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爱你》 01。 01、 『所以你就为了参加朋友婚礼,特地从美国飞回台湾?那你朋友我当初劝你不要去美国,是劝心酸的?请问。』 「很好的朋友。」递了个盒子给他后说,「伴手礼,别气了。」 『嘖,这还差不多。』他轻嘖一声,接着露出微笑。 首先,我有一阵子是在美国的,本打算好好玩个一个月,但听到钦亚要结婚,在我犹豫三秒鐘后,就决定飞回台湾,搭上当天的航班。 回到台湾后我照旧一人住在台北,曾有过『搬回高雄跟家人住不是更好吗?』的念头,但还是抵不过我想住在台北的心情。我嚮往的台北。 再来,这么介绍他以及我们的要好程度吧。青梅竹马,好到只差没穿同一条内裤长大的青梅竹马,从我有印象开始他就是我玩耍的伴,虽然中间我们断了联络,时间是他在搬家的那阵子,高中、大学时期,而后来为什么又开始联络,只是单纯因为他打错电话。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口,我──』 「你打错电话了……」说完我又将电话拿远离,感觉这号码很眼熟。 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歉说,『抱歉喔。』 连一秒也没犹豫,瞬间我脱口问:「等等、你是阿泽?」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更久,才不确定的回问:『你是璇?』 你还记得我啊?我在电话这头静静微笑着。 然后我们很客套的问起对方最近过的怎样,就以这样为开头,我们又联络了。 我们很要好,超乎你想像的要好。 「你说是吧?」 『我男你女,是要怎么穿同一条内裤长大?』 「意思是我们很要好啦!」 『那说的这么转弯干嘛?直说我觉得我们很要好欸,不就好了?』 「我觉得?」我挑出他话中的语病。 『更正,是我们事实上就很要好。』 是事实上就很要好。 「小编,新的这部后天给你校对。」 『是是是,大作家。』电话那头的他说。 这口气,很优秀。 「那就下个月再给你校对吧?辛苦了,谢谢。」 『大姊行行好,我错了。稿明天中午后再给我,先这样我去忙。掰。』 我一直以来把写作当成兴趣,看自己空幻想的东西转变成实质书籍并受到大家喜欢,是支撑我在写作这条路下去的原因,当然有一半也是因为兴趣。我从来没有想过兴趣可以当成工作,对于以前的我而言,可能连一秒都没犹豫就回答,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呢?但起码写作是。 我写爱情我看爱情但却不谈爱情,并不是不想谈恋爱,也不是装坚强的说,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等等……只是单纯觉得还不是时候。 女人啊,出社会到一定的年龄,总害怕谈对以后没有把握的恋情。 明明是长大了要更勇敢,但我总感觉我越活越过去。 只是我觉得。 这天我下午依旧来到bydream,习惯性地坐在最角落的位子,点了杯太妃拿铁后下意识的将笔电拿出。 bydream,钦亚带我来过一次后我就爱上了。位于转角处的它,拥有落地窗、窗上都是彩绘,里头拨放着歌曲,适合每个人的心情。老闆总是不笑,摆着一张扑克脸迎接每位这人,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死忠顾客的bydream,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总是在这度过我绝大多数的下午,在我还没去美国前也是如此。 在这里听着音乐,敲打着键盘,有太多作品是每天坐在这一天天打完的。 服务生端着饮料走过来,说着,『太妃拿铁。』 我微笑指桌面上,示意他放这。 喝了几口,打了几篇,过了几小时,我低头看着錶,已经将近七点了,已经差不多了。 他应该到了才对。才刚想完,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提拉米苏,招待。』 呵,果然来了。 我微笑着说,「我等你下班,这次要好好喝个三百杯不止。」 『不醉不归。』说完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一声走掉。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我去美国这几周,你过的好吗? 叶光尧…… 02。 02、 『乾!』 「乾。」 几个礼拜后的相聚,在他下班的夜晚。我跟他,乾。 『果然还是啤酒对我的胃。』 在我们走过太多酒店喝过差不多三百杯酒类饮品后,所得到的结论。 还是一百元一盘的快炒小吃店适合我们,而且还是那种熟到进来不说话老闆就知道我们必点的菜色是哪些的快炒小吃店,从美国回来后总算好好吃上一餐的,快炒小吃店,我们。 『筱紓,要结婚了。』 「祝福她囉。」 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回答完沉默十分鐘后,忍不住似的他说,『我会去参加她的婚礼,要不我们一块去?』 要不我们不要去? 筱紓,叶光尧的前女友,前后分分合合,交往整整五年的前女友。最后分手还是以最老套的戏码上演,发现前男友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于是开开心心的跟前男友踏上幸福的红毯,要结婚了。 「兄弟,乾。」我将啤酒高高举起,轻敲他的杯口,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一乾而尽。 『欸,把阿泽也找来吧。』 「好啊。」 不到三十分鐘阿泽开着车出现,一下车就是这句话,『为什么到现在才打给我?』 「喝酒。」简洁有力的,我回答他,并开了罐啤酒放在他面前。 酒瓶敲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们畅饮整夜,聊了一夜。 认真算起,其实我跟叶光尧认识也才三年左右……吧,其实我也不确定,具体认识时间是几年我也忘了,要不要好其实和认识时间长短并没有太直接的关係。 叶光尧和阿泽认识则是透过我,也是一句:「朋友的朋友,照顾一下。」然后我们三个一路熟识到现在。而我和光尧认识的起因是一杯太妃拿铁,在拿铁放在桌上后,他转身时不小心擦撞到,就泼的我一身拿铁,好险那天笔电我没带去,只带了纸笔。 『对不起、对不起。』他手忙脚乱的拿卫生纸往我身上擦。 「呃……我自己来就好。」我接过他手上的卫生纸。 这可是衣服一半都被泼到,被你这样通通擦过一次,不好吧…… 清理完后他换上一杯新的并坚持『提拉米苏,招待。』从此这句话就成了我们的默契,只要这天轮他值班,就会附赠上提拉米苏。这样的状况直到── 「能不能别再提拉米苏,招待了?」 『咦?你不喜欢吃吗?」 「我已经胖两公斤不止了……」 是的,足足两公斤不止,而他问起我被迫再次说出这事实。胖到连我去找小编交稿时,他也问了一句『最近吃很好喔?感觉比之前胖不少。』 自从这话一出口后,除了我写作到一半卡住时,他就会贴心察觉到并且送上一块提拉米苏。 我们的默契。 『是是,这位璇小姐,只有你跟他有默契就是了?那我跟你培养三百年不止的默契跑哪了?』 「哈哈,又爱吃醋啦。还有哪来了三百年啊。」说完我笑了,搥了阿泽的肩膀。 『吃也不是吃你的醋,少臭美了。』 「爱说笑啊你,承认吧别害羞了,哈。」 『哈个屁。』阿泽笑着说完这句话。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阿泽的笑容,总觉得看着他的笑容就好像甚么烦恼都没有一样,记得那叫甚么词来着?人们所谓的疗伤系吧。也很喜欢他大大的手,总是会揉着我的发,边梳着边挑剔着说,『发尾粗糙又乾燥,不是叫你要护发、润发都从发尾开始吗?』嘴巴上嫌着但还是会帮我护发并且梳好的他。 「刀子口豆腐心欸你。」 『谢谢夸奖喔。』 「欸欸,那你觉得我是甚么?」 『什么是什么?』 「刀子口豆腐心是形容阿泽你的某些话语以及行为,那我咧?你会用什么来形容?」 然后我听到他说── 『把一切都表达在脸上,在你认为对你很重要的人面前。』 他说的对,那时候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我甚至觉得这能称的上算是优点,但我却不知道往后这点竟然会伤他这么深。 03。 03、 小时候大人们总是叫我们长大做人要诚实要守信要这样要那样的,但当我们真正长大后才发现,原来当你诚实告诉别人他哪不好这要改时,对方却无法接受,但明明这就是小时候所有人教的。而我们的『要诚实』变成现在人口中的『太直接』,所以才造就现在这样…… 『我看啊,能够忍受你这种个性的人,也只有老子我。』 这天阿泽又来到我家,我们在工作室内吹着冷气我打着小说而他喝着饮料说。 「其实我讲话一点也不直接,我说真的。」我淡淡的说,手还是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我知道啊,简洁俐落形容还比较好一点。』 说完这句后他接着开口『这样比较好呢,简洁俐落。』 「喔?天要下红雨啦,难得开金口夸奖我。」 『嘖嘖。』翻了翻白眼后,他闭上了嘴。 我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难相处?」 『有人说你很难相处?』 「没有。」 『没有就好啊,是在问心酸的?』 「也是,没有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陷入沉默。我听着歌继续下去我的故事,投入在其中,当我回过神后发现已经是四小时后的事情了。 「总算好了──」我说,在我打完后记后,站了起来伸个懒腰。 我转头一看,发现阿泽还躺在床上,沉稳的睡着。 「要是你平常也像你的睡脸一样可爱那多好,不笑时真浪费你有娃娃脸。」 说完,我缓缓弯下腰帮他把被子盖好后,出门,买晚餐。 『跑哪了?』 我前脚才一踏进门发现他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我,还一副好像这才是他家而不是我家的跩样。 「焗烤饭。看到你睡那么熟,所以没叫你。」说完我将焗烤饭提高,嘴角上扬带着笑。 『很好,没白费我那四小时教你写作的技巧。』 教个屁?你明明就在睡。 「吃饭吧。」 我边吃蛋包饭边看着阿泽的侧脸。 像是注意到我的眼光似的,他转头清皱眉看着我,听到了这句他说了三百次也不腻的话,『干嘛?一直看着我,爱上我吗?』还是一副跩样。 「想太多囉。」 跟我对望三秒后,他噗的一声笑出声:『哈哈,也是啦。』 哈哈,也对啦。 我们这种对话几乎是每次都不变的台词,『爱上我吗?』以及「想太多囉。」 若说从没喜欢过是假的,但用『曾经喜欢过』倒是真的,小时候我喜欢过,但后来慢慢淡掉在他搬家的那段期间后来又连络上,再一次的我又喜欢上他了。我真的毫不怀疑一个人会喜欢上别人的口味,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道理,喜欢上他一次就有可能在喜欢上他第二次。 又扯远了……总之,我没有表白过也不打算表白过因为现在的我满足于现状,而我现在也不是喜欢他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一堆小说中口是心非的嘴巴上说是好朋友但心里爱的要死要活的那种,好朋友。 我和阿泽。 「欸,阿泽,你以前有没有过一点点的喜欢我啊?」 『没有。』还真是毫不迟疑啊,连犹豫都没犹豫的他瞬间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 「谁?」 我听见他沉默好一下子后才缓缓开口:『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人。』 04。 04、 在叶光尧不断拜託的情况下,我还是陪他参加了他前女友的婚礼。 我一路上都掛着职业笑容,边放空想着小说后续的剧情,这点跟阿尧成了十足的对比。 到会场见到新娘子时,光尧和她上演了拥抱,很刺眼的拥抱。 刺眼到让我看完从笑脸变成臭脸。 『怎么了?怎么不笑?』 「怎么了?怎么不找她去?」我反问着他。 『吃醋啦?哈哈。』说完就他便笑了出声。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听见他自顾自的说着:『她都要嫁人了,我是能跟她怎样吗?』 我小声地说了出口:「也是。」 我承认我很爱吃醋,也很容易吃醋。这点只出现在对我很重要的人身上 『回神喔,常发呆久了会变笨喔。』回神后,阿尧的手在我面前晃啊晃的。 「你在暗示我很笨吗?」 『这叫做朋友的细心叮嚀。从婚礼结束上车开始你就一直在发呆。』 「你晚点有事吗?突然很想看日出。」跳过他的话,我问。 『行。』 所以我们很疯狂的开车到阳明山,为了我要的,日出。 我们买了一打的啤酒上山,等着日出。 我感叹似的说出口,「很多事情都知道,只是不说。」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回答:『是啊。』 「但为什么不肯说破呢?」 『因为怕说出来会伤害到别人吧。』 怕说出来伤到别人那,「不说就不会伤害到他吗?」 无奈,藏在他的话里头,『都会伤到吧。』 「那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本人不就好?」 『也对。』 一开始就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不是对谁都好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见我没开口要回答他便问着。 「没甚么,只是突然感性。」一阵风突然觉得冷,我拉了拉外套。 『嗯。披着吧。』语毕,光尧带着笑意的声音,将外套脱下,披在我身上。 大概是看到我拉外套所以才脱下,外套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很暖和。 「臣妾谢过皇上。」我学着古装剧的姿势,行礼。 『免了免了,起来吧。』 我们看着对方,相视而笑。由浅浅的微笑转变成爽朗的笑声,为了我们的默契以及要好。 我常会问着我想知道的问题,还记得有一次我问起阿泽。 「你觉得人在甚么情况下会察觉自己喜欢对方?」 『当他喜欢的人跟其他人交往或密切往来的时候。』 「那不就跟玩具被抢走就大哭大闹的小孩没两样?」 『玩具被抢之所以会哭,是因为珍惜着那玩具,他爱惜。』 「所以不能拿玩具比喻所爱之人?」 『所以你干麻无聊问这个?』 「因为好奇啊。」 『因为白目吧。』 我翻了翻白眼后就不理阿泽,继续修着稿子。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总是会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的,把习惯当成爱情的人,打从心底看不起他们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牺牲奉献以及成全,所谓的……真心。 而我一直信着这句话…… 当朋友总比情人长久。 05。 05、 若早在还没十八岁还处在幻想爱情很美好这东西的年龄问我,『你觉得爱情是甚么?』我会毫不犹豫回答你:「是成全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交往的感觉,是爱情。」 那若又问:『那如果互相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呢?』我也肯定会回答:「怎么可能?为什么喜欢却不在一起,这不是太可怜了吗?」 现在说起,『爱情是什么?』我会说,「是个无法让你吃饱睡好又累人的东西,而且对方说不定还会漂浮不定的在跟你玩躲猫猫,摸不透对方。」 是个伤神的东西,谈感情,尤其是爱情。 『那互相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呢?』 「干麻突然问我这问题啊?无聊喔,叶光尧。」 『说啦,我想知道。』 「那有很多原因,个性不合、价值观不合有太多的不适合会造就这种情况发生。」 『即使两人都深爱着彼此吗?』 「在一起不适合的痛苦,是再多爱都填不满的喔。」 我用轻松的音调在句点前的喔字,感觉现在气氛,莫名的沉重。 在我回答后,他陷入沉默,不到三分鐘他又问起:『那如果你遇到会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遗憾呢?』 我没回答,正确来说是他在我要飞往美国的前几天,问我了这连串问题,那时候的我没有回答,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而现在我想我有个答案了。 『所以晚餐真要去你朋友那里吃免费吗?』 「是啊,之前她就有邀请我,我都没时间去,今天刚好有空一起吃顿饭。」 他是是的回答两声后,便乖乖闭上嘴巴开车。 『璇!』前脚一踏进餐厅便听到钦亚喊着。 「钦亚。」我站起身拥抱她。 坐下后,我们开始叙旧,在我们进来后,休息的牌子也跟着放下。 『最近还在写作吗?住哪呢?你跟他在交往吗?』 最后那句『跟他在交往吗?』是在我耳边呢喃说着。 「写作停的话该靠什么吃饭,住的还是老地方囉。」 还有,「我跟他并没有在交往,」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难道看起很像?」 『是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氛。像是本就该在一起,那种适合的程度。』 『老婆!』我来不及开口,便被季冬宇的声音给打断。 『打扰到我们了,没看到我跟璇在聊天吗?』钦亚转过去说着。 而季冬宇则笑着回答一句:『讨厌,你昨天还说无时无刻都想跟我腻一起,我才一回来就跑来找你了,老婆──』 这对整天吵不停的夫妻档啊,我轻摇头然后微笑,接着很识相的道别、走人。 『好好哦。』 「嗯?」 『你朋友他们看起来好幸福喔。』 「不是看起来好幸福,是他们本来就很幸福。」 『好好哦,真羡慕。』 语气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羡慕是因为你也想拥有吗? 车子保持一样的速度行驶着却缓缓的慢下来,我要他放我在bydream下车。 「谢啦,我走囉,掰。」 我将安全带解开,准备要开门走出时,却被光尧一把拉了回来。 我转头疑惑着看着他:「怎么了?」 『嘿,我们在一起好吗?』 「嘿,别开玩笑了好吗?」 『我很认真欸。』 「我知道啊,我放感情跟你说欸。」连我都惊讶我竟然还有那间情逸致在这跟他开玩笑。 专注的眼神直直望进我眼底。 突然他抱住我,『那如果我说我爱你……』 最后他问,而我沉默接着想起。 ──「在一起不适合的痛苦,是再多爱都填不满的喔。」 ──『那如果你遇到会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遗憾呢?』 「就算结果会遍体麟伤,我也会为那短暂的相爱,而奋不顾身。」 06。 06、 『你明明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直觉。』 「也是,差点忘了『女人』的直觉是很恐怖的。」 『闭嘴,快修你的稿子!』 哈哈,笑死我。 三个小时后,我将修好的稿子拿给小编,打发他走。 我按着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后没多久,阿泽便接起。 『我在忙,要干麻快说。』 「想见一面,想聊聊。」上次和阿泽见面,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还真快。 『有事电话说吧,没空我在忙。』 在我要回答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性的声音,问着:『在跟谁说电话?』 原来是跟朋友在一起? 『没事,先躺着等我吧。』声音突然变小声,想必是将电话筒拿远吧。 接着声音又回復原先的音量,口气带点不悦,『你也听到了,我在忙!』 「对不起。」下意识地说完这句话后,我掛掉。 掛上电话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阿泽也交了女朋友啊。』脑海闪过这段话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不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但冷静想过后,又觉得何必告诉我? 这是他的私生活,儘管我们是朋友,但也没有到无话不谈,还是有些距离的。 再一次的,又为了我不了解阿泽,而懊恼。 「若有个朋友让你摸不透也搞不清,是该如何是好?」 『那就别摸透也别搞清。』 「但这样就不能够了解对方,不觉得朋友这样很不好吗?」 『了解了之后呢?你又该如何?』 了解阿泽后呢?光尧这问题倒是问倒我。 『所以你叫我跑来就为了让我帮你解惑阿泽的事情。』 说到这我就不得不解释一下,我清了清嗓后说:「首先,是你先说你有空的,以及阿泽是重要的朋友,我现在需要帮助。」 『呵呵,再这样说我可要吃醋了。』光尧此刻脸上的表情掛着浅浅的笑容,很正经地看着我。 「拜託,对象是我兄弟欸,要吃醋也挑一下吧。」我翻了白眼,轻轻摸摸他的头。 「好啦,拜託你帮我问问。难怪我妈说男人心海底针,果真是如此。」还没等到他回答,我便先开口请求他帮我问问阿泽,怎么了? 『行。但你似乎忘了,答覆呢?』 ──『那如果我说我爱你……』 「如果替对方着想、陪伴、付出、信任和依赖是跟你所想一样的话,那我想答案是肯定。」 他紧紧抱住我,我在他怀中笑着。 「光尧,那句话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问出口的这话,就像是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是一样的意思吧。 听到这句话,光尧的脸瞬间胀红,他抱着我,说:『其实,我、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说,只是怕你会拒绝,所以才不敢讲。』 「哈哈,你也有害羞,会怕的时候啊。」我不禁笑出声。看平常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不到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胆怯。 『当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 是啊,分手后我是不会再跟对方连络的那种人,要联络着,那当初又何必分手,分手不就是倦了,不爱了也累了,在跟让你有这种感觉的人相处,不觉得累吗? 所以光尧才怕我会拒绝,然后闪他吧…… 「还真是为难你了。」 『说甚么傻话呢。』抱着我的双手搂得更紧。 光尧在我家住下,我们聊了一整夜,聊以前也聊以后。 说着说着,也累了,在意识消失前,我听见他说,『晚安。』并感觉到额头有柔软的触感,轻落下一吻,以及感受到背部的温暖,是他轻轻将我拥在怀中。 「原来能倒在对方怀里睡着的感觉,是这么美好啊……」 07。 07、 我开始找不到阿泽,更正确来说,是我们开始没了联络。我有过去他上班的场所找他,但他下班后却头也不回地从后门走掉,打电话也不接,去他家找他也找不到人。 直到现在,我在他家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后,遇到他。 「为什么躲我?为什么让我找不到你?」 『等一下。』阿泽温柔的对他身旁的女生说,身子站到那女孩身前。 「为什么躲我?为什么让我找不到你?」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刻意疏远的口气,真的好讨厌现在的阿泽。 「阿泽!我有那里惹你不开心,你大可直说,何必这样躲我!」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旁边,我一定会哭着说完这句话,「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我有多难过……」 他皱着眉表情苦涩,只淡淡说了句,『晚了,回去吧。』就没再开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变的如此陌生?」我看着他无奈的神情,我皱着眉说。 我依旧站在这,直到他转身进屋,看着他的背影我也跟着转身,我想逐客令已经够明显了,再继续站在这只会显得自己更难堪。 在我的印象里,我只和阿泽吵过一次架,还记得是我不断追问着为什么他爸妈会赶他出来这件事,出于关心也有好奇。但到最后被他一句:『这样不停追问朋友隐私,是有让你比较爽是不是?』为结尾,直到现在我从不提起,那是他的死穴。 从我不提起开始,我们就没吵过架,我们沟通是因为我们尊重。 然后现在?莫名其妙,连我也搞不清楚我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从哪时候开始呢?为什么我又没察觉到……怎么我都没关心到……无力感,又再次涌上心头。 我约了光尧到久违的bydream,我和他,少了阿泽。 在听完我一连串的烦恼时,得到光尧这句话,『阿泽,对你真的很重要,对吧?』 「是啊,很重要呢。」真的很重要呢。 我看到叶光尧皱着眉又不说话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前面坐着自己的男朋友,在他面前说着其他人有多重要,我犯傻了吗? 「欸,你是不一样的。」我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左手。 『……』他不语看着我,眼神像是表达『哪里不一样?』等待我回答,等待我的解释。 我妥协式的开口:「别这种节骨眼还跟我闹脾气了,光尧……」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像是下定决心要讲出口般,眼神多了份坚定。 『你总是这样。』他说完后便低着头,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我轻皱眉看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只有阿泽的事情才算是事情,你才会放在心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要一直强调你跟他的关係,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吧。』 他声音不大,却像直接穿透进入我脑子里般,如此的清楚,我懂他话里面的意思。 「不对,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懂我自己的感觉,我懂得。 光尧打断我的话,不等我说完:『你要说不是这样对吧。』他轻笑,接着说,『我知道你把他看的很重要,就是太重要你才不想失去,但你却因为这样错过身旁的人,忽略那些人的感觉。』 他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才终于抬头,让我正视着他的表情。 『我以为你是记得今天,所以才特地约我出来……』 今天?特地……我思考着话里的意思。 一瞬间,我瞪大眼睛,马上拿起手机一看,才惊觉原来今天是光尧生日,我竟然忘记了!还约了他出来,让他以为我有为他安排庆祝,结果却是说着阿泽的事情。 『我走了,天冷,多保重。』 最后,他说完这句话,还不忘把帐单带上,留我一人带着无助的神情,孤坐这。 08。 08、 我还没有准备变成大人,没准备变成一个称职的大人,没把握能当好『大人』。 『大作家,拜託你,别再拖稿了。整整快一个月了欸,太夸张了。』 他看我没要回答的样子,他清了清嗓换了种语气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以前的你从未有过这样子。』是,我是发生了事情,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稿子一修再修,不满意的、改不下去的,到最后全都被我给删了,我陷入了低潮期,该死的,写作这么久见鬼的第一次有所谓的低潮期,出现在我身上。 「请回吧,今天是交不出来了。」我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说完。 『璇!』 「交不出来就是交不出来,吼的再大声也一样。」 『你!算了,再也不管你了!』 口气不耐的我回答:「管我,不如管好你的男人吧,想想该怎样才不会让他再跟人跑了。」 差点没抽自己一巴掌,在我看到小编受伤的表情后。他推了推眼镜,我看不见他的眼神,看不透他的想法,小编小声的讲了句随便你之后就走了。 我是知道的,小编是同性恋这件事,隐约知道他的对象是总经理的职位,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上班,最近小编和他发生了些口角,两个人闹不合。而那男人竟背着小编带着其他人回家,当知道这件事时,小编还哭得唏哩哗啦的。 『我是不是错了……』啜泣中的小编,让人忍不住想拍拍他的头,替他擦去泪的衝动。 我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说、安慰着。 然后我现在到底在干嘛?恨不得夺窗而出跳下去自我了断还比较快。 他受伤的表情,一副快哭的样子,继阿泽、光尧后又一件令我很无力的事情。 到头来我还是搞砸了。 什么都搞砸了……什么都没了。 那我还剩下什么? 我浑浑噩噩的度日,老朋友,是除了家人以外的、我的生活重心,不夸张。小说也能说是正式停笔,之前的言情我也进展不下去,于是我动笔写着新的故事,名字还没确,但结构是以现在的我们下去联想,我也想把他们写进我的故事里。 站在体重机上面,看着指针最后的数字是四十四,两个礼拜内我足足掉了七公斤,造就身高一六五的我,看起来更瘦。 我有轻微的睡眠障碍,但最近似乎更严重,难以入睡、半夜觉醒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于是我又开始服用安眠药,靠着药我才有办法好好的睡觉。其馀醒着的时间我都是不停的写作,不停。 当我像个无药可救的智障,气走小编、阿泽和光尧以后,已经过了整整三个礼拜,无数次想像他们来按着门铃,提着我爱的焗烤饭,边吃边看电视还不忘催稿以及问我最近过得如何。无数次的想像,也只是想像。 事实上他们一次也没来过,一次也没有,一次次希望不断变成失望……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没体会过阿泽的心情也没想过光尧的感觉更忽略小编的感受,我知道我错了。说好似地对我不闻不问,若这是你们对我的惩罚也够了,我懂了。 对不起,我竟这般愚笨,现在才明白,我知道说甚么都没用,我伤害小编是事实,在乎阿泽是事实,我心痛光尧是事实,我现在这般痛苦也是事实,我── 这时,电话震动了,我错愕回头又随后反应过来,衝过去马上接起。 电话接起我久久未出声音,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久违的声音,『璇?』 我开口才发现声音哽咽着,在接起电话的瞬间我的泪已落下。 「光尧……」 这些天的泪,溃堤似的不停流下,我忘了阿泽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匆忙地掛上电话,不久后门铃声,便响起。 09。 09、 我打开门,看着我日思夜想的人,连一秒也没犹豫的我扑到他怀里。 『璇……』光尧抱着我,一手拍着我的头。 我哭着,安静地哭着,没有闹也没有讲话,只是这样抱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哭得累了便止住了眼泪,我们坐在沙发上对望着,他贴心的倒了杯水给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开口似的。 受不了这压迫性的沉默,在我打算要开口时,他便抢先一步说:『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饭呢?你没好好吃饭对吧?是不是又復发了?』 我有好好照顾自己,只不过瘦了点,少了你们我不习惯我难过,才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有好好吃饭却食之无味。是!我是復发了,他妈的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所有一切都逆我心意的在进行。 我糟糕透了,所以,你回来好不好? 我以为我会这样说,但实际上我说的是:「没,我很好,最近比较累而已,赶稿。」 我指了桌上的笔电。 『再累也不能这样,到底怎么了?一接电话就哭了!还不肯说吗?』 说的对,一接电话就哭,或许是我隐藏失败最大的败笔。其实我很少哭,只是会偶尔为『自己』掉几滴泪。 还不肯说吗?我应该说吗?你会怎么看现在狼狈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没了解你的感觉,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还有,「你跟阿泽是不同的,阿泽是朋友,就只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们不同不能比较的。」 「我懂我的感觉我很清楚,又不是小孩子了,连自己爱谁都分不清楚,只把习惯当成爱。」 不是小孩子了,即使我打从心底觉得我没法把『大人』扮演好。我替自己补充着。 泪在眼眶打转,我们相望很久,最后他抱着我,轻轻在我耳边说着:『你没把自己照顾好,万不一『璇』出什么事,看你要怎么陪我。』他语气轻快地说,脸上还带着笑容。 我懂他话里的意思,我明白他的答案。 「呜……」我哭出了声,在一次的溃堤。 被抱在光尧怀里,那拥抱把我搂的更紧。 待一切正常以后,我告诉光尧小编的事情,我不确定这样做对小编而言好不好,但现在的我好需要个听眾,需要一个他,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觉得我常在搞砸事情。」 『这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想如此,好好道歉吧。』 「好好道歉……就会没事吗?」 光尧没有回答我,我们在沉默中渡过。 隔天我打了通电话给小编,我跟他约在bydream。 在习惯的位子坐下,我看着窗外的小雨,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整整超过两小时了。 等着等着,我已经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不来?会不会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拿起包包,在路边拦了计程车。 这是我最后的坚持,请你听我说。 10。 10、 我站在小编家门口,心中五味杂乱,我知道他正在家里,那明亮的灯光可骗不了人。 我尝试微笑,用我想好的开场白为开头。我会笑着说嘿,好久不见,外加一个拥抱,又或者我会像兄弟一样捶捶他的手臂说声,请你喝三百杯啤酒赔罪,别气了。这些话在心中想像说出又不断被推翻。 我是知道的,其实我要好好道歉才对,说在说也没用。 在我鼓起勇气要按门铃时,「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是穿戴整齐的小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才意识到跟我有约,我甚至想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句,「你迟到好久,我就直接来找你。」最好补上讲也讲不腻的台词,「有没有很感动?」 但事实上我什么都没说,我们静静的对望着,直到他从一开始的惊讶眼神渐渐转为平淡。 突然,他一反手要将门关上,我一心急便伸手挡在门缝间。 这力道真不是骗人的,我的手指头不断掉也骨折,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我想哭的衝动。 「你到底在干嘛啊!」小编慌张的神情惊呼着。 当小编拉着我的手进客厅坐下时,我才回过神。 左手呈现黑青色且红肿,小编拿出冰块帮我冰敷着。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是在担心还是气我? 心中有种难受的感觉,我想是后者大于前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哭,只是声音哽咽。 『没关係了。』他的语气很轻,轻的让我觉得,他已经放弃了。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放弃、什么都能不要紧时,那不管是多么重的伤,多在乎的人,都会没关係…… 「我──」我知道说了那些,在事后道歉有多恶劣。 『真的,没关係。』 『你说的没错,正因为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才会特别伤。』 『我这双手……』他看了自己的手掌,苦笑的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啊。』 瞬间,连一秒也没犹豫,我抱住了他,我哭了出声。 『老朋友,这般热情拥抱我可禁不住啊。』终于,小编的泪也从他眼角落下。 我懂他的话中话,留不住,小编还是离开他了。 『人啊,偶尔就该好好哭一场,为自己哭一场。』抱住小编的那刻,阿泽的话闪过我脑海中。 那时候的我不懂只是回问为什么。 『因为,有太多时候很难受但自己却不允许自己哭,可能只是因为不甘心,觉得落泪就是输了,但那只是被伤过的证明,你会难过,是因为你曾经也放过感情。爱情也好、友情也是。』 很难懂啊,这种话。我偏头想了一下随口又问:「所以你也曾为自己好好哭一场吗?」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拍拍我的头说:『我谁啊,嘖嘖。』 话到这就没了,感觉他欲言又止。最后他只是轻摇头、笑而不答。 最后还是阿泽最让人看不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他就是那种儘管你好几年好几年不见,他依旧是这种个性的人,可能会变得更沉默或者更开朗,但基本上他就是不会变的。 最让人看不透但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事情的始末。 而我竟然在好久以后才发现这点,其实他比谁都看得清也比谁都会隐忍。 11。 11、 小编,总算回到之前的他,速度快的让我惊讶,彷彿那天哭泣的人并不是他似的,令我担心。 『有心情在这盯着我的脸看,不如赶快写稿。』他边嗑开心果边看电视,对我说。 还少不了大笑喊着:『哈哈,小s讲话真的很中肯欸。』外加自己的论点,『其实我也觉得他这次的专辑造型不好看。』 这般大吼大叫又大笑之下,能写稿才怪。 但又看他笑的那么灿烂,我像认输一般,叹了口气开口道:「是是,我这就去写稿,你小声点。」我转过身,走进房间。 总觉得小编有哪里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跟阿泽一样,跟那天很像,感觉上而言。 『朋友相处久,难免想抱怨,那不是讨厌,只是单纯想发牢骚,抱怨完就没事了。』 阿泽就这般轻松带过他闪我那阵子的事。 讲的很简单,就像『这之前也有过啊,不也一样没事吗?现在何必小题大作?』、『我没避着你,是刚好有事。』况且『老朋友了,没有必要每天连络吧。』还加上几声嘖。 而我竟然在听到的当下无法回应些什么。 简直像例行公事一样,每个人都会经歷。一个时间点到达、忍耐也到极限,就会这般疏远、抱怨老朋友,在讲些话语,最后又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说不上来的感觉,阿泽变了。 所以我得到所有的结论,那只是发牢骚。 『我看他八成八是有事瞒我们吧。』光尧隐约察觉到事情,便无奈的说。 「是啊。」 『但他还是阿泽不是吗?这样就好了。』 我沉默没有回答光尧这句话。我的沉默在他眼里是认同这句话的意思,他口气一转,便开始讨论起这次他放假我们要去哪里玩。 光尧陶醉在我们的爱里,儘管我们绝大多数都是在沉默中渡过,我们总是互相陪伴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我咳个几声,他就知道我口渴需要喝水。彼此的小动作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这就是我们的默契吧,我想。 扯远了…… 总之我知道光尧不喜欢我把所有事情都以阿泽为重,阿泽怎样阿泽那样,这会惹来光尧连续好几天的心情不好。 我试着避免,但似乎没有用,因为我会不自觉想起。 「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嗯,那我安排喔。』 我点头回应光尧。接着晚上送走他之后,我去了趟阿泽工作的地方。 我没正大光明的走进去说要找他,也没在门口外徘徊等着,更没像变态一样在后门等人,我只是坐在斜对角的星巴克,喝着也等着。 眼看手錶长针快指到十,我将咖啡饮尽,起身走向正要从店走出来的阿泽。 「阿泽。」我站在他面前,喊着他的名。 『干嘛?』 「请你喝咖啡。」 『啤酒还比较实在。』他摆摆手,眼神暗示着非得啤酒不可。 最后我妥协,依旧的小吃店,我们的台啤配上下酒菜。 屁股一坐下后,我松了一口气,确确实实的松了一口气,我想了一百种他会回应我的方式,但就是没料到会这般的自然。 像以前一样。 我看着他的脸,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听见我笑着说── 12。 12、 「乾。」我举起酒杯。 他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举起桌上的酒杯。杯子互碰发出响亮的敲击声,我们一乾而尽。 我们开始聊着最近彼此的事情,甚至将我们之前闹不合的事情拋在脑后一样,我们还是一样热络且不陌生。 直到他像感叹似的开口说了这句。 『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去的小垦丁吗?』 「当然还记得。」 『那时候他还在呢。』 「……是啊,他还在呢。」还没走也没离开,那时候的我们。 还记得,在我们出社会还正是新鲜人的时候,我们拿着第一份薪水约了朋友去垦丁住宿。 我和阿泽,还有当时很要好的朋友,但我们现在绝口不提他的名字,即使是在回忆里也一样,只是说到『他』时,我们两个都清楚,也明白。 那种瞬间回到回忆中的辛酸感,也只有阿泽能陪我一起体会。 这辈子能遇到的朋友,数也数不完的多,但能以真心相陪并联络到最后的,却是少之又少。 我们是很快乐的,在去垦丁的那个时候。在第二天晚上,我去便利超商买个啤酒回来时,就看见变质的他们。 他将阿泽压倒在沙滩上,像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用力到颤抖的拳头不断的打着阿泽的脸颊。已经肿起来的右脸颊,被这样一打,已经瘀青的不像话了,鲜红的血液也随阿泽的嘴角滑下。 「你们在干嘛啊!」我丢下手边的东西,衝了过去,拉开了他。 『你、你真是令我失望啊……』他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说完。 『对不起。』阿泽没有站起身,只是保持刚才的姿势躺在地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先回饭店。」我拉了拉他的手臂,见他不走,我又在开口一次,「先回饭店!」口气当然不同第一次的好。 见到他已经渐渐消失的背影,我才回过头去看躺在地板的阿泽。他右手弯曲着放在眼睛处,胸口不停起伏的在喘着气,嘴角的血渍还没被抹去。 「你们……」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我蹲在阿泽身旁,打算伸手拍他肩膀时,发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瞬间我的手在要碰到他肩膀前停下了。我坐在他旁边,听见他的啜泣声,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他的头。 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们一整晚都在这里待着,也看到了日出,想像中的耀眼却也刺痛我心扉。 阿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惨白,血跡乾涸在脸上凝固。 我什么都没问,跟阿泽肩并肩,招了小黄回饭店。 到达饭店时,他已经不见身影,直到要走的时候,他才回来。 我们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就这样回台北,我不解的是,那晚在我要走前他们两还同时开口,『欸,我要一打啤酒。』 那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还是别知道比较好哦,可能你会失控打死他吧。』 「什么?」在我提起那天的事情时,阿泽没头没脑的拋来这句话。 『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别知道比较好,对当事人比较好对自己也是。』然后『我们说好的绝口不提跑哪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垦丁,那是我第一次听见阿泽哭泣却不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眼泪。 只是没想到我们绝口不提的他,会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以这种姿态。 - 璇说,其实这篇早早可以完结,但要不是我太贪玩英雄联盟(那真他妈的超级好玩) 也不会拖到现在,导致我现在大卡文=口=!还请各位客官行行好,别怪罪。 20篇以内会完结。 13。 13、 我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你在说一次?」 『我是这几天暂时替代编辑工作的刘柏义,你好。』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惊讶的脱口而出。 他淡淡一笑,那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当然,好久不见。』 根本没有改变,我差点没赏自己一巴掌确定他是真的站在我眼前。 我眼神微瞇看着他,现在脑袋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我告诉他我稿子搞定后会送过去,他的笑容还在脸上,说了句知道了便走了。 要不是小编老家有事,也不会请假,不会请假就表示我不会跟他见到面,然后、然后呢? 然后,我想我现在该打通电话给阿泽。我按下号码嘟了几声后,电话便被接起来。 口气不耐烦的他吼,『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快讲!』 我脑中思绪想着该怎么说出来,命运真爱捉弄人欸,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谁,或者「他回来了,而且他都没变。」还是应该,「要不我们聚一聚?」就像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或许他们压根没有想要见到对方的意思也不一定,我现在这通电话就有可能打破他们彼此沉默不语的默契,还包括海边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该什么都不讲才是对好的? 为了避免听见他一连串的脏话,我说完对不起后直接掛掉。 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继续敲着键盘。 看着长针指向十二点,我换了衣服拿了包包,出门。 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走着,感受着拥挤人潮的温度,像是见到他的惊讶还残留在我心中,所以想借着这些来驱除一样,可笑至极。 走着,闻到浓浓的咖啡香,我寻着味道在间咖啡店前停下。我推开门,咖啡豆香扑鼻而来,点杯爪哇咖啡后,我选择靠窗的位子坐下。 不同以往的风格,桌椅连同吧檯都是木头材质的,布置成乡村风格,放着优雅的轻音乐,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咖啡上桌后,握着咖啡杯透出来的温度,让我的手暖和了些,拿起杯子品嚐了一口,慢慢喝着渐渐发现我爱上这种让人放松的感觉。 随意翻着店里提供的书,看着短针针指向二,我起身心想,差不多该走了。 推开门后,走没多久天空开始飘着小雨,有变大的跡象,在这接近过年的冷天气,这种雨淋下去非感冒不可。 我擦了擦镜片,免得往前看都是雨水,路上的人们渐渐撑起伞,我走到离我最近的小七避雨,却没想到会遇到他。 『璇?』感觉到有人轻拍我肩膀,我惊讶回头。 一看,「原来是你哦。」 『没带伞吗?』 『啊啊。』他伸手接着雨微笑说:『雨越下越大,要不我载你。』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雨。 「好吧,麻烦了。」说完重重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会、不会,怎么会麻烦呢。』 坐在他的副驾驶座,我打量起在开车的他,只是看着没打算要讲话。 『最近好吗?』 「很好,没什么不好。」 『那阿泽呢?』 那阿泽呢?那阿泽呢? 被他这么一问,我愣住了。 怕我没听见似的再一次,『那阿泽呢?』 「好的不得了。」 『我想再见他一面,你能给我他的电话吗?』 「你还想干嘛?」 我瞪了过去,我甚至不懂为什么我要这么激动,这些话像藏在我心底很久一样,爆发。 「那一夜我没忘,你到底要破坏到什么程度,现在这样不都好好的,至少你们互不打扰。」 也互不伤害。我没说出口。 听完这些他愣住看着我,瞬间紧急煞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就是因为知道错了所以才想见上一面,我想道歉。』 『我错了,其实我也一样,没资格说他更没资格动手打他。』 「你们总是不肯说清楚,那晚到底──」 他打断了我的话,带着揭开一切的真相。 『因为一句话,阿泽他说──』 14。 14、 脑子乱轰轰的,那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我应该笑到肚子痛,抱着肚子跟他说,「刘柏义少开玩笑了好不好。」在加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粗话,好表示我的不敢相信,「老娘可打从娘胎出生开始就认识阿泽,我简直比他娘还要了解他。」 少骗我了,不可能的。 『我没骗你。』 「我知道,但我不信。」 我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冷静地问出口。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目的才找上我的?」 『我怎么──』 「你要说怎么可能对吧?但怎么不可能,凭你爸的权力凭你的身世背景,怎么不可能再找上门?」 『若要找上门,早就找了,何必足足等到六年后。』 「所以你要我接受小编有事、你来接手,却好死不死的我们俩是老朋友这种巧合?」 简直比扯铃还扯的巧合。 『……我承认选择这间公司确实不是个巧合,但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见一面。』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竟然你有这种本事找到这,那为何不直接找他?」 『若他肯见我,那一切就好说了。』 原来啊…… 「说不定他压根不想见到你,而你的单方面纠缠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他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六年。』 『我用了六分鐘毁掉感情,再用六年的时间来后悔这一切,知道我错了,够了。』 『真的够了。』 我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让我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这对阿泽是好是坏? 于是我试探着,在约了阿泽和光尧的晚上,地点是我家。 「阿泽。」 『干麻?』 语毕,他继续吃着鸡屁股,双脚大剌剌的放在我家客厅的桌上,另一隻手还转着遥控器。 呼,我深吸一口气,「欸,你有没有想过会再遇到……刘柏义?」 『没有。』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连犹豫也没犹豫的回答,甚至没动摇。 「那万不一遇到了呢?」 『他是不是说想见我。』 文不对题的回答,一针见血。 「嗯,你不打算见见他吗?」 『见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 他看着我,脸上勾起苦涩的笑容。 『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吧?包括那晚对吧?还有我……』 「我不──」 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一切。 『那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你的意思,是承认吗?」 我的脸上掛着错愕的表情,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果然啊,你也一样呢,璇。』 他的一声璇,配着灿烂的笑容,我甚至怀疑眼前的是六年前的他。 好久不见了,那打从心底的笑容。 『喀──』当我正要开口时,门被打开了,提着啤酒的光尧走了进来。 一看见光尧,阿泽毫不犹豫地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多么明显的回避,让我错愕地看着光尧。 像是积了太久的怒气,缺了导火线,而现在阿泽赤裸裸的闪躲,正好给了理由引爆,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躲我?』光尧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问着。 阿泽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你可以直说。』 弯下身,阿泽穿好鞋后,直接越过光尧。 『黄瑞泽,你今天要是不讲清楚就踏出这个门,那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阿泽扬起叫我璇时一样的笑容,此刻的他很美,却眼角有着泪,说── 原来,不是打从心底,是心碎彻底。 15。 15、 说不定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 其实早就天註定。 谁也阻止不了。 『黄瑞泽,你今天要是不讲清楚就踏出这个门,那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好啊,叶光尧,你真要逼我是不是!』 说这句话的阿泽,脸上掛着笑容,但刚刚的泪,就像错觉一样,不存在。 我眼睁睁的看着光尧拋下手中的袋子,用力揍了阿泽一拳。 『砰──』力道大到阿泽站不稳,往后撞到了鞋柜。 阿泽抹去嘴角的血渍,压低嗓子吼了一声,『叶光尧。』 两个互殴互不退让,我试图阻止却被无视。 再一次,阿泽站不稳坐在地板。 「别再打了!」我站在阿泽面前,阻止光尧再次挥拳。 光尧喘着气,瞪着阿泽。他的左半边脸颊也红肿了起来,手臂上也有着瘀青。 我转过身看着阿泽,此刻的他也起身看着我和光尧。 他笑了,然后说着。 『知道为什么我总不肯回家吗?为什么我要躲你吗?知道我在海滩到底说什么吗?』 我还来不及开口,光尧就抢先一步。『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肯说,是要我们知道些什么?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我被我父母赶出来的。』 别再说了好吗…… 『躲你,是因为我见你一次就痛一次,因为你跟光尧在一起。』 他看向我的瞬间,我愣住了。 『海滩……』 他说,我跟他告白了。 话一出的瞬间,即使我早一步知道,但还是愣住看着阿泽。 『我以为你也会不一样……』 他淡淡一笑看着我,让我想起他说过的话。 ──『把一切都表达在脸上,在你认为对你很重要的人面前。』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泽,所以你……』光尧惊讶地看着他,话也说不完全。 阿泽什么都没反应,直接走向门口。 『阿泽,别再什么都不说清楚了,已经──』 接下来的话在光尧看见阿泽转身后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我想他是想说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吧。 我听阿泽转身轻声对着光尧说着,而阿泽脸上早已佈满了泪水。 『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我们的第一通电话,其实就暗示这谜底。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口,我──』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谁?」 ──『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人。』 那如果我说……我爱你 突然的陌生,他的回不了家、他的闪躲。 现在我懂了,只因为这句你不肯也不敢说出的话。 如果我说我爱你。 我以为我是最懂你的人,真的,甚至比你家人还要了解你,但其实我才是最不懂你的人。 阿泽啊、阿泽,在你听到我跟光尧交往时,那时候你心里头的酸,我难以想像。 光尧的声音将我拉回过神,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男的,你知道这样很──』 「叶光尧!」我的怒吼声打断了他。 阿泽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告诉了你们所有,那你们又知道为什么我总什么都不肯说吗?』 『因为我怕你们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 再一次的重击我心防的这句话,『我以为你也会不一样……』 最后阿泽就像若无其事一样,平静地过了头,他胡乱擦去脸上的泪。 淡淡地开口,『那么,再见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出现的很突兀,但我相信他这声再见,是再也不见了…… 16。 16、 我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光尧不断的洗着手,在阿泽走后。 『他喜欢男的。』 「我知道。」 他还是不断的冲着手,像是想活生生地把皮撕下般,不断搓着。 他又再重复一次:『他喜欢男的。』 「我知道。」 他重重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看着我说。 『他喜欢我!』 「……」我面无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我认识那么久的朋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还他妈的是个男的,他是个男的你知不知道!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噁心吗?我简直后悔──』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你打我?』 「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当你一开口时我还想这么说,但当我听到后面时我就改口了,这才是我说出的话,为了阿泽。 「噁心?那一点都不噁心,他是真心喜欢你的,难不成你看不出来吗!啊,说话啊。」 彷彿每个人都不像自己了,而现在讲话口气恶质且咄咄逼人的,才是最初的自己。 『他是男的。』 「然后呢?男的有错吗?叶光尧,他是我朋友!是我打从娘胎开始只差没穿同一条内裤长大的,我的好朋友,他就像我的家人……」 我的声音越说越哽咽,我硬忍住泪没落下。 「能不能别把他对你的爱……」我他妈的现在简直哽咽到快讲不下去,我深呼吸,「讲的这么的不堪?」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阿泽有多难过,我有大半辈子的人生都有他的餐与。这大半辈子里我才见他哭两次,第一次是海边因为刘柏义,第二次是因为你! 『我没要他爱我。』 他眼神里的坚决,让我不得不正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往门口拉。 『喀。』我打开门,将他推了出去,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说出这种话,其实我并没有打算要放弃的。 「就像我不要你再继续爱我一样。」说完后我将门关上。 我一关上门,愣住看着屋里的一切,像失去意识般的,我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到床边,想也不想的倒头就躺下。 睡一觉,醒来后我就会发现阿泽在我床边,狠狠地捏着我的脸说,『睡死了吗?快给我起来!』那我肯定会紧紧的抱住他,儘管他会嫌我噁心。 睡一觉,刘柏义只是他娘的该死的做梦,根本没这号人物的出现,他不会打扰,更不会打破。 睡一觉,我和光尧一样,我们没变,不会改变。 没错,我该好好睡一觉。当这念头闪过,意识模糊前还不断想着,醒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当我再次醒来,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我很惊讶我能睡整整一天。 而手机里一通未接也没有,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我缓缓起身,冲了澡,然后开始整理房间。当我从以后回头看,就连我也不敢信,这时候的我竟然能冷静到这种程度。 我看着我跟光尧的照片,就摆在桌上的相框中,我们笑的很温暖,里面有着当时的悸动,但现在看一次,就更让我无力一次。 如果我放弃了,你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17。 17、 『阿泽重要还是你男友重要?』 这问题让我倒抽好几口气,我把事情告诉钦亚,我一讲完她就拋出这句话。 「都很重要。」 『你男友说了很过分的话,很伤阿泽。』 「阿泽,是家人。而他是爱人。」 『所以你做的决定根本不妥。』 「哪不妥?这是最好的。」 『但这样你快乐吗?』 「但这对大家都好。」 『也是,若是我也会这样决定。』 「嘖嘖。」我学着她的口气,嘖了两声。 在友情和爱情都悬在边缘的时候,能来像这种悠哉的对话外加杯咖啡,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简直快让我眼泪直流。 我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决定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甚至是我一清醒时就瞬间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我决定,然后去做。 儘管会有怨懟,会感到抱歉。 哎。 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喜欢每每我们吵架就避而不见的他们,彷彿知道我会主动找上门般地在家等着我。或许他们还会用上一开始想到的词,来刻意问问我的诚意到哪里,就像现在我主动找上门的,我和光尧。 站在光尧家门口,他邀请我进去客厅,但我坚持站在这就好。在我要开口之前,被他抢先一步。 『只是观念上的不同,我真的没法接受。』 『我没讨厌,更不会鄙视。』 『你的太妃拿铁,我们的不醉不归,刚认识的客套到最后熟透的不计较。』 『当你答应,「着想、陪伴、付出、信任和依赖」以及最后肯定的答案时,我感动的差点掉泪。』 我也差点掉泪呢,现在想想我是该好好感动一场。我伸手往脸上一摸,才感觉到湿了一片。 晚了。 真的晚了。 光尧啊,你果然是…… 『我爱你的直来直往、你的有话不讲,你的所谓坚持和理想,你的一切。』 很了解我到出乎我预料。 『你说过你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东──』 「因为人生就该好好把握,我不会轻言放弃,除非到了必要时候,不然我会把握。」 『你所谓的必要时候,就是为了他吗?』 「很多事情,不是光靠『爱』就能解决的。」 『但你明明也还爱着,不是吗?』 「阿泽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太多了。我不想看到我最重要的人因为我爱的人而受伤。」 『所以你寧可我受伤吗……』 你还不懂吗? 做出这种决定的我,没有比你好过到那里。 「我跟你在一起一天,就伤他一天。」 『就算你跟我分手,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我没要你喜欢他,只要别再继续伤他。」 『璇,我不会答应的。』 「这从不是一个人说不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你比我清楚的,早该料到了。」 「我很抱歉。」 「我们分手吧。」 声音中夹带着哽咽的声音,泪水从没有停过,跟此刻的光尧一样。 我甚至想开玩笑的说句,「哈哈哈,被我骗了。」、「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跟你分手。」 然后顶多他生气个几个礼拜,我们就可以和好如初。 但总是,事与愿违。 18。 18、 「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我们僵持了好久,他不肯回答我也没继续说下去,沉默的气氛快逼得我冷汗直流,我受不了这种压迫的气氛,便开口打破。 我叹了一口气后,「我走了,天冷,多保重。」 他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对到眼的瞬间我就转过头去。 『我不会分手的。』声音很小很轻很淡,却在我耳边不散。 我毫不犹豫地踏出第一步,每一步像是在说着『我们就到这了。』证明我的勇敢,我的重朋友,我的够义气,以及我的狠心肠。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在心底反覆唸着,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篤定。 在最后的那句,「我走了,天冷,多保重。」 那是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在我们吵架那时候、在他觉得我把阿泽看太重要的时候、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而我说出口是幼稚、是任性、是不悦、是还爱。 我走在路上,不伐越快越大,走到最后我几乎奔跑起来,不顾形象的。 跑了好长一段,也转了几个路口,最后喘到不行时我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一抬头就看见眼前不远处的阿泽家,隔着几条马路看着,也感觉好遥远。 我走进附近的麦当劳,点了一堆餐点薯条饮料都加大,提了一大袋的往阿泽家走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我连续按着。 『喀』的一声,门一开,『哪个白痴按不停?』 我双眼对到他不耐的表情,他侧着身,我知道他下个动作是要关上门,小编那次我已经有经验了,痛到快流泪的烂经验,而这次我学乖了用脚挡着。 「让我进去!」 『滚出去。』 「让老娘进去!」 话一出,我就反省了自己,最近的我一直在老娘来老娘去,活似不像我自己。 我们呈现胶着状,突然,阿泽手一松而我的力道来不及减缓,一出力「砰!」一声,刺痛感从脸上传来,尤其是鼻子。 我看鼻樑八成断了吧,痛成这样,简直要命。我头一抬,感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流出。鼻血和泪水滴下,看着一脸呆滞的阿泽,我像个小孩般哭闹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难不成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不要不理我啦!」 我直接在门口嚎啕大哭,不顾鼻血,儘管我已经感觉到它碰到上嘴唇了。 『该死。』他压低声音喊着,我知道我的诡计得逞,他最受不了这样了,会让他觉得失面子。果真,接下来他一反手将我拉进屋子,一路牵到客厅。 『压着。』他顺手抽了一堆卫生纸往我手里塞。 我们沉默着,正确来说是我在等他开口但他却不愿开口。等了好一阵子,我耐不住性子索性拿起薯条,边嗑边看电视。 阿泽坐在我身旁,手臂碰着我肩膀,我拿起一包薯条往他面前摆,他顺势拿着薯条吃着。 「欸,我跟光尧分手了。」 『哎,何必呢……』 他语气平淡,也没惊讶的样子,就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 「他这样太过分了。」 『你跟他分手,他也不会爱我。』 「但我跟他交往,你肯定不好过。」 文不对题的,『现在想起那时候我哭出来,还真是丢脸。』 我们谈心,我陪他谈心。 脑海闪过那画面,停在你的泪滑过眼角,并不丢脸, 那会是你很痛过也深爱过的证明。 『我本来不想说的。』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讲了。」 因为刘柏义,海边,告白,所以,『你知道了。』然后他才讲了。 原来是因为我。 「那刘柏义呢,你还打算联络吗?」 『可能吧,叙叙旧。』 『毕竟我们是同类呢,在一起聊,自在也愉快。』 自在也愉快,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吗?然后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阿泽,你大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跟那些人没两样吗?」 『社会。社会的压力,我不敢赌,赌你会不会接受。』 「在开甚么玩笑话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那些人一样……」 听完,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而我紧紧抱住他,静静躺着泪,我在替他哭泣。 怎么笑着,却像哭了。 19 19、 ──『你知道吗?我们都不应该这么自私。』 那天,这是阿泽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用着很沉重很沉重的语气和认真的表情说。 隔三天我就收到他的简讯,说要我到他家里头一趟,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所以我出门,目的地是阿泽家。 当到他家门口我正要按门铃时,门就被打开了。 他笑着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们,他说的是我们。 你还有谁? 我跟着阿泽走进客厅,我看见刘柏义和光尧坐在沙发上,一副轻松自然的状态看着我。 我除了错愕还是错愕,他们来干嘛?难不成重要的事情跟他们有关係? 『咳。』阿泽轻咳,接着他说。 『璇,我打算跟柏义一起去英国。』 我愣住看着他。 『不必为我们担心,因为他的家人都在那,而他父母也知道,并且同意。』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们都不该这么自私吗?我们应该多为别人着想,我们是多么的要好,你是我的家人,就算我家里头的人不谅解,这都不算什么,我喜欢光尧,我很喜欢他,但我不得不承认刘柏义回来确实是让我有心动到……』 『所以,这次该是你们幸福了。』 「你不爱他。」 『我会试着爱他。』 「别这样,拜託……」我的恳求,「拜託,别这样。」 『璇,你看着我。』我静静的看着,『我会跟他过得很好。』 『你不也曾经说过,若有一个很爱你的人跟一个你很爱的人,你会选择很爱你的人。』 「让自己还有对方一个,可以幸福的机会。」我的话接在他的后头。 但,「你不打算要回来了对不对?」 『我会回来,可能一年、三年、十年。』 「一辈子。」 「阿泽,我很爱你,是对家人的爱,你还有我。」 我第一次,嚎啕大哭,打从心底难过的那种,「你别走好不好?」 「别走。」 「你为什么要突然决定这种事情,然后再以一种通知的方式告诉我。」 我看了刘柏义又看了光尧,「你们同意吗?」 「你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才同意的吗?」我看了光尧说。 我重复了一次阿泽对我说的,告诉光尧,「你知道吗?我们都不应该这么自私。」 「阿泽留下,为我留下好吗?」 我在等他一个答案,一个肯为了我的答案。 「跟刘柏义的重修旧好,根本不必千里迢迢地到英国去。」 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你走,我的幸福算什么?」 突然、光尧开口,『你是喜欢阿泽的对吧?』 「你为什么总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你总不信我对阿泽是家人的情感。」 我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来的镇定。 「你知道吗?或许这就是造就我离开的原因之一。」 『璇,光尧没错,他只是爱你爱太深罢了。』 「阿泽,你也没错,你只是喜欢上光尧而已。」 「别走,拜託,别走。」 我不停的流泪,眼神直直看着阿泽,希望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些甚么。 别走,别丢下我。 -------- 很抱歉这篇拖了这么久,久的其实我有点忘记还有这篇的存在。 对于我忘记这点我足足花了三秒鐘反省(也太少了吧 总算把这篇打出来。 我下一篇就会好好说明为什么阿泽要跟刘柏义在一起的原因。 谢谢始终没放弃这篇的各位,谢谢。─璇 20。 20、 『跟光尧,幸福给我看吧。』 在阿泽家,只剩下我跟阿泽,我们。 我哭着摇摇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遇到你,就觉得我们不可能当成朋友,怎么也没想到陪我这么久的人会是你。』 而且,『最无辜的人就是光尧不是吗?我爱他、他爱你、而你也爱着他。』 『嘿,璇,你们是为了甚么才不肯在一起?』 『若到这时候还是为了我的话,是要让我内疚死吗?』 我淡淡地说出口,「我们谁都不在一起好吗?」 「我不跟他在一起,你跟刘柏义在一起,待在台湾,别走好吗?」 『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做决定的人是你,怎么不可能?」 我得到的反应是沉默。 许久、许久,『璇、我真的很想走……』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好不容易打住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 璇、我真的很想走…… 璇、我真的,很想走。 我真的很想走。 他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着。 我亲爱的朋友,你这么说着,我怎还能不同意呢,一句你真的很想走,就说明了一切。 他早已下定决心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这点我了解也同意。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但我听进去的却很少,不断的重复那句话和那表情,我真的很想走。 我没问是因为我想,或许我知道原因了,你想走的原因。 而我气的是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最后阿泽说着他会想跟刘柏义在一起的原因,他告诉我最初也最真的缘由。 『你说的,』他又再次重复,『有一个很爱你的人跟一个你很爱的人,选择很爱自己的人。』 『我跟他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为什么要为一个你明知道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而奋不顾身的努力,最后换来早就知道的结局,难堪、鄙视、分离,最后剩自己一个。』 「嘿,你不是一个人的。」 『知道啦。』他揉揉我的发。 我感到惊讶,我们的对话到了最后竟以轻松的语气为结尾,就像间话家常那样的轻松。 告别阿泽家之后,我打了通电话给光尧。 我说,「你能接受他与你并存,那,我们在一起。」 这一次,好好的在一起。 『璇……』 「光尧,一拖再拖痛苦的人是彼此。」 「你的答案我还没听见。」 我听见电话那头哽咽的说着,听完他的答案,我浅浅微笑着。 我说了:明天见之后便掛掉电话。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拥挤的人群让我的徬徨更加明显,拐个弯转进小巷子里头,我嘴角由微笑变成大笑,我笑,是可悲、是愚昧、是不由自主。 是个悲哀,我好心疼。 怎么刚开始的三人友情最后变成这样散场,我感到难过是因为明知道像家人一样重要的朋友要离开,却没能阻止他,我会眼睁睁看着他走。 他说了,我真的很想走,他真的很想走。 我真的很想留。 他想看见我们在一起,那我就跟他在一起。 在好久好久之后,我才总算明白我当初对阿泽的心情。 我成全他的离开,谁来成全我的想爱? 21。 21、 『所以你现在打算?』 我看着钦亚一手托下巴,一手搅拌着饮料,挑眉问。 「没怎样。」 『光尧?阿泽?你呢?当真没怎样?』 「真的没怎样,事情已经结束了。」 『哪样子的结束?』 我沉默。 『怎么我看见的,是又再次逃避的你?』 还是沉默。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从未过这么的无助,我很认真的,我说。 「我还能怎么办?你知道吗?那天、那天阿泽的一通电话,说他要走了,我只是淡淡的说:『无论如何请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请记得在这里,有人会一直等你回来。』 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最让人受伤的不是他瞒着你静悄悄地走,而是他明讲了,却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着要你成全他走,这才是最让人悲哀的。」 『欸,璇,你该不会──』 「会什么?钦亚,旁观者总比当局者清楚,你还看不出来吗?」 『当我没说。』 默默的我们又陷入沉默。 钦亚突然问起:『还是不懂,为什么你不留阿泽?』 因为啊,「我知道,他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他想要的我会给他。」 『那光尧呢?岂不就成为牺牲品?』 关于这点我会说:「牺牲品个头,如果他没这样对待阿泽,我也不会在那阵子里这么讨厌他。」 『那现在的你们呢?』 「我们同居,我们很好。」 「而他也不再不能接受阿泽了。」 我们好的不得了,在阿泽走后的这两个月里面。 我们在正常、在恩爱不过了。 『你看,谁寄来的信。』 回到家后,光尧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着信,一脸兴奋的说。 我接过他手上的信,是阿泽从远方寄来的。 我打开一看,是他跟刘柏义的合照,在他们同居的屋子里,他笑得很灿烂,我似乎很少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说他在那里找到了份工作,即使要从基本的低职做起,跟他在台湾的设计师身分有很大的差别,但他还是热衷那份工作。 他在信末写上这么一句话:『这样我才觉得,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我含泪写着回覆── 我说我跟光尧很好,而且我们打算再交个一年就可以考虑结婚这件事情,我的小说依旧,反而比以前更好,读者们说:『感觉作者多了更多层次的东西。』小编则对此表示读者都中毒太深了,根本就跟以前没两样的作品,现在比较天差地远。 对于小编,他跟他的旧情人重修旧好,也有考虑国外结婚再回国。旧情人回头之后小编就时常在傻笑,活似个呆子,我常取笑他这种行为,跟花痴没两样。 而钦亚,她最近大了肚子,在家被她老公伺候着,她老公东不准西不准的,我包准要好一阵子之后才有办法见到她。 最后,说了那么多别人的近况,我想我该来好好说说自己的事情。 我接受光尧,打从心底的接受,毕竟我也曾经跟他相爱过不是,要是你在我面前,肯定会说『不是本来就该这样做吗?』外加翻我的白眼。以前你翻我白眼我都会好生气,但现在你人不在国内,我反而想念起你的白眼。 信要持续寄来哦,我会一直想念你,愿你在那里一切顺利,如果他欺负你,就回台湾找我!看我怎么帮你出气! 我打从心底,希望你能幸福,本任何人都更幸福。 爱你的璇2007/12/16在出太阳却冷的半死的台湾想念你。 我将这封信寄了出去,我期待,阿泽的来信,能让我看见幸福。 22、 完结篇 22、 我们都知道其实要的并不多,等了近三个礼拜我收到了阿泽的来信。 内容是这样来着── 亲爱的璇。 噁,这样写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太噁心了。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少了你的吵,多了他的体贴,工作上很顺利,也结交许多好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切安好,下个月初会回去。 接着就没了,我写了要十行的想念,结果指得到短短几行的回应,不过这也真够阿泽式的讲法,很像他的作风。 看着他的来信,一瞬间我觉得甚么都不重要,我跟光尧一起把客房打扫了乾净,希望他能再次,我们三个一起。 说起这种感觉也很奇妙,儘管短短几个月里面我们三人的关係、立场不断改变,我们经歷了那么多,现在也没了误会,多了亲近,但还是没办法回到像以前,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们明明比以前更好,却也有很多事比以前更不能讲,我想这并不糟糕。 我们现在这样,有多好? 月初很快来到,在这个周末我看着电视听见门铃响,不间断的响法,我微笑起身走向前去开门。用我准备已久的开场白:「朋友,我好想你。」我往前抱住了阿泽,满足的闭上双眼。 『我流了满身汗,你不嫌臭我都嫌脏了。』语毕,他推开我,很顺手的把行李箱递到我手上。 『不错嘛……你们的家。』 「来,跟我来。」 我将他带到帮他准备的房间,打开门一看,满满的希腊风的壁画。 「不错吧。」 『勉强。』 然后,我翻了他不止一个白眼。 接着,下个瞬间我们都笑了。 「哈哈哈。」我笑得无法自己,搭着阿泽的肩膀,站在一旁的刘柏义脸上也掛着浅浅的笑容。 我为了我们久违的没见面,但默契依旧而笑。 阿泽足足在这住了一个礼拜,当我问起在那个工作怎么办?却得到他一句已经打理好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更开心,开始计划这几天我们要去哪里玩。 『我是台湾人。』 「所以?」 『所以大部分的地方我都玩过了。』况且,『不必这样刻意规划吧,麻烦。』 「不会麻烦。」 『璇,别跟我相处显得小心翼翼,这会让我想提早走。』 「我没──」 话没说完,只因为听的人不在。 我只是想好好的珍惜相处,怎么会变成是不对的? 阿泽来后第二天的晚上,我跟光尧说着。 听完后他沉默了好久,忽然开口:『他回来台湾,只是想好好的休息吧?你这样安排跑东又跑西,到时候他回去的飞机又是长途,会很累。』 接着换我沉默。 「好,我知道我太着急,我会放慢脚步,明天我们去看夜景好吗?」 我们,我和阿泽跟你加上刘柏义。 我们到了猫空喝咖啡,赏了台北的夜景。 『能放松的感觉真好,好久没这样轻松了。』 「在那的生活不好吗?」 『哎。』他满足的叹口气,『竞争力肯定比我们这边高,你要拚出头只有硬着头皮上,那压力不是说笑的。』 「我以为你在那过得比在这里好。」 『忙碌归忙碌,但很充实。』 「那么拚不如回来吧。」 我想都没想的就说出口,其实从头到尾我想讲的,也就这句话。 「别过去了,回来。」 「回家……」 我看见阿泽嘴角的笑容,淡淡的,但着一抹欣慰。 『遇到困难就逃跑不是我的作风呢,越有阻碍就越有挑战性。』 『欸,别哭,我答应你,我们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他紧紧的握紧刘柏义的手。 光尧扶着我颤抖的肩膀,我听见我轻声说,「我知道你答应的事,从不说谎。」 问我故事到了最后没有? 是,这是最后了,但我们的人生还没停止。 阿泽跟刘柏义还是如期飞回,我没哭,我反而笑着挥手。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走,你只是,过你要的生活,你会活得更好。 我打从心底为你感到开心,我的,好朋友。 有时候,连我都会以为,其实我喜欢的, 是阿泽也说不定…… ─end─ 总算这篇也完结了,到后来的故事不断的脱文,真的是很对不起读者们。 而end前的那句话,其实不在设定中,是我打着打着,连我也觉得或许女主是喜欢阿泽的也不一定,我造了这个故事,设了这些人,那么他们就会是以有生命的角色,活在他们的世界中。 最后结尾我想这样对谁都好,拖了近一个月的结局,希望不让你们失望。 以及,预计会有两篇番外,最后,在这感谢一直以来不放弃这篇 番外、如果你爱我。 番外、如果你爱我。 我花了人生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思考同性恋,这件事情。因为周围太多话逼得连自己也质疑自己,同性恋是罪过吗?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我才释怀这想法。 我永远记得那是在我十九岁那年,我跟我国中要好到现在的好朋友告白。 我没看见他嫌弃的眼神,我以为他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不会忘记他曾和我说过:『认识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那时候我们高举酒瓶一声,『乾杯。』将其饮尽。 到后来告白之后,他则是告诉我:『你知道,我不是。』 对、说的对,你不是你不是,只有我是。 你不是,可我是。 「干嘛啊,我开玩笑的啦,被我骗啦。」 他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骂我说,『吼,想吓死我啊,你要是真的是我就困扰了。』 接着话题东扯西扯,「其实我觉得班长是欸,我怀疑他很久了。」 『屁咧,他有女朋友啦,现在还没分。』 「真假啊。」 『对啊,然后你知道──』 然后、然后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以为那是开玩笑、我知道你知道后会远离我、我知道你不知道我不打算告诉你,永远。 后来的我们渐渐断了联络,事情太多,他的转学,新同学的转入,于是我认识了刘柏义。 我从没想过我会爱上他,更没想过会有我再次告白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们来到了垦丁,我趁着朋友去买酒,只剩下我跟他的时候告白,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很久了,他回我说:你醉了,我说我没有,可是他坚持,他说我醉了。 然后我亲了他,我想证明我没醉,我告诉他我是认真的,却换到他狠狠地一拳,他说:『你、你真是令我失望啊……』 我愣住看着他,我不断道歉,我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被他打的都是伤口,嘴里还泛着血腥味,他走后我倒在沙滩上一动也不动,接着我哭了。 整晚都躺在那,有朋友陪伴着,她什么也没说,我们等到了日出后便回去。 伤过第一次,我会笑笑对自己说会好的。 伤到第二次,我会觉得是没遇见对的人。 如果再一次,我真没勇气再自欺欺人了。 所以我没有说,我不敢说,还不到时候,我在等他一句我们甚么都不是。 大同小异的话,我看见他鄙视的眼神,真难受。 「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过了好久我没忘记我那时候,是哭着说的。 『你是男的,你知道这样很──』 我得到这样的回应。 我不敢说是因为我怕他们、对我很重要的人们会像其他人一样离我而去,这对我而言是一场赌博,我在讲或不讲之间的筹码,是他们会不会离开。 那样的筹码太大了,我赌不下手。 我不敢说。 当我轻声告诉璇:「那么,再见了。」 谁说我没准备,我也能好好地说声再见,然后回到之前的世界,我一样的上班,一样交友,一样隐藏我是,只是不在跟他们联络。 我有思考过,这不是我说好就好,也不是他们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那是事实。 最后的我依旧选择了旧爱,我和刘柏义在一起,我们会很好,璇跟他也是。 有一次,我有问起刘柏义为什么会回头,想跟我在一起,我相信以他的身世背景,想跟他在一起的人多的是,为什么是我? 『我想这就是爱吧,在你不在以后,我发现我开始想念,怀念起以前。』 「那是爱还是不甘愿?」 『我承认我是因为你的告白才开始质疑甚至发现自己也是,但你不能够否定我是喜欢你的事实,我是有过伴侣,不只一个,但若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是无法忘记,我相信除了爱以外,没更好的答案了。』 「所以你就如此断定你是爱我的?」 『你怎么不肯信我。』 「因为我不想再受伤了。」 语毕,他抱着我,紧紧的。我感觉到后背湿湿的,我知道那是他的泪。 我拍拍他的背,「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也会……」 「爱你。」 之后,我开始不提光尧的名字,我曾经深爱的他,到现在已经几年了?我也忘了,只是从不在台湾开始,能不提就不提起。 我也和刘柏义飞到荷兰结婚,还收养了小孩,我常告诉刘柏义儿子长得像他,儘管我们没血缘关係,儿子就是儿子,我们是他的两个爸爸,这是不变的事实。 如果你问起我,我们现在好不好? 我会回答,不如你们看还来的实在。 『爸,我们要去哪?』 「回爸爸跟爹地的故乡啊。」 『是爹地常常说的台湾吗?』 「是啊。」 『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我们会住在那里一阵子,你可以认识新朋友啊。」 我得到儿子和刘柏义的笑容。 我的一阵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刚好是十年。 嘿,璇,你想我吗? 在看见璇的那一瞬间,我听见熟悉的声音。 『阿泽!欢迎回来。』 那一瞬间,感觉到无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