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呀(1v1   h)》 巴掌 徐乔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徐伟已经回来了,厨房里面何婉还在忙活着做饭,饭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抿抿唇,徐乔摘了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走进去帮何婉。 “你爸今天回来了,一会在餐桌上别不说话,听见没?” 徐乔应了一声,何婉看见女儿不大情愿的样子,又捅了捅她的腰,徐乔没说话,何婉也只能作罢。 两个人很快就做完了饭菜,饭桌上,徐伟打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徐乔看见了皱皱眉,不自觉地把凳子往外撤了撤。徐伟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看着手机,外放着视频,餐桌上除了必要的碗筷碰撞声,再也没有其他。 徐乔饭量小,而且又是面对着徐伟,她更加没有胃口,勉勉强强地吃了几口,就自顾自地拿起碗筷准备去厨房洗刷。 刚起身,徐伟啪的一声,就把被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何婉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赶忙上去劝话:“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杯子,都要被你弄碎了。” 徐伟没搭理何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徐乔,声音淬了冰:“你一天天拉拉个脸给谁看?” 徐乔当做听不见,继续往前走,下一秒,那个杯子就已经摔碎,渣渣飞溅到了徐乔的腿上,顿时,腿上就多了几道划痕,血珠也渗了出来。 徐乔转过身,仍然是面无表情地对着他。 徐伟被徐乔的态度激得更是上了头,甩开旁边拉着他胳膊的何婉,走到徐乔面前,扬手就要打徐乔。 “我怎么了吗?”徐乔正正地对上他的眼,语气一丝不变,好像即将挨到巴掌的不是她。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回到家,就是为了看你给我拉的脸的?” “我没有摆脸给谁看,我就这样,一直都是。” 何婉紧紧地拽着徐伟的胳膊,语气已经几近哀求:“乔乔,跟你爸道歉。” “我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要我道歉。” 这句话对于徐伟来说无异于点燃神经的最后一把火,徐乔就那么看着,也不躲,硬生生地挨了徐伟一巴掌,脸上赫然多了五个手指印,在昏暗的灯光慈爱,更加显眼。 徐伟愣住,他没想到,徐乔不躲,神情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叁个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何婉想安慰女儿,又顾及着徐伟在场,只得拿着已经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望向徐乔。 “你打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说完再也没看身后的人,进了厨房。 关上门的时候,徐乔听见了外面徐伟的一声怒吼:“妈的,看看何婉你养的好女儿,就这么对她爹” 后面何婉好似还在解释着什么,徐乔直接关住了门,阻挡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是夜,何婉躺在床上,听着旁边丈夫的鼾声,又不放心地起来看了看,盯了一会,发现徐伟没有转醒的迹象,轻声起身,唯恐惊醒了旁边酣睡的徐伟,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扣扣扣”,徐乔坐在床上半抱着腿发愣,听见门叩响的声音,想开口说话,又扯动了脸上的伤,只得起身去开了门。 何婉凭着外面的路灯看见了女儿已经肿起来的脸,两个人关了门,何婉坐在床边,拉起徐乔的手,话还没说,眼泪已经先下来了,“乔乔啊,你也知道你爸喝了酒脾气就是那么爆,他不是什么坏人,你别往心里去,听妈妈的花,以后学着乖一点,说话甜一点,糊弄糊弄你爸,他就高兴的不得了。” 徐乔默不作声地把手抽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苦苦哀求她的何婉,她很想开口告诉她,不是那样的,没有一个正常的父亲每每在喝酒之后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女,这不是坏不坏的问题,这是一个人本性的问题。 最终这些话都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何婉不会听的,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的洗脑,让你接受你生理上的父亲是一个好人这个事实 ,徐乔累了,她不想再说一遍曾经苦口婆心劝过何婉的话,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去应付何婉。 她躺下,盖住杯子,蒙住头,杜绝外面的一切声音,何婉也随着她躺下,从后面搂住她,这是何婉惯常的动作,在每一次徐伟打了徐乔之后。 创可贴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徐伟和何婉已经去市场了,家里只剩下徐乔一个人,起来之后,徐乔照了照镜子,发现左边的脸依然鼓着,但是红印已经下去了。 情况还不错,比上次恢复地要快。 打开冰箱,随便热了点东西,嘴角那块肿胀着,她吞咽的动作也变得十分的迟缓,牵扯一下嘴角,便有血丝渗出,一顿饭下来,嘴里都是血腥味。 正在徐乔准备漱漱口的时候,门铃响了,打开里面的木门,透过钩花的铁窗,徐乔看见站在外面的人,阿福。 阿福是他们房东的孙子,房东是一个已经六十多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儿子去的早,媳妇在儿子死之后没多久也改嫁了,把孩子丢给老人一个人照顾。 阿福直到六岁才会说话,老太太只当他跟他爸一样,不爱说话,后来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老太太为此心脏病还犯了,但是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就这么一边打一点零工,一边拉扯着孩子。 阿福长的不错,清秀的那一类,光看外表是绝对看不出他智力有缺陷的这一点。 阿福在门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堆东西,徐乔给他开了门,阿福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低头去看徐乔,徐乔也那么乖乖地任着阿福打量。 徐乔坐在沙发上,问阿福:“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阿福没说话,直勾勾得盯着徐乔的脸,徐乔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阿福比她动作快,直接攥住了徐乔的手,徐乔被阿福的动作弄的一愣,愣神间,阿福的手已经摸上了徐乔的脸。 “疼吗”他问她。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下子,徐乔的鼻子变得酸涩起来,她有些闪躲,不想让阿福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阿福却不让她闪躲,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嘴里还念叨着:“摸摸头,就不疼了。” 徐乔问阿福:“谁告诉你,摸摸头就不疼了?” “我奶奶,我小时候每次挨打的时候,我奶奶就这么摸摸我的头,特别灵,一会就不疼了。” 又摸了一会,徐乔的头发被他揉的都有些乱,再揉下去,自己头发都要打结了,忙制止他的动作,问他:“袋子里面前是什么?” 阿福这才想起 ,自己这次来是来送东西的,忙不迭地解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给徐乔看,徐乔看到的时候有些愣住,那是创可贴。 徐乔记得,上一次徐伟打何婉的时候,自己上去阻拦,被他用烟灰缸砸了胳膊,去医院包扎,其他被玻璃渣溅到的地方,贴了几个创可贴。 阿福问她,为什么要贴这些,她告诉阿福贴了就不疼了。阿福当时帮她贴过创可贴,还问她这么小的东西可以止痛吗,她告诉他可以,阿福记住了,徐乔痛的时候要用到这个小小的东西。 他起了个早,拿着徐乔换过的创可贴,去药店买,他昨天听到徐伟的叫喊,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徐乔又该疼了。 “他要了你多少钱?”徐乔怕别人看着他不灵光的样子,坑他。 阿福伸了伸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两块钱吗?” 阿福点点头,徐乔心放下了一半 ,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阿福,她用少有的严肃语气,告诉他,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自己拿着钱出去买东西,会被人骗的。 阿福被她认真的表情惊到,点点头,徐乔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听见阿福说:“我不怕被骗,我怕你疼。” 徐乔的心被狠狠地攥了一把,何婉在她被徐伟施以暴力的时候,只会劝说她忍耐,告诉她,我们是一个家庭,不可以被人看笑话,她从来没有问过她,疼不疼。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钝器扎入肉里 被人甩耳光,怎么会不疼呢? 何婉不问,徐乔也不会告知。 有人问你痛不痛的时候,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何婉知道,徐乔知道。 可是面前这个人告诉她,我不怕被骗,我怕你疼。 何婉心甘情愿地被徐伟骗着,她蒙蔽了双眼,在徐乔每一次受伤的时候装作大度,她替徐乔大度,原谅着徐伟。 阿福也心甘情愿地被骗,只要徐乔不痛,被骗也是值得的。 媳妇 徐乔傻乎乎地任着阿福撕了包装,把创可贴贴在她脸上,阿福摸着徐乔的脸有一些鼓,估摸着一个创可贴应该不够,就准备再撕一个,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他的手刚碰到创可贴就被徐乔拉住了。 “一个就够了。” 阿福指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徐乔她那里有伤,得再贴一个。 “不用再贴了,再贴我就没法吃饭了。” 阿福听了徐乔的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徐乔见状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白皙柔腻的小手握在粗糙麦色的手上,产生的色差让阿福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跟小时候自己和其他同学坐在一起一模一样,他们看着书,一字一句地念着些什么,他也跟着他们学,却是什么也不会。 眼下的情况比那个时候更加糟糕,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挣扎过,也努力过,最后像大众所期盼的那样,接受着。 “那个.......乔乔”,他有些犹豫地开口,眼睛忽闪忽闪地,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嗯?”她问他 “你会不会嫌弃我,我什么都不会。” 徐乔有些愣神,阿福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好像世间所有的忧愁都跟他没有关系 ,她羡慕过他,可以过滤掉一些事情,不明白也就无从来的伤心。 那是他的特权,她仰望着,期盼着,终究又得不到着。 “为什么要这么认为,你会很多,你会绣花,你看李奶奶卖出去的鞋垫上好多花都是你绣的是不是?你还会修剪盆栽,你看院外面的草坪是不是一直都是你来打理,你做的很好,这些我们都不会,对不对?” 阿福有些开心,又有一些失落,他会做很多事,但是不会地更多,比如他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一样和徐乔聊天,徐乔说的大部分内容他都听不懂,再比如,他护不了徐乔。 徐乔的身上隔叁差五就有一些伤,他每每听到徐伟的吼声的时候,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门口张望,他敲门,徐伟也不会开,更甚至,徐伟会下手更狠。 徐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高素质,是一个体面的人,出去人人都要喊他一声:“徐老板” 他怎么会允许别人窥见他暴力的一面? 面子透支着他的生活,他不允许在这个家里有谁对自己不尊敬,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所以他向徐乔身上诉诸暴力,他讨厌徐乔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团垃圾。 他心慌,他惊惧,他必须做一些什么来矫正自己的权威,来发泄他在徐乔身上得到的挫败。 看见徐乔身上流血,他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 你再怎么横,也是我的女儿,也得受我的支配。 何婉不会拦他,他清楚,所以肆无忌惮。 “你比很多人都好,真的,阿福,你孝顺,真挚,果敢,很多人在你面前都要自惭行秽,你不用跟其他人一样,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大家看起来对我很好,可是我知道,他们是可怜我。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可怜呢?” “不,不会,阿福,大家是觉得你值得被怜惜,你应该这么想,如果大家都不理你,你会好受吗?不会对不对,有些人可怜你是因为善意,因为良知,有些人则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他应该施舍自己多余的怜悯,阿福,你不需要懂太多,少说话,多做事,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阿福点点头,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眼神,徐乔像刚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顿了顿,他又补充到,“阿福,其实不难懂的,我和奶奶一样,都喜欢你。你值得被喜欢。” 他脑子瞬间空白,一直回想着徐乔的那一句:“我和奶奶一样都喜欢你。” 晚饭的时候,李琴看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傻笑的孙子,她问阿福:“阿福今天很高兴吗?” “嗯”,男孩咧开嘴笑着,漏出几颗牙齿。 “是因为乔乔吗” 听到徐乔的名字,阿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白净的脸涨红的,跟年画娃娃一样。 李月看见自家大孙子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给孙子又夹了几口菜,嘱咐他多吃点。 “多吃点才能长高,小矮子是娶不到媳妇的。” 提到媳妇,阿福脸也垂了下去,涨的更红了。 徐乔那漂亮的脸又开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开口甜甜的叫着他“阿福”。 他想,自己的名字可真好听。 过敏 po18m.vip 六月刚过半,徐立轩的学校放了暑假,每每放假不管多忙,徐伟和何婉都会到学校去接他,这个时候,徐乔的工作就是在家做饭。 门铃响的时候,徐乔刚刚洗完米,擦了擦手就去给他们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他俩身前的徐立轩,算来两个人也是大半年没见了,“姐”,两个人对视几秒还是徐立轩先开的口,徐乔点点头就当做应答了,后面的何婉和徐伟大包袱小包袱地提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乔乔,爸爸买了瓜,今天天气热,咱先切一个西瓜吃。” “知道了。”徐乔从徐伟手里接过瓜,拿到水池下面洗了洗,刚要切的时候,一只手扣在了刀柄上,手指匀称光滑,一看就是没有做过重活的样子,徐立轩自然而然地从徐乔手里接过瓜,“我来吧。” 徐乔在这种事情上并不和徐立轩多争辩,少年动作稳当,不过几下,西瓜已经散开,均匀得搁置在案板上。 徐伟和何婉正在客厅里面吹空调,对于姐弟俩厨房里的动作也并未注意,西瓜是徐立轩端出去的,徐乔并不出去和他们一起,吃完一块瓜,就继续做着手上还没有完成的菜。 徐立轩边往嘴里送瓜,边往厨房看,看徐乔没有出来的意思,也就没什么吃下去的心思,叁五口解决完手里的西瓜,又返回了厨房。 厨房的空间并不很大,徐立轩今年才上高二,个头已经足足一米八多,一进来,厨房的空间就显得逼仄起来,徐乔注意到徐立轩站在身后我,却也没有过多言语,两人就那么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徐立轩在心里数着数,数到五百的时候,徐乔还是没有动静,最后认输的当然还是徐立轩。在逃避这件事上,他比不过徐乔,一直都是。 “姐,你最近还好吗?” 剥虾的动作顿了顿,徐乔过了几秒才开口:“挺好的。” 礼貌作答并不过分追究对方的生活,他姐姐的一派作风。 “姐姐不想知道,我最近过的怎么样吗?” 他尝试着诱导她,可惜徐乔从来不会顺着他的思路走,你看,果然不出所料,徐乔还是那几个字:“不想知道。” 徐立轩心里有准备,也并不感觉多么失落,而是自顾自讲起自己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从自己考了年级第一再打校运会长跑拿了个奖,再到他们班里有什么人犯了什么错。 全都一字不落地讲给徐乔听,徐乔手里的动作未停,也没有和他搭话,徐立轩也并不气馁,仿佛他只是在诉说着,不求回复,完完全全地把徐乔当成树洞。 吃饭的时候,何婉给徐乔碗里夹了几只虾,徐立轩给徐乔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妈,姐姐对虾过敏,不可以吃虾的。” 这话一出,餐桌上顿时没了声音,徐伟咀嚼的动作也停下了,何婉杵在那,尴尬地挤出几抹笑,“妈妈最近事情多,记错了。” 徐伟瞅了一眼何婉,“既然吃虾过敏,为什么还要买虾?” 听起来像是在质问何婉,但是徐伟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徐乔。 徐乔放下碗筷,对上徐伟的眼睛:“因为徐立轩喜欢吃虾,所以买了虾。” 闻言,徐伟动了动嘴,最后冒出来两个字:“吃饭” 徐乔自嘲地一笑,刚才如果不拿徐立轩出来,怕是自己身上又要多几个巴掌。 吃完饭,何婉和徐乔进了厨房洗涮,徐立轩则是和徐伟在客厅里面说话。听着客厅里面父子俩的谈话,何婉很是高兴,“乔乔,你弟弟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他们班主任说他这个成绩考一个重点大学没什么意外,到时候,咱家就两个上重点大学的了,妈妈这么多年辛苦总算没有白熬。” 徐乔没有搭话,何婉心里开心,对徐乔的反应也不甚在意。 洗完碗,徐乔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和叁个人吃饭实在太累,再多一秒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想到以后的不短时间都要这样,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突然想起那天阿福把自己头发揉的乱乱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徐乔竟然笑了出来。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m.vip 钢笔 晚上八点,徐乔照常坐在书桌前,刷着专业题,因为过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她的头已经有了些许酸意,不得已,只得暂时停下,揉揉发酸的脖颈。 扣扣扣,门被人敲响,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外面的人已经开了口。 “是我,姐。” 徐立轩?他来这里干什么,心里虽然满是疑问但还是起了身给人开了门。 徐立轩大概是刚洗完澡没多久,走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草木的香气,透过窗户吹来的风,顿时房间里也染上了他身上的气味。 “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吗?”徐乔不认为徐立轩是来找她谈话的,毕竟自己对他的攀谈十句中有八句都不接,徐立轩正值青春期,没有与她翻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可能明明看出自己过于生分的态度还硬生生地向前凑。 他们是姐弟不错,可是感情也没有深到可以一次次的经受住冷待的挥霍,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变戏法一般,徐立轩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个盒子,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递给她,愣神间,那个盒子已经塞到了自己手上。 “打开看看。”有些催促的语气,还有几分压抑的欢喜,像是追着大人要奖赏的小孩。 扣开闭着的锦盒,黑色的丝绒布中间是一直钢笔,雕漆的纹身,笔帽处还纹着几个字:徐乔 “喜欢吗?” 徐乔没回答,却是关了盒子,推回到了徐立轩的手里。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 徐立轩有些不悦地皱皱眉:“为什么不肯要呢?我们是姐弟,没有必要如此客气。” 徐乔眼前开始出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旁边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两个人依偎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着冰淇淋,每吃一口,两个人就相视一笑,那是数年前的徐乔与徐立轩。 如今的男孩已经是一米八几的男子汉了,眼前的男孩与记忆中的印象重合,徐乔淡棕的眸子震了震,心里掀过一阵骇浪惊涛。 “不是客气,徐立轩,我不想亏欠谁,接受你的东西会让我有负罪感。” 亏欠吗?徐立轩的表情瞬时莫测了起来,徐乔确实欠他的,而且是无法估量的那种,他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大声质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他们曾经很要好的不是吗? 一开始就冷淡,我也不会怪你,可是 我们毕竟那么好过,为什么要在半路抛下我?我亲爱的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可是他没有,他仍然是那幅雷打不动的表情,甚至脸上还挂着些许笑意,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徐立轩自己知道。 “姐姐这是我自愿送的,你不欠我的。” 话语是让人感动的,让人负罪的,不知为何,徐乔却从其中看出几分徐伟的影子,面上闪过一丝不可查闻的厌恶。“徐立轩,真的不用这样。 “姐姐如果觉得欠我,就也给我买一份礼物好了。” 说完,徐立轩就径直地转过身,走了出去,临带着关了门。 徐乔有些头疼,显然,徐立轩比她想的还要固执,执拗。 难耐地闭了闭眼,有过一丝的犹豫,但是随即而来的烦闷压制了一些,那点想要给徐立轩道歉的念头消失的一干二净。 叁楼,绳上系吊着的东西慢慢慢慢的垂下,来到女孩的窗前,风一吹就打在窗框上,叮的一响。 “谁?”徐乔立即警觉地向窗户那边看去,只看见一个悬着的小篮子,再仔细一看,上面还系着一根绳。 绳子是从叁楼垂下来的,她的房间对着的叁楼是阿福的房间,勾起唇角,她轻轻地扯了扯绳子。 “谁这么好心给我送东西?” 阿福故意压低了声音,“你猜猜是谁?” “声音这么低 ,是陈爷爷对不对?” 阿福一听徐乔把自己认成了别人,立马恢复原声,“乔乔是我,我是阿福。” 一个没忍住,徐乔笑了出来,“不,刚才的声音明明是陈爷爷。阿福,陈爷爷是不是在你房间?” 阿福彻底坐不住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外面的窗户装着防盗网,阿福的脸在夜色中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有些滑稽,“不是啊,乔乔,真的是我,我刚刚逗你玩呢。” 瞧着再逗下去,人就该哭了,徐乔停止了逗弄的语气,也学着阿福身子探出窗外:“阿福,我逗你玩呢,我知道是你。” 南瓜糖 阿福这才收起有些委屈的表情,笑呵呵地指着篮子,“乔乔,你猜猜这个里面是什么?” 果真是小孩心性 什么都要猜的。 徐乔装作苦恼的样子,“阿福,这么厉害,我实在猜不到里面是什么?阿福告诉我好不好?” 语气是十成十地雀跃,带着少年气的昂扬,“是我奶奶做的南瓜糖哦,特别特别甜,里面加了好多糖浆,我今天吃了好几个,我奶奶还打我手来着。” “你忘了你上次糖吃多了,牙疼的事情了?” “不是不是”男孩有些着急,“奶奶说,糖吃多了,脑子会变笨的。”说到最后,阿福已经稍稍低下了头。 徐乔知道,李奶奶的本意是好的,但是阿福真的心性就跟小孩子一样,他清楚自己跟别人不同,同时又怕自己和别人不同,这种矛盾撕扯着他,他控制不了这种情绪,末了,也只会用这种委屈的语气跟她说。 徐乔的心被阿福有些委屈的语气磨的软了半截:“不是的,阿福,奶奶是在吓你,我小时候也老爱吃糖,我姥姥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说完还敲了敲我的脑袋,可疼了。” 阿福被徐乔的语气逗到,笑了几声,心里那点形容不出来的滋味也消失了。 他想,徐乔可能就是他的药,他心口里面跳动的小人,不然,她怎么一跟自己说话,自己的心就不难受了呢。 明明以前更痛苦的都经历过了,那个时候,自己好像只会躲起来哭,有了乔乔以后,自己只要跟她一说,心里就立马不难受了,比吃糖还管用。 我行过许多路,看过许多人,我承受过谩骂,遭受过猜忌,痛哭过,也抱怨过,我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他们说我是个傻子,其实不是的,我有眼睛,我可以看到他们笑容背后眼里不加掩饰的鄙夷,我有鼻子,我可以闻到他们向我身上投掷的脏物的腥臭味,我有耳朵,我可以听到,他们对我的谩骂,但是那些和你一比就不那么重要了。你一出现,我所有的感官只会看向你。 我可以看见你的眼睛里面包含着笑意,我可以闻见你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淡幽绵长的香气,我曾经走遍了县里的后山,也没有闻到过和你身上一样的味道,我有耳朵,我可以听见你,喊我阿福。 让我觉得,阿福阿福,当真是福气满满,虽然我从来都是福薄之人。 徐乔拿了一块包在锡纸里的糖,放进嘴里,顿时一股麦芽混合南瓜的香气就占据了味蕾,神经也在甜品的抚慰下变得放松起来,她暂时不去想和家庭有关的一切,混沌的生活好似也变得澄明起来,尽管是一瞬间,二十岁的徐乔依然觉得难得。 苦久了,一点糖都是甜的。 阿福可以看见女孩微眯着的眼睛以及弯起的唇角,夏日的午夜是如此的心动,放佛一眼就可以看到永远。 “乔乔,你学习累吗?” “还好,我喜欢我的专业,不会觉得太累。” “你这次一走,又要在学校里面呆半年吗?”阿福的语气有些低沉,手也不自觉地卷着衣角,皱皱巴巴地跟他现在的心一样。 他听奶奶说过,乔乔成绩好,考上了帝都有名的大学,以后前途无量的那种,他不懂什么是前途无量,他只感觉,乔乔离他好远,他们好久才能见一次面,他每天都在数日子,从一到十,数上好几十遍,才可以看见乔乔。 “阿福,你舍不得我走吗” 阿福忙不迭地点头,“我想每天看见乔乔,不,听听乔乔的声音就可以。”少年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微光,窗外高悬的月亮也比不过眼前人的十分之一。那是仲夏夜里,徐乔看见的最真挚的情意。 徐乔抬起头对上他的眼,“阿福,我送你一个手机吧。” 一百年 阿福微微有些愣神,看见他不错眼珠的样子,徐乔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阿福” 他整个人身体抖了一下,有些慌张,继而有些喏喏地开了口:“乔乔是说要送我手机吗?” “对啊,阿福,以后你给我打电话或者用微信都可以。”末了,又补充一句“阿福不用担心,我教你。” 阿福并没有立即应答徐乔,而是躲闪似地跑回屋。 “阿福,阿福”徐乔思忖着自己的话语,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应该没有刺伤阿福,正准备再喊阿福的时候,阿福再一次地出现再徐乔面前。 “阿福,你干什么去了?” 男孩朝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钱袋,那是两元店里,最常见的透明的纱制钱袋,上面带着劣质的香味,透过风,徐乔可以闻见上面残存的香味,不浓,却让徐乔红了眼。 “乔乔,你看这里的钱够不够?”里面都是硬币,月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冷的光,有五角的,一角的,还有一元的。数量并不是很多,紧紧地堆在一起,还不足小半袋。 阿福告诉她,这是他平时攒下来的,“我每次给奶奶做十个鞋垫,奶奶就会给我一毛,除草也是,对了对了,如果我吃饭吃的多的话,奶奶也会给我钱的。我攒了好久的。” 徐乔低头,眼泪在低头的瞬间就掉落在阳台上,啪嗒的一声,溅出了水花。 闷闷的声音响起:“阿福一定很听话,是不是?” 阿福听见徐乔夸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比今天下午的糖还甜,“我这几天吃饭可多了,奶奶说”,阿福顿了顿,微微有些脸红,“矮个子是找不到媳妇的。”说完,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徐乔,只能透过手指的缝隙向下看。 徐乔擦了擦脸上的泪,又吸了吸鼻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一些,“阿福已经一米八多了,够高的了。” “真的吗?乔乔,我媳妇不会嫌弃我长的矮了。” 徐乔是真的被阿福逗笑了,“阿福就那么想娶媳妇吗?” “不不不,别人都没乔乔好” “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真的,阿福你没看见过我发脾气的样子。” “那些坏人欺负你了吗?” “.....什么?” “乔乔生气一定是因为坏人欺负你,这样的话,乔乔生他们的气是没错的。” “可是大家都说是我的错。” “大家是大家,我是我,在我眼里,乔乔是世界上最好的。” 徐乔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从阿福嘴里听到这番偏袒的话,也没有一个人坚定地告诉过她,你没有错,我站在你这一边,你是最好的。 她听惯了谩骂,比如徐伟的“你怎么不去死”再比如范丽的“屙尿不懂”,徐乔也曾经认为自己该死,在出生之前,在出生的每一刻,在徐伟甩她耳光的瞬间,在何婉每一次的纵容中。 第一次被打,她认为她该死。 第二次被打,她认为她该死。 ........... 不知多少次的时候,她顿悟了,或是想开了,她变得歹毒起来,她开始存坏心,她开始渴望这个家里所有的人比自己先死,好的,坏的都去死,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会给他们祭拜,她要看着他们的坟上青草遍布,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一寸寸,一尺尺,一米米变成荒坟。 她要他们死之后也没有体面。 要他们活着的时候也不会舒心。 徐乔有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有些恍惚,有些陌生,二十岁的徐乔,面容依旧精致美丽,内心却一寸寸的腐烂,每一处都透露着死亡的气息,像是掩埋了多年的坟墓。 你看,她让别人去死,自己也已经早已死去,死在二十年前的冬季,随着另一个生命的流逝。 “阿福,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的,我其实是一个心思歹毒的人。” “乔乔,我只知道你对我好,你是个大好人,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阿福伸出一截手指:“来,乔乔,我们拉勾勾” 鬼使神差般地,徐乔也伸出来自己的手指。 阿福勾住女孩的手指,带着庄重,带着真挚,带着孤勇。 “拉勾,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 话毕,阿福的大拇指贴上了徐乔的大拇指,像是完成契礼一样,摁了下去。 “你看这样就不会变了,我不会变,乔乔也不会变。” 徐乔扯了扯嘴角,她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然笑不出来,嘴角的弧度必然是扭曲无比,她想告诉阿福我们活不了一百年,或许五十年也没有。 她还想告诉阿福,其实我们已经活了一百年,就在你我摁下手指的那一刻。 所以,无论最后怎样,我都不会怪你。 我们已经过了一百年了。 别扭 几天后的下午,徐乔和梅子约好,带着阿福去挑手机。 梅子是徐乔的小学同学,两个人一直同班,后来初中的时候两人又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一切都挺好的,她们也以为可以一直跟对方在同一所学校,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做作业,玩耍,至少当时的她们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生活总是给你发一张你预料不及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牌,初叁那一年,梅子的父亲出了轨,跟着外面的女人跑了,梅子的母亲受了刺激,上吊,但是发现的及时,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脑子从此之后却不大清醒了,生活完全没法自理,有的时候还会跑到街上发疯,邻居们一开始帮忙着管,可是日子长了,也就没人愿意担这个活了,梅子下面还有个弟弟,她妈妈有一次发疯,差点把她弟弟掐死,也就是那一年梅子辍了学。 梅子当时不过十几岁,那里承担的起这个,索性就结了婚,她男人离过婚,比她大15岁,好在还会疼人,这些年过的还算可以。 阿福听到徐乔今天要带他出去,一大早就起来了,认真的梳洗打扮,还换上了奶奶新给他买的衣服。 李奶奶看着自家孙子使劲捯饬自己的样子,摇了摇头。 “阿福,奶奶给你的钱拿好了,不要让乔乔给你花钱,她也蛮不容易的。” 阿福应了一声,继续梳他的头发,本来平平整整的头发现下更是服帖的很。 徐乔出门的时候,阿福已经在楼梯口等她了。 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头上还戴着鸭舌帽,整个人精神又利索。 一看见徐乔,阿福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乔乔,我准备好了。” 徐乔走过去,将阿福转了个身,阿福也就乖乖地任由徐乔的动作。 “阿福,你今天真好看。” “是.....是吗?我也这么觉得。”阿福脸皮薄,红了脸,不敢看徐乔,只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脚也不甚安分的在地上磨来磨去。大有把地磨出个洞的架势。 “好了,我们走吧”不再逗弄阿福,再逗下去,脸就红成关公了。 离店面还有几米的时候,徐乔就看见梅子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着,看见她,忙给她招手:“乔乔这里。” 徐乔小心翼翼地扶着梅子,嘴里直嗔怪:“在店里等我不就行了,再把我小侄女吓着了。”说着,手抚上梅子的肚子摸了摸,“都已经当妈了,还这么跳。” 梅子无所谓得笑了笑,眼光直直地落在了后面的阿福身上,低下头,凑近徐乔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李奶奶让你带阿福来的。” “不是,是我要给他买手机 ” 梅子眼睛动了动,想要说写什么,但是看着后面阿福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领着两人就进了店。 “乔乔姐姐,你来了。”一进门就被跑过来的飞飞撞了个满怀。 飞飞是梅子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徐乔在家的时候,不时地就会过来找梅子,一来二去,就跟飞飞熟了。 阿福看见趴在怀里跟徐乔不停撒娇的男孩,只觉得刺眼的很,嘴角一点点地垮了下去,最后直至面无表情。 飞飞瞧着后面的大哥哥变了脸,心里也有点打鼓:“乔乔姐姐,后面的哥哥好可怕,他一直盯着我看呢。” 徐乔回头看向阿福,从这个角度看去,徐乔可以清楚地看到阿福紧绷的下颚线,线条干净流畅,少年生的瘦弱,喉结更是凸起,有些突兀跟镶在脖子上一样。 徐乔拽了拽阿福的袖口,他眼睛动了动,但是没说话,脸还不自觉地撇到一边,一看就是闹脾气的样子,徐乔只得放下怀里的飞飞,站起身走到阿福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递到比他还要成熟的小男孩面前,“飞飞,这是阿福,你喊他哥哥就好。” 飞飞怯怯地喊了一声哥哥,阿福一开始没应,后来徐乔戳了他几下胳膊,他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飞飞,你好,我是阿福。” 合适 飞飞躲在徐乔身后,过了一会才微微探出头来,声音里还带着胆怯:“阿福哥哥好。” 梅子一边招呼自家二叔把新款的手机拿出来好让徐乔挑选,一面又不着痕迹地看着或者说是观察不远处徐乔他们,看到阿福突变的脸色的时候,梅子心里就敞明了,原来是....... 乔乔,过来看一下手机”,徐乔听见梅子在招呼自己,看了看还在撅着嘴的阿福,叹了口气,拉起阿福的手,走到柜台面前。 “阿福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阿福的注意力一半被眼前的手机吸引,另一半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暗自生闷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觉得都挺好的。” 梅子接过话来:“是都挺好的,但是你得选一个出来,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末了特别强调了合适这两个字。 阿福自然是听不出来什么,徐乔和梅子好友多年,自然知道她话里有话,现下也并非敞开谈的好时机,徐乔身高一六五,并不低,但是阿福个头高,两个人并排站着的时候,还是得抬着头,徐乔才可以跟阿福搭话。 阿福眼光似是停留在手机上,但是仔细看去,他的眼神其实是空洞的,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内容,心里却自是一番惊涛骇浪,叹了口气,徐乔还是决定替阿福选。 阿福并不常外出,一是李奶奶担心他的安全,二是阿福有些敏感,并不愿意多接受外来人的目光,不管是无意识地打量还是知道情况的讨论,他都不喜欢。所以手机并不用选太小的,型号大一点,阿福也能看的更清楚,回头操作的时候也可以更方便。 询问了梅子二叔有关不同类型手机的情况,最终敲了板,给阿福买了一部华为手机,梅子二叔和徐乔他们家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从小也算是看着徐乔长大的,所以,便给了些优惠,徐乔坚持要按原价来给,被梅子拦下了,语气有些嗔怪:“乔乔,是不是把二叔当外人了?忘了咱们小时候摘二叔的瓜吃了” “瓜是瓜,怎么能跟手机比呢”梅子二叔见徐乔这么固执,直接朝她摆了摆手,直接出去了。 ......... 徐乔没办法,老老实实地按照优惠价买下了手机,店里有一台电视机,里面正在放猫和老鼠,阿福和飞飞一起坐在店里的沙发看,不时,飞飞还会贴到阿福的耳朵旁边跟他说一些什么,阿福也不再撅着嘴,又恢复了那幅乐呵呵的样子,徐乔就那么在一边站着,看着阿福,突然,梅子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到里面去谈话。 徐乔想起刚才梅子的那句合适,又看了一眼阿福,确定他看电视看的正入迷,才跟梅子进了里屋,“乔乔,你跟.......阿福到底怎么回事?”梅子怕阿福听到,声音特地压的很低,痒痒地,勾着徐乔的耳朵。 “什么怎么了?” 看着好友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梅子暗自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开口:“乔乔,你将来是要走出去的,会有更好的人生,所以一定要选择合适的人”,掀了掀门帘,看向外面的阿福,阿福正好也回过头来,梅子看着阿福澄明透晰的眼睛,后面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过于残忍,或许是为了乔乔好,但是同时也是伤害了阿福,她这么说的话,不是否定他拥有幸福的权利吗?更何况,自己的母亲现如今也是个痴傻之人。 她的母亲固然可以由自己来赡养,其中艰辛,旁人无法体会,那么阿福呢?他将来又会如何呢?总不能自己的一句话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堕入无边黑暗吧。 从梅子的店里出来,天色尚早,街上人还并不多,再加上并不想回家,徐乔就决定带着阿福逛一会。 两个人一同出来的次数并不多,阿福也是很兴奋,眼睛滴溜溜得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徐乔的手紧紧地牵着阿福,一分也不曾放开,夏天温度高,不一会,两人的手心就都是汗了,黏腻的触感让徐乔有一些不适,边想着抽出手来,擦擦汗。 刚抽出一个手指头,阿福就已经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徐乔的手,他眼睛并未看向徐乔,说出来的话,却比两个人每一次的相互注视更让人心动: 他说:“乔乔,拉着我,不要放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耳膜的商贩叫卖,以及夏日略带干燥的空气,伴着蝉鸣,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虚化,徐乔的眼里只看的到旁边的男孩。 阿福的脸被光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侧脸清俊,回过头来,是徐乔最为熟悉的笑容,一如每一次,又比每一次更加深刻。 阳光普照,遍洒大地,它无私 却并不忠诚,它出卖了我二十岁夏季的心动。 像一条狗 阿福拉着徐乔的手,将两人手上的汗用衣服擦拭地干干净净,从手指顶到关节,再到指缝,那一处都没有落下,仿佛在完成世间最为珍贵以及重要的任务。 擦完了,向她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乔乔,手干净了。”衣服上却是多了几道水痕,徐乔指腹抚上水痕,轻轻地摸索着,阿福不甚在意地开了口:“没事,乔乔一会就干了。” 闻言,徐乔心里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拨弄了一下,余音的回颤震的她心头酸麻,一时间五味杂陈,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 察觉到女孩的走神,阿福在她眼前晃了晃,徐乔冷不丁地回过神来,正对上阿福德眼睛,墨色的眸子似乎有流光在逸动,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将眼睛比作星河的时候,心里是存着怀疑,不大相信的,甚至是有些讥笑的,人不算计彼此就算好的了,那里开的灿烂星辰,可是真的有人的眸子灿烂如星辰,即便你身处黑夜,也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 从此明月再无光辉,星辰伴我左右,更是亿万星辰不及你。 阿福记得自己出门前,奶奶的嘱托,便拉着徐乔走到了卖刨冰的小贩跟前,指着牌子上的样品,说来两份,小贩有些面生,县城也不大,来来回回做生意的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有新人加入,或是老人退出,便显眼的很。 做完刨冰,阿福就要从口袋拿钱,徐乔想要抢着付,阿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面往她手里塞刨冰,一面付钱,小贩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推拒,笑了笑打趣到:“小伙子,你可真疼女朋友。姑娘别客气,谈恋爱吗,小伙子怎么能够不花钱呢。” 徐乔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跟小贩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拉着阿福走了。 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女朋友是什么呀?乔乔”旁边的人侧过头问她,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升高的趋势,可是阿福的语气无比真挚,就像小学生不懂问题向老师提问一样,深吸一口气,徐乔压下心头那些杂七杂八,有的没的的想法,开口跟阿福解释: “女朋友就是媳妇的前身,如果你有女朋友并且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的话,那她就会成为你的媳妇。” “这样啊”阿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她“乔乔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 今天你的话也太多了吧,一个比一个难答。 “没什么,我有点热。” 话音刚落,阿福就已经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戴在了徐乔头上,还非常贴心地把她耳边的碎发给她挽到耳朵后面。 ........ 徐乔的脸更红了,而且还有向后面蜿蜒的趋势,耳垂也被染上了色。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阿福心想自己这个帽子的质量可真不怎么好,乔乔戴上竟然是一点热都遮不了,自己回头得跟奶奶说一下,买一顶新的。 徐乔和阿福两个人在前面走着,离他们几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两杯冷饮,定定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太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直至完全将徐立轩覆盖,氤灭。 无端地,他想起周星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呀 自己现在可不像一条狗么,自嘲地扯了扯已经僵硬的嘴角,说不定,连狗都不如。 冷饮 徐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徐伟和何婉暑假的时候特别忙,基本上就是整天呆在市场的那种,不然徐乔也不可能暑假还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徐立轩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在黑暗中,电视上还放着老旧的电影,貌似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小时候看过无数遍,只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虽然是夏季,但是因为房子背阴,所以即便天还不是很黑,屋子里也是有些暗的,徐乔开了灯。 徐立轩在开灯的那一刻就已经侧过身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沉在黑暗中的缘故,徐立轩此刻的面孔白的渗人,再配上那张殷红的嘴唇,着实有些吓人,徐乔心中一颤,并不多看徐立轩,直接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徐立轩是男孩再加上还在上学,家里人一般都不让他做重活,即使是饭也很少让他做,倒不是因为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儒家思想,单纯是因为这么做会使男人掉价,男子汉就应该立于天地之间,整天跟个娘们一样,混在厨房里算怎么回事,当然你要是厨师那就另当别说。 你看,思想还是得臣服于生活,你再怎么鄙视看不上,还不是得为那碎银几两慌慌张张。 就是这碎银几两,压断了人们的腰,吸干人的精血,每个人不过都是凡夫俗子。 不过半个小时,饭菜就已经全部做好,两人各占餐桌的一边,正对着脸吃饭,徐立轩今天难得的沉默,对着他,徐乔更不是主动搭话之人,不说话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突然碗里多了一块鸡蛋,不用说,也知道是来自于谁,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徐乔继续埋头吃饭,徐立轩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撇开头。搞不清楚心里再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徐乔又找了个机会,给他夹了一块鸡蛋过去,大小都跟刚才的差不多,还当真是.....一分都不愿意多欠他的。 ......... 晚饭过后,徐乔收拾着碗筷,去厨房洗涮,徐立轩就那么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她,视线似乎要穿透背部,直达心脏,晦涩的眸子里一时闪过诸多情绪,然后复又归为沉寂,像是一瞬的爆发,又像是错觉。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背后有一道视线,但是,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徐乔收拾完了,转过身来的时候,徐立轩还在那里站着,定定地瞧着她,徐乔就那么任着他打量,毫不畏惧甚至说是漠然地对上他的眼睛。 “你今天很开心吗?”他没头没脑得来了这么一句。 徐乔拿不住他的心思,也只能先应了一句,还好。 还好是有多好?是像我看见你的时候那么欢喜吗?是你多跟我说一句话我内心都雀跃的不能行的那种开心吗?亦或是你跟他今天下午的那么开心? 一串串问题袭来,压的徐立轩几乎透不过气,嗓子里甚至都冒出些许腥甜,苦苦的,压在喉咙里面。 “我不是很开心。” ........... 徐乔觉得这话她没法接,安慰吧,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虚伪,况且,她实在想不出徐立轩会因为什么而不开心,那是徐伟和何婉的职责了,况且有他们俩在,他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好在徐立轩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好像也不要徐乔来抚慰。 或许是想要倾诉一下,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当个聆听者,再多的,她也不会了。 是夜,徐乔起来喝水,她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台电扇,半夜被渴醒是常有的事,刚开始的时候,醒了之后,很难再睡着,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不喝水还睡不着的那种。 一旦适应了,万物皆可以成为习惯,别管当初你是多么的讨厌,或者是身不由己。 到餐桌拿杯子的时候,徐乔看见厨房里有一个剪影,清瘦,拔高,在月光的笼罩下还有那么一丝寂寞,是徐立轩。 一瞬的惊诧过后,徐乔就恢复了平静,不大可能是盗贼,她不认为有自家有什么值得盗贼惦记的。 徐立轩也看到了徐乔,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等着徐乔的到来。 两叁步走到徐乔跟前,塞给她一个什么东西,徐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冰凉的触感很容易就让人得知那是什么。 那是一杯冷饮。 神明野兽 徐乔有些愣神,正准备把冷饮还给徐立轩的时候,对方先开了口:“是陈爷爷给的。” 陈爷爷名叫陈厚森,小学的时候当过几年徐乔的班主任,那个时候徐乔作为班长,帮陈厚森分担了不少工作,再加上徐乔的成绩又好,陈厚森更是对她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徐伟租住的地方离陈厚森家不远,时不时地,陈厚森会送一些东西过来,所以对于徐立轩的说法徐乔并未做太多怀疑。 插进吸管,冷饮很大程度得解决了口渴的问题,凉意也使徐乔的睡意消散了一些,呼出来的气都透着舒爽的意味。 徐立轩眸底交织着的柔情与炽火,脸在光的泼洒下更是白的吓人。眼睛钉在了徐乔身上,她喝了多久,就看了多久。 徐乔并不想和徐立轩独处太久,喝了几口冷饮转身就要走,却被徐立轩直接攥住了手腕。 ........徐立轩上一次做这个动作还是在几年前,那个时候徐乔是怎么回应的呢,她推开了徐立轩,无视他脸上的泪花与嘴里的哀求,硬生生地扒开了他的手,徐立轩当时已经十岁了,劲不小,徐乔的手被他勒的发紫。当然,最后徐乔又免不了徐伟的一顿打。 亲姐弟,现如今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徐乔后悔过吗?她不知道,她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负罪感或者是愧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与她人生无关的问题,总之大家最后都要分散,谁先谁后都一样,徐乔不介意做个坏人。徐立轩不会,那就她来。自己的罪名又不差这一笔,一起算了,还落得个清静。 “姐,如果我说这个冷饮是我的,你是不是就不会接?” 问题毫无营养价值,答案不是明摆着吗?肯定不会,徐立轩知道,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自虐般地再问一遍,他自认为并不是受虐的性格,却甘愿在徐乔这里一次又一次的碰钉子,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算流血受伤也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你知道的,徐立轩,以后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太过让人生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充当坏人的角色,也是会厌烦的。 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姐,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不必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得,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徐乔打断,“徐立轩,你和徐伟,何婉是一家人,我并不是,也不会是,你们叁个人才是一个和睦的家庭,就不要把我扯进去了吧?” 少年的语气急切,“不是的,爸爸他只是......” “够了,徐立轩,你今年已经17岁了,未经他人事 莫劝人向善的道理你还不懂吗?你和何婉不愧是一家人,话都说的那么像,真的是和睦的很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我扯进去,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 徐立轩听着徐乔平静话语里的指责,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全都亘在心头,扎的他血肉模糊,痛的他几欲失去直觉。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来劝你,我只是想要关心你,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温暖你,让你原谅这个家庭给你带来的苦难,我不愿意看见你一个人离群索居,明明有家,却过的比谁都孤独。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 你是神明,我就拜神。你是野兽,我就献祭。 我一定会来,你别说不要。 丢下 人世皆地狱,你我都有罪。谁又是谁的救赎? “徐立轩,你是想要当圣父?替我原谅这个世界的苦难?”徐乔看向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或许还比不上死人,对于死人,徐乔尚有几分怜悯,自己一个活人竟是连四分之一都得不到。 徐立轩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非常,懊恼,悔恨,仇视,嫉妒,一一从脸上闪过,不过几秒钟,光景又是一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好似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弟,没有岁月掺成的隔阂,下一秒好像就是尘世静好,来一出圆满和谐的大结局。 果然是徐伟的亲儿子,变脸的德行学了个十成十。 他声音极低,“没有,我不想当圣父,我也没想过要救谁,我自己尚且都救不了我自己,我每天的心都痛的要死,徐乔”这是徐立轩十七年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徐乔的神经开始突突做疼,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四肢百骸好似散架一般,身上也染上了那个字眼,痛,痛,痛! “你救救我好不好?”语气已经是卑微到了极致,雾气已经覆上了眼,远山都化为虚有,朦胧的剪影中只有徐乔的存在,美好的让他几乎落泪。 “徐立轩”徐乔的神情也变得悲凉起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哭, 我不喜欢,很讨厌,简直痛恨你这个样子。你说你救不了你自己,我又何尝救得了我自己,大家都是自身难保的人了,就不要抱在一起挣扎了。” 说完便不再看徐立轩的反应,自顾自地走进卧室,门关上的那一瞬,眼泪再也忍不住,徐立轩无声地抽泣起来,又一次被徐乔丢下,他这一次连追都不敢追,黑夜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他孤注一掷,押上剩下的全部,如同一个亡命的赌徒一样,想要起死回生,妄图改天换命,结果从云端坠落,再度被流放,徐乔还是不要他。 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呢?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满腹疑问,满腔的不甘,满眼的遗憾,没了徐乔眼泪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一束束地往下掉。 十七岁的徐立轩在徐乔再度不要他的那个夜晚哭的像个傻子。 徐乔其实听得见,外面隐隐传来的抽泣声,那么绵长,一滴滴得打在自己的身上。又是一阵痛。 深吸一口气,徐乔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面,掩耳盗铃,妄图催眠自己: 徐乔,你一个人可以过的好。 徐乔,不要靠这个房子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徐乔,不要辜负自己走过的那么多年。 徐乔,不要妄想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徐立轩向来顺风顺水,他不会理解,一个人长久得不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放下的那一刻就再也不会想要拿起了。 你我本就不同路,就不要再同行一段,各走一边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恶毒冷血,目光短浅,看不到百年,只管当下。 怪不了谁,我不值得被爱,也不会被谁一直去爱。 你说想要补偿我,何尝不是一种施舍呢,徐伟给你的爱,你再匀给我一些,来来回回又是一笔账。糊涂的让人心烦。 他是你的情感父亲,我的生理父亲,不同脉,注定陌路。 第二天,徐乔去叁楼找阿福,昨天答应今天教他手机怎么用来着,给她开门的是阿福,一见徐乔,阿福整个人的眼睛都没有了,外露的虎牙简直要翘上天,晃眼的很,徐乔问他,“阿福,奶奶呢?” “哦,奶奶去银行了。”阿福拉着她,两个人坐到沙发上,一边说话,一边阿福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里。 “乔乔,你是不是没睡好呀?” 想起昨晚的事情,徐乔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一秒,阿福的手就已经扣上了自己的眼睛,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耳边只有那人的温热气息: “你看你,眼睛都肿了。” 乔木 徐乔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喉咙有些发涩,“是吗?我觉得还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眼眶底下有这么一大块青色。”边说还边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虽然,徐乔看不见。 “乔乔,你是跟他们又吵架了吗?”声音里面还带着一些胆怯。怕触及到徐乔的伤心事,他尽量放松着来说,不过正如他了解徐乔那般,徐乔也是如此的了解着他。他的犹豫,讨好以及故作平常,全部的他,她都了解。 睫毛眨了眨,阿福的手心被蹭的有些发痒,但舍不得松开手,便捂得更紧了一点,放佛要将自己的手与徐乔融为一体。 “.......算是,也不算是。” 阿福不懂徐乔说的算是,也不算是是什么意思,傻乎乎地点点头,徐乔的手摸索着,覆到阿福的手上,“阿福,放下来吧,我的眼睛已经好多了。” “哦哦,好的。”他忙不迭地松开手,徐乔再次窥见光明,首先看到的就是阿福如水一般的眸子,里面很干净,独独映着一个她,有一瞬间,徐乔以为自己会溺毙在其中。 水啊,可真是一个禁欲又罪恶的东西。 阿福也看着徐乔,月杏一般的眼睛,被他捂得还有点发红,不过很好看就是了,乔乔什么时候都好看,他在心底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乔乔,你真好看。” “有多好看?”问完,徐乔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太过分,同时又带着几分好奇,阿福会怎么形容她? “是比月亮还美好的存在,我每一天晚上透过窗户向外面看的时候,月亮不一定会出现,但是乔乔一定会,开心的你漂亮,生气的你也漂亮,不管怎样都漂亮。” 徐乔的心脏如同骤然停止一般,她似乎听见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逆行而上,最终汇于一处,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咚咚作响,一下又一下,是新春的烟花,是流动的江水,也是四月新开的桃花。 舌头没有骨头,却强大到足以刺破心脏,从此银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他说的话漂亮的杀人不眨眼,就如同泡泡机里面的泡泡,直冲冲地砸下来,折射出万般旖旎,徐乔不躲,也不想躲,就那么任着它们一下下砸到自己的身上。幻灭的瞬间,徐乔望见了阿福的脸。 徐乔给手机安了自己买的另一张新卡,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指给阿福看,“阿福,你摁这个键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了。”阿福不可思议般地睁大了双眼,徐乔戳一戳他的胳膊,“你试试。” 阿福无比小心的接了过来,然后在徐乔的注视中,拨了出去。 “你心碎,空流泪,人不归........” 铃声响起,阿福对上徐乔的眼,激动之情毫不掩饰,“乔乔,你看我拨出去了。” 徐乔摸摸他的头,“我知道,阿福很聪明,一教就会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阿福如同发现新玩具的玩法的孩童一般,一次次的拨通,然后在徐乔的注视下又挂断,一遍又一遍,徐乔不厌其烦得陪着阿福。 “阿福,我给你下个微信吧,这样,你想看我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我了,微信叫什么名字好呢?” “乔木” “什么?” “叫乔木好了。” 乔木高大,冠状茂盛,可以遮风挡雨,为人挺立,供人依靠。 乔木,徐乔的乔,木头的木,你是徐乔,我是徐乔的木。 今天应该还有更新,我今天状态还不错,多更一点。然后留言,收藏,珠珠什么的都砸过来吧,我受的住。 好甜呀 徐乔倒是没想到阿福会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他们这个地方倒是少有乔木,水乡的气候和底蕴适合娇滴滴的植物生长,乔木到底是带着一股北方的立挺劲头,矗立在那,就自带肃杀的气氛,好似女儿国里来了个汉子。 温柔催人醉,硬挺使人敬。阿福的性格倒是和乔木挺像的。 给阿福输入完微信名字,心血来潮,想用他的自拍给他做头像,李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并不用微信这些东西,阿福的联系人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再者,阿福长的很是帅气,不照倒有些浪费他的脸了。 “阿福,看这里。”闻言,阿福下意识地向徐乔的方向看去,咔嚓一声,略带惊讶的男孩就被照了下来。 “阿福,要不要来看看你自己?” “乔乔刚才是在拍我吗?” “对,快过来看看。”阿福走过来,一看见自己的照片,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嫌弃之情。 “乔乔,我看起来好傻呀。” 徐乔听到阿福嘴里冒出来的傻字,下意识地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就把话题给岔开了,“那里傻了,难道阿福不觉得自己帅吗?” 阿福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自己照显得太傻了。” “呃......要不我和你一起照 “好啊好啊”阿福仿佛就在等徐乔这句话,脸上立马没了嫌弃,并且非常自觉的走到了徐乔的身边,站的笔直,跟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徐乔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肚子,一秒破功,身子立马弯了下去,笑了笑,自己也摆好姿势。 “123,茄子。女孩精致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旁边站着的男子相貌清俊,露出标准的虎牙微笑,整个照片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徐乔低头和阿福一起看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她注意力完全放在照片上,没有注意到,越来越靠近的阿福 。徐乔想抬头和阿福说,这组照片照的不错,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和阿福的距离不过几寸,几乎是面贴面,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可以看清。 然后在徐乔的注视中,阿福越来越近,直到他吻了上来,两唇相贴的瞬间,阿福看见了徐乔琥珀色的瞳孔在不断放大,里面倒映着的是自己。这个认知刺激着他,竟然连呼吸都忘了。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有风扇吱呀作响的声音,阿福感到自己的心跳的有些不正常,呼吸也是紊乱的,打在徐乔的脸上,熏地她红了脸。 好软好香,这是他的第一感觉,不够,还不够,想要更多,更密切,更深入的交流。 徐乔感觉唇上的触觉越来越重,甚至彼此唇上的纹路都可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纵横交错,竖直通达,她的脑子开始描摹自己感受到的纹路,清晰又模糊,矛盾之至。 大概男人在接吻这件事上比女人有天赋的多,就像谁也没有告诉阿福怎么接吻,他的手就已经搂上了徐乔的腰,细细的一截软腰,一掌就可以掌握住。 腰上传来的桎梏让徐乔有些心慌,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但是她并没有,相反,她老老实实地接受了阿福的揽腰,察觉到徐乔没有推开他的兆头,阿福搂的更紧了,两个人面贴面,腿靠腿,密和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舌头伸出来描摹着徐乔的唇,一股痒意顿时涌上,徐乔张口想要把阿福作乱的舌头赶下去,却正好被钻了空子,男人的整个舌头立马挤了进来,勾着自己的舌开始在口腔里面搅和,大脑开始变得晕晕乎乎,似踩在棉花上一样,令人找不到方向。 为了固定住徐乔不时摆来摆去的脑袋,阿福抽出另一只手,直直地插进了徐乔的发间,他像沙漠里渴了多天的路人,疯狂地掠夺着徐乔嘴里的津液。 吮吸的咂咂作响,好似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很快,徐乔嘴里的津液就已经被抢夺一空,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干涸河水里面的一条鱼,在烈日的烘烤下,渐渐失去直觉。 太疯狂了,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要在下一秒死去。 眼睛已经溢满了雾,看不清,模模糊糊地都是重影,耳朵却变得无比灵敏,男人略微粗乱的喘息,口水交兑的响声,还有自己不时冒出来的一两句轻吟,她全都听到了,缠绕在一起的呼吸,温柔之至,却是痴极嗔极。 在自己极限来临的前一刻,阿福放开了她,对方也没好到那里去,脸红的像是喝了陈年老酒,又好似打了胭脂。 阿福趴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几乎麻了半个身子,模模糊糊中,阿福好像说了一句: “好甜呀,乔乔。” 好不好 徐乔过了一会才缓过神,看向仍然将脸贴在她颈窝处的阿福,“你刚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说,乔乔好甜。” 。。。。。。。 徐乔推了推他,不情不愿地,阿福抬起了他的头,因为趴在颈窝那里,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再配上委屈的表情,活脱脱地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脸上发烫,徐乔问他:“阿福,你刚刚是跟谁学的?” “什么呀?”挠挠头,阿福问她。 “就是。。。。。就是你刚才怎么就亲我了?”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段才说完。 “我想亲乔乔,乔乔好香,我特别特别喜欢。” 徐乔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伸舌头出来,结果一开口就是:“你是不是也这样亲过别人。”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亲过乔乔一个人。”阿福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这话怎么那么像妻子在质问自己的丈夫,后知后觉的徐乔一时间竟无法应答,干脆闭口不说话,也不看阿福。 阿福急了,以为徐乔不信自己说的话,连忙捉起徐乔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乔乔真的,我没有骗你,刚才是我第一次亲人嘴。” 怀疑得看向他,“那你怎么就伸舌头进来了?” 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阿福挠了挠头,“那个,小宇告诉我的,女孩子喜欢被男孩子吸舌头,我想我长的还可以,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就算你想推开我,我劲大,你应该也推不开。” 。。。。。。。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什么垃圾爱情剧 ,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自己是不是应该跟陈老师探讨一下,陈宇的教育问题了? 见徐乔没说话,一阵心慌取代喜悦,自阿福的心头窜过,他的头低的极低,声音也带了哭腔,“乔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想法怎么这么跳跃? 阿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乔乔是不是嫌弃我傻,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心被这自暴自弃的话语磨的都酥了半个,那还顾得上自己的矫情心思,连忙握住阿福的的手,安抚地说道,“没有,我怎么会嫌弃阿福呢?” “那我亲你,你为什么不高兴?” 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难道应该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害羞?沉默的瞬间, 阿福本来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幅度不大,但是足够碾碎徐乔的心。 顾不上别的,赶紧把人搂紧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后背,跟哄孩子一样。 不过几秒,徐乔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浸湿了,阿福这是。。。。。。哭了? 捧起阿福的脸,果不其然,满布的泪痕挂在脸上,交错着,无端地让徐乔想起刚才的那个黏湿的吻。 抽抽噎噎地,阿福瓮声瓮气地问她,“乔乔是不是嫌弃我傻?”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了徐乔的手心,定定地看着阿福,徐乔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不会嫌弃阿福,永远都不会。” 一瞬间,阿福的眼睛变得晶亮,里面的水意也跟着颤动,“真的?”,恰似朝阳升起之前,荷叶上的露珠。 徐乔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跟那天阿福起誓一样,阿福瞬间了然徐乔的意思,将自己的小拇指忙不迭地递了过去。 “拉钩” “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再一次的摁住彼此的拇指,徐乔的眼神是阿福从未看过的认真,就像刚刚接吻的那样,现在徐乔的眼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心头似有一把火,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就穿堂而去,连上了碧天。 阿福擦擦眼里的泪,问徐乔:“那乔乔再亲亲我好不好?” 难逃 阿福的睫毛生的长且浓密,现在上面还挂着几滴泪水,要哭不哭的,更是诱人,要拒绝吗?徐乔狠不下心,又或许从潜意识里来说,她是赞同阿福的这种行为的。 不然为什么不在阿福稍稍靠近她的时候推开,不在阿福搂她腰的时候推开,现在这个情况何尝不是自己一手纵容的后果呢? 阿福闭上了眼,似乎是在等待,又似乎是在害怕拒绝,所以选择逃避。你看我们是如此的相像,连逃避都一模一样,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徐乔认为自己一直是一个怀揣着泥土的人,孑孑独立,影影独行,直到遇见阿福,才有了一点瓷的模样。 道阻且长的路途终于不再是杂草丛生,有一个人出现在你恰好输得起的年纪,徐乔之于阿福,各是彼此的化身,他们身上贴着镜子,透过对方,看见那个创伤遍布的自己。 落日余晖中,你是我的第四种难得。 徐乔略微颤抖着,奉上自己的嘴唇,好像献祭一般,她没有先去吻阿福的唇,而是先吮去了他的泪。 嘴唇贴上眼皮的那一刻,阿福的眼睛抖动的不成样子,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溃败,又或许还没有拿起武器,阿福就投降了,没有别的原因,对方是徐乔,阿福怎么可能赢。 一滴又一滴,徐乔刚刚吮去,便又有新的泪珠滚动出来,好似一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泉。 她含糊不清地问他:“阿福,你哭什么呢?” 是啊,哭什么呢?阿福自己也不知道,激动地想哭,温热的气息弄的他想哭,甚至一看见徐乔他就想哭。 他控住不住自己的感情,正如他刚刚失控地吻住徐乔一般。 都是本能,我没有办法与之抵抗的。就好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我想让你吻我。 阿福没有回答,徐乔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很多事情不需要有答案的,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多,如果每个都需要一个答案的话,那该是多么无趣且沉闷。 就好比,热恋中的女孩经常问男孩,你为什么爱我一样。 我那里完完全全清楚我为什么爱你,只是我的心指使着我靠近你,人都应该忠于自己的心不是吗?即便它肮脏不堪 ,或是伤痕累累,受到摧残无数。很多事情,你我都做不了主,唯有这颗不停跳动的心,它肯听我的,而我也永远忠实于自己的内心。 徐乔的唇渐渐下移,来到了鼻子,阿福的鼻子生的高且挺,就好像是他永远硬挺的脊骨一样,不笑的时候带着点阴鸷的味道,偏偏眼睛又是最纯洁不过,看似矛盾实则又和谐。 既不引人注目的迷人,又迷人的不引人注目。 阿福的身子开始颤动,一股电波自天灵盖升起,开始传至四肢百骸,每一处筋脉都好似被打通一样,浑身透着舒爽。 反客为主,一下子阿福就将徐乔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长驱直入地挑开徐乔的唇,再度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搅动着,吮吸着,勾连着,两个人不过才亲吻第二次,阿福就已经如此的熟门熟路了,胜过千千万万次的亲吻。 无意识地,徐乔的胳膊勾上了阿福的脖子,无形中加深了这个吻。 坚硬与柔软的对抗,阿福的胸口被一团绵软堵住,随着两个人的动作,彼此摩擦着,带出一股股火。 双腿分开,徐乔的腿牢牢地被阿福锁住,钉在他的腿中间,像是枷锁桎梏,又像是情丝缠绵,徐乔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掉入蛛网的飞蛾,一点点地被蚕食,意识渐渐沉沦。 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两人口水纠缠的声音,窗边的纱幔随着风摆动着,疾风刮过,摇的更是厉害。 床幔撒在两人的头上,像是一道屏障一般,隔绝了外面的人声鼎鼎 ,里面只有两个人,俗世中的痴男怨女,逃不过,也躲不过,吻的天昏地暗,难舍难分。 仿佛是仅有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吻,带着将对方拆穿入骨的深情。 上帝在他们耳边说到:看吧,你们在劫难逃。 愿意 时间在这里已经没了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情欲裹挟的两个人才停下来,唇齿间还残留着一缕银丝,分不清是谁的,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连在二人中间,好似是月老给两人牵下的红线。 阿福后知后觉的害羞了起来,一个劲地往徐乔怀里躲,看着阿福迟来的羞怯,徐乔不禁感到一阵好笑,揪揪他的耳垂,故意往里面呼了一口热气。 果不其然,耳朵立马变红,几乎是一瞬间徐乔就感受到自己胸口阿福吐出的热气。痒痒的,好像带着钩子。 推推他,不动,再推,还是不动。 “不动,我就走了啊。 紧紧抱住她,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从胸口闷闷地响起:“不准你走。” 捧住他的脸,徐乔问他,“终于肯理我了,嗯? “我一直都想理乔乔的。” “是吗?那我刚才推你,你怎么不动?” “乔乔你胸口好香,我不想动。” ........ 徐乔故作严肃,“以后少和小宇一起看一些有的没的的电视剧 。”戳戳他的脑袋,“你看你,越变越坏。” 阿福瞪着无辜的眼睛望向徐乔,“那里有,我明明对乔乔就很好。” “刚才谁亲我来着。” 小脸又红了,眼睛咕噜咕噜转,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搭话。 有些时候,阿福真的挺聪明的,拿捏你的软点拿捏的死死地,弄的你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 阿福把玩着徐乔的手指 ,十指交叉并拢,放在腿上,然后再打开,玩的不亦乐乎。由于常年干活,阿福的手上难免有茧子,摩擦间,带起一阵酥麻,徐乔摸着他的茧子,透过这些,好像可以看到他终日如何劳作,李奶奶从来对阿福都不是采取溺爱的措施,该做的活,基本的常识都会告诉阿福,毕竟百年之后,阿福还是要自己生活。李奶奶再不愿意,也得接受自己比阿福先离开的事实。阿福有一个叔叔,不过不大成器,四十几的人了,连个媳妇也娶不上,整天就是在外面瞎晃,也不回家。自然,阿福跟他叔叔就不大亲。 这样的亲人,是没有办法作为依靠的,恶意揣测一下,坑阿福也不一定。 越想越多,越想越远,秀气的眉毛就在这繁复的思绪中皱了起来,阿福很少看到徐乔这个样子,她在他面前多是乐乐呵呵的样子,即便是刚经过徐伟的毒打,下一秒,徐乔也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和阿福交谈。 是没心没肺吗?不,是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剖腹七层,骨开十指,对于徐乔来说也只是一件算不上号的大事。活了二十年,又不是没经历过,年纪再小,经历的多了,发现世人眼中惊世骇俗不能接受的事情也就那样。 一直淋在雨里的小孩是最乖的,徐乔经历的一手风雨皆是由徐伟带来,没有人来渡她,或者说,没有谁想渡她。 阿福就是在徐乔彻底溺毙前的,那一根岸上的稻草。 他摸上她的眉毛,企图把它抚平,吻吻眉心,他对她说“乔乔,不要皱眉。” “阿福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他摇摇头,带着些许无措与茫然,对于他来说,揣测人的心思实在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对于徐乔他也是只能看懂两叁分,那还是在徐乔毫不掩饰的情况下。 幸运的是,徐乔在他面前,一直不怎么掩饰,开心快乐难过,他都可以通过她细微的表情感受到。 有人捏着你的敏感隔岸观火,就一定有人愿意拥抱你的怯懦,就像长路漫漫 总有一归途。 回来的路或许很黑,但是总有人为你照明,而给徐乔点灯的,是阿福。 “阿福,你想不想以后一直和我在一起?”顿了顿,徐乔才又开口:“或者,换句话说,你愿不愿当我的男朋友? 阿福的眼神开始飘忽,他想,他应该是懂徐乔在说些什么的,但是他好像又不确定,犹豫了几秒,他开口问徐乔,“乔乔,你是想说。。。。”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徐乔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后半句。 接过他的话,“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媳妇。你愿不愿意?” 阿福楞了几秒,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旋即反应过来之后,又被大喜所取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是呆愣几秒,突然,徐乔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阿福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耳边全是那人的我愿意我愿意,生怕徐乔听不见,还特意重复了好几遍。 呼啸的风自耳边刮过,阿福开始抱着她开始转圈,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被他甩了下去,徐乔便死死地搂住阿福的脖颈。 所幸,阿福只是意思意思,转了几圈就把徐乔放了下来,还没等徐乔站稳,雨点一般的吻就落了下来,毫无章法,逮到那就亲那里。 不多时,徐乔的脸上就已经满是阿福的口水了。推推他的胳膊,后退几步。 “够了,阿福,再亲下去,我就喘不了气了。” “不会的,乔乔,你还要看着我变成小老头的”捏了捏徐乔的脸,阿福复又开口,“所以我是不会让你喘不上气的。” 想 徐乔冲他摇摇头,眼睛里是暇促的笑意,表露着对他的不信任。 “乔乔,你得信我”阿福捧住她的脸,退无可退,两双眸子就那么有预期意料之中的碰上了。 他说,你要信我。 徐乔在心里对他说,我当然信你。 我虽然身处荒漠,但我永远记得由一个吻,一句话,一道光组成的全部爱情。 睡觉之前,李琴还是敲响了自家孙子的门。 “奶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阿福乐呵呵地冲着李琴笑,眉眼之间是掩盖不住的春色,她是过来人,阿福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清楚自家孙子的变化从何而来。 拿出一张卡,交到阿福手里,“阿福,这是奶奶今天去银行取的钱,回头你把她给乔乔,也算做个交代。” 阿福点点头,把卡放在了枕头底下,想到那次卖刨冰的小贩说的话,“姑娘,谈恋爱,怎么能不花男朋友的钱呢!” 男朋友,女朋友,想到这儿,嘴角又是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看着自家孙子春意满满的样子,李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理智支配了一切,把想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阿福,乔乔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想到今天下午,那个疯狂缠绵的吻,还有乔乔对自己几近剖心置腹的告白,阿福的脸有些不受控制的变红,音调有些不稳地,开了口:“乔乔说喜欢我来着,嗯,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 虽然通过阿福今天下午的表现,李琴心里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的推测,但是真的亲耳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自制地泛起了波澜。 “乔乔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阿福点点头。 “那阿福觉得乔乔会喜欢你多久呢?奶奶知道接下来奶奶说的这番话可能有些刺耳,但是站在家长的角度,我是必须告诉你的,阿福你也知道,咱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闻言,阿福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撕扯着被角,正如同阿福此刻皱皱巴巴的心。 李琴心疼地握住了孙子的手,却没有停止自己接下来的言语,“乔乔是个好姑娘,奶奶是知道的,如果咱们条件再好一些,我也是非常愿意让她做孙媳妇的,当然,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阿福,奶奶不可以这么自私,乔乔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将来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你明白吗?” 阿福眨眨眼,想起了奶奶曾经说过的乔乔非常有出息,将来一定会走出去之类的话。心里又是一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些东西仿佛就要喷涌而出,是什么呢?他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现在非常堵得慌,需要做些什么发泄出来。 “乔乔喜欢你,并不排除她是有同情你的成分在里面,可是,阿福,人的同情有的时候不能支撑一辈子的,所以,阿福,如果你和乔乔在一起了,她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之后,不要你了,你怎么办?更别说,乔乔自身条件又这么好。” 脑子一瞬间闪过很多话,但是说出口来的就只有一句:“乔乔不会不要我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阿福,一辈子那么长,发生什么都未可知,而且就算发生了,你也是无力改变的那个。” “可是,我还是想赌一下,奶奶。”阿福定定地看着李琴,眼里似乎是悲凉,却又隐藏着另一股惊涛骇浪。““我赌乔乔一辈子都不会放开我的手。”语调掺上些许悲壮,像是鱼投水,石落林那般的孤勇。“就算她放开我的手,想要自由,我也想待在她身边,保护她,看着她,奶奶,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我每次一想到她,心里就开心的不能行不能行,奶奶你不懂,我是真的爱她。” 阿福很少会一下子说这么长一套话,说完之后,祖孙之间又是半晌的沉默,李琴鼻头发酸,搂住自家孙子,带着哭腔对他说到“阿福,奶奶真的好怕,有一天奶奶走了,再也护不住你了怎么办?到时候外面的风雨谁给你挡?阿福,奶奶是真的怕。” 阿福拍拍李琴的后背,那个自小就事事挡在他身前的奶奶是真的老了,瘦弱且有些驼的背似乎真的不能再为他遮风挡雨了,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末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 他说,“奶奶,我现在很快乐,有你和乔乔在,风雨都离我很远,实际上,就算真的有什么风雨,我也不会怕,我怕的是,世上没有人再爱我,那样的我才是真的无家可归。我是个傻子,不想再成为一个孤儿。” 我自然知道,乔乔就如锦绣山河一般,万人向往,但是我还是期盼她,可以属于我。 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她去爱别人。 她不是小巷里二胡的弦,一世都困在两线之间,但是,我还是甘愿,锁进她的牢笼。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 可我是一个傻子,所希望的,不过是得一人真心,共度一世春秋。 阿福会陪徐乔很久很久,是会,而不是想。 一样 那天的谈话到此为止,阿福把话已经说到了那种地步,李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况且她的出发点也并不在此。 她想,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是阿福自己的选择,至于未来,那就交给时间来决定。 很早之前,李琴是这么想的,自己走的那天,要不就带上阿福,她知道有人一定会说自己心狠,心狠吗?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阿福好,但是她知道,一旦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事情的走向就由不得她了,脱缰的风筝是没有办法预料和估计得,她不想在地底下看着阿福受苦。连喝孟婆汤都不安心。 阿福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他的人生道阻且长。 她不敢赌,也不放心把阿福交给谁,网上人们可以尽情播撒自己的善心,好像人间处处充满爱,现实中,则是个中滋味,没有遇到这种事,谁都可以是善良的,李琴活了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懂远亲近恶的道理。 徐乔何尝不是给了阿福一线生机,他不用早逝,随着另一个已经衰老的生命。 李琴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因为自己如此违背人伦的念头后悔过,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好的选择,阿福的悲剧是她一手造成的,最终也要由她来完结。 来来回回,已经分不清谁欠谁更多一点。 她想,这辈子,就当自己是还债的,虽然最终,也没能赎清她在这个世上的罪恶。 阿福打来电话的时候,徐乔刚刚洗漱完,看见通讯录上出现的新输入的名字,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接起来的时候,嘴里跳出来的每一个字符都是雀跃的,“喂,阿福,你还没睡吗?” “乔乔,我有点睡不着。” “心里有事吗?” 阿福趴在床上,手里还攥着李琴给他的那张卡,看着手机上闪烁的信号,他有些恍惚,直到徐乔的声音响起,才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乔乔,你说一辈子,有多长啊?” “怎么这么问?”徐乔的直觉告诉她,阿福应该是听谁说了些什么。阿福身边的人并不多,推测起来并不难,不出什么意外地话,应该是李琴。 “奶奶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 那边罕见的沉默,半晌,阿福才语无伦次的问她:“乔乔你会同情我吗?额,我的意思是你会陪我多久?会不会以后就不要我了?” 语气很低,仿佛低到了尘埃里面,可是,徐乔知道,阿福是不会在低沉中开出花来的,他只会枯萎,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我不太想知道奶奶具体跟你说了什么,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我希望你是爱我的,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嗯,就是这样。” “你不用希望,这就是事实。” “可是,奶奶说。。。。。你是要走出去的。和我们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同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每天吃叁顿饭,困了睡觉,渴了喝水,这些不都说明我们是一样的吗?毕业之后,我确实不准备回来。” 话音刚落,阿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几乎要死去。那我呢,属于这里的我你是不是也不准备不要了? “我会带着你和奶奶一起走,说实话,阿福,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我比谁都渴望着离开这里,但是,我喜欢上了这里的你,喜欢到每一天都想看到你,听你甜甜蜜蜜地喊我一声乔乔,我们阿福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喉咙放佛被棉花堵住一样,神经突突的作痛,针扎一般,但是心里却是喜悦的,冷热交织,只得重重喘了一口气 。 粗重的喘息过后,徐乔听见那一端的阿福对她说,“我爱你呀,媳妇。” 落日归山海,山海藏深意,徐乔透过冰冷的屏幕,看到了阿福的眼,那里满是温柔。独独埋着一个她。 山在,木在,大地在,岁月在,你在,我在,世界什么样已经无所谓了。 跨过 阿福最终在徐乔的安抚下睡去,睡之前,徐乔给他读故事,她的床头恰好放着一本格林童话,徐乔的年纪早已经过了读童话的时候了,至于为什么还放着这本书,原因无他,这本书是徐乔的外公买给她的,当做她五岁的生日礼物。她的生日只有外公会记得,老人皱纹遍布如同枯橘一般的脸舒展开来,对她说一句:“我的乔乔,生日快乐。” 那是少时,徐乔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何以故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他没什么大成就,年轻的时候被人替了名额,没能去成部队当军医,就在村子里面做了一辈子的赤脚医生。虽然清贫,但是也还说的过去。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何婉,死之前何以故的留给何婉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果他打你的话,你就快点跑。这个他,自然是徐伟,和徐乔一样,何以故非常讨厌徐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可是直到现在,何婉还是和徐伟纠缠在了 一起,说来也是讽刺,爱了自己一辈子的父亲的良言终究还是比不过人渣的甜言蜜语。何婉以为那是爱情,其实不是的,那是一个骗局。不过她心肝情愿地被骗,谁也拉不出来,末了,还是要赔上徐乔。尽管徐乔这个赌注不值一提。但是有人陪你一起待在沼泽里面,总比一个人苦苦挣扎的好,这样,还可以骗自己,你看,我们是快乐的。 人病态起来,血脉也是不值一提的,又或许正因为是血脉,所以才变态。 实则,腐朽恶臭的气息已经蔓延到每一处,她不肯睁眼看,以为那是爱情的芬芳。她的爱情早已经千疮百孔,上好的裁缝都缝补不了,偏偏何婉还乐在其中。 对于何婉,徐乔其实也没有多少亲情在,小的时候她自然也是存过幻想的,只不过那层幻想的外壳也没能持续多久,一点点地被凿开,最后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无声地告诉她,看,徐乔,果然没人爱你。徐乔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就是灰姑娘,兜兜转转,绕来绕去,自己竟然真的成了灰姑娘。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公主而已,也没有所谓的南瓜车让她可以实现愿望。 从来,她都是要主动争取。没有伞又是不停处于风雨中的孩子当然要努力奔跑。 就算四处分散毫无目的的跑,也总比呆在原地被淹没的好。 有的人,生来就被赠予了一场风雨,绵延不绝,四面八方袭来,无处可躲,佛经讲人都是有宿命的,徐乔不信,她没有多大的能力可以逆天改命,所能做的不过是逃脱命运的怪圈,彼岸观望,置身一旁,她曾经遇到过无数个这样的人。 她想过,要是在我堕入无边黑暗之前,有人拉我一把就好了。 第二天的时候,徐乔去取快递,那是给徐立轩的回礼。她对于这个弟弟从十岁以后就没大管过,一时也摸不清楚他究竟喜欢什么,通过几天的观察,徐乔注意到,徐立轩每周末都会去附近的篮球场打篮球。思来想去,就给他买了一双球鞋。 取快递的地方在篮球场附近,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她就看见徐立轩打篮球的身影,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着她姐姐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一个漂亮的投篮,又进了一个球,徐立轩卷起衣服擦汗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人对他说去,“徐立轩,那是不是你姐?” 徐乔人长的好看,虽然那群人没见过她几面,记得却是清清楚楚。 徐立轩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是否定,徐乔怎么会来看他呢?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你回头看看,万一她在那里呢? 矛盾牵扯下,他几乎是以一种慢回放的方式回了头,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徐乔,她就那么在那里站着,神情并不冰冷或是漠然,而是少有的平静,就像记忆中定格的那般。 他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在徐乔的注视中,一步步的走向他她。他的脑子开始回放从他们一开始亲密到最后徐乔掰开他的手不要他的场景 ,短短数十秒,徐立轩感觉自己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了徐乔面前。 他听见自己沙哑却又充满欲望的声音:“姐姐。” 放大他的欲望之后,却发现他的欲望不过一个她。仅此而已。 有的人 徐乔把手里的快递递给他,“给你的回礼。”其实可以说是礼物来着,但是这样听起来似乎又有点别的意思。还是回礼比较清楚一点。好过彼此相互亏欠。 仅仅一句话,徐立轩的眼睛瞬时变得有些通红,声音更是暗沉无比,“是给我的吗?”说完可能觉得自己的问话太过愚蠢,旋即又换了一个问法:“里面是什么?” 他期盼着徐乔会用有些俏皮甚至是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你猜猜?”,这个盼望注定要落空,因为徐乔只说了两个字:“球鞋。” “我看你挺喜欢打球的,自作主张,就给你买了一双,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你多给我一个眼神,多对我说一句话,都足够我醉半天 。 我落在漫天雪花上面,我希望你的心里有我。 哪怕是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但我怎么会落在雪花上呢?你的心里又怎么会有我呢? 凛冬不会轻易散去,我依然身处黑暗,看不见一处光明。 远处,和徐立轩刚刚打球的一群男生,窃窃私语,“琛哥,我跟你说过吧,他姐姐长的特别漂亮。”,被搭话的寸头男子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那道倩影,徐立轩的姐姐吗?闪过一抹玩味,嘴角紧抿着,整个人看起来邪气四溢。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阳光透过街道旁边的树,打下来光,徐乔的脸时明时暗,就如同她说的每一句话留在徐立轩的心上那般。 一时心如刀割,一时峰回路转,徐立轩时时以为不远处就是柳暗花明。 是错觉,还是执念,他早已经分不清。他也不想分清,模模糊糊,才会留有余地。 徐乔看到篮球场上那群恣意玩闹的少年,突然间,想到了那个早夭的孩子,如果他还在世,是不是也会如同他们那样,自己是不是会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他,等他打完球,给他跑上去送水,然后他会笑着揉揉自己的头,“我们乔乔真乖?” 徐立轩看见徐乔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徐乔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谁,这种感觉让他陡然烦躁,他可以忍受徐乔对自己的无视,却不能接受,自己是一面镜子,只是一个介质吗?那么她真的在想看的那个人是谁? “姐,你是在看向谁吗?”问出的那一刻,心里不是紧张却是释然,仿佛行刑之人,终于等到头落地的那一刻,终于不再用提心吊胆了,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与之相比,死亡似乎都不那么可怕。 “看向你的哥哥”顿了顿,徐乔说完了后半句话,“准确来说,是我们的哥哥。” 。。。。。。。 徐伟和何婉没有告诉过,他其实是第二个儿子,徐乔出生的时候,旁边是还有与她一胎的哥哥的。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怀我的时候,是双胞胎。何婉和徐伟吵架动了胎气,到医院的时候,先出来的是个男孩,我是半个小时之后才被接生的,说来也是巧”,徐乔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悲凉“我出生的时候,他恰好死去,就好像是为我祭奠,换我一命那般。” 百年阳寿终殆尽,终究难逃黄土里躺。 有的人死了,他仍然活在人心中。 有的人活着,恶毒的诅咒就已经被下下,时时刻刻都仿佛要死去。 赎罪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被谁捏住了喉咙,徐立轩失声一般的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好像平时一般,眨眼,呼吸,但是皮囊之下,那颗心脏已经开始滴血,一滴又一滴,他从来不知道人的血可以这样多,好像永远都流不完。 不需要说对不起,这个词太变态。 它的能衬托出你的高尚,而显现出我的狭隘。 我不喜欢这叁个字,我也想被对的起。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解释这种东西,让我看起来像个罪人。 “徐立轩,你是承受着众人期盼而来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太肮脏了,你看,他们都不会告诉你 怕脏了你的耳朵,但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是在淤泥里面长大的,谁都恨不得上来踩一脚,所以,你祈求我的谅解的时候,我只觉得好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他们心心念念的给他们的弃之敝履道歉?”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只是不喜欢你在我面前低叁下四的样子,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想踩着你让他们低头,以后就不要再送我东西什么的了,我讨厌欠你什么。” 他走到徐乔身前,停下,“你以为我是在低叁下四的求你原谅吗?” 徐乔抬头看他,“难道不是吗?” “不是想,徐乔”他喊她的名字,“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想补偿,也不是因为爱屋及乌,而是被塞壬迷惑的航船甘愿坠海那样,完全出于自愿。”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比任何人都想让你开心,比任何人都渴望与你亲近,但是在你这里,我比不上任何人。 “五岁的时候,你带我出去玩,我不小心打碎了商场里的瓷碗,售货员赶来的时候,你告诉他们那是你打碎的。你那个时候不过才八岁,就那么挡在我身前,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是山一般的高大,当然今天也是,那个时候的你,大概已经察觉出了,这个家庭其实并不爱你,徐伟是,何婉也是,但是你还是选择爱我,你看,其实我比你更自私,自私的享受着,你在泥泞里面开出来的爱,所以现在,我不过是边成长,边重复那些年你对我的爱。” 很多话听的人记住了,说的人早忘了。 徐乔不是那个负心人,她只是从一场缓缓没有回应的戏中,抽身而出。 一直以来,不肯谢幕的都是徐立轩。他缓缓地接过剧目,唱着徐乔那些年唱过的戏。 他不会知道,徐伟每次施以暴力,都是在徐立轩看不见的情况下,他眼中的父亲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给予他世间所有的关爱,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徐乔身上的无数伤痕。 徐乔不会忘记,自己十岁那年差点被醉酒的徐伟掐死,她痛苦出声的时候,徐伟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你要是把轩轩吵醒了,我就打死你。” 哦,原来不是要掐死她啊,是要打死。 你看,她连死法都没法选,原来以为的濒临死亡之刻竟然只是惩罚的前戏。 徐伟涨红了脸,她不能呼吸,甚至连话都不能说,因为嘴巴被徐伟死死地捂着。她出现幻觉,徐立轩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于动无衷,她才发现,原来父子两个是如此的相像,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她差点死在那天的夜里,徐立轩或许在熟睡,或许在听何婉讲故事,她开始厌恶自己对徐立轩的好。觉得自己是在对徐伟好。 这种自责,鄙视撕裂着她,在掰开徐立轩的手的那一刻,她心底冒出有些病态的想法,仿佛那是徐伟的手,她只不过是迟迟的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 她一意孤行,走过临水照花的风情再也没有回过头。在徐立轩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流放了他。 她有了自己的国度,忘记了他,留他一个人在荒漠里面行走,将他彻底置身事外。 “徐立轩,如果我一辈子不原谅你,你就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你的一辈子有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其实都不是,你丢下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来世了,我总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但是这一世,我还是可以负我自己的责的。” 徐乔你不会懂,我至死都在热烈的渴望着赎罪。 家 徐立轩走过败落的行雨,走过堆青的山岭和长安雪意,在徐乔不在的日子里。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徐乔,徐乔对他来说更像一团雾,模模糊糊,心里总有一个预感,他们会散。 徐立轩不想走出去,那就一直在这里好了,守着她,远离是你的自由,等待是我给你的救赎。你在我这里永远是赢家。 徐乔是一座高山,大概需要终身去攀越,徐立轩踟蹰着,想拿到上山的钥匙,他想进一切办法,总是不得其路。有的时候,他会阴暗地想:要是徐乔是一座矮墙头就好了,他可以不费力的攀爬,占据。 可惜他的姐姐,从来就不是任他攀爬的矮墙头。而他也只能仰望。 回到巷子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旧相机一般的太阳余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不时还会碰到一起,就好像两人从未分别过一样那般亲密,碰到的瞬间又会分开,就如同现实中的他们。 “乔乔”,毫不掩饰的惊喜之声传来,徐乔抬头便看见站在巷口的阿福,以及他脚边的一只奶白色的小狗。 徐立轩眯着眼,看着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徐乔朝着阿福飞奔而去,身影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就像是曾经的他等着徐乔放学一般,事事迁移,再次回想起旧场景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过主角倒换,他现在已经是个旁观者了。 “阿福,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乔乔啊。”怀里的小奶狗还十分应景的嗷呜的叫唤了一声,和抱它的人一样可爱。 “这是谁家的小狗啊?” “陈爷爷给我的,他家大黄下了一窝,我挑了一只最漂亮的回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与得意。那是属于少年的特权。 “我们阿福眼光真的很好。” 阿福还来不及害羞,就看见了远处站着的面色不善的男人,熟悉的自卑感又涌上心头,下意识向后瑟缩着退了一步。 继续后退的时候,胳膊突然被徐乔拉住,她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来奶狗来逗弄,毫不避讳远处站着的徐立轩。 “阿福哥”,阿福还是不太敢看走上前来的徐立轩,只得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低下头看地面,那是惯常地属于阿福的逃避动作。见状,徐乔转身看了一眼徐立轩,对他说了一句:“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语气没有了平常的生硬,虽然内容依然是逐客令,但徐立轩难得的看见徐乔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往楼上走,怀里紧紧抱着的,是那双徐乔给他买的球鞋。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不期然的又和阿福对上了眼,后者又是一阵躲避,不正常的心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徐乔和阿福之间是有一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也没有往感情哪方面想,他想,徐乔再不济,也应该不会下如此草率的决定。内心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美玉蒙尘,明珠暗投,她没有那么糊涂。 徐立轩是有些自负在里面的。可是世间的故事无非就是,明珠暗投,美玉蒙尘,那是人们说的悲剧,浪子回头,大仇得报,那是人们说的喜剧。 可是,不是个中人,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喜剧悲剧,那是你们眼里看到的,与我这个剧中人有什么关系?看戏的,吐出来自己的阴暗想法才算是痛快,不然为什么过来看戏,与热心无关,纯属娱乐,长舌才是本性。 爱情只关乎你何时爱上我,会爱我多久。门第,性别,年龄都不能阻止。 更何况,徐乔和阿福谁也没有高攀谁。 在这场世俗不看好的爱情里面,他们势均力敌。 摸摸阿福在夕阳挑染下带着些栗色的头发,徐乔问他,“阿福刚才是在害怕吗?” 他点点头,随机又摇摇头,想到了徐立轩是徐乔的弟弟,他不想让她为难。 “你不用害怕的,我们在一起,又不会伤害到谁,在乎别人的想法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他们也没有资格来说这个,不是吗?” “可是,乔乔,他是你弟弟,是你的家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在阿福的认知里,亲人是十分重要的,不可以舍弃,他也不舍得,徐乔舍掉她的家人,就为了跟他在一起。 “阿福,结婚的意义是,相爱的男孩和女孩组成一个新的家,我们是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的。” “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他有些结巴的开口。 “对,而这些,跟他们无关,所以,阿福,你不用害怕或者胆怯的,为了我,你也要勇敢。” 你的心事,是我一日千遍的情书, 我读出,这终将引火自焚的字里行间。 阿福从徐乔瘦弱的躯体上,看到一股名为将来的力量,带着他渡过水,上岸,然后阳光万里。 对视良久,内心的胆怯渐渐消失,他鼓起勇气对着一直注视他的徐乔说到:“你是我的勇敢,我会像你一般勇敢,你要等我啊,乔乔。” 等我成长,等我勇敢,等我不再怯懦,等我与你并肩。 太阳和月亮都属于乔乔,我也属于乔乔。在山,在海,在街道,在这老旧泛着烟雨气的老巷。 我载一段星河寄你,让你不逊色于这世间烟火。 徐乔,你是我的勇敢。 范丽 两个人对视之间,巷口有一道人影闪过,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乔,“是谁在那里?” 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瑟缩,徐乔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回答,徐乔正准备上前去看一看,这次拉住胳膊的换成了阿福,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声音也不大稳,“乔乔,你在我身后,我去看看。” 徐乔自然不肯放心阿福过去冒险,僵持间,那道人影反而动了,自隐蔽处显出,徐乔看清了来人,心里的那块石头反而放下了。 范丽的脸色较之前是红润了一些,但是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她看见徐乔的瞬间,眼神倏地亮起 ,仿佛饥渴了很多天的人看见水一样。 徐乔还没开口,范丽已经先说话了,“乔乔,你最近还好吗?” 语气似乎是问候的,但是,徐乔清楚她这位婶婶的习性 必然是有所图谋,现下,能让她动口求人的事情并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徐则。 徐则是徐乔叔叔的儿子,今年十五岁,是她叔叔的独生子,更是范丽捧在手心里的宝。 “是小则出什么事情了吗?” 范丽听到徐则的名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明显的痛楚,而且毫不掩饰。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带了哭腔,“乔乔,我求求你,你去劝劝你弟弟好不好?他已经叁天都没回家了,一直待在网吧,课也不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乔乔你帮帮我好不好?” 若是倒退到五年前,范丽绝对不会用这幅语气跟她说话,那个时候的范丽是高昂的,绝对不会低下她的头颅,徐家人,没有哪一个没有被她穿过小鞋。 若没有她一时的贪欲,或许到死,她都会是这个样子。自大又自得。 范丽本人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她去世的父亲给她留了一个契机,她父亲在她小的时候,曾经给一户人家装修房子,那户人间的女主人是当时他们县教育局的局长,她父亲装修好房子的那一天,女局长劝她父亲多喝了几杯酒,本来是为了庆祝,结果,那一晚,她父亲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范丽年幼丧父,只剩下她母亲和两个弟弟,她奶奶从来不喜他们,她父亲去世了更甚,欺负的就更加厉害了。 女局长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给了她一笔丰厚的补偿款,这还不够,又把她接到自己家里,认她做了侄女。 自此,范丽开始平步青云,完成了一个阶级的跨越,之后的学业以及婚姻都是那位女局长安排的。如果事情要是这么下去,那无非就是一个因祸得福的故事。可是,世间的事情最为难料。 范丽结婚后进了卫生局,自然是女局长给她牵的线,小县城的卫生局是一个肥差,基本上就是喝着茶水就把工资领了,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工作。 可是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就如同人的潜力一般。范丽盯上了医疗补助,她主管报销这一块,基本上每笔报销都要经过她的手,徐家人一度以这个媳妇为骄傲,其实说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哪里是给她面子呢?分明是觊觎她背后的女局长。狐假虎威罢了。范丽也清楚,她抓住这一点,牢牢地把控着徐家,徐乔的叔叔一度也只能听她的,连话都说不上。 偏偏就是这一点风,把范丽吹的找不着北,她开始在自己经手的报销上面做手脚,比如多填几个病什么的。 徐乔也逃不过,她的医疗报销上,显示她得了心脏病以及肝癌。凭着这个,范丽没少捞。 范丽自然不顾及什么亲情,徐乔又算的了什么,整个徐家,甚至是求徐家办事的人,那个身上都有四五种疾病。 可惜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暴露的那一天,适逢领导班子换届,严查腐败,范丽自然也逃不过,卫生局第一个被查的就是她,可笑的是,直到她被捕,徐乔的叔叔还被蒙在鼓里。 一进去就是五年,五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局长失势下台又去世,再比如她的儿子扭曲成长。 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变了天。徐家人几乎放弃了她,徐乔的叔叔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勉强不离婚,但是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了。 范丽再不愿意,也没有了做作的资本,老老实实地接受着生活给她的凌迟,首先一刀就是来自她的儿子,徐则。 坐牢的五年,是人不可以想象的辛苦,徐风借了近七十万的外债,再加上卖了车,才勉强还了范丽贪污的款项。其次,则是又当爹,又当妈,独自带了徐则五年,娇惯是必须的,原本只是不太爱说话的徐则,活活得变成了一个少爷。对出狱的范丽更是没给过一个好脸。 逃课,去网吧,甚至抽烟酗酒,都是会有的事。 而徐则没变的一点就是,他自始至终都会听徐乔的话。 网吧 也不算是那种盲目地听从,只不过是徐乔还可以跟她说上话,毕竟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或者是傀儡。 范丽还在抽抽噎噎地说着什么,“小则,这叁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吃好,或者睡好,他胃最不好了,我又不敢去看他,他一见我就吼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女人的哭泣使得徐乔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的心跳的更快,心头涌起一阵烦躁,蹙起眉毛,语气也不怎么好,“别哭了。” 范丽还真就禁声了,这一点倒是和以前一样,看人下菜,拿捏的度极好。 “阿福,你先上去,跟徐立轩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阿福没动,眼睛定定地瞅着徐乔,却是透露出一股子倔劲出来,徐乔无奈地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阿福,我这次是真的不能带上你,下次,换成别的地方,我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听见这话,阿福的眼里闪过一丝晃动,不情不愿地迈开了步,走一步叁回头,徐乔就那么看着阿福撅嘴上了楼,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大半。 这才转身去看范丽,范丽的眼睛还在徐乔和阿福之间打转,被抓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徐乔也不戳穿她,直接问她:“小则在那个网吧?” “广宇” 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就朝网吧走去,范丽忙不迭地跟在后面,走到一半的时候,范丽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尝试性地问徐乔:“乔乔,你跟那个男孩关系很好阿,男的长的倒是不错,就是脑子看起来有点.....”不好使叁个字在徐乔抛过来的眼刀中消失殆尽。 “范丽”徐乔懒得再顾什么亲戚之间的情面,“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如果有多余的精力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去找一份工作,而不是在这窥探别人的生活。” 这话是实打实地刺到了范丽的痛处 当年她被抓走的事情只有徐家一家人知道,但是,县城就这么大点地,谁也不是傻子,徐家自欺欺人地编了一个范丽上北京照顾她妈的谎话,可是,谁家闺女再孝顺,照顾妈,把自己的家都丢下了,更何况手机还打不通。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下面有两个弟弟,又不是摆设。 这个谎话,也就是骗骗徐则。 但是,至于骗没骗过,那就不知道了。 来到网吧,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看着网吧门口闪起的霓虹灯,徐乔的太阳穴狠狠地跳着,有些胀痛,深吸一口气,对着旁边的范丽说到:“你先藏在一边吧,一会小则出来看见你,估计又得进去。” 范丽也明白,徐乔不说,她也会走的,她就是想远远地看徐则一眼就好,其他的,也不再做什么妄想。但是徐乔说出来,心里还是免不了的一阵刺痛。 网吧空间不小,矗立着数十台电脑,徐乔扫了一圈,才扫到了徐则 ,这个时候正好网管从旁边经过,手里还拿着一桶泡面,徐乔拦住他,“请问这个是给谁的?” 网管有些面生,前几次徐乔来的时候,还不是眼前这个面孔,估计是新来的,但现下也没有计较这个的精力。男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微红:“5,5号桌的。”,五号桌,那是徐则的桌子。 从网管手里接回来泡面,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徐乔跟她解释到:“我是他姐姐,来接他回家的,泡面,还是我来给吧。” 家长来找人,更何况还是个未成年人,自己把他放进来了,心里自然是一阵 心虚,那里还敢再说一些什么,老实地点了点头,徐乔往桌子那边走的时候,还听见后面男人的细言细语:“接人就接人,别把我们家的电脑砸了阿。” 徐乔倒是想,也只能想想,都是成年人了,出来做事都不容易,也不必如此为难对方。 徐泽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面敲击,眼睛随着游戏任务来来回回移动,眼下是长时间熬出来的灰青,跟墨一样,沾在眼下面,灰白的面孔在电脑反射出来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好似佛堂里面面容不善的佛像。鼠标旁边,是一盒新开的烟,桌子上,还有掉落的烟灰。大概刚刚吸完烟。 到底,六根不净。 “需不需要加根肠?”徐乔端着泡面,放在桌子上,问他。 大概明晚阿福就可以吃肉了。今天如果50猪的话,应该还有一更。 小江同志 不用”过了几秒徐则才发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戴着耳机,侧头一看,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纹裂,好像掉落地上的泥塑,边摘耳机,边站起来,声音里面透着一股被大人抓包后的心虚。 “姐” 徐乔交叉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吃吗?” “不吃了。” # 网吧外面,徐乔和徐则并着肩走着,霓虹灯打在两个人身上,倒是有些灯红酒绿的味道,徐则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就要点火,却一把被徐乔抽走,“公共场所,就不要吸烟了,小心罚款。” 徐则则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么个破地方,那里有那么多讲究。” 徐乔手里把玩着刚才夺过来的打火机,上面的雕花修饰倒是很精致得很,“讲究是给自己看的,别人才不管你怎么样呢。” “知道了,徐老师。” 徐则眼中的徐乔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不当老师倒是浪费了她的口才,留起来教育学生,保准治得他们死死地。 “等一下”后面传过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去,徐乔看见刚才那个网管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步履不停地朝他们奔来。 “你.....你的衣服。”开口便带着一股气喘吁吁的味道,徐乔和徐则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跑过来确实不是一件那么轻松的事,是故,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男人的额头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脸也变得有些潮红。 “小江同志,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急的给我送衣服吧。”,徐则的语气跟他现在这个人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气在里面。 点到名的小江同志也不恼,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那道红却是直直地向后蔓延,直达耳根。“不行,万一你不回来了呢?那我去那里找你?” 徐则嗤笑一声:“小江,你最近那一天没看见我,我又不会出什么事,好了,快回去吧,那帮兔崽子还在呢。” 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小江还是不恼,点点头,跟他们说了声再见,就往回走了。 徐乔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那里来的这么实诚的孩子? 不错眼珠地看着远去的小江,徐乔脑子里冒出一连串问题,徐则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才堪堪回神。 “还发愣呢?人都走了。”话虽然这么说下,但是他的眼也不自主地落在了远去的小江身上。 徐乔问他,“我们去哪?” “去撸串。” 徐乔摇摇头,“你胃不好,我还是带你去饭店吃吧。” “哇塞,我姐这么好的吗?” 徐乔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知道吗?” 胳膊大大咧咧地搂住徐乔的肩膀,没什么正行地整个人靠在徐乔身上,“哎呦,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第一天知道。” “啧,你现在卖甜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可是出于真心实意的。” 姐弟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向前走。 在他们看不见的身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其中的怒意表露的很明显,烧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半晌,揪起来的手指才松开,上面的指甲印很深,足以看出刚才有多么用力,,须臾,落下一声叹息,卷着无奈,在夏日的夜晚里瑟缩着绽放。 云吞与酒 徐乔惦记着徐则爱吃云吞,便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云吞店,这家做云吞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民国时期发起家来的,味道相当正宗。说来,还是徐则带她认识的这家店。 徐则也是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其实也不准确,自己每次吃泡面的时候,江停还是会给自己免费加一个鸡蛋还有火腿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即便是在网吧玩游戏,也要过的健康一点。 真的是个小傻子,这话就好比,在垃圾堆里捡宝一样,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徐则的嘴角却是向上翘起的。 徐乔看见徐则脸上那抹怪异的笑,学着他刚才那样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徐则冲徐乔做了个鬼脸,就去柜台前面拿了一瓶酒。 回到座位上去,徐乔看见徐则手里的酒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多大就喝酒?” “15了,半个成年人了,可以喝酒了。”递给徐乔一只杯子,“来,咱姐弟今天喝一个。” 徐乔嘴里还是嗔怪的语气,但还是接了过来,跟他提着要求,“说好了,一会回家,不可以多喝。” 徐则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徐乔也并没有急着再要进一步的保证。 徐则看起来不大正经吊儿郎当,实则比谁都倔,逼的太紧了,反而会把他逼远。 徐徐图之比一针见血更适合徐则。 倒好第一杯酒的时候,云吞正正好也上来了。徐则肚子里空空的,泡面计划又被徐乔打乱,倒是没有急着去喝酒,先吃了几个云吞。 “好好吃”还没咽下去,就急着说话,整句话都是囫囵的。鼻尖也被热气熏的出了汗。抽出几张纸,徐乔帮他擦去,徐则乖乖地一动不动,就那么任着她擦。 “嘻嘻,我姐真好,以后不知道那个有福的人可以做我姐夫。” 徐乔又往他碗里递了一个云吞,“吃饭吧你,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徐则正好低头去吃云吞,自然也就错过了徐乔脸上闪过的那抹不自然。 狼吞虎咽了一碗云吞,安慰了一下空空的五脏庙,餍足的徐则没什么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刚想伸手去点烟,又想起徐乔对他说的那句,公共场合,不准吸烟。只得作罢。 转头拿起酒杯,和徐乔的杯子碰了一下,“我先干为敬。” “啧,臭小子。”徐乔也和她碰了一下杯。 “今天给你拿衣服的那个是?” “网吧老板的侄子,原来在村里,现在过来投奔他的。” 徐乔抿了一口酒,点点头,又说,“小伙子看起来人挺好的。” 徐则顿了一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徐乔停下动作,望向无端发笑的徐则,徐则看他姐这幅样子,立马不笑了,老老实实地解释“他叫江停,比你还大一岁。” “啊?”这倒是出乎徐乔的意料,无他,对方长的太显少了,看起来就跟徐则差不多大。 “哈,我一开始以为他和我同岁来着,后来熟了,我让他喊我哥,他说他比我大,我当时还不信,直到他拿出来身份证,天,还真是比我大。说什么也不喊我哥” 徐乔踢他一脚,“你好意思吗?徐则,论年纪,你该叫人家哥。” “我长得成熟,怪我咯” “要点脸吧你” 又是一杯酒下肚,徐则的眼睛也起了一层水雾,话也变得多了起来,“那小子话还挺多的,别说,讲道理的时候跟你有的一拼。我之前”说到这,徐则看了头顶的灯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乔也不催他,就那么等着他,过了一会,徐则才开口,“大概四个月之前,心里特别闷的慌,还老是控制不住,想哭,我就想,自己可别是抑郁了吧,想来想去,还是去医院挂了个号。” “跟心理医生聊了一下午”说到这儿的时候,徐乔心里翻江倒海一阵疼,拉住了徐则的手,给他自己迟来的安慰,对于自己的未曾出席表示歉意,徐则自然懂得徐乔心里想的是什么,笑着对他姐摇了摇头。 “别说,跟他一说,我心里还真是畅快,这种畅快一直持续到结账。看到账单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原来这世界上的安慰以及温柔是明码标价的,从哪以后,我就再也没去看过心理医生。” “徐则,医生是一种职业,对于你的关怀,也不过是职业的要求,不可以对他们苛责太多了的。还有,你为什么不找我?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徐则刮了一下徐乔的鼻头,“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阿,我不可能一直麻烦你的。” “如果,我愿意让你麻烦呢,徐则,我是你姐,然后才是大学生,我不会因为第二位而放弃第一位,你要知道你永远排在学业前面。” 徐则冲徐乔摆摆手,带着些许欣慰说到,“后来遇见小江同志,我就没啥事了 ,那嘴简直了,除了你,他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最能说的人,长的也挺好,就是有点娘们兮兮的 ” 揪揪他耳朵,“什么娘们兮兮的,人家那是温柔,最不济,那也是阴柔好吗?和娘有什么关系。” “得得得,文化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此时,网吧里的小江同志打了个喷嚏,他想,莫不是有人说自己了?会是谁呢? 看了看墙上的表,距离徐则出去已经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又或者,他今天还回来吗? …… 大家是进入倦怠期了吗? 我好像越写越没有人看? 大概,我不适合写作来着。 我不太清楚你们的想法 你们可以说一下 我看着基本上都是看一下就走了 好像,我提问也不会回答什么的 但我还是问出来了 就当死个明白? 每次打开一看,评论还是没有变 说实话,就挺失望的 我也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是文笔不好?还是其他的 一天叁更的我,觉得就挺像唱独角戏的吧 我之前一直不太敢问来着 觉得可能过几天就好了 或者,有的人干脆就弃了,不看这个了 那我的目的也没有达到 反而更糟了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事实 真的,只要你们评论 我码字都特别有动力 现在就感觉,坐什么都像打在棉花上 我也很希望,你们夸夸我 或者,这本书被更多的人看到 或者它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 也可以有小星星 心情不好,就当碎碎念了 结果如何,我都会一律承担 有的人可能在攒文 但是,写文真的没有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在看不到前景的时候 双向互动来的长久 你们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 变硬 他脑海里浮现起一张有些桀骜的脸,仿佛还可以听见那人没什么正调的喊自己一声,“小江同志。” 摇摇头,自己这是在瞎想些什么,怎么就突然想到他了。 越摇越烦躁,到最后,干脆起身找一些事情去做。人果然不能闲,一闲就容易出事。 “网管,一杯奶茶”,一道声音自电脑屏幕前跃出。 江停忙应了一声,“来了。” * “我自此以后,有事没事就拉着他聊天,别说,就那张小嘴,开开合合地能好几个小时不停。简直了。” “看不出来,我今天跟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害羞的。” “那是他闷骚,你不懂。” ........ 难道这就是明骚易躲,暗骚难防? “小则,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徐则想也不想,“以后阿,就没心没肺地活着,给我爸养老就行了。” 丝毫没有提到范丽,就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徐则仰头喝了一杯酒,喉结上下快速的移动,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徐乔的舌尖也微微犯苦,难得的,姐弟俩之间有了沉默。 “不想上学吗?” 徐则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至少,我们也得读完高中,要不然,以后真的挺难的。” “不是我不想,是没那个脑子,老师也乐见其成,我们这些车尾的只会拉后腿,他们怎么会喜欢呢?我跟你说,我这次出来上网,还是我们教导主任给我打的掩护。” 看见徐乔眉间浮现的惊诧,徐则倒是没什么意外,“嗨,他怕我爸,又不想惹我,干脆,就打起了马虎眼,两边都不得罪,这样也挺好的,他做他的官 ,我打我的游戏,井水不犯河水。” “他倒是会做人。” “教育吗,那个不是人精,得亏有我爸,不然我被踩的应该更惨。” 又聊了一会,徐乔起身结了账,徐则喝了不少酒,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了,扶住他,“今晚去我家睡吧。” “他俩不在家吧?” “不在” “那就行,在了的话,我就不去了,看见他们心里就不舒服。” 徐乔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放心,不会让你难受的。” * 回徐乔家之前,徐则又回了一趟网吧,他说:“我得跟这个管家公说一声,不然一会阿”徐则晃晃手里的手机,“这个就得被打爆了。” 这个网管,说他尽职揽客好呢,还是关心人好呢,徐乔说不上来,心里涌出一阵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目送着徐则进入网吧,徐乔这才给范丽发了一条消息:“这几天,他都在我那里。” 范丽打过来一大段话,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嘱咐徐乔多给他做点好吃的,督促他准时休息,如果可能的话,再看看书,又转过了一笔钱,当做徐则在她家的食宿费,徐乔没收,也没回她的消息。 以前在徐风家的时候,范丽就是这么跟她算账的,吃一顿饭多少钱,喝一杯水多少钱,睡一晚又是多少钱,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在他家寄宿那几年,徐乔每天都要跟范丽日结食宿费。 徐风为此跟她吵过,但是没什么用,最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想起以前的事,徐乔又是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转移注意力般地,把目光投向网吧里面。 * “小江同志,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走了。” 江停嘴里还有一口泡面没吃完,模模糊糊地问了他一句:“去哪?” “去我姐家,过几天再来,我的位置记得帮我留着。” 江停嘴巴一鼓一鼓的,泛着油光,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了。” 徐则冲他笑笑,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和一个匆忙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道歉,一道暴躁声音就自头顶传来“你没长眼阿?我们峥哥的鞋你也敢踩。” 被称为峥哥的男人倒是没说话,略微抬了下眼皮,神态却是慵懒至极,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眉毛一挑,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 身上穿的是明德一中的校服,手插在兜里,紧贴着裤线。 江停认得这个人,叁个月前,跟网吧里一个人起冲突,直接动手砸了人脑袋的那位,他叔叔吓得报了警,这位主眼睛都不抬,还一拳又一拳地往人脸上招呼着,旁边的人每一个敢拦的。更惊悚的还在后面,警察来了,不仅没把人带走,而且还跟个孙子一样,围着他说东道西,嘘寒问暖的。那个被打的人境遇就没那么好了,头上还冒着血呢,就被带走了,连医院都没让去。 领头的警察走到他身前,恭敬的不能再恭敬的样子,“铮哥,咱要不把这个网吧封了吧,你看都害得你受伤了。” 简直睁眼说瞎话,他那里受伤了,连衣服都没乱,真正受伤的,都被你们抓起来了。这些话谁都清楚,但是没人敢说出来。谁没事去惹警察阿,况且警察说话比他们管用,小老百姓的,保命要紧。 江停的叔叔忙上去求情,“警官阿,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这位峥哥道个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店能不能不要关,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这个吃饭呢。” 少年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脸倒是挺好看的,就是眉间有一道疤,看起来戾气颇重,是个不好惹的主。 铮哥抬手摘了刚才说话的警察鼻梁上的眼镜,摩挲着镜边,然后狠狠一折,整个眼镜就碎在了他的手里,血自指缝溢出,滴到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刺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一时间,偌大的网吧,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不可闻。 “勇叔,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以后不要随便说什么关人店的话了。”说话间,勇叔的警帽又是被掀翻在地,滚了几米远。 “你看,我也受伤了,勇叔回去也可以交差了。” 勇叔眼睛都不眨,不知是早已习惯还是强做镇静,说了声是,就带着其余的人走了。 少年踱着步,不急不缓地走到江停他们面前,弯下腰,拍拍他俩的肩膀,语气轻缓,跟打着调子一样,“以后,老板就不要让不叁不四的人进来了,你看,我都没法打游戏了。” 说完也不等江停叔叔再说些什么,就自顾自地转身,接着去打游戏了。 江停的叔叔虚弱的出了一身汗,无力地瘫在地上,一旁的江停扶住他叔叔还在下落的身躯,那是,江停第一次看见易峥。 * 徐则和这个人遇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走上前,把徐则拉到自己的身后,刚想出口打个圆场,虽然,他也没什么把握能不能哄住这位祖宗。 “小则”,一道女声穿了进来,透过夏夜的燥热空气,打破了现场的僵持。 易峥转过身,和徐乔眼神对眼神的碰上,徐乔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无法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对方倒是毫不忌讳地上下打量着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侵略,像一条毒蛇一般。徐乔被他盯得不自在地转了转头,却还是没能摆脱那道视线。 徐则听见徐乔的声音,就要出去,却被男人身边的几个人堵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他妈是谁阿?让我出去。”徐则暴躁地出声。 眼看就要吵起来,易峥向后抬了抬手指,那几人会意立即将道路闪开,徐则瞪他们一眼,就往徐乔的方向走去。 徐乔赶紧走上前,“小则,你没事吧?” “没事,姐,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一直打量着的男人突然开口,“徐乔是吗?” 上下看了一遍,确定徐则没有受什么伤,这才面色稍稍好转,语气却还是不怎么友善,回了男人一句,“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又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徐乔听见了一声细微的骨头错节的声音,赤裸裸的侵犯与威胁意味。 站在台阶上,易峥居高临下地望着徐乔,由于是背光,徐乔看不大清男人的表情。只觉得漆黑一片,让人心里没底。 “我叫易峥,容易的易,峥嵘的峥。你叫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徐乔不回答,只是反问他一句。 佛珠被男人又戴回手上,白白的细细一圈,绕着男人骨节凸起的手腕。 “我比较想听你说。” 徐则就要上前跟他理论,被徐乔拦了下来 ,安抚地看了一眼徐则,冲他摇摇头,顺了顺他的毛,才开了口“徐徐图之的徐,乔木的乔。” 易峥轻笑一声,“你好阿,徐乔,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易峥。” * 躺在床上的徐乔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回响着男人的那句:“我是易峥。”,烦躁地翻了个身,刚闭上眼,就听见楼上天花板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掉了下来,徐乔心里就是一咯噔 下一秒,枕头旁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接起来,就听见阿福有些喘息的声音,还带着黏连的哭腔,“乔乔,我好难受,它不听我的话?” 云里雾里地,徐乔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先问他:“什么不听你的话?” “它,它一直在变硬,我好难受阿,乔乔。” 什么,什么在变硬??? 没用的 阿福说的抽象,再问下去,就只剩抽噎了,“阿福,奶奶在不在?” “奶.....奶喝药就睡了,我不敢跟她说,怎么办阿,乔乔?呜......” 徐乔被手机里隐隐传来的哭声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边穿衣服,边往外面走,“阿福,你开门,我现在就过去。” “嗯,那你快一点哦。” * 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徐立轩和徐则也已经睡下了,徐乔想的是 自己先去看看阿福情况如何,如果不是太好的话,再下来叫徐则他们。 出了房间,徐乔借着手机的光,出了门,轻轻地把门带上,就往叁楼走去。 到了叁楼拐角处,跟阿福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开一下门,她怕敲门会把李奶奶弄醒。 挂完电话后几秒,门吱呀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隐隐透露出阿福的轮廓,看得出来,他人都站的不大稳了,只能勉勉强强地靠在门框上,大有着倾倒的预兆。几步走上前,把人往怀里一带,摸摸额头,倒是没有发烧,只是出了一头的汗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晚上,显得颇为诡异。阿福靠在徐乔的颈窝处,嘴里直咕哝着,“热,乔乔我好热。” 架着人回到了房间,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窗帘什么的也严严实实地挡着外面的光,徐乔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开关,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 终于得以窥见事情全貌,阿福上身赤裸着,徐乔刚才太着急,竟然没有发现。下身只一条过 过膝短裤,不同的是,......裆部那里高高隆起着,那根东西大概是整个翘起,形状更是惊人的可怖。 ...... 徐乔那里见过这个阵势,霎时红了脸,但是还是壮着胆子上前,“阿福,你这是怎么......怎么弄的?” 阿福眼睛已经被欲火弄的嫣红,徐乔的问题,他听了个大概,但是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想为什么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小宇......汤” “小宇给你喝什么奇怪的汤了吗?” 阿福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紧接着,整个人就凑了上来,“乔乔,你身上好冰.......我好热,.......抱抱我好不好?” 不等人回答,阿福整个人就压了上来,一个翻身,男上女下,极易结合的姿势。那根东西更是抵住了徐乔的腿心,严丝合缝的,好像彼此就是为对方而生的完好模具一样。 徐乔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阿福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喝了什么催情之类的药物,现下,只能让他先泄出来再说。 “阿...阿福,你让我起来,我帮你。”实际上,怎么帮,徐乔也不大清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她好像也被阿福感染了,身体的温度升的通高,跟移动的人形火炉一样。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走吗?,乔乔,我现在就跟个怪物一样.....呜,它根本不听我的话。”阿福眼里都是泪,紧紧地搂住徐乔,生怕她逃跑。胸部摩擦间,又是一阵火。 徐乔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哄孩子一般的姿势,“我肯定不会走的,我是你媳妇吗,要走到那里去。” 大概是媳妇这两个字,给了阿福一些底气,慢慢地他强撑着直起了身,一滴汗水自咽喉处掉落,顺着小腹向下,落入块垒分明的腹肌处,最后掉落在短裤上,氤出水滴的形状。看的徐乔有些口干舌燥。 徐乔终于得以起身,状况却比刚才更糟,胸口似乎被什么撵着,生生地疼,几乎要裂开。 “阿.....阿福,我先帮你把裤子脱下来。”说完就去碰腰间系着的带子,阿福整个人身体一震,大概是之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整个人看起来很不适应。却还是乖乖地由着徐乔动作。 不适应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徐乔也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接触,换在以前,她跟男生都不大说话的。 大概是爱情,人的底线才会一次次降低。徐乔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要去扒一个男人的.....裤子。 徐乔试了好几次,终于把裤子脱了下来,徐乔整个背上已经冒出了汗,衣服也服服帖帖地贴在背上,好像人的皮一样。 被束缚着的巨兽,终于得以摆脱牢笼,没了裤子的束缚,看起来更是涨大了几分。徐乔只看了一眼,就被逼的立即转过身去。 “乔乔,就是它不听我的话,平时我都不会这样的。我好疼。”阿福是真的疼,涨的生疼,抒发不出来疼,看见徐乔转身更是疼。活了这么大,阿福第一次体会到顿痛是什么感觉,即便是当年被人扔石子,头上被打的都是血,也没这么难受。 “阿.....阿福阿,你把那个脱了吧,....我帮你看看。”心虚的实在厉害,徐乔的话都说的不大利索。 “是内裤吗?”....... 徐乔说不出来是这个字,只能点点头,一阵布料与肉体摩擦的声音过后,她听见后面的阿福说了一句,“我好了。” 平复了一下过于急促的呼吸,给自己暗暗打了个气,徐乔并不太稳的转了个身。 ........阿福全身再无遮蔽物,胯间的东西终于得以显露,阴茎涨的已经有了发紫的趋势,茎身高高翘起,已经超过了肚脐眼,囊带淹没在黑色丛林中,蛰伏着,气势汹汹。徐乔也只是从生物书上,见过男人的生殖器图,见到实物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粗,好长,好大。 听起来挺俗的,但这还真就是徐乔的第一感受,她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不然为什么她会蹲下身,握住那根粗东西,然后还上下撸动起来。手法生硬的简直不成样子。 “呃”,阿福被徐乔的小手弄的闷哼了一声,快感大于痛感,尤其是当他看见,徐乔白皙的小手,揉弄着自己胯间的丑东西的时候。白与黑的对比,刺激着他的眼球,血液一股冲上脑,一股向下涌去,直逼胯间。 于是,徐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根东西,又涨大了一倍。无措的抬起头,她看见阿福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一个她,她也从当中看见了自己睁大眼惊讶的样子。时间仿佛静止,她只听得到,阿福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息。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无端的,带起一身火,烧的她几欲粉身碎骨。 阿福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乔乔,这样是没用的。” 她听见阿福这样说。 鼻血 徐乔手上的动作停止了,阿福的手覆了上来,形势陡然生变,徐乔手里握着肉棒,阿福握着徐乔的手,叁足鼎立。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是徐乔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是不是就是奥利奥? 阿福不给徐乔反应的时间,咬住她的耳朵,用沙哑而又温柔至极的声音说到:“乔乔,你救救我。” 荒野被焚烧,天地间就剩下徐乔,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救赎,她跪在他的腿前,祈祷着,他带自己离开。 有那么一刻,阿福就是徐乔的神明。 徐乔想起宿舍里的人在一起看小电影的时候,她看见过,女人给男人含那处,她不知道阿福对这个适应不适应,但是眼下确实得试一试。难听点,死马当活马医。 两个小雏鸡,总得跌那么一会,才可以学会走路。这条路,依旧是徐乔带着阿福走,他太过单纯,所以世间的险恶需要徐乔先去面对。 这不公平,但是,徐乔爱阿福,这也是事实。 谁让我如此爱你,愿意为你踏遍荆棘,只愿我的爱人,可以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雏鸟也会成长,终有一天 ,阿福会是徐乔的依靠。 她是如此坚信,带着从未有过的笃诚。很奇怪,徐乔对于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如此的相信过。大概阿福是她身上抽走的一块肋骨,她对于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阿福也是。 他看见他的乔乔,低头含住了那个丑东西,乌发披在肩上,一缕垂在他的腿上,柔柔地,刮着他的腿,带出一阵瘙痒,腿是,心也是。 “嘶”,爽意使得阿福倒吸一口凉气,徐乔的嘴巴温热,竟是与肉棒不相上下,配合到了极致。你看我们的身体都是如此相配,天生一对 ,就好像你我的心一样,上了锁 钥匙却只为彼此开启。 徐乔听见阿福的反应,于是含的更深,鸡蛋般大小的龟头被她悉数含进嘴里,几乎快要承受不住,口水溢出,打湿了阿福的大腿,徐乔感觉自己的下体也是一热,电流传播间,一股蜜汁流了出来。 很显然,徐乔也已经动情。 “乔乔,你吃就吃,千万不要把它咬断呐,我会疼的。” ........... 徐乔吐出他的那根东西,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不大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花,难不成,他以为她在吃香肠? 阿福刚到兴头上,就这么被人从云端给扯了下来,滋味好受不到哪里去,水雾雾的月牙眼睁开一条缝,看见徐乔满脸不解地望着他,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乔乔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不让她咬断吗?他是怕疼的,但是如果徐乔生气相比,疼痛也就不是那么值得一提了。 于是他开口,“没事,乔乔,你要是想咬断,就咬断吧,你高兴我就高兴。” 徐乔是真的有点苦笑不得,生气吧,不是,那要说高兴,也谈不上来。 现在,怎么看自己,怎么像强迫良家妇女的强盗土匪。 明明,自己才是需要被强迫的那一个。 阿福见徐乔没有应声,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没有那么生气了,壮了壮胆,拉过徐乔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肉棒上面,搓弄着,就像刚才徐乔那般。阿福在这方面真的是蛮有天赋的。硬是把徐乔的那一套搬了过来。 但是,和上次的结果一样,依旧没射出来,倒是弄了自己一身汗。 阿福的眼睛又红了,抬起头来看徐乔,满是无助,问她 “乔乔,我该怎么办?” 徐乔没回答,却是脱了自己的衣服,她出来的匆忙,身上不过披了一件针织衫,里面则是一条薄荷色的小睡裙。跟她这个人一样,很是漂亮。 阿福就看着徐乔脱掉针织衫,然后拉开里面睡裙的拉链,拉开的瞬间,裙子就开始掉落,铺在地板上。徐乔睡觉不喜欢穿胸罩,于是阿福就看见了徐乔如同蜜桃一般的胸。 光洁美好,水滴一般的挺翘,上面挂着粉嫩嫩的一个乳珠,他记忆中,只有寥寥几面关于母亲的印象,所以乳房对于阿福来说 ,是一个全新的命题,触碰还是吮吸,他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疯狂咽口水,然后看向徐乔。他是渴望的,也是无知的,需要有人来引导。 他听见徐乔说,“阿福,你想不想摸摸它?” 徐乔以为阿福会像恶狼一般扑过来 但是 实际上,他还是那么的呆愣,好像看不见一样,端的是正人君子范。大有温香软玉在怀也不为所动的架式。 如果,他不流鼻血的话,那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狼狈 徐乔见状慌不迭的就要去找纸给阿福擦一下,谁料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先一步用手解决了。一下子,鼻血全都转移到了手上,小麦色的手衬上赤红的血,冲击着两个人的眼球,一时间,呼吸陡然粗重。 .......... “你好歹等等我,我给你找张纸呀。” 阿福抹了一下鼻子,有些喃喃,“我等不及了,乔乔。” 徐乔一下子就说不出来话了,几乎是一瞬间,阿福就伸手把她拉了过去,直直的撞上她的胸脯,痛感被刺激消磨的几乎全无。她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主动了? “乔乔,你说话要算话。” “什么?” “你说让我吃这个的。”边说还边用手指指了指胸前的红点,徐乔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要往后退,可惜,腰被阿福死死地搂着,反倒是冲击力使两人贴的更近。 阿福低头,也不等徐乔回答,就含住了胸口的那一块粉嫩嫩的乳珠,起初只是含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似乎是在尝试着些什么,渐渐的,他开始发力,变成撕咬。 撕咬其实也不太准,准确的说应该是吞食。他一口下去就是半个。 徐乔的胸不是特别大,一手刚好可以掌握住,但是分量很足,也不知道他的嘴巴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大的。 润湿的感觉自胸口传来,然后迅速蔓延全身,像是一粒石头投进了水池里面,荡起一阵阵涟漪。 酥麻感使得徐乔推了推阿福的头,由于出了汗,发丝摸上去竟是润滑无比,像上好的丝绸一样。 阿福上半身岿然不动,死死地贴着徐乔,下半身却是一直在顶撞着徐乔的腿根处,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力度大,不一会,徐乔的皮肤就见了红。 与此同时,在双重快感的折磨下,阿福终于射出了今晚的第一波精液。 黏糊糊的全都堆在了徐乔的腿窝和阿福的膝盖处。一片狼藉,黏湿的将两个人并起来。像是一条无形的线。 尴尬是必然的,但是 徐乔更多的却是放下心,暗自道,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情欲的折磨了。 虽然,这场情欲是由她主导的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阿福大口的喘息着新鲜空气,仿佛刚才射出来的不是精液而是毒一样。酣畅淋漓,简直是劫后余生,心口满足感四溢,仿若人间天堂。 房间里顿时升起一股腥味,很浓,精液从徐乔的腿上流到阿福的腿上,然后在滴到木质地板上。汇聚了一小窝。在灯光下泛着白。像是被人洒在地上的酒。 推推他,“好了,阿福,你起来,.....那个已经弄完了。”射精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徐乔感觉自己像在教坏小学生一样,说的模糊无比。 阿福换了一只乳继续含着,那只刚刚被他含过的乳,已经是口水遍布,在白炽灯的照耀下 一闪一闪的,淫靡的堕落着。像是一杯佳酿。 “不....还不行,乔乔。”他话说的也不大清楚,几乎是话音刚落,徐乔就感觉到,他再一次勃起了。 ......... “你,你怎么......” 阿福抛给她一个看吧,我说的没错的眼神........ 徐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真的要插进去?,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刻,徐乔不是羞赧的无地自容,她想的是,如果把阿福弄痛了怎么办?毕竟对于这个,她也没经验。 阿福带着余热的肉棒直直地抵在她的穴口处,小穴那里已经有些濡湿了,所以,龟头顺当地挤了一个小口进去。 “呃”,徐乔被撑的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她还是没忘记,隔壁就是李奶奶的房间。要是被发现了,她可真就不用活了。 阿福感觉自己的那很东西,被一团软软的紧致得不能行的肉团包裹着,虽然只有一个头,但是已经酥麻地让他头皮发痒,他看向两个人连接的地方,乔乔的那处高高隆起 ,白白的,鼓鼓的,跟一个馒头一样,和他的那处不同,徐乔的那里一根毛发也没有,自己的那根东西就被她的凹陷包裹着。还有些许媚肉翻出,黑白红叁种颜色交加,乱到不成样子。 徐乔看见阿福望向自己那里,心里顿时羞耻度大涨,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打开了一部爱情动作片,偏偏,女主还是她自己,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阿福觉得舒服极了,他想进的更多, 于是搂住人的腰,一寸寸地往里面挤,穴口的软肉又是推拒,又是拉扯,似乎是欢迎,又像是送客,矛盾至极,偏偏阿福就是对这种口是心非也爱的不能行。 他抓住徐乔的一只乳,开始揉弄,边揉弄,边看着她,徐乔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颇为狼狈。 “乔乔,你放松一点,太紧了,....让,让我进去。”他被箍的头皮发麻,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和徐乔一样的无措,全凭感觉行事。 插进来 阿福不说还好,一说,徐乔的身体绷的更紧了,像一张弓一样,蝴蝶骨也是呈沟壑之势,如同海沟一般,拉扯着她的神经,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拥挤着,排斥着,徐乔感觉自己现在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浮浮沉沉的,她有些恍然,自己现在好像正在一条浮舟上,下面的水势汹涌,她几欲被打翻,身下的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而阿福,就是那条舟。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原本紊乱的呼吸,也在对方的影响下,渐趋一致,对视间,阿福已经吻了上去,几乎一触碰到,就伸出了她的舌头,今天徐乔喝了酒,再加上薄荷味的牙膏,口腔里泛着一股凉意,莫名的,阿福也感觉自己的温度开始降低,相对比的是身下依然高涨。 啧啧的口水声响起,徐乔的下体像是有感应一般,又涌出了一股液体,浇在龟头上,呼应般地,和上面的水声一起奏着仲夏夜的舞曲。 “呼....呼.....”是阿福的深呼吸,他的背脊线崩的僵直,上面还流着几滴汗水,像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上的一泉清水。 再也忍不住,一声低吼,精液再次喷出,打在穴口上,冲垮了徐乔的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玉口大开,几乎不用徐乔指导,阿福就趁着这个走势冲了进来。 一下子就进了底,除了两个囊袋,几乎都塞进去了。一瞬间,徐乔的脸变得惨白,自己的第一次就是在这种没有什么前戏的情况下发生的,说不疼,那是假的。 整个人好似从中间被劈开,疼痛迅速延至全身,白嫩的身躯泛起红意, 就好比女人现在的眼睛,徐乔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流泪也只不过是生理性的动作。 明明已经流了那么多水了,怎么还有水可以流出来呢,人,真的是一个奇怪无比的生物。永远都榨不完。 阿福也懵了,不过是被快感打懵的,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尝到情欲的味道,以前的岁月仿若浑浑噩噩,现在才是石头被一点,就化为了灵玉。爽!他想他应该用嘶吼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但是时间以及场合都不对,所以他只是张着嘴,没有出声。像是在表演一出哑剧。 然后他就看见了身下已经眼睛红肿的徐乔,暗骂自己一声,只顾自己爽,全然不管乔乔。简直该死 他一举抽出自己的肉棒,没了东西堵着的穴口那些精液自然流了出来,饱胀的感觉终于得到纾解,徐乔微微蹙着的眉舒展开来,然而,下一刻,又是更大的情欲冲击。 阿福的整张嘴,吻上了她的那个地方,比起肉棒,更让人无措,下意识地,她抬起腿,妄图把阿福挤出去,却一把被他攥住,再次压上来,阿福的声音已经被情欲染上了沙哑,像是磨砂纸一般,晦涩,莫名让人动容。 “乔乔,听话,我帮你舔舔就不疼了。” 徐乔猛地摇着脑袋,“不行的,....太....太脏了,我受不了的。” 阿福吻吻徐乔的唇角,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源自她的下身,“乔乔是香的,那里都是香的,阿福很喜欢。” 赤裸色情的话语,让徐乔心头为之一颤,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阿福再次回归原位,这一次,他没有观望,也没有再给徐乔挣扎的机会,徐乔的腿被分到一个羞耻的开度,这个角度,阿福可以看见所有的风景,穴口残留的血丝,一点点地点缀其中,配上白皙的阴唇,像是红玛瑙一样,阿福觉得愧疚,他应该是太用力了,把乔乔都戳破了,他并不知道,那是贞洁的象征,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徐乔在他心里一直是完整的。 用手指摸了摸那处血丝,时间并不长,血丝还未干涸,轻而易举地便转移到了手上。 阿福舔了舔带血的手指,味道几乎微不可尝,但他还是好似品尝什么佳肴一般,舔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嗯,.....阿”是徐乔的娇喘,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面被无限放大,房间里的每一处都被染上了情欲的味道。 他的心乱的不成样子,没有什么理智地低头把整个阴唇含了进去,徐乔被刺激的又是一股蜜液喷了出来,打在阿福脸上,沾了个十成十。 潮吹之后的徐乔身子更加无力,甚至,抬手指对她来说,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情。所以,它只能任着阿福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刚刚还想着,自己应该是被强迫的那一个,现在,倒是真的成了。徐乔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准过,偏偏在阿福的事情上,她无往不利,场场皆胜。 阿福的舌头伸的更深,徐乔的小穴对于来说就是一个新地图,等着他去征服,他干劲满满,埋头探索。含住那个被埋在小穴里面的小红珠,舌头绕着它开始打转力图从各个角度来击溃徐乔,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徐乔被逼的,灵魂都几乎出鞘,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床单,在溃败的战线勉强守住一席之地。 “呜.....呀”,阿福舌头开始搅拌小穴,他并没有什么章法,乱舔一通,却歪打正着,次次都到了徐乔的高潮点,好像他们已经对彼此的身体熟识无比。 水来的汹涌却又是阿福盼望已久的,他贪婪的吞咽着,喉咙不停地上下移动,好像渴极了的行人,徐乔就是他的水囊,下巴上,眼睛上,甚至睫毛上,都是徐乔的淫水,阿福没来得及吞的,就顺着小穴的穴口流了下来,汇集到床单上,打出了一大片湿痕,连着阿福的汗和精液,绘出了一副活色生香的初夜交媾图。 徐乔再也忍不住,低低地抽泣了起来,棍棒不怕,却败在了温情的唇齿下,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徐乔唤了一声阿福。 “我在。”他趴在她的耳边说到。 “你插进来好不好?”徐乔对他说 坏乔乔 “乔乔,我插进去,你会不会痛?”说这话的时候,阿福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亟待发泄的,更别说下身的肉棒已经戳到了徐乔的肚脐眼,上面还粘着徐乔的淫水,打湿了她的肚脐,又痒又爽,一看就是压抑的狠的样子,即便是这样,他先关心的依然是徐乔会不会不舒服。 如果我的舒适要以你的痛苦为代价,那我宁愿不要了。 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对你,尽我所能。 徐乔用手拂去阿福额头上的汗,趴到他耳边,“没事,插进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最后使阿福下定决心的是徐乔的那句,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永远,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它涵盖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徐乔眼睛亮闪闪的,讲着浪漫和爱,眸子比焠了露的宝石还要耀眼,阿福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他的那个月亮。 被缠绕,被包裹,徐乔在阿福赤裸的注视中不能呼吸,即使她现在已经沉入海底。 即使已经做好准备,阿福闯进来的时候,徐乔还是被撑的哼咛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耽误太久的原因,阴茎又涨大了几分,上面的青筋完全暴起,每一根都在侵略着穴口的嫩肉,占有,退离,然后重复这个过程。 阿福被夹的也不好受,整个人是又痛又爽,“嘶.....哈” 阴茎进的很慢,龟行一般的速度,却是势不可挡,花心被碾压的几乎成了一个点,随着龟头的行进,不断的向下向下,几乎要爆开,直到来到宫口。 阿福小心的戳弄了几下,玉宫的巨大吸力拖着它向深处走,他整个人处于被动的状态,像是被什么操控着一样。 想要摆脱被动的形式,阿福往后推了推,尝试性地往里面撞了撞,徐乔的秀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蹙着,形成一个勾人的弧度,他突然想把徐乔弄乱,让她在自己的身下突然绽放,像红玫瑰那样夺人眼球。 “嗯...啊”,这声呻吟仿佛是行军的号角一般,房间的气氛陡然一变,带着不容忽视的铁血掠夺,阿福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猛地撞击了起来,徐乔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自己触及了男人陡然那根神经,媚肉翻出来,又被阴茎带进去,不一会,原本的粉嫩嫩已经变成了红艳艳。花心因为过度的摩擦已经变得充血红肿,阴唇已经不大能护住。事实上,阴唇自己也自身难保,因为它已经背撑的发了白。 “阿福,你....慢一点....太深了。”一句话随着男人的动作被撞的七零八散的,到最后,徐乔已经忘了自己要表达什么了,脑子里只余一片空白,还有眼前一个他。 “慢不了,慢不了的,乔乔。”尝到甜头的阿福已经丧失了温和的那一面,漏出了雄性特有的征服欲和独占性。理智早已经消失殆尽。 “啊.....嗯......嗯” “呼哧呼哧”两个人的粗喘与娇吟此起彼伏,又构成了彼此的催情素,让他们两个沦陷的更快,胸前的软肉随着激烈运动,在空中荡出一道乳波,白的晃人的眼,看的阿福眼馋的很,徐乔被它弄的也不好受,而且不止阿福可以看见,她也可以看见,放荡色情,被风月锁住,她早已经看不清自己,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试图阻挡这一切,或者自欺欺人,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它没发生过,却是下意识地让阿福入的更深,苞宫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小口,龟头也进去了稍许。 “乔乔,不要抱那么紧,我想看看你。” 徐乔整个人已经埋进了阿福的胸膛,由于常年劳作,阿福的胸肌被练的恰到好处,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尤其是当两个人亲密接触的时候,胸口的那一点更是有意无意的摩擦,弄的徐乔心绪不宁。报复性地,她含住了男人的那处,力度控制地刚刚好。 然后,她就听见阿福倒吸一口气,压着嗓子,里面是快要溢出的情欲。 “坏乔乔。” 收藏一百的加更到明天了。 谋杀亲夫 阿福的肌肉绷的厉害,线条显得更加硬朗,不像是情动的充血,更像是意志与欲望的对比,压抑着某种蓬勃的欲望。 徐乔放轻力度,舌尖开始围绕着乳头打转,左面一圈,右面一圈,玩的简直不亦乐乎。 阿福的呼吸愈发粗重,打在徐乔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几下之后更是身体猛地颤抖,下身的动作几乎停止,趴在徐乔的身上直喘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任务量颇大的农活。 阿福惩罚式地咬住徐乔的耳珠,带着啃食的意味,仿佛要将它吞噬入骨,和自己融在一起,终究还是不舍得,没几下就放缓了力度,改为舔弄 ,顺着耳朵向下,舌头一路梭训 ,来到脖颈处,那里的肌肤细腻光滑,简直让人舒服无比。 “别....别咬.....会被人看到的。”徐乔出声,其实她并不介意阿福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只不过现在是夏天,很容易被人发现,解释起来又是一阵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阿福,一个二十,一个二十二,在家长眼里可能还是一个孩子,就做了夫妻间应该做的事情,只怕李琴到时候可能会骂阿福一顿。 至于徐伟和何婉,她不在乎,也并不认为他们会关心这个。就算知道,也无非就是骂她贱货不要脸什么的,这些话,她早已经听腻了。 徐乔想的出神,压根没注意到男人愈发迷乱的神情,直到下身又是一阵猛撞,她才意识到,阿福可能生气了。 “呃.....你生气了吗?” 闷闷的声音传来,“没有。”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徐乔在颠簸中揪住他的耳朵,好像手里也握住了些什么,“呀....你跟我说说好不好?真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骗你是小狗。” 阿福从她的胸前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她的乳珠,拉扯着,像是野兽在分吃猎物。小白兔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你后悔吗?” “不....不后悔...嗯....呀....太大了。”徐乔被情欲冲击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过了几秒重新聚上神之后,才又问他,“你为什么那么问呀?” “你刚才没有在看我,而是在想别的。”,你的眼睛虽然望向我,但是我感觉的到,你的心并没有放在我身上,你是后悔了吗?和一个傻子睡在一起,会不会明天就把我抛弃,像对待不喜欢的玩具那样。 誓言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 我是傻子,所以,乔乔你可以骗我,但是,要骗我一辈子。 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少,骗了我,我会当真的。 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额头上印下几个吻,啵唧的作响。“我在想,奶奶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睡了,会打我还是打你呢?” 阿福顿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说,“肯定是打我,奶奶那么喜欢你,肯定不舍得的,再说,是我连累的你。” 徐乔用手指抵住了阿福的嘴唇,两个人靠的很近,眼睛贴上眼睛,睫毛卷在一起,微翘着 像是一朵太阳花。阿福无比清晰地在徐乔的眼里看见了自己,虽然隔着一层快感引发的水雾,但是已经足够了。 隔山隔水,他都会爱她,水雾只不过一层窗花,一捅就破。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一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地,如果我不愿意,你是没有办法逼迫我的,懂了吗?”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出声来,整个人又娇又媚,罂粟一般让人上头。 “你笑什么呀,乔乔?” “我笑,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会用棍子把你打晕的。” 阿福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身影整个罩在徐乔身上,黑夜给他打了一层朦胧的光,看起来更为可怖,下一秒,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啪的,又刺耳又淫靡。 “你要谋杀亲夫吗?乔乔。” 浴室 徐乔白嫩的臀部立即浮现了一个巴掌印,不疼反而酥酥麻麻的,如同被蚂蚁噬咬一般。痒意和羞耻直直钻进了骨子里面。偏偏你对它真就束手无措。 “诶,你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阿福堵住了,唇舌粗鲁地勾缠着,搅拌着,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就黏黏糊糊的留在了两个人的下巴上。徐乔推阿福的胸膛,对方精壮的身躯牢牢地锁住她,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这不是小奶狗,完全一条大灰狼。徐乔的脑子里只冒出这一个想法。 徐乔任着阿福摆布,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像一个破碎的傀儡娃娃,阿福紧紧地攥住那根线,徐乔在其身下欲生欲死。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不知道他又射了几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狂风暴雨过后,终于是万物俱静,一切好像恢复了和平。 徐乔浑身黏腻腻的,被汗水浸透的身躯和阿福摩擦着,感受着阿福身上的每一处纹路,以及再次精神起来的性器。她有些惊恐,自己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阿福,真的不行....下次.....下次一定。”没把话说绝,按照阿福的做法,她总有一天得死在他的身上。 阿福本来也没想做下去,他看到乔乔的体力已经被严重透支了,虽然很不想,但是还是要离开身下温暖的巢穴。 亲了徐乔汗涔涔的额头,“乔乔,你放心,我不做了,带你去洗澡,洗完澡,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徐乔是很想自己来的,但是实际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如此逞强了,她想,就这样吧,把自己放心地交给他。 点点头,阿福像抱孩子一样,搂住徐乔的臀,将整个人提了起来,下半身还是没有分开,性器紧紧地插在一起,随着起身的动作,入的更深。 “呃.....”穴口突然夹紧,阿福被夹的又是一身汗。 “放松,放松,乔乔”,阿福吻着人的耳处细肉说到。徐乔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听到他的话,费劲了抬了抬眼皮,她只看到阿福的嘴一张一合,想问他,你在说些什么呀?但是她太累了,最终也没有问出来。 本来浴室距离阿福的床不过几米的地方,硬生生地磨了十分钟两人才走完,鬼知道阿福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再次运动起来。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进了浴室,阿福抱着人就来到了花洒下来,阿福的房间空间不是很大,为了节省,也就没有安装浴缸,之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怎么样自己都可以凑合下去,有了徐乔,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简单的可怜,根本配不上他的乔乔。 矜贵美丽的女子,就应该用金屋贮藏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一切美好的都奉献给你。 打开花洒,水不太均匀的打了下来,热水是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出来的,阿福怕徐乔受凉,便用整个身躯挡在她的身上,徐乔被他死死地护在身下,像是雨夜里依然可以安然无恙的幼崽。 腿架进徐乔的腿间,阿福转身去拿浴柜上面的沐浴露,刚开未久,那是阿福惯用的款式,一会,它就要用这个涂满乔乔的全身,然后,徐乔就会和他一样,染上相同的气味,他的心就开始不自主地发抖,你看,我们总有一处是相同的,他一直以来都想弥补这个缺失。想要和乔乔变得一样,那怕一处就好,这样也证明,他和她是可以走在一起的。 徐乔的保证来不得他的努力有效,他想,配得上他的乔乔。 我们是一样的,这个念头使得阿福在挤沐浴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挤多了,弄的满手都是。 看着满手的沐浴露,阿福有些懊恼的同时,一个更加令他激动的念头也生成了。 干脆一起洗好了。 磨磋磨磋沐浴露,先将它涂在徐乔细长的脖颈上,糊的满满的,脖颈那么长又那么细,上面还有自己情动的时候留下的红印。隐隐约约的透过白色的泡沫看了个大概,好似雪地里的一束红梅。惹眼灿烂。 顺着向下,阿福的手来到了自己啃噬了无数遍的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自己的吻痕,布的哪里都是,无端的, 他,想到了,夏日的星空。 抬头向小窗看去,小小的一块玻璃,没有阿福想看的星空,甚至也没有月亮,他却并不失望。 我的小月亮和小星星,就在我的身前,我的手上,我的心里。 孩子 泡沫涂在胸上,变得更加丝滑,阿福揉弄着,几乎要握不住,用尽全身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做出更多过分的动作。 徐乔闭着眼,似乎是在熟睡,任着阿福在自己身上动作,吻痕一时被泡沫挡住,一时又浮现出来,好似娇羞的少女,阿福受到情欲冲击的同时,心里的愧疚感也直线上升,觉得处在情事之中的自己简直像一个禽兽,全然不顾徐乔的感受,只会横冲直撞。 他那个时候,应该问问徐乔,疼不疼的。 洗漱的过程,甜蜜又煎熬,甚至比他刚刚独自在床上挣扎的时候更甚,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过完了全程。 自己只是草草地冲刷了一下,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徐乔,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徐乔就会跌倒。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阿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走到床边才想起来,床已经乱的没法睡了,不得已只能先把徐乔放在沙发上,盖上被子,阿福自己则是从衣柜里面拿出新的床单和枕头,把已经水渍斑斑的床单换了下来,动作间,那个浓浓的情欲味道传来,占据了他的嗅觉,鼻翼翕动着,贪婪的吮吸,好似那是他唯一的解药一般,又像是无可救药的毒。 收拾完毕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沙发上的徐乔抱到了床上,徐乔的头发刚才已经被他吹干,没有什么规律的披散在枕头上,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而这一切,都是阿福给予徐乔的,就好像,他可以操纵她一般。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阿福从背后拥住徐乔,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手指则是插进徐乔发中,以指作梳,把徐乔的乌发弄的通顺。 他的动作很轻,徐乔起伏的呼吸打在耳边,是一种无声的陪伴,没有一刻,他感觉到如此幸福。现下他并没什么睡意,明明是同一场情事,他好像没有出什么力一样,对方则是节节溃败,毫无东山再起之势。从未有过的近距离,他可以这样看着徐乔,一眼万年,仿佛是镌刻进骨子里面的深情。 又或许,他卑劣地活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外面闯的猛,玩的火,斗的凶,他们鄙视我,盼着我死去,唯有你,心疼我。 晚安,祝你好梦,我的爱人。 徐乔这一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阿福,有她,还有一个......孩子。 小孩生的及其漂亮,徐乔总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他,于是她蹲下身,问他,:“小朋友,你从那里来呀?” 小朋友搂住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奶奶的声音响起,“妈妈,我是从你的肚子里面来的呀?” 她慌忙将他推开,什么时候,自己有了孩子?小朋友也不恼,看了她一眼,就去拉阿福的手,他喊他,“爸爸,你看妈妈又不记得了。” 阿福一把抱起他,走到徐乔的面前,指着徐乔对小男孩说,“妈妈,忘记了,我们每天告诉她一遍好不好?” “好” 她想说些什么,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徐乔感觉自己像是醒了,又像是没有,只觉得腰间一阵桎梏,是什么,她不知道,眼皮更是沉的睁不开,恍恍惚惚间,她又睡了过去。 好像,还有谁在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真好听,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夸夸他,告诉他,你唱的真好听。 李琴睡得早,起来的自然也早,今天她要去妹妹家一趟,想想自己有些事还要跟阿福交代一下,收拾完毕后,起身便向阿福的房间走去。 尖刀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阿福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却还是潜意识地将徐乔的耳朵捂了起来。 “阿福,你醒了吗?” “奶奶,我醒了,有什么事吗?”,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已经成了气音。 李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阿福说的是什么。 “阿福,我今天要到你老姨家去一趟,饭我已经给你做好了,你直接热热就行,实在害怕的话,就找乔乔来陪陪你。” ........人现在就在他的床上躺着呢,阿福免不了一阵心虚。 “哦,好的,我知道了。那奶奶你路上慢点。” “嗯,阿福,那我走了。” 李琴说完,就拿起包走了,至于为什么不进去,当然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事实上自从阿福14岁之后,她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进阿福的房间,到了青春期,每个人的隐私感都会大大增强,虽然阿福不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但是李琴还是想给他和正常人一样的体面。 这也是李琴为数不多的可以给阿福的,好在阿福让人省心,也不会闹幺蛾子什么的。 外面的关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阿福才把手从徐乔的耳朵上撤下来。 迷迷糊糊的,又是一觉。 徐乔醒的时候,大脑迟钝了几秒,才想起了来昨晚的疯狂放纵,一时间脸上又是一片红,看了看墙上的表,发现才七点半,身后还有那人的绵长呼吸,喷在后背上,痒痒地,她轻轻地,试图将男人锁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结果刚一有动作,男人就如同转醒般地,动了动,并且将徐乔直往怀里带,直到,两个人完全贴合,性器再次抵上徐乔的腿中间。 巨物已经有了苏醒的趋势,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涨大,以及上面的青筋形状,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这个东西是如何进入自己,弄的自己欲生欲死,不知道丢了几回。越想脸越红,几近灯笼一般的颜色。 “乔乔,再陪我睡一会,我好困。”声音冒着一股奶气,和昨天徐乔梦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一时间,徐乔心里思绪万千,却还是乖乖地躺会任由男人搂着自己。 “一闪一闪亮晶晶”,徐乔哼起了昨天依稀在睡梦中听到的歌,阿福的手上移 来到了徐乔的胸前 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牢牢地握住了双乳,看着自己胸前的蜜色手掌,徐乔又是一阵脸红心跳,黑夜仿佛是一剂催情药,徐乔可以在黑夜里尽情绽放,如今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还是不大适应。 阿福掌心下的心跳,快且震度频繁,莫名的,他的心跳也开始紊乱,就好像昨天的呼吸一样。 碰上你,我那里还记得我自己,恨不得,与你渐趋一致,事事相同,融为一体。 “乔乔,你心跳的好快呀” “呃.....我有点紧张”这个是实话,她确实紧张,仿佛勇气已经在昨天被透支完,现在只剩羞怯。 “乔乔,刚才是在唱小星星吗?” 徐乔惊奇,“你刚刚都听到了?” 阿福微微摇头,头发摩挲着后背,徐乔又是一阵瑟缩。阿福见状,索性将人翻了个身,将下巴抵在徐乔细软的发顶上,“我昨天给乔乔唱的也是这个。” “我说呢,昨天好像有谁给我唱歌来着。” “当然是我了。”语气很是傲娇,徐乔突然间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的臭屁小王子。 手敷上阿福的浓眉,徐乔问他,“阿福 想不想让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他微微睁眼,又问她,“什么故事呀?” “海的女儿”阿福倒是没听过这个,李琴也很少给他讲故事,多讲的是家长里短,对于李琴来说,童话太过浪漫,阿福不需要这个,他本身就已经是浪漫了,不懂的世事,看谁都像好人,他需要实际一点的东西,让他可以生存下去,既是在没有她的情况下。 所有的一切,李琴都已经为阿福考虑到了。 “好呀,乔乔你讲吧,我听着呢。” “从前在海里......... 最终化成了泡沫。” 徐乔讲的速度很慢,声音空灵好听,阿福一个字都不敢错过,认认真真地听完了。 讲完之后,徐乔也有半晌的失神,她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公主为了心爱之人甘愿献祭,最终也没有得到回应,值得吗? 不知道,她不是公主 没有办法替她回答,只觉得可悲。 可是爱情,从来就不是问值不值得的。 徐乔趴在阿福的耳边,问他,“阿福,你是我的王子吗?” 阿福亲了徐乔一口,温儒的湿意让徐乔的心稍稍放松,她想听听阿福的回答,就像想要给自己讨一份安全感那样。 徐乔,已经有些患得患失。 “不,我不是王子,我是你的尖刀,等我刺进王子的胸膛,我的小公主,就不会变成泡沫了。” 给钱 我那里是什么王子,财富,权势全都与我无关。 我贫穷,愚蠢,不值一提。 如果你是公主的话,我就当一把刀好了,最后危险的时候,你还可以把我抛出去,让我保护你最后一程。 我不是你的王子,但是你却是我的小美人鱼。 阿福眼睛也没有睁开,所以他看不到此刻徐乔眼神中夹杂的爱意,她觉得阿福已经不能用善良两个字来形容了,那是慈悲。 慈悲,这种东西,你给的太多,他们说你软弱无能,给的太少,你又成了残暴野兽。徐乔是幸运的,在这一个苍然乱世当中,在这瞬息万变之际,她一直有拥有一个可以一直一直给她肯定回应的人。 徐乔挤到阿福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怀抱,是真实的,是存在着的,阿福顺势搂紧了人,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后背,下身却是截然相反的紧紧地绷着,唯恐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给插进去了。 昨天给徐乔洗澡的时候,发现她的穴口已经红肿不堪了,还有轻微的被不合尺寸的东西贯穿的痕迹,他想,一会起来之后去买点药好了。 “乔乔” “嗯,我在” “刚才奶奶来敲门了,你怕不怕?” 徐乔搂住阿福的精瘦腰身,靠的更近,语气一贯的从容镇定,“不怕,那就听天由命好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阿福将头埋进徐乔的颈窝里面,那么深,可以足足的容纳着他,闷闷地声音响起:“听天由命,就算是天命,也应该偏向乔乔一些。” 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个什么出来,塞到徐乔手里。 “给你,乔乔” 徐乔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银行卡,上面还闪着新卡特有的光芒,她甚至可以在它上面,看见自己和阿福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白晃晃的,显眼的很。 “这是什么?” “奶奶,给你的卡,说是不可以让你白花钱。” “等一下,你现在给我,是不是有点睡完了给钱的意味在里面。” 阿福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浑圆,像是古鸣寺的铜铃一般,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说法,慌乱开始漫上脸颊,他笨嘴拙舌地解释起来: “不是的.....就是想给你.....真的.....” 徐乔捂住他的嘴,所有的话语全都吞咽下去,徐乔眼里是促狭的笑意,浅浅的一层,浮在眼睛上面,下面就是让他魂牵梦萦的温柔乡。 阿福,就是那个狱中囚。 “等我变成老婆婆的时候,你再给我吧” “唔....”阿福虽然暂时不能言语,但是眼神眉毛都透露着一个信息,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牵着我的手,从老婆到老婆婆,然后等你牙都掉光了,再给我。” 被撒旦选中的人遇到神明,又归顺于神明。 我给你,一个无信仰之人的忠诚。 在那一刻,阿福读懂,徐乔想要和他过一辈子。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压制不住的雀跃,像是冰块碎了,他的心里开出一场烟花。星星映在他的眼底,光却洒在了徐乔身上。 我们相爱,彼此的心湿的像海。 * “姐,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你起来了吗?”,徐立轩手里拿着一笼包子,站在徐乔的房间门口,敲门。 直到第十声,依然无人应答。第十一声的时候,徐立轩准备换个策略,一直敲下去,徐则会被吵醒的。 “姐,那我进去了。”踟蹰半天,他还是把不怎么讨徐乔喜欢的话问了出来,还是没有人回答,终究是担忧占据了上风,过了几秒,他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空无一人,只有一床被子不怎么规律地迭在床上,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印象中徐乔是一个只要起床必然会把屋子收拾的干净利索的人,现在人没了踪影,房间还是这个样子,太过反常,偏偏自己还一点思绪都没有,徐立轩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拿出手机就要给徐乔打电话。 拨过去之后,房间的书桌上却是传来了手机的响声。 ......竟然连手机也没带。 循声走过去,本来想关掉手机,在看到手机显示屏的那一刻,他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如果他的眼睛没有出毛病的话,那是徐乔和阿福的合影? 今天还有两更,补昨天的100珠加更 错了 他眯了眯眼,生怕自己看错,于是固执地拿起来再看一遍,也不管自己挂没挂电话,不死心的举起来,确认的那一刻,倒并没有太伤心,事实上,你准备重复去做同一件事情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了,抛硬币是,徐立轩也是。 屏幕上,阿福的手搭在徐乔的肩膀上,没有太近,也不需要太近,两个人脸上的笑意足以说明一切,无论是徐乔的浅笑带起来的显眼的梨涡,还是阿福弯成月牙的眼睛。 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刺眼的很,徐立轩不由得眯起了眼,印象当中,他好像没有和徐乔合过一次影,就连手机里的照片也是模模糊糊地偷拍的,当时吓得要死,质量能好到哪里去。而他就对着这些照片,守着为数不多的回忆过日子,在徐乔不在的每一天。 他不怕徐乔会拒绝自己合影的请求,他只是怕啊,自己苦苦追求而得不到的,在别人那里不过唾手可得。 那他可真的太可怜了。徐立轩自然是有傲气的,但是只因为对方是徐乔,所以才迁就这份傲气。 身后传来一声叩门响,下意识地他以为徐乔回来了,慌不得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收复了一下繁琐的思绪,和脸上有些拧巴的表情。 回头一看,不是徐乔,而是徐则。 或许是被吵到了,此时徐则一只胳膊还支在门框上,打着呵欠,徐则问徐立轩 “哥,你在姐的房间里面做什么呢?” 徐立轩心里涌上几分被人抓包的尴尬,语气里带了一丝慌乱,故作镇静, “我来喊姐姐起床,没想到,她不在,手机也在家里。” 徐则抓了抓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又是一个呵欠过来,话也说的模糊,但是徐立轩还是听清了 “姐姐可能去梅子那里了,现在不是暑假吗,梅子的孩子暑假作业有不会的,姐姐就抽出一天来给她做一下辅导,我估摸着就今天了吧,上次她去梅子家,邻居的小孩把她手机直接玩没电了,说也不听,那小子他妈也是个不清醒的,也不管,后来,干脆,就不带手机了。” 徐立轩的心口仿佛有一包酸水炸开,五脏六腑都是酸,一时间竟是无从谈起,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徐乔没有告诉他,徐则却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却只能在不经意间窥见一点蛛丝马迹。 他的姐姐拥有着最残酷的理智和最迷人的温柔,偶尔,或者说一直,遇见温柔的时候他也会想要躲一躲。但是徐乔一看见他就会转头,于是他淋着雨,没有伞,徐乔也没有奔他而来。 徐则见他哥面色不善,出声询问,“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姐姐太辛苦了。”他听见自己这样说,这也是实话,跟别人家女儿相比,徐乔过的和没有爹妈的孩子差不了多少。 “所以呢,没事的时候你就劝劝他俩,都是一个爹妈的,没必要这么偏心吧,你要是不乐意,就当我没说。” 徐立轩的脸上再也不复镇静,他蹙着眉,看向徐则,在徐则的身上,隐隐戳戳地有徐乔的影子,渐渐地两个人重迭,迭成了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庞,过分的陌生,却也是过分的熟悉,怎么会这么像呢?语气,态度,甚至想法,仿佛他们俩个才是亲姐弟,自己不过一个在局外偷窥他们生活的跳梁小丑,可笑,卑鄙,阴暗,让人恶心。 跳出思维的惯圈,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换句话说,他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的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劝他的姐姐大度,自己和一个懦夫又有什么不同呢,不敢挑战父母的权威,只敢挑衅徐乔,徐乔对他已经是足够留了情面了,换成别人,自己被揍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徐乔就可能都不愿意碰他,避之如脏东西。她说的对,未经他人事,莫劝人向善。 他突然间想杀死过去的那个自己,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包子 要不是我跟他们两个不对付,我怎么着也得说两句,说实话,我,就是一个外人,没什么资格对你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也轮不到我对不对,辈分在那里摆着呢,我能说什么,我就是心疼我姐,你好歹比我文化高,也能说上话,没事就说几句,毕竟,那也是你姐。” 徐立轩张张嘴,脑子仿佛被谁掐住,语言功能暂且丧失,连复杂的词语都一时想不起来,半天他也只冒出来叁个字,“对不起。”,说的还磕磕巴巴的,差点咬到舌头。 徐则从嗓子里冒出来一声轻笑,“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也轮不到对不起我是不是,姐姐跟你一样,是个文化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是定了型了,我要是有能力,就把我姐接出去,在哪里不比在这个家快乐呢?”徐则指了指床前面的电扇,说 “你看,这里一共四个房间,就姐的房间里面没有空调,这个老破电扇,一吹起来吱呀吱呀的,风咱先暂且不说,它吵不吵?姐姐每晚能不能睡好,这里又是背阳的地方,屋里潮不潮? 伯伯是真的没钱给姐姐买一个空调吗?你屋里那个也是买的吧?儿子是金贵,可是我姐就是一个赔钱货吗?她不优秀吗?她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学费也是贷款的,伯伯给过她一分钱吗?去年打工打到住院,还是我去医院照顾的她,那个时候,他们俩在干嘛呢?在市场。” 徐则仿若积压了很久的郁气,一下子吐出来,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倒是一阵畅快。 “那个时候你在那里?你在夏令营,我姐姐一次旅游,他们都不舍得带她出去,你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夏令营,冬令营。”徐则看向他,没有仇恨,只是一汪平静,但是却比任何击打都让人窒息,徐立轩有些喘不上来气,以前的场景从脑海里闪过,太快了,简直抓不住。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给徐乔打过电话,对方过了好久才接,一开口嗓子哑的不成样子,那边好像还很乱,嘈杂的声音险些让他听不清徐乔在说些什么。 “姐姐,我在夏令营这里,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他清清楚楚记得,当初自己是这么问她的,语气雀跃又骄傲,不自知的那种。 那是幸福家庭的孩子特有的底气,徐乔一辈子,也学不来。 那边过了,好久才回答,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只有两个字,“不用。” 他还想说些什么,徐乔却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然是关机。那个时候,他哭了好久,心里特别难受,还找了个借口跟他妈打了个电话,何婉接起儿子的电话,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哄着,跟他承诺,“等我们轩轩回来,我就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他点点头放下手机仍是委屈,觉得姐姐的脾气真的是太糟糕了,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呢,他当时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理她了。 坏姐姐,他当时这么想到,不过又是一个小时,他又突然很想念这个坏姐姐。 原来那个时候,她在住院吗? 徐则看见他几乎苍白的不可见的神情,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但是,那有如何呢?比起徐乔来,他只不过是后知后觉的痛苦,他姐呢,则是要当场毙命的酸楚。 “还有,姐姐从那以后,肠胃就不大好了,所以 这些油性大的包子,还是不要给她了。” 徐立轩的手指开始颤动,溃败的一塌涂地,挽尊还是反驳般地,他说了一句,“姐姐在家里最爱吃包子了。” 徐则看向他,摇摇头,眼睛里冷的泛冰,“不是喜欢吃,而是他们只给她吃这个。” 享福 徐则说,“你不知道吗?你们家每天卖不出去的菜都包成了包子,也只有你来的时候,家里才会有新鲜的蔬菜。你不来的时候,姐姐就是吃这些的” 他问他,你不知道吗? 徐立轩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活在徐伟和何婉营造的美丽梦幻的城堡之中,他当然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孩每晚都要饿着入睡,他看到,他的姐姐一直在吃包子,他就以为她喜欢。他还想自己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每都给徐乔买,等他时间再多一点,他就给她做,要是她不嫌弃,做一辈子也可以。 哪里是喜欢呢?明明是无可奈何。 你看他多蠢,连喜欢和勉强都分不出来。 徐乔的房间他进的并不多,一来是徐乔不愿意,他不想惹得徐乔不高兴,二则徐乔经常不在家,他没有必要的话,也不会去她的房间窥探隐私。 徐则在这里住的次数并不太多,跟自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却窥见了徐乔身上所有的不公,会替她抱怨,替她反抗。 跟徐则相比,他可真是个垃圾,一无是处,一叶障目,可不就是徐乔口中的圣父吗?还妄图拯救世人。 有人用花哨的语言来掩饰内心的虚无,有人游荡在世界等待被发现。 看,徐立轩,徐乔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亲手把它弄丢的。 他找的那把钥匙,原来就在他的眼前。他就这么一次次,和它错过,然后去下一个地方,漫无目的的寻找。 “说实话,哥,我有的时候真的挺不喜欢你的,你身上的迂腐,古板跟徐伟一样,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真的很让人反感,也不能说你坏,你不坏,坏跟你也不沾边,你就是心盲。看不见而已。” 徐立轩的眸子黑的可以滴出墨来,上面是波澜不惊的水,下面却是海浪汹涌,酝酿着一场无可阻挡的风暴。定定地看着徐则无所畏惧的眼神,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和眼前的人打一架,半晌后,却是松开。 回了他一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徐则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留给徐立轩一个挺拔如青竹一样的身影。 他没有替徐乔诉苦,他姐姐也不会喜欢的,只是泥人尚且还有叁分气,更何况,徐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也没有怨过徐立轩,也犯不着去怨他,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就是徐乔痛苦的来源之一,原罪,还是来自于徐伟和何婉。 可是,没有他们,徐乔也就不存在了。 终究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讲不明,只能看着它越来越乱。 光是想想他姐要和徐立轩整天都要相处在一起,徐则身上就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九点的时候,阿福才餍足的醒来,想起徐乔被折腾了大半夜,现在更是连早饭都没吃,连忙起身,从地上捡起昨天被自己撕扯下来的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就要向外面走去。背影简直狼狈到极致。 “诶,阿福你到那里去阿?” “我去给你做饭。”说话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这人,动作还挺快。 徐乔动了动已经发酸的身子,阿福睡的时候,她就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生怕自己把他弄醒,将近两个小时下来,身子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僵直的血液开始循环,徐乔被麻的微微蹙起了眉,正要自己动手按摩之际,一只手却是先自己一步,覆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给你揉吧,乔乔。” 徐乔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不穿衣服的,慌忙将被子堆在腰间,盖住私处,推推他的手,“欸,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阿福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到,“不行的,我把你弄成这样的,就应该对你负责。”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徐乔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自上而下,阿福的手慢慢地变换着位置,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比起徐则来,强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这手法,每个叁年五载是练不出来的,徐乔问他,“阿福,你怎么这么会按摩?” “阿,这个吗,我经常给我奶奶按摩来着,她下雨天的时候腿会特别疼,我们去医院也不大方便,我就跟着电视上学的,没事的时候,就给奶奶按按。” 我那里会百般武艺,不过是生活所迫,总得学会自渡。 她靠在阿福的肩膀上,亲了亲他的侧脸,告诉他,“以后你有我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阿福摇摇头,很不赞成这个观点,“不,你和我在一起是要享福的,怎么能让你做这些事情受苦呢?” 抱我 “可是我现在就已经在享福了,我不是和奶奶一起分享阿福的爱吗?”,徐乔说的无比自然,好像再寻常不过的样子。 她没有说情话,却处处都像在说情话。徐乔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她甚至曾经不太相信爱情的存在。可是她爱上了阿福,对他用情至深。情到深处已经不是浓烈了,而是寻常,就像呼吸一样,你不会赞颂空气有多么美好,可是你就是离不开它。 阿福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出来,递给徐乔,“乔乔,你先穿我的衣服吧,你的睡衣我给你拿去洗了。”其实还有半句话,阿福没有说出来。 上面白呼呼的一片,都是昨晚他弄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弄那么多。就好像人生只有这一次机会,到最后,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逃不过。他早上看到的时候,还不禁老脸一红。 “哦,好的”徐乔倒是没什么异议的拿过来,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当着他的面穿衣服的时候,阿福倒是先转过身去了。捂住耳朵,“乔乔,我不看你,你放心好了。”徐乔有些想笑。 小傻子,应该捂住眼睛才对。 * 穿好衣服之后,阿福把徐乔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徐乔的鞋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摸摸她的头,就接着去厨房忙活了。 徐乔穿上鞋 ,啪嗒啪嗒的走到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腰。阿福被这个动作弄的猝不及防,身子狠狠地震了一下,向前倾了几步,还是徐乔把他稳住的。 “好香啊,阿福,奶奶给你做的什么?” “八宝粥,茶叶蛋,还煮了一点玉米。” 徐乔嘿嘿的笑了两声,蹭蹭他的后背,“好香阿。” 不同于平素清冷的音色,此时的徐乔没了顾忌,声音又甜又脆,就好像恢复到了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应该有的状态。 简直太可爱了,比那只从小宇家抱来的小狗还可爱。 阿福正这么想着呢,那只小狗循着声就出来了,直直地跑到徐乔的脚边一直在蹭她,嘴里还呜咽呜咽的叫唤着,磨的徐乔的心都软了半截,正准备松开阿福的腰去抱它的时候,阿福先一步行动,直直地扣住了徐乔的手,“抱我,我比较干净,它身上细菌多,特别脏,一会就吃饭了,乔乔。” 如果狗会说话的话,它一定会冷笑一声:呵,男人,你把我抱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徐乔并不拆穿他,老老实实地照着他的意思抱住他。 “阿福,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结婚之后,有一只小狗,你在厨房给我做饭,如果有一天犯懒的话,我们就穿着拖鞋,下楼去买啤酒和炸串,然后一起看海,一起看日落。顺利的话,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阿福搅拌粥的动作没停,只是问了徐乔一句,“乔乔,如果要是不顺利呢?” “那就晚一点好了。总之,最后,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 在这个流离的年代,一些零星的温柔,我都想迫切地抓在手中。 我不想自成宇宙,我想和你互为人间。 一拍两散,玉石俱焚不适合我们。 我相信与你终将旷日持久,于是才敢说一句: 阿福,我们来日方长。 他猜 热饭是很快的,虽然很舍不得背后的拥抱,但是阿福还是拿了碗筷出来,当然,徐乔要帮忙,他还是没让。 盛好粥,才拉开凳子,让徐乔坐下。把两个鸡蛋推到她面前,徐乔其实并不爱吃鸡蛋,小的时候是不让吃,大了则是自己不愿意吃。 “阿福,鸡蛋还是你留着吃吧,我不太爱吃这个的。” 阿福皱皱眉,难得的强硬态度,“你太瘦了摸上去都是骨头,胖一点好。” 徐乔撇撇嘴,被阿福看见了,直接上手捏住了两片唇,挤到一起,语气里带着调笑,“你看,这样就更像鸭子了。” ........你才像鸭子,徐乔心里腹诽一句。 接过阿福手里剥好的鸡蛋,没得反抗,老老实实地放进嘴里,不自觉的一瞥,却看见箅子上还有包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阿福自然也是看见了包子,直接动手一推,瞬间包子就到了桌子的一角。 徐乔奇怪,侧身问他,“你不吃吗?” “我和你一样也不爱吃包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的?” 阿福的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回忆往事,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还记得你刚搬来的时候吗?” 徐乔他们是两年前搬来的,阿福那个时候二十岁,对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徐乔是抱着一种好奇的态度的,那个时候的徐乔眉宇之间就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样子了,不大爱说话,也不爱笑,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什么生气,他那个时候其实是有点怕徐乔的,觉得这个人虽然长的好看,但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有一段时间,他是躲着她的,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躲着点人,不管好坏,总是没错的。更何况,他经常识人不清。 后来时间长了,才发现徐乔人真的挺好的,动不动会帮他和奶奶做一些事情,最重要的是没有看不起他,眼里也没有带着一丝悲悯,仿佛他们两个是平等的。 那是阿福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得到尊重,就像小时候得到糖果一样,是雀跃的是不可告人的,是要留在心底,不跟人分享的。 那段时间,他最盼望的时刻就是徐乔晚上回来之后,他可以去找她说话,渐渐的,他想要的更多,比如多看看她,她也多看看自己。所以,每天他都会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窗户旁边看着她,看着她出去,再看着她回来。那扇窗户仿佛是求生通道一般,他牢牢地守着,只为看见徐乔。 好像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叁件事:阿福看徐乔,看徐乔,徐乔。 就像是一种仪式一样,他乐此不疲,是荒芜世界里的唯一信徒。而徐乔对此一无所知。 他是自卑的,甚至是感觉自己是卑劣的。少年的心变得敏感,就像偷东西的盗贼一样,掩掩藏藏的是那颗不知道何时悸动的心。 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也就是在这种“监视”下,他发现徐乔每天都会把没吃完的包子扔掉,有的时候是整个,有的时候是大半个。 所以他猜,她不喜欢吃包子。 “所以,你看到我扔掉包子就以为我不喜欢了吗?”听完对往事的回忆,徐乔这样问阿福。 “嗯”,他点点头。 “那万一是我吃不下呢?” “不,被丢掉不要的都是不爱的,如果真的爱的话,珍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把它丢掉呢。” 他的感情认知单纯的厉害,喜欢和爱就一定要在一起,他不懂忍痛割爱,也不懂得为什么爱却要分开,这些感情中的图谋他通通不懂,也不会懂。 他只知道,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同理,感情对他也是一生一次的给予,我给了你,就是一辈子,我不会收回我的爱意,也不会转移,那怕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依然在你身边。 他执拗的可怕,在有些人眼里,他这样的深情,得不到赞颂,薄情仿佛才是主流。 他们一般喊他这种人叫做舔狗。 仿佛被人击打了脑枢神经一样,徐乔的脑中嗡嗡作响,某种程度上,她也受到了冲击,好一会才找回自己。 原来那些难熬的日子不是我一个人,也会有人注视我,偷偷记住我所有的喜好,然后有一天笑嘻嘻却又无比平常地告诉我: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喽,是不是很惊喜啊? 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时刻才会推翻道貌岸然。 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清楚一万倍。 我也喝 徐乔捧住阿福的脸,用刚才阿福调笑她的语气说到,“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 其实如果仔细听,会发现,徐乔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高兴,她的手已经褪去正常体温,变得冰凉,还在小幅度的颤抖着。 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不是感到喜悦,而是心酸。 她会问自己,你值得吗?她可以一直拥有下去吗?会有人像爱生命一样地爱她吗? 一个人不幸福的久了,连幸福都变得如此的怪异。 就像现在的徐乔,她的心仿若一个脸上涂了色彩斑斓浓墨的戏子,却偏偏花了半张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所以她,又哭又笑。 阿福抹去她眼里甫才冒出来的眼泪,亲吻着她的眼角,“我当然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对不起乔乔,我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怕,我怕你不属于我。” 更怕我会给你带来困扰,我比谁都懂,和一个傻子在一起会遭遇什么。我不愿意,我爱的人遭受这一切。所以我沉默不言。 除却傻子之外,我又做了一个哑巴。 还好我不是盲人,可以看的到你。 又庆幸,最终你还是属于我的。 阿福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递给徐乔。 手心朝上,是乞讨者的姿态,但日光倾洒,所以乞讨一些阳光的温热并不过分。 徐乔会意,伸出手与他交叉相握,仿佛打了结。 喜欢是心动,爱是心定。徐乔从来没有一刻感觉自己如此的安稳,就像千帆过尽,终有一岸可供依靠。 落日溺于云层,银河滑落掉入大海,而徐乔溺于阿福。是清风,是朝露,是徐乔此刻红红的脸颊,更是万物皆过,再也装不下其他。 她想,自己一辈子不要上岸好了。 就当阿福的美人鱼,一辈子的那种,不,还不够,当是生生世世。 * 早餐只开了个头,阿福就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跟喂孩子一样喂徐乔,徐乔乐的自在,全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阿福身上,全凭对方动作。 身后是阿福的另一只手,在给她按摩还有些酸痛的腰。 “啊,张嘴”又是一勺粥,徐乔乖顺地吃下阿福递过来的粥,还没咽完,推推他的胸膛,提醒般地说到,“阿福,你也吃啊,别光喂我。” 男人点点头,应了一句,“我也吃。” 下一秒,徐乔碗里的粥就到了阿福的嘴里,满满的,却并未喝下,而是低头,捏住徐乔的的嘴,迫使她为自己打开,然后, 一滴不漏的全都灌了进去,速度极慢,整个过程,徐乔都没有被呛到,甚至连不适也没有。 阿福舌头开始在徐乔嘴里打转,从她的檀口中分得一份粥,花生被他嚼碎,渡给徐乔,舌头向前一撑 让它咽了下去。 口水还有吞咽的不及时溢出来的汤汁,全都黏黏腻腻地撒在了两个人的胸口,沉浸在情欲当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去管,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李琴熬的粥绵长入味,口腔里顺时一阵清甜,两个人疯狂地掠夺对方嘴里的液体,口水也好,粥也罢,一股脑的,全都不管。 喉咙上下快速移动,几乎是震动般地速度。 有人说,男人的喉结是除却脸之外第二个性感的器官,徐乔如今可算是深有体会。 抽出手指,摸索着,到了喉结那里,一下一下地刮蹭着,像是羽毛一样,又像是细密的风吹过,一阵胆颤自阿福的身体越过,连带着徐乔也跟着颠颤。 “呃”一声闷吟自男人口中溢出,徐乔喜欢阿福干净的声音,不掺杂任何私欲,就像还未被腐蚀的心,鲜活,跳动,永远年轻。 而现在这幅纯真已然被自己破坏,低沉如提琴般地声音,欲望与张力毫不掩饰,充满着男人的野性。 光是听着,徐乔就已经湿了。 诱神 身下的内裤已经被氤湿了一块,她可以感觉得到还有更多的蜜液从穴口流出,她更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在阿福的腿上,很显然,对方肯定也已经感受到了。 羞怯使得她埋头在阿福的胸膛,低沉的笑声自胸腔震出, 又欲又纯,传递到她的心口,酥,麻,简直软了半个身子。 “乔乔你是害羞了吗?不用的,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的全部,你的撒娇,幼稚,脾气,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藏什么的。” 徐乔被他的话催生了些许莫名的勇气,她直起身来望向他。 他坐着,即使自己在他腿上,还是比他矮一头,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只看得到他一截坚挺刚毅的下巴。仅仅一个弧度,就莫名地让她心动不已,小鹿乱撞。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阿福也低头看她,看见怀里女孩迷乱朦胧的水杏眸,里面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期盼的那样,有一个他。 明明对方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个,结果,却被他拉下凡尘,从此堕入七情六欲 ,永生永世,都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阿福做到了,他诱了他的神。 他要她,一尘不染宛如神祇。 更要她高高在上,眉目清镌。 * 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水声,阿福动作熟稔的做着洗刷的工作。徐乔在厨房门口,怀里抱着的是那只被冷落了好久的小奶狗。 “阿福,你给它取名字没有啊?” “小狗吗?还没呢,我不大懂这些,取出来也肯定不好听。” 徐乔微微皱眉,听着男人的话语,觉得自己矫正他妄自菲薄这个毛病的征途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自卑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她没有看见,却可以猜想到,在他们素未谋面的二十年里,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人们会用口水把他淹没,会怪罪他的出生,说这是家门不幸,李琴命不好。 或许会把矛头对准他的母亲,说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狠心抛弃亲生儿子。 你看,人多么奇怪,嫌弃的和心疼地都是同一个人。 不,那是谈资,他们只关注自己,若有一个比阿福更惨的,他们会立即抛弃他,转去攻击另一个。 自性不明,人都在五欲中滚来滚去。被为难着,同时也在为难着别人。 徐乔沉思片刻,说到,“叫它木木好了,乔木的木,说来这还是你想出来的,怎么样,好不好听?” 阿福说好听,是因为名字中的乔字,是他的乔乔的乔。 至于木,就无所谓了。本来就是因为乔才有木的。就像因为有徐乔,才有现在活过来的阿福。 徐乔用手包住木木的黑漆漆的小鼻头,“木木,爸爸给你起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呀?” 小狗仿佛听懂了似的,叫唤了两声,“汪,汪。” 阿福收拾完,从厨房出来,也和徐乔一样蹲下,从她手里接过来小狗,问,“木木这是同意了?” “那当然了,它爸爸取得名字多好听,它能不答应吗。” 阳光自纱幔泄出,打在他们身上,好像数年之后的一家叁口。 而此时的他们风华正茂,憧憬计划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 徐则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药店一趟,给他姐买点止疼药,算算日子,徐乔身上也快来了。她体寒,每次姨妈来,必定疼的浑身打颤,冷汗不止,没有止疼药,她是万万熬不过去的。 临走前,他还是扣响了徐立轩的门,告知他一声,“哥,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对方倒是立即应了一声,不过怎么听,怎么奇怪,像是受委屈时压抑的哭声。生怕被别人发现,只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泣。 徐则此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是有负罪感的,当然还有一丝隐约的兴奋在里面。 到底是自损八百。 经历的永远讲不出来,讲出来的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徐立轩就算想弥补,也错过了徐乔最需要的那个时机,或许是一样的真挚,但到底显得苍白。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已非少年时。 徐立轩可以坐飞机去见任何人,可是,少时的徐乔,他需要坐着时光机去见。 可是,那里有时光机呢? 那个曾经对他百般照顾的姐姐,到底是被淹没在了时光洪流中。 在他一次次的隔岸观火,甚至无意识地添薪烧柴中,消失地彻彻底底,连一缕灰都不曾留给他。 狗头军师 徐乔不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但是回忆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可以被代替的。它们不会走远,所有的期待隐忍压抑,这些情绪从来没有真正的平复过。 它在等待一个最好的爆发时机。 春红,夏绿,秋黄,冬白。那是从未被人察觉的漫长和艰辛。 徐乔瘦弱的肩膀,背负的太多。 * 两个人再度躺在床上的时候,徐乔终于记起了一件至关重要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小宇到底给阿福喝了什么汤? 彼时的徐乔正被阿福搂在怀里,紧紧地贴着她,哄她睡觉。 绵长匀称的呼吸传来,阿福是她眸中秋水长天的净与纯。她突然有些问不出口,倒是阿福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出声问她,“乔乔,你是想问我些什么吗?” 不自然地抿紧唇,徐乔问他,“阿福,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弄的?” * 时间退回到昨天,范丽跟徐乔走出巷子好久,阿福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心中酸楚四起,一半为徐乔要去做的事担心,一半为范丽眼中毫不遮掩的惊异而刺痛。 看徐乔对她的态度,很明显她并不是一个好人,不然,乔乔一定不会那么对她。 阿福的是非曲直以及判断叁观,完全取自于徐乔。她眼中的好就是正义,她眼中的不好就是邪恶。 所以被那种人用那种掺杂着探究以及鄙夷的眼光看待时,他非常不舒服,甚至有些羞耻。 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阿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低头一看,是小宇。他蹲下身,与小宇平视,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脑瓜,“小宇,来找阿福哥哥玩吗?” 小宇把他有些微皱的眉毛抚平,才开口跟他说话,“对啊,阿福哥哥,你都好久没有找我来玩了,我妈还让我问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见小宇毫不掩饰的关怀,阿福心里不禁一阵心虚,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他恋爱了,然后顺理成章的见色忘友,忘了他的小伙伴。 “咳”轻咳一声,他有些不自然地撒谎,“是啊,前些日子有些忙,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小宇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忽闪忽闪的,带着祈求看向他,“那阿福哥哥现在去我家玩好不好?” 阿福本来是想在这里等徐乔回来的。 既然他不可以陪着她去,等她回来总是可以的,也就几个小时而已,他也不是不能等。 但是看着小宇充满希冀的眼神,再加上自己最近对他的冷落,那句不好,我要等乔乔回来,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也只得点点头,答应了小宇的要求。 小宇是陈厚森的孙子,因为徐乔的关系,自己跟陈爷爷也因此熟识,他的孙子更是和自己投脾气的很,没事的时候就会在一起玩闹什么的。 陈厚森一家多是老师,水平素养比较高,对于阿福,他们和徐乔一样,没有同情悲悯的成分在里面,而是把他当成一个迟缓成长的正常人来对待,这对于阿福来说,是难能可贵的体验,是除却徐乔之外,第二个可以接纳他的家庭。 对于他们一家,阿福是感激并且珍惜的。 小宇听见阿福应承了自己,高兴的很,忙拉着阿福的手就往自己家走去。 到了小宇家里,他们俩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来看,徐乔口中的乱七八糟的知识,就是这么来的。 电视里播放的还是熟悉的动画片,以往,阿福总是看的津津有味的,今天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间或还叹一口气。 小宇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阿福的心里有事情,趴在阿福的肩上,问他,“阿福哥哥,你是有心事吗?” 阿福在小宇面前向来坦诚,并不遮掩,老老实实回答他,“是” 小宇的小脑瓜转了转,又问他,“是因为徐乔姐姐吗?” ........ 阿福有半晌的沉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只是沉默。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小宇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阿福的头,对他说,“哥哥,你不要灰心,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呦”,边说边凑到阿福的耳朵旁边,生怕被人听到,“我爸爸他一直在喝一种神秘的饮料,我那次听他和我妈说,说什么可以重振男人雄风。你看,徐乔姐姐那么好看,她肯定喜欢有男子气概的人对不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毕竟美人只配为强者所拥有。” 对于小宇的话,阿福深信不疑,并且想要为之一试,小宇自然也看出来他的渴望,当即,就跑到冰箱前面,给他拿了一个杯子,里面是褐色的液体,冒着冷气,还飘着一股子药香,直直被阿福吸进肺里。 “诺,我爸爸喝的就是这个。”小宇捏着自己的鼻子告诉阿福,尽管已经闻过多次,他还是不大适应这个味道。 阿福再次跟他确认,“你确定是这个吗?小宇” “那当然了,你还不信我吗?” 一时间,不理智占据了上风,阿福一口气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喝了下去,刚一入口,阿福就被苦味弄的皱起了眉,甚至还有点想吐,但是想起他的乔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没有阻断的一口气喝完了。 “哇塞,哥哥,你好厉害,我爸每次喝这个,都得分好几次,他嫌苦。” 其实阿福也觉得苦,不过想到喝了这个之后,他的乔乔或许会多爱他一分,所有的感官上的遭罪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在小宇这个狗头军师的参谋下,阿福喝掉了 陈楚用来治疗肾虚的药。 今晚还有150珠的加更 药店(150珠加更) 徐乔在男人的讲述中了解了个大概,也隐约地猜到了阿福喝下去的是什么。 ......... 这个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不能逼迫陈楚承认他自己肾虚,他也没糊涂到那个地步,自己主动上门来道歉。毕竟关乎男人的尊严。 好在,阿福最终还是没事了。但是有这一次,难免会有下一次。 现在,她并不会次次都在他的身边,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强阿福的防范意识。 她捧住阿福的脸,整个人贴了上去,彼此密切的没有一丝缝隙。不出意外的,她又一次听见了阿福砰砰的心跳声。 “阿福,以后不可以乱吃或者乱喝什么东西,除了奶奶之外,其他人的一律不要轻易尝试,知道吗?” 阿福并没有点头,而是反问她,“你给的也不可以吗?”还未等她回答,他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乔乔,无论你给我什么,我都会乖乖地喝下去的。” 即使是毒药也无所谓了,你要我的命,我都会给你。 就当我为你而活,我的心脏砰砰的跳 ,它在左边。 而你在砰砰里面。 本来徐乔准备了一堆说辞,在徐则那里锻炼出来的说教本领,原本是准备在阿福身上在实施一次的,结果,却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末了,还是给阿福要了个保证,如果现在有笔的话,她一定会让他签字画押,留个证据,可是要是真出事的话,这不过是一张废纸。 自己是真的一刻都不能离开他。 * 徐乔在阿福的轻拍以及歌声中再次入睡,阿福见人睡着了,轻不可见地把胳膊抽了出来,赤脚走在地上,拉住窗帘,人工地营造一个近乎晚上的场景,好让徐乔睡的更加安稳一点。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并不高,担心人着凉,还是给盖了一层薄薄的空调被上去。 做完这一切,阿福半蹲下身子,在徐乔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 “等我回来,乔乔。”,嘴巴张了张,却是没出一点声音。 * 阿福今天出来的时候特地戴了一层口罩,自己的身份属实尴尬,如果被人看见在药店买那种东西,难免不会流言四起。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徐乔有可能会受到波及。 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代价也是他承受不来的。 他要万无一失。 关门,下楼,一气呵成。 到了药店,里面就一个人在哪,一看见阿福进来,眼睛都亮了,好不容易终于来了一个买药的,大夏天不光炎热,而且生意还难做,所以对着这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店主那是相当的热情,管他扮成什么样呢,有钱就是爷。 亘古不变的真理。 “哎呀呀,先生要什么呀?”看着阿福外形俊逸,难得的,店主也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阿福面对店主的热情,显然并不是太适应,过了一会,才用并不确定的语气问他,“有没有抹那里的药阿?”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正正好两个人可以听见,但是就是这样,他还是吓出了一身汗。漏出来的眼睛还不时的左看右瞧,生怕被人发现。 店主是过来人,一听就听出了里面的门道,想必是小情侣上床了,男的太用力,女的受伤了,出来买药。 他开药店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个这样的例子,却是少有男人出来买,一般多是女生,也如同眼前这个小伙子一样扭捏,小心翼翼地,如同做贼一样 。 虽然他也是男性,但是必须承认,这个方面有的男人的确做的不太好,甚至有点渣。本来上床的时候,就只顾自己爽,完事,连修养的东西都不肯亲自来买。 念及此,对眼前的阿福那就是更热情了。“好嘞好嘞,我立马给你拿。” 说完就蹲下身,从最底下的橱子里面拿出来一个绿色包装的药膏,还有一袋粉红色的东西。 “诺,给你,这是药膏”,说着就塞到了阿福手里,嘱咐他,“一天一次即可,如果有可能的话,药膏停留的时间要长一些。” 阿福认认真真地记下,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一天一次对吧?” “对” 阿福拿起绿色的药膏,装进自己的衣服兜里,眼神扫到那团粉红色的东西时,心里觉得怪异,就问柜台那边的男人,“那是什么?” 小雏鸡 “这个吗?”店主朝他扬扬自己手里的那个东西,“这个是避孕套”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难不成自己今天遇到的真的是个小雏鸡?什么也不知道? 看他有些发懵的眼神,店主一时间也是摸不到头脑,只得壮胆问了他一句,“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信,相比他,自己在情事上可是个老大哥 。心里不禁有些骄傲自得。 索性,先生也换成了小伙子。 “22” 店主听到之后,内心就更惊诧了,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男的,都22了还什么也不知道。 这他娘的到底是有多单纯?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也不是小姑娘,没必要装纯情给他看阿? “避孕套是什么?” ........气氛有那么一刻是尴尬的。 得,自己今天就大发一下善心,教教这个小雏鸡基本的两性知识。 “这个吗,是你要戴的,这样你的女朋友就不会意外怀孕,也不用吃避孕药了。” 相比女性,其实男性做的更容易一点,只要心里还念着点女朋友,就做不出自己不戴套,让人吃避孕药这事来。 意外怀孕吗?阿福并不是不懂其中的意思,他昨天晚上,在徐乔睡着之后也想过孩子的问题,如果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一个属于他和乔乔的孩子的话,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更深了,即便有一天他先徐乔一步而离去,孩子也可以成为徐乔的寄托,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乔乔孤独无依的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了。那样的话,就算死,他也不安心。 他目光其实并不长远,却在徐乔身上替她谋划好了未来,甚至是他的死,他都算进去了。 爱情面前,只有固执的疯子,没有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懂,一定是爱的不够深。 “诶,小伙子,回回神”,店主在阿福面前晃晃手,阿福受惊一般的,眼睛猛地动了几下。眨巴眨巴的,跟雨里的蝴蝶一样。 店主心想,这孩子是真的单纯,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更何况,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一向自大,恨不得表现出来自己无比娴熟,夜夜笙歌,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司机。 “啊,怎么了?”,他问他。 “没事,就是选个型号吧?” ??? 店主一看阿福空空的眼睛也是有点傻眼,难道这个也不知道吗?一时间,两个人陷入了某种僵持。 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店主再出声的时候,也有点颤抖,“小伙子,我看你鼻梁挺直,下面那个玩意一定不小,就给你个最大号的吧。” 乱掐了几句,又是一阵翻摆,拿了一条最大的出来。 男人吗,即便是小如拇指,也能给你吹成大如顽石。 说到底,只一个字:装! 阿福结账的时候,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但是他也不敢问,自己再问下去,店主就看出来,他是个傻子了。 接过店主打包好的东西,就往外面走,由于心里想着事,他也没大看路,就那么直直地撞上了进来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顾不得掉在地上的药,阿福先出了声道歉,接着,就低下身子去捡,不料,对方速度比他还快,两个人的手不期然的碰在一起,他听见那个人说: “阿福哥?” 忘记 几乎是一瞬间,阿福就认出了来人是徐则,原因也很简单,徐则的声音和徐乔有些相似,往日两个人玩的到一块去,日日听,耳部器官自然有了记忆。 他见到徐则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但是现如今,更棘手的情况是,他是来给他姐买药的,而且还是那种药,自然心虚的厉害,好在,他戴着口罩,所以徐则看不见他已经有些僵迟的面部表情。 “阿福哥,你也来买药啊?” 阿福胡乱地冲他点点头,还没等徐则说话,后面的店主倒是开口了。 “嗳,小则,你又来给你姐买药阿?” 阿福立即意识到店主嘴里的姐姐就是徐乔,下意识他抓住徐则的胳膊,语气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满满的担忧,“小则,乔....不,你姐姐生病了吗?” 徐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他和他姐关系好,才这么问的。 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到,“阿福哥,一会回去我跟你说。” 店主倒是熟门熟路的拿了止疼药给徐则,问他,“你姐姐刚回来吧?” “嗯”徐则接过药,冲他点点头。 “你姐姐可真是够出息的,考的大学那叫一个好,咱们这个小地方多少年没出过这么有出息的人了。” 这话听的徐则心花怒放,连带着语气里面也粘了点骄矜 “哈哈,我姐确实有出息。” 徐乔从来不允许徐则骄傲,但是徐则从来没有掩饰过徐乔是他的骄傲。在他短短的十几岁的人生中,徐乔一直是他的灯塔,他的北极星。 即使外面黑夜长存,只要有徐乔在,他总会处在白昼当中。是那些年,他被溺爱被放纵甚至要堕落时的警钟。是他为数不多的残存清醒。 又跟店主聊了几句,徐则才跟阿福出了药店。 走在路上,此时日头正盛,焦灼的气息自大地升起,然后一路蜿蜒到每条街道,连带着空气中都带了点燥热。然而此刻,阿福的心却不如外界那般炎热,甚至是如坠冰窟般地寒冷。 “小则,你姐姐到底怎么了?”,想了想他还是不要叫乔乔的好,在他弟弟面前如此称呼他的姐姐太过明显,甚至不打自招。他不确定,徐则知道自己和徐乔恋爱之后,会不会......揍他一顿 其实挨揍也没什么,只要他不反对他和徐乔在一起就好了。 徐乔是那教堂里面的白鸽,而他不过是山间村野里面的乌鸦。 怎么看,那是怎么不配。如果他真的再无私一点的话,他可以拒绝徐乔的,告诉她,自己和她并不相配,她值得更好的。 可是卑劣自私如他,和徐乔来了一场豪赌,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甚至徐乔也会众叛亲离。 他可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无可救药,简直坏到了骨子里面。 “害,老毛病了,就是......每个月那什么的时候,我姐老是肚子疼,我看不得她疼成那个样子,就给她买点止疼药。”徐则的语气虽然轻松,但那也给外人看的,心里还是为她姐宫寒这个老毛病犯愁的。 说到这儿,阿福倒是想起,印象中,自己确实看见过徐乔几次脸色苍白,捂住肚子的样子,那时的他,只当她胃不舒服,或者是吃坏了肚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小则是要回家吗?” 徐则摇摇头,“不,我准备给我姐买点荔枝去。怎么样,阿福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当然乐意至极,忙不迭地点点头。 徐则心里暗道,阿福哥今天有点热情过了头,在这个念头下,他忘记去探寻,阿福为什么来药店? 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买的什么药? 给谁买的药? Condom 出了药店,再没有那些顾忌,阿福就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密闭的空间瞬间变大,原本鼻头上沁的一点汗珠,随着高温也幻化于无。 “阿福哥,你怎么这么热还戴着口罩啊?”徐则刚才就想问他了。 “我.....嗓子有点发炎,老是咳嗽。”说完,阿福还真的装着样子咳了几声。 顺理,徐则自然就以为阿福去药店买的是治咳嗽的药。一时间也就没多想。 “啊,那你可得注意点了,家里有没有枇杷膏什么的,清热降火的。” “有......你姐姐那个....快来了吗?” 徐则一时没跟上阿福的思路,不是在说他吗,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他姐身上去了。过了几秒徐则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大概快了。” 阿福应了一声,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则要去的水果店离这里不过几百米的地方,两个人身高腿长的,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到了门口,徐则刚想进去,就被后面的阿福给拉住了,他眉宇之间显得有些犹豫,问徐则“小则,你要在这儿买吗?” 徐则看见阿福脸上有些犹豫的表情,会意地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马路旁边的大树底下。 又往水果店里面看了一眼,确定店里面的人没发现自己,阿福才开口,“这家店挺坑人的,还是不要在这儿买了。” “阿福哥,这话怎么说?” “这家店原本的女主人跟着她在外面聊的一个男人跑了,留了一个孩子给她男人,为了挣奶粉钱,他家的东西都要的特别贵。而且”,顿了一下,阿福叹了一口气,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他也没什么时间进货,所以水果放的天数比较长,水果也就不怎么好吃了。” 徐则听了之后,心里感慨的同时,又不禁对阿福多了那么一点点佩服,人情世故这方面他还是蛮懂的。突然间又想到,徐乔曾经跟他提过一句,阿福的妈妈也是抛下他和他奶奶就走了。所以,这个故事中被丢给爸爸的婴儿何尝又不是另一个阿福。 一时间,徐则的心里也跟着不大好受,阿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他在讲这件事的时候想没想起自己的经历。 突然间,阿福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搂,侧头一看,是徐则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两人肩并肩,距离拉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徐则眼下的那颗泪痣,莫名的,他想起了在家的徐乔。 姐弟俩长的是有些相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水杏般地眸子,偶尔流露出来的冷淡神情 ,甚至就连此刻抿着的嘴角都是如此的相似。 察觉到旁边人近乎痴汉一般的眼神,徐则半开玩笑的对阿福说到,“哥,你再这么看我,我会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本来是打趣的话,没想到,阿福倒是来了一句,“小则,你跟你姐姐长的真像,都那么好看。”语气是无比的认真,没有一丝打趣或者玩笑在里面。 “哈哈哈哈,我是帅,我姐那是好看。”,很显然他对漂亮这个字眼扣的厉害,完全没有再往深处去想,为什么,阿福会说到他姐姐。 有的时候,徐则的确挺迟钝的。 阿福心里想着,乔乔当然是好看的。情感转移般地,徐则在他眼里也是无比好看,顺眼到不能行。 “小则,我倒是知道一家水果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带你去,你看行不行?” “诶,这话就太客气了,什么行不行的,我全听你的。” “那咱就走了。” “行” * 歪歪扭扭,又是几条街,阿福带着徐则来到了他口中的那家水果店,卖水果的是个老奶奶,一看他们来,连忙从躺椅上面下来,边整理衣服,边问他们“你们要买点什么啊?” “荔枝” “好嘞,荔枝在这边。” 阿福扯下来一个塑料袋就开始和徐则一起挑荔枝,先是看一下从水里拿出来的荔枝的大小,再看一下色泽,最后阿福用手捏了捏荔枝的软硬,太硬的不要,太软的也不容易放的住。翻来覆去好几遍,就为找到最好的荔枝,给徐乔吃。 徐则并不如阿福懂这些,他颇为好奇的看着阿福挑选的动作,照葫芦画瓢般地按着他的样子来选。 在拿一个边上的荔枝的时候,由于阿福的动作幅度太大,手里拿着的药一个不留神就掉了下去,阿福挑的入了迷,倒是没听到。 徐则刚挑完一个,就看见自己的脚下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再一看,是刚刚在药店被碰掉的阿福的药。 店主捆的不太紧,掉到地上的袋子已经松开了,然后,徐则不经意的一瞥 就看见里面的粉红包装。 上面印着的“”徐则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认出,阿福买的药里面有.......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