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爱期限》


 静夜星空 1

    『各位同学，大家午安。这里是『爱神神社总部』，我是总部值日生嘉伶。今天一样收到好几封爱的讯息，我一定会在午餐结束前把所有讯息唸完，同时也要提醒同学，不要光顾着听而忘了吃饭喔！首先开始第一封讯息来自署名......』
    这是最近才开始的老套把戏。
    石旭雅转着笔，随意在白纸上素描，听着隐约传来的声音。
    不知道是那个吃饱没事干的傢伙想到利用午餐时间广播传情，更没想到他们这间标榜升学和坚守传统的知名高中，广播传情的第一封讯息竟是校长写给老婆的绵绵情话。
    从此爱意在学校蔓延氾滥，几乎成灾。
    被沉重课业压的喘不过气的少男少女找到抒发的管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就写。
    爱的讯息不是告白又不需透露真实姓名也不限次数，写的人和接受的人都没有压力。爱神总部甚至做了人气排行榜，午餐结束前五分鐘，值日生必须要用很快的速度把男女人气top5唸出来，清楚又不吃螺丝。
    『爱神神社』很新鲜，吸引了全校学生的注意，但它的出现却也把她参加的绘画社逼到废社边缘；因为社上一半的成员都跑去应徵总部值日生，另一半成员开始注重外表打扮，希望自己成为人气top5。
    艺术家不该如此肤浅，但takeiteasy，大家都只是高中生罢了。所以，绘画社目前的人数刚好达创社标准六人，一个都不能再少。
    和她同样是高三的社长林菁莉，副社长谢珊妮，她们三人高一一同入社，看着绘画社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三个高一学弟。其中一个学弟摇摆在艺术家和top5之间，菁莉每天都得苦苦哀求，拜託学弟不要让她变成末代社长，甚至用自己独门油画手法利诱。
    只是不知道这样能够收买学弟的心多久？
    说来真是唏嘘！
    老旧的电风扇吃力的转着，发出嘎嘎声响。虽然已经十月但歹毒的太阳似乎还没放弃摧残人类的权力，在座每个人都烦躁的搧着风。
    啪！菁莉突然用力拍拍桌子，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我们就快被废社了耶！一个个心不在焉，只等着人气top5......我超想发飆的！气死我了！」菁莉怒狠狠盯着学弟们「我决不允许绘画社和其他社一样草草废社！」
    气氛跌到冰点以下，大家都精疲力竭且飢肠轆轆。
    「废社也没关係，反正......」石旭雅转着笔慢条斯理的「反正进来的新社员都只是玩玩，不是真心爱画画。」
    学弟们都低下头，很惭愧的你看我我看你。
    「小旭，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太伤心了！」菁莉摘掉眼镜，抹抹眼睛。
    眼看午休时间就要过去，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还是先吃饭吧。」珊妮把便当发给大家「学期才刚开始，我们卖力一点拉人就好了。」
    珊妮吃苦耐劳的苦行僧形象在社里有困难的时候就更加明显，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菁莉叹了一声，坐下来，打开便当说「还会有人入社吗？发生了那件事......总之，你们这几个都不准走，要跟我签卖身契！」她指着学弟「否则我天天缠着你们！」
    学弟相互吐舌，显得很哀怨却又不敢反抗社长权威，就在大家心事重重的同时，爱神总部值日生轻快甜美的嗓音清楚的传了过来。
    『......票数会不断累计，大家不要吝嗇表达爱意喔！接下来是男生人气top5。第五名是2713票，高二孝班沉柏翰。第四名是2978票，高三爱班杨士贤。第三名是3415票，高一忠班翁园祥。第二名则是3861票，高三爱班林旻峰。第一名......』嘉伶停顿几秒，彷彿知道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似的，故意吊人胃口。
    『恭喜高三爱班欧阳染再度蝉连，票数是5012票。谢谢大家今天的收听，最后送上好听歌曲『没有如果』，明天见。』
    石旭雅摸摸胃部，那里有些隐隐作痛。老实说，这种快速播报还真让人紧张，但同时也有些刺激、有些期待，不可否认。
    期待，是成就所有事的秘诀之一。绘画社要持续经营就要让人有所期待。
    如何再次抓住学弟妹的目光，她们必须好好想一想。

 静夜星空 2

    坐困愁城似的会议总算结束，疲累一整天，石旭雅回到家，进门就看到『隔壁邻居』欧阳染捧着『碗公』，翘着二郎腿，舒适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又来我家吃饭？」石旭雅踢了他几脚「走开啦！这里是我的位置！」
    「怎么这么慢才到家？」欧阳染挪到一旁，口齿不清的问「涛叔和莲姨都还没回来，饿死我了！」
    「你家也没人啊？」
    「废话！不然我来这做什么？我煮了麵，替你盛了碗放桌上。你忙什么？」
    「忙着想出吸引学弟妹入绘画社的招数，忙着做宣传单和海报，菁莉说什么也不让绘画社废掉！」她坐下来，盯着电视萤幕「只是社里学弟都没有心，我猜......算了！」
    动物星球频道里的猎豹正在追逐一头年幼的羚羊，羚羊惊慌失措的乱跑，悲惨命运可预期。
    「那些忘恩负义的高二学弟妹，居然说走就走！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如何训练他们。唉～」羚羊就是绘画社，猎豹就是爱神神社，他们悲惨命运也可期。
    「我想『爱神神社』的出现多少和高老师有关係吧？」对着石旭雅脸上的愁云惨雾，欧阳染放下碗，拍拍她的头安慰「我帮你把麵端过来。」
    高老师名叫高青原，是他们学校美术兼绘画社的指导教师，绰号『梵谷』。绰号的由来是高老师和梵谷一样擅用大胆奔放的线条和明亮温暖的色系，神祕感十足。
    不过高老师本人却是斯文随和，洋派作风。画术精湛、个性随和又博学多闻，绘画社创立之后很多人慕他的名前来，没想到最后他也学梵谷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一个多月前，社团活动第一天，大家一边画画，一边愉快的聊暑假的事，气氛就和往年一样融洽。
    新进社员很多，让接下社长的菁莉非常开心，决定社团结束后办个聚餐，大手笔介绍新旧成员。
    平常高老师总会和社员哈拉几句，有新成员加入的时候他还会来段感性的勉励，但是那天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调色画画，神情有些严肃。
    大家以为高老师在赶作品所以没敢打扰他，直到社团结束，菁莉恭敬的到他身边说『老师，我们要去【童话屋】聚餐。你知道那里吧？』
    『她的眼睛......我很难调到正确的黑色。还有她脸部的线条怎么修饰都不对！这是个失败的作品！你知道吗？』高青原转头看菁莉，有些恍惚，文不对题的说『她为什么拒绝我？』
    画布里的人是数学老师郭佳佩。
    『小旭！珊妮！』她紧张的朝她们俩挥挥手，社里所有人都看向菁莉。
    在菁莉挥手的同时，高青原起身抽出笔筒内大支的美工刀，眾目睽睽之下割下自己的左耳，握着耳朵衝出大门。
    事情发生的太快，全部的人呆若木鸡，眼睛看到的影像没传到大脑。
    『老师！』一会，菁莉率先追了过去，大家才回过神跟上去。
    高老师一路跑进办公室，沿途血跡班班。
    他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红大半，还在办公室的老师吓的魂不附体，全都哇哇大叫以为发生校园喋血案。
    高老师把血淋淋的左耳送到佳佩老师面前。她先是退避，高老师又不断进逼，最后她退无可退，咬着唇，眼里带着静静的恨意瞅着他，两人对峙着一句话也不说。
    『快送医院！快送医院！』刚好也在办公室的校长先回神，一时间大家都拿起电话。
    不久高老师就被救护车送走，绘画社所有人见证了那一幕，绘画社也因此由盛而衰。
    「我说的没错吧？」欧阳染把麵交给小旭「不然校长那样保守的老顽固怎么可能同意创立爱神神社和写那封令人讶异的情书？那么重视学校升学率和名声的一个人！当初我们组团唱歌也是奋斗很久才获得他的认可......话说回来，这时候谈恋爱其实没啥了大不了。」
    「说的也是。一昧压抑内心情感，它总有一天会爆裂，沿着身体某个部位流出来。」她接过，叹口气又放下。
    只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喂！动物频道结束了吗？」他伸手要拿遥控器。
    「对啦！那隻羚羊已经被吃掉了！」她拍掉欧阳染的手「这是我家耶！」
    「你去我家还不都这样，还敢说我！」他又想抢。
    她吸口麵拍他的手，霸占遥控器。
    「你煮的麵有够难吃，一点咸淡也没有！」她捣蛋地扬着手中的遥控器「抢的到就让你看。」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欧阳染背起书包「我先去书房。昨天你问的数学我算出来了。快点把麵吃一吃。」
    「胆小鬼！」石旭雅做个鬼脸却也认真的继续吃麵。

 静夜星空 3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数学题型算到一半，她突然问。
    「哪件事？」欧阳染撑着下巴看着歷史课本。
    「demo带的事啊！唱片公司给你消息了吗？」
    「还没。」他翻到下一页「你可别说溜嘴！不然我妈加上你妈，那可有的瞧了！要是因此惊动我爸......」眼一抬「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我会支持你的！因为你的声音真的很棒！你们乐团超有风格又有质感，已经是我们学校的天团了！一定没问题......」
    「还用你说！」欧阳染拿擦子往旭雅头上一丢「我们一定会成为最闪亮的乐团。」
    「很痛耶！我的头又不是石头做的。」她丢回来，欧阳染嘿嘿笑着闪开，继续看书。
    「涛叔和莲姨最近在忙什么？也不常看到威威？」过了一会，欧阳染开口。
    「我爸最近很忙，他说不定会到国外工作。」
    「国外？」他声音一扬，眼神溜回旭雅脸上。
    「刚听到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惊讶。我爸那种『悲天悯物』『慈悲为怀』的性格你不很清楚？南亚海啸让他感触很多，觉得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可是你爸不是兽医吗？」
    「『动物就不算生命吗？』我爸是这么说的。我妈为了这件事跟我爸冷战很久了。我想她应该又带石定威回我外婆家抱怨了，今晚说不定不会回来。」
    「如果你爸决定出国你也会一起去吗？」
    「不知道。」她低下头继续算数学。
    欧阳染盯了她一会，突然有点紧张。如果小旭突然出国，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和高老师一样做出让人无法接受的举动？
    「换做是你，你会学高老师吗？他割下自己的耳朵究竟想证明什么？不过被人说成疯子！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你当然无法理解了！」她仍低着头，心情突然变的不好「你这个人气冠军怎么懂被拒绝的滋味！」
    「喂！我是很认真的！」欧阳染敲敲桌子又说「而且我一天到晚被拒绝啊！」
    「你？」旭雅一愣「你跟谁表白？」又想想「少骗人！我才不相信！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一定最先知道！」
    「你不相信我一天到晚被拒绝？」欧阳染一笑嘴边的酒窝就若隐若现。
    「不～相～信～」她睁着双眼，用力摇着头。
    「我今天就被拒绝两次了！早上太慢起床，我想搭我姊便车，她说不要！到了学校果真迟到，我恳求门口的教官放我一马，他说免谈！两次咧！丝毫不留情面！」
    「这哪算被拒绝！看你的书啦！」她笑着骂了句。
    他耸耸肩把眼神调回歷史课本，书房恢復安静。
    她反倒算不下去了！
    染的话让她想起和菁莉、珊妮去探望高老师的时候，他等着水烧开的背影。
    『咖啡好吗？』老师的左耳缠着厚重的纱布，又恢復的往日的斯文寧静，背影却透露着无人了解的孤单和无助。
    艺术家孤绝的性格在那时更加显见。
    『老师你要加油喔！我们都支持你！请你赶快回来吧！』她们打气的说。
    老师没有回头只是叹气......
    「不久以后我们就有新的美术老师了。」她淡淡的说「我们去探望高老师时他亲口说的。他已经递了辞呈，校长也批准了。听说新老师是校长特地从美国请回来的。」
    「这样林菁莉还担心什么？」
    「可是我还是有点悲伤。虽然我不赞成那么激烈的求爱手段但这也只是置身事外的看法，我觉得谁都没有权力说高老师是疯子。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和作为是无解的，就像这道题目......」
    欧阳染瞄了瞄她的计算纸。
    「你脑子是有破洞是不是？这题哪会是无解！教你那么多次还不会！真的有够笨！」
    「对啦。我就是笨！你最聪明！」她恼羞成怒「要不是你三天两头来我家吃饭，我妈照顾你比照顾我还多，我就不会这么笨了！」
    她把擦子丢过去，命中欧阳染额头。
    「很久没摔角了对吧？想比划比划吗？」他瞇起眼开始摩拳擦掌。
    「摔就摔！我还怕你？」她站起来，开始挑衅欧阳染。
    欧阳染不费吹灰之力抱起小旭，将她摔进床铺，趁她来不及起身之际，跨坐她腰间，抓住她双手反在背后。小旭奋力挣扎却还是动弹不得。
    「求饶！我就放过你。」他得意的说。
    「偏不！」她倔强的扭动身体。
    「投降吧！」欧阳染把旭雅翻转过来。两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已经摩擦到。
    「不要！」她开始想耍赖，扭着身体「染～～～让我一隻手嘛～～～～」
    欧阳染突然抽身坐回书桌前，正经八百拿起课本「我看我们已经不适合再玩摔角了。」
    「为什么？很好玩啊！染～你的书拿反了。」
    「你的手腕都红了！」欧阳染连忙把书倒过来「我们气力差太多了！已经不像小时候～」他摇头一笑「这题数学我再教你一次吧。」
    「不准再骂我笨！」她警告。
    「好。」他开始列出式子。

 静夜星空 4

    「啊～～～～怎么这么难算啊！」小旭拋下笔，揉着头发「脑细胞都快死光了！」
    「我去买咖啡，你要喝什么？」
    「咖啡？我差点忘了......」她起身翻找背包「上次我和珊妮逛超市看到一款韩国咖啡，还是金泰希代言的，马上就帮你买了......找到了！」
    金色盒装上印着明星肖像，上面还有泡咖啡的小撇步，可惜他们看不懂韩文。里面是一管一管的三合一咖啡。
    「糖好像蛮多的。」她说「你不喝甜，还是出去买吧！」
    「没关係。」他笑，冲了八分满，吹了吹轻啜一口「没有想像中的甜，还不错，有点像雀巢罐装那种。」
    「真的吗？我喝一口。」
    「不行！」欧阳染移开杯子「你喝了睡不着，明天我又要被骂。」
    「不会啦......」
    「只有一小口喔！」他故意皱眉。
    「sip，ok？」
    「还很烫，我再帮你吹一吹。」他笑，认真地沿着咖啡杯缘吹了几次才递给小旭。
    她浅嚐一口，眼睛一亮「真的耶！跟我爸以前泡的味道很像。」
    「你还记得？」
    「当然！」她猛点头「那是我们第一杯咖啡，那个香味我永远忘不了，可惜它不适合我。」
    「喝完你睡不着，隔天我们要去户外教学，你不敢跟莲姨说，结果吐了我整身，那个味道我也永远忘不了。」
    「欸！」小旭脸一红「我道过很多次歉了！」
    「还无法弥补那天我被全班嫌恶疏远的眼神......」
    「哪有人这么小气的？难道要我道一辈子的歉？」
    欧阳染薄唇一扬，内心喜悦却不动声色「算你有心啦！」
    「齁～～～～」她搥了一下欧阳，打开冰箱「我要上楼继续跟数学奋战，不跟你说了！」
    慢慢喝完咖啡，洗好杯子，他心中有着寧静安稳的幸福。
    他要小旭，从他牵着她的手上幼稚园那一天，他的眼里、心里从没有第二个女孩。
    回书房，小旭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知道她为了绘画社累了好几天，他替她盖好棉被，检查算好的数学，没完成的就列好算式，然后关灯。
    拿出书包里的备用钥匙，他漾着灿烂且满足的笑容进屋。那一晚，小旭房里的灯再没亮过，隔天当他下楼吃早餐，小旭已经坐在他家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喝着牛奶。
    「嗨！」她咧嘴「幸亏你帮我列算式，不然我的作业就开天窗了！」
    「今天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欧阳染的母亲孟宛菲搂住小旭，她也乐得腻在孟宛菲怀里，两人又是亲又揉又是捏，一点都不觉得肉麻。
    「你们两个拜託一下好不好！」欧阳染摇头「上学快迟到了！」
    「那你赶快出门，等会我载小旭过去。」
    「我才是你儿子耶！」欧阳染差点没跌倒，小旭掩嘴直笑「妈你的心偏的越来越严重了！」
    小旭这才慢吞吞离开孟宛菲怀中，跟着欧阳染出门。
    「染，要照顾好小旭，她回来若少一根毛，妈会找你算帐喔！」一如往常，孟宛菲在门口提醒。
    「我真的很可怜！」他哀怨的对小旭说。
    「好啦！我会照顾你，如果你少一根毛，我会找拔毛的人算帐！」
    「真的？」他又是不动声色的狂喜。
    「真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进了教室，小旭从他身旁跑开，他的眼神追随了一会，回座位完成昨天谱了一半的曲，上课鐘便响了。
    盯着小旭的侧影，看她专心的听着国文老师唬烂接着又和隔壁的林菁莉交换会心的微笑，欧阳染的眼睛捨不得眨。
    或许感觉到不寻常的眼神，石旭雅头微微一转，欧阳染很快移开视线，随手翻了几页，假装自己很专心。
    逊！他低低骂着自己，明明喜欢小旭很久很久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好好表白的机会，或许应该说机会很多但他却有点犹豫！
    翻到一页空白的地方，欧阳染的手轻点着桌面。
    平常一有灵感他总是随手写在课本上，所以里面记录着密密麻麻只有他看的懂的符号语言。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他的眼神停留在诗上【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小旭应该没听到吧？过了一会，他又将眼神转回小旭身上。
    昨天午餐时间当她们绘画社开着『救社』会议时，他这封爱的讯息也随着其他讯息被唸出来。
    他听的很清楚，那时他正坐在键盘前谱曲。一听到讯息，颤慄立刻划过他全身，忍不住傻傻微笑。
    为了写爱的讯息给小旭，又不让她猜出来，他可是翻遍古今中外写诗高手的着作。不过～
    要从青梅竹马变成恋人果然要费点功夫，这是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一点。因为彼此太熟了，他很怕吓到小旭，阻碍两人的发展。
    小旭喜欢他吗？他竟怕的不敢问！
    他从没恶意拒绝写情书给他的女同学，因为他明白喜欢一个人，那种无法控制的情感。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他不是谴责高老师的手段，而是羡慕！如果以后有个像高老师那样，会为心爱的人疯狂的人横在他和小旭之间，他该怎么办？
    原本他打算写到第613封讯息的时候再表白，现在却有些举棋不定。在音乐上他可以横衝直撞，但对于自己对小旭这份感情，他不能掉以轻心。
    613是小旭的生日，他还差三百多封。虽然她还不在top5里面，不过写给她的人也不少，也够让他紧张的了。
    只是她真的有够迟钝！
    昨晚两人的摔角，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快贴上了，一般的女生不都会停下来，娇声的问『你想干嘛』？那傢伙却只想打败他！
    「擦擦口水吧！不怕你灼热的眼神在她的脸上穿了洞？」后面的好哥们杨士贤和林旻峰丢来一张纸条。
    收回眼神，他回头对两人低低的说「有什么好诗没有？」
    不一会又一张纸团丢过来，但是丢的力气太大飞到前头，正好落在谢珊妮桌上。
    「你丢铅球啊？」欧阳染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后头两人连忙打躬作揖。
    谢珊妮回头，欧阳染三人很有默契同时调开视线做自己的事。
    「好像不错喔，她笑了！」欧阳染看谢珊妮皱着眉打开纸条，随后一笑「能让谢珊妮那样正经八百的女生笑的诗应该可以感动全世界女生了！」
    「上次我好像听到一个传闻～」坐三人中间的林旻峰笑的曖昧「听说谢珊妮喜欢的人～」
    「我觉得谢珊妮很不错啊！文静可人。」欧阳染打断林旻峰的话「上次她不是帮你画了张素描？」他用眼神指指杨士贤。
    「我比较喜欢可口的！」杨士贤摇头「不行不行！我的心已经被忠班的班花劫走了。不过～」他说到一半下课鐘就响了。
    「谢珊妮喜欢谁啊？」杨士贤追问。
    「你的心不是已经被劫走了吗？况且也不是你！」林旻峰看了欧阳染一眼，他正专心翻着诗集。
    「原来如此，伤脑筋耶！这个人整颗心都在石旭雅身上，谢珊妮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暗恋啦！」杨士贤摇头，随后过去搭住欧阳染的肩说「我又想到一句『天天思念。不过，这不曾带来灾难！』很讚吧？简短有力！比刚刚丢过头那篇好多了。」
    欧阳染忙抄进课本。
    「嘿！音乐社三巨头！」菁莉很快走过来挤进三人中间「帮我个忙加入绘画社好不好？不用每个礼拜都来只要偶而出现就行了。」
    「为了挽救绘画社，你真是想尽办法！」欧阳染笑说。
    「我研究过了。有top5的社团人气指数都居高不下，算我幸运和你们三个人气王同班。与其做海报宣传的半死不如投机取巧，拜託就让我利用一下。」
    「小旭说新的美术老师就要来了。」
    「以绘画社目前的状况，除非他刚好有俊帅的儿子或美丽的女儿，然后他们刚好也喜欢画画，否则还是起不了作用，我们必须扭转大家对绘画社的印象。」
    「我倒是无所谓。」欧阳染望向不远处的石旭雅。她正和谢珊妮读着刚刚他们丢过头的纸条。
    「我们也没关係。」杨士贤和林旻峰耸耸肩。
    「太棒了！」菁莉高兴的跑回石旭雅和谢珊妮身边准备报告好消息。
    这时走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女生兴奋的跑过他们教室。
    「喂！怎么回事？」菁莉探出头随便问个人。
    三仁前面聚集了许多女生。
    「新的美术老师的儿子好帅！英文说的好棒！听说他们在纽约和伦敦经营画廊，不管他加入哪个社团，我也要跟着加入。」女同学回答。
    哇！自从去年高三那个被形容为『花美男』的学长毕业后，她们学校已经很少出现这种花轰现象了！本来以为欧阳染有可能承接学长的风光，现在看来～
    有敌手出现囉！
    咦！菁莉头上出现好几盏电灯泡！不如～她跟着跑出去。
    「新美术老师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她随便抓了个女同学问。
    「好像司徒～司徒～你自己去问啦！」女同学挤进人堆。
    菁莉跟着挤进三仁教室「那个司徒什么的！」不管丢脸，她大喊「拜託你加入绘画社！」
    全部的人都安静了。菁莉喘着气，心跳加速，不敢看谁穿过人群而来，只听到脚步声。
    「哈囉，我是司徒谬。谬这个字虽然负面的意思居多，但我母亲说我是她的谬思，所以我很喜欢我的名字，以后请多多指教。」
    菁莉见到一隻修长漂亮的手，抬头，却是个染着金发，还戴着项鍊耳环，穿着t-shirt牛仔裤的时髦少年。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早就决定要加入音乐社。」
    「喔～谢谢。」看着司徒谬的脸，菁莉一楞。呆呆的和他握握手，失了魂似的回到班上。

 静夜星空 5

    「糟糕！糟糕！」菁莉回到班上，又是擦汗又是捧心，口里还不断喃喃自语。
    「糟糕什么？」珊妮和小旭看着她按着心口，脸色发白，一副心脏麻痺需要急救的表情。
    「糟糕！糟糕！」她不住摇头「真的惨了！」
    「到底糟糕什么啦？」珊妮和小旭异口同声，着急的问。
    「新任美术老师的儿子是个帅哥耶！我被电到了！连我这种绝缘体都有感应，可见他电力多强！」
    那个说高中绝不谈恋爱的菁莉居然这么坦白，珊妮和小旭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嘿嘿一笑，翻出星座书找到巨蟹座。
    【满面春风的你有机会到气氛不错的地方去体验一下，让你心情跟着愉快，尤其人际间的关係更是随心所欲的顺利......】
    「很有希望呢！」珊妮和小旭对着菁莉直笑。
    「你们想到哪啦？我的意思是连我都被司徒谬电到，如果想办法把他......」
    「喔～～连名字都知道了！！」
    「你们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菁莉叉腰。
    「等等！还有一段。」小旭往下唸。
    【有什么重大的计画就趁着最近开始进行吧！虽然工作上压力仍然无法解除，不过确是明显的减少了许多，心地善良的巨蟹，如果行有馀力倒是可以多多给生活周遭的人一些帮助。】
    「好！」菁莉信心满满的握拳「要想办法把司徒谬拉进绘画社。看来也只有美人计，小旭......」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因为你的才干，使你因而繁忙、奔波，但你也因此得到经验，而且有不错结果；有时间拨个空给情人吧！不要一昧的忙于工作忽略了另一半。】
    「水瓶运势也不错喔！不如趁今天跟你暗恋的人表白，珊妮？」小旭转对珊妮，没看到菁莉伸过来的手。
    「我又没有暗恋的人！」珊妮脸一红。
    「少来！你明明在交换日记里说过你喜欢某个人，我可没忘。」
    「那是......」珊妮摇头「我现在已经......你的呢？」
    「我啊？」小旭看了看「【这週倒是颇为轻松自在，如果能够安排一趟出国的旅行那就在好也不过了，最近出国的双子座虽然在旅途上不会有多少艳遇，却十分的能够享受度假的心情，融入异国的情调当中不用艳遇也十分的浪漫，至于在学业或工作上善用自己的人际关係会让你轻松过关。】」
    「不错嘛！」珊妮拿过书，认真看了起来。
    「你们两个别讨论星座了！小旭......」菁莉想拿走星座书，但被珊妮推回去。
    「喂，欧阳！」小旭喊。
    原本专心看诗集的欧阳染偏过头「怎样？」
    「星座书说我这週适合出国。」她眨眨眼，欧阳染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那我的咧？」丢下书，他走到谢珊妮身后，低下头。
    「射手座在这里。」珊妮指着。
    「你知道我的星座！」欧阳染转头，露出佩服的神情「真不愧是副班长！」
    「对啊～大家的星座我都记的很清楚。我对星座也蛮有兴趣～」珊妮的脸更红了。
    「我看看。」欧阳染就着谢珊妮的手读他的星座运势。
    「健康方面注意心脏和血管，这是叫我不要太飆高音吗？财运，有些钱是必须花费，也许跟修缮有关。嗯～我的确有把心爱的吉他坏了！爱情，雾里看花，不容易对焦！整体运势，上半週心情起伏多变，不是处在极度兴奋状态，就是滑落沮丧边缘，记得到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走将会放开那些卡住的事情，也有助于恢復内心的活力。下半週人际活络适合进行协调。石旭雅，我的似乎不太乐观！」
    「不会啦！这有时不是很准～」珊妮安慰的说。
    「开玩笑的，我其实不介意！」他笑笑对珊妮说，回座，继续看他的诗集。
    「小旭，」无聊很久的菁莉终于可以说话了「我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石旭雅问。
    菁莉把她和珊妮拉到外面，神秘的低声「当然是要你去勾引～不～吸引司徒谬。为了绘画社你就配合一下，不一定要跟他谈恋爱，我知道你心有所属......」
    「越说越离谱！我可没有喜欢谁，而且你是社长耶......」
    「好啦！你不承认也没关係，反正我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神总是离不开你，你和......」
    「喂！」石旭雅连忙蒙住菁莉的嘴。
    「心虚了喔～」菁莉贼笑「难逃我法眼！」
    「我是怕你这大嗓门给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石旭雅放开手「反正我没爱上任何人。」
    「好啦，这件事以后再审。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延续绘画社的寿命！我也想亲自出马诱惑司徒谬，可惜我不是美女。帅哥配美女再自然不过，我们社上就是你最美！应该说全校你最美！」
    「少灌我香柚绿茶了！」
    「当然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香柚绿茶伺候，绝对让你喝到撑！喝到爽！喝到死～不行！死了有人会伤心～」
    「你再乱说！我又没答应配合你的计画。」小旭坏坏的笑着「谁说帅哥一定喜欢美女？尤其是喜欢画画的人眼里，美女是很难定义的！」
    「司徒谬喜欢画画？」菁莉反问「你怎么知道？」
    「喜欢的确不一定。」她吐吐舌头「不过应该会画图吧？他不是来自绘画家庭？你忘了梵谷说新的美术老师开画廊！」
    「刚刚那群『瞻仰』他的女生也知道画廊这件事......」
    「瞻仰是......」珊妮开口。
    「我知道！是给蒙那丽莎或是大卫雕像用的。不过就某种程度而言，那群女生也算怀着敬意仰望司徒谬了。」
    「好啦！别耍嘴皮了！」珊妮又开口「计画是？」
    「你也要参一脚？」
    「当然。这里面我头脑最好，不当军师怎么成！事关绘画社存亡，我当然要帮忙。」
    「对！你们都有崇高的理由，真是令人『敬仰』！」小旭扮个鬼脸。
    菁莉和珊妮笑着推了小旭一把。
    「那你是答应囉？」随后菁莉正经的问。
    「不答应行吗？」小旭反问。
    「好！刚刚司徒谬的说他想加入音乐社。我们今天不需要去社团，所以下课后我们就突袭音乐社。」

 静夜星空 6

    放学后，石旭雅三人来到音乐社。好的位置早就被学妹们佔据，她们只好见空隙就鑽。
    「看到没有？」小旭和珊妮问。
    「还没。不过他们好像准备练唱了。」学妹一阵尖叫喊着团员名字，菁莉摀着耳朵扬声。
    当中又以欧阳染的名字最响。
    「真的？」小旭垫起脚尖，看到染揹起电吉他，学妹们纷纷拿出自己做的饼乾和应援布条。
    「他们要去参加歌唱比赛是真的吗？」菁莉问「不然怎么练的这么勤？可是三月底甄试差不多就开始了，还有学测和指考，欧阳应付得来吗？」
    「嗯，欧阳说他会全力以赴，不放弃任何机会。」小旭稍稍往前「怎么觉得今天的人比以前多？啊！他们要发表新歌！我竟然忘了！」
    「欧阳的声音和音乐真的很棒。」珊妮微笑的看着弹了几个音又和团员说话的欧阳染「他的生日快到了，你准备什么？」
    外头已经嚷翻天，但欧阳染、林旻峰和杨士贤三个人还是保持酷样，淡定的练习。
    「你千万不能常这么跟他说！他会骄傲！一骄傲他的音乐就不会进步了。」小旭唇边隐约浮着笑。
    「我知道。」珊妮回答，笑的也很含蓄。
    小旭只是还没发现自己对欧阳的心情罢了！
    要从青梅竹马变成恋人的确不容易，拿捏不好可能尷尬一辈子，可是她没办法帮小旭，因为她也喜欢欧阳。她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将相思寄託文字，压抑着感情。
    「各位久等了。」欧阳染一开口，全场立刻静默「今天是我们的新歌发表会，感谢大家前来捧场。看着一年比一年多的人接受我们的音乐，给我们满满的鼓励，永远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和幸运。」
    现场一阵热烈的掌声，欧阳染顿了顿，看到人群里的石旭雅。两人视线相对，给了彼此一个微笑。
    「音乐社创立三年来，每回新歌发表，总是获得很好的评价。这也鞭策我们继续创作更好的音乐，」他又说「高中生涯就要结束，毕业之前我们决定举办一场演唱会，发行一张专辑......」
    石旭雅啊了一声，随即淹没在更巨大的尖叫声中。
    珊妮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她摇头表示等等再说。
    她想送的生日礼物就是帮染出ep。录音室和价钱都谈妥了，可是没想到染有自己的计划。事先没跟她讨论，想必是要给她惊喜，却也乱了她的美意。
    「专辑收录我们三年来发表过的曲子，所有收入将回馈学校，感谢学校长期以来的包容和鼓励。未来我们会以正式出道为目标，请大家续续支持，谢谢。」
    热烈掌声再度响起，在气氛high到最高点的瞬间，电吉他，贝斯和鼓犹如电光石火，完美磨擦现场音浪。
    「先为各位带来新作品『starry』。它也是我们『银河』系列的最终曲。」前奏之后，欧阳染轻亮的嗓音破浪而出。
    「这的确是我想加入的社团，回来果然很值得。」有人开口「居然能把高音唱的这么轻松！」他数着乐团人数「再加上我的键盘，我们就能组成一个无敌乐团了。」
    石旭雅瞪着眼前不速之客「你是谁啊？没听过『听音乐不语真君子吗』？很没礼貌耶！」
    菁莉一看来人愣了几秒，推推小旭，悄声「别气，他就是司徒谬！」

 静夜星空 7

    「美术老师的儿子耶！他真的要加入音乐社了！」
    经石旭雅一嚷，某些女生注意到司徒谬，悄悄说着。
    「你好！」司徒谬伸手向石旭雅，礼貌地微笑。
    谁知小旭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难看，不但忽视司徒谬伸出来的友善之手，还赏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会来这里的女生都是欧阳染和『galaxy』的死忠支持者，可是司徒谬说那句话也没什么不对，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们是青梅竹马，音乐社的各种宣传海报都是石旭雅画的，说他是欧阳染后援会会长一点也不为过！她可能觉得乐团现在刚刚好，多一个就破坏和谐的吧？」
    「石旭雅和欧阳染的关係也够叫人好奇了。如果不是男女朋友，为何那么在乎？」
    「小旭，怎么突然发脾气？一点都不像你！」菁莉再度往她耳边低语「顾全大局为重！想想我们的绘画社！」
    欧阳染唱到高潮，呼喊声越来越大，小旭不发一语，扭头就走。
    台上的他看到小旭暗着脸离开，不明就里又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她越走越远。
    什么事惹小旭不开心？
    「我说错什么冒犯了她？」司徒谬不明白。
    「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珊妮对司徒谬点点头，和菁莉很快追过去。
    歌曲结束，台下学妹们立刻送上亲手做的礼物，迫不及待想和欧阳染三人聊聊。
    「哈囉！」司徒谬大剌剌穿过人群，来到欧阳染面前。
    「你们乐团缺不缺人？缺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加入？我会写歌也会编曲，吉他和键盘是我的强项。」
    这人是从哪来的？原本在讨论刚刚表演情形的林旻峰和杨士贤不约而同看向司徒谬。
    「多一个人也不错。」学妹们兴奋低语，好像司徒谬已经是乐团里的一员「每个学长都帅又有特色，音乐水准又强，正式出道指日可待。」
    「进来吧！」欧阳染淡淡一笑「我们先玩玩音乐再说。」
    「小旭！」
    好不容易在校门口追上石旭雅，林菁莉和谢珊妮用力将她拉住。
    「拜託......我现在超害怕追人的！」菁莉双手插腰「梵谷握着耳朵，肩膀都是血的画面还在我脑子......你到底在气什么啦？外国人都是有话直说，司徒谬认为自己有实力成为『galaxy』一员，你何必排斥？」
    「对不起。」小旭向菁莉和珊妮道歉，有点懊恼「我太衝了！可是一想到欧阳很努力在做自己的音乐，我就不希望别人......不希望什么都不懂的人......只因为他们受欢迎就想......以为他可以改变什么，『galaxy』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不希望『galaxy』的风格被破坏。」
    「别担心欧阳，他在音乐上是很龟毛，不会轻易妥协或放弃的。你怎么可能不懂？」菁莉环住小旭的肩「不过现在的音乐环境，再好的创作者一开始或许也要退让一点不是吗？你也不希望欧阳老被唱片公司拒绝而灰心丧志吧？说不定司徒谬能带给他很多国外音乐资讯，这不也很好？」
    「是啊。菁莉说的很棒。」珊妮接口。
    「我知道了啦！明天我会找机会跟司徒谬道歉。」小旭微抿着嘴。
    「再说欧阳要出专辑......」
    「说到这个，」小旭脸颊又鼓起来「我真被欧阳那耗呆气炸，订金可能拿不回来了！」
    「订金？」
    「我想送欧阳的生日礼物就是帮『galaxy』出ep，没想到他们已有出专辑的计画。如果他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们可不可以陪我去跟录音室老闆取消？」

 静夜星空 8

    记掛着小旭下午的举动，随便吃了饭，欧阳染拿着功课急衝出门。
    「染～」孟宛菲走出来「你姊车送去保养，今天加班，打电话要我去接她，钥匙自己带着。」
    「带了！」他很快按了小旭家门铃。
    按了几声都没人应门。小旭那傢伙在做什么？她房间的灯明明亮着！
    正想拿出她家的备用钥匙，门喀啦开了。
    「染哥哥，你来找姊姊啊！」
    「怎么是你开门，威威？」他弯身摸摸小旭才九岁的弟弟石定威的头「姊姊在睡觉吗？」
    「没有，她在楼上，爸妈在客厅讲话，他们都要我不要吵他们。我好可怜喔！染哥哥你陪我玩！」石定威拉住欧阳染的手一阵摇「我们来玩大富翁。姊很肉脚，都不会玩老是输！你比较厉害！或是玩福尔摩斯探案？还有好几个案件没破！」
    去年，一群毕业的音乐社学长去英国游学，他託他们买几款益智游戏，本想送威威，没想到学长们以为他想和小旭一起玩，全都买成人版，让他伤透脑筋，深怕威威会不喜欢，没想到他玩的比小旭还起劲。
    小旭常说，威威继承了她爸的资优头脑，将来不是医生就是科学家。
    「对了！朋友给了我几个keroro军曹的玩偶，你不是很想要giroro～」
    「连你也要打发我！」石定威嘟起嘴，双手抱胸，还哼了一声。
    「当然不是！」欧阳染双手合十，赔罪的笑着「不过哥哥有要紧事要先跟姊姊说，说完再陪你好不好？」
    「不能骗我喔！我会等你喔！」
    他点头保证，和石定威一起进客厅。
    涛叔和莲姨面对面静默地坐着，似乎才结束长谈，正在消化对话。想必是在讨论出国的事。
    石定威跳进椅子，拿起电动玩具。
    「威威，你该去洗澡了。」方莲抬头却看到欧阳染。
    「染！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惊讶的问。
    石应涛跟着抬头，站起来走向他。
    「才刚进来。」他回答，看着和他错身的石应涛「我找小旭一起写功课。」
    石应涛拍拍欧阳染的肩，露出温和的微笑，打开大门出去。
    「喔～」方莲也站起来「吃过没？锅子里有水饺，不过汤已经没了，我再煮一些。」
    「谢谢莲姨。」欧阳染上楼，听见方莲再度催着石定威洗澡。
    进了小旭房间，见她戴着耳机趴在床上画画，他把书放桌上。
    「你爸妈怎么了？」他推推她，又问一次。
    「还不是为了去国外的事！」拿下耳机，她嘀咕「那么大的人了，没人愿意退一步，真是丢脸！」
    「叔叔真的确定了？」
    「干嘛那么紧张？又不是你要去非洲！」
    「非......非洲！」欧阳染瞪大眼「那里......动物的确很多！各种动物～动物星球常播～老虎、狮子、花豹、大象......」
    他怎么能不紧张！
    如果涛叔真的放下台湾的兽医工作转往非洲，那他和小旭～
    他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今天有功课吗？」石旭雅丢下画本，翻身下床「好像只有准备小考吧？去非洲应该就不用准备推甄或考大学了！这样想想也......」
    「白痴！」欧阳染猛然一吼，她吓了一跳。
    「欸～干嘛吼啊！」她不开心嘟嘴，想说他私自出专辑的帐都还没跟他算呢！
    「我......我......那里的人都不穿衣服，只用树叶包住重要部位......」
    「放心啦！我会带衣服，缺什么想吃什么再叫你帮我寄！」小旭嘻嘻一笑，神情又缓和了。

 静夜星空 9

    咦？他怎么讲出这种话！什么非洲人都只用树叶包住重要部位！
    欧阳染被自己吓呆，连忙掩饰的轻咳几声。
    「下午发生什么事？脸色那么难看！」他回到一开始他最在意的问题，也是他今晚急着来小旭家的原因。
    「喔～说起那件事我就～」她摇头，想起司徒谬那张讨人厌的脸火气又上升「干嘛问？我都快忘记了！」
    「到底什么事？」她越不讲，欧阳染越着急「快说！」
    「还不是那个转学生，美术老师的儿子司徒谬！他说你们乐团若有他加入，就能成为台湾无敌乐团！气死我了！他凭什么说这种话？他根本......根本没有从头参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练吉他，还是我陪你去选和买第一把吉他的！一开始你不敢让仁叔和宛菲阿姨知道，吉他偷偷放在我家；他不知道你学吉他吃很多苦，又凑钱学作曲和编曲，努力朝自己的方向......」
    原来，下午加入音乐社的司徒谬是美术老师的儿子。他的键盘的确很优，整体配合起来还不错。一整个下午，司徒谬非常投入的跟着他们练习，结束后还要了曲谱，说要回家练。
    不过～
    会不会他太先入为主了？美术老师的儿子不应该对美术比较有兴趣吗？难道不是？
    「小旭，不用那么激动好不好？」他安抚「司徒谬很不错喔～」
    「你该不会让他加入吧？不要！我以第一宣传、第一美工兼第一歌迷的身分坚决反对！」
    「小旭～」欧阳染苦笑「我们团若要招揽新成员也不是我一个说了算......」
    「不管！还有，」小旭从柜里拿出一堆画作和照片，全是欧阳染个人或全团的，她指着其中一堆「你还记不记得这几张？」
    欧阳染低头一看，不禁微笑。那是几张他从草丛跑出来的连续画作。
    「当初要画这几张，我们顶着大太阳，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长满杂草，但草色又不会太糟的地方，你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让我照相，最后还中暑刮痧！因为那样仁叔他们才明白你的决心，不反对你唱歌。」
    「我还以为你画过就丢了！」他拿起充满回忆的旧照。
    「怎么可能！」
    「我能不能成功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你真的这么在乎我？」欧阳染靠近小旭一点，看着她盯着照片若有所思。
    「小旭，我～」
    等到小旭生日实在太漫长了！现在他突然～突然～
    突然有了非常想要告白的心情。
    他早就想告白，只是怕青梅竹马身分阻碍。
    「小旭～」
    「我想到了！」小旭突然转身拉住欧阳染，近距离望着他双眼兴奋的说「我们可以卖这些照片给你们乐团做经费！我怎么没想到！真是太笨了！你觉得怎样？」
    「小旭～」望着她飞快动着的可爱嘴唇，欧阳染觉得自己理智正在消失。
    「一张卖多少？十元怎么样？比较不像敛财喔～欸～你说话啊！」
    欧阳染猛然抓住小旭的手，一手搂住她的腰，伸过头吻住她的唇。她哼了一两声，没有抗拒。
    「小旭～我～」他将她推倒在床上「我喜欢你！」
    「你骗人！」小旭推开欧阳染「我不会再上当了！以前你也说过喜欢我，结果～」
    「我说过吗？」他大惊「什么时候？」
    「出去！」小旭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出去！」
    「小旭！」他在门外喊「到底什么时候？你也提醒我一下！梦话不算喔！」
    房门一开，他一喜，却是课本被扔出来。
    「走开！」小旭又吼「讨厌！」
    欧阳染只好收起书本，摸着头下楼。到了客厅，桌上放着一盘水饺。
    「这么快功课就写好了？你阿姨又下了堆水饺，刚起锅还很烫，本来想等会再叫你们，既然你下来了，就先吃吧！」
    欧阳染拿起筷子，石应涛转了转电视。
    「染，你们乐团愿不愿意去医院唱歌？」

 静夜星空 10

    唱歌给动物听？什么时候动物医院也流行音乐治疗？可是他唱的是摇滚乐啊！可是好像也蛮有趣的！各种动物随音乐摇头晃脑的模样说不定可以录起来寄给动物搞笑节目。
    「不是唱给动物听！」察觉染怪异的逗趣表情，石应涛一笑，推了推眼镜，调整坐姿。
    「我这里一个朋友前阵子替一位偶像歌手的母亲看病，偶像歌手为了答谢她，悄悄到医院为病童献唱，引起热烈回响。病患家属希望以后每个月都能举办类似的活动，甚至表示愿意平分费用。只是请偶像艺人到医院表演势必招来媒体大似渲染，影响医院其他病患安寧也不是我朋友乐见。她找我商量，我马上想到你。染，你愿意每个月抽空去一两次吗？你和你的团？大概四十分到一个小时，医院有补贴。」
    「当然愿意。」欧阳染开心地点头「我会尽快和乐团的伙伴讨论。」
    「真的很不好意思，你都高三了。我应该找其他业馀歌手，但我了解你对唱歌的热情还有为了成为创作歌手所做的努力......我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你的演唱道路说不定有帮助。」
    「谢谢涛叔！」欧阳染开心的说「这是很有意义的事。」
    他吃了几颗水饺，思绪不觉又绕回小旭上。他究竟什么时候表白的啊？
    「作业真的都做完了？」
    「嘿嘿～」他搔头给石应涛一个敷衍的笑，念头一转起身往厨房「只是有点饿又有点渴想偷懒一下！」
    石应涛关了电视「尽快给我答覆，不行也没关係，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知道了。」
    拿了两瓶饮料，欧阳染再次上楼，不过是进了石定威的房间，他已经洗好澡坐在书桌前看书。
    「威威～」他把饮料放到威威床边的小茶几「看什么书？」
    「银河系和陨石。」他把书拿起来让欧阳染看封面，随后又静默继续翻页。
    威威的书架上排满许多不像九岁小孩会看的书，他瀏览着书名。
    「想问什么就问吧，染哥哥。」
    「欸～威威～你～」你有没有印象我对你姊姊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意思吧？」
    「嗯。」威威点头，把福尔摩斯探案拿出来，咧开嘴「你陪我玩我就告诉你！」
    「真的？我真的说过！」欧阳染不敢相信「什么时候？」
    石定威慢条斯理的把探案里的提示卡在床上排好，游戏是依提示找兇手，过程中『帮助』和『陷阱』交替，用来考验玩家的逻辑和记忆能力的益智游戏。
    「去年染哥哥生日，」石定威抽起一张卡，欧阳染也抽起一张「被爸爸灌了几杯啤酒醉了，然后说喜欢姊姊又亲姊姊，还要姊姊嫁给你。爸爸妈妈还把当时的画面录下来，说等你跟姊姊求婚才要播。」
    「嗄？你爸爸？」欧阳染抓着头，很懊恼「难怪后来有阵子你姊都不理我！带子在哪？」
    「游戏结束我再告诉你！现在翻译给我听！」
    欧阳染拿起卡片，说了个大概让威威了解。现在也只能陪威威扮演福尔摩斯和华生，等看完带子再好好『佈局』。
    如果小旭的反应还不错，他就不需要等到六一三。只是他竟然做了这样的蠢事而不自知，真的是糗毙了！
    「威～」一会，小旭推开石定威的房门看到欧阳染面色又沉「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回去？」
    「小旭～」欧阳染站起来想解释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看到你！」她把欧阳染推出弟弟房间，锁上门。

 静夜星空 11

    「你和欧阳染怎么了？你不会无缘无故生他的气。录音室的事吗？他浪费了你的精心设计？」
    隔天上完第三堂课，谢珊妮关切的问一早上都臭脸的石旭雅。
    「不是啦！老闆也退了我订金，我也没损失。生日礼物本来就是要给他惊喜，既然他要做同样的事，我会另外想别的。」小旭秀眉一扬，诧异问「这么明显？」
    珊妮遮嘴一笑「没有很明显啦！只是我比较敏感。欧阳也怪怪的，第一节下课老师不是要他去拿参考书和英文考卷吗？结果他居然走到仁班去，直到上课才发现自己走错教室，坐错位置。」
    「原来那时候仁班突然发出爆笑声是因为他啊！有够白痴！」小旭哼了声「没什么啦！只是被一件旧事气到！」
    「什么旧事？可以说给我听吗？」珊妮坐下，拖着腮，温柔的望着小旭。
    小旭看着珊妮体贴的眼神微微一叹「我若有你一半温柔又善解人意就好了！大家都说，谢珊妮人漂亮，脾气又好......」
    「别扯上我！」珊妮挑挑眉「我发起脾气也是很吓人哟！」
    小旭想了一会摇头「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好意思说。太可耻了！」
    「那么我猜猜。」珊妮看看小旭，对望一会，小旭尷尬的拿起擦子猛擦课本。
    「你不要乱猜啦！没有啦！」她嚷，紧张的看看四周「被菁莉知道就不得了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猜什么？」珊妮笑问「那么就一定是了！看你这模样！」
    「什么什么？」小旭摇头「就说没什么！」
    「欧阳跟你表白？」珊妮突然说，小旭的擦子掉到桌下。
    「才～才～」小旭弯身捡回擦子，想起欧阳染用擦子丢她头的画面，连忙把擦子塞进铅笔盒。
    「你答应了吗？」珊妮又问「答应了吧？你一直很喜欢他的！」
    「我哪～」小旭抓住珊妮的手「是你个人认为还是全班都这么认为？」
    「有差别吗？恋爱需要在意全班感觉或批准吗？」珊妮皱眉「我不懂。你和欧阳交往又不需要全班表决。」
    「嗯～」小旭也跟着皱眉，似乎有点烦恼「我只是不知道变成情侣要干嘛？我们一出生就认识，什么事都一起做过了！」
    珊妮忍不住笑出来，后来乾脆埋头猛笑。
    「我就知道！」
    「抱歉！」珊妮抬头，接口「一起唸书，一起生病，一起洗澡，一起旅行，那......一起接过吻没有？」
    小旭抿住嘴，眼神飘到别的地方。
    「齁！」珊妮抓住小旭肩膀猛摇，表面很轻松，内心却很失落，因为她知道是该结束迷恋的时候了「十二月有双子座流星雨，我觉得不错，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替欧阳庆生。」
    「好像不错，放学我们再讨论。」
    上课鐘响，所有人陆续回到教室，小旭看着欧阳染一脸紧张的走进来。
    又怎么了？小旭回头看了看染，他正低头写什么。
    到底怎么了？还在想，一张纸条就到她桌上，打开一看，染要她午休老地方见。
    老地方？她回头用嘴型问。
    对！欧阳染点头。
    上午课程结束，草草吃完饭，小旭来到音乐社办，才开门就被欧阳染猛力拖进去。
    「干嘛啦？神秘兮兮的！」她被欧阳染拉到窗边「想耍什么花招？我不想再说昨天的事囉！」
    「帮我看！」欧阳染拿出一个信封，送到小旭面前。
    「这是～哈哈」她面色一扬「终于来了！」她兴奋的望着欧阳染，他猛点头。
    「第二节送来的，第三节下课老师叫我去拿，」他双手插在腋下，既兴奋又不安「可是我实在没有勇气看！」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小旭缓缓拆开信封，看完之后咬着唇。
    「快！结果怎样？」欧阳染抓着头「别用那表情折磨我了！」
    小旭丢掉纸，扑上去抱住欧阳染尖叫大笑「你成功了！笨蛋！心星唱片公司要找你面谈！你和你的band一起！」
    「我～我～」欧阳染想也没想抓住石旭雅猛亲，边亲边说「我们交往吧！」

 静夜星空 12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石旭推开欧阳染，有着打不定主意的浮躁。
    「什么叫不知道？答案只有好或不好，」欧阳染当然急了，急着要知道小旭在想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
    「不要逼我！」小旭表情越来越为难，也有疑惑「去年......你在生日会上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我很高兴，我一直在期待我们变成情侣之后的不同......我每天都在想，可是你却没有任何行动......」
    「你不能因为这样怪我，我醉了啊！」欧阳染轻嚷「我根本没有印象！我甚至连自己喝醉这件事都忘了！」
    「慢慢的我冷静了，然后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和男女交往并没有不同......」
    「不！」欧阳染用力握着小旭的肩「有不同！一定有不同！」
    「你能保证吗？」小旭一笑「在你面前我是毫无保留，毫不羞涩的......我们了解彼此的想法，但......」
    完了！欧阳染心一冷，青梅竹马的关係果然阻碍她和小旭的发展，还是～
    「你不会因为高老师那件事而嚮往......」关键时刻，欧阳染思绪一闪却不敢继续揣想。
    「我承认多少对我有衝击。」小旭没有否认「亲眼看到那一幕的人很难不被影响或是......该怎么说？感动？高老师毫无保留的爱着佳佩老师，那么热烈又疯狂，我......」
    「小旭！」他急的、努力的要挤出什么话，但舌头却打结。
    突然门一开，林旻峰等人嘻嘻哈哈进来，看到欧阳染和石旭雅不约而同偏过头，便知道他们干扰了一场很重要的对话，可是又不能叫他们出去重来，几个人顿时不知所措僵着。
    「我也该回美术社了。」最后，小旭先开口，捡起地上通知书交给欧阳染，低着头闪过林旻峰等人。
    「嗨！」门边的司徒谬礼貌的对她打了招呼。
    「嗨，昨天很抱歉。」小旭也微笑以报，说了这么一句后离开。
    「你被拒绝了？」林旻峰推着失神的欧阳染，身边的杨士贤和不远处的司徒谬都很惊讶。
    「别闹了！」欧阳染落寞的低语。
    「原来你喜欢她啊！可是～」司徒谬不太明白「她应该也喜欢你才对，不然就不会气愤的说你要走自己的路，要我少管间事！」
    「什么意思？」欧阳染想起昨晚本来是要问小旭怎么听他唱到一半就臭脸离开，结果居然跳到一件他完全没印象的陈年旧事，然后他就告白了！
    「昨天你们的现场演唱让我很感动，我大言不惭的说再加上我的键盘就能组一个无敌乐团，结果被她听到，她非常生气。其实我也不知她在气什么？」
    「抱歉。」欧阳染露出笑容，振作精神「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回到美术社办，另一场救社会议已经开始，小旭悄悄入座，随手抄起笔勾勒轮廓。
    是心动的感觉吗？染说她嚮往的。
    是让她全身血液沸腾爆炸的感觉吗？
    【换做是你，你会和高老师一样吗？他割下自己的耳朵究竟想证明什么？不过被人说成疯子！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染这么问她的时候，或许她是嚮往的！她美化了高老师的失态，转化成艺术家追求的绝对。
    【不是全部就是零，没有所谓一些或中间。】她一直很喜欢这句话。
    『yo～yo～checkitout！checkitout！letthespiritfly～』
    动感的舞曲背景，今天的爱神神社值日生很活泼。
    『在宣布今天的男女人气top5之前要祝几位同学生日快乐，他们的好朋友点了歌曲，第一位寿星是二年孝班张巧怡，送上这首小宝贝。』
    「小旭，」菁莉突然叫她「今早发的传单如何？」
    「都发完了！」她回「就看成果......」
    「请问还可以入社吗？」
    社里所人人看向门口，接着露出出现奇蹟的笑容。
    三个可爱的高一学妹带着久违的青春朝气和欢乐踏进美术社办，高一学弟个个精神大振，甚至要让出自己的便当。
    太棒了！小旭、珊妮和菁莉相视握拳。

 静夜星空 13

    音乐社这边也因为欧阳染带来的好消息大大振奋，程度不亚于绘画社的重生。
    「那么，」趁着机会，欧阳染对司徒谬伸出手「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林旻峰和杨士贤默看微笑，司徒谬很快伸出手，又转头看林旻峰和杨士贤，带着不确定但又很兴奋的表情。
    「你们的意思......我可以成为你们团员？」
    「我们讨论过后，」欧阳染说「都觉得你的电吉他弹的很棒！一定可以带给学弟妹们很多啟发！士贤可以转为打鼓，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你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不愿意！」司徒谬抱住头，开心的快疯掉「我手边还有几首创作，可不可以也拿给唱片公司评估？说不定就幸运的被录用了！ohman！本来我还很生气回台湾，因为必须离开最喜欢的音乐，我在纽约的学校也是玩band的，还打算参加美国偶像......」
    「真的？」欧阳染三人一阵挖到宝般的惊讶，随后欧阳染又问「你负责哪部分？」
    「最主要还是吉他、电吉他和键盘，有时当第二主唱，我的范围很大！」
    「太好了！」林旻峰拍拍手整顿大伙情绪「废话不要多说，赶快来练习！傍晚才能在唱片老闆面前展出最佳实力和默契！」
    「没错！要让他们了解我们有多厉害！」杨士贤跟着说。
    以欧阳染为主唱，林旻峰负责贝斯，司徒轩负责吉他或电吉他，杨士贤负责打鼓的全新『galaxy』开始默契培养和考验，取得发片机会。
    放学之后欧阳染在路上又打了电话给石旭雅，因为整个下午她都避着他。
    「真的不一起去唱片公司吗？」他不死心再问一次「以前你挡不住我简讯死缠的！」
    「goodluck！」
    「我不是要听这句！我～」想了想，欧阳染只好再次退缩「交往那件事先算了，既然你认为我在逼你，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她声音一扬「你到底想怎样？」
    「那你呢？说啊！你又不给我答案！」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连这都不懂！我想清楚感觉一点......一点......不说了啦！」小旭怒吼「染是大笨蛋！」
    「小旭！」
    「欧阳，车来了！」林旻峰喊，他只好匆匆掛线上车。
    「他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小旭？」司徒谬偷偷问一旁的杨士贤「我听说你们乐团在学校很红，他会不会太执着了？」
    见杨士贤闷闷的望着自己，司徒谬理所当然的说「你不要误会我，我的教育教我有话直说。我的意思是，假如以后我们变成明星......」
    「我知道你的意思。」杨士贤板起脸「不过我们不是那种人！欧阳更不会随意践踏或利用歌迷的支持！你别搞错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把在国外看的情形说出来罢了！有时乐团和乐迷之间会有种不可取代和界定的依存关係，不管音乐还是艺术，之间那种亲密是无法解释甚至......当然不是恶意利用支持者的感情。我的意思是，有很多选择......欧阳应该专心在最重要的目标......」
    「你的团出过唱片吗？」杨士贤又问，突然有点后悔让司徒谬加入，他的言谈似乎暗示他想当团里的『坏小子』！
    「没有，不过常帮很多知名乐团暖场，我们水准很高！好啦！当我没说，不要在意好吗？」他往杨士贤的肩轻捶一拳。
    杨士贤露出谅解的笑，司徒谬转而盯着窗外，仔细观看台湾这个他不很熟悉的国家。
    欧阳和旻仔聊的很起劲。杨士贤往旁一看。让司徒谬加入是好是坏？幸好他很快察觉，可以好好注意他。
    有任何状况，欧阳相信的一定是他！杨士贤很篤定。
    到了心星唱片公司，在服务人员的指示下到了八楼会议室。
    「欢迎！」当红唱片製作人，心星唱片王牌保证沉舒邦和欧阳染等人一一握手。
    双方聊了将近一小时，过程中沉舒邦不断讚美欧阳染这群年轻小伙子在音乐上非常有看法和理想，很认真听取并纪录他们对出片的期待和计画，最后他邀请欧阳染四人共用晚餐。
    「我想和你们两个多多聊聊！」趁备车时间，林旻峰和杨士贤看着心星艺人的作品之际，沉舒邦悄悄拉住欧阳染和司徒谬「我的助理将会和两位联络。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知道吗？」

 静夜星空 14

    秘密？
    这两个字让欧阳染格外不舒服。
    他、林旻峰、杨士贤三人在音乐上从没有什么秘密，即使是生活上也少有，除了他一开始打死不承认自己喜欢石旭雅之外。
    沉舒邦彷彿暗示什么的表情和口气反而让他不敢跟林旻峰和杨士贤讨论，即使不会破坏友情，却怕他们俩胡思乱想。
    当晚他憋不住打给石旭雅。
    「结果怎样？」
    她虽然还在为两人到底要不要改变关係装冷淡，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他也就照实说了。
    「就你和司徒谬？」小旭听完深锁眉头「会不会要你们两个组团？创作偶像团体？司徒谬怎么说？」
    「他很沉默，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欧阳染在课本上乱写字「连你也这么想，也许真的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办？你要接受吗？」
    「当然会拒绝！我怎么可能拋弃旻峰和士贤转而和还不熟的司徒谬合作！」
    「很多团体一开始也不熟啊！」小旭明说。
    「你要我接受？」欧阳染扬声「有没有搞错？」
    「那么大声干嘛？这是你的梦想耶！我只是要你把握机会罢了！如果唱片公司真的要你和司徒谬组团，我认为你也不需要排斥，可以和司徒谬合作几年累积名气然后再单飞和林旻峰......」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他困惑且生气「族天你不是还很讨厌司徒谬，要他不要影响galaxy的音乐风格，怎么才一晚就要我跟他组团，也太夸张了吧！」
    小旭一愣，火气随之上来。
    欧阳染这耗呆！她的心情已经够不好了！
    「你乾脆写些张稿子给我好了！看你想听什么我照着唸！不要以为我们一起长大我就一定会读你的心！你迷路了我就找得到你！我就得清楚你喜欢、想要的东西！反正我要去非洲了......喂？欧阳染！」
    竟敢掛她电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气的拉开窗帘，看到隔壁的灯仍亮着，从抽屉拿出黏黏球投到欧阳染窗上。
    「欧阳染！」
    喊了几声，他竟然把灯关了，更让小旭气到不行。从小到大还没被他这么『无情』的对待过！
    「以为我没爬过窗户！等着瞧！如果我摔断腿或有什么闪失看你良心会不会不安！哼！」
    她悄悄下楼搬来许久没用，清理天花板的梯子。国中时她常利用它偷溜进欧阳染的房间偷看他的创作，也不小心翻到几封情书，不过欧阳染都装不知道，只是偶尔揶揄她小心『健身』！
    「姊，你要做什么？」发现她诡异的举动而跟进她房间的石定威问「要找染哥哥直接去他家不就好了？」
    「你不懂啦！」她胡乱的搓搓弟弟的头「姊姊有练过，你不可以学喔！」
    「我知道。我又不是笨蛋！」石定威点头，小大人似的背手离开房间。
    「威～我～」被小好几岁的弟弟这么揶揄，她一阵窘。
    她也不是笨蛋啊！
    把梯子架上『装饰』性的铁窗上，虽然只是几步距离，小旭仍慢慢爬过去，不敢掉以轻心，顺利进入阳台。
    宝刀未老！她得意的推开欧阳染的窗进他房间。
    易如反掌！幸好很熟他房间的摆设，不然在黑暗中她不知要撞多少东西？
    唉哟！床怎么会在这里？染什么时候换位置了？她狼狈的扑进欧阳染的怀里，听到耳机传来阵阵音乐。
    「我是来继续吵的，你别以为......」
    欧阳染把耳机放到她耳朵，她再熟悉不过的欧阳染的音乐，然后安安静静搂住她。
    她的心渐渐静了，收起愤怒情绪。无声胜有声，以及两颗相互爱恋的心。
    「交给我自己决定好吗？」
    「嗯。」她轻哼，暂时妥协。

 静夜星空 15

    沉舒邦的助理两天后约欧阳染和司徒谬见面，谈话的内容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
    「沉哥觉得你们很有潜力，会乐器又会创作，长相又优，以双人组合出击卖相不错！目前双人乐团出色的不多，也比较有成功机会。你们觉得呢？」助理喝了口咖啡，眼神落在一直低头的欧阳染身上。
    沉哥最想要的人似乎不感兴趣。助理又喝口咖啡。
    虽然他是身经百战，摆平很多难搞艺人的超级助理，但面对这种小毛头也曾阴沟翻船。如果是没实力只靠长相的偶像还比较简单，偏偏欧阳染的作品又很～
    真的很有水准！
    助理咖啡杯都快见底了，这段时间三人都没开口，助理不忘带着笑。
    「我是......」
    「怎么样？」
    司徒谬看了欧阳染一眼，很坦白「我和他并不熟，几天前才加入他们的乐团，创作的理念也许......」
    「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欧阳染推开面前的企划案「请你们另寻更适合的人和司徒谬搭配。」
    站起来，他隐忍不了心里的不满，表情有些难看。
    「可以马上出唱片也不愿意？」助理在欧阳染推门前说「我们有心要帮你们出唱片，沉哥是个非常惜才的当红製作，而且经过他的手培养出来的新人想不红都难......」
    「非常感谢，但真的很抱歉。」欧阳染微微点头，冷漠的挺着背出去。
    啐！跩什么！助理心里有点不屑的冷哼。不过会看谱，拼凑doremi罢了！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哄你了，你还想怎样？我又不是靠你打赏吃饭！
    「实在太可惜了！你呢？」助理面色一转，笑问司徒谬「我们公司是一流的唱片公司，不论资源或是待遇都是一等一的！现在唱片可不好做，没有多少老闆肯帮新人出片，但因为是沉哥的推荐，老闆才愿意出重金打造，你可别像他那样有个性不懂珍惜！」
    「我是没问题，也不介意组双人团体。但～」
    「沉哥说你的作品和欧阳染比起来有不同的味道，假以时日磨练，一定大放光芒。既然你有意愿，另一搭档也得赶快敲定才行，幸好我们手边还有几个人选，这就是大公司的好处。」助理坐回桌前打起电脑「没问题的话，近日我会安排你和公司签约，你再和父母沟通讨论一下吧！」
    「那～」司徒谬望着助理「关于欧阳染？」
    「他怎么了？」助理不解「他拒绝心星的合约，如此而已。」
    「总觉得我佔了便宜，心里有点不好过......毕竟是他们的试唱带，我却得到出片的机会......」
    「我明白。」助理一副『你真善良』的假笑「别想太多，机会是给懂得抓住的人。我给你看几个人选，未来安排你们一起集训，再挑选和你最适合的组团。」助理要司徒谬过去「你就不用担心欧阳染，好好努力。」
    在街上晃了好一会才回家，欧阳染一进房间，石旭雅早在里面写作业。
    「看你这表情，该不会......吃饭了吗？阿姨煮了麵。」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别挑衅我！你说让我自己决定的！」欧阳染马上说，躺到床上背对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哪有挑衅你？」小旭做个受不了的鬼脸「你怎么不老实对林旻峰和杨士贤说？你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她悄悄站起来，打开房门要躲在另一房间的林旻峰和杨士贤进来。
    「既然是好兄弟，就要把心里话说清楚，互相讨论......」
    「说什么？」欧阳染冷冷的回「说唱片公司不要他们，只要我和司徒谬组团？司徒谬耶！一个三天前才出现，两天前才加入的新人，叫他们情何以堪？如果我真的和司徒谬组团出片，从以前支持我们到现在的乐迷会怎么想？那是背叛吧！我的音乐不是这样！」
    「有这种事？」林旻峰和杨士贤同声，相当惊讶「为什么不跟我们说？难怪那製作人的表情有点怪！」
    「叫石旭雅说！」欧阳染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怒不可抑地把她甩到林旻峰和杨士贤面前「你爱说就让你说！怎么这么鸡婆！」
    被欧阳染无预警一甩，没有防备的小旭一头撞上桌角，差点命中眼睛，眉头瞬间青一包不说，食指和中指也因为要阻挡撞击，翻开流血。
    「欧阳！」林旻峰和杨士贤吓一大跳，立刻扶起石旭雅「她又没恶意，我们也没生气，你何必出这么重的手？」
    欧阳染也吓得魂飞魄散，搂住小旭的颈子，拨开她的瀏海，急着看伤势「小旭，我不是故意～」
    「我要和你绝交！绝交！」石旭雅推开欧阳染，一方面尷尬，一方面气恼，顾不得林旻峰和杨士贤在场就大哭出来。

 静夜星空 16

    听到乒乒碰碰的声音，孟宛菲急赶上楼。
    「发生什么事？我听到哭声......天啊！」
    一见小旭哭得昏天暗地，额头又青又肿，整个鼻子红通通的，她马上过去搂住小旭，心疼地揉着她的额头，轻吹着青紫的肿块，当她三岁小孩哄着。
    「很痛喔！不哭了！」在小旭止不住的哭泣中，孟宛菲噢好几声，同时发现她翻开的指甲，又是一阵惊呼「不哭了，小旭，有什么委屈阿姨会帮你讨回公道。」她瞪了儿子一眼「欧阳染！马上给我下楼！」
    欧阳染臭着脸，一语不发跟在母亲、小旭后面。
    「你先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宛菲帮小旭上完一层面速利达姆，环着小旭「然后带小旭去看医生。我得去跟方莲道歉。」
    「只是吵架。」他低回，扫了小旭一眼。她偎着他母亲啜泣，很委屈似的。
    心里那股火还是没消除，欧阳染狠狠地瞪着石旭雅。
    虽然对自己太衝动弄伤她感到愧疚，但一想到她不顾自己的阻止，不顾旻峰和士贤的感受，就觉得她活该。
    有记忆以来，他就和小旭形影不离，就算真的要小旭读懂他的心，他迷路时有找到他的第六感，那种神奇的心电感应也不为过吧？
    小旭抹抹泪，眨着眼睛，不自然的偷瞄欧阳染，看到他暴怒未退的眼神盯着自己，又缩进他母亲怀中，埋住脸。
    她还不是为他的前途着想！出唱片不是他的梦想嘛？既然要出唱片就是要当明星，要过跟平凡人不一样的生活......
    难道他真的没想过公司要的或许只有他？他真的没想过，如果必须单打独斗该怎么办？她咬着唇，新的泪又浮出。
    干嘛对她动粗！从小到大，他没这么『残暴』的对待过她。
    她真的被吓坏了！
    「为了什么事吵？恶狠狠的看着小旭是什么意思？还想欺负她吗？」孟宛菲责问儿子。
    「没有。无聊的事。」他说的很清楚，小旭忍不住又瞄了他一眼。
    染看着她的眼神比较柔和了，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但她还是觉得很委屈，很尷尬，染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不是最接近他的心的人。
    她讨厌那样『遥远又陌生』的感觉。
    「你看！没事了！」孟宛菲轻拍小旭的背「我就罚染当你的佣人，你想怎么使换他都行！到你伤好气消为止，好不好？」
    她摇头，不回答。
    「欧阳染，从现在开始你要二十四小时跟着小旭，服侍她直到她气消为止，知道吗？」
    自己的母亲居然偏心的这么厉害！从小他就是在不公平的对待下长大的！他不能让石旭雅哭，石旭雅却能随便践踏他的感情～
    「我没听见你的回答。」母亲不容商量的命令，他移开视线，答了一声好。
    「既然问题解决了，就送小旭去看医生。」母亲牵起小旭「我们先回小旭家，你去换件衣服，十分鐘后过来。」
    母亲陪着小旭回家后，他上楼，房里的旻峰和士贤马上站起来，关心的盯着他。
    「抱歉。」他脱下t-shirt，有点狼狈，内疚地拉开衣柜拿出一件衬衫「我没想过和司徒谬组团出唱片。你们放心，不管熬多久，我们都会在一起。」
    「这样好吗？」林旻峰说「出唱片不是你的梦想......」
    「我们的梦想！」他一拳搥在衣柜上，破口「不要像石旭雅一样！那是我们的梦想！我们认识第一个音符，练习乐器之后就有的梦想！不要跟我来那一套谁和谁就会红的谬论！只要我们努力，我们一定能唱出名堂！」
    「可是看你和石旭雅那样吵，我们也不开心。」
    「我和她的问题不管怎样都会解决，不用担心。」他烦闷的用头撞了一下柜子，喉头咕咙几声「我得送她去看医生，这件事我们明天再和司徒谬谈。」
    「欧阳，」林旻峰和杨士贤同声「这是我们的梦想，我们知道......但......机会是不等人的！稍微有点犹豫，藉口，它就飞走了！天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你考虑我们的心情我们都了解，但我们也希望你把握机会，司徒谬......」
    「你们也跟小旭一样想把我逼疯吗？」他的咕咙声更大了「不要再说了！拜託！今晚我已经受够了！」

 静夜星空 17

    进了石家客厅，石应涛和方莲不约而同看向他，欧阳染抿抿嘴，不敢细看两人研究的眼神，暗想他可能因为这次误伤小旭而被贴上『暴力倾向』的标籤。
    一定是的！他推小旭撞桌角，害她指甲翻开，这件意外绝对会让她的父母审慎评估他是否适合小旭。
    一个会用蛮力的男人绝对不是值得託付终身的男人。
    那时为何那么衝动？音乐和小旭是维持他平衡的两端，从没出过差错。为何不多想个几秒让自己冷静？不管如何他还是得跟旻峰和士贤说实话，小旭只是～
    低头，他懊恼的，轻轻地握拳，难过的反覆自责。
    「唉呀！只是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方莲主动过来，搭着他的肩轻拍了拍，试图解放他的沮丧「我家小旭的个性我又不是不清楚，她一定做了极度惹恼染的事情，不然染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等她下来，让他们解释清楚......」
    「动粗就是不对！为了无聊的事吵成这样就是不对！」孟宛菲看着方莲和石应涛「以前......」
    「好啦！宛菲，别那么夸张！这两个孩子闹意见能有多认真？要说以前的记录，染总是比较委屈那个，不是吗？你就别再强调染有多罪恶了！他是你的儿子耶！你下手也轻一点嘛！」
    莲姨摆明挺他到底，他感激的笑了笑，瞄了眼母亲。孟宛菲也看着儿子，忍不住啐了声，对着方莲露出笑容。
    「道个歉，抱一抱，明天就没事了。」方莲说的同时，小旭换好衣服下楼。
    「该和好了吧？」方莲盯着女儿，小小施压「人家染可是把痛苦都往肚里吞呢！哪一件事不让着你？」
    她扁扁嘴。无法反驳又拉不下脸。
    「对不起。」欧阳染先过来，瞪着她的额头和手「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衝动～害你受伤～」
    她又扁扁嘴，揉揉眼睛。
    「对不起，小旭。」他又说。她轻轻叹了口气，抹抹眼睛。
    「对不起，我也不好。」在所有人注视下，她抱了抱欧阳染，那是他们吵架和好的方式「以后我也不会那么衝动。」
    「这就对了！」方莲挽着孟宛菲，显然还算满意地看着他「那么，我就把小旭交给你囉，染。」
    一出门，石旭雅立刻加快脚步，将欧阳染丢在脑后。
    「小旭！」他追上「你还在生气？」
    「如果那么不甘愿，不用配合我们的母亲演那种幼稚的和好！我知道怎么看医生！」她站定，等着他过来，狠狠推他一把「走开啦！」
    「我哪有不甘愿？」他声一扬「我是真心要和你和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读懂我的心有那么难吗？你说啊！是谁批评不懂让步的父母丢脸的？」
    「哼！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绝对跟你冷战到底！」她咬牙切齿的说「我看我们这辈子别想再和好了！」她跳上公车。
    「你说什么？」他气急败坏的跟着「如果今天是你要出唱片......」
    「这种假设不成立！」她摀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小旭......」他试着抓下她的手，她死命抵抗。
    「我不听！我不听！」她蛮横的抗拒，甚至想尖叫，他怕又伤到她只好住手，直到下车进医院，两人都生着闷气。
    「你到底要跟我卢多久？」
    「一辈子！刚你没听清楚吗？一辈子！」她低吼。
    「一辈子也好！」欧阳染故意嘿嘿几声「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旭一不留神让欧阳染占上风，气得脸一转再也不看他。欧阳染也是气闷，皱眉等她掛完号。
    两人沉默着直到电脑显示小旭的号码，她臭着脸进去，欧阳染当然也跟着。
    「你说要去非洲的时候，我也没有不理性的干涉。」
    「你说那里的人只用树叶包住重要部位！」
    欧阳染脸一红，在医生和护士错愕，又极力忍住不笑的表情下，很闷的离开诊疗室。
    好一会她出来，仍没给他好脸色。
    「医生怎么说？」
    「不用你管！」
    「讲点道理行不行？」他拉住小旭，她又骂又甩，根本不能沟通。
    「好啦！你要我当明星，我就去当，这样行了吧？」他对着她怒喊「我明天就去签约，后天就出唱片，大后天就巡回演唱，这样行了吧？」
    小旭没有回头一直走，但知道她一直很生气。
    「石旭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回盪夜空「真的要绝交？随便你啦！」

 静夜星空 18

    欧阳染没有石旭雅就不行吗？
    卢一辈子是不是？可以啊！谁怕谁！
    这场冷战我决不会输的！有理的人是我，你根本是恼羞成怒，无理取闹！在你主动道歉之前，我也绝不跟你讲话！
    回途两人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小旭家门口，他依旧沉默地盯着小旭进屋。
    可恶！臭染！
    她悄悄从窗帘缝隙偷看欧阳染，看他站在门前发呆，心里有点不忍。
    关于音乐这一块，除了林旻峰、杨士贤和她之外，染的确没其他讨论的对象。因为仁叔不准染完音乐，他怕宛菲阿姨为了支持他和仁叔吵架，所已认何困难都自行解决。这次她这么闹彆扭......
    她也有错，不该找来林旻峰和杨士贤，毕竟那是galaxy的事，涉入太深就是造成染的困扰。
    「你回来啦！手怎么样？」方莲提着一篮刚洗好的衣服准备到晒衣间「染呢？」
    「打过针了。医生说保持乾燥，按时换药，等它脱落长出新指甲。」倒了开水，她吞下药「染回他家了。」
    「小旭，」方莲放下篮子，拉着她坐下「这件事妈想先跟你谈，听听你的想法。」
    「非洲的事？」母亲扭泥不定的表情并不难猜。
    「嗯。」方莲点头，握住女儿没受伤那隻手「我打算支持你爸。吵这么一阵子，其实我很清楚，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爸。医院那边表示最多三年，威威也蛮喜欢野生动物......虽然我不喜欢非洲的天气，物资也很缺乏，听说很多事都要自己来......但眼光放远一点来看，未来三年绝对会很有收穫，一家的感情也会更好。」
    的确。现在她和染闹成这样，离开或许会比较好。她根本不想跟染吵架，她最开始的出发点是要支持染的，只是她方法错了，又死硬不承认。
    如果染真的当明星，对她，对他们的关係会是好事吗？
    「可是妈考虑你已经高三，不如先留在这考上大学，到时你想过来非洲，休学一年也ok。」
    「我也这么想。」
    「是喔！」方莲一笑「刚刚我已经跟你宛菲阿姨讲过，她开心的不得了。你就暂时住染家......」
    「我可以照顾自己。」
    「真的吗？生活起居我不担心，我担心没人跟你聊天你会很寂寞。」
    「哪会！」她对母亲扮鬼脸「画画就是需要安静的空间，你们不在，我才能寧静的准备大考。再说，菁莉和珊妮也可以陪我，才不需要住染家。」
    「可是我已经跟你宛菲阿姨说好，你不去她会很失望。你不忍心让她失望对吧？」
    可是她和染～
    「你和染该不会又吵架了吧？」方莲眉一挑「真的假的？」
    从头到尾就没有和好！
    「没有啦！那就平日在染家吃晚饭和睡觉，周末和假日我要自由运用，不然我会很彆扭。」
    「好，我再跟你宛菲阿姨说。」方莲松口气，开心的搂搂女儿，提起篮子出去。
    撑着下巴，欧阳染在纸上画着层层叠叠的问号和惊叹号。
    何必堵气？
    如果你也不退让，你和小旭会变成怎样？不就是越来越远吗？你希望自己和小旭越来越远，最后变成连招呼都不打的陌生人？
    冷战太久，小心原先的感情回不去。
    脑海传来一阵阵警告。
    当然不希望！昨天之前他们才在讨论要不要交往，谁知道会变成这样！都怪小旭不体谅他，再怎么说不当明星的损失是他要承受的，她需要那么激动吗？
    那是因为她爱你啊！
    她陪着你一步一步走来，因此无法忍受你放弃大好的机会。如果小旭不爱你就不会生气了！莲姨如果不爱涛叔，就不会对涛叔去非洲行医有那么多意见，甚至呕气。总要有人先妥协，推进彼此的关係。
    妥协？捨弃旻峰、士贤和司徒谬组团？
    在小旭气消之前，不管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刺激你，都不准再动气了！知道吗？欧阳染！
    「染！」一阵急促脚步声，门被打开。
    「什么？」
    「快来帮我整理客房。」母亲抱着好几隻娃娃「快点！我还要洗被单。」
    「那不是姊的？谁要来？」
    「你莲姨不久要去非洲，小旭要来住我们家。」
    「妈！莲姨找你。」欧阳巧在楼下喊。
    「帮我拿去客房摆着。」孟宛菲把娃娃交给儿子，笑呵呵的下楼，好像石家明天就出发去非洲一样。
    他抱着娃娃，找出沉舒邦的名片，陷入沉思。

 静夜星空 19

    「你和石旭雅和好了没？」
    一早到校，林旻峰和杨士贤就急着问他。顺着两人的眼神，他看到小旭和坐她斜后的陈思翰闻着一个剥一半的麵包有说有笑。
    「那又没什么。我和她之间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啦！」他移回眼神，从书包抽出歌词草本「我打给那个製作人了。」
    「你打了！结果怎样？」
    「他约我下午见面。」他的手刷着草本，望着桌面纹路出神「我没有很好的预感。他的口气有点～」
    「酸你？」杨士贤问。
    「他说他没有按照正规的程序，只看了我的创作就决定帮我出唱片，我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才对。他说年轻人有自尊是件好事，但这圈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无名小卒第二次机会。」
    林旻峰和杨士贤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为了石旭雅也......」
    「坦白说，昨晚我非常沮丧......」他嘴动了动，眼睛很快扫了石旭雅方向，又回到林旻峰和杨士贤面前「对不起。我不该因为石旭雅而打那通电话，那是我不容许的背叛，但～石旭雅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对她有将来的打算。对不起！」
    「我们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别在意啦！说不定你熬个几年变大牌，我们还是有机会一起出片，乐坛上这样的例子很多。」林旻峰和杨士贤陆续拍拍欧阳染的肩，颇乐观的说「确定和司徒谬组团吗？」
    「没有。他要我一个人过去。我说过我没有很好的预感。」
    林旻峰和杨士贤坐下，三个人撑着下巴，像石像般动也不动。
    「欸！」
    三人抬眼，石旭雅就站在欧阳染旁边，用着很不情愿的眼神对着他。
    「我爸要我问你他拜託的事你决定好了没？」
    他不由自主起身，轻推着小旭往教室外面。涛叔显然是在帮他，要他好好修补两人的感情。
    「药吃了没？」
    她从口袋拿出药包，欧阳染马上牵她的手「我们去体育馆那。」
    「我本来也是要去非洲的！」她鼓着嘴「去住你家并不是我的意思......」
    「房间我帮你佈置好了，你一定会喜欢。」他贴心的把比较长的药对半，放在掌心送到石旭雅面前「反正我现在是你的僕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事实上......」
    「那你帮我把这药吃掉！我不想吃了！要不是你我才不需要吃止痛药！」小旭哼的偏过头，谁知欧阳染真的张嘴就把药丢进去，接过饮水机的水吞下去。
    「你这笨～」她慌的，死命的要他吐出来「神经病啊你！药哪能乱吃！死掉怎么办？欧阳染！」
    他抓住小旭，在她的讶异下执起她受伤的手轻轻一吻。
    「我知道你爱我，」接着拥她入怀「我也爱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好吗？不要再跟我吵架，可以吗？我们不是一直很有默契？」
    「只要你把药吐出来，我永远不再跟你吵架。」小旭紧咬着唇哀怨地盯欧阳染，忍不住想哭「干嘛这样？好好的人吃什么止痛药？我叫你吃你就吃吗？」
    「我是你的僕人啊！」
    「神经病！我又不需要你当我的僕人！快给我吐出来！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种笨蛋？」她猛摇着欧阳染的头，想让他发晕呕吐「我不管！我要看到药从你嘴里出来！」
    「吐不出来！」他抚着她的脸，深深叹了口气「小旭，galaxy能够在学校拥有高人气并不全是我的原因，我不能不为旻峰、士贤想。我知道拒绝心星的合约很笨，但我会和那位製作人谈，我会努力。」
    「你先把药吐出来！我拜託你！」
    「就跟你说吐不出来啦！只不过是止痛药......」
    「什么只不过是止痛药！」她气得猛打欧阳染「伤胃、伤肾，甚至中毒丧命怎么办？白痴！你这大白痴！绝交！这次真的绝交！」
    嗄？又绝交？有没有搞错啊？

 静夜星空 20

    都是你！都是你！把药吐出来！她继续没头没脑的乱打欧阳染，恼怒的嚷嚷。
    「好啦！真的受不了耶！我就把药吐出来，可以吧？」他抓住她的手「等我吐出来你也得发誓永远不再跟我生气！」
    「等你吐出来！好！」小旭抹抹鼻子，满脸通红，撒泼的瞪着欧阳染「我会这么失控这么难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笨蛋！昨天之后你做的每件事都让我不开心！你要怎么吐？」
    「催吐啊！还能怎么吐？」他食指往喉咙一抠，乾呕几声。
    「欸！你怎么～厚！我真的会被你气死！你这样～」小旭不准他再催吐「伤到嗓子怎办？不准你再挖了！」
    「你才莫名其妙咧！」欧阳染不甩小旭「吃药和吐药我都听你的话，为了你要我做尽天下傻事都无所谓，甚至跟心星的製作人低头拜託，你还要生气跟我绝交？爱你这个人我真的亏很大！」
    「我～」小旭本想反驳，又因为欧阳染的『低头拜託』，面色一转「你去拜託那个製作人了？」
    「对！」他又将食指伸进喉咙「他约我下午见面。刚刚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噁～谁知道～呕～妈啊！有够～」
    他吐出一堆汤汤水水，当中夹杂几颗药。
    「五颗。没错吧？」口气颇有胜利的滋味「只溶了一点点！现在你该发誓了吧？」
    「你没吃早餐？」小旭低问同时，上课鐘打了。
    「又要绝交吗？」他吐口长气，坐地手搭膝盖「对你我真的没辙。一大早我就被我妈从床上拖起来，要我找你一起上学，帮你提书包什么的，谁知道你早就出门了！我妈立刻发车，二话不说载着我飆在我们上学的路上，途中我想买早餐都不行，我妈一心要找到你，你能想像吗？」
    小旭抿紧嘴，却忍不住笑意。
    「我有麵包，等会拿给你吃。」她态度终于软化「觉得怎样？喉咙很不舒服吧？」
    「有点～啊！我～」他捧着肚子哀叫「我肚子有点痛。喉咙也有点热～」他摀住嘴，一副又想吐的模样「是不是少吐一颗药？好像有六颗～我觉得有点发烧～陪我去保健室。」
    「五颗没错啦！」她摸欧阳染额头，又摸自己「没有啊！体温很正常。」
    「用手不准！」他指指额头「用这里！」
    「你不要骗我喔！骗我你就死定了！」虽这么说，但她却很紧张的把额头抵在他额上「真的没有发～」
    「再等一下！哪有那么快的！你不要那么烦躁行不行？」
    「我哪有烦躁！」被欧阳染一说，小旭乾脆闭上眼睛，揽着他的后颈，深呼吸，静心感应。
    她细腻平静的呼吸牵动她的表情，极致舒缓的眉眼之间，秀立鼻梁，微微蠕动的嘴，让欧阳染忍不住想偷袭。
    不趁机谋点福利怎行！不过～
    他克制住。如果现在吻了小旭就没有更棒的后续发展，搞不好还让她拆穿他的诡计。
    他想和小旭独处保健室。
    「温度很正常啦！肚子呢？」
    「还有点闷。」
    「我们去保健室吧！」
    「陪我一整节课？」
    「好啦！快起来！」她扯欧阳染上衣「我可抱不动你！」
    他朝小旭伸出双手，咧嘴。她眼一翻嘟噥几句，使力一拉。

 静夜星空 21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小旭撕着麵包送进欧阳染嘴里，带着淡淡的笑。
    「为了一张明星签过名的电影海报。」他歪歪头「你不但不跟我讲话还贴了『欧阳染去死！』在所有面对我房间的窗户。」
    「那不是普通的电影海报。」她的语气带着『现在回想真的好幼稚好丢脸』的俏皮「对一个才十三岁，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女，那个男偶像就等于全世界！我和菁莉、珊妮存了好几个月的零用钱，那一阵子彷彿只为男偶像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为了看他搭了好久的车，好像绕了半个台湾，最后终于如愿见到他，拿到他亲笔签名的海报。没想到回到家，才下车就给你弄破，我当然气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带着『现在回想还是很委屈』的不甘「那是你第一次外出过夜没有我在身边，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我当然很开心，哪会注意什么海报。你也是像昨天一样大发雷霆，那晚我看到那些『去死』真的辗转难眠，流下懂事后第一滴男儿泪。」
    「你哭了？真的假的？」
    「废话！」他故作被刀刺中心脏的痛苦表情「我也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男耶！那时音乐又还没成为我的支柱，我当然也像个傻瓜茫然无依，身边就只有你了。你一直是我的全世界！」
    「哼！」嘴一嘟，她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有点得意「我也被我妈骂惨了！要不是石定威很难带，常常半夜不睡吵人，妈妈多少分了点心，然后你又帮我求情，不然我不知会被禁足到什么时候。」
    「看我对你多好！不过，你从以前就很有心机。故意打电话跟我妈哭诉，我妈的处理方式还是跟现在一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永远保护你，永远吃亏！」他衔着麵包，示意小旭接。
    用嘴，当然。
    「喂！」她轻拍他，娇嗔的「你才是从以前就很得寸进尺！每次吵架看起来是我赢，其实我都输！」
    他吃下麵包，又换一块『嘟』到小旭面前，含笑的双眼炯炯的盯着，直到她放弃投降。
    弯身，她忍不住笑轻颤，碰触几次才接过他嘴里的麵包，甜蜜的分享。
    全心全意接受欧阳染的吻，带着一丝满足的离开，她爱怜地抚摸他完美的嘴型，沿着弧度，视线往上，直到他依旧闪亮的眼。
    「我怎会这么爱你这个笨蛋！」她笑着摇头，又弯身吻住欧阳染，他的手滑过她的腰，肩，停在颈间，拨弄她的发丝。
    好一会，小旭轻推开他，从柜子里拿出标示的肠胃药，他起身从后头揽住她。
    「你餵我！」他黏腻地咬了咬她可爱的耳垂，刻意撒娇。
    「别闹了啦！是药粉呢！我怎么餵你？」她轻推开他「还是要留意一点，被其他人，尤其是你的纷丝看到就不好了。」
    他耸肩，依旧环着小旭，接过她手里的药包，一口气皱眉吞下。
    「那次之后你好像就没迷过什么了。」这一回想，他说「怕我又搞破坏啊？」
    「因为～」她摇头，转身一挑眉「对！就是怕你又搞破坏！」
    因为在追逐偶像的过程中，即使那时的她只有十三岁，却真实地感受到明星和平凡人的天差地远。
    她再怎么喜欢偶像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都惹人尖叫，她只能淹没在用着相同表情盼望着的粉丝当中，默背偶像可能是经纪公司设计出来的形象。
    那晚她搂着海报回家途中，心情很复杂。或许，她对染生气的真正原因，是他无心的解放了她不知投向何处，又不知如何拿捏的崇拜感情。
    如今染也要朝明星之路迈进～
    讨厌！
    「我爱你！」他啵了小旭的脸颊，让她忍不住又骂了一次笨蛋。

 静夜星空 22

    「你和我爸在搞什么神秘？」回身抓住他肩膀，将他推远一点，小旭正经地问。
    「喔～」欧阳染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涛叔要我去医院唱歌。」
    「唱给动物听？什么时候兽医院也流行音乐治疗？可是你唱的是摇滚乐啊！」她喃喃「几首情歌是不错，动物的感受说不定和人类完全相反......」
    反应完全一样。欧阳染忍不住绝倒，惹小旭白眼。
    「有什么好笑？」
    不服气的倔强又出现，他忙求饶。
    「不是动物医院。」他解释「涛叔的朋友前阵子替一位极具知名度的偶像歌手的母亲看病，偶像歌手为了答谢她，悄悄到医院为病童献唱，引起热烈回响。病患家属希望医院每个月都能举办类似的活动，只是请偶像艺人到医院表演势必招来媒体，影响医院其他病患安寧。涛叔找我，问我愿不愿意每个月抽空去一两次。」
    「我怎么没听我爸说过？」她说「司徒谬呢？算在内嘛？」
    「从昨天到现在，一切发生太快，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他叹口气「不过对旻峰和士贤也算是补偿，你觉得呢？司徒谬......我不晓得......」他又叹口气「他已经是乐团一员，就算即将成为唱片公司培训歌手，也不该自动将他剔除，还是要问他的意愿。」
    「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偶像歌手耶！我回去问我爸是哪一个，搞不好是大公司红星。攀点关係未尝不可。」小旭热切地说，好像已经帮他们完成规划「如果心星唱片有变数，偶像歌手会是另一次出片机会。我可不想让司徒谬这么幸运！」
    「嘿～」他捏捏小旭鼻头「别小心眼！司徒谬没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是我自己搞砸，不需要这样啦！早上我收到涛叔的简讯，和唱片公司谈完就去见他。」
    「你跟我爸说出唱片的事了？」
    「没有。我都搞砸了怎么说？涛叔只是要介绍我和他的朋友认识，在去非洲之前。不过～」他盯着小旭，神祕笑着。
    「什么？」
    「我没什么把握和你住一起。」
    「担心你会把持不住偷袭我吗？」她轻而易举看穿他，他扑上来，将她按在床上。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太笨了！」她握拳比划，轻嚷「我现在不想跟你玩摔角喔！」
    「说到这件事，」他拉下她的手，靠近摩擦她的鼻尖「所以我们算是男......」
    「看来你们和好了。」
    听到林旻峰的声音，欧阳染和石旭雅马上从床上弹起来。他抓回麵包，塞一大口对着林旻峰痴笑，她则低头顺着头发，带着甜蜜又可爱的笑。
    「我会保密。」林旻峰眨眨眼。
    「你怎么来了？」
    「下课啦！我只是走的比较快。」林旻峰用眼神指指门口，一会杨士贤、林菁莉和谢珊妮聊着进来。
    「嘿！」三人齐打招呼，珊妮接续「小旭说你不舒服。现在呢？」
    「没吃早餐饿过头，」欧阳染举举还有三分之一的麵包「石旭雅的爱心麵包。」
    珊妮碰巧抓到小旭害羞的眼神，一个假意转身找她掛在床边，很明显位置的提袋。
    一群人嘰哩呱啦聊着同时，司徒谬挥着长手进来，对着欧阳染「我刚去找你，你们班的人说你拉肚子。还好吗？」
    「好多了。」他把麵包递给小旭，看着司徒谬「我们几个也该谈谈了。」
    石旭雅等人识趣的离开，将空间留给galaxy。

 静夜星空 23

    当天下午，往心星唱片公司路上。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欧阳染伸展上身，长手长脚的没地方放。
    「话都说清楚了？」
    「嗯。司徒谬退出乐团......」
    「他要退出？看来他的确接受了心星的合约......」小旭瞪着欧阳染，随后抓着衣角不在意喃喃「反正我也希望他这么做。」
    「没道理不接受。早上他一直跟我们道歉，除了说没关係我们还能怎样？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让他加入galaxy也是我们三个共同的决定......旻峰和士贤惆悵难免，我心里也不好过......」他回「司徒谬说心星已经安排一些肢体，发声，创作等等课程给他，以及和他组团的人选，听说不只两人。」
    「动作真快！可是我有点觉得心星这么快就吸收司徒谬只是报復你的拒绝，觉得面子掛不住。」小旭紓缓微拧的眉头「这么说并不是走创作路线而是偶像团体囉？像现在颇受欢迎的boynextdoor？心星大概想和其他唱片公司竞争13到17岁女孩这块大饼，看中她们的购买力！」
    『boynextdoor』是七个平均年龄十八岁，走劲歌热舞的男孩团。出道快一年，三张单曲和一张专辑都获得排行榜三週以上冠军，人气买气抢抢滚，各种商品代言应接不暇，曝光率极高。
    「哇！你知道的好清楚！」欧阳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佩服一叹「怎么可能报復！心星本来就想吸收司徒谬了。」
    「不管怎样我还是这么觉得。」她吐舌「我也是追过星的好不好！」
    「失敬！失敬！」他一揖，笑「我和旻峰、士贤接受医院邀请，维持乐团，不管今天结果如何。」
    「你为了我做这件事......呵～」她有点内疚的笑「现在突然有点讨厌自己......我终于明白你说的背叛......但我也知道你愿意为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很开心可是却伤害你最信任的伙伴，所以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了！对不起！结果一定会很好！」她拍拍欧阳染的手，他反将她的手送往嘴边一吻，两人对视而笑。
    「你呢？林菁莉和谢珊妮不可能不问吧！」
    「我照实说了。她们也给你满满的祝福。」她从书包拿出一张拟好的自传「我帮你写了一些好听但都是事实绝不夸张的自我推荐，好好感动心星的製作人吧！」
    欧阳染接过，最初是好奇，最后是感动的看完。
    「什么肉麻的话都别说！」她先发制人「现在我不想听。」
    「快到了。」他拉铃，两人下车。
    「染！等等！」进心星唱片公司大楼前，小旭拉住他。
    「怎么了？」
    「我～」她想做个实验，已经盘算一整天的实验。
    欧阳染摊手，满脸不解。
    她深吸口气，当着来往行人繁忙路上圈住欧阳染脖子，垫起脚吻他。
    「小～」
    「吻我！什么都别说！」她闭上眼睛，直到欧阳染碰触她的唇，一会她才张开。
    如她所料，就算有人多看几眼也不会大惊小怪。经过这些年，她和染终于跨过青梅竹马转为恋人，她却选在这时候亲手推他成为明星，远离凡人的世界。
    确定吗？石旭雅？她问自己。
    『我不配』的mv情节不够让她警惕吗？
    「小旭？这算鼓励吗？」
    「只是替你紧张！」她虚弱的笑「突然～」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反覆。染会改变心意都是为了她，如果她再任性，以后他们一定会再为『当不当明星』这件事吵架，与其让两人心里有着疙瘩，不如假装没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
    原来她并不希望染变成明星。
    「你可以在办公室外面等我。」他按八楼。
    「我不陪你进去没关係吗？」
    「没问题。」梯门一开「这栋楼还有几家经纪公司，搞不好可以看到一些明星，你不会无聊的。」
    「好。」她做加油手势。他眨眨眼，转往心星。

 静夜星空 24

    「紧张吗？」沉舒邦助理来到欧阳染面前，点了根菸「沉哥最近几天都没空，要我跟你说就好。」
    「上次是我太衝动，没有考虑清楚。谢谢你们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欧阳染诚恳的说「只要能出唱片，我会遵从公司所有决定和计画。」
    「包括加入司徒谬所属的团队中？一开始我们的确计画推你和司徒谬，但你拒绝，公司开会讨论后决定改变方向，增加五六人，素质好的话十个也ok，走日韩风格。歌要会唱，舞要会跳，戏要会演。歌！舞！戏！三项合一，就像变型金刚，既可组合又可拆开。你觉得怎样？不会太老套吧？」助理并未看欧阳染，反而取出手机，读着刚传进来的讯息「别担心沉哥会生气，他是很乐于接受不同意见的人。」
    感觉像在讽刺！
    欧阳染突然明白，心星并非要给他第二次机会，而是要给他难堪。助理照着沉舒邦的交待，大概要他知难而退吧？
    他考虑着下一步，眼神扫到玻璃门外窃笑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抱着一叠资料，明显在等助理的指示。
    「我愿意。」欧阳染点头。到这一步，就算机会是零，他也要全力以赴。
    「那天乖乖接受沉哥的提议不就好了？」助理手一点，他底下的助手即刻进来「何必兜这一大圈？第二次的机会当然会比较困难也比较辛苦，公司必须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真心渴望加入团队，心悦诚服地接受指导。你上一次的表现，老实说，沉哥不太满意。虽然，他真的是心胸宽大，谦虚自持，从不在媒体前吹嘘的大牌。臭小子，你让他很伤心。你还没进于娱乐圈就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这种习惯不太好。后来接到你电话，考虑你的作品真的不错，歌声也很吸引人，沉哥才恢復对你的期待，你可别再让他失望。」
    「我明白。我会努力。」
    「很好。」助理把送进的资料放欧阳染面前「你的任务就是争取一齣半年后即将开拍的偶像剧的第二男配角。你必须自己去找经纪公司，让他们代表你争取机会。其他需知公司已经列了单子，」助理从剧本内抽出「替你省去不少上网时间。等结果出炉，若你顺利取得角色，公司才会安排你的未来。祝你好运。」
    石旭雅俯身捡起掉落的书籤，瞄到几双脚，呈v形排列。
    大明星出现的阵式！她的眼睛慢慢往上。
    喔喔！天啊！她的十三岁，整个世界只有他，那个无人能比，完美的他！
    「为什么我非得看那场舞台剧？」
    「因为你这次的电影被批评的惨，卖作超差，老闆不高兴。」经纪人小心回应，深怕大明星翻脸。
    「他不高兴～」
    大明星正要翻脸突然发现小旭呆滞目光，停下，推高墨镜，跟宣传说几句。
    「要几张？」
    她一时没听懂，呆呆地看着大明星，看着她曾经在海报上摸过无数次的眼、鼻、嘴等等脸部线条。
    「我认得这种毫无理性和恐惧的崇拜，直率表达感情的影迷是我最欣赏的。要几张？」
    「三张。」她伸出手指。
    宣传立刻离开，很快拿来三张签名海报。
    「especiallyforyou.」龙飞凤舞的英文，大明星满意的交给小旭，顺便拋了个电眼，戴回墨镜离开。
    「为什么我非得看那场舞台剧？」大明星重复问了一次「谁也别想说我搞砸那部烂片！从头到尾一整个不顺，剧本、场景甚至导演都是九流，我的演技是里面最出色但还是弥补不了......是谁帮我读剧本的？妈的！老子要开除他！」
    「大少爷，拜託你乖乖去看吧！人家可是连拿好几个奖项的舞台剧新星，可能会进军电视、电影圈和你一较长短......」经纪人几乎要下跪了。
    「不会吧？同样的把戏还要再来一次？我已经不是新人了！」
    「为了前［钱］途，你就别再抱怨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死］在沙滩上，你若不想变成前浪，就要好好拼！」
    直到大明星进另一公司，小旭才收回视线，回头正好看到欧阳染出来。

 静夜星空 25

    「真不敢相信心星居然这样刁难你！」回途，石旭雅不满的抱怨「如果歌唱比赛，你一定十拿九稳，可是演戏......从小到大我们也没演过戏啊！更可恶的是要我们自己找经纪公司！欸～」她推推欧阳染，有点怀疑「你好像不怎么沮丧。」
    「和沉製作通过电话后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猜想他们会给我出难题。不过现在看来比较像『不想丢脸就放弃』那种味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紧张，说不定还能拼出让他们惊讶的成绩。」欧阳染望着前面复合式餐厅「要不要喝点东西？」
    「还有时间吗？你不是和我爸约好了？」她说「我先回去帮你搜寻那齣戏相关消息和经纪公司，我有些计画。」
    「我约了旻峰、士贤一起见涛叔。」他盯着小旭提袋里的海报，按揉她的肩，要她放轻松「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像有什么意外收穫！」
    「你发现啦！」她哈了声，跟着压住咖啡馆大门「的确很意外。啊！」
    她立刻抽出笔记本，迅速写了几行字。
    「这里没有香柚绿茶。」他把饮料单推到小旭面前「也没有qq奶茶。不过有你喜欢的鮪鱼沙拉三明治。」
    她嘟着嘴，转着笔，拿不定主意。
    「所以你遇到丁宜伦了？」
    「这样也被你猜到！就是那么巧！」她抽出海报，摊开，还将啷配音「幸好我记住他经纪公司的名字，是间大公司，人家可能不会理我们，但未来或许有用。目前我计画搜寻比较中阶，甚至是刚起步的经纪公司，他们对无名小卒会比较客气，比较有耐心。」
    「是吗？这么有经验？」
    「那是丁宜伦说的。」她颇得意「在他的自传。我那时的付出现在都回报在你身上了！」
    「十七岁就出自传，真不知他的人生有什么好写的。」
    「比你想的还多！」她数指头「成长背景，是否从小就有表演天分和慾望，如何进入演艺圈，影响他最深的人，印象最深刻的事，让他成为超级明星的转捩点等等。有时加上照片，b4大小两百页都还讲不到十七岁呢！我们以前可认真呢！杂志或电视访问，为新戏举办的宣传或影友会，广告，公益活动，所有能记录丁宜伦讯息的管道我们绝不会错过。」
    十三到十五岁。她、菁莉、珊妮最疯狂追星的两年，最后止于一场影友会。
    那场影友会因为丁宜伦经纪公司计画反覆，电影公司也搞不清楚状况乱发号码牌，一下说凭电影票根进入，一下又说后援会成员才能进入，天气又热让人火气很大。
    号码牌拿了又收，收了又发，发了一会又说不对，排队粉丝早就有拿折凳打工作人员的情绪。一进场，位置又因号码牌乱成一团，直到丁宜伦出现，工作人员还在发折凳安顿没有位置的粉丝，而坐定的粉丝已经在尖叫。
    毫无效率的工作人员无法管理秩序，双方终于爆发衝突。吵闹之中，两三个女孩被折凳打到脸，其中一个门牙甚至被打掉，满口是血。
    她在惊慌失措中瞥到丁宜伦一脸冷然，无动于衷的瞪着台下为他打斗的粉丝。
    怎么？他以为是整人节目吗？他在等主持人拿着花圈衝进来恭喜他吗？他怎能如此冷静？
    「你的意思是，galaxy的一些活动，多少都有『拷贝』他？」
    「参考。」她扮鬼脸，不置可否。
    「刚刚的问题，我倒认为一切都取决老闆的态度、风格。」欧阳染说。
    「经纪公司吗？同意。」她点头「运气好的话。」
    杨士贤轻敲落地窗，欧阳染和石旭雅转头，见到一旁含笑的谢珊妮、林旻峰和林菁莉。
    「你们怎么一起？」石旭雅问。欧阳染坐到她身边。
    「刚好遇到。」
    「我们去买一些美术用具。」菁莉说「你遇到丁宜伦啊？」
    「嗯。他问我要几张海报，一反射就说三张了。我要把它们卖给明星研究社，你们认为一张卖多少好？」
    「欸！你到底要哪种饮料？」欧阳染催，林菁莉拿起另一张餐单。
    六个人聊了起来，气氛热络。

 静夜星空 26

    饮料送来之后，杨士贤声称打工的电影院发给他六张免费电影票，下周想请大家看电影，结果被菁莉吐他掰功太烂，电影院早就没有那样的好康，逼他说出电影票真正来源。
    杨士贤苦着脸，尷尬的要菁莉放他一马，两人唇枪舌战，一来一往，逗得欧阳染和林旻峰也加入捉弄行列，最后他只好投降，表示电影票是帮新来的打工妹妹衝业绩。
    正巧杨士贤倾慕已久的忠班班花下周三过生日，据说要办盛大的生日派对。欧阳染、林菁莉和林旻峰当然不会放弃继续亏他的乐趣，除了出『怎样才能让杨士贤拿到忠班班花派对邀请卡』的餿主意，还要顺便帮打工妹做一张『假』的，让打工妹妹和忠班班花有机会为杨士贤『争执』。
    小旭在几次笑闹间瞥到有点不自然，眼神放在其他地方，隔几秒就吸口饮料的珊妮。她摇摇珊妮的手，知道珊妮不擅长捉弄搞笑，于是说起心星唱片公司和染的事情。
    没想到菁莉、杨士贤、林旻峰耳尖的听到，没等她说完，就举杯要庆祝欧阳染『星途顺利』。
    染说要一口气乾掉饮料，害她喝不了那么快当场喷出来，又是咳又是笑。
    好想留下所有人的笑声！那时，她是有着感动。
    「珊妮！别走那么快嘛！」
    谢珊妮转身，双手抱胸等着她和林菁莉靠近。
    「看来有人心情不太好。」菁莉低声「今天珊妮超怪的！第二节之后就懒懒的，问她什么都摇头。」
    「推甄再过几个月就到，我们的目标是美术系，会不会是魔鬼特训太累了？」她回。
    「大概吧！这阵子快被素描、水彩和国画淹没了！」菁莉揉揉脖子「幸好绘画社度过废社难关，新加入的学妹素质还不错，真是谢天谢地！司徒妈妈专门的是国画，刚好弥补高老师这部分的不足，我终于能放心思考我的作品了。」
    「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放天灯好不好？」来到珊妮面前，小旭拿出记事本「下周末已经说好看电影......」在星期三打个星「课业上、社团上、生活上，为我们在乎的人，在乎的未来，也为高老师。」
    珊妮叹了口气，朝空中白眼，收起装了一天的笑容。
    「我知道你很累！」她拉住珊妮的手，轻摇着，有点撒娇，有点耸恿「我们可以先去拍画画用的风景照，健行，吸收新鲜空气，晚上再放天灯。两天一夜的放松......」
    「接下来呢？你要怎么做？在天灯上写什么？用什么身分陪在欧阳身边？」珊妮咄咄逼人。
    这一整天她的心情糟透了！从欧阳染把麵包递给小旭开始。那个动作一直在她脑里重复，怎么消都消不掉。
    欧阳染的表情那么稳定又自然，根本是当着她和菁莉还有林旻峰、杨士贤的面宣示他和小旭的亲密关係。她知道自己不该鬱闷也不该忌妒，但就是鬱闷又忌妒。
    「看来有人要说话了！」菁莉蒙住嘴，给小旭一个『小心』的眼神警告。
    「我要帮他查经纪公司。刚已经跟你们说过，心星要欧阳争取到角色才会帮他出唱片。我也会陪他去医院表演，就像以前，以第一美工和歌迷......」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退居后面的态度！」珊妮噢的轻喊，握着的拳头又放开「刚你说的那些都是帮欧阳完成梦想，那你的呢？你想和司徒谬的母亲一样拥有自己的画廊，那同时也是我们三个的梦想，还是当天王背后永远的影子情人？想想吧！」珊妮把饮料摔进垃圾桶，有点生气的对她和菁莉说「我才不想去放天灯！」
    小旭显然受到打击，难过的盯着珊妮逐渐远去的身影，一句挽留也说不出来。
    早就从交换日记猜出珊妮喜欢欧阳染的林菁莉也只能默默环住小旭的肩，要她体谅珊妮承受的压力。
    「毕竟我们是普通高中学生，要和美术班学生竞争，很容易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我是说即使我们都在彼此身边，但不像你和欧阳～唉～反正～等珊妮冷静再找个时间聊吧！」
    小旭点头，入口的香柚绿茶转瞬失去美味。

 静夜星空 27

    【珊妮，菁莉要我让你冷静几天再谈但我真的没办法一边陪欧阳染找经纪公司，一边和你呕气，又一边准备推甄。他、你和画画都佔我生活里很重要一部分。所以，你能不能先不生我气，等欧阳染真的进入某间经纪公司，真的取得心星要的角色，我们再来担心他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丁宜伦，我会不会沦为影子情人好不好？说真的，还有很多难关等着他呢！】
    她瞪着电脑萤幕，放下笔，听着印表机跑的声音，等着珊妮回覆。
    【刚跟菁莉聊了会。反省中。我只是觉得人很难抗拒改变和诱惑。或许我担心太多了。或许，欧阳并没有成为大明星的运气，很快就会被那个圈子淘汰。】
    她给了珊妮一个爆笑的表情。
    【经纪公司找的顺利吗？现在陷阱很多，我很担心对方看你们年纪轻欺骗你们。如果你们发生危险怎办？何不跟欧阳的父母商量？有个大人在身边总是比较安全。】
    【他家人并不支持他玩乐团，所以必须秘密进行。如果让仁叔知道他把唱歌放第一，还为了它参加戏剧试镜，他可能连学校的社团都必须放弃。我爸跟仁叔聊过不下一百次，但仁叔就是很固执。我选了七八家看来比较『实际』的公司。其实那齣戏的要角都已经确定，发表在官方网站了。第二男配角不知为何临时退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参加试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整理好列印出来的资料，小旭又帮染细看一次才装订，开始设计封面图案。
    一个能为染打气，提振他的精神和信心的图案。
    【你都没跟我说欧阳家人不支持他唱歌！那不是很可怜？不管学校、社团或是你给他多大的鼓励，缺少家人的肯定还是很，很让人洩气。】
    【本来他想拿唱片公司的合约『逼』父亲答应他唱歌。唉，就差那么一点！心星都称讚他的创作，答应帮他出片，谁知道他们要的是他跟司徒谬！重感情的他当然不会答应了！想到司徒谬那傢伙毫不留情的踩着欧阳的背出头天，我就，真的呕死了！】
    染的房间亮了！
    【珊妮，我先离开一下，你别走喔！我还有些推甄的问题要和你讨论，还有放天灯的计画。】
    丢出黏黏球，一会，欧阳染开窗。
    「医院的表演谈得怎样？我帮你找了......」
    欧阳染嘘了声，关上房门。
    「我爸出差回来了。我妈正在跟他说涛叔要带莲姨、威威去非洲，而你要住我家的事。经纪公司和试镜，我们学校再谈。」
    「只有一到五啦！六日没有。要说清楚喔！」她轻声「也该练习一下演技吧？我会帮你抓几个剧本，林旻峰他们应该很乐意帮你对戏。」
    「我妈才不会管那么多！」他笑「我帮你买了香柚绿茶，涛叔带回去了。」
    「哈！我听到我妈的笑声了！我在路上也买了一杯！」她跟着笑「我妈也买几杯，刚好遇到买一送一，她想起我爱喝就买了。有时候就会这样！」
    「放着明天再喝啊。笨蛋！」
    「我知道啊！你才笨蛋咧！」
    「我得去念书了。」他挑眉，一脸『苦日子』又来的表情「我爸一个多月后才会再出门，那也表示他会完全监督我的段考。如果这次成绩让他不满意，认为我考不上师范大学，音乐这件事就真的不用说了！」
    「好啦！我也要去忙推甄的事了。明天再聊。」她挥挥手，回电脑前，继续未完成的事。
    隔天，美术老师将林菁莉、谢珊妮、石旭雅叫到办公室。
    「刘老师告诉我，你们打算考美术系？」唐季筠手里几张画作，桌上放了一堆「她帮我整理出你们三年来的作品，我才看了三分之一。水准之上，很不错。除了高老师的指导外，你们都有上画室学画吗？」
    「谢谢老师。」三人非常开心「我们在同一个画室学画。」
    「很抱歉我现在才知道。」唐季筠笑笑「高老师完全没有交代，只留下一张各年级课程进度表。我打过他的电话和手机但都没有回音，试着去他家找他也没有人应门......了解学校和班级的事情花了点时间，美术社没办法照应的很周全，请你们谅解。」
    「我们知道。」三人摇头，各自抿着嘴，想起高青原「这一届只有我们三个报考。」
    「如果你们愿意，每个六日我可以指导你们国画，直到推甄结束。等结果出来，我们再做进一步讨论。」
    「谢谢老师。」她们朝唐季筠深深一鞠躬。

 静夜星空 28

    「老师～」临走前，小旭想到一个问题「之前班上几个同学搜寻老师经营的画廊，发现两家都有高水准的评价，有些专刊还做出『非去不可』的推荐。我觉得在竞争激烈的艺术圈，尤其在国外，真的很不容易。我很好奇老师怎会放下画廊，回来当高中美术老师？」
    唐季筠从头到尾保持微笑听完小旭的话，并不意外，显然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其实我有点懂但......」小旭很快开口，又有点不好意思「老师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很清楚目前的规划，好像就算有意外的惊喜也不会扰乱生活节奏......那种感觉。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像老师这样......我......」
    她感受到唐老师是个忠于所爱、内敛不夸大，气质谦和的艺术家，就和高老师一样，一旦进入属于他们的磁场，就会被满满的安定包围。
    爱让她强大却也让她迷失。
    她有点害怕，害怕她不能给染安定的能量，最后......也许她不会像高老师那么激烈但......她知道她没办法平心静气的陪在染身边。
    如果不是定位的问题，不是母亲和恋人，不是年纪和经验的差别，她要如何驾驭心里那庞大的爱？
    她要珊妮别为她和染担心太多，事实上她担心更多。
    「事实是......」唐季筠将小旭三人带出办公室，考虑好一会「吴校长的儿子是我的前夫。几个月前，最支持我的母亲生病过世让我失去依靠和方向，时常心不在焉。司徒谬瞒着我回台湾找他父亲。我前夫立刻飞到纽约替我打理母亲的葬礼，交涉画廊大小事。我们还没离婚前，公关都是他在负责......我们会离婚，或许是我们太爱对方，随时都准备为对方牺牲。可以说是体贴也可以说是负担，当负担的比例超过体贴，日子就不会快乐了。」
    「他想让我自由，我也想让他自由，我们就这样离婚了。」唐季筠轻笑，眼神落在小旭脸上，她感受深刻的盯着唐季筠，抿着嘴。
    「他要回台湾那天，入关前我抢过他的护照，把机票撕烂，差不多崩溃的哭着告诉他我需要他，我从没停止过爱他......说真的，我没想到我会做出那么戏剧性的举动......然后他留下来，然后这里需要美术老师，我们就回来了。」
    「对不起！」小旭转身，仓皇的跑走。
    染是不是也一样？她一路跑一路想。他们随时都愿意为对方牺牲？
    唉～原本烦乱的思绪又更乱了！
    心理测验多少有点准吧！直接问染个性和感情上的看法他一定会跟她装害羞，心理测验比较没压力，也是个参考。
    翻开最新一期杂志上的心理测验，连同昨晚完成的经纪公司目录，她来到欧阳染前面。
    「下午可以吗？」她问「先去第一家看看。」
    「可以。」他点头「我爸今晚有饭局。美术老师跟你说什么？需要我当你模特儿吗？还是帮你找景点？」
    「推甄的事我自己可以应付。」她盯着杂志「我需要一点资料，你要认真回答喔！」
    「跟推甄有关？」
    「对啦！」她严肃的点头，将杂志推到染面前「画在上面没关係。」
    欧阳染也真的很认真的思考，回答，来到最后一题。
    你喜欢的感情方式？
    你喜欢的水声代表你喜欢的感情方式
    不同形式的水会有不同的声音，你喜欢听哪一种水声？
    1)轻快流动、溅起水花的山涧小溪
    2)缓慢沉稳的平原大河
    3)大海拍击岩岸、激起澎湃浪花
    4)海浪轻抚沙滩、彷彿能听到沙粒滚动的声音
    5)绵密持续的小雨声
    6)雷电交加的大雨声
    7)静謐中间歇持续的水滴声
    他在二和四之间抉择，最后问小旭可不可以一起选。

 静夜星空 29

    「结果怎么样？」
    小旭扬眉，带着『偏不给你看』的笑把杂志藏到身后，回座拿来一份资料「时间不是太多，所以只能照网路搜到的加上第一印象做判断。」
    选择经纪公司需知。
    ＊实地探访。确认他们是否有执照，以免权利受损时无法追讨。
    ＊一定要看到有工作人员、產品、场景、演员的片场工作照才能相信他们真的有接作业，因为有很多公司常常拿其他宣传照移花接木。
    ＊有些经纪公司会提供免费专业知识、服装搭配、试镜表演等训练课程，替新人省下许多不必要的开销，因此，若非必要，不需花钱在所谓表演或舞台训练上。
    ＊公司稳定性，能否永续经营。
    「你真的以为我不懂？还跟推甄有关咧！」欧阳染得意的凑进小旭，她避开，将他一推。
    「废话少说啦！」头一昂，她仍镇定「如果不幸遇到鸭霸的老闆，强迫你花大钱买训练等等，你要赶快叫我，我会帮你报警。还有......如果一进门就觉得不对，我们马上就跑！不要莫名奇妙的坚持......」
    「什么人格分析、恋爱浓度、何时觉得幸福、对爱情的态度、恋爱时你会付出多少？直接问我叫好啦！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啊！」
    「欧阳染！你到底有没有严肃的在看找经纪公司这件事？不是找完就算咧，你还要试镜耶！心星要你争取的是部大製作的角色，你行吗？」
    「好啦！我会见机行事，充分发挥。干嘛那么紧张？」
    「我怎能不紧张？我......我觉得我有责任......因为是我你才决定......」
    「我没问题。我只是......」他捧起小旭的脸「我喜欢我们现在的亲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足够我写好几支歌。好像是一种突破......」他抹掉小旭额上的细汗「我能跟你开玩笑，心情能这么平静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机会会再来，几次的挫折绝不算什么。经过这件事，我知道我们将永远陪在彼此身边当最强壮的后盾，那是让我最开心的。」
    「如果......」她不确定的问「如果你失去出唱片的机会，永远没办法当歌手，会不会遗憾？」
    「你没嫁给我才会是我最大的遗憾。」他很认真。
    「嫁......」她差点没嚷出来，不自在的看看四周「我们在教室耶！讲那么大声......谁说要嫁给你......」
    「你一定会嫁给我！」
    小旭做个大鬼脸，半生气半害羞的回座，看到抽屉里的杂志。
    ＊缓慢沉稳的平原大河
    两人像朋友一般的彼此关心及照顾，相互信赖，在感性中带着理性，在了解与付出中，感情日渐深入而扎实。
    ＊海浪轻抚沙滩、彷彿能听到沙粒滚动的声音
    重视心灵的感受及相互的契合，情感较为细腻，非常注重感情的质感，能够温柔的对待所爱，全心的付出并宽阔的包容。
    心有灵犀的平静比戏剧性的疯狂更适合她。绝对没错！
    天啊！她曾在心中偷偷期待一场『彻底疯狂，什么都不怕』的恋爱，发誓不要像佳佩老师一样拒绝理解，拒绝追求毁灭美感的极致，容不下一点冒险。
    她不像染在两个选项中摆盪。
    她是在安静中持续的水滴，对于感情的付出相当小心，一开始多会先行试探，不容易付出全心。但若对方能切入她内心深处，抓住她的感觉，就能引起她强烈的共鸣及回响。
    她不是大海拍击岩岸所激起的澎湃浪花那么直接强烈，带着戏剧化，一旦喜欢上别人就会慷慨的付出自己，用力燃烧，最后却可能在绚烂化为平淡后觉得难以接受。
    不管未来如何，她才不会厌倦绚烂之后的平淡呢！

 静夜星空 30

    傍晚，石旭雅陪欧阳染进入第一家经纪公司。
    中等规模，旗下活跃于演艺圈的明星的海报、剧照贴了一面墙。
    主管看着欧阳染自备的自我介绍，偶而露出微笑，好一会才抬头，将『老谋深算』『阅人无数』的精明眼睛定在他脸上。
    「虽然你长的很不错，也有唱歌和创作的才华。」他将自我介绍放回桌上「不过像我们这种堪称巨星摇篮，可以说是经纪公司的『台大』，每天都要面对无数个来自各地，嚮往演艺圈的少男少女的大公司......」
    主管在说这段话同时又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看来却比较青涩的少男少女在父母的陪同下进入，由工作人员领着到另一桌。
    「我们的标准当然会比较高一点。尤其你又想参加大製作的选角，嗯～」主管继续，转着笔「当然不是你不够好，绝对不要这样想，任何人都有逐梦的机会。」
    「放心，我一点都没有这么想。我对自己很有自信。」他笑着把主管的『暗箭』推回去。
    「当然，当然。」主管点头肯定「但我还是建议你先去上点表演课程，找个老师，有实质演出经验后再过来，我们才有更进一步讨论的机会。如果你是想当模特儿，我还可以考虑，但演员......坦白说，还不够。」
    「谢谢。」他和主管握握手，起身，完全不想囉嗦浪费时间。
    「保持联络，ok？」主管送他一张名片「你的条件真的可以朝模特儿发展，闯个几年有知名度和代表作，自然会有演戏机会，甚至可以挑大樑当主角。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欢迎你。」
    「好。」他致意，离开。
    「怎么样？」小旭攀住欧阳染手臂。
    「不行。对方希望我有实质演出经验。」
    「嗄？」她愣了一下「哪有这种事......我选的公司都是中等的啊！没道理拒绝啊！怎么这么讨厌！」
    「没关係啦！」他安慰「我本来就是没有演戏经验的路人甲，又说要试大型偶像剧，对方当然会考虑。他直接拒绝我反而比较有诚意，最怕那种明明要拒绝你又唬烂一堆好听理由的。」
    她在第一家经纪公司上划了x，叹口气「如果每家都用这种理由拒绝怎办？早知道该在你的自我介绍动点手脚的。」
    「你也要使移花接木那招啊？」他笑。
    「既然大家要这么『阴险』！」她盘算「如果今天三家都这样，今晚我就做！」
    「走啦！」他笑拥小旭，进电梯。
    「演隻猫来看看。」第二家经纪公司，主管托着下巴，盯着电话。
    猫？他想了想。伸展身体预备，随后蜷在地上，半瞇眼睛，低低喵了几声，双手扒什么似的，不断推挤。
    小旭忍不住蒙住嘴巴。
    「那是什么？」主管果真被他的『奇特』演技吸引，推推眼镜。
    「刚出生的幼猫啊！正在找妈妈的奶。还有～」他换个姿势、做出落寞，恍神，无精打采的表情「这是被结扎的公猫。我看过被结扎几天的公猫，真的是这样！当时，兽医还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旦牵涉敏感部位，任谁都瀟洒不起来！」
    有够白痴的！小旭边笑边看主管反应。只见他皱起眉，五官扭在一起，好像感受到痛的呜了声。
    「还有流浪猫。」他定住身体「牠们很没安全感，时时戒备。看我的眼睛！」
    「谁教你这些？你是在动物剧团吗？我要的是隻正常的猫。走或躺，舔毛或吃东西。」主管嘖了声。
    正常的猫！他抱紧手臂，尽量缩起身体，将头枕在臂上。
    「睡觉的猫。」他说。
    「ok！」主管将自我介绍交还欧阳染「留下资料，有试镜机会会通知你。」电话一响，笑脸显现「是！我等您电话很久了！是这样的，xx你知道啊，我是想拜託您给他一个机会，在这各取利益的圈子，您一直是最有远见，最不嗜血的大哥大大！那有！哈哈！您太抬举我了！明晚敲个饭局怎样？」
    「我想参加xxx偶像剧男配角甄选，急需您的帮忙。」
    主管回给欧阳染一个『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要附近工作人员带他出去。
    「第三家？」他看小旭，耸肩。

 静夜星空 31

    第三家经纪公司『shine』的门半开，欧阳染和石旭雅对看一会，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要等吗？」小旭看着走廊其他公司「问人或是直接进去？反正门没关......」她轻推了下门，探了几眼「感觉蛮乾净整齐的......」
    欧阳染拉她到隔壁代理外文书和海报的公司。
    「没人在？」里面的年轻女人正在处理张海报，有些疑惑的跟着欧阳染和石旭雅，敲门喊了几声路愷。
    「进来没关係。」女人领着两人入内，熟稔的拉开冰箱「路愷可能去买饮料等等，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便利商店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回来。」她回公司拿来几瓶汽水，招呼欧阳染和石旭雅坐下，印出两张资料表「你们先填基本资料吧！」
    「你们算......」小旭指指里面又指指隔壁「同一个公司吗？」
    「我叫袁语，和路愷是好朋友。」女人顺势坐下「我们不是同公司但也没什么差别。路愷高中开始拍广告和演戏，看他那么多年我还蛮了解演艺圈的型态。后来我去念电影，写剧本和导戏，最后代理外文小说和海报，比路愷早两年来这......接着他说要自己创业，这里刚好有空屋，又能互相照顾......哈！我说的有点杂，总之，如果你们不介意公司小，我可以保证路愷是个很用心的老闆。」
    小旭笑笑。对袁语和路愷的关係，对简单不浮夸的办公室有很好的第一印象。这里不像前两家经纪公司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态。
    「你先填资料吧！」袁语抓起饮料，缓和气氛「我好像说太多，佔用你的时间。」
    「喔～我只是陪～」她偷瞄了染一眼，他正专心的回资料单上的问题，下笔很顺。
    「你是陪他来的？」
    「哦～」她又看了染一眼，一句男朋友到嘴边却吞回去，模糊不清的欸了声「他想参加『两情若是长久』的男配角甄选，需要经纪公司帮忙。」
    欧阳染放下笔，抬头看着袁语。
    「两情若是长久？」袁语点头「你有拍戏经验吗？」
    「没有。」他坦白，本想多做一些解释，但又忍住。
    「这样说吧！演员之所以有试镜机会，代表电视或电影公司看上他们的演技、外貌，或者可以说个人特质，以及过去演出经验所累积的名声等等，条件符合才有进一步的可能。当然，以目前台湾的戏剧生态，只要略具知名度，外表水准之上，具有观眾缘，不管几线都有一夕翻身的可能，重点还是在知名度。『两情若是长久』这样的大成本电视剧，抱歉我必须说的直接一些，除非有强力背景或运气，否则他们会选择毫无经验的新人当男配角的机会是零。不过～」
    「可是是第二男配角啊！难道不能给新人机会？老是看同样的人演戏有什么意思？」小旭忍不住抱怨。
    「当然。机会永远存在。」门口一个声音「重点在于我们要不要去争取。」
    「你要不要参观我的工作室？」袁语轻拍小旭「让他单独跟路愷谈。」
    小旭看着路愷走进来。从他的发型、五官和脸形、走路的姿态连想到某些英俊、追求多变的歌手或演员，越是厉害就越深沉。
    「你想参加『两情若是长久』的试镜？」路愷长腿一跨上沙发，丢下手里的塑胶袋盘起腿，万分好奇的看着欧阳染「你想当演员？」
    「对。」他回以坚定的口气「只是我对演艺圈完全陌生，请你帮我。」
    「ok！我一向喜欢挑战！我们来试看看！」路愷拿出手机「穆兰，你上次说的广告人选敲定了没？还没！太好了！我们公司有个人可能符合你们的要求，明天见个面怎样？好！拜託你多关照了！」
    yes！路愷举臂欢呼，随后伸手向欧阳染，热情的。
    「欢迎加入『shine』。明天有空吗？你的第一份工作来了！」
    「我有社团活动。」他回握，有着突如其来，十分戏剧化的惊喜「我有社团活动，六点过后才有时间。」
    路愷抓起欧阳染的基本资料，想了会「那就约七点吧！让你和穆兰见个面，其他我来操心。明天请你父母来一趟，我们先签一年约，熟悉彼此，再看你发展。」
    他有些不安的点头，想到必须面对严肃的父亲，比较支持他但也以父亲意见为意见的母亲，烦恼又多了一样。
    「喂！」小旭推了推从『shine』出来就一路失神的欧阳染「都已经找到经纪公司，你怎么没我想像中的快乐？」
    「你没听路愷说要父母陪同签约？」
    「喔～」小旭想了想，很有把握的笑说「叫我爸帮你！他一向支持你唱歌，你又帮他朋友的忙，今晚回去我们就跟他谈。」
    ＊大家好，这个故事採分层穿插叙述，现在、过去和未来的主角都有关连，下回开始过去篇【眼中只有你】

 眼中只有你

    今天又在穆寧面前耍白痴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许修群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做吸吐练习，同时对自己翻白眼。
    缺氧！缺氧！她用力吸着洗手间空气的夸张模样，引来旁边几个女生怪异的注视。
    对喔！没有人会在洗手间用力呼吸的！
    拿起梳子，她梳着刻意及肩的头发，一直梳一直梳，当然又引起旁边女生侧目，但这次她没发现。
    放了近两个月的暑假没机会见面，她非常想念穆寧，但社团活动前看到他远远走来，却还是下意识转了个弯逃开，慌忙中更是踩上某学长全新的布鞋。
    学长哼哼啊啊又唉唉，故意搞笑来强调他的悲情。她不断道歉，忙去洗手间弄湿好几张面纸，然后把学长拖到没人的地方擦着被她踩脏的一小圈。
    唉，好累喔！总要检查好几次，确定仪容完全ok，她才能放心跟穆寧说话。
    这会不会是种强迫症？
    把梳子、镜子杂七杂八女生会用的美容物品塞进miffy化妆包，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走出洗手间。
    外籍英文老师大卫刚好在附近跟一群学生聊天，修群别过头，装没看见。
    新学期开始，英文语实课也重新换位，幸亏这次她手气很好，没像上次抽到和大卫大眼瞪小眼的尷尬位置。
    连两个学期修英文会话，加上她常在课堂上表现自己，美籍老师大卫对她印象深刻，堪称『熟的不能再熟』！
    去年圣诞她担心离开故乡到台湾工作，孤苦无依的lkk大卫思乡病发，装体贴的写了卡片给他，没想到开学后在路上遇到大卫，她想起卡片主动问了句『嗨，你好吗？暑假过得如何？』，大卫居然居高临下，用着他一百近九十的视野，不屑的盯着她，嘴巴还蠕动几下。
    『你是不是暗恋我？我对你这种野ㄚ头没兴趣！』
    虽然大卫没说出来但她深受重辱，搞不好她在课堂上积极的表现，在大卫眼里看来是『不道德』的『告白』甚至是『引诱』！
    拜託！他都可以当她爷爷了，会不会想太多？
    欸？想太多的应该是她！唉～
    突然想到自己嘴巴还没闔上，她赶紧伸手摀住。
    「修群？」
    穆寧好听的声音让她瞬间僵成一座石雕。
    夭寿！今天真的是大凶！
    他爽朗的笑了几声，找到她一直回避的眼睛。
    「大卫会不会很严？」
    她立刻闔上嘴回神。
    「你想转上英文语实？这学期？」
    穆寧点头，笑瞇着眼，说有多好看就多好看！她呆起来，傻傻的瞪着他漂亮的嘴。
    「日文没基础，学起来很累，这学期社团活动比较忙，我想在语实偷鸡摸狗，英文对我来说比较容易。想要申请好的学校，社团活动也很重要。」
    学校？他现在就火力全开啦？不过，他不朝演艺圈发展吗？
    她知道穆寧参加话剧社，也知道他有个在演艺圈工作的姊姊穆兰，理所当然认为他以后要当明星，努力在铺路。
    她还没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学业成绩普通，悠哉悠哉的参加『漫画研讨社』，想说可以轻松看免费漫画，放空大脑。
    「我还以为你一毕业就要进演艺圈了呢！你那么会演戏......」
    「现在我也只是在话剧社打杂而已，真要上场当主角可能还得熬到三下。」修群的反应反让穆寧自嘲的笑笑说「一起走吧！」

 眼中只有你 2

    「暑假过得怎样？」穆寧微笑看着修群「开学之后一直没机会和你聊。」
    暑假？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整天赖在家里当大小姐，不是看电视就是打电脑，不然就是到附近漫画店看一整天漫画或和好朋友逛街聊八卦。偶尔和父母斗斗嘴，逗逗大嫂刚生不久的女儿。
    对了！假期快结束前佑箏她们约她去爬山。本来不想去但实在太久没活动筋骨，吃的太好缺乏运动竟胖了两公斤，为了甩肉才勉强答应。
    那时拍的照片也还没处理，一直搁在相机。
    「我看了几场舞台剧，」他盯着修群的侧面「你喜欢舞台剧吗？」
    「蛮喜欢的。不过比起来我更喜欢歌剧。」她回「歌剧魅影和鐘楼怪人我都看过，觉得很感动。」
    「找机会我们一起去看舞台剧。」他又说「人间条件3我还想看第二次。」
    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算是约会吗？不是吧！他们根本不算男女朋友！
    他想改变他们的关係了？是吗？
    在穆寧眼里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因为暗恋他『不得不』时常逃避他，但也不是完全忽视他看她的眼神。有时她会有『其实穆寧清楚她的感觉』的想法，因为他总会想办法跟她说话，找个理由接近她。
    但这又代表什么？有时心血来潮问吉媛或千惠她们，她们也会七嘴八舌出意见，但～
    发现穆寧带着兴味十足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瞧出什么小秘密似的，她转转眼睛，平静表情。
    「修群？」
    为何总她是对他冷冷淡淡的？穆寧想。可是她的眼神又不那么一回事！她讨厌他吗？
    「嗯？」她回神「什么？」
    「一起去看舞台剧？」
    是问句。她有点慌张，一句好就是说不出来。
    「修群！去吃饭囉！」佑箏她们过来「穆寧也在啊！」
    「嗯。」他对修群点点头「那......再聊。」
    「那个......」她轻喊，发现其他人好奇眼神又变为囁嚅「什么时候？」
    「一起去吃嘛！」佑箏热切的对穆寧说「你和修群在讨论什么？好像很有趣喔！我也想知道！」
    「下次吧！」他摇头，笑笑「社团还有点事～我还得回去～」
    「这么辛苦喔！」佑箏噢了声「好像快公演喔？看到宣传海报了。」
    驼兽怎么也来了！这跟屁虫！修群瞪着一旁没有加入谈话的男同学。他根本不属于她们这一掛，但老爱缠着她们！
    要不是看在他身强体壮耐操，是搬东西的好帮手，她一定会对佑箏她们提出抗议。
    「欸！你是怎么回事？」和穆寧聊完公演的佑箏抓住修群「你这种态度要人家怎么办？」
    碍于驼兽，她没回嘴，佑箏也嚥下批评她态度的话，一行人前往餐厅。

 眼中只有你 3

    驼兽，虽然没有深入介绍但顾名思义，除了搬运东西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人会徵询驼兽的意见，只会体恤牠的辛劳。
    佑箏针对穆寧不时对修群嘰嘰喳喳，一下子这个一下子那个，把驼兽和另两个好友远拋在后头，直到他们一行五人终于进入『汤哥的店』，她的耳根才清静。
    点完餐她起身拿了几本漫画，好友们和驼兽东聊西扯，笑笑闹闹很开心。
    翻了几页，她眼神转向窗外马路，心里直叹气。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同学面前和在好朋友面前是不一样的！虽然这算是废话，但常常她会搞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是说她和同学感情不好，毕竟大家也同班一年多，对于彼此的个性都有某种程度以上的了解。
    应该说她无法释放全部感情。
    其实对最好朋友也是一样，不知不觉会隐藏某些，但那『某些』却也是自己不明白的。
    特别是面对已经有三五年，甚至超过十年感情的好朋友，有时聊心事聊到一半，对方突然说『你知道的！』，但她却一点也不知道，那让她感到害怕。
    喜欢穆寧的心情也是。
    总觉得週遭同情的眼神比支持的眼神强大，或许她想太多，但暗恋这种事，好像没什么美感，是种弱者的行为。
    她越来越这么认为。
    因为对自己没信心，怕被拒绝所以选择躲在暗处，只能和知情朋友『神采飞扬』的讨论来满足自己。唉～
    「这个月交谊厅播什么电影？」
    伸手拿过红茶，咬着吸管，修群含糊问着好友们。
    国中开始她就离家住校，已经很习惯自己打理生活起居。
    「好像是『猪头，我的车咧？』。搞笑的！艾希顿库奇演的喜剧经典。以前我超迷他，可是自从他和黛咪摩尔结婚后，整个味道就走掉了！结婚真是男人的坟墓！」正从提袋拿出镜子的千惠回，点了几滴药水进眼睛「想看喔？」
    「已经看过了。很好笑就是。」修群耸肩，又吸了口红茶。
    千惠笑着推了推她，逗她似的，她也咧嘴回应。
    过了一会，千惠又对她挑挑眉，似乎问她是不是后悔刚才对穆寧的表现，她耸肩却发现原本和驼兽聊天的另外两人也望着她。
    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继续喝红茶。
    她可以很快形好友的性格。
    继续对着镜子笑的千惠是个超级自恋狂，人美而且不吝嗇展现自己的优势，爱慕她的人多到不行。
    和驼兽聊的口沫横飞的佑箏有义大利人热情奔放的直率，喜欢世界绕着她转。
    至于默默听着，偶而插几句的吉媛，大概是唯一的『正常人』，做每件事都有固定的时间、标准和计画。
    餐点送来，所有人拿起筷子，驼兽突然哈哈笑了几声，惹来眾人注视。
    「我很怕自己当许修群和穆寧的电灯泡！」他自以为神通广大的说。
    喔喔，不妙！她立刻觉得吞嚥困难。
    「许修群喜欢穆寧吧？」他无比犀利的眼神看过来，彷彿修群从没了解过他。
    真的是！她手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她和驼兽平常不过喇个赛，没过什么深谈，他居然也看出她对穆寧有超乎寻常的感觉！
    自认『演技出眾』，但现在看来，年度金酸梅奖最烂女主角真该由她获得！
    「这种事要本人承认才算！」好友们帮她解围，笑骂驼兽「你不懂不要乱说！」
    哈哈！驼兽摸摸头，收回犀利眼神，讲起其他事情。
    没人再说起穆寧。餐点送来修群却没了胃口，随便扒了几口，胃便隐隐作痛。
    「我要去超商买乌龙茶。」她端起餐盘「打包回宿舍吃，你们慢慢聊吧！」
    「我一起去！」吉媛跟着端起餐盘「有人要买东西吗？」
    千惠、佑箏和驼兽都摇头，不过驼兽的眼神又晶亮起来且带着探究，让修群更不开心。
    「修群，『公司』回信了！」超商结帐时，吉媛在她耳边悄悄说「附带一份『他』的亲笔祝福。」
    「『公司』！『他』！真的！」她扬眉，感染吉媛的兴奋。
    「嗯。回寝室我拿给你看，告诉我你的想法。我真没想到我会入选，走到这一步......一切好不真实喔！」
    「不会啦！」她打气「真没想到耶！齁～mv女主角耶！真不简单！」

 眼中只有你 4

    回信给吉媛的是一家大规模的经纪公司，暑假与目前最受少女欢迎的时尚杂志『topteengirl』合作，替旗下当红偶像丁宜伦办了一场盛大、话题性十足的『mv女主角』选拔，为首次在电影献声的丁宜伦造势，放出他可能出ep的风声。
    才二十二岁的丁宜伦童星出身，青少年时期获奖无数，被媒体讚为百年难得的天才。成年后跨足歌坛，挟着他的超人气，唱片张张大卖。
    这项mv女主角选拔赛经由经纪公司、『topteengirl』和网路投票选出票数最高的前五名，大眾不免又猜丁宜伦的ep要放几首歌。
    吉媛得知消息，犹豫好几天才在修群不断怂恿下寄出照片，又紧张失眠好几个礼拜。暑假大伙说要爬山，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转移吉媛的焦虑。
    年轻不要留白啊！把你喜欢丁宜伦的心情一股脑表现出来！她的一番话惹得佑箏和千惠白眼。
    『别人的情事，你就可以这么瀟洒简单！』
    暗指他单恋穆寧，修群于是收敛一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但没想到电影卖座不如预期，跌破某些专家眼镜，媒体开始出现『丁宜伦从影以来最烂演出』『演技未随年纪增长反而倒退』『少年得志大不幸』的负面影评，大家都以为『mv女主角』的计画应该会胎死腹中。没想到～
    经纪公司的回覆应该没问题，问题在于，这年代还有哪个偶像明星会『亲笔』祝福粉丝，更别说丁宜伦火红程度。虽然她是不太了解丁宜伦的个性，不过他的形象一直维持的很好，每次受访都不忘感谢支持他的迷们。
    她有点迷惘，此刻。
    当初，吉媛决定参加选拔，表达自己对丁宜伦的爱慕之意，千惠和佑箏都投反对票，只有她赞成。吉媛虽然循规蹈矩但并不表示她内心不会澎湃，虽然这么形容很奇怪。就算对象有点出乎她们意料，但不论如何她都要支持，即使～
    谁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明星！太不切实际了！她也曾想，但又想到，或许，穆寧有天也会成为明星！
    只是没想到吉媛真的入选并获得钟爱偶像的亲笔加油。
    爱的形式真是千百种！
    她最喜欢的漫画家『碧也pink』画的『鬼外事件簿』，妖异族和人类纠缠好几世，为爱付出的等待，纠结于心的凄美，总是让她叹息连连。
    她最喜欢的是个化成人形的天狗和一位少女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隻天狗爱上凡人，化成人身，两人很快相约私奔，私奔前女人对天狗说，为何你从不亲吻我？也不拥抱我？
    天狗长的像乌鸦，有异常尖锐的鸟喙，凡人近身就会被割伤，不得不将之隐藏。听到心爱女人这么抱怨，天狗毅然决然扯下他最重要的鸟喙，只为一次亲吻。可惜事与愿违，天狗因此重伤昏迷，无法赴约。女人等不到他无奈嫁别人，天狗转成妖异族，一直等待女人轮回。
    「怎么办？修群？唉呀～」
    她稍稍暂停汹涌的乱想，心不在焉的回应吉媛的傻笑，听她嚷嚷『完蛋！』『快疯了！』之类傻话。
    回到宿舍，吉媛反手关上门，双手按住胸口对她说。
    「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这颗快跳出来的心脏！我～我真的快疯了！」
    从没看吉媛这么兴奋，感觉有点怪。
    「好啦！好啦！控制点！」她拍拍吉媛，笑笑「千惠和佑箏知道吗？你怎么知道是丁宜伦亲笔？」
    「还没告诉她们！」吉元拢拢凌乱的头发「当我说要参加选拔，她们一点都不看好，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们！」她从书包拿出信交给修群。
    【sally你好：恭喜你成为『mv女主角』的候选人之一。这个祝福是专门expecially4u，感谢你的支持，希望未来有机会合作。goodluck！】
    「很棒吧！这种中英夹杂的文法是丁宜伦的风格，」吉媛又拿出经纪公司的回函「他们要我这个周末去他们公司，你要陪我去喔！」
    「好啦！」她点头。
    「耶！」吉媛欢呼「突然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生！」

 眼中只有你 5

    吉媛读着丁宜伦的卡片一遍又一遍，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修群默默的看着吉媛各种姿态的『痴傻』。
    更正！
    她心里认定的『唯一正常人』现在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失常的状态甚至比她和千惠、佑箏还严重！
    「我该不该回信告诉丁宜伦我收到他的祝福了？」
    难不成吉媛期待能够和丁宜伦共进烛光晚餐，或是夜游？
    「欸～吉媛～」修群慢慢开口「你该不会想～想跟他更进一步吧？」
    「才没有！」吉媛马上否认但表情却洩漏心里的想法「我只是很开心！才没想很多！」
    「明明就想很多！」修群不信的扁嘴「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啦～」
    「如果你也想笑我，我就不说了！」吉媛拉开椅子，不悦的从抽屉拿出一叠a4纸。
    「我不是笑你，只是希望你别想的太美好！」她环住吉媛的肩，哄娃娃一样轻声温柔「丁宜伦毕竟是明星，他的为人我们又不真的清楚。祝福卡片也许是他的经纪人代写，他根本不知道或是经纪公司预定的宣传方法，我是要提醒你这点。期待越高失望会越高，不如以平常心看待。」
    吉媛嘟着嘴听着，显然有些动摇。
    「不过～」她微叹了口气「如果我也有你这种积极的衝劲，就不会只是望着穆寧的背影暗爽了！」
    「我知道了啦！」吉媛拍拍她的背「我会保持理性，这样可以吗？但我还是想回信给丁宜伦，不管祝福卡片是谁写的，我都很开心！我想告诉他，他是我心中最棒的演员，我喜欢他很久了。」
    修群点点头，回自己的座位。
    「我出去买张新卡片，现有的我都不满意。」过了会，吉媛说「要不要一起出去，顺便逛逛服装店，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衣服？零用钱又要大失血了！」
    「明天吧！」她摇头「我想～我也来写封信给穆寧好了。」
    吉媛笑笑，离开寝室。
    瞪着墙上，电影杂志附赠的李奥那多海报，她发呆了一会，随手拿起桌上的废纸。
    『曾有作家说，用三百六十五天记日记会让人珍惜时间。今天是一年的第两百九十二天，一年又快过了。我已经在世上活了三六五乘以十七等于六千二百零五，想想真的好奇怪！一个一百二十岁的人瑞在世界上竟然只有四万三千多天，人类真的很渺小～』
    啐！乱写什么！恐怕穆寧还没看到重点就把信丢了。揉掉废纸，她咬着笔桿。
    不好好把握时间怎么行呢？她和穆寧只剩一年多的时间相处，毕业后会到哪念大学都是未知数，就算被拒绝，她也应该勇敢一点才对！
    想到头痛，她上床休息一会，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等睡饱醒来已经八点多，吉媛、千惠和祐箏都还没回来。
    随便刷了刷头发，肚子又有点饿，抓了钱包，想着要买什么零食，她心不在焉的走着。
    突然一个十元滚到她脚边，她很快踩住。
    「谢谢。」贩卖机旁的人跑过来，咧嘴笑说「好巧！」
    真的很巧！她把硬币还给穆寧，有点不自在的垫了垫脚尖。
    「吃饭？」
    她摇头，笑「晚餐才过不久，只是有点嘴馋。你呢？」
    「我？」穆寧走回贩卖机，选了饮料。

 眼中只有你 6

    「社上要帮这个月过生日的学姊庆生，我们等一下要去唱歌。」穆寧取出饮料转身看修群「要不要？」
    「噢～」她忙摇手，看看四周「不用了！那～那～那我先走，掰掰。」
    她不想让话剧社的人看到她邋遢随便的模样，尤其是女生，不喜欢她们的高傲表情，不喜欢被『打分数』的感觉。
    她本来是不在乎的！
    不在乎在话剧社那群叱吒舞台的明星眼中是个平凡人，不在乎在公眾场合，吃饭也好等车也好，只要话剧社成员一出现，附近的人就相形失色成为背景。
    她并不害怕迎视话剧社成员的眼睛，甚至如果她的偶像李奥纳多本尊出现在面前她都可以和他轻松对谈，觉得没什么。
    但，那是以前。认识穆寧后就不同了。
    扯上喜欢，有着和对方谈恋爱的慾望就更不同！
    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因为穆寧改变，也明白有天穆寧可能会变成李奥纳多，因为他评价不错，深具潜力。
    和李奥纳多谈恋爱？哈哈哈！
    「许修群！」
    缩住脚步，她拢拢头发。穆寧追上来。
    「为什么每次你看到我都一副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有时又很冷漠？」
    嗄？她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瞧！你又叹气了！」穆寧忍不住笑「你算过自己一天叹多少次气吗？」
    「没有。」她摇头，不明白穆寧的目的。
    「嘿～听我说～」穆寧正色，靠近她。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不可避免的心跳加速，对上穆寧认真的双眼。
    「我想～有件事～哦～」他舔舔嘴唇。
    想什么？他的嘴巴怎么会这么漂亮呢？眼睛也好漂亮！
    「穆寧！」
    远远的，几个人吼，穆寧嘖了声，修长的手梳过头发，有点懊恼。
    「害我们找你找好久！你在这干嘛？」快步过来的女生个个画着精细的妆，穿着流行的衣服。
    「先走了，掰～」修群不自在的退了几步，笑笑。
    「一起去？」穆寧拉住她的手腕，其他女生惊讶的看着。
    话剧社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很热闹。
    「不用了！」修群紧张的推辞「我不会唱歌！而且～我又不是话剧社的人～而且又要庆生，一定会很尷尬。」
    「没关係啊！人多才好，对不对？寿星？」话剧社有人说「又能分摊费用，你又多份礼物～」
    「说那什么话！」人群里走出一位漂亮女孩，亲暱的挽住修群手臂「别听他乱说！欢迎你和我们一起去，不用出钱也不用送礼物！」
    「可是～」修群有点慌的望着穆寧，他却点头。
    「你别光看穆寧嘛！我才是寿星呢！」漂亮女孩故意嘟嘴「难道你不认识我？我比穆寧有名很多喔！」
    「我当然知道你！全校都知道你！你是话剧社的台柱，雪俊学姊～」她紧张的囁嚅着，感觉那种讨厌的打分数眼神又来了。
    「呵呵！」宫雪俊开心的笑「等会上车你跟我一起坐，我们聊聊。」
    于是，修群只好跟着话剧社的人搭上公车，穿着宽松休间服和凉鞋。
    真的糗死了！

 眼中只有你 7

    由于等车的人不少，错开修群和话剧社成员上车的顺序，也让她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不想和雪俊学姊还有其他话剧社成员太过靠近。她不是健谈的人，尤其不擅拿捏和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如果和雪俊学姊等人之间的对话只有『嗯』『好』『对啊』，那会让她非常不自在。
    等她站定，发现只有自己和穆寧来到后面。
    转身确定话剧社其他人瞬间，她捕捉到穆寧一抹开心的，好像得到意外惊喜的微笑。不是很明显，搞不好是她的错觉，他朝着社上的人挥挥手，随后叹了口气。
    很满足的一口气！
    「你也叹气了！」她实在无法忍住不糗他。
    穆寧左手掛在横桿上，半边脸靠着左手，用着舒服的俯角望着她，笑瞇了眼。她笑笑，随即移开眼神。
    他们大概註定如此注意对方却又猜不透对方的心。她永远无法知道穆寧是怎么想的？
    明明只要勇敢的问一句『你喜欢我吗？』就解决了。
    真傻！修群心想。
    公车关门前又挤进一堆上班族，随后车一晃，她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碰触到穆寧的右手。
    「对不起！」她立即站稳，牢牢抓着椅背。虽然她手能攀住拉环但她可不想在穆寧面前像隻猴子盪来盪去。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她睇了眼。
    「别装傻！」
    他想做什么？她刚刚的心思被看穿了？
    穆寧的语气有着超乎想像的亲密，她开始紧张，抓着椅背的手开始发汗。
    「你讨厌我吗？」穆寧靠近了些，低问。
    越问越直接了！她舔舔嘴唇，微张着嘴。
    「我等着一个跟～」
    歌曲突然拨放出来，扰乱她和穆寧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打断穆寧的话。他微呼了口气，鼓鼓嘴。
    她趁势移开视线，有了些喘息的空间。
    随着公车走走停停，随着路面的震动，摇晃之间，她和穆寧的手碰触的机会越来越频繁。
    碰触剎那两人都有感觉，也没有刻意拉远。
    「修群～」
    他一呼，她一震。
    穆寧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她的脑子突然闪过某日在校外河堤，他挺拔的身影，随后一片空白。
    「穆寧！」突然一个声音。
    穆寧的手轻轻离开她，她像颗化石一样，定定的瞪着面前乘客的膝盖。
    「我问大家送我什么礼物，就剩你一个了。」宫雪俊顺势插进穆寧和修群中间「你送我什么？」
    「我送学姊......」
    「我说过别叫我学姊嘛！」宫雪俊几乎『趴』到穆寧胸前，利用车子行进间的晃动，亲暱的揉着他的头发「好像我大你很多似的！」
    她突然觉得很孤单。
    好希望她也能有个可以揉头发的对象！修群哀愁的瞄了眼雪俊学姊，直到有人按铃。
    本来就不想跟话剧社的人唱歌！讨厌！
    「我有点不舒服......不唱了。1抱歉。」随便找了藉口，她低着头「祝你生日快乐，学姊。」
    本想顺畅的衝下车，穆寧却紧握住她的手，让她怎么挣都挣不开。回头，她迟疑一会才面对穆寧和宫雪俊的注视。
    留下来！穆寧的眼神如此说。至于雪俊学姐～
    「唉呀！你是穆寧邀请帮我庆生的朋友，没吃蛋糕就走我会过意不去。」宫雪俊手一伸，有技巧的推开穆寧的手，紧握住她的，热切的说「我们聊点什么吧？你一定是太无聊了！呵呵～」

 眼中只有你 8

    「我们过去那边聊！」修群被宫雪俊拉到前面，『塞』进三个学姐中间「欸！你们过去和穆寧聊，我们要聊我们的。」
    话剧社四个学长全被雪俊学姐赶到后面，她稍微瞄了一眼，看到穆寧勉强拉出一丝微笑，无可奈何的看着朝他过去的学长。
    其中一个学姐拉雪俊学姐说悄悄话，留她和另外两个学姊大眼瞪小眼，她试着微笑，努力集中精神。
    个头比较高的学姐一直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个头比较小的学姐则是边嚼口香糖边传简讯，不时发出嚼口香糖的声音。
    「你衣服都去哪买的？」高个子学姊终于问她「夜市吗？你的脸上好像有斑，发质也有点受损，是不是常晒太阳？有没有在保养啊？」
    虽然暑假爬山是晒了太阳，但她的肤质和发质没那么差吧！
    「我......」她尷尬的看着学姊「衣服有时会上网买，有时会......」
    「夜市的衣服根本不能穿，品质很糟糕，洗过几次就坏了！有些掉色的很厉害，衣服浸下去跟染缸一样！」小个子学姊头也不抬的说「网购有几家还不错，下次可以团购。」
    「好。」她点头。
    「你和穆寧同班？」高个子学姐又问。
    「没有，我隔壁班。我本来......」
    「是这样的，」她拉过修群，低声「虽然雪俊说你不用付钱，但我们办的是豪华生日趴，让你进来白吃白喝不太好，所以你要给我五百块......」
    「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没办法去了。」不管穆寧会怎么想，她对宫雪俊拋下话「真是不好意思。」
    匆匆按铃，修群狼狈的衝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沮丧彻底攫住了她！
    食不知味两三天，她开始转移心情，第一件事就是避免和穆寧碰面，接着催眠自己。
    我不喜欢穆寧！我不喜欢穆寧！
    日也唸，夜也唸，上课的时候唸，吃饭的时候唸，背单字背到一半也唸。
    只要能把穆寧逐出脑海就行了！
    「修群！」
    吉媛像风一般捲进房间，越接近丁宜伦『mv女主角』候选人公佈的日子，她的情绪就越高涨。
    翘着脚，她的眼神仍在手里的杂志没有应声，吉媛爬上梯子，抱住栏杆。
    「陪我去买衣服和弄头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早就决定砸几个月的零钱让自己更漂亮一点！穿成熟一点会不会太......」
    她从旁边摸出手机。
    「喂！」修群很不友善的低吼，吉媛住嘴，好奇的盯着「知道！七点半不是吗？」她嘖了声，按掉手机甩回一旁，继续翻杂志。
    「谁打的？」
    「子庆学长！」她又嘖了声，又翻了几页「读书会。当初只是帮他们凑人数，结果现在脱不了身！」
    真不是个好时机！吉媛心想。
    「你还要逃避穆寧多久？今晚可以解决嘛？」
    「解决什么？」她爬起来，乱抓着头发。
    「既然他握你的手，讲话又吞吞吐吐，表示他喜欢你，只是不清楚你的心意，他需要一点时间酝酿。雪俊学姊搞不好清楚穆寧喜欢你，所以吃醋，故意做给你看。你应该给穆寧表达的机会而不是压抑喜欢他的心情。」
    「我和穆寧～他只是握我的手罢了！我下车他也没追过来～话老是说一半～」
    「所以才要你......」
    「别要我跟他表白！我寧可这样曖昧不明！」她要吉媛下去，自己跟着爬下梯子。
    「主动表白哪里不好？」
    怕会错意当不成朋友！她摇头，不想再谈。
    「我不希望你消沉下去。」吉媛抓住修群手臂「而且现在我真的需要你给我意见。或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这机会真的很难得，我不想随便。你能不能为我振作一点？」
    她想了一会，默默换好衣服，要吉媛等她一会。
    垂头丧气的提着手袋，穿过操场，她推开玻璃门，进入活动大楼。
    「学妹！」
    宫雪俊抓着毛巾，微笑的朝她过来。
    「上次没事吧？我说了什么得罪你吗？」
    「没有......是我的问题......那个......对不起，学姊，我不是故意扫你的兴。」她抓抓衣服，有点彆扭的不知怎么解释。
    「没关係啦！或许因为我们不熟你觉得无聊？」
    「对不起！」她又道歉「我......」
    「开玩笑啦！虽然你的举动有点奇怪但她们也帮你合理化了！」
    她们？应该是那两个学姐，真是无言。
    修群勉强笑笑，摇头「这么晚了，学姊还在排练啊？」
    「嗯。」宫雪俊看看手錶「我们还会再排一小时左右，有时间过来看看喔！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些意见。」
    「如果有休息时间的话。」知道宫雪俊只是客套，她却懒得配合「读书会的学长很兇，像讨人厌的臭老头！」
    「穆寧说不定有机会上场。」宫雪俊在她离去前眨眨眼「特别告诉你。你应该是他的粉丝，我没猜错吧？」
    「谢谢学姐。」她笑笑「我一定会去捧场。」

 眼中只有你 9

    她真的是个容易显露内心情感的人，连点小小的隐藏也不会。雪俊学姊的反应让她明白驼兽为何能够轻易地看穿她。
    雪俊学姐是个习惯製造焦点的人，既然能那么自然的在公车上贴着穆寧，彷彿一对恋人般亲暱地揉着他的头发，那么直接宣告自己对穆寧有意思，又怎会在意她这样的对手。
    那样的行为是她做不出来的！
    以前的经验让她明白，不管是别人暗恋她或她暗恋别人，她总是不会耍手段，不会製造机会，只会傻傻的等对方主动，同时幻想交往的甜蜜。
    记得国中有个别校学长很喜欢她，暗示又暗示，她对学长印象也不错但就是缺临门一脚。后来学长几个好朋友为他们製造机会，相约一起打保龄球。
    十四五的国中生哪会打什么保龄球，目的当然就是要学长教她。可是到了球馆，她又扭扭捏捏，说什么也不上场，把气氛弄得很僵。学长的朋友后来又製造几次机会，她仍太过矜持不配合，不久，学长也就厌倦放弃了。
    个性使然，她也很呕！
    或许这次她真的该提起勇气！
    那天在公车上，穆寧的举动其实已经很明白～
    虽然她硬是对吉媛解释没什么，但穆寧直接的问句，欲言又止的表情，多多少少让她有些期待。
    他是喜欢我的吧？她想。如果继续浪费机会，让雪俊学姊『猎捕成功』，到时真的哭死也没办法！
    与其扼腕的哭不如鼓起勇气表白看看！
    勇气！勇气！
    「许修群，你有没有用心在写？」
    读书会三年级学长抽起她的英文笔记本，拿着红笔毫不留情画了两个叉。
    「这么简单的翻译，文法居然错的这么离谱！」
    她夺回笔记，用力哼了声。读书会的子庆学长也算她的天敌之一，她就是对他喜欢拿着鞭子在后头鞭策学弟妹的个性没輒。
    没輒却又爱跟他抬槓！
    「我又不是你养的羊，少对我抽鞭子，小心我用角顶你！」她继续从鼻子哼出几口气，惹的林子庆莞尔「今天我不留了，有要紧事。」
    「这种成绩还不留？」
    「你真的很囉嗦耶！老气横秋的！当初我只是凑人数～」
    「谁叫你成绩这么让人担心。真不知你在想什么？」他抽了本书又说「下不为例啊！」
    「欸～学长，」她转头问埋首书里的林子庆「当初你怎么跟佳欣学姊表白？」
    「表白？」他想了想「没什么特别，就知道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很自然就在一起了。你想跟谁表白？」
    很自然就在一起？总要有一方先开口吧？
    「就算再自然也要有人提出来啊！我要问的就是那个点，需不需要什么准备？」
    「我记得......」放下书，林子庆来到琴边「表白那天我们刚好考数学，我找佳欣讨论题目，然后她一直笑一直笑，然后我问她放学后要不要去看电影？她说好，看完电影我就表白了。欸！修群？傻啦？你说的要紧事就是表白？」
    一直笑？看电影？她的脑子开始混乱。
    「我要去约他了！」她对林子庆没头没脑的说。

 眼中只有你 10

    约什么好？舞台剧？
    话剧社排练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步伐却越来越小。拖着拖着，她还是来到门口，遮遮掩掩的往里面看。
    穆寧呢？舞台上男男女女，她却找不到最熟悉也最眷恋的身影。
    等等！要不要先练习一下？可不要一见到穆寧又支吾的说不出话！
    可是她连『人间条件』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先恶补一下～
    犹豫之时，她的脚仍不自觉的往礼堂另几个门移动，眼神四处搜寻。
    好！从现在开始数数，如果到达那个门是双数就进去，单数就等～就等吉媛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她开始认真的数数，很公平的按照跨步距离，完全没有投机。到达后确定是双数，她深呼吸几次。
    「修群？」
    转身，穆寧就站在她后面，看起来很惊讶。
    「我还以为你在躲我，因为上次～」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在这里～」她喃喃，接着认真的盯着穆寧问「不是说好看人间条件吗？可是前两集我都没看过，所以～」
    「你想问我有没有dvd？」穆寧一笑，神情瞬时开朗「当然有。你想来我家看吗？」
    跳这么快！她有点愣住。
    「那我～欸～我也带我的歌剧，我们交换看。你都没看过吗？」
    「我看过电影版的芝加哥和歌剧魅影。」他回「我不介意多看几次。有些推理舞台剧不错，现在很多资讯上网就能找到，也有很多专门部落格，很容易遇到同好。」
    「你家人～我过去会不会很奇怪？」
    「哈！我家就是话剧社看带子，开检讨会的地方，我姊早就习惯一堆人自由出入客厅和厨房。」
    「你和你姊住？」虽然她早就知道但还是刻意的问了。
    「嗯。」他点头「我爸妈和我妹住老家，不过我姊打算买栋公寓给他们，目前还在物色当中。因为我妹偶而会接一些平面广告，来回奔波很不方便。」
    「将来你会进演艺圈吧？你姊可以给你很大的帮助，比起一般人。」
    「我姊的确是我的优势之一，但我也必须厚实自己的实力，从最底下慢慢磨练，就像颗种子，吸足养分之后破土，接受各方挑战，最后茁壮到达最高处。」
    他们的世界真的不一样！或许，她不该继续喜欢穆寧。
    「明天怎么样？」
    「喔～好。」她笑笑「你快回去排练吧！」
    「嘿！」穆寧抓住她的手「我很抱歉那天我没有追下车，我只是不想逼迫你，让你觉得喘不过气。可是～我其实很着急，因为我等一个跟你表白的机会很久了！」
    她有点讶异，感觉自己的脸发烫，迅速扫了穆寧一眼，又看向别处。
    「从我们在河堤碰面那一次，你看到我的糗态～我们慢慢从同学变朋友，一点一点，我～」
    高一时的事了！她的眼神移回穆寧脸上。
    「我就是我，不会变的。你不要担心。」他想了几秒「我喜欢你，一直在等一个跟你表白的机会......可惜前几次都被破坏......现在突然要你和我交往好像有点奇怪。」他笑「不如就顺其自然，慢慢发展。我不希望你每次看到我都跟逃难一样！」
    修群噗的笑出来。

 眼中只有你 11

    「我愿意和你交往。」想了一会，修群害羞的，轻轻的点头「我也喜欢你。」
    实在没甚么好考虑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子庆学长的话。穆寧喜欢她，她喜欢穆寧，穆寧先表白，她的答案当然只有那唯一的好。
    穆寧试探地牵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他的手便沿着她的小指，慢慢握住她整个手。
    两人看着紧握的手微笑，接着对望微笑，笑了好久，简直快笑僵了，就是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感觉好怪......」她笑着说「怎么会这么尷尬？我们竟然接不了话......」
    「有点糟喔！」他松手，叉着腰「还是......」他向后看「我介绍话剧社的......」
    她马上摇头「我还不打算跟他们分享......」她又笑「我要陪吉媛出去买点东西......也许......明天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怪了。」
    「当然。」他点头「明天绝对没问题。那......明天放学后我去宿舍找你。」
    「好。啊！」她拍头，懊恼的咬着唇，一会说「我的歌剧都放在家，我可能下个月才会回去。」
    「那就先看舞台剧，再看人间条件3，也可以一起讨论功课。」
    「嗯。那～」她后退几步「明天见囉？」
    「明天见。」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追上穆寧，攀住他的手臂。
    「没想到我们真的交往了！」她仰头看着穆寧「有点不可思议但我很开心，超开心的！」
    「我也是。」穆寧想了一会，伸手搭住她的肩。
    突然跨越微妙距离的两人看着彼此，感受彼此眼中的悸动，却又是一阵沉默。
    奇怪，怎么都延续不了好不容易有点起伏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男女交往有所谓适应期吗？需要按照进度吗？
    如果她和穆寧之间一直都这样贫乏该怎么办？
    贫乏！！天啊！她在想什么？他们不过才交往五分鐘而已！
    不会！不会！一定是刚表白的尷尬，明天就没事了。她安慰自己。
    「我陪你回去？」他问。
    「你不用排戏了？」
    「要。」他苦笑「明天宿舍见？」
    「宿舍见。」
    目送修群离开大楼，一转身，宫雪俊就站在附近阴暗处。
    「学姐......」一怔，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在那里......」
    「吓到你了吗？」她来到穆寧面前「刚好当见证人。」
    「学姊都看到了？」他笑得靦腆。
    「该不会是我们破坏你表白的机会吧？」
    「不是！」穆寧讨饶的摇手「只是时机不对......」
    「开玩笑的啦！」她笑着打断穆寧「原来你喜欢许修群。她叫许修群对吧？」
    「对。」
    「我可以免费当你爱情顾问喔！」宫雪俊俏皮地眨了眨眼，颇有怂恿的意图。
    「爱情顾问？」
    「可别小看交往这件事。」她说「女孩的心思像洋葱一样有好几层......」
    「洋葱？」
    「洋葱那首歌你没听过吗？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宫雪俊轻甜的嗓音摇曳着夜色「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说的其实是我的心情。宫雪俊想。可惜你还不懂，但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不鲸吞但我要蚕食你和许修群的感情，趁它尚未稳固之前。
    听你说你和你的她曖昧的空气
    我和我的绝望装得很风趣
    我就像一颗洋葱永远是配角戏
    多希望能与你有一秒专属的剧情
    「谢谢顾问。」穆寧搞笑的敬个礼。
    「没问题！」宫雪俊挽住穆寧手臂「排戏去吧！」

 眼中只有你 12

    半夜。
    「修群！修群！」
    「什么？」半瞇着眼，吉媛就在身边。
    「有人在外面！」她小声说「好像在唱歌......会不会是变态色狼？」
    「嗄！！」她弹起来，左顾右盼「在哪？」
    「嘘！！从你那边的窗户看出去应该可以看到。」吉媛忙压住她的嘴，两人朝千惠和佑箏的方向看去，她们仍安稳的睡着。
    修群轻轻拉开窗帘，搜寻宿舍外面～
    那不是穆寧吗！这么晚他不睡觉在这干嘛？她差点脱口而出，又想到自己还没跟吉媛她们招认和穆寧交往的事，只好～
    「外面没有人啦！你怎么穿成这样？还画这么浓的妆！」修群爬起来，瞪着吉媛身上新买的洋装，睡意全消「你都没睡吗？」
    吉媛小心地下阶梯，仰着头。
    「可是我明明听到......我知道那首歌，可是想不起歌名......几年前很红的......」
    「你快睡吧！我要去上厕所。」修群跟着踏出床铺，找了个看穆寧的藉口「晚餐好像太丰盛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票选这件事真的要把我搞疯了！我根本不敢睡，怕弄坏我才弄好的新发型，我还胖了两公斤耶～」
    「你太夸张了吧！啊～～～」脚没踏稳，修群硬是从三阶上摔下来，扯掉千惠床边柜子上的桌巾，上面的东西全掉地上，碰碰好几声。
    吉媛立刻躲回被窝。
    「修群？你在跟谁讲话？」佑箏睡眼惺忪的往下探「好吵喔！」
    「我想上厕所，一急脚滑......对不起喔！」
    「没事吧？」
    「还好。」修群揉着脚趾和脚踝慢慢爬起来，捡起桌巾和其他东西「你快睡吧！」
    「我抽屉有止痛药膏～还是抹一抹～嗯～」佑箏翻了个身，气息渐匀。
    「不是我不睡，」吉媛掀开棉被「而是只有这时候能确认洋装和妆搭不搭配～」
    「发型屋的小姐不都称讚你了吗？」修群铺好桌巾，摆好东西「我也觉得很好看啊！别想太多，平常心应对。」
    「说的容易，就是紧张嘛！后天就公佈女主角咧！我哪睡得着！」她抓着修群，认真的问「你真的觉得洋装好看？妆呢？我照着小姐敎的重上一次，有没有哪里不对？总觉得没有小姐上的好看！」
    「好看！我真的要上厕所了！」她打个哈欠「你赶快把妆卸掉，免得伤皮肤。」
    「我睡不着，好烦喔！」她说「我跟你去洗手间。」
    看来，现在能转移吉媛注意力的事也只有～
    「穆寧跟我表白，我答应了。」
    「嗄！！」
    「嘘！！」她压住吉媛的嘴，室内仍处安静状态。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说？」
    「打算等你『mv女主角』告一段落，我们四个约一约再说。你瞒佑箏和千惠『mv女主角』，如果我又先告诉你穆寧和我交往的事，她们绝对会跳脚！」
    「所以在外面唱歌的人是......」吉媛指着窗外，修群点头「算你想的周到。去吧！我帮你把风！」
    轻手轻脚溜出房宿舍，穆寧果然在暗处徘徊。
    【如果能再一次拥抱你我一定会珍惜把你当宝捧在手心不让你受委屈如果能再一次拥抱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去请相信我的真心不让你哭泣】
    穆寧唱的这首歌～
    雪俊学姊生日那天，她在公车上也听过，记得是她国三时的畅销歌曲。准备升学考试那一阵子，夜深人静之时几乎都会听到。
    那个创作歌手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消息，好像是嗓子坏了还是怎样？
    最近因为这首经典旧作被选入偶像剧原声带，电台不断播出，创作歌手又被人广泛讨论起来。
    「你怎么来了？」修群轻拉住他穆寧手，他又惊讶又开心「我早该猜到你很会唱歌！」
    「睡不着，一直想着你，怕你以为我是......很无趣的人。」他囁嚅「我没吵醒别人吧？」
    无趣？想起稍早之前他的表白，想起和他的互动，她喔了声。
    「这让你......半夜不睡觉？呵～」修群忍不住抚摸穆寧的脸颊「我不是说明天一切就会ok吗？」
    「很傻，对吧？」
    她摇头「我很开心。」
    「如果我拉着你又唱歌又跳舞呢？反正已经傻了！」穆寧拉着她转一圈，她害羞的要他别闹了。
    「我不会跳舞啦！」她笑，又转了一圈，再转一圈。
    「修群～」
    「嗯？」转头，穆寧给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时的他好耀眼！几乎要把夜照亮了！
    「我们来唱歌好不好？」他提议「唱当我们同在一起。」
    她啼笑皆非的望着他「那是儿歌耶！我喜欢刚刚那首歌，是谁唱的？」
    【当我们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当我们同在一起其快乐无比～】他不理修群投来的好笑眼光，逕自唱起来，越唱越起劲。
    「一起啦！」穆寧推她。她轻轻和了起来。
    「修群，你总是懂我。」他的声音很轻，但她听到了。
    在她来不及反应前，好像作梦一样，穆寧吻了她的脸颊，她看进他的眼睛，看入无限浩瀚。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

 眼中只有你 13

    星期六大清早，修群和吉媛背着背包，躡手躡脚溜出房间。
    「说真的，」出了校园，两人放慢脚步，修群开口「今天就要公佈女主角，你还没被摄影机包围，真的很神奇。」
    吉媛耸耸肩「跟丁宜伦这部片卖得差有关。片子得不到共鸣，原声带肯定不好卖。『mv女主角』能搏到版面已经不错了。」
    「演了一部烂片真的很可怜，以前的成就全被抹煞不说，搞不好还会被写成票房毒药！」修群有感而发「你不觉得星运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像射飞镖，有人莫名其妙就射中红心，随便选片却部部卖座，甚至拿到肯定演技的奖项；有人努力一辈子却仍在十分之外，熬到热情都烧完了还轮不到出头的日子。有竞争，有压力真的很痛苦。虽说成不成为女主角你都会被签入经纪公司，我的心情好矛盾......」
    吉媛笑笑「没有磨练怎会成长呢！你最好赶快适应。」
    「我？」
    「我和穆寧都要进入演艺圈，你得当我们最坚强的支持。」
    「我会努力的。」修群咧嘴「这微笑够坚强了吧？可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演艺圈是意外的插曲吧？」
    「是很意外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修群有点惊讶「一进演艺圈，我们就不能常见面......你身边会有一群狗仔，课业可能无法兼顾，形象也很重要......认识的人也会改变，我真的无法想像。」
    「所以我才说你要当我最坚强的支持啊！你要当我的贴身助理，永远不分开！」吉媛挽住修群手臂「我们先去发表会预定的饭店吃早餐......」吉媛眉一敛「你和穆寧才交往，我实在不该霸着你，剥夺你们第一个周末。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应该让你和他多点时间熟悉对方，但我只能靠你～」
    「干嘛说这些？」修群笑「别想太多了！穆寧最近忙着排练公演，根本没时间见我。」
    原本说好一起看舞台剧也因为排戏取消了。穆寧一再道歉，她反而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很不体谅他似的。
    「我郑重再问一次。」吉媛转而握住修群的手「你愿意陪我吗？帮我打理一切？」
    「你会有经纪人的。」她说「会有一大堆有经验的专家在你身边，你会继续增值～」
    「那些都比不上一个好朋友。拜託啦！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许还太早，但我希望听到你的保证，我会比较安心。」
    「我的价码可不低喔！」修群开玩笑，吉媛高兴地搂住她的腰，香了一下她的脸颊，进入已在路旁等候的专车。
    进入饭店lobby，西装毕挺的柜台领班马上过来服务。吉媛表明身分，他请来另一名女性柜台带吉媛和修群入套房休息。
    「两位小姐请。」
    电梯往十六楼景观套房。
    简直可以称为『眼冒金星』级的饭店了！修群仰头，空中一架直升机盘旋，似乎准备降落。
    没想到丁宜伦的经纪公司这么大手笔，看来是要跟版面一决生死，没搏到头版不罢休！
    饭店共有30层楼，是旅馆大亨泰勒王耗资n亿打造而成，每一层楼都有个柜台和一名专属服务人员，全天候负责这一层的checkin和checkout所有相关服务事项，客人不需要拉着大包小包到一楼排队等服务。
    两百间房皆为两层楼的套房，房内也有两层楼的落地窗，随时可以面对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一进房间，还有管家解释房内各项高科技设施如何使用，及随处叫得出品牌的卫浴用品。只要一出门，回到房间就有满桌的新鲜水果和小点心等等，超乎想像的豪奢，一晚住价当然也很恐怖。
    修群瞪着亲切介绍屋内设备的管家jacky，真有远离现实，突然变成皇室的错觉。
    jacky突然轻轻对着领子上的小麦克风讲话，随后向她和吉媛致意。
    「准备为两位小姐做发型，化妆和服装搭配的设计师已经来了，等小姐们准备好，随时可以上来。」
    原来不需要花钱买洋装和化妆品啊！她和吉媛互看偷笑。
    她们真是土包子！
    「我～」
    「谢谢。」吉媛微微一笑「时间还早，用完早餐我们想休息一下再准备，到时候再麻烦你。」
    「好的。」jacky一頷，将房间留给吉媛和修群。
    「我的妈啊！」jacky一走，吉媛衝到面海的落地窗边尖叫「修群，你看到了吗？我不是再做梦吧？天啊！也太奢华了吧！」
    她弹进床里滚好几圈，哈哈大笑。
    「佑箏打给我，我出去一下。」
    这里每个房门都一样，修群稍微留一点小缝隙，已免等会迷路敲错门。

 眼中只有你 14

    「修群，你跟吉媛到哪去了？她的手机怎么都不通？」
    「我......」
    还是全盘托出吧！
    「你和千惠一起吗？我跟你们说件事，你们不能生气喔！」
    「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和千惠！」佑箏哼了声「那天晚上从梯子跌下来也是骗我的吧！」
    「那是真的啦！我的脚趾到现在还在痛呢！」修群轻嚷「我跟你说......」
    还是先跟吉媛商量比较好，或许她有她的考量，自己这么没头没脑跟佑箏、千惠说也不妥当。
    「我让吉媛跟你们说。」回房，她轻轻关上门。
    「吉媛，你要不要趁现在跟佑箏她们说mv女主角的事？我最不擅长说谎了，可是......啊～等等！我的隐形眼镜掉出来了！一定是太早起床，眼睛太乾！」
    「先别动，也许它就掉在附近。」
    一阵略微沙哑，有磁性的男人声传来，修群听话的不敢乱动，看着模糊的影子靠近。
    哇！他好高，几乎跟大卫一样高了！
    「两眼都掉了吗？」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她向影子弯弯身「因为门也开着，我以为是我的房间。」
    「隐形眼镜什么色的？」男人二话不说，很认真的搜寻地毯「除非它跟地毯一样是白的，不然很容易找到。」
    「哦～」她有点尷尬「就是白的。」
    男人轻轻一笑，温柔又迷人的嗓音「我真是乌鸦嘴！」
    「没关係啦！我用拋弃型，还有备份。不敢担误您的时间。」
    「我不赶时间，你反而比较急。」
    「因为眼镜掉了有种不安全感，想赶快换另一副。」
    「我送你回去吧，免得跌倒。」男人轻握修群手臂「你住哪一间？」
    「我～我没记房号，不过门是开的。」
    「我看看。」男人四处看了一会「那里有一间门开着。」
    「谢谢。真的很抱歉。」
    「没关係。」男人走了几步又回修群身边「丁宜伦最近很热衷舞台剧，你可以往这方面好好发挥。」
    她痴愣的盯着男人渐远的身影，直到吉媛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讲这么久？佑箏说什么？」
    「刚刚走错房间，以为房里的人是你，话说一半隐型眼镜居然掉了！好糗！」进房，戴上另一副隐形眼镜「幸好对方人很好，完全不怪我闯进他的房间，还跟我说丁宜伦最近爱看舞台剧。」
    「舞台剧？」吉媛不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又怎么知道丁宜伦的事？」
    「男的。感觉蛮年轻的。我猜他也是演艺圈的人。」修群回「我给你恶补一些舞台剧好了。票选是一回事，丁宜伦的印象又是一回事。现在你先打给佑箏，她和千惠已经在怀疑了。」
    趁吉媛跟佑箏、千惠说话之时，管家jacky敲门进来。
    「小姐，」他交给修群一个眼镜盒「容先生交代要给您的。」
    「容～」里头是她掉地毯的隐形眼镜「哪位容先生？」
    「容子介先生。」jacky退出去。
    容子介？总觉得曾在哪听过这名字。
    想也没想，她立刻跑出去，刚刚误闯的房间已有专人在清理。
    「请问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容先生已经退房了。」
    「退房了！」她轻呼「不回来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可惜没办法当面道谢。修群看着手里的镜盒，遗憾的叹口气。
    下午的发表会进行的很顺利，势造的很大，各方记者都很捧场。吉媛在票选中名列第二，正当经记公司准备宣布票选第一的女孩为女主角时，丁宜伦突然拉过麦克风，表示想问几个问题。

 眼中只有你 15

    所有镜头对准丁宜伦，对准他从容不迫的巨星架式。
    「我想请台上五位女主角就最近看过的电影发表一段感想。」
    电影？吉媛细想。最近看过的电影就是交谊厅播的『猪头，我的车咧？』，丁宜伦对喜剧有兴趣吗？修群说他最近热衷舞台剧，如果说出来的片子跟他没共鸣，他一定会觉得无聊。可是～
    说不定大家都做足了功课，每个都讲跟舞台剧或歌舞剧改编的电影又显不出自己的特色。
    「从梁吉媛小姐开始。」丁宜伦漂亮的嘴略扬，目光紧盯着吉媛。
    天啊！她怎会是第一个！本以为第一名会先说，让她有个参考标准。
    好吧！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吉媛决定赌上1把。已经到最后关头，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修群，对不起，谢谢你一路相挺，还帮我恶补舞台剧知识，但她还是做自己比较ok。舞台剧她又不懂，讲错就完蛋了。
    「最近看过的电影是猪头，我的车咧......」
    怎么不讲歌剧魅影还是芝加哥呢？修群在台下捏了一把冷汗，但稍微一想又明白吉媛为什么这么做。听着吉媛流畅的叙述，充分掌握好几个笑点，修群的心渐渐安稳了。
    另外四位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可说不分轩輊，着实让经纪公司伤透脑筋。十分鐘后，经纪公司高阶主管拉过麦克风。
    「本次担任mv女主角的是3号梁吉媛小姐。虽然观眾投票也是评分标准之一，不过男主角是丁宜伦先生，因此他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我个人认为三号梁小姐最符合mv女主角形象，回答问题也很大方，有条理。」丁宜伦接着说「是我个人欣赏的天然女孩，未来再琢磨一些必然更加动人。」
    全场响起一片掌声，吉媛似乎不敢置信，频频看着另外四个女孩，询问是不是真的？她们也开心的恭喜吉媛，五个女孩抱在一起，场面颇感人。
    「另外，我们非常肯定五位入选女主角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在此宣布你们将成为我们公司旗下艺人，成为丁宜伦的师妹。」
    修群看着台上尖叫的吉媛，眼眶有点小湿润。
    发表会结束后，经纪公司要带吉媛接受各大媒体访问，修群也就独自回家，将好消息分享给佑箏和千惠。
    之后吉媛成了大忙人，签了约，经纪公司帮她接了广告，洽谈戏剧，安排许多表演课程，行情看俏。
    电影歌曲传遍大街小巷，成了当月最热门点播和铃声下载，并拿到排行榜冠军。
    不久吉媛搬离宿舍，住进经纪公司安排的套房。修群、千惠、佑箏替她办了场盛大欢送会，四人又哭又笑又乾杯又发誓又许愿，修群还缠着穆寧，要他拜託他大姊多照顾吉媛。
    狂喜、庆祝、派对、所有激情，全都是八个月前的事了。
    「怎么了？」修群对着身边的穆寧笑笑，无声说了句『吉媛』「怎么有空？笔记我帮你整理好了，这周末过去，我和穆寧一起喔！千惠她们～」
    「修群！」吉媛打开冰箱，灌了一堆水「现在你能不能过来？我四点要到摄影棚拍杂志封面，我答应gigi准时到，她最近盯我很紧，你能为我翘课吗？拜託！」
    「我不知道～嗯～」修群有点为难「我又不是你，学校又没给我『特别权』，旷课太多会被死当耶！你赶快叫计程车过去啊！」
    「迟到总要有个好理由吧！我可以说为了考试之类......拜託啦！」
    「喔～」修群挣扎一会「好吧！你赶快准备。」
    「谢谢！最爱你了！」吉媛朝手机啾了声「晚上请你和穆寧吃饭。」
    「我去吉媛那里一下，帮我跟大卫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她转往宿舍，穆寧跟上。
    「你们最近有联络吗？」
    「比较少。」修群随身碟放进背包「有时约她都没空。两个礼拜前吃过一次饭，她还送我们厂商送的產品......」
    「她看来怎样？」
    「整个味道都不一样了！」修群亮起眼睛，很为好友骄傲似的「吉媛本来就漂亮，身高又高，再经过设计，举手投足超有魅力，真的像超级巨星！」
    「我不是说外表。她还是你认识的吉媛吗？」
    「什么意思？」修群一愣。
    「我是听说她玩得很兇......」穆寧看到修群皱眉「我本来不想说这些，演艺圈内是非很多，如果是恶意詆毁或不实指控，传言会自动消失。可是关于吉媛的.......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她误过好几次工作，还把责任推给助理。」
    「谁说的？」见穆寧『忍很久，终于说了』的表情轻呼「你姊说的？」
    「我姊听到的。大家都会比较，多少有些话会传出来。我姊要我跟你说，但我一直说不出口。总觉得......反正你看到她再判断吧！」
    到达吉媛住处已经三点四十，她还素顏，穿着皱巴巴的长t，懒散的躺回沙发。
    「怎么动都没动？」修群进门。客厅乱的要命，很明显开过派对。
    「我妈他们昨天上来，现在还在睡觉，别吵他们。昨天喝多了，头痛死了！」吉媛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又要睡着。
    「吉媛！」修群拉她起来「赶快梳洗一下啦！」
    「我想睡觉，不想工作，我好累！你代替我去拍好了！你比我漂亮多了！」她摇摇晃晃的让修群拉向洗手间「我说真的啦！我好累喔！」
    「别说这种不负责的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跟人家签了合约～」
    「好啦！别训我！」吉媛抓过头痛药，脱掉衣服「你帮我洗头。」
    修群挤了手洗发乳，从头到脚仔细将吉媛看了一遍。
    气色差，冒痘不说，似乎也胖了不少，小肚肚都跑出来了。
    「你好像胖了。」
    「乱讲！」眼一瞪，她推开修群「你敢再说我胖试试看！我有一百七十一公分耶！我怎么吃都不会胖！你是不是怪我食言，没让你当助理？还是我能当明星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看了舞台剧，我根本答不出丁宜伦的问题？」
    「我？」修群张嘴，辩不出一个字「我怎会～再怎样我也～而且根本不关舞台剧的事......」
    「不用说了！你去叫车！」
    吉媛狠狠甩上门，她呆了几秒，回客厅拨了车行电话，想起穆寧的话。

 眼中只有你 16

    「怎么现在才来？」吉媛的经纪人gigi板着脸，当着所有工作人员面前数落「你嫌助理，嫌保母车，我们事事满足你，可是你的工作态度却是这样散漫，毫不在乎！我也不爱当老妈子，可是四点的工作你四点五十才出现，让这么一大票人等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形象是要靠自己用心去经营的，负面新闻一多，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记者会澄清都没有用！况且你还是个新人，个个都像你这么～这么～没法乱纪还得了！三番两次要公司帮你跟厂商沟通，甚至道歉，谁有那么多时间应付你？别家的新人是忙着吸收，努力成长，你却是忙着堕落，不可一世起来！我真的认为～」
    「对不起！」吉媛对着摄影棚所有人鞠躬「因为考试快到了，这几天我必须规矩的上课。今天下午因为有重要复习考，所以没办法提早出发，而且我有事先拜託同学帮我叫车，可是她忘了。修群，是你没叫车害我迟到更久，对吧？」
    嗄！她一愣，看到吉媛暗示的眼神。
    「对不起，是我疏忽。」她只好说「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请大家再原谅我一次，我会努力充实自己，成为全方位明星。我绝对......我发誓不会再迟到，我会虚心学习。」
    摄影棚安安静静，修群盯着仍板着脸的gigi。
    帮吉媛背这么一次黑锅没关係，但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她越来越明白穆寧的意思。
    才八个月，任谁都无法相信吉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彻底改变。
    到底是什么原因？
    「去准备吧！」gigi凝重的表情略松，扫了附近一个男人一眼，又严肃起来。
    吉媛含着泪，有点委屈的朝她伸手。
    「修群，我的背包，里面有复习讲义。」她忙将背包递给吉媛，想安慰几句又不知如何安慰，彷彿真的是她搞砸一切。
    「收工后我会搭保母车，你先走吧。」吉媛拉拉她的手，刻意「没关係啦！我不怪你，你别担心。」
    「吉媛，」修群低语，由衷希望吉媛知道她真正想法「你是怎么想的？当明星这件事？随便～」
    「我一点都不随便！」吉媛眼一沉「为何你们都说我随便？我只是想当自己，用适合我的步调前进，这样有错吗？我承认我搞砸几次，我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可不可以拜託你们不要再说我随便？派对里那么多明星，大家都放浪形骸，为什么只有我被说随便？」
    「因为搞砸工作的只有你！你以为刚才的道歉有用，能盖过你满身酒味？你没看到gigi和那个男人的表情？我猜他应该是厂商代表，你很有可能要被淘汰了！」
    「出去！我不需要你！」吉媛气到不行「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好朋友～」
    「本来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坦白的话大家都不爱听，若你真的对演艺界有期待，就不该如此糟蹋自己！」
    「我到底糟蹋自己什么？天啊！」吉媛越气「只不过认识其他明星，过不同以往的生活，只不过是被狗仔跟，穿戴名牌，出入派对～到底是怎样？我不想说了！你若看不惯，不想当我朋友也无所谓，反正跟你们出去也很无聊，完全享受不到特权光环......哼！你不用再说，我知道我是谁，我还会写我的名字，我从没迷失过！」
    她无奈的看着吉媛离开，心里有个声音要自己追上去，却又缩回脚步，转身听到一阵讨论。
    「我们不想要一个习惯说谎的明星当这期的封面。」曾和gigi眼神交会的男人摇头「那么重的酒味她硬掰成上学考试，甚至要同学顶罪，这种老把戏大家都看腻了！所以不论她的笑容多灿烂，多上相，人气多高，我们老闆已经决定换人。」
    修群停住脚步。
    「丹尼斯，别这样，再给吉媛一次机会。」gigi用轻松，开玩笑的口气拜託「新人总是需要点时间找到自己的定位，迷失不可避免，我相信吉媛很快就能适应五光十色的演艺圈，不要这么快否定她。」
    「没得商量。」丹尼斯仍摇头，很坚决「我们老闆要我来就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的表现让我无法交代，只能放弃。很抱歉，我们寧愿赔钱也要终止这个合约。」丹尼斯眼神转向修群，认真看了她一会，之后对gigi说「我们实在不想对1个新人太过～唉～你在这行管理这么久应该清楚，如果有好的新人我们绝对愿意栽培，而不是阻断她的道路。」
    gigi拉住丹尼斯，希望他说服大老闆亲自到摄影棚一趟。
    「你们从没看过吉媛工作的样子，我可以保证，她一上工就换了个人，她并不呆板，她会思考......看在我们有点交情的分上，再给吉媛一次机会好吗？」
    考虑好一会，丹尼斯同意。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说服我们老闆。」他拿出手机，离开。
    gigi松了口气，看到修群。
    「我可以做什么？」她问。
    「给点服装上的意见或表情变化。」gigi带着修群进服装间「她还不太会抓。我们多给意见，她才有想像的空间。」
    所有人各司其职，开始讨论。

 眼中只有你 17

    「拍照的衣服呢？就算吉媛迟到，你们负责的工作也该正常进行吧！」
    吉媛上妆弄发型同时，gigi看向没有掛上任何衣服的架子责问助理，两个助理搬出箱子，拿出衣服。
    「这些是什么？」看到完全不对的衣服，gigi再度变脸，扬声问衣服谁收的？怎么没有检查？
    「型号没错啊！」负责接收的助理拿出单子，交给gigi。
    摄影棚的气氛再度凝重。gigi拿出手机，接上厂商製衣工厂。
    因为吉媛迟到折腾好一阵子的助理群全绷着脸，翻着箱里的衣服，交头接耳。摄影师故作忙碌，安静的调整器材。
    「你们送来的衣服不对......前天？我问一下。」gigi看着助理群「前天谁接沃克电话？对方确认过型号。兰妮？」她深吸口气，转看贴身秘书。
    兰妮摇头翻开行事历，助理群互看摇头。
    「吉媛那时在办公室。」一会，兰妮说「也许......她接过电话。」
    「你叫她过来。」
    「怎么了？」吉媛顶着弄了一半的发型来到眾人面前「点心吗？我想吃蒸饺。连锁店那家喔！」
    助理群一阵碎语，不耐与嫌恶的表情渐深，修群心惊胆跳却不敢插话，gigi做个安静手势。
    「前天你有没有在我办公室接电话？」
    「前天？」吉媛想了想，修群替她感到紧张「没......啊！接过一通。一个男人念了一大串东西，最后说是要给我的，我想应该没错，就确定了。」
    修群头一垂。完蛋了！
    「maggie，你和茱蒂去拿，没时间了。」gigi叹口气，拿出手机拨号「兰妮......」
    「我们不干了！当我们什么啊？」maggie和茱蒂丢下手边东西，鼓着脸掉头就出摄影棚。
    「我......」没等吉媛说完，gigi带着她回化妆间。
    这一丢出现连锁效应，早就积压许多不满的其他助理跟着丢下手边的东西，好像讲好似的，一个接一个，非常有默契的离开，等gigi出来，全都走光了。
    修群见情况不对，即使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走向讲话中的gigi。
    「gigi姊，这样不行啦！」修群说「我去把衣服换回来。」
    「你可以吗？时间非常紧迫......」gigi压着手机「这里距离厂商工厂大概一小时的车程，加上找衣服的时间......」她按着额头，吐口气，讲了一会又压下「兰妮，你跟修群一起，我想办法拖延沃克总裁时间。」
    「是。」
    修群看着箱子「那些怎办？要不要退回去？拿错衣服的人可能也很担心。」
    「也好。」gigi微微一笑，搭着修群肩膀「我尽量拖时间，但也只能给你们两个小时，一定要在时间内回来。」
    修群看看錶，点头，跟着兰妮快跑下楼，坐上计程车。
    到了沃克服饰公司製衣场表明来意，总管领着她们进一大仓库，直达正确型号区。
    「我还有几个人可以帮你们。」总管说「这里都是同一型号系列，按着号码两小时之内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修群瞪着开她好几个人的铁架，以及架上一个一个大箱子，一阵无力。
    「分工合作吧！」兰妮挽起袖子，给修群一个振作的笑容「我负责这一面，你那一面。」
    她来到负责那一面，爬上梯子，沿着最上排铁架，对着英文字母和数字，一格一格细搜。
    「嘿！」底下有人轻拍着梯子喊她。
    「嗄？」她往下看，一个一头乱发，脸上带着鬍渣，掛着工作证的男人仰着头。
    你是来帮我的吗？两人同时说这句话。
    什么？又同时。
    「我要某个型号的衣服，」修群拉出一个箱子「可能在这附近。」
    「你不是来帮我找项鍊的？」
    「项鍊？」她转头，看到一隻大蜘蛛，大概有她拳头那么大，机伶伶的爬上她放在箱子的手。
    「跟珠宝公司借的项鍊，虽然我觉得她应该在骗我，但那条鍊子可贵了，怪我太爱现～唉～如果你能帮我找到～」
    蜘蛛！她大喊，恐怖的甩手，摇动整个梯子。
    「喂！」男人攀住不稳的梯子「你站好别动！」

 眼中只有你 18

    修群也想站好别动但蜘蛛的威力比她想像的厉害，害她只能尖叫乱跳，到处乱拨乱挥，不但翻倒手中的箱子，整个人更随着箱子扑向后方铁架。
    眼看就要摔落地面，紧急之下她跳离梯子，改抓面前的纸箱，纸箱被她这么猛力一拉立刻凹陷倾斜，想也知道无法支撑太久，她双脚悬盪半空，不断挣扎。
    「梯子！」修群大喊「我快没力气了！」
    喊了一会男人却没动作，她喘了几口气，低头，看见男人张嘴瞪着她左手方向。
    一串项鍊，神奇的吊在铁架的掛鉤上，距离她半个手臂，可能从她刚才翻倒的箱子内飞出来的。
    「嘿！给我梯子！」
    「鍊子！没想到......」男人回神，惊喜的喊，抓过梯子「你撑着点！我的命运全掌握你手中了！你可要拿着项鍊，稳稳地下来！梯子......脚......对准......」男人扶住修群的腿，让她踏稳阶梯，随后往左移「可以吗？」
    她稍微伸手抓住鍊子「我想......我拿到了！」
    男人吐了口大气，正想道谢突然眼一瞠。
    「怎么了？」
    「不要看！不要想！马上下来！」他嚷「什么事都没有，先把鍊子......」
    啊～～～～～～～～修群大叫。男人摊手，碎念兼白眼。
    毛茸茸的蜘蛛停在她肩膀和她对望几秒，大摇大摆的穿越她的手臂，来到没有袖子遮蔽的地方。
    左手一扯，鍊子应声而断，闪耀的宝石一颗一颗，劈哩啪啦的跟着她的尖叫往下掉。
    她抱住脸，不敢想像自己黏在地上的样子。
    啊～～～～～
    咦？没有掉地！张开眼睛，她好端端的在男人臂弯中。
    「我不是要你别看别想的吗？我死定了！死定了！」男人放下修群「宝石不知滚哪去了！怎么找得回来？」
    「这里有五颗！」她安定心神后，弯身捡起来放入男人掌心。
    「五颗！我死定了！死定了！」男人握着宝石继续碎念「都是你！」他轻掐住修群脖子「早知道就别叫你拿！你要想办法......」
    「我很抱歉，但要怪那隻蜘蛛～我～」她轻移开男人的手「哪......哪有人在这里找项鍊～啊！那里又有一颗！」
    「我家老闆和这家服饰公司的千金小姐约会，细节就不用再说了。都怪我不该把借来的商品交给老闆使用，想也知道......我死定！死定了！」
    「你家老闆？你是？」
    「我是跟你一样是微不足道但使命必达的超人助理。」男人叹口气「sam。你呢？」
    「miffy。」她回「先别放弃！我会边找衣服边替你留意。」
    两方人马持续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兰妮找到吉媛的衣服，修群要兰妮先回摄影棚，自己留下帮sam找宝石。
    「宝石有几颗你知道吗？」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仓库里的灯全亮了，修群问。
    「当然！」sam可得意「二十八颗，我数过。我这里有～」他数了数「十九。」
    「我这里八颗，还缺一颗。」两人继续找，直到总管进来表示要关厂，还是找不到第二十八颗。
    sam一颗一颗数了好几次，仍是二十七。
    「才少一颗，随便找珠子顶替，你家老闆不会发现啦！」
    「的确！」sam把宝石倒入修群手里「你弄断的，你要负责修好。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鑽石饭店有个派对，我会在后门等你。手机给我！」
    「可是～我～」
    「没有可是，没有我。」sam将食指放在修群嘴上，伸手「助理间就该互相支援，还是你要我跟厂商报告，鍊子是你弄坏的？的确是你弄坏的啊！我可没办法让你鱼目混珠呦！」
    修群只好乖乖交出手机，和sam互换号码。
    「三天后！后门！」他又交代，接着神情一软「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晚餐。」

 眼中只有你 19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有事。」修群拿回手机，挥别sam。
    不知吉媛过关没？
    手机传来好几阵声音，有留言也有简讯，她一则一则听着看着。
    「穆寧？」
    「修群，忙到现在吗？我打了好几通。」
    「我知道，刚都听完了，抱歉让你担心。吉媛这边超乱，又不方便讲话，我才把手机关掉。排练差不多结束了吧？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
    「等一下。」
    阵阵细碎的低语，话剧社那票人显然还在穆寧旁边。她买了杯多多绿，听到有人喊着要吃披萨。
    「修群？」
    「嗯？」
    「有人想吃披萨，我们打算去夜市晃晃。」穆寧说了几个话剧社成员的名字，包含雪俊学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都可以。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鸡排饭好不好？红茶很好喝那一家。」穆寧很有耐心「大阪烧？或是我们常去那家小火锅？还是麵类？滷味？」
    「鸡排饭好了。」
    「确定？」
    「再一点点滷味。一点点就好。」
    「没问题。我会帮你装一大包红茶回来。」
    修群笑，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事。」她打起精神「我得打给吉媛，等会再聊。」按掉重拨，吉媛没开机。
    拍的不顺吗？她有点担心，转往吉媛公寓。
    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无人回应，管理员表示吉媛家人已经在傍晚离开。她写了张纸条拜託管理员转交。
    提着两大瓶汽水来到穆寧家，她突然有种莫名的累。
    抬眼，话剧社成员穿梭客厅，雪俊学姐拿着托盘招呼大家吃东西。和乐融融的景象，她突然觉得喉头有点乾，一种莫名的心浮气躁。
    一会，穆寧出现，雪俊学姐放下托盘，撕开一块饼乾塞进他嘴里。
    他嚼了几口，点头微笑。雪俊学姐又撕另一块，穆寧摇手，她不依，将饼乾对分，硬塞进穆寧嘴里，抓住穆寧手臂笑个不停。
    穆寧仍笑着，拿雪俊学姐没办法似的。
    八个月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修群站在围墙边，想起她和穆寧公开交往后，雪俊学姐还是常常当着她的面对穆寧做出亲密举动，完全不把她的存在当一回事。她不想让穆寧为难，忍耐不说，后来还是穆寧主动跟她谈，希望她谅解，表示雪俊学姐的举动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习惯。
    她接受了。因为～
    她希望自己的世界是个简单的世界，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那么复杂。
    「吉媛？」抓起手机，她略低头。
    「修群！刚我手机没电换电池，错过你的来电。哈哈！谢谢你喔！我欠你好多次了！」
    「照片拍得怎样？服装公司的老闆满意吗？」隐约听到音乐的声音，她稍微提高音量「你在哪里？」
    「我在补妆。」
    「补妆？还在拍啊？」
    「不是。封面已经顺利拍完，厂商很满意。我现在和朋友在party想约你过来，怎样？我介绍几个明星给你。啊～顺便约千惠和佑箏吧！我给你们叫车。」
    她不知道现在的五味杂陈是怎样的心情？好像所有人都离她远去一般，她苦苦在后头追赶，却不知哪一条才是属于她的路。
    是吉媛、丁宜伦的花花明星世界，还是穆寧和话剧社紧密依存的世界？
    她好像横在两个世界中间，变成中线，只能安静的看着两个世界互通有无，彼此消长。她孤零零的守着中线，拼命的想拉拢两个世界却两个世界都进不去。

 眼中只有你 20

    她横在明星世界和平凡世界中间，变成中线，只能安静的看着两个世界互通有无，有人『升』为明星，有人『降』为凡人，彼此消长。
    她受两个世界的欢迎却孤零零的守着中线，哪里都不属于。
    雪俊学姐继续『骚扰』穆寧，一会攀着他的肩摇晃娇笑，一会抓着他的手闪睫毛放电，一会搂着他的脖子呢喃，她按下穆寧的号码。
    雪俊学姐玩弄穆寧的头发，一派轻松的跟着附近的人哈拉，直到穆寧温柔宠溺的喊了她的名字，雪俊学姐的眼神立刻充满忌妒的敌意，极具占有性的紧盯穆寧。
    围墙外真是一个奇妙的位置。
    「怎么了？」
    「我到了，在外面。」
    穆寧头一抬，雪俊学姐的眼神跟着到。隔着围墙，她弯着嘴，应该是微笑的朝两人挥手。
    「你不想进来？」
    「不想。」
    「你站多久了？」
    「为什么问？只是习惯不是吗？你说的。雪俊学姐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修群～」
    「我想在外面吃，你来吗？」
    「当然。」穆寧抓过外套，宫雪俊跟着出来，关心的询问她穿得够不够暖？
    「修群好像很累喔！」宫雪俊带着大姐姐般的笑，用着可爱的语气对穆寧说「一定是你没有好好照顾人家！拥抱～」她『藉机』示范了一次，牢牢圈住穆寧「亲暱的肢体碰触是维持情人关係的必要手段，表达你对对方的占有和爱恋程度。你们要培养一下啦！摸来摸去或搔痒等等，千万别保持太大距离，以免让人有机可乘。」说完，她推开穆寧，抓他的手牵住修群的手。
    他们还得跟宫雪俊『道谢』。天啊！
    「想吃什么？」
    「不怎么饿，有点想喝咖啡。」
    他们在市区附近下车，进了一家咖啡店。
    「联络上吉媛了吗？」
    「嗯。她在party。你说对了～」话说一半，佑箏打来，表示吉媛叫了车，问她怎么回事「我不去～嗯～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决定吧！」
    店里人还不少，她收回手机，看着墙上价目表。
    「穆寧！穆寧！穆～寧～穆～寧～」几个年轻又时髦的男女咧着嘴对穆寧挥手，示意他过去。
    「我姊的朋友。」他在修群耳边低语几句「我去打个招呼。」
    「你喝什么？」
    「美式咖啡。」他回。
    排队同时，她偷偷的瞄着那群跟穆寧嘰哩呱啦的男女。穆兰姊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演艺圈的人吧？想起自己是两个世界中线的理论，她突然有点火，又开始浮躁的跟着队伍前进。
    轮到她，她点了拿铁和美式咖啡。酷哥服务生拿着杯子走到后面机器，刷刷刷好一阵子，杯子就是装不到一定的容量。
    酷哥服务生毫不死心，硬是让机器一直刷，修群看的很清楚，拿铁始终不到杯子的一半。她越来越不耐，双手抱胸盯着酷哥怎么弄。
    又过了几分鐘，酷哥终于知道他撑不下了，于是转身，眼神也不和她接触，依旧很酷的把不到一半的拿铁放到她面前。
    「这什么？」她瞪着杯子，沉下脸。
    「拿铁。九十元。」
    「根本不到一半！那刷刷刷恐怖的声音还不知道吸收多少骯脏的沉淀物！」她就这么爆发「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咖啡广告里那个老闆那么虚心，为了做出一杯极品咖啡放弃一切，你只是个服务生罢了！不要太嚣张喔！你懂喜欢喝咖啡的心情吗？咖啡从一开始栽种～」
    她是扯远了！而且大部分时间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愤怒的碎唸到穆寧过来，经理也出来才停止。
    「我们马上帮您换。拿铁没了换其他好吗？」经理非常客气，穆寧代她回答，她瞪了酷哥好几眼。
    直到坐下，喝入第一口，修群才想起穆寧还有穆兰姊的朋友。
    那群男女隔着几张桌子打量她，她没心情理会，头一撇，继续喝她的拿铁。
    噢！不是拿铁！哇哈哈！她抱着杯子，无意识的瞪着墙上宣传海报。

 眼中只有你 21

    穆寧拉开修群旁边的椅子，坐下，交叠着手，深思的看着她，直到她收回视线，给了他一个微微的笑又耸耸肩。不过他并没有因为修群的笑而松开眉头，反而显露更加不懂的样子。
    「你说对了。」她放下杯子，揉着杯身解释「吉媛的风评好像有点差。今天还气走了好几个助理......我有点困惑但我不知该怎么说......关于吉媛还有你，我很努力在适应，努力讨好两边，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想办法做到。但是～」
    「如果你不开心，我会和学姊保持距离。」穆寧抓起咖啡杯移开眼神，又放下「你不需要对服务生发脾气，他只是个无辜的外人。有什么不满就对我发洩，不要随便找替死鬼让我在我姊的朋友面前尷尬。社里的人都知道学姊的个性就是没有界线，喜欢近距离的肢体接触，我知道一开始很难接受但我们也交往八个月了，为何你还要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不开心，我会和学姊保持距离。』
    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委屈，好像她强逼他做讨厌的事一样。她只不过想表达她没有归属感的疑惑和不安，她害怕自己哪里都不属于的孤寂，跟宫雪俊毫无关係。
    她表达的太糟吗？他想到哪去了？
    可是，有女朋友的男生和其他女生保持一些距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反之亦然。迷惑眾人的是宫雪俊，他却怪她小题大作！
    而且，就算她小题大作又怎样？如果她也跟别的男生用着亲密肢体动作开玩笑，拋媚眼，勾肩搭背甚至接吻，然后嘻嘻哈哈的说她只是比较热情不设限，他会怎么想？
    再用男女交往标准来说，她的灵敏度、吃醋度已经是最低标了！他应该庆幸而不是抱怨！
    说不定穆寧和宫雪俊之间除了『打气拥抱』外还有『友谊之吻』！她真不愿这么想但却有过这样的怀疑。
    穆寧是头壳坏掉了吗？
    早知道交往之后是这种情形，还不如永远保持适当的距离，永远保持缺氧的状态，永远暗恋着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雪俊学姊可以当着我的面和你调情，可以肆无忌惮的趴在你的胸口揉着你的头发，可以旁若无人的攀着你的肩膀撒娇，抓着你的手放电？除了这些，她还可以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会记在笔记本里。还是我去问问你们团里那些谁的女朋友，问她们花了多久时间，如何克服宫雪俊对她们男友的『毛手毛脚』！」
    「为何这么彆扭？我们非得为学姐吵架吗？」
    「我做的还不够？」她低回「我什么时候跟你吵过学姊的肢体动作？我不跟你吵的原因除了相信你，相信我们眼中只有彼此，还有尊重你的专长。你是个演员，逢场作戏是你的强项。可是你没有给我安全感，离开舞台你还是不属于我，属于任何人。你和吉媛让我不知该往哪里，是明星世界还是平凡世界？我还能相信你吗？」她又叹口气「或许是我想太多～算了！我不想说了！」
    穆寧微张着嘴，数次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两人默默喝完咖啡，在持续低迷的气氛下，穆寧静静陪她回宿舍。
    「这几天暂时不要联络，冷静地想一想。」进去之前，她说「你想好，觉得可以，就打给我。我想好，觉得可以，就打给你。那时候我们再谈。」
    「我是真的喜欢你！」穆寧拉住修群，痛苦更深。
    「我也是！」她轻嚷「其实今天在咖啡店，我不是因为学姊闹脾气，而是那个服务生本来就很夸张。我只是想讨论我跟在你和吉媛身边的古怪的心情，结果你扯上学姊，说的那些话真的很伤我心，逼得我不能再逃避。如果你无法对学姊说不，我们之间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如果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介意她对你的亲密动作，如果你始终认为她的动作无所谓，最后我们还是会因为她分手。这八个月只证明我们还是陌生的恋人。」
    修群不忍再看穆寧心碎，逃回房间，关上门后落下眼泪。她哭着拉开抽屉，取出细心保存，话剧社每场演出的票根。
    高一下开学不久，第二个礼拜二，她记得很清楚，她、吉媛、千惠和佑箏到附近小吃店吃晚餐，回途千惠说要买麵包但她不想跟，一个人沿着小路哼哼唱唱，直到校门口附近的河堤，发现穆寧望着几乎没水的水道发呆。
    在那之前，即使她和穆寧同班，她就坐在他斜前两位，但她和穆寧讲过的话不会超过十句，而且都是『许修群［穆寧］外找！』『老师刚才说什么？』『考试范围哪里？』，很没爆点那种。
    直到那天，她看见穆寧挺拔的身影在冷风中颤抖，她竟无法移动，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回头，她因为看得太专心而忘了回避。
    他哭过了！很明显红肿的双眼！
    剎那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想保护他的，连她自己都很讶异、极为母性的感情从她内心深处爆发出来。
    她和穆寧隔着七八步凝望，直到一阵喧闹声才回神。
    他先笑了！一个非常不好意思，非常尷尬的笑容。
    「你怎么了？」没想到男生的眼泪这么有摧毁力，她的声音颤抖着。
    「话剧社的学长说我演技差，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努力好久却还是遭到无情的砲轰，觉得很失望。」
    「别难过！也许下次就会被肯定了！演戏本来就很主观，意见常常会有落差，只要对得起自己，继续努力，其他顺其自然，别放在心上。」
    他点头，振作精神「我不是怕失败而是不甘心！我可以做的更好，我知道！」
    「嗯～加油！」
    「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他问。哭过的脸好红，笑的瞇起眼。
    那一天起，他们变成朋友，不再只是同学，对话也变成『这本书不错，借你看。』『明天我们有个聚会，你想不想去？』『我发现你超爱喝多多绿茶。』，让她窝心却又不知所措的话。
    一点一点，她喜欢上穆寧。
    他开始叫她修群，跟在她左右，她却因为越来越喜欢穆寧而拉起距离，怕他知道，因为她没信心。而现在～
    「修群！派对超好玩的，可惜你没去。」千惠和佑箏旋风般进来，她立刻擦掉眼泪，装没事的把票根收回抽屉。
    「是喔！」她笑「有没有遇到你们喜欢的明星？」
    「你哭了吗？眼睛怎么红红的？」千惠问。
    「喔～」她抓起桌上一本书「剧情实在太感人，害我太进入剧情，当自己是女主角了。」
    「你嘛帮帮忙！」千惠推推她，佑箏跟着来她身边，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什么事？」
    「吉媛希望我们搬去跟她住，你觉得怎样？」

 眼中只有你 22

    「我～」修群微微拧眉「你们又怎么想呢？」
    佑箏和千惠互看一眼，随后佑箏说「上次的派对很好玩，吉媛那边也很方便，可是那不是我们要的生活。」
    千惠接口「我和佑箏想开补习班，你也知道，所以我们只想考上好大学然后出国深造。如果继续跟吉媛一起，这么说也许不公平，可能无法实现我们的梦想，毕竟人的定力是很脆弱的。你也有自己想做的吧？不可否认，吉媛变成明星之后我们不可能再一起去汤哥的店......有些事不是一句『没问题』就可以化解。」
    「嗯。」她抿抿嘴。
    「看看你和穆寧......坦白说我觉得一点也不像交往八个月的情侣，因为你的时间总被吉媛佔着，根本没时间约会。有几次我看到他和话剧社的朋友一起吃饭，想跟你说又怕你多心......」千惠继续「要不是今天吉媛这个建议，我想我们也没胆子说。」
    修群想起今天发生的不快。和穆寧感情停滞也不纯粹是雪俊学姊的问题，她也要反省。
    「所以～是要拒绝囉？」
    「我们要拒绝，我希望你也拒绝但要怎么做在你自己。」
    拿出一直搁在抽屉还没串好的项鍊，修群瞪着发亮的手机。
    「喂，吉媛，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看到修群无声指着自己，佑箏会意「我们还是决定住宿舍......嗯，我们三个......」
    佑箏才讲完，她的手机就响。
    她瞪着手机，直到音乐停止，讯号消失。音乐又响，再响，一直响，不接是不行了。
    「修群，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我好难过，吐了一整个早上，没有人可以和我聊天，我好孤单喔～噁～没人愿意理我～我好可怜！」
    她推着桌上的宝石，听到冲马桶的声音。
    「你是不是乱吃减肥药？」
    「不吃不行啊！」吉媛用着可怜兮兮，有点哽咽的声音说「就是一直胖！医生说跟压力有关。什么都跟压力有关，烦死了！现在我要吃好多药！减肥的，治痘痘的，顾肠胃的，帮助睡眠的，抗忧鬱的～每种药都好可怕！」
    「抗忧鬱？」她嚷，佑箏和千惠转头看她「这样你还不停跑趴，存心杀死自己吗？」
    「跑趴让我快乐啊！我也不想熬夜喝酒，可是自己一人在家又觉得空虚......不能对谁展露真正的情绪，不小心说了谁的坏话或秘密就会被传出去、被排挤，稍微不客气一点就被说耍大牌，永远要维持形象......」吉媛呜了几声，哭出来「千惠和佑箏不了解，讨厌现在的我我无话可说，可是连你也要放弃我......那我真的甚么都没了！」
    「我就过去，你等一下。」
    「帮我买学校那家人气豆花好不好？」
    「你的肠胃不是不舒服？吐一整天......」
    「别管那么多了！」吉媛任性的嚷「突然想吃嘛！」
    「我去一下很快回来。」
    佑箏叹口气，知道阻止也没用。
    买了豆花又选了几本小说，她来到吉媛公寓。
    「真要说的话，我比较怀念以前一起住的日子。你何不搬回宿舍？学校反而能给你清净的生活。看看你！」扶着吉媛回床上休息，她说「真的很糟糕！」
    「拉开中间那个抽屉。」吉媛指着「粉红色长方形盒子。厂商送的手錶，我放着也没用，送给你。」
    她关上抽屉，叹口气。
    「怎么？你连看都没看就不要？那是很～」
    「与其送我，不如送给那群辛苦的工作人员。我是你的朋友，千惠和佑箏也是，你不需要送礼感谢。」她坐到吉媛身边「如果你用对待我们的方式对待工作人员，对待gigi，对待厂商，你根本不需要任何药物，他们也会很乐意帮你。」
    吉媛嘟着嘴「千惠和佑箏也这么说。」
    「对那些因为你的疏忽愤而离职的助理们，你不该有所表示吗？你对演艺工作到底抱持怎样的想法？一生的工作还是短暂的游戏？你最好想清楚！」
    「助理再找就有......修群，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个简单的世界。你付出多少心，它就回馈你多少。难道你要一辈子吃那种莫名奇妙又伤身的药？想当怎样的明星，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好啦！我会和gigi谈。」吉媛揉揉鼻子「最近公司想帮我争取一家化妆品公司的唇彩合约，」她从枕头下拿出杂志，里头贴着密密麻麻的心得「我会让大家刮目相看！我真的有做研究～」
    修群看着吉媛，微笑倾听。
    她永远是那条缓衝的中线，横膈明星世界和平凡世界，备受需要，却将永远孤寂。
    袋子里的手机一阵闪，听着穆寧的来电音乐，直到音乐停止，讯号消失，她却没有任何行动。

 眼中只有你 23

    隔天。
    「你要去哪里？」宫雪俊追着穆寧出社办，强拉住他「不准你退出话剧社！」
    「我已经取得老师同意和其他学长姊的谅解，学姊不要阻止我。」他反身一扯，挣脱宫雪俊的手。态度意外的强硬，让踉蹌几步的宫雪俊难以置信的张着嘴。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垂着眼「对不起。」
    这不是穆寧！他从不会对她如此冷漠！
    她恨许修群！恨她窄小的气量逼的穆寧必须放弃他最心爱的戏剧。
    许修群以为她是谁啊？不过交往一阵子就当自己是穆寧的真命天女了？她早知道只会胡乱吃醋的女生不够资格当明星的支柱，现在果然证明许修群只会用自以为是的爱拖垮穆寧。
    适合穆寧的是她！只有对演戏有着同等热情的女人才配得上穆寧，才能明白为了追求极致巔峰，必要的付出。
    「不！你没有说服我！」宫雪俊推高他的下巴「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让你放弃演戏，我决不会阻碍你！我懂外人不懂的肢体分别，我决不会让你痛苦！为何修群要和你吵架？因为我对你过分亲暱的举动？我对其他学弟不都这样吗？谁的女友抱怨过？没有！因为他们都和最了解自己的女生交往，也就是有着同样兴趣，也就是了解演戏......或者是话剧社的一员......你了解吗？」
    「我想......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学姊。」他轻移走宫雪俊的手，露出她熟悉的笑容「如果演员就得和演员交往，工程师就得和工程师交往，你能想像那样的结果吗？」他想了一会「修群不是不了解我，而我也不委屈，只是为她退一步。再说，我也不是退出话剧社，只是不再跟着大家一起行动，但我保证不会荒废自己，学姐可以放心。」
    「穆寧！」宫雪俊又拉住他，齁了声「好啦！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心，可是我害你们吵架，真要退出团体行动也该是我退才对......」
    「别傻了！学姐可是话剧社的台柱，少了你这颗闪亮明星领导，其他人就提不起劲了！」他挥挥手「我先走了！」
    宫雪俊忙按出修群的号码。
    「雪俊学姊？」
    「你在哪里？」
    「路上。」雪俊学姐突然打来，和穆寧有关吗？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能不能见个面？」
    「什么事？我和......」
    「穆寧退出话剧社了！」宫雪俊打断「为了你！」
    「为我。」这就是穆寧要给她的『交代』，她有点开心又有点担心「这是他的决定，我不插手......」
    「你怎能这样说？好......」宫雪俊稳下情绪「我们谈谈，算我拜託你可以吗？」
    「是为了话剧社还是你自己？」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谈了。」
    餐馆里，穆寧搅着咖啡。
    「等很久了吗？」修群坐下，放下手中纸袋。
    「还好。你去哪？谢谢你打给我，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他抓过纸袋，笑问「给我的礼物？怎么这么多珠子？」
    「汰旧换新。」她招来侍者「一些旧鍊子不好看了，想说拆掉重新组合。这些都很便宜，可是看起来却很有质感。」
    侍者逐一为她介绍菜单上的餐点，她问得很仔细，穆寧喝了口咖啡。
    【我承认，我喜欢穆寧，从他入社第一天就喜欢他了！
    我愿意毫无保留把自己献给他！他是我的灵感！我的活力泉源！
    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各方面都天造地设的一对！穆寧真正需要的是我宫雪俊！你的存在只会阻碍他成为闪亮明星！
    我希望你离开！】
    穆寧逼出了雪俊学姊的真面目，刚刚学姊那副跟平时优雅形象不符的着急模样，不知怎么看在她眼里竟然有种胜利的得意。

 眼中只有你 24

    侍者走后，修群喝了口水稍微整理情绪，和穆寧交换了一个微笑。
    「上次......」他吐口气，交叠双手，眼神扫过前方窗口落在人来人往的热闹马路好一会才又转回来「我们因为雪俊学姊对我的态度吵架之后我认真想过了。」
    「嗯。」她点头轻咬着唇，缓和气氛。
    「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和学姊保持距离，应该给你安全感。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总是懂我』这句话？」
    他表白后那一晚，他们一起躺在草地唱歌，还有第一次接吻。她望进穆寧眼睛，看到他的决心和歉意。
    「我想......」穆寧笑笑「那也许是种不自觉的『下咒』。毕竟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因此......如果我说你懂我，也许你会因为这句话模糊或隐藏学姊过分的亲密举动，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我太喜欢你但我也清楚学姊的缺点，我处理得不好，我错了。」他握住修群的手「你愿意原谅我，让我们重新来过吗？我保证社团结束之后的时间和假日都是你的，这样可以吗？」
    我承认，我喜欢穆寧。
    从他入社第一天就喜欢他了！
    我愿意毫无保留把自己献给他！
    他是我的灵感！我的活力泉源！
    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各方面都天造地设的一对！穆寧真正需要的是我宫雪俊！你的存在只会阻碍他成为闪亮明星！
    我希望你离开！
    「你确定？我可没有逼你做任何违反心意，甚至退出话剧社的决定喔！」她鼓嘴，有点埋怨的撒娇「如果你还有疑虑可以多考虑几天，不用这么急。」
    「我非常确定了。」穆寧将修群的手拉往心口「你和演戏都是我最热爱的，我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如果非得放弃一个呢？」她故意问。
    穆寧果然露出万分为难的表情，她好气又好笑的叹口气，起身在他唇上印一吻，满意的看他露出安心地微笑。
    谁叫她真的爱他呢！只要雪俊学姊不再是问题，就算永远排在演戏后面她也认了！
    「平常的时候我排第二，重要的时候我排第一对吧？我已经超让步囉！」
    「什么重要的时候？」他耍起嘴皮「比方结婚的时候吗？」
    「雪俊学姊那边呢？」她歪头，没忘自己和宫雪俊的见面「你不需要......不需要『什么』处理吗？」
    「『什么』处理？」他听出修群强调的地方「见你之前我见过她，表示今后我不再参加社团之后的活动，也取得老师的同意了。我和雪俊学姊真的没任何牵扯，她只是一位我尊敬的前辈。」
    终于，她可以选择，不用再忍受那种横膈明星世界和平凡世界。她要跟那个备受需要，却将永远孤寂的中线的痛苦说掰掰了。
    她好高兴！好高兴穆寧给她的保证。
    「你说真的喔！」她伸出小指「勾勾手！」
    穆寧含笑的和修群勾手，问她这一两天都在做什么？她约略讲了一些吉媛的事情，接着侍者送来餐点，两人分食一道，甜甜蜜蜜。
    「公演的事怎么办？我记得雪俊学姊说过你有机会上场。」
    「候补。」他回「除非学长不能上场，但那机会等于零。至于搭布景，灯光音乐之类，那些对我来说都很简单也很熟练。喝完饮料，我们去听音乐会吧！我记得中心广场今晚是二胡演奏。」
    二胡演奏之后他们又去看了场电影，就是想腻一起不想分开，以致修群过了门禁时间才回到宿舍。
    「佑箏她们都没接耶！」她关掉手机「我翻后面围墙进去好了。」
    「太危险了。」穆寧摇头「来我家吧！」

 眼中只有你 25

    「你家有客人！」
    门口堆了好几双鞋子，穆寧耸肩，不以为意。
    「可能我姊带了些『明星』过来......」
    「你姊！明星！」修群却吓了一跳「那我还是回宿舍好了。你没说你姊在家，我蛮怕经纪人的眼光，好像无时不刻都在『估算』一个人的用处和价值。」
    「打个招呼就好，没什么好怕的。而且......」穆寧吸吸鼻子，硬拉着修群进屋「有好吃的！你饿了吧？我有点饿。」
    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摆了六七道热腾腾，简单但看起来美味的家常菜。
    穆寧朝内喊了几声姊姊，无人回应后伸手捏了块炒猪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对修群笑说「她们可能在后面的吧檯喝酒聊天，我姑姑～」
    话未说完，一位五十开外的妇女端了锅热汤从厨房出来，穆寧热络的喊了声姑姑，并向修群介绍。
    「姑姑家住的近，姊或穆琳来的时候，姑姑就照顾我们生活起居，准备我们需要的东西。」
    穆寧姑姑挥了个『没什么』的手势，带笑的眼扫过修群「我没有小孩，就把寧寧他们三个当自己儿女照顾了。你是寧寧的女朋友？别客气，拿副碗筷就可以吃了，我过去叫兰兰他们，」她又挥个『自己来』的热诚手势「好几个明星，又是帅又是美的，我都快被电昏了。呵呵～」
    「你姑姑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耶！」修群洗了洗手，跟着穆寧排起碗筷「你没跟我说你姊过来，她知道我们闹了点不愉快吗？」
    「当然不知道。你也知道她工作很忙，就算来这里也是埋首工作，比较难有机会谈心。」他安抚修群「我本来就打算带你和我姊见面，今晚是凑巧罢了！放心，她会喜欢你的。」
    修群对着穆寧吐舌，挤眉弄眼缓和紧张同时，几阵脚步声渐渐接近，她不由得深吸口气，慢慢转头。
    几乎都是她叫的出口的人气歌手和演员，几个穿插其中，她比较不熟的，经穆寧提示才知道是编剧和导演。
    其中有个年轻男人落后这群亮丽出眾的明星后面，微低着头，似乎有什么盘据他的心似的，手一拨发，颈部和头跟着动作，漂亮的嘴碎出一个或许是厌烦又或许是生气的诅咒。
    头一撇，年轻男人的眼睛对上修群的眼睛，两人都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
    是他！在饭店帮她捡回隐形眼镜的好心人。他果然是明星！
    他在生气，为什么？上次收拾房间的小姐说他姓容，总觉得这姓也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定定的接受她的目光，或说审视，却未武装不爽的心情。容子介冷着脸跟所有人入座，就在修群斜对角。
    「嗨，修群，我是穆寧的姐姐穆兰。终于见面了。欢迎你。」
    显然，穆寧已经在她恍神之时跟大家介绍了自己，她有点害羞的朝穆兰点了点头，穆兰欣赏的眼神让她稍微放心。
    或许因为穆兰的举动，每位明星都亲切的跟修群说了嗨，连始终冷着脸的容子介也动了唇。
    穆兰有着典型亚洲人有稜有角的脸，五官深邃分明，艷丽但不流俗。一头中分烫染，微波浪的棕发加深她野性的性感，中等身材但非常苗条。
    在座的每个明星都很瘦。她知道是为了镜头前好看所以必须变态的减重，就算减出病也不能有抱怨，就像吉媛。
    穆寧的眼睛和穆兰很像，眉骨比较突，轮廓比较深。
    开动之后，穆兰端了碗汤将她拉到一旁。
    「修群，你很漂亮，皮肤又白又好，有没有想过拍广告？」
    「拍广告？」她摇头，从小到现在，她的志愿和梦想从没有明星这项。
    「最近有个重量级化妆品公司即将推新產品广告，很多女明星在抢，我觉得你型蛮适合的，要不要试看看？我找人眼光还算不错，很少失败。」
    「我不行啦！」她委婉拒绝，想到吉媛提过类似的化妆品广告「我有朋友在当模特儿，我不想让她误会。」
    「你朋友？啊！」穆兰一呼「我多健忘，你的朋友是梁吉媛？」
    她点头，穆兰噢了声，似乎觉得可惜。
    「姊，你又想干嘛？别把家里当街上好不好！」穆寧过来挡在修群和姊姊中间「不是说吃饭不谈公事吗？」
    「所以我才拉修群到客厅啊！」穆兰装无辜，转对修群「我们再谈谈，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修群暂时答应，打算餐后再明确拒绝。

 眼中只有你 26

    穆兰意料之中的缠人，让修群完全招架不住，不管拒绝几次，穆兰就是不死心的鼓吹，最后还是靠穆寧替她解围。
    「别怪我姊。」避免穆兰继续紧迫盯人，穆寧带着修群进自己房间「不过这也表示我姊很喜欢你。」
    打开电灯，放了张浪漫的演奏专辑，穆寧从小冰箱拿出两瓶柠檬红茶，随后开电视转到电影频道，静音。
    「偶而我喜欢这样看电影。」他笑说「不听声音，不看对白只看演员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一个好的演员，至少我这么认为，必须很确切的藉由表情和动作传达内心情绪。」
    「你们家应该不错吧！」她回了不相干的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你是富家大少爷。该怎么说？不是那种物质上的丰富，当然这也算在内，而是把所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一股脑丢出来，乐于分享也很体贴。因为拥有的比别人多，在父母、其它长辈、环境的薰陶下，习惯把身边的朋友当自己家人，所以对于雪俊学姊，你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和你交往后我更清楚，所以很忍耐的，甚至发誓一辈子都不吃醋。没想到......」
    「我们不是和好了吗？学姊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他揽过修群，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如果你没说那些话，我可能永远无法清醒，无法谈恋爱。恋爱应该是......眼中只有你不是吗？」
    眼中只有你！多甜的一句话！
    她仰头盯着穆寧微笑发傻，直到他的脸贴近，嘴唇对上她的嘴唇，有别于第一次的轻吻。
    几番来回，他稍微退开，抓抓头发，对于自己明显的反应有些羞赧。
    「这就是我对你和雪俊学姐或任何女生的不同。我对她们没有渴望，但对你......我却要强烈克制自己想碰触你的慾望。你......你睡吧！我去客房。」
    两人相混的气息散佈在修群四周，她搭着穆寧的脖子贴近，用着吻过后的酥茫衍生的勇气将穆寧按到床上。
    「你想做吗？」她问。
    「你呢？」穆寧回问。
    这一切都不在计画内。超过宿舍门禁时间，借住穆寧家，最后发生关係。
    但前几天她做了个梦，加上雪俊学姊坦承喜欢穆寧，她就有点紧张。
    在她的梦中，穆寧睁着眼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嘴巴被雪俊学姊紧紧的吸住，表情透露着拔不出来的慌张。
    她从没看过那么强力的吸盘，穆寧越使力挣脱，越是被雪俊学姊缠的更紧，她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救我！我快窒息了！穆寧这么说。
    走开！别打扰我们！雪俊学姊这么说。
    她眼睁睁让穆寧被雪俊学姊带走，醒来发现是场梦还差点哭出来。
    「嗯。没问题。」她说「我想做。」
    虽然离她预定的时间有点早。
    她本来打算订婚之后才交出第一次，她也算是老派的个性，不过既然气氛都对了就做吧。
    至少现在她很肯定穆寧不会辜负她。

 眼中只有你 27

    当真要做，两个都没经验的恋人反倒一阵手忙脚乱。
    起先还很深情的面对面脱衣服，可是当修群脱剩内衣就不好意思继续面对穆寧，转过身要穆寧帮她解开。
    偏偏她的内衣是前扣式，穆寧不可避免的会碰到她的胸部，穆寧一碰，修群就笑，从此频频ng。
    修群一笑，穆寧就窘，解胸罩扣子的手就不听使唤的颤抖。经过好几次笑场，穆寧好不容易解开扣子，温柔的拉开修群胸部的束缚，她柔美的胸立即展露他眼前。
    他一呆，手凌驾思考，反射的包覆那突起的蓓蕾，慾望凌驾经验，火热的唇沿着修群的肩直下，跨过腋下，擦过浑圆的线条，原本包覆蓓蕾的手离开，张口含住，利用舌尖，试图修正之前的笑场，重新建立激情。
    没想到这十足调情的动作竟又惹修群笑场，搞得他莫名其妙。
    「唉呦～我会害羞嘛！」她娇笑地推开穆寧，咻的躲进棉被，并要他下床关灯。
    回到床上，穆寧躺在修群身边久久没有动静，好一会，修群推推他。
    「我保证不笑了。对不起。」她正经的说「我知道这样一直笑让你很扫兴，我真的只是紧张，不是不想做。」
    「是吗？」翻身，穆寧撑起身体，抿着嘴有点严肃。
    「是的。」为了表示诚意，修群缓缓张开原本交叉胸前的手臂，稍微张腿成大字型「你上来就知道了，我已经摆好姿势了。」
    穆寧慢慢朝她移动，撑开棉被到她上方。
    「你的～你的腿～」穆寧轻咳，脸红「不够开。」
    「不够开？你～」她稍微扭动身体「你不是～不是进来了吗？」
    「另一条腿还在外面！」他在修群耳边说「我还没有那么厉害！」
    「那～那要张多开？你～你帮我张啦！」修群偏过头，将眼神定在上方冷气机，让自己不至于再笑出来。
    「你的表情好像正换尿布的婴儿。」穆寧趁机逗弄修群的下巴，她一推，白了他一眼。
    退去衣物的两人好不容易摆好非常害羞的爱爱pose，穆寧只要一挺就可以结合修群但他却有点迟疑。
    「怎么了？」
    「你那边准备好了吗？」他鼓起勇气问「书上说～女生那边要＃＠＊才不会痛。」
    「说清楚一点好不好？你看过......那种东西？」修群大惊小怪。
    「怎么可能没看过，没看过才不正常！你没看过？」
    「我怎么可能看过！我根本......依照我的规划，那种书是进入社会才会看的......我的朋友根本不会聊跟性有关的话题。那我要怎么办？小说也不会描写得太露骨啊！不是处女都会流血，第一次都会很痛吗？还有不痛的方法喔？反正你按书上的做吧！或者......从脖子这边再开始，我喜欢你亲我脖子，还有......刚刚那个地方。」
    修群忍不住掩住嘴，穆寧拉开她的手吻她，之后再度沿着修群的脖子而下至胸前，顺利佔领她粉嫩的蓓蕾尖端，这次她也真的没有笑场，反而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燥热。
    她不自觉拥紧穆寧，呼吸急促，觉得他碰过的地方都燃烧起来。
    温存一会，两人终于找到最完美的频率献出彼此。
    虽然这样的形容实在非常缺乏想像力，但穆寧进入她那一瞬间，彷彿什么都拋到九霄云外，随着他的起伏，渐渐发出阵阵让自己也害羞的声音。

 眼中只有你 28

    清晨，当修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蜷在穆寧怀中，让他保护的揽着，那一剎那，她奉为圭臬，这是个简单的世界的想法再度发挥功效。
    她认为自己彻底赢了宫雪俊。自始至终，完完全全，穆寧从未属于其他女生。
    只要和穆寧有了亲密关係，他们的恋情就永远不会遭到破坏。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翻起阵阵雀跃的浪花，高高低低的拍打她的心湖。
    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挣脱穆寧的怀抱，撑着下巴端详他平静又俊美的睡脸。
    这眉，她细细的梳着，是她的。
    这眼，她轻轻从眼窝擦过，是她的。
    这挺直的鼻樑，是她的。
    这嘴～她突然一阵脸红，忍不住将脸埋入穆寧胸口偷笑。
    都是她的！穆寧所有一切都是她的！
    「你醒啦！」穆寧咿唔几声，微瞇着眼拿过时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觉得怎样？」
    小说描述的爱爱之后的状况，什么酸啊痛的也是有啦！
    「你呢？」她带着得意比害羞多一些的笑容反问。
    「你想知道？」
    揉揉头发，穆寧撑起上半身，回应修群的笑。她顺着被单的拉扯来到他眼下，一手撑着床，一手放在他胸口，碰触他微微发热的皮肤，仰着头瞧他。
    眼对眼，裸体的两人不再害羞，反而浓厚了属于恋人甜蜜的情色气氛。
    「有点酸，坦白说。」穆寧扬起眉，很有味道的「可能是第一次使用......」
    修群咯咯咯地笑了出来，抓着被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随后鑽进被单中。
    穆寧赶忙和她分开一些「下来吧！我做早餐给你吃。」
    「真的假的？」她一头乱发鑽出被窝，还是笑「我还以为只有女生会有那样的感觉，不过这一般都被形容是『转女人』的过程。原来男生也有『转男人』的过程。有趣，真是有趣！」
    穆寧弯身顺了顺修群的乱发，在她额间，鼻尖，唇上一吻「昨晚我算及格吗？」
    修群嘴一鼓「我怎么知道怎样才是及格？那我及格吗？」
    「及格啊！」他故意撩拨她似的「呻吟，呼吸急促，梦幻似的囈语～」
    「不要说了！」她摀住耳朵嚷嚷「我才没有！才没有！那时我紧张得要命，而且后来真的会痛，你比我快进入状况，一直顶的顶的～我们好大胆喔！你家这么多人，我们居然～」
    「你想吵醒我姐啊！」穆寧被她的直接逼出一抹汗，尷尬的吓唬她「说不定她已经等着处罚我们了！」
    修群马上安静，转着眼睛「对喔！怎么办？她会不会跟你爸妈告密？完了！」
    「我不知道！」穆寧故意耸肩「不过她很好说话，如果我们坦白就没事。」
    「真的？」
    「才怪！」他又在修群唇上一啵「我姐吃完消夜就离开了，家里只有我们。你快去梳洗一下吧！我用其他浴室。」
    梳洗过后，穆寧已经做了简单早餐，修群灌下一大杯果汁。
    「幸好你家姑姑也不在，不然我不知该掰什么藉口。」放下杯子，她在穆寧颊上一亲「我先回宿舍让舍监骂一骂比较安全。」
    穆寧含笑，目送修群离开。

 眼中只有你 29

    第三节下课，穆寧被宫雪俊强拉到礼堂后方。那里除了音控室之外还有一个更衣间，往年话剧社公演都在此处进行。
    她反身锁上门之后立刻黏到穆寧身上，紧揽着他的肩头趁他毫无防备之际吻他。她撑开穆寧的嘴让湿滑如小蛇的舌头灵巧的探入，紧紧缠住他的舌头。
    穆寧试着推远宫雪俊却遭她强硬抵抗，舞台剧锻鍊出来的肺活量让她几乎没什么换气，双手也开始不规矩，最后穆寧一恼，使力隔开两人距离。
    宫雪俊被他推得老远，撑着地红了眼。
    「学姊，不要这样！在我心中你不是这样！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微拧起眉头，手背摀着嘴唇「我爱的是修群～」
    「你现在是对我不耐烦吗？」她指着穆寧的手嚷「那是什么意思？我的吻很脏吗？我不配跟你说我爱你吗？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死光了你也不会爱我就对了，是吧？你是这个意思吧？你说啊！」
    「学姊，我的女朋友是修群。」他忍耐地收回不悦，试着缓和宫雪俊情绪「我没有任何意思，只希望你不要刻意做出让修群误会的举动。」
    「那你为什么跟我走？我拉你的时候你可以甩开我啊！」她泪崩，再也控制不住「让我在其他人面前丢脸算了！让全校都知道我得不到你，我输给许修群～你到底有没有感觉？我对你～从你入话剧社那一天我就喜欢你了！我表现的那么清楚，我以为你知道，不然为何对我那么温柔？为何我做什么都顺着我，眼神总是看着我？因为你的注视，我才～」
    宫雪俊垂下头，细瘦的手指不断拂过脸颊，混合着痛苦、怨恨和绝望的表情轮流出现在脸上。
    「学姊～」穆寧心一软，靠近轻拭掉宫雪俊的泪「刚进社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有对演戏的狂热，而你是每个人崇拜的前辈，走到哪都听得到你的名字，我的眼神当然紧追着你，希望从你身上学到舞台剧的所有。对不起！如果我的做法让你误会......」他停下「公演已经要开始了，今晚就是第一次正式彩排，请你不要因为我乱了心神......」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离开许修群......」她咬咬唇「如果舞台剧对你很重要，如果这次公演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你能因此安定我的心神......」她看向穆寧「你就离开她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许乱演，也许当着学校所有人面前求许修群把你让给我......」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玩物，」穆寧喃喃的问「你不能威胁我，强迫我。我有我的感觉，我爱的是修群～」
    「不！你是爱我的！你不可能爱上其他女生！我没办法忍受从你入社，从我们认识以来就只看着我的你看其他的女生，抱其它女生，亲其他女生！」
    穆寧拿出手机。
    「你想做什么？」宫雪俊紧张的问。
    他推开宫雪俊，开门打给修群。
    「我在礼堂，能不能过来？对，现在。公演今晚彩排，我想给你看些东西。嗯～对你我才不会腻咧！」他笑看宫雪俊，一字一句都有挑衅意味「就是想你啊！」
    宫雪俊不断摇头，哀嚎似的喃喃念着不要。
    修群很快来了，穆寧牵着她随处绕，最后来到宫雪俊藏身的更衣室外面。
    她听进修群轻喊着不要，却又咯咯笑，接着一阵寂静。她拼命压抑着，咬着手指告诉自己不要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偷看。
    穆寧和修群闭着眼，专心投入的接吻，全由穆寧主动。
    「身体还好吧？早上我好像看到有些瘀青～」
    「你很讨厌耶！」她吐舌「我的身体才没你那么差！」
    「那就好，因为还会有第二次。」
    宫雪俊在修群脸红轻打穆寧胸口时瘫了下去，环着膝盖不住颤抖。
    她要让穆寧永远后悔！
    要让他知道挑衅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要他跪求着，哭着要她再次接受他！

 眼中只有你 30

    居然没人来找她！
    没人发现她不在教室吗？
    宫雪俊瞪着窄窄的更衣室。从不知道它原来这么破旧、阴暗。平常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人，散发着花香，非常热闹。
    只要她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跟着她走，没有人会质疑目的地。
    突然一阵心寒。
    她，堂堂话剧社的台柱、灵魂人物，失踪一整个下午居然没有人在乎！
    他们不担心晚上的彩排开天窗吗？
    女主角失踪，戏还演的下去吗？
    她是可以被取代的？宫雪俊抚着双臂，知道自己不停起着疙瘩。
    她原以为自己名气够大，够响亮，不管当主角还是配角，只要贴出她的宣传海报，必定吸引附近学校近八成的学生。
    特别是男生！
    只要公演结束，后台全是给她的花、礼物和情书。想签下她的星探从没断过，也曾跟随知名剧团巡回获得极高评价，被誉为将会是未来二十年独霸的舞台剧女王。
    她对蓄意亲近她的人，或者说所谓的『猎物』都谈笑用兵，包括穆寧。
    原来～
    她是可以被取代的！穆寧让她了解这件事。
    如此活着有什么意义？
    如果男生不再用膜拜的眼神看着她，不再是她逗弄的玩物；如果她不再是眾所瞩目的焦点，那么站在舞台的中央，享受所有崇拜又有什么用？
    宫雪俊走出更衣室，来到舞台中央，仰头。
    头上复杂又具份量的道具给了她一个灵感，她不禁咧嘴，神态极为阴狠悲壮。
    同一时间修群抱着背包，喘吁吁的拿出手机和修补好的项鍊。
    「sam，我到了。」
    「你来早了。」几分鐘后sam探出脸，接过修群手中鍊子。
    「我担心你交不了差。」
    「谢谢你的善良，鍊子补的很好。」他翻转的瞧，一会却叹了口气「其实我家老闆也不是很在乎......珠宝公司早就表明要送他，他只是喜欢看我像隻忙碌的无头苍蝇，喜欢我去扒粪，弄得全身脏兮兮！他就是喜欢虐待我！」他耸肩「我给你杯饮料，进来吧！」
    「不用啦！万一脱不了身我就完了！」有了吉媛的经验，她很有先见之明「昨晚我没回宿舍，今天再被舍监抓到我就进入观察名单了！」
    「干什么坏事没回宿舍？什么宿舍还有舍监？」sam关上后门，点了菸，摆明要跟她聊「其实我也不爱跑趴，但不盯我家老闆紧一点，他又会不知节制的狂喝～」他吐烟，眉头一皱「有时，我认为他是刻意在谋杀自己。」
    「谋杀自己？」明星有忧鬱症时有所闻「发生什么事连心理医生也没用？」
    「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修群哼了声。
    「你不是哪个大牌的助理吗？」sam诧异「不然怎么在服装工厂找衣服？」
    「我只是明星的朋友，连高中都还没毕业。那天纯是意外的巧合。」
    「原来你说的舍监是......」sam惊讶的模样有点蠢，修群忍不住笑出来。
    门又一推，一道修长人影随着音浪立在她和sam面前，sam立刻丢菸，她则瞪着男人喝下一口啤酒。
    又－是－他！
    今晚他看来火气更大了！
    「你在这干嘛？几个美国人缠着我，劈哩啪啦的一长串，听得我头都痛了！快滚回去帮我翻译！」
    「我也......我就是不懂才落跑！要当国际巨星的是你耶！好歹练一下英文行不行？每次都叫我挡，说不好又要被骂......」
    「你女朋友懂不懂？」容子介打量修群「一身学生味，英文应该不错。」
    「我不是sam的女朋友......」
    他并不记得她，虽然一点都不意外。饭店那次真像一场梦。
    「随便啦！只要让那群美国人开心的闭嘴就行了！」他毫不避讳的揽住修群，用着温柔的强硬带她进入那个她打定主意不要深入的花花世界。

 眼中只有你 31

    「啊！」修群停下脚步，不自觉揪住容子介的手臂「我想起来你是谁了！」随即唱出一段歌词「如果能再一次拥抱你，我一定会珍惜，把你当宝捧在手心，不让你离去。你是容子介！」
    『如果能再拥抱你』推出之前他在歌坛并不有名，公司定他为创作歌手，但第一张专辑并未打响知名度，他只好转为幕后。美其名沉潜，偶尔帮电影配背景音乐，偶而卖出几首歌，过着有点名气但还是三餐勉强的生活。
    几年下来，他原以为往后的日子就是这样贫乏，谁知道一个唱片公司力捧的新生代女歌手翻唱他专辑的主打歌大红，并在访谈中多次讚美他，力推他的第一张专辑，称他是她学生时代最崇拜的歌手，并对他只发一张专辑就因为现实环境而被迫放弃感到可惜。如果有机会，她非常希望他能帮她写歌，甚至合唱。
    女歌手的影响力大的吓人，那一番话随着广播出去，他的创作专辑马上在二手市场翻红，mv点阅更是一飞冲天。女歌手的公司见机不可失，马上召开记者会宣佈他和女歌手即将携手製作新专辑，全由他谱曲，女歌手填词的计画。
    之后的发展有点『k歌情人』，他就是休葛兰，女歌手就是茱儿芭里摩，后来他和女歌手关係也真的从工作延展到私人生活，成为密不可分的爱人伙伴。
    「我是容子介。」面对修群研究的眼神，笑容浮上他的脸「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成熟了点，但是过瘦，脸皮有点皱。」她认真的回「所以我在第一时间没认出你......你还唱歌吗？」
    「你说呢？」
    「为什么不唱？」她疑惑。穆兰不是她的经纪人吗？难不成是爱人？哇～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也许能松口气。」
    「他们说你嗓子坏了。」
    「这样比较没有负担又能博得同情，毕竟当时骂我的人太多了。」
    「骂你？因为你嗓子坏了？」
    「对啊！害公司赔钱啊！」他揉乱修群的头发，好像很喜欢做这动作似的，很开心「骗你的！我只是不想唱了！何必呢？何必费尽心思，日夜颠倒的创作只为讨好一群跟你完全不相干的人？他们快不快乐，感不感动关我什么事？」
    「不要拿『关我什么事』当口头禪，那是不好的心态。」她抿抿嘴又耸耸肩，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总有不是为追逐而追逐的歌迷，真正深入你内心的，把你的歌曲当成救赎～」
    真正进入内心的？他怀疑。
    在姝婷之后，谁还能进入他的心？他还能进入谁的心？
    救赎！那是他永远不敢奢望的两个字。
    『如果能再拥抱你』就在他和姝婷开始交往后渐具雏形，顾及姝婷的人气，他们一边否认恋情，一边躲狗仔，却又每晚聚在他的公寓。
    那是他人生，到目前为止二十八年最最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三个最其实还不够。
    最最最最最～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
    「你还好吧？」
    「有点闷。」容子介清清喉咙，掩饰情绪「管他的外国人，我从没想过去好莱坞......」
    「好莱坞！外国人是好莱坞来的？」修群摀住嘴「笨蛋才会放弃好莱坞！」
    「我的经纪人也是这样说。」他笑「前几天我跟她大吵一架！只是～」
    「只是怎样？」她急忙打断。难怪那天他那么生气。
    那趟旅行一切美好，他开着车，打算到目的地跟姝婷求婚。他秘密计画一阵子，一路被不安干扰，担心身边那个声势如日中天，专辑销售史上最强，他今生唯一的爱会拒绝他。
    他完全没有把握但想要放胆一搏。
    车子越过一个弯，路面凹凸不平，突然一颗落石打上驾驶座前的玻璃，接着爆胎，车子斜衝入林，慌乱中他只记得握住姝婷的手。
    车子凌空，掉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爬出车外，奋力将姝婷拖出来，抱着她走了好长好长好长的路，眼睁睁看她在自己怀里断气。
    好长好长好长，完全看不到天空的一段路。
    那天之后，他的嗓子就坏了，再也唱不出歌。
    ＊大家好，过去篇暂时在这告一段落，下回继续现在篇。以后不再提醒，请大家自行选择。
    谢谢。

 静夜星空 32

    「今天的你有点不像你。」送走欧阳染和石旭雅，袁语转对路愷说。
    「什么意思？」
    「之前几个和欧阳染差不多条件的新人你都看不上，这次却火速地签下他，我有点不明白。」
    「就是一种直觉......」
    袁语一副『你在跟我讲直觉』的吐槽表情，路愷嘴一咧，摊手。
    「现在的我就是『征服情海』里的汤姆克鲁斯，很多人都等着看我笑话，我要争那口气，所以需要一个有天份又肯学的，最好是一张白纸，欧阳染在这方面很符合我的期待。」
    袁语正想回话，突然一阵敲门声，两人转头望去，容子介就站在门口，手里一瓶香檳。
    「子介！哈！」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开心又意外的跟容子介击个掌「回来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了。穆兰说你自组公司，一直想找个时间过来看看。」
    「你现在是大忙人，好莱坞回来就是不一样。」路愷对袁语扬扬眉「子介就是我的『showmethemoney』！」
    「你是汤姆克鲁斯，我是showmethemoney，那袁语呢？」容子介笑说「不就是芮妮齐薇格了！」
    「别闹了！」袁语手一挥「我去买冰块，你们聊。」
    「害羞啦？」容子介追问。
    「才不！」她吐舌「我的脸皮早被你们磨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虚这趟美国之行。」路愷细细端详容子介「你的确从姝婷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我为你高兴，兄弟！」
    「别光说我，」想到人生一连串转折，容子介露出舒服的笑「你不该给袁语一个交代吗？」
    「还不到时候啦！」他打开塑胶袋，拿出一堆下酒小菜「神机妙算也没这么准！先喝啤酒吧！」见子介仍等他回话，他只好搔搔头「是你我才这么坦白，就算是汤姆克鲁斯也熬了一阵子，哪有这么快！」
    「也对。」子介握着啤酒淡笑「需要我帮忙儘管说。」
    「我的确需要帮忙。穆兰说你负责『两情若是长久』的音乐，有没有机会给我家新人？」他直问「我当然不敢奢望片头片尾，一首放在原声带的插曲我就很感激了。」
    「安排他来我的录音室，我听听他的声音。」
    「他是玩band的，你觉得怎样？」
    「band现在还不错，总之我得先听听他们的声音再做决定。」
    「万事拜託了！」
    速食店内。
    「别再担心签约啦！都走到这里了！」小旭伸手压了压欧阳染的眉心「我爸一定会帮忙。不过～」她也皱起眉头「路愷帮你谈成广告，顺利拍完......我是不清楚一个广告要拍多久，但应该很快吧？一旦播出就很难瞒过仁叔......他都什么时候看电视？应该要拟个计画。仁叔的部下呢？这样要防范的范围就更大了！根本防不胜防！」
    「本来我想靠运气，毕竟我爸一年有八九个月在国外，能拖多久就多久，最好永远不用面对，不然也等我上大学。」他回，咧嘴。
    「做梦喔你！」小旭笑他太天真「还是拜託宛菲阿姨和巧姊先掩护吧！仁叔的部下就真的靠运气了，如果真被他们看到，你也只能认命提前面对仁叔。」
    欧阳染圈住小旭肩膀，在她头发印上一吻「我姊会帮我，我妈只听你的。」
    「嗯。」她抱住染的手臂，轻声「不管以前我多么希望你出唱片......现在的我，只希望......你不要......」
    不要离她太远！
    不行！不能说出口！一说，又会影响染的决定，她必须给染安定的能量。
    「不要怎样？」
    「不要跟仁叔吵太兇，甚至不惜一战。」
    「不惜一战？那只可能发生在有人想从我身边抢走你的时候。」
    「好，别耍嘴皮，等等还得去超市买明天学校要用的材料。人气top5的人气便当。」
    「我都忘了！」
    「亏你还是top5的冠军！」小旭拿出笔记本「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做沙拉，简单又好吃。百匯菇类，鸡肉甜椒～」
    欧阳染接过，大感不可思议「昨晚你几点睡？忙完自传又做这些？」
    「小case！珊妮也帮很多。」
    「欸～」他觉得不对「你可不要为了我把重要的推甄丢一边！这么一想，我很久没看你画画，固定的取景也～」
    「才没有！下周末我们要去唐老师家画国画，她会指导我们到推甄结束。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对推甄很有把握，而且成功的机率高你很多！」她扮个鬼脸，欧阳染摇摇头，安心。
    进超市，比较食材之时，他们的话题转到非洲上。
    「可能一月中就搬吧！我爸下个月会先去评估环境设备，房子等等，预计待两个礼拜左右。」她抓了几条沙拉酱进篮子「现在的诊所会再请一位医生，然后我过去帮忙。」
    「你？拜託！你当自己铁人啊！」
    「还好吧！我有照顾受伤动物和流浪动物的经验，负担不大。你、兽医助理、推甄，加上生活起居，ok啦！」
    「我排第一推甄最后！我不喜欢什么都以我为优先......」欧阳染抗议。
    「那是由『成功率小到大』排列。我刚说过推甄我很有把握，就算没过还有大学，一定有学校念啦！你还不是什么都以我为主！欸！」她按住欧阳染的嘴「没得讨价还价！赶快付钱回家吧！」
    欧阳仁洗好澡出来，喝了口啤酒。
    「染呢？没看到他在书房。」
    「应该在小旭家。」孟宛菲打手机，讲了一会，笑着回到丈夫身边「他和小旭正在做明天社团活动要用的沙拉。你儿子可是学校里的超级明星呢！」
    「小旭最近怎样？」
    「什么怎么样？」孟宛菲一头雾水「关于应涛他们去非洲的心情吗？」
    「功课，人际关係等等。」欧阳仁夹了小菜，扫了妻子一眼「她是不是没有染以外的朋友？好像不怎么喜欢念书，二下期末成绩有点糟......」
    「你怎么这么说！」孟宛菲立刻反驳丈夫「小旭擅长美术，专攻水彩，你真的不懂耶！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小旭有偏见？她功课才不差，个性更是没得挑剔！」
    「我听巧说小旭和染可能在交往，这种关係当然和以前只是隔壁邻居不同。染将来会继承我的事业，妻子当然不能随便。」
    「这你不用担心。小旭绝对没问题！」孟宛菲一口气喝乾杯里啤酒，直指丈夫鼻尖「我可不会让染娶小旭以外的女孩，你最好明白告诉你所有企业朋友。」
    欧阳仁静静喝口酒，没有回话。

 静夜星空 33

    做好沙拉，欧阳染在小旭陪伴下进石应涛书房，将自己最近遭遇完整告诉石应涛，拜託石应涛假装他的监护人和shine经纪公司签约。
    石应涛听完不发一语，小旭以为父亲不愿帮忙，慌的抱住父亲手臂一阵乱摇。
    「爸，你一定要帮染这个忙。他的努力你一直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你别紧张。」石应涛安抚女儿「有没有合约书？我能不能看一下？」
    「看我多糊涂！」小旭拍拍额头「路愷的确给了一份。他真的是没什么规矩的人！我的意思是......」她马上对父亲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很随性、很有衝劲但完全不随便！我放哪去了？」她转看欧阳染「出了超市我还拿出来看过......啊！在我的背包！我去拿！shine是很正派的经纪公司，合约条列的很清楚，回家路上我们就研究过，都很合理，也没玩文字游戏。」
    「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石应涛笑说「又要找经纪公司，又要准备医院唱歌，加上考大学，真的很忙。」
    「我没打算参加推甄。」欧阳染说「其他我都应付的来，目前为止。」
    「这些你都跟你爸谈过吗？」石应涛又问。
    「不是很多。」欧阳染叹口气。
    他不是不帮，只是想的比较远。
    明年初他将带着妻子到非洲，预计停留三年。为了小旭的生活和课业，他和方莲讨论很多次，寻求对小旭最好的方法。方莲认为小旭已经高三，以她学科和美术成绩，没道理休学浪费三年，甚至更久。他却认为，非洲经歷难得，生活经验可以带动成长，认为小旭该跟着一起去。
    几经沟通，小旭决定留下，接受欧阳家的照顾。
    他们家和欧阳家之所以交情匪浅，起于同样怀孕的方莲和孟宛菲。
    那时他和欧阳仁一个是刚起步的兽医，一个是前途看好的课长，两人因为打拼事业而疏忽怀孕中的妻子。方莲產期晚孟宛菲几个月，当时已经要生第二胎的孟宛菲给刚要迎接第一个宝宝的方莲很多建议和协助，最后不意外变成姊妹淘。染和小旭出生后，两家关係一年比一年亲近，固定的聚会和生日会绝少不了。
    方莲常跟他说，孟宛菲非常喜欢小旭，早把小旭当媳妇看待；而她也很欣赏染，希望他成为石家女婿。只要说起染和小旭，两个妈妈就笑瞇眼，彷彿未来都在她们算计之中。
    他对一切顺其自然，只不过一年又一年，他成了越发『浪漫筑梦』的兽医而欧阳仁在自组公司之后，原本就严谨的个性越发『古怪刻板』，两人观念时常牴触，有理说不通，几杯下肚就吵起来。
    他很支持染当歌手但小旭将受欧阳家照顾，凡事更以染为优先，几乎没有理智。如果他代签的经纪约或染的明星梦曝光，首当其衝的会是小旭。
    如果欧阳仁把所有的错推给小旭，他能不担心吗？或许他该拜託其他亲戚照顾小旭。
    「涛叔，你担心我爸知道我当明星后把帐算在小旭头上？」
    「我不能不担心。」
    他抿抿嘴「我保证我会全力保护小旭，不会让她受委屈。她比任何事都重要！请你相信我！将来～将来～除了小旭之外，我不会～我要娶小旭！我会给她幸福！」
    染说的坚决，有他的保证，他可以放心一些。
    一会，石应涛眉头一松，整个人舒坦了。又一会，他拍拍欧阳染肩膀，微笑。
    小旭进来，很开心的扬着合约书。
    他逐条仔细读着，之后转看欧阳染「编列的很详细，还不错。明天几点？」
    「染七点要和广告负责人见面。」小旭又抢答，拿过他的行事历「明天放学我先去诊所，五点半出发到经纪公司，十五分鐘车程，签约时间，应该来得及赴约吧？我会看时间安排。」
    「喔！你会『安排』！」石应涛不意外的，宠爱的盯着女儿「你已经是染的『亲密伙伴』了？」
    「齁！没有啦！」她有点不好意思，微红了脸「反正我记性好，多记一些也没关係。」
    「你说的～路愷，」将合约书交还女儿，石应涛略为思考后说「已经订好餐厅了吗？我们何不在餐厅面谈并签约，可以节省更多时间，你们就不用那么赶了。」
    「对喔！」小旭拍手，亲了亲父亲脸颊「爸最聪明了！」
    「有什么吃的？你们在厨房忙了一个晚上，我可以嚐嚐吗？」
    小旭一手抱着石应涛，一手牵着欧阳染进厨房，得意地介绍她做的沙拉。不久，陪石定威做完功课的方莲下楼，加入试吃行列，惊叹和笑声不断。

 静夜星空 34

    当晚，欧阳染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哼着歌将沙拉放进冰箱，突然一阵灵感，抄起一旁的纸，很快谱出一段旋律。
    「社团活动该停止了吧？忙什么事忙到现在？」
    「哦～」将纸塞入口袋，搭着冰箱门，他迟疑一会，随便拿了瓶饮料「社团下学期就～可以～」
    关上冰箱，他转身面对父亲。
    「社团下学期就可以不去。」他说。
    「可以不去？」欧阳仁坐下「什么叫『可以不去』？你给我模稜两可的答案做什么？等你明年考完，我打算安排你到公司见习。扩充生活圈和社会经验，不管你将来是教书还是做生意都有实质帮助。我希望你趁这段时间好好调整心态，打消做音乐的念头。」
    「为什么不能走音乐这条路？」他微皱眉，有点恼「我学乐器，学编曲填词，一步一步努力，为什么就得不到你的认同？」
    「因为音乐和艺术不能当饭吃！我早就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你妈就是不听，越来越受石家影响。去非洲『拯救』动物？还真令人感动咧！你真该看你妈当时的表情！」欧阳仁泛起一丝蔑笑「如果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妈纵容你，任由你学那一家莫名其妙、可笑的不切实际，你就错了！必要的话，我会不择手段阻止你和小旭来往。我不能任由他们毒害你！你能当什么歌手或是作曲家？你比莫札特聪明吗？比贝多芬有天分吗？你只是个凡人！凡人就该认清自己的限度，而不是别人随便吹捧几句就得意忘形！」
    他按紧双手，隐忍。不懂父亲为何要残忍的伤害他的自尊和信心，甚至伤害他深爱的人。
    欧阳仁起身越过儿子，洗净手中的咖啡杯。
    「这些话很难听，我知道。要承认自己的儿子是平凡人，我更不好过。」他叹口气「为什么你不能学你姊认清事实？她根据我提供的意见规划未来，和我筛选过的男人交往，你觉得她怎样？很悲惨吗？相反的，她系上第一名毕业，顺利拿到国外优秀大学奖学金跟男友一起深造，回来马上被优秀大工司延揽。她的能力被阻碍了吗？当上班族就死脑筋吗？」
    「嘿！」孟宛菲现身，推着儿子离开「拜託你让染休息行不行？这些话你从他国二就开始说，烦不烦啊？」
    「这就怪你～」
    「快上去！」孟宛菲朝儿子眨眨眼，悄声「你爸我来对付！」
    他勉强拉起一抹笑容，踏着沉重的步伐回房间，拉开窗帘。
    小旭房间还亮着，窗户也开着。她调着油彩，显然已经画了一段时间。
    画了一会，小旭突然抓起手机，按下号码，等着接通，接通那一瞬间她有点紧张，微皱着眉，但很快又放松，微笑。说话的速度渐渐加快，似乎在讨论重要的细节，对着画布四角、整体、远近、色系和亮度滔滔不绝，偶尔吐舌，接着在笔记本上速记，完全没发现他的凝望。
    躺回床上，瞪着天花板跳跃的黑影出神，翻了好几次身，朦朦胧胧，不知几点，小旭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隔天，母亲一大早就来挖他起床。
    「染～」孟宛菲拉起儿子「小旭来啦！快起来！」
    「嗯？」他张开眼睛「小旭来了？」
    「在楼下吃早餐。」
    吃早餐！他立刻弹起来，火速梳洗衝下楼，在饭桌前紧急剎车。
    姊姊，小旭双双抬头。小旭书包旁还有个提袋，大小刚好是昨天的画布。
    「昨晚你问我的数学我解出来了！」他抓起小旭的果汁，咕嚕几口喝完「我在车上教你，快！」
    「染，小旭才刚坐下，」孟宛菲噗的笑「巧可以送你们啦！让小旭好好吃完早餐，难得她找你一起上学。」
    母亲帮小旭重弄了杯果汁，欧阳染瞪着一语不发，默默看着报纸的父亲，摇头。
    「那题数学有点难，早上有小考，没时间了！」他催着小旭。
    出了大门，他牵着小旭一路跑到车站，直到上车，就座，他还死命的抓着小旭的手，不停不停的喘着气。

 静夜星空 35

    过了几站，两人终于调匀呼吸，石旭雅忍不住推了推欧阳染。
    「干嘛这么赶？虽然数学常让我头痛，不过这次小考我还蛮有把握的。」
    「真的吗？我不相信！」他狐疑的盯着小旭，挤眉弄眼的逗趣表情又惹她一阵笑，连说好几次真的。
    他只是不想让父亲有太多时间『盘查』小旭，特别是『间话家常』的诱导聊天。听起来充满关心，实际却是在找『破绽』，循线发现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比方作息正不正常？其实是检查有没有沉迷伤身的活动。
    偶而也要跟朋友看看电影，紓解压力。则是检验交友关係，能否运用朋友优势，成为一群人的中心。
    当年父亲就是依照小旭的聊天内容，找到他藏在她家的吉他，发现他加入音乐社的事实。
    即使经过四五年的训练，即使小旭已经懂得对付他父亲的『嘘寒问暖』，但以那隻老狐狸只会进步不会退步的功力，她还是最弱、最好下手的对象。
    说自己父亲是老狐狸一点也不过分。昨晚对父亲而言算是失败，没能佔到上风，父亲绝对会找机会挖掘更多。
    「沙拉！」笑容一收，他啐了声「我回去......」
    「在这里。」小旭拍拍提袋，抓住他的手「到学校要冰起来，不然放不到中午。」
    「不会弄湿你的画吗？」
    「我有防护。」她拿起画「沙拉放在最下面，用小提袋装着。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她将画收进书包「还是小心点好了。」
    「刚才我爸有没有问什么？」
    「放心啦！我很小心。」小旭吐吐舌「仁叔问我推甄准备怎样，有没有把握？他好像还不知道高老师的事......」
    「当然。我妈不可能告诉他。如果让他知道高老师割耳朵，你也会遭殃。」
    「我会更谨慎！」小旭咬咬唇，手忍不住压了压书包。
    「对不起喔！让你这么辛苦。」她摇头，反握住欧阳染的手。
    「下午我要请假找路愷恶补。昨晚想了一夜，就算几个小时也好，至少让自己不完全是门外汉。」又一会，他说「他似乎很有把握拿到广告，我不能让他失望。」
    「我会联络我爸。不过下午我没法陪你，我有绘画问题要问......画室老师。」高老师三个字已到嘴边，想到仁叔，她又缩回去，握着欧阳染的手直到学校。
    数学小考结束，珊妮拉着小旭出去。
    「上次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走了几步，她转头看小旭，不好意思的笑「虽然透过msn已经谈开，但不正式跟你道歉，我心里总有个疙瘩。对不起，小旭。」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开画廊的梦想我没忘过～其实～」她看看周围，随后挽住珊妮「今天我要去看高老师......」她顿了会「昨晚画了幅图，不是很满意，忍不住打给高老师。我和他聊了好久，好怀念以前他在的日子。他需要我们！我们必须为他做什么！什么都好！」
    「今天？」
    「何不大家一起去？」她灵光一闪，热切地抓紧珊妮「学弟们也该听听高老师怎么说，别再对他存有害怕、精神异常，任何负面的感觉。新加入的学妹更该了解高老师是怎样热情的好人～」
    「小旭！」珊妮打断她高昂的情绪「我们必须跟菁莉讨论。好不容易绘画社重上轨道，唐老师也不知道高老师～我不认为～现在让学弟妹面对高老师～我不认为现在是好时机。你不能这样！」
    「怎样？」她不懂「高老师需要我们......」
    「这就是问题！你不能什么都要！我记得你问唐老师的问题，你不能期待......你要试着告诉自己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不能伤害高老师！」
    「伤害？」她摇头「我不是......」
    「听我的话，不要试图『修补』高老师的生活，他现在需要的是的孤独。他会好的！我相信，你别担心他。」
    她充满疑惑的，任由珊妮拉着回教室。
    伤害？她真的不懂珊妮为何那么说。
    她心里那股庞大，难以驾驭的，任何形式的爱，再度纷乱。

 静夜星空 36

    『各位同学午安。我们是爱神总部值日生pink和blue。今天是总部特别企划最后一天，感谢大家这一週踊跃的参与，感谢学校支持。各项活动成果将在节目最后跟大家报告。』
    『至于今天主题，我们定为『好康大方送』，奖励大家这一週的辛劳。第一支歌曲结束后，我们会问十题非常非常简单的脑筋急转弯，知道答案的同学请利用班级分机抢答，答对就可挑选男女人气top5亲手做的便当。目前总部已和各班级完成电视连线，请大家不要包围广播室，谢谢！』
    「听说忠班班花砸『重金』做了豪华宴席料理便当，传了一整个早上，据说有五六个便当盒，从前菜到水果甜点，已经成了全校男生抢夺的目标。」菁莉来到小旭前面，看着围着分机，摩拳擦掌的同学们「杨士贤拜託我帮他抢，但照这情形，我很难摸到分机。欧阳染做什么便当？杨士贤走美式风，汉堡薯条之类，沾酱好像是他爸的秘方。」
    「沙拉、三种口味饭糰，」她撑着脸颊，订正数学小考「外加一瓶自己泡的乌龙茶。我帮他捣马铃薯和一点调味。沙拉的盒子，乌龙茶的瓶子和饭糰包装都是他自己选的，然后我再帮他画图贴上去。」
    「都这么用心啊！」菁莉舌一吐，做个不可思议的鬼脸「难怪大家对人气top5这么支持。对了，司徒谬那边怎样？他不是被唱片公司网罗了吗？怎么没什么动静？」
    「可能在密训吧！」她耸耸肩，继续订正。
    菁莉瞧着小旭列式，思考，演算。一题又一题，直到小旭又撑着脸颊，微拧着眉，不动。
    「欧阳找到经纪公司了吗？」
    「找到了。」她点头「老闆是明星出身，我还没去google他的详细资料，不过人很好。」
    有人转大电视音量。
    『第一个便当已经送出去！恭喜高一孝班何映柔，她选择男top5一忠翁园祥的便当。翁园祥正在解释他的海鲜炒饭，看的出何映柔有点紧张。今后爱神神社也将继续为升学奋斗打拼的同学们在苦闷的生活中创造最富足的快乐。哈哈！接下第二道题目～』
    「小旭～」
    「嗯？」她困惑的抬头。
    「珊妮已经告诉我了。」菁莉推开考卷「我认为～我认为珊妮的考虑是对的。我们没有权利～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们不能再伤害高老师。我了解你的用心，你对在乎的人那种超乎理性的支持，常常让我很担心。」
    「超乎理性？谁不是呢？我们不该袖手旁观！」
    「丁宜伦那件事呢？你还记得吗？」
    小旭猛一张口，又闭上，用铅笔反面的擦子敲着考卷。
    那时，她不断留言在丁宜伦的官方网站，希望他去探视在影友会受伤的女孩，获得不少声援，可是丁宜伦始终缄默。留言塞爆官网，力挺和批判的声浪互有消长，丁宜伦人气开始下滑，最后不得已出面道歉，表示没想到会爆发推挤，他一时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希望受伤的歌迷原谅他。
    受伤女孩们痊癒后接受媒体採访，无奈的表示她们受伤纯属意外，因为她们没有听从工作人员指挥，也从未拜託任何人帮她们出气，刻意毁谤丁宜伦的名声，以后她们还是会支持丁宜伦。
    事情看似平静落幕，几天后她的信箱却来了好几封恐吓黑函，警告她要小心。
    「我们提心吊胆好一阵子不是吗？」菁莉又说「结果基测没考好，欧阳染为了和你同校和他爸闹了好阵子。」
    「我知道了。」她放下笔「我只和高老师讨论推甄，其他我不会干涉。」
    「我不是怪你。我们喜欢高老师的心情是一样的。」菁莉笑笑「嘿！欧阳在『颁奖』了！」
    「要不要吃沙拉？还有第二节泡的乌龙茶，都在厨房冰箱。」她站起来「珊妮呢？」
    「在社办画图。我们过去陪她吧！」
    小旭缓缓舒了口气，微弯嘴角回应菁莉的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静夜星空 37

    经过中廊，唐老师正在拆玻璃窗内高老师指导的得奖画作。
    一幅幅保存得当的作品，画跡仍新，一如当时高老师接受学校表扬，和所有得奖学生合影，意气风发的表情。
    「老师，我们帮你。」菁莉小心地拔起大头针，将画平整的放入唐老师脚边空纸箱。
    「谢谢。」唐季筠朝她们笑笑「校长说要重新佈置，这几天要求高一高二各班赶了好几幅，大家程度都蛮不错，由此可知之前的高老师很用心。这样认真的老师怎会离开呢？」
    「高老师被国外的画商延揽，准备开画展了。」菁莉说。
    「哪家画商？说不定我认识。我一定请朋友多捧场。」唐季筠热切真诚的眼神反让菁莉结巴。
    「这些画要怎么处理？」她适时插嘴「都是得奖作品呢！丢掉可惜。」
    「我本来打算裱框后交还各个得奖者，没想到他们都不要，只好暂时放在美术教室。」唐季筠略显可惜的说「怎么会不要呢？这些都是精心布局的好作品。用色、构图都是水准之上，都很完整，不难发现高老师是个细腻又感性的老师，他们应该骄傲又开心的领回才对。下礼拜我会重新整理美术教室，到时候再做打算。」
    「可不可以给我？」小旭要求「我有个表姊开安亲班，可以让她佈置教室。」
    「好啊！」唐季筠点头「框一併给你。」
    间聊着卸完画，她和菁莉随着唐季筠回办公室搬画框。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表姐开安亲班？」
    「这些都是高老师的心血，不该被糟蹋。就算他们讨厌做了那样的事的高老师，画也是无辜的。」
    为什么你和珊妮不持我呢？
    为什么也像其他人一样冷冷的、远远的看着？那时你不是率先衝出去吗？小旭抱着纸箱，扫了望着别处的菁莉一眼。
    现在怎么退缩还扯高老师被国外画商网罗的谎？难道一切用『不要伤害高老师，暂时让他孤独』，高老师内心深处的伤就可以痊癒？
    佳佩老师有大多数人的同情和关怀，学校顾及学生情绪而准了爱情神社，高老师又有什么？连一个最基本的关心，基于师生两年多的情谊，也要被说成伤害。她真的无法接受。
    「我要先走了。」欧阳染来到小旭身边，望着箱内「这什么？」
    「中廊的画作，我～」染现在这么忙，还是等他顺利接到广告再说高老师的事「我跟唐老师要来做点佈置。」
    「晚上再聊。我爸那边帮我留意一下。」
    「好。」
    欧阳染走后，整个下午小旭都心不在焉，频频看着手錶直到最后一堂课。
    「爸，五点半在西餐厅，染已经先过去了。」她下公车，小跑一段路，进入一栋公寓电梯。
    高青原一开门，小旭就将纸箱塞进他的手中，他倒退几步。
    「这什么？」她将纸箱放上桌，顺手抽出一张。
    「老师要搬家？」
    虽然，她对菁莉和珊妮保证绝对不插手高老师的生活，可是看到客厅一叠一叠整齐排放的画，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换个环境也好。」他踢上门「朋友介绍几个case......你要让我看的画呢？」
    她从提袋拿出画，他拆开包装，放到架上。
    「那些画，大家说要送给老师，感谢老师过去的指导。他们还说了很多肉麻的话，我要他们以后当面跟老师说......」
    「最近是不是遇到心烦的问题？」高青原回头。
    「原来看画也可以兼算命啊？我本来以为～」她顺着高青原的视线凑近自己的画，耸肩「经过老师昨晚的说明，我稍加修改之后已经完美无缺了呢！」
    「色调比较冷。」他笑笑「这种忧鬱的画风不太像你。心情有了改变，感受的角度也会不同。我懂是因为我也画了很多。」
    她的眼神静静掠过墙上几幅尚未拿下的画，那些曾经明亮温暖的色调已经不存在了。
    「老师～」
    「小旭，你不必为我担心。」他立刻接话「我的心情已经平静很多，几乎痊癒了。是我手段太激烈，难怪对方会吓到，我很抱歉～也不能因为我绰号是梵谷就～」
    「我才不为老师担心！」她做个鬼脸「偶尔换个画风也不错啊！我只想问老师意见，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了！」高青原笑容扩大「要喝什么？」
    「我能不能在这吃晚饭？」她赖皮地笑「推甄让我有点紧张，能不能和老师多聊一会？」
    「吃外面可以吧？我不开伙。」高青原拿着饮料过来「附近超市猪排饭不错，现在就得去买，不然～」
    「我去！我请客！」她拿出钱包，开心的出门。

 静夜星空 38

    猪排饭？有了！
    小旭仔细地选了两盒，随后朝零食和饮料专区过去。
    「优格口味的比较好吃。」郭佳佩拉着一车满满的食物，含笑的看着小旭「你也来买这里的猪排饭吶！」
    「嗯～同学推荐的。」她有着被吓到的意外，直直盯着郭佳佩，慢慢放回巧克力口味的泡芙，暗整情绪后勾出一抹笑「好巧喔！在这遇到老师。」
    「我也是同事推荐才过来......」郭佳佩顿住，微呃了声，移开视线。
    她跟着低头，两人都有点窘的停留原地一会，她续留零食专区，郭佳佩静静地往清洁用品区去。
    她不敢回头，抓着几样零食进篮，脚却像千斤重般，迈不开步伐。
    那之后，佳佩老师调往他校，没有人知道她过得如何。
    「数学怎么样？」一会郭佳佩又绕回来，再度惊醒发呆中的小旭。
    她吐吐舌「李老师比较没有耐性，有时上他的课都会害怕。我的数学先天就不足，一旦被骂，整个脑袋就停摆，压力比老师你在的时候还大。我只能祈祷推甄顺利，那我就不用担心指考数学崩盘了。」
    「不会崩盘啦！」郭佳佩鼓励「你的基本观念不错，把握那些就好了。」
    「谢谢老师。」她松了口气「老师的气色也不错啊！」
    「是吗？」郭佳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拢拢头发，露出灿笑，但很快又收回笑容，看着小旭好一会才又开口「小旭～他～高老师还好吧？」
    她心一紧，反射性摇头。
    「我也不知道。高老师辞职，学校来了新美术老师。」
    「我还以为......」郭佳佩抿抿嘴「你们美术社的成员会和他联络，原来没有。我知道他住附近，有时......有时会有种衝动......想跟他道歉。那时我的反应太不成熟，严重伤害了他......他为了我割掉耳朵，我不该冷漠的弃他而去。高老师是个非常感性，又保有赤子之心的好人......我不该......」
    佳佩老师泫然欲泣，小旭鼻子一酸，忙忍住吸了一大口气。
    「高老师选择的手段，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理解，老师的反应并不奇怪。」
    「如果～我说如果，某天我有了百分百勇气，你愿意陪我面对他吗？」
    「老师只要打通电话，高老师就很开心了。」
    「真的？你有没有他的手机？他的电话好像停用了，我打过几次。」
    「我得回去～回去找找才知道。」
    郭佳佩拿出手机，输入小旭的号码「真的麻烦你了。」
    小旭迟疑地咬着唇。高老师就要搬家，如果现在带家霈老师～
    不！她答应菁莉和珊妮～
    可是，错过这次，高老师和佳佩老师或许就没有和好的机会。
    该不该？该不该？
    举棋不定之时，她瞥见佳佩老师左后方一个面容阴鬱的男人。他用着兇狠无礼的眼神瞪着她，她稍微退后，反手抓住零食柜边缘。
    「差不多了吧？」男人将手中的绞肉放入推车，兇暴神情已敛，温柔的搂着郭佳佩的肩「你不是和朋友有约？」
    「小旭，我送你吧！」她用眼神示意小旭以后有机会再谈。
    她客气推辞，出了超市，看着佳佩老师和男友进停车场才放心往高老师家。
    梯门一开，有人跟着她进来，转身，正想问对方去几楼，却被对方狠推向角落。小旭抓紧栏杆，稳住身体，戒备的瞪着眼钱不怀好意的男人－佳佩老师的男友和他手中的球棒。
    这人怎么办到的？怎么这么快就跟上她？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求我的未婚妻去看那个疯子！开什么玩笑！」他抓住小旭衣领将她甩往另一角落，接着一阵拳打脚踢。

 静夜星空 39

    她昏过去多久了？
    小旭抱着肚子勉强坐起来，发现自己多处瘀青，全身是伤，嘴里还留着血味。
    屋内一片凌乱。
    她被佳佩老师的男友殴打时奋力按了高老师家的门铃，高老师怒嚷『任何不满衝他来就好，为什么打女生？』，她不确定高老师是否认识佳佩老师男友，佳佩老师的男友听到高老师那么说便狠狠将她摔向客厅，她重心不稳整个人翻过沙发，重击地面。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高老师和佳佩老师的男友打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想报警，可惜没按出号码就......
    她大概就是那时候昏倒的吧？
    小旭扶起东倒西歪的桌椅和顏料，拨开破碎的物品和画作，客厅被破坏的彻底，显然经过激烈的打斗。
    有人报警吗？
    喊着高青原，越喊，她心越凉，眼泪不由得簌簌地掉，彷彿高青原已遭不测。
    希望有人报警了。
    「噢！千万不要！老师～」她从餐桌下面拉出满身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高青原，抱着他痛哭。
    医院！挥掉眼泪，小旭回头找到自己的手机，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爸～」一听到石应涛的声音，她的情绪立刻崩解，泣不成声「我需要你，你赶快来。快来！」
    女儿心碎的哭泣让石应涛不敢多问飞车前往，见到女儿青紫的脸和染血的外衣更是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脑中闪过好几个可怕的想法。
    染明明说小旭在画室，怎么会在以前美术老师的公寓，搞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越想，石应涛越慌，搀着高青原入车后，几乎不敢正视女儿裸露在外，佈满瘀青和伤痕的皮肤。
    他摇下车窗，扭开音乐，试图让自己静心。
    那个美术老师～
    石应涛瞄着后视镜；高青原被血染湿的头发，几近破相的脸，肿胀的双手......这个人不久前才割掉一个耳朵向同校的女老师示爱引发轩然大波......
    他知道小旭一直很崇拜高青原，称他是二十一世纪最棒的画家。割耳事件过后他曾和小旭聊过高青原的心理状态，当时小旭说『她也不赞成那么激烈的求爱手段，但不代表高老师就是疯子。』他尊重，从此没再多问。
    后来高青原辞职，小旭还在餐桌上抱怨校长是笨蛋等等，他始终认为小旭和高青原的关係很正常，毕竟还有个染。
    难道，高青原在求爱不成后转而纠缠他涉世未深又有着丰沛感情的女儿？高青原知道他女儿同情他的遭遇，所以善用甜言蜜语，以为时机成熟，再度示爱却被女儿拒绝，所以又以暴力威胁？
    石应涛用力踩着油门，呼啸过好几辆车和红绿灯，爆衝进医院。
    「都是外伤，x光一切正常。」他的朋友拿着报告出来「没有骨折也没有脑震盪。至于你最关心的，小旭有没有被侵犯？检查出来是没有。」
    石应涛松了一大口气，频频默念，感谢老天保佑。
    「那位美术老师就不太幸运了。」朋友将报告递给他「手部神经被非常凶残的手法切断，这辈子别说画画，可能拿东西都有困难。」
    「不是自己切断的？」
    「自己切断也不是不可能，有人为了诈领保险金也会出此下策。但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没道理破坏自己吃饭的工具。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报警。」
    「我可以......」石应涛指指里面，交回报告「进去看小旭了吗？」
    他如何告诉女儿，高青原是真的疯了？

 静夜星空 40

    车子停在巷子口，熄火，石应涛抽出钥匙，木然的瞪着前方。
    小旭垂着头，双手交放腿上，伤口似乎比在医院时更疼。
    父女两人都没有出车的打算。除了整理情绪，也整理因为激辩而衍生的琐碎环节。
    父亲的怀疑，女儿的无奈，更深的误会。
    小旭微微抬头，才张嘴，眼泪又涌进眼眶，于是用力吸了几口气。
    一路上跟父亲解释，嘴巴都说乾了，父亲还是不相信她和高老师只是师生关係。她哭，激动的叫嚷，又耐下情绪温和说明，父亲态度还是很强硬，甚至把所有事情莫名其妙连到高老师身上，考虑要控告他诱拐。
    她默默抹掉泪水。
    诱拐？父亲怎么说的出口？那不是她熟识的，悲天悯物，乐心助人的父亲。为什么父亲失去冷静判断？
    「就告诉你妈......按照我们刚才讲的......因为赶车，你不小心摔下楼梯......」石应涛发车，转入巷子「我们再对一次。」
    「为什么失去冷静判断？」她低吼，又哭起来「要我说多少遍，是我害高老师受伤，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因为你当时的模样吓坏我了！」石应涛剎车，一手指着女儿，五官因为心痛再度扭曲「我还以为我会永远失去你！你没对我说实话......我气那个傢伙利用你的善良......我更气你欺骗我，拿染当挡箭牌，怂恿他当明星，转移我和你妈......」
    「爸！你真的越说越离谱了！」小旭不敢相信的挥动疼痛双手「高老师真的被佳佩老师男友袭击......他以为我唆使佳佩老师和高老师见面，我们应该报警抓他才对......为什么你不准我看高老师？他伤的很重，都是我害的！我不会死心的！我会一直去医院！不见到高老师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住口！」石应涛怒拍方向盘「你敢用强硬手段，我就押着你去非洲......不止非洲......」他握紧拳头「我会把你锁在我身边，我会不顾一切让你远离那个疯子！」
    「爸，你不能不讲理......」
    「有时保护女儿就是要不讲理。」石应涛拢拢前额垂落的发，缓缓伸手碰触女儿脸颊，恢復温和的神情「这阵子我不会让你单独出门，等我确认那傢伙......我劝你不要考验我的决心。」
    她开门，怒甩，一拐一拐的回家。
    「小旭？」方莲从厨房出来，客厅却空无一人，她狐疑的看了看楼梯，接着打开大门，看到刚停好车的丈夫「小旭跟你一起回来吗？」
    「嗯。你没看到她？」
    「只听到碰的一声没看到人。怎么了？」
    「赶车跌倒，摔了十几个阶梯，鼻青脸肿的。我～」
    方莲急奔女儿房间，开灯，见她趴在桌上哭「小旭，伤口痛是不是？让妈看看！」
    她紧捏在手中的，是从爱神神社买来，来不及送给高老师的幸福御守。
    为什么？明明是个好人！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她被母亲拉起来，身体软绵绵的任由母亲摇晃，不断抽噎。旧的眼泪，新的眼泪，停不了的眼泪。
    她只是哭，只是紧紧抓着御守。
    跟着进来的石应涛，已经被恐惧和愤怒侵蚀掉所有理智的石应涛，蛮横的想抢夺女儿手中的『符咒』。
    烧掉！石应涛只有这个念头。就是这个古怪邪恶的东西蛊惑女儿，只要烧掉就没事了。
    「不要～」小旭大哭大叫，不管手是多么疼痛。
    「你在干嘛？」方莲抓住丈夫「跟小旭抢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小旭受到很大的刺激～喂！石应涛！你不要勉强小旭！」
    「给我！」石应涛推开妻子，抓住女儿手腕，硬是要掰开她的手掌「给我！」
    石定威青着小脸狂按欧阳家门铃「宛菲阿姨！染哥哥！」
    欧阳染开门，他立刻拉着欧阳染往家里跑「姊姊惹爸爸生气，你快去救她。」

 静夜星空 41

    小旭怎么全身都是伤？怎么哭成那样？涛叔想抢什么？
    他和路愷签约的时候，涛叔还好好的啊！
    「你要把小旭的手扭断了！她已经受了伤......」方莲急的拉打丈夫的手，拚命想挤进丈夫和女儿中间「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用蛮力？」
    那么是和路愷签约之后。
    那时将近七点，照理说，小旭应该还在画室才对。画室九点半结束，现在十点二十五左右，加上搭车时间，涛叔大概都是这时间下班，两人怎会起争执？
    威威说小旭惹涛叔生气，时间却怎么都兜不起来。
    签约，谈广告，他又和路愷、袁语聊了好一会，差不多十点出头回到家，还在烦恼用什么藉口逃过父亲盘问，没想到父亲还在公司，母亲和姊姊去逛街还在路上，让他有赚到的感觉，开开心心洗澡去。
    欧阳染轻轻的握住石应涛手腕。石应涛顿时一怔，呆滞地盯着欧阳染平静的脸，彷彿有人分担他心上重担，气力顿时减弱好几分，任由欧阳染带到书桌附近的沙发上，垂头交握着双手。
    方莲松了口气，趁机拉走女儿。
    石定威攀住母亲的腰，怯怯的望着极度失神的父亲。
    「莲姨，可不可以麻烦你煮壶热茶？安定一下涛叔和小旭的心神。」
    方莲点头，虽然忧心但还是带走儿子，留给丈夫、染和女儿清静空间。
    欧阳染深吸了口气，慢慢移动脚步。他停在小旭面前，盯着她脸上扩散的瘀青，唇上的伤口，接着转往她被袖子遮住的手臂，然后是她贴着纱布的手，弓着的大腿。
    他无法阻止脑中一波又一波可怕的想法，所有被勾勒出来的画面，不断责备自己。平常他会去画室接小旭，就算不能，也会和她聊天或传简讯直到她回家，今晚却什么事也没做！因为顺利接下广告，那种衝击，天旋地转的喜悦，让他～
    不过这样还是无法解释涛叔为何生气？
    「对不起！我应该去接你的。发生什么事？医生怎么说？」
    难道，伤害小旭的人涛叔认识？他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小旭的伤不会让他终生懊悔，否则就算他得到全世界也不会快乐！
    他想不出有谁会伤害她？伸手，他拉起小旭坐到床上。
    她紧握着欧阳染的手。
    染是她永远的希望！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她，染也绝对不会背叛她！
    「她和高青原见面。」
    石应涛说着又站起来，往前踏一步又退后，彷彿有张通电的网子横在他和女儿以及染中间，逼他冷静，提醒他别用父爱伤害女儿，但～
    「那个发疯的美术老师！我不清楚他们来往多久，只知道他求爱不成，这次又割断了自己双手神经～他应该被送到～」
    「爸！不要再说了！」小旭撑着额头「高老师的手还能动吗？天啊！」摊开手掌，她放出手里的幸福御守对欧阳染解释「老师的手是被佳佩老师的男朋友割断的！我爸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不懂就一口咬定我和高老师的关係，这个......你看着我买的对吧？」
    「爱神神社的御守。」欧阳染回，石应涛看了他一眼，慢慢转向女儿手中的黄色符，依旧有着怀疑神色。
    「所以今天你不是去画室而是去找高老师？」他联想到昨晚「那幅画？」
    她一五一十说给欧阳染听，直到她发现高老师重伤，不希望他又被当成疯子才打电话拜託父亲处理，谁知道父亲一看到她浑身是伤就抓狂失控，一口咬定高老师求爱不成再度伤害自己。
    「我不懂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故事......」小旭哀怨的瞪着父亲。
    方莲端着热茶进来，频频询问女儿感觉如何。
    「涛叔，可以和你谈谈吗？」欧阳染轻拉石应涛到卧房外。
    「我能不能见高老师？」
    「染！」石应涛低声「你真的相信小旭？」
    「我相信。」一会，他耸耸肩「怎么不信？我和小旭认识这么多年，我了解她。我记得你对我爸说过『孩子快乐就是父母最大的幸福』，劝他放手让我走音乐的路。我爸不懂，你怎么可能不懂？现在～」他认真的看着石应涛「我希望小旭快乐！她不会骗我们的！」
    三天后，欧阳染跟着石应涛见了清醒的高青原，真相大白。知道自己双手可能废掉的高青原暂不提告，表示一切交由警方处理。

 静夜星空 42

    三个礼拜后。
    「染～」小旭放下笔，舔舔嘴唇。
    「汤快凉了，赶快喝一喝。」
    「我的伤已经復原的差不多，你能不能跟阿姨说别再燉了？」她端过孟宛菲熬了许久的鸡汤，小口试着温度「我喝到有点怕了！」
    「我妈担心你又软脚从『楼梯』上跌下来......」他有点揶揄，小旭朝他额头丢擦子，随后又说了句谢谢。
    喝乾，放下碗，她定定的盯着写英文作业的欧阳染，拿起他放一旁的记事本。
    养伤这阵子，染除了帮她复习学校课业，独自赶广告拍摄，还要和乐团讨论每礼拜固定一次的医院表演。
    忙到这种地步，如果又要求染把剩下不多的休息时间拿来陪她探望高老师好像有点超过了。
    她该就此满足。要不是染，她和父亲之间因为高老师而起的误会可能永远解不开。
    算了！她不该要求！
    高老师有专门的心理和復健医生照顾，不需要她操心。她已经错过染两支广告；该她做的工作，染几乎都独立完成，所以伤好第一件事不该是要求他陪自己去探望高老师。
    抓着记事本，小旭叹了口无声的气。
    「怎么了？」
    「没事。」她掩饰的微笑，放回记事本，拿起笔，继续圈读课本重点。
    「如果你想去医院陪高老师，我可以安排时间跟你一起去。有认识的人陪着聊天，高老师的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蹟。」
    她微顿，好一会才看着欧阳染，又喜又忧「你的时间够吗？记事本里密密麻麻，我～我～」
    「放心啦！」他握住小旭发热的手「广告有路愷，医院表演是分工合作，我爸那边又有我妈和我姊罩着，我反而很轻松呢！」
    她偎进欧阳染怀里，挤在同张椅子紧搂他的腰。他斜倚着小旭的头，抓起她另一隻手和自己的交缠。
    高老师的伤让他们的感情又往前迈进一大步，确定了彼此男女朋友的关係。
    「讲讲你的新广告。」
    「本来是广告，不过一个mv邀约突然过来，路愷直呼幸运，甚至希望我拍完这支mv就开始做试镜准备......」
    「真的！」她稍微挪动身体看清染的表情「两支广告加一支mv，知名度够吗？」
    他一个谢天谢地的鬼脸「广告评价还不错；可不是我自己吹捧，而是蛮多厂商找上路愷表示想和我合作。mv是容子介的全新作品；他和路愷是多年好友，前不久路愷正式介绍我和子介大哥认识，我在他面前唱了几首歌，他认为我的声音很棒。这是子介哥沉寂多年的全新作品，mv女主角更请来『两情若是长久』的女主角担任，路愷认为有一定的话题性。路愷说这支mv拍完，如我我够幸运能唱『两情若是长久』的插曲，观眾也不意外了。」
    「除了男歌手和女主角各自话题，如果你表现抢眼，和女主角默契良好，或许会牵动试镜结果？」她接续「路愷是这意思吗？」
    「子介哥要帮『两情若是长久』做主题曲兼主唱，路愷认为无论如何我都佔到了点便宜。」
    「好奇妙喔！」小旭又说「想出唱片的你居然先拍了别人的歌曲mv。你口中这位子介哥歌声怎样？你好像跟他很好？」
    「还蛮投缘的。」他笑「子介哥肺活量很大，音色很悠远，算是疗癒系的。像是一种没人逃得了的呼唤，和我这种高亢的唱法不同。只要子介哥在乎的人在他身边，他就能一再重生，大概是这样吧？路愷给我几张子介哥以前的cd，要我好好揣摩。他的新歌还在保密阶段，mv拍摄那天才听的到。」他拉开抽屉，取出交给小旭「我好像听过，有点耳熟。」
    「『如果能再拥抱你』？没听过耶！」她反覆看了看「他应该比丁宜伦更早出道吧！那时我们可能才国小......」
    「嗯。」他点头「听说子介哥专唱偶像剧，没有一首不红的！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突然消失，这首是畅销主题曲，以前电台常播。我唱给你听。」
    他起身拿吉他。
    「转开电视寂寞的对白桌上一杯隔夜的咖啡再听不见外头的喧嚣只记得你爱笑的脸～好不好听？」
    「好听。」小旭鼓掌。
    「如果能再一次拥抱你我一定会珍惜把你当宝捧在手心不让你受委屈如果能再一次拥抱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去请相信我的真心不让你哭泣～」
    她放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佳佩老师！」小旭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
    「先听佳佩老师说什么。」
    「喂－。」
    「小旭！」郭佳佩发颤的嗓音，很害怕似的「警察昨天带走了我男朋友......我想了好久，只能厚脸皮拜託你带我去......拜託你带我去见高青原。我知道你有拒绝我的理由，但我真的......我们可不可以先见个面再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这几个小时......好多事......」
    「我......」
    「拜託你了，小旭。」
    「可是......」
    「我知道我男友不对，我也跟他分手了。我只想～」
    「我知道了。」约好时间地点，她打给珊妮和菁莉，讲完，她转向欧阳染「我约了菁莉和珊妮，她们有权知道。」

 静夜星空 43

    又两个礼拜后。
    「不知道高老师～哦～他和佳佩老师～嗯～会怎样？」菁莉嚼着吸管，断断续续「从高老师的态度看来～嗯～他算是原谅佳佩老师了。那时我超想哭的！高老师真的很伟大，不但顾全了小旭也狠狠把佳佩老师的男友比下去。」
    小旭撑着下巴，吸管不住搅动杯里小小冰块。
    「我还是有点气佳佩老师。」珊妮说「怎么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呢？发生过割耳那样的事，她就该有所防范才对。」
    小小冰块被小旭戳进茶里又浮起来，戳进又浮起来，越变越小。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叹了口气，抬头，发现菁莉和珊妮都盯着她。
    「当然，那也是大家期待的～」她忙点头「期待高老师和佳佩老师和好。」
    「你们觉得佳佩老师会由同情转为爱情吗？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藉由照顾日久生情？」菁莉嘿嘿一笑。
    珊妮转向小旭「我们也只能往好处想，现在也没能花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你ok吗，小旭？」
    暂停玩弄几近融化的冰块，她不明白的看着珊妮。
    「蛮ok的，怎么了？」
    「高老师手伤这件事若不是佳佩老师求你帮忙，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说？你不敢责怪我们所以责怪自己对吧？如果你说服我和菁莉，甚至其他社员，就有足够力量对付佳佩老师的男友，高老师的手也不会废掉？」
    菁莉眼神跟着转到小旭脸上，她看看两人，放下吸管。
    「是你们觉得目前不是好时机～也许～我是那么想过。但～我了解你们的想法～并没有～从没有责怪。」
    「了解但不认同。」菁莉低低的吐出这几个字。
    「你们非得逼我吗？」小旭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师的手已经坏了！」她顿住，说句抱歉「我只是～我总想～希望每个认识的人都快乐～希望他们不会感到孤单，在他们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你揽太多事情了！我们很担心。」珊妮看菁莉，她点头。
    「至少～我能做的，我就想办法做到。」
    nothin'lastsforeverwebothknowheartscanchange
    andit'shardtoholdacandle
    inthecoldnovemberrain
    we'vebeenthroughthissuchalonglongtimejusttryin'tokillthepain
    butloversalwayscomeandloversalwaysgo
    annoone'sreallysurewho'slettin'gotoday
    ifwecouldtakethetimetolayitontheline
    icouldrestmyheadjustknowin'thatyouweremine
    soifyouwanttolovemethendarlin'don'trefrainori'lljustendupwalkin'inthecoldnovemberrain
    doyouneedsometimeonyourown
    doyouneedsometimeallalone
    everybodyneedssometimeontheirown
    「放天灯的计画还算不算数？我想～我们有好愿望可以写在天灯上了。」小旭又托起下巴，跟着摇滚节奏摆动，有时因为歌词失神。
    「再说吧！」又一会，珊妮问「要走了吗？」
    「嗯。」小旭说「欧阳的mv开始拍了，我得帮他做些掩护。」
    「这也是我担心的另一件事。」珊妮趁小旭去柜檯时小声对菁莉说「我不认为欧阳的爸爸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怎么办？」
    「找欧阳谈比较好吧？告诉他该像个男子汉对抗他老爸，而不是用缓兵之计。小旭像蜡烛两头烧，怎么上得了好学校！」
    「也对。不能让小旭知道。」珊妮同意。

 静夜星空 44

    「我和菁莉要在这搭车，你呢？」
    小旭看看手錶「我想去买些消夜，」手指另一边「买完后从那边回去。」
    「我们陪你好了。」珊妮看看不远人潮「很久没逛夜市了。」
    「不用啦！」她摇头「我想自己静一下，想一些事情。」
    珊妮和菁莉互看，有点过意不去。
    「唉呀！」菁莉推推小旭「我们说那些话没有恶意，也不是～」
    「我知道。」微嘟着嘴，她点头「只是很久没有自由的想一些自己的事，人多的地方反而能让我放松。我需要一点放松。」
    菁莉和珊妮同时显露理解的表情，叮嚀几句。小旭挥挥手，转往另一头夜市。
    买了杯热汤圆，她在射气球拿奖品的摊子看了一会，最后跟老闆换了十隻飞镖。射了五支后中了个小奖，她从老闆手中接过一个手机吊饰。
    红色布料缝成一个心型，挤起来软软的，里头大概塞着棉花，上面绣着一排黑字iloveyou。虽然做得有点粗糙，她还是把吊饰收进口袋，摆好姿势瞄准气球。
    「我可以帮你射到大奖。」一个差不多大她两三岁的男生突然拿走她手中飞镖，也不见他瞄准，咻的一支便射中头奖。
    老闆黑着脸取下凯蒂猫娃娃，喝斥男生别来他的摊子捣乱。男生调皮的跟老闆打哈哈，看来是个黑名单累犯。男生闹完老闆，把飞镖还给有些错愕的小旭，要她举起右手，他口头调整小旭的手势。
    「可以了。现在轻松的把飞镖放出去。」小旭顺着放出飞镖，果真中了一个不错的奖项，她哇了一声。
    「我知道另一家更容易得头奖！」男生说「随便把飞镖射一射，我带你去。」
    「不好意思。」小旭摇头。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像个好人，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谢谢。」
    「我是附近学生。」男生拿出学生证，诚挚的笑「因为你长得很可爱......我承认我想搭訕，想认识你。别让我吓到！」
    「有一点。」她礼貌的淡笑「我的朋友就在附近，不好意思。」
    「在你跟朋友会合前我陪你。」男生微微扬眉「哪有一个人逛夜市的？不然就是情侣，不然就是一大群人，一个人逛不无聊吗？尤其是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玩却没有人可以share的时候，真是乱孤单的。」
    小旭往人多的方向，希望男生知难而退。
    「走啦！只是一起逛夜市，这么多人你怕什么？」
    她不愿多说，快步隐入人群，直到确定已甩开男生才安心。她静静吃了碗麵，又买了海鲜馅饼配绿茶多多。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小旭自语「好凉。」
    「因为这里人比较少。」
    怎么又是这个男生！她拿起手机，按下欧阳染的号码。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根本没有朋友！」
    响了一会，欧阳染却没有接，她很害怕却只能装镇定「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你应该是d罩杯吧？根据我的目测，根据我一路观察，」男生看着小旭胸部「不然就是e或f。你走路或笑的时候真得好美～」
    明明只要站起来离开，可是她却毫无力气，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我看到你了！我马上～」
    「你都怎么洗澡？从哪里开始洗？」男生凑近，闻着小旭耳鬓「你洗给我看好不好？那边有厕所，我们过去。」
    她吓到软手软脚！眼见男生的手伸过来，快碰到她的时候突然一阵笑闹声，几个国中生经过他们身边。
    她的手脚瞬间恢復，踉蹌地逃离，直到看到家里的灯光才停止发抖。
    「爸！妈！」小旭哭嚷。
    屋内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冷静一看，才发现她跑进染家。

 静夜星空 45

    害怕尚未消失，小旭的身体仍微微发抖。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拍什么mv？」欧阳仁震怒声音传来「你也太忽视我的地位了吧！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认为你会很高兴！不管骨子里你有多么古板守旧，可是一旦看到染的努力，你也会心生骄傲转而支持。」孟宛菲含泪回呛「为什么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当明星又不是坏事，染为了走这条路付出多大努力，难道你都没看见？」
    曝光了！她自以为縝密的计画！
    「我不要听这些！我以为你会处理才不吭声，没想到你却放任染胡闹下去，还唆使巧一起欺骗我！现在公司的人都恭喜我有个明星儿子，连外国老闆都知道，在我面前夸讚染英俊，身材又好，演技也很不错......我觉得我被侵犯，丢脸极了！」
    「这不也表示染成功了？你被丢脸，被侵犯什么？」
    「给我闭嘴！你逼得我只好找小旭～」
    「别找小旭！」孟宛菲的音量也提高了，耐性也消失了「她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係，全是我的主意。」
    「我早就知道你会袒护她！」
    「是你对小旭有偏见！为什么会这样？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懂真正的小旭？不懂她是个多么美好善良，替人着想的女孩？」
    「我只知道那女孩从以前就喜欢用她的想法干扰染！要不是她，染怎会放弃更好的高中，窝在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玩什么摇滚乐！当初我就明白告诉你，让她和家人去非洲，你偏要留她继续和染鬼混，同住一个屋子。我不在，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更大胆的事？」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出自己的儿子喜欢小旭？」孟宛菲嚷「我真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你的嘴里出来！欧阳仁，你到底怎么了？我完全不了解你了！这种话被石家听到还得了！」
    原来仁叔早就不喜欢她了！原先的恐惧被刚知道的事实压过，小旭手脚已经不抖，但却更冰冷。
    连同心。
    整个人一直一直往深幽黑暗的冰原坠落。
    「我不希望染做任何事情都因为小旭......」
    「至少是往好的方向！」
    「看来我们无法取得共识。我这就去找小旭谈。」
    「等等！」孟宛菲拉住丈夫「再给我时间！我会处理！我保证在你出国前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小旭现在要准备推甄，父母又要去非洲，染是她的寄託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不懂他们互相喜欢，愿意牵绊彼此？小旭需要时间，需要让她安心的对象，那个人就是染啊！」
    「废话不用多说，我就是不愿意染继续和小旭在一起。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如果你的处理方式让我不满意，我必须先提醒你，」欧阳仁无情的打断「我的方法会更强烈。」
    带着耳机的欧阳巧突然从厨房出来，将一盘烤好的饼乾和果汁放到桌上，拿下耳机静听一会又烦躁的戴上。
    小旭轻手轻脚的溜出去，回到自家门外整理好心情才进去。
    「爸，妈。」她笑着换上拖鞋「没看电视啊！威威呢？」
    「在房间看书。」方莲端起桌上空的水果盘「吃晚饭没？来厨房吃点水果吧！」
    「吃了。」她说「换好衣服就去。」
    母亲进厨房后她转到父亲身边。
    「爸～」
    「嗯？」
    「我～」
    「怎么了？」石应涛神色一紧「发生什么事？」
    「还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非洲？签证来得及吗？」
    「怎么突然......」石应涛转为惊讶「高老师的意外我已经道歉了......你该不是想放弃画画吧？」
    「我承认心情受到影响，」她吞吞吐吐「一直很烦。最近觉得......换个环境也许有帮助......」
    「怎么不跟我们谈呢？闷这么久！」石应涛有点愧疚「如果我不多疑......」
    「不是爸的错啦！别这样嘛！」她推父亲撒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不可以啦？」
    「当然可以！」石应涛搂紧女儿「只是你去非洲，染怎么办？」
    染怎么办？
    这四个字就够叫她淌泪。

 眼中只有你 32

    「过多的菸酒不是对嗓子不好吗？」修群瞪着容子介伸手拿过一杯酒，同时点菸。
    「好像是这样。」他耸肩喝一大口，不以为意「你在劝我不要喝吗？」
    喝酒会误事、会闯祸，但不喝，遗憾依旧发生了。
    姝婷死后，他和经纪公司受到不少责难；不只成千上万的姝婷迷不愿原谅他，连姝婷的父母都委婉拒绝他参加葬礼。
    万分悲痛下，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被救回。
    经纪人穆兰耐心地陪着他度过那段醒着只有哭的日子，耐心地等待他的心灵能再感受美好。
    肉体的伤渐渐癒合，生活慢慢回到原点，回到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创作。
    他疯狂地写歌，意外迷倒一票外国人，意外接近艺术界神的圣殿，但却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再站上舞台？
    「好，不喝了。」他当真放下酒杯，摇摇手中的菸「那菸可以抽吗？可以吧？一根就好，我保证。」
    修群点头转移视线，被容子介的言词弄得有点窘。明明是完全的陌生人，他却可以轻易跨过那条保御的防线，而且不显唐突。
    这算明星的优势还是每个艷羡明星光环的平凡人乐于被亲近的心态？
    还是只是她的偏见？
    「留下来狂欢吧！」他微弯身对修群笑「没计画的生活比有计画快乐多了，而且没有变数。看看这些人！」
    「是吗？」
    「你不同意？」他挑起一边的眉，嗯哼几声「你不同意。」
    「因为你啊！你就假装很快乐而且充满变数。」
    容子介又嗯哼几声，转身拿回酒。
    「那杯是你的吗？」她皱眉。
    他一仰而尽，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一丢，瀟洒的跳上舞台，坐上正中的琴椅；打开琴盖，搓搓手又抽了口菸，随后将菸放在琴边，刷的滑过琴键，开始一段优美乐章。
    「即兴创作曲。突然的灵感，献给今晚闪亮的各位。」
    修群捡起容子介的外套，轻轻的放上附近椅背。
    不一会，派对里的男男女女跳起舞，灯光瞬时转暗，只留一盏在容子介上方。曲子情境高低起伏，渐渐进入尾段，修群想了想，走上舞台。
    you'reinmyarmsandalltheworldiscalm
    themusicplayingonforonlytwo
    时兴的英文歌曲，却和容子介的音乐很搭，混出一种曖昧的甜蜜。
    soclosetogether
    andwheni'mwithyou
    soclosetofeelingalive
    她清唱，给他一个暗示。
    alifegoesby
    romanticdreamswillstop
    soibidminegoodbyeandneverknew
    soclosewaswaiting,waitingherewithyou
    andnowforeveriknow
    allthatiwantedtoholdyou
    soclose
    soclosetoreachingthatfamoushappyend
    almostbelievingthiswasnotpretend
    andnowyou'rebesidemeandlookhowfarwe'vecome
    sofarwearesoclose
    「我希望让你提心吊胆，甚至停滞不前的原因并不是你曾犯的错，而是不知该如何回报那些真正用心守护你的灵魂的人。那些懂你的人！」间奏时她说。
    全场转圈，亲吻。
    「看你把气氛搞成什么样！」他摇头笑，拿起菸抽了一口，掩饰自己内心震动。
    「很好不是吗？我从没在这么一堆明星面前唱过歌哩！」
    「容子介。」他又揉揉她的头发，算是正式介绍。
    「许修群。」
    「许修群，你怎能这样误解我？我早就挥别伤痛了！」他依旧嘻皮笑脸「不过，sam有你是他有福气。」
    「我真的不是sam的女朋友！」
    他认真地瞧着修群好一会，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眼中只有你 33

    「从刚才你就一直在看錶，为什么？」
    「被你发现啦！我还以为我看得很有技巧呢！」右手盖上手錶，修群有点尷尬的笑说「其实......其实是我男朋友的舞台剧今晚正式彩排，我本来以为赶不上，没想到时间还很充足，我在想要不要过去给他个惊喜？」
    「在哪彩排？要不要送个花？」
    「就在学校礼堂......」她瞪着容子介，握嘴笑起来。
    「什么？」他看着路，头部微倾修群「送个花有什么好笑？」
    「没啦，因为我居然没想到送花。」她抿抿嘴「经你提醒，好像不错喔！能不能给我一些意见？」
    「送花我最在行......」他突然顿住，狐疑看了修群一眼「这倒提醒我......你去刚刚的派对干嘛？」
    「说来话长。」
    「我想，只要说国语我应该懂。台语也可以。」
    她拢拢头发。
    「我有个当明星的好朋友，几天前拍广告发现衣服型号不对，我帮忙找衣服，遇上也在帮他的老闆找一条项鍊的sam......」
    容子介哼哼几声咧嘴，显然懂了。
    「那位大小姐真的很任性。要不是她是个带的出去的花瓶，又很会讲话，很得媒体欢心，我早就换女伴了。而且她在床上也很厉害～」
    「我真不敢相信！」修群堵住耳朵。
    「怎样？」容子介盯着她「你还没满十八岁，不能听限制级的？」
    「更早之前我才跟我男友抱怨他的学姐对他太亲密，现在我却在密闭空间听你讲男女性事，让我非常惭愧，好像犯了大错。所以～」她严正的说「你不可以再随便揉我的头发，除非我同意。说话也要保持一定距离......」
    「哪有密闭！窗子是开着的！」容子介摇下车窗强词夺理「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遇到sam，然后呢？」
    「然后我弄坏了那条名贵的鍊子，因为某个突发状况。sam要我修好拿去派对，结果你好像不怎么在意！」
    容子介没有回话。
    他不哭了，但人生荒腔走板，虽不到吃喝嫖赌却也相去不远。记者写得越丑恶他越痛快，越有灵感；没人认为他能东山再起，他也放浪的更加自由。
    好莱坞不在乎这些。硬要比纸醉金迷，台湾对好莱坞可是小巫见大巫。媒体转为吹捧，他也很配合的参加几个音乐会，冷冷看着大幅相关报导。
    没有破茧而出的动力，却有源源不绝的曲子在他脑中成形。一支又一支混着浪漫与憎恨，混着丑恶和甜蜜，混着哀伤和宽恕～
    「这里有间花店！」
    「哪里？」他放慢速度。
    「就在对面。」
    容子介陪着修群逛了几圈，她犹豫不定，拖到最后才买一束新鲜红玫瑰，小心翼翼的捧着。
    看修群呵护包装里的玫瑰，容子介拉大窗户，按下音乐。
    「我能不能抽根菸？」他故意礼貌的询问，发现修群没回应，哼的抽出菸。
    你在我的怀里世界如此的安静
    音乐只为你我而奏如此的靠近
    当我在你身旁我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随着人生不断的成长浪漫的梦跟着被遗忘
    我为此道别却从未明白我最想要的就是把你紧紧抱在怀里
    soclose
    如此的接近人人都嚮往的幸福结局
    几乎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假的现在你就在我身旁回顾我俩走了多远
    sofarwearesoclose
    「我以为你会坐保母车或sam开车。」发现自己在容子介面前太陶醉于现阶段甜蜜感情，修群随便抓了话题，调整心情。
    「我没有那习惯，自己开车比较自在。」
    「所以sam的存在只是隻忙碌的无头苍蝇，必要时去扒扒粪，弄得全身脏兮兮，让你哈哈大笑？」
    「他这么说？」他哈哈哈的笑。
    「我猜的。」
    「能扒粪是他的荣幸，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我的助理。」他微扬眉，手往前一指「这里进去就是你学校吧？好像很热闹！我也留下来看一段再走吧！」
    修群弯嘴一笑，有点紧张的捧着花束下车。

 眼中只有你 34

    突然一阵喧譁引起修群和容子介的注意，不久一群学生从礼堂跑出来，各个面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修群拉住其中一个女生「不是话剧社公演彩排吗？排完了吗？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里面早就乱成一团了！雪俊学姊被掉落的器材砸中，现在还被压着......」女生拨给同班同学「我跟你说喔，好可怕喔！雪俊学姐死了！」
    器材！
    死了！
    修群立刻衝了进去，夹在人潮当中呼喊穆寧的名字。
    这小女生的男友是穆寧！随后的容子介停下脚步，瞥向附近公演海报，拿出手机。
    「穆兰，我是子介。你快来穆寧的学校，话剧社的公演出了意外，详细情形我还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人被器材砸伤......我会来这里全是巧合，先别问那么多。」进了礼堂，台上围着一群人，他走近一些「我看到穆寧了......他跟几个男人绕着器材，可能想办法要把器材下的人拉出来。好，我在这等你。」
    修群跑上舞台，跟在穆寧旁边，想尽一己之力。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雪俊学姐她......」她惊恐的看着地上几大滩血跡，还有雪俊学姊露在外头的身体「这根本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一项一项......是你负责的器材吗？」
    「修群，你先离开......拜託你......」穆寧面色跟其他人一样可怕「你在这我会分心，我没办法思考......」
    「可是我想帮忙......」
    「嘿！同学！」穿着公演长t的老师将她从穆寧身边拉开「你是谁？不相干的人不要上来！」随后把她推给一位也是穿长t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出去！」
    「穆寧！」修群抗拒，拚命想挣脱。
    「你先走，耐心等我，我会跟你连络，一定跟你连络！」
    她让工作人员带出去，无助的瞪着外头不愿散去的人潮。
    玫瑰呢？不知何时，那束盛开的极美的玫瑰已不在手中。
    容子介呢？不知何时，他们走散了。
    「修群！」千惠和佑箏朝她过来，她伸手，三人环抱一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见到穆寧吗？」千惠不断摩娑修群的背，试图止住她突然而起的颤抖「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她点头。
    「他怎么说？」
    「他要我赶快离开......」
    附近又有一阵骚动，警察和推着担架的救护人员迅速进入礼堂。佑箏和千惠互换眼神，扶起修群。
    「我们先回房间吧！雪俊学姐绝对没事，别听那些人无凭无据乱讲！穆寧一定检查过好几次器材，不可能疏忽，你别担心。」
    「可是雪俊学姊看起来......好像真的......」她紧盯门口「我不放心。如果雪俊学姐......」
    「学姐不会有事！」佑箏和千惠硬架着修群，不让她有回头的机会。
    一进房间，她双脚瘫软，低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她不断问自己。明明亲眼盯着穆寧逐一检查，确定每个环节都到位才离开的。如果雪俊学姊～
    器材压住的地方是雪俊学姊的头部，那么一大摊的血，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穆寧该怎么办？
    隔天穆寧没跟修群联络，打手机也没接，完全找不到人；再隔天还是一样，彷彿从人间蒸发似的。
    她只好耐心等待，但一个月过去，穆寧始终没有任何消息，然后雪俊学姐的父母到学校整理、收回她所有东西，校长在隔週朝会沉痛说出雪俊学姐伤重不治的噩耗，要全校为雪俊学姐默祷三分鐘。
    修群失控地哭倒在千惠怀里，日以继夜的打穆寧手机，却没得到他隻字片语，后来甚至连手机也退掉了。
    她遍寻穆寧不着，心力交瘁几乎疯狂，又不敢询问穆兰；随后又过了一个月，穆寧终于来电约她见面。

 眼中只有你 35

    「你要转学！」修群睁大眼睛。
    这样痴傻忧虑的等了两个月，得到的竟是转学两个字。
    「那我怎么办？你做这个决定之前想过我吗？你看我啊！为什么你都不看我？这不是你的错！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我会陪你身边......」她抓住穆寧的手猛摇，接着又捧着他的脸「我知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忘掉......」
    「忘掉？」穆寧摇头惨笑「我永远忘不掉了！是我害死雪俊学姐，她是存心找死的！」
    「你乱说什么？」她轻嚷「雪俊学姊怎么可能故意......我不懂你说什么......」
    她顿住，回想那天早上，她已经想过几千几百万次。没错，她跟着穆寧一项一项确定再三，绝对不可能有疏失。
    「怎么不说了？」他拧眉「我们确认不只一次。如果雪俊学姊不是存心想死，还有什么解释？」
    「也许器材老旧，或是其他人蓄意......」
    「器材一点都不老旧，你看过，心里很清楚。谁会故意破坏呢？我和雪俊学姐为了你有过争执......」
    「所以是我去破坏吗？」一激动，泪也跟着浮上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因为这样不跟我连络？」
    「不是。你听我说......雪俊学姊寻死是有理由的......」穆寧撑着额头「那天早上......」
    「我不相信雪俊学姐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么多又那么重的器材她怎么有办法破坏？」她急了「为什么不能让这悲剧平静的过去？你彻底检查过了......」
    「因为它过不去！因为雪俊学姐在那里！」穆寧厉声「那天早上她就在更衣室里面！这样你清楚了吗？我拒绝了她的告白，她没办法接受，扬言做出对彩排不利的事；也许乱演，也许当着所有观眾的面求你把我让给她......」
    「学姊在里面......她这么说？」
    「我故意找你过来。」穆寧垂下头，掩住眼睛「学姊会死都是我害的！你觉得我忘得了吗？如果我更成熟一点......」
    答案揭晓。
    他们在宫雪俊面前打情骂俏，甚至说出发生肉体关係的事实，她原以为穆寧是爱她才～
    原来只是为了激怒雪俊学姊，逼她难堪，让她知难而退。
    「你怎能这样做！」她愤怒的甩了穆寧好几巴掌，声泪俱下「你怎能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伤害雪俊学姊！」
    「学姊会有什么反应？能期待吗？如果她哭着求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退让，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
    「所以？」穆寧冷笑「结果会不同吗？」
    修群无言，不停流着泪。
    「对不起，修群。我绝不想离开你身边......」穆寧面色更加灰败，哽咽「我只是希望一切由我承担，你不需要......」
    「说得好听！转学算是承担什么？」她站起来，浑身颤抖「我恨你！永远恨你！」
    穆寧追了几步，停住，低头瞪着自己始终紧握的双手，凄凉的勾出一丝哀笑。
    修群哭着回到宿舍，无论千惠和佑箏怎么哄怎么安慰就是躲在被子里不愿出来，魂不附体好天。
    穆寧再也没跟她说过话，几个学妹在餐厅高谈阔论才知他真的铁了心转学。她痛苦的强迫自己过规律生活，下课就去读书会报到，周末就回家里，依旧魂不附体的过了好一阵子；有天早晨，当她刷着牙对着宿舍洗脸台大镜子发呆，才突然发现～
    她满口白沫的奔回房间，拉开衣柜，左下小收纳盒，两包未开封的卫生棉。
    该死！她的好朋友迟到了！不～
    不只迟到，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眼中只有你 36

    「你怀孕了？！」
    验孕棒上两条明显的线堵住佑箏和千惠的怀疑和惊讶。
    「你和穆寧？」
    「就一次！」
    修群把验孕棒丢进垃圾桶，千惠马上捡起来，放进自己的洗衣桶。
    「拜託！不能丢这啦！被看到不天下大乱才怪！那怎么办？大概多久了？」
    「至少两个月以上吧？」修群想了一会，摇头「怪的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完全没有认何症状......没有一点特别的感觉......或许是这阵子太多事情了吧？」
    「我真不敢相信你和穆寧......」佑箏一副『你真糊涂』的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验孕棒有时也会出错，不然我们陪你看医生，做更精密的检查。我知道一家妇產科是女医生，经期不顺我都会去那里，她看诊很细心......或许只是经期不顺......」
    「经期不顺会有两条线？」修群拧眉，千惠和佑箏同时张嘴又闭嘴，接着一口长长的气。
    「我打给吉媛，看她能不能联络穆寧大姊。」千惠望向修群，只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千惠的意思「你明白就好，我们绝对凑不了那一笔钱，我们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真真切切的刺痛了她。好像在她子宫里孕育的是个羞耻的谎言，偷尝禁果的下场，与爱无关。
    或许真的与爱无关。
    「随便。」她抱着洗衣桶回房，爬上床，拉上棉被。
    「修群！」一会，千惠和佑箏进来「修群！」
    她不回应，佑箏拉拉千惠，两人安静的出去。好一会，她推开棉被。
    这个小生命该何去何从？
    就算她有勇气告诉穆兰她怀孕，最终的答案也只有堕胎一个。
    她不可能为这小生命赢得未来！
    来电显示吉媛。
    「我不确定是否要见她......我没有电影情节的幻想，」她弯起嘴角「你拿到唇彩广告了吗？你别骂我！我知道了，明天见。」
    按出电话簿，找到穆寧的名字，修群瞪着画面。
    如果告诉穆寧有了他的小孩，他会回到她身边吗？他能因为小孩的到来，寻找和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应该不行吧！雪俊学姐已经拖他陪葬了！最终得到穆寧的是宫雪俊，不是许修群以及肚子里～
    哈！这个号码早就废弃不用了！许修群，你白痴啊！
    不！她没有电影情节的幻想，就拿掉吧！
    躺下，她拉上棉被，喉头酸酸的。
    隔天早上，她和穆兰见面，穆兰给了她一个小提袋。
    「你还好吧，修群？」穆兰握住她的手「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联络。」
    「既然收了你的钱......」修群想了想「我必须诚实告诉你，我会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是虚惊一场，钱我会匯进你的帐户，我们也不必要再见面。如果......我要生下他。」
    穆兰眉一扬，显然没料到这答案。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握住修群的手。
    「我要生下这小孩。你放心，」她抢在穆兰之前「我发誓，我决不会用这孩子干扰穆寧。留下他，只是基于爱。他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知道光是爱没有用，我也不想养出猛兽......只是现在的我......我只想留下他。」
    「你误会我了。」穆兰露出体贴的微笑，眼里尽是关怀「我一点都不赞同穆寧逃避，但我想到如果你跟着那阴影而不幸福，你们在一起只是徒增烦恼和争吵。我没想到你和穆寧已经有了亲密关係，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对不起。拿钱给你，并非我不尊重生命，或是看轻你和穆寧的交往；只是你还不满十八岁，我考虑的是这一点，拿掉小孩会比较好。」
    「也许，但我已经决定了。」
    「你要怎么留这小孩？你父母会同意吗？」
    「我还没跟他们说，一切都等妇產科的结果。」
    「修群～」见她神色有异，穆兰柔声一问，没想到逼出她的眼泪。
    「对不起。」她抹掉泪，整顿情绪「我真的是走头无路才请你帮忙。如果回家，我爸妈一定会逼我堕胎，甚至和我断绝关係，所以我只能请你帮忙了。」
    「我了解你心疼一个生命，可是如果你的父母不愿帮忙，孩子生下来又该怎么办？苦的是你，可怜的是孩子啊！」
    「我还没想好下一步，但我会找未婚妈妈机构帮忙......」
    「我怎能眼睁睁看你这样......」穆兰想了想「交给我处里行吗？如果你执意留下孩子，我来想瓣法。现在我们先去妇產科。」
    晚上回到宿舍，容子介来电。
    「穆兰都告诉我了。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在你学校附近。」
    明亮灯光，和谐气氛下，她和容子介对坐喝着饮料。
    「你的脸怎么回事？」
    「我～」修群轻抚着脸颊上的瘀青「下午我向家人坦白怀孕，我爸气得打了我好几个巴掌，要不是我妈护着，我可能保不住孩子......我爸要我滚出去，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行李全塞在宿舍，我哥也不挺我，跟我爸同声一气，只会骂我......奇怪的是......」她笑笑「我并没有特别难过......拜託你别那样看我，我是认真要和这小孩一起活下去。我妈会帮我，你们不用担心。」
    「我已经接受好莱坞的配乐工作，他们提供非常优渥的薪水，还有一栋市区的公寓。」
    修群有点不明白的盯着容子介。
    「跟我一起去美国吧！」他说「穆兰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孩子，又担心你受议论，所以拜託我带你去美国。我的合约三年，你会有自己的房间，领略不同风土人情，怎么想都是很划算的旅行，不是吗？」
    「可是......我......你何必......自找麻烦......」
    「因为我的英文很烂，你和sam可以当翻译，必要时扮演夫妻，不会有人怀疑。穆兰说等你过了三个月，她会让sam送你过来。」
    她激动的又哭又笑，说了好几句谢谢。

 眼中只有你 37

    隔天。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见修群拿着手机发呆，千惠上前「觉得累就休息，这里我和佑箏就行了。」
    暑假即将到来，宿舍这几天陆续有车载走一箱箱的物品，修群倒也不用遮遮掩掩。
    「我妈明天过来帮我办休学。」
    修群神色仍是不开朗，千惠放下手里的纸箱，过去坐她旁边。
    「生下小孩真的是对的吗？」说完，她眉头拧的更深「穆兰说，苦的是我，可怜的是孩子......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我拿什么养他？势必要工作。就算我有惊人的毅力但毫无品质的环境最后一定会逼我生气后悔......我不能害了这孩子。」
    她执意留下小孩的确有她的想法和理由，只是和现实比起来，或许孩子不要出生会比较幸福。
    都怪自己！无端害了一条无辜小生命！
    「你考虑清楚......」
    「拿掉不就什么烦恼都解决了？暑假也到了，利用这两个月调养，不会有人发现，我也不必休学，更不用去什么美国和一个不熟的男人住在一起......」
    拿掉小孩也代表她投降了，表示她和穆寧之间不值得一提。穆寧既然走的毫无眷恋，她又何必苦苦保有孩子。
    一念真心，一念无悔，如今这两个念头却濒临破碎。
    「少了话剧社，学校变得好冷清。」千惠想了一下说「穆寧想必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觉得......你要多为自己打算。」
    以往暑假大家总是等话剧社一个礼拜的公演结束才整顿行李，互道再见。今年随着话剧社公告暂停，大家怀着遗憾、惆悵离开......
    到底是信念比较重要还是现实？最后若敌不过现实，以后她再也无法相信什么了。
    舞台上的雪俊学姊闪闪发亮，努力学习的穆寧也闪闪发亮，可是他们先后逃走了；那些曾经让全校师生又哭又笑的剧情算什么？那些经由雪俊学姊念出来的感人对白，那些属于穆寧的理想又算什么？
    一场又一场的欺骗吗？
    让她看到爱与理想的人先后逃走了，她又有什么力量告诉自己永不放弃？现实究竟是残酷的！
    爱与理想只存在舞台，而她没有那一类的幻想。
    「我......我还是把孩子拿掉吧！」
    「修群，」吉媛推门进来，摘掉墨镜「你弄好了没？我～」
    千惠忙拉吉媛进去，正好佑箏跟着进来，她把两人拉到修群面前。
    「什么事？」吉媛莫名其妙看着千惠。
    「修群说要拿掉孩子。」
    「也好。」吉媛立刻接话，看着千惠和佑箏「当初我就叫修群拿掉，钱不是问题，你们非要她找穆兰，又弄出一个容子介。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虽说他是穆兰人马，穆兰当经纪人也是有口碑，可是你们知道容子介以前出过什么事吗？」
    「孩子是穆寧的，难道他不用负责？」
    「不就嗓子坏了......」修群囁嚅「他人很好，以前还帮我......」
    「他弄死了一个当红偶像歌手！」吉媛神秘兮兮的说「听说他死缠着人家，人家不愿跟他交往就......」
    为什么不唱？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也许能松口气。
    他们说你嗓子坏了。
    这样比较没有负担又能博得同情，毕竟当时骂我的人太多了。
    骂你？因为你嗓子坏了？
    对啊！害公司赔钱啊！骗你的！我只是不想唱了！何必呢？何必费尽心思，日夜颠倒的创作只为讨好一群跟你完全不相干的人？他们快不快乐，感不感动关我什么事？
    「修群，你有没有在听？」
    「喔－嗯。」她点头。
    「手术后你还是来我那静养吧！我帮你补身体。」吉媛说的认真，修群感激的笑笑。
    「我要谢谢你，修群。要不是你拼命帮我拿回衣服，我早就被那家厂商撤换了。经过那次，我才真正认真当明星......」吉媛表情更严肃「八月中我要去日本工作，可以带你散散心。」
    「散散心也好。」佑箏忙说「开学回来......你就会没事的，和家人的关係或许也会改善。」

 眼中只有你 38

    打包好宿舍里的物品，搬进吉媛的公寓已是晚上，草草吃了碗麵，修群疲累的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隔天下午。
    吃着吉媛帮她准备好的午餐，她收到sam的简讯，问她是否有物品要先寄去美国。
    「我～」她回拨，一句不去又梗在喉咙。
    「什么？」
    为了她想生下孩子，穆兰已经想尽办法，甚至拜託容子介带她去美国。容子介根本不需担这责任，被发现势必又是一条耸动新闻，但他答应了。
    「这么打扰子介哥真的可以吗？」
    sam夸张的哀嚎几声「你以为打扰的是我家老闆？太天真的吧！你忘了我是什么角色？」
    「你只是一隻无头苍蝇，时常要去扒粪，弄得全身脏兮兮。」她忍不住笑说。
    「宾果！我才是要照顾你的人。」
    「谢谢你，sam。虽然你老是抱怨但好像也很甘愿，也很快乐。」
    sam沉默一会才说「你可不能在他面前说溜嘴，但他是好人。」
    「谁是好人？」她调皮的问。
    「容子介是好人！」他哼了声「我喜欢扒粪扒的脏兮兮，这样你满意了吧！」好一会，sam低低的开口「修群～」
    「嗯？」
    「你真的要生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口气很不确定，好像还在考虑。」sam说「老实说我是不赞成你来美国......跟好莱坞合作事关我家老闆未来，只能成不能败，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担心你一不小心曝光，媒体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追，甚至扯出姝婷......姝婷死后，一堆不相干的人落井下石，为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家老闆什么都没说......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如果你没有绝对信念生下这孩子......」
    「我有！」她忙说「信念一直都有，只是过程难免犹豫。谢谢你和子介哥，所有成全我的坚持的人，我不犹豫了。」
    不久，帮她办完修学手续的母亲来到吉媛公寓。
    「这里环境很好。」看了一会，许母坐到女儿旁边「你的意思到底怎样？」
    「妈不赞成我生下来？」
    「当然不赞成。」许母摇头「我不是跟你讲过好几次了吗？你爸是铁了心，我能找什么藉口过来？吵两三次还无所谓，要天天为你的事吵我也受不了。」
    「不能暂时当成哥哥的孩子？我会努力打工......」
    「然后呢？就算你哥最后心软帮你，以后你有了论及婚嫁的男友要怎么说？不要高估男人，十个有八个不会接受你有孩子，最后你只能委屈自己......我不想多说让你心情更差......」许母语气一变「为什么非要生下来呢？」
    「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一下要生一下又不要生，我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认同的理由！」
    「我不犹豫了！」修群吐了口气，给自己打气似的「我决心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努力，不管多苦我都会撑下去，我已经有觉悟了。」
    「有觉悟就好！」许母重重叹口气「如果你肚子里不是穆寧的小孩，你的苦头恐怕比现在更多！」
    「妈！」她紧张的攀住母亲「你没跟爸说孩子是......」
    「当然没有！你爸那个性不出人命才怪！」
    她松口气，又忍不住嘲笑自己这时候还担心穆寧，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五个月后，洛杉磯。
    「sam？」容子介开灯，见sam蜷卧沙发床，睡得又香又甜「跟头猪一样，不是吃就是睡，我真是～」
    修群刚来有点水土不服，时常做噩梦，半夜三更弄得他和sam人仰马翻，所以他在房内做了简单隔间，方便他和sam就近照顾。
    说是方便他和sam照顾修群，仔细想想根本都是他在照顾，產检也是他陪。昨天从卖场採购回来，对门的马修斯太太就关心的问修群什么时候生？还夸他是个好老公。
    他忍不住踹了sam一脚，他依旧睡得四平八稳，动也不动。
    「修群？」他敲敲门「我进去囉！」
    不在床上。
    「修群？」他扭开浴室的灯，发现她在放热水「怎么不开灯？跌倒怎么办？」
    「我怕吵到你和sam......」她歉然地说「平常你们已经很忙了，我希望你们安心睡觉。」
    「你还没洗澡？都十一点多了......」他有点责备「葛林医生说你太紧张，作息不好会影响生產，最后两个月也是高危险期，不能不小心。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再说，当初答应穆兰照顾你，我就不怕被发现。对面的马修斯太太已经认定我是你的丈夫了。」
    她笑「慢慢睡得比较好，也少做噩梦了，都是你们的功劳。我是觉得脚有点肿，想说泡个热水......」
    容子介看向她的脚踝，果然浮肿的厉害。
    「我去拿椅子，别动。」
    拿来椅子，把浴缸里的热水舀进盆子，他扶着修群坐好。
    「脚给我。」他拧条毛巾，轻轻包覆修群脚踝「这个温度怎样？」
    「很舒服。」她松口气，容子介将她的脚放进水里，细细按摩「真的很谢谢你这么细心又耐心的照顾我，子介哥。这五个月过得好快，除了体重增加之外，什么都很好，甚至连英文也进步神速。」
    「干嘛说这些？」
    「大家都以为我在胡闹，其实我想生下孩子是......」
    「我知道。因为是你和穆寧的孩子，你不希望你们的爱被污衊。你认为生下孩子就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穆寧，更对得起你们的爱情。以后就算再遇上穆寧，你也问心无愧。」
    「我这么做应该没错吧？」
    「都要生了还在问这种问题！傻孩子！」他笑「我不是说过没计画的生活比有计画快乐而且没有变数，记得吗？让自己快乐一点，这是你应得的。肆无忌惮的吃，肥一大圈也没人敢数落你，好好使唤sam，让他有扒不完的粪......」
    「你们在做什么？」sam睡眼惺忪出现门边。
    修群噗的大笑出来。

 眼中只有你 39

    十二月，圣诞节这个礼拜，家家户户都在採买、装饰，准备过节。
    报佳音刚过，修群就感到一阵痛。
    「我觉得......」她扶着腰，对客厅里的容子介和sam说「肚子......肚子好像怪怪的......痛痛的......啊～」她尖叫一声，托着肚子跪下去。
    「要生了吗？预產期不是五号吗？还有十几天啊......」
    「我不知道......啊～」又是一阵痛，她反手抓住sam的手臂，汗一点一点冒上额头，不住吐气「这感觉......不太一样......我的天啊......」
    「好像真的要生了！」
    「快去发动车子，」容子介早已从修群房里拿了准备好的行李，交给sam，随后抱起修群。
    「忍着点，很快就到医院了。」他握住修群的手「别紧张，听从医生指示，孩子一定会平安顺利的生下来。」
    进了医院，修群被推进房间，医生看过确定是要生了，不过还要等阵痛频率到达生產标准。一波一波的阵痛让她全身是汗，看来有点累。
    「还好吗？」容子介擦擦她的额头。
    「还好。」
    「老闆，」sam把容子介拉到外面「兰姊说她在机场，要你去接她。」
    「机场！老天也真是......」容子介想了想「你去接她，直接回公寓。修群生完也得待在医院，等她ok你再来。」
    「你要放我一个人面对兰姊！」sam惶恐的说「我们都知道她来的目的，都还没re过这一段，修群更不知道......你又要让我一个人上刀山下油锅！」
    「没人料得到baby提前出生，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修群生完再说。」
    凌晨，修群顺利生下一名健康小女婴。小傢伙选在家家户户团圆的圣诞节露脸，因此取名holly，中文名字直接音译荷莉。
    对于自己全程陪產，并剪下小荷莉脐带，容子介倒是蛮骄傲的，逢人便秀小荷莉照片，完全不在意被误会。
    或许到这地步，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他沉浸在迎接新生儿的喜悦里，忽略穆兰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
    修群坐完月子，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某个晚上，她突然一阵嘴馋，想去厨房吃点东西。
    「当初你也同意我的作法，为何现在又反对了？」
    穆兰？修群停在厨房门边。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不一定要送人......修群才生完，你就急着把小荷莉送走，会不会太残忍了？」
    送人？修群握住嘴。领养的意思吗？子介哥也不反对吗？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荷莉十八岁吗？我这一趟来的重点不是帮修群坐月子！」穆兰冷哼「相处越久越分不开。修群已经想要餵母奶，整天抱着荷莉亲亲哄哄......我是为她好，她真以为自己可以养大孩子？」
    「姝婷答应我求婚时也才二十一岁，你凭什么认为修群不能当一个好妈妈？」容子介据以力争「况且......她还有我！」
    「你？」穆兰忍不住提高声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好莱坞给你的评价让你在台湾的演艺前途起死回生，一堆人在打听你的消息，你的身边还容得下修群吗？你若让修群、荷莉跟着你一起曝光，你的復出只会是个丑闻！姝婷尸骨未寒，容子介早已娶妻生子，将会是多么耸动的话题？你认为媒体不会修理你吗？一旦修群和荷莉盖过好莱坞，你的復出就失败了！同时......」她一叹「别忘记穆寧，他只是逃避，没有消失。他对舞台剧热爱依旧，也打算进演艺圈......到时你怎么办？」
    修群躡手躡脚溜回房间，看着摇篮里的荷莉落泪。

 静夜星空 46

    没有任何规则规定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坠入爱河、踏入礼堂、长相廝守。或许她和染分开对彼此才是最好。
    或许她和染从来就不属于彼此，他们只是被青梅竹马的定义愚弄，所以忽略了生命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等在不远的未来的可能。
    「小旭？」方莲敲门进来，端着水果「我听你爸说了。想不想跟妈谈谈？」
    她摇摇头，看着母亲弯身屈膝坐到身边，放下碟子，拿走她手中的素描簿翻看。
    她跟着母亲的手，看过一页又一页的欧阳染。
    「哇～这一张～这张不是你第一次参加比赛，得到第三名的作品？没想到你拿回来了！」
    题目是『我的好朋友』，小学三年级的校内比赛，她画了染和坐她隔壁的萧心宇手牵手，名次公布之后，她开心的拉着染到公佈栏，炫耀的，期待他的讚美。
    『为什么我要和萧心宇牵手？他又不是我的好朋友！』没想到染居然生起气。
    『可是～萧心宇是我的好朋友啊！』
    『那你画他不就好了！干嘛画我？还把名字写那么大！』
    『因为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开始有点委屈，像做错事一様。
    『而且我也不是长那样子！鼻子跟嘴都歪歪的，脸色也很怪......好像木瓜的顏色！哪个人的脸色会像木瓜！』
    『因为你比较常晒太阳，萧心宇比较白嘛！常晒太阳的肤色就比较橘色啊！老师还说我的色调得很好～』
    『我讨厌这张！我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后你不要再把我跟其他人画在一起，我只有我或只有跟你在一起，你懂不懂？』
    那时她似懂非懂，很快忘了染的『警告』，继续跟萧心宇玩在一起。
    每当一群人玩得开心，她就看到染站一旁鬱闷的盯着她，她挥手招他却得到他无情的白眼。她也不以为意，以为染只是闹彆扭，很快就会加入她和萧心宇还有其他同学。没想到染再也不理她，同时加入学校排球队，整天都在练球，躲她远远的。
    四年级上学期他们几乎没讲到话，到了下学期她有点慌了；因为老师告诉他们，升上五年级要重新分班，一种染就此要离她远去，消失她生命中的恐慌油然而生。
    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做，一个人烦恼着，最后重新画了张只有染一个人的画像，不忘把脸色弄淡一点，然后上面写『我最好的朋友』，偷偷塞在他的抽屉。
    隔天放学，她的抽屉也放了张她的画像，上面写着『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此，他们的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
    国中时期，两人的观念渐渐成熟趋于一致，不再约制彼此直到现在。结果～
    仁叔那番话彻底迷乱了她的心和感情，让她不禁质疑，到底是谁在影响谁的人生？是她影响染的还是染影响她的？
    事实上，她也承受不住生命里没有染。可是～
    「一直不说话，一定是跟染有关。只有他会让我宝贝女儿烦恼这么久。」方莲顺着女儿柔软发丝，轻轻拥她入怀「你们都在一起十八年了，分开个三年，绝对不会影响彼此的感情，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也要对彼此有信心。」
    「可是～如果染命中注定的女孩不是我呢？我只是～」
    「怎会不是你？傻孩子！你自己看不清楚，爸妈或宛菲阿姨会看不清楚吗？如果彼此没有感觉，青梅竹马又如何？迟早会被另外的人吸引。」
    「可是......仁叔觉得......」小旭吞吞吐吐「他认为我......」
    话未完，石家电话响，孟宛菲要他们过去吃消夜。

 静夜星空 47

    「欧阳仁还没下班啊？」方莲进厨房就问「下午我弄了锅关东煮，染很喜欢吃的。」
    「喔～好香！」孟宛菲笑，斜睇方莲身边的小旭一眼「在书房赶公司的事。他很快又要出国，大概跟你们差不多时候。石应涛也很忙吧？威威呢？」
    「威威最近生活作息严重被打乱，精神不太好，我先让他睡了。」方莲笑叹口气「办手续，整理资料，医疗用品登录，威威学校，还要健康检查等等，真的有够忙的。搬家真的很囉嗦！」
    「家里还有小旭，我们也在，简单一点就好嘛，又不是永远不回来！」
    「你说得倒容易！」方莲有点无奈的白眼，看着逐渐沸腾的关东煮，接过孟宛菲递来的碗「不是我对非洲有意见，而是根据以前印象的累积......」她摇摇头「那里还是很落后，我们又是去小乡镇，害我什么东西都想带。」接着小声「连米都想扛。天天玉米马铃薯的我会疯掉。」
    「人家也是有米啦！」
    宛菲阿姨呵呵笑的同时，小旭接过母亲手里的碗和筷子，默默离开厨房。
    「绝对不会比我们的好吃。」
    「入境随俗嘛！你若不这样想，怎么搬都搬不完。」
    「说得也是欧！」这次换母亲笑了。
    也只有她看得出两位母亲笑容背后掩藏的心虚，以及在如此和平美好的时间流动之中，呼之欲出的风暴。
    「小旭，在这发什么呆？」
    仁叔高她两三个阶梯，带着有趣的表情盯着。
    既然风暴会来，就快点来吧！别让所有人一直提心吊胆。
    「只是有点举棋不定。」
    「怎么举棋不定？」欧阳仁越过小旭，低她几阶，得以平视她的眼睛。
    「突然觉得我的生活有点单调，总是画图和准备考试......我有点累了。」她转换成依赖的口气「我是不是该把握机会去非洲，那里的生活对我的想法，绘画灵感一定有帮助......仁叔觉得呢？可是～」
    「别让任何人牵绊你！」欧阳仁马上接口「机会也许只有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除了绘画之外，你有没有想过其他？比方当个普通上班族？我从没听你谈过。」
    「我是想过在我爸医院帮忙，如果当不成画家。」她认真的说「我想研究动物心理，照顾和训练动物，还有帮忙流浪动物；也一直注意这方面需要的知识，认证等等。我爸的一位学生现在也在非洲，他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既然这样，非洲就是很值得的投资，不是吗？」
    「嗯。」她说「其实我已经跟父母讨论过，他们都很支持。等等我要跟染谈。」
    「你担心他会生气，所以才站在楼梯发呆？」
    「有一点。」她点头「而且我也答应阿姨搬过来......仁叔要帮我多说好话喔！」
    欧阳仁点头，露出慈祥的笑。
    「我妈弄的关东煮。」进房，她向吹头发的欧阳染说「今天拍得怎样？」
    「不怎么顺利。一直抓不到导演要的情绪......明天要重拍......害我很有压力。这mv可是斥资拍摄，还分上下集，下集要去日本。」他按掉吹风机「不是说好带消夜给我？怎么没在家等我？」
    「因为我遇到很衰的事情。要出国拍啊！哇～」
    「什么很衰的事？」
    「被变态搭訕，吓得我半死。」她故作没事的啐了声「还问我怎么洗澡，是不是d罩杯，幸好我机警的逃掉了。」
    「以后你都来我那好了，这样我比较安心。我可不准你又出事！」
    「我只是有点孤单。」她坦白「我们不是写过『十年后的我』这种作文，我现在就好想十年后，我们准备要结婚～」
    欧阳染瞇起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不会说这些的。」
    「我想我是被变态激出心中长久的渴望吧？」她偏头想了会，随后看向染「我想和你一起到老，我们的关係不只是夫妻，而是伙伴。我要当你最坚强的伙伴。」
    欧阳染伸手向小旭，她依恋的靠在他温暖的手上，随后两人相拥，欧阳染的唇摩擦着她的发，经过她的耳朵。
    「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吧！」她轻轻说。
    「真的吗？」欧阳染愣了几秒，抓开小旭，仔细审视她的表情「你真的是认真的！」
    「我是。」她郑重的点头「我们要怎么结婚？」

 静夜星空 48

    小旭不像开玩笑的结婚宣言让欧阳染辗转整晚，难以入眠。
    对于结婚，他的理解，就是他必须给小旭幸福的保障。
    什么是幸福的保障？
    有工作？有存款？有房子车子？精神生活呢？
    该怎么跟父母开口？涛叔和莲姨会支持吗？
    重点是～
    他还没跟父亲坦白进入演艺圈的事。这是首先必须解决的。不跟父亲沟通，一切都是空谈。断然跟父亲决裂，他不是不敢，但这么做的后果只会惹母亲和小旭伤心，让涛叔和莲姨失望。
    难道～
    小旭是在暗示？希望他心平气和的对父亲描述未来想法而不是一直隐瞒躲避下去？
    他给过保证的！
    那时他信誓旦旦的对涛叔保证不会害小旭受任何委屈，也就是不会让父亲先一步发现他当明星的事实。
    他信誓旦旦的说过要给小旭幸福，但是～
    不知何时，父亲成了盘据他心头的巨大黑影，控制他的思想和人生，每次他想挣脱，就～
    【音乐和艺术不能当饭吃！如果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妈纵容你，任由你学那一家莫名其妙、可笑的不切实际，你就错了！必要的话，我会不择手段阻止你和小旭来往。我不能任由他们毒害你！你能当什么歌手或是作曲家？你比莫札特聪明吗？比贝多芬有天分吗？你只是个凡人！凡人就该认清自己的限度，而不是别人随便吹捧几句就得意忘形！】
    他深怕自己拿着目前还算满意的成绩，兴高采烈到父亲面前，以为有了谈判的筹码，却换来一阵蔑笑。
    『凡人』这两字是符咒，他怕自己真有『原形』。
    「欧阳！」
    稍微挺直上身，盯着林菁莉和谢珊妮朝他而来。
    「小旭没跟你们一起？」
    「显然也没跟你一起。」
    她们笑笑地耸肩，分站他左右。
    「你们在找她？我刚结束工作，还没回家。」
    「事实上是要找你。」
    「我？」眉微扬，他很快明白「绘画社有活动？」
    「不是。」林菁莉抿抿嘴，微扫了谢珊妮一眼「我就单刀直入了。关于你瞒着家人当明星的事，我们认为小旭承担太多，因此......我们想跟你......」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抱歉！」珊妮硬是打断「我们本来不该多管......」
    「不～」他摇头，勾出一道轻笑「我刚好也在想同样的事。今晚我会跟我父亲坦白。」
    小旭放下整理一半的书、画作，转身看着对面染的房间，拿起手机。
    经过昨天，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懦弱。
    「忘了我昨天的话吧！我只是害怕自己不能给你安定的力量，害怕跟我一样爱你的人认为我拉着你盲目的走......」染一接，她没有停顿，彷彿经过多次练习「我驾驭不了心里那股只为你强大的爱......才会说出结婚这种需要深思熟虑，需要时间考验的大事。我以为结婚就没人能再质疑我对你的付出......」
    「我在你家门口，你下来。」
    【其实很简单其实很自然两个人的爱由两人分担其实并不难是你太悲观隔着一道墙不跟谁分享不想让你为难你不再需要给我答案】
    小旭在欧阳染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时一度想哭，又忍住。
    「小时候到现在，我总是限制你的选择。你以为我没发现你的不安和孤单？没有发现你的矛盾？」欧阳染放开小旭「我要跟我爸坦白进演艺圈这件事。」
    「可是～」她摇头「我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昨天～」
    「我不准我爸再把气出在你身上。」他安抚小旭「我可以放弃音乐，我可以接受我爸的安排，但我不能没有你。你胜过世上任何一切！」
    「菁莉和珊妮是不是说了什么？」
    「别管其他人了！」他在小旭额前印下一吻「全部由我承担。mv再两三个工作天就完成，到时候我会跟路愷沟通，说我不适合演艺圈......」
    「我很不喜欢这样。说来就来，说走便走，好像你很随便似的！」小旭忧愁的拧眉「怎么看都是我的错。违约金怎么办？那是一笔大的数目～」
    「不用担心。」欧阳染握她的手，放近嘴边一吻。
    「怎么能不担心？就算路愷是好人，可是违约就是违约，他不可能打折优待，甚至看在你是未成年学生份上全免！」
    「我妈～」他不得已透露「早预料我会因为你放弃跟我爸抵抗，所以已经准备好违约金。」
    「什么！」她手自欧阳染掌中抽出，难以置信的轻嚷「那这几个月到底算什么？『只要付违约金就算了！』你是这样看待的吗？」
    「你要我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不耐的吼一声「什么都不顺你的意......」
    「我已经不想再叫你怎么办，让一堆人误解我的心！」她气的顿足「我不要再被人说是个从以前就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干扰欧阳染的女孩，或者如果不是石旭雅，欧阳染怎会放弃更好的高中，窝在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玩什么摇滚乐？还是当初我就明白告诉你，让石旭雅和家人去非洲，你偏要留她继续和欧阳染鬼混，同住一个屋子，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更大胆的事？我不要你再顺我的意！」
    「我爸什么时候说的？当你的面？实在太过分了！」他抓回小旭「走！我们跟他当面说清楚～」
    「不要！」她甩开欧阳染「拜託你继续当你的明星，我不值得你用全世界换取，至少仁叔这么认为。我决定跟家人去非洲，分开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小旭！」
    「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时后决定的？你的口气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小旭！」
    可恶！他用力踢飞地上一颗小石头，看着它撞墙壁接着反弹，朝转身的小旭侧面过去。
    小心！
    拔腿，他伸长手想推开小旭，不明就里的小旭反射摀住耳朵。
    那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是变种人，能用着比眨眼还快的速度抓回那颗石头。
    可惜他不是。
    石头直接命中状况外的小旭，即使是反弹，还是很有力道。更惨的是，着急的想『解救』小旭的他又衝的太猛，最后一个额头贴地，一个后脑撞地。
    「小旭！」不管额头的痛，他赶紧爬起来扶起她，紧张的揉着她的后脑各处「撞到哪？有没有怎样？」
    「脑震盪了啦！」她推开欧阳染「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默默拉她起来，回了句对不起并要她别去非洲。
    「就只会说对不起！」她嘟噥「我要的又不是对不起。」
    她无心再多说，因为一切都错了。
    【我想你是爱我的我猜你也捨不得但是怎么说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了太多空白格也许你不是我的爱你却又该割捨分开或许是选择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静夜星空 49

    「那就是你想去非洲的原因？」
    突然看到母亲，小旭略为一怔，然后眉头一敛，柔和表情。
    「事实很伤人对吧？不过已经都不重要了。」她给母亲一个浅笑，不打算做任何解释，慢慢往楼梯方向。
    「我还以为......」方莲赶上女儿「染进演艺圈这件事已经取得他父亲的认同。宛菲也真是的，什么都没说......现在我不可能让你去住他们家。」
    「别怪宛菲阿姨，她是帮我的。算了！」小旭眉头又皱起来，开始有点烦「我们能不能忘掉这件事？一切都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方连捧起女儿脸颊，让她看着自己眼睛「欧阳仁......染的父亲把你形容成使出浑身解数勾搭他儿子的坏女孩，妈刚才差点衝去和他理论......不行！这件事非得说清楚，妈不能让你被抹黑又闷不吭声。你也不该用委屈、逃避的心情去非洲。」
    「那我到底要怎么办？」她忍不住跺脚抗议「不能逃避，不能为自己爱的人吞下委屈，不能声援与世界牴触的古怪逻辑，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办？你们自以为对的解决方法对当事人来说都是错的！目前最适合染的就是隐瞒，可是大家都硬逼他公开，最适合我的就是逃避，你们却要我面对。该争取的时候，每个人都想息事寧人；该冷静的时候，却又一窝蜂攻击......」
    「总之妈先叫你爸回来......」
    「爸早就知道了！」小旭噙着泪嚷「染的合约就是爸帮忙签的！」
    方莲一愣，睁眼微张着嘴，拉过女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真的没想过，她们家和欧阳家的关係会有如此紧绷的一天。
    欧阳染进入父亲书房，有着全然坚决。
    他真的想要有一番作为，而不是无所谓的放弃。
    「爸，我知道我瞒着你进演艺圈让你很生气，对不起。」
    欧阳仁放下笔，交握双手。
    「事实是我把自己的作品寄给唱片公司，唱片公司高层很有兴趣但他们要我放弃自己的乐团和其他人组团，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于是拒绝。我以为只要我找到唱片公司，有出片机会，你就会放手，但我失去大好机会，只能再想其他办法。」欧阳染停了一会，有点不甘愿的继续「我承认......小旭的确和我后来所做的决定有关，但她绝非你想的那样......爸你不该那样讲她。」
    「她跟你告状？」欧阳仁冷哼「我告诉你，那女孩越来越厉害，你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的玩物......」
    「我不跟你吵。进书房之前我已经告诉过自己，」他瘪瘪嘴，随后深吐出一口气「我要留在演艺圈，继续拍广告，找机会演戏，直到我有出唱片的机会。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你不支持我没关係，我还有妈和姐姐，还有小旭，其他朋友和粉丝。」
    父子对看好一会，欧阳染见父亲没话要说，有点难过的回到房间，闷闷地复习功课。
    「染！」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衝进房拉起他「你爸现在在石家大吵大闹，快跟我过去。」
    他随着母亲衝入石家客厅，正好看到父亲突破涛叔，朝小旭挥了一巴掌。

 静夜星空 50

    「爸！」
    听见儿子暴怒的吼叫，欧阳仁瞪着抚着脸颊的小旭，有点懊悔自己失控，石应涛揪住他的领子。
    「染的合约是我签的，要算帐就算在我头上，打一个晚辈算什么？」
    「好啊！我们就来较量较量，我若输了，我儿子的人生就让你安排！」欧阳仁气又提，解开衬衫几个扣子，挽起袖子「别以为我坐办公桌就不会打架！」
    「欧阳仁，丢不丢脸啊？」孟宛菲抢到丈夫面前「来人家家里乱闹脸不红气不喘......」
    孟宛菲还没说完，欧阳仁就一个巴掌上去，啪的一声清脆至极，气氛瞬间转为尷尬。孟宛菲摀着脸，巴掌来的兇猛又无预警，她一时也愣住，恨恨地瞪着欧阳仁。
    「要是你管好儿子，我需要来人家家里理论吗？」欧阳仁怒飆，眼神扫过客厅每个人「就是因为你们盲目的支持欧阳染不切实际的梦想才会搞到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尤其是你们～」他指着石应涛「我决定要告你代签文件，这算偽造文书，你也别想去非洲～」
    「欧阳仁，拜託你讲点道理。」方莲拧眉，口气仍算平静「染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能掌握自己的未来？喜欢唱歌有什么错？」
    「方莲，」石应涛摇头「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去，再说只会......」
    「我就是在跟你们讲道理。」欧阳仁泛起一丝冷笑「我现在讲的是石应涛偽造文书，不要转移话题......」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们......」
    石应涛正要妻子少说两句，不要和怒气正炽的欧阳仁正面硬尬，尚未出口，欧阳染已来到父亲面前。
    「爸，你要惩罚就罚我一个！」欧阳染跪下「一切都是我的错！拜託你不要迁怒涛叔一家，是我～」
    「对，一切都是你的错！」欧阳仁转身面对儿子「从现在起你好好给我听着，」他缓口气，试图让声音回復冷静的威严「给我好好念书，如果没考上我要的好学校，我们就搬家重来。这三年你全都浪费在唱歌这种无聊的事情......」
    唱歌哪是无聊！那才是染真正想要的！小旭想对仁叔这么说。碍于目前情形，碍于父母，她忍了下来。
    「欧阳仁！」
    所有的目光转向孟宛菲，欧阳仁冷淡的瞄了她一眼「我在跟染讲话，你不要插嘴。」
    「欧阳仁，我要和你离婚！」
    此话一出，石家夫妇立刻好言相劝。孟宛菲静静摇头，表示心意已决。
    「离婚？」欧阳仁又是蔑笑「你以为......」
    「你忘了我爸还是一间公司的老闆，我也有会计师执照，这些年为了小孩重心都摆在家庭......如今看来，当初我选择家庭是对的。如果我选择工作把孩子交给保母，也许我就跟你一样不了解孩子的梦想......巧已经成年，染也接近成年，我可以回我爸公司帮忙，应该不会有监护权的问题。」
    欧阳仁的脸一下刷白，但自尊心极强的他不愿显现任何落居下风的神态，只是冷酷的抿着嘴，挺着背脊离开。
    「妈！」欧阳染起身「我～」
    「要说什么回去再说。」孟宛菲笑笑拉起儿子，转对石应涛夫妇「真对不起，欧阳仁实在太没分寸了。」
    「宛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阻止方莲，勾出坚强的笑容「没关係，别担心我们。」最后她搂过小旭，心疼的亲着她被欧阳仁打过的脸颊「不管怎样，宛菲阿姨都是支持你的。」
    「嗯。」小旭点头。
    欧阳染本想留下和小旭聊聊，但母亲决意和父亲离婚让他不安，于是简短和小旭讲了几句便和母亲回家。
    孟宛菲当晚告诉女儿欧阳巧即将离婚，欧阳巧虽是错愕但也明白父亲盛怒衝去石家一定口不择言，离婚是母亲忍无可忍的结果。
    「爸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吗？」不死心的巧再问「一定要离婚吗？」
    孟宛菲皱眉不回，欧阳仁已经整理好行李下楼，一家四人各个面色凝重。欧阳仁什么话也没说便开车离开，孟宛菲要孩子们上楼，自己则是打电话回家。
    迷迷糊糊睡着，隔天，欧阳染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下楼一看，涛叔一家已整装待发。母亲正跟涛叔还有莲姨讨论父亲是否会提告。
    「小旭，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暂时住外婆家。」她回「我要去非洲。」
    「对不起，我为我爸的鲁莽道歉......」他抓住小旭「别去！」
    「仁叔只是让我认清自己，我不敢也不会怪他......」她深切的看着染「没有我，你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大明星。你有你的坚持......」
    「小旭，求你不要这样。」
    「染，你要好好努力，我们都会帮你加油。」石应涛拍拍他的肩。
    「涛叔......莲姨......求求你们劝劝小旭......」他几乎要崩溃，却又不敢张扬。
    「染哥哥再见！」石定威探出小脸，嘻嘻一笑「我会寄明信片给你！」
    「染，加油！」小旭握住欧阳染的手，亮出最漂亮的笑容「再见。」
    「拜託，别那么残忍。」他不知所措的微笑，低低的说「小旭，求求你。」
    「染，对不起，请你放开我。」她咬着唇，极力忍着不哭。
    眾目睽睽下，他不得不放手做一个懂事体贴的男子汉。他放手，睁睁地听着车子发动。
    但他的心在哭泣；他慢慢地抬起头，微怒的看着模糊的前方，不甘心地抹抹眼。
    小旭渐渐离开视线，离开他的人生。
    ＊下回，未来篇『两情若是长久』即将开始。

 两情若是长久

    【两情若是长久】开拍派对，群星盛装云集，热闹非凡。
    a台记者：眾所瞩目的大成本偶像剧『两情若是长久』今天举办开拍仪式以及派对，稍早导演带着所有演员拜拜祈求顺利完成。我们可以看到现场有许多花蓝，明星络绎不绝，显示导演的好人缘。我们也知道这齣戏从选角、定装到开拍，歷经波折，想必影迷也殷殷期盼很久，现在终于开拍，真是喜事一件。
    导演叶振琪一袭黑色小礼服穿梭各大媒体，手中香檳一直是八分满，微笑也没断过。
    a台记者：导演，两情若是长久能够顺利开拍，想必您心里有许多感触？
    叶振琪［搔头，有点装可爱］：过去一段时间的确很难熬，先是戏份蛮吃重的配角意外受伤、取代人选讨论、剧本无可避免要做修改、人事变动、经费问题、赞助厂商等等［松口气］。我必须承认公司曾有抽手的打算，所幸剧本真的不错，要角们也情义相挺［笑，环视四周］，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a台记者：您当年也是实力派偶像出身，魅力横扫，无人能出其右［笑］。对于目前在戏剧界独领风骚的实力派偶像们，也就是【两情若是长久】的主角群，像是穆寧和梁吉媛，您对他们看法如何？
    叶振琪［害羞］：唉呀～什么魅力横扫［搞笑擦汗］，别再重提往事了。我和他们比起来差多了。穆寧不用多说，家学渊源，本人又够努力，他念大学时我就很注意他了。舞台剧经验更厚植他的实力，可以说是现在最夯的小生，争取到他首肯演偶像剧，我们非常期待。至于吉媛，近两三年脱胎换骨到另一个境界，比起我们上次合作，她的心态和演技又成熟许多。看着她一路成长，从一个广告明星到演员，我非常喜欢她，同时看好她和穆寧能为【两情若是长久】聚集人气。当年的我真的差多了！
    a台记者：您太客气。演而优则导，您的执导处女作到目前还是纯爱界的圣经呢！
    叶振琪［睁眼］：圣经？真的假的？哇呜～你这样说让我好惊讶！我倒是看到不少批评。真的吗？
    a台记者［恭喜手势，强调是真的］：【两情若是长久】各方询问度很高，可否赶上暑假档期呢？
    叶振琪：［沉吟，思考］这个～当然是希望能赶上暑假档期，毕竟【两情若是长久】走的一样是纯爱风格，主要观眾当然锁定年轻人，暑假是个大档。只是开拍时间被延迟这么久，暑假档可能比较赶，圣诞节或寒假，时间上会比较合理，我们尽量努力。
    a台记者：可否谈谈这次徵选出来的男配角欧阳染，听说他是个只拍过广告，毫无演戏经验的素人？
    叶振琪：欧阳染念的那段台词是剧中角色孟子聪非常内心深处的东西，和他对戏的演员带的很好，一直在激发他内心感情。我觉得欧阳染表现的可圈可点，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在场评审对他评价都不错。事实也证明他是天生的演员，很适合生存在镁光灯下。
    另家媒体记者过来，a台记者再次恭喜叶振琪，往回答完几个问题的欧阳染过去。
    a台记者［安抚的笑］：嗨，欧阳染。
    染［些微靦腆］：您好。
    a台记者：已经适应了吗？镁光灯下的生活。
    染：算是习惯了。
    a台记者：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回答得很烦了，但我还是得问［麦克风凑近］，打败眾多争取『孟子聪』这角色的男星，包括丁宜伦，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胜选祕诀［眨眼］？
    染：大概是比较年轻吧？［耸肩，笑］还有我妈也姓孟。［笑容加深］，或许这样也有加持到。［回復正经］『孟子聪』有点笨拙，有点傻气，凭着一股无畏的天真闯荡人生，还蛮像进入这圈子不久的我。试镜时，我一走进去，叶导演就笑了。
    a台记者：进入演艺圈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如果没错，你去年夏天刚上师大。
    染［点头］：最大的变化大概是很多人找我签名，会听到尖叫声，作息也不固定；我尽量维持一般人的生活，不过真的有点难。课业和戏剧的比重一直在天平两端摇摆，那是两个不同的生活圈，我真的不知还能平衡多久。我会努力。
    a台记者：听说你即将发行唱片是真的吗？
    染：［笑］是有发片的计划，目前仍在讨论中。
    a台记者［伸手］：预祝这部戏收视长红，也祝你演艺之路顺利。
    染［回握记者］：谢谢。
    容子介走来拖走欧阳染。
    「趁机休息一下。」容子介喝口香檳「好久没参加过如此盛大的派对，我的嗓子到现在都还没开！」
    「怎办？待会不是要现场演唱？」欧阳染环顾四周「修群呢？她和梁吉媛不是超级麻吉？」
    「本来要来，可是～」容子介喝掉香檳，又拿另一杯，眼神慢慢显露笑意和满足「修群怀孕了。」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他推推容子介「你们结婚多久？」
    「一年。她好不容易才接受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生的。」
    「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接受我？我还以为你们结婚很久了！」欧阳染推算「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復出mv，那时候你们才刚要结婚！」
    「我和她之间有个故事。」肩一耸，容子介又喝口香檳，眼神却不自觉调向不远处接受访问的穆寧，接着仰头喝乾第二杯香檳「我该去准备了。」
    欧阳染拿起香檳喝了一口，看着几乎都是携伴参加的各个演员满脸春风的谈笑，那阵他决定不再介意的寂寥和失望慢慢涌现。
    小旭应该在这里的！欧阳染轻咬着唇。而不是变成他梦里的主角，夜夜干扰着他。
    「子介哥！」穆寧端着香檳过来「远远看到你就想过来打招呼了。」他恭敬的朝容子介弯身敬酒「恭喜你成功復出。」
    「你是硕一还是硕二？穆兰提过但我忘了。」
    「剧场艺术硕二。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七年了。这七年我过得很充实，进演艺圈的心态也调整的很好。」
    容子介眉头不自觉拧了一下，却又面带微笑继续和穆寧间话家常。

 两情若是长久 2

    「那么我先离开了。」穆寧礼貌的欠身「有时间再和子介哥好好喝两杯。」
    容子介点头。
    他不曾向穆兰探听穆寧的情况，即使后来他和修群互许终身；也不愿比较修群和穆寧谁比较苦，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偏心。
    这七年对他和修群来说是辛苦又充满争执的旅程，而这段苦中带着酸甜的路途才要进入最艰困的一段。好比泛舟，就要来到激流，说不定下面还有瀑布！
    「染，修群的事暂时别跟任何人说，特别是他。」容子介用眼神指指穆寧「官方说法上我还是『单身』。」
    「我知道，路愷提醒过。」欧阳染答应又有点疑惑「可是......子介哥你一直在偷笑......」
    「我说过我和修群之间有个故事......再正确一点，故事里也有穆寧。」
    「嗄？」
    「因为太刺激，所以变得异常乐观。」他仍笑着「有种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被打倒的乐观。」
    荷莉的诞生让他看到修群母性的坚强，荷莉的离开让他了解未婚小妈妈的无奈。当修群带着红肿的双眼和淡淡的微笑告诉他和穆兰愿意把荷莉交给他人扶养，他就决定以后要尽全力满足修群，给她最好的，陪她度过失去荷莉的日子。
    穆寧坐入休旅车「接下来要去哪？」
    「你和吉媛有个电视通告，宣传『两情若是长久』。」
    「我知道了。」他看着窗外「让我在附近卖场吃个东西，整个早上肚子只有酒，有点不舒服。」
    「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不用。」他指前面一家中等规模的卖场「看来没有很多人。」
    助理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穆寧脱下西装，拿掉领带，独自下车。
    避开助理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他漫不经心地看着一排一排的食品。吉媛对他很不友善，他曾私下找她化解心结，却被揶揄是不是想营造緋闻炒收视率？如果是，她很愿意配合，反正他最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如果不是，她不愿和他有任何瓜葛。
    最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他清楚吉媛意有所指。他拿起眼前的调理包，突然一个闪神，定定瞪着对面架子的女孩。
    不可能！他慌乱的走出卖场，往休旅车反方向走。
    「欸～」等在车边的助理想叫又不能叫，只好快步赶上穆寧。
    不可能！停住，转身，他往回走。
    「别跟我！」他嚷。助理忙收住脚，瞪着穆寧又进卖场。
    「修群？」
    转头，她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
    「穆寧～哇～」她上下地打量，又哇的摇头。
    即使修群笑容加深，穆寧心仍擂鼓似的，但表面却撑着微笑。
    想当年他做了那么残忍，根本不敢奢求原谅的决定，实在不配跟修群重逢问好。
    高中毕业前，他曾回学校探询修群的消息，但李佑箏和宋千惠没给他好脸色，一如梁吉媛，始终当他是空气。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很好。」修群主动在他颊上一亲「很开心再看到你。你真的变成明星了，恭喜。」她扬扬手里的零食「抱歉，我......有机会再聊。」
    「有机会再聊。」他看着修群推着购物车往其他区，忍不住又跟上去。
    「我不知道你住这。」
    「噢～」见穆寧跟着，她保持平静的微笑「如果你不赶时间，等我买完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餐。」
    「我有时间。」他马上点头「附近应该有好吃又不受干扰的餐厅。」
    「我了解你的意思。」抓起一包酸梅，她看着背后标示，斜睇穆寧「我就快好了。」
    「慢慢来，我先订位。」拿出手机，他交代助理找餐厅并订位，然后回到修群身边「还要什么我帮你拿。」
    她看看车内「还剩啤酒和香菸。尤其是香菸，同一牌子还有不同包装，有时我都会搞混。」她仔细描述香菸包装「十分鐘后跟你在柜台会和。」
    瞪着柜台后方香菸区，穆寧突然有点不高兴，很想丢下啤酒走人。
    她想暗示什么？他看来别有居心？
    可恶！穆寧啐声握着嘴巴，一口难堪的唾沫滚入喉咙。
    你的确是别有居心，别说没有。他咒骂自己。重重吐口气，在引起柜台小姐侧目之前他很快买了香菸。
    盯着菸盒，想着和修群别后的日子。如今还有什么可以期待？当初自己太懦弱，狠狠推走修群，如今他居然敢有修群还是一个人的侥倖念头。
    「谢谢。」修群过来，他将啤酒和香菸放入输送带，结帐的小姐认出穆寧，嚷了几声。
    他很快替小姐签名，陆续又来几个影迷，签完，才发现修群已经坐在不远等他。
    「抱歉，」他主动帮修群推车「你是开车还是......」
    「我开车。」到停车场，她拿出钥匙打开后车厢「你呢？」
    「助理开车，坐你车过去吧！他已经帮我们订了餐厅。」
    「好。」她笑，他也笑。
    他坐入副驾，两人间聊着往餐厅。

 两情若是长久 3

    没想到我们能够这么自然的聊天，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坐定，穆寧颇有感触。
    从卖场，刚刚那一路，你绝对没办法想像我内心的澎湃，还有～
    他吐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长气，说了感激两字。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修群忍不住笑出来。我会给你脸色，指着你的鼻子说你是我这辈子永远不想再见到的混蛋？
    穆寧笑笑，不置可否。
    天啊！拜託！不会吧！她的笑渐渐消失，转为诧异。你真的那样想？
    我对你的记忆始终停留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几年我也想过找你，转学之后我很懊悔，好几次都想回你身边求你原谅。但～
    穆寧的表情有些困惑。但我一想到你说你会永远恨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挽回，雪俊学姐已经不可能了，我真的想不到对策。也曾想过我就让你痛打痛骂一顿，只要你发洩完所有不甘和委屈，我们就有机会重修旧好。
    我们只是搞砸了！雪俊学姐，你，我，我们只是搞砸了！修群答的感伤。
    我们有重来的可能吗？穆寧伸手，迟疑一会，握住修群。
    「没想到我们能够这么自然的聊天，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坐定，穆寧颇有感触「从卖场，刚刚那一路，你绝对没办法想像我内心的澎湃，还有～」
    侍者送来餐点，穆寧只好吞下一半的话，转换情绪。
    「乾杯！」修群举起果汁「祝你的电影大卖。你和吉媛看起来真的很搭！」
    他低喃訕笑，修群做了询问的表情，他摇头，对她的好胃口嘖嘖称奇。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会吃？」他笑问「以前一个便当都吃不完。」
    「你不知道吗？」她半掩着嘴，拿起果汁。
    「知道什么？」
    穆兰的确守口如瓶。穆寧表情说明他对她休学之后的事一无所知，甚至可能连她休学都不知道。
    该不该告诉穆寧？子介又不在身边～可是～
    子介一直很尊重和体贴她的决定，回台湾前也聊过好几次『遇到穆寧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子介说，若不想对穆寧说谎就别勉强，剩下的他会处理。
    话虽这么说，但她不希望子介因此跟穆寧起争执，双双进入娱乐头版。她爱子介，珍惜目前的幸福，不管还要隐瞒她是『容太太』这个事实多久，所以也不希望穆寧误会她还是七年前的她。
    看着穆寧，修群嚼着食物盘算，又喝了口果汁，慢慢放下杯子。
    「我怀孕了。」她伸出左手「去年结婚的。」
    什么！！
    他着实吓了好大一跳，虽然不至于杯盘汤匙掉一地，但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此刻震惊的心情。
    「我真爱你现在的表情。」修群呵呵笑「很有戏剧效果。」
    「噢～噢噢！」他恍然大悟「你是骗我的！很好！你成功了！」
    「不是......我是说你的表情很有趣......对不起，」她收起笑容，认真的说「我真的结婚而且怀孕了。」
    「二十四岁？！」
    「很适当的年纪啊！」她已经吃完烤鸡、饭和配菜，正喝着汤。
    「你......嫁给大学同学？」
    「不是。我没念大学，高中课程也是在家自修，完全不同版本。」她俏皮吐舌。既然穆寧问了，她就会技巧性的诚实回答。
    嗄！！他又被吓到。她放下汤匙，拿起果汁。
    「工作认识的？」
    「现在高中毕业能找的工作不多，我也没有一技之长。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礼物！」喝乾果汁，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再点一些东西，你介意吗？」
    「不～」
    修群招来侍者，愉快地点了甜品。
    「你该不会～」
    没有工作、穿着打扮都还不错、在卖场买了满满一大篮包括菸酒、还有车......难不成～
    难不成让有钱人包养？
    不！放下这愚蠢的想法，他试着调整情绪和语气。
    「那......就当家庭主妇？」
    「我偶尔......偶尔在美语补习班帮忙，不是正职的。你也知道......其实......」她一手托着下巴，一首玩弄吸管「其实是佑箏和千惠合伙开了补习班，专教英日文，我有空就去帮忙。好啦！现在专心吃饭，你饭还剩那么多，好像我真的很会吃似的！我去一下化妆室。」
    修群起身瞬间，穆寧才认真看了她的确隆起的腹部，确定她真的怀孕。
    移开眼神，吃了几口麵，终究忍不住抬头，怔怔的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两情若是长久 4

    「他对你好吗？」
    等修群入座，穆寧忍不住又问。
    「谁？」
    「你先生。」
    「噢～」想到容子介，就像心里泛了糖似的甜「他对我很好～不只爱还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和包容。我一直依赖着他，不敢想像没有他的日子。」
    「不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修群定定地看着穆寧好一会，彷彿在追忆过往，随后眉一拧。
    「我不懂。」低头，微拨着手上婚戒「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我也是。」穆寧热切打断「你不认为今天的相遇就是命运最神奇的安排......」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修群抬头「和你打招呼、吃一顿饭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这几年我不断告诉自己就是这样～如果有天再遇上穆寧，我不怪他也不恨他但～」
    「我知道你怪我也恨我，我只希望有个补偿的机会。」
    「不！」修群摇头「我先生已经给我最美好的补偿，对过去我已经释怀了。所以～我嫁给谁已与你无关，我希望～希望过去就以这顿饭做总结，我们已经放下对彼此的～」
    「我真的很抱歉，修群，请你原谅我。」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煎熬......」
    难道我就不煎熬吗？修群想。我的煎熬甚至是你无法想像的。
    发现怀孕那一天，在生与不生之间煎熬。
    偷听到穆兰和子介的对话那晚，在送走荷莉跟留下荷莉之间间熬。
    荷莉让人领养后她的放浪形骸、脱轨行径让容子介一直在帮她解决麻烦、收拾残局。最后跟企图拐她私奔，有前科的混混打架几乎丢掉性命～
    这些都是因为你但你却不知道的煎熬！
    「我发誓我有回学校找你......」穆寧想握她的手但被修群技巧的回避「毕业前不久......可是李祐箏和宋千惠不愿告诉我任何你的事，只说你也转学了。当我～当我好不容易振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想和你连络却求助无门......我甚至探听到你家，可是邻居说你们搬家了......」
    差不多就在荷莉给人领养前后，母亲託吉媛转告搬家的消息，或许那也是导致她崩溃脱序的原因之一。
    子介伤癒，对外说是抢劫伤人，只有她清楚他手背、胸口和膝盖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子介为她在鬼门关绕了一大圈，她洗心革面在家自修一年，隔年进入附近学校重念高一。
    「我们别再提过去伤心事了。我不怪你、恨你也希望你别怪我、恨我。」她笑着说。
    「我怎么可能怪你或恨你～」
    「那就好。」她松口气「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他落寞摇头「我一直在等一个跟你解释的机会......」
    「嗯。我相信......」
    「这几年我唯一的相信就是我可以挽回你！」穆寧终于抓过修群的手「就算你骗我过得很好，就算你虚构你已经结婚，就算你未婚怀孕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不在意......我已经有能力给你你要的......」
    「七年前你就有能力给我我要的。」修群默默抽回手「现在的我要什么你知道吗？我过得很好，肚里的孩子会姓他父亲的姓～」
    「你就说啊！说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劳伦斯.波曼。」
    「谁是劳伦斯......波曼？你嫁给外国人？」
    「他是佑箏补习班的外籍老师，大我十一岁。一起吃过几次饭，很聊的来......最后就结婚了。」
    修群以前修大卫的课，英文说得过去，说是李祐箏补习班的老师也有可能，查也查得出来，应该不是捏造的。
    「对不起，我太衝动了。」好一会，穆寧投降的垂下头「这几年一心一意想和你重逢，真的重逢却开心过头。你幸福～我很开心～这样很好～」他抓起旁边果汁「我要祝福你，修群。感谢老天让你幸福。」
    「谢谢。」修群和穆寧碰了碰杯子「你也是。」

 两情若是长久 5

    调好距离，按下快门，一尊尊几可乱真的雕像转瞬进入欧阳染的手机。
    「欧阳！」
    他将镜头移往小跑过来，表情超开心的谢珊妮，趴嚓啪擦的照了好几张。
    「别闹了！」珊妮笑着档住欧阳染镜头，拨拨头发「这里还好吧？很多新人喜欢来这里拍婚纱照。爱神当然是最受欢迎的，新郎通常会做出被箭射中，压着心的动作，然后新娘就会在旁边偷笑。」
    欧阳染看着邱比特的箭和他巨型翅膀「不如我们也来拍一张吧！你被箭射中，我在一旁偷笑。」
    「神经喔！」她啐。
    即便小旭离开这一年多是她陪在欧阳身边，但还是有种被窥见内心的惊弹，整颗心好像长毛一样，刺刺的。欧阳不正面回应他们的关係，她就会把他所说的每句话当无心玩笑。
    没关係，这一年她总是这么对自己说，能取代小旭成为欧阳最信任的人，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里总让我想起我们的『爱情神社』。你带了相机，应该不会无聊。」她吐吐舌头「看过名人区或童话区没有？名人区多是当红的明星或传奇人物，童话区则是漫画和卡通人物。」
    「美大『雕像公园』闻名已久，今天一逛果然名不虚传。」他和谢珊妮漫步进入名人区，随兴的照了一棵勃发的大树「帮我照几张放官网。」
    「说不定将来名人区也会有你的雕像！」珊妮帮欧阳染拍了五六张，看起他之前拍的「有练过果然不一样！」
    「由你操刀吗？」他问「说到这，我还以为林菁莉出国念艺术你会很寂寞呢！她的使命感还不是一般的强烈，我有被吓到但也很佩服。」
    「所以我才紧紧赖着你啊！」她笑着将相机摆到两人中间，一张一张的按，随后感叹低声「是你变了还是入戏太深？」
    「你也变啦！跟我印象中，总是带着恬静的笑，默默躲在后面的害羞副班长不一样了。」
    「你会因此帮我写支歌吗？我可不怕你的歌迷或是影迷！」她轻环住欧阳染的腰，满意的看他露出笑容，领着他往不远咖啡厅「抱歉让你等那么久，你的行程很满吧？以后恐怕不能这么自由了！」
    「行程倒也还好。除了和你吃饭之外，下午还有一场医院的表演，傍晚再进棚。」
    「你还在医院唱歌啊！」谢姍妮哇了声「几点开始？」
    「四点半。」
    「还好。」她看看錶「林旻峰和杨士贤好吗？」
    「老样子。」他笑「点名，笔记，期中期末，我能不能毕业都靠他们了！」
    「还真是团结呢！你们三个，我们～」姍妮醒悟地闭嘴，有些尷尬，幸好服务生过来领两人入座。
    「我没关係，你可以提小旭的名字，」他拿起餐单「我知道你们一直有联络。」
    「如果小旭回台湾呢？」姍妮试探的问「你也许想和她谈谈～这是重修旧好的机会。」
    「她说她要回来吗？」
    「也不是～也只是聊聊而已～她曾说如果她回来想跟我一起住之类的。」
    「如果她跟你住，我会找时间去看她。她有什么打算？她问过我的事吗？」
    「可能重考美大。当然问过，她很关心。」姍妮回，留心欧阳染的表情「如果回台湾暂时会在她家兽医诊所帮忙之类的，后来她就没再提了。」
    欧阳染握着下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珊妮喝了口水。
    「你上次问我的书我在图书馆找到了，等会去我那拿？」
    「好。」他将餐单推给珊妮「想吃什么？」
    「我不是故意让你不安～」
    「我知道。」他笑「我也不是那种看不清状况的人。我和小旭的问题就搁着吧！我现在无心处理，就算她明天回台湾，我也没办法......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我对我自己感到～」
    他的思念始终掺杂埋怨，如此不纯，不如就搁着吧！

 两情若是长久 6

    当天傍晚，回到『两情若是长久』片场的穆寧和欧阳染，分别被许修群和石旭雅弄乱了心神，不是忘词吃螺丝就是走错位，ng不断。
    叶振琪终于受不了喊卡休息，同时把欧阳染叫到面前仔细的解释整段戏，包括她要的感觉，要欧阳染用心揣摩。
    叶振琪充分运用肢体动作，内心情绪丰富，把一场戏讲得有声有色。欧阳染看似恭谨的听，脑里却想着珊妮的情报若属实，他该用怎样的理由跟剧组请假，诚心帮小旭洗尘？
    他若能去接机，小旭也会比较释怀吧？就像珊妮说的，是重修旧好的机会。
    他有好多话；包括父亲惊天动地的一闹后他来不及的挽留、来不及的歉意、来不及的哀求和埋怨、不依和哭闹。
    包括父母离婚前激烈的争吵；他从没有那么孤单惶恐过，从来没有那么茫然，彷彿任何努力都没有意义。最后父母还是离婚，他仍决定闯荡演艺圈，他和母亲紧抱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晚梗在胸口，后来逐渐堆积的话，他好想跟小旭说。
    包括他如何通过『两情若是长久』的试镜，急着和她分享天大好消息，开心的衝回家才惊觉她早已经不在。
    包括他离家独立的第一晚，第一个没有小旭的冷清圣诞节和新年，第一次他们团的宣传海报不是由小旭操刀，然后是考试、放榜、大学迎新会......
    如果小旭回来......他光想就......
    欧阳染压抑着逐渐扭曲的五官，试图冲淡流泪的衝动，但两行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逼得他低了头，任由万般情绪化成眼泪。
    蚀骨销魂的想念，想稀释也稀释不了的那份爱，还有椎心刺骨的恼怒。
    小旭！
    「欧阳？」叶振琪眉一挑，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又是感动。
    这小子真是人才啊！
    「很好！这样演就对了！可别让人笑话『孟子聪』没有层次。我对你很有信心！」叶振琪嘉许地搓搓欧阳染的头，笑着要他记住刚才情绪出口和肢体反应。
    「那样的眼泪，你是流不出来的吧！」吉媛对着欧阳染方向，挡在穆寧面前「振棋姊和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你根本不是痴情种而是薄情郎！」
    穆寧头也没抬，撇过脸，见吉媛没意思要走，抬头淡淡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我和修群所以分手......」他顿了几秒「没错......我承认我没有担当，但......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时常在我左右，我们之间有着同伴感情......」他灼灼双眼紧盯吉媛，声音却是越来越沙哑疲惫「那样的人以一个令人错愕的方式死在我们都钟爱的地方......」
    「省省你的一百零一套悲情故事吧！你要怎么消费宫雪俊是你的事，反正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吉媛怪叫两声「但我不准你消费修群......」
    「我几时消费她了？」穆寧不觉动气「她对我的态度不像你们这么刻薄无情！」
    「你和修群......」吉媛敏感的微皱起眉，随即变脸「你这不要脸的王八蛋！宫雪俊没话题可炒，把主意打到修群身上了吗？你......」
    慢着！吉媛提醒自己。
    穆寧或许什么都还不知道，她不该气极乱说话，坏了修群目前的幸福。如果让穆寧知道他和修群有个孩子，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她有义务保护修群和子介哥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宝宝的幸福。
    气的是，修群居然瞒着她们和穆寧见面，不审她个仔细怎么行。想到这，她一转身，哼的离开。

 两情若是长久 7

    打了好几次修群手机都没有接，吉媛不死心再拨一次。
    「喂？」
    听到容子介的声音，吉媛满脑子待问的问题和不满的情绪随即化为一声紧急的感叹。
    「啊～子介哥，修群不在啊？」
    「她在洗澡。什么事这么急？」容子介调侃「又想找修群喝酒？还有一个多月，你乖......」
    「我知道啦！」吉媛嘟噥一会，玩着手机吊饰，最后闷闷的说「我不想害你们吵架，但这件事不说，不问清楚我心里又不痛快。」
    「什么事？」容子介不由得严肃起来。
    「子介哥，也许你不了解过去的我是怎样的人但从你和修群去美国......」她看了看周围，再次确认身边没人「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在你心目中也算是个虚心诚恳，不会乱放炮的明星吧？我的表里很一致的对吧？」
    容子介完全不明白吉媛这些话的重点，但就过去五年的相处，他倒是给了她很正面的回答。
    「修群最近有没有怪怪的？」
    「好啦！你就别吊我胃口了！」他忙说「她现在怀孕，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你要我怎么判断？到底什么事？」
    「就～那个～如果我告诉你，你保证弄清楚情况之前不对修群乱发脾气？」
    容子介有点啼笑皆非「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对修群发脾气？我们这段感情得来不易，怎么可能不珍惜？」
    「但这件事非比寻常，所以我才急着找修群问清楚。」吉媛更压低声音，一字一字缓缓说「修群和穆寧见面，应该是今天稍早，穆寧告诉我的。」
    「穆寧告诉你的？」
    「应该说是我从他的话里分析出来的。」吉媛回「不知他们俩聊了什么，穆寧在片场一直ng......该不会已经知道修群和他有个荷莉，想藉此炒新闻？」
    「不可能。」容子介想了一会，排除可能「一来穆兰答应我和修群决不告诉穆寧这件事，二来......穆寧不是会用私事提升知名度的人......」
    「可是他跟杂志谈过宫雪俊，说他每年都会给她上香......」吉媛很快反驳「不断重复他对宫雪俊如何抱歉......她是他进入演艺圈的动力这种噁心又矫情的东西......」
    「修群出来了......未婚生子这种事不可能对演艺事业有帮助......」
    「我管穆寧演艺事业怎样！我是担心你和修群！拜託！你得好好问修群～」
    「我干嘛没事找事？」
    「子介哥难道都不好奇？」吉媛难以相信的欸了声「说不定穆兰骗你，说不定当初收养荷莉的人就是穆兰，这种事事也不是不可能。」
    「穆兰这么做完全没有好处......」嘴里虽是这么说，容子介心里却有点动摇「好，我会处理，没事的。」
    「跟谁讲话？」修群进来。
    「不是要你别洗头吗？不是我迷信，」容子介按掉手机，起身拿出吹风机，仔细的用毛巾擦乾修群的头发「感冒怎办？」
    「今天在外面比较久，不洗有点难过。」她接过容子介的毛巾，他瞪着她左手成对的戒指和手鍊。
    「怎么了？」修群从镜里看容子介「刚是谁？」
    「吉媛。」按下开关，调整风速，他撩起修群的头发。
    「她说什么？」
    「没什么。」容子介耸耸肩「只是问你身体好不好？」
    「喔～」修群拖个长音，笑了「我今天在大卖场遇到一个我没想过会再遇到的人耶！你猜是谁？」
    容子介故意想了一会，轻轻的说「穆寧？」
    「哇！你好厉害！真的很意外呢！他主动～」修群盯着镜里容子介的侧脸，随后皱眉「你早就知道了？」
    「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容子介掩饰的笑「今天在『两情若是长久』开拍派对遇上，所以才有这样的联想。」
    「是喔！你怎么都没说？」修群转身面对容子介，他继续吹她头发。
    「你们聊了什么？」
    「随便聊，没什么特别。」修群说个大概，俏皮吐吐舌「我骗他我嫁给劳伦斯.波曼。」
    「美语班那个劳伦斯.波曼？」容子介稍微移开吹风机，以为听错。
    「因为穆寧一直问我嫁给谁，我不能明讲又呼咙不过去，只好随便讲个真实存在的人。」
    「然后呢？」
    「回家前我已经跟佑箏她们还有劳伦斯说过了。劳伦斯还说他很荣幸......」她仰头看着子介「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关掉吹风机，拔起插头「倒是吉媛很担心。穆寧在片场提起你们见面，她担心荷莉曝光。」
    「那我先回她电话。」
    「修群～」容子介圈紧她「我不要求你避开穆寧但我......」
    「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修群紧偎着子介「我让你经歷的危险一次就够了！只是......」
    「只是？」
    「只是你从不要求我什么......荷莉让人领养之后我的伤心发洩在滥交朋友、麻痺自己上面，那时你不要求我是让我的情绪有出口，后来我懂了。我们渐渐发展感情，直到现在......你还是......你是不是认为我还爱着穆寧？」
    「当然不是！」拉开修群，容子介怜爱的摸着她的脸「如果我认为你还爱着他，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不和你结婚......我们是相爱才在一起，别再问傻问题了。七年下来，我还需要要求你什么吗？你已经保证不会再让我担心，我就不担心。」
    姝婷死后，他再不敢计划什么，发展一套『没计划比有计划快乐』的理论，逃避任何可能性，包括爱情。
    所以他遇到了修群，现在的他们很幸福。

 两情若是长久 8

    隔天上午，拍戏现场。
    「嗨！」
    「嗨。」接过咖啡，欧阳染对眼前女孩微微一笑「谢谢。」
    「喔～我演某个人的朋友，我叫刘雅茜。」
    他对名字没印象但对脸却有点印象，依稀记得他们有场对手戏，她有句台词。
    「刚刚你演的真好。」
    「谢谢。」他轻咳几声，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啦！演员就是要有随心所欲、收放自如、一点就通的本事。」刘雅茜边说边促着欧阳染喝咖啡「我妈就说我少这方面的神经，想当演员注定辛苦。欸～我有没有妨碍你啊？如果你觉得我烦或多事直接说没关係，我被吐槽惯了。」
    他摇摇头。刘雅茜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实我比较喜欢你詮释的孟子聪，太多眼泪就有点矫情了。」她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叶振琪，吐吐舌「可是你的眼泪又很有份量，叫人无法忽略～唉～你怎么能这么棒？这样下去，明年的电视新人奖肯定是你！我也好想拿新人奖，可是努力老半天，却只得到小配角朋友的角色。这种根本没什么露脸机会，一点挑战性也没有的角色我已经演得很烦了！我妈说我没天分，但我就是不服气。」
    「不服气很好啊！」欧阳染细细的听「这样才能督促自己更努力。」
    「难道真的有天生的演员？」刘雅茜自语「听说是你的第一部戏，可是一点都不像......你的演技很自然。拿我们对戏那场来说，你演的超像我们认识很久，没有做作的感觉。」
    「你们都太抬举我了。我要学的还很多......」
    「谦虚可以，但太过份变成官腔就不好了。」她朝欧阳染眨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很逊似的。我对你的讚美可是很诚心的喔！」
    「当然，我没有其他意思。」
    除了容子介，他在演艺圈还没有其他深交的朋友，更别说年纪相仿。平常导演一喊action，大家立刻投入角色，家人就是家人、朋友就是朋友、情侣就是情侣，好像感情浓厚，真的认识很久；但导演一喊卡，摄影棚瞬间变成一个车站，充满各式各样，目的地不同，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路愷并不限制他跑趴交朋友，只提醒他提高警觉，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同时谨言慎行，有点防备，心里的话尤其不能一股脑吐。
    「啊～」刘雅茜突然弯身摸着膝盖，很痛苦的模样。
    「你的膝盖怎么了？」仔细一看，她的膝盖有条明显的疤痕。
    「可不可以扶我坐下？」她吸着气，勉强挤出一点笑「旧伤～最近常常这样，可能兼好几个角色太操劳了。」
    「疼成这样，马上去看医生比较好。」他扶着刘雅茜到不远沙发。
    「不用啦！这是后遗症，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抽疼了。我想让我妈明白我的决心，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当上女主角。」她揉着膝盖「所以伤口每痛一次，我的信心就强大一次。」
    欧阳染没回话，只是想着如何减轻她的痛苦。
    「你不是应该说『我相信你一定有机会当上女主角』。」
    「噢！那当然。」他立刻点头「我相信你绝对有女主角的实力。只是看你疼得厉害，我却不能做什么。」
    「你可以唱歌给我听。」刘雅茜说「我好喜欢你的声音，你的乐团。每周我都会去医院復建同时听你们唱歌。当我发现孟子聪就是你时，我很惊讶也很开心，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你，可是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一定不记得我是谁，那我会窘的要命！昨天看你一直ng然后振琪姊找你讲话，我就想管它的，你不记得我是谁也无所谓～唉～」她叹口气，又笑「幸好我有找你讲话，你是个很友善的人。」
    「你的伤怎么来的？」
    「这一档之前我去当某电影女主角的替身。」她说「女主角是个功夫了得的警察，导演要我从a楼跳到b楼，两楼大概有两层楼的落差。」
    「太扯了吧！照理说应该用专业替身的！」欧阳染非常惊讶，随又顾及刘雅茜的感受「我不是批评你，而是那个剧组太糟糕了。你也不对，没有经验大胆妄为，万一出事伤到脊椎瘫痪怎办？这种伤害蛮常发生的。」
    「嗯～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受伤之后才学到教训。」刘雅茜抿抿嘴「当我恢復意识，头、手和脚都包着纱布，还以为一辈子都不能走路，吓得哭好几天。现在我绝对不敢了！」
    对于刘雅茜的保证，欧阳染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搭话的打算，她只好低头抿着嘴。
    两人沉默好一会。
    「这礼拜你们还会去医院唱歌吧？」
    他点头。
    「那～到时候见了。杯子给我吧！」刘雅茜接过杯子，开心的对欧阳染直笑。
    他不得不跟着扬起嘴角，看她兴高采烈，如蝴蝶般飞舞着离开。

 两情若是长久 9

    同一时间，容子介坐在穆兰的办公室。
    「昨天我接到詹姆士的电话。」
    「哪个詹姆士？」容子介玩着手机，好一会才抬头看穆兰。
    「全球唱片公司总裁。」
    「喔。」
    「喔？」穆兰眼一翻，双手撑着桌面「这个『喔』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讲的可是分佈全世界的『全球』唱片公司......」
    「你找我来就为了他？」
    「不然还有什么事？」穆兰坐下，用着猜不透的语气「詹姆士想尽快和你签约，顺着『两情若是长久』的首播日发新专辑，你却说再考虑。他实在不懂，『拜託』我来问你是不是其他唱片公司私下找你？他说不论金额多少，他都愿意提供更高的价钱。」
    「拜託？」容子介咧嘴，看到穆兰一脸严肃，耸耸肩收回笑容「的确有其他公司竞争，但全球的环境我很满意。」
    「既然这样还考虑什么？我记得谈合约时你和詹姆士聊得很开心。」
    「环境我很满意但行销手法让我无法接受。你是老江湖，应该猜得到他们要我做什么。他们～」容子介摇头「詹姆士告诉你了吧！」
    「跟姝婷有关？」
    姝婷两字一出现，容子介再也无法平心静气。
    「他们要我假装单身，演一齣因为过去太思念姝婷而坏了嗓子，后来接受心理治疗然后把新专辑献给姝婷的烂戏码......反正他们的想法很荒谬。姝婷刚走时我发疯寻死是真的，我想得到姝婷父母的谅解也是真的，但不是藉由这种营造的假意。如果我答应配合，我还算是人吗？我从不敢奢望救赎......」
    「我以为修群还有你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已经救赎你了。」穆兰眼一闪，瞬间明白「原来你没提过姝婷！不过......」她微微笑「现在网路资讯这么发达，只要上网一查，也许修群已经知道姝婷也说不定。」
    「就像穆寧很可能知道他有个孩子？你希望我还有穆寧这样炒作，增强人气？不！修群不知道！」
    穆兰突然一愣，眼神绕着容子介几圈，然后转身面对窗。
    「你说了！我还以为～」容子介敏感的站起来，随即倒退几步「天啊！你说了！你跟穆寧说他们有个孩子！你答应过我～」
    「我没有！」穆兰重重否认，回身，却不敢正视容子介。
    「但你还是说了什么！」
    「我只是......穆寧提起他和修群偶遇，一起吃饭的事。他很关心修群，担心她其实过得不幸福却好强不说，所以我就顺势说修群确实过得不好，如果他想赎罪......」
    「我的天！你和全球的人到底怎么了？」
    「因为你们是明星！你是我一手栽培而他是我弟弟！」穆兰握着拳，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好不容易再站起来，姝婷走后所有人只会咒骂你......我看得很清楚，所以很心疼，不想你再过那样的日子......听我说，没有人知道你结婚......」
    「穆兰！」容子介怒吼，穆兰垂下头，闭上眼睛。
    再抬头，穆兰眼中有泪，有祈求。
    「我不懂让所有人知道我娶修群会有什么问题？过去已经过去！我和姝婷已经过去，修群早就原谅穆寧，不再爱穆寧。你一直是我的经纪人，我那么相信你，你却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穆寧肯定会因为你这番话骚扰修群～」
    「既然修群已无意于穆寧，这不就是最好的办法？」穆兰哽咽的说「如果让穆寧知道你娶修群，难道他不会推算日子？难道他不会问我为何修群跟你去美国？如果穆寧发现他有孩子，你想他会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我和修群的婚姻有法律根据，当初把荷莉送人......他不可能去找那个孩子！连我们都不知道......不可能！」他看向穆兰，痛心无比「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瞒穆寧，你已经写好你的腥羶剧本，却要拿我跟修群还有荷莉的幸福陪葬......」
    「就像你说，我是老江湖，懂得如何炒作。我爱你，无法忍受你再次坠落地狱。」穆兰皱眉，沉痛却很认真「如果你不配合全球，我就把修群和荷莉拖进来，加上宫雪俊......」
    「你居然能看着我，告诉我这么做是因为爱我？」容子介开门，用力一甩。

 两情若是长久 10

    「终于找到你了！」
    刘雅茜提一袋饮料朝欧阳染走来，一旁的杨士贤和林旻峰停止练曲，好奇看着。
    「上次没问你们在哪练，我的印象有点模糊，几乎找遍医院每个可能的地方......」话说一半，她转对林旻峰和杨士贤，大方地笑说「你们好，我是刘雅茜，和欧阳染演同一档戏。我很喜欢你们的歌，上次跟欧阳染聊了一会就自顾自跑来，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
    林旻峰和杨士贤一边摇头一边偷瞄欧阳染，但他只是静默的站着。
    「太好了！」刘雅茜灵活的大眼随即一扬，彷彿化解自己窘境般拿出一杯饮料递给欧阳染「我买了饮料......糟糕！是冰的！冰的对嗓子不好，我实在太不小心了。」
    她求救的问欧阳染该怎么办？
    「我们不是有个水壶放在车里？」林旻峰接口「欧阳你带她去拿。」
    「走吧！」刘雅茜拉拉欧阳染「我好把冰块挑出来。」
    「没关係啦！反正我们还得练习，放着让冰块融化就好。等我们唱完，饮料也差不多......」
    「我们已经练了半小时，休息一下也好。」林旻峰打断欧阳染，杨士贤疑惑的看他一眼。
    「就是说嘛！不快点挑出冰块我会很彆扭，好像做了件蠢事。快啦！」刘雅茜不容欧阳染多说，急着拉着他离开。
    「欧阳！」
    谢珊妮拿着一叠曲谱过来「医院便利商店的a4纸刚好没了......」见到刘雅茜，她微微愣住。
    「你好，我是刘雅茜，和欧阳染演同一档戏。」
    「我正要和雅茜去车里拿水壶。」
    「水壶？」
    「不小心买了冰的饮料，想说对嗓子不好，所以要把冰块挑出来。」刘雅茜解释「不好意思，我以为只有三个人，少买一杯。」
    「我带你去拿水壶，」珊妮看看手錶，林旻峰把钥匙给她「你陪我去影印和买点心。」
    「好。」即使心里万般不愿，刘雅茜还是笑容满面的和珊妮离开。
    「谢珊妮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了！」杨士贤自语，神情颇欣赏。
    「她们都不输石旭雅，你又何必为她守身如玉？」林旻峰酸了欧阳染一句。
    「别把珊妮拖进来，我～」
    「你不是不懂谢珊妮，你是故意......」
    「好好好！被谢珊妮听到就尷尬了！」杨士贤拉过林旻峰「你明知道欧阳对石旭雅的感情，吃错什么药这么挖苦！」
    「她丢下欧阳去非洲不闻不问，现在又利用谢珊妮放回台湾的风声，谁理她啊？」林旻峰突然砲火猛烈向欧阳染「有时我看到你那副非石旭雅不可，为情所苦的模样真想好好揍你一顿。要不是我没那立场，哪天石旭雅真的回来，我会衝去机场痛骂，叫她滚回非洲，欧阳没有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也清楚自己没立场？」杨士贤揶揄「别人是年纪越大越沉稳，你却是年纪越大越火爆。」
    「这样才符合rocker精神。」林旻峰伸出两手的拇指、食指和小指，往上一挥，吐出舌头扮鬼脸。
    「你真的还在等石旭雅？」杨士贤问「你和谢珊妮......」
    「我过去看看。」欧阳染放下吉他，神情凝重的离开。
    「这下欧阳要去伤谢珊妮还有刘雅茜的心了！窘了！我干嘛那么多嘴！」杨士贤摸摸头「刘雅茜是无所谓，那种刻意的接近一定有目的......可是谢珊妮......她对欧阳一直都是......即便石旭雅音讯全无，她也......可是不管欧阳说的多委婉，都会伤害谢珊妮的自尊......」
    「刘雅茜呢？」见谢珊妮一人弄着后车厢内的东西，欧阳染看看四周，谢珊妮突然笑出来。
    「发生什么事？」
    「我也莫名其妙。影印完她教我一招招来幸运的撇步就跑走了。」
    「跑走了？什么招来幸运的撇步？」
    「第一，把你的手盖在你的嘴上。」谢珊妮示范「第二，对着你的手说一个愿望然后将愿望包起来......」
    谢珊妮手握成拳。
    「最后把拳头放在心口五秒鐘，微仰着头向天空，所许的愿望就能实现。」
    「喔～」谢珊妮突然闪闪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眼睫毛跑进眼睛了！喔～天啊！好痛！你帮我看看～齁～」
    「等等！」欧阳染阻止谢珊妮揉眼睛，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凑近「嗯～有一根在你的隐形眼镜上，有没有办法拔下来？」
    谢珊妮完全不敢眨眼睛「没办法......我去一下洗手间......可恶！痛死我了！」
    「还好吧？」
    「幸好是日拋。」拔下眼镜，珊妮松一大口气「眼睫毛卡在隐形眼镜真的很夭寿......」
    欧阳染忍不住笑「刚刚跟平常气质出眾的你不一样！」
    「你还笑！真没良心！」谢珊妮作势打他，忘了洗手台离地面还有一阶，一个踉蹌，幸好欧阳染快手抱住她。
    跌入这一具她朝思暮想的宽阔胸膛，那股始终盘踞在心的私念渐渐蒙蔽她的良知。她已经没有自信再和欧阳保持距离，她渴望成为欧阳的女朋友......
    「欧阳，我～」起身，站稳后她攀住他的手臂「我想～」
    「是我的经纪人，」欧阳拿出手机「我先接一下。」
    「刚刚你要说什么？」收起手机，他问。
    「经纪人找你有重要的事？」珊妮摇头「刚刚只是要说谢谢。」
    「嗯。这里唱完要赶回公司。」
    「你快回去练吧！」珊妮把谱和车钥匙交给欧阳染「买好点心我就过去。」
    「珊妮。」
    就在她望着欧阳染的背影发呆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慢慢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小旭！」
    不远，石旭雅背着轻便背包，笑着对她挥挥手。

 两情若是长久 11

    「小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坐定，侍者送来餐单和开水，小旭拿过杯子喝了几口。
    「大前天回来的。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她摊看餐单「你吃了没？我有点饿，这几天一直在睡觉调时差......有香柚绿茶耶！好一阵子没喝，超想念的！」
    小旭究竟站在那多久了？是不是看到欧阳抱她了？她一定是想见欧阳才来这里。
    「伯父伯母也回来了吗？」
    「我妈陪我回来顺便跟亲戚朋友叙叙旧，帮我爸和威威买些东西就回去。他们还会待两到三年。」她招来侍者点餐「你要不要点？」
    「我要原味松饼和拿铁。谢谢。」
    「一年的自我思考很足够了。」她笑「我打算考美大。你知不知道高老师准备开画展？他神通广大的查出我爸在非洲的医院，拜託我爸转告我。」随即一叹「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胸襟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是有听说但不确定。」珊妮吁口气「原来是真的。考试资料我都帮你留着，唐老师那边也没问题。你住饭店吗？搬过来和我住吧！」
    「可以吗？」她问。
    「当然。」珊妮一脸不跟我住跟谁住的表情「我那间套房很大，挤三个都没问题。」
    「我们都不在身边，你一定很寂寞吧？」她又喝了口水「幸好还有染～」
    「我和欧阳不是你想的关係。」
    「可是你喜欢欧阳，」她垂着眼睛，把玩杯子「我真笨......竟然没发现......所以交换日记那个人......」
    「不是！」
    珊妮咕嚕几口喝掉开水，起身去选杂志，又忍不住偷偷盯着小旭将耳边一綹头发塞入耳后，若有所感的沉思模样。
    一年多不见，小旭依旧是那份细緻的沉静，皮肤也很白，彷彿非洲的暑天瘴癘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反而多了股征服的野性。
    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贴切，但，现在的小旭就像守着自己的领土，悠间的漫步非洲大地的母狮子。
    敏捷但又优雅。凌厉但不躁进。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
    小旭走后，她对菁莉吐尽深藏心中，那份对欧阳染的深情，痛苦万分的百转千回，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如果是我爱上欧阳，不管爱得多深，甚至求小旭不要霸占欧阳，甚至小旭也答应了，即使那样，我还是无法不顾小旭的感受。』菁莉这么说『既然没有勇气破坏，就只有帮忙和祝福了。』
    「如果我承认喜欢欧阳，你愿意退出并且永远消失？我可以不顾你的感受？」
    珊妮突然冒出这一句，小旭眉微扬，表情却又不是那么平淡。
    「我的感受？是我对不起欧阳，顾我的感受对你们不公平～」
    「可是他忘不了你！他一直在等你！我也想趁虚而入可是他只爱着你！走！我们去找欧阳！你本来就是欧阳的女朋友，也没提过分手，根本不需要扭捏！」
    小旭呆愣几秒笑出来。
    「笑什么啦？」珊妮不解，哼的说「趁虚而入太卑鄙，不是我的个性。」
    「我欠他一个道歉，真要我一个人去，我还有点害怕呢！」小旭叹着气「怕有太多种情绪，不知该哭还是笑，怕他气我......」
    一曲唱罢，杨士贤对欧阳染和林旻峰使使眼色，见两人点头，明白他们也注意到了。
    观眾席后面有一群媒体记者正对着他们录影。
    「欧阳，累不累？」突然又出现的刘雅茜擦着他额边的汗「看来你们的名气已经传出去了！经过媒体报导，一定有机会出唱片。刚刚我还加油添醋说一大堆好话呢！等下唱哪首？我去准备。」
    欧阳染警觉的抓住刘雅茜「你说了什么？」
    「说你们乐团成立多久，曲风走向等等，这种问题还难不倒我。我还说你们来医院唱歌是为了鼓舞病患的心情，不错吧？他们还夸讚你们很不简单......」
    原本在后头的记者来到欧阳染和刘雅茜身边。
    「我想起来了！」记者指着两人，并要摄影机给特写「难怪我觉得你们很面熟！『两情若是长久』的配角们带着自己的乐团来医院做公益表演，这可是大新闻！」
    一听到『两情若是长久』，刘雅茜安排在外面的年轻影迷就尖叫的衝进来，不但吓到杨士贤和林旻峰，也吓傻欣赏音乐的病患。
    影迷很快安静，极守秩序的坐在地上，一双双眼睛痴痴地看着欧阳染三人，等待他们唱歌。刘雅茜趁机在旁瞎忙，摸摸音响，调调麦克风，检查cd，製造自己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助手的假象。
    「算了！先完成表演再说。」欧阳染说。
    三人重整默契，欧阳染唱出第一句歌词瞬间，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门口。
    小旭！
    他眼花了吗？还是一切都是梦？
    「我们走吧！」小旭拉着珊妮跑出去，搭上公车。
    「怎么回事？」
    「还是有点紧张。」一会，小旭在自家不远前的站牌拉铃。
    「这样我就有点多馀了。你和孟阿姨应该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小旭舔舔嘴唇，觉得心噗通噗通的跳。那条她和染不知走过多少遍的巷子，如今看来格外漫长。
    却又让她想念。
    好像每走一步就有笑声出现。
    灿烂的太阳和柔和的风、光影交替、花香虫鸣、她和染追逐的身影，仁叔、宛菲阿姨并肩含笑的表情。
    如棉花糖般蓬松的云就在地平线附近，天空蓝的好写意，彷彿纵身一跳就能扑进云雾深处，弹跳好几回，像坐咖啡杯云似的转了又转，转了又转。
    那也常是她写生的题材。但～
    想到那碎裂两个家庭的一晚，仁叔的表情，父亲的表情，小旭忍不住皱眉。
    『不要再接近我儿子！不要再蛊惑他！』
    仁叔恶狠狠的指着她，五官扭曲的程度她前所未见，好像狼人变身之前，骨头就要撑破皮肤，她原本想束手就范，让仁叔打到消气为止，但染衝过来将她紧紧的护在胸前，阻止仁叔和她父亲扭打起来。
    「欧阳已经是大明星，冒冒失失出现在医院不知会发生什么状况？再说，于情，我应该先来看宛菲阿姨。」
    反正刘雅茜也佔不了什么便宜。珊妮想。让她稍微得意一会也无妨。
    小旭微仰着头站在她家和欧阳染家前面，那样安心的表情让珊妮想起从前一个画面，那画面害她吃醋发脾气。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退居后面的态度！你说的那些都是在帮欧阳染完成梦想，那你的呢？你想和唐季筠老师一样拥有自己的画廊，还是当天王背后永远的影子情人？」
    显然小旭已经做了决定。
    「我已经知会宛菲姨了。」小旭调皮地嘿嘿一笑「今晚欧阳会有个惊喜派对！」
    「哇～」珊妮一嚷「明明说在补时差！你和宛菲姨到底筹备了什么？」
    「欧阳！」
    一闪神，小旭的身影已经不见。他不死心的在人群中找了又找，找了又找。
    是我太过思念吧？小旭对我总是得理不饶人，怎么可能先低头！他淡淡一笑，自我解嘲，却又把场子里所有人看过一次。
    一个一个，谁也不放过。现场听眾也怔怔盯着他。
    「怎么突然停了？」刘雅茜挽住欧阳染的手臂。
    转身，他对林旻峰和杨士贤点点头。林旻峰和杨士贤表面看来平静，却也将欧阳染的狼狈看得很清楚。
    刘雅茜放开欧阳染，静静退下，对于自己製造出来的话题甚是满意，微微弯着嘴角。

 两情若是长久 12

    「子介，你的决定到底是怎样？」穆兰拦在门口「一直拖着不给任何人答案，故意气我吗？詹姆士嘴巴说给你慢慢考虑，事实上他的耐性已经到爆发极限。说......」
    自从上次她要子介配合全球炒作他和姝婷的过去，以及扭曲他和修群的关係，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子介便有意躲着她。每次都那么刚好她前脚进他后脚出，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穆兰说什么都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覆。
    她缓个气，把『说句不中听的话，何必跟钱过不去』嚥下，知道此时不能这么激子介，否则她就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我不炒了！」叹口气「你要我怎么赔罪，怎么补偿你和修群我都依你，可是如果你还想在歌坛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照全球的策略。至于修群出现的时机我们可以慢慢计画，慢慢安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和修群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也跟姝婷家人谈好条件，必要时他们会配合宣传。」
    「什么条件？」容子介双目一瞠，非常惊讶「他们怎可能谈条件？在他们眼中我是杀害他们宝贝女儿的杀人犯啊！再说不用你们安排，我和修群已经在一起了！」
    「姝婷母亲亲口对我说，经过这些年，他们已经接受姝婷的死。整件事是意外，不能全怪你。他们已经原谅你，也愿意让你去探望她。而且......以姝婷生前走红程度，」穆兰低声「只要规划得当，重新编排整理她的专辑，对所有怀念姝婷歌声的歌迷，也是一桩美事。何必跟我嚼字面上的意思！在怎么说我都不会害你！」
    穆兰不说重新出版姝婷专辑，她的家人可以获得一笔可观进帐，过舒服日子，反而以歌迷想念的心情对容子介动之以情。
    她不着痕跡的看着容子介表情变化，知道他被说动了。特别是姝婷家人愿意让他上香这个进展，更可以说是个转换点。
    「你和姝婷总要有个了结。」穆兰又补一句，容子介了解她言外之意。
    意思是他和修群才有未来。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只要求这件。」一会，容子介下定决心说「你必须完全站在我这边。」
    「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穆兰眉一挑，神色一转，立刻明白容子介要她答应什么「这是修群的要求还是你的？」
    「我的。荷莉领养手续是你安排，没道理没有任何线索。」
    「你想怎么样？孩子不可能再回到你们身边。」
    「至少对我来说是个『保障』。」他看向穆兰「并非我和修群的爱不坚定，而是我不能大意。当初谁也料不到命运来这么一手，所以我绝不容许穆寧有机会用荷莉煽动修群，藉机和她纠缠不清。如果你答应我，我会和全球再沟通怎么纪念姝婷。」
    「修群！」穆寧拉下车窗「怎么这么巧！我送你吧！」
    「不用了。」她摇头「我走点路也好。」
    「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忙下车拉住修群。
    「什么事？」
    「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讨吉媛欢心。」
    「你和吉媛怎么了？」修群有点惊讶「我怎么都没听她说？戏不是拍得很顺利吗？」
    「她对我一直存有很深的敌意，回溯到～」穆寧耸耸肩。
    这么稍微示意，修群就懂了，微微皱眉「我跟她们说过好几次......对不起。」
    「该对不起的是我。」穆寧喃喃「是我让你对爱情失去信心，我该对你现在的不幸负责。」
    也真为难那个什么波曼的外国人。
    「什么？」
    「暂时不要告诉吉媛我请你帮忙，以免弄巧成拙。」他笑笑说「我要让她明白我也有我的诚意。」
    既然决定重新追求修群，就一步一步扎实的来。先利用他和吉媛工作上的摩擦做藉口约修群，再摸清修群的婚姻关係，逐步计画。
    「你打算怎么做？」修群进车。
    「我想了解吉媛是怎样的人。我观察的和你知道的或许很不一样，我再根据结论做打算。」
    要讨梁吉媛欢心还不简单。穆寧想。把她捧在手心，像公主般呵护备至，当在追求她就行了。
    「我知道这问题很无礼，你别介意。你先生怎么都不陪你逛街？上次在超市也是，有孕在身还推那么重的东西。」
    「还好啦！他工作比较忙，反正我只是逛逛打发时间兼运动。」
    「这家婴儿用品百货不错，价钱比其他地方便宜，现在又可以买千送百，很划算。」他转进停车场「地下美食街的食物也ok......你有时间吧？我们喝点东西聊聊吉媛。」
    为了你，我什么功课都做足了！穆寧得意地笑。
    「宝宝的东西我自己逛就行，还是找个僻静地方聊，因为～」修群平静中又有点不安「如果被拍到怎办？上次是我神经太大条了！我很明显就是孕妇，这样对你不好。」
    对子介也不好交代。
    「放心啦！谁料得到我会出现婴儿百货公司？」
    「话不是这么说。」修群仍觉不妥。
    「不然来我家好了。那里很安全。」穆寧转个弯，离开停车场「如何？你也不希望我和吉媛处不好吧？」
    见修群神色惊惧，穆寧马上安抚「我不会对你乱来，你放心。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当朋友。」
    「我知道。」修群将手提袋紧紧抱在胸口「只是～过去那些回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可怕。」
    「不然，我请吉媛过来好了。这样你也比较安心。」
    「好。」她笑笑「我当面拜託她不要再为难你，吉媛对你的敌意应该就会消失了。」

 两情若是长久 13

    进屋，穆寧立刻放了张慵懒的爵士专辑，打开落地窗。
    「这就是我的窝。距离市区是远了点但面对海，至少不受狗仔打扰，除非他们有本事攀爬上来。」穆寧轻拍沙发，笑笑又说「朋友都说太小难开派对，要我换间大的。但我很怕吵闹，这点刚好可以作为拒绝的理由。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太大反而显得空洞。你觉得呢？」
    「喔～」正看着墙上一格一格放着海报的小方柜的修群转头，跟着笑笑「很温暖也很有你的品味～嗯～还有一些小习惯。」
    「小习惯？是什么？」他神定一动，目光灼灼，似乎在诱使修群继续说下去，製造出他想要的情境。
    「这客厅跟你以前的房间一模一样！柜子做成海报捲起来的宽度，不佔空间又方便收藏。还有这张爵士专辑～」不经思索的话就这么说出，随之而来的画面让修群会意地停住，朝穆寧拧起眉。
    「我去拿柠檬红茶和零食。」他打开电视，放入vcd，转到电影频道，静音，打算继续压迫修群的记忆。接着走入厨房，暗暗观察修群。
    偶而我喜欢这样看电影。不听声音，不看对白只看演员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因为拥有的比别人多，在父母、其它长辈、环境的薰陶下，习惯把身边的朋友当自己家人，所以对于雪俊学姊，你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和你交往后我更清楚，所以很忍耐的，甚至发誓一辈子都不吃醋。
    恋爱应该是－眼中只有你不是吗？
    这就是我对你和雪俊学姐或任何女生的不同。我对她们没有渴望，对你我却要强烈克制自己想碰触你的慾望。
    你想做吗？
    各位同学，很遗憾今天要跟大家说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学校引以为傲的舞台明星宫雪俊同学因为剧场意外过世了。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为这位早逝的天才明星默哀，感谢两年多来她带给我们的光荣和快乐～
    修群从沙发里弹起来，脸色青白的抓着背包「我必须走了！我不该来的！过去就该过去，不该是这样～」
    穆寧将流理台上的玻璃杯推到地上，发出乓啷的响声，修群慌乱的抬眼，正好看到玻璃碎片划伤穆寧的手指。
    她来到穆寧身边，跪坐捧起他的手心「你故意的对吧？吉媛只是藉口。」
    「修群，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算什么问题？你到底要怎样？」她放开穆寧的手，扶着流理台站起来「那时～你是怎样伤害我～」
    「我很快就后悔了！我不是说我找过你～但～每个人都阻挡我，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我找好久，我没有骗你，但你就像蒸发一样！修群～修群～」他柔情呼唤着「修群～修群～你看看我！我一直都爱着你啊！一直～一直想着你～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修群稍稍转身「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他的脸贴近修群，强迫她面对，嘴很自然找上她的，强迫她分开嘴唇。
    修群推开穆寧，转身要逃。穆寧由后搂住修群的肩，痛苦的呻吟起来。
    「我怎能再放你走？」他跪下，揉着修群小腹「心跳。我感受到小孩的心跳。我会爱这小孩的！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
    包包传来铃声，穆寧放开修群，一箭步衝过去「穆兰说你过得不幸福，我来跟他谈。我会满足他所有要求，只要他愿意离婚。」
    「你在乱讲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婚？」
    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穆寧久久不发一语。修群伸手要拿，他不给。
    「还我！」
    「子介是～」他面色灰败「容子介？你嫁给容子介？为什么骗我嫁给什么波曼的？」

 两情若是长久 14

    为什么是容子介？
    怎么可能！
    如果修群真的嫁给容子介，穆兰又为什么骗他修群婚姻生活不幸福？明知他未对修群忘情，这几年强压在内心深处的懊悔和悬念，难道在穆兰眼里是那么可笑？
    她忍心如此作弄亲弟弟的感情？不！他不相信！
    修群并非演艺圈的人，穆兰应该不可能拿她炒作容子介的声势。
    为什么？
    他怎么想也想不透！穆寧眉一扬，眸色变深，定定的瞪着修群。
    难道穆兰想利用他哄抬容子介？不～
    「为什么？」他有些激动的嚷「为什么？」
    为什么？
    修群动动嘴唇，挥开穆寧想抓她的手，退离穆寧一点，一手扶腰，一手护着肚子。
    「这问题不是很奇怪吗？」她轻问「我以为你选择转学就等于我们分手，之后各过各的生活。我要嫁给谁难道还要你的批准？」
    「我不是～」穆寧拧眉，气势一缩，囁嚅着「我不是这意思～」
    「既然不是，就不需要再谈了。」
    穆寧完全不知道她的心酸，她是如何走投无路才去美国。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却没有亲人可以商量，子介开始有点拘谨，虽然一改常态的客气体贴但那时两人根本不熟，很多事她都不好意思明明白白的跟子介讨论，后来撑不住压力在子介面前大哭，哭到虚脱昏倒。
    醒来之后，葛林医生还要子介跟她鞠躬道歉，有点搞笑的在她面前数落子介，要他好好学习并接纳孕妇的情绪变化，子介跟着一搭一唱，让她破涕为笑。
    那之后她和子介的关係就变了，看待对方的眼神也变了。所以～
    一个用逃避解决问题的男人怎能大剌剌的质疑她的选择？
    「我嫁给了容子介，过得很幸福。」修群深吸口气，平静的说「子介在我最困难的时后伸出手，我们互相扶持过这七年，没有他我不知人生会变成怎样～～～子介是我的一切～～～子介也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我非常爱子介。」
    一句又一句子介！那个曾为过世女友酗酒、寻短、荒废人生的孬种！修群居然非常爱他！穆寧握紧拳头，紧咬嘴唇。
    过去一幕幕回来，回到那个让他和修群分手，走上没有彼此的未来的公演。那时～
    容子介也在！
    紧紧搂着泣不成声的修群！
    容子介趁他最痛苦、最心力交瘁的时候抢走了修群，而穆兰～
    穆兰说了什么？他想不起穆兰说了什么，但～
    亲姐姐帮的却是外人！他嚥不下这口气！
    「我要找穆兰问清楚！」他抓住修群「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我和子介～」
    「不要再喊容子介的名字！」穆寧无预警的堵住修群的嘴，发疯似的深吻，吻得修群喘不过气后横抱起她，将她塞进副驾驶座，气急败坏的发动车子。
    穆寧急速狂飆闪过一辆又一辆的车，眼前的景物全都化成容子介和穆兰的脸。
    「你不要做傻事～穆寧～」修群有气无力的说「拜託～我有小孩，禁不起这种刺激。求求你！」
    「我不甘心！容子介太卑鄙！」他伸隻手环住修群，将她压往自己胸口「我要你！我要他把你还给我！」
    修群试着冷静他的情绪，但他不管，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从内线转到外线，把油门催到尽头，准备超过一台载满货物的卡车。
    缝隙很小，就在穆寧加速靠近瞬间，一股巨大『啪』的声音，卡车上几条绑着货物的带子不知怎么弹开，蹦蹦的甩中穆寧挡风玻璃，玻璃应声碎裂，碎片散入车内，刺进穆寧眼睛。
    他啊的惨叫，修群忍痛握住方向盘，她无法剎车撞上前方的车，两辆车同时衝出道路围栏。

 两情若是长久 15

    没想到这样的伤心还会有第二次，命运实在太捉弄他了！
    容子介盯着仍亮着的『手术中』。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想像过去行尸走肉的生活。
    「子介哥！」
    对于欧阳染的呼喊，容子介完全没有反应。
    「他怎么样？」
    欧阳染摇头，梁吉媛来到容子介面前，抓着他的手腕一阵摇晃，他还是没有反应。
    「不行！子介哥完全傻了！」吉媛跟着看向手术室「真是急～」她猛然握住嘴，不想冒出不吉利的字眼「这笔帐我一定要好好跟穆寧算！」
    「子介！」
    见穆兰进来，吉媛张开双臂护住容子介，下巴一抬「你想怎样？子介哥已经伤心到说不出话，毫无反应，你还想怪他嘛？该负全责的是穆寧！」
    「修群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家？一个孕妇老爱趴趴走，明知穆寧对她的感情一直都在，却还上他的车，搞出这种灾难......」穆寧的伤让穆兰一时口不择言，忘了自己编造出修群婚姻不幸这件事。
    「你说什么？灾难？修群是受害者耶！因为她心地善良，无法弃穆寧那个没担当的男人不顾......」吉媛气到发抖「到底是谁造成这种局面？孕妇就没有逛街的权利嘛？商圈那么大，那么多条街，穆寧偏偏就会出现修群面前，不是他跟踪修群嘛？」
    「吉媛，别吵了！这样很失礼。」染拉住梁吉媛，朝穆兰致意「外面还有媒体，振琪姊要我们最好快进入状况。」他转向穆兰「振琪姊要把穆寧受伤纳入剧情，这样媒体就不会追问他伤势来由，给他和修群清静。」
    穆兰拧眉，望向失魂的容子介，抿抿唇，欲言又止。
    目前也只能这么补救了。最后，她默默离开。
    「子介哥怎么办？他这样......」吉媛担心的要哭「万一修群有......他一定活不了的！呸呸呸！」她又打自己嘴巴「乱讲话！呸呸呸！」
    「啊～」容子介突然出声，手术室电动门一开，一个护士匆匆忙忙的，看似赶往某处。
    「护士小姐，怎样？」染和吉媛围住护士，却看容子介瞪大着眼，自言自语的往楼梯过去。
    子介哥想去哪？吉媛想。顶楼？子介哥崩溃想了结生命吗？
    「子介哥！」吉媛嚷，转向染「我过去看看！你继续问......」
    吉媛快步追上容子介，不管她怎么喊，容子介就是不断上楼，接着转往一条长廊，跟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移动。
    「修群～回来～」他朝光源的尽头伸出手，吉媛欸了声，不停看着前后左右。
    「什么东西也没有啊！」她纳闷，盯着容子介伸长着手，动也不动，嘴巴却念念有词。
    吉媛凑近细听。
    修群，回来！
    可是～好像有人要我去那里～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我在喊你的名字！子介在喊修群，难道你不要子介了？
    可是～他喊妈妈～是个好可爱的小男孩～他要我不要拋弃他～他在哭～哭得好响亮！
    你没有拋弃他！他还在啊！你仔细听，他还在的！
    啊～我听到了！就在我身边，咚～咚～咚～咚的声音，他还在，他还在。我好开心！
    手给我！
    容子介的手渐渐握紧，吉媛跟着握紧容子介的手，不管自己完全感受不到。
    修群，回来！她轻喊。我们都等着你，宝宝也会等着你！我们要一起帮他取名字，一起陪他长大！
    「子介哥！」欧阳染赶过来「手术结束了！修群平安，宝宝顺利的取出来，护士说状况还不错，现在平安的在保温箱。是个男生......」
    容子介紧握着吉媛的手和欧阳染一路赶回病房。

 两情若是长久 16

    好沉重！
    这样的心情和知道爸妈要离婚时完全不同，虽然那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夜空沮丧，好像只有黑夜，只有隐隐闪着光的星星了解他的心情。
    所有失落的人都抬头仰望着吧？那时他想。那怕是一个偶飞的光点也能当成流星许愿。而现在～
    欧阳染望着夜空。
    一切依旧平静美丽，但他却平静不了，无法从中得到安慰。因为他最尊敬、最喜欢和信赖，一个像大哥般的好朋友却发生如此不幸的事。
    他们赶回手术室前，护士告知修群送进了加护病房，暂时不准任何人进入，随后领着他们到婴儿房看小男婴。
    子介哥看到孩子就哭了，难过的控制不住自己，让他阵阵鼻酸，吉媛更是泪流满面。
    啊～
    忘了几天前答应妈妈要回家吃晚饭。这么晚了，不知道妈睡了没？
    欧阳染收回定在远方的视线，默默祈祷，加快脚步。
    「染！」
    「妈，对不起噢！」他道歉「导演临时加了几场戏，医院表演之后就赶过去，然后子介哥出了点事，刚刚才从医院出来，所以这几天都蛮忙的......」
    「子介怎么了？」
    「修群早產......」他避重就轻「幸好孩子很稳定......体重也没有差很多，不过医生说还要观察一阵子，毕竟仍是不足月。」
    「修群早產啊！」孟宛菲微微嘖了声「那妈燉些补品，你明天拿过去。」
    「可是修群还在加护病房......因为事出突然......」他停了几秒「等她进普通病房再燉吧！」
    「好。真的要好好补一下，就算修群还很年轻，但有补没补还是有差。」孟宛菲回看儿子「菜都帮你温着，先填饱肚子，才有足够气力应付等会的惊喜......」
    发现染拧眉，有点失神，孟宛菲勉强压抑自顾自的喜悦「还有什么事？戏拍得顺利吧？」
    「嗯～」欧阳染呆呆的拿起碗。
    如果小旭发生那样的事～
    小旭以前因为高老师受伤～
    「染，妈跟你说......」
    「妈！」他放下碗「我得出去一下！桌子我收就好，不用等我！」
    如果小旭发生意外，他肯定也活不了的！
    可恶！
    他衝到路口拦了辆计程车，飞快赶到谢珊妮的公寓。
    快开门！他猛按电铃，一直按，一直按，直到珊妮睡眼惺忪的开门。
    「欧阳，这么晚了......」
    「小旭回来了，对吧？」他跑进客厅，不顾礼教的跑进敞开的房间「小旭！」
    「小旭不在这啦！」谢珊妮总算有点清醒，打开厨房的灯，拿了包即溶咖啡「你还没回家吗？伯母不是留言要你回家吃饭？」
    「回去又过来......小旭去哪？她的确回台湾了吧？最近我都在赶戏，有几天没回家了。」
    「嗄！几天没回家......那你不知道惊喜派对囉？」
    「什么惊喜派对？」
    「我是没等你回来啦！想说你和小旭重逢时刻，我不该当电灯泡......没想到你还没回家！小旭在你家啊！」珊妮塞了咖啡给欧阳染「我真服了你耶！没想到你居然三更半夜，冒冒失失的跑过来，是怎样啊？」
    「我～唉～」他搔头，拨回家中「妈，小旭在家？」
    「对啊！这几天她都在你房里等你，我刚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谁知道你......要我叫醒她吗？」
    「不用！」他嚷「我马上回去！抱歉！」他转对谢珊妮说「我会补偿你的！」
    「当然！」珊妮点头「我才不会放过你！回去小心啊！」
    「谢啦！」他挥挥手。

 两情若是长久 17

    真的是小旭！他不是在做梦吧？
    欧阳染弯身，双手扶着膝盖，微喘着瞪着床上他朝思暮念的身影。
    稍微一伸手，食指轻触小旭脸颊，柔软有弹性的触感让他相信眼前的小旭是真的，不是他的幻想。
    呵～
    他摀着脸坐到地上，一会将脸埋进膝盖。
    好高兴！高兴的想哭！可恶！
    珊妮说对了！他真的入戏太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医院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全在看到小旭之后解放。
    哭却又想笑，是一种安心。
    「染？」
    「嗯？」他忙别过头，抹抹眼泪。
    「你回来啦！」小旭下床，蹲到欧阳染身边「吃饭了没？」
    「别看我！我现在超窘的！可恶！」他闷闷的擦着眼泪，藏着热烫的脸。
    「对不起。」小旭双手环住欧阳染，头靠在他肩上「不要哭了嘛！我不是回来了嘛？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啦！我反省了～」
    「你的心是铁做的啊？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把我耍得团团转！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
    「难道你不希望我回来嘛？我也是想念你、记掛着你、放心不下你才回来的。那时我也打算......打算要跟仁叔战斗啊！只是没想到......」缩回手，小旭想站起来却被欧阳染从后头抱牢，紧紧箍在怀中。
    「别想我会放开你！你不知道今晚我多害怕......」
    「好啦！我哪里都不去，」小旭突然转身让双眼仍湿、满面通红的染来不急闪躲，只能定定的看着她「只待在你身边。永远。」
    如果不是完全明白，明白如何驾驭心里那股强大的爱，她是不会回来的。
    小旭拉着染躺回床上，偎在他身边「很累了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好像梦一样。」染喃喃的说，握住小旭放在他胸膛的上手，傻傻的笑。
    「是个美梦。」小旭稍微撑起身体，在欧阳染额头印上一吻。
    隔天早上。
    「妈，早！」欧阳染蹦蹦蹦的下楼，咕嚕的灌下一大杯牛奶「我跟路愷有约，差不多要出门了。」
    「这么早就要出门！」孟宛菲试试浓汤「小旭呢？」
    「还在睡。」
    见儿子露出满足的笑，孟宛菲好奇的踱到儿子身边，勉强搭住他的肩，带着邪恶表情悄悄问「昨晚你们之间气氛还不错，又睡同个房间，有没有......」
    「妈！你......你想到哪去了！」欧阳染脸红的退后几步，超结巴「我才没有......我才不是......我～我～小旭对我很重要，我才不会随便～」
    「真是！难得气氛那么好！昨晚你想做什么，小旭一定乖乖～」
    「妈～～～～」欧阳染吓得对母亲狂摇头，几乎语无伦次「你别～我才～我才不要把小旭吓回非洲，扰乱我的～我～」
    「好啦！我不逗你了！」孟宛菲敛起捉弄笑容「不过～妈觉得小旭也准备好了。」
    欧阳染诧异的注视母亲闪亮的眼神，随后脸又红，搔搔头「我不知道妈在说什么啦！先走囉！」
    带着雀跃的心情来到公司，进门前，他整了整想了一夜，想和路愷谈的话。
    「你来啦！」
    关上门，他逕自坐到一旁等待路愷。他得到『两情若是长久』男配角色后，相对拉高经纪公司知名度，路愷陆续签进好几位明星。
    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翻了几页，突然看到影剧版，他怪叫衝进办公室「这～这～怎么会有这种照片！刘雅茜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不是要来跟我解释这件事？」路愷抬头。
    「不是！她只是在现场帮忙，根本不是报导写得那样。我不管！她要炒新闻就让她去炒，事实不是那样，我理直气壮，没有什么好闪躲的。」
    路愷微挑眉，深思的盯着欧阳染「所以你找我是有更重大的事？」
    「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我～」等所有人离开办公室，他对上路愷眼睛「我～我～」他深呼吸几次，再次对上路愷眼睛「我想订婚。」
    路愷没有回话却也没因为这番话而吓到或震怒，他起身，一路看着欧阳染直到他面前，欧阳染也没有回避路愷的注视。
    「我有我的理由，正当的理由。因为我爱小旭，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不管怎样我就是要她！因为子介哥和修群的事让我发现，深深体会，我想要跟小旭共享生命里的喜怒哀乐，我～我～一秒也等不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路愷神色依旧从容「即使有人听了你们的演唱，觉得你们歌声和默契都不错，想帮你们出唱片，你还是想订婚？」
    欧阳染眉一拧，想到士贤和旻峰，不一会眉一松，神情舒坦「是的，我想订婚。」

 两情若是长久 18

    我并不想伤害你，不是蓄意报復，更不是狠心，想要同归于尽的超车。
    请你原谅我，修群。我只是太生气。气我们分手、气我太懦弱、气你嫁给容子介。一想到那个傢伙轻而易举得到你，让你有了他的孩子，想到你说幸福的口气～
    我控制不住的忌妒、发狂。
    你不是只看着我的吗？
    你不是一直很有耐心的吗？
    为什么放弃我？修群？为什么？
    修群～
    全身都痛！好像有人在我脑中点了火，不停的烧着。
    我还活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穆寧恼怒的推开靠在他床边休息的容子介，大吼「起来！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晃动所產生的噁心让穆寧头昏脑胀，一个撑不住，嘴一张就吐了整地。
    不满、不甘、愤恨、懊悔，所有的情绪直衝穆寧脑门，整个脸通红，抓着床沿的手却是冰冷且颤抖着。
    昨晚到现在，几乎一天没闔眼的容子介被穆寧的呕吐声惊醒，撑着额头爬起来，立刻将穆寧扶正。
    「你还是好好躺着。」容子介为穆寧加了个枕头在背后，从洗手间拿来拖把「觉得怎样？医生说你有脑震盪～」
    穆寧压着胸口瞪着容子介，一句『滚出去』才要出口，突然想到此刻容子介竟然不在修群身边，立刻焦急的问「修群怎样？」
    「修群还在加护病房。医生说她的情况虽然有好转，不过还需要观察～」
    穆寧抽掉枕头，往容子介脸上一打「我不需要你这卑鄙小人假惺惺的帮忙！我把你当成亲大哥敬爱，你却抢走修群......谁说你可以抢走修群的？」
    「你要理由，我可以告诉你......」
    「我们交往的时候你在哪里？」穆寧抓住容子介衣服「泡在酒精和女人堆里！有谁不知道容子介藉口坏了嗓子，任性妄为？你是穆兰背上的一根刺，怎么挑都挑不掉！演艺圈都已经放弃你了，穆兰却心甘情愿带着你这根刺，想尽办法帮你度过失去姝婷的痛苦，相信你还有成功的一天......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
    「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係，我没什么好反驳。我和修群结婚这件事没告诉你，我承认我是有些顾忌，但我和修群并没有对不起你，也完全称不上背叛。如果你能冷静思考，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谅解。修群跟你吃饭聊天，我也有过不安和疑惑，现在我能平心静气看着你，甚至不怪她上你的车，是因为修群的表情说服了我，她让我相信......」
    「闭嘴！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痛哭悔悟』？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我还是个孩子你却是成熟的大人？你以为我撞车是开玩笑？你信不信我可以再撞一次？宫雪俊对我造成的伤害是没有解药的！为什么修群没有等我？以她的个性，她绝不会拋下我！」
    穆寧扫掉周围所有的东西，企图拔掉身上管子。容子介轻叹一声，按下床头铃。
    离开病房，他打给吉媛。
    「修群就拜託你多照顾了。」
    「子介哥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弟弟怎么办？不要吓我好不好？管穆寧那个神经病做什么！」
    「不～」容子介摇头「他只听修群的解释。帮我转告这句话......」
    「转告？子介哥，你到底要干嘛啦？搅局的是穆寧......」
    「我不会再去医院了。新专辑差不多要开始录製，接下来会很忙。弟弟我会请我父母帮忙，你不用担心。修群醒来，麻烦你帮我转告，穆寧只听她的解释，她要怎么做我都尊重她。」
    「子介哥你也疯啦！我不要！你们都是神经病！气死我了！」吉媛忍不住跺脚大哭「你们当修群是什么？」
    「修群一定懂的。懂我为什么这么做。」容子介收线，戴上墨镜，驱车前往录音室。

 两情若是长久 19

    混蛋！
    吉媛旋风似的衝进穆寧病房，抓起大包包就是一阵猛打。
    「你干嘛打我？」穆寧又惊又痛，掐住吉媛手腕「医生说我脑震盪～」
    「最好！看能不能把你打得失去记忆！」吉媛甩开穆寧继续出手，穆寧边躲边抗拒「你是生来折磨修群的是不是？不只修群还有子介哥，全世界的人都欠你债，活该让你这样玩弄！要是每个人都照你心情行事，这世界哪有幸福可言？我偏要打破你的模式，偏不称你意！」
    「我和修群的事你少管！」他瞪着吉媛，沉着脸「你为什么不去骂容子介？要不是他横刀夺爱，我和修群现在绝对在一起。」
    「横刀夺爱？」吉媛哈的怪笑，靠近穆寧「你用错成语了吧！你对修群应该是始乱终弃！一个不负责任毫无担当的男人还敢跟子介哥比！笑死人了！」
    「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始乱终弃？我对修群一片真心，要不是～」
    「我真是受够了！受够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宫雪俊？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吉媛拉过椅子「现在回想意外发生之后。」
    「为什么要回想那～」穆寧眉头越皱越紧，呼吸渐浊重。
    「闭嘴行不行？想知道真相就按照我的指示。」
    穆寧无可奈何，只好垂头镇定心神。
    「意外发生之后你在哪里？」
    「家里。浑浑噩噩的半醒半睡，一点气力都没有，很想吐，跟现在一样。」
    「不用加油添醋说一堆博取我的同情！省省力气！」吉媛瞧不起的白了穆寧一眼「彩排之前你跟宫雪俊怎么了？」
    「雪俊学姊跟我告白，我拒绝了她，闹得有点不愉快。她有点无理取闹～我～」
    你现在是对我不耐烦吗？
    我的吻很脏吗？
    我不配跟你说我爱你吗？
    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死光了你也不会爱我就对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怎样？」吉媛继续问。
    「我叫修群过来，她不知道雪俊学姊也在，我故意跟修群打情骂俏，故意让雪俊学姐知道我和修群发生关係。」
    「贼头贼脑！大家都被你骗了！所以有可能是，」吉媛婷顿一会「雪俊学姐为了气你，故意弄坏器材。本来她可能只想吓吓你，看看你会不会受威胁而和修群分手，没想到没有拿捏好，反而害死自己。不然好端端的，平常都有维修保养的器材竟然会在你拒绝她之后掉下来！」
    「我不知道。」
    「除了转学没有其他办法？修群不能当你最坚强的支持？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后修群发现自己怀孕？」
    「怀～」他舌头打结，孕字在他脑中打转。
    「她怀孕，被家人拋弃，又不想用孩子逼回你，走投无路之下求助穆兰。穆兰给了修群一笔钱要她拿掉小孩但她不肯，说要求助未婚妈妈机构，后来是子介哥帮了她。子介哥接了好莱坞的音乐工作，带修群去美国。」
    我真的结婚而且怀孕了。
    你嫁给大学同学？
    不是。我没念大学。高中课程也是在家自修，完全不同版本。
    工作认识的？
    现在高中毕业能找的工作不多，我也没有一技之长。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礼物！
    「我和修群有孩子？」
    「想都别想！孩子已经送人了！多亏子介哥的照顾，修群才能顺利生下小孩。他们日久生情结了婚，你破坏个什么劲？明明都二十四岁了，还跟七年前一样幼稚！子介哥也很爱姝婷，可是人家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我希望你也赶快从过去走出来，准备好面对下一段感情。不然～」她拍拍包包「我绝对会给你更多苦头！」
    他和修群有孩子！穆寧惊奇的想着。
    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两情若是长久 20

    一个半月后。
    「吃的还够吗？我看派对就开通宵好了，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得去跟路愷敬个酒才行，感谢他这么照顾你。」
    见儿子进厨房，孟宛菲捞起炸的金黄酥脆的薯条，整个早上手还没停过，一直在张罗吃的。
    「终于要实现当歌手的梦想，感觉怎么样？」
    「谢谢妈。没有你的话，我什么也办不到。」欧阳染亲暱地环着母亲「我听姊说，爸打电话求復合？你怎么回答？你会和爸復合吧？」
    「看你爸表现怎样再说。」孟宛菲拍拍儿子的手，俏皮的眨眼「我当然有我的条件囉！」
    「什么条件？爸怎么说？」
    「其中一个条件当然要给你和小旭。你妈我这么不简单等到你爸低头，说什么也要好好订定『爱妻守则』，不能白白便宜你爸。」
    「确定是爱妻不是悍妻？」
    「欸～儿子～」孟宛菲戳了戳儿子的肩「你爸还没回来你就准备帮他啦？」
    「不是。」欧阳染露出甜腻腻，諂媚的笑「儿子我的意思是～给爸一点悍妻守则也不错。」
    「嗯～」孟宛菲眉一挑「等你忙完唱片的事，我们再和你爸约时间，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孟宛菲笑笑拉近儿子「说到一家人，你『暗中』进行那件事到底到哪个阶段了？我也该传授小旭一点『爱妻守则』，以免她太宠你。」
    他吐吐舌，还想装傻。
    「我已经打电话跟你莲姨聊过了。」孟宛菲轻声「我也知道赶了一点，因为每个女孩都希望有个终生难忘的求婚时刻，不过我真的好想马上听到小旭喊我妈，所以就不管那么多了。你莲姨说她会在她回非洲前挑个好日子，这么把小旭定下来你也安心。」
    知子莫若母！欧阳染搔搔头挨呀一声。
    「莲姨没说涛叔和威威都不在场太委屈小旭吗？」染偷看母亲「莲姨会不会觉得太早了？她和涛叔～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什么傻话！他们当然跟以前一样喜欢你，莽撞的是你爸，不能混为一谈。你莲姨说只要小旭答应嫁给你，他们就没有意见。」
    路愷也这么说。
    「妈，我想，我遇到一个超级棒的经纪人。我很幸运，所以我决不要辜负任何人。我会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求婚。」
    六一三是个不错的日子。
    「既然这样，我就先把东西交给你了。」孟宛菲回房拿来一只首饰盒「尺寸已经帮你改好了。」
    欧阳染打开，拿出一只精美戒指「好传统的式样！这不会是奶奶或外婆的吧？」
    「这是孟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戒指，通常都给出嫁的女儿。本来应该传给你姊，但我比较偏心。」
    欧阳染大笑「让姊知道，她一定会气炸的！」
    小旭收了一盘杯碟进厨房，染忙将戒指塞进口袋，若无其事的拿着薯条出去。
    「听说你们以前那个美术老师高老师最近开了画展，是真的吗？」
    「嗯。昨天我去看过了。画风和色系都是老师以前的风格，老师的精神也很好，有种更上层楼的感觉。」小旭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和骄傲「每个人都说高老师不能再画画，可是他却用毅力克服困难，证明自己～」她突然有点哽咽「想到高老师吃那么多苦，现在真替他开心。」
    「真的很了不起呢！」孟宛菲说。
    小旭勾出大大微笑，挤了手洗碗精，刷起用过的杯盘碗筷。
    「厨房暂时交给你了。」孟宛菲脱下围裙「妈要去超市。蛋糕再过十分鐘就ok，我会交代染，你不要自己拿喔！」
    「好。」小旭回头，脸颊明显有两朵红云。
    孟宛菲笑嘻嘻，极满意的离开。

 两情若是长久 21

    见穆寧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进来，正和修群讲话的吉媛虽没好脸色，但看在修群份上，只好忍下内心不满，准备留给两人独处空间。
    「我警告你喔～」她指着穆寧威吓「别想给我耍把戏！敢再伤害修群，我决不会轻易就算了！」
    穆寧苦笑，修群则好言哄着吉媛去买饮料。
    「我干嘛还要伺候他！」吉媛嘟噥。
    「好啦～就去嘛～」修群笑着合掌「你最好了！」
    算了！自己还要跟子介哥报告修群的状况，暂且饶过穆寧。这么一想，吉媛耸耸肩，关门前不忘给穆寧一个具有警告意味的鬼脸，又让他哭笑不得。
    没有她这个传书青鸟，子介哥不知还要忍受多少相思折磨哩！
    不过子介哥和修群也太心有灵犀了吧！真的是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嘛？吉媛在门外站了一会，确定穆寧没有乱来才离开。
    不然，经歷这么一件大事，三个人的命运竟然不用一句解释就可以释怀，然后静心等待。
    实在太不可思议！她实在是看不下，非得插手不可。吉媛又看看身后病房。
    「眼睛没事吧？」修群先开口「我都听吉媛说了。」
    修群的声音温柔平稳且带着解放，彷彿已将他们那段年少情事放入时光之河，笑看它流转四方，没入另一个遇合之缘。
    也许没有谁可以救赎谁，也许没有谁可以填补谁，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属于彼此的人。
    这或许是他和修群感情写照......
    穆寧微微一頷，轻回了句大致是没事了，在呼吸吐气间硬是把难过、感伤吞进去。
    修群真的是个成熟的女人了，不再是以前看到他就会脸红结巴的女孩。这一切都是容子介的功劳，就算他再怎么排斥也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修群的美丽是容子介创造的。
    「怎么在发呆？」
    「子介哥是怎么办到的？容子介～子介哥～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就是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在乎，半放弃唱歌～而我一直是备受关注的～我不愿相信扭转甚至是改变我们未来的是他，所以才那么生气。」
    「我想～」她笑笑「子介照顾我的时候也在反省他自己。」
    「对不起，我差点毁掉你的幸福。我只是不想放手。」他垂着眼，哀愁的「如果我放掉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的人生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回忆的片段。请你原谅我。」
    他对修群的想法，对她的爱，在受伤这一阵子已完全转变。
    如果智慧能不甩时间、不甩经验，独自成熟，他和修群也不至于分开。但～
    若不是这么乱走，他或许领悟不到爱情。
    以及容子介的成全。
    「我早就原谅你了。」
    「身体怎么样？」他故作轻松。
    「很好。再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修群，」慢慢，穆寧说出这阵子他辗转思考的事「我问过穆兰了。」
    见修群认真的望着自己，穆寧更大胆「我们去看看孩子吧！」
    「孩子？」修群没料到，表情一变，痴痴的问「你是说～」她艰困的吞下口水「让人领养的孩子？你有她的消息？」
    「孩子在美国。穆兰在我苦苦哀求下给了我一个地址，但不保证......」
    「我去！」修群扬声，频点头「就算机会渺茫我也要去！」
    「真的可以吗？」穆寧有所顾忌「我打算在这之后和子介哥好好谈谈。知道你那时怀了我的小孩我真的很惊讶......那天你什么都没说......孩子让我改变想法，又听穆兰告诉我整件事情经过，我觉得我真的很逊！我真该死！」
    虽不知穆寧想跟子介谈什么，但听到他喊子介哥，而不是之前怒气冲冲的连名带姓，修群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她摇头「你走之后我也恍恍惚惚，过了几个月才发现怀孕。那时在穆兰面前我也有点逞强，很害怕但又不希望我们之间毫无意义，孩子只是偷尝禁果的下场，也是一番犹豫才决定生下。我也想过用孩子留下你，但雪俊学姐让你很心烦，就算我告诉你我有孩子，一起真的太勉强了。现在的状况是最好的安排，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我一直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
    修群擦擦眼角。
    「那么～等你身体允许，我们就出发。」
    「好。」修群呜了一声，将脸埋入掌中「孩子是女生，名叫荷莉。」
    「荷莉，很好听的名字，想必也很可爱。」
    「荷莉是圣诞节早上生的，所以取名holly，听起来像holy。对我来说，她就像天使一样神圣光洁。荷莉很乖，不吵不闹，半夜也是静静的睡着和我这胎差很多。那时我确定自己无法给荷莉最完整的照顾，所以忍痛......现在虽然很后悔但当初也是不得以的决定。」
    穆寧双手覆上修群的手，她紧紧握住。
    见着荷莉，她和修群的恋人关係也将正式画下句点，从此只是朋友。

 两情若是长久 22

    又一个月后，修群已经康復九成，返家调养。不过她迫切想做的却是订机票，立刻动身看看荷莉。
    穆寧禁不起修群的拜託，却有点犹豫和怀疑「我觉......你应该先抱出生不久的小男孩吧！我想你也很想他和子介哥......何不你们先聚聚？子介哥一定也在等你。而且......这一趟是说不准的，也许收养荷莉的夫妇已经不住那。」
    「我知道，我都知道。」修群语气坚决「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抱他们爱他们，为了他们我会更努力更坚强。但对荷莉......我可能只有这次机会。我们可能只有这次机会！」
    是啊！仔细一想，穆寧也就理解修群的意思。这是他们唯一一次的机会，之后荷莉将会永远存在他们的记忆。
    这一明白，穆寧不再迟疑，向剧组告假一个礼拜。碰巧欧阳染也要前往美国拍摄一个系列的饮料广告，修群便列在欧阳染的助理群名下，一群人浩浩荡荡，顺利出发。
    从登机那一刻起心就揪着，修群几乎无法静心休息。脑中不断想着荷莉现在模样如何？一定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真见到荷莉该怎么说嗨，只怕自己未语泪先流。想着想着，眼眶当真一红，泪就忍不住淌下。
    穆寧晓得她的心情，没有多做安慰，在往荷莉住处的计程车内恍恍惚惚的想着自己和修群高中时代。从河堤想到语实课，从雪俊学姐想到大卫，从表白那一刻想到分离，然后眼光懒洋洋的调回椅背上的萤幕，瞪着正播出的电影，一会，才意识他和修群只美了一个冬季。
    好短好短的一个冬季。
    说什么眼中只有你，暗自发誓要珍惜修群，结果～
    「问你一个问题。」转身，他轻轻开口，刻意不看修群眼睛「如果～假设～荷莉可以回来台湾，我们～我们有机会吗？还是～」
    修群摇头，穆寧看清楚了。他叹口气，拿手遮住眼睛。一会，又笑起来。
    「假设我拿荷莉炒新闻呢？你和容子介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我的选择只有子介一个。但我相信～」
    「不要相信！人是很脆弱的，我不敢保证我的心情不会变。」
    「为什么又说这些？」
    「不知道。」穆寧抬眼看修群「或许是不想失去你。我从不曾认为我失去过你，我只是离开一阵子......我一直这么说服自己。我只是独自去旅行，你总在某个地方守护着我。」
    「到了。」司机回头。穆寧和修群深深看了对方好一会，随后微笑。
    「紧张吗？」穆寧问。
    「超紧张！」修群回，忍不住握紧穆寧的手「你想到藉口没？」
    走过小径，来到大门。穆寧伸手按按门铃，朝修群眨眨眼「穆兰提过附近有几家亚洲住户，就当我们按错铃。」
    门一开，穆寧和修群视线不约而同看着眼前一对棕发夫妻。
    「嗨。」约莫四十岁的女人开口，他们不由得也嗨了一声，彼此打量。
    「我是爱蜜莉.麦卡锡。这位是我先生西恩.麦卡锡。」
    西恩.麦卡锡身型高大，神情冷峻，露了一下面便入内。
    爱蜜莉.麦卡锡有着小麦色肌肤，脸上不少雀斑，看来热爱运动。
    「你们应该是荷莉的亲生父母吧？荷莉现在在保母家，我们并不打算让你们见荷莉。」爱蜜莉开门见山，但不咄咄逼人。
    「拜託！」修群请求「我们可以远远看她就好，绝对不会有任何干扰举动。」
    「当初领养时就说好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不希望荷莉產生疑惑。你们该不会想要回荷莉吧？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都很爱荷莉。收养荷莉后，原本已经被医生宣判不可能怀孕的我却有了孩子。荷莉和她妹妹感情很好，希望你们了解，否则我们也会採取必要的手段。」
    修群的泪奔流而下，忍不住抱住穆寧，又一次痛哭。
    「这也是没办法的。」穆寧安慰。
    「我知道。」她抹抹眼泪，感激的对爱蜜莉说「谢谢你保留荷莉的名字，对我来说意意重大。」
    「因为我知道你的故事。」爱蜜莉表情柔和了，嘴边隐约一抹淡淡的笑「这也是我们领养荷莉的原因。」
    「抱歉。」修群致意「给你们添麻烦，真的很抱歉。」
    「好吧！半小时后保母会带荷莉去公园，」爱蜜莉静静看了穆寧和修群一会，彷彿再次宣告自己才是荷莉的母亲「我愿意让你们远远看着她，但也希望你们信守承诺，永远不再来打扰我们。」
    「当然。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修群不住道谢。
    穆寧仰头看天空，露出释怀微笑。
    依照爱蜜莉引导的方向，她和穆寧来到附近公园。不一会，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女孩仰着眉清目秀的小脸，用着甜美的笑容和保母说话。
    眉眼之间的神似已无需鑑定多言，剎那感情揉合喜悦和不安，幻化成一根根槌子，重重地敲在穆寧和修群心上，两人都是一怔，心噗通噗通的猛跳，吐不出任何句子。
    红色的t-shirt上印着一个迪士尼公主，露出纤瘦修长的手臂。下半身搭配七分牛仔裤，以及一双白色凉鞋。
    乾乾净净，讨人喜欢。那是她的荷莉！
    「妈呀！」穆寧哇哇地拔腿跑走。
    修群也不拦他，逕自痴看荷莉，直到麦卡锡夫妇出现。她看着原本冷峻的西恩.麦卡锡抱起荷莉后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他们一家共享天伦好一会才放心离开。
    四处晃了一圈，修群终于找到坐在长椅上发呆的穆寧。
    「欸！」修群推推穆寧，见他回神抬头望着自己，便用搞笑的口气「干嘛跑这么快？」
    「天啊！她超像我的！吓死我！」穆寧拍着胸口「小孩真的不能随便乱生！」
    「你说什么啊！」修群含笑地白了他一眼，坐下「我倒觉得荷莉比较像我。唉～好捨不得喔！」
    「修群～哎～你别这样～」穆寧揉揉脸「搞得我也想哭！」
    咬着唇，原本压制的好好的眼泪突然有衝出的危险，修群仰头看天，听到穆寧的话又微微牵动嘴角，似笑非笑「你跟着哭什么？」
    「荷莉也是一半的我耶！本来她应该叫我爸爸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叫一个外国人爸爸，我也有点不甘心！只希望麦卡锡夫妇能弥补我们不能照顾她的遗憾。」
    「麦卡锡夫妇很好，荷莉会很幸福。」
    唉～穆寧和修群不约而同又叹气一声，接着两人因为彼此无可奈何，只好安慰自己的反应相视大笑。
    「我们的反应好像太随便了！」修群笑说，却在瞬间掩住脸痛哭。
    「修群～」穆寧拍拍她的肩膀「好了。」
    「就让我痛快哭一下！拜託～让我这样发洩一会～」她呜咽地回「我是多么想抱住荷莉，亲她，叫声宝贝。原来我一直～我一直想念着她！」
    穆寧环住她的肩，轻轻揉着，安慰着。

 两情若是长久 23【完】

    「你还好吧？」等待行李的同时，穆寧看着双眼仍有点肿的修群「我看你已经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用掉了，以后肯定都是幸福开心的日子。」
    修群抿抿嘴，刻意深呼吸一会，轻轻说了句谢谢。
    穆寧耸耸肩，绕过人群到前方将修群的行李箱拿下来「买什么礼物这么重！」
    「就是一些名產和纪念品嘛！总是有朋友......那个......」修群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可惜没办法多待几天。」
    「你想跟我多待几天？」穆寧故意，修群果真眉一扬，扮个『才没有咧』的鬼脸。
    提振修群的目的达到，穆寧看看不远的欧阳染，修群顺着他的目光「你和欧阳等会有记者会？」
    「嗯。」穆寧点头「听说他和青梅竹马要订婚了。」
    「欧阳？」修群显得很吃惊「欧阳妈妈燉了好几锅补品给我，我都还没道谢呢！什么时候？我去问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不忙。」他拉住修群，看看手錶「一起吃个饭吧！」
    「可是～」
    「你不用顾虑我们。」穆寧拉过自己行李，等欧阳染跟上，三人一同往入境处走「我还约吉媛，她应该到了。」
    「吉媛！」修群有点惊讶但又很开心「你决心跟她当真正的好朋友了？」
    「是啊！以后总是有机会再合作，大家都不要任性比较好。」他又笑「该我道的歉我会道，该她道的她也不能装没事。」
    修群掩嘴笑起来。
    「欧阳，你什么时候订婚？」她忍不住小声问「要我帮忙儘管说喔！」
    「下个礼拜六，我会寄邀请卡给你们，这是私人派对。」他笑「子介哥说的吗？」
    「是那个大嘴巴讲的！」她偷指穆寧「恭喜你喔！啊～谢谢欧阳妈妈的补品，过几天我会和子介还有小宝宝过去，到时再看看你的未婚妻。」
    「她叫石旭雅，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
    穆寧偏头看着修群开心的模样，即使產后已经几个月但她还没完全瘦下来，有种圆润的可爱，心中又泛起丝丝涟漪。
    其实他是有计画的。他是很认真看待自己和修群的交往，是曾计画娶她的。
    「我真的很开心我们看到了荷莉。」
    「我也是。」修群抬头，给穆寧一个了解的笑「未来总算能放心了。」
    「修群......」他定住脚步。
    修群回身，看穆寧戴上墨镜「嗯？」
    突然，他伸长手将她箍在胸前，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穆寧什么话也没说，她也任由他紧抱，慢慢地将手环住他的腰，低低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她说完这句又一会，穆寧便放开了她。
    「等会注意你的右边。」穆寧加快脚步，跟着欧阳染快速通过入境处。
    「右边？」通过入境处，电动门一开，闪过一堆镁光灯，她很快往右边望去。
    啊！修群摀住嘴。
    那个她梦里喊过几千万遍的名字，那个她想念好久好久好久的身影，那个她想扑进去磨蹭的胸膛就在不远。
    「子介。」修群过去，眨了几下眼睛，看见容子介的微笑，于是也笑着认真的说「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容子介的眼神无限爱恋的来回修群脸上，随后将她拥紧入怀「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不会再分开了！」她点头「弟弟呢？」
    「在我爸妈那边，我们现在就过去。」容子介揽住修群的腰「有件事我要好好告诉你。」
    「什么事？」
    「我爱你。」
    修群白了容子介一眼，那『怎么是这种事』的表情让他绝倒，于是又轻轻的说「还有一个很棒的女歌手的故事。她叫姝婷，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姝婷？」她仰着脸看子介「只要你说，我就听。可是等等不是还要跟吉媛还有穆寧他们吃饭？穆寧是这么说的。」
    「他想得美！」容子介展现霸气「别想我会原谅穆寧！此仇不报非君子！」
    「子介！」修群大惊，非常不安「穆寧说要好好跟你谈，你不要这样啦！他真的不会再伤害我了！我也想继续跟他保持友谊～」
    「骗你的啦！」容子介大笑「我们快回去抱儿子吧！他很可爱，很像我！」
    「我的心已经飞到弟弟身上了！」修群露出灿烂笑容和容子介手牵手离开机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