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回生》 楔子 在一片辽阔的草原里,一名男子骑着马悠间的在这里走着,他不急不徐,悠悠的在这欣赏着草原上的风景,远处还听得清有牧人在赶牛羊的声音,在这辽阔的草地上,他应该感到放松的,毕竟这是他最嚮往的地方,但当他策马到边境时他突然将马停下来,冷眼的观察四周,说道:「你们都出来吧,别躲躲闪闪。」男子毫无畏惧的神情,像是已知这一路上都有人跟随。 一时间从草原里窜出许多蒙面黑衣男子,他们团团围住他,一个带头的人喊了一声上,刀声剑影的在这广大的草原挥舞着,黑衣男子齐力将剑刺向他,而这男子当剑挥向他时转身俐落的弹到空中,迅速的降落踩在这些人的剑端,踩着大家都动弹不得,他再一个飞踢,将所有人踹到地上,俐落的坐回座上,看着这些黑衣人,似乎有些明瞭今日的偷袭。 「还打吗?」男子低声的问着。 「该死,上。」带头的男子似乎不达目的不罢手,迅速的将剑再度挥向他,而他的下属看到带头的激昂,谁也不敢临阵逃脱,便採取以多欺少战策,一堆人纷纷将剑挥向他,而他也应付的游刃有馀,似乎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你们的主子难道没派出更厉害的人来收拾我?」男子不禁有些失笑,这些人对他而言就像是小菜般简单,但通常派出一堆人来堵他,只为了消耗他的战力,这背后应该还有更高深的高人等他吧! 「当然有。」声音从半里远的草原出来,那道身影迅速将剑刺向他,而他也急智的挡下这剑,随后两人便在空中比画着,对方招招出狠,似乎想致他于死,两人在空中对了数招还未分出胜负,男子迅速着地和他在草原上对招,而一旁的黑衣人则等待着最佳的机会偷袭。 突然对方使出他的绝招「五毒散」,男子快速跳到空中,但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幸运,纷纷倒下。 「五毒散?你是武礵?」男子皱着眉头,有些讶异对方竟找出江湖上最险恶、最恶毒、最没人性的武礵来对付他,可见他一定是收了不少好处。 「你认得我?」对方未蒙面所以冷笑轻而易见,「要怪就怪你得罪人,有人出价要买你的命。」对方说完又对他使出五毒散,男子又迅速跳到他身后将剑刺向他,而武礵则快速的接下这一剑,两人打得难以分出胜负时,一旁的黑衣人听到他的名号吓的纷纷逃走。 「往哪走?」武礵在分神之时对他们使出暗箭,让不少黑衣人中箭。 「你的对手在这,何必对付无辜人?」男子迅速挡在他面前,将那些暗箭都挡掉。 「哼,我武礵从没留过活口。」一个飞腿将男子打在地上,然后迅速将剩馀的人都杀了。 「你们都是为了同一人工作,又何必这样?」男子终于被惹怒了,再与他对招时已不像之前那样手下留情,两人招招致命,双方都想把对方致于死地,在数招后,武礵明显佔了下风,节节败退,由原本的攻转为守,男子严肃的使出内力,半里中捲起狂风,一跃上快速旋转着夹带更大的推力朝他过去,武礵惊急之下闪过,却不幸被划了一刀,而原本持在手上的剑这时也狠狠的插在他数百步的距离外的土地上,看着左臂的伤口,他愤恨的抽出一直背在背后的大刀,疯狂的往他砍去。 风呼啸而过,却吹不走两人的杀气,眼看武礵就快撑不下去了,但他只能奋力一搏,虽说他狠毒,但他绝不做逃兵,为了赢他可以使出任何手段,他的大刀刀刀见风,次次欲往男子的死穴,而男子的剑也招招见血,数数将武礵的身上划出一条又一条的血渍。 「停,我……我认输。」他将大刀插入土内,十分狼狈的跪地求饶,而男子虽有些不信,但看他满身是血,还是姑且信他一回。 「是谁叫你来杀我的?」男子步步逼近,语气充满冷冽,神情非常严厉的盯着。 「是贾天。」他重重咳了两下,吐了两口血在地上。 贾天,是个表里不一的商人,表面上他是热心助人的善人,背地里却与江湖盗匪做出抢夺之事,半个月前他们一群盗匪落入他的手里,因而抖出背后有人操控,才会让他捲款逃跑,没想到他竟买杀手来杀他,看来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收了多少银子?」杀气依然逼着,而武礵的脸佈上许多的汗水,却紧紧握着大刀,等待最佳的时机。 「一百两白银。」趁他不备时他赶紧将大刀挥向他,幸好他早有防备只被他划破一小伤口,伤口有些麻木,让他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低头一看,那伤的周围迅速变成黑紫色,再看看他那狡诈的脸庞,心里有些懊悔自己的大意。 「该死。」男子愤恨的从袖口中射出镖箭刺近他胸口,只见他满口是血还能微笑的倒下,看来他是想和他同归于尽。 「你中了我的七步毒,刚又运气,你也离死不远了。」躺在地上的他还能边吐着血边笑着,鲜血从嘴角不断流出来,而他也略皱着眉头看自己竟没一镖毙命有些嘲弄,自己从不留活路给人,当然也不会有人留活路给他,只是这痛是那么的鲜明,鲜明到他几乎觉得这阳光似乎太刺眼了,刺的他再也睁不开眼睛,然后双眼翻白断了气。 「七步毒?」男子也应声倒下,若他真的命绝在此处,那少君的安危怎么办?都怪他太轻敌了…… 蛮族 双眼被微弱的光线刺痛着,他酸涩的眨了眨,他环看着四周,这似乎是个小帐棚,里面没有太多的装饰品,有的只是一张虎皮批在地上,外面似乎还有谈话声,勉强撑起身来,看着手臂上的白布,看来是有人帮他治疗了这伤口。 「你醒啦?」布帘一掀开有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娃儿走过来,看她一身奇装异服的,头上顶着约十公分高的银饰,衣服镶着一颗又一颗的绿珠、五顏六色的,鞋款也不是中原的样式,她不是中原人。 「是姑娘救了在下?」男子低沉声音在这空盪的帐棚里显得有些冷凄。 「我和族人到那去赶羊,看到你躺在那就把你带回来了。」女孩不等他开口就逕自抓起他的手检查伤势,似乎也不怕生。 「谢谢。」看着女孩的举动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凝视着她稚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又有些稚气,动作又不做作,让他有些喜欢。 「你是中原来的吗?」女孩边帮他换药边问。 「是。」盯着她仔细的换药,看着她睫毛眨呀眨的,似乎有股灵气。 「哪里来的?」 「沂汴城。」 「沂汴城?青海国?」她的双眼突然像发了光似的,紧紧看着他的目光。 「是,姑娘听过青海国?」男子看着她莫名的笑开怀,又莫名的揪着他的衣裳,不太明瞭她的思想。 「这附近的民族谁没听过青海国,人说青海国是个物產丰饶又风调雨顺的国度,你们那有享不尽的物资与美食,更有人人称羡的治安,你说说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女孩滔滔不绝的说着她过往听过的传言,她好奇的坐在床边兴致昂然的盯着他,似乎挺期待他口中说的青海国。 「这里是哪里?」还没搞清楚身在何处的他,似乎不太想告诉她青海国的事。 「你连我们这里都不知道?那你来干嘛?」女孩略显不悦,她有些戒备的看着,小手暗藏背后似乎有些动作。 看着她的小动作,男子没有为难的说:「你想用刀子杀我?」 「你怎知道我要拿弯刀?」被戳破的她有些困窘,伸手放在他眼前一把她随身携带的弯刀,弯刀的鞘上镶着一颗红宝石,看得出是个手工精緻的好刀。 「你进来时我就察觉到了。」看她的坦白,他的警戒也降低许多。 「我们蛮族的人都随身携带弯刀防身,若我身上有刀也不稀奇。」女孩倒是无谓的解释着,有谁规定只有他能带剑,而她不能带刀的吗? 「蛮族?你是蛮族人?」蛮族是个逐水草而居的民族,他们长年在大草原上饲养着一大群的牛羊,每三个月就得换个地方饲养牲畜,而在更移时常得跟其他的民族争地方,也发展出他们人人驍勇善战,不管男的或女的,每个人都有能力阻挡外敌的侵犯。 「你知道我们蛮族?」女孩益发的惊讶,她还挺开心有人知道他们的族群。 「听说蛮族的万俟王非常喜爱青海文化,有意栽培自己的女儿嫁给青海国的圣上。」 「是啊,我父王的确很喜欢你们青海那套文皱皱又多礼的文化。」女孩颇认同的点头。 「父王?你是蛮族的郡主?」男子这时才明瞭她的身分,「恕在下无礼,在下……」他欲起身向她问安却被她阻止。 「得了吧,你受了伤还想向我行礼?我啊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青海人讲究礼节。」女孩有些受不了这男子的多礼,想这草原上每个人对她就像朋友样,除非有要事找她才喊声小郡主,平常没事大家还是自己忙自己的,如果每个人像他这样重礼节的,那她岂不烦死了。 「看样子传闻中说错了,」男子轻笑道:「人人都说蛮族的郡主从小就受青海的文化薰陶,但今日一看,原来只是个小丫头。」 「你在笑我?」女孩有些动怒的瞪着他,这草原上从没有人这样挑衅过她,他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嫌他的命太长? 「不,在下以为郡主应是个知书答礼之人,但经过刚才的搅和,发现郡主还只是个孩子。」对,在他眼里她是个孩子,年纪轻轻却有着刚毅的性格,不畏生的把他救了回来,在以为他是敌人的奸细时毫不考虑的想将他除掉,在在显示她只是个刚出茅庐的丫头。 「什么意思?」 「郡主不是栽培成圣上的嬪妃吗?怎会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与他同坐在一张床上,还替他换药、说话,难道不知道这样是有损女子贞德吗? 「男女授受不亲?」她细长的睫毛低下头眨呀眨、深锁眉头细细想,半晌知道他的问题在哪,「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姊姊?」 「难道郡主不是要进宫的妃子?」男子反问。 「那是我姊姊,」她走到窗边掀起窗帘,指向两个帐棚远的一处女子道:「她就是我姊姊,万俟卡儿。」男子细看那女子的穿着虽和她一样五顏六色的,但举止似乎就不像她那般自在,感觉上是受不少的约束才能像青海国那些贵族般的温柔婉约。 「那郡主的闺名是?」见她放下窗帘后,他又问起。 「闺名?不就是个名字吗?干嘛说成这样?」女孩噗哧的笑出来,像是听到什么奇闻似的。 「青海人的确讲话迂回了点,但还是请郡主告诉在下你的名字,这样往后在下若想报答也能找到对象。」男子不急不徐的说着,一点也不在意被她当成怪物看待。 「要知道别人的名字,自己就得先说。」 「在下优允斌。」 「在下?」又是一阵轻笑,「那我也得用在下吗?」 「不,姑娘都用奴家。」 「不成不成,我这么大咧咧的人用奴家,怪彆扭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青海人就是这样,明明几个字就可表达的意思,偏偏要搞的这么怪模怪样的,听了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郡主就别用了。」优允斌微笑道。 「我叫万俟残雪,叫我残雪就好。」万俟残雪给他一个方便,省的他再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来唬她。 「青海人不方便直讳姑娘名号,还是让在下唤你郡主。」 「你们青海人怎么讲究这么多啊,姑娘来姑娘去的,幸好不是我嫁给你们圣上,要不然不出一天我肯定病了。」受不了他这样说话,她索幸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要不小郡主?」优允斌打个商量给她。 「有差吗?」 「有,万俟卡儿是大郡主,而你是个小郡主。」优允斌笑着回答。 「算了算了,再跟你多说什么还是一样。」万俟残雪不敢期望他会有改变。 「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受伤?」 「在下在这附近旅行,途中遇到不轨的人突袭才会受伤。」优允斌简单的叙述自己受伤的经过。 「喔,是这样啊,既然你是来旅行的,那不就住在这几天吧,我带你认识这里的环境。」万俟残雪真诚的邀请他来作客,毕竟长年这样东奔西跑的,她根本就不认识外面的朋友,突然来了远方的尊客,想必她可以多打探到青海国的事物。 「那就有劳小郡主。」 p.s.万俟(音ㄇㄛˋㄑ一ˊ,古鲜卑姓氏) 嚮往 来到这几天后优允斌已和这里的所有人打成一片,这里的人不多差不多只有五、六十人,小孩也不多,但都喜欢围绕他身边听他说青海国的事情,就连万俟王也喜欢找他聊天,毕竟他很喜欢青海文化,所以积极向他打听青海国的民风和物產,总之他在这简直就真的像在旅行,这里的民风淳朴对他又友善,所以他很喜欢这里。 「优大哥。」几天的瞎混后,万俟残雪已经不陌生的蹦蹦跳跳跑过来拉着他往帐棚外,「我告诉你喔,山上的野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她兴奋的指着太阳升起的那个山面。 「好啊!」并没有扭捏的甩开她的手,反而任由她紧抓着他的手肘。 「优大哥,圣上是个怎样的人?」路上她好奇的打听起青海国的圣上,因为再过不久青海国的迎亲队伍就要来接姊姊入宫了。 「是个亲民亲国的好帝君,在他的治理下青海国一片祥和。」 「可是我听说你们的圣上后宫有三千佳丽,妻子很多个,那他究竟喜欢哪一个?」万俟残雪不懂为什么他们的圣上可以娶那么多的妻子,而他们是一对一的夫妻制,顶多父王再娶个小妾就很多了,而他却娶了那么多的妻子,那姊姊嫁过去不就不会幸福。 「这……在下无法跟你说他究竟喜欢哪个妃子,只能说这是老传统。」明白这陋习,但自古以来皇帝都希望多子多孙,所以才会娶那么多妃子。 「在下、在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文皱皱啊,我就我啊,还在不在下的,难不成连圣上也这么称自己?」这路是不是变短啦,怎么聊个几句就到山头了,「你看你看,花都开了。」她兴奋的徜徉在这片黄花花的花海里,她舒服的找了个地方躺下来,徐着风、晒着太阳、闻着花香,感觉好舒服。 「这花的确开的漂亮。」坐在她身边,看着这花海,跟印象中的故乡有些相似,有多久没回去了,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当年离家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许多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家乡的他们过的好不好?想当年他们都跟随着少君离开那片悠悠的草原,现在这时间应该是阿毛赶羊上山的季节吧,等在过几个月,将羊身上的毛都剃下来就可以让整村的人都可以拥有温暖过冬,他们的村子跟这里一样,人口没有很多,但每个人都很知足、很快乐。 「躺着啊,闻这花多香啊!」万俟残雪拉下他躺在她身边,陪着她闻着花香、晒着太阳。 「用力闻,有没有闻到很淡很淡的香味?」她闭上双眼,满足的笑着。 「有。」但他其实还闻到另一股属于她的芳香,那样淡淡的,却不惹人厌烦。 「有没有觉得太阳很温暖?」 「有。」但他觉得她比太阳更温暖、更令人嚮往。 不知躺了多久,久到她都睡着了,优允斌这时才起身看着她被太阳晒的红咚咚的脸蛋,是什么样的信任感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睡在他身边,丝毫不怕他会是个坏人,再度躺在她身旁,深深的吸气吐气,有多久他没这么放松过,十几年来他都在刀声剑影中生存,他没忘当初来到沂汴城是为了少君,但这些年其实也有些倦了,常常在梦中梦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在河边嬉戏着,如今想起来就像梦般不可得,没想到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却在蛮族实现了。 还记得那个悠间的下午,少君在树下乘着风看着经书,他在旁边练着父亲教他的剑法,学疏渊在研究那些毒物,巫愬正熟背巫术的流程,易幻容揣摩各种人物的性格,仵验骨拿着骨头端详着,所蛀蚁则翘着二郎腿睡着午觉,那样的韶光是每个族人都拥有的,却没想到有天他们竟会离开故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沂汴城,虽然那里的居民待他们都友善,但不及族人那种团结一致的凝聚力,在这个人人都嚮往的城都,他们只感受到无奈、压力和疲惫,对大多数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能开创未来、创造财富的地方,但对他们而言,这里却是个堕落的地域。 少君说过,只要这城都再也没邪恶之事发生,他们就能回去部落,十几年过去了,邪恶有增无减,让他们离梦想越来越远,每当夜里他总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俗话说得好,月是故乡圆,这里的月亮离他好遥远又好冷淡,家乡的月亮会保佑他平安健康的活着,小时候娘曾跟他说过,他是在个风高月圆的日子下出生,那时还是少君的母亲帮娘接生,娘说过,他那时很皮,让她阵痛两个多时辰才愿意呱呱落地,可是娘啊,您怎没说过有天他会离开那里呢?娘亲过世时,想得唸得都是他,结果他竟然没办法尽孝道回去奔丧,娘啊娘啊,您会原谅他吗? 学疏渊说过,人心不古,人只会越来越向慾望妥协,不会愿意放弃虚幻的荣华,巫愬也说他觉得他们可能会一辈子都回不去,要作好心理准备,易幻容说只要少君在的一天,他也绝不离弃他们,仵验骨说只要正义需要他们,他们就会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所蛀蚁则一副无所谓的说,只要大家都能在一块,到哪都无所谓,其实他知道,他最怀念的还是那个午后,还是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窝在阴凉处睡觉的小毛头。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回到他们的天地?那个令人嚮往的故乡? 「优大哥,你喜不喜欢我们蛮族?」晚上大伙在空地上烤着羊隻、喝着羊奶、跳着蛮族传统的舞蹈,由万俟王带领着大家围坐在火堆中取暖,优允斌坐在万俟王的右边,而万俟残雪则坐在优允斌的右边,她趁着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询问着优允斌。 「非常喜欢。」优允斌饮着羊奶、看着大伙吃吃喝喝的快乐,也很轻松的回答。 「有多喜欢?」瘦小的万俟残雪在他身边更显得娇小,也更为稚嫩。 「这里很像在下的故乡。」 「是『我』,不是『在下』。」万俟残雪再次纠正他的用词。 「好,我。」不再与她辩论那些用法,顺着她说她习惯的语词。 「你的故乡跟蛮族很像?」第一次听到他谈论他的故乡,万俟残雪很好奇的问着。 「那是个没人知晓的世外桃源,家乡的每个人就像你们一样,乐天知命,从不嚮往荣华富贵,也不与人争取名利。」 「你不喜欢沂汴城?」圆圆的眼睛似乎看出他的感伤。 「那里的居民也很友善,但我还是喜欢这种与自然亲近的环境。」转头看着无忧无虑还不懂得民间疾苦的万俟残雪,那样的神情只有在故乡才看得到。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回去?」 「也许……我们都回不去了。」看着空地上的人群舞毕,坐在地上的人无不鼓掌叫好,一会又换了一群人背着圆鼓,手绑着铃鐺,嫵媚的跳起迎宾舞,大伙不时拉着台下的人上来一起同乐,连优允斌也被一名舞伶邀约上场同欢。 「父王,您喜欢优大哥吗?」看着优允斌那不自然的肢体动作,万俟残雪挤到万俟王右边问。 「当然。」万俟王一把落腮鬍遮盖住整个下巴的部位,瞇着眼、喝着蛮族特有的羊奶酪,开怀的说着。 「那我们可不可以多留他几天?」 「若他想多留几天,我当然欢迎,只是他恐怕没那么间情的和我们瞎搅和。」 「为什么?还是他看不起我们?」 「丫头,他可是沂汴城琅琊府的护法,没那个时间和我们打混。」 「琅琊府护法?」略皱着眉头,他不是不太喜欢那个地方,那为什么他会是地方上的官府护法?琅琊府位居于城中心,专门管理地方上的最高刑案地方,听说那里的法大人有如包青天再世,任何疑难杂症的案件到他手上都会被制的服服贴贴,听说法大人为人清廉,不喜爱与人攀权附贵,任何黑金都还没送到他手上就会被他斥责在外,更严重的是直接将此人押进大牢,在那人人称羡的府衙里工作为何他还会不开心? 「那时你姊姊若嫁到皇宫里去了,也在那有个好照应。」万俟王一脸知足的笑着。 看着坐在万俟王左侧的姊姊,举止行为都像极了青海国的名媛贵族,连自己的婚姻都像青海女子般的无从选择,她突然觉得她好感伤。 射骑大典 草原上一群年轻男子骑着马,在三尺外的距离射箭,这是蛮族一年一度的大事,族里的适婚青年在此时都会接受这样的比赛,越接近红心的人越能赢得族里女子的青睞,每年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会聚集在这看青年的表现,表现越杰出的男子就越能抢到更多女子的喜爱,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每个青年可是卯足全力在竞争。 场内的青年纷纷在规定的三尺外射出箭桶里的三支箭,每人有三次机会,选其中一次表现最好的箭,场外有许多芳龄女子,看着越接近红心的喝采越高,还有许多壮年男子到场观看,一方面是替自己的女儿物色好的对象,一方面是替自己的儿子加油。 「优大哥。」一早万俟残雪就跑到他的帐棚来缠着他,「今天是我们蛮族一年一度的射骑大典,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兴奋的邀约着,连姊姊一早也是偷偷的到场去观看族里的盛事。 「射骑大典?」还在整装的优允斌略显忙碌,察看着袖口是否有翻好,腰带是否有系整齐。 「对啊,每年这个时候是蛮族未婚男女的盛事,男生要在竞技场上射箭,越接近红心的人就越能抱的美人归。」万俟残雪兴奋的表情从进来就没停过,似乎也挺期待这射骑大典。 「那一起去瞧瞧吧!」优允斌露出微笑道。 「那走吧!」万俟残雪拉着他兴奋的跑了出去,跑到竞技场时,大典已经进行到一半,但不足以冲散他们的兴致。 「你看那是阿非,他的父亲就是靠这场大典才娶到族里的第一美人。」她指着场上一名年约二十岁的青年,他俐落的身影瞬间抓住所有未婚女子的目光,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你拉着我来,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挑选丈夫吧?」优允斌打趣的问。 「你在说什么?我年龄还没到。」万俟残雪难得出现红晕,略显羞涩。 「若是今年没选到丈夫的,那怎么办?」优允斌看着场外一群疯狂的姑娘们,试想若场内的青年落漆,那不就找不到老婆? 「明年再来。」 「明年若再没选到呢?」 「不可能啦!」万俟残雪豪放的笑着,「通常不会没选到丈夫的,况且今年没选着,明年也一定优先选择,才不会让她们变成老姑娘。」万俟残雪的眼睛闪着灵光,像是在笑他杞人忧天。 「那你呢?没看上场内的男子?」 「你要不要也下去参加啊?」万俟残雪看他间着没事做,又想起万俟王说过他是琅琊府的护法,便怂恿他下场比赛。 「若我表现的比他们都好,那是不是场外的姑娘都抢着要嫁我?」 「你少说大话了,先比一场再说,况且你若真想娶我蛮族的女子当妻子,我也不反对。」 「好。」说完万俟残雪就拉着他找主考官,只看主考官向旁边的人交代一声,就递一副弓箭给他,并由刚下场的青年那借来一匹马给他,只见他俐落的跨上马背,在场内绕个几圈,最后在规定的三尺外一手将背后的三支箭全抽出来,一个拉弓弦在弓上,一口气将弓上的三支箭全射了出去,只见场外的人一阵叫好,看着那三支箭全射入红心中,他只拱手说承让。 「好厉害。」在旁边看着这英勇的姿态,万俟残雪忍不住为他喝采。 「优大哥,看来你很想娶我蛮族的姑娘。」他一下马万俟残雪忍不住调侃他。 「上马前说好的只是玩一场。」他莞尔的笑着。 「开玩笑的嘛,只是场外的姑娘们好像都想嫁给你。」看着场外那双双动人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万俟残雪看出他已经抢走之前上场比赛的所有青年的风采。 「那还麻烦小郡主帮我多解释一下。」 「这时才想起我是小郡主,会不会太现实了?」她端着架子问他。 「还请小郡主多多包涵。」他优雅的向她行个小礼。 「行了行了,你还是改不了这坏习惯。」看他又多礼的举动只让她厌烦。 「小郡主早知道不是吗?」 「算了、算了。」她略微赌气的走出场外,而优允斌则跟着她走出来,而场外的姑娘们无不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万俟残雪。 「生气了?」陪着她走到离竞技场有两公尺外的草原上,那里有着小牧童赶着牛羊吃草。 「我问你一个问题,若你不是琅琊府的护法,那你会不会娶我蛮族的女子?」她严肃的看着他,优允斌也收起刚才轻松的态度。 「原来小郡主已知在下的真实身分。」他有些明白她的严肃。 「我说过不要再说『在下』。」 「这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眺望着远方的远景,他无法回答若他不是琅琊府的护法,那他还会来这和她相遇吗?之所以找到蛮族是一场意外,若不是他向少君请段假来这走走,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碰到。 「为什么?」 「小郡主又何必知晓我的答案呢?」 「我……」她语塞,知道是自己任性随即冷静下来,「我只是不想看我姊姊嫁到青海国当王妃。」 「这等事不是小郡主说了算。」优允斌严肃的看着她,毁婚是何等大事,况且对象还是圣上,若是传到他耳里,恐怕蛮族一族不会好过。 「我也知道啊,可是你知道吗?我父王会一直希望把姊姊嫁给圣上是想换取青海国的物资,这是一场利益的婚姻,我觉得姊姊不快乐。」 他沉默了,原来万俟王一直栽培万俟卡儿学习青海国文化,是想藉此和青海国签定条约,由青海国给予他们足够的物资让他们免于奔波换地之苦。 「我姊姊一直都是以青海国的方式生存着,但我不觉得她快乐。」她扁扁嘴想起那晚姊姊坐在父王旁边的那种落寞神情,可是姊姊若不嫁,族人就不会有安定的生活,一直以来大伙为了水草来回奔波着早已疲惫了,所以父王才想出此策,藉已安定大家的生活,可是姊姊不快乐,她又不能假装没看到,所以才会私下问他,但她不知道就算他有心想娶蛮族的女子,也不能跟圣上抢妃子,毕竟他是天子,而他只是臣子。 「我只能跟你说,后宫生活不像蛮族那般的自由,但锦衣玉食还不成问题。」 「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她急躁的口气让人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这我没办法帮你,对不起。」他就算有地方可以带她躲藏,也不能害到两个族群同时因为他们的自私而受到迫害,况且这两个地方还是他喜欢的。 「那我姊姊她……」 「放心吧,若她真的进宫了,我会交代宫里的人好好照顾她,让她生活可以无后顾之忧。」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难道弱势族群就活该这样吗?」万俟残雪无奈的看着远方的太阳,姊姊的幸福被赌在未知的命运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童真 「优叔叔。」一早他睡醒走出帐棚外活络筋骨,就被一群小孩围绕着,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昨天的比赛,有些缠绕着他问他琅琊府的事,有些缠绕着他要他教他们射箭。 「优叔叔,再告诉我们琅琊府法大人的事好不好?」绑着马尾的厙薇拉着他的手摇晃着,跟在旁边的小女孩也兴奋的起鬨着。 「好啊!」他微笑着。 「优叔叔,我娘说你昨天的表现令她讚叹,你能不能教我们射箭,我娘说这样才不怕我以后找不到老婆。」十岁的乜武则缠着他要他教他们射箭,旁边的小男孩也跟着附和着。 「你们想学射箭?」 「对啊,优叔叔,射箭是我们男人要学的事,也是攸关我们男人的面子。」十二岁的冒核大声的回答。 「好好好,你们是男人,以后要好好保护你们的家人。」优允斌摸着冒核的头,微笑的看着他们。 「不行,优叔叔是我们先找的。」厙薇拉着冒核的手臂和他大声嚷嚷的。 「优叔叔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冒核也大声的和她吵起来。 「可是我们想听琅琊府法大人办案的故事。」 「对啊,我们想听。」旁边的女孩也争论着。 「可是我们想学射箭啊,你们女生不懂啦!」乜武一手推开厙薇的姊姊厙千,幸好优允斌的反应快才免于让她跌在地上的窘境。 「乜武,怎么可以把女生推到地上,这样以后还有谁愿意给你当老婆?」优允斌和蔼的纠正他的行为。 「可是我们想学射箭啊!」一旁的男孩子附和着。 「这样吧,早上我先和这些小姑娘说故事,下午我再教你们射箭,你们说好不好?」 「好。」 「能不能也让我加入你们啊?」远远一边的万俟残雪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蹦蹦跳跳的跑来要求加入她们的行列。 「有何不可?」优允斌抱起一个年纪比她们都小的女孩在怀中,与她们述说那些侦办过的案子。 「有次,有个巫师来到沂汴城,他四处作法让人生病,再从中牟取暴利,被我们的巫覡给识破了,他一连作了三天的法术,让城里的居民喝下他的符水,让他们都康復,结果那个巫师非常生气,他把矛头指向法大人,结果反被巫覡整的很惨。」 「怎么个惨法?」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 「他请了一个厉害的帮手,帮他将蜈蚣符化成符水偷偷递给他喝,结果他喝完就这边痒、那边也痒的,趴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他肿成一个猪头,跪着求法大人原谅,巫覡才愿意给他解药解除身上的咒语。」优允斌边说边带着动作,惹的围坐一地的小朋友笑翻了肚皮。 「优叔叔,猪头长什么样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看着大家一脸疑惑的表情有些不解。 「猪不是我们这边有的家畜,我们都没看过猪走路,父王说青海国有很多的猪和鸡、鸭、鹅、鱼,可我们这边也只是听说,却没有真的看过,以往都是要靠大使回来时帮我们带上一、两隻,不然我们也都没机会吃过。」万俟残雪解释着,原来蛮族是游牧民族,养的一直是牛和羊,猪和鸡那些家禽,这边根本无法饲养,难怪这些孩子都不知道猪是什么样的动物。 「猪就是比刚出生的小羊还要胖一点的动物,我们说的猪头有时是骂人的话,骂人笨、不长进,而我刚才说的猪头,是因为那个巫师的脸肿的比原先大两倍,所以才说他猪头。」 「喔,原来猪头是骂人的意思,下次乜武再骂我时,我就要骂他猪头。」厙薇这样说引来大家的笑声。 「优叔叔,你常吃猪吗?」庬鲜托着红咚咚的小脸问。 「嗯,还算满常的。」在沂汴城这些东西都是到处买得到的,一点也不稀奇。 「那好吃吗?」 「很好吃。」优允斌倒有些心疼这些孩子,游牧的生活让她们都很苦,她们想过安定的生活却得用人的幸福交换,也难怪万俟残雪会有那样的担忧。 「真希望我也能吃到猪肉。」庬鲜童真的说着。 「没关係,我听我爹说,只要大郡主嫁给圣上,以后我们就能吃到这些东西了。」偰蝶安慰着庬鲜引发小朋友的讨论,但一旁的万俟残雪可就没这么开心,姊姊嫁过去就是要换这些东西过来,她们都不懂,也许她们很开心能享用到青海国的物资,可却没有人知道,这是用姊姊的一生换来的。 「真的吗?以后我们也能吃得到?」闕悦眼睛都发亮的看着偰蝶。 「真的,我爹也说过。」厙千附和着。 「真的吗?小郡主,大郡主什么时候要嫁给圣上?」先嬅天真的脸看着万俟残雪,反倒让她不自在。 「再过些日子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应对着,可是她知道很心酸。 「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能吃到这些东西了。」小孩子们的喜悦显现不在大人上,她们天真的想着那些物资,而大人却无奈想着利益。 「你很担心你姊姊。」陪着她在帐围外晃晃,他看得出刚才孩童无心的话刺伤她的心,但她却没有不悦的对待她们。 「嗯。」 「我向你保证,在宫里没有人能欺负她。」优允斌慎重的向她承诺。 「我听大使说过,宫里很不好过,那些女人都很有心机,若被圣上冷落的妃子,就像弃妇般,每天还得面对其他人的羞辱,怎么可能没人能欺负她呢?她什么都不懂,又不会保护自己,到时受了委屈,我们又不在她身边,谁来帮助她呢?」看着塞外的风景,很难不去想像没有自由的日子会是怎样。 「我可以让她不受那些妃子的干扰。」 「你只是个护法,凭什么能到宫里保护我姊姊?」她黯淡的看着远方,她知道他的地位在宫里算不上高阶,只是个琅琊府的护法,万俟王说过在宫里权位不够大是压不了人的,那他又何需说大话来安慰她? 「就算我不行,有一个人绝对可以。」 「谁?」 「法大人,他绝对有足够的影响力让大郡主在宫里过上好日子。」 「他真有办法吗?」她不太奢望的问着。 请求 「父王,您睡了吗?」黑夜里,万俟残雪站在万俟王的帐棚外,看着他在烛光下的影子照射在帐棚上。 「还没,有话就进来说吧!」一个略为沧桑的声音在帐棚内响起。 「父王。」掀起门帘她急促的走进来,看见万俟王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有话要对父王说?」脱去外罩,万俟王略显睡意,在女儿面前却又不敢言明。 「父王,能不能请您取消姊姊的婚姻?」好一会她鼓起勇气向万俟王说出这几日她的想法,因为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傻傻的认为姊姊嫁给圣上是对的。 「为什么?」 「姊姊的婚姻不该是这样的,圣上有那么多的妻子,他不会只宠姊姊的,况且我们和他联姻也只是为了物资,我觉得我们不该牺牲姊姊。」 「残雪,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姊姊,可你知道吗?这桩婚姻若我方毁约了,只怕我们蛮族也就灭亡了。」万俟王深深的叹口气说,他何尝愿意这样牺牲女儿,可是他若不这么做,蛮族就永远会轮回在物资匱乏上,他们没有能力发动武力迫胁青海国就范,但又不想再这么奔波,于是在一次的交流上,他提出了和亲的要求,希望能得到青海国的援助,没想到青海国的先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答应在郡主满十八岁入宫换取永续的资源,可女儿是会长大的,感情也会累积的,他也捨不得女儿就这么嫁入异乡,但他不能毁约,若毁约只怕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什么意思?他们威胁我们?」 「残雪,青海国是个强国,多少族群想和他们联姻,我们若毁约了,只怕他龙顏大怒会杀了我们全族。」万俟王非常清楚他们的能力,也知道若他们想灭整个蛮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他不敢提毁约,也不敢让女儿多和蛮族有牵掛。 「他会杀了我们?」万俟残雪完全不知道后果是这么严重,她整个人都虚缓了下来,神情也不像刚才的激动。 「残雪,父王也许不是个好父亲,但为了全族人的生存,我必须这么做。」万俟王无奈的拍拍她的肩,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也越来越不捨。 「那姊姊知道吗?」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使命,她是在救我们,我们要感谢她,不能怪她。」 默默的低着头,万俟残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姊姊从这利益的婚姻里解脱,万俟王说的没错,他们没能力和青海国对抗,但也不表示他们会一辈子被打压在地上,总有一天,她会让姊姊的牺牲有代价的。 「残雪,这段时间你多和优允斌接触,让他回去之后可以想办法多帮帮你姊姊。」万俟王最后给她一个忠告,要让万俟卡儿在青海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唯有求助于同是青海国的人。 「我知道,父王请早点休息。」万俟残雪向他行个小礼便走出帐棚外,抬头看着天上寥寥无几的星星,好像有些悽凉。 示爱 「优公子?」帐棚外传来一声娇柔的声音唤着正倒水喝的优允斌,他认得这声音,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时间为何来找他? 「大郡主有事?」他恭敬的回答。 「有些事想找你说说。」既是有事他也不便请她站在帐棚外,便帮她掀起帐帘让她进来。 「大郡主这么晚来到在下的房间恐怕有些不妥。」外头又没贴身侍僕,可见她是刻意支开她们的。 「优公子也怕是非?」她笑中带娇,没有害怕之意。 「在下怕伤了大郡主的名誉。」他刻意远离她一段距离,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万俟卡儿进入他帐棚。 「若我说,我不怕呢?」她坚定的神情看着这段莫名的距离,他和妹妹可以那么相近,而和她却保持着大段的距离,有些不开心在心里酝酿着。 「可在下怕。」他恭敬的与她保持距离,他深知女子半夜来到男子休息的地方,若传出去了就会让女子顏面难堪。 「优公子又何须怕我?我又不会向人说,更不会向圣上表明。」已是夜深她却化了艷妆,也看得出外在是经过打扮,双手之间戴上许多铜製的手环,每做个手势就响的响叮噹,优允斌就这么死直的站在门帘处,一点都不敢与她靠近。 「大郡主不是有事要说,还是请直讲吧,别跟在下逗圈子了。」他背过身直挺的看着门帘,不敢对她直视。 「青海国都是如此待客的吗?连面都见不着。」她娇笑着他的举动,自己却大方的坐在床前方的椅子上与他对谈,把万俟王的苦心都拋之脑后。 「若大郡主无事要说,那在下就在外面等候。」他掀起门帘欲走出去却被万俟卡儿给唤住了。 「优公子,我真有要事问你。」她急的站了起来。 「什么事?」依然背对着,语气也充满着冷淡,她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又故意坐下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以帮你作媒。」 「承蒙大郡主的厚爱,在下不便与人成婚。」 「为什么?」 「在下投身公门,活在险恶的刀剑下,实在不想让对方过着这种苦日子。」 「这怎会是苦日子。」她情绪略显激动却又注意自己太失态,连忙改变语气说道:「我是说,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这又怎能算苦日子。」 「大郡主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夜深了,郡主请回吧!」他掀起门帘摆明送客,丝毫不怕得罪到她日后会没有好日子过。 「优允斌,你难道真不知道我来这的用意吗?」有些恼怒,万俟卡儿没想过自己竟会这么狼狈的被「请」出去。 「在下不想明白。」斩钉截铁的语气又再度刺伤她的自尊。 「你难道真没喜欢的女子?」 「没有。」 「还是有青梅竹马?抑或是指腹为婚的姑娘?」 「没有。」 「既都没有,你又何必拒绝?」 「夜深了,大郡主还是请回吧!」看着四周都已黑压压的帐棚,只有他的帐棚在此时显得特别亮眼。 「那我问你,你昨日为何要下场比赛?」她有些哀怨道,她不明白他无意娶蛮族女子,那又为何要上场比赛。 「小郡主要在下露一手给她看,就仅如此。」 「那你可知你已得到我的心。」自昨日偷跑出去看过那场射骑大典后,她的心就一直悬掛在他身上,每每想起他那挺拔的身影,就令她忍不住倾心,她没见过圣上,但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嫁给像他这样魁梧的男子,她知道圣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需要大批的禁卫兵保护,但蛮族女子挑丈夫都是挑勇猛威武之人,她不愿意嫁给像弱鸡般的丈夫。 「大郡主的话在下当作没听过,以后请别再这么说。」 「你当真这么无情?」万俟卡儿难掩被拒绝的难堪,生气的向他说:「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喊,你就别想当没事。」 「若郡主执意如此,那在下只能以自尽保住大郡主的贞洁。」一把抽出靴子里的小刀,毫无迟疑的大力往心的方向刺。 「等一下,」看着他那毫无迟疑的样子,她难掩伤心的问:「你当真对我没感觉?」 「大郡主的情意,在下只能辜负了。」一把小刀就停在胸口前,只要一用力他就会被这把利刃给刺穿心脏。 「你这个大木头。」她娇嗔的跺脚掩着脸上的泪光向帐棚外跑了出去,优允斌没追出去,只是挺直的站在原地。 刺客 夜深人静,掺杂狗吠显得特别肃穆,两批的禁卫兵交错而过,各个出入口都有站卫兵严加守卫,看似紧密的保护却让高手从屋簷攀爬进了内院,穿着夜行人之人分不清是男还是女,他专注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抓住一点空隙的时间就闯越进了一间小房间,他拿出火种点燃了蜡烛,照耀着柜子上的名册,他一本一本找,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连忙将蜡烛吹熄带走一本名册就往窗户边逃去。 「这里刚有人进来。」侍卫兵闯进来看着黑暗的房间,而窗户却没有任何打开的跡象,一名带头的人用手摸着烛芯。 「他跑不远,大家戒备点。」发现烛芯还是烫的,他连忙带着人在宫里四处找寻。 「圣上请早些休息。」公公恭敬的请还在批奏摺的圣上注意时间早点休息。 「别烦朕,你们都退下吧!」口气很是不悦,已是二更却还坐在御书房看着大臣递上来的奏摺,有弹劾的、有主张的还有地方上的大事,看得他昏沉沉的。 「是。」公公们不敢得罪圣上,便纷纷向外退去。 「烦死了,这个人每天都在弹劾别人是没其他事可写了是不?要不就写经文一千遍,也省的朕的麻烦。」看完就将奏摺往旁边一丢,再拿起下一本。 「增加税赋?之前不是才增加吗,怎又缺陷了?国库的钱到底是流入谁手里?」说完又再丢一旁,再拿起下一本。 「黄河溃堤,百姓深受洪水侵袭,这大堤去年才刚完工怎这么不堪使用?难道有人暗中搞鬼?」说完又再丢一旁,看着右边越来越多的奏摺,他不悦的用力拍桌,便起身在屋内来回走着。 「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摺,忙不完的国事,偏偏时间就是这么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的让朕好好歇口气?」他生气的唸着,打从十五岁那年登基开始他就没能好好睡过,每天大臣逼的他喘不气,后宫佳丽又争喋不休,琼琚太皇太后又一直提醒他要生孩子,每天每天都这样,吵得他快不能喘口气。 「想好好歇口气,我可以帮你。」低沉的声音拉回宫承天的思绪,他错愕得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人,他吓得往后退,急忙喊着:「来人、快来人。」 「宫承天,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黑衣人下手极狠,他将书桌砍成两半,又将墙上的画砍成两张,而宫承天就只能闪、只能躲。 「抓住刺客。」大批的禁卫兵跑进来围堵着黑衣人,但他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以一抵十的功力将他们都击倒在地,他回身冷眼看着宫承天,那双眼睛充满着愤怒,他举起剑直直又快速的逼近宫承天,他吓的腿都软了不知该怎么逃,这时背后突然有个声音:「蹲下。」他依言蹲了下来,看见背后出现一把剑替他挡下前面黑衣人的攻击。 双方在这窄小的空间你来我往的,看得宫承天捏把冷汗,怎会有两个刺客,他虚弱的爬往椅子后面当掩护,看着两个不相上下的黑衣人在这里对峙着,心里忍不住担心这两个黑衣人都是想杀他。 「你是谁?」冷酷的黑衣人剑指着挡在宫承天前面的黑衣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剑锋一转双剑交叉的挡在他们面前,冷酷黑衣人以脚步代为攻击,两人的腿就你踢我挡的分不出高低,突然他们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跑步声,冷酷黑衣人看情势不对便向窗外一跳消失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而赶到的禁卫兵以为眼前的黑衣人便是杀手,无不与他拔刀对峙,他一看丢下一颗烟雾弹消失在这瀰漫的烟雾里。 「咳、咳」宫承天用衣袖挥散烟雾。 「追。」等烟雾散去,禁卫兵正要往外找寻黑衣人的下落就被宫承天叫住。 「不用了,他是朕的恩人,你们这群废物,那么久才来救驾,若不是刚才的黑衣人,朕早已不在了。」宫承天被两名禁卫兵扶起身,只是等了那么久的救援现在才到,难免有股怨气,他挥开衣袖看着空盪的窗外,想着那俐落的身手,略感疑惑此人的来歷。 兇案 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收着摆在自家外面的萝卜乾,她不时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妹子,你丈夫外出要记得关好门窗啊!」邻居好心的出言提醒着。 「林大嫂,我会的。」黄氏婉约的笑着回答。 她依言将门关好,也将门边的窗户关上,一回头却看到陌生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后,吓的正要大叫就被他摀住嘴逼靠在墙边,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从袖口中滑出一把短刀,快速的在她脖子上划过,血淋淋的鲜血就这样染在刀上。 天亮后,林大嫂向往常一般正要出门去买菜,看到黄家的门是半打开的,她很疑惑的说:「奇怪,我昨晚明明有叫她把门关好,怎会是打开的?」她慢慢的走过去,「黄妹子,你在吗?」 「妹子?妹子?」叫了几声都无人回应,她慢慢的打开门,迎面而来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奇怪,怎么腥味那么重?」她循着味道来源看就吓的往外跑。 「啊……」 「小仵,有什么发现?」易幻容忍不住皱着眉看着尸体,这兇手下手真狠。 「一刀毙命,没有挣扎。」替她将白布盖上,忍不住叹息着,这孩子再过三个月就要出世了,结果…… 「没有挣扎?」易幻容重复着他的话。 「我想应该也没办法挣扎吧,通常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吓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哪还会挣扎。」相对两人的不忍心,所蛀蚁反倒无所谓的样子。 「此人下手挺俐落的,一刀就在咽喉。」仵验骨说。 「什么意思?」易幻容问。 「你们看,这尸体的五脏六府都很完整,可见这兇手下手时很小心的剖开这肚子,完全没损毁别的地方,这表示他非常熟悉人体的构造,才能避开要害。」仵验骨指着这尸体的开口,仔细研究过兇手并没有用力的剖开肚子,表示他一定是怕碰触到他想要的东西才会如此小心。 「要害?」易幻容再问。 「如果我推的没错,这兇手恐怕是要胎儿的尸体。」仵验骨说完,易幻容和所蛀蚁两人顿时全身发毛了起来。 「林大嫂,你今早有发现什么不寻常吗?」易幻容走出命案现场,问着掺杂在外面人群中的发现命案的妇人。 「没发现什么不寻常,只是门是半开的,我昨晚有叫她关好门窗。」 「那最近她有招惹到什么人吗?」 「没有,她待人和善,实在不该落得如此下场。」林大嫂忍不住为她哀泣着,想想这个昨晚还与她说笑的妹子,怎过一个晚上就失去了生命,连肚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那这几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婉儿。」一个男子衝了进来却被易幻容挡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她丈夫,我妻子怎么了?」他激动的问易幻容,只见易幻容和身后出来的官差们相互摇头。 「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妻子她已惨遭毒手了。」易幻容严肃的向他说出这个答案。 「婉儿。」他一听悲慟的哭出来,不顾一切的衝进去,看着已被放在担架上的尸体,他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缓慢的爬过去看着白布和平坦的肚子,「她?」他看着站在担架旁的仵验骨。 「兇手手段很兇残。」他只能这样回答。 「那肚子怎会……」他摸着平坦的肚子,突然诧异的掀开白布彻底昏厥,因为兇手将他妻子的肚子剖开把他的孩子给取走了。 「这已是第三起了。」法无情坐在书房摆放内墙书桌前严肃的听着回来回报的人,这间书房不只是法无情的书房,也是大家共用的书房,平日法无情在这办公,学疏渊就在一旁计算这个月的开销,而优允斌则坐在右边最靠近门的椅子上看书,所蛀蚁则常跑到木梁上偷间睡觉,仵验骨和易幻容则下着棋陪着巫愬实验书上的巫术。 「每起都是孕妇,而且兇手都会把胎中的婴儿取出,不知用意为何?」易幻容说。 「为什么兇手特意要将婴儿取出?是不是他本来的用意就只是要那些未出世的婴儿?」学疏渊翻着古书籍,这时才抬头看着他们。 「这话怎么说?」法无情严肃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兇手要这婴儿做什么,但每个孕妇的胎儿都不见了,这点很可疑。」学疏渊翻着书籍将话题丢给他们。 「难道是为了紫河车?」仵验骨问。 「这点应该可以排除,兇手只取走胎儿,并没有取走胎盘。」学疏渊答。 「那是为了什么?」所蛀蚁问。 「允斌什么时候回来?」法无情突然这么问。 「离他请的假还有半个月。」学疏渊答。 「传个信给他,叫他立刻回来。」法无情严肃的看着学疏渊,而学疏渊则一直看着书籍没看他,不过他却能回答说:「是。」 「大人,您看昨晚圣上遭刺是否与此事有关?」所蛀蚁突然若有所思的问。 「不确定,却也不能排除。」法无情深皱着眉头,圣上遇刺之事传开,大家都要琅琊府给交代,但事之轻重也不是能衡量,唯一找到兇手才能明瞭是否有关联。 「要不入宫查查?」学疏渊悠哉的问,看似与此事无关样。 「入宫?方向呢?」法无情问,学疏渊是琅琊府的师爷,同时也是个学识渊博的读书人,通常能给予他们破案关键,却也是府内性情最古怪之人。 「凡与圣上有过节之人都查。」又翻着书页,表情平淡看不出有何变化。 「那不就多了。」仵验骨嘲笑着。 「那也不。」 「这话有怎么说?」易幻容问。 「我们得往婴儿这方向查。」 「婴儿?」大家面面相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在何处。 「圣上始终没有子嗣,如何往婴儿查?」法无情熟知内宫之事,也知琼琚太皇太后渴望抱孙,可后宫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喜讯,怎往这方面调查? 「有些事不问是不会有结果。」 「敢问奸师有何高见?」所蛀蚁的话才刚出,学疏渊的眼神瞬间严厉起来,他狠狠的瞪着所蛀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向他射出毒针,被他俐落的用手指缝接住。 「师爷,这针若插到体内是会死人的,到时你就得多包一份白包、少一个人可以和你斗嘴。」所蛀蚁吊儿郎当的说着,丝毫不以为意他的威胁。 「我最恨别人说我是奸师。」说完手上又出现四支银针。 「说说嘛,不然你多无趣。」所蛀蚁还是无所谓的开玩笑。 「想再试试吗?我不介意喔!」学疏渊面色铁青的盯着他瞧。 「得了得了,别闹了,到底有啥办法就说嘛,何需这样动武动针呢?」所蛀蚁识相的向他讨饶,免得他一发功就没完没了。 「明查暗访,没听过吗?」他不屑的说着,顺便重重的将书籍闔上。 「先生可否跑一趟?」法无情礼貌的问,因为他知道此事唯有他出马才能有收穫。 「愿为其劳。」 「只怕又替那些公公差事做了。」所蛀蚁小声的向易幻容说,结果又换来学疏渊的白眼。 火花 在陡峭的山坡上,优允斌站在一棵大树前,树后则有一片油黄色的蒲公英,万俟残雪则虔诚的向大树礼拜,她心中念念有词却很平静,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助。 「好了。」她起身看着这棵大树,她将手上的绢子绑在树上,方便下次找寻。 「这棵树有何渊源,为何你那么虔心的膜拜?」 「这棵树下有我母后的骨灰,她喜爱这里,所以父王将她葬于此。」 「对不起。」不知有这层深意,他还问起她的伤心事。 「我母后生我后就一直很虚弱,没多久就走了,而我们蛮族都是将亲人的骨灰挥洒在大地里,已回归尘土,我父王不忍我母后死后被那些牲畜踏蹄,于是将她葬在这里,也方便我们过来祭拜。」没责怪他的多嘴,逕自说起过往,在感伤之馀也多了份严穆。 「王后是个伟大的女人,她赋予你们生命,让你在此缅怀,我想她在天上应该很欣慰。」优允斌注视着这棵大树,彷彿在弥补他未能尽的孝道。 「我母后的确是个很伟大的女人,她性情温和,又不爱与人争论,可能也因为这样才能孕育出像我姊这般的女儿吧!」 「小郡主的意思是,你比较像万俟王?」他微笑的看着万俟残雪。 「你又笑我。」她佯装生气,每次都被他拐着弯笑她,心中自有些不服气。 「我没这个意思。」他依然笑着看她。 「算了算了,又来这一套,这就是你们青海人说的老套。」万俟残雪往上走去,她也不怕他不跟上来,她蹦蹦跳跳的在这山间小路走着,随意摘取路边的一朵小花搁在耳边,她回眸对他一笑就继续往上走着,再摘一朵在路上数着花瓣。 「天气真好。」看他跟上来,她就随意攀谈。 「是很好。」 「这花很漂亮。」手上的花在他眼前一晃。 「是很漂亮。」 「优大哥,沂汴城好玩吗?」她俏皮的拉着他的手掌,看着他厚实的掌心,不害臊的来回抚摸,也不怕被他说是没教养的女生。 「很好玩,如果你能来,我带你上街走走,那有好多吃的和玩意,还有姑娘都爱的胭脂和首饰。」他放任让她把玩他的手掌,没拒绝也没说她不是。 「真的?你希望我去沂汴城作客?」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诚心的邀请,到时我介绍法大人给你认识认识。」 「真的?我去沂汴城的话,你会介绍法大人给我认识?」她兴奋的抓紧他的手,丝毫没在意他之前说得男女授受不亲。 「绝不食言。」 「可是我……」突然收起笑容,满脸犹豫的说:「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 「没关係,到时我帮你跟万俟王说一声便带你去。」 「真的?那一言为定喔,不可以说谎喔!」她这才露出笑脸满意的牵着他继续向上走着。 哗啦啦突然下起一场雨,这场雨来的太猛又太快,导致两人只能在附近找个山洞避雨。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刚才还好好的啊!」万俟残雪全身都溼透了,用手拨掉脸上的雨水,无奈的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 「只是场雷阵雨,马上就过去了。」优允斌在山洞内找到枯乾的木材,可能是先前避雨的人放置的,他动手升起火来,让山洞不再那么冰凉的感觉。 「过来烤烤火吧,免得着凉了。」优允斌将木材丢入火堆里,让山洞不再显得昏暗。 「优大哥,你说这雨会不会下很久?」山洞内虽有火比较温暖,但背后溼透的地方被风吹过还是有些冷,万俟残雪不由的缩起身子窝在火堆前。 「很快就过去了。」瞧见她湿冷的样子,虽有些不合礼仪但此时他也只能开口问:「小郡主是否要将衣物脱下来,这样烘乾会比较快。」 「才正要说你是正人君子而已,你就问我这种问题,不怕我回去告诉我父王吗?」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有些芥蒂。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有些冷,所以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发誓我绝不会偷看的。」他有些尷尬的解释着,毕竟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出去不晓得是否会对万俟残雪有些影响。 「闹你的啦,我相信你是个君子。」万俟残雪看出他的困窘,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动手将身上溼透的衣物脱下来连同他的衣物掛在用木头搭架的木架上,为了保持距离,他转向看着山洞外,而她则直直看着被衣物挡住的他。 「优大哥,你怎么了?」看着他古怪的盯着外面,她也好奇的看过去。 「没怎么。」 「那外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外面?」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为什么他一直盯着外面看。 「我和小郡主在这避雨,若有外人进来看到我们这样,恐怕会对小郡主造成困扰。」 「有什么困扰?」 「对你……」他突然转过看她又立即转回来,尷尬的说:「对小郡主的名节不好。」 「喔,」看他这么尷尬的样子,她觉得好笑,突然兴起整人的想法,「优大哥,你觉得我姊怎么样?」 「大郡主是个温柔婉约的人,她……很识得大体。」 「喔,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他低头思考着她的话意。 「你真的不喜欢我姊姊?」看他尷尬的低着头,她就越故意捉弄他。 「小郡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晚我看到姊姊从你房里哭着跑出来,这你怎么解释?」 「我……」他一急就忘了两人正裸着身只用两件衣物隔间着,「那晚……」一看见她裸着上肩他又急忙回过头,「那晚大郡主……」 「我姊怎么了?」 「小郡主又何必问?」听出她只是想看他彆扭,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怎么不说啦?」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他那头怪异的表情,也不晓得该说那是脸红还是生气。 「你在耍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自己怎么那么笨就被她戏弄。 「真的生气啦,开玩笑的嘛。」 「算了,是我笨到陷入你的陷阱。」 「优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好奇的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能得到他的目光。 「嗯?」他又转头看着她那张因被火照耀的酡红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像遗失了自己的灵魂呆愣几秒的看着她,尔后又转移视线,不懂自己怎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其他的思想。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嘛?」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怎会不清楚?」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只高出衣架一个头的他。 「我投身公门,不适合谈恋爱或娶妻,所以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答案一直是琅琊府的弟兄们一致的答案,什么时候能全身而退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家都不敢想这个问题,也不敢直视这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投身公门就不能娶妻?」她不解的问。 「这个……不是每个公门的人都不能娶妻。」 「那为什么你不能?还是法大人不准?」她皱着眉头追问。 「也不是。」他叹了口气,连法大人至今也无对象可寻,那他们弟兄们怎敢两人甜蜜羡剎他人呢? 「那是为了什么?」 「雨停了,小郡主请先着装,我到外头顾着。」外面的雨滴慢慢的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水漥。 「你在这就好了。」她将木架上的衣物拿在胸口,看着他裸着上身若走出去不吓死人才怪。 「可你……」 「我相信你。」 迟疑一会,他选择站在山洞口前把风,他不否认她的一句信任的确给他很大的震撼,是因为相信他的为人让他讶异,还是因为刚才的火花產生的效应,他也分不清楚了。 威胁 「在下要的卷宗都在这了?」学疏渊在刑部尚书院这问着尚书大人。 「是,学先生交代的事,彭某以交代他们先行过滤过了。」彭仁恭敬的指着案上两叠的卷宗。 「有劳了。」学疏渊坐着看着手边的卷宗,「彭大人在此任期多久了?」 「已有五年之久。」 「那大人可否听闻过宫内之事?」快速瀏览过便将卷宗放置右手边,再拿下一本。 「先生想知道什么?」彭仁不知他所问何事便直接请问。 「大人可曾听闻圣上曾与谁结怨?」他半看着卷宗半盯着他的神情。 「这个……」仔细思索一下,「没有。」 「还是曾和哪个官兵侍卫发生衝突或他曾骂过哪个公公?」 「这……圣上骂下属是时常的事,先生这么问彭某可答不出。」 「那在下明白了,对了,圣上遇刺之时可有怪事发生?」 「有,最近宫里常遗失名册,而名册却又总是在隔天又送还。」彭仁说起这件怪事,每天他们都加强保卫,可是那名窃贼却总能躲过禁卫兵进去偷取名册,而这些被偷取的名册却又总是在隔天又送回,如此怪异行径无人能解。 「是什么名册?」 「只是些人名,不重要的文件。」 「人名?」他低头思考着,窃贼要这些人名做什么? 「是的,是公公们的名册。」 「公公们的名册?」难不成他是想假扮成公公的样子来掩人耳目,目的是对圣上不利? 「是,彭某也不知有何用意,所以也没详加留意。」 「彭大人最近可要多注意圣上旁边的公公,若有什么不对劲要立即向琅琊府反应。」 「为什么?难道窃贼是为了要接近圣上才偷公公们的名册?」彭仁有些大惊,他没想过这深层的意义,若不是今日他提醒,到时出了大事他可担当不起。 「有此可能。」他严肃的回答。 「彭某会请兵部符大人多加留意这方面,谢谢学先生提醒。」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为了圣上好。」他的本意本就不是为了这些卷宗,便随意翻阅过后就拜别离开,在行经大殿之上他突然问起带路的公公说:「在下有事想请教刘公公,不知公公是否肯说?」 「学先生请说,奴才必照实回答。」 「你在后宫这么久可曾听说过有嬪妃怀孕之事?」他突然小声的问起,还左右注意是否有人偷听。 「这……学先生不也没听闻过圣上有喜讯的吗?」刘公公突然脸色大变,神色不定的敷衍他。 「公公是否有隐瞒?」他锐利的眼神像看穿他的内心,只让刘公公更显不安。 「没有,学先生还是快走吧!」刘公公逕自的往前快走,似乎不想再与他聊此话题。 「公公刚不是说要照实回答吗?怎又出尔反尔?还是圣上有骂过你,所以你心生怨恨找来杀手刺杀圣上?」 「这个……学先生别冤枉奴才。」 「若不从实招来,我先将你以嫌疑犯拘留,再慢慢折磨你,看你是现在要说实话,还是我慢慢折磨你再说。」学疏渊露出阴险之意,吓的刘公公马上跪地求饶。 「学先生别抓奴才,奴才说就是了。」 「若你不敢说,就在我耳边说,反正四下无人,就算有人也不知道你在我耳边说什么。」他蹲低身子,将耳朵附在他眼前,刘公公紧张的左右看看,才鼓起勇气在他耳边说话。 「圣上唯一一次有传出喜讯是在三年前德妃初怀孕之时,只是当时后宫人人都传她与一名侍卫过近,才惹圣上不高兴,因此没向外说此事,这事只有后宫的人才知道。」 「德妃?」 「就是被圣上赐以三尺白綾自尽的德妃。」听他这么一说他就想起三年前的确有名叫德妃的嬪妃与圣上的侍卫过近,因而被怀疑与他有不节之事,而事后圣上也以女子不贞的罪名让她白綾自尽,若当时只有她怀有身孕,那不节之事也就有跡可寻,只怕德妃是被有心人设计却找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证词而断送两条人命。 「公公得罪了。」他扶起刘公公,满脸感叹的走出宫外。 血凤凰 「大人,学先生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埋首公文的法无情,一听学疏渊回府马上招见他。 「大人。」学疏渊一进门就匆匆走到法无情的案前。 「卷宗可有线索?」法无情一见到他就直问着。 「没有。」 「没有?」法无情死皱的眉头,没有线索如何办案呢? 「先生不是说要明查暗访,难道策略失效了?」所蛀蚁慵懒的问。 学疏渊知道他在找碴便瞪了他一眼后才说:「卷宗没有线索,不代表我没问到什么。」 「先生可打听到什么?」法无情又问,这时大家也都围绕在法无情的桌前听学疏渊说话。 「大人可还记得德妃?」 「德妃?」法无情低索了一番,「是三年前用白綾自尽的德妃?」 「正是,听说她在自尽前已有了身孕,这消息只有后宫之人才知道,并没有记载在歷史上,也没向外人说过。」学疏渊恭敬的回报着。 「有身孕才传出不节之事,恐怕没那么单纯。」法无情的眉皱的更紧,彷彿是替消香玉陨的德妃感到可惜。 「那先生查出此事与我们侦办的案件有何关联?」巫愬问。 「没什么关联。」 「那你进宫去查这些做什么?」易幻容觉得莫名其妙。 「随便问问,看有没有关联。」他实话实说。 「那有关联吗?」仵验骨无奈的问。 「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学疏渊答的非常轻松,丝毫不认为这趟宫中之旅应该要给他们什么收穫。 「那你之前还说那么多,结果也没什么线索。」易幻容忍不住抱怨着。 「也不全是。」学疏渊替自己辩解。 「那有什么?」易幻容有点不屑的看着他。 「也说不上来,也许就像你们说得没什么关联,但也许有关联。」学疏渊若有所思的说着。 「这不是有说等于没说吗?」所蛀蚁忍不住吐槽。 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法无情突然转向巫愬,「小愬,在你知道的巫术里,有没有是需要用到婴儿的?」 「世上巫术百百种,也不能说没有,但属下还没听说过要用未出世的婴儿。」巫愬思索着,最近他也查阅了城里的藏书阁,却没找到相关的文籍。 「往这查查,也许有什么发现。」法无情给他指定工作。 「是。」 「大人,还有件事要报告。」学疏渊突然想起说道。 「什么事?」 「最近宫内常有公公们的名册遗失,隔日又完整的归还。」 「公公的名册?」 「他偷公公的名册做什么?要做太监吗?」仵验骨奇怪的问。 「不知道,也许有这层用意。」 「窃贼既偷走又归还,用意不明,还是防范些。」法无情也不敢下定论。 「大人,听禁军统领说当日刺客有两个,但一个是针对圣上,一个是帮圣上挡下所有的攻击。」 「两个?」大家惊讶的互看着,自古以来圣上遇刺的机率一直比他们做官的大,但一次来了两个还是同一遭听到,又为何一个急于要圣上的命,而另一个则是救圣上?难道说他们并不是同伙,只是刚好碰在一块? 「根据圣上的说词,他说刺杀他的眼神非常凶恶,彷彿要他死一般,另一个则处处帮他,彷彿保护是他的责任。」学疏渊说。 「那圣上有无记得两人身上的特徵?」法无情问。 「没有,圣上说两人都蒙面又穿夜行衣,并没看到脸部,但他记得帮他的黑衣人手持的剑鞘有凤凰。」 「凤凰剑?」所蛀蚁难得露出讶异的眼神。 「这凤凰剑怎么了?」法无情看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便问了。 「大人,江湖上拥有凤凰剑之人只有人称义贼的血凤凰。」所蛀蚁说。 「血凤凰?此人是谁?」法无情不太了解江湖之事,他一直都在琅琊府,不像其他的弟兄们还有在江湖上走动,知道的事也较多。 「这人来歷不明,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江湖之人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大多的人都只知道他擅长偷取别人财物来救济穷苦人,因此被人称做义贼。」仵验骨疑惑的和大家拼凑血凤凰的来歷。 「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他是谁、出自哪个门派,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年龄,总之他的一切就是个谜,只知道是这几年出来的江湖人。」易幻容说。 「虽然官府急着想抓他,但他总能逃脱,再加上百姓们的爱戴,官府的人想抓他就更不容易。」巫愬说。 「这几年,琅琊府一直没接到各地县府的偷窃案转移的原因是,他专偷那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的财物,那些人就算真的告到官衙里,也不敢将案子转到我们这里。」所蛀蚁说。 「也就是说百姓对此人的评价很好,那他半夜潜入宫是有何居心?」法无情锁眉问。 「大人,学生认为进宫偷名册之人也许是血凤凰。」学疏渊大胆假设着。 「而他被禁卫兵发现就急急逃走却刚好碰到圣上遇刺?」法无情顺着他将假设设的更大胆一点。 「这也就说得通为何有两名黑衣人。」学疏渊不否认的说。 「那他偷名册做什么?」巫愬问。 「总不会是想不开要入宫净身吧!」仵验骨说。 「像他这种来去自如之人会想不开要进宫当公公吗?」易幻容开玩笑的说。 「若不是为了当公公呢?」法无情突然这么问。 「大人之意是血凤凰的用意不单纯?」学疏渊问。 「有这可能,你们有谁可以查查此人的来歷?」法无情看着大家,只见大家都面有难色而不敢回答。 「怎么了,这事很难办?」法无情看他们的脸色怪异又问。 「大人,此事也许属下能分劳,但不敢保证会有收穫。」所蛀蚁的专长就是包打听,专门打听别人打听不到的消息,而被他盯上要打听的消息没有一个能逃过他那蛀蚁般的功力,但唯独这件事情他不敢给予把握的承诺。 「此话怎讲?」 「这事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来歷,属下要查就更困难,若这事交给优护法,也许还有一丝线索。」所蛀蚁诚实的回答,并没因为抢功而胡乱给予保证。 「允斌?他何时回来?」 「信已发出,最快三天、最慢五天他就接到,已他的功力回来只需两天半的时间。」学疏渊向他报告。 「那好,他回来了就把这事交给他。」 「是。」大家齐说。 离别 「气灌丹田、屏气凝神,双脚与肩同宽、眼神看着前方的红心,将弓拉开至鼻间,再用力射出就能射中红心,来,你们试试。」草场上一堆的小孩听优允斌讲解着弓箭的秘诀,并亲身示范,让一群小毛头频频点头。 「乜武,你要再专心点,脚要与肩同宽。」优允斌仔细的教导每个孩子,并用心讲解这弓箭的设计。 「优大哥有你的信。」万俟残雪奔跑过来将一封署名他名字的信交给他。 「谢谢。」他从信封抽出信件看完后就皱着眉头,没多久的时间那封信竟凭空的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欸,信怎么不见了?」万俟残雪仔细找寻地上。 「小郡主,别找了,这是琅琊府特製的一种药水,里面的信封一接触到空气便会凭空消失。」优允斌简单的解释,但其实这不是琅琊府特製的,这是学疏渊自个研发的药水,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这东西的奥秘,当初学疏渊研发药水是为了防范与族人通信时被外人劫去而受到他人的威胁,因此在信封上涂上这种药水,只要一接触空气便会消失,因此就算有人想以此为要胁也找不到证据,这也成了他们互相传递消息的办法。 「真厉害,下次也教教我们好不好?」万俟残雪惊奇的问着,那眼神像佈满水光,闪闪动人。 「这……有机会的话。」优允斌的眉头始终没抚平过,也让万俟残雪感到奇怪。 「你怎么了?是不是琅琊府的人要你回去?」 「沂汴城出事了,法大人要我快速回去。」对她不敢有隐瞒,他只能诚实的告诉她。 「那你要走了吗?」听到他要走万俟残雪反而有些不捨,虽然说她知道他总会走得,但她没想过会那么快。 「是,我必须啟程了。」 「那……你还会带我去沂汴城吗?」怯怯的问起,她也没把握他是否会履行这个承诺。 「只怕现在不行,城里发生大案子,我得回去帮法大人,等案子结束了,我便来带你去沂汴城。」看到信上的内容,这次的案子太耸动,他不敢让她到那里受到伤害,也许心里也不希望看到她受伤。 「当真案子结束后会来带我去?」她的语气充满不确定,而脸上也有股忧伤,彷彿他一离开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会来带你去的,还请小郡主多保重。」优允斌没察觉她脸上的怪异,一心只想着法无情的安危。 「那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我得先和万俟王说一声。」 「我父王不在,等他回来我帮你说一声。」 「谢谢。」优允斌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便和蛮族的人道别,而万俟残雪将他当初骑来的马交还给他并亲自送他到境外。 「小郡主请回吧!」一路上她异常的安静让他有些不习惯,但他始终没问。 「我再送你一段路。」静静的陪着他骑马走到他当初受伤的地方,她看着这里的草原,夕阳照耀着显得略红,而她也有些惆悵。 「我答应你,只要案子一结束,我便来找你。」优允斌以为是他不带她去沂汴城而在闹彆扭,所以并无在意。 「嗯。」 「你要多保重。」 「嗯。」两匹马悠间的走着,只是万俟残雪却觉得马匹似乎走快了。 「你……」他说不出来了,他有些不捨这里,也不捨这个整天缠着他的女孩,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一直待在这里永远不离开,可是他还有任务,不能因为个人的私心而影响大局,所以他只能回到他该待的战场,只能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后,他才能做他想做的事、去他想去的地方。 「优大哥,这给你。」万俟残雪拔起她头上用来装饰用的红宝石给他。 「这……」他迟疑着,不敢收下。 「送你当纪念品。」她勉强露出笑容看着他,而手上的宝石也因夕阳的照耀显得更耀眼。 「谢谢,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接过红宝石,他细细的看着。 「那你走吧,我不送了。」她将马匹勒在原地,已显然不愿再陪他多走一程了。 「嗯,保重。」将宝石放入衣服内便策马向前奔跑,丝毫没发现万俟残雪那专注的眼神似乎另有涵义。 血缘 宫承天在御书房内来回走动着,他面色有些不安,来回走动着还不时看望着门外的动静,突然门外的小公公狂奔进来跪在地上说:「啟稟圣上,法大人到。」 「快传。」宫承天激动的说,而小公公则快速跑出去喊:「宣法大人晋见。」 「臣法无情参见圣上。」法无情屈膝跪地拜见宫承天。 「爱卿免礼。」宫承天赶紧扶他起身,向两排的公公们说:「你们都下去。」两排的公公就恭敬的退出去,而最后出去的两个小公公则替他们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等他们都走后,宫承天才卸下君主的尊姿和法无情谈事。 「无情,他们都走了,你别再摆君臣那套。」宫承天命令着。 「是,不知道圣上那么晚找我来有什么事?」 「就说别搞君臣那套东西了,你还圣上,现在我只是你的表哥。」朝廷中无人知晓宫承天与法无情有亲戚关係,大家都以为法无情只是个臣子,但无人知道其实他会入宫当官全是因为琼琚太皇太后太想念这个外孙,才会逼他进宫当官,原本琼琚太皇太后是想帮他弄个小王爷的身分,但法无情本无意在官场,所以他就向琼琚太皇太后请求让他当个小官并不要向外界说明他的身分,于是他就接下当时治安混乱的琅琊府,并靠着与他一同前来的朋友的帮忙将沂汴城治理的有条有紊,变成大家都嚮往的理想城都。 「就算您是我的表哥,但还是万人之上的圣上,我还是得称您圣上。」法无情轻松的笑着。 「算了算了,我找你来是想问你,那个黑衣人是否找到了?」宫承天拉着他坐在书桌下的台阶丝毫没有君王的权威。 「没有,但有些眉目。」 「他是谁?」他紧追着问。 「我只知道他是个江湖人,人称义贼的血凤凰。」 「义贼血凤凰?」 「无人知晓此人的来歷,也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但百姓很爱戴他,只因为他常救助穷人。」 「所以他才被称作义贼,那血凤凰……」 「他手持凤凰剑,听说他从没留下活口给他的敌人,因此有血凤凰之称。」法无情将听到的消息一一转述给宫承天知道。 「那你们会抓他吗?」 「你是怕我治他私闯皇宫?」法无情有些笑意,但不是嘲笑。 「对啦对啦,我怕你依照青海国的法律将他处斩。」 「你挺在意他的。」法无情若有所思的看着。 「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还因为这原因被你处斩,那以后还有谁敢来保护我。」他无奈的起身,一个江湖人本不是他该担心的,但如果那天不是他前来救他,恐怕现在已经换人当圣上了。 「没有其他因素?」他才不相信他会平白担心江湖人的性命。 「就只有这因素。」彷彿被他看穿似的窘境,他困窘的回答。 「没有其他,比如说感情因素,还是?」 「呿,你以为我是断袖之癖,我对他没有其他的因素。」他不满的瞪着他。 「是吗?」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更让他急着想解释清楚。 「好啦,我老实告诉你,我是想给他个官做,表示我爱才嘛。」 「只是爱才?」 「还有……」 「还有?」法无情露出无邪的笑容聆听着他的话。 「还有,我也说不出这种感觉,我感觉上这个人跟我好像有些亲近,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我跟你般的亲近。」他也皱着眉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几日他想了很久,每每想起那个身影、那个眼神就好像他认识他许久,就好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会不会是因为他救了你,才导致你有这种幻觉?」 「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办他。」 「我知道了,皇祖母知道吗?」 「我没让她知道,我怕她会担心。」 「那我尽力而为。」他向他行礼给他安心的表情。 「希望你能做到。」法无情向他点头便转身离开,只是当他走了两步之后宫承天又对他说:「向天下昭告,说朕赐给血凤凰新封号,叫义侠。」 「是。」 败阵 一个脚步声急急忙忙的跑进丞相府的大厅,向正在喝着茶的左苢权说耳边话,只听左苢权严肃的问:「此事当真?」 「是于公公刚才来说得。」传报的人不敢说谎,直讲明来人。 「于公公?」左苢权放下茶几若有所思的皱眉,沉默几秒后又问:「可知道圣上这么晚召见他有什么事?」 「好像是为了刺客。」传报人恭敬的回答。 「刺客?」他突然笑的,笑的那么阴险,「圣上有说刺客怎么了吗?」 「于公公说他不清楚,因为圣上撤走两排的公公。」 「撤走?看来圣上对法无情的办案能力有些质疑。」左苢权哈哈笑着似乎有些打算,他朝中的丞相,和法无情的意见老相左,他不明白为什么宫承天和琼琚太皇太后对他特别厚爱,让他有那么多的特权,在宫里来去自如,让他颇不是滋味,朝廷中有谁不知道他深受先王的爱戴让他一路从小官做到丞相,几年前杀出一个莫名的法无情,顿时抢走他的光采,从此宫承天对他的意见也不全採纳都要先问过法无情,他不懂,一个小小的市民竟有办法让宫承天对他言听计从,这对他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 「明天我就让他在朝中顏面尽失。」 隔天清晨文武百官在宫殿拜见宫承天,左苢权和法无情分别站两旁,左苢权旁边站着一群与他志同道合也掺杂些拍马屁的人,而法无情身旁则站着青海国的七王爷─贤德王爷,他是法无情的七舅,平时教他许多的官场规矩和人生道理,私下也很关心他的起居。 「圣上上朝。」门外的公公拉高音贝喊着,整朝的人一见他站上龙殿上便纷纷屈膝跪地,齐声说:「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承天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跪地朝拜,便挥手说:「眾卿平身。」 「谢圣上。」大家齐一起身,而一边的左苢权正以看好戏的心情等着法无情被人数落。 「啟稟圣上,黄河暴涨,灾民往邻近的城县移动造成许多暴乱,各城县已被这些灾民搞的焦头烂耳,请圣上开放紧急收留所收留来自黄河区域的灾民。」监察部沉视方恭敬的对宫承天报告黄河灾民的现况。 「朕允许开放紧急收留所,还请各地的城县也分别处置灾民并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食直到黄河退去。」 「是。」 「眾卿还有要事稟告的吗?」宫承天看着朝下之人都鸦雀无声便问,只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丝毫没人要再站出向宫承天报告国事。 「那就退朝。」宫承天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他整个思绪都缠绕在血凤凰身上,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大事。 「啟稟圣上。」见宫承天就要退朝,左苢权没想到宫承天竟没有当面责备法无情便急着走出来想给他一个重击。 「爱卿有事?」按耐自己不悦的情绪,宫承天勉强和悦的问。 「啟稟圣上,沂汴城乃是青海国重地,如今皇宫被人肆无忌惮的闯入,而法大人执掌琅琊府,不知法大人对此有何解释?」左苢权眼光不时瞄向法无情心里却不断窃笑不敢表露在脸上。 「啟稟圣上,是微臣治理不当让人连续私闯皇宫,微臣愿领惩处。」法无情挺直出来愿受责罚之行令全场震惊,左苢权那一边的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而贤德王爷一边则害怕宫承天会因他的煽动就真的给他惩罚。 「啟稟圣上,法大人因城里的兇杀案至今还未能突破,导致皇宫戒备松散,还请圣上谅在法大人的为难请不要对他做出惩处。」一名文官挺身而出为法无情说情。 「圣上,皇宫是圣上的居所若是圣上发生什么事法大人能负责吗?」一名为左苢权发声的官员出来替左苢权附和,结果两人出来各为自己所仰慕之人说话导致两派的人在朝中各自叫嚣,扰的宫承天的耳朵不得安寧。 「好了,当这里是哪里,竟然在朕的面前这样吵来吵去,你们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宫承天被两派人马互相叫嚣惹的不舒服,他当然知道左苢权在说得是刺客闯入宫内之事,但这几日他等的有些驼鸟心态,认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毕竟他真不愿意看到血凤凰也被法无情公办,所以他故意不问侦办进度,故意不问刺客闯入目的,怎知却被人拿来大作文章,让他越听越烦。 「圣上,臣是担心圣上的安危,这刺客一天不抓起来,圣上的安危就一天不能放心。」左苢权微声说道彷彿很担心宫承天的安全。 「刺客刺客刺客,你们所说的刺客是朕的恩人,他不是刺客,是朕御赐义侠血凤凰,你们在这讨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帮朕找到他,让朕可以答谢他还比较实际,左丞相你若有心说这些,不如就帮朕找到他。」宫承天受不住左苢权的虚偽,他话一说完就衣袖一撒退朝,当场让左苢权错愕不已,他没想过宫承天会这么袒护那名刺客。 「哈哈哈,左丞相,这回好像是你败下阵了。」贤德王爷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知道他一直把法无情当成眼中钉,若不是法无情坚持不透露身份,只怕现在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礼。 「哼。」左苢权看着贤德王爷的大笑和法无情那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显得困窘,他丢下一句状声词就甩甩袖子悻悻然离去,看在贤德王爷一群人眼里更藏不住笑意。 相挺 经过两天半的路程,终于在天明时优允斌赶回沂汴城,一进城他就耳闻风声此案与血凤凰有关,便急急忙忙赶回府内,等候法无情下早朝。 「优护法,你可回来了。」大伙在大厅一见他回来无不热烈与他说明案情。 「大人早朝还没回来吗?」优允斌开头便问。 「是,先生已经去探了。」仵验骨回答着。 「听说城里发生大案子,此案与血凤凰有关?」他心惊的问,他与血凤凰素不相识,但曾听闻别人说他的事蹟,没想到竟会犯下如此大案。 「不,没什么关联,他只是私闯皇宫救了圣上。」巫愬解释着,毕竟外面的传言通常与事实不符合。 「救了圣上?圣上有生命危险?」优允斌吃惊的问,他们一伙人进城都是为了宫承天,如今他的安危受到影响,那不就表示他们失职了? 「不,暂时没有,但不晓得以后会不会有。」易幻容说。 「优护法从蛮族回来是否有听闻其他怪事?」巫愬从书籍找不到任何线索便问刚从外地回来的优允斌,希望从中听取与案情有关的事情。 「怪事?什么怪事?」 「兇手都会剖开孕妇的肚子将胎儿取走,我在书籍中找不到任何线索,连同城里的老者也问不出任何传言。」巫愬无奈的说。 「这我没听说过,不过血凤凰为何会牵扯进刺客疑云?」优允斌疑惑的看着各个兄弟,他们先是相看许久才由易幻容开口。 「这我们也不清楚,大人要你查明血凤凰得来歷。」 「大人回来了。」学疏渊从门外进来,看到优允斌也寒喧几句,「优护法你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不,这是在下的职责。」 「先生,你那苦瓜脸是怎么一回事?刚被人骂奸师了吗?」所蛀蚁看学疏渊的脸色怪异,便开玩笑问,结果又遭学疏渊狠瞪。 「只有你说我是奸师。」学疏渊不高兴的说。 「那先生为何烦忧?」优允斌恭敬的问。 「大人刚上早朝时被左丞相以管理不当告上圣上。」学疏渊将刚才在宫外探查的消息转述给眾人知晓,没想到惹来大家的议论。 「这个左苢权怎么老是讲不听,老是找大人的麻烦,圣上遇刺又不是我们害的,他还把错怪在我们身上,他那么行干嘛不进宫保护圣上。」所蛀蚁一听马上就开骂,说到这个老贼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不想替法无情找麻烦,他早就亲自去教训他一番。 「小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头的龟脾气,有功就抢、有错就推,仗着自己是老臣就这样倚老卖老,我若是他的祖父早就把他掐死哪来能让他留在世上害人。」易幻容也愤恨不平的说道。 「这老贼,看我怎么捉弄他。」巫愬露出一脸奸笑的看着各位。 「别这样,别让大人难做。」优允斌要他们适可而止别太过分。 「那圣上怎么说?」仵验骨面对他们的瞎闹比较不感兴趣,他比较想知道宫承天的反应是什么。 「听说当场骂了左丞相一顿。」学疏渊说到此处还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打听到这消息时才放下找人恶搞左苢权的念头。 「没想到圣上倒是先帮我们出了一口气。」所蛀蚁开心的拍手叫好。 「只有他才搞不清楚状况。」易幻容也笑着附和。 「大人何时回府?」优允斌问学疏渊。 「一会。」 「那在下见过大人后便出发查询血凤凰的来歷。」 「好。」 再度交手 月亮高掛,暗风吹过,一个黑暗的小地方,一个长发披肩面容杂乱不堪的男子正专注的将一堆药草放入充满血腥味的桶子里,他慢慢的搅和着这桶血水,大约过了几刻,他提起水桶到床边,床上躺着一位面无血色的女子,双眼紧闭,胸前也没呼吸的起伏,但男子似乎不以为意,他用布沾了些血水擦拭在女子毫无遮蔽物的肌肤上,口中不时念念有词,直到桶子里的血水都用光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让女子躺在床上,他深情的抚摸她的脸颊,贴心的握住她的手让她可以抚摸他杂乱的鬍渣,眼角不时泛着泪光,想起以前那段甜蜜的回忆,她抚着琴、他舞着剑,如今他还在,但她却成了这副德行,都是他害的,他不该抢人所爱,不该不信任她,害的她消香玉陨的躺在这里,他发誓他要向害她的人復仇,他要让他们跟他们一样生不如死。 「小梅,这我来就好,你现在是大福大命,不要这么累。」郭大蜉贴心的扶着怀有七个月身孕的妻子坐下,捨不得她搬运木材。 「你在说什么,我不动动只怕自己快生锈,这些日子你待我这么好,我都怕自己以后习惯了,懒惰了那怎么办?」庄小梅甜蜜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就怕自己这么幸福会招忌妒。 「习惯了就让我服侍你,谁叫你正为我们郭家受苦。」郭大蜉心疼的抱着她,怀孕这期间她常头晕、噁心、想吐,他看了都心疼了,谁叫这孩子那么折腾他母亲,他都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受这种罪。 「你怎这么说,这孩子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礼物,怎会受苦?我很开心能替你生下孩子。」庄小梅细细的看着他,满脸幸福样的拉着他的手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让他感受孩子在肚子里的踢撞。 「他在踢你?」他惊讶的说着,满脸也洋溢着父爱,这表情让庄小梅痴迷,她轻轻笑开脸看着他将耳朵贴在肚子上,她只有感动,感谢老天爷让她拥有一个爱她、珍惜她的丈夫。 「我听到他的心跳声。」郭大蜉开心的诉说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管这孩子是男还是女,我都会爱他。」 「嗯。」庄小梅轻轻点头,她可以想像未来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 「早点睡吧,你不能太劳累。」郭大蜉贴心的扶起她走向床边,安置她上床。 「你怎么不睡?」看着丈夫为她盖上薄被却不陪着她睡觉,便疑惑的拉住他的手。 「我先去把外面的木材搬好,免得你又趁我不注意时去搬动它。」 「这么晚了,明天再做吧!」庄小梅看着外面乌漆嘛黑的,劝他明早再做。 「没关係,一下就好了,你先睡吧!」郭大蜉坚持要她先睡,她只好听话让他去把她刚才未做完的工作做完。 「小心点。」她细心的叮嚀。 郭大蜉将门先关好,怕晚上的凉风会让她受风寒,他满足的将庄小梅刚一直想搬好的木材一捆一捆的搬到厨房。 看着门一关上后,庄小梅便在床上等着丈夫回来,她并没有先睡只是轻轻的闔上眼,等着丈夫回来抱着她入睡,也许是夜深人静反而细微的声音听的更仔细,当她以为是郭大蜉回来便开心的睁开眼想给他一个惊喜却看到来人是一个全身黑衣之人,她莫名的惊讶的坐起身,扯着被子往墙壁退,她想起之前村民传说的孕妇杀手,想到自己也大腹便便,便睁大眼睛颤抖的尖叫。 「啊」兇手一听到她大叫便拿出袖中的短刀一刀就往她身上砍去,而庄小梅拿起被子丢到兇手眼前趁机逃离床。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又无冤无仇。」庄小梅抱着肚子,由于惊吓而蹦出眼泪拼命的闪躲接下来的杀机。 「小梅?」在外面听到庄小梅的叫声,郭大蜉马上就衝进来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刀要刺杀庄小梅,他心一急就拿起椅子往他身上砸去,杀手一手劈开椅子,而郭大蜉也趁机跑到妻子身边搂着她虚弱的身子。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郭大蜉挡在庄小梅的前面,双手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他额头上冒着冷汗,丝毫没把握他徒手可以将杀手赶跑。 「他是那个专门杀孕妇的那个兇手。」庄小梅小声的在后面说,这更让郭大蜉紧张了,他没武功也没武器,他好怕他们一家三口就会惨死在他刀下。 「啊」杀手的刀一挥下就被情急的郭大蜉搂着庄小梅躲开,但两人深知这样的躲法一定躲不过他刀刀杀意的刀,两人只能想办法一次又一次的躲开杀意,直到两人被逼到角落时,郭大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了。 「等一下,拜託你,如果你一定要杀人,那就杀我吧,把我开肠剖肚,不要伤到我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郭大蜉决定採用柔情攻势,只要能保住妻子的性命,就算要他死无全尸他也愿意。 「不要,你要杀就杀我吧,放我丈夫走。」庄小梅紧握着郭大蜉的手臂,紧张的和他抢在杀手面前。 「不行,要杀就杀我吧,她有身孕了,拜託你就高抬贵手,放我妻子,我给你磕头,求你放过我妻子。」郭大蜉跪在地上大力的磕响额头,他用力到额头都已经黑青了还继续磕着头,就怕杀手一个狠心就杀了他们。 「不,大蜉,你别这样。」庄小梅紧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额头上沾满了血,心疼的哭喊着。 「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杀手看到他们夫妻情深想起昔日他也曾因为练剑练到满头大汗,而她则捏着手绢为他拭汗。 「是的。」郭大蜉紧张的回答,「我和她是青梅竹马,求大侠放过我们吧!」 杀手突然皱着眉头想起往事,手上的刀也慢慢放下来,但一想到她需要靠婴儿的血来復活就又充满杀意再度举起掷刀的手,他不能仁慈,仁慈不能让她重生,唯有残忍才有生机。 「我会送你们一起到黄泉路上作伴。」杀手冷冷的说,当他的刀反着月光震摄两人,他们深知不能活命只好将眼睛紧闭着,等待他的一刀送两人上黄泉,正当他的刀要砍向两人时,窗外突然弹进一个石头正打着他的胳膊让他失了准头。 「谁?」杀手问。 只见窗外又出现一个黑衣人,把他们两个人都吓坏了,「又想杀人了,你这人怎么除了杀生就没其他的事做?」外面的黑衣人哂笑着。 「又是你,上次被你坏了好事,现在你又要坏我好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里面的杀手充满杀意看着他,手边的刀似乎也在呼喊着「杀了他、杀了他」,让他禁不起怂恿就掷着刀往窗外窜去,拿起刀与他对峙着。 「欸,我是很爱惜我生命的,才不会活不耐烦。」趁着空档他嘻皮笑脸的解释着,「只是上回救了圣上,他赐给我『义侠』封号,这封号既然给了我,而我又知道他们有难却不救就有损『义侠』这封号了。」接着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让里面的人听得是心慌慌,他们每出一剑响了一个「鏗」声,躲在屋内的人就彷彿过了千年之久,听着屋外的东西散落一地的声音与黑衣人的刀剑声,两人只能互相依偎着祈求老天能让他们平安的躲过这次的劫难。 「看招。」杀手将刀丢在地上,他拔起剑与他对招,一个招招杀气,一个招招防御,看样子是不相上下,杀手目露兇光,看着此人两次破坏他好事,就忍不住紧握着剑想一剑就给他痛快,但对方的身手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挡下每次的杀机,让他心生不懟。 「你究竟是谁?」杀手不明白这人会何总要插手他的事。 「我是谁很重要吗?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刺杀圣上?」血凤凰不答反问,他那双眼睛彷彿将他看透,令他心里的不安不断扩大。 「为什么要杀我?」 「你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想杀人。」血凤凰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身上,从他外表看来,他猜想此人应该不是江湖人,只是为何他的刀剑总要染上别人的鲜血。 与他对峙这么久,还是没得到结论,又怕自己待在这久了会引来官府的注意,便一个跃身就往黑暗的地方逃去,而黑衣人则紧追在后。 「想逃?门都没有。」黑衣人用轻功消失在黑暗中,留下安静给郭大蜉夫妇。 防范 「昨晚杀手又出现了?」法无情脸色沉重的听着优允斌报告着,而学疏渊则在一旁翻阅着卷宗。 「是。」优允斌恭敬的回答着。 「那可有人再遇害?」法无情凛着眉、头痛的问。 「没有。」法无情一听没人遇害反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优允斌。 「怎会没人?」易幻容皱着眉头看着其他的兄弟。 「对啊,怎会没人?」巫愬也觉得奇怪,用疑惑的表情等着优允斌替他们解答。 「根据郭大蜉的证词,他说昨晚还有另一个黑衣人。」 「还有一个?」所蛀蚁惊讶的说,「这不就跟圣上遇刺时的情形一样?」 「没错,而且郭大蜉说此人说救过圣上,还被圣上封为『义侠』。」 「义侠?」眾人齐口说,惊讶的听着优允斌说话。 「对,此人就是闹得满城风雨的血凤凰。」 「郭大蜉夫妇现在在哪里?」法无情严肃的问,现在又有一对夫妻差点惨遭毒手,他怎能不好好安置两人的安全。 「他们说想到乡下的亲戚家避避,属下会通知当地的知府多加注意他们的安全。」 「那就好,只是血凤凰为何又出现了?」法无情紧皱的眉,不明白血凤凰与此案的关联。 「这属下不清楚,但属下尽快查明。」 「学先生,你怎那么安静?」一如反常学疏渊都没有说话反而让易幻容觉得奇怪。 「小愬,你巫术查的怎么样?」学疏渊应大家要求勉强开口。 「还没有消息。」巫愬尷尬的说。 「小仵,你可知道为什么兇手只找七个月大的孕妇下手?」 「不知道。」仵验骨被他问倒了,只能低声回应。 「小所,你可曾听闻过这城里什么时候有高手隐藏于此?」 「没听说过。」所蛀蚁摸着鼻子等着被他唸。 「先生可有想法?」法无情并没阻止学疏渊反而认真的思索他话中涵意。 「你们仔细想想,三个月后是什么月份?」他开个话头给他们思考。 「现在是四月,三个月不就阴月了?」易幻容推算着不明白这跟兇手有什么关係。 「没错,阴月,古人都说阴月是个不好的月份,此月出生的孩子也较引人议论,而兇手却都找这个月的婴儿,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很奇怪,能否请先生说明?」法无情循着他的话向他请益。 「我不知道他找这些婴儿有什么用处,但唯一肯定的是,绝不是好事。」 「小愬,你可知道这阴月的婴儿与一般婴儿有什么差别?」法无情问巫术专家的巫愬。 「大人,阴月的婴儿是一年中最阴的月份出生,古人常说此月的婴儿带邪,比平常的孩子较不好抚养,通常人家也不喜欢在此月生孩子。」巫愬解释着兇手为何找上阴月的婴儿。 「那用在巫术上呢?」 「比一般孩子的威力还要强大,只不过属下尚不知晓兇手用这婴儿有何用途?」巫愬冷静的说,毕竟从古自今法师用婴儿做法千奇百怪,也无所不用,得不到便把孩子杀了也有,要的到也是用在不正当的手段上,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那些孩子。 「这兇手会不会也精通巫术?」法无情问。 「不确定,但有可能是,这法术不属于青海国,只怕是外族的邪术。」巫愬大胆的推断,毕竟城内找不到方法,也许要拓展到外族。 「若真是这样,就难了。」学疏渊叹气着,这天大地大种族又多,要一个一个找恐怕就真的要让他实现他的野心了。 「可是为什么他都知道这些孕妇的时间?」仵验骨疑惑的问。 「恐怕他埋藏于人群中有一段时间,自然查询到这些孕妇的產期。」法无情皱着眉心绪纠结着。 「药舖。」学疏渊突然这么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所蛀蚁也皱着眉头问他。 「能准确知道这些消息的只有药舖的人才知道。」 「对,大夫诊脉就能知道孕妇何时生產。」仵验骨点头附和。 「小所,你立即向城里的药舖询问,看城里到底有多少人是阴月将生產的。」法无情下命令给所蛀蚁。 「是。」所蛀蚁双手抱拳向法无情领命。 「小愬,你继续追查这巫术,若有需要让小仵帮你。」 「是。」巫愬和巫验骨两人向法无情抱拳领命。 「允斌,你继续查血凤凰的下落,本府要知道他为何要私闯皇宫,还有他对这个兇手到底知道多少。」 「是。」优允斌也向法无情领命。 「小易,我要你混入人群中观察这些孕妇的去向,要确保她们的安危。」 「是。」易幻容也向法无情领命。 「只要我们做好防范就不怕这名杀手。」法无情定定的看着个忠职守的弟兄们,心里稍微踏实点。 代嫁 经过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迎亲队伍终于抵达蛮族,也带来了许多精緻的匹布和牲畜,还有五顏六色的蔬果,帐棚外大伙都围绕着使者旁边听着他们解释这些他们从未看过的东西,帐棚内则放置着许多珠宝和丝绸,万俟王开心的笑开怀,忍不住摸着这桌椅上一匹又一匹的布料,看着地上一箱又一箱他们没见过的珍珠和金饰、翡翠,他的眉简直弯的像上弦月、眼睛瞇到剩一条线,他终于能让族人过着安逸的生活,不用再东奔西逐的追着水草跑。 「卡儿,你看看,这布在你身上多好看、这玉掛在你手上多漂亮。」万俟王拿着使者的贡品在万俟卡儿身上指了又指、比了又比,总觉得这些天物戴在她身上简直是标准的青海人。 「你不喜欢?父王再帮你挑些。」万俟王没发现她的异状,只当她是女孩的娇羞,还翻箱的替她找寻合适的饰品。 「我不嫁。」一直坐在寝室内的万俟卡儿突然说了这一句。 「你说什么?女儿,父王知道你委屈,但你之前还不是能接受这提议的吗?怎现在变了?父王知道,你捨不得我们,只是再捨不得你和残雪还是要嫁人,不是吗?」还没搞清楚她心意的万俟王只当她是捨不得离开家乡到异地而闹脾气。 「我说不嫁就不嫁。」万俟卡儿像豁出去般篤定的坚持己见,她不再想做个青海姑娘,听着家人的摆佈,她血液里的蛮族血统正沸腾的让她勇敢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一刻她再也不想听万俟王的安排,她有自己的路和心,她要为自己而活。 「你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都明瞭自己的使命吗?怎突然变卦了?」这一刻万俟王终于发现她不是小女孩的任性牢骚,而是她在表达他从未知道的心情。 「我不嫁。」万俟卡儿紧握着手,坚决的说她的决定。 「魏先生,这是什么?」乜武拿起一串的葡萄,问着使者。 「这是葡萄,是一种水果,还能製酒。」魏逾春向他们介绍青海国的水果和蔬菜,也告诉他们如何食用和烹飪,只见每个人的表情都像听到天方夜谭样,嘴巴都张的大大的,目瞪口呆的聆听他说话。 「这真能吃?」乜武还是不敢相信的问。 「你试试。」 「好酸。」乜武鼓起勇气将葡萄连皮带子吃进嘴里,只见他脸色彆扭、神情怪异、皱着眉头直喊酸。 「这要先剥皮。」 「你刚怎不说,就只会欺负小孩子。」乜武忍不住抗议,惹的大家哄堂大笑,魏逾春发给大家一颗葡萄,教导他们剥皮吐子。 「这真好吃耶。」尝试过的人都忍不住讚美着。 「真的,不像乜武说得那么难吃。」拓拔亮揶揄着。 「可恶,你怎不把皮一起吃就知道了。」 「我才没那么笨咧。」说完又是一阵哄笑,在帐棚外看着大家都开心的样子,万俟残雪也笑了,毕竟这是族人千百年来的愿望,如今能实现了也是件好事,只是牺牲了姊姊还是有些捨不得。 「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嫁了?」万俟王与她间隔一段距离,他有些恼怒了,他双手摆在身后想知道万俟卡儿不嫁的原因。 「我有心上人。」面对父亲的质问,她坦然面对,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意气用事。 「你有心上人?我不是一直告诫你不准对他人动心吗?」万俟王生气的回头看她,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平常对他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万俟卡儿,而是一个活脱脱的蛮族女子。 「是,您是告诫过我,但我还是对他倾心了。」丝毫不畏惧万俟卡儿勇敢示爱,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否摆脱掉这个宿命就看这一刻。 「他是谁?」万俟王咬着牙逼问,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小子给除去让她无后顾之忧的到青海国去当嬪妃。 「优允斌。」 「优……?是他?你爱上他?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知道吗?还是他怂恿你来忤逆我?」万俟王没想过对象竟会是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留他,造成今日的后患。 「他知道,」万俟卡儿定定的说:「但他没怂恿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万俟王生气的拉起她的身子,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优允斌只是个护法,他没办法让我们过好生活。」 「但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武功高强,喜欢他从容自在,喜欢他的微笑,喜欢他拒绝我的样子。」万俟卡儿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和他没办法成为连理,但自己的心已经给了他就不能后悔。 「他拒绝你?」万俟王愣了一下,「拒绝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万俟王大声质问与外面欢乐的气氛形成对比。 「对,他拒绝我我还是喜欢他,就像父王喜欢母后,一直没再立后是一样的。」 「你……」万俟王听她竟将她的暗恋与他相提并论忍不住举高的手。 「父王?」万俟残雪突然从外面进来,她在外面就听到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所以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一向不打她们的万俟王竟然举起手要打姊姊,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父王,您怎么了?怎么打姊姊?」万俟残雪紧握住他那歷经风霜粗糙的大手,深怕这一挥就会将姊姊打碎。 「这逆女,现在竟想抗婚。」万俟王愤恨的说。 「抗婚?」还不知头和尾的万俟残雪目愣的看着两人。 「为了一个优允斌值得吗?」 「值得,就算他不喜欢我还是直得。」 「你……」万俟王被她的话彻底惹怒,他回身又是要打她。 「父王,别、别。」总算知道整件事情的万俟残雪这才知道原来姊姊是为了他而不愿嫁给圣上,所以父女俩才会起争执,但她真没想过姊姊竟然会真的爱上他。 「这婚你是嫁也好,不嫁也罢,反正你都得嫁。」万俟王对此事没办法妥协,他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别想改变他主意。 「那父王就是逼女儿去死。」万俟卡儿从怀里抽出防身用的短刀搁在脖间,意志坚决。 「你……」万俟王摇头,他从未知道女儿竟有如此刚强一面,他一直以为她乖柔听话,没想到那全是无所争、无所求的时候,现在她的心思都在优允斌身上自会顽强抵抗,只是他没想到竟是如此强烈,也许她的娇强比万俟残雪还刚硬,这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这婚事。 「姊姊。」万俟残雪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她,只能一旁的着急。 「你就这么坚决?」 「是。」 「那你就自刎赔罪免得牵连全族。」到这一刻万俟王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劝她,只能铁着心肠让她以死拯救族人的性命。 「父王?」万俟残雪没想到她父王竟会要姊姊自尽,她吓的紧抓着姊姊的手,怕她真的会伤害自己。 「残雪走开,父王都这么说了,你让我死吧,我不想嫁给无能的丈夫,让我死吧!」万俟卡儿与她拉扯着,反正她的心已死了,身体是生是死也不重要了。 「姊,别这样。」万俟残雪忍不住求万俟王,「父王快帮我。」 「这是她的决定。」万俟王忍住悲痛只能咬牙撇过头。 「姊姊不嫁,我嫁。」万俟残雪高喊着让两人顿时愣着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万俟卡儿讶异的看着这个从小就无拘无束的妹妹,她竟然愿意代替自己嫁到远方? 「我嫁,为了族人,我嫁。」看着姊姊终于有些理智,她赶紧将她手上的短刀取下丢在地上,坚定的看着她。 「残雪,你可知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俟王也震惊的看着这个女儿。 「我知道,父王,既然姊姊不愿意,那就我嫁吧,反正圣上也没指名一定要姊姊入宫,我嫁还是姊姊嫁不都一样吗?」万俟残雪强装镇定的与万俟王讨论,因为她已经知道毁婚的强大后果。 「这……」万俟王迟疑了,她从小没受过青海国的教育,现在入宫一定会被戳破,这该如何是好? 「你真的愿意嫁给圣上?」万俟卡儿也不敢置信的再问一次,她其实也没那么狠要妹妹一定得嫁给他。 「反正我是个野丫头,野丫头有野丫头的方法,只要我装糊涂,就算说错话或做错事,只要说我以为是这个样子,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吧?」 「这……欺君也是个大罪。」万俟王皱紧眉头,焦虑的在屋内走动。 「反正抗婚是死,欺君也是死,不如就让他们交个差,到时怎么样再说,况且优大哥说过,法大人能让我在宫内不受威胁,只要我去找他,他一定会帮我的。」 「这……」 「父王,让我去吧,您说过如果毁婚,圣上会杀了我们,那还不如由我代替姊姊嫁过去,这样您和姊姊也能在这里安居乐业,就不用到处跑来跑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让我去嘛。」万俟残雪撒娇的靠在万俟王身上希望能得到他的应许。 「这……你半点规矩都没有,这去不就让人识破了吗?」万俟王担忧的连鬍鬚都打了好几个死结。 「识破就识破,反正到时我会有办法度过的。」 「你确定?」 「嗯,优大哥说过他会帮我们的,所以我去一定没问题。」万俟残雪拍胸脯掛保证,但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好吧,就让你去吧!」万俟王迫于无奈只能临阵换小女儿出嫁,他有些责备的看着万俟卡儿,但看出她也有些心虚也就不再为难她,只是担心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不晓得会在那里闹出多大的娄子。 恐惧 阳光刚划破黑布居民就开始忙碌一整天的工作,有人担着担子到市集摆摊,有人担着衣服到河边洗涤,有人揹着篮子上山劈柴,有人将菜乾拿出来曝晒,有人则开始摇头晃脑跟着私塾的老师朗诵诗经,一个城市的活力就在阳光曙露时活络起来。 「唷,张大哥,你这大包小包的是怎么了?」一早要担着担子到市集去卖菜的丁河看着隔壁邻居的张东正忙着将家当搬上马车。 「唉,还不是最近城内不太平静,这兇手专挑孕妇下手,我担心我媳妇身怀六甲会是他的目标,还是到乡下去避避。」张东无奈的说着,连日来的恐慌已经让不少家中有孕妇的人往别的城市去,谁也不敢保证这兇手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 「法大人会抓到兇手,你怕什么?」丁河忍不住笑他杞人忧天。 「要是法大人抓不到呢?你还没娶老婆,不会懂我心情的,我家一向单脉相传,好不容易我媳妇怀孕了,我怎能让她留在这渉这个险呢?还是走吧!」张东不理会他的嘲笑,只加快速度将剩馀的东西都搬上车。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看看吧,若法大人抓到兇手了,也许我们就会回来了,毕竟我家的根在这,也不能为了保命就把根给丢了吧!」张东越说越无奈,若是一辈子都得活在恐惧中那回来又有什么用。 「那好吧,你就放心带大嫂到乡下去,等这平静了我再通知你们回来,这阵子啊,你家就给我看管吧!」丁河很义气的说。 「谢啦,兄弟,改天回来一定好好请你喝一杯。」张东拍拍他的肩露出欣慰的表情。 「嘿嘿,等你回来可就要喝满月酒了,到时你可得好好请我喝一杯。」 「叶大夫。」所蛀蚁一踏入药舖劈头就找正在替别人抓药的叶钧。 「所大人,怎有空来?是府里谁生病了吗?」叶钧讶异的问。 「没人生病,只是有些公事要问你。」所蛀蚁无聊的看着檯上的药单,什么东西几两、什么东西几分,他都看不懂。 「什么事?」叶钧紧张的问。 「我问你,城里的孕妇是不是都有来你这把过脉?」 「是啊,城里大部分的孕妇都来我这把过脉,还拿过安胎药。」叶钧谨慎的回答。 「那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些孕妇何时要生產?」 「这……,大人,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杀了那些孕妇吧?冤枉啊,我的手只会剁药材不会杀人,我连杀鸡都不敢了,怎会杀人?」叶钧紧张的向所蛀蚁解释。 「停,我没说是你杀的,我只是问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那些孕妇的时辰?」所蛀蚁不耐烦的问。 「这……,城里的药舖四五间,我也没向谁说过,所以也不太清楚。」叶钧苦恼着说,脑子也不断回想着到底还有谁知道。 「真的没人知道?」所蛀蚁严肃的问。 「真的没人知道。」 「是吗?」所蛀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看似不像说谎,但总觉得哪怪了点。 正当所蛀蚁还在思考时,药堂内突然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他拿着晒乾的药材看到所蛀蚁反而大吃一惊样。 「他是?」所蛀蚁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个人,他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看得出他似乎在这已经生活许久的居民。 「他是我请来帮忙的人,他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哑巴?叫什么名字,来帮忙多久了?」所蛀蚁像在审问犯人似的问得很仔细,也很仔细观察他,他走路有些蹣跚,正常来说三十出头的人不应该会这样。 「他叫大福,来这工作已有半年多,我遇到他时他就不会说话但会写字,他请求我收留他,给他一份工作,让他可以在这里生活。」 「他是外地来的?」 「嗯啊。」大福用力得点头,还比一些他看不懂得手势。 「他在说什么?」 「他是说他喜欢这里,所以希望能在这生活。」说完只见哑巴大福狂点头。 「那你原先是哪里人?」所蛀蚁问,只见他拿起叶钧的毛笔在纸上写下「鄯善」。 「你是鄯善人?」只见他又猛点头,这更让他皱紧眉,鄯善也是个物资丰饶、交通便利的地方,听说那的人会好几种语言,因为它处在几个国家的边界,也因如此那里的文化非常丰富,也发展与青海国境内不同的风俗习惯,这样人人趋之若鶩的地方怎会让他离开呢? 「那又为什么离开呢?」只见他写下几句话道尽他坎坷的人生。 小的从小在富贵人家当陪读,公子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间,所以小的常代替公子完成先生的功课,某日被老爷发现狠狠的鞭打我,导致小的现在走路不便,虽然如此但小的还是一直守本分,直到某天公子在路上抢了一位民女,惹上官司,少爷家是当地的望族,为了名声,迫不得以只能让小的替少爷顶罪,因此被县太爷判了流离之罪,终身不能回到鄯善。他写到伤心处还忍不住泪流满衫也让叶钧看得更不捨。 「那你家还有其他亲人吗?」大福悲伤的摇头随后又写下几句。 小的家贫才会被卖到有钱人家当陪读,小的母亲在小的七岁时难產死了,父亲也因过度劳碌病死,其他的兄弟姊妹也被卖到各地去当奴婢没连络。 「你从小就是个哑巴吗?」他又摇头写下几字。 老爷怕小的会将事情说出去,便以毒药毒哑小的喉咙,让小的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哑巴。 「可恶,这人怎那么没人性,要你扛罪还把你毒哑,这人该被诛九族。」叶钧气愤难慨的说。 「那你来此有什么打算吗?」 小的想在此定居,并尽可能的找寻我兄弟姊妹的下落。 「大福,你就放心在这工作,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叶钧掛胸脯保证只见大福马上跪下磕头谢谢他的大恩。 「你起来,我绝不会让你再遭受到先前那样的遭遇。」 「那叶大夫,没事了,我先走了。」所蛀蚁虽对他有些迟疑但看在他字字血泪的文字上暂且相信他。 「大人慢走。」叶钧恭敬的送他出去却没发现有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前人看。 问案? 暮夜森森,有个人影在屋簷上轻跑着,背后背了一个包袱,身手俐落的将背上的东西一一丢下,只见原本紧闭的门都一一开了门而跪地感谢,没人知道他是谁,只能感谢老天,当他将东西都发送完后再腾空向后翻下地面。 只是当他轻跑了一段路后突然停下脚步戒备的看着这空中不寻常的空气,在环顾四周后突然有人腾空从他背后越过,他只是戒备的看着对方。 「血凤凰,久仰了。」对方跟踪他一段时路,亲眼见状他的义行,又瞧见凤凰剑鞘便知晓他的身份。 「你是谁?」血凤凰戒备的眼神没逃过他双眼,只是看他双眼觉得这名窃贼似乎年轻了点。 「在下优允斌。」 「优允斌?」得知他来歷后才稍微收起警戒,「怎么?我一来没偷你官府的东西,二来也没闯入琅琊府,你来抓我说不过去吧?」 「我问你,你为何要私闯皇宫?又为何要偷走公公们的名册?」优允斌不急不徐的问。 「皇宫?名册?哦,好像有这回事。」血凤凰装糊涂的说:「我好像就闯进去不小心救了圣上,圣上还封我义侠,怎么?来抓我治这罪?」血凤凰也不怕他会对他怎样,依旧吊儿郎当的痞样。 「你为什么要偷走公公的名册?」优允斌看似松散实质却有些戒备着问案。 「公公?我偷他们的名册做什么?又不能救济也不能卖钱,偷了也没用。」 「所以才要问你。」 看他这么严肃,血凤凰却笑了起来,让他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你应该不只是要问这件事吧,还有其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凤凰知道他的确有第二件事要问他,但他还是开口:「你知道兇手是谁?」 「兇手?你说得是屠杀孕妇的兇手?」 「正是,你知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又怎能追到他?」优允斌直觉此人在隐瞒。 「我的确不知道他是谁,碰到他只是个意外。」血凤凰也不在乎他那怀疑的语气。 「意外?什么意外?」 「我只是刚好碰到他,又刚好救了那对夫妇。」 「那你想此人有可能是谁?」优允斌看他坦率的眼神只能从中探出线索。 「他是刺杀圣上的刺客。」 「什么?」优允斌讶异着。 「我与他交手两次错不了,他的眼神、他的身影,都与刺杀圣上的歹徒一致,而且我也向他求证过,错不了。」血凤凰与他两回的对招更能肯定兇手的身份。 「那身手怎么样?」 「优允斌,你是要向我问案,还是要与我讨论案情?」血凤凰吃笑的问。 「有何差别?」 「别忘了,你是官,我是贼,哪有官问贼歹徒的事,这传出去你们琅琊府的顏面何在?」 「只要能抓到兇手,就算要我放你走都可以。」 「只怕等此事一了你反过头就得抓我。」血凤凰不相信他的话,他更明瞭官府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法。 「我优允斌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抓你。」 「行了,我信你,他不是江湖之人。」他肯定的说。 「你怎能肯定?」 「江湖之人各门各派各路各剑法,都有他的规则,就算是无师自通的也有剑谱或招式,但我确定他不是江湖人。」血凤凰虽只有几年的经歷,但比起他们点水的形式自较能分辨出江湖人的门派。 「不是江湖人,那会是什么?」 「那功夫比较像大内武功。」 「你说兇手来自宫中?」优允斌震惊的看着他,大内高手是在保护圣上所培育的人才,怎会成了杀害圣上的杀手? 「那的确是大内武功,千手反转是宫内的招式,此招江湖人也无人能使用,唯有从宫里出来之人方能知晓此武功的诀窍在哪。」 「千手反转?」他知道这武功的确是出自宫中,千变万化的手势,招招高明,看似无害实质却是要害,是种致命的功夫,但兇手是从宫中来的,为何要杀那么多无辜之人? 「他恨圣上。」突然血凤凰说了这一句。 「他恨圣上?」 「非常恨,下手几乎不留情面。」那回刺杀,招招杀意浓厚,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杀机不会这么明显。 「那你判断,这人会躲在哪里?」 「我怎会知道。」血凤凰又笑了,「抓人与找人是你们的职责,我又不吃你们公家的饭碗,怎会知道这人到哪里了。」 「若真躲藏,这沂汴城这么大也找不着。」优允斌担忧着说。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用心找一定找的着,要不我也尽量帮你们找找,只是不保证一定找的着。」既是青海国的一份子,那他自要出点力。 「那优允斌就先谢过了。」 「说好得,这次你不能抓我。」血凤凰说。 「是。」优允斌让出路给血凤凰离开,而他也没浪费着,既然有人让路,他当然就得大摇大摆的离开,否则就失了血凤凰名称,所以他一个跃身就消失在人静幽暗的巷口。 回生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外地拿到一个刚剖开的孩子,他双手沾满血腥,他一点也不怕这味道满脸还有些兴奋,他用刀子将胎儿的血流入桶子内,再和些草药,用布沾些血擦拭她身体,将她躺平在床上,她像睡着般静静的躺着,而他静静的看着她想起那天她倚着他的肩看着楼外的明湖飘着细雨,她说有他的地方就是她想去的地方,而他跟她说不管未来有多难只要有她牵着他的手,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要勇往直前,他还记得她说过天上地下唯有情钟,而他对她说此生此情独一而终,然而那些日子却不在他们手中,是谁?究竟是谁害了他们无法在一起? 「德妹,若你能醒来听我说话那该有多好,我好想再听你叫我梦哥哥。」男子悲痛的握着她的纤手哭出来,那声音听起来很悲凄、很痛绝,却无人能安慰他。 「少君,二更了,还是早些休息。」学疏渊走进书房看法无情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景,月色已深,而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城里发生血案我睡不着。」法无情摇头说道,少君是他们私底下称呼的,没人知道法无情的来歷和背景,只当他是个平凡读书人考取功名,但他们知道他们都来自一个传说中的族群,那的人没有贪嗔痴,只有乐天和知足,然而一个意外让朝廷的公主邂逅他们的族长,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原本不受外界干扰的他们被迫接受朝廷的徵招,他们可以反抗、可以拒绝,而少君天性怜悯,不愿见到刀剑便接受朝廷徴招,从那刻起他们离开了家乡来到这曲折复杂的城都,他们见到这里的人受到慾望的诱惑,每个人生活都好苦,为了慾望、利益不惜伤害别人,让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想起那段无忧的日子,总感叹好时光离开的特别快。 「但还是得休息,要不怎破的了案?」学疏渊淡淡的扯了一个笑容,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疏渊,我们来这多久了?」法无情看着月色被乌云遮了一半,小时候母亲常抱着他说着沂汴城的故事,说这里的人是如何的富裕和安康,可他眼中的沂汴城没有母亲的思念,有的只是杀戮和犯罪,是什么改变了母亲口中安乐的沂汴城,还是母亲根本没见过百姓受苦的样子? 「十二年了。」 「好快,十二个年头就过去了,当年我们都只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好快,我们早该成亲了。」这些年父亲的信只有平安两字没有其他的话语,而他回给父亲的信也只有两字安可没有其他的问候,是什么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还是离开了那里就是他们最大的距离。 「少君想家了?」学疏渊陪他看月色,看那片乌云散去后月亮的光辉是如此无暇。 「有点,想念那片草原。」 「小草生了个娃娃,想请少君帮忙取名。」 「取名还是他取吧!」法无情淡淡的扯出笑顏,想起离开时小草还拉着他的手不放,哭着要跟他一起来,而今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爹,应该成熟许多了吧! 「那我就这么回吧!」 「疏渊,你恨不恨跟我来到这里?你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着我来到是非之地,害你惹上奸师名称,你后不后悔跟着我?」语气淡淡的却充满无奈。 「我从不后悔跟着少君,还是少君厌倦了我?」 「不,我是怕你后悔,想过以前平静的日子。」法无情简单解释,其实他们的心思他都知道,等到天下太平他们便走,但真有那么一日吗?人类的慾望真有终止的时候吗? 「少君别说了,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早好上早朝。」学疏渊恭敬的向他鞠礼。 「血凤凰说此人来自宫中,不知该如何下手?」话锋一绕还是绕回案子上。 「我已让小易混入宫中调查,相信过些时日会有眉目。」学疏渊早一步替他想好后策,让他可以专心在案子上面。 「允斌怎么说?」 「他相信血凤凰的话,但还是查不出此人是谁。」学疏渊若有所思的偏着头,突然像领悟了什么笑了起来。 「怎么了?」发觉他带着微笑想知道他是因何而笑。 「人人不知血凤凰的来歷,也许根本没有人认真的追查过此人。」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法无情也淡淡的笑着,这几日由各弟兄带回的消息他已初步了解这位江湖人士,对他的义举更深感佩服,也对他有些惜才的惋惜。 「喔,那少君是怎么认为?」 「不是不认真而是没有人愿意戳破他的善举。」 「原来血凤凰是这么受到爱戴。」学疏渊有些明瞭的点头。 「那城里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有,但城外发生第五起孕妇被杀的案子。」 「第五个了,那人到底要杀戮到什么时候?」法无情有些动怒的紧握拳头,他恨不得马上知道这人是谁将他绳之以法。 「这名孕妇是个遗孀,而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夫家的唯一血脉,却惨遭横祸,她公公又年老不迈,恐怕是受不了这打击。」学疏渊凝重的说着,心中也和法无情一样悲愤。 「对这老者好生安置,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手法还是一样乾净俐落。」 「是吗?」法无情的眉锁的更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治理的,搞出那么多条人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怕他们还没找出兇手就被兇手惨无人性的杀光那些无辜的人命。 「少君,听说圣上迎娶一名塞外女子,好像明日就抵达,难道圣上不知城里百姓对此已有怨言,怎在这时迎娶?」学疏渊想起这段日子宫里正忙着婚宴之事显然与民间的恐慌判若两情。 「他怎会不知道,只是这婚事是先皇定的,时间到了该迎娶还是得迎娶。」法无情这几天也被他唸个不停,什么姑娘不找偏偏找到塞外,什么条件不谈偏偏答应一辈子给他们衣食,他知道这是场联姻,不是他喜爱的女子,但父命难为只能每天碎唸。 「那少君这么晚还不睡是否也多少受到圣上影响?」学疏渊笑着问。 「可能吧,我只替那名女子感到怜惜,年纪轻轻就得嫁到异乡,还有可能守活寡、守空闺,真不知她父亲认为这样的婚事真的值得让他用女儿的一生来换吗?」法无情有些感慨的说,毕竟这城都住久了对这种不平之事也见多了,大概可以预知这女子的命运会有多坎坷了。 「少君还记得允斌提起的那名女子?」 「你是说蛮族郡主?」法无情转个念头一想,「你该不会是想说那名女子便是她?」他讶异着,这些日子忙着公事却没仔细想过这前后关联,若不是他提起,也许他也不会知道这两件事的连结。 「正是,允斌受过蛮族照顾,还请少君多多帮忙。」 「我知道,我会请皇祖母注意的。」法无情按压穴道让自己紓压,这阵子的事情好像都轧在一起,毫无头绪。 「夜深了,少君还是歇息吧!」学疏渊又提醒着。 「也罢,我去歇息片刻,你也别弄得太晚。」法无情也劝他别劳累。 「多谢少君关心。」 清晨破晓有两个公公急促的走在长殿上。 「就跟你说要早起,还睡那么晚,要知道这活要是少做一件可就你受的了。」走在前头的公公嘴里忍不住碎念着,后面跟着一个刚入宫的小公公,分发到他管辖的地方,他最头痛带这些年轻的小公公,不是不听话就是懒散,还是以前的人比较勤劳。 「是。」后面的小公公紧紧追着他走。 「我跟你说,最近圣上的脾气不太好,你可得绷紧皮,这大殿上的刘公公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你可要好好学着。」公公忍不住叮嚀着。 「是,」小公公脸色灰白只能点头,一会又问:「圣上最近的脾气为什么不好?」 「呿呿呿,圣上的事是我们能说得吗?」公公忍不住发火训了他一顿。 「可公公刚不是说圣上最近脾气不好吗?是不是与之前的刺客有关?」小公公鼓起勇气提问。 「那也是禁卫兵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只要把你份内的事做好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公公的语气已显不耐烦,加快脚步往前走,似乎是不想多聊这事。 「公公,既有禁卫兵保护,为什么圣上还担忧?」小公公似乎有意知道,不断的询问这方面的问题。 「我说小艾,到这来要的就是有耳无嘴,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或你听了什么,都要假装不知道没听过,不要一副想知道到底的表情,那是会害了你。」公公忍不住摇头叹气,来到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要能保命就是少说多做。 「是。」小公公乖乖的点了头,但不安的心依然在鼓动着。 「小艾,这事我偷偷告诉你,圣上现在除了血凤凰谁也不信,就算寝宫被禁卫兵团团包围他还是睡不安稳,只因为他现在已经不相信禁卫兵了。」公公似乎看出他想知道的样子,叹口气的将事情告诉他。 公公急促的往前快走,小公公在后面紧跟着,只是无人发现后面的小公公眼神闪过一丝神采。 青楼 黑夜的寧静,一群人抬着一个轿子,看得出是有钱人的排场,肃静中有个黑影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群人将轿子停在湘芳楼,一个奴婢掀起布帘让轿里的妇人下轿,只见她挺着一个肚子,扶着奴婢的手脸上充满怒气,抬头看着这牌坊,恨不得将它撤去,将此地踩平,门外还有寻芳者和拉客的姑娘,更显得厌恶。 「这死鬼,看我怎么惩罚他。」妇人愤恨说道,「来人,我们走。」当她大摇大摆的走到湘芳楼门外却被这里的下人阻挡。 「夫人,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两个下人阻挡着她的去路,更让她火冒三丈。 「我不能来?你们在这招揽生意不就希望客人能来吗?我不能来,我偏要闯进去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在勾引我丈夫。」妇人火怒的指示下人将他们赶走,还一群人以武力闯入。 里面的老鴇听到有人闹场急忙出来抚平,「唉唷,我的姑奶奶,我这地方可不是你这大富大命的人来,若你想找男人我可以帮你看看,何必这样动武动粗,多难看啊!」 妇人原已火冒三丈,更听她语出双关的话意更火大,她气得一巴掌就甩在老鴇的脸上。 「你不要脸。」 「欸,你打我?」老鴇头次做生意被人教训也忍不住动怒的号招护院出来,「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敢和我作对,你不要以为你大着肚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我这只有找姑娘的,没有找男人的。」老鴇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泼辣的和妇人叫嚣。 「我要找傅金贝,叫他出来,不然我将你这拆了。」妇人愤恨恨的在湘芳楼大喊着傅金贝的名字还要下人去寻找他的人惹的老鴇更不开心。 「够了,你当我这是哪里,在这吵吵闹闹的,傅金贝,没听过。」老鴇的护院阻挡他们的行动,双方一见不和便有些动作,两个女人也一见不和的互相叫嚣,惹的大家围观看热闹。 「你信不信我叫人拆了你这里?」妇人仗着权贵丝毫不怕这个吃铜吃铁的老鴇。 「我信,我怕死了。」老鴇假装害怕的发着抖,「但我更怕你拆不了我这里。」随后大笑着丝毫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你……」受不了她的言语刺激,便生气的翻了一桌还下令让下人砸了这里的东西。 「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吗?」老鴇看她肆无忌惮的砸了所有摆饰,便拿起一罈酒狠狠的摔在地上,「有种就像我这样。」拿起护院的刀子便劈开被她翻掉的桌子,那股狠劲有吓到妇人,但看到那么多人围观不想这么漏气还是勉强撑着。 「你、你、你以为拿刀子我就怕你吗?有种就劈了我,劈了我啊!」妇人负气的站在她面前要她也用那股狠劲劈了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要知道我老鴇杀了人官府也管不着,你就不怕会一尸两命?」老鴇从没见过这种傲气的女人,还语出威胁的问。 「就怕你不敢。」女人遇到刺激再怎么理智都通通退位,两个女人互相僵持着谁也不示弱的疯狂叫嚣,惹的一堆人议论纷纷。 「我告诉你,会来我这寻欢的人就绝对不是良人,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要不是你这里的狐狸精勾引他,他会这样吗?快将我丈夫交出来。」 「狐狸精?」老鴇又一阵哂笑,指着男男女女问:「你们来我这里真是因为我这有狐狸精吗?还不是来这轻松寻乐的。」看着一群人的窃笑妇人气得脸是一阵青一阵绿。 「傅金贝,你还不滚出来。」 「百合,过些日子大爷替你赎了身,让你到我府里服侍我。」门外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刺痛妇人的心,眼眶不自觉泛红有些难堪却还是继续听着。 「爷真爱说笑,你家中不是还有个夫人吗?我到府里服侍你,那夫人怎么办?」女子声音柔弱牵魂,但听得出是挑衅。 「夫人?她怎么跟你比,她是隻母老虎,才不像你这么温柔。」傅金贝不知道里面因为他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还是色慾薰心的搂着女子纤细的腰,劲往她身上磨蹭。 「唉唷,爷这样岂不是让夫人没面子?」嘴是这么说但脸却藏不住笑意。 「她没面子?我娶到她才没面子,再囉唆我就休了她,看她还敢不敢作怪?」傅金贝大声嚷嚷着,搂着女子的腰踏进门看到一双哀怨的眼神正愤恨的瞪着他。 「傅金贝。」妇人满脸愤怒,双手紧握着拳,她恨不得就扑过去撕烂他的嘴。 「你?」傅金贝先是一愣后也露出不耐烦的脸,「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的新欢。」 「原来是夫人,夫人好,小女子百合。」百合故作柔态向她示好,但脸上却露出鄙夷的笑容,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妇人愤愤给她一巴掌。 「你怎打人?」百合一个作势倒入傅金贝怀里还泛着泪光故作柔弱,看在傅金贝眼里更认为她蛮横不讲理。 「我打她你心疼了?」妇人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丈夫的背叛才是让她最难堪。 「爷,她打得我的脸好疼。」百合忍不住啜泣起来,让傅金贝更疼惜她。 「爷看看,不疼不疼,爷帮你教训她。」说完也给她一巴掌,一个作力让她倒向地上,围观的人没人扶起她,老鴇也看在眼里偷笑着。 「傅金贝,你为了这女人打我,你不怕我带着孩子走吗?」妇人想起她还有有利的武器,抚着肚子瞪着他。 「我呸,你拿孩子威胁我,你要带就带走,老子我就不信没有你我会没有子嗣。」傅金贝丝毫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还摸着百合的脸颊、哄着她,显得妇人更难堪。 「我说傅夫人,你闹也闹完了,打也打过了,是不是可以回家安胎了?要在这吵吵闹闹恐怕是伤了你的身子。」老鴇说完大家哄堂大笑没人体会出她的心酸与悲恨,妇人知道留在这只会有更多的难堪,由奴婢扶着她起身,她恨恨的对他们说:「你等着,很快他就会拋弃你,傅金贝,算你狠,我这就带孩子走。」狼狈的由奴婢搀扶着离开。 「呸,老子怎娶到你这种女人。」傅金贝也不怜惜她只管怀中女子是否开怀。 「唉唷,傅少爷,真不是我老鴇爱说,你看看你家的夫人把我这闹成什么样子了,刚还发狠将我的桌子砍成两半,你说说这该怎么办才好?」老鴇见她离开便马上装出受害者的姿态向他控诉妇人的无理。 「老鴇,你这里的损失我全赔了。」 「谢谢傅少爷。」老鴇开心的向他鞠礼还不忘向百合使眼色。 「爷,人家的脸也好疼你说该怎么办?」百合撒娇的问。 「我这美人怎禁的起那蛮女的力道,我看看。」傅金贝轻轻的替她揉脸,「到房里让爷好好看看。」说完便搂着她上楼也不管刚负气离去还有八个月身孕的妻子。 而离去的妇人坐在轿子里不时流着泪,她抚着刚被丈夫打的脸,怨恨的心纠结着苦涩,她恨恨在心里诅咒他们,摸着肚子绝望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突然轿子重重的往下摔了一声,而里面的人也震了一下,不开心的神情全显现在脸上,她一掀开布帘就开骂。 「你们这群饭桶,连抬个轿子都抬不好。」骂完才发现轿伕和奴婢都躺在地上,她吓了一跳赶紧出来查看,她推推奴婢的身子,「小翠,小翠,你别吓我。」勉强蹲下身子看一眼就吓的坐在地上,因为她看到奴婢的身子有道深深的剑痕还留着血,而脸则愣着双眼无辜的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为什么她会遭此横祸。 「啊......」她爬离轿子看着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全没了气息,吓的两腿发软只能在地上爬行。 「救命、救命。」死神的威胁让她没了刚才的泼辣,只能颤抖着喊着,但寂静的夜晚四周又无人居住谁听得到她的求救声,她低着头发软的向前爬行看到一双黑靴子她下意识的抬起头,以为是救她之人没想到她却往后一愣。 「你、你......」她再也说不出话,因为她看到黑衣人的手上的剑沾满血腥正步步逼近她。 「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妇人只能虚软的往后退,她孱弱的声音得不到死神的同情。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我要你的孩子。」黑衣人低沉的声音瞬间让妇人看到死神向她招手,她紧张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恐惧全表现在脸上,只见黑衣人举起剑用力的往她身上挥去,黑夜间一个胆颤心惊的惨绝声划过边际。 初入宫 早晨万俟残雪站成十字型让宫女帮她着衣,看着头上的头饰和宫服,让她很有新鲜感,虽然笨重点,但铜镜中的自己让她觉得有些成熟,宫女熟练的替她梳化,改变以往机伶活泼的形象,但行为还是没变,她一入宫就成天在宫里跑东跑西、问东问西,丝毫没有上尊下卑的观念,也害的那些公公和宫女成天追着她跑,但他们没人抱怨,反而有些喜欢这个不做作的主子,虽说有些不按牌理,但比起那些只会仗势欺人的主子来说,这个主子比她们都要自在多了。 「王公公,这是什么?」万俟残雪看着一群小公公正撒着糕屑餵鲤鱼。 「啟稟娘娘,这是鲤鱼。」王忠恭敬的回答,他有些年迈了,但遇到她他反像她父亲样,成天关心她的起居。 「鲤鱼?你说这花花绿绿的鱼叫鲤鱼?」蛮族没有鲤鱼,她觉得皇宫好像是座大型的围楼,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里都包括,不管是奇珍异草还是奇禽猛兽在这里都看得到,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每看到什么就问什么,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的。」王忠低头回答,公公没有子嗣,所以常会把主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照料,王忠也不例外,当他第一次看到万俟残雪的天真时,有些不捨,这样不懂人心险恶的孩子如何能在宫中生存,他入宫时间较早,见过较多的世面,他知道不得宠的妃子下场都很惨,他心疼这年幼的主子,为了族群的生存牺牲了自己,可她不明白,进了宫可没像家乡那么自在,她的一生已经注定坎坷了。 「王公公,你不舒服啊?要不要休息会?」万俟残雪发觉他脸色的忧异以为他年纪大身体不适。 「谢娘娘的关心,王忠没有不适。」在更了解她的善解人意后,他更不捨,他默默在心中发誓,此生他会好好照顾万俟残雪,毕竟能在好主子身边服侍才是他们这些奴才的福气。 「还是你下去休息,我随便走走不会走太远的。」万俟残雪不明白王忠是在替她担心,还搀扶他要他回去休息。 「娘娘这折煞奴才了。」王忠皱起眉头往后退几步,此种举动在宫中视为不仪,万俟残雪并不了解青海文化,自是不明白这行为会害他们没命。 「什么奴才不奴才,奴才也是人,是人就会生病不舒服,若你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吧!」万俟残雪完全没有嬪妃的架子,她还是她,把身边的公公和宫女当朋友,没有主僕之分。 「谢娘娘,王忠挺的住。」 「我叫你去休息就去休息,小心我不高兴。」万俟残雪扳着脸孔不开心说道。 「这......奴才谢过娘娘。」王忠这才行礼告退,毕竟主子还年轻不懂宫规,等过些时日她就会明白。 万俟残雪领着一群人浩盪的在宫中行走,正觉无聊突然看到前面一群人围观着好像很热闹,她二话不说拉起裙摆就跑了过去,害的后面的宫女也急忙跟过去。 「你们在看什么?」一群人围在一棵树下她好奇的挤入人群内,看着一群的宫女和公公正七嘴八舌的讨论,他们一看到她就马上跪着向她问安。 「娘娘吉祥。」 「吉祥、吉祥,」不耐烦的回答这些无意义的问候语,「你们在讨论什么?」 「这隻小鸟掉下来了,小安说牠不会飞。」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一隻羽毛丰硕却还不会飞翔的小鸟。 「牠为什么不会飞?」 「啟稟娘娘,这鸟等过些日子就会飞了。」一个公公说。 「为什么要过些日子,现在不行吗?」 「牠需要练习。」被她问到有些不能解释后,一个宫女才怯声说。 「原来鸟是需要练习才能飞行啊!」头次听到这种说法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他们那么苦恼就问:「那你们又为了什么烦恼?」 「啟稟娘娘,奴才们没人敢爬树。」 「原来是这样啊,这还不简单,我送牠回去。」她自告奋勇却让他们脸上都充满害怕。 「这......万一娘娘受伤了,奴才们受担不起。」宫女和公公们个个都惊恐万分,深怕她一个不注意会让他们受到惩罚。 「谁说我会受伤?」万俟残雪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伸手将小鸟握在手中,「你们看好了。」她往上一跃就跃上树梢,她轻轻将牠放回鸟巢,再跳了下来,毫发无伤样引起眾人的喝采。 「娘娘好身手。」 「还好,这在蛮族算小意思。」万俟残雪有点被捧上天,没发现一角的宫承天正看着她。 「咳」宫承天缓缓走过来,大家又跪地行礼,万俟残雪看大家都跪下也跟着跪下,只是她双眼骨碌的看着四周,为什么大家要向他行礼?从她入宫就没见过宫承天,所以她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参见圣上。」 「圣上?」她心惊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处乱跑竟会遇到宫承天,她有些后悔让王忠回去休息了,如果他在的话就会告诉她他是谁。 「朕没见过你,你是谁?」见她身着宫服,却有着俐落的身段,面孔生疏,看似不像青海人。 「我……臣妾……」词到用时方恨少,她根本不太知道该如何向他介绍自己,「万俟残雪。」 「臣妾?」他皱着眉头,自己何时纳了这么一名妃子他会不知道,看她有些拙样又听到非青海名字,她该不会是数日前进宫的蛮族女子?他以为外族的女子会生得孔武有力又粗鄙样,没想到还有如此清秀佳人。 「臣妾……」身旁没了像王忠那样会替她瞻前顾后的人,她反而不晓得该怎么办。 「朕在听。」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这句话是她入宫后学的第一句官话,她想说如果圣上是个年老又昏昧之人时,她就要在新婚之夜用这句。 「朕看你刚才的身手不像不舒服。」一语戳破她的谎言,他倒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一般人看到他不是自动黏过来就是巴着他不放,没想到这个外族女子看到他竟想逃?他在她眼里有那么可怕吗? 「这……臣妾刚施展轻功有些头昏,需要休息。」她的全身皮肤都在颤抖着,她没料想过圣上会如此年轻又精明。 「是吗?」宫承天强压笑意,「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谢圣上。」她起身对上他的眼眸总觉得自己的谎言像被他看穿,但一转身她顾不得裙摆快速的逃离他视线,动作灵活的一点也不像头昏。 「跑得可真快。」宫承天笑着看她跑走的背影,后面跟着一群奴才好像一串肉粽,他决意跟在她背后去看看她在搞什么。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匆忙跑回来的万俟残雪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一旁陪嫁的侍女连忙替她倒水。 「郡主。」 「谢谢。」她一口灌了下去还噎到急忙拍打自己的胸口,「咳」 「郡主?」侍女萨郤丹看她上气不接下气以为她被欺负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郤丹,我见到圣上了。」她慌张的说。 「圣上?郡主见到他了?」萨郤丹也很讶异,她原以为来到这几天没见到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他,没想到郡主自己带着宫女出去晃晃还能遇到他,难道这是上天安排的吗?祂也不忍心郡主年纪轻就得过非人的日子。 「郤丹,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现我骗他?」万俟残雪简单说明经过,而后她很紧张的问。 「这......应该不会,他没见过郡主和大郡主,应不会发现才对。」萨郤丹以为她在担心欺婚一事。 「我是说,他会不会发现我根本没头昏?」知道她搞错事情了,她急忙解释清楚。 「这……」萨郤丹不知小郡主是在担心小事反而有些难回答。 「你说呢?」一个男声传进来,吓的两人马上跪在地上。 「圣上万安。」 「为何欺骗朕?」 「这……我们不是故意的,请圣上原谅。」万俟残雪低着头拉着萨郤丹的手,两人皆以为欺婚之事被发现有些颤抖着。 「不是故意的,那你跑那么快又是为何?」宫承天严肃的问,却一脸得意的看着她们。 「因为……」万俟残雪扯着萨郤丹的手。 「因为郡主怕生。」 「怕生?」宫承天皱着眉头又问:「那为何看到下人就不怕生?」 「因为……」换萨郤丹不晓得该如何圆说,所以她拉着万俟残雪的手。 「因为……」 「嗯?」 万俟残雪咬着牙握紧萨郤丹的手,抬起头勇敢的对他说:「你讨厌我。」 「朕何时说过讨厌你的话?」他倒没料想过这妮子竟会说他讨厌她,的确刚开始有一点,但刚在花园一见又见到她的表现,他收起一些成见,这妮子也许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若不讨厌我,那为什么我入宫这么久从没见过你?」她豁出去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她乾脆理直气壮的和他说。 「你想见朕就一定见的到吗?」 「那又怎么样?」 「你想见朕做什么?」他好整以暇的问。 「看你长什么样子,优大哥说你日理万机,是个良君,现在看看,你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差点没吓死萨郤丹,她紧张的意示着但她不理会。 「喔,原来你认识优护法,难怪说话这么没大没小。」宫承天点着头,对她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我是不懂规矩,但我没说错,你也不能责怪我。」 「朕责怪你了吗?」这妮子怎老是将他当成坏人,优允斌是这么说他的吗? 「是没有,但不表示接下来你不会骂人。」 他突然笑了,笑得让她们摸不着,「有趣,你太有趣了。」他难掩笑意,恣意的大笑,这么久的时间他头回能在陌生女子面前如此坦率做自己。 「你还好吧?」见他突然疯狂大笑,害她们面面相覷不知他是在发什么神经。 「朕很好,你说你叫万俟残雪?」 「是,她是我侍女,叫萨郤丹。」 「参见圣上。」萨郤丹右手握拳放置左肩行礼方式与青海国不同。 「二位平身。」玩笑过后,宫承天这才拉起她们。 「你原谅我们了?」万俟残雪不确定的问。 「朕可以当作是你开的玩笑,但下不为例。」 「是。」 「到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吗?」宫承天看这房里的摆设是俭朴了点,但不知为什么就很有她格调,让人觉得简单、朴素。 「没有。」万俟残雪回的很快,因为她想快点让他回去。 「若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说,不要怕朕会不答应。」 「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万俟残雪双眼发亮的问。 「嗯。」宫承天没错过她那双亮丽的眼眸,在她的眼珠上他清楚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那你能不能让我出去?」 「出去?你住这不习惯?」宫承天有些讶异,他以为她会要求一些物质上的需求,没想到却是这以外的事。 「不是,我住哪都习惯,只是当初优大哥曾答应过我,他要带我逛沂汴城,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找他?」 「这……」宫承天不晓得优允斌曾对她有此承诺,既然他刚金口已开,总不能食言而肥,所以他勉强皱着眉说:「好吧,朕派人送你到琅琊府。」 「真的?谢谢。」万俟残雪开心的拉着他的手,丝毫没有男女之别。 「但别干扰到法大人,知道吗?」 「是,遵命。」她笑得很甜,因为她想知道优允斌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像她一样开心,还是与她的期待相反? 再相逢 站在大厅前,她左右观望,这里与皇宫不一样,虽说都一样是四四方方的房子,但这里窄小了点,还增添些雅味,没有多馀的装饰也没有昂贵的建筑,只有朴约,她喜欢这里,不单是因为他在这里,她喜欢这里自在的气息。 「万俟娘娘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娘娘原谅。」一下早朝就听说万俟妃在府里等候,他马上赶回府中,只是不清楚雪妃的来意。 「你就是法无情?」万俟残雪双眼眨呀眨,她听过他很多的传言,但没想过他与圣上一样年轻。 「正是下官。」法无情依然恭敬的弯着身,没因她是外族就瞧不起。 「你别老是弯着腰,你这样腰不酸吗?」万俟残雪忘了要他起身,只是皱眉头看着他。 「这……」法无情突然词窘,他不知道她的话意,但一旁的学疏渊倒适时的替他化解尷尬。 「娘娘的意思是要大人免礼。」 「下官谢过娘娘。」法无情这时才正眼看着她,虽说有着外族的脸庞但不失灵气,行为也有大漠儿女的豪迈却也有青春少女的柔媚。 「你看我什么?」万俟残雪看他一直盯着她瞧有些不自在。 「下官失礼,下官……」话还没说完就被万俟残雪打断。 「停,不要跟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就我,不要下官、在下、奴才。」 「这……」法无情一脸尷尬的看着学疏渊,只见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大人,娘娘意思是别用官话。」 「这……不合礼仪。」法无情眉头深锁着,有些难为道。 「不要跟我说礼仪,我最讨厌你们青海国的礼仪,繁复又冗长。」万俟残雪忍不住抱怨着,她不懂,人就是人,为什么要分那么多种? 「娘娘不是从小习得青海文化,怎会如此说道?」法无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她,而他的话也顿时敲醒了她。 「我……是习得你们文化,但不表示我就一定得喜欢你们的文化。」 「娘娘既是如此又何必委身于圣上?」学疏渊一针见血的问。 「我……」马脚露了太多反而不晓得该如何圆其说,她紧张的看着陪同她来的萨郤丹。 「自古婚姻皆父母命,郡主嫁给圣上是大王的旨意。」 「若娘娘真不愿嫁给圣上,要不下官明日便向圣上说去,让娘娘回到蛮族也较快乐。」法无情说。 「不行不行,这样我蛮族会完蛋的。」万俟残雪大声的说反而更引起他们的注意,「唉呀,我只是来这找优大哥,不是要你们送我回蛮族。」 「娘娘要找允斌?」法无情与学疏渊互看着,「允斌还未回府。」 「他去哪?」 「这……」法无情又词窘,他不晓得该如何向她述说这起令人发指的血案。 「娘娘,允斌只是出公差一会回来,若娘娘有事找他,要不学生立即找人去找他。」 「不用了,我在这等他就行。」万俟残雪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想让他提前知道。 「这……」换学疏渊词窘,堂堂一个皇妃在琅琊府等一个护法,这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会有所损害。 「不行吗?」万俟残雪皱着眉头困惑的看着他们。 「这……,请娘娘到花厅坐坐。」法无情只能请她到侧厅去等候,心里也略觉有些疑惑。 「法大人,听说你把琅琊府治理的很好。」路上万俟残雪称讚着。 「不敢,是圣上威恩浩盪,贼民不敢造反。」法无情不敢居功的说。 「后面这位就是博古通今、过目成诵的学疏渊?」万俟残雪有注意到这人从刚才就一直很沉稳、镇定的与她对谈。 「正是学生。」 「听说你常整宫里的公公,是不是真的?」万俟残雪突然很感兴致的问。 「这……娘娘恐怕是道听胡说。」学疏渊笑得有些牵强,眼里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杀气。 「如果你可以教我整他们,那我在宫里的日子会比较好过。」 「娘娘在宫里受到欺侮?」法无情问。 「也没有,只是那些妃子的表情怪怪的,我不喜欢她们。」万俟残雪直爽的说,丝毫不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法无情与学疏渊顿时无语,他们都知道后宫的尔虞我诈非比寻常,这位外族娘娘刚来几天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未来他们也不敢保证她不会受到波及。 「欸,我听说琅琊府还有其他人,怎不见他们?」万俟残雪踏入花厅后环顾四周,除了送茶水的下人,并未见到优允斌常说的几个兄弟。 「啟稟娘娘,他们在忙一件案子。」学疏渊恭敬的回答。 「案子?什么案子?我能不能也帮忙你们办案?」万俟残雪兴奋的问,她长年在草原里来回奔驰,一直没见过青海人的升堂办案,所以一听他们正在办案就显得兴奋。 「娘娘尊贵之躯不宜招来险恶,还是请娘娘耐心等下官破案再解说给你听。」 「不要,你们能办案,我也能办案,我才不要用听得。」万俟残雪倔强的说,一旁的萨郤丹此时却在她耳边提醒着圣上要她别干扰法无情。 「那我不干扰你们,只要你们能让我在旁边看,行不行?」万俟残雪退而求其次的问。 「这也不行。」法无情斩钉截铁的说。 「那我不去看,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身边看你们办案?」 「还是不行。」 「刚才夸你治理不错,现在连这么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还做什么官啊!」万俟残雪忍不住抱怨。 「下官是担忧娘娘的安危。」 「你们担心我的安危,那你们就不会担心你们的安危吗?」 「下官出任官职时就把个人生死置身事外,绝不会因个人的安危就有所妥协。」法无情正义凛然的说。 「那我也是啊,我既然要加入你们就会把生死置身事外。」万俟残雪捡起他的话语使用反让他们觉得头痛。 「娘娘这不是儿戏。」学疏渊也劝藉着。 「我从不儿戏。」 「这很危险。」学疏渊说。 「我遇过比这更危险的。」 「这兇手惨无人道,不但杀人还把人从中剖开。」 「我看过屠夫将羊杀了又剖开架入木籤上。」 「这是两回事。」学疏渊没想到她竟会将人比喻成羊,顿时有些无言。 「不就一样吗?人杀羊饱餐一顿,但人杀人只为了洩愤。」万俟残雪将她所会的语词通通用上,顿时让他们哑然相望。 「大人。」优允斌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万俟残雪后反而愣住了,「你怎会在这?」 「我来找你。」她笑得很开心。 「你来找我?大郡主呢?」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姊姊没来青海。」她突然换上怪异的脸,不懂他为什么一直问姊姊的事。 「为什么?」 「姊姊有喜欢的人,坚持不嫁。」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他没想过那日的射骑竟让她芳心相许,还为了这理由让妹妹代嫁,若圣上发现迎娶并非当初约定的女子,不知会造成什么影响。 「允斌,娘娘坚持在这等你,别忘了礼节。」学疏渊似乎察觉两人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係,便刻意提醒他。 「卑职优允斌见过万俟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优允斌向她行个大礼,也因为学疏渊的提醒让他知道两人的距离拉大了。 「谁要你用卑职?」万俟残雪有些不开心,看着他行个大礼,心里更恼,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看他是否也与她一样,开心她的到来,没想到换来的只是距离。 「郡主。」萨郤丹一旁用眼神示意着,万俟残雪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免礼。」 「谢娘娘,不知娘娘找卑职有何要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万俟残雪有些闹脾气的说。 「若无要事,请娘娘回宫。」 「你……」万俟残雪有些难堪,自己原以为到这里还有个优允斌可以照顾她,可为什么想的与做的是两码事?他明明以前都是任她撒娇任性,为什么现在却没了耐性与疏远? 「郡主。」萨郤丹见她处境难堪便识相的帮她解围。 「你曾说过要带我逛沂汴城,这承诺还在不在?」 「若娘娘愿意,卑职愿带领娘娘认识沂汴城。」 「别再用官语。」万俟残雪规定着。 「卑……在下……」优允斌看她那么执着,便用了自称。 「也不能用『在下』。」 「娘娘这不是在为难吗?」优允斌无奈叹气,用与不用皆让她生气。 「不要叫我娘娘。」 「小郡主。」他唤回蛮族时的称呼,这已经是最无奈的让步了。 「娘娘若坚持要允斌带你认识沂汴城,能否等结案后再实现?」法无情问。 「我……」原还想赌气的,可看在优允斌那暗示的摇头她就暂时答应这条件,「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法无情问。 「你们别叫我娘娘,我讨厌『娘娘』二字。」 「这……」他们面面相覷,只有学疏渊露出笑容说:「是,小郡主。」 「还有……」 「不是说好只有一个条件吗?」优允斌皱着眉头说。 「我没说几个。」她耍赖的说。 「那小郡主的第二条件是什么?」法无情耐住性子问。 「不能用官话,也不能用在下。」 「这……」优允斌的眉头锁的更深,她这不就摆明要他们别把她当皇妃看待。 「不行的话,还有别的选择。」 「什么选择?」优允斌问。 「就是让我加入这次的办案行动。」她还是没放弃,神采更是扬意。 「这不妥。」优允斌马上回绝,但他不知晓刚才法无情就与她争论过。 「那我没别的选项了,看来我只好在这陪你们想囉。」万俟残雪此时翘着二郞腿好整以暇喝着茶。 他们三人眼神交流一般后,最后由学疏渊率先打破僵局,「小郡主还是请回宫,因为『我们』决定接受第二条件。」 「学疏渊,我刚才夸你博古通今、过目成诵,没想到你竟这么贼。」万俟残雪洩气的说,这结果与预想还是不一样。 「小郡主过奖了。」学疏渊笑得贼贼的,府里有谁不知道他以贼出名,专以不吃亏为座右铭。 「允斌,你是否有要事稟告?」法无情没忘记他刚进来一副有事要说的神情。 「是,大人,」原是想顾虑到万俟残雪他不愿在此时向他说,既然他主动提起,优允斌只好照实回答:「东城发生第七起命案。」 「第七起了。」法无情握紧拳头往桌上一敲,脸上自责的表情也让万俟残雪读出几分。 「什么东西第七起?」 「小郡主还是请回宫,卑……」稍微顿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说:「我有重要之事要与法大人说。」 「那你们说,我不吵你们。」万俟残雪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虽说品不出这是什么茶,但只要能想办法赖在这里,要她喝上半天茶她都愿意。 「小郡主。」优允斌加重语气,他不希望在此时让她捲入这件事中。 「你们说啊,我又不吵你们,也许在听得过程我会知道什么。」 「这……」优允斌没輒的看着法无情,只见法无情向他点头他才说:「手法和之前一样,都是从孕妇肚中将孩子取走。」 「有何人证或线索?」 「家僕无一倖免,但听说妇人昨晚与湘芳楼的老鴇发生过口角。」 「你去查查。」 「是。」优允斌转身就要离去,但突然想到万俟残雪还留在府中便问:「小郡主要我送你回宫吗?」 「不,你去办你的正事,我现在有事要和法大人说。」万俟残雪突然很认真的说。 「那好吧!」优允斌不勉强的走出侧厅,只是离开她的视线,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这情绪是他以往都不曾有过,有点苦涩,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这样来到这里? 「小郡主有何要事要与本府说。」 「本府?」万俟残雪皱着眉头问。 「这是大人在府中的称呼语,希望小郡主别在意。」学疏渊替法无情解释道。 「喔,你们能跟我说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这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们二人又是一愣,谁也没想过她竟会如此之倔。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知道这事情,毕竟圣上日理万机,不见得会知道此案,而我是他的皇妃,我觉得我有必要替他知道,你们说是不是?」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不知心意有多少。 学疏渊叹口气后说:「今日遇到小郡主,他日之后再也不说他人贼。」 「什么意思?」 「小郡主若要知情,能否答应本府,别随意招摇。」法无情只能无奈妥协,看到她这般倔强后,他知晓她有可能会为了这件案子而耗在他这一整天。 「可以。」法无情将这两月令城里恐慌的血案鉅细靡遗的说给她知道。 查案 城墙外衙员将尸首一个一个排好,仵验骨正一个一个验证死因,而巫愬和所蛀蚁则指挥着衙役将围观的民眾驱离。 「怎样,小仵?」巫愬过来问,看着七八个人都死在一块,简直就像是场死神祭典。 「都是被剑砍的,只是这孕妇……」他语带保留,甚至有些不解。 「孕妇怎么了?」巫愬问。 「以往他不是都先割孕妇的咽喉吗?这次他是一剑刺入心脏,他为什么改变手法?」仵验骨困惑的看着这副令人心惊的尸首,而围观之人也纷纷讨论着。 「会不会是有了突发状况?」巫愬揣测着,而仵验骨又摇头。 「应该不是,我倒觉得有些挑衅。」巫愬皱紧眉头,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傅金贝来了。」所蛀蚁向巫愬他们说。 「你是傅金贝?」闻着他身上浓艷的粉脂味,三人忍不住掩着鼻。 「是。」傅金贝一脸不耐烦的说。 「请问这位是傅夫人吗?」仵验骨掀开妇人的白布露出苍白的脸,只见他摀着鼻晦气说:「是。」 「你这是什么表情?」巫愬皱眉问。 「大人,谁看见死人都会有这样的表情。」傅金贝不悦的说。 「那你昨晚去了哪里?」巫愬又问。 「大人,我昨晚去接了百合后就一直在家里。」翻了一个白眼,傅金贝只想走。 「谁是百合?」所蛀蚁看他吊儿郎当样有些讨厌。 「大人,她又不是我杀的,你一直问我的事情,不就认为我涉案?」傅金贝语气上非常不耐烦。 「你妻子昨晚被人刺杀,肚中胎儿被人取走,难道你都不会想知道是谁吗?」巫愬略显责备,但手中却有些动作。 「我管她是被谁杀的,她死了我正好把百合迎娶过门,省的她一天到晚在我耳边碎唸。」他大声的向他们说,丝毫不在乎妻子的惨死。 「那死了妻子又死了孩子你一点也不在意?」巫愬正经的问。 「谁会在意她死活,她只是老头子要我娶进门的女人,又不是我想要的女人,管她要死还是要活。」他的话已经让他们的脸色很难看,再闻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胭脂味更令他们反感。 「你若不在意她,总该在意孩子吧?」仵验骨的脸也臭到不行,他没见过有人竟在妻子尸骨未寒就急着把外面的女人娶回家。 「孩子?那孩子也是那女人硬要留的,要不我早就将他打掉省的那女人一天到晚拿孩子威胁我。」话说得很绝,而他们却开始同情这位女子,为了不爱自己的丈夫受了如此的折磨,却还是换不回他回头。 「大人,我能走了吗?一早就得来这看死人,看够了吧?」傅金贝满脸不耐烦,他的心只想赶快回到她身边。 「让他走吧!」巫愬这么说,而两位兄弟却很意外的看着他。 「你确定?」所蛀蚁掏掏自己耳朵怕自己听错。 「嗯,留着无用。」巫愬果决的说。 「可以走了是吧,谢大人。」傅金贝喜吱吱的说,跟刚才问话的表情不一样。 「那夫人的尸首……」仵验骨正想交代他何时领回,没想到他竟然回答说:「随大人处置。」 「蛤?你连你妻子的尸首都不处理?」所蛀蚁愣着问。 「大人,这小事哪还需要我处理,若你们不处理,那就随便丢吧,反正我没空管她。」傅金贝挥挥拂手转身就走没发现一阵风吹过了白布,妇人张着不甘愿的眼睛正瞪着青天。 「你怎就让他走?」仵验骨怀疑的看着他,只见他手中拿起几根头发笑得很诡异。 「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他笑着问。 「那他会怎么样?」所蛀蚁好奇的问。 「过几天就知道了。」 一晚的虚华换来一天的沉静,湘芳楼一晚的热闹挥靡换来天明的冷漠唏嘘,晚上还能看到下人和姑娘在外面拉客,而早上门外却连一隻麻雀都没有,优允斌站在门外看着落叶片片掉落地面,停顿一会他上前敲了门,等了半天才有个下人珊珊来开门。 「客倌,你来太早了,湘芳楼晚上才有做生意。」下人边说还边打哈欠,一副被吵醒的脸。 「不好意思,在下优允斌有事找你们的老鴇。」优允斌礼貌的说。 「优公子,你晚上再来吧,老鴇现在还没醒。」下人不耐烦的驱赶他,再打个哈欠正要将门关上却被优允斌制止。 「在下琅琊府优允斌,你们老鴇涉嫌一起兇杀案,你再不开门稟告我就以共犯将你逮捕。」优允斌恐吓他,吓的他睡意全没马上开门让他进来。 「大人,你别抓小的,小的这就去稟告老鴇。」下人连跑带跳的衝进去叫醒老鴇。 优允斌在大厅看着摆好的桌椅,整齐的放在中间,他能想像这里晚上会有多热闹,但这些卖身女子又有几个人是自愿的,人为了钱卖了女人,男人为了消遣买了女人的青春,等时光过后又有几个女人是有好下场的? 他在那里等了一会,突然听到外面有几个女孩哭泣求饶的声因,他好奇的寻了过去,看到几个男人用一条麻绳紧紧绑着年纪仅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她们都略有姿色和高挑的身材,外面有的还是紧追不放的母亲,硬生被他们挡在门外,她们声嘶力竭的哀求得不到这一群人的同情,只见这些男人蛮横的拉着那条粗绳将她们都拉进偏楼,他犹见不忍便出声阻止。 「等等,将她们都放了。」 「大爷,你要我们放,老鴇可会生我们的气。」一个男人说。 「那她们又是犯了什么,为什么要绑着她们?」 「这些人欠我们老鴇钱,押她们还债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另一个男人说,丝毫不觉得这事有错。 「他们胡说,我爹只借了十两,一个月后成了一百一十两,我爹实在还不起,他们就把我抓来这里。」一个被绑手的女孩哭泣说道。 「你闭嘴,再多嘴就有你好受。」男人恐吓着,吓的女孩们只能缩着身哭泣。 「她们欠老鴇多少?」 「总共五佰两银子。」 优允斌从怀中拿中一个钱包也没数有多少就直接丢给他们,「放了她们。」 男人接过钱包后,秤秤重量又打开大约数了一下才满意的向旁边的人使了眼色,被松绑的女孩齐声向他道谢过后就飞快跑向大门外和自己的母亲团聚。 「老鴇,就是这位大人。」下人唤醒老鴇后,等她稍微打扮后才陪同她下楼。 「唷,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老鴇展现风骚以拉拢客人之态在他身上磨蹭,看得出人生歷练和风韵犹存的容貌。 「你是不是和傅金贝的夫人起过口角?」拨掉她那不规矩的手,他开头就直问。 「是啊,哎呀,那女人还真的去报官啊?她丈夫来我这喝酒解闷还被她追着跑,你看看她昨晚在我这闹的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啊!」老鴇一开头就急着装受害者,她还拉着他去看摆放在角落毁坏的桌椅。 「喝酒解闷?」优允斌怀疑的看着她,心里有些不相信,「那你是不是曾说过,你杀人官府也管不着?」 「这……」老鴇暗自叫了一声又辩解:「大人,这气话我只是随便说说,那女人怎能当真呢?况且我是个女人,女人又如何能杀人,还能逃过法大人的追缉呢?」老鴇拼命在他面前装委屈、无辜博取同情。 「所以你真的说过这句话?」 「开玩笑的话干么当真呢?」老鴇不以为然笑着丝毫不知问题大了。 「若不是玩笑呢?」 「大人,你请傅夫人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你别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她死了。」优允斌冷冷的说。 「什么?」老鴇吃惊的问:「何时的事?」 「昨晚,离开湘芳楼后。」 「大人,你该不会认为人是我杀的吧?」老鴇讶异的问。 「你说呢?」 「大人,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才刚说那种话就马上杀她,况且我一个女人要如何杀她?」老鴇极力替自己辩解,她没想过自己的无心恐吓话竟会一语成讖,难怪琅琊府会找上门。 「可你有杀手和护院。」 「那也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受人欺负。」 「是吗?那有没有暗自叫人去杀她和家僕?」优允斌再问。 「没有,杀人要赔命,我有那么笨吗?放着钱不赚去杀人。」老鴇回问着,语气上不像在欺骗。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听说你这有傅金贝的红粉知己?」 「你说百合?她不在。」 「她在哪?」 「她昨晚在傅金贝那过夜,整晚没回来。」老鴇忍不住修了指甲,说到钱的事她可笑得眉都开了。 「这你不管吗?」 「管什么,只要傅金贝肯花钱我为何要挡钱路?」老鴇笑得眼睛都瞇不起来,好像忘了优允斌是来查命案的。 「傅金贝?」优允斌觉得会来这里找乐子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大人,说到这我才想到,傅金贝屡次想娶百合回家,但傅夫人不肯,会不因为这样他就把她喀……」老鴇比出一个死亡的手势,看似想把嫌疑过给别人。 「你也有嫌疑不是吗?」优允斌看出她的用途给她一个莫名的笑。 「可你这么说,百合也有嫌疑不是吗?」 「是,她若为了踏进傅家大门而把大夫人给杀了,这点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会受到什么惩处?」老鴇紧张的问。 「先勒令停业三天,有什么惩处等法大人裁决过再说。」 「蛤?三天?那这三天我这里的姑娘吃什么又喝什么?」老鴇张大眼睛讶异的问。 「这就不在我能力范围内了,告辞。」优允斌说完就告辞离开,一点也不管在后面乱吼乱叫的老鴇。 来源 两盏茶的时间法无情将沂汴城最近的事说给万俟残雪听,听得途中看她脸色沉重又皱着眉头,还有些困惑,但法无情认为是她头遭听闻的反应。 「这是回生术。」听完万俟残雪说。 「什么是回生术?」法无情问。 万俟残雪与萨郤丹对看后由萨郤丹解释:「这是我们本族古老的巫术,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但因代价很高,所以大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禁止了。」 「这是蛮族的巫术?怎会在青海国出现?」学疏渊不解的问。 「这我不知道,但回生术最恐怖的是,如果人真的起死回生了,那杀伤力就无人可敌。」萨郤丹皱眉的说。 「杀伤力?」法无情问。 「法大人知道狼族为何会一夕灭亡吗?」狼族原是称霸草原的大民族,却在二十多年前突然一夕灭亡,无人知晓原因,至今还是各游牧民族心中的谜。 「难道跟回生术有关?」法无情猜臆着。 「正是,狼王有个爱妃突然猝死,他辗转得知本族有此术法曾前来询问,当时大王有阻止过他,但他因爱妃猝死整个人像丢了魂不听大王的劝,结果王妃一回魂就屠杀整族之人,最后连狼王也没逃过她毒手。」萨郤丹说着二十几年的秘密,瞬间解开他们的谜。 「那王妃呢?」法无情问。 「回生之人最怕见到阳光,在天明之际狼王划开帐棚让阳光照射进入,王妃因此灰飞云散。」 「这么说此人会是蛮族人吗?」学疏渊问。 「不可能,我族人不可能会做这事,况且现在知晓这巫术的只有老者,而那些老者并未离开蛮族。」万俟残雪替族人喊冤,瞬间又将案情丢回原点。 「这下麻烦了,这人要如何查询?」学疏渊皱紧眉,偏着头努力想方法。 「那还有谁知道这巫术?」法无情问她们。 「不知道,这几年我们东奔西跑,接触的人又那么少,我不确定有谁知道。」万俟残雪瘪着嘴说,第一次能参与调查她是很开心,可案子又牵扯到族人的名誉,让她有些不舒服。 「人数少应该比较好找。」学疏渊说。 「先生可有办法?」法无情问。 「大人可否记得血凤凰说过,此人恨圣上又曾到蛮族,那宫内应该有纪录。」 「对,如果曾经是皇宫之人那应该有纪录。」 万俟残雪静静的在旁聆听,心里却有个决定,她一定要知道是谁冒用蛮族之名在此乱来,她一定要亲手抓到他洗刷蛮族的冤名。 「本府能否问小郡主一件事?」法无情突然想起未解开的谜。 「你问。」 「为何回生术需要用到阴月的胎儿?」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老者都这么说得。」万俟残雪摇头道,这本是禁术,知道的人又少,她也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整个过程。 「大人,阴月的胎儿具有灵性。」萨郤丹替她回答。 「那要几个胎儿才能完成法术?」 「八个。」 「八个?」学疏渊皱着眉,担心还有下一个人受害。 「这八个乃是方位,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其中药材要用毒蝎、毒蛇、毒蜂、蜈蚣、蛤蟆、蜥蜴、壁虎、蜘蛛等八样,再用婴儿血和着这些药材擦拭身体,据说这样能让身体不腐坏。」 「这些在药舖都能找到。」学疏渊说。 「那只要八名胎儿就能回生?」法无情问。 「不,八名胎儿过后还要八名五岁儿童,分别放在八个方位供回生者使用,只要他完成这阶段就会是天下无敌。」萨郤丹仔细解说却让法无情的头更痛。 「意思是还要有人受害?」学疏渊难得出现担忧的表情。 「是,现在回生者应该有些许的动作了。」 「什么动作?」法无情急着问。 「应该会有活人的状况出现。」 「什么活人状况?」法无情不懂问。 「身体柔软,」萨郤丹肃穆的看着他们,「还会动。」这句话让他们都倒抽一口气,也就是说原本该死的人却又活了过来,这下沂汴城要瀰漫在恐怖的气息下。 「那如何能破解?」学疏渊问了建设性的问题。 「无人能破,只有阳光。」 天,这样恐怖的术法怎能存在世间呢?学疏渊难得露出头痛的表情。 「城里有多少五岁孩童?」法无情转问学疏渊。 「少说也有七、八十个。」 「将他们都聚集起来,护送到安全之地,并严加保护,还要通知城里的居民,告诉他们若没事夜晚尽量不出门。」法无情的眉头从一开始听就没松开过,现在还要九名牺牲者,他的心更难过,身为执法者却没有保护到城民的安危,他可说是严重失职。 「是。」学疏渊立刻发公告给城里居民知晓。 「大人,第二阶段开始,他会使用到蛮族特有的草药,所以他势必得到蛮族去。」萨郤丹提醒着。 「什么草药?」 「紫陀萝,一种剧毒的花草,它的花粉只要吸入一点点就能致命。」 「那这药草生长在哪?」 「它生长在山谷内,一年只开一次花,花谢后便会死亡,隔年的春天又会再活过来。」 「难怪回生术会用到它。」法无情点头着,「能否请小郡主帮忙通知万俟王,看最近可有可疑之人到那去採取此草药?」 「我会通知我父王注意。」 「那本府就先谢过了。」 一股未知的杀意盘旋在沂汴城,而一股莫名的沉重笼罩在她心里。 杀机再起 废墟的屋子、凌乱的摆设、脏乱的环境,一盏蜡烛放在床头边,床上躺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子,她胸口依然没有起伏,但手指却不时活动着,男子脸上浮现着兴奋的神色,他轻轻的握紧她的手感受着那冰凉的温度,激动的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只要再一步她的復活就告一阶段,为了她,就算要他粉身碎骨他都不怕,只要她能再活过来,就算要他付出全世界他都愿意。 「等我,德妹,再等等我。」他热泪滴在她手背上形成水珠,这柔弱的触感曾让他以为此生再也感受不到,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让她有重生的机会,他在心里发誓,只要她能復活,他一定要向那些人讨回公道。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绑着包包头年约五岁的小女孩问着母亲。 「等你睡醒了就会看到他。」李王钦儿温柔的告诉她,但却难掩担忧的眼神,今晚不知为何她的心总忐忑不安,是丈夫的猎物陷阱受到影响吗?还是到村里贩售猎物受到刁难?不然为何她的心跳动着那么快,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娘,你怎么了?」察觉她的异样,体贴的妘綵儿拉着她的手。 「没什么。」李王钦儿柔柔的将她的耳朵靠在她圆滚的大肚上,让她听着细小的心跳声来掩盖自己的担忧。 「娘,是不是宝宝踢着你,所以你很不舒服?」妘綵儿听着胎儿在肚子里胡乱踢动的声音,以为母亲是这样才怪异。 「嗯。」李王钦儿微微的笑着,但眼光却放在遥远的黑夜中。 「娘,要不我替你关门?」妘綵儿孝顺的问着。 「你先去床上躺好,娘关就好。」 「好。」妘綵儿听话的窝回床上,看着母亲挺着大肚子小心的将门关好,但她却忘了将窗户关上,所以当她背对窗户正想走回床边时却被突然跳进来的黑衣人紧紧用刀子抵住脖子,她惶恐的张大眼睛,下意识的说:「綵儿快逃。」床上的妘綵儿看着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有些吓到,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听话的她只能听母亲的指令找地方掩护,黑衣人刀子一划割断了她的气管,也割断了她对女儿的牵掛,他残忍的在她的肚子划下深深的一刀,在血淋淋的肚中取出还略有些呼吸的胎儿,他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布冷血的覆在胎儿脸上,大手残酷的将他的空气都杜绝,把一个还来不及喘一口气的孩子给送进黑暗。 慌乱之馀妘綵儿找不到地方躲藏,她只能爬进灶口,抖着身体害怕的聆听外面的声音,时间慢慢流逝着,隔着铁板的灶口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能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着,她惊吓的脸庞不知何时已掛上两行泪滴,她在心里默默祷告着,希望爹爹能快点回来救她们,正当她紧闭着双眼祈祷时灶口被打开了,但她看到的不是她熟悉的脸,而是冷酷又带点笑意的男人正两眼直直的看着她,他一手就把她从灶口拎出来,把她扛在肩上,她反应的在他胸口胡乱踢着,也狠狠的捶他背,但当他一转身让她见到母亲的惨样时她傻住了,母亲身上流好多好多的血,肚子平坦着,而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愣着看着她。 她傻傻的回头看着这个男人,看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袱,里面还闻得到血腥,此时她终于明白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她母亲她都明瞭,只是不明白他抓住她的用意是什么,过度的惊吓让她失去抵抗,她像是个娃娃被他带走,一路上她看着不熟悉的路迷失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钦儿、綵儿,我回来了。」妘奇犽还在开心今天的猎物多卖几个银子,没察觉自家的门只关了一半,他推开另一半,看着空盪的房子,他突然疑惑着,闻着浓厚的腥味,他掩着鼻往味道的方向看去差点没晕头,他奔快的跑到她身边看着她,无语的声音彻底让他心绝。 「钦儿、钦儿。」他撕裂心肠痛苦喊着,再看到她身上的伤他明白了,是他,是那个没人性的兇手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那么多人得到胎儿?难道他不知道被杀的人也有人心疼吗?突然他想到他回来一阵子了怎没见到妘綵儿的尸体,会不会她躲在什么地方正害怕等着他? 「綵儿、綵儿,爹回来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好不好?」他在屋内找寻了一阵子,最后发现灶口的门是打开的,他知道妻子做饭时会特别将灶口的门关上,即使是清灶灰她清完也一定将它关上,但此时却是打开的,他弯腰蹲下查看,发现这个灶口里面的空间足够容纳妘綵儿,而这门又是打开的,他的心顿时都凉了,女儿是否被那歹毒的兇手给杀害了?还是她逃出去躲在外面?想到此他便疯狂的在自家附近来回寻找着,但越找越让心更麻。 枫调 黑夜森森,琅琊府的偏厢在最孤僻的地方,没点着烛灯却幽幽传出默些哀伤的笛声,那乐曲是家乡的古调,从他手中的短笛中传达出淡淡的痛。 一个人走在黑夜中的走廊,他仔细听着不同以往的笛声,抬头看着月色,今晚的月好像冷清了,突然一个跃身他站在屋簷上,执笛者吹完一整首歌后才缓缓睁眼看他。 「怎突然吹起枫调?」枫调是曲哀伤的小调,本是述说枫叶遇秋就落地,只见枫红飘落的美感,美感过了就只剩荒芜,是首沧凉的歌,优允斌很少吹奏此调,他个性比较朴实,但今晚他却吹奏起枫调,音符中显得有些哀伤。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念家乡的枫林。」他收起短笛,短笛是他情绪不好时最好的朋友,平时他很少在琅琊府吹奏,但今晚他已经吹了一整晚,他不知道自己不安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是吗?」学疏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疏渊,你觉得我怎么了?」他没用先生称呼他,而是以朋友和他交谈。 「怎么了?你怎么了?」学疏渊又微笑问。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好像有种闷。」他幽幽的看着月色,那月亮高掛正像在笑他庸人自扰。 「闷?」学疏渊的笑让人摸不着头绪,谁也搞不懂他的笑藏着什么意思。 「有种透不气的感觉。」 「你觉得小郡主是个怎样的人?」学疏渊突然这么问。 「她……」他突然哑口迟疑一会,「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又无心机,很讨人喜爱。」 「她不是和亲的郡主,对吧?」他十足的笑着,似乎早看穿他们的关係。 「她……」优允斌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只是不晓得这么快。 「你们的关係也匪浅,你会答应带她认识沂汴城,当时就已决定是她了吧!」学疏渊用肯定的眼神看着他。 「我……」他也不确定是否就是她,但当时的他是真心邀她来沂汴城玩。 「而她也似有情。」 「她?」他讶异着学疏渊的观察。 「你喜欢她。」这是他最后的结论。 「我喜欢她?」语气充满不确定,但胸口的闷似乎都在告诉他答案。 「我记得那日你从蛮族回来时,你没这么慌乱过,反倒有些肯定,是什么让你有勇气执着?」 「我……」他说不出理由,那天瞬间擦出的火花让他一直记到现在,怀中的宝石也一直闪耀着,就跟她一样。 「自古侠客多柔情。」学疏渊微笑说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还记得我们进城的原因吧?」学疏渊的口气变得严肃,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改过。 「我没忘。」优允斌沉重的闭上双眼,他一直记得自己在沂汴城的使命。 「为了她好,你应该放下。」 「我知道。」他重重的声音分不清是无奈还是叹息,但心却已经告诉他答案。 「学先生、优护法。」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学疏渊沉沉的声音问:「什么事?」却让来通报的人有些耸然。 「凉山出现第八起命案。」通报人大声的在空气中说着,分不清声音从何而来。 「知道了。」学疏渊的脸色凝重,而优允斌则拾回青剑,换回以往稳重、冷静的样子。 「我这就去查。」他用力将注意力放在案子上,避免让自己有太多哀伤的情绪酝酿。 后宫 寂静的寝宫,辉煌的摆设,镜前的人已经抹上最美艷的胭脂,却迟迟等不到宫女来通报,黯淡的心逐渐显现在脸上,看着镜中随着时间慢慢消逝的青春,脸上是不是开始出现老态了,要不他怎都不来? 「娘娘。」跟随多年的宫女丽偽娘匆匆跑进来通报。 「他今晚到哪过夜?」她紧张的问。 「圣上到万华宫过夜。」丽偽娘不敢有隐瞒,只能照实回答。 「万华宫?」她恨恨的一掌打在梳妆台,脸上有些扭曲的起身,「又是那个小贱人。」段云琴入宫多年,原本还很受宫承天宠爱,但最近他却常到新选妃那过夜,这就证明她的魅力已经消失在岁月中。 「娘娘,圣上若再不来您这,只怕欣妃会越来越目中无人。」近日徐欣琦仰仗宠爱,在后宫横行霸道,更常用言语讽刺这些被冷落的妃子,这在后宫已引发不少的埋怨,这时若她再得不到圣上的宠爱,只怕这欣妃会越来越嚣张。 「她敢?」段云琴回头看着她,却让她有些退却。 「可万华宫的人最近仗势着欣妃受宠就无法无天,奴婢担心她会得寸进尺。」丽偽娘的忠诚还是让她硬着头皮回答。 「她算什么东西,本宫绝不会就这么被比下去,本宫相信圣上只是一时的迷惘和贪鲜,等新鲜感过了他就会回到本宫身边。」段云琴不甘示弱的说,只是在深宫的女子又有谁能一辈子得到他宠爱呢?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来回走动,她不时皱着眉头,不时担忧的脸色,她内心不安的神情已经曝露在全身细胞,虽然她向法无情保证绝不是族人所为,但若真的是那要怎么办? 「郡主。」萨郤丹从外面急忙的小跑进来。 「父王有消息了吗?」她紧张的问。 「是,大王传来消息说族人并无人离开过蛮族。」萨郤丹将手中的信递给她看。 「那就不是我族人所为。」她慌张的看完整封信,信上除了关心的话也有合作之意。 「大王已交派族人守护峡谷,若有人靠近就会通知大王。」 「那这样就可以把兇手抓起来。」 「另外大王还关心郡主的生活。」萨郤丹低沉的声音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我在这很好啊,你没向我父王说吗?」万俟残雪怪异的问。 「大王担心的是圣上迟迟未来你的寝宫,这对你的地位会造成影响。」萨郤丹明白郡主年纪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但她不能永远这么安逸,如果一个动摇随时有可能会让蛮族陷入危机。 「什么影响?」她不懂她的话意。 「大王希望你能替圣上生下子嗣。」 「你说我父王要我替他生孩子?他宫里那么多妃子,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为什么非得要我替他生孩子?」她噘着嘴不开心的问。 「这不一样,圣上一直没有子嗣,若郡主能为他生下儿子,那郡主的地位也就能大大提升,他日之后若能接掌大位,更能永保蛮族的生存。」 「你是说父王要我替他生下继承人,好保蛮族的永续生存?」她心里一沉,虽然她早知道来这只有牺牲,但没想到连肚皮都得牺牲。 「是。」萨郤丹知道这很残酷,但如果能替他生下子嗣,那这样往后就不需要再靠联姻的方式牺牲其他郡主的幸福。 「可他不来,也不能要我逼着他吧?」心里很酸,她想起他的脸,是那样的冷淡和她的心的温度一样。 「这就得靠郡主的努力了。」 「我知道了。」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始终想不透,为什么弱势族群要生存就得牺牲? 杀机蔓延 一座山上的小屋,夜里灯火通明照亮整个山区,里里外外站满了许多的官差,每个人都严守的看着,屋主正伤心的坐在门庭的木椅上,眼泪从案发时流到现在已经乾了,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下,他现在担心的是女儿会不会有危险。 「妘奇犽,你说你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多大?」仵验骨正在验尸,所以由巫愬问话,而优允斌正四处看望,所蛀蚁则吊儿郞当的看着他。 「五岁。」妘奇犽失了魂似的回答,心也已经分不清是纠结还是麻木。 「五岁?」他的回答引起大家的骚动。 「我女儿五岁怎么了?」他抬头看着他们诧异的眼神,不懂他们怪异的脸色。 「这就糟了。」巫愬担忧的说。 「我女儿是不是会有危险?」他紧张的问他们,不然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担忧的样子。 「这……」巫愬不敢直说,只能踟躕的看着身旁的弟兄们。 「是不是有危险?」他吼着问,语气充满恐慌。 「暂时不会。」优允斌沉稳的回答。 「什么叫暂时不会?」他愣大的眼神,蛮横的武力紧抓住优允斌,无助的看着他们,「什么叫暂时不会?」 他徬徨的看着他们,而他们却又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是不是我女儿也死了?是不是?」他的心又再被撕裂一次,一夕间他失去了三个挚爱的家人。 「妘奇犽,我们琅琊府会尽快将兇手绳之以法,让你女儿平安回来。」巫愬知道现在的他心里很急,但急也无助于事,只能尽快找到兇手才能让无辜的人平安。 「你们琅琊府的人若真有本事会让那么多人受害吗?这个兇手杀了多少人,结果你们连一隻猫也没抓到,是不是杀掉所有沂汴人你们才抓的到人?」妘奇犽悲愤的吼着,他没办法承受失去妻儿的痛苦,更何况现在连女儿都凶多吉少,他满腔的愤怒在此刻全爆发,对着他们大吼大叫,害他们全都上来压制他。 「妘奇犽,我们会抓到他,但现在你绝不能衝动,这样不仅不能救你女儿,还有可能会害到她。」巫愬柔性劝说要他冷静,他一听只能狂压怒气,压的整个脸都红通气喘,为了女儿他得忍。 「小仵,怎么样?」一番的折腾后,仵验骨带着忧愁的脸走出来,唉声叹气的更让低气压下沉。 「手法跟之前一样,一刀割掉咽喉,但我发现这个……」他手上拿着乾瘪的蜥蜴,仔细研究着。 「蜥蜴乾?」大家愣眼看着他手上的蜥蜴。 「妘奇犽你有见过这种东西吗?」所蛀蚁一把拉着妘奇犽,态度有些轻浮。 「我怎会有这东西呢?又不能卖钱也不能吃。」妘奇犽没好气的回答,却更加深他们的推论。 「他的确在施展回生术,而且近日内就会完成。」巫愬严肃的看着各位。 「这下麻烦了,若被他完成了,天下就要大乱了。」优允斌双手环胸,脸色沉重。 「怕就怕我们防范未然让他得逞了。」仵验骨左右观察蜥蜴后不安的心情一直浮在脸上。 「你在担心什么?」巫愬问。 「你们看,城里已经将五岁孩童都聚集在安全的地方,还加强戒备,但偏偏就有人漏了这里,让他有机可趁,若是他在沂汴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那他不会就往别城去找吗?」 「这么说有道理。」优允斌认同他说得,鸭缝再密也有缝,若他找到可以插针的细缝,就算他们做的再完整也没用。 「为什么你没把你女儿送到琅琊府,让学先生将她妥善安置?」所蛀蚁狐疑的盯着身旁的妘奇犽。 「这……我以为这里够偏僻,所以才没送她过去。」妘奇犽没想过这兇手这么厉害,连偏远的山区都找的到,这下他怪琅琊府的人办事不周也没道理。 「所以是你的以为害到你的家人。」所蛀蚁严厉的驳回他刚才的指控。 「是我?」妘奇犽腿软的窝在地上,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有机会再要回女儿弥补吗? 「小所。」优允斌严肃的眼神制止他的行为,现在不是在追论是谁错的时机。 「我们得赶回府里,用快马发佈公告到全国,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问题了。」巫愬用眼神徵询过大家的同意后,便率领一群的官差下山,只留两个在这里保护妘奇犽的安全。 「妘奇犽,这阵子你先待在家里,不要随意外出,我们会尽快找寻你女儿的下落。」优允斌慎重的交代着,也交代两名官差留下协寻。 「小仵,你和小所先回去,我在这附近找寻看看。」优允斌策着马拿着一把火炷,往山里头走。 「小所,这蜥蜴是城里的药舖都会贩卖的,你拿去问问,看最近有谁买了这些药材。」仵验骨将东西交给所蛀蚁后就策马下山。 「蜥蜴?这烂人就不要被我逮到,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所蛀蚁恨恨的瞪着手中的蜥蜴,碎唸一番后也跟着下山,留下无限的悔恨和寧静给妘奇犽。 深情 阴鬱的天空笼罩着沂汴城,现在的居民问候对方的第一句都是还好、还好,每个人都在等待法无情破案,让平静重回沂汴城,偏偏这狡猾的兇手就像蛇一样,四处鑽藏,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没人知道他的来歷,大家都只能每天烧香拜佛期待他赶快落网。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空屋里,一个瑟小的身躯躲在被翻倒的桌子后面,她颤抖的从一边看着冷酷的男子难得出现的温柔正细心的替床上的女子擦身体,她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有种异常的寒意,在这几天从未见过那女子睁开眼睛或起身,她都是这么静静的躺着,躺着躺着就好像睡着般不曾被人惊扰过,她觉得好恐怖,只能缩着身子躲在这里,她被抓到这里后,不但手被他用铁鍊綑绑,就连脚也是,那男子为了预防她逃跑还在脚上给她绑上十几斤铅球,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成天窝在这等着他出门,看着他回来。 从那天起男子只给她三餐,却从未和她说过话,只是今天异常,他突然走到她躲藏的桌子后面,将她抓出来恶狠狠的说:「这几天我将出一趟远门,我不在的时间你要照顾好她,若她有什么闪失,我就唯你是问,听到没?」 「听…到…」她颤抖的点头,看着他将这几天的粮食用麻布袋装起丢在她身旁,又看着他轻轻握起那位姑娘的手在他脸庞磨蹭,细细的说着话,她有好多疑问,但这些疑问却又比不上恐惧,她想逃,却不知道该怎么逃,那位姑娘搞不好也是被他抓来的女子,但她全身被铁鍊缠住无法带着她跑,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对她做出踰矩的举动,却不能帮她。 「如果你敢跑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出门前他不忘回头给她严厉的警告,让从未见过如此歹毒之人的妘綵儿只能胡乱的点头祈求他赶快出门。 等他出了门后,约莫几刻的时间,她终于鼓起勇气拖着沉重的铅球勉强走到她身边,用力的摇醒她,但她无动于衷,妘綵儿慌张的看着外面再用力的摇晃她,深怕那个坏人又折返回来。 「姊姊,姊姊,你快醒醒,坏人走了。」她不断摇晃着她的身躯,但她却没察觉她的身体怎会那么冰冷,「姊姊,你快醒醒,坏人走了。」不论她怎么摇、怎么晃,女子就是安稳的睡着不醒来,最后她无计可施只能大声的在她耳边大喊着:「坏人走了,你快醒醒。」突然女子的双眼睁开了,却异常的冷冽,她缓缓的看着她,直视的眼神让她吓的不由往后退几步,女子想爬起来,但身体却像千金重般起不来,她僵硬的扭曲着,直直的看着可口的女孩,她想就这么一口将她吞下去,妘綵儿吓到了,她拖着铅球努力往后退,她那怪异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活吞下去样。 「你快睡,你快睡,坏人马上就回来。」她口里这么嚷着,但心里却又害怕坏人回来了,她的话果然奏效,女子挣扎一会便又沉沉睡去,这时的妘綵儿再也不敢有叫醒她的念头,她好恐怖,尤其是那张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还有发自体内的寒气,还有她身上长期被坏人用血和草药擦拭所累积出来的怪味,她只能摀着鼻努力退几步随后昏厥在地上。 紫陀萝 狭隘的山谷上站着许多蛮族的男丁,每个人顶着烈阳却不敢松懈,他们来回张望着就怕有不明人士闯入,而另一边岩石后面躲着一个人,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人看,以一敌眾是件不智之事,他得另外想办法。 晌午时送餐车队由几个人护送上山,带头人在远方就高喊着:「用餐了。」而原本还紧绷戒备的人这时纷纷都松懈等着他们将午餐送来。 「饿了吧,大王宰了羊说要给你们犒赏的。」伙食工替他们将羊隻切割再分送给他们。 「真的?那我可要大吃几隻才够本。」一个落腮鬍的男子拍拍肚子夸口说。 「行,大王宰了好几隻,包准你们吃够本。」伙食工俐落的切割羊肉给看守人,丝毫不敢马虎。 「真的,那我也不客气了。」一个年轻壮硕的男子也眉开眼笑的吃喝。 「这几日真够苦,除了顶着烈阳看守山谷,这点风啊都没有。」用餐之时大伙也间聊起来,互相倾诉这几日的辛劳。 「还不是,我后背都起疹子了,我家那口子一看到我后背,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床睡觉。」说完一阵哄笑。 「她是嫌你太黑,认不出你是她丈夫。」其中一个说凉话。 「可不是吗?黑天黑地的突然看到一口牙齿在眼前晃呀晃,任谁都以为是鬼来了。」 「欸,你们说青海国发生的案子怎会跟我们蛮族扯上关係?又不是我们干的,凭什么要我们在这活受罪啊?」年纪较轻的男子开口徵求他们附和,只见其中一人突然神秘兮兮的跟他们说:「我听说这是有人要嫁祸给我们,所以大王和郡主才要我们守在这里。」 「谁要嫁祸我们?我们又没招惹谁?」年轻男子大声嚷嚷的回问。 「可不是吗?你看我们现在不用再过以前那样南奔北跑的生活,任谁都会眼红,搞不好他们就是想分一杯羹才故意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对付我们。」大家围成一团说着比以往更优越的生活,同时也已经让别的游牧民族心生覬覦,他们常常会结群来抢青海国送来的物资,造成双方人马不得不以武力解决。 「就是啊,搞不好那些命案就是他们做的,全赖在咱们的头上,这说不过去嘛。」一群人愤恨不平的骂着,掺杂着肉屑进肚,一会后突然有个人发现一张生面孔在他面前点晃着,他好奇的问他:「小子,你是谁?我怎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男子没应话反倒引起一堆人的注意,「唷,没见过这个人,这人是谁?」 「你们忘了吗?前阵子我参加射骑大赛射中红心,赢的满堂采,还娶了全族最美丽的蚩尤达。」男子的笑有种冷感,好像有点不由衷的感觉。 「蚩尤达,那不是干德吗?你不是他。」一位曾在考场中担任考官的男子大叫着,大家连忙拔出弯刀,但不知是否太阳太大照着他们都昏眩还四肢无力。 「奇怪,这刀怎么变重了?」男丁们纷纷倒下,只剩伙食工错愕的看着他,大伙只能往山下的方向跑去,但他们跑再快也没他轻功快,他迅速点住他们的穴道,只见他们一个一个倒下,看着一大群的人都倒在山崖边,他轻松的越过他们往山谷下跳,找寻着紫陀萝。 看着一大片的花草他快速找寻着,就怕晚一分会影响她重生,紫陀萝虽是一年生但数量少,每年平均只生长一两株,望着茫茫的黄花绿草,他只能大海捞针弯着腰拨动着脚边的花草,好不容易找寻到一株开了两朵花的紫陀萝,他已经晒了一阵子的太阳,但找到一株让他士气大振,他又积极往四周找寻,通常紫陀萝会集中生长在一块,所以他往刚採集的地方的四周仔细找寻着,不一会他在离刚才地方的二十几步找到第二株,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只要有两株就够让她回生。 「大王、大王。」随从匆忙的跑了进来,忘了要先通报给门口的士兵。 「什么事这么慌张?」他坐在离地面约三步高的虎皮椅上,不满的看着随从。 「大王,山谷出事了,绿烟升起,紫陀萝被盗了。」随从连忙跪着将事情稟告给他知晓。 「什么?快将本王的手諭送到小郡主手上。」万俟王脸色凝重传令。 湘芳楼 「大人,小郡主派人来传消息,紫陀萝被盗了。」学疏渊严肃的报告。 「紫陀萝还是被盗了。」似乎在法无情预料中,他并没有太大的讶异,只是脸色异常的沉重。 「是,安美城也传来消息,有两名五岁孩童失踪。」 「他的速度在加快了。」法无情杵着头,他能预防的对他来说全无效,每天有不少人正在牺牲中,对他这个执法者简直是酷刑。 「大人,允斌调查过湘芳楼,这个老鴇勾结赌场和地下钱庄,若他们还不出钱的就抓女人抵债,而且利息还是非常高,一钱三十分,所以大多的人都还不出来。」 「那楼中的女子都是被逼的?」法无情问。 「是,若姑娘不从或是逃跑的,都会被他们抓来毒打一顿,有不少人被活活打死,而且他们还勾结官府,只要有人告到官府,不是被压下来就是莫名的受到牢狱之灾。」学疏渊的口气异常的低沉,像是感叹世间的险恶。 「官府?难怪老鴇说就算她打死人也不会有人管,原来还有官员渉入。」法无情皱紧眉摇头,世间人为何总要为了利走险呢? 「大人,虽然已经勒令她们休业,但怕她们私底下会有动作。」学疏渊担忧的说。 「什么动作?」 「听说她已找上左丞相,相信不久他会来大人这里找麻烦。」 「本府倒不担心这点,本府担心的是这老鴇的动作恐怕不只有这些。」法无情忧心匆匆的说。 「大人担心的是老鴇私底下有交易?」学疏渊不可否认的问。 「是,难道先生听到谣言了?」几年的默契让他知晓学疏渊可能早就知道。 「谣言是没有,大家都守口如瓶,但她的确有动作,学生已让允斌去处理。」 「那就好,这要及早处理,避免夜长梦多。」 几个软轿里面坐着姑娘,轿外用黑布遮盖怕被别人瞧见,只见轿夫动作俐落的将人抬到富贵人家门口,轿夫掀起布帘让老鴇下轿,她浓妆艳抹着左右看着,才让后面轿子里的姑娘出来。 「好啦,这王大富说要你们去里面坐坐,你们给别让我丢面子。」老鴇严厉的交代着,看着后面几个生疏的脸孔,她们面面相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我的话你们听不懂是不是?」她生气的回头看望这些刚调教出来的女孩,她们都穿着的很曝露,个个展现自己的风情,但接客是头回,没有老鴇的带领她们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做。 「嬤嬤你别生气,我们知道了。」一位女孩说,但手不时抚摸自己曝露的手臂,她穿着一件薄纱长衣,而里面则穿着束胸滚边的衣裳,她略显保守,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性感。 「知道了还不进去?」老鴇瞪着她们,若不是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怎么可能让她们自己进去招呼客人。 「是。」女孩们个个羞怯的回应。 「进去啊!」老鴇大声喊着,吓的女孩们只好鼻子摸着默默的排成一对走向前。 「老鴇,这么晚了还带姑娘出来啊!」优允斌从屋簷上跳跃下来,看着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只见她们都缩成一团,不晓得他是谁。 「优大人,这么晚了,您怎在这?」老鴇马上堆起笑脸看他,但心里却是非常不悦,因为他上次放走了她抓回来的女孩,害她的青楼差点没米下锅。 「那你怎在这?」 「我……我带她们出来走走,这些日子都没开业,她们窝着也烦了,所以出来走走。」她胡乱编着。 「走走?」看她们害怕的脸庞优允斌也知晓几分,「不是逼她们陪客?」 「这……大人,法大人已经让我休业了,我总不能不替她们找出路吧,光是坐着吃山,总有一天会吃光的,是吧?」老鴇故意换上无奈又心疼她们的脸,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坐山吃空?那也要替她们找正当的出路,不是吗?」优允斌也清楚她现在的心境。 「大人,我这不是替她们找正当的出路吗?让她们遇到好人家,愿意替她们赎身,让她们可以过平静的日子,难道这不算正当吗?」老鴇越说越激动好像她是受害者。 「好人家?赎身?若这次找不到岂不是让她们白白糟蹋清白?」一眼看穿她的计谋,瞬间眼睛射出万箭刺向她。 「这……」老鴇找不到话回他,而后面的姑娘们则每个人都吓的惨白。 「法大人有令,湘芳楼休业三个月,不得私下交易,你这是不把法大人的话当一回事。」 「这……」老鴇的脸色开始扭曲,王大富出手阔,她可不能失去这隻肥羊。 「老鴇,你是要我抓你去官府还是你要自个回家?」 「这……你们琅琊府不是在断我财路,要我活活饿死。」老鴇不满的嚷嚷着,她见过多少高官,却没有一人如法无情这般顽固,有钱他不赚偏要找她碴,有利他不领偏要她难看,这摆明就是要和她过不去。 「这是命令。」 这时王大富的门开了,走出一个肥肉满肠,走路还有些摇晃的中年男子,他不满的对着老鴇说:「你不是说有新进的姑娘,怎么我等那么久都还没来?你想坑我是不是?」 「唉唷,我怎敢坑你呢,是官爷不让姑娘进去,这我也没办法啊!」老鴇尽心安抚也顺道将难题丢给他。 「官爷?哼,你算什么,」他肥短的手指着优允斌,「监察大人是我叔叔,地方官也得敬我叔叔三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阻挡本大爷。」他傲慢的看着他,而老鴇则拿着手帕偷笑,谅他再怎么阻拦也不敢阻比法无情更高阶的官。 「原来王殳大人是你叔叔,失敬失敬。」优允斌恭敬的向他躬手随后却加深语气,「但琅琊府不吃这一套。」 「琅琊府?」王大富的脸瞬间垮了几分,「你是琅琊府的人?」 「在下优允斌。」 「优……允斌?」王大富深知琅琊府的人自律甚严,绝不贪污茍法,但此时优允斌在此,是否表示他所做的事已经曝光了? 「在下打扰王公子的雅兴,是在下的错,但湘芳楼涉及一起命案,已经被法大人勒令休业三个月,还请王公子多多包涵。」 「命案?老鴇,你杀人啊?」王大富瞪着问她。 「大爷冤枉啊,你看我这身老骨头,怎么可能杀人,是他们含血喷人说是我杀了傅金贝的夫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她唱作俱佳的说词赢的王大富的相信,但琅琊府的人也不是随便说说就乱抓人的人,傅夫人的命案他多少有耳闻,可是他暗地里有和不法走私的商人掛勾,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琅琊府的人起衝突而坏了自己的利益。 「老鴇啊,既然法大人要你歇业三个月,那我三个月后再去捧场,现在还是别和他们斗,你斗不赢他们的。」说完又转向优允斌:「大人,这都是误会,你当我今晚没叫她们来,我也当今晚没见过她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大爷?」老鴇惊讶的喊着,她没想过他是这么怕事的人,明明后台就有个比法无情还大的人可以靠,他却不靠非要取消这次的交易让她有些错愕。 「老鴇,就这样,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说完他连忙带着家丁跑进屋里,就怕自己跑慢一步会被优允斌逮到辫子。 「欸,大爷,王大爷?」老鴇错愕的看着王大富跑得飞快的身影,她不知道除了她们怕琅琊府外,连富贵人家也怕琅琊府。 「这下你可心甘情愿回去了?」优允斌问。 「哼,我们走。」老鴇愤恨的领着一群姑娘坐上轿子返回,但她恶毒的眼神却一直没停过,法无情既然要挡她财路,那她非得将他搞的鸡犬不寧,她知道他素来与左苢权不合,而左苢权又是她的老顾客,他一定会帮她搞定法无情,到时她就等着看法无情是怎么被人修理。 后宫之战 趁着宫承天上早朝,徐欣琦便开始盛装打扮,准备到后花园去赏花,听说最近的花开的挺漂亮的,她想去那摘几朵回来摆放,增添自己的高贵,她在发稍插上宫承天派人製作的金步摇,让自己显得更美艷。 「美吗?」照着镜子,她问镜中的李非。 「娘娘当然漂亮。」李非巴结的说上好听话博得她的欢心。 「咱们就到后花园去赏花。」 「可这……」李非吞吐着,故意製造一些纷争。 「怎么?难道本宫不能到后花园赏花?」她有些慍怒,仗着最近的宠爱,她对下人的态度也越来越跋扈。 「不是,只是奴才听说云妃也在,怕她到时又会对娘娘说些难听的话。」李非急忙跪在地上解释。 「只不过是个失宠的妃子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她敢说什么,本宫绝对会要她好看。」徐欣琦傲慢的说着,自从得宠后,她每天被人捧在掌心上,宫承天给她富贵的生活,后宫之人人人巴结,连娘家也因她得宠而每天有人上门献金,她整天被人围绕着,自也听进不少諂媚话,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也变的较目中无人,认为这就是她进宫最大的目的,她不管李非如何劝阻硬是要到后花园赏花。 「娘娘,你看,这牡丹开的多好。」丽偽娘替主子摘了一朵鲜红的牡丹,让她闻着花的芬芳。 「这花开的多好。」她感叹的说着,看着一朵花瓣鲜艳的花在手中,她将花瓣一片一片剥落掉落地上,看着地上片片被踩过的花瓣,她不由的摸着脸颊,女人的容顏总是留不住,就像花一样,美丽的时间总那么短。 另一边,徐欣琦故意找着段云琴的脚步,她并没有避开她,反而主动找到她们的位置,看着她正在洒花瓣,便故意抢在她面前摘下牡丹。 「这花开的真好,只可惜这花不是给失败的人看得。」徐欣琦挑衅的说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段云琴瞪着回看她,看她一身妖艷的打扮,忍不住摇头,原来圣上是被这样的影子给迷惑,难怪最近都没来找她。 「怎么?看到本宫比你幸福、漂亮就忌妒了?」她将花别在头上故意显现自己比她漂亮。 「你这贱人,要不是你迷惑了圣上,圣上会不来我这?」她被她的话激到,气的要抢她头的花,而徐欣琦则与她拉扯着,两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互相拉扯对方。 「你竟敢拔掉圣上送我的金步摇?」她的花被扯烂,而金步摇被她丢在地上踩,身上的宫服也扯破一些些,头发也乱了,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的窝囊气,便一气也与她争锋相对。 「拔掉又算什么。」她一听是宫承天送的东西更愤恨的踩着,她也一身狼狈,头发乱了,衣服凌乱不堪,看着眼前进宫没多久时间的女人就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着实感到一股怒火。 「你不尊重圣上,难怪圣上不愿意到你房里。」徐欣琦故意嘲笑着。 「你这狐狸若不诱拐他,他会不来我房里吗?」 「我是狐狸?你也不照照镜子,像你这样的老女人,圣上又怎会喜欢?」 「你说我是老女人?」两人不断叫嚣也不断攻击对方,而身后的宫女纷纷阻止她们的扭打。 「郡主。」窝在房里太多日,萨郤丹担心她这么下去会生病所以勉强拉着她来后花园走走,没想到却遇到两位娘娘在争斗。 「她们?」她看着两群人互相拼斗着,不晓得是为了什么原因大打出手,而好打不平的她马上就想衝出去帮她们,却被萨郤丹和王忠给挡了下来,「做什么?我要阻止她们。」她满是不解的向他们喊。 「郡主,后宫之事还是少管。」 「是啊,娘娘,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随便插手其他娘娘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王忠在后宫看过太多这种事,所以他急着阻挡万俟残雪,尤其是看到李非也在,他知道李非是个利益之徒,只要对他有利益的事他会不择手段得到,后宫也常发生一些争执都是受他挑拨,而面对这个连个心眼都没长的主子,深怕她靠他们太近会受到牵拖。 「可是……」看着她们互相叫嚣又互相拉扯,而两群人又互相为了各自的主子互相斗争,原来这就是深宫,在这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场景上演,而她还以为只是被拘錮在高耸的建筑物里。 「若是不阻止她们,她们会一直打下去,这样不行。」不顾他们反对她坚持衝出来阻止她们。 「两位姊姊别打了。」她连忙将两人分开,看着两方人马都搞的灰头土脸,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双方的心结。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间事?」徐欣琦大声的向她吼去,完全不顾形象像泼妇一样。 「我?」万俟残雪讶异的指着自己,自己好心阻止她们却变成祸首似的,果然好心没好报。 「怎么?又想仗着宠爱欺负新人?」段云琴为展现自己大器,便帮她撑腰。 「你这老女人,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只是想让人以为你很识大体。」她一言就戳破她的举动,搞的双方又出现火药味。 「两位姊姊别气了,有什话好好说,圣上快下朝了。」她又急忙劝阻。 「你别跟她这么多,她不会听得。」段云琴拉拢她,企图壮大自己的士气。 「你说什么,是你弄坏我的金步摇,你说你要怎么和圣上说?」 「这有什么好说得,坏了就坏了,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她大言不讳的说。 「你说什么?这是圣上请工匠帮我订製的,你就这么摧毁它,等圣上下朝本宫一定要跟他说。」她连忙搬出宫承天的威名,想藉宠爱趁机压低她。 「你说啊,圣上才不想理你这种事。」两人又开始争吵不已,让万俟残雪头回觉得头很痛。 「姊姊,少说两句。」她跟徐欣琦这么说,而她吼她,她又跟段云琴这么说,而她也吼她,搞到最后她里外不是人。 「吵什么?」一下早朝就让人来稟告说两名妃子在后花园大打出手,让他烦于国事还得操心家务事,更让他心烦,而他在远远的一方就看到万俟残雪正在劝阻,他没想过她会阻止,这些年来哪个妃子不是这个斗来那个斗去,旁边的人全用戏謔的态度看着,没有人会阻止破坏自己前进的机会,而她例外。 「圣上。」大家全都跪拜问安,而两名闹事的妃子则马上哭啼的向他告状。 「圣上,您看她将您送的金步摇弄坏了。」徐欣琦拾起地上的金步摇给他看,「她还说臣妾是狐狸将您迷的团团转,臣妾一时气不过她如此詆毁您,所以才和她打起来。」边说还边哭,看得万俟残雪都愣了,刚才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现在却成了泪人儿,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戏。 「你胡说,圣上您别听她胡说,是她挑衅臣妾,还说臣妾是老女人所以才得不到您,她……」段云琴还想将她的罪状讲出来却被宫承天打断,因为他不想再处理这种芝麻小事。 「你们就为了这种小事在这里吵不停,将朕的顏面往哪放?」 「圣上。」两人还想辩驳,但他根本不想听。 「够了,朕罚你们各回自己的寝宫反省,朕不想管了。」挥挥衣袖气愤的走了,留下烟味未停的两人又要开骂。 「都是你,害圣上的心情都坏了。」徐欣琦先声夺人的指着对方骂。 「是你,是你先挑衅的。」她也指着对方骂,而愣在一旁的万俟残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们,只能杵在那默默的看着她们又互相叫嚣,然后不高兴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宫,留下她一人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郡主,你还好吧?」萨郤丹瞧她都看傻了,连忙问着。 「原来女人吃起醋来是这么可怕,难怪优大哥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娘娘,要不再往其他地方看看,这里还有其他的花开的很美。」王忠极力的要讨好她欢心,但她惊犹未定直摇头说她要回寝宫。 「郡主?」知道连日来的压力和刚才的威胁让她有些受惊,不由的替她担心。 「没事,我想回去了。」她傻傻的走着,连以往的活力都没了。 私闯琅琊府 「保护大人,有刺客。」琅琊府一阵骚动,护卫全拿着剑对着突如闯入的两人,看着这两人行径大胆的站在中央一动也不动,只是好奇的观望他们,让他们都心生怪异,而里面一听闻有刺客便跑出两名贴身侍卫,他们严肃的拔出佩剑,眼神戒备的盯着她们,看着两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姑娘却勇闯琅琊府,令他们不由的皱了眉头。 「我要找法大人。」其中一位姑娘这么说,而她手上拿着异族编织的长鞭,而外衣也略些和青海人不同,而令一位姑娘则手拿着双剑,看似普通,但剑的纹路也与青海不同,她的眼神充满戒备,看似随时会与他们对战。 「不知姑娘找大人有何要事?」易幻容谨慎的问,但手上的剑却始终握得死死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讲?」拿长鞭的女子高傲的问着,似乎不把他看在眼里。 「你们不是青海人,你们究竟是谁?」巫愬看出持双剑女子脖上的银币鍊子是异族的高领护法,他略显疑惑,琅琊府从未得罪过她们,连少出国境的法无情也不可能得罪她们,但她们却找上门来略显些诡异。 「你管我们是谁,我们只要见法大人。」长鞭女子似乎不打算告诉他身分,只是嚷着要见法无情。 「大人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吗?还不从实招来。」易幻容警戒的看着,就怕她们实来刺杀法无情。 「请二位大人通报一声,说蛮族郡主求见。」持双剑的女子见她与他们闹的有些僵硬,深怕会闹出更大的衝突便收起双剑恭敬的请求。 「蛮族?」易幻容皱眉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郡主?」巫愬也怀疑的看着,有可能堂堂的郡主会无故闯入琅琊府吗? 「还望二位通融,这事十万火急,还请快点通报。」持双剑的女子见他们都没动静口气有些急躁催促着。 「请随我们来。」虽有些疑惑,但两人用眼神交流一会便由巫愬领着她们往内厅方向走,而易幻容跟在两人的身后。 「大人,蛮族郡主求见。」巫愬向法无情稟告。 「快请。」法无情由座位上起身来到厅中准备向她问安,「下官参见郡主娘娘。」而一旁的师爷与侍卫也向她们行礼。 「得了得了,我说过不用行礼。」万俟残雪略显麻烦样赶快打发他们平身。 「谢郡主。」但法无情却坚决礼仪。 「优大哥呢?」她四顾环看都没看到他。 「允斌去找寻兇手的下落。」学疏渊解释着。 「喔。」她上回来是在大厅,现在来到他们平日办公的小书房,有些好奇的观望着。 「小郡主怎么来了?」法无情看她一身便服,又是随意闯入琅琊府,便有些怪异的问着。 「来找你们。」她看着法无情的书桌有四宝和未批的公文,而左边是学疏渊的,满桌都是帐册和书籍还有一个算盘,而她们所站的地方则有个四角桌,上面还摆着凌乱的东西,她好奇的拿起一本古怪的书籍,上面密密麻麻的古文看起来好像弯曲的蚯蚓。 「这是什么?」她怪异的问着,而一旁的萨郤丹像是看懂些便在她耳边悄悄说,让她马上将书放回原处。 「原来姑娘也对巫术有些研究。」看她的眼神应该是知晓。 「我曾是大祭司身边的护法,自懂一些。」萨郤丹简约说明,自也让人感到神秘。 「小郡主是偷溜出来的?」学疏渊知道万俟残雪误解法无情的意思,便再白话点问。 「是啊,要不光是通报申请,就要费上好多功夫,我才懒的理那些规矩。」万俟残雪说得很轻松,但他们听得很担忧。 「小郡主,你若随意出宫被查到,可是会受到惩罚的。」法无情出自关心的提醒着,就怕这个自由惯的妃子会触碰宫规。 「什么惩罚?是冷宫?还是禁足?」 「这……」大家都面面相覷,谁也没想到她这么挑明讲。 「小郡主还是请说来找大人的原因,若慢点回去被圣上发现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学疏渊自优允斌那知晓她的单纯个性,便以大哥哥的身份关怀着。 「那个等等再说,」她像是找到新奇的东西,她睁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皮肤略些黝黑的所蛀蚁,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所蛀蚁参见娘娘。」头回他被人瞧着不自在,而这人还似乎不怕他似的,拼命的瞪着他瞧。 「停,不要再说卑职、在下、下官。」青海人没别的称谓可用了吗?怎到哪都是卑职、在下、下官、奴才,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用你、我、他吗? 她的话让之前没遇过她的人都错愕了,怎这位郡主娘娘与别的贵族不一样? 「郡主的意思是别用官话。」学疏渊替他们解惑,脸上又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你说你是所蛀蚁?」她确认着,而他则傻傻点头,「你就是优大哥说得小所?」他又点头,有些不明究理的看着,「就是那个任何消息都逃不出你耳朵的小所?」她兴奋的大喊,看他靦腆的又点头,她才开心的笑着,「优大哥说你很爱躲在樑上睡觉,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他的脸瞬间垮了几分,没想到优允斌竟在背后偷说他的坏话。 「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见大家都掩着嘴偷笑没人要帮他。 「这樑上好睡吗?不然你为什么要跑到樑上睡觉?」她继续问着,丝毫没发现他的脸变的怪异和嘴角抽动。 「小郡主,他是跑上去那以为没人注意到他。」巫愬边偷笑边帮他解释却让一旁的弟兄们笑到不行。 「那你叫什么名字?」看这个刚为难她们的男子抿着笑有些好奇。 「巫愬。」 「巫愬?小愬?」她惊讶的问,见他点头才又说:「琅琊府的巫覡?」说完换他脸色大变,他最讨厌人说他是巫覡。 「小愬,你也被阴了。」所蛀蚁笑得很大声,像在报復刚才的话。 「那你呢?」她指问站在他们中间略显安静的男子。 「仵验骨。」他微笑的看着她。 「仵验骨?小仵?那个常使暗箭的小仵?」他笑得有些无奈,因为看到前两个的下场,他也明瞭自己大概会被她亏损。 「这些都是允斌说得吗?」巫愬脸色怪异的问。 「对啊!不对吗?」她没察觉自己的快语让他们有些难以招架,还很天真得问:「那你一定是变化无穷的易幻容?」 「是。」他刚才才和她刀弩相见,现在却与她在这聊天,感觉有些奇妙。 「那你要不要表演一下,优大哥说你很会模仿别人?」 「那小郡主想听什么,让小的为您表演一番。」他模仿着万俟残雪的声音,而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让她有些惊艷。 「好厉害。」她鼓掌为他喝采,看得大家都有些傻。 「不知小郡主来找大人有何要事?」他继续用她的声音与她对话,才稍微让她收敛点玩笑。 「你们都知道紫陀萝被盗了是吧?」看他们的反应就知晓他们明瞭,「而第二阶段要在八月十五那天子时完成。」 「你是说回生术要在中秋节完成?」法无情讶异的问,这不就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吗? 「是。」她用力点头着。 「那时间不多了。」学疏渊也担忧着,虽说他已抢走三个孩童,但剩馀五个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怕又有人要牺牲了。 「大人,血凤凰说过此人与圣上有过节,而他又曾去过蛮族,要不就进宫查查。」巫愬提议着,眼看时间慢慢逼近了,为了避免再牺牲无辜的生命,他们侦办的脚步要加快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学疏渊难得附和着。 「你们要进宫?那我可以帮你们。」万俟残雪兴奋的想参一脚,却被法无情婉拒。 「小郡主还是让我们自个查,要不会显示小郡主的地位有些落差。」 「可是我好想看你们怎么查案的。」她难掩失望的表情。 「小郡主还是别参与比较好。」 「连在旁边看也不行?」她换个商量问,结果还是一样。 「小郡主别让本府难为。」 「又再本府,当我听不懂。」她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但眾人也没因为这样而破例,只能让她失望。 夜访心明宫 「郤丹,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很过分?」回宫后她难掩气愤的与侍女谈论。 「郡主,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难处。」萨郤丹替她整理床单让她可以舒适的睡在上面,但面对她的问题她也只能笑着陪过。 「可是我们这么帮他们,他们也该让我们参一脚啊,真不公平。」她又继续抱怨着完全没察觉今晚的心明宫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郡主,夜深了,该睡了。」萨郤丹将床整理好后,轻声的喊着。 「郤丹,你觉得我是个麻烦吗?」自回宫后她的话变多了,也恢復以往的活泼,这让萨郤丹有些讶异。 「不是,郡主怎会是麻烦。」她忠诚说道,虽然郡主与她小十岁,但她依然不敢对她无礼,只因她的责任是好好照顾她,来到陌生的国度她全没有胆怯,只因她的任务是要她能保住蛮族的发展,即使牺牲女人的青春她也不悔,看着比她更小的郡主,她知道她已经很幸运了。 「那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是麻烦?」 「这可能是郡主误会了。」 「是吗?」 「郡主先睡吧,也许明日他们会改变想法。」萨郤丹哄着,但她却不想那么早上床。 「时间还早嘛,干嘛那么早睡,反正圣上又不会来,那我早睡晚睡又有什么差?」她调皮的抱着萨郤丹不放,她现在心情好,不想那么早上床睡觉,虽然才来这没多久的时间,但她总觉得她认识了好多人,比如说优允斌的弟兄们。 「时候不早了,郡主。」萨郤丹知道她很孩子气,所以也较顺着她,只会一直提醒着她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不会一直要她违背自己的意愿。 「郤丹,你为什么愿意和我来青海?你在大祭司旁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自愿跟来?」头回在人静时她问了她心中最深的问题,陪她来的侍女应是她的贴身侍女,但她却自告奋勇向万俟王表明自愿跟随她出关,大家都不愿离开家乡,但为什么她愿意牺牲呢? 这问题问得萨郤丹都沉默了,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后才开口说:「郤丹这条命是郡主给的,理当回报。」这个回答让她沉默了,在她七岁那年,萨郤丹的父亲犯了族规,万俟王判她一家接受火刑,当时是她恳求万俟王给他们机会赎过,才会把她送到大祭司身旁接受女巫教育,她本应是最具有继承大祭司职务的女巫,但为了报恩,她选择来到这个红尘,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只有信仰才能让她挺住,只有报恩才能让她坚持。 「我爹娘也因为郡主才得以保住性命,虽然大王分离了我们的家,但我们不恨大王,只因为这是我爹自作自受的,当年我娘亲手将我送到大祭司那里,她哭着要我记得,这辈子若有机会一定要向郡主报恩,我记住了也做到了,相信我娘会以我为荣。」萨郤丹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哽咽,她知道他们被驱离蛮族,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但她曾为双亲卜过卦,知道他们还在世间的某个角落生存着,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就好,至于要不要相认也已经不是重点了。 「郤丹。」她知道一但进了女巫的世界,就不能有七情六慾,这一辈子她也只能是个完身,没有亲情的羈绊,也没有感情的寄託,一个人孤零零的只能将毕身的责任都尽完才算对此生有所交代。 「时候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休息。」萨郤丹收起自己的情绪,勉强露出微笑看着她。 「都说了他不会来,那我早睡还晚睡也就没差啦!」她嘟着嘴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她完全不想知道他来不来她寝宫,她只想知道该怎么摆脱他。 「原来你希望朕来。」在外面听了一会她们对话,他故意支开守门的侍卫,就是不想让外面的人通报,但让他惊讶的是,原来他的妃子这么孩子气。 「参见圣上。」两人噗咚的跪在地上,像是讶异他今晚的到来。 「爱妃免礼。」他缓缓扶起万俟残雪,并暗示萨郤丹,萨郤丹知道他今晚到来的原因,只能默默低着头欠身离开,而万俟残雪不明白只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爱妃不是想要朕来吗?怎朕来了你却不开心?」他柔柔的问,他一直觉得她很特别,前阵子他虽在别的寝宫过夜,但心里想的却是她的面貌,要不是今日又看到她在那阻止两名妃子滋事,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这么单纯的女孩,他是曾经轻视她,但现在他有了新的视野,他想认真看清楚她的清纯。 「这……你来做什么?」她怯声的问,不太明白他的出现的意义。 「朕来做什么?」他失笑着,每个妃子都恨不得他能去她们的寝宫,只有这妮子老是拒绝他,又给他距离,他不懂,为什么她聊到琅琊府的人都能满脸笑容,看到他就只有敬畏,他和他们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你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她窝回棉被里,不懂他为何一直站在床边。 「朕也想睡了。」他勾起深意的兴趣,直直看着她单衣包覆着姣好身材,看她因他的逼近而有些羞怯。 「那你回你寝宫啊,来我寝宫做什么?」她忘了要用称谓语,只是不断的赶他回去。 「你希望朕回去?」他细长的手指勾动她的下巴,那细嫩的触感让他有些讶异。 「嗯。」她有些害怕的点着头,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与男子靠着这么近,但不晓得为什么她有些排斥这些举动。 「如果朕走了,那你今晚可是会孤枕难眠。」他暗示性的说道,气息不断逼像她,细闻她身上的味道,确实与那些为讨好他嬪妃所擦拭的香味不一样。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会的辞汇不多,太艰深的成语她听不懂,所以也不懂他的暗示。 「你听不懂?」他有些讶异,不是说蛮族的郡主从小习得青海文化,为什么他说得话她都听不懂似的? 「我……我不懂你想做的事。」她有些害怕自己会露出马脚,但更怕他接下的举动。 「你不懂?」他突然笑了,笑得那样放肆,「没关係,朕可以教你。」他一把将她抱在腿上,看着她惶恐的表情更觉得好笑。 「你要做什么?」她有些颤抖的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突然他吻住她的唇,吻的是那样深、那样放肆,她吓到了,为什么他在吸吮她的涎呢?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噁心吗? 「放轻松。」看她像是吓坏的表情让他更有些玩味。 「我什么都不懂。」他为什么一直在抚摸她的锁骨?为什么一直磨蹭她的肌肤?她吓坏了,根本不懂他在对她示好。 「没关係,朕教你。」放下床帘,他轻巧的将她放到床上,慢慢带领她认识床第之间的乐趣,在激情中掠夺她的纯洁,看着她美艷的红潮,自己也在巔峰中得到满足。 一整晚呆坐在镜前,她不敢相信圣上竟然没来她寝宫,难道就因早上她和段云琴的拉扯让他厌烦了吗? 「娘娘。」李非跑得喘吁吁前来报告。 「圣上今晚上哪休寝?」她满脸怒气,孰不知这宫里竟还有人能博取圣上的欢心,她还以为她已经绑住了他,没想到一转眼他竟跑到别的女人那休寝,难道他这么快就厌了她吗?那些荣华和富贵也远离她了吗?她不要,她要永世的权贵,她要每个人看到她就像看到太皇太后般崇拜,她还要爬上更高的地位,得到更多的权势,要踩在更多人的头上,怎能因早上她和段云琴打架他就弃她而去呢? 「心明宫。」李非大喘气着,这是他跑了大半皇宫才得到的消息。 「心明宫?那个蛮妃?」她气的重重在镜妆前打了一掌,想起早上还装善良来帮劝架,实上也是为了博取圣上的欢心。 「娘娘,圣上应该只是嚐鲜才到蛮妃那,等他腻了自会回来您身边。」李非极力的想让她平静下来,却让她发怒。 「闭嘴,那个蛮妃凭什么和本宫相争,论美貌、气质、家世,都是本宫胜她一筹,她凭什么和本宫争执圣上?」 「是是是,娘娘说得是,那个蛮妃只是捡了便宜,圣上还是会回来您身边。」李非尽力说好话巴结她,以她受宠的程度让他捞了不少好处,所以他绝不能让她就此失宠。 「你等着看吧,明晚圣上绝对会来我寝宫。」她气的脸都扭曲了,看着自己盛装打扮得妆容,瞬间都失去光采。 距离-1 一早醒来全身痠痛,整个人的骨架像散了般,她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倚着床,不舒服的皱紧双眉,经过昨晚,她彻底明瞭男欢女爱是怎样的过程,但她却不觉得舒服,不明白后宫那些佳丽为何每人都为了争夺与他睡觉就大打出手,这明明就很不舒服,为什么她们都喜欢呢? 「郡主。」一早端着早膳,一进门看见她眉头深锁连忙将早膳放下,飞快的跑到她身边,紧张的看着。 「我好不舒服,全身像从马上摔下来,好难受。」她的脸色差异,虚弱的倚着床,看起来好像生病了,她紧张的替她把了脉才放心的对她说:「这是女人必经的经过,郡主长大了。」 「要成为女人一定要这样吗?」成为女人她没有半点喜悦,有的只是排斥,她不喜欢他的碰触,也不喜欢与他独处。 「这是没办法的事。」萨郤丹叹口气无奈说道,她知道经过昨晚的折腾,郡主会捲入后宫的争斗,但为了生存,她一定得教会郡主坚强。 「郤丹,他们是不是今天会进宫?」她突然看着她,萨郤丹知道她牵掛案情,但她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下床。 「郡主还是想去帮忙吗?」 「嗯。」她勉强微笑,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才几天不见,事情却全变了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怀。 「还是让我去吧,郡主好些休息。」萨郤丹担忧的说。 「不,我要去,把早膳拿给我,我用过后就会恢復力气,就会像昨天那样又蹦又跳。」 「这……」 「去。」万俟残雪催声着,她不想错过和他见面的机会,即使以后她成为圣上的笼中雀。 「是。」萨郤丹知道她的脾气,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着,然后端着先前端放在桌上的早膳给她,看她佯装生气的样子有些心疼。 一行人跟着刑部尚书来到文件库,看着一堆人正忙着过滤文件,没人向他们招呼。 「罗大人,这些都是歷年来的刑案吗?」法无情恭敬的问。 「是,这些是圣上上任以来的宫廷刑案。」罗宋也恭敬的应答。 「那法无情就先谢过大人了。」看着满柜满桌的文件档案,想在一天内找到也许困难了点。 「那就不打扰法大人办案了。」罗宋说完就将屋子内的人手全带离开,留下空间给他们找寻和讨论。 「这么多,从何寻起?」时间的逼迫让所蛀蚁有些抱怨。 「慢慢找总会找到的。」面对同样的压力巫愬也没好气说,圣上自十五岁上任,后宫刑事部份较少,但禁卫兵、侍卫、士兵和下人可不少,这些人都是最直接和圣上接触的,难免不会有摩擦在,若照血凤凰说得,这些人也许就藏在此处。 「大人,我们是否先从宫内事务开始查起?」学疏渊问。 「嗯,也好。」看着满屋子的文件,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只能先往手边的文件档案看起。 「好了,大家赶快找找吧,也许就能找到兇手。」优允斌卸下青剑在桌上,开始翻阅桌上的记载,他一页一页详细的看,遇到可疑的人物就先纪录下来,尔后再慢慢过滤,就能找出兇手的面目。 「干活吧!」易幻容也开始动手查阅,而身旁的一群人也纷纷自己找位子查起柜子上的档案,他们分工合作,有人查阅、有人纪录、有人看出使名册、有人帮忙将看过的文件一一归位,他们把握每分每秒就是希望抓住时间逮捕兇手,避免再有人受害。 正当大家忙得一团乱时,门外传进一个雀跃的声音:「优大哥。」 大家先是一愣看着万俟残雪蹦蹦跳跳的跑进来,看见大家都在忙挺兴奋的,马上跑到优允斌身旁拉着他问:「你们在查什么?」 优允斌看着一伙人后才告诉她:「我们在查兇手。」 「兇手?你们知道兇手?」她眼睛闪亮直盯着他看。 「就是不知道才要查。」他苦笑着,语气中充满无奈。 「那我也要查。」她马上举高手要求帮忙更让他为难。 「这……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何况我还两个人。」她也拉着萨郤丹加入。 「这……」他略显犹豫,然而这时法无情开口了:「随她吧!」 「大人?」不知是时间紧迫还是真需要人手,他竟没反对她们留下。 「查案吧!」他平淡的回了这句,随后又继续看着档案。 「哪还没看过?」她一听可以加入他们,她就很开心问身后的易幻容。 「这一排都还没。」他指着右一排的柜子,上面还摆满密麻的文件档案,她兴奋的从中抽出一本看里面的纪录,而萨郤丹随后也抽出一本查看,就这样过了许久,突然所蛀蚁看往学疏渊那,发现他正专注看后宫佳妃事宜,他皱紧眉头略显不悦的说:「学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看后妃之事?」 「怎没时间?多了两人帮忙,我这不就有时间查我想知道的事。」大家因他们争论而关注但他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看文档。 「你?」所蛀蚁瞪大双眼,他没想过他竟会利用时间偷间,顿时有些不开心。 「我做我的,你做你的,又不是在玩乐,你又何必大动肝火?」他的口气有些嘲虐,但仍不改面色继续做自己的事。 「先生是否有发现?」法无情明白他并非摸鱼之徒变开口询问以消弭大家的疑惑。 「学生没任何发现,只是很好奇德妃之事。」他照实回答并无隐瞒。 「德妃?」法无情皱眉略想了一会才忆起这名嬪妃,「许堂家的长女。」 「正是,大人可记得三年前她被圣上赐死?」 「本府记得,那时她和圣上的侍卫相处过甚遭人谗言。」法无情记得她性子柔顺、外貌如仙,当时很得圣上宠爱。 「那大人可还记得她的尸首已失踪三年?」学疏渊像掌握到什么语气充满了悬疑也瞬间挑起大家的耳朵。 「三年?」万俟残雪愣大双眼,一个人连尸首都不见那现在岂不成为一堆白骨? 「是,连同当时的侍卫一同消失。」 「我记得当时的侍卫好像叫陶腻梦。」优允斌想起那名侍卫,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陶腻梦?」萨郤丹皱眉念着名字。 「先生是怀疑他涉案?」法无情问,此人与圣上的过节极大,是非常有可能的人选。 「他对圣上恨之入骨,当年被判斩首之刑却又逃狱,他有充分理由杀圣上。」巫愬点头附和着,他虽然与他只有几面之缘,但他的事情大眾皆知,说他没有杀机也很奇怪。 「可他没去过蛮族。」易幻容找出刚翻阅过的出使名册,翻过几页实在找不出他的名字。 「这不就排除他渉案?」所蛀蚁有些洩气,好不容易见着曙光,只可惜是海市蜃楼。 「但他却是最有嫌疑之人。」法无情不敢排除嫌疑,他的确有很大的理由刺杀圣上,况且他曾是大内高手,会「千手反转」很正常。 「他去过蛮族,还待在那两年半的时间。」沉默许久的萨郤丹说话了,她眉根深锁似乎知道些内幕。 「两年半?我怎不知道?」万俟残雪讶异的问,她从不知道这两年半族里有多个人。 「他带着一个尸首躲在寒山山上的洞穴里,那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很适合将尸首停放在那里。」她记得他曾深情的「照顾」那副躯壳,从不离开半步,若不是被长老发现还定时送东西给他,只怕他早就不堪负荷了。 「尸首?你如何确定是他?」法无情追问着。 「他曾报过他名号。」萨郤丹据实回报着。 「那他真的去过蛮族?他知道你们的回生术?」易幻容急着问,彷彿拉到救生索般急切。 「长老好像曾经跟他提起,而他那时也好像很感兴趣。」 「只怕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优允斌担忧的皱眉。 「半年前他突然离开没留下任何讯息,长老以为他想开了,没想到是利用回生术来报復,长老曾告诫过他这巫术的危险性,看来他是不把长老的告诫当一回事。」萨郤丹叹口气无奈说。 「接下来该怎么做?」巫愬看着大伙,只见大家都将视线移到法无情身上,逼的沉默许久的法无情不得不开口说:「传令下去,全面通缉。」 「是。」 距离-2 趁着夜色三个人默默的走在皇宫里长长的走道,他们都沉默了,原先的默契似乎都经过昨晚起了变化,无人敢破坏现在的寧静,似乎都在等是谁先开口。 「今晚的星星好多啊!」率性的万俟残雪率先打破沉默,她似乎有些尷尬。 「是啊,快中秋了,星星也多了。」优允斌也尷尬的回话。 「星星多了,我们的话也少了。」万俟残雪以轻松的口吻调侃两人的关係,却让他更不安。 「小郡主又何必说开呢?」他是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想让她有所牵掛。 「优大哥,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她双眼汪汪,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我……小郡主已是娘娘的身份,又何必再问?」 「如果我不是小郡主,也不是娘娘,你会想见我吗?」 「这……」明知是假设性问题,但他何尝没想过,若她不是郡主、不是娘娘,只是个平凡的姑娘,他会这么想将她带在身边吗?抑或是还有其他顾虑的问题? 「我随便问问的,你别在意。」看他难言样她大概知晓他的心意,他本就无心对她,她又何必再细问呢? 「你知道青海国有个古老的传说吗?传说玉帝有七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叫织女,有天她下凡认识了牛郎,因而和他成亲生了孩子,结果被玉帝发现,硬是拆散两人,只让他们在七夕时相见,因此每年的七夕是青海国的男女相约见面之日,每对男女也以此日为定情日,就是希望能和牛郎织女一样情意绵绵。」优允斌看着星空对她解释古老的传说。 「他们好可怜喔,硬是被拆散。」万俟残雪有些难过这个故事,为什么相爱的人只会受到阻碍,却又得不到祝福? 「但这传说却让人觉得美,因为它证明只要相爱,不管距离多远都会想办法拉近。」 「一年只能见一次面,那我寧愿每天看到他却不和他说话。」万俟残雪的认真让优允斌有些震惊,但他却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也许是看出他的难处跟在一旁的萨郤丹替他解围:「郡主,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休息。」 「小郡主是该回宫了。」优允斌也搭腔着。 「好啦好啦,我回去啦!」她有些不开心的嘟着嘴,「但事情有进展一定要告诉我喔!」 「好。」优允斌温柔的向她保证。 「快走。」老鴇指挥着手下的人将三个五岁的女孩赶到马车上,趁着黑夜无人知晓的晚上,老鴇一头鑽进车厢内双眼紧盯着车内的摇钱树,若不是被法无情盯住,她也不用这么狼狈得出远地找新血,她虽暗地里找人到府招待客人,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人舌越多她的破绽就越多,只怕到时又被优允斌找上,她得赶快找到压制的办法。 「真是晦气,找人还得找到这么偏僻,偏偏你们的父母还真不识相,给了五十两还不知足,偏要等我动手才知道停手,呿,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有些价值,我早就把你们丢下车去餵野狗。」老鴇不屑的看着小女孩,只见女孩们都哆嗦的窝在一块。 「外面的还不加快速度,是想让法无情再抓到我们是不是?」老鴇继续在里面叫嚣着,丝毫不知死神已逼近了。 「这个法无情,真的是人法无情,那个左苢权还真见死不救,从我这拿了不少好处,却要他帮点忙也帮不上,真是没用的老东西。」老鴇嘀嘀咕咕的咒骂着,先前她以为搬出了左苢权法无情就会识相点,没想到左苢权竟说他帮不上,还说什么法无情搬出律法说朝野官员不得擅入烟花之地,怎么他们来找乐子的时候都不这么说,要他们帮忙时才推说有律法,当她是无知的糠粕民妇吗?别把她当成三岁孩子哄了,她闯荡青楼也已二十馀年,别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小时她也是被娘亲卖到青楼去,随着岁月的增长,她明白自己不能只是靠卖身生存,她要有钱、有权、有势,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受到惩罚,如今她是完成自己的愿望出了一口气,偏偏遇到法无情,她的事业就这么栽了一个大跟斗,她的钱无法进到琅琊府、她的权无法动摇法无情、她的势无法威吓法无情,上天为何要在她事业正得意之时出现法无情这颗大顽石呢?是嫌她的命运还不够坎坷吗? 「外面的还不加紧速度,别让法无情抓到我们的把柄。」待在车厢里越显不耐烦,不知为什么今晚的心总觉得不平静,是否法无情已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一道黑影紧跟随着他们,直到进了沂汴城的边界,四下无人他才终于出手杀了外面的下人,而车内的老鴇只感觉到咚隆一声摔了她的腰椎骨,让她不开心的大吼着:「你们是怎么驾马的,不怕我开除你们吗?」她吼了一阵外面却没人回应,她气的掀开窗帘想看是什么道路让她摔了一身却发现这路是她不熟悉的,于是她又气的掀开车帘想骂人却看到外面驾马的人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老鴇左看右看怎么她带出来的人都不见了,那眼前坐在马背上的又是个陌生人,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老鴇再一次询问着,原先的怒气还掛在脸上丝毫还不知危险。 「你到底想干嘛?」问他他又不理,只见这夜越来越黑,路也越来越小条,而这人的脸却越来越奇怪,他究竟想对她们做什么? 「你想带我们去哪里?」这次她多了份恐惧连牙齿也忍不住打寒颤了,明明是夏天却感到一丝寒意,为什么? 「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里?你送我回去,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好不?」老鴇试图和他说条件,但他都不与理会,甚至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不晓得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阴阴的,好像会对她不利似的。 「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里,好歹也说一声好不?」老鴇望着越来越生疏的颠簸小路,看着越来越远的灯火,他到底想带她们去哪里? 「黄泉路。」陌生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那样的阴沉、那样的令人畏惧。 「黄……黄……」老鴇紧抓着马车内壁,而三个小女孩则抱在一起缩在马车的角落。 「你准备上路吧!」突然陌生人将老鴇丢出车外,黑夜中她在颠簸的小路翻滚着,一不小心就翻落山崖,惨烈的尖叫声更让女孩们害怕,而陌生人则寒厉的盯着她们后又继续驾着马车往山间移动。 暗黄的灯火,一个公公跑进宫殿向坐在镜前的女子耳边咬了耳朵,只见女子嘴角不时上扬着还不断询问公公的可靠性,只见公公胸有成竹的说:「是奴才听眼见到也是亲耳听到的。」 听到这句保证后,女子更显得得意示意着:「下去吧,以后的奖赏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奴才告退了。」公公开心的跪在地上行个大礼才火速的退出她宫房。 见他走后她恶毒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敢跟我抢男人,你等下辈子吧,万俟残雪。」 接踵而来-1 一群人在山腰上来来回回找寻着蛛丝马跡,两个官差站在山崖上看着山崖下仔细打量着。 「大人,老鴇她……」一早湘芳楼的长工就急忙跑来琅琊府报案,说老鴇一整晚都没回去,他们趁着市场还没开市就派出大批人马往老鴇出发的地方寻去,在边界的泥地上看到车轮和马蹄的印记,发现路旁还躺着几个已没心跳的尸体,经长工的指认确定是跟随老鴇出门的下人,便一路跟着车轮到山腰上,在山崖边发现一只手工精緻的绣花鞋,再经长工指认确定是老鴇的鞋子,于是眾人便停在山崖边搜查。 「也许已经凶多吉少了。」易幻容眼睛盯着山崖下等待着优允斌将消息带回。 「那老鴇不就没救了?」长工愣在一旁看着山崖下,他两眼发昏看到这么深的山崖,任谁掉下去都没得活。 「大人。」山坡上一个官差骑着一匹马急忙赶下回报,他一到起坡时就勒马赶忙跳下马来跑到所蛀蚁身旁说:「车轮只到上面的岔路就没了。」 「没了?」所蛀蚁皱着眉怀疑的看着低下头的官差。 「是,车轮到岔路就没了,属下在那仔仔细细勘验着,并无人擦拭轨跡的痕跡。」官差恭敬的回话,丝毫不敢抬头看着他。 「马车怎会消失?」所蛀蚁怪异的思考着。 「会不也在山崖下?」易幻容大胆推论着。 「这……属下也不敢断定,但属下发现岔路前有拖行的痕跡到达山崖边。」 「那就有可能。」易幻容小声自语着,而所蛀蚁则示意要官差离开。 「老鴇有说离开沂汴城去哪吗?」易幻容转身问已离山崖边几步远的长工。 「这……小的也只听闻湘芳楼的姑娘们说老鴇是要到乡间找寻可培养的女孩。」长工怯怯的说,因为他也不清楚。 「女孩?什么女孩?」易幻容紧问着,让长工更害怕自己说错话。 「这……小的也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敢想清楚?」所蛀蚁略带威胁的口气吆喝着吓的长工哆嗦的直坦白:「小的没听老鴇说过,小的只是顾门的奴才,昨晚等了一夜都未见人归来,心有异样才来报官的,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那你有听那些姑娘们说过是什么样的女孩吗?」易幻容知道所蛀蚁的态度吓到他,所以换个比较微婉的口气问。 「这……」长工仔细回想着当初在做杂务时不小心听到姑娘们到底怎么说得却让所蛀蚁以为他是故意在拖案情,他低沉的哼了一声,「嗯?」吓得长工不敢有所隐瞒。 「小的听说老鴇是要到乡间找女童。」 「女童还是女孩?」易幻容发觉他的用词改了急忙谨慎追问。 长工不敢隐瞒低思一会才肯定说:「是女童,五岁女童。」他大声嚷嚷着却让他们的脸都垮了。 「那你知道她带回几个女童吗?」易幻容的心整个都悬空着,未知的答案即将带领他们往哪个地方去他们也不知道。 「这……小的不清楚。」他没听姑娘们提起所以也不敢乱猜测。 「真的不清楚?」易幻容再问一次。 「真的,姑娘们说老鴇是要去找女童,但她们没说要带几个,以往老鴇常常带回两、三个漂亮的女孩,但有时例外,所以小的也不敢说老鴇到底会带几个。」 「若照他这么说恐怕是陶腻梦所为。」易幻容转过身和所蛀蚁讨论着。 「只是不晓得这次到底是几个,也许他已经凑齐八个五岁童。」所蛀蚁也难得出现沉重的神情静静的等着优允斌上来。 正当他们屏气凝神等待时,优允斌的身影已迅速的拎着一个人的尸体往上跑。 「优大人。」两人定眼看着他肩上的尸体,看那穿着是多么鲜艳和亮丽,脚上还少一只鞋子,恐怕那就是老鴇。 「是老鴇。」长工一眼就认出老鴇的穿着,没想到她真的被人推入山崖。 「她真是老鴇?」易幻容从那么远的地方只能看到穿着而当优允斌将尸体带上岸时才能证实她的身份。 「是老鴇。」长工看到她的正脸后马上跪在地上哽咽着,虽说老鴇待人刻薄又欺势,但毕竟是养他到大的人,他多少还是会为了她感伤。 「粉身碎骨,体无完肤。」优允斌将软趴趴的老鴇平躺在地面上,在她的脸上看得出跌落下去的擦痕和瘀青,而脸上的表情呈现一种恐慌的状态,表示她是在极度恐惧下死去。 「老鴇,你死的好惨啊!」长工趴在她身上大哭着,虽说她待人严苛但人的心都是肉做的,他对她像自己的长辈,即使她再怎么不好,好歹也算是他的养母,怎能不为她悲伤? 「长工说她是到乡间找五岁女童,但不知道有几个。」所蛀蚁将长工的话转述着。 「应该有三个。」优允斌肯定的说。 「你怎知道?」易幻容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三张契约。 「你们看这有三张契约还盖血印,表示她找了三个女童,而且还是使用暴力所得。」看着三张血泣的契约就大概可猜想到老鴇的手段有多残暴,只是他不明白,老鴇和她们也都一样是女人,为什么对待她们能那么残忍? 「三个女童,六个了。」易幻容自言自语着。 「也就是说还差两个?」所蛀蚁明白他的算数,只是不晓得接下来换谁牺牲了。 接踵而来-2 两个换上平民的服装走在街道上,连夜的赶路和调查让他们略显疲惫,但一回到熟悉的城都还是不免让他们解了些倦意。 「你看市集上的人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没人知道暴风雨已来到。」仵验骨担忧这群悠哉的百姓还不知危险已接近。 「这是因为人都太过安于现状,没人知道要防范未然。」巫愬倒是挺看得开的,没有像他这般担忧之神情。 「那你说接下来他会有什么行动?」仵验骨问。 「这很难说,所谓人心隔肚皮,我们并非他本人,着实很难猜测到他的下一步。」巫愬说。 「你不是会占卜吗?何不卜一卜卦象?」 「这卜不得。」巫愬明瞭他急于破案的心情,但若为了一己之快而坏了天意,只怕这天地会出现乱象。 「为何卜不得?」 「你想想若每个人都用占卜窥得天象,这天下还会有秩序吗?若每个人都用占卜来避自己之祸、查别人之意,这人还讲信任吗?我知道你想破案的心情,但我不能为了要破案就坏了天地的安排,这是有失天理的。」巫愬难得用重口气与他对话,是因为他明瞭这后果的严重性。 「我也是为这百姓们着想,若是因为百姓的安危而触犯天意,那我也愿意承担。」仵验骨明白他的脾气,但若不是为了这百姓的安逸,他又何苦逼迫他查天理呢? 「若天意安排沂汴城注定有此劫、而圣上确有此难,就算我窥得先机也无能为他们避祸啊!」巫愬叹气的说道,自古道家说得是自然、讲得是无慾、求得是心安,他怎能利用自己的特长就干预了天理轮回呢?道家要得是无争、看得是无畏、过得是无惧,他又怎能利用法术就破坏了道家几千年的思想呢?所谓天有所为、所有不为,若天真要灭了这城,就算他帮他们度过难关,也难保不会有下一道难关等着他们,要是这样那他又何苦犯了天戒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们呢? 「是吗?要是我有你这本事,就算要我下地狱我也甘愿为他们斩荆棘、披风霜,只可惜我是个仵作。」仵验骨不免认为他无情,人就是要用自己所长来帮助别人,若自己有所长却又不帮助他人,那他空有本领也浪费所长。 「鬼啊!」突然有个人高声的喊叫,还到处衝撞人,在人群疯狂乱窜,就怕被后面莫名的恐惧追上。 「大白天怎会有鬼?」仵验骨满脸疑惑的望向声音的来处,他看到一位头发凌乱、穿着破烂的男子被人推挤到地上,他满脸恐惧的抬头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反而胡乱的挥举着双手要他们别靠近。 「他不是傅金贝?」仵验骨认得此人就是不顾妻儿未入土就急于将青楼女子迎娶进门的傅家大少,怎会落得如此落魄? 「他是傅金贝。」巫愬也认出此人,看他惊慌的样子似乎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遇到鬼。 「他怎会……」原本还想问的尔后想起他曾拿取他的发丝,莫非是他…… 「是你做法的?」 「我只做法让他不能人道,并没让他有幻觉。」巫愬并未因他受到报应而有所感叹,反而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备感疑惑。 「那他怎会这样?」 「我怎会知道。」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傅金贝啊就是对他妻儿太绝,才会惨招他妻儿报復。」一名知详情的民眾大肆的宣传他的恶行。 「这怎么说?」仵验骨问,他想知道这人在认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变的如此疯癲。 「你不知道,他在他妻儿未入土就娶青楼女子入门,没想到竟成废人,还嚷嚷说他新婚妻子是个鬼,而他的新夫人不满他将她当成鬼,对她公公是相当不孝,活活把她公公给气死,而后又勾结外人夺取家產,将傅金贝赶出门外,结果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民眾大声宣扬他的恶性惹的眾人咒骂连连,没人因他落魄而同情,只有仵验骨忍不住摇头感叹富贵如浮云。 「哇,你别找我,我这就去把你埋进土里,你别找我,别找我……」傅金贝胡乱说着话还一边挥着手似乎在摆脱什么。 「你只是让他不能人道,那他又怎会变成这副德行?」仵验骨不明瞭的问。 「若要心不惊,就别做太绝,他在他妻儿面前说那些浑话,怎可能不遭她们的报復,而我也只做法三天就收回,并没让他受到多少的刺激,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的,怨不得人。」 「真没想到你会下如此毒的咒。」仵验骨也一刷先前对他的误解,可他还是不明白,「你愿意下如此毒的咒,为何不能帮沂汴城度过难关呢?」 「天自有天注定,我只是加速他的报应并未违背天意,而沂汴城就算我想救也救不起。」 「为什么?」 「我不能违背天命,所有事情都有前因后果,而我只是个执行者,不能随意破坏天理。」巫愬叹口气说道,一般人都把道法看得太简单,但其实不然,做这行业的人不能随意破坏伦理,天意如何安排就该如何执行,而不是随意更改或转移,但世人总看不透。 「什么意思?」 「她的对象不是我们,说到底他也只是加快那人的报应。」 「那人是谁?」仵验骨皱着眉头紧追问。 「陷害她的人。」巫愬语重心长的说着,但却不说明原由。 接踵而来-3 在一堆公文中忙得没天没地的宫承天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刻,城里发生大事让他一刻也不能间,午膳也只是草草用过便又埋首公干,他不能间不能让歹徒拥有更多时间来威胁他的百姓。 待在万华宫的徐欣琦靠着李非打探的消息便交代下人准备甜食好让她有个理由靠近他。 「圣上。」徐欣琦端着甜点甜蜜蜜的走进御书房,看着正批公文的宫承天。 「你怎来了?」宫承天略皱紧眉,他不喜欢办公时有嬪妃来打扰。 「臣妾听说圣上这几天都没好好用膳,便交代下人准备圣上最喜爱的冰糖燕窝木耳汤,想让圣上稍微休息一下。」徐欣琦甜蜜的向他问安,等了一会,宫承天轻叹一口气便起身缓步来到她身边将她拉起。 「你这般有心,朕又怎能不领会?」他让徐欣琦将甜食放到桌上,让她替他餵食。 「好吃吗?」她笑得很甜彷彿可以撵出蜜。 「好吃。」他因为她放松心情可以好好品尝甜点,似乎也因为这样嚐出这碗汤更甜。 「那圣上就多吃点,可别因为公事就坏了龙体。」徐欣琦前说得如此贴心后却叹了一口气引起宫承天的注意。 「爱妃为何叹气?」宫承天疑惑的问,只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肯透露。 「臣妾只是替圣上感到辛苦,若圣上身边能多几个忠诚之人就不用这么辛劳了。」 「是这样吗?爱妃不用说谎,朕看得出你眼神不定。」宫承天定定的看着她,想知道她是为了何事而烦恼。 「这……」她突然惊慌的跪地更让他不解。 「爱妃这是做什么?快起身。」宫承天不明白的赶忙想拉起她的身,但她却死地的跪着。 「圣上,臣妾……臣妾有罪。」她哽咽的说着,但雷大雨小也不知眼前人到底看了多少。 「你何罪之有?」他看她不肯起身又说自个有罪便开口询问。 「臣妾……臣妾……」她哭哭啼啼的不肯说完整只让他有些不耐烦。 「说。」 「圣上可曾听闻过雪妃之事?」在他的逼迫下她假装妥协说出。 「什么事?」最近他都忙于公事疏于对她们的了解,自是不明白她所说得事。 「这……恐怕会有失圣上的尊严。」 「朕要你说,你就说。」宫承天忍不住大声点说话吓的徐欣琦打了一个抖颤。 「宫中传闻说雪妃与琅琊府的优允斌相处过甚,而优允斌也曾对雪妃说牛郎织女,似乎意有所指。」 「牛郎织女?」他听得一头雾水,难道牛郎织女还有别的涵义? 「圣上难道忘了传说牛郎与织女只能在七夕相见,而优允斌却以此向雪妃暗示,暗示他俩就是牛郎和织女被圣上拆散的鸳鸯。」 「被朕拆散的鸳鸯?」宫承天更为震惊,难道优允斌真有此意吗? 「是啊,他俩还不害臊的在夜里诉说情意,被奴才们撞见才会传开来,臣妾原也不想说出此事,但也不想圣上的圣名遭到蒙羞,因此才壮胆向圣上告知。」 「有人撞见?」宫承天不相信优允斌会做出对他不忠之事,毕竟他是法无情带来的人。 「是。」徐欣琦向一旁跟随的李非暗使眼色,只见他双腿一跪就跪在地上急忙帮腔。 「啟稟圣上,那日是奴才亲耳听到也是亲眼看到,绝无虚假。」 他俩一搭一唱惹得宫承天重重的一掌打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但脸上瞧得出是非常愤怒。 「这事还有谁知道?」他紧绷的声音已显得不悦随时都会爆发。 「这……整个宫中都在传。」 又是一阵巨响,随后他就扬长而去忘了要他们起身,但见他走后徐欣琦也识相的起身,看着自己的计画已成功自是喜上眉梢。 「恭喜娘娘的计谋成功,这下那个蛮妃必定被圣上打入冷宫。」李非见她起身也识相的跟着起身顺便諂媚几句讨她欢喜。 「这是自然,那个蛮妃凭什么与本宫争?」她嘴角大大的往上扬,似乎已见到万俟残雪的未来,「摆驾,回宫。」她踏着胜利的脚步随着随从回到自己的寝宫,等待着夜晚他的临幸。 萨郤丹在外面听到不实的传言马上跑向万俟残雪的寝宫向她稟报。 「郡主,大事不好了,这宫中大家都传说你与优护法有曖昧情愫。」萨郤丹顾不得礼仪跪在地上紧急的向她如实稟报。 「什么曖昧情愫?」万俟残雪看她突如其来的跪地和紧张殊不知这事的严重性。 「这宫中大家都在传优护法以牛郎织女向郡主暗示,整的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只怕是有心人断章取义故意毁谤郡主和优护法。」 「但这是为什么?我又没招惹她们,为什么她们要毁谤我?」万俟残雪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担忧,她做任何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为何这宫中之人就是跟她过不去? 「恐怕是这阵子圣上都到郡主这过夜引起她们的忌妒,才惹来这些风波。」 「又不是我要他来的啊,她们忌妒我也不应该啊?」万俟残雪慢慢陷入宫中的战争中,但她不知觉,也不晓得女人的战争比任何用武力战斗的方式还恐怖。 「郡主,现下就是要和优护法切除任何关係,以免圣上怀疑。」 「什么?我要和优大哥切除任何关係,这怎么行?」万俟残雪马上就拒绝,她作梦也没想过有天竟要和他划清界线,她可以不和他说话、不和他每天见面,但不能和他完全没关係,至少让她可以和他维持朋友关係,不要这么残忍让她一点自由都没有。 「郡主,这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不这么做,只怕后宫之人会越传越难听。」萨郤丹跪着求她以大局为重割除男女之情。 「有多难听?说我不贞?还是说我无耻?」她挑明的问,眼眶也泛着泪,大漠女儿豪放不羈,虽说在异地但她本质不变,依然是个游牧民族的本性,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要专心做自己就好。 「郡主。」萨郤丹明白她的倔强,但此时不是意气用事就能了事,若不赶紧与他划清界线,只怕往后就很难说得清。 这时守门的公公跑了进来通报:「啟稟娘娘,优护法求见。」公公恭敬的弯着腰,却让萨郤丹觉得怪异。 「他怎会这时求见?」萨郤丹起身站与万俟残雪一同讨论。 「会不会是琅琊府有事要问我们?」万俟残雪猜测着。 「那也应该是法大人啊,怎会是他?」萨郤丹越是细想眉头就皱的越紧,「恐怕有诈,郡主这不能见。」 「可是如果他真有事呢?让他进来。」不等萨郤丹说话她逕自让他进来。 「卑职优允斌拜见娘娘。」优允斌一入门就先行的大礼以免让人说他漠视宫中规矩。 「起来,我不是说不要你用卑职吗?」万俟残雪赶忙拉起身,看着他挺拔的身躯,若真是以后都不见那她的心能平静吗?「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小郡主说有事找我吗?」优允斌怪异的反问着。 「我没这么说啊!」万俟残雪疑惑摇头,她没找人叫他进宫。 「糟了,中计。」优允斌一听脸色大变转身便想赶快离开,但偏偏宫承天就站在门口看见他们相见欢的模样,霎时让他明白这些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参见圣上。」眾人向他行礼问安,心中非常忐忑这时他怎会到心明宫。 「优护法此时你怎会在这?」宫承天紧绷的声音显得异常愤怒,当他看见万俟残雪握着他的手时,天知道他有多想废了这隻手。 「这……卑职受人奸人的计谋来到娘娘寝宫,干扰了娘娘的时光,是卑职的过失。」 「奸人的计谋?你怎不说她是织女呢?」 「这……圣上怎会如此说呢?」优允斌不知道宫中已传开那晚他和她说得话,更不知自己已深陷危险中。 「你是否曾跟残雪提过牛郎织女的事?」宫承天想向他求证,他希望他说得答案不是他心中所想的。 「是,但那也是告诉娘娘青海的传说而已,并无其他意会。」优允斌急忙解释着,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有人想陷害他们。 「无其他意会?」宫承天突然笑了,笑得那样沧狂和无奈,怎他喜爱的妃子都那么不自爱,心中都另有所属?他就这么不值得吗?不值得她们为他献出一点爱吗? 「若真无其他意会,宫中之人怎会传说你和残雪有曖昧?」 「这……卑职不知。」优允斌低着头回话,他知道他头上的人正气在头上,无论他怎解释他都听不进去,只能希望他能有些理智好好思考他与她的为人,相信他们并无像外人谣言般的不堪。 「不知?」又是一阵哂笑,「优允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宫承天重重的说了这一句,优允斌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赶忙向他磕头说解。 「圣上,允斌对圣上绝无他心之意,与娘娘之事也非他人胡说不堪,还请圣上察明真相,还给娘娘一个清誉。」 「清誉?整个皇宫都这么说,这会有假吗?」宫承天愤怒的说着,其实在他来的路上也看到不少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着意论他俩的情事,他本也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一来就撞见她与他这般亲密,若真说他俩没其他曖昧之事,那他又怎会出现在她寝宫? 「圣上,郡主绝非胡乱之人,这是有心人栽赃的。」萨郤丹为郡主求情却也被他视为心虚。 「栽赃?若不是行事不正又怎会栽赃?朕听说过异族之人可以娶亡父的妾室,如此逆伦之事你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被愤怒冲昏头的他选择用言语攻击她,顿时也让她明瞭自己在他眼里永远只是个卑微的异族女子。 「你都已经有答案了,又为何要多问呢?」万俟残雪呆愣的看着他,他的话很伤,但更伤她的事是他用逆伦来比喻她和优允斌的关係,她没错,他也没错,她只是为了族人,而他是为了她。 「你?」看到万俟残雪不为自己多做解释,更是气得说不出好话,「你俩胡乱纲纪之事已传遍整朝,朕就罚你禁足心明宫,尔后再做打算,你可服不服?」 「我有什么好服不服,没有的事硬要我承认,我至死也不服气。」 「你?」为什么她就这么倔,不肯为自己多做解释?这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过,大多的人都会为自己解释,但她就是例外,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坚持不说? 「你说我异族娶亡父的妾室视为逆伦,那唐玄宗强娶了儿媳妇不也视为不伦?而你强娶别人的婚配妻子不也胡乱?」万俟残雪大声的向他抗议着,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不认,人说青海国是个文明的国家,依她看来不就是个披着羊皮野蛮的狼罢了。 「你?朕何时娶了别人婚配的妻子?」 「你心知肚明。」 「你父王将你许配给我,难不成他又私下将你许配给优允斌?」宫承天气愤的指着优允斌,论相貌、外表和内涵,他与他都分不出高低,他只是比他拥有更多的权和贵,但这些他都不曾拿来与人比较,为何她还是选择他呢? 「这不关我父王的事。」 「郡主。」眼见他们快吵起来,萨郤丹急忙劝戒她,怕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反而更让她们陷入困境。 「优允斌,真有你的,你让残雪为了你与朕这般大小声,你该当何罪?」宫承天将怒气牵扯到优允斌的头上,更让万俟残雪觉得他不讲理。 「你别把怒气牵扯到优大哥头上,是我惹你生气的,你要出气就找我,别乱发到他头上。」 「优大哥?」宫承天又一阵狂笑,在她心里,他是圣上,而他却是她的优大哥,如此天差地别的称谓他又怎不知他俩关係匪浅? 「来人,将优允斌打入地牢里,听候朕的裁决。」宫承天命令一下、手一挥,外面禁卫军便将优允斌押走,这时万俟残雪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起身跟着他们走,却到门口时被外面的侍卫挡了下来。 「优大哥?」万俟残雪看着武功比他们都高深的优允斌就这么乖乖的跟着他们走,她也明白这些侍卫比不上她的武力,但他既然可以忍辱不反抗,那她也用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 「看来你对优允斌的感情用的相当深啊!」看见她不顾尊卑竟喊着「优大哥」着实让他龙顏难堪,一个圣上竟比不过一个护法,怎样都让自己的情绪不平。 「你只是一个糊涂的君主,根本不像优大哥所说得那般圣明。」万俟残雪忍不住让泪滑下脸庞,什么亲民、什么亲国,都是骗人的,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个自大又无能的君主。 「你?好,朕就让你的优大哥从此消失在人世间。」说完他就负气离去,而外面的侍卫也紧紧将门紧闭,彻底让她与外面隔绝。 「郡主。」头回看到她哭得这么惨,萨郤丹也只能安慰的拍抚她的背。 「你说他会不会真的要优大哥死?」她哭不是因为被禁足,而是怕他真的因她而丧命,早知道她就不该对他有所牵掛,这样就不会害到他。 「等过几日圣上气消了,我们再向他求情,让他放了优护法。」萨郤丹只能这么安慰着,因为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将他斩首。 「若他不听呢?」 「这……他一定会听得。」话她说得很心虚,因为她也不明白青海国是否真的会为了这种事而斩了无辜的人头。 接踵而来-4 法无情在琅琊府里听到优允斌被圣上抓进地牢里备感不解,再听到学疏渊说是与万俟残雪有关之时更觉得疑惑,他知道优允斌与万俟残雪有些不同的情谊,但两人相见之时并未踰矩任何礼仪,怎会被圣上抓进地牢呢? 「大人,属下替优护法卜过一支卦,他确实有牢狱之灾。」巫愬听闻之后便帮他卜了卦象。 「但圣上此时将他拘留起来,无疑是对案情有重大延宕。」法无情脸色凝重,脑中却不断将各种线索连接一起,但就是怎么也不能把案情跟优允斌之事做连结。 「大人,小易已易容混进地牢里,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学疏渊说。 「对了,你们这次到德妃的家乡可有查到什么?」法无情想起交代给巫愬他们的任务。 「大人,属下在佳冬村查得德妃是个知书答礼的女子,从小棋琴书画样样精,待人和善又温和,而她父亲是忠烈之后,照理说不至于会做出违背礼仪之事才对。」巫愬混在乡间人群中暗访得知德妃的为人。 「那陶腻梦呢?」 「大人,他也是佳冬村人,从小就是个武学世家,他祖父曾当过镇边大将军,他过世后由儿子世袭,而陶腻梦从小就体弱多病,他父亲放心不下便辞职回乡照料,从小就教他武学改变他的体质,而他也拥有忠烈之士的性格,应不至于和德妃发生不雅之事。」仵验骨将查到的线索一一向法无情稟报。 「两人都是忠烈之门,理应不会不知礼节,只怕这事当初真是有人设计的。」学疏渊分析两人的性格,不管是家世还是背景,理应该不至于让两人与世道背违,只怕这其中是有曲折。 「大人,还有一事。」巫愬恭敬的向法无情稟告。 「什么事?」 「属下在许堂家打听到一事,许老爷自幼就将德妃许配给陶腻梦,这事是眾所皆知的,只是朝野之人无人知晓。」 「他俩既有婚约,那许老爷又怎会让德妃进宫选秀?」法无情讶异问道。 「不,是地方县老爷得知圣上选妃,而德妃是当地的第一美人,曾游说许老爷将德妃送进宫,但许老爷不肯,所以县老爷便私下请人画张德妃的美女图送进宫中海选,没想到竟雀屏中选,当圣上的迎亲队伍来到,许老爷在进退两难中,不得以只好将德妃送入宫中。」 「大胆,这县令简直是逼圣上不义。」法无情生气的拍桌斥责。 「是,而许老爷曾要陶腻梦另娶他人,但他对德妃情深意重不肯就范,遂后也跟着进宫当起侍卫。」 「也就是说这两人在入宫前就已有情愫,但因圣上抢婚,不得以分开,没想到陶腻梦不肯放弃,进宫追随却被有心人士利用,而圣上又不知其中原由遂将两人赐死,而在牢中的陶腻梦无法接受德妃死亡的消息便逃狱盗尸,想永远和德妃一起,却在蛮族中听闻回生术,便兴起让德妃復活向圣上报復。」学疏渊将整个故事做完整的接连说明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 「若真这样,那圣上的危险就增大许多。」所蛀蚁担忧着,现在正处多秋之时,偏偏优允斌还被圣上抓进地牢里,这就越显人力不足。 「那个县令是谁?如此荒唐之事本府要追究他的责任。」 「这……」巫愬与仵验骨两人面面相覷谁也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这人是谁?为何你俩吞吐不敢透露?」法无情动怒的追问着,以为是朝里的高官让他们有意隐瞒。 「大人,此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到现在还查不出兇手是谁。」巫愬不敢有隐瞒,老实的向法无情稟告。 「三年前?难道朝廷没派人追查吗?」 「有,但始终查不出兇手。」 「那死因呢?」学疏渊问。 「属下调阅过县衙里的宗卷,当时仵作检验死因是一剑毙命,而这剑法与城里发生的几件命案雷同,属下判断应是陶腻梦所为。」巫愬回答着。 「他逃狱之后就去刺杀县令?」法无情略显不值得替他难过。 「确有可能,可他为了要让德妃復活大开杀戒,这让德妃知晓,可不就让她难受吗?」学疏渊说道,心里也忍不住为这对苦命鸳鸯叹息。 「大人。」此时易幻容回来了,他赶忙跑来见法无情。 「他情形怎么样?」法无情见他回来便关心起优允斌。 「优护法很好,但他跟属下说是遭人设计,有人设计他进宫找娘娘,而娘娘并未找人请他入宫。」易幻容一五一十向他报告整个去脉。 「也就是说有人循着德妃的事设计娘娘与允斌。」学疏渊肯定的向眾人说道。 「德妃之事?」法无情疑惑的看着他。 「你们不觉得允斌无端入狱就跟陶腻梦一样吗?还有娘娘蒙受不白之冤就与德妃娘娘一致,这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 「对啊,这两件事是有些雷同。」所蛀蚁放掉以往的不和附和着学疏渊的话。 「也就是说优护法是被陷害的,那我们该怎么让圣上将他释出呢?」仵验骨问起,看着大家都是一个看一个没人有主意。 「大人要不先向圣上说明一切,让圣上能释放允斌?」学疏渊问向法无情,只见法无情摇头深锁眉根似乎有些打算。 「此时若向圣上提起并让他更恼,不如先把陶腻梦追捕到案,到时再一併向上呈报,也许比较有效果。」 「大人。」门外的衙役突然衝了进来,恭敬向他行礼,「美和县令快马信函。」 「呈上来。」学疏渊从衙役的手中接过信函,将它转递给法无情,只见法无情见过后脸色更凝重。 「大人?」仵验骨等人觉得怪异便问法无情。 「美和县令信中说道,华源村和秀山村各失踪一名五岁童,也就是陶腻梦将两名孩童掳走,意预发起回生术。」 「什么?这离中秋不是还有几天,他已掳走八名孩童了,这就表示现在他有足够时间藏于角落观看我们的动静。」巫愬的话引起大家的不安。 「他已经丧失理智了,为了让德妃復活,他会不择手段。」仵验骨说。 正当大家还在思考下一步动作时,外面却传来骚动,引起屋内的人戒备心大起,四人围绕着法无情与学疏渊,右手已缓缓拔出佩剑,只见后面两人向前面两人使眼色,由他们衝出屋外与外面的刺客相抗衡。 在书房的另一端墙边,一名黑衣人拎着两名儿童,毫不畏惧的看着围绕他们的官衙,人人都以剑端指向他,看着这不速之客的闯入,每个人都在等他出手再攻击,但黑衣人并不想与他们为敌。 「优允斌呢?我找他。」黑衣人看着团团围住的官衙一点害怕之意都没有,反倒身旁的两名孩童吓坏了,他们紧紧躲在他腿边,看着一把一把锋利无比的出鞘剑,两人早已吓傻了,丝毫不敢乱动。 「来者何人?」所蛀蚁和易幻容双双跳到他面前,戒备的看着他。 「优允斌呢?」他不答反问,反而更让他们警戒。 「优护法不在,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琅琊府?」所蛀蚁大声的问他,但他却只是蒙着面笑着。 「私闯琅琊府?」他笑了一阵,「我连皇宫都敢闯,何况是这小小的琅琊府。」 「皇宫?」两人狐疑的互看一眼,还是不敢大意。 「来人可是义侠血凤凰?」法无情在远一端的走廊问着,琅琊府被人私闯两次,他以为来人会是万俟残雪派来之人。 「正是。」 「大人?」看着法无情一步步逼近,所蛀蚁等人也不敢大意,只能步步退,退到法无情身前将他包围着,就怕血凤凰的来意不轨。 「把剑放下,本府相信他不会伤了本府。」法无情自信的看着他,而忠心的四人们用眼神交流后便识相的将剑放下,但还是很戒备的守着他。 「真不愧是法无情,这样的场面你也不动于山。」血凤凰忍不住讚扬着,但他来不是为了要称讚他。 「不知义侠前来有何指教?」法无情礼貌的问。 「指教不敢,将两人交给你。」血凤凰将身后的小孩推出来,让他们恐惧的看着四周。 「这两人是?」法无情怪异的问。 「他们自会跟你说。」说完便弯着腰向孩子说:「他能帮你们回到家,所以你们要好好待在这里,比较不会危险。」两名小孩半信半疑的看着血凤凰也看着法无情,他们刚从死神中逃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只能将救他们的恩人当好人。 「人我送到了,我走了。」说完血凤凰就一跃跃上屋簷,回头又不忘警告:「那名刺客练了一身邪剑,你们要小心应付。」说完就跃下外面的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人?」眾人不明究理的看着法无情和那两个孩子,只见法无情缓缓走向两名孩子身边,轻声问:「你们住在哪里?为何会被血凤凰带来这里?」 两名孩童害怕的看着他又看着身旁的同伴,只能畏缩的往后退。 「大人,这两个会不会是华源村和秀山村失踪的孩子?」学疏渊问。 「你们谁住华源村?」站右边的孩子停顿一会才怯怯举起手。 「那你住在秀山村?」看着左边的孩子缓慢点头。 「看样子这两个孩子吓坏了。」学疏渊断言着。 「来人,带他们下去梳洗一番,併送往安全之地好好保护,直到案子了结再送回故乡。」 「是。」易幻容和巫愬抱着他们下去休息,而学疏渊和法无情则讨论着。 「看来血凤凰与陶腻梦已交过手。」学疏渊说。 「嗯,他从他手里救回两名孩童,这表示陶腻梦还会再犯案。」法无情又起另一波担忧。 「现在也只能让各县令警戒着,然后再全力追捕陶腻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可让人安心。」 「嗯。」法无情点头同意学疏渊的话,除了抓他以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回破墟,他捂着血、带着伤,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他的回来让木栅里的孩童十分恐慌,他们全缩在一块,就怕他情绪不定会找他们出气。 「可恶,这该死的血凤凰。」陶腻梦边走边骂着,刚和血凤凰交战,他处下风被他打伤,他虽拖了命回来,但孩子却被他救走,他不甘心,为什么这人两三次都要与他作对,他又没碍到他,为何老是找他麻烦? 「德妹、德妹。」陶腻梦紧握着许德娘的手,细细的摸着她脸颊,还差一步,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为了她,再危险他都愿意闯。 「德妹,你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復活的,到时我们就一起进宫杀了宫承天。」陶腻梦紧紧握着她略微冷冽的手在脸颊上来回磨蹭,这双细嫩的手原是他今生的寄託,却被人破坏了,他的心好寒、好冷、好痛,只要她能重回他怀里,就算逆天他也愿意。 「德妹,快了,很快你就能活过来了。」 奋力一搏的杀机-1 城里到处张贴着通缉的画像,出城关的官衙也一个一个比照画像才准通行,遇到木桶、马车更要详细检查,每天官府的人都绷紧神经来回巡回,而百姓也感受到这股压力而组成自卫队来保卫家园,白天所蛀蚁和易幻容各带一批衙役四处巡着,晚上巫愬和仵验骨和民间自卫队分批在城里仔细巡察,大家将防御力大大的提升,让躲在暗处的陶腻梦无法出手,只能拼命的想办法衝出突围。 冷清的寝宫,一位穿着素衣略显哀怨的女子呆坐在床边,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的吃顿饭餚或睡好一觉,她每天以泪洗面等着优允斌的惩处,也等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郡主,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还是多少吃一点吧!」萨郤丹未曾见过她如此略显非常担忧。 「我吃不下,你搁着吧!」想到那个无辜受她牵连的优允斌,她的胃口就实在提不起。 「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萨郤丹好言相劝着,却未被她领情。 「他还好吗?」她冷冷的问着。 「这……」萨郤丹皱着眉说:「还好,不过大牢的饭菜不佳,听说他也没吃多少。」 「那怎么行,这样他会病的。」万俟残雪缓缓抬起头问她:「你能不能送点东西过去?」 「郡主,我们已是自身难保不能再顾虑他了。」 「可他是无辜的,我怎能不管他?」 「郡主。」萨郤丹从未见过她如此执着,只能暗自叹息着,若不是不得以她又何必逼自己这样。 「娘娘,奴才请她们准备蛮族的伙食,娘娘还是多少吃一点吧!」王忠端着一盘烤羊,旁边还有一碗奶酪,确实是让异乡的她们增添几分食慾,但她还是不为所动。 「王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就是吃不下,你放着让郤丹吃吧,她也好久没吃到家乡的东西。」万俟残雪看着被厨师切块的羊肉,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在草原上吃着羊肉、跳着舞,那时他们多自在快乐。 「不,还是郡主吃吧!」 「我吃不下。」两人皆为她这股异常的行为担忧,却又不知该怎么劝戒她。 「王忠,你说圣上会怎么处置我?」万俟残雪淡淡的问着,丝毫没任何语气。 「这……以青海的法律,圣上会赐三尺白綾让娘娘上吊自縊。」王忠迟疑一会才老实的说出来。 「这也太严苛了,莫须有的罪也要让郡主承担?」萨郤丹忍不住替万俟残雪抱屈。 「优大哥不是说了,这宫中非比寻常,只要稍一不注意就会人头落地,他当初不也是要我小心吗?」万俟残雪反而笑了,她的笑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可郡主没和优护法有踰矩的礼仪啊!」 「这是命吧,我的命。」万俟残雪失去希望的眼神让人觉得不捨,年纪轻轻的女孩被迫嫁到远方,还得被迫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这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站一旁的王忠突然感慨的哭出声来引起她们的注意。 「你怎哭了?难道又不舒服吗?」万俟残雪问。 「不,是奴才想起往事。」王忠老泪纵横忍不住心酸起来。 「什么往事?」万俟残雪好奇的问。 「奴才在还没服侍娘娘前,是服侍德妃娘娘的,她也像娘娘一样被人污陷与他人有染,因而被圣上赐死,奴才只是想起德妃娘娘与娘娘都是好人,却要被圣上赐死就好难过。」王忠难过的说起往事,他与前任主子深厚的主僕情谊也让她们动容。 「原来你以前是德妃身旁的公公。」萨郤丹点头说道:「那个侍卫该不会是陶腻梦吧?」 「是啊,你也知道陶侍卫?」王忠有些讶异着,这宫中的人禁讲德妃和陶腻梦的事,而她却知晓有些不寻常。 「郡主,陶腻梦就是到蛮族听闻回生术的人,而王忠所说得德妃应是他当时藏在寒山山洞的女尸。」 「女尸?」王忠更为讶异,随后才附和着:「对,德妃娘娘的尸首不见三年,到这时宫中还传闻德妃娘娘死后不甘回宫作乱的说法。」 「郤丹,若陶腻梦真是那个陷害我蛮族于不义的那个人,那他是不是会真的让德妃復活?」万俟残雪有些不安的问着,她嗅出这宫中会有一场杀戮的血腥味。 「有可能会。」 「他让德妃復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萨郤丹原不太明白她问的这句话涵义,后来深想过后才顿悟的问:「郡主是说,他要杀圣上?」 「一个无故被栽赃的人,復活了当然想报仇,而那个仇就是杀了这不明事理的圣上以消自己的恶气。」 「那圣上不就有危险了?」王忠紧张的看着她们。 「我这就去通知圣上的侍卫,让他们加强戒备。」萨郤丹说。 「不,他们不会相信的。」 「那怎么办?」 「还是奴才去告诉圣上,这样圣上是否会相信咱们?」 「不,他会以为是我在危言耸听、兴风作浪,没用的。」 「那我们能做什么?」以萨郤丹的功力,要护送郡主出宫回乡应不是难事,但这将牵扯两国的协定。 「我要亲手抓到他,洗刷蛮族的冤屈。」万俟残雪坚定无比的说道,她的双眼也因这股决定而有所神采。 奋力一搏的杀机-2 在高大环墙、大大的庭院里传来小孩嘻闹的声音,这里的庭园造景不比皇宫后苑差,精緻假山流水湖、高雅的亭子、精心的古调、林立的花草、高贵的装潢,若不是大富或大贵的人是住不起这样的格局。 「外公、外公,来抓我啊!」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庭院里笑着,他是左苢权的双胞外孙,也是逗他开心的宝贝。 「好,外公就来抓你囉。」虽有些年纪,但为了让他们开心,左苢权还是挺起老骨头努力的追着好动的外孙。 「外公,我在这。」令一个也在一边喊着要左苢权抓他,两兄弟就这样分散左苢权的注意和体力。 「不行了,外公老了,跑不动了。」左苢权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向两兄弟求饶,长年的没运动再加上老迈,让他有点跟不上外孙的脚步。 「外公,你好逊喔!」两兄弟见外公已经不支倒地的样子,只好跑过来拉扯着左苢权再陪他们玩。 「我抓到你们了。」当两兄弟拉着左苢权时,他就紧紧将他们抱在怀里。 「外公是黄牛,骗我们。」其中一个嘟着嘴不开心的指责。 「外公是老了,若不用点计谋,怎抓到你们?」左苢权并未生气,反而还细声向他们解释。 「不行,娘说骗人就是不对的,外公说谎就不对。」另一个也不开心的说着,脸颊不时往外靠,似乎是不太高兴。 「好好好,是外公不对,外公向你们说对不起,这样好吗?」左苢权见这对双胞各不理他样,只好乖乖求饶。 「外公,下次不能这样,不然我们就不陪你玩。」其中一个这样说。 「好好好,下次不会,这样你们会陪外公玩是吧?」左苢权听他们童言童语显得特别开心。 「对啊,外公,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跟你好了。」另一个这么说。 「好好好,都是外公的错,外公请你们吃好吃的,这样好不好?」 「好。」一听到有东西吃,两兄弟就忘了刚才的事情,马上黏着左苢权要东西吃。 「好,乖。」左苢权有些哭笑不得,在官场上他是人人都怕的宰相,在家里反而成了他们的小跟班,这传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来人,带孙少爷下去梳洗,等会准备酥松饼过来。」左苢权一声令下,旁边的下人马人过来接走两位孙少爷,这阵子因外头治安差,他将女儿和两名孙子接回府中安置,他不相信法无情真会保护他的外孙,他一定会夹带官场上的恩怨虐待他的外孙,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好好保护,直到他破案为止。 屋簷上有名黑衣人紧紧盯着两名孩子看,他鬼祟的跟着下人来到房间,看见下人到井里盛水过来给他们清洗脸庞和双手,又替他们换上乾净的衣裳,他见一名下人将水端出去倒时,马上就跳跃下来,看着房里只剩一名丫环正要带他们去大厅找左苢权。 「手洗好了,衣服也换好了,孙少爷们该去找老爷了。」丫环一手牵着一人的手,才刚走到门边就看见黑衣人站在他们面前,她惊恐的看着他,「你是谁?来人有刺客。」她大声嚷嚷没多久就被陶腻梦杀害,而双胞胎头回见人杀人也惊慌的大叫,他们的尖叫引来家僕的注意,他们拿着长剑和长棍跑来围捕他。 陶腻梦看着一群武功还不算高深的长工,个个脸上都非常不安定,他杀气的双眼让家僕有些畏惧,没人敢单独衝上前与他单打,一群人互使眼色后,遂决定一起上,而陶腻梦一见他们都跑上前便一剑挡下他们所有人的剑锋和棍子,一个使力将眾人都甩开,他出手又快又绝,没几下就把阻事的家僕都解决了,他回头看着两个害怕躲进被窝的小孩,他将棉被捆起他们,一个跃身便从窗口将人带走。 琅琊府里每个人都不能间,法无情正用沂汴城的简图和大家讨论城里的死角或防卫较弱的地方,而当眾人正努力提升沂汴城的防御力时,门外来了一个衙役,而学疏渊撞见后只是过去与他对谈几句后就将他打发走。 「大人,刚衙役来回报,说左丞相的两名外孙被人掳走,而他正在大厅等候您。」学疏渊将事情转述给他听,只见他脸色凝重、沉默许久。 「陶腻梦竟敢闯入丞相府掳人?」所蛀蚁知道左苢权不把琅琊府搞的不得安寧是不会罢手的。 「可见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学疏渊说。 「大人,丞相未依规定将孩子交给琅琊府,恐怕是来追究责任。」巫愬担忧着。 「他有五岁的孩童?」法无情倒有些讶异,他虽与他同朝,也知晓他家有对双胞外孙,但他不太清楚他们的年龄。 「大人,他的女儿有对五岁双胞儿子,应是与大人不和,所以并未将孩子送来。」学疏渊合理的说着。 「虽说这样,但基于同朝为官的缘分,本府还是过去看看。」法无情领着一群人来到大厅,看着坐立难安的左苢权和身旁焦急脸色的女子,他便先开口问安:「左丞相。」 「法无情,」他一见他来就迫不及逮对他说:「你是如何管理沂汴城的,这城里发生命案、掳孩童,你都未曾破案,连老夫的外孙也被人掳走,你该怎么像老夫赔罪?」 「左丞相家中也有五岁童?」法无情故疑惑的看着学疏渊,而深知他意思的学疏渊则马上接了一句:「这就奇怪了,大人明明下令要城里五岁的孩子都送来琅琊府,由琅琊府送往安全之地保护,怎丞相有孩子却未送来呢?」 「你?」左苢权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他是没将孩子交出来,但若不是他治理无方,又怎会让城里发生这么大危机? 「爹,您当初不是说,孩子接回府较安全,怎还是被人掳走?」一旁已哭到无声的左小洁赶紧拉着父亲的衣袖问。 「这……」被女儿的话问的不知该怎么回答的他只好将矛头转向他:「法无情,若不是你不早点将歹徒绳之以法,老夫的外孙又怎会被掳走?」 「城里发生大事的确是本府的错,但丞相未依规定将孩子送来,岂不是也有责任?」法无情不急不徐的反问。 「你?」左苢权被他说得无话反击,而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左小洁则急着问:「那我孩子是不是就会有危险?」 「夫人,本府只能说有。」 「我的孩子。」左小洁哭慌着要往外跑却被所蛀蚁挡了下来。 「夫人,对方是个大内高手,你手无缚鸡之力是打不赢他的。」 「可我孩子还在他手上。」左小洁无奈的拉扯他的衣物,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分毫不能等待。 「夫人,请你冷静。」所蛀蚁极力阻拦着。 「我的孩子。」左小洁顾不得形象放声大哭,她的心因孩子下落不明而悲痛万分。 「法无情,老夫命你即刻将我外孙寻回,要不我就上奏圣上,请圣上定夺。」左苢权威吓着。 「丞相,本府定当极力追查此案,但不敢保证孩子们的安危。」 「你?你这么当官,怎会是朝廷栋樑?」左苢权动怒的骂着。 「啟稟大人,七王爷到。」门外的衙役突然进来传报燃熄了些许的火苗。 「快请。」 奋力一搏的杀机-3 贤德王爷一入厅就看到左苢权也在场略显疑惑,就问:「左丞相怎也来了?莫非是对城里的事也相当关注?」 「啟稟七王爷,左丞相是因为爱孙遭人掳走前来备案。」法无情替左苢权解释。 「怎你的外孙也被掳走?」贤德王爷怪异的问。 「这……王爷,老臣的外孙生死不明,而他却因与老臣有疙瘩见死不救。」左苢权加油添醋一番企图引导贤德王爷。 「法大人怎会见死不救呢?」贤德王爷皱眉疑惑的问向法无情。 「王爷,这事没这么简单。」法无情无奈的说。 「什么意思?」 「此人是圣上先前侍卫陶腻梦,带着德妃的尸首躲藏到蛮族,其中听闻蛮族的回生术,便依法实施企图让德妃起死回生。」法无情短约的向他们解释案情。 「那这与城里命案和左丞相的外孙被掳有何关联?」贤德王爷不明白的问。 「回生术需要八名阴月婴儿和八名五岁儿童,也因为如此他才接连犯下这几起命案。」法无情将这法术的来歷和过程完整的向他们解释。 「这么说,我的孩子不就凶多吉少?」左小洁虚软的倒向父亲身上痛哭失声。 「你明知兇手是谁,为何不把他抓起来?」左苢权大声斥责他。 「他非常狡猾,藏匿城里却到处躲藏,无人知晓他在哪,平日又是以何种身份走动,是否有人帮忙,以致于到现在还抓不到人。」 「藉口,都是藉口。」左苢权因外孙被人抓走而悲愤着,他将满腹的愤怒都转向法无情。 「但若左丞相一开始就把孩子送来府中就不会发生此事。」所蛀蚁在后面嘮叨着。 「你说什么?」左苢权大怒喊着。 「是啊,左丞相若一开始就把孩子送来不就没有此事吗?」贤德王爷也帮腔着,让极度不满的左苢权也只好先暂时将怒气压下。 「是老臣的错。」 「爹,是您说孩子接回府比在琅琊府安全,怎现在孩子被掳走了?」左小洁哭喊着问。 「这……」左苢权被她的话堵着无法回话,但她说得也是事实,他当初的确是因为不信任琅琊府才让孩子留在府里,却没想到铸下大错。 「原来左丞相是不相信琅琊府的保护才会将孩子独留身边,没想到还是被歹徒给盯上了,现在才来怪东怪西的,好像不太合理。」所蛀蚁故意以说笑的方式向眾人说着,惹得他的脸是一阵青又一阵绿。 「爹,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左小洁不停哭闹着却也无济于事。 「丞相还是先带夫人回去吧,本府尽力追寻两名孩童。」法无情只能先安慰他们。 「若寻不回呢?」 「这……本府尽力而为。」 「我的孩子竟成为祭品,这叫我如何能活啊?」左小洁听到此事久久无法控制情绪,她只能无助的哭却无法为孩子做任何事。 「夫人,事情还没到最后,还是有希望的。」法无情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但离中秋只剩两天,那我的孩子不就没希望了?」她哽咽的问。 「这……本府不敢保证。」 「我的孩子。」一听孩子可能会没命,左小洁再也撑不住衰弱的神经昏厥在父亲怀里。 「小洁,」搂着左小洁的身躯,他此生第一回感到无助和痛苦,但他还是为了维持丞相的尊严,硬是对法无情说:「法无情,若是你无法将老夫的外孙平安带回,老夫一定上告朝廷,要圣上除了你的官职。」说完就与家僕将左小洁搀扶回去。 等他走后,贤德王爷才忍不住摇头说:「这左苢权自己做错还怪人,真是改不了他的坏习惯。」 「让王爷看笑了。」法无情说。 「对了,你说这案子是陶腻梦所做的,他犯上与德妃有所不妥,又怎能为了復仇让德妃復活呢?」贤德王爷突然严慎的问起有关他的事情。 「王爷,他们其实有婚约,是圣上不知情还娶了德妃才导致后面的事情。」法无情替他们解释所有不实的指控。 「他们有婚约?这许堂家是诈婚?」贤德王爷动怒说道。 「不是许堂家诈婚,而是当地县令为讨圣上欢心,竟将有婚约的德妃画像送入宫中选妃,而德妃为保许家不被冠上欺婚、抗婚之意,只能抱着委屈入嫁。」 「这县令是谁,怎能如此糊涂,圣上不知情也就罢了,他怎能如此昏昧让圣上蒙上强夺民女之罪名?」贤德王爷备感不悦的问道。 「这就是利益薰心,所以陶腻梦才会毅然入宫当侍卫,可见他当时一定只是为了能和德妃见面才入宫的,结没想到却遭有心人利用,造成这对鸳鸯成了今日这般无助样。」法无情不禁感叹的说道,若是当时能早点知道就可阻止这场悲剧,无奈演变这样,让陶腻梦丧失理智执意如此。 「那县令呢?」 「三年前就被人所杀。」 「兇手是否是陶腻梦?」 「只能臆测,不能证实。」 「这该死的县令,都因为他害得整个朝廷动盪不安,若是还在,本王也绝不轻饶。」贤德王爷还是气愤难消,整个皇朝拢罩在黑暗中都是因为宵小的县令所为。 「现在陶腻梦已寻得八名孩童,这两日他就会啟动仪式了。」法无情担忧的向贤德王爷稟告。 「你的意思是?」 「我们随时得准备进宫护驾。」 「可优护法还关在牢里啊?」 「就算优护法在牢里,我们还是得拼命护圣上,这样也许能让圣上消除对优护法的怀疑。」 「是吗?」贤德王爷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们。 復活仪式 黑漆的夜里,偌大的空地,四处都架起火把让光明照耀在黑暗里,陶腻梦在空地上划出八个方位,他将许德娘的身躯放在方位中心周围还摆几盏莲花灯,将八个极度恐慌的孩子分别放置在八个方位,每个孩子的脚上都绑住铅块,有的吓的嚎啕大哭,有的被吓的失去六魄,每个人都不晓得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只能不停的挣脱着。 待他将孩子都放置好后,遂回到许德娘身边,在子时开始第一刻,他双手持着符令,口中唸唸有词、脚也踩着仪式的脚步,突然手中的符不知为何烧了起来,孩子们都吓坏了,只见他双手舞动非常快,咒语也唸得越快,而地上的人也开始急促抖动,当火快烧到他手指时,他将灰烬洒向她,从桌上拿起铃鐺开始摇铃,又是一串的咒语,声音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而那咒语若仔细听还真听不出他唸得是什么话。 他将许德娘立坐起来,在她背后打了几个关节,地上先前画的线在此刻全点燃了,那线直直达到孩子面前,每个人看到火光都忍不住想往后移,陶腻梦拿起令旗有模有样的在许德娘身边挥舞着,照着长老说得咒语一字不漏的嚷嚷着。 「陶腻梦向天地借命,若有恶果自有承担,望天地听闻怜悲腻梦,将腻梦爱妻的魂归还,并此血誓立誓,屠杀万人以祭天。」说完空中雷声四起,吓的孩子们都哭了出来,他们每人都哭喊着要爹娘,但陶腻梦却狠心没听见。 「回生,起,」用令旗在许德娘的头上打一下,她左肩动一下,再喊:「回,」再打一下,她右肩又动一下,「降,」又一下换左脚动,「生,」换右脚动,「长,」他将左手打直让指甲迅速增长变银白,「还,」换右手的指甲变得尖锐可怕,「魂,」她突然将双手撑向天,一股气流由背后窜出将她发髻都弄乱,而发色也从乌溜的黑丝瞬间变成白发苍苍,「开。」她将双手收了下来,以禪坐方式受令旗指挥旋转,孩子们都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只知道他们即将成为她回生用的祭品。 「许德娘,叫你三声便收魂,许德娘,叫你三声便归魂,许德娘,叫你三声便回魂。」陶腻梦用清酒向她四周点露着,而一旁的火苗应着酒精将两人围绕成圆圈。 不可思议发生了,许德娘苍白的脸像是被异物侵入般胡乱抽畜着,她张开爆红的双眼,张牙咧齜的好不吓人,她两排的牙齿异常的巨大,大到撑开她的脸,脸也异常的萎瘦,好像是骷颅头包张皮般的狭小,两个眼睛凸凸的异常显眼,她的脖子和身影都略微窄小,好像整身成了皮包骨,她转动的身子都会发出「喀、喀」的怪声,她转了头看了东方的小女孩一眼,她露出欣喜的样子,马上就衝了过去,用指甲活活插入女孩的手臂里,痛得女孩哇哇大哭,而后她就张开她的大嘴直直咬住女孩的脖子,惨烈的尖叫声就传遍整个大地,不一会女孩成了一副皮包骨,她便丢下又往东南方的男孩看去,那男孩一看东方的女孩惨样,马上就吓的晕厥过去,但许德娘并未就这样放过他,她连着刚才的方式痛醒了昏厥的男孩,照着对东方女孩的对待,吸乾了男孩的血,其他的孩童一见她这般血腥无不恐慌至极,每个人都想逃跑,但脚上的铅块逼得他们不得不待在原地,他们都吓坏了,但恐怖的事才正要上演。 当她一个接着一个将所有孩子的血都吸乾后,她的身体稍微恢復点肉样,但她还是不满足,竟将脑筋动到陶腻梦身上,她反过去扑向陶腻梦,陶腻梦知晓她已不再是他以往爱恋的女子,只能出手和她对招。 「德妹,是我,我是陶腻梦。」他用剑挡下她所有的攻击,现在的她见人就杀、看人就咬,她非常饿,需要非常多的人血来止飢。 「德妹,是我,是我。」他一边温柔喊话,一边挡下她的攻击,她的指甲就像利器,刚硬的不得了,而身体也像石块般,刀枪不入,他只能喊话,希望能唤回她一点记忆。 「德妹,是我,是我,陶腻梦,你的梦哥哥。」他用粗红绳紧拴着她的手,用力的嵌着,「我是陶腻梦,还记得吗?那个曾与你许下三生的陶腻梦?」 「鬨……哥……哥……?」由于牙齿过于巨大,以致于她说话已成了漏风,但勉强听得出她已有些印象。 「对,我是梦哥哥,我们要报仇,记得吗?杀了宫承天,替我们报仇。」 「报……仇……。」许德娘不再挣扎了,她要杀光所有人,要他们给她做祭品。 「对,报仇,我们进宫报仇。」 「进……宫……报……仇……。」她的声音比以前稍嫌低沉,但已有些记忆。 「对,进宫报仇。」他的双眼爆出愤怒,他等这一天已等了三年。 原本应该平静无奇的天象,却突然颳起夜风和雷电,将庭园中的花草吹得乱邹邹的,甚至吹倒了几面窗和门,搞得琅琊府中人仰马翻。 「这时怎会颳起焚风?」学疏渊怪异的看着这股怪风,这风不仅吹坏门窗,还扰得屋内的桌椅倒成一遍。 「这天象出现异象,太阳星被大片乌云挡住。」巫愬勉强扬头看着天外的星空,好像有些主星已经被大片乌云遮挡。 「大人,是不是宫中出了大事?」学疏渊紧张的问,现在已算中秋节的头时,子时也刚过没几刻,但却在这时颳起焚风和雷电,的确不寻常。 「摆轿进宫,知会七王爷一同进宫。」法无情异常严肃的命令着,而眾人也喊着:「是。」 最后之战-1 宫中夜晚异常的诡异,万俟残雪换上蛮族的服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郡主,你真要渉险?还是郤丹护送你回乡?」萨郤丹不安的问。 「不,我要和他做了断,要不我们就算回乡,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万俟残雪异常的执着,更让萨郤丹担忧。 「娘娘。」王忠奉了她的命令,今晚一直注意着宫中的动静,一打听到有消息马上回报。 「怎么样了?」万俟残雪冷静的问着,一副从容就义般没任何害怕。 「奴才打听到真有人闯入宫中。」王忠紧张的向她回报。 「你知道有几个人吗?」 「好像是两个,奴才听说是一男一女,娘娘还是赶紧走吧,这后宫有密道,让奴才护送娘娘出宫吧!」王忠跪下来请求万俟残雪逃命。 「不,我不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坏了我蛮族的名声。」万俟残雪拿起身旁的长鞭,毅然决然的走向前。 「郡主,」萨郤丹喊了一声也跪着,「求郡主逃命吧!」 「若我贪生怕死就不是万俟残雪,你知道我脾气,难道还要我逃走吗?」万俟残雪回头看着忠心护主的两人,只能无奈的说着。 「但郡主的生命是郤丹最在意的,若你有什么意外,郤丹该如何向大王交代?」 「郤丹,你有勇气陪我来青海,那你有勇气陪我去赴死吗?」万俟残雪拉着她的手问。 「这……」她迟疑了一会,还听不出她的话意。 「若你无法向我父王交代,那你走吧,我父王不会怪你。」 「郡主?」萨郤丹讶异着她竟如此执着,听着外面突如其来的吵杂声和宫奴逃命的声音,她们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了。 「你们都走吧!」万俟残雪头也不回的往前迈进,她已下定决心,不再改变。 「等等,郡主,」萨郤丹坚定的起身对她说:「要死还有郤丹陪你。」 「那走吧!」她们一开门,外面的侍卫便用刀挡下她们去路。 「请娘娘回宫。」侍卫忠诚的守着宫承天的命令,还不被宫中的混乱引起慌张。 「混帐奴才,娘娘出宫还需要你们批准吗?」王忠站出来训骂了两人。 「王公公,属下也只是依令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其中一个义正严辞的说。 「混帐,这宫中即将发生大事,你们不让开让娘娘去处理,若晚了,你们承担的起吗?」王忠威吓着他们,只见他们半信半疑的互看对方,还不知她们说得话是否真假。 「还请公公体谅属下的为难。」另一个决定不放行,万俟残雪和萨郤丹互看一眼,随即将身旁的两个侍卫打昏。 「娘娘?」王忠害怕的看着昏地的两人。 「他们再这么拖拖拉拉就来不及了。」顾不得礼仪,万俟残雪只好使出下策,但走时不忘交代王忠:「你年纪已高,要走快走吧,不必担心我们。」 「娘娘,王忠誓死追随。」王忠不愿离开,他不忍见年纪轻轻的主子就这么胡乱闯进大难中。 「你?」万俟残雪瞪着偌大的双眼,没瞧过没武功的人这么硬。 「郡主,还是让他跟吧,让他保护圣上也好。」在两人的坚持下,万俟残雪只能勉强答应,她们照着王忠的指路来到两名兇人闯入的地方查看,四处有不少的火苗和逃难的宫奴、嬪妃,看到混乱的场面和两个杀红眼的歹徒。 「快逃啊!」宫中之人无不各自保命,宫奴四处乱窜,嬪妃也带着自己收藏几年的珠饰和财宝纷纷往安全之地逃,但她们却往最危险的地方闯,只因为她们要替蛮族刷冤。 「圣上呢?」万俟残雪问起王忠。 「应在御书房。」 「那我们先去找他,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变成熟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莽莽撞撞,而是负起了保卫民族的意识,她决定和命运战到底,因为她已经看清自己的处境,唯有用力闯才能有活下的机会。 还在御书房办公的宫承天,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很不以为然,正想派人斥责外面吵闹的宫奴,却在此时门外的小公公跑了进来,跪地传话:「求圣上,快逃吧!」 「逃?朕为什么要逃?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宫承天还不知危险已逼近了。 「稟圣上,有两名刺客闯入皇宫,在虔寿门与禁卫兵对搏,但两人像是无敌者,已杀了禁卫数十人还不见他们退下。」小公公老实的稟报刚才接收到的消息。 「什么?才两个人就把禁卫兵打得落花流水,朕要这群饭桶做什么?」宫承天龙顏大怒,气得调派虎卫军前来护驾抓刺客。 「圣上,这两人非比寻常,一人像疯了似的四处杀戮,一人像是鬼样四处抓人吸血,只怕宫里无人能挡这股杀气。」 「什么?」宫承天用力的拍打桌面,让四周的公公和奴婢吓了一跳,「朕要去看看。」 「不,圣上,您还是赶紧逃命吧,他们是要来杀您的。」小公公吓的求他保命。 「朕是一国之君,怎可能遇难就落跑?朕要去看看,是谁敢在朕的地盘撒野?」宫承天执意留守,小公公没办法,只好认命的跟随着,一群人来到离御书房几条走道的天离宫,这里是保卫皇室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但两人已从虔寿宫杀到这边来,等于这地方若再失守宫承天的性命就有危险。 「圣上?」小公公看着不怕死的两人备感压力,又不小心瞧见许德娘吓人的模样,他吓的都腿软了,「鬼啊!」 「什么鬼?」宫承天忍不住斥责他,但一转身看到许德娘也忍不住惊吓,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鬼?怎会生得这般恐怖?另一名男子,虽头发散乱,但他却略觉得眼熟,这人是他认识的人吗? 「狗贼,你受死吧!」陶腻梦瞧见他就马上将剑锋指向他,而身旁的许德娘则不断用手指抓死护卫或咬死他们。 「你?」看着那剑就这么直挺挺的闯到眼前,宫承天的脚像被定在地上无法躲开,就在最后一刻时,有人缠住了陶腻梦的脚,一用力就将他甩向另一边。 「圣上没事吧?」当万俟残雪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宫承天只感到窝心,他有些感动的摇头说:「朕没事,爱妃怎会到这?」他忘了这时她应该被他囚禁,还关心起她的安危,「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走吧!」 「不,我是为了他而来,我不会走。」万俟残雪坚决的说。 「他?」宫承天还不明白,直到注意到她眼光一直盯着摔落地上的人瞧才明瞭她的话意,「不行,他很危险,你快走。」 「不,是他污辱我们蛮族,我要亲手抓了他。」看他爬起来,萨郤丹拔出双剑与他对搏,两人对招几回,萨郤丹略显下坡,只能节节败退。 「小心。」一见萨郤丹有危险,万俟残雪也加入战局,她用长鞭紧紧缠住他左手,不让他将剑刺向萨郤丹。 「爱妃。」宫承天担忧的看着这局面,瞧见陶腻梦右手转挥向万俟残雪,给她吃了一定掌,让她痛得往后仰。 「爱妃?」宫承天担忧着陶腻梦会伤害万俟残雪时,天空突然落下四人联手挡下这致命的一剑。 「法无情?」一见琅琊府的四名侍卫加入,他回头看着后面快步走来的两人,「七皇叔?」 「圣上,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请到安全的地方避难。」贤德王爷担忧的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七皇叔会和无情一同入宫护驾?」宫承天还不明白整件事,只能开口寻问。 「这都是三年前德妃之事引起的啊!」贤德王爷感叹的说着。 「德妃?她不是死了?难道……」宫承天突然转正眼看清陶腻梦,才讶异说:「他是陶腻梦?」 「是,此人是陶腻梦侍卫,而一旁则是德妃。」学疏渊望向那名容貌已与先前不一样的女子,只能暗自叹息着。 「她……她是德妃?」宫承天瞠目结舌的指向那名容貌吓人还会吸人血的女子。 「是,她的尸首失踪三年,就是陶腻梦将她带走的。」法无情说。 「那他们还回来做什么?朕没对不起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朕。」清楚来人是谁后,宫承天反不满的向他们咆哮,为什么他得接受他们的威胁? 「不,是我们对不起他们。」贤德王爷说道。 「我们对不起他们?皇叔可说反了,朕可不记得将德妃另配他人为妇。」宫承天气愤说道。 「德妃确实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贤德王爷将箇中涵义说给他明白。 「怎可能?那许堂家不就讹婚?」宫承天还是愤恨难消。 「不,是地方县令偷偷将德妃画像送进宫中,也因此引发一连串的事件,包括与陶腻梦相处过近、尔后盗尸、接连命案和掳人杀戮,都是因为当年圣上误解他们引起。」法无情简略的向他说明事件的来龙去脉。 「朕有何误解?」宫承天问。 「他们实质上并未踰矩礼仪,当圣上赐死德妃后,陶腻梦受到严重打击,遂杀了当初拆散他们的县令,从此和德妃躲到蛮族寒山,又听闻当地的回生术,为一解压抑的愤怒,便让德妃復活,来到宫中刺杀圣上。」法无情说。 「那、是朕的错吗?」宫承天又问。 「圣上,虽说不全是你的错,但他们也因你中断情缘。」贤德王爷说。 「可当年就算朕不晓得他们之事,但他们也的确对不起朕。」 「不,当年德妃是遭人陷害。」学疏渊急着帮他们解释。 「谁会陷害他们?」 「圣上可知当时德妃已怀有身孕?」学疏渊反问。 「朕知晓,但那不是朕的孩儿。」宫承天篤定的说。 「不,那是您的亲生孩儿。」学疏渊斩钉截铁的说。 「先生如何确定那的确是朕的子嗣?」宫承天反问。 「因为德妃怀孕之时未先传开却被圣上以有损妇女贞德名义赐死,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学疏渊说。 「可这也只是先生的推论而已?」 「圣上至今仍未有子嗣,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贤德王爷问:「若是三年前德妃就已将孩子生下,那是否就衝击到那些未有孩子的嬪妃地位?」 「这……」宫承天像被人重击般不能自语:「那德妃的孩子……」 「正是您亲生的孩子。」法无情老实的回答。 「是朕的亲生孩子?」宫承天得知此讯息反而久久不能自己,「是朕亲手害死了孩子?」 两边打得非常火热,四名侍卫紧紧对抗着陶腻梦,但双方的差距很大,四名侍卫只能咬着牙努力撑着,而万俟残雪和萨郤丹也小心应付着许德娘,但復活的她已分不清是非道义,见人就杀、饿了就咬,她现在所做一切都是不受控制,心中满是杀戮,她的眼睛一直是红色的,转着「喀、喀」的身体,看着美味的佳餚不断在眼前跳动着,她内心就不断狂喜。 最后之战-2 而在地牢的优允斌也感受到上面吵杂的声音,他不解向守役问:「上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结果换来守役的白眼说:「关你什么事?」 优允斌问向无人,只能暗自数着日子,今天就是中秋夜,莫非陶腻梦真让德妃復活? 「大人,今天可否就是中秋夜?」他又好声问向守役。 「是啊,怎么你想过中秋啊?」话说完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能否打开允斌的牢房,允斌只怕圣上有危险?」 「打开你的牢房?」守役恶气的说:「你是想逃吧?你还当你是那个从前琅琊府的优允斌?你说笑吧,自从被圣上关在这里,你就只是个囚犯。」 「不,大人,圣上真有危险了,还是让我出去吧!」优允斌还是好声求助着。 「圣上有危险?」一名守役笑得很大声,「你才有危险吧,都快人头落地了。」 「一群蠢材。」优允斌忍不住低骂着,若真有心逃跑,那就算用三个牢层也挡不住他。 「你说什么?你骂我们什么?」守役生气的拍打着他的牢柱,大声的向他咆哮:「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东西,还敢这样和我们大小声,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是你们不要命了。」优允斌伸出手将守役拉进他眼前,而另一名守役见他动粗急忙拔出配刀要制止他,没想到他却将守役丢向他那边,两人顿时倒在地上,优允斌一拍掌就将整个牢房破坏掉,一走出来两名守役还有些惧怕的看着他。 「你们是要命还是让我走?」优允斌恐吓着问,只见两名守役互看苗头不对,将眼睛遮起来说:「我们什么也没瞧见,您走吧,您走吧!」 「哼,浪费我时间。」优允斌说完就匆匆消失在大牢出口,他没那么多时间和那些守役说废话,护驾要紧。 「宫外发生什么事?」位较深宫的仪坤宫还只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并不清楚外面已经危机四伏、人人自危的窘境。 「啟稟娘娘,有两名刺客闯入宫中,现在七王爷和琅琊府的法大人正在擒拿刺客。」丽偽娘如实的稟告,其实依她观看,这应该危急不到段云琴的性命,因此不打算惊吓她。 「什么?刺客这么大胆闯入宫中?」段云琴讶异的问。 「是,传刺客是陶腻梦所为。」 「陶腻梦?」她反覆想着,才想起这名曾与德妃过近的侍卫,「他不就是当年被本宫诬陷与德妃过近的侍卫吗?回来行刺正好又给了本宫机会。」段云琴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 「娘娘的意思是?」丽偽娘不解紧问着。 「本宫要去护驾,这样等法无情他们将他拿下之后,本宫就是功臣,那么还怕圣上不来吗?」 「可这很危险,听说他还带了同伙。」丽偽娘担忧说道。 「这不是正好,受点小伤才能引起他的垂怜啊!」 「可这若是弄得不好是会丧命的?」丽偽娘还是不放心说道。 「这你别怕,琅琊府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本宫会受伤,也不会是太大的伤。」段云琴挺有把握看着镜中的自己,「你还是赶快替本宫梳化吧,一会本宫还要护驾呢!」 「是。」丽偽娘听话的将段云琴好好的打扮一番,让她在灯火照耀之下更加动人。 位于较近天离宫的万华宫,此宫的心情与仪坤宫刚好相反,徐欣琦一听有刺客,而外面又打打杀杀令人惊慌,她赶紧收着这些日子圣上赐与的珠宝和金财准备和宫女、李非一同逃难。 她收着这些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宫女只带自己的贴身衣物,而李非不只带着这几年不当得来的钱财,还连宫里的花瓶、字画通通放进行曩,放不下的就用手拿,极为贪心。 「李非,你确定后宫真有条密道可通往外面?」徐欣琦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 「确定、确定,这是奴才不小心听到别的公公说得。」李非确定的点头。 「那我们赶快走吧!」徐欣琦紧紧将包袱抱在怀里,里面有不少的金银财宝够让她在宫外生活一辈子。 「娘娘,我们这样一走了之好吗?」宫女皱着眉头担忧的问着准备逃走的徐欣琦。 「怎不好?难道要等没命再说好吗?」徐欣琦嘮叨一番偕着李非一同往后宫密道走去。 「娘娘,我们在这时候离开,到时圣上会不会怪罪下来?」路上宫女还是不安的寻问,问的两人都烦了。 「呿呿呿,若你不要命就不要跟来,跟来又嘮嘮叨叨的,真囉嗦。」徐欣琦不悦的说着。 「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你很吵耶,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本宫不顾圣上,只顾自己逃命吗?」徐欣琦火大的回问着,心里也嘀咕着怎带了一个拖油瓶。 「你就少说几句,别惹娘娘生气。」李非拉扯着宫女,要她多注意嘴巴。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密道的入口时,李非将挡在入口处的树枝拨开,露出一个小洞,只够一个成人屈膝爬行的大小令徐欣琦有些脾气。 「这么小,要本宫用爬的,传出去可不令人嘲笑?」 「娘娘,为了要保命还是牺牲点。」李非尽力安抚着她的脾气。 「这……」徐欣琦原本还想多说什么的,但连宫女也安抚她,她只好按奈着性子,勉强屈膝而行,但就在她蹲下要爬进小洞时,突然听到后面宫女悽惨的声音。 「啊,你杀人了。」徐欣琦回过头的看着地上的血腥,她有些讶异这个平日只会巴结她的公公,下手竟如此的狠。 「娘娘,这奴婢并无和我们逃命的心情,留着她必有后患。」 「可这也用不着杀了她啊?」徐欣琦慌乱的问,其实她更怕他也会这样杀掉她。 「娘娘,这奴婢性子胆小,若是跟咱们一同出了宫,她肯定会洩漏形跡。」李非毫无悔悯的说着。 「可她也是跟本宫入宫到现在的奴婢啊!」 「娘娘,奴婢再找就有了,但若有害群之马跟在其中,就算咱们有命出皇宫,也没命享福啊!」李非似乎早有预谋,他锋利的刀子沾着血渍,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在宫女身上擦拭,但谁也猜想不到在他平静的眼眸里藏着什么计端。 「可这……」 「娘娘,还是快走吧,慢了咱们可都是会没命的。」李非冷冷的催促着,听着离这几千里远的杀戮声,再看看地上不瞑目的双眼,她只能硬着头皮跪膝爬过小洞为自己求命。 最后之战-3 看着两边的人都打得火热,而一旁观战的宫承天却无能阻止这场恶斗,当他得知今天所有的情形都是他一手造成时,就更为自责,他不知道该如何消减他们的怨气,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万俟残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持续对战、持续消耗体力。 「郡主,小心。」萨郤丹抱着万俟残雪远离许德娘,她在空中喃喃唸着咒语,在许德娘的周围设下结界,拖延她的时间。 「她怎么了?」万俟残雪看她突然不能动弹的样子感到怪异。 「我设下结界,只能先拖延一些时间。」萨郤丹看着结界内的许德娘一副想挣脱的样子,她唯恐这结界撑不了多久,便拿起脖子上的银饰套往她身上,只见银饰变成一条鍊子,团团将她围住,而银鍊子碰到她身体的地方都冒出阵阵白烟,惹得许德娘阵阵哀嚎着。 「德妹。」陶腻梦听到许德娘的惨叫声又看到萨郤丹在唸咒语,愤怒之下他一剑将四侍卫弹出一尺地,他急急往萨郤丹那刺去,万俟残雪看见了用长鞭紧紧捆住他身体,陶腻梦见自身被万俟残雪缠住,只能顺着长鞭滚着接近她,他预用长剑割断长鞭,但万俟残雪见状马上将长鞭捆住他剑锋,两人僵持着,陶腻梦运用更大的内力将长鞭震碎并一把就将剑刺向她,而万俟残雪躲避不及只能看着剑瞬间逼近,就在此时有人对陶腻梦投了暗石让他失了焦距,错偏万俟残雪的左肩。 来人一手将万俟残雪拉近怀里,一脚踢开他的邪剑,陶腻梦下意识的使用千手反转,而优允斌抱着万俟残雪躲过他种种的招式。 「优大哥?」万俟残雪讶异的看着头上威武的优允斌,浑身忘了不堪的窘境。 「优护法。」四侍卫及时用剑挡下千手反转的最后一击,让优允斌能全身而退将万俟残雪退往宫承天身边。 「优大哥,你没事吧?」一到安全地方万俟残雪就急着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我没事,让你受惊吓了。」优允斌看她左肩上破碎的衣服,幸好没伤到她,不然他肯定会自责的。 「不会。」万俟残雪忍着悸动开心的向他摇头。 「优护法。」法无情唤他一声,优允斌才正式向宫承天问安,「罪臣参见圣上、七王爷、法大人。」 「优护法来的及时。」学疏渊说。 「是,罪臣在地牢听见异动,便知有事,于是私闯大牢,还请圣上恕罪。」 「不,你来的刚好,要不残雪就命丧在他的剑下。」宫承天刻意拉开他们的距离,虽说他也深知在那危急之时任谁都会这样,但他还是免不了醋劲。 萨郤丹已团团将许德娘绑住,也不断用咒语控制她的行动,但逆天的法术和满腔的恨意,她一用力就将牢牢扎进她身躯的铁鍊震碎,她悲恨的看着萨郤丹,瞬间将怒气牵扯她,她向她施展尸毒,却被她一个跃身给躲过了,这更加深她的怨念。 「郤丹。」看着也退到她身边的她,满脸苍白又显得虚弱,刚才的法术已耗尽她全身的力量。 「没人能阻止她了。」她满头大汗的向万俟残雪说。 「那怎么办?」 「只能拖到早上,让太阳照射到她。」 「可这离早上还有一个多时辰,拖的过吗?」学疏渊担忧的问。 「拖不过也得拖,已经没别的办法了。」萨郤丹虚弱的说,她看还穿着囚服的优允斌,把自己其中的一把剑给他,「要靠你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千万别被她伤到,要不连你也会死。」 「我知道了。」接过她手中的剑,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难打的一场硬战。 「优大哥?」看着他也加入战局,她对这场未知的比斗有着无限的不安,她总有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这时盛装打扮过后的段云琴兴匆匆的跑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惨样也为之震撼,但一想以后的恩泽权贵,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露出笑盈盈的脸。 「圣上。」她娇滴滴的声音无不把人的骨头都叫酥麻,但法无情他们却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会来这里?」宫承天也和眾人一样不明白她这时为何会上妆打扮。 「臣妾是来保护您的。」 「保护朕?」宫承天怪异的看着,她一点武功也没有,更没有惊人的胆识,为何会想来护驾? 「圣上还是快逃吧,这两名兇人手段残忍,臣妾担心他们都会对您不利。」 「可是朕还不能离开。」宫承天看着双方都打得不分轩輊,也不知道这建立数百年的国家是否能撑过这次的大劫。 「圣上还是走吧,留在这只会让兇人有机会。」段云琴百般的劝阻着,但他就是不为所动。 「国家有难,壮士护之,朕怎能在最危急之时弃他们于不顾?」 「圣上,娘娘说得没错,您还是先往安全地方退去。」法无情难得附和她的话,这更让她雀跃不已。 「不,朕要与你们同在。」宫承天的坚定让段云琴的脸瞬间垮了几分,她其实很怕万一琅琊府的人挡不住的话,那她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既然圣上不愿离去,那臣妾也不会走。」段云琴看他这么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装烈女。 「你这是何苦?」 「夫妻本是同林鸟,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既然圣上的心意已决,那臣妾也只能跟随。」段云琴说得鏗鏘有力,语中还不时掺杂决心和坚持,企图营造她贞烈的决心。 「这……」就在宫承天还在犹豫不决时,万俟残雪也劝他,「圣上还是听姊姊的话走吧!」 「那你呢?」 「我不会走的。」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因为他们的劝阻而改变。 「郡主?」 「我要杀了他,替我们蛮族洗刷冤名。」 「可我们杀不了他的。」萨郤丹微弱的说道。 「我一定要杀了他。」说完她夺走萨郤丹的剑一个跃身来到陶腻梦面前,剑剑杀气的对他逼近,虽说她武艺不精,但面对自己的敌人,说什么也不认输。 「郡主。」萨郤丹撑着虚弱的身体,看着两人的悬殊不断拉大,但她却无法再为她奋战。 「小愬,你有没有办法拖延德妃的时间?」优允斌见她已杀入战局,他只能边打边和他们说话。 「应该有。」巫愬也不敢保证的说。 「那你们三个能否一起拖延她时间?」 「应该能。」另外三个回答着。 「那我们应该换个策略,你们过来这边应付德妃,我去会会陶腻梦。」 「好。」 「好,那我说换时就换。」无论优允斌如何攻击着,这人就是不倒、不痛又不死,趁着他给她一个大力的飞踢时,他赶紧向他们说:「换。」他和巫愬等人快速更换目标,他赶紧去帮万俟残雪挡下他的致命剑。 「优护法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相见时,你成了这副德行。」陶腻梦看他一身狼狈又穿囚服,替他感叹他的才情被漠视。 「陶侍卫也好久不见,没想到我再见到你时竟要抓你。」 「抓我?」陶腻梦大笑着,笑得那样沧绝,「你这样如何抓我?」 「只要我还有剑,我就一定会抓你归案。」 「但你也只是他的阶下囚。」 「优大哥只是被误会而已,圣上马上就会放了他。」万俟残雪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杀杀他的士气。 「误会?」他又是一阵长笑,「当年我也是被他误会,可他就害死我的未婚妻,还预置我于死地。」 「当年的事圣上完全不知情。」优允斌急着帮宫承天说话。 「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算了吗?德妹变成这样,而我变成这样,他的一句不知情就可弥补我们的苦吗?」 「可你这样不是更害惨她吗?」万俟残雪说:「她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样她会好过吗?」 「我不管,只要能復仇,就算要我死上千万遍我都甘愿。」陶腻梦悲恨的说着,这些年的苦他嚐得够多了,他不想再忍受失去她的苦,也不想再过着独活的日子,只要能再死亡前替他俩报仇,就算他会成为千古罪人也无妨。 「这些日子你过得真苦。」优允斌看出他的苦、他的痛,这些心酸和无奈他也知晓几分,但他不能为了个人的痛苦就要天下苍生与他同悲,他的復仇染上多少人的血,他不会不知道,而现在的许德娘又伤了多少人,他也不会不晓得,但他怎能为了一己的悲哀就要大家陪他一起哀痛呢? 「苦?我不苦,只要德妹能在我身边,我就不苦,但德妹却一直睡着不肯醒来,我只好想办法让她醒来,而她醒来却只想吸人血,我只好带她来这令她丧命的地方找人祭祭她的五脏庙。」 「你这是在害她。」 「我不管是不是害她,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相信她也是知道的。」 「你疯了。」万俟残雪听他这般狂癲的话,无法相信世间会有人的爱是这么极端。 「我很早就疯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德妹被迫嫁给她不爱的人,我被迫与她分离,我不想和她分开,我只好也跟着她进宫,远远看着她被人当作金丝雀养在笼中,我想和她说话、我想看看她,却成了她的姦夫,这多可笑啊!」陶腻梦发狂的诉说他多年来的苦闷,他的爱已经超过他所能承担的量,以至于当失去后他变的狂癲,变的再也不听见任何人。 「陶腻梦,只要你能伏首就擒,我会替圣上求情的。」 「不用替我求情,我没有罪,有罪的人是他。」陶腻梦手指着宫承天,他对他的恨也已超过极限,只能杀他才能洩心头上的恨。 「你真的疯了。」优允斌看他这般狂癲,已听不见任何的话,替他感到无限的惋惜。 「我早就疯了,我要杀了他替德妹报仇。」说完预想朝宫承天行刺却被优允斌挡了下来。 「你要杀圣上,先得过我这关。」 「还有我。」万俟残雪和他齐力对付着已丧失理智的他,但他的剑法不再循着刚才的招式,反而虚幻无实,来来去去都不在掌握之中,让他们觉得诡异。 「你学了阴山大师的邪虚剑?」优允斌紧张的拉紧万俟残雪,面对这未知的危险,他也只能凭着感觉来判断他的位置。 「为了復仇,我可是学了不少前辈的武学,就是怕有你这般难缠的傢伙出现。」突然他从他们背后出现,优允斌赶忙将万俟残雪推向一旁,自己与他在空中不断拼斗着。 「优大哥。」万俟残雪担忧的抬头张望,害怕他的安危。 两人不相上下的剑法令一旁观看的人不由的捏把冷汗,而万俟残雪看着两人变换无穷的招式却一点力也帮不上,她担忧优允斌会遭他暗算,提高警觉的盯着他瞧。 最后之战-4 另一边巫愬等人将许德娘团团围住,受到伤害的她,此时眼中看到四个美味的佳餚跳来跳去,她扭曲的脸藏不住飢饿,现在她只想抓住一个来补补她刚失去的元气。 「圣上,这人好生可怕,她究竟是人还是鬼?」段云琴看着这张已变形的脸,怪异的走动方式忍不住发哆嗦。 「她是德妃。」宫承天望着曾是柔情似水的许德娘,如今却成了这副活死人,心中也满是感慨。 「她是德妃?」段云琴讶异的直盯着她瞧,当年那个貌似天仙的许德娘会成了今日这般恐怖的面貌是她怎想也想不到的。 「要不是朕当年误会她,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当年她和陶腻梦的事是眾所皆知的,您无须自责。」段云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她只好不断说谎。 「不,是朕害了她也害了孩子,她没错,错在朕不该强娶他人妻子,也就不会造成今天的错事。」 「他人妻子?」段云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接下来更令她错愕。 「她是陶腻梦未过门之妻,是朕拆散他们。」 「她和陶腻梦有婚约?」段云琴张大双眼不敢置信样,她讶异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们只是同乡所以聊得比较来,没想到背后竟有这样的缘分。 「他会这么恨朕,都是朕没查清原由,才造成今日的误事。」 巫愬和眾兄弟各用一条粗绳紧紧拴住她,四人用四条绳子团团将她捆成茧让她动弹不得,遂又用天道符令画在布上织成一块网,四人从上将网牢牢贴近许德娘,瞬间听闻她的哀嚎声,尔后巫愬手持令旗在她前后左右各插一面旗,唸着咒语,看着咒语随网越勒她越紧。 突然巫愬将午日水从上淋下,瞬间将德妃的头发溶的剩几綹,而脸也毁了一大半露出头骨,身体瞬间穿了几个洞发出阵阵恶臭令人做噁,但他们还是不为所动,各拿着剑往许德娘的身上穿过去,只见尖锐的哀嚎声撼动了整座皇宫,也彻底惹恼许德娘,她抓狂的使力,用自身的寒气将他们的剑弹了出去,又用力将令旗一面一面的甩出去,最后整个人发了狂般乱转,转了几圈后见她蛮力的将身上的束缚通通震碎,她怒了,她要毁掉这里的所有人,她转动着自己几年没动的身体,「喀、喀」的令人毛骨悚然,她一个挥手将上来阻挡她的人甩到一尺外,她缓缓的看向宫承天那边,她看到有个食物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好像很美味,她拖着不太自然的身体一步一步往他们靠去,学疏渊见不对劲,连忙使出银针插进她穴位,但她只是拐拐几声就把针拔掉,看着那美味的食物一直躲在别人后面。 萨郤丹瞧她步步逼近,不得已只好拿出硝烟往她身上丢去,但烟雾也只在她身上漫开后又持续逼近,丝毫对她造成不了吓阻,而巫愬等人又紧紧用绳索套住她脖子限制她的行动,没想到她竟用指甲在脖子上划出几道伤痕将绳索弄断,段云琴见苗头不对马上就往后跑去,但许德娘怎可能放过她,她突然跃过他们几个人后,撅住她脖子,狠狠往她脖上咬去,她的惨烈声瞬间衝破大家的耳膜,而一旁跟着她跑的丽偽娘见她的惨状,也忍不住惊声尖叫,而许德娘则一把将指甲插入她咽喉,往她喉腔狠狠咬去,瞬间她也成了一副皮包骨的尸首,眾人见她们惨烈的死状,无不纷纷挤靠一起,就怕自己成了她下一个食物。 「糟了,她的威力又更大了。」萨郤丹担忧的说。 「这话怎么说?」学疏渊不明白的问。 「她因刚才被我们耗了不少体力所以才会吸人血,等她吸完人血后又会比刚才更强大,现在想拖延她的时间更不容易了。」她虽这么说,但巫愬他们还是不畏惧的挡住她的杀戮,巫愬用道教的符咒贴住她的额头,并握起她的手腕将其折断,只见许德娘的嘴里不断冒着痛苦的白烟和凸愣的大眼不断上升的杀戮,巫愬只能打断她的骨架,让她的骨架瞬间松散的往后仰,没了撑力的骨头,是没有办法站起的,只见许德娘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而断掉的骨头这时也不断散着烟和毒气,眾人只能掩鼻看着她的毁灭。 正当优允斌和陶腻梦打得正火热时,万俟残雪由后方突袭着,她直直的往他背后刺去,却没想到被他躲开,她气恼的往他砍去,陶腻梦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挡下,这更令她难堪。 「想不到优护法也会用这种偷袭的方式。」陶腻梦忍不住揶揄他。 「这不关优大哥的事,是我要替我们蛮族刷屈。」万俟残雪不想让他说笑优允斌,便极力往身上揽着。 「蛮族?」他怪异的打量她上下的服装,这的确与青海人不同,但他没得罪过她们,为什么她要刷屈? 「你假借蛮族名义动了回生术,让青海人以为是我族人所为,无辜让我族人背黑锅,难道我不该向你讨公道吗?」 「公道?这世间早就没公道,你就算有本事杀了我,也换不到你要的公道。」 「只要我杀了你就是还我族人公道。」万俟残雪难压心中怒气,她稚嫩的招式挡不下他几剑,但她还是坚决的不下战场。 「小心。」眼见万俟残雪快撑不住,优允斌只能替她挡下最后几招,虽说有失江湖道义,但为了不让她受伤,他只能代她对付他。 两人刀锋相见非得比得你死我活,下手都不留情面,他使出五毒掌,他就使太极,他换泰山压底,他就使醉拳,两人的武艺不分轩輊,突然他使出龙爪掌,掌掌拳风、快速敏捷,而他就用狡兔三窟,虚幻无比、移动瞬间,连一旁观看的万俟残雪都不晓得该如何出手,只能静待奇变。 就在她屏气凝神等待结果时,优允斌给了他一腿让他跌了下来,万俟残雪见机不可失,她马上上前将剑刺向他胸口,而他虽受点轻伤,但躲避的能力还是有,他快速闪过她的利剑,还能马上还击向她使出锁喉功,她一脚踢过闪避,但对式几招后她已显下坡,再踢一腿她的脚被他撅住,他狠狠的往她的腿一捏,痛的她大叫,而优允斌则一剑刺往他背后,陶腻梦察觉背后有危险,马上放了万俟残雪跳往优允斌身前与他再斗,但他利用万俟残雪痛而蹲坐地上之时,从怀中射出两把暗器,而一端的萨郤丹见状马上挡在她身前。 「啊!」虚弱的萨郤丹任由暗器刺入她体内却无力将它们弄出,而万俟残雪这时也顾不得腿伤,急忙起身搀扶着她,担忧的语气盈满双眼:「郤丹,你怎那么傻?」 「郡主,」萨郤丹整个重量全倒在她身上,她扬着笑脸,该还的她还了,「没事了。」她的手因摀着伤口沾了血却不忘替她拭泪。 「怎会没事,我找学先生,优大哥说过他医术高明,他一定能救你。」万俟残雪的泪全洒在她身上,心疼她身上的伤。 「没用的,在我死穴,谁也救不了。」在女巫世界多少也学过医学,她深知自己已见不到日出,就急着把握机会把自己想说得话全都说完,「郡主别哭,郤丹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不,还没,你还要陪我回蛮族,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十七岁那年,你救我全家,我娘要我报恩,跟随郡主来到青海,度过最后的日子我很满足,你别为我难过,只是我再也不能陪你、保护你,往后在宫中你自己要小心,王忠是个好人,往后你要多听他的话。」她一一交代着,但万俟残雪根本不愿听。 「我不要、我不要听。」面对这个从小就一直无怨照顾她的大姊姊,现在却为了救她而牺牲生命,说什么她也不能原谅自己的任性。 「郡主,你以后再也不可以像个孩子为所欲为,要想想蛮族很多事,要以蛮族为重,不可以再任性,也不可以再偷溜出宫。」 「还有你啊,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萨郤丹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呼吸也开始急促,视线也开始模糊,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逞强,你就不会这样了。」万俟残雪自责着。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能替你挡下是我还你十年前的恩情,我已经无憾了。」吃力的手只能缓慢的抚摸她的脸。 「不,你若要还我恩情就得陪我一辈子,不然我一辈子都不认。」 「郡主,别哭、别哭。」最后一次将手贴在她脸上,萨郤丹再也没力气了,她缓缓闔上眼皮、让呼吸断了线、嘴角却上扬着,带着知足的脸颊离开人世。 「郤丹?」万俟残雪愣着看再也说不出话的人,她顿时才明白什么叫伤悲,她最好的朋友离开她了,她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她了,再也不会有人麻烦她做事了,再也…… 「郤丹。」悲慟的声音在夜间显得特别大声,在场的人无不替这位女子感到惋惜,当年一个错误造成那么多人的牺牲,想必这也是那个县令当初所没料到的吧! 最后之战-5 「碰」一声在寧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心惊,万俟王看着自己喜爱的青瓷杯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不安的心情却不断涌上心头,他担忧的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片。 「父王?」万俟卡儿看父亲竟将最喜爱的东西弄碎了,反而讶异的看着他。 「卡儿,你有没有种奇怪的感觉?」万俟王皱着眉头问。 「什么奇怪的感觉?是不捨青瓷杯吗?」 「不,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万俟王的左眼皮不由的跳了两下,这更增添他的不安。 「什么事?难道是残雪代嫁的事揭穿了?」 「我也不知道,」今晚不晓得为什么万俟王的心一直不安的狂跳,似乎告诉他即将有大事,「来人,找大祭司来我寝宫。」 夜晚的草原吹着一波又一波的风,平常这时并不会有夜风出现,但今晚似乎和以往不同,不但有风吹着,连天上的星星也藏着只剩几颗,连那颗最大最圆最亮的月亮也藏的无影无踪,大祭司不安的看着夜空,突然帐内的炉火大起,她讶异的回过头看,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心痛的表情也难藏于脸上。 「大祭司。」侍从匆匆忙忙的跑来找她,但她已知道万俟王派他来的涵义。 「我知道了。」她杵着法杖一步一步走向万俟王的帐房,她是蛮族的大祭司,平时祭典或处罚犯错的族人,还是请教神意时都会找她帮忙,她一生坦荡又恩怨分明,在她底下学习的女巫,没人可以混水摸鱼或不按部就班的,她一生中最引以自豪的事就是帮蛮族度过许多危机,但这回恐怕她再也没办法处理了。 头顶着祭司特有的骷颅堆叠五层的高帽,她缓缓的走进万俟王的帐房,这时的他想必也睡不着吧! 「大祭司你来了。」万俟王在帐房内不安的来回走动,一见到她进来就急着跟她说明今晚不定的心情,但她却阻止了。 「大王的心意我懂,我也同样有这样的心情。」大祭司的语气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般平淡,任谁也看不出她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难道大祭司知道蛮族要发生什么事?」万俟王急着问。 「算是蛮族的大事,也可不算。」大祭司说得禪意没人听懂,只见万俟卡儿有些不耐烦的问:「什么叫算是蛮族大事也可不算?」 「刚才祭司台的蛇炉起了大火,而天上的星也被遮了几颗,原本围绕在天女星的小行星在刚才已没了亮度。」大祭司哑哑的声音在此时显得特别压迫,让万俟王越来越显得不安。 「蛇炉怎会无缘无故起火呢?大祭司您没说错吧?」万俟卡儿狐疑的看着她。 「大郡主觉得我会说这种谎吗?」大祭司严厉的问她。 「我……」万俟卡儿被她的怒气给吓到了,她紧张的看往父亲的方向,而万俟王也帮她缓颊。 「卡儿没那个意思,请祭司别放在心上,只是蛇炉起火和天女星的小行星没了亮度有什么涵义吗?」 「天女星是小郡主的主星,而旁边跟的小行星是郤丹。」大祭司缓缓解释着,而万俟父女还是不明白大祭司的意思。 「这又代表什么呢?」 「小行星没了亮度就表示郤丹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大祭司说出残酷的事实,她心痛这名曾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命丧他乡,她忍不住替她感到难过,她知道她坚决去青海国的理由,为了报恩寧可不接替她的职务,如今成了这样的下场叫她如何不心痛? 「什么?那残雪呢?」万俟王大为震惊,急着问小女儿的安危。 「刚才我在外面观看星星,发现天女星的亮度没以往的明亮,恐怕小郡主会有危险。」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残雪也会死在青海?」万俟王震惊到心脏不能负荷,他紧抓着胸口的衣领,想让胸口不安的感觉赶快消失。 「这怎么可能?还是说我们的事被圣上揭穿了?」 「我不知道,但星象混乱,恐怕青海已发生大事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残雪?」万俟王紧张的问,他没办法接受这个活碰乱跳的女儿会永远离开他。 「这……」大祭司为难的踌躇着。 「难道真没办法救残雪吗?」 「我也不知道救不救得了,但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大祭司没把握说道。 「不管怎样,祭司一定要救救残雪,她是为了我们才去青海国。」 「我只能试试,能不能救回就看她的造化了。」 大祭司在祭台上摆上做法要用的道具,她在祭台四周淋上一层厚厚的煤油,在祭台上唸着咒语,没任何点火的动作煤油却出了火花,大祭司无畏在上头唸着厚长的咒语,四周的火柱突然熊光大现,祭台下的女巫将沾了煤油的布莲花丢入火柱架让火烧得更旺,突然大祭司翻跳过祭祀桌,她在祭台上盘坐着,四周突然好安静,而祭台下的女巫却个个神经紧绷,她们得顾好两旁的火柱和地上煤火,绝不能让大祭司在静唸时分了心。 抱着慢慢没温度的萨郤丹,万俟残雪回想起以前在蛮族的日子,有她带着她胡闯,来到青海国,有她罩着她,如今她不在了,她反而觉得不实际,她没办法在往后的日子都过着没她的日子,也想像不到未来没有她还有谁能让她这般任性,她想像不到未来会是怎样的日子。 「我要杀了你。」万俟残雪握紧萨郤丹的剑,发狂的怨气出在陶腻梦身上,她乱无分章的剑法让优允斌有些担心,他转而分心将万俟残雪挡下来,她怒火攻心招招狠劲,可想萨郤丹的死对她的衝击有多大。 「你冷静点。」优允斌看她已疯狂,怕她会因此走火入魔,赶紧将她的剑压下来,阻止她乱使力。 「你让开,我要替郤丹报仇。」她眼露兇光、神情悲愤,双手不断握紧着,优允斌真担心她会这样毁了自己。 「你再这样会害了你自己。」优允斌大力的压下她的剑,但她丝毫不领情给他一掌便又衝向陶腻梦,与他展开三人战,她剑剑杀意重,没了先前的不定,陶腻梦看她转变便谨慎的接招,而优允斌见她疯狂的乱砍只能先反制她。 「放开我。」万俟残雪的手被反制在后,她胡乱的挣扎着,还是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你再这么下去会走火入魔。」他不能见她如此毁了自己,只能将她擒着。 「就算会入魔我也要杀了他。」 「但这样你会死。」优允斌大声的说但她已听不进。 「就算会死我也要他赔命。」 见她这么固执,优允斌不得以只好先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可以冷静。 「优大哥,放开我。」万俟残雪痛苦的蹲坐一旁,不能亲手了结他的命是她最大的痛,她屏气想靠自己将穴道解开。 最后之战-6 躺在地上的许德娘滚动着身体,在断裂的地方冒着浓浓的白烟,痛苦的呻吟从开始就没停过,她仰着头四处张望着,而巫愬他们四人紧紧盯着她,她想抓个人来补补精气也没办法,她突然发出天地间最哀嚎的声音惊动他们,四周的磁场瞬间改变,天地间眾物纷乱的奔跑着,樑柱上也有老鼠奔跑着,蚂蚁、蟑螂也四处逃难,树间的百鸟也纷乱的飞翔,巫愬怪异的看着天地的变化,隐约察觉不对劲。 奔乱的昆虫在法无情等人的身边爬行着,眾人也惊慌这诡异的变化,而樑上老鼠也纷纷跳下樑踏过许德娘逃走,这时的许德娘却突然吸气咬了一隻的老鼠,老鼠发出尖锐的叫声后就变成皮包骨,巫愬讶异着才明白她的用途。 「糟了。」巫愬取出五吋钉预往她头上钉去却没想到被她躲开,她滚了一圈后直挺的站起来,让眾人的双眼愣大的快掉出来。 「她怎会又站起来?」所蛀蚁难以置信的问。 「她一定是利用刚才的声音来製造纷乱。」仵验骨这么说。 「不好了。」易幻容看她往后跳进走道内,伸手抓了一个小公公,在他细嫩的脖子上咬一口,鲜血不断冒出来,看得宫承天不由的往后退几步,只见她吸一人还不够,再抓另一个跌跑在地上的宫女起来,狠狠的往她脖上扎了两排的齿痕,她兴奋的看着巫愬他们,她復仇的时刻来临了。 她吸完宫女后,就将她丢弃,她跃到巫愬的面前,十指死白的长指甲,张牙舞爪的在他面前挥动着,巫愬闪开她的白指甲,和眾兄弟用铁鍊拴住她腰椎,她狰狞的大叫着,似乎想挣开铁鍊,巫愬一脚跃上天,他掷着五吋钉,一掌将它插入她脑中,顿时她悽惨的大叫着,引起陶腻梦的注意。 「德妹。」看到许德娘被制服成这副德行,陶腻梦焦急的想救她却被优允斌阻止,因为再过半时辰天就要亮了。 绕过他颈间削掉他发丝,优允斌出手已不再顾及生死,他只能全力将他剷除,并阻挠他和许德娘相见,陶腻梦心急许德娘处境,但优允斌处处阻挡他,逼的他不得不用更毒的招术来杀他。 「锈铁针?」优允斌将如散花般的铁针一一挡下就是怕会伤到背后还动弹不得的万俟残雪。 「优允斌,你别逼我。」他的双眼爆露血丝,而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滚下,他和他打了快一个半时辰,虽说人生难得遇到对手是件可喜之事,但此时若再不救许德娘,只怕到时的阳光会让她魂飞魄散。 「你才别逼我。」 「优允斌,你真要和我打?」 「只要你不放弃杀圣上,我就会一直和你打下去。」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到停不了,「为了这种人死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衡量轮不到你来说。」 「优允斌,有一天你会后悔保护他。」 「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两人再战数十回,此时突然鸡啼了,陶腻梦慌乱的看着天空,白肚已要升起了,若再不走他就会永远和许德娘分开,他滑着步快速移动瞬间,身影渺茫连个确切的影子都见不着,优允斌只能闭着眼感受他气息,突然他往后用力刺一剑,回头只见他剑稍在他腰间伤一刀。 「你?」没人能破解孤山老人的踏步无跡,他竟能准确的看穿他行踪,是他动武太久露出太多破绽吗?还是他的武功比他还要高深? 「踏步无跡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轻敌。」他替他解了疑惑。 「轻敌?」他看着腰伤然后才冷冷的笑着,「原来是我轻敌?」 「束手就擒吧!」他用剑指着他鼻樑。 「办不到。」他拒绝当投降的卒仔,看着天空渐渐变白,他知道不能再拖延。 挟着一股恨意陶腻梦的剑法越来越快速,优允斌也只能加紧神经来应变虚幻的招式,陶腻梦从上狠劈下来却被他挡住,两人僵持了一会还分不出胜负,另一旁的巫愬等人也严加看紧许德娘,她虽被五吋钉所伤,但只要再多休息一会,也许又会再度威胁到他们。 看着两边都迟迟分不出高下,贤德王爷倒有些心急,他说:「这两边的人都已打了快两个时辰,还是没输没赢,这越接近早上就越显不寧。」 「啟稟王爷,拖到早上乃是我们的战略,若是让王爷不安,实是琅琊府的错。」学疏渊澄清着。 「这是什么意思?」贤德王爷不明瞭的问。 「王爷,德妃之事无人能敌,唯有见着太阳才能消灭,所以大伙才会採取拖延战术。」法无情说。 「什么?要见到太阳?」贤德王爷忧略的看着残破不堪的皇宫,为了当年的错误到底牺牲了多少? 「皇叔,既要拖到早上,也快见曙光了,不妨再耐心等候吧!」宫承天的心情也和他一样,为这残局感到无比的痛心,若当年他能查清这起阴谋,也许就不会让整个青海国陷入空前绝后的恐慌。 「好吧!」贤德王爷也只好耐住性子等曙光,看着天空渐渐白朗,而太阳也快要升起,眾人不由的祈祷阳光快快现出。 陶腻梦见着阳光已慢慢接近皇宫,他为吃一惊,自己竟然让许德娘陷入这种危机,他得快点带她离开,不然他永生再也见不着她。 偏偏优允斌就是不愿让步,越接近曙光他就越难缠,让他越打越火大、越打也越暴躁,他已经无法平下心来冷静思考下一步,只能照着意识和他搏斗,渐渐两人的差距拉大了,他已经明显乱了脚步,也只能处在挨打的部分。 阳光的照射慢慢让大地明亮了,眼看就要照射到许德娘那边,陶腻梦急着甩开优允斌却反被他压制在地,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阳光慢慢接近许德娘,当阳光照射到她,她开始痛苦的大叫着,阳光在她身上点亮着,而她身上开始出现不明的白烟,尔后出现大小不一的洞,那些洞都穿透她身体,当阳光直接照耀着大地时,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此时化作阵阵云烟痛苦的在眾人面前消失。 「德妹。」陶腻梦目睹她的云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永远和她分开,不甘心和怨恨浓浓交杂一起,顿时将所有怒气都牵扯在优允斌身上,他反抗着所有人,决心和优允斌共赴黄泉。 「糟了,陶腻梦决心找个人陪伴。」学疏渊担忧的说,只因他看出他的意图。 「那怎么办?」宫承天问。 大家紧张的看着两人生死的搏斗,却无人能帮忙,一直忙着替自己解穴道的万俟残雪,忙得满身大汗,她知道再不帮忙优允斌,他随时会命丧他剑下,已失理智的陶腻梦,他狠狠的给他一掌,趁他不备时快速用剑刺向他,优允斌来不及防备看得一旁的人是心惊胆跳。 「小心。」万俟残雪大字的挡在他身前,任由那把利剑就这么直直的插入身体,这一刻她些许明白为什么萨郤丹愿意牺牲生命替她挡下那暗箭,就像她为什么愿意捨命救他。 「小郡主?」优允斌看着身前的那把剑就这么刺进她身体,他下意识的反给他一剑,这剑刺的太深又太重,陶腻梦看着这把穿过身的剑,发现了端倪。 「你跟我一样。」他露出一抹怪异的笑看他。 「我跟你不一样。」优允斌冷眼抽出剑让他一头往后倒,他看着天空万里无云,知道还有人像他一样,他会復仇的,那他的仇也就能一倂报了,他可以安心的瞑目了,他扬着笑慢慢让眼睛闔上,他要到黄泉路去陪许德娘,携着许德娘的手一起走过那条又黑又暗的路,让他们来生又可以再相聚,来世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小郡主?」大伙围绕在万俟残雪身边,学疏渊替她把了脉,摇摇头看向法无情。 「你怎会那么傻?」优允斌无法相信的看着她身上的伤。 「我一点也不傻,只要能替你挡下危险就算要我死,我也甘愿。」万俟残雪紧抓着他的手,丝毫不避讳礼仪。 「生命可贵,小郡主怎能如此不爱护自己?」 「是我连累你的,若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万俟残雪看他的眼神迷迷矇矇的,似乎知道时间不多了。 「不,我寧可被囚禁在地牢,也不要你捨命救我。」 万俟残雪只能摇着头,转向宫承天求情,「圣上,能不能答应我,放了优大哥,他是无辜的,是我不懂礼仪才会害了他,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朕?」一句赦免的话哽在喉中说不出口,他脑中想宽恕他,心中却又迟疑着。 「他没错,错在我,是我私下和他定终身。」 「什么?」宫承天和优允斌都讶异着,尤其是优允斌,他从不知晓他和她有私婚。 「你还记得我摘了头上的红宝石吗?」优允斌从怀中拿出他一直很宝贝的红宝石,那耀眼的光芒在阳光下照耀显得更耀眼。 「在蛮族若女子拔下头上的装饰送人,就表示她愿意和此人共度一生。」她的话更让优允斌震惊,他没想过当日接过的宝石竟有如此深的意义。 「你不会知道,当你说要来蛮族带我去沂汴城时,我真的好开心,可我却嫁给圣上,造成你们之间的矛盾,是我的错。」她哭着说出她心中的秘密,她藏的很苦也很酸,若不是天化弄人,她也不必这么藏着泪。 「你早与优允斌定过终身,那又为何嫁给朕?难道你忘了你与朕的婚事?」宫承天不明白的问,而她不说只是笑。 「我这一生都是这么任性,除了这次我没办法外,其馀的事只要我开心,我又有何不为?」万俟残雪无奈的说着,她没想过会嫁给他,她是真心的在蛮族等他来,但他没来,来的却是迎亲队伍,她上了花轿,拋了约定,只能默默的来到皇宫,她接受了这般命运,也以为自己能和以前一样和他亲近,但她错了,这宫中没有自由,更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她很痛苦也很难受,当宫承天秉持主观不愿与她相好时,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她也希望自己能永远被他冷落,但上天硬是又开了她一个玩笑,让她和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也让她和他彻底走远。 「都是我害了你,若我不去蛮族,你就不会这样。」优允斌自责的说。 「不,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任性,你就不会这样。」万俟残雪越说越无奈,她不知道自己的任性竟害他变成阶下囚,也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两国的协定,她不是故意的,只希望自己的牺牲能挽回残局。 「今生是我辜负你,来生我一定赔你。」优允斌知道所有事后,感到无比的苦涩,他不知道自己竟在无形中辜负她,也不知道自己竟与她有了婚约,让她陷入两难的窘境是他的错。 「有你这句承诺,我已经很满足了。」万俟残雪的手劲慢慢没了力量,他却紧抓着不愿松手。 「不,你要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郤丹还在等我,我要她陪我一辈子,现在我去找她让她实现这个愿望,永远都不分开。」 「不,小郡主。」大家都摇头看这对无缘的鸳鸯道别。 「我死后能不能将我的骨灰撒在你我相遇的那片草原?你若想起我,就去那看我,好吗?」 「我?」一句话哽在喉中,他不想看她就这么死去,尤其是在得知所有事情之后,难道上天剥夺他那么多的权利后就不能答应他这个请求吗? 「答应我,将我的骨灰撒在那里,若你累了就到那看我,我会知道的。」她动容的说着无不令现场的人听得鼻酸,正值花样年华的她就得面对死亡,怎不令他们难过? 「好吗?」见他迟迟不愿表示,她只好不断央求着。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他的泪也忍不住落在她脸上,上天为何老对他残忍,让他拥有又要失去。 「那就好了,」她轻轻闭上眼眸喃喃说道:「父王、姊姊、蛮族……」就再也没气息了。 「小郡主?」优允斌探向她口鼻难过的悲嚎着,她怎能就这样离他而去呢? 「小郡主。」他痛苦的喊着,而王忠也难过的跪在她身边替她哭泣,她和德妃都是难得的好主子,却都年纪轻轻就丧命,他老人家怎能接受这么多次的诀别呢? 「大祭司,火没了。」整晚都在顾火苗的女巫急忙向入定的大祭司稟报,那布莲花从一丢入火柱里就没被烧毁,火熄了也不见损坏,可见这其中的奇妙。 大祭司缓缓开眼看着四周的烟雾,她知天命不可违,只能传一女巫向万俟王稟报,「向大王说,天命难违。」 「是。」年轻女巫匆匆跑向万俟王的帐中,他整晚没睡一直在等待消息,没想到还是听不到好消息,他整个人瘫坐在大位上,难过小女儿的牺牲。 尾声 烈阳高照,眾人在阳光下上朝,由于皇宫被陶腻梦和许德娘破坏了一大半,不得以眾人只好在外面上早朝,但宫承天却没有上朝的心态,他刚失去两名妃子,内心正处悲伤时期,可国事却不能不管,他还是得上朝。 「带优允斌上殿。」一旁的公公传诵着,禁卫军架着上了手镣脚銬的优允斌上殿,眾百官见他这般德行还议论纷纷,于心不忍,但来到殿上,禁卫军替他解了手镣脚銬,让他可以自由活动。 「罪臣优允斌拜见圣上。」优允斌跪下向他行礼,他知道万俟残雪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外加她死前说了那些话,肯定在他心里起了不少疙瘩。 宫承天默默的看着他,没说话,也不知道在些想什么,而一旁的法无情和贤德王爷纷纷替他求情。 「臣法无情请求圣上赦免优允斌,能否看他这次的功劳为他将功补过?」 「老臣也请求圣上,优允斌之事就和德妃一样,若圣上再坚持他与万俟妃有曖昧,这会让歷史重演。」 「臣左苢权啟奏圣上,千万别一时心软就放了优允斌,他败坏宫中规矩,若是不重罚,那以后人人都可坏了宫规而不被受罚。」左苢权因为两个外孙都被牺牲而心生不快,所以想趁这机会重击法无情。 「左丞相,你不能因为你的外孙牺牲了就把怒气牵扯在优允斌身上,这对他并不公平。」贤德王爷忍不住和他对峙。 「七王爷这怎会不公平?做错事本来就要受罚,他勾引万俟妃,让不知情的万俟妃跟着他胡闹,他明知深宫的规矩却故意诱拐万俟妃,让万俟妃为他犯错,害得万俟妃为他丧命,难道他不该负责吗?」 「这件事不关他的事,是有人设计的。」法无情极力为他解释。 「这么巧,进宫就有人设计,难道这人是神算?」左苢权吃笑的问。 「她是不是神算我不知道,但此人有心寻着三年前的往事陷害优允斌,难道丞相也要再让这事在三年后再重演吗?」法无情严厉的问着。 「那只要杀了他,就不怕三年后再重演此事,圣上……」左苢权正想游说宫承天时,此时空中却出现一名身穿奇服的女子从上跃过,她手持着弯刀,愤恨的往宫承天方向去,优允斌见状急忙抢在她面前夺下那把弯刀。 「大郡主?」优允斌愣着望着她,瞬间明白她的行刺是为了什么,「小郡主不是圣上杀的。」 「你让开,我要杀了他替我妹妹报仇。」万俟卡儿杀气腾腾的说。 「大郡主,小郡主是为了救我才被人杀死的,若你真要报仇,就杀我吧!」优允斌将剑放回她手上让她刺在他心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杀了我妹妹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不嫁给他,由我妹妹代嫁,他恼羞成怒杀了我妹妹,后又杀了你,想掩盖事实来增添他自己的威风。」 「不是这样的,大郡主,圣上没杀小郡主。」 「原本和朕有婚约的人是你?」宫承天讶异的看着他们,他终于明白那时万俟残雪为何只是笑,也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和优允斌私定终身,因为她原本就不属于他,是他又害了一对鸳鸯。 「是我,是我不愿嫁给你,才由我妹妹代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杀了我妹妹,我妹妹是做错什么事让你这么残忍要杀了她?」 「住口。」万俟王从一端慢慢走上来,当他得知万俟卡儿失踪后就知道她会来青海国,便在后面偷偷跟踪着,果不其然她果然到了青海国,还想刺杀宫承天。 「罪臣万俟孤向圣上请罪。」万俟王单脚跪下向他请罪。 「父王,他杀了妹妹,你怎还向他下跪?」 「住口,是我们欺婚,你不请罪就算了,还大吵大闹,难道不怕会害到我们蛮族吗?」万俟王严厉的训话着,失去女儿他虽痛,但蛮族的生存逼的他不得不放下丧女的痛,好言向他求全。 「父王?」万俟卡儿完全不明白万俟王在想什么,她不能接受妹妹代嫁却命丧异乡。 「罪臣只求圣上一件事,能否不要祸及蛮族?」 「父王?」 「罪臣也希望圣上能原谅卡儿,她只是心有所属不愿出嫁,才找残雪代嫁,尔后又不能承受失去妹妹的痛,才会下手行刺,希望圣上能赦免她的罪,一切刑责由罪臣万俟孤承担。」 「圣上,大郡主找人代嫁是卑职的错,还有刚开始也是卑职知情不报,还望圣上能原谅。」优允斌也在一旁极力说情。 「够了。」宫承天大声的说,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圣上?」 「朕不想再错下去了,是朕又错了,错在没查明身分就让她进宫,没察觉她对优护法的心还误会她,是朕的错,朕在此宣告天下,优允斌无罪释放,万俟王为了履行承诺将爱女嫁入宫中却发生憾事,也是朕的错,朕向你保证,往后与蛮族的协定还是履行,你不用担心。」 「圣上英明。」文武百官听闻此判决无不欢喜,只有左苢权摆张臭脸,他的女儿因外孙的事已不和他说话,这几日也因伤心过度而生了场大病,他誓言要从法无情身上讨回公道,没想到宫承天还是袒护他,竟然这样,他绝对要和他槓到底,在他的官途上他绝对会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谢圣上。」万俟王宽心的说。 「你行刺朕,朕不怪你,你不愿嫁给朕,朕也不怪你,你走吧!」宫承天平淡的说,他不想再有什么憾事发生了,既然是错的事,那就把它导正吧! 「卑职代大郡主向圣上谢过。」优允斌欣慰的说。 「你不怪我?」万俟卡儿突然失了神漫无目的的走下来,她想不透为什么他这么平静处置他们,为什么不像万俟王说得那般可怕?为什么?「原来简单的事只要勇敢说出口就能没事,那当初我为什么还要让妹妹嫁给他?」她喃喃自语着,似乎还想不透理由。 「卡儿?」万俟王望着自己仅剩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心里满是伤痛,他也不想这样,为了生存他牺牲了女儿换来永续的资源,但女儿呢?最活泼的女儿走了,连最乖巧的女儿也变了样,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父王,我们走吧!」万俟卡儿落寞的走在红毯上,她的任性害死了妹妹,她不知道原来妹妹也喜欢优允斌,却还是为了她代嫁,现在死在异乡,她恨她吧?恨她这个姊姊害死她,她才是兇手,她根本没资格找他为妹妹的死负责,她才是真正的兇手。 在偌大的草原上有个显眼的墓堆,这是优允斌对万俟残雪的承诺,他没依照蛮族的规矩将她骨灰洒落一地,反而遵照神族的葬礼将她埋进土里用土石堆积而成,他从没告诉过她他真实的身分,却用了最传统的方式将她厚葬,是因为在乎吧,是他害她变这样,该是告诉她所有事的时候。 「我将你和郤丹葬在一起,让你们永世都不分离,你开心了吧?」优允斌喃喃自语着,虽说她再也听不到了,但他就是相信她知道。 「我从没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但你却如此执着,为什么?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对吧?」他自嘲笑着。 「你知道神族吗?一个传说中不曾有人见过的族群─神族,很多人都说没有这个族,但其实有,真的有,因为我是神隐优门允斌,来自传说中的族群,我跟随法大人从故乡来到沂汴城是为了帮助圣上,因为他的姑姑是法大人的母亲,所以徵招法大人入仕,而我们也是为了族群的生存来到沂汴城,你曾问过我,难道弱势族群就没生存权利吗?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强大的族群也不见得好,就像圣上,他秉靠着邻近弱小的国家或族群的进贡让他显威彰,但后宫内乱不堪,他又可曾真正快乐过?你们和我们一样,都知足常乐,却还是为了族人不得不委屈求全,没有人希望被灭族才会有牺牲,若你我早明白这道理,现在也不会变成阴阳两隔,很讽刺对吧?」 他在那陪她们说了很多很多话,只是他明白他的任务还没完,他看着一端的日落,知道那又再招唤他,他该回去继续执行他的任务了,但请她相信他,只要他有空,他一定来陪她。 「学先生说只要世间不再有邪恶,我们就能回神族,等那天来临,我一定来接你。」优允斌对她许下最深的承诺,尔后乘着风,在草原上奔驰,为了那天的到来,他一定得快速的回到法无情身边,帮他斩奸除恶,让世间的和平快点降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