是来自五条悟的。 【因为内存满了，所以等我回去就要把录像删了哦。】 轻松愉悦的口吻，页尾还带着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但这完全就是威胁吧！ 岩崎千夏黑着脸将手机塞进外套的口袋中。本来毫无波澜的内心燃起一丝怒火。 ……但是对局还是要看的。 * “哦，在乖乖地看电视嘛。”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五条悟满面笑容的走进了岩崎千夏的视线之中。 第174章 他十分自然地张开了双臂，“久等了，千夏。” 亲昵的动作，期待着回应。 而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却完全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岩崎千夏的视线没有一点点偏移，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的将棋比赛视频。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老年人游戏的，千夏？” “……你的这句话可是得罪了所有的职业将棋选手啊。” 岩崎千夏原本是打算彻底无视五条悟的，然而对方却厚颜无耻地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电视屏幕，完全一副“你不睬我就不让你看”的架势。 “这种毫无疑问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岩崎千夏极力地让自己保持一张扑克脸，“……至少比你好看。” 然而在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时，岩崎千夏不禁喊道：“等等，你剧透了啊，混蛋悟！” 听见这句“富有活力”的叱责后，五条悟反而咧起了嘴。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呢。” 岩崎千夏尴尬地再次紧闭住自己的嘴，并生硬地扭过了头，摆出一副不要靠近我的姿态。 然而五条悟对此完全不予理会，一步步走进了她，最后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就在岩崎千夏疑惑他接下来想干什么的时候，原本需要她仰视着的人低下了头，俯下身，单膝跪在了地板上。 突如其来正经的姿势和态度，让岩崎千夏吃了一惊，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今天九十九由基的出现在我的预期之内。我对你隐瞒了。” 五条悟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在认真听着的岩崎千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本能地后缩了一下。 现在的情况，简直比九十九由基的突袭还要让人惊慌失措。 “……是你安排的？” “不完全是。” “这也为了让我检讨自我吗？” “就像是山形的那次……让我努力回忆，面对过去……” 岩崎千夏原本是想装出一脸自嘲的笑容，让五条悟也受挫一次的。然而看着面前低下去的纯白色的脑袋，她却迟迟说不出讽刺的话语。 就算知道可能只是演技，但岩崎千夏还是下意识地心软了。 “不是的。”五条悟温柔地牵起她的左手，真诚地看着她。 “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现在的这个场景，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求婚。 包括岩崎千夏本人。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按下了电视机的电源键，空旷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如果你不想回忆，就不要想了。那些过往根本就无所谓。” 五条悟笃定的话语，就好像知晓一切一样。岩崎千夏第一次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巨大的信息差。 他所隐瞒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略微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会全部告诉你的，千夏。” “一切都看你的想法。” 真诚的语气，加上本身就很有磁性的嗓音，让岩崎千夏不自觉地被蛊惑。 啊啊，遇到五条悟之后，我的原则可真容易被丢弃啊。她在内心里小声地吐槽道。 那个五条悟竟然主动地考虑起她的情绪了，虽然她之前就有察觉到，但是对方如此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岩崎千夏还是不禁有些羞涩。 她扭过脸，不敢与面前的五条悟直视，却恰好错过了对方脸上转瞬即逝的得意。 以退为进，果然很有用啊。 五条悟平时从来不用于实战的策略，此时生效了。 也不知道夜蛾校长在知道他曾经的教导，被自己的学生运用在了恋爱上面，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既然这样，就乘胜追击吧。 五条悟从衣服内侧口袋的掏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已经放在他口袋中许久了。 岩崎千夏的注意力被手指上冰凉的触感拉回，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的左手中指被套上银色的戒指。 “喜欢吗？” 岩崎千夏飞速地眨了眨了眼睛：“……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吗？” “诶？这只是普通的情侣对戒而已，为什么会不同意呢。”五条悟特别浮夸地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 “难道你联想到别的什么了吗？” “千夏。” 看来是无论她同不同意，五条悟都有自己的一套对应说辞了。 明明那么果断地就带到她的左手中指上了，明显是做过功课了。 如果不是椎名由美经常性的在她面前科普这些知识，岩崎千夏或许会被五条悟忽悠过去吧。 不过这次，她就心甘情愿地被他忽悠吧。 “那既然我的解释说完了，是不是该讲讲你的事了，千夏。” 五条悟站起身来，自然地坐到了岩崎千夏的身边，手里还一直拉着她的左手。 “听说你最近一直拿着伏黑甚尔的照片到处找人啊。” “你从哪里拿到的照片？” “这不是重点吧！” 明明是五条悟之前特意问起伏黑甚尔的儿子，岩崎千夏才主动去联系寻找的。因为需要避过咒术师高层的眼线，岩崎千夏还十分嫌弃地去池袋找了折原临也。 然而折原临也似乎预测到了她的到来，抢先一步委托矢雾波江给了她一个网站。 第175章 从名叫dollars的网络社群中，岩崎千夏极其迅速地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信息，甚至抢先禅院家一步。 网络可真是可怕啊。看着各式各样是真是假的文字在网页上跳动着，岩崎千夏不禁感慨道。 “你不会是要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吧，千夏。” “是啊。”岩崎千夏顺着五条悟的话接了下去。 “还是美少年。” 第78章 encore：第二十八幕 2007年11月6日 “初次见面，伏黑……惠君。” 在埼玉县的某个破旧的街道中，岩崎千夏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岩崎千夏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但她却意外地并不排斥面前的小男孩。 明明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在被她搭话后，却冷静到令人诧异。 瘦小的少年冷漠的盯着她，“你是谁？” 对上少年的眼睛，岩崎千夏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的眼神，和过去的她有几分相似。 “我叫岩崎千夏，称呼的话随你便。” “直截了当的说了，伏黑惠。虽然很突然，但你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接下来的人生是依照你父亲的安排，进入他的家族中，还是进到我们的庇护之下呢” “如果我两个不都不选呢。”少年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伏黑惠的回答在岩崎千夏的意料之中，“但很遗憾，这是一个非a即b的选择题。”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怎么选择？” “嗯，说的也是……”但岩崎千夏并没有想到能简洁明了的说清楚来龙去脉的方式。 “惠——”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岩崎千夏身后的石阶传来一声呼喊。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少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走到他们中间的，是年龄稍长一些的女孩子。就岩崎千夏手中掌握的资料来看，应该是伏黑惠的姐姐——伏黑津美纪。 岩崎千夏能明显地感受到，伏黑惠并不希望她与自己的姐姐接触。 入手点在这吗？ “妈妈说她今晚不回家了，我们今晚怎么吃啊，惠。”黑发的女孩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地将头低了下去。 “她是谁啊，惠。” “正好也快到饭点了……”岩崎千夏弯下腰，尽力展露出自己最温和的笑容。 “关于刚才的事情，就让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 “诶，真的可以带我们来这么贵的店吗，姐姐？”伏黑津美纪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岩崎千夏的衣服。 “就算你是妈妈的朋友，也太破费了。” 岩崎千夏学着之前夏油杰对待枷場姐妹的方法，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 “不用客气，放开手点餐吧。” 伏黑津美纪的警惕性明显比伏黑惠要小的多，尤其当岩崎千夏说出她母亲的名字和电话，并说要请他们吃饭的时候，女孩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你在骗我们吧，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津美纪妈妈的朋友。” 趁着伏黑津美纪上厕所的间隙中，伏黑惠主动开口了。 “我在来之前就有联系过伏黑女士，所以并不完全是撒谎。”这几年来，岩崎千夏强词夺理的本领，跟着五条悟学习后，长进了不少。 “是吗……”伏黑惠用叉子一遍遍划着餐盘中的汉堡肉，若有所思道。 “或许就是因为你和津美纪妈妈联系了，所以她今晚才不回来的。” “也或许她未来都不会回来了。” “……你可真冷静啊，完全不像是个孩子。”岩崎千夏默认了伏黑惠做出的推测，因为就她先前与伏黑女士交流对话中，岩崎千夏能很明显的察觉到对方对于孩子的厌烦。 想必在知道有接手的人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的邀请。” “因为津美纪之前就很想来这家餐厅，而且也确实不知道晚饭怎么解决。” ——而且……你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犹豫了几秒后，伏黑惠将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这种大型的家庭餐厅，两个人来的话，一定会被服务生问起父母。虽然知道他们大多不是恶意，但是伏黑惠不喜欢那种被人讨论甚至怜悯的感觉。 就在岩崎千夏思考着接下来的话题时，不远处传来伏黑津美纪的吃痛声。 “啊！” “好好看清楚路啊，小鬼！” 烦躁的男声伴随着女孩的叫声响起，传进岩崎千夏耳朵里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别跟这种小姑娘一般见识，里志~” “没受伤吧，小姑娘。”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好人啊，五十岚。” 当岩崎千夏走到厕所附近时，摔倒的伏黑津美纪已经被人拉了起来，而出现在岩崎千夏眼前的三个人，岩崎千夏都还有些印象。 同样的，对方也是。 “呃！岩崎……！”撞倒伏黑津美纪的那个男生十分厌恶地啧了下嘴，随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五十岚……还有……”岩崎千夏努力地从记忆中提取着相关的记忆。 “叫什么来着？” 她就记得一男一女似乎都是曾经学生会的成员，男生曾经纠缠过他，女生曾经找过她麻烦。 第176章 不过名字就完全记不住了，也没有意义记住。 “你就装吧，岩崎！”挽着女生的男生气势冲冲地开口道。 “看到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之后就不敢认我了吧。” 岩崎千夏尴尬地从五十岚晴斗的手中接过伏黑津美纪，并不想再与曾经的同学有过多的纠缠。 但是事与愿违，一直默不作声的女生十分眼尖地看见了她手指上的戒指。 “这不会是岩崎你的孩子吧？”女生尖锐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我之前就听说你被富豪包养了，没想到竟然是去做后妈啊。” “啊？”岩崎千夏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脑补。槽点太多，她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反驳。 被富豪包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确实。 后妈的话，最近的她也的确是被小孩子围绕了，还有两姐妹嗷嗷地喊她“妈妈”。 “时间不早了，指导老师也该点名了，我们回宾馆去吧。”五十岚晴斗及时开口道，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昨天还说因为做噩梦没有睡好吗，宫本学长。” 然而五十岚晴斗的话，并没有缓和双方之间的气氛。 “你最近在做噩梦吗？宫本学长。”经过五十岚的提醒，岩崎千夏可算是回想起来面前充满敌意的男生的名字。 “不是几分钟前还说不认识我的吗？这就担心起我了？” “啊？不是。”岩崎千夏十分果断地否定了宫本里志的自作多情。 她的视线，完全聚焦于宫本里志身后的黑影上。 咒灵……吗。 不过看上去只是三四级的低级咒灵。 “你也看得见吧，惠。”岩崎千夏小声地问道。 “嗯……不久前意识到的。” “喂，在人面前和别人小声议论，不太礼貌吧。” 好烦…… 就算是岩崎千夏，也快要对面前的一男一女厌烦了。 但是在孩子面前起争执，会不会对他们的教育不太好啊。 岩崎千夏尝试着遮住伏黑姐弟的视线，打算给宫本里志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她举起手打算使用能力的时候，她的手臂被人从身后亲昵地搂住了。 “哦呀哦呀，还真是背着我见别的男人了啊。”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他的面前的！ 眼前突如其来的白发男人，让伏黑惠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而且这个杀意……感觉是手上沾满鲜血的狠人。 伏黑惠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自己姐姐的身前，提防着眼前的可疑男子。 “打扰到你们叙旧了吗？”简单地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还要继续吗？” * 目睹着宫本里志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后，岩崎千夏转而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 “我之前就很在意了。” “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找到我。” 五条悟每次出现在岩崎千夏身边的时机都巧的异常。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糊弄过去，但总是如此，就很有问题了。 “这或许就是爱的力量吧！” 真亏他能把这么羞耻的话说的这么大声啊。 岩崎千夏生无可恋地顶着周围人异样的视线，将五条悟拉到了他们一桌。 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过几天把手机换了吧。” 成功捕捉到五条悟愣住的瞬间，岩崎千夏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手机吗。 “这是犯罪，五条悟。” “那个咒灵，不需要处理一下吗？”岩崎千夏还有些顾虑宫本里志背后的“黑影”。 五条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担心你的那个学长？” “怎么可能。” “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吗？” “门外的好心青年，七海和灰原估计已经出手祓除掉了吧。”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那个男人还真是幸运啊，正巧就碰上三个正在出任务的咒术师。” “话说——” “这小孩和那个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五条悟虽然一脸嫌弃的表情，但却特意俯下了身子，用手撑着桌子，在更低的角度看着伏黑惠。 “如果不想搭理他，可以不回话的，惠。” “诶，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夸夸我吗？千夏。要纠缠住禅院家的老头可不容易的。”五条悟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隔绝了禅院家的线人。 “要是他们找上门的话，估计就不由分说的抱着孩子就走了。” “怎么样，你应该已经听千夏说了挺多了吧，伏黑惠小弟弟。你有什么打算？” “那个选择……如果我按照我父亲的安排进到禅院家，津美纪她，会幸福吗？” “百分之百不会，这我可以断定。*” 看似武断残忍的话，却只是说出了事实。就算是岩崎千夏这种“无关人士”都大概的听说过御三家内部的残忍。 “那如果选后者……”伏黑惠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道：“我和津美纪是不是就要和你们一起住了。” “看你们姐弟两的意……”岩崎千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五条悟厉声打断了。 “怎么可能啊！不要打扰我和千夏二人生活啊。” 第177章 第79章 encore：第二十九幕 2008年4月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 这是开学仪式上，院长先生说的话。 如果是往常的伏黑惠，一定不会倾听这些形式上的演讲的。但是现在的他，在努力地尝试用其他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遗忘掉站在不远处的五条悟。 “为什么不是岩崎小姐啊。”这是开学仪式结束后，伏黑惠说的第一句话。 “千夏她去津美纪那边了。她又不会分身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边的开学典礼吧。”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们来参加。” 伏黑惠记得之前岩崎千夏打电话询问的时候，他已经婉言拒绝了。津美纪那边是因为小学入学典礼，加上她本人比较在乎这种事，所以才希望有“家长”陪同的。 而伏黑惠宁愿没有“家长”来。尤其是存在感强到能吸引在场所有人视线的“家长”。 “你不需要特意跑过来一趟的，五条先生。” “惠你为什么一直用姓氏称呼别人啊，难道是被千夏影响的吗，这样生疏，在幼儿园里可交不到朋友啊。” 啊啊——果然又是这样。前后语意完全不同的对话。 艰难的对话，让伏黑惠不禁思念起了岩崎千夏。也只有岩崎千夏的吐槽能让五条悟稍微收敛一点了。 “你这段时间没有被什么奇怪的大叔搭话吧。” “哇，你的眼神就好像说‘这不就被奇怪的人搭话了吗’一样，惠。我在说禅院家的人。” 伏黑惠：“……最近一个月都没有。” 这家伙，竟然把大叔这个词自动省略掉了。 五条悟：“你没带围巾吗，惠。” 听上去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然而伏黑惠却已经对这句话有ptsd了。因为他知道，五条悟说出这句话压根就不是关心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炫耀自己脖子上那条，岩崎小姐亲手织的围巾。 ……救救我，岩崎小姐。 伏黑惠在内心呐喊道。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越发的离谱了起来。 “啊——伏黑爸爸！”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打招呼呢，因为之前的开学仪式，惠君都没有家长出席啊。” “真是年轻的父亲啊。” 他的班主任，十分自然地将五条悟认作了他的父亲！ 那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爸爸的年龄吧！ “爸爸是白头发但是伏黑同学却是黑头发呢。” “他不是我爸……”伏黑惠急忙解释道。 谁承想五条悟却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 “啊，这个啊，因为他妈妈是黑头发。” 伏黑惠：“哈？”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五条悟这句话有很大的歧义啊，他指的“妈妈”很明显不是他的妈妈，而是指的岩崎千夏吧！ 而且这句话不就默认了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了吗？ “他不是我的爸爸——” 伏黑惠的解释再次被人从中打断。 “惠！”岩崎千夏拉着伏黑津美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学的开学典礼结束的，千夏姐姐就带我过来了，说是要帮我们合影。” 看见岩崎千夏的一瞬间，伏黑惠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啊，是惠君的姐姐啊。”班主任是曾经见过伏黑津美纪的，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这位难道……” “原来你们还有一个大姐吗？” “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但是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啊，伏黑爸爸。” 五条悟愣住：“诶？” 伏黑惠忍俊不禁：“噗！” 岩崎千夏疑惑：“爸爸……？” 五条悟这回儿是自己把自己带沟里了。 “怎么了吗？是我说错话了吗？”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的老师尴尬地打破了沉默。 “这个人不是我的爸爸。”伏黑惠终于有机会说完这句话了。 “诶？那他是……”班主任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关系复杂的四人。 伏黑惠：“奇怪的大叔。” 伏黑津美纪：“现在在帮助我们的人！” 岩崎千夏：“……笨蛋。” * 整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岩崎千夏妥善地解释完一切后，很快的解决了误会。班主任讪讪地向他们鞠躬道歉着。 “您不用道歉，老师。这完全就是某个人‘自作自受’。” 伏黑惠还是第一次见到岩崎千夏的脸上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虽然眼底全是冷意就是。 “谢谢你，岩崎小姐。不然感觉这个误会要一直持续下去了。”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惠。” 和这边礼貌和谐的氛围不同，另一边的五条悟沮丧地垂着头，十分“委屈”的碎碎念着：“问我是谁的时候，你不应该说些‘亲爱的、男朋友’之类的词吗，千夏。” 竟然潜意识地就回了一句笨蛋。 岩崎千夏无奈：“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会让事情发展成那种情况啊？” “我可是为了不让那个老师尴尬，贴心说的善意的谎言啊。” “我可是都说了‘妈妈是黑色头发’啊……结果竟然被认作‘父女’了……” “怎么会这样啊，比认作兄妹还离谱……” 第178章 “戒指也没有用了吗……毕竟就那么小一个，也看不清楚。” “到底该怎么做啊……？” 五条悟继续絮絮叨叨地在岩崎千夏耳边说着话。如果不是被倾诉的人一脸“习惯了”的无奈，倒也算是一个温馨的画面。 “一般人看见女高中生也不可能联想到妈妈的吧。”就连伏黑姐弟都懂的道理。 明明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反倒经常说些没有脑子的话。 难道是对之前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游乐园，拍照片的工作人员把她和夏油杰认作是一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吗？ “你是不是需要先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被认作是爸爸啊，五条大、叔。” 一米九的身高，雪白色的短发，还带着一副纯黑的墨镜，不注意一下他的脸，还真容易把他当作是成年人。 话说之前椎名由美还一度将五条悟认作了混社会的小混混来着。 “千夏——”五条悟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 “嗯？”岩崎千夏乘势揉搓了几下脸边的“白色毛球”，似乎已经习惯了肩膀上的重量，十分自然地回应道。 “那干脆结婚吧。” “……啊？” 第80章 encore：第三十幕 2008年，5月 “果然赏樱就该配酒啊。” 家入硝子举着清酒瓶，抬头仰望着已经基本上落完的樱花树枝干，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因为已经完全过了樱花盛放的季节，赏樱的公园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岩崎千夏将野餐布整理好，也倒了一杯乌龙茶坐到了家入硝子的对面。 “樱花就应该在凋零的时刻欣赏啊。” 一般人大概是无法理解这一观点吧，但岩崎千夏却对家入硝子的想法表示赞同。 “盛开的那段时间，公园里真是热闹的连脚都插不进去啊。”岩崎千夏想起前段时间无意中经过公园时看到的人山人海的场景，叹了口气，“空气都比今天要浑浊。” “这么好的天气竟然只有你一个人赴约了，真是的……”家入硝子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她发出的邀请除了夜蛾校长说一会儿会到以外，竟然其他人都没有回复她。 真的是，一群工作狂。 “夏油呢？” 家入硝子记得前几年的赏樱会夏油杰都有到场的。毕竟是唯一可以和她一起抽烟喝酒的伙伴，她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夏油杰。 岩崎千夏：“好像是和九十九由基去海外出任务了。” 一句话的槽点过多，让家入硝子一时语塞。 她闷了一口酒道：“哇，这是什么诡异的组合啊……话说九十九竟然接任务了啊。” “那七海和灰原呢？” 岩崎千夏：“灰原回家看妹妹了，七海的话，最近好像在考虑转职，所以很忙。” “转职……？真的假的？”听到意料之外的词语，家入硝子险些呛了一口，难以置信道：“上面那群人会舍得让一个老实听话的一级咒术师转职？” 岩崎千夏倒是淡定自若地又抿了一口茶，“会‘舍得’的吧，毕竟是‘五条派’的人。” 家入硝子蹙眉：“啊——是有这一回事来着。” 自从五条悟正式成为五条家家主后，咒术界上层就明里暗里地折腾着与他密切联系的咒术师，就连夜蛾正道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点影响。 幸好家入硝子所拥有的“反转术式”的独一性，加上她也基本不会参与到混乱当中，才几乎没有受到牵连。 本来就已经是刀尖上拼命的工作了，在日常生活中还得遭受排挤，不仅如此，还有作风过于张狂的前辈，换做是她，估计也会和七海建人选择一条岔路吧。 家入硝子眯起双眼：“话说你可真了解啊，不愧是‘咨询处’啊。” “这都是多亏了谁啊……”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 能力强的前辈十分的不靠谱，温和的前辈每天忙得要死，再加上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专注治疗的家入硝子，导致咒术高专新入学的学生遇到问题只能找岩崎千夏交流。顺带着，她还要兼职“给五条悟”传话的中间人。 “新入学的一年级生完全不敢和五条搭话呢，哈哈。”回想起一年级生看见五条悟时，那又敬畏又嫌弃的表情，家入硝子就忍俊不禁。 “所以，平时最喜欢这种活动的家伙哪去了啊。” “悟他昨天就被禅院家家主拉去参加‘茶会’了，我也一直没联系上他。”说到这里，岩崎千夏脸上万年不变的平淡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禅院家表面上对外是这么说明的，还装模作样地寄了邀请函。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夺回本该“属于”禅院家的伏黑惠的。 “不担心一下的吗？” “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啊，毕竟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估计整个咒术界都动荡了吧。”岩崎千夏姑且是通过伏黑惠一如往常的生活，大致可以判断禅院家并没有得偿所愿。 “而且你想要喝酒的话，那家伙也陪不了你啊，硝子。” 五条悟的酒量可是众所周知的差啊。况且，这两年自从突破领域之后，术式的操作对大脑的负担就越来越大了，岩崎千夏也并不希望五条悟碰酒。 “真是清净啊——”家入硝子托腮长叹，“明明去年的时候一群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第179章 “这两年来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啊。”家入硝子陷入回忆。这两年，自己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虽然自己的能力最终还是将他们治愈了，但是当时无能为力的苦涩却依旧萦绕心头。 因此，家入硝子这两年对于自己术式的磨炼也精进了不少。之前她的魔鬼特训还被庵歌姬忧虑过是不是太疯狂了。 “歌姬前辈不是叫你戒烟了吗。”岩崎千夏一把夺过家入硝子手中的香烟。 “被她看见的话肯定当场炸毛。” 家入硝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顺手就掏出了一根烟，还下意识地塞进了嘴里。 “啊，最近总是不自觉地就从口袋掏出来了啊。” 岩崎千夏无奈：“那从一开始就不要放在口袋里啊。” 她可是肩负着替庵歌姬监督家入硝子的职责，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到时候庵歌姬的碎碎念能吵到她耳朵起茧。 “今年你整个人沉默了很多啊，硝子。” “嗯……”家入硝子含糊地拉长尾音，似乎并不太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巧妙地将话头转向了岩崎千夏，“倒是你，千夏。今年表现得轻松了许多啊，明明之前还时不时会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来着。” “是爱情的滋润吗？” 岩崎千夏无语：“……你们几个人转移话题的技术真是一个比一个差啊。” 短暂的交谈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掉落的樱花。岩崎千夏自认为并不是风雅的人，对于赏花也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想享受这份难得安逸，但似乎好事总是容易被打搅。 “hey,girls，就你们两个人吗？”打扮的十分狂野的两个男人走近了她们的领域，说完还很“自然”的坐到了野餐布上。 虽然嘴里是在和他们两人打着招呼，但是家入硝子能明显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岩崎千夏的身上。 搭讪？还挺会选的啊。 正巧就挑中名花有主的那位。 为你们默哀一秒钟吧。 家入硝子依旧悠闲地喝着酒，既没有想要搭理两人，也并没有想要主动出手解围的意思。 毕竟岩崎千夏可比她“冷酷无情”多了。 “接下来有空吗，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过于经典的搭讪，让岩崎千夏不禁感慨：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搭讪用语啊。 面前的两个人并不像是恶徒，看样子只是见色起意的小混混，肩膀上故意露出的纹身还是贴上的。 看两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岩崎千夏的态度也就一如往常的淡定。 她坦然地露出左手的戒指，一句话就劝退了两人。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笑看着离开男人落寞的背影，家入硝子打趣道：“五条听见这句话应该会很高兴吧。没想到你竟然会撒这样的谎来搪塞搭讪人啊。” “我没撒谎啊。”岩崎千夏真诚的目光，让家入硝子顿时陷入了慌张。 “诶？！等等，怎么回事？”听到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劲爆消息，家入硝子难得地惊慌失措了起来。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为什么不知道？而且五条悟结婚的话，怎么说也会迅速传遍咒术界吧。 “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周前吧。” 为什么说话的语气就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一样。 家入硝子再一次感慨不愧是受得了五条悟性格的家伙，某种意义上也很有个性啊。 “也就是说，姓氏改成五条了？” “没有，只是移了住民票，还没入籍。” 因此，岩崎千夏还不用舍弃掉“岩崎”这个姓氏。 当时从五条悟口中听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什么拒绝的点，也就欣然接受了。 “好像是夜蛾老师提的主意，咒术师中还挺多这样同居的‘事实夫妻’的。” 家入硝子瞬间就明白了夜蛾正道的意图。有一个人能帮着他管着五条悟了，还是一个靠谱的家伙，估计已经和五条悟谋划已久了吧。 夜蛾老师应该是唯一一个对这两人关系积极帮助的人了吧，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有在刻意无视这两人的关系……毕竟总有一种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幻觉。 家入硝子仰天感慨道：“啊，知道这件事后，上好的酒都变得涩口了。” “……啊”岩崎千夏茫然地歪了歪头，“……抱歉？” 第81章 encore:第三十一幕 2008年，6月3日 “欢迎！” 五条悟张开双臂，以一个拥抱的姿势热情地迎接着面前两人，然而无论是岩崎千夏还是伏黑惠都对面前场景不为所动。 明明是在禅院家门口，但是五条悟却表现地好像是在自家一样，完全无视了在门口战战兢兢的迎接人。 走在进屋的长廊上，五条悟反客为主地介绍起了周围的景物，顺带着还不忘讽刺一句，“这里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吧。破烂到令人失望了吧。” “不，我完全没有想象过，五条先生。”伏黑惠如实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这礼貌又疏远的语气，真熟悉啊。”五条悟揉了揉伏黑惠的头发，“你完全被千夏带坏了啊，惠。” “小孩子还是积极向上一点比较好哦。” 第180章 “真抱歉啊，毕竟我又消极又沉默啊。”岩崎千夏挂上一副营业式的笑容，死死地盯着五条悟，仿佛下一秒就要瞬间变脸。 伏黑惠夹在两人中间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不是很擅长应对“笑脸盈盈”的岩崎千夏。 因为只有在五条悟身边时，岩崎千夏才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差分，虽然大多都是愤怒和不爽的表情，也不知道算是喜欢对方还是讨厌对方。 不过两人都已经结婚了，应该是……喜欢的吧？ 得出结论时，伏黑惠回忆起两人的相处日常，难免说的有点心虚。 “谁让某人一离开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想我了？” 年幼的伏黑惠，自从认识了五条悟和岩崎千夏后，就学会一个词语——“打情骂俏”。 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下一秒仿佛就要亲在一起了。 少儿不宜，非礼勿视。 伏黑惠十分熟练地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负责接待的一位家仆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 “五条大人，家主大人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禅院家家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被打断有些不爽，但是五条悟还是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客室。就在岩崎千夏打算带着伏黑惠跨过门槛时，那位家仆慌忙地拦在了两人面前。 “家主大人说了，只见五条家家主和禅院甚尔的儿子，其他人一律不接见。” 家仆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从刚才的场面，他不会看不出来面前女生和五条家家主的关系，栏她无疑是“拍老虎屁股”的行为。但是自家家主的吩咐，他又不得不老实遵从，不然事后下场绝对会更惨的。 五条悟：“哈？” 在五条悟开口之前，岩崎千夏抢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她摆了摆手表示：“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进去啊。” 光是从外界的传闻，以及过道上头低的死死的女孩和妇人们，岩崎千夏大概就知道禅院家的家风如何了。 这样的家族里的家主，看见她估计又要唠叨一番了吧，她倒是已经可以对这种“女德”教育做到左耳听右耳冒了，但是五条悟却总是表现得比她还要在乎。在三大家族的禅院家，和对方的家主产生争吵，就算五条悟的实力能够应对，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吧。 为了让夜蛾老师不再气到吐血，她还是从最一开始就不要进去好了，还不用受那个气。 “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岩崎千夏对五条悟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不要担心自己。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领结，蹲下给伏黑惠带上了。 “啊，要把这个带上。” “最好是非必要场合不要摘下来。” 伏黑惠：“这是什么？” 岩崎千夏边给伏黑惠整理着领结，边回答道：“装着gps发信器的领结。” 伏黑惠无语：“……谢谢你能这么诚实地告诉我，岩崎小姐。” 这与其说是过保护，是不是有点涉及到犯罪了啊！ 五条悟看着面前“家庭和睦”的一幕，十分孩子气的叉腰喊道：“你都没有给我系过领结啊，千夏。” 说实话，岩崎千夏偶尔还有点怀念当初那个臭屁的五条悟了。 只要她不搭理五条悟，尴尬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没关系吗？”伏黑惠有点担忧的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不用担心，放心进去吧。”岩崎千夏直起腰来，给了伏黑惠一个安心的笑容，“虽然他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基本所有事他都能妥善解决的。” “啊不……”伏黑惠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岩崎千夏。 我是在担心你啊。 话说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五条悟还是在骂五条悟啊。 “你完全不用担心的，惠。”五条悟回过身来，再次走进了两人，将岩崎千夏搂在了怀中，“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下生事的。” 伏黑惠：不，我怎么听家入小姐说过真的有过一次。 虽然伏黑惠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并不解风情的说出口来。 “在外面等我，千夏。”五条悟说着，自然的在怀中人的嘴角落下一吻。 哇，真的亲上了。 五条悟的动作过于突然又迅速，导致伏黑惠目睹了两人秀恩爱的全过程。即便已经不知道凑巧目击过多少次了，但是伏黑惠还是感到有些羞耻。 虽然但是啊，偶尔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小学生的教育问题啊，二位。 * 在两人被家仆请进会客室后，岩崎千夏也被一位女佣请到了另一件房间坐着等待。 就在她猛然想起，刚才好像忘记捂住伏黑惠的眼睛，而感到害羞时，身后的庭院里传来女孩弱小的哭泣和哀嚎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庭院中，却那么的清晰，与之同样清晰的，是另外一个在不停辱骂的男声。 “连咒灵都看不见的家伙，真是我们禅院家的耻辱。” 当岩崎千夏走近声音的主人时，眼前出现的画面，是一个带着家仆的男孩用脚疯狂踹打着地上蜷缩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场面都糟糕透了。 地上的两个女孩，怀里的女孩在不停的求饶哭泣，岩崎千夏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而抱着她的，看上去稍长一些的孩子，始终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第181章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应该马上就会出手帮助了吧。 但是岩崎千夏只是沉默的呆在了原地。毕竟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充满善意的人，也没有五条悟那样强大的能改变别人人生的能力。尤其是现在的她，还需要考虑到其他人的利益。 要管吗？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随便掺和进去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而且，就算这次帮了她们，如果她们不改变或者逃离的话，也毫无意义，说不定反而会遭到更顽劣的欺辱。 再在咒术高专收容两个孩子？不可能的吧，怎么说也是禅院家的孩子，几乎没有放手的可能吧。当时为了留住伏黑惠，五条悟花了多少功夫，她是知道的。 比起单纯出手相助，她们需要更根本可以拯救她们的东西，或者说是途径。 “哎——”岩崎千夏长叹一声，还是走近了他们。 “你是谁啊？”那个施加暴力的男孩不爽的目瞪着她，仿佛在指责着打扰到他了。而一旁站在一侧的家仆，在看清楚岩崎千夏脸的一瞬间，便慌了神，急忙凑到了自己的主人的耳边说道。 “少爷，她就是那个五条悟的女人，那个没有咒力的辅助监督。” “啧，是五条悟的女人啊。”男孩在听完家仆的话后，重重地砸了一下嘴，但是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拉着家仆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明明是瞧不起的眼神，但是又不敢违抗，真是奇妙啊。 岩崎千夏听见两人对她的称呼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但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知道，如果她此时激怒了对方，对方的怒火只会加倍“偿还”给坐在地上的两位女孩的。 ……五条悟的女人？ 禅院真希从两人的对话中，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 她之前便从忙碌的仆人们口中得知，今天新上任的五条家家主会来禅院家做客。而刚才来找茬的那家伙，也是因为今天五条家家主的到来，调用了几乎全部的家仆，没有给他溜须拍马的人了，就过来找人发泄。 没想到会被她解围啊。 禅院真希对面前的岩崎千夏早有耳闻，虽然禅院家内部大多都是以“五条悟的女人”称呼她的，但是禅院真希却深深地记住了她的名字。 因为比起五条悟的女人这个众所周知的称号，让禅院真希更羡慕的是，那身衣服。 ——咒术高专的校服。 即便没有咒力也能在咒术高专就学，还能和那些咒术界顶尖的人并肩作战。 她是咒术界难得一见的例外，是照亮禅院真希前路的一座灯塔，却又带给她打击。 禅院真希三分钟前便察觉到了岩崎千夏的接近，然而对方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就算现在走了过来，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们姐妹两现在，与其说是被她解围的，倒不如说是被“五条悟的名号”解围的。 还是个靠男人的家伙吗…… 想起自己母亲和一众姐妹的经历，禅院真希不禁皱紧了眉头。 “是伤口疼了吗？”岩崎千夏留意到了禅院真希的表情变化，她并不知道面前女孩的内心世界，只是以为她是因为扯到伤口而吃痛，于是从随身携带的咒灵口中掏出了伤药。 禅院真希的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瓶伤药，她完全没看清岩崎千夏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药，倒是自己怀中的禅院真依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禅院真希并没有想要接受这瓶伤药的意思。 她熟悉的家仆们也是这样，在他们被施暴时只是旁观，然后结束后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上来抱住她们姐妹两。一次两次还会感动，然而现在，她已经完全麻木了。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岩崎千夏。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燃着不甘的怒火。 “哈哈。”和面前的女孩对视了几秒后，岩崎千夏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个意义不明，不合时宜的笑容，禅院真希瞬间愣在了原地。 “啊，抱歉，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是我太小看你们了。真的是太‘高高在上’了，我需要反思一下了。” 岩崎千夏收起自己的笑容，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副眼镜。那是曾经五条悟特意配给她的特制眼镜，在她能够看见咒灵后，这副眼镜自然地被闲置了，但以防万一，岩崎千夏一直随身携带着。 “这个，给你。”她温柔的给面前的女孩戴上眼镜。 “这是……”禅院真希眼前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她看到了缠绕在岩崎千夏脖子上的咒灵，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见咒灵的存在。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妹妹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虽然我并不觉得能看见咒灵是什么幸事，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需要它。” “如果想要改变的话，就拼死挣扎吧。” “除此以外，你别无他法了。” 岩崎千夏的声音平淡而又低沉，明明用着近乎绝望的语句，但她的话却给禅院真希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等到你下定决心，就到我们这来吧。” 第82章 enocre：第三十二幕 同一时间，另一边。 “嗨喽，我带着惠来看望老年人了咯。” 轻浮的语气和上挑的嘴角，面前的人，与禅院直毘人印象中的五条悟大相径庭。 第182章 原本的他，应该更狂妄，更加难以接触才是。 “啧，我就说你这家伙主动提出要上门拜访就没安好心。” 禅院直毘人早就发现了五条悟身后的“不速之客”，眉眼之中，他也很快明白了那孩子的身份。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急需解决。 “我可是听说你们遇到了大麻烦，才勉为其难过来搭把手的。”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禅院直毘人的对面，坐姿极其随意，没有一点客人的态度。 “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竟然会主动联系御三家” “不如说是——主动联系我。” * “溯回共振？” 五条悟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只是暂定下的名称，方便共同情报。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区域被某个构造不明的结界完全阻断，而从结界中走出来的人，却完全没有在里面的记忆。” “那个结界大多只存在了一刻钟左右，很快便消失了。加上能剥夺记忆的效果，所以最初并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但是三天前，禅院家的一位咒术师被卷入其中，和之前的人不同，他出来后隐约地记得里面发生的事情。” “说重点。”五条悟不觉得就光以上的几点，会让禅院家对这个结界重视到特意将情报分享给他。 “不仅如此。”禅院真毘人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那位咒术师，从结界中出来后，失去了他的术式。” “剥夺术式……”意料之外的展开，让五条悟都略微惊讶。 “真的不是那个人的胡言乱语吗？” “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怀疑，毕竟那个咒术师在失去了他的术式之后，精神就不太稳定。” “你明天见到他就知道了。你的‘六眼’应该能瞬间判断出结果吧。” “还有一些一般人，我们通过‘特殊手段’让他们回忆起部分信息，到时候你可以一起判断。” 虽然那个咒术师听上去言之凿凿的样子，但禅院真毘人仍旧对他有一成的怀疑，所以才让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来做最终判断。 但除此以外，其实还有一点原因—— “我本来以为你会不顾我的要求，强硬地把岩崎千夏带进来的。”禅院直毘人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将视线放在原本就准备好的第三个坐席上。 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或许这件事让她知道的话，会更好处理吧。” “这件事和千夏小姐有关系吗？”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五条悟身后的伏黑惠突然开口了。 就连他都听懂禅院家主的言外之意了，五条先生想必也已经明白了。 “那个咒术师回来后，曾多次对家人大喊，‘都怪那个女孩！那个怪物！！’。”禅院直毘人浮夸地模仿着发疯的语气，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对面人的脸。 他企图发现对方表情上一丝的变化。 然而五条悟毫无破绽地回应了他的试探。 “三天前，千夏可在和我甜蜜约会中哦。” “不。虽然我们也有所怀疑，不过在听了那个咒术师的描述后，情报人员却意外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在费劲心思搞到那个孩子的照片后，昨天，把那个孩子和藤原千夏的合照拿给他看时，那个咒术师很坚定地指出了，站在藤原千夏身旁的人。” “这个人——” “黑泽羽奈日。” * “把惠安全送回去了吗？” 高野秀树还没敲门，屋内便传来了声音。他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推开门，答道：“送回去了，负责保护的辅助监督也已经安排好了。” “千夏呢？” “千夏小姐说她会自己回去。”高野秀树并不觉得那位小姐需要他们的接送。 “自己回去啊……” “？”听见五条悟重复着自己的话，高野秀树有些不明所以。 “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啊。”屋内的五条悟对他下达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 “你是什么亚森·罗宾吗？” 高野秀树还没完全离开，他便听到里屋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门上倒映着的身影，也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我如果想要做盗贼的话，应该是天下第一吧。” 啊，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高野秀树这次选择做一个迟钝的人。他快速地离开了禅院家，步伐比来时要快了不少。 * “估计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岩崎千夏回想起今天在禅院家的所见所闻，不由得有些抵触，“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她没有想到五条悟会选择在这种地方留下过夜。 “真巧啊，我也一样。”五条悟摊开双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吧。” 如果禅院家没有存心搞事的话，他明天见过那那些“当事人”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但他刚才并没有对岩崎千夏详细解释这件事，只是告诉她“你先回去”。或许是因为他这样含糊的态度，才让岩崎千夏又折返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原本烦躁的思绪消失了。 但岩崎千夏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瞬间转好的表情，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皮鞋，犹豫着是否要脱下来。她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刚才选择直接进到了房间里，而现在，她的皮鞋踩着整洁的榻榻米，留下了一排排的脚印，这让她不禁感到抱歉。 第183章 犹豫了几秒后，岩崎千夏还是决定脱下了鞋子。她将手里原本拿的东西递给了五条悟。 “这是什么？” “啊，是巧克力。”岩崎千夏将脱下的鞋子放到了门外，随口答道。 “是你喜欢的牌子。”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人从后背拦腰抱住，毫无防备的她失去了平衡，倒在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喂我。”五条悟将她环腰抱在怀里，比起平常更近命令式的语气，今天他的话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虽然他看上去有绝对的权利和自由，但实际上不得不受到自己身份的拘束。 “……辛苦了。”岩崎千夏主动回抱住了他，轻声道。 “最近真是出奇的主动呢，千夏。是在暗示我可以进一步发展……”话还没说完，五条悟的嘴便被巧克力堵住了。 甜腻的生巧很快在他的舌尖融化，大脑的疲惫被甜品和怀里的温暖治愈着。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悟。” “我之前，好像……”岩崎千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心中确定了什么一样，提高了声音。 “有看见黑泽的错觉。” 岩崎千夏清晰地感受到，抱着她的手臂轻微的颤了一下。 看来不是错觉啊。 说的也是啊，她也不至于会把那么真实的景象，当作是错觉。 “啊，是你原来的小学同学来着，她不是已经去世了来着？” 五条悟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并尝试着转移话题。 岩崎千夏轻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并不擅长说谎呢。” 一直随性的他，竟然尝试回避，光是这点就已经很刻意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男性的声音下沉，回响在岩崎千夏的耳边，她不禁感到一些安心。 她继续说道：“四天前，在河岸边。一瞬间，有被圈进结界的感觉。然后，我看见了黑泽。” 这个名字，从那场火灾之后，就鲜少被人提及，岩崎千夏在说出它的时候，都有一种恍惚感。 “你还记得在结界里发生的事情？” 五条悟的提问，不是好奇她记得什么，而是疑惑她竟然记得一切。 身为辅助监督，岩崎千夏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消息。“夺走记忆的结界”他们之间是这样称呼的。 “说来也奇怪，刚开始真的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之前没有对你说过。倒是这两天，每天都会回想起一些来，而且逐渐地清晰起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能清楚回想起那张熟悉的脸，以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了。 “黑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啊。” 那个女孩依旧是小学生的模样，看上去天真纯粹，手里拿着几只小雏菊，静静地看向她。 岩崎千夏那时的心情，比起震惊来说，更多恍然大悟的……解脱。 本来缠在她心头，难以被抹灭的阴影，被风轻轻一吹，便消散了。 “我原本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黑泽。” “但或许并不是这样。” 从头到尾，“黑泽未央奈”不过是由谎言构成的存在。 没有任何能力的藤原空怎么能做到瞬间烧毁一个家庭呢，正常人在火灾之中会静静地呆在房间里等待死亡吗……这些曾经被她强行忽略的疑点，终于得到了解释。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母亲那边的人吧。” 把那个人称作是朋友，是她的一厢情愿。 “呵——”即便已经设想过这个可能了，听完岩崎千夏的话后，五条悟还是不禁发出冷笑。 “谁是谁的人还说不定呢。” 第83章 尾声（上） 如果得知自己过去的一切，无论是感动还是悲伤，都是谎言的话，或是愤怒，或是茫然，亦或者是绝望，这都是正常的反应吧。 而岩崎千夏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就连声音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突然不知道该感慨什么好。” 原本压在她心中的一件件事，都有了算是“结束”的终止符。这一切，衬托地她现在的幸福，异常的真实。 她的笑容是发自心底的。 “？”五条悟完全无法理解她的笑容。 如果是他被人设计利用那么多年，他最先的想法，一定是以牙还牙。 “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岩崎千夏自然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手指轻柔地替他展开眉头。 本就是进入夏季的时节，岩崎千夏只穿了一件衬衫，女孩纤瘦的身体与他完全贴近在了一起。熟悉的气息和从未有过的近距离，让五条悟紧绷了身体。 五条悟主动的推开了怀里的女孩，沉闷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千夏。” 然后女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红着脸离开自己，反而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皮肤上，原本就燥热的身体有一股暖流涌过。 “没关系的，已经没事了。”她的声音明亮又清晰。 他不会不明白言外之意。 “所以……这是在诱惑我的意思吗？” * 翌日 已经进入了夏季，庭院中的花绽放了许多，伊藤看着那些花朵，原本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一些舒缓。 第184章 伊藤家三代都是在禅院家工作的佣人，像他们家这样没有强大的咒力，但是却能看见咒灵的人，大多只能通过在咒术师的门下工作来保护自己。 而她今天需要去接待服侍的贵宾，则是咒术师之中最为顶部的存在，也是最不好得罪的人。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影响到她的下半辈子。 她吞咽了下口水，谨慎地轻敲了几下宾客室的门框，“五条大人，您醒了吗？”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倒是屋内传来了一声类似东西倒地的声音。 所以是醒了吗？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伊藤也不敢再进一步的推开房门了。 “五条大人，家主大人让我给您送来和服。”她搬出家主的名号，又小声地添了一句。 片刻后，里屋的人终于开口了。“……进来吧。” 在听见对方声音的一瞬间，伊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那位大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愉悦，甚至还带着一声轻笑，看上去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在禅院家工作二十年的经验告诉她，她今天运气很好。 伊藤推开门，走进了屋内，不过也只是在门附近的地方，便又正坐了下来。她将准备好的和服高高端起，低着头道：“您的和服。” “需要我替您更衣吗？” “不用。”五条悟干脆地拒绝了她的服侍，一把手将和服拿过。他站起身来，将和服披上，脚边正巧踢到了什么。那是一个被人踩瘪的盒子，里面的巧克力还只吃了一半。 看着盒子，五条悟不禁又回想起刚才女孩慌张的动作。 “至于跑的那么快吗……”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楚。 “您休息的还好吗，五条大人？”伊藤例行惯例的问候道。 “还好吧，虽然基本没怎么睡着。”五条悟将和服腰带随意的系起，便又坐了下来，顺手拿起巧克力盒，从中拿出了一块的完好无损塞进嘴中。 “诶？”伊藤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我们准备的床榻不合您心意吗？” “不是。” 五条悟没有在多说什么，明显是不想多做解释，意识到这点的伊藤只好生硬转移了话题。 “早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是送过来还是去会客厅用餐。” “直接带我见人吧。那个咒术师，他应该来了吧，不然你们也不会过来找我的。” 五条悟再次起身，整理好衣着后，将指尖残留的巧克力粉舔舐干净，“而且，我已经靠这个饱食餍足了。” 伊藤茫然的抬起头来，她从未听过眼前这位咒术师大人用过敬语，更不用说这样文绉绉的说辞了。但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让她迅速地站起身，走到了门框边替宾客拉开了木门。 然而木门并没能被流畅拉开，伊藤这才发现，一个棕红色的领结被压在了木槽中。她记得她进来时是没有的，恐怕是她刚才关门时没注意卷进去的。 伊藤在脑内飞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因为看领结的样式是女性用的，那就是之前负责打扫的人员没能清理干净……正在她准备拿起领结，并道歉时，五条悟先一步弯腰拾起了领结。 “啊，那个是——走得太匆忙了结果忘记带了吧。” 伊藤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来，而比起领结，她的视线更快地聚焦在了他手指上的戒指上。 “明天、不，今天我就会给她的。” 第84章 尾声（中） “所以、”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了“受害人”的发言。 “除了这些废话以外你还有要说的吗？” 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十多分钟。 精神不稳定的咒术师说出的话，一半是已知情报，一半都是自己的情绪发泄。 除了能确定他的确是被剥夺了术式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新的信息。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家伙有和你对过话吗？那个叫黑泽的人。” “她对我说了‘欢迎’……”注意到最强咒术师四周散发的高气压，精神失常的咒术师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闷声道：“然后，然后我就没有印象了。” “不是说他还记得在结界里发生的事吗？”五条悟不爽地反问一边的禅院直毘人。 “虽然记得，但是并不完整。见到黑泽以后的记忆连同他的术式‘不翼而飞’了。” “那不就是完全没用的意思吗？” 甚至还没有岩崎千夏所知的情报有用。 “你要走了？” “不想在这里再多浪费时间了。” 禅院直毘人了解五条悟的个性，所以并没有阻拦他，只是在他临走前出声提醒道：“也不知道他们剥夺术式的能力能到什么程度，你我可都要小心啊。” “尤其是你的术式，要是被剥夺的话，恐怕要震惊整个咒术界吧。”虽说是关心的话语，但是语气上完全是嘲讽的态度，仿佛乐见于此事的发生。 五条悟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那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 下午四点 在高专和夜蛾校长商讨了一下相关的对策之后，五条悟终于是忙里偷闲，抽空回了一趟岩崎家。 而就到他哼着歌，想要打开家门时，早已预设好的结界被瞬间施展。没有任何咒术的痕迹，就连“六眼”都没能发现征兆，猝不及防到连领域展开的时间都没给他。 第185章 来的可真快啊。 双重意义上的。 五条悟迅速试验了一下，在发现自己的咒力和术式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后，将视线投向四周的风景。 那是一副司空见惯的场景，绿茫茫的草坪和清澈的湖水，甚至草坪上还坐着零零散散的一些人，犹如现实中的景象一般。 五条悟尝试与“那些人”搭话，但是他们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顶着空洞的神情眺望着远方。 但一个人除外。 河畔边，褐发褐眸的女孩很明显是注意到了他，将视线投向了他。 稚嫩的女孩主动向他开口道：“你是谁？” 虽然对方一副陌生人的模样，但那张脸无疑是五条悟十分熟悉的。 “千夏……？” 那是幼年时期的岩崎千夏，与他曾经看过的旧照片一模一样。 女孩歪了歪头，很明显并不认同对方呼喊自己的名字。 “千夏（chinatsu）是在叫我吗？” 五条悟并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想要通过更近的接触，来确认内心的设想。 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陌生男人”，女孩警惕地向一旁跑去，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别过来！”她大喊着，“再靠近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稳重的行为，与之相对的，是孩童的语气和面孔，这一反差成功逗笑了五条悟。 “你笑什么啊！”女孩气愤地跺了几脚草地。 “不要小瞧我啊！” 第两次“初遇”，对方又说出了当时初见他时说过的话，完全一致的态度让五条悟笑得更加张狂了。 “我没有小瞧你。” 嘴上虽是应和的话，但是语气上完全就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意思。而行动上，也在慢慢地靠近她。 被随便应付的女孩完全被惹怒了，大声放出狠话：“你再靠近一步的话，我就要……”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满脸笑意地反问道：“你要怎么办呢？” “把我瞬间移动到荒郊野地去？” “！！”对方似乎对自己的能力有所了解，这让女孩一时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而就当她在进行头脑风暴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她正在等待的人的声音。 “千夏（chika)。” “啊！你终于来了！”女孩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想要奔向自己的朋友，但还没等她跑出去，便被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的视线瞬间高了许多，自己同龄的朋友，在这个高度下显得那么渺小。 “黑泽！”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女孩挣扎着，捶打着男人的胸膛，但很明显，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抱着她的手臂还更紧了一些。 五条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岩崎千夏”护到了身边。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地盯着到来的人。 也是这整个结界中，最明显的异类。 如果不是怀里的女孩喊出了那家伙的名字，五条悟怕不是根本认不出面前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黑泽”。 毕竟在“六眼”之中，面前的家伙，完全就是一团没有人样的混沌。 甚至是咒灵与之相比，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我知道你。” “五条悟。” 令人作呕的存在，率先向他打了招呼。 甜美的声线不知从哪片阴霾中传出，还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欢迎啊——” * 另一边，伏黑家 “……没人接啊。”岩崎千夏听着电话另一边机械的女声，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伏黑姐弟两正站在她的身边，替她处理着食材。 伏黑惠：“五条先生没接电话吗？” 伏黑津美纪：“我想和五条先生一起吃寿喜烧。” “嗯……”岩崎千夏稍作思考后，没有再打一次电话，而是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估计是还在禅院家吧，他们好像有要事要商谈。” “要不我们先吃吧，反正食材也准备了很多。” “五条先生知道你来我们家了吗？”伏黑惠追问道。 毕竟几个小时前，当透过门眼看见岩崎千夏的时候，伏黑惠都感到突然。 “啊……”岩崎千夏一时语塞。 她实际上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因为一个人呆在家里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于是就找了个理由，说是想和姐弟两一起吃寿喜烧，跑到了埼玉县。 现在的她，或许电话真的接通的一瞬间，会直接哑口无言吧。 “反正、他发现我不在家的话，肯定会打电话过来的，到时候在过来也不迟。” 伏黑惠明显地感受到了岩崎千夏想要转移话题的急切，他识相地闭上了嘴，拉着姐姐走出了厨房。只留岩崎千夏独自一人在厨房纠结着。 一走出房间，津美纪便凑到他的耳边，兴奋地说着她的发现。 “惠，千夏姐姐脖子上的那个……果然是……嘿嘿。” 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闭上嘴之后，伏黑惠又识相地闭紧了双眼。 第85章 尾声（下） “欢迎啊——” “也不知道在这一代‘六眼’的眼中，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第186章 从被称为“黑泽”的混沌中，传来清脆的笑声。 “不过看你那仿佛见鬼的表情，应该更加糟糕了吧。” “黑泽……吗？” 五条悟紧盯着面前的东西，随时戒备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黑泽”曾经与同样拥有“六眼”的人有过交流。而近百年，拥有“六眼”的只有他。也就说，它至少在百年前就存在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到他的质问后，率先做出反应的反倒是他怀中的岩崎千夏：“你怎么能说黑泽是东西呢？!” 真是难得一见的活泼精神的岩崎千夏。如果是平时的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戏弄她的机会。 不过现在却是异常情况。 他甚至对“藤原千夏”的存在都心存怀疑。 “虽然被你捶打很舒服，但是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啊，千夏。” “哈——？”女孩的表情大变，慌乱地想要从男人的臂膀中挣脱出来。而五条悟也顺应了她的想法，放下了她，紧接着一步步走向“黑泽”。 “你这个变态！休想对黑泽下手啊。” “不用担心我，千夏。”黑泽温柔的女声，犹如清风拂过一般，“那个人只钟情于你。” 原本还吵闹着“藤原千夏”瞬间平静下来。 “溯回共振，你们咒术师好像是把这个世界叫做这个名字来着？”黑泽对此称赞道：“听上去挺不错的呢。” “几百年前，某个咒术师向我提出了愿望。而这里，则是他的愿望的一部分。” “那个人，似乎想要促使人类的‘进化’。” 五条悟撇嘴，不满的同时还有不解。 “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啦，我也只是按需做事而已。当时觉得那个孩子还蛮有意思的，看见我就一脸兴奋的样子，说什么‘你就是人类的未来’，然后我告诉他我不是人类啊。结果他竟然更激动了呢。” “人类还真是复杂啊……” “啊，请不用担心，你的术式的话，我们是不需要的。那个人好像说有别的计划。再说剥夺后，也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能够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 “要是崩坏了就不好了，一切都浪费了。” 黑泽絮絮叨叨地讲着话，完全没给五条悟插话的机会。她相当轻松无所谓的语气，让五条悟青筋暴起。 “那你现在把我拉进这个世界，是故意挑衅我吗？” 说着，他对眼前的那团混沌使用了术式。然而咒力打到它的身上，却没有产生任何的伤害，反倒是被吸收了。 “哈哈，我就知道。” “就是感觉如果现实中见到你，绝对会被大切八块的啊。虽然我也不会死啦，但是死亡的瞬间还是挺不好受的。还是这边好啊。” “至于这次找你过来……”黑漆漆的一团东西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并指向五条悟的身后。 “主要是我的另一位委托人想要见你。” 五条悟猛地回头看向身后。方才因为黑泽一句话而平静下来的“藤原千夏”，此时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然后女孩年幼的声音传进他的中：“虽然顶着这张面孔说起话应该很奇怪吧。不过没有办法……” 与声音不同的，是沉稳的语气和属于男性的自称。 “初次见面，五条悟先生。我是千夏的哥哥，藤原千景。” “因为现在我的□□已经完全属于那个男人了，所以只能选择在这个世界和您直接交流了。” 即便对于藤原千景仍然存在的事实，五条悟早已察觉到了。但是如今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还是让他眉头紧蹙。 “你……为什么？”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所以之前让黑泽去找千夏，也是你的主意？”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母亲的事情解决了，父亲也去世了，如今，只要让千夏忘记‘黑泽羽奈日’的存在，让我带走一切痛苦悲伤的往事，她就能幸福了。” “身为哥哥的我，起初是这么认为的。” “但其实我做错了啊……我的自我满足，间接导致了她的记忆缺陷……” “多亏了你们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缺。” “……不。”五条悟握紧拳头，“那个时候你的做法就是最优解。” “是吗……” “女孩”低下头，随即又抬起，长叹了口气。 “那个人的计划还在继续，但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无法干涉了。” “保护好千夏。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吧，五条悟。” 充满爱意的话。岩崎千夏曾经无比向往追求的家人如今正站在他的眼前。 而他的回答毫无疑问。 “当然。”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如同泡沫一般消散在夕阳之中。 现实呈现在面前，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幻感。 而手机铃声成功让五条悟找回了实感。 “啊，终于打通了。”电话的另一端，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事情忙完了吗？” 他含糊地回：“嗯……差不多吧。” “哦？是吗。”而岩崎千夏自然察觉到了他的隐瞒。但是她并不想多做追究，她知道，等到五条悟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 第187章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这些天到底买了多少咒具啊。夜蛾校长都特意打电话给我让你收敛一下了。” 想起刚才那通夜蛾校长的电话，岩崎千夏就头疼。她是知道五条悟往高专的忌库添置了不少的咒具的，但从夜蛾正道那里，她才知道这个“不少”的数量，竟然几乎超过了三大家族的咒具数量。 “这不是方便你使用吗？而且杰这次也站在我这边。”作为“罪魁祸首”的五条悟毫无悔改之意，甚至炫耀起了自己的战利品，“啊啊。我们之前甚至还找到了组屋糅造的咒具呢” “哈……” 岩崎千夏明白，对方将主因归到她的身上，也就意味这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尤其是夏油杰也支持的前提下，想让五条悟有所收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她只能和夜蛾正道解释说“未来的学生们说不定用得上吧”。 她轻叹了口气，问：“今晚我要和惠还有津美纪一起吃寿喜锅，你来吗？” “当然。”五条悟迈开脚步，笑着说：“等我。” 第86章 附录（二） 2016年，11月 乙骨忧太其实并不想去学校。 但由于他现在考勤数严重不足，老师通知他如果再不去上学，他就要留级了。于是他不得已地背着书包，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教室中度过了一天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他不愿意来学校，是逃避，也是救赎。 然而他眼前的这些人却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就像他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他一样。 “不要……”他这样祈求着。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乙骨忧太已经能猜到他们悲惨的结局了。 “里香！” 伴随着他的喊声，他身后的玻璃应声破碎，寒风裹挟着雨水，和玻璃碎片一起吹进了教室内。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与他相伴已久的“里香”，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啊啊，失误了，本来是想直接转移进教室里的。”披着红色雨衣的女人从窗外跳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把正要欺凌他的四个男同学制服了。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听上去女人是在训斥那群不良少年，然而乙骨忧太去感觉这句话是在对他说。 “乙骨忧太。” 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突如其来的女人喊出了他的名字，紧接着，说出了他的秘密。 “以及，特级被咒怨灵，祈本里香。” 终于，到了这天。 能终结他的悲剧的人，出现了。 “我将对你们进行转移。” 然而女人却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说出“处决”之类的话语。 “诶——” 借着夕阳，乙骨忧太终于看清楚了女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柔和，且毫无敌意的笑容。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乙骨同学。” “对于你来说，‘跟我走’是你的最优解。” 说完，女人伸出她纤细的手。 乙骨忧太久违地牵上那只带有温度的手。而此时，他才终于察觉到违和。 里香……为什么没出来？ 等乙骨忧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的画面便从灰暗的教室变为了满是符咒的封闭空间。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身边的超自然现象已经多到他不太再惊讶于任何事情了。 而将他带到这里的女人率先向他解释道：“虽然我是想把你直接带回东京的来着，但是貌似悟那边还没有谈拢，所以就只好按上面的要求把你送到处刑室来了。” 处刑室……果然吗……？ “你……要杀了我吗？” 他的语气十分绝望，但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女人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因、为你说这里是处刑室。” “那我就顺带问一下吧，这是你个人的意愿吗？乙骨同学。” “是……是的。” 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所以他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听到他的回答后女人摇摇头：“你并没有听懂我的问题。” “我是问你，你是自己自愿选择的自杀，还只是单纯的，不想要伤害到别人所以自己想要去死。” 他睁大双眼提高了音量，大喊道：“这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的。”女人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那如果告诉你，有办法让你控制住你的能力，不会再伤害别人，反而成为拯救别人的一方……” “你还要死吗？乙骨同学。” 女人提出的设想，完全是乙骨忧太梦寐以求的未来。即便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才刚见面的陌生人的话，但他还是难免心动了。 但是他的心结仍旧禁锢着他。 “但是……里香她……” 如果他独活下来，里香她该怎么办？况且他也想象不到没有里香的世界，毕竟这六年来，他都是和里香相依共存的。即使里香的存在让他偏离了正常人的轨道，但是乙骨忧太却无法确信，如果他连里香都没有了，是否还有活下去的自信。 “她都失去意识化作怨灵了，还贴身保护着你，怎么看都不是想让你去死的意思吧。” 第188章 “既然已经承载起死者的记忆了，就好好活下去吧。” “我家的笨蛋绝对会把你救下来的，乙骨同学。” 女人一句一句缓慢地诉说着，最后跨过了他，对着他的身后说道：“要保护好他啊，里香。”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似乎是这个封闭空间的效果，里香无法具象化。但是与她关联密切的乙骨忧太仍旧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 起初是对一切的敌意，然后是对他的占有欲，最后，则是现在的共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里香对除他以外的人类抱有好感，尤其还是一名女性。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再次开口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会儿你未来的老师会过来接你的。” “总之，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在处刑室休息，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但是乙骨忧太紧绷的神经还是因为她的话，稍稍地放松下了一些。 他更在意她话中的另外一个词：“老师……？” 他还有机会上学吗？可是上学难道不会伤害到同学吗？而且为什么老师会来接他？ 乙骨忧太有太多的疑惑，但没来得及问出口，几秒前还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已经消失了。 就像把他带来时一样，离开时也如水雾一般瞬间消散了。 这时，他才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啊，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不过，未来应该还会再见面的吧…… 只要活下来。 * 然而直至乙骨忧太入学东京咒术高专，他都没能再次见到那个人。 但从辅助监督和自己的同年级生口中，乙骨忧太成功得知了她的名字——岩崎千夏。 周围人对她的评价都格外的高。 听着同级生对于岩崎千夏的称赞，乙骨忧太一副“果然如此”地点了点头。 乙骨忧太进入咒术高专已经有半年了，虽然期间与同学们偶有摩擦，但在他和禅院真希以及狗卷棘分别合作完成过一次任务后，乙骨忧太彻底融入了一年级的团队中。 如今就连家庭状态这种私事，大家都愿意分享给他了。 “诶？真希同学是出生在京都吗？那为什么会在东京上学啊，京都不是也有咒术学校吗？” 熊猫抢先一步，替禅院真希回答了乙骨忧太的问题：“因为京都那边高层是禅院家的人啊。”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禅院真希补充说明，“但我来这边主要是因为东京高专的忌库数量十分的庞大，甚至比三大家族的总和还要多。” 对于必须依靠咒具祓除诅咒的禅院真希来说，东京高专是最佳的选择。 乙骨忧太惊讶：“诶——？有那么多的吗？为什么？” 禅院真希：“都是那个笨蛋老师购置的。” 笨蛋…老师？难道是——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想到的那个名字。眼见周围几人没有反驳，看来他猜对了。 “他还需要咒具吗？” “当然不需要。”熊猫摇摇头，“那些都是给岩崎小姐准备的。” 听到关键词，乙骨忧太竖起了耳朵。 “话说回来，忧太当时就是被岩崎小姐带回来的吧？” “嗯。”他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人无法把他和特级咒术师联系起来。 “里香她似乎对除我以外的人都抱有敌意，尤其是女性……包括我的妹妹。不过，里香她却不讨厌岩崎小姐呢。” 他问出困扰已久的疑惑：“为什么呢？” “岩崎小姐好像是曾经被特级被咒怨灵缠上过，解决之后才变得能看清咒灵的。”禅院真希认真思考了一下，“或许是跟这件事有关吧。” “藤原空”的事件发生在她幼年时期，那个时候她还被困在禅院深宅之中，也只能从一些侍女的闲聊中了解一二。而事后，几个知情人也从未主动透露过具体信息，导致“藤原空”事件进而成为了高专七大未解之谜之一。 乙骨忧太问：“那岩崎小姐的术式也是后来才有的吗？” “不是，那不是术式。听说那是岩崎小姐出生就拥有的超能力。” 禅院真希的后半句话说的十分不自信。 因为信息的来源是五条悟，那个照理来说最了解岩崎千夏，但同时也是隐瞒最多的人。 禅院真希记得当时五条老师说出“超能力”这句话的时候，在一旁的夏油老师长叹了一口气。 似乎知道些什么的伏黑惠也一直闭口不言。 绝对有问题啊。 但是乙骨忧太并不知道同级生内心复杂的想法，流露出憧憬的眼神：“超能力者！好帅啊！” 禅院真希无语：啊啊，我就知道。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好忽悠啊。 “哦豁，已经打成一片了啊，忧太。” 熟悉的声音在几人的身后响起，五条悟和夏油杰向他们走了过来。几个人先后向老师打了招呼，乙骨忧太是其中唯一一个鞠躬的。 说实话，比起无厘头的五条悟，乙骨忧太更不很擅长和夏油杰相处。虽然同级生们总是对夏油老师称赞有加，但是夏油杰打量他的眼神和时不时诱导性的话语，都让他莫名地汗毛起立。 五条悟手上本就显眼的戒指，钻石折射的光刺入乙骨忧太的眼中，他的脑内猛地灵光一现。 第189章 “戒指……” 说起来…… “岩崎小姐好像也有一个相似的。”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乙骨忧太隐约记得自己牵住的那只手上，也带着戒指。 当时他的想法还是“跟我一样呢”，现在仔细一想，岩崎小姐的戒指和五条老师手上的款型有些类似。 听到他的疑问后，一旁的禅院真希一脸不爽地踢了他一脚。乙骨忧太被踢的莫名其妙。但是他隐约明白这是要他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难道他踩到雷区了吗？ 乙骨忧太刚想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没想到面前的五条老师却喜不自禁地展示起了手里的戒指。 “因为是对戒啊。” “忧太你现在才意识到吗？” 乙骨忧太愣住了：“诶？” “话说为什么乙骨也喊她叫‘岩崎’啊。” 五条老师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然而乙骨忧太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因为伊地知先生告诉我，她叫岩崎千夏……等等！对戒，也就是说两位是？” 说到最后，他才明白到五条悟的言外之意。 “我们两是夫妻哦。” “诶——？！” 乙骨忧太大震惊。 ——话说之前的确是岩崎小姐和我说的“之后会有你的老师来接你”，然后五条老师就来了。但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啊。 ——诶？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啊，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信息？难道是觉得我还不值得信任吗？刚才真希同学还踢了我…… ——但、不是“岩崎千夏”吗？那既然是夫妻…… 乙骨忧太的脑内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问：“那不应该是五条千夏吗……？” “哦——！”五条老师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激动地又靠近了他一些。 “忧太还真是个好孩子啊。” “哈……为什么这么说？” 乙骨忧太起初并不理解五条悟莫名的兴奋，但是在注意到身边同级生的表情变化后，他很快理解了。 “啧。” 禅院真希的嫌弃心理展露无疑。 熊猫倒是还是一副笑脸向他解释道：“我和真希都是在她改姓之前认识的她，所以就一直叫‘岩崎小姐’了，狗卷他又不会喊她的名字。几位老师也都直接喊她‘千夏’。整个咒术高专没有人会喊‘五条千夏’的。” “况且如果都喊姓氏的话，不就分不清楚喊得是谁了吗？” 禅院真希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一直叫‘岩崎小姐’。而且明显这个名字要更好听。” “但是我们两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结婚了好吧。” “但当时不是还没入籍吗！” 禅院真希大声反驳五条悟，然后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后背，“总之叫岩崎小姐就行了。” “哦……” 所以为什么当时结婚不入籍呢？ 乙骨忧太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真是复杂的关系啊。 夏油杰提议：“那直接喊名字不就行了，千夏不会排斥的。” 五条悟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喊她岩崎就行啦。毕竟是她珍惜的名字。” “你真的不是因为不想别人喊千夏的名字吗？悟。” “杰，你不是说要去找九十九的吗？怎么还不走啊！” 两位老师你一句我一句，听得乙骨忧太更加迷惑了。 “这是小道消息。”熊猫凑到他的耳边，虽然但是完全不小声地对他说：“据说当时这三位是三角恋关系，‘千夏小姐为什么选择了五条老师还不是夏油老师’，这可是高专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乙骨忧太感叹：哦——真是复杂的关系啊！ 五条悟双手握拳：“是我给你们训练安排得太少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闲啊。” 第87章 附录（三） 2018年，7月 虎杖悠仁和同级生站在少年院的门口。这是算是他进入咒术高专后，第一个正式的任务。 五条老师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向他们交代任务的详细事宜。 和五条老师轻飘飘的敷衍说明不同，伊地知洁高极为详细地向他们强调了注意事项。 “你们的任务是救人，绝对不要战斗。面对特级，你们是没有胜算的。” 听到这样的要求，虎杖悠仁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对于咒灵的危险性和咒力的使用上，相比于自己的两位同级生，他还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毕竟几个月前，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如此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伏黑惠听到伊地知的话后，若有所思道：“救人的话……千夏小姐没有来吗？” “一般来说，不都是由她负责这项工作的吗？” 千夏小姐……？ 虎杖悠仁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产生了好奇。 听起来好像是前辈啊……不过那个伏黑竟然叫的是名字啊。是伏黑的熟人吗？ 听到伏黑惠的问题后，伊地知洁高面露无奈：“……岩崎小姐被五条先生带走了。” 似乎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他开始了幽怨的碎碎念：“五条先生实在是太随便了，就因为要到国外出差就把岩崎小姐一起带走了。本来也应该是由岩崎小姐负责虎杖你的入门知识教授的。” 第190章 “他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岩崎小姐带走啊……” 对于伊地知的回答，伏黑惠似乎早有预料：“真像那个人会做的事情。” 虎杖悠仁好奇地举起手问道：“那个，岩崎小姐是谁啊？” 负责他的知识教授，也就是说是也是老师吗？ 伊地知洁高忽然振作起来，认真地说：“岩崎小姐是我的前辈！我受到了她很多的帮助。” “前辈？也就是也是辅助监督吗？”虎杖悠仁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继续问道：“是伏黑的熟人吗？因为听你叫的是名字。” 千夏应该是名字吧，岩崎是姓氏的话……就是岩崎千夏吗？ 经过简单的推理，虎杖悠仁成功拼出了未知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伏黑惠简洁地回答道：“姑且算是我的监护人。” “监护人？！” 虎杖悠仁大吃一惊。 也就是……伏黑的妈妈？难怪刚才叫的是名字啊。 虽然还完全没有见过这个辅助监督，但是他的脑海中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个靠谱慈爱的中年妇女的形象。 他又问出另一个疑惑：“那个‘岩崎小姐’和五条老师很熟吗？” 出差还要把她带上，两人应该是相当信任的搭档吧！ 和虎杖悠仁高涨的情绪不同，伊地知在听到他的问题后，肉眼可见地萎靡了：“呃……” “如果有可能的话，其实我并不想承认……” 絮絮叨叨地说了这句话后，伊地知洁高闭上了嘴。 而明显之情的伏黑惠沉默不语。 一旁本来一直默不作声的钉崎野蔷薇忽然回想起来：“啊！我好像有见过那个人。是之前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把入学通知和新干线车票交给我的女人。” 伏黑惠听完她的描述后基本可以确定：“大概率是她吧。” 虎杖悠仁凌乱在风中：嗯？ “所以只有我没见过她了吗？” “没关系。”伏黑惠不想再多解释什么，如今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少年院中的咒胎。 没有时间闲聊了。 反正—— “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五条老师绝对会带你见她的。” 而且绝对会隆重介绍的。 *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计划那般顺利发展。 虎杖悠仁并没能“完成”任务，而是为了拯救伙伴牺牲了。 然后，几天后，虎杖悠仁再次“复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晃晃的天花板，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弟。 紧接着，他麻利地坐了起来。□□的状态让他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还是在两位不认识的女性面前。 一位女性身穿着白大褂，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是位医生。她手边的工具向虎杖悠仁传递一个信息：她想要解刨自己！ 另一位女性则……突然从很奇怪的虫子的嘴里掏出了类似衣服的东西！ “先简单应付一下吧。” 女人这么说着，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扔给了他。 一旁原本欣喜地欢迎他的重生的五条老师，一脸委屈地看向女人：“喂！千夏，这可是我买给杰的纪念品啊，你怎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了啊。” 千夏……？所以她就是传说中的岩崎千夏？ 虎杖悠仁穿上略显肥大的衬衫，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女性身上。 眼前的人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因为听说是伏黑惠的监护人，还是伊地知的前辈，他还以为是一个很年长的女性。但是面前的女性却看上去很年轻，如果让他判断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 声音听上去也十分清脆。 “我问过夏油先生了，他说他不要，让我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并且还让我转告你明天下午练武室见。” “我不去~我才不像他那么闲，整天都不知道忙什么天天往外跑，完全没想着好好教书。明天我还要教悠仁学习咒力控制呢。” “他姑且现在有在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啊……也算是在带学生吧。” 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唱一和，关系十分和谐的样子。 虎杖悠仁再次好奇地问道：“两位是什么关系？” 五条悟对于他的问题，表现地相当难以置信：“诶？伊知地没告诉你的吗？不是，惠也没告诉你吗？忧太呢……哦对了你还没见过二年级生。” “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吗？” 与语气夸张的五条老师不同，一旁的岩崎千夏相当平静地举起左手，从视觉和语言两方面向虎杖悠仁陈述唯有他不知道的真相， “我们两是夫妻。” 虎杖悠仁震惊：“诶？！！” 怎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之前谁都没有告诉过他啊！ * 但很快，虎杖悠仁接受了这个信息，毕竟他一早就注意到五条老师手上的戒指了，所以对他有家室这点也早有预料。 唯一让他困惑的就是，为什么之前伊地知和伏黑都避而不提呢？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吗？ 终于，在岩崎千夏共同行动的任务中，他得到了解答。 “啊，这个嘛。可能因为悟他在外面太招人嫌了吧。” 第191章 岩崎千夏的回答没有一点犹豫，仿佛早就习惯了。 虎杖悠仁不解：“怎么会？五条老师是一个好老师啊。” “哈哈，是吗？”岩崎千夏轻笑出声。 她已经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会那么喜欢这个学生了。 于是她用着与五条悟相似的语气，称赞道：“虎杖同学真是个好孩子啊。” 被突如其来的称赞搞得有些羞涩，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感觉和五条老师是不太一样呢，是温柔亲切的人呢。 “那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怎么叫都好吧。像伊地知他们喊我岩崎或者和惠一样喊我名字都行。” “那……千夏小姐，你现在要带我去见的人是谁？” “是一个很靠谱的咒术师。就基础而言，比起悟，从他那里你能学习更多的东西。” 说完，岩崎千夏伸出手。 虎杖悠仁满脸疑问地看着那只手：“……？” 她补充道：“握住我。” “？好的！”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是虎杖悠仁十分听话地抓住了师母的手。 虽然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接下来眼前骤变的景象打消了他内心的疑虑。 “这是什么？！！！”虎杖悠仁激动地看向四周，在确定了自己现在身处与几秒钟前完全不同的空间后，他相当兴奋地看向唯一有可能的施法者：“好厉害啊！千夏小姐！” 之前五条老师带着他“瞬间移动”时还有一个眨眼的功夫，这次完全就是一瞬之间啊！ 不愧是夫妻吗？ 就在此时，脸颊上的那张“嘴”不合时宜地开口了：“喂，你是什么东西？” 两面宿傩起初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说毫无兴趣，不过是一个咒力完全不够看的小喽啰，竟然是那个有点本事的咒术师的妻子，御三家也真是退步了啊。 正当他昏昏欲睡时，却发生了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空间转移，在他印象里，是个难度相当高限制也很多的术式，顶尖的咒术师都只能做到“类”转移罢了。 而眼前羸弱的女人，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而且——没有任何咒力的聚积。 也就是说，不是术式…… 听到无礼的质问声，岩崎千夏嗤笑一声，“你不明白也正常啊，毕竟已经是千年前的咒灵了啊。” “时代已经变了哦，老古董。” 玩弄般挑衅的话语，让虎杖悠仁仿佛一瞬间看见了五条老师。 ……果然是夫妻吗？ * 但幸好，就日常相处来说。千夏小姐比起五条老师多了一份常识性。 就比如她进门时会很礼貌地敲门示意。 虎杖悠仁正和自己今天刚交的朋友吉野顺平一家愉快地享用晚餐。听到敲门声，吉野顺平代替已经醉地睡过去的母亲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陌生的女性。 “晚上好。” 岩崎千夏向里屋望了一眼，问：“打扰到你们了吗？” 虎杖悠仁：“千夏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样子，是虎杖认识的人吗？ 吉野顺平敞开了大门，让女人进到了自己的家中。 “我过来接你回去。七海那边临时有事，所以伊地知到他那边去了。” “哦——”虎杖悠仁有点感动。 有种在幼儿园等到家长来接自己的心情。 岩崎千夏：“你们在做什么？” 虎杖悠仁：“在看电影，千夏小姐喜欢看电影吗？要一起看吗？” “一般吧。”岩崎千夏摇摇头，“很晚了。” 言外之意就是该回家了。 “哦……好的。”虎杖悠仁乖巧地点点头，和自己刚交的朋友告别，“那以后再联系呢，顺平。” 但吉野顺平似乎还有话想问：“您也是咒术师吗？” “啊不是。我只是个小小的辅助监督罢了。”岩崎千夏摆摆手，“并没有什么咒力，只是能看见咒灵而已。” “辅助监督……？” “啊！”虎杖悠仁灵光一闪。 他向岩崎千夏简单地阐述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事情。 “最近变得能看见咒灵的吗？现在也没有去上学了？”岩崎千夏单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说：“嗯……如果这样的话，你愿意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吗？吉野同学。” 虎杖悠仁震惊：“诶？！” 虽然他也有意如此，但是没想到千夏小姐提议的那么干脆。 可以真么随便的吗？啊，不过她进入高专的流程也挺随便的就是了。 吉野顺平也相当惊讶：“可以吗？” 岩崎千夏笑着点点头：“当然。现在人手相当的不足啊。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辅助监督。咒术师的认证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辅助监督只要有一点咒力就可以胜任了。” 吉野顺平欲言又止：“那个……” 虽然想要逃离现在的这个牢笼（学校），但是他也并不能确定，他所要去的地方不会是另一个牢笼。 而且，真人先生他…… 他还无法在两个同时初相识的“人”之中做出抉择。 “没关系的。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愿，吉野同学。”岩崎千夏注意到他的犹豫，主动做出了退步，“今晚你稍微考虑一下，之后再把决定告诉我也不迟。” 第192章 说完，她的手边出现了一个长相丑陋的巨大虫子，她从虫子嘴中掏出一个透明的正方体，扔给了吉野顺平。 “这个给你。刚刚觉醒的咒术师一般都是咒灵们钟爱的‘食物’。最近脏东西太多了，所以以防万一给你一个保障。” 吉野顺平忐忑地拿着手里的东西。他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保护”，毕竟这个东西意味着之后和真人先生见面的事情就会被暴露出去。但是现在拒绝，又显得有些刻意，难免会被怀疑。 而且对方看上去是出于好意送给他的。 他姑且还是道了谢：“……谢谢。”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清楚为好。 “这个东西怎么用啊？” “不用你主动使用，只要咒灵再出现的话，我们这边就会接到消息。”岩崎千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浅笑地解释道：“一般来说，这个小东西是不会被咒灵察觉的。” 如果只是信息的话，也没什么吧。 吉野顺平安心了一些。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怀疑。 如果等咒灵出现了才通知，还来得及吗……？ 不过是马后炮罢了。 咒术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 事实证明，完全来得及的。 尤其是对于岩崎千夏而言。 当吉野凪被冷风灌了一脸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自家客厅里了。并且，她现在正被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女生公主抱着。 她惊讶地问：“你是？！” 女生半开玩笑地对她说道：“嗯……路过的超能力者。” 吉野顺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没能反应过来。 长相诡异的咒灵吃下不知何时被放在自家餐桌上的手指后，变得极为强大。 而他面前突然出现的金发男人和黑发男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其中一名黑发男子转过身，往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个纽扣一样的东西。 他朝着电话说：“千夏，gps粘好了哦。” 电话里传来吉野顺平有些耳熟的声音：“好的，你们也务必小心行事，灰原。” “当然了！”灰原雄干劲满满地回复道：“好久没有和七海一起行动了，好激动啊！” “为什么要喊出来……？好丢人。” 还没等吉野顺平开口询问情况，他眼前的场景便已然天翻地覆。映入眼帘的，是他的母亲，和虎杖悠仁。 “妈妈……？虎杖……” “真是千钧一发啊。”走在一脸懵的男生面前，岩崎千夏摘下他脑袋上定位装置，然后敲了两下他的额头，“因为在你的身上，发现了一些我所熟悉的残秽。所以稍微留了一些心眼。” “哦呀，看来事情并没有如我的剧本进行呢。” “我还想着过来‘英雄救美’一番呢。没想到被人抢先了啊。” 人形的咒灵从不远处嬉皮笑脸地走近他们。 吉野顺平畏惧地后退几步：“真人先生……？” 他似乎被牵扯进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罪魁祸首，他只能想到同是咒灵的真人。 而被称为“真人”的咒灵，此时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放在了一旁冷眼看着他的岩崎千夏身上：“你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 岩崎千夏耸耸肩，眯起双眼盯着它：“原来咒灵也会搭讪的吗？” “啊啊——”人形咒灵仿佛灵光闪现，拍了拍他遍布是缝合线的脑袋。 “我想起来了，是千夏（chika）呀。” 听到自己的旧称，岩崎千夏眉头一皱：“你认识我？” “哈哈，按人类的说法来说，我们应该算是姐弟吧。” 全身满是缝合痕迹的咒灵口中吐露出一句惊人的话。 原本做好对敌姿势的虎杖悠仁，愣在了原地。 姐弟……！？ “嗯……姐弟吗？”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岩崎千夏略显困惑地低头思考了一番。 然后歪着头说：“可咒灵应该是没有性别的吧。” 虎杖悠仁震惊：重点是这个吗？！ 作为全场最淡然的人，岩崎千夏张开手臂，做出欢迎姿态：“那为了纪念这次相见，我们要不拍个照纪念一下吧，弟弟。” “茄子——” 她的话音未落，眼前的咒灵已经随着脚下的下水道逃离了现场。 本来以为藏得相当隐蔽的两个女孩，从一旁的草丛中跳出来。 一个女孩恶狠狠地踩了下地面说：“可恶！被发现了吗？跑得可真快啊。” “就算拍到了也不一定能困住他吧。这不是你的错，菜菜子。”岩崎千夏没有为之所动，“毕竟就七海的报告来说，它的实力是达到特级的。” “我也没想过这次就要抓住他。” “只是我还以为他会发起攻击呢，没想到这就走了。准备好的咒具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虎杖悠仁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孩走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 “啊，和你介绍一下。”岩崎千夏看向他，“她们两人姑且算是新生，不过目前在夏油老师的身边帮忙，所以基本不会去高专的。” 另外一位方才默不作声的女孩开口道：“我们是夏油老师的助手。” “哦……”虎杖悠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第193章 等等，夏油老师是谁？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咒术高专除了五条老师外一无所知。 他的脑海里刚浮现出五条悟的脸庞，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天上一跃而下。 银白色的头发，和完全漆黑的墨镜，都是这个人标志性的外貌特征。 虎杖悠仁惊喜：“五条老师！” “呦，悠仁。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我给你带了伴手礼哦，接着。”完全没给虎杖回答的机会，五条悟从拎着的纸袋中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小木偶扔给了他，“要好好保存哦。” 菜菜子撇撇嘴：“你来的可真慢啊，咒灵都跑走了。” 美美子点头：“你来晚了，五条先生。” “我是先处理完七海和灰原那边的咒灵才过来的。效率已经很高了好吧。”五条悟不以为然，“我可是慷慨地给你们两也带了伴手礼哦。” 两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岩崎千夏的身后，对五条悟做了个鬼脸：“那种丑东西，才不要呢。” 岩崎千夏无奈地看了眼腿侧的两人，随后抬起头，看向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你回来了啊，悟。” “嗯，听到一些奇怪的消息，所以抓紧时间赶回来了。” 七海建人的报告中提到电影院中的残秽有些熟悉，于是五条悟亲自前往查看。果然，如他所想。 他活动了下脖子，用着相当厌恶地语气说：“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啊，这都十年了吧。” 岩崎千夏点点头：“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晚呢。” 她轻飘飘地看了眼咒灵逃窜的下水道口，轻叹一口气，从短暂的回忆中返回现实。 “今晚回家吃饭吗？”她问。 “吃~” 五条悟亲昵地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拖长尾音颇有些撒娇的意思。 岩崎千夏看向身边的人们。 “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