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小鱼儿》 第一章 弃婴 月亮高悬,天空上坠着几点星光,错落有致的宫殿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且肃穆的宫殿,幽深的红漆,加上精致的屋顶,无一不彰显其宫殿的奢华。 屋顶之上,一个小小身影立在房檐之上。 鱼九歌望着宫殿外路过的侍卫,脚下一动,人已经从屋顶跳下。 “哼,真是蠢。”鱼九歌拍了拍手,伸手推开.房门,大刺刺地走了进去,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挂在墙上的画。 那画上只画了一个女人的背影,线条简单,却足以看出女人身材的妩媚,据说这幅画价值连城,前朝皇帝也曾张榜寻过。 鱼九歌走到画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伸手摸了摸纸质,确定是真品后,她迅速抬手向上一勾,那画卷立刻成卷稳稳地落在其腋下。 这时,门外忽然冲进一堆侍卫,将鱼九歌团团围住,鱼九歌当下将画卷一扔,双手背过去,即使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她仍是保持着平静,眉毛连动都没动一下。 鱼九歌面色虽冷静,心里已经慌乱起来,她朝周围看过去,思量着逃跑路线,这时她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皆只有一尺大小,相当于一个狗洞,她虽不胖,但想翻出这狗洞大小的窗子,还是费点劲的。 正当鱼九歌慌神之际,从侍卫中间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明黄色的长袍立在鱼九歌面前,她渐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来!”东方曜日一声厉喝,鱼九歌身子不由一抖,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俊逸的男子。 “嘿嘿,你换上这袍子倒是显得白净了不少。”鱼九歌打着哈哈,以此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大胆!看见皇上还不下跪!”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过来,鱼九歌眉头皱起来,她差点忘了,面前的男人已经成了天照国的新一代君主。 “徐海你先下去,再调一队人过来守在门外,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东方曜日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鱼九歌的脸。 徐海自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就连当初三皇子刺杀他时,都没有见他如此生气过。 “喳!”徐海不敢再多想,赶紧应了一声,带着侍卫军撤离了宫殿。 门被轻轻合上,东方曜日缓步朝鱼九歌走去,鱼九歌抖着身子,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地靠近,心里不断思考对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难不成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亦或者分尸喂狗? 东方曜日停在鱼九歌的面前,忽然低身下去,鱼九歌愣住,不敢动弹,一阵“哗啦”的声音传来,鱼九歌才明白,对方是在捡她扔在地上的字画。 这时,鱼九歌忽然反应过来,她脸上闪过愠怒,一手指着东方曜日的鼻子。“你骗我!” 鱼九歌之所以会进皇宫偷画,是她在茶楼吃茶时,旁人透露出洛神图已经找到,并且被皇帝收纳于宫中。 作为一名合格的女贼,鱼九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顶的好机会,单是那一幅洛神图,至少值十座城池,叫她如何能不心动。 “是你先骗的我!”东方曜日怒吼道。 鱼九歌叹息,惹上感情债,最是麻烦了,她多想变成从前那个不顾一切醉心偷盗事业的自己。 东方曜日见鱼九歌一声不吭,直接将其扛了起来,在侍卫们的目送下,鱼九歌就这么被带走了。 一路的颠簸,让鱼九歌仿佛回到了从前。 十六年前,鱼九歌刚刚出生。那是一个大雪天,天刚朦朦亮,彩蝶推开万花楼的大门,打算出门迎客。 门打开之后,风卷着雪花吹进彩蝶的胸口。“这个天儿哟,真是冻死个人儿咯!”彩蝶说话间将自己胸前的两片薄布向上扯了扯,为了接客,她不得不在大冬天穿得这么少。 彩蝶一脚刚踏出门,脚下便一滑,整个人朝前倒去,摔了个狗吃屎。因为天刚亮起,风雪又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彩蝶只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痛。 “我呸!什么破路!”彩蝶说话间就要起身,她这一抬头,正好对上面前的白色隆起,那白雪下露出的白布顿时让彩蝶花容失色。 彩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白布上的雪掸去,一张冻得青紫的小脸出现在彩蝶面前。 “哪个天杀的东西,将这刚出生的婴儿扔到我楼前了!”彩蝶骂骂咧咧的将婴儿抱进了屋。“嘭”得一声,大门彻底被关上。 彩蝶一进万花楼,便有刚睡醒的姑娘从门内走出来,半倚在楼梯间,酥.胸半露,媚眼含唇。 “妈妈,怎么一大早就关上门儿了?咦,妈妈手里抱着什么呢?”梦夙从阁楼上下来,走到彩蝶面前,探头望过去,吓得当即扔了帕子。“哎哟,我的妈妈呀,你怎么捡回来个弃婴!” 梦夙一席话,直接惊到了楼里的姑娘,阁楼上顿时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什么?楼里难道要养婴儿?” “哎呀,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睡安生觉了?” “你说的哪儿的话,妈妈不还没发话呢吗?” “都给我闭嘴!你们把这心思都给我用到接客上去!没看现在大冬日里的,客人都不上门了吗?都给我散了!”彩蝶朝阁楼上吼道,随后又指了指梦夙。“你也赶紧给我下去,那两片酥.胸都要飞出去了,也不见半个客人上门!老娘怎么养了你们这几个吃白食的!” “妈妈这话说的,我走就是了。”梦夙转身,余光瞥到彩蝶抱起婴儿走了,自己忍不住回头捡起帕子,冲彩蝶哼了一声,才扭搭扭搭地回了自己房间。 彩蝶自是知道自己楼里姑娘们的德行,于是直接抱着婴儿转道儿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大冬天的,医馆却无人开门,彩蝶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不住地拍门。“大夫,开开门啊!要死人啦!大夫,快开开门啊!” 风雪太大,彩蝶的手已经冻僵,她绝望地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生死只看你的造化了。”彩蝶说完,便将婴儿放在地上,拢紧衣衫,暗暗下了决心,头也不回地朝小巷走去。 第二章 鱼九歌 “嘎吱——”医馆的大门忽然打开,风雪中,彩蝶停住脚步,立刻回头。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老大夫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彩蝶赶紧从暗巷里跑了出来,一把抱起婴儿。“大夫,快救救她!” 老大夫咳嗽了两声,请了彩蝶进门。 “这孩子没得救了。”老大夫将手拿回来,缓缓从塌上起来。 “大夫,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不能开个药方子救救她吗?她才这么小!”彩蝶半跪在地上,拉住大夫的袖子。 “唉,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关心了,当初怎么想着将孩子冻成这样?”老大夫上下打量了一眼彩蝶,从彩蝶的装束中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上,咬定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因此语气也不算好。 “这孩子不是我的,她被人丢在了我楼外,我彩蝶虽然是个娼妓,但我行的端做得正,绝不允许半点污蔑!告辞!”彩蝶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塌上的婴儿,随手丢下诊金,便要离开。 “请留步。”老大夫讶异地看着彩蝶,出声挽留。 彩蝶看着怀里的婴儿,虽然心里不喜,但仍是停了下来。 “是我错怪了姑娘,希望姑娘不要介怀,我这还有一法子能救活这孩子,只是,此法十分凶险,我方才也是没有把握,所以没有开口。”老大夫缓缓道。 “什么法子?”彩蝶一听孩子有救,哪里还会和这老大夫多计较,当下走了过来,一脸急切。 “便是用银针刺这婴儿的几处大穴,若是能激起她的痛感,方还有救。只是这痛处常人都无法承受,婴儿更是希望不大,若是因此耗尽了她的最后气力,便无生还可能了。”老大夫犹豫了一下,仍是将此法的利害说了出来。 “若是不行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请您动手吧。”彩蝶语气坚定。 老大夫点头,走到药柜后面拿出一张牛皮卷,摊开之后,一排大小排列有序的银针插在牛皮卷中间的暗格中。 老大夫捻起银针,朝着女婴的十个手指头扎了进去,彩蝶光看着就已经觉得痛,她不由地揪紧帕子。 不多时,女婴的腹部、手肘及腿窝已经扎满了银针,女婴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其青紫的嘴唇稍微有了点红色,而彩蝶的帕子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老大夫叹息一声,拿起暗格中最粗的银针,朝着女婴脚心处扎了进去。 “哇呜——”一声婴儿的啼哭自医馆内传出,彩蝶激动地落泪。 …… 四年后的盛夏,万花楼中热闹声一片。 “哎哟,小歌子,快把姐姐的胭脂还过来!姐姐今晚可要用呢!”秋月从房间中追了出来,扶着栏杆望着已经跑下楼的小小身影。 “嘿嘿,秋月姐姐还是不擦胭脂来得好看!”九歌举着胭脂朝上一抛,冲秋月眨了眨黑板分明的大眼。 “你这鬼精灵,少拿好听话儿来哄我!”秋月一甩帕子,快步下楼,九歌见状,猛地朝前跑,却不想撞到了一人的怀里。 那冲鼻的香粉气让九歌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梦夙姐姐,你这香粉忒刺鼻了,还是换个好闻点儿的粉吧。”九歌一抬头,正对上一张贴满花瓣的脸,吓得她朝后一退。 “你这小丫头说得倒容易,现在好一点儿的香粉都被炒到三十两了。”梦夙朝九歌比了比手势。 “梦夙姐姐要是能给我买十天份玫瑰酥吃,我倒是有法子给你搞到香粉。”九歌小声道。 梦夙眼睛一转,与九歌的小手对上。“啪”一声,两人击掌。“成交!” “梦夙,快拦下小歌子!”秋月气喘吁吁地从楼上下来,阁里的姑娘们每日都钻研怎么勾引男人,鲜少活动筋骨,这不刚跑了几步,就喘上了。 “秋月姐姐,你来追我啊!”九歌一抬屁股,绕过梦夙跑远了。 “哎,你这鬼丫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梦夙朝九歌嚷道。 “得勒!”九歌开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九歌拿着秋月的胭脂,一路小跑到了青楼后院的柴房里。 柴房里堆满了木头,九歌将眼前的木块拨弄开,露出墙角立着的一块大镜子。 “嗷呜——”一只半大的小黄狗从镜子后面走出来,对着九歌叫了一声,两只小耳朵耷拉着,模样有些委屈。 “小黄,我给你带了骨头,你先啃着。”九歌将怀里的碎骨扔给了小黄狗。 小黄狗一见骨头,尾巴摇摆起来,叼起地上的骨头吭哧吭哧啃了起来。九歌掏出胭脂,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又从小黄狗屁股底下掏出一个有些陈旧的梳妆盒。 九歌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毛笔,放进嘴里吃了吃,再沾上点胭脂,在脸上画了起来。 “大功告成!”九歌将毛笔一扔,对着镜子喊道,小黄狗被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自己主人脸上多出一道血口子。 “小黄,你在这等着!我夜里回来给你带香喷喷的五花肉!”九歌笑嘻嘻地拍了拍小黄狗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小小的身影又消失在了门口。 九歌一路捂着脸从后门离开万花楼,借着人流来到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 …… “良初,那边有卖河灯的,我们要不要去瞧瞧?”东方沁水拉着温良初的袖子,眼神不断飘到卖河灯的摊子上。 九歌在街上绕了绕,很快便盯上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三个孩子,三人分别为两男一女,身上的料子,就连万花楼里的花魁都没穿过。九歌眼睛一转,扒在树后偷听三人说话。 “沁儿,我们这次出来不易,你怎么还敢去热闹的地方,万一被侍卫们发现就糟了!”站在女孩旁,个子稍稍高一点的男孩一脸怒气地看着女孩。 “可那小兔子灯好可爱。”女孩被凶地一脸委屈,一双剪水双瞳满含水汽。 九歌听两人的对话,猜测对方是官家的小姐公子。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被女孩拽着的男孩松开手,转身出了树下。 九歌注意到那男孩一身锦缎白衣,腰间坠着一块玉佩,腰带上还镶嵌着一颗莹白的夜明珠,九歌搓了搓手,跟着男孩走了。 第三章 玉佩 “哎,小少爷,来买灯?”正摆弄着河灯的小贩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童站在自己的摊位前,那男孩眉目如画,姿容似雪,一双桃花眼幽深似海,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恩,我要这只。”温良初指着摊位正中央的兔子河灯,那小兔做的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哟,小少爷好眼光,这兔子河灯可是本店的招牌,每年的灯会可都有人抢着要那!”小贩边说着,边从摊子下掏出一盏新的兔子河灯递给温良初。“来,拿好了,总共十文钱。” 温良初伸手接过河灯,打开钱袋。 “哗啦”银钱洒了一地,温良初被一股力量撞到了地上,兔子河灯也一并滚远了。 温良初扶着脑袋起身,视线落到埋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小手,那双手带着被鞭打后的红痕,还有泥土沾染的痕迹,视线再落到对方破烂的衣服时,温良初几乎可以立刻肯定,撞倒自己的是一个小乞丐。 “对…对不起!”那小乞丐仰脸看着温良初,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但随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泪珠。 九歌没想到自己讹上的小公子竟长得如此好看,一时愣神,差点毁了计划,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以哭来掩饰自己的震惊。 温良初打量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乞丐。凌乱如鸡窝的黑发,皮肤黑黄,脸上还有干涸的血痕,除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外,再无一处惹人注意。 九歌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当下由无声流泪,改为嚎啕大哭。 周围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温良初心中一急,抓着九歌的手便跑了。 “哎!小少爷,您的河灯!”身后的小贩喊着,两人的身影却消失在了街角。 九歌一直被温良初拽着,一路跑到一处暗巷子,她刚要喘气,嘴巴便覆上一双柔软的手,身子也贴近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药香扑鼻而来,九歌贪恋地多吸了两口。 “别哭了。”男孩温柔的声音响起,九歌忽然想起自己的计划,刚点头又迅速摇头。 温良初被对方的反应逗笑。“那你要怎样才肯不哭呢?” 九歌抬手扒开男孩的手,啜泣道。“那你赔我钱。” “好。”温良初一口答应下来,伸手去摸钱袋子。 九歌愣了一下,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一个冤大头,但随着男孩掏钱袋的动作越来越久,九歌渐渐挑起眉毛,料定男孩是在骗他。 “对不起,我的钱袋不见了,可能是方才遗落在了摊位上。”温良初一脸歉意地看着九歌。 九歌看着温良初,双眼再次涌上泪水,作势就要抽搭起来,温良初赶紧捂住对方的嘴。“你别哭了,我拿东西跟你抵可好?” 九歌转念一想对方身上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于是点头同意。温良初微微一叹,将腰间的玉佩一把扯下来,递给了九歌。 “这个玉佩给你了,待我回家后便拿银钱来赎,一百两够不够?” “够够够!”九歌点头如捣蒜,立刻收声不哭了。 “你住在何处,我好去寻你。” 九歌当然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住在万花楼,她只好微垂着头,作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我没有家。” 温良初愣了一下,望着低头的九歌,忘记了对方是乞丐的身份。“那就明日午时,还在这条巷子里,我会带着银钱来寻你。” “恩!”九歌笑着抬头答允。 两人商定好后,温良初便离开了巷子。 九歌当即擦掉脸上的红痕,蹦跳着拿着玉佩回了青楼小院,谁知她刚一踏进小院,那厢彩蝶便拿着戒尺站在了后院门口,与回来的九歌正好撞到了一起。 “阿妈!”九歌一见彩蝶满脸怒气地瞪着自己,赶紧将玉佩藏进了袖子里。 “你去哪儿了?秋月的胭脂呢?怎得脏成这幅样子!”彩蝶一把将九歌拽进了院子里,砰得一声将大门关上。 门内,响起戒尺落下的声音。 深夜,九歌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两只手高高举着,生怕落了地。 “嘎吱——”门被打开,九歌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梦夙姐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嘿!你这皮痒的,在妈妈那儿讨了打,还想让我打你一顿不是?”梦夙走到床边,一手打在了九歌的屁股上。 九歌鼻子一动,便闻到了玫瑰酥的香甜,一转头,又看到梦夙手上拿着的白药瓶。“原来梦夙姐姐是来看我的,真好!” “我的香粉呢?”梦夙眉毛挑着,手下功夫却不停,将白色粉末沾着酒精,待酒精溶解了白色粉末后,用白帕子沾上药酒。“手摊开。” “嘿嘿,梦夙姐姐的香粉在路上呢!哎哟哟,好痛好痛。”九歌乖乖摊开手掌,不想药酒刚碰到肌肤,九歌就痛得抽回手,却被梦夙紧紧攥在了手上。 梦夙一手抓着九歌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拿起一块玫瑰酥,塞进了九歌的嘴里。 玫瑰酥的甜香瞬间俘虏了九歌,手上的痛感也轻了不少,九歌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吃起玫瑰酥来。 “鬼丫头就会欺我,吃光了我的玫瑰酥,也不见承诺的香粉。”梦夙上完药,低头去拿盘子,那玫瑰酥竟是一口没剩,全进了九歌的肚子里。 “梦夙姐姐别忧心,你那香粉我明日就给你买到,嗝——”九歌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一个饱嗝,一条腿翘着,在空中荡悠来荡悠去。 “你看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这般不知规矩,妈妈平日里就是太宠着你了。”梦夙将九歌的腿放了下来。 “阿妈才不宠我呢,板子打得九儿痛死了!”九歌到底是个孩子,脾气一上来,小嘴一嘟,将脸冲向了床里。 “妈妈还不宠你?怕是楼里的姑娘最嫉妒的就是你这个鬼丫头了。”梦夙横了九歌后脑勺一眼,将药酒放好。 九歌原本被打得委屈,一时间被好奇心取而代之,她连忙从床上滚下来,看着梦夙问道。“梦夙姐姐怎么如此说?” 第四章 拜师 梦夙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手上的帕子,将其拧干,走到九歌的面前,帮她擦拭着脏兮兮的小脸。“这楼里的姑娘都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妈妈平日里打你也是不想你走了歪路,跟我们一样沦落了风尘。” 九歌任由梦夙擦着脸,眉头微微皱起,她不喜欢风尘二字,她从小出门便被人嘲笑是生在勾栏里的小娼妓,每一次她都会将说这些话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但也不是次次都如愿,有几次也被人揍得不像话。 “喏,你看,这小脸长得白白净净的,每次出门回来都像个小叫花子似的,平白丢了万花楼的脸。”梦夙将脏兮兮的帕子一扔,上下打量着九歌的小脸来。 一张小圆脸,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看不到任何杂质,小巧的鼻尖,加上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颇有钟灵毓秀之德。 “梦夙姐姐再看下去,怕不是要爱上我了?”九歌眨巴着大眼看着梦夙。 “去去去,没个正经,天色不早了,再不休息我的皮肤就不好了,你也快些睡吧。”梦夙轻轻推了九歌一把,起身吹灭几根红烛,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烛光。 “梦夙姐姐明日要记得带玫瑰酥来看我哦!”小小的声音传入梦夙的耳中,她在黑夜中不由浅笑,轻轻关上了房门。 九歌自四年前被彩蝶捡回来时,梦夙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但在四年的相处中,任谁都讨厌不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阁里的生意不好,姐妹们也皆无精打采,也是小九歌的存在,才令万花楼的姑娘们再次展颜,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梦夙离开后,彩蝶缓步从拐角里走了出来,她停在九歌的房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是阿妈来了吗?”一个糯糯的声音自房内传出,门外没有回应,九歌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阿妈来看九歌了对吗,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 彩蝶这次没有犹豫,推开了房门,轻轻走了进去。“你这丫头的鼻子是真灵。” 九歌一听彩蝶的声音,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看向来人。 彩蝶掌灯,房间亮了起来,她一转头,便看到九歌躲在被子里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嘴角的梨涡显得对方软糯可爱,像个肉团子。 “阿妈来看看我们九儿的手。”彩蝶叹了一口气,走到九歌的榻前,牵过对方的手,看着看着,眼角湿润起来。 “阿妈你怎得哭了?”九歌原本还想装装委屈,讹彩蝶一个月份的甜点,这下全没了心思,一脸担忧地看着彩蝶。 彩蝶擦了擦眼角的泪,无奈越擦越多,到最后,妆容也花了大半,着实不好看了些。“疼吗?” “不疼。”九歌赶紧摇了摇头,继续道:“阿妈别哭了,九儿没法给您擦泪,九儿下次再也不偷跑了,也乖乖听阿妈的话。” “恩,我们九儿以后可要乖乖听话,这样阿妈才会开心。”彩蝶摸了摸九歌的头。 九歌看着一反常态的彩蝶,心里隐隐升起不安。 “阿妈,你今儿是怎么了?” “九儿,阿妈一生没读过书,十岁便被我那赌鬼父亲给卖进了勾栏,几经周转,我才开了这家万花楼,深知这行的不易,阿妈这辈子也就待在这勾栏中了,不会嫁人,不会生子,我自带你回楼里时,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可知道?”彩蝶抬手抚.摸上九歌的脸。 九歌的心不由地拧紧,不住地点头。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阿妈日日担心着你在这勾栏里会学坏了,只会拿板子抽你,你可知,这板子落在你身上,阿妈心里更痛。”彩蝶轻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愁容。“所以,阿妈已经下定决心,将你送出万花楼。” 九歌瞳孔一缩,掀开被子,从塌上猛地弹起。“什么?!” …… 次日一早,天刚朦朦亮,阁里的姑娘还未醒来,九歌红着眼睛站在后院里,脚边蹲着一只小黄狗。 “您请进。”后门被推开,彩蝶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青兰色道袍的女人。 那女人黑发高高竖起,盘成髻,头戴玉制莲花冠,一手拿着拂尘,脸上遮着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桃花眼,眼波如一汪春水,雾气盈盈。老远一看,颇有一股离尘脱俗、飘飘欲仙之感。 九歌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道姑。 “九儿,快过来见过玄机道长。”彩蝶朝九歌使了个眼色。 九歌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再由着性子不走,也会让彩蝶难做,索性一抬眼,直直地下跪,朗声道:“见过师傅。” “我何时认你作徒弟了?”鱼玄机淡淡道。 鱼玄机的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美妙动听,九歌眼睛一转,对上小黄狗的眼睛,立刻回道:“阿妈说了,九儿以后要跟着道长生活在一起,九儿思量着该如何称呼道长,本想唤您娘亲,却不想您长得貌若天仙,看着又年轻,九儿便想拜您为师,讨教如何永驻青春之法。” 鱼玄机隔着面纱,嘴角上扬,彩蝶在一旁听着九歌胡说八道之语,直扶额叹息,生怕鱼玄机嫌弃九歌,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道长千万别误会,九儿这个性子是顽劣了一点,不过她平时很乖的,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没关系,我就喜欢麻烦,起来吧小丫头,我就收了你当徒弟。”鱼玄机笑着道。 “是!”九歌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对着彩蝶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九歌!” “为何叫这名?”鱼玄机语气疑惑。 “是这样的道长,九儿被我捡回来时,便拿了客人遗落的扇子,那扇子上便题了九歌一诗,我寻摸着,这名也挺好,便叫了这名。”彩蝶解释着。 “不错,那你以后叫冠上我的姓氏,唤作鱼九歌吧!” “是!鱼九歌拜见师傅!”鱼九歌再次下跪,朝鱼玄机磕了三个响头。 第五章 分离 “恩,起来吧。我不能在这城里待太久的时间,你现在就跟我回道观吧。”鱼玄机一甩拂尘就要离开。 “现在就走啊?可我还没跟姐姐们道别。”鱼九歌一脸失望地看了看彩蝶。 彩蝶看着鱼九歌,眼角再次湿润,忙摆了摆手,示意鱼九歌离开。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在城外的破庙那儿等你,若是一炷香后你没有来,我便自行离开了。”鱼玄机语毕,人已经出了门。 鱼玄机一走,鱼九歌便扑到了彩蝶的怀里。 “阿妈,九儿真的不想走。” “乖,昨夜阿妈是怎么跟你说的?”彩蝶蹲下.身子,将鱼九歌眼角的泪水擦去。 “九儿明白阿妈的苦心,九儿会走,我想和梦夙姐姐们告别,我…还欠她…一盒香粉呢!”鱼九歌越说越想哭,最后直接语不成调。 “走吧,你若是去了梦夙那里,只怕是走不成了。”彩蝶抱住鱼九歌,趁机塞给对方五十两银票。 “阿妈这我不能收!”鱼九歌当即推开,彩蝶却不肯收回。 “拿着吧,到了道观那里别委屈了自己,好好跟着玄机道长读书,她可曾经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啊。” “我知道了阿妈,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待我学成归来,一定回来看你!” “去吧,孩子,阿妈在这里等着你。”彩蝶擦了擦泪水,推开了鱼九歌。 鱼九歌点头,与小黄狗作了道别,转身离开了后院。彩蝶目送着鱼九歌离开,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鱼九歌走出青楼,看着手心里的玉佩,她犹豫了一下,转道去了昨日与温良初约定的小巷子。 “可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鱼九歌握了握手心里的玉佩,将其揣进了怀里,转身离开了。 离开巷子之后,鱼九歌很快出了城门,来到了郊区的破庙内,鱼玄机正背对着门站立着。 “师傅。”鱼九歌扶着门,一脚踏进破庙。 “恩,还算准时,上路吧。”鱼玄机转过身来,笔直地朝外走去。 …… 鱼九歌一路跟着鱼玄机,年仅四岁的她,在正午到来前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了路边。 几乎在鱼九歌倒地的同时,鱼玄机回头,微微叹气,将水囊中的清水喂给了鱼九歌,鱼九歌这才有些醒转。 “师傅,我走不动了。”鱼九歌抱着水囊,可怜巴巴地望着鱼玄机。 鱼玄机挑眉看着眼前的鱼九歌,还不等说话,只听“咕噜”一声,鱼九歌的肚子响了起来。 鱼九歌泯了泯嘴唇,尴尬地笑着。 “倒是我疏忽了,你也不过是个孩子。”鱼玄机说话间半蹲下.身子,青兰色的衣袍落了地,沾染了不少泥土。 “师傅,你的袍子脏了。” “无妨。”鱼玄机淡淡道。鱼九歌见状也没客气,直接扑到了鱼玄机的身上。 鱼九歌看着不大,但身体倒是结实多了,鱼玄机若是不用内力,根本背不动她。 正午时分,太阳热辣,鱼九歌趴在鱼玄机的背上,额角也不免冒出几滴细汗。 “师傅,你为何要戴着面纱,不热吗?”鱼九歌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头看着鱼玄机。 “自然是热了。”鱼玄机不耐道。 “那便摘了吧!”鱼九歌一路走来也十分好奇鱼玄机的长相,她当即摘掉对方的面纱,身子一动,从对方背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来到鱼玄机的面前,仰头一抬,彻底呆住。 先前鱼九歌为了让鱼玄机收自己为徒,刻意夸大对方的容貌,没想到见到了对方真实面目后,鱼九歌觉得自己简直形容的太过贴切了。 面前的女人一双眼总像带着雾般,似醉非醉,让人心生向往,摘了面纱后,那裸露的肌肤如同白瓷一般,加上挺拔的鼻子,粉樱色的唇瓣,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了。 “小徒弟,擦擦你的口水。”鱼玄机笑看着鱼九歌,一双眼因这抹笑意立刻水润起来,鱼九歌被这抹笑撩拨了心弦,只觉得眼前花了一下。 “师傅,你真的好美啊!是我见过最最美丽的人了!”除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公子,最后一句话鱼九歌识相地没有说出口。 “哦?是吗?”鱼玄机嘴角不断上扬,直笑得鱼九歌浑身酥麻,如同过了电一般。 “师傅,您快把面纱带上,我肚子饿得慌,再看着您,我都吃不上饭了!”鱼九歌赶紧甩了甩头,捡起地上的面纱,胡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将其递给了鱼玄机。 “都脏了,还怎么让为师戴?”鱼玄机一脸嫌弃,没有伸手去接。 鱼九歌嘟气嘴巴,手直直地举着,誓有一股对方不戴,死活不走的倔强。 “真是倔得要命!”鱼玄机忍不住朝天白了一眼,将面纱重新戴回,丢下一句。“自己走吧。”便走远了。 鱼九歌看了看天,抱着水囊快步追了过去。 师徒二人走到集市后,鱼玄机买了几个肉包子给鱼九歌,又去了马倌买了一匹白马。 “师傅,我们要骑马上路吗?”鱼九歌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马,从前在青楼时,也偶尔得见过几次马车,但每每都会被彩蝶骂,怕马儿发怒踩了鱼九歌,于是,鱼九歌对于马是既怕又好奇。 “恩,骑马快一点,你不是总嚷着累吗?”鱼玄机瞥了一眼鱼九歌。 “师傅真好!”鱼九歌笑起,嘴角梨涡浅浅。 “这小娃娃真是可爱,老婆子,拿块枣子糕来。”牵着白马的马夫忽然朝里屋喊了一声。 “唉,来咯!刚出炉的枣子糕!”不一会儿,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用蓝布捧着散发热气白色糕点跑到鱼九歌的面前。“给,小娃娃,趁热吃了吧!” 鱼九歌探头闻了闻,一股糯米的芳香加上红枣的甜香瞬间充斥了鱼九歌的心肺,鱼九歌不由地砸吧了两下嘴,一双大眼看向鱼玄机。 “不是刚吃了肉包?”鱼玄机挑眉望着眼前的四岁小娃。 鱼九歌一脚在地上画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枣子糕,那垂涎的样子,仿佛好几天没吃饱的小叫花。 第六章 贞清观 “驾——”马鞭落下,马蹄踏过水面,激起一阵浪花。 鱼九歌坐在鱼玄机的怀里,手上抱着枣子糕、肉包子、红豆糕和小酥饼,大风如刃刮在鱼九歌的脸上,她叹息一声,将肉包子和枣子糕塞进了自己的里怀。 入夜,鱼玄机仍在驾马,鱼九歌倚靠在鱼玄机的怀里睡着了。 “九儿醒醒。”鱼九歌睡梦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不断拍打自己的脸。 “唔……谁啊!”鱼九歌怒抬了下手臂,手不小心碰到一处绵软的地方,她微微睁眼,便看到自己的手正放在鱼玄机的胸前。 鱼玄机只觉额角一抽,此刻她很想将这个小徒弟扔下船。 鱼九歌眨巴着眼睛,手上抓了抓,鱼玄机的脸更黑了。“师傅,你这里为什么软软的?你也藏小肉包了吗?” “啪”一声,鱼九歌抱着手坐起来,不住地呼气。“好痛哦!师傅欺负人!” “哈哈,玄机,你这新收的小徒弟倒是比你可爱多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鱼九歌的耳中。 “撑你的船,废什么话!”鱼玄机横了一眼撑船的男人,对方被训斥,摸了摸鼻子,老实地撑着船。 鱼九歌这才反应出,自己正在水上,她身子一转,两手趴在船板上,大眼睛盯着水面。 水面清澈透明,一眼便能望到底,鱼九歌兴奋地看着水,伸手去勾那水面。 鱼九歌开心的笑声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传来,鱼玄机看着玩得欢实得鱼九歌,出言提醒着:“当心别掉进河里。” “没事,你且玩着,掉了河里,我来救你!”一旁的男人再次接起话来。 鱼九歌一手垂在水里,转头看着说话的男人,对方逆光站在船头,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下来,衣裳大敞着,小麦色的肌肤裸露在阳光下,剑眉星眸,薄唇挺鼻。如太阳之子一般,只见其人,便觉阳光四射,活力无穷。 “皮日休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给你踢下去!”鱼玄机冷眼扫过皮日休,对方赶紧抬手作出防御姿势。“姑奶奶,我可怕了您,我不说便是!” 此话一出,再配上对方滑稽的动作,那如太阳般的男子瞬间气质崩塌,鱼九歌不由地笑起来。 “欸!”鱼九歌正笑着,船体忽然碰到了水下的礁石,颠簸了一下,鱼九歌两手在空中乱划着,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鱼玄机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鱼九歌的衣领,朝后一拽,鱼九歌怀里的肉包飞出,落进了水里。 “啊!我的小肉包!”鱼九歌挣脱开鱼玄机的手,重新冲回船体,扒着船身,可怜巴巴地望着已经浸了水的包子。 “你的眼里只有肉包?为师刚才可救了你一命!”鱼玄机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怒气。 鱼九歌仿若未闻,因那水下有几尾小鱼忽然游了过来,探出头去吃那肉包上的面皮儿。 “师傅师傅!你看有小鱼耶!”鱼九歌一脸兴奋地看着鱼玄机。 鱼玄机彻底被打败,无奈地垂眸,一句话也不说地倚靠在船体。 “哈哈,没想到博学如你,竟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皮日休再次不留情面的嘲讽鱼玄机。 一抹白色朝皮日休的脸上飞了过去,“啪”一声,肉包塞进皮日休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对方还未出口的话。 一路上,鱼九歌被水中的游鱼吸引,将怀中的吃食一大半都喂给了江中的小鱼,直到船体靠岸,船尾还跟着成群的小红鱼。 靠岸后,鱼九歌跟着鱼玄机恋恋不舍地下了船。 “玄机,何时想我了,记得传书给我!”皮日休站在船头,朝鱼玄机喊道。 鱼玄机却头也没回,牵着鱼九歌的小手一路朝山上走去。 鱼九歌抱着仅剩的一块小酥饼,回头看着皮日休,那阳光下的男人嘴角上扬,不多时便消失在了码头。 “师傅师傅,那人是谁啊?”鱼九歌晃了晃鱼玄机的手。 “恩……”鱼玄机刻意拉长尾音,掀起左侧眼皮,悄悄看着小徒弟的反应,只见鱼九歌一手捧着酥饼,一脸天真地望着自己,她忽然升起恶作剧的念头。 在鱼九歌期许的眼神下,鱼玄机一脸郑重地回道:“一个男人。” 气氛凝滞,鱼九歌手中的小酥饼落地,鱼玄机看着呆愣在地的小徒弟,不由地大笑起来。 “师傅你骗人!”鱼九歌反应过来后,心疼地望着地上的酥饼,抬手就要去打鱼玄机。 “哈哈,师傅可没有骗你,那皮日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鱼玄机发出一阵爽利的笑声,朝前跑去。 山中树木茂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树林间追逐着,仿佛两只精灵一般。 …… “贞——清——观——”鱼九歌站着道观门口,一字一顿地念出牌匾上的字。 “不想你还识字。”鱼玄机似乎有了新发现,看向鱼九歌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只因彩蝶是个没读过书的,鱼九歌四岁前又一直待在勾栏中,岂会认字。 “我不光会识字,我还会画画儿呢!”鱼九歌挑着眉看着鱼玄机。 “不错,可否让为师开开眼?”鱼玄机一脸笑意。 “好!”鱼九歌仰着脖子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道观,临了,她扶着门,转头看向鱼玄机。 “又怎么了?” “师傅,我饿了,我们先用膳好不好?”鱼九歌右手摸了摸肚子。 鱼玄机被小徒弟逗笑,走过去抱起鱼九歌小巧的身子,将大门关上。 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鱼九歌抱着肚子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鱼玄机已经等在房中。鱼九歌走进房门,不客气地坐到主位上,面前摆着一张宣纸和几根毛笔。 “师傅,现在就画呀?我还想消消食呢!”鱼九歌看着那比自己手还粗的笔杆,有些胆怯了。 “怎么?怕画不好被为师笑话?”鱼玄机一手扶着头,朝鱼九歌笑着。 自两人回了道观后,鱼玄机便摘了面纱,纵使鱼九歌已经见过师傅惊为天人的容貌,此时再见对方笑起,也不由地吞了下口水。 “咳咳,来就来,我就没有怕的时候!”鱼九歌抬手,一手握起毛笔,沾上墨汁,刚要动笔,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男人。 “兰儿!你回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啪”一声,墨汁滴进宣纸,晕染开一大片污渍…… 第七章 春心萌动 鱼九歌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绿一白两名男子。方才开口的正是那绿衣男子。两人均是中上之姿。 那绿衣男子仿若出谷的黄鹂一般,活泼奔放,青绿色的袍子如青竹一般,袖口处用淡金色的丝线绣着两三朵海棠,更显雅致。白衣男子个子稍矮一些,怀里抱着一只红毛小狐狸,神情落寞,一双丹凤眼里映满了相思之情。 “谁让你们两个进来的?”鱼玄机一脸怒气望着门前的两个男子。 鱼九歌疑惑地看着师傅,不解对方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师傅,喝杯茶,消消气。”鱼九歌放下手中毛笔,亦步亦趋地走到鱼玄机身边,手里捧着一杯清茶。 “还是我这小徒弟乖!”鱼玄机一转过头来望着鱼九歌,当即展露欢颜,看得两名男子嫉妒万分。 “师傅,他们是什么人呀?” “这是打哪儿弄来的乖娃娃?来,师娘送你根竹萧!”绿衣男子不等鱼玄机回话,便飘了过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竹萧,那萧一侧还坠着一块羊脂玉坠儿。 “师……娘?”鱼九歌疑惑地望着绿衣男子,她横看竖看,眼前的男人长得也不像是女人。一脸怔忪的鱼九歌只好偷偷转头看着鱼玄机,那竹萧上的玉坠儿看上去倒是值不少钱,但是能不能拿,还是要听师傅的意思。 “给你的,你就拿着。”鱼玄机点头,鱼九歌开心地收下竹萧,把玩起来。 鱼九歌将竹萧横看竖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一只眼睛半眯着,直直盯着竹萧上的黑洞,鱼玄机暗叹一声,朝鱼九歌招了招手。 “师傅。”鱼九歌乖乖走过去,将竹萧给了鱼玄机。 鱼玄机将竹萧放在嘴巴边,两只素手放在指洞上,樱唇一动,悠扬的萧声自竹萧中传了出来,曲调优美动听,富有诗意,鱼九歌不由地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这萧声。 忽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古琴声加入进来,其中还夹杂着欢快地打击声。鱼九歌睁开眼睛,便见那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正抚弄着一把伏羲古琴。而那绿衣男子,正翘腿坐到了鱼玄机的旁边,手上拿着自己刚才奉上的清茶杯,用白玉单筷不断敲击着杯沿儿。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 一阵绕梁三日的歌声忽然传入鱼九歌的耳中,那人吟唱的曲子还是鱼九歌第一次听,和她在青楼里听梦夙姑娘唱的完全不同。 若说梦夙姑娘的嗓音,七分媚骨,三分清甜。而此时的歌声,便七分慵懒,三分诱惑,鱼九歌听得如痴如醉,小小的身子在塌上晃悠来晃悠去。 一曲终了,那音仍可绕梁三日,至于那歌声,更是植入鱼九歌的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九幽。”鱼玄机的声音响起,鱼九歌这才睁开眼睛,望着斜倚靠在门边喝酒的男人。 那男人身穿一身暗紫色长袍,黑发自然垂落,一手扶着酒坛,清澈如白水的酒酿自其脖颈留到胸襟,颇有一股豪放之意,男人听到鱼玄机的呼唤,放下酒坛,朝鱼九歌的方向露出邪魅一笑。 鱼九歌自出生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像阴九幽这样的男人,似毒药却有着令人致瘾的魅力,那人只是冲她一笑,她便听到心口破裂的声音,只是那不痛,而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那是情窦初开的声音…… 年仅四岁的鱼九歌,就这样沦陷了。 因眼前三人的出现,鱼九歌不得不停笔,搁置画画的计划,鱼玄机责令其明日起早再画,便被三人簇拥着离开了房间。 鱼九歌躺在床上,阴九幽的音容笑貌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她清楚明白过来,对方与自己的差别,那三个男人均是师傅的男宠。绿衣男子名叫任竹,白衣男子则叫白无悦,至于她心心念念紫袍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恶人谷谷主,阴九幽。 “唉,不想了。”鱼九歌晃悠着小脑袋,干脆从床上爬下来。 她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和阿妈临走前交给自己的五十两银票拿了出来,小心地用红布包好,用连夜在自己的床底下凿出了一个大洞,将全部身家都放了进去,又重新盖好。 做完这一切,鱼九歌重新爬上床,满足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鱼九歌竟然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她梦到了那个白衣少年,对方责问她当初为何没有遵守约定,并说自己在那等了她很久,道尽了凄苦,鱼九歌心生愧疚,可惜木已成舟,道歉也没了用。 那少年还骂她是小偷,是骗子,在梦中就霸道扬言要将她变成奴婢,打断她的双腿,不准她再随便离开。 鱼九歌一听自己的腿要被打折,就要逃跑,那少年身后却忽然冒出一群侍卫,要将鱼九歌拿下送到官府,那白衣少年一直跟着鱼九歌到了官府,一路上也没少数落鱼九歌。 到了官府,鱼九歌趴在板凳上,三个侍卫压着她,屁股被人扒光,那少年拿着将近一指厚的木棍,狠狠砸了下来…… “啊——”鱼九歌惊醒,顿时大汗淋漓。 “小徒弟,没想到你比为师还能睡。”鱼玄机一手扶着下巴,眨巴着水眸望着塌上的鱼九歌:“怎地还做了噩梦?” “师傅……我梦见被人打了板子……”鱼九歌一双杏眸含着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鱼玄机,还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小屁股。 鱼玄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鱼九歌当即蒙上被子,不肯去看她。 “放心吧,有为师在,谁也伤不了你,至于打板子嘛!学武功宜早不宜晚,你今日就跟着几位师娘学武功去吧!”鱼玄机走过来,掀开被子。 “什么?!”鱼九歌在听到学武功三个字时,大脑明显空白了一下…… 第八章 鸿鹄大志 自从鱼九歌跟着阴九幽等人学习武功开始,每天起早贪黑,再也没了下山玩的时间。道观的生活又十分清苦,不知不觉三年过去。 鱼九歌坐在树上,两只腿在半空晃悠着,眼睛不住地朝道观外看去。 一阵强风扫来,鱼九歌朝后翻了下去,好在她手快把住了树干。 “任师娘你又欺负九儿,我要告诉师傅去!”鱼九歌借力在树上荡悠了一圈,平稳落了地,作势就要朝鱼玄机的房中走去。 “哎,小九儿你等等,师娘可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玫瑰酥呢!”任竹赶紧从树上飞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鱼九歌面前,双手摊开,露出一团油纸。 鱼九歌动了动鼻子,果然闻到一股诱人的玫瑰甜香,她砸吧了两下嘴,露出一幅垂涎的模样。 “真是难看!”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传了进来,语气尽是嫌弃。 “薇儿怎么能如此说九儿呢?”任竹站定,望着面前已经十岁的鱼采薇。 “哼!九儿吃相就是难看!薇儿不明师傅为何要收九儿这么其貌不扬,天赋又不高的蠢丫头!”少女双眸迸发着火焰,语调也随之高昂起来。 鱼九歌正忙着吃手里的玫瑰酥,根本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坏了吃饭的兴致。 “谁说九儿天赋不高的?”鱼玄机此时从门中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是阴九幽。 九儿三两口便吃掉了手中的玫瑰酥,抬头望着鱼玄机:“师傅!” “师傅!”鱼采薇脸上一惊,当即做了个辑,她是在两年前被带进贞清观的,鱼玄机犹如天人一般,降临在花满楼中,替她赎身,她才得以安生度日,对于鱼玄机,她十分感激,但是对于同时师傅门下的鱼九歌,她是半点也看不上眼的。 “恩,薇儿怎么说九儿天赋不高?她在书画上的造诣,就连当年的师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鱼玄机拍了拍鱼九歌的脑袋。 这三年间,鱼九歌只学会了轻功和偷盗之术,这其他的武功倒是一点也没有长进,对比同是学媚功的鱼采薇,要慢上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师傅你这是偷换概念!九儿她明明武功就奇差!”鱼采薇愤愤不平。 “师傅,师姐说的没错,九儿却是没有好好学武功。”鱼九歌拉着鱼玄机的袖子。 鱼玄机挑眉看着面前的小徒弟,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吗? “不过嘛!九儿这移形换影之术,倒是精进了不少!”鱼九歌说话间,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银白色腰带。 “啊!”与此同时,鱼采薇捂着自己的长裙尖叫,她虽只有十岁年纪,但身材已经算得上玲珑有致,若再年长个几岁,恐怕这身材只会更好。此时她衣衫半露,只因腰带被鱼九歌攥在了手里。 “九儿怎地学了这般功夫,将来行走江湖,师娘很是为你担忧那!”任竹站在一旁,不禁摇头。 “九儿将来又不做武林盟主,这武功平平也没差啊!师娘你也不一样武功平平,还不是混到了武林高手排行榜上?”鱼九歌满不在乎道。 “那九儿将来打算做什么?”阴九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鱼玄机拿过九儿手里的腰带,替鱼采薇扣好长裙,鱼采薇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嘿嘿,你们可听好了!我鱼九歌将来要做这天下第一怪盗!”鱼九歌旋身跳上最近的一块假山上,杏眸一转,满眼狡黠。 “不错,不错。”阴九幽拍拍手,表示赞同。 “什么不错?敢情不是你的徒弟!”鱼玄机顿时白了阴九幽一眼。 “小九儿的未来果真堪忧啊!”任竹在一旁不住地摇头。 鱼采薇看着鱼九歌,一脸地不屑,就差鼻孔朝天了。 “师姐将来准备做什么?”鱼九歌完全不在乎鱼采薇对自己的态度,她从假山上跳下来,一下便落到了鱼采薇的面前。 鱼玄机也同样好奇地望着鱼采薇,两个小徒弟都是她的掌中宝,其中一个已经步入了歧途,另一个她还是寄予厚望的。 “哼哼!我将来,可是要做天下第一花魁的!”鱼采薇一双狐狸眼里闪烁着星光。 鱼玄机彻底昏倒在了阴九幽的怀里,对方则止不住地偷笑。 院中一片热闹,门外,一白衣公子缓步走来,他手上推着一把木制的轮椅,轮椅之上坐着一个姿容胜雪的男人,男人怀里则蜷缩着一只小巧的红毛狐狸。 “无悦师娘,日笙师娘!”鱼九歌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来人,她乖巧地朝对方喊着。 “九儿乖,师娘给你带了点心。”日日笙朝鱼九歌招了招手,鱼九歌蹦跳着过去,接过两个包裹。 “那一个是给薇儿的,你可不要偷吃了去!”日日笙刮了一眼鱼九歌的鼻子。 鱼九歌隔着油纸也闻到了肉香,她欢呼道:“是香酥小排耶!” 日日笙看着鱼九歌欢快地跑到鱼采薇身边,将属于对方的那份给了鱼采薇。 “我的这份也给你吃!”鱼采薇闻了闻肉香,又看了看自己的腰身,将手上的包裹推给了鱼九歌。 日日笙见状,忙将手里的东西用内力催到了鱼采薇的面前。 “这是何物?”鱼采薇好奇地望着一直在半空中旋转地红色锦盒。 “知道你为了美貌在节食,这是我从皇城里给你带回来的上好香粉,每日入夜沐浴时分,放一点儿入水,这香粉便能维持十天半月,久久不散,京城无数女眷争着抢着要呢!”日日笙推着轮椅走过来。 “谢谢日笙师娘!”鱼采薇接下锦盒,展露笑颜。 “我的呢?”鱼玄机见两个爱徒都是礼物,唯独自己两手空空,立刻不满道。 “你的,在我房里。”日日笙朝鱼玄机暧昧一笑,对方立即会意,脸上泛起两朵红晕。 阴九幽当即不满地挡在两人面前,日日笙却并不在意。 ……. 入夜,鱼九歌迷糊出门打算如厕,却看到阴九幽鬼鬼祟祟地趴在日日笙的房门前…… 第九章 下山 鱼九歌走到阴九幽身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戳了戳对方的大腿。 “阴九幽,你在干嘛呢?”鱼九歌嘟囔着,眼睛半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阴九幽明显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一掌拍在了鱼九歌的脑瓜顶儿。 “你个小丫头吓死我了。”阴九幽抚了抚胸口,倾城的容颜闪过尴尬之色。 鱼九歌被这一拍,彻底清醒。耳边传来阵阵呻吟声,她好奇地朝门里望去,自幼生长在花院里的鱼九歌,自然听出里面的动静是何种声音,阴九幽却不等她听完,一把抱起鱼九歌离开。 次日,鱼九歌便蹲坐在门口望着日日笙的房间,只见一抹青兰色身影飘出,她看到了师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一多,鱼九歌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影响九歌对鱼玄机的心,至少在鱼九歌心中,无论男女,都有妻妾成群的权利,只要彼此认同,也没什么不可以,况且她的几位师娘对师傅可好着呢! …… 时光飞逝,转眼间,鱼九歌已经十四岁,出落成了灵动俏丽的美人。 “九儿,你给我下来!”院子中,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女子仰头望着屋顶,那女子长着一双诱惑众生的脸,加上对方又生得一双夺魄的狐狸眼,犹如狐妖转世。此刻,女子双目含怒,使得一双眼更加醉人。 “师姐,你有本事来拿啊!”屋顶上,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小姑娘蹲坐在瓦片之上,她手上正高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铜镜,那铜镜手柄后面,镶嵌着一抹圆润的宝珠。 “鱼九歌!给我下来!”一声厉喝传来,原本还面露笑意的小姑娘立刻收了笑容,朝下一跃,跳到了来人身边。 “师傅……”鱼九歌朝鱼玄机眨了眨眼睛,撒娇道。 “你还晓得我是你师傅!这贞清观就快被你给拆了!”鱼玄机气得发髻险些歪了,一旁的阴九幽连忙帮其拨弄发丝,重新整理发髻。两人这幅琴瑟和鸣的样子,真真刺痛了鱼九歌的心。 十年过去了,鱼九歌对阴九幽的感情仍是没有放下,而他与师傅的感情也越来越好,鱼九歌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由一黯,暗自神伤起来。 鱼玄机见爱徒竟然露出如此表情,以为对方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三年前,贞清观的道长无妄道长仙逝,鱼玄机便成为贞清观的道长。 这观中的一切,她都待若珍宝,就唯独她这个顽劣的小徒弟,成天跳上跳下,跟个山间野猴子般,一刻不得闲,打碎了不少道观中的宝物,着实令她心疼不已。 “罢了罢了,是为师太过严厉了,你将屋顶修理好后,就不罚你了!若是天黑之前修不好屋顶,晚膳你也不必吃了!”鱼玄机也不忍爱徒一直失落,于是开出条件,临了又担忧爱徒不肯好好修理,又补上了一句。 “是……”鱼九歌弱弱道。 “小丫头竟给我闯祸,惹得你师傅伤心,你几个师娘都可是要倒霉的!”阴九幽用折扇敲了敲鱼九歌的脑袋。 鱼九歌嘟气嘴巴,望着阴九幽去追鱼玄机的背影,眼睛酸涩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竟爱做些春秋大梦!九幽师娘一心只爱师傅,你还想横刀夺爱不成?”鱼采薇上前一把,趁着鱼九歌分神之际,将铜镜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你胡说!我才不喜欢阴九幽!”鱼九歌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极力撇清自己的和阴九幽的关系。 “你休想瞒我,平日里众多师娘当中,你最是缠着九幽师娘,而且从来不叫他师娘,你这丫头情窦初开得早,却不如我看感情来得明白!”鱼采薇双手环胸,挑眉望着鱼九歌。 鱼九歌见事情也兜不住了,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脚下一动,人已经被她带到了树杈上。 “呼!吓死我了,你带我到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鱼采薇一闪神,人已经距离地面有二十米之高,整个贞清观尽收眼底。 “师姐,这件事情你可要保密,千万不要让师傅和众师娘知道了去!”鱼九歌双手合十,朝鱼采薇恳求着。 “切,就这点小事你值当把我带到树上,还真以为所有人都成你了,轻功这么好?放心吧,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讨厌你归讨厌,但我心底还是有数的。”鱼采薇身子朝后一靠,整个人散发出慵懒之气,犹如波斯猫一般。 “师姐,你真好!九歌长大了以后一定好好对你!”鱼九歌立马变成星星眼,整个人就要贴上鱼采薇。 “哎!你给我等等,别拍马屁了,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打算这样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鱼采薇推开鱼九歌。 鱼九歌被推得一踉跄,树叶因此落了一地。 鱼采薇见鱼九歌一脸懵然地望着自己,便知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你这个猪脑子,白瞎了你这一双好手。我是问你,打算何时对九幽师娘表白心意!” 鱼九歌一听这话,脑袋如同拨浪鼓般晃了起来,这份心意她只想一直埋藏在心底,并不打算说出来,这样既会伤害了师傅,也会伤害了自己。 因为阴九幽对于自己的感情究竟怎样,自己太清楚不过了。 “那你就要一直默默忍受着?”鱼采薇见到鱼九歌落寞,心里也不甚舒服。 “我打算离开。”鱼九歌沉吟了一下,一脸认真地望着鱼采薇。 鱼采薇眼里闪过震惊,她从前的确想过自己与鱼九歌究竟谁会先离开贞清观,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鱼九歌照比自己,要单纯上许多,江湖险恶,她原以为对方会选择一辈子留在贞清观。 没想到,最先决定离开的,却是她。 自两人那日的谈话之后,一日,鱼九歌收拾了细软,掏出了四年前放在床底的红布,拿出玉佩和五十两银票,留书一封,趁夜准备离开贞清观,却在步行了数十里之后,被人拦截了下来…… 第十章 初入尚阳城 鱼九歌以为对方是来求财的,当即将手上包袱一扔,两手举起,求饶道:“好汉饶命,我浑身上下只有这点干粮,全都给你!” 那黑衣人望着散落一地的糕点和肉干,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鱼九歌觉得这份笑声格外熟悉,她脚下一动,快速摘下了男人脸上的黑布,一张熟悉的脸当即露了出来。 “任师娘!”鱼九歌一脸吃惊。 “哈哈,我的小九儿你这是要浪迹天涯?怎地就带了这点吃食?也不带些银两上路?”任竹放下手里剑,将地上的干粮一一捡起,重新包好递给鱼九歌。 鱼九歌全程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良久,她才微微开口:“任师娘,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我抓你回去做什么?九儿大了,想下山看看,师娘开心还来不及,只是你师傅那边恐怕要哭上一阵子了。”任竹微微一笑。 “任师娘怎会我要离开?”鱼九歌抿唇,这件事情她只告诉了师姐,对方也表示会保守诺言,她这次出走的时间却是瞒着师姐的。 任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日,你与薇儿说的话,我在树上都听见了。”任竹说着,竟对上鱼九歌红红的眼睛,他立刻改口:“九儿,师娘绝对没有偷听,师娘也会替你保守住秘密,绝不让你师傅知晓你出走的真正缘由!” 鱼九歌吸了吸鼻子,随后道:“师娘不必为我担忧,九儿这次下山不仅是为了躲避对那个人的感情,也是为了圆梦!九儿一心想要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望师娘能够成全!” “小九儿可是几位师娘的掌中宝,师娘自当成全,不敢有二话,只是,若小九儿在外受了伤,一定要派人寄信到贞清观,若是不行,那便记着用小红传信,千里之外,我们总要知晓你是安全的,这样你师傅也才肯放心。”任竹皱起眉头,他原本想一路跟着对方,但见小九儿落寞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于是提早出手,却不想被对方摘了面纱,暴露了身份。 鱼九歌朝任竹露出一笑,一脸欢快地道:“师娘放心,九儿无论何时都会保全自身的性命!” 任竹望着眼前的鱼九歌,想起初见时,对方团子大小的模样,不由地抹起眼泪来。 鱼九歌当即给了任竹一个拥抱,手下一用力,任竹来不及哼声,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鱼九歌笑眯眯地望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任竹道:“任师娘可要原谅九儿,毕竟九儿这一路不想被人知道了行踪,嘿嘿,你就委屈一下,今夜陪着这漫天的蚊子睡觉吧!” 言罢,鱼九歌一甩包袱,趁着夜色上了路,经过任竹这么一闹,她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来,一想到八岁那年下的豪言壮志,她就兴奋不已! …… 出师未捷身先残,说的就是鱼九歌本人了。 此时,夜色正浓,鱼九歌蹲在江边,对着江中的鱼儿大眼瞪小眼儿。她竟然忘了,想要离开贞清观,务必会水,好巧不巧地,她鱼九歌此时唯一不会的,就是泅水了…… “罢了!我鱼九歌若是折在了小小的江河中,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掉了大牙?今日就来检测一下我轻功的境界!”鱼九歌将身后包袱一甩,拿出一条肉干塞进了嘴里。 只见江面上,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踩着水面,如蜻蜓点水一般,飞速过江,只行到一半时,那身影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皇天保佑!我鱼九歌可不能死在这阴沟中啊!”鱼九歌咬牙望着对岸,再次驱动内力,脚下速度再次提升上来。 在距离江面十米的位置时,鱼九歌感觉体内的真气已经耗尽,脚下也不由地绵软下来,鱼九歌深吸一口气,随后,身子凌空而起,翻转一周,鱼九歌两手入水,飞速一拍水面,最后的真气将她推至到了陆地。 “呼!还好我轻功不错,要不然还真死在这小河中了!”鱼九歌起身,拍了拍手,望着平静的江面,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生活着她一生最敬爱的师傅和最亲的家人们,她双手握拳,双腿直直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 “哟!快来买香喷喷的肉包咯!” “大家快来看啊!新出炉的葱花油饼!三文钱一张,五文钱两张咯!” “山药糕嘞!香甜软糯的山药糕!” “糖葫芦咯,香香甜甜的糖葫芦哦!糖衣浓厚,山楂贼酸咯!” 一入尚阳城,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鱼九歌tian了tian下唇,朝着最近的一家小贩奔去。 不多时,鱼九歌已经大包小包地捧着一堆吃食走在大街上。 “哎!姑娘姑娘!这边,我这里有上好的胭脂!”卖胭脂的张嫂子一眼便看到了埋在各个油纸包下的俊俏脸蛋儿,待鱼九歌从摊位前一经过,立马吆喝了起来。 “你给我让开,姑娘,我这有上乘的翡翠,你快来看看,我给你便宜一点!”一旁卖首饰的王婆子不干了,也一并抢了过来,在她们眼中,鱼九歌就是一块肥嫩的鱼肉,不宰太可惜。 “姐姐们不要吵了,我只喜欢甜点,不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鱼九歌见两人因为自己争吵起来,将油纸包放下,露出圆滚滚的小脸来。 “哎哟,这姑娘长得也忒俏了,你是打哪儿来的?可有婚配?”王婆子一见对方是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一看又是个不谙世事的,那颗做媒的心顿生。 鱼九歌这一听,当下开溜,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鱼九歌一手扶着手上的油纸包,鼻子嗅了嗅,闻到一抹诱人的甜香,她顺着这股香气很快来到一个摊位上。 那摊位的主人是个双十左右的年轻人,对方高大威猛,一张脸如同刀削一般刚毅,比起阴九幽的阴柔多了几分阳刚之气,鱼九歌再一低头,看着摊位上一个有一个精致小巧的小鱼面饼,当即流下了口水…… 第十一章 专业盗画之路 “小姑娘,想吃?十文三个。”摊位主人问道。 鱼九歌当即点点头,她的小肚子已凹下去几层了,从袋口抽出铜板,换来了三个小鱼饼。一口咬下去,十分的松软,里面的馅儿霎时冒出,蹭到嘴边。 “噗嗤。”对面的男子笑了声。 “你笑什么?”鱼九歌边嚼边问。 “你吃东西的时候有点滑稽,像是戏团里的小猴子。”男子笑道。 小猴子? 鱼九歌额头横了几根汗线,本姑娘这般的俏丽,怎可与猴子相比呢,不过话说这位小哥儿看上去是有几分的俊气,“敢问大哥尊姓大名呢?” “本人便是尚阳城赫赫有名的小鱼饼王,薛暖颜是也!”薛暖颜站得直立,一副豪然模样。 是个小饼王,难怪的做的小鱼饼如此的好吃。 鱼九歌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开始细细思量:身上虽有些银子,可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能省则省。 小脸扬着微笑,道:“嘻嘻,薛大哥你好,我叫鱼九歌,初次到贵城,打算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想问一下这附近是否有价格便宜的宿店或者招帮工的小店,管吃喝住就行了,不要工钱。” 薛暖颜浓眉微微一皱,想了一小会儿,然后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淡淡道:“尚阳城乃江南繁盛之地,宿店都不便宜,至于帮工嘛.......我这小店平时生意还不错,打算也想请个帮工,你便在我这边留下就是了。” 鱼九歌听后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快解决生活问题了,拍拍胸口,“谢谢薛大哥,薛大哥这么好人,我九歌定要努力工作,卖出许多的小鱼饼。” 薛暖颜一听噗嗤一笑,是个活脱的丫头没错。 于是鱼九歌便在薛暖颜的住处儿暂歇,不经觉也十多天过去了 是日,天还没亮,鱼九歌架着赚钱家伙儿,到路边摆摊。只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的是,街上来来往往多了许多人。 正在她狐疑时,一边的薛暖颜却道:“应该是万福楼有名画拍卖会,人们都凑热闹去了。” 名画会?她的小神经有些触动,心里痒痒的,甚是也想跟去看热闹。 “薛小哥,我们也凑凑热闹好不好。” 薛暖颜停下手中活儿,看着鱼九歌那渴求的眼神,说来自她做了摊位帮工每日起早贪黑地干活,也是辛苦她了。 “好吧,咱们一起去。” 鱼九歌霎时左蹦右跳起来,“耶耶耶”,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麻利地收拾工具。 鱼九歌跟着薛暖颜到万福楼门口,来的晚,好的位置已被人霸占了,好不容易进人群,终是挤了进去,里面的华丽装潢是把鱼九歌震住了。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基柱。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中间端着大阁台,像是擂台般的大;楼内设有两层,第二层为阁楼层,略高于擂台,里面有长廊和厢房,应是为今天来拍卖的有钱主儿而设的。 “铛铛铛”台上走来了一位身穿蓝色丝绸袍子的公子,站在前台,微笑的看着大家,朗声道:“欢迎大家到来万福楼的拍卖会,今日的本楼欲拍卖三幅画,都是价值不菲出自名家的大作,现出第一画,名画家关仝的《关山行旅图》起价一千两,每一举牌五百两,价高者得。” “哗啦”地两个个十分貌美的姑娘走上台,玉手轻轻卷开画轴。 一副《关山行旅图》映在眼前,鱼九歌心底漾起阵阵的心动。此图上画峰峦高耸,气势雄伟;中画深谷坛林,中藏古寺;近写板桥茅店,旅客往来,商贾停骖,维以寒林鸡犬,富有生活气息;用笔简劲老辣,有粗细断续之分;落墨则渍染生动,饶于墨韵,难得一副佳作。 “黄老板,一千五百两。” “陈老板,二千两。” “王夫人,二千五百两。” “叶公子,三千两。” “..........” 第二层阁楼的富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竟相争价,阵势越到后头,越趋激烈,甚至有些变了味儿,仿佛争的不是画,而是一种无形的东西:面子。 最后这幅《关山行旅图》以五千五百两被黄老板拍下,一名富珠宝商。 “这位珠宝店黄老板大字不识两个,竟玩起画来,他懂吗?” “可不是嘛,估计拿回去当柴火。” “真不是对牛弹琴吗?不过人家有的银子。” 台下人群开始低声纷纷议论。 鱼九歌本是懂画、爱画之人,顿时觉得心痛起来,如此惟妙惟肖名画落入一名不懂画人的手中,实在是糟蹋了。 脑子一鼓动,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涌上心头。 “第二幅画,赵严的《调马图》,起价也是一千两,每一举牌五百两,价高者得。” 画面作一马夫牵马待行状。马夫头戴卷檐带帜虚帽,身穿圆领窄袖胡服,深目高鼻,西域人形象。全图轮廓用淡墨线描,跨线略加染晕,其运笔若铁线,劲练而微有波磔。难得一副上乘佳作。 “崔老板,一千五百两。” “陈老板,二千两。” “王小姐,二千五百两。” “叶夫人,三千两。” “..........” 第二轮似乎比第一轮更为的激烈,举牌的一阵高声胜过一阵高声。 最后《调马图》以七千两的高价被叶员外的叶小姐竟得。 第二层阁楼,头带帷帽的女子举手叫好,“爹爹,咱们竟拍下来了。” “嗯嗯,乖女儿,咱们可不能被叶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能整天被那陈元看扁了。” 站在帘后的女子把两父女的对话收入耳中,小拳头不禁捏紧。 很快地,第三幅即将登场,究竟是哪副名画作最后的压轴呢,不管台上台下都十分的期待。 接着那名蓝衣公子扬着折扇,笑盈盈走到台中间,“今日场的压轴之重,此画乃有千钧之势,横扫千钧之风,手法浑厚鼎立,是千古一见的佳作。” 场上人是被吊足了胃口,顿顿的骚动。 只见那公子手一挥,洪亮声嗓:“有请《千里江山图》出场。” “《千里江山图》!” “是那个十大名画《千里江山图》吗?传说中是失传了,现今又现!” “可谓百年难得一见啊,今日可是有眼福。” 场上一下子炸开锅,场面一下弄得沸腾。 接着五六名姑娘抬着一幅画走出来,缓缓拉开画卷,画足足长十米。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啊,怎么回事。” “上面怎么画着一个饼啊” “对啊,怎么看像是小鱼饼呢?” “你怎么知道呢?” “我家就是做小鱼饼呢” 那名蓝衣公子见场面不对,着眼一看,脸色大为的惊愕:“不好了,有人盗画了,快来人!” 霎时,四方涌出几十个大汉,叫道:“快速封楼,莫要盗贼逃出。” 整场子乱了起来,“哎呀,妈呀,你踩到我的脚了。” “喂,你做什么,我是无辜的,我一直在看画,不是我,不是我。” 人群一下子冲开,许多人堵在门口,门一下难以关闭,人群陆续不停冲出门口。 就这时,楼上的台阁冒出尖叫声,“我的《关山行旅图》不见了。” “我的《调马图》也不知所踪,只留有一个小鱼饼啊……” 小鱼饼! 第十二章 百花楼一游 翌日,尚阳城的盗画一事,一下子传遍整个尚阳城,甚至整个江南 而盗贼竟是一个小鱼饼!只是作案后留下的一个印记罢了。 尚阳城,永远的不缺热闹,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人做了好事果真的开心。 鱼九歌今天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头上束了一条黑带带,阳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本是十七八岁的姑娘,神态天真活泼,容色清丽。 若不是碍于她手上一把小匕首,怕是有不少俊男上前搭讪调戏。 摊口里的一个小伙子,听闻熟悉的声音,搬开高高的蒸笼,那身白白的衣裳,她回来了! 河边树下一个凉亭子,坐着两个少男少女。 薛暖颜确认了四周无人后,才扬声:“这些天去哪了?”自从名画会后,他就一直没见她人影,起初怕是她被万福楼那些抓去,后来又打听到盗画人已逃走,才松了一口气。 鱼九歌看着眼前的薛暖颜,笑眯眯的,出门在外被一个人挂念关心的情分可是来之不易,她的眼角不觉的湿润了,“对不起,让你担心。” 薛暖颜一厚实的大手拭擦她的眼泪,“你老实告诉我,那些画是不是你偷的?” 鱼九歌这回想兜也兜不回了,轻轻点点头,“我只是不想那些画被埋没了,这不几天来我寻了些惜画的买家,换了许多的钱,然后分给了穷苦人家,是为百姓造福呢。” 她越说越激动,也没有人可以把盗窃说得如此的光明正大,还是句句有理。 弄得薛暖颜哭笑不得。 此时,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歌舞乐声,那是从尚阳城最大的百花楼传来的。 鱼九歌忽睁开双眼,双眸恢复往常的炯神,想起前些日从一些收藏家中得来一些消息:初十,百花楼现价值连城名画。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百花楼’。 百花楼乃尚阳城数一数二的青楼,百年屹立不倒,要说背后没有些背景,怕是也难以撑到今日。 进门,香烟环绕,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转风。 楼内,女子脂若凝玉,衣裳凉薄,坦胸露腿,半倚在男子身上,一旁四五个奴婢伺候酒菜。 这便是青楼正常模样 鱼九歌稍微换了个男装发型,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观测这百花楼如此的生意繁荣,人声鼎沸,这只是白天就这般的繁盛,恐怕夜晚的话人都要挤出屋。 “小九,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得了吧。” 鱼九歌看了身旁脸色羞涩的薛颜暖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小哥儿既要死赖皮跟着进来,又猛劝她离去,也是被气得无话好说。 这时楼里进来几名男子,识货的人就认得那些人的穿着是上等丝绸,惹得不少人注目。 眼尖嘴利的王妈妈立马上前好生招待,粉厚的圆脸扬着大笑,还没等王妈妈出声,其中一名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金锭子,说:“要一间上好的厢房和酒菜,姑娘当然也要上好的。” 王妈妈看到金子,两眼笑得眯成一道线,说:“是的,公子,给公子一间本楼最好的厢房。” 坐在门边桌的鱼九歌不经意的把方才的对话收入耳中,两眼笑眯眯的,‘唰’一声打开折扇,有模有样的轻摇,嗯嗯,流水阁,今晚算是有去处了。 是夜。 百花楼果真十分的热闹,楼内楼外的人群络绎不绝。 可唯有一处地十分的僻静,一进楼阁处,便闻到了一股江南风味,鱼九歌跨过卧龙桥,信步在长廊,只因是厢房,往来人不多,可处处可听到女子嬉闹呻吟,男子粗野低喘。 鱼九歌轻轻摇摇头,啧啧啧,男人啊,楼里楼外,都一样的。 轻盈步伐忽停驻,房间传来幽畅琴声,青楼内有此雅兴,甚是奇了。 只见一个白色小身影‘倏忽’一声,一下子跳到屋顶,手麻脚利地掀开一小瓦片,两只大眼往里探。 哼,青楼果真是个探风的风水宝地! 屋内两名舞妓两名琴妓在台阁上舞弄,四名男子团团围在桌旁似乎在研究什么。 “是真的天女图?” 天女图!鱼九歌猛然从脑海中浮现什么 其中一名看似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手握放大镜,从头到尾细细扫了几遍,心底像是得出什么结论,放下手中放大镜,“虽我曾有幸一瞥天女图真迹,但这幅画必定是假的,若不是痕墨还是新的,老奴还差点以为是天女图,可见仿笔人的技艺高超啊!” 一男人一大拳头,砸向桌面,直接断了个桌脚,吓得屋内四名姑娘面色惶恐,纷纷停下琴舞。 “滚,你们都给我滚,吵死了。” 姑娘们都退出房间后,整个空间忽变得静谧,又带有几分的绷紧。 “真是该死,难不成那人真的偷得真迹。” “究竟那留有飞镖人是谁?上面并无刻有特殊的字样,莫非是哪位高人,竟如此的狂妄!” “最糟的是那人被抓去了。” “是何人?功夫这般的厉害。” “天下第一阁!” 夜深,风高月黑。 本是夜禁时刻,几名男子匆匆行走在街道上,旁边水中波光粼粼,映出美丽的月色。 ‘唰’一声,那人双脚蹦了过去。 “站住,是谁?”男子见身旁的画已悄然不见,甚是惊愕,出手竟这般的快。 男子很是恼火,一声怒吼,可被对方击中胸膛,冷不防地往后一个踉跄。 只见那抢画人轻盈地转过身去,转身时的动作很优美,手随着身体往后轻轻一摆,然后径直往前迈起轻便的步伐,头发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着,慢慢地双脚轻轻向前一抬,一下子飘到对面的河岸,最后淹没于黑夜中。 好轻功! 前方冒出那人的声音:“多谢公子的画,告辞。” “我们赶紧去追。” 男子拦着自己的手下,道:“莫追,只是一副赝品罢了。”加上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也未必追得。 第十三章 入京城 烧卖里碧绿的颜色,透出蒸熟后薄如纸的面皮,犹如翡翠一般,若轻轻地咬上一口,皮一点便破,吃到里面由虾仁、韭菜和鸡蛋制成菜茸,爽口清润,吃下去后嘴里还充满虾仁的香味,真可谓齿颊留香。 桌前忽地冒出两只左溜右看的眼珠子,然后锁定那盘烧卖,顿时地上多了几滩口水痕迹,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哐’的一声,盘上的烧卖瞬间不见了几只。 那人抓起就往嘴里塞,好烫,赶紧捂着嘴巴叫了起来。 可不是立马被抓了起来。 “舍得回来呢?” 九歌的小舌直接被烫伤,痛得眼泪直奔,眼前凑来一杯冷水,她连忙接过‘咕噜咕噜’直咽下,小舌还是麻麻的。 薛颜暖俯视着前面的小姑娘,瞥见灶台上画卷,“你这是想把偷的画当柴烧?” 鱼九歌一激灵,啊!我的画! 左蹦右跳抓起画轴,还好没有坏了。眼尖如她又瞥见蒸笼里的小鱼饼,立即抓起一个,还没伸到嘴里,耳边传入一声音,“刚蒸熟,烫。” 嘻嘻嘻,还是薛小哥对她好。 “这回又是哪位大画家的画?” 每次鱼九歌偷画回来了,都神气得意给他道来画作的来头,头头是道,十足像是个小高手。 鱼九歌纤细小手上下轻轻抚着画卷,似乎是在疼惜一件爱物,虽是一件赝品,手法却十分了得。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几笔勾勒似云锦,点墨绘出画中人。 九歌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脸颊,轻轻笑道:“这回待我从京城回来,再与你分解。” 薛颜暖黑瞳闪过几丝的担忧,“京城?你确定吗?” 鱼九歌知道薛小哥的忧虑,小手拍拍他的胸膛,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道:“嗯,京城乃全国之都,听闻满大街皇宫贵族,富贵人家,那名贵画作自然是多得去了。”加上她还打听了京城富有各地特色美食,皇宫的御膳房有天下第一美食之称,能让她这个馋嘴猫不心痒痒的吗? 薛颜暖竖眉瞪眼,溢着十分的无奈,“可盗上瘾了?你可知‘小鱼儿’这称号可传遍江湖,每回作案后都流块小鱼饼,这传乎事被说书人每天在大树说得天花乱坠,一传十,十传百,几十副名画大作盗案,惊动了江湖。” 小鱼儿?这称号倒是恰当的很,她神情不仅无丝毫的害怕,眉角含笑,连那白皙的小脸上隐隐约约的泛着红光,明亮的丹唇里露出洁白牙齿,说:“薛小哥,我鱼九歌可甚是喜欢你呢,若待我从京城回来,嫁给你可好?” 一向摆着大哥严肃模样的薛颜暖此时变得温暖起来,笑意从他嘴角荡漾,轻轻拍着鱼九歌的小头:“小九你还小,男女感情不能操之过急,要不这样若你京城回来时尚未嫁,而我未娶,那咱们便成亲,如何?” 鱼九歌当即点点头,还是薛小哥想得周到,咯咯地笑起来。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恬淡惬意的商贩,无一不衬出京城的繁荣。 京城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行走在街道间,鱼九歌眼望着体味着这盛唐洛阳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一喜:京城我来了! 京城远比尚阳城热闹得多,街边的摊位真真的有许多美食,集各地之精华,萃取最新鲜的材料,人间美味。 到了京城的鱼九歌换了一身的红衣,要她说的当了侠女,自然就有侠义之风,只不过她一身的红衣的确是惹人注目。 此刻,她美滋滋的坐在京城颇有名的食肆———醉仙楼,左手一只酒楼的招牌菜脆皮烤鸭,右手一杯上等的女儿红,坐着一等的好座位,俯瞰着京城美景,此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小月啊,听闻明日左相府内举办了场大型赏花会呢。” “我的相公在里当差,今年的赏花会做的比往年的都要盛大,不仅运来多种奇异花卉植物,还有很多的珠宝古、玩诗词古画呢。” 诗词古画!鱼九歌手一抖,手里的茶杯溢出不少水,小身子缓缓地向左侧挪了几个位置,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 “那只是些小玩意,重要的是有不少京城达官贵人参与此会呢,据说京城第一大才子——温良初也到临。” “若是能一睹温公子的才识,折几年寿都愿了!” 听后,鱼九歌慢里斯条地撕开一片烤鸭肉,然后一条条放入口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适着聪明伶俐的神色,是赏花会呢,才初到京城就有她施展才华的机会,是天助她鱼九歌也。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阶上满是缤纷花瓣儿,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镶金边儿的匾牌上赫赫写着“左相府”。 鱼九歌在外头踱步徘徊,两只利眼不时望着进进出出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想着办法混进去。 京城是皇宫之城,戒备森严,守卫措施自然是比尚阳城好得多,加上又是白天,即使她的轻功再好,也不能确保自己能否逃出这左相府,硬的不行,就来点儿软的。 此刻在左相府后门,人影有些冷清,毕竟有头有脸都会走大门吧,门外守着两个大汉和一个小厮,鱼九歌呼一声,还好守卫不严。 她从包袱里掏出了个金锭子,哈头微笑,双手递给那小厮子,说:“呵呵,这站了一大上午,大哥都累了吧,拿去吃茶去,嘻嘻。” 小厮见到金子,小眼立即睁起来,象征性地推搪了一下,不过手却利索地藏到衣袖里,“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呢?” 鱼九歌见这回有戏了,连忙道:“小女子是尚阳城来的,到京中友人小住,听闻贵府今日有个赏花会,想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这是左相府,可有拜贴?” “没有……” 第十四章 入府 鱼九歌翘起身子,向前小蹦几步,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着道:“嘻嘻,初到京城,身上钱银花去一大半,又没个歇脚地儿,所以就想到府上当个婢子,我可以不要工钱的,只求一口饭吃和一张暖床。”她硬是挤出些眼泪,声情并茂地说道。 怎么看都像只小狐狸,温良初脑海竟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情绪,罢了罢了,顺带也好寻找那玉佩的来由。 九歌只见他斟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给了个华丽的转身,那低沉的音嗓再次响起:“你跟来就是。” 就如此的容易?鱼九歌顿时喜出望外,本以为是没什么盼头,想不到幸运之神伴在左右,成了! 前方一令喝声:“愣着做什么?” “哦哦哦,来了。” 鱼九歌一直跟着温良初进宅子,兜兜转转地,走了好一段路才在一处屋子停下脚步。 宅子很大,前面这主子应是富到漏油,那么名家画作是少不了的,想到画作,九歌就心痒痒的。 温良初停下脚步后,转过身,直盯着眼前女子,除了婚嫁,素来鲜少见女子穿红衣,红色十分鲜艳,用来做衣裳,一般难以驾驭,可她穿这一身的红衣,不会显得十分突兀,反而更加显得的清丽活脱。 “大少爷。”旁边的一声喊叫,把他拉回神。 温良初这才意识到方才失态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今日他三番五次的失神。 鱼九歌被温良初盯得发麻,一身子的心虚,眼前的这位男子精明的很,她不由的担惊受怕。 旁边早已站这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看上去面容憨厚,神色慈祥。 “这位是府内总管,王管家,这位是今日我从外头带回来的姑娘,鱼九歌,待会儿王总管你给她安排一份差事就是了。”温良初简单地给两人介绍后,便转身进了屋子。 王总管直了身子,面带慈笑,随声道:“鱼姑娘请随我来。” 鱼九歌谨慎地跟在王总管身后,又是走了好一段路,到一处排屋。 “鱼姑娘初到贵府,不知姑娘擅长哪种差事,或者以往做个哪些差事,让我好安排。”王总管一脸笑容,句句话有几分的客气,那是温大少爷亲自带进来的人,即使是来谋个小差事,但他也不敢怠慢。 她自然想到温良初身旁当小差,近水楼台先得画嘛,可又是否会太唐突呢?鱼九歌微低着头,双眉紧皱,咦,对了! 眼睛睁得圆圆的,朱唇微启,鼻翼抽动,美眸子闪着光,抑着声喉道:“以往曾在厨房当过打手,王总管安排我到厨房办事就是了。” 王总管听后脸色有些诧异,点头应道:“是,这就给鱼姑娘安排。”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本子,接着道:“这是本府内的一些规矩,鱼姑娘熟悉一下,以免日后发生些错误。” 鱼九歌小脑袋瓜像啄米的小鸡,喏喏点头道:“是,劳烦王总管了。” 王总管走后,九歌才四处观测身在的房间。 这是一间简单的独立房,对于一个做工的婢子来说,这可是上等的待遇啊! 鱼九歌又见房里齐备了各种生活必需品,只不过进府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府里的办事人如此的高效,她不禁心底惊叹。 她直接到桌面斟了杯茶,润润喉,然后翻了两页王总管给的小本子,两只大眼似乎瞄到什么刺激的事物,口里的水一下子喷出来。 右相府!竟然是右相府!左脚一出左相府,右脚就踏进右相府,她今日是撞邪了么? 晨,天还没亮。 天井边坐着一个一身粉色衣的女子,兢兢业业地洗着大白菜。 鱼九歌蒙着碳黑的脸,双眼无神地挫着大白菜,一双大眼斜瞥了左侧的一大筐油菜,心底立即凉起来了,好歹自己也是名震江湖的“小鱼儿”,现沦落成洗菜的小婢子,她忽地明白那晚王总管的诧异神色,厨房乃是府里活儿最多的地儿,常人都不喜入这儿,要说有点儿好处就是主子不吃退回厨房的食物,可以吃,但是当她拖着劳累的身子赶到厨房时,那食物早已被拿光,哪有美食的影子,加上厨房的管工严厉,平时也没她偷吃的份儿,就是一个抠门的相府。 “小月,我,我们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我真的害怕。” “是辛苦你了,大少爷每回画作画不好时,脾气是最不好的,平时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去惹他,这一准是崔姐陷害你的,非要你去送早食。” 经过的两个丫鬟,小声地在议论着。 鱼九歌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熬了这么多天的洗菜婆,总算是熬出些生机。 可鱼九歌低估了温润如玉的温良初的脾气。 “咔嚓!”左脚已经屋,踩到一个东西,咔的碎了。 九歌放眼望去,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心底一声惊呼:是被洗劫了么? 桌子上茶具碎成瓦片,凳子东倒西歪,黑墨撒了一地,换下的衣服挂在床头,被子凌乱不堪,书籍东一本,西一本,整个书桌一塌糊涂!毛笔,胡乱摆放,纸张散乱,确定这不是被人洗劫了? 这位大少爷发起脾气来实足像个小孩子,净是撕东西,砸瓶子,搞大破坏。 这会儿,不知从哪处传来一股声音,夹有怒气:“谁敢进来,我就敲断她的腿!” 鱼九歌可不依,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天大的盗画机会,若这一走,也不知要洗多少天的菜才能有。 她正直了身子,一小步一小步迈屋子,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了又小心,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忽地,她看到一双腥红的眼睛正盯着她,投射来的眼光十分的危险,身子不禁发抖,小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轻轻放下早食,欲往后逃,身后的门一下子锁上,一个白色身影守住了门口。 平时的温良初常带笑意,一举一动皆十分的温柔优雅,可眼前的温良初,双眼狠厉,浑身发出了杀意,对,那是杀意啊!鱼九歌现在知道害怕了,环视四周,都是严实实的墙壁,心底暗叫:这回死定了! 第十五章 玉佩 “额,那个我们可否友好交流?”鱼九歌试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可温良初依旧一幅听不进的模样,一大手抓起九歌的手腕,把她拉到眼前,牙齿咬得咯咯咯响,低着音嗓:“谁让你进来的。” 鱼九歌脑袋瓜一片的空白,只知道自己的手快要被扭断了,顿时心底涌出当初没好好跟学武功的悔意,求饶道:“啊,很痛,大少爷我们有话慢慢说,我是来看你作画呢,京城第一大才子,今日画不好没关系的,明日会再好的,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温良初阴笑道:“哼,才子,才子的画技就这般,你说哪里是才子呢?” 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鱼九歌只听骨头“咔嚓”一声,痛得眼泪哗啦啦的流,她敢打包票,只要温良初再稍微一用力,估计她的手就这么没了。 就这时,忽有个什么东西掉下,碰到地面的碎瓶子,发出“铛铛铛”脆响,两人低头一看,是那白玉佩。 温良初即时放开鱼九歌,大手一挥,玉佩转眼间到他手上。 得到自由的鱼九歌立即摸着自己的手臂,呼呼,还好骨头没断,可上面却红了一大块,她一抬头望温良初,又一下子被惊呆了。 他修长手指,轻轻轻抚着玉佩上的纹路,眼轻轻闭着,嘴角轻轻微笑,似乎在回味着美好的东西,好一副美男赏玉图啊! 正当九歌回神后,温良初早已坐回凳椅上,斜靠在软枕上,眼里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眼神盯着她,问道:“玉佩从哪来?是何人赠与你的?” 鱼九歌心底狐疑着,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这人说变就变,这一下又变回正常了。 她实话实说:“玉佩自打小就配在我身上,师傅说是我家人留下的信物。” 温良初听后眉头一皱,继续问道:“可自出生就一直在尚阳城生活,未曾到过京城?” 鱼九歌心底暗叫,难不成他是发现了“小鱼儿”的事儿?她力避温良初的视线,张皇地回道:“是的,自打小就生活在尚阳城,从未到京城。”要数说往事,九歌自有记忆以来就同师傅师娘一块儿生活,至于她家人是如何抛弃她的,又为何留下信物她一概不记得了。 他深锁着眉毛,心被利刃似,果然你不是她,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玉佩不属于你的,你出去吧。” 九歌本想拿回玉佩,可刚方才地狱逃出来,也不好再惹怒这温良初,怯懦道:“大少爷,我先出去了。”她出门时,瞥见他还沉浸于玉佩中,莫非那玉佩真的是他? 是日,太阳高悬中天,炎热得像是一轮大火,,整个大地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大火炉。 一处朱红大门前,站在一个娇粉的身影,远看像是一个被罚在太阳底下的大户人家丫鬟,近看是一个满头大汗,近乎虚脱的美姑娘。 鱼九歌心底儿早把温良初和傅盈盈骂了千万遍。 早几日,温良初托人给她送来了一份差事:送画到傅府,理由是:这端子事儿是她引起,然后奈何鱼九歌没有辩解的余地。 傅盈盈是何人,一个美丽傲娇的千金小姐,早就在那日与她鱼九歌结下梁子,这不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整她一番。 这时九歌体力有些不振,昏昏欲坠,再这样晒下去,就要成干尸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高高的朱红色大门打开一个缝,出来了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趾高气扬道:“你跟来!” 丫鬟都这般嚣张,有其主必有其婢! 九歌跟着丫鬟到一处凉亭,又干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那位千呼万唤的大小姐。 鱼九歌抹了一把汗,毕恭毕敬地呈上画作道:“傅小姐,小的托温少爷之命送来画。” 傅盈盈手持一把轻纱玉扇,轻拢慢捻地散开扇页,久久才作响:“你是初哥哥的何人?” 鱼九歌没好气道:“不是何人,只是少爷的奴婢罢了。” 此时,几个丫鬟端上几盘冰镇果盘。 就这样又渴又累又饿又热的小九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傅小姐把全部的果盘吃完,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她再次压下心底的怒火,笑盈盈道:“傅小姐,请收下画。” 傅盈盈缓缓起身,狠狠地盯着道:“准是你这贱婢子偷了初哥哥的贴身之物”她很是清楚知道,一位女子拿着一男子的贴身之物意味着这男子爱慕着这位女子,可她坚信自己的初哥哥是不会喜欢这贱丫头的。 鱼九歌浑身无力,怕是已经中暑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终是她的耐心被这位傅小姐耗完了,心一横道:“是,我与温良初情投意合,那玉佩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见傅盈盈脸色大变,心底暗爽,哼,她鱼九歌不是好欺负的主儿,然后再接再厉道:“实话与你说,我早已是你初哥哥的人了,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不久后我们就会成亲,到时记得来喝杯喜酒啊。” 傅盈盈听后顿时大哭,满脸泪花,一下子变成了个大花猫。 又是这样!一转眼又变个样儿,九歌不禁打了个颤。 傅盈盈抹开眼泪花,冲上前直接给鱼九歌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离小九歌不到一根小指头处,那巴掌停住了。 两个姑娘一愣,一股熟悉的声音传来:“够了,就在这打住。” 鱼九歌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不寒而栗,她能想象那锐利的眼光把她射透,她转过身,福身道:“大少爷。” 温良初双眼平淡如水,脸色如旧的温润,可心底儿流过一丝荡漾:女子最重要的什么,当属名节清白莫属,光天化日之下,能正儿八经地说出方才那番话,是够胆儿的,他不得换另一种眼光审视她。 一边的傅盈盈见两人的空中互动,一下子冒出火气:“初哥哥怎么来了?” 温良初收回目光,嘴唇翕动道:“不知傅妹妹对我送上的画,还满意?” 第十六章 上位 傅盈盈含羞嗒嗒道:“想让出哥哥来指点一二呢。” 鱼九歌只见傅盈盈的丫鬟摆好桌台,展开方才的画作。 若说方才她是紧张的发麻,那么现在她就是心虚得要命,其实也不能全怪她的,千方百计地想要温良初的画,谁知这么容易到手,于是她就模仿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直接把赝品交给傅盈盈就是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今天一整天跟这位刁蛮小姐在这里耗着。 温良初见画后一下子愣住了,双眸又回到鱼九歌身上,他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最后,九歌也不知是如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的右相府,结果又稀里糊涂地病了几天。 待她醒来时,王总管双手托着一套男子服装站在她床边,恭敬道:“大少爷器重姑娘,自今日起,姑娘便是少爷的书童子,可常伴在少爷伺候,不必到厨房做工,恭喜姑娘。” 鱼九歌怎么觉得听起来像是祝贺一个熬了多年的不受宠小妾一下子飞上了枝头,从此恩宠不断的模样。 她接过衣服,答谢道:“多谢,王总管。” 事情竟然来个峰回路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翌日,夏日的清晨十分的美,初生的太阳照在脸上,身边的草坪上,露珠在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在身边抚过,有时还带着一丝谈谈的花香。 鱼九歌第一天到岗,换了一身子男装打扮,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绾成了可爱俏皮发冠,齐流海梳到发后,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底闪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狡黠,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张嫣红、水润的小嘴巴,再加上小脸上甜甜小酒窝,像是个青楼里头的小倌子,温良初日细细地端详新上任书童的衣着,不由地想起那日发现鱼九歌的临摹他画作的手笔,虽有些青涩,却有极好的天赋,多加培养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鱼九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少爷,今日咱们可是要作画吗?” 温良初摆摆手道:“今日有贵客到。” 一处凉亭,四面环湖,乃是消暑之佳地。 亭子四角都置放冰块,桌上更是铺满了各种清凉美食。 鱼九歌进亭子,一男一女早已在候着。 那男子一头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gou魂摄魄的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这男子很美,是一种男子透有女子的美,迥异于温良初之刚柔。 不觉间鱼九歌习惯于把所见的美男子与温良初相比。 “九哥,良初来了。”旁边一女子开口,惹得鱼九歌注意。 鱼九歌也打量起这女子,她双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好美的女子,与九歌平常所见的女子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透有一股股的大家闺秀气质。 温良初拱手福身一拜以示迟来的歉意,然后缓缓坐下:“良初知两位贵客到来,特意精心挑来两幅上好的作品,小九,上画。” 听到自己主子的吩咐,心底儿的那疼痛又涌上来。早在前两个时辰,温良初亲自带她相府的藏书阁,里面不仅有各种朝代大大小小名画、名诗词佳作,还有奇珍异宝,更加让九歌狂喜的是温良初让她从中挑出最喜欢两件作品,然后她左挑右选,呕心沥血地精心挑选,当她千挑万选后,被告知是用来送人的,她的小心肝儿一下凉了一大截,到底是她高估了温良初的慷慨大方。 鱼九歌眼睁睁地看着心眼底儿喜欢的东西,拱手送人,心痛得很,温良初你这招狠!她撅着嘴唇,两眼闪着电一样的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她的这一举动给正对面坐着的东方曜日惹笑了。 “这位小书童看着面生,倒是头一回见,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东方曜日笑着道,这位小哥儿看上去是有几分有趣。 东方沁水见九哥问起一位小书童,不禁地多看两眼,长相有点儿清秀,特别是那小嘴像只樱桃嘴儿,要是用桃红色胭脂纸抹两下,准会成小倌美人儿。 温良初点头应是:“是的九爷,良初的新书童。”眼一斜瞥,低声道:“至于他如何变成我的书童,等我以后慢慢和你道来。” 温良初的话里明显带着敷衍,东方曜日也没有拆穿他。 鱼九歌不晓得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大略也猜到温良初的客人,身份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喏喏答道:“小的名叫鱼九歌,初到温少爷谋事,若有冒犯两位贵人之处,请多多包涵。” 她这一话,得体得来又不失自身本色,让两位贵客多了几分的欣赏。 东方曜日笑着道:“你名叫九歌,而我在家中排行第九,小一辈的都喊我九哥,咱两算是有缘。” 东方沁水见自家的九哥甚是对这位有兴趣,接着又插了句:“既然是有缘,那今日咱们就不分主仆规矩,九歌也坐下与我们畅饮几杯如何?” 鱼九歌看了温良初脸色,得到同意后才坐下来,恭敬道:“小九自小就未曾读过什么书,不过可以给大家讲一些小笑话和一些民间趣事,各位不嫌小九粗俗便是了。” 东方沁水立即拍起手掌,叫声好。 这头东方曜日也是来劲儿了,连忙道:“小九无须拘谨,尽管讲来便是,咱们十分欢喜听些趣闻。” 接下来这三人聚会成了四人畅谈,而且那焦点竟然是聚焦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书童。 不过却有一人不怎么高兴起来,事情发展与温良初自己想象得有不太一样,甚至他未曾料到今日宫中来的两位友人竟与鱼九歌相处的十分融洽。 第十七章 踢馆 花坛边上坐了好些陌生人,喷池子周围站满了人。 鱼九歌从里面端出来一叠叠画纸,上面有各种题材的画作。 她把画搁在屋子一处角落,看着架子上堆满了纸张,轻叹一声,今天也不知道是第几波人下战书挑战温良初了。 这会儿温良初走上前来,也看到那一摞纸,深邃的的目光透着丝丝的疲惫,掐着眉心道:“备纸张画墨就是。” 不知为何,鱼九歌见了他这么些天陆陆续续的挑战者,那些人无非就是来一见京城第一大才子风采,给自己讨个名气,而温良初忙个不停地应付各种来人,九歌不觉间心一阵抽痛,问道:“以往都是有这么多人来挑战的吗?” 九歌这一问是提醒了温良初,他脑海细细思量,觉得此事确是来得突然,直截了当道:“这是有些蹊跷,大约是在赏花会上放了我的画作,更引人注意吧。” 鱼九歌低着眉,想了好一阵子,道:“少爷待会儿,我来应付他们,你坐着就是了。”一来她想趁此可以挫一下挑战者的锐气,二来考虑到温良初好几宿没歇息的身子,怕是禁不起消耗。 “你来?”温良初惊喜问道,他的这位小书童可以吗?竟是有一丝的期待。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纸张,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案桌围着好一些画家。 温良初站在房间正上方,他今日一身的宝蓝色衣裳,与平日一副朴素才子风度不同,今日的他更显得自己不凡的雍容华贵身份,旁边的鱼九歌换了一身的白衣裳,反倒更像是一个小才子。 温良初扬起洪亮的声喉:“今日温某承蒙各位抬举,可因温某身子今日抱恙,恕不能应各位战,但为了不扫各位兴致,今日特地派我的小书童与各位一比高下,诸位请。” 温良初语一出,屋里顿时出了不少议论。 鱼九歌大步上前,一小脸扬着十足的自信,拱手道:“虽我家主子不能应战,但我鱼九歌随我家主子多时,得到主子的点拔,称不上画技有多精湛,但可略施展一二。” 她这一话倒是平息了不少的议论。 一旁的温良初坐在凳椅上品着茶,不禁地暗笑:丫头片子什么都不强,就练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子。 鱼九歌坐在画架前,右手持着笔,在宝砚上蘸了墨水,然后涮涮地在纸上挥笔,手中的笔轻轻移动,勾勒出略显青涩的线条,再抬头看着前方院子里的竹叶,又专注地描绘着笔下的影子,有些小叶子的角度重合,她皱皱眉,又展展眉,不到半时辰,画作终是完成了,她得意收回笔,往回头对着温良初一笑,似乎在宣示着胜利。 众人凑前一看,指点评画。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一个小书童有此画技,怎一个好字了得。 众人不禁夸赞! 鱼九歌笑着道:“小的献丑了,趁着此时,便宣主子定下的踢馆子规矩,在今日起,本府便在府内设一处馆子,专门接待各挑战者,凡是过重重筛选者方能与我家主子比试。” 众人顿时一阵哗然。 只见一旁坐着温良初一声不语,微笑着注视那位书童子。 温良初迈着飞快的脚步疾走,鱼九歌在后头小跑才能跟上。 “很大的胆子!”走在前方的温良初忽地停下脚步,猛一转身,眯着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儿。 鱼九歌低着头,小声道:“小的只是为主子的身子着想,并无他的。” 踢馆子乃是江湖比武一贯做法,可用在画作这一高雅艺术上,却大大地降低画画的高贵,从未有人设比试画画的馆子,更别谈踢馆子了,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鱼九歌小步跑到他身旁,仰着头道:“若不是这样,你迟早就会被累死了,江湖比武就低比试画画一等?管它成不成,我敢保证少爷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会名垂千古呢。” 温良初并无出声,双手交叠置于后背,慢步前走,高声道:“还不跟来!” 鱼九歌在后头问道:“主子我们去哪呢?” “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自馆子设来,虽惹来不少的闲言蜚语,但上门比试的人却比以往多了几番,筛选下来能与温良初比试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高手间的对决,无论哪方胜利,都心服口服。 这便,鱼九歌才真正见识了温良初的才华,有才而不傲,有识而不露,所谓不显山不露水,就是这样。 又是一阵风,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天,一下子落着大雨,馆里的小厮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墨水。 温良初一进门,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厮惶恐回道:“今日馆里来了几个闹事人,把这儿弄得天翻地覆的,然后那几个人就留下张字条。” 温良初拿起字条,上面赫赫几个大字:“孙从文,初一,踢馆。” 他一大手撕碎字条,他额上奋张,眼底的平和全无,抹上愤怒的神色,好一个孙从文! 话说回来,鱼九歌进右相府来,温良初的画没得手几个,反而被府里的美食把自己的胃养娇了,这会儿她打扮成一个小公子,在万花楼吃酒,甚是吃得无味,打算就此回府算了。 这时一人扯着她的衣袖,她一回头看,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女人,不过看这身打扮应是万花楼的妈妈。 那女人盯了她好久,缓缓才吐出:“小九!” 鱼九歌心一惊,这人识得她? 不知又为何,女人放开她的衣袖,抹了眼角的眼泪,转回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九歌直视着女人的背影,只听道那女人嘀咕着:“不是小九,那不是小九,小九不会认不得她的。” 正在鱼九歌欲上前询问时,正好无意中听到厢房内一个声音:温良初。 她伶俐的双眸瞄到隔壁的空房子,一下溜了进去,摸索几番,探到一个探秘好地。 里面一群人,议论着温良初,是孙从文! 第十八章 孙从文 初一,晨。 孙从文下战书踢馆温良初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一天馆子围了许多人,都来凑一凑何谓蒙眼识画。 孙从文吓得战书中定了规矩,其一,温良初亲自应战;其二,不比作画,比的是蒙眼识画;其三,画作均要是皇宫藏书阁的珍藏品。 “主子,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们不能任人鱼肉啊!”鱼九歌见一拨人抬了一大箱子进馆,全是孙从文的手下,看温良初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底儿着急的很。 温良初倒是真的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好怕的,平淡道:“静观其变。” 鱼九歌立即汗了根线,又是这样,你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被人暗算了,还在傻傻的分不清。 门进来位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年纪跟温良初差不多,可模样跟气质却是差的远,那是九歌打量完孙从文后的结论,要不是碍于那是左丞相之子,她那晚早就在万花楼捶他两顿。 “温大才子可是准备好了?”孙从文带着歪风邪气的语气说道。 温良初从容回道:“孙公子尽管来便是。” 孙从文听后恨得牙痒痒,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温良初面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萃了一口,今日我孙从文定要给你温良初好看! 很快地,小厮们把画挂到屏风上。 “咦,怎么画都是些刺绣呢?” “你有所不知,这孙公子命绣娘连夜赶出来的,幅幅都是按照皇宫中的名家画作刺绣。” “如此的大花手笔,看来这位孙从文公子的拼了血本。” “何止是血本,连苦本都下足了,这会儿两人的比赛是都蒙眼的,仅靠手来摸出刺绣上的纹路,来判断是何画,出自哪位作家之手。” “这回妙啊,不比作画,只比蒙眼辨别画,有意思,有意思!” “可这人都是孙从文公子安排,岂不是有失公平?” “非也,据说是当朝皇上亲自钦点安排的。” “当今皇上都出面了,怪不得满城皆知。” 场上的人群在议论着。 一旁的鱼九歌听了人们的议论后,更加的气愤,不行她得要想出些法子才行。 场上的两位公子均已准备就绪,周围紧张的空气凝成一片。 “这一副是赵干的《江行初雪图》。” 这场识画不仅讲的才识,还要考虑速度。 很显然这一局是孙从文胜。 温良初眉头一皱,速度这般的快!不像是孙从文的水平,就在他产生怀疑的时候,一边的鱼九歌使劲地给他个眼色。 第二局开始。 温良初忽站出来,微微一笑,态度温和道:“上一局是孙公子选的位置,那这一局是否也可由我来选位置呢。” 这一边的主裁判听着觉得恰是十分合理,说道:“准了。” “好,那我便选孙公子的位置。” 孙从文听后顿时心神不定。 “这一幅画乃十大名画之一,千载之下,亦可遥窥其笔墨神情,曲折细致而又层次分明地描绘着曹植与洛神真挚纯洁的爱情故事,能有此传神之美,非顾恺之《洛神赋图》莫属。” 这一局温良初胜。 现比试状况是双方打成平手,比赛分成三局,最后一句定胜负。 “不如第三局的选位,由抓阄来决定如何,也好撇去温公子的怀疑。”孙从文这一话明显地嘲笑温良初刚才一举。 霎时,场上传来低低讥笑。 孙从文此时更加的得意。 抓阄的结果是孙从文先选。 温良初似乎预料到这结果,说道:“我觉得今日的比赛到此有点乏味,可否增些难度?” 主裁判听后觉得有些意思,问道:“如何增法?” 孙从文嘲笑道:“温公子可是还有不愤的地方?或是又想搞什么花样?” 温良初一脸的信心十足样子,笑道:“确实是想弄些花样儿,玩法很简单,我们蒙面后,由主裁判把画翻转到一个方向,然后我们再进行辨别。” 主裁判听后甚是觉得不错的主意,点点应道:“这法子是不错,增加了辨画难度,有趣有趣。” 孙从文咬牙切齿地看着温良初,一副要把对方吃了的模样。 第三局开始。 因为原本正放的画,现完全倒转,更加考验辨画人的水平。 第三局的时间耗时了很久,场上两人仍未得出结果。 温良初听不远处孙从文发来的痛苦声,玩心大起,不急,慢慢来,时间多得是。 半个时辰过去。 一股洪亮声音扬起:“此乃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第三局,温良初胜。 这时一声惊叫:“啊,孙公子,你的手怎了呢?流血了。”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孙从文身上。 孙从文遮遮掩掩,结结巴巴道:“没,没事,既然本公子输了,就打道回府了。” 温良初一脚伸出,把孙从文绊倒在地,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飘逸恍若幻影,勾出玩味的笑,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冷冷道:“还不速速说出实情。” 孙从文一下子受到惊吓,面若寒蝉,心虚道:“没有的事,没有,没有。”然后死死地把手藏在身后。 鱼九歌提着药箱子蹲到孙从文身旁,带着关切的语气:“孙公子的手被针扎了,流了好多血。” 九歌又声情并茂道:“是不是那画上的针子割的,啧啧,真可怜!” “画上藏着针,请主裁判查明。”温良初立即申诉道。 主裁判听后立即派人检查。 不到一会儿,来人来报:“大人,孙公子位置上的画都藏有针,而温公子这边一概没有。” 这时的孙从文将计就计,猛起身道:“大家看,这时温良初施的诡计,害我受伤,大家快看清他的真面目。” 顿时馆里涌起一阵子的喧闹声。 温良初依旧面色不改,缓缓道:“不如主判大人再遣人查下,那画中的针是排何形状的?” 又一会儿,来人报:“大人,画中的针排列是有顺序的,呈序列。” 众人一听仍旧疑惑云云。 第十九章 狩猎 温良初摇着扇子,到一旁品着茶,慢里斯条道:“不如我给大家讲解是怎么一回事,《江行初雪图》中的针排是陆字形,《洛神赋图》是玖字形,而《富春山居图》是贰字形,我说的没错吧?” 来报的厮子点点头:“公子所言正解。” “如果我没猜错,方才孙公子搬来的画中也藏有针,孙公子,温某所言可有虚?”温良初反问道。 孙从文咬实下唇,把头撇过一边。 温良初继续道:“那为何一边的画有针,而另一边没有呢?说道底都是孙从文的作弊手段,第一局,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第二局换了个位置却输了,第三局移动画的位置又输了,各位来客眼睛雪亮,谁真谁假,一下便可识破。” 霎时众人哗然。 “想不到,这公子人模人样的,竟然当这回事儿。” “可不是,我们方才还误会了那公子呢。” “技不如人,还用这肮脏的手段,怪不得成不了才。” 顶着一片的骂声,孙从文恼羞成怒,狠狠盯着温良初:“温良初,你给我走着瞧!”然后狼狈地离去。 这一场闹剧算是结束了。 …… “我们干杯!庆祝打败孙从文。”鱼九歌今晚很高兴,喝了好几杯,意犹未尽。 温良初脸上浮起点笑意,像春风吹化了冰似的,渐渐地露出点水汪汪的意思来,鱼九歌今晚怕是酒喝多了,这样看着温良初她似乎有点飘飘的感觉。 “今日是如何识破孙从文的谋计?”温良初问道。 九歌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在万花楼里偷听来的,笑着道:“孙从文是什么料子,我们都清楚,今日能有这胆子上门踢馆,大半是有备而来的。” 温良初点点头,是的,孙从文一直与他不和,这回摔了这么一大跟斗,孙从文不会就此作罢。 鱼九歌转移话题道:“今日最后一局你调皮哦,本来孙从文可以少受点苦的,你故意拖延时间,呵呵。” “今天你的演技也不赖。” 两人空中对视,不知谁“噗嗤”一笑,然后两人大笑起来。 月亮高挂,夜晚总有那么一丝情愫浮在空中。 …… 马车当啷当啷,噜噜啦往前走。 鱼九歌头摇的晃晃,早上早点在肚子里打鼓,早知道坐马车这般的难受,她就不跟来了。 双眼瞄到侧边的美女子,这位便是当朝的最得宠十公主,且是唯一的帝姬,封号为长乐公主——东方沁水。 东方沁水察觉到注视的眼光,停下研究手中笛子,温声细语道:“看来良初是很看重你这位小书童啊。”当她接到温良初的来信,煞是十分的惊喜,可当她读了信中内容后,心里凉了一截,里面只是谈到拜托她带鱼九歌一同前往狩猎,然后就是一些感激的话语,若不是她看了这位小书童是男身,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鱼九歌谦虚道:“是公子好人,让我这一乡下小子出来见识见识。” 想到温良初,东方沁水笑意浓浓,点头道:“良初就是这样,优点是善良,缺点也是善良,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鱼九歌眼珠子一转,这位公主对温良初不简单啊! 被群山人包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环山数千禁卫军,数十乘马车徐徐前行,马车里分别坐着宫里和京中最华贵的人物。 一年一度的皇室狩猎,场面十分宏大。 这回鱼九歌是以东方沁水身边奴婢身份跟来的,所以一整场狩猎,都得跟在东方沁水身旁伺候着。 下了马车,帘外旷野,数不清的人们往这边看来。 可见这位公主的地位不低,得要好好哄着,鱼九歌思量着。 夜里,天际坠着星子,闪亮闪亮的天幕,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林树,除了眼前这一大片并无植被,数百营帐错漏有序地散落在地。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站在营帐前密密麻麻的人。 皇帝居中,手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左侧站着皇后、各贵妃、嫔妃,皇帝的右侧是皇子们。 是那日在亭子里见的男子,原来是当朝的太子——东方曜日,九歌心底惊叹着。 望身后的右侧一看,是大臣们的位置,很快她就找到了那个英俊的身影,一整天的不安终是停下。 “鱼鱼鱼,抱抱。” 忽地,一阵童稚嫩童声响起,全场一时静下,目光往那声音处投去。 鱼九歌只觉得身上一紧,两只小手抱住她,却是那个方才在皇帝怀里的小童孩,那孩子咿咿呀呀,模样十分的可爱。 “小皇子,沁水姐姐在这儿呢,这天黑的,小皇子也看不清。”东方沁水的身旁一名大奴婢低头道。 谁知小皇子嘟着小嘴,不依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沁水姐姐呢,我要找的是小鱼子。” 鱼九歌是新来当然是不知道,但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小皇子大有来头,这皇子自小就有灵童子的预言神力,凡是大哭大闹后,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皇帝是十分的疼爱这位小皇子。 鱼九歌一听身后冒起冷汗,她一向是男子的打扮,今晚孩子大庭广众之下声声喊的姐姐,难不成被这小孩子是看穿了? 就在她犯愁时,身后传来熟悉的音嗓。 “小皇子,到这来。” 小皇子一见那人小脸若狂喜,松开九歌的身子,立即扑了过去,“初哥哥!” 温良初抱起小皇子,捏着他的小鼻子道:“可有好好练画?初哥哥这就考验考验你。”然后抱着小皇子带皇帝面前,道:“皇上,小皇子也坐了一天的马车,怕是累坏了,臣这就带下去安顿休息。” 皇帝皱着眉,虽对今晚小皇子一系列动作感到怀疑,但考虑到小皇子甚是喜欢温良初,摆手作罢:“去吧。” “谢皇上。” 温良初走到鱼九歌身旁,说道:“即是有幸得小皇子喜欢,你就跟来伺候便是。” “是。”九歌走时,眼梢横向东方沁水,那是一个极度愤怒的神色。 第二十章 猎场角逐 是夜,一群人换上黑衣,动作神速从灌木中飞出。 “你们都给我听着,明日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跪地齐声喝:“是!” 一处营帐,床上躺着一个小人儿。 “鱼,鱼,鱼……”小孩子渐渐入睡,口里还不停喊着。 鱼九歌看温良初低声细语哄着小皇子,有当好父亲的潜质,谁能有如此的幸运当他的妻子呢,她突然对他的未来夫人生羡起来。 帐外。 “小皇子自懂走路说话后就喜黏我,不过这是头一回见他主动要一个陌生人抱抱。”温良初笑道。鱼?小皇子知道她的名字,奇了。 鱼九歌笑着道:“有奶妈就有奶爸,你是块奶爸的料子。”玩笑归玩笑,方才这么多看着,也不知会不会露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他顿了一会儿,露馅倒不会,只不过沁水那边怕是难以交代。 这天清早,所有人从营帐开拔到密林入口齐集,皇帝环众子一眼,高声喝道:“林山狩猎开始。” 风吹林叶轻响,马声嘶嘶,剑拔弩张一触即。 鱼九歌见皇子们、武将、朝臣们在草地上驾驭着马飞驰着,连一向傲娇的长乐公主也上阵,十分的羡慕。 另一边—— “来人,保护皇上。” 不知哪位将士大吼一声,人群里的声音突然惊恐、混乱起来。 只听女子尖叫了一声,鱼九歌往疾驰而出的黑马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背后灰尘滚滚弥漫。 突然,温良初一勒缰绳,从马背上取出一副弓箭,一跃而起,一足足尖轻踢另一足足跟,动作漂亮利落,他在空中一个翻身,袖袍微舒间,“嗖”“嗖”两声,利箭已同时劲射而出。 场面一下子混乱,黑衣人、禁卫军、武将和会武功的臣子斯打成一团。 鱼九歌远处望见一名身着军服的侍卫,带着狠厉的眼神,动作十分的诡异,全场的焦点聚集在黑衣人身上,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侍卫。 就这时只见那侍卫手持一把长矛,往温良初背后一刺,她脑海顿时空白一片。 人群惊恐的声音划穿整个林地,血染满草地。 “沁水,沁水你醒醒。”温良初依毫发无伤,怀里的东方沁水昏了过去。 温良初将她搀起来,让她靠在他右侧胸前,他单手紧紧揽着她的腰。 这时黑衣人已全部捕获,但全都服毒自杀。 皇帝连忙赶来,狠狠盯着跪在地上的温良初,动了大怒气。 温良初咬牙道:“臣带公主到账里医治。” 皇帝犹自气得抖,冷笑道:“不用。”然后转身对高公公道:“把公主送到猎宫,传御医诊治。” 夜幕降临,帐外,人心惶惶,平时巡逻的侍卫多了几番。 皇帝因长乐公主受伤一事大发脾气,恐怕这次狩猎也不大可能进行下去。 鱼九歌仰着眺望天际的星星,低声叹气。 不远处,走来一人。 那人甚是欢喜道:“鱼九歌?” 九歌见那黄色袍子往她身旁一坐,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来人后,仓皇失措地往地一跪:“奴才参见太子。” 东方曜日仰天大笑,怎么每次见这小厮都这番的有趣。 鱼九歌是不明白这位太子是笑什么,笑自己笨手笨脚么?有这么好笑吗? “你的主子陪我妹妹去了,一个人在这儿无不无聊啊?” 见东方曜日忽然提起温良初,鱼九歌心里一阵纳闷,这好端端地提起他作甚?又为何关心起她是否无聊了? 这皇子倒是真有闲情逸致,鱼九歌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带着微笑。 说起温良初,方才他那惊恐心痛的面色,以及抱着东方沁水的慌张,不知为何她竟然感到一丝的不快。 “走,我带你去看今天我狩的猎物。”东方曜日得意道。 无精打采的鱼九歌就这样被拉扯东方曜日拉走。 一阵莫名的大风‘沙沙沙’吹来,耸立在高山无尽城墙里城堡堡。巨城门前挂着一大石碑,石碑用的是上好的大理石,纹理细密,上面雕刻着精美图画。 门开,现眼前不是一排排的屋子,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透过密密的树枝,可以看到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直立着一座古老的山庄,山庄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黑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 里外光线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得城堡内部光线暗淡,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 一名面带铁面的男子从正中央的诺大座椅缓缓起身然后一步一步拿起旁边的剑。 “阁主,刺杀东方沁水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男子的铁面折射出冷光,让这幽暗的大堂显得十分的清冷,只见男子手下的剑一挥,冷声:“此剑便是他的夺命之器。” “近日来,京城风雨不断,先是左相之子算计温良初,后到长乐公主被刺杀,再后来,你知道发生大事吗?” “这事听起来很诡异,是一桩命案呢。” “命案?我怎么从未听过。” “就在昨日,那孙从文与友人一同到万花楼喝花酒,谁知里面惨叫一声,里面出来了好多人,然后发现那孙从文被人刺死了。” “啧啧,真是惨!”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现场没有凶手。” “怎么会没有凶手呢?” “你有所不知了,屋子里的厢房都是相连的,且没有窗户,又没有瓦顶,最重要的是房子里还是完好无缺。” “你说会不会是屋里的人做的?” “怎么可能,那日与孙从文一起喝酒的都是自己的友人,陪同的万花楼姑娘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呢?” “这下子就是一个悬案呢,左丞相就只有一个儿子,这下子可有好戏看罗。” 一群八卦姑姑婶婶,在树下议论茶余饭后的事闻。 只见树上“窣窣窣”地响,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跳下来。 鱼九歌今晚一身的红衣着装,还特地梳了个髻,整个人看上去多几分成熟少女之气。 方才她在树上听了一出好戏,嗯嗯,孙从文死了,谁的嫌弃最大呢? 第二十一章 嫌疑人 只不过那位嫌疑人是鱼九歌怎么都想不到的。 几天后,宫中传来急召,宣温良初进宫。 急召来的突然,又是皇帝口谕,怕是与近日发生的大事有关,而近日发生大事就只有——孙从文之死。 鱼九歌细细分析着,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走到温良初面前:“主子,是一个鸿门宴,能推去吗?” 温良初放下手中的册子,轻力一弹鱼九歌洁白的额头,笑着道:“若是能把这聪明放在学画上,现可能都有一番的出息呢。” 九歌摸自己额头,嘟着嘴道:“主子我是认真的,不是说笑。” 温良初收起笑容,正经道:“我也是认真的,不是说笑。” 最后,温良初还是进了宫,而鱼九歌却去了万花楼,要她说的青楼是藏秘密的地方,万一温良初在宫中真的被那左丞相陷害,她还能想想法子。 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皇帝书房 黑色的大理石上跪着一老一少,正上方坐着皇帝,右侧站着太子东方曜日 孙阳,当朝左丞相,膝下只乘有孙从文一子,如今子被杀,他悲痛万分。 “禀告皇上,臣怀疑臣之子孙从文是被温良初所杀的。”孙阳指着温良初道。 温良初一如既往的平静,回道:“禀告皇上,凡是都要讲究证据,左丞相得有真凭实据。” “嗯,孙爱卿,良初说得有理,可有实据?”皇帝问道。 孙阳正直腰板道:“老臣暂时无找出证据,但爱子在前些日子是与温良初有口角,两人一直不和乃是众所周知,爱子从不曾与任何人结仇,唯独就这温良初。” 孙阳流出几滴眼泪,皇帝见了露出几分怜悯之心。 一出苦肉计,温良初眼一眯,哼笑道:“那左丞相还是无真凭实据。” 他这一话在皇帝看来是有些挑衅,皱眉道:“你不仅与孙从文不和,就连你爹也是和孙爱卿也是不和。” 孙阳一听觉得机会来了,连忙道:“皇上,咱两家的恩怨怎么都算不清,可该如何的很,这温良初也不能杀了我儿啊,皇上!” 孙阳又接着道:“就而臣斗胆请求皇上封右相府,派人搜府,彻查此事。” 皇帝的心是站在孙阳这边没错,但封右相府此等大事,不得草率。 东方曜日见皇上犹豫一下,趁此良机,连忙道:“父皇,兹事重大得要从长计议啊,加上却无真正的证据,贸然的封府,若查不出点什么还好,最多给右相赔个不是,但是真的查出什么,那可是涉及整个朝局的事啊。” 东方曜日的一话确实提醒了皇帝,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孙爱卿,太子说得对,兹事重大,得要讲真凭实据。” 孙阳见太子是站在温良初一边,自己处于劣势,回道:“是,皇上,臣尽快查明真相。” 殿外 “方才多谢太子相助”温良初拱手福身谢道。 东方曜日连忙扶着温良初,道:“客气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方才你是故意激怒孙阳提封府这一招妙啊。” 温良初一愣,缓过神来后道:“太子聪明一下子就识破良初的诡计,那还得要太子的相助才能成事。” 东方曜日径直走在前方,笑着道:“良初谦虚了,即使没有我的相助,良初也有办法逼到父皇考虑到事情不可轻举妄动的重大性。” 这会儿温良初愣了再愣,斜阳余晖照到东方曜日的金色袍子,闪闪发亮,太子成长了。 …… 万花楼,虽然发生了桩命案,但生意依然的火爆。 鱼九歌换了身男装,推了一大堆贴上前的姑娘,万花楼的管事竟然给他叫来了小倌子。 说来京城的风气很是开放,好男风、好女风、两者都好等开放事物层出不穷,九歌算是见识了京城的另一面。 “小九?小歌子。” 鱼九歌是第二遍在万花楼遇见喊她“小九”的人,不过这回多喊了“小歌子”,站在眼前的这位是约莫不到三十的年轻女人,问道:“你认识我?” 梦夙美眸盯着鱼九歌好一会儿,缓缓道:“你是小九对吧?” 鱼九歌眼一瞪,脑子忽地冒出师傅说的话,师傅说她是一枚孤儿,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过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亲人来寻,还是说师傅骗她的,她本来就是从勾栏子出来的? “我,我,我叫鱼......” “梦夙,你在做什么?”后头有一人喊着。 九歌一看是那日抓住她衣袖的妈妈。 梦夙低着头,抽泣道:“阿妈,我看见小歌子了。” 彩蝶拉着梦夙到一旁,低声道:“那不是小歌子,小歌子怎会不认得咱们呢?” 鱼九歌也听到两人的对话,对啊,如果以前见过,又怎会完全无印象呢? 九歌回到右相府后,得知温良初平安无事后,一晚上的郁闷都消去。 左蹦右跳地跑到书房,还没进屋就问到一股香味:“主子!” 温良初一见她眉开笑颜的小俊俏模样,就像笑:“今天又跑去哪儿溜了?” 九歌这才知道自己连衣服都忘了换就跑来了。 “主子可是平安无事了?” 温良初点点头,道:“算是吧,刚才路过醉仙楼,给你买来新鲜出炉的烤鸭片子。” 醉仙楼的?鱼九歌两眼冒光,不顾什么形象,什么主仆礼仪,一把手抓起一片子塞到嘴里,嗯嗯,美味极了,“主子真好。” 温良初见小丫头这么开心的模样,今日的不快顿时一消而去。 是深夜。 吃得太撑的鱼九歌睡不着,从床底拿出编写已久的小册子,双眼根本无心看册子。 哎叹了一声,小册子上都是她近些日来画的藏书阁画库图以及整个相府的路线图,是为盗画准备的,地图有了,可又为何不盗画一走了之呢,她现今还没有搞明白。 翌日。 温廷允,温良初的父亲,秘密传召入宫。 依旧那华贵的书房。 “臣叩见皇上。” “温爱卿无须多礼。” “谢皇上!” 今日皇上一脸和气,似乎有什么好事。 “今日传爱卿入宫是商量件喜事。” 顿时温廷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二章 鱼玄机到京 鱼九歌继续问道:“是哪道上的人,竟这般的厉害,他们又为何劫走师傅?” “江湖人称“天下第一阁”,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但又为何把玄机劫到京中,莫非是与近来的大事有关?”阴九幽猜想着。 京中大事?九歌想到一人:“温廷允!” 只见阴九幽手持一把剑,横劈开长桌,一下子碎了满地,他那双冒着火的眼睛,像钉子似的,直盯着前方,愤愤道:“那薄情寡义之人,把玄机折磨得这么惨,我定要把他碎死万段。” 宫中大牢,专门困皇亲贵族、朝廷重臣。 “丝丝丝”锁链摇动声。 牢里进来一个一身缟素、貌如天仙的女子。 “即使右丞相被打入大牢还是过得这般的舒服。”鱼玄机进入牢里后,打量起牢房:“依然有高枕、床褥,有美食佳肴,有仆人伺候,就唯独没有娇妻在旁。” 鱼玄机一语猛击中温廷允弦根,淡淡道:“谁让你来的?” 鱼玄机讥笑道:“怎么了,击中你的心肝宝贝了,这么多年了没见,没想到相见了第一句竟是那样令人心凉,你还是那样的狠心。”她自己也在嘲笑自己,自己太傻了,竟然还抱有那么一丝希希望。 忽,地上落下一件件,女子衣服,女子露出雪白的柔肩。 温廷允眼一闭,喝声道:“穿上衣服!”话落,身体一僵,被人点穴了。 鱼玄机半.裸着上身,芊芊玉手抚上温廷允的脸,含情脉脉道:“我就这么不入你的眼,也就只有她对吧,到头来我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可是尽管你不爱我,又为什么将我许配那有家室的男人,为什么?”最后一句她是尽力气喊出,宣泄着这么多年的苦。 温廷允依旧闭着双眼,长叹了口气:“终究是对不住你,该还的逃脱不了,是我欠你的,这命你拿去吧。” “哈哈哈”大牢一声阴冷的笑声,“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我要你!” 鱼玄机急忙扯开他的衣裳,一双玉手在他胸膛上下抚.摸,发出阵阵喟叹:“这么多年,你还是那般的英俊,陪我一晚,明日我便向皇上求情,还你清白。” 温廷允身子不能动弹,急忙道:“鱼玄机我温廷允这一生只有悦儿!” 鱼玄机手一震,停下,扯着冷笑:“悦儿,悦儿。”一个她羡慕了一辈子的名字。 这时,一身黄袍身影站在牢外。 一群人进了牢里,看见这香艳场面。 “大胆温廷允,竟敢如此不知廉耻。”孙阳趁机加油添火。 皇上的脸色果然的不好,暗着脸道:“当年你娶悦儿时的信誓旦旦到哪儿去了?” 皇上口中的悦儿便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郡主蒋悦,乃是皇帝的青梅竹马,加之其母亲家族的表妹,从小两人感情极好,如同亲兄妹,当年他将蒋悦许配给温廷允时,曾让温廷允发过重誓言,一生只有蒋悦一女人,现有人告密道温廷允与其他女人有私情,皇帝立即恨得暴怒,一举之下把温廷允打入天牢。 温廷允被解.开穴道,解释道:“臣从未做过对不住爱妻之事。” 皇上眼打量着鱼玄机,不可否认这女子的美貌,如同天仙下凡的美。 鱼玄机穿戴整齐后,腰微一弯,道:“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此女便是温廷允当年收的女徒弟鱼玄机,当年郡主待产时,这温廷允便与女徒弟私通,才导致郡主一时动怒而难产致死。”孙阳十分洞悉皇帝的此刻的心情,若好好加以利用,今晚便是温廷允的葬身之时,他心里早已打好算盘。 鱼玄机笑着道:“孙丞相可是对当年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啊,记得当年郡主难产时,我就已在贞清观,温丞相在京中,试问又怎能与温丞相私通呢?” 事有破绽,孙阳一时说不上话。 鱼玄机接着道:“皇上明鉴,方才只是民女衣衫不整,只是想测试温丞相的定力而已,现得论已出,民女已可安心离去了。” “哦,什么得论?”皇帝问道。 “温丞相对郡主一如既往,别无二心,所谓当年的私通绝无此事,这只不过是朝野中一些陷害斗争把戏而已,只要皇上稍微施加一些法子便可查的一清二楚。” 孙阳一听心虚起来。 皇帝眼梢横向孙阳,心大底摸出些大概,道:“此事有待朕查清。”说着大手一挥袖子。 “皇上起驾!” …… “谢谢你!”温廷允愧疚道。 鱼玄机“哼”一声,冷道:“不用感谢我,要谢你儿子。”语毕,离开大牢。 大牢外。 “皇上不觉此事蹊跷的很吗?”孙阳补充道。 皇帝眼一眯,是要些不妥。 “皇上,臣派人查了一下,这鱼玄机如何进京的。” “如何?” “一个惊人的发现,是一个神秘秘密组织,天下第一阁!” 京外凉亭。 “师傅!” 鱼九歌见了日夜想念的人,喜极而泣。 “傻孩子,在外面可有闯祸,小脸子都瘦了。”鱼玄机捧着爱徒的身子周围看,看着瘦了一圈,心都疼。 九歌抓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擦,鼻涕弄得满脸都是,很是滑稽。 鱼玄机此时苦笑不得,从袖子里抽出小帕子,轻轻地拭擦,笑着道:“这么大个姑娘都不会照顾自己,日后嫁了怎么办?” 鱼九歌嘟着嘴道:“师傅是不是温廷允抓你来的?” 鱼玄机手一震,停下手,狐疑地看了旁边的阴九幽一眼,叹了口气道:“陈年往事,小九不用想这么多。”然后牙痒痒地道了句:“姓温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傅。”终究是温廷允负了师傅,可情感之事又怎能分谁对谁错呢。 “师傅不用怕,你还有阴九幽、任师娘他们呢。”九歌安慰道,把阴九幽拉到一旁道。 阴九幽双手捧起鱼玄机的双手,轻轻道:“你的前半生一直活在温廷允影子下,可后半生我想让你活在我的庇护宠爱、我们的庇护宠爱之下。” 鱼玄机霎时眼泪忍不住,“哗哗哗”流下来,扑倒眼前人的怀里,“阴九幽!” 九歌眼眶不禁又湿润了,眼前的一幕是这么美好,她这么觉得。 第二十三章 落水 鱼九歌回到相府后,看见温廷允已经被放出来了,却不见温良初的身影。 傍晚时分,温良初不知从哪窜出来,只觉他今日心情十佳,腰间的玉佩晃晃摇摇,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走动。 鱼九歌不禁看了入神,恍惚之间想起今日师傅的话,那玉佩应该便是温良初的,只是她在五岁时曾经生了场大病把之前所有的事全都忘了,玉佩是怎么到手的,一概不记得了。 温良初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玉佩有问题?” 九歌淡淡道:“玉佩是你的,不知为何在我身上,四岁前我曾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生了场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温良初脚步忽一顿,心脏‘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着,血液如出闸的猛虎一样到处肆虐乱撞着,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 是你,原来是你,那个他记挂多年的人,近在眼前,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你,你还好吗?”鱼九歌整个头被他拥抱在怀里,她不敢动,低声问道。 “你就是那个偷了我的玉佩,溜之大吉的小鼻涕虫,你也是那个混进我府,整天想偷了画就溜的小女贼,我可有说错?”温良初松开她,双眸直视她的眼睛。 这,这个男人太精了!她被塞得无话可说,只是瞪大圆圆的眼睛盯着他。 这一小滑稽的动作,把温良初惹笑,“承认了,小鼻涕虫。” 半个月过去。 盛夏时刻,乃是荷花盛开时节。 今日右相府来了两位宫中贵客,东方沁水和东方曜日。 “还是良初这边的荷花好看一些。” “公主夸奖了。” “妹妹,你这是夸花呢,还是夸人呢?” “太子说笑了,公主自当是在说花。” 东方沁水本想着解释,这下倒好,话都让温良初说绝了,她撇了撇嘴,将话题引回了荷花上。 一上午两人的话题就只停留在讨论荷花上,东方沁水有几分失望,温良初如以往地待她彬彬有礼,原本的小期待一下子打碎了。 “哎。” “公主可是伤口又复发了?”身边的丫鬟得到公主眼色,一眼便知,连忙扶着道。 温良初依旧不温不火地问候:“公主可有不适,臣这便请府上的大夫来看。”说着大步往药房走,公主如此明显小伎俩怎能逃过他的法眼呢,到底是公主沉不住气。 温良初走后,东方沁水原地生着闷气,“蠢死了!”拿一边的丫鬟撒气。 而另一边鱼九歌在打捞池里的污浊物,只看那长乐公主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 不知怎么的,她正想行礼,然后那公主身体失去平衡力,眼看掉进池里。 “啊!” 落水的竟不是东方沁水,而是另有其人。 “救,救,救命。”莫名其妙掉入水中的鱼九歌是实打实的旱鸭子。 一个黑色身影“扑通”潜入手中,把她拉上岸边。 呼,差点儿小命都没了,上了岸后。 “谢谢你。”看来她方才是脑袋入水,急忙之中忘了那尊称“太子” “九哥,你没事吧。”东方沁水急脚跑来问道。 东方曜日摇摇头,只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小书童是个女娃子! 听闻鱼九歌落水,温良初急急忙忙带上府上的李大夫,原本到药房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还真带上了大夫,正所谓好的不灵丑的灵。 “大夫不要紧吧?” “没事,可能被太阳晒的缘故,有中暑症状,休息加服用一药剂便可。” 温良初皱着望了床上昏迷的人儿,心底忽地被什么刺了一下,无血却很疼。 凉亭 东方曜日已换了一身干衣,见了温良初,便毫不犹豫道:“良初,实话与你说,你的那小书童实在的讨喜,宫里日子甚是无聊,不知可否让那小书童给我。”方才他救鱼九歌时,大手抚上的那前面的两团小兔子,脑海里涌现的不是惊吓、不是疑惑,而是喜悦,惊喜。 温良初脸一沉,知东方曜日对九歌是颇有欣赏,但这欣赏是超乎他的意料,那他也不拐弯了,直接道:“也不瞒太子,良初也觉鱼九歌干活利索,画画天赋高,当成徒弟来用心栽培,现阶段也取得不错的成效,请恕不能应太子之求。” 不觉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东方沁水觉察道两人的不妥,不过就是一个小书童,真是奇了,上一回那小书童在场,整个气氛都是围着他团团转,现在人不在了,话题也离不开他,这小书童究竟是何人物。 “好了,只不过是一个小书童子而已,回头沁水给九哥找几个好上十倍的来。”东方公主打着圆场道。 东方曜日忽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失控了,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差一时,心底暗暗思量。 “沁水说的是,那本太子也不夺人之爱,那小书童便作罢。” 温良初起身拱手道:“多谢太子体谅,为表心中歉意,择日亲自上门送上佳作。” 睡得沉香的鱼九歌差点儿就差点儿被人要去了皇宫,她当然不知道,只知道她是被一股香味儿喊醒的。 “嗯嗯,好香啊!”狗鼻子一路一路问到走廊外的院子,只见温良初在扇着火炉子,似乎在炖些什么。 “主子!” 温良初得出一个小规律,只要是九歌有什么相求于他的事,都会喊他一声“主子” 这会儿不是眼灼灼地盯着他的五花焖肉。 温良初见火候也差不多,拿起旁边的碗筷,勺了几块道:“今晚的夜宵。” “呜呜呜,太......太好吃了,呵呵呵,嘴麻了!” 温良初拿起旁边的帕子,拭擦着她嘴角的肉汁,柔声道:“慢点儿,没人和你争。” 自从有了这个小书童,他似乎就有了随身带手帕的小习惯。 今晚的月色很好,接着月光,九歌可以细细地品味着温良初的温柔,“呜呜,主子不仅一手画得出佳作,还能做出一手好菜,而且还特意为小九做的,啊啊。”她今晚感动的一塌糊涂。 温良初宠溺的拍着她的头,笑道:“小傻瓜。” 第二十四章 入宫 近日来,夏日依旧的炎热,右相府里多了几个宫中来动的人。 “小九。” 今日天气极好,九歌在铺晒书库的珍藏书本,身后扬起一个缠绕自己多日的魔音,逼着气,转身,福身行礼:“太子早啊。”呵呵,还真的早啊,也很准时,每天下朝不到半个时辰就准时来报到。 东方曜日看见那活脱的小书童,刚才在朝上不快,一下子变得舒畅,微笑道:“今日出门匆忙,没有给小九带甜食,不如跟我回东宫,那儿有更多美食。”来了这么多日,他摸索出鱼九歌的最大爱好:爱好美食。便将计就计,利用美食来诱惑她。 是的,九歌最大的爱好就是整天想吃好吃,然而这也是她最大的缺点,被有心人知道,很可能她就会因此被人牵着鼻子走,很显然现在她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东方曜日每天来诱惑她,先是从宫中带许多的美食给她,然后慢慢地减少,最后一件都不带,吊足了她的小胃,此人的算计是十分的狠。 夜,她照常在温良初身旁伺候研墨。 “怎么了?”温良初放下手中的笔头,对上她无神的眼眸,一整晚上的走神。 鱼九歌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把墨水蘸到案桌上,嬉皮笑脸地摸着后脑勺道:“嘻嘻,我肚子饿了。” 温良初眼斜一瞥前方桌上的甜点,上面几乎没有动过。 九歌顺着他的眼望去,糟了,谎话也不能这般的明显吧,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吞吞吐吐道:“今日太子又来了。” “嗯。”他答了一声,这些日来的却是的频繁,怕是不到目的不死心,然后问道:“小九可喜欢皇宫?” 鱼九歌想了想,回道:“额,只对那御膳房有兴趣,嘻嘻嘻。”那可是她到京城头一大动力。 温良初点点头,她倒是诚实,叹了口气道:“想进宫吗?”终于是问了这一句,他尊重九歌的选择。 鱼九歌没有立即回复,思忖了好一会儿,转着大眼珠子道:“我可以只去半个月吗?想尝一尝御膳房的美食。” 温良粗听后竟有一丝的轻松,只能说这是一个大馋猫。 皇宫,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鱼九歌被一群小宫女带进东宫。 “这便是你的住所。”其中一个宫女带她到了一处小院子,像是右相府里的厢房,不过却比相府里的大得多,从一进宫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把所有的东西与相府相比较,也许是住久了的原因吧,她想。 只见那个小宫女走时,不知为何给她记了一个眼神。 一大早就被人带着走了一遍皇宫,身子早已经疲惫不堪,正想洗漱时,门外有人敲门。 打开门,两位小宫女毕恭毕敬道:“姑娘,太子命奴婢送来换洗的衣裳。”然后两位宫女直接进了屋放下衣裳,就直接退回去。 鱼九歌身体一直僵硬着,姑娘!她看了今天的着装,是一身男子的打扮,一脚蹦到桌边,那是女子的衣裳,心底暗涌不好猜想,难不成这太子发现她是女身子的事。 一夜无眠。 翌日,她发现自己身在宫中并不是那般的自由自在,能走动的地方很少。 东方曜日今日一下朝,迫不及待地回到东宫。 鱼九歌百般无聊地在逛着东宫的桂花园,都是些花花草草,没什么看头,还不如全部砍回去当桂花糕呢,想起吃的,她就不禁想到皇宫的御膳房,究竟怎样才能去御膳房呢? 这时有一只大手搭着她的大手,回头一看,是东方曜日。 “太子吉祥!”正想行礼,被东方曜日阻止了。 “你可是本太子的贵客,不用行如此大礼。”东方曜日见她还是一身的男装,皱着眉头道:“没有穿本太子昨晚命人送你的衣裳,可是不喜欢,回头我命人再给你做。” 这太子果然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战战兢兢道:“太子,民女自有罪,女扮男装是迫不得已,可这回进宫是给太子做小厮的,总不能换一身女娃装,对吧,嘻嘻嘻。”最后她是硬笑出来的。 自是东方曜日一番苦心被辜负了,有些失望:“你不是很喜欢御膳房的点心吗?来人,上膳。” 能吃到美食,是九歌此生最大的梦想,她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等等,满汉全席吗? 今天鱼九歌大饱一顿,皇宫的御膳房果然名不虚传,她摸着圆肚,喜笑颜开,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口水几乎淹没了鱼九歌,不过这里是皇宫,她多少还是有些收敛的。 “多谢太子的赏赐!”鱼九歌一脸谄媚道。 这些山珍海味,东方曜日整天都吃,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反而是九歌吃东西的模样让他有一种十分满足感,忍不住想要对她好,就是东方曜日此时的心理。 此时鱼九歌红脸霏霏,一双眼睛流盼着暖暖笑意,秀挺的瑶鼻,玉脂般的雪肌,最后东方曜日的眼光停留在娇艳欲滴的唇。 九歌甚是一愣,感觉一片软软的贴在她唇上,眼一瞪,脑子忽清醒过来。 “哇!” 东方曜日来不及反应,狼狈地摔倒在地。 鱼九歌捂住嘴唇,直瞪瞪地看着眼前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竟然亲了她! 东方曜日起了身,脸色写满了不悦,欲开口却被抢先一步。 “你刚才做了什么啊!”九歌大声喊了句,然后猛地抓起桌上一壶茶水,往屋外奔,在屋内能听到她咕噜咕噜洗嘴的声音,甚至不时地发出呕吐的声音。 对屋内的东方曜日来说,这是巨大的侮辱,他是天底下最权贵的储君,多少女人梦想的对象,可这鱼九歌不领情,他一怒,立即喊了人把她关进了宫里的藏书阁。 在幽静的藏书阁里,香气仍在弥漫,有淡香,有淳香,有浓香,唯独没有墨香,九歌想起温良初书房里的淡淡墨香,很好闻,很舒服。 第二十五章 墨留香 这是一个皇宫藏书阁,一排排的书架,那上面摆放着非常美观地闪着许多金字的书,应该都是珍藏本;往里走,有一个精致的案几,放着几本古文书,一个大理石的墨砚,整个藏书阁很大,而且很静,静得十分的可怕,唯一驱逐她的恐惧就唯独剩下烛光。 温良初,她好想他。 刚才东方曜日吻她的时候,她脑海里涌现的全是温良初,她会想温良初的吻是怎么样的,他那么好看的薄唇;她会想被别人吻过了,温良初还会亲她吗?她会想许多许多关于他的。 是的,她现在才发现,她爱上温良初了。 可温良初喜欢她吗?她摸不着底。 对了,藏书阁里有许多的珍藏画作。 鱼九歌手痒痒,轻功一下子飞上了第二层阁楼,翻了两番,果不其然的珍藏了许多名家画作。 正当她把一大摞画搬下来时,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偷出去呢? 这里是皇宫,一个苍蝇都不出去的地方。 挖地道?不行,得要挖多少年啊。 轻功?虽然自己轻功了得,但也难以飞出重重禁卫军。 乔装打扮混出去?嗯,这个办法好想可行,只不过她现在自身难保,被圈禁在鬼地方。 对了,她脑海想出了一个法子,把画熟记不就行了吗,到时候出去时再临摹一副,虽然自己的画技不精湛,但她可以把画笔记下来,然后出去了再让温良初进行描绘不就行了吗。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办法好,于是乎她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唰唰地,开始临摹。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她就蜷缩在一张凳椅上,睡着了。 一个背影———他?是谁?小偷? 哦……一定是,不会错的,一定是小偷,他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一丝碎步声,可见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武功也看似十分高强,可这般鬼鬼祟祟地进入皇宫的藏书苑又做什么呢?鱼九歌假寐着,黑夜里盯着那来了片刻的黑衣人。 脚步一步步向她逼近,不能,不能再装睡了。 九歌一个跨步,来到黑衣人的左边,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他左手。 只见黑衣人反应十分灵敏,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反手拧着她的手臂,“咔擦”一声,正当她的手臂要脱臼时,即时喊声:“大侠饶命,饶命。” 那黑衣人一听闻声音似乎手有了松动,这时九歌趁着这档子功夫,从他手中逃脱了出来。 呼,差点儿手就断了,这人功夫十分的了得,不能硬碰硬,摆着一副谄媚的模样:“大侠饶命,小的本是宫里当差的小厮子,然做错了事才被主子罚在藏书苑面壁思过,你要什么就尽管拿去吧,小的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只要你肯放过小的一条小命。”留住小命子才是重要滴。 那黑衣人似乎笑了一声,很小声,但九歌还是捕抓到了,有那么好笑吗?心底嘀咕着。 黑衣人转身,一转眼功夫,飞上屋梁,似乎留下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不见人影了。 鱼九歌捡起那人留下的东西,是一小瓶子,点了蜡烛,细细地研究,打开时有些香味,像是哪里闻过,倒出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像是墨水。 忽地,鱼九歌身后一阵凉风,莫非,莫非是传说中的墨留香! 鱼九歌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到街上听那些说书人讲些江湖趣事,其中被人议论得最多的就是这墨留香,传闻中的墨留香真名无人得知,大抵是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每一个被他所杀之人喉咙处必会留下墨迹,且无论尸体死后多久,其墨香久久不散,故此,江湖人送外号墨留香。 她只曾经一次亲眼看那被墨留香杀的人,确实尸体会散发出那诡异的墨香,这墨留香应该是一等一的用墨高手,而懂墨之人必定十分擅长书法画作。 想想方才与一位绝对的高手过招,她心有余悸啊。 不出几天,鱼九歌就被放了出去,回到东宫。 一进门就见到那东方曜日,本是不愿理会他,可碍于身份礼数,她还是行了个礼。 东方曜日也是觉得自己那日的行为有些轻浮,有些歉意。 “九歌,那日只是个意外,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本是没有什么的,经他这么一提又开始郁闷起来了。 东方曜日扯开胸怀大笑,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哈哈哈。 鱼九歌脸一抽,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神经质呢? 右相府。 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幻想的灰白,组成一副美丽的图画。 一抹白色身影眺望远处,空中不禁浮起九歌的小脸,罢了,那只是幻觉而已,低头一笑。 “主。” 赵十三站在身后,见主子几日的茶饭不思,加上身子受了伤,不禁有点担忧。 温良初摇摇头,这才几日,竟这般的想念,以往他还嫌弃她的吵闹啰嗦,现是静了,却静得可怕。 “找着了她四岁前的行迹?” “是的,四岁前被万花楼的彩蝶收养,生父母正寻找。” 小鼻涕虫,他想起了那日,傻傻地在暗巷子等她,她一整天了都没有来,他只好揣着那一百两回家,那是娘亲生前留给他的玉佩,父亲发现他的玉佩不见了,发了大火,吊起他足足打了半天,然后被关在柴房里面壁思过了一个月,出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然而祸不单行,他又生了场大病,怎么医治都不好,无办法之下被送到云雾山庄医治,之后拜了云雾老人作师傅,云雾老人性格怪癖,要求严格,他时常挨罚,每当他受罚挨骂时脑海里只想着一句话:小鼻涕虫,我一定把你屁股打得稀巴烂!就这样他的美好童年惨淡收场,这么一个大大的教训,如此的刻骨铭心,而那个始作俑者就是那个脏兮兮的小鼻涕虫,之前他寻了她这么多年,不为其他就只为好好地宣泄这么多年的不满。 现在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有趣。 赵十三见这几天他家的主子不是在发呆,就是傻笑,是有点儿不正常。 第二十六章 表白 鱼九歌在太子府也待了些时日,除了那日东方曜日对她做出不良行为之外,其余的两人相处也融洽。 “九歌今日带你到竹园,天下最大的人工建造竹园,各种珍稀物种都一一俱有。”东方曜日自豪道。 竹?对了,主子最喜欢竹了,去看看然后回去了再给主子说说。 东方曜日见她是十分的欢喜,今日的目的更有底气了。 远望绿竹林,郁郁苍苍,重重叠叠;近看呢,有的修直挺拔,直冲云霄。 九歌不懂竹,却懂得怎么画竹子。 “小九有此雅兴。”东方曜日今日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九歌点点头,双眼注视桌面的纸张,唇动动道:“主子喜欢竹子,这里有不少他以前说过的竹子品种,把这些都画下来,给他。”想起温良初,她心底就有一股一股暖流,明天就可以出宫回去了,可以见到他,整个身子十分地有干劲儿。 东方曜日霎时脸色大变。 “丝丝丝”鱼九歌只见他猛起身,一大手扫起她手中的毛笔,然后一横扔到竹林,再把她的画撕破,动作之突然加之十分地具有破坏力,九歌就在那惊呆着。 温良初,温良初! 这三个名字像是魔咒般的,东方曜日嘶哑着,抓起鱼九歌双手,紧握道:“不相信你没有感觉,这么多天里,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鱼九歌从未想过人生中华丽丽的第一次被人表白示爱,就这样发生了,不过没有传说中的甜蜜、害羞之感,而是害怕,原因也很简单麻,她喜欢的是温良初。 一向嬉皮笑脸的她,摆着严肃的脸色,道:“抱歉,太子,我一直视你为我的朋友,至少这么些天,我是这样想的。” 东方曜日似乎料到这结果,只不过从她的口中说出竟然是这么的痛。 “是吗,那也没有关系。”东方曜日硬是扯着笑脸。 ...... 今日乃鱼九歌出宫的日子,一大早在太子府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他来了,竟然来接她回去,直接就甜到心坎里去了。 “有劳太子这些天的照顾。”温良初声腔柔婉道。 东方曜日应礼节道:“客气了,小九在太子府过得极好,说是下回定在这里长住。”最后两个字他加重口音。 长住?嗯有点挑衅的味道,温良初只笑不语,直到那个娇小身影从房里出来。 是的,她好像瘦了,好像个子长高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温良初带着鱼九歌回去了。 皇宫城门打开,一辆金黄色马车辘辘向前,城墙上一双狠厉眼眸闪出杀意。 装潢华丽的马车里,气氛有点儿诡异。 “这么说,似乎有点间隙,嗯?”见鱼九歌正经八儿地坐着不动,明眼摆着的紧张,可紧张什么呢?温良初不知所云。 是的,鱼九歌在紧张着,以前他是她的主子,可现在是她的钟意人,总有点儿不自在,可又忍不住地看他,忍不住地想他。 也许这是男女情爱的暗许,男女之间的暧昧是最美的,她很享受在这狭小的空间与他相处。 温良初却以为她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刺激,一路上不停地问,而她多半是只笑不语,还是傻笑那种。 ...... 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加上白皙脸庞,柔情似水的双眸,今日的东方沁水很美,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鱼九歌方出房门,就见那公主往这边走来。 “公主吉祥。”这里是下人的住处,九歌狐疑着,而且还这般的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在右相府留宿呢。 天照国的民风虽然开放,但女子总归讲究名节,特别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未出阁在外留宿,容易让人留下话柄。 这位公主不要名誉,她的温良初要啊。 “九歌。”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公主,怎能来此地方呢,跟小的来。”鱼九歌欲引路。 一旁的大丫鬟站出来阻挡她的去路。 “碧水,请鱼姑娘进来。” 切~~还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公主府?九歌心底吐槽着,咦不对,等等,她方才叫她,什么?鱼姑娘? 碧水斜看一眼,冷道:“姑娘请来。” 只见一进屋,东方沁水径直坐下,带来的小婢倒着茶水。 鱼九歌僵硬着身子进屋,这还是她自己的房间呢,怎么这位东方公主像是把这房当成自己的了呢。 东方沁水眯着凤眸,夺量着前人,心底哼了一声,一个乳臭未干丫头,身材一般,头脑一般,就剩个脸蛋过得去,最多就是一个小家碧玉,把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真该一早就识破她的身份。 “本宫已知道你的真实来历了,贞清观,师从鱼玄机,一个小道姑,不知为何你要到京城,不过你也是时候离开了。”东方沁水抿着手里的茶,味道实在难以咽下,欲想作呕,只见鱼九歌一下子蹬到跟前,吓了她一跳。 九歌的反应是有些大,只不过这公主查她底子又是为何呢?总觉得每次见到这位公主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不知道公主的话里话。” 东方沁水嘴一扯,道:“不瞒你说,本宫将于良初成婚,日子定在下月初十,本宫自是感激些天来照顾良初,这里便是些打赏,节俭省吃应是够你一辈子享用。”话语中带有蔑视。 果然是没有好事儿,成婚?跟温良初?九歌明白了,这位公主是来赶她走的。 九歌轻视一声:“公主这般害怕,恐怕是信心不足吧。” 鱼九歌一下子戳中东方沁水的要害,要不是有威胁,怎么会去管了。 “那若我不应公主的要求呢?” 东方沁水眼一横,讥笑道:“那本宫便会铲平贞清观!” 九歌脸色一变,拳头紧握,牙咬得紧紧的,忍住动手的冲动:“你敢!” “那你看一下本宫敢不敢!” 两人狠狠地对视对方。 第二十七章 赐婚 “本宫没猜错的话,你喜欢良初。” 见鱼九歌皱着眉头,默着,东方沁水闪过一丝酸爽,笑着道:“良初,一表人才,温文儒雅,待人极好,精通武术,精通画作,京中第一大才子,出身权贵世家,祖上数辈乃京中头等大人物,你说他会娶怎样的妻子呢?还是你觉得他娶一名出身不清不楚,贞清观里的一只小野猫呢?” “我不是小野猫,我是小鱼儿。”鱼九歌努了努嘴。 “那也是一条咸鱼!”东方沁水语气不善,言外之意,是让鱼九歌有自知之明,一个平民女子,也能高攀大官之子? “噗嗤!”屋内的几个奴婢忍不住发出笑声。 鱼九歌低下了头,心里委屈。是的,东方沁水句句属实,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说连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是谁,就说自己一身山野的俗气,就与温良初配不上。 东方沁水十分满意鱼九歌此时痛苦的表情,便带着一堆婢子,愉悦地离去。 ...... 鱼九歌一整天十分地不专注,干活时东西都打破不少,温良初怀疑她是否遇上什么事呢? “自从从皇宫回来,你整天魂不守舍,可以说发生了什么吗?” 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时每刻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这样的温良初就要成为那骄横公主的丈夫?她的心撕裂绞痛着。 九歌摇摇头,淡淡问道:“如果有人逼你做一件事,即使违背心愿,你会做吗?” 问题很奇怪,而且她不称他为主子或者是少爷,温良初疑惑着,道:“没有人能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倘若是皇上呢?”鱼九歌追问。 温良初皱了皱眉,心想难道鱼九歌知道了皇上赐婚的事情?是谁告诉她的? “皇上能管臣子的家中事,难不成还能管臣子的房中事?”温良初淡淡道。 温良初的回答似乎让鱼九歌重新回复了活力。 “那个……少爷,小的出去看一下今晚的晚饭做好了没。”对的,她完全没有想过,其实温良初可以拒绝公主的婚事,那不就是完全可成不了亲了吗,嗯嗯真笨。 留下一头雾水的温良初,他无奈摇摇头,近日来他看了些医术,上面说女子每月葵水日,性情脾气大有起伏,起初还不信,这不一个实例摆在眼前。 ...... 宫廷,暗黑处假山内,两个黑色身影。 一个气宇轩昂,颇有王侯将相之风。一个唯唯诺诺,一副奴才模样。 “今晚做得不错。” “还是多谢贵人相助,皇上本有把长乐公主赐予温良初之意向,小的不过是辅助而已。” “皇上一向有巩固意向,而沁水又是我的舍妹,这一层关系是牢上加牢。” “此事不成也得成,温良初不娶也得娶。” “主子英明!” ....... 九月十一。 右相府,传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右丞相温廷允之子温良初,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幼.女东方沁水年十六,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温良初,及弱冠之年,与长乐公主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温良初为长乐公主驸马,并赐府。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十月初十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消息一下哗然,传遍京城,不出一天传遍天下,此乃天照国唯一公主出嫁。 “小九,怎么不拿晚饭到少爷房间呢?”问的是厨娘林嫂,一个鱼九歌常跟前跟后讨吃的祥和妇女。 鱼九歌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还能因为什么事呢,还不是温良初娶媳妇的事。 对啊,他接旨了,发出浑厚的声音:臣领旨。 今日她到他的房里偷听了,里面有些人,他说他会娶东方沁水。 此时她的心似乎已经停止转动了,万物都不再转动。 双目无神看了自己一身全无看头的小厮男装一眼,脑海里浮起东方公主的美,应该凡是男的都会选东方沁水吧。 而另一边的书房。 桌面那张圣旨,金黄的光芒,耀得睁不开眼。 “怎么是你送来饭食,小九呢?” 房里进来一名陌生的小厮,他不禁皱着眉问道。 “回少爷,小九说身子有些不适,在歇息。”那名小厮子回道。 怪不得一整天不见人,应该是女孩子那几日的不舒服,他想着。 是夜,已过了就寝的时辰,可以说是深夜。 有人敲门。 “小九,是我,你是否身子还不适,需要请李大夫来看一下吗?” 门外的声音依旧那么熟悉,那么好听。 鱼九歌双手抱着头,坐在床头,双目依旧无神。 “没事,你回去吧。”她无力地回了句。 不久门外没有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赤着脚开门,地上有一包东西。 手还没捡起,一只大手捡去了。 “你怎么还没走?” “没见到你,怎么能走?” 温良初捡起一包像是粉末状的东西进屋,然后到屋里鼓动些什么东西,忙里忙外的。 最后一碗红褐色的东西捧到她跟前。 “趁热喝,这是姜红糖水,有缓解肚子疼痛的作用。”温良初笑着道。 鱼九歌盯着那碗姜红糖水许久不动,他知道女孩子那几日的不适,他知道姜红糖水。 可他却不知道她心里早已感动得眼泪鼻涕哗啦撒满地,他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羡慕东方沁水,她甚至还想着即使不当他的妻也没关系,她可以当妾,甚至是通房,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可师傅跟她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当别人家的妾,因为那会让你生死不如,甚至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 “赶快喝,不然凉了。”温良初见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以为是身子不适的缘故,放低声音,细细哄着。 九歌鼻子一酸,拿起碗姜红糖水,细细品尝。她喝得很慢,用碗遮住住自己的双眼,等眼里的眼泪流干了,才放下碗。 “谢谢你。” “谢我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第二十八章 再次进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远处那微弱的灯光,使夜更显寂静了。 夜中一红衣女子,右手肩膀挂着灰色包袱,左手拿着一卷画。 消失在黑夜里。 翌日 右相府出了件大事,温少爷最喜欢的小书童不见,而且藏画阁里头温少爷最心爱的墨竹图不知所影踪。 出了两件怪事,少爷大发雷霆,整个相府上下人心惶惶。 藏画阁内 “主。”赵十三刚进门见温良初在发着呆,多少年没见主子那样子,除了云雾老人去世那日子。 “十三,你知道她是谁吗?” 温良初一问,倒是难倒赵十三,是谁?不就是鱼九歌吗? 良初叹了口气,把那副赝品墨竹图小心翼翼卷好。 “这不是主子最爱的墨竹图,不是被偷走了吗?”赵十三虽然不怎么识画,但能认出这幅主子爱不惜手的画作。 “只是一副临摹的画作。”温良初修长手指轻轻抚.摸着画轴,笔墨很新,九歌你就这样毫不留痕地抹去以往的种种? “十三,你知道她是谁吗?”温良初又问这一句。 赵十三摸不着头脑。 温良初自言自语:“她是江湖人称的怪盗“小鱼儿”,她是一名女贼,不仅偷走我最爱的画,还偷走了......”我的心。 ...... 万花楼,生意依然火爆,永远络绎不绝的客人。 今日鱼九歌换回了一身女装,门口里拉客小头儿立即给她安排个小倌子。 九歌低头一笑,敢称这万花楼是天底下最开放的青楼,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不论男女老少,都一一通杀。 今日,她是到万花楼是认亲的,四岁前的事情她全然忘记了,前些日子才从师傅口中得知她是被万花楼的妈妈捡回来的,所以今日她是前来感恩尽孝的。 虽然今日万花楼与平成无异,但似乎来了些不同寻常的人。 九歌巡走几圈,发现些端倪,对没错,是对了许多的江湖中人,难不成京中有大事发生。 跟着可疑人来到僻静厢房处,她双脚一下飞上屋檐,掀开屋瓦片。 “可知《天女图》传出已经到京中。” “传说中的《天女图》到哪?” “皇宫!” “竟然三两下转到皇宫,这可难办了。” “皇宫戒备森严,确实不好办。” “可这幅《天女图》价值连城。” “......” 鱼九歌倏忽一下蹦落地,拍拍手里的灰尘。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女图》,皇宫走起! ...... 皇宫城墙 鱼九歌趴在护城河旁的花丛里,抬起了她那小脑袋,用俯视的眼神把左右巡逻的侍卫扫了一遍,突然,她眼神黯淡下来!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步行街上正在执行任务的侍卫身上,就他了。 那侍卫似乎发现了什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端倪,他又缓慢而自然的巡逻,只见一只手腕的影子往他的头一劈,侍卫霎时晕倒在地。 不行得赶紧过了城墙守卫地方,她轻轻动了双脚,这时她那良好的轻功发挥了良好作用。 嗯嗯,还是轻功有用啊,谁说武功学不好就不能走好天下,她还不是照样混进了这座号称天下最难闯进的地方。 不过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经过一处院落,屋檐旁竟藏着暗卫! 不好!心底暗糟,她的速度够快,可是武功不够强啊,那人剑一横,还好闪得快,不然她的小肚子多个小窟窿。 她马上跪地求饶:“大侠饶命,饶命啊!” 一共有三个暗卫,各个都身手不凡,其中一个拿着剑放在她的喉尖,问道:“哪个道上的人,来皇宫做什么?” 鱼九歌见那闪得发亮锐剑就这样搁在她的喉上,大气都不敢喘,脑子一动,道:“几位大哥,我叫鱼九歌是太子的朋友,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粗啊哈。” 那三位暗卫听了是太子名号,果然有所松动。 “你们带我去见太子吧,见了你们就知道了。”九歌起初以为他们是皇宫暗中保护侍卫,受制于宫里的主子,可当她细想了一下,不对,宫里的侍卫又怎么会擅长江湖中的剑呢,那三名暗卫显然都是用剑高手,可宫里侍卫的专长是刀啊。 她横一眼看着那蒙脸的头儿,只见他眼光一冷,不好了,这回真的不好了。 她转身一个飞脚,跃到屋檐,后头三人紧追着。 “嚓”一个暗器从空中飞来,狠狠地插进她的右肩,血液不断地涌出来。 不行她要往人多的地方。 一处有烛光的院落,有希望了! 果然她双脚刚落在院落里,三名暗卫也不再紧随。 鱼九歌松了一口气,伤口嘶嘶作痛,伤口太深了,需要一个懂得医治的人。 这时就在她要失血昏迷时,一股声音迷迷糊糊地传入她的耳中。 待她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动动伤口,上面似乎没有做任何的处理,怪不得如此疼痛。 “你可以走了。” 这时她发现桌边上还坐着做一个男人。 那男人也是一个美男子没错,不过那种美带有一种女子妩媚。 “你是御医?”她记得在昏迷前几个人围着她,然后一名像是御医的人跑来。 那男人方下手里的东西,慢步走到床边:“我叫卞正殊,确实是一名御医。” 九歌心里一喜,这回有救了,苍白的小脸带着愉悦道:“那麻烦卞御医了。” 卞正殊掩嘴嗤笑一声,道:“这位鱼姑娘不是本事能耐吗?一个小小的伤口怎能难倒你呢?” 九歌顿了一会,意会到这位御医的话,道:“这么说御医是不肯救我?” 卞正殊转身大步跨出房门,扬声道:“是,我就是不想救你,你好自为之。”然后消失在转角处。 九歌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御医是跟她有仇恨吗?不是啊,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人见死不救,心想这皇宫八成是她有仇,不是有仇就是八字不合。 经过一晚,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再不做处理,随时都会丧命,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太子府,虽东方曜日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能救她一命。 她爬出房门,拉了一名小婢子,然后自称是太子的贵客,那名婢子吓得立即赶到太子府说去。 刚进宫的东方曜日立即赶来,终于她算是捡回一条小命了。 ...... 太子府 鱼九歌经过几天的休养,伤势也好得差不多。 今日她刚好想出门找吃的,碰上一名面容娇好,身姿妩媚的女子,见那华贵的服饰以及一身的宫中服饰,就知道身份不低。 她头一低,身子向前一鞠躬,扯到了刚愈合的伤口,很痛,该死的! “不是说,你可以免礼吗?”男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东方曜日。 那美丽的贵人脸上浮出一丝羞涩,福身一拜,软绵绵道:“妾身见过太子。” 第二十九章 中毒 妾身?原来这是太子侍妾,那是九歌头一会见。 东方曜日直接忽略那侍妾,然后大步迈道鱼九歌跟前,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不是说你可以免礼吗,本太子都可不用你行礼,其他人闲人就免了。” 九歌对着太子扯出僵硬的笑容,慢慢地把手缩回来,眼一横看见那侍妾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怪可怜的,这位太子的行为和话语也难免的太伤人了,作为人.妻看见自己的丈夫在关心着别的女人,不伤心才怪,宫里的女人也活得挺苦的。 “那个我没事,额,那个,我回去了,你和你的侍妾一起逛吧,呵呵。” 鱼九歌这话本无任何意思,只是这话到东方曜日的耳中像是一个吃醋的语气,心里大喜,硬拉着鱼九歌进了房里。 那一边的侍妾见状,只能哭着脸回去。 这人在发什么神经,经东方曜日这么一扯,伤口比刚才行礼时还疼痛。 “九歌,你做我的侧妃好不好。” 侧妃?九歌知道东方曜日对她图谋不轨,这些日她想尽办法出宫,都没有套到法子,原来东方曜日早就准备好。 鱼九歌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长发被方才的拉扯弄得凌乱不堪,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通通的来,心底叹了一声,笑着道:“太子你是高高上的储君,以后三宫六院,天下美人统统归于你,而我鱼九歌就是一个小小的孤儿,样貌又这般的普通,怎能配得起你的身份呢?” 东方曜日忍着怒气,问道:“最后一次,做我的侧妃。” 鱼九歌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水,小心翼翼道:“九歌只是一个普通小丫头,配不上太子。” 东方曜日全身的血涌上他的脸,眼睛像野猫一样发亮,与平时文质彬彬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十分的诡异:“如果换成是温良初,你还会说配不上?” 鱼九歌脚一顿,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比喻,她沉默着,是的,如果是温良初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无论是做正室还是侍妾。 东方曜日从她脸上得到答案,愤慨而痛心,愤怒达到了顶点,如疯如狂。 “啊,痛!”鱼九歌只觉得下巴被人狠狠地捏着,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然后嘴里被塞进一粒什么东西。 “这是断肠丸,没了解药你就会断肠而死,在婚礼前,你都别想逃走,不想给本太子当侧妃,也得当!”东方曜日狠狠地落下一句,大步离去。 胸口前的衣裳被鲜血染红,伤口已经裂开了,鱼九歌欲哭却无泪,刚从解了暗器的毒,现又有一颗毒药在腹中,应该是左脚踏出鬼门关,右脚踏进鬼门关,这回不用怀疑了,这皇宫是跟她有仇。 ...... 万花楼 暗黑中,墙角上都安放着一个烛台,蜡烛上那摇摆不定的小小的火苗也异常昏暗,很配这里的环境,也非常协调,但又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唯一能让人感到一丝光明的就是那面由汞银铺成的地面。 “主,有鱼九歌的消息。”台下一个模样饶好的女子说道。 台上坐在中央椅子的男人开口道:“在哪?”声音有几分急促。 女子回道:“回主,在京城皇宫。” 宫中?她到宫中作甚? 女子继续道:“宫中线人汇报,太子欲在下月初十同公主大婚那日娶侧妃。” “而那要娶的侧妃便是鱼九歌?”男子问道。 “是的。” “那么,就将计就计,把人偷运出来!” ........ “小桃,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很短呢?” 小桃是九歌在御膳房里认识的小胖妞厨娘,到哪儿她都忘不了吃的。 “怎么会呢?只要小九你答应了太子当侧妃,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会有的。” 是吗?可她宁死都不愿嫁给东方曜日,吃了断肠丸就只剩下一个月命,又何归何从。 小桃叹气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每天都看着主子的眼色办事情,稍有不好,就会‘咔嚓’。” “有这么恐.怖吗?” 小桃小步走到九歌身旁,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昨晚,我们厨房的一个新来的小婢子犯了规矩,直接被管事打死呢。” “打死这么惨,那她的家人肯定很伤心。”鱼九歌从小吃了不少苦,自知生存下来的艰辛,可现在很可能她下一刻就会毒发身亡,生与死就在那么一瞬间。 小桃呜咽道:“可不是,尸体也就运到京城郊外的乱葬岗,死后也不能入土为安,真真的可怜。” 嗯嗯,确实可怜,咦,九歌似乎想到什么,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小桃你刚刚说什么了?” 小桃一头雾水,道:“入土为安。” “不对,上一句。” “尸体也就运到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对,就是这个,有希望了! ...... 附近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却无一例外地指着沧茫的天空。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辆牛马车拉着一堆东西,上面用席子盖着,不时地还有一些断头断腿的残肢从里面掉出。 后有一个小太监跟在后面捡着。 “快点,小兔崽子,下面没了那个东西还真像个女人似的,慢吞吞的。”前面监工的公公挥着鞭子,厉声斥喝着做事的小太监,随手一挥,鞭子打在那小太监身上,马上皮开肉溅。 小太监很是委屈地把手里的断手断腿捡好,放到席子里头,一掀动,这时有一只头露出来,那是一个满脸血迹,加上又有一些尸虫蠕动的脸,只不过那眼珠子似乎会动。 “啊!”小太监大喊了一声。 监工的公公马上赶来,掖高衣袖,怒着道:“这大晚上的,喊什么啊,像只娘们似的,还不快干活,真晦气,呸。”公公一口水吐到小太监身上。 可小太监身仍不为所动,身子在发抖着,眼直瞪着公公后面那个慢慢靠近的血脸。 第三十章 楚国皇帝 “我说你这贱骨头,还不动手对吧,看我怎么收拾你!”公公欲挥鞭子,可鞭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拉着。 公公顿时身体僵硬,慢慢转回身子往后看,只听:“啊,诈尸了!” 那个不单只有血头,还有手脚连着,一脚踩在公公的胸膛上,“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太监,我让你欺负小辈,让你欺负!”手抢过鞭子,用力在公公厚皮肉上,直到那公公昏了过去。 只见那个‘尸体’用手左抹右抹,露出一个有人血色的脸,是鱼九歌。 “小桃也太认真了,只不过是画一个死人的脸而已,有必要涂上这么多颜料吗?”鱼九歌弄着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东西,吐槽着。 只见那小太监目瞪口呆地看着鱼九歌,似乎整个人都吓傻了。 “哈哈,不用紧张,我是个人,是人。”鱼九歌走到小太监身旁笑着道。 小太监似乎不相信,仍然一副吃惊的模样,话也说不出来。 鱼九歌这回不笑了,拍了拍小太监的胸膛,嗯嗯,挺有肉的,道:“还不快回去,这位老公公就算了,就让他在这里臭一个晚上,走啦兄弟。”说完昂首挺胸离去。 只留下还没回魂的小太监。 ....... 宫中 “真是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看不好。”太子府霎时乱成一片,鱼九歌凭空消失不见一事,东方曜日大发脾气。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搜寻。” 这时屏风后出来一个美丽女子,只见那女子圈上东方曜日的颈脖,贴在耳边细语道:“人都出宫,你就不怕宝贝儿出城吗?” 女子一话,似乎警醒了他。 女子见有盼头,接着道:“那就要像个法子封城了。” ....... 京城街道人山人海,叫卖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可真热闹。 可这份热闹就快不属于她鱼九歌的,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能做什么呢?她在寻找着。 美食尝过,画作也欣赏过了,想起画作,温良初的温柔脸庞呈在脑海里,九歌心里甜甜一笑。 对了,她脑子一闪,是的,她要看尽天下美男子,虽然温良初是她心目中最美的男子,但男子风格种类各有异处,赏美男子就像赏画一样。 于是她快步到了运来客栈,取回墨竹图,准备出城之事。 这时她站在掌柜台前,眼斜看街道上多了些官兵巡逻,心底一阵虚怕。 “姑娘,你的找钱......” 对她差点忘了自己算是逃犯了,被东方曜日抓住了那可不是说笑。 九歌买了身衣服,专门打扮了一番,摇身一变成了老头儿。 城门有重兵把守着,莫非是封城了? 问了一个路人,果然是封城了。 因京中左相被杀,封锁京城门,待捕抓重犯为止。 事情竟然如此的巧合,这样的话她就更加的不安全了,她得要找个安身之处。 ...... 鱼九歌回到京中大街上,观摩了一天,也找不着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只见一男子,身穿奇异服装,头上戴着顶圆帽,身上刮着一些铃铛,走起来‘铃铃铃’地想,很是惹人注目。 九歌见其着装十分的奇特,不觉间跟着他来到一座大宅子,宅子守卫不多,她一下子跳进院内。 院内的装潢也十分的奇特,像是师傅以往常给她说的那些别于天照国的异国风情。 屋子传来一些乐响声,是一些奇异乐响,她从来未曾听过。 锐眼看那声音源头的屋子旁有一个空间,应该是没上锁,鱼九歌身子一侧,溜转了进去。 这个空房间是与主屋连着的,没有糊纸窗,却有一条大大的缝,九歌心底得意起来,管他是什么异国房子,探风也一样能易如反掌。 这个缝口大,鱼九歌不用单着眼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房里站着好几个男子,男子都是赤着上身,只留下一条里裤。 这是在摔跤吗?九歌猜着,咦,好像不是,男子个个皮肤嫩白,身子骨也娇弱,不时地男子面容露出羞涩的晕红,像是......像是青楼的小倌子。 一男子进了屋,是九歌在街上跟踪回来的那位奇特男子。 屋里的人,立即呈垂直角度,鞠躬道:“楚王,万福。” 楚王?这是谁?难道是皇帝的儿子,封了王,可是她印象当中,皇帝并未给皇子封王建府,又何来的楚王呢? 那楚王右手揽过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左手捏着他的下巴,然后双唇对准,狠狠地吻下去,一手顺着胸膛,慢慢地探进裤内,那本就娇嫩的男子,脸更加的娇滴滴欲滴出血,不禁地呻吟一声。 鱼九歌一看,脑袋瓜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如此活色生香一幕,啊,辣眼睛,辣眼睛,原来这楚王是个好龙阳的。 就在她浑身不自然的时候,前面的‘墙’哗啦一声,挪到一边,霎时一屋子人的目光注视着她。 鱼九歌顿时懵了,直接跟屋内的人大眼瞪小眼,该死的!原来这是一张折叠屏风,会移动,而且重点是是谁那么欠打,竟然把一张屏风做成墙壁的模样。 这位楚王是个高大壮实的男子,皮肤黝黑,下巴还留有一小屡胡须,很具有异国特色,此时他衣衫不整地一步一步逼近鱼九歌。 九歌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水,有点后怕,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嘴上扬着微笑:“那个小女子误闯贵府,就此告辞了,嘻嘻。”说着双腿往下一抬,直接从前方的大门飞了出去,眼看就要到屋檐了,右脚忽被什么东西扯住。 “啊”一声,鱼九歌被扯下来,重重地摔在地面,疼得她眼泪溅出。 “铃铃铃”衣服上的叮铃响得脆。 几个守卫架着几把刀在她的脖子上,然后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九歌疑惑着,也管不着身子的疼痛,缓缓地站起来,环视周围环境和人,莫非这是楚国人?而这位是楚国的皇帝? “你是谁?”楚王俯视在地的鱼九歌,说话夹带着口音。 “本宫乃是天照国,皇帝的宠妃,你又是谁,竟敢对本宫不敬。”九歌心里没有底,反正横竖都没有路,要不就博一下。 第三十一章 被囚禁 楚王也不完全是个傻子,见九歌会耍些小功夫,疑心更重了,可又不能全不信,喊了人道:“那就有请娘娘在贵府上歇息,来日本王亲自把你送还皇上。”说着大步离去。 这会儿是来真格的。 鱼九歌的三脚猫功夫功夫打不过府里的侍卫,只好乖乖地被关押,待她好好地想法子逃出去。 ...... 九月的京城郊外,没有狂风,即偶有风声,穿过已废弃的苞谷林中,碰撞在枯萎的苞谷杆,泛黄的苞谷叶上,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山上多了不少人气,九月重阳,每逢佳节倍思亲。 今日,温良初和他父亲温廷允上山拜祭母亲。 一块灰色石碑,上面雕有女子的模样。 “悦儿。”温廷允顿时有点触景伤情,手里的冥币烧到手也浑然不知,直到感到一丝的灼热,才反应过来。 以前的温良初不明白为何一直严肃、一丝不苟的父亲每次来拜祭母亲,总是眼泪汪汪、哭哭啼啼,可现在他明白了,那是一种牵挂与不舍,因为他此时正挂念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又从皇宫里消失,他派发人手寻找,却一直无果,心底焦急的很,怕她遇到危险,怕她那三脚猫功夫又跑去偷画,被人抓住打个半死,任何一种可能的发生,他都无法承受。 “母亲,玉佩我找到了。”温良初从口袋里掏出玉佩,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嘴上带着一丝甜蜜笑容。 这么多年,这块玉佩她一直都带着,而且还保管得很妥当。罢了,是你的还是鱼九歌你的,既然鱼九歌你守了这么多年,那就一辈子别想撇下。 “找回来就好,那是你母亲留给你送未来儿媳的,不能再丢。”温廷允在一旁警惕道。 “在我四岁时,这玉佩已经找到主人了。”原来他早已找到心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哦,那是谁?”温廷允问道。 “你见过的。”温良初拜祭完,开始收拾东西。 见过的?温廷允一时想不起,看见儿子搂左侧的篮子,今天他还多带了一个出来,问道:“你去哪?” “云雾老人的墓也在这不远的山头,去去就回。” 温廷允立即沉下脸色,死老头,死了还要霸着我儿子,哼要你好看,想着也跟上温良初步伐。 温良初听着后面匆匆的步伐,不禁失笑,自打他被送到云雾老人那儿拜师学艺时,父亲一直和云雾老人吵闹不停,无一不围绕着何时回云雾山庄,何时回右相府等鸡毛蒜皮事儿,时间久了,他也受不了两个加起来的都上百的人之间的‘争宠’,然后就出去走江湖,结识江湖豪杰,承蒙多位有识之人的赏识。 ...... 话说回来,鱼九歌在被楚王困在这儿多日,虽楚王用皇帝的妃子的礼遇待她,却毫无放她走的意思,不过她这么些天也不是白混的,这位楚王好龙阳,那她每天就给他讲龙阳风之事,哈,小时候跟阴九幽混青楼可不是吊儿郎当的,还学了不少东西呢。 “方才你说那是什么地儿?”楚王邀请鱼九歌到风雅阁用膳,听她说得地方有小倌儿,心里痒痒的,歪着头,兴致勃勃问道。 鱼九歌见机会来了,这些天的口水总算没有白费,清了下嗓子,道:“那儿有上乘的小倌儿,皮肉嫩得滴出水,模样俊俏,还懂五花八门的技艺,可会伺候人了,是我们这边最好的小倌儿,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不像你们楚国小倌的粗狂,野蛮,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故意顿了一下,把楚王的胃口吊足。 “是什么?”楚王的胃口确实被吊足了,就差口水没流出来。 九歌凑到楚王的耳边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没开过苞。” 只见那楚王立即蹦起来,然后兴奋满屋子跑,旁边的守卫见了也十分的诧异。 九歌掐着眉心,摇摇头,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有做鸨母的天分。 楚王安静下来后,一把手抓住九歌的手腕,往屋子外走,“我们快去,我等不急了。” 鱼九歌立即拖着他,眨着大眼道:“那可是个什么地方,不是熟客可不能插进去,你身边的人都是楚人,恐怕不好进去,我就不一样,稍微打扮一下成小倌的模样,便能混进去了,我先去探探风,然后给你带个俏儿。” 楚王一听正犹豫着。 九歌见事不妥,马上圆说:“放心,你可以带个小奴婢在我身旁,我带着进去,不就可以了,放心吧,我不会逃走的,我乃是皇上妃子,还指望着楚王您带我回宫呢。” 九歌本想再周旋个十天八天,可这位楚王过两天就进宫了,还要带上她,要不然她也冒着风险提此事。 楚王又在犹豫了,九歌的提议很合他的胃口,然后示意旁边的亲信。 “这是什么?”楚王拿出一瓶罐子,从里面倒出几颗东西,递到九歌面前。 “寒魂丸,剧烈毒性药,十天后无解药,便毒发身亡。” 九歌眼一愣,毒药?又是毒药,压下心底的怒气,对楚王沉着脸道:“你大胆竟敢让本宫吃毒药!” 楚王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奸笑道:“你可以不服,但不能迈出本王府半步。” 九歌顿时泄了气,怒视着这位变态的楚王,罢了,反正肚子里已经有颗毒药,再吃一颗也没什么大不了,总之她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大步冲过去,一手抓起丸子,干吞了下去,喉咙有点难受,对着楚王哼了一声:“这样我可以走了吧。” 楚王觉得这女有点意思,右手一边摸顺胡子,一边道:“可以走了,不过切记,十天内回来找本王,要不然神仙也救不回你。” 鱼九歌又狠瞪了楚王一眼,双脚用力踩了他一脚,然后潇洒地离开楚王府邸。 楚王吃痛地喊了几声,抬脚脱下鞋子,然后似乎在桌角看到了什么,是那颗丸子! 竟然骗了他,愤怒的大喊:“给我抓住那女的。” 第三十二章 逃脱 后面一拨人追赶着,鱼九歌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地方最安全?有了,万花楼。 青楼是人多繁杂的地儿,每日人流量大,莫不说开青楼的后面背景深,但凡识相的人都不会大摇大摆地进入青楼搜人。 对,万花楼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鱼九歌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万花楼。 是的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认亲,四岁前的记忆全丢了,可亲情不能丢呢。 一天一天地过去。 这是九歌在万花楼的第三天,城门依旧封锁着,大街上也同样多了些官兵搜寻。 她不敢迈出去,可身子状况越来越差,甚至她的轻功也难以使动。 九歌手持瓶青梅酒,上半身斜靠在树干上,翘着双腿,感叹着自己十七岁的人生,一个花蔻年华的少女,就只剩不到数十天的生命,她嗤笑一声,虽说自己仍有许多事情未完成,但当死亡之神来临时,远没有传说中那么狰狞,起码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平静。 “嗯,别急嘛,漫漫长夜,也不急于一时。”只见那名柔情似水的女子半倚靠着身旁的树干,双眸含情脉脉,玉手慢里斯条地拨开男子的衣裳,缓缓伸进,上下抚.摸着男子的胸膛。 咦,树下有一对调.情的男女,啧啧,青楼就没个清静处儿,她正准备看场大戏。 对面的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深沉的呻吟,忽地,一大手握住女子胸前的两个肉脯,隔着衣裳,用力蹂.躏,一双唇游到女子的耳边,“小娘子,我也是好些日不见你,这可要好好的疼你啊。” 女子半推半就,美眸闪有一丝的怒气,一边玉手拿出手帕拭擦着眼角,呜咽道:“还说呢,都怪你那凶巴巴又黑丑的妇人,整天来闹事,现人家还怕怕的呢。” 男子看着这娇滴滴的犹怜可人儿,下.半.身瞬时串上一股热流,蠢蠢欲动。 “咦,是什么东西?”男子一手摸到肥腻腻的一块,伸手一看竟是一个鸡骨头,脸上冒出几分惊愕。 “怎么了?”女子迷离的眼睛扫过满地的鸡骨头,逐渐清醒过来,此时只听旁边男子一声惊叫,然后“砰”一声倒在地。 树上“窣窣窣”地响,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跳下来。 鱼九歌今晚一身的红衣着装,还特地梳了个髻,整个人看上去多几分成熟少女之气。 她走到那名被吓晕的男子身旁,缓缓端下,“啧啧啧,模样是有点清秀,不过就是胆子小了点儿,师姐近些天来找的男人都不怎的。”说着,双手直接蹭到男子的衣裳,直到把手上的肥油都磨干净。 鱼九歌满意地起身,也不知从哪拿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一阵的小激动,里面竟是一些金银子,猛然双眼射出万丈的光芒。 方才在与男子调.情的女子正是鱼采薇,此刻她有些惊呆了,冲冲走上前道:“九歌真的是你!怎么也到北京了?” 九歌手舞足蹈地,抱着鱼采薇,嗓子有些沙哑,道:“师姐,我好想你们啊。”她想师傅,想师娘们,想阴九幽,想贞清观的所有,鼻子一酸,哗啦啦地,竟落个满脸泪花。 鱼采薇有些措手不及,僵硬着身子,这不像平时的鱼九歌,拍着九歌后背问道:“发生什么了事?有人欺负你?”不过话说回来,在贞清观从来就只有她鱼九歌欺负别人的份儿,从来就没有听过有谁可以欺到她的头上。 九歌放开鱼采薇怀抱,左右拭擦脸上泪痕,暗道:是的,京城里的人都在欺负她,现在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中毒的事不能说,九歌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想念你们罢了。” 鱼采薇一听,立即起了鸡皮疙瘩,这像是粗暴简单、不拘小节的女侠之风鱼九歌吗? “这个是你练习的对象?”鱼采薇跟师傅学习媚术,时不时找些男人来练练手,九歌指着晕倒在地的男人问道。 鱼采薇脸色立即沉下来,怒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好事,我看就是坏事,这男人看着色眯眯的,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参加那个什么万花楼花魁大赛好了。”近日万花楼的花魁大赛,弄得轰轰烈烈,乃是全国四年一度的赛事,每天挣破门的美貌女子登门报名参赛,九歌有预感鱼采薇可能会参赛,果不其然,这就碰上了。 鱼采薇却不以为然,她的人生目标与鱼九歌不同,那是她自小的梦想。 九歌见鱼采薇是来真家伙的模样,双手插着腰,孔道:“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回贞清观,把那个所谓的花魁痴梦忘掉!” 鱼采薇马上变了脸色,不悦道:“那我问你,你能把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尝遍天下美食,见遍天下美男子的梦忘掉吗?” 鱼九歌顿时口哑,竟半天逼不出一句话。 鱼采薇见机道:“所以这是同一道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九歌心底一急,哪是同一道理,简直就是歪曲嘛,一手摞住鱼采薇的衣裙,‘唰’一下,飞上墙延边。 鱼采薇吓白了脸,惊呼道:“想做什么?” 九歌很诚实道:“先找个客栈,把你藏着,等花魁大赛结束后再放你出来。”真心地她是为这位师姐好,纵然取得花魁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那代价便是女孩子最珍贵东西——初夜。 可鱼采薇却不以为这有何不妥,使劲儿地在挣扎着,九歌脚一抖,差点儿掉下去了。 没法子,九歌把人放在地。 鱼采薇双脚落地,猛劲儿推开鱼九歌,咬着牙,警告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醒,不许坏我大计,不然的话,咱们两师姐没妹情分就到这。”然后一头不回,气冲冲地离去。 鱼九歌双手抚上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可能方才用了轻功,体内的毒散发地更快。 眼直盯着这鱼采薇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夜里,在原地摇摇头,掂量着方才那男人身上搜寻的金子,很沉,心里暗道:我不管你,谁来管你呢。 仰天叹了口气,看来上天让她死前了结一桩事。 第三十三章 戏子 万花楼乃是京城第一大青楼,各种各样服务齐全,不仅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也是百姓们找乐子的地方。 今夜万花楼的畅音阁人山人海,好生的热闹,畅音阁是京城第一大戏楼,加上今日是楼里红得发紫的新花旦——良殊。 “今夜是良殊朗儿出台耶,看看我的发簪有没有歪。” 良初?坐在阁栏上的鱼九歌听了名字,差点儿从上面掉下来。 几个未出阁的少女,粉红着脸细细议论。 “没有啦,可能脸上的胭脂需要补一补呢。” “好,好不容易等到良殊演一场,当然要最漂亮的面容去看他的戏。” “他的《一剪梅》可好听了,天籁之音呢,宛如柳枝的细腰,狭长的凤眼,俊俏的小脸,柔软的舞姿,细水长流的歌喉,我的良殊朗儿是独一无二的。” 九歌一边听着,一边打颤,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根据这帮少女的语言描述,她脑海不觉浮现出一个长着女人体姿的男人,想想的都觉得可怕。 只不过良殊,良初,那个日日夜夜萦绕耳边的名字,今个儿起来竟熟悉中夹带着陌生,九歌心里苦笑一下,便跟着那帮少女一块进去了畅音阁。 戏楼一共三层,戏台在第一层中央,设计的角度刚好可以适合整个楼层的观看。 进门,台上台下都坐满了人,门庭若市,人群摩肩接踵,高朋满座,欢声雷动。一山还比一山高,九歌顿时明白为何万花楼可坐满天下第一楼了,此等况景,非一般的楼市可以做到。 台上刚好落幕了一场戏,新的一场戏正要开始了,人群马上找好座位。 声音开始慢慢静下。 和着剧配乐,一抹紫色身姿粉墨登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那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九歌心妙赞,不愧是新花旦,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经久不息。 只不过这人的身姿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一出牡丹亭结束。 鱼九歌立即转进后台,扮成伙计小厮混了进去,找着了那抹紫色身影,那人卸下了妆容,九歌眼睛一瞪,竟是他! ...... 夜深了,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如此美丽的夜景,却被河塘边的两人气氛打破了。 借着夜光,九歌清晰地看到他那下嘴唇往上嘴唇包,脸蛋儿耸成个肉疙瘩的表情,“噗嗤”一声,打破一整晚的沉默。 九歌清咳一声,手半掩着嘴,欲笑不能笑,还是挺难受,不过谁叫她这个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发现了这个大秘密呢。 “可要死守我们之间的承诺。”那男人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是的,卞太医,哦,不对,应该叫良殊郎儿。”想到这九歌忍俊不禁。 话说来那晚鱼九歌发现万花楼新晋小花旦是卞正殊后,十分的惊愕,脑子一转动,然后连续几日跟踪他,让她给发现了这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竟有这等的爱好,虽说唱戏本身没错,但错在一个堂堂御医去当一名戏子,传出去是要丢乌纱帽的大事了。 卞正殊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火苗硬压下去,一横眼瞪着鱼九歌,道:“你最好给我死守这事儿,要是这事有第三人知道了,小心你的小命!” 九歌笑弯了嘴,两头翘起角儿,活像一只大笑佛,点头应是:“是的,交易筹码是要给我解药。” 卞正殊皱眉头,道:“我没有断肠丸的解药,只有暂时压制毒性的药。”说着给九歌递上一瓶黑色罐子。 九歌接后,心底一阵的澎湃,上天还是怜惜她的,留她一条小命。 不过卞正殊现在怒气难以抹平,他还清晰地记得昨晚,那红色身影落在他的院落,手里拿着一件紫色的服饰,得意洋洋道:“给我断肠丸解药,要不然,明天京城热闻便是:皇宫御医不知人为一面,夜里当戏子。” 九歌见卞正殊一语不发,猜想应是还在气头上,这可不能全怪她,谁叫这位御医竟无仁德之心,见死不救,嘚嘚道:“良殊郎儿......” 卞正殊越想怒气越发攻心,挥着袖子离去。 她后面的话立即给那锋利的眼神封.杀了,立即闭上口,跟上去道:“我的毒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治好的,你得要想法子,期间我就一直赖在你的府上,我不管了。” ...... 院里梨花飘香,流水咚咚,好一个秋高气爽。 鱼九歌刚睡了一个大午觉,身子慵懒懒地躺在太妃椅上,屋里的小丫鬟在张罗着午饭。 绿萝裙衫,飘来飘去,卞正殊府里的丫鬟长得不错,很养眼。 九歌百般无聊想着,只不过为何卞正殊这个年纪的人,有财有貌有身份的人还没找到妻子,府上连个小通房都没有,嗯嗯,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这一想曹操,曹操就到,从窗外望去,一个匆匆外出的身影,今天卞正殊休沐,这个时辰欲早早到戏楼。 九歌起身一手扶着后腰,伸了个懒腰,吃个凉莲子汤,然后到戏楼听戏,活着真真的好。 夜幕降临。 戏楼门庭若市,永远不缺热闹。 九歌早早就到了戏楼,霸了好位,前排靠近舞台,可清楚看到台上的动作。 她心底不得不佩服,这卞正殊是个戏曲能手,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座下围众无一不拍手叫觉。 “喂,这小俊俏长得不错啊。” “皮肤柔嫩的,不知道柔起来会不会滴水,。” “会不会滴水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下面硬了。” “哦,我的妈啊,不如今晚抓来玩玩。” “哈哈,三人一起上,这般此刺激,断是十分酸爽。” “我断定那是肯定没有开过苞。” “是嘛,今晚咱们可要好好的伺候呢。” 夜,静悄悄的,听去似瑟瑟有声,后面两人议论着,一大晚上说着些荤话混账语,是些街头小混混,卞正殊缩着衣裳,皱着眉头,不觉地加快脚步,前方是一个暗黑的后巷,欲想调头走大街,“啊!”身子被一个黑影扯到旁边的巷子。 第三十四章 冰释前嫌 卞正殊被后方一人捂住嘴巴,然后扯到后一处胡同小巷子。 “嘘嘘!是我。” 卞正殊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呼一声,立即安定下来。 “一大晚上的这般招摇,又长成小倌的模样,不叫人垂涎才怪。”鱼九歌方才在戏楼后台就听方才两人小混混意图不轨,鬼鬼祟祟,就跟来了,这还真的让她遇上了。 卞正殊扁着嘴道:“切,真以为自己了不起。”说着起身,摆好自己的衣裳,小步迈开巷子。 好吧,难得做好人一回,就被人嫌弃,爱管不管,九歌无奈耸耸肩,起身往巷子里走去。 卞正殊方出小巷,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领,拉进另一个小巷,摆摆手,不耐烦道:“鱼九歌你有完没完啊!” “哟哟,瞧瞧,连发起脾气都这么温柔,待会儿叫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小乖乖,省点力气,待会儿有得你叫。” 听着满嘴荤话的声音,卞正殊整个身子僵硬,毛骨悚然,欲大声喊人,嘴巴被一块抹布塞住。 “怎么样,爷的汗巾子可是纯爷们味儿。嘿嘿嘿。”其中一个小混混摸着卞正殊脸,痞痞说道。 卞正殊只觉口里发呕,恶心死了。心里更是害怕,叫苦连连。 另一个小混混一副猴急的模样,三五两下把自己的裤子脱了,然后拉扯卞正殊的腰带子。动作粗鲁不堪。 卞正殊双手双腿被钳住,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使不出力气挣脱,眼泪慌慌流下,眼睛一闭,万念俱灰。恨不得一头撞墙死去。 就这时,一个小混混“啊!”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然后晕倒在地。 ‘唰’一声,一个身影落到卞正殊身旁,然后搂着他一下飞到巷子墙上边。 “该死的混蛋!”一个小混混自知不懂使轻功,呸了一地口水,愤恨的仓皇离去。 ...... 床上躺着一人一声不吭,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垫单,脸色苍白,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屋内的丫鬟忙里忙外的,几乎乱成一团。 可唯有一人,很是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 九歌心里暗道:卞正殊挺惨的,被两个小混混吓吓就发了高烧,还敢说自己是太医,现躺在床上痛苦呻吟。 凑着头看那张惨白的脸,霎时,以往对卞正殊的成见少了几分。 就这时,床上的人醒了。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卞正殊像只惊怕的老鼠,醒来第一件事爬到床尾,缩成一团。 九歌心一纠,挨到床尾,轻拍着卞正殊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坏人已经被我赶走了,没事的,别怕。” 身子颤抖得紧的卞正殊这才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鱼九歌,哗啦一声,大哭起来。 九歌没见过男人也会流泪,也没安慰过这么会哭的男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再苦,好几盏茶功夫,她顿时深感为何有些男人这么害怕爱哭的女人,怕是也是这种哄也哄不得,骂也骂不得的心情吧。 卞正殊哭了一场后,算是回过神了,聚精会神地苦苦思索,脸上浮起几个的羞态,轻声道:“谢谢你。” 九歌神采飞扬地挺着腰,露出两个甜美小酒窝,道:“不用谢,那是举手之劳。” 卞正殊松了一口气,试探问道:“我之前这么对你,我……真是对不起,我为之前做过的事跟你说声抱歉。”后面他都没脸说下去。 九歌有点局促不安,若有所失的模样,好一会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画册和几把扇子。 卞正殊见了,神色慌张,张皇失措道:“怎……怎么在你手上。” 九歌不语,缓缓拉开折扇,凝神盯住上面的画,小角落头,印着一个小印章:温良初,显然是温良初的扇子。然后翻了两页画册,全是一些龙阳的画册,各种姿态,十分的活色生香。 卞正殊见是瞒不住,不敢直视九歌,低头道:“是,我喜欢温良初,从进太医院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他风度翩翩、温柔儒雅、才华横溢、貌俊身健,没有一处是不让人喜欢的。我虽是断袖,但自有自知之明,有时候觉得收起他的物件,轻轻地捧在手中,就好;有时候觉得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就好了,是有点傻,但这也许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说着,已是满脸羞红,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衣角。 九歌从他眼中看出几分像是自己的影子,心底苦笑,原来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又为何次次对我横眉冷对,甚至见死不救。”她问道。 卞正殊头又低一层,道:“那是因为你常跟温良初走进,而且他又对你那般的好,我实在是嫉妒得很,所以那日你中毒,我才见死不救,正好泄了我的怒气。” 九歌听了后,心里更苦,冷笑道:“你应该嫉妒的是东方沁水,他们不是要成亲吗?那才是才子佳人一对,我同你一样,都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身份,而又能配什么身份的人,早已懂得一清二楚,温良初啊,那是痴人说梦。”说着眼角不觉流了几颗泪珠。 卞正殊破涕为笑,道:“怎么我哭完就到你哭了。” 敢情哭还是会传染的? 结果九歌真的大哭一场,似乎把这些天的恐惧、委屈,以及对温良初的思念,一下子吐出来,痛痛快快地宣泄。 等九歌哭够后,卞正殊已经从厨房端来的饭食,手里举着杯酒道:“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卞正殊在此自罚三杯,望你不计前嫌,咱们的矛盾一笔勾销。”仰头一下子喝了三杯。 九歌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举着酒杯,喝道:“干了,咱们今夜不醉无归,喝!” “若不嫌弃,我们今夜义结金兰,一泯恩仇,你说如何?”卞正殊笑道。 鱼九歌思索了下,心想自己一个人是习惯了浪迹江湖,虽是奢望友情,可珍贵的友情,在某种程度上说,不也是一种牵绊吗?遂婉拒了卞正殊。 夜空,明月悠悠,宛如一帘月光如水。 第三十五章 花魁大赛 人与人之间相处很奇妙,上一刻互看水火不容,下一刻对天拜了把子。 鱼九歌竖着右腿,左手钗着一大块肥叉烧,阳光洒下炫目的光辉,照亮着她一张快乐兴奋的脸,开得像一朵花,眼里还闪过一丝的不可思议,昨晚与卞正殊拜了个把子,那现在她算是有兄弟了。 卞正殊刚好进了大厅,见鱼九歌吃着午食,本是有些拘束,昨晚怕是喝糊涂了,竟认了鱼九歌做“姐姐”,感觉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今天万花楼举行了个四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趁着这个机会他好好跟这位“姐姐”培养培养感情。 ‘哒’一声手里的肥叉烧掉倒桌上,九歌倏忽一声起身,拍了拍自己额头,然后跑进屋里拿了一个大包袱,利索地换了身男装,风风火火地迈出院子,“今天是花魁大赛,鱼采薇。” 落在身后的卞正殊跑得不快,苦苦地喊道:“等等我啊。” 九歌侧过头,看到前面人群涌涌,糟了,花魁大赛就要结束了。 一阵快速而急促的旋律,一下子吸引住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场鸦雀无声,前奏一响,台下涌起了一阵清脆的、雷鸣般的掌声,台上一抹清秀的身影起身致意后,开始了真正的演奏。慢慢地传来的乐声时高昂,时低调,时热情,时含蓄,时激进,时静止,声音犹如甘甜怡人的清泉汩汩地流入心田。忽地,秀丽的身姿,来了大转弯,露出尖脸,霎时,台下声音如雷鸣般响起,口哨连连不断。 琴声又变回零星小雨时,九歌侧目望了望围观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鱼采薇的歌喉琴艺歌喉一向了得,心底暗叫:恐怕这回花魁是非她莫属。 台下不停的呼唤:“采薇,采薇,采薇!” 万花楼鸨母右手持一把真丝玉扇,扭着水桶腰从幕后走出来,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嘚嘚道:“今回的万花楼花魁是咱们采薇。” “呼呼呼—” “采薇,采薇,采薇。” 鱼采薇今日一身薄衫罗裙,露出雪白的胸.脯,摇摇欲坠,十分的妩媚,她站在阁台上,下面人群争先恐后,一股的胜利感涌上心头。 鸨母圆脸扬着大笑,心想来了一个牡丹妖艳般的美女子,这回万花楼是要发了,对着楼下人群喊道:“采薇初夜,现正式叫价,价高者得!” 语一出,人群更加涌动,更有些人大打出手。 “一百万两黄金!” “哇哇哇!” 一开口便是巨额,围众者的目光往声音那边传去。 鱼采薇也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鼓着圆肚腩,身材矮胖的男人走出来,那男人皮肤黝黑,头发粗硬,双眼迷小,虽身穿上等杭州丝绸,却显得整个人十分的臃肿。 “这不是卖鱼的王强吗?” “听说早年卖鱼发了财,家里还有好几个小妾呢。” “啧啧啧,鲜花插在牛粪呢。” 鱼采薇听了身后一些小丫头议论闲语,眉紧皱,打着算盘:若是自己的初夜落在这丑男人手里,就自尽去了干净。 不远处的鱼九歌见那商贩色眯眯的,而且声誉同样貌一样那般的低下。 九歌认识了鱼采薇这么多年,虽鱼采薇憧憬当上第一花魁,但采薇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商贩采薇是看不上的,若是硬来,可能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局面。 “二百万两黄金!” “哇哇哇!” 此番浪潮接连不断,场上哗然四起。 台上鱼采薇脸上欢悦起来,可当一个身影渐渐走来,等看清了模样,心里涌起惊恐。 鱼九歌抬头挺胸,信步走到人群中央,双目注视着台上的鱼采薇,心道:师姐啊,师姐,出去可是要好好地谢谢我哦! 可不过鱼采薇脸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悦,反倒是狠狠地瞪着鱼九歌,转头对一旁的鸨母道:“这回不算数,那位公子纯粹地来捣乱。” 鸨母立即转头吩咐了人查探。 台下的鱼九歌被人请到一边说话了。 不用猜,铁定是鱼采薇料她没有银子,才会有人来查探。 不过来探之人十分地有礼,道:“贵公子看似十分面生,请恕后生不识眼,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 不就是来探她的家底吗?何必话语说得这般委婉,直接不就是了,九歌叹了一声从包袱里拿出一沓银票子,道:“这里有一百万两,剩余的一百万,身上并无带了许多银两,等会差人到当铺拿就是。”这回九歌把所有的积蓄都搬上来了,包括以前她卖了的盗来画的银子。 那人见了银子,立即眉开眼笑,可又带有一丝犹豫,道:“不知公子是否有带何贵物件在身,当做抵押,等银子够数了,便还给公子。” 九歌扁着嘴,富到漏油的万花楼也不差这点钱啦,道:“银子我是会给足的,诺这幅画乃是第一大才子温良初巅峰之作,墨竹画,可以先放你这里,后头我再来赎回。” 接后,那人走回楼内,然后带了名鉴画师来。 九歌不得不佩服万花楼里人做事认真度,也难怪能做成京城第一楼。 最后鉴画师满意地点点头,道:“是温良初亲笔没错。” 可事事总不能如意,后头出来一位清俊小生,模样是不错,群人中有人在咬耳朵,轻轻议论。 九歌从中听出些这人来头,京中一位高官贵人之子,她有一股不好预感涌上。 只见那位小公子从后方使了个眼神,几位小厮从外头抬来了一个大木箱,一打开,瞬间整个楼光芒万丈。 “哇哇哇哇,都是金子。” “富家子弟,果然如此。” “莫非也来卖下采薇姑娘的初夜?” 那位贵公子包了一桌子的菜,吃得也差不多,可见已经来了多时,观察着形势。 他也不急,仔细地抿了口茶道:“三百万两黄金,采薇姑娘今晚送到宋府。” 九歌一听,心底一急,三百万两黄金,她的整个家当就只有二百万两黄金,而且那还是左藏右偷来的,她现在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很。 第三十六章 好心当狗肺 鱼采薇见这回是个清俊的小公子,顿时春心荡漾,脸上浮有几分羞涩。 九歌小手一拳握紧,眼直视那桌众人瞩目的公子,深深吐了口气,迈着小步过去。 小公子见了有个陌生男子坐下,一阵的惊愕。 九歌要装扮成一个痞子的模样,右脚横竖在板凳上,嘴角叼了根签字,带着不善的语气道:“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出来包女人,你娘亲知道吗?” 话一出,引来不少的碎碎笑声。 小公子脸立即蒙上一层红晕,这不他出来找个女子,好好‘锻炼锻炼成长’。 结巴回道:“本公子有的是银钱,你管不着。” 九歌心里碎了一声,挪到小公子身旁,使了了眼色,近乎热套道:“小公子,要不这样,这个小美人让给了我,回头哥哥跟你找个更上等的。” 小公子听了,更上等,有些心动,小眼睛不经觉地瞄到九歌身旁的卷画,顿时玩心大起,道:“若你能把那画送我,姑娘让给你。” 语一落,九歌脸色一变,倏忽起身,抱起画卷一头不回地迈出万花楼。 一个两个地觊觎着她的画,这是她对温良初唯一纪念,甚至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心里嘀咕道:那不成这小公子也像是卞正殊,喜欢温良初,让她忍痛割画,还不如喂她吃断肠丸子呢。 楼里,小公子见那个公子心惊胆战地跑出去,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会吃人呢,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其实刚才九歌把画押在万花楼的话,他一一收入耳里,原是温良初的画,从不在市面流通,只管一些达官贵人珍藏着,自己家里名画一大堆,唯独缺了温良初大才子的良画,谁知这公子不肯出让,也就作罢。 这时鸨母到了桌面,邀请他上台拥抱美人归。 楼外,在街道上车水马龙,九歌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这时楼里传来巨大的欢呼声,想必是那小公子得了采薇。 九歌双手把画卷涌入怀中,秀鼻凑到画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像是要把画全部吸进肚子里,那股熟悉的笔墨,她记住了,印在心里。 抬手抹了眼角的泪水,迈进楼里。 此时鱼采薇像是个害羞准备出嫁的小姑娘,依偎在小公子的怀里,下面雀跃的欢呼声,让她无一不自豪。 只见一个怒冲冲的身影,一手把她拉开,脑子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画给你,美人归我的。”九歌狠狠地丢下一句话,硬拉着鱼采薇离去。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状况还没搞明白,人就不见了。 鱼九歌一脚踢开鱼采薇的房间,把她拉了进去。 “放开我!”鱼采薇终于脱离的困锢,松松了手腕,眼里迸射出怒恨的火花,跑到九歌跟前一手打去九歌手里的茶杯,道:“我说过不要坏了我的好事,不然的我们师姐之间的情感就此了断。” 九歌眼睛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冷笑了一声。 采薇听了这声有些后怕,要知道九歌一向都是嬉皮笑脸的,这会儿的一发冷笑有些诡异。 九歌笑口常开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道:“要不是你死要参加那该死的花魁大赛,我至于失了一副画,你知道吗,那幅画是我的命.根.子!” 采薇听了后嗤笑一声,不屑道:“是吗,我有要求你来卖下我吗?可笑。” 九歌心很痛,自己千方百计为她着想,可人家一点儿领情,傻的人是谁,尚未从失画的心情中恢复,还要顶着冷言冷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大喊:“那是因为你是我师姐,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的袖手旁观就是帮了我大忙,我鱼采薇此生愿想就是当上京城第一花魁,你不知道我出身不好,得富贵得权谈何的容易,唯有这一条路,能助我功成。”鱼采薇咬着牙道。 “那也不用走上一条做贱人的路!” 九歌语一出,屋子霎时静下来,静得可怕,宛如一根针落地都能一清二楚。 其实一出口,九歌就后悔,收了眼睑,想道歉,谁知一个巴掌‘啪’一声。 一个五指红印,赫赫地印在九歌小脸上,由于力气有点猛,嘴角还留着血丝。 “你在说什么?”鱼采薇欲开始再打一巴掌,被九歌钳住。 不知怎么,屋里两个女人演成厮打一团。 找了一整个的卞正殊终于询问出九歌的去处,谁知他一打开门,就有一男一女滚在地上,额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女人,两个女人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双方的脸上都挂了彩,衣衫不整的。 “停停停!”卞正殊欲上前把两人分开,谁知他力气太小了,被两个女人推到在地。 最后,卞正殊没法子,从外头令一名小厮,抬了一桶水,莎一声,泼到两人身上。 打架的两人立即冷静下来。 九歌脑子清醒了,低着头,缓缓站起来,可能刚崴到脚,走出去时,一瘸一拐的,靠着卞正殊才能勉强走出万花楼。 ....... 鱼九歌就像是只扯线娃娃般,被卞正殊拉回府上,然后丫鬟们又伺候着她洗了个热水澡。 卞正殊进屋后,只见九歌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双目,头一回见她这般。 “我想出去走走。”九歌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就出去了。 是夜 在街角暗角,一个黑色的身影,脸蒙着着黑布,露出双深邃眼睛,穿着大黑袍,直立着身子,脚前半脚跪着几名衣着简单的黑衣男子,侧边还停留着一具躺在地面的人,近看竟然是一名尸体。 “主,最近被皇宫里的人盯上,属下办事不力,有人尾随主也未曾发现。”其中跪着的一名男子道。 那名站着的男子宛如黑夜的阎王,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早在前些天,一直连续不断地遭人暗中袭击,心底一直觉得此事蹊跷,缓缓道:“尸体尽快处理,皇宫里的事我自会解决。” “是!”几名黑衣人手脚麻利地处理尸体,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可不到一会儿,一名黑衣人折返回来报:“主,街角处发现一名女子,样貌身形像是你多日寻找的人。” 那名男子,脚一震,立即跟步上去, 第三十七章 情毒 街角处,一名女子脸红霏霏,双目迷离,手不停地挠着脖子,因长时间地磨擦,脖子红了一大块。 这正是鱼九歌,其实自从鱼采薇的房里出来后,身体就有有些不妥,一直到卞正殊的府上,然后出来街上,现在她实在熬不住了,倒在街角处,身体像是被一种东西烧着,很辛苦,很痒,难不成是肚子里的断肠丸毒性发作。 自己就要死了吗?可是怎么这么难受呢?身子很热很热,然后她衣领扯了一角下来,露出雪白的玉肩,一丝凉风吹来,温度降了些,很舒服。 朦胧的眼睛见前方跑来了两名男子,然后后面一名男子离去了,一名高大的男子蹲在她的身旁,那身影很熟悉,可是身子竟没有力气站起来,甚至连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都甚为困难。 “你......你是谁?” 只见那名拉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她日夜思念的俊脸,嘴角颤抖着道:“是,是温良初吗?” “是的。”那名男子回。 九歌眼前确实是温良初。 温良初在此处,找着寻了多日的人儿,现连手脚都是抖着的,觉得是在梦里。 “是怎么了?”温良初见她满脸通红,衣衫不整地躺在街角处,脸立即沉着,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九歌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眼睛不敢眨,生怕眼前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温良初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又闷声不语,心里一着急,横抱着九歌,直往万花楼方向走去。 九歌脸庞略过他的喉结,那处儿很凉快,然后试着用小鼻子刮了两下,很舒服,最后索性整个小脸蛋都往那脖子抹去。 温良初抱着她的身子双手差点儿不稳,一路上走走停停,平定呼吸再平定呼吸,本是几盏茶功夫的脚步路程,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路途遥远啊,只是可怜了小温良初。 ...... 万花楼,一处楼阁静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万花楼乃是人声鼎沸之地,竟有一处如此的安静之地,实属的诡异。 楼里今日多了几分的人气。 “先生,她状况如何。”温良初寻来万花楼的大夫给九歌诊断,见先生摸了半天的脉,仍未得出个结果,可床上的人儿时不时地发出怪异的声音,近听像是女子‘呻吟’声,这究竟是何病,此等怪异。 先生诊断完后,绕过屏风,到桌上写着药房子,然后一脸沉重对着温良初道:“这位姑娘中的乃是情毒。” 情毒?他略有所闻,一种需与男子合欢才能解除的毒,一般在青楼常见,她怎么中了此毒呢?他剑眉紧皱,问道:“此类毒在万花楼也是常见之毒,先生无法子解吗?” 大夫略过下巴那一缕黑胡须,叹息道:“姑娘身上的情毒不难解除,可最糟的是她中了断肠丸的毒,虽然断肠之毒暂时压制,但毒性仍十分的猛烈,两种毒混在一起,用药不慎便会致命。” 断肠丸?看来她走的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的不好。 “那现今有何法子?”他问道。 先生回道:“情毒虽小,却能致命,现只能解了情毒,再解断肠丸之毒,此乃是万全之策。” 温良初侧脸透过屏风,隐约看到床上的人儿左右反侧的身影,看似十分难受,剑眉仍然紧锁着,照先生所说的,不能用药解情毒,那么唯一剩下的只有男子才能解,这难题确实难道他了。 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温良初,笑着道:“那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难得此机会,就不要去管那些繁文缛节了,君子之礼了,好好地与佳人共度良宵吧。” 说着,先生已收拾好药箱,背起便离去,临到门口时,又耐人寻味的话:“我差张德全命人今夜不得靠近此楼,免得搅人清梦。” 温良初听后立即一冷眼望去,那门立即关上,挡走了那冷光。 他斜眼望了一下屏风,不觉间吞了一口水,虽说自己是喜欢九歌没错,可若这男女之事在情况发生,九歌醒来后又怎样看他,是个未知数。 “咚”一声,床上滚下一个人。 温良初马上过了去。 “怎么,跌到哪儿呢?”他大手抱起九歌身子,把她抱回床上。 这么一跌,鱼九歌倒是有点儿清醒了,歪着脸,狐疑地盯着温良初脸庞,道:“你真是温良初吗?” 温良初似乎是被她那粉红脸蛋加上迷惑眼睛弄的苦笑不得,这问题她一整个晚上都在问,抓起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脸庞,道:“是,是一个真实的我,不是在做梦。”即使他也是在疑惑着。 九歌碰到那实实的,暖暖的脸庞,那是真实存在的,终于有一回不是在做梦了,双手环抱着他的额脖颈,嘚嘚道:“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他顺着九歌的手,环绕着她的细腰,九歌一话,心一喜,如同有一头猛窜的牛,把他的心弄得七上八下,这丫头竟在想他,用鼻子亲昵着她的小鼻子,道:“真有想我,可不许骗人哦,要打小屁股的。”手不经觉往下挪。 九歌只觉得他的抚.摸很舒服,然后像个乖小媳妇模样,点点头,双眼直接盯着前面那片薄唇很想咬下,尝一尝,她只是想着,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温良初只是想稍微蜻蜓点水般弄一下那片樱桃般诱人的小唇,不过味道超出他的想像,太美好了,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慢慢地钻进去,然后撬开雪白的皓齿,寻了那娇嫩的舌.头,与它交缠着。 静谧的屋子,发出口齿间‘啧啧啧’水声,叫人羞涩红脸。 忽地,温良初只觉口里一股咸咸的味道,睁开眼,九歌一脸的泪水,让他措手不及。 “怎么了?好,我不动你。”他连忙拿出帕子为她拭去泪水。 九歌呜咽着,道:“我被东方曜日那混蛋吻过,你还会要我吗?” 温良初手一顿,心松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原来只是这等事,笑着道:“那等混蛋找日我找他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九歌听了他的话似乎出了怨气,不知怎么的,她欲起身,起不成,反倒把温良初扑倒在床上。 第三十八章 解心结 两人狼狈地扑倒在床上。 因九歌的‘袭击’,实属突然,温良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片樱嘴贴到他的唇上。 九歌脑子又糊涂了,好像梦到自己在吃着一块小冰棍,凉凉的,甜甜的,那是她吃过最美味的冰棍了。 被压在身下的温良初,一点都不好受,嘴唇像是被一只小狗乱啃那样,估计已经肿了,可尽管这样,身体不断地热起来,身上的热量一点慢慢地一处儿,然后缓缓地鼓起来,他意识到那是什么了,拉下眼帘,心暗道:罢了罢了,迟早都是她的。 中了情毒的九歌,终于找到一股让自己凉快的清泉了,三五下扒下自己衣服,又利索地剥掉温良初的衣裳,迫不及待地趴上去,继续咬啃她的冰棍。 两人赤.裸着身躯,温良初凝视着那美胴.体,想着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娃子,竟有如斯娇美的身躯,霎时看傻了眼。 好一会儿,温良初抬头一看,身上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痕迹,不少地方颜色略深,大小不一,可来来都是在他胸膛上。 这时九歌抬头对着他媚笑,温良初这才醒悟:九歌还在迷糊当中呢。 他无奈一笑,一脚勾下帷帐,大手一搂住她的细腰,一下子把她翻在身下。 夜漫漫长,帷帐吟声不断。 ...... 早上鸟儿翠鸣。 床上被子衣服,凌乱不堪,可见昨晚战绩猛烈。 九歌早早就醒了,木讷地盯着床梁上的精致花纹,粉黄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上面印有鸳鸯的刺绣,鸳鸯戏水,十足的缠绵。 她微侧过头,这是不知道多少次了,侧过头看着睡在旁边的男人,脑海隐隐约约浮起昨晚的梦。 原来那个不是春梦,而是真的梦! 这会儿,旁边的人有了动作,不适地动一动,竟碰到厚实的身躯,九歌心一惊,立即闭上眼。 温良初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从细小的缝儿看到九歌仓皇地装睡,顿时玩心大起。 “住手!”九歌睁开眼帘,侧头盯住隔壁的那张俊美的脸庞,脸色早已涨得红彤彤的了。 可是那男人却继续为非作歹。 没想到张着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庞,人前彬彬有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般的无赖。 温良初看着那涨红的小脸,收起手,向上捏着她的小脸,笑着道:“好了,既然都醒了,起来说说话,嗯?” 九歌一副不领情的模样,扯拉着被子,裹上盖住自己的身子,头转过另一边去。 “你不是跟那个什么美貌天仙的公主成亲吗,现在却在这里跟女人厮混,算什么呢?”她在生气着,却好像又怒不起来,心底酸酸的。 上个月一个大好日子,天照国唯一的公主,长乐公主与京城第一大才子温良初,佳偶天成,喜结连理,街道上红妆十里,阵势之宏大令人羡慕不已,他怎能了解到她那日她的心情,宛如刀割般痛,万念俱灰,倒不如肚子里头毒性发作,死了倒是干净。 温良初脸凑到她的耳边上,轻轻摸动,拿起一挫发丝,放在鼻子前深深吸吸了一口,道:“嗯,有一股酸醋的味道。” 九歌听了很心虚,掩饰道:“不跟你说,我要起来。”欲起身,一个温热的身躯将她拥抱着。 几经安抚,细语哄哄,女人终于是安静下来了,他才缓缓道:“就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相府的?” 温良初见她侧着脸,嘟起小嘴,沉默着,猜到应该也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接着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叹了口气道:“我与沁水青梅竹马,打心底儿就认他做妹妹,一直都是如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小乞丐硬是拿着我玉佩跑路了,然后十多年后屁颠屁颠地跑回来,谁知这回这个小乞丐竟然偷了我最贵重的东西。” 九歌头皮一发麻,临走前偷了他最心爱的墨竹画,莫非来讨账了,心底一阵阵的心虚,就这时耳边响起了一句话,让她心再次扑通扑通起来。 “你知道吗,鱼九歌,你偷走了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的身体,我的所有所有都是你的。” 温温细语,流入耳中,两只小手拳紧床单,九歌的心快要膨.胀起来,这算是表明.心迹吗? 温良初见她浮起粉红的小脸蛋,笑着摇摇头,平时胆子飞上天,现就像只小鹧鸪般地缩成一团,一手硬是把她转过身,正对着自己,道:“现在还不懂?还在生气?还在吃醋?” 九歌是有些别扭,女孩子嘛,头一回听心上人表露心迹,当然的紧张,不过更多的是甜蜜,这回她倒是敢对着温良初的眼睛了,那双深邃,明亮的双眸,怎么看都不厌。 她小声嘀咕道:“你还娶了那公主呢。” 温良初脸色立即变得沉重,揉着她额头前的刘海,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起身洗漱,昨晚你也累了一整晚上,怕是饿坏了吧。” 昨晚?九歌非脸薄之人,今日三番两次被温良初弄得脸红霏霏,真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特别是当她看到床单子上的点点血迹,那脸像火烧那样。 温良初趁机激怒她一把,凑到她耳边咬着耳垂道:“昨晚不是很热情吗?今个儿就害羞了。” 不等九歌生怒,温良初一大手抱起她,直走到洗浴池,浴池雾气绕绕,很迷人,可池里的人儿更美,然后他顺便做了回小丫鬟给她洗了个澡,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伺候可不是白来的,代价是重温了昨晚的功课,九歌这回彻底地被弄得后背贴着腰,想起以前小时候随阴九幽窥看房.事秘籍,别人可享受了,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疼死了呢。 温良初,你技术不行啊! 这一趟沐浴完了后,几乎过了响午了。 ...... 第三十九章 墨留香 吃了午饭后,温良初带她下了一处地方,途径一个她很熟悉的地方—万花楼。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是如此的阴森。 穿过一处黑暗过道,前面的光芒渐渐明朗。 映在眼前的是一处诺大的石室,中间一处宽宽的过道,两旁处是几排的书架,书架再往里面似乎摆着一些桌椅,里面传来阵阵人声,似乎十分的热闹。 走过的人鞠躬喊了声:“主。” 九歌狐疑地盯着温良初,今日他换了一身素少穿的黑衣,与这环境气氛十分的相配,犹如是此处的主宰者。 “此处是天下第一阁的地修堂。”他缓缓道来。 天下第一阁!九歌也算是个半个江湖人,天下第一阁乃是何地,江湖传闻中的情报集中地,没有天下第一阁不知道的秘密,没有天下第一阁杀不了的人,此乃传说中天下第一阁,她又如陷入糊涂中,脸上摆着诧异的神色,问道:“你是天下第一阁的人。”刚才那人喊他‘主’,莫非是...... 温良初从她读取到信息,点点头道:“是,我便是天下第一阁阁主,墨留香。” 墨留香,他竟然是墨留香!那晚在皇宫与她交手的墨留香,那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墨留香,那个杀人后留下久久不散的墨香,江湖人称的墨留香。 九歌头顶像是炸了个响雷,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温良初叹了口气,把吓傻了的九歌拥入怀里,道:“其实我与沁水乃是假成亲,经过父亲被抓一事,以及你无缘无故的离走,皇帝已经注意到天下第一阁,我不得不采取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便与沁水合谋骗过皇帝。” 九歌鼻子一酸,原来自己害得他几乎暴露了身份,都是自己的错,双手顺着他的腰部,紧紧地回环抱着他,头深深地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问道:“那公主知道你的身份吗?你和皇家结亲不是更危险吗?” “她不知道,虽然沁水人是有点蛮横,但心底儿是好的。”温良初回道。 当然好啊,她只是对你好而已,九歌心底吐槽着。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要知道她现在心情尚未平复,像是在海里飘啊飘啊,而那个掌托人就是温良初,随时控制她的方向,让她晕就晕,沉就沉,醒就醒。 他宠溺地抚.摸着九歌的小头,轻轻道:“是啊,要是说不清,怕你再走一次。” 她就是后悔了,当初见他成亲,就孤自离开,要不是那样,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呢。 “这儿是万花楼,好一个地方,青楼乃是消息的来源。”九歌迈开脚步,环视着传说中的地修堂,四面石墙,走进一看,里面大有乾坤,竟设有机关,像是一个小洞,上面标有不同的字符,原来消息就是这样里外传递的,妙极了,妙极了。 她每走一处,都惹来不少的目光注视。 地修堂进出严格,外人进不来,头一回见生人,而且还是主子第一回带来的女人,怎不惹人关注呢。 最后九歌有点儿受不了那些人的灼热的眼光,跑到一处僻静地儿,坐了下来。 温良初随着她的跟后,也坐了下来与她谈话。 “昨晚是何事?为何中了情毒,还有那断肠丸又是怎么一回事。”温良初开始盘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鱼采薇房里出来,到卞正殊府上,然后到街角处,一路上她的身体都觉得不对经儿,对了,鱼采薇,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采薇擅长媚术,房里放了媚.药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坐上花魁,得荣华富贵,连这手段都用上了,而自己却拼死拼活想尽办法地把她救下来,九歌不禁地苦笑一番。 温良初见她脸色不好,道:“我想办法查清楚。” 九歌摇摇头道:“算了,不用了,那是我师姐。” 温良初不禁眉头一蹙,离开的这么些天,究竟经历什么呢。 “我中的断肠丸是东方曜日下的毒,他逼迫我嫁给他,我不肯就逼我服下毒药,这断肠丸是不是毒性攻心了,我是不是没得救了?”想起断肠丸,九歌的心就碎了一地。 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是谁,这么没有信心,先生早已配出良方,解毒的方子很快就有了。” 九歌听后,本是双大眼睛,竟笑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儿,温良初看得额头即横了两条汗线,能笑成这样,也就只有鱼九歌了。 “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你在我面前就是一潭墨,看不清呢。”经常神神秘秘的,藏了一大推的惊天动地的秘密,不说则已,一说一鸣惊人。 “那想知道什么?”怎么听出埋怨的味道。 难得有这一机会,九歌咬尽脑汁,想了一个问题:“你怎么能建立这么一大个情报搜集处呢?”这是个好问题,讨讨经验,说不定日后她鱼九歌也能做出像这样的辉煌大事业。 温良初也是这么想的:这个问题问得好,他欲哭不得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弹出只手指对着九歌道:“你就是那人。” “我吗?”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 “当年若不是有一个小乞丐拿了我的玉佩跑路,我就不用被爹打个半死,就不用被送到云雾老人那里医治,就不用学了一身的功夫,就不用结识江湖好友,就不用与志同道合之人创立天下第一阁,就不用很多就不用。”许多的事都有很多的意想不到。 温良初说了一大串,不就是说明她是那个始作俑者,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拜了师傅,加上我不是生了场大病,四岁以前的东西都不记得了吗。” “是是,说得对,应该全是我的错。”他哈头点道。 数月未见的恋人有着一肚子的话,如小别胜新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向来容不得吵闹声的地修堂,破天荒地满楼的笑声。 第四十章 拷打 说来万花楼外头,有一人十分的焦虑,那便是卞正殊,自从九歌从卞府出来,就一直不见人,他十分地焦急。 现他散发府里的人寻找,也没查出个看头。 这日他耷头拉耳地回到府上,鱼九歌的失踪让他整日消沉,提不起精神来,成日惶恐九歌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当他刚迈进府邸时,发现有什么不妥,不对,多了一些陌生人。 赶脚进了主屋,中央多了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人,一位公公,卞正殊认得他,是太子身边的亲信,李公公。 “哟,李公公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快下去冲壶上好的正山小种。”吩咐身边的丫鬟做事后,上前跟李公公问好。 “卞御医言重了,听闻前段时间府上来了位姓鱼的姑娘。”李公公似乎也不跟卞正殊拐弯,直接就上来一句。 卞正殊手里一僵,直着身子,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李公公是什么意思,我府里多了什么人又有何干系。”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李公公话里有话。 李公公嘴里一扯笑,道:“鱼九歌乃是太子东宫里的人,现人丢了,自然是要来寻找,若卞御医有所欺瞒的话,小心你脑袋。” 原来是找九歌的,莫不说九歌身体的断肠丸之毒是太子逼着服下的,就算是好好地一个九歌站在跟前,他也不会让她再进宫,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李公公见卞正殊一副凛然的模样,使着一旁侍卫的眼色,道:“太子有请卞御医进宫。” ...... 宫里刚举行长乐公主大婚,到处洋溢着喜庆。 可唯有一处,东宫,处处溢着人心惶惶的恐惧。 又一个深沉的暗夜降临在渣滓洞的刑室,风涮涮地吹过,那挂满刑具的架子发出铛铛声,带着萧瑟的寒意,魔影动荡,吆喝声不绝……风门边,偶尔有人不安地低语,像是地狱。 “卞御医,说出九歌下落,便可回你那卞府,过你那舒服的日子。” 台上的黄色身影终于现身。 架子上一个男子,白色衫上染满鲜血,旁边的炭盘烘烘燃烧,铁片子已烧红,似乎等待着下一轮拷打。 “九歌去哪?”那黄色人影便是东方曜日,犹如死神的姿态主宰着下面人的生命。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头发散披,上面滴着水滴,只见一旁的太监把他的头发的一扯,露出惨白的脸色,本就是皮肤白皙的卞正殊,现的脸色宛如死人的惨白,看了让人毛骨悚然。 他张开沙哑的声音,道:“不知道,她走了,不会回来了。” “该死的奴才这般的嘴硬,不给点颜色瞧瞧。”公公言色犀利唾骂,然后夹起烧红的铁片,欲烫到那柔弱的身躯,铁片未下,上面下达了声音。 “够了,到这里,把他放回府去。”东方曜日得到九歌没死的消息就足够了,心里不停的狂喜:竟然没死,没死,鱼九歌无论走到哪里我东方曜日都会把你抓回来! 这时牢里进来一蒙脸人,那人直跪在地,双手奉上一张密函。 东方曜日拆开一看,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整个牢房怒吼着撕.扯他的愤怒。 纸上写着:天下第一阁。 ...... 皇宫长生殿 金黄色龙床,萦绕浓浓的汤药味,跪着一满地的太医。 近日皇帝惹上风寒,一病便是数日,虽已痊愈,但脸色大不如前。 床边站着皇后王氏、华贵妃、丽嫔,以及其他一些小妃子。 屋里多了女人,啼哭声难免就多了。 皇帝听得心烦,大手泼走宫女递上的汤药,怒道:“朕还没死,哭哭哭,哭什么,都给我滚回去!还有你们这群庸医跪着作甚,哭丧吗,也给我滚回去!” 众人得令,惶恐惶恐地,都一一退下。 “华妃留下。” 皇帝一语惊人,众人眼色不一。 这是什么时势,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体抱恙之际,留下华妃,华妃乃是太子的生母,这回的一句留下,实在的意味深长。 临走前,皇后眼色一暗淡,凤眼斜横着一旁的小太监,低着头退出长生殿。 “皇上,多保重身体。”华妃今日因皇帝病重换了一身的素衣,但衣服料子不比平时穿的差,上等的真丝蚕衣,轻薄如婵翼,市面百两黄金才换来一尺,华妃这声身穿上,乃上千黄金,果然称得上贵妃。 皇帝似乎也察觉到华妃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咳了几声道:“你这身衣裳,让朕想起太子年幼时教导你勤俭节约的场景,也就是那时朕才注意到他,太子仁义爱国,才华横溢,治国有道,把江山交给他,朕很放心。” 华妃听后脸色十分不自然,可只是一瞬间而过,玉手轻拍着皇帝的后背,上下抚.摸为其理顺透气,道:“太子有皇上的赏识重用,乃十辈子的福气,只是做好本分罢了,说起能干咱们的三皇子泽宇也能很是能干呢,上个月江南剿匪,泽宇大胜,让臣妾很是自豪。” 皇帝点点头道:“泽宇孩子是能干,骁勇善战,他日必能辅助太子。” 华妃脸色有点不好,正了嗓音,挨到皇帝怀里,撒娇着道:“不如臣妾喊人叫三皇子来,皇上也多日没见了。” 皇帝摆摆手道:“不了,你这总是偏袒泽宇的习惯可是要改一改,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你的儿子,日后太子登基,你便是太后,需要你的辅助,不然母子间生出间隙,总让人看笑话。” 华妃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应道:“是,手掌手背都是肉,臣妾都疼爱的,只是太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臣妾担心,反倒是三皇子性子单纯,怕是以后受委屈。” 皇帝握住华妃双手,安慰道:“妇孺之人,朕的儿子们都会好好的。” 皇帝与华妃这一席话,一字不差地收入了站在不起眼角落处的一名小太监耳中。 第四十一章 奸情 皇帝身体抱恙,太子代理监国,皇城人心涌动,不安份的,蠢蠢欲动。 夜,入冬的夜寒风飘飘。 皇帝生有八子,八个儿子,各有所长,不到最后一刻,皇帝之位鹿死谁中,还是个不定数。 今日乃皇帝在坤宁宫摆了家宴,宫里凡是有些名分的娘娘,皇子都一一出席。 宴席比往常的简单,可能就着皇帝身体缘故,菜式以素菜为主,舞乐只安排了一场,曰为:《丽影佳人》 奏乐响起,卡拉玛开始舞蹈了。她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髻上的花朵随着飘动,腰间的褶裙摆出百样的姿态,面纱慢慢地露出她的长眉,妙目,尖鼻,圆润小脸,跳舞女子乃是皇帝的宠妃,丽妃。 “好,好,丽妃到朕的身边来。” 丽妃今晚大出彩头,荣获圣赞誉,心底自然十分的傲娇,就这时,后头不知哪个小伴舞,退场时踩中了丽妃裙带,“扑通”一声,丽妃摔倒在台阶上。 “啊,丽妃娘娘。”殿上一屋子奴才奴婢顿时上前,弄得一阵哄乱。 “怎一回事,乱七八糟的,丽妃回宫整理衣裳再行入席。”本是一场好好的家宴,经这么一出,扰乱了皇帝的兴致,摆摆手便让丽妃退下。 “咦,这地上有一香囊,是哪位娘娘的?。”一旁的大皇子东方润厚,走过捡了地上金刺绣香囊。 他环走一周,也无人认领。 这会儿皇帝见有些稀奇,开声:“润厚,是何物?拿给朕看看。” 大皇子拱手道:“是,父皇。” 皇帝手一拿香囊,笑了两声,道:“乃是丽妃的香囊,之前她给朕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怕是刚才跳舞时落下的,待会儿等丽妃来便是。”只不过这香囊拿起手是有些沉了,不像是平时香囊的重量,皇帝狐疑地拉开绳子,‘哐’一声,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是一个玉佩。 皇帝一看脸色大变,旁边的皇后斜眼一看,吓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 皇帝怀中的小皇子,小孩子觉得很是新奇,拿起玉佩玩弄,道:“这是哪位哥哥的玉佩呢?这可不是小.弟我的,小.弟的玉佩还在这里。” 皇帝有八子,每子出生之时都赐予一模一样的玉佩,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分别刻有皇子们的名字。 该玉佩上刻有‘曜’字。 玉佩乃皇子贴身之物,香囊也乃是女子贴身之物,现两样放在一起,很是让人联想霏霏。 自古以来,皇子与后宫嫔妃通奸之事层出不穷,此乃是大忌,皇帝脸一青。 席上的东方曜日察觉现时气氛不妥,丽妃的香囊里装着一块皇子的玉佩?他伸手往腰带一处摸,糟了,玉佩不见。 东方曜日双眸环视四周的人,今晚他的哥哥弟弟们都到齐了,猜不到是哪位人陷的坑,嘴角一暗笑,八王夺位之战就要上演吗? 此时,丽妃已换了一身衣裳入殿。 “皇上,臣妾来伺候您用食。”丽妃以为今晚拿个彩头,伺候皇帝的位子就属于她的,像往常只要她一跳舞,皇帝就会点她到御前伺候,她径直走上台,为皇帝斟酒。 这时旁边的小皇子歪着小头,小手拿着香囊,道:“丽妃娘娘,这是你的香囊吗?” 丽妃一见,是她不见了多日的香囊,心悦道:“是的,小皇子,怎在这里呢?” “嘭!”皇帝桌上一个九鼎壶,掉在地上,发出巨声,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丽妃尚未弄清楚什么回事,只看到皇帝一个怒视,喝道:“下去,跪着!” 接着一声:“太子,身上的玉佩尚在。” 东方曜日一脸平静,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上前道:“回父皇,儿臣的玉佩在前些日子便已经不见,如今尚未找着。” 皇帝一冷笑,道:“是吗,那好端端地装在丽妃的香囊里。” 丽妃一听脸色变青,磕头道:“皇上,冤枉啊,臣妾完全不知情,前些日子臣妾的香囊就不知所踪,现又出现在此处,皇上,事蹊跷啊。” “是的,皇上,此事实在的巧合,太子的玉佩不见,丽妃的香囊也不见,怕是难以说得通。” 皇帝眉头一皱,确实有些巧合,可也完全不排除两人又暧昧之疑。 这一回,二皇子走上跟前道:“父皇,此事得要查清楚才是,会不会是宫里的一些小奴婢弄丢也说不成。” 宫里的小奴才,倒是提醒了皇帝。 “高桥,传这东宫和丽宫的奴才来问话。” “是,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两个宫里的奴才被带到殿上。 皇帝俯视跪地的奴才们,道:“朕问你们话,谁最后看见太子的玉佩,以及丽妃的香囊?” 好一会儿,奴才们原地不动。 皇帝一怒,大手拍着桌子,叱喝道:“若全都看不见,拉下去剜去双目罢了。” 话一落,奴才屏息着气,磕头求饶,只见一小奴婢爬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奴婢看见了娘娘的香囊。” “是在何时何地?又是怎么不见的?”皇帝问道。 奴婢磕着头,结结巴巴道:“前两日,在御花园那日晚上,很晚,丽妃娘娘身着一身的便装,偷偷地溜出丽宫,奴婢起初以为是来不明之人,便跟了上去,谁知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朕许你说。” “奴婢看见御花园里,丽妃娘娘,还有太子,奴婢不敢跟上前,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太子似乎送了什么东西到丽妃娘娘手上,然后娘娘就装进自己贴身香囊里。” 丽妃脸色大变,张着手臂,扯着那奴婢的衣裳,喊道:“贱蹄子,你撒谎,说你是被任人收买了,竟来陷害本宫。” 东方曜日似乎料到此事,脸色不改道:“父皇请明察,乃是奸人所害。” 皇室喘着气问道:“丽妃,朕问你,那晚是否去见了太子?是否与太子有苟且之事。” 丽妃青着脸,重重地向前磕了个头,道:“臣妾确实在那晚与太子见面。” 第四十二章 挽救 话一出,场上人惊呆。 竟是真的,嫔妃与皇子有苟且。 丽妃又向前磕了几个响头,道:“皇上,臣妾可是跟太子清白的,那晚只是臣妾有要事托太子去办,真的不是做那腌臜之事。” 托付办事,这回更加越说越黑。 东方曜日眼凝视着站在他身旁的皇子们,脸上更为的阴沉,原来他们早已站在同一阵上,势要铲除他吗?心底多年来的丢失的感觉慢慢地回来了。 “来人,先把太子软禁,丽妃打入冷宫,等日后朕再自行发落。”皇帝下令一身,屋子冲上侍卫,将两人关押起来。 当晚过后,皇帝派人搜查东宫和丽宫,均搜出各方的衣物。 皇帝大怒,撤下东方曜日太子之位,后因怒气攻心,一病不起。 ...... 自九歌与温良初和好如初后,就一直待在万花楼,她以防卞正殊担心,派人送信去了卞府,约在今日在醉仙楼相会。 今日九歌换了一身的素色罗裙,是温良初给她挑选的,说是要有女人淑女的样子。 她一身穿上,多了几分的姿势,路人不禁往回头看,只不过就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一瘸一拐的,难不成是个瘸子?路人不禁地觉得有点可惜。 九歌竟听到有人喊她瘸子,她不禁地翻了个白眼,要知道自从她嘲笑温良初‘没技术’时,温良初自尊心大大地受打击,然后每晚把她按在床上‘多多练习’,这回她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等有个机会真的要好好地谈一谈,要不然明天京城头闻就是,一女因重欲过度,猝死在万花楼,啧啧,听着很是恐.怖。 终于走到了醉仙楼,上了二楼的包间,谁知里面竟多了一人。 九歌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温良初也在呢,还和卞正殊把酒言欢? “来了,这边坐,替你点了醉仙楼招牌菜,荔枝烤鸭。”温良初一副见怪不怪模样。 呵呵,真是巧啊。 九歌偷瞥了卞正殊一眼,那眼神完全落在温良初身上,那是大大的无视她的存在啊,“咳咳咳。” 卞正殊掩嘴偷笑,心想难不成还敢跟这位‘姐姐’争人不成。 “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九歌忽发现卞正殊挂了几个彩。 “是,太子拷打的,他逼问我你的下落。”想回那晚拷打的情形,辣鞭子,鲜血,卞正殊不禁地身子一抖。 “砰”桌子一摇,九歌愤然起身,双手插着腰:“东方曜日真是过分。”还把她的‘卞弟弟’给拖下水。 温良初单指放到嘴边,正咳了一声,道:“坐下,今日是来谈正事。” 九歌像个小媳妇般的坐了下,自从跟了温良初,她就发不起火来。 这会儿,包间进来了一人,是位贵客。 东方沁水。 东方沁水本以为温良初约了自己,好能吐一下苦水,可今日一看屋里多了两人,鱼九歌也在场,心不觉的凉了几块。 九歌见这位公主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多了几分的忧愁,看上去有几分的可怜。 “公主请坐。”卞正殊好生招待着。 “宫中皇帝病重,太子被撤,皇子们之间的争斗日益趋重,朝局瞬间动荡,国不稳,天下必定大乱。”温良初分析着局势,这情况确实对大家都不利,楚国国王潜入京城,若再如此下去,楚国必蠢蠢欲动,到时战乱,受苦的可是苍生百姓。 “良初是有什么好办法吗?父皇病倒在床,哥哥们又你争我斗的,我这个做妹妹,身为天照国的公主,竟帮不上一点忙。”东方沁水手叼帕子,拭擦眼泪。 九歌眉一皱,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国不泰,何以来民安。 温良初他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唯有此计可行。 “在朝中政局有不少人支持东方曜日,况且他当太子之时提了不少的心腹,现只能把东方曜日救出,平定朝局。” “不行!” “不能!” 温良初话一出,立即弹出两个异口同声。 九歌双眼扫过卞正殊的动作,难得他们‘姐弟’俩有此同心,道:“温良初,那东方曜日是要抢你女人我,竟然要救他出来,你是不是打定就不要我了。”东方曜日在宫中逼迫她服毒场景历历在目,十分的可怕。 这话实属雷人。 东方沁水美眸瞥过温良初,心像是被什么割了一下,原来已经跟鱼九歌在一起了,欲哭无泪。 “是的,东方曜日拷打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的狠的样子,可不要被他的嬉皮笑脸给蒙骗了,那骨子里透的都是一张张阴险。”卞正殊是举双手的不同意。 温良初低头一笑,一副心宽的模样,笑着道:“他也不是心窄之人,若这回真的帮上他忙,他日为帝王,便是欠了我这人情,再向他讨回,放宽心好了。” “拍拍怕!”门口处掌声响起,现一人,是一名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不难猜想便是宫中之人。 “三皇子,大驾光临!”温良初讪讪道来。 “温大才子乃大义深明之人,我也不拐弯抹角,这回与你的志同道合,助我九弟脱离牢狱。”东方泽宇笑着道。 “三哥也来了,都是要支持九哥出狱的。”东方沁水得意道,给了两个眼神给鱼九歌和卞正殊,颇有警告莫要破坏好事之意。 三比二,算了,就当做便宜了那东方曜日。 “这位便是九歌对吧,上回夜闯皇宫,便是我的两个暗卫伤了你,现在这里陪个不是。”东方泽宇忽然提起鱼九歌。 原来就是他! “怎么好端端地安排暗卫在身边,这样误伤人可不好。”九歌可是因这个伤,受了好多苦头。 只见东方泽宇和温良初交换了眼神,无奈一笑。 若让九歌知道那两个暗卫是天下第一阁的人,怕是温良初今晚要被轰出万花楼。 第四十三章 释放 宫外,言官跪了一满地,皇帝废太子后仍迟迟不立太子,乃是大忌。 满地朝官,十分地焦虑,跪了几日,宫门紧闭。 “皇上,注意保重身体。” 此时皇帝身边只留下华妃。 今日,三皇子东方泽宇也在场。 母子两人在皇帝病危时守在床前,惹来了不少的风语风言。 “泽宇来给父皇端上碗药。” 东方泽宇拿起药勺,坐到床边,扶起皇帝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下。 此时皇帝已经处于半醒状态,药能喝得进,人也能认清。 “父皇,儿臣认为太子一事,是遭人陷害,请父皇下令彻查此事。”东方泽宇即时跪地求饶。 皇帝皱着眉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现更加的苍白。 “泽宇,给我过来。”华妃沉着脸,把人来到一处角落头。 “你父皇还在病重中,怎能提这事再刺激他呢?”华妃摆着脸色,训斥着。 东方泽宇一双清眸凝着母亲的脸庞,多年的岁月似乎没有刻在她美丽的脸庞,道:“母后,九弟也是你儿子,他深陷囹吾,怎能不闻不问呢,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从小母亲疼他自己多于九弟,幸好两兄弟并无因此而生隙,要不然母亲的偏心就成了罪过。 华妃一听,簪上和田玉摇晃不动,差点儿倒下,幸好东方泽宇搀扶着。 她忍住咽声道:“怎么会呢,母后正寻法子来救你九弟出去,无需焦急。” 东方泽宇并无想太多,然后扶着华妃到龙床旁伺候着。 只是华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 半月后过去了,宫里离奇之事一再发生。 大皇子和四皇子被贬,原来的太子,九皇子东方曜日无罪释放。 仅是十几天,乾坤来个大转移。 万花楼 僻静书房一处,蹑手蹑脚地进来一人,然后像只小跳蚤般地黏在榻上歇息的人身上。 温良初感觉身边有人,身体往里面挪动,伸出单手臂搁在旁边。 九歌满意地点点头,快速地脱下鞋子,很自然地枕上去,手环抱着他的身躯。 “今天不用出去干活了?”要知道他这个天下第一阁阁主可是很忙的,三头两五的不见人,难得这么清闲,她也难得可以陪陪他。 温良初紧闭着眼,一脸疲惫的样子,慵懒懒地应了声:“嗯。” 九歌见他下巴上长了些胡渣,应该是忙东方曜日的事,没有时间好好的整理,心疼地摩挲着他的脸庞,道:“我的小初子怎么这么棒,说把东方曜日放出来就放出来,真棒。” 怎么听起来像是哄着孩子:来,真乖,姐姐奖励你一块糖。 温良初嘴角扯出一块,道:“此事不难,就是耗费些时日。” “哦,怎么做到的?”九歌来了兴致。 “八王夺位,太子之位人人觊觎,联手陷害东方曜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陷害,皇帝身体状况不好,若能激起皇帝的愤怒,一举之下栽赃陷入天牢,摘掉太子之位,然后就是皇帝一病不起,其余人才能有机可乘。” “哟,招数不怎么高明,却十分地有效呢。”九歌点点头道。 温良初一笑,弹着她亮白的额头,笑着道:“聪明嘛,是的,所以从中找出破绽不难,不过要在皇帝面前道明白真相的话,就不容易。” 九歌一脸恍惚明白的样子,道:“所以就是说,要三皇子的出面罗。” “是的,三皇子出面是最好的。”温良初顿一顿,华妃第一站出来反对东方曜日释放之人,此事十分的蹊跷。 ...... 皇宫,夜,已入冬的天气寒冷飕飕,不少瓦片飘零些雪花。 “九皇子吉祥。” 如今已不再是太子了,九皇子了,座位上的人阴笑着。 下方跪着的人,身体一打颤,结巴道:“太医院传来消息,皇上怕是时日无多。” 东方曜日大手摆动身上的黑色袍子,起身扶起跪着的人,道:“还望高公公多多关注。”说着手把用力一捏。 跪着的人便是皇帝身旁的红人高公公。 只见高公公手里一痛,心里恨得痒痒的,忍着,低着头道:“是的,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东方曜日满意地点头,果然就是奴才,只是稍加威胁就可获得忠心奴才一个,怎么也是值得。 坤宁宫,皇后之殿。 一奴婢慌慌张张地跑进。 “小奴才,慌张什么,没见皇后娘娘在歇息吗?”训斥的乃是皇后贴身婢子,红玉。 “是的,红玉姐姐教训的是,可暗格传来秘信,奴婢不敢耽搁。”原本这小奴婢不是负责传信的,只是那传信的人今日不知所去,就由她来送信。 太妃椅上的皇后睁开美眸,神色有丝期待,懒懒地开口道:“拿来给本宫看。” “是。”红玉递上前。 皇后长指一挑,脸色大慌,喝声道:“给我拿纸笔。” 信上:呈皇帝圣御旨,另择三皇子东方泽宇为帝。 皇后洋洋洒洒写上几字,便让那小宫女送信到暗格里去。 皇后使了个眼色给红玉,红玉点点头,便跟随跟着小宫女出去。 自此那小宫女消失了坤宁宫。 谁也无法知道,给皇后娘娘送信便是一条去往黄泉之路。 皇后摆弄着自己的凤冠,今晚她精心打扮一番,宛如初次登上后位时的那般风光。 长生殿外,一男人早已站在门外。 “九皇子在此候着便是,本宫去去就回。”皇后欧与东方曜日相视一眼,便推门而进殿。 床榻上,皇帝病得不起,说话时只能模糊糊地吐出几字片语,旁人难以听清。 皇后拉起摆裙,把皇帝头放到腿上枕着,按着他的双太阳穴,道:“皇上近日乃是好点了。” 皇帝舒服地点点头。 皇后继续道:“皇上这番模样倒是让臣妾想起,想起那年臣妾失去的孩子,也是这般模样,奄奄一息,垂死之时。”说着她停住手。 皇帝猛一睁开眼,眼里冒出些慌张。 那头上凤冠晃得他眼花缭乱,又几乎晕倒过去。 这会儿,高公公端来一金黄色盘子,上面摆着一道圣旨。 皇帝一见,嘴里“啊啊啊”大叫,声音太小,加上十分的零碎,无法让人听清。 第四十四章 登基 皇后忽地起身,皇帝一个不稳摔倒在床下边,头发霎时凌乱不堪,看上去十分地狼狈。 皇后信步迈走,带着长长利甲的手拿起一道圣旨,缓缓地拉开,笑道:“朕即位三十有六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九皇子东方曜日,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九皇子东方曜日。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一句句朗读之声沁人心寒。 这时皇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布,哼着道:“你果然是爱那贱人道骨子里去,连她的儿子你都拱手让与皇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我又是怎么过的,年轻时你图我王氏家的兵力,助你登皇位,事成后,王氏一路败下,一脚将我踢开,然后你便娶了华妃贱人,为你巩固朝中势力,可有说错半句。” 上面熟悉图案,让皇帝一下喷出血,抖着手指着皇后:“你,你伪造......” 皇后王氏一玉手捏着皇帝的脸,眼睛里发出怒火,嘴张开露出尖锐的黄牙,好像要把他吃掉似的,道:“元丰年,本宫与华妃同有身孕,又是那般的巧合,我俩竟在同一日生产,可天有报应,那贱蹄子生了个死胎儿,我的胎儿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地生下来,哈哈哈,是不是没有想到。” 皇帝捂住胸口,又一口吐血喷在床榻上,死死地盯着王氏。 王氏仰头大笑:“贱蹄子欺本宫我王氏败落,以此要挟本宫与她换孩子,无奈下只能忍下心肠把孩子交与她,所以本宫的孩子尚在,没死,没死,哈哈哈。” 皇帝心一抽,大限将至,瞪着大眼,看着王氏口里扯着:“本宫孩子便是东方曜日,是天照国未来的帝王。” 皇帝眼一瞪,气没喘上来,薨殁。 皇城深夜,冷风刺骨,满门朝官跪拜,天照国皇后王氏宣读皇帝遗诏:传位九皇子,东方曜日,国号:鼎丰。 ...... 皇宫新主即位,朝局不稳,宫里人心惶惶。 宫外依旧一派繁荣景象,升平乐响。 “无尘,看那边是有什么热闹呢?”困在万花楼的九歌难得趁着温良初外出做任务,今个儿拉着温良初派来伺候她的小婢子无尘,到街上闲逛。 “九歌,听说那边张贴皇榜,新皇登基,欲显皇威,寻天下第一美人图。”无尘道。 天下第一美人图?莫非是《天女图》?九歌拉着无尘到一边,低声道:“无尘,老实与我说,那《天女图》与温良初有何关系?”九歌从书房中无意听温良初派人寻找《天女图》,特此问道。 无尘嘟着嘴道:“公子交待了,不能泄露天下第一阁的事给您听。” 九歌这会儿来气了,掖起衣袖,双手插着腰,凶巴巴地道:“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同温良初说你不好,把你贬回到厨房做苦工。”九歌正好掐中了无尘的弱点,最怕就是厨房里的李大妈。 无尘沉思了一会儿,心想《天女图》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道:“《天女图》乃是公子的师傅云雾老人的云雾山庄世代流传之物,可早年时丢失,临终前托公子必定找回此物,然后送还云雾山庄。” 原来如此,早在尚城之时便已打听到天下第一阁的人也在势必夺此画,就是这原因。 九歌大眼睛一闪,兴奋道:“若是我能偷了这画,送去给温良初作生辰之礼,那才是妙哉妙哉啊。”正好她为温良初的生辰送礼,想了好些日子,现在能有此机会,妙赞啊。 无尘一听大惊,就差点儿跪地,苦求道:“不要啊,要是你有什么闪失,那不是被调回厨房的问题,很可能会被公子打死的。”无尘现在一股子的后悔。 九歌笑着拍拍无尘的肩膀,道:“别怕,万事有我担着。”心里早有盘算:那《天女图》她曾在宫中看过真品,就是藏在宫中,可东方曜日却四处张扬寻找图,是有东声西击之意,让天下人以为图不在宫中。 她手里痒痒的,兴是许久没盗画,又或许这回是为温良初而做的,心底竟有些激动。 ...... 地牢,一处牢房,上方挂着“天”字号,乃是皇族之人所困之牢。 “九弟,皇上饶命。” “是的,九弟,念在平日兄弟一场,手足之情,放五哥一马吧,我这给你磕头。” “对对对,磕头磕头。” 瞬时地牢石地‘咚咚咚’磕头声,满室响。 东方曜日一身金黄色皇袍,上面九龙栩栩如生,他背手而立,隐约中散发盛气凌人之气,只见他阴笑着,在这漆黑的大牢,显得如斯的恐.怖。 地上跪着的便是他的哥哥弟弟们,现想奴才般地对他跪地求饶,仿佛多年所受的气,消去不少,但远远不够,他一脚压下五皇子的头,狠狠地向下踩,道:“还记得小时候,是怎么欺负我的,嗯?胯下之辱,鞭打之痛,历历在目,想一笔勾销,不可能。” “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是小的们不懂事,饶了我这一条狗命便是。”脚下之人苦苦哀求。 这时牢狱外跪着一人。 东方曜日松下脚,摆着袖子,对狱长道:“不需要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打,只要打不死就是,伤了就用最好的药治疗,痊愈好了再打,知道吗?”他要通通让他受过辱的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牢狱顿时嚎哭连天。 东方曜日出了天牢。 “皇上,小的无能为力,让东方泽宇逃了。”旁边跪着一名杀手。 东方曜日转着大拇指中的玉扳子,眉一挑,道:“何人把他就走了,竟能从你手中逃脱。” 跪着的人道:“是天下第一阁的人,对方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加上又有江湖杀人不留痕迹的墨留香,这回损失惨重,能活下来不多,小的能捡回这条小命,算是万幸。” 东方曜日停下转动动作,心底哼笑:天下第一阁,温良初,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再进宫 “为何如此?” 一处破庙,一屋子的黑衣人,中间坐着一人,那人头发凌乱,上等料子的衣裳扯破几个大洞,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落魄王孙子弟。 “泽宇,先是换下这身衣服,在后到天龙客栈自有人将你安顿。”温良初蹲下,望着那张脏兮兮的脸道。 东方泽宇像是没哟反应发生什么事,昨日父皇下葬,他从皇陵回府途中,冲出来一拨侍卫,将他拿下,口里喊着:‘逆贼之名’,然后不知哪里又冲出一拨黑衣人,将他救下,几经转折,一路上被人暗杀,然后到江南此地。 “良初,你说这是发生什么事?”东方曜日,自己的九弟抓拿他,那是怎么都料不到的事。 温良初黑眸沉下,道:“皇帝不仅抓下,还把各个亲王,即是你的哥哥弟弟们都一同拿下,其中大皇子和四皇子已按逆贼之名,全家满门抄斩。” “可,可是,我们前一阵子还合力把九弟从囹吾中解救,我们那日还在醉仙楼畅音庆祝,为何会到此地步。”东方泽宇一脸不可相信的模样。 他心底何曾不像东方泽宇那般想,想来东方曜日平日温厚待人,登上皇位竟这般心狠手辣,连他这么多年不曾发现,他的眼线也不曾发现,此人心机之深,实在让人惊寒。 ...... 月亮高悬,天空上坠着几点星光,错落有致的宫殿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且肃穆的宫殿,幽深的红漆,加上精致的屋顶,无一不彰显其宫殿的奢华。 屋顶之上,一个小小身影立在房檐之上。 鱼九歌望着宫殿外路过的侍卫,脚下一动,人已经从屋顶跳下。 “哼,真是蠢。”鱼九歌拍了拍手,伸手推开.房门,大刺刺地走了进去,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挂在墙上的画。 那画上只画了一个女人的背影,线条简单,却足以看出女人身材的妩媚,据说这幅画价值连城,前朝皇帝也曾张榜寻过。 鱼九歌走到画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伸手摸了摸纸质,确定是真品后,她迅速抬手向上一勾,那画卷立刻成卷稳稳地落在其腋下。 这时,门外忽然冲进一堆侍卫,将鱼九歌团团围住,鱼九歌当下将画卷一扔,双手背过去,即使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她仍是保持着平静,眉毛连动都没动一下。 鱼九歌面色虽冷静,心里已经慌乱起来,她朝周围看过去,思量着逃跑路线,这时她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皆只有一尺大小,相当于一个狗洞,她虽不胖,但想翻出这狗洞大小的窗子,还是费点劲的。 正当鱼九歌慌神之际,从侍卫中间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明黄色的长袍立在鱼九歌面前,她渐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来!”东方曜日一声厉喝,鱼九歌身子不由一抖,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俊逸的男子。 “嘿嘿,你换上这袍子倒是显得白净了不少。”鱼九歌打着哈哈,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大胆!看见皇上还不下跪!”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过来,鱼九歌眉头皱起来,她差点忘了,面前的男人已经成了天照国的新一代君主。 “徐海你先下去,再调一队人过来守在门外,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东方曜日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鱼九歌的脸。 “喳!”徐海不敢再多想,赶紧应了一声,带着侍卫军撤离了宫殿。 门被轻轻合上,东方曜日缓步朝鱼九歌走去,鱼九歌抖着身子,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地靠近,心里不断思考对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难不成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亦或者分尸喂狗? 东方曜日停在鱼九歌的面前,忽然低身下去,鱼九歌愣住,不敢动弹,一阵“哗啦”的声音传来,鱼九歌才明白,对方是在捡她扔在地上的字画。 这时,鱼九歌忽然反应过来,她脸上闪过愠怒,一手指着东方曜日的鼻子。 “你设陷阱害进圈套!” “是你先骗的我!”东方曜日怒吼道,他深知九歌爱好画作,这《天女图》乃是温良初爱好之作,怎能不珍惜这机会,设这个套引人上钩。 鱼九歌只顾着一脑子怒视着前人。 东方曜日见鱼九歌一声不吭,直接将其扛了起来,在侍卫们的目送下,鱼九歌就这么被带走了。 长生殿。 鱼九歌被人扔进一张大床,身子得到自由后,她马上爬到床尾缩成一团。 床边的东方曜日径直脱起身上的衣裳。 “你要干嘛!”九歌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四处观望看一下是否有什么地方可以逃走,忽地,脚下被一只大手扯着。 “啊!” 一下子东方曜日把她压在身上,他手点着九歌的眉头,轻轻道:“记得第一回见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九歌努力地挣扎着,大声喊道:“放开我。” 东方曜日充耳不闻,继续道:“我在想如果这是个小瓢女娃就好了,你知道吗,在荷花池那里,知道你是女娃子,心底股子的喜悦,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的。” 九歌力量拼死都扭不过东方曜日,既然硬的不来,就来软的,停止挣扎。 东方曜日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开始软下来,心底一喜,开始扯开九歌的衣裳,道:“早知那日我便来硬的,把你变成我的女人。” 九歌撇开头,手里‘哐’地摸到一个尖物,顶住自己的喉尖,笑着道:“我鱼九歌不是谁女人,这一辈子只能是温良初的女人。” 东方曜日手停在空中,一股怒气油然而发,道:“所以说你的身子就给你温良初?” “是的,我爱温良初,我这辈子的男人就只能是温良初,如果你硬来,我就死在你面前。”九歌手持着簪子,那尖子,东方曜日靠近一步,她就推进一步,尖子儿冒着滴血液。 忽地,东方曜日仰头大笑,眼里冒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似乎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第四十六章 入虎穴 他大声一喊:“徐海,派人送她出去。”说后,捡起自己的衣服离开长生殿。 鱼九歌立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摸索着。 “谁?”九歌狐疑地一望,近看,一个满脸乌黑的小脸映在眼前。 “小,小皇子?”尽管黑乎乎的,九歌还是能认得几分,是那日在猎场上,喜欢赖着她的小皇子,这会儿怎么在这儿呢。 小皇子终于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放声大哭:“姐姐,坏人要抓我,打我!” 九歌心一疼,把小皇子抱在怀里,哄着道:“不哭啊,姐姐把坏人打走啊。” 这时殿外徐海安排了些人,道:“九姑娘,已安排妥当,可以出宫了。” “姐姐不要走,九哥要杀我,他还杀了大哥,四哥,把他们的头砍了下来,挂在城墙上,他还让我每天看着哥哥们的尸体,好可怕啊。”小皇子缩成一团,身子不停地发抖。 九歌心底儿一酸,这东方曜日竟是这般的狠毒,连亲手足都杀,可这会儿又不能一时半儿的带小皇子出宫,咦,对了,小桃。 “小皇子,别怕,我带你去一处小厨房,那里虽然小,可有位好姐姐可以照顾你,不用见到坏人,到了那里要听那位姐姐的话,知道吗?” 小皇子一听是不用对着九哥,马上像只小鸡啄米,点点头。 九歌与徐海周旋了一会儿,终是把小皇子安排妥当。 ...... 万花楼 九歌一进屋,只见无尘跪着,满脸泪花。 温良初坐在椅上,板着脸,十分的不悦,那是少有的表情。 九歌暗糟,扬着十分管用的笑脸,小步挪到他身旁,给他捶背,低声道:“回来了,累不累啊,让无尘给你到厨房炖碗花旗人参鸡汤。”说着给了无尘个眼色。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无尘立即袖子擦了两下眼泪,忙不迭起地跑出屋子。 一刹间,屋子十分的安静,静得十分的诡异。 “额,那个,你饿不饿,无尘那丫头办事我哦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去看看。”说着脚还没迈出半步,就被人截住了,然后跌进一个怀抱中。 “去皇宫,偷《天女图》!画呢,偷回来了?” 本以为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谁知还是摆着冷脸,九歌心虚地道:“没有偷回来,被人发现了。” 被抓了?温良初利眼见她脖子的血珠,心不由地一疼,道:“你可知东方曜日登位,性情不变,皇宫人人自危,你竟有这胆子进去,你是有十条命吗?”别看温良初平日一副温文如厚的性子,可发起火来是十分地让人心惊胆战的。 鱼九歌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最后才捂出一句话:“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我现在不就好端端地回来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温良初心一软,把她放下来,到水盘处洗了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擦脸庞和伤口,轻声道:“不要成天给做些让我担心的事,好吗?” 九歌环着温良初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道:“嗯,我答应你。” 翌日,谁知,这一头,九歌一口应是,另一头就要进宫。 “卞正殊跟我拜把子的兄弟,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不管。” “东方曜日摆明就是让你进去圈套,我不许你进宫!” “你都说东方曜日性情大变,要是他杀了卞正殊,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你敢去,我温良初这辈子就再也不理你。” “不理就不理,我现在就进宫!前几回我都能出来,现在也一样。”九歌最后一句用力扯出,甩开温良初的手,冲冲地跑出房门。 房门外的仆役小心翼翼地观摩着,那是他们头一回见主发如此大的火气。 温良初拦不住,知道九歌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掐着眉心,喊道:“十三,派宫中的眼线,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有状况立即通知我。”现时的法子就只有这个,以不动制万动。 赵十三悄无声息出现门外,得令后点头道:“是,主。” ...... 东方曜日登基后,因滥杀皇族皇子,百官奏书劝谏,朝局议论纷纷,顶着重重压力,东方曜日停止捕抓落逃的其余皇子,并且给他们封王加爵,这一举才平息朝廷的纷纷闲语。 这日下朝,皇帝因东方泽宇重新上朝,百官们不断赞赏,而十分的气氛。 一旁的徐海,摸清皇上脾气,笑着低头道:“皇上,九姑娘已经个进宫了,现安排居住在叠影宫。” 一闻是九歌进宫,皇帝的怒气才消去一半,道:“摆驾叠影宫。” 叠影宫 九歌见一屋子的奴才奴婢忙里忙外的,摆弄着午食。 只不是顿午饭而已,竟然要这么铺张,虽然她好吃,但这样的满汉全席也能消耗的起才是啊。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怎样才能见到皇帝呢?”想法子把卞正殊放出来才是正事。 身份低微的婢子怎会知道皇帝的去向呢,不觉得抬起眼沈夺着九歌,不禁地想,宫里又来个不安分的。 “是谁找朕?”门口一抹黄色身影。 九歌一震,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身为帝了。 “皇上吉祥!”九歌随着屋子里的人,福身一拜。 “免礼,入席。”东方曜日摆手一道。 原来这满汉全席是为这位皇帝准备的,怪不得了。 九歌也一同入席,饭期间,不停地瞄向东方曜日,心盘算着,怎样才算是说话的好时机呢,咬着牙,算了就这样直接说吧:“请问皇上,卞太医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呢?” 东方曜日眼一挑,手里的筷子‘哐’一声,掉大理石上,哼了一声道:“没想到第一句话不是说饭菜如何,而是提那奴才。” 九歌不禁额头横了几根线,心道:还真的以为我九歌是来宫里一日游? 她低着眉道:“我进宫,把卞正殊放出去,一人换一人,当初说好的条件。” 皇帝倏忽起身,一大手掐住九歌的肩膀,狠狠地用力,道:“当朕的妃子,卞正殊便可平安无恙。” 九歌吃痛喊了一声,“放手,你这变态为什么总是抓着我不放,你后宫佳丽三千,随你挑选,找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第四十七章 发现 心有所属?皇帝渐渐地松下手,红着眼道:“得不到心,得到人也不差啊,哈哈哈!”仰头大笑离开了叠影宫。 九歌揉着肩膀,估计上面的是肿了一块了。 不行,天牢,她今晚要夜探天牢。 ...... 牢里没有灯,一片黑,不见天,不见地,不见自己。耗子、蟑螂、壁虎,在黑暗里爬来爬去。卞正殊很怕伯坎绵绵的小耗子,每回他一听耗子叫,心里总发毛。这会子耗子偏有意捉弄他似的,一下子爬到他脊梁,一下子又跳上他肩膀,吓得他浑身抖嗦,也不知躲哪里好。这时牢边扬着一股声音,“嘶嘶”地叫,起初他还以为是老鼠的叫声,认真一看是个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黑衣人。 “是我啊,九歌。” 卞正殊一听是熟悉的声音,马上爬了过去。 九歌见卞正殊整个人还好好的,没被拷打用刑,心宽了不少。 “我会想法子,把你救出去,不用担心,平时嘴甜一点儿,如果他们拷打问你些什么东西,直说就是,实在不行就糊弄过去,先保住小命”九歌知道上一回东方曜日抓他入狱,被人打了个半死,这回她不禁地有点儿担心。 卞正殊眼角不觉的泪水流出,他从小便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也不知亲人的感觉是如何,现他觉得自己不是落单一人,有人挂心。 他用邋遢的衣袖抹去泪水,认真地点点头。 …… 话说回头,万花楼 赵十三是头一回见一向温和的温良初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进屋,只见他的主子在研究皇宫的地图。 “主,三王爷来了。” 东方泽宇被封为三王爷,一个无实权闲云野鹤的王爷。 “我听说十三了,九歌进宫,换卞正殊出来,这一回你是有得愁了。”东方泽宇进屋了好半天,温良初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终是忍不住磨叽一句。 果然定了一整天的温良初动了,抬头直视前方,眼神变得十分的犀利,该死的,这些天他还想不出一些头绪来。 “别说我这个老友不帮你,宫中得到消息,卞正殊削去太医一职,连他原本侯府世子一皇族身份都被削,一下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回太医院。”东方泽宇道。 这消息是方才宫里的眼线报上去,温良初也是刚才才得知,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这样在这边发愁。 东方泽宇叹了口气,道:“皇上脾气大变,我这王爷做起来就是个虚头,没什么意思。” 温良初眼一亮,凝重地盯着东方泽宇道:“宫里封了两个太后,一个乃是皇帝的生母华妃,另一则是前皇后王氏,此事难道不觉得蹊跷?” 东方泽宇得出温良初的意思,不止他觉得甚是奇怪,连宫里人也觉得罕见,旁人不知的以为皇上厚道,可他们自打小就生活在宫里的,宫里的勾心斗角,一旦上位管你以前是否高位,都一一打尽,以绝后患,就如东方曜日登皇位后,将残杀兄弟,剥削兄弟权位一样,可这前皇后王氏竟也能封得成太后,实在的耐人寻味。 温良初猜想到的不止这一点,还有更多的是,华妃对东方曜日的态度,那是一个非亲生母亲的态度,问东方泽宇道:“前皇后曾也是生有一子,可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你可否帮我寻得该子的生辰?” 东方泽宇有些迟疑,道:“普通人的生辰八字都不好寻,况且还是夭折多年的皇子,怕是要费时日。” 温良初点点头。 这边的赵十三已经备好夜行衣,今晚夜探皇宫。 …… 叠影宫 “娘娘,吃点东西吧,如果皇上知道,奴婢们就活不成了。”深红的地毯跪着几个奴婢,她们眼里冒出急泪,身子发抖,今日叠影宫都处死了好几个奴才,她们实在的害怕。 九歌也知道她们的难处,可那一句“娘娘”她心底顿时冒起怒火,喝道:“如果你们口里再吐出一句娘娘的话,我什么都不吃。” 奴婢们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到:“是的,奴婢们知道。”然后起身摆好桌上的饭菜。 桌上的饭菜十分的丰盛,可九歌就是没有胃口,甚至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想起今日东方曜日,以嫁给他来换取卞正殊自由的条件,自己一口气答应了,现想想心底十分的不安。 温良初,哎,她很想他,想起自己一股子劲儿进宫,完全忽略他的顾虑,一阵阵的内疚。 忽地,胸口涌上一股酸味,九歌马上跑到痰盘上,干呕起来。 地上一名小宫女见状眼一尖,思忖着。 …… 坤宁宫,太后之殿 “母后怎么不吃呢,是母后最爱的榛子酥。” 今日夜晚膳,皇帝留在坤宁宫与太后共食,与往日一样,皇帝这一举礼部欲命人编撰记录,皇帝东方曜日孝道流芳百世。 太后华氏撇嘴一笑,一顿饭下来有多少真心,冷暖自知。 饭后,奴才们把饭菜端下后,殿里只剩母子两人。 “有话直说,本宫要早些歇息。”华氏直接下了逐客令,整天到她宫里装作孝子,他不累,自己都觉得累了。 东方曜日似乎早已见惯了她这冷脸,讥笑道:“太后装了这么多年的慈母,朕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面的日子长着呢,太后,哈哈哈哈。” 华氏瞪着那皇袍子批身的人,没想到一向人前人后一副柔弱受人欺负的模样,背后竟是这般的嘴脸,甚至她还以为这人即使登上皇位也对她不成威胁,知人嘴脸不知心啊,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你生母,而是王氏的。” 一提这事,皇帝嘴脸就变了,大手拧起华氏的身子,然后重重把她摔倒在地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怎么得知,三哥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同一母胞,差别竟如此之大,不让人怀疑,那是傻子吗?可还记得那年宫里蔓延天花疾病,那日朕同三哥一同染上,又是谁日日夜夜守在三哥床边,而又是谁守在朕的身边,是我的生母王氏啊!”最后一句皇帝是喊出来的,似乎在宣泄着多年的不满。 第四十八章 逃出宫 “原来年纪轻轻的你就对我埋下怨恨,怪不得,哼!”华氏嘲笑着道。 皇帝斜看她一眼,脸无表情道:“你把朕从母后的身边夺走,只为了博取父皇恩宠,生生地剥夺朕与母后的相处机会,把你凌迟处死,太便宜你了,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着你的乖儿子东方泽宇在你面前慢慢地死去。” 华氏一听是儿子的事,脸色苍白,欲扑上去扯皇帝的衣袖,被徐海拦住了,大哭道:“你这狗心狼肺的东西,别想动我的儿子。” 可皇帝只给她留下冷酷的黑影,华氏软了腿,倒在地上,满脸的泪痕,先是她的外家华氏一族出了事,如果东方泽宇再有什么事,她也甭想活了。 …… 叠影宫 “你到这里做甚?”九歌警惕着看着伫立在房门前的黄色身影,大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刻,一男人进入一间女子的房间,说不是心怀鬼图,九歌还不信,经过上一回,她领略到东方曜日的强硬,真的生怕他有个冲动,若身子被他夺去了,那她干脆就吃了那断肠死干净。 皇帝见九歌像只刺猬般的防着他,心一痛,道:“昨晚去见了卞正殊,心安了?” 怪不得昨晚夜探天牢竟是如此的顺利,原来皇帝早有人在安排着,九歌低着头,不语。 “看来你把那卞正殊看的比温良初还重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皇帝接着道。 九歌忍着怒气,别过头,心想:卞正殊是我鱼九歌的兄弟,温良初是我鱼九歌的爱人,怎能是一样,亏你整天的诡计多端,专门整些诡计来害人。这些话九歌只能在心里骂。 皇帝再次忍着怒气,这种爱不到的感觉是十分的难受,忽地他又阴笑着,道:“不过很快你就能成为朕的妃子。”到时候谁都别想从朕的身边抢走你,想到此皇帝脸色大好,留下一句:“早些歇息。”便离去了。 九歌浑身无力地倚靠在床边,心里叹了一声:温良初,我该怎么办。 这时,窗外鬼鬼祟祟地一个人影,‘哒哒’几声,一团纸扔了进来。 是谁?九歌狐疑地捡来,摊开一看。 她脸上唬得改了样子,两颊的小脸都松松地下垂,一张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个小圆孔的样子。 纸条上写着:卞正殊逐出太医院,终身不得进太医院,剥夺世子一身份,贬为庶民。 九歌看了后小手紧紧子攒紧那纸条,脸上浮起忿忿的怒色,心暗道:好你个东方曜日竟不信守承诺,既然卞正殊被贬为庶民,那我鱼九歌就没有什么好后顾之忧的,一走了之便是。 一下子,九歌回头从床底扯出一件衣裳,即使皇宫插翅难飞,她也要一试。 夜里 一个穿着蓝衣裳的小太监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三更半夜的,虽人烟少,但遇上巡逻的守卫,那可就糟了。 不过幸好,九歌这些在宫里的日子,算是摸透了一些宫卫的巡逻规律,以及各处宫房的路线,不像上一次夜闯皇宫那般的鲁莽,这回是有对策的。 很快,她看到前方一处曙光,那是朝午门,只要出了这门等于出宫了,她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跑回万花楼后,温良初见到她的表情,甚至脑子里能浮起待会儿的对话: “我回来了。” 男人一脸的惊讶,萌逼。 她走上去,环住男人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低声道:“我的小初子,我回来了。” 男人会一大手拍打她的屁股,很用力,依然沉着脸道:“回来干嘛,不是去得很潇洒吗?” 她会痛的一叫,嘀咕着:“不要生气嘛,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嘛。” 她哄了很久才把男人稳住。 然后两人甜蜜蜜地拥抱在一起。 九歌想到这儿,不小心哼笑出来。 朝午门就只有几十步了,九歌的心越发加快,安慰自己:一定能出去,一定能。 就这时,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朝午门竟然没有守卫! 九歌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水,小脑袋瓜左右,前后观摩了两遍,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呼啸的寒风。 这时她双大眼,慢慢地往城门上看,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站着几排人影,没有点篝火,就那黑影,九歌被吓到了。 只见中间的黑色身影拉着长长弓箭,往她这边投来,一箭下来,射在九歌的身侧。 九歌不管这么多,一脑子往宫外冲,这时城门‘哐’一声落闸,挡住她的去路。 接后,她被人夹着两边,被人拖走,朝午门影子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里。什么叫乐极生悲,就是形容九歌现在的心情。 她被人直接拖到明成殿,皇帝的寝殿。 门一关,九歌被人拥入怀里,几经过挣扎,才脱离。 东方曜日心一沉,黑着脸道:“如此急着出宫,是不想活了?” 九歌鼓着腮子,怒道:“是你骗了我的,卞正殊被你逐出太医院,当初我们的交易呢?现你坏了规矩,我哦当然不能应你的要求。” 东方曜日冷笑,原来只有开出条件才能把人留在身边,实在的可悲,鱼九歌啊,鱼九歌你实在太伤朕的心了。 “朕最后问你一次,一就是留在叠影宫,好好地做你的贵妃娘娘,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二就是,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光明。” 这回换九歌冷笑,道:“之前我不是选过一次了吗?这回又是何苦呢?东方曜日,情爱之事又岂能是你能强求得来的,你明知我早已许心温良初,你这时何苦呢?放我出去,我们还是可以能和以前一样,做把酒言欢的好友。” 把酒言欢?东方曜日不禁地想起那年在猎场,两人无所不谈的时光,那么的美好,为什么这份情不能继续延续呢?为什么不能唯独自己享受?而为什么你鱼九歌偏偏把这留个温良初呢?而自己又是在执着些什么,不就是执着那份情吗? “来人,把她带下水牢,严加看守。”最后东方曜日低着头无力道。 第四十九章 怀孕 九歌被打入水牢后,整个人看上去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不好,精神散焕,甚至有些萎靡。 这时牢外站着一个秀丽的影子,那是东方沁水。 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她?落井下石吗?九歌对这人的到来不敢抱有何想法。 东方沁水今日一身朴素着装,感觉是与以往有点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九歌说不上来。 “你还好吗?”东方沁水低声道。 九歌缩在角落头里,那是这儿唯一处干的地方,其余的地方,浸满污水,发出恶心的臭味,让人难受。 东方沁水斜眼一盯旁边的狱卒,然后那狱卒狗腿般地往里面搬了几张高板凳,又手利地搭好一张床铺,上面又铺了床褥,这样水上方架着一张床铺。 “我没有那本事,放你出去,给你送来些床褥和干粮。” 公主的语气依然有些傲慢,不过省略了的那‘本宫’二字,九歌觉得这就是变化了。 “谢谢。”九歌是真心的谢谢,锦上添花谁都会做,可雪中送炭又有几人能有这份心呢。 东方沁水望着水牢中那张苍白的脸,心底是很恨的,可她又能恨到哪里去呢?那是她最爱男人的心爱女子,这么久的日子,她或许就死心了。 “等你出来后,我就会给良初休书,搬离右相府,你们两口子好好地过日子,帮我照顾好良初。” 这话引起九歌震惊,抬头凝视着东方沁水,这回真的不一样,以前在东方沁水眼中就只有愤怒、嫉妒,可现在她眼眸有清澈和释然,对的,那是释然。 东方沁水看出鱼九歌眼中的诧异,低笑着道:“这么日子我也看开了,不是我的强求也不来,良初是我最好的良友,现你落难,为你打点一二算是为他做点什么。”东方沁水话落,便离去。 九歌无奈摇头一笑,这位天照国公主能想开,确实是件好事。 她打开那带来的干粮的包裹,拿出一个窝窝头,啃了一口,还没下咽,就有一个酸味涌上心头,最近总是这样,恶心反胃。 方才走了一个东方沁水,后头一名看似狱卒长的人物进来,在牢外踱步,九歌觉察到那诡异的眼神,身子不禁地往里面缩。 平时她的胆子是很大,但到了任人宰割的时候,总是不敢吐气,生怕自己的小命没有了,生怕再也见不着自己的小男人,呵呵,小男人,她喜欢这称呼。 “把门打开!” “是的,长官。”小狱卒虽有些狐疑,上头派来一个陌生面孔的长官来监守这女人,听闻着女人是皇帝宫里的人,虽是犯了错被关押在你贵地方,可难保一天这女人会飞上枝头,到时候自己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呢。一个小小粗汉子狱卒哪儿能想这么长远,都是这位空降的‘长官’指点他的。 那位长官身边还带着一名小狱卒,进去了水牢。 长官见牢里的环境极其的恶劣,拳头不禁的攒得紧紧的,该死的! 九歌见是两个陌生男子进了来,脑海里她从说书人那儿听来了不少关于关押在牢里的少女少妇被狱卒玩弄,强了身子的故事,她心底害怕,自己不会功夫,脚下还锁着链子,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她怒视着这两进来的男人,竖起刺子,十足像一只准备上战场的战斗鸡。 “想做什么,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了。”九歌伸出小舌.头,顶在双齿中间。 “九歌,别冲动。” 那一股熟悉的声音,传入九歌耳中,一度还觉得这肯定是梦。直到她被拥入男人的怀里,脸贴着温暖的胸膛,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孔,她热泪哐出,小声呜咽着:“你怎么才来,才来。”天知道她是有多么的后悔,罔顾他的阻挠,进宫,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的态度再强硬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那位‘长官’脱去帽子,撇开胡须,露出一张俊脸,不就是那风度翩翩的大才子温良初吗。 九歌心底一酸,泪水更加猛烈,她哭的不是自己陷入监牢,而是她的男人总是这样,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他却把一切归咎于他自己身上,从来不会怪她怨她一分。 要不是温良初宠她上天,她就不会这么鲁莽,也许就会听从他的看法,这么想来一切都是这小男人的错。 “都是你。”九歌伸出小拳,拍打着温良初的胸膛。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温良初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这头两人在秀恩爱,完全忽略旁边还有一个小狱卒。 那小狱卒低声‘咳’了一声。 两人雷打不动,如胶似漆地报成一团。 小狱卒尴尬了,再用力‘咳’了一声,那两人终于有所松动了。 “卞正殊够了。”被煞了风景的温良初黑着脸道。 卞正殊摸了摸鼻子,尴尬笑:“嘻嘻,还不是提醒你正事吗。” 卞正殊? 九歌着眼仔细观摩站在旁边的人,真的是卞正殊,喜极望外道:“你还好吗?” 卞正殊到九歌身旁坐下,叹了口气道:“还能怎样,留着条小命,算是不错了。” 九歌低着眉,道:“都是我害了你。” “咱们都不知道是谁害了谁呢。” 这边两人叙旧,温良初就不开心了,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还不是提醒你正事吗。” 卞正殊投了一眼光,温良初心得意着:那还不是学你的。 “好了,真的说回正事,九歌让卞正殊把一下脉。”温良初得到宫中眼线消息,疑似患重病,他才匆匆偷进宫中。 九歌乖乖地伸出小手,给卞正殊把脉。 卞正殊起初皱眉,后渐渐地眉头更深。 “怎么了?是否有何病?”温良初见卞正殊的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道。 卞正殊声情并茂,叹气道:“这回事情可大了,大了,大了。” “什么大了?”九歌心紧张的很,难不成身体的断肠丸毒没哟完全清除? 卞正殊见两人一副愁眉苦脸,不禁地‘噗嗤’笑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怀个孩子而已。” 第五十章 怀疑 孩子? “是的,恭喜两位晋级父亲娘亲。”卞正殊见两人像只呆子般,又笑了几番。 九歌结结巴巴道,手不觉间抚.摸上自己的小肚皮,“你是说我肚子有个小温良初?” 刚得出自己晋级的消息的温良初,不知用什么心情形容自己内心的澎湃,小温良初,这感觉很不错。 他抚上九歌的小肚子,里面孕育着他们俩的小骨肉,感觉十分的奇妙,一激动把九歌整个身子揽入怀里,在她的耳边道:“听了吗,我们终于有个小兔崽子了。”要知道与他同龄的小伙伴早已儿女成群了,现在的他算是晚了。 “可不是,未婚有孕,在我们那边是要浸猪笼的。”敢情她这话有些暗示。 温良初一早听出来,笑着道:“我想办法送你出宫,趁着小兔崽子还没出俩,咱们再设宴成亲。” 嗯嗯,这个就差不多,九歌心满意足地亲了温良初脸颊一下。 哟哟哟,两人在这边秀恩爱,简直把卞正殊三番两次当透明的,卞正殊不满地哼哼几声。 这时,牢外响起翠鸟鸣叫。 温良初暗叫,不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 牢里哐哐地进来了许多人,身披盔甲,是锦衣卫。 “卞正殊,随在我身后。”温良初见势,左脚一登石板,左手搂着九歌,往牢门冲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黄色身影,那人拍着手掌,十分的响亮,大声哈哈哈哈大笑,声音如同雷声一般:“好一对苦命鸳鸯,来人把他们拿下。” “是。” 场面一下混乱,九歌被温良初拥在怀里,刀光剑影,好几下差点儿刺中温良初的胸膛。 温良初确实十分的吃力,以一人之力保护两人,被人围攻,显然地处于劣势。 “放下我,皇帝不会对我怎样的。”九歌哭着道,如果这样下去,只会三人没活命。 “净说些傻话,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的。”就这时,温良初‘嗯’了一声,左臂被人砍了一刀,血液流不止。 九歌心一惊,捂住他的伤口,哭着道:“我会保护自己的,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儿,温良初,我爱你。”她咬着牙,把搂在她腰间的有力手臂用力拨开,对着门外的救兵大声喊:“十三,你主子受伤了,快把他救出去!” 锦衣卫得令不敢拿下九歌,所以由九歌挡着刀剑,护着温良初和卞正殊逐步地挪到闸门。 上头,赵十三带着一队黑衣人杀进水牢。 “走啊!” 最后一声九歌喊道,往水牢里头走。 温良初眼里闪过一丝狠色,瞪着东方曜日,愈有警告之意,道:“九歌,等我。”最后一句扯着卞正殊,一刀砍下铁链,闸门落下。 “别追了。”皇帝摆手下令,转身俯视着九歌,道:“哼,胆子很大。” 九歌忽觉脑子很混沌,身子一软,倒下。 …… 九歌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在叠影宫。 “娘娘,太医说你怀孕在身,不宜乱动。”旁边的小宫女见九歌下床,惊呼道。 娘娘?九歌不屑地哼声,斜眼望去,皇帝竟坐在榻上,那眼神充满杀意,她下意识地挡在自己的小肚子前。 皇帝察觉到九歌这一动作,心有说不上的痛,她的肚子里竟然孕有温良初的骨肉,想到这儿,他就嫉妒地发疯。 “若我没猜错,那人便是墨留香,墨留香是温良初,温良初便是墨留香,啧啧,夜闯皇宫便是死罪,朕即是拿不出证据,若不立即将温府满门抄斩。” “你敢,咳咳。”九歌一听立即怒火攻心。 你敢?唯天下就只有她鱼九歌敢用这语气与他说话。 “敢不敢,是朕说了算,把它吞下。”皇帝拿出一瓶棕色药瓶子,递给九歌。 “毒药?想再逼我一次?”九歌撇过头不屑地哼一声。 “在你的心底,朕就这么的狠毒?” 难道不是吗?当初又是谁逼她服下断肠丸的,现又来装作若无其事,难免也太假了,九歌在心底嘲笑着。 皇帝这回似乎习惯九歌冷漠,背对着她,道:“这是解药,服不服由你。”然后就离开了叠影宫。 其实九歌身上的断肠丸毒早就给李先生解了,她肚子有孩子,不敢吃皇帝给的任何一些食物,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人下了滑胎之药,她不得不谨慎。 现宫里没有一人是安心的,胎儿在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妥的,她正发愁着,想起最后温良初留下的一句话:想办法让卞正殊入宫。 …… 万花楼 “主,让李先生为你敷上药。” 赵十三护送温良初回到万花楼,自己的主子伤得不轻,身上挨了几处刀伤。 都是这个不会功夫的太医所累的,赵十三怒眼盯着卞正殊。 卞正殊小心翼翼地咽一口水,是的,温良初身上的刀伤都是掩护他自己而伤,他愧疚地道:“是我的错。” 温良初本就苍白的脸,现受伤更加没有血色,比这严重的他都尝试过,只不过一想到九歌只身处深宫,还怀有身孕,心上的痛比身上的痛还厉害。 “三王爷来了。”门外的守卫进来通报。 “我带来了上好的金创药。”东方泽宇大大方方地进屋了。 “看来三王爷的探子消息挺灵通的。”温良初道。 东方泽宇看着床上受伤严重的人,摇着头道:“夜探皇宫,还打算水牢劫人,也太鲁莽了。” 其实温良初起初的意图是弄清九歌的状况,可谁料知,她竟然怀有身子,一心急,所以才不按原计划办事。 温良初沉重道:“三王爷,良初认为此事有蹊跷。” “此事指的是何事?”东方泽宇问道。 “乃指的是东方曜日登皇位之事。”其中的太后王氏和华氏,之间是有隐瞒之事。 东方泽宇大惊道:“莫非良初你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温良初点点头道:“宫中眼线来报,前皇帝驾崩之时,王氏一直待在寝宫,而恰巧那时东方曜日守在宫殿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遗诏虽无纰漏,难保有些人狼子狗心,做出有违圣谕之事。” 第五十一章 遗诏 深夜,寂静的长乐殿,冷风呼啸吹过。 “前方便是,走。” 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在大殿内摸索行走。 此时,殿内大门打开,走进几名巡逻的小太监。 只见两名男子,麻利地飞上屋檐,轻步行走。 顿时漆黑的大殿灯火通明。 几名太监细细地察看一番。 “说你的笨蛋,哪儿有人,整天疑神疑鬼的,走。”一名长老的太监打着一名小太监的头,骂道。 小太监委屈地摸摸头,心想难不成是眼花。 “都撤走,撤走,要是惊扰了圣上,有你们好看的。”老太监催赶着人离开。 “是的,公公。” 殿内梁上的两人相视一眼,低声道:“还好良初你眼疾手快。” “虽三王爷熟悉宫里情况,但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总之小心加小心,况且今晚一趟很有可能是白来。” 寻有关遗诏的蛛丝马迹,可能难上加难啊。 “确实是。” “咦,良初你看那是什么?” 屋梁横上架着一个木盒子,像是故意被人放进去的。 “去看一下。” 温良初横手,三两步飞到一边,拿起盒子,一打开,一道黄色圣旨。 两人露出的眼睛十分地诧异,梁上的圣旨,不觉让人怀疑加激动。 打开圣旨,是前皇帝的圣旨。 “好了你个东方曜日,假造圣旨。”温良初手持的乃是真正的圣旨,是前皇帝的亲笔圣谕,他接着又道:“这圣旨藏处果然是好地方,若是贼子进来,定是夜晚,不能是白日,那夜晚天色黑暗一般是见不到这圣旨,可今日误打误撞,小太监进来点着了灯火,才得以看着,果然是个狡猾头儿。” 东方泽宇似乎尚未从惊讶中惊醒,父皇的皇位是传给他的,那么就是说很有可能父皇之死不是意外,想到这,他眼里冒起怒火。 “三王爷,此地不宜久留,速回。” …… 这一边,叠影宫封妃大典进行得如火如荼。 叠影宫的太监宫女们脸上贴满光彩,主子有面子,奴才也是有面子。 “喂,小翠,剪刀不能置放在衣服里,主子伤到怎么办?” “是的,嬷嬷。” “对了,今日主子可有吃药?” “没有呢,主子说什么都不肯吃御膳房里头的食物。” 叠影宫没有小厨房,九歌僻出一间杂房,弄了个小炉子,自个儿煮饭食。 皇帝对她怀孕一事就如沉寂一般,没有任何的示态,这更让九歌不安。 正因是自己动手,身子的养分不够,近些天身下还出红,怀胎时出红乃是不详征兆,不行她一定要想个法子。 “不好了,娘娘晕倒了。”一宫女见九歌晕倒在地上,脸色大惊。 “快传太医。” 事实上是,九歌装病。 果不其然,太医立即赶来,还为她把了脉。 这会儿功夫东方曜日也赶来了。 “回皇上,主子的身子弱,胎儿不稳啊。” 东方曜日皱着眉,双眸直接盯着九歌的肚子,心嘲笑着,只不过是个野种,阴笑着道:“封妃大典不能有任何耽搁,把胎儿滑掉便是。” 皇帝语一出,屋里的人顿时跪满地。 旁边的嬷嬷跪着呜咽道:“皇上,那是龙子啊,娘娘再不好,也不能怪罪于无辜啊。” 皇帝此时的笑容更加阴冷,大手摩挲着九歌小脸,道:“是吗?龙子?” 九歌扭过头,甩开皇帝的手,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他只差一个借口,来扼杀她的孩子。 皇帝抿着唇不语,其实九歌说得没错,这孩子的存在就是他东方曜日的羞辱。 “还不动手!”皇帝一声令下。 “谁敢,要是谁敢动我的孩子,就跟他拼过,最多我就是一尸两命,孩子活我活,孩子死我死。”九歌起身,从头上拨下一个发簪,顶着自己的喉尖。 “你!”皇帝并不想九歌死,妥协道:“好,好,好。” 九歌见机会来了,趁热打铁道:“我要卞正殊进宫为我保胎。” “绝对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请皇上早回吧。” “你……”摆明的九歌在威胁他。 “好,如你所愿!”皇帝说着气冲冲地离开叠影宫。 叠影宫里的人呼地松了一口气,每次皇帝的到来都会大闹一场,弄得人仰马翻,平日别人都是盼望着皇帝能到宫里多串串,可这回真的宁愿皇帝不要来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会被宰了。 ……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今日乃是贵妃大封典礼晚宴,席间朝臣百官、妃嫔满座。 九歌乃是今日之主角,赐封为“惠贵妃”,她一身华丽袍子,脸带精致妆容,若是脸上再带点儿笑容,简直可称为美人儿。 “贺喜皇上,贺喜惠贵妃。” 来人气势汹汹,嗓音十分的粗狂。 只见那人一身奇异服装,叮当叮当地响。 九歌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像是哪里听过,直到看到真人,身子一震,竟是那楚王! “楚王不必多礼,赐座。”皇帝道。 楚王此时也细眼观察座上的惠妃娘娘,他眼睛一眯,不是那枉称皇帝的妃子的女人,哈哈,有意思。 九歌心有点儿虚,不过想着这位楚王耐她不了何,心才放宽了不少。 这时,殿外走进一人,那人衣袖佛佛吹动,貌比潘安,引来不少的贵族小姐春心荡漾。 座位上的九歌心一绞痛,是温良初,她的良初。 温良初看到座位上的人儿,今晚她很美,美得让他心疼。 皇帝觉察到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手中一紧,把旁边的九歌拉入怀里,眼睛投射到温良初眼中,似乎是在宣着主权。 九歌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一举动,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身子无力,只能靠在皇帝身上。 旁人一看不禁地眼红,座位上的两人是在秀恩爱。 “良初,大丈夫能屈能伸。”一边的东方泽宇见事态不妙,忙着按压温良初的怒气。 坐席下的温良初三番的压下怒气,是的,万事不能乱来。 第五十二章 下毒 “哈哈哈,皇上与惠贵妃情深啊,岂不知这惠贵妃是哪位皇帝的娘娘呢?”楚王语一出,场面冷了下来。 九歌哼笑一声,道:“今日的歌舞安排不妥啊,为何不排些男歌舞呢,好让楚王见识一下天照国的别具一格风采嘛。”说话九歌痛快地喝了一小杯黄梅酒,这回真的好好的宣泄了当初在楚王府里受的窝囊气了。 楚王眼一怒,旁人不知九歌口中打的哑谜,可他楚王十分地清楚,竟耻笑他堂堂的楚王,手一紧,手中的紫砂杯‘砰‘一声碎了,血液四处流。 皇帝一见,吩咐旁边的徐海带楚王下去治疗。 这是席上的一小插曲。 “徐公公,这是娘娘出了什么问题?”卞正殊得徐海的令,匆匆地来到长生殿。 “不要多问,有位贵客受伤了,为他诊治便是。” 卞正殊狐疑地推开门,只见一人坐在榻上,怒气冲冲的,一脸要把人吃掉的模样。 “楚王,这位便是卞正殊,他医术高明,让他为您包扎。”徐海一旁哈头招呼着楚王。 楚王本是一脸的怒气,可见了卞正殊后,整个人傻了呆,只见这人俊美绝伦,外表看起来好像文文弱弱,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哈,就不打扰楚王疗伤了。”徐海识相地退出去。 卞正殊进来时就觉得有些不妥,现在徐海都退出去了,加上楚王一眼不眨,更加的不安,现只想快速把这楚王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溜之大吉。 “你可有妻儿?”楚王实在忍不住地问,眼前可是难得的大大的美人儿,他蠢蠢欲动。 卞正殊手一抖,手里的剪刀差点儿剪下他的手指,低着头道:“尚未。”不过他语一出有些后悔了,这时候他应该撒谎的,楚王的种种眼神,以及投射出来的暧昧,他料到了。 确实楚王一听尚未有妻儿,很激动,反手抓住卞正殊的手,用力一扯,把人搂进怀里,道:“不如从了我,任何条件随你开。” 卞正殊脸色大变,仓皇地从楚王怀里逃出来,然后忙不跌走地冲出门外,到门口时,后面的楚王大喊:“若有一天想通了,本王许你一愿望,我的小美人儿,哈哈哈。” …… 是夜 叠影宫,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人。 “来人,快扶着皇上。”徐海喝道。 皇帝喝得头脑混涨,一进屋就倒在床上。 “小奴才,还不快喊娘娘来伺候。”徐海又喝道,摇摇头,这叠影宫上下没有一个是识趣的。 不久后,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跑回来报:“徐公公,娘娘说今日难得见长乐公主进宫,两人多日未曾叙旧,便在公主殿里歇下了。” 徐海脚一踢小宫女,怒着道:“真是个没有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躺在床上的皇帝讥笑一声,眼一闭,按道理今日乃是他的洞房花烛夜,那位所谓的‘娘子‘跑去别人屋檐,真是可笑可笑。 公主殿 “谢谢你,沁水。”九歌已经跟皇帝斗得累了,身心俱疲惫。 东方沁水一脸平静地看着九歌,道:“何必呢,大家又是何必呢,九哥又是何必呢,他执着于你不放,这份情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当然是悲,他的错爱,让我鱼九歌承受不起,我放不下温良初,也不可能放下他,我没有好的法子让东方曜日放下我,亏我鱼九歌聪明一辈子就这样被困住在这金丝牢笼里。”九歌苦笑着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与良初赐婚是九哥一手策划的,他想得到你想到发疯了,很多时候我劝他放下,他总是强硬地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又或许换种方式来想,其实九哥并不是爱你,对你只是一种征服的欲望罢了。” 东方沁水一分析确实有道理,爱一人就是让她幸福,而不是两人的折磨,也许这只是东方曜日的执念而已。 …… 开春,寒冬渐渐地过去,万物开始复苏。 九歌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有了卞正殊的照理,她的脸色愈发的光彩。 门外匆匆地走进一奴婢,那奴婢一进门就下跪,哭着道:“娘娘,小翠突然间没了。” 九歌惊讶站起来,忙着问道:“怎么会没的?发生何事?”小翠乃是她的贴身小奴婢,现说没了就没了,多日未现的危机感又呈现了。 奴婢跪着继续道:“今日奴婢见小翠没来娘娘宫里伺候,起初以为她生病了,来她房里一看,谁知她嘴里吐着唾沫,太医说是中毒而死。” 中毒而死?莫非又有人再向叠影宫下毒手? “可是查出了?” 九歌让卞正殊查明小翠死亡的起因。 卞正殊皱眉道:“若没有差错应该是榛子酥里面下了毒药。” 榛子酥?九歌想起是那天她是做了些榛子酥,可胃口突然作呕,便赐给了小翠,谁知那里面竟然是被下毒了。 她已经再三预防,连饭食都是自己一手亲自准备的,这空隙竟然还能有人下毒,想想都毛孔都发寒。 九歌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首饰,递给卞正殊,道:“这些首饰算是我这么些日子在宫中留下,你拿着些首饰,然后到银铺子那里换些银子,一部分帮我给小翠的家里人,剩下的一部分就是你自己留着。” “我自己留着,你这是做甚?”卞正殊问道。 九歌把卞正殊拉到一边,确保左右没有人了,才放心道:“卞正殊,听我说现在我的胎儿已经稳妥了,先前让你进宫无非是帮我稳住胎儿,这宫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再留下了,我明天安排宫里信得过的人,送你出宫去。” 卞正殊一听,心里一急,道:“我们一起走。” 九歌眼底冒着泪花,道:“不要傻了,我这样不可能走的,其实说是宫里信得过的人,但终究还是东方曜日的人,送你出去乃是他最多是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开。” “走吧,去找温良初,告诉他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最后九歌含着泪送走了卞正殊。 第五十三章 太后求见 送走卞正殊,鱼九歌仔细揣摩着小翠中毒身亡的事情,忽的想起做榛子酥时还余了很多食材未用,思量着或许会有一些发现,便慌忙起身走向厨房。 见自己的主子踏进厨房,几个丫鬟仆人以为主子饿了要做吃的纷纷过来帮忙,九歌怕人多心杂,将一众人都赶了出去,独自留在厨房。 做榛子酥用的榛子粉、蜂蜜、鸡蛋、面粉、油脂等都还有些许,鱼九歌将材料分别倒入六七个依次摆开的青瓷碗内,加入水搅拌均匀。片刻后拔下发髻中的银钗子,挨个放进去试了起来。 其他几份食材并未有异样,等到将银钗子放入蜂蜜又拔出来的一刹那,接触了蜂蜜的一端瞬时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咣当。 九歌手一抖,银钗子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慌忙捡起银钗子,顺势将厨房里摆的乌七八糟的碟碟碗碗收拾停当,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门出了去。 她摆手叫过自己的贴身丫鬟小兰问话。 “我方才想做些吃食,看那蜂蜜剩的不多了,不知这罐蜂蜜从何处弄得,甚是合口,吃完了再记着讨些回来。” “回娘娘,蜂蜜貌似是小翠讨来的,具体是哪里来的,奴婢便不知了。”一说到小翠,小兰原本低垂着的眼眸偷偷瞄了一眼九歌,毕竟是已死之人,在主子面前提她有点晦气。 九歌原本就皱着的眉心,拧的更重了几分。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将这里大大小小的仆人奴婢都叫来这里,我有话要说。”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叫。”小兰退了出去,不多时,6、7个仆人丫鬟都聚了来。 九歌清清嗓子,抚了抚自己微微凸起的孕肚,不急不缓的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了小翠的事情,毕竟在一个屋檐底下,想不知道都难,既然事情已然发生了,作为叠影宫里的一员,首先不要将此事四下去讲,越少人知道越好。其次也希望你们能知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从中帮人作梗,巴掌大地,我不会看不出来的。况且你们也知道,当今皇上有多紧张本宫,如果谁真的做了什么,本宫和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有点什么事,被皇上知道了,灭九族都说不定。你们既然在我手下当一天差,就要好好的尽了本分。好好的照着我,我也会好生的护你们安全。” “哟,我说在门口吼了半天,也不见半个活物,原来是聚在这里训话呢。” 不知何时,一个满头白发,说话阴阳怪气的小老头出现在了门口。 九歌一摆手冲着众人:“都且散去吧。” 奴婢丫鬟都散去忙各自的。 九歌微微起身,看来人一身的太监服饰,便知道是在宫里当差的,因不知到底何人,不敢妄加揣测。 “见过公公,我是看身边的人近日松散了些,所以招呼在一起,叨叨几句,恕我眼拙不知公公是服侍那位妃子的?又有何事吩咐臣妾?” 老太监乐呵呵的瞅了一眼九歌微微隆起的肚皮,满含深意的道:“奴婢是当今太后底下当差的,太后知娘娘怀了龙胎,有心邀娘娘去养心殿享用晚宴。” 太后? 九歌心里满是狐疑,虽之前听说当今的太后王氏并非皇上的亲生母亲,也不知为何,皇上登机后,确将太后之位给了王氏,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华妃确被晾在了一边。 看来太后和当今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 虽然自己被封为妃也有数月之久,但因着被逼的缘故,并未与众嫔妃、太后有太多的牵扯,方才听老太监说自己怀了龙子,看来宫里上下知道自己怀的不是龙子的除了自己就只有当今皇上了。 想那东方曜日也不会到处的散播自己娶的妃子,怀的确是别人的孩子这一事实。 或许因着这一点,能在宫中苟且的活到孩子出生也不失为一个上策。 虽然九歌从未想牵扯进尔虞我诈的宫廷争斗,但看目前的形式,算是硬生生被拉了进来。 九歌微微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满脸笑意的说道:“臣妾谢过太后恩德,等过午便过去给太后请安。”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告辞了。” “小兰,替我送一送这位公公。”九歌不想再为自己惹什么是非,为人处世方面暂且先隐忍着。 小兰应声,随在老太监的身后跟着。 老太监胖乎乎的身子抬脚出了门,眯着的小眼,四下瞅了瞅便出了叠影宫。 等小兰回来,九歌又将她招呼到身边。 “当今的太后是个怎样之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是娘娘,奴婢在宫里的时间也不太长,只是偶尔听他们私下说关于太后的事情,也听了一些。据说太后的孩子出生后是个死胎,并且自此后再未生育。也不太受先帝的宠爱,后来当今皇上继位后被赐予太后日子才好了一些。她原本的王氏家族是个很有权势的家族,先帝仰仗着她的家族才打下来的天下,而且听闻她还是个很有才情之人,琴棋书画之类均很了得。当今皇帝的宠妃萍妃则是太后的远方侄女,朝中很多大臣也和王氏家族有着或多或少的瓜葛。” “为何皇帝将外人列为太后,而冷落了自己的娘亲?”九歌疑惑的问着小丫鬟。 小兰也满是不解的摇摇头。 “这个底下很多人都不解其情。奴婢知道的情况大概也就这些了。娘娘如果想要讨好太后,何不投其所好?” 小兰试探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九歌摆摆手示意小兰退下。 见小兰离开,九歌铺纸研墨,只是轻轻几笔,一株兰花跃然纸上。 若是在往日,随便一趟便能顺来几幅名家之作,只可惜自己入宫是被东方曜日捉来的,别说画,连自己贴身的物件都未带一二,如今怀着孕,连走路都稍微累了一些更谈不上偷了,想要讨好太后,只能自己动手。 九歌想给太后留个好的印象,一改往日的素面朝天,让丫鬟给自己描眉画眼了一番,挑出一件平素很少穿的真丝绣裙穿了上,大朵大朵盛开的茉莉花在米白色的底料布衣上,素净又不失淡雅,衬的九歌原本秀气灵动的一张脸,添了不少的妩媚。收拾停当了才出了门来。 第五十四章 晚宴 养心殿内。 “娘娘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九歌带着两个下人,在公公的引荐下入了太后所在的养心殿。 太后身着一身大红底色的真丝长袍,一只活灵活现的仙鹤绣在正中央,金丝镶边更添了些许的雍容华贵,见跪在下方行礼的九歌,微微额首,示意九歌入座。 “自狩猎那日及你封妃之日见过你两次就再无相见。再若不见,恐怕皇子都要出生了。”太后爽朗的笑道。 鱼九歌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不知太后这话暗藏着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是臣妾之过,应该早早的来给太后问安的,只可惜前些日子身体欠佳,怕动了胎气,一直未曾下床走动,还望太后谅解。”九歌陪着笑,仰头对上太后一张笑后,变的面无表情的脸。 在座位上坐定才发现殿内的妃子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对面两双杏眼自打进门便被自己绣裙上大朵大朵的茉莉花所吸引。 看面相,都不是好惹的模样。 其中一位女子身着浅青色真丝长裙,几朵粉红色的牡丹绣在胸前,银色的丝线在长裙的底部勾勒出几朵祥云,一双魅人的杏眼似笑非笑,在九歌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纤长的手指若白葱般握在胸前,一张口软绵绵的声音甚是好听。 “今日真是有幸,拖了太后的福气,能和皇上整日里心心念念又近不得身的妃子见面。” 开口就是要噎人的势头。 和她挨着坐的妃子,衣着一身纯粉色长裙,无任何饰物修饰,原本粉色就很挑人,又无其他色彩衬托,更显穿衣人的出挑。仍旧是一双杏眼,尖尖的下巴,笔挺的鼻梁,一双薄唇微微的闭着,像一只假寐的狐狸。 “我不知几位姐姐该怎样称呼,若有失礼之处请几位姐姐多多包涵。”九歌半欠着身子,卑微的说道。 “谁是你姐姐,连孩子都要生了还占我们的便宜。” 一直未说话的素衣女子,忽的开口,一脸的尖酸刻薄,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 “各样的好处都被你占着,还来挖苦我们。” 九歌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微微咧嘴:“是哀家之错,本该先给你们介绍一下的,这一边的是萍妃,你正对面的是明妃,都是今日邀来特意陪你的。他们都是在你之后入的宫来的,按年龄定比你小上一些。” 九歌微微点头,并不在乎对面两位妃子的挑衅。 太后不紧不慢的说着,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素。 “皇上让我当这个太后,也是看我在治理后宫内务上有一些资历,先前多次关照我让我好生的对待娘娘,一直抽不出空来。再拖些日子甚是不对,所以今日特专门设宴补一下怠慢之情。” 九歌听闻慌忙接道:“臣妾荣幸,得太后如此宠幸,因今日来的仓促,未有准备,故做拙画一张,以表臣妾对太后的敬重之情。” 说着示意贴身丫鬟兰儿将那副画作交于了太后身侧的公公。 公公将画作展开,呈现与太后面前。 太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色飘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诧,一丝浅浅的笑意瞬间爬上了眉梢。 “兰是自古以来最难画的,若要画兰而不懂兰,则不会画好,如无血肉的躯体。你这起笔稳妥,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更妙的是如一个有灵魂的生命体,既有兰的淡雅纯净,又有兰的朴质淡定,妙,实在是妙。” 太后满脸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与众人听。 坐在对侧的梁妃和明妃见娘娘在太后面前受宠,都做撇嘴状。 “承蒙太后喜爱,臣妾受宠若惊。”九歌哪里预测到太后竟如此懂画,让两个妃子对自己的怨恨又多了几分。暗暗心想,这既是好事,又好似是坏事,光是对面那两双死盯着自己的恶毒的眼神就够自己受的。 “怨不得皇上甚是宠爱,看来还真是一个宝贝啊。” 太后将画作交于公公,满眼慈爱的看向九歌。 最后一句话更是将自己的喜爱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太后抬眼瞥见另外两位妃子的神情,悠悠的说道:“现下哀家专门把活生生的榜样找来给你们学习,你们确一副这模样,方才还抱怨不受宠幸,看来也是与你们自身脱不了关系的。” 噗嗤。 萍妃笑出了声,软软糯糯的说起了话,似是撒娇,又似是讨好。 “太后,您应该是最了解臣妾的,只要下功夫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正好有这么一位好师傅在,等学好了,我也给太后画一幅有灵气的兰花,是不是鱼师傅?” 萍妃朝九歌努嘴。 “哪里敢当,在画画方面只是略懂一二,当不了什么师傅。”九歌不想给自己再惹来是非,慌忙推辞。 “不愿意就算了,怕是嫌弃我们两个妃子手无缚鸡之力,脑无半个大字。不学也罢,只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苦心。”一旁的明妃煽风点火,冷嘲热风的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既然明妃和萍妃也都有心想学,娘娘就莫再推辞,多好的一桩事,既可以增进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又能稳定后宫,省的日日没事,生些争风吃醋的事端出来。哀家也再四下问问其他的妃子,有此好学之心的都可以来学,一个人也是教,一群人也是教。”太后又想出了新的点子。 一时弄得九歌推也不能推,接也不想接,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关于详细事宜,你们私下定夺,哀家就不跟着掺和了。小顺子,哀家吩咐的晚宴可曾备好?” 太后望向身侧的公公,问道。 公公头点的鸡啄米般:“太后吩咐的事情,老奴不敢怠慢,只等太后一句话就可以开席。” 太后笑呵呵的招呼九歌和两个妃子:“来来来,尝尝哀家这里的吃食是否爽口。” 九歌见太后岔开话题,做师傅一事看来推脱不得,只得跟着太后一行人移步去用膳。 第五十五章 宴席 养心殿的一侧便是太后用膳的大殿,人还未走进去,各色食味的香气一股脑儿涌向了鱼九歌的小鼻子,好吃之人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八珍鸭,香酥鸡,烧鹅肝,烤全羊......闻着各样的味,菜名齐齐的在小脑袋瓜里冒着泡。 咕咚,一大口口水刚咽下去,又来了一大波。 鱼九歌尴尬的看看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到她,庆幸的瘪瘪嘴。 “鱼九歌,来,坐在哀家旁边。” 早已落座的太后,笑盈盈的冲着她摆手。 鱼九歌无奈的挠挠小脑袋,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太后的身边,看来今个是走了狗屎运,独得这老太太的宠爱。 诺大的一张桌子,摆的却仅仅只有几样开胃的小菜,原本兴奋的味蕾一下泄了气。 “萍妃、明妃,你俩时常来哀家这里,哀家也不多客套了。倒是鱼九歌,第一次来,莫要拘谨,想吃什么就多吃些,哀家先动筷子了。” 鱼九歌冲太后听话的点点头,也举起了筷子。 旁边专门有夹菜的丫鬟,伺候的很是周到。 刚要入口,忽的想起忘了一件事,四下望望其他三人都在埋头用膳,便偷偷将筷子放进了宽大的袖口内,鼓捣不多时,再伸出筷子,筷子的一侧被绑了一个很细很细的银针,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察觉到的。 有了这双毒物检测筷,鱼九歌这个小吃货就可以放开了肚子吃了。 原本以为只有眼前的几道菜,一道菜也就吃了一口,就被撤了下去,小鼻子搜索到的各色美食,一批又一批的被上了又撤。 肚子里的孩子也兴奋的动来动去。 自打进宫来,整日里都是想着怎么出宫,防着被人加害,像这种丰盛的宴席,也鲜少参加,即便去,也怕被嫉妒心强的给自己下毒,不敢放开了吃。 还好今日有备而来,鱼九歌头埋下后,除了看看筷子上的银针的变化,就是往嘴里塞东西。 其他三人都是见多识广,吃也只是象征性的夹上几筷子,那见过这样如狼似虎的吃食法。 “看来娘娘的日子过得很是节俭呢,这是多久没有开荤了?街边的乞丐都没有像娘娘这样吃饭的。” 萍妃仗着太后是自己的姑姑,说话也不收敛,收着下巴,看叫花子般看向鱼九歌。 “太后既然都备了如此多的好吃的,就是拿来让我们吃的,看来萍妃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道理理解的不是很透彻呢。”鱼九歌最近被憋坏了,有了美食的安慰,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更加不顾虑了。 “萍姐姐,人家可是怀着龙子呢,虽然人未嫁,胎已有,搁在乡间野村,未出阁的女子怀孕可是要被侵猪笼的。可话说回来毕竟是我们皇家的血脉,吃点就吃点吧。”一旁的明妃也跟着一唱一和的奚落鱼九歌。 鱼九歌也不抬头,仍旧专注的吃着,高兴了就接上两句。 “两位妹妹若是对娘娘我怀的龙子有意见,那我让皇上来给妹妹们解释一下人未嫁,胎已有的事可好?”鱼九歌嘴里半咬着一根鸡骨,滴溜溜的眼睛询问般的看向两位妃子。 两位妃子被气的脸色乌青,一时没了话接。 “萍儿,明儿,莫要这般无礼,娘娘毕竟是娘娘,规矩还是要有的。”太后瞪着眼,佯装恼怒状瞪向两个妃子。 两人见太后放话,方才噤声吃了起来。 “鱼九歌,家里可有什么家人?” 太后吃饱了,眯着一双松弛的桃花眼问仍旧在埋头苦干的鱼九歌。 鱼九歌也不避讳,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打记事就跟着师傅长大。” “我说怎么那么没规没矩的,原来是个野孩子啊,这下全解释的通了。”萍妃捂着嘴偷笑起来。 太后凌厉的目光瞪了过去,方才止住笑。 “妹妹说的对,我确实是个野孩子,可没法子,皇上就是喜欢姐姐这个类型的。” 鱼九歌无奈的摇摇头,扔掉鸡骨,又夹起来一只大虾。 若让东方曜日知道自己在这里扛着他的旗子打着嘴仗,他会作何感想? 别人的小碟子里,吃出的垃圾也就几小块,鱼九歌这里却不一样,不到半天各种骨头、壳子垒成了一座小山。 想要再去夹一筷子羊排,一个始料未及的嗝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鱼九歌慌忙羞涩的缩回了筷子放了下来,擦擦嘴,尴尬的冲众人笑了笑,结束了用膳。 太后也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有趣的姑娘,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一旁伺候着的公公挠有兴趣的冲鱼九歌眯着眼笑。 对面的两个妃子早就被雷的里嫩外焦,没心情再与野孩子争宠。 几人用完膳,喝了杯热茶,窗外的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殿内撑起长灯,霎时灯火通明。 几位妃子起身拜谢太后款待之情,打算回自己宫中。 鱼九歌摸着更加圆滚滚的肚皮和太后告辞,太后颇有不舍的握住鱼九歌的胖乎乎的小手:“若是有空,就常来哀家这里坐坐,再给你做些个好吃的。” 鱼九歌虽然对皇上恨得咬牙切齿,可这个太后,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鱼九歌感恩的点点头,带着两个下人回宫。 刚出养心殿,便见早自己出来的两位妃子还未走远。 也不搭理他们,兀自的打算绕着躲过去。 “娘娘娘娘,你不是答应做我们的师傅的吗?以后可要好生的教我们哦。”两个妃子急急慌慌的追上鱼九歌。 鱼九歌不知他们是何居心,咧嘴笑了笑,没有言语。 刚要迈步却发现身后被什么踩住了动弹不得,猛地用力,差点摔个跟头。 等回头才发现自己长长的后裙摆不知何时被压在了一旁的石头下。 鱼九歌苦笑,这两个妃子,都是些表面的手段,没什么大的能耐。 手下的两个下人见主子被困,慌忙去抬大石头,将压在石头下的裙摆拽了出来。 两个妃子见状咯咯笑着跑开了。 “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您肚子里还怀着龙子呢,走路那么不小心还是少出来为好。”那个萍妃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还报仇似的补上了这句话。 第五十六章 她喜欢你 叠影宫 清晨,小鸟在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将熟睡中的鱼九歌吵醒了。 昨日吃的太多,今天肚子又大了不少,肚子里的孩子异常的好动,不时地左边一个包,右边一个包的在娘胎里练拳。 鱼九歌幸福的掀起肚皮盯着看,微微扬起的唇角忽的又暗淡了下来。 好久都没有了良初的消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几滴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娘娘,娘娘,皇上来见您了。” 兰儿急匆匆的跑进来,给鱼九歌报信。 鱼九歌埋头,胡乱的在脸上抓了一把,泪珠顺势擦入了手心里。 刚起身东方曜日已然闯了进来,一改往日冷酷无情的颜面,笑盈盈的进了鱼九歌的卧房。 “东方曜日,你出去,我都还没有起床。”鱼九歌烦躁的将自己用被子裹了起来。 她很反感东方曜日对自己的宠爱。 也就只有她才敢直呼皇帝的大名。 东方曜日这次非但没有生气,仍旧陪着笑脸,听话的出了卧房在大殿等候。 鱼九歌不情不愿,慢慢腾腾的穿了衣服,束起发饰,才出了卧房。 刚一进殿,就见东方曜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自己身前。 殿内的丫鬟下人,识趣的都出了门去。 “鱼九歌,听太后说你昨日去了她哪里用膳。” 鱼九歌点点头,不想对自己反感的人多说半个字。 “你是怎么做到将太后哄的那么开心的?今早去给太后请安,见面就把你从上到下的夸赞了一番,没见她夸过谁,你可是第一个哦。” 东方曜日兴奋的像个孩子,以为鱼九歌也会开心。 不想鱼九歌仍旧拉着一张脸,寡淡的看不出半分高兴。 “你看,在皇宫里,我宠爱你,太后也宠爱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咳咳咳。” 山珍海味四个字一出,鱼九歌嗓子眼被卡住了一般咳了几声,看来对好吃的东西自己真的是把持不住。 东方曜日温柔的轻拍鱼九歌的后背,才算止住了咳。 “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把孩子留下,那我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待他,只要你好好的在这宫里做你的娘娘,好好的享受我给你的爱。” 鱼九歌别扭的挣脱东方曜日的手,扶着肚子找了个凳子坐了下去。 暗自思忖自己该怎样应对。 还好在孩子出生之前,东方曜日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索性就由着他吧,起码受着他的宠幸,有好吃的又有好喝的,等孩子白白胖胖的出生了就凭自己身轻如燕的轻功还怕出不了这宫? 鱼九歌饮了一口茶。 “你多亏啊,娶妻还带买一送一的,让外人知道了,肯定都会笑掉大牙。”鱼九歌半眯着眼,试探东方曜日。 “这有什么,我贵为一国之君,那会敢有人笑话,再说了,你怀的不是龙子一事除了你我,这宫中还有其他人知道?”东方曜日底气十足的问鱼九歌。 “可是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虽然我在你的身边,但我的心并不在这里。” 鱼九歌认真的再次强调自己的情感问题。 东方曜日慌忙打断。 “别的都不在乎,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即可。” “我哪一点让你如此痴迷?宫内大大小小几十个妃子,比我好看的有的是,比我有才的有的是,比我有权势有后台的有的是,我一穷二白,无父无母,好吃懒做,甚至有时候还偷盗成习,呵呵,这样的我,你确定喜欢?” 东方曜日坚定的点点头,没有半分的犹豫。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的理由。” 鱼九歌无奈的叹口气。埋下头做思考状。 “事已至此,那就暂且如你所说,或者先从朋友做起,看我能否接纳你,只是在我孩子未出生这段时间请让我独自度过,否则我怀着良初的孩子,却和你谈情说爱,我的良心会受不了。等孩子出生后再说。” 东方曜日是数月以来第一次看鱼九歌有稍稍的松口。 兴奋的一把抓住鱼九歌的胳膊。 “只要你想通了,我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孩子出生后,一切都要听我的。” 鱼九歌微微蹙眉,不情不愿的嘟嘟嘴,挤出几个字。 “那暂且这样定吧。” 东方曜日兴奋的从地一跃而起,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要好好的护我和孩子的周全,这宫内明争暗斗的,保不齐我那天就西天取经去了,不说别的,光是平日里的吃食都不保准,不定那天谁下个毒,就被害了。” 东方曜日鸡啄米般点着头应允,怕鱼九歌下一秒会变卦一般。 鱼九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这你放心,你殿里的东西,我让徐海专门给你提供。其他外界的食物一概不要吃,还有若是那个妃子敢欺负你,你就尽管说给我听,保准让她有第一次,没第二次。你先且好好的休息着,朕去把早朝上了,一大早从太后哪里出来就急匆匆赶来你这里,早朝都没顾上开。” 噗嗤,鱼九歌被东方曜日的孩子气逗笑了。 看到有史以来第一次冲自己笑的鱼九歌,东方曜日更是有了劲头。 转身不舍的去上早朝。 看着东方曜日离开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鱼九歌再次陷入了惆怅。 子初,你某要怪我,这是保全我和孩子唯一的办法,若不这样,我和孩子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只希望你能早日将我和孩子救了出去,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想着想着,两串泪珠再次爬满了脸颊。 “娘娘,刚刚皇上是被你灌了蜜糖吗?方才我看到时都还在傻傻的笑着。”兰儿不知何时进了殿内。为鱼九歌斟了一杯茶,递到鱼九歌手里。 鱼九歌转头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没有接话。 “娘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兰儿放下手中的茶杯,试探的问道。 “什么事,你说便是。”鱼九歌微微啄了一口杯中茶,好奇的看向兰儿。 “我今个私下试探其他丫鬟,听他们的意思,那瓶蜂蜜似是翠儿认识的一个老乡送过来的。具体是哪里当差的老乡就不得而知了。” “老乡?”鱼九歌纳闷的凝着眉。 “先看看情况,如果真是她送的,看我没死,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今日里方方面面你都多盯着点。”说完鱼九歌将一锭银子塞到了兰儿手里。 “这,这可如何是好,谢娘娘”兰儿推搡了一下才又羞涩的将银子装进了自己兜里,欢快的出了大殿去干活。 第五十七章 还没有死 坤宁宫,当今皇后所居宫殿。 殿内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映衬的大殿精致又不俗媚,大理石铺就的地砖,时不时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刺眼的光亮。各式名贵的乔木植在道路的两旁,让宫殿更添了不少的雍容华贵。 一个头戴朝冠身着桃红色礼裙的妃子,紧着小碎步急匆匆的朝着殿的正门走去,身后的两个随从紧跟在主子身后才没有被拉下。 人还未进去,也没提前跟小太监知会一声,在殿外就急吼吼的喊了起来,:“皇后娘娘,莞贵妃特来求见。” 正慵懒的品着茶的皇后娘娘微微蹙眉,不悦的冲着来人训斥。 “这急急火火的,是烧了屁股了?还是死了人了?给你说过多少次,宫中不同于你家的一亩三分地,凡事都有规矩,急急躁躁的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知错,只是臣妾要说的事情紧急,所以才失了分寸,望皇后娘娘饶恕。”莞贵妃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求饶。 “起来起来,有什么急事快说。”皇后娘娘不耐烦的冲着莞贵妃嚷嚷着。 莞贵妃看看四下的仆人,面露难色。 皇后娘娘明白意思,一个眼神看向旁边的小太监,众人见状识趣的都退出殿去,小太监顺手将殿门也关了上。 见无杂人,莞贵妃凑近皇后娘娘,皱着眉说了开来:“前几日不是那事没成,反倒叠影宫的小翠中毒身亡了,原本以为那个鱼九歌会害怕,哪知她昨日还跑去太后哪里赴宴,据说把太后哄得乐呵呵的,今日一大早皇上连早朝都顾不上去就跑去小蹄子哪里。出来时又乐的合不拢嘴,那小蹄子真真是哄得太后和皇上团团转。”莞贵妃急的两只手揉搓着胸前的一坨衣服。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紫砂杯,微微抚了抚额头,也不言语,任凭眼前的莞贵妃急的挠头搔首。 许久才微开朱唇。 “哄得再高兴,也都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若不是怀了龙子,谁还在乎她是什么妃?” 顺手拿过桌边的檀木手串,仔细的揉搓着,没有半分的惊诧。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简单之事,莫要想复杂了,问题出在哪里,就从哪里下手,正常人也会有个生老病死,怀孕的人更是如此,流产,死亡,都不是意外之事,有机会就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不也可以制造吗?” 手中的檀木在皇后娘娘的揉捏下变的越发的油滋滋了。 莞贵妃豁然开朗般的点点头。 “以后行事莫要如此不管不顾,都是当了贵妃的人,再不是从前财主家里的千金了,万事考虑周全,若觉得无从下手,就先去多接触接触,总会有可乘之机的,切忌鲁莽行事。” “是的皇后娘娘。”莞贵妃像开了窍般露出一丝笑意。 “没别的大事你就暂且退下吧,省的外人猜忌。”皇后娘娘收起了手中的檀木,放在了一边,微眯起双眼,半躺在了椅子上。 莞贵妃听此微微俯了俯身子,才退了下去。 万花楼 楼上楼下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彩蝶喜滋滋的站在门口看来来往往的人流,爬满了皱纹的脸,被厚厚的脂粉填平了许多,近日生意好了起来,笑的就更多了些。 温良初进了万花楼,轻车熟路的遛进了了早已预定好的包间。 进门时,东方泽宇早已等候多时。两人没有任何的开场白,便直接谈起了正事。 “前些日子卞正殊捎信给我,说九歌在宫中一切都好,让我莫要挂念,可我怎能不挂念?”温良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东方泽宇起身,拍了拍温良初稍稍起伏着的后背,以示安慰。 “此事也只能先等着了,以东方曜日的性格若我们按兵不动,他也不会将鱼九歌怎样,若我们沉不住气,惹怒了他,就不好说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招兵买马笼络人心,等到足够强大去反击他,才会更稳妥一些。” “你说的我都懂,也都想到了,可是这种等待实属熬人,熬心,熬神。害的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怕九歌和孩子有什么闪失,怕她们等不到我们变的强大。” 温良初再次陷入了沉痛。 东方泽宇索性岔开话题。 “东方曜日有着当今太后的支持,他的势力比我们预估的要强的多,毕竟太后背后的王氏一族虽曾经败落,但仍旧掌控着朝中大大小小的很多事务,所以若要连根拔起,确实要下些功夫。” 东方泽宇来来回回的渡着步子,边说边分析。 “我们有着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太后合谋当今皇上篡改遗诏,甚至都还有加害先帝的嫌疑。如果能找到此事当时也在场的人,便知的更细一些。”温良初也跟着一起分析。 “朝中还是有很多当时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子们,如果此事公开,这些人必定不会听命于东方曜日的,若要更保险一些,也可私下试探一下这些老臣的态度。”温良初紧紧的盯着一处,思绪慢慢的发酵开来。 东方泽宇听温良初如此分析,思路更开阔了一些:“我的想法是一则是笼络老臣子的人心,让东方曜日和朝中重臣有分歧,有嫌隙,二则暗地里招兵买马,以备不时只需,两方面同时准备,获胜的可能性就会更胜一筹。” 温良初默默点头,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是目前这个方法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行得通的? “我们要做到将所有相熟甚至不相熟的人拉到我们这边,比如鱼九歌的师傅这边的人,万花楼的人,如果有可能,天下第一阁也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东方泽宇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团扇,微微指了指温良初。 温良初错愕的愣了愣神,又慌忙平复了错乱的思绪,顺势接着话头说了起来。 “平日里不来往,不知是否有可能,也只好去尝试看看。” 两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方才作罢。 第五十八章 热闹 叠影宫 天刚微微亮,太阳慢腾腾的探出脑袋,一丝淡黄色的日光斜射在红砖绿瓦的宫殿上,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爬上宫殿,爬上树梢,等整个圆盘爬上云端,一天才算真正的开始了。 鱼九歌一大早便被斜斜倾进来的阳光叫醒了,只是不想动,赖在床上胡思乱想。 “慢点放,慢点放,都是稀罕物件,弄坏了是要吃鞭子的。那个小德子,说的就是你,把你手里端着的一筐青菜,找个背阴凉爽的地方放着,若是被晒了,就失了水分,不新鲜了。” 不知何时,外面仿佛热闹了起来,搬东西叮叮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一个人呼来喝去的声音尤为清晰。 “兰儿,外头发生了何事?一大清早的。” 候在卧房外的兰儿,听到鱼九歌的召唤,忙不迭的跑了进去。 “回娘娘,是那徐海来给娘娘送各色菜肴,一大早就推了来,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连蔬菜水果都有。” 鱼九歌微微开了一点窗,探着头瞅了一眼,一院子的筐筐篮篮,那徐海正指挥着几个仆人搬东西。 “皇上还真是有心,除了食材,就连做饭的人都给找了下,据说是御膳房里一个当差的,皇上平素最喜他的饭食,也送给娘娘当厨子了。”兰儿喜滋滋的边说边给打算起床的鱼九歌拿衣叠被。 鱼九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了来。 兰儿不知主子为何叹气,知趣的收了笑,闭了嘴,干净利落的干起活来。 “这几日看来叠影宫少不了来来往往的人,你要多留些心眼,也私下跟宫里的几个下人说下,都多留意着点,另外皇上最近也会给宫里多添一些零碎用的银子,你知会大家,忙过这几日,给大家发赏钱。”九歌边说边套上了一件蓝色薄绒小衫,出了卧房。 “谢主子。”兰儿听鱼九歌又要给下人发赏钱,立时来了劲头。 心下想着,这个主子没白跟,有点什么好处,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下人。 兰儿忙去伺候主子洗漱打扮。 等收拾停当,徐海他们早已收拾好了离去。 原本小小的厨房,被塞得满满当当,刚调过来的御膳房的李师傅正忙着做早膳,见鱼九歌进了厨房,慌忙施礼。 鱼九歌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厨房四下查看了一番才出了来。 于是今日的早餐破天荒的不再是往日鱼九歌自己煮的菜粥加鸡蛋。 小笼包、水煎包、油条、酥油饼,水晶包子等格式各样的小吃,加6道开胃小菜,不同样式的粥类。 鱼九歌依旧用自己特制的细银针挨个验了一遍才算放心。 敞开了肚子,只吃的饱嗝一个接一个的打,任使出什么法子也停不下来。 原本想在宫中溜达一下,让一个接一个的饱嗝止住,还没等出门,又一波人马叮叮咣咣的进了宫门。 7、8个仆人,拉来一车子的桌椅、教板。 鱼九歌摸不着头脑,慌忙拽住一个为首的问个清楚。 “奴婢是接了太后的旨意而来,太后要把娘娘宫里的西厢房变成一个画室,并吩咐小的要尽快的备齐物件。昨晚接了令一大早便找齐了送过来。” 边说边指挥着下人朝原本空着的西厢房搬东西。 鱼九歌忽的想起那日答应做两位妃子画画的事,且还听老太后随口说了一句要多招呼几个贵妃一起来学习。 看着一车子的桌桌椅椅,少说也有十多套,这太后没少给自己收徒弟啊。 鱼九歌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这一老一少的两个人,一大早的就折腾自己。 看来这宫里的日子打以后不会太清净了,本来还想着少招惹是非,这可好,十几个妃子都绑一块整日个学画画,没事也能找出事来。 鱼九歌后悔自己送画的这一举动,暗暗叫苦。 下人见主子一大早的那么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还又听兰儿转述要发赏钱一事,都如吃了蜜一般,心里乐开了花。 不大会,西厢房那边也收拾停当了,鱼九歌扒在门口往里瞅了瞅,这太后想得还真是周到,不光桌椅备齐,教板,画纸,笔墨也都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放好了。 看来这老太太是要来真的啊。 鱼九歌无奈的摇摇头,还未缓过劲来,就看从门口叽叽喳喳的挤进来6、7个妃子,其中就有那日的萍妃和明妃。 鱼九歌抚了抚孕肚,迎了上去。 “各位姐姐妹妹,怎么今日都有空来了我这叠影宫?”鱼九歌装糊涂的对着众人,只是饱嗝仍旧一个接一个的在打。 “还不是拖了惠妃娘娘的福气,太后要求各妃子们跟你学习画画的才艺,今日来算是先来认认路,虽然你这地方是简陋难找了些,还好有众姐妹作伴,才不至于走到荒郊野外去。”走在最前头的萍妃,妩媚动人的摇着一把兰华扇,讥讽鱼九歌的住处简陋。 看鱼九歌的饱嗝打的正酣,也不忘嘲笑一番。 “看来惠妃娘娘在宫里的伙食真是今非昔比,顿顿打饱嗝,可怜的娃子,这打小是吃了多少苦啊。” 鱼九歌懒得理她,任她阴阳怪气的说话。 将众人带进了画室,安排他们坐下后,便在讲台上背着手一板一眼的当起了老师。 “此处便是以后我们学画画的画室,东西是都备齐了,既然大家有心要学,太后也希望大家所有学成,那就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莫要整日里挖苦嘲弄,搬弄是非。”话还没说完,只见萍妃气的啪一声,将兰花扇甩在了书桌上。 鱼九歌也不害怕,接着不温不火的说道:“既然是太后把大家招来的,那和大家画画相关的事宜我也会定期跟太后禀报。不管是画画的态度,还是作画的好坏,我都会一一禀报。”说到此鱼九歌故意瞥了一眼底下早已如坐针毡的萍妃,以及旁边在走神的明妃。 萍妃的目光正对上鱼九歌的目光。 鱼九歌狠瞪了一眼珠子,接着说教。 “我入宫也没几日,除了萍妃和明妃眼熟,其他人都还不知如何称呼,现在就挨个的介绍一下自己,也让大家更熟识一下,从坐在最前面的这位妹妹开始吧。” 坐在最前面的一位盈盈弱弱的妃子站了起来:“芙蓉殿,良贵人” 说完盈盈一笑又坐了下。 加上后入画室的5个人,总共13个妃子都一一报了姓名才作罢。 “既然都知道了彼此,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明日巳时第一课,望各位准时参加。” 说完便渡步离开了画室。 一众妃子也都散了去。 第五十九章 钓鱼 翌日,不到巳时,十多个妃子便都早早的到了画室,因着太后的原因,每个人学起来都还算有兴致,只是对于师傅的授课方式大为不解。 鱼九歌连话也没说,甩下一个苹果便扶着肚子坐下来歇着了。 “今日就照着这个苹果先画着,觉得自己懂了些许的就把画作拿给为师。”说完便嘱咐兰儿将茶盘端了过来,一杯接一杯的饮起茶来。 底下的几个妃子脸色不悦,也不好说什么,都闷着气瞅着苹果,不知如何下手。 鱼九歌背着手,在画室转了一圈,想看看每个人的功底,发现有的人确实是在认真的画苹果,有的人却不知如何下手为好。 看了一圈就又接着回到自己的教桌前,喝茶。 让妃子们气不过的是,兰儿竟然笑呵呵的端了几盘精致的蛋糕和各色水果摆在鱼九歌的跟前。 于是画面变成了各个妃子在下面费尽心思画苹果,鱼九歌坐在教桌前吃吃喝喝当师傅。 砰,明妃一下把画笔甩出门去,半趴在了桌面上,旁若无人的睡起觉来。 萍妃倒是在拿着画笔挠有兴致的画着。 鱼九歌也不管,依旧坐在教桌前吃吃喝喝。 不到一个时辰,鱼九歌抬起身子往下一瞅,有半数的人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甚至还有个妃子打起了呼噜,其余没有睡着的也都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扯闲篇。 鱼九歌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重重的咳了几声,下面的妃子们才被吓醒,扯闲篇的人也立即转了头来,正襟危坐。 “既然徒弟们都自认为画好了,那就且教了上来吧,莫要忘记写上自己的姓名,今日就先到此为止,且都回去吧,明日还是今个的这个时辰前来上课。” 话音刚落,一个不知名的小妃子大着胆子站了起来。 “我说惠妃娘娘,我自小也是上过学堂,拜过师傅的,可从也未见过你这样教徒儿的,你若是不想教,就跟太后直说,没有金刚钻别拦什么瓷器活啊。” “你是兰亭殿的香贵妃吧,若是你对为师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找太后去说,这个画室也都是太后一手操制的。”鱼九歌一本正经的回着一脸怒气的香贵妃。 “哎呦呦,左一个太后,右一个太后的,太后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胡作非为不务正业,她还护着你吗?”萍妃一脸的讥笑瞅着鱼九歌。 “护不护着暂且不说,兰儿,去把各位妃子的画作收起来,太后娘娘还要过目呢。”说完便潇洒的下了讲桌出了画室。 众位妃子迫于太后的施压,都只得乖乖的教了画作,陆陆续续的都散了去。 莞贵妃出画室时,斜瞥了一眼鱼九歌的教桌,上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各式各样的吃食,甚至鱼九歌喝水的紫砂杯都还在。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飘过,莞贵妃转身轻盈的出了画室。 养心殿 太后笑眯眯的审视着鱼九歌方才送来的一沓子画作,以及关于今日上课情况的一封信笺。 信笺上详细记录了课堂的情况,包括谁睡觉了,谁上课摔了笔等等都记录的甚是详尽。 再翻开众位妃子画的苹果,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署名湘贵人的,画了一团黑漆漆的线团,无头无续的一个黑疙瘩,就连署名也歪歪扭扭,甚是难看。 署名莞贵人的,贵人的贵字不会写,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圈代替。画的苹果是一个更大的圆圈。 还有几个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苹果更是画的不伦不类。 甚至还有两个是署名没有,更别说画画了,一张白纸交了上来。 等到翻出萍贵人的,更是笑喷了太后。 萍贵人画的画完全和苹果不相关,而是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在吃东西,并在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 “鱼九歌,妄为师,拿个苹果教徒弟,不言不语混一日。” 一沓子的纸竟挑不出一个画的像个苹果的。 正看着,老太监进了殿内:“太后娘娘,萍妃在外求见。” “让她进来,哀家正好找她。” “姑姑,你说你非要找个什么不相干人来教我们作画。”萍妃人还没进来,就在门外抱怨着。 她这个脾气,一急起来,就会将太后叫做姑姑。 “怎么?你还不服气啊,来正好瞅瞅你的大作,可真是不枉我一片苦心。”说着太后看笑话般将萍妃的作业甩了过去。 “这能怨我吗?她身为师傅,一不说二不教,扔下个苹果就让我们画,自己却在哪里吃吃喝喝,还自以为是拿姑姑您来压制我们,甚是不像话。” 太后看自己的侄女气成这样,忙安慰起来:“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你们的功底和天赋,才好施教,若不然她怎知道该如何下手为好?你说她吃吃喝喝,她吃的喝的还不是肚子里的龙子要吃?话说回来姑姑让你们聚在一起,也确实是想给你们找点正经的事做,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很多妃子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话说回来来,古人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可不这么认为,大字都不识一个,整日勾心斗角的,那样就好了吗?再者而言,皇上为什么喜欢她,还不是因为她这样那样的优点,你学了来,皇上不就也宠爱你了吗。”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满不在乎的臭模样。一副穷酸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她那一点了。要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早给她下个套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萍妃赌气似的又狠狠地咒骂了一顿才算解恨。 太后知道她的脾性,也没再说什么,任由她撒气。 等她气消了大半,才算稳定了情绪,和太后拉起家常来。 “姑姑,我见皇上每日必定来给您请安,听说他的生母华妃娘娘那边他都不曾去过一次,还真是想不通。”萍妃不知为何,又提起这事。 太后只是微微笑笑,也未接话。 第六十章 擒住 自打那日上课萍妃抱怨自己不会做老师,鱼九歌便改了性子。 一上课便讲授一堆的东西让他们学,作业也是布置的满满当当,原本觉得清闲的徒弟,又都因为太累而叫苦不迭。 鱼九歌还是鱼九歌,下课的空档还是吃吃喝喝,每次吃食也都是大刺刺的放在讲桌上,连着茶具一同。 多日的接触下来,每个人的性子她大致也都摸清了一些。 就比如往常霸气十足的萍贵妃,真的学起来,还是很有灵性的。 明妃就大不同了。类似属于一种画痴的人,连个直线画起来都费劲,别说画画了。 鱼九歌才不管那么多,谁爱学谁就学,学好学坏,跟她也没大有关系。 只是其中的一个莞贵妃,整日里神情恍惚,时常瞪着鱼九歌的一堆吃食发愣,让人捉摸不透。 莞贵妃自打接到皇后娘娘的亲笔信,便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而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递给自己的纸条上,三个清晰的小字,一直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袋里。 “速诛之。” 纸条早已被她烧了,只是却迟迟迫于没有机会而无法下手。 又一日。 鱼九歌见一些妃子也有了一些基本的画功,便将原本的苹果又拿了来,让大家看着画。一堂课的半截,因有几个妃子去了茅厕,鱼九歌便终止了教学,让学生歇息片刻。 几个妃子见下了课,便都一涌而出,嬉笑打闹着在院子里放风。 鱼九歌也出了画室的门。 莞贵妃四下扫了一眼,见画室已空无一人,也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大着胆子,抖出自己袖口藏了多日的白色粉包,朝着讲桌走了去。 鱼九歌刚斟的一杯好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层厚厚的雾气悬在茶杯上,按照她先前的饮茶的习惯,再上课时,必定会先啄一口茶水才会开课。 边这样想着,莞贵妃轻手轻脚的将白色粉末抖进了杯子里,刚要拿起杯子晃动一下,才发现自己欲要拿起杯子的手,猛地一下被一双手死死地擒了住。 原本忙活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 猛回头,才发现身后站着兰儿,鱼九歌,以及几个不知何时进了来的妃子。 捏着她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鱼九歌。 “师师师傅,哦不,惠惠惠妃娘娘。”莞贵妃一下没了主意,连话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你方才往为师茶杯里倒了什么东西?”鱼九歌沉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抓着莞贵妃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没,没,没倒什么东西。莫不是师傅看错了眼了。”莞贵妃心里打着鼓,一双手脚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你确定是什么也没有倒?”鱼九歌半眯着眼审问着莞贵妃。 原本在院子里闲逛的妃子,见屋内围成了一团,也都跟着过来看热闹。 “确,确,确定。”莞贵妃哆哆嗦嗦的回答。 “那好,来把它给我喝了,我就信你。”说着鱼九歌将还未来得及融化的漂有白色泡沫的茶杯递到了莞贵妃的唇边。 莞贵妃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不巧后面挤着看热闹的人太多,也不知踩了谁的脚,人群里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不喝是吗?那好,守着那么多人都在场,我倒要看看你这倒的到底是什么神药。” 说着便接过一个下人不知何时抱来的一个小猫咪,让小猫在茶水的上层tian了一口。 或许是太苦的原因,小猫猛地别过头去。原本乖乖的躺在鱼九歌手里的身体,猛地窜了出去,扑向人群,还没有落地,便哀嚎一声,啪嗒一下,从半空中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再没了动静。霎时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一旁观看的妃子吓得四散逃离,哪里还敢看热闹。 猫刚一死掉,就见东宫执行法吏的王大人带着一帮侍卫进了画室。 “刚有叠影宫的仆人来报,说有人在此行凶杀人,是为何事?有无伤亡?” 鱼九歌见状将莞贵妃猛地推搡了一下。莞贵妃没有半点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哭哭啼啼也不言语。 “就是她,想要下药害死我们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子,若不是我们察觉的早,娘娘和龙子,早就被毒死了。”兰儿指着蜷缩在地上的莞贵妃,气的脸色乌青。 王大人命属下将瘫在地上的莞贵人给擒了住。 只是不管谁再问什么,莞贵人都闭口不言,只是摇头。 兰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与了王大人听。 为了便于破案,只好将莞贵人先押入牢中慢慢审问,相关的物证也都被取了走。 众位妃子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宫中。 兰儿将鱼九歌扶入大殿歇息。 “主子,您这一招可真管用,刚开课的前几天我见鱼没有上钩,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了,没想到今个鱼儿真是上了勾了。”兰儿边为鱼九歌轻轻的捶着背,边兴奋的说着。 “这很简单的道理,太后那么大张旗鼓的给我招学画的妃子,想害我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只是一直想不通的是,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妃子,怎么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此事应该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鱼九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先不想了。 “九歌九歌,你还好吧。”东方曜日不知何时疾步走了进来。 一把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鱼九歌。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会才算放手。 鱼九歌躲闪着东方曜日的大手掌,身子别扭的向一侧倾着。 “你没事就好,我方才在和臣子议论要事,听闻有人要害你就慌忙奔了来。” “都已经没事了,要害我的莞贵妃也已经被王大人带了走了。”鱼九歌面色平静的说道。 “那就好,我定不会轻饶了那个贱婢。一个土财主的女儿也敢动我的心头好,真真是活够了。”东方曜日起伏的情绪看到鱼九歌没事才算平稳了些。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鱼九歌的身边,看鱼九歌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没一会便起身知趣的离开了。 “我去找王大人问问情况,兰儿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说着便出了大殿,离开了叠影宫。 第六十一章 投毒 坤宁宫 皇后娘娘握着檀木串,微微闭着双眼,半倚在椅子上。伺候她的小太监紧着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本不想打扰,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张了口。 “皇后娘娘,老奴有一事相告,因事来的急,只好扰了皇后娘娘的午休。” 皇后未睁眼,仍旧摸索着手中的檀木串,悠悠的说道:“你说便是,本宫听着呢。” “皇后娘娘,平日里常来殿里的莞贵妃,因今日给惠妃娘娘投毒,被抓了个现行,正在东宫处接受审问。老奴觉得平日里和莞贵妃也颇熟络,方才想起要跟皇后娘娘也知会一声。” 听老太监这样说,皇后娘娘猛的睁开了双眼,原本一下一个摸索着的檀木串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惠妃娘娘现下如何?”皇后娘娘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莞贵妃怕是难保性命了,且东宫的人怕是再牵扯其他人,所以一直在审问莞贵妃。”老太监弯下.身子,将皇后娘娘的檀木串捡了起来,拿出随身的帕子擦了又擦,又放在了皇后娘娘的手边。 “皇上知道此事否?”皇后娘娘接着问。 “皇上自打事发就知晓了此事,还特意去叠影宫跑了一趟才算安心。”老太监一五一十的说着。 “老奴是觉得莞贵人平日里与皇后您来往颇多,又和皇后娘娘有连带的亲戚关系,老奴怕此事波及皇后娘娘,才急急的让皇后娘娘早早的定夺。” 皇后娘娘沉思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你说的极是,那个莞贵妃是个口无遮拦,说话又不过脑子的人,若真的被东宫的人来来回回吓唬几次,怕平日里来往密切的人都会从她嘴里出来被陷害,即便与此事无关,也会被误以为有关。” 老太监微微点头接道:“若真是这样,只怕对皇后您太不利,要不要老奴去处理一下?” 皇后娘娘微微转头,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老太监。 毕竟莞贵妃和自己一起密谋此事之事老太监是不知的,如此看来正好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了却此事。 “你看着办就好,别拉下什么尾巴,再惹上我们,此事越早处理越好,省的夜长梦多。”皇后娘娘干脆利落的说道。 “娘娘放心,老奴办事绝对干净利索。”老太监坚定的眼神,让皇后娘娘原本没了着落的心平稳了下来。 东宫 天刚微微亮,刚要入朝上早朝的王大人,便接到底下侍卫的禀报。 “王大人,昨日刚押入大牢的莞贵妃,不知何时上吊自杀了。” 王大人面露惊诧,昨晚上还被皇上交待要好好的审问一番,一大早就出了差子。 王大人不敢怠慢慌忙随着侍卫前去查看。 东宫地牢 莞贵妃是解了自己身上的束腰带,系在了牢门的一处间隙处,做的了断,现场再无一处异样。 “是谁最早发现她死的?” “是拂晓时换班交接的时候我发现的,也问了周围关押着的人,没有人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一个当差的上前来回道。 王大人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周边的情况,也未发现任何异常,看莞贵妃的模样,也确实是因被绳索勒住,导致呼吸不畅而死。 命人将莞贵妃的尸体拉出了牢去,不敢耽误,即刻跑去禀报皇上。 金銮殿 早朝还未正式开始,王大人便急急的寻了皇上奏禀。 “皇上,昨日刚收押的那个莞贵妃在夜晚时分上吊自杀了,老臣多方面查看,确信是自杀无异,只是昨日收入牢中后审问了几次,都未问出半句话来。”王大人如实禀报。 东方曜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的惊诧,无奈的说道:“死都死了,这事也只能如此了。派人搜了莞贵妃的紫淑殿没?有何发现?” “回皇上,昨日皇上吩咐后,老臣就派人去搜查了一番,也无任何与案子相关的物件,问了殿里的下人,也都说未见异常。看来毒杀惠贵妃一事暂无其他人等涉案。”王大人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着。 昨日皇上为此事恼羞成怒的情形王大人可是记忆犹新。 “你先下去吧,此事有新的进展就速速来报。”东方曜日不耐烦的说道。 “喳。”说着王大人便退了出去。 坤宁宫 “皇后娘娘,一切都办妥当了。”老太监为皇后边捶着背,边阴里阴气的说。 “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没有。”老太监笃定的语气,让皇后娘娘原本不安分的心稍稍踏实了几分。 “那就好,你且下去吧,我再稍微歇息片刻。”皇后娘娘摆摆手,示意老太监退下。 皇后斟了杯茶,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茶还未入口,便听见殿外传报。 “皇上驾到坤宁宫。” 皇后娘娘一个机灵从椅子里弹了起来,跑去迎驾。 笑意盈满了整张鹅蛋脸,落落大方的施了礼。 “皇上近日鲜少来坤宁宫看臣妾,几日不见,皇上都消瘦了许多,臣妾要吩咐御膳房好好的给皇上做些好吃的,补一下.身子。”说着便吩咐太监告知坤宁宫的御膳房。 “莫要忙活了,我稍稍待一刻便走。”东方曜日慌忙止住了皇后。 听闻皇上根本就不打算久待,原本精神抖擞的皇后娘娘立时又蔫了下来。 “皇上来都来了,陪臣妾吃个饭再走嘛。” “你平日里不多的是小姐妹陪你吗?那个莞贵妃不是隔几天就来拜望你一次吗?”东方曜日意有所指的问道。 皇后愣怔了半天,怕皇上看出什么,慌忙含笑说道:“皇上说的是我那些小姐妹吗?也都是进宫之前来往的多一些,进宫后也都鲜少见面,近日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详装镇定,眨着一双媚眼看皇上的反应。 “她死了你不是知道吗?”东方曜日猝不及防的一问,让皇后娘娘一下慌了神,含着笑深深吸口气,眨巴眨巴媚眼,装无辜的说道:“皇上几日不见,怎么学会开玩笑了呢。莞贵妃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你和此事有无瓜葛,我自是心里有数,只是莫要再去招惹惠贵妃,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多半都会算到你的头上来。”话刚说完,便转头出了坤宁宫。 留下一脸错愕,不知自己哪里漏了马脚的皇后娘娘。 第六十二章 墨留香 自上次莞贵妃下毒又自杀一事过去后,鱼九歌虽也万分小心,和各位妃子之间,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好再无投毒类似危机生命的事情发生,幸好有画室之事拿来消磨时间,日子才过得快了许多。 秋去冬来,天渐渐冷了起来,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如今却大的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东方曜日或许是看着肚子碍眼,越临近生产,来的越是稀少了些,正好也合了鱼九歌的意,让她好有个清闲的空。 窗外的北风刮得窗棂叮咣作响,被刮断了的树枝,成了风的玩物,被嘶吼的风来来回回的卷来卷去,加至冷到让人凝结的气温,更显了北风的逍遥张狂。 夜越来越沉,风越来越大,不知怎的,鱼九歌翻来覆去却总也无法入睡,肚子里的孩子也精神抖擞,时不时踢上几脚,恨不得挣脱肚皮,爬出娘胎。 吱扭一声,门口发出细微的开门声。鱼九歌警觉的半爬起身子,朝卧房的门看去,只是夜太黑,看不清,也再没了动静,怕是风吹门的声响。鱼九歌拍了拍因为失眠而微微发胀的脑袋,再次踏实的躺了下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身体渐渐放松,困意袭来,眼皮顺势合拢,呼吸声也渐次均匀了起来。 “鱼九歌,鱼九歌,快醒醒。” 如在梦里,温良初那熟悉而又许久未闻的声音在耳畔低声的叫着。 听闻他在唤自己,鱼九歌在梦里笑出了声。 似梦非梦,又怕是梦不敢醒,怕醒来只有冷冷的夜和没有温暖更不是家的卧房,索性就在梦里吧,让她和他多待一会。 墨留香将一只冰凉冰凉的手,贴在了鱼九歌半露出来的臂膀上,鱼九歌才被冰的一个机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谁,你是谁。” 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鱼九歌紧紧的捂住肚子吓得退到床的一角,急急的问着。 “九歌,是我,是我啊。” 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听到的声音,无数次在心里回旋着的呼唤,现今真真切切的落进了自己的耳朵。 又怕是在梦里,鱼九歌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只疼的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才发现是真的。 鱼九歌激动的泪流满面,摸着黑一把将眼前的人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我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可我真的又怕是梦。” “不是梦,是真的,这次我是以墨留香的身份来宫里执行任务,便趁着月黑风高摸到了你这里来。”说着墨留香温柔的将鱼九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挪开。 从身后将随身带着的灯笼点着,小小的火苗升起,让原本冰冷的房间,瞬间温暖了起来。 墨留香轻轻的将手放在鱼九歌的肚皮上,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或许是感受到一双陌生大手的抚.摸,肚里的胎儿兴奋的打着拳,鱼九歌的肚皮上一个接一个的包,起了落,落了起。 “呵呵,他在跟我玩,他竟然在跟我玩。”墨留香兴奋的嘶哑着嗓子,小声的喊道。 “好久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他自然开心,只要开心,他就会在我肚子里打拳,不开心,他就动也懒得动弹。仿佛是随了我,也是爱好各种吃食,只要我鼻子闻到好吃的,不管他是睡着的还是怎样的,肯定就会动的异常的厉害。”鱼九歌将手放在墨留香的手上,两人温情脉脉的看着高高隆起的肚皮。 “他待你可好?在宫中怕是没少受罪吧。”墨留香的手轻轻的拉过被角,盖在鱼九歌的身上。 鱼九歌吸了吸鼻子,听不出半点情绪的说道:“怀着孩子,他也不好把我怎样,也没有受什么罪,吃的喝的都照应的还算周全。那个太后也不知为何,对我和腹中的胎儿尤其关照,平日里有事没事总要过来走动走动,有她罩着,日子过得倒还顺畅。” 墨留香拉过鱼九歌的手,将她整个人裹着被子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外面的形势如何?是否这次进宫,可有可能将我一起带走?”鱼九歌恳切的望着跟前的人儿,翻过手紧紧的将墨留香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仿若他会立刻消失一般。 “若能接你出去,我岂又熬到今天?只是这东方曜日太过狠毒,即便是今日,他在你的周边放置的当差的都还有增无减,今日我能侥幸溜了进来,皆是拖了这大风的福分。所以今日还不是时候,我不想冒险将你和孩儿至于危险之中,只有稳妥的将你救出,我才会心安。”鱼九歌的手冰冰的,墨留香边说边拿起变的圆润的一双小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的哈着热气。 鱼九歌的心里暖暖的,任他长大嘴巴吐出一团又一团的雾气在手心上。 “外面的形势一直没有打开,毕竟东方曜日是早有准备才当上的皇帝,而且据我和东方泽宇冒死拿到的皇帝真正的遗诏来看,他是和太后一起篡改了皇帝的遗诏才当了皇帝,为此就连皇帝的死我们两个揣摩都与两人脱不了干系,因此事情重大,若要推到他,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鱼九歌听闻差异的瞪大眼睛望着墨留香,惊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他竟是如此狠毒之人,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鱼九歌害怕的身子一抖,墨留香察觉后立时将怀中的小人揽地更紧了一些。 “莫要害怕,我一定将你和孩儿安然无恙的救出宫去,再也不允许你们离开我半步,只是还需要你和孩儿再隐忍几日。”墨留香语气坚定,眼神坚毅的望着鱼九歌。 听闻此言,鱼九歌又禁不住双眼湿润了起来,临盆在即,怕是温良初没有可能在身边守着,没有师傅,没有彩蝶,没有一个她认为是安全可靠的人,她不知她和孩儿会否再粘上事端。未知让她有希望,也让她有绝望。 “莫要害怕,我拼了性命也要保你们母子平安。一切都有我在。”墨留香再次将鱼九歌拥的紧了一些。 第六十三章 离别 风刮得更大了一些,光秃秃的树枝,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门厅里挂在屋檐上的灯笼,被风刮得斜斜歪歪,拍打着黑漆漆的红墙,啪嗒啪嗒的甚是吓人。也不知谁家养的小狗,被惊了觉,狂吠个不停。原本黑漆漆的夜空不知何时爬上来一弯小小的月牙,星星也探出脑袋,眨巴着银闪闪的眼睛。 被月亮照的透亮了许多的夜空,显得更加的寂寥,更加的冷涩。 墨留香将怀里的鱼九歌轻轻的平放在床榻上,一枚湿湿润润的吻凉凉的落在鱼九歌的额头。 “九歌,今日我只能陪你到此,若再晚些时辰,怕是不好出宫,你和孩儿都要好好保重,再过些日子,我便来接你回家。” 鱼九歌听闻墨留香要走,又红了眼圈。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我都要好好保重,待团聚之日,把手言欢。”鱼九歌不舍得紧紧攥住墨留香的手,想要抓住这一时的温暖,微微坐起身子欲要再多看几眼眼前的人儿。 墨留香又一枚冰凉凉的吻,如羽毛般落在鱼九歌的肚皮上。保重二字刚吐出口,便狠着心吹灭了灯笼,卧房立时黑的不见一物,原本紧抓着的手也被狠心的抽了去。 鱼九歌不舍得四下摸着,吱扭一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除了窗外凌冽的风声,再未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眼泪悄无声息啪嗒啪嗒拍打着卧房的被褥,流了许久,等思绪平复了,眼泪才算止住。疲惫的鱼九歌缓缓的躺下.身子,想要稍稍休息片刻。 身下的褥子被自己的眼泪落的有些许的潮湿,温柔的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紧闭双眼,趁着天还未亮,为了孩子也要稍稍睡上一会。 困意袭来,刚要入眠,卧房的门又被急急的吱扭一声打了开来。 鱼九歌警觉的低吼了一声:“谁?” 墨留香压低声音回着:“九歌,还是我,那该死的东方曜日,怕是又加了兵力在叠影宫的四周,巡逻的岗哨设的又多又密。我四处看了多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宫。”鱼九歌听到墨留香的话,心忽的被揪了起来。 思忖片刻,慌忙说道:“叠影宫西南角有一条鲜有人走的小道,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怕是不会走那边的路,你且去一试看看,东方曜日定不会放很多的兵力在那边。我再想其他办法引开一部分兵力,助你一臂之力。” 墨留香听后,摸黑紧紧抱住鱼九歌又温存了片刻,才又再次扎入了黑漆漆的夜色里。 鱼九歌见墨留香出了门,慌忙起身点起一盏灯来,大声朝卧房对面的下人房喊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边喊边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打起滚来。 或许是太用力来回翻腾,豆大的汗珠不大会便爬满了额头。 霎时兰儿以及其他一些下人都随着喊声入了卧房来,看自己的主子在床上打滚,以为快要生了,慌忙上前想将鱼九歌扶起来。 鱼九歌哀嚎着,见人都来了,用慌张略带恐惧的语气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道:“快去报官,方才有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入了屋来,想要用枕头将我捂死,幸亏你们来的及时,将她吓跑了去。”边说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仿若真的被惊着了一般。 下人接了命令,慌忙出门去报官。大半夜的多数人都在睡梦中,只好叫了门外当值的巡捕进来。 为首的头领不敢怠慢,慌忙带了一大队人进了叠影宫的院子,并差了个小兵去前去兵部禀告。 “惠妃娘娘,方才你可有看清长发女子的长相?是相熟之人,还是陌生人?有没有看清她朝着那边跑去了?”巡逻的头头进了卧房询问鱼九歌事发时的一些情况。 鱼九歌做惶恐样,含着一双泪眼,惨兮兮的说道:“天太黑,只是感觉头发晃来晃去是披着的,至于模样一点也没看清楚,若我没有看错,此人出了我的卧房,应是朝着东北的方向跑了去。”鱼九歌抖着手指,指了指东北的方向。 巡逻的头头听命,忙带着一大队的人,朝东北方向寻了去。 鱼九歌见自己的诡计凑了效,心中暗喜,按照自己的盘算,这会子墨留香应该早已出了叠影宫,朝着出宫的城墙方向走去。若这边巡逻的逮不到人,必定会将守护城墙的一些兵力增派过来,到时候墨留香出城门也会更加容易了些。 心里仿若一块石头落了地,但依旧在表情上做足了样子,兰儿看自己主子怕的瑟瑟发抖,体贴的将鱼九歌揽入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没事了,好了,有我们在,没事了。” 鱼九歌涌出的泪水不多时便将兰儿肩头的衣服打湿了。 等鱼九歌停止了哭泣,其他人也都出了卧房,只留下兰儿暂时先照应着鱼九歌。 卧房的灯一直亮着,没再熄灭。 鱼九歌在兰儿的安抚下,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一团暖和的日光温柔的洒在自己昨日哭的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因肚子太大腰被压的酸疼酸疼的。 鱼九歌吃痛的想要做起身子,微微侧头,才发现床的一侧坐着一个人。 东方曜日那张俊美冷艳的脸正疲惫的一下一下打着盹。几缕发丝调皮的落在前额。 鱼九歌好笑的看着平日里冷酷狠毒的人,此时却为了自己在这守着。 鱼九歌窸窸窣窣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怕扰了东方曜日,连穿衣都蹑手蹑脚的。 刚套上一件厚厚的棉衣,便听见身后的男人惊喜的问道。 “九歌,你醒了,身上有没有受伤?”男人醒来后立时便起身来到了鱼九歌的身后。想要看看身前的女人是否哪里有受伤。 鱼九歌痛恨眼前的人,又不敢有愠色,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可曾抓到刺客?” 东方曜日面露难色的说道:“没有抓到人,只是有巡捕说看到了一个影子,一晃便被她跑了去,都是这帮当差的太没用。”东方曜日恶狠狠的说道。 鱼九歌暗暗长出一口气,原本揪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 刺客逃脱 东方曜日见鱼九歌安然无恙,才算安心。鱼九歌一个一个的将棉衣的扣子扣了起来,便大声的唤兰儿前来给自己束发,仿若东方曜日不存在一般将东方曜日晾在了一边。 兰儿没来,倒是来了两个完全陌生的丫鬟,鱼九歌面露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我之前怎么未曾见过?那兰儿方才不是还在这里吗?这会子又去了哪里?” 两名新来的丫鬟不知如何回答,面露难色的看向一边的东方曜日。 “她护主不周,被我换去了其他地方当差,我又调了一些利索能干的人过来。还不快去伺候主子洗漱,愣着干嘛?”东方曜日恼怒的冲着两个新来的丫鬟说道。 两名丫鬟慌忙环在了鱼九歌身边,欲要帮鱼九歌梳妆打扮,鱼九歌避开丫鬟伸过来要为自己束发的胳膊,抬脚闪到了一边。 两个丫鬟束手无策,无奈的只得立在一旁。 “兰儿我使唤习惯了,突然换了新的人,我不习惯,你若是不想惹我,最好将兰儿给我换回来。”啪的一声,鱼九歌将手里的一把木梳扔在了梳妆台上,拉着一张脸,赌气的一屁股蹲在了椅子上,再加上昨晚觉没睡够,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模样让人甚是心疼。 “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大晚上的主子差点被人捂死了,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我不治她的罪就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了。”东方曜日板着脸正对着鱼九歌坐了下来,肃穆的表情,没有半分的让意。 鱼九歌自打进宫以来,兰儿就随在她的身边,平日里是个干活利索,也不多嘴的人,还偶有些举动让鱼九歌心里暖暖的,若是真的将兰儿换走,身边真真就没有一个让她安心的人了。 “你若不将她换回来,我什么都不会听你的。”鱼九歌嘶哑着嗓子喊道。 吸吸红红的鼻头,未再说话,泪水哗的一下夺眶而出,窸窸窣窣的落在刚穿的桃红色面袍上,晕的桃红的颜色更深了几分。 泪一出来,就再也未停下。东方曜日倔强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没了办法,骨子里的霸道又不想顺着她的意思来,就这样冷着脸看她哭的梨花带雨,面容憔悴。 半刻钟过去了,原本没有声音的啜泣,因时间久的原因,又带了一些委屈的抽搐。 心被揪疼,东方曜日猛地起身出了鱼九歌的卧房,没再进来。 不多时,原本被打发走了的兰儿进了卧房,伺候鱼九歌梳妆打扮才算了事。 养心殿 上完早朝的东方曜日照例又跑去太后娘娘哪里请安。 太后笑呵呵的望着东方曜日,爱意浓浓的问道:“曜儿,昨日是没睡好吗?怎么脸色如此憔悴?”边说边让丫鬟弄了一杯养神茶端了来。 东方曜日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昨日有人要刺杀鱼九歌,幸好没有得逞,为了缉拿疑犯,觉就睡的少了一些。” 太后原本稳稳坐着的身子,听闻此无端的轻轻朝一侧斜了一下.身子,紧紧的抓住了椅子把手,才没有倒过去。 “这事和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明知惠妃临盆在即,却不多增派一些巡视的,不出岔子才怪。你又不是不知,惠妃怀的是你的第一个皇子,平日里大大小小多少双嫉妒的眼神盯着腹中的胎儿,你不重视,额娘可稀罕的很。” “额娘,你莫要再说了,儿臣知道。”东方曜日不耐烦的打断了太后的说教。 浮躁的端起参茶,咕咚一口喝了大半杯子。 “你知道便好,额娘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还有一事,你也要多上些心。”太后转移话题,不再提此事。 “额娘请说,孩儿听着呢。”东方曜日定定神,一脸恭敬的望向自己的额娘。 “那日先帝的那份遗诏额娘并未销毁,而是藏在了一处。只是多日后额娘想起此事,左思右想,斟酌后还是觉得将遗诏销毁才不会被留下话柄,等到再去寻时才发现遗诏不知被谁偷了去,原本不想告诉你,又怕万一再有什么事端,故才现在知会你一声,多加留意周边的人,莫要被人拿出来惹事,一些未铲除的余患早点下手了却才会更安生一些。”太后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东方曜日。 东方曜日听后微微蹙眉,原本放松的眸子又忽的严肃了起来。 “额娘放心,儿臣自会查清此事,定不会让谁再坏了好事,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也会都处理妥当,不会让外人得了天下。” “那就好,此事是大事,万不可心慈手软。还有一事,也别光顾着惠贵妃那边,而冷落了其他妃子,开枝散叶也数你的一大任务,多宠爱一下皇后、萍妃、明妃,多添些子嗣也好多些人气。”太后唠唠叨叨的又嘱咐了一大堆才算放下心来。 东方曜日听太后念叨了半天才从养心殿出了来。 气不过又将昨日负责巡捕刺客的统管首领李大人叫了来。 “昨夜是怎样的情况?怎么还被她跑了去?朕可是不止一次叮嘱你们要时刻加强叠影宫周边的巡逻,俸禄也给你们加了又加,给朕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东方曜日一双要吃人的眼睛,吓得李大人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唯唯诺诺的说道:“皇上,未能抓住刺客,老奴罪该万死,事发后老奴也是详细问了属下此事的情况,老奴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出去捉拿该刺客,惠妃娘娘记得疑犯是朝着西北方向跑了去,所以老奴将一半之多的人都放去了西北方向寻,只是或许寻的方向不对,没有抓住人。老奴此后必定精炼兵力,同样的疏漏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东方曜日板着一张脸,仍旧怒火冲天,李大人毕竟是了解皇上的老臣,见东方曜日心里已经放下此事,只是气不过找个撒气的,慌忙找了个事端,转移了话题,数落了几番自己的功绩,才算扑灭了东方曜日心头的那团火气。 第六十五章 临盆(一) 大雪将至,北风起,枯枝在北风的呼啸里瑟瑟发抖,一层厚厚的云笼罩在整个宫殿之上。太阳已有几日没见踪影,不知名的几只小鸟,不怕冷,迎风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才站定,就被风刮得朝屋檐底下飞去。宫里小路上的行人更稀疏了些,有几个也都是裹着棉衣,行色匆匆急着办事的人。 暗沉冷瑟的天等到傍晚时分撑不住开始飘起了雪花,原本刮得起劲的风也止了住。起初是窸窸窣窣的小雪花,下的尽兴起来,随即变成大片大片的,若一张张被剪碎了的白色毯子,层层叠叠的朝大地扑来。 不多大会,整个帝都便都被盖上了一层白白的薄被。挂在树梢上的树枝,也被小小的雪花裹了住,穿上了银白的雪衣。 鱼九歌打小喜欢下雪天,见夜空洋洋洒洒飘落而下的雪花,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临近生产,太医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今日太医给号脉,说孩子出生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许多,期待新生命的到来,又为未知的将来而愁苦。 虽说温良初答应尽早将自己接出宫去,但转眼那么久过去,再未有他的任何消息。东方曜日最近也鲜少来看她,只是零零碎碎的听别人议论,举国上下都在铲除异势,原本和东方曜日有纠葛的仇敌,大部分都被株连九族,再不敢有人对当下的皇上存有任何不忠之心。 鱼九歌走出宫殿,在院子里轻轻伸出双手,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飘落在自己的手心,又被瞬间融化,呆呆的立了许久,直到手心被融化的雪水弄得湿漉漉的,才拍了拍冰冰凉的手,孩子气般的抓起地面上的一层雪,放在手心里团成一个圆球,又滚在了地上,沿着院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灯笼发出微弱的黄色光晕,白色的雪和米黄色的烛光混在一起,如一层黄色透白的薄纱般笼罩着块头很大的鱼九歌。 兰儿怕主子着了凉,慌忙进卧房取了件厚厚的羊皮大衣,披在了主子的身上,看着主子玩雪玩的欢快的像个孩子,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慌忙上前去帮鱼九歌扶住雪球。 雪球在鱼九歌的手心下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空中飘下的雪花也更大了一些,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鱼九歌微微弯着的背上。 鱼九歌在兰儿的协助下,不多时便在院子的正中央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鱼九歌来了玩心,找来了各色物件装扮小雪人,为他带了一顶蓝色的针织小帽,用各色蔬菜做出了别致的嘴巴、鼻子、眼睛。在小雪人的脖子里围了一条米白色的丝巾。 等到做完这一切,鱼九歌开心的挺着肚子,站在宫殿的屋檐下,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雪人仿佛也在看着她,冲她微笑。鱼九歌满意的拍怕身上的雪,哈着早已冰凉的小手进了屋内。 换下湿了腿脚的裤子和棉袍,穿上更厚的棉裤和棉袍,原本冰凉的手,一下子热腾腾红润润的了。 “主子,你可真是厉害,这雪人被你一装扮,还真真的像个小人了。”兰儿帮着鱼九歌换完了衣服,咯咯笑着跟鱼九歌说着话。 “我是最喜雪的人,从很小的时候,一下雪,必定跟着我师傅和师娘出门去堆雪人和打雪仗,不分出胜负,都不会回道观的,然后再顺着动物的脚印打一些野味回去开荤。”想起此,鱼九歌才发现自己已有许久未再见到自己的师傅和师娘们了。 不知他们现如今过的怎样? 鱼九歌原本开心说笑着的脸,慢慢的变得惆怅起来。 察觉到主子变得不开心的兰儿,慌忙打岔到:“这雪人的可爱,最胜在那个红萝卜装扮着的小嘴,就像抹了红嘴唇一样,只是看这雪那么大,怕是要下到明日或者后日也说不定,到那时奴婢召集所有的人一起和娘娘堆雪人,打雪仗。” 鱼九歌被兰儿说的拉回了思绪。 看天色也不早,便准备上床就寝。 鱼九歌揣摩着离生还有些时候,忽的想起什么,吩咐身边的兰儿将红木柜子里平素自己准备的一个小包裹拿了出来,里面包裹的都是些孩子穿的小衣服,小褥子。 鱼九歌怕自己生产遇上什么不测,一一交代给兰儿:“若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也只有你能帮上我了,这包裹里都是我备着的日常孩子用的东西,有被褥也有衣服,你若是能脱离这深深宫院,就劳烦你帮我看着我的骨肉。” 兰儿听主子这么说,一下也心神不宁起来。 “娘娘,您生的是龙子,即便没有奴婢,皇上也自会好生对待的。况且娘娘是善良之人,必定能顺利生下孩子。”兰儿将鱼九歌手里的小包裹再次系上,放在了床的一侧。 鱼九歌怕自己的嘱托兰儿没有照办,慌忙解释道:“皇宫不同于平常人家,没有额娘的庇护,空有一个名头,被那么多妃子嫉妒着,别说长大,连满月也出不了必定被害死,交给你我肯定放心,若你确实无法照应着他,也千万帮我托人把孩子送出宫去,放在万花楼前便可,孩子必会被捡起养大。” 兰儿看鱼九歌这般认真,慌忙说道:“娘娘放心,不管怎样,兰儿都会护娘娘和皇子的周全,若有什么不测,兰儿拼了性命都无妨。” 看兰儿应允,鱼九歌方才放心下来。 兰儿打了洗脚水,伺候鱼九歌洗漱完毕,便进了卧房。 自打前些日子出了鱼九歌被刺客刺杀一事,兰儿便一直打地铺睡在鱼九歌的床下,为鱼九歌宽衣解带,扶她上床后,正要为自己铺上床铺,便听鱼九歌嘴里发出斯斯的喘息声。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否是要生了肚子吃痛?”兰儿来到鱼九歌的床头。 鱼九歌捂着肚子,吃痛的说:“确实肚子开始痛了起来,但太医说生孩子之前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我现在虽说痛,但也还可以忍着,而且老太医说如果要生了,必定是先见红,我这都还未见红,就先让我忍着吧,等实在受不住了,我们再去请太医。” 第六十六章 临盆(二) 鱼九歌不想生产前太早去扰太医,必定孩子不是皇上的,她怕孩子出生会激怒他的情绪,让她无法应付,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等到不能再拖了再去喊太医也不迟。 鱼九歌忍着疼,蜷缩在床上。初期的疼如经期之痛,隐隐作痛却完全可以忍着,等到时间久了一些,疼痛的间隔越来越短了一些,疼的也更剧烈了许多。 窗外的雪花仍旧洋洋洒洒的下着,雪堆的越来越厚,越来越厚,映衬的整个黑夜恍若白昼。 翌日,雪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兰儿怕鱼九歌有什么不测,一整夜都没敢合眼守在床前,还好痛的不是很剧烈,鱼九歌一整夜有多半的时候都在睡觉。 早上洗漱完毕,鱼九歌怕是今日有可能生产,便尽可能的多吃了一些早膳。因肚子的宫缩周期越来越短,疼的无力走动,只得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直到不知何时,一股暖流从两腿间喷涌而出,撕裂般的疼痛让原本清醒着的鱼九歌一下意识模糊了起来。 兰儿见主子的羊水破了,慌不迭的派人去召见太医,又吩咐厨房的人烧了许多的开水备用。 不多时,太医院的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见在床上早已没有了意识的鱼九歌,慌忙给她摸脉听诊。 “胎水出,胎儿怕是会窒息而亡,须得早早的唤醒孕妇,让其将胎儿从子宫内用力推出来,否则胎死腹中,孩子保不住不说,大人也会丢了性命。” 兰儿听太医如此说,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太医命兰儿在一旁和鱼九歌说着话,让她能尽快醒来,恢复意识。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如若您这样睡下去,你和腹中胎儿都会有生命危险,兰儿说了还要和娘娘一起去堆雪人,娘娘万不可说话不算数啊。”兰儿在一旁绞尽脑汁的和鱼九歌说着话。 叨叨了许久,鱼九歌仍旧昏迷的不省人事。 兰儿没了法子,假装赌气般的说道:“娘娘若再不醒来,先前托付我照顾皇子的事情,我也不再算数了,兰儿不管你和皇子了。” 鱼九歌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的温良初温文尔雅的朝自己走来,刚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又听到身后仿佛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叫自己娘亲,鱼九歌慌忙回头去寻声音的来处,发现身后除了万丈深渊,再无一个人影,再又回头去找温良初,也没了踪影。 失落的鱼九歌想要歇一歇,身后稚嫩的叫娘亲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喊的越来越急。 兰儿哭着鼻子,看着仍旧没有意识的鱼九歌,实在无计可施之时,发现鱼九歌的手微微抖动了几下,原本冰冰凉的额头也渗出了许多的汗滴。 兰儿慌忙轻声的唤着鱼九歌,鱼九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娘,娘娘,您可算醒了,现在需要您配合用力将皇子从体内推出,兰儿在身边为您加油,娘娘一定能顺利诞下皇子。”兰儿见鱼九歌醒来,破涕为笑,边说边紧紧的握住了鱼九歌汗津津的手。 一旁的太医早早的做好了接生的准备,见鱼九歌醒来,也慌忙的解释道:“娘娘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生产,宫口开的还算可以,生起来应该不用太费劲。” 鱼九歌额上的汗越来越多,头发也仿若刚洗过一般湿淋淋的。 鱼九歌听懂了太医的意思,微微点头,按着太医的要求用起劲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恍若自己被五马分尸了一般。鱼九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还是未听见婴孩的啼哭。 产房外,东方曜日听了太医院的禀报慌忙来叠影宫看看情况。 看着紧闭的卧房门只得在外等待。虽说孩子不是自己的,但等待了数月,马上鱼九歌就将是自己一个人的,心里还是稍稍飘过一丝莫名的喜悦。 站在大殿之中方才发现叠影宫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小雪人,有心之人还为小雪人搭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子,小棚子上落得雪也已有厚厚的一层。 憨态可掬的小雪人让原本焦躁不安的东方曜日心里霍的踏实了几分。 信步走到雪人跟前,叠影宫的下人慌忙说道:“这是惠妃娘娘昨日堆的,奴婢怕被再落下的雪覆盖了,特意给小雪人搭了一个小棚子。” 东方曜日伸出手,揪了揪小雪人的鼻子。又摸了摸小雪人脖颈里的丝巾。 轻轻一拽,丝巾便飘落了下来,东方曜日弯下腰,将丝巾捡了起来,欲要给雪人再次带上。展开丝巾的手,霎时顿住。 丝巾的一角,用粉红色的丝线,赫然的绣着一个初字。 东方曜日气的将手中的丝巾撕.扯起来,原本温和的脸上升起一股要杀人的戾气,丝巾在他的手中没几下便成了一片片的碎布,随着飘下的雪花,一起落向了大地。 旁边的下人不知皇上怎么了,只是害怕的噤声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莫名的恼怒让他的大脑失去了理智,猛地飞起脚来朝小雪人踢了过去,没几下小雪人便变成了一滩雪沫。就连罩在雪人上方的顶棚也被踢的叮叮咣咣飞了出去。 撒完了气东方曜日忽的转身进了殿内,一身的戾气吓得无人敢近身。 顺手揪来一个刚从产房内慌张出来的丫鬟,问道:“惠妃娘娘现下怎样?孩子生出来没有?”丫鬟见是皇上,慌忙跪地回道:“惠妃娘娘还没有生出来,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太医在想办法。”丫鬟战战兢兢的望着一脸冷颜的皇上。 东方曜日狠怒的一拳打在宫殿的红墙上。 见皇上正发着脾气,小丫鬟怯怯的从地上起来,又猫腰进了卧房。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气鱼九歌的深情?气鱼九歌至今仍生死难卜?气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东方曜日脑袋仿佛被一股粗劣之气环绕着,无法安定下来,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红墙,一丝血迹慢慢的从手背的皮肤里渗出,却没有一丝的痛感。 一个丫鬟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了产房后,屋内再未有人出来。 第六十七章 男婴 产房内,鱼九歌浑身都已湿透,下.半.身不知为何一直都有鲜红的血慢慢的渗透出来,太医鲜少见到这样难产又大出血的情形,脑门也急的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边的兰儿,仍旧在一边与鱼九歌说着话,怕鱼九歌真的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太医见鱼九歌又要失去意识,而鲜血却没有要止住的样子,兀自思忖了许久才慌忙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扎向鱼九歌的脚心。 原本气息微弱的鱼九歌,被扎的脚心疼的猛地用力一蹬,随着的便是一声响彻整个叠影宫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男婴因脱离了母体的庇护,被室内骤冷的空气冻紫了身体。皱巴巴的小脸蛋,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嘴巴还挂着母体内带出来的血渍,哭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兰儿慌忙接过婴儿,用纱布将婴儿通体利索的擦了干净,方才放进了柔软的小包被内,或许是热乎了一些,小婴儿的啼哭声也小了许多。 刚要抱着婴儿出去给皇上看一眼,忽的听到太医来了一句:“糟了,肚子里还有一个。” 兰儿欣喜的看着怀里的婴儿,将他放在了鱼九歌的身边,再次准备去迎接另外一个小生命。 小婴儿挨着自己的娘亲,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味,方才不再哭了,闭着小眼睛睡起觉来。 太医再次拿起银针,朝鱼九歌的另外一个脚掌扎去,鱼九歌再次疼的用力一蹬,又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小小的人儿被托着放到了兰儿的手里。 原本以为孩子生出来,血流会止住,可不知为何,鲜血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太医一时慌了神,呵斥一边的兰儿出去找皇上再叫几个太医进来帮忙。 兰儿放下包好的第二个婴儿,慌忙出去禀报。 东方曜日见有人出了来,慌忙上前。 兰儿急急的跪在地上说:“皇上,惠妃娘娘生了两个小皇子,只是娘娘的情形一直未有好转,一直血流不止,里面的太医恳请皇上再叫两个太医过来,若迟一些,怕是娘娘会有生命危险。” 东方曜日听闻,脸色变得更加冷郁苍白,未等兰儿说完,便朝身后的徐海喊道:“还不滚去将最好的御医叫来。”话音刚落,便猛地开门进了产房。 兰儿本想拦住,却为时已晚。 东方曜日进屋便看到了被放在鱼九歌身旁的两个小婴儿,两个小人在娘亲的身边待着都未再啼哭,只是闭着小眼睛,小嘴拱来拱去的哼哼着找吃的东西。 望了望鱼九歌紧闭的双眼和她身下一滩浓稠的血渍,东方曜日的心猛的被抽痛。狠厉的朝着太医吼道:“她若是没命了,你也别想活着出了这个房子。”一直在手忙脚乱的太医看到面目狰狞的东方曜日差点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停下手,手里一直在为鱼九歌做着止血的动作。 东方曜日走到鱼九歌床边,一手抱起一个婴儿,就直直的出了卧房,正碰到被徐海急急的叫来的三位太医。 三位太医朝东方曜日微微施礼,不敢停滞便慌忙进了产房。 等到兰儿看见皇上抱着两个婴儿出来时,以为皇上是喜欢皇子,才抱在怀中,可再细细看皇上狰狞的脸,和抱婴儿的姿势,却看不出一丝的爱意。 兰儿慌忙要从皇上手中接过婴儿,被东方曜日猛地闪开了。 “滚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莫要来烦朕。”东方曜日紧紧锁着眉,抱着孩子欲要往外冲。 “皇上,还是让我来照看两个皇子吧,待会惠妃娘娘醒了,也好让两个孩子吃口奶了。”兰儿好意相劝,却仍旧换来东方曜日一句狠兮兮的“滚。” 兰儿不敢上去硬抢,又觉得皇子乃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婴儿在皇上手里也不会受什么罪。想到此便没再强求,进屋接着去伺候还未苏醒的鱼九歌。 几位新来的太医急三火四的进了产房,知道若是医不活这位娘娘,他们也不会有活命,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位太医不停的为鱼九歌手动止着血,其他几位太医找了一处角落商议着该怎么处理才好,许久才定下来只有开膛将腹内出血的血管缝合住,才能止住出血,于是几位太医大着胆子给鱼九歌做了切腹手术,开了膛才发现出血的地方是在子宫内,费尽周折才算找到了出血的血管。将真丝织就的丝线穿进手术针内,一针针颇为小心的缝合密实了才算止住了出血。 又一针一线将原本剖开的肚皮缝合上才算了事。 一套手术,耗了几位太医将近三个时辰。 手术后几个人精疲力尽的瘫坐在鱼九歌的床边,每个人都在默默祷告鱼九歌能快些醒来。 鱼九歌原本煞白煞白的小脸,现下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见皇上没了踪影,太医留了一位不知名的小太医照看着还未醒来的鱼九歌,其他人便出了叠影宫回去复命。 兰儿将鱼九歌身下的弄得脏乎乎的衣物全都换了个遍,又煮了一些红糖水,用铁勺子,一滴一滴的滴在鱼九歌的唇边,让她干的发白的嘴唇,湿润了许多,只是鱼九歌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用手摸了摸她泛白的小手,依旧冰的厉害。 将一床更厚实的棉被盖在了鱼九歌的身上,又命人将卧房的炉火烧的更旺了一些,屋内才慢慢热乎了起来,只是鱼九歌依旧没有醒,留下来的小太医也没有办法,只好耐心的等待。 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东方曜日再回来时,手上已没了双胞胎的踪影,兰儿也不敢问。 东方曜日走到鱼九歌的床边,轻轻触了一下鱼九歌冰冰凉的手指,又将手指放在鱼九歌的鼻翼处,触到了微弱气息,才算喘了一口气,虎着一张脸吩咐叠影宫的人好生照顾着惠贵妃,在鱼九歌的床前稍稍坐了一会方才离去。 第六十八章 弹劾温廷允 翌日,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终于止了住,一轮红日一大早便从东方升了起来,照在白雪皑皑错落有致的宫殿上,气温明显的比前两日降了许多。许多妃子丫鬟,都出了门来在雪地里玩耍嬉戏。 “听说没有,昨日惠贵妃诞下一对双胞胎,只是没见皇上高兴半分,自昨日就冷着一张脸。”两个头戴朝冠的妃子,迈步走在厚实的白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边走边八卦着宫中的新鲜事。 “那皇上平日里可是最宠这惠贵妃的,生了两个皇子,岂不是要被宠上天了,只是实在摸不透这皇上的心思。”一位体态丰润的贵妃纤纤长指甩着一方粉色手帕,声音低的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另一位贵妃接话道:“听叠影宫里的下人嘀咕,那惠贵妃自生下孩子,一直还未醒来,至今仍是生死未卜,虽得皇上宠爱,却不知此后她还有没有这个福分。” “这人呢,也莫要看一时的风光,想那些日子惠贵妃又是办什么画室,又是被皇上日日临幸的,真真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两个贵妃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 叠影宫内仍旧一片死寂,鱼九歌还未醒来,只是身体稍稍温热了起来,大出血也确实被止住了,兰儿又是一夜未合眼守在床边,原本留下来候着的小太医,见鱼九歌的气息喘的匀实了许多,也回了太医院。 朝堂之上,许多臣子都知晓昨日惠贵妃诞下一双皇子,纷纷施礼恭喜皇上,东方曜日一脸不悦的摆摆手,众人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未再议论,按部就班的议起正事来。 朝中的老臣大部分都是和王氏一族有牵扯的,仅有几个是先前先帝在世时任命的。 徐公公看着朝中分列两处站立的大臣,照着惯例说道:“有事就奏本,无事就退朝。” 侍卫大臣李大人见状从队列中站出来,半弓着身子说道:“按照皇上的旨意,老臣已将全国上下有叛国造反之人都摸了一遍,对于不听教诲之人处以重罚。先帝之时就一直未平.反的那些帮派也都铲除的一干二净了。只待皇上亲自核查已验老臣的功绩。” “那就好,不管是何人叛国造反,都要严惩不贷,株连九族都不为过。若草草了结,就会让有叛逆之心的人得了势了,等朕有空了必定会四下走动看看情况,若李大人真正做到了有反必平,朕会对你重重的奖赏。”东方曜日满意的朝李大人笑了笑。 一旁立着的刘太师,三思了许久,才迈步上前,试探的说道:“皇上,李大人平.反确实有功,但若要说真正的做到将叛国造反之人都绳之以法,李大人做的还欠妥当些。” 李大人斜着眼望向对面的刘太师,冷笑两声,冷涩的说道:“那刘太师到说来看看,那些地方欠了妥当?” 刘太师抬眼看了一眼东方曜日疑惑的双眸,大着胆子说道:“许多合法经营的商贩,在路边摆摊,是叛国造反。民众在大街上议上几句政事,也是叛国造反,寺庙的和尚去造访别的国家互通有无,也是叛国造反。这些都是老臣平日里眼见的事,京城的子民近些日子都人心惶惶,也再不敢有谁在大街上摆摊从商,许多商业也因此受到严重的影响。作为辅佐先帝几十年的人,老臣希望皇上明察秋毫,孰对孰错都没关系,天朝的子民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刘太师一番话下来,朝中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方才受到夸耀的李大人也不害怕,恶气冲冲的说道:“怕不是觉得我被皇上赞赏了几句,你妒忌我还是气不过?刘太师都是要告老还乡回家照看孙子的岁数了,还是莫要再操心朝中要是为好。” 朝堂上两派人马议论纷纷,一派是对东方曜日忠心耿耿的王氏一族的老臣,一派是先帝之时便在位的老臣。 两派之人因此事起了争执,久久未能平息。 “够了,谁若再吵个不停,马上托出去斩了。”东方曜日大喝一声,才停止了两方的争吵。 “还有没有要奏本的?无事就暂且退朝了。”徐海微微前倾着身子,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小眼,四下打望着。 “老臣有一事要奏。”一人手持奏章,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此人是督察院右都御史王大人。 “老臣昨日接到有人举报,说温廷允温大人近日私通民间的反朝会,希望皇上对此事明察。”王大人微微侧目,望向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温廷允。 “温大人可是个温厚老实的忠臣,岂会私通反朝会,怕不是王大人你搞错了吧。”东方曜日斜眼瞅了瞅被气的脸色乌青的温廷允。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一心效忠国事,岂敢做如此违背先帝违背皇上的事?请皇上明察啊。”啪嗒,话还没说完,温廷允双腿跪地,额头敲击地面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朝堂。 “你说温大人勾结民间的反朝会,可有什么证据提供?”东方曜日不紧不慢的问道。 王大人笑呵呵的上前走了两步,离温廷允更近了一些。 “老臣就怕温大人誓死不认,故将此事的证据也一并带了来。”说着将随身带着的一封书信,打开来递给了徐海。 徐海将书信又呈给了东方曜日。 东方曜日接过书信,仔细端详,并将书信的内容大声读了出来。 “温廷允,温大人,明日午时三刻老地方商议反朝事宜。”落款是盖有天朝会私章的一枚鲜红的章。 看完信东方曜日发出一阵令人生威的冷笑,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温廷允的额头贴着地面,诚恳的跪在地上求饶,听皇上如此骇人的大笑,身体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东方曜日走下龙椅,冷笑着将信笺扔在了温廷允的脚边。 “温大人,这封书信你想怎么解释?” 温廷允哆哆嗦嗦的捡起书信,看完再次趴在地上喊着冤枉。 接连不断的额头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皇上明察啊,老臣确实没有勾结什么会,老臣的脾性皇上是最了解的,借给我100个胆,老臣也不敢去做这样的事情,一封书信证明不了什么,怕是有人要陷害老臣,请皇上明察啊。” 温廷允边说边磕着头,额头因为猛烈的撞击,渗出了了鲜红的血来。 东方曜日看好戏般噗嗤笑出了声音,走向一边的王大人。 “人家说你的书信是假的,不知王大人怎么解释?一封书信就定罪,确实是太草率了。” 周围的大臣也都闭了嘴巴在一旁看笑话。 第六十九章 押入大牢 曾和温廷允来往密切的殿阁大学士黄大人,见自己的老友被人在朝堂上如此羞辱,甚是看不惯,开口说道:“皇上,以老臣之见,以一张来路不明的书信,就定了温大人的罪,确实不妥。况且以温大人的人品,是做不出这等事情的,老臣敢以自己头上的顶戴花翎做担保。” 说着黄大人满是诚意的也俯身跪在地上为温大人求情。 其他几个平日里与温廷允关系不错的老臣,也纷纷下跪,祈求皇上明察。 东方曜日无奈的看向王大人,满是深意的说道:“既然如此,王大人,若你真的冤枉了我们忠心耿耿的温大人,朕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督察院右都御史王大人也不害怕,仍旧一副沉着冷静的无所谓表情,慢悠悠的说道:“温大人今天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老臣多亏准备周全,连此事的直接证人也找了来,看你还能再怎样解释。皇上,老臣请求将此事的直接证人带上朝来,和温大人当面对峙一下。” 东方曜日微微点头,算是应允了王大人的要求。 “宣证人觐见。”徐海扯着自己略微女性化的嗓音,大声的喊道。 不多时,便见一个又瘦又矮的中年男子被带上朝来,此人面色极黑,消瘦的身材让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分的精神。 男子被带到一群老臣中间。 温廷允此时仍旧伏在地上,一直未起身。 恍若受了什么刺激,男子看见温廷允,暴躁的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 试了几试未挣脱开,便破口大骂。 “温廷允你个老贼,你说话不算数,明明早就定好了昨日的午时三刻在老地方商议反朝的要事,你却不守信用没有来,还反叫了官兵来捉我,我平日里带你不薄,给你绫罗绸缎,金银财宝,你倒是这样回报我,你枉费了我的一片痴心,你还我命来。”说着消瘦的中年男子再次欲要挣脱侍卫的束缚,去找温廷允做个了断。 还好双臂被侍卫紧紧的箍住才没有挣脱。 朝堂上的老臣听完证人的证言,霎时如开了锅般相互议论纷纷,方才几个帮温廷允跪地求饶的人,也都默默的站了起来,将信将疑的望着眼前的证人,甚是无奈。 温廷允被气的脸色变得乌青,呼哧呼哧的大声喘着粗气。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调:“我温廷允压根就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在这朝堂之上害我。为何要害我,”温廷允撕心裂肺的痛斥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比温廷允更要恼怒,铁青着一张黑脸,怒目圆瞪,恨不得要吃了这把老骨头。 “反朝会都因为你而被端了老窝,你还要跟我狡辩,莫不是要把整个反朝会的弟兄们都拉上朝来你才认罪?几千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你的出卖而没有了性命。” 说着中年男子呸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黄稠的痰液,不偏不倚的正吐在温廷允微微上扬的额头中间。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让温廷允失了方寸,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中年男子劈头盖脸的打去。 一席猛烈的拳打脚踢才算暂时解了自己的心头只恨。 打完后又忽的跪在地上朝着东方曜日磕头求饶:“皇上,老臣是被坏人冤枉的,老臣确实不认识眼前栽赃陷害我的恶人,若皇上不信可以去搜查我的府邸,可以去质问我身边的侍卫,我身边的仆人,皇上万不可听信恶人一面之词啊皇上。” 中年男子见温廷允仍旧推脱,便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喊道:“哪里还用去府上搜,我身上就带有温大人交于我的信物。”说着将一枚小小的腰牌亮了出来。 腰牌一亮,众人纷纷传着拿来看了起来,看后更是惊愕。 腰牌正中间清晰的刻着一个温字,这腰牌确属温廷允的无疑。 谁都知道温大人平素是个清官,不苟言笑,也不太和其他人有什么来往,除非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才会将自己的腰牌交于对方。 温廷允发疯了一般从众人手中抢过腰牌,两只发抖的手,用了好久才将腰牌摆正,放在自己眼前。 无论怎么看,这个腰牌都不会是别人的,气不过,一下将腰牌扔在地上,又上去踩了两脚才作罢。 再又气恼的冲到中年男子跟前,动起手来,只打了没几下,便被一旁的侍卫拦了住。 温廷允无力的瘫在地上。 反复被温廷允打了两次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眼睛瞳孔越来越大,四肢抖个不停,嘴里吐出一团白沫,未说半句话,便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倒在了朝堂之上。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躲开尸体,对着温廷允指手画脚。 温廷允瘫软在地上,吓得四肢抖个不停,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半分。 东方曜日看着两方的对证竟然出了人命。恼怒的喊了侍卫来,要将温廷允押入大牢。 此时朝堂上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再无人为温廷允讲一句情。 温廷允被侍卫从地上拉起,拖着在地上走了几步,不甘心又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了侍卫的束缚,再次返回,跪在地上喊着冤枉。 东方曜日哪里还听他的辩解,只当他已经疯了,呵斥着侍卫办事不利。 怕再被挣脱开来,又加了两个侍卫,四个人抬着四肢将温廷允押入了大牢。 东方曜日步履稳健的走向龙椅,坐定后,威严的扫视着台下的群臣。 “若再被我发现谁像温廷允一样私通反贼,会和他今天有同样的下场,犯我者必亡。” 台下几十个老臣,连大气都不敢喘,笔直的挺着身子听东方曜日训话。 又朝着众人数落了一番,才算作罢。 退朝后一众人都噤声出了朝堂。 东方曜日退了早朝,又跑去叠影宫看鱼九歌。 见皇上来了,兰儿大着胆子询问两个皇子身在何处。 “皇上,方才太医吩咐,要让两个皇子吸.吮一会娘娘的乳汁,这样以后皇子才会有奶喝,不知皇上将皇子送到了何处?要不奴婢现在去抱了过来。” 东方曜日还没有仔细看鱼九歌,便被小丫鬟问了一串问题。 震怒道:“朕说了多少遍,要你不要管皇子的事情,你若再要提起,朕马上把你拖出去斩了。” 兰儿为了鱼九歌,也不畏惧,仍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娘娘都还没有看一眼两位皇子,怕是一会醒来要找他们,所以才几次三番劳烦皇上。” 东方曜日懒得再搭理他,一旁的徐海用眼斜了一下兰儿,低声吼道:“还不快滚,蠢笨的奴才。” 兰儿见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退出了卧房,将东方曜日一人留在了卧房之内。 一张秀气斯文的小脸,比昨日红润了许多,东方曜日伸出手,轻柔的抚.摸鱼九歌柔滑光洁的脸蛋,禁不住喜爱之情,轻轻的掐了一把,只是昏迷的鱼九歌未有半点动静,依旧睡得死沉。 将那双小手握入自己的大掌内,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整个人是顺从听话的,想到此东方曜日的心被猛的揪的一疼,将小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这双手昨日这个时候还凉的像一块冰,今日却温热了许多,看来她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想着两个刚从她腹中出来的孩子,东方曜日又眼红了起来。 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上扬扯出一丝笑意。释然的将鱼九歌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两口,软软滑滑的皮肤让他很是喜欢。 怕她受凉,又不舍的将手放回了被窝,坐在她的床前,不眨眼的看着她熟睡。 第七十章 核查 右相府 温良初昨日听宫中的线人传出消息,说鱼九歌生了一对双胞胎,还都是男婴,线人给的信息少之又少,有关鱼九歌的消息确一点也未透漏。 得知鱼九歌已经诞下孩子,温良初高兴的一大早便起了床,来书房作画。又暗自思忖着该何时去接他们回家。, 微微抬笔,一副日出的美丽风景跃然纸上。 温廷允的随从小德子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右相府,哪里还顾得上礼节,没有寻到温良初,便没头没脑的大喊着:“温公子,温公子。”直到有下人指引说温良初在书房作画,才气喘吁吁的寻了去。 连歇都没歇上一口,断断续续的把温廷允的事情讲给了温良初。 “什么?为父怎么会是勾结反朝会的人,必定是有恶人在背后加害于他。”温良初狠的将拳头一拳砸在画桌上。 桌上作画的墨汁跟着飞溅出来,溢的砚台周边都是黑色的斑点。 “只是那王大人带了人证和物证,老爷的腰牌不知为何也拉在了那证人手里,很是蹊跷,原本还有几个相熟的为老爷脱罪,见到证据确凿,再没人敢言语了。”小德子苦着一张脸,一五一十的接着说道:“而且最为蹊跷的是,老爷只是发狠,随手捶打了那证人几下,没想到那证人竟然暴毙而亡,死在朝堂之上,皇上大怒,一气之下将老爷押入了地牢。” 温良初闷闷的紧紧锁起眉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眸里一抹无法遏制的怒火,似要喷出来一般。 一旁的书童丘儿默不作声的将画桌收拾干净,立在了温良初的身旁,见温良初情绪激动,不知如何是好:“丘儿,快去给我查一查这弹劾家父的是何须人也,另外将那个证人的身份也一并查清了,一有消息立马来报。” 丘儿接了命令,慌忙小跑着去核查信息。 温良初急的在书房来回的度着步子,听到消息的东方泽宇也慌忙跑了来,和温良初一起商量对策。 温良初急火火的征求东方泽宇的意见:“若是我去找家父相熟的几个同朝供职的老臣带去找皇上说情,不知是否凑效?” “不见得凑效,若真的有效,在朝堂之上就会有了效果,只是这陷害之人准备的太过周到,人证物证俱全,想要翻供谈何容易。”东方泽宇双手背后,蹙眉思量。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查清揭发温大人和为其作证的两人的身份。身份查清了,其幕后的主使就显而易见了。那王大人原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若仔细琢磨,怕是此事和太后是脱不了干系的。” 温良初点点头。 东方泽宇瞅了一眼急的满头是汗的温良初,为了让他稍稍放松下来,谈起了别的话题, “听说九歌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真是悲中有喜。我们原本谋划的事看来要加快步伐才可。” 温良初紧揪着的心一想到那两个从未谋面的小家伙,忽的软了下来。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也无端好了许多。 乾清宫,东方曜日正深埋着头,一个接一个的批阅着奏折,徐公公进了来。慢声慢语的说道:“皇上,听闻那温良初正在四下打探温大人造反一事的揭发人,就连朝堂上暴毙而亡的那个男人,他也在到处的打听。” 东方曜日也不抬头,手中的折子仍旧一行一行认真的批阅着。 “查就查,莫要管他,也莫要去隐瞒事实,查到什么就是什么,该来的总是会来。”一个折子批好,咣当一声被搁置在了一旁。 再又翻开一个,继续批阅。 徐海领悟了皇上的意思,便出了殿去。 丘儿派出了数十个线人去探寻消息,迟迟没有线索。 其中的线人李成几经周折才探到揭发老爷之人是顺天府的府尹向大人。 李成怕打草惊蛇,便假装成一个卖柴的潜入了向府。 进去才发现,整个向府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似是有什么大喜事。 李成装作好奇的模样,忙问带自己进来的管家。 “这位爷,看来你们府上是有喜事要办。” 领头的管家头戴瓜皮帽,一身藏青色大袍子穿的很是立正干净,一撇八字胡很有特色的挂在唇边。 “你倒是个仔细的人,要不是我们府上有喜事,平日里用的柴也多了起来,要不那会轮到你来送。”小胡子傲娇的迈着八字步,带着李成往里走。 “看来是老爷又娶了一方中意的小妾,或是又添了一个新丁。”李成试探着笑呵呵的和小胡子闲聊着。 “老兄,你猜的都不对,我们家老爷是又升了官,又加了俸禄,老爷高兴,说是要大摆宴席,宴请家里的一些宾朋,所以近日柴火才会那么缺乏。”小胡子带着扛着柴火的李成进了柴房。 搁下柴火,李成大方的说道:“既然老爷家有如此大喜事,那我也跟着凑凑热闹,这捆柴我就不要老爷您的银两了。” “看来老爷也是个为民着想又深得皇上喜欢的好官,若不然怎么会又升官又加钱。”李成拍马屁的奉承道。 “那是,听说是揭发了一个叛官,立了大功,要不怎么会如此得皇上宠爱。”小胡子炫耀的扬了扬自己手中一直捏着的一串钥匙,仿若他就是那个揭发了叛官的大英雄。 “看来老爷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能得到如此准确又私密的消息,怕是也下了不少功夫。”李成再次试探的问道。 “具体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只是没少和督察府的王大人谋划此事,两人来来回回商议了不知有多少次。” 李成将放下来的柴打理清楚,又一捆一捆整齐的放在了柴房。 管家见李成又实在,干活又利索,笑嘻嘻的问道:“看你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天到晚担这些柴火能挣几个钱,正好我们府上前几日一个做苦力的突然暴毙而亡,正缺个人手,你要是中意就来府上干活。” 李成忽听有仆人暴毙而亡,慌忙问道:“怎么仆人干个体力活还能暴毙而亡?” 管家忽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慌忙半掩住嘴说道:“干什么活不都有个风险?在路上走路都说不准被掉下来的瓦砸死了呢。” 李成见今日再怎么问,这个管家也不会透漏太多,便知趣的打算离开。 “我家中还有许多这样的干柴,等明日一大早我再挑来两捆,当仆人的事我回去再和家里内人商议一下。” 管家应允,李成挑着担子出了向府。 七十一章 毒药 丘儿将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报给了温良初。 接了温良初的命令让李成再深入的探究一下暴毙而亡的仆人的事情。 翌日,李成一大早又再来送柴,接他入府的仍旧是昨日的那个管家。 在管家的带领下不久便到了柴房,李成伸手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四下看看没什么人,迅速的塞进了管家的黑布袍子里。 “老爷,昨日我确实与家里内人说了来府上当差的事,内人很是高兴,只是我话太多,也说了暴毙而亡的仆人的事情,婆娘心思重,非要让我找爷问清楚做仆人怎么还会暴毙而亡,怕我来了这里也会有什么不测。”李成一脸憨厚笑呵呵的望着管家。 管家手里揣着烫手的金子,自然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于是便一五一十的低声和李成说了起来。 “我也是看你实在,才和你说这些话,只是此事万不可再传于他人。”管家怕惹出事来,还未说事由就先嘱咐李成。 “爷放心,我这张嘴就算你拿了大刀架在我脖子上,不该说的我定是不会乱说。”李成一脸诚恳的说道。 “这刚死的仆人也是个命短之人,平日里好吃懒作,正好前些日子老爷找他跟着去宫里办个私事,哪知他在朝堂之上就死了过去,具体的死因我就一概不知了。只是听说进宫之前老爷还专门找了个武功了得的人给他传授武功,说来也确实蹊跷,被人传授了武功,进了宫去被打了两下就死翘翘了,原本因为老爷要带他进宫见皇上,他还四处炫耀,这不有去无回,也是个有福享不起的主。” “那按爷这个说法,这人的死因其实和当差没有半点关系,这样我就大可放心了,回去和内人知会一声,爷给定个日子,我就来投靠爷,端个管家的饭碗。” 李成谦虚的朝管家客套了许久才出了向府。 又私下找人问到了那仆人家里的住址,去走了一遭。 只是家中院落早已落锁,空无一人,据一旁的邻居交代,说是官爷王大人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将他们一大家都弄去了外省。 李成不敢耽误,迅速的入了右相府将自己探得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了温良初。 “找了个教武功的人还练了几日功夫?为何要练了功夫才能入宫?”温良初纳闷很久,依旧想不通其中的玄机。 东方泽宇也很是摸不着头脑:“难道武功和他的暴毙而亡有瓜葛?”东方泽宇的一句话,点醒了温良初。 “他们必定是早早的让他付下毒药,又用内功在体内将毒药暂且存在一处穴位处,此时若遭到外部哪怕一丁点打击,都会将体内的毒药放出,导致他暴毙而亡。”温良初突然悟出了其中的原因,为了验证此想法的正确性,急忙找来了一只小兔子做实验。 实验结果如当初推想的,服了毒的小兔子,被温良初施了内功后,仍旧可以活蹦乱跳的到处觅食吃,将兔子抓起,只用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小兔子便四蹄登天,七窍流血而死了。 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就只差这幕后主使的人一直不曾探得。 “暂且也不用搞得那么清楚,我已让底下的人抓了反朝会的大统领来,到 时候让反朝会的大统领和温大人当面对峙,会更加有说服力一些。现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进宫找皇上将反朝会和温大人之间的关系撇清,尽早将温大人救出来。” 温良初赞许的看向东方泽宇,没想到他的头脑还挺灵活。 “那反朝会和当今皇上视如仇敌,怎么会帮我们在皇上面前撇清和家父的关系?”温良初不免忧虑道。 东方泽宇抿嘴浅笑,悠悠的说道:“这还不是简单之事,我抓了他的一家大大小小二十多口子家眷,他哪里敢违抗我?”挥了挥身上的藏青色袍子,大气的端坐在了椅子上。 温良初佩服的朝东方泽宇竖起了大拇指。 叠影宫内 鱼九歌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兰儿这几日为了主子能吃上东西费了不少的心思,将温热的鸡汤了,一滴一滴的滴在鱼九歌的唇边,才使得鱼九歌原本煞白的小脸也恢复了许多。 这几日东方曜日都会抽空来探望九歌,只是今日或许是太忙,只是差了徐海过来瞅一眼。 徐海见鱼九歌仍在昏迷,微微摇头,打算回去复命。 兰儿见皇上没有来,只有徐海一人。慌忙拽住徐海的衣襟打听:“徐公公,您往日里都跟在皇上跟前,您可曾知道,皇上将两个皇子放在何处了?” 徐公公微微斜眼,瞧了瞧兰儿紧紧攥着的自己的衣襟,露出颇为不满的神情。 “老奴虽随在皇上身边,但也不是事事都会插手,这件事老奴确实不知,我也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情,就别操那么多心,每月就那么几两的俸禄,还挂念着皇子的去处,也是实在可笑。” 徐公公伸出手来,挣脱了身后的兰儿。 兰儿颇为不甘,再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徐公公也是个善良之人,只是孩子不在亲娘身边,怎么都是个可怜的人,望公公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就告诉奴婢吧。” 说着兰儿双膝跪地,泪眼婆娑的祈求徐公公。 “老奴若是告诉了你,你难道还能将皇子抢了过来?”徐海翻着眼皮,颇为不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兰儿。 被徐海一句话噎的兰儿不知如何作答。 徐海甩甩袖子,瞅了一眼床上的鱼九歌,慵懒的说道:“好好的伺候你的主子,皇子的事情莫要再管,你一个下人,又没那通天的本事管,还非要逞强去过问,不是找死是什么?”说完徐海转身出了叠影宫。 留下兰儿独自一人孤零零跪在卧房冰凉的地板上。 兰儿经徐海这样一说,也觉得确实如此,即便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又能怎样?还是好好的照顾身边的主子,让主子早些醒过来为好。 慢慢起身,用温水打湿了毛巾,将鱼九歌的脸和手,都挨着轻轻的擦了一遍, 第七十二章 对峙 乾清殿上。 温婉悦耳的丝竹之声,传遍了整个宫殿,东方曜日着了一身金黄色的衮龙袍,大团大团的祥龙绣在前胸后肩处,眯着一双眼,半倚在龙椅上,色色的望着台下的几个舞者。 莺莺燕燕的舞者身着米白色绣裙,束腰的带子将全身的凹凸都显露无疑,随着大殿轻柔的曲子缓缓起步,轻巧的甩起水袖,巧笑嫣然,使出浑身解数媚态百生。 一旁的宫女缓缓斟了一杯茶,端于东方曜日的手上,细细的抿了一口,清香充满唇齿。 徐海不知何时走上前来,轻声说道:“皇上,那温良初前来求见。不知皇上是否要见?” 东方曜日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用眼睛斜了一眼宫外,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让他进来吧。” 徐海传了温良初进了殿来,温良初淡定的施礼。 东方曜日也不理他,仍旧微眯着眼,听着曲,品着茶,看着舞。 “皇上,良初此次前来,是为了家父之事而来,恳请皇上为我家父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龙椅上的人儿仍旧未有反应,一副视跪在地上的人为无物的模样,悠闲的站起,度步到乐师跟前,接了乐师的乐捶,玩味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不同种类的乐器,发出叮叮咣咣刺耳的噪音。 台下的舞者也都慌了神,停了舞,退了下去。 温良初不知东方曜日是为何意,只好跪在地上,耐着性子候着。 敲的疲累了,才停止了敲击,拉着一张脸,度步到温良初跟前,一脚踏上温良初摊在地上的衣襟,停了步子。 “也只有温公子在朕清闲的时候敢来叨扰,也只有你朕才给他面子见他半刻,足见朕对温公子是多么的赏识了。”话音刚落,一阵仰天长笑响彻宫殿。 温良初仍旧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跪在地上,背后一道要穿透他脊梁的寒光让他不寒而栗。 “臣无意叨扰皇上,若真是扰了皇上的兴致,臣甘愿受罚。” “受罚?那你说怎么个罚法?” 东方曜日玩味的俯视着脚边的温良初,一股想要将他碾碎的冲动在体内冲撞。 “一切听皇上的意思,只要皇上开心了,怎么个罚法臣都无异议。”温良初紧紧咬住嘴唇,忍着体内的火气说道。 “那朕就赐你自刎而死吧。” 东方曜日完全没有思虑便吐出了这句话,说话时的狠厉让听的人不仅颤抖。 看着温良初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东方曜日又开怀大笑,只笑的一旁的丫鬟都在瑟瑟发抖。 “温公子,朕和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起来说话。”边说边迈起起步子,拾阶而上,坐进了龙椅里。 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浅笑着望着缓缓站起来的温良初。 “谢皇上不杀之恩,我这次来是为了家父之事前来叨扰皇上。家父有怨,还请皇上明察。” “说起温大人,朕想到也是颇为心痛,自我登基以来,按说待家父不薄,俸禄也加了些许,却不知为何,温大人竟背着我做尔等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痛心呢。” 东方曜日微微蹙眉,一副痛心疾首的可怜模样。 “皇上莫要听信了恶人的一家之言,家父历来以国家大事为重,以朝为家,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是有人要害家父,故意使得坏。” 听闻此话,立在东方曜日身旁的徐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又立刻收了去。 “有人要害温大人?还是在朝堂之上。这话从何说起啊温公子?” 东方曜日凝着眉,疑惑的半倾着身子。 “是那顺天府尹想要升官发财,才借由此事污蔑陷害家父,就连那证人也是他府上的下人。”温良初愤怒之情写满了整个脸,怒目圆瞪的望着东方曜日。 “朕怎么想不清楚,那弹劾温大人之人,可是有物证和人证的,怎么到了温公子这里,听起来却更像在演戏呢?难道说顺天府尹为了升官发财在朝堂上给朕唱了一出戏,结果是糊弄了朕,害了温大人?”东方曜日一副不理解的模样紧皱着眉心。 “臣已经找到了此事的某些证据,还请皇上可以让几方当事人当庭对峙。”温良初信心十足的望着东方曜日,期盼的希望事情尽早有所转机。 “你倒是做足了功夫,也找来了证人,哈哈哈。”又是一番摸不透含义的长笑,另温良初心头微微一紧。 “既然如此,今个就算了,朕几日来日日批阅奏折,累的也没有那份心思处理,那就明日早朝时分,你带着你的证人证物,也将温大人带于堂上,朕就让你们来个当庭对峙,若是谁敢有半点欺瞒,朕绝不轻饶了他。”啪的一声,东方曜日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龙椅上。 吓得一旁的小太监猛地一哆嗦。 “臣谢过皇上。”温良初微微俯首,弓着身子谦卑的退了出去。 等人影消失,咣当,东方曜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乐师慌忙停了手中敲击的乐器,连着一众的丫鬟仆人,纷纷跪地,怕再次惹恼了皇上被治罪。 徐海躬身立在一旁,无计可施,看着方才还嚣张的东方曜日,忽的又变了性子,不知如何是好。 温良初花了不少的银两,买通了地牢的牢头,才算进了监狱,见到了几日未见的温廷允。 被关了几日,温廷允一脸的胡茬,脸色也苍老了许多,原本一头的黑发,一夜间全白了头。 看到自己的儿子,温廷允老泪纵横,瘫软在温良初的怀里。 “父亲,你莫要害怕,儿臣已经找到了陷害你的证据,等明日早朝时分,当着皇上和许多大臣的面,儿子必定还你一个清白,只是你还要在这牢中多待上一日。” “也不知这是得罪了谁,我都要告老还乡了,还被人这样陷害,不知明日朝堂对证会是如何,若明日不成功,怕是我这条老命就只得扔在这大牢里了。” 温廷允抹了一把满脸的泪痕,莫名的担心起明日的朝堂对峙。 温良初安抚了许久,温廷允的情绪才算平复下来。看时间不早了,只得离开地牢,为了让温廷允不受太多虐待,又给牢头塞了不少的好处。 第七十三章 朝堂对峙 朝堂之上,平日里参加早朝的老臣们,知道今日的早朝必定热闹非凡,一大早便都齐齐的聚来,明里是来上早朝,私下里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一场大戏。 东方曜日吩咐下人将温廷允也带上朝来,温廷允被两个侍卫拖了进来,因未休息好,岁数又大了,连站都站不稳,两个侍卫像甩垃圾一样,将温廷允扔在了地上。 温良初心疼的忙上前将温廷允扶了起来,温廷允靠着自己的儿子才算站了住。 “昨日就听温公子说也收集了人证物证,朕从未曾见过如此精彩的戏份,既然温公子说自己的家父被冤枉了,那就让我们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的证据。” 东方曜日大刺刺的坐在龙椅上,看大戏般朝下面的人看着。 “王大人说有人揭发家父互通反朝会,还拿出了这张信笺,说是上面有反朝会的私章。”温良初将温廷允安排在一旁,亮出了那日在朝堂上的那张信笺。 “今日我也带了物证来,这是反朝会为了收拢更多的叛逆之人而四下发的帖子,上面也刻有反朝会的私章,可是奇怪的是,这两个章竟然是不一样的,难道这反朝会还有两个不成?”说着温良初将自己手上收集到的许多张反朝会在民间散布的帖子,传给大家去比对。 好事之人纷纷上前拿来左瞧瞧,右瞅瞅的,确实如温良初所说,两个私章是完全不同的,若说那个章是真的,不用想都能看出来。 揭发温廷允的向大人今日也被带了来,昂首站在王大人的身边,没有半点怕的意思。 “温公子也是讲道理之人,随便大街上揭来几张纸,就说是反朝会的帖子,朝堂之上,温公子还是收敛些为好。”向大人不齿的冷哼一声。 温良初也不搭理他,笑呵呵面向众人,问道:“说起反朝会,相信各位大臣都不会陌生,就连反朝会的首领必定很多老臣都面熟,先帝在位时,曾几次三番的贴了告示要悬赏捉拿此人,却一直苦于此人狡兔三窟又善于使诈,未曾捉拿归案。”说着温良初拿出了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告示,上面悬赏捉拿的人正是反朝会大当家的王达也。 老臣们都纷纷上前来看那画上之人,定睛细看,确实如温良初所说,那画像正是两代皇帝都急于想要制服的王达也。 向大人冷笑的望了望拿着画像四处让老臣们看的温良初,悠悠的说道:“拿张破画像,在朝堂上晃来晃去,温公子就不怕也背了勾结反贼的骂名?” 温良初停住步子,淡定的回道:“向大人,莫说气话,栽赃陷害别人可是也要治罪的。” 坐在龙椅上的东方曜日看不下去忙呵斥道:“有证据就提供证据,莫要在这里阴阳怪气说些没用的。” “皇上,我家父一向做人胸怀坦荡,今日我也带了一位证人来,望皇上也容许我将他带上堂来。” 东方曜日摆摆手,算是应允。 不多时,便见两个侍卫押了一人上来,其中的一个侍卫,手里还提了一只小白兔,一同带到了温良初的身边。 等大家看清来人的面貌,纷纷吃了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悬赏通缉的王达也。 或许是被侍卫打的太多,那人蔫蔫的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眯着眼。 “相信大家对他都不陌生,这几日,为了还家父清白,我用尽了毕生之力才抓住了这个叛逆之贼,既然他是反朝会的老大,大家也都默认,若家父是叛国之贼,相信王达也和家父肯定相熟,可是事情的原委是,他连认识都不认识家父,谈何相熟,又怎能说我父亲私通叛贼。” 督察院右都御史王大人见温良初有备而来,微微眯起眼,疑惑的说道:“先帝就曾费尽周折想将此人捉拿归案,一直未能得逞,想不到你一个文人,不费力气就将他抓了来?”王大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温良初。 温良初也不理他,拉过温廷允,伸手抬起王达也的下巴颏。 “逆贼,你仔细看看面前之人,可是与你们反朝会私通之人。” 王达也瞅了瞅一旁的温廷允,想都没想的连忙摇头。 温良初看到王达也的回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色淡定的看向东方曜日。 “皇上,家父确实和反朝会无半点瓜葛,纯属遭人陷害,我今日将反贼交于皇上,也望皇上能尽早放了家父。” 东方曜日慢慢的搓着手,半天没有回应,许久才扬扬眉毛,问道:“那温大人在朝堂之上将证人打死一事,温公子怕是不记得了吧。” 噗嗤,温良初笑出了声:“皇上不说,我都忘了此事。”说着边随手将身侧的小白兔提在了手中。 “据我得到的消息,向大人为了升官发财,无故陷害家父,还用府上的下人伪装成证人,为了灭证人的口栽赃家父,让其在朝堂上暴毙而亡,证人暴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只是谁能相信,家父一届文人书客,岂有如此了得的功力,能将人几下打死?” “那证人明明是先前被向大人喂了毒药,又命武功了得之人将其毒药封存在体内,只是此做法,只要被外力触及,就会毒药发作当场暴毙而亡。我手中的白兔,是我先前用此法喂了毒药带上堂来的,向大人,可否借用一下你的手,在其肚皮上捏上一下即可。”向大人不情愿的伸出右手,捏了一下兔子。 霎时原本还在温良初手中活蹦乱跳的小白兔,被捏后瞬间七窍流血,四蹄登天,死在了温良初的手里,鲜血沿着温良初的手滴在朝堂之上。 一帮老臣都看的目瞪口呆,纷纷躲的远远的。 温良初将白兔扔在了笼子里,沾满鲜血的手,用王达也的衣袍蹭了蹭。 “真相大白,逆贼也给皇上擒了来,还请皇上立刻放了家父。” 温良初目光如炬的望着高高在上的东方曜日,坚定的眼神不容拒绝。 第七十四章 天下第一阁 东方曜日见温良初如此坚决,也不答话,缓缓起身,拾级而下,来到王达也跟前站定。 悠悠的问道:“实话说来,捉你来的是何等高人。若不说实话,我定将你全族上下五马分尸。” 原本低着头的王达也,看到东方曜日一张狠厉的脸庞,面不改色,毫不畏惧的说道:“狗皇帝,你管得着谁捉住的我,爷爷生与死都是一条好汉,做人坦坦荡荡,哪里像你,不讲情义,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整日里平.反异势,搞得一国上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东方曜日耐着性子听完了王达也的一顿辱骂,仰天长笑,看不出半点的不悦。 “你若不说,朕也猜个十有八.九,天下能擒住你的人,除了天下第一阁的墨留香,还能有谁有如此本领?”东方曜日说着微微转身,看向一侧的温良初。 听闻东方曜日提到墨留香,温良初周身猛地一紧,一股不祥之照涌上心头。 “即便是天下第一阁的人抓了我来,人家也比你个狗皇帝要强。”说完王达也一口唾沫吐在了东方曜日的身上。 再要反抗,已被上来的侍卫拖了下去。 东方曜日一张冷峻的脸黑的像布满乌云的天空。 冰冷的音色没有半分商量的语气:“拖出去立马给朕五马分尸,首级给朕挂在城门,晾上三五日,和他有勾结的人,一律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王达也也是条汉子,被拖着仍旧朝着东方曜日骂骂咧咧不卑不亢。 被这样一掺和,温良初一下没了底,也不敢贸然再说话惹怒东方曜日。 “其他人都退下,东方曜日你给朕留下。” 老臣见皇上在气头上,都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没一会,便都走的干干净净。 徐海瞅了瞅一边的温廷允,轻声的问东方曜日:“皇上,这温廷允,是拖下去还是?” 东方曜日迈步走向龙椅,凶狠的说道:“从哪里弄来的就再拖到哪里去。对此等叛逆之人就要心狠手辣。” 温良初心内一惊,东方曜日完全不去理会向大人的栽赃陷害,反倒接着问他们的罪,怕不是这次陷害本就是东方曜日的主意。 想到此心跳的更加剧烈了一些。 双膝跪地,别无他法,只得先服软。 “皇上,家父确实是被冤枉的,希望皇上能饶了家父一命,实在不行,我可以替家父坐牢。”温良初实在没有办法,急了满满一脑门汗。 “你替你的父亲坐牢?哈哈,温公子还真是一个大孝子,不过温公子,朕要好好的问你一下,你同那天下第一阁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你今天能将这件事情说了清楚,朕就放了你和你爹,你如果说不清楚,就别怪朕无理了。” “天下第一阁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更不会和它有什么瓜葛。希望皇上明察。”温良初跪在地上,悲声说道。 “若是说你跟天下第一阁没有关系,那你能否解释一下是怎么捉住反朝会的头目的?”东方曜日的一句话另温良初不知如何作答。 捉住王达也确实耗费了天下第一阁不小的精力,若是让东方曜日抓了这个把柄,想必又会被安上更大的罪名。 “臣若说是自己捉住的,皇上又不相信,可臣确实和什么阁没有半点的关系。”温良初哪里敢透漏自己和天下第一阁的关系,慌忙打着幌子说道。 “温良初,实话告诉你,朕盯着你和天下第一阁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和天下第一阁的关系,朕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的了。天下第一阁的墨留香你可认得?”东方曜日猝不及防的提起了墨留香,另原本就焦躁不安的温良初更没了底气。 “不认得,臣是一届文弱书生,不懂皇上说的这些东西,也不认识什么香,若皇上硬要说我和他们有关系,那臣也只能认命。” “莫要再给我装了,不仅仅是你和天下第一阁,和那墨留香,就是你和三皇子整日里勾结在一起,谋划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朕也都知晓。只是朕心慈手软,原本不愿和你们计较那么多,可你们确总是不自知,又让我如何对你好?” 温良初心霍的一沉,他和三皇子的事情平日里都是隐蔽的很是仔细,即便见面也都是在晚上或者找僻静的隐蔽地方。 就如此躲着藏着,还被东方曜日知道了,怕不是有内鬼,将很多事情说了去。 看来再怎么辩解,这东方曜日都不会再信了。 想到自己年事已高的老父,温良初暗暗叹气。 “既然皇上如此说来,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做人一直坦坦荡荡。只是有一事至今未明,以皇上的明察,我那家父一事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温良初知道除了皇上没有其他人,可他却还是想要问上一问,一解心头之虑。 “此事已经了结,你就莫要再问东问西的了。”东方曜日慌忙打断温良初,欲要转移话题。 听此,温良初更是肯定了自己家父的冤屈,定是东方曜日一手谋划的,心更凉了一些。 “那按照皇上的意思,此事已经是非分明,是否可以将家父放出大牢?”温良初想再次为家父争取一次,他不想自己的老爹一把年纪还受牢狱之灾。 “已经是非分明?”东方曜日不齿的冷哼。 “你说的轻巧,你勾结天下第一阁,和墨留香的关系不清不楚,又暗中勾结三皇子,谋划反朝之事,怎么能说是非分明了呢?任何一个罪名落下去,都足够让你满门抄斩了,你确还在这里跟我讲什么莫须有的是非分明,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东方曜日摸了摸自己下颌,冷冷的笑声令人生畏。 “徐海,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让人将逆贼押入地牢?真是空长了一双眼睛。”东方曜日冷厉的望向一旁的徐海,。 徐海听命慌忙喊了侍卫,将跪在地上的温良初拖了出去。 “好生的给朕伺候着温公子,若是怠慢了拿你们试问。” 徐海慌忙点着头应允。 第七十五章 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不断的从角落里传出犯人痛苦的呻吟声。各色刑具挂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看着就令人脊背发凉。 许多原本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人,没几日便成了尸体被拖出去。 温良初被带着手铐脚铐推搡进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原本以为就只是普通的关押,谁成想因为受了皇上的暗示,刚进来就被提审。 提审是在一个稍大些的独立房间内,房子阴暗无光,由凹凸不平的石墙垒成的墙面在烛光的映衬下发出幽暗的亮光,犯人所坐椅子的背后,一长列并排挂着的各色刑具,如同一个个黑色的魔鬼,令人望而生畏。 主审的是牢里的牢头,一个50多岁的老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光是一张面孔就能将人吓破胆。 指了指一直低头坐着的温良初,张嘴问道:“怎么样想清楚没有?若今个你不好好交代了你的事情,我们几个都得在这陪你候着。”老头很是轻浮,手里拿着一个核桃模样的玩物,来来回回的盘摸着。 温良初闭口不言,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看来温公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招了,既然如此,就让这里的家伙事好好的伺候伺候温公子。”说着使了个眼神,旁边的侍卫慌忙将一个名叫木头夹的东西拿了过来。 “温公子,皇上说要好好的伺候你,我们那里敢怠慢,先来尝尝我们新上的花样,温公子算第一个正式用的人呢。” 牢头狠毒的甩着手里拿着的木头夹,打的啪啪只响,来到温良初的身边,狠狠地将温良初的双手挨个的赛进了竹夹内。 两头的两个木片在两位侍卫的拽动下,不断的往外抽动。 十指连心,疼的温良初一下呼吸都要停滞了般。 “温公子,怎么样?将你勾结反贼,以及和三皇子一同谋反的事都说与我们听听呗?只要你说,我们立马停止手里的木头夹。” 牢头在一旁拍着微微隆起的大肚皮,打着饱嗝,不紧不慢的问着温良初。 “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皇上非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躲也躲不掉。” 疼痛让温良初说话都没了力气。 “是条汉子,那我今天就让温公子将所有的好东西都试一遍,说不定那样东西就适合我们的温公子呢?” 说着又派人换了另外一种刑具来。 尖头叉是两头很尖的器具,还未等温良初反应过来,就被人将尖头叉卡在了喉结和锁骨处。 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又不能有半点的走神,不能用力,稍一用力便有被刺破喉咙的可能。 “让温公子先休息一会吧,有这尖头叉伺候着,怕是舒爽了不少吧温公子?” 牢头讥讽的望着温良初。 扯过一把躺椅,竟然躺在上面眯着眼睛,打起了呼噜。 另外两个侍卫掏出一壶小酒,有一口没一口的边喝便拉着家常。 温良初连脖子都不敢扭一下,忍着隐隐的钝痛和指尖的刺痛强打着精神。 一个多时辰如漫长的一个世纪般。 东方曜日不知何时进了牢来。 牢头慌忙从椅子上连滚带爬的起了来,朝东方曜日施礼。 “怎么样?温公子交代的如何了?”东方曜日上下打量着早已筋疲力尽却只能强打精神站着的温良初。 “让你们好好伺候温公子,怎么还上了刑具了?真是半点也不懂规矩,快给温公子摘下来。” 牢头慌不迭的自己动手,摘了温良初的刑具。 一直紧绷精神的温良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喉咙眼虽未扎破,但仍有鲜红的血溢了出来。 “给温公子搬把椅子,那有如此待客的?好歹温公子也是我请进来的客人。” 话音刚落,一个木头方凳塞在了温良初的屁股底下。 温良初刚想坐上,东方曜日飞起一脚,将方凳踢到在了一边。 温良初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方才放在地上的刑具恰巧放在一处,于是整个屁股被尖头叉刺的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 “等温公子好好交代了自己的事情,朕必定将你带出去,好好给你医伤,这屁股,怕是要许久都不能躺着睡觉了。”东方曜日解恨的发出一阵狂傲的冷笑。冷的猩红的眸子没有一丝丝的涟漪。 温良初吃痛的只得爬在了地上,血腥味从喉结,从屁股,从十个指头,不停息的往外渗着。 “温公子,朕再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老实交代了,我们都安生,你若是不交代,还得再熬阵子。你到底与那天下第一阁,与那墨留香,有没有私下勾结?你与那三皇子有没有私通谋反?” 温良初趴在地上,咬着牙挤出五个个字:“没有,都没有。” 东方曜日问不来自己想要的结果,飞起一脚只踢到温良初的伤口处,撕拉,伤口被东方曜日鞋子上一个尖锐的器物划开,鲜血更是肆无忌惮的涌了出来。 “你的嘴巴倒是挺硬,既然如此也别怪朕对你无理了。”说着顺手抄起刑具架上的一把剪刀,扔给了一旁油头粉面的牢头。 “给他点疼痛让他尝尝。” 牢头接了令,像杀猪的般,骑在温良初的身上,狠厉的挑了温良初的手筋和脚筋,身下的温良初,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恍若要坠入地狱一般。 弄完后,砰的一声,牢头将带血的剪刀扔在了一旁,朝着温良初因为剧痛卷曲扭动着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这呆头,竟挑了温公子的手筋脚筋,让温公子此后还怎么活下去?”东方曜日用同情的口吻埋怨着牢头,内心却开心的无法描述,一双狠毒的眼睛,看笑话般看着在地上抽搐成一团的人。 “既然温公子有些疲累了,那朕今日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东方曜日转身出了牢房,临走时又抛给牢头一句话:“还是那句话,好好的给我伺候着温公子,若是有怠慢,小心了你的狗头。” 牢头慌不迭的点着头,哈着腰,直到东方曜日的身影消失,才直起了身子。 第七十六章 他招了 东方泽宇听宫中的耳目来报,说那温良初被挑了手筋脚筋扔进了地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思忖好久,还是觉得应该跑去宫中找东方曜日探探口风。 刚要出了三王府。却发现三王府早已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帮侍卫封了门,出不得门去。东方泽宇急火火的要往外冲,硬是被拦了下来。 “三王爷,小的也都是接了上面的命令来此执勤,若是将三王爷放了出去,怕是会丢了性命。” 东方泽宇哪里肯听,拔出身上带着的刀,就要朝那侍卫砍了去。 “三弟,这是急着要去哪里?若不是朕来了,这刀都动起来了。”东方泽宇寻了声音看去,东方曜日正一脸愠色的背着手走了来,后面跟着的徐海一脸的奴才样。 “皇上,我正要去找皇上,还真是巧了,怎么皇上今天有空,来我三王府转悠了?平素可是没有来我府上坐过一次。况且我这一大早被禁止出门是又何故?”东方泽宇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满是不解的瞅着一大早跑来自己府上的东方曜日。 “朕也是满腹的疑问,所以才一大早亲自前来。” 东方曜日也不客气,越过立在一旁的东方泽宇,兀自的穿过府前的小院进了三王府,大摇大摆的迈进府邸的大堂,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了来。 “三弟,莫非是有朕那些地方慢待了你?为何如此待我?”东方曜日一张满是委屈的脸望向了东方泽宇。 东方泽宇霎时懵在了哪里,完全摸不透皇上的意思。 “不知何事让皇上有如此说法?” “近日,皇上可是听说三弟最近忙的很,联络了一大帮的人,来往密切,朕以为是我近期忙于事务,冷落了三弟,所以才让三弟生了要推了这天下自己做一国之君的念头?”东方曜日黑着一张脸看东方泽宇的反应。 东方泽宇心猛地一沉,又警觉温良初应当不是会出卖自己的人,怕被东方曜日诈了去。慌忙收了一丝的恐慌,面露不屑的说道:“之前皇上被囚禁时,我和那温良初、还有沁水公主等一众人为了谋划救皇上的事,怕是见面的次数多了一些,只是皇上被救出后,就鲜少有来往,怕是外面的一些传言扰了皇上的心思。” 东方泽宇摸过手边的茶杯,猛的灌了一大口,想要压下内心的波澜,思忖着东方曜日的用意。 “哼。”东方曜日不耻的喷出一个字,半天没开口,眼神如一把刀,狠厉的不遮不掩的望着东方泽宇。 东方泽宇被看的心慌,避着直射来的目光看向外面。 “有人都当面揭发了你,你莫再要遮遮掩掩的了。只是看在我们额娘的情分上,朕也就不治你罪了,你就且在这府上闭门思过,好好的思量思量。若是再有半点的不规矩,朕必定轻饶了你。” “皇上怕是真的是被谣言蒙蔽了,我确实没有和任何人苟且谋划害皇上之事,也请皇上放心。只是臣也有一事相问,听闻那温良初犯了事,被押入了地牢。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东方泽宇试探的打听温良初的事情。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划过东方曜日的唇角。再又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的说:“三弟方才还说和他们鲜少有来往,现又问朕那温良初的事,难道三皇子担心他了?”东方曜日不怀好意的看向东方泽宇。 东方泽宇被问了个猝不及防,忙不迭的说道:“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皇上难不成又多想了?” 一旁侧身站着的徐海,一脸狡黠的望着东方泽宇,那一抹划过东方泽宇唇角的慌乱也被他收了去,私下里讪笑一下,仍不声不响的立在东方曜日的身后。 “你那么想知道那温良初的消息,那朕就实话告诉你,那温良初私通反朝会,和天下第一阁也不清不楚的,而且也交代了一些和三弟的事情。多亏我们之间感情深厚,真若听了他的谣言,或许早就将你扔进牢里去了。” 东方泽宇暗自叫苦不迭,不知这温良初到底跟皇上透漏了什么。 “呵呵。”东方曜日兀自发出了讪笑。咂巴咂巴嘴,面带笑意的说道:“原本那温良初是和天下第一阁是勾结在一起的,他哪里想到,天下第一阁的墨留香早就是我的人了。”东方曜日故意将墨留香三个字说的语气重了许多。 东方泽宇心里猛的一沉,若是墨留香真的投奔于他,想必会让东方曜日那边的人马更添了不少的力量,可墨留香平素不是最痛恨当今皇上吗?又怎会投了皇上? 况且虽自己未曾见过那墨留香,光是天下第一阁的名号,就吓毁了不少人的胆识。杀人从未失手的一个组织,难道真的被收拢了去?若真是如此,他和温良初或许真就被那东方曜日一个押在地牢,一个关在王府,永远无法翻身。 又怕表现太失落,让东方曜日起了疑心,慌忙赔笑说道:“恭喜皇上,以后多了墨留香的协助,岂不是如虎添翼,更加厉害了。” “三弟说的极是,既然三弟说没有做违背兄长情谊的事情,那朕也就放心了,你就暂且在三王府好生的养着,省的到处跑费神劳力不说,还被别人带了黑帽也说不定,朕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跟徐海说,让他差人过来送,吃的喝的朕都不会怠慢了你。若是不听劝私自出了这王府,朕把你丢进地牢去陪温良初也说不准。” 东方泽宇掩饰住内心的波澜,附和道:“皇上莫要再拿我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人,皇上自管放心,我定协助皇上打理这天下,让百姓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 东方泽宇边说,边跟在东方曜日的身后出了王府的大堂,直到送到门口,再次被侍卫冰冷的钢刀拦下,东方泽宇才警觉自己真的出不了这个门了。若是自己不去救温良初,那鱼九歌在宫中不知死活,怕是再没谁去张罗此事了。 东方泽宇愁眉苦脸的再次回到府里,凝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七章 营救 东方泽宇正思忖着怎么营救温良初,在他无计可施时,手下的谋士提醒道,温良初经常去万花楼总不可能是去嫖娼的,或许在那儿能联系到他的人,那么对营救温良初也可以助一份力。 东方泽宇虽并不知道温良初的真正身份,但也隐隐觉得他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可是先不说这万花楼究竟是不是他温良初的地盘,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接头的,这样又怎么通知到他的人。一想到这儿,东方泽宇只觉得头隐隐作痛,若是温良初死在地牢中,那自己真的是陷入困境了。 看到主人为难的神色,那谋士就知道东方泽宇在为难些什么了。 “主子其实并不用去和他们的人接头。”谋士看着东方泽宇,“只需要将消息传到他的人耳中即可。” 东方泽宇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不接头又如何能将温良初危在旦夕的消息传给他的人。” “万花楼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若那儿真的是温良初的地盘,他必定是用来收集和传递各路消息的,如此,日常万花楼中肯定有人混于其中收集消息。主子只需派几个小厮在万花楼中将温良初身陷囹圄的消息大肆宣扬,他的人自然会得知消息。” 东方泽宇眼中一亮,这样既不用费尽心思去和温良初的人接头,也不用动用自己的势力,当即大喜道: “妙哉!” 谋士听到东方泽宇的夸赞也并没有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反而恭敬地朝东方泽宇鞠了一躬。 “能为主子出谋划策是卑职的荣幸。” 考虑到温良初在地牢中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东方泽宇很快就吩咐了下去,让人找几个街头混混去万花楼将温良初身陷囹圄的事情宣扬一番。 几个小混混得到了免费的机会可以去和花酒,自然宣扬地更加卖力。 没有几日,天下第一阁总部就收到了温良初身处地牢的消息。 天下第一阁总部 “主子如今的处境不容我们再多做计划浪费时间了。”一个身材较为魁梧,身着黑衣的人气急地说着。 在黑衣男人面还有四五人,这几人或是白衣,或是黑衣。 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在听到白衣老者的话后顿时面露反对之。 “不可,从皇宫地牢救人,没有周全的计划切不可轻举妄动,不然若是主子没救出来,还暴露天下第一阁,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救主子了。”老者白色的胡须在过于急促的呼吸下上下颤动。 “计划,计划,你倒是说怎么计划,你没听到主子在地牢中都被挑点手筋了吗,等你们计划完主子还有命吗,迂腐至极!”黑衣男子丝毫不示弱。 其他几个人只是静静没有说话,各自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 两人争论了许久,当中看着最年老的一人缓缓开口:“既然要救人,就要计划周全,主子时常警戒我们不要眼前的迫切所冲昏头脑,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判断。此刻,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我相信主子的能力,他必定能在地牢中做到自保的。” 黑衣男子看着老者,没有再说话,是啊,过于着急,自己都忘记了主子的能力了,一个皇宫地牢怎么可能要了他的命,主子肯定也是希望我们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再去营救,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 “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摸清情况,计划好此次行动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说道,这老者在天下第一阁的地位举足轻重,现在阁主不在,他就相当于阁主,自然最有权利对自己一等人发号施令了。 几日后,天下第一阁的人乔装后混进了三王府,仔细推敲后他们自然知道这三王爷是故意将消息透露他们。况且阁主和三王爷的交易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要营救主子,这三王爷便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助力。 东方泽宇看着眼前几人,虽然他是派人在万花楼故意放出消息,但他也没有想到温良初的人来得如此之快。 “阁下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东方泽宇考量地看着几人,不能怪他多心,现在他和温良初太被动了,容不得一点差错。 闻言,为首的一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东方泽宇,东方泽宇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的确是温良初的信物,检查完又递还回去。 “希望阁下见谅,非常时机。” “无事,我们明白王爷的考量,王爷应该也知道我们今天来得意图,希望王爷能够伸出援手。”几人态度恭敬,并没有因为面前之人要依靠自家主子登上大位而有丝毫不敬。 “本王和良初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有需要用到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们打算派人在宫中行刺,到时候宫里大乱,希望王爷能趁机命人将主子和九歌姑娘救出。”营救过程中自然不能暴露天下第一阁的存在,要是留下温良初与墨留香是同一人的证据,会留下无穷无尽的隐患,这绝对不是阁主想看到的,所以他们只能让天下第一阁的人把宫里搞乱,再由三王爷的人出面趁机救人。 东方泽宇表面不露声色,大脑却在飞速地转动着,自己的人出面,若是失败,岂不是自己担下所有罪责。 像是知道东方泽宇所想,那人紧接着说:“王爷不用担心,王爷的人只需将主子和九歌姑娘从宫中救出,出了宫我们的人自会接应,若是失败,王爷大可将责任推到我们的人身上,说救人的和行刺的乃是同谋,这样皇上也无法怪罪于王爷。” 东方泽宇仔细思考了一下,的确可行。 “阁下说的什么话,就算失败本王又怎会推脱责任给阁下等人,本王会一切配合阁下的行动的。” 几人当然知道东方泽宇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却也没多说。 “如此多谢王爷,那在下几人先去准备了。”说完,扬长而去。 于是在悄然之间,天下第一阁隐秘地调动下辖的各处势力准备营救温良初。 第七十八章 计划败露 营救计划在天下第一阁和东方泽宇的共同努力下缓缓推进,转眼便到了两边约好的日子。东方泽宇早早就起来吩咐手下的人做好准备,自己也倒腾了一下准备进宫,既然今天天下第一阁要在皇宫大闹一番,自己在东方曜日身边,不管是出手还是搭救自己也好方便行动。 于是借着进宫看望太后的理由,一早就来到了太后的宫中,不过次太后非彼太后,而是东方泽宇的生母,之前的华妃。 太后华氏看着眼前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啊。如今自己母子二人反而成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皇后一生都输给自己,唯独赢了两次,一次是夺了后位,是自己沦为嫔妃;一次是夺了皇位,使自己的儿子受制于人。可偏偏就是这两次将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纵使自己赢了一生又如何。 东方泽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母后此刻心中的万千思绪,他只是想着怎样才能将温良初从地牢中救出。 太后华氏看东方泽宇心不在焉,担心又是东方曜日刁难他。 “泽宇,可是皇上又刁难了你?”太后华氏的眉头是浓浓的未散去的忧愁,自从东方曜日登基后,她整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是害怕宫人突然禀报泽宇没了。 听到太后华氏的问话,东方泽宇才将思绪拉回现实,“无事,儿臣会万事小心的,绝不会让九弟钻了空子的。”望着太后华氏日益憔悴的容颜,从父皇去世后,母后竟苍老了许多,东方泽宇只觉得心头有说不出的感觉,“母后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忧虑过多,这些事留给儿臣去操心吧。只是儿臣想不通,母后为何打小就对九弟关心甚少,如今九弟登基也时常侍奉在母后身侧,母后大可不必忧心。”这个问题其实困惑了东方泽宇很久。 太后华氏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难道要她告诉她皇上是她从太后王氏手中抢过来的儿子?那他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母亲,但又考虑到或许这个消息可以帮助到他,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了。 “皇上是太后王氏的亲生儿子,当年哀家生下的是一名死胎,不得已之下逼迫王氏与我交换。” 东方泽宇听闻,心中万分震惊。只是还未压下心中的惊讶,便听外面的公公急声道:“太后娘娘、三王爷,宫中进了刺客了!” 东方泽宇心中一喜,莫不是他们得手了? 便听到那公公接着道:“刺客已全部捉拿下,陛下听说三王爷在太后娘娘宫中,就派小的来宣三王爷过去旁观审讯。” 这对东方泽宇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自己的人还未将温良初救出,更不用说昏迷不醒的鱼九歌了,就被东方曜日一网打尽,估计这一趟是鸿门宴了,东方曜日必定要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但想到当时那几人说的可以将责任完全推卸给温良初的人,也就没有太过担心。起身跟着公公向着殿上走去。 太后华氏越想越不对劲,东方泽宇前脚刚离开,她后脚也带着宫女走向殿上。 大殿上 一群人跪在正中央,身上捆绑着麻绳,伤口在绳子的勒压呲呲向外冒着血。 东方泽宇一进到殿中便看到这一幕,右眼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之感。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殿中央,东方曜日就将手边的一个砚台砸向东方泽宇,东方泽宇身为臣子也不能躲,只得生生挨着。砚台在他的头上砸“梆”的一声,“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霎时,东方泽宇的头上就破了个口子。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温良初乃是罪臣之子,你居然敢联合天下第一阁来营救他,怕不是想要造反了?”东方曜日坐在高位上一脸怒气。 “皇上冤枉啊,臣认识都不认识天下第一阁,怎么可能和他们联合呢?望皇上明察啊!”东方泽宇立刻跪下,胆颤地说着。 “哦?所以是朕和他们冤枉你了?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东方曜日语气阴测测的,看向自己旁边站着的一个黑衣之人。 东方泽宇这才注意到东方曜日旁边站着的人,心中大骇,那人正是当初来府里见自己的人之一,瞬间,东方泽宇明白了刚才的不安之感从何而来了,背后冷汗直冒。 “属下遵旨。”那人往前走了几步。 “温良初乃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墨留香,前几日,墨留香被陛下打入地牢后,三王爷便差人在万花楼故意泄露消息,因为万花楼也是我们天下第一阁的产业,所以没有多久我们也就收到了消息,于是属下便和下面那几个逆贼一同去找了三王爷,约定好今日我们在宫中故意行刺,三王爷好趁机救人。"说完再次退到东方曜日身后。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东方泽宇震惊于温良初竟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又心知今日躲不过去了,可惜的是未救出温良初,还折天下第一阁如此多之人。 “狗皇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用再连累他人,可惜我们有眼无珠,竟让这奸细混入而不自知,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在东方泽宇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中间跪着的一人大声吼道。 “放心,朕会让你们好好享受死亡的乐趣的,只是在这之前你们还得给我好好指认他二人,坦白的人我绕他一命。” “你想都不要想,我们就算死也决不会向你屈服。”底下有人道。 “如此的话。”东方曜日停顿了一下,视线转向东方泽宇,“王兄说该当如何?” 东方泽宇将头埋得更低,“全凭皇上做主。” “既然如此,全部拖下去受剐邢,温家满门抄斩。” 闻言,旁边站着的具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至于王兄你嘛。”话还没说完,太后华氏从殿外疾步进来。 “陛下,泽宇是你的哥哥啊,纵使我这些年对不住你,但泽宇是真心待你的。” “母后心急了,我怎么会不相信王兄,只是怕是传出去对王兄声誉不好,这几日王兄还是在府里好好呆着吧。”边说边走下去迎华氏上来。 华氏见至少泽宇保住了命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谢陛下。”东方泽宇恭恭敬敬地说道。 “都退下吧。”东方曜日朝下挥了挥手。 “遵旨。” 第七十九章 九歌醒了 皇宫 东方曜日看着皇家各处细作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具是天下第一阁如何如何了得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的棋子,如今也轻易用掉了。 一想到温良初身为臣子,手中的势力居然更甚于皇家,东方曜日只觉得一阵怒火中烧,这是多大的耻辱。脑海中划过还在宫中昏迷不醒的那个女子的身影,这份怒气不减反增。 “噌!” 桌案上所有的密折被东方曜日一把扫落在地。 两旁伺候的宫女顿时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一不小心就受到牵连。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本来就喜怒无常,自从惠妃娘娘诞下皇子之后,这性格更加喜怒无常,使的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时时刻刻的胆战心惊,时刻担心下一秒便丢了小命。 东方曜日发.泄完怒气后,想到九歌还在昏迷不醒,自己忙于注意温良初和东方泽宇的动作已有几日未曾去看望她了。还在想着,话已经从口里出来了。 “摆驾惠妃宫中。” 听到东方曜日的话,门外的公公立马传步撵,伺候东方曜日坐上步撵。 “起驾。”声落,人动。 行至一半,东方曜日突然想起自己准备的东西,刚好带过去给九歌。 “派人去将我寝宫桌上的东西带过来。” “是。” 像是想到什么,东方曜日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东方曜日轻声地步入九歌的寝宫,将那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九歌的床头,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的女子,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紧锁的眉头。想到她曾经的神采奕奕、机灵古怪,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儿,东方曜日就恨不得将温良初大卸八块。 东方曜日抚平女子紧锁的眉头,双手握住女子的纤纤细手,正陷入往日两人初见的回忆中,突然东方曜日感觉到九歌的手指动了动,只是稍微一下便不再动作。 “自己太想九歌醒来,怕是出现了错觉了。”东方曜日自嘲地想着。 或许是为了证明东方曜日的想法错误,九歌的手指又动了动,这次东方曜日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人的眼睑也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东方曜日就看到了令自己欣喜若狂的一幕。九歌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眼,也许是不太适应突然的光亮,只是一瞬间又立刻闭上了眼。 看到这一幕,东方曜日一时惊喜地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当即冲着门外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守在门外的公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难道惠妃娘娘出什么问题了?当下也不敢耽搁,立即向太医院飞奔去。 不一会儿,公公便带着几位太医到来。刚一进门,东方曜日就心急地招呼太医过来:“快过来看看九歌,刚刚朕看到九歌睁眼了,九歌是醒来了吗?不对,若是醒来了,又为何闭上眼,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不行,九歌不能出什么问题。”似乎是太过着急又太过欣喜,东方曜日有点语无伦次。看到几位太医还要朝自己行礼,便怒道:“什么时候了,礼免了,还不赶快滚过来看看惠妃娘娘!” 几位太医瞬时冷汗直冒,步子放快飞速地走到了九歌床前。 这时,九歌已经适应了眼前的亮度,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东方曜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察觉到九歌的动作,东方曜日连忙开口:“什么都等太医帮你检查后再说吧。”又把视线转向站在床前的太医,“还不快点!” 那名太医急忙怯怯地探了探九歌的脉,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九歌的眼球。才转头对着东方曜日行了个礼,说道:“陛下,惠妃娘娘无事,只是生产之后气血不足,这几日昏迷不醒,又没有进补多少,使得身体更加虚弱,只需吃些补气血的药物,再慢慢调理即可。” 东方曜日听到太医的话,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步越过太医,紧紧握着九歌的小手,满脸忧心地望着九歌。 “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给你去备好吃的。”随即转头对着一旁的公公吼道,“没听到太医的话吗,还不下去给惠妃娘娘准备药膳。” 那公公一个哆嗦,刚刚才从陛下传太医时的怒吼中缓过神来,又被这一下吼得魂飞魄散,但身体还是做出了反应,又朝门外飞奔而去。 东方曜日吩咐完,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太医,摆了摆手,“既然惠妃娘娘无事,你们也退下吧。” “遵旨,臣告退。”几位太医异口同声地答道,说完慢慢退至门边,转身离去。 这边九歌看着眼前喜怒无常的东方曜日,想到自己昏迷前分明在生产,可现在孩子却不在身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之感。 “不会的,东方曜日不会残忍到如此地步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九歌心里自我安慰着,只是这不安感愈加严重。九歌越想越是心慌,尝试了一会儿,才勉强发出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呢?”从九歌嘴中发出的声音虚弱无力,令东方曜日的心突地刺痛了一下,他突然就不想像之前想的那样将这东西给眼前的人看了,东方曜日想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九歌床头的东西。 看着东方曜日的表情,九歌自然注意到了他眼中的躲闪,看到他视线变换方向,便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在看到东方曜日在看什么的时候,九歌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 “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九歌挣扎着身子坐起来去拿那样东西,声音撕心裂肺。 东方曜日看着她将自己方才放在床头的血衣抱在怀中,刚想解释什么,在眼神触到九歌眼中那滔天的恨意后,即将要出口的话便全部卡在了喉咙之中,取而代之脱口的是:“你不用想那个孩子了,他已经死了,我亲手弄死的。”东方曜日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对九歌说出这个惊天噩耗。 第八十章 孩子死了 “孩子死了,死了。”九歌的心头不停地萦绕着这句话,手下死死地握住那件血衣,眼神目愣愣地望着血衣,也忘记了东方曜日还在眼前站着,忘记了问孩子是男是女。 东方曜日看到九歌眼中的空洞,那是他不想接触到的真相,也是他心里最沉重的痛,可这一刻,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以为朕真的会留着那个逆臣之子?”心里的痛仿佛要用嘴上恶毒的话来平息,似乎这样东方曜日才能感到些许的舒畅。 东方曜日的话将九歌的思绪从悲痛欲绝中拉了回来,九歌抬头,视线像利箭一样射向东方曜日,在接触到东方曜日眼中还没来得及褪去的凶残时,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孩子还那么小,他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连自己的父母都还未见到,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九歌撕心裂肺地朝着东方曜日喊道,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流出,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东方曜日看着九歌的泪水,想到这眼泪只是为了温良初,内心的更加愤懑,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任何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 “所以啊,九歌你为什么要坚持把他生下来呢?逼得我亲手杀他呢?若是你在发现有这个孩子时,就听我的喝了滑胎药,他又何苦白白来这世上一遭,还经历了那么残忍的事。”像是想到了什么,东方曜日的唇边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九歌的眼里怎么看怎么狠戾。听到东方曜日的话,九歌的撑着虚弱的身子,挣扎着想要去对东方曜日出手,只是却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东方曜日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女子,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右相府中初次见到她时,那时的她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粗糙鄙陋的衣物也遮不住她眼中的生气,或许是那时自己就已经这么陷入了眼前之人深邃的眸子之中了吧,至此再也逃脱不出来。可为何她却将一颗心尽数扑在了温良初身上,半点不分给自己。东方曜日不甘心,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处理那个孩子的吗?那个画面真是让人大快人心啊。”东方曜日的笑声响彻整个宫殿,声音里却夹杂着九歌没有听出来的落寞。殿外的宫人听到这笑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惠妃娘娘醒来后,陛下心情都变好了,自己等人也不用悬着心伺候陛下了,可她们哪里知道,一场来自君主的暴怒正在悄然来临。 九歌看着东方曜日脸上笑容,只觉得十分刺眼,想到孩子,她刚刚出世的孩子。 “你……你把他怎么了?”九歌虚弱地闻着,却又害怕听到什么过于残忍的事。 “温良初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如何待他呢?”东方曜日眼里带着一点点的兴奋,让九歌莫名地感到恐惧,“我不过是吩咐人将孩子和一群狼狗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那群狼狗一看到有食物送上门来,别提有多兴奋了,一哄而上,瞬间就将孩子撕成了几块,那血渍染满了牢笼,站在外面都能闻到血腥味,啧啧,九歌你知道那个画面有多美吗?”东方曜日望着九歌,眼里布满九歌难以忍受的光芒。 “东方曜日你好狠毒的心。”想到自己刚出世的孩子遭受到这样痛苦,九歌只觉得一口气踹不上来,险些昏过去。 东方曜日注意到九歌的神情,连忙走过去扶住九歌,想要扶九歌躺下,却在碰到九歌的那一刻被九歌一把甩开。 “你不要碰我!”九歌恨恨地说道。 “九歌,你现在恨我,但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时,你会慢慢忘记这些的,现在你要把身体养好。”东方曜日并没有介意,声音放低了几分,也带上了些许柔情。 只是九歌并不领情,讥讽地望着东方曜日。 “你做梦吧,我鱼九歌这辈子,下辈子爱的都是温良初。”九歌愤恨地看着东方曜日,“可怜我那命苦的孩子,希望下辈子能找个好人家,不要再投到我这样没用的娘肚子里,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鱼九歌,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朕爱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朕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同样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我如今与万劫不复有何区别,又怎会在乎你所说的荣华富贵。”九歌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东方曜日听着九歌绝望的话语。 “难道你连温良初都不在乎了吗?” 听到“温良初”这三个字,东方曜日明显感觉到九歌身体颤动了一下,果然,你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人。 “你不想知道我把他怎么了吗?” 闻言,九歌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东方曜日此时眼中完全是不亚于讲述孩子的死时狠戾。 “你把他怎么了。”九歌心急地问着,“不……不……我不关心他了,我也不过问他的事了,你让我呆在皇宫我就乖乖地呆在皇宫,你放了他好不好,放了他。”九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次喷涌而出。 东方曜日看着眼前苦苦哀求自己的女子,心里闪过一丝很辣。 “他在地牢里,我挑断了他的手筋。” 闻言,九歌眼中一惊。挑断手筋,良初那般意气的人,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打击,不行,自己得陪在他的身边。 想着,就拉着东方曜日的袖子哀求道:“你让我去陪他吧,我不爱你留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好受,就算是死,你也让我和他死在一起吧。” 东方曜日只觉得心被撕.扯出了一个大口子,止不住的疼,她居然宁愿死也要和温良初在一起。 “既然你这么想去地牢,我满足你。”东方曜日转头对着外面吼道,“来人,将惠妃娘娘压下去,和温良初关在一起。” 外面的人心里一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霎时,涌入一群人,扶着九歌下去了。 东方曜日看着九歌远去的身影,眼中的阴霾久久未散去。 第八十一章 牢中相见 地牢里 整个地牢里,阴暗的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老鼠在墙角吱吱地叫着,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 九歌红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根本无法想象良初被挑断手筋是怎么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支撑下来的,自己才在这儿呆了一会儿都觉得踹不过气来。 想着,身体也忘了此刻的虚弱,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使得两旁的侍卫疑惑不已,却也没多说什么,贵妃娘娘之前有多么得宠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如今虽然不知道和皇上又闹了什么矛盾,但保不齐哪天就出了这地牢,自己等人切不能懈怠,不然等贵妃娘娘出去,自己这些人还不糟了央。 在地牢里越往深处走,九歌的心越慌,“良初现在情况怎么样,被挑断手筋对他的打击大不大,他看到自己会不会责怪自己,他要是问起孩子,我该怎么答。”九歌的心里乱成一团,却在真真切切地看到温良初的那一刻,都化成了滔天的悲痛。 “良初,你怎么样,我来了,对不起,九歌来晚了,来晚了……” 九歌在侍卫打开牢门的那一刻,立即飞奔了过去,轻轻搂起了温良初,眼前这人哪还有当初她初见他时的意气风发。头发毛糙地披着,上面沾满了地上的草屑,嘴角还残留血迹,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手腕处血迹斑斑,伤口还在隐隐往外冒着血,显然挑断手筋后并没有对伤口进行处理。 九歌看着周围脏乱的环境,不行再不处理,良初的手可能就废了。她也不顾旁边的侍卫,伸手就将自己裙摆的一角撕了下来,轻轻擦去温良初手腕处的血渍,又再一次撕下一片裙摆将伤口处包扎干净。经过两次撕.扯,九歌的裙子已经无法完全遮不住小腿,雪白的肌肤露在了空气之中。 两旁的侍卫连忙别开眼去,内心惊恐万分,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皇家秘事,唯恐再继续看下去要引来杀身之祸,当即向九歌施了个礼。 “属下等人先退下了。”也不等九歌回话,就飞快地锁上牢门,离开了地牢,想着等皇上问起,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几人离去,九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她现在全心思都在眼前温良初的身上。 或许是九歌包扎伤口时不小心动到了伤口,温良初的眉头皱了一下,发出“呲”的一声。 九歌听到连忙察看。 “是我动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厂小心点,但你的伤口现在必须要处理,不然会恶化的。”九歌声音柔柔的,与刚才在殿里和东方曜日对话时完全是云泥之别。 温良初神识迷迷糊糊的,他模糊之间仿佛听到了九歌温柔地跟他说着话,好像在跟他说要他坚持住,她会一直陪着自己的,然后又说到她初见自己时被自己相貌惊.艳到的傻愣,温良初一想到那小丫头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花痴状,嘴角就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容。 九歌看到温良初脸上的笑容,知道他能听到自己说话,顿时欣喜万分,急忙说道:“良初,你别睡了好不好,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我好想你……”一滴泪水从九歌的眼角滑落。 刚才还在温良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九歌说她想我了,她让我别睡了,我是在睡觉吗?不行,我要醒来,不能让九歌难过。 温良初努力地动了动眼皮,试着睁开眼睛,挣扎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尽的泪痕。温良初只觉得自己的心刺痛了一下,他活泼可爱的小鱼儿何时变成这般憔悴的样子了?看着九歌眼角还挂着的泪水,温良初吃力地抬起手为她轻轻拭去。 “别哭了,哭花脸都不好看了。”温良初语气温柔地说着。 看到温良初醒来,九歌顿时由悲转喜,自从醒来后受到的接二连三的打击霎时像洪水一样迸发出来,眼泪再也止不住,拼命地往外喷涌着。 温良初本来是想让九歌不要哭了的,谁知道九歌反而哭的更厉害,慌忙地不停地擦着九歌脸上的泪水。 “九歌,不要哭了,我没事,你一哭我心都碎了。”温良初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九歌这才想起温良初的境况,不能让他再操心自己了,随即忍住了泪水,低声抽泣着。 温良初这才注意到九歌和自己身处牢房里,才想起自己是被东方曜日用邢,挑断手筋才昏迷的,九歌在宫中呆的好好的,又怎会到这儿来? “九歌,你怎么会在这儿?东方曜日对你做了什么吗?”温良初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九歌眼神躲闪了一下,良初肯定不希望自己陪他在这儿受苦的,刚要开口便听到温良初的声音。 “不要骗我,我要听实话。” 九歌只得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弱弱地出声。 “我让东方曜日把我和你关在一起。” 闻言,温良初眼里闪过一抹悲色。 “九歌,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刚生下孩子,身体还如此虚弱,怎么呆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 提到孩子,九歌更加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哭声由原来的低声抽泣又渐渐转响。 温良初看着九歌的神色,心里闪过什么,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当即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东方曜日……他是对孩子做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九歌脸上顿时布满了绝望之色。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他说他把孩子杀了,对不起,良初,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九歌抬头看着牢房上方,想要眼泪倒流回去,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温良初一下子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久久才反应过来。 看着九歌悲痛的样子,还没有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公公带着侍卫站在门外。 “皇上宣犯人温良初觐见。” 说完,侍卫便上前驾着温良初要离开,九歌死死地抓住温良初,却被侍卫轻易地分开。 待几人离去后,本就由于生产虚弱的九歌在受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后昏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重创 温良初被侍卫押解着到大殿上,被挑去手筋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至大殿上,东方曜日高高地坐在上方,温良初发现自己要抬起头才能对上东方曜日的视线。 他忽地想起了当年在宫中初遇东方曜日时,那时自己远远便看见了一个小小少年坐在亭子里垂着头,就算是小时候还未懂事的温良初也清楚地察觉到了弥漫在他周围的忧伤,大脑还没做出反应,那时的温良初已经走上了前去。 “你一个人闷在这儿干嘛呢,他们都在花园里。”温良初细细软软的声音飘进了童年的东方曜日的耳里,他抬头,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长得十分漂亮的孩子,看着与自己一般年龄。往日的他决不会轻易与旁人搭话的,但那日鬼使神差地便回了眼前的人的话。 “父皇封我为太子,母后却责备我,说我心机深沉,可我若是当上太子,母后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小小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落寞。 那一刻温良初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当今太子东方曜日。立马行了礼,说道:“右相之子温良初参加太子。” 东方曜日看着他,笑出了声,“不用那么多礼,我喜欢你,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吗?”母后不疼自己,从来没有人敢主动和自己说话,那个年纪正是需要朋友的年纪,东方曜日自然也不例外。 “自然可以。”一声落下,一段友谊就此开始。 温良初静静地望着东方曜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他得不出答案,好像从九歌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 东方曜日看着庭下满是伤痕的温良初,心里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良初你可认罪?”东方曜日平淡地问道,仿佛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臣不知所犯何罪?”温良初知道东方曜日的目的是什么,认罪了就是死路一条,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东方曜日眯了眯眼,到现在还硬抗着,温良初啊温良初,你以为没有把握朕会把你压上殿来吗,内心想着,却不透露半点声色,依然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着。 “那你可认识墨留香?” “臣不知此为何人。” “哈哈哈哈哈……”东方曜日爽朗的笑声充斥在殿上每一个角落,“你若不认识此人,为何他的天下第一阁要拼尽全力营救你?为此不惜调动整个天下第一阁的势力?” 温良初面露不解,天下第一阁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既然出手了,又怎会被人轻易瓦解,况且据东方曜日所言,这次更是受到了重创。只是这时的温良初并不知道,其实当时被东方曜日抓住的几人只是天下第一阁中的一小部分,因此对天下第一阁而言只不过是挠痒一般,若不是如此,东方曜日又怎会这般心急。 “臣也不知,他们所为何,或许只是为了离间我与皇上你的关系。”温良初恭敬地回道。 东方曜日心里汗颜,我和你的关系还用他门来挑拨离间吗,只是想着并未说出来。 这时东方曜日看向台下另一旁的一人,那人立刻会意走上前来,径直向温良初走去。 “属下还未参加阁主呢,希望阁主不要介意。”语气阴阳怪气的。 温良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明白了天下第一阁是怎么失败的了,当即也知道了天下第一阁应该没事,这人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并不是天下第一阁的核心,那么可能只是东方曜日在诈自己。 的确,本来东方曜日也以为自己毁了天下第一阁的根基,可是这几天探子送上来的消息却显示不是如此,天下第一阁还是在各处行动。所以他才命人将温良初带来了,想要逼温良初交出天字第一阁,如此好的势力,怎么能不让东方曜日眼红。 “此人臣不认识。”温良初锅甩的很快,没有等东方曜日开口,自己便道。 “你确定不认识?”东方曜日笑了笑,“我听说惠妃娘娘也在牢里关着?”视线转向周围的人,像是询问他们。 没有人敢吱声,惠妃娘娘是皇上自己关进去的,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这话传到温良初的耳里,温良初的心咯噔了一下,东方曜日这是想用九歌威胁自己,摸不清他的想法,当下也就没有出声。 东方曜日也没有想要温良初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我就直截了当地跟你说吧,将天下第一阁交出来,我就放你二人离开。” 原来在这儿,温良初这才明白,看来今日东方曜日的目的就是逼自己交出天下第一阁。温良初自然不蠢,若是不交出天下第一阁他和九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恐怕自己一交出天下第一阁,东方曜日立刻便会下旨杀了自己。 几番思考后,温良初看着东方曜日。 “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是想杀了臣就动手吧,君要臣死,臣又怎么能活。”此番言论一下子就将东方曜日定为谋害忠臣的昏君,东方曜日当然听得出来,当即大怒。 “温良初朕给你机会,你不要不识相,你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那皇上就动手吧,只是这天下悠悠之口……”温良初神色淡然,就算是一身的血污也无法遮住他身上的凛然。 “你太小看我了,你死了,百姓最多只是议论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这件事也就会逐渐被人遗忘,况且我是一国之主,这些又有何惧。” “既然皇上不怕,臣又有何惧,不过是一死罢了。” 东方曜日看到温良初并不受自己的威胁,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又再次被挑衅了,没有意识的一道圣旨已然脱口而出。 “将温良初的右臂斩了,给我丢进地牢,我看看他还能嘴硬多久。” 闻声,一名看着像侍卫长的人走上前来,拔剑,落剑,温良初的右手已然不在,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周围的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东方曜日看着温良初的表情,怒不可遏。 “给我拖下去,拖下去,丢回地牢!” 众人看着皇上震怒,更加不敢有稍微怠慢,生怕牵连到自己。 第八十三章 痛彻心扉(一) 等温良初被丢回地牢时已经昏迷不醒了,殿上只不过是撑着一口气忍着,一出了大殿,疼痛便席卷而来,那感觉简直让温良初痛不欲生,才出来一小会儿,便晕了过去。 侍卫拖着昏迷的温良初下到地牢,打开牢门,很随意地就扔了进去。落地时的冲击带来的痛感使得昏迷中的温良初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话说九歌昏迷醒来后看到就是温良初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身旁,这一幕完全刺痛了九歌的心,她看着眼前的温良初毫无生气地躺在地牢的一个角落。 九歌就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她甚至不敢上前去,不敢触碰到温良初,她怕自己的触碰会让温良初伤上加伤,又害怕触碰后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她怕温良初就这么抛下自己,九歌已经失去孩子了,如今若是连温良初也失去,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九歌就这么看着,没有哭泣,没有上前,思绪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似乎在看着温良初,目光却又没有任何焦点。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九歌以为她的一生都过去了。九歌清楚地看到了躺在角落里的温良初轻微地动了一下,九歌眼睛里的焦点在那一刻瞬间就重新聚集,眼泪也在焦点聚集的刹那喷涌而出。 她挣扎着虚弱的身子爬到温良初的身旁,这时才看到温良初空荡荡的右边,血液一下子就充上了九歌的眼睛。 “东方曜日,你好狠的心!杀我幼子,伤我爱人,我鱼九歌向苍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九歌在心里悲鸣着,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停地滑落,却连丝毫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九歌在温良初的身侧静静地躺下,小手握着温良初仅剩的左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温良初,那目光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良初,不要害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你要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去找东方曜日那混蛋替我们的孩子报仇,黄泉碧落,自此以后我们一起闯。” “良初,你说我们未谋面的孩子是长得像我呢,还是像你呢,其实我希望他能够像你,你看你那么有文采,长得又很好看,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很漂亮,对啊,良初,我好像忘了问东方曜日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你看,我真的是让东方曜日给气糊涂了,怎么能连这个都忘记。” “不过,如果是像我的话也是可以的,虽然调皮了一点,但也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是不是。良初,你怎么不开口嘲笑我自恋呢?” 九歌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牢房外走过,肯定会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 一个瘦小的女子躺在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身旁,男子身上流出的血液逐渐浸染了女子的衣裳,直至衣裳完全被染红,然后分不清究竟是谁流出的血。 九歌昏昏沉沉地讲了许久,从过去讲到现在,讲到以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在温良初身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怕温良初就会这么一睡不醒。 夜,静悄悄,九歌渐渐昏睡过去,这时候的她不知道明日等着她的是一场更大的打击。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牢房里和谐的氛围。他们将九歌弄昏迷,粗暴地带走了温良初。 待九歌在牢中醒来时,自己的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九歌的心突然慌了起来,她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大力地推打着牢房的门。 “来人,快来人啊,你们把良初怎么了!” 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或许是怕把事情闹大,狱卒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九歌的手边。 “嚷嚷什么!”狱卒不耐烦地看着九歌,他当然认识眼前的女人是之前受宠的惠妃娘娘,但在惠妃娘娘被关进来后的这几天,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个背弃皇上的女人,就算以前再怎么得宠以后也绝无翻身的可能性了。 想着,态度更加恶劣。“不想吃苦留给我安静点,不然在这地牢里有你苦头吃的。” 九歌满脑子都是温良初不见了,她不知道温良初现在的生死,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在说什么,所以完全没有因为狱卒的一鞭子和一番话而被吓得退缩,反而声音更加迫切。 “良初呢,你们把良初带到哪儿去了?”九歌此刻心里只记得温良初,完全忘了自己是皇帝嫔妃的身份。 闻言狱卒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九歌,他想不通,皇上的宠妃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可眼前这个女人却不要,宁愿选择一个死囚,还是一个残废的死囚。 九歌并不在乎狱卒看她的眼光,她只需要知道温良初的下落就可以了。 “我求求你了,你门到底是把良初带到哪儿去了?”九歌跪在牢门前,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狱卒看着眼前完全抛弃自尊的女子,他不明白,像这些身份高贵的人不是一般都是高傲的,把自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吗?可是这个女子,皇帝的惠妃娘娘却为了一个男子将这所有的一切弃之如敝屐。 他忽然就叹了一口气,在这牢中呆久了,他早就对情感麻木了,今天心却被眼前这曾经无比华贵的女子牵动。叹了口气,不忍地说道:“今日是右相一家满门抄斩之日,温良初作为右相之子,温家的一员自然也是要去刑场的。”说完抬头看了看牢中上方的一个透光的窗口,“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三刻,温良初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了。听我一句劝,惠妃娘娘您还是跟陛下认个错,有小皇子在,陛下兴许还会饶了您的。”或许是不忍这样美丽的女子就此毁了一生,狱卒不忍地劝道,但他自己也知道,会有那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 第八十四章 痛彻心扉(二) 九歌傻傻地呆坐在地上,她只听到那一句,“温良初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狱卒听到她在轻声喃喃着些什么,仔细一听,俨然在说“怎么可能,良初怎么可能会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不可能的,他怎么舍得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狱卒看着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惠妃娘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痴情人啊。”转身离去,不再逗留。 九歌发现自己自从在宫里醒来后,眼泪就没停过,如今又是一觉醒来,连温良初都失去了,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九歌现在的心情再好不过了。 在九歌正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 “皇上驾到。” 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九歌的心上,“皇上,东方曜日,他来这儿干嘛,来看看我的下场吗。”九歌讽刺地想着。 声音响起没多久,一抹黄色的身影缓步至了九歌跟前。东方曜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九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可有想通?”东方曜日开口询问要失望道,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希冀,希望九歌呆在地牢的这段时间能明白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只有自己才能给她最好的。 九歌闻言,抬头讽刺地看了一眼穿着光鲜亮丽的东方曜日,“呵呵,陛下恐怕要失望了。” 东方曜日的心颤动了一下,迎上九歌布满血丝的双眼,只感觉自己心中的那道口子又裂开了来,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不会还存着温良初活着的希望吧,午时已过,他已经身首异处了。”东方曜日眼睛死死地盯着九歌,希望能从她的脸上找到些许动摇的痕迹,然而他失望了。 九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挣扎地扶着牢房门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东方曜日。 “良初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初初听到狱卒的话时,九歌的确动摇过,在她看来良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连保持意识清醒都是个问题,又怎么能从刑场逃脱,是以她才陷入绝望之中,但就在东方曜日到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良初不会死的。是啊,良初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又有着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势力,保住一条命还是能做到的。 东方曜日没有从九歌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的确有点失落,但一想到自己怀里的东西,笑了笑,“不着急。”东方曜日在心里想着。 东方曜日吩咐身后的人打开牢门,在身后的打开牢门后对他们挥了挥手,众人立即会意,行了个礼,退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地牢。 东方曜日径直越过九歌,走至牢房墙角那一滩血迹之处。地上铺着稻草,血迹还清晰可见,甚至还没有凝固,从这一幕可想而知之前躺在这儿的人是流了多少血。 东方曜日瞬时就觉得心情舒畅了,只要温良初不好过,对他东方曜日来说就是最大的喜事。 “九歌看到没,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东方曜日指着那滩血迹,九歌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愉悦。 九歌眉头反感地皱了皱,以前她还觉得是自己欠了东方曜日的情,愧疚于他,然而这几日东方曜日先是杀害自己的孩子,然后又是将温良初弄得重伤残疾,以及现在生死不明,九歌仅剩的那点愧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没有听到九歌的回话,东方曜日转头看向九歌,刚好迎上九歌满是恨意的双眸。他忽然就感到自己是如此悲哀,他爱眼前的女子爱得如此卑微,甚至为了得到她不顾天下悠悠之口毅然决然地处死了温良初全家上下,换来的是什么,只是她无边的恨意。 “你就那么爱温良初吗?”东方曜日不甘地问道。 “是,今生有他一人足矣。”九歌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法动摇的坚定,令东方曜日想到了温良初被行刑前,也是这么坚定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利刃一样生生地扎在他的心口上,“东方曜日你其实并不懂爱,你只在乎你自己,在乎你自己想要什么。”他最恨别人说他不懂,所以他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因此再发现自己爱上九歌时,他倾尽自己所有去对九歌好,可是九歌还是不愿选择他,那么,就不能怪他了,他会亲手毁去所有阻挠他的障碍,温良初又怎样,他一样杀了他。 东方曜日将手伸进怀里,想要去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他突然就想知道九歌看到这个是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九歌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只见东方曜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染着血渍的玉佩,在玉佩暴露在九歌眼前时,九歌之前所有为自己建立起的理由全部崩塌了,她一把从东方曜日的手中抢过那枚玉佩,玉佩正是当年温良初送给自己的玉佩,如今却满是血渍的在东方曜日的手中。 她本以为良初可以逃出去的,可是若是逃出去又怎会落下这枚玉佩,不可能,或许是太过匆忙而不小心落下的。九歌自我安慰地想着。 似乎是看出了九歌的想法,东方曜日冷笑了一声,“你不用想了,朕亲自监督温良初行刑,他不可能逃掉的。不过念在朕往日对你的情谊,朕会将他之前的那个逆子葬在一起的。”东方曜日看着九歌为温良初伤心欲绝的样子,突然间就绝望了,对九歌都不再自称“我”而是“朕”,既然自己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心,那便毁去吧,东方曜日想着。 东方曜日每开口一句就在九歌的心上划了一个大口子,她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温良初,想到这个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 东方曜日看着九歌倒下去,下意识地便要去接住,却在身体前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随即看都未看一眼,径直离去。 第八十五章 往事 东方曜日从地牢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在西方的天边隐隐就露出一点点光亮,整个皇宫显得是如此幽暗。东方曜日回头看了一眼地牢的大门,那里面关着的是他东方曜日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下令关进去的。心痛的无以言表,可是东方曜日还是忍痛离开,既然已经毁了,那就毁得更彻底一些吧。 回到寝宫,东方曜日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坐在寝宫里,手拿着笔批改奏章,却久久未曾落笔。思绪不知早已飞到哪儿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夜色在悄然之间降临,整个寝宫静静地,连呼出一口气的声音也能微弱的听见。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门外的公公见已经至了半夜,有点担心东方曜日的安危,在门外轻声提醒道。 突然大破这片静谧的声音惊得东方曜日的手抖了一下,手肘碰到桌案边的文案,一堆文案尽数掉落在地上。 这接二连三的声音将东方耀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低头看了一眼落地的文案,一幅画作散开一半正平躺在最上方,这是九歌还昏迷着的时候他吩咐人从藏书阁中拿来的,本想等九歌醒来后,若是她能接受自己便亲手送给她的。东方曜日知道九歌最喜欢的就是美食和名画,所以他在全国搜罗来了各色各样的厨师,有精通小吃的,有擅于烹饪名菜的,还有能做出各种甜品的,又准备了许多名画等着送给九歌,谁曾想事与愿违,事情竟发展至此。 东方曜日俯下.身子捡起了那幅画,这是他准备送给九歌的,代表着所有的爱,然而现在却只是被默默地堆在这个无人注意的地方,东方曜日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样。 东方曜日仔细地看着画上的每个细节,注意到画的纸张似乎有点过于崭新,心里不禁起了疑惑,突然看到在画的一个角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小鱼饼印在上面的油渍。东方曜日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九歌当年在江湖的名号:怪盗小鱼儿,急忙招人进来。 “来人,去把藏书阁之中的书全部搬来这儿。”思虑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够妥当,“算了,还是摆驾藏书阁吧。” 伺候的人不知道皇上这么晚还去藏书阁干嘛,只是觉得现在的皇上好像浑身透着忧伤。 东方曜日半夜摆驾至藏书阁中,宫人立即在藏书阁的角角落落点起灯,不一会儿,藏书阁内已经灯火通明,点完灯,所有宫人都被东方曜日撤了下去。 东方曜日径直走向了藏书阁里保存名贵画作的地方,随手拿起一幅画打开,仔细端详起来。 所有的笔法,色彩的运用都与原作相差无几,若不是自己了解九歌的绘画天赋,以及九歌用来临摹的纸是新纸,恐怕没有人能认出这是赝品。 东方曜日又随手在画架上拿出一幅画,打开,仍然是赝品,无一不是九歌的杰作。 东方曜日一张张地看着,在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月亮高悬于空中,夜是静谧的,一个小丫头悄悄地翻身进了皇宫的藏书阁,四处寻找着放画的地方,摸索半天才寻至自己现在站的地方。看到眼前一排排的名画,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只是这笑并没有持续多久,想到没办法拿出这些画,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紧锁的眉头。 东方曜日想着这个画面,不自觉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甚至能想象到九歌在发现一旁有空白画卷时的喜悦,能想象到女孩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一张张地临摹着画时认真的神态。 他突然就想到了当年九歌呆在自己身边一个月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沉醉于美食和名画无法自拔的捣蛋鬼,每天能把自己宫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她拉着自己去听父皇母后的墙角,会说着有趣的话,会做着一切看着天真的事。 可是现在九歌成什么样了呢,想到地牢里那个像瓷娃娃一样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子。 东方曜日好不容易按耐住的心痛又再次席卷而来,痛得他甚至呼吸不过来。 东方曜日忍着心痛继续看着九歌的画作,可是每看一张,那幕画面就越清晰,他的心也就越痛。 什么时候九歌失去了曾经那么天真的笑容了?东方曜日自顾自地想着。曾经的九歌是那么的光鲜,可如今呢? 东方曜日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给九歌表白前在心里默默立下的誓言,那时的自己不是发誓要对九歌好一辈子吗,可是现在呢?现在自己却亲手将九歌送入了地牢,将她打入那个潮湿,处处弥漫着腐烂的味道的地牢。 一滴泪水至东方曜日的眼角滑落,他伸手拭去那滴泪,有点愣住了。自己哭了,母后责备他的时候他没有哭,知道当年的真相时的他没有哭,可此刻他却哭了。 东方曜日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滴泪水。往昔的事就这么一幕幕地划过他的脑海,他忽然有点明白了,自己丢掉了对待九歌的初心,什么时候自己为了占有九歌而不再关心九歌的安危了,竟然在她生下孩子还没来得及恢复的时候将她打入地牢,居然有想毁了她的想法。 一张张的画勾起了往事的一幕幕,东方曜日忽然就有点厌恶自己。 想到自己离开时九歌倒在牢房中的画面,东方曜日连忙冲出藏书阁奔向牢房,连步撵都未来得及坐,他害怕自己去晚了看到的是九歌冰冷冷的尸体。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死,自己把他们暂时养在了太后那儿,对了,九歌也还不知道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脑中想着,东方曜日的脚步更加快。 苦了的是后面的宫人,陛下把自己锁在寝宫里害的他们没吃上晚饭,大半夜地又起驾去藏书阁,待他们正要休息一会儿,又飞奔出来不知道要去哪儿,而他们自己只能拼命跟着。 第八十六章 一夜白发 东方曜日赶到地牢的时候,九歌还是昏迷不醒,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牢房里。可是那一头白发确刺痛了东方曜日的心。 东方曜日一把抱起九歌飞速地走出地牢的大门。 之前告诉九歌温良初下落的狱卒站在一旁看着皇上飞奔而来又飞奔而去的身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果然是可怜天下痴情人,希望惠妃娘娘能够想开,早日看到皇上的好,不要再执着于已死之人了。”但想到皇上从自己眼前匆匆而过时自己瞟到的那女子的一头白发,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东方曜日抱着九歌,感受到她身上冰冷的温度,心慌地对着身后的人急忙喊着:“传太医,快穿太医。” 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的在听到喊传太医的那一刻急忙转身往太医院跑去。 其他跟在东方曜日身后的宫人只觉得一头雾水,陛下这喜怒无常的毛病怎的越发严重了,前些日子不是刚刚把惠妃娘娘打入地牢,今日怎么又突然冲到这牢中将人带了出来,众人不知道真相又在心里为惠妃娘娘叹了口气,可怜的惠妃娘娘平白无故地成为了陛下情绪无常的牺牲品,好好的头发都给愁白了。 东方曜日前脚刚把九歌抱到寝宫,后脚宫人就带着太医到了。 看到太医到了,东方曜日心急地说道:“快,快,快来看看九歌。”边说着边起身给太医让位置。 太医也不敢耽搁,当即坐下,替九歌把脉。 东方曜日看着太医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的慌乱更甚。 一炷香后,太医缓缓起身刚要对东方曜日行礼。东方曜日却已经等不及开口问道:“不用行礼了,怎么样,九歌没事吧?” 太医看着东方曜日的脸,犹豫着要怎么措辞才不会惹怒陛下。 东方曜日看着太医的表情,心急地道:“还不快说!” 太医哆嗦了一下,颤抖地说道:“情况有点严重,惠妃娘娘本来生下皇子后身体就很虚弱,又没有好好养着,再加上伤心过度,导致气滞郁结,心病加上身体的病痛,恐怕……”太医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不敢继续说下去。 东方曜日瞪着他,怒道:“如何!直说,朕恕你无罪!” 听到陛下恕自己无罪,太医才敢开口:“惠妃娘娘的身体可能需要长期调养,不过这还好,问题主要是出在心病这一块,奇怪,那日下官来为惠妃娘娘把脉时分明没有悲伤过度的症状,这才几日怎么就如此严重了。”太医疑惑地看向东方曜日。 却在视线触及东方曜日黝黑的双眸时戛然而止,心惊了一下,急忙继续道:“气滞郁结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不过惠妃娘娘连黑发都变白了,估计不会容易消除郁结。具体的还要等惠妃娘娘醒来才知道。下官这就开个药方给惠妃娘娘,能不能醒来要看惠妃娘娘的造化了。” 太医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笔墨,不一会儿就写好了药方。 东方曜日急忙接过去吩咐人下去熬药。 然而药还未熬好,九歌便先睁开了眼睛。 东方曜日看到,连忙到九歌的身边紧张的问道:“九歌,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九歌却在东方曜日接近时一把推开了他,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坏人,坏人,坏人走开,走开。”身子颤抖地往床里退着,直至退到墙边,嘴里还在嘀咕着:“坏人走开,坏人走开。” 东方曜日突然被推开,看到九歌的样子,着急地说:“九歌你怎么了,我是曜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九歌闻言,怒目而视,看着东方曜日,生气的说:“坏人,你这个坏人,我要找师父,师父在哪儿?师父快来救九歌啊,有坏人要伤害九歌。” 东方曜日看向身旁的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看着惠妃娘娘的样子也是愣住了,气滞郁结是这个表现吗?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当下他还是得替东方曜日解释。 “惠妃娘娘可能是伤心过度,气滞郁结导致神志不清了。”太医猜测道。 “这个恕下官也没有办法。” “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东方曜日生气地一甩袖子,走到九歌身前,坐在床边,伸手想要去抚.摸九歌,却被九歌一巴掌打开。 “滚开,坏人。”九歌情绪激动地挥手乱打,混乱中,东方曜日还被打了几巴掌。 太医看到这情景,连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再刺激惠妃娘娘了。” 闻言,东方曜日只得退开,东方曜日一退开,九歌就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宫人端着药进来。 东方曜日借过药来,慢慢走向九歌。 “乖,九歌,我们先喝药,喝完药我带你去找师父。”东方曜日语气温柔地哄着九歌。 只是九歌并不领情,还是在东方曜日靠近她的那一刻将药打翻在地。 东方曜日只得吩咐人再端一碗上来。 很快宫人便又端了一碗药进来,这次东方曜日并没有自己上前而是让宫人端药去给九歌。 那宫女颤颤巍巍地端着药走到九歌跟前,“惠妃娘娘请喝药。” 九歌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宫女。 “惠妃娘娘是谁啊,她为什么要喝药?” 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惠妃娘娘这恐怕是神志不清了,更加害怕一不小心惹怒皇上丢了自己的小命。 “想办法让他喝药,不然你不用活着走出去了。” 东方曜日的声音在宫女的身后响起,惊得太医和宫女皆是一震。 宫女想起自己在家哄弟弟妹妹的法子,于是抬头温柔的看着九歌。 “惠妃娘娘是你啊,听话的孩子要好好喝药,你是不是好孩子呢?” “九歌是好孩子,九歌会好好喝药的。”九歌端起宫女手里的药一口就喝完了。 那宫女从九歌手里拿回药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转身跪在东方曜日眼前。 “回禀陛下,惠妃娘娘喝完药了。” “下去吧。”东方曜日视线看都未看宫女一眼,只是一直盯着九歌。 九歌却只要一看到东方曜日便全身发抖。 东方曜日似乎也明白了九歌对他的抵触情绪,吩咐宫人照顾好九歌,便离开了。 第八十七章 心智不全 自那一日九歌在寝宫中醒来已经过去了十几日,东方曜日每日下朝都会先去九歌的寝宫看望九歌。 然而九歌每次都是指着东方曜日瑟瑟发抖,不停地说着“坏人,坏人走开。” 于是东方曜日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所以由此引发出的后果是上朝时会无缘无故对大臣发脾气,下朝后伺候的人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板子。 直接导致整个朝堂和后宫都是一片怨声载道,每个人都是时刻提着脑袋,担心或许在下一秒这条小命就没有了,然而最受苦的还是太医院的御医,每日询问九歌的情况已经成了东方曜日的每日的日常必要活动了,问题是他们回答东方曜日的措辞还要恰当,一个字不对,就可能引起东方曜日的一阵暴怒。每日进宫看诊已经成了太医院每位御医的噩梦了。 这不,东方曜日怒目瞪着眼前的太医,厉声道:“九歌何时才能清醒!” 太医急忙跪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颤颤地道:“下官不知,如今惠妃娘娘的心智只有六岁,诊脉却显示没有什么病痛,没有病痛无法对症下药,此事无解啊。” 太医说完后背已是湿透了的,东方曜日的残暴在这几日更加的彰显无疑,太医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在下一秒可能就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然而他却不得不说,因为他的确是对惠妃娘娘的病没有法子,不只是他,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没有一个人对惠妃娘娘的病有法子。 果然,在下一秒,东方曜日便勃然大怒:“这样朕要你们这些太医院的废物有什么用!”说着一脚踢在了太医的肩膀上,太医一下就被踢倒在地,东方曜日用的力道是实打实的,这太医就这么生生受了一脚,他能明显地听到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然而他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若是再发出声音,东方曜日可能会一气之下要了自己的命。 “陛下饶命啊,惠妃娘娘这不是一般的病症,恕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太医忍着肩头的疼痛感,吃力地说着。 “滚,全都滚!都给朕滚?”东方曜日将桌上的奏章一挥全部扫落在地。 太医听到东方曜日的话心里一喜,至少今天自己这条小命保下来了,才区区的一脚而已,况且明日还可以借着受伤的借口不来皇宫,因祸得福啊。想着,便连忙出声:“遵旨。”然后欣喜地匆匆退出去离开。生怕下一秒东方曜日便反悔要了自己的小命。 话说众人知道自己的悲惨日子都来自.宫中那神志不清的女子时,众人一窝蜂地涌入了太医院,比东方曜日还心急地乞求太医能早日治好九歌。太医们表示他们也很心累,如果可以治他们老早治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第二日,又换了一位太医进宫,这太医一路上飞速地想着今日如何才能保住小命安全地走出皇宫的大门。 两三柱香后,太医站在了九歌的寝宫门前,他知道皇上正在里面等着他,而且是隐忍着怒气可能随时爆发的东方曜日,太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湛蓝色的天空悬于他的头顶,这个世界还这么美好,“唉,希望自己还有幸能看到。”太医低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进了九歌的寝宫。 一进宫就看到东方曜日黑着脸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而故事所有的焦点的惠妃娘娘蜷缩在床上,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浑身颤颤发抖。嘴里还在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坏人,坏人,师父,师父呢?” 不用说太医知道皇上这又是吃了闭门羹了,他默默地走上前去,“下官参加皇上。” 东方曜日却看都未看他一眼,“快去看看九歌。” 太医们这几日进宫来已经不是为了看病了,其实在他们看来,惠妃娘娘的身子通过东方曜日这几日用的各种珍贵药材的调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惠妃娘娘心智只有六岁这个他们也没办法,但是迫于东方曜日的威压不得不来,来了也只能开出各种调理身子的药方。 听到东方曜日的话,太医恭敬地走到了九歌的床前,不知为何,这几日惠妃娘娘除了不让东方曜日接近,其他的人接近九歌也都无事,这也是这些太医至今还有命活着的主要原因之一。 太医走到九歌跟前,放柔了声音:“惠妃娘娘把手伸出来,让下官为你把一下脉。” 九歌的眼睛却在时刻盯着东方曜日,谨防他突然走过来。 太医看到九歌的目光后,壮着胆子说道:“陛下不会过来的,惠妃娘娘还是先让下官帮你诊断一下。” 听到他的话,九歌才转过头恳切地看着他,“那个坏人真的不会过来吗?” “不会的。”太医说着,心里却十分畏惧,他甚至能想象到东方曜日站在他身后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你看吧。”九歌伸出手来,天真地答道。 看到这一幕,东方曜日也就没计较太医的话了,只是就这么站在在不远处看着。 太医把手指轻轻探上惠妃娘娘的脉,果不其然,还是显示脉象平和,要不是惠妃娘娘表现得的确完全就是一个六岁孩童的模样,御医院的太医甚至都要怀疑惠妃娘娘是不是装的了。 “如何?”东方曜日冷冷的声音在太医身后响起。 太医连忙起身,转身跪下,“惠妃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只需静静养着即可。” “朕是问这个吗?朕是怎么惠妃娘娘何时才能恢复神智?你最好不要说你不知道,不然朕可不能保证你能安然地从这个宫里活着走出去。”东方曜日阴测测的话在太医头顶响起。 太医只能将身子压的更低,似乎要将整个身子埋到地下,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激怒到东方曜日。 整个寝宫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周围静地令人心慌,无论是太医还是伺候的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八十八章 揭皇榜 “想到了吗?”过了许久,东方曜日突然开口,打破了寝宫里诡异的气氛。 太医这时突然想到一个人,卞正殊,虽然他是待罪之身,但现在自己的这个处境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于是,开口道:“下官想有一人可能有办法。”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 可东方曜日还是听见了,“何人?” “卞正殊。”太医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底气,皇上才将卞正殊贬为庶名,赶出宫去,自己却说卞正殊可以治好惠妃娘娘,这完全是往刀口上撞,但是太医没有办法,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哦,卞正殊,可是朕知道的卞正殊?”东方曜日的语气淡淡的,但太医知道这语气下是即将爆发的怒气,可现在自己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有人能治好惠妃娘娘,下官能想到的只有卞正殊了。” 东方曜日远远地望着蜷缩在床上的九歌,脸上的怒气突然就退去去了,“罢了,罢了,为了她自己低下一次头又有何妨。” 太医看着东方曜日脸上褪去的怒气,心底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赌对了,同时又惊讶于皇上对惠妃娘娘的情谊竟如此之深,深到身为天子,仍可以为了惠妃娘娘不顾自己的体面。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卞正殊早已被东方曜日贬为庶名赶出宫去了,如今又该去何处寻他,这成了现在摆在东方曜日面前的问题。 太医看着东方曜日的表情,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陛下可以广发皇榜,召卞正殊入宫为惠妃娘娘治病,卞正殊必定能看到皇榜。” 东方曜日何曾不知道这个办法,只是若是卞正殊心怀怨恨,看到了也当作未看到,自己又能奈他若何,当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这么吩咐下去了。 很快,皇上召天下有能者之人入宫为惠妃娘娘治病的皇榜便布满了街头的大街小巷。 这一日,卞正殊正在酒楼吃饭,便听到了旁边的食客讨论着此事,得知了九歌身患奇症的事情,急忙起身想要前往皇榜张贴的地方,太过心急竟然连酒菜钱都忘了付,又被店小二追着讨要,卞正殊连忙丢给小二一锭银子就匆忙离去。 等卞正殊来到皇榜张贴的地方时,众人都围在那儿讨论着。 “惠妃娘娘是何许人,竟能让陛下为了他广发皇榜。”其中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疑惑地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惠妃娘娘为陛下诞下一对双胞胎,可都是男孩呢,你想想陛下得多宠她。”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道,其实他也是从宫里的姐姐那里得知的。 “既然如此受宠,那这惠妃娘娘又是怎么患上这病的?”那人又疑惑地问道。 书生打扮的男子闻言却答不上话来,姐姐也未曾将这事告诉他,只说了一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但他本能觉得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件惊人的事情。 东方曜日早已将惠妃娘娘被打入过地牢的事封的死死的,寻常之人又如何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卞正殊径直越过二人走向皇榜,整张皇榜写着很多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卞正殊就只看到了“心智不全”三个字。 他呆呆地看着皇榜,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走到皇榜前时粗鲁地推开了他前面的人。 “这人是谁,竟这般无礼。”被推开的其中一人语气只是有点生气地说道。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旁边的那人便没有他这般好脾气,朝着卞正殊便吼道。 卞正殊却目光紧紧地盯着皇榜,充耳未闻。 众人见他并没有反应,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这样都没有反应。” “我看八成就是。”这人说着上前推了一把卞正殊,“你家在哪儿,家里人怎么能随便让你一人出来,出了事就遭了。”人都是善变的,刚才怒气冲冲的众人,现在发现眼前的人可能比自己惨就不再对刚才卞正殊的行为生气了,反而担忧地问道。 卞正殊被人推了一下也没有反应。 就在众人以为他怕是撞了什么煞的时候,他突然就动了。 众人只见眼前的男子上前一把撕下了皇榜,转身就要离去,皆是疑惑不已。 在卞正殊离开后,一群百姓才反应过来。 “那人是谁,竟然敢撕皇榜,据我所知,这几日京中的名医还没有一个人敢接下这个皇榜的。 “或许是什么能人吧。”有人猜测道。 随即便遭到了周围人的反驳,“什么能人,我看恐怕就是一个傻子,去宫里只有死路一条喽。”那人幸灾乐祸地道。 而这些离开了的卞正殊并没有听到,不过恐怕就算他还在,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现在卞正殊一心只想看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成了什么样了。 卞正殊揭下皇榜就立刻来到了宫门前。 侍卫看到有人靠近,立即拦下。 “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乃前太医院太医卞正殊,听闻惠妃娘娘身患奇症,特来宫中为惠妃娘娘诊治,延误了时机,你耽搁得起吗,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卞正殊恼怒地说道。 卞正殊以前就经常进宫为宫里人看病,那侍卫自然认得他,闻言,立马派人去通知皇上身边的公公。 而此时的东方曜日刚下朝正在九歌的寝宫里,听到卞正殊来了,急忙吩咐人将其带进来,东方曜日也没有想到皇榜发下去才四五日卞正殊便来了。 公公至宫门前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卞正殊,急忙走上前去,至了跟前刚想张嘴说道“卞太医”,忽地想到卞正殊现在只是一介庶民,当下尴尬地看着卞正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卞正殊看出了他的为难,开口道:“公公就称在下卞大夫吧,在下不管在哪儿都只是一个医者而已。” “如此,卞大夫快请吧,陛下还等着呢。”公公急忙说道。 “那劳烦公公带路了。”卞正殊说着鞠了一躬。 那公公当下也不再寒暄,转身连忙带着卞正殊往九歌的寝宫走去。 第八十九章 寝宫相见 卞正殊走在皇宫里看着一路的深宫高院,突然就觉得宫里的女人是那么可怜,一辈子就为了争那么一个男人,然而这个男人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别的女人,何其可悲。 想到在自己看到皇榜的那一刻,卞正殊便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活灵活现的女子只有六岁神智……在自己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卞正殊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他不自觉地放快了脚步,卞正殊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女子,想到这儿,卞正殊才发现自己好像许久没有见过九歌了,因此对这次的见面满是期待,可一想到女子可能的模样,卞正殊就觉得心头一痛,没想到一次分别自己二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见。 九歌寝宫 待卞正殊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九歌拉着宫女不停地叫着“姐姐陪我玩,姐姐陪我玩。”只见那宫女一脸惊恐地看着九歌,声音里都带着颤意“惠妃娘娘可别这样,折煞奴婢了。”九歌也没有松手,小脸一皱,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姐姐是坏人,姐姐都不陪九歌玩。”说着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宫女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伸手要去拉九歌,“惠妃娘娘,你快起来,地下凉,对身体不好,如果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就算奴婢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九歌却没有动,只是在地上不停地哭着,边哭边用手不停地挥舞着。 卞正殊看到这一幕,想到九歌的身子,连忙忧心地走过去,想要扶九歌起来,九歌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霎时露出的十分惊恐的表情,这种恐惧完全不亚于见到东方曜日时表现出来的。 “你个小偷,走开,不要想着来偷九歌的东西,九歌已经告诉了师父,你再来九歌会让师父把你打出去的。”九歌一把把卞正殊推了出去,小嘴不停地喊着。 “卞大夫,你看惠妃娘娘不知怎地就成了这幅模样,这几日连陛下都不让靠近,这不,刚刚陛下还在这儿呢,估计又让惠妃娘娘给轰出去了。”带卞正殊来的公公焦急地说道。若是卞正殊再没有法子,那他们这些下人可能就会成了皇上泄愤的工具。 “卞大夫可千万要想想法子治好惠妃娘娘,不然奴才这些人可都会被陛下杀了的。”公公乞求地看着卞正殊,卞正殊现在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卞正殊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就在亲眼看到九歌这般模样时,还是被震惊到了,尤其是那头雪白的头发完全刺痛了他的眼,青丝变白发,这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刺激才会如此,卞正殊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卞正殊看着九歌,脸上全是担忧,他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出了一趟宫,十几日的时间,印象中的那个女子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是皇上对你做了什么吗?”卞正殊疑惑地问道,他本能得觉得或许这件事和温良初以及东方曜日都有关系。 公公在听到卞正殊的话时,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有些事是他们不能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不然在这宫就只有一个死字。 听到“东方曜日的名字”,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小脸又再一次被恐惧布满。 “皇上是坏人,坏人。”九歌并不认识人,只是那日醒来后看到东方曜日,又听到众人都叫他皇上,自然也记得皇上就是她眼中的那个坏人。如今再听到卞正殊提起来,这几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对东方曜日的恐惧又再次席卷而来。 卞正殊看到九歌的反应,当即就认为是东方曜日对九歌做了什么,心里对东方曜日的恨意更加加深。 卞正殊又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九歌。 九歌察觉到卞正殊的动作一抬手就将手边的一个花瓶扔了出去,花瓶嘣第地声在卞正殊的脚边碎开,止住了卞正殊向前的脚步。 “你个小偷不许靠近我。” 一旁的公公看着这一幕顿时心如死灰,卞正殊连惠妃娘娘的身都近不了,更不用谈给惠妃娘娘治病了,完了,都完了,这无疑是寝宫里所有人的共同心声了。 似乎是怕卞正殊再次上前,九歌拼命地砸着周围的东西。 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九歌,心急地道了:“娘娘错了,那不是小偷,是卞大夫,是来给娘娘治病的。” 九歌却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砸着东西,喃喃着“小偷,坏人都走开,都走开。” 看到九歌的情况,卞正殊只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既然在九歌身上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卞正殊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人。 “惠妃娘娘这样已有多久时日了?”卞正殊问道。 “十几日,宫里的太医诊断说是伤心过度造成的气滞郁结。”公公回答道。 伤心过度,这个卞正殊当然看的出来,恐怕是个有常识的人看到九歌头顶的白发都可以判断出来。 “惠妃娘娘平日里是什么样的?”卞正殊又继续问道。 那公公看了一眼九歌的贴身宫女,这个问题不是他能答得上的。 宫女接收到公公的眼神,立刻就会意,开口说道:“惠妃娘娘平日里表现得与一般六岁孩童无差,经常缠着奴婢等人与她玩乐,只是只要陛下一来便又打又闹,又是摔东西又是嚎啕大哭的,死活不让陛下进来。”宫女仔细地说着,又怕卞正殊没办法理解,又补充道,“就如今日对待卞大夫您一般。” 卞正殊眉头皱了皱,这样根本没办法确诊,可是九歌又不让他近身,自己又没办法为九歌看诊,完全是陷入两难境地。 “除了我和皇上,惠妃娘娘可还不允许其他人靠近过。”卞正殊又问道。 “没有。”那宫女如实回答道。 卞正殊想了一会儿,写了张药方递给宫女,“你每日就按这个药方熬药给惠妃娘娘服下。”又将视线转向公公,“你去禀报皇上,惠妃娘娘不让在下近身,在下只能在这宫中呆上一段时日,慢慢观察惠妃娘娘的病情。” 公公闻言,应允了一声便出了寝宫去禀报东方曜日去了。 第九十章 合谋(一) 那日东方曜日在养心殿听到公公的回禀,知道了卞正殊在九歌那儿吃了闭门羹,这才感觉到心理平衡了一些,至少不止自己不受九歌待见了。 不过想到九歌的病还需要卞正殊,可九歌又不让卞正殊近身,这无疑是一件麻烦事,那点喜悦也当即散去。 考虑到九歌的身体,对于卞正殊居住在宫里的要求,东方曜日自然没有反对,吩咐下人腾出了一处偏殿给卞正殊居住,也就没有再过问。 于是,自那天起,宫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上午,东方曜日下朝后会直接去惠妃娘娘的宫里,然后连面都不曾见到就被轰了出来,可是东方曜日却从来不会气馁,第二日依然下朝后就径直去,然后又被轰出来,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 而下午,明显就是卞正殊的场子了,宫里的人也不知道二人是不是有意的,反正在他们看来,二人决不会挑同一时间去。说到卞正殊也是如东方曜日一般,连九歌的门都进不去,九歌只要一听说是他们二人,就是往外一顿乱砸东西,什么锅碗瓢盆,琴棋书画,反正房间里有都砸了出来。 结果,牵连到的还有宫里各司,每日都要备好一套自己司里所掌管的物品送到九歌宫里,弄得各司上下手忙脚乱,工作量增到原来的好几倍。 这一日下午,卞正殊在得知东方曜日离开后,就如往常一样来到了九歌宫门前。 原来正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的九歌在听到卞正殊的声音后,立刻收起了笑声,对外喊道:“小偷,滚开,你还来。” 卞正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九歌,也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说道:“求见惠妃娘娘。” 九歌听到卞正殊还没有离开,就开始了往日的砸东西的动作,一个转身抱起身旁的花瓶就要扔出去,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阻止:“娘娘不可啊,这个可是御赐之物啊。”话刚说完,花瓶已经飞出来门外。 “九歌用坏人的东西来砸小偷,姐姐,你说九歌聪不聪明。”九歌满是期待地看着宫女。 门外,卞正殊看着眼前碎裂的花瓶,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能抱起这样大的花瓶,看来九歌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宫女听到九歌的话,嘴角抽了抽,陛下的御赐之物就这么砸了,惠妃娘娘还自认为自己聪明,果然是六岁孩童的心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门外没动静,九歌以为卞正殊已经走了,悄悄地凑过去朝门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卞正殊还在门外站着,急忙对后面的宫女喊道:“姐姐,小偷还在,快给九歌拿东西来,看九歌砸不死他。” 宫女闻言,却不知道如何动作,这宫里多数都是御赐之物,惠妃娘娘砸了无事,有陛下宠着,可自己若是不小心动到其中一样,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于是在听到九歌的话后也是呆呆地现在原地不动。 九歌见她并没有帮自己拿,不高兴地嘟着嘴,自己跑到桌旁,抱着桌上的碗筷就飞奔到门边,一使力全部向卞正殊砸去。 卞正殊急忙反应过来,接住了这些碗筷,刚要扔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变了一下,也就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九歌看他还不离去,转身就要去抱新的东西。 卞正殊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既然今日惠妃娘娘还是不想见在下,那在下就先离开,明日在下会再来的。” 听到他的话,九歌连忙跑回门边,瞅着卞正殊果然已经离开了,高兴地回头对宫女说道:“姐姐,姐姐,快看,九歌把小偷赶跑了,小偷不会再来偷姐姐的东西了。” 宫女无奈地看着九歌,这几日不管是陛下还是卞大夫来,惠妃娘娘无一不是不见,还不停地称呼陛下和卞大夫为坏人和小偷,宫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惠妃娘娘这病何时才能好。 夜,静悄悄的,掩盖了许多无人知晓的真相。 九歌寝宫中。 宫女伺候九歌睡下就退下来了,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儿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原来像孩童一般清澈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清明。九歌望着床顶,想到白日里丢出去的那个碗,心里想道:“也不知卞正殊看到自己给他的纸条没?” 想到卞正殊转身离开时的神情,九歌也没有把握卞正殊究竟有没有看到,现在她只能希望卞正殊看到了,可若是看到了卞正殊又无法理解她的意思怎么办,思绪扰乱了九歌,九歌就这样一夜无眠。 而此时卞正殊正坐在自己桌前沉思着,想到今日下午九歌趁乱之中丢给自己的碗。自己差点就随手扔了出去,幸好看到了,卞正殊后怕地想着。 想到九歌传给自己的纸条,原本卞正殊以为会写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未曾想,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寺庙、静养。 卞正殊在看到字条时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的,九歌无事!然而下一秒他便克制自己收住了表情,悄悄地将纸条收入袖中,随即立刻将碗随手扔了出去,整个动作没有一点停顿,是以连九歌也不确定卞正殊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消息。 在卞正殊看来九歌既然以这种方式给自己传递消息,就证明她的身边并不安全,必然有东方曜日的人在监视着,自己不能因为一个表情让他们察觉,于是立即就离开了九歌的寝宫。 然后回来,卞正殊才发现他根本无法理解九歌消息的意思,四个字,卞正殊从回来思考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卞正殊就这么坐在桌边想着,连天黑了都没有发现,他只知道九歌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能令他失望。 宫人送晚饭进来,卞正殊也没有察觉。 而进来的宫人也未多想,这几日卞正殊为了惠妃娘娘的病情经常这样一坐就是一天,他们也只当今日卞大夫又在为惠妃娘娘的病情思考药方。于是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一晚再未来打扰。 第九十一章 合谋(二) 就在卞正殊努力地想着九歌的消息是何意思的时候。在东方曜日的寝宫东方曜日也是还未入睡。 “惠妃娘娘这几日可有异常?”东方曜日身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一条金色的龙,龙腾云驾雾,身体若隐若现,这是东方曜日身份的象征。 在东方曜日的面前跪着一个真正身着黑衣的人,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的投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东方曜日的穿着,然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那黑衣人跪的地方刚好是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因此他整个人都藏于黑暗之中,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外貌。 “回主子,惠妃娘娘这几日除了每日陪宫女玩闹,以及主子和卞正殊去时的又哭又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黑衣人低着头,回道。 “那这几日卞正殊可有何异常举动?”东方曜日又继续问道。 的确,卞正殊猜得不错,九歌自回到自己寝宫后就发现了东方曜日一直派人在监视自己,因此在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卞正殊时,虽然心里十分欣喜,面上却未曾透露半分,尽管当时东方曜日并不在自己身旁,但九歌知道时刻有人在监视自己,只好继续装疯卖傻将卞正殊赶出去,好不引起东方曜日的怀疑。 然而九歌也未曾猜错,那日东方曜日在得知卞正殊金宫后就直接离开了,东方曜日一直对九歌的病情有所怀疑,因此故意离去,留可以单独相处的时间给九歌和卞正殊。去时东方曜日已经想好了,若是九歌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了,仅仅留下卞正殊一人,那他就要好好查查九歌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可是东方曜日得到的消息却是九歌将卞正殊赶了出去,完全不给机会给卞正殊让他接近自己,再后来自己故意与卞正殊错开时间去看望九歌,然而九歌却对待自己和卞正殊的态度一样,当下东方曜日对九歌的病情的怀疑也就减了三分。 “卞大夫这几日除了去看望惠妃娘娘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门里研究惠妃娘娘的病情,并未有何异常之处。”黑衣人听到东方曜日的询问回答道。 东方曜日在听到连卞正殊都对九歌的病情如此上心,原本剩的七分怀疑又减到四分。 “你继续监视着他们二人,一有什么异常即刻禀报给朕。”东方曜日吩咐道。 “是,主子。”他们死士的眼里没有皇帝,只有自己的主子,是以他一直都是称呼东方曜日为主子,而从未称其为皇上过。 “退下吧。”东方曜日摆了摆手,也不再看黑衣人一眼,转身朝床榻走去。 黑衣人闻言,一个翻身从窗外离去,门外的侍卫却毫无察觉。 东方曜日躺在床上,虽然今日死士的禀报减了他六分怀疑,但还剩下四分怀疑,东方曜日想着,该如何再检验一下呢?越想越无睡意。 夜,依旧静悄悄的,然而这个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东方曜日一夜未睡,早早就起来了,在宫女伺候他洗漱好以后就早朝去了。 下朝后东方曜日仍旧先去了九歌的寝宫。 宫人远远地看到东方曜日,就整齐地跪在两旁,等到东方曜日走近,齐声说道:“恭迎陛下。” “免礼平身。”东方曜日对两旁的宫人说道,视线却是看向九歌寝宫里。 “惠妃娘娘呢?”看到里面并无九歌的身影,询问道。 “回陛下的话,惠妃娘娘觉得寝宫里闷得慌,带着一些宫娥去御花园解解闷了。”一位九歌宫中在宫里呆得时间最长的宫女镇定地答道,但其实惠妃娘娘的原话并不是这么说的,惠妃娘娘的确是觉得闷,也的确是去御花园解闷,只是这解闷的法子宫女觉得自己是万万不能说的。 “哦,朕倒要去看看朕的惠妃如何在御花园里解闷。”东方曜日突然就来了兴趣,嘴角带着笑意地说道,“走,去御花园看看。” 身旁的太监闻言,立马高声道:“摆架御花园。” 等东方曜日到御花园的时候刚好看到九歌躲在一个草丛里,头发上还沾着一些树叶,发髻已经被弄得乱蓬蓬的,离九歌不远的几个地方都各自躲着一个宫女,而一个宫女正在园中仔细地找着,边找还边说着:“惠妃娘娘,奴婢看到你了,你出来吧。” 东方曜日清楚地看到九歌听到这话的时候,脚步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要出来,才挪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还用手不停地拍着胸口。 东方曜日突然就笑出声了,他甚至能想象九歌刚才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太险了,幸好九歌聪明,才没上当”之类的。 九歌宫里的宫女也跟着东方曜日来到了御花园之中,看到这一幕,方才说话的宫女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东方曜日,刚才在九歌寝宫前她没有将话说全,可她也的确不知道怎么说,总不可能说“惠妃娘娘在御花园和奴婢门捉迷藏吧”,这成何体统,此刻被东方曜日亲眼看到,生怕东方曜日追责她隐瞒不报的罪责,却看到东方曜日一脸笑意地看着惠妃娘娘,当下知道皇上不会责备她了,也就放宽了心。 东方曜日身旁的太监看到这一幕被震惊到,久久才反应过来这有多不成体统,刚想开口说“皇上驾到”就被东方曜日制止,只得将话卡在喉咙里。 于是,东方曜日就这样在不远处看九歌玩了一上午的捉迷藏,看着九歌被找到时脸上的失落,以及找不到人时的焦急。东方曜日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宫人看到东方曜日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确定惠妃娘娘的地位不是宫里其他娘娘可以相提并论的。 九歌玩累了,招呼着众人就要回宫了。 东方曜日见九歌要离开了,也就转身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身后,九歌宫中的人看到东方曜日要离开,屈膝行礼,开口道:“恭送陛下。” 九歌那边却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径直离开。只是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九歌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稍纵即逝。 第九十二章 合谋(三) 话说九歌在御花园中玩累了,就带着一众宫女准备回寝宫,却在行至一半时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便是卞正殊。 卞正殊听说东方曜日已经看望过九歌,并且九歌正在回宫的路上,就想着来碰碰运气,兴许九歌可以趁机给自己一点提示。 也不是卞正殊不害怕周围有东方曜日的人,而是他实在是想不出九歌那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只能赌上一把了。 九歌在看到他眼睛上的黑眼圈那一刻就知道了卞正殊这个笨蛋肯定看到了自己纸条了,却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意思,九歌的心里恨不得冲上去给卞正殊一巴掌,然后朝他大吼一句:“你个蠢蛋,这么简单的都看不懂!我的意思是让你想办法以需要静养的名义把我送出宫去!”可惜九歌不能这么做,她必需隐忍,不能让东方曜日发现自己并没有患病,不然她就可能永远也出不了宫了。 因此,在看到卞正殊迎面走来时,九歌第一反应就是躲到宫女的身后,慌忙地说道:“小偷又来了,他这次又想偷九歌的什么东西?姐姐,姐姐,师父不在,你要保护好九歌,不能让小偷得逞。” 被九歌抓着的那个宫女无奈地看向卞正殊:“不好意思,卞大夫,惠妃娘娘不喜欢你接近,卞大夫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卞正殊闻言止住了脚步,并没有继续再向前。 “在下昨日刚想到惠妃娘娘这既然是心病,那么就必定有源头,就想着来问惠妃娘娘几个问题,这不一着急,忘记了惠妃娘娘不喜在下近身,既然如此,可否允许在下在这儿与惠妃娘娘交谈几句。”卞正殊问道。 宫女看了看身后的女子,女子的小手还在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袖,眼神紧紧地盯着卞正殊,像是怕卞正殊趁自己没注意靠前而来。 宫女看着此景,只得无奈地对卞正殊道:“卞大夫有什么话就站在那儿说吧,惠妃娘娘实在是不愿您靠近。” 卞正殊看着眼前眼神躲闪的女子,若不是自己已经知道她神智清醒,恐怕也要上当。 而此时的九歌瞟了一眼黑衣人藏身之处,一瞬之间,就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卞正殊,大脑飞速地转着,思考如何在不引起那人的怀疑下提醒卞正殊。 宫女不让卞正殊靠近,卞正殊只能在离九歌不远的地方徐徐开口:“惠妃娘娘为何会觉得在下是小偷?”声音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温柔细腻,沁人心脾。 微风轻抚过来,吹过了九歌的发髻,将发髻上的几片树叶吹落在地,一切都显得恰如其分,除了九歌脸上的表情。 九歌惊恐地看着卞正殊,并未答话,心里却在打起了鼓,不解卞正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女见状,转身问道:“惠妃娘娘告诉姐姐他为什么是小偷好不好?”这几日她们已经摸清了九歌的心理,小孩子的心理,你只要对她温柔一点,她就会姐姐地叫着,然后什么都告诉你。 这不,宫女刚问完九歌就开口了。 “师父说过,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你看看他长得那么好看,还老是来九歌那里,肯定是看上九歌那里的什么东西了。” 宫女闻言一愣,她们还以为九歌如此反感卞大夫和陛下是何理由呢,竟是如此,更加觉得惠妃娘娘真是孩童心性。 听到九歌夸自己好看,卞正殊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也是,这并不是卞正殊过于夸张,若是东方曜日在此,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九歌从来不让漂亮男人接近自己的,姐姐,你看九歌聪明吗?”九歌看着宫女,小脸全是得意,似乎已经忘了卞正殊还站在不远之处。 得到答案,卞正殊又继续问道:“那惠妃娘娘可想你的师父?” 这次没等宫女开口,九歌已经在喃喃细语道:“师父,师父,九歌都好久没见到师父了,九歌想师父了,想师姐了,想观里的斋菜了。” 卞正殊看着九歌,心里好像抓住了什么,继续问道:“惠妃娘娘是不喜欢宫里吗?” 这话宫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问惠妃娘娘的,说皇宫的不好,这可是要杀头的。 然而在宫女思考这怎么提问时,九歌已经开口答道:“这里好大好大,这里没有师父,这里还有坏人和小偷。” 说着便要落泪。 于是在旁人眼里看来似乎是卞正殊的话说到惠妃娘娘的心上,惠妃娘娘当下也就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十分不喜欢的“小偷”,主动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只有卞正殊才知道九歌的演技有多好,这完全是可以将自己骗过去的表演,更何况东方曜日。 九歌眼中含着泪,委屈地看着宫女,“姐姐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师父,九歌想师父了。” 宫女无奈地看着惠妃娘娘,不要说她不知道惠妃口中的师父是何许人也,就算知道,没有陛下的命令,她又怎么敢带惠妃娘娘去找所谓的师父。 卞正殊却在听到“找师父”三个字时,眼睛一亮,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九歌的师父是不是有办法救九歌?再联想到纸条上“静养”二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了不使监视的人怀疑,又继续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才离去。 九歌看着卞正殊离开的背影,想到刚才卞正殊眼中闪过的那抹光,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刚刚意识到周围人还在看着她,连忙说道:“姐姐,姐姐,你看小偷走了,我们的东西安全了。”手舞足蹈地拉着宫女。 一众宫女心里又忍不住叹息,好好的人儿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九歌却假装不知道她们所想,高兴地拉着宫女向自己的寝宫跑去,边跑还边喊:“姐姐快点儿,不然一会儿那个小偷再回来就遭了。” 假山后,一个身影闪过,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如初,只留下了还在晃动的枝叶,引人遐想。 第九十三章 合谋(四) 自卞正殊知道九歌消息的意思后就一直在想着怎样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送九歌出宫静养的事情在东方曜日面前提出来。 想什么来什么,这日,卞正殊就收到皇上宣他觐见的旨意,想到他肩负的任务,卞正殊也就没有拒绝,欣然地答应前往,尽管在别人看来,没有人能拒绝东方曜日身为皇上所下达的命令。 卞正殊在前往东方曜日处理公务的宫殿前,一股上都在想着如何自然而然地提出这个要求而不引起东方曜日的怀疑。最后到了宫殿门口都还未曾想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太监带着卞正殊正在认真地处理公务,连有人进来了都置若罔闻,那太监也不敢打扰,示意卞正殊不要出声等着。 似乎是想给卞正殊一个下马威,东方曜日头都未抬一下,就这样将卞正殊晾在一边。 一个时辰过后,才轻轻放下手上的毛笔,抬头看到眼前的卞正殊时假装惊讶了一下,道“卞大夫何时来的,怎的也不提醒朕一下?”说完责备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太监总领。 总领低着头,心里却在想着“怕是提醒了你,我才没有好日子过吧”,在宫里呆久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识相一点。 东方曜日好像这时才注意到卞正殊还站着,这才对一旁的人说道:“卞大夫都站了这么久了,还不赐坐。” 宫女闻言刚要动身,卞正殊淡淡的声音就传来了,“谢陛下,不过以罪臣的身份,罪臣还是站着吧。” “既然如此,就委屈卞大夫了。”东方曜日朝宫女看了一眼,示意她回来,宫女在接收到东方曜日的示意后就小步回到了自己伺候的地方。 “朕今日宣卞大夫过来不过是想问问惠妃娘娘的病情,卞大夫可是有何法子。”东方曜日问道,这个他说的可是实话,若是九歌就此痴傻,不记得所有的人和事,他当然喜闻乐见,然而九歌在不记得所有事的同时还是如此排斥自己,这个东方曜日就没有办法接受了,是以才如此尽心地为九歌寻求法子治病。 “惠妃娘娘身体早已无碍,至于那一头似雪的白发,恐怕太医已经跟陛下说过了是伤心过度导致的,然而太医们却无法子解决,罪臣自进宫以来日夜思考着如何解决惠妃娘娘的心病,却久久不能得解,那日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见到惠妃娘娘,便通过惠妃娘娘的宫女与惠妃娘娘交流了一下,得知惠妃娘娘的心病来源于这座皇宫,回去后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去除惠妃娘娘的心病,后来想着,惠妃娘娘既然所有的伤心之事都是在这皇宫之中,那么再呆在这儿对惠妃娘娘的病情肯定是十分不利的。”卞正殊知道那日自己与九歌谈话时东方曜日一定派了人盯着自己二人,就算自己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东方曜日一样会知道,反而可能会对自己和九歌产生怀疑,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提起。 东方曜日自然知道那日自己离开后,九歌又在御花园中与卞正殊碰面的事,手下的死士早已禀报上来了,东方曜日虽然有所怀疑,但一想到那日园中那个孩子气的九歌,这点怀疑也就轻了许多,再听今日卞正殊主动提起,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仅剩的怀疑也没了,只是他的听卞正殊这意思,心里有点不安。 “哦,朕听卞大夫这意思是惠妃不喜这座宫殿喽。” “正是。”卞正殊并不畏惧东方曜日话里隐隐含着的威胁,开口道。 “那依卞大夫看来应当如何?”东方曜日测测地看着卞正殊,仿佛只要卞正殊一说出什么不如他意的话,即刻就可以让卞正殊人头落地。 “宫中不适合惠妃娘娘的病的静养,请陛下允许惠妃娘娘出宫静养。”辩卞正殊说完低着头,他在等着东方曜日的暴怒,然而东方曜日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卞大夫可知九歌是朕的惠妃,是朕的妻子,你让她出宫去往何处?” 卞正殊早就料想到东方曜日不会轻易答应。 又继续开口道:“罪臣知道惠妃娘娘的身份,只是这宫中实在是不适合惠妃娘娘静养,请陛下看在惠妃娘娘的身体的份上允许惠妃娘娘出宫。” 东方曜日抬手就将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一个两个的都想将九歌从他身边带走。 “卞正殊,你好大的胆子!”东方曜日或许是太过生气,话里都还夹杂着怒气。 卞正殊却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对东方曜日的质问置若罔闻。 “望陛下三思。” 卞正殊知道这是九歌唯一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然而东方曜日已经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开口就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堵住。 “这事你不用再提了,我不会让九歌离开我的身边的。”东方曜日决然地说道。 卞正殊闻言刚要开口,东方曜日的声音又响起,“你退下吧,这件事朕是不会同意的。” 卞正殊看了一眼东方曜日只能悻悻地离去。 待卞正殊离开后,东方曜日身上所有的威压顿时就泄了,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九歌只有离开自己身边才可能有好转”,刚才在卞正殊面前的决然不过是他的伪装,如果这样真的对九歌的病情有帮助,他该如何,东方曜日就这么陷入了两难境地。 身旁的太监总领见东方曜日犹豫不决的神情,想到皇上对惠妃娘娘的在乎,就站在东方曜日身旁开口道:“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声音将东方曜日思绪拉回,开口道:“讲吧。” “陛下既然如此在乎惠妃娘娘,那么娘娘的病就得治,不然惠妃娘娘是不会让您近身的。” 东方曜日叹了口气,“这个朕当然知道,只是让惠妃出宫,朕实在是不放心。” “奴才知道陛下不放心,但是陛下完全可以将惠妃娘娘送到陛下能掌控的地方,再派重兵把守,如此陛下也可以放心,惠妃娘娘也可以有一个好的环境静养。”太监总领的话一语点醒了东方曜日,当下他眼中的犹豫尽数散去。 第九十四章 出宫 入夜,宫中白日里的喧闹都沉静了下来,星星三两点缀着夜空,东方曜日在决定让九歌出宫静养后心里就一阵慌乱,总觉得什么东西要永远的远离自己。 躺在床上实在无法入睡便起身来,宫人察觉到东方曜日起身,连忙上前伺候,东方曜日简单的穿好衣物就出了寝宫,周围的奴才和宫女也不敢出声询问,只得远远地跟着。 其实东方曜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只是觉得心烦意乱,就出来走走,想让这种烦乱消失。 夜晚,空气中还带着些许潮意,风吹过来,让人不禁打个哆嗦。 东方曜日却浑然不曾察觉,只是自己一个走着,可怜的是身后还未来得及更换衣物的奴才和宫女,在这夜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东方曜日就这么走着,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九歌寝宫前。 宫前的宫女发现东方曜日的到来,刚想开口通知里面,却被东方曜日的一个眼神阻止了,宫女也就不敢做声。 东方曜日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跟进来,自己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夜晚的九歌寝宫里并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几乎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可东方曜日还是凭借着九歌的呼吸清楚地找到九歌床所在的位置,待东方曜日来到九歌跟前。 床上的人儿裹着一床被子,用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无法透进去。小脸变幻莫测,一会儿满是笑意,还吧唧着小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会儿又皱着眉头,小手还伸出被子外面不停地挥舞着。东方曜日想到白天里九歌赶自己的动作神态,东方曜日敢肯定,这小丫头肯定又梦到自己来找她了。 看小丫头挥舞着的小手似有愈演愈烈之势,东方曜日急忙握住九歌的小手帮她放回被子里。 似乎是感觉到东方曜日并没有恶意,九歌慢慢放轻了抵抗之势,小脸渐渐恢复了常态。 看着床上的女子,东方曜日只觉得心里思绪万千,眼前的人是东方曜日放在心上的女人,如果可以他多想把这个人永远放在自己身边,照顾着她呵护着她,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亲手将她送出去。 想到明日就要将她送出去,东方曜日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正在渐渐远离自己,伸出手想要抓住,却感觉自己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东方曜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九歌的小脸,这张脸曾经因为自己满是泪痕,那段时间不止是九歌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更是东方曜日人生中最挫败的时刻。可是自己若不将她放出去,呆在这个给予她如此多的伤害的皇宫,九歌又如何能恢复。 想到这儿,东方曜日狠下心来,将手从九歌的脸上收回,转身离开了九歌的寝宫。 待东方曜日离开后,原本闭着双眼的九歌抬起双眸,眼中一片清明。 夜过去了,黎明降临,有些事注定走向不同的方向。 早朝上东方曜日第一时间公布了要送惠妃娘娘到皇家寺院静养的消息,消息一出,如一声惊雷在大臣之中炸开。 众大臣先是一愣,然后随即而来的却是滔天的喜悦,如此,惠妃娘娘出了宫,陛下自然不会再为了惠妃娘娘的事情心烦,自己等人也可以有好日子过。可是,他们不曾想到的是,九歌的离开即将是他们噩梦的开始,然而此刻并没有任何人敢把这个表情表露出来,只是恭维道:“陛下圣明。” 圣旨到九歌宫里的时候,九歌正在陪宫女玩闹,奴才宫女听到圣旨的内容皆是一惊,在他们看来这意味着惠妃娘娘已经被陛下放弃了,一出宫门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止是惠妃娘娘,自己这些人未来都将是一片黑暗。 然而侍卫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已经开口说道:“陛下有旨,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九歌却在听到圣旨时,拉着宫女兴奋地闻着:“姐姐,九歌这是可以出宫了吗,寺院好不好玩啊?那里会不会也有人陪九歌捉迷藏?” 宫女此刻满心思都是自己的未来要在一座寺院中度过了的悲哀,哪还有心思去关心九歌的说了什么。 但吃惊归吃惊,宫女还是立刻回内室里准备行礼,而九歌还在外面兴奋地叽叽喳喳地问着东西,里面整理行礼的宫女手下一顿,惠妃娘娘这是傻人有傻福啊,若是神智清醒之人此刻还不闹翻了去。 待九歌一行人到达宫门的时候,卞正殊已经骑着一匹马等在皇宫门口,看到九歌的轿子缓缓驶来便迎了上去。 “在下恭迎惠妃娘娘。”其实卞正殊此时内心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本来以为东方曜日已经拒绝了,正想着有没有别的办法时,一纸圣旨送到了他房里,让他随惠妃娘娘即刻启程,卞正殊缓和下心情后便急忙来到了宫门前等着。 听到卞正殊的声音,原本十分兴奋的九歌立刻就止住了声音,惊恐地看着宫女:“姐姐,小偷怎么也来了?” 宫女看了一眼九歌:“卞大夫是来护送我们的。”宫女也怕九歌发脾气,只得哄骗道。 说着对外面的卞正殊说道:“娘娘说幸苦卞大夫一路护送了。”宫女可不指望惠妃娘娘会自己回卞正殊的话,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知道,有些场面还是要做的。 卞正殊自然知道九歌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也没有说破。 于是,一行人启程,浩浩荡荡的车队渐渐地消失在皇宫的远处。 东方曜日站在宫门上,看着逐渐消失得马车,心里的失落感又一次漫上心头,不自觉开口道:“她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身旁的太监闻言答道:“自然是,惠妃娘娘不回宫她能去哪儿呢。” 东方曜日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却不曾离开九歌的马车消失得地方,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九歌能去的地方,恐怕不止这儿。” 九歌坐在马车里,转头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东方曜日,再见了,虽然我希望再也不见,但有些事还是要了结的。” 宫女只当九歌舍不得皇宫,也未曾多想。 第九十五章 感业寺 这是本朝最长的一个官道,它西通嘉峪关,东连国都,是战略要地,同时也是皇家出游的必经之地。皇家在宫城外所设的建筑,几乎都遍布在这个官道两侧。 其中就有九歌此番要去的感业寺。 感业寺是皇家寺院里最恢弘富丽的一座寺庙,里面有整个国家最壮观最华丽的大尊佛像,有五湖四海内最出名的佛法大师。本朝诸多皇家先祖就供奉在此,有时那些年老无子,按照规矩不能留在宫内的老太妃们,也会被安置在此,与青灯古佛作伴。 因为地位重要,所以感业寺变成了皇家每年都要拜访的地方。每次来都要铺上极大的排场,从宫里浩浩荡荡出来一大群人,光是皇帝的侍卫就能从官道头排起,延绵数十里。 感业寺也就因此扩建,从最初一个只有几栋院落的小小寺庙,发展成能容纳皇帝本人及其所有随从,还有各色妃嫔臣子一同居住的地方。 来的人多了,皇宫里奢华的习气就难免要传过来。虽然是佛门清净之地,但是平时娇气惯了的皇亲国戚哪儿能受得了太简陋的环境。于是感业寺也就愈发顺应贵族们的要求发展,建了许多富丽堂皇的居所,供前来此地的贵族们居住。虽比不得宫里,但是,比起一般地方的寺院,就已经华丽得不像话了。 九歌此番前来,虽说是作为宫里的人,皇帝的妃子,刚刚出生皇子的生母。但是,在内务府的一众大臣眼里,在经历了失宠、失智、被放逐出宫等一系列事情再来到感业寺的九歌,地位却已经是大大不如前了。 本来,天家的爱就算不上稳固,况且,这个女子也只是荣宠一时,程度尚比不过前几年圣眷正浓的大将军之女丽妃,地位稳固也不如宫里地位最高的大贵妃。实在是让那些眼观鼻观心的人尊重不起来。 但碍于身份所限,九歌还是被分到了一间档次中等的厢房。空间不大,装饰朴素典雅,虽比不得感业寺那些更为华丽的上房,但最起码,程度也和一般寺庙相当。 九歌来的时候,有些好事的宫女太监也围在厢房外的院落窃窃私语,大抵都是在议论九歌在宫里的境遇,有可惜可叹的,也有冷言相讥。 当着主持的面,不远就是俯视众生的佛祖,他们却完全不顾及佛门清静的规矩,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显露出来。 不过这些对九歌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毕竟她此刻是一个心智只有六岁的人。六岁的孩童是不会理解周围人的冷嘲热讽的,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像他们所以为的那样,像个孩子般安静地坐着,任由外界风吹雨打,她岿然不动。 不过,这才不会是她的最终目的,她睁着失神的双目,眼底却藏着锐利的锋芒。 她在暗自蛰伏,等待着时机,破土而出。 她藏得极好,不论是慈眉善目却心思深沉的老主持,还是身边寺里低眉顺眼却满心算计的小宫女,没有一个人发现破绽。 而随行而来的宫女也只当九歌是到了新的环境之中无法适应,是以才没有多说话。 九歌拉着宫女的手到厢房时,厢房里已经修缮完了。 九歌在走进来的那一刻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富丽堂皇的画面,墙上围着镀上金丝的框子,一席玛瑙石做的帘子将内室与外室隔开。进门处两旁放着半人高的瓷窑瓶,瓶里种着两株高大的龟背竹,九歌蹦蹦跳跳地掀开帘子走进内室,内室里主要是摆着一张古朴的罗汉床,一旁放着一张美人榻,榻上铺着锦缎罗衾,梳妆台上一些女儿家用的梳妆用品一应俱全。空气是温温的,炉火也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 正在九歌假装新奇地翻着各个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主持求见的禀报,宫女便哄着九歌出了内室。 寺里的主持在得知惠妃娘娘到来后,带着几个沙弥来到了惠妃娘娘的厢房之中,在见到九歌时,纵使已经知道了惠妃娘娘心智不全的事实,还是被眼前那个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女子给惊了一下。 “老衲参见惠妃娘娘。”主持很快调整好情绪,不卑不亢地说道,或许是感业寺特殊的地位,使得寺中之人身份地位也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出家人不重名利,主持连同那几个小沙弥并没有如寻常人一样在见到尊贵如九歌一样的人后惊慌失措、施行大礼,身子只是稍稍鞠了一躬。 九歌望着主持眼睛打转了一下,随即发出了像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声。“姐姐,他们没有头发诶,哈哈,没有头发。”九歌坐在椅子上小手拍打着身旁的桌子,笑得大气接不上来。 宫女尴尬地站在一旁,因为九歌不喜卞正殊,因此一到寺院里,卞正殊就回了寺院给自己安排的厢房之中,所以此刻堂中只有几个宫女和九歌。 听到惠妃娘娘说出这样不敬的话,宫女连忙开口道:“师父见谅,惠妃娘娘只是开个玩笑。”这几日,九歌完全是一个小孩心性,经常口无遮掩,说出一些很不得体的话,每每这时都是九歌身旁这个宫女在为九歌解释,以防止九歌有损皇家的声誉,久而久之这个宫女就俨然有了一副宫女领头的派头。 这个宫女名唤“玉篱”,进宫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做事比其他宫女更加沉稳。九歌抬眼看了一眼那宫女,也未说什么,自己现在是一个只有六岁心智的人,六岁的孩童可不知道什么。 “无碍。”主持望着九歌,“老衲过来,一是恭迎惠妃娘娘的到来,二是看看这儿是否还缺些什么物件,若是有缺什么物件,施主可以直说,老衲也好派人去补齐。” “这儿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九歌装作似乎是听懂了主持的话,抱怨道。孩子玩心强,九歌这么说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只不过九歌的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自己越是表现玩心重,就越可以为之后的事情做好准备。 主持自然也没有产生怀疑,欣然答道:“惠妃娘娘说的是,若是惠妃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只需知会老衲一声,老衲自会替惠妃娘娘寻来。” 说完又继续寒暄了几句,便姗姗离去。 第九十六章 荒院 主持离开后,九歌就嚷着要睡觉,将所有宫女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内室里,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联系上卞正殊而又不引人怀疑,想了许久都没有头绪,或许是路上太过疲惫,九歌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九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微风吹得窗外的树叶晃动,九歌的思绪就这么被拉到了从前的日子里,“温良初”,这三个字自己是有多久没想起来了呢,九歌孤寂地想着,不过十几日的时光,对九歌而言却仿佛过了九歌的一生,之前忙于与东方曜日周旋,忙于想着如何逃出那个牢笼,还未曾有何感觉,如今在这儿醒来,周围不再有东方曜日的身影,不再一睁眼触目的都是九歌极度厌恶的一切。 一切忽地安静下来,静得如此极致,即使偶尔传来钟声,窗外清脆还有鸟叫声,但这一切不过衬得周遭更加静谧,这种安静静得九歌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九歌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孤独,那种寂寞的感觉忽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浸上九歌的心头。 “温良初”,这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九歌的脑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时而英姿勃发时而温文尔雅的男子,九歌竟然发现他在自己记忆中的面容都开始渐渐模糊,九歌努力地想要去记清他的模样,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无功,恐慌瞬间就压下了九歌之前满心的孤寂。 都说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痕,然而九歌不愿,她宁愿温良初就这么成为她心上的一道伤痕,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越深刻越好,如此,这个男子便永远都在九歌的心上,而不是一个九歌伤痕愈合后就完全忘却的男子,忘却,对九歌而言才是更残忍的事,因此两之相比较之下想起温良初时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也不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了。 “可现在自己发现了什么呢,自己居然发现那个刻在自己心头的男子的样貌渐渐模糊了”,九歌心慌地想着,九歌不愿,永远都不愿,“温良初”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是值得永远珍藏的。 孤寄的身影穿过窗口透射出寂寞的幻觉,万绪般的思念在这个寂静的早晨显得外静谧。 宫女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女子失神地坐在床上,周围弥漫着深深地落寞,宫女一愣。 九歌听到推门声,急忙收回思绪转头望向门口,露出天真的笑容。 “姐姐,九歌昨晚梦到好多好吃的,结果醒来后发现居然是做梦,好可惜。”边说着还边委屈地吧唧着嘴,似乎还在回味。 宫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过是因为这样,一想到自己刚才甚至闪过了怀疑惠妃娘娘是不是装痴的想法,宫女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多疑了。 “奴婢来伺候娘娘梳洗。”宫女将心里的怀疑丢开,端着热水走了过去。 九歌却像小孩一样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无论宫女怎么哄都没用。 “娘娘不想去看看寺院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奴婢听说这儿可好玩了。”宫女声音带着诱惑。 九歌一听果然眼睛一亮,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快点,快点。”九歌心急地道,拉起宫女就冲向梳妆台。 边走还边跟宫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内容不外乎是晚上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又去玩了什么之类的。 宫女好笑地道:“娘娘先洗漱,先洗漱。” 九歌闻言又蹦跳地跑回来。 洗漱好之后,宫女又替九歌梳妆打扮了一番,九歌就拉着宫女兴高采烈地出了房门。 清晨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些湿气,屋檐边的树上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的声音,天边还隐隐地透着一点黑影,显得朦朦胧胧,仿佛还未睡醒的孩子迷离的双眼,九歌抬头望了一眼太空,雾茫茫的一片,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九歌沉思了一下,收回思绪,换上一副表情,转头对着身后的宫女喊道:“姐姐,你快点啊,那么大的人居然还跑不过九歌。” 宫女表示很无奈,惠妃娘娘虽然心智六岁但并不代表体力只有六岁,而且不知为何惠妃娘娘的体力还尤其高于常人,自己等人根本是很吃力才跟上的。 九歌跑在前面,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心里想着,“累才好,累了一会我才有机会溜开。” 想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不一会儿,众宫女就被九歌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九歌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寺中的一处偏院外,九歌朝里面望了望,鬼使神差地便走了进去。 院中似乎已经被荒废了,高大的槐树树立在院子的正中央,叶子铺满一地,房门的门框左边破了一个大洞,从洞里隐约能看到里面阴沉沉的一片,房屋两旁的窗户早已散落在地,风从外面吹进去,掀起灰尘一片。 九歌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至门外,用手轻轻拭去了门上的灰尘,推了一下,“吱哑”一声,似乎是多年未曾有人涉足此地,门发出了深厚的声音,仿佛是一个老者的轻声低吟。 九歌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里面布满灰尘,蜘蛛网缠绕着房梁,床头床尾……所有目光可以触及到的地方。 九歌望着屋里的布置,每走一步,心里的异样之感便多一分。 模糊之中,九歌似乎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床头,抱着一个孩子嘀嘀咕咕地讲着什么,九歌想要靠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在走近床头时,女子和孩子都消失不见。 窗外一只老鸹飞过,发出嘶哑的叫声,将九歌一下惊醒。 “自己这是怎么了,东方曜日的人还在盯着自己,怎么能如此失神。”东方曜日的人应该不敢跟进来,最多在院外守着,“幸好,幸好。”九歌后怕的想着,急忙转身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喊:“有鬼啊,姐姐,你们去哪儿了,九歌好害怕。” 声音传来止住了刚好像进院里的黑衣人的脚步。 第九十七章 遇见主持 九歌飞奔出来没有多远,就遇上了正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众宫女。 那领头的宫女远远地看到九歌,脸上的焦急并没有因此褪去,反而更加惊慌。 “娘娘你去哪儿了,可急死奴婢了。”宫女焦急地说着。 九歌望去,说话的正是宫女玉篱,玉篱脸上隐隐还能看到些许汗珠的痕迹,可想而知她们有多焦急。 然而九歌却表现得比她们更加心慌:“玉篱姐姐,有鬼,那边那个院子有鬼。”说着指着自己刚刚跑出来的院子。 玉篱顺着九歌的手指望去,看到了荒废的院子,院子的大门已经被刚才九歌冲出来时撞得变了形,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淋,大门的木头里面已经腐烂,在九歌轻轻地一撞之下,大门的一边被撞断在地,剩下地一半也在冲击力之下摇摇欲坠,风吹过,咯吱咯吱地响着,整个院子透着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玉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急忙将视线转开,看向九歌:“娘娘,你没事吧?” 九歌“害怕”地往玉篱身边缩了缩,怯怯地说道:“玉篱姐姐,里面好可怕,里面有鬼。”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瞪着玉篱,“玉篱姐姐你骗九歌,这儿一点都不好玩,九歌要回去,九歌再也不要出来了。”说着又要哭出来。 玉篱见状连忙安慰道:“好了,娘娘没事了,没事了,娘娘是金贵之体,岂是一般的鬼怪能够近身的。” 九歌却没有因此安心,无奈玉篱只得带着九歌回厢房。 一路上九歌都在“瑟瑟发抖”,小手死死地拉着玉篱的衣裳,怎么劝都劝不开,玉篱只能放弃,任由九歌拉着。 途中遇到正带着人寻找九歌的住持,住持表示他心也很累,身为一个主持,自从惠妃娘娘来到寺中以后,他的心就没有安定下来过,今日做完早会刚要准备休息半刻就听到小和尚来禀报说惠妃娘娘走丢了,住持当下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叫上了几个人寻惠妃娘娘去了。 在寺里寻了大半日,也没有看到惠妃娘娘的身影,正担心怎么向宫里交代时就看到玉篱带着九歌走了过来。 住持立即迎了上去,“惠妃娘娘可还无事?”他自然注意到了惠妃娘娘满脸的恐惧,有些担心地问道。只是这个担心是出于对惠妃娘娘的担心还是对自己寺庙里因惠妃娘娘而受牵连亦或是对自己因此而受牵连的担心就无人能够得知了。 玉篱看了一眼主持,本来有点生气的她在看到主持脸上汗珠时,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惠妃娘娘在寺中迷了路,无意中走到了寺里东面一处荒废的院子,似乎被里面的情景给怔着。住持可知道那处院子?”这就是要追究惠妃娘娘被吓到的责任了,不管是主持还就是九歌自然能听得出来。 听到玉篱的话,住持慌乱了一下,也就一瞬间,立刻就稳住了情绪,玉篱并没有发现,然而却没有逃过九歌的眼睛,原本九歌只是认为那个院子有点奇怪而已,现在却觉得那处院子里恐怕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因此九歌想着有机会总要去查探一番。 稳住情绪后,主持冷静地说道:“那处院子原本是留给寺里来上香的香客居住的,只不过近几年来寺里的香客越来越少,东面又离敬香的大殿较远,也就不怎么有人居住,刚开始老衲还会派人定期去清扫,后来连寺里的人也不怎么去了,久而久之也就逐渐荒废了,老衲也未曾想到今日惠妃娘娘竟走至那处院子,老衲之前也曾听寺里有些香客反应说那处闹鬼,不过佛门净地,老衲也没放在心上。” 玉篱听了后想起那处阴森森的院子,更加确信那处院子不干净。想到惠妃娘娘之前一个人呆在那处,玉篱只觉得想想都后怕。 九歌却“不愿”再继续呆在这儿,扯了扯玉篱的袖子,“玉篱姐姐,我们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鬼就追过来了。”自己赶紧回去,才有机会让卞正殊来为自己诊治,自己也好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九歌在心里打着算盘。 玉篱看了一眼九歌,见她脸上全是恐惧,也就不再跟住持交谈下去。 “如此奴婢就先带惠妃娘娘回房了,还希望住持能够帮忙通知卞大夫来为惠妃娘娘诊治一下,奴婢担心惠妃娘娘受了惊吓伤到身体。”玉篱大方得体地说道。 “既然惠妃娘娘着急着要回去,那老衲先告辞了,至于卞大夫,老衲会派人去通知的。”主持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玉篱见他动作,急忙说道:“娘娘醒来后还没进食,住持看能不能派人送点素斋到房里。”玉篱也是知事的,佛门净地能有的吃食不过素斋,其他的就不能再做多想了。 住持闻言,答道:“老衲吩咐人一会儿就送去惠妃娘娘房里。” “如此多谢住持了。”九歌见玉篱说完,拉着她就奔向厢房,也不顾后面的一众宫女是否跟的上。 然而问题并不是那些宫女能否跟上的问题,而是玉篱能否跟上的问题。 没跑出去几步,玉篱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行了,娘娘……休息……一会儿。” 九歌看她实在是跟不上,也就放慢了脚步,玉篱感觉到九歌放慢脚步,当即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也不顾及女儿家的姿态了。 只是瞥见九歌时,却见九歌正在用一种轻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生气,妥协地说道:“奴婢知道娘娘厉害,但就算不替奴婢着想娘娘也要为自己着想啊,万一摔着自己了怎么办。” 九歌看着玉篱脸上的担心,心里冷笑了一声,并未回话。 休息了一会儿,九歌不耐烦地道:“玉篱姐姐可真弱,这还要休息多久,九歌都饿了。” 玉篱闻言也不再休息,跟着九歌就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八章 传递消息 九歌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了。 刚坐下没多久,小沙弥就带着吃食来到了九歌门前:“小僧奉住持之命来为惠妃娘娘送斋菜。” 玉篱看了一眼饿倒在床上瘫着的九歌,出声道:“进来吧。” 那小沙弥听到玉篱的应声,推门而入。 “放在桌上吧。”玉篱指了指桌子,看了一眼,还是走过来替那小沙弥将斋菜腾到桌上。 而九歌在听到有吃的那一刻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飞速地奔到了桌前,双眼满是精光,紧盯着玉篱手中的斋菜。 在斋菜放上桌的瞬间,九歌的筷子已经伸进了碗里。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九歌本“以为”即将感受到的是肉质的鲜嫩,然而事实却只是感受到了素菜的无味。 “噗”九歌一下子就将嘴里的饭菜吐了出来,又用筷子去扒拉了一下桌上其他的饭菜,然而发现一块肉都没有。 于是惠妃娘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九歌将筷子一甩在桌上:“九歌要吃肉,九歌不要吃这个。” 玉篱闻言心惊了一下,自从惠妃娘娘失智后,玉篱发现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娘娘,寺里是不能杀生的。”玉篱出声劝道,然后抱歉的看了一眼小沙弥,“抱歉,惠妃娘娘不是故意出言不逊的。” 九歌却不领情,嘟囔着:“九歌没有杀生,九歌只是要吃肉,九歌要吃好吃的。” 玉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吃肉和杀生没有区别吗,然而她不能这么说,惠妃娘娘“还小”,不懂也正常,玉篱这么自我安慰着。 “娘娘,吃肉就要杀生,若是不杀生也就没有肉吃了,可是你想想那些因为你想吃肉而被杀害的小动物,若是有人因为想吃你而要杀你,你会怎么想呢?”玉篱耐着性子地劝道,这时玉篱才发现跟着失了智的惠妃娘娘自己不止心脏承受能力变强了,还变得异常有耐心。 玉篱说完看着九歌,九歌转动着眼睛,仿佛在思考那个画面,突然浑身打了一颤,惊恐地看着玉篱:“九歌不吃肉了,九歌不想被别人吃。”说完拿起筷子夹起起桌上的饭菜继续吃。 看着这一幕,玉篱更加坚信九歌失智的事实。 一小会儿,九歌就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吃完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道:“玉篱姐姐,这个很好吃,比肉还好吃,九歌明天也要吃这个。” 玉篱笑道:“好,明日让他们还送这几道菜来给娘娘。” 小沙弥在玉篱的帮助下收拾完桌子,向九歌恭敬地道:“既然惠妃娘娘用完了餐,那么小僧先告辞了。” 玉篱想到早晨九被吓到的事,还是有点不放心,况且到感业寺以后,卞正殊也还未曾来为惠妃娘娘诊脉过,于是便开口道:“师父能不能帮忙宣传一下卞大夫,让他来为惠妃娘娘诊一下脉,惠妃娘娘今日早些时候有些不舒服。” 那小沙弥闻声应道:“小僧这就去通传。” “如此多谢师父了。” “施主客气了。” 说完转身径直离去。 不一会儿,卞正殊就跟在小沙弥的身后来到了九歌房门的不远处 小沙弥看了一眼卞正殊,远远地指着九歌房门道:“惠妃娘娘就居住在此处,卞大夫自行过去吧,小僧还有要事,就不与卞大夫同行了。” “无事。”卞正殊客气地道。 “那小僧先告退了。”小沙弥双手合并,微微颔首。 “师父慢走。”卞正殊开口道。 待小沙弥离开后,卞正殊缓步走到了九歌门前,开口道:“在下卞正殊,听闻今日惠妃娘娘受了惊吓,特来为惠妃娘娘诊脉。” 玉篱正在里面哄着九歌,忽地听到卞正殊的声音:“卞大夫进来吧。” 听到是宫女的声音,卞正殊疑惑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九歌吃饱了就困,直接就爬上了床,还要让玉篱给自己讲故事。 所以卞正殊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九歌在床上睡得死死的,玉篱坐在床头,轻轻拍着她的肚子。 卞正殊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丫头也太装得像那么回事了。” 玉篱见卞正殊愣在门口出声道:“平时娘娘不让卞大夫近身,今日正好娘娘睡着了,卞大夫还不快过来替娘娘看看。” 卞正殊这才像是被惊醒,惊慌地走到九歌床边,玉篱见状立马起身为卞正殊让出位置。 卞正殊将手搭上九歌的脉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丫头分明是在装睡,想到来的路上听小沙弥说的惠妃娘娘今日早晨无意闯入了一处荒院,受了惊吓,再看看现在这丫头平和的脉象,卞正殊疑惑了一下,不知道这丫头又再搞什么鬼。 只是也没说破,只是胡诹道:“惠妃娘娘受了惊吓,情绪过于波动,大有加重病情之兆,你要时刻关注娘娘情绪的变化,不宜让娘娘再经受过大的情绪起伏。” 九歌闭着眼睛装睡,听到卞正殊一本正经地胡诹,嘴角抽了抽,自己有没有病自己还不知道吗。 可是玉篱不知道,所以她也相信了,当下答应道:“奴婢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卞大夫尽管吩咐。” 卞正殊诊完脉,将九歌的手放进被子里,刚要伸出手,就感觉到了九歌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递给自己什么东西,于是转头对玉篱道:“你帮我把桌上的药箱拿过来,我为惠妃娘娘开一张药方。” 玉篱听到卞正殊的话转身往桌边走去。 在玉篱转身的同时,九歌在被子里迅速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卞正殊,卞正殊顺势将纸条收进了袖子里,然后伸出手为九歌掖了掖被子。 这时玉篱也将卞正殊的药箱拿了过来。 卞正殊打开药箱,拿出纸墨,在一旁的桌案上写了片刻,将一张药方递给了玉篱。 “早晚饭前让娘娘服下。” 玉篱应声表示明白了,卞正殊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房里,卞正殊当即拿出了九歌递给自己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鱼采薇”。 第九十九章 联系鱼采薇(一) 卞正殊看着这三个字,又是一头雾水,心里无奈地埋怨了一下九歌,这丫头怎么老是给自己这种没头没尾的提示。 不过这真的是卞正殊冤枉了九歌了,东方曜日盯得这么紧,自己怎么可能和他很详细地解释自己的计划,所以这只能靠卞正殊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卞正殊自然是知道“鱼采薇”这个人的,自己在畅音阁中唱戏时,时常听到周遭的人谈起这个名字,“鱼采薇”近日在万花楼之中名声大噪,人都道其貌似天仙身姿薄如蒲柳,体态轻盈,能弹得一手好琵琶。却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而来,只是在京都突然出现,又进了那寻常女子都恐不能避及的青楼,就在众人疑惑如此佳人为何就流落勾栏之时,有生称是知情之人的人道鱼采薇是惹上了什么有权势的人遭了报复,众人闻言皆是可惜了如此佳人,却又有人道这鱼采薇是自愿进的青楼,自甘堕落。而事实究竟是如何,卞正殊就不了解了,自己虽与这鱼采薇同在万花楼之中,但在卞正殊看来,他们二人有着云泥之别,卞正殊认为自己在万花楼的畅音阁中唱戏不过是兴趣使然,然而鱼采薇却不一样,她那是自甘堕落。但卞正殊并不知道的是对于鱼采薇而言,当上青楼的花魁也是她的兴趣使然。 只是现在的卞正殊只是在想着如今九歌却递了这么一张纸条给自己意欲何为,卞正殊心里疑惑不已,难道九歌认识这鱼采薇?卞正殊在心里猜测道。 卞正殊盯着“鱼采薇”三个字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九歌似乎也是姓‘鱼’吧。”卞正殊在心里想着,或许这鱼采薇和九歌真的就有什么关系。 想着,卞正殊决定亲自去鱼采薇所在的万花楼查验一番。 卞正殊告知了住持一声,声称自己要回京都去补一些惠妃娘娘的病情需要的稀缺药材。 住持在听说了卞正殊回京的目的时,客气地道:“这何必麻烦卞大夫多跑一趟,卞大夫只需告诉老衲所需的药材,老衲自会吩咐人去跑这一趟的。” 卞正殊却没有同意,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有些药材还需在下亲自去看看,就不劳烦住持了。” 住持也就不再挽留卞正殊,开口道:“如此,老衲就祝卞大夫一路顺风。” 卞正殊从感业寺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京都,他却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 此时皇宫之中 东方曜日也收到了卞正殊正在回京的消息,但是东方曜日并不认为卞正殊回京只是购买药材这么简单,可是又摸不透卞正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只是吩咐道:“紧紧盯着卞正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禀报。” 此时感业寺之中 玉篱也从住持处得知了卞正殊的离开,转而九歌也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得知这个消息时,九歌笑了,只是那笑容在玉篱看来不过是九歌眼中的“小偷”离开了,九歌欣喜的笑。 两日的路程,卞正殊才赶到京都。 卞正殊走在街上,两旁店肆林立,大小商贩在街道两旁卖力地吆喝着。 卞正殊径直走向了一家药房,进了店问了些药材的存货量,摇了摇头,转身又走了出来,如此连换了许多家,也没买下一份药材。 临近日落,卞正殊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下了。 皇宫之中东方曜日得知卞正殊这整日的行动时,本就疑惑不已的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第二日,卞正殊还是如同前一日一样,不停地逛着京都的每一家药房,与店铺老板讨论的也不外乎是药材的价格,存货量,药效等,给人感觉他就像是在认真地挑着药材。 这一日结束后,卞正殊终于不再空着手回到客栈,而是提着大包小包地药材。 第三日,原本要启程回感业寺的卞正殊在路过万花楼时忽然就走了进去。 卞正殊看着万花楼里香烟缭绕,正在接客的女子若隐若现的似雪肌肤,耳边闻得阵阵莺声燕语,以及推杯换盏之声。 站在大堂中央的妈妈彩蝶一见有客人到来,连忙迎了上来,扭着腰肢。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新来的,敢问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不管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们万花楼都有。”彩蝶热情地道。 卞正殊有点不适应这儿的气氛,以前来这万花楼卞正殊都是以女装的身份,况且也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大多时候都是呆在畅音阁,今日突然来到这儿,差点没忍住转身离去的冲动。 想到九歌递给的纸条,卞正殊还是忍住了离开的冲动。看着彩蝶道:“本公子听闻你们这儿有一美人名唤‘鱼采薇’,外面之人都在谈她如何的仙人之姿,本公子今日就特地来瞧上一番,究竟有没有传言那么神。” 彩蝶闻言愣了一下,采薇是她们这儿的头牌,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见到的,这人一开口就是采薇。自己又摸不清他的底子,当下不知道如何决定。 卞正殊看出了她的担忧,从怀里取出了一沓银票:“钱本公子向来不缺,若是采薇能让本公子满意,我自会再给妈妈备一份大礼。”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银票。 彩蝶看了一眼卞正殊手里的银票,有点心动,但也不敢擅自答应,因为鱼采薇虽然在她们这儿,但是却没有真正卖身在这儿,因此彩蝶也不能完全替鱼采薇做主。 彩蝶招呼一个小丫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小丫头立即向楼上跑去。 “公子稍等,采薇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我先派人问问采薇的意见。”彩蝶笑着对卞正殊说道。 大堂里多是一些普通的客人,所以整个氛围也满是庸俗之气,到处弥漫着难闻的脂粉味,卞正殊强忍着。 不一会儿小丫头跑了回来,又在彩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彩蝶顿时露出喜笑颜开的面容:“公子,我们采薇说能得公子赏识是她的荣幸,请公子到楼上雅间一坐。”说着转身带卞正殊上了楼。 第一百章 联系鱼采薇(二) 卞正殊跟着彩蝶上了三楼,一离开大堂,卞正殊明显感觉到了那种难闻的脂粉味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雅的香气。 上了三楼,沿着楼道又拐了几个弯,彩蝶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 “采薇姑娘,这位公子到了。”彩蝶的声音带着询问,鱼采薇可以说是她们这儿的摇钱树,彩蝶对她的态度自然不一般。 “妈妈进来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声音带着几分妖媚,似黄莺出谷,婉转,轻柔;又似三月里的春风,恬静淡雅,沁人心脾。 彩蝶听到鱼采薇的声音后,轻轻推开了门槛,转身看向卞正殊。 “公子请。” 卞正殊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一下子被惊地站在原地,从前他只以为九歌已经算是美的了,可看到眼前的女子时,卞正殊才发现九歌的美在眼前的女子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桌案前,女子红色的衣装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一双柔荑肤如凝脂,轻握着一只白玉酒杯,杯里的液体在她轻轻地晃动下上下波动,带着无限的诱惑,黛眉轻扫了卞正殊一眼,红唇轻启:“敢问公子名讳。” “眉如翠羽,肤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卞正殊的脑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连鱼采薇的话都未曾听见。 看着卞正殊出神的模样,鱼采薇轻笑了一声,这声音少了半分妩媚,却多了几分爽朗。 将卞正殊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卞正殊尴尬地看着鱼采薇,为自己的失神懊恼。 “小女子敢问公子名讳?”鱼采薇知道卞正殊并没有听到自己之前的问话,又问了一遍。 卞正殊看着眼前的女子,与鱼九歌并无相似之处,顿时心里原本已经逐渐清明的轮廓又再次模糊起来。 “公子还要让小女子再问一次吗?”鱼采薇见他又走神,好笑地说道。 “卞殊。”卞正殊这个名字在之前被降罪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皆知,自己还没摸清楚鱼采薇的底细,自然要有所隐瞒。 鱼采薇双眸打量着卞正殊,她混迹青楼这么久,当然能看出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好色,眼前这人明显对自己的美貌没有兴趣,就算是进门时的出神也只是出于对自己美貌的惊.艳,但这种惊.艳不带任何的旖旎,只是不知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站在自己面前。 鱼采薇眉头一抬,之前听妈妈派人来说有一位公子指名要见自己,妈妈还特意交待传话的丫头要告诉自己这位公子的目的好像不简单,自己闻言也就来了几分兴趣,这才让妈妈把人带来。 鱼采薇能看出的,彩蝶半辈子都是在青楼度过的人自然也能看出,因此卞正殊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见到了鱼采薇。 “卞殊…”鱼采薇轻念着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名字的人,不过倒是知道一个姓“卞”的,鱼采薇抬眸一笑:“那小女子就称公子为卞公子了。” 笑声传入卞正殊的耳里久久回荡,卞正殊在心里鄙夷着自己的无用,殊不知只是鱼采薇用上了自己的媚术,卞正殊即使喜欢的只是男人也无法否认自己也是一个男人的事实,更何况卞正殊还不是单纯地只对男人产生感觉,又如何能够逃脱鱼采薇的媚术。 “卞公子请坐。”鱼采薇用手示意卞正殊可以坐在一旁。 卞正殊也没有多说,在一旁坐下。 鱼采薇拿起青瓷酒壶,为卞正殊倒了一杯酒,开口道:“公子请。” 卞正殊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 似乎是看出了卞正殊的犹豫,鱼采薇轻声笑道:“卞公子这是怕小女子下药了?” 卞正殊倒不是怕她在酒里做什么手脚,自己是个大夫,还是一个医术不算太差的大夫,总不可能被一个女子给下药了,只是这世上要想害人有很多法子,他不得不防。 鱼采薇倒也没有气恼,卞正殊不喝她也就没劝。 就在卞正殊想着如何套鱼采薇的话时,鱼采薇突然起身向她走来,边走还边用极其妩媚的声音说道:“公子,来,奴家喂您喝酒。” 卞正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鱼采薇这是怎么了,就见鱼采薇对着挤眉弄眼示意顶上,卞正殊随即也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应和道:“公子我只听说万花楼的采薇姑娘如何如何的仙姿卓然,今日一见,没想到你倒是小妖精一个,来,让公子我看看你的本事。”说着将鱼采薇往怀里一拉。 屋里不停地传来羞耻的对话,屋顶上的黑衣人听到这儿顿时也就放下了疑心,脚下一踩,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察觉到人已经离开了,鱼采薇立刻从卞正殊怀里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下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卞殊”恐怕是有什么麻烦,但就不知道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卞正殊闻言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暴露的这么彻底。 可是他站在还是不太能相信鱼采薇,只能试探道:“姑娘可知前几日街上张贴的皇榜?” 鱼采薇不知道卞正殊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疑惑地道:“自然,这和你的目的有关吗?” 卞正殊看了一眼鱼采薇,眼睛里满是打量,他实在是摸不清眼前之人和九歌到底是何关系,也就不敢用九歌的性命来轻易做决定。 鱼采薇看着卞正殊犹豫不决的样子,起身说道:“既然你如此信不过我,那就不送了。”转身就要离去。 卞正殊见她要离开,一咬牙开口道:“姑娘可认识鱼九歌。”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鱼采薇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不认识。”推门就要离去。 卞正殊自然看出了她停顿的了一下,当即认为鱼采薇的确认识九歌,连忙走上去拦住了鱼采薇的脚步。 “姑娘你是认识九歌的吧,若是姑娘你真的认识九歌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卞正殊的话里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着急。 第一百零一章 坦白 鱼采薇看了一眼卞正殊,眼睛里衔着笑意,她也不急,想到自己的师父和那一群师娘,惹上鱼九歌将会是东方曜日这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事。 “先不谈这个,小女子倒是想问卞公子名讳?”鱼采薇自然能猜到卞正殊用了化名,这么一问不过是通知鱼玄机的时候可以交代得清楚一点,不然若是鱼玄机一不小心牵连了眼前之人,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卞正殊这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已经全部暴露了的,可笑自己刚才还在为自己的伪装沾沾自喜。无奈地说道:“在下名讳,卞正殊。” 闻言,鱼采薇眼里充满了询问,这卞正殊活罪之事前几日的确闹的满城风雨,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卞正殊又是如何出现在宫中,又是如何和自己的师姐鱼九歌到那感业寺中的呢? 卞正殊看出了鱼采薇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前几日在街上看到了皇榜,便揭下了皇榜,所以才得以入宫伴在九歌身旁,可惜九歌为了能逃出宫一直在装疯卖傻,又为了不引起东方曜日的怀疑,连我都不让近身,我和九歌合谋了许久才将九歌从宫中救到感业寺,可惜我能力有限,无法将九歌从守卫森严的感业寺救出。” 鱼采薇这才想起前几日的确是听说皇上的惠妃娘娘被送到感业寺静养,当时还觉得这妃子的后半生完了,被送到寺庙之中,也不知晓哪年才能再次被皇帝想起,还感叹宫里女子苦命,倒不如像自己一样呆于这勾栏之中,还得一个自由之身。却没想到自己感叹苦命之人竟就是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姐鱼九歌。 鱼采薇当下也就决定不再与卞正殊兜圈子了,将所有笑容收敛,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看卞公子也是真心为九歌好,我也就不隐瞒了,小女子正是九歌的同门师妹,我想九歌让卞公子来找小女子,不在乎是想让我去通知我们的师父,卞公子放心,等公子离开后,东方曜日的人不再对我这儿进行监视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师门通知师父。” 卞正殊听完又再次被震惊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按鱼采薇的说法,九歌乃是她同门师姐,而为何她开口却是一个又一个的“九歌”,从不称“师姐”。 鱼采薇看卞正殊又被震惊到,也不再如之前讥讽,而是开口道:“卞公子还是先回感业寺告知九歌,我会去通知师父的,让她想办法和师父里应外合。” 卞正殊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犹豫了许久还是缓缓地开了口:“不知你们二人师从何门?”不是卞正殊不信任他们,而是因为九歌需要面对的人是感业寺那支骁勇善战的皇家军队,没错,为了所谓重兵守卫,东方曜日甚至从军营里调了一支军队来把守,这也是卞正殊完全没做什么就选择了放弃的原因。 鱼采薇听到卞正殊的问话,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气,这人竟然怀疑师父师娘的能力!鱼采薇还没来得及发怒,就注意到了门边的人影,连忙一把推开卞正殊,大步走过去一把把门打开,只见彩蝶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见鱼采薇开了门,也没来得及解释,当下就冲了过来,抓住卞正殊焦急地问道:“公子口中的九歌可是叫鱼九歌?”彩蝶并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只是听到里面二人谈到一个叫“九歌”的女子似乎有危险,彩蝶立即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刚在出神的时候就被鱼采薇发现推开了门。 卞正殊疑惑地看着眼前抓着自己的妈妈,又抬头看向鱼采薇,眼中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鱼采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鱼采薇的确是不知道九歌和万花楼的关系,那日九歌在万花楼之中遇到鱼采薇时,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她,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惜遇上了之后花魁的事,也就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公子说的‘九歌’姓‘鱼’?”彩蝶见卞正殊没有答话,再次开口道。 卞正殊看着彩蝶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本来应该有所警觉的他竟然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九歌的确姓‘鱼’,不过妈妈是认识九歌吗?” 彩蝶却没听到他的问话,只听到那句“九歌的确姓‘鱼’”后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久久之后突然嚎啕道:“九歌,我苦命的女儿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抓着卞正殊的手抓得更紧,在卞正殊面前跪了下去,“公子,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看着眼前身泪具下的妇人,这次震惊的不止卞正殊一个了,连站在门边的鱼采薇也被吓了一跳,她在万花楼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师姐是万花楼妈妈的女儿,师父不是老是说鱼九歌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吗? 想到这儿,鱼采薇走了过去,扶起了彩蝶:“妈妈怕是弄错了吧,师父从小就说九歌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妈妈你的女儿呢?” 彩蝶顺着鱼采薇手上的力慢慢地站了起来,抽泣道:“采薇姑娘你口中的师父可是唤鱼玄机。” 刚回过神的卞正殊又被震惊到了,他觉得自己这一天听到的所有事真的是需要极大的心脏承受能力才能承受。 鱼采薇见彩蝶连自己师父的名讳都能叫出,不由地开始怀疑九歌是否真的是彩蝶的女儿了。 “家师的确是唤鱼玄机。” “那就没错了,九歌是我亲手托付给玄机师父的,既然采薇姑娘你是九歌的师妹,那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九歌啊。”彩蝶说着,原本有所止住的眼泪又如水般喷涌而出。 鱼采薇看着彩蝶,安慰道:“妈妈不要太过担心,妈妈既然将九歌托付给我师父,那么我师父的本事也是知道的,等我通知了师父,自然能将九歌救出来。”说着,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知道我师父是鱼玄机,还担心我师父救不了九歌吗?”,感受到鱼采薇的质问,卞正殊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质问完,鱼采薇又将视线转到了彩蝶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预谋 “只不过这几日,东方曜日可能会对万花楼进行严密的监控,我若是想要避人耳目地离开京都恐怕还需要妈妈地帮忙。”鱼采薇看着彩蝶轻声说道。 彩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视线望向鱼采薇,眼里有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有什么吩咐,采薇姑娘你尽管说出来,只要能救九歌,让妈妈我做什么都可以。” 鱼采薇觉得今天可能是自她认识鱼九歌以来最嫉妒鱼九歌的一天,她不仅有那么多优秀男人的青睐,还有这样一个为了她什么都不顾的母亲。 想到彩蝶对九歌的爱,鱼采薇开口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温柔了许多:“妈妈在楼中可有信得过的人?” “梦夙,秋月都可以信任,她们是自小看着九歌长大的。”彩蝶开口道。 鱼采薇沉思了一会儿,视线望向卞正殊:“你站在就回感业寺告诉九歌让她准备好和师父里应外合。” 卞正殊应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开,又被鱼采薇叫住了脚步:“为了减少东方曜日的怀疑,你今晚还是在我这儿歇一宿,明日再出发吧。” 卞正殊思考了一下觉得的确有这个必要,也就没有推辞,又原路退了回来。 说完,鱼采薇又对彩蝶说道:“妈妈先下去吧,最好将卞公子在我这留宿的事情在楼宣扬一下,能流出外面去更好,不过妈妈从我这儿出去以后最好把表情收一下,切不可再像这般。”鱼采薇看了一眼脸上还满是泪痕的彩蝶,走到了一旁的盆架旁,拧了块帕子,这备在这里,是因为有时楼里的客人喝多了,或是在这儿过夜时,第二日可以有洗漱的水。 鱼采薇拿着帕子走了回来,递给彩蝶:“妈妈还是把脸上收拾一下,出去的时候引起别人的怀疑就不好了。” 彩蝶也明白鱼采薇的担心,接过帕子将脸上的泪痕都擦了擦,又自己走到了鱼采薇的梳妆台前,沾了点脂粉将脸上因为担心而变得惨白的脸色遮了遮。 “嗯…嗯”试了试声音,在确保声音里不再带着哭腔时,才开了门扭着身子离开。 待彩蝶离开后,鱼采薇看向卞正殊,眼睛里带着笑意:“今晚那就幸苦卞公子睡一晚榻上了。”鱼采薇指了指桌旁的一张美人榻。 卞正殊没有拒绝,他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睡榻,自己去睡床上吧,这卞正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夜幕降临,鱼采薇房间的位置是靠近畅音阁的方向,从榻旁的窗户往外望去,卞正殊就可以轻易地看到畅音阁,月光下的畅音阁可以一览无余,卞正殊就这么看着,慢慢的思绪被拉回了在畅音阁中见到九歌的时候,那时候九歌还不知道自己是宫中那个见死不救的太医,也不知道他们俩还是情敌的身份,只是从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是情敌了呢,卞正殊想着,却没有答案。 皇宫之中。 东方曜日得知卞正殊去了万花楼,第一反应是卞正殊要去寻求天下第一阁的帮助,然后死士却告诉他东方曜日只是见了一个名叫“鱼采薇”的青楼女子,东方曜日就没把握了,之前自己放在天下第一阁的细作可没有告诉过自己这“鱼采薇”也是天下第一阁的人,其实鱼采薇刚在京都名声大噪的时候东方曜日也曾派人去调查过鱼采薇的身份,然而调查的结果却是查无出处,鱼采薇的信息竟是一点都查不到,就像九歌一样似乎是突然就出现在了这京都一样。 东方曜日站在宫中最高的楼阁之上,视线紧紧望着感业寺所在的方向,“九歌,希望你不要逼我亲手毁了你。”东方曜日在心里想着。风吹过扬起他的头发,身旁的公公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刚才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眼神,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充满杀机的眼神,公公顺着东方曜日的视线望去,“那似乎是感业寺的方向。”公公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谁又要遭殃了。 夜晚,寒冷不知侵蚀了多少人的心,然而不管黑夜多么寒冷,黎明终将来临。 第二日,临近午时,卞正殊才满脸“享受”地从鱼采薇的房中走了出来,本来天还未亮卞正殊已经醒了,但鱼采薇非得说一定要午时才能出来,还要自己用这么一副表情走出房门,于是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卞正殊都在房里不断练习这个“恶心”的表情。 大堂里的人见卞正殊从楼上下来,想起了妈妈昨晚说的采薇的房里有贵客在,吩咐自己等人不要去打扰采薇的事,再一联系卞正殊从楼上下来时的表情,众人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彩蝶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可能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这样至少东方曜日不会怀疑卞公子来采薇这儿的目的。 想着,彩蝶也没有耽搁,扭着腰肢走到了卞正殊面前,油腻地说道:“公子最晚休息得可好?我们采薇还如何?”在场原本还在怀疑的人听到这话瞬间都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是猜测,这小子真的在采薇房里留宿了。 大堂里的客人听到这话都纷纷用狠毒的目光投向卞正殊,采薇姑娘在他们眼中就是天仙一样的存在,一般不会轻易地接客,如今却接见了眼前这小子,想到这儿,那目光更加恶毒。 卞正殊却只当没瞧见,笑着对彩蝶说道:“这采薇姑娘不愧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本公子我很满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彩蝶,“这些就当公子我赏你的。” 彩蝶赶紧接过银票,眉开眼笑地道:“公子客气了,能被公子相中是采薇的福气,来人,送公子出去。”彩蝶说完,楼上跑下来一个小丫头。 “如此,多谢妈妈了,下次本公子有机会再来。”卞正殊说完也就跟着小丫头出了万花楼。 彩蝶在卞正殊身后看着卞正殊离去的背影,心里乞求道:“老天爷,希望你能保佑九歌平安无事。” 第一百零三章 联系鱼采薇(三) 鱼采薇闻言视线看向卞正殊,她当然听见了卞正殊用了“救”这个字眼,但一想到自己那个机灵古怪的师姐,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别人怎么可能欺负得了她,鱼采薇可没忘了她这个师姐是如何在自己的花魁大赛上捣乱的,是以就没打算管这件事。只不过……在鱼采薇看来,这个“卞殊”倒是有趣。 因此鱼采薇望着卞正殊,莞尔笑曰:“卞公子,我虽不知道这鱼九歌是何许人也,不过看你这么担心她,难不成是公子的心尖儿上的人。”鱼采薇的话里带了些许嘲讽,她这个师姐长得不怎么样,倒是很招人喜欢,连眼前这样特别的男子都能吸引到,原本对鱼九歌不屑一顾的鱼采薇此刻也高看了她几眼。 可是卞正殊并没有听出来,他被鱼采薇的那句“心尖儿上的人”一下子吓到了,久久没回过神来,卞正殊一直坚信自己喜欢的是温良初,所有为九歌做的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温良初放在心上的人罢了,可是如今被鱼采薇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愣了,好像有什么事在他的心里慢慢觉醒。 鱼采薇看着眼前又失了神的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连刚才想起花魁大赛那件糟心事带来的不愉快也一并消失了。 “我发现卞公子倒是很喜欢走神。”鱼采薇调侃道。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卞正殊的耳边响起,才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卞公子就一个人在这儿慢慢失神吧,小女子我就告退了。”鱼采薇说完也不再看卞正殊就要跨门出去。 察觉到鱼采薇的动作,卞正殊也来不及对那句话再做深想。 “姑娘,九歌现在很危险,如果姑娘有办法的话,希望姑娘能够伸以援手。”卞正殊着急地说道,九歌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就算去到感业寺,东方曜日还是派重兵把守着,连自己和九歌身边都随时有人监视着,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将九歌从感业寺里救出来,九歌既然给了自己鱼采薇的名字,卞正殊相信鱼采薇就一定有办法能够救九歌出来,“九歌告诉在下,只要在下来找姑娘,姑娘就一定有办法救她。”卞正殊赌了一把,赌鱼采薇是认识九歌的,而且关系还不一般,所以就捏造九歌的话。 看着眼前认真的男子,鱼采薇忽然有些嫉妒自己一直嫌弃的那个师姐了,听到现在,看着卞正殊的担忧,鱼采薇已经相信九歌的确是陷入了险境,不然也不会让人来找自己,她不相信九歌不知道自己有多不喜欢她,既然她选择找自己求救,就说明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可鱼采薇却不想这么轻易地便答应。 “我虽不认识这为鱼九歌姑娘,但是倒是愿意听上一听她遇上了什么难事,或许我的确能帮上忙呢。”说着,鱼采薇收回了离开的脚步,转身又向屋内走去,重新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味着。 卞正殊见她没有离去,欣喜地道:“在下就知道姑娘心善。”说着,关上了打开的门,也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闻言,鱼采薇心里冷笑了一声,“心善”,这个词根本不适合她好不好,不过她也注意到了卞正殊关门的动作,心想看来她这个师姐惹上的不是一般的事。 “这会儿不自称本公子了?”鱼采薇朱唇轻启,讥讽道。 卞正殊尴尬地摸了摸头,自己之前又不清楚这鱼采薇的底细,自然要有一番掩饰,况且东方曜日的人还时刻在盯着自己。 “姑娘见谅,在下这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卞正殊抱歉地说道,抬起手边的酒便饮了下去,这时卞正殊已经相信了鱼采薇和九歌关系不一般,是以也就放松了警戒心。 鱼采薇注意到卞正殊的动作,想到刚才自己递酒给他时他不动声色的拒绝,就觉得一阵好笑,这个男人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可以信任了的?鱼采薇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卞公子似乎忘记了,我并不认识公子所说的鱼九歌姑娘。” 卞正殊却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道:“九歌被迫怀着温良初的孩子嫁与皇帝东方曜日,孩子生下来之后却被东方曜日残忍杀害,东方曜日还迫.害了温良初一家,又将九歌困于宫中,如今九歌好不容易逃离皇宫却又被困在了感业寺。”卞正殊停了一下,似乎心里有所愤懑,喝了口酒又继续道,“实在是在下无用,不能将九歌救出来。” 鱼采薇看着眼前悔恨懊恼的男子,却被他所说的话震惊到,她原以为对鱼九歌来说得这样的男子倾慕已经是幸事了,没想到连皇帝和京城第一才子都倾慕鱼九歌,只不过又想到鱼九歌经历的事,刚刚才升起的嫉妒之情瞬间又消失殆尽,经历了丧子之痛和痛失爱人的鱼九歌会变成什么样,鱼采薇根本无法想象,一想到自己那个护犊子的师父,鱼采薇顿时明白鱼九歌让眼前的男人来找自己的理由了,自己的确是没有办法将她从皇帝手中救出来,但师父就不一样了,还有她那群不能用常人来形容的师娘们。 一想到要是师父知道鱼九歌的经历后,东方曜日可能的下场,鱼采薇打了寒颤。 看在卞正殊的眼里却是鱼采薇听到事情涉及皇帝感到害怕了,不由地对自己刚才坚信不疑的事又产生了怀疑。 鱼采薇看到卞正殊眼里的动摇,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本姑娘我这辈子就没怕过谁。” 卞正殊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多疑而惭愧,但也得硬着头皮问道:“那姑娘可以解决之法?” 本来鱼采薇是打算好好找一找鱼九歌的麻烦的,然而站在听卞正殊这么一说鱼九歌的处境,老早将这个忘到了九霄云外,虽然鱼采薇不愿意承认,但是跟着鱼玄机的这些年不管是鱼九歌还是她或多或少都被鱼玄机护犊子的性格所影响,在听到东方曜日竟如此欺侮鱼九歌,也就气愤地老早忘了自己和鱼九歌的恩怨了。 第一百零四章 偷天换日 直至卞正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彩蝶才收回视线,低头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担忧,再抬头时已经恍若什么事都没有,转身对着大堂里的客人笑道:“没事,没事,大家该玩的继续玩。”说着向楼上走去。 鱼采薇房中。 此时鱼采薇看着眼前满是担忧的彩蝶和梦夙,无奈地抚了抚额,她没有想到九歌在她们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你们不必担忧,九歌会无事的。要想打消东方曜日对万花楼的怀疑,这几日你们就得和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如何做。”鱼采薇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反驳的坚定。 梦夙见状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劝说这彩蝶离开了鱼采薇的房间。 一连几日万花楼都没有任何异常,楼中的人不管是鱼采薇还是妈妈彩蝶都是该开门做生意时就开门做生意,东方曜日对万花楼的关注也就慢慢减弱了,只是依然派了一个人时刻盯着。 而从万花楼离开的卞正殊带着药材也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感业寺,一会到寺中,在房里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装,就直接去了九歌房里。 玉篱见卞正殊来了,急忙行了礼:“奴婢拜见卞大夫。” 卞正殊挥了挥手,说道:“在下庶民一个,姑娘不用行礼的。” “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玉篱回答道。 卞正殊看着玉篱,其实玉篱若不是东方曜日派来监视自己和九歌的,放在九歌身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卞正殊看来,玉篱懂礼数,识大体,唯一可惜的就是是东方曜日的人,卞正殊在心里叹了口气,径直向九歌走去。 “惠妃娘娘可有好转?”卞正殊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女子。 “娘娘这几日已经有所好转了,偶尔还识得人了。”这件事在玉篱发现的第一时间已经通知到了东方曜日。 “哦?”卞正殊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玉篱,像是有点疑惑,又转头过去视线重新落在了九歌身上,手轻轻探上了九歌的脉,用身子挡住了玉篱的视线,在九歌的手腕处快速地写下了“里应”二字,他相信 “惠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显示平和了许多,佛门净地果然有利于惠妃娘娘的病情。”卞正殊知道九歌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安东方曜日的心,自己一行人来到感业寺已经半月快过去了,若是九歌再没有任何好转,恐怕要将东方曜日的耐心消磨殆尽。 “你继续再用之前那个药方为娘娘熬药,只不过由原来的早晚两次减到一日一次就够了。”卞正殊朝玉篱吩咐道。 又走到桌前的药箱前,拿出纸墨重新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玉篱:“你按照这张药方去抓药,药材我都放入了寺中的库房,熬好药后,让惠妃娘娘先服下之前那张药房的药然后在服这张的。”这两张药方不过是卞正殊开来为九歌调理身子的,尽管站在九歌身子看着恢复得很好,但其实亏虚很严重,如果不好好调理以后将会留下很严重的病根。 玉篱接过药方回答道:“奴婢知道了。” 卞正殊看完诊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九歌闭着眼感受到刚才卞正殊写下的两个字,她知道卞正殊必定是已经和师妹联系上了,嘴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玉篱看到也只当九歌又梦见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再做它想。 万花楼之中。 就在彩蝶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鱼采薇派人通知她们到自己的房里去,这几日彩蝶一想到九歌的处境简直是又惊又怕,可白日里还要笑脸迎人,一到晚上就以泪洗面。 鱼采薇看着二人开口道:“东方曜日已经降低了对万花楼的监视,我打算今日就回玄清观通知师父,但是我若是一离开京都必定引起东方曜日的怀疑,所以需要梦夙姐姐这几日暂时扮作我呆在这万花楼中,若是有客人来,妈妈你就以我身体抱恙推辞了吧。但时间一久,东方曜日必定会产生怀疑,所以梦夙姐姐还需你带上面纱替我登台演出,但表演都要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最好让人看不清面貌。” “好,我们知道了。”彩蝶答道。 “现在我需要出门一趟,妈妈你去准备一辆马车,梦夙姐姐你就装扮成我的模样,找好时机,将跟着我的人引到你那边去。”鱼采薇一脸严肃地道,自己离开万花楼这件事不能让东方曜日知道,不然九歌和卞正殊可能就会有危险,所以万事都要小心。 “我这就去准备。”彩蝶心急地道,她怕再拖下去,九歌的处境更危险,而且她已经从鱼采薇那儿听说了九歌的经历,在听到九歌生下一双胞胎时,彩蝶还没来得及高兴,鱼采薇接下来的话就将她打到了谷底,她无法想象丧子之痛对九歌来说是多大的打击,还没从九歌经历丧子之痛的担忧中缓过来,鱼采薇又告诉她孩子的父亲一家被满门抄斩,彩蝶觉得九歌再不离开那个地方,九歌可能真的会崩溃,是以没有半点耽搁。 两个时辰后鱼采薇坐着一辆马车从万花楼的正门光明正大的出去,而次同时一辆马车从万花楼的后门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繁华的街道。 城内。 鱼采薇的马车驶入了一处院子,东方曜日派来跟着鱼采薇的人看着鱼采薇带着面纱下了马车,进了院里的一处房间,过了一炷香左右,“鱼采薇”打开.房门,拿着一把琴走了出来,上了马车,马车驶出了院子,向万花楼的方向驶去。黑衣人看了一眼房门,没有细想,跟上了“鱼采薇”的马车。待那辆马车离开没有多久,一辆马车从角落里驶出,一路向城外驶去。 城外。 鱼采薇回头望了一眼京都的方向,笑了笑,东方曜日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来这么一招偷天换日。 马蹄扬起一片尘埃,事情的发展轨迹随着这车痕开始改变了走向。 第一百零五章 东方曜日到来 从卞正殊回来已经过去了八.九日,九歌每日都在等着师父的消息,然而没有等来师父的消息,却等来了东方曜日要亲临感业寺的消息。 这一日,自九歌醒来,玉篱就急忙拉着她又是沐浴又是梳妆的,一早上忙的不亦乐乎。 这不,九歌才刚发了会呆,玉篱的声音又从房内传来:“娘娘,快来试试这件衣服。”九歌闻言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看到九歌脸上的表情,玉篱知道九歌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哄道:“只有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陛下见了才会开心,那么娘娘才能回宫啊。”玉篱虽是东方曜日派来监视九歌和卞正殊的,但这件事的牵涉她也知道的并不深,在她看来,陛下只是对这个失智的妃子还有点上心而已,又或许其实已经完全放弃了,在玉篱的理解里,陛下根本不是让她来监视惠妃娘娘的,只是让她来照顾一个失了智的妃子,并且有什么重要的事随时禀报而已。 九歌撇着小嘴,不满地道:“玉篱姐姐,这还要试多少衣服,九歌累了,而且九歌为什么要打扮给坏人看,九歌不想回去。” 玉篱听到九歌说出的话急忙捂住九歌的嘴:“娘娘,这样说是大不敬啊,若是陛下知道了,那娘娘就更加回不了宫了。” 九歌闻言翻了个白眼,玉篱这完全是选择性耳聋,自己说不想回宫,她就当没听见,而自己不过说了东方曜日两句坏话,她就听得一清二楚。 九歌看自己又坳不过玉篱,也就放弃了,任由玉篱在她身上捣鼓。 一个时辰过去后,玉篱看着穿戴梳妆整齐的九歌,愣了一愣,惠妃娘娘平日里都是很随意的打扮,所以玉篱从来没有觉得惠妃娘娘有多漂亮,可是今日经过自己这么一打扮,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九歌看着被震惊到的玉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自己稍加打扮后玉篱都能如此震惊,那要是见到自己的那个师妹,还不得被吓死,有时候鱼九歌都觉得自己若是一个男子,恐怕也会拜倒在鱼采薇的石榴裙下。 而玉篱正沉浸在“惠妃娘娘竟如此美”的震惊中,也没有注意到九歌的异样。 九歌看着玉篱,觉得自己若不提醒她一下,可能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站着,九歌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的。 想着,九歌就走了过去拉了拉玉篱的袖子,声音糯糯的:“玉篱姐姐,九歌饿了。” 玉篱这才回过神来,好像并没有听到九歌的话,欣喜若狂地说道:“娘娘,陛下见到你一定会喜欢的,娘娘我们可以回宫了。” “得,又没听见。”九歌觉得今天自己心里对玉篱的白眼简直是翻不完了,可一想到若是东方曜日来了,自己肯定什么东西都吃不上,所以扯了扯玉篱的衣袖又重复了一遍:“玉篱姐姐,九歌饿了。” 玉篱看了一眼九歌,想到从起床后,九歌还未吃过什么东西,于是朝外吩咐道:“给娘娘端点吃的上来。” 不一小会儿,宫女就端着各种各样的小吃走了进来,玉篱指了指桌面,示意她们放在桌上,宫女一一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九歌一看到吃的就“扑”了上来,左手拿着一块糕点,右手拿着勺子就要往嘴里送粥。 玉篱见到这一幕连忙阻止道:“娘娘你少吃点,别吃太撑了,一会儿陛下来了,你还要接见陛下呢。”说着就要将一盘糕点拿开。 九歌见状急忙将左手的糕点送到嘴里,伸手去阻止玉篱,嘴里含着糕点还发出模糊的声音:“别……别……九歌饿……着呢。”玉篱却没有因此而妥协,还是将那盘糕点从桌上拿来了。 “娘娘你就先稍微垫个肚子,一会儿入了席再吃。”玉篱主要还是担心饿着惠妃娘娘,一会儿在接见陛下的宴席上惠妃娘娘做出什么粗鲁的动作就不太好了,既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又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会让惠妃娘娘先吃点东西,不然她为惠妃娘娘挑的衣服是修身型的,吃了东西后肚子撑出来是十分影响美感的。 就在玉篱和九歌还在为吃的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宫女突然来禀报,说是陛下已经到了感业寺五公里之外,住持通知惠妃娘娘去感业寺前准备接驾。 玉篱闻言也不让九歌继续吃了,让宫女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下去,替九歌整理了一下刚才吃东西弄乱的衣裙和发髻:“娘娘,我们现在要去接驾,一会儿见了陛下不要再叫陛下‘坏人’了,知不知道?”玉篱细心地嘱咐着。 九歌本来脱口就要拒绝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已经有所恢复得人,就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开口道:“玉篱姐姐,九歌知道了。” 玉篱看着温顺的九歌也就没有多想:“娘娘,我们走吧,娘娘你走在前面,我会在后面跟着的。”玉篱耐心地教着九歌。 九歌闻言,起身,出了房门,带着玉篱和一众宫女往寺门走去。 等九歌到的时候,住持和卞正殊还有感业寺的一众弟子已经到了,皇家侍卫将感业寺前前后后围得滴水不漏。 九歌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守卫比原来又多了一倍,随后又想到,东方曜日自然亲临感业寺,为了皇帝的安全,这感业寺的守卫自然要再翻上一番的。 卞正殊看到九歌到来,看着眼前妆容精致,衣裙仙魅的女子,卞正殊出了一下神,随即立刻不认同地望向了九歌,打扮成这样岂不是让东方曜日更加不会轻易放手。 九歌迎上卞正殊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况且九歌还在想着,或许这样可以降低一下东方曜日的防备之心。 一群人等了许久,东方曜日的车队才缓缓地出现在眼前,不一会儿,一辆富丽的马车停在了感业寺前,原本围着感业寺的守卫,顿时有三分之一围了上去在马车的周围又围上了一层。 “皇上驾到。”公公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中响起,撞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第一百零六章 皇帝到了 太监的声音落下,除了守卫的士兵,所有当场的人立即鸦雀无声,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歌随着众人的动作,却没有开口,她巴不得东方曜日不得好死,又怎会再如此恭维他。 东方曜日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下了马车,视线扫过众人,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自己许久没有见到的身影。 东方曜日以为自己要寻找一会儿才能找到那个身影,然而他却发现,视线扫过去,一瞬间那个女子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其他的人似乎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他和那个女子,他就这么望着她,而她低头不语。 东方曜日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身着淡蓝色盘领窄袖,袖口处绣着紫色的花边,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绸缎腰带,腰带上绣着自己最喜爱的花卉曼沙珠华,带间挂着一条白玉坠子。东方曜日以为九歌是知道自己要来,特意打扮的一番,原本没到感业寺之前所有的担心此刻都被东方曜日抛诸了脑后。 “平身。”东方曜日的话里带着众人能够轻易听出的喜悦。 众人心里一喜,看来陛下的心情还不错,自己等人也可以少担惊受怕些。想着,收膝,整齐地站了起来。 东方曜日忽略众人,径直向九歌走了过去,然后令东方曜日惊奇的是自己的靠近居然没有引起九歌的反感,九歌只是温顺的低着头,再也没有像当初一样喊着“坏人”,驱赶自己,东方曜日不动声色地牵起九歌的手:“惠妃身体可有好转?”在东方曜日心里,九歌能够不排斥自己的接近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看来玉篱说惠妃有所好转的消息并没有错,东方曜日在心里想着。 过了许久,东方曜日并没有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娘娘这几日已经感觉好上了许多。”在气氛变得尴尬的时候站在九歌身旁的玉篱答道,东方曜日也没有因为玉篱的越矩而发怒,他也知道九歌不可能开口和自己说话,能不当众甩开自己的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但就算知道事实会是这样,东方曜日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下。 九歌在东方曜日上前来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要后退,她实在是太过厌恶眼前这个男人了,然而一想到身后全感业寺的僧众都聚集在此处,还包括那么多的士兵,自己如果公然驳了他的面子,若是东方曜日一怒之下处置自己,或着身后的人,那么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所有九歌能做的只有忍着,忍到师父传来消息。 众人并不知道她二人之间的恩怨,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惠妃娘娘恐怕又要重新得宠了,急忙想着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得罪过惠妃娘娘。 东方曜日却不管众人在想什么,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靠近过九歌了,似乎自从九歌嫁给自己后,九歌就几乎从未给过自己靠近她的机会,而现在她就温顺地呆在自己身边,东方曜日迫切地想要遣退众人,将时间留给自己二人。然而他不能这么做,东方曜日这次来感业寺借着的名头是皇帝生辰,普天同庆,皇帝亲临皇家寺院感业寺为天下百姓祈福,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因此东方曜日就算再迫切也得先礼佛祭祀,烧香祈愿。 住持跟在东方曜日和九歌的身后,一步一句地介绍着寺里的楼阁景观,希望能够在东方曜日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东方曜日好继续提拔感业寺的地位,感业寺的香火也可以更加旺。 从头到尾,九歌一句话都没开口,只是任由东方曜日牵着,东方曜日自然能感觉到九歌身上的抗拒,但他也只当九歌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对自己“坏人”的身份还心有余悸。 九歌此刻却在大脑飞速地盘算着今晚若是东方曜日要夜宿在自己房里,自己还如何,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了他,但一想到这样杀了他又太便宜他了。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行至了感业寺前院的大殿之中,紧随的士兵立刻将大殿周围团团围住,只留下一条由东方曜日的面前通向大殿的大门的路。 皇家礼佛一般是帝后身份才有资格,九歌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自然没有资格站在东方曜日的身旁。 东方曜日望了一下周围盯着自己的史官,默默地放下了九歌的手,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但他不能让九歌成为众矢之的,九歌却和他想得不一样,在东方曜日放开九歌的手的那一刻,九歌感觉自己呼吸瞬间都舒畅了。 东方曜日放开九歌的手后,大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九歌“傻傻”地看着玉篱,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跟在陛下之后,一会儿他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玉篱笑声的提醒道,听到玉篱的话,九歌脸上的困惑瞬间消失殆尽,放慢了速度,退至了主持和东方曜日之间。 东方曜日进了大殿,殿里上前方放置着一尊用金子打造的大佛,佛像前摆放着几个蒲团,东方曜日双手合十,先是鞠了一躬,后面的众人也跟着鞠了一躬,然后在蒲团上跪着鞠了一躬,抬头望着佛像,开口道:“望佛祖保佑我国百姓国泰民安,江山社稷永固。”说完起身,住持大步走上前来,站在佛像前方,从一旁一个小沙弥的手里接过三柱香递给了东方曜日,东方曜日接过香,又朝佛像拜了一下,然后便走上前将香插入了佛像前的香案之中。 在东方曜日做这一系列的动作的同时,众人也在同步地做着一样的动作,只不过当东方曜日鞠躬时他们得鞠得更低,当东方曜日叩拜的时候,他们得叩得更低,因为作为臣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比君主的姿态高。 礼完佛,住持禀报道:“老衲已经吩咐僧人准备了些斋菜。” 东方曜日闻言朗声笑道:“如此,住持带路吧。” 第一百零七章 宴席 住持领着东方曜日左拐右拐,至了一处院子,此时原本跟在东方曜日身旁的一众大臣早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了几个重要的大臣,九歌身为惠妃娘娘自然要留下来,而卞正殊东方曜日考虑到要询问一下九歌的病情也就把他也留了下来。 入了席,东方曜日和九歌坐在主座,玉篱伺候在九歌身旁。住持和卞正殊以及几位大臣单独坐在一桌,东方曜日没有开口,众人也就不敢开口,气氛霎时陷入一阵尴尬。 过了许久,似乎是东方曜日觉得给众人的心理威压已经足够了,缓缓地端起一杯酒,饮了一口对着众人道:“过几日乃是朕的生辰,今日就当大家陪朕过了一个生辰,爱卿以及卞大夫还有住持你们都不用太过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中一样。”东方曜日的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除了卞正殊,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小心翼翼,都说伴君如伴虎,就算东方曜日这么说道。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就可以当这儿是自己的家,若是如此,可能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搬家不说,还可能连累满门。 可卞正殊却一脸神态自若,仿佛没有听到东方曜日的话一样。东方曜日看到卞正殊脸上的表情,眼睛眯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威严似乎收到了挑衅,眉角一挑,对着卞正殊开口道:“卞大夫建议惠妃来这这感业寺修养,不知过去了这些时日,惠妃的病情可有好转?” 这是打定主意要找卞正殊的茬了,卞正殊这时候才理解九歌要装作病情有所好转的原因,不禁敬佩起九歌的先见之明。 “托陛下的鸿福,惠妃娘娘这些时日的确已有所好转,陛下不是也亲眼目睹了吗,来这感业寺之前惠妃娘娘最不愿的便是在下和陛下的近身,如今惠妃娘娘虽然还是不让在下近身,可不是让陛下近身了吗?” 东方曜日的确知道九歌仍然不让卞正殊靠近这件事,他曾经问过玉篱卞正殊都是如何为九歌看诊,玉篱告诉过他,卞正殊每次都是趁九歌睡着后来看诊的,看诊后留下药方,也是由玉篱亲自监督熬药,哄九歌喝下,所以至今为止,卞正殊还是没有真正得到过九歌的接受。 东方曜日转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子,可是她站在却温顺地坐在自己身旁,尽管还是不愿与自己说一句话。想到这儿,东方曜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但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卞正殊。 “可惠妃这一头白发卞大夫还没解决吧?”东方曜日看向九歌的白发,明明一身华裙的她可以更加光彩照人,硬生生被这头白发衬得暗淡了不少。 东方曜日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九歌的白发,卞正殊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一阵火即将要喷涌而出,这白发不仅仅是代表着九歌痛苦的回忆,更是时刻侵蚀着卞正殊的心,一看到这头白发,他就无法想象九歌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痛苦。 卞正殊低头饮了一小口酒,趁机将眼里的仇恨尽数掩去,再抬头已是清澈一片:“这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古人云,术业有专攻,在下是医者,医者只能治疗身体上的病痛,无法治疗内心的伤痛,惠妃娘娘的白发源于内心的伤痛,在下无能为力,陛下将希望寄托在在下这儿,倒不如想想惠妃娘娘心理上的伤痛来源于什么,从源头上解决了,或许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呢。” 东方曜日闻言,目光似箭,紧紧地盯着卞正殊,他自然知道卞正殊什么意思,在不知道真相的旁人听来,卞正殊不过是给他提了一个治好九歌心病的方法,可东方曜日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九歌的黑发是怎么变成白发的,卞正殊这是公然指责自己。东方曜日冷冷地看着卞正殊,没有抬唇,而一旁的大臣和住持早已大汗淋漓,而卞正殊却迎上东方曜日的视线,丝毫不畏惧。 九歌见情况不对,生怕再这样下去东方曜日要处罚卞正殊,连忙转头对着玉篱哭诉道:“玉篱姐姐,你不是说入了席九歌就可以吃饭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一个人都不动筷子,九歌都快饿死了。” 九歌的声音将视线处在火热较量的东方曜日和卞正殊拉了回来,而几位大臣和住持的心态也放松了一下,整个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可九歌来的这一下却吓到了一个人,玉篱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九歌身后,突然听到九歌叫自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九歌的话已经从嘴里吐了出来,玉篱一脸惊恐地看着东方曜日,生怕东方曜日一怒之下要自己的脑袋。 东方曜日却没有如玉篱想的那样震怒,反而高声笑道:“听到没,朕的九歌饿了,你们都动筷吧。”大臣们注意到东方曜日连“惠妃”都不叫了,直接亲切地惠妃娘娘的名讳“九歌”,可想东方曜日是有多高兴。 东方曜日虽然高兴九歌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自己,但人都是贪心的,之前东方曜日希望九歌不要排斥自己,然而等真正实现后,东方曜日又想要更多,今日他到这感业寺许久都还没听到九歌的声音,本来就有点失落,如今乍一听见九歌的声音,自然喜自心来。 几位大臣听到东方曜日的话,虽然还是对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但也是默默地拿起了筷子,九歌见他们都动了筷子,也不等玉篱布菜,自己拿起筷子就往盘里的菜去,东方曜日见状对身旁的玉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她伺候了,玉篱看到东方曜日的手势,放下了筷子退至了九歌身后。 东方曜日看九歌吃得欢,便亲自替九歌夹了一些菜放在了九歌的碗中,九歌却连头都不抬起来看他一眼,只顾吃着自己的饭,东方曜日见状也没有生气,又继续跟大臣和住持聊了聊些民生政事。 过了一会儿,九歌吃饱后将筷子往桌上一丢,对身后的玉篱说道:“玉篱姐姐,九歌饱了,我们回去吧。” 玉篱看了一眼东方曜日,东方曜日摆了摆手,玉篱也就带着九歌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