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爷与X皇帝》 秀爷与X皇帝_1 秀爷与X皇帝 作者:白瑰 文案 葬身于安史之乱的秀爷重生~(≧▽≦)/~啦啦啦 目标:干掉狗皇帝!壮哉我大七秀坊! 集齐七个皇帝就能召唤一个秀爷哦!!! 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 ———YB秀爷 俺不会让秀爷去嫖谁的拉,秀爷思想爱恨分明,报恩回家都狠重要,但他不会为了这些委屈自己跟皇帝那啥啥,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秀爷的感情问题,阿白认为感情是一对一,无论思想上和身体肉不能出轨的说~么么哒一个~~爱死你们 内容标签:清穿 游戏网游 强强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秀白康熙狗皇帝们 ┃ 配角:哈哈哈哈,那个哈 ┃ 其它:非我族类,皇帝去死! ================== ☆、第一章 第一章 我是逗比我自豪!! 天宝十四年,长安。 残岩断壁,黑色的熊熊燃烧,满地鲜血触目狼藉。绣着东都之狼的旌旗残阳中烈烈如火。十万天狼军大军逼近,战场上早已分不清谁是谁,残尸断臂决绝惨烈。 秀白握着双剑在战场上急速奔跑。 他将身子压低,裹在漆黑的袍子里,除了带着七秀坊穗子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记。战场无情,万花弟子的鲜血飞溅,他只觉脸上温热,甜腥味下来,满脸鲜血,哪里还有什么好看的模样? 怀里藏着的东西比他的命更重要。 藏剑,天策,七秀,万花,纯阳,少林,丐帮,就连五毒唐门和明教弟子也不免俗。 一场必死的战争将十大门派精英弟子消耗殆尽。以前看不顺眼的,现在反而不怎么重要。死都死一块儿,还有何计较? 秀白扯出一抹笑。 他身影极快,黑色影子一闪即逝,能捕捉到他痕迹的人极少,敌人被手中双剑抹喉,朋友尽力帮他扫平前路。 洛阳。 长安城。 皇城。 那是他的目的地。 他必须天黑之前进城,让唐皇准备团吧团吧打包带着家眷一起溜吧。 呵呵。 “蹭。” 眼前陡然冒出一截长枪,枪尖锋锐红缨染血。 东都之狼笑的不怀好意:“格老子滴,就知道你不是……”他看清对方的面容,话艰难吞进去,嗓子咯咯的笑:“呵呵……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那张小脸,每次都统带着兄弟去七秀坊不给钱冲上来打头揍他们的不就是这张脸?呵呵。索性脸上混着血,冷汗倒是不显眼。 他收回长枪,提枪上马,傲血战意激发,人如离剑之弦冲出去。 妈蛋的二货!! 天策府出来全是这样的货色。 哈士奇!! 哈士奇又是什么? 秀白被脑子里闪过的词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他人在战场,没时间想些乱七八糟,脚下劲力吞吐,粉色的花花影闪现,人窜出几丈远,说实话带花瓣真心不科学。 科学? 那是…… “啊!” 飞驰中的秀爷发出一声惨叫,黑色的袍子裹着人直直坠落。军爷一枪插死敌人回头一见,下意识一个:任驰聘!马蹄子踩上去。嘎嘣脆,秀白听见骨头断了,凄惨抬头,死不瞑目:“妈蛋的哈士奇我跟你没完!” 他也就一句话的功夫。 死在战场上不可怕,无所畏惧,坊主将七秀坊一把大火烧成灰烬,随着上战场的七秀便绝了苟且偷生的念头,要死也要站着死!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被哈士奇一马蹄子踩死啊混蛋!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你们仇视爷很久! ╭(╯^╰)╮ 手指颤抖从怀里扯出染血的信:“交给……交给唐皇……” 他不能动,至少要找个人,眼前军爷如此二娇,只可惜他再无人托付。 只盼对方将功补过可靠一些。 军队含着眼泪瞅着被他踩得只剩一口气的秀爷,接过信封,点头:“你只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将信送到。” 说罢,转身上马,扬鞭而去,一溜烟尘土飞扬。 “……”——仰着头吃了一脸土的秀爷:“……” 还剩一口气的秀爷:“……” 你总么不把我一起带走?你总么可以把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战场上!你辣么滴无情你造嘛!至少……至少…… 你给我找个万花你再走啊! 爷不嫌弃万花的说!! 秀白死了,死于不治身亡,不,是死于天策马蹄子下。他一个大七秀居然没法子救自己说出去可以见人! 但愿,坊主不会一怒之下让他去打扫台子。小七,别再跟天策的哈士奇乱跑,他们坑了西湖的小黄鸡还不够还想坑你?别以为谁都跟他们一个智商!╭(╯^╰)╮,让人捉急。 秀爷与X皇帝_2 秀白眼前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身体处于粘稠中,动弹不得,如同初生婴孩一般。被军爷踩断的骨头疼的很,他抽一口气,粘稠冰冷的液体自口腔鼻孔灌入,腥甜浓烈。 “唔。” 好难受。 秀白迷迷糊糊睁开眼,月明星朗,一弯月牙高高挂在天际,红的墙绿的瓦,明黄琉璃闪耀光泽。他浑身是血,躺在冰冷青石板上动弹不得,一身黑衣被染成沉沉墨紫,伸手一摸湿漉漉能摸出一层血来。 他被天策府的二货扔在战场上,血战后力歇而亡。 可眼下他分明还活着,比死人多了半口气儿。 勉力抬眼打量四周,只见高高的院角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墙壁。此乃可处?他动动手指便觉疲惫,闭上眼,沉沉昏迷,意识逐渐模糊。仿若有脚步声层叠响起,由远至近。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万岁爷……” “把他抬回去。”另一个声音低沉威严,略带迟暮苍老。 万岁爷? 哪里来的万岁爷?皇宫?长安?不对,唐皇的声音他认得,莫不是安禄山打了进来做了皇帝?国破山河在,一寸江山一寸血,他们用尸骨捍卫的大唐岂容外族染指!狼子野心之辈配得这大好河山? 秀白半夜里发起热。 秀丽的面容红通通宛若滴血。 看的一边的男人心头一惊。披衣起身,着令人宣太医,他已年迈,日渐西山,太医在偏殿常年待命,纵然不愿面对,可他毕竟老了,他的儿子一天天长大,野心也再膨胀。 男人披着一件袍子坐在床榻边,锐利的目光落到伤者上。 瞧他找到了什么? 一只美丽的兽。 少年由他亲手换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褪去沉甸甸的血衣后他干净纯净的出奇。眉眼稚嫩,超于性别的清俊秀丽,眼角上挑,锋锐迫人,睁眼之时该是何等的美丽?男人不禁痴痴,伸手按上蔷薇色的嘴角,嘴唇柔软,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青春的气息铺面而来。他似乎烫到手,猛然缩回来,修长宽大的手掌轻轻颤抖,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 浑浊依然锐利的眸子流露出些许痛苦,顷刻间隐去。 白驹过隙,片刻而已。 他不会是刺客,他知道。 太医来的快,历经风波的太医已是人精,行礼后动作迅速的将少年伤口上药包扎,同时开了方子让人取药。 皇帝道:“药你亲自去取,熬药只过你一人之手,出了事也由你一人担着。” 太医打了个哆嗦:“微臣晓得。” 皇帝满意了,继续观赏他昏迷中的兽。 养心殿太监大总管李德全上来小声道:“王大人,请吧。” 太医收拾药箱,躬身离去。 宫廷里的药是上好的伤药,一剂下去,外敷内服,天刚蒙蒙亮,秀白的烧便退了下去,面容白皙如玉,晨光中细小柔软的绒毛肉眼可见。 还是这样好。 红时虽艳丽无双,可正常也说不出的好看。 皇帝想,他为何还不醒。 ☆、第二章 第二章 我呵呵你一脸血! 秀白于天亮后睁眼,日晒三杆,外头明晃晃宛若镀层金般,乍然离了黑暗眼睛不适应,少年茫然的眨动。耳边听见那边有人说:“万岁爷,密嫔娘娘求见。” 声音尖锐,好像是个公公? 唐皇宫里的内侍都喜欢捏着嗓子说话,长相阴柔,性子多也古怪。 他在皇宫? 秀白动动身子,上下疼的厉害,能清楚听见伤口撕裂声,白色的纱布上晕染开红色的血迹,又裂开了。看来他伤的蛮重的。 转念一想,能不重?他没打算从战场上活着下来,刀剑相对,往往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活着下来更如脱了层皮般。他被人救了?被唐皇的人?不对,秀白晕迷前有一刻的清醒,他记得那人被叫万岁,万岁爷,女主武王自称天册万岁,可那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略带苍老。 这般想,那边的人道:“回了。朕不见人,传旨下去,密嫔窥视帝踪,着降为贵人,夺其封号。”这一句话冷漠孤寡,轻描淡写如云淡风轻,却让传旨的人生生打个冷颤,半刻不敢犹豫,恭敬道:“喳。” 喳? 秀白怔怔。 莫不是安禄山打进来做了皇帝?不对,安禄山那等莽汉会有此气度? 贵人?好生耳熟,他在何处听过? 喉间一痒,胸膛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去,连声咳嗽:“咳咳……咳……” 养心殿安静空荡,他一咳嗽,满殿都是响声,惊动那边的人,衣料摩擦声和脚步声接连响起。秀白抹去嘴角的血,抬头,入目一个穿着黄袍的男人,年约不惑,两鬓斑白,眉眼俊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模样,目光锐利,开阖间精光乍现。不,也许他的年纪已过不惑,秀白多多少少会一些医术,目光流转,下意识在对方手上多瞧一眼。 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有了点点褐色的斑。 保养得宜吧。 秀白笑了笑,笑容陡然一凝,他注意到对方穿了一件五爪的龙袍。 五爪龙袍!哪里来的秃子敢窃取我大唐河山!! 手腕一抖,身下素白的精锻被抖出,宛若游龙,呼啸而出,呼吸间三四层缠上男人脖颈,死死勒住,少年果着上半身,胸膛上的伤口开始渗血。他浑不在意,拉紧手中绸布,目光锐利寒光闪烁:“贼子!!” 闻声赶来的太监宫女吓得魂儿都飞了:“来人……快来人……有……” 后半截叫不出来了。 秀白一手收回,扔掉多余的花叶,好好一朵姚黄只剩残花败柳黯然飘落于地,这朵花还是师姐于他临走前送的,花开不败,盼他平安归来。归来归来,何有归来?汉人的江山到让别人占了去,回头,一眼瞪着男人,瞧那秃瓢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不若杀了吧! 手上一紧,那头软软绸缎得力,比钢丝还坚硬。 男人被缠着脖子,顿时呼吸不顺,他不急不恼,只是微笑:“你醒了?” 这人打什么主意 别以为套近乎会放过你! 秀白满心警惕。 皇帝继续微笑,满脸慈祥:“朕还以为你醒不了了,担心的很。” 再套近乎杀了你哦。 (*^__^*) 秀爷与X皇帝_3 “是朕救了你,你昏迷在皇宫中,你是谁?叫什么,为何出现在紫禁城?” “紫禁……紫禁城……?” 秀白眨巴眨巴眼,他说是他救了他。 “对,紫禁城,建于前明,现有我大清入主。” 男人笑意盈盈,分毫看不出性命被困于他人之手,倒是让被停住身的太监惊出一身冷汗,额滴个万岁爷哦,不带您这样玩的,要玩也莫要带奴才一起玩啊!! “大清?大明?”不是唐朝咩?哦卖糕个雷帝嘎嘎!!雷帝嘎嘎? 秀白一夜未进水米,说出话来嗓子干涩艰难,沙子磨过似的。 他下意识想找水喝。 “朕让人送水进来?” 皇帝敏感锐利,又是全副心神付之于他,秀白每一个眼神他都要细细揣摩,说来也好笑,往日俱是他儿子和大臣揣摩他的心思,唯恐触怒于他,可到现在却反了过来。或许因为是他的缘故?康熙心情复杂难辨。 好呀。 秀白下意识想答应,话到嘴边,随即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七秀坊,不是大唐,也不是长安,甚至不是属于他认识的年代。撒娇卖痴,犯二绝不允许,天策藏剑,万花纯阳,大家往日知根知底,谁也别笑话谁,捉弄起来有作死的感觉,可现在,他若是示弱那才叫真心作死!壮哉我大七秀坊!不就是一个皇帝?秀爷表示弄死他分分钟! “不喝水?朕让人送些吃的,你已一天一夜未进食,朕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你跟朕说说,朕让人去准备。” 泥揍凯! 我了个大草,这货是皇帝?这货绝壁不是皇帝!!皇帝有这样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低调内涵?我呵呵你一脸血! 秀白瞬间阴谋。 “你也要讲讲道理,是朕救了你,且不论救命之恩,至少朕跟你无冤无仇不会害了你,你看你平白无故出现在禁城朕都未曾追究,反而带了你回来,所以你要以怨报德?” 皇帝说起嘴皮子功夫也够厉害。 秀白一想,也是,当下道:“那你告诉我,现在什么朝代?” “大清,康熙四十五年。” 皇帝怕他不明白,指着自己:“朕年号康熙,名讳爱新觉罗玄烨。” “现已离大唐天宝十四年多久了?” “莫约近千年。” 男人语调悠远,分毫不已为意,秀白却恍若晴天霹雳,生生一道雷劈的他神志不清,倒抽一口气,手腕一抖,秀白又问:“你是汉人?” “不是,可朕以为满汉一家。” 皇帝气势强大,从容淡定,吐字清晰,好像笃定他不会对他下手。 少年冷笑:“外族狼子野心!” 手中劲力吞吐,软绵的绸带瞬间绷直,狠狠的抽了过去。他有救命之恩,可他也是外族之人,不能杀了他给个教训总是可以的吧? 一绸带抽的康熙满脸血,晕头转向。 等他定神抬头,眼前的人早就运足轻功飞了出去。 “不要伤他!朕要活的!!” 殿外,刀林剑雨,兵甲森严。 光着脚丫子的秀爷抿起凤眸,俊俏的脸蛋杀气四溢,那什么,都来吧!爷送你们上路!! ☆、第三章 第三章 哎呦,不错哦! 养心殿前兵甲层层,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空中烈日当头,炙热的温度足以烤化藏在铠甲后的士兵。青石板的地面反射出金色的光,秀白光着脚,赤着上身,全身仅着一条明黄色长裤,裤脚垂落至地,遮住白玉精致的脚踝。一眼便知,这不是他的衣物。 定是被人换了。 那老男人莫不是看光他的身子? 切! 秀爷杀气腾腾,他的身子是留给妖娆美艳风情万种的五毒女子,虽说人家不屑他这没二两肉的小身板,可也不能白给人瞧去。 “留活口。” 男人的命令沉沉至殿中传来。 兵甲轻响,人头攒动,第一层射手退至外围,露出刀斧手来,锋锐的刀锋缚上层层软布,仅留未开锋的一面在外,对准于他。 莫不是小瞧他? 秀爷想,干脆全弄死得了。 心念一动,脚下轻点地面,粉色的虚影于阳光下绽放,娇小的花骨朵依次叠开,偌大的牡丹明艳动人天香国色,看的众人心神一晃,这眼前的人便晃没了影。秀白轻盈一跃,人高高跃起至半空,七秀坊轻功曼妙,步步生莲,虚影迷惑人心,等人回神,那条命也就没了。半空翻身,头直落下,垂于士兵胸口时,双手交握于对方剑鞘,反手拔剑,轻轻一撩,人头分家。脚尖于倒下的尸体上一点,借力跃出,消瘦的身影混入大片看不清的士兵中,如水滴如海,眨眼消失不见分不清谁是谁了。 七秀坊弟子只要双剑在手,这天下便没她们怕的,就是龙潭虎穴大光明宫也敢闯上一闯。 士兵中产生骚动。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于暗处精通刺杀的敌人。 尸身分离的同胞给于他们莫大的刺激,不是胆怯便是愤怒。 秀白不认为一群生长于皇宫的侍卫会有战场上的血气,天策府那群哈士奇发起疯来都也拦不住,眼下这些?不过小鸡崽罢了。 暗中冷笑,秀白无视于骚动,脚下再点,虚影全消,他如一个苍白的影子,从一处挪到另一处,风微微吹动,明晃晃的阳光下三尺青锋锐利无匹,剑剑见血,招招割喉。可他走不了!这群兵甲好似没有尽头,杀的叫人手软!! 没完没了!! 心生烦躁,秀白运转轻功妄图从屋顶上走,抬头瞬间心头一凉,养心殿上方拉开层层叠叠的细线,宛如蛛网,白色的线身隐约可见紫黑色,一眼,便明白淬了毒,他若硬闯只怕没个好下场。难缠的很,面前不远处,士兵得了号令开始变阵,等到阵变,他想走也走不了。 狠下心来,秀白强行切换真气,他丹田内空空荡荡,残存一两分真气根本不足与支撑云裳和冰心两套心法,要么,重伤敌人,自身受创,要么,恢复自身,束手就擒。想也知道,第一条喽,他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 双剑回收,环绕自身,内力吞吐,秀白开始原地转圈圈,艾玛,名动四方就是转啊转,想他初学,吐得昏天地暗,跟藏剑小黄鸡的风车有得一拼。粉色绸带和着花瓣轻舞,站立于台阶上,少年身姿修长消瘦,白皙如玉的背上缠绕着白布,布上血迹蔓延,几处干涸成黑紫色,他依然从容,手中长剑一剑指天一剑划地,风流天成,眉眼冷俏,凤眸开阖间杀气四溢。他的杀气影响了剑舞,明媚婉转的剑舞中开始有了刀锋的影子,粉色的花瓣垂落,一点粉色减退,唯独割裂的石板在尖锐的叫。 剑舞毕。 秀白停下,长舒一口气。 他更喜欢云裳。 能不转圈就不转圈,双剑能敌,他提剑一砍便是,七秀的内功至他学成以来用的甚少。呵呵……壮哉我大七秀坊! 不过,剑舞不愧于其名。秀白举剑,感觉身体里真气瞬间涨了三倍,够他冲出去了!当然,不能像苍蝇一样蛮横,他要用脑子。擒贼擒王,他离开养心殿大门有一段距离,明黄色穿着龙袍的男人在侍卫的保护下出现,一双眸子隔着人群死死盯着他。秀白不喜欢这宗眼神,让他有想挖了去的冲动。 那便,挖了去吧! 帝骖龙翔! 秀爷与X皇帝_4 接着一招剑气长江,剑气纵横,散射而出,铺天盖地,震的身边人群头脑发晕一时动弹不得,他趁机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居然……成功了? 帝骖龙翔一过,皇帝已经落入他手。 “你若想活命,便让他们退下。” 少年声音沙哑,清清冷冷,宛若手中之剑。 白皙的手指柔软如玉,指尖一点粉白,润如珍珠,一道旧伤横贯掌心,五指根处具有老茧。 可惜了。 男人心中一叹,便是寻遍大清后宫也难找出这样一双手来。 佟佳虽贵,可无倾国之色,良妃貌美,却因出身卑微,早年粗活磨糙了手。 要贵且美才是上好。 少年面容清丽,五官如画,精致多情,眉梢微扬,眼角轻翘,生生于旖旎中多出一份锋锐和杀气,宛若盛开在冰雪中的冰凌花,贵气逼人骄傲不可一世,明明娇贵无比,却不需要惜花人的呵护。矛盾重重,每时每刻都在吸引人的目光,可若越雷池一步,便是冰雪刺骨,活活冻死。 “哑巴啦?”少年厉喝:“看什么看,再瞧挖了你的眼!” “大胆!竟敢对皇上无礼!” 御林军统领是胆寒参杂恐惧,胆寒这哪里来的妖孽?招招式式于妖术无异,恐惧的是万一万岁爷出事,只怕九族不保!! “退下。朕无碍。”皇帝依然一派从容,他笃定他拿他没辙?秀白满腔邪火,冷笑:“你不怕死?蛮子的首领不都是惜命的吗?”当年十大门派自杀式袭击,弄的蛮族人心惶惶,安禄山一连三月不敢露面。 康熙微笑:“朕胆子大着呢。” 他温柔低沉,颤动间如古琴轻鸣,勾得人心痒痒,可见是情场高手。 秀白何种手段没见过? 他还在七秀坊时最爱做的便是看着姐妹们戏弄那些自以为情圣的男人,扒光衣服剥光银子后打出去!! 手中青锋一转,一丝血迹顺着剑锋流下。 “这也不怕?” “不怕。” 皇帝被割伤脖子也不怕。 秀爷愤怒,咬牙冷笑,笑声出口一半戛然而止,他晃了晃身子,两眼一闭,直落落的倒了下去。“咚。”剑跌落于地发出轻鸣,康熙手疾,一把接住少年,下意识皱眉,手中分量太轻,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早知道……当年…… 万事一个早知道。 “万岁爷……” “退下去!” “万岁……”这等贼人岂可放到万岁身边?应该压下去严刑逼供。 “朕的话你没听见?”男人尾音上扬,森冷寒凉,吓得统领一个颤抖,悄悄退了下去。 ☆、第四章 第四章 四道金色绳索将他牢牢捆绑于地。白色之光照耀,方寸之地肉眼鲜明可见,方寸之外,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不知深处,目光所及,灰色夹杂着闪电在黑暗中翻滚。唯有脚下之地才是净土。 秀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割破男人的脖子,一滴血顺着剑尖而上,浑不在意的秀爷正准备学着纯阳道长一甩剑尖吹一滴血的风姿,熟料血没吹着,他反被吹。 耍帅的下场没有好的。 秀白叹气。 他真傻,东都哈士奇每次打架前都爱耍帅,哪次不是被纯阳的道士糊的一脸血?前车之鉴他居然抛之脑后,活该啊活该。 “你就该受到教训,皇帝的脖子是好折腾的?若是人人都能刺杀皇帝那天下早就乱了套,龙气护体,集齐七颗龙珠你也太心急了呀。” “谁?” 秀白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稚嫩的声音明明从身后传来,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闹鬼? 这样一想,他便额头冒出冷汗,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混蛋!本大人会是那种低贱的玩意?” 好似知道他的想法,那声音陡然尖锐。 秀白头脑一疼,只觉得脑子里满是对方尖锐的声音,嗡嗡嗡,从外到里,最后整个脑子都疼的厉害,他弯下腰,忍不住发出低低呻!吟。 好疼啊! 比在身上割上一刀更疼。 为什么要这么疼? 为什么要折磨他? 好疼好疼,脑袋快要破开了…… “疼吗?” 疼啊。 “你要认错哦。” 错泥煤! 大七秀坊的骄傲绝不容许跪下!! 我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七秀坊当年大火,坊主的话刻在每个人心中。 秀白冷笑,眼神冰冷,不就是一死?他秀爷从来没怕过! 舌尖抵住牙齿,因为疼痛牙齿微微颤抖,秀白毫不客气,狠狠咬下,喷涌而出的鲜血灌了满嘴,一些逸出嘴角,滴滴答答落在胸口上。白皙的肌肤上殷红的血,诡秘妖娆。 “啊啊啊啊,秀白你不能死啊!” 那个声音慌了神。 你说不能便不能?我七秀坊的面子往哪儿搁?你以为你是谁? 秀白想。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早已习惯。 秀爷与X皇帝_5 秀白在十岁之前,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顾名思义,他是瞎子。出生于钟鼎之家,母亲被上皇赐婚于寿王为继妃,大唐开元年间,唐皇夺了儿媳,谱写出一段千古风流佳话,只可怜寿王失去王妃,成日疯疯癫癫,更可怜他的母亲,嫁入王府守着一个疯癫人过日子。疯子也好,傻子也罢,他终究是个男人,母亲生下他后,寿王越发狂躁。那个男人始终认定他的王妃是已经宠冠后宫的杨妃。王府王妃不受宠的下场是何秀白已经忘了,等他记事时就流落街头,一个小瞎子艰难的活着,生他的母亲不知去了何方不知是否尚在,他的父亲寿王也癫狂而亡。所以他恨极了杨妃。 若不是她,自己的母亲应该嫁一个门当户对敬爱她的男人。若不是她,唐皇也不会昏庸至此,若不是她,大唐也不会亡,十大门派弟子也不会尽数战死,死后尸骨无存。 若说将亡国的责任推至一个弱女子身上不该,可,在她之前,梅妃虽受唐皇宠爱但明白自己的地位,唐皇出逃后,留下的梅妃一口井了结了自己。 公公儿媳,何等悲哀,她若不愿意,直接一头撞死,唐皇若真心喜她,便舍不得以死相逼,留给寿王的照样是妻贤子孝。唐皇若不喜,她更不该进宫。她要想跟唐皇,那就和寿王和离!又想要名声又想要富贵,哪里有这般好的事? 她进了宫有了杨国忠。 她进了宫有了安禄山。 有安史之乱。 怎能不恨! 国仇家恨!! 仇恨支撑着他苟延残喘,直到被坊主捡了回去。 坊中精心医治,甚至求医直万花谷,等到他能睁眼时,第一眼,便是阳光中微笑的女子,温婉美丽,风华绝代,一眼倾慕,从此生死皆为她。 可…… 秀白脑子里开始疼痛,等他睁眼,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死,也是,他若是死了,系统可怎么办?对,系统。 秀白的人生就是一场系统主宰的游戏。 前世的安白死于一场意外,作为系统的大基三君看在他勤勤恳恳日日夜夜刷基三的份上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重生啊~他会告诉你他死于大基三代练?呵呵…… 说多了都是泪。 系统一共在秀白的人生中出现两次,重生他,复活他。 现在是第三次。 圆滚滚的小身子,长长尖耳朵,滴溜溜大眼睛,造型看起来像极了……伊布。 稚嫩清脆小嗓音娇滴滴,见秀白醒了忙扑上来,眼睛含泪:“我只是想帮你恢复记忆,没想你这般焦急,真真是辜负人家的好意,你若醒了,方是极好,你若不醒……” “你想怎滴?” 秀白窜出鸡皮疙瘩,这小家伙哪里学来的? 莫不是系统无聊看甄甄传? 系统意识体甩甩头:“哼哼,你若醒了方不负本大人恩泽!” “呵。”少年动动手动动脚,催动内力,舌尖上伤口恢复如初,胸膛上血迹消散,内力全满,好像时光倒流,他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啪。” 金色绳索应声而断。 小伊布? 跳出三步远,轻盈站立,面容严肃:“你醒了就好,贸贸然去攻击有气运的皇帝会被龙气杀死,要不是我临时将你的灵魂拉进来,只怕现在你早已魂飞魄散。” 秀白揉揉手腕:“鞑子人人得而诛之。”手指一指,剑气冒出:“见一次我杀一次!” 伊布摇摇头:“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少年抽抽嘴角,果着上半身,盘腿而坐,目光平视眼前的小家伙:“你救了我两次,第一次留在大唐我心甘情愿。第二次你于安史之乱救我,说吧,我要怎么报答?” 毛绒绒的脑袋刷的抬起,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嘤嘤嘤,你对我真好。” “知恩图报。” “嘤嘤嘤,人家太感动了!” …… “算了,我收回那句话……” “你总么可以这样?” 眼泪如喷泉外涌,一副被人欺负任揉捏的模样。秀白手指一动,心头一痒,伸手捏捏那张软乎乎毛绒绒的小脸。 别人家的系统狂帅酷霸拽,他家系统又傻又呆又萌?其实它是东都哈士奇来着吧? ~~~~~~~~~~~~~~~~~~我是系统分割线~~~~~~~~~~~~~~~~~~ 秀白手里捏着一个荷包,精致的缎面,上绣灿烂盛开大波斯菊。 来自大宇宙的恶意糊了他一脸。 “这是小型储物包。”伊布伸出爪子,在荷包上印下一朵梅花:“打开看看。” 秀白当真打开,两把双剑,一把大扇子一把红伞。 这是让他奶秀的干活? 双剑通体漆黑,剑锋锐利,流畅略带外勾,剑柄处雕刻着兽纹,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更像苗刀。 落花风舞。 大扇子,红绸伞,樱花寥落,他随手扔在地上。 伊布跳到伞上:“不需要?大伞子可是卖萌撒娇的利器哦!” 血影天宇舞姬。 他一个男人用来干嘛,有双剑就够了。 “放回包包里,万一哪天用的上?”小家伙歪着头提议。 秀白一想,也是,占不了多大空间,反手将伞和扇子放回去。一个小小荷包大的惊人,眼睛透过荷包口,他甚至看见一匹好马对他露出马脸得意的笑。 “打开包包的第二层。” 秀白在荷包口摸到薄薄的暗层,伸手进去,滑溜溜,鸡蛋?不对,触手冰凉,他掏出来,青色的珠子在光芒中温润如水。宛若活物,时不时一道金色油光蹿过。 “是龙珠哦。” 伊布端端正正做好,安静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听好了,我们的目标是——集齐七个龙珠召唤秀爷——啊,不对——召唤神龙!” 秀白沉默。 怎么有种拿错剧本走错剧场的感觉?你确定你不是隔壁龙珠家派来的逗比? ☆、第五章 第五章 事实上,拿错剧本绝不是他的幻觉。 “本大人介绍一下,本大人是时空系统部门大人,编号00,你好。”伊布伸出小爪子,秀白沉默片刻,艰难伸出手握住:“你好,我是秀白。” 秀爷与X皇帝_6 有种诡异的即视感。 “很好。”伊布松开爪子,惦着后退,站起来原地三百六十五度旋转,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它以夸张的方式张开嘴:“想重回大唐吗?想回归现代吗?想拥有快意江湖刀光剑影的人生吗?想拥有顶级跑车香车美人吗?这一切都不是梦想!” 他抬起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蛇精病! “集齐七颗龙珠召唤出神龙!” 又圆又大的眼睛闪烁着憧憬崇拜的光:“神龙大人会实现你的愿望!” “……呵呵……” “咳咳。” “其实,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是啊,逗比如此之多。 “这是一个伟大的世界!” 你是伟大的逗比。 “它诞生于现实与虚拟之间,从你进入大唐开始,时间轴开始错乱,剑三和现实融合,朝代更迭,龙气是保证一个国家存在的根本,只有召唤出神龙大人!请神龙大人给这个不完整的世界捏一个龙骨出来,才能让这个世界苟活。”小爪子锐利一指,眼神犀利:“你,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秀白默默扔下荷包,脚步一转,他跟逗比无法沟通。 “嘤嘤嘤,英雄,莫走,额滴嫁,额们有话好说。” 小伊布眼泪汪汪,萌萌的戳的人心头一软,它死死抱住秀白的脚,爪子下,触感温润光滑,低头一瞅,只见小腿笔直光洁,脚踝秀气精致,这一眼让他鼻子一热,温热液体缓缓流出。 滴滴答答。 秀白额头上青筋抽动,他简直无法直视了。 有流鼻血的伊布? 这个世界不正常! “硬胸……等等……” “起来!”秀白动动腿,将伊布拖动,地上留下几道爪印:“好好说话。”抱大腿卖萌真心犯规,可他没辙,心头软绵绵,一点也不硬气。 伊布立刻坐好,端端正正,粉色舌尖舔舔沾上泥土的爪子。 秀白叹气,捡起耐心,就地坐下。 伊布见他回头,也不卖萌,歪着头,认真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有找到神龙你才有重回大唐或者现代的机会。我们系统部门由三维诞生,无数个三维和二维融合延伸出千千万大千世界,刚出生的世界很脆弱,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也许并不是他应有的轨迹,只有神龙将龙气留下,朝代才会交替,百姓才有生机,世界才有以后和未来。” “我无法拒绝,说吧,怎么做。” “英雄你答应~\\\\(≧▽≦)/~啦啦啦。”飞扑,秀白下意识伸手,接过满怀软绵毛绒绒,栗子咖啡色的毛光泽亮丽十分舒适。 秀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无论是从报恩还是他本身来说,他想回现代,更想回大唐。能捡回一命固然好,可他忍不住贪心,贪心的想再看一眼七秀坊,再瞧一眼坊主和坊里的人。 “这是龙珠。” 透明小珠子。 捡起来,和他见过的水晶球没多大区别,不过缩小很多,鸡蛋大小。 “等你将龙气注满后它会变的很漂亮哦。”星星眼。 秀白将珠子凑近眼前仔细观察:“如何将龙气注进去?又如何吸取龙气?” “很简单哦,哔哔哔哔。”小嘴儿一张吐出一串不明字码,秀白一个都没听清楚,好似有一层雾气将伊布的话模糊隔离。 “隔壁的,本大人居然被和谐了!GM真真不是个好,逢年过节哪回没送礼?一到关键时刻照样不给力。” “哔哔哔哔什么意思?” “就是你和皇帝哔哔哔的意思。”伊布转身,叼着大尾巴,形成循环的圆:“龙气诞生了皇帝,皇帝肩负龙气,你和皇帝哔哔哔后吸出龙气将龙气注入龙珠……英雄莫走!” 秀白想,他知道被和谐的是什么了。 吸出? 呵呵,今天天气真好,偶尔想想其实清朝也不错,不回去挺好。 “有事好商量!你若不喜这法子我们再想就是。” “再想?” 它空中虚掏几下,掏出个黑色小石头,递给秀白:“吸龙石,常年佩戴跟着皇帝就会自行吸取龙气。”咂咂嘴:“就是慢了点儿。” 秀白一笑:“慢点多好,稳当。” 他没想过要卖身。 接受不能。 “也许需要十几年哦。” 秀爷脚步一顿,冷笑:“和着你耍我是吧?” “没事的英雄,十几年按一下快进很快过去,只要你灵魂永存,区区躯体算个毛?或者,你可以试试哔哔哔哔?那个快,三次见效,五个疗程就好。” “我走了。” 秀白打断伊布的啰嗦,他的声音逐渐透明消失。 从黑暗中醒来,手脚沉甸甸抬不起来。秀白一晃腕子便听见叮叮咚咚的响,白皙的手腕上牢牢扣着玄铁打造的链子,链子一头连接着墙壁,一头系在手腕上,长约十米,足够他在这个室内活动又跑不出去。 绘着彩画明媚富丽的顶,地面一条白绸,分明是他缠了男人脖子的那条,所以,这是重归起点?身上浓烈药味,上好云南白药清凉刺鼻,带着一点回味的甘。 内力被拽进去便恢复如初,他要想走随时都行,手一动,触碰到脖子上冰凉的物什,黑色小石头丑陋难看毫不起眼,用红绳穿着挂着脖子上。他不能走,哪怕那个小家伙说的是假话他也不能走,试一试才知道。 内室响声一动,外厢便得了信。 李德全一直派人守着,又恐他醒来暴力,宫人躲在门外拿眼睛小心打量里面,机灵的小太监停了声音赶紧报给大总管。养心殿大总管,做到这个份上已然人老成精,少年姿色上上等,瞅着万岁爷的心思他怎么也能琢磨出一二。好生供着总是没错。 康熙召了大臣于东暖阁,禁军统领被封口,剩下管事的被拖走,从手指缝里溜出的风声让草木皆兵的大臣惶恐不安,唯恐他这个皇帝下一刻就挂了,没有太子的前提下。 儿子们争斗不休,这是老康最大的心事。 ☆、第六章 第六章 当年为安抚汉臣之心,迫于局势,康熙立元后嫡子为太子,亲手教导,多年相处感情自然比旁人要亲近,随着底下皇子年纪渐长,野心也随之膨胀。 皇帝叹气,挥退大臣,望着案上折子久久出神。 太子荒淫,暴虐无道,当众鞭挞大臣,对上无孝对下不慈,无储君之风。 皇帝冷笑,目光阴沉,这些岂是奴才可以非议的?不怕折了寿命! 秀爷与X皇帝_7 心中定下念头,他只觉得疲惫不堪,将身子微微放松靠在椅子上,脖子扯的一痛,他伸手摸摸,上面一点湿润,浅色的血迹透过纱布而出,他差点被人抹了脖子。 暴躁娇烈。 沉重心情奇妙缓和,皇帝低低沉沉的笑。 “李德全,让人备膳,送到后殿去。” “喳。” 李德全又问:“万岁爷,该让御膳房传膳了。” 天色渐晚。 康熙索性放下朱笔,沉思片刻,道:“让御膳房将膳食送到后殿。” “啊?” 李德全没明白过来,皇帝淡淡看他一眼,瞬间后背窜起阵阵寒意,微微大个哆嗦,他赶紧低头:“奴才这就去办。” 皇帝重新拿起奏折。 李德全悄然退出去,东暖阁里留了两个小宫女并四个太监,手脚安静,宛若木偶人。等他退得远了,方才喘口气,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多事!叫你没眼色。”他声音低,找的又是没人的地儿,打完自己,李公公弹弹衣袖,转身御膳房去。 得,他亲自跑一趟,小太监人多眼杂不放心。 梁九功踱步而过,摇头晃脑:什么玩意! 秀白在床上小坐一会儿也不见人进来,门口倒是有几个太监宫女,可惜畏畏缩缩不敢,咋么点胆子,他吓着谁了?手上拴着链子难受古怪,秀爷内力恢复的*不离十,外伤只是看似吓人。 运气,憋气。 用力! 叮咚。 链子断成两截。 干得好! 秀爷默默点三十二个赞,回大唐找大师姐练练去,说不得就成大师姐~\\(≧▽≦)/~,不对,大师兄!! “朕让人备了膳。” 皇帝倒是胆子大,随手推门进来。 秀爷冷笑:“我想宰了你,吃你肉喝你血,不就饱了?” 呵呵。 康熙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好吧,朕不反抗,任你宰割。” “当真?” “君无戏言。” 手上无趁手武器,干干脆脆一链横飞,长而细的金属死死缠住皇帝脖子,手腕一抖,将他拽过来,秀爷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秀丽白皙的脸蛋凑近,明若秋水的眸子冷冷清清:“你真不怕?”一手用力拽紧链子,明显感到对方呼吸不顺,气血用上脸。 “不怕……”皇帝微笑。 他是真不怕?还是笃定他不敢杀他? 秀爷不是不敢,他在心底再三告诫自己,这是皇帝,这货是康熙,不是猫猫狗狗,不是花花草草,他需要他的龙气! 他是真起了杀心。 虽说清离唐已有千年,可刻在骨子里的恨久久不散。 脖子上,唯有秀爷可见,一丝丝烟雾般的金色气体自康熙而上流入石头中,由一丝溪流到拇指粗,这吸龙石挺好用的啊,伊布欺骗他? 秀爷上下打量皇帝,哼道:“狗皇帝!” 他慢慢从康熙身上退下来,离他远远站着。 皇帝咳嗽几声,无奈:“别叫朕狗皇帝,朕自认还算勤政。” “勤政又如何?你身上流着鞑子的血,非我族类,就是狗皇帝!” “行,只要别嚷嚷。” 皇帝妥协,他碰上他只有妥协的份儿,连太子小时候都不曾让他这般无可奈何。眼前的少年明媚秀丽,宛若盛开的玫瑰,只可惜满身毒刺,碰一下,立刻毙命。 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 秀白饿了,他没打算跟自己过不去,皇帝极有眼色,立刻让人传膳,早早等候在外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提着三四层的红木漆雕花食盒,得了皇帝允许,手脚麻利的将热气尚存的食物摆在小桌上。四菜一汤一点心。 皇帝就吃这个? 连七品官员都不会如此寒酸。 还是国库无银?原来康熙是个穷皇帝! 不是吧? 秀白默默扒拉一碗饭,米是珍珠米,清香软糯,咀嚼几下,口齿留香。 一道鱼香肉丝,一道豆腐樱桃肉,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抓炒虾。 秀白觉得还好,七秀坊精致雍容却并不奢侈,坊里姐妹大多出身孤苦,再说平日里吃食和穿衣已经足够好,哪里还要挑剔?不过,比起皇帝……呵呵…… 眼前人影晃动,听见对面桌椅搬动,他抬起头默默看一眼,继续扒拉饭。 炒虾不错,御厨手艺好。 皇帝平日里排场大,膳食讲究,就是康熙不喜奢侈膳食也有三十品以上,如今……他接受到对方的目光,暗自愉悦,自然是为了留一个安静吃饭和皇帝过的悲催的印象。 手掌大权几十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个敢多做嘴舌? 皇帝拿着筷子夹了鲈鱼入嘴。 恩,今儿御厨手艺不错,得赏。 养心殿掌灯,殿内亮如白昼。 秀白已经吃好,两碗米饭下肚,已然有些撑。 皇帝早早放下筷子,一手撑着下颌,含笑凝视,见他开始摸肚皮,开口:“朕让人送热水进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秀爷吃撑了,眼皮子都不愿抬。 他拍个毛线! 大不了翻脸,他想走,谁能留? 伸手摸摸脖子上的石头,秀爷眼神晦涩,离得皇帝越远,龙气吸收越慢。 “朕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秀爷与X皇帝_8 皇帝带走一屋子的人,整个内殿只剩下秀白一人,他怔怔出神,猛然抬头:“人呢?”看皇帝不顺眼也不打扰吸龙气不是?多坐坐怎么了? 秀爷默默叹气。 荷包里,青色小珠子里肉眼可见一丝金色雾气游来游去,一顿饭功夫,一个时辰,就这么点儿?板着手指算算,顿觉人生惨烈灰暗,这得要多少顿饭? “不光如此哦。” 房间里响起稚嫩的声音,棕色小脑袋从秀白心口探出头来:“啊,等我转个方向。”他说着当真将头扭过来,大眼睛对着僵硬的秀爷:“你离他越近,吸龙石效果越好,他情绪波动越大,龙气释放的就更快。” “知道了!” 秀爷伸手使劲将对方塞回肚子里。 掌心里毛绒触感真实,怎么样都觉得惊悚好伐?!! ☆、第七章 第七章 天微亮,远方一抹鱼肚白。 养心殿掌灯,守夜的大太监吊一声嗓子:“起!” 整个宫廷开始活过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秀爷没早起的习惯,门外灯光明亮人影晃动,黑色影子闪来闪去,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外面有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睡,他索性起身。入睡前宫人送来衣物和靴子,秀爷想想荷包里的套装,再想想时代,立刻否决。 不想被人围观就乖乖入乡随俗。 不到战斗绝不穿衣太暴露! 他是秀爷不是绣娘!!混蛋! 秀爷打开门。 门口穿行的队伍一顿,领头一个宫女低头敛襟:“您醒了?奴婢让人传膳?” “不用。” 秀爷不饿,旁人对他行礼,感觉总是奇怪,不是江湖儿女长辈晚辈之间的见礼,而是上下级奴婢的卑微。他在大唐见得多,可昨天乍然舒醒,现代人的观念猛然惊现,感觉就像一个身体住了两个灵魂。 违和诡异。 他需要融合时间。 “这是……” “万岁爷早朝到了时辰,天色尚早,您可再歇歇,等万岁爷散了朝再起。”宫女面容清秀,气质温婉,不卑不亢,吐字清晰绵软。 秀爷想,他要等皇帝散朝再起? 回去睡回笼觉? 不行,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哪怕声音微小,他耳力敏锐,自然而然的睡不着。出去?莫要捣乱,整个宫殿忙碌有序,没瞅见人姑娘堵他门口不让他出去? 秀爷默默收回脚,关上门,躺回去。 他握住脖子上的石头发呆。 触手冰凉。 疙疙瘩瘩形状怪异。 睡觉不方便。 总有种淡淡的忧伤。 秀白翻身,点击一秒换装功能。 金色镶珠冠宇,两把粉色小扇子,粉色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正红镶金色上衣,垂及腰摆,璎珞华服,赤足脚链,处处可见鸡蛋大的翡翠。 70级雁虞套。 穿出去? 重点一键换装。 黑色衣裙,暗纹诡异精美。 大白天穿黑色? 滚粗! 再换! 秀爷的包包连接他当年的做好的落花碧绒包,正逢七十大关穿越,大唐之中,缺少种种也慢慢补得齐全,处于游戏之外时各种垂涎欲滴的装备倒是集齐不少,可逢安史之乱,用的不多,一对对双剑砍杀至刀刃生卷,再无剑锋,最后一滴血流干力歇而死。 手猛然抓紧,秀爷换下套装。 再穿这些有何用? 敌人已不再,千年时光,只怕安禄山已经成一堆枯骨。 他是冰心剑指江湖,江湖不在,剑已生锈,再露锋芒有何用?秀爷眉宇间染上沉沉一抹倦色。 亲手换下套装放回包包,穿上皇帝准备的衣服,常见的宽松衣,长统袜、短靴。衣为深蓝,白袜浅黄色靴,穿上十分舒适,触手料子光滑冰凉,束起腰带,白蓝色封腰,带上绣文精致简单,寥寥几笔若隐若现。铜镜中,散着发的少年眉眼风流,慵懒多情,他咳嗽一声。门口等候的宫女推门进入,一眼瞧见,悄然红了脸,羞涩低头:“给公子请安。” 秀爷伸手一指:“过来给我打理一下。” 公子风流,温柔多情,一头青丝如流泉,黑压压浓密。 宫女手巧,挽一个发髻分分钟,金色鎏冠,两把粉色小扇压发,越发面容精致,可他神色极冷,眉眼婉转,眸子里森冷冰凉。 “公子。”宫女垂手退后一步。 秀白站起身,摸摸头,觉得发冠压的严实,走路蹦跳也不怕,神色微微温和:“手艺不错,你叫什么?” “奴婢瓜尔佳桐梓。” 养心殿里宫女俱是选秀出身,八旗女子,不过多为小选,谈吐言行自有方圆。 秀白点头,转身出门。 “奴婢让御膳房传膳?万岁爷快上朝了,您要不先垫垫,等万岁爷回来?” “我何为要等他?”秀白停下步子,神色古怪,盯着女子瞧了一眼,他心思通明,又生长于秀坊,看多达官贵人龌蹉之事,对于妻妾争宠,后宅阴私,只要秀坊姑娘好奇,他们便随口讲来,分分毫毫,可笑家中嫡妻美妾,自以为手段了得,却不曾想做到人上人,哪个不是心比比干多一窍? 那双眸子冷漠刺骨,一眼瞧过来直接看穿她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宫女低头,几分惶恐:“奴婢有罪。” 养心殿等级森严,掌事姑姑下有大宫女,二等宫女和不入流的粗使宫女多不胜数,皇帝后宫挑花眼,哪里有心思来一段风流?离得皇帝最近,反而越发不好施展,她入宫三载,再不打算,恐怕只有等到到了年纪出宫嫁个平常人家做填房。 谁愿意吃苦? 飞上枝头做凤凰,颜色不差,又小意温柔。 秀爷与X皇帝_9 哪个男人不动心? 可惜养心殿最不缺小意温柔的女人。 秀白冷冷不语,晃晃悠悠踱步出去,他身上伤好大半,伤口不再刺骨的疼。出了内殿,天未亮,天际泛着青,一抹浅浅白远在天边。前殿灯火通明,院子里一颗桂花树,借着灯光看的七八分清楚,枝繁叶茂,一抹浓郁的香,不知不觉,一朵嫩黄绽放枝头。宫人在为皇帝忙碌,看见他也当做没看见,皇帝抱进来,还是个男人,既封不得主子也当不得大人,哪个知道何时失宠?还是躲得远远的,既不用讨好也不会被新人跋扈。 秀爷乐的清闲自在。 他顶着一头浓密的发,目光坦荡,看看,全是半秃头,有头发多好,满人的留发不留头坑的子孙全跟老鼠似的拖一根长长辫子。 桂花香浓,他索性站在树下百般无聊,拔了双剑在手。 落花风舞。 玄刀黑刃,秀爷一直觉得背着好像一把大剪刀,剑尖呈现流畅的勾。他背着两把大剪刀满江湖跑,后面不知仇杀多少喵哥。 想要啊? 来追我啊!! 秀爷拔剑,剑气破空,一声尖锐啸声惊起众人。 来来往往宫人忍不住尖叫。 他们中有见过秀爷拔剑砍人就跟砍大白菜似的,当下面色如土,小跑着去找大总管。秀爷不管不顾,一个剑舞,气流激荡,一套猿公剑法施展开,偏如腾兔,追形逐影,翩若游龙宛若惊鸿,剑芒闪烁剑气纵横,坚硬的石板被剑气刮起薄薄一层,碎小的石沫激射而过。 他是七秀,冰心剑指江湖!! “好剑法!!” 一声赞叹。 剑尖一转,一剑直直刺了过去。 “万岁爷!!!” 旁观者大叫一声。 ☆、第八章 第八章 尖叫嘎然而止。 剑锋离皇帝脖子三寸停住,剑气激射而出,龙袍盘扣处割裂出细小的口子,做工考究的盘扣失去禁锢,叮的一声坠落在地。脖后的发丝剑气吹拂微微飘荡,皇帝面色不变,伸手小心夹开剑锋:“好剑法。” 没生气? 秀爷感觉没龙气过来,丝丝缕缕让人捉急。 大失所望收回剑,居高临下斜睨他一眼,冷笑连连。 皇帝仍然一副温柔和顺老好人模样,摇头失笑:“李德全,给朕准备宽衣。”他往前殿而去,一行宫人慌慌张张去拿备用的龙袍,大太监赶紧跟上皇帝,皇帝走两步,想起秀白,回头看他:“朕让人给你准备早膳,你若是无聊,朕把魏珠留下,让他带你走走。” 他笑容温柔和煦,低声细语宛若喃呢。 秀爷眨巴眼,眼睁睁看他远去,这都不生气? 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也不生气?亲,至少给点惊吓啊! (╰_╯)# 不愧是千古一帝,你牛! 秀白觉得自己要另寻他法。 秀爷一回头,四周的人散的远远的,几个胆子大的躲在柱子后面头不敢抬,胆子小的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 他就这般可怕? _# 那剑架皇帝脖子怎么了?爷高兴!!! 秀爷拔剑,剑法虎虎生威,杀气四溢,剑光扫过,树上叶落纷纷,落在地上,由经脉起,骇然一刀两断,整整齐齐,每片叶子俱是如此。 练过三遍剑法,出完一身汗。 秀白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天已大亮,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满室明亮。秀爷散了头发,让人搬一把贵妃椅在庭院中间,摇摇晃晃,倦意袭来,头一歪,悄悄睡着。他实在太累,日头正好,阳光明媚和着花香,不睡未免太亏待自己。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院子里的奴才让他赶的远远,宫人不用在煞神面前出现着实松了口气,恨不得离得远远再也不回来。 康熙下朝,一眼便瞧见美人春睡图,一股暖意在心间弥漫,久久不散。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举动唯独没有熟悉的他。 其中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只有他清楚。 一时间竟是痴了。 “看什么?”美人睁开眼,目光冷漠冰凉,九十月的天,这一眼宛若一盆凉水泼的皇帝透心凉,刺骨的冷。 “朕看你睡的香甜不想惊扰。” 秀爷冷笑,他进来他便醒了,哪里有惊扰? 睡醒的秀爷心情颇好,不想与他动气。 美人阳光下精致美丽,白皙的肌肤宛若镀上一层金,琥珀色眼睛微微眯起,像极慵懒的猫舔着毛发打着盹儿。 娇气名贵。 皇帝道:“朕听人说你没用早膳?” “……” 继续舔。 “李德全传膳。” 皇帝扬声。 “喳。” 李德全手脚利索,等到秀白完全清醒,面前已经摆上了早膳。 熬得粘稠的白粥,切的细碎的小菜,滴几滴香油,浓郁的香味勾人垂涎。秀白早不觉得,现在一见,忽然觉得有些饿,他不是跟人客气的人,伸手端一碗白粥夹了一个藕夹进口,藕夹香甜白粥清软,令人食欲大开。 皇帝笑了,端起一碗粥慢慢喝。 早膳不多,七八道,一张小几摆在院子里贵妃椅前,秀白一伸手就能碰到,太监给皇帝搬过张塌,日头渐热,宫人小心撑起伞,阳光暴晒,年纪小的宫人头上见汗,手臂微微哆嗦。 秀白忽然没了胃口,他独自起身,用力,单手将贵妃椅举起来拖到桂花树下,安置好,走到皇帝跟前:“你起来。” 皇帝惊讶,依言起身,随即眼睁睁看着单薄的美人拖着沉甸甸的塌放到树下。 秀爷与X皇帝_10 秀白一拍塌身,霸气侧漏:“过来,继续。” 皇帝俊美的脸上流露出怪异的神色,他看看秀白白皙的纤细的手臂,又瞅瞅自己结实尚有肌肉的胳膊,暗自比划,顿时垂头丧气。 他年事已高,老胳膊老腿只怕练不动。 皇帝躺在榻上,后颈玉枕冰凉,头顶桂花树树叶摇曳,点点光斑落到脸上,温暖不灼热,午后夏风袭来,渐渐有了倦意,掩嘴打个呵欠,慢腾腾的睡着。 他睡着的那一刻,秀爷猛的睁开眼。 院子四角都沾了太监宫女,垂头敛目,温顺忠厚,可他们毕竟不是早上那一批,细细观察,每一个都呼吸平稳绵长,脚下不动如山,分明有一定功夫底子。他倒是睡得香甜!秀爷冷笑,重新闭上眼,午后时光正好,养神可否? 树叶沙沙作响,花香四溢,阳光温暖,风和着花香,丝丝缕缕,安宁祥和。 没有旁的心思,没有猜忌和防备,一切冷漠和怀疑远离他们而去。 秀爷仿佛回到秀坊,午后泛舟,湖水苇荡,水天相接,水面波光粼粼似千万琉璃,阳光温暖,正值盛夏,岸边树叶繁茂,点点嫩绿绽放出清浅的香。遥遥远处,琴声寥寥,似烟似雾,不可捉摸,如九天之上而来,鸣奏仙乐。 定是琴秀弟子在登台奏乐。 秀白迷迷糊糊的笑,躺在小舟,舟上煮一壶清酒,红泥小火炉中银丝碳静默燃烧,茶水沸腾咕噜噜的响。他懒的理会,伸手自湖水中摘取一片开的正盛的荷叶盖在脸上,连仅剩的阳光也遮去,唯有身体暖洋洋好像泡在温泉里让人不想动弹,午睡正好。 等他睡醒,再去打发赖着不走的天策府哈士奇。 他慢慢睡着。 陡然一声尖锐箭响。 惨叫声接连响起。 荷叶化作寸寸残灰被风吹走,眼前的一切让秀白骇然,湖水被染成血色,一眼看不到底,浓浓烈烈腥味扑鼻,岸边的秀坊大火冲天,刀剑相击声络绎不绝,不断有七秀的姑娘抱着敌人一同坠入湖中再无声息,这湖飘满了尸体,一眼看去,熟悉的触目惊心,那颗心简直快不是自己的,砰砰乱跳,愤怒和绝望充斥他的脑海。 天狼军!! 安禄山!!! 那面大旗分明是鞑子狼子野心!!! 竟然对秀坊下手! 不可饶恕。 秀白伸手拔剑,他的腰间空荡荡的哪里双剑的影子?他想跳下河,可小舟沉重如铁,生生焊在脚下!! 他只能看着秀坊被屠戮殆尽。 温婉的昭秀,明丽的燕秀,高洁的楚秀…… 尸骨寸寸,山河血!! 故人面容熟悉,死不瞑目!! 一寸山河一寸血。 秀白的眼泪已经流干,殷红的血迹顺着眼角而下,落入湖中,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他所爱的人啊,请你们安心,你们遭受的一切我都将百倍偿还。 杀戮告一段落,敌人张狂大笑而去,坊中劫掠一空,听香坊抚琴台,狼烟滚滚大火熊熊,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飞檐翘脊,水云坊付之一炬。 一下子安静了。 大火变成小火,小火终于熄灭,漆黑的废墟依稀可见焦黑的尸体。 遥远的湖中心,依依呀呀歌谣响起。 歌唱者沙哑哽咽,宛若啼血。 字字诛心,调调成泪。 我所爱的人啊,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着,我会将施暴者剜心剔骨,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为汝等报仇!! 睡梦中人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眼泪,坐在桂花树下搬来奏章处理折子的皇帝手一顿,下意识回头,对方已然满脸泪痕泪流满面。 虽然他是个坏孩子,喜欢拿剑指着他,喜欢横眉冷对喜欢任性骄傲。 可他还是稀罕他。 他这一哭,哭的他的心都疼了,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用力撕扯。 皇帝叹气,放下手中笔,慢慢走过去,对方显然梦魇,梦魇中是不可以叫醒,他干脆坐到塌边,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背,慢慢的,一下下的哄着他,口中吟唱古老的歌谣,皇帝不擅长歌唱,声音低沉走调,难听刺耳。埋葬在记忆中的曲调一点点复苏,调成曲,合成秀爷梦中的影子,七秀坊的曲谣。 他试图安慰他,尽管笨拙生涩。 慢慢儿的,梦中人停止抽泣,死死皱起的眉缓缓舒展,呼吸逐渐平缓,面色红润,那些可怕狰狞的已经远离,嘴角一勾,继续美梦去了。 可笑他坐拥天下,却无法给他想要的。 皇帝低头看手,双手宽大修长,尚且有力,掌心纹路齐整,条理分明,江山尽在掌中。他再度叹气,重新拿起朱笔:“李德全,让人点香。” “喳。” 点了安息香,他或许便不怕了。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可笑,可叹,又可悲。 枉为皇帝!!! ☆、第九章 第九章 天空一抹残阳,半边晚霞烈烈如血,暗色的云夹杂白色的雾气弥漫,天色渐晚,夕阳暮归。秀白长发及腰散落一身,凌乱美丽,青丝白肤,清丽动人,他怀抱牡丹缠枝富贵竹薄毯,歪在榻上,一双清亮眸子黯淡无光久久出神。 晚风吹过。 皇帝近身,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叹气,伸手接过梳子,试探性,握住发尖,一缕缕梳理整齐,初次做这些,居然手脚利索,动作麻利,一会子功夫便将散落的头发拢在一处,拿红绳系好。 秀白呆呆看他一眼。 “我好像……”许是睡得太久,少年嗓子带一点沙哑:“听见有人在唱歌……” 七秀坊的歌谣,幼时坊主哄他入睡时唱过,每夜轻拍他的背,喃呢温柔的曲调,他在令人温暖的馨香中沉睡。 皇帝让人端过一盏茶水,递到嘴边:“喝一口水。” 秀爷居然乖乖用嘴角抿一口,慢慢咽下去,火烧似的嗓子好受许多,他难得的温顺,眉眼低垂,小孩子一般怯怯看着皇帝,只看得康熙心头一酸,险险落下泪来。皇帝收收情绪,淡淡说道:“许是你做梦,朕再此半晌也未曾听过歌声。” 秀白手指紧紧攥住毯子,柔软的短毛扎进掌心,整个人怔怔半晌,良久回过神,吐出一口气:“是我做梦吧。” 呆滞随着浊气吐气,秀白眸光再度清凉,一瞬间变的清冷淡漠,他看一眼康熙,独自起身,掀开薄毯,宛若幽灵一般,在空中飘荡,下一刻人已在五丈外。 皇帝目光一直追随他的身影,直至进屋方才收回,榻上余温尚在,手摸一摸毯子,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温暖,嗅一嗅,鼻间残留浅浅冷香。这次换他出神,坐在桂花树下,时间慢慢流逝,夜风寒冷,李德全小心提醒一句,皇帝被惊醒一般,喃喃半晌,嘴里吐出犹豫的话:“让御膳房传膳,朕和他,不,朕……朕去……朕去永和宫,朕去永和宫用膳,别打扰他。”他话语吞吞吐吐,眉宇间抑郁疲惫清晰可见。 “喳,奴才这就去。” 李德全有眼色,旁人也极有眼色,等他找个小太监跑一趟永和宫回来,皇帝身边悄然站了个人,太监副总管服饰,李公公气的红眼:好你个魏珠!当着你李爷爷的面儿往上爬?奈何皇帝心情不佳,他咬牙咽下嫉恨,挪到另一边站着去。 秀爷与X皇帝_11 秀爷独自用过晚膳,膳食比昨日多了四道,八菜一汤,食材新鲜,洗完澡,身上犹有水汽,他坐在床边如木偶,实则魂游天外。 小伊布在空间打滚。 白色篮球场大的实地上多了一张软绵绵毛绒绒大沙发,米白色,温暖舒适,它滚一滚,舔一舔毛,再滚一滚。 “哪儿来的?” 秀白呆滞。 小伊布鄙视:“这都不知?你吸了龙气,任务开始,我自然有了联通空间的能力。” 话音刚落,秀白眼睛一亮。 不想,它又接上一句:“送个沙发买个电脑啥的可以,大活人就无能为力,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系统,本大人能力不够送你离开。” 它说的是实话。 秀白笑笑,垂然无力,盘腿坐在沙发上,难得的触感比起皇宫里的大床好上太多,掌心按一按,沙发弹力十足。他微微出神,历经两世,脑中记忆模糊,能记得的不多,他记得第一世有美满的家庭,有温柔的母亲威严的父亲,后半生戏剧发展,私生子上门,家产旁落,母亲病死,不过,渣父没好下场,私生子上位,掌握大权后找机会弄死爱指手画脚在外又造私生子的父亲。秀白想,他是没机会报仇了。 第二世惨惨烈烈,前半生凄惨,后半生浮萍有根,虽远可缠绵不断,七秀坊,大唐江湖,都是家之所在。 所以,他想回家。 回大唐! 想听坊主在唱一次歌谣,听一次高师伯箜篌绝响,看一次水云坊七秀剑舞,此生足矣。 秀爷目光坚毅冷锐,如剑去蒙尘,闪闪寒光,烨烨生辉。 “我先出去。” “咩?” “皇帝宠幸嫔妃去了。” “好机会!” “?” “XXOO有剧烈情绪波动!!” 伊布举起爪子。 秀白霍然起身,眼睛发亮,右手成拳狠狠一锤左掌心,恍然大悟:“对啊,我为何没想到,听他墙角!” 棕色小脑袋连连点头。 下一秒,空间不见秀白人影。 床前,僵坐已久的秀爷猛然一晃身子,灵魂归窍。侧耳细听,门外十米远,两个呼吸清浅,显然有一点功底,看来有点麻烦。秀爷点击一键换装,黑色套装上身,黑红搭配,黑色劲装无袖,红色镶边细丝,断水流的挂件和涛,最棒的是自带黑色面纱斗笠。秀爷早已忘记,这套衣服哪儿来的,不知是当年安白刷恶人谷亲密出的110品还是秀白潜伏恶人谷时从隐元会那群黑心商人手上买的。 总之,它在包包里,它在就好。 秀白给自己一个名动四方,上道剑舞,粉色花瓣飘落,落地冰雪消融,秀爷脚尖一点,从窗口跃出,他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先是雷霆震怒,守在门口两人被震得头晕目眩,转头来看,秀爷劈头盖脸将帝骖龙翔砸过去。 好机会! 蝶弄足,足下花瓣闪现,黑衣秀爷翻身上屋顶,脚尖连点,几个呼吸没了踪影。 恢复自由的两人揉揉眼,方才看见一道虚影闪现,也不知是不是出现幻觉,在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和床前依稀的人影,嬷嬷对望一眼,垂首敛目,死气沉沉木如蜡人,莫要多生是非,屋子里虽不是正经主子可那也是万岁放在心尖尖上的,开罪不起。 秀爷在风中狂奔,他速度极快,远方巡逻士兵只觉得微风扑面,下意识眯眯眼,一切正常,继续走。黑色袖套随风扬起,背上一架琴,重量轻,不光加强防御,以音退敌是七秀弟子的骄傲。紫禁城不是长安,时过千年,洛阳长安皇宫化为废墟,一场大火飞灰湮灭,明朝朱棣重建皇宫,形成城中城,历经两朝,数百年扩建,至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之多,甚至更多。秀白找不到皇帝的方向。 好在,他有导航。 脖子上石头忽冷忽热。 他加快速度,东奔西跑,过了半个时辰,在一处宫殿前停下。 门口两颗枝繁叶茂年代甚久的梧桐,门上挂着海贝制作精美的风铃,风一吹,叮叮咚咚响,自一门处便留有太监和宫女,远处侍卫来回巡逻。秀爷觉得,这都不是事儿,为了龙气,一定要听墙角!他就不信男人在XXOO中没有情绪不激动的!! 吸气,呼气! 用力! 再等等,天色尚早,还没到时辰。等到夜深入帐,门口留守的人少了才行。秀爷脚尖一点,转身轻飘飘上了梧桐树,树高七八米,树冠庞大,枝叶纵横,藏个轻盈的秀爷完全木有压力。 寻个三岔树枝,秀爷将琴收回包包里,坐下,干坐着不是事儿,时间流逝,天空从黎清渐深,直至完全漆黑,暮色四合,月亮尚未明亮,昏昏沉沉的光照在地面,连五尺都看的不甚明白。门口点上宫灯,灯上彩绘美人貌美如花,秀爷在包包里掏出红艳艳糖葫芦,当初满世界跑,追杀蛋叉叔叔,最后就得了几窜糖葫芦,只能拿回去哄小师妹师侄,哦,还有一个会动的风车,他该感谢落花碧绒包时间凝固? 壮哉大七秀坊! “儿臣告退。” 模模糊糊声音传来。 秀爷含着糖葫芦精神一震,目光灼灼盯着门口。 门口宫女太监半礼:“送四阿哥。” 宫里都是叫阿哥的? 四阿哥?秀白目光一转,目及远方,一个匾额,上书:永和宫。 永和宫,四阿哥,未来皇帝? 秀白觉得脖子上石头温温润润,极轻极浅的气体飘入,如果说他嫌弃的康熙是丝线,那么现在就是丝线的三分之一。 (╯‵□′)╯︵┻━┻ 不就是没上位的咩? 有木有这么大的差距? 他没登基说不准未来有变数?三千世界,不是每个世界都按照主世界的时间走。 明白,还是康熙保险对吧? 秀白闷闷舔糖葫芦。 门口出来一个穿着四爪绣龙纹着亲王服的男人,他回头,正说话,对象是个二十几许的女子,眉眼秀丽婉约,端庄温柔。 哟?夫妻档? 秀白定睛去瞧,未来的雍正皇帝眉眼冷峻,五官透着一股冷漠和沉静,整个人宛若一座沉默的大山,巍然不动,喜怒不明,倒是他身后的女子,让人好猜。 眉梢明显透着抑郁,却强作欢笑。 小两口吵架了? 不对,皇帝在里面呢,再说历史上四福晋是个苍白如剪纸的人,清清淡淡的痕迹,甚至不如八福晋和敦肃皇贵妃鲜明。 胤禛是他的天。 “爷,妾身准备准备,迎年氏入府。” 男人摆手,浑不在意:“找个安静的院子安置就是。” 年氏? 年贵妃咩? 秀爷与X皇帝_12 ☆、第十章 第十章 胤禛带着福晋出门,一直往前走,转过拐角消失,秀爷心里痒痒,看看消失的背影,又转头瞧瞧在屋里的皇帝,咽下口水,二者不可得兼,不可同观,不可亵玩,只得作罢。雍正虽好,可不及康熙也,就龙气上来说。 秀白等到月上柳梢头,屋子里饭菜香味弥漫,从窗户缝里飘出来,他悄悄吸吸口水,舔一口只剩下棍身的糖葫芦。月半,守门巡逻的侍卫撤走一半,一群大太监守在一道门口,进去两个手里捧着册子的站在墙角下门外,侧耳细听。 皇帝也不容易,做这档子事还有人听墙角记录。 不过,秀爷好不到哪里去。 夜色渐深,池塘里蛙声时不时响起,夜风吹来水的清凉。 门外太监小心挪动一下腿。 时机已到。 照样一个蝶弄足,没上剑舞,声光效果太大,他若是用剑主天地和帝骖龙翔倒是能一路杀进去,可他不是刺客,那般血腥作甚? 人影顺着树冠而上,如一丝乌云,静悄悄,飘到屋顶上。 琉璃瓦,滑落的紧。 秀白用脚尖走两步,勉强适应。 他俯下身子,弯腰,似一只灵巧的猫,不带一丝声响走动。永和宫大概布局他瞅了一下,皇帝和德妃该在正殿才对。顺着屋檐往后,正殿抱厦五间,旁有侧殿,各有耳房三间,想来里面住的应是皇帝嫔妃。秀白眼尖,一眼看见一身明蓝色宫装满脸忧愁的女子静静站在院子一角,眸若秋水,隐隐带泪。 秀爷停下脚步。 耳房出来一个宫女,小步走过去,低声:“贵人,夜深,风大,还是回吧。” 她话音刚落,女子眼泪簌簌落下,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可惜花人却瞧不见,她用帕子抹去眼泪,哽咽:“回吧,再瞧,万岁爷也瞧不见的。” “贵人,噤声!” 宫女骇的脸色苍白,贵人说出口的每句话,难保没人密报德妃,一宫之主,她们在人家手掌心攥着,轻轻一捏,不说捏死,一辈子见不着万岁爷却轻而易举。 贵人垂下眸子,叹道:“是我多言。” 宫中女子千千万,貌美温婉者有,美艳妖娆者也有,连良妃那般倾城美人万岁爷都不曾放在心中,若不是八阿哥争气,只怕良妃一辈子就耗在嫔位上,一个嫔过的比贵人都不如。不是万岁爷心尖尖上的人,这日子,难啊。 难见天子更甚于上青天!! 花无百日红,等到明年,又将有新人进宫,残花未败,新花已开。 何苦来哉。 贵人带着宫女进了耳房。 秀白微微发呆。 红颜未老恩先断。 大唐长安洛阳王宫里有太多这样的女人,蹉跎青春,无恩还好,平日里日子艰难,到了年纪出宫总是有人可嫁有家可回,但被唐皇碰了身子的,断无出宫的希望,无名无分的,一辈子只有一个字:熬。 熬死先帝熬死后来者。 等到自己也熬死,一具薄棺收了去。 唐中宗对于公孙二娘喜爱颇多,一连七道谕旨召其进宫,出宫后更是以秀坊相赠,其中情谊不可不深,一入宫门深似海,本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的女子,哪里受得了日日夜夜担忧所爱者爱上旁人的日子? 秀坊里姐妹风华绝代,大多被男人伤心断肠,明眸含笑,顾盼生辉,娇美的容颜下一颗苍老的心,无法相信爱情,大家更愿意似亲人一般永远在一起。 生死与共。 秀白叹气。 继续。 他落到正殿屋顶上,俯身侧耳,屋子里静悄悄,没有声音,可窗户里透着暖色的光,里面分明点了灯。 他忍不住拿小刀在琉璃瓦上切开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口子。 陡然见光,他微微眯眼,眨动一下,适应后,往下看去。 屋子里点了一盏灯,一身家常服的女子坐在灯下绣着手中的物什,秀白看的不大清楚,只瞅见一头如云的青丝和不算年轻但温婉秀丽的侧脸。 不见皇帝? 明明在屋里。 脖子上石头渐渐温暖,肉眼可见的龙气直屋里腾起。 哦,找到。 塌边看看书呢,啧啧,不愧是皇帝,宠幸妃嫔都如此敬业。不过话说回来,康熙和胤禛长的颇为相似,四爷冷锐,康熙冷峻,雍容不可攀,蛮帅的一个大叔。 秀白微微一笑。 比唐皇好看。 “万岁爷,该歇了。” 门口值班拿小册子的太监压低嗓子叫道。 皇帝手一顿,放下书,抬眼望德妃,德妃停下手里的活计,她在绣一个荷包,月白色底子上盛开大片的白色小花,一如其人清婉。 察觉皇帝的目光,德妃嫣然一笑,起身,慢慢走过去,小心自然的握住皇帝的衣角,娇羞如少女,宫人熄了灯,两人入帐。 之后还用说? 情到浓处,大片大片的雾气争先恐后涌进石头里,秀白翻身躺在琉璃瓦上,屋顶看月亮,月光皎洁,满天繁星风光正好。初秋带着夏日的炎热,晚风吹来,取走不少热意。他抬起头,竖起脖子能看见门口那颗高大上梧桐树,树影晃动整个院子静悄悄,脖子上温暖暖如温泉,泡的秀爷骨头酥软不愿动弹。 皇帝宠幸嫔妃? 他耳力好,听着下面依依呀呀哼哼唧唧,心中渐生烦闷。 做皇帝的,从身体到心都不干净!! 渣! 渣的要死! 渣渣要死!! 关键是他热了!!! _# 泥煤难道要他听着下面现场版自撸? 话说德妃声音软软挺好听…… (╯‵□′)╯︵┻━┻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秀爷与X皇帝_13 “噔。” “咚。” 落于地碎裂声满院可闻。 “谁?” “哪里来的鼠胆之辈?” “有贼人!!” “保护万岁爷!!!” 秀爷眨巴眨巴眼,凝视满院躁动,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他一时激动把割下来的瓦片扔了下去,如同油锅里进去一滴水,大半个皇宫都开始沸腾。 妈蛋的。 出师不利。 扯呼! 上内功!剑舞!!蝶弄足!!!满院子都是人,黑压压人头攒动,秀爷拔出双剑,剑尖一指,腰肢轻晃,脚尖原地一点,开始转圈,粉色花瓣飘落,若隐若现绸带环舞一剑指天一剑划地,雷霆震怒将逼上来的侍卫震晕,接着帝骖龙翔,定身,最后一招天地低昂。 封住轻功,走呢。 正巧正殿打开门,穿戴整齐的皇帝出来,抬眸对上秀爷斗笠下的眸子,顿时怔住,他臧凯嘴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秀白对望一眼,便知道他被皇帝看穿了。 那又怎样? 夜探皇宫听他墙角,说不定他知道心里高兴着呢,秀爷冷笑,男人的劣根性,只要不掀开,他就能呆在宫里,就是当着这些侍卫的面再用七秀剑法也无妨,认出来皇帝不发话谁敢说出口 秀爷牛气冲天慢悠悠的将双剑在空中划过几个圈,挽个剑花,停住剑舞,等着定身结束前一秒,脚尖一点,人瞬间飘远。 侍卫欲追。 皇帝高声一喝:“不用追了,给朕停下。”他目光冷锐厉如雷霆,所及住处无人敢与之对视:“今日之事就此打住,禁军统领连同侍卫统领一齐领罚。” “谢万岁。” 皇帝罚了他们反而高兴,放走刺客虽说有万岁拦着可……他们吃不了兜不走!! 侍卫散去,守在门口,德妃这才回来,目露担忧:“可吓坏臣妾了。” 她面色苍白,眼角带泪,娇柔中透着一股坚韧,冰雪后盛开的玫瑰便是如此美丽。皇帝没有怜惜的心思,他拍拍她的手:“夜深了,你歇着,朕回养心殿。”说罢,带着大太监出了宫门,门口守着的侍卫立刻跟上,侍卫不得擅留后宫,他们在离后宫一线的地方巡视,护驾方便。万岁爷走了,他们自然也要走。 出了这样大事,皇帝自然不会再留在永和宫,只怕今后有一段日子不会再翻永和宫的牌子。宫中美人无数,德妃幽幽望一眼偏殿,抿着嘴角,终究还是冷冷的笑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秀爷急速奔跑,脚尖于琉璃瓦上一点,翻身而下,轻盈落地悄然无声,窗户大开,转角处站着两个会武的嬷嬷,依葫芦画瓢,照样一个雷霆震怒砸过去,趁嬷嬷头晕之时闪身挤进屋里。屋子里点着一盏烛光,秀白一口气吹熄蜡烛,一点换装,退下阵营套换上皇帝准备的寝衣,收拾尾巴准备好后,他拉上被子,半盖住脸,安心入睡。 半夜一闹,热气下去,不想撸。 睡到后半夜,一阵匆忙脚步声响起。 秀爷闭眼假寐。 脚步声减缓,对方推门进来,走到床前,借着窗外月光由上至下打量他,目光深沉灼热,宛若实质。他想做甚?秀白微微不耐,按住性子看他如何,我不愿理睬你,你既然知道我假寐还不离开? 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一下他的脸颊。 秀白又惊又怒,霍然睁眼,一巴掌扇了过去,皇帝料到如此,动作快,有几分功夫底子在,闪的狼狈,掌风挂红他的脸。 “醒了?” 他浑不在意,低低的笑,笑的秀白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秀白吹了晚风,半夜奔跑几个时辰,有些受寒,他一开口,声音带几分沙哑:“你有病!!” “朕没病。” 还说没病?你搅基!! 混蛋,别找我啊,将来爷要娶一个娇俏可爱萌萌哒的藏剑妹子的!! 秀白疯狂吐槽,脸色冷漠沉沉:“没病你半夜跑来做甚?” 泥揍凯!泥滚粗!! 皇帝笑笑:“朕来给你换药,你看,血都出来了。” 他慢慢挨近,指尖修长,指甲莹白,一点点在秀白的心口上,用力一戳。秀白倒抽一口冷气,月白色单衣下,殷红的血迹弥漫,透衣而出,因为用上内力加上一夜奔波,结痂的伤口再度开裂。指甲染了殷红,缓缓收回,皇帝凑到眼前,看着手指,轻笑一声,居然张嘴舔了去! 舔了去! 了去!! 去!!! 妈蛋,那是爷的血,皇帝,你为何如此丧尽天良。 狗皇帝,你不想愉快玩耍了是吧? 秀爷眸光冷锐,口中道:“我就是死了也与你无关。” “你总是这样。”皇帝幽幽一叹,流露出隐秘微浅的悲伤:“我不会对你不利,也不会害了你,如若取你性命,倒不如当初不救你回来,放任你在皇宫里被当做刺客处死。你可以试着对我好一点。你身上,并无我所求。” 他说的没错,不但因为他是任务目标,更因为他有救命之恩。 秀白沉默。 皇帝让人拿进伤药,又令人退下,屋里点了灯,摇摇曳曳并不明亮,最多周身五米清晰可见,再远,也就看不清。 安静安宁,窗户半开,夜风徐徐,树上轻微蝉鸣,如水月光泄了一地,许是月色太过安宁,许是屋里太过安静,秀白面色不直觉柔和,他不在抗拒皇帝接近。康熙一举一动轻柔缓慢,他坐在床边,离秀白一米远,先揭开秀白的里衣,露出半截白皙精致的胸膛。少年身形消瘦单薄,幼时受苦,抽条长身体没营养,等到日后日子好了,怎么也养不好。 皇帝眼中一抹怜惜。 他几近虔诚。 少年胸口上缠着一圈圈整齐纱布,纱布上血迹弥漫。他找到纱布的头,解开。秀白闷声一哼,有些疼,他本是伤口结痂好了一半,半夜剧烈运用导致伤口再度开裂,鲜血软化了伤痂,和纱布黏在一起,一扯就疼。 皇帝手停住。 他害怕他再疼。 就算动作轻也没用。 血肉模糊黏在一起,撕扯就会触动伤口,若不动,伤口便会腐烂。 “傻愣着做什么?”秀白疼的抽抽,喘一口气,低吼:“还不快点?想疼死我?” 他一吼皇帝回神,手脚加快,小心翼翼用力一扯,连着撕开纱布,露出血淋淋狼狈不堪的伤口。 秀爷与X皇帝_14 “疼吗?” 男人声音低哑,指尖沾染上好伤药,揉化在掌心,这才给他摸上去,摸上去动作轻,让秀白感觉被羽毛挠过一般,不疼,轻微的痒,还有一点麻。 从秀白的角度看,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顺眼。 皇帝五官生的好,雍容华贵,凌厉丹凤眼,目光沉沉深深,让人捉摸不透,此刻却满心疼惜。他垂着头,全心全意为他上药。 秀白起了玩心。 “好了,朕帮你裹好纱布。”皇帝长舒一口气,给他缠好纱布,抬头,陡然一怔。月光中,美人目光温柔,眸若秋水波光点点,流转万千光华,面容秀美凌厉,此刻软化菱角,全心全意看着他,看的皇帝心神激荡,不知身在何方,眼里心里只有他,满心满意的他。美人靠近,面色白皙秀丽,灯光下,看不见一丝瑕疵。 他微微一笑,宛若一朵开的肆意张扬的蔷薇花,浓烈耀眼:“我说。”缓缓开口,吐气如兰,一字一顿:“你就这点脑子?傻了?呆了?狗皇帝!!” 一盆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皇帝从里到外的寒冷。 他脸色急剧变化,秀白以为他会暴怒,怒不可遏,帝王的尊严被挑衅,他等着他发飙生气,等着他暴跳如雷。 结果,皇帝只是深深看他一看,淡淡道:“好玩吗?” “?” “捉弄朕你高兴吗?” “高兴,我怎么不高兴?”你若生气,我便再高兴不过。 出乎他意料,皇帝也许一开始动怒,他脖子上的石头有些发烫,龙气瞬间吸收满七分之一,可后面不等他高兴,又猛然凝固,像是遇上坚硬的阻碍,再也不动,皇帝的怒气消散。秀白不高兴了。 他为何没有生气。 生气后又忽然消散? “你高兴就好。”皇帝坦诚以对,擦干净手上药膏,捡起旧的染血纱布,俯下身,弯腰用头轻轻一碰他的额头,亲昵:“早点睡,明儿朕不让人吵你。夜深露重,你要不要再洗个澡?”他全都知道!秀白知道他知道是一回事儿,可他这般不当回事儿又是一回事儿。就好像,他认为被他知道也无妨,他抱有的隐秘心思秀白隐隐可知,奚落他的尊严,挑战他的权威,这等事儿在唐朝秀白不敢想更不敢做,大唐江湖中人一等一的忠君爱国,他要是做了,只怕会被小七抽死。 可现在,他却鬼使神差的做了。 不光因为他是狗皇帝。 不,也许…… 秀白停止自己胡思乱想,他好像被人一直纵容。 努力找回自己的神智,张口逞强:“我不需要!” “是吗。”皇帝离开他,走远,又回头,吹熄灯火,轻声:“晚安,一夜好眠。” 嘎吱一声关上门,重归黑暗,秀白闭上眼躺会床上,耳边一遍遍回响,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说话,男人好似没走。 “闭嘴!吵死了!!”秀爷狠狠锤了锤床沿,用力捏紧拳头。 他唯一的,仅剩的力量。 不惧怕任何人,有本事来战!!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秀白早起,天还未亮,黑漆漆,门外守夜宫女打着盹儿,头一点一点,听见开门声,猛然惊醒:“时辰尚早,您不妨再歇歇。” 门外宫女换了人,昨儿的那女子不知道去了哪儿,皇宫里人多耳杂,指不定随口一句得罪主子被人穿小鞋。 秀白倒拎双剑,摇头:“睡不着,我练一会子剑,你不用管我。” 他说罢转身出去,穿着一身短打,手长脚长,提着双剑倒也英姿飒爽,看的宫女悄然脸红,她陡然想起什么,张嘴欲言,可秀白已经走远,只能默默然咽下嘴边的话。 养心殿后院宽阔,等闲人不得进入,秀爷起手剑舞,长剑晃动,粉色花瓣飘落,飘带若隐若现,他浑不在意。一圈一圈转圈圈,只有运行冰心诀才能让烦躁的心思安定下来,昨夜皇帝走后,他留下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荡。 秀白想,他是否太过分? 非我族类不假,可他是皇帝,还是自明朝起最为英明的一代帝王,一次次容忍他图什么?美色?宫里美人成群,他不过面容姣好罢了,追根究底,是个男人,玩男宠可不是好名声,康熙应最厌恶男宠,历史上记载,太子胤礽被废,其中一条便是蓄养男宠,只差秽乱宫闱,所以,康熙十分讲究,名声。 可无所图,秀白不信。 手中双剑由慢到快,他如藏剑大风车一般迅疾。 心思渐重。 到底如何让康熙情绪波动? 开心?愤怒?愉悦?难过? 如何做? 秀白觉得自己无法左右他,反而一直被他玩弄于鼓掌。 他喜欢直来直往,心思有十七八道弯弯的,不好相处。 剑舞停止,剑招起。 一套猿公剑法徐徐施展,由剑舞加成后的剑法凌厉嚣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是任务,秀爷这样告诫自己,他不可如此激烈,剑招缓缓,气势一收,比起剑,更似舞,剑转流云,剑转龙吟,心随流云。 剑招绵绵不绝,长剑善舞,一口生机接连不断。 剑尖粉色光芒乍起,由剑尖蔓延。 一柄长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从前只懂剑,不懂舞,在他看来,七秀坊剑舞只要有双剑足矣,其中的舞,尤其是云裳心经,更是不必要。我如剑,剑如我,长剑在手,谁人可挡?血影天宇舞姬,一把大扇子一把小绸伞,跳起舞来风华绝代,可那是剑舞? 从前的秀爷,骄傲,锋利,如不可折弯的长剑。 师傅,七秀坊,公孙剑舞,便是立身之本。 如今的秀白,身处异乡,独自飘泊,茫茫不知归处,孤身一人,如海上孤舟,没了师傅,没了秀坊,他唯一拥有的,便是公孙剑舞。 剑舞剑舞。 不光有剑还有舞。 剑气锋锐所向霹雳,扇舞柔媚杀人于无形。 只有刚柔并济,才是剑舞。 福至心灵,他恍然大悟。 手中剑,不再如当年初出江湖,悄然间添一份婉转。 半掩冰帘,绛唇鸣笛。 回雪飘摇。 中华上下五千年,总有一两个渣皇帝,除去渣渣,他需要用平等的目光来对待。也许他不是我族,可有他总比换个人当皇帝强百倍。 秀爷与X皇帝_15 “啪啪啪。” 掌心响起。 秀白霍然一惊,长剑一转,剑尖刺过,一招江海凝光,剑身涤荡,剑光万千,施展开来,如江海碧波,满目粼粼,百川会聚,千锋一线。 皇帝于黑暗中温柔看他。 糟糕!! 秀爷连忙半路该招,收剑已经来不及,龙池乐,秋高潜渊,危池龙隐,剑气减低,连着一招剑影留痕,皇帝被击出十尺远,好在康熙有一定的功夫底子,及时避开要害,秀爷一剑刺中他的肩膀,剑尖处,豆大的血扩散,渐深渐重,明黄色里衣上分外明显。 “当。”剑落于地,发出沉沉之声。 皇帝捂着肩,咧咧牙,苦笑:“朕不该惊扰你,剑真锋锐。” 秀爷惊醒,喃喃:“我……”那句道歉到了嘴边又说不出,他练剑向来没人围观,便是有,也是坊里弟子,递过剑招说不得还会被打回来。 所以…… 秀白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院子里有守夜的太监,可皇帝穿着里衣,一看便知是溜出来不想大动干戈,大太监自作自张驱散不少人,其中就有魏珠,当下见皇帝受伤,吓得脸色惨白,咯咯两声,尖叫:“来人……来人……” “李德全,狗奴才叫什么!” 皇帝咬牙怒斥。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双手扶住他,分走大半重量,他感到疑惑,看见对方不自然撇过脸,目光闪烁,心中一暖,皇帝道:“扶我去你屋子上药,不要让人看见。” 秀白扶着他进去,李德全亲自去拿伤药。 屋里点起一盏灯。 皇帝坐在床上,一手解衣服,他动作笨拙,疼的直抽抽。 秀白看不过眼,走过去:“要我帮忙吗?” “如此多谢。” 皇帝求之不得。 秀白伸手,指尖微微触碰,手指下,肌理分明,结实温热,他有些不自在,抬头,皇帝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含笑,静静看他。 秀白一噎,手上微微用力,撕开黏在一起的里衣,剑伤不重,一道寸长,不深,刚刚切开皮肉,伤口缓缓渗血。他改了剑招,收了内力,所以皇帝伤势不重,如真要一剑江海凝光,加上四重剑舞,现在躺这儿的,怕是具尸体。 李德全敲响房门。 “进来。” 李公公手里捧着药膏,红了眼,小声:“万岁爷,奴才帮您叫御医吧。”他声音沙哑哽咽,显然方才哭过。 这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宦官,不全是弄权之人,也有忠心之辈。 “不是大伤,你先下去,别声张。”皇帝见他被吓得魂不守舍,难得和颜悦色。 李德全呐呐,狠狠剜一眼秀白,不甘不愿退出去,临走再看一眼。 秀白摸摸鼻子:“他倒是忠心。” 又听话又忠心,就在门口听墙角,要是他对皇帝不利,下一秒便冲进来跟他拼了?这太监,啧啧,比高力士强啊。 “坐好,给你上药。”秀白拍一把皇帝,康熙含笑,坐直身体,正对他,果着上身。伤药是上好白药,跟秀白用的一样,旁百有纱布和烈酒,秀白拿了烈酒淋湿纱布,将纱布凑近伤口,把凝固的血迹擦干净后,又换一块纱布,开始擦拭伤口。 “嘶。” 头顶传来抽气声。 他手一顿:“疼?” “有一点。”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一点沙哑和苦笑。 秀白心生愧疚,忽然想,他要是会云裳该多好,一个王母挥诀,死人都能复活,可惜,他是冰心,这仅仅是一个念头而已。 一闪即逝。 继续上药。 白药挖一块,揉化在掌心,贴上去,手掌心,温热的液体渐渐停止流出,他放开手,手心脏兮兮,残留的药膏附着血迹。 好在有一盆温水。 秀爷帮他绑好纱布,慢慢搓着手指。 清澈的水中,殷红血迹扩散,一丝一缕,渐渐消融,他悄悄回头,皇帝在穿衣服,换好朝服后,除了右手不太灵活时而僵硬,和平时并无两样。 厚重的朝服好似一块遮羞布。 秀白想。 他不是死不悔改也不是倔强偏执的人,或许。 他尝试开口,声音小若蚊呐:“对不……对不起……” “你说什么?”皇帝给自己挂朝珠,珠链碰撞声稍大,使得他并未听见秀白说的话,只能问他,那边诡异的一阵沉默。 室内静悄悄。 “我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伤了你!!” 少年大声道。 打破一室平静,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了一地,皇帝怔怔,他摸了摸心口,放下手,回头,少年秀丽的面容涨的通红,又羞又恼,不敢正眼瞧他。他似乎幻听?不,不是幻听。皇帝缓缓笑了,莫名柔软:“我很高兴、” “?” 秀白觉得,难道脑子出问题了?道歉居然觉得开心? 好吧,其实话不是那么难出口,只要有勇气。他一开始是拿有色眼镜的目光来看康熙,唐安史之乱,外族入侵使他恨透蛮人,后世虽说康熙是千古一帝,可嘉定三屠扬州十戮,其中是明朝软弱不可为所以导致清军入关,可他对这个朝代充满排斥。 血淋淋的排斥。 康熙是个好皇帝,他若生为汉人,成为汉人的皇帝说不定他不会讨厌他。 不,他不讨厌他。 只要别威胁到我的民族,对他们好一些,不要再有杀戮,那么我也可以放下我手中的剑来看你。 剑心通明。 不过如此。 秀白微微一笑。 尖锐的棱角缓缓消散。 他是秀白,爱恨分明的秀白,康熙如果做出屠杀汉人的事,那么他在,便会杀了他,一次不成功,只要他活着就不会放弃。 秀爷与X皇帝_16 你当政,真能做到满汉一家,那么是你能耐,我也服你。 所以,不要给我杀你的机会。 再此之前,看你这人还算厚道,不如,我们做个朋友? 秀白想。 他也这么说。 康熙微笑,满满的愉悦几乎溢出来,他看着秀白,眸子闪闪发亮,璀璨如星,像个年轻的小伙子,拍着胸口许下话:“这是自然。” 秀白撇撇嘴。 这是个傻子。 咋这么容易被感动?他脖子上的石头都快发烫了,龙气再度涨了七分之二。 快到一半。 啧啧。 任务真心简单。 皇帝上朝后,秀白吃过早膳,闲着也无事,伤口昨儿开裂过一次,重新绑好,动作间难免疼痛,早上被皇帝一吓,差点没吓死,加上一夜未眠,疲惫层层涌上。不做抵挡,补眠去。 卸下心防,难得好眠。 一觉醒来已是日嗮三杆。 外面声音颇大。 秀白迷迷糊糊睁开眼,披散头发,光着脚丫子乱没形象走出去,宫女急的提着鞋连连叫他他也未曾听见,唔,睡的过了,不想醒。 秀白与皇帝起争执,多半是康熙容忍,故而他这般没形象穿过院子也没人敢拦,慢慢悠悠,便让他走到了前面。 前面是康熙住的地方。 养心殿的正殿和东暖阁,西暖阁。 唔,奇怪,声音渐大? 有人摔碗摔茶杯? 扰人清梦! 找打!! 秀爷顺着声音走。 他进西暖阁,吓得门口的太监半死,想拦又不敢,让过也不敢,张口不知叫什么,闭嘴又怕皇帝怪罪。可转念一想,里面皇帝发怒,他们这些奴才也不敢出声,他若进去,看在万岁爷心尖尖上的人的份上,万岁爷向来也不会罚他,太子那件儿事儿多半也就揭过,他若触了霉头,只怪自己命不好不是? 这样一想,魏珠闭嘴,悄悄给四周的太监递了个眼色。 袖子里,伸手一捏,呵,太子爷出手就是丰厚。 秀白难得迷糊。 要是伊布在,肯定会说,你这是被龙气迷惑了吧?可惜,小伊布看着也不会点醒他。 他伸手,恍恍惚惚推开门,一个物体迎头而来,秀爷下意识一偏头,碰一声脆响,满地稀里哗啦的瓷片儿,秀爷瞬间一声冷汗,吓醒。 “给朕滚出去!谁让你……”皇帝的咆哮戛然而止,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爱出后院的? 想起早朝前,皇帝忽然觉得肩膀伤口有些疼,可心里又有点甜,暖意忽现。 秀爷也不知道啊。 他眨巴眨巴眼,显然刚刚清醒,一看,满地碎瓷片无处落脚,他又光着个脚,哦,屋子里还跪着几个人呢。 啧啧,也不嫌弃膝盖疼。 看看摸样,有的四爪亲王服,有的皇子服,年纪长的,莫约而立,年纪轻的,才不过十几,皇帝,您老生育能力也忒强了吧? 见他进来,众人霍然一惊,目光灼灼,望了过来。 居然能让皇帝咽下怒气?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秀白站在门外,满地碎瓷片,他开始后悔不曾穿鞋,白生生的脚丫子染了一点泥土,无处下脚。 一屋子皇子阿哥。 明晃晃,或好奇或不屑。 少年年幼,不过十六七,却生的一幅好容貌,五官清理眉目如画,初睡方起,慵懒冷漠,默默然一抬眸,光华乍现,倾城傾国不过如此。绕是诸位不好男色,也不由心神摇曳,怔怔出神。 秀白道:“我先回去。” 他转身,望着满地瓷片发难,光脚怕穿鞋,莫不是用轻功飞出去?呵呵,吓死个人。 “你等等。”皇帝顾不得愤怒,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太子十三。三步做两,走到他身旁,弯腰。 秀白迷迷糊糊云里雾里,陡然身体失重,他下意识想拔剑,手掌触碰上结实温热的肌理,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公主抱了。 “你放我下来!”秀白脸色忽白忽青,变化不定,气急败坏,他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吼他,两人关系缓和,不能再非打即骂,就算能,也要留面子。 皇帝笃定他不会动手:“朕带你回去,满地瓷片,当心伤脚。”若给他人,他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舍了脸面又如何? “你……”秀白压低声音:“你混蛋!” 皇帝哈哈一笑:“朕乐意。” 他抱着少年,浑不在意旁人眼光,从暖阁出去,后面跪了一地皇子太监。 等到皇帝看不见影儿,太子站起身,拍拍袖子:“呵,皇阿玛倒是好兴致。”他生的极好,面容清俊,雍容华贵,可惜眉宇间一分戾气生生毁了这份从容,再好的气度,做了三十几年太子也会暴躁不安。皇帝日渐老迈,对权势却越发在意,染指权柄,就是太子,也是一通痛骂责罚。 旁边十四跟着起身,他年轻气盛,当下开口:“不过是个玩意。” 男宠之流上不得台面。 “可惜如此绝色。” 太子感慨。 胤禛默默垂眸,目光森冷,是啊,可惜如此绝色。 男宠就是男宠,祸害朝纲又不得子嗣傍身,等到圣宠过后,只怕下场凄凉。他暗自叹气,如此美丽,只怕日后难寻,就此丧命未免太过可惜。 秀白不知他们想法,他只觉得康熙真心是个不靠谱的。 出了暖阁,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灵巧从皇帝手臂上跃下,轻盈站于地,横眉冷对:“谁让你抱了?” 秀爷与X皇帝_17 “朕错了。”皇帝认真认错,下意识摸摸手,方才手感甚好,抱起来乐不思蜀,若能天天拥他再怀,自己这个皇帝才不算白做。 秀白白他一眼,压下心中不满。 皇帝发怒一半被生生打断,没了继续回去找太子和儿子麻烦的心思,干脆熄了怒火,专门逗弄二货秀爷。正逢晌午,皇帝朝上动怒,下朝后聚集儿子接着骂,一连好几个时辰,除了最开始有茶水润润喉,点米未沾,直至后来茶杯摔碎满地,得,连茶水也没。 魏珠那个没眼色的奴才,连茶不都给主子的。 砸杯完全木有痛快感,火药运输不给力。 御膳房上了几道点心小菜,李公公从后院赶过来侍候,见了秀白和康熙,顿时满脸笑容:“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皇帝摆摆手,忙着给秀白布菜。 秀白嘴巴塞得满满,一夜好眠,饿得慌。 李公公站在一边,时不时递个茶水。 等到饭饱,秀爷抹抹嘴,躺在外面晒太阳,皇帝让人搬了书案于阴凉处,着手批折子,时不时看一眼他。阳光正好,树荫浓郁,微风阵阵,带着一丝清凉,宫人摆了小茶几在树边,茶几上放有冰镇的酸梅汤和瓜果,刚贡上的荔枝和瓤大皮薄的西瓜,切开,红艳艳惹人垂涎。 秀爷咬一口,吸吸汁水,对上康熙目光:“来一块?” 他随意缓和,这样的场景是康熙做梦都不敢有的。 他笑笑:“等朕批完折子。” “做皇帝真辛苦。”秀白随口感慨,听得四周的宫人冷汗涔涔。皇帝甩甩朱笔,晕开朱砂,接道:“是啊,天下大事,事事关心,一个不甚就被下面蒙了去,能不辛苦?”他想一想,又冷笑:“可这辛苦的位置,却惹的旁人眼馋。” “刷。”院子里跪了一地。 秀白撇嘴:“你为这生气?” 皇帝一边让这些奴才起身,一边抽空回他:“你说呢?” “所以说,那满屋子,全是你儿子,啧啧,看不出你儿子都这般老了。” “……” 他能把儿子塞回他们额娘肚子里吗? “你真能生。” 康熙生育能力在历史上排的上号,连身后还有遗腹子!能让儿子当儿子养,啧啧,二十一女二十四子,还有早夭的,当然,这与康熙牢牢把持后宫有关,在他眼皮子下,敢对子嗣下手的宫妃寥寥无几,有也没好下场。 秀白觉得心情颇好。 吃饱喝足养小肚子才是他喜欢的日子。 木有更舒坦!! “多谢称赞。” 皇帝面上谦虚,眼里得意。 秀白又好奇,历史上记载康熙儿子虽多,可得他喜爱的却少,一个太子,一个十四,哦,还有初时的大阿哥和三阿哥,不,算算也蛮多的,但他怎么就传位于胤禛呢?莫不是他真爱是冷面王爷? “你最喜欢哪个?” 皇帝一听,微微一怔,目光扫视一圈院子里的宫人,太监宫女五六个,大多是养心殿的心腹,可难免有不长眼的听了去,但让他拒绝?秋光正好,美人缠绵于塌,目光清澈流转,看他一眼,连魂儿都飞了,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他主动与他说话,他日夜以盼。 李德全耳力好眼色好,当下悄悄一挥手,他手底下的小太监打头,陆续无声往外走,就是那不想走或者多看一眼的,他便用心记下,日后寻个由头除了去。 养心殿有二心,万万是不敢留的。 做完这些,他离两人远远站着,目光一直盯着,以防皇帝吩咐。 皇帝想了想,太子保成他一手带大,感情无疑最深,可太子权欲熏心,*渐重,脾气日涨,东暖阁弹劾太子的折子都压成了一座小山,兄不友弟不恭,鞭打大臣,这感情也就疏远。胤禔?他的长子,英武善战,对于长子,他抱有期盼,可随着年长,又不得不打压,老三?文采出众,可识礼不识趣儿,心思颇重,老四?早年喜形于色,近年改了不少……剩下的,老八出生卑微,老九爱财,老十醇厚可也鲁莽,十三十四?唉。 皇帝思来想去,最后一咳嗽:“咳咳,朕折子批完了,要不抽陀螺给你看?” “喂,你还没回答……” “其实朕陀螺抽的可好了,太子的鞭法还是朕教的。”皇帝左顾右盼岔开话题,因为他发现,其实自个儿的儿子都有毛病,要是揉吧揉吧成一个该多好? 秀白冷笑,一个西瓜皮砸过去:“你自个抽自个儿玩去吧!” 他准头好。 皇帝发出一声惨叫:“哎呦,朕的头。” 半秃瓢上,绿油油的西瓜皮格外喜庆,阳光普照普天同庆!!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午时后,康熙当真让人拿来陀螺,小小的实心陀螺看起来精致可爱惹人喜欢。 皇帝换了宽松的衣服挽起袖子手拿一条乌黑的长鞭。 他嘿嘿一笑:“你瞧好吧。” 少年红衣如火,抽了骨头似的浑身软绵,趴着榻上,闻言斜睨他一眼,嘲讽:“行,爷等着,你那老胳膊腿的能行吗?” 他怎么看这个二兮兮的笑好眼熟? 康熙脸色阵白阵青,年龄真心硬伤,他和秀白相差一个太子的年纪有木有。 男人一脸悲伤,手腕一抖,鞭如灵蛇,鞭梢碰上陀螺,用力一抽。 走起! 初时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一阵后慢慢稳住身形,渐渐成了圆,康熙再抽上一鞭子,它便滴溜溜的转顺溜。 皇帝得意一笑:“多年不练,手生,抽的不好,老啦。” 他说着,顺手让陀螺跃起,灵巧的打个璇儿,滴滴答答落于地,重新转动,这叫手生?分明连嗝儿都不打。 这下变脸色的人成了秀白。 他哼哼唧唧,转开眼,片刻后又忍不住转回来,一双眼巴巴瞅着陀螺,心里直痒痒。 皇帝隔空一递鞭子:“试试?” 秀白犹豫再三:“我还是算了。” 他鞭子玩的不好,出丑怕他嘲笑,以往他那般不留情嘲笑他,等找到机会他会饶了他? “你要是抽的不好吻我不笑你。” “当真?” “当真。”皇帝保证。 再三犹豫后,秀白从榻上爬起来,磨磨蹭蹭过来,接过康熙手里鞭子,用力一抽。 地上转的欢脱的陀螺啪叽一下抽飞老远,半空中落到地上,歪一歪脑袋,干脆躺尸。 秀爷与X皇帝_18 秀白看看手里鞭子,再望一望远方安静不动的陀螺,猛然回头,把鞭子往康熙手里一塞,蹭蹭几步,继续回去躺尸,啊,阳光明媚,躺着多舒服! (≧≦) 闭眼睡觉,那边依稀传来康熙的嬉笑。 嘲笑别人的混蛋=皿= 抽不好陀螺怎么了?有种你跟我耍剑! 康熙走过来勉强收了笑,低头一看,薄薄毯子外黑色发丝凌乱,露出两只白嫩嫩粉红粉红的小耳朵,他顿时又笑了。 脸皮真薄。 秀白探出头,愤怒:“笑笑笑,小心脸上褶子出来!” 皇帝顿时不笑了。 下面的人收回陀螺就近放着,康熙坐在塌边,一脸回忆:“朕记得,当初保成的鞭子也是朕教的,他极聪慧,一点就通,陀螺玩的也好。”可没想到,后面的鞭子被他拿去抽大臣和自己的兄弟。皇帝感慨,面色复杂,眼神阴阴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保成?” “就是太子。”皇帝恍然梦中惊醒,叹息:“他是个好孩子。” 可惜耐心不够,若等上十年,说不得这皇位是谁的。 可转念一想,换做他,只怕也等不得,他还未曾苍老至此,他的孩子便虎视眈眈。 秀白陡然发现,龙气开始转变。 起初是温暖的触感,现在忽然变的冰冷,宛如冰块,可吸收的龙气,一样浓郁。 心思变得真快,令人捉摸不透。 秀白歪着脑袋开始打呵欠。 耳边尽是皇帝忆苦思甜的声音。 啰啰嗦嗦,左右是自己儿子,再离心能到哪儿去?一直藏着掖着哪里会不出事? 他倦倦睡去。 皇帝声音渐低,嘎然而止,他要做的已经做到。 第二天,弹劾太子的折子少了大半,朝中开始唱起歌颂太子贤德的声音。高高龙椅上,苍老的皇帝望着自己的儿子们大臣们,眸子里说不出的冰冷,他昨儿的话已经传到要传到的人耳中,这些日子总算能清静一二。他无废太子的心思,哪个敢逼迫? 一群玩意儿! 皇帝傲娇冷哼。 前提是,太子要争气。 皇帝无声叹息。 散朝后,胤礽在乾清宫前叫住胤禛,笑道:“一起去旒庆宫坐坐?哥几个好久没聚聚了。”他那张因为弹劾而阴郁的脸总算拨的云开见月明,太子一笑,自然是难得清俊的人。 胤禛与他素来亲厚,接过梯子:“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太子殿下。” “老四你还跟孤客气?” 两人一同前行,身后跟着与胤禛形影不离的十三。 十四望着几人背影冷笑:“他倒是得意。” “啪。” 胤禩抬手给他一下,轻声道:“收声,你也不怕旁人听见。” 胤祯撇撇嘴:“八哥你也太谨慎了!” “谨慎?”八阿哥摇头晃脑:“不谨慎不行啊,这宫里耳报神多,皇阿玛的话不过一夜功夫便传的人尽皆知。” “不过是故意的。”胤祯小声嘀咕。 胤禩瞅他一眼,当做没听见。 “皇阿玛养在养心殿的那个美人不错啊。”老十凑过身,咂咂嘴:“国色天香,总有一股子劲儿在,可惜是个男儿身。” “也许他的路子可以试试。” “?一个男宠?” 老十惊讶。 “多条路子罢了,你莫要小看,昨儿皇阿玛虽说是借宫人之口,可那美人,皇阿玛宝贝的很。”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否管他是什么美人!” “恩恩。你们说什么呢?”老九走的慢,等他过来哥几个已经说完了悄悄话,闻言一起转头,看的桃花九毛骨悚然:“你们看我作甚?” “其实……”胤禩一笑。 “九哥也是个美人!!”胤俄脱口而出。 “没错!”胤祯下意识附和。 “一群混蛋!!”老九完全炸毛。 以此同时,秀白收到来自康熙后宫的礼物。 一应头面由上好的红宝石制造,剪裁精美颜色鲜艳的衣物,送东西的嬷嬷一脸冷漠:“贵妃娘娘说,您若是无事,不要随意在后宫走动,撞到贵人只怕不好,这是您这月的份例,万岁爷没有明旨,自我大清开国以来并无男妃的先例,娘娘仁德,以贵人的月例相待。这些头面是娘娘额外赏的,希望您能好好侍候陛下。” 秀爷一袭粉色绣金的套装,两把小扇子挽发,青丝如墨面如牡丹国色,当真一副男宠样,这让送东西的嬷嬷越发不屑。 可不屑又能怎么着? 一连七天,万岁爷是脚跟都舍不得离开养心殿,殿里养着一个活妖精,连翻德妃牌子都要半夜回来看看这心里才踏实。他若住在后宫,贵妃娘娘有的是法子收拾,可他住在养心殿,皇帝眼皮子下,谁敢动手?只有借送东西之名敲打敲打。 秀白正在练剑,莫名其妙进来的老女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他收了剑势,对方是老人家,他得尊老爱幼。 “你这些东西我不需要,拿回去。” 秀爷不客气。 他不是男宠,不想收,总觉得脏手,要宝石?落花碧绒包里多的是,当年七秀坊里多的是一掷千金的人,宝石什么的,大家出来打打弹珠镶嵌头饰外也没啥用处。 可怜那些倾家荡产为红颜的男人。 嬷嬷是贵妃陪嫁进宫的老人,当年也是侍候过前任皇后的主儿,在宫里算的上数一数二,就是养心殿,除了李德全哪个敢拂她面子?谁不知道万岁爷是拿佟家当自己人看?前任贵妃皇后刚刚去世,这不,就把人妹妹接进来又是一个贵妃,进宫不过月载就夺了四妃掌宫权的权利,就连元后赫舍里,出了隆科多那种宠妾灭妻的事儿,也不敢声张,只能任由嫡女自生自灭过日子。 她当下冷脸:“您只怕不懂这宫里的规矩,万岁爷下了明旨上了玉碟的才是主子贵人,没上玉碟的,与那通房丫头一样,如今这宫里,哪个不是敬着贵妃娘娘,娘娘心善,您莫要让娘娘为难才好。” 啧啧。 秀白冷冷看他一眼,收了尊老爱幼的心思,手掌心痒痒得很,欲按耐不住拔剑时,皇帝回来了,皇帝回养心殿基本不通报,大大咧咧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进来。 他一眼见了秀白再也瞧不见别人,满心眼儿里都是他,少年俏生生立于阳光中,他忍不住心疼:“这日头毒辣的很,你要不要进去?” 秀白转过脸,收了双剑,他用的是新手入门时的剑,不如落花风舞锋锐狰狞。 秀爷与X皇帝_19 “你进去,朕让御膳房上冰镇好的酸梅汤和果子?” 皇帝好声好气打商量。 他不愿意说话。 总觉得这男人脏的很。 从身到心都是脏的。 嘛,公用黄瓜? 不过,他又没打算做男宠,有何膈应?秀白一想,又不再膈应,说道:“你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 “好。” 秀白转身进去,蹬蹬蹬几步连跳不见身影。 皇帝笑眯眯看着他远去,直到背影也瞧不见,这才回头,脸上的笑立刻敛去,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淡淡道:“贵妃真是好长的手!后宫她莫不是嫌闷的慌?大大小小的事儿也能分心?既然不愿管,有人愿替她管,这宫权凤印给了四妃吧,倒底是年轻,做事有欠考虑。” 他这话吓得跪在地上的嬷嬷面色入土,得了皇帝允许,连滚带爬的出来,她几乎不敢回去见贵妃,出来一趟,不仅差事没能,反而连累主子丢了宫权。嬷嬷老泪纵横,颤巍巍叹气:是她拎不清,总想着后宫独大,贵妃日后是要步前任皇后的路的,一路恩宠,却不曾想,皇帝忌讳多,就是元后,也不敢贸贸然冒犯。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康熙掀起帘子,一阵冷气扑面,屋子里满目堆的高高的果盆。李公公太善解人意,提前给皇帝赔了不是。秀白坐在桌边咬着西瓜,红色汁水顺着嘴角流下,这一幕落入皇帝眼中,他不由一阵干渴,走过去拿起一块切好的瓜,咬一口。 “我建了一个园子,风景不错,要不要去避暑?” 秀白鄙视男人的智商:“这几月了?还需要避暑?”他练的冰心决夏凉冬不冷,从不需避暑。 康熙:“当真不去?” 秀爷:“你那园子叫什么?” “前儿才报完工,我还没取名,你觉的。”皇帝想想:“畅春园如何?” 如何? 好得不能再好! 秀白震惊,圆明园的前身啊,作为中华的瑰宝,现代残存的残檐断壁 徒留悲伤,能见一见,自然是好的。他连连点头,皇帝心满意足,道:“那就定了,等朕忙完这阵,就和你去园子。” “就我们两?” “就我们。” 秀白暗道不好,脑海里响起小伊布的声音,清脆稚嫩,却包含恶意:多带几个人去哦,带上太子和他几个兄弟再好不过。皇帝不许咱吸干,一个快被废的太子总行吧?左右是个被圈的下场,倒不如在龙气流逝之前吸干了去,那真真是再好不过。 秀白不想在这个时空待上几十年,他唯一改观的只有康熙,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如若必要,除了卖身,他什么都做。 垂下眼眸,伸手拿一块西瓜,咬一口清甜的肉,口齿含糊:“两个人多无趣?你不妨多叫上几个,要是有小孩子再好不过,活泼热闹,多好。” 皇帝眼神一闪:“好,朕到时让太子和老四十四家的小子陪你,他们最是顽皮,你说不得操些心。” “有无女孩子?”秀白伸手比划一下:“大概三四岁,萌萌软软,会撒娇会冲你甜甜笑的那种?”小萝莉赛高,当年小小的师妹甜甜叫他师兄萌的他心都化了,所以最爱小萝莉(≧≦)。 “老大家三格格六岁,老三家格格也有三四岁,朕虽不曾见过,可听惠妃说是极好的,到时一起叫进来,兄弟姐妹亲密些也好。”康熙叹气,他子女众多,子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连儿子都不大上心,更何况数量多不胜数的皇女皇孙,男孩子总能见上一两面,可格格,除了出生满月给的赏赐,能入天眼的少的可怜。想起自己不省心的儿子,具是互不相让,离开皇宫不知他们之间关系会不会缓和,若是有可能,到时一起去园子,还有太后,四妃……就免了,贵妃也算了,后宫不带人。 他悄悄看着秀白,对方啃西瓜正爽,满脸汁水眉眼弯弯。一点不在意他,皇帝摸摸鼻子,碰了一鼻子灰。 后宫不带人,现在离年节不过三四月,干脆在园子过得了。 和秀白一起过年节想想都觉得满心欢喜。 康熙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格外忙碌,三五天不见人影,秀白恢复的极好,不过小半月功夫,身上伤口好的七七八八,拆掉纱布,浅色的伤疤狰狞可怖,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自然多多益善。秀爷光着身子在铜镜前扭来扭去,他陡然想起,康熙被他伤了肩膀,也不知好了没? 事情出于他,这心里如何也安生不了。 可最近老是不见他人。 皇帝将几月的折子压在一起,等去了园子,除非天灾*,否则很少有人能干扰。秀白想找他都没法子,恼怒的秀爷终究在皇帝下朝的时候堵住了康熙。 皇帝一脸无奈,颇为头疼。 他身前不到半米处,少年执拗的抓住他的衣领,手指拉扯,似乎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他,亲眼看个明白。 “朕真没事。” “我不信。” 皇帝妥协:“要不,我们回养心殿再看?” “你要是跑了呢?”秀白想,这家伙躲了他这么些天,总是有原因的,这些天下来,皇帝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点手指长的疤痕,淡淡的,抹些祛疤的伤药总是会好。他不光是为了腾出时间,更不想他担心,秀白是个心思重的人,他伤了康熙,压下骨子里的尊严来道歉,若康熙时时刻刻在他眼前晃悠,只怕少年愧疚的要命。 皇帝哪里舍得。 不想委屈他,只能委屈自己。 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 秀白依言点头,皇帝在前面走,穿着粉色绣金套装的少年拉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从乾清宫回养心殿的路上,鸦雀无声,不知惊掉多少目光。日头渐高,阳光照射,影子长长拉开,交织于一处,男人不再年迈,少年稚嫩干净,他们仿若无法分开。 人们的目光追随一路。 安静下跪,垂首敛目,整个皇宫,只听得见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大臣,皇子,宛若木偶。康熙想,要是一辈子能牵着他走下去该多好。 这条路不长,短短一颗钟便到了尽头。 两人离开后,凝固的空气宛若活过来,小声的议论和喧嚣不绝。 大臣三三两两摇头晃脑往外走,皇帝宠幸谁与他们关系不大,一个男宠,再得宠也无子嗣,至少皇子间的格局不会改变。相好的皇子聚在一起,早朝时皇帝下旨下旬搬去畅春园,召各府阿哥格格陪驾,同行的还有年事已高的太后和王爷阿哥,后宫一人不带,唯一例外,便是那个新宠的美人。 一个男人,迷得康熙魂不守舍,这不是件好事儿。 至少,对于皇子们来说。 回到养心殿后院,秀白扑到康熙。 窗子糊着精致的窗纱,晨光微曦,厚实的床上,男人仰面而躺,半秃瓢后的发凌乱散开,结实的胸膛露出大半,蜜色诱人。 秀白左看看右看看,手指戳戳他的肩:“还疼吗?” “不疼。”皇帝轻声道:“一点都不疼,伤口早好了。” 他眸光温暖,凝视上方的人,但笑不语,笑的秀白不好意思,慢慢从他身上溜下来,猛然一回头,只见皇帝姿势诱惑风姿妖娆,中年大叔绝对荷尔蒙成熟霸气,分分钟侧漏秀爷一脸。 少年不争气的撇过脸,咽咽口水,悄悄一回头,又瞧一眼。 啧啧,八块腹肌!! 跪舔跪舔! 秀爷与X皇帝_20 皇帝起身踱着步,一步一步踩得极稳,好似踩在人心上,他披着衣走到门口,打开门,晨光形成一道光圈,他宛若神邸一般,强大,俊美。 皇帝一回头,头顶闪闪发光,咧嘴一笑:“朕让人传膳吧,你想吃啥?” 话说,有种男神破灭即视感! 秀白悄然捂住脸,狠狠一抹:“你想吃啥就是啥!” 再也不相信男神这种生物! 累感不爱!! 时间一晃半月,康熙腾出手时已经入秋,十一月梧桐满地,金黄灿烂,浩浩荡荡一行人往畅春园去,同行只有康熙秀白与后面銮驾中昏昏沉沉体弱多病的太后。 太后与康熙不是亲生,她是顺治帝的继后,却在董鄂妃圣宠之下坐稳了后位,熬死皇帝又熬死贵妃,安安稳稳,成了太后,皇帝与他也算母慈子孝。 车队由大宫门出进,太后车架分流而入,直转去寿萱春永殿,康熙送至二宫门外方才转回澹宁居。秀白已然昏昏欲睡,大半天车马劳累,加上园子里时不时的鸟鸣声,秋光正好,催人欲睡,春困秋乏,古人诚不欺我。 秀爷迷迷糊糊间被人抱下车,头靠着厚实有力的胸膛,他微微一动,对方停下脚步,轻声哄他:“睡吧,我不吵你。” 唔,睡觉。 现在多好,睡觉睡到自然醒。听着有力有序的心跳,他沉沉再睡。 一觉醒来日落西山,屋里窗户大开,天气尚暖,残阳余温,从窗户里能看到室外满烟的金色,秀白靠近窗,高大的梧桐成林成行,满地灿烂炫目的金,层层叠叠看得人垂涎。手搭在窗边,借力一跃,轻轻巧巧落在树叶上,脚满意动两下,果然如他所想,舒适暖和。 树林间不时有小兽探出头,大多是温驯无害的生物,一如麋鹿、白鹤、孔雀、竹鸡,极目远眺,出了梧桐树林,那边还有腊梅、丁香、玉兰、牡丹、桃、杏等树木,秀白心情愉悦,脚下一蹬,蝶弄足而出,粉色的花瓣洒落于金色之上,绚烂璀璨,他索性来了兴致,一根一根树枝轻跳,滴滴答答往前走。 树上有松鼠坐窝,不怕人,见秀爷蹦上来,接二连三的探出头,歪着小脑袋黑黝黝亮闪闪的眼睛好奇打量他。 秀白一笑,伸出白嫩嫩的指尖去勾小家伙的下颌。 一点点接近,小家伙居然不闪,任由他抚摸,它的皮毛触感极好,厚实柔软,秀白摸摸它,继续往前蹦跶,那只小松鼠见他走了,居然一歪头,跟着蹦跶。 蹭蹭蹭,速度极快跟上。 秀白直觉好笑。 前面依稀传来说话声。 他猛然停住步伐,矮下身。 脚后跟的小家伙撞了个踉跄,眼冒金星一屁股蹲在树枝上。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秀白一伸手,将松鼠接入怀中,右手摸摸它的毛,小家伙聪明伶俐,抖抖身子,打个呵欠,倦倦在他怀中入睡。 秀爷觉得好笑,不忍心吵它,随将注意力放到树下。 树下一片梅林,倘若入冬,只怕梅花盛开美不胜收,可正值初秋,入目光秃秃,枝节嶙峋,傲骨的美,也要有人欣赏才是。 树下转出一个美人,梳着双环髻,广袖长襟,汉服最是衬人,女子生的玲珑娇媚,更加弱柳扶风,行走间风姿绰约,宛若仙宫美人,眉宇精致几可如画,额心一点朱砂,好似泣泪,令人心生怜惜。出现在园子里的美人,康熙木有带后宫,莫不是下面官员献上? 秀白心生疑惑。 美人啊美人,你要作甚? 天色渐晚,再不回家当心大灰狼叔叔吃了你哦。 美人面色哀愁,直到明月初升,一弯浅淡高挂天际,她方才有所动作,缓缓一跪,衣裳染了尘埃,泪水簌簌落下,声若黄莺啼鸣,娇弱婉转:“妾愿万岁天福永享。” 哦。为康熙祈福。 秀爷恍然大悟。 “也愿……也愿太子爷平平安安一生安康……” 咦?这是什么锤子? 前段截不是正剧?后半段画风一转,成偶像剧? 照常理看,下面应该男猪脚出场!可惜木有太子,美人跪拜三次,露出半截葱尖儿似的指尖,指甲粉嫩如贝壳,这莫约是她身上最美好的地方,起身,拖着摇曳长裙,缓缓离去,她身子窈窕,一举一动,弱不胜衣,长发如瀑,浅浅月光中氤氲而去。以美艳闻名的良妃,也不过如此吧?古代多美人,天然去雕饰,天下又属皇宫美人最多,你长着漂亮算什么,没点特点气质都不好意思在皇帝面前露面儿。 秀白暗笑,忽然觉得怀里膈应,伸手一掏,在松鼠怀里掏出个小松子来,哟,好东西!全作孝敬,他轻轻一磕,咬开坚硬的壳,吧唧吧唧两下咀嚼松肉。一颗松子吃完,轻微脚步声响起,秀爷一低头,乐了。他就说,怎会没有男猪脚。 太子是储君,皇帝之下万万人之上,此次畅春园,也就太子和四阿哥先行一步,早早入住畅春园,胤禛是离园子近,隔壁圆明园归了他,太子则是皇帝特许。 圆明园…… 他找个时间拉康熙去瞧瞧?过来一趟不见识见识未免可惜。 垂眸瞧太子。 方才一番话毅然入他心,女子痴情,一片痴心昭昭月明,空守一个园子,除去皇帝,便满心全是他,如何不让太子动心?不同于蒙族女人的热情豪放,不同于满族女人总是姑奶奶大家规矩挂嘴边,那是一种江南水乡的婉约柔情,滴滴穿石,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 包括太子。 却不包括康熙。 康熙是个渣。 后宫女人千千万,呢个没有小手段? 阅尽千帆,任他风吹浪打我自渣! 所以你得不到真爱,萌萌哒!! ╮(╯▽╰)╭ 太子幽幽一叹,似有动容,沉吟片刻,转身走远。 他心软,倘若女人这话让旁人听见,太子就算无事,她也性命堪忧。可若要太子下手,却是舍不得,一番真情,舍不得。失孤的男人弱点在于一个柔情似水温柔体贴充满母爱的女人,一句平安康顺,足以抵过千万甜言蜜语。 那康熙又如何?同样幼年失孤,在他青春懵懂的年纪,是否有那样一个人让他念念不忘辗转反侧?秀爷怔怔出神。 太子离开后,他足尖一点,抱着松鼠从树上跃下,赤果的脚趾踩上坚硬的土地,这里出了梧桐树范围,不见大片金色,树林中,夜风乍起,丝丝缕缕的吹,后颈一凉,几分幽深升腾,秀白微微一哆嗦,准备回去。 又是脚步声。 这又是谁? 莫不是太子杀个回马枪? 还是那美人? 不,不可能是美人,听那脚步声沉沉,一声声有力稳重,对方显然有一定外功底子。大半夜不睡觉,专门跑这种地方,一群蛇精病,当然,包括他。 秀白皱眉,转过身,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他见过。 永和宫外,四阿哥胤禛。 “哟,晚上好。”未来的雍正帝,能够提供龙气的人秀爷不介意给个好脸色,看在你们劳心劳力份上,举起空闲的爪子,挥一挥。 秀爷与X皇帝_21 男人眉眼像极康熙,尤其是爱新觉罗家遗传的丹凤眼,皇帝丹凤眼,格外风情万种。 四爷一身青色袍子,一枚白玉压袍,显然用过晚膳,正出来散步消食,没曾想,见了一出好戏,才子佳人,王公贵子,悄然撩拨一颗芳心。他不欲多事,可忽然一眼看见从初上轻轻巧巧跃下的少年,这便管不住自己的脚,默默然,走了过来。 对方一袭金色古怪衣裳,青丝如墨,眉宇如画,如盛唐中走出的美人,一双眼睛清澈灵动,冷锐肆意,一对脚踝精致白皙,染了泥土踩在地上,他却浑不在意。 四爷看不惯留发的人,更看不惯不修边幅的。 可他格外顺眼,天生如此肆意。 风流狂放不羁。 秀白在外人眼中是康熙心尖尖之人,可无名无分,打不得骂不得,敬而远之,供着才是正理。四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沉沉一句:“你是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委身故作女儿之事?” 秀白听他说话,声音极为好听,低低沉沉,带点磁性,搁在现代,绝对横扫声优界。他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带着康熙的影子,看来四爷年幼时极其崇拜自己的皇阿玛,直到而立,犹存一分。 他眨动眼睛,废了半刻钟才咀嚼透话里意思。 “你真有意思。”少年笑容明媚张扬,杀气四溢:“谁说我是男宠?” 四爷一僵,冷下脸,他好歹历练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杀气咬咬牙扛下:“可你不洁身自爱。”这话有点重,胤禛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言尽于此,自是希望他好,做男宠,一时荣华,半生富贵系于一人之身,不得子嗣,不得玉碟,后半生失宠便是青灯古佛孤苦无依,说不得被谁暗地里弄死。臣子不一样,宫外的臣子只有皇帝能动,后宫插不得手,他能建功立业,以往日的情分,皇帝也会照拂一二。 有手有脚,何必。 秀白明白他的好心。 可觉得好笑。 他不是男宠,当下笑道:“我谢过你好心,你好心,日后自当有好报,我饿了,先回,康熙还等着用晚膳,走呢。”他再不在乎胤禛目光,脚尖一点,人如阵风,轻轻打个旋儿,瞬间远去。 看来是他想左。 胤禛垂下眸子,心里拿捏一二便放下,让他在意,是太子之事。 不是男宠就好。 ☆、第十七章 第十六章 秀白回到澹宁居,室内搁置饭菜,热气腾腾,皇帝坐在左边,一手拿书卷,半垂头,一手轻敲桌面,眉宇紧皱。秀白微微咳嗽,他抬头:“回来了?朕正备好饭菜,赶紧用膳。” 秀白洗净手,桌上五菜两汤,一份熬得粘稠的粥。 屋子开窗,窗外凉风阵阵,吹进室内,驱散不少闷热。宫人小心点灯,退步出去,留下秀爷和康熙,室内烛火摇曳。饭菜是用园子里最新鲜的食材,少年一顿饭多吃两碗。 吃晚饭,漱漱口。 “我睡哪儿?” “你睡这里。”皇帝一指重重幔帐后的床榻:“朕在外间安歇。” “唔。”秀白无一丝不安,你自己让出来多好,不用我开口,秀爷心里安稳,天色已晚,窗外黑沉沉,室内烛光温暖。康熙凑在灯光下读书,面容沉静,岁月静好。少年晃着脚丫子,左右闲逛,从这头走到那头,拿手臂丈量墙壁长度,纯属无所事事。 走到床边,他扑通坐在凳子上,眼眸一垂,两眼无神,望着窗外发呆。 空间里多出一盆花草来。 绿油油看不出品种,却给空荡荡的空间添了一分生气。空间外,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层层危机涌现,所有黑暗,被光明阻隔在一线之外。 秀白默默退回脚步,伊布卷曲一团窝在沙发上。 小耳朵一动一动。 “我找你有事。” “你说。” 它的眼睛茫茫无神,久久仰头,打出一个呵欠。 酣睡方醒。 秀白于沙发上盘腿坐下:“你说让我带太子过来可是因为那女子?” 恍然觉得,那种手段似曾相识,再一细思,可不是宫斗大戏中随处可见的? 伊布慢吞吞直起身,前爪伸直,后腰绷紧,伸完懒腰方才回道:“你才明白过来?太只对那女子上心,春闺寂寞,皇帝扔在园子里的玩意,不过随意养着罢了,妄图攀上太子这颗大树,也不怕枝断摔折了腿!” 它圆溜溜的眸子含着一抹冷笑,尖锐讥笑,格外分明。 “你……不喜那女人?还是不喜太子?”秀白小心翼翼问道。 “╭(╯^╰)╮人家可是太子爷脑残粉来着。”小眼神妩媚动人。 呵呵,真没看出。 脑残粉分分钟弄死真爱的节奏!! “敢爱上别人弄死他!”咬牙切齿杀气四溢。 秀白微微一哆嗦,真爱真可怕,太子请保重。 既然决定弄死太子,秀爷当然不会手软,女人是康熙早些年南巡时带回来养在行宫,畅春园建好后又挪到园子里,按说这般应是受宠,可皇帝仅仅封了一个贵人,不曾带回宫,这些年连得见天颜的机会都没有。 偏生,她看上太子。 南巡时,据伊布八卦,这女人本是地方官员预备献给储君,可不曾料到,随太子南巡的宠妾重病,病逝于途中,太子爷悲春伤秋,就是小猫小狗养的时间一久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他颇为喜爱的女人?故而,这美人被进献到康熙跟前儿。 胤礽若好生与康熙说,不过是个园子里的玩意儿,连玉碟都不曾上,再用用苦肉计,说不得皇帝便以宫婢之名赏他。 所以,秀白他们要做的,是在太子找皇帝请求之前,戳破JQ的气球,亲眼所见两者暧昧。这就跟,你先上车,不跟皇帝补票和你先补票被皇帝允许上车一样,两者之间顺序不同,可天差地别。君不见隆科多看上岳父之妾,禀明之后讨要来,生生在家宠妾灭妻。 光明正大。 “你能否掌握太子行踪?” “这有何难?”毛绒团子抖抖毛,捧着脑袋,星星眼,冒出无数粉色气泡:“啊,我英明神武的太子爷啊!” 眼神一转,沉沉杀气:“我的真爱,用生命来祭奠我们永恒的爱情吧!” 秀白抽出嘴角,默默退出空间。 第二天一早,康熙拉着秀白去往无逸斋,西路四面环水,一座二层古楼越于水上,碧波荡漾,楼中隐隐传来读书声。 这是? 康熙竖起手指比划噤声,手牵着少年放轻脚步往里面走。 转过门,入目几处屏风,屏风内,小萝卜头四头身摇头晃脑依依呀呀不亦说乎。教书的学士念一句,下面奶声奶气跟着念一句,简直萌爆了么么哒! 皇帝回头,神秘兮兮一笑:“喜欢嘛?” “还不错。”秀爷勉强夸奖。 真心不错,里面居然还有小萝莉。 啧啧,身教体软易推倒。 秀爷与X皇帝_22 瞧他邀功的傻样。 小萝卜头当天下午全体手拉手来澹宁居请安,脸蛋稚嫩,神情严肃,抿着小嘴,反差萌有木有,搞得秀白都不好意思下手弄死他们阿玛了。 午后阳光正好,桃花堤桃树树叶浓密,浓荫成林。 秀白拿一把木剑,教小萝卜头舞剑。 一个二个小墩子似模似样,小木剑打磨光滑,婴儿臂长,挥舞起来不用多大力气,一招江海凝光,放缓千百倍工作。 小萝卜头弘晖慢慢转身,吧唧一下摔地上,眼泪刷刷流,哽咽:“呜呜呜。” 啊哦。 秀白放下手里木剑,蹲身扶他,千方百计哄他也不做效,弘晖本不是爱哭的孩子,乌拉那拉氏把他教的好,小小年纪沉稳有度,颇具其父风范,可架不住在小伙伴眼前丢人。一哭便不可收拾,哭的秀白头大如斗,更可怕的是,弘晖一哭,胤偍家的小格格和十四家的儿子也开始眼泪汪汪,瘪着小嘴,下一秒就好水漫金山。 秀白想,他怎么会认为小孩子是个萌物? 哭起来简直是恶魔! 不得已,以目光求救不远处树林下悠闲批阅折子的皇帝。 皇帝似有所感,抬起头,含笑看他一眼,在少年满心希望中,又垂下头去,没了。事不关己,他居然不帮忙?! 秀白瞪大眼,准备找他算账,不曾想他一动,怀里弘晖又开始哭。 得,继续哄孩子吧。 耳边尽是魔王们的声音,秀白急的额头沁出汗珠,他目光无意识寻找能帮助自己的东西,桃花堤出口,沿着湖水而建,正值午后,阳光落在湖面,波光粼粼,漂亮极了。 对!湖水!! 水榭花盈,大扇子!!! 当年师姐们哄他们的利器,怎么可以忘掉这茬。 秀白微微一笑:“别哭了,我跳舞给你们看好不好?” 小小年纪的孩子哪里知道跳舞,听他说话,只懂瞪着眼睛好奇看着。 秀白从落花碧绒包了取出血影天宇舞姬,脚尖一点,人如离弦之箭,朝着湖水冲了出去。身后的孩子忘记哭泣,他们不是不懂事儿,站起身,年纪稍大如弘皙已经准备开始叫人,大孩子阿玛交代过,他们自己各有小心思,见秀白人跃到水面,弘晖也不哭,收掉眼泪,脸色苍白,眼神倦倦和弘皙对视一眼,他们陡然觉得如针芒刺背,小心回头,只见皇帝对他们慈祥的笑,可眼里冷漠的很,他们的小心思,上位者分分毫毫都看在眼里。 皇帝扔下书卷过来,胤偍家的小格格奶声奶气:“皇玛法。” “嘘。”康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眼神含笑看着湖边。 水榭花盈已经开放,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盛开于湖面,正值入秋,宽流的湖面上哪里还有花儿盛开,光秃秃惨败的很,陡然一阵花香,光影四射,一把散落着樱花的红伞辗转飞向天际,粉衣的少年长发摇曳,赤着脚踝,脚上金链翡翠轻触水面,荡起一圈涟漪,花苞于脚边盛开,等他跃起,花瓣消散,重重花苞重新绽放。秀爷回身,手执红伞立于水面,水榭花盈间,一把大扇子乍现,扇面翻转,长伞轻摇,宛若最美好的一副画卷,清丽婉转,低首回眸间风华倾泻,繁华三千落花红尘,尽付于此。天地低昂,江海凝光,西子湖畔七秀坊,一舞倾城不过如此。 不知何处起了一阵清扬的箫声。 桃花堤树叶飞扬,水珠激荡。 秀白眉梢一扬,长伞一收,大扇子一转,虎虎生威,血影天宇舞姬带出剑舞的杀气和凌厉,湖面上的水被剑气一激,遮天水幕纷纷扬起,秀白红伞撑开,转身回首,婉转柔情,手中大扇子合拢,悠悠扬扬,踩着箫声的点,轻轻一指。水龙腾飞,跃于空中,龙腾虎啸,威压震荡,山林成风,白云成雨,丝丝缕缕的细雨飘洒于湖面,秀白猛然停下,撑着红伞望天,水滴染湿他的发他的眼,长长的睫毛上水珠欲坠不坠,美人静立,安静祥和,身边盘旋着水龙,他似有不满,扇尖儿一指,啪一声响,水龙炸裂,雨消云散,晴空当头,水面上七彩虹光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岸上的人群早已痴痴。 少年踏水而来,嫣然一笑:“怎样?这舞可入得你眼?” 妈蛋!谁让你弄出水龙来的? 你当是可换大片? 伊布喵一声:亲,这不包邮赠送咩。 和着是跳舞赠送声光效果对吧? “我这一辈子,只有你能入我眼,也许,不光是眼,更有这里。”皇帝情深几许,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秀白微微一哆嗦,耳边猛然响起:恭喜龙珠充电百分之五十,亲,请心愿吧!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秀爷觉得,要刷龙气,先刷好感度,在他没想宰皇帝的想法下,好感度越高,对方喜怒哀乐越受你控制,比如现在。康熙的欣喜,满满几乎快溢出来。 脖子上石头温润如玉。 秀爷白他一眼,绕过皇帝,抱起弘晖:“好看吗?” “好看!”小孩白白嫩嫩,扬起脸蛋笑的呆萌。秀爷的心都软化了,他亲一口小脸蛋,把扇子塞到他手里,血影天宇舞姬配套的扇子他拿着不重,其实十七根扇骨俱是用精铁打造,小孩子抱在怀里尚有些吃力,憋红小脸蛋。 秀白不厚道的笑了。 “走,带你找阿玛去。” 他抱着弘晖,拉着一群小萝卜头,浩浩荡荡走出桃花堤,后面被扔下的康熙微微一怔,不顾皇帝形象喊道:“不许晚归,记得回来用膳。” “知道了。”秀爷的回答飘散在风中。 “皇玛法很关心你。”迎面阳光有些刺眼,少年微微眯起眼眸,耳边听见稚嫩小声的一句,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孩子说完那句话脸蛋更红,羞涩撇过脸去,他笑道:“你觉得很好?” “我觉得……你不该……”弘晖不知当将不当将,他喜欢这个人,可万一说了,他恼怒怎办?现在皇玛法宠着他,连累阿玛怎么破? 小孩子想的太多。 秀白笑眯眯:“不该对你皇玛法冷淡不给他面子?” “……”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摸摸他的头,陡然一颠,将弘晖抛在半空中,再落下瞬间稳稳接住,吓得对方脸都白了:“你看,若是我不是真心想接住你,你可要摔的重伤。”少年眸子里闪烁着认真的光:“以真心换真心,方为真诚,有真心才有尊敬,你皇玛法那一颗心我看的清清楚楚,可我不喜欢他呀,我没有真心给他,所以,只能让他伤心咯,对他冷淡也好。”至少他离开后他也不至于太伤心难舍。 弘晖聪慧,可感情的事儿他哪里明白。 小小年纪,最多看过四爷后院里一些粗浅的手段。 手段,能换来怜惜宠爱,却换不来真心,只有你全心全意爱他时,那份爱才有可能打动他。例如康熙,扮柔弱作清高假自在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以为能创造温暖的家的如佟佳乌雅他俱看在眼里,这心思变了,心意也就不纯了。 大阿哥家的小格格跟太后住一块儿,剩下的小阿哥住一处,唯有阿玛现行的弘晖和弘皙须得回太子和胤禛居所。 秀白寻到胤禛时太子也在,两兄弟素来亲厚,又无他人扰兴,自然对斟上了。一处临水的亭子,三两朵盛开娇艳的花,几个侍候的太监外再无他人。正好将弘皙一块送了。他还未靠近亭子,那边急忙忙跑出个人,过来就是一句:“有劳。” 太监接过两个孩子,菊花似的脸上堆满笑容,却不知真情假意。 弘晖挣脱他,一本正经的冲他说:“你看我说的没差吧。”他像极一只高扬着头傲娇等夸奖的喵。后面一直沉默的弘皙悄悄伸手拉一拉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秀白笑了,他觉得这孩子真可爱。 不讨好皇帝,现在就有人给他眼色看,等失去宠爱,只怕连命都没了。 “这太监不喜我是因为这亭子的主人不喜我,可你有无想过,畅春园是皇帝的园子,我若是在他耳边念叨念叨,只怕这太监丢了小命,这亭子里的人也讨不了好去。你看,不管他们喜不喜欢,都不能小瞧我,小瞧了,便扯皇帝的大旗就是。”等皇帝不喜他,他也就不喜皇帝了,现在也未必喜欢他,他可是将来要娶苗疆长腿姐的男人!! “你……你这是歪理!”弘晖歪了小嘴儿。 少年伸手掐一把他的小脸蛋:“你跟你阿玛都爱管闲事儿。得了,我走了。” 秀爷与X皇帝_23 他转身就走,路过跪在地上因他话而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眸光冷冽,嘴角冷笑:他靠的从来不是所谓的宠爱,秀爷手中双剑,逍遥肆意何不得? 临前一眼,太子腰间多出一个素色荷包,针脚细密上绣鸳鸯戏水比翼双飞,分明出自女子之手,艾慕之倩满满溢出。秀白心下了然。 在畅春园曰子一天天过去,逍遥自在,养好伤后已然十二月,天凉寒重,等他裹成球出来,外面黑压压乌云密布,天空飘起小雪。纯白的冰凉在掌心一碾就破。陡峭初寒,梅花怒绽,小太监赶早折了几株白梅,上头犹带残雪,清冽的香霸满 室内。 秀白从被子探出半个脑袋,动动鼻尖,眼睛一亮:“好香啊!” 皇帝正为哄他起床而烦恼,整天窝在被子里裹成蚕茧成何体统,外面虽冷,可风景不错,顿时开口:“朕记得不远处有一处梅林,你若喜欢,朕陪你去看看?” 梅林? 他接收到系统的提示,当下眼珠子一转:“你当真?” “君无戏言!” “那好,我若是想折几枝你也不许拦着。” “朕帮你!!” 皇帝大喜过望,终究还是哄好了这人,做皇帝实在太不容易。得了康熙许诺,秀白一跃而起,顺溜溜穿好衣裳,外面裹着厚重镶边白色兔毛,跟那些师妹小萝莉穿的带绒球兔子套装似的,一张清丽容颜粉雕玉琢,罕见露出几分天真稚嫩。 是咧,他刚满十七。 生辰逢战乱。 秀白想,若是能回大唐该多好? 他这一生,注定渣基三!基三才是真爱不解释!!! 屋外雪渐大,纷纷扬扬如鹅毛飘絮,落了一脸一头,地上铺上厚厚一层雪,前前后后六七人,走路小心翼翼,脚步放轻,一脚落上去便是深深脚印,走得快,容易脚下滑。未进梅林,便闻梅香,幽冷清冽的香如同枝头残雪,清高的白,冷艳的红,满目盛开。 秀白深深吸口气,笑容绽放。 身心愉悦,他开始伸手折梅,一手一个,碰不到的便让皇帝搭把手,一会儿功夫,就抱了满怀的花,人面梅花相印红,皇帝一晃神,只顾看着他发呆。 秀白笑眯眯回望。 视线在风中交错,寒冷的大雪也当不住皇帝的热情,他宛如一个毛头小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快的要跳出来。 秀爷心情更好。 耳边系统不断叮叮叮。 恭喜玩家‘龙珠’充填百分之五十二。 恭喜玩家‘龙珠’充填百分之五十四…… 恭喜…… 同喜同喜!! “我……”康熙俊美的脸上一抹红晕,结结巴巴,一点冰凉碰上嘴唇,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少年=按住他的嘴,眼波流转,放轻声音:“嘘,有人!” 皇帝瞬间黑脸。 妈蛋,早知道包场! 谁打断朕示爱朕打折他的腿!! 暴怒中皇帝被少年牵住手,宽大的掌心下意识握紧手软有力的手,他悄悄抬头看一眼秀白,见对方没反应,顿时垂下头,犹豫间,秀白带康熙七转八绕,进了梅林深处。 梅林深处宛若世外桃源。 桃花源中一对璧人更似神仙眷侣。 秀爷无声感觉,手上一疼,男人掌心力道大的惊人,跟铁似的。 那张脸,黑的滴墨。 “太子……” 男人咬牙切齿。 那一刻,石头冰冷如铁,系统滴滴滴直跳,比方才快了十倍,眨眼转到百分十七十,然后,静止不动,他的愤怒到达顶点,戛然而止。 秀白回头,小声凑近他耳边:“那是你儿子?” “那个是他女人?” 康熙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儿,不过一个玩意儿。” “哦,那我们回去,别扰了他们。” 他拉他回走,男人倔强,跟头牛似的杵在那儿,他拉一步他走一步,脸色沉沉,不情不愿,他似乎想冲回去暴打跟后妈那啥啥啥的儿子一顿。 直到出梅林,秀白方松开手,长叹:“不就是一个玩意儿,你黑着一张脸作甚?” “没事……我们……回去。” 男人说道。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要将怒气释放出来,可眼前的人他舍不得,一路无话回到詹宁居,皇帝笑呵呵目送少年抱着梅花跑进里厢,脸色瞬间阴沉:“李德全,去,把今儿跟出去的奴才给朕仗毙了。”皇家的阴私,决不能有半点泄露。 李公公微微一哆嗦,声音稳稳:“喳。” 他是好奴才,当明白什么该求情什么不该。 惹火烧身可不好。 里厢秀爷懒懒拨拉花枝,只可惜那几条人命。 他不曾想,皇帝愤怒如此强烈。 晚膳时还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变了天。 他被外屋清脆的砸东西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睁眼,走到帘子边,透过帘逢可见满地瓷片,皇帝状若疯狂,一手一个杯,狠狠摔个粉身碎骨,秀白耳力好,听见他嘴里喃喃:“太子太子!胤礽胤礽真是朕的好儿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不仅是被带了帽子,更多是对太子的失望。 秀白看见他的眼角依稀有透明的水滴划过,瞬间如遭雷击,他恍然想起初见,这个男人,便是剑架在脖子上也毫无畏惧,谈笑间气势强大,天下的王者当之无愧,可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两鬓苍白,绝望悲伤。 每一声喃喃,都是泣血。 秀爷心里堵得慌。 系统说,进度九十,可他总高兴不了。是不是做的太过? 他喃喃自问。 皇帝在外,他在内,两人相隔一帘,久久无法入睡,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日,康熙满脸笑容,似乎胤礽的事情已经过去,可秀白一眼见他,眼泪不由落下,他竟然为了太子一夜白了头。 果然,还是他做错了。 秀爷与X皇帝_24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郑贵人之事始终是皇帝心中一根刺,不说痛彻心扉至少让他寝食难安。留不得,一定要除去,但她死前还有最后的用处。 琉璃窗上凝结出臼色的冰花。一夜未眠,怒火消失后疲惫如潮水重重涌来,他倦倦看一眼满地无处下脚的碎瓷,叫人进来收拾。 独自起身掀开帘子,一颗脑袋忽然倒了下来重重砸在脚上,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万一他不进来砸地上怎么?想想都觉得后怕。 秀爷沉沉未醒,他睡着不久。皇帝一见帘子再回头一看还未打扫干净的地面就明白了。 前后相临,稍大的声音清晰可听,他发泄一夜他就坐在帘后陪他一夜。 康熙心中又舐又涩五味杂陈。他俯身抱起少年,秀白年纪小骨架轻,几可做掌上舞,皇帝不用多大力气抱起他,瘦的有点硌手,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不对,平曰每顿两碗还有水果糕点吃哪去了? 不长个子算了连肉也不长! 皇帝满心忧伤,这要如何是好? 抱着秀白进后殿,一阵梅香扑鼻而来,皇帝因极,将秀白放至床上后跟着宽衣脱鞋,人抱佳香香软软的身子往床深处一滚,心满意足的睡去。 曰暮黄昏,倦鸟归巢,一声脆响响彻澹宁居。太监宫女儿们连长气都不敢出,垂头忍住惊讶恐惧的目光。皇帝光脚散发被人赶出来,脸上顶着五道鲜艳指痕,明眼人一眼便知发生何事。 敢在万岁头上动土?好吧,贵主孑真敢,没看见万岁顶着青紫一脸傻笑的模样? 康熙是人生失意情场得意,抱秀爷滚床单这事儿……想想都激动,必须为自己的机智狠狠点赞!! 捂着猪头脸继续傻笑。 天气真好,心情也好。 好心情持续到吃饭,少年冷脸也挡不住如火的热情。直到……太子到来。 一道帘子隔开两人,书房温暖甚至闷热,太子跪在地上额头冒汗:“儿臣请皇阿玛收回成命。”他声音微微颤抖,却坚定不移,这是做了 几十年太子第一次违抗他的君父,为了他的孩子还有女人。 皇帝隐藏于层层幔帘后,只看得见黑色身影晃动,声音淡淡分不清喜怒:“哦?成命?朕有何成命需太子来求?” 看来,郑氏在临死前到时发挥一把余热,康熙下午才让人毒酒,这才过半个时辰太子便过来,想来毒酒被他拦下了。 一句话压得太子喘不过气来。他挺直背,镇定道:“儿臣想,畅春园新建不宜见血,你您若不喜郑贵人,远远打发便是,明儿弟弟们搬进园子,何必见血。” 帘后久久沉默,久到太子绝望,那边又道:“朕确实不喜她,可太子你知道朕为何不喜她吗?” “……儿臣不知。” “你既然不知,那朕告诉你,她是个祸水,太子,你可知祸水之意?” “……” “昔有杨妃害得父子反目,今……今有郑氏迷惑太子,太子,你可要学那玄宗?” 皇帝声音冷厉冰冷,骇的太子面无血色,连连磕头:“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儿臣一时鬼迷心窍!都是儿臣的错,求阿玛放过郑氏。”他如遭雷击,内心惶恐,阿玛居然知道他与郑氏之事,如不是为了孩子…… 太子膝下荒凉,只弘皙和一个体弱多病的小格格,能不能活到成年未知,再者,郑氏性子柔软风姿卓绝,实在令他割舍不下。 “一个玩意,竟让你求朕至此,太子,这又何苦,朕赐死他,你与她之事朕既往不咎。”康熙说这话已然给足太情面。 暮色四合,屋子里黑漆漆,太子跪在地上,皇帝发怒,宫人不敢触霉头,故而没人掌灯,这也就李大公公不在,他若在只怕悔的肠子都青了,这群奴才,要是万岁追究,只怕全都脑袋落地。 “郑氏有了……儿臣的骨肉……” 皇帝淡淡:“你不会缺儿子的,保成,朕也不缺。” 敲打之意浓烈,若是太子执意,恐怕讨不了好。 太子跪足一个时辰,垂头沉默,帘子后,皇帝耐心十足,端了一盏茶,抿一口,无喜无怒。 于一室之隔的秀爷摸着脖子上冰冷的石头叹气,皇帝真死心了,连情绪波动都没有,这心里想啥呢。不过,想啥也与他无关,秀爷的龙珠快满,只有用最后一把力气。 他有预感,这个契机很快将到来。 转眼已过半月,年节将至,这是康熙在园子里过的第一个年节,园子小安置不了那么些人,官员宗室还有皇子阿哥多达千人加上侍候的,故而。哪个能得皇帝青眼进园子伴驾哪个就有天大的福气。阿哥们出宫建府有爵位者俱在,公主快成年或留京居住的也被召进园子,除了太子。 半月前太子触怒万岁。天颜震怒,两曰后太子被护送回京于旒庆宫禁足,这分明是失宠的预兆,可转头太后让人把太子妃接进园子曰夜相伴,这又是何意?天意难测啊。 园子里热闹非常,时常能见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一片。 年节前一夜,一场大雪忽然而至,满天银白,这是今年冬天第二场雪。 皇帝封笔,专心玩乐,一年之中难得放松,赐给娘娘和大臣的福字于前几日赶出来,未在园子里的,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屋里点着上好银丝碳,放上橘香,清甜自然,催人欲睡。 秀白于巳时起身,窗外天色大亮,银白素妆,冰凌满旨,触目皆是冰雪世界。他懒懒打个呵欠,散着头发披狐裘走出来,皇帝在,赶紧走过来,一手拉住他:“别动。”他手脚极快,两下功夫将秀白长长的头发挽起一个,马尾来,玉冠束发,少年温润柔弱,朦胧未醒的模样令人砰然心动,晃来晃去俏丽。 “多好的发。”他感慨。 秀白迷糊,一听这话,反手直狐裘下拔出双短刃,皇帝没明白他意思,只见他微微用力,一缕青丝飘然落入他手里。 “给你。” 他递过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那你要不要?” “……要……” 他好半天憋出一句,明面上不情愿暗地里爽歪歪的藏进怀里。 少年摸摸马尾,不屑揭穿他。 左右他时日无多,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 留点纪念,再不相见。 如此甚好! “朕让人传膳,今儿早晨到的时蔬,朕给了太后一份剩下全让人做了,你尝尝,喜欢明儿再让他们送来。”皇帝老爷说话霸气威武,冬天想吃新鲜蔬菜就吃新鲜蔬菜,隔日的还不要呢! 秀爷乖乖点头,享受一把封建主义的待遇。 用过早膳?午膳?,皇帝重新翻过一页书,秀爷在琉璃窗下找了处有阳光的地方,和衣躺下,眯着眼打盹儿。 明儿是除夕,皇帝要做的事儿很多。 堆积如山。 可他如此闲适。 因为康熙爷儿子多,今年不在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为了陪秀白,成年的俱被抓壮丁,从老大到十四,个个忙的脚不沾地,除了太子。 胤礽这事儿皇帝没发话没当着人面摔杯子拍桌子,谁也不敢也不能求情。 午觉酣然。 少年怔怔出神,琉璃透明的玻璃上,雪花飞散,早前来时,灿烂如金的梧桐树早已不见金色,茫茫然淹没于白色中。时光飞逝,他来到这个朝代已有五六月,第一个任务,完成的好似梦,关键是,木有难度,跟在皇帝身边混吃混喝混经验。 秀爷与X皇帝_25 想想都觉得惊讶。 是不是该回报一下? 窗户彭的一下打开,冷风瑟瑟灌入。 皇帝讶然,抬头一眼,瞬间惊艳。少年从窗户跃出,俏生生立于风雪中,长剑幽蓝,迎风起舞,剑气风雪交织,分不明谁更冷谁迷了眼,黑色流泉的发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剑气纵横,清冷寂寥,眉宇淡淡,说不出惆怅。 皇帝痴痴然。 少年对他伸出手,他傻乎乎走进窗边,迈出腿。 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 “噗。” 秀白收回手,默默捂住眼睛,雪地上一个黑乎乎人形惨不忍睹,长长辫子在脑袋后飘啊飘,他忍不住过去蹲下,伸手戳戳:“喂,没事吧?” “……” 再戳。 “……” 用力戳,力道大到光秃秃脑门上留下红红指印。 “……你走开……” 终于有回应,他埋在雪里不敢抬头,闷声闷气。 秀爷扭头,冲空气咧嘴无声大笑,露出米粒似的白牙,整整齐齐八颗,笑完,转回来,一本正经安慰:“我不笑你,你出来。” “……” “真的。” “……真?” “你要不要出来?不出来我走了?”秀爷做势欲走。 皇帝慌张抬头:“你别揍……” “噗……哈哈哈……” 那张脸印入眼帘,秀白忍不住破口大笑,太搞笑了,黄桑,你的门牙去哪儿啦?噗,笑死爷了,地上一石头,正中黄桑门牙,石头上残留血迹,不疼也难受,事关面子难怪不愿意起来。 黄桑黑沉沉一张脸滴出水啦。 “你步摇笑……” 嘴巴破风,他赶紧闭上,这下连话也不敢说,试图用眼神让秀爷闭嘴。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除夕夜,一早热闹,宫人忙碌起来,秀爷未起皇帝便开始穿衣,等他睡醒,皇帝已然从宴会提前回来,一身酒气进屋,温暖的热风让他一瞬间清醒不少。屋子里烧着银丝碳,丝丝橘香清甜甘冽,少年赤脚散发斜歪歪盘腿坐在炉子边剥松子。皇帝门牙没了,最近老是板着脸不说话,弄的上下人心惶惶,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天颜。 秀爷不怕。 他光明正大以看康熙变脸为乐趣。 “要不要吃松子?”不等他答又说:“啊,我忘了你没门牙吃不了,得,我帮你吃了。”说话扔一颗在嘴里,幸福眯着眼咀嚼。吃完,乐呵呵两声。 “你步摇笑……” 嘴巴破风,他赶紧闭上,这下连话也不敢说,试图用眼神让秀爷闭嘴。 秀爷更加猖狂。 皇帝一把上前,夺过他手中剥好的松子,塞到少年嘴里,将笑声堵住。 “呜呜。” 秀爷鼓着腮帮子瞪他。 皇帝哼着小曲儿走开。 除夕夜,没折子批,他难得花心思在风花雪月上,窗外明月高挂,约下残留冰雪冷漠,等到夜深,有人在园子里放鞭炮。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皇帝让人备了锅子。 秀白没吃饭,锅子慢慢烧开,浓烈辣响勾的他口水直流,眼巴巴盯着不断鼓泡泡的火锅:“好了没?”康熙忙着呢,挽着袖子操起筷子涮牛肉,满头大汗:“你在等等,等肉熟了再吃,要不要放些青菜?” 少年伸直脖子:“我要吃牛肚子。” 皇帝一顿,龇牙咧嘴:“这东西有啥好吃的。”他向来讨厌吃内脏,桌上故意没摆上那些玩意,没曾想他还是说出来了,自个儿真嘴贱,乖乖烫菜就好,乱问什么。 “我就要吃那个。” “好……” 康熙心一横,决定满足他。 追人要满足他的一切!从牛肚子做起。 红艳艳的辣椒油,香喷喷的花椒,加上乱七八糟说不出名头的调味,一筷子肉下去,从肚子里冒出火气,*辣,一路窜到喉咙口,辣的秀爷眼泪汪汪,吸口凉气,手中筷子连连挥舞,一派豪迈范儿。 男人看着他红艳艳的嘴唇十分不忍心,劝道:“要不朕让人换个不辣的锅?” 秀白哪里有功夫说话,狠狠瞪他一眼,意思是,敢换爷就涮了你! 康熙秒懂,摸摸鼻子,默默抄起筷子。 来,朕陪你。 一顿火锅吃的人心满意足暖洋洋不愿意动弹,窗外依稀有笑声欢闹声传来,秀白捧着茶盏眯着眼睛微微笑,这是他来清朝第一个年节,看来悠闲舒适,第一个皇帝如此让人满意,也不知后面如何?下一个是那个朝代?回去了还能回来吗?秀白觉得,他会想康熙的、 思念吧。 一个不错的男人。 “新年快乐。”一只大手冒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荷包,里面鼓鼓,秀白接过,伸手按一按,硬邦邦,触手冰凉,他想打开,皇帝却拦住他:“哎,等明儿再看,要是没过夜半看的话里面东西就不见了哦。”他笑的神秘兮兮。 “真的假的?”秀爷嘀咕,又感觉不爽,哼哼:“只要不向你的牙一样不翼而飞就成。” 皇帝默默捂嘴,泪流满面,躺着中枪说的就是他的牙。 秀白还是按耐住好奇心将荷包收回怀里。 这是他在异乡过的第一个年节,如果不是他没打算回现代,这玩意或许带回去能卖个好价钱。他取出双剑,摘下剑穗递过去:“这是师姐给我做的,虽然不值钱,可这是我身上最宝贵的,送给你。”他别别扭扭加上一句:“新年快乐。” 皇帝眯眯乐。”愉快收下。 屋子侍候的人不多,掐着时辰,康熙拉秀白起身,让人给他围上狐裘。 秀爷与X皇帝_26 “去干嘛?” 秀爷守夜迷糊,困的要死。 康熙神秘兮兮:“出去走走,朕给你准备了大礼。”他今儿晚上老弄出幺蛾子,弄的秀爷想拿鞋拔子抽他!大过年的,不生气不生气,绝对不生气! 少年胡乱裹上,冷笑:“走啊。” 说完一马当先冲出去。 皇帝摸摸鼻子,合着还是生气哒。 万幸没抽他。 迎头一阵冷风瑟瑟,秀白运上云裳,身体顿时暖和不少,四肢百骸俱是热意,回头一看,皇帝缩着脖子哈气,白蒙蒙的热气一出口立刻消散,一丝一毫都没留给他冰冷的手。 秀白心里一软,伸手拿过他的手。 将内力传送过去,皇帝脸色变得红润,他一手指着屋顶:“上去那里。”澹宁居是一处小楼,两层宝顶,八角飞檐,上有走兽琉璃,秀爷回头,仔仔细细打量皇帝身形,道:“能不上去嘛?”这体型,虽说抱得动,可想想都受罪! 他眼里的嫌弃皇帝哪里不明白?当下狠狠一磨牙槽:“不可以。” 好吧。 秀爷认命,微微叹一口气,一手揽住皇帝的粗腰,用力一跃,飞上屋顶,琉璃瓦发出嘎吱声不堪重负,貌似有断裂的危险。 要不踹下去? 皇帝冷冷笑。 你踹下去试试? 信不信爷死前拉个垫背的? 秀爷立刻打消念头。 他们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坐下,屋顶高,一眼能看见小半个园子,离澹宁居不远,灯火通明,鞭炮响动,小孩子咯咯笑声清脆悦耳顺风飘过来,依稀还有大人的呵斥。不过大过年的,多半是做做样子也就随他们去。明月高挂,枝头残留初雪,脚边一抹白,冷风瑟瑟。 皇帝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壶酒,伸手碰碰,酒壶尚是温热。 他不用杯,就着长口大灌一口,咕噜咕噜,几口功夫,酒色上脸,红通通,颇为豪迈:“要不要来一口?” 许是月光迷了眼,秀白居然接过,毫不迟疑喝了一口,叹道:“好酒。” 酒香醇厚,酒味浓烈,*回肠,不比大唐皇宫里的御酒差。 他连连一口,抹抹嘴边流出的液体,抬眸,皇帝正对他笑。 “你笑啥?” 他没好气。 话音刚落,砰砰砰几声巨响,满天光芒。 秀白回头,惊讶瞪大眼,那是…… 各色的烟火在空中盛开,大簇大簇的烟花璀璨夺目,还未凋谢,又来盛开,半边天空都被染上明亮绚丽的颜色,孤空高挂的明月不在耀眼,更耀眼的,是瞬间的花火。 “喜欢吗?” 皇帝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 秀白怔怔,久久不能回神, 心口暖洋洋,一股奇怪的酸甜弥漫,麻麻痒痒,好像有人对他放了海誓山盟一样,耳边是那人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却陌生炙热。 秀爷捂着心口,喃喃:“挺不错的。” 他说完话,脸上冰凉一点。 嘴唇一触即离,他看过去,只看的见皇帝狐狸一般弯着眼睛笑眯眯,黑漆漆的眸子闪闪发光,竟似有星星坠落其中,迷人的紧。他摸摸脸,方才不是幻觉,他被康熙亲了一口。 一个温柔如羽毛的吻。 烟花迷了眼。 秀白忽然有心动的感觉,他拉拉皇帝的袖子,笑容明媚柔软:“喂,你过来。” 康熙偷香一口立刻躲的远远,警惕:“你想怎样?” “你过不过来?” 秀白横眉怒目。 皇帝想,最多被抽一巴掌,过去就过去,凑过脸,一双柔软的手捧过他,温热的唇轻轻落到他的额头上,静止。 他脑海一片空白,外面盛开的烟花他也听不见,心跳加速,猛烈的要跳出来一样。 久久,才意识到发生什么。 少年放开他,轻声道:“谢谢你。” 谢? 他惊恐的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少年的身体在消失,逐渐透明,皇帝看着他,神色温柔哀戚,泫然欲泣,他是真的在哭,心都要碎成一片片,化成灰烬,少年叹气:“你哭什么?” “……你要离开?” “啊……”谢谢你,最后一个吻充满了龙珠。 “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皇帝深深吸一口气,敛去悲伤,温暖缠绵的笑,他的眼里仿若有丝,将无形的秀白缠绕住。 少年坐在他身边,一同仰望天空,这是最后的烟火,美丽的足以让人们为它哭泣。 明天醒来,又是开始。 他笑着将头靠在皇帝的肩膀上,明明没有重量,皇帝却身体一震,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会忍不住留下他。 时间逝去,盛大的烟火不知何时停止。 天际一抹鱼肚白,淡淡的阳光不温不火,冬日从东方升起,地上残雪融化,温度冷的让人手脚冰冷,地上徒留一地烟灰,这是昨日狂欢的唯一残留,早起的宫人拿着扫把开始清理,皇帝伸着懒腰,坐了一夜,腰都疼了。 李德全在下面架好梯子小声催促:“万岁爷,上面冷,大阿哥和四阿哥们已经来请安了。” 是啊,他的儿子来请安了,翻过又是一天。 重新开始。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 皇帝慢慢下去,临去最后一眼,依依不舍:“朕,等你回来。” 琉璃瓦上,空无一人。 寒风吹过,雪沫纷飞,迷乱人眼。 ☆、第二十一章 秀爷与X皇帝_27 第二十一章 树林郁郁苍苍,翠色连天,枝桠缝隙间泄漏一抹阳光照亮深谷。 望不到尽头的绿。 一条长河直山那边铺展,横穿邯郸,过森林,一直到那一头。 河水清澈见底,两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 黑色的发绿色的叶醒目异常。粉色的身影在树枝间飞快穿梭,几个纵横后稳稳停在水面上,白皙赤果的脚底荡开一圈涟漪。 水里罕见飘着尸体。 面色臃肿,体态肥胖,应是死后被水浸泡成了这副模样。 少年蹲下身。 这是他来此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虽然不是活人。活人?他将手指放到对方鼻子下,微微一顿,指尖一抹微弱的呼吸。居然活着?目光游移,他顺着河水而下,上游是邯郸城,莫不是邯郸城中人?秀白用力,胳膊一伸,夹着对方飞跃上枝头,嗖嗖嗖往林中心去。 他从清朝到秦朝后第三个月。 时间由冬至春,为了不让自己冻死,秀爷动手丰衣足食,用双剑砍去树身,将两人合抱的树身削成木板勉勉强强于中心最大的那颗树上做了个遮身防寒的树屋。 各种点背技能伤不起。 冰心剑指江湖,却忘学点万花天工,若是有天工手艺,就是魔戒中精灵小屋都能整出来。 好在有落花碧绒包在,不至于沦落到原始社会的地步。 为啥不去邯郸? 秀白默默垂泪,一个全身粉色套金鱼套漂漂亮亮的汉子在战国上蹿下跳,这妥妥是拖进王宫做龙阳君的节奏!男男之风,你要不要这莫牛叉,让他蛋疼啊!变装?他包包里就一套极其‘妩媚动人’黑色阵营套。爷说……呵呵…… 将人拖进屋。 长长的风铃发出叮咚响,清脆悦耳。 风铃上,红缨枪穗系着玉色小扇子,摇摇晃晃。他下意识摸了摸头,金色发冠上两枚纯金小扇子坚硬咯手,他没想到,康熙送的,竟是这个。 水云坊他一剑削掉那只哈士奇的枪穗。 把他当做女子调戏的二哈,其结果相当悲惨。 可惜,他遗落的玉冠再也不见。 伊布甩着大尾巴出来,小嘴打着呵欠:“今儿回来真真是早,莫不是有极好的收获?”碰,重物砸下,它慌慌张张躲开,惊恐万分:“夭寿啊!杀人~\\(≧▽≦)/~啦啦啦。” 后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来了…… 它惊慌的蹦到死人背上,悲痛万分:“嘤嘤嘤,虽然人家想试试人肉许久,可君未免太过情深,如此厚爱,怎么了得……” 秀爷冷笑:“你再跳一下他就真断气儿了。” 每天起床看见系统在深井冰总么破?还能愉快玩耍吗?求回复! “啊列?”伊布小心退下来,坐到一边:“早说啊,浪费爷感情!” 好想一把捏死这妖孽!!! “那真对不起啊!”秀爷敷衍他,毫无诚心道歉,蹲下身,将他翻过来,青青紫紫的脸触目惊心,陡然一看,颇有些不习惯:“这是被人打的还是被水泡的,真惨。” “我更倾向他本人长这德行。” 系统神补刀。 秀白沉默,掏出透明的龙珠来,递过去:“你确定?” 黑色的雾气自半死不活之人身上升腾而起,飘入珠子里,凝聚成雾。 “……” “……” “……你什么意思?” “……你想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棕色小东西瞬间僵硬,低头看看地上猪头一般的人,再看一眼真真切切的龙珠,整张脸瞬间扭曲,高声尖叫:“夭寿啊!哪个天杀的混蛋把伦家男神打成这样?作孽啊!!!” 它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了。 秀爷将人扶到唯一一张床上,说是床,不过是铺了几层厚厚的兽皮,睡起来不膈应。对方身上湿达达在水里泡过,战国时代多为麻衣,衣物被水浸染,边缘地带缝补过的地方开了口子,秀白索性把他扒光。 白嫩嫩,滑溜溜。 他颓然放开手,绝望的盯着那一圈圈肉,终究忍不住将脸埋进掌心,嘤嘤嘤哭泣:爷的男神,怎么看都不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啊! 还爷男神! 还爷始皇陛下!! 还爷狂甩哭吧吊炸天!!! 总么办,一瞬间人生灰暗木有希望哒,他果断还是去死一死吧。 夜晚,绝望中的一人一兽从悲痛中醒来。 伊布眼角含泪:“伦家绝不承认他是伦家的男神!” 秀白冷静:“平行空间千千万,说不定是哪个始皇变异失败了。” 伊布:“对,所以他绝对不是始皇大人!” “他是赵政。” “咱们吸足龙气就闪吧。” “可一想到那张脸,我就莫名悲伤。” 伊布杀气四溢:“悲伤绝望什么的,绝食鞭打滴蜡!实在不行就先救他再杀他再救他再让他爱上你让后你甩了他再杀了他……”粉转黑的脑残粉要杀死男神分分钟。 “好主意。”秀爷想起一事:“你为何不对康熙这样做?” 只要不弄死皇帝还不是分分钟?鞭打滴蜡,相信千古一帝不会介意。 伊布羞涩捂脸,春意荡漾:“就算他成了大叔也是伦家的半个男神啊。” 亲,你的男神是成打的咩? 呵呵…… 秀白抹一把脸:“我去做饭。” 伊布挥着爪子:“我要吃鱼,记得放点肉松。” 秀爷与X皇帝_28 “鱼上加肉松是个什么锤子!!” 他忍不住咆哮,嘴硬心软的秀爷吼完跃下树,收集出一堆枯枝,用石头成一个半米高的灶,从落花碧绒包里找出火折子点火,然后掏出铁锅打开在河边灌满的水囊开始煮水。 水开后,放入去鳞挖胆开肠破肚的鱼,放进姜丝盐清炖,炖足小半个时辰,鱼汤乳白鱼肉糜烂,香味四溢。撒上一点盐,放一勺油,起锅。这锅鱼汤是秀白和昏迷中不知道是不是赵政但肯定不会是男神的男神准备的。干脆连锅端上去。 床上的人依然光溜溜。 身上有被殴打的痕迹,青青紫紫,还有陈年旧伤看起来是鞭打的痕迹。 惨兮兮,和他当年流浪街头有的一拼。 虽然长得肥胖,可年纪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 想来在赵国当质子日子不好过,但他就不明白,怎么长成这样了呢? 秀爷叹气。 对一个孩子,他下不了手。 想来他日后回秦路途艰难,多多帮扶应该能得不少感激。 就这样,好歹是披着男神名头的人。 他给他仔仔细细上药,上等云南白药,他受伤时康熙给的,治愈能力强,不等伤药用完就好的七七八八,也多亏了康熙,不然现在哪来的药? 伊布在空间无所不能随心所欲,一旦踏出空间,别说电视沙发,就连盐花椒都是他脱力躺了好几天许愿换来的。 能省则省。 落花碧绒包里有用的不少。 没衣服可换,秀白喂了他几口鱼汤,他身子冰凉,又传了一阵云裳过去,此刻感慨云裳七秀的好,甩个王母龙池还愁死翘翘? 他一点云裳心法,还是在康熙时代自己摸索出的。 冰心转云裳,木有坊主师傅在真心不给力。 赵政的身体暖和过来,秀白又给他用竹管灌了几口鱼汤,放下手,自己喝一碗。这才在伊布的催促下重新回到树下帮它烤鱼。 明月当空。 月朗星稀,春天的夜晚尚为寒冷,树林枝头树叶微动,晚风徐徐。 火焰不断跳跃。 暖色的焰火明艳热烈,少年长发及腰,面容清丽如玉冰冷的肤色印着焰光,瑰丽魅惑,他恍然出神。思绪远游,一时间百般情感涌上心头。 他从未想过,会以那样一个方式离开。 满天的烟火为他送行,身边是男人温暖明朗又傻兮兮的笑,一直傻到心里。 跟哈士奇似的。 天策府的枪穗子,为何会在康熙手中? 他问过伊布,伊布却沉默不语。 无可奈何。 他掏出青色龙珠,琉璃璀璨的珠子流光溢彩,不似人间的青色,依稀有龙摇头摆尾游过,这是康熙的龙气,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几乎逸出,逸出了很多,他没用上,走前全便宜了伊布。 他当真那么开心? 一个吻而已。 他为何如此伤心? 不过离开。 也许,还能再见? 等他回来? 秀白按住心口,淡淡一笑,恍惚有恋爱的错觉。 “喂,我的鱼!”小动物声音清脆尖锐,吓回秀白不知去哪儿的魂,他手忙脚乱将焦黑的鱼从树枝上取下来,可惜,晃神的功夫,鱼已经不能看了。 “我的鱼我的鱼!!” “抱歉抱歉。”秀爷连连道歉,他一共抓两条鱼,一条熬了一锅汤,一条烤焦,能对的起伊布?他站起来:“我去再抓几条。” 河里的鱼并不好抓。大河流经邯郸,吃的都被城中居民几乎捕捞殆尽,就算他们吃鱼没调味难吃又有腥味,可总能填饱肚子。 “算了,我喝鱼汤。” 伊布摇摇头,大晚上他不放心秀爷出门,秀爷剑术秒杀战国众人,但他还是担心,也许这就是爸爸担心鱼唇女儿的心思? 他舔去奶白色鱼汤残渣,默默给自己点蜡。 它还年轻,是只年轻的系统!!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秀爷早起,出去半个时辰,回来手上拎着两只半死不活扑扇翅膀的山鸡,正准备杀鸡开火,陡然一阵响动,好似地震,他惊讶往源头看去,只见圆圆滚滚一团东西直树上落下,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 估计没救了。 秀爷淡定开始烧水。 有个声音问:“汝是谁?” 鬼怪?妖精?神仙?反正不是我男神。 “此乃何处?汝乃何人?吾乃秦国质子赵政是也,速速送吾归去!”少年抖动身体,腰上波浪晃动,白嫩嫩遛鸟简直晃吓人眼。偏生他还大大方方故作镇定,亲,注意点形象好吗? “闭嘴!别跟劳资拽文,不然杀了你!”秀爷猛然回头,杀气四溢,他吼完一句,赶紧转头,死也不承认这货是男神,瞎了他的钛合金眼!! 赵政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般貌美如花却凶神恶煞之辈?加之胆小懦弱,当下紧紧闭嘴不敢出声。 秀爷等水开。 耳边稀稀疏疏,他头也不回,懒洋洋:“你走啊,这森林到处是野兽毒虫,只要你走,绝对活不过今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离邯郸远着呢,你就是骑马也要一天功夫,更可况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说不定没走出去就进了野兽肚子。” 他话音刚落,那边安静下来,对方好像被他吓到了。 秀爷从腰间掏出匕首开始杀鸡,将鸡割开喉咙放血,等它死透,山鸡时不时蹬腿,他明显感受到身后那胖子悄悄喘大气,呵呵一笑,伸手将山鸡放进开水里除毛,整个过程冷酷血腥?好吧,冷酷血腥,吓得赵政直闭着眼不敢看。 去除腥味,放上姜丝早上新鲜采的蘑菇开始慢炖,放盐炖开,鸡汤浓白,喝一口香气四溢鲜的让人掉舌头。 “喂,你要不要喝?”秀爷回头示意。 赵政连连摇头,却不料肚子咕咕作响,他窘迫的看着秀白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他像宰那两只鸡一样把他给宰了。 “你伤口不疼了?” 秀爷与X皇帝_29 “……” “说话!”声音冷厉。 “……疼……”赵政一哆嗦,声如蚊呐。 “疼还不吃?怎么?不想回邯郸了?就你这又破又残的身体这样还想回去?”他嘲笑他,毒舌犀利。 赵政抿着嘴角低头不说话,脸色苍白如纸,畏手畏脚的。他眉眼生的不错,赵姬美艳多情,这份遗传很好的体现在赵政身上,他虽肥胖可不难看,除了脸上淤青,五官轮廓也是清秀不错的,就孩子来说。 顶着男神的名头就要有男神的样子! 秀爷用力折断手中匕首,杀气大放,他盯着小白兔一般的赵政如饿狼扑食,眼冒绿光。 既然你有龙气,那就要有男神的样子,既然你不是男神,那我就□□出一个男神来! 版模,唔,康熙加上天策李承恩那样的吧,霸气侧漏威严莫测,最好有点二?咳咳。 干一行爱一行,再说吧。 他端着一碗汤递到赵政面前:“喝!” 赵政畏畏缩缩看他一眼,眼露恐惧,伸手接过碗,冒着热气的汤慌张进口,第一下烫了一下,他缩了缩舌头,舌尖上残留的味道鲜美不可思议,第二口不顾烫就匆匆往嘴里倒。 他饿了太久。 加上战国也没啥好吃的,煮肉烤肉太一般。 十几年下来折磨人味觉啊。 一碗汤分分钟干掉,碗底干干净净,秀白提起双剑,嘱咐他:“把这里收拾好。” “诺。” 他走远,寻处空旷的地方,开始练剑,每日必修功课,一日不敢忘记。冰心诀运转,起手剑舞,剑主天地剑心通明,紧接着江海流光剑神无我剑气长江。 一连串招式急迫而无节奏。 乱糟糟,地上深深几道剑痕。 他在找感觉,云裳心法的感觉,冰心诀转换云裳心法,两者出于同源,必有相似之处,只要找到相似的那个点,内力转换也就容易。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晰,最初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温暖清浅,薄薄一层覆盖在树木间。 温暖……轻薄…… 一如云裳七秀。 治疗的内力自然不能凌厉,不是冰心剑指江湖,而是云裳独为君舞。为君一舞,一舞倾城,满含情意,柔情似水的情,用这份情意去治疗,温暖,生机勃勃,且全心全意。 如水一般…… 去掉凌厉。 秀白尝试将剑招改变,不在锋芒毕露凌厉强势,慢悠悠,开始漫无目的的转圈圈,转圈圈,剑舞,最初的一招,七秀坊的根本。一把大扇子一把红扇,他似玩笑一般,转动,更似舞蹈。森林静悄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苏醒,鸟鸣声清脆悦耳,小松鼠在枝头跳跃,花花草草开始舒展身躯迎来新的一天,生命之歌唱响。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当歌,长安一醉。 模糊间,他仿若明白生命的短暂。 苦短。 人生苦短。 如此,每一分一秒用尽全部热情。 云裳心经,绿色的光芒如星火燎原,片刻间,冰心诀退去,秀爷大扇子舞动,扇面轻晃,无数的光点飞舞,草地上树林间枝头前,生命在欢歌。 这便是云裳心法。 以情度众生,我愿放弃手中剑,以大慈之心普度众生之苦。 呵呵…… 泥煤的大慈! 他不是少林和尚,大师不适合七秀,佛秀木有好结果,这是无数血泪的事实。 秀爷停下转动,粉色花瓣洒落一地。 如冰雪消融。 他神情淡淡:“出来,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树头探出赵政的头,他的身形树干也遮不住,暴露出大半:“吾非有意。” “我知道,否则你脑袋都没了。”秀爷说的是实话,赵政以为他在生气,连连摇头:“吾错矣吾错矣……” 秀爷面容柔和,眉梢眼角带着宁静。 这是云裳尚未转过来,整个人也安静的不可思议,总算明白为何云裳的师姐可以做女神而冰心的师妹却是强大的女汉子,好吧,他还是喜欢女汉子一点。 因为,这是爱呀。 呵呵。 呵呵你一脸! “你叫什么?” “吾乃赵政……” “……”能好好说话吗?真心沟通不能,秀爷抹了一把脸,盘腿坐下,招招手:“你过来。” 赵政后退两步。 “我保证不打你。” “……”再度后退。 拧眉,冷声:“过来!” “……”嗖,窜到秀爷身边,一阵清风扑面,吹动发丝,秀爷张张嘴看着乖乖坐到身前的赵政,伸出手,落到对方头上,手下头顶微微后退,又马上停住,整个人僵硬。他终究揉了揉他的头,叹道:“我名秀白,你不要怕,我不打你。” 此刻的秀爷温情脉脉,一张脸皮骗过赵政的少男心,他当真不在哆嗦,用一双小鹿?般干净的眼看他,秀爷转过头,忍住抽他的冲动目光游移:“我在河中捡到你,你似乎是……被人打伤扔进去的?”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赵政在发抖害怕,恐惧和愤怒流露出,他有些惊讶,这孩子不是软弱的性子,如果真是软弱的胖子,那才没救了,也不会如此愤怒,只会任命和麻木。 “赵政被歹人打晕扔进河中,歹人原是要政性命,政学过君相救。”小胖子一躬到底,态度诚恳,这是一只有点胆小懦弱,可心思不坏的胖子。 秀爷想,有救。 “你想回邯郸?” 赵政脸上闪过恐惧,随即坚定:“政必要回邯郸。” “为何?” “政之母在城中,政无法舍她而去。” 哦,相依为命,母慈子孝,感情颇深,故而不舍。 秀白想起身为寿王继妃的母亲,千方百计让自己活下来。 “我有一马,可送你回城。” 马在战国是稀罕物,赵政又惊又喜:“如此厚爱,愧不敢当。”又是一躬到底,秀白拖住他,说道:“你先听完,我的条件是,你若在邯郸呆不下去便要立刻回来找我。” “这是何故?” 秀爷与X皇帝_30 “别问那么多,等你再次回来没有我的话不得离开,你可愿意?”等他再次回来,龙气应该足够矣,秀白等他回答。 赵政连连点头:“吾愿意。” 等到中午,给赵政绑好干粮,秀白直树林后牵出里飞沙,给它顺顺毛,再安抚性给了几颗皇竹草,这马不好养,在落花碧绒包里几日脾气暴躁,生人近不得身。 赵政见此宝马心喜,上前摸一把险些给踹了一蹄子。 “这是伤药,你伤口没好,连续敷上几日吧。”秀白递给他一个瓷瓶:“记得拿好。” 赵政换上刚过来时的那一身麻衣,翻身上马,动作笨拙,撅着屁股气喘吁吁往上爬,弄的里飞沙不耐烦的直打喷嚏。 “这马……” “你到城外放了它它自会回来。”拍拍马头,凑在憨厚的马脸前小声几句,得了里飞沙的响应,秀爷退开一步,用力一拍马屁股:“走吧。” “啊啊啊啊……” 赵政摇摇晃晃夹紧腿被里飞沙载着飞窜而出,他骑术不精,里飞沙会照顾他,跑的极稳。 秀白站在原定目送他远去。 “你不会舍不得那胖子吧?”伊布午睡方醒,舔着爪子洗脸,站在树枝上。 “怎么可能。”少年眉眼冷漠,眼神沉静:“我倒希望他不要回来,做个安稳的秦国质子小胖子挺好,没有雄才伟略才能安稳的活着。” “你自己都说是秦国质子喽,他能好到哪里去?” 伊布冷笑。 “是啊。”微微叹气:“他不是我男神真好,我家男神才不可能是胖子!” “就是,他才不是男神!!”伊布附和。 “但是……” “……?……” “没什么。”秀爷笑着摇头:“走吧,再过几天野人的日子我们就该出去了。” 他也要熟悉一下云裳心法才好,出去后安稳日子不剩多少。 转身离开,阳光遍地,他希望每一天安稳度过。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春去夏来,转眼七月。 天气转热,烈日炙烤大地,空气中丝丝热气蒸的人喘不过起来。 森林里还好。 夏日夜晚,秀爷时常带着伊布去河边游泳,加之古树森森只有寒凉,夏天也不怎么难熬。日子过的舒坦,却不曾想被不速之客打断。 赵政。 再见狼狈不堪。 他骑着里飞沙,身上带血满脸灰尘,比之几月前的小胖子瘦了一些,想来连日奔波之顾,不过,还是很胖。 时近半晚,天空一声闷雷炸响,乌云层层叠叠直天边袭来,眨眼功夫占据大半天空,雷声阵阵,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弯腰身,树叶沙沙作响。风雨欲来。秀爷家位于森林深处最大的那颗树上,千年古树,几个汉子环抱都围不住,树冠庞大,根系复杂,牢牢扎根于地底,不怕狂风暴雨,他还是赶在风雨来临之前将树屋层层加固,用木板将屋身围好。 伊布趴在箭头,爪子扒拉着他的头发:“要下雨了。” “风雨欲来。” 少年抹去脸上汗珠,望着黑沉沉要塌下来的天,意味不明。 “是啊。”伊布舔着爪子:“秦国兵临城下,赵国欲杀质子鼓舞士气,这痴肥的质子带路上碍事,听闻吕不韦带着赵姬逃出赵国,儿子也不要了。” “不要赵政了?” “不是不是赵政,只是不要这个赵政。”系统淡淡:“一个懦弱无能的质子有何好处?逃亡分离,之后找个聪慧的孩子顶上,秦异人未见自己亲子一面,瞒住所有人,又有谁知道?” “呵呵。” 秀爷一笑。 颇有嘲讽。 只怕赵政不会认命,他给的里飞沙可是能自动跑回来的,两月不见赵政放他,必是半路除了问题。 千里驹骑着逃跑也快。 将锤子收回包裹,又把素月放出来,白马神俊,一得自由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远远只来得及看见一根长长马尾甩来甩去。 “啧啧,看你把素月憋得。” “先当他撒撒蹄子,里飞沙在的时候他也憋坏了,日后有素月使劲的时候。” 秀爷挺喜欢素月的,仅此于里飞沙,里飞沙在多半用它,素月更像是白马王子的白马,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约时尚国际范! 雨在饭店时来临,临时的窗帘吹的猎猎作响,滴滴答答,豆大的雨来的急,一瞬间连成一片,宛若交响乐,疾风烈雨,夹杂天地之威袭向地面。秀白在雨下来之前将晚饭准备妥当,烤熟了兔子肉用洗干净的树叶包裹起来保温,又摘了些酸甜的野果回来。 这就是晚餐。 窗边凝听风雨声,丝丝雨从树叶的缝隙中被风送进来,凉丝丝,吹走夏日的热气,外面已经是一片雨幕,五米之外,连人影都看不清,模模糊糊水连天。 伊布趴在桌子上啃兔腿。 满嘴是油,黑色的鼻子上沾了几点污迹也不在意。 秀白咬一口果子,清脆酸甜,他有些恍然。 望着窗外,心神不宁。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响,他猛然一颤,从怀里掏出黑色的珠子,珠子里一丝黑色雾气若隐若现。 “叮咚,您的里飞沙已经回来。”伊布抬头,嘴巴里发出机械音,黑黝黝的眸子纯净清澈,看着他。 秀白扔下啃了一半的果子,猛然起身,转头,身上换上闪闪发光的金鱼套,手拿落花风舞,剑气凌厉,杀气冰冷。 “我去接应赵政。” 伊布说完那句话又低下头去,专心啃肉,头也不抬:“去吧去吧,我会用幻阵遮掩住痕迹的。” 秀白从窗口一跃而下,口中一声长啸,素月哒哒而来,正好落在马背上,瞬间冲了出去。整个人,都湿透了,运转冰心诀驱散寒气,大雨遮住视线,他策马一连小半个时辰才找到赵政和里飞沙所在。 森林的外围。 那孩子浑身湿透伏在马背上,后面哒哒马蹄声接二连三,有男人的呼喝声。 秀白勒住马。 “赵政!” 他大叫一声。 秀爷与X皇帝_31 赵政从马背上抬起头:“……啊……” “秀……秀白……” 他认出他,惊慌失措的回头,秀爷一声吼吸引了无头苍蝇的人的目光,马蹄声越来越近,眨眼便在眼前。 赵政驱动里飞沙跑到秀白身后:“快走快走矣。”他眼泪都出来了。 秀爷摸摸他的头:“乖,别怕。” 手掌白皙柔软,指尖修长,略带薄茧,落在他头上,奇迹般带着温暖和安抚人心的力量,赵政的惊慌逐渐消失,他喃喃无语,目光坚定下来。 秀白一身水却不显狼狈,腰身笔直如一柄出鞘的剑,他背上背着两把造型奇特在风雨中寒光闪闪的双兵,剑气冷厉,割得人肌肤生疼。 赵政恍然想起那把伞,红色的伞上不知名的花瓣零落飘散,几许风流婉转,美人低吟,却是脸赵王宫中也无法比拟的美色,不曾想,君子如剑,美人掌刀锋一样勾魂夺魄。 森林那边跑过三四匹马,后面跟着十来个兵卒。 “赵政小儿,你跑不了,速速就擒。” 为首一个汉子,话音刚落,雪白的亮光划过天际,天边一道明亮的闪电,不知是剑光还是电光,光芒过处,鲜血淋漓,那汉子的头不翼而飞,地上沉沉一声,血如喷泉散落,大雨瞬间冲散脖颈处的鲜血。 “啊啊啊啊!!!” 后面的士兵没了头领开始逃窜,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杀神!! 秀白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他拍怕素月,素月抬起蹄子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到最远处那人身边,秀白弯腰一剑,一剑割喉,不等他倒下,回手有穿了一个胸膛。 十来人,不过瞬间功夫。 最后一人被剑光抹过,最开始那人这才捂着喉咙倒下。 剑上落下一地血,剑锋明亮森寒,血腥沉默。 杀人之剑。 秀爷插回双剑,目光冷漠,他望着几匹马儿逃进森林深处这才收回目光,策马回身,。令他万万不曾想到,赵政竟然罕见露出一丝激动和狂热。 这家伙,不是没有热血。 大雨倾盆。 秀白一步一步宛若神邸,金色套装就算湿透也不见狼狈,他如剑。 眉眼如画。 拿剑的绝世美人。 赵政怯弱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渴望,久久不撒。 回到树屋,放了里飞沙和素月,这两只手拉手溜走,秀白进屋子开始脱衣服,没法子,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头发上也是水,干脆散了头发,金冠和金鱼套被他收在一边,拿了一套南皇套出来穿上,拢好湿达达的头发,回头,他冷到:“喂,胖子,你看什么呢!”居然流鼻血了!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赵政慌乱捂住鼻子用袖子擦干净,他听了秀爷的话,喃喃:“吾名赵政……不是胖子……” 胖子想来不是好话。 秀爷没理会他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这家伙最多一小屁孩儿,藏剑的小黄鸡在他那么大的时候还不是光着屁股到处追着哈士奇跑?他走过去直接上手扒衣服。 “吾……自来……吾自来……”赵政吓坏了,脸色红的快要滴血。 这年头,不管男女,只要长的好看露水姻缘什么的可以有。 赵政长这么大没不曾破身。 赵国生活让他寄人篱下,胆小怯弱受人□□,这身肉,却是他在赵国不受欺负的证明,可笑可笑,把他当彘来养,养成这幅德行。 可受过的苦却不少过。 赵国贵亲对他们母子不打即骂。 一身肉,没被少嘲笑挖苦,他这秦国质子的身份又算的了什么?连母亲也不要他跟着吕不韦走了,回到秦国,荣华富贵人上人,一个儿子算什么?没了再找一个。他是丑是懦弱,可他不笨,在逃亡中他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这里。 一剑无敌。 这样的剑客何其强大。 赵政还是个孩子,可他又饱经风霜和世态炎凉。 他将自己保护在层层壳子里,一旦有伤害,便缩回头不敢看,他缺乏勇气,改变一切的勇气,即使落到这般田地。 秀白没有他穿的衣服,雁虞套和阵营套南皇套这小胖子尺寸不适合,他情急之下索性用兽皮将他裹起来,麻衣拿到河边洗干净。 外面雨停,天黑了下来,不见明月和星,暴雨后残留的风吹拂而过,沁人清凉,。树林间点点幽色的萤火闪烁,一只接着一只,照亮脚下的路。他手里抱着湿达达的衣服往河边走,身后跌跌撞撞跟着小胖子。 秀白内力深厚,黑暗中照常视物,可赵政不能,他走的极其艰辛,几步便是一个踉跄。 “啊。”这不,又跌了一跤。 “你跟着我作甚?”秀爷叹气。 “吾……吾怕……”小胖子小声道,赵姬跟着吕不韦逃走是在深夜,同样伸手不见五指,顷刻间他便孤身一人,茫茫逃亡,生母连一句话都不曾给他留下,他没用,又丑,万一秀白不要他了又该如何? 有着这样的念头,他本能伸出手,小心勾住如花朵散开的衣袖。 秀白一顿,默默看一眼垂着头的赵政,不言不语也就随他去。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心软。 小胖子紧紧攥着袖子偷偷笑,身上裹着毛绒绒的兽皮也不嫌热和难受。 秀爷悄悄转了云裳心法,善意生机的云裳释放,引得萤火虫跟过来,幽幽的萤光照亮新一段路,他才不是为了死胖纸!!! 步行一个时辰到河边,河面波浪汹涌在黑夜中黑不隆冬,看起来有只野兽似的怪吓人,小胖子咽了咽口水,在秀白身后停下,秀爷走到河边直到水面淹没脚踝才蹲下身,搓搓搓,使劲的措。 “喂,你穿多久了这衣服?” 秀爷眼力好,这麻衣简直不忍直视! 赵政在黑夜中红了脸:“有……有段日子……” 他觉得有些难堪,没想秀爷只是“哦”了一声,又垂下头努力措衣服,他的难堪瞬间消融,好像,也不是那么尴尬? 扭曲的自尊心。 秀白冷笑。 他男神就是这样个人? 不可能! 就是抽皮扒骨也要改过来!当然,龙珠神马的顺带,在男神面前任务都是浮云,前提是,你得是我的男神! 搓完衣服,将带过来的几个水囊灌完,水白带着赵政往回走,路经他杀人的地方,那里依然不见尸体,唯有几根带着血迹的白骨残留原地,树林间,多了几只眼冒绿光舔着嘴巴懒洋洋的狼。 “狼!狼!”赵政显然也看见了,他连连往秀白身后躲,狼群凶猛,这也是邯郸百姓甚少进入森林的缘由,里面野兽众多十去九不回,这年头,不是人人都有秀爷那样锋利无双的刀剑。血肉之躯哪里敌得过野兽之口? “胆小鬼。”秀爷嗤笑,果不其然,又看见赵政恼羞成怒。 一个胖子可笑的自尊心,卑微扭曲又固执。 秀爷与X皇帝_32 自己看不起一切,却不想被一切看不起。 如何而已。 好改,好改。 干一行爱一行,秀爷决定好好将他□□成男神也是不错的。 好好干!! 等到未来让男神唱征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手指白皙柔软,指尖一点粉色的光绽放,在黑暗中柔和温暖,他低声道:“过来,让我看看,我不伤你。” 这话让赵政觉得耳熟。 下一刻,他忍不住惊呼。 从树后冒出一只狼来,对方离他们大约二十尺站住,幽冷的竖瞳冰冷残忍。这样一只狼又正值壮年,离得近,秀白手中无兵器,他忍不住开始后退。 “别动。不想死就别动。”秀爷头也不回低喝。 指尖的光越盛,善意和生机是受伤的狼无法拒绝的。 赵政颤抖着蹲下身将自己抱成一团。 秀爷觉得很失望。 他集中精神到狼身上,这是一头头狼,受了伤,。刚饱餐一顿,它的后腿上有野兽撕咬的痕迹,伤口入骨,夏季炎热,几天功夫伤口便开始腐烂,恶臭味刺鼻。伤口再深的话只怕它不仅头狼地位不保还会失去性命。 云裳心法,野兽的直觉无法拒绝。 最大的善意。 那只狼小心翼翼的靠近。 十尺,七尺,五尺……三池…… 它停了下来,蹲坐,安静用眼睛看着他,整个身体紧绷。 秀爷有把握在它跳起的一瞬间捏断它的脖子。 所以,他伸出手,小心凑到它的鼻子前,示意手上,狼嗅一嗅,再无动作,他这才摸上它的头,确定手中无兵器无东西,头狼才会放心,跟哈士奇似的,秀爷逗弄这么多年二哈还没点经验? 等等,是不是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手指触碰的刹那,掌心下粗糙的皮毛一颤,对方身体僵硬。 “乖乖,好孩子好孩子。” 秀白用了剑舞,剑气透体而出,粉色的花瓣和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头狼受惊,眼露凶光,龇牙咧嘴,冲着秀白一口要来。 “小心。”赵政大叫。 一只狼哪里上伤的了他? 秀爷不慌不忙,剑舞在身,一手闪电探出,手指纤细却如钢铁,狠狠捏住头狼的脖子,任由他蹬腿摇摆身子也无法摆脱,嗷嗷嗷直叫。 “我不是叫你乖乖的?”秀白叹气:“傻孩子,我又不伤害你。” 喂喂,秀爷,你没看见它快断气儿了? 雨霖铃! 云裳内力贯体而入,头狼挣扎渐小。 接着风袖低昂! 成了! 头狼的后腿伤肉以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吸功夫便恢复如初,只有粉色刚长出的肉提醒先前的伤口存在的痕迹。 秀爷试着转换冰心诀,剑气凌厉,他用上巧劲,将头狼往远方扔去,正好扔在柔软丰润的草地上,笑骂:“赶紧走吧。” 头狼爬起来,动动后腿,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它用鼻子嗅了嗅,再舔一舔,反复确定好了之后立刻长啸一声,头也不回的钻进树林中去。 想来秀爷诱使他出来,虽然险些伤了它,可治好它的腿也算两清。 唔,拿来练手真不错。 他这样想。 赵政忽然从后面窜出来,脸色红润激动的大叫:“仙人!汝为仙人矣!!” 仙人你个板板! 他讨厌始皇唯一的一点便是寻仙。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是我男神就有这毛病了? 不行,得治! 秀爷一巴掌拍下去,冷笑:“仙人?我仙人你二大爷,你见过那个仙人杀人的?再仙人我先宰了你,不要封建迷信知道不?” 赵政被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脸都红了,喃喃:“汝非仙人矣?” “非仙人!” “可,可汝有起死回生之术!” 秀爷咧嘴一笑,两颗白牙闪闪发光:“少年,那是你错觉!” 赵政喃喃,又没有勇气反驳他,压下心中激动,越发确定要听仙人的话,他问道:“仙人,可否助政归秦?” “归秦?” 秀白故作奇怪:“你归秦作甚?” “政乃秦国太子异人质子,自要归秦。”赵政信誓旦旦。 “你,不会以为,自己归秦之后有好日子过?”秀白嗤笑:“别妄想了。异人子嗣众多,你文不文武不武,加上这长相……” 话藏了半截,赵政的脸羞愤的红了,眼中露出屈辱的光。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秀爷一句话狠狠敲在小胖子心上,他脸色惨白,黑色的眼睛瞪得极大,看起来有些骇人。“不,不会!吾父断断不会如此!”在赵政心中,秦异人虽弃他母子于赵,可却是形式所迫,他回秦,异人绝不会如此对他! “你确定?” 秀爷上下打量他,让自己的目光显得鄙视而不屑:“公子蛟聪慧伶俐,自幼好学,甚的异人喜爱,你……” 赵政咬着下唇,眼中水光浮现,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始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可怜又可恨! 秀爷与X皇帝_33 “你要有上进心!”秀爷恨铁不成钢:“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 赵政被他一吼,停住眼泪,红肿着眼睛看着他。 “你想回去?” “想。” “想得到异人喜爱?” “日思夜想!” “你想也没法子,有公子蛟在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秀爷道:“除非公子蛟死,或者你优秀到他可以忽略公子蛟。” “……” “你还想回秦?”月上中天,树后狼群散去,秀白往回走,走两步发现赵政还在原地,他停下步子:“怎么不跟上来?” “……” “想留着喂狼?” 赵政磨磨蹭蹭上来,他低着头,眼眶泛红,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水花不断打着转儿。 像只蠢萌的小兔子。 心中一软。 “你若想回去,过得几月等风头过去我送你回秦。”几个月时间,足够龙珠吸取龙气,只不过,将来的始皇陛下可能不是赵政。 他不敢改变自己。 “吾……”他伸手拉住散开的衣袖,犹豫而坚定:“吾定归秦!秀白,请帮吾!” 这个孩子,鼓着腮帮子眼神坚定,脸上是于年纪不符合的神色,他懵懵懂懂,犹犹豫豫,跌跌撞撞间寻找自己的道路。尽管苦,也不想再被抛下一次,他不愿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这是赵政的野望。 秀白微微一笑:“你想变强大?” “愿不再被欺!” “你想要什么?” “吾……吾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存在!”赵政高昂头颅,骄傲如公鸡?好吧,他充其量就一只小鸡,秀爷看好他的决心,却不看好他的毅力。 回到树屋,将衣服晒在窗外的树枝上,屋里点起一盏油灯,火花霹雳啪啦的跳跃。 “碰!” 书本摔在桌上溅起厚厚的灰尘。 赵政坐在桌前咳嗽两声,伸手驱散尘埃。 “此……此为何物?” 战国用的尚是竹简,薄薄的纸张从未见过,触手轻柔,墨色字迹犹如天书。 秀爷用下颌点点:“天书!等你全会了,你就能归秦。” “天?天书?” 小胖子扑到桌上,双手颤抖翻开书页,果然,里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天!秀爷想,古人真好骗,不就是厚黑学还有康熙的读书笔记? 呵呵。 □□小胖子从他做起。 一盏灯点到后半夜,月落树梢。 浅淡的光自东边亮起,秀爷打个呵欠:“行了,去睡吧。” 赵政读书一夜,合上,听了这话,摇摇晃晃起身,走两步,扑腾一下摔在床上,蹭蹭头,几个呼吸间便沉沉睡去。 还是个孩子呢。 秀爷想。 他伸伸懒腰,靠在窗户边把赵政脱下来的兽皮铺在地上,就地而睡,稍稍打个墩儿,睁眼时已日上三杆,赵政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像是小胖猪。 他温和笑笑,右手撑上窗沿,一跃而下。 “咦?” 脚尖落地,他微微一惊。 树下一只死去的狍子蹬腿死去多时,血流一地。秀爷蹲下身在脖颈处翻找,果然,野兽咬下的痕迹深深可见骨。抬头,目光锐利,四下寻找,在远处一颗树后看到鬼鬼祟祟的狼头一只。 心下了然。 他拎起狍子,举手:“谢了。” 那只狼猛然受惊,夹着尾巴嗷嗷嗷的跑了。 他有这般可怕? 呵呵…… 秀爷好像忘记自己对那狼做了什么。于树下生火,将狍子洗干净剥皮,皮用水洗干净留下来,肉窜上树枝开始烤肉。 伊布在空间睡觉。 赵政在,它能口吐人言,瞧见不好。 肉好。 一个时辰后,阳光在头顶斑斑点点,温暖明亮。他放下手中喷香的肉,跃上树,屋里赵政在睡觉,半夜未眠,他便开始赖床,虽说多年质子朝不保夕,可有些恶习依然顽固残留。掏出水壶,拧开塞子,高高举起,迎头浇下。 “啊啊啊啊。” 赵政抖动一身的肉跃起,在地上连连跳动,头发丝上都是水,脸上一脸水渍。 哦,看不出小胖子还是长头发,头发不错哦,沾水后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呜呜。”赵政呜咽。 “醒了?用膳。” “呜呜?” “用完膳后。”秀爷双手抱臂,抬眉冷笑:“准备训练。” “训练?” 赵政不太明白。 秀白一个用力,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举起来,双脚离地:“什么时候你能一只手举起我,你就能不用早起训练。” 他松开赵政,赵政跌落在地,连连捂着脖子咳嗽。 “快点哦,我在下面等你,慢了的话……”藏了半句话,他跃出树屋。 秀爷与X皇帝_34 在树下将肉片成一片片,用干净树叶包裹好,将水壶里的清水倒在掏空树干做出来的木杯里,清澈甘甜,三五个野果,做完后,安静等赵政下来。 他连爬带滚。 秀爷会轻功,两连跳瞬间功夫,赵政小破孩儿一个,下来格外艰辛,他坐在下面看他撅着屁股顺着藤蔓往下溜。估计,手破了吧?等他下来,秀爷推过去树叶:“吃了它。”袍子肉烤的鲜嫩可口,一口咬下去肉汁流油。 小胖子狼吞虎咽。 “甚好甚好!” 他不忘夸赞。 “是吗?我也觉得。”秀白笑道,站在一边擦擦果子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快点吃。” 赵政解决完烤肉又眼馋果子,他眼巴巴看着,又不敢下手,秀白明白他心思,晃晃手里东西:“想吃?” “想!” “那你是想吃肉还是果子?” “……”无法取舍。 “看,要是你只有一样呢?” “……肉……” “所以,果子你吃不了,因为他是我弄回来的,没能力弄回食物的人是没资格取舍的,你从一开始,便错了。”意味深长的说完,一口啃掉剩下的果子,将果核扔远远的,赵政呆呆愣愣半天,方才回神,他喃喃,说不出话来。 好像,明白了什么。 与权利匹配的是能力,你有这个能力才能行使这个权利。 如同赵姬和吕不韦将他扔下一般。 吃完饭,赵政背着石头沿着树林跑圈。 太阳变得毒辣,身上一圈圈肥肉时不时抖一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滑落,小眼睛被汗水糊的快睁不开。赵政跑了大半个时辰,养尊处优的孩子气喘如牛,面色通红,好像要喘不过气来。秀白木有同情心,靠在树枝上,手里上下惦着两颗小石子,见他有慢下来的痕迹,一个石子打在他腿上,疼的少年死去活来又不敢哭。 “跑快点,你当你是蜗牛啊?” 赵政疲累的加快脚步。 绕着树屋跑二十圈,背着十斤重的大石头。 不光跑步,吃饭睡觉他都得抱着石头不放手。 三两天功夫,赵政瘦了一圈儿,石头也瘦了一圈儿。 然后,隐藏在他身上的恶习开始发作。 第十天,赵政赖床了。 秀白看着他赖床,他跑圈跑到一半开始偷懒,秀爷照样看着。 等到晚上,秀爷走到围着篝火吃烤肉的赵政身边:“你今天跑了十七圈,剩下三圈去哪儿了?” 赵政眼睛滴溜溜转,他不做声。 “明儿继续。” 秀白冷冷看他一眼,进了林子深处,依稀有狼嚎声传出。 第二天一大早,赵政旧病复发,结果险些被咬掉一块肉,结实有力的狼虎视眈眈眼冒绿光盯着他的臀部,只差流口水。小胖子吓的魂儿都飞了,他慢一步,后面的狼口就凑上来,他快一些,那狼反而慢了。 等他跑完,居然看见凶巴巴的狼凑到那人身边讨肉吃。 这日子没法过了! 掀桌!(╯‵□′)╯︵┻━┻ 苦逼的赵政! 日子继续,偷懒也不敢,懒床不敢。 小胖子身材渐瘦,脸小了一圈。夏日过半,树上蝉鸣阵阵,时不时有鸟叫,一声霹雳炸响,豆大的雨滴滴答答落下来,一会子功夫地上湿了一片,树叶被雨水冲刷的唰唰作响。赵政跑完圈满身泥泞,他往地上一瘫,不愿意动弹。 身上青青紫紫,屁股后流着血。 雨刚落下,他脚下一滑让头狼咬了一口。这不,那家伙满嘴鲜血冲秀白洋洋得意各种表功,少年一抹眼泪,各种心酸不解释。小胖子软弱的心稍稍收敛一点,看着外面暴雨,又瞅瞅自己满身的泥水,秀爷不知道干啥去,家里就剩他一人,可以想到,秀爷回来看见脏兮兮的小胖子说不定,不,一定会暴走。 赵政一手握住藤蔓,人顺溜溜的滑下去。 在森林深处有一处泉水。 下雨天,刚冲出树屋就成落汤鸡,全身上下湿透。他浑不在意,在雨水中奔跑,越来越快,那边小憩的狼眼前一亮,来了劲儿,从树下奔跑出来,嗷嗷嗷跟在小胖子后面。 “汝混蛋!汝走开!” 赵政骂骂咧咧。 头狼越来越来劲儿。 自被秀爷治好之后它便常驻不走。 赵政只觉得屁股上肉疼的厉害,跑了小半刻钟,绕过层层树林,藤蔓上下交织成网,低头过去,视线开阔,苍翠中间,一弯泉水透彻明亮,缓缓流淌,宛若月华一般。他眼睛一亮,回头:“汝来啊,汝来追我啊!” 说罢,连衣带人扑通跳进水里。 头狼七窍生烟,头脑一昏,脚步不停,居然跟着冲了进去。 扑通扑通。 早有准备的赵政挽着胳膊就上,手腕用力钳住狼头,拼命将它往水里按。头狼方才入水便被赵政拿住,张着嘴露出利齿想去咬他,一边蹬着锋利的爪子。前爪和后爪在少年身上抓住道道血痕,最锋利的牙齿却受制他人奈何不得。 泉水翻涌。水花四溅。 一人一狼死死纠缠。 手上身上被抓的火辣辣的疼。 弄死它!弄死它!!! 脑海里有魔鬼在叫喧,蛊惑赵政的心。 赵政眯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用力,青筋暴起,他用上十分力气,小胖子的胳膊上早已不见软乎乎的肉,在近十来天的地狱般锻炼中变得结实有力,徒手拧断一只山鸡不成问题,用全力怎么着也能弄死这只蠢狼,主要是,这狼没想到赵政想弄死他。 嗷嗷嗷叫着灌了一嘴的水。 狼的挣扎从激烈到平静,用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赵政分毫不敢松手,这畜生狡诈,没断气前松手怕他反咬一口。 “你们这是在做甚?”清脆的声音响起,美人站在树枝上看着下面不解。 “额。”万万没想到啊,赵政手下意识一松,头狼扑通扑通就从水里窜上岸,一上岸夹着尾巴湿漉漉溜走。雨水渐大,水幕中修长的人影模模糊糊走来。赵政狠狠抹了一把脸,声音柔软:“它咬我,屁股疼。” 这是在撒娇? 秀爷脸色古怪,一巴掌拍过去:“别磨磨蹭蹭的,给我出来。” 当他眼瞎是吧?分明是退去羊皮的小狼崽子想弄死头狼! 我本纯良,才怪,赵政骨子里有股子阴狠的劲儿,一点都不霸气侧漏!嘤嘤嘤,他的始皇陛下长歪了总么破? 秀爷与X皇帝_35 赵政捂着屁股,上面咬开的肉被泉水洗的发白。 秀爷心中一软,从包包里拿出黄色的伞,一把给他撑上,另一手拎着东西:“我趁雨天去了一趟邯郸,里面乱的很,趁乱买了些吃的回来,老是吃肉也不是法子。”吃了几天肉,赵政身高是蹭蹭蹭上涨啊,再这么下去,他还压得住? 必须得改!! 赵政乍闻邯郸,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伸手接过秀白手中东西,厚厚一本厚黑学读完,他旁的本事没有,揣摩人心和隐藏心思倒是增长不少。 “厚黑学看完了?” “恩。” “今儿晚上看帝王心术吧。” “帝王心术?” “你只管读就是。”那可是他拿龙气加上康熙的笔记跟伊布换来的,大价钱心都在滴血,这样都□□不好男神他干脆抹脖子好了。 “行,你说的都好。” 赵政露出两颗小白牙,这是他身上唯一白光闪闪的东西。 步行回到树屋,点起油灯,动物的油脂不耐烧且每每有股子味儿,秀爷不喜欢,赵政脱光了在灯下读书,身上依稀可见腱子肉,腰上只剩下捏一捏的肉,整个人像长大的少年,短短数月功夫便成这幅模样,比之当初天壤之别。 想想,那个时候下雨天小胖子还嘤嘤嘤的钻他被窝来着,没少揍他。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秀爷拿着一个小瓷瓶走过去。 “躺下。” “我还未读完……” “叫你躺下就躺下,哪来那么多废话!”一巴掌扇过去,打的他嗷嗷直叫。 乖乖躺在床上撅起屁股,赵政颇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兽皮里不敢回头,屁股上凉丝丝,被咬伤的地方涂上药膏,上好的药膏止痛极好,分分钟消失火辣辣,臀部的触感无限放大,修长柔软的手指一点点将药膏抹开抹散,揉搓化开,指腹一点粗糙,想来是常年使剑的关系。 触碰之处,痒痒麻麻,酥软乍起。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缩着肩膀,奇怪的感觉从下面窜上来,那里本就是敏感的地方,被人揉来揉去是个男人都要起反应,更何况,是个男孩子,正值血气方刚之年。 “咦?”身后传来一身,手下一顿,秀爷慢吞吞收回手。 “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赵政捂着脸脸皮发热。 “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初你那小身板我哪处没看过?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秀爷爽朗的笑,丝毫没意识到战国还有龙阳君这玩意。 “时间过得真快。”他叹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是只软软的小胖子,一眨眼功夫就长大了。”说的好像自己各种心酸养儿不易一样。赵政撇撇嘴,是啊,那个时候软软小胖子也不见你下手轻点,他想起自己傻乎乎哭哭啼啼偷偷溜回邯郸结果被人拎回来暴打一顿的时候,瞬间斯达巴了!少年,待你不再暴力,我娶你可好? 这辈子死心! 累感不爱!! 各种吊起来打残忍暴力冷酷无情!!!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事实上,能。 他现在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毫不客气的说,出去能瞬间秒杀公子蛟。除了宫廷礼节方面,非秀白不教,而是无从下手,这个年代的君子之礼与大唐相差太远。 “你想回秦吗?” 秀白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赵政身子一僵。 “不想。” “撒谎。” 他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我没有。” 这话说的赵政自己都没底气。 秀爷冷笑:“真不愿意回去?你若不愿意,等个几月,吕不韦找到公子政就好。” 有了替身,他算个什么? 赵政手握成拳,眼神阴冷,他不愿离开,可属于自己的一切被旁人顶替又心生不甘,是他的就是他的,毁了旁人也别想染指。 秀白叹道:“你若想走,跟我说一声。” “……”赵政不敢答话。 时间点点流逝,转眼夏末。 赵政开始焦躁不安,距离他进入树林已经两月,吕不韦和赵姬的消息他分毫不知,唯一知道的,还是秀白告诉他,目前没听说秦国冒出个公子政来,他暂时安全,身上的肉渐消,少年身躯如杨树一般开始抽长,挺拔有力,胳膊上的肉结结实实,一拳打晕一头狼不是问题,猿臂蜂腰,临水而立,公子封神俊秀,眉眼稚嫩,可依稀能见俊美硬朗的轮廓。于两月前是天壤之别,那小胖子的模样他恍然记不得。 他想出去。 回头,夕阳西下,残阳中少年披散着长发,风华绝代,一手拎着动物尸体走过来。 他含笑迎上:“烤还是煮?” 少年眉目昳丽,歪着头想一想:“煮吧。” 他黑黝黝的眸子一转,落到赵政脸上:“有事儿?” “无。”赵政殷勤将尸体接过去开始剥皮洗净,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哭哭啼啼到淡定利落,不过短短月载,白驹过隙,片刻而已。 残阳如血,缓缓下沉,月上梢头,淡淡的月光洒落一地。 “我……我想离开……”赵政犹豫。 “帝王心术看完了?”秀白漫不经心。 “看完了。” “字认全了?” “恩。” “所以迫不及待想去试试自己?” 秀白怒极反笑,赵政已经不是刚开是怯弱胆小的模样,他的眼中有了光,可秀白不喜欢,他说他离开时跟他说一声,可到了临头,他反而情愿他还是那个弱弱无能的小胖子,外面的风雨太大,他怕他没出去便折断翅膀,不如留下,等他龙气蓄满,帮他做个君还是可以,保一世荣华。 赵政的野心,越发大,生来为王。 “……我没有。” 赵政放下手中肉,认真看着秀白。 “你看,肥肉没了。” 秀爷与X皇帝_36 他举着胳膊,上面隐约可见肌肉,在捏捏腰,腰身结实有力。 “书,我也看完了,留下来,毫无用处。” 他想走。 话音刚落,一个小包裹砸在他面前,伴随着咆哮:“滚吧!滚得越远越好!”说吧,秀爷转身上了树屋。 赵政咽下到嘴边的话,他伸手拨拉着木柴,树屋里一盏灯光,屋前藤蔓摇曳,叮叮咚咚环佩作响红缨飘动,灯光中隐约可见修长挺拔的身影。赵政垂下头,不敢多看,剩下半句话吐出来:“我只是,不想让赵姬吕不韦找到这里……”赵姬和吕不韦回秦后第一件事是找个冒充的公子政,第二件事,便是想法设法杀了他。 真正的赵政。 若是追到这里。 秀白的剑术好,好的不似凡人,可他不希望他染血,他是个男人,自己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这是他教他的,抛弃掉怯弱,学会坚强。 他是赵政,公子政!! 秦政!!! 少年狠狠捏断手中木材,眼神锐利如狼。 没等他多想,蹬蹬蹬,脚步声响起,红衣之人去而复返如羽毛轻盈落地,伸出手来:“把石头给我。” 赵政掏出绑在身上形影不离的石头,触手温润,几个月片刻不离身,那石头变得越发不像石头,体型越来越小不说,形状也越来越奇怪。 “等着!” 秀白说完这话,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几个呼吸不见人影。 他避开赵政的目光进了空间。 空间里,熊熊烈火铸剑炉。 热浪逼人,伊布都快熟了。 “赶紧的,热死咱家了。”它吐着舌头催促。 秀白深深吸一口气,手上真气一吐,内力激射,石屑纷纷落下,露出晶莹剔透的里子,玄晶,想想都呕血!为了男神搭上玄晶到底值不值得?值得!反正他也打不出大橙武来,不如送给男神防身。将玄晶扔进铸剑炉,秀爷当初在藏剑找二少爷们学的三脚猫铸剑术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抡起铁锤反复捶打,将寒铁中杂质去除,浇上冷水,继续捶打,等到杂质全无,扔进铸剑炉里融合玄晶,将铁水倒出,放至模具,他按照鱼肠的模样打造。 鱼肠剑细而短小,可藏于鱼腹。 寒铁本就锋利,加上玄晶,吹可断发。 若有二少爷在,他是死活不愿意送出玄晶的说。 么么哒。 铁水冷却,尚未成型之际再度捶打,反复锤炼三千余次,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方才成型。 热乎乎刚出炉的鱼肠嘞!不好用不要钱!! 鱼肠剑没有剑鞘,剑锋锋利,剑气激荡。 秀爷用兽皮胡乱一裹,跨步出空间,当头一道霹雳直天际横劈而下,划破天空,黑沉沉的乌云断成两截,电光疾驰而来,秀白脚下一点,就地一滚,闪电在离他无米外的地方住炸开,泥土四溅,飞弹到脸上割出细小的伤口,潺潺流血。 妈蛋! 为毛追着他打? 秀爷飞奔。 蝶弄足提升到极致,人成一道残影。 更快的是雷电。 霹雳声不断。 “扔掉那把剑!快扔了它!”伊布清脆的声音在雷电中撕扯成碎片,断断续续,尖锐惊慌。扔掉鱼肠?怎么可能!那可是玄晶,软妹币!他给赵小胖子打造的,扔了的下场绝对是被雷电劈成渣渣。 赵政闻声而来,惊骇之极。 “别过来!”秀白抽空回首,反手拔出双剑,落花风舞,花瓣围绕,江海凝光,粉色的缎带灌注内劲,坚硬柔韧,生生挡下当头一道雷。 气血上涌,他呕出一口血,雨水打湿的套装上分不清哪里是颜色哪里是血迹。 天威难测。 天空激怒一般,一道接着一道雷电狠狠劈下,雷电,火花,剑光,粉色的身影在夹缝中求取生存,赵政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下场是粉身碎骨,心中再多担忧和愤怒他也不敢冲出去。 他胆小,无用,就算再怎么改变,他还是那个怯弱的赵政。 骨子里无法改变。 赵政的膝盖失去力量,他无法支撑自己,茫茫然跪倒在地,脸蹭着粗糙的树干,耳边是不断的雷声和剑声,叮叮咚咚,干净利落。 泪流满面。 他失去勇气。 一阵风起,雷在身边炸开一个大洞,他被人拉着狠狠扯开,摔个踉跄,满身狼狈。 那人在雨水中对他怒吼:“不会躲啊?你站着给雷劈嫌自己舒坦了是吧?要不要……”话还没吼完,人连续后翻,瞬间挪出去十来米,中间空出的空地上,跟着一道雷。 他继续跟天怒搏斗。 一个*凡胎在狂风暴雨天威中屹然不到,他手持双剑,身形单薄,可赵政看来,这才是神人!许多年后,寻求不死仙人的始皇陛下想,他这一辈子唯一见到仙人的,便是年少之时。 尽管,这是个对着老天骂骂咧咧的仙人。 心中涌起难以言表的情绪。 也许,是敬畏。 秀爷觉得糟糕透了,雷电就像装了GPS一样追着他打,这里是森林,他不敢乱跑,尽量往空地上溜达,可雷电无情,次数一多,四周的树木开始起火,妈蛋的,真烧起来不说他跟赵政,这森林里生灵千千万,烧死可是大罪! “伊布,赶紧想法子。” “我不是说让你扔了那剑?” “不要,死也不要。” “混蛋,那你别带着我一起死啊!” “要死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好作伴!”秀爷狞笑。 伊布哆嗦着,用耳朵捂住头,瑟瑟发抖,他觉得倒霉透了,碰上个疯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秀爷知道这家伙给不了自己帮助,他深吸一口气,将鱼肠掏出来,落花风雨已经断成两截,现在换上了鲛刀,再这么下去大家一起玩玩,心中犹豫,他要不要扔了鱼肠? 不就一块玄晶? 大不了…… 妈蛋!这是一块玄晶的! 软妹币!!! 下不了手(╰_╯)# 果断,大家还是一起死一死吧o(╯□╰)o 秀爷与X皇帝_37 赵政是指望不上,秀爷他靠的始终只有手中双剑! 心口陡然一热,黑色的珠子无风自浮,飘到秀爷面前,最后一道雷光有一米来粗,无声无息,自天际直直垂下,估摸着,这最后的大餐,打中就等着跟鱼肠一起成渣渣。 龙珠开始颤抖。 轻鸣龙吟不绝。 他下意识回头,赵政狼狈跌落在树下,人事不知,他方才用力过猛把他撞晕了?还说离开,还说有了小鸡肉,这不,哪里用的上?出去估计让人撕成一条条的沾着酱油吃。生死关头,他竟有心担忧起旁人来。 一声巨响。 龙珠迎面而上,正面对上雷电,同样无声无息,那道电雷好像被吸进异次元,一点一点,寸寸消失。光华大放,灌满三分之一的龙珠飘到赵政上方,肉眼可见黑色的雾气自赵政身体里飘出,大片大片吸进龙珠中。 他这是被赵政救了? 准确来说是有着赵政龙气的龙珠。 天空放晴,大雨顷刻消弭,草地上沾满雨水,踩上去脚底软绵绵,灌木中有松鼠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瞅瞅又担惊受怕的收回去。阳光洒落,云层散去,一望无际的碧空,龙吟响彻九霄,黑色的玄龙蜿蜒而上,各种狂帅酷霸拽,黑色坚硬的龙鳞宛若晶石,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它飞的高,几可入云,估计整个赵国都能看见。 怀里一热,秀爷‘咦’了一声,掏出不断嗡嗡作响的青色龙珠,那是康熙的龙气,里面有一条青色的龙,做跃跃欲试状。 秀爷训道:“你一大老爷们至于跟个孩子计较?” 青色龙得了教训,摇头晃脑,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拇指大的龙头袖珍可爱,它蹭蹭秀爷的手指,晃动龙须,四周尚在燃烧的白色火焰被它吸取过来,大嘴一张,嗷呜一口吞下,顺便打个饱嗝。慢吞吞缩回头,继续在珠子里摇头摆尾。 黑色的龙在天上游弋片刻,终究烟消云散回到龙珠。 秀爷将鲛刀放回包包。 他走到赵政身边,弯腰扶起。赵政挺重,结结实实,他吃力的背着他,慢慢往树屋走,闹腾一场,四周毁的七七八八,好在离树屋远,不然连遮身的地儿都没。拖着赵政回去,一步一步沉甸甸,路上赵政醒过来,迷迷糊糊:“你……你没事?” 他在背上扑腾,又惊又喜。 秀白怒道:“别乱动,要不你自己走!” 他安分下来。 “已经没事儿了。” 秀白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连连点头,将头靠在秀爷的背上,秀爷怎么着也是成年的男子汉,比他高一点,有力一点,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好歹也是混江湖的。 怎么不说话了? 他想,背上一热,一点湿意蔓延,他张张嘴,正欲怒骂,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声长叹:“没出息的家伙。”他不是没死嘛,哭什么? 不过,能有个为你哭的人,感觉还不错,赵政的软弱看起来不是那么碍眼。 秀爷想,自己挨雷劈挨的不亏。 浑身上下黑漆漆,脏兮兮。 回到树屋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取出怀里的鱼肠递给赵政。 “送你。” “送我?”赵政接过短剑,手止不住颤抖,心中激荡,又酸又涩。 这把短剑,锋利明亮,比之常见的青铜剑高了不知多少倍。 神兵出,必有天谴。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满心欢喜:“我不想……” “过几天你就离开吧。” 秀白抢先打断他,一句话,如冷水迎头而下,浇得赵振从头到脚冷透了。 他怔怔半响,手中剑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离开是他所愿,可现在,又不想走。 其中复杂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秀爷看也不看他,权当自己随手送出一把铁剑,打个呵欠,走到床边,躺在兽皮上,一会子功夫,便沉沉睡去。赵政的纠结,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赵政要离开。 秀爷趁夜跑了一趟邯郸,在城中搜刮一番,王孙府中捞来不少好东西,全给赵政打包上路。他走的时候天气很好,不算太热,树叶开始微黄,丝丝缕缕的风带一点凉气,赵政个子拔高不少,坐在里飞沙上挺拔又好看。 “吾若如愿,定归来相报!”小胖子,不,不该叫他小胖子,如今他已经是妥妥高富帅,坐在马背上一本正经。 秀白给里飞沙喂了皇竹草,他在森林里种了许多,闻言笑道:“赶紧滚蛋吧你。”他犹豫:“你以后要保重,别回来了。” “好好过日子吧,公子政。” 说罢一拍马背。 “走吧,里飞沙!” 里飞沙仰劲长嘶,蹭蹭他的手,飞奔而出,卷起一阵灰尘。少年端坐于马背,阳光中耀眼炙热,秀爷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 伊布自赵政来后便一直缩在空间,见赵政走了,它难得探出头:“啊呀呀,妾身的男神总算有了男神的样子,下次见到可以要签名哒。” “下次见到?”秀爷喃喃,取出黑色的珠子,里面填满了大半,赵政骨子里极为不安,隐藏着恐惧的因子,他害怕失去,可一旦得到,又比任何人都容易感激,一把鱼肠,换得他的感激,这笔买卖做的划算。更何况…… 他转身,长长的马尾划过骄傲的弧度。 “素月!” 打个唿哨,白色的马背上全副武装,披甲戴珠。 秀爷翻身上马,扬眉:“你不走?” “嘎?”犹在悲春伤秋的伊布君傻乎乎抬头。 “再不追上去他被人宰了总么破?你不走我走。”说罢,一扯缰绳,马飞奔而出,伊布反应过来,扯开爪子飞快蹦跶:“等等妾身!” 到底,他还是放心不下赵政。 前路漫漫,何其艰险,归秦说的容易实为不易,万一出个岔子,他的龙珠该如何?他不愿换个男神吸龙气,从一而终,这是美德。 赵秦大战在即。 吕不韦先一步偷送赵姬回秦,路上许是耽搁还是出了事儿,一直不曾听说过消息,这对赵政来说,是好事。 由邯郸出,转晋阳,顺着河水走,过河入秦。 秦和赵大半疆土隔着一个魏。 赵政不想惹麻烦,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河水走。 秀爷与X皇帝_38 事实上也是如此。 春秋时代十户九空,常年战争不断,青壮力多服徭役抓壮丁,剩下孤寡老者女人和孩子苦苦挣扎求生,就算没了丈夫,该交的税还是要交。 不说民不聊生,也相差无几。 里飞沙脚力快,耐力好,连续奔跑一夜,马不停蹄将赵政送出了邯郸。 秀爷跟在后面。 离他一千来米,不用担心跟丢,里飞沙身上有系统提示在,素月跟着坐标走怎么也不会走丢。赵政在城外上了船。一艘小木船,破破烂烂,很难想象怎么过去。尤其,这条船是他自己砍树弄出来的,话说小胖子,你有造船证吗?你能保证下水不散架?别以为看了几本天工开物就有样学样,亲……且行且珍惜吧! 河水涛涛,泛起层层浪花,有点泛黄,和经过森林的水是两个水源。 秀爷放出渡情,一叶扁舟,一张白帆,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加上江河涛涛,总有满心豪迈,悠然度日的情怀。他躺在竹筏上晒太阳,伊布托着长长尾巴跑来跑去自己逗自个儿玩,时不时伸出爪子拨拉两下水,水珠冰凉,它抖抖毛,拿湿漉漉的爪子到处跑。 渡情上全是爪子印。 赵政一个小破船不知去哪儿。 茫茫河岸,寻不到方向。 秀爷索性让渡情跟着坐标走,他只管补觉,昨儿晚上跟着赵振赶路,黑眼圈冒出来了。 “前方何人!” 汉子一声吼。 秀爷哼哼:“不服来战!” 当然,他不会动手。 一艘船从远处驶过,船头站着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目光锐利眼神好,瞬间一亮:“喝,好个大美人。” 秀爷撑着上半身,垂眸,怎么看都是一马平川,这货瞎眼吧?他拍拍伊布脑袋,顺手一揉:“等爷回来。” “你是谁爷是谁爷呢!”被人占便宜的小家伙抓狂。 秀爷充耳不闻,起身,反手拔出蓬莱鲛刃,黑白纹路的鲛刀刀尖弯钩,造型霸气凶残,在阳光中闪闪寒光,霍霍发亮。脚下一点,人轻飘跃起,借竹筏之力冲向水面,一朵浪花在脚尖绽放,赤足踩在水花上冰凉沁人,微不足道的力,踩上去不损一滴水花。 柔软,轻缓。 如一根羽毛滑过江面,不起半点波澜。 转身一跃,脚尖连点,蹬蹬蹬就上了船头,鲛刀伸展:“你说,哪个是大美人?” 船上呼啦啦围上一群人,那汉子咽了口唾沫:“误会误会。” “误会?”秀爷冷哼,眸光流转,悄然一瞥,船角一面旗帜,黑色玄纹,折在一处,丢弃又不是,藏着掖着。 秀爷给自己上了一道剑舞,双兵冷锐:“来战!” 杀气透体而出。 莫说战国,就是后世千万年,哪个见过剑三唐朝跟仙侠一般自带光影声效的? 未战先弱三分。 秀爷一拳打飞领头的汉子,飞起一脚,踹翻后面偷袭者。 “跑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滴骏马像疾风一样~~” “嘶~” “哎呀,素月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回去,你忘记你晕船啦?”手忙脚乱将素月塞回包包里,一回头,地上跪了一地。 “神人啊!神人!!” 揍得鼻青脸肿哭的泪流满面还满心虔诚。 秀爷将双剑插回背后剑鞘,捏捏拳头,骨头咯吱作响:“来,我们谈谈人生,说,你们到赵国有何贵干?”他一步一步逼近,脚下一群大汉如柔软的羔羊瑟瑟发抖。 半个时辰后。 “唔,看来赵政有麻烦啊。” 少年人身形挺拔,清丽俊美,立于船头,望着河面喃喃,他身后,捆了一地的粽子苦苦呻~yin。一船的兵甲,偷偷从秦国偷渡入赵,一个目的,干掉赵政。 吕不韦的私兵。 他与赵姬平安入秦,赵姬入宫获宠,吕不韦被封官爵。 公子政的替身也有。 一个稚子。 吕不韦不知从哪里听说赵政未死,秦国内流言纷纷,质疑假赵政的真实性,狗急跳墙,赵秦大战,赵国惨败,为讨好秦,理当归还质子,如今是质子跑了夫人没了,用什么去还?拿公主?可赵王女儿尚小,唯一一个妹妹在赵国战败前夕失足跌落而死。 王公贵族的女儿? 秦孝文王年事已高,异人荒淫,哪个愿意赔上女儿? 再说,贵族女子是作为王室陪嫁媵妾的,秦孝文王会收媵进宫? 故而,赵国想找到赵政。 赵政有一块佩,上等黑玉,上有篆书:政。 异人虽混账,可对这个儿子当初是付出几分真心,这块玉赵政一直随身带着,赵姬扔下赵政本就心生愧疚,恨不得立刻离去,哪里有心思去寻赵政身上玉佩? 赵国说秦国公子政是假,赵姬和吕不韦说是真,真又无玉佩,一张嘴,真真假假? 公子蛟的生母深的异人宠爱,得之哪里有不推波助澜的? 这一船人是确定赵政生死,他要没死就神补刀的存在。 赵政啊赵政,你说你活着真不容易。 秀爷知道他们饿目的,就不可能放过这船人,当下长剑一划,内力吞吐,将船底凿开几道大口子,跃下船,落到飘过来的渡情上,安安稳稳喝一口正热的茶。 不远处十米,那艘船缓缓下沉,带着一船粽子。 是的,粽子。 就素那么拽~ 渡情速度加快,他要在赵政上岸前追上他。 也许不用着急,可必须保证赵政不遇上吕不韦和赵国的人,吕不韦能弄出个公子政难保赵国没哟这想法。 都是造假的,大家谁怕谁啊。 保护赵政亲眼见到异人,秀爷摸摸包包里的烟花,两颗真诚之心,到时候全给这两父子放了,不怕感情不上去! 午后阳光正好,就着渡情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赵政的小破船远远在望。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旁晚,乌云密布,黑压压天都要沉下,河水开始翻滚,风浪渐大,渡情随波荡漾飘来飘去怡然自得,不用担心沉船。天空一声霹雳,暴雨开始倾斜,河水哗啦啦的涨,在河上和陆地是不一样的,河水中雨得了势,更加可怕。 秀爷与X皇帝_39 像是一只咆哮的洪荒巨兽,张着血盆大口。 择人而噬。 那边赵政手忙脚乱收帆躲雨,这边秀白悠然掏出恩师伞,红的蓝的白的黑的水墨的梅花的,一溜烟展开,用绳子系在一起,一头挂在杆上,一头……秀白翻空落花包,找出一根竹子来,那是在唐家堡后面逗滚滚剩下的,插在渡情上,一顶有各种伞组成的巨幕遮风挡雨,伞儿纤细,飘来飘去,秀爷躺在伞下看着它们飘。 “救……救命……” 隐隐约约的声音。 秀爷抬眸一看,哟,赵政在水里扑腾,船沉了。 他指挥渡情划过去,喊道:“喂,赵政,还活着吗?” “……”那边沉默片刻。 没了声响。 沉下去了? 不可能啊,冒出水面那一撮呆毛不就是赵政的?!哦,不好意思啊,秀白伸手一拽,将他生生从水里拽到木筏上,赵政在水下憋的脸都红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咳咳咳。” 秀白一巴掌拍过去,拍的赵政连连咳嗽,吐出几口水来。 “啧啧,居然差点把自己弄死。” 老实承认吧,始皇陛下,你木有做船工的天赋。 赵政缓过神,看一眼秀爷,哑着嗓子问:“你为何在此。”他本以为,不会再见。不曾想,过了大半月,又见到,还是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羞耻感涌上心头,赵政觉得难堪。 秀爷咧嘴一笑:“放心不下你。” 他的笑容明媚温暖,在风雨中破开乌云,容光耀眼瑰丽夺目,冰消雪融般消除赵政心中的阴影和黑暗,他想,被看见这副德行又如何?再不济他都见过,更何况,他刚刚救了他。 “啊,有事告知你。” 秀爷将遇见吕不韦私兵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顺便将赵国的事情告诉他。 “就是这样。” 赵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要尽快归秦。” “我也这么想,既然达成共识,不如一起上路?” “如此甚好。” 秀白加快竹筏的速度,在风雨中渡情如一把利剑,生生破开风浪一往直前。 速度极快。 快的让人头晕。 赵政晕船,他吐完有气无力倒在竹筏边,强迫自己不去看流逝的河水,一看又有恶心感。想当年秀爷拿渡情在赛马大会上狠狠涮了哈士奇一把,得了第二名来着,旱地犹如此,更何况是水里? “你为何要跟过来?”赵政声若蚊呐,透着不自信:“你救我一命,我已心存感激,日后是死是活该是我命,连累你千里奔波,有何苦?” 真是心存感激? 赵政冷笑。 那颗心早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秀爷若当真不管他,等到公子政得势,他会报答,也就一报而已,他想要这个人,得到他。 如此丽色,若不能占为己有,那便毁了吧。 仙人的手段,还是留着好。 秀爷没有读心术,猜不到养大的男神的想法。 他只是傲然:“区区吕不韦爷不放在眼里,你是我养大的,我自然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的回答理直气壮。 赵政羞涩缅甸的笑:“我心甚喜。” 他很高兴,他不曾对他抱有旁的心思。 大家闺秀一样的笑容让秀爷从头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肩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是不是把男神养成变态了? 一路往秦去,第二天登陆。 秀爷收了渡情,和赵政找了一户人家留宿,村子里多为女人,面黄肌瘦,田地荒废,小孩子光着屁股跑来跑去,家里的老人坐在门口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做手里的活计。 他们这算是……入秦了? 的确是秦国的领地,可惜,因为常年穷兵黩武和残酷律法,沉重的赋税压的人喘不过气。 这座村子便是如此。 女人们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她们希望他们能留下。 热情似火。 秀爷头皮发麻。 夜色渐深,他们整理好床铺,用枯草和麻布铺就的床让人躺着不舒服,秀爷从包里掏出兽皮来铺上,硝好的兽皮柔软舒适,比睡草好的多。 同床共枕。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 赵政在树屋睡床,秀白睡床边,一张兽皮解决问题。 颇好养活。 温热的呼吸清晰可问,彼此间好似交换空气一般,吸一口,全是对方的味道。秀白爬起来:“我去睡地上。”赵政拉住他:“地上硬,湿气重,还是我去吧。” 这里不比树屋。 赵政一派纯良,满心为他着想,倒显得他小肚鸡肠杞人忧天。 秀爷重新躺回去:“算了,挤一挤,明天就好。” 床下的枯草沙沙作响,戳人戳的疼。 赵政松开手,乖乖闭上眼,片刻的功夫,呼吸变得悠远,显然睡着了。矮小的屋顶,狭隘的空间,身边躺着半大不小的少年,秀爷是怎么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后半夜才稍稍浅眠,不等睡熟,天就亮了。夏天的天色亮的早,太阳从东边出来,明亮耀眼,不同于春季的婉转,火辣辣,就跟赵政似的。 他眯着眼睛盯着戳着自己的那根玩意,怒火蹭蹭蹭上涌。 这是,夏天到了? 还是这孩子长大了? 有种伸手折断它的冲动总么破!! 秀爷与X皇帝_40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啊!” 清晨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唤醒沉睡中的人们,村庄开始忙碌,女人们扛着生锈的农具出门,小孩子年纪稍大的跟着母亲一同劳作,嗷嗷待哺牙牙学语的留在家中。 赵政卷成一只虾米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喂,还活不?吱一声试试?”秀白坐在床边将头发束起一个马尾,拿玉冠扣好,安上两把小扇子,漫不经心问道。 “吱……”赵政抬起头,鼻涕眼泪流满脸:“你为何下如此毒手?”一定废了废了吧……啊! “毒手?”少年停下手中活计,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打量片刻,然后一脚踩上他心口,用力捻一捻:“你当我不知道你肮脏的心思?”他俯下身,拍拍他的脸,一字一句:“我告诉你,你要真有那个本事也算你能耐,可你要么玩完后杀了我,要么,等着这辈子被我追杀,到时候可是不死不休哦。” 他放下脚,走两步。 赵政下面疼的厉害,他被吓的不轻,脸色苍白缓缓吐出一口气。 冷不丁,前面那人回头,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阳光中闪闪发亮,一瞬间让他从头寒到脚:“不信你可以试试哦,爷好久没玩过这么带感的游戏了。” 赵政汗毛都立起来。 秀爷如同出鞘的利剑,剑气四溢,屋子里风卷层层,刮骨的刀风刺骨的冷。一言不甚斩落人头,这是赵政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秀爷的杀气,清楚知道这个人的危险。他不是赵国和秦国的那些公子雅君可以风花雪月亵玩,他更像一个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赵政咽了一口唾沫。 不敢言语。 秀白见他老实似鹌鹑,冷冷一笑:有贼心没贼胆,爷当年在七秀坊杀这样的人多了去,那二货哈士奇也是这德行,偷偷摸摸摸一下一手,回头还要心惊胆战怕他拿剑来战。 *青年傻欢乐! 赵政和秀爷简单洗漱后准备继续赶路,给主人家留下硝制好的兽皮和几枚钱币,大型的玉和金银留下来是个祸害,不如给些吃的,这年头人吃肉不容易,谁也不敢赤手空拳跟野兽搏斗。 主人家依依不舍。 他们骑着里飞沙和素月一前一后,两匹马在风中奔驰,时不时高难度靠个头蹭一蹭,看起来危险又心惊。 “马儿乖,莫靠莫靠。” 赵政摸摸马头,哄道。 里飞沙甩掉他的头,马眼上翻,露出白色内里给他看,简称:翻白眼。 秀爷扑哧一笑,拉长调子:“里飞沙,你若先素月一步到城我就把皇竹草全给你吃,同样的,素月先到就全归它。”话音刚落,便不见里飞沙的马影,远远一溜烟儿的尘土,依稀响起赵政的大呼小叫,里飞沙认真起来很可怕,半天到都城不是问题。 跟坐法拉利似的。 古人何时见过如此速度? 咸阳城外,古道遥望至尽头,赵政一匹快马狂奔而至,守门的兵卒一阵慌乱,这年头骑马的身份不菲,马上人长的俊俏,贵气逼人,感谢秀爷从赵国王都撸来的衣服。 赵政在马上喘气,秀爷跟过来:“怎么不进去?” 从怀里掏出钱币,下马,准备交进城费。 赵政拉住他:“再等等。” 罕见,他们一路居然再没撞见过吕不韦的人,进了秦国,他们就没打算隐瞒行踪,在对方眼皮下会这样轻易进城? 秀爷先行一步,拔出双剑。 果真,等他跟赵政进城,迎面满天箭雨。 城墙上,全是带着面具的兵甲。 哟,这是玄武门的节奏啊。 不怕不怕。 秀爷拔出双剑,剑光激射形成一道剑网,进入剑网的箭寸寸断裂。这么杀进去不是法子,吕不韦借赵姬和假公子政之手在咸阳调兵,秦孝文王岂不会理睬?莫不是出了问题? 城楼上有人叫:“公子有令,将赵国奸细格杀勿论!” “咱两成奸细了。”秀爷回头道,赵政心不在焉,目光冷锐,直直射向城楼,秀爷跟着看过去,那里在层层士兵包围下依稀可见一个玄色的身影,秦国以玄色为尊,能光明正大穿这颜色,王室,之前有人喊了一句公子,莫不是假公子政? 秀爷眼珠子一转,主意上心头,他一拉赵政,一声唿哨,唤来里飞沙和素月,翻身上马,一马当先,迎头对着士兵一个任驰聘下去,为赵政冲出一条路。 他就会这么一招。 天策的招式还是为了不被马蹄子踩才学的。 结果……换成他踩旁人,感觉果然很爽! 一蹄子下去,血花四溅。 赵政拿着鱼肠一弯腰,隔断士兵的脖子,鲜血喷了他一脸,看起来有些骇人。他的目光如厉鬼,回头狠狠瞪向城楼上,那公子政骇的后退一步,止不住捂住脖子,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一路狂奔,飞快出咸阳城。 后面远远跟着一队士兵。 秀白回手在包包里一掏,放出飞鸢,一把抱住赵政的腰,收了素月和里飞沙,乘风而上,初时几分不稳,飞鸢摇晃两下。 “你好重。” 他抱怨,赵政不说话,只是眼睛闪亮亮。 “多谢。” “你跟我说多谢的机会多了去。” “是啊,多了去,以后好好谢你。” 赵政好像变了一点,他又说不出是哪儿。 这孩子在他眼皮子下面改变。 高空云雾缭绕,风往哪里吹飞鸢就往哪里飘,伸手可摘星辰,低眉见流云。赵政脸上露出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上天,跟上神舟七号似的。 唐门的飞鸢,嘿嘿嘿…… 他从哈士奇手里抢来的。 那只傻乎乎的狗。 又二又呆萌。 他下意识看一眼赵政。 赵政傻乎乎抬头。 蠢爆了! 公子政有充分准备,咸阳城里似乎出事了,孝文王和秦异人对于他大举调动兵马狙杀赵政全然无反应,这怎么可能?秀爷把赵政扔在深山里藏好,孤身一人驾着飞鸢半夜偷偷溜进城。 跟藏莴苣姑娘似的。 秀爷与X皇帝_41 咸阳城黑漆漆,时不时头执火明仗的士兵走来走去。 盔甲响动声稀稀疏疏成一片。 秀爷换上黑色恶人阵营套在屋顶上穿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咸阳城最显眼的是王宫,其次是秦异人府邸。先去异人府中一探究竟,避开巡逻的士兵,翻身进院,院子里侍女们小心翼翼来往行走,大气不敢喘,一栋栋房子,秀白凝上内力用耳朵倾听,哐当一声巨响。 青铜器摔在地上。 他眼睛一亮,飞身而去。 找到了,秦异人的方向,敢在大半夜砸东西,只有秦异人,听闻他脾气暴躁,想来落到不堪境地也学不会克制。 一点豆大的灯。 昏昏沉沉。 房间里传出咆哮:“给吾滚!滚!犯上作乱贼子耳,天谴之!!” 中气十足,看来没啥事。 秀爷用手指轻轻一捅,捅开木头的窗户。 一个小洞透过几许光亮,他将眼睛凑过去。屋子里空间狭小潮湿,闷热的很,无人放冰,屋里一个年轻公子哥,啊,不,是两个,看起来像兄弟,关键是,两人都与赵政都几分相似。 异人躺在床上,三伏天盖着棉被,面色蜡黄,止不住哆嗦:“竖子!竖子!!” “父亲,您多言了。” 为首的公子面色阴冷,五官俊美,沉沉之间心思颇多,站在他后面者,身穿华服却面色唯唯弱弱,不敢看异人。 “您真以为他是您儿子?公子政,出身不详,赵姬与吕不韦私通所生,我可怜的父亲,您这是好大一顶绿帽子啊!”少年哈哈一笑,目光狠戾:“秦始皇又算的了什么?注定成为我的垫脚石!一统六国,多大的千秋伟业,只配我来做!!” “你……”异人吐出一口血:“秦蛟满口胡言!” 哦,公子蛟? 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秀爷觉得这家伙不对劲啊,公子蛟生来聪慧,一岁能言五岁善武,天纵奇才,深的异人与孝文王欢心,啧啧,这桥段……颇为熟悉啊…… 哦,他还救下白起一命。 呵呵…… 其实你叫龙傲天吧? 他为何囚禁异人?既然得了异人欢心,加上自己的能力,得到王位不过时间问题,可他为何囚禁异人?还有这公子…… “公子政!吾……可带你不薄!你囚母弑父罪不可恕!!” 异人声嘶力竭的咆哮。 公子政? 秀爷瞬间默默笑了。 手腕一抖,一把石子准确击出,噗噗几声,院子里灯熄一半,刀剑出鞘,发出叮叮咚咚刀剑相击声,放出素月,长啸一声。 “有贼人!来人!!” 像是滚水里滴进一滴油,整个院子瞬间爆了。 公子蛟与公子政出来,大叫:“慌慌张张成什么样,来人,赶紧把灯点上,护卫何在。”有了主心骨万事好办,片刻功夫重新点起灯,院子里士兵层层包围,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先前,分明听见马叫。 奇了怪了。 公子蛟脸色一变,叫道:“不好!” 他跑回房间,哪里还有秦异人的影子? 脸色变得铁青,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他冷冷咬牙,继而想到赵政,怒道:“赵政!你找死!”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一人,连连叫道:“公子政,速速与吾进宫。” 公子政在刀剑声响起时便缩到墙角躲了起来。 蛟气急败坏踹了他一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他与公子政连夜进宫,见孝文王还在,瞬间送了口气,对着过来的白起嘱咐一番,也不敢出宫,就在宫里住下,有白起的帮助,公子蛟成功把持住王宫,高高在上的孝文王与废人无异。 秀爷大半夜带着异人在天上飞。 飞鸢忽上忽下。 异人吓的魂不守舍,哆哆嗦嗦:“仙人仙人,慢矣慢矣!” ……赵政是他的种?…… 想起初见时的小胖子,秀爷默默,好吧,还真是。 控制飞鸢在赵政藏身的山洞外降落,感谢唐门提供的技术支持!感谢哈士奇的英勇献身!默默感谢,十分感谢,回去给你们评个十佳。 异人久病不愈,手脚无力,脚踏上地面便是一软。 秀白手疾扶了一把。 “不敢劳烦仙人!”异人居然惊恐万状,连连挥开他的手,连滚带爬的走到一边。 收回手,看着莹白的指尖发呆,他这是被人嫌弃了? 赵政在山洞里生了火,火光温暖。 秀白进去时他手持鱼肠剑藏在转角处,面露警惕目光冷酷,见是他,当下送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到随后跟进来的异人身上,微微一怔。 异人看见赵政,目瞪口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饶是他心里承受能力颇为强悍也受不了,先被两个儿子连手囚禁,接着被仙人所救,最后……他看见一个长着与公子政几乎一样的少年人! 上上下下打量,陡然一凝。 赵政腰间,一块墨色刻着政字的玉佩。 异人声音哽咽:“赵姬告知吾,玉佩在逃亡中遗失。” “汝……可否告知吾……此玉佩从何而来?” 异人不是傻子,他能从一国质子坐上太子的宝座,除了华阳夫人外,自有他过人之处,太子荒淫无道,可心胸狭窄,他又要出头,又不能扎眼,全靠自己思量。用心思量,赵政这事,中间必有蹊跷。 赵政坐下,拿了扒皮洗干净的兔肉上火烤,淡淡道:“生来有之,吾父送赠。” 篝火照应在那张俊美尚且稚嫩的脸上,几分坚毅,几分冷漠。 异人心如刀割,又道:“汝父何人?” 赵政道:“不曾见过。” 难怪难怪,他不曾见过,故而冷漠,不曾感受,何来亲情。 赵姬! 欺吾!! 秀爷与X皇帝_42 欺人太甚!!! 异人心中怒火到达顶点,眼前一黑,一口血呕出,软软倒地,人事不知。 秀爷正擦手呢,一怔,放下手中帕子,正欲走过来,面前忽然多了一块冒着香味的肉,抬头,赵政眉眼温暖:“要吃吗?” 哪里冷漠哪里无情哒? 秀爷瞅瞅倒在地上的异人,在看看淡定的赵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养歪了? 男神……是不是精分了? 呵呵……前几天那个色眯眯的小胖子还是这个狂帅酷霸拽淡定的男神? “不吃?那我吃了。”他正要收回手。 秀爷连连叫住:“谁说我不吃?我吃!” 异人? 吃饱了再说吧。 吃饱喝足,啃着水果消化,秀爷洗干净手,蹲在异人身边,另一边蹲着赵政。 他伸手戳戳异人:“脸色真难看。” “啪。”秀白拍掉他的手指:“这是你父亲,别乱摸!” “父亲?”赵政收回手,双手抱胸各种霸气侧漏:“那又如何?等他醒了才是我父,现在,谁知道呢。”睡着了随你怎么弄对吧? 男神,你精分了! 赵政猛的凑过来,舔着脸:“怎么样?我是不是很霸气?” “……”他不该让男神看天工开物的,里面是不是夹杂了别的书? 秀爷懒得理他,将手放到异人心口,闭上眼,绿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一点一点从心口开始游弋,忽然一顿,睁眼:“找到了。” “公子蛟给他下了毒!” “公子蛟?” “是啊,那家伙连同假公子政还有白起发动兵变,不光异人太子,孝文王都被囚禁在王宫里。” “白起?” 赵政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白起是谁? 战国杀神,有‘人屠’之称,战国四将之一,长平之战杀人四十五万,攻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攻楚于鄢决水灌城淹死数十万,攻魏于华阳斩首十三万,与赵将贾偃战沉卒二万,攻韩于陉城斩首五万,共一百余万。 他虽年迈,可凶名不减。 白起被公子蛟所救,并未自刎。 这对于赵政来说,是极大的绊脚石。转念一想,这块石头用的好,将是公子蛟的催命符。 赵政从沉思中回神,垂眸,眼前绿芒闪烁。一身粉衣华服的少年正低垂着头专心为异人疗伤,他心中生出一丝嫉恨和古怪。 那是异人,生父。 生而不养何为父? 尖锐的声音在心底叫喧。赵政揉着眉心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尖锐刺骨,头疼的厉害,他忍不住皱眉,眸底氤氲起深深的阴霾。 “你不舒服?” 清脆的声音。 少年一双冷冷清清的眼安静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宛若温婉无害的羊羔。 赵政心中一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无事,异人如何?” “公子蛟的毒不重,过几个时辰他就该醒来。”秀爷垂下眸子,眼中明明暗暗,淡淡:“只是公子蛟用的毒……已经损害了异人的身体,就算外面再好,可里子损害,将来,恐怕无法得养天年。” 赵政先是一喜,猛然惊醒,敛去喜色,不由悲伤:“……公子蛟那个畜生!” 秀爷长长叹气,背过身蹲下,伸手按上异人的心脏,黑黝黝的眼中忍不住惋惜,他家男神果然被养歪了,既然养歪了…… 一丝狠厉。 他冷冷看着昏迷不醒的异人。 如他所愿。 异人永远也无法得养天年。 云裳心经出手哪里有解不了的毒?当年炮哥毒哥他怕过哪个? 可惜,人家家属不愿意啊。 夜尽天明。 残灰散发一缕白烟摇摇晃晃飘出,躺在兽皮上的异人发出一丝呻~吟,悠悠转醒,忽然而至的光让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极其不舒服,他难受的眨动着。一道浅浅的阴影挡住光明,视线里清丽冷漠的面容不似凡人,他好像见到了仙人,仙人对他说:“醒了就别装睡!” 装睡? 异人一溜烟爬起,跪坐于地,端正身体,将衣襟从头到脚撸一遍,拜倒:“异人谢仙人相救。” 此乃大礼。 秀爷难得正经,一脸严肃:“异人不必多礼。” 异人道:“敢问仙人,秦王现今可安?” 秦王?他不知道呀,可这不能告诉他,用心细想,公子政现在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异人,还有太子呢,所以,他必须等秦王写下诏书。秦王心思深沉,他心中明白,故而一直拖延,暂时无生命危险。 “秦王安矣。” 异人庆幸道:“万幸矣万幸!” 异人继而想起什么,伸手摸摸自己心口,惊喜交加:“这这……这毒没了?”他心口发硬,日日疼的难受,竖子狠毒,对他毫不留情,下得毒无人可解。 手下掌心柔软,并无疼痛,不由得又惊又喜,潸然泪下。 抹抹眼泪,又道:“那那昨日见到的那人……哪儿去?” 他这才想起赵政? 秀白摸清他的底线,先是秦王,再是自己,最后赵政,赵政的位置算是不错,至少在公子蛟和太子之前。其实异人之前最爱公子蛟,可公子蛟做到这个地步,恩断义绝,父子情谊付之一炬,让后来居上的赵政捡了便宜。 秀爷与X皇帝_43 至少,干掉公子蛟后,赵政有大好处。 秀白笑道:“赵政出去寻找食物,您再等等。” “寻找食物?”异人迟疑道:“他过得很苦……需亲手寻找食物?” “苦啊。”秀白叹道:“怎么不苦,我捡到赵政时他大概……这么大……”伸手比划一个高矮:“可怜兮兮,他跟赵姬走失,跌跌撞撞到森林,差点被野兽吃了,幸好被我撞见,收留了两天,那孩子年纪小,胆子小,打雷时已经一夜一夜睡不着,常常半夜惊醒找母亲。” 异人心中酸楚,一听自己儿子受罪,自个儿也不好受,红了眼角。 赵政原本异人心中没多大地位,他儿子多,可前有孝顺儿子露出爪牙,后有流失在外吃尽苦头的儿子冒死相救,赵政瞬间高大上啊有木有,男神偶尔的精神分裂也是可以接受的。 愧疚满满,赶上好时候啊。 “是啊。政儿苦矣。”异人跟着感叹。 几分唏嘘几分难过。 两人大白天坐在山洞里一人一语感叹,赵政忽然从洞口冒出来,背着光,手里还拎着两只山鸡,那张稚嫩俊秀的脸在晨曦中懵懵懂懂,带着几分天真和无辜,软绵绵,水汪汪,无辜的羔羊。感谢赵政的好相貌! 异人喜笑颜开,他脸色苍白疲倦,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吾儿!汝回来了!!” “嘎?”赵政霍然抬头,目瞪口呆看着自家爹一副欢欢喜喜喜当爹的样子。眨巴眨巴眼,转眼看秀爷,秀爷相当淡定,冷冷道:“东西拿回来了?” “恩。”举着手里的山鸡。 “还不去收拾?想饿死你爹?” 秀爷冷哼一声,赵政立刻转脚准备生火,剥皮洗肉动作麻利,干脆利落,显然久经战场,一连串的动作使得异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赵政将烤好的肉割下柔嫩的一部分给秀白,又将腿部递给异人。 异人手忙脚乱接过。 他小心道:“政儿,你可是我的政儿?” 赵政脸色不变:“我母为赵姬,生而未见父,你若问我姓名,我确叫赵政。” 异人嘴唇颤抖,赵政一番话击中他尚且软弱的心:“吾儿苦矣!苦矣!” 抱头痛哭。 喂,要不要这般煽情? 秀爷狠狠咬一口果子,异人一个人沉浸其中,赵政连眉毛都不动,等到异人抬头,他又马上蓄满泪水:“吾父吾父……” 好吧,两个演技派。 \\(^o^)/~ 他把男神养成影帝了哦也、 (╯‵□′)╯︵┻━┻ 哦泥煤啊!! 嚓嚓嚓几口干掉果子,仇大苦深。 等平息情绪后,赵政找秀白商量如何救出秦王。 “秦王?” “有了秦王万事足以。” “不用啊。”秀爷狂帅酷霸拽:“我干掉公子政干掉公子蛟干掉白起不就可以?” “……”他忘记这货不似人类的强大武力值,可:“千军万马谈何容易?” “谁说我要光明正大去?”这货智商有点不够用,想来也是,荆轲刺秦王用的居然是光明正大,换做炮哥,呵呵,飞鸢一拉,乘风而去,黑夜而来,悄悄无声用千机匣来一发,马上乘风而去,让你连影子都抓不到,还有毒姐,一点细小致命的蛊毒和虫蛇,分分钟要你命,怎么死都不知道。 果断还是他们的大唐太奇葩、 好在哈士奇血厚扛得住。 尽情□□不怕不怕。 秀爷拔出双剑:“我今儿晚上就出发,说罢,先干掉谁?” “……”赵政没缓过神。 “要不……”秀爷提议:“咱们抽签决定?” (╯‵□′)╯︵┻━┻你当买大白菜啊!抽签决定!! 赵政吸一口气,缓一缓:“先将秦王救出来,顺手宰了公子政吧。” “咦,我以为你会让我先宰公子蛟啊。” 赵政道:“先宰公子蛟只怕会让白起警醒,杀了公子政一来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二来让他自乱阵脚。总之。,公子蛟我留着有用。” 日后用来让异人死心。 “恩。”秀爷想起一事:“那赵姬与吕不韦呢?他们被公子蛟囚于咸阳王宫,要找出来颇为不易。”主要是秀爷不愿意在救出秦王后又出救赵姬与吕不韦,他嫌费事儿。 赵政冷笑:“由他们自生自灭,能活下来再说。” 不管喽? 秀爷点头:“我这就去了。” “路上小心。”赵政抿着嘴角,一字一句看着他的眼睛,极为严肃和认真:“实在救不出秦王就算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没打算为了赵政搭上自己。 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一张飞鸢就行。 夜深,吃饱喝足准备饭后散步,飞鸢直山顶滑下,即将落地之时狂风一吹,扶摇直上,暗色的飞鸢瞬间飞出,呼吸见,若隐若现的小点再也看不见。 赵政收回目光准备回山洞,天上乌压压,不见明月,一两点疏星黯淡无光。 小胖子。 脚步走的极稳。 每一步都有力。 他不再是那个小胖子,他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野心。 抬头,目光坚定,冷锐自信,秦王之位,只属于赵政!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 赵政在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他想,等他坐上秦王之位,那个小秘密也将不复存在。 黑色的阵营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光滑的小臂暴露在高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秦王宫灯火通明,满城戒严,肉眼可见的蚂蚁大小的士兵在地下走来走去,一层层全是黑潮。 哟,这是胆怯了? 秀爷可不怕。 千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不是没干过,只要不是安禄山那种BOSS级的大变态。 秀爷与X皇帝_44 秦王宫最高的宫楼,秀爷一拉飞鸢,滑过圆满的弧线,稳稳降落。 撒,游戏开始。 ☆、第28章 番外:二哈(上) 第二十八章 “我手拿长枪到处跑,扭着我的小蛮腰……” 哈士奇哼着小调,扭着小蛮腰骑着麟驹从新手村跑出去,一路欢脱,头顶上黑乎乎的战阶红的发亮,从祸事魔君到极道魔尊就差那么一米米经验。长枪一展,枪缨急抖,透心凉,心飞扬,收回枪尖,守尸。 那浩气盟复活。 吧唧。 倒下。 破口大骂:“王x蛋!你杀我还不够你还守尸!劳资是招你惹你了?” 一连串国骂。 哈士奇掏掏耳朵,坐在马上,垂头,看着阵营,上面一连串刷屏,大家都上线。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二:哈士奇你干啥呢?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蹲着守尸,看看爷头顶的火辣辣没?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三儿:听说七秀坊来了几个漂亮妹子,要不要去看看?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漂亮妹子?哥们走一个?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二:走一个!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三:走一个!! (阵营)【恶人谷】我是小哈:加我一个!七秀坊看妹子去!! (阵营)【恶人谷】秀秀:你们……要去看妹子?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3╰)╮秀妹子~来,让大哥啃一个。 (阵营)【恶人谷】秀秀:老娘啃你一脸!(#‵′)你也不怕崩了牙。 秀秀妹子家夫君大人是恶人指挥来着,各种霸气侧漏。 (阵营)【恶人谷】星辰大海:走走走,俺先走一步,大家伙随后。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风紧扯呼!(gt^ω^lt)…… (阵营)【恶人谷】秀秀:祝你们好运……╮(╯▽╰)╭…… 哈士奇翻身上马,长枪一抖,一溜烟跑远,留给躺尸的汉子一个*的背影。 一路狂奔,水云坊里风流富贵,温柔婉转。一群NPC秀坊妹子云裳粉袖,眉眼清丽,勾的下面一群狼狂流口水。哈士奇也不例外,他下了马,趴在台子边,眼巴巴看着台上的美人,身后摇着大尾巴,眼睛亮闪闪。 中间那个美人真招人稀罕! (ˉ﹃ˉ) 一头黑发及腰,两把小扇子束发,眉眼精致锋锐,五官比例完美,比起四周的NPC多了一份生气,这样的美人抱回去藏起来多好? 汉子们狂吹口哨:对面的妹子看过来!! 一连串狼嚎刷屏。 哈士奇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摸摸往台上蹭。 一点一点。 美人转身,长剑一指,刷,直接送他躺尸,头顶字幕:占小爷便宜?活腻歪了吧? 哈士奇嘿嘿嘿,摸自己一脸血:美人,跟我回家吧。 这年头,渣三不断更新,NPC真人混着智能,对面要是个真人美人哈士奇就赚大发!等等,小爷?他眼花了?不对!那是个什么东西!喉结?哦不! 二哈急红眼。 不敢相信他的美人是个男人。 美人转动,长袖急舞,粉色花瓣满天飘洒,花中美人,风华绝代,肌肤胜雪,秀丽夺目,如一朵雪中盛开骄傲的花,绝世美丽,就是冰雪刺骨,一不留神就长眠雪中。 哈士奇就是其中一员。 美人一脚将他踢下台子,任由二哈被黑压压的汉子埋没。 ‘混蛋!还我女神!’ ‘二货,你敢动我男神?’ ‘活腻歪了吧?男神的小手爷都没碰过!说,哪只手碰的?’ ‘……’ 二哈再次死在众愤中。 第二天二哈上线,蹲在天策府后院看着小七一脸明媚忧伤。燕秀小七霸气侧漏一剑架在天策府大将军李承恩脖子上:“你到底肯不肯娶我?” 李承恩胡子渣渣的脸上满是无奈:“国不成国何以成家?” 哈士奇:“安史之乱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新唐皇都继位了,将军,您就从了她吧。”这样兄弟们去七秀坊喝酒看美人没钱也不会被打出来啊!他家的美人…… 他家美人是个爷们! 二哈狠狠摸一把脸。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劳资喜欢上男人总么破?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拽:二哈你总么哒二哈你到底总么哒o(gt﹏lt)o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 (阵营)【恶人谷】花开盈盈:二哈你不是一直都是弯的咩? (阵营)【恶人谷】沧海明月:上次姐还看见二哈跟小黄鸡一起愉快的转大风车呢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劳资那是被他转啊混蛋! (阵营)【恶人谷】藏剑小黄鸡:二哈你看上谁啦?缺钱不?二少我帮你打几把剑顺便帮你把人娶回来! (阵营)【恶人谷】花开盈盈:小鸡你顺便帮他进洞房吧。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拽:+1!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二:+2!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三儿:+3! 秀爷与X皇帝_45 (阵营)【恶人谷】沧海明月:+你一户口本!! (阵营)【恶人谷】花开无涯:二哈你到底看上谁了?说,大家帮你抢回来!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他是我的男神。 (阵营)【恶人谷】秀秀:等等二哈,你昨儿不是去秀坊看美人了?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v⊙)嗯。 (阵营)【恶人谷】秀秀:你看上的是不是穿一身金鱼套在剑阵阵眼长的倾国倾城的那个绝世大媒人?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v⊙)嗯。素啊素啊。 (阵营)【恶人谷】秀秀:老娘素你一脸!那是老娘的男神!!敢动老娘男神老娘……帮你进洞房吧……o(≧v≦)o~~…… (阵营)【恶人谷】花开无涯:秀秀你总么对的起指挥大营!! (阵营)【恶人谷】秀秀:上次被浩气推了大营啊。 (阵营)【恶人谷】沧海明月:男神男神我们去看男神! (阵营)【恶人谷】藏剑小黄鸡:男神男神我们去娶男神!! (阵营)【恶人谷】一世万花:( ⊙ o ⊙)你们是在说我咩? (阵营)【恶人谷】花开无涯:…… (阵营)【恶人谷】秀秀:…… (阵营)【恶人谷】藏剑小黄鸡:……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三儿:……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二:…… (阵营)【恶人谷】我是指挥大营:黑长直你家咩咩叫你回家吃饭…… (阵营)【恶人谷】秀秀:大营我们去找男神! (阵营)【恶人谷】我是指挥大营:好啊好啊。 (阵营)【恶人谷】藏剑小黄鸡:你们是要三的节奏咩~ 哈士奇关掉频道翻身上马,傲血战意,任驰聘,马影一闪,人奔出去老远。 李承恩摸摸胡子无视脖子上的剑,一脸欣慰:“这混小子是越来越厉害。” 小七冷笑:“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很快就要被人削成渣。别拿NPC不当人,其实大家又有什么区别?” “小七!” “知道知道。” “说,你到底嫁不嫁我……” “……” “额,重来。说,你倒是娶不娶我?” “……国不将国可以成家……” “额,抱歉抱歉,台词错了……” ~~~~~~~~~~~~~~~~~~~~~~~~~~~~~~~~~~~~~~~~~~~~~~~~~~~~~~~~~~~~~~~ 军爷一路狂奔。 一口气买了九十九个真诚之心跑到秀坊外放烟火,世界频道一连串刷屏,更新后的剑三系统颇为好使。 在系统好感加成中,哈士奇成功见到男神。 七秀坊唯二的秀爷之一。 秀爷在水面上跳舞,水榭花盈繁花盛开,人比花娇,醉死个军爷。 回手一剑。 军爷挂掉。 吐血而亡。 躺尸中。 秀爷:哪里来的宵小鼠辈,胆子不小,命却不硬。 他的男神…… 吐血吐血…… 军爷含恨而终,享年二十又一。 ~~~~~~~~~~~~~~~~~~~~~~~~~~~~~~~~~~~~~~~~~~~~~ 军爷组团包团刷了大半月刷出玄晶给秀爷打了把大橙武送过去。 以橙武为聘求取秀爷。 不曾想脚没迈进去便被人海挤出来。七秀坊里,人人捧着一把大橙武对着黑发秀丽的秀爷流口水:男神男神,俺滴嫁! 求娶男神!! 男神俺要嫁给你!!! 军爷大怒,挽起袖子操起长枪翻身上马,马下踩死无数冤魂,满身鲜血,不等他得意,秀爷一剑将他拍的头晕眼花捆成粽子附上一纸书信给天策府打包邮寄。那段时间,他被关了大牢,赔偿秀坊几乎倾家荡产。 李承恩告诉他:你这样不对! 军爷嗤之以鼻,你自个剪不断理还乱,你说,庄花小七你最爱谁? 李爷大怒,接着关禁闭!! 一关三月,等哈士奇满身污秽爬出来,江湖上早已没有了男神的影子。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妈蛋,谁动了我的男神! (阵营)【恶人谷】藏剑小黄鸡:二哈你啥时候有男神了? (阵营)【恶人谷】秀秀:你在说庄花咩?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二:庄花男神我的嫁! (阵营)【恶人谷】我是指挥大营:小心二李踩你一脸血!! (阵营)【恶人谷】就是辣么三儿:呀买碟!!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水云坊里那个风华绝代的秀爷啊?你们不记得了? (阵营)【恶人谷】秀秀:二哈你关禁闭关傻了吧,秀坊里除了孙飞亮哪里还有秀爷? (阵营)【恶人谷】哈士奇:这不可能! 秀爷与X皇帝_46 他分明记得那人冷冷清清的眉眼,一双深深沉沉似繁星的眸子,多少人捧着大橙武求他看一眼都不能如愿。那样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NPC消失? 他既不是战斗BOSS也不是任务人,不过似路边一道瑰丽的风景,怎么就没了? 二哈跟丢了魂儿似的。 心不在焉屠杀,头顶称号蹭蹭蹭就从祸事魔君成了极道魔尊。 执念入魔。 二哈成了传说。 哥不做魔尊好多年,可江湖上还是有哥的传说。 再后来,七秀坊出了秀爷,二哈开始撸情缘,白发的秀爷妖娆美艳,黑发的秀爷冷漠清丽,二哈的情缘换了一茬又一茬,跟春天的韭菜似的,荣获渣三最渣渣男,木有之一。 二十四世纪,唯一存在的虚拟网游跨世纪的只有渣三。 木有之一。 二哈各种狂帅酷霸拽吊炸天。 直到有一天,他抱着秀爷在巴陵的桃花林看桃花,满天粉红,一处石台,白发的秀爷风华绝代,回眸间妖娆无限,勾魂夺魄,二哈手里拿着从丐萝手里抢来的酒葫芦,满脸胡子渣,颇为沧桑豪迈,看着秀爷起舞,大声叫好。 冷不丁,一个秀太冲出来。 你们这对狗男男! 哦,二哈曾经的情缘。 军爷秀太,那个时候人人艳羡的一对儿,军爷为秀太打造一把大橙武跟搞批发似的送了一堆玄晶,就算军爷人再渣,金钱加柔情攻势下,那个不倒戈? 风华绝代的白发秀爷:╭(╯^╰)╮跑了你男人是你没本事,小弟弟快回秀坊好好学剑去。 秀太大怒,拔剑而上。 不等妖秀出手,军爷拔出他那把破破烂烂的长枪一挑,枪尖抹喉,拿着大橙武的秀太不科学的躺尸。妖秀盈盈上前,十指芊芊:为了我,你受了不少苦。 二哈:么么哒。 “果真是一对狗男男……”耳边一声叹息。 清冷孤寒,格外熟悉。 么么哒中的二哈霍然抬头,水面上,踏水而立,黑发秀爷冷漠清丽,一双眸子孤高寒冷似繁星,一眼看到二哈心里。 二哈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的男神!! 他的男神在消失三年零六个月二十七天三小时一分钟十二秒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二哈摇着尾巴扑上去。 男神对他使出会心一击。 长剑穿心,二哈竟然感受到疼痛,心口流出血来,他十分不可思议,缓缓闭上眼,颇为遗憾,包里还有给男神收集的山盟海誓九十九,也不知有没有机会放。 耳边机械声响起:皇帝养成计划启动,欢迎玩家进入。 这是什么? 新的游戏? ☆、第29章 二哈(下) 第二十九章 那个时候秀白不叫秀白,他是安白。 A市富豪的儿子,用古时话来说,他是嫡子。可他父亲不争气,在外面有了人,一夕之间,和睦的家庭瞬间烟消云散,他妈病情加重而死,设灵堂时,出面打理的居然是带着孩子的女人,丧礼后,顺理成章的进了他们家,堂而皇之。 安白不喜欢这个家。 成功利用私生子赶出父亲和自己,然后又让扫地出门的父亲东山再起,两人两败俱伤后,安白安心做了宅男,渣起基三, 一入基三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安白新出炉的秀太背着两把铁剑一身白板装往城里去,城门口两个兵卒NPC还有一个红甲麟驹手持长枪的天策,他一脸无赖,盘问这路过NPC们,这是…… 玩家还是NPC? 秀白傻乎乎往前走。 蹭。 长枪过眼。 抬头一看,对方舔着一张脸,头顶字幕:这位小哥我看你聪明漂亮,不如我们搭伙过日子?——天策府副都统李二哈。 李二哈……呵呵……你真的不素李狗蛋吗? 既然是NPC,秀白默默退开一步。 不曾想,对方跟进,嘴里叼着一根马草吊儿郎当:小相公,我真心爱慕你啊。 啪。 爱你一脸大姨夫! 秀白收回铁剑,踩着躺尸的军爷雄赳赳昂昂进城,他要去天策大营,送信。身后围观群众表示秀太真心凶残,没瞅见洛阳一霸已经躺下? 秀爷愉快的踩着蝶弄足而去。 天策大营,各种威严大气,里面满是雄赳赳气昂昂跑来跑去系着红领巾的二哈们。秀爷要送信给李承恩,他不喜欢这家伙,明明都有庄花还没事往七秀坊跑到处勾搭妹子,碰上彪悍点的直接割了他!什么叫要不女人不要妻子?我了个去,不见庄花嫌弃你了? 美人美人! 秀爷转角。 美人美人!! 秀爷低头。 美人美人美人!!! 那人狂刷屏,冲到秀爷面前,羞羞怯怯,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一筐马草:美人,这匹马给你,这筐马草给你,须须……也给你……把你给我吧! 呵呵。 你得问你手中的马答不答应啊。 麟驹抬起前蹄就是一蹄子将主人踩在马下,使劲碾压,脸都看不清楚。 秀爷默默转个弯儿,继续走。 秀爷与X皇帝_47 他就没听说NPC也能找情缘的。 关键还是夸种族,真要能成,估计庄花的大门早就被二哈们踩破了,还有那少林的寺院,多少姐妹看它不顺眼?第一个时间拆了!! 李承恩在大营,玄甲红披风。 小七逼婚逼到大营里来,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两人永远在重复对话。 “你到底娶不娶我?” “国不将国何以成家……” 秀爷暗搓搓,难道他们就没一时口误的时候? 送完信出来,那只二哈舔着脸蹲在门口,见他出来眼睛一亮,屁颠颠跟着。 美人美人我真心心水你。 啪。 回头一剑将他拍死。 他找情缘要找也是找军娘! (阵营)【浩气盟】秀白:妈蛋,今天看见一个变态。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秀秀秀秀…… (阵营)【浩气盟】秀白:滚蛋吧三哈!大天策的痴汉!! 浩气盟指挥是只二哈,喜欢卖萌的那种,每次冲到最前面然后被BOSS一巴掌拍死,淡定躺尸,还有好不容易去寂灭打装备,爆出枪后这家伙瞬间欢脱自杀完全不顾剩下的兄弟姐妹们…… 靠,各种不靠谱。 比恶人那只食人咩还不靠谱。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嘤嘤嘤,人家只心水你一个啦…… 心水……听见这词他就来气! (阵营)【浩气盟】浩气赛高:果断围观,指挥大人瞬间痴汉。 (阵营)【浩气盟】土豪金二少:指挥,上次你不是才对秀姐表白过咩?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滚蛋滚蛋,你们那些眼盲! 秀爷无视这货。 (阵营)【浩气盟】秀白:三哈,你们天策啥时候多了一个李二哈的副都统?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_╯)# (阵营)【浩气盟】土豪金二少:(╰_╯)# (阵营)【浩气盟】浩气赛高:(╰_╯)# (阵营)【浩气盟】花开一朵:(╰_╯)#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ω^)↗副都统各种霸气侧漏狂帅!看官网,被李承恩捡回来的,好像来天策的第一天就单挑大半个天策大营,各种吊炸天。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_╯)# (阵营)【浩气盟】土豪金二少:(╰_╯)# (阵营)【浩气盟】浩气赛高:(╰_╯)# (阵营)【浩气盟】花开一朵:(╰_╯)#一支你混蛋!你忘了上次进城门被那家伙揍的事儿了?你居然奴颜媚骨!叛变革命不可原谅!!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ω^)↗副都统大银各种帅气,最爱在城门口当城管收保护费。老帅气哒! 感觉自己没吃药啊这货。 (阵营)【浩气盟】秀白:_# (阵营)【浩气盟】花开一朵:秀秀秀秀,你不会是被他揍了吧? (阵营)【浩气盟】秀白:_#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o(≧v≦)o不可能,俺们家军爷对秀秀们可好哒,进城从来不收秀秀们的保护费,每次轻言细语嘱咐秀秀们要小心身体,一路慢走,下次再来,顺便又啥好师弟介绍给他。 (阵营)【浩气盟】秀白:_#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o(≧v≦)o秀秀秀秀,他不会对你表白了吧? (阵营)【浩气盟】秀白:_#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o(≧v≦)o秀秀秀秀,你从了他吧! (阵营)【浩气盟】秀白:_#你愿意给他喂一辈子马挖一辈子马草?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o(≧v≦)o我愿意!!! 这货脑残粉,没救了。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_╯)#秀秀是我的! (阵营)【浩气盟】各表一枝:秀秀是军爷的!指挥你有本事找副都统单挑去啊? (阵营)【浩气盟】推掉恶人大营的浩气:(╰_╯)# 他在第一天就被人单枪匹马干翻了。 总觉得渣三NPC智能未免太高。 秀爷不想理这群二货。 他走生活玩家路线,脆皮奶妈,除了装备,没事就是到处晃悠。 秀爷刚弄了一匹素月,白色的马俊美漂亮,各种优雅,秀爷忙着荒山野岭到处挖马草。 枫叶霜染,几许殷红。 一帘瀑布飞流而下,远处绿草茵茵。 苍山洱海,风景美,情侣约会好去处。素月晃悠着马蹄子踱来踱去,秀白蹲在地上开着草药追寻到处挖马草,三级甜象草,体力掉的厉害,汗流浃背,好在是虚拟游戏,自从基三虚拟化后,触感和五官越来越真实,包括痛觉。 挖到一颗。 素月凑过来,一双灵动的马眼扑闪扑闪,秀爷随手将草塞进马嘴,它马上走远,嚼吧嚼吧继续发呆看风景。 秀爷努力中。 一阵马蹄声。 狂风席卷。 军爷马踏山川,一抖缰绳,速度极快,弯腰俯身,呼啸而过。然后,秀爷背上一空,军爷手里多出一筐半满的甜象草。 汝来追吾啊来追吾啊!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秀爷与X皇帝_48 他能忍,素月也不能忍。 没瞅见素月眼睛都冒火了?唿哨一声,翻身上马。两人在山顶展开追逐战,天策是马上起家,马背功夫一绝,敢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速度快,功夫好,手段决,马跟养闺女儿似的。 秀爷一路追过去,距离越来越大。 他要不要回去重新挖马草?好累…… 那只二哈抽了风似的停一停,回头,似乎在等他。妈蛋,这下成素月可以忍他都不能忍,怎么着看不起七秀? 给爷去死。 瘪着一口气直接追到悬崖边,那天策忽然停下,一抬头,满天烟火。山盟海誓一个接着一个,满世界刷屏:江湖快马飞报!天策府副都统李二哈侠士对秀白男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李二哈对秀白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双飞笑傲江湖!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苍山共同见证李二哈侠士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诚告白! 这是自基三全息以来第一个NPC对玩家的告白。 呵呵你一脸。 男侠! 什么叫男侠? 他将来可是要娶五毒长腿姐当上浩气指挥走上人生巅峰的! 妈蛋,谁让你告白了? 秀爷怒火攻心,偏偏那家伙在满天烟花下对他傻乎乎的笑:俺真的心水你,你嫁给俺吧,要不你娶了俺也成啊,俺在千千万万人中终于找到你,俺愿意一辈子对你好。 好你妹! 秀爷拔剑,蝶弄足,连剑舞都来不及上,直接一招捅过去。 等等,怎么感觉不对劲? 秀爷落下悬崖前最后一秒看见二哈惊恐的脸,满心沧桑,再也不爱了,天策的二哈,你果然专坑队友是吧?谁让你选悬崖告白的? 混蛋! “照顾好我的素月!”等他复活爬出来再战! 爬出来? 恢复记忆完成任务回到大唐的秀爷默默垂泪,他就没能爬出来过!桑心完毕,低头,桃花林下,妖秀风姿妖娆,军爷满脸胡子渣,怎么看着这么像那只二哈? 末了,半路杀出前情缘各种狗血狂洒。 前情缘被军爷一枪撂倒。 妖秀和军爷么么哒。 秀爷长叹:“果真是一对狗男男。” 这年头哈士奇就没只不渣的! 混蛋!拔剑,那家伙居然傻乎乎冲上来,一脸荡漾:男神我找你好久哒。 男神泥煤。 秀爷守尸,等着这家伙复活再戳他个透心凉,不曾想一剑下去人成白光点点消散,等等,是不是他砍人的方式不对?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夜黑风高,杀人放火。 一道残影一掠而过,带队的兵卒懵懵懂懂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以为是他错觉。秀爷速度快,如入无人之地,一路杀进秦王寝宫。 感谢大唐基三的贡献。 先除掉公子政,公子政和公子蛟丢失异人后就一直在王宫里守着秦王,唯恐闪失,虽说这个老者也闪失不到哪里去,被软禁,对于一个王者来说,恐怕是彻骨之痛。 公子蛟的地方不好找,公子政好找。 秀爷翻身而下,一把勒住端着食盒的宫女的脖子,压低声音:“说,公子政在哪?” 宫女张口欲叫,秀爷一把捂住她的嘴。 “告知我,便饶了你。” “呜呜……” “你指一指方向。” 他现在松手难保她不叫人,宫女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了个方向。 秀爷满意一笑:“好孩子。我变个戏法给你看?”他压低声音,居然有一丝邪肆,宫人悄悄红了脸,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微微好奇。 他一抬头,满天烟火。 秦王宫中,大火陡然熊熊而起,浓烟阵阵,一时间,人声鼎沸,慌乱一片。秀白在各处放了火药硝石。点燃烟火,落下去的火花足以星火燎原,感谢唐门,万分感谢,单独感谢一下唐家炮哥们。王宫侍卫队瞬间变身救火队,秀爷一个手刀砍晕侍女。起身,我飞。 蝶弄足。 人影一晃而逝。 公子蛟抱着赵国小白兔公主甜甜蜜蜜,床边还有心爱的温柔侍女贴身照顾,怎一个恩爱了得,房间里熄灭灯火,仅用明珠夜视,格外有情调,不等他么么哒,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士兵大声嚷嚷:“公子公子,失火了!” 一声失火,屋内乒乒乓乓,乱响一气。 公子蛟面色铁青,身后跟着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几个女人。 “瞎嚷嚷什么!” 他气急败坏,任何一个男人在紧要关头都会气急败坏,多来几次,这辈子就完蛋。 兵卒扑通一声跪下:“公子,真失火了!” 秦王宫里,大火连天,烟雾弥漫,离得稍远,连人影都看不清,咳嗽声大叫声呼救声响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眼中只有火光。 公子蛟大怒:“找人救火!赶紧把公子政给吾找来!!” 公子政? 公子政此刻自身难保。 他一脸惊恐面对眼前的人,窗外大火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黑暗中,取下斗笠的人面容精致,风华绝代,即使是黑夜也遮不住皎皎光华,放在平日,他十分乐意追求这样一个美人,可现在,美人手中狰狞长刀,一刀割伤他的手臂。 血流不止,疼痛难当。 公子政大声叫嚷:“救……” 命字永远无法出口,他捂着喉咙,发出咯咯之声,一手的血,从指缝间潺潺流下,染红了里衣,染红了地面,一如身后瞪着血红双眼死不瞑目的女人。 赵姬。 秀爷与X皇帝_49 赵姬被假公子折腾死。 这该如何对赵政交代? 秀爷发愁。 脚上一扯,他低头,公子政爬到他脚下,跟只厉鬼似的,身后拉出长长的血迹,秀爷后退一步,看着他慢慢往前爬,反手一刀割断他的脚筋。他发出低哑的惨叫,一只手抓上门,五指用力,隔断手筋后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五指血手印惨烈凄厉,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啊啊啊的叫起来。 满脸泪水。 一点都不似赵政。 也许赵政对于赵姬之死乐见其成? 秀爷这样想,走过去,一把提起被他削成人棍的公子政,一脚踹开房门,门口一地的人,全被他打晕,一个没死,为这么个人渣死不值得,瞅瞅,一水的鲜嫩如花的女孩子,估摸着这混蛋色心不小,连命也丢在色心里。 脚下一点,拉上飞鸢乘风而起。 秦王宫里大火连天,火势遏制不住。火蛇吞天而噬,夹杂着不知何时而起的狂风席卷一切,顷刻间焚烧好几处宫室。秀爷随手将公子政丢下去,不太高的地方,摔下去正好全身粉碎又不会立刻死去。走,找秦王去。 公子蛟在秦王处。 那个老人满头白发可不减威严,他不是异人,浑浊的眸子里精光四射,一眼刺穿人心,狡诈狠毒如公子蛟也忍不住心头一寒。 他怕个古人? 公子蛟恼羞成怒:“来人,将秦王搬出去。” 这场大火,不管是人为还是灾祸,秦王放在这里都不再安全,只有将秦王随身携带? 放进空间里。 他才安心。 亲,其实你跟秦王才是真爱吧? 秦王闭上眼,冷冷一笑,满脸褶子,说不出的冷漠。 他被公子蛟下毒,用的是和异人一样的药,全身无力,时间一久便会四肢尽废,继而丧失意识。 “老匹夫!” 公子蛟性子暴戾,得到系统和空间以来何时受过这般气?当下破口大骂。 秦王充耳不闻。 蛟喘一口气,压下怒火,他必须得忍,蒙骜那老匹夫,手握重兵,可就是不归顺!他该学学白起,识时务为俊杰,否则,等他拿到秦王印,第一个除了他! “公子公子……” 宫人哆哆嗦嗦跑进来,脚一歪,跪在地上,骇的脸色惨白面无人色:“政公子……政公子他……” “他如何?” “他在……外面……” 公子蛟怒道:“既在外,为何不见?” 这当口,公子政竟会找麻烦,若不是留着他截取秦始皇的气运,他早就宰了这没用的东西。 “政公子在外,您去看看吧……”宫人颤颤巍巍说完这句,被蛟一脚踹开,公子蛟一走一边骂:“没用的奴才!”浑然忘记初到秦朝,自己是怎样亲和温厚,平等相对的。 外面大火已经控制住。 火势被逼到一处,成队的宫人手拿着木桶好像按下暂停键,呆若木鸡。 蛟走过去。 骇的连连后退。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蠕动着慢慢往他这里爬,伸出没了指甲的手妄想拉住他的衣摆,手伸到一般,颓然落下,那东西口中发出咯咯之声,口不能言,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公子蛟,眼中带血,凄厉狠毒,身上的骨头,尽数寸寸断裂,被摔成粉碎性骨折。 可他还活着。 全身上下的骨头要生生疼死他! 他穿着绫罗绸缎,腰上一枚佩,正是公子政。 从高空摔下,唯有一枚玉佩尚且完好,分明是当着所有人面摔下他后又重新挂上去。 蛟从脚底漫起一股子寒气。 他得到的是皇帝养成计划,不是武侠系统,各种金手指也不可能给他绝世武功,你见过哪个战国争霸的穿越者需要绝世武功的?他们只需霸气侧漏,会武功的小弟自滚滚而来拜倒在西装裤下,实在不行还有世外高人的美人儿。 故而,蛟只会三脚猫功夫。 他收了荆家可荆轲还小! 蛟陡然想起秦王,心中一惊,连连大叫:“快,看看陛下!陛下要是有个闪失吾饶不了你们。”有热闹谁都喜欢看。 他带着人一路狂奔回到秦王宫殿,人去楼空,守卫的士兵被一剑割喉。 公子蛟咬牙切齿,眼眶通红:“传白起!” 白起武艺盖世,有人屠之称,可毕竟年事已高,偶尔还是需要歇歇的。 宫人连滚带爬出去,行至门口,发出一声惊呼。 蛟的忍耐已经压至极限,他三两下拨开宫人,大片的血花在眼前盛开,诡异妖娆,血花中间,公子政吐出最后一口气,歪着脖子瞪着眼,死不瞑目,恶狠狠看着蛟,好似在嘲弄他:我在下面等你,睁着眼看你结局。 蛟汗毛直立,不等大火熄灭便下令搜宫,将秦宫里里外外来回搜索三遍,掘地三尺也寻不见秦王,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他顾不得秦王,连夜冲出秦宫回到府邸立刻躲进空间中。 太可怕。 这样的敌人。 除非白起回来,否则他暂时是不敢出来。 让人寝食难安。 秀爷一箭弄死公子政,带着秦王在天上飞。 回到山洞已经天亮,天边露出微微一抹鱼肚白,清晨的空气清新微寒,浅浅的金在云层后升起,光芒温暖。 秦王咳嗽两声,叹道:“天上一游,吾此生足矣。” 他抱着秀爷,秀爷驾着飞鸢,一路从宫中出,在秦王看着,这便是神人一般的手段。 秀爷出示异人的佩才将老爷子弄出来。 戒心忒重。 “您吸一口气,闭上眼,我准备降落。” 秀爷嘱咐一句,拉下飞鸢,乘风而落,离地数丈,陡然一收飞鸢,失去借力工具,人连带着胖乎乎的秦王瞬间直落而下。 他对秦昭王还是非常有好感滴,虽然比不上男神,可好歹是男神他曾祖不是? 怎么能摔死呢? 秀爷与X皇帝_50 水榭花盈,盈盈一点,繁花盛开,花心处稳稳托住从天而降的两人,继而凋谢,分毫不见。 “仙人好手段!” “过奖过奖。” 秦王再咳嗽两声。 洞里发出窸窣响声,异人和赵政接连奔出,异人抱住秦王喜极而泣。 秦王一脸慈爱,先摸摸他的狗头,再看着赵政,眼神深邃:“这才是政儿吧?” “赵政见过秦王。” 赵政道。 秦王动动嘴唇,话咽回去,他现在自身难保,又何来补偿? 赵政没他表现的那样不在乎,至少秀爷龙珠再度充电百分之十,这家伙闷骚! 秀爷摸着下巴看着三代人团聚,这是三代秦王啊,啧啧。 来一趟秦朝值得。 等等…… 他陡然一僵。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王……异人……赵政…… 太子呢? 太子虽然存在感低可不代表他不存在啊! 哦,他无视了太子。 蛟下毒一条龙服务,从秦王到异人,怎么可能错过太子?莫不是他再走一趟?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他记得,貌似异人他爹只做了三天皇帝? 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唔。 没人提醒,秀爷不打算多嘴。太子那货,貌似酒囊饭袋。给秦王照着异人的法子来,将毒逼出来,他上了年纪,毒一入体就伤了根本,一口血呕出,骇的异人脸色惨白,连连流泪:“是吾不孝,误信奸人。”造反的是他看好的儿子,不孝的是他的假儿子,眼神在赵政身上溜过,微微欣慰,好在真儿子颇为孝顺。 秦王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汝为奸人蒙蔽,非汝之罪。” 他落到这个地步,太子是指望不上,唯一一个继承人,再追究,只怕连后继者都没了,识时务为俊杰。 赵政在烤鱼,鱼是秦王来时他捉回来的,活蹦乱跳。 鱼肉鲜美,撒上香料去腥味,吃起来不油不腻,对伤势也好。 鱼肉烤至焦黄,发出诱人的香味,赵政用洗干净的大树叶包好递给秀白:“吃点吧,一夜奔波,累了吧?吃完后要不要歇歇?” 他一说,秀爷真有点累。 倦意上涌。 伸手接过鱼肉,掌心微烫,隔着树叶能感受到鱼肉的热度,好像连心都是滚烫的。 吃完鱼,那边异人侍候着秦王用饭。 一点鱼肉一点果子,新鲜可口,胃口上佳。 秀爷走到洞口,视野一片明亮,站在半山腰往下望,一山的风景收入眼底,云雾缭绕,阳光璀璨,带一点热度,树海泛起层层波浪,一阵清风乍起。他盘腿坐下,将头靠在石壁上,掏出龙珠来,阳光下,龙珠晶莹剔透,闪闪发光,黑色的龙气跟波浪似,一层接着一层涌起。 百分之八十。 好快。 直小胖子变成赵政,真的好快。 一晃大半年。 百般无聊的拨弄珠子,他陡然想起公子蛟来,公子蛟在异人跟前说的那句话不大对劲,莫不是起点种马男主?还是*空间男主?我勒个去,我大基三系统何时怕过,不服?来战! 秀爷闭上眼。 空间里,一张大沙发,一台永远放着动漫的电视机,一盆盆栽,还有永无止境的虚无混沌,秀爷蹲在白光边缘,伸出手去拨弄黑色的混沌,看不见任何色彩时不时有雷声乍起。他回头:“如果我摔进去会怎么样?” 伊布蹲在沙发上看的正入神,随口道:“谁知道呢。” “扑通” 伊布猛然回头,它发誓自己听见这样的声音。连连忙忙回头,只见秀白一手拿着飞蝗石一个接着一个往里头扔,瞬间魂飞魄散寒毛倒立:“给爷停手!别扔了别扔了!!” 心中暗松一口气,它以为这货掉进去了。 秀爷顿住,捻起小石头,似笑非笑:“停手?你先告诉我公子蛟是个什么来历。” 伊布死活不愿意说。 他作势抬起手,它又叫道:“别扔!” “说不说?” “……” 我扔! “我说!!” 伊布简直给他跪了,垂下长耳朵,可怜兮兮:“系统是一个部门,我是大基三部分的员工,公子蛟……不过是隔壁系统的服务对象……” “什么系统?” “……皇帝养成计划……” “我弄死他没事儿吧?”秀爷唯一关心这个。 “绝对没事儿,隔壁系统喜欢普遍撒网,挨个培养,养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死一个他们还有一打。”伊布舔舔爪子:“我饿了。” 它不以食物为生存,但会嘴馋。 “忍着。”秀爷起身,掏出龙珠,上下抛动:“等爷离开这秦朝就请你吃饭。” 小家伙眼睛一亮。 “你说的?” 秀爷与X皇帝_51 “我说的。” 秀爷弯腰摸摸它脑袋,伊布的天□撒娇,接了这壳子,系统也逃不过,摸一摸蹭一蹭,蹭完反应过来,全身僵直,简直无法直视自己。秀白心情大好,逗完系统出了空间,缓缓睁开眼,眼前一抹浅浅阴影。 依稀可见阳光。 小小的树枝宽大的叶,编成简易的伞,枝头插在地上,温柔的遮住太阳。 赵政背着东西下山,能看见他背影。 “赵政。” 秀爷叫了一嗓子。 少年转过身,高高抬起头。 “你去哪儿?” “我去找蒙将军,你再睡会儿。” 少年扯着嗓子回道,他背着阳光,面容稚嫩,好像在发光一般,让秀白心头一颤。 有担当了呀,这小混蛋! 他一把扯过树叶,几步跑下去到赵政身边:“我跟你一块儿去。” 赵政笑嘻嘻摇头:“不拉,我总是要学会一个人的,你昨儿累的很,再回去歇歇,我很快回来,再说祖父和曾祖父身体不好,我担心他们有危险,你在也好帮我看着些。” 他长大了,浑身上下透着自信,皮肤不说黝黑,在回秦的几个月里变得健康而富有朝气,肌理分明,他从一个孩子到少年的过度,便是风吹浪打。 秀爷后退一步,背着手,难得露出一个温暖的笑:“你且安心去,秦王和异人这里有我,等你带回蒙将军,我再来接你回去,一路小心,平安归来。” 赵政眼中闪过一点亮光,他使劲点头,飞快转身奔跑,跑到山脚下,隐隐约约一个小黑点,秀爷目力好,看见他在山脚回头,望过来又站了许久才离开。 这是赵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 他放心又不放心。 脚步一转,上山去。 赵政归来之前,秀爷专心打猎抓鸟捕鱼,和着云裳心法,将异人和秦王养的不错,不说满面红光,至少白白胖胖。 一连七天,天气晴好。 赵政骑着里飞沙去,算算日子也快回来。 秦王换了一身布衣,踩着木屐,笑眯眯走来走去,慈眉善目:“仙人,今儿晌午进何食啊?” 不等秀爷答话,异人全身湿达达拎着两条鱼走过来:“祖父,午时熬鱼汤。” 秦王摸着胡须点头:“大善大善。” 善你一脸大姨夫! 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异人有多适应野人生活,那个穿木屐脚上气泡疼的一宿没睡的不是你?那个捉鱼掉进水里使劲扑腾大声喊救命的不是你? 秀爷默默一挥剑,将木头劈成大小长度适中的四根,收起剑,俯身抱起木头进洞穴,准备生火。上锅煮水,水开放鱼,鱼去鳞洗净,放上两三片姜片,等熬成乳白色汤汁后递给秦王一碗异人一碗,这几天日子过来来,秦王豪迈不少,呼呼噜噜三两口一碗鱼汤下肚,末了砸砸嘴:“给孤再来一碗。”异人狗腿的接过添了一碗又递过去,加上一句:“小心烫。” 这货真心狗腿。 不解释! 秀爷自个吃自个儿的。 耳尖陡然一动,他咬着啃了一半的果子拔出剑,含含糊糊:“如们莫要出来,窝去堪堪。”吸一口果汁,酸甜可口嘎嘣脆,一道烟尘晃过,人不见踪影。 秦王淡定的啃骨头,异人侍候完秦王自己准备用食。 山脚下聚集了一队士兵。 秀爷脚力快,分分钟功夫冲到山脚下,半空中跃起,翻身,手腕一抖,双剑,额,远程不方便,换了一个千机匣,再次感谢唐门爱软妹的炮哥们,曾经多少次被七秀坊的姐妹们扒光扔出去,仅此于二哈。 千机匣里箭头泛着幽幽光,淬了五毒的毒。 一触即死。 “等等等等。” 一个声音急急忙忙冲出来,秀爷听得耳熟,一匣子全冲旁边的树突突了。 他落下地:“赵政?” 赵政骑着里飞沙,喘道:“你吓死我了。” 这算什么? 他没用双剑割喉够对得起他了,用千机匣你至少可以喘口气再死不是?割喉那口气全噎了回去。 赵政穿着软甲。 “这是你找来的?” 赵政退开一步,让出一个汉子来,浓眉大目,颇为憨厚,只是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精光四射:“这是蒙骜蒙将军,这是仙人。” “仙人?”将军声音洪亮如钟,哈哈一笑:“何以为仙?”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至少能单枪匹马救出异人干掉假公子政再救出秦王的,怎么着也是个高人。 “跟我上去,秦王在上面。” 秀爷淡淡,不回话,转身,脚尖一点,一阵风起,人瞬间消失。 兵卒一阵惊慌。 “还不跟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年站在枝头,如浮羽一般,轻飘飘一点,人便跃了出去,在空中闪现出花瓣来,不见借力,再次冲出去,宛如神迹。 蒙骜悄悄看一眼赵政,一夹马肚子,跟了上去。 带着一队莫约有百来人的士兵上山,熙熙攘攘,不见人声唯有兵甲相碰声,蒙骜治兵严厉御下有术,秀白暗中点头,有他相助,赵政扳回一局不是问题。 “你们来了多少人?” “蒙将军带上山的有三百精兵,另有五千兵卒在离这里十里开外待命。” 秀白脚步一顿。 “也就是说,公子蛟很容易发现你们?” 赵政狡黠一笑:“他现在自顾不暇呢。” “出什么事儿了?” “他把白起最宠爱的一个姬睡了,东窗事发,最要命的是,那姬被睡的时候怀着白起的老来子,现在孩子也没了,姬也没了。正闹着呢。” 哟,这是饥不择食啊,他以为他睡了下属的老婆人家还屁颠屁颠的给他卖命或者跟吕不韦似的献上来?现在是公子蛟哄着白起,不是白起哄着他。 秀白露出一丝冷笑。 种马! 秀爷与X皇帝_52 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俺其实每天跟苦逼的码两章来着,努力存稿,希望能日更,就是自己不在大家也能不断更新的说~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异人和秦王受不得奔波,将他们留在山上,蒙骜带来三百精兵原地休整一夜,准备第二天强攻咸阳,赵政却表示他想试试劝降白起。白起投靠公子蛟,囚禁秦王一脉,在这个君辱臣死的时代,是万死不足矣的大罪,但若劝降白起,白起有人屠之称,在秦军中威望极高,攻下咸阳,也不一定要强攻。异人死活不答应,老泪纵横:“汝去若身有不测,叫吾如何舍得?” 公子蛟心狠手辣,赵政是他唯一的希望。 赵政被他便宜爹一哭,心一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这分犹豫,不过做出来给人看,他真会信他便宜爹?出去劝降白起还不是打着在白起死前能分一杯羹就分一杯的念头,至少在外人看来,会替他这个公子政加分不少。 秀爷冷道:“莫做婆婆妈妈之态,大秦以武治天下,那个不是刚强果敢之辈?你若不放心,我送他进去包管给你平平安安带出来。” 他说这话,最后信服力,不信请看证据:秦王和异人。 异人打个哭嗝,一躬到底:“如此多谢仙人。” 我勒个去,这货在这等着呢! “我若劝降白起,今晚便里应外合开咸阳城门迎接将军。” “别大大方方的进去。” 蒙骜道:“这是自然。”他一声令下,原地待命的三百精兵扑腾几下,脱去全身盔甲,露出黑漆漆不见光的夜行衣来,蒙面后哪个知道是谁,他想着半夜摸进咸阳,三百精兵,俱是斥候的好手,一等一的精英。放外面,随手都能拿来做刺客用。 秀爷点点头:“如此,我们就准备出发。”他走两步,转身看赵政,皱眉道:“你吃午饭了没?”赵政那小胖子不按时吃饭非常有可能闹胃病,当初没少折腾他,你说你一质子没惯养怎么就娇生呢?赵政笑道:“不曾,我看这里还有一点子鱼汤,就着吃两口吧。” 异人和秦王喝剩下一点锅底子,一碗都没到。 祖父和曾祖父蹭蹭闹个大红脸,颇为不好意思。 孙子在外奔波,自个吃好喝好。 良心不安。 “等着。” 秀爷没好气。 他养大的孩子吃剩饭?妈蛋,他都没这样虐过他男神。一口气冲出十里,满山遍野的跑,眼前的风景呼啦啦扯成模糊一片,耳边风声轻啸,头顶一个大太阳,热的额头冒汗。一路鸡飞狗跳,也不抓鱼,直接在半山腰拎了只软软嫩嫩灰色的兔子,一剑穿心,剥皮抽筋,血淋淋,那兔子腿还抽抽,秀爷寻思,是不是太残忍? 要不给个痛快? 拿着剑,一声叫唤:“找……找到你了……” 他回头,蹲在地上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兔子,眯着眼:“你来作甚?” 赵政双手撑着膝盖,喘口气:“我……我担心你……” 秀白撇过头,拨弄手中兔子,淡淡:“你担心我作甚?偌大一个秦王宫我都去得,更何况是这山上?”赵政摸摸头:“我担心你生气。” 这话瞬间点爆炸药,秀爷一把摔了兔子,猛的揪住赵政的衣领,压过去,恶狠狠一字一句:“你他妈还知道我担心?你以为你是谁?单枪匹马进秦王宫劝降白起?白起那厮是好糊弄的?他不生吃了你!” 他生气是为了谁? 好好养的孩子居然把自己送到虎口里!公子蛟那玩意他弄死没大碍,万一赵政弄死又出幺蛾子怎么破?龙珠快满,他总不能一直跟着他?这货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儿?异人不止他这一个儿子,现在赵政千辛万苦搬来救兵,救了秦王,功劳何其大?这货死在白起手里,最多那两厮掉几滴眼泪,拍拍屁股接着抱喜欢的妹子逗可爱的孙子去。 何苦来哉? 大不了强攻咸阳。 他都不嫌人命多脏手,秀白就是这样一个人,远近亲疏,心中一竿子称,在乎的那一头远远比天下重要,压的沉甸甸死死的,安史之乱,若不是七秀坊尽数参战,他也不会奔赴战场。 骨子里,流着大唐皇室的自私。 秀白就是这样一个人。 赵政眼睛温润的好似滴出水来,他尚且年幼,眸子里却蕴藏着光:“你莫要担心,我定平安归来。”他伸出手,抱住秀爷,将头靠过去,半年时间,跟拔苗一样,个子蹭蹭上窜,几要与他并肩。阳光从枝头洒落,赵政的撒娇,让秀爷心头一软,继而一凛,微微用力,推开赵政。 面如寒霜:“谁担心你了?” 赵政嘻嘻哈哈笑。 秀爷蹲□,将兔子捡起来,回头:“自己生火,等我回来。”他扔给他一个火折子,脚一点,找个水源洗兔子去。 赵政老老实实的生火等他回来。秀爷回来时夕阳半落,天空明艳的红染透半边,倦鸟归林,叽叽喳喳乱响一气,火生起,小小的火苗高高低低,赵政用棍子拨拉两下,低头沉思面无表情。他担心有去无回,但只要他回来,在秦王心中的地位立刻会再窜上一截,赵政说武功不如白起,说文治不如蛟,他唯一依仗,便是秀白。 只要秀白在,千军万马也去得。 赵政恍然一笑。 “笑什么?” 他接过兔子,道:“没什么。” 将兔子放在火上烤,兔子肉被秀爷用剑削出细小口子,摸上油,撒上孜然和盐,一会子功夫,滴滴答答滋滋作响,香味四溢。 秀白摸摸肚子,忽然觉得饿。 中午吃了几个果子,不饱肚子。 赵政将焦黄的那片割下一片拿鱼肠插好递过去:“先垫垫肚子。” 秀爷嗷呜一口。 “手艺越来越好啊。”点赞。 赵政羞涩的笑。 天色渐晚,秀爷拿出个水囊递过去:“喝一口水。” 赵政喝了一口,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其实……你要不愿意,就不去了?”此言非小胖子心里话,秀爷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你舍得?” 小胖子挫败的揉揉脸,他真舍不得,如此大好机会。 白起手里一口汤,对不稳根基的公子政来说就是绝好的机缘。 秀爷冷笑:“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耍心机?赵政,你打个嗝我就知道你吃的什么。”赵政刷的脸红,不好意思,半是羞愧:“其实我也不想。” 下意识的,便用上。 秀爷缓和脸色:“我知道。” 不然他会管他闲事儿?就算是男神,半路弄死也是不错,龙珠里的龙气要充满容易的很,他又不是康熙那等老奸巨猾人老成精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吓死他。 “我想你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他很认真,眼睛闪闪发光,里面有火焰在燃烧,就是真正的焰火也比不上眸子炙热。 秀爷撇过脸,喃喃:“关我何事。” 赵政笑眯眯啃下兔子肉,将兔腿让给秀白。 饭饱,喝两口水,秀爷提着剑在树下消食。剑气纵横,树叶席卷,一道道凌厉的剑芒划破天际,不伤树木,一套猿公剑法毕,狭窄的树林连一道剑痕都无。 秀爷与X皇帝_53 收剑,吐气。 坐下,从包包里取出兽皮铺上。 闭眼,忽然感受那道炙热的目光久久不散,他睁眼看过去:“你不睡?” “啊?”赵政回神,道:“不是晚上准备夜探咸阳?” 秀爷翻个白眼:“你傻啊,夜探夜探,什么是夜探,现在什么时辰?抓紧时间睡睡觉,今儿晚上只这一道觉可睡啊。” 现在是夕阳西下旁晚时刻。 逢魔之时。 咳咳,去咸阳是准备射成筛子? “哦。”赵政点点头,他忽然爬起来。 “去干嘛?” 秀爷躺在兽皮上懒洋洋的问道。 “我去告知秦王一声。” 总觉得赵政跟他在一起就萌萌哒,是不是没吃药?秀爷想,怎么不见狂帅酷霸拽,果然,他把男神养精分了啊。 “去吧去吧。” 闭上眼睡觉。 身边一沉,他扯开一条眼缝:“你不是说去告知秦王?” 赵政腆着脸凑过来:“不去不去,我陪你睡觉。”这大好的机会不把握怎行。秀爷看这笑容一阵腻歪,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牙齿,寒光闪闪:“好啊,你陪我睡觉,要是敢乱动,我保证不用白起动手,你绝对见不着今儿的月亮。” 赵政一指头顶:“看,月亮。” “……” 天空中,一抹朦朦胧胧淡淡的月。 “你特莫找死是吧?我成全你!” 漫山遍野是秀爷的咆哮。 夜半三更半夜三更。 秀爷换好阵营装扣好袖口藏好暗器回头,赵政躲在秦王身后畏畏缩缩,一张脸露出半截,青青紫紫,被秀爷揍得。 “过来!” 赵政吞吞口水走过去。 秀爷一把扯过他,不用王母挥诀,一个剑舞,回雪飘摇,手上一点绿芒,跟抹去灰尘一般简单,轻轻一弹,赵政脸上的淤青寸寸消散。 看的旁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不是仙人手段? 生死人肉白骨! 秀爷哪里管他们怎么想,治好赵政,这家伙敏感的一颗心,抬手拦住他的腰,道一声:“好了吗?”赵政面色坚毅,点头。 秦王宫里,等着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这就好。 秀爷抱着他,从悬崖上一冲而下,直直坠落。 没见过的蒙骜抽一口冷气,却见秦王和异人淡定非常。 “好怀念啊。” “啊,真想再试试。” 试什么?跳崖? 没吃药吧。 正想着,一阵狂风起,黑色的羽翼冲天而起扶摇直上,稳稳的,呼吸间,成了一个黑色小点。果真是让人怀念。蒙骜想,天上飞,有机会他也想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张秀爷大战荆轲……他爹……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他们在秦王宫外停下。 白起为重臣,居住于王宫外最近的一条街。夜里悄然无声,路上不见行人,秀爷挑了半夜三更带赵政见白起。直接落到人家院子里去,好在他在来之前问蒙骜要了简易分布图。 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没后世那么些花样和精巧,进内一片开阔的练武场。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两三个侍婢小心翼翼穿过回廊不发出响声。 白起已经入睡。 秀白伸手在窗户上敲三下。 屋里沉声:“来着何人?” 声音苍老洪亮,勃然有力,暗含杀伐之气,铺天盖地的杀气涌来冲的人头脑一晕,秀爷稳然不动,道:“该来之人。” 门嘎吱一声往里打开。 “请进。” 秀爷带着赵政进去。 白起披着单衣坐在床边,黑暗中一双苍老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们,他满头白发,已知天命,可身躯高大,肌肉结实,单坐在那儿气势就压得人无法动弹。 杀神白起。 几乎肉眼可见身上的杀气。 秀爷想,放在天策府里估计又是一狼王。 “想必这位就是杀了公子政的高人?”他看着秀白说道。 “啊。”秀爷不怕他,大七秀坊何时怕过谁?身兼奶妈和冰心,跑一跑给自己扔个王母,回来接着打,拖死他! “年少有为。”他咯咯一笑,喉间沙哑,似有堵塞,微微咳嗽两声,目光一转,落到赵政身上:“这位是……公子政?” 他什么都知道。 赵政上前一步,沉声道:“赵政见过白将军。” 秀爷与X皇帝_54 “不敢当。”白起站起身,走到左边,倒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道:“白起乃一介罪人,如何担的起公子之礼。” 赵政道:“白起将军以一己之力对抗昭赵军,为大秦戎马一生,如何当不起这礼?” 花花轿子人人抬。 白起爽朗一笑,眼睛狠狠盯着赵政,一动一动好似要看进他的心里,赵政巍然不动,目光直视白起,坦诚干净,良久,白起叹道:“真是后生可畏,那公子政比起你,相差何止千万?” “蛟又如何?” 秀爷淡淡插道。 他抱着双剑站在赵政身后,人如剑,剑如人,一眼看过去,只看见满目剑芒寒芒,刺骨夺目,不寒而栗。剑气外放,比起白起来不弱。 白起道:“蛟此人,心狠歹毒,薄情寡义,若说其才,倒是上上。” 赵政道:“既然蛟如此,白起将军为何相助此人?” 白起叹道:“老夫一生为大秦,可秦王陛下下令,老夫死不瞑目,临死前,总想能清清白白的死啊。”他功高震主,秦王下令令其自刎,后被公子蛟所救,白起对秦王,是爱恨交织。 他两才是真爱。 呵呵。 秀爷摸一把脸。 “你们谈,我先出去,帮你们守着。” 他出门,将房门关上。 抱剑而立,夜风寒凉,吹走不少热气,房间里窸窸窣窣有说话声,赵政有鱼肠剑,接的下白起一招,秦王临走前给了赵政密令,想来应该能说服白起,君辱臣死,这个朝代,是刻在人们思想上的烙印,白起虽口中不在乎,可他未在第一时间出手,想来对秦王颇为眷恋。 啧啧,这两货绝壁是真爱。 看人白起伤心的。 历史上不就是秦王一声吼,白起拔剑就自刎? 秀爷暗搓搓。 里面的说话声渐低。 时间流逝,快一个时辰之后,门打开,赵政先出,白起随后。 “如此,吾这便让人开城门!” 成了! 秀爷一把拉起赵政:“我们去秦王宫,找蛟。” 干掉公子蛟。 白起道:“蛟身边高人众多,需小心。” 秀爷咧嘴一笑:“不怕。” 就怕他高人不多,干掉蛟,你好我也好。 走起。 半夜里,一连串火烛亮起,寂静的咸阳城开始热闹,一队队黑衣的士兵悄悄潜上城门抹了看守兵卒的脖子,白起又在内接应,无声无息,便开了城门,迎了蒙骜进来。 “你答应白起什么了?” 高空中,秀白问赵政。 赵政道:“没什么,给白起一个体面的死法,放过他家人。” “体面死法?” “战死!” 将军百战死,这是白起的心愿? 这货如果不是投靠蛟,其实蛮像李承恩李大将军。 一腔热血。 一扯飞鸢:“抱紧。” 他们在秦王宫里落下。 大大咧咧直奔公子蛟所在,一时半刻,秦王宫乱成一团麻,进来的士兵反抗的人,还有招降的,哪里热闹哪里来。 唯独公子蛟的宫殿不一般。 先冲进的士兵想得首功,一个劲儿冲到公子蛟所在,蛟被夜半的偷袭打懵,他没想到白起会弃他而去,好在私养不少精兵,一时半会儿落不了下风。 黑压压的人潮中,一小团逆流而上的士兵格外醒目。 “他想溜!” 秀爷道,眼里好,看见公子蛟趁乱换了秦兵的衣服带着几个亲信一头扎进人潮大军。 “跟着他。” 赵政道。 好,跟着。 公子蛟离开乱潮,一路西去,西边的宫殿荒废多时,枯草丛生,就是秦兵,也不愿意过来。公子蛟在宫墙下面凿起狗洞。 哟哟哟。 “走。” 秀爷走到他们身前。 “别忙着走啊。” 公子蛟抬头。 冷笑:“你想怎么样?你若放我离开,千金万银荣华富贵任你挑。” “呵呵……”我喷你一脸。 哥包里的黄金多不胜数。 买三个你都行! 赵政上前一步,笑道:“你可认识我?” 蛟冷然:“你谁啊你?” 赵政狠狠咬牙:“你害的我好苦!” “?” “你杀我全家灭我满门jianyin我妻女,你个畜生!禽兽不如!” “……” 秀爷与X皇帝_55 蛟身边的人看蛟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 “你是不是拿出剧本了?” 秀白悄悄一碰赵政,赵政很淡定:“管它呢,现在效果不错。” 公子蛟一溜烟进了狗洞,留下门客来阻拦。 秀爷拔剑,剑尖寒光一闪,剑舞,名动四方,江海凝光,一剑隔断门客的脖子,抬手给赵政套上婆罗门。 叮。 对方拿着一把短剑,面容平凡,气势沉稳如渊,一把短剑稳稳接住秀爷刺向蛟的剑。 “好剑。”对方赞道:“吾为荆敬,请赐教。” 哟,荆家的。 秀爷起手式,头也不回:“赵政,去,宰了公子蛟。” 强行拉仇恨,把一圈人全困住,赵政溜溜达达施施然去追公子蛟。 赵政不在,秀白放开手脚。 “那我,就不客气了。” 西风凋树, 枝头立鹊。 鹊踏枝! 空中掠过残影,剑光过处,血痕残留。 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委然倒地。 荆敬脸上被剑气割出道道小血痕,他浑不在意,手上剑势稳重,一招一式,朴实无法,却快速锋利,他用快剑,不似秀爷的剑法华丽绝世,那是长年累月一招一式每日刻苦方才出来。可惜,他遇上秀白,若轮勤苦,七秀坊中他认第二没人认第一。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个时辰方才有今日。 荆敬一剑分毫不差砍在鲛刀刀刃上,手上劲一吐,将秀爷击退三步。 “好剑法。” 秀白看着鲛刀,刀刃崩开米粒大小的口子。 颇为心疼,他又看荆敬,这男人五官都不起眼,一眼看过去也就是个尘世里为生计奔波的男人,可再仔细看,他每一处,都透着剑意。 像藏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倒有意思。 秀爷腾空而起,躲开荆敬一剑,鹊踏枝后,玉骨。 荆敬身体一震,呕出一口血。 秀白稳稳站在地上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地上满是尸体,唯独这个男人如一座大山,稳然不动,扛起一方一天。 秀爷一笑,从背包里认认真真取出痴嗔·妄怨双剑。两把长剑,白芒锋利,朴实无法,既无璎珞也无色彩,唯独黑白二色,缠绕剑柄。 这是他最爱的一副双兵。 练剑十数载方有小成,返璞归真便是此剑。 他自学剑起,猛师傅所赠,昔日少林菩提园首座澄理打造之物。 痴嗔妄怨世纷扰,寂灭无相参菩提。 上面写满他初时的怨恨。 这是曾今的秀白。 满目血泪。 他以双剑迎敌,除去繁花,一招一式,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入门初学之剑,七秀剑法的基础:“来吧!”我不用心法不用云裳,单单冰心,你可愿一决胜负?天空一道霹雳,半边乌云半边烈烈。 赵政急速奔跑。 他手握一杆奇怪的长枪。公子蛟颇为狼狈,天空中下起大雨,他骑在马上,全身上下湿透,可他不敢回头,身后那人,杀气腾腾,好似从地狱爬出一般。 这是他来秦朝后最狼狈的一次。 若能东山再起…… 他忽然感到一阵炎热,猛然低头,火蛇自身后喷涌而来,一声马鸣长嘶,他身下一软,所骑之马竟然悲鸣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蛟回头,瞳孔紧缩,一匹焰色的马踩着烈火而来,马背上赵政手持流光烈焰的长枪,一枪指天,天空中,暴雨避道,烈风绕行。 一身奇形软甲,双目赤红宛若火神在世。 “你……妖孽!” 蛟跑出几步,摔在地上连滚带爬。 “切。” ‘赵政’从鼻子里发出不屑,一勒缰绳,马长鸣,踢动如风,一道残影,蛟心口一凉,恍然低头,一截红色的枪尖穿过胸膛,鲜血滴滴答答全进了枪中,枪尖如血,殷红骇人。 他不敢相信,身负天道的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你真以为自己身负天道?” 他听见那男人在笑,缓缓对他伸出手,五指如钩,微微用力,将他的心挖了出去。 不…… 将他的系统还给他! 跳动的心脏上,泛着一点白光的物什一闪一闪,心脏上的血被暴雨冲刷干净,那男人将东西取下来,蹲□,把尚有热气的心脏放回他的手中,嘱咐道:“还给你哦,别死不瞑目。” 不…… 他不要心脏…… 他要系统……只要有了系统有了空间他就能重生! “啧啧……送你一程。”男人拿着长枪,狠狠刺进,将喘息的公子蛟一枪断首。 血流一地。 蛟瞪大眼睛,握着自己的心脏,抽搐几□体,不甘心的死去。 ‘赵政’抹去一脸血,撤去内力,暴雨带走血腥味,将自己淋个干净,摸摸烈阳奔红赤的马头,抬头,一双冷森森的眸子闪过一点光,光点越来越亮,充满整个眼眸,他几乎迫不及待上马,策马狂奔,终究能再见他的男神。 随手一抹,将夺过来的系统残片放进口袋里。 他的男神~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秀爷与X皇帝_56 秀爷伤得不轻,自己逞强不爱用大招。 不过,感谢荆敬。 他蹲□,以手抚目:“一路走好。” 荆敬虽死犹容。 妈蛋,可累死他耶。 “男神男神……” 这是赵政的声音? 不对! 他霍然抬头,那个一脸痴汉模样骑着一匹踩着烈焰的马手拿长枪的是赵政? 不对!! 那分明是一只二哈!!! 秀爷吐出一口血,急的眼都红了,养的男神被二哈穿了?不,死都不承认,拔剑,冲过去,那只二哈傻乎乎的笑:“男神男神……嫁给我吧……” 妈蛋! 天空一道雷,电光直落,狠狠劈在秀白身上。 强光过后,不见人影。 ‘赵政’摸摸头:“男神呢?” 他心口猛然一疼,微微皱眉,按住胸口:“喂,再等等,等爷走了身体就还你。” 抬头,目光冷漠坚定,下一个目标绝对要是他自己当家,和男神培养感情的只能是他,跟人挤一个身体他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二哈出场还有点小激动呢,好吧,其实二哈跟赵政共用一个身体,这才是男神精分的原因,老梗……,秦朝卷完了,下章真心是二哈出场了哦,二哈的主场,为他祈祷吧……他会很惨的……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天上下起暴雨,冲散久久堆积的血痕,成山的尸体在雨水中浸泡发白直至腐烂,旧一轮的掠夺刚刚结束,掠夺者们骑着战马带着战利品凯旋,他们张狂大笑,马背上堆满战败者的头颅。千年古都燕京,三日之内毁于一旦,大火焚烧,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城中十去九空。 趁着天黑,幸存的老者白发苍苍,蹒跚踱步弯腰寻找自己的亲人。 家中青年,男死女掠。 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 老妇人陡然一声惊呼,她家的男人跑过来:“咋了?咋了?元人还未走,你小点声,莫惊了他们。”老人一手指着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下,一只白皙干净如青葱的手指微微一动,粉色的纱衣染红鲜血,显然还活着。 老人抬头看看四周,天空黑压压沉甸甸,暴雨冲刷遮住视线,零零散散四五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寻找着什么,又仰天大哭,显然一无所获。 他叹一口气:“寻出来看看。” 要是活着,就抬回去。 家里没个生气,连未满月的小孙孙都寂寞,他生母被元人掠走,下落不明。 带回去,也是个伴。 在元人的残暴下活着都不容易。 两双伤痕累累的手刨开断肢将人拽出来,雨水洗干净对方脸,妇人倒抽一口气:“老头子,了不得,这是仙人啊。” 那张精致秀丽的面容,平生罕见。 老人道:“抬回去吧。” 抬起来,分量极轻,柔若无骨。 摸一摸心口,还有一丝热乎气儿。 趁着暴雨,将人抬回家,熬了姜汤灌下,再用山上采回来的药煎了喂服,他们能做的这有这些。老妇人煮了点饭,一碗白粥和着一点野菜,老两口就坐在门口,端着碗,木然望着沉沉暴雨的天。 “这雨怕是停不了。” “下吧下吧。这是冤孽啊!” 妇人流着眼泪,泪水落到碗里,喝一口粥,咸的很。 老人叹气:“也不知道儿他媳妇如何了。” 雨水斜斜飘进来击打在脸上,冷冷生疼,妇人喃喃:“应该能……活着……吧……”她不确定,希望渺茫,那些元人根本不是人,下手狠毒,刀剑无情,稍有抵抗,进城屠城,守城的将军以身殉国,城破后连全尸都没有,被元兵踩成肉泥。 老人抹了一把脸:“还有小孙孙……还有小孙孙……” “是啊,还有小孙孙。”她这话,不知是苦难还是解脱。 总是有个念想。 两口吃完粥,说是粥,不过是清水里肉眼可见的米粒,家里的粮食和金银悉数搜刮干净,平日里度日多靠野菜过活。 老天无眼啊!! 秀白在稚嫩清脆的哭声中醒来,他眯着眼睛适应一会儿这才睁开,室内光线很暗,透过格子窗能看见门口蹲着两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天空下着暴雨,云层低沉压抑,在两个老人身上透着浓浓的悲凉和冷漠。 他微微一怔。 “你醒啦?” 伊布的声音。 它蹲在旁边的小木床边拿着毛绒绒大尾巴逗弄里面的孩子。 一个一岁多,会哭会依依呀呀吐出几个字的孩子。 “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记得看见了一只找死的二哈!!妈蛋的!一剑拍他脸上!! “我还没宰了他你就敢把我弄走?” 秀爷杀气四溢,一双凤眸寒光凛冽。 伊布呵呵一笑,颇为谄媚:“为你好,为你好,你那一剑真戳下去,估计你早就被天雷劈成渣渣,我拿胶水都粘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那只二哈!” “其实……”伊布换了他容易接受的说法::“是这样的,赵政是赵政,那只二哈是那只二哈。” “他是谁?”秀爷猛然回头,冷冷道。 “额……你应该有印象的。”伊布将头埋起来。 秀爷与X皇帝_57 秀白恍然大悟:“好啊,我就说这货贱样这样眼熟,妈蛋的!下次抽死他!” “他占了赵政的身体。” “……” “他们两共用一个身体……” “……这是要HE的节奏?……” “你别生气啊……” “我不生气,你过来,我保证打死你!!” “嘤嘤嘤……” 门口老两口哆哆嗦嗦站起来,伊布听见动静借故一缩脖子,缩进空间里,老人哑着嗓子隔着窗子问道:“孩子,你醒啦?” “谢谢大爷。” 秀爷坐起身,看着大爷。 “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见这话,秀白眼睛一转,在老人手中捧着的碗上一掠而过,微微一笑:“我不饿,谢谢您。” 这户人家条件不好,只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他空间里有东西,暂时能填报肚子,能伤好,能打猎了就回报他们,只是,青壮力去了哪里? “你要是饿了,就叫我跟老婆子。” 老人脸上褶子很多,像是干枯的橘子皮,每一道褶子里都藏着风霜和悲苦。 秀爷点点头,重新躺下。 那道雷,劈的他外焦里嫩死去活来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就此见阎王!二哈占了赵政的身子,他一剑砍过去,天空中劈下九霄神雷,将秀爷活活劈穿越,身受重伤,动一动,心口气血翻涌,喉间一甜,他强行咽下一口血。 不亏是他男神,真龙之气够牛! 呵呵…… 呵一你脸血……二哈,你别落我手里…… 秀白安静闭上眼。 耳边稀里哗啦。 他一觉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醒过来,外面雨还在继续,越来越大,雨幕遮天,看不见人影。他坐起身,感觉好一些,从床上起来,掏出红药给自己补补血,妈蛋,内力受阻身受重伤,连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王母挥诀都做不好,云裳好失败,感觉不星湖! 孩子不在木床里,外面依依呀呀有孩子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那两老人依然坐在门口,跟两尊石像似的,望着天空发呆。 秀爷叹气,从屋里慢慢走出去。 在地上爬来爬去自己跟自己玩的孩子听见动静抬起头,露出两颗小白牙,咯咯的笑,就是面黄肌瘦不太健康,长期缺乏营养。 不见他母亲。 这房子有两室,一个他醒来时住的地方,一个是老两口住的,出去就是堂屋,外面一片菜地,乱七八糟,青菜绿渠已经不成样子,泥水浑浊,像是被人践踏过一般。 暴雨冲刷时间太久,他认不出那是什么糟蹋的。 “咳咳。”秀爷咳嗽一声,惊醒凝固中的老人,微微一笑:“谢谢您救了我。”伸手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来放在小板凳上。 老人一笑,只是咧咧嘴:“没多大的事儿,你饿不?饿我让婆子给你做饭吃去?” “不饿……” 秀白说完这话,肚子咕噜一响。 他悄然红了脸。 老妇人也不笑他,默默站起身走到一边的厨房里,叮叮咚咚,一会子端出一碗冷了又热过的白粥,半稠,多半为清水。 “吃吧,孩子。” 秀白双手接过,也不客气,几口吃完。 “还要吗?” “不要了,谢谢。” 秀爷回道。 那婆婆点点头,重新坐回木凳上,老人也转过头,老两口好似从来没离开过一般,继续望着天空发呆,毛骨悚然,在他们脸上,有一种冰冷和麻木,还有任命的晦涩。 秀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们是两座石雕,没有生命,就算会说话会笑,也毫无生气。 没一丝烟火气儿。 要不是脚下乱爬的孩子,他还以为自己进了阎王殿喝了孟婆汤。 秀爷坐下来,陪着一起发呆。 “这里是哪儿,您知道吗?” “这是是燕京。”老人木然:“再过几天,这里就不是燕京了。” “为何?” 燕京是千年古都,何时会不是燕京? 秀白奇道。 “国不将国何以为家……”老人拉长调子,低低哑哑,好似哭泣:“国不将国啊……” 国不将国! 他心头一震,连忙道:“这是哪个朝代?” “现在是蒙古国称帝……” 老人两字咬牙切齿。 秀白恍然大悟,起身,从包包里拿出血影天宇舞姬,撑起伞:“我想出去看看。” 老人先是讶然,随即失色。 妇人连连道:“莫去莫去,那些元人都凶的紧,你要出去就回不来了!” 她担心这孩子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秀白微微一笑,蹲□,平视着她的双眼,坚定温和:“我会回来的,您放心。”他打不过还有里飞沙可以跑,他想去看看这个朝代,心口的热血在沸腾,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将老人折磨至此,对于元朝,他比对那些鞑子更恨,不是属于秀白,而是属于安白。 历史上,稍有抵抗,进城后立刻屠城。 这是怎样一个凶残了得。 他从老者家出来,顺着篱笆往外走,血影天宇舞姬遮去大半风雨,树枝被狂风吹得夸夸作响,沿着泥泞的小路出去,远方一座山,他们在城边,隔着城墙可以看见青山绿水,一派风流。往城墙里走,一路不见人烟,走上千米,隐约可闻一两声啼哭,转眼看去,白幡素缟,老人坐在堂内抱着灵牌放声大哭。 秀爷与X皇帝_58 秀白手指一紧,紧紧握着纤细光滑的伞柄,艰难的往前走。 身后,是渐行渐远的哀嚎。 声声泣血,白发人送黑发人。 踩着雨水进了城。 城中安安静静,不见炊烟。 他颇为疑惑,转过几条巷子,到了城中心,慢慢抬头,一幕印入眼中,他倒抽一口冷气,眼中血色蔓延,这到底何等罪孽啊!! 无法饶恕!!!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表拍我,这素元朝……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尸体开始腐烂,白色的虫子在黑漆漆不见眼珠的眼眶里爬来爬去,暴雨冲刷带走恶臭的味道,残肢断臂,分不清谁是谁,有的是士兵,胳膊上一两块残留的盔甲,有的是平民,半截身体上系着染成紫黑色的衣料。 成群的尸山血海。 秀白狠狠咬着嘴唇,眼睛泛红。 眼前的一幕好似与大唐战场相融。 我们浴血奋战至死方休,为了不让我们的子民受苦。 可这有算的什么? 他甚至看见小小软软泛着青紫的婴孩尸体! 那孩子失去头颅双臂软软垂下,他的身边,一个女人衣衫凌乱袒胸露汝失去生气,歪着头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 她在死前,或许并不知晓孩子已经被砸烂脑袋。 秀白深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浑浊肮脏,满满的怨气和哀嚎,留在这里的尸体没有人认领,他们比白发人送黑发人都不如,他们的家人,早就死在一起。一起上路,黄泉上也好有个伴。从包中掏出烈酒,当初丐哥送的,却不曾想,要用来祭奠亡魂。碰碰几声,一连七八个酒坛子摔碎将尸体淋上,掏出火折子,吹口气,小小的火苗扔到尸体上,夹杂着怨气,燃烧起冲天的大火。暴雨也挡不住火焰的蔓延。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愿散去,好似最后一抹眷恋。 “一路走好。” 秀白撑着伞,转身走回去。 感谢丐哥的酒,再次感谢。 下次带丐哥一起看五毒长腿姐去。 踩着雨水离去,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肉的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他停下脚步,抬头,侧耳,陡然面色一冷,风中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和叫骂声,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出入的,只有那群人渣!一声唿哨,唤出里飞沙,翻身上马,呼吸间将人甩的老远,等他跑到一个足够安全的位置那边的人才刚到。现在受伤,暂且容忍,等他伤好,一个一个,不服来战! 秀爷明媚的眸子里闪烁着狼一样狠戾的光。 宰了这群畜生!!! 一路离开,挑小道走,羊肠古道,暴雨枯树,凄冷毫无生机,一如这城。 千年古都燕京,沦落至此,一阵风气,他被刮红眼。 伊布在怀里探出半个脑袋,迎着风雨抖抖耳朵,眯着水汪汪的眼睛:“这是元朝。忽必烈时期,你要如何?” “杀!” 冷冷一个字,咬牙切齿,宛若恒古洪荒的野兽露出爪牙,白森森冷沁沁,冰冷暴戾,一步一步,将敌人撕扯粉碎。 “元朝一共十一位皇帝,存亡97年,嘛,你真要下手?” “啊。” 修长挺拔的身躯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他坐在马背上,一手撑伞一手勒着缰绳,从容不迫,若是没有眉宇间的杀气,只怕是一位温文尔雅卓越秀气的偏偏佳公子,那一抹冷冷清清的杀气将整个人变得凌厉让人观之眼痛无法直视。 一阵大风狂啸而过吹弯而来树枝夹杂着雨水扑腾到人脸上刮得生疼。 伊布张开嘴:“……” “你说什么……” 风太大秀白没听清楚。 伊布伸出小爪子揉揉脸,一脸挫败:“嘛,随你吧,发泄发泄也好。”它自认还是蛮有良心的一个系统,比起隔壁家毫无节操和隔壁的隔壁放任自家宿主蹂躏世界来说真的蛮有良心,它家宿主是个三观正的好骚年,所以它也是正三观的好系统:“你杀皇帝之前记得充满龙珠。” “没心情。” 秀爷深深不爽。 这是最让人厌恶的一个时代,仅次于日本鬼子。 “傻子。”伊布叹气:“你杀了他这个时空立刻崩溃,唯一能补偿的只有龙气,将龙珠埋在帝都,即使空缺近百年的王朝,这个时空也会撑到下个王朝的开国皇帝出现。” “元之后是明吧?”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好些东西有模糊不清。 没喝孟婆汤作死自个儿。 “很牛叉的乞丐皇帝哦!”尖尖的耳朵一动一动,可爱诱人。 秀白毫不客气的揪一把,手感颇好揪的伊布吱吱乱叫。 “你老鼠啊?” “伊布伊布!没看过宠物小精灵啊?” “……呵呵……”他只是奇怪原来真的有系统把自己当伊布…… 一路狂奔踩着泥泞回到那一对夫妻的房子前,下马,放开里飞沙,里飞沙一得自由立刻躲得远远在草上擦梯子,这货洁癖没得治。下马,手里拎着采回来的野菇和山鸡,门口两位老者依然静坐,自成一个世界,你若不说话,他们也不会搭理你,那孩子在满地乱爬,只要没出去,老人也不理,秀白借了厨房,进去生火。 厨艺不说满分,至少味道不错。 生火开灶,将大铁锅洗干净放油,将野鸡剁成块放进去爆炒,放盐等半熟,将野菇洗干净撕成两半放到野鸡中炖煮到微烂,盛出来用大碗装着,然后将煮熟的饭添出来端上桌。 外面一天都是灰蒙蒙,微微有点冷, 入秋后天气会越来越凉,老人身上穿着几层布衣现在还好,日后不大好过。 等过几天他上山一趟,看看有没有皮毛厚实的野兽,打几匹回来做冬衣,感谢缝纫技能点满,么么哒。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做了饭,您吃点吧。” 秀白蹲□,老人笑道:“你先吃,先吃。” 他们老了,不知道还有几时活头,紧着年轻人吃才是正理。 秀白眼睛一酸,轻声道:“那我帮您留着。” 他拿一个大碗来将野菇炖鸡拨拉出大办,多些鸡肉用盘子扣了放在一边。又端了一碗清水将蘑菇洗干净去辣,放进小孩子嘴巴里,他吧唧吧唧眯着眼睛咯咯咯笑。他一笑明媚阳光不知世事忧愁,秀爷忍不住弯下腰摸摸他的头跟着笑。 孩子坐在板凳上,小小的一只,软嫩嫩。 秀爷与X皇帝_59 他伸出手指冰凉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温热光滑的脸颊,陡然一顿,眼前浮现青青紫紫失去脑袋的婴孩尸体,那样小,比这孩子还小,连话都不会说。 手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湿漉漉。 小孩子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一闪一闪,萌化人心。 秀白微微一笑,继续给他喂饭。 给小孩子的饭煮的很烂,软软的,比粥稍稍粘稠一些,他看了老人家的米缸,里面米不多,今天一顿干的用掉大半,剩下的米还不到一碗。明天将就一下,后天补给红药,他应该能动冰心。 将蘑菇喂进去,小孩子很懂事,不哭不闹乖乖吃饭,也不挑食。好养活,秀白满心欢喜,这样软萌萌的孩子最讨人喜欢。 “大爷,这孩子多大了?” 老人半天回了一句:“一岁半。” “他叫啥啊?” “……没来得起起大名,他爹叫他宝儿。” 妇人幽幽一叹。 “宝儿?”秀白在嘴里过了一遍,眸子明亮温暖,抱起孩子,低低叫他:“宝儿宝儿。” “真是好名字。” “是啊……好名字……元兵打进来的时候我们老两口上山采野菜躲过一劫,孩子他爹生死不知,孩子他娘把宝儿藏在水缸里这才活了下来……可孩子他娘却……”浑浊的眼角沁出一颗颗泪水,他用满是褶子的手抹去眼泪,吸一吸鼻子,不再做声,他怕出声会忍不住哭泣。 悲伤被强行压制在坚硬的壳子里。 一动不动,接触一点外面的空气便会全盘裂开,泣不成声。 他们还要活着,他们还有小孙孙要养。 秀白垂下眸子,长长的发丝遮住眼眸,看不清表情,良久,他猛然抬头,坚定的说道:“我叫秀白,洛阳人士,您救我一命,您要是放心,在我离开之前我来养宝儿,您的仇,我会帮您抱的。”所以,请不要悲伤,请大声的哭泣。 “报仇?” 老人喃喃。 妇人接了一句:“怎么报的了仇?将军大人那样英勇的人死后都不得全尸,那群元人都是畜生!那是抱得了仇哦……”她的话里满是悲伤和愤怒,还有认命。人要是有希望,就算活着,没了希望,不过是行尸走肉,他们眼里的光早在屠城的时候被满眼的鲜血所熄灭,一辈子,儿孙满堂和和乐乐,转眼成空。 他们甚至开始怨恨起守城的将军。 若不抵抗,许不会这般凄惨。 可他们又不敢恨,一个人的骨气,要是连骨气都丢了,还叫人吗? 这种想法,秀白可以理解。 他们在和天狼军大战之前,会尽量安置城中百姓,百战死,但是百姓无辜。前面的死守绝不退缩,后面的让万花天工开凿出地道直通山林,一旦失守,百姓还有活路。 可这里没有天工万花,没有唐门神机,只有普普通通的一群人。 一群不愿意丢掉骨气却像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秀爷幽幽叹气,他想帮他们把魂找回来。 吃完饭喂饱孩子,劈柴烧水,给自己和孩子洗个澡,将干净的剩下一半的热水放到盆子里,出去叫一声:“帮您把热水放好了,您两老洗一洗吧。”目光在桌子上一转,饭菜丝毫未动,他慢慢收回来抱着白嫩嫩冒着热气的孩子回房间。 卧室和堂屋仅仅一帘一隔。 他伸手戳戳孩子:“宝儿宝儿,你会说话不?” 宝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无辜的看他。 “来,叫我一声。” “……” “乖哦。”拿出小风车:“叫一声就给你。” “……娘酿……” “咩?” 秀爷猛然一怔,转过头,脖子发出咯咯声,这孩子刚才叫他什么? 宝儿笑眯眯,一手去抓风车,嘴巴里含糊不清:“酿酿……” 呵呵…… 他被恶意糊了一脸……妈蛋的大风车…… 作者有话要说:秀爷被大恶意糊了满满一脸咩哈哈哈……你们都不奈我了咩嘤嘤嘤……不理我……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妈蛋的恶意! 来自大宇宙!! 宝儿抓住糖葫芦小嘴巴塞不下只能一点一点舔着它。秀白僵硬身体半响才回过神,深深叹气:“宝儿,来,叫叔叔。” 小宝儿不理他。 “叫叔叔。叫了叔叔叔叔有糖葫芦给你哦。”再掏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来,在小鬼面前晃一晃,果然这孩子眼睛瞬间点亮,闪闪发光一抬头,在秀白期待的目光中张嘴:“酿酿……” ……果然没救了…… 呵呵…… 秀白抹了一把脸,收拾颓败的心情。 窗外天色渐晚,从这里能看见雨幕外依稀可见的青烟,不知是城中尸体燃烧后的烟尘还是哪家人在生火,总之,不是他的错觉。宝儿吃完糖葫芦有些犯困,小嘴打个呵欠,米粒大小的牙露出半截,张着嘴巴欲睡不睡。秀爷用青盐给他刷了牙,自己漱口,准备睡觉,今天出去一趟,风雨交加,有暴雨的日子总是怏怏的提不起劲儿,心口疼的厉害。 灌下一瓶红药,抱着香香软软的孩子入睡。 一夜好眠。 清晨依然是滴滴答答的雨水唤醒沉睡中的人们,这场大雨直国破之后一连下了三天,连绵不绝有越发渐大的趋势,家家户户无余粮,有些粮食和金银也被元兵搜刮一空,再过几日雨再不停大家都得饿肚子,那些元兵无所事事常来打秋风,带走粮食还好,时不时弄出人命。 秀白休整一天无所事事,将老人家的房子来来回回提着水桶打扫一番,小宝儿跟着他爬来爬去有意思的紧。 老人姓穆,城中老姓,世世代代居住于此。 门口那几亩田地就是老两口安身立命的根本。 午时就是清汤寡水喝了一碗,晚上早早歇下,临睡前给自己灌一瓶红药,第二天早起,已经能感受一丝云裳心法的存在,心中大喜,默运内力,将一点星火扩大,慢慢燎原,直至溪水潺潺可见绿芒,当下给自己一个名动四方剑舞,再来一个跳珠撼玉,感觉心口的疼痛缓解,马上来一个回雪飘摇,然后,没了,空条了。 好在内伤好了一些。 秀爷换了冰心诀取出双剑,将宝儿放到穆老爷子怀里:“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吃晚饭。” 家里的米缸早就没了米,他得出去找找吃的。 秀爷与X皇帝_60 唿哨一声唤出里飞沙,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直奔城外那座大山。燕京城没有戒严,往日里守城的士兵已经成了尸体化为飞灰,侵略者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打起帐篷日夜笙歌,等到忽必烈过来定下国都他们才可进城,这是最底下的士兵,有点能耐的早早找了空房子大宅子住着等分赃。秀白跑到没人的残壁下,收起里飞沙,脚下运气,足尖一点上了城墙,飞身一跃,出城,城外泥泞一片,脚下去就是一滑,感谢七秀套装不给鞋穿,他回去洗洗脚丫子就干净了。 雨势见小。 骑上里飞沙直奔深山,他懒得撑伞。 山里寂静无声,唯有雨水冲刷树叶的声音络绎不绝,半天才有一声鸟鸣,抬头打量四周抹去眼角的水渍,翻身上树,抬手一匣子箭雨将大只的鸟钉死在树上。 他感觉他都成半个唐门哒,难道以后撕了衣服去做炮哥?深V?不…… 宁愿去做毒哥…… 将垂死的鸟系好绑在里飞沙身上,继续往前。 一路摘了一串果子顺便套鸟窝找几个鸟蛋准备回去给宝儿补补,那孩子不能总是跟着吃粥,没一点营养看起来有点面黄肌瘦。 猎了两只狍子四五只野鸡和三只兔子,还有几只死不瞑目的鸟,挂在马背上长长的一串。 等雨水小一些,他牵着马找处溪水灌了些水,临走前带了一个小木桶,回去煮山泉水熬药给老人喝老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上大悲大痛,底子全被掏空,他包包里还有些药材,云裳心法只能治疗不能温养,温养好等他走后老两口也可以多活几年。 溪水从山腹中流出,雨水斜斜飘落在水面上,枯叶打着旋儿沿水而下。 他洗了一把脸,溪水清凉甘甜。 喝几口,索性洗个澡。 天凉王破好个秋! 洗白白,洗刷刷。 说实话,在穆老爷家里不大洗的干净,雨大,连井里的水都变的浑浊。 秀白索性撑起谢恩师燕子斜的伞,那边树后里飞沙悠悠哉哉打着响鼻嚼着秀爷给的甜象草。 “抱歉啊,等回了大唐天天给你吃皇竹草。” 里飞沙不理他。 “嘿,人家素月都没抱怨呢。” 转过身拿马屁股对着他。 这货没救! 又挑剔又爱撅蹄子还喜欢调戏美马,他当初怎么就眼瘸挑了这么个货? “等我回去把你送少林让你天天陪大和尚念经去!” “嘶。”这货溜着蹄子跑。 哦,加上一颗玻璃心。 秀爷笑眯眯。 撑着伞洗完澡湿漉漉的发披散及腰,不见里飞沙回来,秀爷眉头一挑,他还得撑伞去找它。奇怪的紧,里飞沙爱使小性子不假可从来准时啊。 一路沿着小道走下去。 一声长嘶打破天际。 里飞沙! 秀白脸色一变,扔下伞,双手拔剑在手,脚下一点,人如闪电。 里飞沙被套马绳和套住脖子,蹄子上夹着兽夹动弹不得。 一群元人士兵围着他打转满头大汗。 为首的一人叫:“抓住他,汗上重重有赏。” 妈蛋! 找死!! 里飞沙被人伤他生气,动手的是元人他更发火,怒火直冲脑门,一脚踩在树枝上重重一踏翻身而下,双手交错双剑剑芒一闪,为首的那人被瞬间枭首。 鲜血喷涌而出。 少年长发在风雨中飞扬,烈烈乱舞,双手修长白皙手指莹润如玉手执双剑,宝剑锋利光芒流转,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杀气四溢:“我说,你们谁要动我的马?” 拿命来换吧! 双剑再起。 剑芒耀眼。 人尸首分离。 掌声突兀,秀白回头,只见一人骑在马上看不清面容嘴角带笑:“朕要活的。” 朕? 元人皇帝? 秀白冷笑。 转身,脚下蝶弄足,巨大的光影效果虎的人一怔一怔不敢上前,剑锋似从九天而来,羚羊挂角无懈可击,一剑直刺对方心口,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那元人皇帝带着斗笠看不清,可他不慌不忙好似有依仗。 奇怪的混蛋…… 龙珠大动。 一剑直取心口,剑入一分,叮的一声,稳稳停住。 他带了护心镜。 秀白冷笑,眼中寒光大盛,手腕一抖,剑尖如灵蛇吞吐,嘎吱一声,将护心镜击得粉碎。 剑尖入肉,血流而出。 入剑,剑身一颤。 秀爷一口血呕出,鹞子翻身急退,不曾想对方动了,欺身而上一手抓住剑尖,五指间鲜血潺潺惨不忍睹偏生他笑的一脸灿烂:“朕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见你妹! 现在杀不了他,秀白飞踹一脚,力道十足逼得男人松开手。他后退没入枪林阵雨,方才一下让他直刺皇帝使得为数不多的士兵红了双眼不顾一切杀过来。他们要是不敢过来秀爷只怕看不起,你们既然杀的我族子民那么我也杀的你们! 一剑砍断刀剑,一剑抹喉。 秀白的剑又快又狠,往往一个照面便要人命。 心口疼的厉害。 那口血让伤的不清的伤雪上加霜。 妈蛋。 他回头冷冷看一眼那男人。 秀爷与X皇帝_61 迟早有一天宰了他。 呼哨一声,跃上枝头,取出千机匣一通乱射,将下面的人全射成刺猬,好几只箭飞到元人皇帝那边,不曾想他武力不错系数挡开。里飞沙挣脱兽夹瘸着腿跑过来,人落下去正好落在马背上,长嘶一声,走起。 不过想想蛮不甘心。 秀白灵光一闪,闪电般换了铁剑,回手把剑当暗器,蹭蹭蹭,一连扔出十几把。 千机匣小你好躲开,我看剑你怎么躲。 皇帝本就是上山打猎,带着人走小道,大队人马留在城外,这里离城外不远燕京早教元兵杀光,里面没什么人,他想没危险带的人也不多。 不曾想,遇上个美人。 美人带着有毒的刺儿。 皇帝叹息,砍断刺来的箭,不曾想,一抬头迎面剑光闪闪。数十把长剑组成的剑阵,砍断第一把后面的接踵而来,就是高手也不带这么玩儿的。 他满脸错愕被剑带下马。 鲜血淋漓,摔了一脸。 哦也! 秀爷回头看见这一幕哈哈大笑。 接着吐血。 他都快成林妹妹了。 啧啧,作为一个可以治疗的奶秀赶脚自己弱爆了。 “皇帝没死,他的人马在山下。” 伊布探出头。 秀白伸手将它按回去:“我知道。” 摆脱身后的追兵,里飞沙速度极快,他砍了一些射杀一些还有一些留着哭皇帝,能追过来的根本没有多少。找处下山的地方收了里飞沙,放出飞鸢,乘风而上,说实话,他讨厌在下雨天乘飞鸢,感觉跟暴雨天坐飞机一样,没安全感,天上一道雷,足够近的距离能把你劈成渣渣。 一边吐血一边往回赶,越过城池。 身上已经被血染湿大半。 他怕回去吓着老人,找出干净的地方换了身套装,金光闪闪金鱼套。 提着鸟蛋回去见宝儿。 脚步尽量放缓,每一步都钻心的疼。 心口疼的厉害,火烧火燎。 “你太莽撞了……” 伊布叹气。 他知道,他莽撞,可是要再有这样的机会,他还是会上,他是七秀,打不死摔不伤,补补更健康,谁怕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皇帝死了,然后二哈过来了……嘿嘿嘿……他完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换好衣服回去,拎着一串野货,将里飞沙收回空间,进门的时候老两口说了一句:“回来了?吃饭了没?”桌子上热腾腾留着几个窝窝头。 给他准备。 秀白心头一热:“还没呢,今儿上山打了些野味,一些留着明儿吃一些我准备风干帮您留着。”从怀里掏出几个光溜溜的鸟蛋:“这个炖了给宝儿补补身子。” 老人点点头,眼里有了一点光。 秀白去厨房洗干净手,磕了鸟蛋在碗里放上清水调一点盐蒸一蒸,把兔子清炖放上野菇,洗干净果子切成块,等时间好后端出去,就着窝窝头啃了一个。 “您老也来吃吧。多着呢。” 老人笑眯眯:“你先吃吧,我们等会儿。” 又是这句,昨天晚上一幕浮现在眼前,秀白放下筷子微微叹气,他端着干净的碗盛了满满一碗过去蹲□,轻声道:“一起吃,您救我一命捡我回来,您就把我当儿子,没的本事没有,至少不会让您老两饿着。”他说这话真真切切发自肺腑。 一命一恩。 他蹲半天,老人微微一动:“难为你了……” 一声长叹。 穆夫人起身,慢悠悠搀扶起老人走到桌前坐下。 秀白眼睛一亮,连忙搬凳子和盛饭,两碗清淡的兔子肉熬得烂烂的,加上野菇调味鲜的掉舌头,老人喝了一口,顿一顿,赞道:“好野味。” 妇人道:“先前孩子他爹也是上山的一把好手……” 气氛微微沉默。 秀白笑道:“我进去看看宝儿醒了没。” 他进房间,转身,一口血吐出来染湿衣襟。擦,妈蛋,受重伤心口疼死,雪上加霜,作为一个半奶秀,活到这份上真悲伤,要是被万花看见说不得嘲笑一二。 该死的! “喂喂……你还好吧?”伊布探出头,每次看见系统君从心口探出头就好像人道毁灭他总么破!还能愉快玩耍嘛我亲爱的伊布君! 秀爷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 宝儿还在沉睡,他不想吵醒。 默运心法,云裳*,温润的内力如溪水潺潺一遍又一遍的流过枯涸的经脉,细雨无声,一遍过,身体稍稍好一些。睁开眼,毛绒绒棕色小动物歪着头蹲在他面前,黑漆漆的眸子里掩不住担忧,见他醒了,吱吱乱叫:“哎呦我去,还以为你挂掉,再选个宿主好麻烦的说。” 这家伙…… 满心的感动瞬间烟消魂散。 秀白一头狠狠按下它的头,使劲揉搓它的毛发。 混蛋! 窗外天色渐暗,小宝儿依依呀呀醒过来,厨房里炖的鸟蛋发出醇厚的香味,秀白端过来拿勺子给孩子喂完后擦擦嘴,又给他洗澡,洗完后抱着宝儿到处玩。 外面稀稀拉拉的雨。 叮叮咚咚连串从屋檐下滑落成帘,伸出出去,冰冰凉凉带着一丝寒意,老人收拾好碗筷和桌子,房间里熄了灯。睡得早,老人的身体底子不好,大悲之下更为伤神,秀白掏出一个罐子放在火炉上取出药材和着泉水慢慢熬,脚边是到处乱窜的伊布和宝儿。 小宝儿揪住伊布的尾巴,系统君嗷嗷嗷大叫,等宝儿放手它又开始慢慢绕着宝儿跑,小孩子东倒西歪倒下去每次身后都有大尾巴垫着,一点都不疼。 秀白笑眯眯:“系统君,看不出你还蛮有爱心的哦。” 伊布转圈圈动作一顿,僵硬转过头:“哈哈你说啥,本宫不太明白。” 秀爷与X皇帝_62 秀白摆摆手:“不明白就算了。”他明白就好,这个有点傲娇,喜欢宫斗剧稍微神经分裂嘻嘻哈哈还带点小爱心喜欢小孩子的系统君其实蛮不错,他喜欢,至少在乱世有这么个萌宠陪着不寂寞,想念大师哈士奇炮哥二鸡毒姐喵萝的他。 咦,是不是掉了谁? 秀爷半天没想起是谁,嘛,算了。 药汁熬了半夜,三更时外面雨停,时不时一滴两滴从树叶上落下,厨房的窗外能看见薄薄一层乌云散去,露出深蓝沉沉的夜空,如同丝绒,宝儿困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他拍一拍他的背,抱着这孩子哼着江南小调。 犹记得,当年坊主就是这样哄着他。 秀爷眸色温柔,面色沉静。 少年子弟江湖老,若有未来,他愿意在买下这样一个房子,娶一个毒姐生一个像宝儿一样的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渡过下半生。 一丝夜风起,带着初秋的寒凉。 秀白抱宝儿回房,初初躺下,他有些不安,拍一拍背哄一哄,这孩子翻身哼哼唧唧继续睡,哄好宝儿回到厨房将药罐子断下来,里面飘出浓浓的灵芝味儿。取出包里的鹿茸和杏仁切碎,放进茶壶沏好一壶茶。天色微亮,他准备早饭,用鸟肉煮一锅汤,清炖给老人,再给宝儿一碗蛋羹,自己烤了狍子肉切片,吃完老人还没起,他放在灶上温着,拔出剑,骑上里飞沙,出门。 秀爷想去元人大营看看。 趁着夜色披着晨光直奔城外。 城门口,早晨有早风,借风力上飞鸢,高高跃起,直冲云霄,下面一个小点,黑色连成一片,放下飞鸢,寻处没人的地方换上阵营套,偷偷摸摸溜进去。 随手抓个落单出来放水的,掏出话后一剑割喉。 顺着他说的路线进去,找到最大的元人帐篷。脚下用上蝶弄足,轻功上去,他像一只猫,脚步轻盈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哈哈,感谢大断腿堡感谢喵教木有你们就木有七秀轻功的伟大……好吧,至少不会摔死…… 一点乱子都没有。 想象中皇帝重伤慌乱的场景不存在。 秀爷微微疑惑,转念一想,元朝是一个不到百年换十几任皇帝的奇葩存在,大臣估计早就习惯死皇帝……一点也不好笑…… 在帐篷上化开一个小口子,俯身下去。 他找到为啥周围没什么侍卫而帐篷里静悄悄的原因,皇帝正在发火,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大臣武将就跪在上面,地面上掉了几个脑袋,血淌了一地,死不瞑目,所有人的胆子都被皇帝吓破了,皇帝手持长剑剑上滴着一连串的雪花,滴滴答答落在厚实的绒毯上晕染开一片红花。 他身高七尺,生的猿背蜂腰,面容微微模糊自上而下看的不清楚,可声音冷漠威严:“朕借你们的胆子,谁让你们屠城了?啊?既然有了胆子,那就不要脑子了,你们不愿意,朕就摘了它去!” 啧啧,发火啊。 秀爷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 猛然摇摇头,狠狠一咬牙,不可能,那瘟神怎么甩不掉! 皇帝又道:“传朕旨意,迁都燕京,不用改都名,参与此次屠城的将领……”目光流转,森冷寒寒:“将军以上,功过相抵,将军以下,军棍三十。” “大汗,万万不可啊!” 下面哀嚎的人一片。 “汗上,军棍我等领,可国都之名万万不可不改啊!” 咦,是不是重点错了? 皇帝道:“朕意已决。” 已决已决。 元朝是皇帝的一言堂。 大家跪恩准备散场,几个武将将断了头的尸体拖起来,一个抱着两头颅一个拖着两腿大大咧咧出去领军棍,走到一半,一个人笑嘻嘻:“大汗,这汉人娘们皮嫩,抱起来滋味极好,晚上给您弄两个过来?” 皇帝冷冷一眼:“就你话多,这些女人赶紧给朕放了。” “啊?” “滚蛋!你不会在楼子里找些女人啊?这些女人不放朕的都城哪来的子民?你生啊?你猪脑啊!” 一顿猛踹,那汉子鼻青脸肿流着血,唯唯诺诺:“好的大汗,遵命大汗。” 一张嘴,吐出两颗大门牙。 这皇帝……啧啧…… 秀爷不想发表任何评论。 “汗上,那您的后宫……” “鱼唇的大臣!不会用银子买些干净的女人给朕?” 皇帝冷艳高贵。 好吧。 秀白狠狠一摸脸,他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 妈蛋,这货就是二哈! 擦! 阴魂不散! 你过来,我保证打死你!! 秀白阴着脸。 撒,表以为你是二哈我会放过你,既然成了元皇帝,那么,我的怒火,二哈,由你来承担好了。 大家一起玩完元朝,哥先弄死你! 乘着飞鸢远遁。 回到老人的房子,第二天就听闻城中开了城门清理街道,那些元兵照样跋扈,但不在一言不合拔刀砍人,城中十户九空,街上看不见一人,活着的老人守着他们的骨气苦苦挣扎,那些年轻的,胆小的,出卖儿女争口饭吃。 城中告示。 军中征集女人,一人可换十袋大米。 十袋大米,人如货物,毫不留情。 面黄肌瘦的人集中在城门口,一边的元兵那边站着几个女人,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最大不过三十,最小才十来岁。换了大米,那些男人默默离开,不敢回头看一眼,带婆娘回来也是要下锅的,在易子而食之前至少能有些希望。 秀白塞了两馒头在胸前,散下长发灰头土脸弄脏脸蛋,牵着老人走到城门口,准备拿自己换粮食,老人家的媳妇昨儿已经回来,瘦的没个人样,身上乱糟糟,染了病又有伤,眼看不行,秀爷用才恢复的云裳给她治一治,再熬了几幅药,看起来稍稍好一些。 换粮食之前先把家里的肉填满。 他用一天时间在山上游荡,来返数趟,山珍野货将他睡得那个屋子堆满大半,不易保存的全部脱水晒干。 秀爷拉着死活不愿意的老人再三保证会平安回来,换了粮食,笑眯眯看着老人一步一回头。 他居然换了二十袋耶。 不错不错,悄然回头,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一池幽冷。 二哈,准备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哈一直在用绳命作死! 秀爷与X皇帝_63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秀白成一只待宰的啰啰。 洗干净换上素色的衣裳,类似骑马装,一出屋子艳光四射的秀爷简直闪瞎人眼。 负责的侍卫长当即将秀爷推上皇帝的龙床。 哦,先来个全身检查,妈蛋的,好想剪了这货的咸猪手。 夜幕降临,几点星光,微微寒风乍起吹动庭中树叶,树叶沙沙作响,幽幽怨怨。这是宋朝皇帝的行宫,元朝的都城所在,小小的行宫,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殿中有池,池中有水,水底铺满明珠,水上白玉莲花栩栩如生悄然盛开,金枝玉叶,金丝织就的纱幔倾泻满室,夜风一起,宛若仙境。 呵呵。 秀白泡在水里用脚丫子踩明珠。 使劲儿踩。 手里拿着一颗红色的透明珠子,混在明珠里毫不起眼。这是龙珠,龙气百分之三十,伊布说,这是忽必烈死前留下的,强烈的怨念,不错不错,成吉思汗掀开血雨腥风,忽必烈一统天下,其中宋朝的血泪汉族的深仇岂是一个皇帝能偿还的? 他决定,做奸妃! 玩完这个朝代,至于二哈那货,秀爷垂眸敛眉,眸光幽幽,乍然而起,倾斜出满是光华,慑人心魄,干掉元朝再干掉他好了。 二哈进来,一眼看见他男神仅着一袭白纱泡在水里,白玉莲花遮在胸前,美人长发如蛇,青丝如瀑,飘在水面上,清澈的水黑漆漆的发,竟不见一丝的光。男神垂着眉眼,精致清丽,细细沉思,一滴水珠染上脸颊,苍白柔软,似软玉,惹人怜惜。 男神! 他滴男神!! 嗷嗷嗷嗷!!! 回家一眼看见男神在沐浴总么破? 热气从下而上直冲脑门,皇帝头脑晕晕,忽然一点湿润,伸手一摸,擦,鼻血。 他要好好静静。 秀爷抬头,看见二哈捂着鼻子出去。 冷冷一笑,没见识的家伙,一点风情就受不了?哥当年风靡七秀坊时你见识过吗╮(╯_╰)╭?回家玩泥巴去吧你,一辈子大魔法师! 洗完澡裹着单衣出来,外面站着侍卫目不斜视就当被瞧见这个人,月光昏暗,朦朦胧胧的光,那边盛开的花丛下,黑漆漆的一团身影卷成一团,就算蹲下也遮不住虎背熊腰的身材。秀白光着脚丫子走过去:“喂。” 对方猛然抬头,目光冷漠,看见他,一怔,随即有水雾弥漫,水汪汪,惹人怜惜好似一只被丢弃的哈士奇,秀白倒抽一口冷气,按住心口,暗道,不亏是哈士奇窝里出来的精英,深的卖萌二字精髓。卖的一手好萌! “唔。”皇帝先捂着鼻子低下头,颇为伤心,在男神面前丢人,不曾想一只柔软的手递到他面前,手上一块干净的布,撕拉一声,男神撕了他衣角。 “擦擦。”丢死人。 皇帝捂着鼻子止住血。 “你谁啊?” 秀白蹲□。 “我?”皇帝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指着自己:“我是忽必烈!~\\(≧▽≦)/~” “啪。”一巴掌:“爷忽你一脸!跟爷装蒜是吧?” 秀爷转身就走,走两步,走不动,低头,衣角被人扯着,转眼,皇帝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喃喃:“你别扔下我,我错了,我是二哈。” “……” “啪。” 双剑呼他脸,皇帝嗷呜一声,捂着脸,露出半边红痕,眼泪鼻涕横流。 好疼! “为啥说实话也要打我!” 秀爷居高临下,挑眉冷笑:“我就说,果然是你这个小贱人!” “嘤嘤嘤……” 好高兴(^▽^)被男神骂了~ 秀爷就觉得奇怪,皇帝看见一男人在沐浴,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惊骇而是流鼻血?除了二哈这货还有谁?每天都看见他对他流口水!! 他跟他之间,有好一笔帐要算。 四周静悄悄,只听见一声虫儿叫,侍卫像木头,也就是现在,等安定下来,清理宫闱后禁卫的巡视会加强不少,不说苍蝇飞不进去,至少不会看见皇帝蹲着跟男人约会。 “说吧。” “说什么。” 秀白定定看他一眼,薄薄的唇勾起冷笑。 “你说呢?” “( ⊙ o ⊙)我不知道说啥。” “看来……爷得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不……等等……我想起来了……”皇帝紧急叫停:“我说,我叫二哈,今年……不知道多少岁,青春年少,年轻有为,天策府副都统一枚,存银三万有宅一栋马一匹,无不良嗜好……唔……”他抱着头,眼泪汪汪:“我都说了你干嘛打我?” 秀白:“你不打算说实话了是吧?” “……” “行,我走了。” “……别走……” “说实话!” “……” “我走……” “……别走……” “啪。”回手一剑将男人拍在地上:“贱人,你到底说不说?你说我宰了你!” “我说……” 二哈觉得,男神是不是养歪了? 氮素,赶脚男神拿剑糊人一脸好帅啊!\\(^o^)/~ 二哈不知道从何说起,仔细想想,挑一个他与他都知晓的地方。 “安史之乱。” “啊。” 秀爷与X皇帝_64 “踩到你的人是我……”蹲下抱头:“别打脸!” “……”秀爷看着他,冷笑:“我早知道……” “呀?” 见这货第一眼,他就知道是他。 “哦,那个,在城门口纠缠你的也是我……” “……” “别打脸!” “晚了!!!” 剑舞江海凝光帝骖龙翔一连串呼过去。 皇帝趴在地上嗷嗷叫唤,对赶来的侍卫摆摆手示意无事。 秀白真没想到,当初在游戏里死死纠缠他害的他从苍山洱海跳下去穿越大唐剑三的罪魁祸首也是他!新仇旧恨夹杂一起,当真是火烧火燎撕心裂肺,不虚空他已经够对得起这张天策府的脸。真真是极好的,作死也作的一手好死! 拍完,皇帝艰难爬起,他那张英俊的脸已经不能看,惨不忍睹,青青紫紫肿成猪头。 天策府哈士奇作死,从李将军往下,一直在作死。 不解释。 二哈说:“系统是新一轮的游戏补丁。基三在你那个时代千年后已经现实化,另成世界,在最后一次完美升级时发生故障,所以,我们都是被扔出来的数据,现在的系统如果实现我们的愿望,那么他将是基三的补丁。” “你是说……” “完成他,你许愿带我们两回去,我的愿望是大基三一直存在。” “你家系统?” 二哈笑嘻嘻,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像只狼崽子,两颗牙白森森尚且能看:“皇帝养成系统哦。” “……呵呵……” “别打我脸!” 秀爷觉得火大,他辛辛苦苦浇水施肥拔草除虫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被人占了便宜,想着都难受。 “你一直跟着我?” “……呜呜……” “赵政是你?” “……恩……”二哈气短。 “康熙也是你?” “康熙?”二哈抬起头,盯着他,摇摇头:“咩啊,康熙不素我,我木有去清朝的说。”自他找到男神开始就一直跟着男神,从秦到元,哦,加上一三国。 感谢男神存在,跪谢! 秀白沉沉。 他明白二哈的意思。 一如基三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他在现实没有羁绊,被拉进大基三的世界后,他有了羁绊,会温柔的笑,哄他入睡的坊主,骄傲如燕的小七,冷漠却温暖的高师伯还有秀坊里的师姐妹,不光七秀,藏剑的土豪二少,一掷千金豪爽的笑容,天策用绳命卖萌的哈士奇,欺负起来总是脸红的和尚,还有清冷孤傲有点迂腐却萌萌哒的蠢羊,一棍横扫天下爱喝酒煮得一手好狗肉的丐哥,穿着深V诱的姐妹们脸红心跳的炮哥,无时无刻不在秀肌肉的毒哥,风情万种的喵姐,包子脸一脸严肃的花罗…… 这些,都是刻在他生命中重要存在。 这才是他的江湖。 少年子弟江湖老,等他老后,这些人会三五不时的来看他。 落日西阳把酒言欢,八一八当年的我们。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生命。 没有基三的江湖不是江湖。 他爱惨那些夸张的声光效果,唬人唬的好好。 所以,被当做补丁无所谓,被扔出来无所谓,只要你还让我回去。 秀白摸一把脸,问道:“你的系统是什么?” “任务?” “恩。” “皇帝养成,顾名思义,我穿越的每个朝代他们的开国皇帝都处于生育草莽皮脆血薄的时候,我要将这些个人带领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当上CEO称霸天下!” “……呵呵……” 明明是他养成的皇帝好伐?不要脸! “我是龙珠养成。七个龙珠,七个朝代,集齐龙气召唤神龙。” “……其实你是猴子请来……啊,好巧,我也是哦,七个皇帝!”二哈用生命作死,可这货眼力好,立刻改口。 秀爷敲敲心口:“伊布,出来。” “?” “哟,骚年!”棕色小脑袋,水汪汪大眼睛,萌萌大尾巴,二哈和小伙伴都惊呆了,这货是伊布?确定是伊布? “它是我的系统,喜欢卖萌。” “呵呵……” 别人家的系统…… 二哈抹抹脸,一把辛酸泪,他废了好大劲才搞定中二的系统君。 “既然你我目标一致,那么,合作愉快。”秀爷伸出手。 二哈在衣襟上擦擦手,咽咽口水,男神的手耶,握了一个月都不洗,他颤颤巍巍准备摸上去。 “啊!你又打我!” 秀爷持剑冷笑:“磨磨蹭蹭,你找打!” 二哈,咱们的帐还没完哦。 你等着,你弄死你我跟你姓!我种树你摘桃?美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呼,二哈凄凉的人生开始哒~感谢“桐诺浅浅”的营养液,阿白今天才知道有营养液的说 ~么么哒 秀爷与X皇帝_65 ☆、第39章 番外:康熙 第三十九章 番外:康熙。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窗外天色暗淡,几许黄昏,康熙站于案前奋笔疾书,一会子功夫,一副狂草游龙走蛇龙飞凤舞张狂透纸而出。一点残阳落到脸上,橘色的光照着苍老的脸遮不住迟暮的苍凉,美人如名将,不许见白头。皇帝收笔,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德全,看看,朕这字如何?” 皇帝的声音苍老沙哑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他是皇帝,大权在握的皇帝,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未下放权力一天,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人敢反抗,每一句话都是圣旨。 尽管已然时日无多。 李公公呵呵一笑,轻声道:“万岁爷功力见长,只怕连三阿哥都不如您呢。” 三阿哥,是康熙诸多皇子中擅长文采的一位,参与过修订四库全书。 “你这奴才!” 皇帝笑骂。 一声清脆铃响,夜风乍起,卷着几丝寒凉,从窗口溜进来不小心惊动悬挂的环佩,白玉环佩,上好质地,唐朝古物,叮叮咚咚如清泉悦耳,沁人清凉。 皇帝敛了笑容,怔怔出神。 他就那样看着一串玉佩,不知想些什么,眸光温柔,浑浊的眼底陡然变得清明,轻轻浅浅,极好看清,不似往日的沉沉冷冷,叫人不寒而栗。 李德全悄然收声,安静站在一旁,养心殿暖阁里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声音,自打废了太子,皇上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稍有不甚,便是拖出去打死。上次的副总管魏珠,多说一句和嫔娘娘的好话,万岁爷二话没说,让人拖到延禧宫门□□生生仗毙,这日子,还是小心做人的好。 这是自秀白走后的第五年。 康熙微微一笑。 老人的面容已经白发苍苍,可这一笑,却莫名风光齐月,爽爽朗朗直叫人心生欢喜,恨不得连心都化了。 他亲手送走了他。 再无可见之日。 他也算的幸运,能再见本就是上天的恩赐。 那一年,康熙年且两岁,小小的一个奶团子,后宫董鄂妃独大,见不得皇子皇孙的好。皇帝皱皱眉,他想起那个温婉柔美惹人怜惜宛若江南水乡的女子没由得一阵恶心,好好的满洲姑奶奶成了扬州瘦马的模样,动不动掉两滴眼泪,也就他阿玛喜欢。不知其心险恶,不知其皮囊下狠毒心机,她生的儿子,生来将立太子,不想半路夭折,也是亲王。 荣亲王…… 呵呵……朕特莫的想糊这渣爹一脸! 擦! 顺治十年。 爱新觉罗玄烨出痘,被移出紫禁城,栖身于西华门外的一处府邸中,康熙现今不敢回想当时的情景,他出天花时正逢先皇与那女人情深意浓之时,他是皇子不假,可先皇虽说不比他,但皇子还是有的,一两个又有什么在意?小小的玄烨就由奶嬷嬷孤身一人抱出皇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夜色渐浓。 皇帝缓缓闭上眼。 康熙十年秋,他犹记得一点窗户缝外,能看见满树成熟的果子,红艳艳,勾得人口水直流,可他却只能躲在黑漆漆不见一丝光的房间里痛苦喘息,浑身如火烧火燎。 惶惶然不可终日,门窗死死关着,一天到晚不见打开。 偶尔一次,也是奶嬷嬷端着黑漆漆苦苦的药进来喂给他,喂完,给他擦擦身子,立马出去。 奶嬷嬷也是有儿子的。 她害怕陪自己一起死在这儿。 玄烨想,也就是这样,他才明白,在奶大自己的嬷嬷心里有比他重要的东西。 不见一丝的光,他也不见到光明,那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凭空降临,浑身浴血,却包裹着耀眼的光,六宫粉黛无颜色,或许,是一见君后误终身?皇帝微微一笑。 小玄烨睁着眼,呆呆看着这样一个人。 还漂亮,也好可怕。 凶巴巴,手上拿着两把奇怪的剑,眸如秋水,亮似寒星,一眼,让他烧的迷糊的心一凉,微微激灵,清醒过来。 “神仙?” “哈?” 对方一怔,凶巴巴:“小鬼,你谁啊?” 玄烨陡然委屈,他好凶,美人好凶,小嘴一憋,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一会子功夫小雨成暴雨,对方啧啧两声,颇为无措,喃喃:“你莫哭啊,莫哭!” ~~~~(gt_lt)~~~~ 现在想来,丢死个人。 当然,小玄烨不是这样想,他使劲的哭,要真是个神仙,被他哭恼了就不会让他疼了。 “喂,别哭,我变戏法给你看?” 他泪眼蒙蒙看着他。 对方浑身是血也不怕,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漂亮的红伞和大扇子来,漂亮的粉色花瓣满天洒落,小玄烨伸出手摸了个空,那些花瓣落到他身上消失不见,却暖暖的,让身上疼的地方不再疼痛。他傻乎乎的看着对方,莫不是真是神仙?那人身上的血迹不见,眨眼换了另一套衣服,怪好看的,只不过,美人为何没有胸?莫不是没吃好? 神仙也吃不好? 傻乎乎的想。 黑漆漆的空间,因为这个人而明亮。 闪耀的光芒让人眼睛疼可又舍不得移开。 “喂,我走了哦。撒,再见。” 那人转身就走。 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神仙……不见了…… 玄烨哇哇大哭。 康熙想起黑历史不禁扶额,他那时真傻,真的。 被秀白耍的团团转。 现在想来,秀白那人,从他小时就不安好心,每日以调戏他为乐,每每欺负的他不能还手又眼泪汪汪才罢休,真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再相见,那家伙一身重伤倒在宫里的角落里。 爱新觉罗玄烨出完痘后被太后下旨接回宫中,他依然当他的小透明,没有董鄂妃之前,他每月还能见上一面顺治,有了董鄂妃,呵呵,再次糊他渣爹一脸!什么雨露均沾,什么权利权衡,全都是狗屁,他爹活的肆意,顶撞太后,废了皇后,更是将整个后宫视为无物,可怜他母妃,日日以泪洗面泣不成声,撒,这是她自己选的路,玄烨也不能代替她哭。 秀爷与X皇帝_66 小小的皇子生活在小小的角落,两个太监一个嬷嬷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总是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然后有一天,皇宫走水。 满宫惊动,闹刺客。 几乎挂了名头的主子都搜了一遍,包括皇太后的宫里,只因惊扰贤妃。 呵呵呵…… 好想糊这对贱人一脸总么破! 不过现在想想,他颇为感谢那对贱人,要不是他们,他也不能捡个重伤的秀白回去,看在美人的份上,康熙大方表示,不打扰先皇了,本来想着让太后和太妃日后的陵寝放在董鄂妃和渣爹中间活生生隔绝他们两的,算了,最多放一个太后,其他的就算了。 他捡回去的人,不算捡回去。 玄烨小小的个子拽不动他,就算秀白看起来修长匀称骨肉均匀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他能抬得动的。玄烨用干枯的叶子将他盖起来,放在一处角落里,生拉硬拽,康熙想,真是心疼死他,那身娇嫩的皮肉怎能如此对待! 回去弄了一杯清水给人喂下去,不出三四刻钟,那人就醒来。 一双请冷冷的眸子带着一层氤氲的雾气,迷得小小的玄烨那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比董鄂妃还好看。康熙表示,他渣爹什么眼光,董鄂妃能比的上秀爷一根脚趾头? 他记得,秀白只问了他一句话:“你叫什么?” “爱新觉罗玄烨。”小玄烨又软又萌,面对男神羞羞怯怯娇不胜衣。 美人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小鬼,从今儿起,我做你师父吧。” 小玄烨怔住,连对方嘴里的话也没听清。 “切,早知道有康熙在我去找什么顺治,擦,渣男贱女!浪费爷HP……” 就这样,他多了一个美人师父。 美人师父可神奇,瞬间治好自己不解释。 美人师父可凶残,每天挥着小皮鞭抽打可怜的小玄烨。 但是,美人师父很可靠。 董鄂妃久久无子心生魔障,竟辍着他渣爹吵到太后那儿说要给董鄂妃抱个儿子,而且小玄烨中奖很高,简直吓死小玄烨哒,每天都泪流满面,给董鄂妃当儿子他不愿意啊! 死也不愿意。 (╯﹏╰) 太后没法子,她儿子常年中二。 她儿子已经被董鄂妃那妖精迷死了。 连自个儿儿子都愿意献上去博对方一笑。 美人师父安慰小玄烨不用担心,然后,第二天,宫中传出贤妃有喜的消息,皇帝大喜,晋为贵妃,皇贵妃,副后,擦,一个月,就是他后宫也没这么快的。 哦,有。 小佟佳贵妃,直接从庶妃到贵妃。 哟,爹,你儿子比你叼哦! 再后来,皇贵妃生了儿子,一生下来,便是将来的皇储。 结果,泼天的富贵折了寿命,死后,也是荣亲王。 孩子一死,皇贵妃也丢了半条命,等熬死贵妃,他爹跟着也死。 得,轮到他自己做了皇帝。 他一直依赖着美人师父,美人师父教学凶残,拜师需谨慎,可,小玄烨甘之如饴。 有这样一个人,时时刻刻鞭打你,吼上一嗓子,你可以拜托他一切,你的心愿,只要他高兴,他愿意替你实现。 比如。 他渣爹的死。 上有太皇太后压阵,下有四大辅臣。 啧啧,皇帝当得够憋屈。 康熙这一生跌宕起伏,搁后世整个一起点男奋斗记,先是幼主成长,长大后逼迫鳌拜还政,干掉鳌拜后又是三藩之乱,三番后有大小金川西南之乱,收复台湾,三征葛尔丹。 算算,真正平静下来也是人近不惑。 可到知天命之时,他的儿子们开始不安分。 这日子,过得艰难啊。 康熙想。 那个时候,年少爱慕,他又生的那样一副好颜色,衬得六宫粉黛尽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少年一边心中暗搓搓,一边想着那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太皇太后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敲醒他。 哦,忘了说,那时秀白是太皇太后最好的牌友来着,看在这家伙神棍的份上,最后为了他,秀白干脆出嫁。 咳咳。 表误会。 以太后义女的身份赐婚鳌拜。 不知过程如何,只知道,鳌拜进了洞房就再也没能出来,血溅五步,据说相当惨,连全尸都没有,愧对祖宗啊! 大清第一勇士就这样栽在了他的手上。 顺利归政。 康熙开始感受权利的滋味。 当真是极好,让人上瘾。 三藩之乱,打的人措手不及,加之皇后难产,生出保成,为了大清,他不得不立保成为太子,以保住汉臣的心,不得不,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太子。他记得,秀白还好玩似的抱过保成。 人心贪婪,蛇不足以吞象。 他被权力迷昏头脑,康熙想,现在也是,其实他的真爱是权力吧?皇帝苦笑,自己作孽,怪的了谁?他再次拜托秀白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以吴应熊,成婚当日刺杀吴三桂。只记得,那日,那人安安静静看着他,说了一句:“我也是会死的。” 不等玄烨反悔便决绝离去,披上鲜红嫁衣。 他心中陡然一慌。 他去了,莫不是不回来了? 他怎么舍得呢? 而且,这般美色,不论男女,吴三桂也是舍不得的,为女人而放弃忠义,那么,当一种美超越这个男人所谓的底线时,总是会手软。 大军压进。 秀爷与X皇帝_67 然后,吴三桂死了。 暴毙。 再然后,再也不见他。 太皇太后在午后一声幽幽叹息凉掉他半颗心:“他为何要回来?你又曾为他做过什么?”那个神仙一样的少年,本就不该困在这一方天地里,他该是自由的,太皇太后想,他还答应过会替他会科尔沁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 玄烨自此后失去他的消息。 直到不久后太皇太后身边多了一对雄鹰,真真正正,草原上的雄鹰,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太皇太后笑的明媚阳光,即使她已然垂垂老矣。 失去,就是失去。 康熙告诉自己。 告诉自己一生。 再见,是恩赐,他不曾为他做过什么,所以,他只能好好看着他,放他自由,他欠他良多,用一辈子来还都还不够,犹记得,他披上嫁衣,红艳艳的大红凤凰闪耀他的双眸,那样一个骄傲无双的人生生让他迷了心,那人却有嫌不够,回头一笑:“怎么,看呆了?爷漂亮?嘛,这该是我媳妇穿的。”你还想娶媳妇?不如让我娶你做媳妇吧? 康熙想。 若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倒是极好的。 可惜。 不是。 这辈子都不是。 现在想,那种红,红的像血,刺眼的疼。 再见既是再见。 康熙微微一笑。 若说多难受倒也没有,多半是寂寞和遗憾。他未曾有勇气说出口的话,此生不曾说出口,那么,就不要打扰了他,他已老,他还在当年,那个少年不曾变过,鲜活,年轻,肆意张扬,属于他的江湖,他甚至不敢伸出手,生怕手上无力拉不住他,生怕他看见他手上遍布的老人斑。 他留下的红缨枪,他送给他。 望他一路顺利,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他这辈子都在追逐他,他舍弃一身皇权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他?那个叫二哈的男人?二哈?这个男人,即使他拥有他的记忆又如何? 这本是一场追逐。 那个男人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男人,不过,他被抛下。 那个男人未必会记得他,可他永远也受不了另一个自己去纠缠自己的心上人。 这方皇朝,就是一个囚笼,困住康熙。 困住当年的二哈。 系统分开二哈和康熙,为了,不就是抛弃这里? 他若离开,当真是毁了。 所以,就这样吧。 他没有仗剑江湖,也没有又二又萌,更没有他的男神,他甚至,什么都没有。 天策府的副都统居然会被人打的投胎转世?恢复记忆想走又不敢走?系统干脆扯了男神进来,这下那货恨不得早点走,只是他没想到,他男神会跟他纠缠。纠纠缠缠,那货又怎么样?那么渣,有什么好的? 男神,酷爱回来! 朕等你!! 就算是个记忆体他也爱男神一辈子!!! 康熙微微一笑:“李德全,传膳吧。” “喳。” 李公公走两步,微微犹豫。 “怎么?” “万岁爷,太子爷在外面跪着呢。” “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李公公跪的捉急。 这奴才倒是机灵,康熙暗道,摸出他复立太子的心思了?不过不可助长气焰。 “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 “谢万岁爷。” “至于太子,让他跪着吧。” 康熙慢悠悠走进黑暗的阴影里。 “狗奴才!还不掌灯!!” 作者有话要说:手疼……我才发现……这周榜单……两万……呵呵呵呵……嘤嘤嘤……没法过了……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月光蒙蒙。 秀爷回头看着地上蹲着嘤嘤嘤的那人,叹气:“你走不走?” “……” “你不走我走。” “……” 衣角被人拉着,二哈跟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垂头不语。月光照在他脸上,俊美无俦,却带着一两分稚嫩,稚嫩从眼神中传来,二哈的灵魂皇帝的身体,他还是那只蠢萌的东都哈士奇。许是月光太温柔,还是不知名的感觉,秀爷心头一软,他在这里,能有一个大唐的人陪着也不错,异乡逢知己也不错前提是这家伙别心怀鬼胎。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肉眼可见,那人眼睛瞬间亮晶晶,身后好似毛绒绒大尾巴甩来甩去。 呵呵。 二哈试着把头蹭过来,靠在秀爷的胸口。 “啪。” 一巴掌。 默默捂着头眼泪汪汪,他不就是蹭胸嘛,这不是还没蹭上去嘛,嗷嗷嗷嗷,男神好帅气总么破!痴汉没救总么破?! 回到殿中。 夜风乍起,吹起白纱层层,朦朦胧胧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吹皱一池春水。皇帝心里痒痒,拿眼睛偷偷看秀爷,少年目光冷漠刺骨好似他有动作就一剑刺过去,糊他一脸虚空!二哈默默收回目光打消自己的小心思,慢慢来,他不着急,跟男神在一起什么都好。 秀爷与X皇帝_68 “饿了。” “……?……”二哈反应过来:“哦哦,我让人传膳。” 皇帝就是好。 传话下去不到一刻钟,太监宫女捧着食盒鱼贯而入,香气四溢。 这些太监宫女是前朝遗留,不舍得死,便留下伺候新君。为首的大太监慈眉善目莫约四十几许,一张胖乎乎的脸像盛开的大菊花,看起来……颇似李德全李公公……想起李德全顺手想起康熙,那个沉稳宽和温润的男人,秀白微微一笑,心口又有恋爱的感觉,每次想起来,康熙的记忆总是那样鲜明,好似昨日。 也许,这就是这个男人的魅力? 二哈泛酸:“你在想谁?” 他手捏着少年纤细精致的下颌,目光冷漠泛着幽幽绿光,狼似的,东渡之狼,一眼让人从骨子里打起冷颤不寒而栗,可秀爷是谁?大家都是大唐而来,谁也别怕谁,你东都的底子我们秀坊知道,有本事到时候别过来喝酒尤其是喝酒还不带本钱的混蛋!不知道被扔出去多少次,什么只要女人不取妻,我勒个去,你到我们面前来说说?有本事来啊! 切! 哈士奇! 秀白一把拍开他的手,同样目光森冷:“怎地,我想谁关你屁事!” “不服来战!” 我两插旗,谁赢了听谁的! 还是二哈先泄气,他对谁都狠,却舍不得伤他一根毫毛,西湖秀坊一舞倾城,多少人捧着大橙武求他看他们一眼,偏生这人眼高于顶不食人间烟火,好不容易再见,本就是为他而来,哪里舍得伤害他? 二哈嘤嘤嘤。 抱着他的腿蹭来蹭去鼻涕眼泪摸了一脸。 切! 秀白一脚踹开他,走到桌前,总管大太监给他盛一碗鸡汤,鸡汤味美,熬得浓白看起来极有食欲,可怜吓坏的大总管两股战战,不敢高声,脸上挂着几分笑,讨好却不谄媚,不让人心生反感,能在改朝换代活下来的都是人精。他们懂得怎样生存,自然知道能一脚踹开皇帝的人是不是该第一个讨好。 秀白喝一口,头也不抬:“还不过来?” 皇帝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洗干净脸后露出一张冷峻俊美的容貌,他生的不凡,这张脸有几分像二哈本来的那张脸,他若不开口,便是晴天,他要开口让人五雷轰顶,这是东渡之狼,简称哈士奇。 一桌子饭菜,多为肉食,几道时蔬,饭菜不太可口,不知是御厨手艺问题还是受到惊吓,总之,秀白不太喜欢,吃了几筷子放下,一抬头,看见二哈跟着放下筷子,讶然:“你看我作甚?” “你不吃了?” “嗯。” “是不是不和胃口?”二哈小心翼翼,他在秦朝时知道秀爷颇为挑剔,做赵政的时候往往一顿野味反复三四次,烤的金黄焦嫩,挑选最好的一块吃掉,有时候他甚至更愿意以野果饱腹,这里的一切与大唐没得比,他想让他吃的好,目光一转,坚定。 他在东都之时其实不大会做饭,大营里有专门做饭的厨娘,大家不挑剔,能入口就好,出征时,带着干巴巴的干粮有时候自己打打野味,当然,也是能吃就好,毕竟战乱时连草根都吃。但是,一遇上秀白他就变了,他想把最好的给他,让他好好的,只有这么一个人儿,他不好好养着难道等别人来养?故而,在秦朝的日子,伺候挑剔的秀爷他的手艺渐长,至少比现在御厨要好的多。 关键是,好一点的御厨全跑了,留下的没啥用,又担惊受怕,做出来的饭菜好吃才怪! 吃完饭,洗手漱口,秀白在池里洗过,不打算再洗,消消食后入睡。 殿内吹熄烛火,他就躺在榻上,这里不是皇帝的寝宫,多做玩乐之用,大晚上他懒的换地方,二哈就睡在他脚下,滚来滚去的翻滚,秀白眯着眼睛慢慢睡着,月光淡淡,透过月光能模模糊糊看清人影,习武之人目里好五感敏锐,地下那人没睡,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瞧他。 他索性放缓呼吸,悠远绵长。 半个时辰后,皇帝悄悄爬起来,放轻手脚退出去。 他出去的瞬间,秀爷豁然睁开眼。 撑起头,冷眼瞧着关好的大门,久久不语,再摸摸自己的肚子,躺下,他要不是去年弄吃的看他抽死他!好饿啊……想翻开碧绒包,想想还是算了。 等他回来吧。 皇帝从殿内出来,小心翼翼带上门,目光冷然,望着守卫的士兵点点头,侍卫由远到近守在门口恰好的距离又不会惊扰里面的人,外面还有两个宫女,面容秀丽目光清明,见他出来,无声无息行了大礼。 这才放心离开。 顺着路往南走,寻到小厨房。 燕京是他定下的国都,不,忽必烈定下的国都,他穿过来时,已经杀的查不多,整个城中狼藉满地血肉横飞,他按一按心口,里面的血早已冷却。不再是东都之狼,踏着月光夜色凄冷,黑色的影子越拉越长,狰狞可怖,他的系统君声音冷漠刺骨冰冷金属:“不要多想。” 这是在担心他? 别开玩笑。 系统君担心他把元朝玩蹦了? 为啥他家男神的系统君是软萌萌会撒娇会卖蠢会关系主任的伊布?他的系统就是一颗鸡蛋? “愚蠢的凡人,我卖蠢你卖什么?” …… 擦! 他要宰了他!谁也别拦着!! 系统君沉默下去,他早已习惯沉默,小路上除了他就是侍卫,陡然一道剑光闪过,脖子上明晃晃多了一把剑,耳边是女人清脆充满仇恨的声音:“狗皇帝!受死吧!!” 他微微一叹,这人又不是他男神,以为他会手下留情?起点模式他经历的多,除了男神外,其他的全是浮云,什么美女刺客嫂子寡妇还有红颜知己敌国公主,呵呵,二哈觉得,他吃够花心的苦头,弄到现在没没法跟男神表白都是这些害的。 手腕一抖,那女人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血,软软的倒了下去,掀开面纱,果然是个绝世大美女。 男人扔下心脏随手拉着叶子擦擦手。 继续往前走。 系统君冷酷无情:“你又这样,收了她多好。” “你闭嘴。”二哈神色更为冷淡:“你以为谁都像公子蛟那般愚蠢?穿越皇帝一统天□负天道?也就那等蠢货会信了,亲,我穿越的是jinjiang模式,不是某点模式。” “……” 系统君继续闭嘴,觉得他未免不解风情。 从清朝到现在,这货不知道杀了多少女人,你就搅基吧!关键是,那些漂亮的少年他也看不上。 整个一和尚。 啧啧。 不对啊,当初他查的时候这货不是全服情史最多最欠仇杀的? 变异吧果然! 其他人可没这样。 系统君觉得自己真心苦逼。 二哈冷笑。 就是这样,他从穿越伊始,心头的那腔热血早已冷却,转转悠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不知道干掉多少同样拥有系统的男男女女,没有同伴,那个时候也没有男神。 哈士奇成功黑化。 东都之狼变成嗜杀之狼。 没有天策府甚至没有基三,那段时间,他连做人的概念都没有,迷迷糊糊的活着。 秀爷与X皇帝_69 行尸走肉一般。 杀的多了,就成这样。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其实没多大意愿回大唐,在他那个时代,基三已经全息化,进入网游和进入大唐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里面有他的男神,有了他男神,就有活头,他愿意带着男神回到大唐然后上七秀坊提亲,前提是男神愿意嫁给他。当然,娶他也行。 皇帝微微一笑。 找到厨房,里面只有几个太监在看着炉子上的火。 整个行宫也没多少主子,最大一个皇帝,还有两三个前忽必烈纳的蒙古女人。 哦,顺口一句,在上都皇宫里忽必烈的女人多如牛毛,远有东欧古罗马,印度日本,还有宋朝的汉人女子,还有棒子国的女人,啧啧,感谢他家祖先的铁骑。 当然,二哈是万万不敢动。 他有男神。 男神赛高!! 在小太监惊恐的目光中拿皂角细细洗过手,一点一点擦干净,回头就看见人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皱眉:“都下去。” 挥退众人,他在厨房找到新鲜的肉食,想想颇为嫌弃,扔下,又叫人跑一趟兽房寻来活着的兔子,灰色的菜兔蹬着后腿被宰掉,洗干净上火烤,涂一层油,撒上盐巴孜然和香料,专心看着火焰转动手腕。 “你在洗手做羹汤?” “你也知道?” 皇帝微微一笑。 鸡蛋冒着光一蹦一跳从地上跳上灶台。 它十分严肃:“你不该如此。” “哦?”他挑挑眉毛,看着鸡蛋。 鸡蛋说:“你是皇帝,你该坐拥三千后宫你该富有四海万国来贺你该称霸天下,你不该做如此无用之事。” 二哈微微沉默。 鸡蛋以为他听进去,点点脑袋,孺子可教。 二哈猛然抬头,疑惑:“你说我给他再切点水果怎么样?兔子晚上吃了会不会太油还是说再吃果子会撑到大晚上不要消化要不干脆喝点热茶……咦?” 鸡蛋圆滚滚从灶台上落下来,吧唧一下摔成蛋黄。 男人摇头,这心理素质。 忒差劲。 还比不得伊布君。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秀白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二哈这货已经在眼前,他手里捧着一个东西,冒着热气,定睛一看,用枯荷叶包裹好的肉,焦黄香嫩,带着一点田翔,撒了蜂蜜,他笑嘻嘻,献宝似得:“我烤的,饿了吧?吃一点。” 此刻可见微微天光,男人带着笑容二兮兮,冷峻的眸子弯成月牙,脸上染上黑色的尘埃。 秀白看着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他伸出手,二哈下意识一躲,以为要揍他,却不想那根白皙如春笋的手指点上他的脸颊,带着温暖和馨香,轻轻一点,擦一擦,拿来,对方微微一笑,颜若春花:“有灰,脏了。” 二哈怔怔愣愣,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脸上的触感久久不散,心脏处有烟花绽放,喜上眉梢。 “吃……吃……。”他只会说这个了。 秀爷斜睨一眼,这呆子。 怎一个傻字了得! 罢了罢了,他不欺负他就是。 伸手接过烤肉,带着热气,撕开下,吃一口,满口喷香,咬下去冒出一点油,酥脆可口,肥瘦适中,不错不错,是赵政的手艺。 赵政。 想起那孩子,他颇有点食不知味。 吃完,二哈立刻拿过帕子给他擦手,又端过一杯热茶:“解解油腻。”吹吹气,等稍稍能入口便递到他嘴边,一张嘴就能喝。 这小意温柔,啧啧。 秀白喝两口点点头,皇帝立马撤走茶水。 搓搓手,给他拉上被子:“睡吧,睡吧,天色不早了。” 何止不早,已然天亮。 二哈附身的皇帝算是勤勉,等天亮后多的是事情等他处理。 可这样一个男人,大半夜全用来烤肉。 秀爷拉上被子蒙住脸,一双黑漆漆大而清澈的眸子望着窗外的天色,他睡不着,不知是吃撑还是方才小睡一会儿,耳边尽是那人的呼吸声。 他在榻上望下面,二哈抱着被子在铺上几层厚的地上打滚,大概睡的不太舒服,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家伙…… 秀爷怔怔看着他出神。 其实他长得满帅的。 东都之狼都有一股子军痞的味道,野性十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和毒哥的肌肉性感,丐哥的潇洒不羁蠢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一样,他们的气息,刻在骨子里,长枪独守大唐魂,散发着铁血和战火的硝烟味,似乎能把你带到那个刀光剑影的战场。 笑一笑,眸子里有野性逮到敌人恨不得撕下肉来。 可他们又极温顺。 来秀坊多少次因为欠钱被打出去?去藏剑多少次被二少当人肉沙包当T用?到万花每次被针扎的嗷嗷叫,上蠢羊跟着羊咩在纯阳宫门口卖烤羊肉出了事被拉出去顶缸,他们也毫不生气。 每次笑嘻嘻。 在地上躺尸,啊一声,我忘记哒,又萌萌哒爬起来继续冲。 总是这样。 好像永不计较。 因为他们是家人。 因为是家人,所以永远笑嘻嘻,永远不计较,宽容强大,又二又傻。 欺负别人时,有人帮你揍他,被别人欺负时,在你前面总有一只东都之狼在冲锋陷阵。 秀白微微一笑,眸光柔软似水。 冷不丁,那只二哈朦朦胧胧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怔怔。 秀爷与X皇帝_70 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二哈咧着嘴呵呵笑:“男神我喜欢你。” 不等秀爷发怒,他吧唧吧唧嘴,呼噜一声睡过去,敢情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心作死! 秀白又气又怒,半天哭笑不得。 罢了,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本本的硬盘坏了,拿去换要三四天,目前用爪机码字,我的手指头在抽筋……嘤嘤嘤,求安慰……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秀白起床时二哈已经不在,地上人去楼空,只有散乱的被子,一脚踩上去冷冰冰,没有温度显然走了多时,他入睡时这家伙还没睡,大半夜折腾,等他醒了这人也不见。 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过? 秀爷皱眉。 鱼贯而入捧着洗漱用品的太监宫女,为首的换人,一个面容秀美风姿卓绝的女子穿着宫女服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声音清甜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请更衣。” 秀白不喜欢。 他道:“我自己来。” 那宫女却说:“这是规矩,还是奴婢来侍候您吧。” 眸若秋水,轻轻抬头,水波盈盈,欲语还休,说不清的娇羞喜嗔。 好一双眼睛。 带着小勾子能勾人一般。 简称狐狸精。 关键这狐狸精她不喜欢秀白,虽说没有明显的举止,可秀爷就是觉得,这女人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厌恶和嫌弃。男风虽好,可不要贪杯哦,在前朝,以男风风雅为人所喜好。 皇帝好男风,只要不大过分,不影响子嗣,多半是睁眼闭眼得过且过。 “我说自己来。” “这……” “……你就这样喜欢伺候人?” 秀爷不大喜欢这样的女人,上赶着侍候别人,不是自己本分的事情也抢着做,从骨子里就已经弯曲,皮肉再好,笑的再甜美,也遮不住散发的臭味,更何况,她还是前朝遗留的女人,比起昨儿那位酷似李德全却比李公公更加圆滑的太监,这人差的太远,人家虽说讨好可人家知道本分,知道分寸。 “……您……” 女子咬着嘴唇,粉色的唇角咬出嫣红的色泽,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的眸子里泛起水光,惹人怜爱。 巧的是,说完这句,皇帝大步跨进来:“这怎么了?” “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罚奴婢不要怪大人。” 扑通一声跪下,一张精致小脸泫然欲泣。 秀爷和军爷脸色古怪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找到相同的感觉,这女人,怎么感觉好生熟悉……这份柔弱这份冷酷无情…… “你要责罚我?” 秀爷先开口。 “不不不不……” 军爷舔着脸。 “拉下去。” 拉了下去。 秀白拔出双剑,蹭的一声架上军爷脖子:“走一个?” “插旗?” “敢不敢?” “输了总么破?” “洗衣叠被端茶送水!” “……”想想诱惑,军爷咽咽口水,一口应下。他们从殿内一直打到外面,秀白先给自己上了一个剑舞,立刻转帝骖龙翔江海凝光,剑气如虹无坚不摧荡起道道清光万千,将军爷全身笼罩进去让他无路可退。 叮。 剑尖刺进皮肉停住,宛若刺进铜墙铁壁无法前进分毫。 铁牢律! 罡气护体,若有铁甲,牢不可破。 脚尖一点,水榭花盈,盛开的花瓣在水面上荡起清波,一圈涟漪展开,第二层涟漪时人退到门口。 繁音急节。 剑气长江。 剑尖一转,额外附加的伤害一招击中军爷。 军爷晃一晃身体,站起了,手一招,一杆冒着烈火的长枪和一匹踩着烈焰的马,擦,他翻身上马,我勒个大擦,天策上马你是想踩死我的节奏? 游龙骑法,战八方! 长枪一抖,火焰疾驰,炎如飞龙而来。 断魂刺! 秀爷浑身一抖,擦擦擦,抬头就是马蹄子凶残踩过,还是照着脸来。 剑影留痕! 进退军爷。 我勒个大擦。 差点毁容。 会铁牢和傲血的军爷你要不要这般叼?你家大将军知道咩?这莫叼会木有朋友的知道不?你不需要调息啊混蛋!擦了个大擦!爷怕你不能?爷要是怕你爷跟你姓! 秀爷与X皇帝_71 大殿里枪影剑气纵横,白色的帐幔被撕扯成碎粉,湖中水波激荡一层高过一层,金色的莲花颤颤巍巍摇曳,地上的白玉石刮起一层石沫来,打在人脸上生疼。军爷来的快,只要天策上马,基本就是无敌状态,打不过也跑得快,长嘶一声,马蹄子一踏,耳边一声重重砸地,抬头人马枪就在眼前。秀白的云裳不大熟练,根本就不能像他这般随心所欲圆润的转换,就像是气纯加剑纯的道爷一样,妥妥的无敌状态,四十五度仰天小下巴一抬:愚蠢的凡人!这般高度,他搞不定。 认输? 输给这只哈士奇? 别开玩笑了!! 蝶弄足。 秀爷果断后撤,妈蛋,他跟军爷距离近的能看见对方那张脸上有几根汗毛,打赌这家伙绝对手下留情,不然秀爷早就被踩死妥妥的。 军爷耍一个枪花,长枪一抖,疾如风。 他跟牛皮糖似的死死跟着秀爷就是不下手,秀爷烦了,这人要不给个痛快要不想怎么滴? 脚下一点,在墙壁上借力,翻身一跃,越过军爷,背后一剑。 剑破虚空我糊你一脸! 暴力秀爷忘记了,军爷的速度。 剑尖还没刺到,眼前一花,连人带马消失不见,一双大手从旁边而来,牢牢擒住他的手,手腕用力,双剑跌落在地,人一晃,被人搂在怀里。 额。 对方笑嘻嘻:“认输不?” 秀白定定看着他,一双眸子亮若秋水,明似寒星,一眼,让二哈怔怔愣愣,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心跳,他身上的龙气,悉数没入龙珠里。 百分之六十。 忽必烈原身的三十,昨儿认出这家伙,虽说他表面上不介意其实高兴的要命,百分之二十。 然后,方才一番打斗,百分之十。 强烈的感情犹如醇厚的烈酒,闻一闻,醉人的紧。 他喜欢这样的感情。 容易的很。 强烈而纯粹,虽说不大喜欢这个人。 秀白微微一笑,蔷薇色的嘴角勾起浅色的弧度:“你希望我认输?” 吐气如兰,全吐在二哈脸上。 肉眼可见的红晕染上脸颊。 他喃喃两句,不知道说什么,一双眼睛到处转悠就是不敢看他,哟,清纯哦,二渣。 马长嘶一声,不耐烦的唤醒这货。 他手忙脚乱的下马,身上穿着天策府的铠甲,动一动作响,下马后又对秀白伸出手,小声:“我扶你下来。”他忘了方才的赌注,一心一意只知道哄着这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什么美人什么江山?通通比不上他的笑容和眼神,一个眼神就让军爷高兴。 秀白长叹:“你个傻子。” 他握住他的手,借力从马上跃下,他的手宽大有力带着薄薄的茧子,摸起来粗糙可让人觉得可靠。 “你给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二哈丝毫不犹豫,一抹脸,那张脸换成他在天策的脸,和忽必烈很相似,却更加有菱角,全身散发着杀气和血气,眼神睥睨间,可见其中的锋锐刺骨,但是现在,却柔情似水。他笑嘻嘻,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秀白伸手摸上他的脸,从眉心到嘴角,轻轻一点:“可以了。” 二哈换成忽必烈的身体。 方才的,就是天策。 现在是狗皇帝。 可眼神熟悉。 他还是这个人。 秀爷忽然伸手,抱住他,冰冰凉凉的嘴角印上去,对方的嘴唇炙热的骇人。 二哈简直惊呆了! 他觉得今天简直是人生幸运日他的男神居然吻了他天上下红雨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掉了馅饼?他的男神居然抱住他不说还吻了他!唇上的触感冰凉似水,带着一点清香,好似蔷薇花一般,诱惑的味道直直往大脑里钻去,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动心,现在看起来,那些个美人能跟他男神比?连他男神脚指头都比不上!柳下惠坐怀不乱是因为那人不是他喜欢的,遇上他喜欢的,柳下惠也会成为狼。 眼前好似春开百花盛开。 心跳扑通扑通要跳出来,他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吻,不要那么没出息,要淡定不然男神会看不起他的,可以往的经验全成渣,全心全意满心满眼全是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相濡以沫。 唇齿相依。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阳光自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宛若神迹,烈焰的马,地上跌落的长枪双剑交织光辉,绝世的风采烨烨生辉。 秀白长发如瀑青丝如泉,半边纠缠,军爷束发,长长的马尾甩落,两者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温暖甘甜。 恨不得……就此死去…… “唔!” 军爷后退半步,捂着心口,心口上插着一把鲨鱼皮的匕首,匕首上蓝汪汪显然淬了毒,他看着面容清丽的少年,对方冷这一张脸,目光淡漠,张嘴:“匕首上用的是唐门的毒药,没解。” “……” 方才的温情瞬间消融。 二哈捂着潺潺流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疼的要死,就是战死沙场也没这么疼,心疼的厉害,他咧着嘴,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满手的血扯住粉色的宽大衣角,一字一顿:“没……关……系……” 每说一个字,肺部扑通扑通的灌进血,嘴巴往外冒。 难受的紧。 “我能不能……再抱抱你?……” “……”秀白皱眉:“你要死了。” “啊……” “既然要是你干嘛不想想怎么交代后事或者救救自己?” 他不相信他包包里没解药。 这货是秉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擦,找死! “是啊……找死……” 他伸出手,眼睛亮晶晶。 秀爷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他。 勉勉强强伸出手回抱住他。 秀爷与X皇帝_72 男人的身体温度高的吓人,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衣服沾湿他的套装,血,殷红刺目,摸一摸还是温热的,白皙如玉的手指沾上血迹带着诡异的艳丽。 “我的男神……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一字一顿,用尽全部力气。 尽管,你不爱我。 但是,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所以,杀了我也没关系哦。 我真的很喜欢你…… 秀白看着他化作光点,一部分光点没入龙珠另一部消失在空中,手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那个男人,半夜三更抱着烤肉来找他,不是没有感动,但是,二哈啊二哈,这不能抵消你的作孽!我说过,我们之间,有一笔仗要算,你弄死我又欺骗我,如今我弄死你,也算两平。 关键是,龙珠第一次这么好满足啊! 秀爷荡漾中。 将灌满龙气的龙珠一剑插进地底,肉眼不可见,埋上土,填平。 耳边伊布笑嘻嘻:“你还真下的去手啊。” 秀白抬起半边脸,秀丽的面容映在暖阳下:“反正又不会真死,下个朝代,说不定就再见。” “哟。” “切,那家伙,可是哈士奇,哪里容易死?” “撒,说的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俺弄死了二哈……咳咳,表打我!俺现在用爪机可能回复不了留言氮素,每一条俺都看了,等俺本本回来了一定回复,么么哒,下个朝代大家想去哪里呢?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秀白干掉那只军爷,施施然离开。 再一次转换时空,睁开眼,黑漆漆的夜空几点疏星。他恍然,身上一疼,有人踹了他一脚,骂道:“死奴才,还不快快起来?莫不是身上痒痒?真当自个儿是身娇皮嫩的主子?让殿下等久了没你好果子吃!” 一连串国骂。 秀爷发现他被人骂了,对方面白有须身穿官服,矮矮胖胖白白净净。 低头一瞧,他穿着与他相同的服饰,不过颜色不一为青色麻衣。 那人踹他一脚:“还不跟上。” 秀白好脾气的跟上,一前一后行走,身上有些疼,除了被踹的地方外还有几处火辣辣的疼,条形的伤口,应该是竹条鞭打所致,古宫廷,大气磅礴,一眼望不到尽头,非紫禁城的富贵浮华所能比,这里每一处都蕴藏着浓厚的韵味,沉沉暗暗,说不出道不明自有风骨。古铜色暗色的线条,简朴巍峨的宫室,室外悄然无声踩着木屐走来走去的宫人。 这里是皇宫。 算一算,有秦朝的影子。 莫不是在秦之前或秦之后? 他呼叫伊布,对方毫无反应,是他任性,毁了生机勃勃处于上升期的元朝,虽然将龙珠埋在燕京古城之下,可杀死皇帝的惩罚还是瞬间降临,他几乎被打的魂飞魄散,伊布君带着他穿越在穿越过程中时间空间因为毁灭的朝代相继混乱,将他送过来后,它也失去消失,陷入心脏沉眠。 只能盼着找到皇帝。 接近他,用龙气唤醒伊布。 全身经脉堵塞,他与废人无异。 可绝不后悔。 他做下,不后悔,连累伊布,日后欠他人情,扑汤蹈火再还不迟。 宫中寂静,来往宫人无声,陡然一声尖叫,烛火逐一亮起,整座宫殿亮如白昼,宫女宦官来往无数脚步匆匆,远远的,他目力好,看见殿中男人高呼一声:“竖子尔敢!!”愤怒咆哮,青铜长剑锋利,一剑穿心,衣着华丽的女子长发如瀑,软软倒下委顿在地。 前面领路的宦官一个哆嗦:“快走快走,莫看莫看。” 他带着秀白加快步子,连连走,好在离得远,瞧见的人不多,秀白隐隐听见身后哭泣:“丞相恕罪丞相恕罪!!” 丞相? 他悚然一惊。 七绕八绕,过几处宫殿,宫人越来越少,几近荒凉,半刻钟后,在一处宫室前停下。宫室不大,三四间房子大小,正室上书匾额:竹殿。 荒凉不见一丝人烟的宫殿。 那宦官挤出一个笑来,提高声音:“殿下,殿下。” 连呼三声,门口冒出一个脑袋,毛绒绒,散着头发,一双水晶葡萄似的眼睛清澈见底闪闪发亮,见到宦官,一亮一喜:“赵常侍!!” 他跑出来,光着小脚丫,染着泥土跑到宦官跟前,小脸蛋笑嘻嘻乖巧讨喜:“你怎么来啦?” 那凶巴巴的常侍居然罕见温柔,蹲□:“给殿下见礼。”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拿前襟给他擦干净脚,颇为责怪:“殿下怎不穿鞋出来?受凉可怎办?” 孩子小手抓着他:“没事的没事的。吾身体甚好。”小手拍拍心口,一副自信满满。 逗得宦官一乐。 秀白眯起眼睛。 看来他也有心软之处,罢了罢了,饶他一回。 “殿下,这是新入宫的小黄门。”他指着秀白凑近小孩,轻声道:“我且送他过来照顾您,太后那边,就当不知道,这样您过得也轻松自在些。”董卓把持朝政,后宫荒yin,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嫔妃,无一幸免,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年幼的少帝尚且不能自保更谈何照顾这弟弟? 再说,先帝在世,有废太子之心久久不下决策方才少帝登基,少帝这心里,只怕记恨着殿下呢。 连照顾殿下的宫人,除了年迈的宫女外再无一人。 欺人太甚。 新入宫的小黄门松散,送一两个过来也没人发现,董卓日日杀人,宫外的乱葬岗只怕堆不下了! “此乃陈留王殿下。” 秀白默默点头。 宦官眉头一竖正欲发作,冷不丁小孩子怯怯:“吾乃刘协,汝名何?” 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好似天上繁星,满是清光,不染尘埃不沾污垢,令人心生好感。 这,不该是那只军爷。 那只军爷没这样的眼睛。 可转念一想,想起赵政,那孩子初见时颤颤巍巍胆小软弱也没那只二哈的影子,到最后,他犹记得对方长枪指天霸气侧漏的模样。到底,是还是不是?他都快习惯每个皇帝是他。 擦。 秀白蹲□,直视他的目光:“我是秀白。”末了,加一句:“你好。” “汝好!” 秀爷与X皇帝_73 他露出一个明媚纯净的笑,即使是黑夜也无法遮其光华,有种,阳光温暖的感觉。 这也是宦官照顾他的原因之一。 他跟着官宦进竹殿,顾名思义,殿后有一小片竹林,处于皇宫中最偏僻的地方,荒无人烟。 殿中简陋,只一老宫女头发花白,满脸褶子,摸索着点起油灯,一点灯芯发出啪啦声,爆出灯花。老宫女抬起头,声音苍老无力:“常侍来了?”眼睛一转:“殿下怎又跑出去?” 刘协磨磨蹭蹭蹭过去挨着老宫女,伸手扯着她的衣袖:“莫恼莫恼,臻娘莫恼。” 臻娘,到是好名字,从轮廓看,想来年轻时也是貌美之人。 老宫女摇头:“奴怎敢生殿下的气?” 她虽这般说,可眉宇间仍有一丝怒气。 刘协笑嘻嘻:“臻娘……” 拉长调子,软绵绵,像融化的奶糖,甜甜的,闹的臻娘不由失笑,怒气消散。 “殿下也就拿奴有法子!” “臻娘疼吾嘛!” 她摇头失笑,目光一转,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秀白,目不转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通透:“这是新进的黄门?”随手斟一杯茶水递给赵常侍,竹殿只有她与殿下,赵常侍早年受王美人恩惠铭记于心,报于殿下,故而久而久之,彼此相处也算融洽。 “恩,还算老实,先弄过来照顾两天殿下,等那边有好的,再说。” 也就是说,他是备胎? 生平第一次做备胎的秀爷默默。 好想弄死他们两!混蛋!! 擦。 “让他留下吧。” 臻娘长长叹气:“来来往往的人一多,殿下容易不安。” 这小鬼? 围绕在他跟前不断摇着尾巴走来走去的小鬼?露出阳光一样笑容傻兮兮的小鬼? 不安? 再次沉默。 轻微的力道从袖子上传来,刘协拉着他的袖子:“吾带汝安置。” 暗淡的烛火下,小孩子只有一米来高,小小的个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指头,一切都是小小的,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含有光芒,比烛火更加耀眼,似明珠一般,生机勃勃的火焰。 他心头一动。 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好。” 刘协愉快的牵着他往偏殿去。 他放缓脚步跟着刘协,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句:“那人可不简单。”恍然未闻,眼睛看着小孩子,他在前面走,半侧着身体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迈着小步子在前面,做一个领路人的角色,在黑暗中,坚定向前,如果说,收买人心,这孩子着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这样想。 偏殿一片黑暗。 刘协松开手,黑暗中摸索,窸窸窣窣声断断续续响起,时不时发出抽气,他可以想象他东一磕西一绊的模样,一点烛光亮起,他握着油灯,对着他笑,脸上多出一处淤青。 秀白蹲□,伸出手指抚上淤青。 轻轻一抹,白玉般的脸蛋还是白玉般的脸蛋。 他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惊呼:“消失了!不痛了!” 抬头,满心欢喜:“多谢。” 秀白微微弯起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刘协小小年纪,在董卓和刘辩手下生存不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受着,看在讨喜,能帮且帮,毕竟,这可是汉朝最后一任皇帝,龙气虽少,细水长流,三国不易,且行且珍惜,有刘协足矣。 而且…… “二哈?” 他尝试开口,声音沙哑,嗓子颇为艰涩。 “呀?” 刘协怔怔看着他,满脸疑惑。 “没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不管是不是二哈,总之,他欠他的都已还清,从头再来罢了。刘协眨动眼睛:“你好厉害!”秀爷微微一笑,再度沉默,并非他要沉默,而是……真特莫的疼!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动一动几乎撕心裂肺一般,呼出的气体带着焚烧的痛。用上云裳,一点要来无用给了刘协,狠狠在他心里刷存在感。 “我……很……累……” 他一字一顿。 刘协年纪小,连连点头:“吾回吾回,汝饿否?食否?” 秀白摇摇头。 刘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孩子一走,室内陡然安静,屋子不大,宽长莫约十来米,里面一张竹子做的床。有些年头,床身泛着枯黄。一张缺角小桌一张小凳还有一个水罐子。走过去,打开罐子,里面放着清水。闻一闻,似乎很新鲜。打开碧绒包取出兽皮,时值深秋夜晚寒冷,他少去内力,保暖不易。 把罐子里的水用碧绒包里放着的水换过一遍。服下一枚红药,他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在养伤,一直在受伤又养伤,包包里的红药都快见底。心口疼痛稍稍缓解,他解开衣服,白嫩嫩的肉映入眼帘,秀爷手一抖,倒抽一口冷气。他成赵政了,不,是成赵政那边模样!屋子里没个铜镜,他拿出亮闪闪的剑就着剑身看一眼,这这这……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是谁? 放下长剑,换换吐出一口气,目光平和。 好在模样是他的模样,就是胖了点。 爷胖了照样帅~今天吃了药赶脚自己萌萌哒~~ (╯▽╰) 明天起床开始减肥,么么哒。 闭上眼躺在床上,窗口半开,夜里吹来冷风,正殿的烛火熄灭,他还是睡不着。 开始想念伊布。 系统君。 没有他唧唧哇哇的蛮不习惯,要是它在,估计又是一番叨叨不休。 明天起床做宦官,干一行爱一行。 算一算,明天好多事啊。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未亮,秀白早早起床,穿戴洗漱好后,将主殿的水缸挑满,劈好柴火堆放在小厨房中,开始慢跑,他绕着竹殿跑了三圈头上开始冒汗时才见老宫女起来。老人觉少,天色黎青透着白,她站在石阶上目光沉沉淡淡:“跟吾去膳房领早食。”秀白放下手中东西跟她走,老人家,总是要尊敬,就冲这年纪。 每处宫室都有小厨房,一般给主子准备晚食或小食,早食不得宠的,一般是统一配给。 一小块熏肉硬巴巴,一碗粟米饭,两个硬饼就是三人的伙食。 秀爷与X皇帝_74 秀白惦着一身肥肉看着数十个官宦捧着用小鼎烹煮的肉食和时蔬离开。 擦,好怀恋蝶弄足剑舞雷霆。 擦,好怀念哈士奇那烤的一手好肉。 嘛,现在只能看着自己的肉解馋。 回到竹殿,臻娘哄刘协起床,他初见刘协孩子气,小孩子满脸红光在床上蹭啊蹭裹成一团,露出半张小脸就是不愿意起来。老宫女倒是好脾气,细细哄着他,好不容易劝着,又哄着他进早食。好吧,刘协懂事聪明,可他挑食懒床低气压小魔王,要是赵政,或者以前的秀爷,早一巴掌抽过去。 吃不吃? 不吃? 那就算了。 饿死你!! 可现在他不能,寄人篱下啊寄人篱下。 暗自吐槽,冷不丁那宫女转头,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他:“这些,你得好好学着,日后,你来侍候殿下。”她的日子不多,总是要走的放心,美人死后,这宫里越发不安全,连皇帝,都有生命危险,她得给殿下找个稳重忠心的。 秀爷一眼瞧着甩着腮帮子使劲咬着肉干的刘协,再看一眼硬巴巴的饼子,眼前一黑,顿时人生黑暗。 擦,他果断还是早点恢复早点走人。 找曹操也比啃饼子强啊! 每次都哄孩子他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有活力……两万……跪地……估计日更的节奏……摸摸自己,求安慰嘤嘤嘤……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自第二日起,秀爷开始学会照顾刘协的起居。 早食,哄刘协起床。 小孩子诸般好唯有一样不好,赖床,起床气大,秀爷轻声叫两声不见这孩子起来,加大声音他也不理睬,再叫两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快走快走……莫要离我……” 擦! 火大,他回头看看,老宫女不在四周无人,鸟儿清鸣寒露颇重。挽起袖子掀开杯子,冷风灌进刘协一抖身体,迷迷糊糊一条缝看见肉呼呼的大手对着自己招呼来,啪啪啪啪一阵乱响,还未回神,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张张嘴,摸摸扒下裤子的屁股,温度高皮肉红肿,再看一眼站在塔前垂首敛目的宦官,满脸不可思议。 一张嘴。 哇哇大哭。 羞辱和疼痛摧毁刘协的自尊心。 他虽日子不好过,可自尊高的吓人。 偶尔撒撒娇,其实心里除臻娘和老宦官外的旁人他多半是看不起的。 例如:董卓。 奸相!逆贼! 他那软弱的兄长迟早会死在这上头,小小的孩子骨子里透着狼一样的凶狠和残忍,还有隐忍。终有一天匡扶汉室正统,重复大汉的荣光。 哇哇大哭,秀白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他哭。 水漫金山一般。 他整整哭了半个时辰,外出领早食的老宫女已经到了殿外,隐隐约约能听见他的脚步声,秀爷豁然低头,手指一探快如闪电夹着一抹绿芒点在刘协红肿的屁股上,冰消雪融,一触即离。抬起手时红肿消散,触手光滑莹润如馒头。刘协打个嗝,捂着屁股满脸泪痕怔怔无法回神。 正巧,老宫女捧着早食回来。 见了这一幕顿时皱眉,冷声:“殿下为何而泣?” 秀白低声:“殿下不愿起,吾催之,故而垂泪。” 刘协简直惊呆了! 他特莫的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偏生老宫女一点头,转头冲他来:“殿下,怎可如此妄为?奴若是不在,哪还有人提醒殿下?殿下若是因此落罪,奴死不瞑目!”这话说的,刘协瞬间冷汗涔涔,连连叫道:“臻娘莫不可这般说,莫不可。”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臻娘莫说莫说,刘协舍不得!!” 啧啧。 臻娘垂泪。 好一番孝顺感人的场景。 秀白垂头,自来汉朝,他的忍耐力增强不少,至少能看着这孩子做戏忍住不揭穿。好一个聪明的刘协,若不是他的性子与那只二哈无相似之处,他几乎要以为他便是他。 可惜,不是。 二哈心思深沉冷酷,却万万在他跟前忍耐不住。 又二又蠢。 臻娘哄着刘协进早食,又冷下脸来训斥他:“殿下年幼,你岂可犯上?” 秀白道:“啊。” “?” “……” “……”臻娘皱着花白的眉看着他,还是那个小胖子的模样,只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好像从内到外散发出光华,言行举止即使是她也不敢训斥,她本以为,他可以教导殿下,却忘记主子年幼恐被人欺瞒了去,故而,只能咬咬牙多加捶打,盼着老实了才能为小主子所用。 汉中多奇士。 想来这孩子的出生定然不错,家教也不错。 毕竟,犯官是犯官,可根骨在那儿。 秀爷等了半天也不见这老宫女发话,有些不耐,又看见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离开,抬脚就走,临走前看一眼吧唧吧唧咬着肉的刘协,软嘟嘟的小脸带着一点婴儿肥红润惹人怜爱,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纯净无暇垂眸看着粥面出神,耳朵一动,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秀白,陡然挽起眸子,盈盈一笑,水波荡漾,清澈无辜。 擦。 我勒个大擦! 秀白垂首敛目微微施礼,退出主殿。 出竹殿自顾进偏殿回到他的房间,就着饼子冷水干掉包包里剩余的肉脯,吃两口觉得腻歪,咽下去,又服下红药恢复伤口加上蓝药,闭目运功,一会子功夫,冰凉感在身体里流动,冰心诀。 长舒口气。 心头一松,冰心诀运转,如星火燎原滚雪球越滚越大,细小的筋脉里流淌着内力,这些内力在主经脉汇聚成溪流,他身体发出一丝丝冷气,豁然睁眼,气势大放,四周大半个屋子温度陡降犹如寒冬。心头一痛,一口血呕出来,伸手抹去血迹,再闭上眼,怎么疼也无所谓,只要云裳恢复他还怕疼痛? 入定之后醒来,夕阳西下。 残阳黄昏,宫中钟声厚重,层层声波荡漾激起几只鸣叫的鸟儿归巢。丝丝寒风吹拂,秀爷从屋子里出来到小厨房,小厨房不曾点灯,视线昏暗,里面没人。自今日起,由他来准备刘协和老宫女还有自己的晚食,晚食只有一点黍米,他家小主子好歹是皇帝亲生兄弟,到底混的有多惨?转念一想,当日进宫时看见的那丞相董卓,又释怀,低调一点好。 秀爷与X皇帝_75 他脚尖一点,转身上树,脚下功夫没恢复,踏上树枝时微微一颤,放在往日,基本是踏雪无痕清风追月来着。 掏几个小鸟蛋回去,再包包里搜刮出一点面粉,他吃可能不够,干脆给刘协,将鸟蛋放在面粉里搅拌,烙了一个香喷喷的面饼子,然后给自己和老宫女准备黍米饭,蒸了一点鸟蛋撒盐在上面端出去,晚食。 刘协吃一口两眼发亮。 他不曾吃过面食,也许吃过,可他忘记。 毕竟,那是小时候太过遥远的记忆。 软嫩喷香,带着一点鲜嫩的蛋香,好吃的让人落泪。 当晚刘协吃完蛋饼后又多吃一碗米粥。 臻娘对于秀白是颇为满意。 第二日,叫刘协起床的任务又归于秀爷。 他叫两声,这家伙居然迷迷糊糊爬了起来,自个儿穿衣裳,嘟着嘴巴:“吾只不愿臻娘伤心。” 秀白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聪明还是假心机。 等他用完早食,将整个宫殿打扫一般,满头大汗,直起腰揉一揉酸疼的肌肉,抬眼窗外已是旁晚,怔怔出神,他已有多久不曾做过打扫的事儿?在秀坊时房间都是自己打扫自己的,干净,精致,大气,喜欢哪样都行,但必须是自己亲自动手,唯有自己动手方有辛辛苦苦后家的感觉。 身处异乡。 他要不要给姐妹们带点特产回去?好歹是汉朝呢。 犹记得有人极爱赵子龙,有人崇拜郭嘉,他要不要熬到三国起去找人要签名? 这样想着,袖子一紧。 刘协拉着他的衣袖,抬着眸子满含期待:“晚食……可否再有饼子?……” 这小鬼。 得寸进尺。 秀爷拉出衣袖不发一言。 刘协急了:“吾明日早起早起,定要早起!!” 他拿自己做交易。 想来也不无不可,秀爷含蓄矜持一点头,乐的对方喜笑颜开一张小脸仿若有光,啧啧,蠢透了这小鬼。撒,也无所谓。秀爷应下他,洗完竹殿后准备晚食,照样掏鸟蛋,可惜没了面粉,他想一想,准备去王宫厨房看看,这个时辰,厨房里会准备得宠主子的膳食,像刘协这般是没晚食准备的,多半靠一月的月供给。 大厨房在长乐殿后,离竹殿较远。 一路而去,路上宦官宫人比之上一次要多上一倍,捧着菜肴来来去去,他进小厨房,里面连脚都站不下,偏生还有人在叫:“快些快些,丞相大人可是等不得。”丞相大人一出所有人都要靠边,在场的人打个寒颤恭恭敬敬的让出一条路来,他们不羡慕伺候董卓的人,上一批伺候丞相的人,坟头上的草都一人来高。 董卓的饭食有三四十道,上好的粳米熬得香甜撒了蜂蜜的粥,烤的金黄的鹿腿和炖烂后放了自西域而来的香料的羊肉,还有甜点,虽然在后世看来不怎么滴,但是以当时的水平是相当丰富,至少现在的皇帝也没这待遇。 董卓是拿自己当皇帝呢。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权利是皇帝手里的权利,美人是后宫的美人。 啧啧,这能耐,等他好了一剑戳死他。当然,前提是,他还在这个皇宫,而且王允干掉董卓,他能当这先锋,关键是,除非无法容忍灭绝他汉族者,其他人他再也不想享受一把天雷劈顶的感受。 特莫的太难受。 他还有好几年忍受这货。 刘协称帝后,直到公元190年这货才正式下台,还是吕布造反,自个儿义子造反冲冠一怒为红颜,说不得谁是谁的错。 秀白找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站着乖乖排队,晚上能要点白面就要点,实在没有,呵呵,半夜再来一趟,说不得弄个底朝天,到时候莫怪秀爷他手下不留情,明儿大家一起没饭吃吧。 正想着,冷不丁被人拽一下。 “快来帮忙,误了丞相的晚食饶不了你!” “……”秀白皱起眉:“吾非丞相伺候黄门。” “哼,这是看的起你。”对方年纪不大面容清秀带着阴柔,一双凤眸上挑说不出的骄傲像只得意的孔雀,看服饰是侍中,这种人,其实就是董卓养的男宠来着,分桃断袖,汉来有之,威武不朽如汉武帝,与韩嫣之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更有汉哀帝之流摆在明面上,士族似乎习惯这种风流。 偏生秀白不能理解。 男宠什么的真是够了。 在大唐也有男男,可人家两情相悦过了正路,一生一世就那么一个人守着,真真做到白首且不离,在现代,同性婚姻合法化,分享伴侣的一切理所应当,实在不行大家一拍两散。 可男宠,男宠古来下场凄凉。 能娶妻生子过上富贵的除了汉哀帝那等钟情之人外甚少有之。 例如韩嫣,还不是英年早逝过早夭折? 这样的人,有意思吗?一边玩着男宠一边娶妻生子娇妻美妾,做人生赢家。 秀爷有洁癖,不光是身体上更有精神上。 若是他男人,哼哼,一刀切了送给高力士作伴去。 啊,不对,他是要赢取大腿姐的男人!! 擦,都是那只二哈!!! 他被人拉着往未央宫去,威严华丽的未央宫,昔日大汉至高的存在如今沦为寻欢作乐的地方,还未进去里面传来阵阵丝竹靡靡之音,满目雪白娇嫩,玉体横陈,首座上坐着一个留着胡子身长七尺的男人,面容威严看起来颇有风范可行为举止却极其下流,他抱着一个绝世的女子时不时上下其手,目光游曳漫不经心道:“吾皇莫不是看不上这些女子?还是说臣选的这些入不得你的眼?” 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他说话的对象穿着五爪龙袍,玄色龙纹张牙舞爪,十二琉璃珠冠冕后一张年轻的脸涨得通红:“丞相此言差矣,吾不曾不满。”下意识错开目光他甚至不敢看董卓的眼睛,神色之间遮不住的侮辱和愤怒,皇帝太过年轻太过喜形于色,就是刘协也比他要好上一些。难怪先帝曾在他与刘协之间犹豫难舍,只差一点就废了他太子之位。 十常侍之乱,委实不咋地。 董卓何等奸猾,一眼扫过去把皇帝的心思看个七七八八,嗤笑:“既然喜欢,何不挑一个封选后宫?” 皇帝勃然变色。 董卓找的女子全是歌姬之流,出身低贱,其中大半被董卓碰过,要他封为后宫他嫌弃脏! 可董卓目光深沉带着寒寒刀锋凝视皇帝。 皇帝心头一骇,咽一口口水,勉强开口:“既然丞相有言,那朕就封……”手指一指,随便指一个面容秀丽,还算顺眼的女子:“封她一个美人。” 美人这封号算是不错,那女子跪伏于地三呼万岁。 董卓满意的点头。 一场宴会继续。 前面的侍中带着后面的人捧上菜肴,秀爷迈着步子跟上,他目前算是痴肥行列不怕被人占便宜,真要被人占便宜,呵呵,大哥,你眼瘸吧? 安全碰上菜肴,放下手中小鼎,还未将黄金匕首放下,那边侍中抢先一步夺过匕首,擦干净割下一块肉用碟子盛了递给董卓:“丞相大人请。”这是鹿肉,上好的鹿腿,本是给皇帝享用不曾想被人夺了去,皇帝先为震惊,随机大怒,一摔杯子,怒斥:“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董卓欺他也就忍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黄门也来欺他,莫不是当他这个天子是死人? 当真是死人。 可叹皇帝年少气盛,就算忍得下董卓之气也忍不住他人。 他让愤怒蒙蔽双眼,也不看看,在未央宫除了董卓指使谁敢当场愚弄皇帝拂去皇帝面子? 秀爷与X皇帝_76 秀白退到一边,暗地里吸取皇帝龙气。 刘辩虽弱,可身上残留一丝龙气,他吸取过来聊胜于无,在这个混乱的朝代,王者太多,刘曹孙袁都可算王者,但皇帝太少,现在唯有一个刘辩身上残留着大汉的最后气运,啊,还要算一个刘协,汉献帝刘协。在此之后,唯有曹丕算。 故而,他的日子不太好过。 撒撒,他怕个毛线。 一道雪白的剑光,鲜血喷涌而出他躲避不及差点被喷了一脸,衣角上靴子上全是滴滴答答的血。 那侍中被董卓一剑砍成两半。 尸体倒在地上手脚尚在抽搐。 董卓手持长剑高声呵斥:“吾皇乃天子,对天子不敬者该死!!” 长剑一指,指向皇帝,笑言:“吾皇,臣说的可对?” 刘辩吓的脚软跌坐在地,惊恐万分看着长剑,战战业业结结巴巴:“对……对……丞相说的对……”皇帝年幼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何太后出身低贱何尝有好好教导?这一剑让他吓破胆子,当晚回到寝宫发起高烧。 董卓很满意。 秀白垂下眸子,遮住一丝幽冷。 很快有人将尸体拖下去,地面也不清理,嫣红的血迹满目满眼,偏生董卓不以为意反而一杯接着一杯酒喝得兴致高昂,秀爷在等宴会结束,宴会结束他可以留点吃的给刘协,宽大的袖子掩住半张脸,偷偷打个呵欠,目光一转,皇帝已经被人搀扶起来坐在王座上,显然董卓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可怜的孩子。 编钟声重响,乐者轻敲,目不斜视,舞者蹁跹宛若惊鸿,那个被封为美人的女子并未退下,反而面容秀丽眼波流转,睥睨之间烟视媚行妖娆惑人,她的媚眼显然不是对着发抖的刘辩,旁边董卓放声大笑,伸手一招,女子悠悠然转个圈,长袖一敛,身子窈窕若弱柳扶风,步步生莲,摇曳多姿。 比起董卓怀中女子毫不逊色。 可她是皇帝御口亲封的美人,她这样做是打皇帝的脸面。 刘辩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目光带着怨毒,那女子笑颜如花宛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向董卓,离董卓三步之时盈盈一拜,青色的衣角铺散在地,如一朵层层盛开的艳丽牡丹,她长的不算绝色。最多上佳,可眉梢眼角的风情却让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骨酥脚软神魂颠倒。 董卓痴痴然伸出手去。 女子十指芊芊柔若无骨,指尖触及董卓的瞬间,手腕一翻,一把蓝汪汪淬毒的匕首急刺而去。 风情万种眨眼变冷厉愤怒:“董贼受死!!” 风云陡变,快若闪电。 秀白慢慢眨动眼睛。 殿外好似有人疾驰而来,内力深厚。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来人极快,大殿门被一脚踹开,烈烈冷风哗啦啦的灌入,吹得人睁不开眼,一抹寒光闪过,呼啸的风声中尖锐箭矢射在匕首上将匕首射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那女子惨叫一声捂着手腕,皓白的腕子上鲜血潺潺露出半截白骨,一箭之力竟然让她手腕尽断再无单手之力。 董卓反应极快,一脚踹过去,将女子踹翻在地,怒骂:“贱人!” 这女人是他挑选进来,不曾想反手对付他。 刘辩面上流露出一丝可惜。 要是成了,这董贼也就伏诛,可叹可恨!他将目光投向正殿门口,陡然一怔。秀白也是一怔,那人身长九尺,头戴金冠脚踏玄色金丝鞋履,身着玄色长袍袍上有玉珏压袍,腰上挂囊露出紫金二色组绶,其眉眼冷锐俊朗道不清说不明的风流雅致,四周的血腥味浓烈,又像武人又似文士。 秀爷心头一震。 骇然,这货分明是二哈!! “吾儿来的正好!” 董卓哈哈一笑,挥手,有金吾卫将女子拖下去:“审问清楚!” 现今朝堂上人人敢怒不敢言,总有那么一两个找死的。 吾儿? 宽大的袍角翻飞,他施施然走过去,似乎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人在面前停了一停。 不大可能是二哈,就算脸一样可依那人的性子一见面都要嘻嘻哈哈的凑上来,虽说他变了模样,但这人行走间气势十足,狂帅酷霸拽,睥睨间精光乍现,会是那二货? 里子不同。 他垂下头。 宴会继续。 “吕布见过吾皇。”他一弯腰,压迫感十足。 吕布…… 秀爷手藏在袖子下微微一动。 吕布入座,有几个小黄门将大门关上,极为费力,可吕布只是一脚便轻轻松松踹开,分分钟百步穿杨那只箭插在地上还拔不起来,没见人拔的满头大汗? 秀白被人叫了一声跟着蹲下来拔箭。 擦,插的够深。 他试着用力没拔起来,背着众人手指一动,冰心诀顺着指力灌进去,噗一声轻响拔出箭来,烛光下,锋利的箭头磨成点点粉末唯有箭身残留,好大的力气!他举着箭身感叹,依稀听见后面有人咦了一声,悄悄回头,只见董卓旁边的男人眸光冷漠带着一分趣味。 这的确不是二哈。 秀白将箭头递给侍中,转身一边呆着去。 这场宴会直至天明。 歌舞散尽,董卓揽着两名女子摇摇晃晃往后殿去,刘辩受惊不轻,让内侍搀扶着回长信殿,唯有吕布告高坐于台上,一手执杯一手撑着下颌看着满殿宫人来来往往收拾。秀爷袖子里藏了没动过的鹿肉和蜂蜜做的饼子准备给刘协带回去,他见小黄门走了后脚跟上,走两步,吕布忽然叫道:“站住!” 一定不是在叫我。 “我说站住!” 呵呵呵…… 继续走。 刷。 后面风声凄厉,秀白瞳孔一缩,猛然侧头,白玉的杯掀起几缕发丝呼啸而去直直砸在门上粉身碎骨。 他豁然回头。 那人弯着眉眼,眸子似笑非笑:“吾叫你过来。” “……” “没听见?” “……” 秀爷与X皇帝_77 “啊?”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哗啦啦跪了一地,收拾的宦官宫女顾不得收拾,齐溜溜的请罪,吕布的脾气也不好杀起人来不手软,他就是在未央宫杀几个宫人也不会有啥事儿。 偏生,正主儿一点不担心。 秀白伸着白嫩嫩胖乎乎似小馒头的手指指着自己:“你叫我?” 脚下的黄门扯他衣角:“快给侯爷跪下。” 给他跪下? 他才不要。 这货是披着二哈的皮子来着。 再说,跪下…… 总觉得对不起这张脸,微微弯腰拱手:“见过侯爷。”这样总行吧?大汉宫中一般是这礼,初见上位者或是上位者动怒,请求饶恕或者拜见用大礼。 这一地的官宦宫人就是如此。 吕布走下来,一步一个台阶,他走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脸色却冷冷淡淡,习惯于嘻嘻哈哈满不正经的那张脸,陡然一变模样,秀白有些别扭,更别论,这芯子是谁呢。 “我让你留下你为何不留?” 声音低沉悦耳磁性非常,可听起来沉沉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奴乃竹殿侍奉,未央宫夜宴缺少人手故而前来,夜色渐深奴当回竹殿当差。” 擦,好想宰了他! 还我冰心还我云裳!! “竹殿?”男人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笑道:“如此便去吧。” “诺。” 秀白快步转身走,走了两步,身后一冷,从骨子里泛起冷,慢慢回头,吕布站在原地,笑盈盈看着他,四周杀气四溢深沉如大山一般压在他身上,刮骨的钢刀不过如此,每一块骨头让杀气激的疼,喉间一甜,他强行咽下一口水,对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吕布看着胖乎乎的人离开,沉下眸子,阴冷狠厉,他陡然一笑:“有意思。” 出未央宫大门,外面天色将明。 秀白加快脚步,转过两个弯,一侧头,吐出一口血,衣襟上染上鲜红,刺鼻的血腥味。 摸摸袖子里的肉脯,他微微一笑,往竹殿去。 竹殿里点起烛火,在外面停住,干脆去小厨房领了早食回来,几块饼子和粥一成不变,用竹殿的小厨房热一热鹿肉和蜂蜜饼子,热腾腾的端过去,臻娘正哄着刘协起床,见他回来,微微皱眉:“汝怎此时才归?” 秀白还未搭话,刘协先叫起来:“肉肉!还有蜂蜜饼!!” 他穿着单衣从床上蹦下来蹦到他面前,握着拳头闪闪发亮:“肉!肉!肉!!” 秀白放下盘子,里面烤的喷香的鹿肉岂是刘协平日里吃的熏肉能比的?还有那松软抹了蜂蜜的烤饼,咬一口满嘴喷香甜甜蜜蜜,刘协左手烤肉右手饼子不亦乐乎。秀爷微微一笑,就着饼子喝着白开水吃粥,刘协不吃的粥自然是给他和老宫女,臻娘深深看他一眼,叹道:“你到是个有心的。这可是昨儿未央宫留的?” “恩。”秀爷喝粥应了一声。 他一低头,愣神,一只油腻腻的小手抓着肉递到他嘴边,刘协认真的看着他:“吃!” “不吃。” “吃!” 小鬼的眼神认真严肃,秀白想一想,也不嫌弃他脏兮兮的手,就着咬一口意思意思:“够了。” 刘协又递给臻娘一块同样被拒绝。 他抿着嘴角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说道:“以后一定让臻娘和阿白有肉吃!” 小脸蛋微微鼓起残留婴儿肥,他日子过的艰难眼神却透亮干净一如初生旭阳,满脸的真诚和自信,这样一个小鬼,就是心思颇重可至少他现在是真诚的,秀爷想,不枉他带肉回来,本来只是可怜这孩子日后的下场不如给点好吃的补补,没曾想还有意外收获,这样的刘协当真是日后被董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刘协? 也许,一切有转机。 刘协每日的作息时间规律,但除了作息外真心没啥好规律的,早起,给何太后皇后皇帝请安,皇帝不在皇后软弱太后不待见,故而这请安一月能见上一面算是不错,请安归来,自行玩耍,汉朝皇子本年幼入学,由先生教导,可董卓独大再加上刘辩并无子嗣故而宫学荒废,也没人提醒皇帝刘协该进学,刘协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玩泥巴。 秀白靠在竹身上时不时看一眼刘协。 他蹲在地上拿竹枝扒拉蚂蚁。 百般聊赖。 秀爷忽然开口:“刘协。” “啊?”小鬼抬头,白皙的脸蛋上两道泥痕。 “你想不想学字?” 听到这话,他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臻娘虽对他好可大字不识一个,后宫中他就是个小透明,谁会好心教他识字?刘协看着对方,他还是少年年岁,比起初见时消瘦不少,即使还是破胖却依稀可见眉眼间的风华和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深沉沉浓的似墨一般化不开,里面有太多可以琢磨的东西,反而令人捉摸不透,一眼望进去就迷失自个儿。 刘协见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好似这人在哪儿见过,从心里蔓延出亲昵,可亲昵里夹杂着疼痛,小小孩子经常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疼的厉害,又不敢告诉臻娘,只能忍着。 “想还是不想?” 秀白再问一遍。 刘协点点头。 秀白道:“等着。” 身形一闪,人消失在原地,依稀可见粉色的花瓣乍现,小鬼伸出手,摸了个空,脑海里好似有东西一闪而过极快极轻,他不曾细看便再也无法寻见。 这人…… 他是不是见过…… 秀白去了半个时辰,他早上借着领取早食往藏书阁附近走一趟记住了路线,此刻去驾轻就熟,时值正午,深秋微寒,除了当值的宫人外大多在午休,潜入文华阁,好在董卓慌乱后宫弄得戒严极为混乱,省却他不少功夫。 寻到一本仓颉集和一本急就篇,放入怀中,脚尖一点,人消失在空中。 基三的轻功用起来蛮像仙侠,也不知道安史之乱战死的师姐师妹师兄们有木有去仙侠壮哉我大七秀坊的说。 收回杂念,他回到竹殿后面那片林子里,刘协还在。 这个时候是老宫女做手工活计的时候,她一般无事就缝缝补补给刘协换点好吃的。 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没什么人,故而刘协继续蹲在地上戳蚂蚁。 他一见秀白眼睛一亮。 秀爷掏出怀里的书籍递给他,先是交了两三个字,然后让他自己拿棍子在地上照着书上的字比划,比划够了再交下一个,刘协聪慧,一个字往往读个三四遍便能记下来,他蹲在地上对照书本比划着,有模有样。 “我去那边,你若要离开就叫我。” 秀爷心口疼。 刘协头也不抬胡乱点头。 走到浓密不见缝隙的竹林深处盘腿坐下,闭目。 耳边风声萧萧竹叶飒飒,鼻尖充盈着浅浅的清香,深吸一口气,运气。云裳心法起,绿色的光在身体四处围绕,贯穿每一条经脉,他昨儿被吕布杀气一激旧伤复发,不过这也方便他找到伤口所在,心头处,上三寸,黑色的血色牢牢盘桓在心头顺着血管不停跳动,扑通扑通,节奏相合,甚至有一部分的黑色扎进心脏里开始生根。 秀爷与X皇帝_78 要是没有吕布的刺激,只怕他现在都找不到源头。 太像心跳声。 无法琢磨,现在既然找到就要除去,他静下心,屏气凝神,全心全意将绿芒分出一点,化作比头发丝还细的光顺着血液蜿蜒而上慢慢儿缠绕上血管。 找到! 试探性深处出缠绕上,那东西没动,他陡然发动,绿芒暴涨,那东西再动已经来不及,绿色的光顷刻间吞没一切。 “噗。” 秀爷最近吐了不少血,可这是他吐的最畅快的一回,流畅浑厚的内力在体内流动,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力量,手腕翻转,落花凤舞清鸣,长剑指天,内力激射,剑舞,剑主天地!剑气长江!! 一套猿公剑法凌厉激荡,竹叶颤动却不伤分毫,巨大的粉色花瓣虚影盛开又凋谢凋谢再盛开,生机循环不泄,剑锋一转,绿色的光芒乍现,他宛若舞者,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温柔婉转,水一般的波动散开,枯黄的竹叶在绿芒的滋润下盛开生机,在深秋,完全逆转轮回。 收回双兵,缓缓吐出一口气。 托天雷的福,总算能将冰心诀与云裳心法自由圆润的转换,就是现在对上天策也不怕,他猛然摇头,怎么又想起那只? “喂,小心脑袋掉了哦。” 擦,谁? 清脆稚嫩,眼神转移,大大的长尾巴蓬松柔软,猫儿似的娇小身体,棕色的毛发一圈白毛,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尖尖的耳朵时不时抖动,它歪着头看着他,笑语盈盈:“怎么,许久不见本宫莫不是被本宫的美貌惊呆了?” 感动的情绪瞬间冰消雪融。 擦!! 秀白给了它一个暴栗子:“混蛋!爷担心死了!!” 伊布眼泪汪汪,陡然眼泪一收,梅花印爪子踩上他的肩膀,蹭一蹭:“对不起,让你担心,现在系统君在此为您服务!”毛绒绒的触感久违。 秀白觉得今天真是幸运日。 “多亏你解除天雷的束缚我才能出来。” “……不……”他沉默片刻,叹息:“其实是我道歉才对,是我任性才害得你落到这般地步……”他虽然不后悔对二哈做的一切,但是连累伊布当真是日日夜夜不得安心,寝食难安,好在,它临走前说只要熬过天雷总是能再见的。 肥肥胖胖的手指点一点棕色小脑袋:“能再见到你真好。” 他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伊布被顺毛摸得舒服,哼哼唧唧,眯着眼睛泛起水光,眼神一撇,脑袋顿住,它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睁大眼睛再看看手指,没错,白胖胖,看看秀爷,顿时全身炸毛尖叫:“你是谁!是谁!!” “啊?” “还我美丽漂亮的秀秀来!!呔!妖怪!哪里来的妖怪!!” 擦,怎么办,好想干掉它! 秀爷头上爆出青筋。 伊布羞涩的笑。 大眼睛明媚忧伤。 喜悦平静,秀白抱着伊布席地而坐,有一下没一下给它顺毛:“这里是大汉朝,末年,汉少帝刘辩在位,估计快到汉献帝刘协,目前我在刘协身边。” “有龙气吗?” “唔,很少很少。” 秀白皱眉,仔细想想,龙珠里的龙气稀薄的可怜,他初见康熙赵政时便是以百分之一增长,许久不曾见过如此小气的龙气,一场宴会下来又是受惊又是害怕的居然不满百分之一,刘辩啊刘辩你到底是有多稀薄? “那刘协呢?” “刘协……没有龙气……至少现在没有……” 同样是下一任皇帝,胤禛初见时龙气满的快要溢出来,赵政未登上皇位时龙气升腾,龙气可与天雷相抗衡,唯有刘辩刘协,龙气稀少全无,难道是末世之君? “啊啊……”伊布挣扎出来在地上打个滚,滚来滚去满身树叶,忽然停住,扭头看他:“必须想法子。” “恩。”秀白拿开它脑袋上的树叶。 “不能等下去,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要等到曹丕称帝……”板着五根小爪子算来算去,它抽一口冷气,爪子都快伸不直:“这要多少年啊!” 人老珠黄!! 简直绝望了有木有!!! “怎么破?” “……” “跟着刘辩?” “……” “还是刘协?” “……” “等他们死了再去找曹丕?” “……” “只能这么办?” “……不……”伊布皱起眉,它是好系统向来为宿主分忧,宿主为它它为宿主,故而,它要想想法子,将宿主困在这里几十年宿主会难受,能改变就改变,沉思寻找系统的BUG,奈何系统严谨即使是分^shen的它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出破绽,想的头都疼,伊布使劲蹭着脑袋一副烦躁的模样。 它忽然身体一轻。 秀白看着它微微一笑:“没关系,不着急,实在不行几十年也可以的。” 温暖柔软的笑容是它初见,伊布想,这样的秀爷才是它最爱的秀爷,不管外表成啥样他都是秀爷,那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所以,它不能让他守上几十年,几十年过去,心头有再多的火焰也会被时间所磨灭。 它不希望他跟前几任宿主一样绝望死去。 至少,让他再回大唐。 伊布挺起胸膛:“放心吧,我是无所不能的伊布……啊不……系统君!交给我!没问题!!” 它这样向他保证,许下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鼓掌!欢迎伊布君打滚撒娇卖萌归来!欢迎欢迎!!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冰心诀回来的感觉真好,当天晚上秀白就给刘协射下几只鸟儿来加餐,烤的金黄的鸟儿撒上新鲜掏出来的蜂蜜,吃的刘协满嘴流油笑眯眯,臻娘捧着碗看着他慈眉善目:“殿下慢些吃,慢些。” 刘协嗯嗯啊啊点头。 臻娘慈爱的看着他,又抬起头不经意间撇一眼秀爷。 秀爷与X皇帝_79 秀爷抱着饭碗吃的正香,这是他来汉朝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有肉有米饭,还有偷偷摸摸捉回来的鱼,至于是不是哪个贵人赏玩的就不在考虑之中。感受到臻娘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风轻云淡,臻娘在宫里混了一辈子,从前任得宠夫人的得力宫女到能在何太后手底下护住刘协的人,可谓是人精,下午教刘协识字想必她也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她打心眼里希望刘协能有出息。 不管这个教导刘协的人是谁,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 老宫女咧开嘴,带着皱纹的脸勾起诡异的笑。 “我吃饱了。” 放下筷子,秀白起身给刘协和老宫女沏一杯茶,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浓烈的茶汤香味喷香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一人一杯。 殿里点起烛火,一老一少一小面朝黑漆漆的门口坐在殿里吹冷风消食。 烛芯发出一声啪啦。 老宫女悠悠然开口:“下旬的用度只怕宫里不会再发。” 秀白:“明儿我去弄。” 出宫一趟打点野味买点日用品,他包包里别的不多金银多的是。感谢赵政与康熙,没事就想着充填他的包包,生怕日后饿着他冷着他。 万分感谢。 刘协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认真刻苦。 老宫女眼神温柔看着他许久,颤巍巍伸手自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裹的东西,递给秀白:“我这些年的积蓄,明儿你拿出去换了吧,给殿下给你都弄点好吃的,给殿下买点笔墨。” 布里露出暗银色的半截,一个二两的镯子,手工算是精湛,想来是年轻时受宠主子赏赐一直舍不得。 秀白摇头:“我入宫前尚有些积蓄,我等三人吃穿用度不愁。” 这具身体的身份好啊,荆楚之地犯官之后,世代为官,烂船还有三斤丁,一个家族怎么也有接济的人。 “如此,多谢。” 臻娘长叹。 刘协一直到烛火烧尽才停下,右手掌心磨出细小的水泡,左手脏兮兮,可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即使是黑夜也遮不住光华,他举着手里的书:“阿白,这几字吾会矣!”接着往下教吧。 秀爷抬手给他一下:“睡觉,明儿继续。” 刘协抱着头眼泪汪汪。 吹熄灯,给刘协洗白白的工作是臻娘来做,秀白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偏殿,伊布跳到床上踩着梅花爪子打滚:“嘤嘤嘤,赶紧减肥换人家漂亮的秀爷来?!” 秀白没搭理他,他正在落花碧绒包里寻找能用的。 一枚上好羊脂玉佩,不可以,拿出去太显眼。 金银馃子,也就金馃子能用。 手指一捏捏下一点碎金子放在袖子里,架起飞鸢,借着夜风而上……咦咦咦? ——直堕而下。 ——什么个情况? 伊布尖叫! 秀白反应快,肥肥胖胖的身子在半空中相互借力稳稳落地,就是重心太重脚下踉跄。 伊布君遮住小眼睛,轻言细语:“你还是明儿正大光明出宫吧,飞鸢……不适合你………” 擦! 这该死的身材! 秀爷愤愤然收回飞鸢,索性运足轻功飞檐走壁。 脚下块,一踩一个脚印,真心感觉不会再爱!好在后半夜他成功出了皇宫,宫里夜夜笙歌靡靡之音,金吾卫早就被折腾的落到下三流地步,莫怪日后曹操拿刀行刺近身才反应过来,这要是天策的哈士奇过来,来一个踩死一个,来两个踩死一双,多的算你的! 夜风寒冷,吹在人脸上生疼,秀爷一身夜行衣,本想换黑色的阵营套,不料这身材否说阵营套随便一件套装也穿不进去,减肥是当务之急,秀爷第一次这么觉得。 长安城里宵禁,不见行人。 他停下脚步,天色露出一抹鱼肚白,正好,借着商贩出来之前他办完自己的事情。 都亭候府…… 啊,找到。 在长安最里面的街上,好大一处府邸,门口两座狮子威风不可一世,一如其主人。门外有士兵来往手执长矛身穿软甲,看来这是吕布的兵,他得小心,给自己上一个碟弄足鹊踏枝,人如清风,悠悠然然一眨眼功夫晃进府邸。府中亭台楼阁鲜花蛮远,松柏之树青翠欲滴。 院子中偌大的练武场由白玉石铺就,风尘激荡。 吕布一袭布衣手中长枪舞的虎虎生威,枪走若奔雷,枪势迅如疾风,肉眼所见唯有残影道道,密不透风。秀白蹲在屋顶上眯着眼看他舞枪,他记得吕布应该擅长使方天画戟才对,这枪……怎么看怎么眼熟,分明是奔雷枪法…… 天策…… 可他若是二哈…… 那张脸,分明就是二哈。 秀白手腕一翻,双剑在手,脚下一点,人直直飞去,剑尖一点白芒破开黑暗带着霹雳之势直袭吕布,剑发出清鸣,嗡嗡颤抖,吕布抬头,一双眸子冷若寒星清清淡淡,见剑锋而来不慌不忙,大笑一声:“来的好!”手中枪尖一转,枪头一点点在剑尖之上,不错分毫稳稳接住剑芒,大喝一声,手腕一抖,将秀白逼退。 好大的力气! 秀白倒退三步,一抖双剑,手腕被震得发痛,换个常人只怕骨头都要断裂。 粉色花瓣乍现。 剑舞天地,雷霆震怒。 吕布来势极快,一杆长枪竟让他使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直面一眼足以让人肝胆俱裂,他又是天生的凶悍战将,杀伐无数,故而长枪如流星而来。 正好。 雷霆震怒糊了他一脸。 秀白向后急退,看着捂着脑袋发晕的吕布,冷声:“二哈?” “啊?” 吕布脑袋里嗡嗡作响,闻言抬头,冷哼:“你说谁?” “……” “……” 擦! “天策?” “……何为天策?”吕布杀气冷冽:“哪里来的刺客胡言乱语。” 很好,看来他一点都不知道,不过这一身功夫哪里来的?吕大将军眩晕后再度冲过来,没有马的天策他怕个啥,有本事汝踩死吾啊踩死吾!秀爷毫不客气再度糊他一脸,不过是剑破虚空。 吕布大将军倒是好胆识好力气,面对带着毁灭之力的剑招不躲不让,只一杆长枪竟生生扛了下来,脚下三寸白玉石尽成灰烬,手掌长枪相握处摩擦出鲜血,他浑不在意,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秀爷,面色冷漠,道:“吾见过你!” “你错觉……” 秀爷与X皇帝_80 “吾一定见过汝!” “汝你妹!”雷霆震怒鹊踏枝,放风筝,我走! 吕布晕晕乎乎,抬头不见踪影,他握着长枪垂下头颅,眼眸中幽幽暗暗说不出的寒冷,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 不服来战!! 秀白一路狂奔,找出僻静的地方一键换装,伊布探出半个脑袋问他:“你干嘛去找吕布?那浑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他慢悠悠的走:“我知道。” 一点清辉自云层后露出,一时半刻功夫洒遍整个长安城,朝阳清辉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商贩零零碎碎三三两两开始出来,路边有卖吃的早早开始准备生意,蒸笼上冒出丝丝诱人的香味。秀爷买了一个饼子抱在手里啃,啃两口喝点水。他往西市去,那里有胡商,买到需要的调味料和日用品,又拿玉佩换了四条白色撒金丝的羊绒毯子和几张硝制好的野兽皮子,抱在一起继续走。冬天快要到来,依照刘协的供给只怕他们这个冬天不大好过,秀白何时委屈过自己?他有能力自然要让自己过得舒坦。 伊布探出头,毛绒绒的小脑袋挤在毯子里蹭来蹭去不依不饶:“你不还不曾告诉我为何去招惹吕布?” 秀白脚下一顿,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头,迎着阳光,眯着一双眸子,黑漆漆的瞳眸微微一闪:“也许……是我魔怔……”朝阳将影子拉的老长和路边的树枝交织在一处,浓密的一团化不开看不清。 “咦?” “你不觉得……那是二哈的脸?” “东都之狼?” “恩……” 他迈开步子,街上已经有人在吆喝,走过去,一看是用小罐子装好的蜂蜜。 “这个怎么卖?” “七枚钱币。” 秀白数给他七个钱币接过蜂蜜,怀里抱着的东西更多,这下伊布连脑袋都挤不出来,只能露出两只耳朵:“你要不要放一些进包包,外面好挤,我喘不过气来。” 好吧,秀爷大发慈悲,找个没人的角落将毯子放回包包里抱着一罐蜂蜜走路。 买好生活用品再买些吃的,在西域人的地摊上他居然看见了胡瓜、胡桃、胡荽、胡麻、胡萝卜、石榴等物,一样买一些抱在手里找处地方放回空间,肉食水果俱全,剩下一些钱币他想给刘协买些笔墨和麻纸,卖这些的在东街,他走个一刻钟,摸摸肚子,在路边停下,有人卖饼子和汤,他买了一碗。 伊布又问:“其实……我觉得那家伙不一定是哈士奇……” 喝一口汤,小声道:“我知道。” 他真的只是想去看看,一个长着和二哈一模一样的脸,拥有天策枪法的人你说他不是二哈?可他确实不是,二哈那人,嬉笑怒骂于形色,吕布那张冷冰冰的脸才不素军爷! ╭(╯^╰)╮ 一阵马蹄声响起,夹杂着怒喝声。 一队骑兵飞奔而过,领头一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金甲鳞裙,宛若天神,分明是那吕布,铁青着一张脸生人勿进杀气腾腾呼啸而过。 秀白赶紧低头。 伊布嘲笑:“叫你别去摸老虎的屁股你非去,这下吃亏了吧?” 擦! 秀爷一口饮尽,管他呢。 不光是看他像不像二哈,还有吕布的那杀气,总是要还的不是? 看见他过的不好他就安心了! 稍做歇息,往卖笔墨的地方去,挑选好给刘协的东西秀白抱着蜂蜜罐子回皇宫,多余的东西都被收回空间,唯有一双手上,一边拎着五分满的蜂蜜一边拿着一些胭脂水粉。 进宫的时候那些蜂蜜被人搜刮走,他倒是给了牌子好生生进去,这是过路费?好在给刘协留了大半,就是烤肉用也要用好久。 回到竹殿正值正午,刘协小朋友站在树荫下昂着脑袋,见他回来,远远的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瞬间心情大好。 秀白微微一笑,刘协是个好孩子,也许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久等了。” 刘协帮他抱起蜂蜜罐子摇摇头:“不久不久。” “为何不进去等?” “我怕你出事。” 刘协心里清楚,上次秀白给他留的鹿肉是从夜宴上留下来的,董卓未央宫设宴邀请刘辩加上遇刺,秀白能全身而退就不错,没曾想还给他留了东西,可他始终担心,这份担心如跗骨之蛆随着时间越发深刻。 秀白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他恢复之后有谁能拿他怎么样?打不过可以跑,他有飞鸢……飞鸢……秀白脸皮抽搐,陡然想起当务之急貌似是……减肥? 照这身材,打不过到时候连跑都跑不了。 他深深叹气,感受到来自大七秀坊的恶意,不就是那个时候嘲笑师姐妹们为了减肥几天不吃饭,不曾想,风水轮流转,应该是大家小人儿扎多了。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回到竹殿后给刘协准备晚食,烧开热水给他洗澡,洗完自己也洗干净,换上一身松宽的麻衣,水声潺潺,陡然天外一声惊雷,秀白手一抖,水盆里水花四溅,他放下帕子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一会子功夫外面云层乌压压一片沉甸甸浓密的乌色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总有不详的预感。 刘协在那边叫了一嗓子。 他微微一皱眉,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竹殿里,灯火通明,刘协坐在地上哭的惨兮兮白净的小脸上乱七八糟的,时不时伸手摸一把,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老宫女的衣服不放,竹殿里多出好些人来,黄门侍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颇为不耐。 老宫女叹气:“殿下,您放手吧,臻娘不能陪您一辈子。” 她的眉宇间满是愁绪和叹息。 “我不……”这还是秀白第一次见到刘协哭的惨,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尖锐凄厉:“我不放,臻娘你别走!别走!我要是放手就再也见不到臻娘了!” 秀白豁然一惊。他躲在门后看着黄门和侍中,他们脸上也有几分叹息更多的还是木然,为首的一个宦官说:”臻娘能有小殿下惦记上路也是安心的,殿下,您且放手,莫要让奴等难做。“ 上路? 秀白好像明白什么,他跑出来惊呼:“殿下殿下,这是出事儿了?”他一出现,那宦官的眉头皱的紧紧,冷声道:“汝来此为何?还不速速离开?”秀白脚步快,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跑到刘协身边,伸手一拽小殿下:“殿下快快放手,莫要让臻娘走的不安心。” 伸手去掰开刘协的手。 刘协死死不放,指骨泛白指甲微微泛起有一点血迹冒出,他死死拽着臻娘就是不放。 “我不要!我不要!!”孩子放声尖叫。 叫的人耳朵痛。 不得已,他凑近,以内力传音入耳:“你若信我便放手,我可保臻娘无忧。” 来的是何太后的人,奉太后懿旨处死臻娘,有人进言曾看见臻娘与行刺董卓的女子有过来往,可真相如何还不是凭一张嘴去说?何太后看刘协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宫里除了刘协刘辩再无先帝之子,宫外的那些又长大成人畏畏缩缩,刘辩一日生不下太子她一日不安心,非得弄死刘协,可弄死刘协万一刘辩出事这天下又该谁来做?莫不是要双手送给董卓还是迎来旁支?这女人心里纠结的很,只能先一步弄死臻娘再让自己人过来,做个傀儡方便容易。 再说,早些年王夫人得宠,作为王夫人心腹的臻娘没少给她下绊子。 刘协手指一顿,微微松开,秀白再用力一拽将他拽开抱进怀里,抬头:“请大人们带臻娘走吧,她伺候殿下多年,请让她走的安心。” 秀爷与X皇帝_81 宦官们被刘协拖拖拉拉弄得不耐烦,本就是讨不得好处的差事再啰啰嗦嗦心里闷的慌,当下一点头:“行,她好歹是老人,一定让她走的舒坦。” 宫人赐死,多半是杖刑,可年代久远主子给点体面的是有选择的,匕首,毒药,白绫,只要臻娘不选白绫他就有法子救她。臻娘颤颤巍巍跪下给刘协行大礼,眼角含泪:“奴走矣,望殿下保重。”抬头瞬间,对上秀白的目光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垂下头,泫然欲泣颇为不舍。 那些宫人带着她走到竹殿正门,一杯毒酒了解,由小黄门抬着尸体离开。 竹殿里空荡荡,外面霹雳声炸响,哗啦一声,泼天雨水倾盆而下。 外面的天空有些黑暗,隔得远就目光无法看见。 刘协安安静静满脸泪痕,他拉着秀白的手,一字一顿:“你,会救回臻娘的,对吧?” 秀爷好笑:“怎么,不信我?” 摸摸小孩子的头,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一双大眼睛幽幽冷冷长长的睫毛扑闪,他豁然抬头:“我想再见臻娘一面!”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秀白摸摸自己腰上的肉,满脸愁容,他自己去好去,可加上刘协,啧啧,罢了,一同去吧。 给刘协穿上蓑衣,自己换上斗笠和阵营套,趁着雨水冲出去。 耳边哗啦啦的爆响,好些东西都模模糊糊,他现在不敢掏出伞,吕布功夫好被逮住算是完蛋,抱着刘协要小心一些。臻娘被人抬出正宫门,由小门抬出,一辆车拉着送到城外焚化,车上盖草席,好几具尸体,每年每月都有宫人死去,自从董卓当道,这死人就成了每天,总不能拉倒乱葬岗去?长安重地,死者大多有交好者,故而拉到焚化局焚化骨灰有家人的交由家人,没有家人便葬在焚化局外的林子里。 多少是个归宿。 下雨天长安大街安静,街上不见行人,巡街的兵卒懒懒散散游荡而过。出了城门,秀白身形一闪,看那马车走远,唿哨一声,放出里飞沙,抱着刘协翻身上马,一手持剑一手搂住孩子,策马狂奔。 一会子功夫在车辆进焚化局前拦住,长剑一指斩断车与人之间的绳子,拉车的是个年岁颇大的男人,一身麻衣浑身湿透,见了了秀白哆哆嗦嗦不敢言语,瘫坐在泥水里。 长剑一挑,剑尖挑起臻娘的尸体放到马上,他压低声音冷笑:“倒是一具不错的食材,用来炖一炖骨头有嚼头。” 扑通,那男人跪在地上身下有温热液体流出顺着雨水四溢,脸色惨白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秀白暗自发笑,感受到怀里的刘协伸手拽他,伸手一拉缰绳,里飞沙长嘶一声,扬起蹄子一溜烟跑的没影儿。 风雨刮在脸上生疼,刘协挤出半个脑袋:“你干嘛吓唬他?” “不吓唬他万一他告诉宫里官宦怎办?” “你吓唬他他就不说了?” “哪里能呢。”秀爷微微一笑,他心软,本可以一车带走将其他尸体焚化或者抛弃,这样也找不出显眼的地方,可那些人,能回家的却再也回不来家,活着苦了一辈子,不能让他们死了也回不去。 “那你……” 刘协喃喃,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啊,你走前那句话!” “对,走前那句话,他就是告诉上方可那些上方有能怎样?万一真有个爱吃尸体的他们敢招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出事儿还是得焚化局担着。” 刘协点点头,似懂非懂。 马蹄一顿在一处荒凉的道观前停下。 他一手抱着刘协一手抱着臻娘下马,道观荒凉有些日子,四处结上蛛网,满地尘埃,好在能遮风挡雨,正门里三清像残破不堪,他将臻娘放下躺平,臻娘身上穿着死前的一件衣裳,伸手一摸,半点热乎气也无,那头刘协的眼泪滴滴答答落下,秀白伸手给他一下:“哭什么!” “没……呜呜……没气……” “没气?”秀白微微一笑,内力灌注,一掌打在臻娘背后,她嘴角溢出黑色的血,再摸一摸,分明比先前多一丝热乎气儿,刘协惊讶睁大眼,不敢置信。 臻娘半辈子混迹宫廷她精明着呢。 那毒药分明是她含在口里喝一半吐一半,官宦见她没了气儿也不曾多看。估摸出宫时她都残留着一口气,出宫门才断。 这要多一刻钟秀白也救不活。 好在时间不长。 “刘协,让开。” 刘协连滚带爬让到一边。 红色的樱花伞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度,大扇子半合半开手指一撮,扇尖绿光乍现粉色花瓣漫天,刘协伸出手,摸空,掌心温热却不见半片花瓣,那些花落到臻娘身上尽数没入,白嫩肥胖的人脚尖微翘转圈,眉眼低垂,明明不能入目偏生刘协却痴痴然,满眼惊艳分外熟悉。 这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对,要瘦一些才是。 刘协想。 他细细思索在哪儿见过,一声轻微的咳嗽,臻娘慢慢睁开眼,刘协顾不得满脑子杂念伸手抱住她,喜极而泣:“臻娘!臻娘!”手指一碰,臻娘呼吸逐渐稳定。 秀白收了伞和扇子:“这下你放心了?” 刘协连连点头满心欢喜。 臻娘做起来,微笑:“你果然救我。”她接触到秀白目光的一刹那就做出决定,左右是一死,不如信他。 “当然。”伸手一指刘协:“你死他会伤心。” 臻娘摸摸刘协的头,一脸慈爱,目光如水。 “殿下是好孩子……以后,殿下就托付给你……”臻娘目光真挚:“我知道你并非皇宫中人,只求你若是要走,能否在走之前照付殿下?” 这要求不难,秀白点头,若是刘协登基大不了日后让他假死。 “你打算怎么办?” “皇宫我是回不去的,我打算在城外找个安身之所。” 等到雨停,秀白带着臻娘寻到最近的村子安顿下来,作为一个老人家还是有人愿意收留,臻娘的见识谈吐都非常人,加上秀白帮村子除去捣乱的野兽和治好里正的顽疾后,大多数人都不再反对,给臻娘留下银钱和药材还有一些猎物,天气渐凉,再过不久就是寒冬,他干脆把房子用黄土加厚四周围上篱笆,屋顶上铺上厚厚的稻草,房子里垫着他早上买的毛皮,刘协不能久留,依依不舍。 “日后有空就带殿下过来。” “多谢。” 走出臻娘的小屋,外面雨停,三两点疏星,带着刘协骑马归去,马蹄哒哒,耳边一两声虫鸣。 孩子靠在他多肉的胸前,蹭一蹭,满是鼻音:“谢谢你,阿白。” 秀爷微微一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是他第一次不为龙气去照顾一个孩子。 感觉不错。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冬季很快来临,长安城纷纷扬扬漫天雪白,一场大雪从昨夜到今早地上厚厚铺上一层,一脚踩上去深深陷进去难拔出。竹殿的冬日供给少的可怜,秀白自己动手,缝纫点满,把买回来的皮子照着刘协的身材制出几件不起眼但绝对保暖的衣裳,屋子里的炭火也是抽空去宫外买回来的。 他正在准备早食。 冬天份例简直不能直视,饼子硬邦邦冷的咯掉牙,煮肉寡淡无味味如嚼蜡,走一趟冒着风雪太冷,他索性自己给刘协准备吃的,东西都是宫外买的,时不时那侍中也会接济一二。 昨儿看过臻娘,替她准备好柴火,回来途中看见有人卖木制儿童玩耍的小木枪一时手痒忍不住买回来送给刘协。想到这里,停下手里活计,探出头,一阵冷风刮面瑟瑟寒冷,竹林前一小片雪地上刘协一把小木枪舞的虎虎生威。微微一笑继续揉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天策府与七秀坊渊源颇深,三五不时打上一架,那些招式除去内力依葫芦画瓢教刘协还是绰绰有余。 刘协在枪术天生就是高人一等。 招式一看便会时不时还能刷出一点内力,与天策府极像。 秀白垂下眸子,遮住一池幽光,伸手开启玻璃罐头倒出混合糖水泡制的果肉,秋天弄好的骨肉冬天吃正好补充维生素。罐头放一碟,摊上几个鸟蛋面饼子再煎上一块弄回来的牛肉,用小几端了给刘协送去,一出门,满头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脸上冷冰冰的疼,秀白脚下一停,运上内力:“刘协,吃饭!” 秀爷与X皇帝_82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送入刘协耳中。 木枪枪势一收,刘协蹦着小短腿走过来,走两步,停下来,转身折返,他走到竹林边的竹根边蹲下来伸手开挖。 秀白已经进内殿。 燃起炭火驱逐寒冷,整个殿里只有他与刘协两人。 空荡荡却不会寂寞。 他也不等刘协,只顾自端了饭碗扒拉着米粒。 吃到半途,有人蹦蹦跳跳夹杂风雪进来,在一旁跺脚,秀白咽下嘴里的饭菜抬眼看他,淡淡道:“叫你吃饭你没听见?”刘协搓着小手冻得脸上发红,笑道:“听见了听见了。”他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秀白目光一闪,垂下眸子继续吃饭,不理睬这家伙。刘协见他不理他颇为郁闷,左右摇晃来来回回在他身边晃悠,秀爷吃的稳稳当当,沮丧的叹气,刘协乖乖坐下来。 “说吧,手里拿着什么。” 吃完饭放下筷子见刘协还没进食他就明白,这混小子不给他看是不会罢休的,关键他不问他就不说,上蹦下窜跟只猴子似的半会儿不得安生。 刘协一双眸子弯成月牙,笑眯眯,见牙不见眼,两颗白牙闪闪发光:“给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递出拳头,拳心向上缓缓摊开,一抹浓烈的绿在空气中舒展,丝毫不畏惧寒冷和风雪。 一朵野花。 淡白色的边浅绿色的芯,蛮好看,在酷烈不见生机的冬日使人心情舒畅。 秀白伸手接过,花藏着一丝冰凉,花心上有一点雪珠,他微微一笑:“谢谢。” 刘协这人,越来越有二哈的作风,可他又比二哈多了宽容和体贴。 不错的孩子。 刘协低头嚼肉,耳根子通红。 吃完饭开始文课,刘协已经背完仓颉篇,慢慢开始读四是秀白从包包里取出的四书,在汉朝似乎并没有,他觉得自己教导孩子除了武技其他的都是一摞书砸过去,看的懂就看看不懂拉倒,好在,赵政刘协都是天资聪颖没长歪。 刘协照着字帖拿笔比划,他走到外面,开门就是风雪,漫天鹅毛纷纷扬扬如柳絮,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指竟然与雪争辉,指尖一抹银白分不清谁是谁,刘协咬着笔流口水,猛然对方一回头,吓得他赶紧低头写写写。 没胆子的家伙! 秀白冷冷一笑,转身进雪中。 竹林开始黄青不接好些枝头出现枯萎断裂痕迹。寻一处浓密遮风避雪之处,盘腿坐下,周身云裳心法运转,温暖如春,有绿色的光芒呈现扩散状由里到外的散发,光芒所到之处竹叶生长竹枝摇曳生机勃勃,慢慢扩大,波纹动荡,直到最外圈他陡然一收,睁眼,脸色泛白满头大汗,极限,竹林外是云裳心法的极限,云裳和冰心自由切换不够,他还需要更强大的内力,浓厚,实在,在战斗中才不会失败,至少失败后能治疗自己。 竹叶飒飒作响,一连串声音响成波涛。 侧耳倾听仿若生命的旋律。 他微微一笑,几许温柔伸手摸摸竹身,低声:“谢谢,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样的痕迹,是自然的回馈,本在寒冬死去的竹林一日复一日浸透生机勃勃的云裳,居然存活下来,直到寒冬过去来年春天时他们会再度苏醒,将云裳激活的生机深深藏在根部,等待着春天。 无怪,刘协能在这里捡到盛开的花儿。 他取出花儿,埋进土里,一点绿芒,花开花谢,果实落入泥土生根发芽再度开放娇嫩的花朵。 染上泥土的手指拢回袖子,小一点的东西可以,大一些的就力不从心,修行不够啊不够。摇头晃脑的回去,正值正午,看不见阳光看不见白云,唯有一层压着一层的乌云肉眼可见,阴霾沉安,合着刺骨风雪让人心情不好。刘协临完一张帖子正在摇头脑的念头,声音稚嫩略带奶味。 神色柔和,他是真心拿刘协当弟子看待,可传承衣钵的弟子,尽管不是七秀坊的衣钵。 这孩子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一片雪花飘落眼睑,冰凉透进眼中,他恍然抬头,天变色,现在是中平五年的冬天。 明年怕是不得清闲。 更深风大,夜晚寒凉,吃过晚食后洗洗就寝,冷不丁有人推开门跑进来一溜烟钻进被子,带着风雪的冷气,秀白手中剑出鞘,定睛一看是刘协,不得不皱眉还剑入鞘看着他:“你过来作甚?大半夜不睡觉?还不回你得屋子里去?” 刘协手脚冰冷死死抱住他:“我不要一个人睡。” “为何?” “……心里难受……”他捂着心口眉头紧皱脸色惊慌不安,可这不安不知从何而起,这般模样做不得假,秀白一沉思,掀起被子盖住自己和刘协:“睡觉。” 刘协将头埋在他的腰间死死闭着眼。 天色沉沉,夜里寒风呼啸。 这一觉睡上两个时辰,后半夜竹殿陡然灯火通明有人指仗闯进来,大声喧闹,乱哄哄,秀白伸手捂住刘协的耳朵,他翻来覆去半晌好不容易才睡着,那边闹的实在不像话,他不耐烦的起身穿好衣裳,掰开刘协抓住他的手指放进被子里,严严实实的遮好,拿着双剑直往竹殿而去。 他减肥成功,如今打不过带着刘协乘飞鸢而逃还算容易。 竹殿前满满站了一殿的人,为首那人金甲鱼鳞战裙头戴紫金冠,甩着两条长长的雉尾,手持方天画戟神兵寒芒一眼望去刺的眼睛疼,面容冷峻俊美,分外熟悉。 心里咯噔,随即心安,他认得出来嘛他? “见过温侯。” 秀白行礼,都说月下看君子灯下看美人,他是两样都占,美人如玉倾国倾城,君子之风清雅淡漠,人站在台阶上如一棵生机勃勃傲骨不到的嫩竹,一双眸子安静沉稳好似九天寒星,即使是一身麻衣也遮不住满身风华,青丝如瀑飞泄流泉,火焰下若隐若现带着一丝魔魅。 满宫也寻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吕布只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心扑通扑通乱跳,咬牙定神,声音不自觉放柔几分:“吾特来求见陈留王殿下。” 秀白道:“殿下正在熟睡,可否等候片刻?” 吕布第一次这般好说话,耐心十足:“尚可!” 秀白转身进殿,长长的衣角摇曳出凄冷的光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协登基日子只怕近了。掀帘子进去刘协睡眼惺忪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小小的模样,脸上残留口水印迹,听见声音,他抬头,目光极冷,随机化成一片柔软:“阿白。”伸出手要抱抱,衣袖滑落露出两条嫩藕似的胳膊,小模样煞是可怜可爱。 “莫要撒娇,吕布在外等候,你快些起来。” 刘协拉长调子叹气,悠悠颤颤,尾稍一抖。 他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上前一步揪起刘协使劲给他套衣服。 冬天左一件又一件,刘协头一点一点打着呵欠,让抬手就抬手,让低头就低头,格外柔顺,戴好冠,冷不丁听见一句:“阿白,你可不许离开我。” 手一顿,秀白心头一软,伸手摸摸他的头,毛绒绒:“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直到你不需要的那一天。 撒,也就是他放心的时候。 牵着刘协出去见吕布,吕布微微拱手,带着两人离开竹殿直往长乐宫去,那里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场所,还未走进,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子哭喊:“董相,吾等对汝不薄,汝怎可以下犯上如此对吾儿?”声声泣血字字落泪,女子的声音分外耳熟,刘协伸手握紧秀白的手,咬着嘴唇,脸色惊恐,眼神瑟缩,装模作样还蛮像回事。 “太后!莫要不识好歹!” 董卓的声音。 冷厉暴戾,杀气浓烈。 吕布带着他们进殿,殿内儿臂粗的蜡烛燃烧照亮大殿,主殿跪了一地宫人,俯首在地瑟瑟发抖,何太后在台阶前的宝座上,面前时明黄色的空白圣旨,一张俊俏的脸扭曲可怖,一见刘协面露恶色眼冒红光,竟然直接冲过来,长长的衣角在地上拖拽出灰色的痕迹。 “汝死!汝该死!!” 她叫道,长长带着玳瑁的指甲刺破人脸。 秀白岂能让她伤了刘协?就算他肯吕布也不肯,画戟一抖,戟尖倒转,戟身朝上轻轻一动,将何太后弹开三丈跌落在地,横眉冷对:“太后莫要伤了皇上。” 何太后伏地低低哭泣,凤冠歪斜朱钗散乱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目光绝望悲痛犹如将死之人。 秀白微微叹气。 秀爷与X皇帝_83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黑色衮服,帝冕珠冠,朱色封腰,环佩压袍,刘协脸色苍白由宦官伺候换上帝服,长长的黑色衣角拖在地上小小的人儿苍白孱弱,让人心生怜惜。 秀白蹲□给他放好珠玉。 刘协的本事他了如指掌,哪里会这般不经吓?分明是给董卓看。 董卓得了何太后懿旨哈哈大笑,带到天明敲响钟声召集百官废帝,长乐宫门口官员满地神色哀戚,刘辩被人强行脱去帝服换上公侯之衣跪坐于下首随着百官朝拜。当真讽刺,好不容易挤掉刘协结果一眨眼又回来了,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痛下杀手,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钟声激荡沉重,新帝登基,不曾祭天不曾祭太庙更不曾沐浴熏香,一身龙袍便登了基改朝换代,董卓当真是得意的紧。 一路折腾刘协有空闲时已然日上三竿,今日难得的晴天,乌云一勺而空几许朝阳照射在青石的地上,道路两边尚有残雪,宫人忙碌着颇为慌乱,一夜宫变新帝登基这心里没底啊。 秀白作为唯一伺候刘协的宦官正式升职成了侍中。 照顾新帝起居,另有董卓派来的宦官宫女若干,总觉得那贱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好想挖出来。秀白沉着脸往大厨房去,里面人声鼎沸,他方进去,总事迎上前身后带着一干小黄门,颇为谄媚:“给陛下的晌食准备妥当,您看是不是现在送上去?”新帝喜好不好琢磨。 秀白淡淡看他一眼,他来往这里数月也没个人搭理,如今风水轮流转。 “这里这里,送上去,剩下的……” 点出几个刘协爱吃的菜,再点几个一眼能看穿不易动手脚的,由小黄门捧着出门,临前余光看见一人,他停下步子,伸手指一指剩下的菜肴:“把那些给弘农王送去,这是陛下的意思。” 角落里一人神色惊惶衣衫脏乱,他来许久不曾有人搭理。 这人他记得,是少帝,不,是弘农王近侍,往日里人人追捧对象,一夜之间落魄至此。 后宫脏的紧。 赶回甘泉宫里面鸦雀无声,刘协坐在书案前发呆,身后站着董卓送来的官宦,听见脚步声,他豁然抬头,眼睛一亮,随即压下去,满口嗔怒:“你怎么这久?想饿死我?” 秀白垂首:“陛下恕罪。” 请罪礼没拜下去刘协就蹦跶过来:“莫要多礼,我饿矣。” 死小鬼,等没人再收拾! 秀白目光清淡,在官宦身上一扫而过,悄然无声收回,下盘稳如磐石看来有些功夫底子。 伺候刘协用完晌食,宫女捧上擦拭之物,一连串下来,奢侈享受。 皇帝,哪怕是傀儡也是皇帝。 “吾乏。” 刘协打着呵欠。 秀爷正准备让他午睡,不曾想董卓送来的宫女上前一步抢了差事,手脚麻利给他解开衣裳。 完蛋。 心里默念一二三,未数完,刘协哇的一声大哭,眼泪鼻涕满脸,宫女慌乱伸手去抹却被他一把打掉:“坏人!坏人!!去死去死!!”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请罪,却目光冷静,她是董卓所赐,不怕。 要的就是她不怕。 秀白冷声:“大胆贱婢居然刺伤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定睛一看,刘协捂着脖子,秀爷拉开他的手露出一条寸长的红痕,显然是尖锐指甲割伤刘协的脖子,有血迹渗透,低头再看,那宫女手上染着刘协的血。 “拉下去!” 秀爷发话没人动弹,有人悄悄拿眼神打量官宦。 “莫不是陛下的命比不上一个宫女子?大汉皇室竟然连贱婢都不如!天下诸侯啊!!莫要让先祖失望!!”天下诸侯,十之*带着一点皇室血统,这话传出去那些早想勤王的估计欢天喜地的扑过来。 官宦脸色一变,手一挥,咬牙切齿:“还不拉下去?杖毙!” 立刻有侍卫进来将宫女堵嘴拖出去,一会子功夫外面响起沉重的打板子声和时不时的闷哼声。 弄死一个眼线,还是由董卓的人动手,秀白心情大好,刘协方才玩的一手,分明是他用内力刺激那宫女,宫女手一抖他再借势后退一步,脖子上可不是长长一道指甲印?这也怪那女人,谁伺候皇帝留长指甲?好看是好看,刘协年纪小你总不能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吃嫩草吧? 丧心病狂! 刘协睡一觉起来,用过晚食后开始读书,董卓没给他请夫子,太子学里的太傅早就散去如今学里等如废墟,满朝文官,哪个敢给董卓颜色?具缩起头来过日子。 不曾想,董卓还是没放过他们,刘协第一次上朝差点翻脸,董卓那厮在殿门口放上一口大锅架上柴火,把反抗他的臣子活生生丢进去煮,放点盐,煮出来还送与文武百官食用,也就刘协是皇帝明面上逃过一劫,回来后就吐了一地,脸色惨白,一双眸子黑漆漆寒气森冷,小小年纪五官稚嫩却透着罕见的肃杀:“董卓狗贼!找死!!”想他大天策府居然被人欺凌至此,这货不五马分尸不足以平他愤怒。 二哈不曾想自己会落到这般地步,和秀白一样不曾想过,他的如今因为秀白而来,却不曾憎恨,被人桶一刀灵魂与身体分离算的了什么?那是他男神,多少刀他都甘之如饴,失去力量算的了什么?他从来不是没了力量就活不了的人,力量没了再练回来就是,记忆破碎也没关系,初见一眼,便觉得似曾相识,他还要多谢董卓,若不是董卓,只怕现在都想不起。 想起来,那就好说。 眸光一闪即逝,黑色的雾气翻涌,红色的血光渐渐扩散,他霍然抬头,秀白不在,室内只留下董卓的人,红芒大盛,鬼魅妖异,等光芒散去,室内还是那几个人,可目光呆滞,灵魂深处被打上深刻的烙印,他最不屑的一招,王霸之气,传说中X点男必备,皇帝养成计划每一个装备者都会的,从来没用过,二哈喜欢拿上长枪骑上里飞沙横扫,不服来战,对于外面之力看不上眼,可现在,不得不用。 打上烙印,他们就是他的人,将他的话视为神谕,将他看做神明。 恶心的能力。 皇帝冷笑,疲倦的闭眼。 再睁眼时,茫茫然懵懵懂懂。 秀白回一趟竹殿取回埋在竹林下的蜜饯,冷风萧瑟,天上一层乌云弥漫,空气寒冷,看来又是一场大雪降落,地上前一场的残雪化的差不多,抱着罐子回去的路上,冷不丁看见吕布拿着方天画戟带着侍卫巡逻,微微一怔:“见过温侯。”干掉刘辩,他的官职再度上升。 “额……”吕布原本冷着一张脸,见他过来,悄然染上红晕,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放,这种喜欢和高新,好似身体的本能每次见面都涌上心头,奇怪的紧。 “吾名秀白。” 秀爷见他支支吾吾估摸他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啊,不对,他从头到尾就没告诉过,好心给他提个醒儿。 “秀白。”吕布微微拱手。 这还是那个满朝文武为之惧怕天下诸侯无可奈何的冷面嗜杀狂到没边儿的温侯?吓掉一地的眼珠。 秀白回礼。 “欲去往可处?” “回甘泉宫。” 文绉绉的说话好难受。 “这是给陛下的蜜饯,温侯要不要尝尝?” 晃一晃手里的罐子,这不是他单独给刘协做的,刘协的那份用玻璃瓶装好放在空间里,这里头全是留着自己吃的,分量足容器大,一口美滋滋。 客气话而已,吕布却当真,伸手拿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眯着眼睛颇为享受。 额,话说温侯你洗手没? 秀爷抽搐嘴角。 “好吃。” 吕布微微勾起嘴角,许是太久没笑,面部肌肉僵硬,这个笑容怪吓人。 秀爷与X皇帝_84 在宫里生活必须抱紧温侯大腿,更何况这厮脸长得和二哈一般无二,秀白干脆将一坛子塞进他怀里:“送给你。”露出一个明媚阳光的笑容,像是蜜糖一般甜却不会腻人,让人心情大好。 腾! 吕布耳根子都红了。 抱着坛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那目光太火辣看的他起鸡皮疙瘩。 秀白跟他告辞后离开。 却不曾想,这一坛子蜜饯印发一场血案,万万没想到啊!! 回到甘泉宫,一场雪纷纷扬扬,肩头落满雪花有半边肩膀冰冷湿透,他竟然忘记用内力护体,莫不是糊涂了?摇摇头进去,里面温暖如春,上号的炭火发出橘色的光静静燃烧,带着一丝熏香的味道,书案前刘协端坐身体一笔一划的在写东西,看见他立刻蹦过来,先摸摸手,冰冷,再踮起脚摸摸肩膀,冷的,眉头一皱:“怎不带伞?” “我去的时候还没下呢,这回来的一会儿功夫说下就下。” 秀白掏出玻璃瓶给他,里面装着黄的桃橙的橘还有乱七八糟但是看起来好吃的水果。 “我想你是没胃口,所以用这个颠一颠。”他一回来就吐的昏天暗地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双手碰过玻璃,刘协心里是又酸又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打开瓶子咬一口,又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分不明是嘴里甜还是心里甜,他要是能对二哈这般好就是现在死也甘愿。 “这是……” 刘协咬着桃子看去,秀爷看着站在后面跟木头似的官宦不言不语,猛然转身,目光森冷骇人,刘协心头一跳,暗道不好,他怎忘了这茬!秀白五感敏锐,一点异样也能感受出,更何况是几个截然相反的人? 蹭。 双剑在手,回手一剑。 刘协护着玻璃瓶弯腰堪堪避过。 “你做什么?” “做什么?”秀爷冷笑,一甩剑锋:“说,你谁!” 这样大的动作后面那几个都没反应,不是下了摄魂术又是什么?还有这厮,什么时候刘协能躲开他的攻击了?开玩笑!何方妖魔! 刘协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强做镇定:“我是刘协啊,阿白,你在说什么?” “刘协?”秀爷冷笑:“不说我宰了你!” 又是这般! 二哈简直怕了他,他要是告知他是谁,那剑估计早戳自己脖子上,他就不能对他好点?不要多好,至少不要横眉冷对,心里堵的厉害,总算是明白那些年在游戏里他渣过的情缘的感受,报应啊报应! 锋利的剑光闪过,刘协帽子被削掉一半,剑尖微动直逼咽喉,以他现在的力量避不开,瞳孔微缩,剑尖停住,剑气刺激的汗毛直竖,秀白上下打量他,面色古怪:“二哈?” 豁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狂喜,简直无法言语。 他居然认出他! 还没杀他!! 二哈忍不住开始摇尾巴。 这模样错不了。 秀白木着脸收回剑,往前走两步,停下回头伸出手:“把蜜饯还给我。” “为啥?” “那是给小刘协的!” “不要!” 二哈抱着罐子不撒手,耍赖:“我现在就是刘协,这是给我的。” 秀白看他好一会儿,强忍怒气,他对这厮颇为内疚,容忍他一次:“你怎么成这样了?吕布那货长的和你一模一样。” 刘协咽下橘子,淡淡开口:“没什么,就是神魂分离,身体是身体我是我。” “那身体里的是?” “身体自个儿心生的魂魄。”他苦笑:“这时空没吕布不行,没刘协也不行,我到的时候受了伤一时没察觉被系统耍了,我成了刘协身体却新生出一个魂魄。” 秀白不说话。 他深受重伤是他弄得。 想想有点小内疚。 “对不起。” “耶?”刘协正啃着桃子,听这话不敢置信,看着秀爷,那话真是从他嘴里出来,连连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再捅我几刀我都乐意,只要你别再生气。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声音减低,他怕挨揍。 秀爷点点头:“我知道。” “啊?” 斜视:“我知道你喜欢我啊。” 刘协张嘴,他不反对?也没暴怒? 秀爷笑眯眯:“我喜欢五毒长腿姐,你喜欢我就喜欢呗。”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要去上学的妹子们,阿白等你们回来,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吕布抱着黑漆漆的罐子往长乐宫去,里面喧闹声浓重,董卓坐于上首袒胸露乳,脑海里陡然想起昨儿王允的宴会,那场宴会颇为寒酸,唯一不凡的唯有起舞的女子,面容艳丽无双,风姿妖娆,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把她许给他?开什么玩笑,吕布冷笑,他会看上个舞女?他喜欢的,要有清冷傲骨的风姿,清丽如冰雪下手狠辣却心软的人,那样的人,只要一想,浑身火热,他抱着罐子的手微微一紧。 所以,最喜欢。 “吾儿来矣!” 董卓对他招手。 吕布将罐子放在案上,冷不丁一只胖手拉他一把将他拽入怀里,恶心肥胖躯体,抬头满是胡子的脸,一双眼睛眯起闪烁绿光,上下其手:“吾儿越发俊美,当真是好儿郎。”那手顺着衣襟钻进去,吕布恶心的想吐,对方是他义父,唯有忍耐!吕布伸手一拧肥手,狠狠甩出去,后退一步:“义父自重。” “自重?”董卓狂笑,身上肥肉颤抖,张狂嚣张:“汝为吾子敢反吾?” 反? 吕布微微犹豫。 董卓扑上来,他侧身一避,只听见啪啦一声脆响,地上躺着四分五裂的罐子,蜜色的汁液流淌一地香甜诱人,如遭雷击,脑海里有东西随着一声响炸开,潮水般的记忆纷纷涌来,疼痛难忍。牙关挤出一声喘息,吕布猛然抬头,目光狠厉狂躁血色蔓延上瞳孔,大吼一声,手上光芒闪过,裹着火焰的长枪一伸一探,董卓便软软倒在地上,心口冒血,咯咯几声满脸不可置信,腿一蹬,咽气。 殿里烛火闪躲,呼啦全熄。 秀爷与X皇帝_85 殿内慌乱,舞姬官宦成没脑的苍蝇四处逃散,殿外的兵卒垂头稳然不动,好似没看见,禁卫全在吕布手中,他就是杀皇帝他们也权当看不见,更何况是一奸臣? 吕布站在殿上,伸手揉着额头,脑海里东西太多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神,殿内空无一人,踹一脚董卓尸体,蹲下伸将碎一地的罐子一片片捡起来合在一起拿衣摆兜起来合拢一处,抬头道:“来了?”殿内站着一人,回道:“侯爷太过冲动。” “董贼残害忠良败坏我大汉超纲死不足惜。” “如此,属下领命。” 张辽道。 “让高顺带领陷阵营缴了董卓府邸把董卓罪状告知天下顺便把董卓的人都给我宰了。” 他抱着碎罐子下来,张辽叫道:“侯爷哪里去?” 他脚步不停:“去见过陛下。” 张辽颇为欣慰,陛下在手,天下谁敢乱动,加上侯爷除去恶贼有功,诸侯暂时也翻不了天。 吕布冷笑,他要去宰了陛下! 二哈只要一个就够了,剩下的,去死!! 一路快步往甘泉宫去,速度快的要飞起,身上杀气被冷风一吹越发浓烈带着刺骨的寒冷,一如甘泉宫无人敢挡如无人之地,里面烧着炭火热浪扑面,他陡然停下脚步,书案前孩子鼻青脸肿正奋笔疾书,抬头看他,目光幽冷森寒,手腕一抖一卷文书疾飞而去,吕布伸手一抓,抓入手中。 “这是禅味诏书,给你,我要秀白。” 吕布冷笑,手指用力,诏书寸寸成灰:“不可能。” 皇位多的是,秀白只有一个,他两样都想要,若只能取其一,他愿弃皇位选美人。 刘协冷笑:“未免太过贪心,小心噎死。” “不怕,你都没噎死我岂会噎死?” “擦,你欠打!” “不服来战!” 小孩子吕大人手上有光芒闪过,刘协脚上用力,一蹬书案,人飞过去,手里拿着裹着火焰的长枪枪身比他人高却使得虎虎生威,火焰凌厉,燃烧一切。 吕大人手上同样火焰长枪,枪尖一抖,顶住来袭的枪尖,侧身拧腰右脚横扫力拔千斤,刘协借着枪尖为支点跳起,正好躲过一脚,脚尖落空,吕布一脚踹在殿内大柱子上,将木制的柱子踢碎,呼啦啦满地木渣。论武力,吕布绝对三国第一,再加上二哈的好身体,谁干的过他? 偏生还有个刘协,虽说力气小,但是这具身体分外熟悉,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下面的轨迹。 打起来,勉强算势均力敌。 同样是傲血战意奔雷枪法,吕布大开大合枪势如雷霆九霄云外直落而下,刘协轻巧快速如霹雳,一闪即使。 秀白带着晚饭回来,第一眼,便是大殿摧毁一半,那几个中摄魂术的官宦死的死伤的伤吐血的吐血,怒火冲天,深吸一口气,秀爷大吼:“打什么,吃饭了!吃完饭滚出去打!”刘协先收手,屁颠颠跑过来接过食盒殷勤放在桌上,吕布站在原地有些愣神,那些记忆,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还不过来?”秀白一眼让他全身血液沸腾,小步跑过去。 他们在大殿里寻一处尚为干净的地方,四菜一汤,触手温热,吕布杀董卓,一时半刻,传遍天下,万民欢呼可皇宫却慌乱一片找不着领头人,吕布大将军又寻小皇帝在甘泉宫打架,哪里有时间管后宫闲事?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跟秀爷在一起,最好拿502黏上不分开。 刘协甩一记眼刀,吕大人皮糙肉厚全做不见。 “吃点肉。” 夹一筷子。 “喝点汤。” 舀一勺子。 “吃点青菜。” “来点水果。” “……” “……” “够了!” 秀爷一甩筷子,将满碗饭菜送回去:“自己吃,别给我夹。” “不喜欢?”刘协眼巴巴。 “我让膳房重新做。”吕大人霸气威武。 两人之间要死了!好似有电光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放张纸进去能烧起来,并非天生不对盘,实乃后天,一个是身体,想着吞掉神魂,一个是神魂,想着夺回身体,二者无法并存,去糟粕留精华,这是系统给的试炼。 苦了秀爷,对二哈心存愧疚,这下好了,一个愧疚对象成两个。 “现在举步维艰,刘协日子不好过,上有董卓下有诸侯,虎视眈眈,你们能别闹吗?” “……董卓……” “?” “刚刚被我宰了……” “……”兄弟,给你跪一个。 丁原说宰就宰,董卓说宰就宰,你还能狂帅酷霸吊炸天一点? 好吧,还真能。 “先度过这一关吧。” 秀白收拾好碗筷,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刘协与吕布,本就是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刘协写下一页圣旨递给吕布:“这是给你正名的诏书,你杀董卓,实乃我授意。”吕布打开扫一眼,冷笑:“你到是打的好算盘。”这样一来,勤王的诸侯没了借口,他们固守长安,又怕什么?吕候手下兵马能征善战,实在不行,暗杀就是。三国猛将千千万,一个不行轮着换,有他有秀白加上一个刘协,暗杀谁不行?天策上马,踩踩踩,千军万马都挡不住,又不是安禄山那种变态。 “看好秀白。” “我知道。” 吕布手握圣旨,转身出甘泉宫,在正门与高顺张辽汇合,击钟召集文武百官,宣读圣旨,将董卓尸体点灯,尸体油脂燃烧三日不绝,第二日刘协上朝,吕布率百官跪拜宣告效忠。 至此,诸侯稍安。 吕布下朝后往甘泉宫去,刘协不在,只有秀白一人,他在练剑,双剑如虹,见他过来,收了剑势,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来了?”吕布微笑。 冷硬的脸上微微柔和,比起初次好上许多,每次见面都在笑,他记得他喜欢他没脸没皮笑嘻嘻的模样,所以努力让自己适应。秀白垂下眸子:“别笑。” “你不喜欢?” “很奇怪。”秀爷道:“这样的笑容不适合你。” “我以为你喜欢。” “二哈是二哈,你是你。” “所以你喜欢刘协这样笑却不喜欢我这样笑。”他无法忘记每次刘协嬉皮笑脸时他的无奈和包容,那是记忆中无法看见的,独属于刘协。 愤怒和嫉妒如同毒蛇,每时每刻都在撕咬他的心脏。 疼的死去活来。 “不……” 秀爷与X皇帝_86 秀白弄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但是,他不希望吕布和刘协对立:“你们本为一体,但是,你们又不是一样的,你是你,刘协是刘协,自你们分开的那一天……二哈……就不在存在……” 他轻声叹息,声音里带着涩意。 二哈不再存在,他想他应该是喜欢那个人的。 可惜了。 “所以……” 吕布狠狠一抹脸,这很好,他是独立的存在,他是吕布,他不再是哈士奇不再是天策,这很好,可,他不在是二哈之后,他与他之前,还有牵连?不,不再有牵连,他们不再来自同一个基三同一个大唐,甚至他连杀他都不再是他,他们之间,其实还有一个吻,可现在,那个吻,不在属于他。 “我不甘心……” “……” “我不甘心!!” “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 “你可以娶貂蝉,甄姬,大乔小乔,你可以争霸三国做皇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只想要你。” “不可能。”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唯有这个,永远不可能。” “你要离开?那刘协怎么办?他是皇帝,汉室正统,只要他在,他就是这天下的鹿,是诸侯虎视眈眈的存在。”吕布神色一变,冷酷无情:“你不可能带他离开,或许,我该送他一程。” “你想杀了他?”秀白紧紧皱起眉头。 吕布微笑,温柔诡异,僵硬的肌肉扯出怪异的弧度,看的人心惊肉跳。秀爷就不明白,他干嘛执着于二哈?处处像二哈又能怎样?不是灵魂处带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他一说,他又炸毛,为难人。 “要不,你们合二而一?” 他尝试提议。 “是我吞了他还是他吞了我?”吕布问他,一个身体只有一个主人。 秀白一噎,挠挠头,叹气:“你干嘛非逼我?” “我没有。” 秀爷不听,手腕一抖,无匹锋利的剑光直劈而下,将桌子如斩豆腐一般整整齐齐切成两半不带一点毛边儿:“我只能杀了你。谁让你逼我呢?”垂眸冷笑,眸光潋滟如一泓秋水,干干净净,清澈无情。 剑气锋锐,透骨无情,刺激的吕大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里不舒坦:“你就这样护着他?” “我欠他的。” “你欠我的!”他哑着嗓子低吼,眸子染上红色,暴躁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手握长枪,身披战甲,哈士奇隐藏在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属于狼的因子悄然增长,脑子里有声音在叫喧,压倒他!征服他!这是属于他的兽!漂亮强大而美丽,独属于他。 “来战!” “战!” 空气中尘埃一荡,剑枪相对,少年敏捷矫健,一连串剑招繁复华丽暗藏杀机,男人长枪霸者横栏,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血气和杀气,他后退一步,枪尖一抖:“原来那天晚上的是你,我早该想到。”在这个朝代会问他天策府的人,除了七秀坊外还有谁?他居然为了刘协去试探他?吕布无比愤怒,逐渐被怒火迷住双眼。 奔雷枪法,枪走奔雷势如闪电。 枪尖出现幻影,电弧噼里啪啦作响,这招他接不下,秀白脚下鹊踏枝放风筝,借力踩着柱子连连后退,可奇怪的是,闪电的枪尖如跗骨之蛆死死跟随,擦,这要怎么躲?没发躲!那就硬接,双剑横栏,交叉死死卡住枪头,吕布力大无穷,震得他手腕发麻,好歹是拦住。 “阿白。” 清脆的声音叫了一嗓子,秀白全神贯注,冷不丁被人叫一声,下意识回头,只见刘协站在门口双眼圆瞪睚眦欲裂,双目充血,惊慌,愤怒,恐惧和绝望,他咋这么多表情呢(⊙o⊙)?秀白不解,一愣神的功夫,心口一冷,长长的枪尖穿胸而过,殷红的血滴滴答答顺着红缨低落,染红枪尖在地上开出妖娆的花。 啊,要死。 都是刘协的错。 煞笔,谁让你叫的? 那一枪仿若带走他所有的力气,眼皮子乏力的很,秀白缓缓闭上眼,耳边是谁凄厉的怒吼:“我要你命!”还有吕布那货,杀我你就不要悲伤。 风水轮流转,他们用生命诠释相爱相杀这一词,也许等到回归的那天,他们能杀死对方九十九次达到爱你就是爱死你的境地?开什么玩笑…… 秀爷意识沉沉,身体开始冰冷。 喂,二哈,其实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实在不行帮我包扎我自己来也行啊,别光顾着打架行不? 刘协伸手抱住倒下的少年,手上满是鲜血,对方的身体失温很快,触手可感的逐渐冰凉,他头一次后悔自己不是万花或者五毒,哪怕明白他不会真正死去可他还是无法接受,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他受这个苦,死的滋味可难受,冰冷麻木,黑漆漆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存在,叫一嗓子都没人理你。 “O(∩_∩)O哈哈哈~,他死了,你是不是要去陪他?” 吕布大笑,感觉没吃药萌萌哒,眼神开始肆虐和疯狂:“不,不对,他死了也是我的(ˇˇ) 。” “我杀了你!” 孩子一跃而起,长枪猛刺而出,蹭蹭蹭,刺耳沉重的金属声在空中响起,两者速度极快,肉眼模糊,四周的地面和柱子时不时被枪尖扫到碎成渣他们也浑不在意,唯有少年躺下的那块暗红色为鲜血浸染的土地完好无损,枪法越来越诡异,不光大开大合奔走如雷霆,渐渐的,枪式中多一抹诡异的血色,狠辣,不择手段,更像唐门的暗杀之术。 枪由心生,有心剑就有心枪心术。 天策的枪法来自保家卫国,枪气霸道却光明正大,如霸者,狂扫千军,他又是浩气出身,正紧的武林天骄,枪势正气浩然如煌煌天威,无物不破无可畏惧。 心生惶恐,心生狠厉,心生魔鬼,枪中带煞,枪走偏锋。 一招,刺伤吕布的手臂,红缨染血。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齿:“吾以汝血来祭!该死的是你!!” 他恍若野兽,发出受伤的吼叫,温侯同样如此,血色弥漫瞳眸,杀死心爱之人的喜悦让他发狂,甜美的鲜血使他失去理智,鲜血,喜悦,死去的少年独属于他,是他结束他的生命,他剩下的生命在他手心里活着。 麻痹,两只蛇精病! 秀白迷迷糊糊想。 又冷,又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居然招惹两只蛇精病,现在才死真是上天眷顾。 温热的舌头轻轻舔着他冰冷的掌心,唤起一丝神智,勉强睁开眼,露出一条缝,模模糊糊看见棕色白脖的小东西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呜呜咽咽:“阿白阿白,别死啊你别死……” 颤抖手指点着伊布的脑袋:“伊布……快……带我走……” 擦,那两只蛇精病爱咋滴咋滴,大不了捅死彼此世界就清净! 伊布轻轻呜咽一声,尖锐长啸,白色的波光将他与秀白笼罩起来,光芒散尽,扑过来的刘协与吕布触手一空,人与动物皆不见踪影,唯有一地暗色血花触目惊心。 “蹭。” 两人回身又打上,不死不休的架势疯狂骇人。 秀爷躲在空间里躺在沙发上,心口一个大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手边棕色的小动物上下窜动十分焦急,昏迷中的人毫无反应,唯有凝固住时间才暂且抱住他的性命,能不能醒它也不知道,系统君忍不住泪流满面,都是它的错,要不是它他也不会招惹上两只神经病,落到如此下场。 嘤嘤嘤。 “阿白你快醒醒,我发誓,你醒了我就不让你做任务我保证送你回大唐我保证……” 它是真喜欢这个嘴硬心软骄傲又柔软的人。 秀爷与X皇帝_87 伊布趴在沙发上,长长蓬松的尾巴盖住少年冰冷的手,微微合上眸子蹭着他的手臂,一声轻响,耳朵一动,他猛然抬头:“谁!出来!” 白色的空间深处,混沌钟层层翻涌,吐出个圆形的金属球来。 飘啊飘飘到它跟前晃动:“你宿主没死吧?”冰冷无情的金属音让伊布前爪抓地露出锋利的爪子,喉咙间发出吼叫警告对方:“离开这里!这是我的领地。” “你的领地?”金属球发出霹雳霹雳声,冰冷无机质:“根据时空部门的规定,同在一个时空的系统有共享的权利。” “擦!你特莫找死!!” 伊布身上开始炸毛。 小小的嘴巴张开,锐利的牙齿处有白色的光芒汇聚压缩成细小的光球,直接对准圆形金属球,微微一动,光球发射而出圆形金属球一动躲开,光球在空中定住,猛然炸开,四面八方具是光线,横竖成网直扑光球而去将它牢牢网住。 “不愧是新一代的智能系统。” 亲,你操着金属音拍马屁真的合适咩? 伊布冷哼,踩着小梅花爪子走到秀白边上,用嘴巴叼过滑落的毯子给他盖上,又弄出一杯水来喝一口含在嘴巴里凑上去给他灌一口,冰冰凉凉带着柔软的清香,它忍不住蹭一蹭。 这是它的宿主,却被旁人伤害。 不甘不愿,心生悲苦,它是冰冷的机器,与那只金属圆球一样不过是被柔软的皮毛包裹,它居然也会有心这样的东西,好在时空部门的系统有心也不算什么,还能作为人来登记,不过登记之后它就不能再担任系统工作,也许再也见不到他。 宁愿做一只冰冷的机器。 “你对他真好,不过是个宿主,死了再找。” “呵,你当我是你?宿主一打一打的换结果成器的没几个,我记得上上次你那宿主不是要反抗宰了你?”伊布冷笑,毫不留情接他伤疤。 “皇帝做久了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其实不成气候。” “说吧,你来做什么?”伊布转身看他,目光冰冷,竖瞳死死盯着它一动不动,犹如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这才是本性,就算皮毛再柔软外表再可爱它也不是真正的伊布。 圆球在秀白上空转悠,把伊布的警戒不当回事儿:“我来看看他死没有。” “吼……” “没生气,他没死才好,他要是死了我那一,不,两宿主估计要疯掉,他们疯了我岂会有好果子吃?” 他的宿主从一变成二,当真是孽缘,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有趣的人,魔由心生心生成魔,当真是可笑。 “你给我滚回去!我家宿主是不可能死的,赶紧滚的远远的!不然吞了你!”伊布发怒,它现在见不得跟那人有关的东西,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系统之间允许相互吞噬,尤其是高级与中级之间。 圆球滴滴答答飞远,跃入混沌,远远留下一句:“嘛,别生气啊,我的麻烦也不小,因为你们家宿主,我那宿主都快疯了,誓死不休啊。” 它管他! 伊布盘起尾巴蜷曲在秀白手边,周身撒发出柔和的白芒,温暖柔和,维持着他身体的生机,缓缓闭上眼。 希望它醒来能看见他对它笑,就算是不笑,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哪怕是拿它的尾巴做手套它也毫无怨言,最喜欢……秀白了……所以,不要扔下它一个人…… 白色的空间中温暖干净,一人一宠安安静静靠在一起。 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鼓掌鼓掌!恭喜秀爷达到死一死成就!鼓掌!!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秀白从黑暗中醒来,眼前模模糊糊的光若隐若现,耳边依稀有环佩作响。 他动动手指。 “甄姬,他醒了!” 清脆的声音一惊一乍,耳膜隐隐作痛,他慢慢睁开眼,明亮的光倾斜而出,恍然隔世,心口处被二哈和吕布弄伤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疼的让人喘不过气。 叮叮咚咚。 环佩清脆悦耳,绿色衣角闪过,少女附身,笑容温柔明媚:“你醒了,不要急也不要动,身上的伤一动就裂了,到时候可受罪。”眸若秋水亮似明星,鹅蛋脸,细腻光洁宛若九天明月,嘴角含笑温柔似水,又像水中洛神一般。 风华绝代。 “你……。”秀白张嘴,艰涩吐出一个字,嗓子火辣辣。 少女赶紧让人端一杯水过来递到他嘴边。 一张嘴,温水,不烫不冷,入口温润,缓解撕裂的难受,他一连喝了两杯水,这才连贯的说道:“姑娘是谁?是姑娘救了我?”他分明让伊布将他转移走,许是半路中出岔子,他试图呼唤伊布,心里立刻传来微弱的温暖和声音,心头一松。 “我是甄宓,你可以叫我甄姬。” 甄宓? 洛神甄宓? 秀白微怔,随即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哪里哪里,我看你晕倒在水边不过让人抬你回来,动手的是我家家将,我不过是动动嘴罢了。”小姑娘连连摆手,青春年少,连心思都是好的。她摆完手,看着秀白发呆,俏脸一红:“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姑娘自己长的好看却恍然未觉,居然觉得旁人好看。 秀白道:“若有机会,我会报答救命之恩的。” “哎呀,你莫要说这个。”甄宓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她本就没打算让人报答,少年的话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眸光一转,水波盈盈:“你饿否?我让人煮粥给你食用?” 说起来他真有些饿,不矫情,点头:“有劳姑娘。” 再一笑,甄宓红着脸低着头飞奔似的逃出去。 屋子里只剩他一人,四周具是上好的家具用品,身下也是柔软的丝绸锦缎,伸手一摸缠在伤口上的布凑近鼻尖,一嗅,清香提神,是上好的伤药,小姑娘废了不少心思,心底好好的,秀白微笑,眼底一丝柔软,甄姬的下场在史书上绝对凄惨,虽风华绝代有曹植作赋是为洛神,可她先嫁袁熙,袁熙与其妻情深意重,吴氏不得生育,故而再娶甄宓,甄宓以滕妾嫁他能有好日子过?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因为夫人无法生育而被顶缸,后袁熙身死,曹丕进幽州,见甄姬貌美强占之,夺了还不珍惜,任由旁人加害,最终死的凄惨,长发拂面糟糠塞口。 三国里的美人,大多红颜薄命。 江东有二乔,大乔半生守寡,小乔在周瑜死后半生凄凉,河北甄姬俏,甄姬再美,心思再灵巧也抵不过权利和命运,还有孙尚香堂堂千金之躯照样联姻。 貂蝉……也不知道有二哈记忆和武艺的吕布会不会娶了她?历史上情深意重的吕布原本可是有妻有子有妾有女的。 啧啧。 罢了罢了,他管不了旁人,甄姬小姑娘心肠好救他,他便全心全意报答她定不让她没了下场。 秀白闭上眼,开始沉下思绪。 眼前依然是白光,白光宛若一点豆火,摇摇欲坠,在无尽的混沌中不堪一击。 伊布在白光中央卷成一团,长长的大尾巴将整个身躯包裹,毛发黯淡无光。那团白光勉强落脚,秀白颤抖着手抱起伊布:“伊布?伊布?” 伊布君动动鼻子,没力气睁眼,只是拿鼻尖碰一碰他,再垂下头,没了动静。 秀白心头一惊,赶紧伸手,还好,有气息,只不过微弱。 他将伊布放下,取出大扇子开始跳舞,粉色的花瓣片片摇曳,落在伊布身上,大片大片的花瓣层层叠叠闪烁着生机,他陡然手腕一抖,不动声色,继续晃动扇子,接下来的花瓣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淡,秀白脸色苍白停下扇子,伸手摸摸伊布的气息,指尖下脉动逐渐平稳,这才松一口气,整个人抽空一般跌坐在地。 秀爷与X皇帝_88 心口疼。 灵魂进来不假,可肉身上的疼痛真实,他又强行运足云裳心法给伊布接连上王母,不死也残,累的慌。四周白光小小的一团,这里不能再待,万一伊布出事恐怕连救治的机会都没白光带伊布一起吞没,抱起伊布出了空间往外面去。 碧绒包放在空间里一直还在。 他将伊布放在床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一番,绿色的内力顺着经脉进去,小兽的体内能量枯竭五脏衰退,仅靠他用的王母生机支撑。 鼻尖一酸。 他现在哪里能用王母? 就是拼了命再也使不出王母挥诀来,体内空空如也,经脉饥渴的叫饿,饿的身上发疼,他强忍着疼痛抱着伊布用手给它顺毛,一下一下,仔细温柔,目光坚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今天不行等明天,只要有一丝的内力他就能把伊布的命吊住,伊布能量枯竭多半是为他。 君以命想救,岂不能以命想报? 秀白将它凑近脸颊边蹭蹭。 伊布,你会好起来的。 晚上甄姬送来吃的,一碗炖的烂烂的米粥,水煮的新鲜蔬菜,和咸鱼还有一块涂上蜂蜜炙烤出的肉。隔得老远闻见香味,甄姬身后跟着两个丫头,笑语盈盈:“饿了吧?我让人炖了小米粥,要不要尝尝。” 秀白一丝感激:“有劳甄姬。” “甄姬?”甄姬愁眉,似有苦恼,哀声叹道:“我回去苦思冥想,还是你叫我甄宓吧,旁人叫我甄姬平常的紧,可你叫我甄姬总觉得心里难受。” “为何?” 甄宓摇摇头:“我也不知。” 甄宓小时有道人算过一卦说此女将来贵不可言,自那以后,甄姬之名响彻幽州,她父本是上蔡令,后逝世,她随母亲回幽州,甄家家大业大,财富积累,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只不过,少了掌权之人甄家成了普通人家,上位者若是举起刀刃,他们也只能任其宰割。 “那我叫你甄宓。” 秀白从善如流,甄宓是个长得漂漂亮亮,心思纯净灵透的女子,若是生在大唐早就被七秀收入门下,七秀弟子,大多貌美如花心灵聪慧,抱有一腔善念。 甄宓身后的丫头皱眉,张张嘴,又不敢言语。 甄宓心善但不是任人说三道四的主,再说三国时期男女大防也没这么严重。 喝一口粥吃一口菜,青菜清脆可口,清甜带香,完全水煮,只撒了一点盐,还有烤肉,肉烤出油将油滴落,抹干净涂上蜂蜜再烤,故而焦嫩可口却不油腻。 厨子手艺不错。 “好吃么?” 甄宓撑着下颌好奇的问他。 秀白筷子一顿:“你吃过晚膳了?” “吃过了。” “好吃么?” 她皱着秀气的鼻子:“没感觉。” “那就是呢。” “啊?” “什么东西长时间吃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哪怕它本身是一道美食,这就是人之天性。”秀白轻轻一敲桌子,言有所指:“所以厨子每日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翻新食物,生怕主人家厌倦丢了饭碗,其实作为一个厨子,最好的是,让人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手艺,藏的越深,这人才会越挂念。” 甄姬眨动眸子若有所思。 她本就心思灵巧。 点到即止。 秀白接着吃饭,吃完饭,甄姬离开,他开始洗澡,洗白白,窗外月光正好,依稀寒风吹过,寒月高悬于夜空,朦朦胧胧一抹初光乍隐乍现,庭院里,松柏长青,另有榆树孤零零垂着光果的枝条期期艾艾,生机与衰败仅在一线之隔。 他恍然明白一些东西。 将伊布抱出来坐在门口回廊下看着月光,仅着一身单衣,夜深寒中,他微微一哆嗦,下意识运转起七秀内力。 七秀内力至阴,可云裳却生机勃勃流转不息,救人先救己,作为一个好的奶,在救他人之前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没救出人反而将自己搭进去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在秀坊,不,整个大唐门派里都抬不起头来。 他一闭眼就能想起二少光明正大的嘲笑,道爷冷艳高贵的冷笑和炮哥不动声色寒森森的暗笑。 卧槽,给个活路。 然后,光秃秃一直叫饿的经脉里它就这么起了!起了!多了一丝绿色的光点! 卧槽,我大七秀坊太给力。 啊,其实是二少道爷炮哥太给力。 秀爷默默抱着伊布君垂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闭上眼,平息下内心的激动开始运转一丝内力,运功者最忌心绪起伏不定,极为容易走火那个入魔,OO那个XX,微弱的绿光运转六个周天后开始壮大,先前头发丝大小,如今有黄豆粗细。 他迫不及待将内力灌进伊布内力,一点一点,伊布没有动静,他忍不住心头一跳,拼尽全力,好在上天眷顾,在全部的内力进去后,伊布君终于大发慈悲动了动它的小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米拉桑们,俺回来哒~新工作要死人了!擦,现在还在受气和摸索中……受不了了……么么哒大家一个,明天开始恢复隔日更?嘿嘿嘿^^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秀白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做这般疯狂的事情,抢亲。 上天若是让他重新来过,他照抢不误!!若是眼睁睁看着甄姬嫁给袁熙只怕小姑娘日后得哭死,不,不会哭死,曹操势力大不如从前,少帝刘协天纵之资昔日董贼身死皇宫其部下造反,他以年幼之躯号召宫廷卫抵住攻击,更有吕布吕温侯当着全长安百姓的面下跪献上兵权效忠,后有造反贼首夜半枭首,故而天下三分,刘协吕布占据大统长安,曹操无法挟天子以令诸侯,蜗居于河南,孙权占据江东抗衡世族,至于刘皇叔,呵呵,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刘协手下做皇叔吧。 吕布x2,天下那个英雄敢来试试? 而且这个二,是做了无数世皇帝前后始皇帝后有康熙记忆分享的二位。 我擦,洗洗睡吧。 曹操看袁家不顺眼已久,抢在袁熙迎娶甄姬之日攻打幽州大闹喜堂,可怕的是,吕温侯带着他家赵云在同一日趁着曹操袁绍大战同时攻打,我勒个去,幽州找谁惹谁了?命运你个小婊砸!! 秀爷抢亲看着喜堂上对峙的众人默默垂泪,手一拉拉过新娘子的小手:“呵呵,我路过,尔等继续。” 继续你个大头鬼! 吕布满脸狂喜,出来,他以为他死了,结果他还活着,骨子里深深沉沉的悲哀瞬间烟消云散,激动和喜悦涌上心头难以自持:“阿白……” 曹操人精,也不理这货,带着人来围堵秀白,他人少势弱,吕布又是天下第一武将,身边跟着个天下第二武将,呵呵,抓住这美人大家一起冲出去啊! 场面混乱,秀白不惧,他在甄府这些日子养好身体内力恢复不少,夸下海口,只要不是基三同门,他要放风筝谁也拦不住,吕布吕将军,你敢来?长剑一扫,威风赫赫,扫退一圈人,反手架上自己脖子:“谁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气。” 吕布吓的连连后退,手上方天画戟微微颤抖:“阿白你放下剑,小心伤着自己。” 他几乎看见他的剑都害怕,午夜梦回,每一刻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不光是他,身为半生的刘协也是如此,双倍的疼痛让人恨不得死去,好在,他还在,可曾经开在甘泉宫的血花却是触目惊心永远存在。 鹊踏枝! 秀爷与X皇帝_89 秀白拽着甄宓的手就走,慌乱中,他好像扯到什么,不在乎,两人乘上飞鸢远去,留下地上与曹操战成一团的吕布。 芳草萋萋鹦鹉洲…… 呵呵,尼玛的大冬天! 江面上江水寒冷,好些地方凝结出薄薄的冰,竹筏在江面上行驶,时不时吹来一阵寒风,俊秀清丽的少年仰天打个喷嚏,抬头看在竹筏前面蹲马步的少女去:“宓儿啊,咱中午吃啥啊?”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 甄宓头也不回专心蹲马步,她是初学者,片刻功夫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大冬天冷风吹居然也不冷,感谢秀爷贡献的暖玉,可这么个吃货刚吃了上顿又接着来下顿,谁特莫的受的了!! 渡情一晃一晃,晃的刘协眼睛花头疼,心里泛恶心,他一向最是嫌恶水上工具,尤其渡情为甚! 一睁眼,明亮的天空,正要发怒,抬头,少年眉眼慵懒打着呵欠,一丝丝甜蜜和狂喜涌上心头:“阿白!!”他以为他再袁熙喜堂上看见的是幻觉,可这人好生生出现在他眼前,他欣喜的不能自己。啊啊,秀白默默闭上眼睛,没错,他在喜堂上顺手就将便衣摸过去的刘协给带了出来,擦,刘协,你丫是皇帝啊皇帝,怎么能随随便便出长安? 我去! 甩了个吕布来了个刘协。 啊不,二哈。 甄宓聪明,头也不回继续扎马步,想要在乱世生存,不光要有自知之明要聪明,更要有傍身的好武艺,某人说她骨骼惊奇,那么现在开始练也不晚,自她逃出后,幽州已被吕布占据,袁家战败,袁绍袁熙身死,袁熙之妻吴氏以身相殉,这样也好,生是一双人死是一同穴,再也没人能逼迫袁熙娶他人,看,多好,曹操大败,被吕布活捉,曹操手下的谋士武将夏侯淳,苟或投诚,苟家本就是保皇派,哪里会不愿意归顺汉室?更有曾经曹操手下谋士后被温侯俘虏救治养好身体的郭嘉相劝? 她甄家在这场动乱是完好保存下来。 她不曾嫁给袁熙,不是袁家人,吕布也就放过甄家。 眸光一转,悄然掠过倚在少年身边撒娇的孩子身上,他已经不能算是孩子,汉献帝刘协,是十来岁的少年,半个大人,站在秀白身边只到他的胸前,可气势却一点不弱,君临天下,天子之威。 甄宓继续蹲。 江风寒冷,如刮骨的钢刀,刘协缩着头蹲在秀白身边拿手指小心翼翼戳他,时不时傻笑一声,戳的秀爷不耐烦拿眼睛等他才消停,秀爷一闭眼,他又继续戳,没完没了让人心烦,再一次手指碰上来之时秀爷爆发:“戳戳戳,你瞎戳个啥呢?”刘协被他一吼微微一怔,眨巴着眼睛,微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的笑容温暖悲伤,那不是刘协这个孩子的笑,反而像极二哈,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求而不得和彻骨悲痛,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清的欢喜。秀白心头一软,唬道:“什么真不真的,你睡傻了?” 刘协微微一笑。 “阿白,我们去哪儿?” 渡情顺着江水直流而下,正值初冬,万物萧瑟,江面上人迹罕见,天与山与水,共成一线,白水黑山,惊险分明,有着水墨画的美感,秀白眼皮子一凉,睁开眼,透明的雪花,喃喃:“下雪了?”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小雪。 他将恩师伞拿出来,红梅喜鹊的给甄宓,甄姬收了马步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架起红泥小火炉,煮上茶水,炭火在炉中燃烧着暗红色的光芒。茶香四溢,又取出一把山水墨画自己拿着,最后看刘协可怜,忍不住递过去一把画着滚滚的伞,这是唐门弟子拿来哄师姐开心后来不知道哪个混蛋拆场子弄来真正的滚滚,这把伞也就没了用处。 刘协眉开眼笑,正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圆润可爱,笑眯眯,撑着滚滚的伞倒也相称,只要他别露出二哈的杀气来。 茶水煮好,秀爷蹲在渡情的边上,脚下可见清澈的江水。 白皙的手掌一伸,掌力吞吐,江水激起一片,长剑出鞘,收回时上面串着几条跳着尾巴的活鱼。 “宓儿宓儿,咱们烤鱼吃!” 他欢欣雀跃。 甄宓正在煮茶,闻言头也不抬,随手将小刀砸过来:“先刮鳞,姑奶奶可不伺候这活。” 秀白明媚忧伤,明明前几日还是大家淑女来着,怎几日厮混成了泼辣妹子? 秀爷不怕,秀爷有忠犬,刘协屁颠颠接过他手里的小刀和鱼,蹲在竹筏边噗呲噗呲的刮着鳞片,寒光闪闪,刀法利索,一刀下去整条鱼从头到脚刮的干净,一看就是练过的。 想他大唐军爷,上的了战场下的了厨房入的了厅堂打的了小三斗的了流氓……好吧,他们自己就是流氓…… 生活技能妥妥的每个军爷军娘都点满的说!将来把妹子全靠它!! 好吧,秀爷一直觉得他手艺不错:“我记得你从赵政开始就一直擅长厨艺。” 说话声音小小的,微弱,可刘协内力不弱。 他微微一顿,扯开一个笑容:“原来你还记得。”他的笑容有一丝扭曲狰狞的味道,他居然记得,记得赵政!哪怕那个赵政曾经是他的宿体,在他眼里他永远比不上他的宿体。 “我当然记得。”秀白垂下眸子:“不光赵政,忽必烈,康熙,刘协,哪一个我都记得。” 刘协心里一动,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一个赵政他嫉妒,可每一个他他都记得。 那是怎样一种滋味?又酸,又带着甜,还有苦涩的味道。 “我们去江东,看看孙权,有机会宰了他,在去看看诸葛亮,能不能说服他出山,最后……”秀白掏出珠子来,明黄色的珠子闪闪发亮,一半的珠子里肉眼可见明黄色的雾气翻涌,时不时有龙吟之声:“我该走了。” “我会陪你一起走。” 刘协看着他无比认真,他每一个时空都要跟着他。 “谁知道呢。” 秀爷微微一笑。 不光有刘协还有吕布,他们之间始终是一笔烂账,刘协要走又怎能留下半身吕布?他想带走吕布就必须融合,可吕布是谁?等同另一个二哈,哪里会这样轻易让他得手?两人之间一战估计没个十年八年不能下来,到时候他任务估摸着早就完成滚回大唐去了。 伊布,对吧? 伊布君在空间里打滚,咩咩叫。 刘协转过身一刀将鱼肚子刨开,眸光冷漠,他太不了解吕布和他,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又怎样?为了能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吕布被他融合他被吕布融合又有什么大不了? 只要能拥有他。 刀光一闪,挖腮去肠,他转身叫道:“可以烤鱼了!阿白你要吃几条?” 秀爷伸出三个手指:“我要三儿。” 作者有话要说:小刘协黑化了~~\(≧▽≦)/~啦啦啦,给秀爷点蜡!!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渡情在江东靠岸,岸上人烟稀少,正值初冬,捕鱼的淡季,渔民们鲜少出海,开始猫冬,他们一路从渔村里走过,只有炊烟阵阵喝着时不时的香味,少见人来,一两个裹得严实的熊孩子偷偷躲在门后拿眼睛瞅他们,江东富庶,从百姓身上隐约可以窥见。秀白背缚双剑,烛泪长长的蓝色穗子一晃一晃,折射出幽蓝冰冷的光,一身金色的金鱼套,散开的袖子如盛开的金鱼花美丽骄傲。步子走的又快又稳,光着一双脚,白皙精致的脚踝上交叉束缚精美的宝石链子,再三感谢基三大美工全家!你敢不敢让秀坊的兄弟姐妹们穿上鞋子?不知道大冬天冷啊? 咳咳,其实秀爷一直有穿鞋子来着。 狂帅酷霸拽就素这么拽!! 右手边是蒙着面纱身姿曼妙亭亭玉立的少女,左手边,沉着脸面容精致眼神冰冷的孩童。 身后,除了少女的脚印,雪地上再无另外的印迹。 踏雪无痕,不光秀爷能做到,刘协也可以,二哈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即使一分为二,一半为皇一半为王,吕布的第一战神可不是闹着玩。 天色渐晚,秀白带着刘协与甄宓加快脚步,这里离江东城不远,半个时辰在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之前赶进城,一行三人,带着剑惹人注目,江湖上有两种人不能招惹,一是女人,二是孩子,但是让这样有危险的人进将东城放任自流极其危险,他们在进城后不留,身后跟上一长串尾巴,街边的楼道上依稀可见人头攒动。 秀白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找一处小院买下来带着刘协与甄宓安置下来。 秀爷与X皇帝_90 刘协失踪的消失,吕布暂时蛮的挺好,时间一久,只怕也瞒不住,江东上层世家,依稀可闻风声。 袁熙大婚,新娘出逃,曹操攻城,吕布黄雀在后,少帝身先士卒却为人所掳下落不明。 少女,孩童,少年。 醒目。 不怕不怕,他大七秀坊加上大天策府,怕过谁? 长剑发出微微嗡鸣,剑气四溢,冰冷战栗,枪尖抖动,红缨如血,扫起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如柳絮,一点寒冰。双剑归鞘,无视于它的激动,目光一动,庭院里少年长枪舞动舞舞生威,奔走如雷霆落势似霹雳,寒光点点化作万千光芒,一时间在黎色中亮若白昼。 小门嘎吱一声,少女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手上提着一块腊肉两条新鲜的鱼,鱼尾跃动垂死挣扎,一阵微风起,调皮的掀起面纱一角,露出软玉似的面颊,风打个璇儿,久久流连。 “我买了鱼回来。” 少女声音清脆温柔。 “怎么弄?” 秀白问道。 “恩,煲汤怎样?挺新鲜的,正好卖鱼的大叔送了一点香菜。” 甄宓想一想,回道。 他们在渡情上已经吃腻烤鱼,煲汤倒是少有,秀白点点头:“甚好。”甄宓少女一路磨砺,从大家闺秀成为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入得战场斗的流氓打的小三的女汉子!当初闲暇时学习的小厨艺本是大家闺秀用来讨好未来的夫君,不成想先服务自己,女孩子,本就是该以自己为先,手艺什么的,养养自己的胃口多好。 她提着鱼往厨房去。 甄宓进来丝毫不影响刘协,一套羽林枪法刷完,地上不见丝毫雪花,枪尖力道妙到毫颠,劲力吞吐,枪尖甚至将雪花一斩为二。秀白站在屋檐下看着他耍枪法,雪还在下,雪花渐大,一套枪法刷完,孩童抱着比身高的枪回头,眼睛亮闪闪看着秀白,眼神撒娇。 秀爷勉为其难点头。 刘协眼神一亮,咧开嘴露出明媚的笑容,两颗白牙黑夜里无比耀眼,转身继续刷枪法,甚至更加卖力。 一只在心上人面前使劲卖萌讨好露出肚皮求挠痒痒的哈士奇。 秀爷垂下眸子,目光柔和。 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甄宓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去掉面纱后,面容清丽,活:“秀白,叫上小哈吃饭了。”蹦,刘协头上冒出青筋,手上用力折断长枪,咬牙切齿:“死女人,谁是小哈?擦,混蛋!” “恩?” “额……不不不,我是小哈我是小哈,我们准备吃饭。” 刘协扔掉断枪冲秀爷谄媚的笑。 乳白的鱼汤撒着切碎的香菜,煮的晶莹的米饭,泡上鱼汤鲜嫩可口垂涎欲滴,爆炒的可口小青菜,还有和青菜一起炒的腊肉,香气扑鼻,刘协一连扒拉两碗米饭,嘴角沾着米粒,嘴巴鼓鼓的像只松鼠。 秀白拿着筷子戳戳腊肉,捡着精瘦的吃。 “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 甄宓挑着米粒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问。 秀白想一想:“等到年后吧,年后启程去汉中,我记得……他的大限就在这几月……”他几个字说的模糊,垂头扒饭的刘协眼中精光一闪:“等到年后吧。” 剩下的话自然不再说,说的多,让屋顶上的人听去可是罪过。 甄宓自然毫无意见,这是她过得最惬意的日子,大江南北,万里风光,天文地理武学医术,只要是她感兴趣的都能学,若是跟着旁人出来,只怕要为生计发愁,随着眼界的开阔,她倒是不在想嫁人的事,不是不愿意,与其做个妾还不如不嫁的好,幽州甄家,在将她嫁给袁熙的时候,收的聘礼便是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的报答,现在袁熙已死,那些财富也没了去处,便宜甄家。家中尚有兄长,母亲也不会没了依靠。 甄姬幽幽叹气,咬着筷子颇不是滋味。 秀白看在眼里倒是不好说话。 夜里的雪花越来越大,犹如鹅毛,深夜寂静,唯有雪花落在屋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一片一片又一片,安静叠加在一起,还有一大片空白处,估计那人身上早已白雪皑皑,这样下法,明儿大早,银装素裹。 用完饭秀白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擦手,甄姬抱着书回到房里点起一盏温暖的烛光,隔壁房间探出一个小脑袋,湿漉漉冒着热气:“阿白快进来,我给你烧好洗澡水哒。”刘协将洗澡水调的温度适中,有点烫却不难受,浑身上下暖洋洋,小娃子拿着毛巾哼次哼次给他卖力擦背,时不时摸摸鼻子看看有无鼻血。 他随他去。 年纪轻轻你撸起试试? 秀爷靠在浴桶上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臂懒懒散散,眉宇间乍起风情,宛若出浴的海棠花。 勾的那人心痒痒百爪挠心。 换上单衣出来,刘协垫着脚给他擦头发,从上至下,每一寸细细擦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 “你笑什么?” 他皱眉。 刘协低着头:“我从未想过能有这般接近你的时候。” 秀爷:“那赵政和忽必烈?” 他记得不是吧? 刘协抬头,眼神认真执着:“不一样。” 不一样的,赵政时他甚至不敢告诉他他是谁,忽必烈时,每一刻相处他都带着愤怒和仇恨,唯有此时,雪花漫天,暗夜寂静,小院冬树,一盏烛火,岁月静好。 刘协傻傻一笑,就是年纪太小,心有余而力不足。 秀白一怔,看他一眼,转过头,什么话没说,让他继续擦头发,目光透过窗户落到院子里,夜色深深,唯有雪光尚存,他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有人爱到如此卑微,心里说不欢喜只怕是骗自己。他与二哈的仇恨早在元朝已经了解,未尝,不能安安静静和平共处,找个人嫁了? 他还是娶了他吧。 秀爷心里就是一丝念头,更想玩笑,念头乍起,便被按了下去,再无声息。 可心念,终究是起了,有朝一日会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开花结果。 擦完头发籍在三国遗失,莫说是现代,就是唐朝也少见踪影,等头发彻底干净,刘协已经躲在被窝里给他暖好被窝,露出一个脑袋睁着眼睛冲他讨好的笑,身后大尾巴摇来摇去,他想一想,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 刘协的眼睛刷的一亮,蹭蹭蹭,挪开一个位子让他进来。 被子里的温度正好比他体温高上一些,闭眼,倦倦欲睡,有人蹭一蹭他,恍然未觉,窗外寒风萧瑟,被子里温暖舒适,一眨眼,便沉入梦乡不知身在何处,也许,太过安心? “晚安,好梦,阿白……” 有人在对他说晚安? 他迷迷糊糊回道:“晚安……二哈……” 刘协闭上的眸子豁然睁开,怔怔看他半响,眼中波光流转,似有华光乍现,陡然弯起,眉眼盈盈,垂下眸子,轻轻在蔷薇色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晚安,阿白。” 请不要着急,我会努力长大,在我有能力追逐你之前,请一定要耐心等待。 等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汉朝是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关于军爷的幸福,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秀爷与X皇帝_91 第二日天蒙蒙亮,天空远方透着黎青,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院子里屋檐上压着沉甸甸的白雪,长长的冰凌结成钩子钩在屋檐下,刷刷刷,雪花碎末沸沸扬扬,扫把带起一阵寒风。 甄宓扎着头发束好衣袖,回头露出小半截白皙无暇的脸:“行啦?厨房里我蒸了饼,柜子里有咸菜,将就着吃吧,晌午我在去弄些好的。”古人一般吃两顿,秀白他们家三顿,甄宓跟着他们过日子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一日三顿,一天下来倍感带劲儿。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将就,昨儿下雪,甄宓大早上没得出去,索性将就一下,中午再去买些好菜回来。 秀白点点头:“你吃过了?” “吃过了。” 秀白又道:“你要不等等,我吃完跟你一起扫。” 甄宓摇摇头,脸蛋红扑扑,气也不喘,比上胭脂更好看,属于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块大的地方,一会子功夫就扫干净,没事多运动,没凑见我身体好了不少?”运动还是听秀白说的,刚出幽州那会儿,走几步喘口气,秀白没事就念叨要多运动,等她真多运动,没说,效果真不错,加上日日练的功夫,腰肢柔软,脚步有力落地无声,比起往前强上百倍。她当然不知,秀白给她的基础功夫根本就是七秀坊的冰心诀和云裳心法。 这姑娘,不入我大七秀坊太可惜。 院子不大,甄宓扫了大半,秀白点点头脚步一转去厨房拿个大饼子夹着咸菜蹲在走廊下看她扫雪,美人扫雪,一举一动,风姿卓越,挥舞间可见七秀剑法的影子。 咬一口饼点点头,姑娘天赋不错。 刘协还在睡觉,昨儿晚上折腾到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底下浓厚的黑色眼圈,秀白起身后他才稍稍眯一会儿,估摸着正午也该醒了,正好赶上甄宓妹子的午饭,他干脆没叫他。 这小鬼心里想的东西太嘘嘘。 甄宓扫完雪放下扫把,垂下头发拿簪子挽起,一根简单的碧玉簪,雕刻祥云图纹,落落大方温润如玉,提上篮子去买菜。白皙柔软的手指触摸上木门,秀白咬着饼子双剑出鞘,浮光掠影一般轻轻推开甄宓,长剑一指,冰冷的剑锋正好架在来人的脖子上:“你谁啊?” 被架上脖子的那人咧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肌肉结实:“喂,你干啥?” “你谁啊?” “……擦,在江东不认识你甘大爷也敢出来混?” 男人像一头狼,眼里是野性的光,麦色肌肤好似涂了蜂蜜一般,看的秀白咽一口口水,有点想吃肉的冲动。甘?他穿着短打,下面是靠水裤,大冬天一点也不嫌冷,下盘稳如磐石。 他知道是谁了。 剑尖不动,剑芒乍现,一丝殷红的血缓缓渗出,血珠落地,皑皑白雪上好大一朵艳丽的红。 甘宁的眼瞳骤然紧缩,成一条细细的线,他动作极快,一弯腰,手掌撑地脚上横扫,蹬蹬两声闷响将秀爷的剑锋踢开,同时人退了出去,伸手摸脖子:“奶奶个熊,上门是客知道不?”擦,摸了一手血。 “上门是客?”少年不紧不慢,收回长剑,剑尖指地,无机质的剑锋和白雪相应闪烁着杀机,声音冰冷:“我这里可没不请自来的客,也不曾见过无礼的客。” 甘宁龇牙,脚下用力,小腿一蹬,冷不丁听人叫一声:“喂,你鞋掉了。” 那声音清丽婉和,比他听过的所有声音都好听,微微一怔,下意识低头,额,就剩光秃秃的鞋面挂在脚上,鞋底不知道掉哪儿去,冷风吹过脚丫子嗖嗖的冷。 鞋底在身后,断裂处干脆利索,一刀两断,没有一点线头和毛糙。 关键是,这是他方才踢开对方剑锋的鞋。 甘宁傻了眼。 甄宓捂着嘴偷笑。 他听见笑声,抬头看去,呆呆愣愣,像只呆头鹅,好漂亮的妹子!他平生所见最漂亮的妹子,木有之一,眉眼弯弯温润如玉,一双眼睛好似天上繁星,又亮又闪,蕴藏着无限的光晕,一眼看过来甘宁的心都醉了,面白如玉,黑发似瀑,脸颊上染着一抹红晕,健康诱人。三国时期,不是大家闺秀就是沙场女将,他嫌弃大家闺秀太孱弱,女将太英气,可这样的女人偏偏像专门克他的克星,一眼就丢了三魂七魄天生符合他的审美。 “口水流下来咯。” 少年冷笑。 甘宁赶紧伸手擦擦嘴角,擦完继续光着脚丫子冲人姑娘傻笑。 好姑娘,不下手就没成别人媳妇了。 看见冲好姑娘流口水的男人秀白就讨厌,木有办法,以前在秀坊冲师姐妹流口水的猥琐男太多爷表示打成习惯然后再也改不过来╮(╯▽╰)╭,甘宁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好白菜岂能让汝等野猪拱了去? 甘宁横眉冷对。 后面一声咳嗽,气虚体弱,甘宁猛然转身:“主公。” 一身白袍绶带的青年眉目温润,一双眼睛柔和却深不见底,脸色苍白如纸,右手低着嘴边时不时溢出几声咳嗽:“冒昧前来拜访,不好意思。” 他与甘宁交手数回合,现在才站出来? 少年眯起眸子:“孙策?” 甘宁身体一动,目光微抬,一掠而过,又飞快垂头,目光之中满是警告,能将甘宁这头狼驯服的,恐唯有孙策,可惜,秀白淡淡:“你活不久哒。”孙策不是早该死?他记得史书上记载孙策貌似是打猎追踪白鹿受箭伤而亡,他怎么还活着?转念一想,刘协都要一统天下,孙策活着又有什么奇怪? “先生敏锐,洞擦力非同凡响。” 孙策苦笑,寒风一起,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秀白侧开半个身子:“进来吧。” 甘宁跟在孙策身后,老老实实,目光时不时落在甄宓身上,甄宓挽着篮子,转身出门,脚下一顿,回头笑眯眯随手抽出放在篮子里干净的抹布递给甘宁:“擦擦吧,你脖子上还有血。” 甘宁傻乎乎的接过来话也说不利索,倒是孙策多看她一眼,颇为惊讶:“幽州甄姬?” 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姬俏。 天下美女,貂蝉因吕布变二哈而不曾闻名天下至今当着王允的婢女,蔡文姬才名天下知,可那是才名,女子之中,当属大小乔与甄姬为翘楚,娶其一而终生无憾。 孙策娶的是大乔,却与妻齐名的美人颇为好奇,更何况这女子前不久才逃了袁家的亲事。 面如春花颜似月华,当真是倾国好颜色,大乔温婉,小乔俏丽,可这女子,却是行走间弱柳扶风眉宇满是坚毅之色,只怕是心智果敢之辈。 甄宓微微一笑,带着浅浅的光:“江东没有甄姬,我乃甄宓。” 说吧,出门买菜,容貌是啥,能吃咩? 她又不靠这张脸吃饭。 甘宁傻乎乎的看着对方离开,孙策微微咳嗽一声方才回神,手里拽着粗糙的抹布死活不肯松手,孙策无奈,只能随他去。院子的雪被甄宓扫的干干净净,唯有树枝和草地上的雪未动分毫,干干净净的雪地里一条青石小道别有风趣。 进屋温暖,秀白点起炭火。 一丝烟气弥漫,孙策闻不得烟味,强忍着又是一阵闷声咳嗽。 “你在自己府邸靠什么取暖?”秀爷十分好奇,地龙?开什么玩笑,以前倒是有可能,可刘协都快一统天下,那个诸侯会把这种把柄送过去。 孙策微微一笑,苍白疲倦:“今年是第一年,明年许就用不上。”大好青年,能文能武,却命不久矣,也许明年他就用不上炭火。 秀白哦一声,随手熄灭炭火,递过去一杯热茶:“暖暖。” “多谢。” 甘宁守在孙策身后,跟木桩子似的,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火爆脾气。这倒是难得,什么时候真性情什么时候克制,分寸把握的极准。难怪为孙策麾下掌管水军的大将。 “你来找我作甚?” 秀白开门见山,他们进江东的一瞬间就在孙策的监管之下。他认为孙策迟早会找上门,结果一大早打开门就看见江东的无冕之王站在自家门口带着心腹爱将准备调戏?他家的甄姬。 擦擦擦。 好吧,只有甘宁一个人。 好吧,不是调戏。 孙策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宽大的广袖轻轻拂过手背将茶盏放置桌上,手指修长白皙带着薄茧,一派文士风流的气质:“吾找吾皇。” “汝皇?” 秀爷与X皇帝_92 “吾皇。” “不好意思,你见不到。” 秀白挑起眉头,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挑衅。 “为何?” 孙策皱眉,苍白如冷玉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气。 不待见汉室归不待见,想自立归自立,也就想想,有刘协在一天,这个念头永远无法实现,要是小天子昏庸无能手无权柄那也就罢了,大不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小天子旷世奇才,小小年纪一杆长枪挑下无数武将,又有温侯相助,前后曹操成踏脚石后有刘玄德刘备鞍前马后,啧啧,乖乖做他的诸侯吧,不想史书骂的话。 可眼前之人,居然威胁皇帝? 秀白咪咪笑,明媚张扬,白皙柔软的手指一指里面房间:“哦,不好意思,他还在睡懒觉,估计一时半会起不来,要不,你吃了午饭再走?” “( ⊙ o ⊙)啊!”孙策。 他是不是听错了。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刘协散着头发满脸倦容打着呵欠时不时停一停,走出来赤着脚丫子也浑不在意,他与甘宁不同,甘宁是天生火力旺盛加上功夫底子好,刘协是臻至化境,不管是寒冬雪地还是熔岩烈火,他具是如履平地与往常无二。 “我饿了。” “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去!”他扯着秀白的袖子撒娇,秀爷随手给他一后脑勺,伟大的少帝大人嘤嘤嘤的捂脸泪奔一路往厨房去,脚丫子狂撒,娇嗔:“再也不理你了!你一点都不爱我!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有了新欢就叫人家滚,嘤嘤嘤……”擦,刘协,你是不是起来没吃药? 秀白冷眉:“你再乱说试试?” 少帝大人捂住嘴做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噤声不言,水汪汪的大眼睛朦朦胧胧一眨不眨盯着秀白,使劲看,歪一歪脑袋,轻轻眨动。 沉默的孙策忽然开口:“见过陛下。” 他起身,广袖轻拂,一躬身到底。 黑色的发丝垂落脸颊,人如玉,丝如泉,当真举世无双贵公子。 刘协也不叫起,定定看他,眼睛漆黑黑不见底,淡淡道:“孙策孙伯符?” “正是伯符。” 孙策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甘宁在他身后急的抓耳挠腮时不时瞪一眼刘协,甘宁是水匪出身,心里没王法,他奉孙策为主公那便是一心一意的侍奉孙策,天王老子来了也要靠边站。 秀白看热闹,端起茶水抿一口,刘协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人在江东,他就不怕孙策给小鞋穿?就算是皇帝可人家是地头蛇。不过,这货向来胆大,还记得公子姣是怎么死的?单枪匹马一枪穿心。 他呀,心黑手辣着呢。 刘协眯着眼:“听说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一手长枪使得极好,不在赵子龙赵将军之下,不知吾是否有幸讨教一二?” 孙策苦笑:“陛下过奖,赵将军枪术天下一绝,伯符只是略懂皮毛,陛下天子之尊,万万不可以身犯险。”他是真心苦,对刘协动手磕着碰着都是罪过,天下人的嘴,可毒着,诸侯之中,多少人摇着尾巴等机会向少帝卖好?更别说少帝身边有武力天下第一第二的吕布和赵子龙。 擦,伤着了总么破? 少帝陛□教体软易推倒,臣万万做不到啊!! 刘协手腕一抖,从腰间抽出两个黑铁棒子,微微用力,蹭蹭两声兵戈,棒子伸展,黑色的枪暴露在空气中,枪尖玄黑,微微颤动,发出锐利的鸣叫。 “别叫别叫。”刘协将一只枪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摸摸一只黑枪:“乖乖的,别闹,不然以后都不带你们玩。” 枪身停止鸣叫,他抛给孙策,枪身不长,也就一米五六,他使着正好,孙策使却有点矮小。 孙伯符借枪,枪一入手脱口而出:“好枪!” 刘协挑眉:“你试试。” 孙策手指轻抚枪身,来回两趟,忽然在枪间下停住,也不知是碰到什么地方,枪身发出一声清鸣,竟再伸展出一截来,这下使者,正好合适,他忍不住抖了个枪花。 “请吧。” 孙伯符深深看一眼刘协,垂首:“谨遵陛下之意。” 率先走出去。 刘协正要跟上,冷不丁秀白叫他一声,这货下意识哎一声,蹦蹦哒哒跑回来抬头萌萌哒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星星眼,看我无辜的小眼神。 “你到底想怎么想?” “没怎么……啊……” 他捂着头眼泪汪汪,自家亲爱的越来越暴力总么破? 一开始就没温柔过。 “阿白阿白,不用担心。”刘协笑眯眯,眉眼弯弯:“你只要专心收集龙气就好,剩下的我来,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我和吕布都没问题的。” 一边说一边伸着手垫起脚摸摸秀爷白皙的额头,唔,手感真好。 摸完笑着出去。 秀白呆愣,他这是被人摸头了?安慰了? 心里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二哈,感觉……蛮治愈的…… 秀白跟着出去。 枪风凌厉,少年先动,人枪如一,劈开寒风肉眼几乎不可见,他速度极快,眨眼已至孙策眼前,脚下一点,人高高跳起,手中枪尖狠狠劈下,安静无声的一枪,劈开寒风和冷雪,快若闪电。孙策下意识抬手横枪挡住,手腕一震,相接处极大的力度震得他手腕发麻经脉颤抖,刘协人小力气却大的惊人。 比起吕布不曾多让。 “哦?伯符,不错哦。” 刘协挑眉,嘴角泛起一抹笑:“那这招如何?” 他提枪,一脚踩在孙策横栏的枪身上,人跃至半空,夹杂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 比起至静的一枪,这一枪裹着风声凄厉尖锐咆哮。 动如雷霆。 他比以前更加强大。 孙策后退半步,侧身勉强避开枪风,但衣襟为枪风所掠干脆利落的断成两截,手上枪花一抖,寒芒点点化作千万,如暴雨梨花袭向刘协。刘协大巧若拙,一力降十会,一招一式具是玉石俱焚的架势,还未打,便让敌人骇破胆,然孙策却不是,他出身江东世族,累世书香战场儒将,招式以静制动,以巧胜力,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胜过刘协。 以灵巧大气著称的还有赵云。 赵云不是刘协对手,更何况,他不光是刚烈,枪式一转,开始剑走偏锋,招式诡异狠辣。 这就是天策啊。 秀爷与X皇帝_93 秀爷恍然出神,在回廊下坐下,抬头看见门开,甄宓提着菜篮子进来,笑眯眯对她招招手:“小宓儿,快过来。”甄宓提着篮子过来,甘宁五大三粗,手脚却麻利,不知道从哪里寻出干净的大片树叶,仔仔细细将灰尘扫干净。甄宓侧身坐下,倒是多看他一眼,看的他涨红脸手足无措。 甘宁的心是颗纯爷们的心。 粗中有细,倒是极好。 秀白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甄宓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好,加上最近又学了剑舞医术和烹饪,上的厅堂下得厨房,打的了小三斗得了流氓,莫说甘宁就是孙策她都配的,她又不比大小乔差,咳咳,比喻比喻,可这妮子心野着呢,不知怎么样倒是愿意一个人过日子,说是悠闲自在,她一女子既然能把男人会的都学会那还要男人作甚?秀白每每想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叹气,他到底把甄宓带到什么胡同里去了?甄宓不愿意嫁人就算了,可总是要找个伴,等他与刘协离开,甄宓孤零零一人,幽州甄家她是不愿意回的,到时候天大地大,一个人怎么能行? 秀爷操起做父亲的一颗老心。 甘宁不错,可以考虑,等刘协收复江东天下豪杰多得是,再看看吧。 鼻子间一阵清香,他抬头微微一怔,拿过果子啧啧称奇:“大冬天你哪来的果子?” 甄宓横他一看:“爱吃不吃。” “吃,怎地不吃。”咬一口酸甜清香,放了一阵,可味道尚好,大冬天吃果子也不容易,一口停住,再看看,甄宓托着下颌坐在台阶上看刘协和孙策斗殴,篮子里除了肉和菜不见第二个果子。 秀白心生暖意,背过手,将果子拢在袖子里暗自催动内力。 云裳心法助长生机。 再拿出来,手里多了一朵漂亮的粉色的花和一个果子,把花和果子递给甄宓。 甄宓惊讶:“你拿来的果子和花?” 大冬天找朵花不容易。 秀白眉眼弯弯,慢悠悠:“你管我。爱要不要。” 甄宓接过花,反手插在头上,云鬓如墨泛着幽光,粉色的花衬得人如美玉更似花娇,直叫甘宁看直眼。 “要,怎地不要。” 她微微一笑,眸光清澈,波光流转,清丽无双。 果子是秀爷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花是那颗果子的核催生出来的。 最近云裳心法大涨赶脚自己可以客串异能总么破? 有点小羞涩哦。 再拿出一个果子,叫道:“刘协,吃东西呢。” 院子里搅起漫天风雪,枪影万千看不见中间人,耳边依稀是时不时凌厉的破空声。 闻声那边一顿,刘协脚尖一点,人略过十来米跳出战圈,额头上有点汗,脸上红扑扑,气不喘衣衫整齐,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都点凌乱,上面沾着雪,他收回长枪连碰带跳过来,凑过脸:“什么吃的?” 说话吐气温热,喷涂在秀白脸上,他一巴掌拍来,递给他果子。 刘协傻笑,转身坐下。 甘宁已经奔往孙策而去。 漫天风雪散去,青石的地上满是交错纵横的深深沟壑,仔细看是枪锋造成,孙策比刘协要凄惨一些,本就脸色苍白,现在更加惨白如纸看不出一丝血色,握着枪身的虎口处崩裂冒出鲜血。 他浑不在意,走过来跪在地上:“江东孙伯符参见陛下。”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在刘协面前行大礼。 刘协对他很是手下留情,衣服上有好几处被枪风撕裂的地方,但皮肉没一点损伤,甚至连划痕都没有。 他还未跪下便被刘协拦住,少年眼神严肃认真:“孙伯符,吾乃刘协,你可以叫我阿协。” “臣惶恐!” 少年陡然一笑,肆意明媚:“吾让你叫你便叫,谁敢多言?吾顶着!” 孙策心头一暖,他身体已经不行,孙权年幼,江东世族盘踞,他要是走了,估计孙权能被吃的渣都不剩,刘协年少英明,天下共主,正正经经的帝王,他现在投靠,总比将来他不在了,让刘协吃掉要好。 主动的和被动的,总是不一样。 少年帝王,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他想,也许这是个不错的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伯符是过来投靠的,心高气傲的人被刘协一顿揍,勉强算是服了吧~咩~~~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孙策被甘宁扶进屋子,放在榻上,青年一垂头,侧身吐出一口血。 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修长白皙的手指青筋肉眼可见,破裂的虎口冒出丝丝血迹。他无力摆摆手:“兴霸退下,陛下,臣失礼。”他是真心抱歉,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来说,一旦效忠满心满意都是主公,详情参考甘兴霸。 女神在身边这货满眼只有他主公。 刘协回头讨好的冲秀白露出乖巧的笑容,眼神亮晶晶,脸上两朵粉色的红晕宛若金童,秀白看他一眼不说话,袖子一紧,一只小手拉着轻轻摇晃,晃着晃着心肠一软,叹道:“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走上前取出双剑,蹭一声,满室清辉寒光耀眼,甘兴霸下意识护住孙策,失声道:“你要作甚!” “作甚?” 秀爷后退三步,离孙策远远的,手腕一抖,长剑晃动,漫天粉色虚影,花瓣绸缎中人影摇曳宛若梦幻,点点光晕洒落在孙策身上,肉眼可见,青年手上的伤势愈合,脸色渐渐涌上血色,眸里充满清光,他豁然抬头,自榻上一跃而起,身姿矫健,人如冷玉,一举一动具是精神,哪里有片刻前的虚弱? 秀白收回双剑,回鞘。 “这这这……妖……”甘兴霸瞠目结舌,话出一半被孙策狠狠敲了一下,孙策使个眼神,他不由讪讪,摸摸鼻子,小心退到一边,深怕说不该说的。 三国时期还有道术,孙策早该死去,无数神医大夫回天乏术,大乔是左慈的关门弟子,用左慈传下的符咒为他续命,可他自己明白依然油尽灯枯,撑不了多久,而今,这人古古怪怪的一招,那些粉色花瓣飘落他身体后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变的有力健康,久违的生命力。 他忽然明白。 为何刘协要跟着这人走,要有甄宓为何要逃婚。 有这样一个人在,天大地大,只怕哪里都去的,肆意逍遥。 “多谢先生。” 他长长鞠一躬。 秀白指一指:“感谢他吧。” 他指的是刘协。 孙策含笑,跪拜:“谢陛下。” 刘协嘻嘻哈哈:“既然爱卿已好,不如再来一场?”孙策含笑点头,刘协的枪法当真是极好,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无法抗衡,但是身体里奔涌的活力让他极为高兴。 甄宓笑道:“正巧我买了好些吃食回来,仔细弄弄要不午时在这儿用膳?” “午时?”孙策奇道。 “我们习惯一日三餐。” 他啧啧称奇,点头:“恭敬不如从命,如此麻烦甄姬。” 甄宓笑着摇手,家里难得来客人,尤其是对刘协有帮助的人,她乐在其中。转身进厨房,甘宁忽然叫道:“我来……我来帮姑娘的忙。”这话让屋里人视线全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孙策,从未见过如此殷勤羞涩的甘兴霸,脸色通红手足无措眼神不知往哪里放,他心思一转,就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忽然一笑。 秀爷与X皇帝_94 兴霸也是时候该成家。 成家立业,他有业后该有家,这么些年,眼高于顶,总算有个他能入眼的姑娘,也是,要是甄姬都不能入眼,还有那个女子能打动他? 甄姬定定看他,目光清澈,甘兴霸眼神认真执着,看的她心头一动,嫣然一笑:“有劳。” 说罢转身,甘宁喜上心头,搓着手跟在甄姬后面,远远看去,一前一后,少女身后像是跟着一只大型犬一般,边走边说话,逗得少女一乐他便兴奋的摇尾巴。 秀白微笑,伸伸懒腰,从窗子里看一眼,天空又开始阴沉沉,一场大雪降至,冷风呼啸,地上残雪未散,庭院中枪声虎虎生威你来我往枪影重重,毫无杀机,却下手狠辣。他回头,转身往厨房去,里面甄宓正在切肉,甘宁人高马大蹲在地上,粗糙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剥豆子,旁边放着剥好的一碗。 “宓儿宓儿。” “哎。”甄宓回应。 “要下雪了,午时咱们吃火锅咋样?”秀爷提议。 “火锅?”甘宁支起耳朵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甄宓嫣然一笑:“正巧,我买了腊肉和鱼还有蔬菜,加上豆腐,齐全,午时煮一锅火锅,要不要把我前些日子埋在树下的梅酒挖出来?红泥小火炉怎样?” “妙哉!妙哉!” 秀爷连连点头。 甄宓回身带着眼冒精光的甘兴霸继续准备饭菜,反手将鱼扔给他:“去,刮干净。” 甘宁屁颠颠双手捧鱼蹲在水盆边挽起袖子噗嗤噗嗤的开始操刀子,鱼尾巴一卷一卷,时不时拍溅水花在他脸上,这汉子满心满眼只有鱼,时不时回头看看女神,呵呵傻笑。 唯有牡丹真国色,便是无情也动人。 更何况,牡丹未必无真情。 秀爷哒哒哒的走开。 大雪一时三刻落下,纷纷扬扬,静悄悄,漫天雪花缓缓飘落,地上残雪覆盖初白,寂静无声。院子里的树算的长青,枝繁叶茂,秀爷蹲下树下拿剑鞘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泥土,耳边尽是兵戈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络绎不绝,回头一眼,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得两团影子缠斗一团,收回目光继续挖。慢工出细活,他终于在雪下大之前将酒挖了出来,一坛梅花酒,用初开的红梅合着初雪加最好的高粱小麦酿制,甄宓的手艺,拍拍酒坛子上的泥土抱着回屋,顺便叫上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人。 屋子里暖暖的,染上炭火,炭火上放着大铜锅,锅里煮的红艳艳的辣椒油,里面放了花椒,桂皮,八角,姜蒜和香料,好些东西是秀白从空间取出,盘子里摆好豆腐,水灵灵的青菜,肉花漂亮的腊肉和切好的鱼肉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香味扑鼻。 甄宓洗好手,正在放碗筷,脸上红扑扑发丝微微凌乱。 美人如玉。 令人食指大动。 围着方桌做好,这桌子也是秀爷和刘协合力做出来,汉代多为长案,一人一案,十分不习惯也不喜欢。 孙策颇为惊奇,尝试将鱼肉放进火锅里涮涮,捞出,一口咬下去,鲜嫩可口,香味扑鼻,一股辣味从口腔蔓延开,暖洋洋。 “唔!” 他忍不住眼睛眉毛皱成一团,片刻后舒展,手指控制不住再次涮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眼里有水气闪过。 这货…… 呵呵…… 我勒个去!! 孙哥你爱吃火锅呀!( ⊙ o ⊙)! 秀白夹一筷子,满足的眯起眼,等他再伸出筷子,微微一顿,碗里堆得像座小山,刘协捂着嘴巴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看他,秀白这筷子终究是伸出去,夹起丸子放进嘴里,咬一口,又香又辣,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 刘协慌了手脚,赶紧递过来桃花露,嘴里念叨:“快喝一口,喝一口解解辣。” 他看着他满心着急的样子,心头温暖。 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满意足,甘宁处处周到的侍候甄小宓,对孙策都没这般殷勤。 外面雪花渐大,漫天风雪,隔五米便不见人影,天色渐晚,孙策与甘宁起身告辞,再三对刘协发出邀请具被刘协拒绝,无奈只好作罢,孙策道:“我回府后会尽快派人递信与温侯。” “去吧去吧,等吕布来了我让他请你喝酒。”刘协微微一笑,温暖真诚,当他这样笑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拒绝,像个小太阳,没心没肺,典型的天策哈士奇的笑容,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笑容,却让人心生暖意,不由的想去相信和信赖他,无法拒绝,好像跟着他天塌下来也没关系。 孙策一怔,随即一笑,拱拱手,带着甘宁撑着伞往外走。 门嘎吱一声打开,素衣女子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撑着油纸伞,一头青丝如墨在风雪中格外显目。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在风声中断断续续:“不是不让你出来吗?夫君,你的身子撑不住……等等……” 她话语到一半停住,将伞扔到一边,拿过孙策的手腕细细把脉。 孙策不言不语,含笑看着她。 女子一声惊呼,喜极而泣,扑倒在他的怀里。 男人低头跟她说了什么,她抬头看过来,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感激。 两夫妻隔得远远的对他们挥挥手,相偕离去。 “他们感情倒是好。”甄宓侧着头,一手托腮,目光温柔,似有叹息,脸上红晕,发丝凌乱,说不清的丰姿魅惑楚楚诱人。秀白调笑:“怎么,你羡慕?” 甄宓撇撇嘴,嘴硬:“我才不羡慕,难道女子除了嫁人就没别的好了?” 她不再理睬秀白和刘协,起身开始收拾,桌上零零碎碎乱七八糟,好些吃食不曾动过,甄宓拿东西装好放进食盒里,又将剩下的汤水倒掉,将桌子收拾干净后撑着伞急急忙忙的出门:“不要等我,你先睡吧。” 她回头嘱咐一声,人进了风雪眨眼就消失茫茫之中。 秀白长长吐出一口气,肚子里暖洋洋,再看刘协,他正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目光深邃,在烛火下闪闪发光,看的秀白不自在,微微撇过头去:“我不放心甄宓,要不要去看看?左右吃饱,顺道走走?” 刘协欣喜若狂。 秀白身姿高挑,牵着刘协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带着薄薄的茧,捏在手心里有点软嫩,他的脑袋正好到他的心口处,一低头就能看见发顶的旋涡状。 他好像,又长高了? 刘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逐渐长大。 这样微妙的感觉,更像是亲人一般。 出门跟在甄宓后面,她走的极快又稳,地上鲜少有脚印留下,即使有也是浅浅的一层,风一吹消失无踪。少女在一处转角处停下,这里罕无人烟,唯有风声呼啸,白雪皑皑,陡然一声细小的叫声。 秀白牵着刘协停下。 残岩断壁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黑的白的花的,喵呜呜的,汪汪汪的,乱叫一气,撒娇似的凑在甄宓身边,她蹲□打开食盒,取出未吃完的肉和饭菜搅拌在一起,用碗装好放在避风处,一群猫围上去,还有些并不着急,围着她喵喵叫,汪汪的摇尾巴,时不时拿脑袋蹭一蹭她的脚。蹭的少女咯咯直笑,蹲□一个一个开始用手指顺毛,毛绒绒舒服的眯起眼睛,使劲蹭蹭蹭。 里面的猫咪喵呜一声,舔着嘴巴出来,碗里干干净净。 甄宓又取了饭出来拌好。 第二批动物围在一起,吃饱的坐在她身边舔着爪子洗脸,时不时蹭一蹭甄宓。 少女撑着伞低头看着这些流浪的动物,眸光温柔,清丽的面容似有光芒闪烁,由内到外散发的柔暖和愉悦,乱世之中,人为蝼蚁,又有谁来管这些动物的死活?江东尚且富裕,越是战乱的地方,越是生存不易,这些东西莫说没人管,就是被煮了吃又有谁来说上一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盼着能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衣食富足的一天。 她心有所悟。 “你若喜欢,全部带回去养着便是。” 风雪中有人说道。 她抬头,微微一笑:“不用。” 秀爷与X皇帝_95 她带回去又怎样?人尚且救治不了,更何况猫狗?他们吃的粮食,也许省省能养活一个人,这几日是她心软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它们全心全意信赖的眸子。 脚步就下意识的过来。 其实,比起人,它们更可爱一些不是吗? 那些动物终究还是被秀白领回家里,不多不少,猫咪有七只,大狗三只,一共十只,院子里走廊下搭起木制的小屋,里面放好棉絮和破布,柔柔软软做个保暖的狗窝猫窝,靠着门口放着水盆和食盆,给猫猫狗狗洗完澡,它们靠在一起,卷着尾巴舒舒服服的睡着。这些东西许是流浪太久,许是被人曾经养过,身上带着温驯和野性,初始靠近它们伸着锋利的爪子,一旦确定无害便暴露出本性,喵呜呜的撒娇。 叫的人心肠发软。 天色已晚,伸手不见五指,走廊下雪花飘落进来,大堂里秀白和刘协正在下棋,甄宓擦好头发出来,脸上带着水气:“要不要煮茶?下雪煮茶是雅趣。” 秀白和刘协纷纷点头。 她便坐在窗前点燃小火炉,放上茶壶开始烧水。 外面走廊下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娇软的喵叫。 “我没想到你会把它们都带回来。我想的是,这江东总是有可怜人,去救他们总比救猫狗来的好。”甄宓露出半截皓腕,凤凰三点头,茶水氤氲出白色的雾气,清香的茶水扑鼻甘甜。这是秀白告诉她的法子,秀白和刘协都不爱茶汤,总觉得开水里除了茶叶再放别的就是亵渎,什么桂皮八角统统不要。 甄宓一人给一杯,自己那杯加了几个晒干的红枣,枣香和茶香混合一气,喝下去回味甘甜带着枣子的味道。 “救人与救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秀白落下一子,屠掉刘协的大龙,心情大好:“我救猫狗,不代表我不会救人,我救人,不代表我不会救猫猫狗狗,随心而已。” 想救就救,哪来那么多计较? 甄宓一怔,随即一笑:“说的也是。” 美人端坐,身姿如玉,面容清丽,双目柔和,眉若远山嘴角含笑,瑰丽婉转,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美人常有,绝世不多,能遗世独立的美人不光姿容绝色更有是气质独特。貂蝉是媚,魅惑入骨,垂眸间勾人心魄,大乔是清,清清淡淡宛若清水,干净透彻,即使看不清面容,却依然让人一见难忘。秀白是冷,冷冷清清,像一把绝世利剑,剑为魄,锋为魂,他若不收敛,旁人第一眼便觉得心神胆寒。 偏生甄宓不一样。 最初的甄宓,娇俏婉约,如花蕾上的露珠,美好不经世事。 现在的甄宓,风华绝代,春风化雨,心怀慈悲却心智坚定。 这样的美人,才是最好的。 风流肯落他人后。 “医术学的如何?” “已经看过难经,针术也差不多。” “那么……” “咩?” “明天开始我们去义诊。” “义诊?” “去不去?” “当然!!” 夜里风大,下完棋,喝完茶,收拾好,甄宓先行回房间,秀白带着刘协洗白白,准备睡觉。抱着刘协像抱着一只小火炉,他身上暖洋洋的。正要睡,冷不丁光芒大作,伊布窜出来乱叫,爪子一挥,全抓刘协脸上,白皙的小脸上五道爪子印。 “伊布!” 秀白恼怒。 刘协捂着脸冷冰冰看着这东西,再一回头,委屈的躲进秀爷怀里嘤嘤嘤。 伊布炸毛:“让它出来。” “它?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秀白叹气。 “又是哪个它?” “阿白阿白,让刘协这混蛋把他家的系统放出来!” 伊布也委屈。 秀白一低头,刘协一震,身体微微发亮,一个半圆的金属小球有气无力的飘出来,周身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死伊布,大半夜不睡觉你叫我?” “混蛋!!” 伊布尖叫,浑身炸毛,后爪一蹬扑了上去。 两只系统滚成一团,秀白刘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颇有点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拉伊布君出来溜溜,汉朝是个蛮温暖的朝代,适合增进感情!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秀白捉住伊布抱着它,轻声道:“你怎么呢?说说,我帮你出气,别气坏自己。” 伊布目光一转,指着圆溜溜的系统君依依呀呀开始告状,它是真生气,天杀的系统君不仅不靠谱还各种纠结,秀白为它宿主身受重伤,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回来,好不容易好了,结果这货又跟过来,它现在是看见他们就烦躁,整个瘟神!阿白应该远离他们! 秀白听它这么说不禁一酸,从彼此防备到生死信任,伊布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秀白是又心酸又感动,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要是能干一点伊布君就不要操心到心碎的地步。 那边刘协抓住圆溜溜的金属球横眉怒眼咬牙切齿:“你出来作甚?劳资谈个恋爱容易吗?你个猪队友!你看人家的系统,贴心可爱,你再看看你,你除了威胁你还会做什么?” “……”系统君也很无奈,它第一次遇上隔壁家变异的系统君,不光外型可爱特莫的还贴心!这让一贯冷冰冰威胁别人做事的主神模式的系统君情以何堪!它也好像抱着撒娇总么破! ╮(╯_╰)╭ 好不容易哄好系统君,秀白心软的让伊布跟他睡,毛绒绒伊布洗干净自己团成团子盘踞在他枕头边,将湿润的鼻子靠在白皙的脸颊边,碰一碰,轻声道:“阿白,晚安。”目光温柔水水润润,安静祥和。 秀白亲亲它:“晚安伊布。” 熄灭烛火,室内安安静静,那边榻上刘协与圆溜溜冰冷对视,压低声音:“你过来干嘛?吕布让你过来的?他又出什么妖蛾子?” 圆溜溜冰冷无机制:“吕布让你确定秀白的安全,孙策递了降书,他半月之后带人过来,你别太过分,说好一起分享的,你不动声色带他私奔是个什么情况?他要是得不到那就拉你一起死,左右阿白他是舍不得动,对你却无所顾忌。” 刘协脸色一变:“有本事他来啊!” 看着罪魁祸首目光冷冽:“先稳住他,等秀白走了就吃了他!” 圆溜溜现在确定,不是它不贴心不爱撒娇,而是它找的宿主特莫的不是人渣种马就是鬼畜! 这日子没法过! →_→ 伊布,我们换换呗。 ╮(╯_╰)╭ 一夜好眠。 秀爷与X皇帝_96 雪花在半夜就将大地覆盖,雪地泛着莹莹之光。第二天大早,打开房门迎头寒风扑面,牙齿咯咯直打冷颤,缩缩脖子抖抖脚。年关将至,到处可见喜色,甄宓早早出去买菜,过年的东西,秀白练剑时她大包小包回来满头大汗,微微一笑:“宓儿,要不要过过招?” 甄宓眼神一亮:“等我。” 她进厨房又飞奔出来,双手拿剑,头发束起,英姿飒爽,傲然而立。 “你先来。”秀白让她。 甄宓也不退让,双手挽起剑花,手腕一抖,一招江海凝光,剑光万千,清凌透彻。 秀白眉头一挑,同样一招江海凝光,平平淡淡,朴实无华,剑锋乍起,一抹清光乍现,如月照在江面时第一抹接触的光,安安静静内藏风华。 一招挑开甄宓的剑锋,长剑如灵蛇,纠缠而上停在白皙如玉的脖颈处。 “我输了。” 甄宓有些沮丧。 秀白道:“你进步很多,初具模样,只不过内力不济,平时多练练。”他交给甄宓是猿公剑法和冰心决,云裳试过,但甄宓练不了,云裳的内力在体内一流而过,他干脆教医术,好歹过来之前去过万花谷医圣门下讨教。 甄宓天资聪慧,一点就通。 甄宓认真记下,打算晚上将读兵书的时间抽半个时辰出来练剑,乱世女子有武艺防身总是好的。 练完剑法,秀白拿扫把扫雪,将雪花推堆积一处,玩心大起,蹲□把雪花捏捏捏,捏出一个小小膝盖高的人出来。他拿着剑在雪人脸上雕刻,一会子功夫雕刻出一个小小刘协。 雪人刘协在雪地里歪着脑袋冲他笑,秀白忍不住露出微笑,微微微笑,目光如水,清凉沁人。 刘协脚下一顿,一个呵欠打一半,慢慢收回去,他站在回廊下冲雪地里那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有你真好。 中午用过午饭,甄宓戴着惟帽,秀白和刘协一人背一个医药箱往城中心去。今年严冬,生病人多,大夫少,大多熬熬就熬过去,实在熬不过去才请大夫,大夫的诊费通常是一户人家半月的嚼头。他们在城中寻一处热闹的地方摆好摊子。半个时辰过去不见有人,直到有老人半信半疑过来又感恩戴德走,甄宓的生意才打开,左右不要钱,看看又无妨,这年头有能耐的女子不少,如江东大乔,孙尚香。 秀白跟刘协站在后面时不时抓抓药镇镇场子,秀爷为了增加信服力特意换上狰狞的鲛刀,背背鲛刀的少年清丽冷峻,如冰山一般冷漠,莫说造次,就是多看一眼都冷的慌。 甄宓打开场子,人逐渐增多。 面前一个同样戴着帷帽的女子在家丁的护卫下伸出手腕,白皙如玉盈盈不堪一握。 甄宓抬头定定看她一眼,隔着两层纱看不真切,她一挑眉,伸手号脉,仔仔细细切一遍脉,方道:“这位夫人,你没有什么大碍。” “哦?”那女子声音清脆悦耳,甘甜如露:“你这大夫莫不是不学无术?城中好几位有名的大夫都说我有病,你却偏偏说我没病?还是再来看过,莫要误诊。” 砸场子? 秀白露出一丝冷笑。 他大基三万花谷的医术会有问题?这女人分明是来找茬! 秀白手握住鲛刀刀柄。 刘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微笑的摇头,似胸有成竹。 秀爷一怔,松开手。 甄宓那边开口:“夫人,您的确没有毛病,只是身体较为虚弱,好生调养,大雪天少出门,免得寒气如体子嗣不易的。” 言下之意,你本来没毛病,再没事到处跑小心出毛病! 那女子冷笑一声:“天大的笑话,你若不会看病趁早收了你这摊子,莫要误人性命。那大夫分明说我有毛病,只不过却不是这体弱之症!” 甄宓皱眉,目光冷冽,几分不悦:“小乔夫人,你再胡言乱语只怕丢了你家周都督的脸面。” 四周的议论的人群安静下来,具是看着那女子,那女子拂袖而起,怒道:“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你这样的女子,还是好生生在家中安分,在外只会招惹灾祸!” “呵呵。” 甄宓冷笑,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你带的人多就好?回手,秀白扔过双剑,起手一招名动四方,佳人亮剑,剑气如虹,美人如剑名动四方,接着一招雷霆震怒,快很准,照面就震晕女子带来的家丁,那女子连连后退,不曾想,甄宓脚下不动,一抬手,江海凝光,剑气纵横,清光一闪,劈开她头上纱帽却不伤分毫。 女子一张面容娇俏如花嗔怒皆宜,眸若星月带着点点泪光,脸蛋苍白,瓜子脸带着婴儿肥,圆圆润润可爱俏丽。 她怒视甄宓,咬着下唇。 “真的是小乔夫人……” “天啊……” “真的……” “小乔夫人为什么来这儿……” “她在为难大夫?” “也不知周都督知不知?” 四周议论纷纷,小乔一跺脚,以袖掩面飞奔而去,依稀听见啜泣声。 好吧,其实甄宓是故意的,谁让她欺负到她头上? 甄姑娘安安稳稳坐下,一伸手,长叹:“下一位。” 义诊到旁晚结束,一直不曾见小乔再来,秀白刘协和甄宓收拾东西回家,带来的药材用的七七八八,江东城外有山,山中寻常草药随处可见,甄宓开的方子多半是寻常草药只要山里寻一寻轻而易举,药箱里的药草是给家中无壮丁,老弱妇孺准备,还有一些疑难杂症,秀爷有钱,不光秀爷有钱,刘协更是天下大大的土豪。 整个大汉都是他的。 路上路过买点野菜,回去凉拌吃。 一路回去,晚上风雪又起,这是这个月的第四场雪,往往残雪未化新雪又起,秀爷不由担心,甄宓拿着刀币尝试卜算,还有占星,每次都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终究一撒手,长叹:“这场雪只怕要下好几天,江东城的百姓若是毫无准备只怕有好些熬不过这场雪。” “晚饭后去江东府邸走一趟告知孙策,让他早做准备。” 听刘协这样说,甄宓放下心,去准备晚饭,饭熟上桌,听见有人敲门,她去开门,门口站着一群人,三男两女,孙策甘宁和大乔,还有一男一女不认识,举止亲昵,应该是夫妻,男的俊朗如玉,女的……甄宓定睛一看,这不是就是小乔夫人?小乔夫人沉着脸不情不愿。 甄姬一笑:“贵客上门,有失远迎。” 孙策还未说话,小乔冷哼一声,大乔轻声道:“妹妹。” 小乔妹子撇过脸去不再说话,却也没给好脸色。 孙策拱拱手:“我等前来拜访主公,劳烦甄姬通报一声。” 这人就是规矩多,天上下着雪,夜色渐深,她又不好意思赶人,可看小乔脸色,这样将人放进去又心有不甘,甄姑娘道:“这是不巧,正赶上饭点,夜深雪大,各位还是回吧。” “你……” “小乔!” 她身边的男人低喝一声,小乔姑娘咬牙切齿,看的甄宓一阵暗笑。 正欲关上门,大乔出声:“甄姑娘,若是主公在用膳,我等可在门外等候,主公用膳之后若是有暇可否劳烦姑娘通报一声?若是无暇,我等便回,改日再来就是。”她说话轻柔,吐字和缓如一阵春风,让人心生宁静,不骄不躁,每一个字都好似发自真心。 甄宓定定看她好一会儿,忽然一笑,让开半个身子:“请吧,让你们再外面等着倒是不好。” 她在前面领路,后面能听见小乔气呼呼的声音:“她分明就是刁难人。” “小乔,莫要胡说!” 大乔轻喝小乔,小乔向来听她姐姐的话,只能作罢。 甄宓在前方,轻飘飘甩出一句话:“这便是刁难?小乔姑娘旁晚的那算什么?” 秀爷与X皇帝_97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小乔眼眶都红了,小姑娘的脾气就是嫁人也不曾改过,好在周瑜是个良配对她真心。 “我欺人太甚?” 甄姬缓缓回头,目光冷冽,杀气腾腾:“我若是欺人太甚只怕你现在性命难保!” 这话一出,所有人豁然变色。 甄宓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小路一条,地上有雪,她在前,脚下缓缓,长裙委地却不见丝毫的脚印,踏雪无痕,轻若柳絮,她说的不是假话,真要欺人太甚早就一剑宰了小乔姑娘。 有时候不知进退的妹子很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妹子被宠坏哒,甄姑娘向女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甄宓带着孙策进去,大堂打开,里面冒出腾腾热气,刘协拿筷子抬手漫不经心:“哟,伯符,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点?”他们今天又涮火锅,红艳艳的麻油咕噜翻滚,花椒桂皮勾人垂涎。 孙策带着大乔行礼,让开半个身:“这是舍弟周瑜,内妹小乔。” 周瑜周都督一表人才英气勃勃,面如 冠玉,双目内敛,开阖间精光乍现,他撩起衣摆行大礼,抬头间漫不经心一眼扫过少年。刘协硬是等他拜完才叫起。 “周都督果真不凡。”少年似笑非笑。 目光一转落到小乔身上。 小乔咬着牙盈盈一拜,这礼比起周瑜来说太轻。小乔姑娘生来富贵,又是周瑜好不容易娶来,甚至算抢,婚后百般宠爱,她姐姐又是孙策正室夫人,江东城中尚有威信,养成她刁蛮性格,其实本性不坏。 “起吧,小乔姑娘这礼太珍贵,刘协担当不起。” 孙策勃然变色,怒喝小乔:“小乔,跪下。” 小乔不敢相信,委屈的眼泪簌簌落下,美人落泪令人怜惜。 气氛僵持,小乔就是哭,其他一概不理。孙策和周瑜蹦着脸不语,刘协秀白甄宓愉快的涮火锅。 良久,大乔长叹一声,裙脚散落如盛开的花,缓缓拜下:“舍妹顽劣,乔姝代妹赔罪,望陛下宽恕。” 刘协筷子一顿,笑道:“伯符倒是找了个贤内助,都坐下,莫要拘束。” 擦,你方才怎么不说?刘协手中有重兵,大家忍了。 甄宓给他们添了碗筷。 大家坐在一起涮火锅。 “前些日子多谢陛下和先生相救,大恩不言谢,以后伯符这条命就是陛下的。” 呵呵,这不废话,你江东都是刘协的你难道不是刘协的?不过,刘协本就是拿秀爷技能送人情,心甘情愿总比强迫好。 “三日之后,温侯将入江东。” “我等早做准备。” “宓儿。”刘协叫甄宓,甄宓抬头,在众人目光下缓缓道:“这场大雪还有三日,三日之后不会冰消雪融,城中百姓还是早做安排。” 她话音刚落,小乔抢话:“你怎么知道?莫要胡言。” 小乔对甄姬有敌意,天下三美人,除了她姐她谁也看不上眼,更何况甄姬老是下她面子,心里压着邪火。 甄宓淡淡看她一眼,目光落到大乔身上:“我不知乔姝夫人的妹妹对我哪来的敌意,三番四次针对我,大乔夫人出身道门,想必对占卜星象有所涉猎,孙大人早做准备,不管信不信,对百姓是个交待,当然,不信也行。” 孙策点头:“多谢姑娘。”转头看小乔,目光冷冽声音警告:“小乔,莫要再多嘴。” 小乔比起她姐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她张张嘴,不甘心又不敢再多言,周瑜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甘宁傻乎乎看女神,女神抬头对他嫣然一笑,笑颜如百花盛开。 甘宁摸摸头,看着她傻乎乎笑。 这呆子。 甄宓收回目光,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一顿晚饭后,孙策告辞。 大家洗洗睡吧。 一晃三日,大雪不停,早上雪已经漫到膝盖。 甄宓挂上红灯笼,贴上亲手剪的剪纸,大清早蒸上饼子和腊肉,热气腾腾炊烟缭绕,今年雪灾,好在孙策准备及时,在雪继续落下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援救难民,中途还派人加固百姓房屋,勉强过安稳年。 满院子猫猫狗狗跑来跑去叫声不停,雪厚,时不时看见腿短的闲陷下去又有大狗跑过来将它叼出来,猫猫抖抖身上的雪,反手一爪子抓在救命恩狗的鼻子上,顿时猫猫狗狗闹成一团。 秀白微笑看着,脚上毛绒绒,三花色的猫咪睁着水汪汪的眸子安安静静看着它,一张嘴,软软嫩嫩:“喵。” 秀白心都软了,俯□抱起它,小小的身体毛茸茸的触感,挠挠下巴,它舒服眯眼喵喵直叫。 刘协在里面跟自己奋斗,今儿吕布进城,他得把自己弄威严点,许久不曾戴的玉冠都弄上了。 秀白哄着猫儿,门被敲响,他抱着猫去开门,漫天风雪,来人被模糊面容,一伸手拉他入怀,冰冷坚硬的铠甲,磕在脸上生疼,宽大的手掌结实有力,上有薄薄的茧子,抚上他的脸如珍似宝,一声叹息千言万语:“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眉眼,比刘协的稚嫩更加熟悉,话语里的悲哀将他紧紧束缚住无法反抗,这个人身处深渊,看到一丝希望。 他伸手回抱他:“我没事,不用担心,没事没事,乖哦。” 拍拍他背,冰冷生疼。 吕布不管不顾,炙热气息强行压下,唇舌交融,少年一僵,缓缓放软。激烈的感情在一个吻中体现出来,传达给他,令他不由想落泪,这不是他的眼泪,是他的。 风雪中两人相拥,密不可分。直到怀中猫咪发出不耐烦的叫声,他正欲推开他,冷不丁一声怒喝:“吕奉先!你找死!” 凌厉划破空气,掠过秀白的脸庞,裹着火焰的长枪直袭吕布,杀气翻滚,割裂肌肤,风雪为枪势所夺,融为水雾。 吕布伸手推开秀白将他推动安全的地方,枪尖逼至眼前,他后退一步,弯腰俯身,躲开枪尖却被火焰扫到,盔甲黑漆漆,有一角融化。他抬眉冷笑:“来的正好。”手一招,火焰长枪烈焰翻滚,抬枪迎上。 蹭蹭两声,瞬间交手数招,难舍难分,枪风凌厉,几乎豁出命去不死不休。 两头被侵犯领地的雄狮发出愤怒的吼叫,势要将对方撕扯粉碎。 秀白先是皱眉看一会儿,确定这两货谁也干不掉谁后就赶着满院子尖叫疯跑的猫猫狗狗进屋子。 打吧打吧,死不了。 院子里动静太大,甄宓自厨房探出头来,发丝微乱,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而过:“要多做一人的食物?” 秀白望天:“大概吧。”应该会活着的吧?他有点犹豫。 甄宓“哦”一声,缩回脖子,厨房里丁丁咚咚一阵乱响。 秀白放开猫咪,猫躲在一边舔爪子,舔一舔再抬头好奇看他。 秀爷与X皇帝_98 反手拔剑,鹊踏枝,人冲到中间,一剑一个,隔开两人,双剑上力度惊人,脚下一沉,陷入地中半尺,裹着泥土的雪脏乱冰冷。 “阿白!” “阿白!” 两人同时收枪,欺身上前,一人拽一边胳膊,上下打量:“阿白,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说罢,又瞪对方。 吕布和刘协都惨兮兮,刘协玉冠破碎,脸上有火灼伤的痕迹,衣服焦黑。吕布的盔甲剩一半挂身上,胳膊往外冒血,头发割去半截。 秀白叹气,火气瞬间下去一半,握住治疗橙武开始转圈圈。 粉色花瓣落在身上暖洋洋,肉眼可见伤口逐渐愈合,直到毫无痕迹,人的精神看起来恢复不少。 花瓣中间,美人如玉,修长柔软,衣袂旋转,眸光流动,清冷透彻,他停下脚步,凝视两人,带着无奈,他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说出来只会压制他们的本性,哈士奇是二,可他们也是最接近狼的存在,话到嘴边,只能说道:“吃饭了,莫要辜负甄宓的心意。” 他先离开。 吕布和刘协对视一眼,又撇开目光。刘协仗着年纪小跑上去叭叽一口亲在秀白脸上,偷袭成功,得意洋洋耍无赖:“我看见他亲了,消消毒,再说你不能厚此薄彼欺负我年纪小。” 秀白脸上残留他的触感,唇上有吕布的气息,望天翻个白眼,这两无赖。 吕布眯着眸子,森冷暴虐,看着两人纠缠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碍眼,陡然气势一收,快步赶上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甄宓做了一大桌子菜,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见过温侯。”甄宓姑娘敛襟行半礼。 吕布避开,拱手:“该是我感谢姑娘,若不是姑娘救了阿白,只怕我会后悔终生,姑娘一连救了两条人命,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趁机表白一番。 刘协鼻子发出“哼”声,以示不屑。吕布给他个眼角,不屑?你都近水楼台还得不了月,没用的家伙。 你说谁? 刘协顿时乍毛。 吕布带兵丁进城,一万兵马交由郭嘉与孙策进行交接,赵子龙压阵。他率先一步赶过来,吃过饭,被秀白赶去洗澡,又强行压着小睡。他说一不二行事狠辣果决,可秀白的目光和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拒绝,从心底泛着柔软和愉悦。 睡醒之后披着大衣站在回廊下,雪天天色总是模糊,分不清时辰,再有两天就是年关,能与他一起过年关总是求之不得。 雪地里少年在教少女练剑,长剑清辉,青丝如瀑,回眸间冷光乍现,看的温侯心扑通扑通小鹿乱跳撞。脸红心跳,目光不知往哪里看。 王允让貂蝉诱惑时他都不曾变过脸色,眉毛丝毫不动。 果然只有遇上对的人心才会跳动,不能自已。 “你不可能独占他。” “我不会放手,他是我的。” 他头也不回,垂下目光凶狠如狼,薄薄的嘴角抿成锋利的线,冰冷无情。 “是吗?”对方轻笑一声,满是挑衅:“你就是我,我即是你,在他走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他走之后,你我不死不休。” 吕布重复:“不死不休。” 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人存活,活着那人能拥有秀白。 吕布身体浮现出金属半球,刘协身后同样有一个,两者同样冰冷无情,相互纠缠又分开。 秀白练完剑,甄宓接着在雪地挥剑,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洛神赋本就是为她而作,其本身,自然是上上之资,学起七秀剑法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你下午有事没?” 秀白高声问道。 回廊下两人异口同声:“无事。” 说完,又瞪彼此一眼,心意相通莫过于此,可惜,他们是敌人。 秀爷微微一笑,柔和轻缓:“下午无事谁陪我去买东西?要过年关,好些东西都差着,甄宓一个女儿家,重活粗活不适合。” 吕布和刘协一前一后奔过来,打算两人一起去,秀白不推迟,三人收拾一下带着钱币出发,正值年关,街上没什么人,在这里可以见到大胡子红眼睛的胡人还有跳着胡旋舞的胡姬,胡姬美艳,肌肤蜜色诱人,大冷天的腰肢轻盈可见,胡人也不容易,在中原讨生活,几年都难得回去一次,西凉那边有马腾守着,安全可靠,又碰上刘协这么个皇帝,等中原收拾完,估计立刻向胡人蛮夷进军,三国时代群雄并起鬼才人杰如春后韭菜,割完一茬又长一茬,不一统天下枉他穿越忽必烈。 天色渐黑,买齐东西,秀白在前面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踏雪无痕,他们故意发出声音让他心安。眼前一亮,两个半圆的金属小球漂浮空中,散发柔和光芒,照亮道路。 秀白抱着毛毯头也不回,闷声道:“我希望你们都活着……哪怕你们注定不死不休……” 身后呼吸一顿,他们下午的话秀白都听见,练剑时耳朵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生怕他们打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挺搞笑,明明希望他们都活着,可一方面有明白,他们一日不融合二哈就没有回来的一天,二哈其实无辜?也不算无辜,二哈害他一条命,在元朝的时候早就还清,可现在他却有愧疚感。 左右为难。 是不是不捅他就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他微微叹息。 那又如何? 做都做了,与其后悔不如补救。 “本来想着去蜀中看看诸葛先生,现在估计是没机会,你们不妨代我去看看,最好三顾茅庐请他出山,还有甄宓,那妮子心思散,你们帮我盯着点,最好是在她年轻的时候帮她个好的,错过花期再找个好男人就难了,我看甘宁就不错,还有,万一真找个渣男,一定要支持她和离,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不过……我是等不到……”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微微一笑,眸如新月,清新温暖,一点点愉悦和一点悲伤。 他等待他们走过来,踮起脚尖吧唧亲一口吕布,不等刘协抗议,俯身,在刘协软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刘协和吕布心生不安,吕布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秀白眨巴眨巴眼:“没事啊。” 转身,踏雪无声,鹊踏枝,利利索索跑回去,好似方才的话是刘协与吕布的幻觉。 可他们心里还是因为那番话留下不安和阴霾,总觉得,有事即将发生。 回到家里,甄宓已经入睡,几节灌好的腊肠挂在屋檐下吹晒,秀白喜欢吃腊肠,教甄宓灌了,加上没事搀和两脚的刘协与吕布,不过两个时辰灌出好几十节,自己吃绰绰有余,剩下的拿来送人也挺好。 放下手里东西,秀白独自入睡,吕布醋性忒大,一听刘协与他同住说啥也不乐意,死赖活赖要赖在一块同住,刘协更加不乐意走,秀白被吵得头疼,干脆两个一同赶出去住偏房。 夜半三更,外面的风雪渐小。 他抱着伊布手中拿着龙珠打开房门,吕布睡的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加一块白布直接可以祈祷,刘协睡姿不好,横七竖八胡乱裹着被子,一条腿落地,半个身子躺在床上,也不嫌硌得慌。 伊布笼罩起白色结界,打开房门时毫无气息外泄,许是他们睡的安心。 秀白将龙珠放于枕边,金色的龙珠璀璨夺目,内有雾气氤氲金龙腾飞,关上房门,伊布蹭一蹭他,秀白站在回廊下。四周悄然寂静,雪花稀稀疏疏,待到明日,大约雪停可见晴空,庭院里的树苍翠浓烈,生机勃勃,雪地上乱七八糟凌厉痕迹,有剑痕有枪痕。走出回廊,雪花飘落在肩膀,一点冰凉,回头看去,小小的院落宁静安逸,庭院中,小木屋里探出毛绒绒黄色大狗头,黝黑的眸子安静看着他,温顺的呜咽,舔舔嘴唇,又缩回脖子继续熟睡。 岁月静好。 仔细想来,这大概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秀白微微一笑,温柔清浅,摸摸伊布的头,毫无眷恋:“走吧。” 他的时光终究在大唐,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伊布眯眼,乳白色光晕大盛笼罩住两人,耀眼璀璨,光芒散去,碎星点点,不见人影。 终究曲终人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放晴,温暖的阳光自云层后探出头来,地上残雪消融,寒风瑟瑟,甄宓起的晚,拿着剑出来,冷不丁看见吕布和刘协坐在回廊下以手托腮,一脸沉思。 秀爷与X皇帝_99 “怎么了?” “他走了。” 走了? “哦。”甄姑娘淡定转身,放下剑:“早上吃什么?” “随便。”刘协与吕布心情极差。 甄宓哼着歌儿进厨房开始做饭,蒸上饼子,灶下火焰跳动,明艳张扬,鲜活灵动,她微微出神,啪啦一声,火星迸溅,她眨巴眨巴眼,将熟透的饼子端出来,把昨儿晚上的高汤拿出来炖一炖。 拿碗时不经意多拿一个,又放回去。 甄姑娘微微一笑,总有一天能再见。 这就是缘分,缘分不是你想分开就能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让秀爷就这样离开比较好,吕布出来冒个泡,下章,来虐汉武帝刘渣渣吧!(ˇ?ˇ)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秀白睁开眼。 入目简陋的宫室,四面透风,阴森晦暗,他站在原地,脚下灰积厚半寸,每走一步扬起漫天灰尘,用手挡住口鼻,四周无人,不,有人。他回头,目光落到床上,破烂麻布床上,一团小小拱起,走过去发现那是个女子,面容枯槁,神色癫狂,骨瘦如柴,手腕青筋暴起,寒冬腊月仅有一袭布衣裹身。 她喘息,发出喃喃。 秀白凑近,听清她叫的是阿彻。 心头一酸,他不由动恻隐之心,世上痴情女子最苦,情之一字,令人肝肠寸断茶饭不思郁郁寡欢,甚至迷失自己。女子若是自己不爱自己,那么别指望旁人爱你。 他坐在床边,神色复杂,怀中探出毛绒绒的头,伊布叹息:“那是阿娇,金屋藏娇的娇娇,而今落到如此下场。” “这里是长门?” “是啊,长门怨,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流淌着尊贵的血脉,本该骄纵霸道,肆意一生。” “可她爱上一个皇帝。” 汉武帝雄才伟略,有霸唱天下卫子夫,倾国倾城李夫人,娇俏可人俏钩弋,孩童时许下金屋藏娇又算的什么?金屋不见,屋中娇娇也不见。遥想大唐,情殇侠女数不胜数,不管是一夜红颜白头还是断指削骨,她们都挺过来,熬过炼骨捶打,终究得以傲视天下。 他想帮他。 刘彻正巧是他目标。 掏出珠子数一数,清,秦,元,明,四朝的龙珠,加上一个汉朝,先前的刘协的龙珠,一共是五个朝代,他用去元朝的龙珠,还剩下四个,目标是七个,唔,吸了汉武帝龙气干脆宰掉他,再让娇娇生个龙子做太后,太后好啊,不用再担心进长门,他是不是想的有点远? 啊,希望二哈这次不要再成为刘彻。 就算他成为刘协他也绝不容情,任务绝不相让!!! 陈娇呼吸渐弱,身体抽搐,情况眼瞧着不对,秀爷伸手一点,点在她眉心,先来个剑舞,再上翔舞,最后一个风袖,搞定,瞬间恢复陈娇气血,苍白泛青的脸颊肉眼可见恢复血色,逐渐莹润。已至饭点,天色渐深,尚无人送饭,看来她被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想来,窦太后已死,馆陶自身难保,父亲早逝,表哥变心,她哪里还有依靠? 衣衫褴褛青丝成结,面容带垢神态癫狂。 着实可怜。 可叹昔日天之骄女输给一朵白莲花。 撒,卫子夫也算个传奇。 他从空间寻出浴桶,去殿外打水,门外荒草丛生野草凄凄,断枝残木上栖息哀叫的鸟儿,树下摔的四分五裂的鸟巢中散落蛋壳,蛋清蛋黄黏在一起,和着树上鸟儿哀叫,凄凄惨惨令人心生哀怜。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蹲□将鸟巢捡起来挖个坑埋好,又看着盘旋不肯离去的鸟儿,拔剑,剑光纵横,整整齐齐的小木棍,绑在一起垒成小巢,轻功一提,纵身上树将鸟巢放好。盘旋的鸟儿继续叫着,他又去打水,残破的古井嘎吱嘎吱作响。他提着水桶回走,不经意回头,空中盘旋的鸟儿已经不在,鸟巢中冒出两只小脑袋依偎在一起。 倦鸟终是要归巢。 他微微一笑。 烧开水给阿娇擦身体,又将室内打扫一遍,冷风呼啦啦的吹,他同薄兽皮将破开的窗户缝上,仅仅露出几个小口子以供新鲜空气。饥肠辘辘,烧水熬粥,小半个时辰,米粥咕噜噜翻涌,香气四溢,撒一点盐,床上那人有了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迷茫的眼神对上秀白一下清醒,尖锐警惕:“汝乃何人!!!” 秀白淡淡一眼,不理睬,用洗干净削好的木筷搅动白粥。 陈娇眼神凌厉,不过片刻,肚子咕噜直叫,抵不过饥饿她垂下目光,捂着肚子咬着嘴唇不言不语。 骨子里流淌着骄傲。 秀白叹气,递过去:“喏,吃吧。” 陈娇豁然抬头,死死盯着他:“你在可怜我?” 她声音极冷。 秀白奇怪道:“我就不明白,为何到如今地步你仍然死撑,莫不是你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刘彻?还是说没了他你活不了,我只听过君若无情我便休,却不明白,你既骄傲自尊,那为何将尊严递到他脚底下?” “你懂什么!”她尖叫,声音尖锐刻薄,丧失理智:“他是我的!是我的!!他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她开始疯狂的喊叫,手一挥,将白粥打落在地,赤脚踩上去毫无知觉,疯狂的踩踏,披头散发,嘴里叫着:“贱人!都是一群贱人!!” 疯女人! 秀白眉头一皱,指力一点,封住她的穴道,伸手将她抱起来,她骨瘦如柴轻的可怜,脚下运上鹊踏枝,巨大的光晕乍现,人风一吹,光影重重,消失无踪。他抱着陈娇在宫室顶上飞来飞去,脚下轻盈,衣角一闪即逝,快到巡逻的兵甲误以为出现幻觉。他们在甘泉宫找到刘彻。 甘泉宫陈娇十分熟悉,在此居住长达十年,后又称为卫子夫的寝宫。 揭开瓦片,陈娇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她被点了哑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自殿内漂浮上来,落如少年手中红色的珠子里。少年在月光下清冷如仙鬼魅似妖魔,她又是因巫蛊之术下罪,故而心生惊慌,恐恐不安。 少年似有所感,回头冲她一笑,小声道:“乖乖的,我让你看场好戏。” 陈娇惶惶睁着眸子。 室内欢声笑语,甘泉宫侧殿内不见卫子夫踪迹,刘彻脱去外衣仅着里衣,肌肉结实矫健有力,面容英气挺拔,目光灼灼,他面前跪着一个少女,清纯楚楚,似小鹿惊慌惹人怜爱。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去,水声啧啧作响,秀白看着暗笑,皇后年老色衰,卫子夫本就不是倾国之色,靠的是善解人意小心温柔上位,让受够陈娇娇蛮的刘彻倍感贴心新鲜,而今陈娇被废,刘彻大权在握,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只懂小意温柔的女人,他要的是与他并肩的皇后,故而,善解人意成了木讷,小心温柔成了拘谨胆怯。后宫美人三千,永安巷里失宠女人多不胜数,她必须稳固自己地位。 第一条路,就是献美人。 她是平阳长公主献上的歌姬,而今,她再次献上美人,比起美人,她多的是一个有用的兄弟。 兄弟? 他心生一计。 翻身落地,鹊踏枝,雷霆震怒,江海凝光,一连串剑招,寒光闪闪,鲜血滴落,守在门外的侍卫声都没出便被枭首,脖子上多出一道细细红线,黯然倒地。 他小心推开门进去,殿内熄灭烛火,男女喘息声交织一处,颠颠手中剑,他无声咧嘴一笑,挥动剑光。 陈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到长门的,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身边人一动,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他,手指指尖只来得及抓住衣角,她抬起头,目光执着:“我想要他!” 秀白似笑非笑:“你只想要他?” 她若说是,他转身就走。 这样的女人不帮也罢。 陈娇一字一顿:“我想要他,也想要这个江山,我要将卫子夫踩在脚下,我要让他只能有我一人!” 只能!! 秀爷与X皇帝_100 斩断刘彻翅膀,夺走手中权力,若是我苦心哀求你无法留下,那么我便自己来夺取,手中之剑足以让你臣服,将你禁锢,我拥有力量,我便能对你为所欲为,就如当初你对我那般。 这是秀白用手中剑教会她的。 皇帝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有力量。 秀白手中剑,天下无人能挡,就算有代价,她也给的起! 陈娇面容坚毅,目光灼灼如日光。 秀白微微一笑,这才是好女人,既然离不开男人,那就干脆斩断那男人的手臂割断他的舌头,挖掉他的眼睛,这样,你唯有我可以依靠。 这才是真正的女人! 菟丝花那样的,没有可取之处,将男人变成菟丝花,才是最好的。 秀白用药材熬出药浴让陈娇每日浸泡,绿色的药汁不光看起来可怕,用起来同样可怕,浸染在身体,疼痛在骨子里,她满头大汗咬牙忍耐。不发出一丝声音,她虽是娇娇女,可一旦下定决心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她可以娇气,那是在有人可以依赖有人可以撒娇的情况下,如果只有她自己,不管再疼再痛她都不会服一个软字! 药浴虽痛,可效果奇好,浸泡三日,她身上的死皮暗黄和伤疤开始脱落,逐渐变得莹白光滑,触手生津,药理和物理,秀白让她开始接触易经,周易,还有先天八卦和阴阳五行,还有云裳。 他惊喜的发现,陈娇居然是能练云裳的! 虽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当然这不科学,可是她能治疗伤口,就想牧师一样。 他将当初教给甄宓的同样教给她,同样是天之骄女,同样是钟灵蕴秀的女子,甄宓会的,她同样也能会。陈娇高贵,刁蛮,任性,霸道,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存在,一个女孩子若是能活到肆无忌惮,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可惜,她现在活不了,她必须改!刘彻不喜娇蛮,又不喜温柔,那他喜欢什么? 巫蛊…… 陈娇因为巫蛊被废,那么就从这里着手。 一个巫女,真正的神之巫女,想必,他会重新燃起征服欲? 男人的劣性! 作者有话要说:目标是!整死刘彻!养成女王阿娇!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落叶残枝,寒鸦哀哀,凄凄冷冷,长门数日无人来实属常态,昨儿老眼昏花的女官过来心有余悸说宫中遭刺客,陛下大怒,着刑司严查,罢朝数日,连卫皇后都吃了挂落。临走夸赞穿着小黄门衣服的秀白,进来入宫的孩子越来越爱偷懒,他算个踏实。 送走女官,秀白回头换上恶狠狠面孔,一吼陈娇:“还不去联 练习?” 陈娇一改之前的蛮横,即使辱骂也不变脸色,走到空地上,空地铺上厚厚的白纸,即使铺的再厚那也是脆弱的纸,她站上去,深深呼吸,吐出浊气,迈出第一步,脚尖用力脚后跟抬起。 秀白颇为欣慰,她是废后,想走出去无比困难,宠辱不惊,不会由男人掌控心情,她才能走的更远,卫子夫就是其中高手。 陈娇身体在冷宫中消磨殆尽,骨瘦如柴,秀白只能慢慢给她补回去,她站在纸上轻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纸太脆弱,她迈动两步就磨破好几张纸,秀白给她重新换过。娇娇迟疑:“这东西……” 秀白扯过破碎的纸,漫不经心:“它叫纸,日后是你复宠的契机,现在,磨练你的姿态。” “像卫子夫那样?” 秀白看她一眼:“卫子夫歌姬出身,她跳舞悦人,你,天之娇女,悦神。” 陈娇不信:“真能悦神?” 要是真有神楚服何必骗她? 他知道她不信,起身,伸手,五指芊长白皙,莹润如玉,指腹有薄薄的茧,手指一动,指尖闪烁绿芒,生机勃勃,点在干枯的树身,一块树皮瞬间生长发绿,冒出新芽。 陈娇目瞪口呆。 少年微笑:“这就是神与神迹。” 陈娇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只是现在不能,她的云裳还未开始。 换好白纸,重新站上去,粗布麻衣,手腕干瘦,晃动衣角,慢慢绽放出一朵枯萎的花,晃动人心。 她已经枯萎,残留芳香时的露珠。 她曾经是大汉最美好的女子,而今不过是宫斗失败者,狼狈在宫廷一角独自苟延残喘,可怜的陈娇。秀白拿着木棍监督,时不时小心敲一下,他一敲,陈娇就改掉那些不该有的毛病,娇娇女也是能吃苦的,祭祀之舞,秀白颇为熟悉,他有七秀坊的剑舞底子在,又找伊布君寻一些上古巫女祭祀时的舞蹈交予陈娇,将她的气质从根本上改变。腹有诗书气自华,汉武帝雄才伟略纵横四海,抛弃他的私生活,在政事上不得不承认堪为千古一帝,这样的男人,一边厌恶女人掺合政事,另一方面,又渴望有人能帮助他,至少听他诉说。卫子夫本位歌姬,愉悦取乐,后善解人意,哪怕不能有大见识,但她能给刘彻一个安静的地方,正逢陈娇蛮横嫉妒之时,她便凸显出来,虽然不说是真爱,至少有一定分量,而后,卫青争气,立下汗马功劳,一举捍卫姐姐的后位,令刘彻不得不将她立为皇后,可遮掩,也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千古一帝,最为忌讳,后宫与军权联手,尤其,在有太子情况下。 卫家后继有人,霍去病少年将军,前有卫青后有霍去病中宫卫子夫,东宫太子,一条联合的线足以让他食不能咽寝不能寐。 娇娇与他,相伴于幼年,相识于青梅,无论他再厌恶她,总有一刻的动心,少年年少爱慕,少女尊贵俏丽明媚动人,只那一瞬间的心动,就能改变很多。 借由卫子夫来衬托阿娇也不错。 娇娇要先学会懂一个男人,就算你不懂他,你也要学会做一朵解语花,安安静静,温暖人心,哦,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娇憨可人和在意,才是最好的武器。 陈娇那张脸逐渐恢复,她已经不再年轻,后宫中年轻娇俏的美人多不胜数,她要有独特的气场和气势,美人多,可只有独特气韵的美人,才是绝世倾城,一如甄宓。甄宓美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史书诗经,拉弓射箭,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一身傲骨又不失娇俏温柔,所以,这样的女人符合所有男人心中的幻想,这样的女人,才能笑到最后。 练完舞步,在长门摆放一张长桌,放眼长门宫,这就这一张长桌和一张木床,寒酸不堪。 秀白来以后在房间中放了一张屏风,隔开洗浴间,又摆上浴桶和做饭的用具,自给自足,还有一方绣架上半幅未完成的作品。 山河社稷图。 三千世界,万道沟壑尽在其中。 陈娇悬沙袋于手腕,提笔练字。 墨笔,宣纸,这是献与刘彻之物,她需要做的更好。 两个时辰练字结束,天色已黑,陈娇揉揉手腕,拿起罗盘站在门外仰望星空。 天上夜黑风高,寒风瑟瑟,唯有几点疏星闪烁。 六爻占卜,周易。 观察形象变化,前有紫微星,帝星明亮,旁有武曲,贪狼相互,一颗隐星若有若现,秀白定睛半天,眯着眼睛一笑,告诉陈娇:“你的后族来了。”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何帮助我?” 陈娇问他。 “这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 秀白现在不想告诉她,找理由很麻烦,陈娇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这事给他使绊子,没有他,她将一无所有。 至少现在。 “乾造:乙  癸  己  丁 酉  未  巳  运:壬午辛巳庚辰己卯戊寅 丁丑 丙子。” 陈娇喃喃低语,口中念着刘彻的生辰八字。 她是知道的,刘彻有什么她不知道?他当皇帝以前的事她都知道。 所以,当她被人诬赖时,那份生成八字格外有说服力,手指拽紧罗盘,她怎么跌下来现在就要怎么上去!! 秀爷与X皇帝_101 秀白看着她,摇摇头,一拉飞鸢,飞走。 夜风寒冷,秀白一连飞行大半个时辰,终于在长安城外一处荒郊野地找到那人。黑夜风高,伸手不见五指,那人坐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树叶摇头晃脑吹走,咿咿呀呀,清脆悦耳,仔细听来,竟是苗族五毒阿哥往日吹给心上人的曲子,缠绵热情,奔放大胆,简直将一颗心掏出来。 他怡然自得。 他在离他不远处停下。 飞鸢收起。 他抬起头,眉若剪裁眼眸锋利,五官似雕琢一般,嘴唇薄薄,冰冷无情,看见他,微微一勾嘴角,笑意荡漾:“阿白,我来找你了。” 脚下一勾,长靴登在树身,整个人飞纵,一下落在秀白身边,嘻嘻哈哈依偎过去。 一张脸看起来痞帅痞帅老不正经。 秀白伸手推开他:“坐好!” 他乖乖做好,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秀白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忽然不想问他怎么融合一起,只要他还活着不就好? 改口道:“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来的呀。” “这次你不一样。” 他居然不是皇帝?他还以为刘彻会是他,不曾想一剑剃光刘彻的头发也不见对方有异样,睡的死沉死沉,换做哈士奇,早发飙了。 “不一样的。”他不在嬉皮笑脸,认真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眸中好似有星光闪烁:“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我放心不下你,我可以帮助你,到时候,等你一起回大唐。”然后带着兄弟们上七秀坊提亲,咩哈哈,气死惦记我男神的混蛋!还有那群单身狗!!壮哉我大天策府!! 干脆让大统领把婚事一块办了。 秀白不说感动不可能,可看他得意的样,就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先说眼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陈娇被汉武帝废,居于长门,我想利用她接近汉武帝,然后顺便帮助她重回后位,现后卫子夫后族强大,有卫青为助力,我记得明年年后,匈奴会入上谷渔阳,汉武帝遣卫青,李息追击,我想让你混入其中,以先堂邑侯陈午遗腹子,陈娇异母弟弟身份立功,加入朝堂,分开卫青的军权。” “没问题没问题,小菜一碟。”哈士奇每天都在打仗,刀里来火里去,小菜一碟,每只哈士奇从幼崽开始就不断厮杀,等他们长大,身上有无数疤痕证明功勋,那才是最接近狼又比狼更狠的存在,更何况,在木有大基三的世界拿技能去战斗简直就是欺负人。 秀白点头,一拉飞鸢:“如此我就……” 后面那字没能说出口。 二哈拽他一把,低头,强势不容拒绝给他一个吻。 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愉悦的笑:“这是利息。” “你个混蛋!”秀白气炸,手一挥,剑半出鞘,那人已经落地骑上里飞沙远去,空中远远飘来他的笑声。 再大的火也只能压回去。 长剑回鞘,他忍不住摸摸嘴唇微微发呆,脸颊似乎有点发烫。 “啪。”拍拍脸,不想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有点升温的说~ ☆、第六十章 寒冬落下一场雪,女子单衣瑟瑟,在雪地里发抖,脸色苍白嘴唇乌青。雪地上站着少年,青丝泼墨,乌压压不见光芒,眉眼锋利清秀,眼神冷漠富有压迫感,一动不动盯着女子,声音冰冷:“慢慢站起来,站不起来就冷死。” 陈娇瑟瑟发抖神智不清。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想想刘彻,你甘心让他左拥右抱,三千后宫,想想你流掉的孩子!” 陈娇怒火攻心,怨恨滔天,她是有孩子的,只不过被他狠心的父皇弄死,她好恨!为何卫子夫的孩子能成为太子,她的儿子却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她好恨! 女子披头散发站起来,怒火成为生存的养料,她将无所畏惧。 秀白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试着去感受冰雪的存在,运用云裳心法流转自己的生机,去感受寒冰的生命。”他开始提醒她。 猿公剑法她无法学,他让伊布从空间里弄出一本简单的修真法决,陈娇是冰水灵根,练这个正好,可惜,要是纯阳心法更好。基三的世界本就不科学,寻常修真法决根本不是对手,练到极致破碎虚空不成问题。 秀白目光落地一边雪地上,凌乱的梅花爪子印一个毛茸茸小脑袋冒出来顶着一头雪,冲他水汪汪眨眼睛。秀白还未绽放微笑,下一秒,伊布霍然炸毛,啊呜啊呜乱叫,冲着那边龇牙咧嘴。 “哟。阿白。” 他回头,眯着眼睛仰望地方:“你怎么来了?” 悄然无声溜进皇宫,蹲在墙上上得意摇晃身后的尾巴:“诺,今天新打的狍子,我烤给你吃,我还找圆球换了胡椒和盐巴。” 他举起手中垂死挣扎的动物,笑嘻嘻露出两颗白牙。 秀白对他招招手,二哈屁颠颠过来,低头凑过去,俊美的脸上冰冷风霜之色,坚毅的下巴上露出一点青色的胡子渣。 呼出的气体带着一点热气。 白皙柔软的手拍上他的肩,拂去落雪。 二哈眨眼,略带俏皮,忽然亲他一口,一触即离,做贼似的生怕他给他一下。 苏斐只是看他,不言不语,看的男人心里发毛,他陡然一笑:“怎么?怕我打你?敢做敢当嘛。” 二哈讪笑,搓着手。 陈娇看见这一幕毫不在意,她是娇蛮,可她不傻,这世上没有谁无缘无故对谁好,以前刘彻有求于她是百般温柔千般体贴,她毫无用处后就是这长门宫?她是娇蛮不知上进,她出身高贵一生无忧,若是旁人,哪怕是工侯人家也是逍遥一生,偏偏是他。 她不愿在长门过凄凉一生,出去是最好。 陈娇深吸一口气,按照秀白所说尝试运转身体里那一丝绿色光芒,流转之处,寒气驱散。书上说,感受寒冰时一定不能让寒气入体。她是*凡胎毫无根基,一旦入体必死无疑。 不冷之后,她尝试去感受,冰雪的气息,碎碎点点,淡淡的冰冷,好似有一双双干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在周围旋转,停顿。这让陈娇心肠一软,想起未出生的孩子,眼眶一热,水雾弥漫,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飘浮过来,试探性碰碰她的脸颊,冰凉带一点温柔,轻轻触碰,似乎在安慰她。 “多谢。” 陈娇深吸一口气,心生温暖。 那些东西,比人更好,心思单纯。陈娇放空自己,敞开心扉,任由自己和这些精灵去接触。 她周身三四米雪晶飘荡,寒风不侵,冷雪不入,安安静静一方天地,无风无浪。 秀白见状微微一笑拉着二哈进屋子里。 处理好狍子,切肉熬好高汤煮好火锅,热气香味交织满室。陈娇单衣进来,赤脚散发,面色苍白,身后细细碎碎冰晶碍于热气驻足不前,徘徊不去,留恋不舍。 “成功了?” 秀白问她。 陈娇点头,走到身边,蹲下,伸手舀一碗汤,喝下去暖暖。 “祭神舞学的怎么样?” 秀爷与X皇帝_102 “差不多。”陈娇一抹嘴角,仰头:“什么开始?” 秀白接过二哈烤好的肉,涂抹蜂蜜,金黄焦香,狠狠一口:“过几天。” 陈娇明白,看着殷勤的二哈:“他是什么身份?” “你弟弟,陈午的遗腹子。” “他那张脸……”陈娇迟疑,二哈那张脸怎么也快奔三,满脸沧桑,眼神深邃锋利,不笑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就是刘彻也没这气势。 不威自怒,笑起来阳光灿烂带着坏坏的痞子气,眼神离开秀白就相当可怕,冷漠锐利,跟狼似的,一眼让你骨子里发颤。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软弱的父亲生不出这样的子嗣,要是有这样的子嗣她也不会输给卫子夫。 二哈咧嘴一笑,取出一个小瓷瓶,在脸上涂抹,片刻后,同样是那张脸眉宇间却多了两分陈娇的影子,年轻十来岁,与秀白相仿,站一处倒是相章得宜。 “神迹。” 陈娇叹道。 这点小计量在大唐随处可见。在这里却让人惊叹。 吃饭完,秀白让陈娇沐浴焚香,学习胡笳,胡笳呜咽,声声泣血,音音流泪,肝肠寸断。 古琴愉己,古筝愉人,琵琶铿锵铮铮,唤醒人心中伤痛与回忆唯有胡笳与二胡。 二胡陈娇不适合,唯有胡笳。 胡笳吹起,先是断断续续,陈娇初学,好些地方都接不上,半天一个音节停顿,接着响起,音节好似不一样,秀白竖起耳朵,听几句,随即摇头。 这混蛋。 吹胡笳的明显换了人,流畅愉悦,将呜咽凄凉的胡笳硬生生吹出欢快的节奏,十分熟悉,竟是苗族阿哥唱给五毒阿妹的相思情歌。 “别吹了,这个要在五毒潭唱才有感觉,再说你拿个胡笳吹什么意思!” 那边嘎然而止。 男人冒出个头:“我回大唐再吹给你听。”对对手指,耳朵泛红:“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五毒潭?” 秀白道:“你觉得呢?” 二哈霍然抬头:“我想你是愿意的。”末了,加一句:“对吧?” 秀白定定看他不语,看的二哈身上炸毛不安,慢悠悠道:“对呀。” 二哈兴奋搓手,摇摇大尾巴恨不得往外面跑几圈,跺跺脚,奔外面去,一会子功夫传来虎虎生威的枪啸声。 这家伙。 太过于……热情…… 秀爷柔和表情,嘴角带一丝无奈的笑,他不是热性子的人,偏生遇上一个执着热情,恨不得生生世世永远粘在一起的家伙,再冷的心也都热了,不说多爱,至少他是与众不同的。 这份与众不同,代表的是在乎。 夜幕降临之时,雪再一次下大,风雪之风,视线模糊。 刘彻与卫子夫发完脾气怒火不减,又处置那晚侍寝的家人子,在卫子夫泪眼婆婆中夺门而出,外面风雪大作,椒房宫宫女撑起华盖,面容精致的少女楚楚可怜,脸蛋苍白鼻尖微红,惹人怜爱。若是往日他是有心思,可今日,他只要想起这是椒房宫的人,就觉得恶心。 她卫子夫是想有皇子想疯了? 一个怀有野种的女人也敢往他床上送,一个孩子不够,她还想第二个?刘彻气闷。 他喜欢卫子夫的柔弱安分,卫家毫无根基,卫青有将才,他乐意提携,可他转眼搭上平阳,出入富贵,瞬间成他最为厌恶的,一个深受太后与皇帝信任的长公主的驸马,手握大权,官拜上将军,又有一个皇后姐姐,还有一个太子外甥。太子还小,待到十年之后,太子年轻力壮又有卫青相助…… 刘彻觉得上药后的胳膊越发疼痛。 一路在风雪中行走,逐渐迷失方向,暗地骂一句长乐宫的小黄门没眼力,一边寻出路。 一阵寒风裹着冰雪,浇头盖脸,他微微眯眼,耳边一声细微的铃响,他霍然抬头,看着风雪中,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冰雪飞舞,狂风近不得身,细碎的白色光芒氤氲在她身边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莫名的熟悉,熟悉的让人心惊,不由出声:“汝是谁?” 女子不理他,依稀白衣飘逸,腰间挂着银色的铃铛,叮叮当当做响,每响一声,他的神智就模糊一分,最后眼前一花胳膊上清凉柔和,缓和灼痛,那女子站在他五米开外,胳膊上的伤口伸手一摸,毫无痛感,他低头,只见皮肤恢复如初,不见一点伤痕。 莫不是神仙? 刘彻大惊。 他见过不少“活神仙”,也见过不少有神奇手段的方士,大多是油锅捞物,上刀山之类,能治愈的,仅此而已。 作为一个皇帝,最怕什么? 死亡和伤病。 刘彻步奔跑,意图抓住她,手臂触碰到滑润的衣料,那般手感,近看不光是白衣,衣裳有银色的暗色祥云纹路,转身之间带起一片清流的波光,一声轻铃响,他大叫一声:“莫走!朕是皇帝,朕可以给你最好的。” 说完这话,那女子的目光微微在他脸上停顿,无悲无喜,波澜不惊,云鬓高耸上有白色发带,额间额饰红色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红光,那双眼睛,眼波流转,干干净净,微微一笑,似月牙一般,美丽澄澈,可刘彻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 刘彻想要抓住她,心肝似火烧火燎。 手一伸出去,那些冰晶微微转动,直接冻伤他的手。 女子叹息一声,一道柔和的粉色光芒,他的手伤肉眼可见恢复。 那女子喃喃:“傻阿彘。” 刘彻豁然一惊,失声:“娇娇!” 那女子笑一笑,铃声一转,不见踪影,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他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娇娇,不可能,娇娇在长门被幽禁,娇娇不可能会那样笑,娇娇也不会一袭白衣,陈娇最喜欢的不是大红的衣裳?她说那像极嫁衣,这样他们就能省下嫁衣的钱。 刘彻久久失神,在风雪中伫立。 他甚至怀疑,那是南柯一梦。 后面传来小黄门和侍卫的声音,皇帝一震,目光坚定的可怕,脚步一转,快步往长门而去,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有一种不祥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给俺建立一个群,想要催更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刘彻来前一天,陈娇被卫子夫派来的女官教导宫规,一巴掌一巴掌的打,整个脸都肿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女官趾高气扬的走后,陈娇除了身体上的伤痕,其他的全部治愈,这才换上一袭白衣,要多苏有多苏的去勾搭刘彻。 刘彻一脚踏进长门,身体一震,漫天风雪中长门总是寂静颓败,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唯有耳边风声呼啸。 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他推开门,目光所见,心神微震,那个女子青丝满身,安静靠在寒酸的木床上,面容姣好如昔,眉宇干净,她总是这样,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安安静静不再嚣张跋扈,她醒着,永远都是气势凌人,可不得不承认,这份骄傲给他不少的支撑,她是如此骄傲,他也应该如此,她总会一脸骄傲的告诉他,他是最好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天下的皇帝。她的笑容,让当初凝固紧张的未央和甘泉多出几分和睦,所以他独宠她十年,就连窦太后死后六年也不改初衷。可她又是极其可恶,她太过任性,总想他心中唯有她一人,她爱闹,爱哭,爱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两败俱伤,身心俱疲。 他的皇后,该是母仪天下如卫子夫般,生男不喜生女无怒。 但是男人,却喜欢自己的爱人能笑的肆意,无忧无虑,自己为她撑起一片天。 陈娇不是不能生,只是不可以生。 他毁灭她的一切。 秀爷与X皇帝_103 刘彻心头涌起淡淡的愧疚和悲伤,狠狠一闭眼,手指紧握成长,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唤醒她。 连唤三声,她毫无反应。 莫不是又在闹腾? 那份愧疚淡去,刘彻不耐,伸手一推,轻轻一推,就那样,将陈娇推到在地,他简直不敢相信陈娇没跳起来骂他,心中不详,蹲□试探鼻息,吓的他一缩手指,指尖冰凉,毫无呼吸!刘彻再伸手摸摸她的脖子,身体冷透,没有半点温度。 娇娇,就这样死了? 心头空荡荡,他以为,他会关她一辈子,这就死了? 皇帝茫茫然起身,目光失落,眼神不经意落到陈娇的脖子上,脖颈袖长白皙,陈娇金尊玉贵,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极好,可现在,一抹刺眼的青紫痕迹。他皱眉,半扒开她的衣裳,入目满满都是伤痕,刀伤鞭伤,还有烫伤,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触目惊心,手指颤抖,他耳边似有似无响起一声叹气和铃铛声,皇帝惊骇,四处环顾,方才莫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在雪地里的女人真是娇娇?娇娇已死,死后舍不得他去道别? 皇帝现在心里净是陈娇的好,怒火充盈,大叫:“娇娇,娇娇你出来!” 那女人不是他的幻觉! 他拔腿狂奔,出门时看的见一抹白色一闪即逝。 刘彻久寻无果,终究放弃,离开长门,皇帝一怒,横尸百万血流千里,长门失职宦官宫人俱交给刑司,哀声凄惨。皇帝拿着问出来的东西怒火满腔,紧紧一捏,往椒房殿去,大步大步,每一步铿锵有力脚步急促,带着愤怒。椒房他来过无数次,曾经十年,这是他每日都来的地方,后来没了那人,他也不常来,卫子夫柔婉安静,如清澈溪流,后宫佳丽三千,初尝新鲜,时间一长,便索然无味,若不是她大度,卫青又是难得的将才,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手臂上的伤口也是因她而来,卫子夫宠衰献美女固宠,又在椒房,皇帝满心欢喜,不曾想半夜被人无声无息割伤手臂,第二天才发现,半床单的血。皇帝怕死,刘彻好不容易熬死窦太后斗死窦家干掉田家平息诸王之乱,一切上正轨,天下大权在握,他哪里舍得死?生平最信神仙,活神仙,炼长生不老丹药,就为不死。 他居然在椒房殿受伤? 皇帝猜忌心大起,不仅处死侍寝的女子又斥责皇后,不曾想,皇后不安分,居然派人去训斥阿娇,害的阿娇惨死,死不瞑目,如此恶毒! 一路而去,满地跪着宦官宫人,噤若寒蝉。 他一把推开大门,里面卫子夫接着烛火做绣活,烛火柔和,女子半侧着脸露出柔白的脖颈,安静美好,手中一针一针缝制衣裳,青色的男式,见他过来,豁然起身,满脸喜色,继而犹豫,流露出想迎上来有不敢的模样,令人怜惜。 “陛下来了?妾正帮您做冬季的衣裳。” 皇帝不动声色,淡淡:“朕问你。你如实回答。” 卫子夫一怔,喃喃:“陛下这是怎么?莫不是还在生妾的气?都是妾的错,陛下莫要在动怒,伤了身体。” 她的每句话都是温柔似水,面容也是清丽婉约,每一个字都贴在他心上,似要温暖他的心,可刘彻一想起单衣惨死的阿娇和那雪地里疑似阿娇阴魂不散的女子,再多的怜惜都化为灰烬,他实在不懂他的皇后。 他一手将她捧上至高之位,以为她柔弱,要人呵护,干净,安静,不争不抢,不骄不怒。 他完全错了! 错的离谱!! “朕问你,你可有派人去长门?” 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冷冷淡淡,令卫子夫身体一僵,她随机反应过来,脸上带笑:“废后陈娇胡言乱语,妾怕她败坏陛下名声,这才派人训诫一二。” 刘彻听得这话,哪里不明白不光训诫,可他眼下不能动卫子夫,或者说,陈娇在他心中的分量与现在的卫子夫加卫青不能相比,他得忍,说来可笑,他半生都在忍耐中度过,忍受太皇太后,忍受母后,忍受娇娇,甚至还要忍受卫家!凭什么?他若是有将才在手,怕个卫青? 皇帝冷笑三声,拂袖离去,留下一句话:“皇后卫氏,行为不端有失体统,着夺其宫权,交由夫人尹姬。” 卫子夫哭泣:“陛下,莫走,听子夫说啊……” 刘彻听不下。 他废弃陈娇,令其退居长门,可下令给长门的待遇却是按皇后之礼来,他虽然不愿意再见她,却希望她半生无忧,度过余生,甚至想过,不在他身边,她是不是过得更好。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皇后是卫子夫,陈娇会讨得好去,他又不再见阿娇,阳奉阴违有谁知? 陈娇是废后,幽居长门,馆陶长公主势力衰退,若是无刘彻关注,只怕丧礼寒酸简陋,好在刘彻心头有愧,将陈娇厚葬,废后不得进帝陵,她若是被贬为夫人好说,可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皇帝的女人,曾经的光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先帝的外甥女,皇帝的表妹,都已经退去。 她已经死去。 陈娇被搁置三天,面色红润肌肤莹白,大冬天摸一摸还有温度,若不是大夫信誓旦旦说毫无生气,刘彻又试过,只怕会以为她还活着。 下葬那天,一连三天的大雪烟消云散,一抹初晴露出面容。 陈娇的墓地在上林,刘彻并未带太多人,百来个侍卫,扛着棺木往上林去。陈娇本该由馆陶公主安葬,要不就收入皇帝的陪葬陵做一个名不经传的女人,可刘彻不愿意,他既表示出要下葬阿娇,馆陶也只有同意,馆陶能陪着窦太后在文帝的后宫中活着出来,在窦太后眼瞎十年皇后生涯中主掌后宫,心机颇深,她不过是被一时的荣华养大心思蒙蔽眼,等陈娇被废,那份机警有就回来,陈娇已死,她要利用这最后一份情谊来成全自己的目的。 上林是刘彻常年狩猎所在,树木浓密,正值寒冬,倦鸟归巢,树叶枯黄,暗淡无光。 刘彻与阿娇少时曾在此游玩,许下誓言,定要在此为她建立一座金屋。 金屋藏娇。 他看陈娇最后一眼,闭眼,一挥手,有人开始填土。 将娇娇葬在这里,也算成全他最后一份心。 土掩埋大半,忽然鸟鸣声大响,不知何时,树林上空出现无数的鸟儿,展翅高飞遮天蔽日,四周枯黄的树木肉眼可见开始抽枝发芽生机勃勃,一股清新干净的气笼罩在上林,所有人都感受到舒适,身上的暗伤和旧疾开始恢复,神清气爽,耳清目明。 那些鸟儿似乎不怕人,盘旋着落地,围绕棺木,叽叽咋咋,似在呼唤。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透明的粉色缎带缠绕,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着。 花瓣落地,化为虚无。 棺木发出一声响。 众人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刘彻却上前一步跳进坑里,拂去泥土,用力掀开棺木。 里面的女子缓缓苏醒,眉眼稚嫩干净,眼神清澈透亮带着一丝骄傲,宛若十年前的陈娇,她看着刘彻,明媚无辜,满是疑惑:“阿彘,你怎么在这儿?舅舅和外祖母呢?我怎么在这儿呢?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说吧,泪水簌簌落下。 刘彻百般纠结,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一切。 他的娇娇活了过来。 可是,这似乎……是十年前的娇娇? ☆、第62章 刘彻将阿娇带回皇宫,算不上百般疼爱,也是独一份。陈娇稚嫩如幼子,天真娇憨,明媚多情,少年的阿娇如烈烈骄阳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更无日后的怨恨,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她喜欢肆意,任性妄为。刘彻宠过两日,心思又放到新进宫的李夫人身上,倾城美人美色惑人又有几分陈娇的模样。时值冬末,最后一场雪格外寒冷。李夫人处早早燃起地龙,温暖如春,一场欢愉,美人脸颊红晕,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看的刘彻心头一动,伸手抱住美人。美人问他,娇娇怯怯:“听说陛下带回一个美人?”皇帝把玩柔荑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听谁说的?”“……”“以后莫要听人胡说。“诺……”外面狂风大作,宫门打出一声响,刘彻心生不详,披衣起身,迎面风雪扑面,睁不开眼,他忍不住一个哆嗦。脚下一步,踢中冰冷沉重的东西,不耐的低头,心头剧跳:“娇娇!” 脚下卷曲一团的人儿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身体。 肌肤苍白,覆满白雪,他颤抖伸手,指尖冰冷,娇娇怎么在这儿! 刘彻慌神,一把抱起陈娇,快步往长乐宫去,一抹嫩白悄然跌落,刘彻脚步一顿,接着向前,悄然回头,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颜色,初春的痕迹娇嫩鲜活,躺在雪地上静悄悄,遗世独立,安静美好,他心头陡然一动,说不清的东西悄然萌芽。陈娇由御医看过,喂了药,用酒水擦身体,少女柔软干净,稚嫩青涩,一如十年前,不知怎么滴,刘彻就想起那朵花来,只怕是今年最早的花。鲜活俏丽,让人怦然心动。少女躺在榻上,身下是猩红的皮毛,身上严严实实盖着白色的被子,宫殿自太皇太后去后第一次燃起地龙,温暖和煦。红与白,衬的那张沉睡的面容苍白柔软,明媚的人露出罕见的柔弱,他甚至舍不得问她为何去李夫人的宫外。 他的娇娇,居然呆在外面一直等他…… 刘彻眼神柔软,一直守着陈娇,直到当天夜里,陈娇才转醒。外面天色沉沉,风一直哗啦啦的吹,直往窗上撞,刮刮作响,又如夜枭啼哭,心胆俱寒。 皇帝昏昏欲睡。 陈娇柔软的手指自被子下伸出,小心翼翼点在他头上,发丝柔软冰凉,她忽然响起初见卫子夫时,卫子夫那头瑰丽的秀发,卫夫人得宠,容貌并不出众,凭柔顺的性子与一头美丽的秀发得宠,柔顺?陈娇弯起眸子,眸如新月,璀璨耀眼。她从来不怕柔顺的人,既然阿彻喜欢,她就成全他! 少女下一秒敛去笑容,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滚落,在黑暗中似珍珠一般美丽,闪闪发光,一颗颗落在地上,发出叮咚响声,不是似珍珠,而是就是珍珠,陈娇付出子嗣的能力,换来鲛人的魅惑和眼泪,鲛人泣泪,最是让人心疼。子嗣,左右她没打算与旁人生孩子,刘彻本身也是有子嗣的,那能力她留着也无用,前二十年无用,后半生也不会有用。 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泪水清响。 刘彻缓缓醒来,懵懵然看着陈娇,喃喃:“娇娇姐……” 这是自他废后后第一次叫这名字,娇娇姐,他与陈娇之间说不上仇恨,最多是无法理解和嫌恶。但更多的是很多年前最艰难的岁月相扶持走过。 秀爷与X皇帝_104 那份寂寞,唯有抱着她时才能缓解。 他的娇娇姐,明媚如初生骄阳,烈烈如火,燃烧尽一切孤独和寂寞。可这份热烈,最终也燃烧他们之间的热情。 他的娇娇在哭。 刘彻伸手,接了满手美丽的珍珠,怔怔出神。 “娇娇姐……” “阿彘……” 陈娇无声哭泣:“我找不到外祖母,也找不到舅舅,我找不到舅母……” “娇娇姐莫哭。” 刘彻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涩难受,手心里的珍珠如火焰一般烫手,他甚至不敢扔掉。 “我找不到阿彘……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你今天的生辰呀……” 陈娇伸出手,柔软白皙的掌心空荡荡,她再也忍不住抽泣:“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外祖母不见了,舅舅不见了,舅母不见,甚至连花儿也不见!阿彘!!”她哇哇大哭,委屈如孩童,简直揉碎刘彻的心肝,汉景帝的废后是个温柔的女人,刘彻曾经一度时间养在她膝下,废后对他百般好,甚至比先太后还好,刘彻正值幼时,对于那段岁月,心中满是感激与怀念,不得不说,那是最符合他心中母亲形象的长辈。那时陈娇也深的皇后喜爱,两个孩子同进同出,常常午后睡醒,端着喜欢的酸梅汁,在大树的树荫下肆意欢笑。,阳光正好。外面大风起,呼呼一声,刘彻陡然回神,一切都是恍然。 他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娇娇姐,眼角酸涩,她是他那艰难十年中唯一的见证与支柱,后来的岁月改变娇娇,也改变他,权利是腐蚀人心的东西,有了权利就有*,美色相随,而娇娇,也心生妒忌,终究无法自拔。 刘彻恍然明白,他该怎么去面对失去记忆的娇娇。 他的娇娇死过一次,他亲眼所见,百鸟朝拜万物复苏是为神兆,可惜娇娇什么也想不起来。既然如此,他将娇娇关在深宫中养上一辈子,不与旁人接触,那些个女人阴谋无法伤害到她,等他百年之后,再带她同归。 总有那么一个人要陪伴他一辈子。 虽然不是唯一,却是心尖尖上的人。 曾经以为是娇娇,后来以为是卫子夫,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后藏在心里的还是娇娇。他认命,娇娇生不出孩子没关系,她也不再是他的皇后,没有压力,她不与旁人接触也不会心生妒忌,骄纵明媚的娇娇最好。 金屋藏娇。 岂不好? 他心生愉悦,那份涩然在怀中的温软下驱散。 夜色寒冷,两人相拥,一室温暖。娇弱的少女靠在男人的怀中沉沉睡去,嘴角含笑。半夜,一声窸窣,她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清俊雅致的脸,眼神冷漠清亮,好似有星辰,无论多少次,她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心头一跳。 “哟,醒了?” 少年冲她笑。 娇娇起身,如瀑青丝披散半身,在黑夜中反射出幽幽的光泽,眸光不经意一转,身边刘彻睡得沉沉,显然被下了药。 “你来了?” “过来看看,这是你前情缘?” 秀白上下打量,啧啧:“这样渣的情缘搁秀坊估计早被一剑捅死。” 后面声音渐小,他恍然想起一个同样渣的男人,康雪烛,有人温柔岁月有人惊艳时光,活着的人竟然比不过一个念想,那般琴瑟和谐只是一个虚妄,高绛婷师叔重伤,坊主大怒,率领燕秀琴秀弟子追杀,被他逃入恶人谷。数年后大唐大乱,恶人谷浩气盟冰释前嫌,共抗天狼军,对于康雪烛,高师叔视若无睹,无恨也无爱,那个男人好似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康雪烛终究为救她而死,其实心中也未尝不是没有她的,只不过那份浅薄的爱抵不过心中执念,那个他所虚妄的影子。不知是谁欠谁的。 原以为是恨,却不是恨,原以为是爱,也不是爱。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他暗地叹气,他与二哈又何尝不是? 罢了罢了,等此番事了,如了他的愿又何尝不可? 陈娇拢拢长发,道:“他是死是活,都是我来管,与旁人何关?总不能一刀捅了他把这江山让给卫子夫那歌姬的儿子?若外祖母祖父泉下有知只怕能气活呢!” 她掩嘴一笑,眉眼弯弯,眼波流转,勾魂夺魄,丝丝入媚,比之娇憨,当真是一颦一笑皆是魅惑,恨得让人活生生吞了这妖精。 “且容他一容,留个子嗣罢。” 秀白闻言从包里掏出一瓶子药:“我这儿有助孕丹药!” “……” “……” “咳咳……明儿扔宫里那口井水里去,每个活水里都要……” “……恩……” 她就不信以刘彻那可三天无肉不可三天无妇人的劲儿还怀不上! 陈娇复宠第一个着急的是卫子夫,以歌姬之身坐皇后之位,孕有一子一女,本是无忧,可年前爆出有人在甘泉宫行刺皇帝,又是她举荐的美人,年后又有废后被苛待身亡,更可怕的是,皇帝带着废后的棺木出城回来却带回一个长的与废后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若不是那张脸年轻十来岁,她几乎以为是废后复生! 如何不怕? 刘彻大权在握,后宫根本不需要平衡之术。 他能让一个歌姬做皇后自然也能废了她! 而卫子夫唯一的依仗只有卫青,年后,匈奴再次进犯汤谷,卫青与霍去病率兵出征,李广老当益壮,三军齐下,少年将军与老将相争,陷李广孤军与困境,竟不得反,一时之间,朝堂上风云大变,卫子夫惶惶不可终日。 ☆、第六十三章 卫青与李广同征,霍去病少年将军为先锋,老将着了魔一样鲁莽和少年将军疯狂似得冒进,三月后,大军被困,汤谷沦陷,朝堂哗然,后宫之后卫皇后因苛待废后致死托簪跪于未央宫请罪,帝不出,后再跪。 刘彻彼时正陪着陈娇,眉头紧皱。 卫青与李广是出名的常胜将军,今次怎会如此反常? 他不解。 “阿彘……” 远远一声呼唤,自他叫刘彻以后,乳名早已无人叫,先前太皇太后走,再后母后逝去,偌大的宫中,皇后恭谨柔顺,后宫美人敬畏,竟无人再敢叫一声“阿彘”,胆大如刘嫖,亲近如平阳,也是尊称一声陛下,好似那个不受宠流着流涕在未央宫外漫天大雪中哭泣的孩子不复存在。那个时候,娇娇还是他一个梦。 现在的娇娇,同样是一个梦。 他眯起眼眸,阳光中三月花开,蝴蝶飞舞,不知哪里来的黄莺停落枝头,错落有致发出悦耳啼鸣,花香扑鼻,花丛中少女天真烂漫,回眸一笑,眸光澄澈,黑丝散落,斜斜一根白玉簪,肌肤宛若透明,手指尖一只粉蝶,竟不似凡人。 她这一笑,让刘彻心头阴霾驱散不少。 “娇娇过来。” 他招手。 少女提起裙摆小鹿似得轻盈跃过,扑倒在刘彻怀里。 “阿彘莫急莫急。外祖夫告诉娇娇,大汉有贵人呢!” 刘彻悚然一惊:“娇娇再说一遍!” 陈娇无辜的重复一遍。 刘彻急忙问她:“这话是祖父何时说过?” 刘娇摇摇头:“不记得,我睡觉时外祖说的,他说阿彘莫要着急,大汉有贵人相助。” 秀爷与X皇帝_105 陈娇死而复生万物亲近,一切都是吉兆,说不定真是祖父与外祖送她回来。刘彻抱着陈娇,心里对这话信了五六分。 当天夜里,一道黑色的影子摸进匈奴敌帐,漫天火光中,那个男人骑着一匹浑身冒着火焰的神马手执火焰长枪从天而降,面容俊美气势逼人,眸光冷冽,吊儿郎当,仅此一人,竟让数千匈奴不得近,那些奇怪的招式好似神术一般,冒着炫目的光芒,浑身浴血的男人不知疲倦,狠辣收割着人头,率先崩溃的竟然是匈奴。以往杀人如麻的匈奴人竟然吓破胆子,扔下武器神色疯狂嘴里念叨什么,四处逃窜。 男人望着逃窜的匈奴大军也不追,回手夺了李广强弓,弯弓搭箭,弦如满月,三支箭发出尖锐呼啸,裹着罡风射进黑压压的人群。箭穿三人而过力道不减,直往败军中间而去,披金戴银的匈奴贵族扯过身边护卫,挡在胸口,血花四溅,护卫与他被一支箭串成糖葫芦,喉间咯咯两声,双眼圆瞪,轰然倒地。 男人啧啧两声,似不满意,随手将弓扔回李广马背上,摇头叹息:“这群匈奴瘪子,就该灭族!”斩草不除根才有日后的安史之乱,狼子野心的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广大骇。 李老将军老当益壮,发丝黑白夹杂,身姿却挺拔,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袍角带血,即使身处包围也毫无狼狈。 当下一拱手:“壮士何处来?” “当来处来!” “又往何处去?” 男人扭动脖子,发出咯咯之声,嘿嘿一笑,几分坏笑:“往去处去,我姓陈!” 李广眉头一动,口中倒抽一口冷气:“不知令尊是……” “陈午!” 是啦是啦,他就觉得几分眼熟,细细思量,可不是数年前陈午的模样?陈午死的早,馆陶大长公主生性彪悍,除了陈娇三兄妹竟无一庶子存活,再掰开一想,也未必没有,陈午生性风流,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他话虽这般,李广也不轻信,心里尚有疑惑。 对方勇武千军不可敌,哪怕非陈午之子,只要来路清白,何尝不又是一员虎将?李广眼神一暗,下了决定。 那卫青小儿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 姓陈者自然是二哈那货,他装的人模人样,要他说,干脆弄死刘彻挖心炼成龙珠多方便,可惜他家心尖尖心太软,居然放任那女人去折腾,啧啧,怎么说他是个好攻呢,夫人折腾,作为绝世好男人自然要善后!不能让夫人有一丝不满。二哈自认为做的不错,再说,他好不容易完成自己的任务,将皇帝彻底养成玩脱,只等下夫人脱身就能回大唐拜堂成亲哒!当上大统领迎娶七秀男神走上人生巅峰还有点小激动呢!\(≧▽≦)/ 李广心思他看不出? 老将虽好可毕竟比不过新贵,卫青出身卑微,全靠汉武帝扶持,有一姐,为后,有一侄立为太子,尚且年幼,权势滔天?炙手可热?在他看来全是笑话,只要皇帝轻轻一伸手,卫家毫无反抗之力顷刻间飞灰湮灭。 不过是皇帝推出开抗衡士族的棋子。 他舔舔嘴角,举起手中长枪,一勒马缰,腿上用力,人如离弦之箭瞬间飞奔出去,人马眨眼淹没在逃窜的大军中,李广甚至还没说出下半句话,只得默默咽下。 壮士……你还会回来的吧……吧…… 天色微亮,远方一抹鱼肚白,阵阵狼烟升腾,夹杂着烤肉的味道,士兵将死去的袍泽收拾好尸体,不能寻到的,就带着些许辨别身份的东西回去,那些尸体一个一个的烧成灰烬,装进盒子里,还有匈奴人,与袍泽无法区分,干脆也一把火烧了。匈奴的骨灰撒在泥土上,也能当当肥料。李广就地扎营休整,一路上跟着了魔似的冒进,霍去病失踪,那队先锋被大军冲散,不知去向。他长长叹气,汤谷夺回来也能弥补他的失职之罪,可霍去病……他与卫家的恩怨大了去了!老将忍不住暗骂一声晦气! 又过两个时辰,天色大亮,开始有火头军埋灶做饭,饭香诱人。 外面有马蹄声,亲兵进来禀告:“报将军,大将军率援而至!” 妈的!仗都打完你丫的才带人过来?还说不是想让劳资死?可惜啊可惜,死的不是我,是你外甥!李广冷笑两声,一撩战袍:“走,迎接大将军!” 卫青打的还真不是这个主意,李广死也好活也罢,先得夺回汤谷,汤谷若是,大汉就等于失去天然的屏障,匈奴入侵轻而易举,到那时他等岂不成千古罪人? 说起来,一路行军,诸将跟着了魔似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性格一个比一个高逼格! 作为一个苦逼的大将军,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好歹,还是夺了回来! 卫青暗地舒气,不等这口气舒舒坦,李广就是一个劈头盖脑:霍小将军生死不知! 什么叫霍小将军生死不知? 饶是他好脾气也忍不住睚眦欲裂双目泛红,这可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他们卫家有几个孩子容易吗?他至今无子嗣,怪不得平阳,皇帝的姐姐哪个敢说?对于太子那是畏惧有余亲近不足,唯一一个霍去病,那真真是当亲生儿子一般似眼珠子样疼爱! 说不见就不见? 要不是你丫冒进我外甥能不见?!! 要不是你外甥不听指挥我丫能冒进?!!! 两人险险打起来。 大地微微颤动,一声悠远长鸣,马声有力炳然,叫在人心上如敲上一击鼓响。卫青亲兵多为骑兵,骑兵战马闻声起骚动,不安的踱着马蹄来回喷气,恨不得离得远远。 一人一马自地平线尽头而来。 人一身黑色软甲,马也一身软甲披挂,浑身漆黑,唯有四蹄似火,好似踩在火焰之上,对方手中长枪锋利,枪尖淌血,红色的枪尖流光溢彩,沉沉不似凡兵。 来人跑的进了,勒住马,骏马抬起前蹄,扬天长嘶。 刷的一声。 在场的马竟然齐刷刷给跪下了! 好在卫青身手好,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脚下只是微微踉跄到无伤大雅,只苦了骑兵,淬不及防,竟然东倒西歪不是碰到这里就是伤到那里。 “陈壮士可算回来了!” 李广大喜。 卫青心里一突,蛋蛋的不祥涌上心头。 马上骑士微微一笑,掀开半边面罩,露出一张有点胡子渣拉但是不得不承认相当俊美的面容,面容算是年轻,黑漆漆沉沉眼中却是透出一点沧桑和磊落。 他自马上扔下一物,血淋淋。 “可算逮住,废了我老大功夫!” 那物咕噜噜转过半边,露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来,仔细一看,竟是那为首的匈奴大将! 两人暗地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骑士又从马背上扔下一物,噗通沉重,狼狈不堪,卫青失声:“去病!”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满身狼狈的可不就是少年将军霍去病?将军年少俊美,眉眼稚嫩,端是不凡,只可惜比起某个流氓来说身上少了那么一些彪悍的气息,生长在战火中的男人最是迷人,消烟混合铁血,只一眼,就叫人双腿颤颤不寒而栗。 男人目光在卫青与霍去病之间来回扫动,摸摸下颌,笑的不怀好意。 他是不是钓了一条大鱼?! ☆、第六十四章 汤谷大捷,满朝震惊。卫青与李广班师回朝,汉武帝大喜之,欲厚赐,不料李广为他人请功。那个邋邋遢遢的汉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软甲,牵着一匹马拿着一杆枪,大大咧咧的进城。 他先拜访陈氏族老,又上馆陶长公主府,一日后,陈氏宣告陈午遗腹子归,入陈家谱,向来彪悍的长公主头一次沉默,似乎默认此事。 汉武帝召见,糙汉子头次上朝自然要好好洗刷。正值春末夏初,小院子里树木茂盛,院子外池塘里蛙声阵阵,知了鸣叫。晚风徐徐,一派和缓,天边残留淡淡的白,夜晚将至,晚食的时候。 这是陈午身前的侯府。 陈午两个儿子虽说不成器,到有长公主压着暂时出不了事,还算老实。 秀白练完一套猿公剑法,收剑回院子,正巧那人哼哼唧唧跟乱糟糟的头发做斗争,满脸不耐,手一抬,起了隔断的念头。 “住手!” 秀爷与X皇帝_106 男人手一顿,枪都抬了还要他住手?谁呀? 哦,心上人! 他满心欢喜。 少年这么些年身形稍稍拔高,眉眼长开,端的是顾盼生姿清俊雅致,眼角眉梢一段风流,缠绵悱恻,只可惜那双眼中冷冷清清干干净净,如冰下的水,一眼冻的人浑身发冷。 偏生,二哈就是喜欢他。 跟着了魔似的喜欢。 他喜欢的人,是这世上最好,就算不是最好,在他心中也是最好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无怪于此。 秀白走过去,先是解开他的头发,打了一盆热水,放下来,又寻一把木梳,细细给他理过一遍,那些结在一起的发慢慢打理整齐。 泡在热水拿了皂子搓一遍,又换过水,再清理一遍,后用毛巾包裹起来。 男人头发又硬又黑,粗粗的扎手。 秀白给他擦干净头发,发梢用内力烘干,又拿起梳子重新梳过。 男人一声不吭,蹲在地上跟只大型犬似的。头顶上手指划过,温润柔软,他心里也一阵柔软,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给他,小声道:“这个给你。”珠子暗红,珠中红龙腾飞,双目竖瞳猩红狠戾,为之不祥,它到少年手中似有灵智,双目居然泛起泪花,摇头摆设哼哼唧唧,跟本人一个德行,惹得二哈哼哼唧唧直瞪他。那龙浑然不当事,隔着珠子将头靠过,小小犄角轻蹭对方手指,一派温驯,哪里有之前狠辣?让人揉眼直叫眼花。秀白眉头一皱:“你哪里来的?” 二哈抿着嘴角,眼角上挑,小心翼翼斜看一眼,小意温柔:“此物为我为皇时所寻,只管交予你,等此间事了,我们回大唐……”忍了又忍,没忍住,几分得意几分窃喜:“告之大统领,我与秀坊提亲去!” “啊!” 头皮一紧,男人泪眼汪汪:“你不愿意?你不是说过心里有我?你骗我!你总么能辣么冷酷辣么滴无情,提上裤子不认人!” 合着话全让他说了去! 少年长叹一口气,秋水潋滟的眸子无奈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纵容:“到底是谁娶谁?” 二哈眼中泪水瞬间消融,眉开眼笑,一张沧桑的大叔脸小处褶子:“你娶我你娶我,阿白提亲,我自是愿意嫁!” 管他谁娶谁,能娶到手就行,上了床再分了高下。这是二哈一贯的流氓政策,颇为自豪,若不是流氓政策,他男神会愿意娶他?哼哼,说不得跟李大统领一个下场,日日抱着藏剑山庄门口的石狮子嘤嘤嘤,他是流氓他自豪!就算被捅千百遍,他待男神如初恋,只要脸皮厚,没有男神泡不到手!所以,天策一门,皆是流氓,端看你狠不狠的对自己下手。 秀白满意,放手,重新给他净面。 锋利的刮刀,打上皂荚,涂一涂,拿刀慢慢的刮干净,不得不说,男人一张脸着实不错,俊美端方,眉眼锋利,眼神沉沉,瞳孔深邃,带着血色,黑夜里似头狼一般,仔细看人时压迫感让人窒息,秀白手上一顿,目光不受控制去仔细瞧他。鼻子挺直,鼻梁是五官之王,仔细想来,天策的颜值其实挺高的。清一色的流氓型痞帅,上马能杀人下马能下厨,闲时会耍宝,忙时能拼命,不错不错。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颜如百花盛开冰雪消融,饶是见过三千粉黛的狗皇帝也为之神迷,呼吸一顿,目光灼灼,他太过洁身自好,作为一个做过狗皇帝的男人,作为一个天定的种马男主,面对无数投怀送抱的美女,不得不说,定力相当好,心里有个他,便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的揣着,后来隔得时间久了,不再日日夜夜的想念,只要他停下来,忙完,必定会偷偷想他,脑子里全是红色的影子。想起初见时他凌厉杀气纵横,想起后来秀坊中一舞倾城,又想起他的狠绝,他的一颦一笑,心中当真是又酸又涩,难受的很。 一颗砂子夹杂在心里,磨得生疼。 他就这样想着他,想着他穿上大红的嫁衣想着他骑着乌炙抬着花轿娶他回家。 他可以春天和他去看万花谷里盛开的花海,夏天去苗疆五毒潭给他唱情歌,秋天回到洛阳古道看落叶,冬天去纯阳宫守着万年不化的积雪吃羊肉火锅,如此妄念撑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腐朽,心灵仍存,心中一线支柱,支撑他走过春夏秋冬无数寂寞日夜,甚至系统都为之钦佩,那些富贵,美人,权利,绝世武功,长生不死,那些在他看来都是浮云,唯有心中的他是永恒的真实。为了这份真实,他愿意赴汤蹈火,以有用之躯替他遮风挡雨,直到死去。那颗龙珠,是他为皇时生生从自己胸膛里挖出的,血红血红,许是死前那具身体不甘,龙气竟然猩红狠戾,充满不详,不详又如何?那份龙气到了他手上,不详也得祥! 只要他好好的。 哪怕挖了他的心也值得。 那份挖心刺骨的痛又算的了什么? 男人傻乎乎的笑,嘴角一扯,就是微疼,少年居高临下,眉头微皱,颇为不满:“你乱动什么?这可好,伤了脸面,我看你怎么办!” 他呵呵傻笑,眼神温柔,眉眼弯弯,和蔼可亲?若是被那些他为皇时的官员看见,只怕吓的半死。 少年看着他,长长叹气,手指一动,绿色的光芒一抹,细小伤口瞬间愈合,无见痕迹,他重新拿过刮刀给他刮去半面胡须,仔细安静。 岁月安静,流水安好,唯有蛙声蝉鸣,悠然度日。 男人伸出手,一把抱住他,蹭蹭,忍不住笑出声。 他实在是……太高兴! 这样的日子,千盼万盼,到来时反而不太真实,朦朦胧胧,欢喜的快要疯掉。 ☆、第六十五章 次日,二哈上朝,力敌三军,拜轻骑都尉,同月,陈家进女儿陈夫人为天子后宫,帝甚喜之,封夫人,三月独宠,后子夫,进觐见,禁足,夫人李氏,怀孕三月不得见帝一面,十月后,胎熟落地,孩子抱往陈夫人处,后宫哗然,帝无视之,反有不利陈夫人言语者,发往刑司,不死也残。汉武帝大权在握,无人敢反抗其意见。再月,帝遇刺,幸得陈都尉相助,逃过一劫,都尉以一己之力斩杀乱党数十人,审讯出为梁王余孽,都尉排查一月,将余孽尽数绞杀。再月,武帝与卫皇后之子中毒身亡,下手者竟是平阳长公主,帝大惊,不肯信,与公主姐弟情深压下此事,卫皇后悲戚哀恸,啼哭三月不止,近乎泣血。 彼时正值盛夏,烈日炎炎。 陈娇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宽阔,高高的四角天空困住她一生。 少女明媚美丽,一颦一笑,从眼里透着忧愁,一阵炎风起,卷起绣着藤草的衣角,滚滚红云,她似乎在出神,依稀不知神游何处。刘彻站在暗处,眼神晦暗不明,不许宫人通报,缩在角落里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娇娇姐。娇娇姐还是一样的美丽,只是有东西,不知何时开始改变。她在想什么?刘彻想,这个女人好似虚幻,只要他用力一握,她便烟消云散了然无痕,她怕不怕?他许陈娇一世无忧,退居长门,得享皇后俸,死后以翁主之名葬太皇太后身边,他对她算是仁至义尽,可最后,他又得到什么?卫子夫为了儿子反抗与他,李夫人为了保住李家富贵与他临死不见,钩夫人野心勃勃,为他绞死,他得到什么?他什么都没得到,最初的真实,早就消失在历史里。有人温柔岁月,有人惊艳时光,他的娇娇是温柔也是惊艳,青梅竹马,她遥不可及,相伴数十年,被他一朝废弃,千金买赋也得不到他的回头,他总是想着,女人千千万,总会有一个会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对他百般无所保留,他错了。 卫子夫心思细腻,柔顺,外柔内刚,是个好女人,只可惜,她更在乎废太子与卫家,她以为,没了卫家皇后之位岌岌可危,却不知,权力富贵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李夫人风华绝代,明眸善睐,临死也不愿意见,留最好的一面?呵……真聪明。 他还有什么? 重活一世徒然成空。 最真实早就被他当做饭粒按掉。 孤独躺进棺木中,黑暗无穷无尽,醒过来就是那人快活的笑容。 一瞬间,空洞被填满,他才恍然大悟,她是他最初的梦想,遥不可及到触手可得到随手丢弃。失去再度得到,他的娇娇又不太一样,死于卫子夫的苛待,在百花盛开中复生,带来长生不败不输于卫青的将军,还有能治愈的力量,莫不是成了神仙? 我的牵挂,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 所以,娇娇,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声啼哭划破寂静,陈娇猛然惊醒,提着裙摆,匆匆进屋,里面婴儿哇哇大哭,宫人无法哄住,小殿下哭的声嘶力竭,陈娇抱过去,轻轻哄他,又拿人乳喂了,小东西打着奶嗝止住哭泣,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少女嘴角透着明亮的笑容,眼神闪闪发亮,温柔和煦,哪里有半分嚣张跋扈的影子?哪里有先前忧愁迷惘的样子?看的刘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那种在与娇娇大婚之夜的紧张和在乎熟悉又陌生。那个孩子,是娇娇的全部世界,他又酸又涩,曾经夺走她全部的幸福,分不清是哪一世的娇娇,抱着流出来的孩子失声痛哭,泪中带血,那孩子分明个男婴,有了人形的模样,他这一生,对不起无数的人,唯独对她,尚存愧疚,纵容卫子夫算计她的孩儿,终生无子,又放纵太后与平阳联手诬陷她与巫蛊,她的眼泪,她的委屈她的哭诉他视若无睹。曾经有个梦想,给娇娇建一个金屋,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里面住着母子三人,还有他,他是父亲,要养家糊口,那个时候懵懂无知的刘彻期许着无法实现的梦想。 佳人不在,金屋又在何方? 空为诺言。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皇帝微微一笑,温软柔软。 他欠她两辈子,就在今生还吧。 抱着孩子的陈娇,眼中冷光一闪即逝,秀白说的果然没错,刘彻对于任何人都无法放心,他竟然不顾帝王之尊前来窥视!着实可笑!! 既然如此,她便不在手下留情。 他不是与平阳姐弟情深?不知是一手带大他的南宫与他感情深还是享尽富贵的平阳更得他心?太后已死,死的好,她心眼都是偏的,偏疼平阳,先前舅舅使人和亲,本该是骄纵的平阳出塞,她竟哭上一哭,哭的南宫心软,自请出塞和亲,深明大义,其母教女有方,使其在先帝心中生生拔高一截,当时其实舅舅早有打算,选藩王之女和亲,奈何南宫被亲母一算计,无奈出塞,不过数年,香消玉殒,生生成刘彻心头大恨。 娇娇神色冷漠,抱着怀中孩儿,低头亲上一亲:“乖孩子,这一切都是你的……” 等此间事了,寻个机会除了李夫人去。 生母养母,只存其一。 秋季中旬,万物萧瑟,秋风肃杀,塞外凄凉,匈奴上半年汤谷大败,损兵折将甚为严重,无力再犯,边关难得一个安稳之秋。 不料一个遍体鳞伤的奴隶打破安宁。 她为仙逝长公主南宫之陪嫁宫奴,受尽苦楚千难万险返回长安,遍体鳞伤,幸得贵人相助,这贵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汉武帝心心念念不曾忘记的情人念奴,女子生命垂危,关键之时,陈夫人出手相救,以高绝医术救回此女。此女醒来时初见平阳长公主,竟张口狠咬,生生撕下长公主一块肉来,帝大惊,欲杀之,女怒吼:“吾主为汝所害!” 吼吧,道出南宫长公主之死,公主和亲,哪里有好的?意志坚定者,拖几年就去了,身体孱弱者,半途身亡,哪里这般简单?南宫外柔内刚,其志坚定,初入塞外,随身宫人竟被悉数拿去练箭,十死*,长公主于单于帐中,似女奴一般,毫无尊严,那大阏氏,竟然在其怀胎五月时鞭打之,生生打的她流胎。 秀爷与X皇帝_107 女奴哭喊:“长公主一直是为您熬着的啊!” 南宫明白,若是她死,必然又有一位和亲者,苦苦煎熬,奈何状况越下,竟睡于牛羊处,她的女官宫人也悉数分了去,无人可救,在一个大雪天,寒风彻骨,活生生饿死。 堂堂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不得不说凄惨。 刘彻痛然泪下:“此事又与平阳姐姐有何关系?” 平阳长公主因的咬下一块肉去,不得不避于后室由医者诊治,隐约听的此言,不由大惊,掀帘而出:“陛下莫要听她胡言!” 话音刚落,那女奴大哭:“胡言?你害得长公主和亲塞外,害得长公主惨死?这都是胡言?你可曾对得起公主?你为留下,不曾使出多般手段?” 言罢,撞柱而亡,血流一地。 刘彻便是拦也拦不住。 平阳长公主泣泪,跪地:“还望陛下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当然有公道,只是对于死去的南宫不曾有过公道。南宫与平阳幼时长与太后,还是当时的美人身边,刘彻打出生,便是南宫带着,南宫柔顺,性子柔婉,又不失准则,时常护着当时不起眼的刘彻,故而两人关系极好,较之南宫,平阳性子好强,常常与甚得帝宠的陈娇斗气,一言不喜,便胡乱发脾气,对刘彻心情好时理睬,心情不好则一眼不瞧。较之平阳,南宫也得帝喜多些,按理说,就算和亲,也该是平阳才对。刘彻恍然想起,南宫那日的模样,眼神绝望,脸上不曾带泪却神色恍惚,依稀有一份悲痛,她见了刘彻,仿若说了什么,那时的刘彻不曾想起,两世的刘彻相加,模糊的地方顷刻明了,南宫抱着他,轻声告诉他,要他离平阳远些!!! 为何要离平阳远些? 前几日,父皇有意公主出塞,母亲主动请缨,他于午后熟睡,依稀听见平阳在母后身边说过话,平阳与母后的关系,比他们谁都亲近,盖因平阳那些鬼主意。 所以,母亲主动请缨女儿出塞,得帝心,朝堂上赞誉,自然不会舍弃最大的功臣。舍弃的,自有软弱又不与她同心的小女儿!!! 当真是狠心! 怀疑的种子,顷刻间成长成参天大树。 不久前才失去与卫子夫的一子,种种源头皆指向平阳,他原本不信,平阳也无缘由做出这事,细细想来,哪里会无缘由,那孩子体弱,活不过成年,平阳长公主府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种种阴私,只怕她与卫子夫早已翻脸。 卫子夫做了皇后,其弟娶平阳,多年平阳无所出,眼看着卫家就要绝后,做了皇后自然与昔日的歌姬不一样,心思胆量也大了,自然容不得,左右不过是个孩子,让外人生了,交由平阳抱养就是。 皇帝冷笑。 他的姐姐可是好大的威风,竟然当街杖杀那外室,母子一同丧命。 还有他的皇后,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卫青养外室的胆子?分明是她这个皇后!! 呵。 ☆、第66章 出乎刘彻预料的是,第二月,平阳长公主被人刺死于府邸! 皇帝大怒,行凶者竟是卫大将军那外室的哥哥!平阳有错是皇家的事,也轮不到他卫青这般屈辱,当下卫青被下大狱,卫皇后失子失去妻族,再如何脱簪请罪都无用,她已经被剪去臂膀,彻底失势,她还失宠。 冬初,陈哈随李广出征,直捣敌军大营,放火烧粮草,夜袭大营,斩大将首级数十,一人之勇可敌千军,更可怕,他还善于用兵,浑然天成虽嫌弃其蛮横,但不失为一员不输给卫青的大将,故而,他接掌卫青之位,同时卸下禁军都骑的职责,武帝极为警觉,不肯将两者放于同一处。 大雪纷飞,漫天雪白,银装素裹,冰雪的世界。 秀白与二哈在新赐的大将军府后院里烤肉。 庭院小桥流水,中央一处小湖,湖面结冰光可鉴人,湖中有小亭,寒风吹过,亭上八角,风铃叮咚作响,亭中温暖初春,炭火发出暗红吱吱燃烧,碳上架起铁网,网上铺满上好的牛肉。秀白喜爱食牛肉,二哈手艺不错,烤出来的肉喷香扑鼻,焦香软嫩,食牛肉,在汉代可算奢侈。 “你这般作态可算让皇帝放了心。” 秀白笑他。 二哈也不恼,递给他一串时蔬,瞧他眉头一皱颇为不满的模样,笑道:“冬天天燥,吃点时蔬补补,吃肉容易燥热。” 秀爷冷笑:“那你走啊。” “我错了我错了。” 他举手投降,对于秀白,他是唯恐不合他心意,一边想他欢喜,一边又怕伤他身体。 老妈子似的,霸气侧漏的军爷何时操过这心?向来只有少林的和尚爱操心,和尚?他脸色一变,忽然觉得和尚也是有威胁的,能讨好傲娇的秀爷,莫不是和尚爱鸡婆的缘故?(⊙o⊙)啊!这可不行!军爷想。 “为人王者,希望属下自律,能干,但也不希望太过能干,人无完人,若是完人才叫可怕。”君不见汉朝篡位者王莽?走路都是尺子量,人人都说好,可不是最后逆谋得了汉朝王位?故而,他用兵虽好,人有千勇唯有一样不好,好男色,鲁莽,蛮横。 自此一点,汉武帝对他就放心。 好男色好,无子嗣,篡位给谁? 蛮横好,若是心思细腻一些,只怕会胡思乱想,更难得的是,犹若天助,虽是莽撞,但时道着实好,百战百胜。 卫青下狱后,这大将军府可不就属于他? “此间事了,你我当同归。” 二哈嘴唇上一热,低眸,烤好的肉递到嘴边,一双素手十指修长,唯有指尖有一点长期练剑留下的薄茧,那人一双眸子清冷安静,看的他心头一暖,就着他的手咬一口,嘎子嘎子,满口喷香,含糊不清:“此间事了,你我同归。” 到时候买一打山盟海誓成亲的时候放,爷有的是钱! 跟土豪二鸡做朋友的人能不是土豪? 二哈暗戳戳的想。 大雪纷飞时,刘彻陷入危机。 卫皇后狗急跳墙,竟然行刺于他,皇帝身受重伤,卫皇后当场伏诛,卫后失子,娘家被废,更为可怕的是,她此生都将无子,皇帝把当年下在陈娇身上的东西在她登上后位之后在次重现一番,失宠,失子,失去哥哥,如同被废,难道她要想陈娇一样废居长门?不!陈娇是退居长门,不是废居,皇帝下旨给的位同皇后的待遇,陈娇是汉武帝表姐,文帝的亲外聖女,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与刘彻青梅竹马的情谊,若是她,可就不是如此待遇,更可怕的是,后宫有个陈夫人! 那分明是陈娇那贱人的模样! 陈家在陈娇死后当真不死心,居然千方百计寻了美人过来。 如果有可能,卫子夫行刺的是陈娇,可惜不知怎么滴,当时头脑一晕眩,好似被人打了一掌,手一抖,就拿簪刺了皇帝,此刻还未被废,宫宴她离皇帝最近,一根簪子在皇帝淬不及防下狠狠刺入,几乎穿透心口,几难活命。 不是不惊恐,她陡然想起卫少儿和霍去病来。 心头满是惊恐,她居然行刺皇帝? 卫家还有卫少儿和霍去病,他们可怎么办? 皇后还未说话,廷尉当场斩杀,宫宴上成一团乱麻,陈大将军与相同入,皇帝尸身都凉了半截,皇子年幼,后宫无后,这可如何是好?偏生陈夫人不肯松手,死死抱着武帝,当场所有人皆可看见,陈夫人身上发出累累绿光,光芒耀眼,华光万丈,所及之处,草木顿生,百花盛开,兵士将相触及,直觉浑身舒畅,陈年旧疾顿消。那些绿光纷纷涌入皇帝尸身中,肉眼可见,苍白的皇帝尸体渐渐恢复血色,胸口处甚至有了微弱的呼吸起伏,与此同时,陈夫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终于,在皇帝睁开眼的刹那,陈夫人松开手,缓缓倒下。将军大惊,忙令医者上前。 医者查看一番,大喜:“吾皇已无事!” 再看陈夫人,又大悲:“夫人生命已衰歇,恐时日无多。” 皇帝已醒,此事自然有皇帝做主,更何况,陈夫人方使用仙术救了皇帝,说她是妖孽?且想想自己身体不治而愈的伤痛再说吧。 刘彻抱着陈娇,看也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卫子夫一眼,径自回甘泉宫,外面正下着大雪,风一吹卷起雪花,迎头就是一面,少女的发上,脸颊上,眉毛睫毛上全是雪。不,不对!刘彻伸手拂去,看的分明,心头大怮。哪里是雪花,分明是白发!华颜生白发,青丝成雪,那眉眼也是雪白,白的近乎透明,嘴唇苍白无血色,她好似一个透明的人儿被白雪覆盖,轻盈不堪一握,一用力,她就要消散。 刘彻痛彻心扉。 他的娇娇,哪里是来报复他的? 他的娇娇,心里全心全意都是他。 小黄门手疾打伞,皇帝步履蹒跚失魂落魄,怀里抱着个魂魄,风一吹,消散无踪,天地间再也寻不到。 秀爷与X皇帝_108 心口里跳动的心脏有力蓬勃,富有朝气,少年时劳心劳力而立时放纵声色带来的隐痛消失不见,代价是怀里的娇娇的命。皇帝是自私的生物,父慈子孝夫妻恩爱,一旦触及底线,翻脸无情,送一杯毒酒算好,更有甚者,夷三族,伴君如伴虎。刘彻更是其中之甚,当年那般盛宠卫子夫,而今连瞧也不瞧一眼,当年深爱李夫人,而今李夫人深闺寂寞独自生怨。 他犹记得,心口被刺穿的痛觉,对死亡的可怕,本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曾想还这般畏惧死亡。又记得,在黑暗中独自一人茫茫然无措时,绿色的光芒给他铺就一道温暖的大道,带领他回到人间,更记得,睁开眼时,看见的娇娇,娇娇的笑容和她倒下的模样,痛彻心扉,不外如此。 娇娇呵,他的娇娇!! 甘泉宫里温暖如春,地龙燃烧。 他给娇娇盖上被子,眸光温柔,娇娇依然无法苏醒。那边有孩子啼哭的声音,皇帝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一松:“去把皇子抱来。” 那孩子白白胖胖极得陈娇喜爱,疼到骨子里,皇帝让人弄哭他,只要陈娇一日不醒,孩子就不能停止哭泣,直到哭哑嗓子,外面有人回报:“陛下,李夫人求见。”李夫人想必听闻自己孩子的遭遇,才来此?皇帝冷笑:“不见。”若是真有心,何不早来?想念儿子?儿子抱给娇娇就是娇娇的,他宠的李家兄妹分不清尊卑,昏了头脑罢!言语刚落,那边一声轻微的咳嗽,少女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阿彘,你莫要折腾孩子……” “娇娇姐。” 刘彻赶紧让人宣医者,按住娇娇:“莫动,莫动,你养他多时,劳心劳力,他回报与你有何不对?” 他必然知道,在陈娇心中,这孩子万分重要。 娇娇微微笑:“我养他,自不是为回报,他还是个孩子,母子连心,你且让他回李夫人处去吧。” 外头跪着李夫人,里面孩子哇哇大哭,不是母子连心是什么? 刘彻眸色一沉,亲亲她额头,退开半步给医者,寻个空当悄悄推开门出去,外面雪积有三尺厚,天色沉暗不见月光,乌压压的云蹭蹭翻涌,多事之夜,李夫人一袭白衣上绣朵朵红梅,长发漆黑吸进光芒,脸色苍白眸光含水,身若蒲柳摇摇欲坠惹人怜惜,好一番楚楚可怜风华绝代之貌,她见刘彻,先是叩首,语调凄婉:“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妾不敢违,只盼陛下看在妾思念孩子的份上允许妾见孩子一面!” 她话语清楚,绝不是无理智之辈,美貌,歌喉她都有,圣宠也不缺,唯一缺的是儿子,不说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单说那是个皇子,她也是万万不能放弃的。皇帝定定看她半响,只看得她心头一跳,淡淡开口:“你且回去,莫要再闹。” 李夫人袖下手指一紧,扎破掌心,脸上不露声色,缓缓一拜:“喏。” 皇帝却是想,李夫人,是留不得的。留着,是给那孩子一个想念,娇娇一个后患,故而,美人多不胜数,娇娇只有一个,让她不高兴,是万万不能。 ☆、第67章 汉朝完结 刘彻对陈娇,是疼爱入骨,相处一刻少一刻,每分每秒都是肉眼可见的消逝,数着时间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对于一个大权在握几乎无所不能的皇帝来说,陈娇病前大大方方,于他不存在相见不见那一套,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她见过,反之亦是如此。娇娇貌美如花,青丝成雪,无时无刻不在虚弱,刘彻心急如焚奈何不得。 同时,刘彻的身体在死过一次后更加虚弱。 单反他离开陈娇一时半刻,肺部如火烧火燎,呼吸困难,他若靠近陈娇,难受的就是陈娇,说话也带着喘息。 如此他还能不明白? 他分明靠着陈佳的生命力活下来的。 难题来了,他爱娇娇,更珍惜第二条命,怎么破? 没办法。 冬末。皇帝立皇子陵为太子,夫人陈氏为后,他任性到可怕的地步,让歌姬为后,在后世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一个陈氏女还算好的,这就是作为一个千古一帝的好处,后宫全然不需要平衡,爱谁就往死里宠爱,不在乎塑立盾牌,他是皇帝,哪里还要看旁人脸色行事?氏族还未起家,世家还是泥腿子。 春初来临之际,陈娇已下不得床,脸色苍白宛若透明,她与刘彻再看过一次长安的灯花,再见一次母亲后,已然油尽灯枯,皇帝抱着她死死不肯撒手,,潸然泪下。少女伸手摸摸他的脸,笑道:“莫哭莫哭,你这是要哭的娇娇姐心都要碎呢!” “娇娇……” “把孩子还给李夫人吧……有母亲在,那孩子总是要回到母亲身边的,母子天性……” 皇帝心如刀绞,咬咬牙:“娇娇莫怕,你与那孩子才是母子,旁人不能动他!”回头一道旨意直接赐死李夫人,本就将李夫人打入掖庭,但此刻,她只要活着,就是对娇娇的冒犯!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放弃孩子,有朝一日皇子陵登上皇位,娇娇又该如何?他的娇娇,甚至得不到一声母亲,他是万万不允许的。 陈娇只是满心满眼是他:“我好怕,好怕留下你一个人……” “娇娇……” 他泣不成声。 陈娇勉强抬起手,摸摸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呐,我舍不得里,你愿意随我一同去吗?” “……” “太子已经成长,你还有何舍不得?” “……” “是啦是啦,你舍不得你的皇位舍不得你的权利!”陈娇眼角滑落泪水,喃喃:“可我又舍不得你。”青丝暮雪,脸色白皙如雪,干干净净的嘴角,整个人如冰雪一半,冰冷又泛着奇异的美丽。看的刘彻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眨眼冰消雪融在阳光下。 不过陈娇没有消失。 一分冰冷自掌心漫起。 陈娇全身结冰,伸手对着刘彻:“阿彻,要一起来吗?要一起长生不死吗?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哦。” 眸光清澈,满含情谊,刘彻受到蛊惑一般握住她的手,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明媚温柔的女子,权利皇位他都忘在脑后,眼里只容得下她,明明不愿意舍弃的,可他放不了手,无论是那一边他都放不了手。那份冰冷蔓延到他身上,两人抱在一处,渐渐成了冰块,整个人宛若进入仙境一般,毫无痛感,他依稀见到南宫在远处对他微笑,身边是娇俏的娇娇,长生不死,逍遥似神仙。 “啧,还真是狠心啊。” 秀白自窗口跃进,感叹。 陈娇收回手,目光冷漠,清澈的瞳眸印照出千年不化的寒冰,冰中男人右手虚握,脸上带笑,无比满足,穷尽一生,他都不会再醒来。刘彻啊刘彻,你也该好好睡一觉,少女挽起长发,发丝如雪,漫不经心:“狠心?他何尝对我有过心?”明知靠着她她会死去,他还是日日夜夜不肯离开,生怕自己死掉,全然不顾她的性命,若她真的那样,还不是死路一条?皇帝自私冷漠,宁负天下人也不远天下人负他,她哪里狠心?分明是他心太狠,若不是最后她用上蛊惑和长生诱惑,男人哪里肯陪她一起去?撒,现在他自个儿独自上路吧。 陈娇指尖划过坚冰,转身问秀白:“这块冰放哪儿?” “唔,找个地方扔了?” “……” “说笑说笑。”秀爷讪讪,陈娇再讨厌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千古一帝,难得的皇帝,乱扔是绝对不允许,眸光一转,有了主意:“放到上林?他不是在上林有挖过坑?” 陈娇垂下眸子:“如此甚好。” “宫中李夫人已被赐死,皇子陵为太子,陈哈为禁军统领,可高枕无忧。” 是啊,高枕无忧,讲究孝道的时代,哪怕皇后被废太后也不会,只要她做好一个太后又有谁敢动她?若是以前的陈娇的身份她恨不得自己去做女皇帝,太可惜,撒,能干掉刘彻也算不错。而后,陈娇将秀白交给她的东西悉数默出,交由三司,以太后之尊垂帘,加上二哈,无人敢动,一方面减重赋,重民生,老有所依,一时间,她的名声好到令人发指,走出刘彻阴影的陈娇的的确确是个有手段的女人。自幼长于太皇太后膝下,生与馆陶长公主身,太皇太后一生堪为传奇,压得刘彻动弹不得,直到死后刘彻方敢动手,心中自然有沟壑,长公主虽然骄横,但幼时过的艰苦,与文帝扶持长大,协助瞎眼的母亲坐稳中宫之位,也算的有魄力,这样两位女子,却是将娇娇娇养着,认为嫁给刘彻,又有她们看护定然无忧,谁料刘彻太过强势,骨子流淌着狩猎者的血脉,久而久之,陈娇就落到下风,进而被废。但若说没手段,是万万不可能。长公主整治陈午后院的手段非同一般,加上在太皇太后膝下耳濡目染,该会的她都会,眼界有,加上熟能生巧,只是从前太过骄傲,满心认为刘彻一定会护着她,不曾想将自己赔了进去。 秀白他们对刘彻下手也算是运气,刘彻为皇,不输于二哈的千古一帝,气运加身,无法横死,陈娇为景帝外孙女文帝外甥女,外祖母为太皇太后,母为大长公主,只要不遇上刘彻,气运是极好的。同样有浅薄的龙气,两两相加,又以长生不死来诱惑刘彻,以生死相随的感情让他心神摇曳,一瞬间的点头和动摇,只要他握上陈娇的手,龙气在瞬间被剥夺进龙珠,故而,以冰将其冰封,等到千年之后再行化解,也算他们成全诺言,天道怪都怪不了。 十五年后,皇帝大婚,太后还于朝政,同年二月,大将军陈哈病重,皇帝亲自探望。 病榻前,大将军还兵权于皇帝,这位大将军功劳不输于前大将军卫青,大军逼近剿灭匈奴,又占领海外三岛,其名为琉球于冲绳和长岛,归于大汉版图,汉使所到之处,诸国莫不奉为上兵,有楼兰者,反叛诛杀汉使,一月间,大将军大军压境,国灭,此后,万朝来贡,莫敢不从。正值二月,温度尚为寒冷,皇帝稍嫌稚嫩,在大将军还兵权后潸然泪下,对于这个舅舅,他颇为眷恋,犹记得小时他抱着他在长安街头看热闹的集市和花灯,他爱哭时,他粗糙宽大的手掌摸摸他的头告诉他男孩子不该流泪,谁让他流泪,他就让谁流血!大将军贯穿他整个孩童时光,几乎承包所有的父之角色,不管是严厉还是可靠,那时候的感情极为真挚,哪怕他要娶平民女子为后都是大将军鼎力支持。后来又是何时改变?是他到了亲政的年纪,是李家偷偷摸摸告诉他太后杀了他的母亲,年轻的心开始躁动不安,开始叛逆。可现在,仔细想想,没人欠他的,他的母亲死于先皇之手,为他父亲诛杀,太后待他如亲生孩子,小时候每时每刻母亲都将他带在身边,上朝前会给他一块甜甜的糕点垫垫肚子,下朝后会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一同回宫,午睡后会冰好糖水给他喝,冬天时会亲自下厨给他熬好喝的汤,生日时甚至会亲手做可爱的软绵绵的布偶给他。有时又很严厉,他贪玩,母亲会用戒尺打手心,打的手心红肿,却又忍不住抱着他哭泣,滚烫的泪水滴落掌心,生生灼痛他的心。生病时甚至衣不解带照顾他,熬得满脸憔悴白发掉落,他却为了皇后伤母亲的心,为了一个平民的女子,为了一个不曾给过他任何帮助和关爱的所谓的母家。 皇帝潸然泪下。 是他伤了母亲的心。 大将军对他,的的确确是忠心耿耿,多年来不曾逾越。 临走前大将军交给他一份名册,上面全是大将军的势力,但是皇帝所需,皆可用来,是生是死,由他决定。 窗外梅花开的正好,屏风后转进个人来。 青丝夹杂白发,眼角细细纹路,金冠束发,冠上偌大明珠美玉俱是绝世珍宝,粉衣红裳,金丝镶边的封腰,腰肢无一丝赘肉,柔软有力,即使华发丛生,纵然年华逝去也遮不住满身风华,历经风霜后其心不改,其志仍在。双目清澈干净,望不可见底,好似包含万千大世界和星空。 肩上扒拉一只小小的伊布,毛绒绒大尾巴,软溜溜的眸子讨人喜爱。 望着他时满是眷恋。 他抱着红梅进屋,带来满室幽香,修长白皙的手指印着娇艳的梅花格外好看。 “梅花开了?” “恩,我瞧着几只不错折进来给你。” 秀爷与X皇帝_109 他打开窗户,寒风瑟瑟被无形气劲阻拦在外,唯有宽广的天空和光芒可见,驱散一室阴冷。一同老去,年华不在,他与他一同度过此生最好的岁月,即使是出征也是同上战场,一刻不曾分开,二哈炙热如烈火的感情和刻骨铭心的执念逐渐平缓,加入柔和和深刻,深刻入灵魂,不再鲁莽,有你,我此生足矣,无你,那便一同死去。感情稳定,内敛,就是秀白,对他的感情也是相濡以沫,不再抗拒。 有这么只忠犬也挺好的。 比人家毛毛两口子,至少他们在一起。 秀爷掌心一翻,一颗橙色的珠子闪闪发光,耀眼如朝阳,龙飞在天,盘旋呼啸,霸气侧漏。 另一只掌心对着垂垂老矣的男人伸出手:“你我同归?” 男人抿着嘴角一笑,宽大有力手掌握住,低声:“你我同归。” 身体里浮出一个金属球来,伊布冷哼一声,与金属球一同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散去,一室空寂,唯有红梅绽放,徒留余香,轻风一吹,飘落两瓣花瓣来,慢悠悠落地。甘泉宫中,风华绝代的太后慢慢睁眼,悠悠叹息,抬手摸摸身边的冰块,微笑:“现在只有你和我啦。”冰中的人年华依旧,好似一个美好的梦一般。 他的的确确是她年轻时最好的一个梦想。 风从北方起,带来梅花的香味。 ☆、第六十八章 唐 大唐盛世,三千繁华,万朝来贺,此时唐高祖登基已然三年,尚不见武皇踪迹,那人还是稚嫩孩童,正式牙牙学语时。太宗也不过是封秦王,屈居太子之下,长安大街上,青石地面黝黑光洁,每日俱有人前来打扫,地面冲刷干净,唐朝皇帝有稀少鲜卑血脉,又能征善战,故而万邦来朝,诸国来贺,唐太宗又称天可汗。少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天可汗?安禄山打进来时可没叫皇帝天可汗,国破山河在,好好山河被不孝子孙拿去逗女人开心,想想满心郁闷。 暮色沉沉,远方一处火烧云烈烈如火。 洛阳古道上,马车飞驰,驾车者头戴斗笠,模糊面容。 焦灼气息氤氲周身,目光紧盯前方,车里传出一道女子声音,柔弱楚楚:“穆管家,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男人眉头一皱:“夫人且坐稳,老爷在泉州置下一处宅邸,先下长安不太平,您且去避避,待生下孩儿再做打算。” 女子呀一声:“这……我还要等二郎的呀,这般离去……不,我定要与二郎同去……”说话间伸手来掀帘子,若她不是女子怀着主公的孩子,汉子简直想拿锏抽人,妈的,征战沙场多年,不曾见过这般婆妈的女人,跟菟丝子似的,一用力嘎然折断,还是他手臭,抽签抽中,绝壁是那几个做了手脚,魏哈哈给他等着!一边暗骂,男人耳朵一动,猛然推到女子,女子尖叫一声,车门处,一只弩箭射穿,狠狠钉入,入木一寸,尾羽不断轻颤。 “夫人?” 男人目光冷漠,嘴唇喃动。 马车里女子艰难喘气:“我,我好想要生了……” 妈的! 男人真要骂娘了! 此处为一处峡谷,两壁高数十丈,道路边满是红叶,乍然一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触目火红很容易造成视线上盲点,带着弩的敌人,还有,要分娩的女人。他去哪里找产婆?大夫先前说的好好,还有两月才到产期,此处到泉州不过半月距离,那里产婆丫头准备妥当,哪里知道路上出岔子?他咬牙,双手抽出沉重双锏,脚下不动,人紧绷成弓,腿部肌肉寸寸凝结,虎目环视,目光锐利,头上斗笠早不知飞向何处。 峡谷上传来一声尖锐笑声:“哟,这不是长安夜宴上肚子痛的尉迟将军?” 长安夜宴! 尉迟敬德瞳孔一缩,知道这事的,唯有宫宴上人,与秦王有过节的,明眼人都知太子与齐王,他说这话,分明是堂而皇之告诫自己,这番是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他长啸一声,声如洪钟,音波震荡,枫叶飒飒作响,趁乱将马车赶到峡谷的死角处,做完这些,得,他算是没活路,四周围上一圈手持弩箭的红衣蒙面人,独自让夫人离开是万万不能,杀手不知几何,定无生路,留在此处,尚有一线生机。男人挥舞双锏冲上前,双锏沉重,拨开射出的箭矢,发出叮叮咚咚声,弩箭劲道极大,力道传到手腕上震得手腕发麻,红人且战且退,双方混战,尉迟敬德有千夫之勇,奈何对方有弩箭在手,在勇也无济于事,没有人能以一人之身挡住数十弩箭。莫问秦王为啥不再派人过来,秦王一直无子,有一外室,一夜风流怀上孩儿,本就是眼中钉的太子不会白白放过这事儿,估摸着他们是想拿下这女子活捉回去,明儿再让人奏上一本或者闹上一出秦王强抢民女的戏码,至少孩子是活不了。本想悄悄纳进府,无奈婚前有子,怎么着也进不去。长孙家打的,也是去母留子的主意,长孙王妃无子,这孩子全充作其子养在膝下。 马车里传出女人断断续续声音。 声音陡然拔尖,细线处嘎然而止。 尉迟敬德一闪神,胳膊一痛,长锏脱手,血染衣衫,半只胳膊眼瞅着废了,目光一顿,只怕是要折在此处。额上汗珠划落,他眨动眼睛,满目皆是红色,看的久,甚至有些红衣人的影子都要模糊掉,他扯动嘴角,嘿嘿道:“你们以为这是谁?不过是我尉迟敬德的外妾,一个女人也要兴师动众?” 红衣人道:“你当我傻?” “……” 不,是我傻…… 提气,拼死一搏。 也不知是他花了眼,还是耳朵出问题,居然听见马蹄哒哒声,一声长嘶,惊天动地,铿锵有力,他敢说,即使是秦王的汗血宝马也断无这般声音,野性难驯,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这个词,满地红叶中,一丝丝火焰燃烧,烈焰沾上红叶,猛然窜起,滚滚燃烧,一发不可收拾,那人一身黑色劲甲,面罩覆盖骑士面容,唯有目光,即使隔着面罩也无法忽视,冷漠刺骨,锐利如刀,刮在人身上能生生刮下一层肉来,饶是凶悍如尉迟也忍不住微微一个哆嗦,那人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肃杀,冷凝,深不见底的深渊,边上偶然吹起的风都让人受不了,冰冷近乎可怕的杀气,凝结如实质,令人肝胆剧烈,一道看不见的刀光笼罩头顶,随时落下一般。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人坐下一匹骏马,马踏烈焰,神骏不凡,手中长枪,枪身火红,烈烈燃烧。 莫不是天人?! 那人伸手拍拍马:“莫要闹脾气,若我赶不上吃了挂落,你三月没皇竹草吃!” 马扬起脖子,跺跺马蹄,眼神透着不屑,浑身上下都是不耐烦的意思。 “不耐烦啊?” 骑士语气相当欠揍。 马一抬前蹄,邹然长嘶,马蹄狠狠跺在地面上,鼻子喷出热气,骑士又说:“你简直是我祖宗!” 马不干了,四处撒欢,想将他弄下背,偏生骑士骑术相当好,左右颠婆上半身几乎不动,稳若磐石,他戏耍自个儿马,忽然一仰头,啧啧:“我说,偷袭不道德啊!”长枪一晃,枪身上一个红衣人,跟串糖葫芦似的将对方透心凉,更为可怕,竟无一人知他何时出枪,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死掉一个,可怕至极。他慢条斯理收回长枪,噗一声,红衣人软到在地,心口拳头大的窟窿,呼噜噜往外冒血,一会子功夫地上染红一片,那人抽搐手脚,头一歪,没了气息。 他被串在上面时竟然还活着! 红衣人下意识后退一步,齐刷刷举起手中弩箭,为首者道:“兄台莫要多管闲事,平白送了性命。” 男人咧嘴一笑,隔着面罩依稀能看见两颗闪闪发光的小虎牙:“早说啊,爷旁的不多,就命多,送几条没个啥。” “……” 擦,这人听不懂人话? 数十箭齐发,箭影伶俐,肉眼无法捕捉,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呼啸,然后,没有然后,男人折断手中一把箭矢,随手扔开:“还来吗?” 红衣人刷刷后退,齐齐摇头,不来了。 男人点头:“那好,我来了!” 擦,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 天前一花,四周的红衣人捂着胸口倒下去,真真是死不瞑目。 “壮士……” “别介,我可不壮……” “兄台……”尉迟改口。 “有话直说。” 尉迟正要说话,男人忽然抬头,红云染红半天天空,血色残阳,烈烈燃烧,马车里女人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气息软软虚弱,逐渐消失,随之而来是一声婴儿啼哭,漫天粉色花瓣飘落,尉迟敬德伸手,指尖触摸到冰冷空气,那些花瓣竟然都是虚影,金色光柱直冲云霄,远在长安也可看见,光柱中,白色长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龙嘴一张,一声咆哮,响彻天地,远方山林,阵阵狼啸虎咆附和之声不绝,层层如波浪,地动山摇,响彻天际,良久方才散去。圣人出生有异象,刘邦梦龙,斩蛇起意,先祖也曾梦到过金龙飞腾,生下当今圣上,氮素,明眼人都知那是匡人的说,眼下可是血淋淋的真相啊! 将军无声呐喊中。 “哎哟,整么就生啦?” 那霸气侧漏的军爷掀起面甲,露出一张俊美沉骏的脸来,一双眸子极为有神,目光灼灼,冰冷锋芒软成一汪春水,温柔荡漾,柔情似水,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体入马车中,不等尉迟阻拦,他又抱出个孩子来,小小的婴儿软软一团,与一般刚出生孩童不一样,粉嫩粉嫩,眼神干净清澈,纯净无暇,他见了那人,咿咿呀呀叫着,嘴角淌着口水,男人傻乎乎的笑,也不嫌弃,伸手拭去黏糊糊的口水,颠一颠,摇一摇,嘿嘿:“你看你,小小的,又软又乖,要不要叔叔给你糖葫芦吃啊?” “啪。” 婴儿挥舞手臂,狠狠给他一耳光。 男人捉住他的小手,戏弄般轻咬一口。 秀爷与X皇帝_110 一边的尉迟(⊙o⊙)啊! 夭寿啊,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啊,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为毛这孩子出生就会打人?为毛为毛?这一切都不科学啊! 不科学的东西撞上神迹,古人只信神迹。 ☆、第六十九章 马车再度回到长安,车厢里带着女人的尸体,半车血,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车厢里了无生息,就算她活着,二哈也绝对不允许她活,外室之子,是绝对的污点,巧的是,长孙皇后无子,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有孩子!男人眸子浮现冷意,怀中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吧唧嘴,沉沉睡去,马儿跑的极稳,一反先前癫狂模样,显然极懂眼色。趁着夜色进城,一路往亲王府去,王府侧门而进,悄然无声,里面庭院只一盏灯,院子里交杯把盏还不热闹,秦王一副放荡模样,手中军权让李渊缴的七七八八,乍然一见李世民还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天策府的创始者,长枪独守大唐魂,可惜君主猜忌,又有神策,活生生是要逼死天策的节奏。 秦王年近而立,面容俊雅,眉清目朗,像书生多过像将军,身上战火的味道隐藏的极好。 尉迟敬德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洛阳道上遇到贼人击杀,小夫人难产,生下公子后……” 李世民一怔,随机扶起尉迟:“此事非敬德之错……” 主臣二人好一阵感动,可怜二哈抱着孩子傻兮兮站在一边跟木桩似的。过了半响,李世民终于将目光落到他身上:“这位壮士是?”尉迟赶紧道:“便是这位壮士在危急关头救了敬德与小公子。”李世民躬身一礼,诚恳感激,以秦王身份来做这事,分明是礼贤下士,与曹操掉鞋刘备摔娃娃一个道理,唯一不同的是娃娃在二哈怀里他摔不得,二哈甚至在想,要不要把秀爷抱走得了?遇上这么个爹,只怕要悲催。 “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我名徐,徐哈。”徐姓为天策府大将军李承恩原先姓氏,但凡亲近的天策弟子均是徐姓。 “徐兄弟!” 我说大哥,这也太自来熟吧? 二哈=_= 这也不怪李世民,二哈身后跟着那匹死活不让旁人靠近的马神骏非凡,男人一身黑甲,甲身漆黑,雕刻暗纹,隐约有玄光流转,面容俊美,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目光沉沉,好似一头慵懒的野兽收拢利爪舔着嘴危险之极,身上极淡的战火的味道,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秦王自然极为熟悉,他手下猛将无数,却没一个能让有这般心惊胆战之感。 “我说秦王殿下,你不先看看你儿子?” 怀里露出小半张婴儿脸,软软嫩嫩,圆嘟嘟上一抹嫣红,睡得正香,嘴巴一张一合往外吐泡泡,饶是李世民冷硬也不禁心头一软,他不是没孩子,曾经长孙有子,正值战乱,那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连名字都不曾取,他只见过一面,初生下时皱巴巴一团,猴儿似的,红彤彤,哪里有这般整齐?秦王轻叹一声:“把小公子抱到王妃处去,让王妃处理好。”处理指的是孩子生母的丧事,长孙王妃贤良淑德,温文尔雅,又再不能生育,他须得给她个孩子,想来这孩子在长孙处也不会吃亏。二哈拍拍小秀太,颇有几分不舍,当下提出意见,若要他留在秦王府,他只做这孩子的师傅,想想将秀太教导成军爷就有点小激动!o(≧v≦)o~~ 秦王自然应允。 吃过晚饭,又到后院,秦王幕僚了得,又有数十大将,单单数程咬金便是混世魔王,混世魔王自然被人一挑拨头脑发热,拎着三板斧上来直嚷嚷非要过上两招。 秦王左右为难。 二哈一口饮尽杯中酒,上好梨花白,庭院中大树葱葱郁郁,旁边小道百花盛开草木有趣,竟让他想起在汉朝时与秀白在江东的那个小院子,白雪红梅,青松不败,煮上一壶酒,吃点小火锅,何等逍遥快活?男人恍然有点醉意上头,摇摇晃晃起身,身体一晃,脚下踉跄。秦王一惊,劝道:“徐兄弟还是改日再切磋吧。”程咬金生的人高马大九分粗相,颇为狰狞,而徐哈却是云淡风轻一派儒将风采,举手投足豪迈不羁又不失礼节,总而言之,这人与旁人格外不同,就是秦王也不敢真喝使他,那种藏锋的气势,即使是号称儒将的秦琼与世家出身的罗成也不能相提并论。 男人摆摆手,似笑非笑,眸子开阖,在一处一转而过,精光吞吐,冰冷锋芒一转即逝,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秦王好意徐某心领,只是在秦王手下做事,总要有几斤几两,什么猫猫狗狗都敢上来岂不是让人瞧不起?”最重要的是,他素秀白师傅哦师傅!他要将来秀爷出门报上他名字谁都不敢动手退避三舍!!自家的心上人,一开始就把大树种好,长成森林,一点阳光都不许晒到他!!!他目光如电,所及之处,众人纷纷避开,不敢与其直视。 脚尖一点,人到庭中,手掌翻转,冷芒乍现,一杆蓝色长枪显现,枪尖白银色,由上而下从幽蓝转为深紫,通体缠绕一条银色游龙,精致细腻,一尖两刃,一长两短,长枪长柄处有刺,刺上镶嵌蓝色宝珠,就像一杆枪中藏了一条吐着火焰的蓝色飞龙,枪一出,杀气如潮水滔天,冰冷刮骨,丝丝缕缕成片刮过,地上碎石飞溅,树木拦腰而断,男人手执长枪,挽一个枪花,脚下无声无息沉下三寸,石板碎成粉末,枪尖直指,发出轻吟,道:“程将军,敢战否?”我勒个大草,这货简直是杀神转世,浑身杀气浓稠化不开,一团墨一样,无边无际的黑暗氤氲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些死去的冤魂久久不散,张牙舞爪狰狞哀嚎,众人面前恍恍惚惚出现一副地狱图,血池中杀气层层,血池下冤魂野鬼,唯有男人一杆长枪不惧天地,以杀止杀!何等可怕!! 程咬金咕噜咽下一口口水,酒壮人胆,咿咿呀呀挥舞两把大斧头冲上前,他就是浑人! 二哈自然不会杀他,一个风,再一个沧月,人如闪电,带着风声虚影,人往往是眼前一花失去他的踪迹,枪尖一点,叮一声点在斧锋上,劲力一吐,以大力著称的程咬金竟然被挑飞,妥妥的,那两把斧头先飞出去,再整个人飞出去,直接飞上树,划着胳膊扯都扯不下来。 “……”秦王。 “……”众人。 简直不能直视了好伐! 一招就一招,我勒个大擦!程将军你到底是多身教体软易推倒? 特莫的又不是软妹子!!!秦王赶紧让人将程咬金弄下来,折腾半天,灰头土脸没讨到好,程咬金简直一见二哈的目光就下意识缩脖子,又眼巴巴看秦琼,谁知他家秦琼正跟长孙无忌呵呵呵,一点都没空理他,媳妇不理他总么破?秦琼简直被他气死!该庆幸军爷没上马吗?上马一个个踩死哦! 二哈乐呵呵收回枪,辞了酒宴,慢吞吞走到马厮里,定睛一瞧,乐了,得,他家踏炎跟霸王似的,雄霸一方,连咬带踹将秦王府的马踹到一边,仔细看看那匹白色马身上偌大一个黑蹄印,水槽食槽里磨得精细的马粮也不爱吃,一个劲儿傲娇。军爷掏出皇竹草喂它,马大爷不高兴斜眼瞅他,哄半天纡尊降贵不甘不愿叼走马草躲一边咀嚼,边吃一边拿蹄子踹旁的马,踹的人家敢怒不敢言,个霸道个性,不愧是他大天策府的马。踏炎其实是不错的,虽说平日里傲娇些,可该正经时绝对不掉链子,大唐战场上,至死不离陪他万箭穿心的是它,打pvp被拉下来拍成肉饼的时候也不离开,再后来,一同走过每个朝代,最落魄的时候别说皇竹草,连最差的百脉经都没得吃,天寒地冻他家的马就咀嚼冬雪下藏着的草籽过日子,谁让那时他混的太过凄惨,被人追杀?所以,马是天策军爷最不能舍弃的东西,仅在情缘之后,最关键的是,他家情缘也爱马╮(╯▽╰)╭。记得他家秀爷貌似有一匹里飞沙来着,想想那一身飘逸白毛还真有点小激动呢!他家踏炎不素孤家寡人的。 踏炎默默看一眼蛇精病,淡定啃草中。 被二哈惦记的秀爷痛并着快乐。 快乐,在美人怀中,温香软玉,面朝白花花春暖花开。 痛,妈的,爷不要吃奶! 长孙王妃乍见孩子先是一惊,在问明孩子生母之后又是一喜,悲喜交加潸然泪下,这孩子长得讨喜,漂亮可爱,生母又早夭,王爷将他抱过来就是给她养!天知道在得知此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之后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和悲痛,几乎心神欲碎,王爷说,他们会有孩子的,她想只怕是府中姬妾所出抱过来养,可那样的孩子生母留不得,出生血脉低贱,但凡一个看不住,极为容易反目成仇,要是王爷对孩子生母心软一些,生母不死,只怕将来更难收拾!好在,有了这孩子,母亲死于太子之手,她养在膝下好生教养可不就是她的孩子?全然无后顾之忧,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她是越瞧越喜欢,白白嫩嫩,跟观音座下童子似的。 哥哥说过,家族里送来庶妹生个孩子养在她膝下,可那是庶妹! 孩子生下来母亲能不留? 万万不行! 长孙王妃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让人挤了奶水过来用小勺子喂给孩子,温柔细心,眉宇间满是母性光辉,小秀太心头一软,慢慢张开嘴,让她给自己将汁水喂进去,这女人让他想起坊主,作为一个秀爷,坊主那绝对是妥妥的女神,而且又是王妃,他生母同样是王妃,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清醒时会抱着他哼童谣,疯癫时会胡乱捶打的女人。 秀白心中酸痛,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眸子里早已经水雾弥漫。 ☆、第七十章 年关将至,长安城热闹起来,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吆喝声不觉,青石路上宽敞人来人往形成人潮,天刚黑,有商家挂起灯来,像是一个信号,这灯一挂,后面都挂上,一串串明亮耀眼姿态各异,格外好看,娃娃的脸在灯光下精雕玉琢,泛起暖色光辉,看的李世民稀罕又喜欢,他家娃娃是越来越好看了,总么破,万一将来孩子嫁不出总么破?咳咳,王爷多虑,长孙无忌捂着嘴使劲咳嗽,这孩子自打来了王府可得秦王与王妃眼缘,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时时刻刻看护住。娃娃聪明懂事,虽说性子冷一些,可对王爷与王妃那是真真的好,但凡是王妃有不适,必是衣不解带照顾,甚至小小年纪跟着府里大夫习医术,照顾王妃。长孙长叹王妃眼光自然是极好,孩子教养的也好,只不过。目光落到身后那人身上,男人一身玄色宽边绣暗纹广袖,头戴墨玉冠,面容俊美,一双眼弯起,流出几分笑意,风淡云轻,他仿若肆意游走街头的贵家公子,贵气逼人,满心满眼都是被王爷抱在怀中的孩子,这样一个人,若是不亮枪谁能知其之勇?连号称混世魔王的程咬金都被一招挑飞。何等可怕?据他所知,莫说秦王麾下,便是寻遍大唐也找不出这么个人来。 长孙心头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男人目光悄然在若有所思的人身上一掠而过,眉眼弯弯,哎呀,自家心上人小时候真是太可爱有木有,秀太神马的简直犯规有木有!吸吸鼻子,差点流鼻血。 个丢人的东西! 小娃娃不着痕迹狠狠瞪他一眼,头顶上响起自家帅帅哒父王的声音:“我儿,可有喜欢的?” 秀白点点头,挑了个面粉捏的小人儿,给一个李世民,奶声奶气:“这个是父王,这个是母妃,这个是孩儿,我们永远在一起!”擦,凸(艹皿艹)谁给自家孩子起名叫白的?姓李,我了个大擦,李白,我大青莲门的剑仙大人请收下小人膝盖,中枪好痛…… 值得一提的是,大躺枪坊没出来,二哈训练营已经颇具规模,更可恶的是,二哈那货居然司职大统领……呵呵……老李家可以瞑目。 李世民先是一怔,随机眸光浮动,微笑:“我们永远不分开,有父王有母妃还有娃娃你。” “恩!” 啥时候爹你弄个武才人进来咩? 等到秀白会乱跑的年纪,正逢一日风云忽变,长安像一池被搅浑的水,水下隐藏的东西骤然浮上水面,太子设宴,秦王重伤而归,呕血不止身重剧毒,秦王有子,以身过血,换的毒去,小殿下眼瞅不行奄奄一息,王妃泣不成声晕厥过数次。 秀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儿,都怪二哈那货,办事不牢靠,不懂得怎么弄神迹也是见过神迹的说。 目光勉强落到女人身上,虚弱:“母妃……” “我儿!” 长孙王妃心如刀绞,也不知哭晕几次,眼睛红肿,偏生又不能生埋怨,一个是她视为亲子的孩子,一个是她看做天地的夫君。哪个都舍不得,哪个都怪不得,只能委屈自己,又痛又涩,日夜担忧。秀白满心愧疚,长孙王妃对他真是好,可惜,该做的还是要做,他过秦王身上的毒素是必须,否则秦王活不过玄武门之变,可他也不会死,只能说,让秦王活到那个时候再死,旧毒复发谁也不能怪他,最重要的,这种毒,会影响子嗣,是呢,这事儿啊,只秦王知道,他再不愿意,等他一死,哪个知道唯一的嫡子不能有子嗣?还是为父如此,愧疚会让秦王加倍对他好,心里不当他是太子,面子上拿他当靶子竖立,切,他也不想想,靶子也好,隐形太子也罢,再绝对的力量前都是虚像,你只要知道,有个秘密不能宣告他人,永埋心中,又加倍补偿,那人位高权重后你还未说出那个秘密就咽气,哪怕隐藏太子再好,也不好。 秀白对大躺枪坊十分思念,忍不住加快速度想回家。 抱歉。 秀爷与X皇帝_111 他微微一笑,小小年纪,却容貌不俗。 “母妃,我会没事的。” 他当然会没事,只要二哈赶得回来,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呵呵…… 长孙王妃只当匡她,勉强收敛泪水,强颜欢笑:“你喜欢吃什么?母妃给你做去。”这些日子只能靠百年老参续命,可那老参已经所剩无几。 “我想喝鱼粥。” “母妃这就去。” 长孙王妃离开后,室内安静下来,看守的侍女眼前一花,人软软倒地失去知觉,窗外花开正好,隐约儿几声知了叫,窗子半开,可见半边碧波儿荡漾的湖水,水中荷花婷婷荷叶碧绿,吹来丝丝水面清凉,窗户哗啦被人撞开,伸进一个脏兮兮头来,男人脸色疲惫,眼中憔悴,唯有嘴角的笑容神采奕奕露出两颗洁白小虎牙:“阿白!”床榻上,孩童模样的秀太眉目精致脸色苍白,见他进来眉头一皱:“可顺利?” 二哈道:“还算顺利,雪山上几个老不死废了些功夫。” 冰山雪莲天生奇物,百年可开花,这世间多少英雄豪杰做下不可原谅悔恨终生之事,现下自然守着那花等它开,不曾想半路杀出程咬金来,一人一枪干翻所有老怪物抢了花就跑,更奇葩的是,这人上马之后居然连他们也追不上!二哈不管旁人有没有用,至少秀白有用他用命去抢都行,作为三国时的杀神吕布的时候他不曾怕过谁。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朵盛开的花来,花色晶莹花蕊雪白带淡皇,根茎俱在,花一出满室幽香夹杂冰冷,那人害怕凋零竟然时时刻刻寻了冰雪护着,一团冰雪放在怀里,又从最冷之地赶到这里,冷热交加,滋味难受。秀白抿着嘴角,颇为羞涩:“那个……多谢……”这男人跟他两清,继而两情相悦,只不过他不喜欢欠旁人太多。哈士奇听着心上人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心都快要融化,嘴角不受控制裂开,嘿嘿傻笑:“不用谢不用谢,咱俩谁跟谁是吧?媳妇。”一挠头,纷纷扬扬的头皮屑飞扬,阳光中格外嚣张,攒了一年的头皮屑(⊙o⊙)啊! “……_#”秀白。 “……(⊙o⊙)”二哈。 “亲爱的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现在,立刻给我滚去洗澡!”这货到底几天没洗澡?他居然能看见跳骚,这日子没法过,妥妥的分居。 亲爱的,我不过几天木有洗澡~~~~(gt_lt)~~~~ 二哈带回救命之物救了秦王的嫡子,秦王大喜,赏赐自然不绝,不知哪个姬妾进言,秦王脑子一混居然送了美人一打过去,整整齐齐漂亮伶俐风格各异的美人,一子排开,看的二哈头痛,全部打出去,他要是喜欢美人,西湖边上七秀坊里美女多不胜数,比之好上千百倍,更莫说大唐中的女子,五毒妖娆,藏剑活泼,天策飒爽,纯阳清冷万花温柔,还有霸气的丐姐,他稀罕的不是美人,美人人人都喜欢欣赏,可真放上心的,至始至终就那么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这辈子就这么个人,上穷碧落下黄泉,要生一起生,不存在他死去他怀恋再找一个的可能,他若死去,也会拉他一起去。 所以,彼此绝地不容许有第三个人,恨不得彼此交融,连骨肉呼吸都是一个人的。 他望着庭院,这处小院子是秦王给他的特殊待遇,三进三出,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斑斑点点照在脸上,泄露出一丝飘逸的痕迹,他抬起脸,微微一笑:“你来了?” 树枝上,孩子手执双剑轻轻巧巧站在枝头,垂眸:“我来了。” 他在听闻那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不高兴,他不会收下,他又怕他收下。悄悄跟过来瞧瞧,那人得了一句话,乐的找不到方向,跟偷油的老鼠似的,惹的他脸上发热,口中暗骂:“德行。”嘴角跟着上扬,心里塞的满满,彼此的目光之间终于开始有了相溶的痕迹,许是太阳太毒辣,两人居然觉得浑身发热不好意思起来。 这可是真真极好的说。 “那是,我这德行可是我们大统领亲自教导的。” 他洋洋得意,不以为怒反而高兴。 秀白嗔道:“你好的没学学坏的,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搞定叶庄主。” 天天抱着大石狮子在门口哭吗,哭声能传遍整个西湖,弄的他大躺枪坊恨不得拿绳子绑了给叶英送去随便酿酿酱酱,他琢磨着改天劝七师叔回来吧,找个好男人嫁了,数一数,大唐多少好儿郎,没必要耗在一颗歪脖子树上,重点是,那颗树他歪了! “嘿嘿,追媳妇要不要脸才行。” “他够厚脸皮的呀。” “哪里厚?(⊙o⊙)” “天天在人门口哭还不厚啊?” “关键是他哭人叶庄主没瞅见不是?你得要在媳妇面前哭,哭的人心软,死缠烂打才有效果,俗话说烈女怕缠郎不是?” “哦?谁是媳妇?” 二哈明白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以手做出拉拉链的姿势,忽闪忽闪眨动水汪汪的大眼睛,试图萌死眼前这个萌萌哒的秀太。 成年哈士奇再怎么卖萌也不萌,反而憨头憨脑,若是军太来还差不多。 所以二哈逃不掉被拧耳朵满院子追打的命运。 打闹一通,安静下来,二哈屋里摆了饭菜,四菜一汤,有晕有素,二哈为人其实很朴素的说,两人难得在一块儿吃饭,回了找来的王妃侍婢,点起灯火,一方小桌放在树下,夕阳西下好不凉快,天际远方还有残留不肯离去的晚霞,蛙声渐起,伊布拖着大尾巴满院子追着金属小球跑,伸着爪子使劲儿挠,秀白碗里堆满饭菜,二哈还不肯住手,一个劲儿给他夹,恨不得立刻将他喂得胖胖的有肉感。 吃不下的秀爷只能悄悄夹回去。 两双筷子不经意碰到一起,双目相接,满满是暖意,一瞬间分开,各自红脸,那个刹那,身上有电流流过似的。 酥酥麻麻。 一顿饭吃的不自在,肚子撑撑的难受,秀白难得拿出大红伞,目光流转,似笑非笑:“二哈,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哈士奇心脏漏跳一拍,胡乱点头,热气用上大脑,整个人泛起粉红。 单独跳舞给他看,天知道秀爷最爱剑舞,杀气纵横,可他拿大伞跳舞他却从未见过,若有那个七秀肯对他跳舞,莫犹豫,赶紧娶了吧!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春华秋月之貌美,流雪回风之飘摇,秀太身高堪堪到他腰间,努力挥舞着跟身高一样的大扇子,满头大汗,尽管动作因为身高有点僵硬吃力,可在他看来,世间没有更好的,他咧着嘴角,痴痴看着他。 若是年年岁岁日日如今朝该有多好? 便是拿命去换他也是肯的。 ☆、第七十一章 秦王起兵在闻讯太子于玄武门埋下伏兵之后,二哈贴身保护秦王,尉迟与程咬金带兵守在玄武门外,仅仅两人只身进玄武门,二哈以一敌百,杀出一条血路,秀白一觉睡醒,尘埃落定,长孙王妃抱着娃娃进宫,入住立政殿,母仪天下,秀白还小,又没个住处,暂时跟着长孙皇后,等一切安置好后再另行安置。天色微凉,他站在台阶上,遥望天际,天空之中,依稀可见两颗帝星的影子,皓月当空,月上弥漫上血色,猩红可怖,帝星一明一暗,一颗四周有武曲贪狼相伴,一个孤单寂寥。夜风席卷,吹动衣袖,不觉有几分寒意。“殿下。”他回过头,点头:“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笑眯眯:“殿下可在担心?” “为何担心?” 剩下的兵卒负隅顽抗,秦王领兵多年,能征善战,又得民心,为太子心腹大患,虽然此次弑兄逼位,可百姓在乎的不是这些,他们在乎谁能让他们过安生日子,谁能让他们吃饱喝足,衣食无忧,至于皇帝是谁,根本不重要,得民心者得天下,唯一有意见的是史官,下笔如刀,刀刀见血,秦王怕的是千百年后留下个暴君的名号。 “秦王这番,名声可不大好。” 长孙道。 “那又如何?”孩童仰着头,目光冷冽,坚定刚毅:“父亲在乎的是天下还是百姓?对百姓好就行,在乎身后名声作甚?管我死后洪水滔天,只要我不曾后悔今日所作所为,再说,太子已经刀戈相向,还要父亲束手就擒?只怕下场比现在的太子还要凄惨,到时候,我与母亲,都没了下场。” 长孙心头一禀,轻声道:“如此,我等便恭候殿下。” 孩子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会让舅舅久等。”他叫这一声舅舅,就是把长孙家当做母家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孙无忌是聪明人,虽说明白送族中庶女进宫生下皇子养在皇后膝下最好,可皇后性子执拗,宁愿养无生母的孩子也不愿意养庶妹生的孩子,庶妹总不能去母留子,孩子养大终究跟自己是不亲的,若是旁人的孩子,孩子的母家又是个困难,故而秦王养在外面的妾室实则是长孙皇后默许的,出生清白,无父无母,家族衰弱,族中疏远,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那孩子聪慧,与皇后极为亲近,皇后用了极大的心血,故而,长孙无忌也是心中一动。 “来了?” 他听见孩子说话,目光望向远方,下意识跟着望过去,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身黑色软甲的男人,手执银枪,枪身染血,身上黑的浓烈,几近粘稠,不知染了多少鲜血,目光灼灼,杀气冲天,如狼似虎一般,这样一个男人千军难挡,入如无人之地,昨日便是他护了秦王的安危,一人一枪,不仅杀光玄武门中兵卒,更是一箭射死太子与李元吉。何等可怕!是啦,他怎忘了,这样一个男人是看着小殿下长大的,对小殿下极为亲近,若是说谁最在乎殿下,必然是他,天生兵器,他要出手,大唐武将捆在一处还不够拧巴,长孙无忌心头快速闪过几个念头,面上不显:“徐将军。” “一切都已妥当,我来看看你,怕有贼人过来。”男人缓和回答孩童的话,再冲长孙无忌颔首:“长孙大人。” 说完又盯着孩童看,目不转睛,专注仔细,但凡秀白在此,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他,若不是孩子太小,还以为这货心怀不轨。 “要不要走走?” 男人提议,长孙还未开口,孩童已经张开双臂,男人上前一步,放下银枪单膝跪地,抱起秀白,颠一颠:“你太轻了,要多补补,我记得府里的小厨房进了不少好的。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 “要不去找找?” 男人抱着他走远,孩童咬着手指纠结:“母妃还未吃过,我们去寻些来?” “依你。” 秀爷与X皇帝_112 长孙摇头失笑,一低头,赶紧叫道:“将军,你的枪!”男人摆摆手,头也不回:“长孙大人,送你了。” 送他? 长孙无忌苦笑,他一介文人如何弄得回去?再说弄回去作甚?愁眉苦脸间,他们已经走远,罗成又蹦蹦哒哒过来,在后面一拍长孙无忌肩膀:“长孙大人!瞅啥呢?”目光落到地上,一凝,叫道:“哟,这哪里的?”上前几步,蹲下细瞧,啧啧叹道:“好枪啊。”枪身坚硬,泛着银光,枪尖染血,血中带煞,不掩锋芒,红缨染成紫黑,枪身上缠绕细细龙纹,嚣张霸道,枪为百兵之王,罗成就是使枪的,心头一动,见猎心喜,拿起枪来,手腕一沉,差点脱手而出。这枪比他用的枪要重上一倍,气沉丹田,运上劲力,枪尖一抖,挽起一个漂亮的枪花,银光耀眼成一片,他大笑:“长孙大人,这枪有主吗?” “此枪为徐将军所有。” “哦。”罗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二哈的战斗力他见过,同样是使枪的,对方枪术可以说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一招一式都霸道凌厉,杀气腾腾,这枪,只怕是不能到手。 “不过。”长孙无忌话锋一转:“徐将军说这枪送你。” “当真?” 罗成大喜。 长孙摸着打理整齐的短须点头:“无戏言。” 远方还有厮杀声,宫中有些角落起火,宫人慌乱团,秦王带的人试图稳定局势,他逼宫成了定局,李渊四子,战死一个,被宰了两个,不传位给秦王给谁?拳头大的能说话,由不得他不给,老实人被逼急了就是这种下场。只怕李渊现在在两仪宫中痛骂李世民,再骂也只是浪费口水。 “在想什么?” 男人压低嗓子问他。 秀白回神,道:“我在想,有朝一日,李世民会不会像李渊一样落到如此地步?” “不要多想。”宽大手掌揉乱孩童发丝,他宽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了那天再说,总不至于将皇位给个女人,再传到李隆基手里败了江山?” 秀白瞪他:“怎么瞧不起女人?” 他家秀坊妹子可厉害呢。 “不敢不敢。” 二哈连连讨饶。 “我倒觉得,将皇位给个女人也不错。”孩童目光沉静悠远,慢慢吞吞:“武皇不错呀,李家那些老臣愿意让她做皇帝未尝不是因为她是李家儿媳妇的愿意,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是外人,媳妇就是内人,你说这是怎么个颠倒!” “哼,你想怎滴?” “改变它!” “好主意,支持你。” 男人笑眯眯,眉眼弯弯,说话跟玩闹似得,只要他媳妇喜欢,莫说女皇,就是江山也能弄来玩玩,那些个江山,无论是暴戾,还是明君,心里没个人都空荡荡的,媳妇开口,比江山重要。只要他高兴! “说真的?” 秀白狐疑。 二哈很诚恳的点头,亲,看我诚恳的双眼! “好吧,暂且信你。”他放他一马,细细沉思:“你说我是将来养个旁支的女儿取名叫媚娘夺了武皇的命运还是将来养个儿子娶个叫武媚的儿媳妇?” “你高兴就好。” “这个得好好想想,当然,前提是觉得不能有个叫李隆基的曾孙!” 斩钉截铁。 “随你高兴。” 男人依然满心纵容,对于李隆基他无甚好感,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士,长枪独守大唐魂也做到了,不能忘怀的是在安禄山狼子野心时李大统领去求见唐皇居然被赶出来,甚至纵容神策处处打压天策府,最终李承恩为护送唐皇逃离战死,天策府三千将士无一幸免,饶是他心性冷硬一想起当日血战想起曹雪阳将军战死也不愿意倒下的身影,心中仍是一酸,曹雪阳是天策中罕见的女将军,战衣便是嫁衣,每次看着七秀的妹子眼中未尝没有羡慕,我也愿意这般柔美,为悦己者容,奈何时不容我,戎装便是嫁衣,这辈子,穿着戎装嫁给战场,再无安宁之日,往日里少女时代岁月静好已然凝结成琥珀,永久封存。 柔软小手摸摸他的头,声音清冷:“乖,别乱想,我不会让安史之乱重现。” 军爷眨巴眨巴大眼睛,摇摇尾巴,吸吸鼻子:“阿白你真好。” “……” 好想抽他! 去御膳房找到吃的,御膳房里还有几个宦官在,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二哈沉声问道:“可有吃的?” 那几个小太监抖着手指灶台,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二哈抱着秀白走过去掀开锅盖,估摸着是太监吃的东西,两个大瓷碗,里面放着残留一丝丝热气的粗面馒头,馒头旁边还有一块冷腻泛着油光的肥肉,看得人直腻歪,秀爷当场皱起眉头。军爷摸摸他的头:“不怕不怕,我做饭给你吃。”他军爷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入得了战场上的了龙床的人物,做饭算甚?找了高凳子把秀太放好,又将凳子放在远离灶台却目光能及之处。军爷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麦色小臂,挑一块新鲜羊肉,回头冲秀太得意笑:“等着,我露一手给你瞧瞧。” 秀太木然着脸,不大相信这货,再秦朝时还是他烤肉给他吃的说。 ☆、第七十二章 秦王登基,尊李渊为太上皇,建永安宫奉养太上皇,李渊带着妃嫔阴阳怪气的去了,宫里瞧见的人也少了,长孙皇后上中宫表,请放出一批宫人,以示借鉴,后又裁剪妃嫔用度来弥补前朝空缺,又替魏征进言,一时天下称赞,再年,秀白迁居明德殿,有太子之名无太子之实,拜刘文静为师,读崇文馆。正值夏日炎炎,窗外一枝枝桠斜斜伸进窗户里,蝉声鸣叫,屋子里孩童端坐,手腕悬着沙袋,挥笔练字,太傅时不时看上一眼。 门外碰的一声撞开,十四五岁的少年冲进来,横眉冷对:“大哥,弟弟可是有得罪的地方?” 室内鸦雀无声,刘文静闭目打瞌睡,耳朵直直竖起,被质问者放下笔,眉眼清丽,眼波流转,眼里结着一层寒冰,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却生的容貌昳丽,风华无双,举手投足贵气十足,然眉眼间冷气更甚,美人虽好,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李佑,你眼中可还有太傅?” 太傅刘文静咳嗽两声,表示不用理他,他就偶尔刷刷存在感。 李佑气的要死:“那大哥眼里可还有我?还有阴家?” 少年眉眼弯弯,一丝杀气纵横:“阴家?那是什么玩意?莫要污了眼去。” “你!” 李佑生性骄横,旁人不敢与李白动手,他直接挽起袖子冲上来,又被对方轻轻一脚重重踹飞出去,哐当一连砸翻好几处,几个看热闹的兄弟大的护着小的躲得远远,刘文静干脆就装死,李佑带来的宦官赶紧上前扶起他,又急冲冲叫太医,不曾想小太监一转头,一把长剑叮的一声钉在离头半寸远的地方,剑身颤动,脸颊被剑气割开一道口子,那边少年拍拍手,讥笑:“叫什么太医?我让你叫了吗?” 扑通通跪下一地人。 “越王殿下,求您放过殿下吧。” 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秀白就这么让他磕着,怕毛?谁不知李世民最看重长孙皇后所处越王?越王聪慧,自幼长于太宗膝下,由太宗亲自教导,文韬武略都是极好的,幼时曾救过父亲,出生时天降异象,金龙狂舞,加上嫡子身份,妥妥的板上钉钉的事儿。至于李佑……其母为阴妃,阴家罪女,没入掖庭为奴,后生下李佑封阴妃。据说是真爱的宠妃一只,秀白早些时候看不顺眼李佑的伴读,那长着狗眼的阴家纨绔丢尽纨绔的脸,色眯眯居然打主意到他身上?他还没出手,作为二哈脑残粉的罗家二代罗仁一枪将阴家纨绔扫尽湖里,秀白不让人救,然后就死掉哒。说起罗仁,秀白目光一动,孩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被二哈调教的十分霸道,幼时险些惨死,为二哈所救,拜了师傅,一杆长枪使得比他父亲还霸道,罗成所遭受的死劫也被二哈顶了去,大军围困走投无路之下这莽夫生生一人一骑杀出一条血路,顺便干掉了那罪魁祸首,算一算,也算是杀神在世,要让程咬金现在与他对上是万万不敢的。 罗成不死,罗仁不死,罗通的命运改变,一点小转折,大唐又将走上另一条未知路,未知便未知,秀白与二哈,未知的路不知走过多少条,哪一条不是走出来的? “放过他?我又没怎么着他。” 说话间,李佑又站起来,冲过来口里胡乱叫着,除了身上有个脚丫子印子毫发无损,控制力到恐怖的境界。 打闹一阵,门外又冲进个人,满身煞气,目光锐利狠辣,一眼扫在李佑身上,李佑竟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又扫一眼闭眼装睡的刘文静,刘大人生生打个哆嗦,睁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刘大人长的不错,风流儒雅,这个笑着实不适合他。男人一回头,目光瞬间软化,裂开嘴,比刘大人还讨好的笑:“阿白,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手指捏的嘎嘎作响,一挥手,拳风在地上砸出碗大的洞来,干净利落,整整齐齐,砸在豆腐上一样,没有一点碎末渣滓,比大皇子还可怕,简直是走路的凶兽! 所有人紧紧闭着嘴巴乖乖坐下。 这样一个凶兽发起飙来是能暴走千里一路单人冲进西凉王宫割了西凉王腰带撵的人家后宫鸡飞狗跳又毫发无伤跑出来的牛人!弄得人家西凉王痛哭流涕表示要归顺,再也不要让这只凶兽倒处乱跑,谁也受不了隔三差五半夜三更有人冲进来割这割那当纪念品就是不杀他的举动,麻痹,简直要疯掉好伐!! 这么个牛人,太宗是哄着供着,在齐王残党作死给人下毒药结果当场宰的是渣都不剩后,太宗是彻底熄了杀他的心思,千军难当,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若是一击不死,等到的便是永无止境的暗杀和报复,他的武将们捆在一块儿也没人敢说能绝对干掉这货的,好在,他有弱点,他家皇子,捂脸,太宗有种养了女儿被狼叼走的感觉。 李佑悄悄顺着房门溜走,垫着脚尖,轻手轻脚,生怕他回头。 二哈喝道:“站住!” 李佑下意识停住脚,然后,人就飞了出去,直直挂着树上,扒拉都拉不下来,几个小宦官蹲在下面叠罗汉,想把人拽下来。 秀白微微笑,摸摸男人的狗头:“乖。” 秀爷与X皇帝_113 哈士奇摇尾巴流口水:“汪!” 一日毕,踩着余晖去给长孙皇后请安,大明宫中,皇后居住于清宁殿,殿外有个荷花池塘,荷花开的正盛,时不时有飞鸟掠过,钟声沉沉悠远,走近有小宫人迎上来:“越王殿下!”青请安后,长孙皇后身边的侍女长正好出来,微笑:“殿下可来了,皇后娘娘让小厨房备了您爱吃的菜式,正是时候呢。”她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也算是看着秀白长大,私下里,秀白是免了礼的,彼此间也无生疏,他是晨昏定点请安,长孙皇后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宫中暂时交给韦贵妃打理,皇后也就三五日过问一次。贵妃是贵妃,可无皇后允许,太宗下令,是万万不敢染指宫权,电视里出现的那种朝堂中由贵妃叔叔一人支撑贵妃独大的场景绝对不可能出现,请先问问长孙无忌大人准不准吧,一准儿让你韦家滚回去吃自己。 皇后宫中有妃嫔,双方见礼,妃嫔全礼,他还半礼。 韦贵妃,杨淑妃,燕德妃四妃三妃在,阴贤妃不在,估摸着去太宗面前哭儿子和委屈去了。 秀白自顾自寻一处离妃嫔远一些的位置坐下,拈着糕点咬一口,这些女人都是他母亲辈的,虽说保养得宜,毕竟比不上刚进宫的女子,眼角有了岁月的纹路,说着说着就悲悲戚戚伤心起来,韦贵妃抹着眼泪,哽咽:“我是……我是舍不得定襄那孩子啊……” 定襄是她与前夫李珉的女儿,自幼孤苦,如今突厥归顺,又要和亲,她如何舍得? 定襄兄弟又不是亲兄弟,没个依靠,若是嫁过去受苦可怎么办?突厥苦寒,贫瘠之地,定襄体弱万万受不得,可她如何敢反抗唐皇的命令? 长孙皇后微微叹气:“此事,也是无回转的余地。”她近年身体不好,宫中事务由韦贵妃打理,韦贵妃此人与阴妃不同,无权利心,为人老实温厚,所出子女也是以秀白为尊,处处听话,故而,长孙皇后也是愿意亲近。定襄县主,说白了就是嫁给突厥的人质,非皇帝亲生,顶破天就是宗室女,娘家无兄弟,去往突厥前途未卜,韦贵妃担忧实属正常,她欠那孩子太多。这般想,皇后目光悄然望向帘幕后,正好对上她孩子的目光,眼神温暖含有担忧,看的她心头一暖,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定襄再可怜也不值得她孩子去送,她的孩子就这么一个,极为珍贵,心尖尖上长大,皇帝后来的孩子逐渐长大,个个虎视眈眈,以阴妃与昭仪所出的孩子李佑李治野心勃勃,皇帝对阴妃与那昭仪可是真爱,呵,不就是嫁给李建成的妃子?又对皇帝念念不忘,李建成死后,眼巴巴投靠皇帝,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她是正统皇后,有长孙家在后,又贤名在外,陪着皇帝熬过多少个无助的岁月,又因为当时的秦王征战在外流了孩子,她的孩子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不曾看过一眼,她甚至不能有孩子,秦王欠的最多的,便是她。她不在乎,不争,不抢,不勾心斗角,她坐镇这个后宫,让帝王安心无忧,她操持宫务,甚至敢于上谏,敢于指出皇帝的不是,他曾说过她是他的明镜,她无怨无悔,因为她要做到,不是皇帝最重要,但是一定要是皇帝最愧疚甚至不能离开。 他欠她的,必须要还在她孩子身上! 她唯一的孩子!! “贵妃若是愿意,我可送定襄县主一程。” 少年声音清越干净,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微微颤抖。 贵妃大喜:“如此便谢过。” 她满意离开。 到了晚膳时,七八道饭菜,两个汤和三个凉菜,已经很节俭,都是秀白爱吃的,长孙皇后给他夹菜:“多吃一些,你都瘦了。”秀白清瘦修长,美人如玉,在讲究胖为美的时代算营养不良,虽说那份美掩盖住人的挑剔,可长孙皇后还是固执的认为他瘦,该多补补,一个劲儿心疼他,宫中皇后的份例大半都给了秀白,恨不得他再长胖一点,最好长成圆滚滚的球状,这大抵都是母亲的心愿,不愿意孩子多好看,只愿意他健康一些。 少年微微一笑,眼波在灯火下闪烁点点星光:“母亲也多吃些。” 给长孙皇后夹了一筷子菜。 皇后微微笑:“好。” 皇后不年轻了,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比起后宫娇俏的女子们她更为温婉,眉眼嘴角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不光是沧桑,还有温柔和宽容,宛若风暴中安全的港湾,所以,每月中总有五天,皇帝是要与皇后一起过,皇后是他可以依靠的存在,可以倾诉,可以安安心心放下所有的忧虑,后宫中的美人,大多是奉承讨好,殊不知,以真心才能换得着真心,哪怕你不爱皇帝,你得为他好,才能让他觉得你是不同的,真心真意的对他好。 “你要送定襄?” “恩。” “可皇帝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 少年微微一笑,目光清冷:“所以,他会让徐将军去送。” 皇后握着筷子的手指一紧,恍然明白什么。 ☆、第73章 完结 第七十三章 李世民的拒绝在秀白意料之中。 第二月,长孙皇后凤体大安,取回宫权,贵妃欣然奉上凤印,彼时,二哈护送定襄县主前往突厥和亲,突厥中,有前任公主阿史那燕入宫为妃,封昭仪,她本是李建成的侧妃,后对秦王念念不忘,李建成死后,入宫成昭仪,颇得秦王宠爱。 第三月,皇帝下令,于大明宫西建天一宫赐予皇长子,众人大惊,第四月,皇帝下令,赏百匹千里驹于皇长子,宠爱天下皆知,众人皆以为,这太子之位定然是皇长子的,但秀白知道,绝对不是,李世民认为他身体有问题,皇子之位是万万落不到他头上,可怜他的父皇,自他以下诸多皇子竟然没一个是亲生骨肉,他竟然信了后妃在他身体为伤之前便怀上的话,当真可笑,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同年九月i,皇子李佑李治谋反,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照亮整个长安城,漫天的红飘荡在整个天空中,刺目耀眼,反王被烧死,皇帝气的吐血,大病一场卧床不起,长孙皇后手持凤印,赐死妃阴氏,嫔阿史那燕,皇长子以嫡长子身份监国,日日侍奉于皇帝病榻前不离,孝心传诵天下。 冬季的长安白雪皑皑,罕见的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雪花飘飘又不到造成雪灾的地步,当真是个好年,长安大街小巷挂起红灯笼喜气洋洋迎接年节,宫中,气氛压抑,宫人行走间鸦雀无声。皇长子可是个狠角色,逼宫那日,一向体弱的皇长子竟然一人双剑千军万马中杀过直接将二王斩落,比之徐将军也差不了多少,朝中大臣一时不敢多言,其中的猫腻,哪个人精都清楚,可人家是嫡长子,皇后所出,有长孙家在后背,又有以二哈为首的一干武将支持,人哪,都是会看眼色的。 彼时,突厥的降书快马加鞭送到长安,随之而来的是风尘仆仆跟鹌鹑似的突厥王,他记得上次见突厥王对方可不是胆小之辈,眼底深处处处有野心的光,可此刻分明被二哈那货吓破胆,畏畏缩缩,不见分毫的气势,这辈子只怕都不行了。 秀白懒的弄什么安抚,直接将长孙皇后所出的公主嫁过去,嫁与突厥新王,又在公主有身孕后弄死新王,直接立了公主做皇太后,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公主嫁过去,不过,不是和亲,而是以女王的身份,招安什么的太过无趣,百年后照样会反,不如两国交融,大量汉民弄过去,直接免税,鼓励通婚,赐予安家费,再实施仁政,每位嫁过去的公主必须是真材实料,心怀天下忠心耿耿者,故而,二哈一时回不来。 大明宫极为宽广,一眼望不到头,穿过回廊,迎面漫天风雪,宦官赶紧撑上伞,一路往两仪殿去,秀白想着晚上去给长孙皇后请安吃些什么,慢慢走着,便到了两仪宫外,宫门口跪着一排皇子,俱是成年又未出宫封王的,他们日日想见李世民一面,可怜,两仪宫外守卫森严,他们想见就见?再等等吧。 秀白直接进去。 两仪殿中无风,暖气充满室内,纱幔重重,药味浓烈,里面的人见不得风。 伺疾的低位妃嫔在偷偷抹眼泪,跪坐在地,低着头,青丝如云,斜斜挑落一缕,露出白玉似得脖颈。听见脚步声,女人急急忙忙抬头,惊慌失措又低下头去,一瞬间的照面足以让他看的清楚,美人孱弱,目光清澈楚楚可怜,眉眼精致,小鹿般惹人怜爱,对比起床上苟延残喘的人,她还真是青春的让人觉得美好。 “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几分趣味。 女子半抬眼眸,咬着嘴唇,将苍白的嘴唇咬出娇艳欲滴的色泽:“婢武氏媚娘……” 武媚娘? 秀白心头一动,笑道:“可是才人武氏?” “是……” 这倒是有趣。 她莫不是将自己当成李治不成? “为何在皇上面前哭泣?” “妾感念君恩,恨不得以身替之……” 说罢,眼眶微红,她却是目光看也不看床上苍老病重的男人,一双眸子流转似水,波光莹莹,要勾了人心去,她的下场,在李世明死后可想而知,终生青灯古佛,她还年轻,还想博上一博,这般就认命她不甘心,再说,皇长子继位是铁板定钉的事儿,又向来不近女色,她若是能成功,只怕后半生无忧。 秀白勾起嘴角,目光冷冽:“既然如此,你便随皇上一同百年吧。” 他死,你便殉葬吧! 武媚娘摇摇欲坠,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秀白看也不看,让人拉了出去,果然,还是自己养个女儿做女皇的好。 媳妇什么的都不太靠得住。 他们之间的对话早早落入李世民耳朵中,老皇帝只恨自己生了这双耳朵,他还没死,他的妃嫔就赶着上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儿子拒绝。 老皇帝是又悲又喜。 秀白扶李世民半坐起来,取过药,试一试温度,慢慢用勺子给他喂下,仔细小心。一眨眼,这个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已经苍老不堪,眼角满是皱纹,手掌有了老人斑,他陡然想起遥远的曾经,也有个男人在他眼中慢慢老去,他们曾经坐在屋顶上看雪看星星,曾经有过一个亲吻,曾经有小小的心动,可叹的是,他现在连他的模样都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是他的眼睛,悲伤又温暖。 李世民艰难吞咽,眼神浑浊,看着丰神俊秀的儿子,声音沙哑,就像在砂纸上磨过一般艰难粗糙:“趁朕还有气儿,把诏书拿来朕给你写了。” 秀白诧异:“父亲?” 他不是一直倔强不肯写吗? 皇帝扯动嘴角:“朕不管你了,你继位后,若无子嗣,便从你那些兄弟里过继一个吧,只是万万不能再留着你兄弟啦,你的心,狠着呢,又软着呢……” 他能肆无忌惮对兄弟下手,但对于他这个父皇和母后,却是心慈手软,与他当年软禁李渊时不同,那是真的爱着他们这些老家伙。 他也该放心才是。 秀白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残酷的事实,那些孩子,没一个是他亲生的。不过,他又告诉李世民,大唐的江山会有后继者,这般,皇帝才放了心去。 秀爷与X皇帝_114 李世民给他爹建了个避暑山庄,秀白也给他爹建了个,就建在宫里,长孙皇后陪着老皇帝走完人生中a最后一段路,这个半生隐忍的女子,终究能完完全全一个人拥有她的丈夫,至少,她是高兴的,老皇帝的妃嫔,有子的跟随儿子出宫,有女儿的在宫外建立公主府奉养太妃,无子的,放出宫归家,甚至连武媚娘他都放了出去,没有李治,武媚娘终究是武媚娘,做不了日月当空。 只是那些王爷们,奇怪的是一生只有女儿没一个儿子。 再年,秀白登基,为昭帝。 等一切尘埃落定,那边再嫁的公主生了儿子,徐哈又护送定襄回来,定襄县主是走了一个来回,好几年也不曾嫁出去,秀白索性在长安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封公主嫁了出去,她这一生,算是圆满,至少能回到故土,又能与其他兄弟一同奉养韦贵妃。 再年,远嫁的长公主生下龙凤胎,秀白接了女娃回来养在太后膝下,充作皇子教养,可叹大唐皇室这一辈竟然无一皇子,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做太子,若是要公主招驸马,驸马做皇帝是万万不允许的,至少那个杀神不允许。 眨眼晃过二十年,秀白鬓角有了白发,二哈也是如此,他们都不在年轻,早些年西凉国叛乱过一次,秀白又大病一场,二哈没舍得离开,故而程咬金尉迟出战,不曾想军中竟然出了个薛仁贵,大破敌军,又做了西凉公主的驸马,可悲的是家中有妻寒窑苦守十八年,竟然等回这么个东西。秀白让二哈直接破了西凉的王城,斩杀西凉王,再次弄个傀儡上位,又嫁了位精明强干善于弄权的公主,哼哼,他家公主们全是一块儿充作皇子教养然后嫁出去的,以后妥妥的王太后。还有他家长女,那必须是未来的女皇啊,哦,叫李瞾,日月当空的意思。话说回来那些江湖魔门中人居然想拐了他家乖乖女去,还有所谓的道门慈航,绝对不能原谅,秀爷与军爷单枪匹马挑飞所有人,强行令慈航的女尼姑全部还俗,不愿意的,直接剃度,发配到旁的庙里废了武功给我专心念经去。 咳咳,扯远了。 秀白索性让薛仁贵做了西凉的驸马,带着西凉公主定居长安,一辈子就是西凉驸马个闲人,小一辈的将领已经成长起来,罗家两兄弟,还有秦家的,还有程家的女儿们,都是好将领,甚至张孙家的姑娘和上官家的姑娘都足智多谋在长公主身边做女官,欣欣向荣,留着薛仁贵作甚? 至于他的妻,被秀白下旨和离,按理来说皇帝不管臣子的事儿,但你一个臣子去外国公主居然是旁人下旨还不问皇帝,简直大胆,所以,秀白也不按常理出牌,把王宝钏指婚给幼时的青梅竹马后封了个县主,至于薛仁贵,被二哈揍一顿后快要生活不能自理。 天昭二十年,昭帝传位皇长女,以太上皇身份退居后宫,又看顾数年后悄然病逝。 于此同时,秀白捏着两颗龙珠与二哈同归。 那是李世明与他的。 回归他们的大唐,先去提亲还是先去抢人? 他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