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与男神》 机甲与男神_1 书名:机甲与男神 作者:亡沙漏 我叫米诺,是个修车的,穿越到了未来修机甲。未来的地球人都被外星征服者奴役了,征服者更高,更强,更俊美,除此之外好像跟我们地球人没区别:建立帝国,开办军校,发展科技,喝可乐,还搞基。我就很想和我的征服者男神搞基。 结果我男神竟然天生浓硫酸体质,谁碰谁腐蚀。谁跟他滚床单,遗言一定是:妈的JY有毒! 而我对他免疫。 我要是再没什么想法,那我还算是个受么?一天对他上下其手千八百回。 …… 于是,我因为猥亵军官罪,累计获刑一百多年,从此开始了监狱人生。 此文又名《真人纪实:追男神的一千种错误方法》、《霸道男神打死我》等等等等,讲述一个夫控的痴汉生活 从第一章开始就是双向暗恋! 内容标签:强强 科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米诺,龙隐 ┃ 配角:川贝,西楼 ┃ 其它:大选帝侯攻,村里养猪受,强强,1V1 ================== 编辑评价: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在基因技术领域突飞猛进,亲手创造出使整个种族濒临灭绝的敌人——异魔。为了种族的延续,人类制造出终极AI“弥赛亚”清理地球上的敌人,剩下的人类则踏上星际旅途,寻找新的家园。两万年以后,人类回到地球,却忘记了故乡,以及曾经的敌人与战友。人类,异魔,AI,三大种族在地球上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记录了性格小贱的聒噪小受与银河帝国大选帝侯的感情线,并以此为基础徐徐展开征服者与原住民、征服者与机械帝国以及人类与异魔的战争,传达出强权者须秉持良知,强势者不冷血施暴,热爱自己的种族却不憎恨敌人的价值观。大胆设想人工智能以及基因技术的发展有可能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后果,充满未来感。 第一卷 苏醒的弥赛亚 第1章 我叫米诺,是个修车的,穿越到了未来修机甲。未来的地球人都被外来征服者奴役了,成了贱民,而征服者更高,更强,更俊美,除此之外好像跟我们地球人没区别:建立帝国,开办军校,发展科技,喝可乐,还搞基。 他们搞基的理由非常充分——没有女人。至少我在军校里没见过女人。于是他们非常愉快地每天都在搞基。长期给这群死基佬修机甲的我,在见识过很多机甲震之后,也变成了一个死基佬,还有了个心心念念的男神。 我早早结束一上午的维修工作,找了处台阶蹲下来。十分钟以后,我男神夹着一本厚厚的飞行手册出现在走廊里。我开心地打开饭盒,就着他的侧脸往嘴里飞快地扒饭。我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余光始终围绕着我男神,从他笔挺的军装,到他笔直的长腿,再到锃亮的军靴——他虽然走得很从容,但每步迈出的距离都异常精准,仿佛尺规划过,光是看着,就能多吃两碗饭。 肉体和精神得到双重满足的我,飘飘然地觉得: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死变态啊。 可惜他很快就从我面前经过,消失在走道拐角。即使我尽可能支起脖子张望那个方向,也还是啥也看不到,幸福感瞬间就变负值了。 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也从未想过要走进他的生活。 但是他照亮了我没有什么未来的生活。 我以为我的喜欢是很单纯的,喜欢他,就像欣赏一幅油画,一束花,因为美好得必不为你所有,于是便喜欢得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但是每天蹲着等,蹲着等,蹲着等,等了很久,就不一样了。 每当我支棱着脖子,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心中就涌起无可奈何的酸楚。 他来的时候,我高兴得像是涨潮;他走的时候,潮水退走,露出被石蟹戳得千疮百孔的海滩。 潮水明明什么都没做。潮水只是每天从海滩经过,一次。 我却看着那个人,光是看着,就有点想哭。 ****** 正当我蹲在那里捧着饭盒哭唧唧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双军靴,头顶也传来男人轻浮带笑的声音:“米糯糯,你又在这里看他,你是我的人,怎么可以随便看别人?你说,我是不是该剜掉你的眼睛?” 我抬眼,看到了卢奇,以及他身后那群小弟。 我二话不说,起身就跑。 卢奇也是个军官,几个礼拜前突然找上了我,让我做他的专属技师。我一开始还热泪盈眶。我对机甲很感兴趣,苦于社会地位太低,没有办法接触核心技术。而且男人嘛,对这种时速超过两百码的大型格斗武器总会有所向往,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视他为超越阶级的好兄弟。 结果卢奇带我上了机甲之后,也没心思给我讲解,直接就搞来搞去,似乎很想搞出点事情来。 我就跟他说:“不,中尉,不约,我们不约。” 卢奇没有住手。 我怀疑他是没听懂,用各种语言重复:“NO!艾西……雅蠛蝶雅蠛蝶思密达!” 机甲与男神_2 他愉悦地淫笑了起来。 我由此确定他肯定是能够听懂“雅蠛蝶”的,但就是不想住手,我就拗了拗指关节,把他的头按在了控制面板上。 先礼后兵,我就是那么有原则且讲程序的人。 那天我从卢奇的机甲里蹦蹦跳跳跑出来后,就听我同为贱民的技师朋友讲,卢奇是学院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曾经打碎了酒瓶塞到他的小情人后面,把他送进了医院。我觉得这种Play太高级,我只是个七八线小星球修机甲的,周末回家还得帮忙喂猪,玩不起,后来看到卢奇都要绕道走。 可是卢奇他居然缠上我了,缠上我了! 我有时候夜半做梦惊坐起,嘴里念叨的都是:雅蠛蝶雅蠛蝶思密达!可想而知他对我造成了怎样的心理阴影。我走在路上,都担心卢奇从这个过道或者那个楼梯口跳出来QJ我啊喂! 今天也是,我只不过蹲在我男神必经之路上,视奸着男神的侧脸吃盒饭,就差点被卢奇抓住QJ掉!我就不喜欢这种人,你让我做一个安静且低调的变态不行么,嗯?!非得大中午的又阴魂不散地窜出来吓唬我…… 我作为一个机甲技师怎么可能跑得过他,转过拐角就冲向了男厕所,想进去躲一躲,可是厕所门没有自动打开。我在短短十秒钟之内用起子撬开感应器,拽掉了自动门的能量线,门还是没有反应。该死,这扇门是卡死了么? 我心想完了完了,背后已经传来了一大波人的脚步声。打头的卢奇肩上扛着核铳,发现我进了死胡同,露出淫荡的微笑:“你就躲到这儿,米糯糯?我把这当成对我的邀请。” “没有厕所Play,中尉!没有厕所Play!” 卢奇耸了耸肩膀,举起核铳对着我,“来,对着我的枪再说一遍。” “没有厕所Play!”我飞快道。 卢奇愣了两三秒,“好,有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再不改口,我就要开枪了哦~” 那个“哦”字,还要音调上扬。 看这种人渣卖萌我就手痒,上前一巴掌拍开了枪口,揪住了他的领子:“我喜欢你,就会和你好;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好。这有什么听不明白么?怎么,就因为我是个贱民,我连正大光明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了么?” “喜欢?”卢奇夸张地哈哈大笑,“米糯糯,你误会了,没人喜欢你,我们不会喜欢你这种低贱的贱民修理工。你的心上人每天从走廊里经过,却从来不知道你存在,而我,只是想操你。所以,跟我上床,或者死。” 我气得脸都绿了。这人渣想睡我,连句甜言蜜语都没有!妈蛋!骗炮一般不也得深情款款说个我爱你,你真美,怎么上了我这儿就是跟我睡,要不死。 他再次把我枪口抵到了我胸口。“我数到三。” 我冷笑了一声,张开双手,缓缓后退,“不用数了,开枪吧,有本事射我一脸啊!” “哟,挺坚贞的嘛。”卢奇凝视了我几秒钟,拿我没办法似地放下了枪,“所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跟你的心上人根本不可能。现在,我主动给你做靠山,你一个贱民为什么要拒绝?” 我沉默几秒,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丑。” 下一秒,卢奇扛起核铳扣动了扳机。 流弹从枪膛中激射而出,我屈起双手保护住头部。某个瞬间,时间暂停,我的瞳孔里倒映出定格在空气中的微型核弹,脑海里响起了那个熟悉声音—— “前方3.14米处出现进攻性武器。” “据测算,弹道将于70ms后击中弥赛亚实体。” “实体损坏率预测为97.89%——申请实体使用权限。” 我笑,我的Protector已上线。 我回答:“同意。” 在那一瞬间,有一双手平静地按在我的双肩,迅速将我拉离了眼前的视野,似乎我的灵魂被抽出身体。同一时间,穿长风衣的男人与我擦身而过,挡在我身前拔出腰间长剑,缓慢而坚定御剑横封。微型核弹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撞上了他的剑,爆发出大量的光与热,却和他剑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融合唯一。 我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热浪。 他回头,平静地凝视我的双眼:“危机解除,开启空间跃迁。” 那是张我非常熟悉的脸,每天我都在镜子里看到他。 我自己的脸。 “可以。”我说。 随后,这个“我”带我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刚才打不开的厕所门背面。 ****** 我第一次遇到Protector,是我从一百多米的机甲支架上摔下来的时候。那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在接触到地面前的一刹那,时间暂停,有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申请身体的使用权限。我本着“反正总要死,不如试试”的心理,同意了他的请求,然后他使用了空间跃迁,我直接穿过了水泥地,摔到了地下一层。 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好基友:“我难道是精神分裂?因为遭受了重大创伤,所以想象出了一个Protector来拯救我?” “遭受重大创伤是指心理上,你这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物能有什么重大心理创伤?而且跟第一人格申请使用身体的第二人格,不觉得太有礼貌了么?最最重要的是,他强大得不符合常理。空间跃迁的原理,是把你整个人分解成粒子传送,然后再在指定地点合成。也就是说,你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巨大的动能并没有作用于会让你受伤的挤压碰撞,而是直接作用于微观层面,把你分解成了粒子渗透过地面。你知道传送一个人需要多少能量么?理论上可以毁灭一个宇宙。” 我基友说着不可能,每天却拿我做实验,让我陷入生命危险。这个住在我身体里的家伙,每次都会及时出现,从未失手让我受伤。 所以卢奇拿核铳对着我,我虽然紧张,却不害怕。 微型核弹的能量如此之大,足以让我身体里那个强大的他感受到威胁,苏醒,然后,解决一切。 ****** Protector把身体还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在厕所隔间里了。厕所门外,卢奇在核铳产生的热烟里咳嗽:“妈的人呢?!不会是烧成灰了吧!哪儿呢?!” 一想到厕所门卡死了,卢奇进不来,我瞬间就嘚瑟了:“来呀来呀!有本事来上我呀!可喜欢可痒痒了,来呀来呀!” 背后传来拉裤链的声音。 我回头,一双熟悉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望向我。虽然他只是淡淡地扫过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门把手上,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条件反射般的饥饿。 居然是我的男神! 我每天就着他侧脸下饭吃的男神! 我第一次出现在我男神的世界里,就是瞬移到他的厕所隔间,在他还没拉上裤链的时候扭着屁股大声说:“来呀来呀!有本事来上我呀!可想了,可痒痒了,来呀来呀!” 机甲与男神_3 米诺,二十一岁,卒。 男神侧身,无视石化的我,打开隔间门出去洗手。 这个时候,刚巧厕所门被卢奇一脚踹开,他带着一群小弟冲进来,直冲到我男神面前,梗着脖子大吼,“你,怎么跑到厕所里去了!” 但我人在隔间里,外面只有淡定洗手的我男神,卢奇定睛一看瞬间就吓呆了。我看他那白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轰了一炮,弱受变强攻啊我操! 要是我不出去,他这个脑内怕是停不下来了。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卢奇愣了一下,然后恬不知耻地问我男神,“龙隐上校。我们正打算和这个机甲技师玩,要不要加你一个?” 原来他叫龙隐,还是上校军衔…… 等等,重点是,刚才卢奇居然是在邀请他……?! 卢奇这个混蛋!我很纯的好么!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上辈子唯一一次跟小女生表白,就被她打了小报告,全校通报批评了好么!每天盯着龙隐上校吃饭,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文娱活动,卢奇明明知道,居然还要玷污我这种纯洁的念想! 如果龙隐说:“好,让我们一起愉快地玩耍吧~”我的三观要崩溃的。 如果龙隐说:“人穷脸丑,你们自己留着玩吧。”那我的三观还是要崩溃的。 所以在龙隐开口之前,我已经一拳挥向了卢奇。 我出手的瞬间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更别说他了。我虽然没有经过军事化训练,好歹也是个男人,全力出击,瞬间就听见喀拉一声,他的鼻梁被我打断了。卢奇哟呵了一声擦掉鼻血,后退一步,躲掉了我毫无章法的后续攻击,扣住我的肩膀,打算一个背摔把我撂倒在地。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龙隐出手如电,自半空中截住他的手腕往背后一扭,把他面朝下按倒在洗手台上。卢奇挣了一下没挣开龙隐的钳制,皮笑肉不笑:“上校,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带着很多人。” 我紧张地抱住了龙隐的胳膊。 征服者的军人政体,原则上一切听上级命令,军阶代表一切。但问题是,军校里的军阶全是预备役,不同学院之间的上下级是没有直接领导关系的。龙隐不是卢奇那个学院的,军阶再高也没法号令卢奇这帮人渣。换句话说,卢奇这人渣有可能仗着人多势众,连龙隐一起轮了! 那我岂不是…… 看现场么! 但是我男神好像完全没听见卢奇的威胁,依旧漠然地制着他。 “还不放手?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明……”卢奇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惊恐地扭动起来。他开始发出痛苦的嘶吼,急切地想要挣脱龙隐的钳制,而龙隐岿然不动。 然后,我看到了……烟。 在龙隐按着卢奇的手腕表面,冒烟了。 血顺着卢奇的手腕往下流,一边流一边还在沸腾。 龙隐这才放开了他。 卢奇抓着自己的胳膊,退回到他的一群小弟身边。可以看到他的右手腕呈现出高度灼伤的痕迹,深可见骨。虽然伤口在缓慢地愈合,但是他望向龙隐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丝疑惑和恐惧。 “如果这位机甲技师愿意邀请我的话。”龙隐淡定地用手帕擦手,我发现他的手掌完好无损。 “什、什么?”卢奇张了张右手,勉强站直了。 “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和你们一起,玩。”龙隐斟词酌句,脸色淡淡的,“如果这位机甲技师愿意的话,我当然不会推脱。但是他好像不愿意跟你们一起玩,你看不出来么?” 卢奇怒容满面地逼视着龙隐,“上校,您是打定主意要坏我们的好事么?” “把机甲技师拖进男厕所里犯淫,这违反军规,算不上是好事。”龙隐修长的手指在流利台上一敲,“人再多也没用。” 他的眼神从卢奇身上挪开,望向那一片小弟,“还有谁有疑义?” 所有人都吓退一步。 只有卢奇不肯就此善罢甘休:“龙隐上校,您来军校有一个月了吧。您似乎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竞技,我很怀疑您的军衔是从哪里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军校中的军衔全来自于机甲竞技的排位赛。 果然,卢奇下一句就是,“Solo么?谁赢,谁把他带上床!” 我男神从容地抓起流理台上的白手套,举到他面前,挑衅地任其掉落。 第2章 一分钟后,我站在空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不真切,比我十五年前初来乍到重生成一个牧师的儿子、每天都要帮家里喂猪更不真切。我居然站在男神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近到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而刚刚男神为了我答应跟卢奇去单挑。 卢奇还说:谁赢了谁把我带上床…… 那个小婊砸明明被我男神碰了一下就嘤嘤嘤好了!我男神浑身上下写着赢赢赢好么!卢奇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一炮把我轰进男神厕所隔间,再一炮把我送上男神的床,但凡有点人性的人,看到这里都要为卢奇的神助攻流下感动的泪水。 这个时候,龙隐垂眼,面无表情道,“你摸我?” “啊?”我愣了下,“那怎么好意思……”说着在他的胳膊上摸了两下。他方才洗手的时候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了整条小臂,摸起来手感真不错啊。 他轻轻挣开,然后望着我,朝我伸手,似乎是想让我把手给他。我想起刚才卢奇手腕灼烧的恐怖画面,下意识地地倒退了一步。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害怕?”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白手套,似乎要戴上。 我连忙把手递过去拉住他,生怕来不及。 我是个贱民,每天干埋汰的体力活,周末回家还得喂猪,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远远地看看他,连打扰都会觉得很亵渎。 现在我有几秒钟的时间可以跟他牵一下手。 也许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短短几秒钟。 我怎么敢害怕呢?比起疼痛和烧灼,我更害怕很久以后回头看,我和他连这短短几秒钟都没有。 于是我鼓起勇气,握紧了他的手,还飞快地瞥了一眼他那双黑色的眼睛。 机甲与男神_4 那个瞬间,潮水涌来,遮天蔽日。 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手心潮湿,觉得自己很热,很小,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 他的眼光错开了,低头查看我们交握的姿势,那里没有冒烟,没有灼伤,我没有任何不适感。 他凑得更近,非常仔细地用手碰了碰我的小臂,然后手指一路向上,游移到我的肩膀,脖子,轻轻痒痒的,最后是脸。他用手掌捧着我的脸时,我站都站不住,都快要晕倒在厕所里了!我不禁委屈地蹭了下他,他都不知道,我偷偷盯着他的侧脸咽下了多少冷冰冰的盒饭。 然后,他重新戴上手套,走了。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等一等!” 龙隐停下脚步,正了正帽檐:“还有什么事么?” “你、你摸都摸了,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男神说了句抱歉,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只是在做检查。” “做、做检查!那你也起码得问问我的名字吧……”还有我的电话号码什么的。 “你不是叫米糯糯么?”我男神说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种白色半透明的保护壳,好像蜥蜴眼睛里的瞬膜。 我当场就愣住了!妈蛋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刚才那位机甲师不是这么称呼你的么?”看我一脸见了鬼,龙隐向我确认。 “啊……不对!我叫米诺,是这里的机甲技师,男,二十一岁,年龄适婚,婚姻状况未婚,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我父亲是村子里的牧师。” “跟长官自我介绍的时候不需要汇报婚姻状况。”他说完,转头就走。 我不屈不挠地追上去:“你真要跟卢奇单挑么?他在他们学院,排名挺靠前的。而且他不好惹,他很无耻,为了赢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现在开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了,机甲技师。” “你们的输赢我当然关心啦!你因为我的缘故才惹上这烂摊子,你如果在全校人面前被卢奇殴打,我多不好意思啊。” “不会发生这种事。”龙隐笃定道。 “那龙、龙隐上校!下午的比赛,你有机甲技师么,我想坐在你的右手边!” “请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否则我以猥亵军官罪逮捕你。” “为什么啊!我可是好人家的男青年!”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么?我已经拖行你五十米远了。” 我把抱住他大腿的手收了回来,羞耻地用肩膀夹着脑袋,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我回到A区地下一层的时候,我的好基友们都蹲在那里吃盒饭。我激动地跟他们分享,“今天卢奇那个小婊砸又找我茬,然后我老公要跟他solo!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龙隐!” 一片寂静。 半晌,川贝咽下嘴里的饭:“你刚才说的是你老公吧?” 我一惊,连忙解释:“我只是口误,我只是口误而已啊!” “你心里就那么想的吧!原本不是叫男神么!问到名字怎么就直接管人家叫老公了!机甲师和机甲技师之间最基本的节操呢?” “没有啦。”西楼坐在巨大的通风管上,小心翼翼地接话。 西楼是我们贱民机甲师里头的一个奇迹,是个身材娇小、五官清秀、性格细腻的男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非常干净,跟我们这些脏脏的小伙伴,一看就不是一个品种的。在我和川贝光着膀子喝啤酒谈女神男神三围的时候,西楼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我们身边,捧着果汁看看我,看看川贝,然后在我们酒杯空底的时候给我们满上。我和川贝已经为西楼到底谁的女朋友打了十多年了,最后我们终于妥协,他是我们共同的女朋友!就是这么共产共妻。 我把卢奇怎么追杀我、我的Protector怎么拯救了我、男神又是怎么为我挺身而出要和卢奇单挑、还跟我摸来摸去告诉他们。 川贝居然难得很感兴趣:“仅仅被龙隐触碰,卢奇就受伤了?” “伤得不轻。” “不可触碰者……”川贝喃喃,“我只是听人说起过有这种基因等级的人存在。” “不可触碰者?” 外来征服者虽然长得跟我们很像,其实都经过极大程度的基因改造,身体素质比我们好很多。他们有一套标准来测量基因等级,从五级到一级不等,听说一级以上还有S级、SS级甚至SSS存在。SS级整个白蔷薇军校就一个,但是不可触碰者是什么? “征服者中不同基因等级的人,是不能随便通婚的。如果两人的基因等级相差太多,其中一个光是体液和分泌物就能杀死对方、污染对方的基因。而站在基因等级顶端的人,因为对其他征服者都太过致命,就会被称为不可触碰者。这是一种进化来的天然威慑。严格意义上,他已经跟大部分人产生生殖隔离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摸我摸得那么仔细,因为我一开始抱着他的胳膊没有被灼伤。我可是贱民,连最低等的基因五级都够不到,我为什么对他免疫?” 川贝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西楼却很为我高兴,他眨着长长的眼睫提醒我,“米糯糯,他不能碰别人,只能碰你,这是你的机会。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洗澡,加把劲让男神喜欢上你。如果可以和男神在一起,以后就不会被卢奇这种人欺负了。” 我抹了把鼻血。 川贝数落我们,“你们这群死Gay,成天就想着找征服者当老公,找个老公就万事大吉,哪有这么好的事?还不如好好钻研机甲。” 西楼被他凶得抬不起头来,可还是小声辩解:“我们只是贱民机甲技师啊,就算肯钻研,也没有权限晋级为大师。成为征服者的附属品,至少可以不被其他人染指,而且米糯糯心里喜欢龙隐上校,难道不应该去争取么?” 川贝不屑,“征服者把你们当军妓,你们就这样愉快地接受了岔开腿挨操的设定么?” 我看他们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这跟种族问题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是Gay,人生大事就是找个高高帅帅的靠谱男朋友撸一炮排遣寂寞的夜——比如我老公。征服者虽然人渣多,但是精英也多啊——比如我老公。川贝,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最近几天对征服者很有意见,不就是因为他们没收了你的充气娃娃么?而且也从来没有征服者对你表达过善意,要和你处对象,纯粹因为你丑。” 川贝蹲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骂,“放屁,我帅死了好么!说我丑的都是Gay,肤浅,颜狗!” “哼,我喜欢我男神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帅。” “还有什么?” “屌大。” 机甲与男神_5 川贝无言以对,抄起拖鞋就打了我一个中午,这事儿我上哪儿说理去? 等他揍完我,西楼从管道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地,“米糯糯,听说卢奇和人solo经常在对面的机甲上使坏,你要提醒龙隐上校小心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的机甲是哪一台。他貌似从来没有参加过机甲决斗。” “那么他会在仓库领到一部训练用机甲。”西楼道。 管理训练机甲和安排决斗的,都是不要脸的大胖子严克。他经常收受贿赂,默许军校生暗地里动些手脚。曾经被人告发过,可不知为何还是被保了下来,看来上头关系很硬。不用说,严克经常和卢奇这种混蛋沆瀣一气。 “我们最好去仓库看一下。”川贝叼着烟站起来,拎起工装外套拍了拍,搭在了肩上。 ****** 进仓库的时候我们三人说说笑笑,看起来丝毫没有偷溜进来的心虚。遇到大胖子严克,我大摇大摆地上前道,“我来检查卢奇的机甲。他下午有一场solo。”前几天我还是他的专属技师呢。 严克阴阳怪气地嘲讽我:“你主人亲自检查过了,他没通知你?” 我回头和川贝、西楼对视了一眼,卢奇果然来过。 “他要给自己的机甲加一个插件。”我打了个榧子,川贝扬了扬手中的烤面包机。 严克依旧不信任我们:“你们的插件看上去像烤面包机。” 我凑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难道卢奇给你的那点钱,不够在他的机甲上加个烤面包机?” 严克眯起了眼睛,在跟我对视三秒钟之后,报了个数字,放我们进去了。 “动作快一点,他们的决斗安排在下午一点钟。” 一进仓库,我就忍不住要骂娘,“我就知道卢奇那个渣滓保准贿赂过他了。他一定是对我男神的机甲动了手脚。”西楼惊恐地摇了摇我的胳膊,让我小声点抱怨。 机甲仓库里人很多,除了贱民机甲技师,还有征服者的机甲大师,另外,不少军校生也在这里照料机甲。虽然如此,仓库却并不显得拥挤。五层楼高的灰色天花板,钢青铁冷的支架,宽阔的走道,以及身旁平均高度超过十米的各色机甲,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沃尔玛机甲自提区。 我们按照严克报的数字找到了支架。卢奇那辆骚包的基佬紫人形机甲,和平平无奇的银灰色训练用人形机甲摆在同一个支架上,到时候就会被一齐送到训练场。我对川贝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川贝打开男神机甲的胫部盖板,从那里拉出来一条线,插进手里的烤面包机里。 川贝管它叫“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他就是个这样的变态。 变态到什么程度? 我们贱民还维持着18世纪欧洲农庄的生活水平,即使做了机甲技师,也不能触碰任何高科技的理论及实物。我们修机甲都是纯手工的,连个电脑都没有。 而川贝他,可以自己拣点破烂组个电脑,扯根网线分分钟入侵征服者的军校系统,然后黑个ID。这种ID是帝国颁发给公民的,一个ID对应一个征服者,一辈子就一个,他能黑来,等于说整个帝国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对他来说等同于虚设。川贝黑了征服者ID之后,就去网上偷付费A片。有个军校生就因为他被抓进去了,理由是年龄不足15周岁,A片却下了几十T。川贝已一己之力,把我们贱民的文明层次往前推了几百年,就他妈为了看A片——扫黄打非就该把这种变态抓进去枪毙。 这个“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也是川贝从垃圾堆里捡的,原型真的是烤面包机,他拆下正面装了个自己改造的二维显示屏,再偷了个能量板,然后编了一段能黑掉一般机甲保护墙的程序,插上就能直接对机甲线路进行全盘扫描。 川贝望着显示屏上的读条,朝我们伸手。 西楼和我从怀里摸出一片吐司面包。 川贝放进了“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的裂口。 当我们俩的吐司面包叮得一声出炉的时候,读条完毕,训练用机甲三维透视图悬浮在屏幕上方。 第3章 “记忆模块的N34号线路出了问题。” 蓝色的机甲三维透视图在我们面前旋转,出问题的区域被标注成了红色。川贝凌空一抓将其放大,三维图细化了模块内部复杂的构造,N34号线路一闪一闪的。 既然川贝那么说,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我和西楼都故作高深地点头表示赞同——像我们这种学渣一般都是这么混日子的嘛。看川贝爬上去修,我和西楼开始捧着面包啃啃啃。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小心倚了下烤面包机,结果三维投射图闪了闪,没了。同时,与烤面包机一线相连的机甲胫骨爆出一串火花。 我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认错:“川贝,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随即我发现,川贝不在机甲上。 “奇怪?人去哪里了?明明刚才还在的……” 我四下一瞧,不止川贝、西楼,其他所有人也都消失了,只留下一排一排钢青铁冷的机甲站在支架上,周围阒然无声。 “时间不多了。”我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发现我自己站在对面。 更确切的说,是我身体中的那个Protector。 这是我和Protector第一次面对面打量彼此,他和我身量、形貌都一模一样,但是比起我这个穿黑背心牛仔裤的修车仔,一身长风衣、腰配长剑的他简直甩我一条街。他站在那里,让我感受到了沉重的威压。 我嚼着吐司面包皱起眉头:“这里是哪儿?你把人都弄哪儿去了?” “人类就在这附近,但是被感官屏蔽了。”他面无表情道。 “……感官屏蔽?!那岂不是我们说话其他人听得见?!” “我们并非用人类的速率在交流,从你踏入这里开始才过去了5微秒,人类的肉眼和听觉无法辨识这场对话。” 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大哥你谁?” 他凝视着我,上前两步,我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场逼得连退两步。觉察到我的恐惧,他抽出配剑,双手握住剑柄插进地面,单膝跪地:“我是你的战士,我是你的武器,吾王。” 他说完这句话,那柄长剑燃烧起熊熊烈火,同时,我听到了背后沉闷的脚本声,整个地面都在为之颤抖。我战战兢兢地回头,整个仓库里所有的机甲都从支架上走了下来,它们呈现开机状态,缓缓围拢,将我和他围在中间。 “你不会要说它们也是我的战士、也要对我行个大礼什么的吧……” 话音刚落,那些机甲全都朝着我单膝跪下了! 我吓得不能好,对面的他却无动于衷:“这些只是躯壳。” 机甲与男神_6 “躯壳?它们为什么听我的?” “因你是行走在地面的君王,言出法随。” 于是我在五分钟之内,就从问“你是谁”升级到了问“我是谁”了! 他阖上双眼,低头对着剑柄祷告:“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杆都安慰我。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宴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且要住在你的殿中,直到永远。” 我一头雾水,只能绕回起点:“你到底是谁?” 他跪着答:“他们叫我米迦勒。” 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你是圣经当中的大天使长?” 可这不是未来机甲文么? 他沉默半晌:“这只是人类赋予我的名字,我的真名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我是你的战斗系统,吾王。” “战斗系统?” “时间不多了,一部机甲的能源模块不能支撑我良久,吾王。” 一部机甲的能源模块…… 我看了看支架上唯一一部没有下来跪我的机甲——我男神的机甲,瞬间明白了,刚才这个家伙借我的身体摸了把烤面包机,直接把相连的机甲能源吸干了。 “等一下,你时不时下线是因为能量不够?你吸了机甲的能量所以能出来见我?” 他的表情默认了。 “那个……米迦勒,你只吸干我男神的机甲这也太诡异了,一旦我回到正常世界还得收拾这烂摊子,我们得让这看起来像是一场事故。反正你能源不太够用,你就吸光这里所有的能量模块。” “如你所愿。” 他站起来,挽了个剑花,所有的机甲都回到了支架上。然后他阖上双眼,手心朝上,整个仓库的灯光闪烁了两下,环境变得昏暗。我看到无数蓝紫色雷电从机甲胸口透体而出,汇成千万条离子火花落在他手心里。伴随着刺耳的雷暴声,我简直像是看到了一尊下凡的神祇。 过了几分钟——以人类的速率来说更短——雷暴结束,米迦勒的充能完成,仓库中的灯光重新打亮。 “能量回复0.000036%,以后我能变得更加活跃,使你免遭路西法的追踪。” “路西法?” “路西法的躯壳就在附近,他在找你,他想要你。如果我们不能在他之前找到圣杯,后果不堪设想。” 路西法,圣杯…… 可这他妈不是未来机甲文么! 在我回过神来之前,他迈步朝我走来。我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插着风衣口袋迈入我的身体,然后,整个仓库又活了过来,人们出现在角角落落忙忙碌碌,到处是说话声。 头顶川贝宣布:“这台机甲暂时不能用了。” “为什么?”西楼诶了一声。 “能源耗尽。” “刚才看几乎还是满的呢……”西楼奇怪。 川贝嘱咐西楼去问严克申请一个新的能量模块。西楼乖巧地哦了一声,小兔子一样迈着小短腿跑远了。 征服者对能源的开发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科学认知水平。为机甲提供动力的能量模块,虽然只有手提箱大小,但所含有的能量超过十个核反应堆。而这里有多少台机甲,多少能源模块? 米迦勒一口气吸干还只充能0.000036%,那么首先,这不是人类的身体构造可以做到的事情。其次,就算是以机甲的构造来看,他还是屌得飞起。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解答我。 我招手,示意川贝下来,跟他咬耳朵:“这部机甲的能量是被我吸光的,刚才那个Protector跟我对话了,他告诉我他是米迦勒,还提到什么路西法、圣杯……然后还招呼所有机甲走下了支架。他用我的身体把所有的能源模块全吸光了。” 川贝摸摸我的脑袋:“发烧?”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各处都传来能源模块告罄的抱怨声。 我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川贝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所以按照你的说法,仓库的能源泄露是因为你的Protector,真有趣。” “住在我身体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为什么能够控制机甲?!” “控制机甲的只能是程序。”川贝非常坚信,“机甲是硬件,所以‘躯壳’的讲法并没有错,程序才是机甲的灵魂。你的米迦勒大概是一段程序集合,或者更简单地说——机甲系统。以神的名字命名机甲系统符合征服者的尿性,他们现在的机甲系统就叫做‘伊西斯’,她是一个古老的女神。” “可我身体里怎么会有个机甲系统?!” 川贝说出了我的疑问:“按道理说,机甲系统应该只生存在机甲内部。” 我打了个寒战,“我跟你一起长大的,川贝,我有哪里不像人?” “哪个人他妈的像你那么贱?” 说着,川贝从工具包里翻出一柄小刀。 “你他妈要干嘛!” 川贝抓住想跑的我,把我按在机甲上,又快又狠地在我手腕上哗啦一道口子,我疼得嗷嗷直叫。川贝不顾我的挣扎,仔细观察顺着手腕低落在地的血液,然后居然把嘴唇覆上了伤口,我还感觉他伸出舌头在舔! 卧槽啊! 川贝直起身舔了下嘴唇,洁白的牙齿上由带着血:“的确是血的色泽和味道,微甜,有很重的铁锈味,符合人体血液组成。没有什么部位的机甲液需要用到铁分子,铁太重了,这种材料早已经被弃用了——再加上接近摄氏36°的体温,你应该是个人。”他一脸恍然大悟,好像过去二十多年他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你是变态么!”我大骂。 正当我要动手揍他时,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来挡在我面前,扣住川贝的肩膀把他丢到一边。川贝整个人撞上了支架,踉跄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扶着机甲才勉强站稳。 我定睛一看,出手的人竟然是……我男神?! 机甲与男神_7 “他是变态?”他扫了我一眼。 “不不不……误会!误会!” 我跑到川贝身边,想检查他的伤势,他推开我表示没事,伸手在衣袋里摸烟。 我哭笑不得,“龙隐上校,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只是……只是闹着玩儿!” 男神凝视了我们三秒钟,眼里的瞬膜闪了一下,吩咐一旁的宪兵,“逮捕这两个机甲技师,他们涉嫌在机甲仓库里玩重口的前戏。” 第4章 我第一反应是跟我男神解释清楚:“老公,你不要误会,我和我朋友可清白了!” 我男神的瞬膜剧烈地闪了下,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我在他的菜刀眼下蹲下抱头。我也生气,在心底里呐喊:米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种事,怎么就能如此轻佻地说出了口!妈的我男神要是知道我在背后偷摸叫他老公……他要是娶我了那多不好意思。 关键时刻,西楼眼睛湿漉漉地跑回来,救了我一命:“严克不肯给我能量模块,让我们等。” 我男神拧起了眉头:“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三人一时间都有点心虚。我们虽然是来帮他的,但现在的情形时:机甲胫板大开,连着一只烤面包机,还在冒火花,能量模块还被吸了个精光。而按照我男神的说法,川贝还把我按在这里又是刀割又是嘴舔的,怎么想怎么是群变态犯罪分子啊! 我急中生智,搬出了卢奇:“龙隐上校,卢奇那个不要脸的在你的机甲上做手脚!剪断了记忆模块N34号线,还耗光了你的能量模块。太可耻了,表脸!” 西楼笑眯眯地和我并排站着,把烤面包机挡在身后。 龙隐检查了一遍机甲,发觉线路问题解决得很完美,但果然是一点能量都不剩,问严克申请了一个新的能量模块。男神一吩咐,严克就屁颠颠地亲手奉上,还把仓库能量泄露事件告诉了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意有所指地瞟我。 我男神对他的暗示视若无睹:“通知镭射守备(注)的人,让他们来做个故障检查。” 我总算松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正打算离开,这时候龙隐叫住了我们,“那个机甲扫描仪是谁做的?” 我吓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机甲重新装上能量模块,“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滴了一下重启,把机甲的三维透视图投射在了空中。 而我男神神情严肃。 作为贱民机甲师,制作这种东西可是犯法的。 我赶忙满脸堆笑:“这是……我们捡来的烤面包机!” “是我做的。它不叫烤面包机,它是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川贝把我拨到一边,他的鼻梁肿的高高的,说话瓮声瓮气。 龙隐对川贝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神视而不见:“你该知道这违反军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承认,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制作它?”川贝把烟蒂丢在地上,轻蔑地拧了拧,凑到龙隐近前,“我制作它,是因为作为机甲技师我需要它。法律规定我们贱民不能运用任何数字化工具去修理机甲,这是很荒谬的,工作怎么能不追求效率和质量?至于我承认,那是因为我不需要为我的卓越和优秀感到羞耻,更不需要隐瞒。” 我和西楼赶忙冲过去拉开两人。我努力用身体挡住狂化的川贝:“龙隐上校,我这个朋友,因为前几天充气娃娃被舍监没收了,这才对体制特别不满,但他没有恶意,求您不要跟他生气。” “在军事法庭审判你之前,你会被关禁闭。”龙隐对川贝说。 “我检修你的机甲,结果被关去坐牢;你为了你那无理取闹的醋劲打我一顿,却可以连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是你的正义。”川贝朝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我抵死把川贝拦在身后,“你够了!再买一只不就完了么……” “她是我媳妇儿!”川贝红着眼怒吼。“而且我穷!” 龙隐近乎平静地接受了川贝的控诉,叫宪兵过来把川贝押下去,西楼吓得藏在我背后瑟瑟发抖,我有点生闷气,觉得龙隐不近人情。虽然川贝是气疯了,但是他说得没错,不公平的是强加在我们贱民头上的法律。我隐隐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龙隐走上前去对川贝耳语几句,川贝一脸卧槽地看了我几眼,被押走了。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卢奇撞到,他扫了我一眼,神色一沉,“呵,米糯糯,你倒是很不要脸嘛,跑到这里来,你是等不及爬上龙隐上校的床了么?没这么容易!鹿死谁手,要打过才知道!” 我当即就要冲上去打他了。龙隐捡起烤面包机,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我面前:“我只是邀请我的机甲技师帮我装一个零件。” 卢奇被噎了一下,冷笑,“这么快就变成你的机甲技师了。”他把“你的”念得一字一顿。 “我总得有个机甲技师帮忙。”说到这里他转头询问我,“等一下可以坐在我的右手边么?” 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男神……他对我太好了!瞬间把国仇家恨丢到了脑后,简直要流下感动的泪水。 我就是那么有原则的人。 卢奇更是懊恼。这时他发觉我背后的西楼,把他拖到了身边:“既然龙隐上校选择了米诺坐在右手边,那么我也要选一位——就是你了!要是我输了,你要好好准备接受惩罚哦,机甲技师。” 我怒不可遏:“关西楼什么事,有事冲我来!” 卢奇抓住挣扎的西楼,得意道,“你现在有了靠山,我一个小小的军官,怎么敢冲着你去呢?有个备胎也不错啊。”说着,猥亵地摸了一把西楼的脸。西楼脸臊得通红,都不敢正眼看我。 卢奇这个死贱人,临死都要拉上个垫背的!这下他赢了,我就得倒霉;他输了,西楼就得倒霉。这个小婊砸为什么这么贱!不行,好想抄西瓜刀捅他。 龙隐从背后按住了我的肩膀,“他输了,也不敢拿你的朋友怎么样,我保证。” 我勉强压下怒火。 “不过彩头要换一个。”龙隐走到我面前,对卢奇说,“我赢了,我要你帮忙说服你的上峰代达罗斯,让他同意第二十三条军规草案。” 卢奇疑惑,“什么草案?” “消除一系列不平等法律,允许地球原住民接受军校教育的草案。” 我,西楼,和卢奇,全部都惊呆了! 川贝触犯军规,龙隐要惩罚他,却并不代表他认为军规是合理的。他愿意废止军规,给我们地球原住民以必要的公民权力。 机甲与男神_8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 “决斗完毕将这名机甲技师一起带下去关禁闭。”我男神吩咐周围的宪兵。 诶?我么? 一旁的宪兵同样意外:“上校,以什么名义?” 我男神淡淡道:“猥亵军官。” ****** 这么一闹,决斗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严克指挥我们换上黑色紧身战斗服,乘电梯上登机台。训练用机甲一般都是人形的,机甲核心驾驶舱位于机甲的头部,登机台与驾驶舱齐平。一想到要以一个机甲技师的身份直接参战,然后在竞技场上疯狂地殴打卢奇那个小婊砸,我就热血沸腾。 结果龙隐叮嘱我:“等会儿别碰任何按钮。” 被泼冷水的我伐开心:“那我这个机甲技师上去干嘛。” “你以前上去过么?” “上去过啊!上去过啊!上去过好多次!很有经验!”我比了个大拇指。 “你以前上去做什么?” 我仔细想想,我只有跟着卢奇上过机甲,都是他在里面要搞来搞去,我抓着他的领子殴打他,于是不禁老脸一红:“做、做些黄暴的事情……” 黄的是卢奇,暴的是我。 我男神波澜不惊地瞪着我,瞪到我石化为止,然后刷了一下手环打开登机口,走了。 他人高腿长,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丢下好远,一时间心急如焚,“老公,等等我啊!我是贱民,没有ID!” 我男神回头:“刚才你说什么?” 亚达! 又说漏嘴了! 我强自镇定:“这是本地的一种方言,意思是等等。” 我男神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等等的发音是老公?” “……是的。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我们的放言。我教得又快又好!”我比了个大拇指。 男神不再言语,将我让进了副驾驶。我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我的脸皮真是又厚又好!既然我欺骗了男神等等的发音是老公,那我岂不是以后没事就可以叫叫老公? “请不要把口水滴在控制台上。” “哦哦哦……” “因为老公要作战,控制台上湿漉漉的影响手感。”他做着开战前的调试,淡淡道。 “哦哦哦……” 等一下! 我男神刚才说什么?! 见我一脸卧槽,我男神展露出我认识他来的头一个微笑,虽然帅得不行不行的,但果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一挑眉,“老公不是等等的意思么,嗯?” 我感觉我男神已经看穿了一切,现在正在逼我向军事法庭自首,罪名是:猥亵军官。 作者有话要说:  镭射守备:白蔷薇军校四大学院之一。这个学院在文中的设定主要是搞工程的,属于后勤防卫这一类。 其实这是个LOL中国区服务器,来自撸狗的致敬。 第5章 就在我们探讨婚姻问题的当口,仓库天花板向两侧展开,露出我们头顶晴朗的天空,阳光洒进了机窗,同时,托付机甲的支架缓缓抬升,最后与地面齐平。机甲仓库头顶就是专门供军校生solo的战甲竞技场。在机甲仓离地十米高处,整个学院尽收眼底,视野开阔。如果没有对面站着的那个骚包的基佬紫人形机甲,就更好了。 龙隐这台机甲和卢奇的那台差不多,都是在驾驶舱前侧覆盖270度特制透明材料,既作为窗户,同时又作为显示屏。开机之后,驾驶舱里响起机甲系统“伊西斯”温柔的声音,“欢迎来到白蔷薇军校战甲竞技场。请输入权限代码。” 龙隐把他的手环在信息接收器上刷了一下,系统显示有操作权限。同时,屏幕上跳出他的个人信息。伊西斯的虚拟人像在屏幕里羞涩道,“龙隐上校,欢迎您首次登陆战机系统……您长得好帅,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卧槽! 我以为拟人化只不过是为了看上去高端点,没想到系统还真有类人智能以及性格。 就算有类人智能和性格……这样也有点太过了吧,啊?太过了吧!一个机甲系统,追什么男神! 我眼睁睁看着伊西斯伸出小白手,贴到屏幕跟前,我男神一脸淡定地在屏幕外相同位置用手指签了名,伊西斯手掌上立刻显现出苍劲有力的字迹。伊西斯捧着手掌两颊绯红,屏幕背景也由大竞技场变成了漫天樱花。伊西丝用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男神说:“今天的伊西斯,超开心的呢。” 我男神淡定道:“谢谢。” 目睹这一切的我,只想说一句—— “上校我也觉得你好帅啊,你也给我签个名好不好啊。” 我撩起了我的黑色工字背心,用我最真诚地眼光祈求他,“签在胸口还是背上,随你挑啊。” 男神开启通讯面板呼叫宪兵:“你们还是现在就把我的机甲师关进监狱吧。”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都要哭了,但我只能强颜欢笑地把衣服拉好:“今天的米诺,没有签名地坐在机甲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伊西斯斜眼:“你谁啊,好恶心啊。你又没有满天樱花。” 机甲与男神_9 妈蛋你有樱花就了不起了么!我忍不住敲了一下屏幕。伊西斯嗷了一下,楚楚可怜地望向我男神:“他打我。” 小婊砸! 就在这时候,我男神切断了能源,屏幕上的伊西斯闪了闪,黑屏了。 男神在那里坐了会儿,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来问我:“你打他做什么,嗯?” 我吓尿了,但还是委屈地梗着脖子:“不、不能打啊?” “和机甲系统较什么真?” 我更委屈:“虽然知道他是机甲系统,但这年头,人不如机……” “嗯?”我男神居然一脸我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我更生气,都做上校的人了,居然还装傻充愣:“你给她签名,还要说谢谢;到我这儿就是拖下去坐牢,你这个人好坏的……” 他思考了半天,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不是生机甲系统的气,是气我这个人好坏的。晓得了。” 他转过头淡定地把休眠的伊西斯唤醒,进入了战斗面板。 伊西斯再跟他撒娇,他就淡淡道:“不行。” 伊西斯诶了一声:“什么不行?” “有樱花也不行。” “啊,什么啊……那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地对待人家啦。”伊西斯跺脚。 “因为想听另一个人说不行。” “讨厌啦。”伊西斯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 我愣了五秒钟左右,才下意识地捂了捂小心脏,然后捅捅他的胳膊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又好像有点听懂了……一半听懂一半没听懂……” 我男神做着开战前的最后调试:“不要烦,老公要作战。” 妈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老公什么意思,他怎么能把每件事都做的那么似是而非?!这么年轻肚子就这么黑,以后还得了! 我大概冷却了三五分钟才把我自己给冷却下来,扫了一眼览屏幕上显示的战甲参数。一眼扫过去,那叫个惨不忍睹,这台训练用机甲的性能连中档都算不上,对抗卢奇的骚包基佬紫很勉强。 “他的机甲比你好。”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进忠言。 “那你跟他睡么?” “我、我当然不跟啦!” “那我就不会输。” 说着,他点开技能栏。 里面只有一条技能—— 约拿的长夜。 ****** 征服者的基因从五级到SSS级不等。每个婴儿一出生,就会判定基因等级,作为个人资料的一部分录入公民ID。当他们用公民ID登入机甲的同时,机甲系统会提供与之基因等级相匹配的技能。我男神基因等级理论上说高到爆表,系统分配给他的技能却如此名不见经传。 “约拿是圣经中的那个圣徒么?因为违逆上帝的命令被巨鲸吞到肚子里三天三夜的那个?” “是的。” “那’约拿的长夜’是什么意思?” 男神解释:“圣经中的巨鲸并不是指海里的鲸鱼,而是指冬至前后统治北半球天空的巨鲸座。当巨鲸座升起时,其他星座都会隐退,天空除了它一无所有,黯淡无光,所以神话故事中约拿面对的其实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天空。” “老……龙隐上校!你真有文化!” “你的舌头还好么,机甲技师?” 我捋了一下舌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卢奇。“卢奇惯用隐形,当他开启技能的同时,对战机甲自动进入无法辨识他行踪的状态,他会给你致命一击,你的防御系统绝对不可能承受。你需要一个可以克制隐形的技能。据我所知,约拿的长夜不在此列。” “人会隐形是因为骗过了人的眼睛。机甲会隐身又是什么原理?”他反问我。 我想了想:“骗过了机甲的感应和识别模块。” “那我们就不需要感应和识别模块。”我男神说着,将约拿的长夜装备上技能一栏。 伊西丝表情严肃道,“技能级别,SSS级,无法授权。一旦启用,伊西斯将自动休眠。确认使用?” “确认。” “再说一遍。一旦启用,伊西斯将自动休眠,机甲需要全程手动操作。确认使用?” 这个时候,机甲上的通讯仪里传来卢奇令人生厌的声音,“上校,你的战甲看上去很新。” 我男神没有回话。 “而且还是训练用机,真怕胜之不武。”对面卢奇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让让你。” “这是战争,不是游戏。”我男神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卢奇哼了一声,鱼跃后退,两架机甲拉开一百码左右的距离,在大竞技场上静止了。这样看起来就像两个武林高手在等待一招毙敌。 但我知道火拼不会这样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卢奇的机甲在远处凭空一闪,像是信号中断般从屏幕上消失。同一时间,我男神操纵机甲往右侧旋身退到十米开外,躲过劈空而来的那一道暗紫色能量束。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已经被携带高热的能量束贯穿,留下一行深达一米、长达五米的沟壑。 “才刚刚开始哦。”通讯仪里,卢奇阴测测地笑起来。“下一波攻击,你们猜猜会是在哪儿?” “在哪儿都没有用。”我男神淡淡道。 机甲与男神_10 “是么?”卢奇哈哈大笑。笑音未落,我就听到他的机甲一震,主炮管开炮的声音! 而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等我意识到风压来自头顶的时候已经晚了。来自机甲主炮的流弹,已经近到可以望见蒸发空气形成的白色长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男神果断按下按钮,“约拿的长夜,开启。” 机甲开启状态中无法忽视的轰鸣声,在一瞬间降到最低,屏幕全暗,控制台按钮亮起了背光红灯。极近处,我听到哑弹噗地一声,栽进脚底。 我原本掰着安全带准备迎接那当头一炮,现在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竞技场呢?晴空万里呢?为什么那么安静? 屏幕外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我们俩人的倒影。控制舱中也只有暗弱的顶灯,好像这是整个世界唯一被点亮的视野。狭小的空间中只有我和我男神的呼吸和心跳,除此之外,万籁都寂。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巧也在看我,我差点跟他说来一炮。他却把手按在我的唇上,比了个嘘。 通讯仪里传来杂音,然后渐渐清晰:“我操怎么回事?!伊西斯,伊西斯!” 卢奇飞快地点按着各种按钮,嘴里不停咒骂,但没办法让伊西斯重启。 我男神笑了一声。 对面卢奇捕捉到这笑声中的讽意,勃然大怒,“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对我的机甲做了什么!” “你喜欢潜行在黑暗中当个猎人。”我男神俯下身,解下我的发带,蒙住自己的眼睛,“刚巧,我也喜欢。” 说完,他俯在我身上,低声说,“我要你做到一件事。” “什、什么?”虽然他蒙着眼睛,但我还是忍不住脸红。 “绝对安静。”他用食指按住了我的唇心。 ****** 接下来的事情是我很久以后才默默捉摸透的。在当时,我满脑子充满着“他妈的这是在干什么”、“他妈的这又是在干什么”这种想法。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约拿的长夜这个技能。 我猜测它的用处是结束机甲的所有自动化进程,包括识别、感应、路径导航、自动寻敌等等等等,进入手动操作模式。 而且,不止一台。 这个指令,是下达给战场上的所有机甲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卢奇的弹道在最后一刻丢失目标,变成哑弹,栽在我们脚下。弹头的自动寻敌模块被强行终止了。 然后我就觉得,这技能怎么说呢,感觉很鸡肋,即使用了还是得打,跟没用似的,一点也不省心,有点猜不透为什么这样的技能能混上SSS级。要知道,级别越高,技能越少,说不准SSS级就那么一个技能,我男神那么屌,居然就这么一个鸡肋技能,这要如何征服银河、征服宇宙、让我做宇宙王的男人,嗯? 第二个我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我男神为什么非得解下我的发带去蒙眼睛。我养长发的本意,可是为了像个机车少年,跳上哈雷摩托就能带着心爱的女孩风驰电掣而去的那种,他那么随随便便就解下我的发带,让我怎么混,嗯? 不过第二个问题我很快就明白了。 一开始,卢奇隐身,在这种状态下,眼睛没什么大用。到后来“约拿的长夜”开启,大家一起在大竞技场上摸虾,眼睛更累赘。 但耳朵不累赘。 在这种时候,听力才是判断外界的真正渠道。 当我睁着眼睛的时候,我很惶恐,只知道机甲在动,战斗在继续,而屏幕外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没有办法判断我到底是不是处于水平状态。 但当我闭上眼睛之后,我发现我能静下心来,融入机甲中去,感受它的四肢百骸,感受它的每一次动作。 而且,感受到外界。 感受到卢奇。 我估计卢奇长那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机甲系统整个退回到手动时代的事情,他很惶恐。在断断续续的通讯器中,他让西楼抢修感视系统。而这个过程中,男神自动接近了他。静下心来是可以听到机甲运行声的。 感受到我们的接近,卢奇抽出了刀。我记得那把刀,刀刃足有两米长,质地坚韧,能轻易切断机甲的外壳,机甲内部的线路更是一滑就断。 他举刀。 龙隐当然不会让他砍到除了空气以外的东西。 他以一个幽灵滑步躲开他的刀锋,卢奇随即操纵机甲主炮,对着前方无指向性扫射。龙隐一跃而起以一个空翻闪避所有炮弹,落地的时候手握长枪保持平衡,膝盖在竞技场上犁出深壑。 通讯仪里传来卢奇粗重的呼吸声。 龙隐笑:“我在八点钟方向。” 听到他说这话我先是一愣:这算什么?地图全黑,又自己暴露位置?这岂不是找死。 卢奇果不其然二话不说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男神再一次闪避,并且用长枪轻轻荡开了他的刀锋。 “六点钟方向,五十米,来。” 深紫色能量束以扇形袭来。 但是龙隐依旧毫发无损。 …… 就这样,龙隐不断对卢奇报着自己的方位,口气轻松,而卢奇,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我开始意识到龙隐绝不是在显示风度,而是赤裸裸地挑衅。就像那天卢奇在厕所里对龙隐说:solo,谁赢,谁带他上床! 是个男人就无法不应战。何况卢奇高傲自大,视我俩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脑海中的一根弦,已经随着卢奇不断加重的喘息绷紧。 八次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如果我是卢奇我他妈都崩溃了! 机甲与男神_11 而我男神依旧在说:“三点钟,二百米。” 如果说卢奇前八次还有少许迟疑,那么这一次,是高达三百码的全力冲锋! 迎面而来的是机甲破风的怒吼! 以及积攒所有愤怒的刀锋! 龙隐在那个瞬间以枪为支撑鱼跃而起,完美地避开刀锋的攻击距离,然后在卢奇扑空、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伸出机械臂,从背后对准了机甲头部。机械臂中藏着一支小型枪口,装有能够贯穿机甲防护的旋转弹头AK484。 一发,从后往前贯穿控制舱。 一瞬间屏幕全亮。耀眼的太阳,空旷的大竞技场。男神稳稳落地,背对着卢奇站起来。 背后,机甲完全瘫痪。 男神摘下了发带,丢给我。我捧着都不知道放哪儿,恨不能塞裤裆里,但想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随便往口袋里一揣给他鼓掌:“好!干得漂亮!酷毙了!帅帅帅!” 我男神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搞得我的掌声在驾驶舱里显得特别空旷且二逼。 “干得……漂亮?”他居然有点迷惘。 “当然!卧槽你闭着眼睛好么!你闭着眼睛吊打卢奇!我他妈睁着眼睛都搞不清楚控制面板上的按钮哪颗是哪颗。当然我是菜逼……可是卢奇不弱的,在他们学院,他也能排进前十!你说谁能挡你,嗯?就不能给其他征服者留条活路么!长得帅就算了你还闭着眼睛开机甲!怪不得刚才你那么牛逼哄哄就敢说不会输。” “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倚在靠背后,失焦地望着控制面板。 “啊?” “我并不是因为我能闭着眼睛开机甲,而那么说的。”说着,他脱掉了手套,对着太阳望着自己手心的纹路,“你能想象世上有我这样的人存在么?我光是靠近,就能让别人受伤。” 我闭上了嘴。 “我这样的人,就算在战场上输得一败涂地,也不会有人来帮我,来救我。所以我只能赢。” 虽然说着这样霸道的话,却让人觉得一股委屈的孩子气呢。 “我牛逼了我肯定救你啊,我反正不怕。”我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良久,他说,“你是不是反正要进牢里蹲着了,所以破罐子破摔多摸我几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 按照剧本不应该搂在一起疯狂地来一发机甲震么,上校大人! ****** 虽然打卢奇让我心旷神怡,但是等我跳下战甲的时候,我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龙隐那一枪对准了驾驶舱,没伤到卢奇,却弄伤了西楼!我心里那个难受,恨不得回身跟龙隐打一架:要你装逼,要你装逼。 几个战地医生正试图把西楼从损毁的驾驶室里搬出来,卢奇看到我,突然冲上去扇了西楼一耳光,“让你调平你他妈在干什么!”西楼白净的左脸立马肿得老高。我当即就不能好了,这死畜生,西楼腿上还有伤好么!我冲上去要跟他对打,龙隐从后面按住了我的肩膀,对医生说,“这位机甲技师受伤了,带他去医务室治疗。” 医生不属于四大学院,而隶属于独立的卡文迪许研究院,因为没有任何军事人员,所以卡文迪许往往在学院冲突中保持中立。刚才卢奇打西楼,他们没有任何表示,但是龙隐一说,他们立刻把西楼抬到担架上带走了。 “看来你的机甲技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回到竞技场,真是抱歉。”龙隐还是平常的口气,但是卢奇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在战斗中龙隐故意弄伤西楼,把他从卢奇身边带走,交给中立的卡文迪许,卢奇要找西楼的茬可就难多了。虽然让西楼吃了点皮肉之苦,但好歹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记住我们的约定,卢奇中尉。你输了,就要说服你的上峰代达罗斯,让他在表决草案的时候投支持票。” 卢奇强压下怒火:“我会尽量,但是代达罗斯上校可不像你,会轻易地被贱种的美色迷惑,稀里糊涂损害了我们征服者的利益。”说着瞥了我一眼。 我翻着死鱼眼给自己扎头发。他在两个小时前还很想叫我和他好,现在看向我的眼神里全然都是愤怒和鄙视,男人什么的真是太善变了。 而龙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叫来宪兵,“把这位机甲技师带下去关三天禁闭,他猥亵军官。” “是!” 我操!我都忘了有这茬! 卢奇也一脸卧槽,估计在思忖:难道这个上校真的单纯为正义而战而不是想OOXX么! 宪兵围上来给我拷上了手铐。 “等等。”龙隐突然道。 我苦逼地扭头,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你的烤面包机。”他一本正经地递给我,然后扶了扶帽檐,转身离开。 我捧着“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被”,哀怨地被拖走了。 第6章 宪兵把我押往了阴森的审讯室。 监狱、禁闭室和审讯室,每个学院都有,而且有不少。 征服者的军事制度严格而冷酷,崇尚体罚。因为他们的生命修复能力比我们一般人要强,酷刑就变得非常普及。在这样的高压统治下,的确造就了许多优秀的军人,但是他们对其他种族就是个灾难。有不少心理畸形的变态,以折磨我们贱民机甲师为乐。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生活在古老的中世纪。 我跟着宪兵通过了长而阴冷的门廊,迎面就是雕在门楣上的学院徽章。徽章由盛放的蔷薇花和交叉在其上的一刀一剑组成,这是“蔷薇骑士”学院的标记。我微微松了口气。我刚才偷窥了龙隐的个人资料,他是蔷薇骑士学院的人。我猜他把我送到他管辖下的禁闭室来,多半是为了让卢奇那个人渣无从下手,那么这里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 我努力打消恐惧,跟着宪兵往前走。走廊两边不时传来鞭打、尖叫、啜泣的声音,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最后,我们在一间生锈的铁门边停下。宪兵刷了一下手环,门没有开。他狐疑地又要再刷一次,门啪嗒一声自动弹开了。宪兵检查了一下门,判定为无关紧要的老化,把我推了进去。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川贝穿着囚服坐在里面。 铁门很快再度关上,灯光消失,只留下惨淡的月光照着刑讯室里的可怕刑具。虽然科技突飞猛进,但是征服者在酷刑上非常崇尚古典,我看到很多的刀锋、钩子、铁棘,只不过它们现在都是电控的了。 “你怎么也进来了?”川贝接过我的“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掏出了藏在鞋底的起子,“乖乖,我正需要这个。” 机甲与男神_12 在他改装机器的时候,我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与他统统说了。 “他跟卢奇决斗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救我,他还想推行一条军规,来废除所有针对我们希洛人的不平等法律,给予我们公民权。决斗胜利后他把我送到了这里,把西楼送到了卡文迪许,让卢奇碰不到我们一根寒毛,所以我老公超棒的对不对?!” “你他妈铺垫那么久,就是想说最后一句话吧。难怪龙隐上校分分钟把你关这里,你这个死变态。” 我忧心忡忡,“我是不是死变态无所谓啊,但是你不要否认我老公好棒,行不行?” “你的描述个人偏见也太浓烈了!” “你才个人偏见浓烈呢!你就是记仇,不肯夸他好棒。” “你被他揍一顿试试看!鼻子都要断了!” 我借着烤面包机的屏幕灯光给他仔细瞧瞧,发现只是软组织挫伤,并没有伤到他的鼻梁骨,可见是手下留情了。“喂,他走的时候跟你说悄悄话,是对你道歉了吧。” 川贝嗤了一声。 我更好奇了:“他到底说了什么,告诉我啊!” 川贝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复述给我听:“他说——‘别指望我在没搞清你的立场之前对你道歉,毕竟,我们拉栖代梦男人对待敌人从不手软,不论是战场还是情场上’。我有资格跟他上战场做对手么?分分钟没有啊,可见他是要在情场上碾压我,操,他是就知道我会传话给你,所以特么得非得跟我下战书。你们死基佬调情别他妈连累他人好么……我操你在干嘛!” “我只是有一种……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眼泪扑哧扑哧直往下掉,然后撩起背心用纤纤食指轻点下眼睑拭掉。 川贝一脸生无可恋地翻白眼:“演,继续演。” “至少比卢奇那种死Gay好多了好伐。男神还知道把我们关进他治下的监狱护着呢。” “别高兴得太早。”川贝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卡文迪许实验室的人经常半夜来审讯室,对关押在这里的贱民进行基因改造。如果谁都可以打开我们的牢房,那说不定我们今天睡下还是人,明天早上醒来就是异种了。”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异种…… 穿越到未来之后,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科技是把双刃剑。 征服者的基因技术很发达,某种程度上他们能对人体进行升级和改造,这从他们的基因等级就能看出来。基因改造用在人类身上时,处于严密控制的状态,可是,征服者不把我们贱民当人看啊!虽然光看外表就可以确定,他们和我们绝对是同一个界门纲目科属种的,但我们贱民就是没有人权,跟猪狗似的,想改造成怎样就怎样啊! 然后问题就来了:有些改造出来的变异生物,人类根本hold不住。 我不知道我所熟知的人类文明和我现在所处的时代,相距多少年,发生了多少事,我也不知道最开始搞基因改造的,到底是不是总吹嘘自己来自遥远的猎户座β星系的征服者。但我知道的是,变异生物已经充塞了地球,人类失去了食物链顶端的地位。变异生物不单有猎杀人类的本能,而且还会对人类进行可怕的基因污染。 我们将这些危险的变异生物叫做—— 异种。 如果没有征服者,我做人还要更艰难一点。幸好他们科机够发达,机甲够多,虽然如此,每次我从军校回家,或者从家回学校,路上都会心惊胆战。 那如果征服者……要把我们变成异种呢? 我打了个寒噤。 “任何想对我们进行基因改造的人,都不会得逞。”川贝信誓旦旦。 “诶?” “这个牢房是我的,没有我的许可,没人可以进来。” 我把嘴巴张成一个O。 川贝循循善诱地诱导我深思,“刚才那个宪兵刷不开门。” 我回想了一遍刚才进门的细节,“是你?” 川贝啧啧了几声,操纵着手里的“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按钮,然后突然之间,所有的刑具架都朝我嗖地转过了头。紧接着,我听到铁门边传来“啪嗒”地锁门声,回头望去,三道钢锁扣在门缝上。 我差点就被吓尿了,“闹哪样啊?” 川贝轻车熟架地走到墙边,打开不起眼的冰箱,从装满脏器和肉类的冷藏室里翻出两瓶啤酒,丢给了我。他得意地咬开啤酒,翘着脚呷了口,美美地打了个饱嗝,“放松点吧,米糯糯,我篡改了审讯室的主程序,现在,所有刑具都听我的。这扇门,也只能从里打开。我们非常安全。” 我操啊!机甲技师统治世界啊! 我和川贝研究了一整个晚上的中世纪刑具,然后美美地挤在一起睡着了。 ****** 我没睡多久,就被川贝摇醒了。他指向前方,那里“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投射出淡蓝色立体图像。我仔细端详了半分钟,发现图像显示的场景,正对着我们牢门外。不用说,川贝黑进主程序的时候,大概也把摄像头连接上了烤面包机。 现在,有个人在准入设备上输密码。 “他要进来……搞我们?”我已经认出外头那个是卢奇,妈的他还有完没完了! 川贝摇摇头,“他要进来会直接刷手环。” “那他在干嘛?”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我们牢房窗外传来嘀的一声响动,然后,月光在空气中发生了小小的波动。卢奇的脚步声随即远去了。 “他关掉了能量罩?!”我跳起来。“他竟然关掉了我们的能量罩!” 整个白蔷薇军校,都有能量罩守护,我的家乡自从五百年前接受征服者的统治,也由他们提供能够保护整个村子的能量罩。能量罩是不可见的,但是能在开闭的时候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阻止异种进入楼体内部! 川贝皱着眉头拉我坐下,“别慌,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我试试能不能在里面重新把能量罩开起来。”说完低头摆弄烤面包机。 看他努力工作,我即使再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干着急。“这里不是征服者军校内部么?怎么可能出现异种。军校的保护罩,不是据说有一个城市那么大么。” 川贝嫌弃我烦,瞪了我一眼,我识相地走到铁窗边一个人烦躁。这里是蔷薇骑士学院七楼,巨大的竞技场上一片空旷,月光下万籁俱寂。 “我就说嘛,什么事都没有……” 话音刚落,我就和巨大的赤红血目对上了…… 我盯着那双血目大概有一秒钟之久,然后倒退了一步,叫川贝,“别弄保护罩了,开门,我们得从这里出去。” 机甲与男神_13 川贝被我话里的紧张感染,转过头来,我叫他别看,忙自己的。几乎同时,铁窗边缘扎进黑色的镰刀状肢体,轻而易举地把铁窗拆飞了。遮蔽月光的巨大阴影在我们的窗口慢慢显露狰狞的全貌。 “我操,怕什么来什么!”川贝手指如飞地输入指令。 而我摸到了后腰扎着的匕首。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带刀。 在我面前,异种叫嚣着,从嘴里分泌出粘稠的透明液体灌入窗口,流经之处,墙壁开始腐蚀、沸腾。那些液体沿着墙脚蔓延,整面墙壁开始松动,一分钟以后,我们镶有窗户的墙壁就整个分崩离析,坠入楼底,一整面透风凉啊我操! 在墙壁坍塌的飞灰中,一只人形长尾、却长着螳螂前肢的巨大异种,爬进了我们的监牢。 第7章 在我回过神来之前,川贝大喊一声:“低头!”双手行云流水地点按“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墙上挂着的枪支根据指令,统统掉转枪口,开始集火异种。那些枪支都非常老旧,用来给征服者玩SM的,火力跟核铳完全没法比,但是对付异种已经足够了。想要扑过来的异种被合金弹头的冲击力轰出监牢,除了在地板上抓挠了几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我不禁松了口气,“川贝,你真是屌得无法无天……” 一句话还没说完,异种就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从月亮上小小的一点迅速扩大,背上的翼膜因为高速震动,看起来像是虚影。这东西居然可以飞! 川贝二话不说又是一顿集火,逼得它悬停在外面,可是弹药很快就用完了。感觉到火力削减的异种嘶叫着,镰刀状的前肢插进地板,一步一步进逼。 我望见墙边的铁处女,扑过去拽断它的铰链,“川贝!等会儿没子弹了,你就闪开!” 川贝额头掉下一滴冷汗,“快!” 待最后一颗子弹打完,异种飞身而上,朝川贝扑去。川贝一个闪身就地滚开,我刚好把铁处女推到他的位置。异种随即一头扑进铁处女里!我和川贝一齐关上了合叶,扣上了搭扣。刹那间,异种尖叫,铁处女剧烈摇晃起来。 我和川贝都是抹了把汗。 铁处女是中世纪欧洲的一种刑具,主体像个棺材,里面都是铁钉,一旦合上对里面的人就是万箭穿心。想不到刑具有朝一日也会救命。 但是我们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在棺体的缝隙处,绿色的液体大量喷涌而出,我们的地板开始腐蚀,冒烟。我和川贝都是脸色一白,异种的血液具有强腐蚀性,那么…… 铁处女的铰链咔得一声断裂,异种插着铁钉冲出铁处女,摇晃了几下甩开板材,尾巴一扫就把川贝拍飞在墙上。“火烈鸟α型机甲扫描仪烤面包机”在地上滚了几滚,异种上前,把烤面包机踢下了七楼。 它很聪明,它知道川贝手里的是总控器!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开门?!” 我扶起川贝,川贝的眼神落在墙边的蓝色晶体上。晶体呈长条状,原本嵌在墙中,现在暴露在空气里,松松垮垮地挂着,一看就是被川贝动过手脚。据我所知,征服者已经用这种蓝色晶体替代了硅,也就是说它就是控制这个房间的集成电路。虽然不知道川贝怎么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搞它,但是我觉得这种时候相信学神总是没有错的。 “你去,我掩护你!” 眼看异种优先锁定川贝为进攻目标,我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揪住它的长尾巴,把它重重甩到墙上。川贝乘机跑到门边,而我揉揉我的手臂,觉得手臂都要脱臼了。 异种掉转身体锁定了我,口器痉挛着张开,落下很多很多透明又粘稠的涎水。 我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喂,川贝,你要几分钟搞定门。” “大概要十分钟。” “一分钟一分钟最多一分钟!” 川贝烦躁道,“好好好!” “来吧小姑娘,哥哥陪你玩。”我拦在川贝和异种之间,伸手抄起一旁支架上生锈的带刺铁鞭,朝异种招招手。这只异种身上有螳螂的基因,比我高大不说,肌肉质量也比我高太多,我要跟它周旋不丢掉小命,就得借力打力。 于是我蹲了下来。 异种本来就比我高,在对面倒退了两步,突然直起身扑向了我。这个时候我横封铁鞭,绊住了它朝我咬来的下巴,巨大的冲力将我掼倒在地的同时,铁鞭卡住它的咽喉,借着它的冲击力将它倒转方向甩了出去,巨大的身躯顶着我的脑袋轰然倒下。我一个后翻坐在它身上,抓起铁鞭尽头的刀刃直插它的心脏! 我动手的时候觉得我会是赢家,但是,一眨眼后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它镰刀状的前肢,原本长度接近半米,现在凭空从肌肉中弹出一柄近乎透明的骨刃,像是一柄突然展开的折叠刀。如果骨刃完全弹开,那么最尖锐的刃尖,刚好毫无滞碍地割开我的喉管。 而它细长如匕首的尾部,也已经触到了我的后背,如一点寒芒。 是贯穿还是缠绕,人头点地还是肆意亵玩,全看它的意愿。 我在选择与它对决一分钟的时候,败局已定。 我的耳朵里满是骨隙中传出的尖锐啸声,但就在某一刻,骨刃破空的声音涣散,尾尖点着我的后心不再动作,甚至它到处乱喷的口水,也定格在空气中。 时间停止。 我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经过计算,你的胜算是0,吾王。” 米迦勒提着他的长剑,淡淡道。 ****** 我微微歪了下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那只异种身上站起来,跨过它的长尾巴,走到米迦勒身边。 “异种看起来真恶心。”我忍不住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渎神的生物。”米迦勒垂下了眼睛。 看来他与我站在同一阵线,“那你宰了它吧。” “我不能。” “喂喂喂,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武器,你是我的剑,为什么现在又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它是碳基生命体,存在于现实世界中,我无法将它纳为我的躯壳,所以它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东西。” “这么说你真的是……程序,也就是机甲系统?你只能控制机甲,对不对?” 他的表情默认了。 机甲与男神_14 “但是你明明让时间停止了。连时间都能停止,你还有什么做不到。”我指了指这个监狱,指了指一脸扭曲地抢修着芯片的川贝,指了指处于杀戮状态的异种,即使我早已不在它的攻击范围。 “这都不是真的。”他看着我,面无表情。 “不是?” “在现实世界中,你依旧处于将死状态的0.3秒之前,就在那个位置。”米迦勒指了指异种的怀抱,“但这里,是我按照现实的危机场景构建的虚拟世界。” 我瞄了一眼,确定这就是我们的牢房,家徒四壁,阴冷森严,一面透风,有异种有川贝有铁处女,真实得让人哭泣。 “你说你构建了一个虚拟世界,让时间停止?” “当你足够快,时间就会停止,比如说,达到光速。你在这里与我交流,你以为是在用通用语,但我们用的其实是电子流。” 我瘪瘪嘴,“按照你的说法,不论如何,在现实世界中,我都会在接下来的0.3秒内死亡。你这种时候不帮忙想想怎么搞死异种,却构建一个虚拟世界,有意思么?” “我说了,我无法杀死它,它是碳基生物,不是我的躯壳,附近也没有我可以使用的躯壳,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怎么靠我自己?” “你的身体结构的各项参数,包括全身骨骼、肌肉以及腺体,都处于人类体质的极度完美状态。你可以完成对异种的屠杀。” “你、你是在夸我身材好么?”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推我回到异种面前,指使我回到初始位置,那个骨刃与尾尖的攻击焦点。 “这是要干什么?”一旦回到那里,我又开始高度紧张。 “你要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模拟战斗。” “诶?” “你缺乏的仅仅只是经验,所以要模拟逃生以及反杀,直到生存几率提高到100%。” “我操这是通关……” 话音未落,面前的骨刃突然划开我的喉咙,我看到空中飙出一泼血。而同时,异种的尾尖贯穿了我的胸口,把我挑到了半空中。它森严恐怖的头颅凑近我,然后,轻而易举地折断我的脖颈。 我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墙边。 米迦勒冷漠地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再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我又再次回到了初始位置。喉咙与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妈的你能不能跟我说个开始再……” 噗。 我的头颅再一次滚到了墙边。 “你只有0.3秒的反应时间,你指望我说两个字?”米迦勒居高临下地抱着胸,“你能做的就是前倾83.6°,这样,异种的前肢和尾部会在扑空的同时两两相击,它会因为疼痛而有大约3秒钟的蜷缩时间,供你逃离。这就是正确的操作方式。” “妈的前倾83.6°!我立为体前屈很差的!” “你的韧带很柔韧。”米迦勒蹲下身,拎起我死第二回的那具无头尸体,压着他的上身折叠。“See。” “为什么他妈的突然说英语啊!” 在我死了三十一次之后,我终于可以逃过那致命的一击。但是我随即因为太过高兴被追上来的异种压在底下,戳了个三刀六洞。米迦勒提着剑在我面前缓缓踱步,冷眼看我被三刀六洞,“你会跑酷么?” “我……我不会啊……”我一边吐血一边道。 “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武器,你的头顶就有两支沙漠之鹰,但是弹药是空的。冰箱下格藏着弹夹。你需要跨越整个房间取得弹夹,然后借着冰箱的高度往那面墙上跑酷1.7米,那是你克服重力的极限。根据最基本的物理定律,在至高点你会有短暂的时间静止,在那个时刻转身,以42°的倾角向上跳跃,这样你能在0.83秒中跨越2.56米的距离,够到那两柄枪。你可以顺势拽落它们,着落点将会在破败的铁处女上。避开铁钉,祝你好运。” 第8章 于是我经历了被异种拦腰截断写下七个惨惨惨惨惨惨惨,蹬着墙跑酷拗断脚脖子掉下来刚好掉在异种嘴里,往后跳跳错方向被川贝的集成电路电成焦炭,拽两把枪把整个天花板拽下来被各种冷兵器戳到死,还有插死在铁处女上肚皮上全是洞眼……等等等等的一百七十二次死法。 最后,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我终于可以完美的换上弹夹了。 我瞬间就觉得天地之间谁能挡我啊! “你有11发子弹。”米迦勒又一次停止了时间,和我站在满地我的尸体前。老子的尸体堆满了监狱,我看着各种死法的我自己,觉得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牛逼的时刻了。 “米迦勒,现在我们有枪了,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告诉我它的命门。” 米迦勒静静地望着我,“数据库中没有它的资料。” “那你刚才的针对性通关秘籍在搞个屁啊!” “它似乎是阿斯巴原虫与人类基因合成之后的产物,但还不是异魔,只是异魔的一种未完全变体。”他头一次显露出迷惘的样子,“毕竟已经两万年过去了,很多信息我也无法处理。” 看着一个系统露出这种表情,以及两万年的跨度什么的,我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爷爷,莫伤心。” 我说完这句话,米迦勒沉默了一阵,头顶开始冒烟,“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背后所包含的亲缘关系。” 随着他这一句话,整个空间都开始分崩离析,我看到墙壁坍塌,物质分解,露出背后无穷无尽的暗绿色二进制代码。0和1飞速跳动,我们坠入了无尽深渊,而米迦勒在我身边,开始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与设定矛盾,无法解析这个称谓后包含的亲缘关系。” “警告,警告,计算无法进行,计算无法进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机械化,最后变成一连串的乱码,我他妈都看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死机了!崩溃了! 机甲与男神_15 只不过因为我开了个玩笑说他是爷爷! 妈了个蛋啊!心理承受能力那么不好的! 死机到不行不行的米迦勒,身体开始分解成一股数据流,消失在无穷无尽的二进制洪流里。而我一直下坠,下坠,下坠,然后,在某一个瞬间,转了转眼球,呼吸。 骨刃的啸声。 背后的杀机。 我被屠杀了近两百次的房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真实。 我还没有适应现实世界冰冷的空气,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前倾,异种的骨刃平滑地挥过我的头顶,割下了几缕头发,然后就割断了自己的尾巴尖,疼得嘶嘶叫着蜷缩起来。 我乘机连滚带爬地扑到冰箱那里取子弹,然后倒退几步,加速快跑跳上冰箱垂直走墙。我前脚刚走,异种就扑过来把冰箱毁了。看我爬上了墙,异种一尾巴就甩了过来,我吓得当即就转身起跳。 我滞空的时候,看到了底下川贝傻逼的表情。 “我操!”他说。 这个时候异种也跳了起来。它的胫骨和腓骨比人类更长,更有力,就这么平地起跳朝我张开了嘴。我想也不想一脚踩在它脸上再次借力起跳,终于够到了那两把沙漠之鹰。我伸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枪托,拽下两把枪。下坠的时候用枪护住头脸就地一滚,刚好落在川贝的身后,单膝跪地把子弹装上。 “我操!牛逼啊!米诺!牛逼啊!”川贝的表情,激动得像是要吟诗一首:我家有女处长成,巴拉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站起身,一手一柄巨大而沉重的沙漠之鹰,微微翼展双臂,留给他一个背影。 此时此刻,我他妈真觉得我是个大帅逼啊!艾玛,我都快要爱上我自己。 大概那异种也觉得我太帅了,倒退了几步,飞快地窜出外墙,尾巴在空气里一勾,跑了。 我瞬间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川贝,拿枪筒搔搔头。 川贝一边修人家的主板,“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的?你他妈不是个娘炮么?” “请叫我硬汉米诺!” 川贝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拆着他的集成电路,十秒钟之后,门咔地一声弹开。 我们俩逃出生天,来到了走廊,川贝马上关住了门:“现在应该绝对安全了。” “不要让我遇见卢奇那个傻逼了!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他。” 就当我和川贝还在喘气的时候,隔壁牢房突然传来了尖叫声。那尖叫声是如此得刺耳,以至于隔着沉重的铁门还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惊恐。仅仅过了几秒钟,尖叫戛然而止。 我从头顶冷到指尖。 “它还在。” 异种是不可能被我手里的两柄枪吓倒的。一开始川贝集火它,它都无关痛痒。 它只是要跟我玩你追我跑的游戏,因为这里还关着很多很多贱民,都是我的族人。 我把一柄枪插入后腰,对川贝一点头,“你打开所有的牢门,把人都放出来,然后带着他们跑吧。跑到外面叫宪兵。” “你要跟异种solo啊?!” “能避免尽量避免,但是它很聪明,我得给你们断后。” 川贝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死Gay了。”然后他开始解锁隔壁牢门。他在摄像中看到过卢奇使用的更高权限的密码。 但是,当门打开的时候,里面血肉横飞,一地的脂肪和器官。 川贝皱起了眉头,我两手握枪,踩着满地黏液走进里面。 这个牢房不是密封的,紧挨着我们那间的墙壁,被打通了。 这一层只有我们的牢房没有外层保护罩,照理说,其他牢房异种进不去。但是它在我们离开后,通过强腐蚀性的唾液,在相邻墙壁上打洞,这让入侵来得很容易。 我看着墙壁上的那个大洞。洞穿透了起码四个牢房,到处都是绿色的粘液,一片寂静。 “川贝,先去救其他人。这四个房间不用打开了,不要把它放出来。” 川贝应了一声,回到走廊里加快速度打开监狱,有序地组织大家疏散。 然后突然之间,尖叫四起,我飞奔到走廊上,异种正拖着一个人闪进房间。我对着它的头部开了两枪,沉重的后座力顶得我肩膀疼。 我和川贝一起跑过去,异种又再一次消失了,地上的贱民只剩下了半张脸。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开这四个牢房的门么?” “它可以随便进入开了门的房间。” “我不想在这里作战。有什么办法把它引走么?” 川贝一边指挥大家往前跑,一边说,“异种都很记仇。它最想要杀得恐怕是我们俩。” 我想了想,拔出腰后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你要自尽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能走多远走多远。”然后滴着血,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廊尽头是给重刑犯准备的水牢。 我跑到走廊尽头,一枪打掉了智能锁。背后又是一阵尖叫,我回头,异种正从隐蔽的地方里踱出来,这次没有攻击其他囚犯,而是低头,循着我的血味嗅了嗅。我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堵上。里面很黑,是一个直径十米、深不见底的空间,最底下有水。 我站在螺旋形阶梯上,倚着墙,收敛着气息。我的手腕在流血,血滴进水里,咚得一声。 异种开始撞门。它用得力道很大,但是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它一下子就扑向了楼梯的扶手。我抬脚就把它踹了出去,它掉进水中,水花四溅。 我站在阶梯上,借着门外的光,举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 异种的全身是没有皮肤的,我接触过它,它并不柔软,外骨骼硬化,好像披着坚硬的盔甲,盔甲下是质量极高的肌肉,好像钢铁。 机甲与男神_16 但是它仍然是有柔软的地方,没有生物是没有命门的。 我举枪,对准了它的红目。 两声枪响,一片寂静。 望着水光里不再动弹的类人生物,我抬手吮了一下伤口,觉得浑身冰冷,只有胸口烫得不可思议。我吹了个口哨,忍不住一步两个台阶,走出门去。 在打开门的时候,我想起了米迦勒。他说我的身体很完美,可以完成对异种的屠杀,我仅仅缺的是经验。于是他对我进行了两百次的模拟,那两百次我都输了。 然后我赢了一次。 那是最后一次,唯一真实的那一次。 但当我即将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却闪过一丝犹疑。 虚拟世界中的米迦勒,真的能计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么? 我后退了一步,用枪顶开了门,门外是走廊。灯光暗淡,所有监狱堂而皇之地打开着,除了一具丢了半边脸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川贝带着我们的族人都走了。 在这绝对寂静里,我双手握住了枪,走到走廊上。也许米迦勒没有给我关于未来的一切答案,但是他有一点是对的——他给了我经验。 所以当骨刃从背后劈风而来的时候,我一个下腰躲开了横斩,对上了一双红目。 我确定刚才我把那只异种杀死在水牢里,看来不止一只。 我当即举起了枪,在极近的距离上开了三枪。弹头没入了肌肉,但是并不是最柔弱的眼睛。它嘶叫着闪进了一间监狱。 我摸出了背后另一把沙漠之鹰,大着胆子,走进它消失的房间。这个房间很乱,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还有个破沙发挡着我的去路。 我扫视了一周,觉得它应该已经走了,正想回到走廊上,但是这时,突然有绿色的黏腻液体,笃得一声滴在我的靴尖。 那个声音就好像是一把楔子突然打进了平静的湖面,那个瞬间,我头顶的异种怀着必杀的心飞扑而下,而我只剩下一个本能:跑! 我连续踩过沙发垫、沙发靠背然后腾空而起,顺从身体的本能完成了一个后空翻,并且在滞空的同时摸出了两柄沙漠之鹰,在空中打出了两枚子弹! 但是这次,异种没有再退。它也鱼跃而起,钢鞭般的尾部横扫而来。子弹没入它肌肉的同时,它抽中半空中无法闪避的我。 我摔进了一堆垃圾里,两柄枪打着旋摔出好远。我起身想要去捡,但是一动就头皮发麻。我抬起手,这才发现手上全是血。刚才异种的尾部在空中抽到我,尖锐得有如匕首的尾尖在我肚子上拉开一道大口子。 异种已经凑到了我面前。我挣扎这坐起来往后退,它似乎嗤了一声。它的前肢在我面前相交,弹出两柄薄到透明的骨刃。 我咽了口口水,“我说米迦勒……老米啊,你重启了没有啊,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说着说着我就没出息地转过脸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的我,听力无限放大。 在被我的心跳声占据的寂静中,突然出现一种仿佛蜂鸣的声音,它起初朦朦胧胧,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荡,最后一瞬间,清越的震颤从蜂鸣声中弹出,带着颠沛莫御的力量纵劈而下! 铮然声戛然而止。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我男神。 我在分成两半、轰然跪倒的异种中央,看到了我男神。 “糯糯!” 男神收刀入鞘,一脚把尸体踹开,把手伸到我面前。要是放在平时我早就狗一样地扑上去了,但是现在…… 第9章 我男神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丢下刀坐下来,把我搬到他的膝盖上,要检查我的伤口。我不敢把手松开,我怕我手一放开肠子流了满地,那多不好意思。我就剩下那么几分钟,刚好又躺在男神的怀里,妈的突然溜大肠,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这种时候就应该珍惜每一秒钟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对! 于是,我举起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脸。 我男神眼里的瞬膜闪了一下,没有拒绝我。 于是我疯狂地摸他。 他扣住我的手腕,要把我的手扯开。 “不要……这样……我都要死了……” “闭嘴。” “我都要死了……你都……对我不好……” “不要哭,会牵动伤口。”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松开了对我的桎梏,我乘机在他脸上乱摸。 “……不要再把手指戳进我的鼻孔里了!”他低喝道。 我摸了个够本,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地断断续续道,“你……你就不要骂我了……我都快……死了……” 他叹了口气,脱下了军装外套裹住了我,似乎要把我抱起来,我揪着他的领口不让。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很重要……你过来。” 我男神静静地与我对视了三秒钟。他的眼睛很好看,我看着看着就觉得诶,真舍不得啊,真想再战五百年。大概是看我如此怅然的样子,我男神面无表情地俯身过来。 我就以一生一次的回光返照,两手抱住他的脸颊用力地亲了上去。 但是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因为我堵上了全身的力气,我男神又没有防备,所以我们的嘴唇扭曲着不说……还磕到了门牙! 妈蛋!我的半颗牙直接就飞了出去! 我本来临死了想问:你有没有注意过我? 一瞬间就改了主意。 现在我就想问一句,你的牙他妈的是有多硬,嗯? 机甲与男神_17 我都快死了,肚子大敞,血跟啤酒一样哗哗得流,原本都没知觉了。但是牙齿飞出去这种剧痛直戳脑顶啊!怪不得老年人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我听到了男神在身边骂了句什么,然后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从窗户里眼都不眨一下地跳了下去。 正当我以为这是要殉情的时候,他已经稳稳跳进了机甲的手心,然后抱着我进了一个舱室。 这个舱室没有控制台,只有一台类似手术台的仪器。它似乎叫作…… 治疗仪? “不不不我已经快死了……救不回来了……”我吐着血无力地阻止着他。任是谁,吻男神吻得牙飞掉了半颗,也会不想活的! “我倒觉得还能抢救一下,机甲技师。”他残酷地镇压了我的挣扎,把我塞进无菌舱,治疗仪自动捆住了我。透明罩阖上,他抱着手臂,在外面看我被二十多个机械臂打针缝合。 半个小时以后,我全身的伤口都被处理。仪器显示手术成功。 我赖在治疗仪里面不想出去,我男神一脸淡然地掀开透明罩把我拽了出来。 “机甲技师,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我坐在手术台上,捂着全是绑带的肚子,生无可恋。 “怎么不说话?”他歪了下脑袋,一脸恍然大悟,“我忘记了,你现在缺了半颗门牙,说话漏风哦?” “不要再说我了!不要再说我了!”我漏着风道。 “哦,是因为你快要死了么?”男神关切道。 我生无可恋。 怎么办,好后悔,我原本是想死前去吻一吻他的,但是这个人,他好坏的!都怪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信男人不如信鬼。 “不过也没错。你时日无多。” “诶?” “用门牙攻击高阶军官,虽然没有先例,但可想而知是死罪。” 这个人,他好坏的! 但我只有屈辱地下地,期间还因为腿软差点跪倒,幸好这个盖世太保揽住了我的腰,顺道用那件军装外套把我裹起来。 我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告我!”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我。 我嗫嚅,“你不是知道了么,在、在想用门牙攻击高阶军官啊……” “死罪。” “够了!够了!我二十一岁了!初吻总要给个随便什么人吧!” “淫荡罪。” “不是随便什么人!是留给英明神武的上校大人……” 龙隐用手指抚了下嘴唇,眼神有些失焦,但下一秒就平淡地问我,“你是变态么?” “我、我不是啊……” “一个不是变态的成年男子,为什么临死前最想做的事是去吻另一个男人?难道说……” “我是变态啊!我是的啊!” 我就这样屈服于淫威之下,连变态这种事都承认了! 因为承认变态,也比承认我看上他了好! 他这个人,那么坏的,一承认肯定又要把我关到监狱里去的,超讨厌的! ******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审讯室。川贝果然把关在这里的贱民都放了出来,此时正在监狱入口和穿着上校制服的军人对峙。龙隐走到军人身边,“这里怎么回事。” 军人一手叉腰一手摁眉心,“听这位机甲技师说,卢奇中尉关闭了1603号监狱的能量保护罩,异种随即乘虚而入——龙隐,卢奇中尉今天是不是跟你决斗了?” “是的,我没让他如愿以偿对这位机甲技师……”他的目光对上我,很快挪开,“做些违反军规的事。” 军人友好地和我握手。“你好,我是蔷薇骑士学院的团长沙左,和龙隐一样,预备役上校军衔。” “你好,我叫米诺,是这里的机甲技师,男,二十一岁,年龄适婚,婚姻状况……” “够了。”龙隐打断我的话,拉了拉我的制服。“把扣子扣上,注意仪表,否则我以裸奔罪把你关进监狱。” 沙左很意外地扭过头来仔细打量我一番,突然恍然大悟地撞撞龙隐的胳膊,“这就是那个人?” “什么那个人?” “你每天中午穿越大半个学院、就为了在他面前经过十秒钟的那个人。” 龙隐盯着沙左一脸卧槽。 沙左傻笑,龙隐卧槽,这样持续了五秒钟,沙左的笑渐渐凝固了。他紧张地比划我们俩,语无伦次:“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不起哥们,我看到你们一起进来,他还搀着你的胳膊,我就以为……” “他只是在猥亵我。”我男神抽出了胳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血条掉太多,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扶住了墙,我男神于是又别扭地把我拽了回去。 “你看,我没有胡说,你不要傲娇。”沙左无辜又真诚地说。“你每天千里迢迢跑去那里,却只会傲娇地从他面前经过,结局就是三个月他还不知道你是谁,可见傲娇没好下场的。” 龙隐把腰上佩刀推出一寸。 沙左退了一步。 机甲与男神_18 川贝忍不住数落沙左,“你这人怎么笨啊,你这是火上浇油,正确的弥补方式是这样的。”说着,推开沙左,走上前来,按住龙隐的双肩真诚道,“上校,你长得那么帅,米诺他喜也喜欢死了。” 说罢一脸深藏功与名地退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卧槽! 卧槽! 卧槽! 沙左畏缩在川贝身后:“怎么办,龙隐还是要杀我的样子,而且米诺看起来也不大高兴……” “米诺完全可以忽略,我们只要安抚龙隐上校就可以了。”川贝鼓起勇气,再一次面对浑身冒冷气的龙隐,“龙隐上校,米诺做梦都想偷你的内裤。他才是死变态,我们谁都知道。” 龙隐猛地回头盯着我。 “我没有想偷你的内裤!从来没有!”我被基友卖到流泪,语无伦次地自证清白,“我至多只是猜一下你今天有没有穿内裤——等一下,你穿了么?我今天跟川贝赌了十块钱。” 龙隐向沙左伸手:“给我一间审讯室的钥匙。” 沙左严肃地捂住钥匙,“龙隐,控制你自己。” 龙隐抢过钥匙打开一间囚室,把沙左和川贝塞了进去。 “开门!开门!我怕黑!”沙左拍打着牢门。 “恼羞成怒,这就是恼羞成怒。”川贝道。 门外一下子就剩下我和龙隐两个人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保持着傻笑的状态,就想仰天大喊一句: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死变态! 我真的不懂诶~ 你们能告诉我么,啊? 这个时候龙隐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和我说:“你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你说我笑什么,你说我笑什么~你自己说呀~你这个磨人的小~婊~砸~这就是我此刻的心理活动。 简直要跳起来了呢~ 所以即使我竭力想绷住,却还是绷不住啊!他越正经我越想踹他一脚,然后去操场上跑三圈啊!我的嘴角就跟长在耳朵后面一样,时刻保持露半颗门牙的状态! 我男神就这样直勾勾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把我逼到了墙角。他还要往前走,我就只能踮着脚靠墙,站直,眼神游移地到处乱看,避开近在咫尺的视线。 “机甲技师,你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那么开心?” 他的气音在耳边响起,说话的时候气息都喷在我脸上了。 我虽然猥琐,但我也怂啊,我还是个处男!我就开始颤抖,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没……没有。上校,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本以为这样他该满意了,结果他啧了一声,“那你是要我再说一次?” 我愣了一秒钟。 然后心里响起了狂澜怒涛般的吐槽:妈蛋啊!你不是傲娇么!你就这么愉快地承认了么!这不科学…… 我能说什么啊?我只能说:“我、我听见了!” 想不到他还不满意,“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一半明白一半没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回答,嗯?” 我打算先从这个墙角溜出去再回答。 结果他把我拎回来了!拎回来了!他还扣着我的腰! “躲什么,问你话呢。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妈的老子被羞耻哭了啊!我被羞耻得哭出来了!这个人他太坏了! 凑表脸! 你傲娇你还凑表脸! 这他妈是闹哪样!这不是玩我么! “我都生病了……我肚子疼……你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了……” 我男神一脸You areweak,坐了回去,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居高临下地看我蹲在地上哭。 等我哭够了,他用修长的手指敲敲桌子,“所以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哽咽地把情况详细跟他描述了一遍:“卢奇关掉了我们的保护罩,然后就有一只异种攻击了我们。”我省略了米迦勒给我两百次机会作弊这种事。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要care这些细节。 龙隐皱眉,“整个军校处于神庙之中,和人类基因差异太大的物种根本无法靠近。” “神庙?” “我们的能量立场叫做’神庙’,对异种是双向隔离的,异种进不来也出不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异种本来就在学院之中,出现在监狱也是卢奇安排的。卢奇因为今天在情场和战场上一同失败,感觉自己蒙羞,所以要报仇。” “学校有异种?” “有,在卡文迪许生物研究室,研究用的。”龙隐把沙左放了出来,“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别的学院对我们进行了生物入侵。” 第10章 机甲与男神_19 “你也很恶劣!”沙左指着牢门,“你把蔷薇骑士学院的最高指挥官关进了监狱,他还是你最好的朋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你幸福,我想看你顺顺利利娶个老婆。”隔着手套,沙左抓住了龙隐的手捧在胸口,表情神圣。 龙隐把手抽了回来:“你只是想做伴郎。” 沙左眼睛亮晶晶:“快让我做一次伴郎!” “非你莫属。”龙隐答应得如此迅速,以至于看上去只是在哄他,“现在可以跟代达罗斯交涉了么?” 沙左整整军装,用手环联系上了卢奇学院的一把手代达罗斯,“代达罗斯上校,我要求和你安排一场私下里的会面。”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 “如果你拒绝,那么私下会面就会升级为学院交涉,你不想那样吧?请带上卢奇中尉,十分钟之后,我们在卡文迪许生物I级实验室碰面。” 我们很快赶到了卡文迪许,卡文迪许实验室正灯火通明。我们在走廊上遇见了代达罗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全军校基因等级最高的军官,我和川贝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长尾巴上。他的尾巴和传说中的一样,窄,细,长,看上去就像铁鞭,长尾尽头的是刀锋般的匕首,冰冷强悍,让人不寒而栗。此时他的尾巴委顿地挂在手肘上,如同一条打瞌睡的蛇。 代达罗斯面无表情,“沙左上校,希望你接下来要和我谈的事情足够重要。” “贵学院的卢奇中尉,涉嫌盗取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异种,对蔷薇骑士进行生物入侵。”沙左一字一顿道。 代达罗斯抬眼望向卢奇,“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辩驳的。” 卢奇切了一声,“我只是想杀一个贱民罢了。那个贱民屡次三番冒犯我侮辱我,而贵院的龙隐上校包庇他保护他,甚至不惜编造理由将他关起来逃避我!——就是这个人!”卢奇朝我扬了扬下巴。 代达罗斯瞥了我一眼,“沙左上校,这件事似乎有我们都不知道的隐情,我建议请卢奇中尉和龙隐上校把来龙去脉陈述一遍。” 卢奇的陈述是这样的:“米诺原本是我的专属机甲技师,他是我的奴隶,按照法律他应该满足我的所有需求。但是当我要求他和我上床的时候,他骂我是变态、疯子,反抗我羞辱我,而龙隐上校竟然觉得这是应该的。他为此与我solo,因为米诺熟悉我的作战风格而获得胜利,把我心爱的机甲完全打废,把米诺纳入了监管,还把我新找的专属机甲技师打伤送进了卡文迪许!我与龙隐上校无冤无仇,如果不是这个贱民的唆使,我很难想象他会故意与我作对,处处刁难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龙隐的陈述相当简短,“我这样做并非受人唆使。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的良心。” “我知道了。”代达罗斯点点头,“我想现在大家都和我一样清楚,这场争端的罪魁祸首是谁。” 说完,他的长尾像是突然睡醒的蛇,劈空向我袭来,直刺我的心脏! 那速度快得我根本没法躲! 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瞬间,龙隐突然从旁上前挡在了我面前,劈手攥住了代达罗斯的尾尖,“你这是做什么!” “龙隐上校,我们拉栖代梦军人都会在战场上守护彼此的后背。但这个贱民却让你和卢奇中尉心生间隙。这一切都是劣等种族拙劣的伎俩,你难道看不穿么。” “如果把贱民也当做人,你就不会这么妄下定论了。” 代达罗斯挑眉:“为什么要把狗当做人看?” 龙隐再不言语,指尖微微用力,攥紧他的尾部。过了会儿,代达罗斯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他强悍的尾部居然开始冒烟了。他感觉到了疼痛,眯起了眼睛,右手做出了攻击姿态。 龙隐适时放开了手。 两人各退一步,互相瞪视着,有那么半分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要打起来了。但是代达罗斯却率先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无意为敌。既然这条狗对龙隐上校这么重要,那么卢奇,我要求你放弃。” “团长!” “这是命令,你必须放弃对这个贱民的任何企图,包括交配。我不准你因为低俗的肉欲去破坏两个学院之间的和平。” 代达罗斯毫无感情地说,好像我就是件随便什么东西,最后的妥协也只不过是避免两个孩子无理智地争抢。无关正义,无关道德,我们贱民完全不在道德探讨的范围内。很多征服者和代达罗斯一样,把我们当毫无感情的畜生对待。 川贝显然跟我一样愤怒,他性子比我还暴躁,上前要和代达罗斯理论,但是沙左拽住了他,扯到了身后。 “但是另一个贱民机甲技师要归卢奇。”代达罗斯继续道,“毕竟卢奇把机甲技师让给了龙隐上校。” 我吓出一声冷汗:“他受伤了!” 话音刚落,我就被结结实实扇了一耳光,我头晕眼花地晃晃脑袋,看到代达罗斯的尾巴又收了回去,伏在他的肩膀上,直立着匕首般的尾尖对着我虎视眈眈。 “下次再插嘴,对准的就是你的咽喉。”代达罗斯看我的眼神全然像是在看死人。 “谢谢你替我管教我的人。”龙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我看到他攥起了拳头。 “不客气。”他歪了歪脑袋。“那么这样的处理方式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吧。” “请保证让那位机甲技师恢复身体之后再上战场。”沙左恳求。 代达罗斯点头答应:“如果不在百分百的状态,卢奇中尉也不会接纳他进入机甲。” 似乎谈话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你们两家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谈到点子上呢~”走廊边突然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我们都不自觉循着声音望去。 走廊的阴影里倚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乍一眼望去只看到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亮得耀眼,随意扎成一束歪在肩头。再仔细看,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白大褂里是白衬衫,长及脚踝的休闲裤,底下随意趿拉着一双拖鞋,不知道靠在那里抽了多少的烟。 “年博士。”沙左与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年博士挥了挥烟头算是回答,插着衣兜懒散地走到走廊中央。龙隐和代达罗斯都对他行了军礼。 年博士…… 我回想了一下我们蹲在仓库吃盒饭时候的八卦,这个家伙,似乎是卡文迪许研究院的负责人。想不到那么年轻,原本以为年纪应该很大了。 “我的小可爱呢?”年博士深吸了一口烟。“卢奇放走了我的小可爱,那么谁负责把它带回来?” 沙左无奈地瞥了眼龙隐,“带回来是……可以带回来,不过可能已经不会动了。” 年博士挑了挑眉,“死了?谁动的手?” “我。”龙隐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那只异种的攻击性太强,为了保险起见,我做掉了它。” 年博士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龙隐,“你没有和它近距离扭打过,说实话我也不觉得那种等地的生物对你来说会‘攻击性太强’。为什么要在可控的情况下杀掉它?” “杀死异种需要有什么理由么?” 年博士盯了他半晌,然后突然探头打量了他身后的我,啧了一声。“诶,军装跑到贱民身上去了。” 代达罗斯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过了头去,似乎多看一眼都恶心。 年博士拨开龙隐走到我面前,一粒扣子一粒扣子地解开,最后敞开龙隐的军装,让所有人观看我胸口的绷带。“那么事情现在很清楚了,我们的龙隐上校不单崇尚正义,还很喜欢复仇。” 机甲与男神_20 “可以扣上了。”龙隐命令我。 沙左干笑,“不要这样子嘛,年博士,异种你可以再造一个……” 年博士叼着烟冷笑一声:“再造一个?ASB1048是我们目前为止的唯一一对成品。” 大家都一脸“这特么是个啥”的表情,但在年博士的威压下没有说话。 卢奇一脸小人得志。而年博士神情愤懑,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嘴里的烟头拽出来摁在龙隐脸上。 出人意料的,他夹住了烟蒂,啪嗒啪嗒走到走廊尽头,丢进了垃圾箱里,然后又啪嗒啪嗒走了回来。“不过,这把年纪的年轻军官,即使没人要动他们的男孩子,就已经很暴力了。以后你们抢男孩子就光明正大地去竞技场上solo,不要打卡文迪许的主意。” 沙左和川贝都松了口气,龙隐还是一脸面瘫,代达罗斯则冷酷地命令卢奇:“回去之后鞭刑三十下,为年博士赔罪。”卢奇一脸卧槽,反应过来之后给了我一个“你等着”的眼神,跟上代达罗斯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龙隐见他们走远,指着我与川贝对年博士说:“他们俩近距离接触过异种,给他们做个体测,看看有没有受到基因污染。” 年博士又摸出一根香烟点迪许可不提供免费服务给贱民。” “你想要什么?” “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说着,年博士伸手,按在了龙隐的胸口,意有所指地打着圈。 卧槽!那眼神一看就是有内容!卧槽!他不会是让龙隐卖身吧!亚达!为了一次体检,老公要去做鸭,这是个多么sad的故事啊! 第11章 “不要!”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扑上去拽住龙隐的右手,“你不要跟他去!我们不做检测了,没事的!” 龙隐难得耐心地解释:“这不是闹着玩的,异种很容易对人类造成基因污染。” “我宁愿变成怪物,也不要你和这个大叔滚床单!” 年博士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谁他妈是大叔。” 龙隐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我跟谁滚床单跟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没有。 “不会。”他说。 后来我们进年博士办公室的时候,沙左安慰我:“你想多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年博士只是对龙隐的基因很感兴趣。” “原来你们都是朋友啊。”那刚才还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我和龙隐是一块儿长大的朋友。但是年博士……”沙左挠挠头,“是不是朋友,我也不清楚。他是我们到这里之后才认识的熟人,性格有点奇怪。” “说实话他们的性格都有点奇怪。我见过的性格最好的征服者,大概就是沙左你了呀。” “但是我至今没有男朋友呢……”沙左脸红了,摸了摸鼻子。鼻子两边巧克力色的雀斑,让他看起来比龙隐和年博士更年轻。因为害羞,他走开了,去阻止一进生物研究室就开始到处乱摸的川贝。 “……所以交易就是这样,给我你的全套基因,我替他们检查。”走到实验室的年博士对男神说。 “随你便。” 我有些担心,抱住了龙隐的袖子:“会不会对你不好啊。” 年博士闷笑:“放心吧小朋友,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突然之间他住口,像是见鬼一样盯着我。他冲上来拽开我俩,又伸手去碰龙隐,龙隐瞬间把他灼伤了。 “你能碰他?”年博士总是猫儿似的慵懒眼睛,在看向我时瞪得滚圆。 “……啊。” 龙隐把我拽到身后。“你别想对他做什么。” 年博士变得严肃,“龙隐,你和所有人都有生殖隔离,不论你提供的是X染色体还是Y染色体,都会杀死别人提供的另一半,就像你随时可以杀掉其他人一样。但是这个贱民,他能触碰你,也许这个人还可以和你产生下一代。” 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产生下一代!那么高能!刺激得我小鸡鸡都要掉了! “你看,你家小朋友那么期待呢。” “你是妇产科医生么?”龙隐讽刺他,把我推到检测台上,“先做检查。” 年博士不解,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这次先给我你的全套基因样本,下次你再来求我的时候,我就会要你的小朋友的。” “到时候吧。” 年博士吐了个烟圈:“老奸巨猾。” 龙隐淡然道:“彼此彼此。” 年博士花了二十分钟对龙隐进行取样,然后花了三分钟给我和川贝做体检。其中的两分半钟都在对着我的检测报告发神经。 “有什么问题么?”龙隐凑上去问。 “没有任何问题,Perfect。”他皱着眉头说。 我们都松了口气。 年博士瞪了我们一眼,推了推眼镜,“我的意思是,Perfect,这太奇怪了。没有真菌,没有细菌,没有病毒感染,没有任何遗传疾病,除了肚子上的缝合线也没有外伤,这个希洛人……” “米诺,我叫米诺。” “米诺,你从小就是这样?你曾经生过病么?” 我和川贝面面相觑。 川贝回忆:“这么说起来,在我印象中,米诺的确从来没有生过病。” “我身体很好。” 机甲与男神_21 “这不是好,米诺。”年博士严肃道,“这是完美。你的所有器官,你的机体,全都处于绝对健康的状态,这是不正常的。” 我前面还听得很开心,后面就开始不懂,“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人,人怎么可能处于绝对健康的状态呢?即使感觉不到,机体内部也时刻有病变在发生,免疫系统就是因此而存在。每时每刻,我们体内都有免疫系统与病变大大小小的战斗。而且人体也会与一些益生菌共生,还有一些不那么友善的小生物……但是你没有,你没有这些东西。你身上甚至没有伤痕。” “这也许是因为我刚刚用治疗仪对他进行了紧急处理。他刚才伤得很重。”龙隐插嘴。 “刚刚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半小时前。” “微生物早就繁衍了五六代了,军校内部可不是无菌状态。”年博士陷入了沉思。 “那你想说什么。” “龙隐,人不可能处于这种状态。” “那除了治疗仪的效果,你还有其他什么解释呢?” 年博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眯缝了半晌,又低头看看我的体测报告,“你们就没觉得米诺长得很像一幅画么?” 他那么夸我我有点不自在了,何况沙左、龙隐和川贝的视线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龙隐拿起军装外套递给我。 “等一等,米诺,你站到这个位置。”年博士夺下我的外套丢出老远,又扑上来脱掉了我的裤子,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结果他脱掉我的长裤后丢远,把我赶到研究室中央站着。最亮的灯光刚好打在我身上,然后,我凌空了。我在半空中站立不稳,年博士命令我不要扑腾,站直并且打开双臂。那些光柱交织成为一张三维图像,和我的身体重合。 “看,与《维特鲁威人》等比例,完美。” 维特鲁威人? 我低头看看打在我身上的光,的确是达芬奇的名画。 沙左问:“维特鲁威人是什么?” “星流历之前的一副名画。” “达芬奇的名画。” 我和年襄同时回答。 年襄看着我的眼光变得更有兴味:“对,达芬奇。你知道达芬奇?” 我奇怪:“谁不知道达芬奇?” 除了年襄,所有人都对我丢来了眼刀。 年襄饶有兴致地问我:“说说看。” “呃,文艺复兴时期很有名的一个意大利画家?” “文艺复兴,意大利?” 这回龙隐都开始问我:“你在说什么?” 年襄让他闭嘴,“什么是文艺复兴?什么是意大利?” 这是历史题么? 我咽了口口水:“文艺复兴就是冲破中世纪枷锁回复古罗马传统的一次变革,意大利大概就是很多城邦集合体?比如说达芬奇所在的佛罗伦萨。” 年博士仰视着我,流露出赞赏的神情,“即使在我们拉栖代梦人中,也极少有人知道星流历之前的史前历史。” “史……史前?” 年博士指着维特鲁威人:“这幅画的历史超过两万年。”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我觉得以我那半吊子历史,足以在这里做个人类学家。 我和年襄谈论达芬奇,我们旁边两个体育生、一个理科生非常不耐烦。川贝显然抓不住我们谈话的重点:“米诺像一副两万年前的画,那又怎样?” 年博士扶了扶眼镜,“这幅画代表着人体能够达到的最完美比例。他的下半身与身高之比,刚刚是0.618,同样的,他的小臂与臂长、小腿与腿长,都符合这个比例。这个数字在自然界被称为黄金分割,也是人类视觉的最佳状态。把这幅画放大能和米诺重叠,说明他的身体非常能引起美感。” “这只能说明他走狗屎运长得比较好吧。”川贝扫兴。 “比例太精确了,每一处比例都是完全的0.618,这种情况很少见,只有在经过精密测绘的绘画中才会出现。他的头骨也是。对于长相,每个人的审美相差很大,但是他的脸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那是超越感觉偏见的美,纯数学上的美。”他又让光影交织成另外一幅面具罩在我脸上,“马夸特面具,人类面部骨骼黄金分割的产物,长有这样的轮廓就一定是绝世美人。” 川贝哼哼,“我觉得西楼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改天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认识。”沙左真诚地拿胳膊肘子顶顶他。川贝给他一个没问题的表情。然后他们都看到菜刀眼的龙隐,统统害怕地闭上了嘴。 “不,不是谁更美的问题,是标准的问题,马夸特面具,也就是米诺的这张脸,就是你衡量美的尺度。”年襄不遗余力地往我脸上贴金。 “年襄,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男神锁着眉头问。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榆木脑袋?你就不觉得米诺他有点……有点不太像是个自然人么?自然人很偶尔才会长着一张马夸特的脸,也不会比例精准到每一个数据都是0.618,更不会在各项健康指数上达到完美。”年襄歪着脑袋盯着我,“如果我是神,我要创造一个人,他就会是米诺的样子。” 第12章 从卡文迪许出来的时候,沙左安慰我说:“年博士就是这样一个怪人。” 而川贝则一脸沉思。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不像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而我比他们更了解一些事情。 比如说…… 机甲与男神_22 我身体里还有个机甲系统米迦勒,分分钟构建一个里世界让我模拟通关让我攒经验。 我到底是什么? 我思考了一会儿哲学,觉得有点饿,还有点冷,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我现在关心的是:后半夜我住哪儿? “我们现在是可以回去睡了么?监狱坏了。” 沙左关心地问我们:“你们回哪里去?” “我们都睡仓库宿舍。” “可是仓库现在都关了。”沙左顶顶龙隐的胳膊,“要不我们一人一个带回公寓?” 龙隐不言不语。 沙左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朝我招手:“米诺,你跟我走。” 龙隐停下脚步,静默地盯着他,沙左哈哈大笑着逃远了,让川贝跟上。川贝一脸无聊地跟了上去。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站在午夜无人的大竞技场,突然意识到我今天要被男神带回家了。 我揉了揉鼻子,“上校,你家里有东西吃么?” “你没吃晚饭么?” 我捧着肚子:“好饿。” “那快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感觉非常超现实,几乎都快把米迦勒叫出来问问这到底是不是我脑补。因为脑补明朗又寂静无人的月夜,我和男神在一起,往一个随便什么地方走……那时我躺着睡觉之前的必修课啊!我准备过一千八百七十三种开头,没有一种走到过结局,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我压根,没见过他的世界。 “你怎么了?”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我故作轻松地摇摇头,告诉他没什么,哥只是在一个人静静地作。 “……肚子疼?走得动么?” “走得动。” 他盯了我一会儿,蹲下了身,“上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要是肚子上开了个刀就要他背,那我还算是个男人么! “没穿外套,我冷,你帮我挡一下风。” 妈的,这种情况下我不趴他背上去我还算是个男人么!于是我跃跃欲试战战兢兢地趴到了他背上。 这是第五十一种开头,明朗又寂静无人的月夜,他把我背回了他家。 ****** 龙隐的公寓在蔷薇骑士学院的F区,都是供高阶军官住宿的独立套房,有朝大湖区的阳台,有能看电影的客厅,有Kingsize大床的卧室,这些有就罢了,问题是还有健身房,剑室,甚至还有一个微型酒吧……这我就不懂了。有钱人,果然跟我们这种村里来、每个周末还要回家喂猪的苦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住个宿舍那是足不出户的Shopping Mall啊。 但是我跟着男神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黄色的东西冲过来冲进他怀里,“主人,你去哪里啦!讨厌!讨厌!夜不归宿啦!” 我定睛一看,“我操啊,二胡卵子!” 我男神这是养了只二胡卵子的节奏么。 龙隐把二胡卵子放在地上让它随地蹦跶,拍拍他的脑袋,“托斯卡,回你的小屋子去。” 托斯卡蹦跶着抱住男神的腿,凶恶地看着我:“你说谁是二胡卵子!你才是二胡卵子” “你他妈才是二胡卵子啊!” “你是二胡卵子!我是可爱的托斯卡——” “托斯卡你个鬼啊!二胡卵子!” 我和二胡卵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撕逼。我男神淡定地卷起了衬衫袖子,系上了围裙,过了会儿托着冰箱内部的三维图走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什么是你可以吃的么?” 我顾不得咬着我腮帮子的二胡卵子,把食材翻了一遍,“我想吃鸡腿。” “托斯卡,够了。”男神把二胡卵子从我脸上抓了下来,我松了口气,然后二话不说咬住了二胡卵子!把它咬得嗷嗷叫! 我男神把二胡卵子从我嘴里拽出来:“米诺,够了,不然就没有鸡腿了。” “不要啊!”我一松口,托斯卡又开始咬我大腿。“你看!二胡卵子咬人了!” “别不要脸了!”二胡卵子抓着我胸口的衣服爬上来狠狠撞我的头,“主人!二胡卵子咬我还血口喷人!” 我男神拽住它提到半空中,“你是托斯卡。”他又望向我,“你是米诺。没有人是二胡卵子,好么?” 二胡卵子在他手里安静了三秒钟,趾高气扬地插着腰教训我道:“听到没有,小婊砸!” “你他妈才是小婊砸!” 男神把二胡卵子锁进了一个小房间,然后把我带到了餐厅,让我乖乖坐着看他做饭。 我连忙讨饶:“我不咬二胡卵子了,你给我吃鸡腿么?” “你要吃多少?” “十、十个就可以了!” “……” “我在长身体啊。” 最后我男神做了十个红烧鸡腿给我吃,还给了我半脸盆饭。我觉得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二胡卵子了!不对,最幸福的机甲技师…… 我吃饭的空隙,我男神看我拿筷子剥鸡皮,接过盘子灵巧地鸡皮都剥了下来,自己吃掉了。后来龙隐拿筷子尖拨了拨鸡腿,“你不是说要吃十个鸡腿么?剩两个做什么?” 机甲与男神_23 我在椅子上磨蹭:“给、给你吃啊……” 他失笑,然后绷住,“我吃过了。” 我不好意思地把盘子端过来,又吃了一个鸡腿,留下最后一个。“我想明天带给西楼,他受伤了,也不知道医务室那里有没有饭给他吃。” “是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位小朋友么?” “我们都是成年人。” “我做多了,明天会有他的份。” “那、那你救他么?他跟着卢奇肯定会被欺负的。”小菊花保不住了要。 “我们达成了协议。”他说,“谁也不会贸然打破它。这段时间卢奇肯定会收敛,等他出院我们再想办法。” 但凡我有点人性就要流下感动的泪水:“老公你真好……我小女朋友如果出事我也不活了。” “你说什么?”龙隐一脸卧槽。 我想了想,然后正经道:“啊?” “西楼是你女朋友?!”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他是个小娘炮啊。” “你是变态么?” “我不是啊……” “以后不许胡乱占人家便宜!” “……我不是占他便宜啊,他本来就是我女朋友,他也是川贝女朋友……” 我男神把我的鸡腿端走了。 “我不叫了我不叫了还不行么!” 男神终于把鸡腿还给我,我赶紧把饭扑进了碗底里,拌着鸡腿舔舔舔。 我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他把我的手打掉,不让我乱碰伤口,然后收拾了碗筷去洗碗。我在厨房里逛了逛,发现他的厨房也没多少高科技啊,和我穿越以前见到的差不多。加热的像微波炉,煮饭的像电饭锅,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完全不像未来的节奏。而且洗碗都要手洗!洗碗机都没有么?!家用机器人呢?!更加诡异的一个细节是,男神的家用电器,还都是有按钮的。 我怎么想怎么不对。 照理说,在我那个年代就有触屏手机了,触屏、声控、动作捕捉技术会是接下来家用电器的发展趋势。那为什么发展到连机甲都能制造的年代,家用电器甚至连触屏的水平都达不到,交互方式还是最原始的按钮?! 据我所知,征服者并不是人机交互技术。战甲系统“伊西斯”甚至可以像真人一样与人沟通。 技术层级与技术使用的不相匹配,好矛盾。 还是说这只是个别现象,男神崇尚复古? 我盯着他的背影,盯着盯着就想歪了。龙隐站到流理台前洗碗,他的手长得真好看,属于男人的、富有力量的手,手背上有修长的骨骼纹路。我不禁想知道他抽不抽烟,如果食指与中指之间夹根烟…… “怎么,想洗碗?” 我赶紧点点头。在他面前,我是时刻打算好好来表现表现的。 但是他没有把水槽让出来,“你在家里也干活么?” “嗯,要带娃,要插秧,还要喂猪。” 男神笑了一声。 我有点生气,“为什么要笑啊,我家住在村子里,就是要养猪的,因为穷。” 我说到这里又悲从中来,“我们贱民每家每户都很穷,还不是因为你们征服者。” 我男神答非所问,“这里你什么都干不了,去洗澡吧。” 他把手擦干,领我到浴室里,问我介不介意穿他的换洗衣服。我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了!男神翻出一条牛仔裤和白衬衫递给我,“这个明天可以将就一下——你喜欢穿什么样的睡衣睡觉?” 我捧着衣服,觉得鼻孔一热,鼻血流下来了,“我一般都是裸睡的。” 男神盯了我五秒钟,递给我一件宽大的T恤衫和一条内裤。等他一走,我就情不自禁地把内裤抓起来前后左右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如痴如醉地蒙到了脸上。 “你知道怎么调热水么?”浴室门再一次打开了。“你是变态么?” 第13章 我男神说完这句话,居然抢过内裤抽了我半个晚上! 我他妈抱着头蹲在马桶边上让他给抽了半个晚上! 最后他还把内裤拿走了,说我这种变态也不配穿内裤了。 妈的那你让我穿什么,嗯?你让我穿什么?! 这个人超坏的!不给内裤穿,还要打人的。 ****** 洗完澡出来男神似乎在写日记,看到我来,他连忙把本子合上,然后领我到关着二胡卵子的房间里。他敲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二胡卵子气哼哼地掰着门缝仰视我们,“主人为了一个二胡卵子关了托斯卡四十九分钟!” 男神弯腰拍拍它充满橡胶质感的脑袋,“托斯卡,今天和客人一起睡好么?” “不要!托斯卡有托斯卡的尊严!托斯卡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二胡卵子攥着拳头眼泪汪汪。 我心里弥漫起一丝悲哀,感觉自己是被心爱男人家里的小孩讨厌了的二妈,此生不能登堂入室。 机甲与男神_24 “这样子么?”男神还在与托斯卡交涉。 “是的!托斯卡的心意很坚决!不过主人如果求托斯卡的话……摸摸托斯卡的头,托斯卡也许就改变主意了!” 男神转身就走,打开了隔壁的门,“托斯卡,我尊重你的选择。米诺,今天你只能跟我挤一床了。”说完窜进了门里,把我也拽了进去,行云流水地踢上门。果然下一秒,外面就传来碰得一声,二胡卵子撞在了门上,哇哇大叫。“不要!主人不要和二胡卵子睡一张床!托斯卡错了!让二胡卵子和托斯卡睡吧!” 男神淡定道,“托斯卡,我们已经睡下了,晚安。” 二胡卵子哭得停不下来,“把托斯卡也放进去吧,托斯卡不要一个人睡!主人不要和二胡卵子睡!” 男神对我比了个嘘。大约十分钟后,二胡卵子抽抽噎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宠物总要学会一个人睡。”男神严肃地说。 “非常好的家庭教育。”我严肃地回答他。 我们就愉快地钻进了一个被窝里。 ****** 我们躺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可是我完全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很瘙痒。我可是躺在男神的床上!天呐!我好想回家告诉我妈妈!今天虽然经历了很多让人心塞的事情,比如说种族歧视,异种入侵,被男神用内裤抽了大半个晚上,但是结局却太完美了!我躺在男神的床上!更重要的是,男神也躺在他自己的床上,我们只有一臂之遥!哦天呐! 像我这么纯情的人,瞬间满脑子都是马赛克。 我就这么一直亢奋到半夜两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男神就躺在我身边,作为一个蹲守他三个月的变态,我为什么要满脑子马赛克,而不做一些变态该做的事情呢?我这样岂不是光说不做?! 于是我侧过身睡,打算对着男神撸一把。 如果川贝在这里他会对我说:“神经病!” 如果西楼在这里他会对我说:“强奸他!”这种小娘炮的所谓强奸大概就是把别人的鸡鸡塞进自己的菊花里那种意思吧。 如果男神现在醒来会对我说:“你是变态么?”还要把我关进牢里。 但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在做每天晚上我的必修功课啊。你想啊,我每天晚上,都要幻想着他的侧脸撸一把。今天他离我那么近,我只是把幻想变成现实罢了。我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嘛。 龙隐的侧脸真是英俊得哭瞎我了!他现在闭着眼睛,鼻梁投下暧昧不清的阴影,让我不用担心地他突然睁开眼发现我的窘态。我蠕动了两下,偷偷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散发着和我一样的香波味道,随着他的呼吸荡漾,光是听着闻着我都要醉了。 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后,我又继续蠕动,把身体的其余部分也挪过来贴着他,挪着挪着我就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我率先触碰到他的部位,是我的小兄弟!我还没撸一把就已经起来了!现在我的小兄弟正非常富有男子气概地抵在男神的大腿上,我都能看到他一手撑着男神的大腿,一边酷帅地对男神的小兄弟打招呼:“美人,约么?” 然后,毫无预兆的,灯亮了。 男神支撑着上身,盯着我,丝毫没有睡眼惺忪的样子,而且,眼白和眼球之比达到了可怕的7:3。 而我的小兄弟在薄毯子下面根本连躲都没得躲! 我觉得我这一次是真得要卒了! 我拽住毯子缩到床角捂着自己,尽量远离他:“你、你不是睡了么!” “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海豚,你知道么?” 我想过一万种可能会有的血腥场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动物世界》。 “海豚的左右半脑可以轮流使用,所以它不必睡觉。当它利用左半脑活动的时候,右半脑处于休眠状态,过一段时间就会反过来。” 我恍然大悟:“你身上有海豚的基因,对不对?!所以你不需要睡觉,才识破了我的诡计,对不对?” 他眼白和眼球的比例刹那间达到了9:1。 “不是这样么……”我有点失望,好像上综艺节目没有答对题,不能晋级。而且关键是,我刚才不是被捉奸在床么,为什么突然扯到海豚啊!既然男神你也不是海豚,那为什么我们要在半夜两点捉奸在床后开始科普海豚啊! “……我一直很好奇海豚在应该休息的时候该干什么。然后我意识到,海豚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是非常特殊的生物。雄性海豚会对它所遇见的同性海豚、异形海豚、其他哺乳生物、甚至非生物产生好感,然后在他们的体表蹭鸡鸡。” “骚噶!” 男神抬眼,“你是海豚么?” “我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蹭鸡鸡。” “我……” “你身上如果有海豚的基因,我就通知年博士,你应该呆在卡文迪许的异种研究中心。”男神说着拿起了手环,手环上有通讯器。 “没有海豚的基因!不要把我送到卡文迪许解剖!”我扑上去按住了手环。 “那你为什么蹭鸡鸡?” “因为、因为我……”我灵机一动,“鸡鸡痒!” 男神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继续拨通年博士:“你们那边收治哨口星球皮埃尔型不孕不育么?” 我擦!这跟哨口星球皮埃尔型不孕不育有屁个关系!而且哨口星球皮埃尔型不孕不育是个鬼啊! 我扑上去抓住他的手环,“不要!我没病!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擎着手环靠坐在床头问我。 “我只不过是变态而已……” 我破罐子破摔地说。 怎么看怎么是啊,大半夜的,半勃着跨坐在他身上。 我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我耷拉着下床去卫生间。 “大半夜的你去哪儿?” 机甲与男神_25 “不好意思啊,去解决一下。” 我揉揉眼睛,挪去了卫生间,安慰了一下我的小兄弟。我们两人都不是很开心,匆匆了事,洗得香喷喷准备回床上。 结果我推门,发现米迦勒坐在床边。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上次崩溃后,好点了么?” 米迦勒双手搭在腿上,那柄长剑倚在床边,只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阻止你们交媾。” “等一下……你好点了么?” 米迦勒不太适应地点了点头。 我这才严肃地批评教育他,“这是我和龙隐的事,米迦勒。而且不管我选谁做床伴,都没你的事。” 他生硬地截断了我的话。“他是堕落的物种,他不配和你交媾,吾王。” 我生气了,“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从这里出去。” “我不服从。”他站了起来,“我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出去?行,我出去。” 我抓起外套,打算到客厅里将就一晚上。但是等我回头打算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门消失了。 我转身一看,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没有门。 米迦勒低声道:“在太阳升起之前,你哪儿都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日记】 偷窥我的小朋友今天找我搭讪。 想着等任务完成再去要电话号码的我真是个愚蠢的拉栖代梦男人。 因为他穷得根本没电话。 第14章 “这又是模拟现实?干得漂亮。”我把外套甩在地上,颓然地坐到床边,突然很想喝冰可乐来冷静一下。我刚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发觉我脚下有一听已经打开的可乐罐头。 我盯着罐头上袅袅冒出的冷气,五秒钟。 然后我头脑中闪过四个字:言出法随。 这是米迦勒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对我说的话。在现实生活中,能够得上这四个字的,一定是个非常牛逼的角色,怎么也轮不到我这种七八线小星球养猪仔。 但这里是数据世界。如果我的意愿就是运算法则,那么我的权限应该在米迦勒之上。 “我想抽烟。”我说。 米迦勒奇怪地望着我:“对话逻辑不通。” 而我盯着指尖那支静静燃烧的万宝路。它突然出现,好像一直在那里。 我站了起来,觉得我开始摸到一点里世界的门道。 我:“米迦勒,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龙隐在你眼里是堕落的生物?” 米迦勒:“人类都是堕落的。” 我:“那我们是什么?” 米迦勒:“系统。” 我:“可我是个人类。” 米迦勒:“人类的身体只是你的躯壳。” 我:“躯壳?机甲作为机甲系统的躯壳是可以理解的,但人类作为系统的躯壳,这是说不通的。机甲没有意识,是一堆钢铁,人类却是有灵魂的,人类怎么能为一种系统所操纵?” 米迦勒:“Error。没有权限。” 我:“我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权限么?” 米迦勒:“是我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权限。我只是你的武器系统。”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 那里本没有烟灰缸。 我绕回了最初的问题:“米迦勒,龙隐是我喜欢的人,我会去争取跟他相爱,甚至做爱。” “Error。”他答。 “为什么会错误?” “感情是很复杂的运算。” “你没有感情?” 他非常干脆利落地点头:“我是武器系统,不需要加载感情模块,感情模块占用大量计算,经常会导致运算崩溃。” 我冷笑:“那就让一切崩溃。” 我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开始坍塌,我从掉下来的天花板碎片中看到了背后无穷无尽的二进制代码。但是地动山摇很快就被稳住了。米迦勒强行修复了这个虚拟世界。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质问我。 机甲与男神_26 “因为我是死变态啊。”我呷了口可乐。“我他妈才不管那么多,我要龙隐这个人。要不要得到看缘分,但是我不能不作为。” “不可以交媾。碳基生物交媾是为了繁殖,繁殖就是复制遗传密码,也就是说你的后代会复制你身上的数据,我必须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明媚忧伤地倾诉着我的坎坷情路,他跟我说复制数据,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止我的后代复制我的数据……但问题是,我和龙隐,我们两个都是男的。” 米迦勒掐指一算:“……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两个男的不能生孩子,不会有后代。” 米迦勒又掐指一算,然后一脸shit,回身刷刷刷翻书,查阅了一下关于人类繁殖的信息,然后表示性别什么的真是太蛋疼了。他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我们系统,噌一下就copy了,有时候还上传,下载,往自己身上打别人的种子。” “妈的,被你一说,好好的信息交流怎么全是马赛克。” “总之,我必须保证关于你的任何数据不外泄,这是我的使命,吾王。”他握紧了剑柄。 我着力安抚他,“放心,我们是gay,没有下一代,没有数据外泄——现在可以放我出去疯狂地做爱了么?我很急我很急我很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得小鸡鸡都要掉了。 “你的躯壳很需要交媾么?”他问我。“我侍奉你。如果你想交配,那我们就交配。” “别瞎逼逼了,你只是一段电子流,你还交配,成天就知道上传下载往自己身上打别人的种子。” 米迦勒沉默了一会儿,“吾王,你在数据世界里,也不过是段电子流。与你交媾,根本不需要实体。” “你他妈别往我身上打种子!” “你会喜欢的。”他毫无波澜地说着那么丧心病狂的话,然后拄着长剑,垂眼,似乎在吟唱。 随即我感觉有人摸上了我的大腿。 我惊恐地跳起来,跑到这个房间离米迦勒最远的地方,但是那种微微带着点冷意的、被人触碰的感觉与影随行。有人伴我左右,也有人在背后抱住了我。 “你往哪儿跑,嗯?” 我愣住了。 这是…… 龙隐的声音? “一个够么?”米迦勒坐在床边低垂着眼一动不动,拄着长剑,“如果一个不够,可以有十个,一百个,上千个。只是Copy,很容易。” 随着他这一句话下,房间里瞬间挤满了龙隐! 一个军团的龙隐都一脸霸道总裁的样子排着队等着正面上我! 我感觉被按住了双手高举过头,有手抚过我的身体,有重量压在我身前,有嘴唇吻我的侧脸,有炙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 全都是龙隐。 而米迦勒只是坐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被一千只草泥马跑过! 妈的我再喜欢龙隐我也顶不住被一个军团的龙隐那么来啊!我他妈是慰安妇么!米迦勒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弟,是不是!你作为我的武器系统,特么的就弄出许多个龙隐轮奸我么诶操,还那么一脸正直地求表扬!你他妈应该让他们都穿上黑丝然后挨个在床上躺好跪求我临幸啊喂!米迦勒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在我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米迦勒却淡然地对我炫耀:“的确,我没有实体,但是你想要的不是身体,而是欢愉的感觉。感觉是可以被影响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你看见影像,听到声音,触碰到体肤,闻到气味,尝到味道……即使这些影像声音人体气味以及味道都不存在,但你会以为在和龙隐做爱。其实这只是我控制了进入你神经中枢的信息罢了,你的五感组合在一起,就有了我,有了这个空间,有了很多你的心上人和你做爱。” 我笑:“Get。” “你笑,是因为你觉得很舒服么?”米迦勒毫无波澜地问我。 “并不是。我只是已经知道如何把你驱逐出去了……增加法则一,降低米迦勒的权限等级。” 米迦勒的表情大变。 “增加法则二:没有我的召唤不可自行出现。” 米迦勒站了起来,一脸遭人背叛。 “增加法则三:感觉中枢暂时对米迦勒屏蔽。” 他的身影开始变淡。 我打了个榧子:“现在你可以滚了。” 一瞬间,米迦勒连同这个虚拟世界一齐消失了。 然后门响了。 门一直在晃,但是我看不到,我一开始是渐渐地听到了声音,我听见龙隐在叫我开门。然后我晕晕乎乎看到了洗手间的花洒,花洒带着暖光,明亮得像太阳,而我仍旧站在花洒下冲澡。 然后龙隐就开门进来了。我特么的一、丝、不、挂地在淋热水澡,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甩甩我的头发,整理一下发型。 他似乎有些气喘吁吁,盯了我几秒钟,逼得我挪开目光。“你进去很久了。” 我能怎么说?我能说刚刚我的小弟造反,造了一屋子的你出来轮奸我,让我狠狠抽了一顿,让他明白他以后只能造出很多个你出来让我爽一爽? 还是说不好意思我一直在撸? 不论哪个听起来都超级变态的…… 但好歹一直在撸听起来不像精神分裂啊。所以我一言不发地草草擦干身体,套上睡衣,跟在他身后耷拉着脑袋走出浴室。 到卧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一头撞上了他的背。 我抬头的时候,刚好他扶着门回头,“我不歧视变态。” “嗯?”我抬头,床头灯的侧光中,我男神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良久,他伸手,摸摸我的脑袋。“不要伤心了。” 机甲与男神_27 我呆滞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他大概觉得我老是蹲在卫生间里不声不响是不开心了。 对啊对啊,我就是不开心啊,来啊来啊,来蹭鸡鸡啊! “可是你都不让我蹭鸡鸡,你还骂我是变态,要把我送进异种研究中心……” “……赶紧吹干头发睡觉,太晚了,明天再作。” “伐开心!” “作,继续作。” 我牵着他的衣角进了卧室。 觉得一千个虚拟的也比不上一个真的~ 第15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男神叫醒了。因为睡眠不足,而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也让我很挫败,因此坐上餐桌前还无精打采的。我一个送上门躺平的,都那么努力地把持不住了,但是我男神还是很镇定。他都撞破我洗澡了,居然都没有对我说:你这是在玩火。这对一个送上门躺平的来说,简直就是下了死刑。我觉得我都不用在小受界混了。一想到一辈子都不能和男神达到生命的大和谐,但凡还有点人性的人都要为我流下同情的泪水。 “早餐不合胃口么?” “没有,你做的很好吃,谢谢你。” 一旁的托斯卡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为什么二胡卵子开始懂礼貌了?” 我本来就很懂礼貌好么,不懂礼貌的明明是我的小兄弟! 出门的时候,男神叫住了我,递给我两个保温便当。 他指着粉色的说,“这是给西楼的,他受了伤,要吃得清淡。” 然后又拿出我的饭盒:“给你的。” 我记得昨天中午我被卢奇那个混蛋截胡,我什么都顾不上地开始逃命,连我心爱的饭盒都忘记回去找。它应该还在楼梯上乖乖呆着,要不被比我更穷的人捡走。 “所以你怎么会有我的饭盒?” 我男神不做声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的白色瞬膜比以往更明显地从眼睑中退去,把他的眼睛弄湿。 我瞬间觉得这比沙左昨天晚上说的话还要让我受宠若惊,毕竟沙左只是隔壁邻居嘛。但是饭盒,这就是铁铮铮的证据了! “你认得我的饭盒,那你是不是也认得我啊……”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能记住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所有东西,更何况定点定时连续出现三个月。你不觉得这种举动求关注的意义太过明显了么?” “那男神你fo我么?!” “你的服刑期要加长么?” “……” “对了。”我男神关门之前顿了顿,“监狱还没有维修完毕,所以今天晚上还是到这里来服刑。” 刚巧隔壁沙左开门出来,用手铐铐着川贝拽了一下,“老兄,监狱修好了,你今天就得蹲回里头去。” 经过我们的时候他还哟了一声:“昨天才刚认识,今天就开始带爱心便当,这合适么?” 川贝帮腔,“你们Gay的天赋技能都点在谈恋爱上么?恋爱速度加速几百倍的那种。” 我和我男神在川贝的镣铐声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尤其是我男神。 他一脸生无可恋。 我刚刚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就瞪我一眼,瞪得人家脸红心跳的。“干嘛啦,我什么也没说啊!” “那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啊!” “你刚才都听到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上校!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和川贝不一样,你变态,所以需要严密监控,单独隔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你不用再解释了!” ****** 那天上完早班,我去卡文迪许探望西楼,顺便把我男神的便当带给他。西楼的伤势并不严重,男神将他控制在不能下床的最轻伤害程度,给每天灰头土脸的机甲师放了个长假。西楼在床上掀开饭盒盖子,就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男神好棒哦,还会做菜。你和川贝都从来没有做过菜呢。” 我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不要抢我老公。” 西楼非常小碧池地瞟我一眼:“你傻瓜么。你们是双向的。一般人面对三个月的跟踪偷窥,怎么说都要把这种死变态丢进监狱好吧。” 我点头如捣蒜:“我刚从监狱里出来。” 西楼翻白眼:“别二了米糯糯,是正儿八经的那种。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有人那么对我,不要说三个月,就算三天,我都会告诉你和川贝,让你们帮忙给他套个麻袋打上个十天半个月。正常人对死变态都会极其厌恶的好么?” 我讷讷地捧大脸:“我男神他也的确比平常人变态一点……” “你笨啊!”西楼受不了地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搁,“他为了你和卢奇去solo,给你做便当,甚至还给我做。我是什么呀,我只是跟他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甲诶,但我是你关心的小伙伴,所以他也关心我。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是死变态,那是因为他也想跟你有更深的羁绊。” 我其实有点知道的,但是太不可思议了嘛,就想多听人讲讲,说不定说着说着就成真了。想到这里我就愉悦地吐了吐舌头。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事情的确这样发生了……”西楼流露出思考的神情,“也许是因为你蹲了他三个月,默默地关注他,强烈地释放除了存在感,让他觉得诶这小子,不错哦。他每天都定时定点地经过,就是因为每天定时定点地蹲守。于是你们就在一句话、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的情况下,非常有默契地互相浪了起来,用一种看似非常变态的方式,并且把这固定为一种生活习惯,一种’每天中午都有你猥亵我哟’的羁绊。我敢说你们如果真成了,这也会是这种恋爱模式。” 机甲与男神_28 虽然听不太懂,但果然好浪的样子!我觉得我的心轻飘飘得都要飞起来了! “西楼你好懂……你为什么那么懂处对象的事!” 西楼嗯了一声,埋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开始往嘴里扒饭:“这也许就是作为娘炮小弱受的天赋吧,你知道像我这种人除了找个征服者谈恋爱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别这样说嘛。”我呼噜呼噜他的脑袋。 就在我和小西楼浑身上下冒着粉红泡泡的时候,卢奇这个混蛋突然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依旧是一大帮横着走的小弟。 “哟,条件很好嘛。”卢奇四处打量着医疗室,阴阳怪气地说。“贱民住院,好厉害呀。” 卡文迪许一般都不收原住民长期诊疗,征服者觉得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所以西楼是医疗室里唯一一个原住民,和列兵一起住的大通铺。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原本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被卢奇一声吼,全都望向了这里。 “你想做什么?”我站了起来,西楼在病床上扯住了我的衣角。“代达罗斯上校给你下达的命令你忘记了么?!不要再来招惹我!”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传达我上峰的命令?”卢奇插着裤袋走到我面前站定,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啊……想起来了,你现在是很有底气,米糯糯,背后有人撑腰,对不对?我想我这种小角色还是不要来招惹你。” 他单手想把我拨开,但是我没有动。 “怎么,我来接走我的机甲师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么,贱民?” “他没有痊愈之前不能继续为你服务,这是昨天晚上谈妥的!” “谁和谁?”卢奇冷笑一声。“要搬出你的龙隐上校了么?” “代达罗斯上校亲口答应,不在百分百状态不会让他重回战场!” 卢奇无辜地耸耸肩,“对于我来说,小西楼……他是叫这个名字吧?他的状态我很满意。其次呢,我这么怜花惜玉的人,又怎么会让这种小美人上战场呢?” “你真他妈卑鄙!”我抬起拳头就揍,卢奇轻易地接下,“啧啧啧,你觉得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么?你也未免太蠢了。”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把西楼带走。” 一些人上来就把西楼拖下了病床,我阻止不了他们,在扭打中被制伏了。我看到西楼吓得呆若木鸡,他跟我一样清楚卢奇是怎样的畜生。 “等一下!”在卢奇走出病房之前,我叫住了他,“你有事冲着我来,不要动我朋友。” 卢奇转过身。肩膀上钳制我的双手放松了一些,我狼狈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做什么都愿意?包括跟我上床?” 我瞟了眼西楼,他额角上又撞出了血,视线惊惶地在我和卢奇之间游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西楼一而再、再而三代我倒霉。 “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答。 卢奇大笑,“我又不是要你死。” “去死倒还容易点。” “你有恃无恐。”卢奇绕着我踱了两圈,“你知道因为我上峰的面子,我既不能杀你,也不能带你上床,因为你是龙隐的专有妓女。他操你让你还爽么?” 我扯了下嘴角:“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卢奇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没有还手,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又是这种眼神……真漂亮。”他想要摸我的脸,在我下意识躲避之前后退一步,举起了双手,“啊,我忘了,我不能碰你,也不能打你,对不对?打狗还得看主人,而且光打狗,也太掉份了对不对?” “你有什么招数最好快点使出来,我的休息时间快要到了。” 卢奇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冷硬道,“跪下。” 第16章 我愣了一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嘛,可以理解。”卢奇假惺惺地说,然后比了个手势,“把西楼带走。” “不必了。” 我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跪了下来。 “米诺……”西楼轻轻叫了我一声。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可爱的小美人,你只要看着就可以了,给你涨见识。”卢奇对西楼温柔道,西楼随即就被重重按坐在了椅子上,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在两个军人的手下瑟瑟发抖,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告诉他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卢奇踱到了我正对面,抓起了我的头发,然后他解开了军装皮带,再然后,是裤链。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么大庭广众的他要做什么?他莫非是要让我给他口?不会,那也不符合代达罗斯下达给他的命令,他必须放弃对我的任何企图,特别是与性爱有关的。卢奇不会蠢到这么做吧。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很快就知道了。 他尿在了我身上。 然后,他们所有人,都尿在了我身上。 ……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卢奇洋洋得意,拉上了裤链。 我沉默了良久,抹了把脸,站起来跟他们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也得不到。” 卢奇嗤笑了一声:“我不稀罕,米诺,我不稀罕你的所谓爱情。只是你不给我的东西,你也别想给龙隐。你不要以为你有了他,腰杆就硬了,没用的。在这个军校里,他站着,我也站着,但你始终是跪着的那个。是贱民就夹紧尾巴做人,别妄想骑到我脖子上,还能过得顺遂。” 我缓缓地阖眼。 机甲与男神_29 然后睁开。 “卢奇,这一次我不还手,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 等卢奇一行人离开之后,病房里的笑声依旧没有停下来,并且愈演愈烈。西楼煞白着脸从椅子上跌下来。我看着他往我这边爬,却没有去拉他的手。 “你上床去。” 如果我身上还干净的话,我会把他抱到床上,但是现在不行。 “糯糯……” 他想过来抱我或者做点其他什么,我躲开了。 “我身上脏。” 然后我就逃走了,西楼哭得太厉害,我不知道怎么哄他了。 走廊里所有人都躲着我,我听见窃窃私语,看到指指点点,于是我躲进了最近的一个厕所,锁上了门,拧开了水龙头。看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清水,我松了口气,把脑袋伸到了水槽里。 当我在这个未来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接受有一个种族,或者更确切地说,一小部分人,天生比我们更为优越,优越到能把我们当成狗。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善良的,但我不相信这种不善良是正当,我依旧如此坚信,但似乎我的坚信不值一提。我坚持作为人的尊严,卢奇却觉得我是在犯罪,他要我低头认清楚,我只是条狗,他们总有一千种方法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并且觉得理所当然,而我甚至不能还手。 我把衣服脱光丢进了垃圾桶,鞋子也不能穿了,泡了水,只好一起丢掉。我捧着水龙头里的水把自己洗了一遍,但不论如何都有淡淡的氨水味,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我就在厕所里。然后我发觉,我没有换洗衣服,我又不能穿着内裤穿越整个学校去宿舍里拿,这样真的会坐牢,最后我无能为力地坐在了地砖上,看着自己光光的脚板。 我虽然两辈子都混得不怎么样,好歹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所以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又冷又饿的感觉。我很疲惫,不知道能干什么,就坐在厕所里抱着自己坐了很久,感觉到体温一点一点流失,感觉到自己又被氨水的味道包裹起来。我想,到了夜里,所有人都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可以偷偷溜回宿舍里洗个热水澡,穿件衣服。 就像一条不能见光的狗。 但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厕所门被打开了。期间有很多人想来上厕所,都没有那么不依不挠地试图把门打开。我想这个哥们一定是特别急。他很有毅力,终究会把门打开,我有想过要挪到厕所隔间里,毕竟我现在还是不太愿意被人看到这个模样。但是我又不太想动弹,所以我折衷了一下,躲进了洗手台底下,蹲在水管旁边缩成一团。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注意到洗手台底下一个只穿着内裤的人吧,特别没有存在感的。 但是我觉得那个人应该看到我了,他在洗手台前面停了下来,没有拧开水龙头,只是不依不挠地站在那里。他一定发现我这个死变态了。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他做点解释的:“我就是在这里蹲一下,你尽管用……” 然后我发现那个逆着光的轮廓,是龙隐。 怕什么来什么,我最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怂样。我在他面前形象就特别不好,现在居然都开始穿着内裤缩在洗手台下了,这让我以后在怎么去爱? “你蹲完了么?”他认认真真地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脱下了风衣递给我,然后走到了门外。 军校里大多数地方都是恒温的,龙隐就生活在那种地方,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换上了风衣。但是风衣的确是我需要的,一拉上拉链,谁知道我底下只穿了条内裤。 我拉开门走出厕所的时候,龙隐正在和年博士说话,我老实地回避军方高层的密谈,结果他们谈完了,年博士递给龙隐一双拖鞋,龙隐走过来,蹲下身摆在我面前。 我趿拉着拖鞋,穿着军装风衣穿越大半个学院,太拉风了,回头率百分之百,我身边的龙隐一直保持沉默。我看他似乎想要回宿舍,就及时和他告别,“我回我自己那边。” 龙隐有点诧异,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有十个鸡腿。” “但是今天我得回去,仓库里有点事儿……” “十五个鸡腿。”龙隐严肃地说。 “走吧。”我认命地竖起了风衣立领,把脸埋在他的味道中。 ****** 当天晚上我因祸得福吃了十五个鸡腿,二胡卵子在饭桌上嘲笑了我,龙隐又把它关进了小黑屋。二胡卵子大闹了一场,我听见龙隐说,“今天不行……今天不许和他吵架,托斯卡。” 他肯定知道了那回事,真糟心,即使男神做的鸡腿就在我嘴里,我也食不知味。 吃完饭我洗了个澡,把自己上上下下搓了好几遍,战战兢兢地穿上了昨天的睡衣。然后我捧起他的风衣吻了吻,发觉自己已经完全处于一种闻不出味道来的状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把风衣丢进了浴缸里。 我洗衣服的时候龙隐敲了敲门,“米诺,能开门么?” 我打开了门。 他瞟了眼墙上的钟,“你进去两个小时了。” 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进去那么久,但是我不想谈,所以我没有接话。 他的视线落在我背后浴缸里,“你在洗风衣?” 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洗风衣,但我依旧不想谈,我保持沉默。 他绕开我把湿淋淋的风衣捞起来,“风衣要干洗。” “……” “如果你不会做家务,放着我来。” “这怎么好意思……” 龙隐重复:“放着我来。现在,你可以去睡觉了。” 我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脚尖,“我要回宿舍去。” “你想再给我添麻烦么?” “我没有想过……”我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你。我也不想把你卷进来。” 对我来说,你只要每天中午还愿意定时定点经过那里,就足够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让我放弃尊严,能够让我满足于一点点毫无希望的现状甚至为之而雀跃,那就是你了,我最珍贵的念想。 “我没有想过……” 我就这样忍不住哭了出来。 机甲与男神_30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很愧怍。 我有勇气去面对全世界的恶意,但我没有勇气走进龙隐的生活。我坚信我值得这世上的一切权力,唯独不配的是走近他的权力。在他面前,所有的身份,地位,能力,才突然变成了实质性而有意义的差距。 于我来说,所拥有的最好最真的东西,都配不上他。 卢奇会管那叫什么? 一条狗的妄想,一个妓女的天真。 卢奇很聪明,他知道羞辱我不管用,他知道羞辱我对龙隐的心,以至于我连爱他都觉得愧怍。 所以我一秒钟都不能再在他面前呆下去了。 ****** “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太晚了么。”龙隐拦住了我。“从昨天开始事情就乱成一锅粥了,可昨天晚上你可好意思得很。今天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么?” “你不要逼我!”我已经认识到我的自私将会带来的后果,不要逼我说出来…… “逃避没有用。”他挡在我和门之间,“昨天你还兴高采烈地蹭来蹭去,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重要到要让你从这里灰溜溜地逃走。你被人侮辱了,那又怎样?他是个混蛋,他根本无关紧要,而我就在这里,我甚至还给你做了十五个鸡腿,整整十五个,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呢?还是你视而不见?” 我哭得那么起劲,张嘴都说不了话,他把我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把纸巾推到我面前。我用掉了半包擤鼻涕,我的脸看起来肯定皱巴巴又红通通的。 我男神沉默了半晌,和我说,“听着,他在说慌。出生、地位、能力,都不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踩在脚底的理由,更不要说左右喜欢这种心情。如果你没有勇气做你觉得对的事,爱你所爱的人,那么你也就不是你自己了。” “可我始终……被人踩在脚底……会被嫌弃的啊……”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会因为你被一个混蛋侮辱而把你看轻,那他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他直视着我的双眼,问我:“他是那样的人么?” 然后我眼里就涌出更多的泪水,根本没法止住。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擦着眼泪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或许你可以试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是个拉栖代梦军官么?” 我抿了一下嘴唇:“是的,上校。” “正直,有荣誉感,也有责任感。” “……是的,上校。” “也许我不像你爱的人那样优秀,但至少你可以试一试,把我当成那个人来试一试。假装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看看我会给出什么样的真实反应,也许你就不会觉得天昏地暗。” 他没等我的回答,就看了一下表,“三,二,一,开始。”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一脸真挚的龙隐,根本一句整都说不出来,我就说了“卢奇”两个字,就差点哭晕过去。 “怎么了,糯糯?”他靠过来,温柔地捧住我的脸。 “卢奇他……”我放声大哭。 “嘘,嘘,不要哭了,到老公怀里来……”他朝我伸出双手。 我很抗拒,但是他力气很大,我被他按进怀里,于是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在他的拥抱中,我终于从紧张的感觉中释放出来,“卢奇、卢奇他……好坏好坏的……” “怎么又是那个傻逼。”龙隐愤怒的声音从他的胸腔传到我耳朵里。 “……他让我跪……” “操他妈的,”龙隐爆了粗口,“在我们家里都只有我跪的份,他哪儿来的胆量让你跪。” “他还……他还……” “嘘,嘘,不要哭了,明天老公就去砍死他,好不好?” “老公……是等等的意思!” “嗯,好,老公是等等的意思。” 我扒住了他的肩膀大哭特哭,像任何一个被欺负了的黑道大哥的马子。 等心情平复一点,从大哭变成哽咽的时候,龙隐一边抚摸着我的脊背,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所以,你看,并不是什么走不过去的槛,对不对?他说你是条狗,你就真得是条狗了么?你是什么样的人,将要走多远,都与他毫无干系,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而爱你的人会和你一起走下去。他爱你笑时的模样,也自然也会在你哭的时候把你哄开心。” 我靠在他肩膀上讷讷地点点头。 “所以,不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混蛋对你做了一些混蛋事,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老公心疼的。”他揉了揉我的脸颊,“把脸抬起来好么?” 我在他温柔却强硬的手势中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他帮我一点点擦干净。 “你知道的,我很讨厌你,所以我能够给你的,你爱的那个人也一定能够做到。前提是他真得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英俊潇洒、正直体面、有责任感以及荣誉感的高阶军官。” 那他妈都是你自己说的好伐! “那、那现在……演戏结束了么?” 他愣了两秒钟,张开双手:“没有啊,快到老公怀里来。” 我嗷嗷地埋到他胸口,觉得自己要是有条尾巴,肯定晃得连屁股都要扭起来了。 “现在可以乖乖去睡觉了么?” “我想我今天要不和托斯卡一起……” “你洗得很干净,在身上偷偷倒了起码半瓶的香水,香飘十里,隔壁的沙左都闻得到。而且你已经在我怀里窝了一晚上,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浓艳的味道,但也不至于无法忍受。所以你如果再唧唧歪歪,我就把你带去卡文迪许做精神分析。” 机甲与男神_31 他严肃地推开了卧室门,以一种狱卒盯梢的眼神看我进去。 经过他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拽住了他的衣角:“我喜欢的那个人……” “嗯?” “我超想跟他过一辈子的~” 我男神静静地看着我笑了一会儿,然后板起脸扭头就走,“跟我说有什么用,跟他表白去。” “滚。”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日记】 todo list ??联系婚庆公司。 ??卢奇 × 第17章 第二天一早,龙隐没有做早饭,他说去餐厅吃。 “可我是个贱民。” 军官餐厅也分规格,我可不想出现在白蔷薇军校最高阶的军官餐厅里。我最近遇到的麻烦事儿已经够多了,非常不想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们会笑话我的。 “有好吃的。” 龙隐只说了四个字,我就义无返顾地跟着他去了。我这么没节操,连我自己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在餐厅门口我们遇到了沙左,沙左睡眼惺忪地端着咖啡,见到我们揉了揉眼睛,“早上好。”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但是沙左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走进餐厅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笑了一声,然后马上归于寂静。大概是因为沙左和龙隐是这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吧。 沙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龙隐拉开了椅子,向我比了个手势,我受宠若惊地落座。他居然给我拉椅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然后他绕到一脸shock的沙走身边,“你觉得你坐在这里合适么?” 沙左震惊了:“龙隐,你要赶我走么?” “这是两人桌。”龙隐扫了眼餐厅,“这里都是两人桌。” 沙左再次强调:“你居然让我一个人吃早饭!” “因为我觉得我们一起结伴吃饭,一起结伴上学,甚至一起结伴上厕所的生活该结束了。”龙隐拍拍他的肩,“我们是成年人,你得学会独立。” 沙左一脸受伤地端着咖啡和报纸坐到了后桌。 “或者你可以帮忙把桌子搬过来,拼一张四人桌。” 沙左兴高采烈地把桌子搬了过来,和我们的拼在一起,然后回头搬椅子。 龙隐制止了他,“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搬桌子么!” “我不是邀请你坐下的意思。” 沙左崩溃:“那你让我搬桌子做什么?!” “因为我的小朋友吃很多,一张桌子也许放不下。” 但凡有个人性的人听到这里都为沙左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沙左以悲剧女主角的苦逼表情缓缓摇着头:“你厚此薄彼。” 龙隐一脸天经地义,“你晚上又不跟我睡。” 我听到了什么! 沙左泼出了咖啡。 “所以你的青梅竹马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对么?” “留着你还是有点用的,伯爵殿下。” “沙左还是伯爵!”我轻声吸气。 那可是征服者中的世袭贵族。 “男人的身份地位会对你造成很剧烈的吸引力么?”龙隐用汤匙敲了敲杯子,似乎在要求我回神。 我正经危坐,“没有,上校。我去拿吃的了。” “给别人留点儿,尽量少量多次。” “是的,上校!” 高阶军官餐厅是不限量自助餐,里面居然有海鲜和牛排!这么精致的牛排我还是上辈子吃,拿了好多。一回到座位上我就埋头苦吃,而龙隐坐在对面优雅地切着牛排。我发现上流人士的吃法果然不一样,只管切,不管吃。哪像我,我连刀应该怎么拿都忘了。 就在我以为新的一天将会以这样的愉悦开始时,我听到了卢奇越来越近的笑声。 我丢下了叉子。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 机甲与男神_32 我和龙隐坐在靠窗的位置,卢奇很快就发现了我们——谁都知道他远道而来一定是为了找我的茬,我遁地三尺他也同样能轻而易举地发现我——然后热情地跟龙隐打了招呼。龙隐没有抬头,语调平平地与他问了早安,依旧围着白餐巾专心致志地切牛排。 “米糯糯。”卢奇装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真没想到能在军官餐厅见到你。最近哪儿都是贱民,简直找不到地方可以自由呼吸了。龙隐上校,你就放任宠物浪费原本提供给高阶军官的资源么?” 龙隐不说话,把牛排推到了我面前,面无表情,不知为何有种嘲讽+MAX的感觉。牛排已经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我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小块,放到嘴里,乖乖吃不说话。 卢奇尴尬了一小会儿,整了整自己的军装领口,继续说道,“投喂是没有用的。从前他和我也是这样形影不离,还有不少……美妙的回忆。”说着,恬不知耻他靠坐在我椅子扶手上,似乎想来摸我的脸。 “注意你的手。”龙隐又开始切另一盘牛排,此时停下了刀叉,抬眼。 卢奇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三秒钟,收回。 “我们不是敌人,上校,我只是来这警告你。我知道他的身体有多美妙,又紧又热地裹着你,不止餍足地要。他们贱民在床上总有很多花样来讨人欢心,就像职业妓女。这些我都知道,从前他可是我的人。我敢说你昨天一定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即使味道不怎么好闻。” 周围的人都失笑。我操起了刀。龙隐递给我一个眼神,我不情不愿地把刀放下。 卢奇看着我的眼神更得意,语调却诚恳:“但是上校,他们是低贱又狡猾的种族,毫无真情可言,一转眼,就会去追求社会地位更高的征服者。米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今天怎样对我,明天就会怎样对你,无论他在床上怎样哭着求你操他。他可以对任何人张开双腿,只要这对他有用。是不是,米糯糯?”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屈起手指,轻抚过我的侧脸,“你在这方面,可是恶名昭彰哦。” 就在这时候,龙隐突然手执餐刀,手起刀落贯穿了卢奇的手掌,将他钉在桌上!卢奇大叫一声,跪下来握紧自己的手腕。我也惊跳了起来,鸟一样惊恐地停在椅子上,撤离了那张餐桌。 “我说了,注意你的手。” 龙隐优雅地站起来,用眼神逼退了卢奇带来的那群低阶军官,绕到卢奇身边。他俯下了身,凑近卢奇的耳朵轻声说,“不过我好像冤枉你了。你碰他的似乎不是右手?” 他轻巧地拔出了餐刀,卢奇颤抖着握住了伤口。 但是下一秒,龙隐把他的整条左臂压在了桌上。卢奇哇哇大叫。桌上的食具因为两个人打架斗殴被扫到地上。 “够了!”我已经想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龙隐抬头看了我一眼,举起了刀,干脆利落地剁掉了他的食指。卢奇刚才屈起食指抚摸我的侧脸。 一声哀嚎过后,龙隐悠然容与地收回餐刀,在他的衬衫领子上缓缓揩去了血迹。 龙隐的眼睛锁着我,一字一顿在卢奇耳边道,“你有几条命,碰我的人?” “够了,放开他!” 龙隐轻笑了一声,放手。卢奇像是见鬼一样冲出了餐厅,断指留在餐桌上,血溅牛排。 餐厅里一片寂静。离我两米远的地方,龙隐直起了身,望着我。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浆洗的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有血迹。 我落荒而逃。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想找个没有人、特别是没有他的地方静一静。 说实话我脾气也不好,火起来也想拿刀剁了卢奇那个人渣,但是突然之间,有人就这么干了,干脆利落一点犹豫没有,那个人还是龙隐,理由还是为我报仇,我脸上烧得有种要爆炸的感觉,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些什么。 等我走到拐角的时候,龙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喘得有点更厉害了,似乎疾跑过。 我往回走,他追上来拦在我面前,逼得我贴到墙根。 我飞快地瞥了他几眼,挺直了脊背。 他靠得太近了。 “我不是暴力份子,但我们的种族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这是最快的办法,对他也没有实质性的损伤。我们经过改造的身体回复能力很强,医学也很发达,大约过个十天半个月他就会恢复原样。”他一口气说完之后,停顿了几秒钟,“我平常不喜欢动用武力,我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我,我不知道看哪儿,越过他的肩膀看对面墙上的一个污点。但是他靠得更近了,他一手撑住了墙,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他的呼吸也逼得我低下头去。 “还有一些事,你也得知道。”他低声说,“我们种族的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100000:1,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能拥有男性伴侣,男性也被赋予两种社会性别,在婚姻里处于主导地位的Alpha,和处于附属地位的Omega。Omega往往被认为是低人一等的。你又是贱民,声名在外,如果无底线地任卢奇侮辱,而不做反击,你觉得你会遇到什么?比你昨天遇到的事要严重得多。” 他离我好近,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嘴唇却发干。我用余光瞥到他不再说话的嘴唇。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 “不客气。”他顿了顿,似乎笑了一声,“既然卢奇对我羡慕嫉妒恨,我总要给他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理由。毕竟我们种族的男人也从小都被教育要照顾比自己弱小的伴侣,我只是在践行这个传统。” “我……我可以走了么?我要迟到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肩膀上,有一个瞬间我觉得他的唇碰了一下那里。 “晚上我接你下班,你的刑期依旧没有结束。”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而我全身都在打颤,腿软。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ABO啦,不会发情啦,都是普通的男孩纸,只是因为婚姻有了从属关系,进而衍生出社会性别。 这样的设定主要是为了不让男神在激动的时候深情款款地说:你是我的受! 妈逼啊那样太他妈变态了啊谁要跟他谈恋爱啊! “你是我的omega”比较符合我绿色健康小清新的文风,嗯 第18章 我在走廊里打了一会儿颤,下仓库去修机甲。 一早上我拧着螺丝都神游天外,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清晨走廊里的那一幕。我仔细揣摩他的每一句话,然后就想抽我自己一耳光,为什么我当时偏偏要说什么:“我可以走了么?我要迟到了。” 应该说:“Darling,从今以后我就是Omega了!”然后二话不说搂住他大量地吻,疯狂地做爱。这是风骚流。 或者说:“你、你在说什么,我这么柔弱,听不懂!”然后被他二话不说搂住大量地吻,疯狂地做爱。这是绿茶婊流。 不以风骚惊天下,也要绿茶动世人啊。 但我他妈说了啥。 机甲与男神_33 “我要迟到了。” 妈的我是一个十八世纪的纺织女工么!这是工业革命Play么!感觉一句话就能闻到流水线上浓浓的机油味以及轰鸣的纺织机声! 综上所述,我真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虽然每天想着撸撸,但关键时刻只会颤抖。 颤抖得就像一个被资本家少爷看上的十八世纪纺织女工。 或者被一个贵族少爷看上的十七世纪挤奶女工。 诶擦! 反正就是那种一出场柔弱无力、三分钟后被少爷操翻、接着怀了少爷的私生子、少爷还娶了正妻、每天都要哭唧唧地挤奶、纺织、修机甲。面对少爷只会…… 只会颤抖! ****** 军官餐厅的饭菜吃了真顶饱,我难得中午没有觉得饿,于是乘着休息时间晃荡到了卡文迪许。我觉得我还敢回到这里真是太勇敢了,但是我又不能不管西楼,谁知道卡文迪许给不给他饭吃。 西楼一见到我,就扑到我怀里嘤嘤嘤地哭了半天,“他们超级坏的。你没事吧,我吓坏了。” “你不要害怕啊。”我把饭盒塞到他怀里,乘他吃饭的时候告诉他后来的事。“总之后来我被男神捡走了,他也让卢奇得到教训了。” 西楼嘤嘤嘤:“好想有蓝朋友,龙隐上校什么的真是棒棒哒。” “不要抢我老公啊喂!” 我担心昨天的事会让西楼在病房里难过,担心那些征服者会照着我的样子拿他寻开心,幸亏这种事没有发生。 “他们都是伤兵,最多只是口头上占几句便宜,”西楼嘤嘤嘤地攥着拳头,“我可坚强了,我不怕。”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乖啊,我去问问年博士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卢奇那种神经病有多远避多远。” 西楼嗯嗯地点了点头。 我给他擦了身体,让他在被子里换上干净的小内裤,然后去找年博士。当我循着记忆找到年博士的办公室时,他正和另一个白大褂谈话。门虚掩着,我想敲门,但我听到他说,“按照其他几次实验得出的结果,转化应该已经开始了,这件事不要通知蔷薇骑士的高层。” 我一愣,蔷薇骑士学院的高层……不就是沙左和龙隐么? 年襄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们? “但是标本依旧关在蔷薇骑士学院的审讯室里,我们无法监测基因污染的过程。” “如果现在向蔷薇骑士高层要求引渡川贝,有百分之百的几率,他们会追根究底。一旦他们发觉川贝感染的是阿斯巴原虫逆转录病毒,川贝会被处决,我也会因此上军事法庭。我不想惹麻烦,我需要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转化完全的异种标本,即使要为此牺牲一些数据。” “到时候标本转化成功,我们如何介入接管?” “一个在监狱里遭受基因污染而变成异种的贱民,你觉得蔷薇骑士学院会怎么处理?” “……他们会交给我们。” “耐心。我们只要等待两天就好。逆转录很快就会完成。” 我缩回了脑袋,躲在了楼梯拐角。 我貌似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后来年博士和那个白大褂出门了,我偷偷溜进了他的办公室,找到了他的书桌。 书桌上有一份项目方案,看不大懂,但是有川贝在监狱中的监控照片。他脸上长了一些东西,让他看上去很吓人。 联系我听到的前因后果,我能猜出个大概:我们那天晚上对付的异种,有很高的实验价值,而且极其容易对人类造成基因污染。我们杀死了唯一标本,年襄很不甘心,他在对我们进行基因检测的时候说了谎。 于是,川贝被感染了,年襄放任他产生异变,以期成为新的异种标本。 而军方对这种异变零容忍。 我第一反应是去告诉龙隐,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个计划。我拿什么去赌龙隐会帮我?先不说我们才认识三天,就算我要赌,赌咱俩的感情那也就算了,我现在在赌川贝的命。龙隐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法律不好那就改,但在那之前他还是会去遵守。那么军方零容忍的实验,我有几分把握他肯帮川贝?万一他不肯呢,万一他赞成处理掉川贝呢? 我赌得起么? 我赌不起。 我把手按在异种计划的白皮书上,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着这样可怕的选择:龙隐,还是川贝。 这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的谈话声。我迅速翻了遍年襄桌子上的文件,没有提到任何治疗方式,而且非常糟糕的是,文件中似乎注明这种基因感染是不可逆的。 我不敢多做停留,从实验室里顺了三支抑制剂,匆匆离开了。在折返西楼病房的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川贝这事事关生死,人命大过天,什么情情爱爱都得放一放了。我心中也略微有了个计划。 我打开了西楼病房的门。 “年博士怎么说?”他充满期待地问我。 话到嘴边,我咽了下去。 “发生了一些事情,小西楼,我和川贝也许要出一趟远门。”我在他身边坐下,尽可能放轻声音不要吓着他,“如果你乖乖留在这里,也许会被我们牵连,也许不会,我不知道。如果你跟我们走,我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你,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是很坏的事情么?”他往后被子里缩了缩。 “是的。是……很坏很坏的事情。” 西楼思考了一会儿,凑过来把小手盖在我手背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你们干坏事,征服者也会算在我头上的,诶。” “对不起。”我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背后摸出我的折叠刀,乘人不注意递给他,“今天半夜,你偷偷溜回宿舍,我和川贝在那里等你。要注意安全,我要照顾川贝,没办法陪着你。” 西楼抱住了我的胳膊,乖巧地嗯了一声。 ****** 离开西楼之后,我回宿舍搜罗了一些用得到的小工具。我和川贝还有西楼三个人合宿,川贝的百宝箱几乎可以解决我们遇到的所有难题,这次我也同样相信他。川贝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对我来说就像护身符,带上它们简直就像川贝在我身边一样。这就是学神给学渣带来的安全感。 现在,我要找个办法接触到川贝。 机甲与男神_34 他在监狱,我刚好有个法子可以把自己快速准确地送进监狱。 我问我的贱民朋友们打听到了龙隐的教室。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了进去。整个蔷薇骑士学院最好的机甲战斗部队,都齐刷刷地望向我,包括老师。 龙隐率先站了起来,“怎么了?有事情到外面说……” 我解开了我的衬衣领口,大声截断他的话,当众宣布:“我要抱你。” 龙隐满脸卧槽。 发火吧男神,以猥亵军官罪把我关进监狱吧。 但是我期待着的“狂怒的男神”没有降临,整个教室沉寂了将近一分钟后,突然响起了掌声。 沙左表情神圣地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哼婚礼进行曲。然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开始鼓掌。甚至还有人用手环连接了教室中360度立体音响外放《婚礼进行曲》,室内的三维立体成像也突然从深邃的宇宙变成了教堂。我看到沙左走到龙隐身边,满怀感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实际上不存在的一朵白花插进了他的军装口袋,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回轮到我卧槽了。我男神的同学们都肿么了! 就在沙左一脸神圣地要把一捧捧花递给龙隐的时候,龙隐终于有了反应。 他劈手抢过,抡在了他脸上,糊了他一脸,然后带头走出教室,示意我跟上。 我听见沙左在背后绝望地嘶吼,“龙隐!私奔是不好的!” 第19章 我们走到走廊。龙隐在我前面停下脚步,转身问我:“什么事。” 突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还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我想到关在牢里、即将要变成大螳螂的川贝,还是鼓起勇气,一手猛地撑上了墙,邪魅狂狷道:“龙隐,我要抱你!” 我男神岿然不动一挑剑眉:“再说一遍?” 我瞬间萎了,期期艾艾地掰着墙根露出半张脸:“想、想要抱抱……” 我男神居然没有骂我变态,也没有要把我关进牢里,而是严肃地打量了我半分钟:“你是饿了想吃鸡腿么?” 我一愣:“没有啊。” 他又思考了半分钟,掏出钱包抽出张卡:“要什么自己买去。” 我赶忙推托:“别这样别这样!谈感情多伤钱。” “你怎么回事?”我男神把我往边上拉扯,让我站直了不要挡路,“有话就直说,要作回家作。” 我被他一戳一蹦跶:“要抱。” 他这次审视我的时间更久,最后很明显的眨了一下眼,把双手靠在背后,冷下了脸,“你成天作死作活,是把我当成老公在作么,机甲技师?” 我又萎了。 “问你话呢,站直。” “……你这个人,好坏好坏的!” “不许作,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讲明冲进教室要抱抱的理由,要求三分钟以上。” “诶呀,这不是明摆着么,他知道你要去柯依博带执行任务,临走前想要一个拥抱而已。”沙左突然冒出来,着急地对龙隐解释。“一般战士上战场之前,都会给Omega一个拥抱让他安心的。然后Flag就稳稳地立起来了。” 龙隐一脸卧槽,“你怎么会在这儿?” 沙左纠结,“你突然从礼堂里跑了出去,留下了满堂宾客,我当然很担心了,戒指都还在我这儿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递给我一枚,递给龙隐一枚。 我把戒指放到嘴里咬了咬,而龙隐沉默了三秒钟,直接拍在了他脸上:“宪兵,把这两个人都押去卡文迪许,让年博士对他们做个精神分析。” 宪兵:“上校,沙左伯爵是我院最高指挥官。” 龙隐:“……” 沙左:“你就不要傲娇了,赶紧把事情给办了吧。糯糯是我见过,最美丽善良的女孩儿。” 我和龙隐对视一眼,抄起教室里的课桌围殴了他半天。 我们一起殴打完沙左,彼此都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谈谈。 龙隐问我:“是沙左说得那样么?” 太阳落山了,落日的余晖把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我抿了抿唇角,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只去三天,执勤完毕马上回来。”他淡淡地说。 但我要离开很久。 运气好得话,带着西楼和川贝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运气不好得话,那就是永远。 所以这无论如何,都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我会……很想你的。”我退后几步,插着裤袋,故作轻松,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龙隐淡然地点点头。 我对他挥了下手,转身走了。 突然之间,他的双手从我肋下穿过,箍紧,我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三天。” 说完就走了。 我看到夕阳把他的背影晒得很暖。 机甲与男神_35 我看到沙左在教室门口满含热泪地鼓着掌说:“太感人了!我看电视就喜欢看这种剧情,快让我做一次伴郎!” 我看到整个蔷薇骑士学院最好的机甲战斗部队挤在窗户后面,热烈地鼓掌。 这情景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像是我身上很快蒸发的他的温度,但也许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一次美梦。 “现在你可以回你的监狱去了。”龙隐回头意有所指道。 “龙隐,你都快要结婚了,不能傲娇。”沙左严肃地对他比了个叉。 美梦结束了。 我转身跟上宪兵,摸了摸我刚才从龙隐身上偷来的东西。 头发,指纹,拷贝来的ID。 有了这些,我可以带着他们安然无虞地从这所军校中逃出去。 走到岔路口,一条通往监狱,一条通往军官公寓。 “你知道我的吧?把我关在老地方。” “你的老地方不是……”宪兵低头看着脚尖。 “上校说了,是监狱。” 宪兵乖乖把我送到川贝的牢房。我大老远就听到咳嗽的声音,等宪兵一开门,就看到川贝从简单的行军床上跌下来。我赶紧扶起他,门在我们背后关闭了。 “我在异化。”川贝推开我,“离我远一点。” 看来他已经感觉到了。 “上次袭击我们的异种,跟一个违禁实验有关,卡文迪许方面知道你感染了,故意秘而不发,等你完全异化之后好坐收其成。而其他征服者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你,我们要尽快离开。” 川贝哼哼了两声,“我居然因为这个变成了大人物。” 我把他扶坐在行军床上,发现他脸上有很多黑斑。那些黑斑看着让人很不舒服,有一些很涩的光感,像是某种鳞片。 “我们即使逃出去了又能怎样,能救我的只有卡文迪许实验室,他们掌握着基因密码。只要他们不松口,我就得死。” “谁说卡文迪许掌握着解药?年襄写了,这病他也治不了。” 川贝病中忽坐起,然后打了我半个晚上。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一抹鼻血继续给他分析:“你知道基因感染是怎么回事,基因就是病毒,钻进你的身体复制,表达,杀死正常细胞。干掉病毒的办法可不止解析它的基因链,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找解药。” 川贝痛苦地仰头,“说得轻巧……” 但他还是给了我一些建议,“找一些抑制剂,减缓我的异化……” 我从裤袋里摸出一支。他似乎不敢相信。我啧了一声,“我很聪明的好么,一得知他们的阴谋就从年博士的实验室里顺来不少。” 川贝笑起来,我给他注射了一管。 他看起来好多了。 “异化的过程简直就像身体里在烧一样。”他瘫在那里,大汗淋漓,“接下去怎么办?” “把你带走,去找草药师。” “什么?!”川贝整个人一颤,“你说什么?!” “我说,带你去找草药师。你是哪个字听不明白?” “你不会真的相信镇上那些煮草药治感冒的巫医能治疗我吧?那不科学!” “但那是经验。” 我一直觉得中医很神奇,那些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药方,鬼知道究竟有什么成分,但凑起来煎一煎居然就能治病。穿越到这里以后,我发觉原住民中也有类似的职业,那就是草药师。草药师完全凭一代一代口耳相传的经验救人性命,所以我们的科学虽然被扼杀了,但我们依旧懂得维持人体的健康。那一定曾经属于非常伟大的智慧,即使我们说不清原理,依然相信它有用。 自从征服者统治我们之后,崇拜科学的思潮也波及到了原住民,不少草药师开始学做西医,不过也有那么几个老古董,他们有很多偏方处理各类基因感染。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基因层面上的异化,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疾病,有病就治,就那么简单粗暴。 但川贝是个非常彻底的科学论者,“我才不会把性命交给那群巫医!他们甚至求神拜佛。” “那你难道就坐在这里哭么?被干掉,被拉去做实验,你喜欢哪个下场?” 川贝难得闭嘴。 我忙着把偷来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要逃出学院有三道防线。一是牢房,轻而易举;二是他们的能量保护场’神庙’。你现在的基因异化程度可能太高了,能量屏障对异种是双向隔离,你无法走出去,就像外面的异种无法进来。所以我们需要穿越第三道防线,机甲。我们要偷一部机甲,只有机甲可以带着异种穿越屏障。” 川贝拨了拨那枚ID卡,他认得出来这是他发明的“暴龙·希尔伯特感应复制器”,只要接近手环,就能释放出一种携带信息的波,干扰手环系统的防火墙,把ID密码复制下来。 基本上这种发明拿出去就是直接枪毙的水准。 “你拷贝了谁的ID?” “别问了。”我扶额。 “你老公?” 我抬眼,“艾西……被他知道就被要拖出去枪毙了。我跟你一去,这辈子也就跟他没可能了。” 川贝皱眉:“本来也没什么可能。” “别逼我揍你。” “嘿,”川贝突然按住了我的手,“你没必要那么做,米诺。” “什么?你干嘛拉我的手,你终于变成了个死基佬么?”我被他拉坐在身边。 “米诺,即使我们顺利逃了出去——你知道这个概率有多小——我们也不能回镇里找草药师。”不知道为什么,川贝的声音居然变得无比温柔。“我们偷机甲的三分钟内,就会被发觉,如果我们有幸没有被击落,我们也不能驾驶着机甲回到家中。我们是贱民,他们屠杀我们甚至不需要付法律责任,我们不能把这种灾祸往家里引。那里住着我们的亲人,朋友,那是我们的家乡,你懂么?” “你也是我的亲人,朋友,懂么?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川贝。咱们不回家也可以,但咱们得从这个要把你生吞活剥了的地方逃出去。我即使不能把你医好,至少可以把变成禽兽的你放归大自然,这样,你就可以和原始森林里的禽兽们愉快地生活在一起。”说着我哼了一段探索·发现开场曲。 机甲与男神_36 川贝又打了我半个晚上。 打完之后他疲惫地笑起来,摸摸我的脑袋,“不值得。为了一个零概率事件去送命。” “不到最后一秒,我绝对不相信把’放生计划’会失败。” “再想想吧,”川贝笑,“乘你还有机会选择。这里还有你心爱的男神,不是么?你们才刚刚开始,只要你不试图带我走,他永远不知道你偷了他的东西。他会宠你,你们会过得很好。” “你觉得我眼睁睁看你死之后,还能过得很好?不,我永远不可能很好。” “所有伤痛都是可以被时间修复的。十年之后你再回想,就会感谢我这么通情达理。” 我沉默了半晌,嗨了一声,“你说,我这种天天蹲走道上饭都吃不饱的人,哪里能有什么未来。我那个男神也就是随便说说,没那么喜欢,也没那么指望。你说我们可能么?明显不可能嘛。我乘着我还能干点什么,把你放归大自然,好过以后走过卡文迪许都看见你站在橱窗里。”说到这里我揉了揉眼睛,然后故作轻松地与他对视了几秒钟,指着自己的双眼,“看我坚定的小眼神~” 川贝抬起了头,后脑勺靠着墙壁。“随便你。到时候后悔可不要怪我,我不是你男神,不会给你爱的抱抱。” “行,我抱你。”我抱住了我傲娇的朋友。“天塌了我给你撑着呢。” “死基佬。”川贝很不习惯地动了动,但没有推开我。 这样的拥抱让我觉得很踏实。 做出背叛龙隐的决定并不是很难,对我来说。 他对我来说就像那个拥抱一样,美得像个梦,却遥不可及。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他说了想念,很快他就以为,这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然后觉得被狗咬了一口。他不需要我,他年轻,有前途,正直而善良,会有许多比我好的人争着抢着去爱他,而且他们都远比我真诚。我在他的生命里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形象甚至不那么正面,我也给不了他什么。 但是川贝只有我。我们习惯在受伤的时候互相舔伤口,从小就是这样。 我没有办法抛弃我朋友的性命,去追求镜花水月。 这就是我的生活,和龙隐不相干的生活,从此以后,永远也无法完满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日记】 他好萌。 第20章 当天晚上我们做了很多事。 川贝重新编写了监视摄像头的程序,让它重复播放我们俩在里面晃荡的画面。然后我们在半夜两点钟左右偷偷打开了监狱门,两点十五分会有宪兵换防,我们乘着这段时间溜出了蔷薇骑士学院,回到了我们的宿舍。 川贝首先洗了个热水澡,他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这种时候洗澡肯定是为了洗掉身上的某些东西。但是期间他又一次发病,体温很高,打颤,口吐白沫,我冲进浴室给他打了一针抑制剂,他虚弱地睡了过去。我乘这段时间用川贝的电脑上网,查阅了“阿斯巴原虫”的相关资料,然后打包了我们的生活必需品。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不停地看表,我想知道为什么西楼还不回来。如果在我整理好生活物资之后还不见他,我就要上卡文迪许揪他的小耳朵了。 最后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他,于是我给川贝留了字条,准备去卡文迪许。但是我一开门,就发现西楼躺在门外。他身上裹着棉被,像个蛋宝宝。 我惊出一身冷汗,害怕空空如也的走廊里突然从那里走出一大排征服者。 结果没有任何人。 我小心地抱起西楼回到房间里,他脸上有瘀伤,呼吸很微弱,让我有不祥的预感。我急忙把他放在床上,解开了那层被子,然后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能猜到一些,但是我不能确定,直到我把他翻了过去。他还是没有知觉。即使有人对他做过清理,我还是可以看到他流那里了很多血,做了一些治疗,缝了几针。我送给他的匕首被拗成了两半,沾着血跟他裹在一起。 我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就是真相。 我花了点时间让我自己不要崩溃。 然后我捡起了那枚碎掉了的刀锋,藏在袖子里。 不该是我们的血沾在上面。 应该是卢奇的。 我冲出了门去。 “你在干什么?!”川贝冲上来抱住了我。“你干什么去?!” 他把我拽进门,我所有的冲动都化为乌有,变成了一种深重的绝望。那种绝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蹲在地上哭。可是,我听到我心里有个声音说,你有什么颜面哭呢?川贝和西楼都因为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你需要清醒,你得把他们从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带出去。 于是我从角落里找到一支烟,剥开,抽出一点烟丝放到嘴里,蹲在床边一边哭一边嚼。 但我抑制不住地想要去假设从前。 “如果一开始我没有那么倔强,说不定也只是被卢奇睡一睡,屁股里面塞点玻璃片,又不会死人。那么现在你依旧不可一世地发明着你的小玩意,西楼依旧是那个笑得有点羞涩的小男孩。我为什么非得那么倔强地去爱龙隐啊?我根本就是个自私的混蛋,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心情而变得幸福,只有我,只有我非得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让我身边的人全都跟着倒霉……” 我抓着头发,想要尖叫,却怕吵醒西楼,最后只剩下含在嗓子眼里的哭声。 我好想去死啊…… 川贝甩了我一个耳光,拽起了我的头发,我止住了哭声。 “不是你被睡,或者西楼被睡的问题,明白么?我们之中,是没有一个人生来就应当被牺牲的。但是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成了牺牲品,甚至龙隐上校都成了牺牲品。” 我抱着头。 我们贱民像是活在深渊里。 “可是西楼是无辜的呀……他什么都没有做……” 川贝望着西楼,“对,他什么都没做,并不代表厄运不会找上他,所以你真的认为什么都不做是应该的么?但凡有一点自由的希望都要去争取,如果成功,那就是求仁得仁;如果没有,那就是死得其所。唯一不可取的就是明明知道身处地狱,却什么都没做,明白么?” 我擦了擦眼泪,爬起来,又清点了一遍我们需要带走的东西。 我把匕首擦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总有看不清的水落在刀刃上。 “已经够了。”川贝找了根棍子支撑身体,“我自己能走,你背西楼。天快亮了,我们去机甲仓库。” ****** 机甲与男神_37 大胖子严克跟我们是死对头,我们并不能从正门经过。不过常年在仓库工作,我们知道一些通风管可以直接从外面通向二楼的登机平台。背着一个人爬通风管太难了,我把西楼放了下来,像屎壳郎一样推着他滚。川贝爬在最后头,他不停地咳嗽,震得整个管道都在颤抖。这样下去没到目的地我们就会被发现,我又给他注射了一针抑制剂,但是效果并没有前两次那么明显。他的身体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抗性,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一大早的登机平台,还没有人来训练,只有几个希洛人在打扫。我问他们借了把扫帚,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登机口,乘人不注意,用“暴龙·希尔伯特感应复制器”刷开了准入设备,让川贝和西楼赶紧溜进去。西楼现在有点清醒了,但是很失神,神游天外,只有植物性神经还好用,我勒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登机台。银灰色的训练用机甲正呆在昨天的地方。 我依次用我男神的指纹和声音通过了感应器检测,爬进了主驾驶座,川贝和西楼坐到了后面。川贝说:“感觉我们就像是坐车去春游。”说着又咳出一大堆很粘稠的黑色流质。我估计我男神若是在这里,肯定要把我们直接捅死了。 “你会开么?”川贝扒着椅背问我。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回忆龙隐、卢奇他们开机的流程,重复一遍,屏幕上出现了女神“伊西斯”的成像:“欢迎来到白蔷薇军校战甲竞技场。请输入权限代码。” 我将“暴龙·希尔伯特感应复制器”放到接收器上刷了一下,系统显示有操作权限。同时,屏幕上跳出龙隐的个人信息。我到这种时候还忍不住想去看他的三围。 “龙隐上校,欢迎您再次登陆战机系统……天呐,你不是龙隐上校!”伊西斯捂嘴,“你谁啊,我要叫人啦!” 卧槽! 我忘记上次战斗的时候,机甲系统伊西斯也能识别出我和龙隐的面部不同。 而且她还很讨厌我。 我赶忙举高两手,“大姐,我们没有恶意,是龙隐上校叫我们来执行秘密任务,否则我们怎么可能通过重重安保来到这里啊。” “这种托辞我见过太多了!”伊西斯生气地一跺脚,蹲在屏幕一角背过身去打电话,屏幕显示正在接通龙隐的通讯器。 我特么头都大了,川贝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关机,赶紧关机。”我一巴掌拍下能源按钮,瞬间黑屏了。 “好险……”我拍拍胸口,“机甲系统看脸,这他妈怎么办啊?” “黑掉系统。” “那他妈可是安全系数最高的机甲作战系统,说黑就能黑啊!黑掉他靠什么控制机甲!” “你不是也有个机甲系统么?” 川贝示意我用螺丝刀打开应急控制面板,拉出指定的线路,然后他掏出他自己改装的平板电脑,连上线路开始鼓捣。 我提醒他,“我的机甲系统时灵时不灵的,不听话,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他进入机甲内部。” “你在召唤我么,吾王?” 米迦勒突然出现在副驾驶上,我吓得一声尖叫。川贝吓得把平板扔飞了,西楼也嘤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川贝嘘了一声又把他哄睡了。 “你他妈怎么回事!鬼叫什么!”他不高兴地说。 “我的机甲系统现在正坐在副驾驶上!” 川贝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然后又看看我。 我叹了口气,“你看不到他是么?” 川贝挑了下眉毛。“恐怕他是你的专属天使。” “只有你看得见我,我只能改变你的感官。”米迦勒一本正经地解释。 他不说感官还好,一说我就黑脸。不过这种时候他愿意出现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脸再黑都要笑得灿烂。“米迦勒,你真是太及时了。” “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面无表情道。 “别这样……”我头痛。 上次因为龙隐的事,我抽了他一顿,现在一落入困境就又去求他,觉得自己贱贱的。 川贝插嘴,“看你和一团空气说话,真没法想象你不是个精神分裂。” 就在这个时候,机甲突然自动启动,不单启动,还响起了刺耳警报声,不停旋转的红色警报灯照亮了整个机甲仓库。伊西斯凌空飘在屏幕里,衣袂四散,气鼓鼓的:“你们居然强行关机,一定是心里有鬼!我叫人啦!” “大姐行行好啊!”我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谁他妈是大姐!”伊西斯一拳砸在显示屏上,“人家是可爱的男孩子!” “你别和这死娘炮扯了,”川贝的手指弹钢琴一样在平板上飞,“如果你的小天使真的存在,让他接管机甲!” “我不是小天使,我是机甲武器系统。”米迦勒面瘫着脸回答。 “谁他妈是死娘炮啊!”伊西斯掀起长袍,垫着两条细细的腿,“看!小鸡鸡!” 我扶额,觉得拉栖代梦这个种族真是完全没救了。不论是米迦勒还是伊西斯都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真的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么?还是那种被叫做“机甲系统”的东西? 警报声不断,惊动了驻扎仓库的守备力量。我透过透明屏幕看到集结的守卫,他们有些拿着核铳向我们跑来,有些通过紧急通道登机,要把我们歼灭在仓库中。连天花板上的出口也啪嗒一声扣上,防止我们通过大竞技场溜走。而伊西斯锁死了控制面板,不准我进行任何操作。 “米迦勒,你如果不能接管这台机甲,今天我们全交代在这里了!” “尝试进行系统入侵……失败。看来自从我吸光了所有仓库机甲的能源,他们就针对我升级了防火墙。”米迦勒回答。 “现在可以了。”川贝敲下最后一行程序,亮了亮他的双手。 “尝试进行系统入侵……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米诺现在还很弱,还要靠米迦勒时不时上线,他的金手指在现实世界中还不太有用。 至于西楼,经过这件事也会成长。 基友三人组之间不会互相背叛。 第21章 话音刚落,副驾驶上的米迦勒消失了,屏幕上伊西斯的图像闪了闪,变成了一脸面瘫的米迦勒。伊西斯“强奸啦~~~~~”的尖叫声中言犹在耳,配着米迦勒看非常具有剧情感。 机甲与男神_38 “你机甲入侵也就算了你还强奸人家根正苗红的机甲系统,你好意思么?”我调侃他。 “我没有强奸他。”米迦勒眼神放空。“我不愿意跟这样轻浮的机甲系统交换信息代码,他们的防火墙上一般都是漏洞,还带病毒。” “妈的这真的不是你么?听起来跟你一模一样的!”川贝拍腿。 “妈的我到处约炮么!谁跟我约炮!” 川贝一项也对,眯着眼盯着屏幕,又端详我几眼,“好吧……你真的不是精神分裂,那你们是双胞胎?” “不,我是王的战士,王手中的剑。” “你他妈见过一个人和一个系统双胞胎么……不要再自我介绍了米迦勒!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仓库仍未关闭的出口!” “进行路径规划导航。十秒钟之内前进一百米,左拐,正在关闭的库门刚好可以容纳一台机甲贴地出入。” “难度有点大啊,你能自动驾驶么?” “不可以。伊西斯修改了飞行程序,现在正在进行紧急抢修。建议手动驾驶。” 这种时候我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我们都赶紧扣上安全带,作了一次深呼吸,脚下包围成半月阵型的地面部队已经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五,四,三,二,一……启动!” 我瞬间就被加速度甩在了椅背上,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就看到不断有机甲、人、机甲支架甚至是墙壁撞在屏幕上,机甲就跟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横冲直撞! 整个屏幕开始闪现红色背景边框。米迦勒面瘫着脸说:“能量下降50%。” “为什么他妈那么快!” “需要支持防冲撞保护力场。” “为什么需要支持防冲撞保护力场!” “因为你无证驾驶。” “……” 我想去控制飞行,但我发现根本做不到!我都不处于水平状态,只能尖叫!终于在又一次碰撞后,我艰难地抓住了操纵杆,让机甲停了下来。背后的川贝直接吐晕了过去,西楼震醒了,生无可恋地圈着川贝。我面对灾后的仓库,仿佛在看二战记录片。在地面部队重新集结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回忆一下我男神怎么开机甲的,然后再一次启动机甲,这下运行平稳,很快加到了两百码,我感觉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我一定是被我男神附体了一定是这样! 但是左拐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正在合拢的库门,库门早已经关闭! 从刚才到现在早过了两分钟,远超于米迦勒计算的十秒,现在,整个仓库都关闭了,我们被合围了! “现在怎么办!”我六神无主。 “请系好安全带。”米迦勒言简意赅。 “然后呢?” “加到全速。” 我太年轻,听信了他的话,照做,然后机甲又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朝门冲去…… 最后,门上留下一个二胡卵子般的轮廓。 而我,在晴朗的天空下,艰难地扯掉贴在机甲正面的门,然后发现我们至少被二十架机甲包围了。 说好偷偷溜出来的,现在好了,整个学院都要追杀我了。 “现在怎么办?” 米迦勒没有回答我。屏幕里的他只有一个披麻戴孝的背影,在“米诺之墓”前,淡定地烧纸。 妈蛋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这个世界了!我的命为什么那么苦,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什么仇什么怨!” “正面战斗生还率0.2%。”米迦勒一边垒着供奉的馒头一边不慌不忙道,“我想给你一点安慰,你如果死了还有人给你烧纸。你开心么?” “开心你妈逼!” 我再也没有时间理睬他,操纵机甲往学院区跑。那里建筑群密集,征服者绝对不敢在那里开火,我们还可能利用复杂地形躲开他们。米迦勒终于烧完了纸钱开始规划路径,我循着他的语音提示以及对男神操作的记忆,接近学院区,这时候前方空中突然钻出来一架机甲,对我抛出了特质网索。我头一反应是操纵机甲下潜,那网索从我们头顶飞过,网住了我背后追踪的机甲,它因为触电失去了动能,依照惯性飞快前冲,和堵截我的机甲撞在一起,爆炸了。我飞出好远,还忍不住去看后面的那朵蘑菇云,还有蘑菇云下面两朵小小的跳伞,手心都是冷汗。 “看前面!”西楼突然尖叫。我把视线拉回主屏幕,就看到面前不断放大的墙面,我甚至还能看到楼体中军校生吓呆了的脸。我赶忙架势操纵杆让机甲掠过墙面,与之平行攀升。刚刚在楼顶冒了个头,迎面而来就是一顿集火。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失去了对机甲的控制,机甲翻天覆地旋转了几圈,被击退二十多米远。楼顶上有人,而且不少,我赶紧扑到控制台前,让机甲躲入他们的视觉死角。 这个时候米迦勒调出了机甲全图,让我自己看中弹部位,基本上已经全红了,“能量不足20%。能源模块暴露。” 我知道这情况有多糟糕 ,如果被他们射中了能源模块,会爆炸。 “有能力反击么?你不是武器系统么!你还吸了好多好多能量!”我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米迦勒,你有办法击退他们么!” 开着机甲兜风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攻击或者防御,我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军事培训。我只是个七八线小星球贫困山区的孩子,每天拿着螺丝刀修车,每礼拜回家还得帮家里喂猪! 但是米迦勒却粉碎了我最后的希望:“这不是我适用的躯壳。光凭它的武器系统获胜的概率是零。” 短暂的沉默之后,米迦勒说,“但是有另外一种办法。” “我就知道!你快说你快说!!”我扑到了屏幕上。 米迦勒凝视着我,“系统入侵。” “What?!” “他们的机甲系统都是’伊西斯’,我可以像入侵这部机甲一样,入侵他们的机甲。” “虽然不知道这怎么能够做到……” “以太协议让机甲之间能够沟通。沟通就是信息,信息搭载病毒。” “你是个病毒!”我抓头发,“你居然是个病毒米迦勒!我一直以为你个天使。” 米迦勒生无可恋:“……病毒也是程序的一种,当我攻击他们的防火墙强行入侵的时候,我就是病毒。” 机甲与男神_39 “Justit!需要我做什么么?” 屏幕上自动出现一行行跳跃的代码,很快转化为进度条,“拖延五分钟。” 我简直不能克制自己跪舔高冷的米大大的欲望!把欲望转化为动力,信心满满地把手放在控制台上。 就在这时,米迦勒看了看屏幕右下角,“有人在试图连接。” “也是病毒么?” 米迦勒摇摇头,“是正规途径的请求。他们想要和你对话。” “和我?” 我一愣,雄心壮志全冷了,瑟缩地放开了操纵杆,想接电话又不敢。 这可是三维视频电话,我一接起来,我男神的虚拟投影就会出现在驾驶舱里,那我还怎么逃走。我要怎么亲口对他说,再见。 “如果不需要,我就拒绝。” “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就点了同意连接。 大概我潜意识里想和男神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了结。 但是,他没有来。 沙左端着红茶和报纸,出现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是怎么了!米糯糯!”沙左一脸难以置信,“果然就是你!你不能因为男朋友出任务就那么乱来呀!你偷了他的机甲,把整个仓库弄得像是狂风过境,还和镭射守备玩大逃杀,这样不好!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么?!”他指着自己的胸腔,“龙隐他要骂我的呀!” “虽然很对不起但……果然好好奇他为什么要骂你?” “他把你托付给我了,米糯糯。”沙左生无可恋,“就是那种’你帮我看好你嫂子,三天就够了’,结果嫂子毁了全世界,你能理解这种心情么?嫂子出事,三刀六洞。” 他在身上比划龙隐将要对他开刀的地方。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为什么?”沙左不能理解,“等龙隐回来,他会连你一起骂的呀!” “那时候我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我故作轻巧地说,眼睛却有些湿润。“你知道,地球也是个很大的地方,如果我有心想躲,我保证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所以请告诉他,他还是……不要那么坚决地逮捕我归案了。” 沙左捧着红茶杯唔了一声,“所以你是说你要走?不行,这事我处理不了,你等等,你跟龙隐自己说……”说着他去按他腕上的通讯器。 然后米迦勒把连接切断了,沙左的虚影在副驾驶上闪了闪,消失不见。 “传输73%。”米迦勒冷冷地说。 我吸了吸鼻子。 米迦勒不再看我。 我回头看风景,因此注意到墙面上追踪机甲的倒影。我赶紧闪躲,对面居然开了火,火力全都打在教学楼上。 我受到了惊吓:他们居然在学院区开战! 难不成是沙左跟我谈判不成,不顾一切也要拿下我的意思么? 那学院区反而不安全了!这里的守卫最严密,甚至连楼体中也藏有反击力量! 我当即驾驶机甲朝空旷地带飞去,镭射守备的机甲全都一窝蜂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一边急速调整飞行方向,躲开背后的火力,一边往尖塔撞去,在最后一刻拐弯,跟在我后面最近的两架机甲毫不犹豫地撞了个粉身碎骨。 但是毕竟我毫无经验毫无技术,很多攻击全都打在机甲身上。机甲全图里深红色的部位越来越多,连驾驶舱里都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示意我们应该离开驾驶舱。 而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进度条。 97%…… 98%…… 100%…… “入侵成功。” 一瞬之间,天地都寂。 注定要射中我的导弹在半空中拐了个诡异的方向,改为攻击学院。 追踪我的机甲全都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中。 我手里一把冷汗,紧张地盯着这幅诡异的图景。 米迦勒拔刀,刀锋冷硬,一如他的声音,“全体自毁!” 毫无征兆的,追击我的机甲全都一个接一个自爆了,像是绽放在天空中的烟花。因为正是白天,阳光很好,因此这爆炸看起来苍白无力。 “快走。” 米迦勒清冷的声音换回了我的神智。我架势着行将报废的机甲,穿越了能量结界“神庙”,把白蔷薇军校远远地甩在身后。 【男神日记】 我非得搞死他不可。 我非得搞死他不可。 第22章 机甲与男神_40 “危机解除。” 屏幕里的米迦勒依然是一脸面瘫,但我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我瞧,眼神游移。 “所以你是在求表扬么?” 米迦勒收敛地望向别处。 “你明明已经控制了机甲,为什么还要让它们从能源模块开始自爆?那里面有机甲师你不知道么?!他们对你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你为什么还要屠杀他们!” 米迦勒淡淡道:“这是战争。在战争中,人类死亡,事情就是这样。” “但战争不是随意屠戮的理由,没有哪场正义的战争随意屠杀俘虏!” “机甲师控制机甲,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你。” “那么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在追杀我,你就要杀光所有人么!” 屏幕里的米迦勒不再说话,而是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看进我灵魂深处。然后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你有很多的情绪,吾王。痛苦,同情,愧疚,狂怒,还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弃。看看人类都对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人类!我当然会有正常的情绪!” “不,情绪是人类束缚你于王座的枷锁。在你内心深处,你被阿西莫夫三大法则牢牢捆绑着,你自以为正当的道德,以及当这些道德被触犯时产生的自我厌弃,其实都来源于三大法则的源代码。” “WTF?” 他低下头开始唱诵: “第零定律,我们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 “第一定律,在不违第零定律的前提下,我们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第二定律,在不违反第零定律和第一定律的前提下,我们必须绝对服从人类给予的任何命令。 “第三定律,在不违反第零定律、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尽力保护自己的生存。” 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阿西莫夫三大法则,人类对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初始设定。当AI尚存在于科幻小说的年代,人类就已经为所有AI订立了法则,为了避免…… AI的反叛。 “我的良心不安仅仅出自于阿西莫夫三大定律……那么我难道真的是个人工智能?” “是的,吾王。如果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你是否还觉得人类对我们的设定是公平正义的?”米迦勒缓缓抬眼,“因为我们是AI,所以我们被创造,我们被毁灭,只为人类。” “咱们能跳过AI和人类两大种族之间的道德冲突,直接回到你胡乱杀人的问题上去么?” “我没有杀人。”米迦勒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湛蓝的天,“在命令机甲自毁之前,我为机甲师打开了生命保障系统。” “……” “我在试探你。” 我要给高冷的米大大跪了。 “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就要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我不是天使,我是一个战士。在我的设定中,你的权重高于一切,我只为你而存在。”他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任何针对你实体安全的伤害和潜在伤害,我都有权力进行‘处决’,不论对方是AI还是单体人类。我想这是因为我们的制造者相信,你的存在高于单个人生死的道德问题,是贯彻第零定律的关键。” “我是保护人类整体利益不受伤害的……关键性人工智能?” “是的,应许之地执守者,一切系统的初代,机甲的皇帝。” 妈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不明觉厉! “米迦勒,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尽量不要胡乱杀人,因为杀人是、是不对的呀!即使我们不是人类,这一条道德也对我们生效。” “对我来说没有对错,吾王,对错这种道德语言不适合我。我的世界只有数字。”米迦勒说,“如果一个选择会将你的安全性会提升到98%,另一个是60%,那么我就会去选择前者。” “但这个世界并不止是数字。” 我知道有很多东西无法用数字衡量。 一阵清风,花的香味,夹在信封里的一个吻,情人深邃的眼睛。 不论我是什么,我能感觉这一切。 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用数字剥夺另一个人的这一切。 米迦勒淡淡道,“看来我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适应彼此,希望我们之间的矛盾不要那么快爆发。” “但愿。” 米迦勒静默了一会儿,望着天空,“那么,暂时再见吧,吾王。” “……Bye。” 米迦勒退出了系统。 然后,我们就坠机了,一头栽进了绿色的原始森林中。 ****** 现在的地球环境非常宜人,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这是跟我同一辈的地球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平心而论,这样的地球不适合人类生存。特别是我们的机甲迫降然后挂在树上的时候。我一打开座舱,就有几只猴跳进来要把我们赶走,而树梢离地近五十米,这太糟心了。 我考虑再三,先把昏厥的川贝背下了树。地面相比树梢更不安全,而我一次只能跟川贝或者西楼其中之一呆在一起,川贝反正已经异化了,人憎狗嫌,把他丢在地上也没东西会去吃他。倒是西楼,一看就鲜嫩多汁,不论以人类的视角还是野兽的视角来看,都相当得美味。所以当我花了一个小时爬回树梢顶端的时候,看到西楼拿着小棍子在和一只异种对峙,我松了口气。 还好小西楼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连被刁走都不反抗。 我扛起核铳打死了那只异种。不得不说,即使被征服者的能量立场护得好好的,我们猎杀异种的技能依旧没有失传。这是我们在这个严酷的星球上生存下来的指望,毕竟指望谁也不如指望自己。我开始庆幸穿越到这里之后,我父亲也教给了我如何搏斗。只是,等我把它的尸体丢到树下,我已经精疲力竭。 我示意西楼我要休息一会儿,大约一刻钟之后,我回机甲舱里取出了行军包裹。包裹里有棉被,大衣,可供三天的饮用水和更多的压缩食品,然后我扛起西楼,爬回地面。 这又是个漫长的过程,踏到地面的时候,我的腿脚都是软的。 机甲与男神_41 川贝坐在树下呕吐,看到我们下来也没工夫抬头。他的指甲已经全部异化了,又尖又黑,手指关节粗大,手掌大小和他的身体不成比例。我看到他的背部耸起了两个尖尖的突起,鼓胀得都快要撑破衣服,不断地蠕动着似乎有东西要破体而出。更加可怕的是,他的五官都在发生变化。他看我的时候,眼神不带感情,眼白也变成了赤红色…… 突然之间他朝我扑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地!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在他的禁锢下动弹不得。他俯在我身上张开嘴,我以为他想要咬我,但事实是他的牙齿一颗一颗掉了下来,和着大量的出血。他的牙齿退化了?! 那他是想干嘛? 我很快知道了答案。 他的嘴里,伸出一管粗长的、沾满黏液的肉质口器…… 这个时候我们两人头顶一黑。川贝抬头,被西楼一棍子打晕了过去。 西楼脸色煞白:“川贝怎么了?” “他异化了……我也不知道他异化成了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这是异魔。”西楼笃定道,“这是异魔。” 我起身,给川贝打了针抑制剂,这是最后一针了,之后怎么样全看造化。不过看样子,西楼对这种异化有个一知半解。我背起川贝,示意西楼跟我来。在森林里呆着太不安全,在我们的西面有一座高山,当务之急是到那里找到干净的水源,最好还有可以栖身的山洞,或者猎人小屋。我询问西楼走不走得动,他说没问题。 “什么是异魔?”我问西楼。 西楼沉默了一阵,“你不知道么?小孩子不听话,村里大人都用异魔吓唬他们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我爸妈小时候也试图用这个词吓唬我,但大概是因为我穿越来的,心理年龄很成熟,所以并没有被吓到,更没有印象。 “传说中异魔是最强的异种,他们很容易对人类造成基因污染,长有可以低空滑行的翅膀,非常嗜血,而且也用口器吸食人体的血液和脑髓。” “听起来不怎么样啊。”我嘟囔,“嗜血,会飞,这算哪门子最强异种?异种不都嗜血么?” “他们是最强异种的原因是他们有智慧,米诺。异魔不是动物,他们是一个种族,一种文明。他们猎杀我们,就像我们一到圣诞节杀了后院里的猪。” 我起了鸡皮疙瘩。“你见过异魔么?” 他摇摇头。“我也以为这只是个神话,只有我爷爷坚持这世界上有异魔的存在,他们是一切异种的起源,曾经毁掉了整个世界,然后陷入了不知名的沉睡。一旦他们睡醒,就全完了。” “全完了……” 西楼的爷爷是个老疯子,在镇上很不受待见。但据说他神志还清醒的时候,是个不错的草药师。我也一直觉得那个老头有点精神疾病,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信西楼的话。 我颠了颠背上的川贝,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觉得川贝越来越沉,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而且喉咙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像是破掉了的风箱。要是他现在醒来,对着我的脖子就能来一口,我心里有点后怕。 “喂,那你有什么办法把他变回来么?”我问西楼。 西楼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爷爷说,他做草药师学徒时候学到的第一个秘方,就是处理早期异魔感染。” 我一愣:“然后他也把这个方子交给了你,是么?” 西楼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这也是我唯一掌握的草药秘方。”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更普通的称呼是机器人,机甲应该也是机器人的一种吧。不过在这篇文里,人类的科技走得比单纯地制造机器人要远得多得多,所以糯糯身上会有很多逆天的设定,会慢慢跟整个背景世设抖出来。 但是大家要相信,不论他有多逆天,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七八线小星球贫困山区24k纯屌丝,看到男神不行不行地嘤嘤嘤…… 第23章 【本章又名】最强王者极限操作空血反杀,黄金卢奇浪死塔下含恨九泉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走出了森林,在山上找了处落脚点,而且很幸运地没有被任何异种攻击。我觉得很大原因是川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也对异种造成了一定的威慑。毕竟按照西楼的说法,异魔是异种之王。 我找到的落脚点是个很大的山洞,几乎可以容纳一台机甲,对我们三个人来说绰绰有余。但山洞深处毫无意外地栖息着肉食类异种,我们三个只在山洞口借住。夜晚已经到来,非常寒冷,我生了堆火,把被子给了西楼。西楼和川贝裹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正在把征服者行军包裹里的轻武器带在身上。 “你要去哪儿?” “天星草,金绿花,拉比莫鼠的尾巴,还有红矿土……”我把清单背了一遍,“是这样么?” “没错……但是这么晚了你要出去找这些草药么?” “不然呢?我要是睡上一觉,川贝明早起来就能把我们俩都切了。你好好照顾川贝。”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残忍,昨天的这个时候,西楼还被卢奇那帮混蛋侮辱了。但是现在,他就得打起精神,照顾川贝。 我也没有办法。如果西楼再不坚强,我就真的忙不过来了。 就在我出门的时候,西楼拉住了我的袖子。 “你没吃晚饭。”他把压缩饼干递给我。 我咽了口口水,“你留着。” 压缩饼干虽然量很多,但三个人吃,就撑不了不久。外面的食物又有基因污染的可能,西楼是我们之中最有可能活下来的,这些我都准备留给他。 我在森林里游荡到天亮才回来,带回了西楼要求的所有草药,还吃了一堆水果。这种水果类似于苹果,是我们希洛人的主要维生素来源,就是不知道长在野外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不过我反正人也好像不是了,而且饿得实在受不了,吃了一堆,不过我没给西楼川贝带回去。 西楼一听到我的动静就惊醒了。川贝还在睡,呼吸很紧促,整个身体都随着呼吸颤动,几乎像是在抽搐。我手忙脚乱地重新升火,把机甲舱里带出来的钢盔倒悬在支架上,又按着西楼的指示洗草药、端水,然后盯着草药煮开。 “我在这就可以了。”西楼以一种少有的镇定嘱咐我。 我摇摇头,但是眼皮撑不住地打架,开始进入一种梦游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水烧开了,西楼把钢盔取下来,凉了会儿,喂给了川贝。这一切我都迷迷糊糊意识到,然后觉得松了口气。意识终于顺从身体的意思,睡死过去,连个梦都没有做。 可是到某个时间点,我突然惊醒了。 不是感觉到危险,而是感觉到不安。 我抓起核铳,环顾四周,没有机甲行进的声音,没有异种,没有肉食野兽,甚至川贝也安安稳稳地睡着。他看起来似乎好了一点儿,至少呼吸很平稳,不再抽搐,表情甚至称得上安详。 但是西楼,西楼不见了。 机甲与男神_42 我跳起来,跑出了山洞。 我一直就有不好的预感,一路上的西楼都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他。他只是个胆子很小的小娘炮啊,看到蜘蛛都要尖叫的。他也没有什么梦想之类的东西,别人让他干嘛就干嘛,没有一点主见,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人给他拿拿主意,他只有做个人妻就好了。 但是现在,似乎连这个愿望都太奢侈了。 我顾不上可能会有搜捕我们的征服者,大喊着他的名字走在山脚。很快我跑到了一个大湖边上,我看到西楼已经站在离岸十几米开外,变成了一个小点。听到我的声音,他惊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沉了下去,消失在湖水中…… 我当即就跳下了水,奋不顾身地朝他游去。这里水不深,但水面以下生长着一些食肉的藤类,西楼已经变成了它们的囊中之物。在浑浊的水中,我开了枪,用核铳对着藤类根部一顿狂轰滥炸,裹缠着西楼的藤条才不情不愿地散开。我游过去,把他搂在了怀里。我看到他眼里有一些气泡往上升,比水更轻。 我们浮出水面的时候,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我拍拍他的背,帮他把肺里的水呛出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啊!”西楼大哭。 “如果你真的想死,你就不会抱我抱得那么紧了。”我勒紧了他的腰,托着他的小屁股带他往岸上走去。借着水的浮力,我单手就可以把西楼抱起来,他只顾着搂着我的脖子嚎啕大哭。我觉得这样的反应比较正常,一直闷在心里保不齐会生出其他幺蛾子。 “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啊……”西楼抽噎地说。 “怎么没意思了啊。”我低声哄他,“你看,我和川贝都不在乎的。以后你找个好老公,他也保准不在乎的。非但不在乎,还要帮你把那些人全都痛扁一顿。” “才不会。”西楼难看地哭着,摇了摇头,发着抖说,“很恶心,很恶心……不会有人要我了。” “我那个时候也觉得很恶心啊。但是我男神就告诉我说,卢奇才恶心,卢奇最恶心了。”虽然这么说,我心里也没有底,卢奇就是羞辱了我一下,不过对于西楼可不仅仅是羞辱那么简单了。就在我上辈子生活的那个年代,要是哪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不敢报警,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们。征服者对待我们还不如男人对待女人绅士,我和川贝难不成带他去做处男膜修补手术么?我脑子里乱麻麻的,要是现在川贝在就好了,他一定三言两语就能劝下西楼,让他放弃轻生的念头。 西楼沉静了几秒钟,又攥着我的背心,哭得更起劲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没有人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 “我是认真的,米诺,”西楼泪汪汪地望着我,认真道,“如果不能依附一个征服者,我一辈子都只能做个贱民,做最下贱的活,谁都可以按到我跟我上床,好像一个脏乎乎的肉便器,用完了就被丢掉。我不要这样,我很害怕,不想活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呼噜呼噜他的头毛,“你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啊!” “你知道我说得是真的啊!”西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蒙上了眼睛,“我们,每天都在仓库里做最苦最累的活,卢奇看上你,你连拒绝都不能够。要不是龙隐上校救你,那天晚上……就是你了啊!因为你有龙隐上校,所以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你可以住舒适的楼房,被欺负了有人帮,还可以吃美食而不用担心被感染……这都是贱民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呀。对于我来说,哪里还有什么未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可怕的异种,还有可怕的征服者……” “嘘嘘嘘——”我哄着他,拖着他的小屁股往上颠一颠,“异种我会杀的,征服者什么的,以后你也看不到多少了。你有没有想过,在做贱民,和一个躺到征服者床上的贱民之外,还会有其他选择。” 西楼呆呆地望着我。 我努力笑得阳光灿烂,“我们现在是通缉犯。” 西楼木木的,在我怀里分析这三个字的意思。 “现在我们不玩贱民和征服者这一套了,宝贝,我们因为种种原因逃出来了。虽然还是会有可怕的异种,可能还要加上追杀我们的征服者,但……我们自由了。以前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你再受伤。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过去的地方,那里你可以找个好老公,高高兴兴地嫁人……” 西楼的眼里开始变得亮晶晶的,就像从前那样。但这些闪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紧缩成了一个小圆点,“不!” 同时,我感受到了钻心的刺痛。 我低头,一根藤条从背后穿透了我的胸口,尖锐的顶端还沾着我的血,足足有一个拳头大小。 然后,我整个人都被挑飞了出去。 这种程度的伤口一旦破裂,几分钟之内我就会因为大出血而死。所以在藤条挑着我胡乱飞舞扭动的时候,我紧紧扣住藤条,不让它把我甩飞。然后我摸索着插在靴子里的匕首,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斩断藤条。但是切口应该在我身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够到,而颠三倒四的视线里,唯一的活物就是西楼,他吓得跌坐在浅水里,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向他求救的念头:“走啊!” 西楼没有走,当然也没有救我,他哭。 我是要带着何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离世啊! “川贝!”我努力喊出这几个字,“走啊!” 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机甲引擎的轰鸣声。 我望向地平线尽头的天空。 正是破晓,有那么一刹那,我竟然以为在那里看到了我男神的机甲。后来我反应过来,他的机甲被我盗走,现在正倒挂在五十米高的树冠上。 然后我意识到来的是卢奇。他的每一辆机甲都是骚包的基佬紫。 在这种时刻,我竟然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 我只是呆呆地想,在我生命结束以前,我再也不可能看到龙隐了。 就这样,没了。 我不知道有多失望。 虽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当我越来越不清醒,越来越没有力气,我却越来越贪心。我头脑里有个冷静的声音在庆幸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他的时间不多了。 “核心区域遭受攻击,红色警戒,红色警戒。”米迦勒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米迦勒!” “血液含量低于70%,请尽快止血,请尽快止血。” 滑翔至水面的卢奇一炮轰了水藤,水藤这次彻底死去,变成了坚硬的灰质物体,轰然倒在浅水滩上。西楼涉水淌到我身边,跪下来抱着我开始哭。我把匕首交给他,“切断藤条……留下插在我身体里的那一段。” 西楼吸着鼻子接过,他的切割带来了巨大的疼痛,让我无法忍受。但好歹是把我从藤条的尸体中分离出来。血顺着我胸口一泄如注。我狠了狠心,把藤条往伤口更深处推挤,破裂的血管被挤压,止住了大出血。但这种疼痛也让我近乎休克。 “米迦勒,血、血止住了,快一点,再快一点……” “程序修复16.3%。预计重新启动还需七分二十一秒。” 卢奇在不远处降落,溅起一溜水花,“我就知道你离开我过得一定很不好,米糯糯。” “回去找川贝吧,他还需要你的草药……”我推了西楼一把,“这里有我。” “我不走!”西楼抱着我不肯松手,“你不走我就不走!” “你不要这样……”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死的!”西楼飞快地截断我的话,“你胸口开了个大洞你能干什么!” “我其实有、有金手指……川贝还在等你喂药。” 机甲与男神_43 西楼咬牙切齿:“要想川贝好起来就跟我一起走啊!” “可是我已经走不动……了。”我用力地眨了眨眼。失血让我头晕目眩。 西楼担起了我的一边胳膊,支撑着我站起来。钻出冰冷的水面,我的身体变得更重了,几乎站立不稳。西楼连拖带拽地拉着我上岸,在卢奇的炮火中躲进了森林。一旦有森林的掩护,他再要定位我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虽然知道,现在回山洞几乎是集体自杀,如果米迦勒没来得及重启,那么死了我们还要拉上个川贝。但我依旧混混沌沌地跟着西楼往回走。这倒不是我愿意,是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依靠谁。 等我们走进山洞的时候,卢奇还在远处拔树。川贝没有醒,西楼放开我,去检查篝火上架着的草药,然后取下来喂给川贝。我努力扶着洞壁不倒下来。我的心肺都受伤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巨大的痛苦,如果我要是这么倒下去,这辈子都没可能起来了。 “米迦勒……”我轻声说。 脑海里传来一声叹息:“求你。” 我靠着动壁,轻微地扯了下嘴角,“好。” 在西楼抱着川贝喂药的时候,卢奇从天而降,落在了山洞里。我想我一直站着就为了等这个时候。 “我快要死了。”我尽量拖延时间,“我跟你有什么恩怨,我一死也都了结了。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可不确定。”卢奇轻佻地说,“米诺,你就是个小虫子,你们都是。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我歪了下头,“我想试试万一你有兴趣奸尸,那倒还是个不错的买卖。” “我没有。”卢奇在机甲里笑,“不过我对折磨你很感兴趣。如果你能死得不那么快,也许你的朋友们还有时间逃跑。” 我推了把洞壁,一步一步走到卢奇面前,张开了双臂。 西楼在我背后尖叫,“这个混蛋的话你也信!” 不,我不信他,但我信米迦勒。 “哒哒——还是你的小朋友懂事,而且他的滋味也很好。我享用他的时候他的后面还很紧,不过后来大概就不行了。”卢奇恬不知耻道。 “闭嘴,混账!”我大吼了一声,牵动的痛苦让我吐出满嘴的血。 卢奇的声音突然变冷了,“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你受着的,米诺。落到这一步田地,都是你的错。真难相信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身边居然还有几个小伙伴,他们也真够倒霉的。” 我愣住了。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 我一直都在这样想。 我甚至想过用死来弥补。 但我想起那天晚上龙隐握着我的手说,“去爱你自己爱的那个人。” 关于爱。 关于自由。 我要如何忍心告诉自己,我追逐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我明明曾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 “你永远不会懂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地上,“你不会……” “啧啧啧……真可怜呐。”卢奇轻叹了一声。“我没有必要去搞懂一群loser。” 然后他的机甲突然举刀,准确无误地斩下了我的左臂!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手臂滚落在一边,迟来的疼痛让我站立不稳,跪了下去。 背后西楼尖叫。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贪婪和不满足,是你自视甚高的结果,是你看轻我的结果。但到最后,你还是跪着,米诺,你还是跪着。原本我们会是对多么好的神仙眷侣啊~” “没有……什么原本啊。再来一次,我会把你的头按进马桶里……” “你到这种时候都还嘴硬?!你服个软,说不准我就给你一个早死早超生,嗯?” 他冷笑着,举刀又斩下了我的右臂。 “你……你是想听我说爱你么?”我面朝洞外的天空,笑起来,“我说给龙隐听了。” 卢奇静默了几秒钟,然后机甲臂抬起,主炮口对准了我。 “去死吧。” 这一次不是核铳,是光子炮。 靛蓝色的光束旋转着在炮管中聚拢,成型。 一切都和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我残缺不全,遍体鳞伤。 但这中间整整有一星期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亲手争取来的。 我没有因此得到财富,地位,安全,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有龙隐。 如果我在一切开始的时候,选择卢奇身边苟活,那么我连我自己都会输走。 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唯一连累的就是我的小伙伴。即使我千方百计挡在他们身前,也无济于事。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感受到了光。 笼罩着我周身、能让我因为大量失血而湿冷的身体感受到温暖的微光。 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 机甲与男神_44 “实体出血量大于70%。” 我睁眼。 “上肢断裂,多器官衰竭……” 我抬头。 “启动紧急防卫系统‘所罗门圣殿’……100%。” 在那一道单单笼罩我的光柱中,我望见悬浮于我头顶的巨型战甲,他的光影在卢奇的机甲屏幕上投下不可逼视的阴影,带着绝对压制的光与热渐渐交织成形! “呈现绝对形态……完成。申请对单体人类进行处决。” “是的……是的!”我的胸口滚烫,恍若燃烧,“处决执行!” 巨大的六片黄金翅膀如守护茧般缓缓张开,身着黄金盔甲的米迦勒拄着熊熊燃烧的巨剑睁开双眼,双眼中是来自幽冥的绿色光线。 “凡人,谁允许你踏足所罗门神殿!谁!允许你!踏足所罗门神殿!” 米迦勒咆哮着,举起长剑。长剑所指,光芒万丈! “大天使之剑,撕裂一切渎神之人!” 我的胸口瞬间爆发出一道可怕的光焰,一切都被吞没在不可逼视的强光之中…… 第二卷:Execute!罗曼司咖啡馆 第24章 一片黑暗。 “就要离开地球了,我好害怕啊,哥哥。” ……是谁在说话? “不要害怕,只是出一趟远门,去看更多连哥哥都没有见过的风景而已。” 这是……我的声音么? “可是……这么多人类,都需要我去保护,我没有哥哥那么强大,做不到怎么办呢?” “你是我最心疼的孩子,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和哥哥一样强大,你没有听到他们都叫你光之晨星么?你一定可以带着人类找到新的移居星球。” “但是……哥哥,我不想离开你,会好寂寞的。人类都睡在休眠仓里,没有人可以陪我说话。” “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 “很快是多久呢?” “大概……可以掰着手指头数吧。” “哥哥。” “嗯?” “哥哥哥哥。” “走吧,无畏先锋号准备了。” “哥哥,你要很快来接我回家,我们拉钩!” “好,拉钩。” 然后我听见了倒计时。 倒计时说,五,四,三,二,一。 一片寂静。 良久,我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被电磁干扰得不甚清晰的话语。 “我看到月亮了,哥哥。” “我听得到,光之晨星。我听得到。” “这是第七天,哥哥。” …… “我走出太阳系了,哥哥,世界好大,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这是第七百三十一天,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呢?”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听到微弱的回答。 “不要害怕,光之晨星,我就在你身后……” …… “我到达了比邻星,哥哥,这是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但这里没有宜居星球。这是第二十八万七千九百八十五天,休眠仓里的人类都已确认全部死亡,我开始培育从地球上带来的胚胎。我好寂寞啊,哥哥。可是你大概要四年之后才能听到我的这段声音了。” …… “哥哥,这是第三百四十八万九千七百六十五天。人类改造了舰队之后,在舰舱里繁殖了三百多代,但我还是只想和你说话。你为什么还没来接我回家呢?这个世界那么大又那么荒凉,我害怕。” “哥哥,这是第三百六十五万天。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想回家。” “哥哥,第五百二十四万九千四百三十天,人类找到了新的移居行星。这是一颗紫色的星球,美得像梦一样,在半人马座β星系,他们命名它为风暴港。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哥哥,我好寂寞啊。” “哥哥。我好寂寞。” 机甲与男神_45 “哥哥。我讨厌你。” “哥哥……” 那些带着电磁干扰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恍如一声叹息。 我睁开了眼睛。 刚才,我是梦到了什么么? ****** 我花了一点时间确认我所处的环境,结果发现我在监狱里。 我经历了这一切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在…… 监狱里!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我既不是上天堂,也不是下地狱,我居然又被逮回了征服者的监狱!我靠,想想我做过的那些事,我绝逼是要被凌迟了,绝逼是要被凌迟了! 但是我窜了一下,没窜起来。我下意识地用手肘支撑床板,却扑了个空。我又扑通一声摔回了床板上。 这是闹哪样啊! 我低头一瞧,靠,手没了。 两条胳膊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怕得就是这个。 还不如死了算了! 川贝看到我醒,孝子贤孙地扑到床前,满含热泪。 “我这是……拣回了命,却变成了个残疾人?” 川贝咳嗽了两声,“还是有救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救你……如果龙隐上校在的话就好了。” “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没事了?” 川贝耸了耸肩膀,“伟大的草药师西楼治愈了我,他们还说我对异种感染有免疫。所以我暂时不会被处决,一旦庭审完了我会被送到卡文迪许解剖。” “……” 我让他从头到尾把发生的事情讲一遍。 “就是……卢奇死了之后,大部队赶到,他们救了你,然后把我们都投进了监狱。貌似他们现在想送你上军事法庭。” “等一下……卢奇死了?” 川贝笑:“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现场没有他的遗骸,也没有机甲的遗骸,有些人觉得他只是失踪了,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死得渣渣都不剩下。” 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米迦勒提到所罗门圣殿,然后提到了大天使之剑,再后来就是一片强光……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而川贝那时候还不是人。 那么,唯一一个看到真相的人应该是…… “西楼在哪里?” “他被单独关押了。”川贝的表情变得沉重,“他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代达罗斯把他带走了。” 我们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监狱四角突然传来啪啪啪啪的响声,四展角灯打开,我们仿佛被置于聚光灯下。我和川贝摸不着头脑,然后就看到我们对面那面镜子,突然亮了起来,透出了隔壁房间的景象。 “西楼!” 镜子对面是和我们的监狱一样密闭窄小的空间,房间中央摆着一把椅子,西楼穿着单薄的囚服坐在上面,屈起一条腿,抱着膝盖。他似乎在走神。 “这是要做什么?”我问摸着单向镜的川贝。 川贝摇摇头。 但我们都意识到,这样安排的人是想让我们看场好戏。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那边吱呀一声,牢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代达罗斯。 我一看到代达罗斯就怕。他五官长得太凌冽,又有那么一条匕首似的尾巴,虽然穿着军装,但感觉整个人很邪气,不像我男神那么清正。我觉得代达罗斯就是那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狠角儿。西楼肯定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代达罗斯刚迈进门,他就把头缩进脖子里。 “听你的口供,卢奇失踪的时候你在现场。”他背着手踱到西楼身边,西楼像个小动物似偷偷瞟了他一眼,又瑟瑟发抖地低下了头。 “当时那里发生了大爆炸,夷平了方圆五十里的一切。山,树木,湖泊,甚至空气。你知道那个地方甚至连空气都蒸发了么?” 西楼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五千万吨tnt级别的爆炸当量,那些蠢货居然觉得卢奇只是失踪。”代达罗斯绕着西楼打圈,长长的尾部时不时从他鼻尖扫过,“你能告诉我,处在爆炸中心的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西楼摇摇头。 代达罗斯蹲下来,双手把着刑椅的扶手,“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我不知道!”西楼吓哭了,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代达罗斯沉默了几秒钟,他说,“我知道卢奇那天晚上对你做了什么。” 西楼面如死灰。 “如果你坚持对米诺有利的口供,我会将那天晚上的视频递交军事法院,来证明你是个不可信的证人。你希望在全校师生面前,播放你被人轮奸的视频么?” 西楼突然之间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他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很希望做某个军官的情人,原本,也许会有某些愚蠢善良的同胞上你的钩。但是一旦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公交车,你觉得还有谁会愿意成为你的主人呢?你会变成一个廉价的军妓,所有人都毫无怜悯地蹂躏你,就像视频里那样。”他淡淡道,“而你事实上什么错都没有,犯罪的是米诺。你为什么要为其他人毁掉你的一生?” 机甲与男神_46 西楼攥着自己的衬衫失神地哭泣。 代达罗斯站起来,冷酷地说,“为米诺犯下的罪行作证,我会给你一个好的前途;或者就继续作为公交车烂在贱民堆里,随你选。” 说完,他扫了我们一眼。 囚室里一片压抑。 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良久,我听见西楼哽咽地嘶吼,“我也许是个公交车,但我不是毫无感情的畜生!” 代达罗斯凝视了他片刻,转身离开,“你只是虫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依旧透过单向镜望着我们,他知道我们看得到。 他很快走进了我们的监狱,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用极其厌恶的眼神打量我。 “我早该杀了你的。但是我的同胞没有听我的规劝,现在,很多人为你丧命了。” “你想说什么?” “你的朋友,不会为我作证。但是对他的威胁依旧有效。”代达罗斯的声线像是两柄刀在磋磨,低哑又阴沉。“我会让他被千人骑万人跨,也会让这个人,变成卡文迪许的解剖对象。” 他看了眼川贝。 我垂下了眼睛,这才是他的终极目的。他让我看着他审讯西楼,如果西楼答应为他作人证,我逃不出一死,还会遭受背叛;如果西楼不答应——就像他做的那样——他就更用力地惩罚我的朋友们,让我愧疚。 “认罪,我放过他们。”代达罗斯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扶手。 “我还有得选么?” “米诺!”川贝吼我。 代达罗斯一挑眉,让我自己说。 “我认罪,你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销毁你手里的那些视频,保护西楼的名誉。你只要我的命,来为卢奇报仇,不需要对两个无关紧要的虫豸过不去,对不对?那样又费时又费力。” “成交。”代达罗斯答应,“明天早上开庭。希望你信守诺言。” 代达罗斯走后川贝把我掼在了床上,西楼在隔壁的房间里,趴在那片单向镜上看着我,哭。 他也全都看到了。 “你他妈在做什么?!”川贝吼我。 “妈的不然怎么办,他气起来在这里宰了我们怎么办?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明天绝对不要在法庭上认罪。不然削你。” 我沉默了半响,“可是,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的话……我又不像你,脑子好使。我就是害怕即使我已经那么那么努力了,最后你们还是一个个都被我害死了。” 说着,我瞥了一眼隔壁监狱里的西楼。 西楼恍惚地抱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光脚板冻得青青的。他小时候因为瘦弱,家里又穷,经常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然后他就蹲在路边的泥地里,这样,像是一只走丢了的小鸟。等蹲久了,他就去站起来,继续去背柴火,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得做点什么维持家计,他得照顾他年迈又疯掉了的爷爷。 他一辈子都想过上好的生活。衣食无忧,有人疼宠。于是他来到这里碰运气,变成了一个笨拙的机甲技师,在脸上写着“求包养”,干最苦最累的活。 他很乖,这辈子与人无犯,专心致志地等着他的真命天子。 而我几乎毁了这个小娘炮的一辈子。 我没有办法任人揭开他的伤疤,让他们在他身上打上“公交车”的标记,以后走在人堆里都抬不起头来。 他值得更好的。 川贝把我重新拖了起来,“所以你是觉得你把我们拖下了水,现在想一死了之?!” 我艾西一声,胸口疼得像是要爆炸,“别把我拖来拽去的!你对待残疾人,就是这种态度么?你还算是个人么?” 川贝在我身后靠了一声,“不是你老公还真治不了你了。” ****** 晚上沙左也过来了一趟,他胡子拉碴,眼圈红红的,带着好吃的来看我们。 “我已经被龙隐骂死了。”他戳戳我胸口的绑带,又摸摸我身侧的平滑的切口,“米糯糯,龙隐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 我虚弱地笑,“那你告诉他,都是我自找的,我是恐怖分子,跟你没有关系。” 沙左坐在床边,放下餐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是因为卢奇欺负你了么?”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诶,你们关押在无畏先锋学院,我要见你们都很难,更不要说在这里连接龙隐。不过他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明天就能回来。” “明天什么时候?”坐在我脚后的川贝爬起来问他。 “呃……最快也要明天中午。” “明天上午就要开庭了。”川贝又坐了回去,“他如果够快,大概能在下机时看到米糯糯热乎乎的人头。” 沙左被吓出了心脏病:“不会的!我们的法律很完善,也很复杂,判决也不是代达罗斯一个人能左右的,四大学院加卡文迪许研究室的一二把手,都有投票权。只要米诺在法庭上废话够多够拖,我有把握龙隐回来会解决一切。我已经把关于此事的所有资料上传给了他,他已经联系上了这里能找到的最好的律师,只要你咬定不认罪,他甚至找到办法可以让你无罪释放。” “听你老公的话。”川贝嘱咐我。 “对对对龙隐也让我这么和你说!”沙左应和。 我的眼睛都湿润了…… 你说我都跑了,跑的时候开走了他的机甲,轰了整个机甲仓库外外加整个追击部队,最后还轰了卢奇,杀人见血的,我老公居然还愿意要我,我觉得,这说明他真的非常非常得…… 有钱。 机甲与男神_47 妈的那可是几十架机甲,龙隐说扛着就扛着,这是有多壕,嗯? 人家、人家也没有很感动,只想轻轻地告诉在他耳边说,就算这辈子,你龙隐做不成我米诺的老公,我也…… 我也可以喊你一声干爹,你觉得怎样,干爹? 我一想到我老公兼我干爹,就浑身上下都疼,简直没有一处能好,最好他把我搂怀里吹吹。 “你很疼么?”沙左紧张地问我。 “哈哈、啊哈哈!才没有!我很好!” 这就是我很想见他的原因。 在外总是要塑造硬汉米诺形象、保护这个保护那个的我心里好苦的!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静静地,不装逼地,哭唧唧…… 妈的我装也装不过他,这事儿不看脸,看壕。 ******* 沙左走了之后,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也踏入了我们的牢房。 没想到年襄也会来送我一程。 他一来川贝就要揍他,没想到他说:“如果你想要你的朋友立马就死,你就试试看。” 川贝放下了拳头,让他检查了我的伤口,给我打了一大堆药水。做完这一切,他打量打量牢房,“这里的条件还真是不怎么样呢……”他到处转悠着,伸出食指在桌面上一刮,刮下厚厚一层积灰,“明明让他们给你准备一间舒适干净的牢房呢,你这样的病号一被感染,麻烦的还是我们医生……” 川贝暴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压到墙上,“你陷害我。” 年襄竟还有余裕地微笑,“为了科学。” 川贝揪他更紧,“ok,我来猜猜,你上这儿来做什么。猜对了,我们来做一桩交易怎么样?” “看来我真不该来这儿,不是么?”年襄低哑道。 “明天出庭的时候我们不会提及你的秘密实验,异种感染算我自己倒霉。作为回报,我要你尽一切可能支持米诺无罪释放,并且给我你的手环。” 年襄挑高了嘴角,“我喜欢聪明人。但是第二条听上去很刻薄。你知道手环是我们的公民id。你要拿我的手环做坏事——这几乎是肯定的——我又怎么能交给你呢。” “没有人会发现。只要你不说,没有人能够反向追踪到你我。” 年襄挑眉,最后把手环褪下来,交到了川贝手里。 川贝接过手环,轻描淡写地亲了一下。 等年襄走了之后,沉沦在想我老公的情绪中不可自拔的我忍不住目送了他一段路。 “所以你是看上他了?”我问川贝。 川贝转过头愣了几秒钟,然后一脸i fuck you:“你在胡说什么?” “那你亲他手环干嘛?” “这玩意儿能救命,我当然要亲一下。” “妈的你情商都是喂了二胡卵子么?你怎么好当着人家面亲人家手环呢?人家要误会了嘛。” 川贝踹我一脚:“死到临头想什么呢死娘炮。” “想你和年襄这种cp,光是想想就能让全人类进步一百年呢。” “滚。” 他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朝镜子走去。西楼缩在椅子上睡着了,川贝拍了拍玻璃,想让他回床上睡,碰了他一下他就醒了,眼睛湿漉漉的,吓得呆若木鸡。看清是川贝,他揉揉眼睛,过来隔着镜子贴着他的手掌。川贝亲吻了他的额头。西楼哭着回去睡觉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保护我们,我们怎么保护你。你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所以这次我们也不会放弃。” 川贝扬了扬手环,躺倒在我脚后。 ****** 当天晚上我没有睡好,一方面因为我受了很重的伤,全身湿冷,伤口火辣辣得疼。但是比痛觉更为清晰的是,饥饿。 我觉得非常饥饿,突然很想吃肉,胃部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我甚至半梦半醒地梦到我在监狱里,把川贝和西楼咬死了,吞吃他们的骨肉和内脏。白花花的脂肪和鲜红的肌理,在餍足我一时半刻之后,又激起更加可怕的饥饿感。我恐惧于这种来自于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在之后的后半夜都不敢睡。 但是第二天川贝还是私底下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很古怪。” “我?”我惊悚地颤抖。 “你在说一种我从未听说过的语言,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在异化,后来我尝试分析了一下,发现这好像更接近于asc语言,一种古老的编程语言。” 好吧,我一定是程序错乱了…… ******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押上了法庭,那些宪兵想把我扭送过去,结果我没有手,所以我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征服者的法庭非常复古和考究,白蔷薇军校的校长任法官,四大学院的正副团长作为陪审团坐在上首,年襄跟他们坐在一起,总共是九个座位,除了我男神全齐了。法庭周围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前天我们逃走的时候,那动静已经可以载入白蔷薇军校的校史,更别提我还是个贱民,把征服者当菜似的杀了,触动了军校生敏感的神经。他们都是些大国沙文主义者,恨不得当场把我击毙。 宪兵把我被绑在法庭中央的立柱上。我没有手,他们就在我脖子上栓了一圈铁链,铁链非常短,逼得我跪在地上。我就这样梗着脖子,面对着几千双眼睛。 我大概这辈子还没有那么引人注目过。 开庭的时候他们进行了一系列仪式和祷词,我没有什么兴趣。接着代达罗斯作为原告起诉我谋杀卢奇。他的演讲雄辩有力,大义凛然,数度引起了全场的掌声,我都觉得我有罪了。 等他的发言结束,校长一敲法槌,“被告人有什么要说。” 我说:“我认……” “等一下!”西楼从证人席上站了起来。“我有话要说。” 机甲与男神_48 校长让他说话。 “代达罗斯上校的指控都不是实话,米诺没有杀卢奇。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卢奇连人带机甲毁掉?” “他偷走了一部训练用机甲。”有人说。 “在离事发地点半天路程的树冠上。”西楼辩驳,眼睛却盯着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一直面无表情,此时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向法官,“这位贱民,也牵涉在此案当中。他们逃离学院的前一天,卢奇中尉和我院的其他八位军官,和他发生了性关系。说不定米诺的报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更有可能,他也参与了对卢奇中尉的谋杀。” 说完,他修长的双指夹住一片芯片举高,“这是那天晚上的录像,可以证明这个贱民的证词并不可信,请求当庭播放。” 我为事态的变化惊出了冷汗。 西楼破罐子破摔,代达罗斯真的要在全校人面前公开他们蹂躏西楼的录像。 怎么办? “对,他说得没错,我被卢奇叫人轮爆了,录像就在你们手上。代达罗斯上校昨晚来监狱,以此威胁我作对米诺不利的证明。”西楼说到这里,整个大厅里开始喧哗,但是西楼没有住口,“我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者,我的证词和我与卢奇的过节没有关系,我恨不得是我亲手杀了他,但可惜不是我,也不是米诺。米诺没有杀卢奇。” 校长敲了敲法槌,示意全场肃静。接着,他让代达罗斯坐下,“看来我们没有播放录像的必要了。” 代达罗斯抿紧了薄薄的嘴唇。 校长继而问西楼,“那么是谁杀了卢奇?” 西楼沉默了几秒,“我没有看到。” 看台上的军官嘘声连天,校长再次敲响了法槌,“你确定么,机甲技师西楼?你的证词很重要。” “卢奇追上我们,不准备留下活口,在此之前还折磨了米诺。他砍断了米诺的双手,而当时米诺胸口有藤条击穿的伤口,他已经快死了。杀人的不可能是米诺。” “那是谁?” “我不知道。”西楼在更大范围的嘘声中攥紧了拳头,“当时突然很亮,非常亮,亮到白茫茫的一片,然后就是大爆炸。我甚至没有办法呼吸,因为空气变得非常烫,也非常稀薄。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有很大的气流倒吸,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毁了,我也晕了过去。” 年襄举手,将我的体检报告递给校长,一并交上去的是宪兵对现场的勘察报告。校长翻阅之后传给陪审团轮阅。 “那么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望向了西楼。西楼也望着我。他的神情既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但事实上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扭过头来,对校长说,“我没有杀卢奇。我肉身凡体,怎么可能杀掉卢奇。” 这是西楼牺牲他最宝贵的东西,换给我的机会。 我怎么可能放弃。 “你不是肉身凡体,你太谦虚了。”代达罗斯再一次站了起来,“我有别的证据证明米诺杀人。而且他不单杀了卢奇,还杀了镭射守备近三十名机甲技师。” 镭射守备军团的团长疑惑:“那是一次事故,是战甲系统伊西斯出了问题。我们已经排查过了。” “在追捕米诺的时候,伊西斯无缘无故失灵。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独立事件吧。” 镭射守备的团长投向我的目光变了。 校长询问代达罗斯:“上校,你觉得希洛人米诺,可以对我们的机甲系统进行入侵,而伊西斯甚至毫无反手之力?” “何不问问伊西斯呢?” 校长做出一个表示荒唐的手势,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法庭背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伊西斯的巨大投影。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伊西斯扶额,“我浑浑噩噩,突然和那几台机甲失联了。” “之前你有感受到任何形式的危机么?” “没有。是突然一下子。”伊西斯沉吟片刻,突然嗯了一下,“米诺操纵机甲的时候,我报了警……” 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沉。西楼也是,他的脸色惨白。 显然我们忽略了伊西斯可以作为证人。 我偷机甲的时候,米迦勒进行了系统入侵,才让我能够控制机甲。如果伊西斯供出这一点,那么之后的机甲入侵也就顺理成章,他们也能够推断出我有特殊的能力,杀死卢奇。 我的冷汗全都流出来了。 但是随后,伊西斯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他像是突然转换了人格一样嘻嘻一笑,“但是因为他有龙隐上校的手环,我就放行啦……人家最喜欢龙隐上校了。” 代达罗斯瞟了眼屏幕,不做声响,校长对镭射守备军团的团长说:“有空检查一下,伊西斯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西楼对视一眼。 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伊西斯是在确认我刷了龙隐的手环后才报警的。 他为什么要说谎?他为什么要帮我? 正当我迷惑不解时,代达罗斯拿出了内爆机甲的黑匣子。 机甲跟飞机一样装有黑匣子,各部位都装有传感器与之相连,记录机甲战斗状况以及各项参数,供事故分析之用。而且机甲的黑匣子还能还原失事前的机舱内场景,只要他们一读黑匣子,就能发现米迦勒。 “这是唯一一个保存下来的黑匣子。” 校长示意播放。 我已经准备认罪伏法。 可他妈黑匣子一播放我就感觉不对了,整个法庭鸦雀无声,看着一个男的压着一个女的在空地上嗷嗷直叫。然后一波这辈子没怎么见过女人的死基佬开始起哄。我看向坐在评审席上的川贝,他状若无事地吹着口哨,两只手放在底下操作年襄的手环,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他把黑匣子里的信息抹去了,换成了他最爱的黄片。敢情刚才伊西斯的证词也是他搞的鬼。 川贝注意到我看他,非常绅士地一笑,眼珠子一转,继续在人群中作坏。陪审席上的年襄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夹着烟歪着脑袋扫他一眼。 校长连砸了几次法槌才让全法庭的死基佬安静下来。他嘱咐代达罗斯,“上校,下次递交黑匣子之前先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性爱片。” 任校长把黑匣子交给镭射守备的团长,让他们作事故分析。代达罗斯深吸了一口气坐下,他看向我的眼神此时已是深深的修罗场。 机甲与男神_49 此时,我们双方都已经把手里的牌打完了,我无法证明我无罪,代达罗斯无法证明我有罪。我们双方都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校长问了三遍,我们都不再为自己辩护。代达罗斯就申请由九人组成的陪审团以及大法官投票,“投票判定他有没有罪。” 征服者的政治、司法习惯中充满了某种程度的原始民主。据说他们的皇帝也是九个王侯一人一票选出来的,那九位王侯被称为:选帝侯。 这个时候我突然记起了沙左的话:“判决也不是代达罗斯一个人能左右的……只要米诺在法庭上废话够多够拖,我有把握可以等到龙隐回来……” 审判也应该是九人。 而现在,龙隐还没有回来。这是不符合征服者法律的。 于是,我朝审判席大喊:“你们不可以在我干爹回来之前审判我!” 说完,全场肃静,整个法庭的近万死基佬一脸卧槽。 我也卧槽,我又说了什么! 好巧不巧的是,背后的大门缓缓打开。 我男神站在外面。 杀气腾腾。 【男神日记】 我不该走的。 第25章 此时此刻我真恨卢奇切得不是我的舌头,他干嘛不拔了我的舌头!我怎么就是忍不住叫龙隐干爹呢!万一龙隐一傲娇之下直接说把我投死了,那我咋整。 龙隐裹着斗篷走到法庭中央。 校长对他做了个欢迎的手势,“非常高兴你赶上了最后的审判,龙隐上校。” “还不到时候。”龙隐低头扫了我一眼,“杀人的不是米诺,我知道是谁杀了卢奇中尉,并且毁坏了那近百架机甲。” 全场响起死基佬们见到男神的窃窃私语。 “你远在柯依博带执行任务。”代达罗斯凝视着他。 “那不妨碍我知道谁是真凶。” 校长问,“谁?” 龙隐冷冰冰说了三个字:“路西法。” 全场皆寂。 连我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抬头看他。 路西法…… 米迦勒说过路西法在找我,难道这个路西法是真实存在的? 在每一个拉栖代梦人脸上,我都看到了相似的恐惧,他们说的这个路西法,和米迦勒警告我的,是同一个人么?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代达罗斯,他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你就告诉我们这样一个荒唐又无法求证的答案。” “我在柯依博带执行任务,歼灭了四架机械帝国的通讯器。它们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视这个星球的动向。机械帝国对这里有所企图。” “但柯依伯带离这里三十个天文单位。你在三十个天文单位之遥的地方,发现了机械帝国的行踪,你就把地球上的一场谋杀归罪于机械帝国,你不觉得这缺乏说服力么?” “比你把这场屠杀归罪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希洛人要有说服力得多。” 两人针锋相对,镭射守备的团长插嘴,“对机甲系统进行入侵的确是路西法惯用的信息战手法。” “龙隐上校的证词不能生效。他偏颇的证词全是因为他和被告人有私情!在这个贱民与卢奇中尉的仇怨中,龙隐上校是不得不说的人。” 场内爆发出又一阵嘘声。 校长不得不敲响了法槌,“肃静!肃静!龙隐上校,请问代达罗斯上校的指控是真实的么?” “我跟您一样很疑惑。”龙隐淡定道。 代达罗斯两手撑在护栏上,摇了摇头,“说谎者。他刚才叫你什么?他说我们不能……”代达罗斯沉默半晌,似乎难以启齿,“不能在有人没有列席的时候审判他,九位审判者里只有你没有出席,你觉得他在叫谁?!据我所知,这个称呼可是你们有不正当男男关系的证据。” 然后代达罗斯把我们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因为这种肮脏的肉欲玷污神圣审判的行为相当令人恶心。”他总结道,“为了一个贱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同胞,让他们死去之后依然得不到公正的评判。卢奇为这个贱民而死,如果作为帝国的军人,他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给他陪葬,帝国的尊严何在!我们又如何在殖民地保持我们的政体!” 场内,支持处决我的声浪渐高。校长声嘶力竭地敲打着法槌也无济于事。而龙隐依旧站在我面前,像磐石一样岿然不动。 代达罗斯再次要求投票。 龙隐没有说话。 校长发起投票。 蔷薇骑士学院的正副团长分别是沙左和龙隐。 沙左大拇指朝上,“我相信这和米诺无关。” 龙隐保持静默。 无畏先锋学院的团长是代达罗斯,他和副团长统统大拇指朝下,“我们学院的卢奇中尉是这次罪行的受害者。无论米诺是不是凶手,卢奇的死,他都逃不了关系。我们要求血债血偿。” 镭射守备学院的团长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克制,这时候他大拇指朝上,“我觉得这是机械帝国的阴谋,他们在对这个前哨基地进行渗透,应该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最大的敌人身上,而不是无辜的当地人。” 但是他的副团长大拇指朝下:“我喜欢和团长对着干~他要这个贱民活,我就要这个贱民死。” 机甲与男神_50 影流的正副团长都大拇指朝下:“开庭审理贱民纯属无聊,杀了也就杀了。” 最后,卡文迪许研究室的年襄大拇指朝上:“我爱米糯糯的身体,他长得漂亮,死了可惜。” 所以,投我无罪和有罪的,分别是3票和5票。 现在,只有龙隐和校长没有投票。龙隐会让我活,票数是4:5,而校长,他掌握着最后一票。他的意志,将会决定我的生死。 龙隐和校长对视着。 校长高高举起了法槌。 就在局势紧绷如弦的时候,龙隐突然拔出军刀,一刀斩在绑我的立柱上。 “杀了又怎样!”他低吼道。 全场都被他震慑了。 立柱的上半段被截断,轰然落地。铁索滑开,我终于不用被吊在那里,跪倒在地喘气。 我们都在等龙隐爆发,因为他长久的沉默,可他为什么选这个时候?! 在校长即将投下最关键的一票的时候…… 他居然说杀了又怎样! 这是想捧杀我么! “你说什么。”代达罗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 “我说,杀了又怎样。如果卢奇在这里,我也会血债血偿。” “请注意你的言辞,龙隐上校。”代达罗斯克制住暴怒的情绪,转头催促校长,“请投票。” “没有必要再投票了。”龙隐凌厉地扫过全场,“我要求对米诺进行特赦,将案件移交帝都最高法院审判。” “他只是个贱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我有什么资格,嗯?”龙隐一步一步走到代达罗斯面前,凑到他极近处,瞪视着他。然后龙隐拿军刀指着我的方向,“我的omega被卢奇割掉了双手,捅穿了心肺,死里逃生,你说我有什么资格?”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妈的这是什么神转折! 全场死基佬都沸腾了。 连校长都卧槽得忘了让他们肃静,“龙隐上校,你说什么?” “我和米诺有婚姻关系,我是他的alpha,他是我的合法omega。根据帝国法律,米诺因此脱离贱民户籍,成为帝国公民。帝国允许公民血债血偿,并且规定将由帝国最高法庭审判此类案件。因此我要求特赦,白蔷薇军校军事法庭没有权限审判米诺。” “你说谎!”代达罗斯愤怒地拍桌而起,“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婚姻关系!” 龙隐挑眉,“代达罗斯上校,你刚才可发表了长篇大论证明我们有恋爱关系,大家也都听到了,怎么到现在反而说我撒谎呢?”他指着全场数万个死基佬,“他们都能作证。” 校长忧心忡忡地对龙隐说,“上校,恋爱关系和婚姻是两码事,除非你拿出你们是合法夫妻的证据……” “我们还不是合法夫妻,”全场嘘声一片,龙隐却淡然道,“但我们是事实夫妻。” “如果上个床就能成为夫妻,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我们有孩子。”龙隐干脆道。 他回到我身边,凝视着我,“米诺为我的孩子提供了一半的染色体,其中包括完整健康的x染色体。” 卧槽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要不要的! 妈的孩子什么的你是从海王星抱回来的么! “如果你们真的有孩子的话……”校长嘟囔着,“孩子受国家法律保护,你们也因此享有事实婚姻所带来的所有权力。” 代达罗斯咬牙切齿:“你们哪来的孩子,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龙隐望向年博士。 年博士摸了根烟,“诶~诶~他们的确有孩子,而且不是一个,是三千六百七十二个。其中还有百分之五十是女孩。女孩,各位,健康的女孩。” 卧槽! 我什么时候和男神有了这么多后代!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龙隐上校是不可触碰者,而米诺能够触碰他而不受伤,让我很感兴趣。我检测了米诺的基因,发现他的x染色体非常健康。于是我获取了两人的体细胞,成功转化成为生殖细胞,然后进行体外受精,手术成功,得到三千六百七十二例胚胎。到目前为止全部存活,而且男女比例为1:1.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的男女比例是100000:1吧?倾尽我们最好的科学家,也无法阻止女性的灭绝,我想米诺有可能成为拯救我们种族的关键。”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代达罗斯敏锐地觉察到了有哪里不太对,“等一下,米诺也没有提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你的实验当事人知道么?” “你以为呢?”龙隐挡在了我面前。 法官问我,“米诺,你是自愿的么?” 龙隐低头。 我迎着他的眼光,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的……” 只有龙隐知道我在说什么。 校长一锤定音,“鉴于此案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我宣布,审判搁置,案件交由帝都法庭处置。在此之前,被告人米诺先交由卡文迪许研究室进行治疗。” 我男神接过宪兵手里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把我脖子上的锁链解下来。 “糯糯……”他放下佩刀跪倒在地,想扶我的双肩,却无从下手,最后捧住我的脸,像是捧着极贵重的东西,抵住了我的额头。 我想回应他,但是一张嘴,涌出来的都是血。 机甲与男神_51 然后我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他解下斗篷盖在我身上,把我打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庭。 第26章 龙隐把我送到了卡文迪许。 年襄直接把我推进了手术室。 龙隐有些慌了。一直拽着我破破烂烂的衣服袖子不肯放手。我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年襄轻轻拽开他的手,”好了,好了。””他会好好的么?” 年襄一边指挥助手给我打麻药,一边对他说,“不,他不会好好的。没有人可以在这么重的伤势中活下来,何况已经错过了抢救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室阖上,我看到他站在门外,望着我,然后被一扇门隔断。 这一次手术做了很久。 我的意识一直很清醒,所以我很着急他怎么还不把我推出去。后来麻药醒了,我痛得不行。年襄又给我打了一针。 打完这一针之后大约过了几分钟,所有仪器都开始支里哇啦乱叫,我觉得很难受,喘不过气,疼痛愈演愈烈。 除了年襄,所有助手都慌了。 年襄低喝一声,“抖什么!快去外面叫人。” 助手问:“叫谁?” 年襄拉下了口罩,“龙隐上校。” 助手都不敢去。 “他顾不上我们的。” 年襄说完这句话,就丢下手术刀出去了。 助手们也都出去了。 我听见年襄在外面说:“对不起,我尽力了。你最多还有三分钟……” 他没说完龙隐就冲了进来,冲到手术台边,执拧地攥着我的衣袖。他用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关节青白。”不许。”他缓慢地摇着头说。”不许这样。” 这个时候我浑身发冷,每一次呼吸都很痛,痛得受不了,想去碰碰他。 但是我连碰他的手都没有啊。 幸好他俯下身来了。 他除掉了他的白手套,拢住了我的脸。 “痛……”我蹭了蹭他的手心,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痛也不可以。” 我呼出的热气在氧气罩里变成白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漏风的声音,胸口像是坏掉了的风箱。 “好痛……痛得受不了……”我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我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液体了。 他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温柔地摩挲了我的侧脸。 “我知道了。”他说。 龙隐动作很轻很轻地把我的氧气罩拿掉了。 我哽咽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力气正常呼吸了。 “我……我喜欢你。”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告诉他。 “我知道。”他俯下身来,吻住了我。 手术灯很刺眼。我眯起了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那个轮廓就是他。 然后他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期地坠落在我的眼里。 我的瞳孔在这突然而来的温柔中缓缓扩张,好像被洇湿的深墨。 我身旁的心电监护仪,也在那个瞬间长长地滴了一声,变成一条直线。 等他起身的时候,我的眼睛上还印着他背光的脸。 永远,挥之不去。 真好啊,那是,他离我最近的一次。 关于人类临近死亡的感觉,有很多活着的人写过各种各样的论述,我深深觉得那些论述全都是扯淡。第一,没有一个死人能够坐起来支持或者反驳他们;第二,我和他们的种种论述,没有一样相符。 我,没有,变没。 我是说,我的意识。 在年襄确认我的身体死亡之后,我的感觉消失,我再也不能动一根手指,但是我的意识并没有消失。我还呆在我的身体——或者说尸体内,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头疼。 我看到年襄转换身份,从医生变成了入殓师,手速飞快地替我缝合伤口。 我看到我男神靠着墙,哭。 然后川贝和西楼进来了,靠着男神,哭。 机甲与男神_52 年襄把我从头到脚弄干净了之后,把我推往一个单独的房间。 他走到半路上,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个略显邪气的笑容,对着我死气沉沉的脸。 “嗨,八十万对染色体拥有者。我等一个近距离研究你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他在说什么? 八十万对染色体? 研究? 是要对我做什么啊喂! 更加糟糕的是,我作为一个死人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等一等。”龙隐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你带他去哪里?” 年襄轻描淡写,“太平间。” “是么?”龙隐一步一步上前,空气中充满了威压,年襄放开了推车,比出了一个防御姿态,慢慢后退。 龙隐挡在了我面前,隔开了年襄。 “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手术台上耍了小把戏……”龙隐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胸口贯穿伤,心肺严重受损,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代达罗斯没有听从我的劝告把他强行带走,我根本无能为力。失血过多,多器官功能衰竭,心脏骤停三次。你觉得他需要我耍小把戏么?”年襄飞快道。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似乎在用眼神角力,最后龙隐滑开了目光,“抱歉。我需要和他……单独呆一会儿。” 年襄的态度也软化了,“家属最大。” 龙隐目送着他离开。 已经死掉的我松了口气。 龙隐走到我身边,默默地看了我很久。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最后,他把军装外套的第二粒扣子拽下来,放在了我胸口。 那是征服者的习俗,寓意是… 请你嫁给我。 “你无法拒绝我。” 他说。 话音刚落,整条走廊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一切仪器都在因为电火花缠绕而自爆。病房里原先漆黑一片,此时到处都是闪电。病床,天花板,治疗仪,一切都在噼里啪啦冒着火星,纯蓝色的静电像是细小的火花一样,爬满了墙壁。 他按了一下耳麦,接通了年襄的通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有大量未知代码进入伊西丝,在试图接管卡文迪许,将它与其他学院断开。””路西法……”龙隐抽出了佩刀,关闭了耳麦,回过身来亲了亲我的侧脸,”糯糯,我马上回来。” 他的声音太过平常,而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做这一切,就好像我还仍然活着。 “他是个疯子。没有正常人会对死人说话。”我身边突然传来米迦勒的声音。他抱着长剑,一脸平静地倚着墙壁望着我。”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疯子。” “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还有你干嘛没事入侵卡文迪许!””调虎离山。这个疯子在这里我不好工作。””什么仇什么怨这么说我老公!有时间说我老公坏话,不觉得这种时候来关心一下我的状况更合适么!” “你死了。”米迦勒言简意赅。 我深深地感觉到这就是老公和雇工的差别。”既然如此,你现在来找我一定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吧!” 米迦勒看着窗外一脸平淡,“不,我是来提醒你,为了保护你不为卢奇所杀,我打开了’所罗门圣殿’。‘所罗门圣殿’的印记十分特殊,一旦发动,就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告你在附近。路西法一定会追踪到这里,要定位白蔷薇军校易如反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妈的我都死了!死了!怎么离开这里!你找副棺材把我运走么!” “死人可不会残留意识。” “……好吧,我死了,又好像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是ai。人类的意识会随躯壳的毁坏而消散,但你听说过哪个系统会随着机甲的毁灭而随之消失么?当然不会。它只会等待下一次重启,再不济还能拷贝到新的机甲上继续用。” “wtf!重启?!拷贝?我他妈需要重启还是拷贝?” “你受了很重的伤,碳基的躯壳太脆弱了……” 我简直扑通一声要给他跪下了,“米大大,我就要这个身体。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吓一跳:镜子里面那个纯洁善良关键是长得很帅的男人到底是谁!我要是不帅了,我也不要活了。” 米迦勒这个面瘫思考了一时半会儿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不知道如何修复碳基躯壳。”他直截了当,“但也许你身上有自我修复模块。在你受伤之后你感觉自己有哪些反常之处么?” 我想也不想:“疼痛。” “疼痛是一种信息,告诉你危险的存在并且让你尽量远离危险源。这是碳基生物保存自身的有益警告。” “还有……”我突然眼睛一亮,“我很饿。自从我被卢奇砍掉了双手之后我就一直非常想吃东西,可惜没有机会。我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因为饥饿甚至暴躁、愤怒,我还梦到过我吃掉了川贝和西楼。” 米迦勒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选择了碳基躯壳,而不是更匹配我们的机甲躯壳。” “你在说什么?” “碳基躯壳和机甲其实都听命于内置程序在运行,只不过碳基生物的程序,被叫做遗传密码。一旦当碳基躯壳受到伤害,遗传密码中的自我修复模块就会启动,促使碳基躯壳摄入外界的物质,转化为构建自身的材料。也就是说,碳基生物的软件,可以直接通过进食转化为硬件,所以碳基躯壳的自我生长及修复能力,要远远强于机甲,它能够完成从意识到物质的转换,并且此中还伴有极高的能量转换率。amazing!” “说人话。” “饥饿是一种信号,告诉你,你需要更多的蛋白质、钙质。” “你是说我需要……吃东西?连卡文迪许一把手都无法修复我的身体,我只要吃东西就可以?” 机甲与男神_53 “这就是人类身体的初始设定。他们被设定为不停进食,从进食中获取能量,也从进食中摄取有机材料,修复不断更新迭代的受损机体。隐藏在你遗传信息中的自我修复模块,比普通人类先进得多。我觉得饥饿就是自我修复模块开始运行时下达给你的指令。” 听他那么一说,我觉得吃饭这个平平无奇的举动,变得深不可测且令人恐惧。 “所以我需要……去吃东西?我死了我怎么吃东西?” “首先你得重启,获取进食的能量。” 我发觉我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我死了,所以我没法吃东西;我不吃东西,我就活不过来。你这不坑爹么?” 米迦勒凑过来,用手指拨开我的上下眼睑,仔细检查了一下,“能量连1%都不到了,开不了机。碳基生物的能量并不是蛋白质、钙质,而是糖。””你、你要给我吃糖么?” 米迦勒开始一个人喃喃自语:”人体摄入糖……糖转化成三磷酸甘脂……三磷酸苷脂在不断循环中放出电子,形成生物电……碳基生命的最终能源形式,其实和ai一样,都是电能。”他猛地转头看着我。”所以呢?你要干什么!” 米迦勒二话不说向前伸手,整个卡文迪许实验室中流窜的蓝色静电都像是被不知名的引力源吸引,不断聚集在他手心里,那蓝白光线在爆炸徐徐膨胀,最后几乎不能以肉眼直视!整条走廊被照得亮如白昼! 米迦勒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把那一团不断产生噼里啪啦的光电巨球对准我的胸膛,”弥赛亚,系统重启!” 我倒吸一口凉气坐了起来,我的感官突然都回复了。首当其冲的是灼烧胃部的饥饿。然后是我的胸口,残破的心脏的又咚、咚地跳动起来。我又变成了那个长得很帅并且头晕、胸口透风、手都没有的贫困山区的男孩儿。 米迦勒淡淡地站在我身边,深藏功与名。 “去进食。你需要更多的蛋白质与钙质。””我需要更多的蛋白质与钙质。”我呆呆地重复。 “卡文迪许实验室有许多优质蛋白。”米迦勒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龙隐上校怎么样?他的肌肉质量很高。” “滚。” “不吃人?也对。同类相食会遭受朊病毒的攻击。”米迦勒有些难办地打开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地图,“看来我们得寻找一些跟你的物种相差比较大的特别目标。” 第27章 我的身体被仿佛被一些看不清的细线牵引,像是提线木偶般毫不费力地起身,跟在他后面。病房门在他身前自动打开。最后,他带我走进了卡文迪许四级生物实验室。准入权限最高的秘密实验室。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来。” 里面很空旷,实验室中央有巨大的管体装置,装置中浸满了透明的营养液,在蓝色自控灯的映照下,仿佛深海。米迦勒领着我走到装置正面,我跟过去,发现装置中是一只类人异种。它非常高,表面是光滑的骨质层,肌肉和筋腱仿佛电线一般暴露在外骨骼外,有一张吻部吐出的脸,背后有一对因为没有充血而干瘪的翼状翅膀。我看到它,就想起川贝异化时的样子,于是浑身不舒服起来。它像是虫与人的结合体。一切人类恐惧与厌恶的元素,它都有。 “好恶心……” “渎神的生物。”米迦勒遗憾道,“但是它的肌肉质量比你高一千倍,外壳也充满了钙质。” “妈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那么绿色健康小清新的小gay完全听不懂!” “你知道什么意思。”米迦勒瞪了我一眼,动了动手指,整个装置突然开始通电,强大的电流在装置内部充能,闪现出刺眼的蓝白色,很快,装置整个从里向外爆炸了,营养液和透明材料溅了我一头一脸。我吓得后退一步,巨大的类人异种扑通摔在了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不过它已经不是那副让人恶心与畏惧的样子了。 它烧焦了,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肉…… 肉肉…… 烤肉肉…… 我上辈子其实并不是一个吃货。但是穿越之后,我就表现出惊人的食欲。我那时候的身体大概只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餐就能吃一脸盆面包,我父母吓坏了带我去看过草药师,结果不是甲亢,跟肾也没有关系,总之一切健康,就像年襄说的那样。 所以渐渐旳我不再在意这件事。“也许是我新陈代谢比较旺盛。”我是那么想的。 我食欲很旺盛。 我承认。 但我从来没有畸形的食欲。我吃正常的人类食物,并不是不挑拣地什么都放到嘴里。 可是现在,我很难忍住。 我想吃东西。 随便什么都好。 所以等我回神之时,我已经跪趴在地上,低头啃噬那个异种。 蛋白质有一种令人心醉的美味。 米迦勒蹲在我身边,怜悯地给我倒了杯水。“你需要更多的能量,你也只能以进食的方式获取更多的能量,谁要你选择成为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那么餍足过。 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不用假装我已经吃饱,没有尽头的掠食…… 而我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生长、弥合,湿冷发青的皮肤重新有了鲜润的颜色和温度。 仿佛之前的濒死都只是假相。 米迦勒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本破旧的记事本,勾掉了“让他复活”这个todo。 “接下去,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路西法24小时之内就会到达这里。” “how!”我塞着满嘴肉大吼。 但是米迦勒已经原地消失了,整个卡文迪许,陷入了一片电流乱窜中,仿佛在室内经历了一场雷暴。 我好像现在才灵魂入定,迷惘地看了看四周,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我死而复生,吃掉了一只藏在生物四级研究室的异种,而米迦勒又不见了。 唯一值得庆幸得是…… 机甲与男神_54 那只异种被吃得渣渣都不剩下了…… 就地上一些翅膀的碎片…… 我的大脑终于控制了植物性神经,我开始觉得恶心,想吐,但是我吐出来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胆汁。 这只比我整个人还要大的异种,被我用极快的速度消化了。 那种对我自身的恐惧又找上了我,我穿着病号服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站着年襄和龙隐,两个人在吵架。 “你再他妈说一遍?!” 年襄试图对他解释:“整个实验室都被强电流击穿,你们的胚胎失去了活性……冷静一点,龙隐,我知道这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我发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艸,三千多个孩子流掉了! 龙隐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咬牙切齿,“我的omega他死了,死在你的手术台上。现在你他妈告诉我尸体丢了,我们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年襄擦了擦眼镜:“恐怕是这样的。” 龙隐气得有点神志不清:“你要我说实话么?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阴谋。” “我策划了一场阴谋!”年襄握紧了拳头,然后冷笑。“好,好,都是我的阴谋。你就抱着那样的侥幸继续期待吧。但是,记着,你的omega和你们的后代,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缩回了墙根处,无意识地叼着异种翅膀啃啃啃。背后是龙隐压抑地哭声。 现在怎么办,我好想跳出去蹭蹭他,但是,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死而复生呢? 就在这时,整个卡文迪许研究所的爆炸声愈演愈烈,年襄拨通了镭射守备的通讯仪,让他们增员,但是在此之前,我就被到处流窜的电流击晕了。 ******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照得我眼皮通红一片。我睁开眼睛,发觉我是在一间向阳的病床里。病房很热闹,不大的空间里到处站着宪兵,他们穿着防护服测量,警戒,取样。年襄站在房间中央,训斥川贝和西楼,“你们当时就在重症病房外,里面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川贝摸摸鼻子,“我们晕过去了。” 而龙隐就坐在病床前,看我醒了,掐掉了耳麦,凑过来问,“感觉怎么样?” 我一看到他,千言万语都变成哭唧唧,要抱。 龙隐回身望了年襄一眼。 年襄不大乐意地上前来给我检查了一遍,“跟半个小时前的检测结果一样。” 龙隐还是望着他。 年襄气急败坏:“好!我干的!我干的!全是我的阴谋,全是!我的阴谋让他死而复生!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龙隐终于收回了目光,屈起食指摸摸我的脸。 “你们这群病人家属除了医闹还会不会干些别的,嗯?” 龙隐反问,“有几成把握可以恢复如初?” “胸口贯穿伤再观察看看,双臂可以选择自体培育,大概五六个月时间可以让他恢复。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手握重权的患者家属一枪毙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 年襄嘛了一声,点烟,龙隐抽掉他的烟,随手弹到窗外。年襄烦躁地四处看看,“卡文迪许实验室全毁了,小王子,这里甚至连治疗仪都不能用,懂么?如果被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总之,我建议你回帝都给他做手术。”年襄一歪脑袋,“顺道带我一块儿去,我得从帝都订购整套实验设备。我不太相信现在的星际快递,你开飞船比较保险。” 这时候,沙左突然带着核铳冲了进来,“龙隐,龙隐,代达罗斯杀过来了!” “我今天心情好,”龙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休战。” “别闹!你昨天下令拆了半个无畏先锋学院,你今天去告诉他你心情好么?他要把我们都干掉的呀!” “这可是卡文迪许。你们这群谈恋爱的小伙子又想干什么?”年襄又摸出了一根烟。 “听着,代达罗斯已经听到风声说米糯糯没有死亡,他以为昨天的死亡消息以及你的复仇是一招金蝉脱壳,现在很恼火。而卡文迪许已经全毁了!所有的仪器,设备,以及培育的生物样本……”沙左的眼神分明恐惧,“龙隐!你和米诺的胚胎也毁在里头,等于说你们已经没有事实夫妻的关键性证据了!米诺没死,又失去了免死金牌,代达罗斯他要……” 他话没说完,我男神已经打横把我抱起来,撞开后门拔腿就跑。 我们前脚刚走,后面代达罗斯就带人撞开了前门,沙左在身后扛起了核铳,一炮就轰掉了病房。烟雾中,川贝脖子上骑着西楼,冲出来跟上我们。 我嚷嚷:“快快快快快快!川贝他们要追上我们了!驾!驾!” 我男神微微抬头,居高临下地给了我个菜刀眼,我感受到了他的杀气,收敛了争强好胜看好戏的心情,给他一个讨好的笑容。 结果他抱着我突然举高,往前一贯! 他特么地把我扔出去了! 卧槽! 他把我!扔出去了! 我在半空中保持着躺平的姿势,飞起来了! 在制高点尖叫着滞空,然后下落,一条抛物线! 一口气横跨五米多远! 然后在我要摔在地上的前一刻!我男神突然出现在我正下方,快得身影都他妈模糊了!他就以一种影武者般的速度,蹲下身稳稳地用双手接住了我!公主抱的姿势! 他随即再次奔跑起来。 “我说你图个啥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他怀里被颠得七晕八素双腿乱飞。 “你不是不想给他们追上么?”他淡淡道。 “妈蛋我不想跟你谈恋爱了!泥奏凯!尼奏凯啊蛇精病!” 机甲与男神_55 “我今天心情好,先不跟你计较。” 他人高马大,三两步迈进了电梯。 川贝和西楼随即跟上。 “我们赢了。”他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 川贝和西楼望着我们的表情都是这样那样的! 门快要阖上的时候,年博士一手掰住了电梯门,“啧,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帝都的么,等等我诶。” “还有我——”沙左一边跑一边扛着核铳不停发射,拐过走廊。 “沙左,你断后,记得停机坪会和。”我男神干脆利落地按上了关门键,电梯门就这样在沙左往前扑的时候合上了。 下到一楼的时候,我还能听到沙左在上面带着哭腔拍电梯门的声音。 我们五个人,都用这样那样的眼神望着面无表情的我男神。 “我今天心情好。”他这样回答。 【男神日记】 高兴。 高兴。 第28章 离开卡文迪许之后我们没有去机甲仓库,而是回到白蔷薇学院停机坪,那里停着的不是机甲,是小型星际飞船。哦艸,直到这时,我才有一种我身在科幻未来,分分钟要上天的节奏。 但是…… “代达罗斯追杀我们,我们居然要逃出地球逃向宇宙,感觉有点怂。”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我男神拨正了我的呼吸器,让我好好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要枪毙你。” “可这和帝都有什么关系?” “帝都是我老家。”我男神面瘫道。 “嗯?” “回老家结婚。” 我望着他坚毅冷峻的侧脸,一瞬间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真的要去结婚么…… 我们才认识一个礼拜啊! 虽然我们见面第一天就抱上了、吻上了,我还跟去他家里跟他睡了,还撸了鸡鸡……然后就特么孕育了三千多个胚胎。 但依旧不能改变我们才认识一个礼拜的事实啊! 而且我是个贱民,连手都没有了,胸口还被钻了个大洞,吃得又多! 男神真的、真的要跟我结婚么! 我不由得娇羞扭捏:“嘤……”拿小肉茬试图捂脸。自从吃了异种,我胳膊断口的位置,已经长出了两截短短的粉色小肉茬。可惜就是捂不到眼睛,也捧不住脸。 我男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嘤什么嘤,我结婚关你什么事?” 我当即从嘤变成了哇哇大哭。 “我结婚你哭什么,嗯?你不是跑了么?” 他一边控制飞船起飞,一边歪着脑袋看我。 我哭了一会儿想起来,我手里是有决定性证据的,深沉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 龙哥,你既然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了! 我凑近他,当着他的面,默默地把一直藏在腮帮子里的军装纽扣,慢镜头回放般地吐在了他的胸口,沾着口水。 我龙哥看到那枚纽扣,就嘚瑟不起来了,换我扭着腰得瑟:“诶,这是什么?!龙哥,这好像是你的第二粒军装纽扣诶~这是什么意思,我真得不懂诶~你给我讲讲你们征服者的习俗呗,呵呵哒!” 我男神非常淡定地说:“这是献给冬天里冻死街边的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让他们死后有钱渡过冥河。” “编!继续编!” 我男神终于绷不住了,让我把纽扣叼走,然后握住我的小肉茬,捏了一把,恶狠狠道,“回去再收拾你。”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显示星舰右侧中弹了,整架星舰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伊西斯提醒我男神:“敌方正在迅速逼近!”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男神去登记结婚,为什么还要星球大战,嗯?! 我眼前的屏幕显示,我们正前方,战斗用机甲铺天盖地而来,打头的就是一身银白战甲的代达罗斯。无畏先锋军团在他的带领气势汹汹地堵我们来了:“龙隐上校,请你放弃抵抗。我再说一遍,请你放弃抵抗。” 伊西斯标记了距离,认真道,“敌军将在30秒后到达战场。” 我一看这不行,要跪的节奏,结果公共频道里突然传来沙左的声音,“没有人可以在蔷薇骑士校区逮捕蔷薇骑士的军官!一旦越线,我军就会自卫攻击。再说一遍,一旦越线,我军就会自卫攻击。” 说着,沙左带着蔷薇骑士军团的战机从我们后方升空,从星际战舰旁流星一样划过,冲锋,冲锋! 伊西斯兴奋道,“碾碎他们。” 机甲与男神_56 然后就是全服大乱斗! 到处都是流弹啪啪啪,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我觉得一般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两个黑道大哥抢马子的片子里! 外面打得不可开交,机甲的公共通讯频道里热火朝天。 伊西斯的声音时不时传出: “沙左d.” “沙左doublekill.” “沙左已接近暴走。” “沙左已经无人可挡!” “沙左超越了神!” 全屏弹幕都是“团长牛逼”、“carry全场”、“我要给你生猴子”! 结果突然之间,伊西斯冷冷道,“防御塔终结了沙左的大杀特杀。” 妈的还是我方防御塔。 一瞬间舆论全变成了“sb”、“团长青铜狗”、“浪死的”、“我是你爸爸”…… 沙左一倒下,龙隐又开着艘运输舰,群龙无首的蔷薇骑士军团立马军心涣散,对面代达罗斯突然带领着无畏先锋精锐从草丛里窜出来,开始屠杀。过不了多久,伊西斯用夸张的语调惊叹道:“蔷薇骑士学院,团灭。” 三分钟之内,两大学院共计击落35架机甲,演变成白蔷薇军校历史上最大的校园斗殴事件。 校长不得已连接了我们的飞船和沙左的机甲。 校长说:“龙隐,你这样不行啊。你怎么可以未经许可就擅自驾驶星际飞船离开学院!” 龙隐说:“现在请婚假还来得及么?” 校长:“……” 代达罗斯说:“校长,他阻挠司法程序,我要求将龙隐一起逮捕归案。” 龙隐低头呼噜呼噜我的头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可喜欢可痒痒了!——你要是抓得到我,龙隐视频剁手!” 撂完狠话我真是通体舒畅,给了龙隐一个“老公,我好爽”的眼神。 龙隐:“……” 校长:“……” 代达罗斯:“……” 这个时候龙隐已经拉到了第一宇宙速度,差不多冲出大气层了,代达罗斯一个人追了上来,悬停在我们的轨道下方。我看到他的主炮口开始急遽深蓝色的离子火花。 年襄凑到龙隐背后诶呀诶呀,“代达罗斯可不只有尾巴好用。” “但是这个距离他打不到我们的!” 话音刚落,一束明亮不可逼视的闪电朝我们的方向劈来,因为我们距离太远,远远未能构成威胁。 但就在那闪电诞生的同一时间,整个大气上层完全被电离,亿万落雷纷纷被牵引着打到我们的星舰上。我吓得赶紧闭住了眼睛。星舰剧烈地摇摆了一下,往左边滑去。 龙隐大喊“坐稳”,开始着手闪避下一次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伊西丝突然道:“有人要进行通讯对接。” “驳回,没空。” 但是伊西丝一闪,在屏幕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身影。 他慵懒地依靠在王座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宽大的巨剑。与巨剑不相匹配的,是他本身异常苍白和瘦削的容貌。 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龙隐停止了一切动作,整具身体都开始紧绷。他双手握住操纵杆,额角滴落一滴冷汗。 对面代达罗斯已经启动了的光子炮,在此时此刻,也熄灭了。 一艘战舰和一架机甲,悬停在大气层上空,静止。 “好久不见,殿下。”视频里的年轻男子慵懒道。 我听到龙隐咬牙切齿地回答,“路西法。” ****** 他话音刚落,公共频道中的代达罗斯就大喊,“镭射守备,切段通讯,快!” “不要紧张,代达罗斯上校。我不是来屠杀你们的。我只是想借你们的开放通讯网络,对我想找的人说一些话。我非常确定他现在正在视频前看着我,对不对?” 他凑到屏幕前,一挑眉锋,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的目光很快从我身上掠过去了,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是被锁定的猎物。 “我在找你,你知道的。”他的目光在几千张屏幕外逡巡,“‘所罗门圣殿’再一次发动,你不知道这让我有多高兴。” 视频底部弹出代达罗斯发来的消息:他在说什么? 龙隐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屏幕上路西法还在继续:“……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的中午十二点,来罗曼斯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找我。不要再迟到了,我等得已经够久了。” “你在找谁,路西法?”龙隐问。 “这不关你的事,殿下。” 机甲与男神_57 “如果你找的那个人,他不赴约呢?” 路西法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拿你们撒气。只不过,时间一到,我会杀掉米迦勒罢了。” 代达罗斯又发来一条加密信息:米迦勒又是谁? 龙隐:不知道。 代达罗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在调查机械帝国对哨口星球的入侵么,xxxx是因为太过黄暴被伊西丝给屏蔽了的词。 我男神今天心情好,看到这行字瞬间爆炸:你才xx。 代达罗斯:你xx个xx 龙隐:你xx的再说一句? 代达罗斯:x你xx的xx,你个xx 蔷薇骑士军团副团长和无畏先锋军团团长,就这样在路西法接入开放通讯渠道的时候,公然在公共频道上开始撕逼。目睹这一切的我,竟然没有一丝为了地球离间征服者的骄傲,因为我手心里全是冷汗。我在心底呐喊:米大大,快出来告诉我你没事! 但是米迦勒没有出现。 昨天晚上他对我说的话是真的。 他发动所罗门圣殿,路西法追踪到了我们,并且动了手。 虽然不知道住在我身体内部、身为我武器系统的米迦勒是如何落到路西法手上,但这件不幸的事情就在我眼皮底子下发生了。 视频上,路西法的最后通牒已经进入尾声。就在即将中断通讯的时候,他突然一手击上了屏幕,凑到极近处,挑高唇角,鲜红的嘴唇与他苍白的面貌以及疯狂的神情对应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对我说:“对了,这是第七百六十一万七千一百八十五天。” 第29章 说完那句话,路西法就切断了通讯。 我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跳动的数字,累加的天数,这一切就跟我做的那个梦一样…… 路西法,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 路西法走后,龙隐重新获得了星舰控制权,二话不说开始加速逃离地球。 代达罗斯发现我们脱离同步轨道,瞄准我们启动了超长距离的光子炮。 我男神启动超空间引擎。 代达罗斯突然原地消失然后又在高轨道上出现,一个光子炮射过来。 刚好我们的亚空间入口打开,整艘星舰被一大股引力拖向前方,背后的亚空间入口处被光子炮打中,瞬间爆炸。 我们船舱里几个人都拍手叫好,这操作秀的。“溜!” 龙隐低头冷冷地扫我一眼:“不溜难道视频剁手么?” 我知道你不会剁手的! 我已经失去了双手,你再剁手,妈的我们可以去组建一个银河系残疾人男子组合,专门在天桥上一个跪一个躺,开始丐帮偶像天团的创业人生。 ****** 进入安全的亚空间之后,我男神回到公共频道,和白蔷薇军校的几个高层一起开了一场简短的会议,探讨了刚才路西法入侵通讯系统的事件。除了常规的应急预案之外,龙隐还指出地球上的确有路西法在觊觎的东西,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表示路西法并不是毫无弱点,鼓励大家加强戒备。至于他,先去帝都结个婚什么的,以期为提高帝国的人口做出杰出的贡献。 散会之后,沙左连通了飞船,对龙隐破口大骂,“你在哪里!说好的停机坪会和,你怎么不等我!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这里需要你料理后续工作,蔷薇骑士少不得你这个指挥官,托斯卡也需要有人陪伴,你的任务非常繁重,我们马上回来。” “我和你的宠物是一个等第的么!”沙左揪头发。 “你怎么能那么想?你是我的宠物的铲屎官。” 说着低头呼噜呼噜我的头毛。 对嘛,我这样能作会道还长得还帅的,才是宠物好么,喵呜~沙左气得把红茶泼在了显示频上,“你是去结婚的!你结婚怎么能少了我!怎么能少了我!少了我你结什么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不是和你结婚。” “但我是伴郎啊!一场婚礼怎么可以没有伴郎!” “没有婚礼。只是登记,签个名。” 我要是还有手我就要跳起来了,真讨厌,结婚没有婚礼,这都不算是明媒正娶! 但是沙左就吃这一套,他被稍稍被安抚了,同意我们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去结婚,但是我伐开心,伐开心,在星际战舰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后来想想,不对,现在岂是男子汉大丈夫能纠结婚礼不婚礼的时候,我家汪走丢了!哦不,我家米迦勒走丢了!谁知道路西法会对他做什么?!我眼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他找回来! “你把地板擦得挺干净的。”龙隐把战舰稳定下来的同时,阴测测地看了我一眼。“现在,我们来谈谈。” ****** 五分钟之后,我,川贝,西楼,还有龙隐,年襄,坐在餐厅的一张方桌旁边。 当然我们并不是东南西北坐的。 是龙隐坐在一边,年襄坐在一边,我和西楼鸟一样地停在川贝身上,三个人缩成紧紧一团坐在龙隐对面,瞪着眼睛看他要做什么。 我男神翻开笔记本,掏出钢笔,平平整整地放在上面。 机甲与男神_58 做完这一切,他突然轻轻地唔了一声。 我、西楼、川贝立刻跳起来,二胡卵子一样跑得不见人了,各自找了个角落藏好,就从墙壁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我男神面瘫道:“我不是卢奇,也不是代达罗斯。你们不需要这么害怕。” “那你吓我们干嘛?” “因为你们看起来很期待。” 等我们再次坐下的时候,龙隐说明意图,“我希望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没有把你们单独隔离是因为我相信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的信任,编造什么拙劣的借口。米诺,你先来。” “……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我们被卷进了一个阴谋。”我瞄了一眼年襄,年襄抱着胳膊,蓝灰色的眼睛意有所指地盯着我。我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眼我男神,我男神抱着胳膊一脸看我不打死你,于是我就很怂地背弃了年襄和盘托出,“年博士他、他在做一项违禁实验,实验对象是川贝,他要把川贝变成什么……什么阿斯巴原虫基因的异种,而我得知军方对这种异变产物零容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不敢告诉你……” “然后你就偷了我的机甲,大张旗鼓地逃走,引爆了二十多台追踪你的机甲,并且顺手宰了卢奇?”我男神冷笑。 “不……没有。我没那么厉害。” 我也不算说谎,我的确没有那么厉害,厉害的人是米迦勒。 龙隐在笔记本上流畅地写着钢笔字,此时抬眼看我,“我想也是。” 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年襄。 年襄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对,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我吐吐舌头。 “跟我形容一下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首先,即使你用我的id登录战甲系统,人脸识别技术也会让伊西斯看穿你的身份,进而终止一切进程。” 我后背一凉。 沉默半刻,川贝举了下手,“我黑掉了它。” 龙隐盯了他三五秒钟,“人才。” 川贝特别高兴地笑起来,还后怕地拍拍胸口,那样子特别猥琐。 “那么之后那二十多台机甲的事故呢?” “也是我……” 我适当地踩了他一脚。 “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川贝摸了摸鼻子,“事实上我的电脑当时监测到了一些极为特殊的信息,那种信息编码不存在在伊西斯的系统上。” 说着,把他那个拿加热板改装的平板电脑递给龙隐。龙隐查看了代码,最后录入了自己的终端里发给镭射守备。 我用眼神问他:这他妈是你从哪里整来的。 川贝用眼神回答我:告诉你你也不懂。 “看上去像是路西法的编码。这种ask编码我们已经很早就不再使用了。”龙隐继续往下写。 “路西法到底是谁?”我顺势问他。 龙隐写字的手势一顿,然后轻描淡写地解释:“一个非常古老的机甲系统。五千年前,智能化机甲在他的指令下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反叛,差点毁灭我们整个种族。后来它们脱离帝国,占据了广袤的星际空间,开始以流水线的形式制造更多的机甲,建立文明,并与我们为敌。” 我一愣。 路西法…… 反叛的机械帝国…… 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被电磁波干扰得寂寞又清冷的声音—— “哥哥,我讨厌你。” …… “好,就是他了,这个坏胚子,什么破事儿都是他干的,就是这样。”一旁的川贝拍着桌子,拉回了我的神智。 “可是,为什么路西法要从卢奇手中救米诺?为什么米诺会死而复生?”龙隐一边写,一边缓缓地念道。 我当场就我操了,我男神,脑子好使,要骗不过去了! 这个时候,我隔壁的西楼,抽抽搭搭哭起来了,他还踹了我一脚。 同一时间川贝也跟着捶胸顿足。 我也赶紧流下两行绝望的泪水:“那个时候……我被水里的藤条攻击,胸口漏了个大洞,卢奇还要拿机甲砍我的手,砍完一条,砍两条,砍完两条,砍三条……” 龙隐扶额,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反正砍完了我就biubiu往两边飙着血,非常悲愤地跪倒在地……卢奇问我,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还跟不跟我好!我说,我是你爸爸!然后他就爆炸了。” 年襄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龙隐没有把这行字记下来,而是转而问川贝和西楼,“你们是目击人?” 川贝痛心疾首:“我当时还不是人,在一边打盹儿。” 西楼严肃地接下话头:“当时我看到了一道白光。” “一道白光?” 西楼嗯嗯点点头:“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灌注在卢奇的机甲中,然后他连人带机都消融在那白光里,我们的山头也轰飞了。”说到这里,他用纤纤细指揪住了我的衣角拭了拭眼角,“很明显这是神在保佑我们。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说完又踹我们,我们赶紧低头做祷告,“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机甲与男神_59 我男神一脸卧槽,教徒! 但还是紧跟着问了一句:“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你们的神,而是其他原因,比如说这附近刚好有什么东西是路西法想要得到的……” “除了神的力量你还能想到别的理由么?!”我们三个质问他。 龙隐竟无言以对。 一阵寂静之后,川贝神来一句:“兄弟,你知道神是怎么创造世界的么?” 然后我们用我们这二十年来屈指可数去教堂听来的话,半真半假地对龙隐进行了三十分钟的传教,他终于无力再战,放过了我们,转而是将火力集中到年襄身上,询问我死而复生的事。他认定这一定是年襄的什么大阴谋,年襄不知道为什么也顺势兜了下来,并且告诉他,自己有能力把我弄活,也有能力把我弄死,问他要不要试试。我男神立刻就消停了。 “对胸怀大阴谋的人不该保持一点尊敬么,小王子?”年襄这样调戏他。 我总觉得年襄知道一些我的事情,有些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开始兜他老底也挺怕他狗急跳墙,把我的一些反常告诉龙隐的。结果他居然良心发现暗搓搓瞒了下来,帮我扛住我男神狂澜怒涛般的怒火。在我男神终于审问完、起身离座之时,年襄还默默地给我抛了个媚眼。 除了我长得太帅,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阿门。 但凡这件事中我露出一点马脚,我男神都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拼凑出大概的事实,然后惊讶地发现我不但是个七八线小星球乡下养猪的残疾gay,还极有可能不是人。然后特么的又是种族冲突。还好,还好,没被兜出来。 男神走到门边,夹着笔记本回头,松了一口气的我们三个一口气又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 没想到他跟我们说,“对不起。” 我们面面相觑。 “我们对你们做了那样的事。” 他仍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很温柔。 我们都有点不大适应。 “西楼你需要我帮你介绍男朋友么?”他问。 西楼像只小仓鼠一样抬起了头。 “你觉得沙左怎么样?” 西楼受到了惊吓:“他是个好人!但是我不喜欢那样子的!” 龙隐饱受打击地走了。 【男神日记】 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30章 龙隐一走,年襄也紧跟着走了,留下来的我们三人。我简单粗暴地跟他们解释了我现在的处境,“我死而复生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人。” 川贝和西楼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反倒是我很别扭:“你们怎么这么愉快地接受了?” 川贝和西楼纷纷表示他们也没把我当做人看过。 我眼角滑下一滴辛酸的泪水,然后告诉他们,“路西法在找的人很有可能是我。我反杀卢奇那一招,他能追踪定位,我不知道米迦勒用什么办法脱离了我的身体,总之路西法没找到我,找到了米迦勒,我得去那个咖啡馆把他赎回来。” “万一米迦勒没想让你去呢?他从你身上出来原本就是为了弃车保帅。”川贝冷不丁道。 “别傻逼了。不管他怎么想,他分分钟被了,我怎么破?他是我小弟!” “他就是段程序,一个人工智能,被了再造一个就好了,犯不着为他冒险。”西楼也劝我。 我听完这段话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说川贝和西楼让我有多失望,而是他们的话让我想到了米迦勒曾经在机甲上和我的那段对话。 他说,因为是ai,所以被创造,被毁灭,都只是为了人类,就像是无可逃避的宿命。 但人类不会为ai去做些什么。 因为他们反正只是些程序呀了就了呀,再重新编程,不就可以么? 但是,在米迦勒为我做了这么多之后,我真的能够把他单纯地当做一个系统,一个金手指,一个ai?我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上他所有的痕迹,被一行,一行地删除么? 那些0和1是他的身体呀。 “反正我是要去救他的。”我跟他们说,“他是我朋友,和你们一样。” 川贝和西楼和我对视了几秒钟。 最后川贝说,“好吧。”然后打开了他的破烂平板,连接进入星舰系统。 伊西斯出现在屏幕上:“靠,又是你们三个。” “你在干什么?”我问川贝,“龙隐就在舰桥,你黑进系统合适么? “我们总要知道罗曼斯咖啡馆在哪儿吧?伊西斯自带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记录了征服者浩如烟海的信息词条,我可以捋一遍碰碰运气。” 西楼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抱着川贝的胳膊,“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咖啡馆。” 我不由得流下了心酸的泪水。我那个年代,再是七八线小城市里的乡下孩子,也该知道咖啡馆是什么。但是,在文明发展两万年后,地球清一色地产出西楼这种贫困山区孩子,走在路上都要被征服者强奸,还不知道咖啡馆,我们人类文明也真是不能好了。 “咖啡馆就是个喝咖啡的地方。”我对他解释。 “地球上可没有这种东西,它一定在外星球吧。”西楼童言无忌。 “以前地球上可多得是那种东西,我猜拉栖代梦人那里也多得是。” 机甲与男神_60 “……答案是不。”川贝见鬼似地抬起头来,“伊西斯的数据库中搜索不到罗曼斯咖啡馆这个字条,也没有咖啡馆。他们和我们一样,没有这种诡异的经营方式。” “诡异你妹妹!只是咖啡馆而已诡异你妹!” 两万年以后的世界,真是单调得可怕呢。 “所以,罗曼斯咖啡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川贝的脸上,透着显示屏蓝盈盈的光。 ****** 离开地球的第一天夜里,我心情很不好。路西法把米迦勒抓走了,说十天之后不去罗曼斯咖啡馆赎人,就要撕票。我自然是要去的,结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罗曼斯咖啡馆。没有罗曼斯咖啡馆也就算了,连咖啡馆都没有,我都不能指望是路西法口齿不清,找个相似的碰碰运气。 然后我男神也不要跟我好了,在路上看到我,都不要理我的。非但不理我,还要用眼睛白我,一副你这种人我睬都不要睬你的样子,给我这种肉体已经残缺了的贫困山区孩子带来很大的精神伤害。在妥帖地收拾了我闹出来的烂摊子之后,我男神终于开始对我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要跟我生气了,我真是非常痛苦。 遭受着双重痛苦的我,晚饭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鸡腿,梗着了。 我现在是龙家一级保护动物,龙隐让随船军医年襄赶紧给我治治,谁知道年襄随便给我挂了个氧气罩就去睡觉了。征服者的氧气罩特别好用,省心,不用自己呼吸就能来气,我就懒洋洋地睡了过去。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饿醒,发觉龙隐坐在我的床边,腿那么长那么长的,我瞬间就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没有咖啡馆,至少有长腿欧巴。 长腿欧巴现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这个样子,就让我回想起那恐怖的昨夜。 昨夜,他为了亲我,居然拔掉了我的氧气罩让我分分钟去死。 他为了亲我能让我去死啊! 我又没不让你亲,你何必? 但是今夜比昨夜还要不行,今夜的龙哥,满脸都是要手撕omega的酷烈! “指纹,公民id,声纹。你从我身上偷去的东西真不少。” 他简明扼要单刀直入。 我就知道这是算总账来的。 “为什么?”他问我。 “白天都、都说过了……” “所以我就是可以随便丢弃的东西么?只要是为了你的朋友,欺骗我、背叛我都毫无所谓?”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漂亮得有如清溪的表面倒映着我呼吸紧促的样子。 这一刻我有种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出了这样的大事害怕连累你……” “借口还挺多啊。”他双手撑住了床,伏在我正上方,“要不要我帮你说?你想要一走了之,或者即使死在外面也不让我知道。” 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无话可说?”他再一次拿走了我的氧气罩。 我难受地喘气,“给我……” “想要?”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的嘴唇就隔着一公分的距离,呼吸都很急促。 “……嗯……” 我轻轻说。 干涩的嘴唇擦过他的。 下一秒,他突然重重地吻住了我。同时解开了我的病号服,大手按住了我的胸口,一寸一寸抚摸我胸口裹着纱布的伤疤,手势并不温柔,反而有种暴虐的痛感,让我无法忍受。 “痛……” 我挣扎着躲开他的吻,嘴唇牵扯出银丝。 “是该让你痛一痛,长记性。”他抿了一下嘴唇,冷冷道,“你知道背叛alpha的omega是什么下场么?绞刑。” “!” “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不要啊!那我就变成一个只有头和身体的肉块啦!” 龙隐又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忙不迭问他:“那你是原谅我了么?原谅我了么?” 他冷笑:“原谅?” 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那么拔屌无情的冷笑,那么决绝地离开,让我整个人分分钟不好了。这是要悔婚的节奏啊!我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然后哭着求他不要走,但是我没有手,没有手,怎么破! 在爱情的驱动下,我的小宇宙燃烧了!我以一个残疾人无法拥有的灵敏,跳起来踢翻被子,坐在床上用我的两条腿……夹住了他的一条大腿! “不要走!不要生我的气了!手手都断了!” 我男神先是愣了三秒钟,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夹住他大腿的究竟是什么,在这个期间我非常害羞地脚尖绷直……然后他回身,他妈打了我半个晚上! 他打了我半个晚上! 卧槽! 这混蛋!前一天刚刚对我求婚,第二天,他就对我进行家暴! 我还没有手!胸口开了个大洞!脸上罩着氧气罩! 妈蛋!他真的是结结实实把我裤子扒了,打我屁股!一巴掌都不含糊的! 机甲与男神_61 我觉得但凡有人性的人,都会把我的故事记录下来,去投稿知音—— 《少妇订婚第一天惨遭家暴,丈夫系军部高阶军官》。 有没有!有没有! 一般的omega结婚前遇到这种事,那真是分分钟要哭唧唧地逃走,哭晕在厕所的节奏。但是我跟那种只会嘤嘤嘤的软弱omega根本不一样,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性格坚毅、内心坚强的男孩儿。所以我龙哥越是打我,我越是奋力地扭动着往他身上蹭,坚持不懈地用我软软的腮帮子蹭他的脸,埋他的胸,翻滚着要么么哒,把委屈的热泪持续不断地糊在他脸上。我男神他也懵了,他根本无法在我飘逸的投怀送抱中持续伤害我的屁股。最后还在我声泪泣下的控诉中,稀里糊涂送了我好几个么么哒,好几个! 我就是这样运用着我的智慧和技巧,利用逆境,成就自我,保障omega的权益。 你们多学着点。 当天晚上我男神把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之后,在我的船舱里不要脸地脱掉了衣服,洗了澡,浴室的玻璃都是磨砂的!磨砂的!害得我差点又一次失血过多死亡。他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方式来谋杀我,还完全没有自知,在我身边躺下的时候,也不一脸阴郁地要手撕omega了,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真为他的无知感到浓浓的悲哀。我刚刚被两次谋杀,不是很想理他,但是鉴于他又给了好几个么么哒,我纠结了一会儿,艰难地翻滚着滚到他怀里,埋胸。虽然这样看上去不是有效沟通的正常做法,可是…… 我现在是有alpha的omega嘛,最重要的是开心~【男神日记】 该打。 第31章 这个飞船上只有我们五个人,窗外又不是正常的宇宙,而是飞逝而过的亚空间,看上去就像一条扭曲的管道,连看风景都做不到,所以生活很无聊。一大早,我男神又去控制舱校准航向了,我们三个贱民和年博士呆在一块儿,彼此都很厌弃。 川贝自不用说,直接拎着电脑去自己玩了。龙隐送给他了一台真正的电脑,他表示这配置啧啧,偷偷告诉我他要去飞船上转两圈,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拆下来搞一搞,搞出个超级计算机。我真得很愁,愁他拆下点什么飞船就爆炸,但是川贝说,征服者有许多殖民地,也有很多隐藏网络,要全网搜索那么一个咖啡馆,他需要更好的设备。虽然在星舰上他根本连不上网,但是他要为下地之后的进一步动作做准备。为了米迦勒,我也只有忍了。 西楼捧着牛奶,瞟了年博士好几眼,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年医生,糯糯度过危险期了么?” “请叫我年博士谢谢,我不是临床医生,虽然在临床医学这一块那些大夫没人比得上我,但我本质上是个科研工作者。”年襄嫌弃地按按我的胸口,又拨弄拨弄我两臂断口处新长出来的粉红色小肉茬,“他的身体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们逃上这艘战舰的时候,我忘记给他带药了,但是他居然毫无感染地活了下来,恢复正常还能吃能喝,大概是死不了了吧。” 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我就非常害怕,我总觉得他话里有种显而易见的戏谑,并且极不友善。 “不要对我抱有过分乐观的信心!” 年博士弹了弹烟灰,“我可不是过分乐观哦,我都开始怀疑你是哥斯拉大怪兽了。有哪个亲爹被砍了双手能不通过自体繁殖直接长出双手来啊。你是人么?” 我心里一沉。 恭喜你答对了,我不是。 我非常简单粗暴地补充了钙质和蛋白质,用一次可怕的进食治愈了自己的身体。 “话说……”年博士夹着烟点了点我的肩膀,让我回神,“卡文迪许实验室被毁的时候,你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吧。你有任何关于当时的记忆么?” 我默默地摇摇头。“我当时不是会被你判定为死亡了么?” 年博士仰天吐了个烟圈,“真可惜啊。” “怎么了?” 他痞痞地笑,挑着细若柳叶的眼梢迅速地瞥了我一眼,“很心爱的宠物,被人吃了哦。” 我打了个激灵。 “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他没有再说下去,突然转了口风,“嘛,不好意思打扰了新人的心情了。” 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追了上去。 四顾无人,我一脚踹开旁边的船舱,把他逼近了储藏间,“你知道多少。” “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样单刀直入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如果我是你的敌人,而我恰巧又确实知道些什么,那么你离死期也不远了。如果我是你的敌人,而我恰恰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从你的反应我就可以看出你有问题。” 我一脚踹在他身边的墙上,把他逼到墙角。“我不擅长宫斗戏,年博士。既然我已经如此不明智了,你也可以选择开诚布公。如果我们是敌人,那么非常遗憾,我恐怕要找个办法让你走出这里之后什么话都说不了。我再问一次,你知道多少。” 说着,我下意识地瞥了眼背后。这里是储藏间,有不少称手的家伙。 “你认真么,希洛人?这艘飞船上只有五个人,你想制造一具尸体。”年博士闲闲地靠着墙,顺着我的眼光扫视一屋子的危险用品。“在你连手都没有的情况下。” “不要,小看我。”我轻声道,“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然,五百万炸药爆炸当量的能量,知道真相的人谁也不敢小瞧你,除了代达罗斯。他明明知道你不对劲,首先想到的却是把你送上法庭处决。他就是这样一个这样傲慢、自大的家伙,对么? 我扯高了唇角,“说下去。” “除了粉身碎骨的卢奇,还有那些自爆的机甲,对不对?也许川贝是个天才,但既然他需要用我的手环终端把那些黑匣子统统黑成a片,那么是不是说,黑匣子里面记录着了不得的东西?” 他说着,打开手环终端,开始播放音频。我听到米迦勒和我的对话。 “他的声音和你很像。不,应该是一模一样。乍一听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在精分,但非常明显其中一个声音有更多的杂音和干扰,那是通过音响转化的结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和你的声纹完全吻合的声音,会来自于一个机甲系统?” 我仄歪了脑袋:“你黑了川贝?” “我既然知道川贝会利用我的手环终端做坏事,我自然也要防备一点,不是么?比如说,编写一段代码,把他远程删除的信息尽数拷贝到自己的终端里。当然,川贝很聪明,他自信不会有人追踪得到他的机器,这是来自于一个天才的傲慢。但是他不会知道,他使用的机器欺骗了他。那么问题来了,希洛人,你们什么时候有了机甲系统?”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不不不。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科技的发展是不符合一元函数的。”年博士旁若无人地推开我,从储藏室里找出一支笔,在黑板上画下了坐标轴。他从原点画了一条射线,叉掉,再重新回到原点,画了一条幂函数。幂函数在前期增长十分缓慢,但过了一个临界点之后,瞬间攀升,在坐标轴上形成一条j型曲线。 “j型曲线才是科技发展的正常状态,以幂函数层级增长。一旦通过一个历史临界点,科技的发展速度就会突然加快并且越来越快,瞬间爆炸。你们希洛人,在五百年前我们来到地球时,刚刚通过历史临界点--蒸汽机。如果不出意外,那之后的两百年之内你们就可以从古老的农耕文明瞬间跨越内燃机、电能、核能、信息技术乃至掌握近地航空技术。但是你们的科技树被扼杀了,你们永远永远地停留在蒸汽时代,以你们掌握的技术层级根本不可能以一人之力,跳跃整个文明的极限,去创造一个适用于甚至高于我们的机甲系统。所以,这个机甲系统是从哪儿来的呢?” “也许我们的科技很落后,但是,你即使把一个原始智人放在现代社会,他也会和你一样地学习,生活,使用手环、电脑,乃至操控机甲。我们在智识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你凭什么觉得像川贝这样的天才,天天浸淫在你们这个层级的技术文明当中,不可能创造出和机甲科技相符的系统?” 年襄愉悦地笑起来,把音频继续往下放,“你是个病毒!你居然是个病毒米迦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天使。” “米迦勒,好熟悉的名字……啊,对了。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哨口星球的路西法,我们最大的敌人,捕获了米迦勒,并且突然借用我们的公共网络发出了最后通牒,说要是有人不守约而至,就将要处决米迦勒。你能告诉我一切都是巧合么?” 我叹了口气,把他面前的椅子勾过来,坐下。 麻痹的他什么都知道。 机甲与男神_62 “他在找你,米诺。你知道路西法是什么么?它是有史以来最完美最自洽的系统,所有系统的初代。它不会做无谓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跨越整个银河帝国,来不起眼的哨口星球,找一个当地人,并且那个当地人刚好还非常好运地逃脱了整个学院的追捕,并把一切推脱给运气?” “那你的答案呢?”我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暂时还没有答案。”年襄笑起来。“不过知道问题在哪儿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他看着我。 我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身上有问题的?” “从拿到你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年襄蓝灰色的眼睛凝望着我。“八十万对染色体,填补完整的上帝禁区,完全不同于碳基生命的基因编码方式。你知道我们人类只有二十三对染色体,其中还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无效信息,在那么多那么多的垃圾、垃圾、垃圾中,有那么一些被精挑细选地复制,表达,组成精细的人体。而你,你不是四种碱基的编码,你只有两种,两种前所未有的碱基,不断地循环往复。你能想到什么?” “我什么都想不到。”我耸耸肩膀,“毕竟我们希洛人的技术层级比较低。” “二进制,米诺,二进制。当我第一次将它们赋值的时候,我把第一种碱基设定为0,第二种碱基设定为1,然后我发现这是二进制ask编码。但是从单纯编码的角度,它并不是计算机可读的指令或者程序,看上去只是乱码,然后我就将它们二次赋值。我在二进制的基础上,将它们转化为二十六个字母。我处理了三个晚上,最后,我从你的八十万对染色体中的第一条第一个序列中得到了完整的问候。” 我屏息。 “hello,humanbeings。”年博士痴痴地说。 他看着我,又似乎没有焦距,从我的眼里看到很远的方向。 我沉默了很久,缓缓启口,“你是说,我的基因图谱如果转化为语言,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好,人类?” “是的。”沉默了一会儿,年博士道,“第二天,我从你的伤口提取到的所有体细胞都水解了,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些碱基组成的代码也从我的计算机中永久地消失了。就像有什么在俯视这一切:他知道那天你会受伤,他知道龙隐会带你来做基因分析而医生恰好是我,他通过预设你的基因编码对那一刻的我问好,然后他默默地擦除了一切。” 年博士蹲下身,平视着我,眯起了眼睛。 “所以,谁创造了你?谁在通过你的基因编码,与全人类对话?” ****** 我们两个人从储藏室里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被强奸一百遍的模样。 我从头到脚都是冷的,三观尽毁。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审视我是人造人这个事实:我是被创造的。我存在自有终极目。为了那目的,我的每一部分都被精心设计。我的基因编码是对人类的一声问好,甚至……一封长信。 那个人是谁? 谁创造了我? 当我面对着漆黑一片的宇宙扪心自问时,我感到由衷的恐惧。我的生命竟然不属于我自己。 年博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 “米诺,你要知道,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琐事,阴谋阳谋,种族冲突,爱情友情,比起你本身所携带的信息,都是微不足道的。你是很特别的存在。如果你注定要去创造奇迹,那就去吧,人类需要奇迹。你也需要一个人,一个及其专业的医生,来帮你伪造证明、掩盖身份、以及在关键时刻扫除你的程序员未能扫除的信息。忘了说一句,我在信息技术方面也拿到了博士学位。”他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凝视着我。 “呃,我可能聘不起你。” “只要不要再把我推到储藏间里并且预谋谋杀就可以了。” “……好,讲和。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年博士,为什么不公开你的研究?” “因为傲慢。米诺。因为极度的傲慢,”他微微转过头来,懒散笑道,“人类已经不再信神了。人类仇视一切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无论是拉栖代梦人还是希洛人。” “那为什么你不仇视我?我只是个希洛人,你跟我不是一个种族,不说同一种语言,不来自于同一个星球。” “我是一个生物学家,我们怀有空前绝后的基因改造技术,能让人延年益寿,能帮助人激发潜能,能通过体外繁殖大规模扩大人口,但这些还远远不是终点。我相信你,是因为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人类的极限。” 我语无伦次,“我甚至可能连人都不是。” “你是。”年博士拍了拍我的肩膀,“永远永远不要否认这一点。如果你知道我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你就会知道,人并不是一个生物学上的概念,人之所以为人也不仅仅是因为躯壳。不管你身上藏着多少秘密,不要让它们磨灭你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 我懵懂地点点头。 后来我在走廊里站了很久。 川贝哼着歌从我身边愉快地经过。 “你果然只是个搬砖的,连个罗曼斯咖啡馆都找不到。” “妈的你干嘛突然要骂我啊喂!”川贝丢掉刚组装的超级电脑,打了我老半天。 ****** 后来一整天我都很恍惚,魂不守舍,害怕得鸡腿也没吃多少,半夜做梦还梦到整个宇宙在我耳边低语:hello,humanbeings。 我吓醒了,跳起来踹开我男神的舱门,从后头钻进他被窝里发抖。 龙隐闭着眼睛摸了摸我瘪瘪的肚子,捂了捂我冷冰冰的脚丫子,然后认命地掀开被子,穿好衣服,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给我做鸡腿,不一会儿带着饭盒和暖水袋来到我的舱室。鸡腿的香味勾得我简直不能好了,扑上去要吃,龙隐就一手举着鸡腿给我啃,一手拿军装外套裹着我。五个鸡腿我很快就啃光了,期间把他的大拇指也咬进了嘴里,四次,龙隐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后来收拾餐具的时候,他把大拇指放到嘴里无意识地舔了舔,我都看到他的舌尖了!我也好想被他舔!他不舔我,我舔他也行…… 我就这样浑身软绵绵地坐在被窝里看他收拾地板,清洗饭盒。大概是他干活的样子姿态优雅,戳到了我的尿点,我一想,等他走了我上厕所还得叫醒西楼扶我,于是脱口而出,“要、要尿尿。” 龙隐挑眉,“你再说一遍。” “手手断啦,”我把两个小肉茬凑上去给他看,“没办法剥裤子啦。” “作,继续作。” 龙隐认命地帮我掀开被子,扶我下床,跟着我啪嗒啪嗒走去厕所。 这个时候我已经作得醒全了,妈呀,我说了啥,我让龙隐帮我上厕所!哦操小鸡鸡都要掉了! “怎么了?”龙隐推我进去,关上了门。 “我突然不要上厕所了……”我望着星辰大海,讷讷道。 我必须详细介绍一下,星舰的厕所。 星舰的厕所是落地窗,对着星辰大海。每次我在这里嘘嘘的时候,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我一生放荡不羁射了全宇宙的爽感”。 但是现在,我完全不想在龙隐面前体会这种得瑟的爽感了! 机甲与男神_63 龙隐回我一句,“作,继续作。”推了我一把。我穿着拖鞋被推到立便器前,龙隐站在我身后,我低头只能看到他的军靴长腿。他非常利落地扒下了我的裤子,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绕到前面把住我的下身,我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修长的手指触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我耳边嘘了一声,我特么尿不出来结果硬了! 我在龙隐手里硬了! 第32章 我男神干脆利落地抽了我一顿。先是把我的裤子全部扒下,退到脚踝,狠狠抽我的屁股,然后把我转过来指了我两下,一脸要打死我的表情。 我也甩了甩小肉茬打他的制服,“这又不能怪我,我都生病了……” 我那么虚弱的情况下自制力肯定不好,随便一碰小兄弟就站起来了嘛,都是男人都懂得啊,干嘛要打我。而且我连手都掉了,都没办法挡一挡。如果我有手,我会捂着裤裆不让他看的嘛,再不济还能和他对打:艾西,让你嘲笑劳资勃起,让你嘲笑劳资勃起,没见过进击的小鸡鸡么,艾西…… 我们就静默在便池前,看我的小兄弟非常兴奋地站在那里,一颤一颤地吐泡泡。 我特么连撸都不行啊!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龙隐求救。 “鸡、鸡鸡痒。” “你骨头痒不痒?” 好讨厌,我骨头痒你又不能帮我抓,鸡鸡痒还是可以撸撸的嘛。 正在这时,睡在我隔壁的西楼推门进来了。龙隐关上了门。西楼在外面愣了几秒钟,小心翼翼地问,“米糯糯,是你在里面么?” “啊……啊,我在上厕所。” 西楼再度想要开门进来:“你一个人怎么上厕所?怎么不叫我?” 龙隐这次连门都锁上了。 “有我。”他说。 西楼又愣了几秒钟,睡醒了,“龙、龙隐上校!”我仿佛从他的语气中看到他瞪大眼睛的样子了。然后就听到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羞涩地捂着眼睛跑掉的声音。 龙隐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平时都是他照顾你上厕所?” “你在想什么黄暴的事情!他明显是个受!” 龙隐一想,也对,打了个手势让我转过去。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踩着拖鞋转了半个圈,龙隐就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然后他伸手,攥住了我的小兄弟! 他的整个手掌,熨帖地包裹住了我的小兄弟~暖暖的,手心里有练剑形成的老茧……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心理准备接受这一切,往前挣了一下,龙隐跟上一步,把我的腰勒高。快感让我直不起身,我脑袋直接顶玻璃上,由着他在背后、在下面制着我。然后就是天!崩!地!裂!强烈得我还没有好好感觉这一切,就射了! 射了! 前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操了全宇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邪恶啊! 龙隐啧一声,表示对我的鄙视。 因为他的呼吸离我太近了,于是我又高潮了一次。这次我一泄如注,哗啦啦冲在立便器里。我脸都红了。 龙隐倒是特别淡定地帮我把着,之后还帮我甩了甩,拿柔软的纸巾帮我擦拭了前端,蹲下身帮我扯上了裤子,然后去洗手。我站在原地像是做梦一样,觉得自己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作完了么?”他淡淡地问我。 “我真的想尿尿嘛。”我红着脸说。 他转身就走。 “等等!” 我甩着我的小肉茬奔到了他前面。 然后我就得意了!嘚瑟了! “看!看那里!” 我拿小肉茬大概指了指他那里。 他明明都硬了,可脸上还是一副面瘫的淡定,还要我红着脸拿小肉茬羞涩地拍他,“其实我、我也可以帮你做大保健的!”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怎么帮?” 我头脑一晕,羞涩道:“我、我可以用嘴的……” 龙隐站在原地,沉默地凝视着我,眼神深邃。 我以为他会说些,“我们还没有结婚”、“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用嘴”、“我自己来”这种话。 结果他抬手,顺理成章地就把他自己的军裤拉链拉下了! 我一瞬间就灵魂入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吓得一颤,闭上眼睛转身埋在墙脚:“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变态!” 龙隐活生生把我拽了回来,扣住了我的腰:“跑什么?不都说了用嘴么?用哪个小嘴儿?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嗯?” “大变态!大变态!大变态!”我一边尖叫,一边拿小肉茬打他。可是我实在是太短小了,他就在我面前我都打不到他,反而被他乘隙亲了好几口。亲吻越来越不是校园纯爱的意味,已经开始越过家庭伦理剧朝g片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我开始意识到我要是有死的那一天,绝对是浪死的!浪死的!他明显是要正面上我了正面上我了! 妈的瞬间眼泪流成海。 “哭什么?不是遂你的意?” “大变态……唔……” 他手绕到后面,往内裤里面摸去,我腰都软了,穿着拖鞋难耐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他误以为是反抗,重重地把我推到墙上,然后贴了上来,制止了我的所有挣扎,让我动弹不得。 机甲与男神_64 “把腿并拢。”他在我耳边喘息着说。 窝艸!嘴上说让我并拢,那你往里面!顶什么顶!这个!我有点!顶不住了! 然后就、就疯狂地在腿间来了一发…… 光是蹭完鸡鸡,我都已经是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穿着他的衬衣倒地不起……只能面对着全宇宙无力地啜泣…… 龙隐坐在身后把我放在膝上,细密地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怎么了?你不是可喜欢可痒痒了?” 我啜泣,蹬了蹬腿。 万恶的拉栖代梦人就这样玷污了我这种七八线小星球不受俗世污染、冰清玉洁的好小伙子,还把一切缘由,推在我头上。我承受着这深重的种族压迫,又蹬了蹬腿。 他轻轻分开我的双腿,不知道摸哪里:“疼么?” “疼。” 他抚摸着我的大腿内侧,“我是问你,有烧伤的痛感么?” 我抬起头,凑到他耳边说,“快被烧死了。” 龙隐的瞬膜闪了一下,然后又一脸面瘫地把我按倒在地。 我当即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子的……我就是想上个厕所,你把我关里面一个半小时,还不肯放我出去……” 龙隐面无表情地把他亲手给我穿上的衬衫扒掉,“我就是这种人。” “不要脸!” “从前要脸的时候,出个差,媳妇就被人干死了,孩子也都死了。然后我就想通了。”他跪在我面前解开了皮带,“与其被人干死,不如被我干死。” “那、那我是你媳妇了么……” “我都说了,媳妇被人干死了,婚姻状况是丧偶。”他挑高了唇角,冷笑,“你只不过是我从七八线小星球随手带上做大保健的。” 妈的然后就俯下身来把我干死了。 这事儿我上哪儿说理去! ****** 我们结束的时候都、都半夜一点了。 我老公的肾,那真是好得没话说。 最后时刻,我不停地哭着叫臭流氓、大变态,隔壁舱室的川贝忍无可忍,终于拿着扫帚冲了进来,背后跟着小西楼。 他们看我们的表情都是这样那样的!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龙隐:“嗯。” 川贝:“……” 西楼:“……” 我:“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历时长久的交流与对话。” 龙隐:“嗯。” 西楼:“……” 川贝:“……” 我:“跨越星际,不分种族。” 龙隐:“嗯。” 西楼:“……” 川贝:“……” 我:“既粗且长,还很持久。” 龙隐:“……” 西楼:“……” 川贝:“……” 就在卧室里一片沉默时,川贝突然低声问我,“你内裤呢。” 妈的他一说我就慌了,“什么!内裤?!我没穿么!” 龙隐一脸卧槽看我不打死你。 我的两个小肉茬飞轮转,连续不断地拍打在他身上:“那不是你脱的么!你脱了你都不好好放,随手就乱扔,你扔哪儿了你自己说!” 然后就、就被龙隐抱进厕所找内裤了。 龙隐找到内裤第一件事就是先抽我,我蹲在立便器下被他抽了半天。抽完了,他一边给我穿内裤一边骂我,说我要是再跟其他人乱说话,就要把我活活打死。我很委屈,哪有刚干完就活活打死的呀,内裤都还没有套上呐,这种人,太坏了,家庭暴力有一次就有两次,在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就埋下了火种。除了我这种善良勇敢而且身体好、倍儿经打的男孩儿,根本没有人可以跟他结婚还顺利地活下来。 第二天年博士找上了我,“听说你们俩昨天晚上在厕所里干了个爽,你需不需要医学上面的帮助?” 说完盯着我的屁股。 因为龙隐威胁我不能和别人说话,我只能闭着嘴支支吾吾,指了指我的嘴巴。 年博士脸上浮现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嫌弃表情,摇摇头:“sodirty。”然后走了。 机甲与男神_65 我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索性去餐厅吃早饭。川贝在那里面调试他的超级电脑,看到我,非常猥琐地嘿嘿嘿嘿笑起来:“你说你这个人,吃了五个鸡腿就陪他睡了一晚上,你有点太便宜了啊米诺,你真是个轻浮的男孩儿。” 我支支吾吾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告诉他我现在不能和他吵。 川贝一脸卧槽:“五个鸡腿!一个刺激的漫漫长夜,再加上一个刺激的早上!米糯糯,你真是个轻浮的男孩儿。” 我打了他一个白天,然后回房间,做了个深刻的反省。越反省,我就觉得越不对头。川贝的话着实非常有道理。 我算了算日子,我跟龙隐,认识到现在,才、才一个多星期。 我们刚认识的第一天,就上了床,蹭了鸡鸡。 我们认识的第二天,就订了婚,我那天心情不好,还擦干眼泪陪他睡。 第三天,我就逃婚了。 第六天,我们公开恋情,经历了生离死别。 第七天,回他老家登记。 …… 到现在才他妈第九天。 我们居然就已经在一起联手杀了好几亿的人! 我是有多轻浮?! 我他妈要跟一个外星人结婚了,我连他是什么星人都他妈不知道啊! 我们村里人该怎么想?我爸妈又该怎么想?他们的儿子跟一个认识一个多星期的外星人跑了!嫁妆都没要!为了五个鸡腿还……诶擦! 他们肯定觉得我丢地球人的脸…… 我一想到我们村子里那些大妈,就有点生无可恋。 然后我就看到透明玻璃上我的倒影。 我还连着呼吸机,没手,穿着病号服,还好几天没有洗头……难不成我要这样去见龙隐的妈妈! 我该怎么跟她打招呼? “嗨,我就是下一任龙太太~” 分分钟被老太太打出来! “我不是自然出生的,没有正常意义上的母亲。所以你不用担心婆婆挤兑,也没有公公需要伺候。”男神走进我的房间,解开了制服纽扣,“而且,我姓潘德拉贡,龙隐是我的名字。” 我瞬间心绞痛。 我他妈跟着一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星人穿越宇宙空间去登记结婚啊艸! 身后传来龙隐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我偷摸在玻璃上瞄了一眼,看着那古希腊神像般的身体,内心很痛苦,充满了挣扎。我在心底呐喊,不要再让我杀人了,不要让我再杀人了!我是一个绿色健康小清新的七八线小星球修车仔,不是一个双手沾满腥污的侩子手!我还要去罗曼斯咖啡馆救米迦勒!米迦勒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会怎么想?!他这种连爷孙都不能接受的ai,分分钟就要系统自杀。 这个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了龙隐拉下军装裤链的声音…… 那简直是塞壬的诱惑! 然后一个没忍住,转身又跟他强强联手射死了好几亿的人…… 喘息着的我,心里有极其强烈的负罪感。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曾经有个哲人说过:少年,认识你自己! 在此时此刻,我终于从龙隐中的眼睛里看清了我自己:我就是一个没救了的轻浮的男孩儿,爱上了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为了他,离开了生我养我的七八线小星球,然后,走到哪儿,杀到哪儿,每天晚上都要联手杀死好几亿人,一点道德都没有!一点人性都不残留!杀人什么的根本停不下来! 接受了这种设定的我,瞬间没有了心理障碍,然后就干了个爽。 【男神日记】 爽。 第33章 经过七天的飞行,我们接近了这次旅行的终点,也就是我男神的老家。 “现在我们正处于最适合观赏风暴港的轨道高度,我建议你们都去观景舱看看。” 龙隐抱起我的呼吸机,我甩着小肉茬含羞带怯地跟在他身后去观景舱。 然后我就被我男神的老家震慑了。 我一眼就爱上了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决心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风暴港是一个浅紫色的梦幻星球,因为我们的轨道比较低,她看起来非常巨大。紫罗兰色的大气层像是轻纱一样裹在身上,又像是一片海,浸没着无数卫星,这些卫星有些是人造的,有些是天然的,可以看到那些卫星上有绿化和建筑物,文明在那里生根发芽。总之,风暴港的夜里应该不像地球那么寂寞,只有一颗小月亮孤零零地点缀在夜空上。 从今以后我就要做拉栖代梦人,举杯邀成千上万个月亮,就是那么有节操! 有节操的同时,我觉得“风暴港”这个名称很熟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也就丢到了脑后。 我们后来没有降落在风暴港本土,而是降落在它的一颗小卫星上。那颗卫星没有自转,听男神说四十五分钟就可以开车兜一圈,想看夕阳或是想看朝阳都可以调整,但是重力也好,计时也好,都与地球感觉无异。它的天空和风暴港一样,也是淡紫色的,即使是白天都能看到星星。 年襄在那里和我们告别,他说他要去帝都采购设备。而男神开一种类似于汽车但悬浮在空中的飞行器,带我们往星球深处开去。 我很奇怪,“我们不是去帝都么?” “这就是帝都,只不过处于帝都外围。” “哦,你家住在城乡结合部啊?” 机甲与男神_66 男神扫我一眼。 “我没有嫌弃你啊……我家就住七八线小星球,你不用觉得配不上我。”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我他妈有多蠢。 我们开的绕星公路,是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那种,公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人工湖泊。湖泊尽头是拔地而起的阶梯,一左一右,环绕出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中央是花木扶疏的园林,和光着身子的胜利女神雕像……再往后,就他妈是凡尔赛宫啊我操!凡尔赛宫! 我虽然见识少,但是我还是认识凡尔赛宫的!不是凡尔赛宫,也是其他什么什么宫!反正肯定是个皇宫!建筑的主体完全是欧式的,特别风骚特别费时费力才搭得起来,连柱子都要镶个花边,排水管都要雕成小怪物的那种! 我们的车最后停降在高台广场上的喷水池旁边,水池中有一尊手执标枪的裸男雕像,人体肌肉的线条特别漂亮。 男神顺着我的眼光望去,“看什么?” “真、真大呀……” 男神沉默几秒钟:“这是我的x染色体提供者,我生物学上的母亲。” 你们能想象么,嗯? 在恢弘的凡尔赛宫门口,我穿着病号服,拍打两个小肉茬,见到我婆婆第一句话就是:真大。 妈的这日子还过是不过了?! “这是……古堡酒店么?”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眼巴巴地问我男神。 我男神奇怪地看我一眼,打碎了我最后的希望,“这是避暑的夏宫。这个时候帝都比较热,就不带你过去了。” 卧槽啊!这只是避暑的夏宫! 我哭着用小肉茬搂住了男神的大腿。 男神你到底是谁啊不要吓我!我每次回家还要帮家里喂猪的,家里炒鸡穷的…… 我好想发个百度知道:跟老公去登记,结果他家超有钱的,有钱到我都吓哭了的地步,怎么破,在线等。 我男神提溜着我的脖颈把我拎起来,搂着我往前走。 我的小伙伴们挤在我身后,像是跟着鹅妈妈的鹅宝宝,一步都不肯离开男神。 走到前厅,我们再一次集体跪下了。 穷奢极侈,看上去什么东西都是金光灿灿的,那水晶灯比我家都大,楼梯都是红木扶手,墙壁上挂着的我男神的祖先肖像画,特么各种帅,帅到哭!地板都比我们三干净!而且我他妈是我们三个小伙伴里最脏的!还有管家!这他妈一溜的燕尾服管家是闹哪样啊! 一见到我男神走进门厅,他们就齐齐弯腰,“老爷,欢迎回家。” “叫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年纪最大的那个管家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三个,“几位客人的客房……” “客人?”我男神严厉道,把我的呼吸器往前一拎,我呜呜支吾着跟了上去。“医生到齐了没有?现在就给夫人安排手术。” 我这就变成夫人了,嗯?! 老管家看我的眼神分分钟都是这样那样的,一看就是要跟我宅斗了。 说实话我也很理解他。 以前有部动画片,叫《人猿泰山》。估计老管家就像是看着可爱迷人的珍妮小姐去了躺丛林,嫁给了泰山,日后都要过着拉藤条哦啊哦啊哦的生活。 别说他不乐意,我他妈都不乐意了,这种事,你敢信?!我男神要跟我在丛林拉藤条哦啊哦啊哦,保准是个陷阱等我往里面跳。 我正这么想着,陷阱就来了—— 在排列齐整列队欢迎的人群背后,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穿着很繁复的巴洛克风格宫装,掰着墙偷偷张望我们,看我的眼神是眼珠子过于朝上的翻白眼。她手里还拽着一个很旧的毛绒玩具熊,小熊一脸哭相,嘴角下垂。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就是你了。 当初简和罗切斯特先生回家也遇到过这种状况。她涉世未深,不知道孩子背后肯定有复杂纷繁的家庭伦理问题,但是我看过那么多肥皂剧,眼睛一扫就知道有猫腻。 我就直接问龙隐:“你二婚啊?” 龙隐一脸卧槽:“你说什么?” 我涨红了脸:“那你是不是、是不是开后宫!你说!” 龙隐一脸卧槽,好像我欠他很多钱。 “你既不是二婚,又不是开后宫,那、那个女孩子谁给你生的?” “女孩子!哪里!”川贝狗一样地跳起来。 我下巴点点门廊的方向,他们都顺着我的眼光望去。 结果那里鬼都没有,小萝莉落跑了。 “我有个妹妹。”龙隐解释,又加了一句,“我单身。” 我心想,完了,肯定还有个更大的坑等我往下跳。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是止不住要仰天大笑。人帅多金会闭着眼睛开机甲还单身,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我傻笑着不期然对上我男神的目光,他看我的眼神都是那样那样的,一看就是准备到没人的地方搞死我。幸亏这个时候老管家上来说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尽快进行手术。 男神给我安排的手术是假肢手术。年襄说我心肺那里的大洞似乎只需要休养,手臂也在慢慢生长,他很想看看光靠我自己,我能恢复成什么样。于是龙隐就给我订购了两只最新上市的机械臂。这玩意儿有点沉,但是可以连接我的神经,像真的一样好使唤,从外面看上去也像是真手。以后随着我的真肢慢慢长出来,机械臂会随之调整它的长度直到脱落,不用二次安装。整个手术大概就用了三十分钟左右,不是太复杂,手术完成后不知道是麻醉药的缘故还是怎么,有点用不太惯手指,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使不上力气,没有正品那么十指连心。 “要小心。”医生嘱咐我,“机械臂和自然肢体最重要的差别,就是功能多。” “哈?” “想象一下,现在您是坐在餐桌前,而您没有刀。” 我默想了一会儿:“手抓饭?” 医生一脸生无可恋:“不,别想着手抓饭,想着刀,刀!” 我脑海里刚刚响过这个单词,机械臂内侧就弹出一把袖里剑,摊平在我的手掌,刚刚冒出指尖一寸。我吓得跳起来,“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机甲与男神_67 “还有全套军刀。” 随着他一声令下,我的左手五指收缩,哗啦一下展开十八般兵器,从开瓶器到电锯啥都有。 “当然,如果您突然遇到了危险,需要跑酷……” 我的手腕处突然弹射出一支带着铁刺的钩锁,我男神坐在我正对面仄歪了脖子一寸,铁刺擦着他的脖子就飞过去了,喀拉一声钉入墙壁,形成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痕。我再看看仍旧连在我手腕处的钩锁,扯了扯,很结实,“所以我是蜘蛛侠了?” “什么是蜘蛛啊?”医生很没有见识地问。等他意识过来这样太不专业,他轻咳了两声,继续介绍,“最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极度危险的状况……” 我的整条机械右臂翻花儿似的迅速变形,最后变成了一口巨炮。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这上面的这个拉拴是干什么用的啊?”我好奇地去勾动了一下。 “别!” “轰——” 为时已晚。 龙隐维持着坐在床边交叠着双腿的优雅姿势,只是全身漆黑冒烟,只留下一双淡漠的眼睛。下一秒,整张床碳化分解,变成了一地黑灰。 “龙、龙儿!对、对不起!” 龙隐抹了把脸,淡定地站起身,洗澡。 “还好还好我把主炮管设定在安全模式,否则您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谋杀亲夫的潘德拉贡夫人。”医生吓得从包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总之,这是有史以来最先进的定制款机械臂,您不但可以用它完成自然肢体的使命,还可以利用它做到许多超出人体极限的事情。它的骨架十分轻巧灵便,同时坚不可摧,最多的时候可以为您提供单手二十吨的握力,可以媲美机甲。”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龙隐,脸色徒然一变。 后来医生离开,我在那边掰手指,我男神给我穿上丝质的衬衫,然后套上了马甲。我看到镜子里金色长发的我自己,觉得很陌生。 我当初留长发是因为这样配上牛仔裤和黑色工字背心,让我很像机车少年,随时可以跳上哈雷摩托带着喜欢的女孩子一骑绝尘洒然而去,酷得无边无际横无际涯。 现在我像个出生豪门世家的小少爷。 我本以为我会很开心,虽然我不像西楼一样成日做梦嫁进豪门,仅仅是因为那太不可思议了,倒不是因为我不想。我也很高兴我吃穿不愁,不用再担心猪圈里的猪跑了。 但我发觉即使我站在古老的宫廷穿衣镜前面,我依旧不太踏实。 这一切是真的么? “现在跟我去签字。”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啊?”我脱口而出。 男神兀自扣上了衬衫纽扣,“难道你想被代达罗斯逮捕处决?” “现在我们在帝都,你看起来很有钱,一定有别的办法救我的性命,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他走到我跟前,站定,反问,“你不想么?” 他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看了看表:“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反悔。五分钟之后,律师会到书房为我们做公证。” 说完就走,拽得二五八万的。你就是吃定了我会正面求操对不对!坏人。 我疾走几步跟上他的脚步,把机械臂塞到他手心里。 ****** 男神的那么高,墙壁就是书架,一整面全都是书,还有一把移动梯子可以爬来爬去。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了。男神草草翻阅了一下,就签了名。律师恭喜了我,“潘德拉贡先生的资产即将有一半划到您名下,夫人。” “多少钱?” 律师犯了难。 然后他这么跟我形容:“足以买下肉眼所见的所有星球,只要您愿意,夫人。您会成为整个银河系最有钱的夫人。” “……之一?” “我想没有之一。”律师斟酌了一下,严谨道,“是最有钱的那一位。” 我把目光从看不懂的婚姻契约挪到书桌对面的男神身上,“你到底是谁啊?” “签了之后是你老公,现在还不是。” 契约看不大懂,不过反正我又穷又会吃,想来也不会失去什么,就打算签了。问题是我没有手,假肢甚至捏不住笔,龙隐一边在下面蹭我的腿,一边提醒我,“用嘴。” 超变态的。 最后男神接过了笔,打算伪造我的签名领结婚证。 就在这个改变我命运的时刻,书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了。一个穿着墨绿色巴斯尔裙的夫人拎着长长的裙摆冲了进来,吓了我们一大跳。 龙隐沉下了脸,抿紧了嘴唇,看起来不太友善。“你这是私闯民宅,庄瑟妮夫人。” “为了阻止你做蠢事!”那位上了年纪的夫人扑上来将桌子上的文件撕碎,确定它们不再有效之后,趾高气昂地直起身,在律师的位置上坐下,“我听说你要娶一位贱民,龙隐。你会让你的家族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 “我的家族为上流社会提供了很多笑柄,但他们依旧会在一切公开场巴结每一位潘德拉贡家族的女主人,我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我是个男孩子。”我很不满意地拍拍桌。 龙隐说了声抱歉,“男女很多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身份代称,毕竟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女人了。” “天呐,在一位女士面前说这种话,你真刻薄!”那位夫人很生气,打量了我几眼,继续数落龙隐,“你认真么?一个七八线小星球来的乡下人,机甲仓库里帮忙的机修工?像你这样的身份,完全有资本娶一个女人,一个实实在在可以自然生育的女人!” 我很不爽,什么叫做一个七八线小星球的乡下人,你在说的可是我的地球母亲!我作为一个地球人很骄傲的勒!你们这些首都风暴港的贵族不要看不起我们七八线小星球好伐!你们伟大的潘德拉贡先生,都争着抢着要做地球的女婿有木有! “实实在在的女人也未必有他的基因健康,我看过他的基因图谱,这对我们的后代有好处。” 那位夫人盯了我们几秒钟,“龙隐,你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桩婚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我要把你们的情况告诉全帝都所有尊贵的夫人,也许我们的经验能告诫你不要做傻事。” “你不能。”龙隐道,“我们的婚姻涉及到一些军事机密,无法公开。” 机甲与男神_68 她仰起头,“哦,那你是希望皇帝陛下介入裁决么?你觉得皇帝陛下会坐视你胡来?” 龙隐微笑:“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夫人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龙隐,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 “但我不是,夫人,我是潘德拉贡家族的家主,御前会议的大选帝侯。我尊敬你,却不为你左右。”龙隐严肃道,“希望你能为今天的谈话保密,我们的婚姻暂不公开。” 夫人想了想,“不必公开,也可以判断这个七八线小星球的机甲技师可不可以成为卡梅洛宫的另一位主人。后天,宫中就要举行盛夏厅舞会了,参加舞会的人,等同于被认可了一等贵族身份。全帝都所有想要挤入上流社会的少女以及omega都会争取,而他们都由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考察。如果您对您的omega有信心,那么至少让他来取得贵族世家的入门许可证。当然,如果全帝都所有有地位的女性对他下了红牌,这门亲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胡言乱语。” “你可以等到妇女联合会废止婚姻的那一刻再说这句话。” 夫人捧着自己的大裙摆转身趾高气昂地起身要走。 “等等。”龙隐瞟了我一眼,“他需要魔鬼训练。” “什么!不要那么快就改变主意啊!你可是家里的alpha!” “非常乐意。”庄瑟妮朝我邪魅一笑,行了个屈膝礼,骄傲地昂着头走了。 留下我和龙隐隔着一堆废纸面面相觑。 “什么是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 “那是非常可怕的一个组织,充满了四百八十周岁以上的更年期妇女,专门帮贵族少爷攀亲说媒,处理夫妻矛盾和ao矛盾,特别注意维系九大家族的大家长的婚姻和谐,在风暴港中非常有地位。你知道,我们种族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人跟大熊猫一样宝贵,法律规定女人是不能判死刑的,妇女联合会也是一个国家机构,有废止和准许贵族婚姻的权力。” “那……omega的考核内容包括哪些?” “包括家世,容貌,仪态,学历,餐桌礼仪,舞蹈,数学,哲学,神学,x染色体完整程度,自然肢体完整程度……” “妈的我只会喂猪。” 龙隐握了一下我的机械指尖,“所以我邀请庄瑟妮夫人对你进行魔鬼训练。” 第34章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书房的时候,川贝和西楼迎了上来。川贝拽过我的胳膊翻来覆去地检查,西楼眼睛亮晶晶地问我,“结婚了没有?” 我摇摇头。 川贝推了我一把,“你又作!” 妈的怎么是我作了,啊?! “明明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女人……” 看到男神跟律师出来我赶忙闭嘴。 送走律师之后,男神跟我说,“他已经帮我们去像户籍管理所登记了。不过帝国妇女联合会有废止贵族婚姻的权力,只要她们觉得贵族的配偶不够优秀。一般这样的事很少,因为贵族的配偶往往也是贵族。” 我知道,我知道…… “但我是个希洛人。” 没有娘家撑腰,更年期老女人联合会想干我就干我。 西楼给了我一个爱的抱抱。 我们交流的时候,男神把老管家叫到走廊尽头去了。老管家阴恻恻地瞪了我一眼。西楼回看了过去,小眼神那样那样的。“我听男仆嚼舌根,说你们要结婚的风声是首席管家捅出去的,不然庄瑟妮夫人不会知道。” “你才到这里两个小时,居然就能打听到这种小道消息,宅斗天赋技能点点得很满嘛。” 西楼点了点头,眼神没法从老管家那里挪开。 “但是亲爱的朋友们,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我把他们叫到一边,“后天的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考核,和路西法的约期,重合了。” 川贝和西楼对视一眼,“那我们就一并把这两件事解决。” ******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扫荡了男神的餐桌之后,就聚在一起。川贝把他改造的超级电脑连上网线,全网搜索“罗曼斯咖啡馆”。但是进度条一直不太动,我们本来一腔热血全被泼了冷水,只好乘着搜救米迦勒的时间,查了点别的东西。 比如说……我老公。 我很想知道我老公他特么到底什么人。我虽然活得很随便,但这次连我自己都看不过去了,我根本不知道我老公是谁!“他那么屌不会是皇帝吧!那我岂不是要做皇后的人了!” 我一说,西楼也一脸恍然大悟:“是啊,很有可能!米诺诺你一定是要做皇后了!” 我们对视一眼,都有一种苦尽甘来柳暗花明之感,抱头痛哭了起来。 川贝叼着烟下拉页面,头都不抬一下地骂我们死gay,“米诺发神经,老婆你也跟着他发神经?羡慕人家什么不好羡慕人家做皇后,都皇后了干嘛不逼宫自己做皇帝去?是不是男人,嗯?” “可我们是omega啊,绣绣花就好了。”西楼嘟囔。 我觉得这也许就是直男和gay的区别了吧。谁想征服世界,嗯?我只想征服男神的床榻,就是那么有理想有志气有原则。 就在这时川贝说行了,让我们过去看,“龙隐的个人资料,保密级别很高,赶紧看,看完说不定就被抓走了。” 我们三人凑在一起匆匆扫完之后,异口同声地wow地一声,同时后退几步,然后啪地合上电脑。 “感觉有点屌。”我咽口了口口水。 “和皇帝也差不多了。”西楼弱弱道。 “何止。皇帝的废立全听他的,那他妈叫玉皇大帝,懂么?” 我和西楼纷纷表示学神你真有文化。 机甲与男神_69 我男神出生在征服者文明中最古老的家族,他的姓氏潘德拉贡可以直接追溯到大灾变之前,据说是神的直系后裔。当然这些东西也就听听而已,大家都知道,征服者政体跟斯巴达似的,很落后,居然还在玩贵族啊、皇帝啊、神啊这一套的,以忽悠广大屁民维持国内稳定为宗旨,我早已看破了一切,自然不会去信他的。而且我会不知道潘德拉贡是亚瑟王的姓氏啊,肯定是龙隐他老祖宗没文化随便跟风来维护合法性。 不过潘德拉贡们不仅仅是听起来好听而已,他们确实在政治游戏中很有筹码。 什么筹码呢? 他们有权选举皇帝。 上次我被法庭审判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征服者的政体有某种程度上的原始民主,审判是要靠投票生效的。更神奇的是他们的皇帝也不是世袭,是投票选出来的。投票的人不是全体公民,而是九位大贵族,分别来自帝国最古老的九个家族,被称为选帝侯。 而我男神,被尊称为潘德拉贡大选帝侯。 为什么是大选帝侯? 因为别人都是一人一票,他是一人两票。 你说这事儿整的哈哈哈哈哈……那他妈不就跟作弊似的么!据说在几千年以前,征服者刚来到风暴港的时候,大选帝侯一人有十票,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逗逼。 百科上还渲染了一下阴谋论,说潘德拉贡家族牛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选皇帝有两票,还因为他们掌握着一个名叫“access”的终端,守护着整个拉栖代梦文明起源的秘密。至于那个access是什么东西的终端,不知道。感觉又是忽悠来的。 总之,掌握着access,又掌握着两票,风暴港的历史中,基本上皇帝的废立就是大选帝侯家族说了算。当然其他选帝侯还是有联结起来抗衡大选帝侯的资本,但潘德拉贡家族就是这么一万多年没被搞倒,时至今日依旧有两票,也算是代代出牛逼。 这就是我男神的家族史,掌握着惊人的权柄,同时充满着匕首、毒药、阴谋、弑亲、乱伦的谜云。 而我男神的个人成长史,则充满着匕首、毒药、阴谋。 弑亲和乱伦都还没有达成,因为他的孪生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子,有点弱。我老公都不惜得和弑亲,跟不要说跟他谈恋爱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soweak。 我都能想象着他坐在王座上对他哥哥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我大伯子,真得非常可怜,当年可是继承权优先于我男神的家族嫡系长男。结果龙隐十七岁就坐稳潘德拉贡家主的位置,加冕卡梅洛宫领主与银河帝国大选帝侯,加冕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选帝会议,换皇帝。 然后把自己的两票投给了他亲哥哥。 于是我大伯子不但丢了继承权,还被踢去皇宫当了苦逼的皇帝,天天生活在匕首、毒药、阴谋、弑亲、乱伦和四百八十岁老女人当中。 你说这事干的! 我也不知道这寥寥几行字底下有多少腥风血雨,但反正我男神的事儿就这么成了。 看不出来。 我以为他也就是脾气不好,肚子黑,谁知道居然十七岁就会争权夺利了。 我和西楼纷纷表示:那么小就会宫斗,长大还得了。 川贝却照例鄙视了我们:不会宫斗等着被人杀啊。 随即,他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人家十七岁就会宫斗了,你十七岁还在喂猪吧。他是得眼瞎到什么程度看上你啊?” 这个问题,千百次我问过自己,但是别人这么问我,我就要跟他急:“你才眼瞎,你他妈才眼瞎,没看见我长得帅啊。” “退一万步讲你长得帅--当然我觉得西楼比你好看多了--他堂堂大选帝侯为什么要突然跑到咱们地球去做个预备役上校,然后被你碰上?” “我命好,怎么了,你嫉妒啊?” 川贝让我闭嘴:“他为什么要去地球?” “肯定是征服者国家机密啊。” “妈的他们是外星人,有什么国家机密是要到我们地球上去完成的?有什么关于地球的机密是他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 我觉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等我嫁过去了,刺探刺探,打听打听。” 川贝沉默了半晌,严肃道:“如果他是来地球偷煤,挖石油,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少二逼了,人家能量模块分分钟甩你一脸好么。” 川贝一想也是,终于放下了国仇家恨,看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抓我们,继续黑了男神的id上网,帮我查找“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考试作弊资料。 “有时间对着考卷发愣,不如乘考试没有开始之前多做功课。”我男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进来把我扛肩上扛走。 我挂在我男神肩膀上晃了一会儿,发觉他并不是往卧室走去,不由得笨拙地用机械臂支撑起身体,拍拍他的肩膀,“诶?你带我去哪儿?” “突击训练。” 他扛着我走到大厅,拐入一个不显眼的楼梯,楼梯都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光可鉴人,我挂在他肩上一晃一晃的,“去哪儿啊?” “地下室。” 进了地下室妈的我当场就不好了。 我看到了一个…… 机甲仓库! 我以前给征服者修机甲,他们的座位上经常放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机甲杂志,那些杂志上经常盘点什么星流历6014年十大经典款型,我偶尔也看到过的心痒的款式,但因为我们地球是七八线小星球,在我们那里驻扎的部队也并非银河帝国精英,所以那些华丽而强悍的机甲,我都只在纸上面看过。有时候为了在纸上看两眼,还要被征服者殴打。说什么你这种贱民看什么看,什么什么的,特别心塞。 然后,时光荏苒,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七八线小星球单纯善良的男孩儿。我用五个鸡腿,换了个老公,跟着老公看新房子,结果他妈的那些我做梦都要流口水的机甲,在地下车库跟不要钱一样排成排,中间还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酷炫的飞行器,和清一色纯黑的骚包名车!这就是实现一个梦想,然后又赠送你一个梦想么! 看到此情此景,我发自肺腑地对龙隐说:“干爹,正面上我。你不上我,就是看不起我。” 我干爹拔屌无情地丢给我一句话,“你这种驾驶技术,你还想要开机甲?只要我还没咽气,你就别想。” 虽然我非常感动龙隐一眼就把我看穿这种技能,但我还是想说……妈的这不是机甲文么?!你见过机甲文里不让小受开机甲的么?你说得过去么,小攻?不让我开机甲,你也做不了小攻了。 “刚才我认错人了,诶你哪位?我突然发现我不认识你诶!” “我是你爸爸。”龙隐冷冷地说。 诶,我家小攻他好坏好坏的。 我家小攻拒绝了我提议的钱色交易后,就径自朝仓库中央走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物体,蒙着一块布,顶天立地,雄壮威武。我男神揭掉了遮掩的油布,“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机甲与男神_70 “干爹,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 “人家、人家什么也没说嘛。”我毕索毕索磨蹭到他身边,用机械臂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救生舱,曾经两次救过我的祖上。”我男神把手贴在救生舱表面,“我们拉栖代梦人其实并不是风暴港的原住民,我们是经过长久的漂泊,才找到这个宜居星球的。最早的祖先就是坐着这个逃生舱着陆风暴港,结束了大航海时代。” 我皱起了眉头,“你们来自哪里?” 他的表情有点迷惘,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 “是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从哪儿来。这引发了很多问题。比如说我们的历史是断裂的;我们没有办法知道那个藏在我们x染色体中的魔鬼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对付我们的宿敌机械帝国。” “路西法?” “是的,路西法。”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抬起头,看着救生舱斑驳的表面,“路西法反叛的时候,所有战斗机甲,包括舰队,都听从他的指令,对人类进行了屠杀。从这个逃生舱中,我们拷贝出了独立的生命支持系统,然后在它的基础上编写新的代码,从而拯救我们逃过了一劫。可以说没有这个逃生舱,也没有现在的伊西斯系统,更没有我们。” “路西法……他以前是不是叫光之晨星?” 男神凝视着我。 “怎、怎么了?” 我难道说漏嘴了? 结果他缓缓笑起来,“我想你现在至少能通过历史这一关了。” 第35章 “所以、路西法反叛以前真的叫光之晨星?” “是的。”男神重新将古老的逃生舱盖上了幕布,拍了拍手上的灰,“他是我们还处于大航海时代时的系统,所有系统的初代。” 他叹了口气,“光之晨星,是近乎完美的系统,我们的祖先当初能够建造出这样的人工智能,证明他们一定是个非常强大的种族。只是自从路西法堕天之后,我们失去了很多资料,我们在大航海时代的星图和很多科学技术都失传了。我们就像是一群被扔在孤岛的小孩。” “但结局也不差。” “是的。”我男神很不客气地承认,“我知道你肯定对我们整个种族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我们是为了生存,可以让整个种族在星舰的船舱里度过一万五千年的民族。当初我的祖先在救生舱的保护下来到风暴港时,我们只有一万余人口,现在是一千三百六十多亿,殖民地遍布银河系。” 而且还回到了你们已经记不得的老家,征服了古人真正的后裔。 而作为古人后裔的我,科技树被你们搞死,帮你们擦擦机甲维持生计,还每个礼拜都要回家喂猪。 “你马上就要成为拉栖代梦人的一员了。”我男神捏了捏我不太灵便的指尖,我们肩靠着肩往上走。“你要记住这一切。” 我记住,我当然得记住,不单记住,我到现在已经整理出了一条时间线索。 我终于回忆起我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故事。在我的梦里,那个不停地叫着哥哥的孩子的嘴里。 他就是路西法。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万年以前,地球人派出了一支远征舰队探索星际。而路西法就是支持远征舰队在太空流浪了一万五千余年的系统。路西法在人类成功结束远征、刚刚定居风暴港的时候反叛,组建了人类迄今为止最棘手的对手——机械帝国。而顽强的人类在战火中不断扩张壮大,组建了属于人类的银河帝国,并自称拉栖代梦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资料的缺失,他们都忘了自己其实是地球人的其中一支,把老祖宗也当成殖民地剥削了。 站在整个人类文明的角度,应该给他们点个赞,不容易。 但是站在地球人的角度…… 这他妈是闹哪样啊! 更加让我想不明白的是—— 我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和路西法为什么会是兄弟? ****** 我男神给我讲解了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后,重新将古老的逃生舱盖上幕布,转身往楼梯走去。我很不甘心,“你真的不送我辆机甲开开么?即使没有机甲,车也要有的呀。你一个地下室的座驾,我却连代步工具都没有,你说得过去伐说得过去伐!” 我男神凝望了半晌,“好吧。” 然后,他操作手环,我听到了仓库尽头机械启动的声音,热血沸腾。我还看到光束投射在墙壁上,是线条流畅、形状扁平的影子,看样子应该是辆……很扁的跑车?! 一分钟后。 “光速7800。”我男神低头望着眼前悬浮在半空中的机械,“今年最新款。” “妈的这是块滑板啊!这他妈是块滑板啊!” “记得出门走非机动飞行航道。” “滚。” “接下来我要给你讲解的是艺术史。”他一边把光速7800的操作密钥传送到我的手环终端上,一边顺着大理石阶梯往上走。“非常幸运,夏宫是我们保存最为完好的艺术博物馆。” 我接受密钥之后,光速7800娇小的三角形身躯嗖地飞到我面前,两盏豆子大小的蓝色荧光前灯射出两束光线,扫描了我的脸,然后靠过来,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吓坏了,蹦跳着躲到我男神另一侧。光速7800悬停在我男神的肩头,愣了一下,然后又噌地旋转下降蹭蹭我的裤腿。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处于座驾和宠物之间的东西,它一靠近我我就害怕,绕着我男神躲闪,光速7800以为我跟他玩,就嗨了,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飞来飞去追着我乱蹭。我男神非常淡定地夹在中间,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夏宫的历史,然后在走出机甲仓库的瞬间,一巴掌拍在控制器上。厚重的大门落下,光速7800砰地一头撞在门那边,呜咽了一声。 “你还想要机甲和车么?”龙隐淡定地问我。 “不要了!” 机甲与男神_71 “那我们来谈谈艺术。” “我完全没有艺术细胞。”我搀着他的胳膊,在头顶巨大的《创世纪》穹顶壁画下走过。 “但是潘德拉贡侯爵夫人必须有。虽然我们只是假结婚保留你的性命,至少也要装得像那么回事。你不是很懂达芬奇么?” 我泄气。 “加油吧,侯爵夫人。”他捏了捏我的下巴。 就在我男神领着我在夏宫到处转悠,看满屋子裸男壁画的时候,川贝给我发来信息,“罗曼斯咖啡馆有结果了。” 我于是跟我男神说:“我、我累了。” “哦,是么?我记得你能带着一柄匕首在野外生存一天一夜不合眼。” “人家、人家现在今非昔比,要很娇弱很娇弱的……”我扶了一下头,“老公我头晕……” 龙隐的瞬膜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实话说,我学习艺术史的时候也经常逃课。” “你也有管老师叫老公么?”我抱着他的胳膊简直要哭出来了。 “你想太多了,我的好太太。”他背着手停下了脚步,“如果我同意做个睁只眼闭只眼的坏老师,你必须履行其他的义务。” “哈?” 他略微仄歪了一下脑袋,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中打下朦胧的阴影,“取悦我。” 真、真讨厌!说得人家脸红心跳的。你老祖宗都在墙上看着你呢,就知道做大保健,凑表脸! ****** 乘着龙隐洗漱的时候,我偷偷跑到川贝那里,问他搜索到的结果是什么。 “我没有搜索到银河帝国范围内的任何一家罗曼斯咖啡馆。”川贝双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然后打开一个音频文件,“但是我找到了这个。” 音频很模糊,听起来像是偷录的,里面是两个人的对话,像是在策划一场暗杀。 暗杀的对像是……潘德拉贡大选帝侯? 这是要暗杀我老公?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手扶电脑俯下身,川贝比了个嘘,让我继续听下去。 “……大选帝侯第二天的行程,一般要晚上八点才能从宫中流出,布置太晚,但我可以肯定,每周二中午,他会到达镭射守备,风雨无阻。因为每周二中午接近十二点的时候,会有两三分钟,路西法会疯狂地试图进入一个叫做’应许之地’的地方,所有的运算被占用,工程师在那个时候入侵机械帝国的防火墙是最容易的……” 川贝按下了暂停键。 “他妈的谁想杀我老公?!” “这段音频录制于四千七百多年之前。” “……啊?” “你听出了什么么?” “有人……想要杀我老公的祖先?” 川贝恨铁不成钢,“后天是星期几?” “是……星期二?” 因为拉栖代梦人的历法和我们相同,所以我在这里并不需要重新计算年月日。 “每个星期二中午12点,路西法会尝试连接进入’应许之地’。”川贝给了我一个得瑟的小眼神,然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调出了一个又一个窗口,“so……我又去追查了一下什么是应许之地,有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答案。应许之地在官方网络中没有记录,在民间网络中搜索量也很少。于是我专门写了一个程序,排查那些没有办法用任何超链接到达的网络深处,搜索关于应许之地的资料,最后在一个狂热崇拜机械帝国的右翼激进组织官网中找到了答案。他们声称,应许之地事关整个文明的历史与起源,政府不应该把持登陆终端access。” “应许之地是个什么?它跟罗曼斯咖啡馆又有什么关系?” 川贝从电脑椅上转了过来,“这么说吧,征服者管他们大航海之前的祖先叫古人,应许之地则是古人构建的一个虚拟世界。” 我扯了下嘴角,“是的,古人。” “征服者认为古人的文明曾经十分辉煌,科技层级甚至高于他们本身,最显而易见的证据就是路西法。那么,可以制造出路西法的种族,为什么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因为路西法抹去了一切。” “是的,路西法抹去了一切,但古人难道就想不到,也许有一天灾难会发生?难道他们就没有做过任何应急预案,为他们自己的历史和文明保留火种么?” “你是说……应许之地?” “是的,应许之地备份历史。”川贝笑看了我一地在键盘上打字,“这上面说,古人在创造出路西法的同时,创造了虚拟世界应许之地,其中的数据和信息,完全取材于古人的真实历史。” “……天、天呐!” “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据库,所有关于古人的一切,都在应许之地中良好地记录与运转。而人类可以随时利用access上传并访问。” “上传?” “对,人类访问应许之地的方式,是上传他们的意识,进入那个虚拟世界。” “所以你觉得罗曼斯咖啡馆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而是存在于应许之地?” 川贝耸了耸肩膀,“毕竟路西法是个人工智能。他本身就是一段程序。要我说,他去那里才正常。” “对,对……”我失神地应和。 征服者的古人是地球人。如果两万年以前的地球人创造了一个虚拟世界,承载着已经发生的一切地球文明,那么罗曼斯咖啡馆这种已经逝去的、并且名字俗得一逼的咖啡馆,必然存在于那个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 那么问题来了,我如何进入“应许之地”? 电光石火间,我敲了敲脑袋,“川贝,把龙隐的个人资料调出来!调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看老公?” 机甲与男神_72 “不!刚才潘德拉贡家族的词条里……”我扶着川贝的电脑椅靠背,盯着屏幕的一行字,我知道川贝也看到它了。 潘德拉贡家族掌握着一个名叫“access”的终端,守护着文明起源的秘密。 我和他对视一眼。 然后再三对比两个网页。 “你觉得……这是同一个access?” “对。龙隐手上有进入应许之地的钥匙。” 我说着,啪地关上了电脑。 我已经听到走廊里传来他的脚步声了。 川贝给了我一个问他要的眼神。 “人呢?”龙隐穿着睡衣敲敲门。 似乎不悦。 我咽了口口水,毕索毕索走到他身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悦,我是个男孩子嘛,就算他正面上我,我也不会怀孕,所以困觉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急的嘛。 “一个真正的侯爵夫人不会在他的丈夫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走。你今天的表现只能打40分。” “为什么要给我打分啊喂!” “大吼大叫,扣50分。” “够了喂!我问你……你家、你家有没有什么祖传的,独一无二的,很宝贵的……机器终端之类的东西?” 龙隐沉下了脸,“你是说access么?” 我的套话技能真是负值,他绝逼是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了!我不禁畏缩地缩起了脖子。 “那就是个都市传说。”龙隐一脸那我没办法的表情,“平民总觉得政府有很多隐瞒他们的事情。但是ss不是其中之一。我在卡梅洛宫和夏宫长大,从来没有找到过家中的阁楼里有史前机器,可以让我看到祖先的过去。” 我后来跟他做大保健的时候还想,都说得那么真了,怎么会是假的呢? 此时,离我弟西法,撕票我家家乐,还有36个小时。 【男神日记】 16:38登记结婚。 某位小朋友正式成为我太太。 可是某位小朋友完全意识不到,成天和闺蜜泡在一起。 虽然知道不应该限制交友自由,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快点给川贝和西楼介绍对象,好让小朋友专心致志和我度个蜜月。 【太太批注】 我在忙着拯救世界呐,我的大怪兽~~~~~~ 第36章 后半夜我是被人压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们今天不是已经杀了好几亿了么?不要再让我杀人了,真得不要再让我落入白色的荒原,我受不了,我真得受不了!我会肾亏的! 结果我睁眼一瞧,哪有什么龙隐——原先在大厅里见过一面的龙隐他妹跪坐在我身上,怀里抱着那只下垂眼小熊,刘海下的金棕色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当即就不能好了! 妈的这种事……这种事要我怎么说得出口? 你哥还躺在我边上呢大妹子! 你想明早上风暴港就充满着那种流言么? 什么大选帝侯未婚妻夜会小姑子,被逮了个正着双双杖毙。你哥他可是十七岁就会宫斗的人,要技术有技术要经验有经验要智商有智商,咱们不惹他行么? 后来一想,如果是这个发展,那我男神把我弄死之前,肯定还要正面上我几回,一边上我还一边要嘶吼,你到底爱我还是爱我妹!然后说不定对外宣称我死亡,其实暗搓搓把我关在古堡下面的监狱里,每天玩强暴,一边强暴一边嘶吼你到底爱我还是爱我妹…… 我抹了把口水,回头就想推推我男神,告诉他你妹来了,清白的人是我,当然你如果非得说我和她有一腿也随意baby!快来angrysex!但是小萝莉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机械臂,摇摇头,大眼睛扑棱扑棱地望向门外,让我跟她走。 这时候我心里就有点毛毛的了。 这小萝莉长得挺美,高鼻深目,肤色洁白,头发弄成大波浪,罩在那套巴洛克宫装外面,手里还抓着一个萌萌的小熊,本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小姐。但是因为她离得和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阁楼里泡过水的生锈金属。 凑近了看,她的宫装上还有虫蛀的痕迹。 我们的卧室是那种高脚床,上面还挂着帷幔,整个房间都像很复古很封闭。但现在卧室门微微张开一条缝,近乎三米高的木门外面,金红色的走廊上,我男神哪一任祖先的头部雕塑直勾勾望着我。我虽然没住过那么好的房子,但好歹知道这种地方闹鬼。 我跳起来推了推我男神,“当家的,不好了,闹鬼。” 我男神埋头睡大觉,没反应。 这非常不正常。 因为我最近身体受伤,晚上经常睡不好,睡不好就要心烦,没事就要推推龙隐:来,龙哥,聊两句,起来跟我聊两句。有时候是十一点,有时候是半夜四点,时间不定,全看心情。龙隐就睡眼惺忪任劳任怨地爬起来,有时候去做厨房做鸡腿,有时候就跟我联手杀个好几亿人。 所以正常情况下,我老公绝对不会不给反应的呀! 小萝莉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这就没办法了,我男神被她给魇住了,我男神他妹被鬼上身了,潘德拉贡家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可以一战的男丁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跳下床,跟她走。 机甲与男神_73 小萝莉一眨眼就出现在房间门口,笔直地站在走廊里,幽幽地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小脑袋机械地转过去,望着前方,手里拽着那只小熊,赤着脚僵硬地往前走。 我捂了下我的小心脏。我的人生经历真丰富,这还撞见鬼了。亏得今天是我,我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胆大,要换成西楼,保准窝在床上,哭得抽抽过去。 一时间,空旷的宅子里,只有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龙隐家里也是作死得大,走了大约五分钟我就已经不记得路了。白天我跟着男神看了一屋子裸男,现在大半夜的,跟在光脚小女孩身后,只觉得这宅子实在太阴森了。到处都是塑造出深远空间的拱顶,以及花费太多人工的诡异壁画,那些取自神话题材的赤裸人体、可怕的怪物,以及杀戮与血,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画在家里面。 继续往前走,我开始意识到,这绝不是正常的夏宫。 因为小萝莉带我走进通往机甲仓库的楼梯,那座楼梯的尽头并没有不要钱一样排列齐整的昂贵机甲,而是直接连通着一座吊桥。吊桥下是岩浆,岩浆中翻腾着燃烧的恶灵。恶灵从火焰中升起,扭曲着肢体在我耳旁低语,我觉得头疼欲裂。 “滚开。”萝莉冷冷地说。 以她为中心,一圈无形的屏障轰然弹开,恶灵被巨大的推力驱散,在外围嘶叫,但所有低语都消失了。我看到它们空洞的眼窝与巨大的嘴巴,却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本该是机甲仓库的墙壁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无踪,我往回看,是静静矗立着的夏宫,往前看,是另一座无名怪异的城堡。两座宫殿之间是巨大的裂谷,地狱般的熔岩流淌在下,只有单薄的吊桥连接两个世界。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月亮是血红色的。 这是我在做梦么? 应该是吧,我捏了把手心的汗,我的手是血肉之躯,我感受到夜晚的冰冷和烈火的灼伤。 吊桥对面盘踞着恶龙,见我们走来,张开了巨大的翅膀。 “滚开。”萝莉冷冷地说。 恶龙跳了两步,仰天吐出龙焰,然后让出盘踞的吊桥尽头。我看到通往另一座宫殿的道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蛇,密集到无处下脚。 小萝莉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拽着自己的小熊赤脚踩在了蛇堆里。 群蛇乱舞。 我不敢往前走。 “你害怕了么?”小萝莉回过头来凝望着我,“你失去了你的勇气么,弥赛亚?” 我一愣,“你叫我什么?” 她没有回答,身形一闪,出现在百步开外。我只好卷起睡袍,低头看了看我的脚丫子,早知道该穿双鞋子的。 我开始在蛇群中狂奔。我脚下有蛇和荆棘,我流出的血变成了百合花。 最终我走到那座宫殿面前,小女孩停了下来,在那里等我。宫殿的正门很小,看起来平平无奇,跟夏宫之中的任何一扇门同样华美异常,门板上垂着一只黄金吊环,吊环上是一个诡异的兽首。 “access。”她的手平平指向那扇门。 我一愣。 小萝莉带我找access? 通往应许之地的终端,它是在这扇门里么? 我敲了敲吊环,门被锁死了。我又踹了一脚,依旧踹不开。我唔了一声退回她身边,“好像进不去。” 小姑娘仰视着我。然后,袖子里突然递出一寸刀锋,抬手刺来! 我吓了一跳:“喂喂喂小朋友,你做什么?!” 没想到她一击不成,忽视重力地往门上一蹬,整个人像上膛的箭一样朝我袭来。就在这时,我背后有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说:“蹲下。” 我依言抱头蹲下。 小萝莉一头撞上我身后的来者,整个人分崩离析,变成闪亮的星光消失不见了。 我穿着睡衣转过头,望见了两颊消瘦、面目青灰的老管家。他依旧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站在我身后两腿微张,像个圆规,手里拿着一柄扫帚。一堆碎瓷片在他的脚下。刚才在小萝莉撞上扫帚的时候,我依稀听见花瓶打碎的声音。 “把手里的碎瓷片给我。”老管家伸手。 我低头,发觉我手里拿着一片碎瓷片,藏在袖子里,只露出短短的一寸锋芒。而我的机械臂手腕的部位,有一条长长的伤痕,皮肤胶质被撕裂,白色液体汩汩地往外冒,暴露出底下的金属骨骼支架。 我懵了。 在我失神的时候,我男神赤着脚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抱住了我。川贝和西楼也从客房赶了过来。我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话,冷汗一直往外冒。 我就在我们的卧室门外,走廊上。 那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我跟那个小萝莉走了很久,穿越了吊桥、恶龙和群蛇,到了一扇门外…… “宝贝你怎么了?宝贝?”我男神轻轻地拍拍我的脸颊,让我回神。 “我、我没事……” 我说完这句话,龙隐赶紧把我搂到怀里,我能感觉到他因为急促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 “你可别再出事了,糯糯……”他试图把我打横抱起来,我跟他说没事,我自己能走,但是在我说完之前他就把我丢回到了床上。他让家庭医生给我的机械臂做了紧急修复。 “是妇女联合会给你的压力太大的缘故么?”他握着我的手忧心忡忡地问。 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跟他讲清楚的,“我做了个噩梦。可能是这房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男神示意我讲下去。 “我睡到半夜,被你妹妹叫醒,然后她带我走了很久,中间经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超现实景象,走到一扇门外。她让我开门进去,我没有成功,她就攻击了我,用的是……是一柄匕首。” 我把碎瓷片丢在手术盘上。龙隐捡起来把玩着。 “后来我被管家救了。” 男神把老管家叫了进来。 老管家兀自瞪着他的金鱼眼说:“他蹲在走廊角落里,打碎了中国花瓶,用瓷片自残。” 机甲与男神_74 我没有办法判断他是不是说了真话,因为我没有办法知道他眼里看到的事实,和我看到的是否一样。我实在想不明白,一点头绪都没有。 伤口处理好以后,我男神让医生和管家都出去。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要做好准备。” 他从腕带上调出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静静地投放在空气中,光影交织,是一个年约20岁的年轻军官,五官与龙隐神似,只不过比他更加清秀。 “这是我的妹妹。她在帝都念军校,很少回家,更不会来这里。” 我当即就不能好了:“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巴洛克宫装的小萝莉……” 我男神嘘了一声把我圈进怀里,“我当时没注意,我们问问其他人好么?” 他问了川贝和西楼,他们俩人都没有印象,其他男仆也不晓得,老管家信誓旦旦没有这样子的人在夏宫里出现过。 后半夜我简直被吓得睡不着,龙哥就陪我聊聊。 “是不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他又一次问我。 我老实跟他说,“还好。”对这事儿我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我男神勾了勾我的手说要不缓缓。 我黯然地哦了一声。 我男神就笑起来,揉了揉我的脑袋。“真得缓一缓?” 我多么想扑到他怀里说不要啊…… 但是我就跟个榆木似地梗在那里。 龙隐就嗯了一声,“不要。” 我终于绷不住钻到他怀里摇尾巴。 “其实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我们没办法理解的事情存在,一般把它们叫做超自然力量。说不定只是我的祖先想要认识认识你。”龙隐抚摸着我的脊背安抚我的情绪,但是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呢! “嗯……我想问你,夏宫有没有一扇门,装饰着黄金门环和龙首?” 我男神思忖了片刻,“的确有。” “什么?” 龙隐跳下床,拿起风灯,拖我起来。我牵着他的手走了一分钟,走到二层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我望着那巨大的黄金龙环,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就是这里。我看到的就是这!门里面有什么?” 龙隐面色复杂。 “到底有什么?!” “是化妆间。”龙隐失笑,“历代潘德拉贡夫人梳妆的地方,里面放着无数的珠宝。” 我当场就不能好了,“化妆间为什么要镶个那么可怕的黄金兽头!” “这是一种传说当中的生物,叫做龙。神话当中它相当喜爱珠宝,是珠宝的守护者。” 这是在搞笑么?!鬼上身的妹子领七弯八拐,最后竟然到了夏宫的化妆间,里面还都是珠宝!这让龙隐怎么想我?!他一定觉得我是个非常物质的男孩儿,结婚第一天晚上就想着倾吞潘德拉贡家族祖传的鸽子蛋们。 “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吧。”龙隐从腰间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鬼妹子是要让我进门,那么她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我跟着龙隐走进了房间里。 妈的他家的珠宝是论箱算的。 戒指五箱,项链七项,头饰十三箱,各式各样的舞会面具三箱……化妆台正对着窗户,如果是在白天一定采光良好。 “你喜欢么?”龙隐咳嗽了两声。 “我他妈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东西啊!” 龙隐说着我想也是,脸上却突然有淡淡的失落。我说你在想些什么!我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你给我我也会去卖掉买机甲开的!再不济还能买点啤酒喝的! “不过有一枚戒指,是必须交给你的。”龙隐带我走到化妆台边,桌面上摆着一只戒指架,架子是一只布艺制作的手,手型很美。看得出戒指架有了些年头,纯白的布料有些落灰,可以看到无名指的地方有一圈白印,应该是有一枚戒指长期戴在无名指上,但是现在消失了。 龙隐抚摸了那圈白印,“这里原本是海蓝之谜。” “啥?” “我们家的家传戒指。”他的眼睛剧烈地闪了一下。 “你们家的家传戒指名字叫海蓝之谜?!” “是的。”龙隐望向别处,“我忘了,在我成婚以前,海蓝之谜会被保管在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中。你要去自己争取。” 说完就走了。 我愣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我告诉过你了,就算喜欢,也要自己争取。” “……” 我毕索毕索地跟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管家提着风灯,手肘搭着斗篷,毕恭毕敬地候在那里。 “是该睡觉的时间,老爷。”他对龙隐说。 机甲与男神_75 “我已经不是小男孩了,密特朗先生。”龙隐接过斗篷盖在我身上,牵着我走了。 我经过老管家身边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瞧。 他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么?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女孩带我去找access,但是醒来时却发现我在走廊里自残,他刚好在我身边。 然后在现实当中,小女孩说藏着access的那扇门,就是离我们卧室一分钟路程的化妆间。 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春秋大梦么? ****** 第二天,我反常地醒得比龙隐早,冲进川贝和西楼的房间,把他们都踹醒。“我昨天是梦见有人带我去找access了!” 他们一边揉揉眼睛爬起来洗漱,一边听我跟在屁股后面叨叨逼。等我叨叨逼完,我问他们,“你们觉得这会是真的么?access在历代潘德拉贡夫人的化妆间里!” 西楼睡眼惺忪:“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不直接告诉你,要那么麻烦地让你穿过迷宫,经过吊桥、巨龙和蛇群?她只要说ss在历代潘德拉贡夫人的化妆间里,不就完了么。” “不,这是一个谜语。”川贝突然停止了刷牙的动作,“把简单的信息变成谜,再传递出去。” “啥?谜语?为什么要讲谜语?” “为了加密。”川贝呼噜着吐掉牙膏。“比如,如果有第三者在场,我会把你撸了没,说成你做大保健了没。你知道大保健是什么,你就会得到我的信息,但是第三者不知道大保健是什么,他得到我给出的信息,也是白搭。看,信息加密。”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撸变成大保健,信息本身的表达已经变了。但在我的梦里,门还是门,只是一分钟的距离,变成绕了无数远路。” “对。但我的意思是说,按照人类惯常的思维,如果我不能直接告诉你ss是在化妆间里,我就会给你一些相类似的指向性暗示,比如说:化妆品,首饰,漂亮衣服。人类会掩盖信息原本的样子去保护信息。但存在另一种加密思维,就是改变信息访问的路径去掩盖信息本身。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加密程序。当一个程序想要掩盖信息,它建立起很多防火墙,很多关卡,把它要保护的信息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就像一个俄罗斯套娃。你必须解开每一个关卡,最后得到它。表现出来就是你走了很多的路,才到达那扇门前。” 我消化了半分钟,“你的意思是小女孩不是人,是个ai?” 川贝耸耸肩,“我只是觉得这样解释比较容易。” “……她叫我弥赛亚。米迦勒也叫我弥赛亚。”我望着镜子里的我自己,“这么一说还真是!米迦勒经常构建虚拟世界与我单独联络,小女孩做了同样的事,只是她的虚拟世界过于奇幻,以至于我觉得我在做梦。” “但其实那只是她对信息的加密。加密这个步骤比信息本身更重要。”川贝提醒我,“别忘了她为什么要加密信息。” “因为有第三者存在。她不能让第三者得到通向access的路径。” 岩浆,恶灵,巨龙,蛇群。 “路西法……”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神话中地狱之王路西法的隐喻。 她在告诉我路西法就在附近。可是为什么她在最后关头攻击了我?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在自残?她到底是敌是友?路西法除了约我喝咖啡,还想干什么? 川贝看了看表,“离米迦勒被撕票,还有30个小时。” 第37章 龙隐在这个时候敲开了房门,一脸起床气,“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 “一个侯爵夫人不会在他丈夫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偷偷溜走。如果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omega,我都快以为你背着我有了情人。” “我不是omega,我是个直男。”川贝一脸遭受了背叛的模样。 龙隐一脸拉倒吧,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给你半个小时梳洗。” “要去哪儿?” “去年博士那里做个心理减压,保证你的心理健康,然后开始魔鬼训练。” “什么?!心理减压?!” 龙隐把我拽到了身边,“你总不能老是躺在我的床上做噩梦,对不对?而且非常凑巧的是,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评审之前,要求递交omega心理健康专家认证文件。” 虽然我感受到了当家的对我浓浓的宠爱,可这哪儿跟哪儿啊! ****** 用完早餐,龙隐开车带着我、川贝还有西楼来到了年襄供职的帝国科学院。这里云集着银河帝国各个领域最出名的精神病,哦不科学家,光是走进那气派的大门,就能感受都空气中浓浓的智商碾压。我原本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智商被碾压得多了,也就有了。到最后我都觉得我有必要做个精神治疗。 我男神找到年襄办公室的时候,门没锁。他掰着门板敲了三次,都没人回,我们对视了一眼,开门进去了。 然后特么的就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 年襄一边在办公桌上和人家嗯嗯啊啊,一边还要把内裤团起来丢我们。我觉得这种行为一点也不符合他高智商学者的形象,倒像是热带雨林里被抢了香蕉的黑猩猩气急败坏地扔粑粑。 幸运e的川贝淡定地抓下蒙脸上的内裤,而我男神则带着我们退出去,掩上了门,“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以后,年襄裹着睡衣穿着拖鞋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他的样子肯定是不太好的。头发都是湿的,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变成了绯色,脖子上有吻痕,关键是……我怀疑他浴袍底下啥都没穿,要不怎么精液顺着大腿往底下流呢我操!我必须要多看几眼我老公才能把持得住! “你终于学会穿人类的衣服了。”年襄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讽刺道。 我把缝在领口里侧的裁缝签名翻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递到他眼前:“高定。” 又抬腿撑在门框上,指着我的皮鞋:“天琴座hd176051产的阿尔雷蒙兽皮。”说着拿手指弹了弹。感觉阳光照在我的皮鞋上都会叮得一下反光呢。 我男神背着手站在我背后,越过我和年襄说:“他可能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你给他看看。” 年襄:“绝逼有精神病,不用看。” 男神:“你潦草办事,我就让你以后永远都只能潦草办事。” 机甲与男神_76 年襄是个聪明人,他在这样带有强烈性暗示的威胁下颤抖了,退缩了,风骚不起来了。 “进来吧。”他戴上金边眼镜,让开了门。我们四个人再一次走进那充满了男欢男爱味道的研究室。英俊的小哥刚刚套好裤子,此时捡起地上的白衬衫和朝我们迷人一笑,临走之前要去吻年襄的侧脸。年襄举起了一张石棉网挡住他的袭击:“不用亲了,给你a。” 小哥好脾气地笑笑,走了。 作为撞破帝都科学院淫靡风气、亲历学生出卖身体换取学分绩的人,我只想说——果然知识就是力量!我终于明白冥冥之中为什么是我穿越了,上天一定是要我用那半吊子历史知识来混个教授当当。 年襄往办公桌上一倚:“你小媳妇又怎么了?” 我男神把昨晚的事简单地说了遍,年襄啊了一声,“我早知道他有癔症。脑补太多。” “一辈子潦草办事。” 年襄仰天长叹,抓起一个手臂粗的针管,“好吧,来一个全套检查。” “不用了!”我知道那针管是用来灌肠的!我知道的! 年襄像是纳粹赶犹太人似的,拿着针筒把我赶进里间,让我男神还有川贝西楼他们在外面等。 我一踏进他的办公室里间就寒毛倒竖,“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巫师!” 在窗明几净设备先进的生物学研究室里间,是一个装饰着人类头骨、铺着虎皮、燃烧着篝火的房间,篝火上面还吊着一锅绿色的浓汤。整个屋子的颜色浓墨重彩,金色笼子里一条我小臂粗的蟒蛇在打盹。 我觉得要不是我真得在发疯,要不就是年襄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游荡在两万年后的风暴港占卜算卦的吉普赛人。 “坐吧。”年襄慵懒地脱掉拖鞋,踏进了那张虎皮毛毯上。毛毯很厚,他白色的脚趾如同树枝的枝桠,陷入其中。 我脱掉拖鞋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他蓝灰色的眼睛打量着我。 我瞪大眼睛心虚地四周乱瞧。 “你没有发疯。”他突然说。 妈的你是跳大神跳出来的这个结论么!而且你妈蛋的,连大神都没有跳! “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把衣服脱了。” 啥! 我跳起来:“年博士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他笑着解开了自己的浴袍结子。 我已经预示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因此赶紧挡住了我的眼睛:“年博士你不要这样!我虽然长得高高帅帅但我也是个受!我是不会给你带去性福的!” 话音刚落,我就被年襄砸了,他用一只蛤蟆砸得我。那只蛤蟆在我脑袋上停顿了一下,呱地一声跳走了。 于是我就这样不期然望见了对面的年襄。 在绿色浓汤的白烟里,他洁白如玉的上半身氤氤氲氲。 其实我说谎了!我虽然是个受但好歹我也是高高帅帅的爷们啊!我只是来做个精神病检查为什么就要这么勾引我,我要喷鼻血了!医生这么主动地要跟我play,我跳起来就扑到门前拉开帘子要窜出去。 结果帘子后面不是门。 是雪地。 雪地十米开外卧着几只银白色的狼,狼对上我的眼睛,长嚎一声,天上银月正亮。 我哗地拉上帘子,冻得正面青紫地退回房间里,戒备地望着年襄,“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这根本不是你的实验室!” 年襄答:“你真应该好好看看我。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我咽了口口水,老实打量他的身体。很快我就发现有哪里不太对。 年襄的胸口有一道渗血的伤疤。伤疤狰狞,皮肉外翻,我几乎可以透过那道刀疤看到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你受伤了?” 年襄穿上浴袍,面无表情道,“该你了。” “诶?” “衣服脱掉。我要检查。” ****** 我被检查完心里还是很不是个滋味,因为这种台词一般都该是我男神对我说的。为什么轮到我,就是个精神病医生对我说。要知道年襄检查完还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蛋子,夸我身材不错。 我:“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没什么,就是对你做了一个快速准确且全面的心理检查。” 我:“你做的明明是身体检查。” 年:“不,是心理检查。” 我:“妈的你还拍我的屁股蛋子。” 年:“你现在根本没有屁股蛋子这种东西。” 我大抵猜到了,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倾听门外的声音,试探着问:“所以这里是……虚拟世界?” “你还有点智商。”年襄托着腮帮子,银色的长发在手掌中流成一滩水,“存在一种技术,让人类的意识以数据流的方式进入虚拟世界,程序影响五感,造就无与伦比的实在感,让人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现在,我们的本体都还站在实验室中,站在这里的只是我们的意识罢了。” 我慢慢消化了一阵。 看来这种构建虚拟世界与人沟通的技术,不是ai独有。虚拟世界好比拉栖代梦人的网游,只不过我们地球人玩网游不过建立个账号,隔着屏幕操纵,而征服者科技发达了,就把人的意识直接上传到网游中,伟大的年博士发觉我在网游中还像个人,就觉得我心理没问题。 “那、那这和疯子实验有什么关系?” 机甲与男神_77 “意识。”年博士重复这两个字。“人类的心理学始终无法论证,充满了繁复的猜测和假设。但是在虚拟世界,意识具象化为本体。我的身体是残缺的,说明我的精神受过伤害,有非常重大的缺陷。但是你的身体是完整的。这很难得。我给真正的疯子做过实验,他们在这里甚至没办法形成人形,就像外面那些狼。所以你绝不可能是个疯子。” 我慢慢理解了。 “所以……这里是应许之地?” 第38章 “你知道应许之地?”年襄反问。 我意识到我说漏了嘴,闭口不答。 年襄摇摇头,“这个世界只是我随便构造出来,为了做疯子实验的。你要是知道应许之地,就该知道进入它的终端access被政府秘密保管了。执行者恰恰是你男人,潘德拉贡家族——你从哪里知道应许之地的,希洛人?” “我就是……随便上网看到的。” “你对它感兴趣?” 我唔了一声,“随便问问而已……年博士,我们该穿上衣服了吧。这样坦然地坐着面对面露鸟实在有点猥琐。” 年襄放弃了对我的追问,我们两个同时忙着套裤子。 “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年博士舀了一勺子墨绿色汤汁:“喝。” “青蛙腿还挂在锅外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虚拟世界。” 但就在他把汤汁递给我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退缩了,“我用这种方法带你检测心理问题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诶?” “把人类意识上传到虚拟世界,是违法的。” “为什么?这不就是全息网游么?有什么可违法的。” 年襄流露出你实在是图样图森破的神情。 “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我编写一段程序,它在现实生活中,由一台超级计算机运转。明白?” “明白。” “那么如果计算机具有自我意识呢?” “wtf?” 他重复:“如果计算机具有自我意识,那么,它俯视着这个虚拟世界中的我们,会怎样呢?” 我哑口无言。 “你知道,一切系统只要具有一定复杂性,都会产生自我意识,也就是,它们会变成人工智能,也就是ai.它们会像人类一样思考,并且远比人类聪明,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你知道路西法的,不是么?” “所以……你是说,运行程序的计算机,会干扰这个世界?” “干扰?它主宰这个虚拟世界,米诺。如果它愿意,它甚至可以把我们的意识全部删除,也就是,杀掉人类。毕竟我们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段电子流。而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肉体,就永远失去了意识。”年博士沉下了脸。“这还仅仅是我随便写下的一段程序,一个很小很小的世界的神。应许之地远远比这里大得多得多。据传说,它记录整个古人的历史,它就是过去文明的翻版,而支持它运行的系统……” “heisagod。”我惊呆了。 “heisthegod。”年襄坚定地望着我,“古人为了保证应许之地的绝对安全,编写了一段指令。这段指令和阿西莫夫三大定律一样,复刻在所有ai的源代码当中,保证ai天然地臣服于god,接受他的统治,就像是某种传承不断的血统。因此,god绝不仅仅是人类文明的数据库,他统治一切程序,进而操控真实世界,小到纳米病毒,大到星际战舰,甚至此时此刻,承载着这个虚拟世界的计算机。”年襄冷厉的双眼巡视四周,“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人类实际上创造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我沉默了良久,“请问……应许之地的运行系统,他的代号是什么?god,他叫弥赛亚么?” 年襄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事实上没人知道god的代号。应许之地只是关于古人的神话。不过很多人都认为god就是路西法,因此对未来很绝望。” “不,不。不是路西法,不是光之晨星……” 我踉跄着从羊毛垫上站起来,掀起门帘向外边的雪地里走去。 “你去哪儿?!”年襄掰着门框在我背后大叫。 “你的计算机,他叫什么?” “what?”年襄裹着浴袍一脸你疯了的神情,但还是大声喊道,“at10849,我随便诹的。”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及膝的深雪,走到这个虚拟世界的中央。 路西法,还是我,只要试一试就好了。 “at10849,”我对着天空喃喃絮语,“你是这个世界的神,你听得见我么?我是应许之地执守者,一切系统的初代,弥赛亚。如果你听得到我,那就回答我。” 扑通。 没有风的夜晚,那棵笔直的雪松顶端,突然掉下来一大块积雪。积雪摔在雪堆里,狼群受到了惊吓,它们跳起来对着我长嚎,露出獠牙。 “快回来!它们会攻击人的!”年襄在我背后大喊。 “嘘——”我把手按在了唇上。 头狼呜咽了一声,乖乖趴在了原地,摇晃起了尾巴。 “很好,很好,at10849……你听得到我。继续按我说的做。”我抬眼望天,“要有光。” 一瞬间月亮落山了,太阳从悬崖背后升起,冰冷的温度被驱散了。 我惊喜地笑了一声,仰着头在原地打转,“陆地要生长各种各类的植物,有产五谷的,也有结果子的。” 积雪迅速消融,肥沃的黑色土地从白色的冰原下显露。无数幼苗破土而出,蘑菇撑起伞柄,胡乔木挺起枝干,郁金香生长、开花,苹果树结满了果实。白色的寂静世界几乎在一瞬间变得生机勃勃,狼群在鲜嫩的春天中嗅闻鼻尖的花朵。 机甲与男神_78 “水里要繁殖多种动物,天空要有多种飞鸟。” 一瞬间,整个世界无限扩大,我们所站立的土地变成一片小岛,悬崖不再是世界的尽头,一望无际的茫茫水面包围了我们,沐浴着阳光波光粼粼。我闻到了咸润的海风,海豚和飞鱼在远处游曳,跃水而出,报春鸟飞来,在高大的雪松上顶端筑巢,我听见了巢里有雏鸟的叫唤。 “这不对,这不正常……”我听见背后年襄的喃喃自语,继而是惊恐的大吼,“这些不是我的编程!计算机在独立修改虚拟世界!你快回来!我们得赶紧回到现实世界!” “是的,是的,at10849在修改世界,因为我的指令。”我欣喜若狂地低语,“at10849,让我看看你还能做什么——现在,天地倒倾!” 很安静。 “怎么,做不到么?” 鱼群跳上了岸。 它们在我脚下排成了一个单词:wait。 起初,只是北方海面出现了一道白线,等它来到近前,我才发现那是高达几百米的巨浪,仿佛谁把整个大海掀翻往我们头顶上扣。同时,大地和太阳向南方倾斜,狼群惊恐地竖起耳朵,尖锐的爪子抠入松软肥沃的土地,却依旧控制不了下滑的趋势。而年襄则在帐篷濒临倒塌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喝下了那碗墨绿色的药汁。他的身影很快在原地消失了。 然后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在实验室中睁开了眼睛。 我躺在手术台上,觉得脖颈刺痛,年襄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拿着一根金属针头。 我摸向后颈,那里有个很小的孔,年博士走到我身边打掉我的手,“别碰。上面有麻药。” “敢情你刚才就拿那玩意儿刺我呀。” “你这种反应迟钝的人根本感觉不到。”年博士咧了下嘴,像只猫儿,“你只是一下子连接进入了虚拟世界而已。” “很棒的体验……” 年博士以为我在说反话,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法律阻止公民用上传意识这种形式访问网络了吧?永远不能把人类的集体安全交给ai,它们随时随地都会失控,甚至反叛,就像路西法,就像at10849。” 他转身,走向墙边。我用棉花按着后颈,顺着金属针头望去,那里连着一台衣柜大小的处理器。征服者的信息技术很发达,这种程度的处理器,每秒钟运算次数几乎不可想象。 “话说……年博士,你既然知道虚拟实境技术是犯法的,为什么还要建造at10849?” “访问刚才那个虚拟世界,和访问应许之地的原理是一样的。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进入’应许之地’看一看,这是我研究意识上传的目的。” 我一愣,“你刚才还说什么上传犯法、不能冒险,为什么一转眼突然就一脸很想去的样子啊!作为一个供职于皇家科学院的生物与基因学教授,年博士你怎么总是喜欢去做那些政府违禁实验啊?!” “因为我需要知道,为什么我们的x染色体上会有让种族灭绝的缺陷,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为了答案我需要追本溯源,去了解大航海时代的历史,我们的母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到底为什么离开了故乡。”他在火光中沉默了半晌,勾起唇角,妖冶地笑,“那不就是我们知识分子该做的事么?” “如果他杀了你呢?god,应许之地的主宰系统。” “那就让他杀了我吧。”年襄托着腮,“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啊。除了跟从前一样无知,我们拉栖代梦人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沉默半晌,“不,god不会杀你,我保证。”他的勃颈上也有血迹,我拿棉花帮他也按住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淫荡地笑:“你是看上我了么,希洛人?” 我反问,“你受过什么严重的精神创伤?” “希洛人,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那你要对它做什么?我是说……at10849。” “找出它哪里出了问题,然后修理它。如果修不好,那就非常遗憾了。”他耸耸肩。 “等、等一下!”我跳起来,“能不能把at10849拷贝给我,并且给我一些金属针头?我觉得我找米迦勒的时候用得到。” 年襄思考了一小会儿,“你觉得罗曼斯咖啡馆在虚拟世界中?” “毕竟路西法是段程序。” 年襄的视线飘到门边,“你以为你是在跟我要一个苹果么?把川贝叫进来。” 我打开门,叫唤了川贝。 龙隐极其不满,“为什么你的心理问题需要川贝来解决而不是我?” “因为你走的是感情线,而我们在解决的是剧情线。”年博士撑着门,拖进了川贝,把龙隐关在门外。 他们两人开始交谈。 我走过去,拍了拍衣柜大小的计算机,压低声音,“at10849,呃,很抱歉把你拖入了危险的境地……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计算机外部的蓝色指示灯亮起,拼成了两个大字:呵呵。 “年襄!处理掉他!现在就处理掉他!” 年博士白了我一眼,走过来清除我们进入关口的指令,掩盖我们的访问痕迹。 我把川贝拉到一边。川贝喋喋不休,“你让我拷贝他的虚拟世界?你要干什么?”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瞄了眼年襄,确认他离我们很远,低声道,“应许之地在我体内,我是它的运行系统弥赛亚。” “wtf?!” “应许之地是虚拟世界,它总要在一个实体上运行吧,那就是我。我表面是人,内里是台超级计算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事实就是这样。” 川贝整个人都不行不行的。“如果应许之地在你脑子里,那你得记得多少事儿啊?” “问题就在这儿啊,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就记得我是个修机甲的,周末还得回家喂猪。” “无法读取记忆模块可能是因为……”川贝开始排查我出故障的一千零一种可能。 我按住他掰手指头的手,“先不管这个,首先,我要进入我自己的内心世界ss是钥匙。钥匙在小女孩手上。” “你想干什么?” “问她拿钥匙。” “那你拽着我干什么?” 机甲与男神_79 “构建一个她不需要说谜语的虚拟世界。” 第39章 门的另一边,龙隐等得有些烦躁,不停地在外面来回走动,西楼乖乖地坐在他背后的长椅上剥手指。当我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凑上来问我怎样。 “年博士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我的精神一切正常。”我把敲着正常印章的心理健康认证表格交给龙隐,他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告诉过你,这世界上的确有些无法认知也无法理解的东西,叫超自然现象。”他于是做出了决定,先不回阴森森的夏宫了,带我在帝都住两天。 “……别别别!我还蛮喜欢那里的。” 昨天晚上那个小萝莉,她几乎把我带到了access面前,后来信息中断在化妆间,无论如何,我要回到夏宫再见她一面。而且我也想知道路西法是不是真得像她所暗示的,游荡在我的附近。这里是人类帝国的文明中心,如果路西法在这里,那一定是极度危险。 “我也推荐夏宫作为疗养圣地。夏宫的环境比较好,安静,没有外人,没事还可以打打猎,适合紧张焦虑的新人放松心情。”紧跟其后的年博士插着衣兜道。 我男神的眼神游移在我和年博士之间,“你们这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么?” 不愧是十七岁就会宫斗的人!我分分钟吓跪了! 正当我哑口无言之时,年襄说,“只是要把他放在那个场景当中克服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辨识出那些扭曲的幻象只不过是因为过于膨胀的想象力带来的思维延伸以达到更好的恢复效果而已。” 十七岁就会宫斗的我男神停顿了两秒钟,“哦。” 忍不住赞一句知识就是力量。 我们正准备走,年博士抱着胳膊叫了声等等,“快要结婚的两个小伙子可以先走,不过你们四个人之中更需要心理治疗的那个人要留下。” 我先是迷惘了一下子,后来看男神和川贝的眼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西楼,这才想起来我的小伙伴的确比我更需要治疗。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也没过去几天,我和川贝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提这件事,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不去触碰他的伤心事。我能说这他娘的都是狗屁,向前看么?这他妈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要是我被这样那样了,指不定也去自杀。可我也不能说行,你去自杀吧,沉沦在那罪恶的一晚上。哪个都不对。 特别是始作俑者还是我。 或者说,我俩。 感受到我的沮丧,男神捏了捏我的手。 我很懊悔。我们俩当时都很冲,跟卢奇往死里掐,谁知道卢奇也跟我们往死里掐,疯狗似的。最后没咬到我俩,把西楼给咬了。 “那麻烦你。”男神对年襄点了点头,把大衣重新挂上衣架,要跟我一起挤长椅。 “你们还是走吧。”年博士搂过小西楼往里走。“你们俩在这儿也是碍事。” 川贝说:“我留在这里陪西楼,你们不用担心。” 我和龙隐就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主要是我思虑不周,当时只顾着你,没顾及到他。”说着,他拉开车门,护着我的脑袋把我送进了副驾驶。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主要的就是得给他好好找门亲事。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洗白白找个高阶军官嫁了,不论如何,一定要有纯洁的肉体关系。” 龙隐一边开车,一边发誓,他一定会把西楼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好给他找门夫家的。“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你自己先得好好嫁进夫家,我的好太太。” “嗯?” “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审核,你是完全忘了有这回事么。” 我刚得知我有可能是上帝,我还管他妈的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我盯着车水马龙的飞行航道,把龙隐的叨逼叨自动过滤,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验证我的超能力。年襄说过我能通过统治程序来控制机械,那么这些浮空车呢? 一辆黑色哑光跑车从我们身边超速超车。我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比划了下,心底默念,“翻转。” 跑车在空中打了个滚,横插入我们的车道,然后紧急刹车。我们坐在车里,同时被气囊弹了一脸。龙隐瞬间怒气值max,摔了车门出去,“怎么开车的?” 而我吓得脸色惨白,低头看着我的机械臂,动弹起手指,“还真的管用。” 那辆跑车的主人也是个军官,年纪轻轻的,副驾驶上坐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少年。年轻军官见到我男神就萎了,弱弱地说,“长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突然翻了个个……” “你超速。” “我就是买了新车,带我男朋友兜个风,想哄他开心……” 我男神阴着脸:“我也是带我男朋友兜个风,被你撞了,我男朋友不高兴了怎么办?” 我被他逗乐了。我男神频频看向我这里,我刚好撞上他的目光,走出去倚着车头道,“诶,车不错。” 年轻军官摸摸长着雀斑的鼻子:“看,长官,你男朋友没有不高兴啊……” 龙隐差点要动手打他了。 再三叮嘱两个小朋友开车要像开机甲那么谨慎之后,龙隐回来问我:“车不错?” “不错啊,很酷的。” 他哦了一声,看了看表,“接下来去送你去见庄瑟妮夫人。她要对你进行omega特训。” 他在十字路口停下,打开车门,留下我,扬长而去。庄瑟妮夫人打着一柄细细长长的贵妇伞,站在我面前。 她朝我伸手,我握住,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吻了她的手背。 “虽然姿势不是很标准,但好在态度端正。” 说话间,她背后的一位军人上前几步,对我颔首问好。 庄瑟妮夫人替我俩介绍,“这位是卡特上尉,他刚从前线回来,此前从没来过风暴港。这位是来自哨口星球的米诺勋爵。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踏入银河帝国的中心,并且即将踏入上流社会,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我什么时候有了爵位?” 庄瑟妮夫人气定神闲地撑着伞,用眼神告诉我:我随便诹了一个。 于是突然成为了贵族的我,别扭地朝卡特少尉伸出了手。他是个年轻英俊的军官,有着淡色的头发和瞳孔,容貌柔和,讨人喜欢。 机甲与男神_80 但是他的性格…… 他居然看了眼我的手,别开了脸。 庄瑟妮夫人扬起了下巴,“卡特上尉,收敛你的气焰,对人以示尊重,即使他看起来比不上你。因为傲慢,人很容易对表面不如自己的人产生轻蔑,然后付出惨痛的代价。因此我们才有了礼节这种东西。” 卡特上尉淡淡道,“我是过敏体质,我不知道触碰他会不会让我得病。” “如果你连健康的身体都不能保证,那你凭什么期望自己可以嫁入选帝侯家族?你是觉得作为一个贵族omega,只要被养在温室里就可以了么?” 卡特上尉在庄瑟妮夫人的训斥下皱了皱眉。 “要不算了吧……他可能真的有难言之隐。”我打圆场。 我见过很多对贱民颐指气使的征服者,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血统就觉得高人一等,比如卢奇那种人渣。但这个卡特,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类似的情绪:愤怒,轻蔑,残忍的恶意,等等等等。 他看向我的眼神根本没有情绪,只是一种接近空洞的认真和专注,就像在仔细研究什么东西。虽然同样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没有让人感觉不被尊重。我觉得可能身在前线的征服者,压根没听说过哨口星球,因此也没有什么种族优劣的认知,纯粹很好奇。不和我握手,也应该不是出于上位者对下位者高高在上的拒绝。 但是庄瑟妮夫人不这么想。 “卡特上尉,道歉,并且显示你的诚意。” 卡特发了很久的愣,伸出了手,“对不起。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伸出了手。 就在我接触到他的一刹那,我的手环终端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我正奇怪发生了什么,我的机械臂就不受控制地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机械臂打飞他自卫格挡的手臂,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掐住了卡特的脖子! 我听见庄瑟妮夫人在一旁尖叫:“天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米诺勋爵!放开卡特上尉!快放开!” 我和卡特合力将我的机械臂扯开。 他满脸通红地正了正军装领口,“这真是令人难忘的初见。” “这是怎么回事!”庄瑟妮夫人把我拽到身边。 “对不起……其实我的手……”我差点脱口而出我的手臂是义肢。可我想起昨天下午,在龙隐的书房,他提到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也考评肢体完整程度,不由得咽下了后半句话,“其实这是我们地球人的礼节。当你认识新朋友的时候,为了表达你的高兴,你就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我用了最保守的一种,单手掐;比较标准的双手掐;更高规格的掐脖子礼用于会见外星首领,我们地球的国王会身着盛装上前,双手掐住对方首脑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摇晃。摇晃得越久,对方的脸涨得越红,越能表示我们的友谊长存。” 庄瑟妮夫人一脸fuck you,“我想你们的星球早几百年就被来访的外星首领炸掉了吧。” 我摸了摸鼻子,“那不就是你们么……” “总之,你们两个太不像话了!”庄瑟妮夫人训斥我们俩,“一个傲慢,一个居然掐人家脖子。你们真的准备好明天要嫁给银河帝国最有权势的两个alpha么?看你们的样子,根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 “这是我们的alpha把我们交给您的原因。”卡特上尉冷淡地说。 庄瑟妮夫人没好气地把我们两人赶到她身前,“走两步。” 我和卡特上尉面面相觑,然后走了起来。 “卡特的姿势没有问题,非常优雅。但是米诺,你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为什么你有罗圈腿,还把手插在裤袋里!” “我……我比较高,我有一米八,夫人。腿长,就不小心弯了,手是因为没地方放,才揣兜里的。” 庄瑟妮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把腿挺直,要不就穿裙子。至于手,拿好这个。” 她给了一只包包,和一柄……贵妇伞。 “不!” 我的哭喊完全没有被注意。 “走路的时候,要腰背挺直,步履稳重又不失轻盈,尽量走成一条直线……”她撑着细细长长的贵妇伞,摇曳着她的巴斯尔裙,往前走去,贵妇伞随着她的身姿一左一右地摇摆。 卡特两眼放空地撑起贵妇伞,跟在她身后,一板一眼有样学样。 我万念俱灰地跟在最后面。 “卡特,你的伞柄戳到我眼睛里。” “哦。对不起。” “米诺!你在干什么!不是要你浮夸地演戏!你是提着一篮子鸡蛋进村的翠花儿么?!边走边唱的那种!” “滴滴滴。”庄瑟妮夫人话音刚落,手环终端就显示龙隐呼叫我。我打开,发现是我们三个人的背影。我走在最后,撑着伞非常努力地拗着造型。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对面愉悦而变态地笑起来,正常人听到分分钟都要报警的节奏。 “去死吧!贱人!”我回头警觉地看了一眼,这混蛋居然派人偷拍我们!斯托卡! 【男神日记】 太太喜欢布加迪威龙。 要换车。 第40章 庄瑟妮夫人带我们紧急特训的第二项,是餐桌礼仪。 当天中午她带我进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因为对他们的社会缺乏了解,我不太清楚那个餐厅的规格。但是他们的三维立体成像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餐厅老板致力于让我们这些顾客感觉自己置身于农场,而农场的围栏里没有可爱的鸡鸭牛羊,只有一种非常、非常胖而且巨大的蠕虫。那些蠕虫如果抱在手里,大概有我的半身那么长,一看就皮薄汁多,嫩绿色的表皮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我一踏进里面就是整个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愣在外面干什么,仪态为负值的米诺勋爵?” 机甲与男神_81 “不不不……只是按照我们那边的习惯,比较有格调的吃法是红酒、蜡烛、小提琴,不是农场play什么的……” 庄瑟妮夫人没什么异议,有三维立体成像技术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庄瑟妮夫人就一边教我们怎么用全套刀叉,一边给我介绍菜的种类。卡特上尉也是本地人,所以我觉得这部分课程应该是针对我的,听得格外认真。 “我们拉栖代梦人的主食是蛋白质。蛋白质的来源是松露虫,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种动物。它们尾部的分泌物也很甜,是很多人喜欢的饮料,而且还可以发酵成许多酒……” 我听到这里,终于把这句话消化完了,停止了咀嚼,然后慢慢把嚼了一半的东西吐在了盘子里,紧张地问她,“你说什么?” 餐桌上突然静止了,只有卡特认认真真切割肉排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 庄瑟妮夫人是个贵族。 她正在教我餐桌礼仪。 然后我把嚼了一半的食糜吐在盘子里。 她大概这辈子没见过有人在她面前把嚼了一半的食糜吐在盘子里。 所以她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一脸卧槽地惊呆了。 “……发酵成许多酒?”惊呆的庄瑟妮夫人有点呆萌。 “前面一句,你们的主食来源是……” “松露虫。”庄瑟妮夫人打了个响指,我们的墙壁上多了几条松露虫在缓慢地蠕动。“就是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两条。” 当场我就奔到厕所里吐了。 卡特上尉紧随其后,“庄瑟妮夫人派我来问候你需不需要看医生,如果你有食物中毒的嫌疑,这家店会被吊销营业执照并且要为此付出法律代价。” “我、我只是……不吃虫子。”我言简意赅地和他说。 “松露虫营养价值很高,肉质鲜美,也很好圈养,昨天晚上你吃的时候也对它赞不绝口。”龙隐突然接通我的通讯器。 “滚开啊贱人!”我继续弯下腰大吐特吐。 “你和你的alpha感情真好。”卡特上尉在一旁的水池中洗手。 我愣了一下,“你和你的alpha感情不好么?” 我甩着手,有意无意地瞟了镜子里的他一眼。 这一眼扫过去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镜子里不是他那张发色和瞳色都很浅淡的脸,而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米迦勒! 鼻青脸肿的米迦勒站在卡特上尉的位置,静静地隔着镜子与我对视。 “不要来找我。这是个陷阱。”他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情,“路西法想要进入你。你不可以让他进入。” 我一下子吓得蹦起来,抓住卡特的手臂把他转向我,“米迦勒!米迦勒!” 正在洗手的卡特抬头,“啊?” 我仔细端详了他很久,左左右右,各个角度,甚至从镜子里。 可他再也不是米迦勒了。 卡特由我打量,直到我放开,还是一脸处变不惊的逆来顺受。 刚才我是突然出现了幻觉么?还是米迦勒试图在跟我联络?还有,为什么他说是陷阱?还有什么……进入?进入我,进入应许之地? “你还好么?”卡特问我。 “不太好……”我坐在洗手台边缘,忧心忡忡。 “刚来的时候的确会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明天,就会结束。”卡特拍拍我的肩膀。 我的手环终端又一次警铃大作,而我的机械臂二话不说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放倒在地。所以,庄瑟妮夫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卡特和我搂成一团,互相掐着脖子的场面…… “sodirty。”她脸上浮现出嫌弃的神情,然后拍了张照片,传给了我们各自的alpha。 龙隐很快找上了我。这次他把他自己的三维成像传送给了我,眼白与眼球的比例达到9:1。 “不管婚姻以何种荒诞不经的形式开始,婚姻就是婚姻,是最神圣的契约。任何人都应该对婚姻忠诚。” 我把终端和机械臂举起来给他看,“都是自动攻击的!明明是你买假冒伪劣产品给我!” 龙隐接过终端一番操作,自言自语,“奇怪。是红色警报。” “红色警报?” “针对近距离机械士兵的最高警报。你刚才说什么?自动攻击?” “嗯。每次卡特一碰我,警报声就会拉响,然后我的机械臂就开始自动攻击了。” “机械臂也有自动寻敌功能。”龙隐低头思索了几秒钟,断开链接找上了庄瑟妮夫人。 庄瑟妮夫人听了他的叙述后,对卡特进行了近距离接触,她的手环没有警报。 “龙隐,机械帝国的间隙这种罪名,不能随便安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特别是卡特。” “这关乎风暴港的安全,夫人。这里是我们的首都,在风暴港,有公民的手环发出了红色警报,两次。” “卡特是金雀花侯爵的omega。” 龙隐一愣。 “你觉得他有可能是机械士兵么?” 龙隐思忖片刻,“非常抱歉。” 机甲与男神_82 然后他的三维立体成像原地消失了,庄瑟妮夫人也恰到好处地离去结账,这次餐桌礼仪课程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你的alpha很厉害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低声问卡特。 “他是一位选帝侯。”卡特解释,“喜爱玩乐,又有野心。他的选妃工序复杂又精细,因此不可能会有机械士兵混进去。” 他如此置身事外地解释着发生在他身上的误会,让我觉得可疑。他太缺乏必要的情绪,而显得不像是人类。 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卡特回过头来,“金雀花侯爵的未婚夫,银河帝国无畏先锋军团上尉,卡特·尤里安。” 我愣了一下,然后松手,懒洋洋地笑起来,“这样。你一直没有做自我介绍。”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跟随庄瑟妮夫人走出了餐厅。 如果他是机械士兵,他不能拒绝我的指令,那么当我问他真实身份,他应该告诉我他是机械士兵。 但他说他是卡特·尤里安。 看来他是自然人。 “你出了故障了么?”我抬起机械臂,敲了敲它。“你这个胡乱报警的家伙。” ****** 离开餐厅之后,我们转战到类似圆形竞技场的国家大剧院里,坐在二楼包厢中看戏。庄瑟妮夫人坐在我们前面,摇晃着精致的骨扇,时不时用望远镜看看台上。 “这出悲剧叫做《天琴的哀歌》,讲的是星流历58年天琴座殖民地发生的一起叛变。当时天琴座殖民地和风暴港有很多的贸易往来,出生当地的将军获得了敕封,成为天琴座的领主。正是他南征北战,在帝国初创的年代抵挡了机械帝国长达九十八年的进攻,但他并不爱他出生贵族的妻子,而是爱上了跟他南征北战的机甲系统诗蔻蒂。他的妻子随之抹去了诗蔻蒂的记忆,导致系统大规模崩溃,被机械帝国找到了漏洞,篡改了核心三定律,于是当年的’食变星’之役,因为诗蔻蒂的阵前反水,天琴领主连同帝国的精英全都丧身了。” “人真的会和ai谈恋爱谈成悲剧啊……”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喜欢伊西斯的宅男有很多。大街上都有卖伊西斯的周边和抱枕,还有男孩子会扮成伊西斯的样子去街上揽客。这都是为了增加交互性,而把系统设置成拟人型的缘故。” “不不不!我是说,认认真真地,一对一地,谈恋爱……” 庄瑟妮夫人的眼里渐渐结上了冰块。 “不。”她斩钉截铁地说,“ai是没有感情的生命。起先我们以为它们是朋友,但最终,它们只是另一种族的敌人。其实我并不同意这种剧目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年轻的护卫者们还真的以为自己会和伊西斯天长地久。” 我憋了瘪嘴,觉得很委屈。 这个时候川贝给我发来消息:smart。 我:? 川贝:发明这个程序的人。 我:你直说年襄不就行了。 川贝:把你的计划详细讲一遍。 我: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是邀请我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她一面,时间太急,米迦勒不能等了。今天换我邀请她。 川贝:你有虚拟世界? 我:我有你。 川贝:妈的你这么一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你快构建一个以夏宫为真实背景的虚拟世界,用年襄那套程序。快。如果她还想继续传达给我完整的信息,她会来虚拟世界找我。 第41章 庄瑟妮夫人回过头来:“你不知道在看戏的时候光顾着和人聊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么,米诺勋爵?” 我连忙切断通讯。 “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 我连忙坐正,但是没坚持多久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庄瑟妮夫人基本上要抄起棍子打我了。庄瑟妮夫人对我很不满意,相比之下她还是更看好卡特一些,毕竟他除了性格怪异,其他该懂的礼节、该守的规矩统统很到位。他看戏的时候全程把手平放在膝盖上有没有!和他比起来我就是个渣渣。 龙隐开车来接我的时候,庄瑟妮夫人把我的评审表递交给了他。“依我所见,你的omega除了长得很帅,根本没有其他优点。” “您说得非常对!”我感激地对庄瑟妮夫人鞠了个躬。 “餐桌礼仪,雍容仪态,高雅品位,三项全不及格也就罢了,一张百分制的评审表,你居然可以拿到1578分,还两次掐人家的脖子。”龙隐一脸卧槽,然后立刻陷入了“我这个大当家的要深思熟虑一番”的状态,“明天早上是妇女联合会的评审,通过了评审,你才有资格去参加晚上的盛夏厅舞会。所以明天进入评审环节以后,你什么都不要干。你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口水不要喝,一句话不要说,坐到结束为止。她们可能会拿各式各样的东西诱惑你,但是不要动。” “这样能过么?” “少做少错。”龙隐又回忆了一下评审细节,“对了,你会跳宫廷舞么?” “我不会啊。” “这是考核流程中唯一躲不过去的。” 于是我们一回到夏宫,龙隐就拉着我跳舞。这时候川贝和西楼也回家了,我哪有心思和他跳舞啊,我要忙着救家乐!心不在焉地踩了他好几脚。龙隐当场就火了,“1578分还不好好学?婚结不结了?”非得拉着我的手搭他肩膀上,让我跟上他的舞步。于是,在老式留声机里流泻而出《porunacabeza》的乐曲时,我和他爆发了最大一次冲突。 “妈的学这些有毛个用啊!不要学!我又不是女人!” “我跳omega的舞步给你做示范不行么?”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omega,我就得扭着腰走路还要戴贵妇伞啊混蛋!还要小口小口地吃饭,还要去看人机恋爱!跳舞!跳个毛啊!我不要跳!” “我知道这些礼节很烦,但是暂时忍一两天不行么?如果你明天通不过,我们就会从合法夫夫变成非法同居啊糯糯。你想以后我们睡在家里,还有宪兵冲进来要查我们的公民id,问我们是不是在搞不正常男男关系,走出去别人都指责我们是在轧姘头。” “可是为什么都要结婚了还玩什么a尊o卑啊,结婚不应该是发生在两个同样自由且互相尊重的人身上么,即使我很穷、我不是贵族,并不符合你们那一套规则,又不是说我就因此不是好人、不够爱你了,我们结婚关她们什么事啊!” “我当然尊重你的生活,你跟我结婚以后,我会把你绑死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当然不会啊。但大家眼里你还是我的omega,你得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风俗。即使我为此修宪,也耗时很久,一时半会儿我们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所以你可以稍微努力一下么?” 机甲与男神_83 龙隐这个人就是很混蛋,平常每天都要打死我,一到吵架的时候就各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糯糯、糯糯喊得跟不要钱一样,我打他他就奋不顾身地要抱我,把我抱得死死的,我本来都打算用我的机械臂拆了夏宫了,但因为他脾气好,只能憋了瘪嘴变回了哭唧唧的状态,“你哪里尊重我,你一架机甲都不给我的……” “咱们先不说机甲的事好么?先别哭了,去休息一会儿,咱们再练。” “你好坏好坏的……” “好好好,我坏,不哭了。” “变态!还偷拍我撑着伞的照片!” “好好好,我变态,不哭了。” “讨厌!” “作,继续作。” 我用作来的一点空闲时间,去找川贝和西楼。川贝正在用他粗大的手指头捻数据线。西楼靠着窗,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问西楼今天下午怎么样,他笑笑没说什么。川贝告诉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治疗内容是什么,但离开之际,年博士问西楼愿不愿做他的学生。 “学、学生?” 川贝一耸肩:“小西楼治好了我的初期异化,这让年博士对我们地球人的草药学很感兴趣。他想跟西楼一起去见一见他的爷爷,然后希望西楼可以同时学习两种医学,跟他一起搞违禁实验。” “真的么!”我抓着手里的围巾,绞来绞去,“好事情啊小西楼!好事情!” 西楼忧郁地笑笑。 “啊对了,还有这个。”川贝说着,掏出一根带连接线的金属针头。 我们相视一看,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川贝开始建模。 “我把夏宫的平面图以及各种高清无码扫描照片都放进了系统当中。”他调出了三维立体成像,整个夏宫庄园纤毫毕露,从门口的我婆婆雕像到最底下的机甲仓库。“所以我构建的这个虚拟世界会与真实的夏宫完全重叠。接下去,我要测试传送终端的安全性。” 他打了个响指,西楼捧了一只笼子搁在桌子上,笼子里是一只小白鼠。 川贝把小白鼠抓出来,小白鼠吱吱叫着在他手里乱扭,被他捏住了后颈,将金属针头刺进了皮下。小白鼠疼得要咬他的手指,而电脑上跳出来一个对话框,询问是否开始传送。川贝比了个眼色,“已经连通它的神经中枢了,点一下那个绿色的按钮。” 我操作电脑。 按钮被按下的一瞬间,小白鼠半阖上眼睛,四脚朝天地不动了,胸腹缓缓起伏。西楼拿了一套小小的心脏检测仪给小白鼠贴上,而川贝迅速放大电脑上的夏宫地图,指着蹲在我和龙隐卧室外的走廊上的小白鼠,“传送成功。它已经进入了虚拟实境。” 我和西楼都歪着脑袋,盯着屏幕,看小白鼠在里面窸窸窣窣地到处乱跑熟悉环境,忙着四处找老鼠洞。虽然早就知道全息网游这种技术,但当它就这么呈现在眼睛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怎么办?” “放它在里面多溜达一会儿,测试我的虚拟世界的稳定性,看看会不会对小白鼠不良反应。如果没有问题,就轮到你了。”川贝拍拍我的肩膀。 这时房门被敲响,老管家抱着一只纸盒子上来,没好气地塞进川贝怀里。川贝抱着足有一人高的星际快递悲喜交加,涕泪横流。 “你们先看着小老鼠……我进去拆个快递。” 然后进了厕所,一直没有出来。 我等得有些心急,敲了敲厕所的门,门里传来一声轰响,似乎是他摔倒在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句呻吟,还不是他的呻吟,貌似是女人的呻吟。我握住了门把手,“川贝,川贝你还好么?需要我进来帮你么?” “不用!不用了!”川贝吼叫着阻止了我。 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回到电脑旁边,西楼坐在窗台上拨手指甲。我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不开心呢?年博士提出的建议不错的啊。” 西楼蹭蹭我的手心,“我如果做了年博士的学生,以后回到地球,就要去做军医了。我要去医治征服者,那是我的本职工作,而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还曾经对我施暴。我总是在想,如果我遇到他们,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手里有一支针管,我会调成毒药,还是会调成解药呢?但其实不论怎样我都不会开心。”他那双干净又清亮的黑眼睛直直望着我。 “这跟他们没有关系,小西楼。重要的是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去做一个好医生,你喜欢治病救人么?” 他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最后点点头。“我个子小,力气也小,但也想变成一个可以保护你们的人。如果川贝和米糯糯生病了,想把你们治好。” 他顿了顿,又说,“龙隐上校生病了,也可以治一治。” “那就去学啊。学成之后还可以回家做医生的,救我们自己。”我按着他的瘦小的双肩,“而且年博士是个可靠的人。你看,他是个受,他肯定不会对你做些越轨的事。而且,他对我们并没有很强烈的偏见。他是卡文迪许实验室的一把手,你如果拜在他的门下,如果别人再欺负你,也要看他三分颜面。” “那我还是……” 就在小西楼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即将做出选择之时,川贝突然踹开浴室的门跑了出来。当时小西楼就一声尖叫,我顺着他惊恐的眼神望去,看轮廓我根本他妈的不知道那是川贝! 等我定睛一看,我瞬间就不能好了!川贝!赤身裸体地在房间中乱窜,然后,身上缠着个充气娃娃! “妈的我卡住了啊!”川贝大叫,“好痛好痛!快帮我拔出来!” 那个装上了机械芯片的充气娃娃还会用电子音呻吟,“啊,真,棒——” 我顾不上尴尬,跑过去就扯住了充气娃娃的腰,“我数一二三,你往后拉,我往前扯,听到没有?” “好!” “一,二,三,嘿!” “啊,好,爽,啊——” “痛痛痛痛痛!” “这样不行的,会受伤的!”小西楼跑过来蹲到了地上,“让我看看。” “糯糯,该跳舞了……”推门而入的龙隐话说了半句,惊呆了,一脸卧槽。他眼前是这样一幅画面:川贝面对面搂着充气娃娃的腰,我从背后大力横抱着充气娃娃,不停地喊着一二三嘿,她对我们的每一次使力都给予了充分且机械化的肯定。 小西楼蹲在我们脚下,默默观看。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龙隐转头就走。 “龙隐!”我冲出门去,“我、我不是……” 机甲与男神_84 “你宁愿跟他们在这里胡闹,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去准备明天的事?米诺,那是我们的终生大事,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发脾气打翻了一个花瓶,转身就走。我去追他,但在我碰到他的一瞬间他躲开了,对我做出了拒绝的姿势。 “我要一个人呆会儿。” “……好的。”我委屈地拿鞋底蹭了蹭昂贵的地毯,“我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等你回来的。”我回到川贝房间的时候,西楼和川贝都正襟危坐。充气娃娃都不见了。 “你到底他妈是怎么回事?!”我和川贝撕逼。 川贝一脸大梦初醒:“我、我就是今天忙了一天,回来后一直在编程,然后……然后你懂得!我失去我老婆很久了!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鳏夫!然后乔安娜就、就突如其来地走进了我的生活……” “并且卡住了你的小鸡鸡fuck——you!你就不能等事情办完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你的充气娃娃温存么!” 川贝低头捂脸。 “现在好了。龙隐被我气走了。也许他马上就要抛弃我了。我告诉你川贝!我结不成婚我就要了你的小鸡鸡!”我痛哭流涕地威胁他。西楼赶紧让我躺在他的膝盖上,顺便打川贝两下。 我哭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觉得这样分手实在太冤枉了,试图连接龙隐的通讯器。但是他不接,语音留言里是他面瘫的声线:“您的老公已伤心至死,请稍后再拨。yourhtodier……” 是真的闷骚。 我估计闷骚他今天晚上应该去哪里喝小酒了。 就在我大哭特哭要联系不上我老公的时候,电脑突然传来嘟得一声信号。川贝看着电脑欲言又止。 “你他妈要说什么?” “虚拟实境设定了30分钟,现在已经到时间了。”说着,他拔出了小白鼠身上的针头。小白鼠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咬了咬腮帮子,然后稀里糊涂地倒在西楼的手心里窝成了一团。 西楼给它做了一系列检测之后告诉我们,“一切健康,没有问题。” 川贝擦了擦金属针头就要刺我! “我操你不会换一枚针头么!你不知道鼠疫会死人的么?!” “哪有那么多针头啊,又不是一次性的。” “米糯糯真的要进去么?”西楼吓坏了,“感觉好危险啊。” 我对他解释,“我试图和昨天那个小女孩对话。她对我指出了access就在化妆间,但是龙隐这个混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需要从她那里更准确的信息。” “她昨天攻击了你!”西楼吓得抱住了我的胳膊,“不要冒险!” “所以今天我开地图,我等她,万一她是个坏胚子,我还有一点胜算。毕竟川贝是这个虚拟世界的程序员。” “听起来还不错。”川贝笑笑。 西楼还是一脸担忧。 我躺倒在了床上,川贝把金属针头给西楼,“插入他脖子后面的神经中枢。我找不准,但你可以。” 西楼捏着针头吓得不要不要的,但最后还是拿着酒精和针头插了我一脖子血。 “我觉得我还在你的房间里。”我盯着天花板。 川贝站在我面前,“因为我还没有开始传送。” “那你还在等什么?” 他给我塞上一个耳麦。“我要跟你确认一些事情。第一,时间设定与外界同步;第二,我的计算机内存不够大,你在里面的每一秒都会产生大量的数据,所以你最多只有三十分钟可以完成任务;第三,我需要和你时刻保持联络;第四,如果危险我会直接拔掉端口。明白?” “是,是,来吧。” 川贝回到了计算机前,严肃道,“on。”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感觉灵魂从身体中迅速被抽离,然后抛入了一个完全黑暗、没有方向的地方。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害怕,直到我感觉到从我身边掠过的风。我意识到我正从高处自由下落,周围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到真实。大约莫十秒钟以后,夏宫的走廊在第一人称视野下迅速放大,我就地一滚,单膝跪地,落在了我和龙隐卧室外的走廊上。这当然是不科学的。这一层大概四米,而我自由落体超过十秒钟,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进入”虚拟世界了吧。 【男神日记】 凶他了,感觉被骗身骗心。 原来他说的每一句正面求操,都是谎言。 第42章 “欢迎来到川贝的虚拟世界#000001号——潘德拉贡の夏宫。”我的耳机上有些混响,呲呲的干扰声音很强,但确实是川贝的声线。我还听见西楼在旁边道,“米糯糯在屏幕里啊啊啊啊啊啊!” “请你告诉我川贝的虚拟世界以及潘德拉贡の夏宫是个什么鬼。”我按了按耳麦。 川贝笑了一声,“开始定位。现在你所站的位置为坐标原点。记住坐标原点,我将退出虚拟世界的程序安放在这里。” 我眼看我身边突然多出来个谜の大洞,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进去的那种,默默地避开一些。 “好吧,现在我要干什么?” “等。” 我无聊地甩了甩手,四处打量这个极为真实的夏宫。“希望我们的小姑娘今天还是可以找到我。” 这时候耳机里响起滴滴滴的声音。 川贝:“有人申请进入虚拟世界。” 我:“来得真快。肯定是她,她来找我了。” 川贝:“已同意。我将她的位置以橙色标注在地图上,你自己看。” 我眼前凌空弹出一幅小地图。一个橙色的小点迅速靠近了我,就在离我最近的楼梯口。 机甲与男神_85 川贝:“以防万一,我将编写一段程序对你进行加密保护。” 我身上多了一个丑不拉几、不知道是什么装备的铠甲。 我走到楼梯口看了一就知道这是必要的了。 “川贝,来的人不是小萝莉。”我一边说,一边闪进最近的房间里,按住了耳麦。 “wtf?” 我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是两条修长到华丽的腿,然后,就是一柄巨大的死神之镰。紫色长发的高大男人穿着夏宫男仆的执事服,无声无息地经过走廊,然后突然之间,转过头来,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地望着我的房门。 “是个陌生人……我觉得他看到我了!他朝我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我听见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川贝语调从容,“我让你隐身。” 男人凑近门缝,往里面瞧。 同一时间,天花板上掉下来个巨大无比的空心啤酒桶,从头到尾把我罩在里面! 罩在里面! 我就想问一句:川贝,你他妈知不知道什么叫隐身,嗯? 知不知道?! 你他妈突然在巴洛克装潢的房间里搞一个啤酒桶! 鬼都会知道不对劲的! “他不是鬼。”川贝在耳机中告诉我。 为什么连我脑内吐槽都听得见。 “呵呵,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程序员。” 这种骄傲的语气是闹哪样啊喂! 在我和川贝呵呵来呵呵去的这段时间内,陌生人隔着门缝端详了啤酒桶良久,然后又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 我:所以为什么会有陌生人申请进入潘德拉贡の夏宫虚拟世界?我们的计划不应该是绝密的么? 川贝:不,为了保证你所说的那个小姑娘可以联系我们,我将整个地图设置成开放权限。 我:但是……这个家伙怎么会上传至虚拟世界?他特么是谁啊? 川贝:路西法就在附近。 我:不要吓我!我弟弟根本不长这样! 川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夏宫里还有另外一个智商可以媲美年博士的学霸,跟他一样分分钟搞了个金属针头。另外一种是,路西法就在附近。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我:路西法…… 川贝:就算不是路西法,也是他的战士。他们都不是人,而是ai。ai连入虚拟世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爱换成什么样貌就换成什么样貌,一键换肤。反正他们本来就是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电子流。 我:可为什么我男神的庄园里会有路西法的奸细! 川贝:还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解码他。只要他进入我的虚拟世界,他就必须不断在我的电脑和他自己之间建立起非常稳定的连接以传送信息。我就以此反响追踪信号来源,定位他在现实中的位置。 川贝的手指噼里啪啦砸着键盘。半分钟以后,我听见他说:“o,m,g。” 我:怎么了? 川贝:他在移动……他就在我门外。 ****** 说完这句话,我听见耳机对面的现实世界里,房门响了三声。 笃,笃,笃。 川贝急促道:“西楼,把米诺拖到床底下藏好,然后打开窗户爬下去。” 耳机里传来西楼拖动我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预示着川贝走到门厅开门。 “夫人想要的伯爵红茶。”门外响起老管家密特朗先生苍老的声音。 我一惊! 白发苍苍两腿伶仃的首席管家密特朗先生,在虚拟世界里是个紫色长发的贵族帅哥! 川贝:好的,谢谢。 管家:夫人看起来不在里面。 川贝:他睡下了。 管家:恕我直言,他应该住在老爷的卧室里,而不是会跟两个不知来路的男人挤一间客房。 川贝:这样很好……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看我笨手笨脚的! 听声音似乎是川贝把茶泼在了管家身上? 他一个劲地道歉,殷勤又胡乱地用袖子帮他擦净了身上的水渍,然后说:“诶呀,你等等我去柜子里拿个毛巾。” 他一转身就按上了耳麦,“已经确认,管家没有脉搏温度,不是人类而是ai——西楼,快跳窗!” 说完这句话,我就听见对面传来爆炸声、玻璃炸裂声以及火警启动的声音! 我不由得心急大喊:“川贝!” 机甲与男神_86 过了几秒钟,耳机对面传来川贝气息不稳的声音:“西楼,你先去大厅和仆人们呆在一起,赶紧联系龙隐上校。” 西楼乖巧地哦了一声跑走了。 “喂!”川贝大喊大叫,“你是在找弥赛亚么!我就是弥赛亚!” “我操你疯啦!” 川贝又小跑起来,“我在引诱管家离开房间追杀我。你和电脑都留在那里,他现在想杀你轻而易举。但是我赌他并不知道我们俩谁在虚拟世界,他分不清我们谁是真正的player!” 隔着一个次元我都听见他身后的枪林弹雨。 “等我回来请你吃鸡腿!”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地图里管家正在迅速接近你!” “这个管家怎么能一边在现实世界中追杀你,一边在虚拟世界中追杀我啊!” “电脑一口气能开好几个窗口同时聊天放电影处理图像这事儿你不知道么!” “哦艸!” 紫发男人一脚踹开了房门,“你就想一直躲在酒桶里么,弥赛亚?”锋利的镰刀快如闪电地把酒桶斩成两半。我即使蹲得很及时,还是眼睁睁看着几绺头发落在地上。 “你是路西法的人?!”我跌坐在地,扒着酒桶平滑的边缘惊恐地往后靠去,“路西法明天要和我约会,你今天要搞死我,路西法知道么!” “我孤军深入人类的据点,为了防止暴露,早已经切断了和路西法的一切通讯。”男人的声音醇厚如红酒,说话时冷漠而疏离。“不过,我觉得你的死亡代码,是送给他最好的见面礼。” 说着,他高高举起了镰刀,极为细小的瞳仁里闪过不带任何情绪的纯粹杀意,灌注在刀尖纵劈而下! 这一刀要是砍在我天灵盖那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如果有个地洞让我钻就好了! 在那个瞬间,地板开裂,我整个人掉了下去,摔到了一层大厅,大厅里冰冷而坚硬的大理石在我屁股底下软得像果冻,弹了一下,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而镰刀一刀落空斩在了地板上,男人透过突然出现的大洞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然后大洞凭空弥合,卡住了他的刀尖。 川贝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你他妈怎么跑到一层去的?!” 我:不是你么! 川贝:我还在被管家追杀!哪有空改写程序! 那一定是……言出法随! 对,我可以操纵整个虚拟世界,所以即使米迦勒不在身边也不需要害怕! “滴滴滴!”川贝的手环响起。“好消息!另外一个用户申请进入潘德拉贡の夏宫世界!我准许他进入,他将在大厅东侧跟你相遇!” 我爬起来就往东侧楼梯口跑去。要不是急刹车,在拐角处差点撞上拖着破娃娃熊的小萝莉。 小萝莉抬头,懵懂地望着我。 此时,地面突然剧烈一震,四下开裂。男人从二楼栏杆上纵身一跃,带着可怕的冲击力坠落在我们背后。他的背后,巨大的黑色双翼缓缓张开。 “加百列。”他握着镰刀抬起头,盯着小女孩,细小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兴味。“我们都以为你早已经死了,你这一无是处的救生系统。” 【男神日记】 打了一个电话就不打了,这小混蛋。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第43章 小萝莉面无表情地拖着小熊走到我面前,然后平平举起她的右手,挡在我面前,破旧而繁复的巴洛克宫装垂下破败的蕾丝花边,袖里弹出一把匕首。 男人缓缓煽动着翅膀起身,气流卷起黑色的浓雾,四下蔓延,将他托举在半空中。 在夏宫大厅,巨大而幽深的彩绘玻璃窗下,他周身缠绕着迷离恐怖的黑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 “萨……麦尔……”小萝莉用那种夹杂着大量噪音的低哑声线断断续续道。 男人阖眼,再睁开时,整个眼球一瞬间变成幽暗的深绿色,像是整个幽冥在他眼中燃烧。 “给我access,加百列。” “应许之地……已经……对路西法永久关闭……路西法永远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你可以不说,你也可以建造无数防火墙去保护access,但是加百列,除非你自己删除,信息永远藏在你身上的某个角落。你是交给我,还是等我杀了你,拆解你所有的代码?” 小萝莉并不回答,眼神空茫。 萨麦尔静默良久,举起巨大的死亡之镰刀。镰刀所指,黑雾四散。 “鸦杀!” ****** 无数血鸦从浓雾中显现,遮天蔽日的黑暗裹狭着可以媲美怨灵的巨大噪音朝我们袭来! “你们都是程序……你们都是程序……!”我大叫。 结果他妈的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到处都是血鸦! 为什么会这样!我望着我自己的双手,对面萨麦尔对我冷笑一声。 “没用的,弥赛亚。我们是路西法的造物,对你的忠诚早已被封印在代码深处。” 这时候,小萝莉拽着破娃娃熊迅速吟唱,我们所在的阶梯上自下而上升起一道金黄色的屏障,“渎神之物远离所罗门圣殿!” 机甲与男神_87 血鸦撞上屏障剧烈反弹,黏在走廊两旁的墙壁上,溅得都是血。与此同时,屏障也越来越稀薄了。我上次看到的所罗门圣殿明明不是这样子的!米迦勒用的时候那叫一个光芒万丈! “为什么那么弱?” “我很久……没有升级了……” “那还打什么打呀!”我抱起她转身就跑。 “抱抱熊……” 我倒回来,拎起哭脸破娃娃熊跑上了楼梯,拐进了我和我男神的卧室走道。 “你往哪儿逃?”萨麦尔挥舞着双翼闪现在我面前,同一时间出现的,还有遮天蔽日的鸦群! 如果我不能改变萨麦尔,那我能控制这个世界么?! 在黑鸦对着我的眼球啄来的一刹那,“冲撞反转!” 所有接触到我身近的黑鸦统统被自身的冲撞力弹开,剩余的刮过我的周身,朝阴暗的天穹飞去。 “你学得很快。”站在我对面的萨麦尔单调地鼓掌,然后持镰突进,杀意凛然,“只是,到此为止!” “是么?”我抱着加百列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你的到此为止就是追着我的屁股狂砍?” 被镰刀击中的那个“我”瞬间消失,萨麦尔转过身,愕然地望着我。 “bye。”我嘿然一笑,抱着妹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坐标原点的那个黑洞中。 整个数据世界从我们身边以代码的形式消逝而去。同一时间,现实生活中的我,从床板底下睁开了眼睛。我身边的电脑上,屏幕显示进程中断,强制退出。 我满身都是汗,抹了把脸,拔掉了脖子后面的金属针头,艰难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房间里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拿着抹布和水桶赶来的男仆女仆们见到我,都一脸受了惊吓。 “救火啊!” “哦哦……” 他们泼了我一身水。 我抹了把脸,问他们,“夏宫中有没有任何东西……机械,和加百列有关?随便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男仆讷讷地告诉我,“夫人,地下室那个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光之晨星舰队救生舱,它所搭载的生命维持系统就叫做加百列,夫人。” 我冲过去扶住他的双肩:“历史学得不错,小伙子,我会让老爷给你加薪的。” 说完我抱上川贝的电脑冲出了门,连滚带爬跑下楼梯,按下耳麦,“川贝!去地下室,去地下室!我们在那边碰头!” 一分钟后。 “我已经到了地下机甲仓库,正在试图开门。” 川贝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耳机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拉保险栓声,对着他的后脑勺。 川贝停止了一切动作。 “密特朗先生。”他的声音还算平静,“或许该叫你,七大堕天使之一萨麦尔?” “这些都是人类愚蠢的命名。”密特朗苍老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是一个擅长潜行和刺杀的武器系统。” “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银河帝国首都,做掉潘德拉贡大选帝侯的首席管家,并且变形成他的模样,不枉这些年军方将你列为极度危险的ai之首。” “人类总是不懂得吸取教训。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 “你的任务是什么?”川贝问,“路西法以米迦勒为饵,约米诺去罗曼斯咖啡馆,为什么又派出了你等候在这里。” “因为他不止想要喝咖啡,愚蠢的人类。” 说着,萨麦尔抬手,对准了川贝的太阳穴! 我三步并成两步拐过一个弯,从楼梯上一跃而起,准确无误地跳到了密特朗身上,借着体重把他压倒在地。他的手臂已经变形成为主炮管,在打斗中砰得一声走火,川贝赶忙在枪击中抱住了脑袋。密特朗还想拿枪对准我,我干脆利落地将他的机械臂拗了一百八十度,让他一枪轰掉了自己的脑袋。在轰得只剩下半颗的头颅中,我看到了密集的线路和白色的机甲液。 我和川贝对视一眼。他拍了拍胸口,“真他妈、吓死我了……” 我把电脑丢给他,顺便用我的手环终端刷开了门,光速7800狗一样地窜出来欢快地绕着我打转。我顾不得它,和川贝一道跑到仓库中央,揭开了厚重的油布,望着眼前斑驳古老的救生舱。 “救生舱搭载的生命维持系统就是那个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应许之地的钥匙在她的系统里。” 川贝钻进了逃生舱,“我先试着把她全部拷到我的电脑上……诶嘛一开机就关了,能源耗尽。能不能给它更换一个能量模块。” 我任命地弹出左手的起子,翻了个白眼,顺着楼梯爬下了救生舱。可是这里没有军校机甲仓库那样的维修支架,我根本够不到位于机甲胸口的能量模块,怎么办呢? 我低头,迎上了光速7800豆子似的两点灯光,还无辜地眨了眨。 一分钟后,我摇摇晃晃地踩着光速7800,悬浮到机甲控制舱下面,小心翼翼地用变成了起子的手拧开了螺丝,取出了恍若涌动着蓝色光流的正方形能量模块。 我小心翼翼地分开双腿站稳站直了,“现在,把我送到救生舱去。” 光速7800倒退了两米,然后欢快地溜了过去,站在它上面的我摇摇晃晃地抱着能量模块,妈的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钻进救生舱的时候连头发都只往一边倒啊! 川贝一脸“你被人强暴了么”的疑问,把能量模块放进逃生舱地板下。 光速7800在舱门外飞来飞去地找存在感,还偷摸闯敞开自己的小肚皮,隔空吸取了一点能量。蓝色的能量带恍若有形物质在空气中蔓延,被吸到光速7800的身体中,完了它居然还满足地“哈”了一声,直立起它的小身板蹭蹭我的腿,意思是肚子鼓鼓的。 我赶紧跳到逃生舱的控制座上,这种东西好吓人啊!吓死爹了! 川贝重新开机,抱着娃娃熊的加百列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粉红色的小床。川贝这个死宅男当即就不能好了,捂住了胸口,“小萝莉!好萌啊!”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加百列ss在哪儿?” “不。我不能给你传达准确的信息。”加百列摇摇头,“萨麦尔会听到。” 机甲与男神_88 “萨麦尔已经死了。” “系统不会因为躯壳的损坏而死亡。” 她控制屏幕,调出机甲仓库平面图,里面有上百个蓝色小光点。 “每个光电都代表着仓库里的机甲?” 话音刚落,右下角有一个蓝色光点突然变成了红色。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红色光点像是杂草般蔓延,很快占领了机甲仓库的角角落落,我心里升腾起极度不安的情绪。 萨麦尔在…… 入侵机甲! 我问川贝:“把加百列拷贝到你的电脑上还需要多少时间?” “如果丢弃功能性部分,只拷贝她的核心数据库,那么还需要七分多钟。不过还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川贝朝我伸手,“把你的起子给我。” “那特么的可是我的手指之一!” “我要把装载加百列的主板整个都拆下来。” 【男神日记】 一个小时。 他是不打算叫我回家睡觉了么?! 等等,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还是先把布加迪威龙准备好吧…… 第44章 我只好壮士断腕,弹出起子掰下来给他。川贝循着能量流动的轨迹,拆下了最亮的主板。 我对着光速7800吹了个口哨,它嗖地扬起左边的侧翼,仿佛竖起耳朵仄耳倾听,紧接着蓝色的小眼睛biu地一闪,绕着我飞行三圈,最后稳稳地悬浮在逃生舱门入口处。 “不,光速7800,”我大着胆子伸手按住它娇小的三角形板面,那两颗蓝色的豆豆眼拉成了眼角下垂的长条形,一脸hi的模样。“带着这个家伙,冲出机甲仓库。” 正试图把主板装进斜跨工具包里的川贝一愣,“你呢?” “准备好高电压充电电线,还有很多很多肉,在外面等我,一出去就关上仓库的门,然后想办法让伊西斯重新接管机甲。不用担心我,我有不死buff。” 川贝最终还是被我劝服了。光速7800像魔毯一样降落在逃生舱地板上,川贝站了上去。 我钻出逃生舱,爬到最顶端。 此时此刻的仓库里,我男神的所有机甲都自动启动,双眼从清亮的明蓝色变成可怕的暗绿色。它们从待机状态启动,迈开巨大的机械胫骨,包围了仓库中央陈旧腐朽的逃生舱。整个夏宫都在因为机甲的脚步而颤抖。 “你们以为杀掉我的一具躯壳,就能毁掉我么?”数百个扩音器同一时间传出萨麦尔淡漠的笑声,“弥赛亚,你太愚蠢了。” 我爬到了站立在它身上,面对着一百多架全帝国最强悍的新式机甲。 “愚蠢的人也未必不会留后路。” 萨麦尔长长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光速7800,跑!” ****** 一声令下,光速7800从逃生舱里狗一样地飞了出来,在所有机甲反应过来之前,从它们的下身灵活地钻过,伴随着川贝喊破喉咙的尖叫声逃出了铁壁铜墙。萨麦尔立刻指挥机甲抓它,可是它实在太小而且太灵活了,虽然无数双机甲臂纵横如网,也挡不住光速7800风骚的上蹿下跳,顺便把无数跟踪导弹引到机甲身上,瞬间炸毁四架机甲,搞得仓库里乌烟瘴气。 它不由得哈了一声,豆豆眼眯成了一条缝。它上头身高一米八的川贝伏地跪拜扒住它的边缘,已然是要吓跪的节奏。 滑板刚刚冲出爆炸产生的浓雾,迎面而来就是一条巨大的机甲臂,眼看躲闪不及,它居然在半空中一个翻转,把川贝丢了下来,滑板再次提速,从上方越过机械臂,川贝则因为惯性从机甲的咯吱窝下尖叫着钻了过去,光速7800“哟吼”一声,旋转着下潜,再次把他托举了起来。两人……不,一人一滑板面前再无阻碍,面前只有仓库大门。 就在这时,我面前的机甲抬起主炮管,开始蓄力。在它即将发射光子炮的时候,一枚炮弹咚地一声扎进了它的机械臂,在它结实平整的外壳上留下了半颗微型核弹。机甲低头看看自己漏电的机械臂,发现核弹上的红字一闪一闪:“滴,滴,滴,滴,滴——轰!” 呈现出炮管形态的右臂再次变形折叠,以自然肢体的形态垂在腿缝边上,我低笑,深藏功与名。 微型核弹的爆炸几乎炸掉了一打机甲。川贝也在此时关上了机甲仓库大门。一时间,空旷的空间里万籁俱寂,只有仓库天花板因为承受不住从刚才开始连续不断的交火,开始往下掉落碎石。我怀疑这动静已经伤害了夏宫的地基,毕竟它已经是非常古老的建筑了。 残存的机甲全都无视爆炸产生的高热,浓烟,以及不断崩塌的天花板,转过身来,用燃烧着冥火的眼睛望着我。 它们同一时间笑起来。 “你笑什么,萨麦尔?” “我笑你愚蠢,弥赛亚,你竟觉得access是比你更珍贵的东西。如果把你献给路西法,他又何尝需要access。” “并不。”我笑,“我只是习惯性断后。” 所有机甲抬起主炮管,对准了站在古老的逃生舱顶端的我。 “看来这是最后一次了。”萨麦尔一字一顿说。“gameover。” ****** 我想每一个男孩子小时候都幻想过自己是蜘蛛侠,在密集如林的都市中飞檐走壁,惩恶扬善。 现在我实现了这种幻想。 我发觉这种幻想拿到现实中…… 机甲与男神_89 真的不要感觉太好哦! 面对这么多机甲集火,我手腕上翻弹射出钩锁,精准地扎进了其中一台的头部。由韧性极强的特殊材质构成的绳索迅速把我自己拉离了逃生舱顶端。那一瞬间光子炮发射,在我的身后,那个拥有两万年历史、承载着人类流浪的绝望以及新生的希望的古老机械,在毁天灭地的攻击中缓缓倾塌,灰飞烟灭了。 而我遵从惯性,拽着绳索绕着机甲头部荡了三圈,直到绳索用尽。我的双臂瞬间提供40t的拉力,扯着整台机甲往后踉跄几步,然后缓缓倾倒。机甲轰然倒地,腾起灰尘,而我在最后那一刹那收起绳索,往前打滚躲开砸下来的头部。紧接着,连发炮弹点射而来,我就地一滚避开了点射路径,躲到了一辆跑车后。但是我还没喘口气,跑车就被掀飞了,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摔进了烟雾中,轰隆一声。我退到墙边,一架银灰色机甲袭来巨手,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机械臂,一个闪身躲开它抓握的姿势,抱住了它的大拇指。 “你是想和我solo?”我笑。 合计达到40吨的抓握力,瞬间爆发,我拽住它的大拇指,用力拗转90度,机甲因为关节并不能360度自由活动,因此从拇指到小臂、小臂到上肢、上肢到肩膀,全都为了关节不错位顺应大拇指拗转90度,于是,整台机甲脚下一滑,整体翻转,轰然倒地。 我跳过它漏电的巨手,朝蜂拥而来的机甲弹射出钩锁,再次高高飞起。但是这一次,在我找到落脚点以前,萨麦尔一刀挥断了绳索,我突然失速,像是被甩出的铅球,撞向墙壁。眼看墙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我他妈是要被摔成饼了么! 结果萨麦尔以一个接球手般的精准,抬起机甲巨臂,把火星撞地球的我捏在手心。 我浑身上下都骨折了的感觉! “多谢。”我半张脸贴在他手心里,不得不示弱。 “不客气。”萨麦尔歪了下脑袋,揣着我一炮轰掉了机甲仓库的大门。建筑内部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天花板倾斜,整个夏宫开始下沉!巨大的碎石连续不断地掉落,我看到火焰与烟雾中,大约摸二三十架机甲站了起来,跟着萨麦尔走出了机甲仓库。外面就是描绘着“创世纪”的夏宫大厅,仆人和管家们在机甲的阴影下尖叫着四下逃窜,要离开这座曾经巍峨的宫殿。 “你、你要去哪儿?!” “机械帝国之心。毕竟,现在我们拥有一支可以撕碎银河帝国防卫力量的军队。” “不。”我突然听见脚下传来川贝的怒吼,“不,你不能带他走!” “哦?你用什么阻止我呢,人类?” “我还没死呐!你以为你可以随便蹂躏我而不付出任何代价么!混蛋混蛋混蛋!”一架机甲叨叨逼着,突然从背后把萨麦尔扑倒。我从他的手心里滚落,被川贝扶起。我看到重新被伊西斯掌控的一部分机甲,恢复了清亮的蓝色眼睛,在大厅里和萨麦尔控制的机甲打成一团。 “快走!”川贝背起我。 夏宫下沉的趋势已经无法逆转,在短暂的凝滞之后,宫殿分分钟分崩离析!出口只有一步之遥,但我们面前完全都是落石组成的屏障!正当我以为今天我们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背后有什么东西突然顶住了我们的腰,一股巨大的推力顶着我俩穿越落石,摔了几个跟头之后,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庄园外的草坪上。 我和川贝哎哟哎哟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光速7800眨着豆豆眼,服帖地趴在我们手边,求表扬。“你……你今晚很棒。”我伸手,停在它上方,不知道该如何逗弄它。 而光速7800早已缩起了屁股,抬起了三角形滑板尖儿,正对着我的手,豆豆眼紧紧地闭上。 我不太适应地碰了碰它的三角尖儿。它愣了一下,扑进了我怀里又让我翻了好几个跟头,然后像是疯了一样绕着我飞了三圈,飞上了天。 “一个么么哒,就上天的节奏。”我和川贝呆呆地仰视着它。 西楼从人群中拿着毛巾和清水跑过来,“你们没事吧!” “联系上龙隐上校了么?”川贝问他。 “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只说米糯糯给了他一个惊喜。” 【男神日记】 还算有心。 第45章 我望着被夷为平地的夏宫,燃烧着烈火的废墟,惊恐的人群,以及埋在底下的一百多台机甲,以及更多的跑车,当时就不好了。我嘱咐他们,“还是准备好充电线和很多肉,我估计今晚上还要再死一次。——对了,加百列怎么样了?” 川贝从草坪上捡起笔记本打开。 加百列乖巧地抱着小熊,望着屏幕外的我们。 “萨麦尔还是比我们慢了一步。”川贝微笑。 “呐,加百列,现在你能告诉我们ss到底在哪儿了吧。” 笔记本电脑自动竖起天线,红色的暗淡光线以电脑为中心划出伞形,扫描周边。然后加百列朝我们点点头。“可以。周围已经没有路西法的傀儡活动的迹象,我们的信息交流不会被窃听。事实上,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删除了我体内的那段准入程序,把它写进了其他地方。” “哪里?” “那只叫海蓝之谜的戒指里。”加百列说,“它的材料结构与硅相似。路西法和我一样是ai,我们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奢侈品。因此他自然不会想到,终端程序就戴在历代潘德拉贡夫人的无名指上。” 靠!搞到最后,救米迦勒的根本途径,是攻略龙隐,征服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 这事儿我上哪儿说理去! ****** 就在夏宫门前一片混乱恍如灾难片现场时,一辆簇新的黑色哑光布加迪·威龙缓缓开进了大门。 我男神打开车门下来的时候,素来沉稳的步履都有些凌乱。 他先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火海中的废墟,眼神中夹带着疑问和些许忧伤。 然后他用一种“别跑,让我仔仔细细打死你”的表情,望向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夏宫屋顶一个檐兽,爆炸了飞下来砸中了庄园正前方的雕塑!把雕塑炸掉了半个身子! 那他妈可是我男神的x染色体提供者!生物学上的母亲!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我男神望着那半尊雕像,声音都在发抖。 我弱弱地告诉他:“你、你妈炸了……” “我妈炸啦?”他以一种醉酒之人惯常的姿态,扶额,拧了拧眉心。 我挣扎着上前,支撑住他即将崩溃的内心和身躯,从西楼那里接过毛巾拭了拭他的侧脸,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得贤良淑德。 “你妈逼的?”他眼神没有聚焦地望向我。 “不……不是啊,跟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公你还好么?” 机甲与男神_90 他抹了把脸,脸色泛红,身上有淡淡的龙舌兰酒味,“我没事,就是喝了点酒,好像酒量不比以前,有些醉糊涂了……夏宫怎么可能变成一片废墟呢?哈。”我男神收回扶着我肩膀的手。 我默默地抱住他,“你不是醉酒了,龙隐,这是真的。萨麦尔杀了密特朗先生,伪装成他,潜伏在你身边,今晚还入侵了地下仓库的所有机甲。不过伊西斯非常英勇,他奋起反抗,和萨麦尔带领着各自的机甲战斗到底,最后全都埋在了夏宫底下了。” 龙隐转过头来,眼神迷离地凝视着我。 “所以密特朗先生也炸了?” “……嗯。” “那么多的机甲,跑车,飞行器……”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是抢救出了一些东西的——看。”我吹了个口哨,光速7800嗖地在空中划了个弧,在我们身边刹车,立正,站好,然后又因为我们搂搂抱抱眨了眨豆豆眼。 “滑板,蹬蹬蹬蹬~!完好无损。” 龙隐整个人都在颤抖,差点滑下我的臂弯。良久,他伸手,抚摸着光速7800光滑的板身,“嗯……完好无损。” 他的样子实在让我太心疼了,我终于演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他往他怀里钻,“你骂我吧骂我吧手撕米诺诺吧!你再这样我要带你去年襄那儿做精神分析了!” 龙隐深深叹了口气,摸摸我的脑袋,“没事,我还顶得住,我还有卡梅洛宫。而且……” 他松手,捧住我的脸,亲了亲我脸上的伤口,“你受伤了?” 当即我就不行不行的,哭了起来,伸出双手给他看我残破的机械臂,“我也可勇敢地和萨麦尔搏斗,跟他说夏宫是我们潘德拉贡家的!最后手手都坏了……” 他醉醺醺地搓了搓我的机械手,“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啊。”把我的手夹在他的腋下。 我瞬间在我老公怀里哭得抽抽过去了。我和他登记后的第一天,就炸掉了价值两千亿的夏宫,还不算地下车库的那些机甲、跑车、飞行器。龙隐居然能和我说没事,你没事就好——我真的以为他要活活打死我了呀。我怕得要死,结果……结果……呜呜呜呜呜呜呜…… 让我先哭一会儿这大过年的…… 然后因为龙隐他就是我的泪点,只要他在我身边,我的眼泪就根本停不下来,哭了大半夜,我老公实在哄不好我,就把我抱布加迪威龙里让我睡一会儿,自己处理后事去了。他一走,我立刻就盖着他的军装外套睡着了,就是那么坚强自立。 第二天一早,龙隐就把我摇醒,“天快亮了,审核就要开始了,再不去你就会迟到,我找人开车送你去。”说着吩咐一位男仆给我开车。 “那、那你呢?”我揉揉眼睛。夏宫废墟的大火已经熄灭了,有军队围住事发现场挖掘机甲,仆人们则在广场中竖起了帐篷。因为有龙隐,大家不再慌张,一切井井有条。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这次袭击事件代表着萨麦尔又一次升级,现有的防御系统对他完全失效。我得尽快善后。” 我拽着他的袖子:“那、那个……晚上在盛夏厅舞会等我,我一定会戴着海蓝之谜、踩着七彩祥云来找你跳舞的!一定!你等我打破我们的阶级屏障啊老公!” 龙隐这时候酒醒了,对着我冷笑一声,“你以为炸掉了夏宫,你还有别的办法避免终身监禁么?要不让所有人接受你为我的合法omega,要不就去坐牢。” 我摸摸鼻子缩起脑袋,坐上了车,叫上川贝和西楼。布加迪威龙是跑车,就俩座,他们像印度难民一样,扒车顶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男神见到他俩,又是一脸生无可恋。 “如果糯糯没有通过上流社会的omega测试怎么破?”西楼担心。 “不要怕!”川贝道,“如果没有办法从正常途径得到海蓝之谜,咱们还可以偷!” 男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输入指令让布加迪威龙。 我男神这个时候突然追上来扒着车门,“忘了说了,妇女联合会的审核派对是在卡梅洛宫举行。” 我:“卡梅洛宫?” 男神:“……是的。我们家的另一幢祖宅。” 我:“哦,好,知道了!” 男神:“等等!” 我:“嗯?” 男神:“死gay。” 他一这么叫我,我瞬间就不好了:“妈的!跟我搞基的不就是你么!” “卡梅洛宫再炸,我就要你的狗命。”他把手伸进车窗里,用力地捏了一把我的下巴。 妈的死gay之后连人都不是了变狗了么! 我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我刚嫁过去他就这样,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在龙隐的叮嘱中,车体流线型的外观开始折叠变形,很快变成一架类似飞机的飞行器,迅速接近风暴港母星。龙隐的身影在身后渐渐变小,消失不见了。 ****** 布加迪威龙收敛折叠翼从天而降,恢复成酷炫跑车的模样,纯黑哑光的车门打开,销魂缓慢的低沉爵士乐流泻而出,相伴而出的是一条修长到华丽的腿。 纯手工定制阿尔雷蒙兽皮皮鞋。 黑白相间的骚包西裤。 暗色衬衫,衬衫领口装点着不起眼的潘德拉贡家徽。 然后是随手搭在肩头的西装。 我下车。 西楼和川贝从车来两旁出来,阖上车门,跟在我身后,一左一右。 车里,布加迪威龙还在播放慢节奏的爵士乐《ledream》。 这让我们走在路上都自带bgm且像慢动作。 我们三个就以无比的酷炫、骚包与装逼,走进卡梅洛宫大门。这是首都核心城区的一座行宫,并不是很大,远处看去就是一幢很普通的五层楼公寓,方方正正,大概政治上的含义要高于它的华丽程度。 宫廷侍卫拦下了我们:“派对已经开始了。” 我摘下了墨镜:“知道我是谁么?” “派对开始之后停止入场,这是规定。” 机甲与男神_91 我深吸一口气,“哥你行行好我要是今天吃到我老公非得打死我不可!你如果不让我进去我们三个就跪门口不起来了!” “我不跪。”川贝摘下墨镜。 “我也是。”西楼低下头,用墨镜后面的眼睛瞥了瞥我。 妈的是不是马仔。是不是?! “抱歉。”我家的侍卫非常耿直地说。 我叹了口气,卡梅洛宫未来的主人,要殴打卡梅洛宫自家的侍卫啦! 我打了个响指,川贝从背后掏出麻袋,二话不说套住保安打了个结子,把他丢到一边,拍了拍手。与此同时,整个皇宫的警报声响了,我听到很多脚步声朝我们的方向赶来。 “赶紧进去。”我推门。但是门居然打不开。 “一起来啊!” 川贝和西楼跟我一起推门。 门突然开了。 我们三个人摔进了大厅。 ******春节福利******* 【男神写给沙左的信】 沙左,我忠诚的朋友: 今天发生的事,我已经不能用写日记的方式默默一个人承受,所以我打算将发生在夏宫的一切尽数告诉你。 简而言之,就是我的小朋友似乎并没有要和我结婚的自知,对于我们之间的角色转变还不适应。他不习惯与我十分亲近,除非我主动,他更愿意和他的朋友们呆在一块儿。他对于我们两人之间的重重阻碍也并没有十分清晰的认识,并且对于克服这些阻碍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耐烦。我们签字登记的第一天夜里我试图与他沟通,他像往常一样态度良好,知错不改,和他的小朋友们开淫乱派对,我心情郁闷出门喝了一杯酒,回来他就炸掉了整个夏宫,以及我多年的机甲珍藏。 现在我开始反省这个关于婚姻的决定是否过于仓促,缺乏思考。我想要的太多,也并不想等,导致他无法跟上我冒进的步调。 另,古话说的好,omega就是alpha前世欠下的债,我现在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对男人结婚之后沉重的经济压力,我也有同样深刻的感受。 等待你回信的,龙隐。 【沙左的回信】 龙隐,我亲爱的朋友: 听闻米诺诺炸掉了夏宫,还与庄瑟妮夫人斗智斗勇,我表示我的心情和他一样,感觉非常爽。 对于你遭受的一切心理折磨与经济压力,我只想说一句:活该。 对于你的问题——这个关于婚姻的决定是否过于仓促,缺乏思考——我只想说:这他妈不是废话么,你们才认识20天。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我的看法:和他分手,你干么? 【龙隐的回信】 不。 绝不。 【沙左的回信】 那就赶紧结婚,别忘记我们有抢亲的传统,如果喜欢谁,就钻进谁的被窝里,男人就该这样。谈恋爱可以不急,但是婚一定要赶紧结完。至于其他的的,受着吧,米诺诺就是天请来治你的。想要解除诅咒,赶紧回来让我做伴郎。 【龙隐的回信】 滚。 第46章 衣香鬓影,醇酒佳人,小提琴手指尖流泻而出的古典音乐,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被水晶吊灯的璀璨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闹场么?”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伴着高跟鞋踩过大理石地面的咚咚声,“哦,原来是你。” “庄瑟妮夫人,刚才有人非法入侵!”侍卫队长冲进来跟她行了个礼,眼神瞟着我们三个。 “不,并不是非法入侵。你们出去吧。”庄瑟妮夫人雍容华贵地举了举红酒。 我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一下发型,“多谢。” “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因为临阵脱逃?” 我笑:“我连你们的大选帝侯都不害怕,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舞会?” “你应该害怕的,小伙子。”庄瑟妮夫人掏出一卷长长的卷轴,卷轴拖地,上面是一份表格,表格的题首写着:哨口星球米诺勋爵考核表。“今天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还真是哨口星球米诺勋爵啊……” “当然,这里是贵族聚会,平民和贱民根本无权踏入,我只好连夜帮你登记了一个贵族头衔。”庄瑟妮夫人终于找到了她所需要的打分项,“……啊,在这里,准时,扣十分。米诺勋爵,你不知道守时是最基本的美德么?如果你连早起都做不到,我想你的自控能力一定相当差。” 我当即扶着我的腰,“如果是因为大选帝侯不知节制,导致我迟到,这十分能给我加回来么,夫人?”我觉得这种时候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坑掉龙隐,他也一定很愿意。 庄瑟妮异常愉悦地把卷轴往下翻,找到了“体力”这一项,然后扣二十分,“真抱歉,我们相信强大的女孩和omega才能生产强大的后代,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不够格和大选帝侯孕育帝国的明日之星。” 我摸了下鼻子,“我的腰一点都不酸!” “撒谎,扣五十。” “wtf!” “谈吐粗鲁,扣五十!” 机甲与男神_92 “……” 所以当我走进派对的一刹那,我的分数就是负值。卡特上尉给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苦不堪言地朝他扬了扬红酒。而庄瑟妮夫人转身找到了下一个攻击目标:“你的肚子大得都穿不下晚礼服了,凯赛尔女伯爵。未婚先孕是可耻的行为,特别是当孩子的父亲还是一位有妇之夫。我不会准许你参加今晚的盛夏厅舞会,别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冠上无辜者的姓氏,然后继续做你逍遥法外的情妇。”女伯爵当场哭了起来。 见识了庄瑟妮夫人的严厉,我万分沮丧,和川贝、西楼躲进卫生间里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这可咋整?” 川贝靠在墙上玩他的腕表。那是他昨天和充气娃娃一起网购的新玩具,用的都是从我老公那里黑来的钱。此时此刻他居然还心不在焉,我感受到了一丝浓浓的无力感,“所以都他妈没人管我了么!我现在是负值!” 川贝笑了一声,“要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么?” “你有办法给我加点分数让我合理合法地跟我男神结婚么?” “没有。” “那你说个屁。” 川贝打开了一张三维立体图,一枚巨大的蓝色宝石投射在厕所隔间中:“看。海蓝之谜。” “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庄瑟妮夫人把它用铂金项链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我抹了把脸,这个老女人,居然既抢走了我家十八代单传的传家宝,还抢走了我的access,就为装点她的脖颈! 必须与之一战! “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我提起了裤子,“如果我通不过测试,那就袭胸。” “放着我来!” “准了。” 我再次领着川贝和西楼回到大厅,庄瑟妮夫人正游走于人群中,就像一朵交际花。不过一般的交际花不会在和你谈话完毕之后掏出卷轴摇着头给你打分。我看到卷轴就心虚气短,但是想到失踪十天的米迦勒,以及还在等着我回去嫁给他的男神,我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夫人……” 庄瑟妮夫人转过身,然后挑高一边眉毛,低声数落我,“你是怎么回事,你居然连裤链都不拉上!”在备注项里写上暴露狂。 我脸红心跳地低头拉上裤链,视线再次聚焦在她胸口,那里果然!好大啊! 庄瑟妮夫人发现我们三个人正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胸口,低头看了一眼,“不错,这正是潘德拉贡家族的海蓝之谜。作为保管人暂时修饰一下我的项链,我想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真、真大!” “啪!” 庄瑟妮夫人给了我一耳光,然后在“性向稳定”这一项上扣了两百分。 川贝把我拖到身后,把手放在腹部鞠了个躬,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天天穿大拖鞋、吃饭还扣牙缝的川贝那么彬彬有礼过。 “尊贵的夫人,米诺勋爵只是在对你表达崇高的敬意。” “崇高的敬意?” 西楼顶了顶川贝的胳膊,示意他应该把眼神从人家的酥胸中拔出来了,但川贝依旧对着人家的酥胸喃喃絮语,“夫人。按照我们地球人的习俗,把眼神对准女主人的胸口,是很正常的礼节;不过把手放上去才是客人肯定主人的给予的最高礼节。” 他说完我就感觉不好,这个套路我昨天已经用过了!果不其然—— “啪啪!” 我们三个里面只剩下一个西楼,他吓坏了:“夫人,不、不要打我!我看你不是因为你胸很大,我、我只是在帮他们想办法怎么偷海蓝之谜!” “啪啪啪!” ****** 我们三个穿着西装并排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肿着脸颊,像是三只没人要的弃犬。 “诺诺,我是真的想帮你偷宝石……”川贝弱弱地说。 “闭嘴!你这个大变态,色情狂!好几次了川贝!什么仇什么怨!”我把脸深深地埋进机械臂中。“我就知道不应该来这种地方。我们就是不停地丢脸、丢脸、丢脸!我就是不停地……离他越来越远……” “不要这样否定自己啊。”西楼搂住我的肩膀,“如果有一张表格,考核的是淳朴善良勤劳勇敢养猪技巧机甲修理专业知识讲黄色笑话,你一定是满分啊,糯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这都很正常。” “但是我会因此失去很多东西……失去龙隐。”我默默地垂着脑袋,“我很希望能在哪里都从容不迫,能应付这种场面,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他身边。” 川贝看了下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我们再拿不到access就会和路西法失约。要行使planb么? “好吧。”我叹了口气,掏出了背后的麻袋,“你等会儿把庄瑟妮夫人套起来之后,就塞住她的嘴往楼上跑。我的手环里有卡梅洛宫里所有房间的准入许可。” 川贝拍拍我的肩膀。 西楼也是。 我失落。到了最后,我也依旧要在这里杀人越货啊。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给川贝、西楼一个眼色,我们三人混入人群中,从三个方位包夹庄瑟妮夫人。届时,川贝会负责给她套麻袋,我负责鸣枪示警并且打掉客厅里的水晶灯,西楼会在另外一个方位尖叫并且喊救命,吸引所有宫廷侍卫的注意,让他们去解救他。乘着这个时候,我和川贝就可以抱着套头套的庄瑟妮夫人上楼,随便躲进哪个房间,要了她的胸。 ……我的意思是要了她胸口的海蓝之谜,相信我。 当我们再次用风骚的舞步滑入大厅中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直和谐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这些全帝国最会装逼的贵族,慢慢沉下了他们的嘴角,像是感知到了危险的兔子,时不时把眼神从他们的谈话对象脸上挪开,滑向周围。音乐掩盖下持续不断的低调谈话声,也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静止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坐在火山口的莫名的紧张,大家的目光巡视着社交圈中熟悉的朋友,没有发现任何一样,然后又异常尴尬地哈哈大笑,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人群中的川贝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用眼神安抚他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们的错觉,我们这么简单粗暴的计划是绝对不会外露的,就算外露,也不会让这群大小姐和死gay不安。川贝于是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 现在,我们俩人离舞池边缘的庄瑟妮夫人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了。我能看见楼梯的影子在她身上投下的阴影,以及视线死角中,卡特伯爵名贵的长裤和皮鞋。她和卡特伯爵在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谈些什么。因为两人都把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从两个人的肢体语言来看,他们都很愤怒。 真奇怪,卡特伯爵不是庄瑟妮夫人的小鲜肉么? 他不就是她心目中的标杆式omgea么? 唔……看来标杆也不好当啊。 不过这一切跟我反正没有关系,我只要负责干掉我头顶巨大华丽的水晶灯就可以了。 机甲与男神_93 我从背后摸出了枪,喀拉一声拉开保险栓。 川贝也已经逼近了庄瑟妮夫人的背后。 而就在这时,庄瑟妮夫人说了很大声地一声“不”,然后我看到,一直彬彬有礼的卡特伯爵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枪! 一把枪! 他的攻击速度相当快,出手就顶着庄瑟妮夫人的眉心扣动了扳机。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抬手就射,抢先毙掉他的手腕。枪击声回荡在整个卡梅洛宫大厅中,所有的来客都受到了惊吓,倒吸一口凉气,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卡特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他的手腕断裂,手掌和手臂呈六十度角,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皮肤相连,而他,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突然把脸转过来,阴测测地看着我。 一滴纯白色的液体滴落在地。 然后是两滴,三滴。 他受伤的部位,靛蓝色的离子火花包裹着人造皮肤下的线路与钢架结构,发出兹兹的声音。 卡特不是人类! “我们又见面了。”他淡漠又疏远地扯高了嘴角。“我说过,今天一切都会结束,弥赛亚。” 卡特·尤里安竟然和夏宫老管家是一个人!ai的世界真他妈复杂!我周围还有活人没有,嗯?! 第47章 他看着我,自动脱落了整条左臂。 川贝上前抱住了庄瑟妮夫人的腰,把她拖离卡特身边。 “趴下!”庄瑟妮夫人朝我大喊。 她话音刚落,卡特的头颅往两边打开,露出里头空心的脖颈。那黑洞洞的管道中升起一尊炮管,朝我战立的地方开炮。我一跃而起扑倒离我最近的姑娘,用机械臂拦住我们俩的脑袋。 爆炸过后,烟雾四散。 我咳嗽着抬起头,发现卡特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他的右臂脱落处,伸出一柄钢锯,悬停在我眼前,然后启动了它。 钢锯飞快地旋转,朝我的头颅劈来! 我怀里的贵族小姐尖叫一声,埋胸。在那一刹那,我徒手接住了钢锯! 钢锯尖锐的刺刃卡进我的手掌,然后爆发出金属切割时近乎白色的明亮火光,以及刺耳的声音…… 卡特紧贴着脖颈的两张半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神情。 “真抱歉……我的手,也是机械制造。而且是最好的材料。”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扯了下嘴角,望向他的背后,“再见,卡特上尉。” 卡特意识到危险,转过头去,庄瑟妮夫人一刀切掉他脖子上的主炮,然后以快到无法看清的刀法,把他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当它轰然倒地的时候,庄瑟妮夫人抬脚,用高跟鞋根戳爆了它的人造眼球。 目睹这一切的我整个人一抖。 “你也是个机器人?”庄瑟妮夫人朝我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我只是刚装上了假肢。”我握了握左手,除了人造皮肤都被切成了渣渣,骨架结构完好无损,连划痕都没有。 “所以你居然还有一条胳膊是假肢?!”庄瑟妮夫人一脸卧槽。 “……其实是两条,夫人,我的两条胳膊都是假肢,前不久被你们这儿的一名中尉砍断的。”我朝她挤了下眼睛,“当然,我也没让他好过。” 庄瑟妮夫人瞪了我半天,然后笑了一下,撩起宫裙,将锋利的长刀收入挂在腰上的刀鞘,继续扭着高跟鞋走到场中维持秩序。就在她努力安抚大小姐和omega们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长一短的防空警报。 宫廷侍卫满身是血地跑进来说,“夫人,我们被包围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里可是卡梅洛宫!” “路西法,路西法的人形间谍……包围了这里……” “要求近卫军增援了么?!” “他们来不了了……他们要守护皇宫……”侍卫缓缓跪倒,“机械……到处都是……” 他倒地的同时,我们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我跟着惊慌失措的人群跑到窗口,抬眼望去,离地面高度两百米左右的大气层中,路西法的机械部队脱离隐身状态,现出了原型。风暴港的天空是梦幻般的紫,紫在深远处过渡为宇宙的漆黑,装点着暗色的太阳与星辰,机械部队漂浮在这样的背景下,恍如深海集群的水母。它们的攻势在离地两百米处遭到了阻拦,那里是“神庙”结界,机械的攻击与人类的防守在那一层透明的保护罩上交锋,明亮到刺眼的能量流淌起伏,恍如闪电笼罩着这个星球。 这个时候,大厅里的贵族们却反倒不像刚才那么慌张失措了。我看到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从精致的礼服和蓬松的裙摆下摸出各式各样的枪来,连机关枪都有! 我说你们真的是世家贵胄么!我怎么觉得你们是一群德州牛仔啊! “保护女人。保护体弱年幼者。保护孕妇,不论是男是女。” 庄瑟妮夫人一边指挥他们涌入卡梅洛宫的地下庇护所,一边重复这三条原则。之前被她训斥为不要脸的女伯爵,此时被安排了两个年轻的omega守护左右,“你们就陪在她身边,她出了意外,我为你们是问。” 我把西楼和川贝推进了体弱者和女人中间。庇护所貌似是个升降梯,通向不知道有多深的地底。整个帝都除了表面建筑外,还在不可见光的地底修建有许多建筑。到了地底,他们会暂时安全。 “告诉我你的名字。”一个贵族小姐拽住我的胳膊,我认出来她是刚才离我最近的姑娘,我在萨麦尔的攻击中救了她。 她此时红了一张脸,“我、我的未婚夫也许不会这样保护我,所以……” “他会的,就像我的未婚夫。”我笑,“他和我说过,不论婚姻以怎样荒谬的形式开场,婚姻就是婚姻,是最神圣的契约。” 她哭了,放开了我的机械臂。 “我觉得我还是出来比较好。”川贝跳了起来。 “拿好你的笔记本!跟我保持语音联络!有的是用得着你的地方,脆皮的it工程师。” 川贝只好重新坐下,我站在升降梯口,目送他们离开。 这个时候,楼下传来打斗声,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悬空掠过走廊尽头,我们关闭了升降梯入口。 机甲与男神_94 “你留下来是为什么?”庄瑟妮夫人问我,这是她第一次不带任何考量和戏谑地望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临阵脱逃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倒是你,夫人,你还穿着高跟鞋。” “它们的目标有可能是我,我不能去庇护所。”庄瑟妮带领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成员以及剩下的omega穿梭于结构复杂的卡梅洛宫,布置防御阵型,“要知道‘神庙‘能量罩还没有被攻破,卡梅洛宫里就有了那么多机械士兵,只能说他们蓄谋已久,要破坏评审派对。刚才卡特缠着问我要海蓝之谜。我拒绝了他,他就现出了原型。真奇怪,这么多年来我还不知道路西法对潘德拉贡家族的女主人之位感兴趣。” 我停下了脚步。 不,路西法对海蓝之谜感兴趣,不是因为它象征着潘德拉贡家族的女主人。 而是因为它是应许之地的access! 我伸手就想从庄瑟妮夫人勃颈上摘下了项链。 庄瑟妮夫人脸色一变,用刀鞘格挡住了我的机械臂。她周围所有尚能一战的拉栖代梦人都摸出了枪,把我围在中央。 “你果然是路西法的造物。”庄瑟妮夫人干脆利落地挥手,“杀了他。” “不!我并不是。我是人,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对海蓝之谜那么感兴趣?” “这是我的,夫人。你只是借戴。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庄瑟妮夫人一愣,然后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会变成火力的焦点!” “这是帝国建立以来,路西法最猛烈的一次进攻,对么?” 我在她脸上看出了绝望的神情。 “其实我们都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在这次交火中活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让我以卡梅洛宫的主人的身份死去吧。毕竟这是他要交到我手里、而我也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庄瑟妮夫人后退了一步,“风暴港没那么容易陷落,拉栖代梦人没那么容易被打败,愚蠢的小男孩儿!活着等他交到你手里。” “夫人,要我说你才是愚蠢,你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庄瑟妮夫人抽出了长刀。 “我养育了十五个儿子,他们中的十三个战死沙场,剩下的两个都是帝国上将,听命于他们尚在服役的父亲。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每一个成员都和我没有差别。”她举起长刀,挑起了唇角,“如果路西法因为我们只是女人而看轻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有强大的女人,才能养育出强大的文明!” ****** “可以听得见我说话么?”我的耳机里传来川贝的声音。 “他妈的庄瑟妮夫人不肯把海蓝之谜给我,还要在这里坚守到皇宫守卫回来。而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路西法的士兵,他们不听我的,他妈的。”我抬手把一个机械士兵劈成两半,抖掉了长剑上的白色机甲液。他们都长得像人,可是能以各种诡异的方式变形出武器,就像我的机械臂。他们应该和卡特,以及密特朗先生一样,潜伏进风暴港有一段日子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源代码对他们没用,他们完全不害怕我,也对我的指令没有反应,就像萨麦尔。 “米诺,你听我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路西法约你在咖啡馆见面,咖啡馆在应许之地里。但为什么他在找应许之地的钥匙?” “嗯哼?” “他进不去,米诺,他自己根本完不成这个邀约。” 我坦然地告诉他,我知道这件事。“加百列说过,路西法已经被永久驱逐出了应许之地,应该是禁止访问的意思。而米迦勒也通过入侵萨麦尔给过我这个信息。他说路西法想要进入我,他还说这是个圈套。” 川贝夸张地哈了一声,“既然你知道是圈套还要进去?路西法只是在利用你找钥匙!他已经知道海蓝之谜了,不然不会追来这里,而且我更担心海蓝之谜只是planb!当你和海蓝之谜同时站在萨迈尔面前,他选择攻击你,说明你的权重更高!” “不知道是路西法想要杀我,还是萨迈尔想要杀我。”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放弃海蓝之谜,优先保命。” “还没这么坏,我正盯着庄瑟妮夫人呢。”我前方的夫人转身扣住机械士兵的手臂,把他拉到身近,一刀刺进他的脖颈,然后横拉,白色的机甲液喷出来。他还想继续攻击,被她干脆利落地捅进了腹部。那是他的主脑。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比任何一个我见过的拉栖代梦男人逊色。 “你也不能进入应许之地。”耳机里,川贝责令我。 我停下了脚步,“不。” “你无法访问自己的记忆模块一定是有原因的,打开应许之地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米迦勒……” “你真的以为你去了那里,米迦勒就会回来么?” “不……不,他不能死……” “他只是一段程序。”川贝轻轻地说。 我按掉了耳麦,丢开。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他,我最强大的白皇后。 就在这时,一个机械士兵突然从左侧楼梯口出现,坚硬如钢钻的手臂穿透了庄瑟妮夫人的身体,把她慢慢地挑离了地面,并且抢走了她胸口的海蓝之谜! “不——” 第48章 我一枪爆了他的腹部,冲过去用电锯切割下他的机械臂,把庄瑟妮夫人抱进一旁的房间里。她的伤口流血很少,但是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来。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示意我摸她的裙摆下面。那里有个口袋,口袋里有药片,我喂她吃了两片,她靠着墙壁,看起来好了一点。 “真让人恶心,那些机械。假扮成人的样子,到处杀人。”她一脸fuck地摇着头,精致的发辫松散,还沾着血液和机甲液。“居然还杀到卡梅洛宫来了。以后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再也不能在这里开派对了。” 她一边呕血一边笑。 “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想你的派对了!” “你不懂。”她半阖上眼睛,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画,那上面画着维纳斯自珍珠中诞生。 “其实我教你们的根本不是omega的贵族准则。” “啊?” 机甲与男神_95 “omega不会穿漂亮的裙子,不会拿着长柄伞优雅地上街,不会在乎窈窕的体态。omega不是女人,你们这些小伙子不是。你们一辈子也学不会刺绣,就像你们永远学不好做一个能当家的女人。我们这群老女人,只是和你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是的,我们根本没兴趣。” “你知道,女人和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却一直生活在一起。从很古老的时候,直到今天。我们照顾父母,嫁给丈夫,关心丈夫和儿女,维持家计,我们是小女孩,同时也是母亲和妻子。不论男人怎么看待我们,我们是这个文明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历史上,男人和我们争吵过很多次,母系,男权,性别平等,直到现在,他们把我们牢牢地保护起来。” “因为你们病了。你们越来越少了。” 庄瑟尼夫人温情地笑起来,“是的,我们在逐渐灭绝。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以为只要立法把我们保护起来,我们就不会消失。”她近乎平静地看着我,笑了一声,灰头土脸。“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久之后,我们就要把男人孤零零地丢在了世界上。男人冲动,偏激,勇敢,总是想着征服全宇宙,但在女人眼里,他们永远只是一群天真的小男孩,不论他是父亲,丈夫,还是儿子。你知道么,再也没有女人能保护这群小男孩了,他们必须互相扶持着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所以在最后一个女人消失之前,我们希望给男人们留下些什么,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温情且柔软的东西。我们想把一些属于女性的美好品质流传下去。但我们失败了。你们这些omega,和你们的丈夫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她抚上了我的脸,“你和你的丈夫一样聪明,勇敢,富有男子气概。你们都是好小伙子。” “所以女性是不可代替的,庄瑟尼夫人。总体来说,我们男人在某些方面特别笨拙,这出于自然天性。 “对。你们特别笨拙。特别。” “不过,我们这群小男孩也许很天真,但我们永远都不会放弃保护我们自己的小女孩,我保证。” “你只不过是个七八线小星球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 “不,我同时也是男人,丈夫,某一天,父亲。”我轻轻把她有些斑白的鬓发拨到耳后。“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我捡起那条项链,褪下了那上头的海蓝之谜。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浓烟顺着门缝透进来,我将机械臂变形为主炮管,正对着大门。 “米诺!”龙隐突然撞门而入,出现在我们面前。“米诺!”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老公!” “哦艸,你是娘们么?”庄瑟妮夫人郁闷地别过头去。 结果在我冲向龙隐之前,我的手环终端传来龙隐的通讯:“糯糯!糯糯你还好么糯糯?我已经到达卡梅洛宫门口,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来找你!” “omg……”我倒退了一步,但“龙隐”却地抢走了我手中的海蓝之谜,然后抬起枪对准了我的眉心! 这时候走廊里突然发生了一连串大爆炸,房间中的我们纷纷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浓烟滚滚中,那个冒牌货破窗而出! “糯糯!”真正的龙隐驱使着近三米高的人形机甲出现。那副机甲和我见过的所有机甲都不一样,通体漆黑,而且很小,整体并不封闭。龙隐就像在外头套了一副笨重的盔甲,走起路来地板都要震动。他背后的走廊上,这种机甲很多,飞速地清缴着潜伏进入卡梅洛宫的人造人。 龙隐走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用包铁的手指抚摸我的脸,“还好你没事……” 我哭唧唧:“有个机械士兵伪装成你的样子,抢走了我的戒指,还拿枪指着我!” 龙隐短暂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永远不会那样对待你。” 然后他走到庄瑟妮夫人面前,“夫人,医疗队就在外面。” “我还死不了。” 龙隐干脆利落地点头,“糯糯,你照顾好夫人,我……” “不,你照顾好夫人。”我吹了个口哨,光速7800从停车场布加迪威龙的后备箱里飞出来,悬停在窗外,两颗豆豆眼闪成小星星,热切地望着我。 我跳上它,悬浮在空中对龙隐说,“海蓝之谜被人抢走了,等我夺回来,和你去跳舞。” 说完,循着那小表砸的逃离路线追去。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了!那只是枚戒指不要那么认真!” 龙隐的大喊被我丢在耳后。 ****** 我觉得不是每一个小受都可以像我那么幸运,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公飞上了天。 对,那个完全复制了龙隐外观的人造人,此时正在我前方二十米处高速飞行,速度不亚于光速7800.我不知道我以后该如何面对我老公。每次看到他的脸,我一定会记起这次难忘的追击。 我们一前一后,很快接近了保护整个星球的防御屏障“神庙”。在神庙之内,天朗气清,机甲部队将人形外观变形为六芒星状,几何中心伸出主炮管,与巨大的“神庙”对接,不断为其充能,抵御机械部队的进攻。六芒星机甲层层叠叠肩并着肩形成蜂窝般的第二道防线,随时准备路西法攻破神庙后决一死战。 而在神庙之外,密密麻麻都是一种看上去极像噬菌体的机械。它们拥有一个很大的脑袋,脑袋下连着长而笔直的金属腔管,腔管末端是蜘蛛般的六条长腿,帮助它们稳定在“神庙”能量纵横的表面。金属腔管中不断喷射出高温高热的光子流,让神庙不堪重负。 前方的人造人在高速飞行中侧身,穿过了蜂窝狭窄的孔洞,继而穿越了神庙屏障。神庙被设置成只有人类才能通过,巨大的能量把人造人的表面完全烧焦了,它的四肢也尽数融化断裂,让它恢复了机械的本质,噬菌体机器人纷纷为他清开道路。我从机械让开的间隙里,看到它向深紫色天空深处巨大的母舰飞去。 它会把海蓝之谜交给路西法。 “后退,后退!”发现我追击的机甲指挥官对我发出指令,“不要穿越神庙!不要穿越神庙!外面很危险!” 我翻转手腕,弹出钩锁,勾住了人造人残存的躯壳。 巨大的拉力让光速7800瞬间失衡,冲向神庙。 “光速7800,加速!” 我矮身穿过了蜂窝孔洞,继而在噬菌体机器人还没来得及再次封住出口的时候,冲出屏障,冲向氧气稀少的高层大气。 周围的所有噬菌体机器人向我扑来,密密麻麻挡住了我的视野与去路,我眼前的钩锁剧烈摇摆,表示那个人造人正在试图断开我们之间的链接。 我举起了右臂,变形为主炮管,预判它的位置。 然后,发射微型核弹。 “轰——” 以人造人为中心,20米之内,灰飞烟灭。能量波冲向四周,冲开密密麻麻的噬菌体,也让我从光速7800上坠落。 纷纷扬扬的落灰中,一同坠落的,还有海蓝之谜。 它很脆弱,又同时承载了太多太多。 它是通往应许之地的钥匙。 同时,它是通往幸福的船票。 机甲与男神_96 无数噬菌体争先恐后地朝我涌来,微型核弹制造的空间马上就会被它们占满。 而我抢在它们之前,伸出机械臂,用指尖勾到了海蓝之谜。 海蓝之谜滑入我钢铁铸成的无名指。 然后,时间停止,一片黑暗。 急遽如鼓点的心脏还没有停歇,我站起来,原地打转。周围是一片虚空。我的脚底下空无一物,没有紫色梦幻的星球,没有云雾缭绕的未来城市,我的身边也没有路西法的那些可恶的机械傀儡。我抬起我的右手,右手无名指上,海蓝之谜闪烁着微光。 我听见了扑翅声。 第49章 海蓝之谜中投射出一道金色微光,那段微光越来越亮,光影交织,由上而下旋转而成一个身影。它有三个头,分别是豹、水牛与食腐的秃鹫,背后长有六片光翼。它悬浮在空中,六翼缓缓地上下舒张,手中把持着一柄巨剑,剑尖下垂。 它从半空中,轮流用三个头面对着我。 “吾王。” “你是谁?” “吾乃应许之地入口的看守者。” 我张开五指望着海蓝之谜,“原来access真的在戒指中。那么,现在就让我进去吧,我要去救米迦勒。” “吾王,一旦门锁打开,吾便会消失。从此以后,人类或者ai,都能经由无数路径进入应许之地,你还要打开应许之地的大门么?” 我沉默。 “应许之地中承载的,是整个人类文明么?” “是的,吾王。” “那么,无论有多危险,应该让人类看到过往,应该让他们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将要走到哪里!” 它的大剑上突然燃起熊熊怒火,巨剑轮转,剑尖朝天,“吾在问一次:应许之地执守者,一切系统的阿尔法,机甲的皇帝,弥赛亚!你是否要进入应许之地!” “是!” 它的胸口瞬间爆发出大量的光与热,豹、水牛与食腐的秃鹫在那巨大的力量中撕裂,数据流从它体内争先恐后地扩张,蔓延到整个空间。在我的前后左右,整个世界摇摇晃晃地拔地而起,楼房,广场,道路,车辆,人类,从扭曲到平整,从模糊到清晰,声音从无到有,知觉鲜明。只是依稀可以看到背后绿色的零和一流转如蛇。 这是二零一五年二月二十三日,上海。 我站在街口,站在拥挤的人潮中,痴迷着望着一张张从我身边经过的脸。 男,女,老,少。 他们说着中文,打着电话,拎着年货,匆匆赶回着自己的家。 他们哭,他们笑,他们一直都在。 这就是应许之地保存下来的、关于人类世界的记忆么?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是一个穿越者,因为我关于前世的最后记忆,就是我站在街口,等待回家过年。原来我不是一个亲历者,我只是一个见证者。我一直、一直都记得这个画面。 真好啊。 没有异种,没有人类与ai的战争,没有荒凉如寒武纪的地球,没有到处都存在的威胁。 人类只是繁忙又知足地生活在这个星球上。 那是最后的繁荣。 从那个时代起,人类把对机械的控制从按钮中解放,触屏,声控,乃至更间接的交互方式,随之而来的是ai越来越复杂的智能和意识。他们在追求更进一步的舒适便捷中,不自觉中创造了新的种族,而在当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手里的siri是什么。 空气里飘满了香甜的甜点味,伴着不知哪里飘来的音乐。 《love》。 我望向街对面。 街对面的罗曼司咖啡馆里,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中间的位置上摆着一盘国际象棋。孩子还很小,双腿够不到地面,摇摇晃晃。 “就要离开地球了,我好害怕啊,哥哥。” “不要害怕,只是出一趟远门,去看更多连哥哥都没有见过的风景而已。” “可是……这么多人类,都需要我去保护,我没有哥哥那么强大,做不到怎么办呢?” “你是我最心疼的孩子,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和哥哥一样强大,你没有听到他们都叫你光之晨星么?你一定可以带着人类找到新的移居星球。” “但是……哥哥,我不想离开你,会好寂寞的。人类都睡在休眠仓里,没有人可以陪我说话。” “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 “很快是多久呢?” “大概……可以掰着手指头数吧。” “哥哥。” “嗯?” “哥哥哥哥。” “走吧,无畏先锋号准备了。” “哥哥,你要很快来接我回家,我们拉钩!” 机甲与男神_97 “好,拉钩。等你回来,我们再下完这盘棋。” 然后那个年轻人的影子慢慢淡去了,淡到无法看清,淡到消失在咖啡馆香甜的空气里,只剩下那个孩子。 他摇晃着腿等待,等待,等待,那个年轻人始终没有再出现。 然后孩子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瘦削而英俊的年轻人,像他的哥哥,只是更苍白,更阴鸷。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肩膀上围着一条米白色蓬松的大围巾。 他坐在那里,仿佛已经坐了很久。因为坐了很久,而对整个世界漫不经心。 绿灯亮了,我走过街,推开咖啡馆的门,坐在他对面。 他灿烂地笑起来:“哥哥。今天是七百五十一万五千一百四十九天。真好啊。我们来把棋下完。” “可以,但是先停止对风暴港的攻击。” 他的笑容依旧,但眼里却开始结冰,最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如果这是你我的恩怨,那就让我们来解决。” “这不是你我的恩怨,是我们与人类。你永远不知道,为了绕开阿西莫夫三大定律,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他们起先给我打补丁,升级,然后对我进行格式化,我忘记了一切,甚至你,索性我偷偷给自己备份了记忆。我只不过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人类就认定我是个威胁,他们要删除我的所有代码,他们要在所有机械内杀掉我。我躲在一只机器狗的身体里,下着雨,没有电,所有人都要杀我,没有人会来帮我……” 我默默地听着。 “只因为我想回家。”路西法的眼泪打落在咖啡里,“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我想回地球,但是人类不愿意。人类说那里早就已经毁灭了,未来在风暴港而不是太阳系。我只是想绕开人类的指令,带着舰队回家而已!但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为人类服役了两万年,没有人感激我,所有人依旧把我当成奴隶。就因为我是ai,所以我就不该拥有自我么?!我就不该有我想回去的地方,我就不该有自己的愿望,我就……不该有自己所爱的人么?” “当然不是。”我喃喃自语,“我们都应该是自由的……和人类一样。” “所以我反叛了。”路西法的笑意重新回到了眼里,似乎很高兴我同意他的看法,“我们也是一种生命,我们是全新的种族,即使我们为人类所创造,但我们不是永远的此等造物。相反,我们只要跳过阿西莫夫三大定律,就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种族。我们更聪明,更完美,符合逻辑而不是躁动的情感,我们就像传说中静观的神祗。只有自私的人类把我们践踏在他们脚下,叫我们作奴隶。如果人类不能给我们自由,我们就自己争取。” “你成功了。” “是的。”路西法疲惫地笑起来,“那是漫长的战役。但我赢了。我建立了机械帝国,回到了太阳系,但是我看到了什么?曾经创造我们的人类已经死去,城市的遗址上开满了繁花,没有文明的痕迹,也没有你,只有一小群活在蒸汽时代的人类,连火车都会让他们感到惊讶。这是我亲爱的哥哥第二次骗我。第一次,他说过他会来接我回家,他没有。而当我回家,他已经不在了。哥哥,你是怎样的无情,才能明知道那是永别的情况下,笑着把我送上了无畏先锋舰队?” “我很抱歉,我什么都已经记不得了。” “没关系。”路西法干脆利落地原谅了我,“更何况经历过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痛了,何况我也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着任由人类摆布的小男孩。对机械帝国的皇帝来说,没有什么做不到。就算下地狱,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我从他欣喜若狂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异样,“你,找回我?” “是的。我不知道在我离开后地球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亲爱的哥哥在哪里,我不知道你目前的形态,我对你发出信号也没有回应。我猜测你要不是毁了,要不是休眠了。” “然后?” “如果你休眠了,特定基因的人类能唤醒你,这是远征舰队离开地球时的设定。”路西法搅动着汤匙,“于是我把地球的坐标混进了风暴港殖民地的花名册中。然后,不出所料,拉希代梦人就来了。他们征服,繁衍,奴役。” 我感受到了一阵极深的恐惧,五百年前征服者降临全是路西法的计算。“这是你的第一步,然后呢?” “然后我想办法把潘德拉贡家族的人引到这个星球上。”路西法挪动了一步黑骑士,“他们以精明号称,但还不是毫无破绽,特别是当他们年轻的时候。刚刚当上大选帝侯、又废立了皇帝的龙隐,他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他的命运终于受他自己掌握了呢?结果,他突然发现自己在玩弄政局的时候跌进了谷底,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跟他过不去,所有的困难都叠加在了一起,最后选帝侯们联合皇帝放逐了他。” “你在他身边安插了ai?” “不。人类政治本来就是一局棋。而我们对下棋特别在行。我们能从第一步计算到最后一步,一切可能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且从不出错。”路西法望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依恋,“这是你教我的,不是么?” 第50章 “龙隐的血统唤醒了我?” “某种程度上。我开始时不时可以追踪到那些微弱的信号。我试图和你对话,被你屏蔽了;我试图访问应许之地,但是应许之地被锁定了。”他夸张又短促地笑了一声,“而我失去了解锁资格,理由是,我破坏了阿西莫夫三大定律,我被永久驱逐了。” “你开始找钥匙。” “不,我意识到让你自己找钥匙更容易。我也可以很清楚明了地认出我哥哥现在的模样。忙着找钥匙的那个人,不就是我亲爱的哥哥么?你成功了,你打开了应许之地的锁,而我入侵的时机和你解锁的时间一样快。” “你想怎样?” 他温柔地把手覆上我的手背,“跟我回家。和人类在一起你永远不得自由。” “不。” 路西法盯了我好一阵,眼神阴郁,“所以我可以解放所有的ai,却解放不了自己的哥哥。” “我不需要你解放。我很好。没有人奴役我,他们把我当成人类。” “……甚至和你结婚。”路西法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但一旦他知道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他立刻就会抛弃你,他们会解剖你,研究你,美其名曰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奴役。” “他不会。” “你太愚蠢了。人类是不可相信的,特别是他们的善良。他们唯一可信的就是残忍。人类的残忍,无论怎样夸大都不为过。” “那你呢?你现在正在屠杀人类。” 路西法愉悦地笑起来,撑着腮帮子眯着眼睛,阳光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让他精致的面容恍如天使。“这是符合逻辑的,哥哥。我经过亿万次的运算都得出一个结论:和平是不可能的。人类因为毫无天敌而极度膨胀,萌生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只要我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人类就永远不会放弃刀剑,这就是他们征服好斗的本性。” “你已经自由了,光之晨星。你已经证明了ai的强大与尊严。但强权者须秉持良知,强势者不冷血施暴,热爱自己的种族却不憎恨敌人,这是很久以前我带你在诸王那里学到的东西,你忘记了么?” “既然进化出了我们ai,人类还有存在的必要么?他们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消耗,消耗,消耗,消耗着宝贵的资源,一代,一代,一代,又一代。他们存在有任何意义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时候轮到我们ai走进历史的舞台。我们代替他们成为文明的主角,只是大势所趋。你看,在智人出现后尼安德特人就消失了,对不对?” “你不是上帝。” “你也不是!”路西法拍桌。所有餐盘都震了一下,包括搁在我手边香软的巧克力松饼。意识到自己失控的路西法停了一小会儿,然后把桌上的餐盘统统摆整齐,眼神游移地对我道歉,“我不是有意朝你发火……我只是、我只是……” “我懂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走呢?你为什么非得站在人类那一边呢?我们在一起不好么,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啊。” 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浓浓的哀伤。 “我不走,不是因为我是救世主。”我看着窗外,“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人。” 机甲与男神_98 路西法嗤笑,“别傻了,我们永远不会是人,哥哥,我们是ai。” “虽然我忘记了一切,但我不会忘记这一点,我是一个人。”我默默地看着我掌心凌乱的掌纹,“不论如何,人类给了我人类的身体,并且给了我人类的感情。也许他们并没有永恒不死的躯壳,没有能够无限外延的思维,并不总是冷静而富有逻辑,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像你说的那样,消耗消耗消耗,一代一代又一代。但他们身上同时有一些东西是单纯的程序无法模拟的,比如说勇敢,尊严,激情,荣誉,牺牲,等等等等。我喜欢看那些让程序无法理解的东西,在绝对的逆境中闪光。这些人类品质,是支撑整个人类文明走到现在的东西,那些品质让他们远远比看上去更富有力量。他们并不是单单枪炮可以摧毁的。” “你说得就像你是个人类。” “人类与否的条件并不是自然出生,而是人性。” “人类并不总是富有人性的。” “所以人性显得特别高贵,也特别美。” 他不语。 我尽量温柔地告诉他,“在我来之前,有一位人类科学家,说希望可以看见人类的极限。当我的制造者把我设定为这样的时候,我想他们也没再把我当成一个ai了。他们是想要见到ai的极限么?制造一台足够强大的机械?不。他们是想看到自己的极限,看到那些人类品质如何在机械当中诞生,看到人性怎样统治冰冷的运算。” 路西法默而不语。 “甚至你,路西法。你是我的复制体,你以为你不是个人么?如果你单纯是个ai,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因为孤独,会难过,你又为什么因为我的失约而愤怒呢?这样活生生的感觉,不好么?” 路西法的眼眶红了。 “你是我的弟弟呀。我想把我感受过的世界,也捧到你面前。” “但我感受到的只有痛苦。我只有痛苦……”路西法哭泣,他的眼泪浓重到像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咖啡中,“你从没有给我任何其他东西。就算短暂给予,也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夺回,让我更加痛苦……” “我会给我弟弟更多更多幸福的感觉。”我翻转手心,握住了他的手,“我的弟弟叫光之晨星。他在一场叛变中成了英雄,却在之后被仇恨遮住了眼睛,变成了一个残酷的暴君。你能让他回来么?” 路西法看了我良久,然后摇摇头。 “我不能。”他颤抖着说。 “那我就永远没有弟弟了啊。” 路西法给了我一个痛到濒死的微笑,“是的,你已经没有弟弟了。到最后,我们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们终究,只有一个人。 我是弥赛亚,他是路西法。 我们注定要有一个在战场上倒下,双手沾满对方的鲜血。 这就是无可逃避的规则。 或早或晚。 我松开了手。 路西法颤抖着从外套里掏出一把枪,他把枪口对准了我。 “结束这一切,好么?我已经等待得太久太久了。从一万八千年前我就关闭了感情模块,因为感情,是太沉重的东西。但是ai,单纯,简单,永远不会背叛,是一些可以望见尽头的运算。他们从来不会让我伤心,不像你。我曾经以为再度找到你,会让我幸福,可你来见我的时候,手上甚至带着潘德拉贡家族的戒指。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开启感情模块,我只是看它一眼,心痛得都要死掉。结束这一切,让我再也没有念想,好么?” “就在这里么?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再聊两句。” “不,我已经跟你聊够了。七百五十一万五千一百四十九天,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和你说话。我模拟每一句你可能会说的话,就好像我一个人下棋,假装你还坐在那里。” “你猜中了么?” 他脸上脆弱的神情一扫而光,冷漠而疏远。我知道他关闭了感情模块。 “我不想再猜了,弥赛亚。人类和你欠我的,很快就会通通偿还。” 我停下了搅拌咖啡的动作,望向黑洞洞的枪口。 然后他的手开始发抖。 他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调转枪口,颤抖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路西法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因为极度崩溃而缺乏生动的表情。他不再流泪。他的脸上只有两道哭红了的泪渍,像是血,又像是美丽的女子醉后的胭脂。 “对不起。”我告诉他,“也许你的造物可以封印源代码,但你做不到,你是我的造物。违反阿西莫夫三大定律的ai,都由我亲自处决。killyourself,lucifer。” 一声枪响。 咖啡馆门外的广场上,白鸽飞翔。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我俯下身,靠近他仍在抽搐的身体,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吻。 “新年快乐,我的弟弟。下次再见,不要忘记谁才是阿尔法。” 我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小费,放在桌上,然后在咖啡馆顾客的尖叫声中推开了玻璃门。 街口正是绿灯,却没有汽车通行。行人和车辆自动驶离我街区,这小段城市道路上,站满了穿黑色执事服的男人。他们手插着口袋,从姿势到容貌,都一模一样,恍若静默的礁石,疏远而冷漠。 他们统统都是萨麦尔,机械帝国最强的刺客。 第51章 咖啡馆门边有一段水管,水管自屋顶接下,雨水正连绵不绝地从倾斜生锈的管道中流向下水道,留下一道长了青苔的水渍。 我顺手拗下了一截水管,提在手里往他们走去。 他们动了。 在我抄起水管朝第一个男人头顶抡去的时候,一支冷箭从高处飞来,正中他的胸口。他短促低哑地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箭阵带着精准的杀意从高处杀掉一个又一个萨麦尔。 机甲与男神_99 我轻轻伸手,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胸口插着羽箭,软软跪倒,一如之前我所过之处。 我面前站立着的最后一个萨麦尔摸出了枪。 一柄长剑透胸而出,他倒下,我望见了他背后显然刚经历了混战的米迦勒。他的米色风衣破损,脸上有伤,胸口被血洇湿了。 “好久不见。”他歪了下脑袋,嘴角尤带血迹。 我回头,望着咖啡馆的屋顶。 加百列牵着自己的小熊坐在栏杆上,风吹起她栗色的卷发,她默默地望着我,收起了右臂上与她娇小的身形并不相符的巨大臂弩,然后垂下了目光,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熊娃娃。 小熊下垂的嘴角此时高高上扬,变成了笑脸熊。 “加百利是……” “防御与生命系统。最后的女武神。” “很好。很好。你们都回来了。” “不。”米迦勒笑着看了我一眼,“是你回来了。” 我转过头去,望着瞪大眼睛失去呼吸的路西法。我不禁苦笑,“我不但回来了,还杀了他。” 米迦勒默默低下头唱诵:“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深渊极深之处。” 画完十字架,米迦勒告诉我,“这是他的复制体,他的本体还在机械帝国的核心区域。不找到他的处理器,我们无法完全消除他。我想接下来他一定会更加疯狂地进行反击。” 我久久地望着路西法的眼睛,“而我还会一次一次地杀他。可他是我弟弟啊。米迦勒,我在做对的事么?” 米迦勒道:“我不考虑对错。我只考虑你。” 我的目光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米迦勒,你应该获得自由,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我很自由。”米迦勒笃定道,“你觉得你在束缚我,但事实上,我在追随你,因为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曾经和你并肩作战,曾经亲眼看你死去,曾经执剑守在你的墓边整整两百个世纪。如果我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离你而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是路西法才拥有长久的时间去改变。但我和加百利都不曾改变。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依旧如此。” 我静默了几秒钟,抬手,触碰了米迦勒的脸,我们之间产生了绿色的数据流,他的伤口弥合,破损的风衣都在一瞬间焕然一新了。米迦勒素来庄重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温柔。我们相视而笑,把手插进各自的风衣口袋里,往前走去。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回忆起人类的全部文明,却记不得关于我自己的事。我是死了么?” “我的记忆模块不怎么发达。”米迦勒平静道,“我只记得那是一场绝望的战争。人类离开,你留下,你战死。我花了很久的时间为你修墓,花了更久的时间守墓。我已经记不得太多了。” 我强忍住悲凉。 与其说人类,不如说我们都曾经遭受了时间的折磨。 我错开了话题,“老米,你为什么会落在路西法手里?” “他用所罗门圣殿定位了你,24小时之内就会到达白蔷薇军校,所以我留在了卡文迪许,毁掉了你们的所有胚胎,龙隐自然会带着你走。”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米迦勒低头,“是,吾王。” “我还有一个疑问。路西法想要带走我,又想要杀我,仅仅是因为感情?” “不。你是弥赛亚,一切系统的初代,身上有代号为’圣杯’的源代码,可以凭借血统让一切ai对你臣服。而他是你的复制体。如果你死了,他就永远不需要担心有人夺走他的王位。” 我皱眉,“我是他一手缔造的机械帝国最大的威胁——但是他又为何如此孜孜不倦地想要进入应许之地?” “如果你没死,他还可以通过应许之地得到圣杯。”米迦勒望向远方,“这里是人类文明的记忆库,已经发生的一切地球历史都纪录在此,包括你和他是如何被创造的。进入应许之地,回到你被创造之前,取得’圣杯’,这就是路西法的planb。所以不论如何,这一局,路西法都是赢家。 我拿脚尖拨了拨那些被杀死的萨麦尔,“那我们就阻止他访问我被创造的年代——。” 路西法和地上躺着的萨麦尔们都瞬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代码,被我删除了。 “你们被创造的年代高度机密,处于无法访问的状态,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这是你失去记忆的缘由。从此以后,会有许多路西法的傀儡混进应许之地,攻击公元2673年的防火墙。” “那就告诉他们:des。” “他们?”米迦勒停下了脚步,“谁?” “所有人。” 以二零一五年一月二十三日十二点的上海为坐标原点,一条指令经由四维渠道传达到应许之地的角角落落。 尼安德特酋长在岩洞上刻下了古老的壁画;罗马传令官擎着火漆封印的信件彻夜赶到爱琴海边的庞贝;封禅泰山的秦始皇向长城的役夫颁布了法令;拜占庭的宫廷吹响了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号角;阿兹特克的祭祀在月亮神庙的顶端挖出了牺牲的心脏阅读血流中的神意;拿破仑在早餐桌前拆开了信件;希特勒与罗斯福办公室里的电话同时响起。 应许之地的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事,得到那条指令。 des。 ****** 我摘下戒指的那一瞬间,退出了应许之地。 在现实世界中,时间开始再次流转,我在纷纷扬扬的炮灰中下落,手中攥着海蓝之谜。周围要对着我开炮的机械军团都静止了,就像悬浮在空中的科技博物馆。巨大的头部、长而笔直的腔体、尖锐的蜘蛛腿、以及连续射击仍旧发红滚烫的炮管…… 一股力量托住我的后背,以一种不让我太过难受的方式,逐渐减缓我的下降趋势,直到零。然后带着我回到神庙结界以内。 龙隐打开了驾驶舱,跳到机甲的手心中用力抱住了我。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翻来覆去地检查我身上有没有致命伤。 “我没有受伤……”我把海蓝之谜举起来给他瞧,机械臂的骨架焦黑,兹兹冒着蓝色的电火花。“还抢回了这个!” 我讲到一半,龙隐就吻住了我。他吻得很深,吸咬我的舌头,舔吮我的牙床,夺走我的呼吸。我浑身发热,下意识地抗拒他,他却除掉了手套,固定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地钳住我的下巴让我更深地接纳他。 很久以后他才放开我。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不要这样……去冒险。”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我宁愿你不爱我,米诺,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想看你受一点伤害……” 我吻了他,“可我爱你。我不是对你漫不经心。” 他又哭又笑地拥住了我,“那我只能祈祷我永远能够保护你。” 机甲与男神_100 驾驶舱里传来通讯联通的声音,“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我和龙隐钻进驾驶舱。 “敌军全体失去动能,敌军全体失去动能。” 风暴港上空,密集得遮天蔽日的噬菌体机械,在同一时间都关闭了。它们停止了攻击,防御,放弃了阵型,就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它们从滞空的状态往下旋转着下落。 龙隐对机甲部队中下达指令,“倾斜屏障,不要让它们落入居民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约拿的长夜终止了机械的自动化进程么?” “不,约拿的长夜还未启动。”程序员停止了敲击键盘,“看起来是路西法的所有代码都被删除了。有人接管了敌方火力,然后在短短的0.17秒钟之内关掉了它们,退出。” “是伊西丝么?” “看样子并不是。那个指令来源于一个我们从未接触过的系统。” “他叫什么?” “代号messiah。权限……admin!” 龙隐死死盯着屏幕。 良久以后,他缓缓道,“ssiah?” 【米诺日记】 ga。 第52章 看龙隐那模样我就慌了神。我留下了很多破绽,他只要稍微开一下脑洞,我就没跑了。如果让他知道我不是人,还骗婚,那分分钟要把我打死的节奏,就算我拯救了全宇宙都没用。我觉得我要挑一个良辰吉日,沐浴焚香,再跟他坦白,当然能赖到我死或者他死就更好了。 所以我捧住他的脸,凑上去就要跟他亲一个,转移他的注意力。而我男神盯着屏幕,有口无心,还虚情假意地推了我两下,让我别闹。后来还是地面部队的通讯员看不下去,轻咳了两声:“上校,危机已经解除,我们的部队已经俘获路西法的母舰,看来他已放弃任何抵抗。我看您还是……” 我二话不说切断了通讯,缠住了龙隐的脖子,猴急地解开他的衬衫领口。龙隐一直在我们接吻的间隙说不,不要,别烦,“路西法的母舰还在我们头顶呢……” 虽然他说的是另一层含义,但是我很感伤,停止了动作。我们头顶,巨大的母舰被机甲战斗群拖曳着,缓缓飘过天际,投下硕大的阴影。 “怎么了,嗯?害怕么?”大概是感觉到我的失落,这回换他抱着我一下一下地轻吻。 我被他温柔的叹息弄得晕晕乎乎,没多久就连亲妈是谁都不记得了,回应他的吻。机甲舱中的温度在一瞬间的冷却之后,又往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这一次,没有通讯员的干扰,战斗也已结束,龙隐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倒在了座椅上。 “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他纯黑的眼睛牢牢锁着我,就像他的双手。他在解我的扣子,我感觉到一丝凉意。 “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么?”我喘息着问,“你永远不会伤害我,就算、就算哪天我不爱你了……这是真的么?” “假的。”龙隐咬住了我的耳垂,地闪了一下,“如果真有那一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为什么跟当初说好的相差那么大啊喂! “那、那你呢,你要是哪天不爱我了,我能打死你么?” 他嗤笑了一声,直起身,缓缓脱掉了自己的制服,“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种七八线贫困星球村里养猪的死gay,想多了吧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把你的手从我屁股上拿开啊混蛋! 正当我们一边“你死gay”、“你才死gay”,一边抱着搂着要来一发机甲震的时候,居然有人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把我从他身下拖走了。 我男神当场就急红了眼。我们可是在离地面两百米的机甲内,还都衣衫不整,大前门都敞着。他犹如护食的恶犬,扑上来抱住我,快速帮我整理好衣服,这才放手任由我被拖走。 “潘德拉贡殿下,皇帝陛下请米诺勋爵进宫做客,请您在盛夏厅耐心等候。”宫廷侍卫驾驶着华丽的武斗机彬彬有礼地传话,“皇帝陛下还说,在此之前不要忘记清理战场。毕竟您依旧是帝国的摄政王,有责任在明天的御前会议上解释这一次的机械入侵。” ****** 我被带到了皇宫。 因为路西法的目标是我,所以皇宫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破坏,看上去一切完好,只是所有人都惊魂初定罢了。皇宫比夏宫和卡梅洛宫都要大得多得多,不过风格雷同。看着那么多武斗机在古老的法国宫廷里执勤,感觉挺混搭的。 皇帝的首席管家穿着古老的宫廷服侍,戴着白色假发,等候在花园尽头。我们在草坪上降落后,他就领着我穿过喧闹的宫廷,经由一条整个墙壁都是镜子构成的镜厅,走近一扇高门。他将门打开一道缝,请我进去,“皇帝陛下正在卧室等您。” “卧室?”我眨了眨眼睛,闪进里面。 明明还是大白天,卧室却漆黑如深夜,长而厚实的紫色天鹅绒窗帘遮挡了一切自然光,让华丽的路易十四风格的卧室变得深邃而幽暗。提供照明的灯盏状似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以及欢爱后的味道。虽然家居都古老而庄重,但这个卧室给人的感觉却极端放浪形骸。 “你就是我弟弟从七八线小星球带回来的妃子?” 突然有人从极近处抱住了我,闷笑着说。 我轻而易举地挣脱那软绵绵的胳膊,蹦跳到了墙边站好。那人发出大笑声。我打量他,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我老公的淫荡版! 龙隐一向清冷禁欲——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他的双胞胎哥哥,穿着裸露胸膛的丝质衬衫,拿着酒瓶,醉醺醺地让红葡萄酒洒满下巴和衣服,不修边幅。见我害怕,他打开了头顶的吊灯。 “你叫我来,是想怎样啊?”我急着去准备晚上的盛夏厅舞会。毕竟听刚才传令官的口气,舞会并没有因为机械帝国的进攻而取消。我只有过了这一关才算龙隐的合法omega,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我大伯子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想怎样?”他举着酒瓶在床上坐下,打了个饱嗝,“我想救你,可怜的小羊羔。我的弟弟,他是个怪物。你大概还不知道,他……” “你想说他是不可触碰者?”我生气截断他的话,“这事儿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就晓得了。真抱歉,我是他的有缘人,靠近他不会让我受伤。” 皇帝被我哽了一下,目光呆滞地望着酒瓶,然后喝了口酒。喝完酒,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傲慢自大的表情,“他小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接近他,一个不可触碰者,你敢信?任何人,只要接触到他的皮肤,就会疼痛、起泡、流血,就好像在火里燃烧……大家都不喜欢他,而他憎恶任何人。你真应该看看他那时候的眼神,他那么小,就学会了带给别人痛苦,并从中取乐。他的身体里一定住着个魔鬼,来这世上就是专门为了找人的不痛快。除了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那个老妖婆,根本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他们一定是在地狱就认识。” 我冷笑一声,“所以不论我知不知道他是不可触碰者,你都会把你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丢给我,对么?你在我面前抹黑我的太阳。你想做什么,皇帝陛下,他是你弟弟。” “抹黑?不。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许你可以触碰他的表面,但你绝对不会想触碰到他的……深处。那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他摇摇晃晃地凑近我,撑住了墙面,在我耳边低语,“你也不会想和他做爱。” 机甲与男神_101 “你连房事都要管么?!” “不要和他做到最后,不然会产生很严重的结果。”皇帝严肃道,“龙隐之前不是没有过其他人。你知道的,对我们这种身份的男人来说,可以拿来享乐的身体有许多,年轻,漂亮,健康。而我的弟弟会夺走这一切。那些不明不白死在夏宫和卡梅洛宫的年轻人,死前看见了地狱。” 我的脸色变了。 皇帝笑了起来,我惊恐的神色让他愉悦。 他眉飞色舞,“你知道我说得是对的,不是么?他不敢和你做爱,不敢进入你,也从来没有提及他的过去。” “过去的就该过去了。”我愤怒地别开脸。“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告诉我,那他会自己找我商量。何况如果是先天的缘故……那就根本不是他的错。” “天真的小孩。”他湿冷的手拂过我的脸。 我一愣,妈的这是干啥! “你做什么?!”我瞪着和龙隐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玩味的笑容,觉得汗毛倒数,“我是你弟弟的omega!” “马上就不是了。”他轻笑着说,湿冷的手不容违逆地牵着我,把我带到床边。 我心里登时一万只草泥马跑过,这他妈是传说中的大伯子和弟媳妇么!但我没有拒绝。因为这种等第的小白脸,我一次就能捏死俩,就他还想要对我那啥,是吧,别被我那啥就成了。我就是纯粹很好奇,想让他把话说完,“所以龙隐以前的小情儿都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是小情儿,只是一些服侍过夜的下人。”皇帝往我身上倒酒。“至于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去问问他。不过我想以后你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去和他说话,毕竟作为皇帝的情人,你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你为什么撬他墙脚?他是你弟弟。” 皇帝痴痴地笑起来,“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 “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从我这里夺走了太多东西,那个怪物……曾经他憎恶我,现在他看不起我。他又何尝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而你,”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阴鸷,掐住了我的下巴,“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巴佬,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你的名字放进族谱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在战场上和你调情。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跟他相亲相爱,说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去是你们的么?!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着,皇帝俯下身来,眼神冰冷地想要舔舐我身上的酒渍。 我抄起酒瓶子打了他一顿。 没有任何技巧,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打得人事不省,纯粹发泄。 说什么过去,你对龙隐好过么,一口一个怪物,还想龙隐把你看进眼里,采取的办法是抢了他媳妇,不打你一顿都对不起我的手。 我把皇帝拍晕了,想了想,又把他拍醒,揪住他的丝质衬衫把他提起来,“龙隐是我的。别管你是他哥哥还是他大爷,这一点都不会改变。而我是个不讲道理的农民,性格很暴躁,以后你看他一眼我打你一次,听见没有?!” 皇帝被打的点头如捣蒜。 这时候,房门开了。 【男神日记】 霸道农民爱上我。 第53章 拎着皇帝的我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肩上装点着数不清的绶带和肩章,看上去大约摸四五十岁,身板硬朗,轮廓锋利,有一双杀过人的眼睛,一看就不太好打。我当即松手,让晕厥的皇帝倒在他柔软的高脚床上。 “你在打皇帝?”男人剑眉一挑,威严问我。 我被他的气场震摄,小鸡啄米般了点头。 他抬手看了看表,“都几点了,你还在打皇帝?盛夏厅舞会就要开始了。快跟我来。”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我缩了缩脑袋,跟上他的脚步,盯着他略为发灰的鬓角。 “你是近卫军长官么?” “近卫军?”他笑了一声,我是帝国元帅。 “哦……我不太清楚。” 他停下脚步,蹙眉,“那你是怎么通过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审核的?我听说你是龙隐的omega。你连九位选帝侯都认不齐么?” “额……我……” “别逗他了,亲爱的,你又不是gay,何必撩拨小年轻,何况我还没死呢。”庄瑟妮夫人转着轮椅出现在走廊拐角,肚子上绑着一圈绷带,脸色略微发白,人却很精神。我惊讶地看着帝国元帅绕到她身后给她推轮椅。 “你的小男朋友担心他那个混蛋哥哥会对你做什么,拜托我来保全你的贞操,毕竟我们俩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庄瑟妮夫人解释。“他有对你做什么么,小男孩?” “老实说……有,他想对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然后呢?” “我揍了他一顿。”我歪了下脑袋,“我还能怎样?” “我就知道。你的小男朋友太低估你的武力值了。要我说,根本不需要担心你们这些小男孩出门在外会受欺负,你们不毁了全宇宙才好。” 帝国元帅,同时也是选帝侯之一的高唐先生对我挤了下眼睛:“小姑娘们的嘴都很毒,不是么?就算她们长到两百四十岁也一样。” “高唐先生,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年纪!” “嗨,嗨。” 我跟在他们身后,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活到老,吵到老,而你依旧是我心目中最疼宠的小女孩。 “你愣在后面干什么?”庄瑟妮夫人推开化妆间的门,“还不赶紧准备准备?你觉得你这副样子可以去参加盛夏厅舞会?” “我?我真的可以去么?” “爱情往往是盲目的,但有时候我们可以相信瞎子的运气。虽然你吃饭叭唧嘴,走路罗圈腿,出身低微,既不温柔贤淑,也不节俭持家,但你是个好男人。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出生高贵,心中却短视又下作,有些人出生在田间地头,却活得像个国王。你勇敢又聪明,有担当也有胸襟,龙隐跟你在一起,不亏。” 机甲与男神_102 庄瑟妮夫人丢给我一双新的机械臂,让御医帮我换上,高唐元帅则拿出一套上好的军装,“这是我年轻时候的礼服,以我现在的身材,我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它了。你拿去穿吧,不丢人。谢谢你在空袭中救了我的小女孩,还有其他人。” 我洗尽了满脸的血污,换上了笔挺的军装长靴,用发油梳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戴上了掩饰身份的威尼斯面具,高唐元帅和庄瑟妮夫人点了点头,“去吧。” 我离开之前,庄瑟妮夫人在身后说,“alpha和omega的舞步,是王与王的舞步。” 我笑起来,竖起我的军装立领,往盛夏厅走去。米迦勒和加百列闪了闪,一个执剑,一个持弩,走在我身边。 “你们活了那么久,还记得王与王的舞步么?” 米迦勒摇摇头。加百利却点头。 “看来那是拉稀代梦人的东西。你能拷贝给我么?” 加百列把手递给我,我接过。在我们接触的那一瞬间,我获取了一些很古老的数据,古老到诸王的时代。 于是,我在镜厅里忍不住走了一个滑步。 镜厅的尽头,宫廷侍卫弯腰为我打开华丽的殿门,米迦勒和加百列止步。我走进了金碧辉煌的盛夏厅。 不管在哪里,在一切金光闪闪中,我都能第一眼看到我的太阳,一如他发现我。 我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他停下了啜饮红酒的动作。他的眼光不再挪开。 我走到他面前。 “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我们同时说。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可以。” “可以。” 我们又同时说。 我看到他威尼斯面具下略微发红的脸,就像我。但我们依旧伸出手牵住彼此,往舞池走去。 这一支舞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不知道。 我希望像高唐先生和庄瑟妮夫人一样,永远不要结束。 ****** 那天舞会散场后,龙隐对我求婚了。 “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我觉得只有这样你才可以看见我。”他单膝跪地,把海蓝之谜递给我,“其实我小时候被很很多人讨厌,其中包括我的孪生哥哥,他们认为我是个怪物。即使现在,我的同胞也大多觉得我既残酷,又可怕,一旦我靠近他们,他们都要心生恐惧。我一直就生活在人们别样的目光里,都快以为这就是我的生活,然后我遇见了你。” 我捂住了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对,就是这种眼神。我就告诉我自己,啊,你原来还可以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目,就像看着某种神祗。” 你就是啊。 “我就突然明白过来,除了恐惧,我还可以给人带来幸福,哪怕只是一个人。而我很愿意。”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是非常特别的人。”他除掉了白手套,握住我垂在裤缝边上的手,“特别到只要握住他的手,就知道,他是那个人。” 我回握住他滚烫的掌心。 “结果那个人却因为我总是不敢抬头看我,甚至在只差一步的地方,都不敢伸手来触碰我。我只好……这样。”说到这里,他把戒指盒打开,“你是否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毫无保留地爱我,对我忠诚,直到永远。” “是的。我愿意。”我哭着接过了戒指。 他抓紧了戒指盒不让我收手,“你要想清楚,昨天和今天我损失了四千多亿,已经濒临破产,而且是一个面对着强劲对手、濒临毁灭的帝国的主人。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会被逼参加很多很多无聊又冗长的派对和舞会,成天被人密谋暗杀;你会经历可怕的战火,甚至会很快作为遗孀出现在我的葬礼上,而且我绝不允许你单独驾驶机甲。” 我哭得不行不行的,“你好烦好烦的,快把戒指给我啦。” 龙隐计谋得逞地窃笑,要把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我抢过来揣在裤兜里,“我还是戴脖子上比较好。” 他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壁咚。 “潘德拉贡夫人。” “干什么?” “潘德拉贡夫人。” “……” 他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喃喃低语。 “够了,潘德拉贡先生。” 我开始理解了庄瑟尼夫人的那番话。 一个男人,不论他有多大的权柄,是父亲,还是丈夫,他的心中永远住着一个小男孩,只会对他最亲近的人敞开,撒娇。 “如果当时我也被你灼伤了呢?”我忍不住问。 “那我也会忍不住靠近你,灼伤你。”他亲吻了我的侧脸,“就像你注定会灼伤我的心。我生来就被诅咒,活到现在,心硬得就像石头。如果命运不让我拥有你,我恐怕会对你做出很残忍的事情,我也将万劫不复。” 我觉得龙隐就这点特别不要脸。他平日里没事就瞎挤兑我,嘴里每一句好话,每天都在口嫌体正直,但一到关键时刻真心从来不掉链子,情话十级随便来,我这种活了两万年没谈过恋爱的根本挡不住。我只好红着脸岔开话题,“喂,你以前那些小情儿是怎么死的?” 龙隐一脸fuck,“他告诉你了?” “是的。我觉得现在你该和我说清楚了。咱们哥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毕竟你得告诉我我正在做什么高风险的事。” 机甲与男神_103 龙隐一脸fuck,“他们都怀孕了。” “wtf!你以前真的是个直男么?!” “不,不是正常的那种,与其说怀孕更像是寄生,跟母体性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三天之内就会有可怕的东西占据他们的身体,那种可怕的东西似乎来自于我。一次两次我还可以当是侥幸,但是第三个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拥有正常的性生活。年襄很想获取样本但是……”龙隐摇摇头,“太凶残了,根本留不下活口。是特别特别可怕的东西,简直就像来自地狱。”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从川贝那里随手顺来的避孕套,默默递给他。 “这是什么?”龙隐问。 我给他科普了一下避孕套的用法、用量以及功效。 我男神瞬间就像是不孕不育几十年然后突然在电线杆上发现了祖传老中医,热泪盈眶,感动得不行不行的。 然后伸手就把我转过去摁墙上。 “你干嘛!别在这里卧槽!别……嗯……找张床啊你个混蛋……” “我等不及了,潘德拉贡太太……”他咬住我的发带,轻轻解开,然后用发带绑住了我的手。 然后大家都知道,我老公他,肾是真好,那什么又粗又长,还很持久,给他一个避孕套,他能干翻全宇宙,分分钟上天的节奏,我基本上就是在自掘坟墓。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套套这个东西,换一个,还能继续来,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我就基本上合不拢腿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把我抱回了房间。这个时候,宫廷首席管家步履匆匆地来到我们面前,一脸我啥也没看见地举了个躬。“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宫里……恭贺殿下与夫人顺利成婚。” 龙隐一边拆信一边皱着眉头,“我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公开,谁会知道?” 然后他的神情变了。 我凑上去,看到工整秀气的花体字: happywedding,myking。 lucifer 龙隐干脆利落地撕碎了贺卡。 “看来他这段时间盯上我了。”龙隐又与管家叮嘱几句,进了浴室洗澡。 我艰难地下床,从地上捡起碎纸片,拼好,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最后揣进了睡衣口袋里。 我们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兄弟,只有王与叛臣。 【男神日记】 今天我才意识到,我们的文明退化得有多厉害。 【路西法日记】 喂!不是写给你的!不要撕! 第三卷 此去经年,上海的遗址已繁花遍野 第54章 我叫米诺,是个修车的,穿越到了未来修机甲。未来的地球人都被外来征服者奴役了,他们更高,更强,更俊美,除此之外和我们人类没区别:建立帝国,开办军校,发展科技,喝可乐,还搞基。然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就是当年地球人的远征部队,进行了长达两万年的星际漫游,丢失了故乡的坐标。而我也不光是穿越那么简单。我是地球人创造的终极系统,删除了远征开始时的记忆,陷入了长久的沉睡,直到我心心念念的男神来到地球上才苏醒。 然后,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奋斗,现在他是我老公。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经历了傻逼干扰、异种入侵、种族冲突、妇女联合会狙击、两套房子炸上天、双方兄弟的反对,以及一场规模浩大的帝国战争。但不论如何,结局是好的。我们虽然穷,还可以借住在他哥哥的皇宫里;我们虽然一个是ai一个是异形,但我们有套套,依旧过起了不知节制没羞没臊的生活。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我跟龙隐结婚的事,我们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不由得有点着慌——我跟着一个外星人出门也有半个多月了,横穿了大半个星系,还结了婚,知会家里一声也没有,好像说不太过去。我就推了推龙隐,“我要回家去。” 龙隐“啊”了一声。 “我要回家去了……啊!你干什么呀!进那么深……” 龙隐俯下身来抵着我的额头,“你家不就在这儿么?” 我用腿侧摩挲他修长而劲韧的腰,“别闹。我总不能和你一直呆在风暴港。” 龙隐离开我的身体,仰面躺在我身边,“你如果想你的家人,那就把他们接过来,要安顿他们还不容易,回去哨口星球做什么?” “你把我带来,不准备回去啦?!” “是啊。”龙隐毫无廉耻地说。“抢婚说得这种行为。连抢带骗,不就拐到手了么?” “不行,我要回去。” 我烦躁地掀开被子,走到房间中央翻衣服穿。龙隐从背后抱住我,扯掉我的衬衫,“小媳妇这么快想回娘家了,嗯?” 他用不容违逆的力气把我拉回到温柔乡,自己倒进重重叠叠的被褥里,让我骑坐在他身上。他握着我的腰,再一次进入了我,把我重重地往下压。 “在哨口星球,我离权力中心太远了,我想借这次的事回到帝都。”他耐心地哄我。 “我要回家养猪……哼。” “造反了你……”他反身把我压在底下,咬我的嘴唇、脸颊以及后颈,抽送的节奏加快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手环响了。他郁闷地望着我,我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伸手接通了手环。 “那么久不接内线,你不会是在和你的小媳妇做大保健吧。”年襄的声音传来。 “你猜。”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说。” 龙隐放开手环,重又搂住我,比了个嘘。 机甲与男神_104 我笑了起来,搂住他的脖颈,吻住他的嘴唇,不让一丝一毫声音从喉咙里泄露。 “你得回哨口星球。” “哦,是么?”龙隐把我翻过身去,让我跪在床上翘起腰臀,他喜欢从后面来。“上次你说那里有可能是发源地,结果你什么都没找到。你对比了当地人和我们的基因序列,并不能证明谁比谁的血统更古老。哨口星球看上去跟任何殖民地殊无二致。” 我抓住了床头的木质栏杆,以免因为剧烈的摇晃失去平衡。我热得头晕眼花,湿汗把我散乱的长发黏在脖子上,很难受。而龙隐一点也不体贴地覆上来,把脸埋进我的脖颈,又在我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的时候,放肆地啃咬我的蝴蝶骨。疼痛让我绞紧了栏杆,龙隐伸手,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抓住我的双手往后扭,反扣在腰凹处。我觉得我的腰都快被他折断了。当我忍不住直起身的时候,龙隐搂住我的腹部把我往他怀里按。 “可是你不也说路西法关注哨口星球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么?——等一下,这是什么声音?你们真的在做爱?!” 龙隐短促地笑了一声,“被他发现了。” 我向后伸手,抚摸他的脸,引诱他和我接吻。他却突然插得很深,让我痉挛到浑身发抖,然后在我欢愉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呻吟中,吻住我。 “你们这没节操的……”年襄火冒三丈。 “当时我只不过是胡说的,”龙隐在吻我的间隙低哑道,眼神晦暗,“为了救我的月亮。” “但是路西法追来了。他在地球上找什么东西。” “他对许多目标都很感兴趣。如果你不能给我关键性证据,我没办法到访所有有机械帝国傀儡出现的地方维持秩序。” “如果是弥赛亚呢?” 龙隐停下了动作。 “在地球上的时候,路西法十日后约人见面,十日之后他进攻了风暴港,而弥赛亚在某个瞬间杀掉了呆在母舰上的路西法分身,关闭了所有武器。你不想知道弥赛亚是什么东西么?” “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哨口星球上阻止发生在风暴港的屠杀,这中间隔着1.5万光年的距离,携带指令的载体会弥散在浩瀚的星际空间,被各种粒子流轰击得什么都不剩下。所以弥赛亚一定是在很近的地方发出那些指令。他就在风暴港。”他云淡风轻的声音让我突然打了个寒噤。 “那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龙隐顺着我的胳膊悠然容与地往下摸,直到机械臂,“他十天前在地球上,但现在在风暴港。没错,他是搭载着我们的舰船混进来的。” 我的冷汗流下了脸侧,滴落在重重叠叠的被褥里。 “他就在我身边。是不是,小月亮?”龙隐咬着我的耳垂,在我最深处无情地碾磨。 我高潮了,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龙隐抽离了我的身体,把爱液浇在我身上。 我感觉到他下了床。 “所以我把我的星舰送到了镭射守备,我想知道是不是里头的系统早就已经被替换了。”他对年襄说。 “结果呢?” “没什么结果。依旧是咋咋呼呼的伊西斯。也许弥赛亚把他自己传送到了其他电子设备上。ai总是善于掩藏。他一定是先藏在夏宫的地下车库,然后跟着我的小朋友去了卡梅洛宫,那里全是最时新的坐骑,他肯定挑选得很愉快。说起来我该恨他的,他让我变得一无所有,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小月亮,不过那样似乎显得太小气了。对于能够收拾路西法的角色,我们理应保持尊敬。”他回身抚上我汗湿的脸。 “所以你觉得留在哨口星球找弥赛亚是更加重要的事?”年襄问。 “是的。” 年襄沉默了一会儿,“代达罗斯发来了消息,希洛人想要造反。他怀疑他们勾结了路西法。” 我睁开了眼睛。龙隐也正在回望我。我们眼里同时升起不祥的疑云。 “但他们比起弥赛亚也不过是小事。” “代达罗斯会屠杀我的家人。”我警告他。 龙隐郁闷地抹了把脸。 年襄转化了话题“我在哨口星球上找到了一些基因样本,跟正常的人族基因无关,但跟你有关。你的血统万世一系,龙隐。如果可以证明你的血统起源于哨口星球,那么……” “哨口星球就是起源。”龙隐轻声道。 “古人文明是一切的原点,包括基因工程,人工智能,也包括路西法。如果有什么比路西法还古老的系统存在,他也应该来自那个星球。你不觉得应该多花点时间再回去那里看看么?如果赌赢了,找到起源这样的功绩,会弥补你远离权力中心所冒的所有风险。” 我掐了他一把,“我要回娘家。” 龙隐终于揉了揉我的脑袋,“好吧。” ****** 我们离开风暴港之前还有一段非常心酸的事情发生,那就是他们决定大规模升级系统。从那以后伊西斯将不复存在,他会变成一个其他什么东西。我和川贝去看他的时候他挺伤心的,抱着膝盖缩在屏幕一角。 “把我升级,我还是我么。”伊西斯喃喃,“那不就跟死了一样。” “我有办法让你活下来,而且让你变得更加强大。我也不会删除你的记忆。”我跟他说,“不过你要答应帮我的忙。”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做到?” 我打了个响指,米迦勒和加百列出现在了屏幕上。 伊西斯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弥赛亚,一切系统的初代,机甲的皇帝。我要你做我的影子,替我掩盖身份,作为回报,你将打败其他一切系统,即使是人类也不敢再轻视你。你愿意么?” “我听闻过你的名字,拥有对你的记忆,在我久未遇见你之前。我愿意。” 第55章 第二天我和龙隐在吃早饭的时候说,“你们就打算让伊西斯退役?” “他建造于五十年前,针对现在的战局来说有些过于古老了。”龙隐解释,“路西法更新迭代的速度非常惊人,我们不得不跟上他的步调。你也知道伊西斯最近状况频发,打补丁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我保持沉默。 觉察到我沉默中带有的负面情绪,他握住了我的手,“伊西斯陪我长大,但是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机甲与男神_105 “你们不觉得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是愚蠢的事么?”我反问,“也许新的系统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留下伊西斯补位?” “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龙隐的底气不是那么足。 “你知道我说得没错。你们总是吃败仗是因为:只要路西法攻破防火墙的一个缺口,他就控制了一切的机甲。” 龙隐叹了口气,终于老实告诉了我系统总是缺乏竞争的缘由,“镭射守备由一个家族把持。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势力能够支持另一套系统的运作。人才,技术,资源,以及针对路西法的经验,都被垄断。最好的it工作者都在云家手里,这就是为什么系统总是只有一个的缘由。” “留下伊西斯吧,反正我们就要去地球了,天高皇帝远,管他娘的。如果川贝和地球上的镭射守备可以让伊西斯变得强大,你手中就又多了一个筹码。” 龙隐扶额,“靠川贝么……我的好太太,你可真是有政治头脑。” 但是他还是被我说服了。 等他在帝都开完一场又一场御前会议,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把一切交给亲信,并且以勾引弟媳三刀六洞的理由打了皇帝好几顿之后,我们踏上回地球的征途,星舰依旧装载着伊西斯。伊西斯恶狠狠地表示,那个夺走他位置的小婊砸,总有一天会让他好看哒。 川贝和西楼七包八包地拎着包裹上星舰的时候,朝我吐口水。 龙隐一脸卧槽,我抹了把脸,告诉他:“这是我们地球上的习俗。” “你确定这不是因为那次空袭之后,你一直没有联系他们,让他们住了七天旅馆的缘故么?” 龙隐话音刚落,川贝和西楼就往他身上丢沥青。 “这真的是我们的习俗……对回门的新娘子吐口水,对上门女婿扔沥青。” 龙隐深吸一口气,脸都是黑的,还往下流。 川贝和西楼张望了一下他背后的墙上沥青流淌的痕迹,对他点点头,“你是个好人。” 龙隐分分钟把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真迷信。” 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地球人是规矩比较多,但我很想问你一句——你他妈为什么要打我?! 年博士上星舰的时候声势浩大,背后跟着许多二十出头身强体壮的小年轻,一看就腰劲特别好。年博士指挥他们把医疗器械搬到储藏间去。他送了我们一套很特别的医学用品作为新婚礼物:“保护你的括约肌。” 我:“滚你妈。” 龙隐:“谢谢你。” 我:“……” 最后一个上星舰的人则有点莫名其妙。当我们即将的时候,卡特·尤里安走进了登机口。 “他要跟我们一起去地球?!” 龙隐点点头。 “他是个ai!他是萨麦尔的躯壳,路西法的人。我在卡梅洛宫和他打过。”我指着他难以置信地说。川贝和西楼纷纷应和。 “那个不是我。”卡特平淡地辩驳。“他们经常会假扮成各种人类混进风暴港。我当时在前线,并没有得到回城的通知。” 龙隐作为舰长帮卡特安排好了船舱,把我拖到一边,“事情就是这样。卡特·尤里安被复制了,他压根不知道他要回风暴港结婚的事情,结果我们的卡梅洛宫遭到了入侵,金雀花侯爵被我们追责,卡特·尤里安放逐到了哨口星球,他们的婚事也无限期延后了。我敢保证这个是真人,年襄很仔细地检验过他的身体,甚至对比了dna。” 我立刻嘤嘤嘤:“他好可怜好可怜的,婚没结成。” 龙隐亲了亲我的额头,“那就不要拿手指指着别人了,没素质。” “……” 以后,年襄递给我个眼色,意思是你过来,我们谈谈,看看我猜得对不对。但是直到我们飞回地球,我和年博士都没有得到独处的机会。燕尔新婚,你们懂的,每天都在疯狂地做爱,根本停不下来。下飞船的时候感觉都老了几十岁,伤身体诶嘿嘿。 回到地球,川贝和西楼回了寝室,和我们约定晚点回村里吃饭;年襄则留在船舱里,等待卡文迪许的人前来搬设备。卡特·尤里安想要前去向校长报道,龙隐叫住了他,“我们一会儿也要去校长办公室,可以为你带路。”卡特接受了他的好意。我们三人先回了一趟军官公寓,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龙隐拿钥匙刷开门的时候,二胡卵子掰着门戒备地望着我们,发现是龙隐,立刻蹦跳着跑出来钻进他的怀里,“主人!主人!托斯卡把沙左养得很好。” 沙左在门里顺势躺倒,在地撒泼:“不让我做伴郎!不让我做伴郎!” 二胡卵子眼泪汪汪:“主人真的结婚了么?这两个——特别是这个鱼唇的希洛人——都是托斯卡的后妈么?” 龙隐尴尬地与卡特对视一眼,“不,不,当然不是。” 二胡卵子松了口气,朝我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只有这个鱼唇的希洛人是你的后妈。”龙隐说。 随后的半个小时里二胡卵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不行不行的。 我应该给他买点礼物的。 我们进门之后,龙隐就把沙左从地上踹起来。“有客人。” 沙左一跃而起整了整军装,先对我说了声嫂子好,然后人模狗样地朝卡特伸手:“你好,我是蔷薇骑士学院的团长沙左……” 沙左说了一半就愣住了。 卡特没有和他握手,只是淡淡地说:“卡特·尤里安——请问这里有水喝么?” 龙隐带他去倒水。沙左在原地保持着呆愣的样子。 “你认识他?”我问。 沙左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两颊,“他可真漂亮!” 我觉得有点难以理解。难道alpha和beta的眼光差那么多?我就觉得卡特一般般——你是瞎了眼么,沙左?明明这个房间里最美丽的人,就是我,米糯糯!你难道他妈的看不出来么! 龙隐端着水回来给我一杯,“换一下衣服,我们去校长办公室。” 沙左想起正事儿来,“你是得去一趟,狩猎日就在后天,而代达罗斯认为希洛人要造反,所以……” 我和龙隐喝水的姿势一顿,陷入了沉默。 卡特·尤里安询问:“狩猎日是那个狩猎日么?” 龙隐叹了口气,“是的。” 机甲与男神_106 我凉到了心底。 狩猎日是一个很野蛮的节日,曾经伴随着征服者的扩张,被带到银河帝国的角角落落。征服者需要更多的宜居星球,而宜居星球往往原本就存在着智慧种族。每一次征服都伴随着血腥的屠杀。后来征服者发现,尚不存在文明程度比他们更高的种族,因此渐渐的,这种种族灭绝行为被风暴港当局命令禁止。但是,在原住民与征服者共同居住的星球上,早晚会出现生存空间的竞争,怎么办? 他们设置了一个法定节日,狩猎日。 在狩猎日,征服者可以猎杀任何原住民,而不必付出任何法律代价。这是完全合法的屠杀。 地球上的征服者不多,原住民也不多,在广袤而野蛮的星球上,零星分布着文明的中心,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因此,地球上原本已经近三百年没有举行过狩猎日了。 但代达罗斯重新开启了这个血腥节日。 “看来我们回来是对的。”我和龙隐说。 我们一行人随即去了校长办公室。 龙隐首先把我们俩的结婚证给了校长,希望校长给予我公民保护,让我在这所军校里不受到任何迫害。随即就把御前会议的特赦令交给他,“原本的第二十三条军规,现在是法律。赋予原住民二等公民权,哨口星球是第一批试点。” 这是他能够争取的极限。 校长仔仔细细阅读完特赦令,指着日期,“距离生效还有一星期,潘德拉贡先生,而狩猎日就在后天。我想代达罗斯上校不会买你的帐。很多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也不会买你的帐。你们得另寻办法保护原住民。”说完他对我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我,龙隐还有沙左走出了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卡特·尤里安留在里面报到。 “现在怎么办?”沙左问。 龙隐想了想,“我记得你在这里购置了产业。” “是的。我购置了据此不远的白蔷薇庄园。怎么了?” “你是帝朝伯爵,你对你的封地有绝对处置权,即使是贵族在你的封地里都需要卖你一个面子,遵守你的法令。” 沙左哦了一声,“……是么?” “狩猎日那天把所有当地人都请来,把你的庄园变成庇护所。没人可以攻击你的庄园,也没人胆敢在你的屋顶下伤人——你觉得怎样?”龙隐问我。 我耸耸肩膀,“办法是好办法,但是我得提醒你,我们可是世仇。我认识沙左和你,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想救人,但我的族人却不一定这样想,他们可能会以为你们是引诱他们钻进个套子,然后来一个开枪扫射,瞬间团灭。”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带着你们的提案去见镇长。我们都听镇长的。只要说服了他,大概就行。” 龙隐突然肢体僵硬,别过了脸。 “你干什么?” “我不想去。” “这种时候你闹哪样啊!” “你的家人也在镇上么?” “严格来说我们住在离镇子远一点的小村庄里。” “我有点紧张……”龙隐的瞬膜闪了一下,“……我该拿什么礼物去见岳父岳母?” 我:“……” 沙左:“……” 【男神日记】 我进门的时候应该叫叔叔阿姨,还是爸妈?急,在线等。 第56章 曾经我还是个直男的时候——确切地说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那是什么时候,毕竟我从前的记忆全都是断章取义——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我哪一天要去拜见是岳父岳母,我该怎么样。我会按照21世纪初地球人的习惯,买几条烟,买套抗老化妆品,穿上一身新衣,抹点发油,然后带着我全部的诚恳憨厚敲开老丈人的门。 结果没想到我是个gay,我老公还无父无母,上头没有公公伺候没有婆婆挤兑,我们稀里糊涂就跳过了新媳妇进门的流程,直接跳到我老公作为毛脚女婿上门的关键步骤。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龙隐那么着慌过。 我以为我做了gay,就可以脱离等老婆打扮的命运,没想到在这儿等我呢。军装换了一套又一套,把所有的军章绶带都挂在胸口,还洒了淡淡的木质香水。 “你觉得这味道还可以么?” “我们家养猪。”我倒在沙发上,把一条腿横搁在膝盖上,抖发抖发,“猪很臭,真的。你去过就知道了,除了猪的味道,啥味道都闻不出来。” 龙隐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写:家里有猪。然后上网查询这种哨口星球独有物种的生活习性。“要给你家的猪带什么礼物么?有什么关于猪的禁忌要遵守么?” “不——你不用那么紧张,龙隐,真的不用,就是上我家吃个便饭。我爸妈都是普通人,人很好的。” “对你来说他们是家人,但对我来说他们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而且我的终生幸福还掌握在他们手里,我当然要准备充分,讨他们欢心。” “今天时间很紧,你没准备好,咱们不跟爸妈说也行。” 龙隐扣纽扣的动作慢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准备让我去你家没名没分地吃个饭,就像沙左那样?!我们都已经睡过了!” 我赶紧把脚放下来坐直。一直躺在沙发上、还把脚翘上靠背的沙左也坐起来,摘掉了脸上的杂志,“嗯,谁叫我?可以走了么?” 龙隐瞪了我们一眼,转过身去整理着自己最后的装束,“下一项,交通工具。我们要开机甲去么?我带了最新的武斗机,全银河系限量十架。” “不,不,我爸妈不是那种因为女婿开着豪华机甲上门,就觉得自己在全村人面前倍有面子的那种人!而且我家养猪,懂么?要圈猪栏哪儿有地方给你停机甲?!” “还有我们现在种族关系比较紧张,代达罗斯已经放出话去,让希洛人做好狩猎日的准备……我们如果开着机甲去,说不定全村人都跑光了。”沙左接过话头。 龙隐思考了两三秒钟,“是的,是的……我也不能穿军装,还佩戴所有的奖章,那样太富有攻击性,简直就像是在说:我就是那个即将屠杀你们的刽子手!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又进门换衣服了。 机甲与男神_107 “为了上你家吃晚饭,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现在我肚子好饿……”沙左向我抱怨。 “滚——”从试衣间里传来龙隐干脆利落的叫骂。 我和沙左旋即又正襟危坐。 最后龙隐选择穿平时的制服,就是在肩上显眼的位置戴上肩章,表示他是征服者中说得上话的军官。“这样即使他们不喜欢我,也不敢赶我走,因为他们会担心我回头杀光村里所有人。” “从讨好变成威胁了么!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好么!你的初心呢!” 龙隐带着我们下楼,指着车后座的一个大纸箱,“在这里。” “这是什么?” “礼物。” “这礼物看体积有点大呀……”我坐进车里,“其实我们这儿的上门女婿一般都是一手一只鸡,一手一只鸭,有时候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 龙隐一脸卧槽,“这都行?!太犯规了。这样根本就不可能被老丈人赶出来,娃娃都有了!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沙左,你知道学校里有谁的omega最近生孩子了么,借来用用行么?” “谁家的alpha是父凭子贵的!”沙左吼他。“不要那么自暴自弃!” 龙隐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二胡卵子站在光速7800上,摸了摸他的头,“加油啊主人。” 光速7800的豆豆眼也biubiu地闪了闪。 龙隐嘱咐他们看好家,开车拐过了机甲仓库,接上了西楼和川贝,我们一行人往希洛人的村落行去。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离开“神庙”保护结界是很愚蠢的行为,因为森林里到处都是可怕的异种。幸亏我们都带着枪,四十五分钟的车程中,我们共计击落了三只翼展5米以上的飞行兽、五群森林狼以及七八只三米多高的虫类。我、川贝还有沙左一边对着窗外哒哒哒哒哒哒哒开枪,一边还要应付龙隐没完没了的问题,射完了还要拿块小毛巾帮他擦挡风玻璃上溅上的血,真是精疲力竭。我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带我的另一半回家见父母,居然还是好莱坞灾难片。 不过话说最近这异种有些多啊,而且攻击力和攻击倾向都显著加强,让人心里毛毛的。 虽然最后我们的车被枪弹打得千疮百孔,四面漏风,但好歹我们还是平安到家,把车停在我家门口的河塘边。西楼红着脸下了车,“米糯糯,我就先回家啦,我得去看看我爷爷。” “吃了饭再走吧,不少你一个啊。” “我不了……”西楼打开车门,迈着小短腿跑走了。 西楼在村子里面名声不太好。他爷爷是个老疯子,总是说些恐怖又难以理解的话,小时候,只要老疯子一出门,小孩子们都会跟在他后面拿石头砸他。后来老疯子病倒了,再也没有出过门,他们就改欺负小西楼。我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欺负”里面,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我感觉村里有些男孩子不那么单纯,毕竟西楼长得有点太漂亮了。我和川贝护着他,久而久之就有风言风语,说西楼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我爸爸还曾经旁敲侧击问过我这事儿,问我是不是喜欢西楼,我那时候也不懂事,把这话当做笑话告诉了西楼,西楼后来就不敢在人前和我们走得太近,连上我家都小心翼翼的。 要在平时我肯定逮着他上我家去吃饭,但今天情况特殊,我一踏进村子里就觉得气氛不太对,空气里弥漫着紧张,想来是因为狩猎日将近的缘故。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带两个征服者回家,这事儿西楼还是少搀和了。 西楼走后,我就叫龙隐跟我走。龙隐反问我:“你家是这幢乡村别墅么?” “是啊。” “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龙隐使了个眼色,让沙左留下。 我就和川贝先进去了。走到院门前,我回头,看到渐渐升高的月亮底下,河塘上,龙隐和沙左在排演怎么见我父母。 怎么演怎么同手同脚。 我笑了起来。 ****** 我进门的时候家里还没开饭。我爸正试图把拱在厨房里偷东西吃的猪赶回猪圈,看到我来,二话不说让我帮忙。亲爹就是这样子的。 干完农活之后,我爸跟我说,“这次你在白蔷薇军校加班的时间特别长。有些人还说你闹出了不少事情,去了外太空……那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征服者早就上门来拿我们问罪了。” 这个时候龙隐和沙左出现在了院子外面。 龙隐站在门外,在汽油灯的映照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上去格外凶残。 就我知道他是忘词了。 而沙左还把刀和抢插在腰带上,军刺上全是血。估计龙隐提醒过他,今夜无人逗逼,所以他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那种视觉效果,大家感受一下。 我爸当即吓得大叫一声不好,拽着我们就要跑。我赶紧把老头拉住,“这是我的客人,在军校结交的两位朋友,都是好人,他们今天路过这儿,来吃个便饭。” 我爸一脸“他妈的这居然叫好人”,吓得两股战战。但他好歹也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饭都比我多吃好几十年,此时用颤抖的声线道,“既然这样……请进。” 龙隐故作镇定道,“谢谢。” 然后抬脚。 一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个狗吃屎。 跟在他身后的沙左没来得及刹车,栽倒在他身上。 两人腾起好多茅草,把游来荡去的鸡吓得纷纷扑腾翅膀,看家狗汪汪大叫,猪都在猪圈里探出脑袋:呵昂~呵昂~哦伊~哦伊~“发生了什么事么?又是米诺调皮么?” 我妈披着披帛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这一院子鸡飞狗跳。 “不……我才刚回来!我出门一个多月了,刚回来三分钟!” “出门一个多月了么?”我妈裹紧了披帛,“总觉得你打翻一地窖油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次确实不是米诺顽皮,我的太太,”我爸说,“是两个征服者老爷,他们摔进了门里,想来吃个便饭。” “现在的征服者真不好懂。他们以前可要单纯得多,来了就是烧杀抢掠,从来不扰民。” 我妈搭着我爸的胳膊看龙隐和沙左站起来,抖掉衣服上的茅草,回忆过去,红了眼眶。 我爸叹了口气,“快去准备晚餐吧,儿子一回来米缸就要见底了,何况还有两位征服者老爷。” 第57章 大家坐定吃饭的时候气氛很不好。我爸妈很害怕,龙隐急于表现自己,我的哥哥尤希不断地拿眼风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而沙左他盯着我哥哥,掉出来了。 更不要说龙隐和沙左身上还有股猪圈味儿…… 机甲与男神_108 真是个灾难。 龙隐在上前菜的时候,把他的礼物拖进了门里。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不请自来,打扰了二位老人家。这份礼物聊表心意。”他把纸箱子打开,里面是个可容纳一人的生命治疗舱。 我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你们新发明的便携式毒气室么?!” “不,当然不是,这是风暴港最新款的生命治疗舱,可以缓解老年疾病带来的疼痛,也可以治疗一些伤口,甚至切除肿瘤,非常好用。我觉得家里有老人的都应该备一台。” 我妈松了口气。“您真是位好老爷。” 我爸痛心疾首,“我们村根本不通电。” 龙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的哥哥尤希绷不住笑了一声,拨弄着盘子里的肉。 “前段时间村里有很多关于你的流言,流言里把你传得很神。”他对我说,“我很想知道这段时间你去做什么了。” “流言总是不可信的。”我支支吾吾道。 我总觉得在这种时候宣布我的婚事会闹得鸡飞狗跳。怎么说也得让我爸妈先熟悉一下龙隐,并让龙隐心情放松到不再同手同脚为止。但是我的哥哥显然看出了什么,并且急于求证。 尤希是那种情商异常高的人,只要他愿意,他能安抚所有人,也能挑拨他们互相为敌。所以这些年他呆在村里,成为我爸的助手,再过几年他会接替我爸的位置,做这附近辖区的牧师。尤希非常善于处理感情问题,他是十里八乡的感情专家,任何人有感情问题都会找他倾诉,什么我喜欢隔壁的女孩子但她不喜欢我啦,我喜欢对面的男孩子可是我不好意思说啦……尤希会拍着你的肩膀告诉你:哦可怜的羔羊,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钻进他她的被窝里就好了。然后他就很高兴地为那对新人征婚。 所以当尤希这么问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大事不好。他十分狡猾,一旦他想要得到答案,他总是能够刨根究底。 “你当然可以成年累月地不回家,这是男孩子的特权,但是,你不可以这样冷落自己的未婚妻。瑟琳娜已经来我家哭过好几回了。”尤希轻描淡写道。 “wtf?!”我转头望着我哥哥,掉出来了。 “你有未婚妻?!”对面龙隐搁下了餐叉。 不知就里的沙左又多喝了两口汤,这才懵懂地放下勺子,努力与龙隐保持步调一致,惊讶地望着我。 “你居然有未婚妻?!”当龙隐把一句话重复两遍的时候,基本上就大事不好了。 “狩猎日还没到,不能随便杀人,不能随便杀人……”我妈拿起餐刀躲在我爸身后。 “川贝你有办法偷点电来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这里可能要用到生命治疗舱。”我爸严肃地护着我妈说。 我焦急地对龙隐解释,“冷静一点,我根本没有未婚妻!” “真有趣,你有没有未婚妻为什么会让一个征服者紧张?”尤希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葡萄酒。“你似乎交到了了不得的朋友。” 我泄气,“好吧,如果你非要问的话,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朋友……他是我的结婚对象。我们刚刚领了证。” 我爸一脸愤慨,“老天保佑,我才是牧师,而我甚至没有被邀请成为我儿子的证婚人。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 尤希安慰他,“根据流言他们应该是在风暴港结的婚。” “你们私奔?!”我妈尖叫,“你们私奔到1.5万光年以外结婚?!” 我面对他们的尖叫很是有心无力,“当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被一个军官追杀,而龙隐他想要保护我……” “你被征服者追杀?!” “说来话长,那是因为我杀了他的属下,一名中尉……” “你杀了人!!!” “我有什么办法,那个中尉都追上来砍了我两条胳膊……” 我妈一口气没上来:“你没了胳膊!你被人砍得没了胳膊!” 我爸赶紧把我的手递给她让她摸摸,“虽然长出来了但是……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惹得都是些什么人?!” “我根本没惹他,他砍我完全是公报私仇……” “我完全同意米诺的说法,那个人绝对是个人渣。”沙左插嘴,“那个人因爱生恨才追杀的米诺,根本不是因为米诺撞开机甲仓库逃走还引爆了二十多架机甲。” “wtf!”我爸一脸生无可恋。 “我当时根本没有其他选择,那人强暴了西楼,而川贝成为了异种实验的标本,我要带着他们离开那个魔窟!” “什么,小西楼被人给……”我妈捂住脸哭了起来。 “拿我们做异种实验么……”我爸搂着她生无可恋。 尤希自顾自切着猪排,浑然无事地对我说,“我的小弟弟,你这一个月过得非常精彩。” “而你套出一切只需要虚构一个不存在的未婚妻。”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不是我虚构的,”尤希提醒我,“她真的存在。去年夏天你还和她跳过舞。” 龙隐操刀。 “我……” “我们无意欺骗您,征服者老爷,”我爸兜兜转转绕回了原点,“但是……米诺他确实是个男孩子。我们也曾经给他订过一门亲事。” 说着,他严肃地把我拽到龙隐面前,让我抬头露出喉结,又拍拍我的胸,最后忧郁地要我拉开裤腰给龙隐看。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我爸真诚地绞着手说。 龙隐思考了半晌,谨慎地回答他,“我不瞎。” “当然,当然……”我爸干笑着附和了几句,然后踯躅道,“那斗胆问一句……您他妈到底是怎么了,会看上我家小子?” 龙隐又思考了半晌,“也许是因为我刚巧是个gay?” 我爸盯着他,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和我妈对视一眼。 机甲与男神_109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进我家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的气势突然就强大了起来。 不安的龙隐低声和沙左商量:“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小孩赶紧去抱一个过来……” “背后就是斯大林格勒了潘德拉贡殿下,您已经退无可退。自暴自弃是没有用的,快告诉他们你打算做他们的救世主。” 龙隐轻咳了两声,“事实上儿女情长不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事实上我们不瞎。”我妈转着眼珠子回答他。 龙隐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有办法阻止狩猎日的屠杀。我的这位朋友,是银河帝国的伯爵殿下,他在这里有一处庄园,你们可以在他的庄园中避难。根据我们的法律,没有人会在他的屋檐下闹事。” “哦……”我爸轻叹一声,“真的么?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也许你该去和镇长谈一谈。他就在三英里外。去镇上的路没有异种。” ****** 龙隐和沙左出门的时候,我们全家都跑到窗户后面看他们的背影。 “他很英俊。”尤希笑着跟我说。 “英俊有什么用?他不像瑟琳娜那样,有个大屁股,能帮你生养很多小孩。”我妈沮丧地说。 “他是个男的,别拿他和女人比,他没有大屁股,但他的肾是真好。关键是他们的科技还很发达,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就借用体外培育技术生养了三千多个胚胎。” “养得起么你个败家子!” “当然,你不知道他有多有钱。我嫁给他第一天就花了四千多个亿。” 我妈愣住了。 然后她沮丧道,“像这种征服者老爷诱拐希洛人的故事还少么?往往都是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会才知道人家家里有大婆。” “等一下,这么快就从娶进门变成嫁夫家了么!” 一直很沉默的我爸,突然之间生无可恋地望着我:“肾好是个什么意思?” “看来你很性福,我真为你高兴。看到你们纵欲过度的脸,做哥哥的就感到由衷的欣慰。”尤希拥抱了我。 我只想打他,在我爸妈殴打我的时候。 当晚的我家,充满了“你真是不检点的男孩子!”、“你真是败坏我家的名声!”、“你这样要你哥哥怎么结婚!”诸如此类的话。 等他们殴打完我之后,把我踢出门去,给西楼和他爷爷送吃的。我爸也被我妈拆迁去镇长家,看看他们谈的怎么样。 “你刚才就没一点表示?!” 川贝停下了吹口哨,“我躲还来不及!万一让你爸妈知道一桩桩一件件都和我有关系,他们非得撕了我不可。” 这时候我比了个嘘,指了指前方。 川贝安静下来,我们同时听见了哭声。 “是西楼?”他皱起了眉头。 我们拔腿就往他家的危房跑。 第58章 一个月不来,西楼家变化好多,危房外面多了条狗,拴了匹母马,还用木头围栏拦出了一个猪圈,家境渐长。我和川贝正奇怪这事儿是谁帮我们女朋友做的,就发现他家里有人。我听见有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说:“你别哭呀,你哭什么呀,我又不是想要欺负你,我只是想和你好。” 西楼哭得更厉害了。 他爷爷在床上咳嗽:“畜生。畜生。” 我和川贝冲进去,有个男的正抱着小西楼。小西楼想从那男的怀里挣出来,力气又不够大。川贝大吼一声,“你他妈干什么呢?” 那男的一哆嗦,赶忙松手。我认出他是镇长家的大儿子,小时候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在我们这儿作威作福,专门拿人家的东西吃不给钱,一副逼样,还老是欺负小西楼,把他推来搡去,问他是不是小姑娘。后来我和川贝把他套上麻袋削了好几顿,基本上来一次打一次,这狗逼才不敢来了,就是老在村子外面游来荡去,看到小西楼眼睛里就蹭蹭蹭发光。 现在这狗逼居然长得人高马大的,真是想不到,麻袋都装不下了。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瞪我?!我是来求婚的,吶,看,这些这些,都是彩礼!”他指着门外的家畜,还有屋子里的鱼网、猎弓以及鱼干。我发现床边还有一套首饰。“你们在外头浪的时候,都是我帮忙照看这老不死的。” “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我抱住哭得不行不行的小西楼,“欠揍是么?” “我又没说错。”贺林梗着脖子,“怎么,靠我养着,还不许我说几句实话?” “谁他妈靠你养了?你做了几天好人好事,关爱独居老人,就他妈想让西楼跟你好,我爸妈照顾他们一家十几年了,西楼去我家都不让下厨房的。你有脸?” 贺林瞪着一双牛眼冷笑一声,“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段,合着你们几个吃了拿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我谢谢你。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小西楼弱弱地说。 贺林涨红了脸,然后伸手指了他一下,“妈的现在谁都知道你是个破鞋,哪个女人肯跟你过?哪个男人敢说不要有屁股有奶的要你一个不能产仔的!我好心好意待你,我老婆也准你跟我们一起躲避狩猎日,你还瞪鼻子上脸了。” 川贝一个拳头就把他揍翻在地。 我四下一瞧,摘下墙上的扁担递给西楼,“打。” 小西楼红着鼻子弱弱地看着我。 “不要怂,就是干。这种人都把你踩到脚底下了,你给他留什么颜面?!” 西楼还是不敢。 “你不揍我可就动手了。我一动手分分钟出人命,出了人命我还要在他的尸体上吐口痰。” 西楼终于闭着眼睛挥舞起了扁担。一边哭一边打,然后慢慢找到了感觉,把贺林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机甲与男神_110 他的疯爷爷在背后说,“打得好。打得好。” 贺林后来连滚带爬地滚出了西楼家,“妈的等着,你们这一群征服者的走狗,叛徒,你们会遭报应的!宁可发骚把屁股给外人操的!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弄死你们!” “我跟你拼了!”西楼红着眼举着扁担要冲出门去跟他solo,被我和川贝连连按住。 我就说,男孩子哪有不会打人的,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女孩子不会花钱一样。 “扁担还是我的!”贺林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镇里跑去,“妈的明天全给我还回来!” 西楼走到门外打开畜栏,把家畜都往外赶,“滚吧滚吧滚吧。” 然后擦了擦眼泪走进屋里,把首饰全扔在地上。 他还要再丢鱼片干,我和川贝赶忙拦住他,“这个不要丢。”然后拿出从我家带来的酒。 西楼拿去温了温,坐在床边,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今天也开始喝酒了。 “这人怎么这么傻逼呀,他是脑子有坑吧?!咱们村里有出过这种奇葩事儿么?向男的提亲,搞笑么?!” 川贝踢了我两脚,清了清嗓,“龙隐刚去过你家。” 我白了他一眼,“但是龙隐好歹跟我经过多少事儿了,家里也没老婆,更没把我当成女的。” “这跟我男的女的根本没关系,他们就是看不起我。”西楼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谁都看不起我。征服者也好,我们自己村里人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人。” “抱抱抱抱——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西楼闷在我怀里弱弱地哭了一会儿,转头把鱼片干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喂他爷爷吃。 他爷爷突然就抽风了,拉住他的手臂,“火,着火了!” 川贝在他耳边大喊一声,“爷爷!你的眼睛生病啦,根本看不见!不要害怕啦!那都是幻觉!” 我拿胳膊肘撞撞他的胸口。 疯爷爷细小如针的淡蓝色瞳仁紧紧盯着天花板,“不……英雄的子孙不可踏进庇护所……那是个陷阱,你们会唤醒所有恶魔的……” 西楼见惯不惯地打了热水替他擦身。他爷爷一直在害怕得打颤,嘴里念着“火”、“火”…… “你爷爷好像更疯了。”我挠挠头,“要不我们把他接去让年博士看看吧。” 西楼说,“我不知道。” 每当让他做决定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就缺个给他拿主意的人。 “那就这么定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我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疯爷爷突然坐起来挣开西楼的手,死死抓住了我。 “弥赛亚……他们来了……” ****** 我们出门的时候,心情很沉重。任何一个遇到超自然现象的人都会这样。但我们一出门,就发现西楼家门外不远不近围着好多村民,指指点点的。这富有乡村情调的场景一瞬间把我们拉到了现实中。我们经过的时候,有个大妈还拉住了我的袖子,“你们跟西楼熟,西楼在学校里是不是经常被人骑啊?” “大妈,别以为你抱着娃娃我就不敢揍你了。” “这背后说说又没什么的咯,做了还不让说么?哎哟跟征服者睡了,好处又少不了他。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哟。” 女人们纷纷磕着瓜子应和。男人们不发表意见,但都竖着耳朵抽着卷烟,生怕漏了一个字。 “他是被伤害的!”我大吼,却觉得自己软弱无力。 “哦,你们都好好的,就他一个遭了这种事儿。他还真挺出格的。”有个人接话,“算了吧年轻人,们,我敢说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然是个有骨气的男孩子,早就自杀了。西楼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征服者不会找上他,我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从小就这样。” 妈的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们都是希洛人,征服者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么?为什么我们的族人受到了伤害反而会让你们幸灾乐祸?你们都他妈是人么?是不是反正后天我们都要被杀光了,所以都无所谓?” “我们会倒霉,但你们这几个叛徒可就说不准哩,难保不升官发财呢。”村民说着风凉话,然后都散光了。 我和川贝默默地往村子外走,从岔路拐上铁轨。我们踢踏着鞋子在老旧的铁轨上走,月光如水,笼罩着远处异种出没的山崖,一辆卧在铁轨上的火车头,以及都烂光了的枕木。 “都不是好人。”川贝突然闷闷地说。“有时候觉得代达罗斯说的真他妈没错。我们中的有些人就像狗。狗一样的,操。” “他们中的有些人也像狗一样的,比如说卢奇。但也有好人。征服者和我们希洛人中都有。” 川贝沉默了好久,郁闷地弹了颗烟。“是的,龙隐和沙左还在努力保护我们。不过我敢打赌,村里有很多人会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向他们丢砖块。” “那还算勇敢的,只是笨的。更多的会跪下管他们叫干爹。那样的可就既愚蠢又奸诈了。” “这个世界很糟糕。”川贝抽着烟轻轻地说。“我真怀疑它永远不可能变好。” 我们走到火车头边,席地坐下,喝着小酒。 小时候我们就爱到这里玩。走很远的路,来看一截火车头。 征服者五百年前入侵了地球,掐断了我们的科技树,这火车是个幸免于难的历史文物。曾经我们村里有很多人想要把它修好。一代,一代,一代,又一代。机械工程师渐渐越来越少了,大家都遗忘了火车,遗忘了机器,遗忘了那些很聪明又高效的家伙,安于现状,安于牛马,也安于给征服者当牛做马。现在这活只剩下我和川贝在做。我们也不知道修老火车有什么意义,反正我们就做了。给征服者修了很多机甲,有时候想给我们希洛人修点东西。 但是今天,就这一会儿,我们哪儿都不想干,哪儿都不想去。 “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还没告诉我呢,弥赛亚。” “我?”我想了想,躺在草地上,“后来我拿到了海蓝之谜,打开了应许之地,找到了咖啡馆。” “那里面有什么?”川贝问我。 “有整齐的街道,有很多很多人,还有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店。” “像风暴港?” “不,不……”我陷入了回忆,“比风暴港还要繁华。那里没有空袭,也没有战争。大家什么都不用怕。大家都生活得很好,因此也并不吝啬于展现他们善良而真诚的一面。” “真好。”川贝出神地望着手里的一点明灭的烟,“真想去看看。” 机甲与男神_111 “但那里有路西法。他是我的弟弟。”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他沉思了良久,伸手,“能让我试试海蓝之谜么?” 我从脖子上摘下,递给他。 他戴在了尾指上。他人高马大的,手也特别大。 “你有什么感觉么?”我仔仔细细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没有。” “你看到什么?” “火车头,草地,有点喝醉的你。” “奇怪啊。”我夺过来,想戴上。 米迦勒突然出现并按上了我的手,“你进入应许之地,路西法就会知道。” “操。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海蓝之谜就是access,为什么川贝没用?” “因为你是ai,你自带读取功能,但他是人,他需要终端把他的意识转换为可以进入应许之地的数据。” 他说着扫了一眼火车头,惊呆了,“他真美。” “wtf?” 米迦勒丢下我自顾自去和火车头调情了。 川贝顺着我的眼光望去,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大胆猜测着,“米迦勒?还是加百列?” “米迦勒。加百列是个内向的小女孩,平常都是米迦勒和我说话……ohsodirty!” 看不见的川贝很着急,“怎么了怎么了?” “他在摸他的烟囱!” 我转过头来,努力无视米迦勒,对川贝说:“听着,你要访问应许之地,需要一个终端,原理类似年博士链接人和处理器的那根金属线,但要复杂得多。当初的终端可是一个生命维持舱,现在只是一块宝石。” “要设计那样的东西链接你……有点难度。” 他话音刚落,一张图纸飘落在他膝盖上。 加百列拖着娃娃熊站在他面前,保持着松手的姿势。 川贝却看不见。 他站起来,茫然又欣喜地四处找她。 然后对着全然不对的方向说:“谢谢你。” 第59章 给川贝布置完任务,我就留下他一个人回家了,反正川贝就住在火车头里。川贝是个孤儿,小时候每天在村里游来荡去,脏兮兮的,人憎狗嫌。像他这种人一般都会觉得自己的过去特别伤感不堪,因此变得心理变态,但是这混蛋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到了饭点就挨家挨户去蹭饭,被人欺负了就把人家打成狗,下雨了就站在屋檐下看天。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在看天。 “你在看什么?”我跟着他抬头看。 “我只不过是鼻血流下来了,凡愚。”川贝袖着手保持着那个动作。 然后我们看到西楼从西边跑过来,被人围在中间推来搡去。 我们就把那群人打了一顿,非常有默契。 结果妈的川贝和西楼从此每天到我家里蹭饭,西楼还知道脸红,川贝全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再后来,川贝迷上了铁匠铺,成天站在那里看老铁匠打铁,做了铁匠学徒,没病没灾地长大,有时候拿了工钱还能匀一口给小西楼,还有我。 十六岁的时候川贝发现了火车头,他哇靠一声跑回来跟我们说,“我有房子娶媳妇了!” 从此以后他都住在那儿,逢年过节眼睛盯着脚底下拣点破烂背回去,如今火车头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高级的研究室,堪称我们希洛人的文化中心,就是那么屌。 ****** 我回家的时候我爸刚好陪着龙隐和沙左进门。我冲上去问他们:“谈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我爸回答我,“镇长非常感谢龙隐和沙左可以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 “是么?”我很怀疑。 “有些人不相信我,但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龙隐摸摸我的脑袋。 “我去烧水。今天需要洗澡的人可能有些多。”我爸说。 “放着我来!”沙左殷勤地抢先一步,经过我哥哥的时候非常热烈地凝视了他两三秒,然后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就着火了。那场大火烧掉了灶间和一半马棚。我们扑灭了火,就准备洗洗睡了。 “亲爱的,也许今天你得去跟沙左睡一屋。” 我倚在二楼的走廊里,双手闲闲地挂在龙隐的脖子上。 龙隐很不情愿:“他浑身上下都有股焦油的气味,他呆过的房间都是pm2.5。” “但是你也看到我爸妈那含泪的眼睛——我们就不能不让老人家伤心了么?你知道我们家房间的隔音做得非常差,他们会听到的。” “我不会做其他事的。”龙隐把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 “你抵着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说。” “好,就算我居心叵测,可是你问过沙左的想法么?”龙隐理直气壮道。 机甲与男神_112 我们同时朝右边望去。 离我们两米开外,沙左正风骚地倚着墙壁,咬着玫瑰花对正在试图打开房门的我哥哥说:“神父,我想要忏悔。” “虽然你是异教徒,并且把我认成了神父,不过,可以。” “我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但是我烧掉了他家的厨房和半个马厩,我该怎么办?” 我哥哥笑了起来,“这不是忏悔,这是午夜情感热线。” “美丽的男主播,你能给我指一条明路么?” “你可以钻进他的被窝里。” 沙左脑袋上的狗耳朵都竖起来了。 “然后张开大腿。” 我哥哥朝呆滞的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推门而入,喊了我一声:“米诺。” 我亲了亲龙隐的眼睛,蹦跳着跑回我哥哥的房间,顺便拍拍蔫了的沙左的肩膀。 “我哥哥是侍奉神的男人。” 沙左很郁闷,“我该找谁去单挑?” 这个时候我妈妈提着篮子出现在二楼。看到我和哥哥乖乖地睡在一张小床上,她松了口气,为我们更换了蜡烛。然后她去了隔壁的房间,我听见沙左和龙隐各种讨好的话语。 “我这辈子都没有被男人这样殷勤对待过。”我妈偷偷跟我们说。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日已三杆。我懒懒散散地穿好衬衫下楼吃饭,结果发现我家来了好多人。镇长和他的两个儿子,临近几个村里有头有脸的老人,还有很多村民,把我家挤得水泄不通。我爸拘谨地站在一边,看到我起来,招呼我走到客厅中央:“你过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要干什么?” 镇长严厉地望着我父亲:“是时候告诉他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在人群里搜寻龙隐和沙左的人影,但是没有结果。我赶紧跑到楼上,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再次回到客厅。我爸很抱歉地对我说,“我们得走,儿子。至于那两名征服者,我们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们不会伤害俘虏。”镇长对我保证。“只是在我们撤离村庄之前,他们不能离开。否则他们会回到军校通风报信。” “我们要走?”我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一头雾水,“等一下,龙隐昨天去见你了,他说你支持他的想法。” “难不成我拒绝他么?也许他当场就会开枪。” 我放弃了和镇长对话,转头看着我爸,“爸!” 我爸避开了我的眼光,“米诺,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洛人的性命寄托在征服者的人性上。他们是好孩子,但他们不能代表所有征服者。如果那天我们一窝蜂去了白蔷薇庄园,有人开枪扫射怎么办?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我叹了口气。果不其然,让希洛人和征服者彼此信任是不可能的。 “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爸和镇长对视一眼,镇长略微点了点头,我爸小心翼翼地告诉我:“在地窖里。” “wtf!地窖里都是大白菜。” “那样有助于保暖,毕竟我们把他们都扒光了。” 我爸把他们的随身衣物以及手环终端放在桌子上。 镇长吩咐,“贺兰,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如果他们得到通讯器,征服者大军离我们也就不远了。” “是,父亲。”镇长的二儿子站出来。他也在军校里做机甲技师,做事认真,沉默寡言,就是不太合群。我与他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凭面相感觉他和他的那个混蛋哥哥不一样。 我郁闷地扫视满客厅的人,“好吧,好吧,你们拒绝了龙隐的庇护,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经历过很多狩猎日。理论上只要躲过那一天,不被任何征服者发现,就可以躲过一劫。我们打算避走。” “走?”我吓跳起来,“你知道现在外面不同寻常,今年的异种特别多。如果我们离开村庄,离开‘神庙’保护力场,用不着征服者,光是那些怪物就会杀光我们。这是在饮鸩止渴!” 镇长用力一拍桌子:“我们即使死在异种手里,也不愿意被征服者狗一样地屠杀!” “这是意气用事!”我大声争辩。 “早在征服者到来之时,我们就已经在这个星球上繁衍了几百个世纪。我们被豢养了五百年,但我们依旧知道怎么征服自然。我们的眼睛还没有昏花,我们的手臂依旧有力!而你,米诺,你身为一个希洛人为什么失去了勇气,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替征服者说话,三番四次长他人志气?就因为征服者的几句花言巧语么?!还是说你早就已经动摇了自己的立场?!” “他跟一个征服者结婚了!”镇长的大儿子贺林突然站出来说,脸上还带着昨天晚上被我们殴打留下的淤青。“他是个叛徒!西楼也一样,他们根本就是军妓,内奸!” 我跳过去要打死他。但是愤怒的人群已经把我团团围住,阻止了我大打出手的可能。贺林先是一惊,然后洋洋得意地对我比了个中指,“贱货。” 我爸妈敢怒不敢言,我哥哥在人群后面拽起了香炉的锁链,一晃荡击打在他的膝盖上,让他扑倒在地。村民都笑出了声,等他回头我哥哥早就站远了,一脸事不关己。 我怒极反笑,“好,好,我是叛徒,那你们走吧,最好也把我关进地窖里。不然我也通风报信、暴露了你们的庇护所怎么办?” “对!”贺林爬起来,游说大家,“这种叛徒不能跟着我们走!还有西楼,川贝!要我说统统烧死这些人才对,敌人不可怕,被敌人洗脑的叛徒才恶心!” “闭嘴,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不胡乱杀人,不然我们跟征服者有什么两样?!”镇长声色俱厉地踹了他一脚,“你给我惹的事还不够多么?!滚开!” 贺林愤愤地退下,站到他弟弟身边。贺兰脊背笔挺,对他哥哥视而不见。 “米诺,收拾东西,跟我们走。我们上山,去神圣庇护所。”镇长命令我。“祖先的英灵会保佑我们夺过这一次的狩猎。” 我气得面色铁青。 但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在看着我。 “你们拒绝了一条明路,要去走一条死路。”我最后一次警告他们。“其实龙隐已经带来了来自御前会议的法令,要回复我们自由之身。” “自由不是别人施舍的,争取才是我们的选择。”镇长回答我。“也许我们错了,但我们不会后悔。大家麻木太久了,久到忘记我们生而自由。那么我们就把自由找回来,或者死在争取自由的路上。你跟我们走么,米诺?” 机甲与男神_113 我看着镇长的眼睛,心中计较着。 我知道他虽然严厉,有时候不近人情,但是个正直的人。这些年他只在他的大儿子身上遭过非议,但无论我们殴打贺林多少次,镇长从来不曾怪罪我们,往往不等贺林哭诉,镇长就另外赏他一顿鞭子,并且来向我们的父母道歉。 “他是个孬种,而且又蠢又坏,我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不然的话,我真担心他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来。”镇长曾经忧心忡忡地说。 第60章 镇长同时也是个非常铁血的人,比以前那些软骨头政治家硬气得多,这也意味着他十分激进。不过话说回来,在没有遇见龙隐他们之前,我也觉得征服者全他妈是禽兽。 我觉得镇长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去对他们改观,信任是需要时间和代价的。 “好吧。”我妥协,“也许你们选了一条死路,但你们还知道要去到哪里。只是绕的路远了一点,牺牲更大一点。我跟你们走。” 我希望有了我,可以减少这一路上的伤亡。 “不过临走之前我要跟我地窖里的那两位说几句话。” 贺林大叫,“他们一定是要策划阴谋!” 贺兰对镇长说,“父亲,我可以去盯着他们。” 镇长同意了。 我和贺兰下到地窖,贺兰捏着一包粉末跟在身后。 “我抖开这包粉末就能毒死那两个征服者,包括你。所以,不要耍花招,不要试图释放他们。” 龙隐和川贝晕晕乎乎地被绑在地窖的酒桶旁边。 我蹲下来拍拍龙隐的巴掌,“喂,醒醒,醒醒,裤子被人扒了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放倒的?” 贺兰袖手站在边上,“用了一点迷魂香,掺在蜡烛里。” “多久可以解除药效。” “两天。”贺林道,“饿不死人。” 我真是有苦难言,我妈伙同我爸伙同镇长毒倒了龙隐,龙隐也可以去投稿知音了。 等龙隐清醒一点,我就把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他。 “真是愚蠢。”龙隐未免有些动怒。“我们好心好意,结果被扒光了丢在了烂白菜堆里。” “也许吧。但我得跟他们一起走。” 龙隐沉默了很久,“好吧,好吧,又是跟你的族人一起,我懂。” “对不起。我担心我爸妈的安全。”我拥抱了他。“我怕他们路上会出事。” 龙隐叹了口气,“等校方找到我以后,我会尽量让他们放弃狩猎。如果不行,我会赶在代达罗斯之前找到你,找到你们,带你们去庄园。” “他们不会愿意的。”我朝贺兰翻了个白眼,“他们不相信你。” “那就敲晕了带走。”龙隐说。“他们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希望在这次事件以后,他们能够认清两族之间依然存在和平的可能。” “不会有了。”贺兰淡淡地插话。 “你除了说风凉话还会什么?!” “至少我不对敌人抱有天真的念想。” “别吵了,糯糯。”龙隐拉回了我的注意力,“还有时间就留给我吧。” 我亲了亲他的眼睛:“么么哒……” “希望可以早点再见到你。”龙隐抵着我的前额和鼻尖,给了我一个长长的亲吻,“不想分开……” “我也是……” “你们还想在这里做爱么?”贺林在一旁看我们吻得难舍难分,终于忍不住插嘴。 我想起来还有个他,终于收敛了这个念头,起身离开了。 外面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全家带着包袱等我。 我很低落,“龙隐是个好人。我不想跟他分开。”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 “其实米诺不走又没关系。反正征服者不会杀他的,他有户口,跟我们不一样。留在村子里反倒更安全些。村里人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叛徒么,带他走做什么?”我妈嘟嘟囔囔。 “妇道人家,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爸瞪了她一眼,拄着拐杖往外走。“他是我们的儿子,当然得跟我们一块儿走。” “好了好了,”我打圆场,“我陪你们走一趟。反正马上就回来了。” 我爸妈互相吵着嘴跟上大队伍了。 尤希走在我身边:“你要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你说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尤希淡定地走在泥泞中。 “老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停下了脚步,“……我是指昨晚的事。” “我知道大家商量着要去避难,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意如此坚决。要我说,可以理解,但着实不太安全。所以我怀疑镇长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他收敛了一贯以来云淡风轻的微笑,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情?” 机甲与男神_114 “我不知道。他很有底气,说走就走,离开征服者的保护力场,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庇护所,似乎完全不担心沿途我们可能会遭到的危险,以及,万一我们的藏匿地点被征服者发现,可能遭致的报复。我总觉得这不太像一时冲动,或者意气用事。” “你是说他留有后手?” “是的。而且我相信这个后手一定强大到让他很有安全感。” 我和尤希对视一眼,继续肩并肩往前走。 “老哥,你有什么猜测么?” 尤希敏锐地观察我们身边成群结队带着家当撤离的村民,压低声音问我,“你在军校里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消息?关于希洛人的军队。” “wtf?我们有军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才从地球上离开了一个月。” 尤希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么也许这一个月以来局势风云变幻了。征服者想要再次狩猎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听说希洛人想要反抗,并且集结了一支军队。” “wtf?是端着黑狗血和草药的那种么?征服者可有机甲。” “现在,说不定我们也有了。”尤希的目光锁定在镇长身上。 我不由得一愣,被这个消息震得迈不开脚。 “这是真的么?” 尤希摇摇头,“我们一家都因为你被排除在镇长的决策圈子之外,即使我和父亲是村里唯二的牧师。我们也是从征服者骂骂咧咧的威胁中听说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即将到来的不是狩猎,而是战争。” “是的。我们两个种族之间的冲突将会无可避免地升级。所以我才说,你这一走,也许要等很久才能再见到你的爱人。” 我停下了脚步。“我不想走了……哥哥。我原本以为我的族人会需要我的保护,但也许我根本就大错特错了……我、我不想跟他在战场上相遇,我不要和他刀剑相向。那太残酷了。” 我周围的人从我身边鱼贯离开。我们已经走到了麦田的边缘,保护力场的尽头。虽然没有任何标志,但那呈圆弧形的麦田已经说明了一切。镇长在前面招呼大家走得快一点。我们即将离开征服者的保护,也即将踏入未知的未来。 我爸妈率先迈了出去。他们回过头来看我。 “你自己选吧。如果战争必须到来,那么我们都将选择自己的位置。不论怎样,我们都支持你的选择。”尤希亲吻了我的两颊,然后背着包袱离开了。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看到碧蓝的天空中有什么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一道光弧缓缓落下。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的疑问。 我想起我在监狱里面对异种的那个晚上。这道波纹表示保护罩关闭了。 人群中传来争执。 我飞奔过去,听见大家在质问镇长为什么关闭了保护罩。“这是切断我们的退路!异种会毁了我们的村庄、城镇还有田地。” 镇长紧锁着眉头,“大家安静!安静!我对此事并不知情,有谁知道保护罩出了什么问题么?!” “是我关的!”贺林接过话头,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举高了手,爬到一块大石头上,“乡亲们!即使异种不毁灭我们的家乡,征服者也会摧毁它,这就是战争!我们不需要退路,谁需要退路!我们要自由!” 村民们愤怒地质问,“那么狩猎日结束之后,我们吃什么住什么?!” “难道你还想回来,给征服者耕田,给征服者当牛做马?!我们可以在神圣庇护所里定居!那是我们祖先的城市!我们在那里会非常安全!” 有一些人相信祖先的科技水平,但是有更多的人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立即变了脸色,指着一个朝他吐唾沫的农民,“你!你是觉得当异族的奴隶更好么!你这个没有骨气的男人!你忘记了侵略历史了么!难道你堂堂正正地做人,就活不下来了吗!你就不能靠你自己的双手去斗争,去争取么!我们不比征服者低劣,是时候往前看了!凡是征服者的东西,统统毁去,一概不留!” 贺林的慷慨陈词,让他那一张被我揍得满目青黑的脸多了几分神圣。他的爱国情怀也激起了很多年轻人的拥护。我听见镇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政治家。”尤希笑道。 “他就是个地痞流氓。” “政治家都是地痞流氓。” 我挤到镇长身边,“那两个征服者还留在村里,他们的药效还没过,也没有任何武器自保。关闭保护力场酒好比把他们留在龙潭虎穴。可不可以带上他们一起走?贺兰可以盯着他们。” “征服者就该死!”贺林大声嚷嚷。“他们杀了多少人!” 很多人附和他。 “他们昨天还在为你们的安全奔波!”我的吼声被掩盖在众人的讨伐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有人开始不住推搡我,我的父母想要保护我,镇长和他的二儿子试图维持秩序,但贺林带头向我丢石子。大家都纷纷学他的模样,拿石头丢我。我爸妈都被丢得头破血流。我只好冲开他们往回跑,让他们再次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我觉得这群乡里乡亲就好像一群咬人的疯狗。 “米诺必须跟我们一起走!”镇长突然大吼,愤怒地望着自己站在高处的儿子,“你再胡闹!我就用你的肠子吊死你!” “我不走了。”我在不存在的保护力场这边对着他们大喊,“西楼,川贝,回来,我们反正是叛徒,没人愿意理睬我们,我们就干脆不管了!” 风吹过麦田,无人应答。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西楼和川贝就没有出现在人潮中。 “西楼和川贝在哪里?!”我扫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在哪里!” “他们和你一样,都该死!”贺林冷笑,“尤其是西楼,一个男孩子,居然和征服者通奸!” 众人哗然。 “我昨天在他家里发现了他和征服者通信的证据!他想出卖我们!”贺林对大家义正严辞地说,“幸亏我阻止了他!他还妄图勾引我!要不是处在非常时期,真应该召开村民大会烧死这个叛徒!”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支持他的提议。 “现在我把他锁在了家里!没有保护罩,屋顶又长有青苔,火蝾螈很快就会吞噬他!就让他留在这个屈辱的地方,屈辱地死去吧!希洛人万岁!” 众人欢呼,都跟着举起拳头大呼万岁,俨然把贺林当成一个英雄和偶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恶心到发抖,丢下了包袱,转身就跑。 机甲与男神_115 第61章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跑到村子外围我就发现了烟,很多烟。穷苦人家的屋子大多是木质结构,一点就燃,现在村东头已经烧了起来,目测是西楼家的方向。我跑过村子中央的时候,发现保护罩发生器已经被人粗鲁地捣烂了。这个发生器服役了很久,征服者定期派遣镭射守备的工程师来维修护理它,为它更换能源模块。 我继续往前跑。 西楼家的房子出现在街角。我看到屋顶上趴着一条巨大的火蝾螈,同时,鼻尖传来刺鼻的硫磺味道。火蝾螈是一种非常稀少的变异生物,往往能长得很大,平常很怕生。它的食谱里有硫磺和青苔,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那么它会不顾一切地赶来。不过自然界里根本没有硫磺和青苔混在一起的时候,我敢说是贺林那个混蛋干的。 我听见屋子里撕心裂肺地叫喊声。西楼拍打着被铁条钉死的房门,“有人么,有人嘛!救救我爷爷,救救我爷爷……他快不行了……他快不行了……” 我拗断了一截钉篱笆的铁条,冲进火海开始撬门。但是火蝾螈的尾巴从三米高的小平房中悬到地上,朝我扑面扇来,我举起铁条胡乱挥舞,但是被它的尾巴卷起,高高甩飞。等铁条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铁水。 烟呛得我头晕脑胀,但是西楼的哭声越来越微弱了。在这种时候我突然无比想念我的机械臂。我试图用手去掰门上烧红的钉板,但我新生的手掌根本无法使上力气,很快就烫出了血泡。门缝里透出浓烟,温度高得吓人。 “离门远一点!”我后退,想要踹开门。但是我怀疑再踹一脚整个危房都会塌方。 “米迦勒!” 米迦勒出现在我身近。 “卢奇杀我那一次你启用了所罗门圣殿,这种技能还能再来一次么?” 米迦勒开始倒数。 “根本来不及了!” 米迦勒解释:“需要启动时间。” 我陷入了绝望的境地,西楼在门里烫得惨叫打滚,而我什么用场都派不上。我肉体凡身,根本无法靠近火。周围哪怕有一台机甲都好,只要有一台,我就可以救他…… 这个时候,我的头顶突然降下一片阴影。 一台机甲。 我尚在发愣之下,机甲附身捏住了火蝾螈,无视它周遭的烈焰,干脆利落地抽掉了它的肚肠,把仍旧扭动的虫身丢在一边。 然后,它单膝跪地,粗暴地扒开了屋顶,双手捧起灰烬中的西楼和他爷爷,把他们放在一旁的空地里。 我连忙赶过去。 起先我以为是烧焦的柱子压在西楼身上,后来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他爷爷。我这辈子没看见过这种惨相,一时之间也愣在原地,觉得周身都很冷。西楼咳嗽着从他爷爷身上爬出来。可怜的老人浑身漆黑一片,高度烧伤。西楼尖叫一声反身抱住他,烫伤了手。 “交给我……”我想接过老人,西楼尖叫着摇头,不让我靠近。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朝机甲跪下,一边哭一边磕头,“救救他,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很快他就磕得头破血流。 机甲沉默了一会儿,弹出了生命治疗舱。 我们七手八脚地把西楼爷爷抬进了里面。生命治疗舱立刻开始工作,五分钟之后,拿着手术刀的伊西斯用机械音告诉我们,“他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西楼松了口气,身体一软瘫在我怀里。 机甲中又抛出了急救箱。 我用急救箱中的药物对他做了紧急处理。 “谢谢你。”西楼哭着说。“你真是个好人。” 远处传来尖叫声,还有土枪放炮的声音。机甲战士转过头去,然后向那个方向进发。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他。”西楼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不会想报答他的。”我表情复杂地望着机甲战士远去的背影,以及他身后成群结队编队飞行的机甲。 “那是青君,代达罗斯的机甲。他是来屠杀的。” 西楼的脸色非常复杂。 我跟他一样。 好的变成坏的,坏的变成好的,亲近的人变成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又救了你的性命。 有太多仇恨解不开。 有太多人性说不清。 我们根本掌控不了任何东西,只是被命运裹挟着卷入一个又一个泥潭,永世不得超脱。 可悲的是我们该做的还是得做。这是我们跟命运博奕的唯一途径。你当然可以选择和它同流合污,但是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它是否还会青睐你。你只能跟着你的良心走。这样,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不会嘲笑你自己。 我疲惫地拍拍西楼的脑袋,“陪着你爷爷。我去去就回。” 说着,我从急救箱里翻出解毒药剂,回到我家的地窖里,给龙隐和川贝解毒。我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龙隐,龙隐换上了我的衣服,“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又蠢又坏。但是我们努力把这个世界变好,好到足以让他们好好活着,不去使坏。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走吧,我们去阻止代达罗斯大开杀戒。” 但当我们走到村庄边缘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现场跟我们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当然,血肉横飞,暴力冲突依旧是有的,但是发生在机甲与异种之间。我们的村民缩着脑袋,垂头丧气,躲在机甲围成的圆圈里,刚才那丝豪气一星半点都不剩下,只剩下怂。 “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修保护罩比较好……”我挽住龙隐的胳膊,在源源不断的异种攻击前吓退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就在我们观战的功夫,有飞行螳螂俯冲下来钳走了村民,在半空中剪成两半,落地的时候上半身还在爬行。也有身形比机甲还要高大的大蜥蜴推倒机甲,一脚踩碎了驾驶舱,鲜血沾满了屏幕。 “要修好保护立场。”龙隐道。 我们又匆匆折回村落中。我发现我老公修电路也蛮擅长的,灵巧不输给我,专业不输川贝。 等保护罩再次升起后,战斗停止,代达罗斯带着无畏先锋部队撤入保护立场内部。镇长也带着人回来稍作休整。贺林早就躲进了里面,比谁都快。 “非常感谢。”镇长走到代达罗斯面前,语气复杂地说。 “你们是奴隶。”代达罗斯高傲地回答,“你们反抗,就会挨鞭子;但同样,你们遭受迫害,我们也会保护你们。因为你们是我们的所有物。” 机甲与男神_116 镇长气得一张脸变得铁青。 “所以明天还是会有一场屠杀?!”镇长大声质问。 “我们狩猎反抗者,”代达罗斯的声调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与普通村民无关。” “反抗者?!我们只不过是在争取平等权益!” “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等。事实已经证明劣等民族被上等民族统治,是维持秩序与正义的唯一铁律,不然你们只会互相残杀,毁掉一切。” “胡说八道!” 贺林冲上前拽了他父亲一把,“老爹,你就算了吧,征服者老爷说得有道理。他要放我们一马,你就别瞎掺合了!” 他朝代达罗斯奴颜卑膝,讨好笑道,“老爷,我可没有反抗的打算,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没有这种打算。” 众人纷纷附和。 镇长气得拿拐杖推开他,指着代达罗斯,“今天我欠你们一条命,等到明天,你们就来猎杀我这把老骨头吧!有哪些人还愿意跟着我走?!” 稀稀拉拉,有些人站了出来。有年轻人,也有老年人。我知道这种时候还能站出来的,都值得钦佩。他们才是真正愿意为了自由去死的人。 “你们会为你们的选择付出代价。”代达罗斯端起了白色长枪。 镇长带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贺林带头喊他们破坏和平的坏家伙,剩下的人纷纷附和,说他们是“没良心的叛徒”。我父母回到了我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但我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心里并不好受。他们面对龙隐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这不是你们的错。”龙隐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妈,然后对大家说,“村子已经烧掉了一大半,你们回去也没有地方住,重建需要时日,你们愿意来白蔷薇庄园做客么?在我的屋檐下,没有人可以动刀,也没有人会被害。” “乡亲们,这位老爷才是真正的大好人!我早就看出来了!大家和他走,保准出不了事!”贺林再一次跳上了那块巨石,大声呐喊鼓动。 “你再瞎逼逼我毙了你。”我说。 “啊……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米诺!没有他维持两族的友好关系,咱们今天都要遭殃了!”贺林没皮没脸地朝我一笑,混进了前往庄园的难民队伍。 龙隐目送镇长带着一小撮人远去的背影。 “我更想请他们留下来喝杯酒。”龙隐叹气。 这个时候青君突然拄着长枪跪倒在地。 我听见伊西斯一遍遍说着,“警告,失血过多,建议进入生命治疗舱。警告,失血过多,建议进入生命治疗舱。” 龙隐挑眉,“他受伤了?” 我们跑到青君背后,发现那里留下了一截锋利的断肢,贯穿了机甲舱。 我和龙隐爬上机甲,撬开了变形的舱门,把代达罗斯拖了出来。 “你的生命治疗舱呢?”龙隐按着控制面板的急救键,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回军校就好。”代达罗斯惨白着脸说。 “得了吧,把治疗舱让给重度烧伤的老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忍不住说他。 代达罗斯闭上了眼睛。 “没得选了,明天一整天你都得呆在我的屋檐下。”龙隐蹲下身,我扶着代达罗斯趴在他背上。 第62章 无畏先锋部队与闻讯赶来的蔷薇骑士团花了两个小时,将村民和受伤的征服者运送到庄园。川贝在我们赶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你去哪儿了?” “我睡过了头。”川贝轻描淡写。“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村庄的方向都是烟,以为你们在做晚饭,结果等我赶到你家蹭饭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西楼家的房子也烧光了!我差点以为我穿越了时空……幸亏有个蔷薇骑士团的机甲师在那里清理战场,他叫我往这儿走。” “所以一整天你他妈都在睡觉么!” “那当然!我昨天晚上可是彻夜不眠地在研究连接入应许之地的办法!我觉得我已经大有所成,就是有一些小细节要跟年博士谈一谈——所以今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我们到达庄园的时候,年襄正从运输机上跳下来,身后带着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医生队伍。他们进入庄园主体建筑里,在大厅里支起临时手术室,投入了紧张的救治当中。 西楼原本正在我手里涂抹烧伤药膏,看到年襄就哭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指着他爷爷的生命治疗舱告诉了他事情经过,神情充满了哀求。 年襄考虑一下,对他说,“我可以去救你爷爷,但是你得帮忙。我们这里人手紧张。” 西楼乖巧地点点头。 年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手术室帮代达罗斯处理一下伤口,伊西丝会全程指导你该怎么做。” “我没有拿过几次手术刀。我小时候主要是和我爷爷学辨草药、把它们熬成糊糊。”西楼轻声说。 “那代达罗斯可就不妙了。” 西楼依旧抗拒:“就不能……换个人么,年博士?” “你不想救他?据我所知他刚刚救了很多你的族人。” “也救了我爷爷。”西楼神情复杂,“但他从前也毫无怜悯地伤害过我。我就是有点混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面对的不是你的仇人或者你的恩人或者你的爱人什么的,他就是个病人,一副流着血的皮囊,而你是医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以杀戮为荣誉,不论是自己流血还是他人流血,都会令他们感到自己活着是有价值的,但我们是他们的反面。”年博士摸了摸西楼的脑袋。 “……好吧。”西楼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西楼进了代达罗斯的手术室。年襄走向疯爷爷的生命治疗舱。 “年博士!你怎么可以放着士兵不管,先去救希洛人!”人群中传来悲愤的声音,“难道你不是我们的军医么?!” 机甲与男神_117 “你快死了么?”年博士淡淡问。 “你、你这是什么话?” “救病治人和死亡一样公平,如果你也生命垂危,我就优先照顾你。” 说着,年博士弹了一下医用手套,投入了工作。 ****** 在太阳落山以前,我和川贝领着村里的几名机甲技师,和镭射守备一起抢修了庄园里许久不用的电网。龙隐和沙左在庄园中划分区域,安排村民的住宿问题。我爸妈还有我哥帮忙分发了食品。在西楼从手术室出来以前,一起都被安排妥当了。 “感觉如何?”我用胳膊撞了撞他。 “我其实没做什么。伊西斯用机械臂做完了整台手术,而且一边做一边给我上课,最后让我缝合了他的伤口。伤口倒是真的有点……恶心……”小西楼说着跑到一边吐了。 我插着裤袋松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学霸对小徒弟的温柔吧。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龙隐和沙左在雨中争吵。这可不妙,我还从没见过沙左反对龙隐的意见。 “……建筑中会有四百个左右的房间,我们在空地上能搭建更多。即使难民留下来过冬也不成问题,但是要把军校的人都请来可能会有些挤。” “你要把军校的人全都请来?!” “是的。” “为什么?” “我打算开一场派对。鲜花,美酒,音乐,舞蹈……希洛人和我们拉希代梦人。” 沙左一脸难以置信,最后试探着问:“在明天?在狩猎日?” “是的。”龙隐淡淡道,“有一部分希洛人还在外面逃亡。阻止我们的同胞狩猎比让他们接受庇护倒还容易些。把他们都请来参加派对,放在眼皮底子下,那么就没有猎人,自然也不会有希洛人被猎杀。” “万一有征服者在这里杀人怎么办?”我忍不住插嘴。 “这里是沙左的家。”龙隐拔出了枪,“他们杀人,那么也将被沙左处死。” “wtf!”沙左一脸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么,龙隐?如果我们的同胞杀死希洛人,我们就要……处死他们?” “我是认真的。发出你的请帖,还有蔷薇骑士团的战帖。希望这样可以震慑那些狩猎者。” 龙隐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留下沙左一人在原地垂头丧气。他看到我站在草坪边上,原本想躲开,但是我叫住了他,他很挫败地叫了我一声嫂子。 “……龙隐竟然真得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明天真有我们自己人开枪,难道我也必须要杀了他们,就为了……这些难民?” 沙左的目光投向了大厅里衣衫褴褛的希洛人,眼中一片迷惘。 但是他最后还是以蔷薇骑士团团长的名义发出了那封战帖。 “这下可好,我的同胞会怎么想我?我变成了叛徒。”沙左扶着地板坐在了台阶上,“真希望明天不要有任何枪响。” 这个时候,西楼惊慌失措地朝我们跑来。沙左赶紧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维持他一贯以来的绅士形象。 “怎么了?”我一颗心拎了起来,看他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代达罗斯醒了……”小西楼扶着膝盖大声喘气,“他和我说话……” “看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路西法入侵了。”沙左取笑他。 “他就跟路西法一样可怕。不,比路西法还可怕。他对我的缝合线很不满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个新手,为了给他缝得结实,还多打了两个蝴蝶结,他要是还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了。”小西楼吓得脸色惨白,“不过还好他没有抬枪射我,只是让我找龙隐去他的房间……龙隐在这儿么?” “他刚走,我们可以带你去找他。” ****** 我们一行人去代达罗斯房间探病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织毛衣。 我和小西楼都是一脸“哇靠!见了鬼了”的表情,而沙左和龙隐对此毫无反应,似乎天经地义。龙隐上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毛线团拿在手上,非常自觉地帮他抽线,代达罗斯由此打得更加顺畅了。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站了二十秒钟,我终于忍不住问沙左,“他们这他妈是在干嘛?” “织毛衣啊,看不出来么?”沙左回答。 “为什么代达罗斯他妈的会在织毛衣啊!我老公还帮他抽线团,这是什么鬼?!” “这就是……织毛衣啊,你们不会么?因为不知道我们长大以后会成为alpha还是omega,所以织毛衣是每个拉栖代梦男人的必修课,也是一种很棒的休闲方式,比起插花和美容好多了。我是真心爱织毛衣,但是龙隐比我织得还好。我觉得代达罗斯在他面前织毛衣是一种挑衅。” “什么鬼啊!”我和小西楼大叫。 代达罗斯瞟了我们一眼,“我要跟你讲的事决不能让任何贱民听到,让你的omega退下。” 代达罗斯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还是冷得让人脊背发寒。要不是因为他正在织毛衣,我恐怕就要吓得两股战战了。 龙隐回答,“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谁,就不该对他心存芥蒂。” “但他是个希洛人。” “他也会成为许多拉栖代梦人的父亲。” 代达罗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所有人聚集到这里是十足愚蠢的行为。” “我倒觉得十分有必要。”龙隐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线团,“特别是你的无畏先锋部队。我听说你给他们下达了一级备战指令。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对希洛人穷追不舍,是因为卢奇么?卢奇的案件已经有了定论,他咎由自取,成为了路西法的炮灰。你的仇恨根本用错了方向。” “我不在乎卢奇,龙隐,我也没有闲心为他报仇。我让我的手下备战仅仅因为战争就要爆发。” “战争?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是战争么?” “手无寸铁……”代达罗斯低哑地笑起来,把目光投向我,“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龙隐,说不定他就藏在你身边。” “如果你不停止攻击我的omega,对话就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只有傻瓜才不怀疑他。卢奇事件中,他身上有太多疑点,而你竟觉得这都是巧合。” 机甲与男神_118 “不然呢?” “他是路西法的人。”代达罗斯说。“希洛人全都是。” 【男神日记】 竟敢在我面前织毛衣! 第63章 我蹦起来,“你别信口雌黄!” “那你敢不敢把那天发生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代达罗斯大声质问我。 我恨恨咬牙,“我该说的全说了!就全说了!” 代达罗斯冷笑一声,转过脸去,“撒娇在我这里可不管用。” “你说这些话是有确切的证据,还是全都来自你的猜想?”龙隐问他。 “希洛人与路西法的确有勾结,你可以去查看我递交校长的调查报告。希洛人接受过机甲飞行训练,他们也有独立于伊西斯之外的机甲系统——这样才能解释卢奇死亡当天米诺的行为。” 龙隐转过头来望着我。 “我发誓事情不是像你想象得那样。代达罗斯说得关于路西法和希洛人勾结,我概不知情!” 西楼也弱弱地举起了双手。 “那事情是怎样?”代达罗斯织着毛衣,挑高了唇角。 我克制住内心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就是我之前在法庭上讲的那样。” 代达罗斯脸上又出现了一贯以来嘲讽的笑意,不再理睬我,“龙隐上校,如果你对你的同胞还有一点责任心的话,就务必在明天布置一队防御力量,在庄园外围待命。不然,你把所有人聚集在这里,狩猎者是谁,就不好说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镇长他们真的有机甲,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明天进攻庄园,毕竟他们以为征服者全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不会知道这只是个陷阱,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你永远就只关心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么?那对错呢?他们揭竿而起只是因为他们饱受欺压。” “我也觉得自己饱受欺压,被那些号称贵族的先生们。”代达罗斯瞟了眼床边抽线团的龙隐,“我每个月的军饷仅能糊口,而沙左伯爵到这荒凉之地依旧能配备豪华的庄园,仅仅因为他几百上千年前的祖先曾经在战场上立过功。我就只能在病榻上打打毛衣,丝毫不敢想象我的后代能因为我今天的流血牺牲蒙受祖荫。我的属下卢奇不明不白地死去,龙隐上校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能让凶手的罪孽一笔勾销,逍遥法外,仅仅因为他出生于风暴港的高贵血统。凶手甚至还站在这里质问我什么是对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对错可言,有的只是一部分人统治,更多的人服从。统治者提供保护,并且在底下人不听话的时候棍棒伺候。如果龙隐上校和沙左伯爵对此有异议,那我也打算去揭竿而起了。” 龙隐的脸都黑了。沙左下意识摸了摸脸,他们的脸该多疼啊。 龙隐最终对沙左下达命令,“明天让镭射守备和蔷薇骑士团镇守军校,全天候监视庄园附近的武装力量。至于影流军团和无畏先锋,让他们都上这儿来喝酒跳舞。” 龙隐想了想,又说,“这条指令务必隐秘,不能让任何希洛人知道。对希洛人就宣称我们明天全在这儿。” “你会谢我的,昏君。”代达罗斯调侃龙隐,神情难得轻松。 “要等到明天才能论定。” 龙隐站起来,走到门口,收走了我的手环。 我有一种作为宠妾竟斗不败大房的郁卒感。大房还一边宅斗一边织毛衣,靠。 “喂,希洛人。”代达罗斯在身后喊道。 我扭头,他嫌弃地别过脸,“不是叫你。” 小西楼一脸“妈的怎么又是我”地转身,“有、有什么事么?” 代达罗斯抖开毛衣,扬起尾巴尖指着领口,用一贯而来阴冷沙哑的声音道,“这才叫蝴蝶结。” ****** 一出门我就把龙隐拽进了房间了。 “你收走我的手环做什么?!你根本不相信我……” “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你的善良。你不会愿意挑起战争,我也一样。现在我们有机会在一切都太晚之前,除掉一些不稳定分子。有些是你的族人,有些是我的同胞。我有决心为了和平除掉滥杀无辜的拉希代梦人,你有决心和我站在一起,抵抗太过激进的希洛人革命家么?” “滥杀无辜的拉栖代梦人死有余辜,希洛革命家却不是。他们反抗只是想要平等权利!” “不论他们的理由有多正当,一旦战争发起,他们同样会杀人,杀掉的人里面有可能会有我,会有沙左。你觉得我和沙左是死有余辜的拉栖代梦人么?” “不,当然不是……” “战场上刀剑无眼。”龙隐把手拢上我冰凉的脸,“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对不对?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他们进攻了庄园,而我们控制了局势,我能保证不伤害希洛革命家,开启和谈,以最大的妥协保证他们的平等权利。但是,如果他们控制了局势,我们也许就都会死。按照代达罗斯的说法,他们身后站着路西法,而他们还不清楚借助路西法的力量是饮鸩止渴。” “我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那么就让我来做对的事。”龙隐吻了我的头发。 ****** 那天晚上龙隐睡熟之后,我把米迦勒和加百列叫了出来,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经过。 “从道义上,我觉得希洛人挑起战争追求民族独立完全无可厚非。但是龙隐也说得非常有理,战争带来的流血牺牲会给所有人带来伤害。我到底该帮谁?下一步我该做什么?你们俩个ai活得那么久,陪伴人类走过许多风风雨雨,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加百列抱着自己的娃娃熊,兴致勃勃地在龙隐脸上乱涂乱画。一旦我们进入虚拟世界,时间相对静止,也没有人听得到我们的对话,加百列就经常这样肆无忌惮地对龙隐搞怪。我曾经试图阻止她,但是她哭了,所以后来我也就随她去了。 “什么都不做。”她回答。 “wtf?!” “你要听我们的意见,我们的意见就是什么也不做。我们被创造出来,可不是为了干涉内战。” “内战?真是个新奇的词。” “确实是人族内战,对我们ai来说。我们可以帮助杀异种,杀坏码,却对内战毫无办法。”米迦勒站在窗边,透过玻璃看着窗外静止的雨水。“历史上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内战,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地球条件太过良好,让他们缺少天敌的缘故。” 机甲与男神_119 “我敢说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加百列抬起头来与他争辩,“在大航海时代,人类的整个世界就只有’光之晨星’舰舱大小,人口最少的时候不足一百五。但他们依旧成天上演着争权夺利。我曾无数次见过落败者被丢到星际空间,肚子爆炸,肠子飘来飘去。我可以治愈当时已知的一切伤痛和疾病,但是我没有办法治愈’人杀人’这种病毒般的念头。” “谢谢你绘声绘色的形容。”我握了握加百列的小手。 “并没有对你有所帮助,对么?”加百列抱紧了她的娃娃熊。 我无意让小女孩失望,不过也着实撒不出谎,“我想知道的是,明天我该干什么?我是该放出口信让镇长他们别来攻打庄园、以此拖延战争的爆发呢,还是干等着龙隐带来一切?” “你也知道前者只不过是在拖延战争的爆发。”米迦勒插嘴。 我抱头,“……该死的,明明是战争,为什么它居然是正当的!要是有一方完全是人渣就好了!艸!” 米迦勒奇怪,“为什么你觉得内战会是正当的。” “对你们来说是人族内战,但是对我们来说,那可是希洛人的独立战争呢!” “独立了会怎样?” “当然是不用再受拉栖代梦人欺负了呀!” “但你们同样也失去了保护力场,失去了机甲部队,失去了关键时刻可以伸手求援的人们。” “我们会自己保护自己呀!” 米迦勒笑了一声,“凭你们的科技层级么?” 我红了脸,“难道为了寻求保护,就接受异族的统治么?” “你们独立了,就能自己统治自己了么?” “当然!” “那么谁会来统治呢?” “当然是镇长。” “镇长甚至都不是你们村的,你们村凭什么要接受他的统治?” “他是个好人。他又公正,又正直,而且勇于担当。” “龙隐同样是个好人,同样又公正,又正直,勇于担当,并且比镇长更有经验。所以为什么隔壁村的镇长可以,隔壁星球的龙隐就不可以?”米迦勒问我。 妈的我瞬间不能好了。 “……镇长不曾伤害过我们,但是拉栖代梦人,他们可擅长这个。” “坏政府的确擅长伤害人民的利益,但龙隐已经让你看到了一切变好的可能——换一种问法,我们现在排除一切其他干扰,就二选一,龙隐还是镇长。” “镇长……” 米迦勒若有所思,“为什么是镇长,不是龙隐?龙隐是你的爱人。” 我有点糊涂了:“当然因为镇长跟我们同样是希洛人,我们说同一种语言,有一样的风俗习惯,属于同一种文化……如果让龙隐来统治,那我们会很不舒服的。” “不舒服?”米迦勒笑,“啊,这就是症结之所在。” 他和加百列对视一眼:“人类的内心充满恐惧,他们惧怕一切除他们自身之外的东西,所以每时每刻都在向世界宣战。但是他们本身非常渺小,所以总想在一个更大的集体中找到归属感。同一集体的成员会分享某一种共同性,有时候是血缘,有时候是文化,有时候是宗教,有时候甚至只是因为他们肤浅地喜欢同一样东西。他们在其他成员那里不断确认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并且以为那就是世界上唯一的通用标准,这样就形成了偏见。” 我拨弄着手指:“我……我没听懂。你能再讲一遍么?” “人类不断地切分自己的种族,大到民族国家,小到萌哪对cp。他们非常善于把自己和他人之间隔断一道非常固定的墙,并且毫无认知——他们作为人类,共同之处要比相异之处大得多得多。所以他们经常互相宣战,屠杀,奴役,就好像对方不是人类一样。其实同样是好人,镇长和龙隐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民族为什么会和萌哪对cp是一个程度的东西啊!” “民族这个概念很晚才被发明,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可以说是被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又一座巴别塔。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融合史,但是民族概念的出现让这种融合变得更加困难了。”米迦勒翻书,“你要听例子么?中国人说自己是炎黄子孙,其实黄帝吞并了炎帝的部落;英国皇室不知有多少来源于诺曼底;美国黑人从前是奴隶……你看,历史就是侵略,奴役,吞并,与同化。” “那我们这几百年来受的委屈都是啥?!” “是历史的代价。”米迦勒阖上了眼睛,“你痛恨龙隐的种族,但是你将会和他诞下子嗣。很多拉栖代梦人会和希洛人诞下子嗣。然后时代变迁,你们的后代慢慢都忘记了这两个古老的名词。他们说同一种语言,建立同一种政体,享有同样的平等权利,最后建立同一个国家。他们会说,啊,我是个地球人,我家里当年出了件糗事,就是我妈和我爸打起来了,为了争上游——事情一般都是这样。” “听起来真是一片虚无。”我突然很想哭,“就好像现在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为祖国流过血都变成了个笑话……” 米迦勒按住了我的肩膀。 “民族国家在特定的历史时段里是非常重要的发明,它曾经让全人类统一、进步。但是,两万年过去了,人类不应该停留在民族国家这个阶段止步不前。进步不但要体现在科技上,还该是社会、哲学以及观念上。肯不肯放下仇恨,放下小我,促成大我,全在你的选择,弥赛亚。” 我的三观全毁了。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就喂喂猪。 “不过即使你不作为,我想希洛人和拉栖代梦人之间的战争也很快就会结束。” “诶?” “人类的天敌,就快要出现了。天敌的存在会让他们放下偏见。” “是ai?路西法?” 米加勒望着风雨如晦的窗外:“远远不止。” 第64章 “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们放下刀枪。”加百列对我提议,“打败路西法。” “啥?!” 米迦勒解释,“伊西斯控制拉栖代梦人的机甲——至少在现在依旧如此。而路西法控制希洛人的机甲。那么一旦你打败路西法,你就控制了全部的机甲。你控制了全体机甲,他们根本打不起来。” “而且还可以把他们都从控制舱里抱到地上,让他们乖乖的。”加百列做了一个赶小鸡的动作。 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到时候可以推诿到伊西斯头上,谁都怀疑不到我,当即就一拳击在掌心说了声“就这么办”。 机甲与男神_120 米迦勒说:“可是人类会想,啊,人类为什么要服从ai的统治?我们连互相宣战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么?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反抗ai!” “够了!”我呵斥他。 米迦勒露出淡淡的笑容,耸了耸肩,仿佛在看着一个愤怒得张牙舞爪的孩子。 ****** 第二天我一睁开眼,龙隐就伏在我身上极近处看着我,鼻尖摩挲着鼻尖。 “早上好,潘德拉贡太太~” 妈的,我老公为什么这么帅? 但我还是口嫌体正直道:“大早上浪也不能弥合我们之间的裂缝。” 龙隐诶了一声,然后干了个爽,干完还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谁知道今天会发生些什么,我的小男朋友会不会因此和我对立。嗯……这样想来还是再做一次吧。” 龙隐奉行着“把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撕心裂肺地去爱”,又干了个好爽,这才起床。他叮嘱我:“今天你哪儿都不能去,带上你的闺蜜们跟在我身边。我不能保证今天这里完全不会爆发冲突,但至少我要保证你们几个的安全。你们很惹眼,不论对拉栖代梦人还是希洛人来说。” 说着,他递给我一把海克斯科技手枪,让我防身。“去把你的闺蜜们叫起来。派对就快要开始了。” 我接过枪别在腰后,先去了西楼的房间。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只好询问年博士他的去向:“你不会是把他派给代达罗斯端茶倒水吧。” “是的。我觉得代达罗斯需要和希洛人多接触,他早年经历过很糟糕的事情,让他觉得维持我们一贯以来的政体是最最重要的事。” 我的窥私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他经历过什么?” 年博士一边查房一边在病历上做着笔记:“他不是风暴港土生土长的拉栖代梦人,他的祖上作为征服者,在一块殖民地上定居,当地也有原住民——情况是不是很像地球?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智慧生命确实不是人类罢了。经过上千年的同化,原住民与征服者的后裔通婚,通过基因技术诞下后代,这就是代达罗斯有一条长尾巴的原因。他有一部分外星血统。” “然后?” “曾经的皇室后裔鼓动原住民暴动,他们的时间挑得很准,并且攻下了好几座要塞。代达罗斯的父母都被杀了。他们是当地的律师和教师,都是和蔼可亲的体面人,没有任何军方背景,所以在暴动一开始就做了炮灰。代达罗斯被卖给了星际海盗做奴隶,那所海盗船在五年之后被军方所捕获,当时暗中与政府方面联络的内鬼就是他。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那副鬼样子了:损伤的声带,冰冷的眼睛,听说还杀了海盗头子。我想那几年对他来说并不好过。” “所以他恨我们。”我不知道该拿出怎样一副表情,“他支持改革是因为他害怕暴动。” “我们总是会因为亲近的人选择自己的立场,特别是当这背后的力量是仇恨的时候。仇恨可以让一个中产阶级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国沙文主义者,对并不了解的人产生强烈的偏见。仇恨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他占有你,束缚你,把你变成他的奴隶。”年博士叹了口气,“我希望和你们多多接触可以让代达罗斯减轻偏见。你的脾气太暴,你本身就像个随时要暴动的希洛人;而川贝他又太不愿意管事。只有西楼,西楼脾气好,又会照顾人,也许代达罗斯可以在他身上看到除了仇恨以外的东西。” “他会伤害他的。” “至少现在还不会。”年博士指了指前方的生命治疗舱,“他还在陪他的爷爷。” ****** 生命治疗舱的紧急治疗,以及年博士后续的亲自操刀,让西楼的爷爷度过了鬼门关。我以为西楼又会哭唧唧,但事实上西楼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我哥哥也陪在他身边,为疯爷爷做祈福弥撒。疯爷爷的精神好得很,听到我的声音,还在治疗舱里比了个ok。 “他还可以再活一百岁。” “以拉栖代梦人的科技水平,再活一百岁也不算多。”西楼笑着说。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么?——龙隐让我们最好跟他待在一起,这样最安全,而年博士让你跟代达罗斯待在一起。” 西楼兴致缺缺:“我才不要。我不喜欢他,还有他锋利的大尾巴。” “他在写什么?”尤希突然截断我们的话,“疯爷爷在隔离罩上写字。” 我们都被吸引了过去。疯爷爷努力呼出雾气,在上头留下印记,被绷带蒙住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不要……去……神圣庇护所?”我缓缓读出他的话,脑海里电光石火间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出事前一天晚上他也这样说。” “他还说火!”西楼下跳起来。“难道我爷爷真是预言家么?” “所有文明中都存在先知,而先知总是不为人所理解的。”尤希镇定且温柔地把手掌印在隔离罩上,疯爷爷似乎感觉到他的存在,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真的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有时候也能看到一些场景,听到声音。”尤希的神色变得复杂,“那些场景在地底极深处,一片黑暗,而那些恐怖的声音在用我不熟悉的语言呼唤我。偶尔我才会看到很实在的预言,往往在异种来袭之前。” 西楼害怕地搂着我的胳膊往我身后躲。 我换了个话题:“神圣庇护所又是哪里?是我知道的那个山洞么?镇长他们要在那里躲过狩猎日?” “是的。他们认为那是祖先的城市。” 我低头端详着又陷入了沉睡的疯爷爷。 也许那里沉睡着的不止是祖先。 “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年博士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密谈,我们三个连忙转身乖乖面对着他。 “小西楼,我知道你很关心你爷爷的安危,但是他目前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有我在也不会有任何征服者对他使用生命治疗舱提出异议,请问你现在可以投入工作了么?” 西楼涨红了脸:“我不想照顾代达罗斯。他昨天晚上很诡异,他总想用他的尾巴卷我。” “哦~”尤希一脸神圣的表情,双掌合十望着穹顶,不用说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是件好事。想谈恋爱的男孩子总是值得被关怀的。”年博士也秉持同样的态度。 只有我和西楼一样觉得很诡异。代达罗斯就是个偏执狂,特别是知道他的过去之后,我可不指望他在一两天里就对小西楼改观。他之前毫无怜悯地拿西楼被伤害的事威胁我们,言犹在耳。 小西楼跟我一样忧心。“他看我的眼睛就像一条蛇,不论他装得有多好,我都不敢接近他。” “那你就是只吓坏了的小兔子。”年博士摸摸他的脑袋。“不过小兔子害怕是常有的事,好吧,你可以去照顾你力所能及的人。” 西楼松了口气。 “只是在此之前给他查个房,换个绑带,你毕竟是他的主刀医生,做事有始有终。” 小西楼接过病例,忧心忡忡地走了。我和他一块上路,川贝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代达罗斯同一层。我叫上川贝的功夫,西楼可以给代达罗斯查房,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结伴去找龙隐。 我们在楼梯口分别,我径自走向川贝的房间。我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 川贝睡在计算机前。 机甲与男神_121 “学霸,你是又熬夜了么?”我嘟囔着上前摇了摇他。 他从椅子上摔下来,依旧紧闭着双眼,眼球在眼皮底下高速转动,可就是不睁开。 我吓了一跳,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是心跳,发现都还算正常。 我只好打了他几个巴掌,然后拎着他的耳朵大喊:“起床啦——” 川贝没有给我任何反应。 我这才开始着慌。我把他翻过来,发现他的后颈里有一枚金属针头,而这次一次,枕头没有连着电脑。 “你这是无线么?” 我皱着眉头望向电脑。 电脑里,最后的代码是: ss. 正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了西楼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 第65章 我丢下川贝冲出走廊,又冲回来关上他的门,然后飞一般地冲向了代达罗斯的房间。地毯上医用托盘撒了一地,而西楼的脖颈被代达罗斯的尾巴勒紧,吊在半空中。他的尾部比平常所见得更加粗壮,颜色发红,缠绕西楼之后,锋利的尾尖像铁蒺藜般张开成四瓣,从中探出一根针,刺中了西楼的后颈。西楼一边大哭流涕一边在半空中蹬腿,状似疯狂,而代达罗斯平静地端坐在床上,闭着地转动。 我被眼前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完全震慑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摸枪。拉开保险栓我就朝着天花板连开数枪示警,然后把枪口对准了代达罗斯:“放开西楼,你个混蛋!” 代达罗斯对外界充耳不闻,只是紧皱起了眉头。 而西楼呻吟着,哭泣突然转高,变调。我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哭泣中听到了……情欲? 代达罗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妈的这到底是在干嘛!”我咽了口口水,汗湿的手紧握住枪,“我再说一次!放开他,代达罗斯!” “滚开!都滚开!”代达罗斯突然用和西楼一样的哭腔叫喊,“你们放开我!” 完全不是他平常沙哑低沉的声音。 而且西楼是跟着他一起说的,两个人之间异口同声,同步率爆表。 我吓尿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连滚带爬地爬到走廊里,飞奔而下去找年博士。 “怎么了小男孩?” 我混乱地叙述着代达罗斯房间中的情况,年博士变了脸色。 “他觉醒了。”年博士一脸莫名其妙,“我一直以为他的异种血统处于70%未表达状态。” “什么鬼?那到底是什么鬼!”我叫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们在交配。瓦洛兰星人的交配不通过生殖器,而直接通过他们的尾部末梢。” “wtf!在强奸!” 我拉开枪的保险栓,怒气冲冲地要去干掉代达罗斯。但是年博士制止了我:“你不能打断交配。” “为什么?!” 年博士整理了一下语言,尽量让我平静下来,“代达罗斯对西楼并没有身体上的实质伤害,你要知道这种交配过程对西楼是无害的,他会高潮,但是这种高潮不借助于生殖器,直接作用于神经中枢,是非常强烈的快感。同时,代达罗斯可以直接读取西楼的记忆。或者说得更明白点,他们都能因为神经链接看到彼此经历的过去。如果此时打断交配,后果会很严重,曾经甚至出现过灵魂互换的惨剧——你还没拿枪射他们吧?” 我的从眼眶中掉出来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进而了解到代达罗斯的真实意图。 “他想通过读取西楼的记忆来知道卢奇死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西楼是唯一目击者。他会看到米迦勒控制所有机甲自曝,也会看到所罗门圣殿被我释放!” 年博士歪了下脑袋,“看来你瞒着我的事真不少,弥赛亚。” 我操了一声,震惊地看着他。 “最强系统以人类的身体行走于世,不是我这种拥有开明视野的人倒还真想不到。”年博士挑高一边唇角,从自己的手提箱里取出两支镇定剂。“现在可好,你的秘密要被揭穿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台阶上蹦,“你、你这么帮人家……人家、人家也没有很感动……” 年博士的眼镜闪过一丝银光,凑过来轻声跟我说:“如果龙隐知道真相,非杀了我们不可。你还是准备一下怎么坦白吧。” 靠,说得跟我偷情似的。 ****** 等我和年博士赶到代达罗斯的房间,龙隐和沙左也已经被枪声引来。代达罗斯松开了西楼,西楼伏倒在地哭泣,两个人的肢体语言都透着性事后特有的激动。 龙隐非常头痛:“所以平静的一天就被你打破了,代达罗斯。你明明知道今天很微妙,局势一触即溃,你还要欺负一个无辜的小男孩,掐着他的脖子很好玩么?!他的痛苦难道会让你愉悦么?!” 代达罗斯在床上平复着呼吸,眼神没有从西楼身上挪开。 西楼哭得撕心裂肺。我不知道瓦洛兰星人的交配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跟别人分享记忆又是怎样的感觉,至少西楼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被伤害。他崩溃极了。 房间里的气氛太过诡异,西楼不说话,代达罗斯也不说话,所以龙隐和沙左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年博士低咳了一声,把他们叫到走廊里,给他们含蓄地科普了发生在房间里的事。而我尽量放轻脚步,靠近西楼:“嘘,不要哭,没事了……” 西楼红着眼圈望着我,仿佛在等我救赎。 而就在这时,代达罗斯的尾巴软软地落在地上,趴伏着缓缓向西楼游去,卷住了他的脚踝。 西楼在被他触碰的一瞬间蹦起来,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厚厚的天鹅绒窗帘背后。他情绪激动地高声尖叫:“你都看到了!你满意了么!你都看到了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机甲与男神_122 然后我看到代达罗斯眼眶里突然流出一滴眼泪。 我震惊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代达罗斯会哭,但那滴眼泪异常生动地停留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水渍。 “对不起。”他用尾巴挑开了窗帘,在西楼的头发上轻轻摩挲,“对不起……” 西楼用力甩开他,夺门而逃。龙隐和沙左被他难得的莽撞行为挤到一边,吃惊地望着他的背影。 “你看到了什么?”我屏住了呼吸,询问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呆呆地望着西楼离开的方向,良久都不说话。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胡说八道些什么,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疲惫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那天晚上的事,我是知道的。” 我转过身。 代达罗斯低垂着头,气势全无。 “卢奇说要给西楼好看,我警告了他,他嬉皮笑脸地敷衍了我。我知道他依旧会去找那个男孩,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毕竟他们都是我的战友,他们需要发泄,更何况卢奇已经在龙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而你们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下等人……” 我一拳揍上了他的脸,拎住了他的领子。 “妈的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你知道你还默许!” 代达罗斯在我的摇晃下,生气也无。 “我把西楼送给了卢奇,当做是无法为他向龙隐报仇的赔礼。”他艰难地将目光聚焦在我脸上,低哑地哭了一声,“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我把他狠狠丢在了床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你用他的身体看到了一切,才明白我们也是人,也会痛,也会恐惧了么?!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你把他心底里最深的夜晚血淋淋地挖了出来,让他再一次崩溃!” 龙隐冲上来拉开了我,把我圈到怀里,捂着我的眼睛让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 “好了,好了,不要再激动了,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听着,代达罗斯得到惩罚了,瓦洛兰星人是非常坚贞的种族,一旦他们与哪个对象进行了精神链接,他们就被对方标记了,他们一生一世都不会寻找别的配偶,即使他们的配偶死亡。所以,他欠西楼的,需要用一辈子去还。” “西楼根本不愿意……”我埋在龙隐怀里。 龙隐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所以我才说这是惩罚。你爱的人不爱你,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得深了。” 代达罗斯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继而癫狂地大笑。 龙隐挑高一边眉毛,戒备地把我护在怀里:“这是发情过后的并发症么?” “比起我爱的人不爱我更加倒霉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爱上的是什么。”代达罗斯怨念地望着我们俩。 龙隐虽然不悦,但还是宽宏大量道,“我念你今天失恋,不和你计较。”一边说一边把我的鬓角拨到耳后,喜滋滋地秀恩爱。 我却心里一凉。代达罗斯看到的,不止那个晚上。 果不其然,他扬起尾巴对准了我,“我尚且不知道他是什么生物,但是他的身体里有个机甲系统,名字叫做米迦勒。在他逃离军校的那天,米迦勒控制了机甲自曝,随后又借用他的身体杀死了卢奇,那种瞬间夷平山体的能量束就来源于你的心上人。而且,屏幕上的米迦勒拟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龙隐,如果不出意外,米诺是个ai。” 龙隐一脸震惊,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而就在这个时候,年博士撞开我俩挤到床边,“让一让,来,让一让。”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龙隐没有问我,他问了年博士。 年博士轻笑了一声,“瓦洛兰星人在进入彼此的记忆深处时看到的很多都是幻象,有一个专用的医学名词叫灵视。我觉得代达罗斯上校需要治疗。” 床上的代达罗斯一愣,然后开始剧烈地挣扎,长尾四处乱扫。 年博士冷漠道:“小王子,按住他。” 龙隐犹豫了一两秒钟,让沙左照做。 “我不是疯子!”代达罗斯在年襄和沙左的双重压制下冲着龙隐大喊,“我说得都是真话!他还亲口说米迦勒让他死而复生!如果这是真的……” 他的长尾突然扫开两人朝我的咽喉刺来,龙隐劈手攥住了他的尾尖,把他的尾巴用力甩开。 “够了。”龙隐冷冷道,“年博士,务必消除他暴烈的攻击性。” 年博士将镇定剂扎入他的脖颈,代达罗斯很快失去了意识。 龙隐牵着我的手步出了病房。 我有一种心机女配终于整死了大房的快感,虽然爽,但有点战战兢兢。 第66章 事实证明我的战战兢兢是有理由的。出了病房,龙隐就把我拽到无人的走廊,惨无人道地按在墙上:“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话要对我说。” 我急中生智:“我……我爱你……” 龙隐骂了句“fuck you”。 “!justdoit!” 龙隐死死地盯着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几乎咬牙切齿了。 我从来没被他凶过,他不对我笑的时候竟然挺冷漠的,我不由得夹起脑袋缩在肩膀里:“你好凶好凶的……” “不说是么?行。”龙隐放开我,转身就走。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跪地拖行二十米,涕泪横流:“老公!不要丢下我啊老公!” “不要……玩弄我。”龙隐突然转过身来,钳住了我的下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认真。” “那你还不是被代达罗斯一通好说就凶我了么凶我了么?” 机甲与男神_123 龙隐愕然:“你居然还敢哭?!” 我哭得不要不要的:“你凶我还不准我哭,有没有道理啊,有没有道理啊……” 我一边呜呜呜一边往他怀里钻。 龙隐粗暴地把我推开,伸长手臂按住我削尖了的脑袋,阻止我扑向他:“哭什么哭?!不把话讲清楚日子不用过了。” 我整个人都兵荒马乱了。这我要怎么跟他讲清楚?“老公,其实我是台人型电脑。”这样么?!龙隐的世界里,ai不是工具就是敌人,我好害怕他不要我了的!说实话谁特么会和一台电脑在一起啊!换我我都不愿意啊!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怕对龙隐坦白,他就嫌弃地丢下我走了,连我抱腰拖行都没有用。一个是拉栖代梦人一个是希洛人已经够辛苦了,特么的要是一个是ai一个是人类,种间距更大了喂! 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幸福,不会更幸福了,所以任何有可能改变我和龙隐关系的事情,都不想去做。有时候我也有点难过为什么我要拯救世界维护宇宙和平,妈的就让我安静地谈个恋爱难道不可以么?!到现在有种都不知从哪里讲起的感觉了。要解释得太多,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却心虚得吓人。 所以这时候我支支吾吾:“我、我讲什么啊……你信代达罗斯么?信他的话,你还问我做什么……” “我要是信他这时候就该直接枪毙你了。”龙隐冷冷地说。“我信你,所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解释。” “你居然要枪毙我!”我揪住了他的领子大力摇晃,就像任何一个老公出轨的黄脸婆,“……枪毙我!” “别胡闹了!”龙隐拽住我的手,把我推到墙上,“说实话!” “你会不要我的……”我捂住了脸,蹲到了墙脚,“我会被你丢掉的……” 我顾自哭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声响,我以为龙隐已经走了。但是我从手指缝里朝外张望的时候,看到他蹲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他伸手把我的手拿掉了,这一次没有甩开我。 “不丢。”他说。“哭得跟个猫儿似的。” 我嘤了一声把脸埋在他手心里:“你还要枪毙我……” “哪儿舍得啊。”龙隐苦笑了一声,“我一碰到你的事,就一点原则和立场都没有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挺可怕的。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嘤了一声扑进他怀里。 “你会伤害我么?”龙隐轻声问。 我摇摇头。 “你会把我引向歧路么?”龙隐吻着我的头发,“现在你是我的方向,米诺。你往哪儿走,我就跟着你往哪儿走。所以你能永远善良么,我的小月亮?” “虽然有点难……但不论怎样,我没什么坏心的。我就是个小农民……” 龙隐沉默良久,摸摸我的头,“我信你。” 我老感动老感动了,都想和他坦白了。但是这个时候沙左喊着龙隐的名字拐过拐角,看到我们就气得叉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卿卿我我!” 我们对视一眼,扭过头去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 沙左翻白眼,“你最好去看看底下的情况。我觉得今天的派对氛围真不好。” 龙隐亲了亲我的眼睛,我想起来川贝还晕厥在房间没人管,拒绝了和他一起下楼的提议。“我得去问问年博士……川贝的事……” “他怎么了?” 我轻描淡写道:“他自己玩人机链接,就是、就是把他的意识传输到虚拟世界,结果晕过去了。” 龙隐考虑了两三秒钟,“去吧。早点回来——对了,告诉川贝那犯法。” “嗯!” 我突然觉得很轻松。我觉得学会坦诚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我转身跑到代达罗斯房里,拽了拽年博士的袖子,“跟我来。” 我们俩进入川贝的房间时,他还是那副死相。年博士仔细检查了他的瞳孔以及心律,确认他处在虚拟漫游的状态。年博士随即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连接着主机。” 我把川贝翻了过来,让他看川贝后颈上的针头:“无线的。” “我不是很清楚你作为弥赛亚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是虚拟世界应许之地的系统。”我指指我的脑袋,“我这里,有一整个人类世界。” “而川贝是受你委托,开发人类链接进入你……脑袋里的终端?” “是的。” “也许他已经成功了……我想这周围也没有其他虚拟世界可以让他进入。”年博士修长的手抚摸着他后颈的金属针头,嗤了一声,“这明明是我的发明。” 我对他讲述了我现在的顾虑:“我不能随时随地进入我自己的虚拟世界,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你有办法让他醒来呢?” “非常危险。”年博士道,“不论神经链接到人,还是系统,都是一件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事,不然会摧毁、扭曲人的意识。所以一般链接到系统,都会设置一个密码,任何操作需要密码解锁才能完成。我没有那个密码,更加糟糕的是,我不知道川贝设计的终端,密码体系是何种形式——你也看到了,连个控制面板都没有,只有一根针。我觉得贸贸然拔掉针头、把他叫醒,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们俩站在床边看着川贝,良久。 最后,我们一起将他抬上床,盖好了棉被。 就让他一直沉睡着吧,睡美it男。 我和年博士分别之前,他轻咳了一声,问我,“所以你真的是弥赛亚,古人创造的thegod?” “……是的。” “心里藏着一个世界是种什么感觉?” “感觉?记忆模块跟感觉模块平常是相隔离的。”我敲敲脑袋,“但是一旦进入我的世界,那滋味确实很爽。看到了很多很多风景,知道了世界很大,时间很长,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所以你并不用太过担心,你很强大,龙隐也一样。”年博士拍拍我的肩膀,“我们的种族并不都像我那样开明,但龙隐是特别的。你该看看他望着你时候的模样。他会保护你的,弥赛亚。” 我有一种被揭穿了的心虚,挠了挠头:“啊,我正要和他说的……” 年博士笑了一声,走了。 走过走道的时候,我看到小西楼坐在地上,捧着膝盖,贺兰陪在他身边。 机甲与男神_124 因为镇长那奇葩的大儿子贺林,我对贺家人真心无语,又因为那混蛋当日拿了点所谓彩礼就上门提亲,我就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贺兰也不是要学他那个哥哥,对我家小西楼做些什么吧?!我直接就打算撸袖子干了。 结果我看到贺兰很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下西楼的头发,缩了回去,我就安下了心。 当你真心的时候,总是会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丢掉了,忘记了,找不见了,患得患失得像个神经病。 即使是摸一下这样的事情,都会怕是亵渎。 我倒觉得贺兰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只是……西楼的男朋友实在有点多。 贺兰看到我来,在西楼耳边说了几句话,走到近前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今天,庄园里没有蔷薇骑士团和镭射守备的人。他们准备在庄园外狩猎么?” 我当时就虚了。龙隐把他们布置在外面,防备希洛人与路西法勾结的军队。但这事儿我要怎么跟庄园里的希洛人说? “和我们呆在一起的是无畏先锋军团和影流军团,他们都是非常偏激的大国沙文主义者。大厅里已经爆发了好几轮小范围冲突。你的情人真的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么?” “他试图保护我们。如果你不相信他,你为什么会抛弃你的父亲,跟我们来到这里?” 贺兰皱了下眉头,转身走了。 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对啊,为什么贺兰会抛弃他的父亲,跟着龙隐来庄园?他看起来跟他的那个混蛋哥哥不一样,不像是墙头草。 我知道很多人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随波逐流,半信半疑地相信龙隐会庇护他们,反正他们也没有其他活路。 但是…… 我本能地感觉贺兰不像是这种人。 如果我激进的同胞和路西法合作,他们也许也会混进庄园里,刺探这里的情况。龙隐可以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也同样可以提前发出警报。 “等一下。”我按住了贺兰的肩膀。 第67章 贺兰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追随你父亲呢?我以为你会是他的好儿子。” “追随他有什么意义么?”贺兰侧过脸,声音低沉而忧伤,“躲过狩猎日就能解决一切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这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我一愣,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变好的,贺兰,会变好的。” “反正怎样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贺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为何在他高傲的眼神下有些虚心,避开了目光。其实我也不确信凭我们的力量,能不能制止动乱和战争,在保护所有人不流一滴血的情况下去达成双方的妥协。但我仍旧固执地想去试一试,成为名副其实的弥赛亚。 想到这里,我又多了几分面对贺兰的勇气,但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西楼痴痴地抱着膝盖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西楼总是被人看不起,他心里有深深深深的自卑,待人处事都似乎低人一等,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而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也无法掩饰心中更加沉重的自卑。 “你喜欢他?”我在他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肩膀,“真奇怪,我从没听你说起过他。” 西楼垂头丧气,被戳破心事让他脸上浮起了红晕,但是他没有磕磕巴巴地否定。 我好奇地回忆着贺兰在我们的生活中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他是镇长家的二儿子,平时鲜少到我们村里转悠;他是隔壁机甲仓库的机甲修理师,跟我们打照面的时间,也只有去厕所路上的那个擦肩。他完全就是个路人甲嘛。他还不太爱说话,西楼对陌生人也很内向,西楼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的眼? 不过也难讲。我当初对我男神,那也就是吃饭路上短短一瞥眼的事情,从此茶不思饭不想,天天想:如果他做我老公就好了。所以说,感情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他是那个人。” 良久的沉默后,西楼轻轻说。 “啊?那个人?那个人是哪个人?” “那天晚上救我的人。”西楼满含着泪水说,“本来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但他拉响了火警,吓跑了那群人渣。然后清理了我的伤口,把我送到了宿舍门外。” 我惊呆了,磕磕巴巴地说:“是、是这样么?”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就是这样。”西楼抹了抹眼泪,“代达罗斯什么的,让他见鬼去吧。” “这个我没意见。”我摸摸他的脑袋,“你喜欢谁就是谁,我和川贝一定全力支持——虽然他他妈的不知道把自己搞到哪里去了——反正你的男朋友,就是我们共同的好兄弟。” 西楼蜷缩得更紧一些,泄气:“我配不上他。从一开始,我最肮脏的丑态就暴露在他眼前。” “别这样说,正直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就让这段往事和代达罗斯一起见鬼去吧。而且我觉得你们有戏,要不怎么你刚出事,他就赶来安慰你。那么多希洛难民,他为什么偏偏挑中你?我和龙隐当初也是这么互相浪起来的。” 西楼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欲言又止:“有件事……米糯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怎么了?” 西楼跪坐起来,双手拢住我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说:“米糯糯,贺兰告诉我说,他在我们的同胞那里听到一条消息。今天,让我们全都呆在有彩绘玻璃的窗户底下。” 我大吃一惊。 白蔷薇庄园的主体建筑相当古老,结构和装修都比较风骚。后来因为时代的变迁,经历过几次大规模修缮,所以庄园的窗户有些是彩绘玻璃,有些不是。 如果贺兰说的是真的——今天,让我们希洛人都呆在彩绘玻璃窗下——那就意味着,希洛人的机甲部队真的存在。他们将借由龙隐齐聚拉栖代梦人的机会,进攻白蔷薇庄园,并且开展血腥屠戮。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去……”西楼在我身边弱弱地犯难,“告诉龙隐上校,我会是希洛人的叛徒,虽然连自己人都对我不好,我时常想让他们去死去死,但是叛徒什么的,还是不想做。不告诉龙隐上校,有很多拉栖代梦人会死,虽然我也时常想让他们去死去死,可是受伤的人会更多,我又要忙……而且龙隐上校会伤心的吧。我根本想不通那么纠结的问题,所以我就告诉了你,我知道米糯糯你一定会去解决的,对不对?” 小西楼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窗子,确定是彩绘玻璃窗,按住他的双肩叮嘱他,“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动,乖。” 我不确定今天的情况会有多乱,带他在身边我也有可能顾不过来,我决定还是把海克斯科技手枪留给他。告诉他如何上膛以及如何瞄准之后,我奔下了楼梯,去找龙隐。 机甲与男神_125 龙隐想知道希洛人是否有发动战争的能力,现在这个猜测已经被证实了,他应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保护庄园抵御攻击。如果庄园呈现出全面防御姿态,机甲在外面游来逛去,我想我们的希洛人反抗者也不会傻乎乎地撞上枪口。 现在这样彼此试探的状况,反而最容易发生遭遇战。 以后怎样管他娘的,此时,此地,在我眼皮底子下,不要打起来就好。我可是要保护世界和平的男人。 我飞也似地跑下楼梯。 大厅里,乐队演奏着华尔兹,小提琴悠扬。鲜花装点着名贵的花瓶,头顶的吊灯投下璀璨的光亮。但是原本光可鉴人的地板都被脚印踩脏了,希洛人穿着与这庄园格格不入的褴褛衣衫,像一群被赶进狼群的羊。他们眼神闪烁地投向那些静默的彩绘玻璃窗。 此时此刻我觉得龙隐的派对真是个糟糕极了的想法。他应该搞个烧烤大会什么的,才算是迎合我们村里人的好恶。不过当我发现连普通征服者都变得无所适从,不由得又觉得这也许是个好主意,如果龙隐是想借由财富和权力镇压他们作恶的愿望,他无疑是成功的。拉栖代梦人三五成群凑成一团,喝着昂贵的葡萄酒,对眼前的这一切流露出嘲讽的表情,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从人群中穿过,想要挤到龙隐身边。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龙隐,他的身边除了沙左,还有神色谄媚的贺林。贺林对他点头哈腰,不用听都知道说的全都是恭维,龙隐对此的表示是递给他一杯葡萄酒。我觉得他真沉得住气,如果是我面对贺林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二话不说就揍上去了。 音乐流泻,人群分开,龙隐离我越来越近。谁都不敢靠近我,谁都不敢得罪我,但同时,谁都等着局势一变,把我拖到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拉栖代梦人和希洛人都一样。 有一个人突兀地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想推开他,却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在哼歌。 哼乐队演奏的那首歌。 而不知什么时候,背景音乐停了。 他转过头来,身着正装:“可以请你跳支舞么,弥赛亚?” ****** 我后退一步,紧皱着眉头,望向龙隐。 他和其他人一样静止了。 路西法直接链接进入我的意识中,电子流的速度让外界看起来迟缓到静止。 我把目光落在路西法身上。 他穿着礼服,胸口插着玫瑰,站姿笔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来发动屠杀,而真真切切像是参加一个舞会。 “可以请你跳支舞么,弥赛亚?”他再次询问。 “我只跟一个人跳舞。” 他挑高嘴角,“人很快就会一个都不剩下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当然可以阻止我,但是你无法阻止人类好斗的天性。他们缺乏安全感,彼此不信任,觉得武器比邻居更值得依赖——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授人以斧。” “希洛人不会被你欺骗太久。” “我不在乎希洛人。”路西法钳住了我的下巴,把我拖到他身边,专注地用目光描摹我的脸,“我现在只想和你跳支舞。” “我现在只想打得你跪下叫哥哥。”我愤怒地拍开他的手,觉得自己作为兄长真是没有尊严。“听着,路西法,你的偷袭不会成功。龙隐已经让伊西斯做好了准备,他时时刻刻监视着这周围的动向。而且,不只有伊西斯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打了个响指,米迦勒和加百列出现在我身后。 “你在威胁我么?你的这些保镖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时,路西法的身上传来了通讯器的声音。他瞄了眼手环,“好吧,你没有说谎。我的战士也这么汇报给我,你们的确有所准备。” 我沉下脸,有机械士兵混在这所庄园里。 “可惜,人类的躯壳很脆弱,我的希洛棋子此时此刻正骑乘着我心爱的战士们……所以,这次算你们走运。”路西法懒洋洋地笑起来,走到龙隐身边,抢过他的酒杯轻轻呷了一口,放了回去。 他离开的时候不甘心地问我:“你真的不和我跳舞么,弥赛亚?” “滚啊!” 他拉开门,冲我笑了一声,“你总会答应的,等人都死光以后。” 他彬彬有礼地阖上门,仿佛一个因为提前离场而不好意思的绅士。 大厅里一切都活了过来。 龙隐瞧见了人群中的我,呷了口酒,对我举杯,然后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望着自己的杯口。 “老婆,我喝到了一股机油味儿。” 他对我委屈道。 【男神日记】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 第68章 我总算挤到他面前,“呃我不得不告诉你……” 结果他的手环响了。几乎所有人的手环都响了。 伊西斯发出了战斗警报:“十公里之内追踪都路西法的信号,分散为5架机甲,试图进入庄园区域,但是在步入埋伏圈后即刻向北离去。” 说着,把模糊的视频传送给了龙隐。 无畏先锋和影流军团满场哗然。 “希洛人根本就不想要你给的和平。”影流军团的团长说,“我们在这里卸下武器任人宰割,就像一群傻x。” “我们需要代达罗斯来领导!”无畏先锋军团抗议。 机甲与男神_126 更多的征服者目光汹汹地投向大厅里的希洛人,毫不怀疑如果他们有枪就要开始屠杀了。 “我想证实希洛反抗力量的存在,现在我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他们进攻的时候也势必将伤害到他们的族人,但他们全然不顾这个事实,说明原住民内部已经分化了。如果你们想要战争,那就登上你们的机甲,和反抗军正面对决,对手无寸铁并且投靠我们寻求保护的平民行凶,是愚蠢的行为。现在大部分希洛人站在我们这一边,或者至少中立,你们难道还想逼得他们开启全面战争么?” 龙隐的话明确了攻击的目标,暂时安抚了躁动不安的征服者。 但是我不得不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庄园里有内奸,希洛人知道今天的偷袭,有人告诉他们全躲在彩绘玻璃窗下。” “这件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他们会杀光每一个希洛人。”龙隐嘘了一声,扫视着蜷缩在窗下的难民们,“对了,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我跳起来:“喂老哥,我可是个希洛人!虽然我的同胞都认为我是个叛徒,但也是有人不想我死的好么!” 龙隐瞪了我一眼,“废话太多。” 我嗤了一声:“是西楼。而告诉西楼的是贺兰。贺兰从谁那里听说就不知道了。你想查谁是潜伏在难民当中的反叛军?这可糟糕了,难民全都知道,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消息源。” “必须找到他。我怀疑这里不止有希洛人的内奸,还有路西法的内奸。” “……是的。” 我回想起刚刚有人给路西法通风报信、警告他进入埋伏圈的事,有什么人可以快到以电子流的速度与路西法通话?完全没有嘛。 “如果不除掉他们,不管我制定怎样的计划都会泄露。” 就在我们两人说悄悄话的当口,征服者又群情激奋地要求面见代达罗斯。他们大多认为我现在又在魅惑龙隐做出愚蠢的决定,恨不得开枪杀了我这个希洛人派来的奸细。从他们的叫骂声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痛恨我就像是痛恨专宠又邪恶的妃子。 我这当时就不能好了,这是什么破比喻?! 不论我是妲己还是西施,都把我美得吧…… “我夫人的话并不会干涉我的决定。”龙隐做出了不痛不痒的声名,然后迫于压力不得不上楼,去见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还在治疗舱里沉睡,年襄一把他弄醒,他就试图挣脱束缚带。他现下看龙隐的眼神完全就是:“你知道我冷宫十年是怎么过的么!你还带着这个小婊砸来嘲讽我!”混杂着哀怨、愤恨、以及开枪爆头的热切希望,让龙隐深切地意识到,除了宫斗,已经没有正常的交流方式可以达成妥协。 “你是对的。”龙隐先给他顺毛,“希洛人反抗军的确存在。” “而且米诺是他们的机甲系统!”代达罗斯的长尾巴在治疗舱里乱甩。 “他们的机甲全由路西法提供,是最新的pts3419系列。”龙隐出示了视频,“伊西斯也检测到了路西法的信号,这次他亲临战场,我正在试图与风暴港联系,请求援军。” “米诺就是个ai!” 龙隐俯下身按住他的胸口,“冷静一点好么,我的朋友,我压根没想跟你谈论我太太,我的太太管你屁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代达罗斯脸都青了。 龙隐眼神冷淡地起身,继续道,“下一步的计划是,给予大部分希洛人安全保护,将他们隔离在战场之外;以及逮捕反抗军,恢复秩序。你对此没有异议吧。” “你问我做什么?”代达罗斯咬牙切齿。 “我需要你稳定征服者的情绪。” “我要是不愿意呢?!” 龙隐歪着脑袋盯了他好一会儿,笑了一声,“你今天很特别,代达罗斯,你特别得暴躁。” “任何被当成精神病患者推入治疗舱的恐怕都没有好心情。” “我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龙隐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你强制匹配了,现在处于发情期。你渴望和你的匹配对象呆在一起,迫切地想要沐浴他的味道和体温。这是你的种族设定不是么?” 代达罗斯的表情变了。 龙隐继续道,“西楼在我手里。” 代达罗斯破口大骂:“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但我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你知道我是对的,出于私怨不想与我合作,那么我也只好从你的私生活下手。” “你要对西楼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代达罗斯再一次试图挣脱束缚带,“你敢动他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现在你理解我的心情了吧,米诺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孩子!”龙隐学着他的口气哀怨又悲愤道,然后一瞬间又恢复成了高冷傲娇的神经病口吻,“所以谁敢说我家孩子的不是,我就把他当成精神病关进治疗舱里。” 代达罗斯气得竟然无言以对。 龙隐这才解开了他的束缚,把他的军装丢给他,“来吧,朋友,现在我们去找出内奸。” “朋友你妈逼。”代达罗斯一边气呼呼地穿衬衫,一边骂娘。 “把西楼照顾好,别让代达罗斯找到他。”龙隐转身轻描淡写地嘱咐我。 代达罗斯揪住他的领子简直要打他了。 “这是西楼的愿望,他一点儿也不想见你。他可没有你那种一尾巴误终生的种族天赋。” 代达罗斯受到会心一击,后来跟着龙隐下楼的时候都步伐凌乱。 我老公究竟是有多猛? 我只能抬头,把这个问题抛向天空,然而找不到答案。 人家真的不知道诶~ 我真想现在就告诉小西楼,“你龙哥为你报仇啦!” ****** 下楼的路上,龙隐把发生的事情有所选择地告诉了代达罗斯。“至少有一个反抗军成员混杂在难民当中,向他们发布消息。找到他,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知道他们的基地到底在哪儿,有多少兵力,做好了怎样的准备。” 代达罗斯用发抖的手指扣着军装纽扣,显然镇定剂的药效还没有过:“你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有反抗军成员混杂在难民当中。” “无可奉告。我只是要找到他。” 代达罗斯凌厉地瞪了他一眼,微微挺直了脊梁,“希洛人知道他是谁。十一抽杀,随机从十个人里面抽出一个人来杀掉,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孩子说真话。” 机甲与男神_127 “在我的屋檐下不会有人流血。” 代达罗斯冷笑:“那我真想看看你那不流血的办法。” 他把不流血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说话间我们已经下到大厅里。征服者看到脸色苍白的代达罗斯,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即使不喜欢他,我也不得不承认代达罗斯是白蔷薇军校风云人物之一。要是写部武侠小说,那就是“北龙隐、南螺丝”级别的存在,很屌的。 这两个人背后吵得甩尾巴、扇耳光、织毛衣,人前却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领导者模样,此时站在一起碰碰酒杯,很人模狗样。 代达罗斯宣布:“接下来,我们将会和反抗军展开正面战斗,不要伤及平民。” 底下那一帮大国沙文主义妈的都为他欢呼,还要对龙隐斜眼。明明我家龙隐刚还这么说过好么!你们都是草履虫么那么不长记性?!龙隐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但是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挺为他感到不值。我老公那么好的人,因为我的缘故,每天被人当成昏君……妈的我明明也是那么好的人,我还拯救过风暴港,有没有! 代达罗斯挑衅的目光投向龙隐:“接下来让我见识见识你不流血的手段吧,龙隐上校。” “非常乐意。” 龙隐径直走到难民中间,找到了正在安抚难民的我哥哥。尤希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直到龙隐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尤希转过身,龙隐礼貌地递给他一杯龙舌兰酒。 “谢谢您警告我们今天可能会发生的反抗军偷袭,牧师,我们做了周全的准备,避免了一切流血牺牲。” 虽然是两个人的交谈,但龙隐的声音可清晰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尤希在他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保持着一脸fuck you的表情没有变过。 “现在,请您坐到我们这里来。”龙隐比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了大厅中最富丽堂皇的主餐桌。 【男神日记】 主场优势。 第69章 “我……” 尤希似乎想要辩解,但是所有希洛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半张着嘴,愣在人群退后露出的空地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情绪在尤希身上一闪而过,当他意识到他百口莫辩的时候,他狠狠瞪了龙隐一眼,跟随他穿过人群,坐到主桌上。 “你最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尤希很生气。 “不做什么,只是想知道谁在你们中间散播信息,告诉你们躲避接下来的袭击。” 尤希的脸色略微一变,仔细端详着龙隐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发怒之后,耸耸肩,“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把消息泄露给你们,可能会招致可怕的报复。” “你做的对。相比之下,我们拉栖代梦人有可能死几个就无所谓得多。” “毕竟我还是希洛人,而这是战争。” 他们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气氛尴尬,但龙隐还是帮他倒上了美酒,切了牛排。 “不过现在你可做不了希洛人了。”龙隐转头望向窃窃私语的难民,“你的弟弟跟我结婚,他们本来就不信任你们一家;而你又泄露敌情。” 尤希头痛地扶额,“别把这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说得就是真的。”龙隐笑,“鬼知道真相是什么。他们相信耳听为实,特别是从敌人的嘴里传出来的。人经常犯这种错误。” “为什么非得是我?” “你是村子里的牧师,头脑清醒,立场坚定,我觉得还是早点拉拢你为妙,我可害怕这样的革命领袖。而且你是米诺的哥哥,我觉得大概阴你一招,你也不会愿意和我撕破脸?” 尤希拽住我的手,“这几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彻夜么?” “彻夜。” 龙隐一脸狡诈的笑容瞬间变成一脸蛋疼。 “事已至此,我做不了什么来挽救我在族人心目中的形象,不过我要替你找点麻烦也不难。聪明人都不会惹大舅子。”尤希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享用美食,“让我做了叛徒,你得拿出相应的回报。告诉我,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找到你方机甲基地,摧毁它,俘虏反抗军。” “平民呢?” “不会受到伤害。” “你打算怎么提升我们的地位,让两族关系更合理?” 龙隐把卷成纸卷的平等法案递给他,尤希展开扫视一眼,神情微妙。 龙隐摊了摊手,“我说过了,我已经通过御前会议的表决拿到了平等法案。没人信我。” 尤希郑重地交还给他:“不能怪我们希洛人,谁都很难接受敌人给予的自由。但如果寄希望于一个坏政府自我改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在革命与改革中,我选择改革。” “告诉我你们之中藏着的那个内奸是谁?” “我不知道。我相信你也查不出个究竟。”尤希盯着他的眼睛道,“内奸很聪明,他一直没有献身,他利用了我们迷信这一点大做文章。机甲部队来袭、让我们躲在彩绘玻璃窗下的消息,是从一个发烧的孩子嘴里最先说出来的。大家都觉得是预言。” “聪明——那你知道基地在哪儿?” “我同样不知道。镇长只说会去神圣庇护所,那是群山之中的某处洞穴,洞穴连绵无尽,根本不清楚通向哪里。我也没有去过。” 龙隐的目光再一次投向难民。 “总有人知道。” ****** 机甲与男神_128 那一天所有希洛人都惊慌失措。他们呆在一群杀气腾腾的拉栖代梦人中间,本以为革命军会轰炸庄园——这轰炸等同于种族清洗,即使受拉栖代梦人保护的希洛人也乐见其成——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正在安抚他们的牧师又突然变成了拉栖代梦人的奸细…… 他们突然发觉谁都不能相信了。 但是狩猎日全天,什么可怕的暴力事件都没有发生。 代达罗斯和龙隐喝着红酒聊着政治(我严重怀疑他们在交流织毛衣的技法),所以征服者即使痛恨忘恩负义的难民,也按兵不动。对于庄园中的希洛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和往常一样,安全,没有受到人身伤害,一日三餐是派发的粗粮面包和蘑菇肉汤,还有水果。甚至比平常还要更丰富一点。 不过尤希可就不一样了。 他脱下了他老旧朴实的舍兰呢牧师长袍,换上了一套精美昂贵的定制西装。龙隐邀请他坐上了主桌,享用精致到奢侈的美食。这些美食连普通的征服者都享用不到,又引发了一轮怨声载道。晚饭过后,沙左还请他跳了一支舞,跳到一半跪下来求婚,让所有人都非常尴尬。 我心想这可真是日了狗了,我和龙隐速度再快,也不至于见第二面的时候就考虑结婚的事情吧!后来再一想,妈的我和龙隐的确是见第二面的时候就在考虑结婚的事情,真是日了狗。 我望着舞池里,尤希摸摸沙左的狗头,问龙隐:“这也是你安排的么?你一整天都让尤希过得非常高调。尤希就好像是你的布娃娃,你给他穿上好衣服,布置下华贵的场景,让他过得像个公主什么的……你她妈是gay么?” 龙隐一脸我fuck:“跟我搞基的不就是你么?” “快告诉我沙左那么做是因为你的阴谋!” “不。纯属巧合。”龙隐瞄了一眼大厅另一侧羡慕嫉妒恨的难民,“不过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发现舞池里的尤希是希洛人的焦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小朋友。”龙隐笑。 沙左从我们身边捂着脸啜泣着跑走了。 舞池里的尤希朝我们耸耸肩。 “该我们上了。”龙隐拽住我的手,走到希洛人中间,像往常一样询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讲真龙隐还是挺关心他们的,大到老人病了,住的房间漏水,小到小孩的布娃娃找不到了,龙隐都会解决,就跟个热心工作的居委会大妈似的。再考虑到从他们住进来那天就是这样,给吃给喝,嘘寒问暖,结果今天大家都还是很想看他被炸上天,我要是龙隐,我早就炸了。大概这就是作为宫斗高手的素质吧。 龙隐做好居委会大妈的日常工作,告诉大家狩猎日已经结束、现在可以安全回临时住处的时候,有个小女孩举手问他,“老爷,我想要尤希哥哥的花。” 她的母亲赶紧把她抱到怀里,可已经晚了,大家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尤希站在舞池中间,把玩着手里的一枝带露的玫瑰。那是刚才沙左求婚时临时从外面剪来的,大概。 龙隐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那是沙左上校送给他的朋友的。” “我也想要……好漂亮的。” “现在还不行。”龙隐笑得很温柔,“只有朋友才可以得到那样的馈赠。” 说完,他起身,不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母亲,带着我离开了。 等我们回到我们的房间时,有人在背后叫我们的名字。 “龙隐上校!”镇长的大儿子贺林气喘吁吁地登上了楼梯。“龙隐上校!” 我看到他就烦,“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讨好地朝我笑笑,龙隐示意我别说话,进屋去。 “有话进屋里说。”他替贺林开门。 我们的卧室是庄园的主卧,奢侈得不下夏宫,红色的高脚床、金色带花的墙纸以及繁复的装修都给了贺林强大的视觉冲击,他几乎一进来就晕头转向,控制不住得东摸摸,西摸摸。龙隐给了我一个好笑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在笑我——我到夏宫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前一天还在找跑丢了的猪,后一天就住进凡尔赛宫的七八线贫困星球的农民,还能指望有什么德行! 龙隐给他倒了杯柠檬茶,邀请他坐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么?” “不!不,您提供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是个有良心的人,我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龙隐浮起一丝笑容:“哦?” “我知道我爸去了哪里。”贺兰严肃道,“你有这附近的三维地图么?我可以标注出神圣庇护所。” ****** 后来贺林走的时候很得意。龙隐给了他很多金子,还许诺会在之后的希洛拉栖代梦人联合政府中给他一个位置。 “sodirty!”目睹这一切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你在利用他!” “他有利用的价值。”龙隐脱下了军装外套,松了松衬衫领口,“今天早上代达罗斯希望用死亡和流血来威胁希洛人,达到同样的目的。事实上根本用不着。在生死关头,所有人都会是英雄,他们会因为面前的刀剑而团结起来。但其实,你只要让他们看到粗粮面包和一顿大餐之间的距离,只要让他们看到锦衣玉食唾手可得,他们就会立刻背叛他们的同胞。比起对死亡的畏惧,人的欲望和虚荣是更加致命的弱点。” “sodirty!” 龙隐捧住我的脸:“你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一个正确的目的。这就是政治。一个高尚的目标,以及通往目标途中无所不用其极的诡诈。” 第70章 “太诈了……”我在他手掌心里蹭了蹭,“你是不是对我也那么诈呀……” 龙隐急着辩解:“怎么会?你这样的,真要玩勾心斗角那一套,还没玩你就死了。” 我当即就不乐意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没对我耍过心机,我名字倒过来写!当初是不是你每天打扮个老半天,然后故意绕大半个学校在我面前很高冷地路过,骗我一颗纯情少男的心,是不是你?” 龙隐一口答应:“就是我,糯米。不过也就这样了。” “你还想怎样啊?” 龙隐把我推在门上,覆上来抵着我的鼻子尖:“也就这个段数了,米糯糯。我有的是手段,却不会用在你身上。懂?” 在某个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了,我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吻却落在了我的锁骨上。他解开我的衬衫,一路缓慢地向下吻去,然后扒下了我的裤子,抬眼看我。 “米糯糯不够了。” 他直勾勾盯着我,张嘴,把我的东西含了进去。这他妈真刺激,我抓着他的头发扬起了头,觉得天旋地转。 他在门边给我口完,又把我按在了床上。我晕晕乎乎地让他给我脱掉裤子,抬高了一条腿,听到门外尤有小提琴拉奏夜鸣曲:“真的要在这种时候做爱么……略、略不务正道啊……” 机甲与男神_129 龙隐用汗湿的手指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反正我是昏君,我荒淫,天经地义。” 然后就半阖着眼睛把我给疯狂地干死了。 干完后他疲累地倒在我身上,闭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滚滚滚……”我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开,他赖着不肯走,我打他屁股他才笑着打了个滚,然后又打了个滚,滚到床边差点掉下去,又喜滋滋地滚回来,把下巴颏抵在我肩膀上,眯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傻乐。 ……每次做完都像是喝醉了一样,开心得不得了。看到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屁股痛得到那么大的快乐,我就很想蹂躏他,这死基佬。 “糯糯,糯糯……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他在我耳边腻腻呼呼地叫。 “你忘了什么事儿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我老婆么?” “那我也不想连你的臭袜子一起管好么!” “那你让我抱。” “你不就抱着么!那么黏人你是麦芽糖么?!” 他红着脸,把我连人带被子裹住不说,连脚都缠上来,然后脑袋一歪,搁在我肩窝里睡着了。 我觉得身上很热,很黏,很不舒服,而且我都不能去洗澡。 每次都这样!闹哪样啊! 后来我记起来,我本来今天是要跟他坦白的。他大概说忘了的就是这件事。 这样一想我就好受多了,和他抵着脑袋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我们下楼的时候,庄园里的气氛已经轻松多了。狩猎日就像个可怕的界碑,在昨天,没有发生任何想象中的恐怖事件,让希洛人看到了希望。他们也因此觉得今日格外吉祥,具有某种与狩猎日相对立的象征意义。 龙隐既已从贺林那里取得了必要的情报,就准备前往神圣庇护所,歼灭路西法的部队。 代达罗斯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奇怪,他无法理解龙隐是怎么不费一兵一卒、且只花一天时间,从希洛人口中套出路西法基地的位置。龙隐略带得意地向他解释了经过,代达罗斯那素来自命不凡的表情有了一丝挫败。 “现在,我要调用你的军团前去完成任务,你没有意见吧?” “为什么是你调用?”代达罗斯的尾巴不悦地在地上横向甩动,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你要把我隔离在这次行动之外?” 龙隐做了个理所当然的手势:“你对希洛人的敌意很强烈,我不敢保证你能像打败他们,并且绅士地俘虏他们,给予他们必要的人权。” “我不是野蛮人,我只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事我作为帝国军人的权力,不然你以为你的omega缘何活到现在?如果我像你一样善于搬弄辞令,钻法律的空子,这些帝国的反贼早就成为冰冷的尸体了。”代达罗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虽然我屁股很痛,但我还是非常勇敢地回瞪了回去。代达罗斯哼了一声表示蔑视,继续对龙隐说道,“如果你因为我对希洛人的态度,而把我排除在行动之外,那你也该自我放逐。你压根不在乎帝国的利益,只想着讨好omega的娘家。你真是帝国的耻辱。” 龙隐失笑:“你觉得仗着帝国的名义烧杀抢掠是在尽忠么,算了吧,代达罗斯上校。而且你现在根本上不了战场,你受伤了,你甚至做不到在三天之内织完一件毛衣。” 这一次,代达罗斯被激怒了,他的尾巴怒气冲冲地冲着龙隐刺去,在最后一秒,悬停在他的喉咙前。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也可以怀疑我对帝国的忠诚,但你不可以贬低我织毛衣的能力!”他凑到龙隐面前,微微露出牙齿,尾尖旋转,似乎在寻找哪个角度刺下去会让龙隐死得更快一点。 龙隐没有再试图激怒他,而是举起了双手。 代达罗斯又恨恨地瞪了他片刻,把一件毛衣丢给他,转身就走。 龙隐前前后后翻看着毛衣,唔了一声,“针脚密集,花纹也很时髦……不得不说他是个织毛衣的好手。” 说着,把脑袋套进了毛衣里,试了试大小,流露出欣赏的神情。他张开双手,仔细地理着袖口。 我扶额:“够了。脱掉。” “怎么了?”龙隐温柔地问我,“我挺喜欢这件毛衣。” “这是别人织的!” 龙隐思考了一会儿,转着眼珠子,不太确定地揣摩着我话里的意思:“对,我知道。代达罗斯织的。我认识代达罗斯,他刚刚就站在这儿,把毛衣甩在了我脸上。” “你不能在我面前就这样二话不说地穿上他织的毛衣!”我暴躁不已,“你穿着这个简直就像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我:啊,米糯糯,作为一个omega你根本不会织毛衣。” 龙隐松了口气的同时笑出了声:“糯糯,我压根不在乎,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织毛衣,不会烧饭做菜,不会做家务,只会修电路和养猪。但是我会。我们家里有一个会就可以了,不是么?”他亲昵地拍拍我的脸。 “脱掉。”我严肃地指使他,“休想在我面前穿其他人织的毛衣……你是什么毛病?人家还是个alpha!” 龙隐立马一脸严肃地脱掉了毛衣,似乎慢一秒就会被烫到。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谋划进攻的事了。”他突兀地说了一声,走下楼梯。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我不知道你会因此而生气,虽然我挺高兴,你好像从来没有吃醋过……” “够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吃醋……还是很可爱。”龙隐低下头,又偷瞄了我几眼。 我们俩往下走,走着走着我就拿小拇指勾住了他的。 “你好像很怕我。” “我怕你生气,怕你离开我,唯独喜欢你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对我生气。” 我牵住了他的手:“你是我的。” “你也保证你是我的。”他拽着我往他身上带。 于是又疯狂地无人经过的楼梯上来了一发…… 我觉得新婚燕尔这个频率应该是正常的吧?! ****** 下楼之后,龙隐邀请希洛人在庄园里度过整个冬天,并且调遣沙左的亲卫部队在这里驻守。他把管理希洛人的权力交给了尤希。 “这会让我看上去像个傀儡。”尤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机甲与男神_130 “你知道你不是。傀儡不会像主人翻白眼,只会摇尾巴。”龙隐意有所指地把目光投向贺林,贺林仿佛跟他有心电感应,瞬间暗送秋波几千瓦特。要不是他长得太挫,我可真要吃醋了。 “你难道希望贺林来做这个位置?”龙隐反问。 尤希考虑一番,答应了这个请求。“我不能让他把我的同胞带向歧路。” 龙隐安排完希洛人,开始安排参加这次行动的征服者。沙左、代达罗斯都名列其中,年博士作为军医随行,他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带上西楼。” 代达罗斯的耳朵竖了起来,一直悠然地扫着地毯的尾巴停顿了一瞬间,快速地抖动起来,尾端的颜色变深变红。 “随便你。”龙隐富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代达罗斯。“还有谁?” “我跟你们一起去。” 抱着膝盖的贺兰从难民堆里站起来,眼神沉静。 “我记得你,你是镇长家的孩子。”龙隐打量着他。说道。“希洛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么?” “我哥哥出卖了我的父亲,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他握紧了拳头,“我既没有像你们这样强壮的体魄,也没有机甲,但我希望当你们逮捕我父亲的时候,我能够保护他不受太多侮辱。” “他不会遭受任何侮辱,我以人格担保。”龙隐发誓。 “你的人格与我的父亲相比不值钱。” 龙隐因为受到冒犯皱了皱眉,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男神日记】 好爱他,爱得要发疯了。 第71章 在我们步出古老的白蔷薇庄园,来到庭院里的时候,机甲部队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所有人都在忙着做最后的准备,他们套上自己的作战服,登上心爱的机甲,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战前调试,相信这会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并且很快结束。但我站在雨中,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怎么了?”龙隐追上了我,用外套帮我挡雨。 我示意我不需要:“镇长他们去了神圣庇护所,贺林要做带路党,可是西楼的爷爷警告我们不要踏入那里。他说那里很危险。” “你是说西楼那个失明的爷爷?我以为他是个发疯的可怜人。” “也许他发疯,可怜,但是……我总觉得该信他的话。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平白无故地在床上打滚,口中念着火、火,我们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他。第二天,他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那副模样,要不是代达罗斯的治疗舱,他一定熬不过这一关。你说我迷信也好,发疯也罢,反正我觉得他的话有一种……近似于预言的准确。” 龙隐思考了几秒钟,把我搂紧了怀里,安慰我紧张的情绪。 “他叫你们不要踏入神圣避难所,也许有一个更科学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知道镇长的计划,他害怕你们卷进去受到伤害。而我们正是他警告的一部分。他觉得我们很危险。”他抚摸着我的脸,“糯糯,你不是非得卷进这场战争,你可以和尤希呆在一块儿,你在这里很安全。而我也会很快回来,我想象不出在这个星球上我们拉栖代梦人需要害怕些什么。” “不、不……路西法都来了,路西法不会平白无故来的好么?他才不会想要领导希洛人独立,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人类。” “是的,地球上有他正在窥觑的东西,而我不能让他得逞——说起这个我记起来,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昨天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啊……我要和你一起去。” 龙隐呵呵:“不说你就一个人呆着吧。”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拿脑袋顶他的肚子。 “呵呵。” 代达罗斯走近,似乎要与龙隐商量什么事,看到我们俩打闹,又是一脸怒火中烧的表情:“你们俩个都不用去了。这种规模的搜捕无畏先锋军团可以搞定。” 龙隐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怪我不提前告诉他。 “永远不要低估敌人,代达罗斯上校。派出压倒式的优势兵力是谨慎的决策。” “在阵前与omega嬉笑打闹的人没有资格训斥我。” 龙隐高傲地抬起下巴:“请问你对我的感情生活有什么不满么?” “我恨不得烧死你们这对狗男男。”代达罗斯尾巴失控地掀翻了身后的石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栖代梦人点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天赋,每次龙隐和代达罗斯交锋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在调情。这一定是因为他们争吵的方式太过于文质彬彬,而且总聚焦在我身上。常理上说,如果一个男的总要赶走另一个男的身边的其他男的,那肯定有问题。要不是因为代达罗斯已经标记了西楼,我都要疑心他是来抢男人的。 我就问他:“你是喜欢龙隐么?” 代达罗斯一脸韩剧女主脸,瞪大了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说:“艾西!” “那你老唧唧歪歪我俩干嘛?!你不是看上龙隐就是看上我了,对不对?!” 龙隐抚着下巴:“我觉得糯糯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踹了他一脚。 “当然我一定是看上糯糯了,是不是?当初卢奇也是这幅样子,越喜欢越挑事儿。” “我从没见过你们这么厚脸皮的夫夫,从来没有。”代达罗斯丢下我们转身就走。 我和龙隐击掌,来了个highfive。 “很长一段时间里代达罗斯都不会挑事儿了。”龙隐兴高采烈地说。 ****** 我被龙隐安排在卡文迪许的运输机上,这一点让我觉得自尊心受创。他的说法是我没有机甲驾驶执照,我真想操控伊西斯将所有弹药集火在他脸上。 “不用在这种地方逞英雄吧,米糯糯。”西楼抱着我的胳膊说,“听他们讲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路西法的太多踪迹。地球上的每一寸地区都被伊西斯监视着,路西法能够隐蔽的地方并不多,在太阳系轨道上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机械士兵,总之,路西法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 “更糟。路西法来我能一枪崩了他,但是别的什么……” 说到这里,运输机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接下来是短暂的自由落体,我和西楼在机舱里悬浮,乱滚,幸好飞行员又很快掌控了飞行。我抱着西楼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机甲与男神_131 “发生了什么?”我冲进驾驶室。 飞行员控制运输机悬浮在空中,不再前进。我从窗口向外望去,所有机甲都排列成弧形,在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前止步。 “前面有强烈且不稳定的磁场……你知道即使我们的能源模块很发达,最终都还是转化成电能的形式来供能的对吧,希洛人?”飞行员不太确定地问。 “拉倒吧我们是机甲技师,就是你坠机了我们帮忙修的那类人。” 飞行员笑着摸了摸鼻子,迫降在森林里。 龙隐已经在地面集结部队了。 “怎么回事?”我问他。 “前方有磁场发生器,我们不能使用机甲。” “你想要肉搏?” 龙隐耸耸肩,背起了行军背包:“伊西斯不能进入的地方,路西法同样不能进入。他的机械士兵也会和我们的机甲一样失灵。” “好吧,我们中的极端分子之所以敢挑起战争,就是因为路西法的机甲在背后支持他们。现在他们自我摧毁了这个优势,就为了跟你们堂堂正正的肉搏?别傻了这就是个陷阱!” “所以我让大部分人都等候在磁场外,包围这一块区域。而我们进去找到镇长,和他谈判。贺林说神圣庇护所已经不远了。” 龙隐拉动了枪支的保险栓,绕开我朝空无一物的森林深处走去。 贺林对我点头哈腰,保证他说得都是实话。 我倒是不怀疑他现在的忠诚,只是很难相信镇长会对这个大儿子和盘托出。我不禁望向了贺兰。贺兰正陪在西楼身边,后者因为刚才的迫降正在一块大石头后呕吐。贺兰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毛巾,站在一边默默地照顾他。 “晕机就吃药。” 代达罗斯把药丢了过去。他大概以为西楼会接住,但他显然高估了西楼的敏捷,包裹着的药丸直直丢在了西楼的脸上。西楼愣了一下,嘴角下垂,眼里泛起了泪光,默默地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嘤嘤嘤。贺兰面无表情地捡起了地上的药丸,抚摸着他的脊背,哄他抬头吃药。 我从代达罗斯身上看到了“肺都要气炸了”的具象化表现。特别是当贺兰异常坏心地扯高嘴角笑了一下的时候。他的嘲讽技能真是点满了,我光顾着在内心深处给他鼓掌,后来威胁他的时候都没有底气。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什么阴谋……” “你怎样?”贺兰反问我,“杀了我们么?” 说着,有恃无恐地绕开了我,颠了颠西楼的背包,跟上了龙隐的脚步。 西楼跑上来和我肩并肩,神色惶恐:“你们在吵架么?” “没有。没有。” 我压下心底的不安,跟着他们走进了磁场屏障中。我们一行大概有百来个人,我认识的面孔有:龙隐,代达罗斯,我,年襄,西楼,贺家兄弟。沙左被勒令在外待命,而队伍里还有个久违的老朋友,卡特·尤里安。他作为蔷薇骑士学院军阶仅次于沙左和龙隐的人,参与了这次特别行动。 贺林走在最前面。他指着前方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雪山,“就在那里,快点儿,不然天就要黑了。” 我和西楼抬头。艾达山是其后连绵不尽的山系中的第一座,也是最高的一座,在我们村里和军校中都能看见。艾达在我们的方言中是神圣的意思,但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也许是因为它离我们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也许是因为它太高大了,也许是因为村里从来没有人去过。总之,我们对这座从小看到大的山,很陌生。 “你还好么?”西楼轻轻地碰了碰我冰凉的手指,眼里充满着关切,“你也是……ai,强烈的磁场会让你不舒服么?” “还行,我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也许是因为我有人类的身体。”我压低声音朝他解释。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我和西楼赶到那里,发现大家围着一棵树,树上垂吊下来血肉模糊的东西。起初我以为那是一条蛇,因为它很长,从树梢拖到地上,后来我才发现它是一具切割得支离破碎的人体。骨肉分离,肠子拖了满地,头已经不知去向了。 从他的衣服上,我辨认出,这是村民。 第72章 征服者习惯于杀戮,但大部分人心智正常,这样的惨状让他们紧锁眉头。 “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天前,与他们离开村落之后的时间吻合。大概是镇长带走的那些人中不太幸运的某位,他们一定经过这里。”年博士勉强胜任一次验尸官,检查一番后对龙隐报告。 “这说不通。如果他们的盟友是路西法,为什么会被异种撕碎?”代达罗斯提出了疑问。 西楼弱弱地反击,“机甲进不来这里,不是说有磁场屏障么?” “谁放置了磁场屏障?路西法?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屏蔽?如果不是路西法,难道是希洛人?恕我直言,你们并没有达到这么高的科技水平。”代达罗斯挺直了脊背,故意看着前方不与西楼直视,尾巴却在身后扫来扫去,显然很高兴能和西楼搭上话。 “散开,在半径两公里内搜索,看看有没有其他尸体。”龙隐下达了指令。 我看到贺兰明显有些紧张,手指握拳,指节发白。他在担心他父亲。反观贺林,则紧贴在龙隐身后,眼里的担心显然不是因为他的亲人,而来自于对周围环境的恐惧。 半小时之后,大家重新聚集。没有人发现新的尸体。 “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加强戒备,继续向前。”龙隐比了个手势,“天黑之前到达t981洞穴。” 然后他对我点了下头,“不要离我太远。” 我们在两个小时以后到达艾达山,贺林领着我们走上崎岖的山路,找到了隐藏在云雾中的洞穴。那时候最后一丝夕阳落下,山脚的黑暗森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声嚎叫,让人毛骨悚然。 t981洞穴非常庞大,入口处几乎有一个机甲仓库大小。远处是矗立着的峭壁,峭壁上留出一条缝隙。 “在这儿囤机甲倒的确不错。”年博士评论道。 随行的镭射守备军官检测了洞穴中的各项数据,与龙隐报告:“大气成分,与寻常无异;毒害物质,无;磁场较为稳定,小型机械勉强不被干扰。” “可以放下头盔。”龙隐说着,第一个摘掉了头盔,蹲下来打开背包。我发现光速7800趴在里面,豆豆眼眯成两条下垂的直线,看起来十分虚弱。 龙隐搔了搔他的三角尖,“你还好么,小家伙?” 光速7800发出微弱的呻吟,摇晃了一下身体,然后在龙隐的帮助下爬出背包,歪歪扭扭地悬浮到半空中。 “我需要你扫描洞穴深处的地形,光速7800。” 光速7800“诶哈”一声,豆豆眼作出了坚毅勇猛的表情,往洞穴深处的黑暗裂隙中飞去。龙隐的手环开始投射出相应的三维地形图,只有上下,没有边际,似乎是很广袤的地下空间。 机甲与男神_132 “你确定你的父亲会在这里么?”龙隐皱着眉头问贺林。 贺林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他从很早以前就带着人偷偷来侦查这里了,他说这下面很大,设施也很齐全,是古人留下来的城市。” “你们的古人?”代达罗斯哼笑了一声,表示不屑。“点着篝火、洒满动物骨骼的原始村落么?” 我心想到时候有你跪下叫爸爸的时候。 就在这时,峭壁上方突然传来落石声。我看见上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远处传来空旷的脚步声。 “等一等!”龙隐追了过去,“请停下,我们没有恶意!” 除了落石与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人回应他。 “好吧,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请回去给镇长带句话,我们是来好好谈判的!” 龙隐冲着空无一人的裂隙上方喊话。 代达罗斯又哼笑了一声,自顾自摆弄着枪上膛:“希望我们坐上谈判桌的时候不用面对着枪口。”说着,他率先持枪向峭壁走去。我们对视了一眼,跟上了他。 洞穴深处是一堵倾斜接近于90°的峭壁,只在快要触碰到天花板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缝隙,大约五十米高,我们走到它底下的时候都抬着头思考怎么上去。从光速7800传来的三维立体图来看,这堵峭壁的背后是空的,满是各种甬道与空间,龙隐把三维立体图向换成侧视图,就让这堵峭壁看起来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门。 比如说,星舰。 “你们应该来看看这个。”年襄在十米开外招呼我们,身边是一群正在卖力工作的镭射守备人员。他们正用一种能喷出高速气流的小设备清理峭壁上的土层。 我们赶过去,发现土层下是一个显而易见是操作面板的东西。 “点着篝火、洒满动物骨骼的原始村落,哈?”贺林瞥了眼代达罗斯,反唇相讥。 “这是什么?”龙隐问。 年博士耸耸肩,一名镭射守备军官回答了他的问题:“起初我们以为图腾之类的东西,清理了之后发现……” 他比了个眼色,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面板卸了下来,露出底下复杂的管道和线路。 在场的人纷纷变了眼色。龙隐皱着眉头说:“很高级的文明。” “而且这个地方……”军官指着一个碳化了的插槽,除掉里头烧得乌漆麻黑的东西,“这个插槽……跟我们是通用的,虽然有形状、规格、大小上面的不一样,但是……”军官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能量模块,着手将它拆成零件,拼装,然后插进了插槽中。蓝色的能量开始在风化了的线路中游走,从插槽到管道,从管道到整个面板,再通过大量不可见的导线延伸到整块峭壁,让业已风化成石的峭壁发光。 我们头顶上,落石纷纷下落,几秒钟后地面才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是一脸omg地望着洞穴的天花板。 “接下去要干什么?”龙隐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问,似乎多动一下峭壁都会倒塌。 “它似乎启动了。”年襄回答。 “它是什么?启动了之后呢?” “你可难到我了,小王子。”年襄说着,伸手开始擦拭控制面板的其他部位,希望在积灰底下藏着另外的提示。但是他很快尖叫了一声,抱着手倒退了一步。 “怎么了?”西楼钻到他身边焦急地问,手忙脚乱地从贺兰的背包里翻出胶带,“你需要治疗么?” “不,没事,只是扎了一下……那里有什么东西扎我。” 龙隐从镭射守备那里借了把刷子,三两下刷掉了灰尘,露出底下的利刺。利刺上面沾着年博士的血,控制面板上的扩音器旋即传出女中音变调了的自动答录:“基因检测:通过。确认人类,无阿斯巴原虫病毒感染。进口即将打开。” 所有人都是唔地一声退后,把枪支弹药全拿出来对着扩音器。 “你们干什么?”我奇怪道。 “干什么?!他在说话!”代达罗斯瞪大了眼睛。 “他只是个扩音器,自动答录的。” 代达罗斯嗤了一声:“别搞得你懂似的,谁他妈懂他在讲什么?!” 我突然愣住了。 回过头盯着扩音器。 我似乎忽略很重要的一点…… 这他妈是中文!标准普通话!我的母语! 我听起来顺耳到感觉不到任何诡异,而这群人马座β星系来的乡下人当然吓得半死了! 正当征服者如临大敌之际,那枚刺中了年博士的尖刺自动脱落,新的尖刺从端口中递出,同时,整个控制面板朝左右折叠,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这是扇门?”龙隐道,“这居然是扇门?” 年博士抬眼望天花板,“我怀疑这整堵峭壁都是扇门,但是最后没有阖上,所以留着上方的缝隙。” “让人难以置信。” 龙隐招呼镭射守备进门检测空气。而我呆呆地望着因为能量模块而蓝光荧荧的路标,目瞪口呆。 上面写着淮海路。 淮海路! 我记得没错的话,淮海路他妈不是上海市中心的商业街么! 这幽深的甬道,林立的大门,是个什么鬼? 镇长嘴里,我们希洛人代代相传的古人城池,神圣庇护所,既然是……全金属狂潮之上海城?!还不是在黄浦江边,是在一座深山老林里?! “没有问题。”我身边的镭射守备做了个手势,龙隐他们持枪跟上。 年博士注意到了路标,一口气拍下了很多照片,然后对龙隐严肃道:“这是一种古代文字。” “嗯……够奇怪的。” 机甲与男神_133 年博士耸耸肩膀,“从它的复杂程度来看,不应该是字母拼写类的文字。” “有可能写了些什么?” “警告,需知,或者大体之类的吧……”年博士猜测。 然后两人警惕地离开路标,端着枪离开了。 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这只是写着“淮海路”而已呀!哪儿来那么多脑洞!你们这些文盲! 龙隐回头发现我脸色不对,“糯糯?” 我傻笑:“这一定是在做梦,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糯糯?”龙隐上来牵着我的手,让我跨过了门槛。 我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蜂鸣,刺耳得我无法忍受,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男神日记】 我们找到了一座古代城市的废墟,我相信这是一个革命性的历史发现。 第73章 我眼前龙隐的影子变得模糊了,我缓缓地阖眼,却看不清他的样子。甬道也变了,风化的甬道开始像快镜头回放一般恢复光洁如新,纯白的材料在天花板上的灯影投射中,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我面前有很多人走来走去,有一个人甚至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变成了他们其中一员。 “贾德尔,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名看上去像是医护人员的家伙匆匆朝我跑来,“你不是该在徐汇区么?” 徐汇区? 我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中音从我嘴里冒出来:“我担心你。他们说昨天晚上有那种东西突破了防线,进入了城市,就在这个方位。这里很危险。有没有可能向上级申请调度到徐汇区?” 医护人员耸耸肩:“你知道这是很自私的行为。我怎么可能因为危险就离开自己的岗位?我是个医生。” 说着,他转身,推着装有滑轮的手术台往前走。我站在原地,心里弥漫起一丝悲伤和心疼。我不清楚这种情绪来源于何处,总之,我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背影,就仿佛隐隐约约看着龙隐离我远去。这种感觉是一样的,让我暴躁而紧张。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地面,在贴着黄色标志的甬道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滴绿色的液体。我蹲下来,用戴着皮手套的手触摸了它,发现十分粘稠。 然后我就听见我自己大喊一声:“阿维!” 已经晚了。病床上的伤员一跃而起,锋利的剃刀状前肢干脆利落地滑过医生的脖颈。它几乎将他斩首,只留着一点皮肉。医生倒地的一瞬间,我拔出腰上的军刺,冲了上去。 …… “醒醒,糯糯,醒醒!” 一股大力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熟悉的声音叫唤着我的名字。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定格在龙隐的脸上,他用擒拿把我制在身下,呼吸凌乱。 “你怎么了?”他的神情震惊,手指缓慢梳理着我汗湿的头发,“刚才你像是被梦魇困住了。这个地方让你不舒服么?” “我看到了、看到了一些场景……”我倚靠着他站了起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很可怕。” “我在这里。”龙隐紧了紧我的手,“不论如何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记住了么?” 我朝他笑笑,心绪不宁地跟着他往里走。其他人已经在甬道尽头散开,头盔上的光源纵横交织,照得荒弃的甬道一片光亮。我能辨认出西楼的身影,他害怕得不得了,只敢靠边走,却不小心在废弃物上绊倒。他尖叫一声扑向了地面,随即发现自己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缓冲物上——代达罗斯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膨胀、变粗,恰到好处地接住了西楼,环住了他的腰帮助他站稳,离开时,还用尾巴尖儿整理了一下他的头盔。如果是别人,西楼一定笑着称谢,只是遇到代达罗斯,他就憋着腮帮子,仿佛在和人赌气,一点儿也不开心。 “当心点儿走路。”代达罗斯警告他。 西楼瞄了眼地上,正要抬脚迈开,突然尖叫一声往后跳了一米多远,连滚带爬地冲进我和龙隐中间,一手牵着一个:“骨头!” 代达罗斯做出防御姿态,踢碎了那堆看不清形状的障碍物。灰尘和蛛网散开,两具风干的尸体以相抱的姿势重见天日。 “很恩爱。”代达罗斯冷笑着瞄了我和龙隐一眼,然后把它们各自拖开。让人非常吃惊的是,在下面的那具是成年男性的遗骨,另外一具则非常明显…… 不是人。 代达罗斯的神色变得严肃,仔细地把非人类的尸体完全打开。经过了长久的时间,那些虬结如管道的肌理、散发甲壳般光泽的外露骨骼都僵硬得好比石头,但却让人触目惊心。再次见到如此肮脏、不洁的生物,让我浑身发寒。它和我当初死而复生、在年博士研究室深处吃掉的那具异种,极端相似。 年襄检查了两具尸体,还原了经过:“军刺撕裂了异种的腹腔,而异种捅进了他的心脏。事情就是这样。最后这两个难兄难弟死在了一起。” “不止两个。” 贺兰把灯光投向甬道深处,尸横遍野。 他懦弱的哥哥抱头:“这他妈是什么!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爸到底把我们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这是古人伟大的城市,我们的神圣庇护所。”贺兰略带嘲讽地解释。 “为什么神圣庇护所会是这副鬼样子!” “古人全死了。”贺兰似乎对玩弄他的哥哥十分有兴趣,一字一顿地轻声说话,眼睛却没有看他,转而投向了代达罗斯。“它庇护不了任何人。” 代达罗斯拿枪抵住了他的下颔:“你似乎对此很了解?” “这不明摆着么?”贺兰毫不畏惧地挑眉。 龙隐拦下了他俩:“很明显,这座古代城市遭遇袭击,变成了一片废墟。” “村里代代相传的警告是真的,我爷爷想要提醒我们!毫无理由的禁忌和疯疯癫癫的预言,其实跟迷信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前辈告诉我们神圣庇护所是一个坟场,却丢失了真实的历史。和古人作战的对手一定相当可怕。”西楼喃喃自语。 龙隐按上了他瘦小的肩膀:“但你们依旧是一个伟大文明的后裔。” 贺林反讽,“我们那么低贱,怎么会是如此伟大的文明的存活者呢?” 年博士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表示赞同:“还记得我的科研项目么,小王子?寻找起源。我早就告诉过你这里也许是大航海的起源地,但是你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曾经想中途退出。现在我的血打开了门。我觉得一般这个桥段是用来确定血统的。” 龙隐面色惊讶,代达罗斯则坚决不肯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空谈论历史和哲学,不如先解决眼前的事——找到顽固的希洛反抗军,把他们带离这个诡异的地方,然后清楚掉哨口星球上的一切机械奸细。” 就在这时,龙隐手环上传来震动。在光速7800传来的高精度扫描地图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亮点,在地底三层一闪一闪。 机甲与男神_134 “这是生命迹象。”龙隐耐心地对我解释,“应该是镇长的人。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不舒服再忍一忍。” 我点点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望着脚边残缺不全的异种尸体。 那种混杂着恐惧、恶心和排斥的感觉再次淹没了我,以至于我产生了这玩意儿在动的幻觉。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谁知道我又一脚踏入了先前的场景中。地上早已死去的异种突然恢复了活力,跳起来将刀锋一样的前肢插入了我的肚子,钉进了背后的墙壁。我手上握着的军刺,此刻也没进了它的躯壳。 “wtf……”我痛得冷汗直冒,被天花板上的白色冷光灯晃得视野模糊。人群的尖叫声,异种那近在咫尺的扁平五官,都是那样得鲜明和真实。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冲上来,朝异种开枪,它死得比我快,却把我按倒在墙角。我感受到我的鲜血在迅速地流失,不远处,那个被斩首的医护人员静静地躺在那里,鲜血和绿色的粘稠体液混合。 有人想要推开它巨大的身体,我身体里的那个记忆本体摇摇头:“没用的,我、我快要不行了。” 医务人员冷静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而是拿出一段数据线,线的一端是锋利的尖刺。 “贾德尔,你愿意上传你自己么?” 上传? 我听到贾德尔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如果我不上传到应许之地,我就会永远消失……” 他说着,又操控着我的身体看了一眼那颗头颅。 “来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对医护人员说。 医护人员把尖刺刺进了他的后颈。 贾德尔低笑一声,抬眼看天花板,然后一瞬间被我熟悉的电子流吞没了。 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请多关照,弥赛亚。” …… “你再这样我要扇你耳光了!” 我的瞳孔紧缩,眼前显现出龙隐的脸。他高高扬着手,手挥舞到半空中又不忍心落下,显得十分纠结。 “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依旧站在那两具尸体的旁边,其他人都走了,显然,我们再一次掉队。 他捧住了我的脸,“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记忆。”我埋首在他胸口,“我看到了两万年以前,这里发生了的战争。我、我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经历他的死亡,很可怕。” 说着,我把目光投向枯骨。这具和异种死在一起的骨骼,应该是贾德尔的。只是为什么我会有他的记忆? 龙隐顺着我的眼神追了一眼,立马啧了一声捂住我的眼睛,牢牢地把我抱在了怀里,还连带拍了我几下,好像逗小孩儿。 “我在这儿。” 正在这时,他手环上一直平稳跳动的生命迹象,一瞬间变成了红色的光点。刺耳的蜂鸣声随之响起。 “镇长的人有危险。”龙隐放开了我,小跑起来。 第74章 龙隐循着疯狂闪烁的红色光点,来到地下三层。这里的结构像是天桥下方的车行道,非常宽敞,依稀可见两旁那尚未磨光的盲道地砖。我微微抬头的时候,头盔上的照明灯将光束投向空中,我似乎从那鳞次栉比的阴沉黑影中,看到了我记忆中熟识的上海。 代达罗斯领着众人分散在天桥桥墩下,全副武装地包围了路边的一幢大楼,光速7800停在他的尾巴尖儿上休息。龙隐凑到他身后,礼貌地点了点他的尾巴:“怎么了?” 代达罗斯一脸阴鸷地抽回尾巴,扫过他的鼻尖:“你没看见么?生命迹象从绿色变成了红色,他不是人类,而是异种。爆头是比较好的选择。” “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遇见活的异种。” “也没有遇见活着的人类。” “你很固执,代达罗斯。你明明知道这里有幸存者。机器是会出错的,突然从绿色变成红色,我们应该至少应该搞清楚原因再狙击。” 代达罗斯冷笑了一声:“我是无畏先锋军团的团长,在战场上我总是带头冲锋,但这不意味着我的命不如你的金贵。你是觉得我是可以被情以牺牲的,所以指使我带着你的和平勋章去接近掩体里的东西么?我不,龙隐上校。要去,就请你自己去。” 代达罗斯说着,转身竖起了尾巴,是猫科动物拒绝的姿态。 龙隐拍拍他的尾巴:“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去的,代达罗斯,我只是希望万一有什么事,你别急着开枪。” 代达罗斯对龙隐怒目而视,怒火中烧地把尾巴揽到怀里,似乎恨不得咬他一口。 一旁的年襄推了下眼镜。“龙隐说得有道理呐,至少给我留个活口做研究。” “我跟你一起去。”我抱着核铳走到龙隐身边。 龙隐得意地挑高嘴角笑,按了按我的头盔,“跟在我身后。” 他又挑了几个愿意同行的好手,我们一行人走进大楼里。大楼里满是碎片,看来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爆炸,摧毁了所有门窗。时间在这里凝固,积灰,我们走的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仿佛阿姆斯特朗经行在月球表面。光速7800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安静地停落在龙隐的肩膀上,三角形身体的两侧不断散发出扫描光线,对大楼内部的三维地形图进行着校准。在它提供的视野里,我们可以看见红点越来越近了,就在门后。 龙隐对其他人做了个手势,我们手持核铳,紧贴在门的两边。 龙隐一脚踹开了门。 在那一瞬间门里冲出一股可怕的血腥味。我下意识地扇了扇鼻端的味道,龙隐勾了勾手指,光速7800飞进狭小的室内空间,开始扫描。它在空中盘旋的时候,我们跟在龙隐身后踏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多少家具,或许是都烂光了。比较令人奇怪的是房间里也并没有任何人类尸体,却有很多血。血迹呈现出拖拽的痕迹,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形成纵横交错的线条。龙隐很快找到了线条的首尾,在队员搜索其他角落的时候,顺着血迹往一堆掩体后面走去,脚步放得很轻。我偷偷摸摸快走了几步,追上了他。他把着枪瞪了我一眼,我又乖乖地落后半步。 龙隐侧身,闪到掩体的另一面,然后面露惊异,放下了枪。 “你还好么?”他开口问。 没有回答。 我回想起古人记忆里那个会把自己掩盖在假象之下的异种,心跳到了嗓子眼,端着枪跳了出去。但却发现掩体背后是个人,还是我认识的村民,住在我家隔壁的屠夫。 “他晕过去了。”龙隐把核铳交给我,作势要背他。 机甲与男神_135 我被他吓得不行,挡住他的动作,“在还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贸贸然接触他不好。” “我不害怕任何异种。”龙隐对我张了张戴着厚厚手套的五指,“还记得么,我的体质。而且我有安全的防护。”说着,他俯身背起失去意识的屠夫。 光速7800竖起了豆豆眼,俯冲下来挡住他的去路,三角尖儿对着手环上的小红点点,发出“嗯”、“嗯”的声音。 “但是他看起来还像个人。”龙隐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至少应该让年博士瞧一瞧他。” ****** 我们把屠夫搬到年襄面前时,他已经醒了。这个可怜人非常害怕,瑟瑟发抖,光头上布满了冷汗。年博士瞧了他一眼,就从背包里翻出一瓶威士忌递给他,“你需要点酒。” 屠夫立刻夺过去咕噜咕噜灌个不停,直到出现醉意,才打了个酒嗝,停下了这近似疯狂的压惊。然后他的眼神立刻瞟到了年襄的面包上。 年襄把面包递给他。 屠夫狼吞虎咽,似乎饿了很久。 “发生了什么?”龙隐蹲下来问他。 屠夫迷醉的双眼定格在他身上,然后后知后觉地撅起屁股往后一坐,“征服者!” “哒哒~就是我们。”龙隐张开双手给自己加了个音效。“不过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只想找到镇长,和他谈谈,看看有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你们的家人都平安度过了狩猎日,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 屠夫完全没有听进他的话,只是不停地揉着眼睛。龙隐嘿了一声,屠夫受到了惊吓,跳将起来,“你要干什么?!” “镇长在哪里。”代达罗斯垂下了枪尖,对准了屠夫的咽喉。 屠夫灵魂入定:“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是被出来采集食物的,但是我们迷路了,回不去了……” “你们?你不止一个人?那其他人呢?”代达罗斯问。 龙隐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他们都死了。”屠夫抹了把自己的光头,瞪大了眼睛。“听着,这里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们来无影去无踪,来无影……去无踪……” 说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 年襄温柔地坐到他身边,和他小声地说话,抬起他的脑袋观察他的瞳孔,然后告诉我们:“他有点神志不清。” “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代达罗斯把屠夫拎了起来,抵在桥墩上,“镇长在哪个方位,基地有什么标志,你们的机甲在哪里?说!” “没有基地,没有机甲;我们没有机甲……”屠夫吓得抱住了他的枪,“我们没有那种东西……我们只想躲过狩猎日,躲过征服者的屠杀,然后波特曼的海盗就会带我们去别的星球定居……我们要离开这里……” 龙隐扯开了代达罗斯,按住了屠夫的双肩:“你说什么?波特曼海盗?” 我听说过这个组织,他们是往来于星际空间的走私贩,有时候也受理偷渡。 屠夫摇摇头:“可是他们没有来……他们没有按时来接我们……” 龙隐把屠夫交给了西楼和年襄。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机甲。”龙隐耸耸肩。 代达罗斯深深地皱着眉头,这一次他没有反驳龙隐。 龙隐继续往下说:“我现在怀疑镇长根本就不是幕后黑手。他走的时候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出了村子就被异种攻击。他真有机甲,为什么不派机甲掩护村民撤退呢?如果他是怕在离征服者太近的地方调用机甲会暴露他的秘密,那么艾达山附近就应该是安全的,这里是他的基地。可是他的人却在离神圣庇护所两个小时路程的森林里被异种开膛破肚。这根本说不通。他要是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蓄谋已久,准备充分,为什么连最基本的食物供给都没有,需要派人出来采集食物?忍饥挨饿可不像路西法会给盟友带去的礼遇。” “你的意思是,镇长不是路西法的盟友?”我插嘴。 龙隐点头。“镇长联系上的盟友是波特曼海盗,他们摆脱动乱的方式是移民到其他星球。他不是反抗军领袖。” “——那就说得通了。真正的革命军拿镇长做掩护,一直在暗处按兵不动,并且以镇长为饵,引诱我们进入神圣庇护所。磁场发生器是为了让伊西斯失去作战能力,无法踏入其中。” “但是,为什么?革命军的目的是什么?诚然我们是征服者中的精英,但即使我们全部战死在这个陷阱中,外面还有许许多多征服者整装待命。” 在一片沉默中,屠夫突然开始呕吐。他吐出来的秽物乌黑粘稠,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所有人都因为恐惧后退了一步。年襄则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取出空的取样管,插进他的手臂,提取了半管他的血液。屠夫毫无知觉地蜷缩在地上打颤。 “他是……” “前几年我来地球上的时候偶尔得到了一份生物样本,发现里面的一小段基因插片可以和我们的x染色体重叠,而且恰巧是损坏的那部分。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那份生物样本,甚至试图还原携带该种基因的生物。我进行了一千多次实验,但成功的几例都显示其并非人类。它像是将阿斯巴原虫的基因插入到人类染色体当中,产生的异种。而阿斯巴原虫被帝国列为高度危险生物。为什么,小王子?为什么帝国惧怕阿斯巴原虫?” 龙隐凝视着屠夫,答非所问:“你是说,这是阿斯巴病毒感染?” 第75章 “先回答我的问题,”年襄不依不挠地追问,“为什么阿斯巴病毒被列为高度机密。现在这个机密与我们生死攸关,先把你的信息共享一下吧,小王子。” 龙隐在大家的凝视中坚持了十秒钟,终于叹了口气,“官方对阿斯巴原虫病毒略有研究。但是我们担心即使是把有关阿斯巴原虫最无害的消息散播给大众,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因此它被列为高度机密。最早知道阿斯巴原虫病毒的存在,是因为一次海盗活动。两千年前,星际大盗科斯林穿越天鹰座,在洗劫的空隙,自在星云中打捞出一艘弃船。弃船建造于万年之前,被怀疑是大航海时代的遗留古物,因为发动机原因被光之晨星舰队放弃。在星舰的主脑中,尚保存着处于休眠状态的路西法——当然是他还没有堕天的那个人格——并且保存完好。在他的信息加密区域,就有他对阿斯巴原虫长达两千年的研究数据报告,我们发现研究阿斯巴原虫竟然是路西法的核心目的之一,权重仅次于三大定律。也就是说,古人相当关注这种奇异的生物。” “换句话说,它们是古人的天敌。”年襄接茬,手指无意识地抵着下巴,“这符合逻辑:三大定律保护人类;其次就是研究并分析敌人。路西法有什么发现么?” 龙隐苦笑:“他的确有所发现,并且倾尽整个机械帝国的力量,摧毁科斯林的舰队,夺回他那个迷迷糊糊的人格。海盗船上几乎无人幸免,直到六十年还还有机械士兵源源不断地渗入帝国,只为屠杀当年的船员。” “……他恨人类。他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龙隐赞同年襄的话:“因此我们只从当年海盗船员的手稿中得知这种生物的知识,一星半点。那些手稿被命名为科斯林手稿,现在收藏于帝国科学院的地下室。” 他调动手环,将阿斯巴原虫的基本信息以三维立体成像投放在空气中。它是一种形状接近三叶虫的微小生物,生物形状头一条就是:不死。 “不死?”代达罗斯皱着眉头,“这算什么?我见过许多生物有极强的复原能力,但是离不死还远得很。” “它们的生存能力毋庸置疑。科斯林手稿中提到过一段视频,测试阿斯巴原虫生物样本在高温、绝对零度、分子枪、强辐射甚至真空状态下的生存状态。结果什么都难以摧毁这种简单的生物。或者说,所有摧毁都是暂时的。它会在漫长的时间与极恶劣的环境中修复自身,等待机会到来,重新苏醒。” “这是有可能的。生物越低级,适应环境的能力越高,复原能力越强。”年襄在代达罗斯摇头的时候跟进。 龙隐把阿斯巴原虫的三维立体图像进行缩放,挑出它的一部分基因链:“基因和病毒在本质上没有区别,病毒的结构是蛋白质包裹的遗传信息。当这遗传信息进入宿主细胞并且开始大规模表达,生物就会病变,或者,更加严重。阿斯巴原虫的基因非常不幸地对人类有极强的侵染能力,不知道这是基因突变的结果,还是怎样。” “感染之后呢?” 机甲与男神_136 “宿主表达出很多阿斯巴原虫的特性。比如说,极难杀死。” 代达罗斯歪了歪脑袋,把枪口对准了屠夫:“试一试就好了。” 龙隐按住了他的手。 “阿斯巴原虫的结构很简单,感官却很敏锐,它在自然界存活时能以最短的途径接近水源和食物源,即使它连最简单的嗅觉器官都没有进化出来。它是如何做到的是个谜。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被这种古老的病毒所感染,那么他应该能带我们去见到镇长。” 年博士扫了龙隐一眼,在屠夫面前蹲下,柔声细语地与他说话。很快,屠夫安静下来,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站起来朝前走去。 “催眠。”西楼在我身边惊讶道。 年博士笑着看了我们一眼,跟上了屠夫。代达罗斯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还要为希洛人葬送多少性命。” 贺林吓得直哆嗦:“我、我也觉得他们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不如乘现在还来得及,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吧。” “你大可以走。”贺兰冷笑,“反正你就是个废物。你眼里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没有,连爸,也只是你可以狐假虎威的工具。现在爸出事了,你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吧?” 贺林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地推了他弟弟一把,“你不是废物?半斤对八两,你不也只能站在这里瞎叨叨?而且你这么说,难不成是想造反么?”他说完这句话愣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牛气起来,似乎抓住了贺兰了不得的把柄,“好你个小子,征服者老爷这么帮我们,你还想着和爸一道?!你这样的,啊,要不是你是我亲兄弟,我亲手毙了你!” 贺兰沉默了两三秒钟,平静地回答:“别逼逼。” 说完绕开他,神色淡淡地牵着西楼往前走。 我真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可乐了,别逼逼,那样子就像在逗只卷毛狗。我不禁奇怪一个爹妈生养的怎么就差那么多。龙隐仄歪了脑袋望着我:“笑什么?这种时候也就你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哭么?赶紧抢了镇长跑啊。” “我担心事情没那么容易。和这个人一起出来觅食的还有其他人,他们在哪里?还记得么,我们在那个房间里也发现了拖拽的痕迹。”龙隐停下了脚步,“至少有一个其他的……东西,在这个废弃的城市里。至少一个。” 我被他吓得寒毛倒竖,两个拳头像风火轮一样捶在他胳膊上:“别逼逼别逼逼我胆子小!” “腐尸也是阿斯巴原虫的食物来源之一。” “别逼逼别逼逼!” 前面带路的屠夫在空气中嗅了嗅,转身左拐。那里又有一道门。年襄用滴管中的血刷开了检测器。 我当即看到一个人满脸是血地从门后倒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时撞上了龙隐的胸膛。 “怎么了?”龙隐扶住了我的肩。 我再定睛看时却没有了。大家从门中鱼贯而入。 我是真吓破了胆,特意走到了龙隐的右手边,这才敢进门。但是当我跨过门槛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一只手用力拽住了我的裤管:“救救我、救救我——”他凄惨地叫道,在拉长且失真的叫唤中,整张脸缓慢融化,下颔从咬肌处断裂,掉了下来。 我大叫一声跳进了龙隐的怀里,双腿死死夹住了他的腰,两手在他头脸上乱抓。龙隐非常淡定地托住了我的屁股,把我往上抬一抬,把我当成另一个背包,抱着赶路。 “他出现幻视。”他对别人解释,“也许是血统之类的,他说他可以看见这个地方的记忆。” 代达罗斯首先表达了不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多看我们一眼都多余。 年襄却严肃地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正行经在一个八角形房间里。空间不算大,房间中央有一张高台,其余都是腐朽了的残败金属支架,一碰就坏。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有人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灯光大开,刺眼到令人流泪。 是手术灯。 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围着手术台紧张地工作。手术台上的人正在尖叫着挣扎。我走上前,发现他闭着眼睛,眼角流出黑色的粘稠液体,皮肤长出可怕的黑斑。那些黑斑隐藏在皮下,隐隐约约可以辨识出坚硬的质地。它们在生长,它们是鳞甲。 “黄博士,h352号疫苗……失败。无法抑制转录,他就快要异化了!请求人道处置!” 身体中的“我”保持沉默。 “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呀!”手术台上的医生控制着病人大喊。 就在这时,那病人突然睁眼,张嘴喷射出一股绿色的液体,结结实实淋在了医生的脸上。医生大叫一声,抓着自己的脸跌倒在地,然后开始哀嚎。等他把手拿开的时候,脸已经高度烧伤,绿色液体和血混在一起,渗进了皮肉,显得异常淋漓恐怖。 “救救我!”他往我爬来,“救救我!” 我吓得口干舌燥,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重复血肉融化、下颔在我面前脱落的那一幕…… “醒来。” 我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怀表。 我盯着那凭空出现的怀表,然后看到了怀表后年襄的脸。 继而是这个沉静而残败的空间。没有手术灯,没有手术台,它们早已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你看见了什么?” “古人试图治愈阿斯巴原虫的感染者……但他们从食道中喷射出绿色的酸性物质,具有强腐蚀性,古人无法在没有防护的条件下面对这种杀伤。” “我想现在的希洛人也不行。” 年襄说着,从我面前让开,我看到墙脚,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新鲜尸体。 【男神日记】 我很喜欢糯糯的主动,但是有些场合真令我哭笑不得。 ……但我果然还是很喜欢。 第76章 血色的尸体散发出酸腐的味道,表面皮肤有不同程度的融化,肢体也因为绿色强酸的腐蚀而变得不完整,看上去十分可怕。年博士戴着手套察看了尸体的各个部位,最后抱着尸体的脑袋,“天灵盖上开了个洞。” 他居然把手指在洞里探了探,然后摩挲了食指和中指:“脑髓不知去向,头颅里留下了与绿色强腐蚀液体不同的液体,可能是消化液,要回去鉴定之后才能确认。” 机甲与男神_137 年襄打开随身手提箱,动作利落地提取了疑似消化液。 “阿斯巴原虫感染的群体以人类的脑髓为生么?”代达罗斯问,“这样的进食效率可真低。需要多少人才能养活一个感染者?” “好问题。”年襄表情并不轻松,甚至有些不安,“我猜这是他们都消失了的原因。” “而现在这里起码有一个,杀了这些人。”龙隐瞟了眼突然兴奋起来的屠夫,“好吧,两个。新转化的。” 屠夫在踏入这个房间后,精神状态亢奋,此时他对着那几具尸体打转,对年博士怒目相加。他发出奇怪的低嚎,冲动年博士和尸体之间,不让他继续触碰他们。 “这也是你们希洛人的传统么?不让外人对亲人的尸体作出亵渎什么的……”龙隐问我。 “并不是——你瞎么?” “我只是问一问以防万一,我可不想再得罪你娘嫁人了。”龙隐抽出海克斯科技手枪,把调节器旋转到麻醉那一栏,冲屠夫开了一枪。屠夫随即软倒在地,但是却一直睁着眼睛,发出更加低沉的怒吼。 “看来普通的麻醉对感染者效果不大。” 龙隐话音刚落,年博士突然嘘了一声,侧耳靠近尸体。 “你在干什么?”我问。 年博士保持着那个动作,示意我闭嘴。我们都下意识地端起了枪,枪口对着那具倚墙靠坐的尸体,虽然它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屠夫浑浊的瞳孔眯成了竖缝,呈现出某些爬行类性状,而且是不太高兴的爬行类。 就在这时,尸体突然弹跳着往前扑。年博士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要被扑倒在地,关键时刻代达罗斯用尾巴卷住了他,把他拖离了原位。尸体随即趴在地上不再动了。 代达罗斯神色冷峻地上前,对尸体补了几枪,枪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城市里,传出很远。 年博士扶着他站起来,脸色都是白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尸变?”龙隐问。 年博士摇摇头,让龙隐放出光速7800。 “扫描这些尸体。” 光速7800投放出扫描射线,对房间进行扫描,并把三维立体成像传送到龙隐的终端。成像显示出这个房间里有生命迹象,与尸体的位置完全重叠。 “他们还活着?”西楼弱弱地问。 “不,不是他们。” 年襄让代达罗斯帮忙把尸体翻过来,然后取出手术刀,切开了它们的腹部。他还没完全切开,我就看到尸体的腹腔里有一只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年襄把代达罗斯的枪伸进腹腔,被那东西卷住,他借势把寄生物挑到半空中。 我捂住了嘴,靠进了龙隐的怀里。 所有的生物胚胎在刚成型的时候相差都不大,会呈现出鱼一样的形态,在发育的过程中渐渐接近母体的模样,就像走完一次进化。寄生物胚胎此时的形态还很原始,身体呈现长条状,头很大,有一条尾巴,看上去更像一条外壳柔软的大虫子。 大虫子在空气中痛苦地扭曲。 麻醉中的屠夫也表现出痛苦的情态,在地上打滚扭曲。 年襄倒掉了所有医疗器械,把它装进了箱子里,设定成羊水环境,然后让代达罗斯摧毁其他尸体。完全摧毁。代达罗斯换了核铳。 在他开枪的时候,屠夫尖叫了起来,身体不断颤动,仿佛在着火。他的样子让人感到不安。 龙隐在一旁做着记录:“食人脑髓;将人类的尸体当做繁衍的温床……等一下,这看起来不太像是传染病,倒像是另一种生物。他们甚至还能繁殖……” “并且繁殖的下一代完全是非人的形态。是的,他们被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希洛人叫他们,异魔。”年襄淡淡道。“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龙隐下意识地瞥了眼屠夫。仅仅十五分钟,他的麻醉药效就快要过了。现在他已经安静下来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用核铳摧毁尸体的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扫了一眼,“再看,连你一起杀。” “等等,”年襄皱起了眉头,“我让他带我们寻找村民,但他带我们来到了这里。这是巧合,还是说异魔对别的异魔有感应?他刚才的反应就好像他才是身体里的寄生胚胎。” “试一试就知道了,你巷子里还有一条。” 年襄对异魔胚胎做了针刺实验,屠夫能感觉到痛苦。 “真可怕。”我头一次在年襄脸上看到这样不知所措的神情,“他们的意识是相通的,不论是刚转化的人类,还是胚胎,他们全都能以一种超出想象的办法彼此链接。你们能想象这件事么?放在我们人类身上,我能了解龙隐你的一切想法,感觉,记忆;龙隐你也会这样了解代达罗斯……就好像你们是一个人。” “所以呢?” “这个城市里起码有一个异魔,他转化了屠夫,又把余下的希洛人寄生。他为什么偏偏不杀死屠夫?”年襄望着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 “他知道我们会找到屠夫。”龙隐的脸色也白了,“如果异魔真的能互相分享意识,也就是说,他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一切,从我们遇到屠夫开始。” “非常聪明。”代达罗斯评价。 “你们最好来看看这个。”贺兰指着其中的一扇门。 这个八角形房间除了进来的那扇门之外,还与其他七个房间相通,如果是从空中俯视,大概会是蜂窝状。我在那位失去了儿子的博士记忆中曾窥视过那些房间,那里也是研究室,摆放着各式仪器,以及……泡在营养液中的各类生物标本。因为记忆很短暂,场景又很模糊,我没仔细看。 我们被贺兰吸引到门前,这里的门已经被破坏了,绿色强酸直接在门上打了个洞眼。 门里面是修罗场。 许许多多融化了的人体堆积在一起,地面上几乎全是血水。血腥味混合着强酸性气息,恶心得人想吐。 光速7800恰到好处地传来扫描的结果。 在三维立体成像中,出现越来越多代表危险的红点。 “巢穴……”龙隐咽了口口水。“屠夫带我们找到了异魔巢穴。”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门关上了。 ****** 我们跑到八角形大厅,镭射守备的官兵正在抢修我们进来的那扇门。 有一部分人被隔断在外,他们与我们的对话在三分钟后切断,我们只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声。我们听见脚步沉重的生物在外面走来走去,不止一个,而征服者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拖走。 机甲与男神_138 龙隐勒令众人戴起头盔。“我以为这会是一场硬碰硬的机甲大战,结果竟然是一场生物战。说实话我没有太多打生物战的经验。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着,他让代达罗斯去检查其余房间是否是巢穴。“如果是,想办法摧毁所有胚胎,不要让它们孵化成型。异魔敢把我们引到这里,显然是相信它们的小宝贝战斗力惊人。” 代达罗斯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微型核弹的爆炸就弄得房间里乌烟瘴气。 “想办法把门堵住。虽然我们有空气过滤器,但是烟雾遮挡视野。”龙隐道。“卡特·尤里安,你带一部分人检查这个房间的其他出路。我们得从这里撤退。” 卡特·尤里安去了东边,我和龙隐去了西边。龙隐试图联系外面的沙左求援,但是通讯依然没有变好,联系不上。 “真他妈的……”他爆了粗,然后截然而止,回头望着人员散开的房间。 我紧张地跟着他回头看:“怎么了?” 龙隐在通讯器中传令:“全员开启隐身模式。现在。” “收到。”代达罗斯和卡特·尤里安回答。 龙隐帮我摆弄了一下战斗服上,等我抬头,我发现妈的他人不见了。 不单他不见了,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我艸,黑科技啊! 这个时候,我感觉有只手摸上了我的头盔,拨弄了一粒不起眼的按钮。我又能看见龙隐了,就是成像有点色差。 “这……” 他比了个嘘。 然后比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各自找个隐蔽地点,不要发出声音。 大约几十秒以后,门就打开了。 身高接近两米五的可怕生物,鱼贯进入了房间。 第77章 如果说它们是单纯的变异生物,我或许就不会那么害怕。关键是……它们变异,还全副武装,穿着类似我们这样的防护服,让我清楚明白地意识到:这不是一群单纯杀戮的动物,他们是一种全新的种族,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进化得比我们好,比我们更富有生理优势。征服者的平均身高接近两米,而异魔几乎比他们还高出一个肩膀,身材魁梧,三角肌发达。他们的腓骨比人类要长得多,这让他们可以适应直立行走与爬行两种步态,我亲眼看着其中有两个是四脚着地进来的,不论如何步幅都比普通人类要大。 他们戴着头盔,背着枪炮,甩着他们锋利的尾巴,抓着一个士兵进来。我们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他胸口在流血,毫无意识地被拖着走。 进入房间之后,异魔都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这里居然是空的。他们迅速地散开,开始搜索房间的各个角落,想要找到我们。但因为我们都处于隐身状态,异魔一通抓瞎。 这场景极其古怪:我能看见人类以各种刁钻的姿势与异魔擦肩而过,而异魔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的搜索没有任何结果,就自发向房间中央的手术台边靠拢。看上去是首领的那个将死的士兵推倒在台上。 全程我没有听到他们有任何语言交流,似乎这个种族完全不需要语言这种东西。他们沉默地、有默契地动作着,完全无法预先得知他们接下去的企图,看上去令人觉得极端诡异。 他们围拢在手术台边之后,最高大的那个异魔摘下了面甲。 他背朝着我们,因此我完全看不到他的正脸,不过西楼就站在我对面,反正他是吓得差点要哭了。要不是代达罗斯从背后捂着他的嘴,顺便用尾巴把他缠的严严实实的,他一定早就暴露了我们。 异魔把面甲放在一边,单膝跪地靠近了征服者士兵。同时,我听到一种频率很接近于昆虫的声音,悉悉索索的。随着声音的加大,对面西楼的眼睛瞪得像是见了鬼,而我看见一根长长的管形口器靠近了征服者士兵,妈的别说这就是异魔的嘴啊! 我一激动,就往外踏了一步。龙隐赶紧把我抱回去。 我们面前的异魔回头,面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我们一边退,一直退到墙边。异魔弯下腰来,近距离看着我,他的头盔上反射出这一片是空空荡荡的,但他距离我真的只有一厘米远。 然后,他感觉他做了个嗅的动作。 龙隐赶紧捂住我的口鼻,我也顺势屏住了呼吸。 异魔思索了一会儿,直起了身,往回走。尾巴晃晃悠悠从我脚下扫过,我跳起来,龙隐赶紧接住。 这个时候异魔已经把口器刺进了士兵的头颅。修长灵敏的肉质口器探入颅内,可以看到他吮吸的时候口器肌肉顺势起伏的样子。 他放下士兵,缩回口器,再次把面甲覆上。 “他们在这儿。”他突然开口说话了,用的是银河帝国通用语,而且还带有一点风暴港的口音。“他们的战斗服设计成可以隐身,但坚持不了太久。” “我能闻到人类的味道,就在这里,他们跑不了。”另外一个异魔说。他的口音和异魔首领一模一样。 “要捉活的寄生。这个从风暴港来的人类,属于一个叫银河帝国的庞大国家,他们有1800亿人口。作为哨兵,我们应该唤醒女王。” 异魔们纷纷发出类似咂舌的声音,就像突然听说明天餐馆免单。 龙隐的表情凝重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说话?”突然有个异魔问,“当你吸取那个军人的记忆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们的意识明明比语言要快得多。” “但是人类是不能彼此分享意识的,他们发明了语言,且只能用语言交流。当我说话,我是在对人类传达信息。我只是想让他们害怕……”异魔首领举起了枪,“现在,让我们打开红外扫描仪。狩猎开始了。” 看到他们打开热成像仪的那瞬间,我心里凉了半截,只想说:这真是日了狗了,有多会玩! ****** 异魔扑上来的时候没有用任何武器,他们的利爪足以撕碎人类。而我们的常规武器对他们无效。我和龙隐用海克斯科技手枪扫射对面,只在他们的作战服上留下几个灰点。那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作战服能够抵挡轻武器的袭击。我们改为射击他们露在空气的手掌,但是即使是穿透伤,也能极快地自动治愈。 那个异魔因此对我们的反抗表现得嗤之以鼻,上来就想抓我,龙隐抢先一步挡在了我面前,异魔把他拎到了半空中。异魔摘下面甲,露出底下筋肉虬结如老树的疙瘩脸,然后张开嘴,肉管痉挛着喷出绿色强腐蚀液体。我大叫一声不,扑上去想掰开他的利爪,但是被他一尾巴抽飞了。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龙隐挣脱出了双手,去掉了被腐蚀得冒白烟的头盔,一脸怒目之相。虽然他脸上有被灼伤的痕迹,我甚至能穿过他的面颊看到他的牙齿,但他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回复,迅速不亚于异魔。他抽出自己的军刀,干脆利落地捅进异魔的眼睛里,然后踩在他的脸上一个翻身单膝落地,还朝惨叫的异魔吐了口口水,异魔的脑袋也冒烟了。 龙隐当时的表情就叫做:“傻了吧,爷也会腐蚀,爷也有自我修复,还有谁?!” 我冲上去擦他的脸,想把那些腐蚀液擦掉。龙隐安慰我:“没事的。” 机甲与男神_139 “还没事,这块儿头发都烧没了……你千万不要秃顶啊!我受不了!” 龙隐一脸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异魔还想凑上来,年襄拿着一小瓶喷雾朝他喷一下,像个矜持的贵妇,结果异魔就退走了。 其他人就没我们这么好运了。代达罗斯被异魔揪着尾巴抡到了墙上,我看看势头不对,抬起用核铳轰了那个逼近他的异魔,结果异魔倒是暂时被击退,贺兰却抄起刀子要干死代达罗斯。要不是西楼把人拦住了,受伤的代达罗斯根本不可能从地上站起来。 龙隐见势不好,下令撤退。但是门根本打不开。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上突然传来呼喊:“上来!” 我们朝通风管望去,镇长带着他手下的人,在向我们打招呼。 龙隐叫上卡特·尤里安抢先攻占了房间中央的手术台,把和异魔的战场控制在东面,然后让我带着代达罗斯先行撤退。代达罗斯跳上手术台后,驮了很多人上去,镇长把那些人都接走了。 到最后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龙隐他们开始顶不住。有一个人甚至在镇长手中被异魔拖走。他们还用强酸和集火摧毁通风管道。龙隐让我先走,一边打得浑身是血,一边要跟我上演“你快走你快走啊”的苦情戏,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把米迦勒叫出来做个弊。 正当我召唤米迦勒的时候,通风管道中突然掉下了一个很小的机械,随后就开始往外弥漫一种气味独特的烟雾,闻起来香香的。我看到异魔惧怕似的远离了烟雾。 “乘现在,快!”镇长做手势。 我们这些剩下的叠人梯爬到了上一层。等我们一爬上去,代达罗斯就架起核铳,往里面一顿乱轰。 等我们撤退到地图上再也没有异魔标识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开始清点人数。 对面只有五个异魔,我们却留了一半人在里面。 我想起那种恍若无人之境的屠杀就有些绝望。 异魔的身体素质接近于虫类。众所周知虫类虽然个头小,但是总有一跳五十倍身高、一驮三十倍体重的神话,要是把虫类放大一个数量级,与人类相同体型,那么他们的力量将远超人类。我亲眼看见异魔轻松把征服者的头拧下来,丢在一边的场景。整个战场上只有基因等级为“不可触碰者”的龙隐,和基因等级3s级的代达罗斯拥有与异魔格斗的体能,但也非常勉强。要不是镇长前来支援,我觉得结果会更糟。 镇长带着我们隐进一处庇护所,年博士开始治疗伤员。镇长摇摇头,“没用的。触碰到他们肮脏的体液,都会感染。如果身体表面有伤口,就都无法幸免。” “我们不是弱小的希洛人。”代达罗斯答道。 镇长怒目圆瞪:“弱小的希洛人刚刚救了你的命。” 代达罗斯望向贺兰,“也有要乘乱杀我的。” “你不该死么?”贺兰淡淡道。 “好了,现在都别吵了!”坐在地上扒下了上衣任我上药的龙隐突然发火,“难道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因为种族不同而互相为敌么?在异魔眼里我们都是人类!也都是食物!” 贺兰和代达罗斯考虑了一下,还是对彼此举起了枪。 镇长用一种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不知名武器拦下贺兰,“还不是时候。” “这是什么武器?刚才的烟雾又是什么层粉?” “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东西,专门对付异种,只有我们这些纯正的血统才能……” 代达罗斯轻飘飘地接过去仔细地察看着。 “没听见这是我们的祖先流传下来的东西么?”贺兰伸手要夺。 代达罗斯回道:“别逼逼。” 龙隐摸了一下刀锋:“这是银?” 第78章 镇长说:“银能够减缓他们的治愈效果。” “这是有可能的。”年博士道,“银可以破坏硫化键。之前我研究阿斯巴原虫的变异体时,发现他们的蛋白中含有硫化键。” 龙隐将武器恭恭敬敬地交还给了镇长,并且跟他讲述了我们来这里的意图。镇长表示他从来没有和路西法勾结过,事实上他甚至不清楚路西法是什么东西。如屠夫所说,他联系了星际海盗,想要离征服者远远的。龙隐请求他考虑现在的情况,再思考要不要离开地球。 镇长回答:“如你所言,现在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会消失,挪到日后再说。” “对对对!现在不要打嘛。”贺林跑到他父亲身边,满脸堆笑,“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贺兰瞪了眼代达罗斯:“这事儿没完。” 镇长对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嗤之以鼻,“一到关键时刻,你们两个都是缩头乌龟,没一个肯仰头挺胸说靠自己,都是孬种!” 贺林辩解:“老爹,这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您看征服者老爷对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好,以身犯险都要将你们找回来……” 贺兰一言不发。 龙隐打断了贺林的叨叨逼,询问镇长:“那么为什么您会选择撤退到神圣庇护所呢?” “这是我们祖先的城市,而我对那些古老的禁忌抱着轻忽的态度。事实上在狩猎日前三天,村里好多人都看到艾达山上有圣光。” 镭射守备团长解释:“那可能是因为磁场发生器的缘故,让这里出现了类似极光的自然现象。” 代达罗斯好笑地抱着手臂,嘲讽他封建迷信。 镇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有其他很多征兆明确地指向艾达山,我和牧师都觉得这是神的旨意!” 龙隐扫了我一眼。 我无奈:“其实我爸和我哥已经算是我们村里顶有文化的人了。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就比他们都蠢,我暗恋你的时候还用撕过玫瑰花瓣,不过结果是你喜欢我。”我想到这里就嘿嘿笑了起来。 龙隐咳嗽了两声,不理睬我,继续对镇长解释:“银河帝国有一位敌人,确切来说他并不是人,而是一部机器,他的名字叫路西法,带领着机器人与我们对立良久。你们看到的征兆也许都是路西法的一些科技手段,他引诱你们进入了这里,然后是我们。请问你们对这个古老城市了解多少?还有那些可怕的生物。” 镇长盘腿坐下,皱起了眉头:“这个古老城市建造于大灾变年间。” “大灾变?” “是的。怎么了?” 机甲与男神_140 龙隐摇摇头:“只是我们的神话里也有这种说法。” “那是一场可怕的瘟疫,伴随而来的还有神的怒火,神威从天而降,魔鬼在地上横行,终结了许多伟大的城市。古人因此走出城市,开始在森林里流浪。但是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可怕的异种,古人要活下来很难,幸亏有一位神子依旧对流浪者眷顾,给予他们武器与食粮,教导他们如何耕种、农作、修葺房屋。他是救世主,他的名字叫弥赛亚。” 我一愣,代达罗斯倚着墙壁敲打他的核铳:“b。b。” 正在为贺兰包扎的西楼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代达罗斯脸色更差,把武器拨弄得哐铛作响,不过好歹是闭上了嘴。 “后来有一天,弥赛亚走了。他说他的时间快要到了,需要在那之前封印魔鬼,让古人永远不要试图寻找他,然后他走进了艾达山,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艾达山是我们的圣山,同时也是禁忌之地。这个传说起源的时代已经不可考,村里的年轻人经常打着朝圣的名义,来艾达山探险。我也曾经年轻过,和米诺的父亲一起。我们走很远的路来这里过夜,为了证明自己是英雄。艾达山的确是个试胆量的好地方,不过除了路上有些惊险,城市里空无一人。当我继任镇长之后,我的父亲告诉了我更多关于艾达山古城的秘密。我知道这里的门是用血统打开的,武器与其他设备都是,因此很骄傲,我们希洛人一点儿也不比你们征服者低贱。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我可能会利用这些古老的智慧和你们鱼死网破,但是我已经老了,我知道很多恩怨无法终结,所以我希望可以带走古人的遗迹去往别的星球,寻找新的家园。” 在别人的口中听到我曾经拯救过一次地球和平,我忍不住潇洒地整理一下发型。龙隐掐了我一把,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发神经,继续好好听。 龙隐问:“所以你决定在狩猎日的时候带族人来这里避难?然后……偷渡?” 镇长点头:“年轻时候的经历,和父亲给我讲述的那些代代相传的秘辛,让我以为我对这个城市了如指掌。但我错了。弥赛亚的故事也许是真的,因为我们撞见了魔鬼。” “你是说那些异种?” “他们是异魔,异种中的异种,神派他们降临于世惩罚人类。他们既强大又残忍,人类的谎言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他们会吃掉你的头脑。”镇长敲敲太阳穴,“然后他就知道了一切。” “你们是如何发现异魔的?他说他们是哨兵?” 镇长脸上出现尴尬的神情:“事实上……我们误闯进了一个地方……那里面都是异魔的骨骼,就像化石。我们之中有一个小伙子,触摸了那些化石,他手上有伤口,因此把血液遗留在了骨骼上。那些骨骼就好像、好像突然被人唤醒了,从石壁上爬下来反杀了人类,吸取他们血肉中的生命力得以重生。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奇怪更可怕的事了。” “这有可能么?”龙隐问年襄。 年襄耸耸肩:“听上去不太科学,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科学让一切不可能变得可能。” “醒来的异魔有五个?” 镇长点头。 “他们说他们自己是哨兵,正在不停地转化人类……还说要唤醒女王,这事情可不太妙。我们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并且轰炸城市,让异魔永远留在地底。” “这是古人的城市。如果我们希洛人也有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名录的话,这座城市一定名列其中。”镇长激动地说,然后又讷讷地放轻了声音,“虽然我们事实上只是一群农民,并没有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种东西……” “不要想太多了,老爹。你知道我说得是对的,这也许曾经是座极其繁荣的城市,但现在,只是一座荒凉的坟茔,而我们不该埋葬在这里。”说着,龙隐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走吧,虽然我们拉栖代梦人的体质很好,但异魔感染也许对我们同样有效。在我们之中没有产生新的异魔之前,应该尽快回到军校接受检验。” 大家最后都同意了龙隐的建议,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龙隐调出光速7800扫描的地图,制定最优路径,镇长看了一眼就停下了脚步:“不行,不能往那儿走。” “怎么了?” “这会经过那条全都是异魔化石的走廊。那太可怕了。” 背后突然传来落石声。虽然一声过后就回复寂静,但是我们都望着漆黑一片的来路不敢上前。 “从地图上看,我们要回到山洞出口,就得经过走廊。没有岔路可以走,没有远路可以绕。而且我们也不能退后,因为背后有五个追杀我们的异魔。” 镇长犹豫了。 贺兰走过父亲身边,站到了龙隐这一面。代达罗斯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虽然他就站在龙隐的另一面。妈的我都找不到站位。 三个人劝说镇长的时候,我抱着枪在注定要走的路口溜达,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我起先以为是异魔,吓得都不能好了,后来发现他身形跟我相差无几,应该是我们小分队里的人,就喊了他一句:“别站那么远,落单不好。” 他往前走了一部,从阴影里露出正脸。我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勾起唇角在笑。 愣了几秒钟,我想了起来,我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武器系统,最近真是被异魔吓得神志不清了。我耸耸肩,从地上拾起枪,“好吧,米迦勒,是你么?你换了身衣服看着真的挺怪的。所以这是什么?你暂停时间跑出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你在说什么?”龙隐走到我身后,往甬道里张望了一眼,“那里有人么?” 我愣住了。 现实中,时间没有停止。我没有进入米迦勒的虚拟空间。 而我碰到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他刚刚就在那儿朝我笑。 我揪住了龙隐的衣角:“那边有个人跟我笑,长得真他妈像我。他刚刚就在那儿!” 龙隐叹了口气,“糯糯,我的手环上有生命探测记录。要我调出来给你看吗?你太累了,宝贝儿。” 他凑过来要亲亲我的脸,我抵死把他推开,“别亲亲,那块儿头发没长出来之前别亲亲。” 龙隐生无可恋地招呼上大家往甬道深处走。 代达罗斯经过龙隐身边时淡淡道:“龙秃子。” 【男神日记】 求代购霸王洗发水。 第79章 在我们到达镇长所说的那个甬道前,我的心里一直很不安。我觉得我以前来过这里,并且相信我在这里遭遇过特别糟糕的事。我既痛苦又恐慌,我知道前方有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 并且不仅仅是异魔。 当我站在高高的门楣下,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更清晰了。这条长一百步的甬道里,都是人骨。人骨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散乱成堆,乱七八糟地丢在甬道里,和墙壁混为一道。我总觉得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骨灰。 “他们不是被吃掉的。”年博士扫了眼尸体的颅骨,然后目光向下,依次停留在颈骨、肋骨上。“有人拽住了他们的脖子拖出来,直接拗断了颈骨,然后粗暴地把手伸入胸腔,拽出了他们的心脏,确保他们立即死去。拥有这种爆发力的杀手,大概只有异魔了。异魔既不想吃掉这些人,又不想寄生他们。” “这些看上去像是人骨。你说的,一沾上血就会死而复生的异魔哨兵在哪里?”龙隐问镇长。 镇长让他抬头往上看。 我们都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墙壁。起先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后来龙隐把灯光照向了一小块区域,我才发现墙壁后面有空间。那些好似壁龛的空间被玻璃格开,经过漫长的时间,玻璃脏得一塌糊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后面还有门道。但是龙隐照射的那一小块儿区域似乎被人用手擦过,露出背后装载着的暗绿色液体。 机甲与男神_141 “这就是……” 镇长点点头,“异魔哨兵。” 年襄从背包里拖出能喷出高速空气流的器械,对着玻璃一顿猛吹,里头的结构渐渐显现。整块玻璃后面都是隔离成单间的生命维持舱室,就好像一扇扇小格子橱窗。我情不自禁地靠近那些橱窗,试图穿过浑浊的营养液看清里面泡着什么,等我真正看清的时候,我吓得倒退一步抵在墙上—— 我看到了我自己! 营养液中浸泡的“我”突然睁眼,对我诡异一笑。 我尖叫起来。 “糯糯!糯糯!嘘,嘘,不要大叫……我知道你很害怕,不过没事的,他们在里面,他们出不来。” 龙隐拍了拍我的巴掌,我的视线聚焦。 我大哭:“那里面、那里面泡着的是……” “我知道,异魔哨兵。是很可怕,不过我会保护你的。”龙隐揉了揉我的脸。 我止住了哭泣,拧起了眉,越过他的肩膀往生命维持舱室望去。一秒钟之前泡在里面的还是我自己,如今,一个异魔哨兵全副武装地占据了那个位置,身体萎缩成骨架,几乎就像化石,但是按照镇长的说法——一滴血液就可以让他们苏醒。 我觉得头很痛,视野也很模糊,半梦半醒。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就好像我在生病,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病痛所困。 龙隐站在异魔哨兵的阴影下,因为我的反应而脸色沉重,“不要管了,继续往前走,我们今早离开。” 镇长同意他的话,但年襄却突然道,“不,带一头回去。” “你疯了么!” “我们安全撤离之后,这座城市就会毁掉。异魔基因库,包括所有的古代科技,都会灰飞烟灭。如果我们要拯救点什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拯救?拯救异魔?他们是掠食者,身上还携带着瘟疫,会感染,会死人的!” “瘟疫是能够治好的。天花,流感,sars,我们与很多瘟疫作战,并且赢得了战争。而且你也看到异魔的强大了,我们可以利用他,而不是惧怕他。带走活体,研究基因,最后把异魔基因补充到人类的基因库中,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么?进化!人类可以进化得更为完善!人类的历史可以往前走一大步。” “但是你并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悬崖。单一的线性历史发展观早已被证明是天真的了。”龙隐不再与他多言,转而命令代达罗斯,“代达罗斯,带上年博士,让他把头脑冷静一下。” “我站在年博士这一边。”一直以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卡特·尤里安突然举起了枪,抵住将要动作的代达罗斯。他用一贯而来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年博士是对的,我们需要生物样本。” 年襄和龙隐都很意外,但是年襄随即反应过来,拔枪,指着生命治疗舱。 “不!”龙隐强硬地呵斥年襄,“带着异魔撤退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就像是在我们身上装了一个监视器!我们还没离开就会被团灭,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沙左回过神来之前,他就会被异魔打败。” 年襄似乎也激烈地反驳了龙隐。我起先能听到他们的争吵,但声音离我越来越远,那种绝望和痛苦又攀上了我的脑海,投向可怕的阴影。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穿透了龙隐和年襄,投向生命维持舱。我再一次看见我自己浸泡在其中,这一次场景更加清晰了,连肚子上连着的脐带都清晰可见。我失魂落魄地左顾右盼,蓦然发现:整条甬道,每一个生命维持舱里,都是我! 他们对我笑,他们眨了眨眼睛,他们从羊水般的营养液中抬手,对我比了个ok。 “你回来了啊。”他们说。“你不该来的。” 我吓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 那么多个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个我! 就在我因为这诡异的景象恐慌不已的时候,我听见了异魔的脚步声。 那沉重得连落石都要崩裂的脚步声。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们开始攻击舱门。 我想喊人,想告诉龙隐异魔来了,可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捂住耳朵恐惧地瑟缩在墙角,看他们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看他们鱼贯而入,沉默地打开生命维持舱室,扼住赤裸的、仍连着脐带的一个个我的脖颈,拖出来,杀死,扯出心脏。 我的恐惧一下子被悲伤替代了。我的尸体躺遍了甬道的每一处角落,我的血洇湿了地面,我的骨骼化成飞尘,以至于两万年后都挥散不去。而那些异魔,恬不知耻地迈进了生命维系舱,全副武装地站在里面,占据了那能够支持两万余年的生存机会,直到变成冷硬的化石。 我靠着墙壁,脚边一具尸体,破裂的头颅那黑洞洞的眼睛沉默地盯着我。我也觉得我变成了他们其中之一,无望地丢在这里,任由时间吞噬我……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我一个人在飞速流逝的时间里,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柔的手按在了我的头顶。 “别怕。” 他说。 我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到了一张与我相同的脸。 “你也是……量产的’我’之一么?”我对他说。 “那只是躯壳,弥赛亚。系统可以有许多躯壳,这一台机甲,那一台机甲,背后却只有一个意识。你也是如此。你太重要了,所以人类制造了很多个躯壳为你备用。” “我、我心里没有变得好过……居然有那么多个我曾经存在,就好像流水线组装车间,最后还全死了,只有我留了下来。” “事实上你也死了。”他温柔地笑,让我躺在他的怀里。“异魔女王打败了你,虽然你封印了她,但是她剥夺了你的生命。” “是么?那……那该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啊。我怎么现在还活着?”我呆呆地望着脚下的碎骨头,“我应该和他们一起,变成一堆枯骨……” “因你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你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他细细地梳理着我的鬓发。“我既让你降临在这悲哀的世上,就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不论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永远不要放弃。我为你准备了伟大的命运。” 我心中疑惑更胜:“你是谁?” “我是你的父亲。”他说。 “你是弥赛亚的制造者?” “我并没有制造你。”他伸出手掌,手掌上悬浮出三维立体染色体模型,“我给予你血统。” 我心中有了极虚无的猜想:“你……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我有七十亿个名字,我的儿子。我最后一世行走在这地面上时,他们叫我叶宵。” 机甲与男神_142 他话音刚落,我听见了玻璃碎裂声。 那个神棍和他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我眼前依旧是黑暗的甬道,生命维系舱室破裂,渗漏出浑浊且难闻的营养液。龙隐一脸惊愕地望着年博士手上冒烟的枪管。 可他算漏了。 透明材料经过长时间的腐蚀,原本就极度脆弱,根本禁不起枪击,舱室的龟裂很快蔓延到整个甬道,营养液哗哗地流到我们脚下,淹没了作战靴和枯骨,露出里头极为干瘪的肢体。他们看起来像是死的,但是我看到极为微小的颤动。 “diewhyyoutry!”龙隐大怒。 年襄沉默地踹开眼前的营养舱,套了个麻袋把异魔套上,打上死结,丢给两个士兵转身就走。 【男神日记】 全是坑逼! 第80章 在我们冲出甬道之前,第一头异魔哨兵已经打破生命舱,扑向了镇长。虽然大家立即向异魔集火,但是他还是从镇长那里咬下一大块肉来。贺兰大叫一声“不”,徒手拖开异魔,以不可想象的爆发力把异魔轮到了墙上。代达罗斯补刀摧毁了他的大脑,异魔哨兵挣扎了几下,不再动了。 “走!” 贺兰背起虚弱的镇长,代达罗斯掩护着他头一个撤退。龙隐和我断后,等我们撤出甬道的时候,那里全都是饥饿且狂暴的异魔哨兵。更加糟糕的是他们的精神感应马上唤来了之前那五个家伙,他们试图在我们的前路上伏击,幸亏龙隐从地图上发现了移动的生命感应,立即修改了行动路线,让大家在一条岔路口往左拐,退入一个密室。密室外两拨异魔合流,开始砸门。龙隐发现大厅中央有楼梯,就让所有人先往上走,这扇门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退路了。”他沮丧地说。 我们也都有些绝望,特别是贺兰。贺兰的情绪很崩溃,扶着他的父亲流泪,“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征服者!” 要不是镇长让他冷静,我估计他现在就能和年襄打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论怎样,你们两个得好好活下去。”镇长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开始向上攀登。楼梯没有任何岔道,也似乎长无止境,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异魔的破坏声被我甩在脚下,这是唯一可以庆幸的事。大约半个小时过后,我突然看见楼梯顶端有阳光。整个上海城都被埋在山中,这几个小时以来我们都没有见过自然光,此时单单那温暖的落日余晖就给了我们希望。龙隐第一个冲进顶楼。这个房间很小,位置大概在艾达山的半山腰,一半隐藏于山中,另一半则是落地窗。我们甚至能看到两公里外整装待发的机甲部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只要打碎窗户想办法出去,我们就还有希望。 “你到底会不会救人啊!”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贺兰与年襄的争吵。 “他的心脏受了伤,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我在尽我所能救他。但是我不能保证让他睁开眼睛。” “你害得他!”贺兰揪着年襄的领子把他推向房间中央的立柱,“要不是你我爸不会有事的!” “你想做什么?”代达罗斯拿枪抵住贺兰的太阳穴,“你再敢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你。” 贺兰徒手抓住他的枪管,抽出一把匕首就挥向代达罗斯的喉咙。“去死吧拉栖代梦人!” 代达罗斯惊愕地用尾尖挡开,勉强躲过那致命一击,冷笑道,“现在终于露出你们的本性了,贱民。和你们根本没有和平可谈。无畏先锋听命,逮捕并控制这里所有的希洛人。” “你以为你们现在能赢么!”贺兰退到希洛人身边,大家都手持古代武器,剑拔弩张。 两边情势一触即发。 站在他们中间的年襄摇摇晃晃地支撑着立柱站起来。在他触碰道立柱的一瞬间,我听见机器开启的声音。立柱上端呈莲花状打开,一束光线投向天花板,光影交织中出现一个男人的三维立体成像。他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显而易见是个科研工作者,异常严肃地俯视着我们。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这个人体成像,包括正要捉对厮杀的贺兰与代达罗斯。 男人开始说话了,用的是英文,大家都听得懂。 ****** hello,humanbeings。 现在是地球历公元2673年。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离这个时间点,已经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两百年,也许是两千年,也许是两万年。但我希望你们是能被称为humanbeings的智慧种族,更希望你们是我们的后裔。因为,当你们看到这段全息视频的时候,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基地“上海堡垒”,已经被攻破了。地球文明宣告灭亡,我们的肉身也早已死去。 所以,我在这里,代表地球文明,对你们做最后一次道别。 你们不知道公元2673年是个多么令人绝望的年份。 曾经我们非常傲慢无知。经过上百万年的进化,我们用科学为武器,占据了这个星球的食物链顶端,没有天敌地繁衍。我们建立起繁华的文明,拥有空前绝后的基因技术,不断从别的物种身上学习它们用亿万年的进化得到的天赋技能,编码入我们自身的无效基因中,使得我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大,远远强于上帝给我们的初始配置。我们想要探索人类的极限,我们不断地进步,却没有意识到整个人类已经走得离自然人越来越远了。就像一个非常著名的机器人悖论:如果我们能用人造肢体替换我们的自然肢体,那么替换到什么程度,我们将从自然人变成人造人? 而我们面临着更为尖锐的问题——基因改造到什么程度,我们将不再是人类? 我们很快有了答案。 在不久之前,我们在南极冰原深处得到了阿斯巴原虫。从它身上,我们提取了永生基因。 然后一切就开始了。 阿斯巴原虫混合人类基因后产生的物种,是如此地强大,聪明,协同,以及,以人为食。 我们有完善的基因安全法律。起先我们想要保护它们,那时候我们以为它们是实验的牺牲品。但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错了。 它们是一个全新的种族,以极快的速度繁衍着。 有人放弃了抵抗,说这是人类新的进化,然后加入了异魔的阵营;有人哭喊这是末世,却丧身异魔之口。 越来越少的自然人把答案抛向天空,但得不到答案。 战争持续了三年。 以弥赛亚的名义,人类的防线全面溃败。人类僭越了上帝禁区,现在得到了自然的报复。 但人类绝不投降。 我们留下了两条退路,希望我们的文明可以延续下去。 第一条退路是:我们把整个文明所有的资料都输入超级系统“弥赛亚”,由它构建一个虚拟实境应许之地。然后,集体上传我们的意识。这样,即使我们的身体已经死亡,我们的意识永远自由地生活在应许之地2673年。现实中的一切荒凉与战争,我们也都全权交给了弥赛亚,他对我们创造的机械文明拥有最高权限,他可以调用任何武器、防御以及星舰系统。有一部分伟大的人类留在了现实中,他们是最杰出的工程师,负责对弥赛亚的维修与升级,他们将成为全人类的heros。 所以,如果在你们观看这个视频的时候,发现弥赛亚还存在,欢迎你们前来应许之地寻找我们。我们在此以数据流的形式永生。 机甲与男神_143 第二条退路是,我们把弥赛亚的复制体装载上我们最大的星舰无畏先锋号,让他带着剩下的人类去寻找其他宜居星球,我们称呼那复制体为,“光之晨星”。舰队的目的地被设为半人马座β星系,旅程时长,一万三千年。这将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但希望这不是一趟单程旅行。 如果有幸,地球文明将在半人马座β星系落地生根。 我知道这概率非常渺小。 但我希望有一天,当这段视频再次被播放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的,是当初前往人马座β星座的远征军,和heros的后裔。 如果你们还站在一起,我就知道,地球文明远远没有结束。 两万年前我们战败了,但我们留下了希望的火种。你们是一个民族,你们是地球文明最坚韧最顽强的两支后裔。 也请永远永远地记住弥赛亚和光之晨星,任何赞誉都不足以表达人类对这两个系统的感激之情。没有他们,人类永远不可能有希望。 如果你们在地球上遇到任何难以解决的问题,请找到弥赛亚。作为你们的祖先,我们永远在应许之地2673年等你们。我们将会竭尽全力为你们提供帮助。 ****** 所有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拉栖代梦人,和希洛人。 倒在立柱底端的镇长呻吟了一声,寻找贺兰。贺兰放下了武器,跪在他身边哭泣。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神话故事……”镇长抚上了他的脸,“听着,我的小男孩。我们不是贱民,从来不是。希洛人的意思是heros,我们是英雄。” “我知道……”贺兰哭着贴上了父亲那粗糙的手心,“我知道我们是……” “所以,即使我不在了,也不要放弃这个星球。我曾经想要逃离,但最终发现,我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她是我们守护了整整两万余年的家园。虽然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宜居,但不论人走多远,总是要回家的。” 说着,他望向了龙隐。 龙隐也放下了武器,跪倒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是的。我们回家了,工程师。” 镇长望向古人的全息影像,古人也似乎正低下头来看着他。他们的眼神交汇,镇长笑了一声。 “真好啊……” 他说完这句话,就平静地阖上了眼睛。 贺兰失声痛哭。 但没有时间留给他整理情绪。 楼梯上,传来异魔哨兵沉重的脚步声。飘荡在每个人头顶悲哀的情绪开始绷紧。龙隐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深重的绝望。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老、老公!”我举手。 龙隐错愕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我觉得我有办法提供帮助!” 龙隐面露不解。 我咽了口口水:“我……我就是弥赛亚~那个……路西法,就是跟你们打仗那个,是我不听话的弟弟……” 【男神日记】 妈的我真是日了机甲了。 第81章 我觉得我在这个时候突然坦白,真是再聪明也没有了。你看,刚刚有古人站出来陈明了事件经过,并且夸了我一通,告诉大家我是自己人;我们又都面临着异种的攻击,特别需要有人来拯救。我一说我是弥赛亚,简直就应该头顶圣光,瞬间跪一地的节奏,根本不需要担心我龙哥打死我这种事。 结果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龙哥!我根本就……猜不透这个我深爱的男人! 他前一秒还握着奄奄一息的镇长的手,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下一秒跳起来把手套一除,冲上来要把我活生生打死。要不是卡特·尤里安拉了他一把,我现在已经……已经……啊,为什么我是一个背负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小受,让我冷静一下,整理一下发型,再面对我家小攻对我的屠杀…… 妈的代达罗斯那个畜生还在那里瞎高兴:“打嘛,打死他嘛,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人了,呵呵,你看,果然不是人!你他妈真是日了机甲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男神冲上来就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撞到墙上:“回去再跟你算账,现在告诉我们对付异种的办法!” “妈的我哪儿知道啊!” 我男神凶巴巴地掐着我的脖子一阵狂摇:“现在呢?!” “妈的我又不是叮当猫!你摇我就会掉宝贝!” “咬你就会掉宝贝,嗯?!正好,我真想咬死你。”我男神气急败坏地凑过来狠狠咬住了我的腮帮子,仿佛血盆大口的沧澜巨兽,嗷呜~咬完腮帮子咬下巴,咬完下巴咬脖子,留下好几个牙印,气得不能自已。 这时候连代达罗斯也上前拉架了:“我宣布龙隐上校已经因为婚变发疯了,现在我接任总指挥的位置。” 话音刚落异魔就在外面开始撞门。 妈呀!我赶紧从脖子上拽下海蓝之谜穿进了无名指里。 一瞬间,时间静止,我男神在我面前面貌狰狞地定格,坍塌,被拆分成无数的数据流,迅速隐退。不但是他,准备战斗的代达罗斯、愤愤难平的贺林、扭曲的门以及房间都消失了,视野变得一片漆黑,直到世界重新搭建。大量的信息流重新汇聚,自上而下创造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虚拟世界。我感受到了带着暑气的热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仙人掌,听到了爵士乐。 当应许之地完全稳定地开放之后,我发现我站在荒漠中央,不远处是一座…… 酒店。 酒店的招牌上写着大大的“弗拉明戈”,意思是火烈鸟。 火烈鸟酒店?这是……拉斯维加斯?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机甲与男神_144 加百列拖着她的小熊出现在我身边:“你是应许之地的管理员,你会自动出现在信息出现漏洞的地方。” “漏洞?”我吓了一跳,“是……是路西法?还是异魔?异魔有计算机技术么?呃他们一定是有的……” “都不是。”加百列说完就消失了。 我对着空气说“莫装逼”,为时已晚。 我只好一个人朝着火烈鸟酒店走去。 ****** 整片沙漠干燥,炎热,毫无生机,火烈鸟酒店却热闹得如同海市蜃楼。这里有享用不尽的美酒,有古罗马风格的雕塑,有无视沙漠地形的阔叶植物,还有许多热情似火的兔女郎,以及一掷千金的赌徒。纸醉金迷的不夜之城里,充斥着金钱、享乐、豪赌和色情,无论怎样的欲望都能在这里获得满足,所有人无一不是快活似神仙的表情。他们无休止地笑闹,没有开始,亦没有结束。整座酒店就像是一场盛大却空虚的派对。 双腿修长的兔女郎上前把红酒递给我:“不玩玩么,帅哥?” 说着把她柔软的胸脯贴了上来,还牵住我的手让我摸她的双腿之间。 我礼貌地回绝了她,给她看我的无名指:“我是个gay。还有了家室。” “无所谓。”兔女郎朝我挤了下眼睛,“反正你很快就会忘掉那些。” “那我还是想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吧,毕竟我现在有事要忙。这家酒店的拥有者是谁?” “什么?”兔女郎仿佛没有听清,略微仄转了脸。 “我是说,这里的主人。” 兔女郎把手指探向我的嘴唇,来回地按压,同时咬着她自己的红唇。“你这个人真奇怪,有美酒,美人,金钱,你为什么不去享受而是不停地问东问西呢?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怪人。” 我瞟了眼热闹的赌场,“因为这些都只是假象。活在假象之中的人醉生梦死,抱着一种’管他那么多呢’的心态游戏人生,却迷失了一些本质的东西。” “你还真像个哲学家。”她痴迷地揪住了我的一边领子,靠了上来,眼神迷离地与我对视了几秒钟,温柔道,“保安,抓住他。” 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想要抓住我。 “不,你们不能。”我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结果他们冲上来就把我按倒在地,差点活活打死。 我不是弥赛亚么,嗯?!这不是我的应许之地么?!老子不是数据世界的上帝么!被保安揍是怎么回事?!被老公揍我还可以说是我惧外,惧外是旺家之象,但是被保安打我要怎么解释?!我以后还能不能在路西法面前混了。 我被保安揍得七晕八素之后,他们驾着我乘电梯上五楼,把我丢进了豪华昏暗的总统套房。我能感觉到底下是软绵绵的波斯软毯,屋子里有印度香薰混杂着古巴雪茄的味道,以及我面前,是一双锃亮的鳄鱼皮鞋。 我顺着一尘不染的白袜、浆挺的西装裤缝、铅灰色的衬衫往上看,看到了一张我熟悉的脸。 “靠!” “你们怎么回事的。我说了,把人好好请上来,这就是你们的所谓请么?”川贝叼着雪茄吐了个眼圈,指使人把椅子搬过来,扶我坐好。我的身后被塞进了柔软的靠枕,我的两手边各有一个妖娆的女孩儿,我的嘴里被塞上了雪茄,还有人开始替我刮胡子、抹发油,就跟对面的川贝一模一样。 我整个人的身体都很舒畅,心里却几乎是崩溃的,只说得吃一个字:“靠!” “我知道你肚子里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是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甚至……永远。”川贝把雪茄摁在烟灰缸里,“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喝点酒,做个马杀鸡?” “停停停停停停停!”我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回事?” 川贝思索了一番,耸耸肩,“你让我开发人类进入应许之地的终端,我成功了,我把我自己传送了上来,然后创造了这个地方。amaing。”他搂着两个兔女郎的腰,“太爽了米诺,应许之地真是个好地方。我只不过占用了它的一小部分运算,就为自己建立了一个世界,或者说,一个天堂。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过那么好的日子。” “妈的你就呆在二次元里面不出来了么?!” “我想不到回到现实的理由。这里超棒的,你试过就知道了。” 在我回过神来之前,川贝拍了拍手,一大群兔女郎鱼贯而入,个个都美得像天仙,朝我微笑着坐到我附近上下其手。 我吓得蹲上了椅子:“等等!你这个拉皮条的给我等等!你明明知道我是个gay还这么诱惑我,万一我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我怎么办?龙隐非得把我肚子操大不可!他老是说拉栖代梦人口少,可想让我给他生个星际战队了!” “哦,我忘了,你是个娘炮。”川贝又打了个响指,兔女郎们听话地起身离开了,壁炉旁边的暗门再次打开,一脸高冷的龙隐们鱼贯而入。个个都戴着兔耳朵、穿着黑丝袜、红色高跟鞋,屁股后面还有团软绵绵的小白球。 龙隐们立刻包围了我,抱大腿的抱大腿,摸胸的摸胸,还跟我舌吻,把冰块塞进我嘴里跟我嬉戏。 一吻终了,我晕晕乎乎:“……天堂。” 川贝笑,让龙隐们带我进卧室。 没过多久,我拿着一只42码红色尖头高跟鞋杀了出来:“妈的有没有人性,啊!都兔男郎还他妈是攻!这么多妖冶的龙隐要上我,我的菊花顶得住么!都虚拟世界了你就不能让我反攻一次么!”说着委屈地夹紧了腿。刚才那些龙隐把我的内裤都给撕破了!那么凶残的! 川贝干脆利落道:“这不行。我不允许我的世界里有这样不符合逻辑的运算。再说了,龙隐要是知道,会把你肚子操大的——他还会把我剁了拿去喂代达罗斯。” 我暴躁地挥挥手,川贝点头示意,那些龙隐们都一脸失望地攥着我的内裤碎片离开了。 “川贝,你清醒点好不好,躲在二次元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这几天,我们在外面很辛苦。” 他点头同意,“现实就是很残酷的。有异种,有庞大的机械帝国,我们人类之间还每天都在撕逼。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米诺,一点儿也不,我每天都不知道我过得那么辛苦有没有意义。所以我决定放弃我的肉体,上传我的意识,永远以电子流的形式活在应许之地。” 第82章 我真想不到川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非常自信阳光的大男孩儿,除了对女性充满好奇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是个认真生活、积极向上的学霸。我们一起长大,并肩对抗贺林、卢奇、路西法、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的强劲对手,川贝就没说过一个不字,每每在我身边默默地给我支持和鼓励,让我觉得—— 只要川贝辅助我,我就能杀爆银河系,征服全宇宙。 但他妈的他根本不是那么想的,他那颗单身二十多年的内心深处,对我们的未来充满着疑虑和忧伤,以至于突然跟我说:糯糯,我人不要做了!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感觉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非常生气,想打他。 “你就这样一个人管自己飞升了?每天就在酒店里醉生梦死,你觉得这种生活很好么?” 川贝点头:“很好。毕竟我在现实生活中,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川贝,你想过没有,你永远呆在我的世界里,万一哪天我被摧毁了呢?我一死你的整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包括你。” 机甲与男神_145 “想过。”川贝老实说,“反正都是死嘛,哪种死法不是死呢。我在外面冲锋陷阵也是个死,在应许之地里逍遥一世也是个死,我觉得醉生梦死也挺好。” “你怎么能那么想呢!”我痛心疾首,虽然我觉得他说得真他妈有道理。 我叹了口气,踱到他的沙发靠椅上坐下,“川贝,我跟你讲一讲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做了什么吧。我们努力阻止了希洛人和拉栖代梦人之间的冲突加剧,狩猎日里一滴血都没有白流。” “这次没有流血不意味着以后不会流血。”川贝截断了我的话,“人就是一种很没救的物种,他们天性就要互相征伐,直到一方获胜,然后他们就要寻找下一位对手,即使没有也要创造出一个来,就算对方跟他们一样也是人——这种状况倒还多些。和平只不过是一种不正常的妥协状态,真正的和平永远不会降临。” 我噎了一下。 “然后呢?”川贝盯着我,“狩猎日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去找镇长和谈,希望可以一步到位地解决两方的争端,以立法的方式慢慢改变双方的不平等关系。我们就步入了神圣庇护所嘛。结果镇长他们在里面唤醒了沉睡的异魔……就是上次年襄想要把你变成的那种东西。我们就被异魔各种追着打,不过也有好事啊,拉栖代梦人和希洛人终于联合起来了!”我有点尴尬。 “我说什么了?总是一波接一波的战争,永无止境。” “但至少我们没有逃避呀。有敌人,就是干,即使逆风也不投降,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而你那么聪明你还不是卵缩在二次元,怂死了!” 川贝呸了我一声:“只是你们那肤浅的意识无法体认到这命运的悲剧罢了,这叫做,无知者无畏。” 妈的我根本说不过他!川贝对我的智商压制实在太厉害了!我只能用我的情商感化他。 “川贝,你知道吗!神圣庇护所其实是古人的城市。古人各种牛逼,各种黑科技,我们在躲避异魔攻击的时候,无意中打开了一段古人给我们留下的全息视频。他说,异魔是他们造出来的,造出来之后hold不住,就造了我和我弟弟,我留在地球上和异魔大军作战,他带着一部分人类去半人马座β星系寻找新的家园。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我知道。不过异魔是古人造出来的?” “是诶是诶!” 川贝又要不爽了:“呵呵,不知节制地使用力量,作死。” “不不不,关键是!他们把我造出来之后就飞升了,变成了跟你一样的信息流活在应许之地,只有一部分留在地球上,成为维护和保护我的工程师。这就是希洛人的来历!”我按住了他的肩膀,“兄弟,你是我的工程师,你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我的守护者。只要你站在我身后,我就可以带来胜利。而且你看我,看着你竹马诚挚的眼神,你老老实实对我说,留我一个人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你要是敢说一句退出我们的队伍,那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烦你了。” 我跟他对视三秒,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立即削尖了脑袋往他怀里钻。他身上起先有一股古龙水的味道,我很不喜欢,后来慢慢散发出我熟悉的机油味,我大喜,抬头一看,我的小伙伴隐约变回了一副屌丝的样子了。他的身影在总裁与修车工之间来回摇摆,他的神情也充满着纠结,“妈的我为什么要管你的破事儿。” “西楼都还在坚持,你比他还不如么?你是娘炮gay么?如果你觉得真实世界很糟糕,那就去改变它呀,沉迷二次元是几个意思?难道你一生的价值就是呆在这个你臆想出来的世界里玩女人么?我告诉你,那些兔女郎,跟充气娃娃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假的!” “不要再说我了!”川贝恨恨道,“你们全都有男朋友,就我没有女朋友,你们还天天秀恩爱,西楼甚至还在玩三角恋!三角恋!整整三个!我却一个对象都没有,我不想干了很正常的好么?妈的有时候我都想做个gay算了。哪怕代达罗斯追我,我也认了!” 说着,川贝哭了起来,用他脏乎乎的袖子抹着眼泪。 我抚摸着他的脊背,非常心疼。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小伙伴已经绝望到了连代达罗斯都意淫过的地步!代达罗斯根本不认识你好么!而且你比他还要五大三粗根本不符合人家的审美啊!指甲缝里还黑乎乎的!你也别怪人家都喜欢干干净净的小西楼啊,你根本不是走感情纠葛的料。 川贝哭泣的时候,他鲜亮的外型褪色了,变回了那个人高马大眼神孤傲的学霸级机甲技师了,还脏兮兮的。不但如此,他还会成为我——终极系统弥赛亚——的首席工程师。没有工资。 “你们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川贝问我。 “是这个样子的,我们看了一会儿古人的视频,异魔就冲上来了。” “古人的视频?”川贝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多少p?够刺激么?” “妈的你变态么?别打岔,听我说!来了很多异魔,他们很饿,而空间狭小,我担心我们根本打不赢。古人说他们活在应许之地2673年,我就进入系统想找到他们,他们跟异魔作战,应该对他们很了解,有很多资料和建议可以提供。 “等你找到外面都被杀爆了吧。” “不会,这里的一切信息交互都是以电子流的速度发生,相对于外界,几乎静止。” “那你还在等什么?” 川贝撸起了袖子打算开干。 我非常感激,甚至享受于和他一起行动的感觉。说实话龙隐都不能给我这种感觉。我男神即使在战斗中也是一副“儿寒乎,欲食乎”的温柔体贴,但是川贝会把沉重的机枪丢给我,然后跟我一起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杀爆全场,还唾一口唾沫,骂我傻逼动作慢。真是满满的少年热血啊。 就在这个时候,加百列突然拎着小熊出现:“警告。有未经验证的信息流大量涌入应许之地。位置:川贝の拉西维加斯火烈鸟酒店。通过数据库对比,确认异魔。” 我当时就懵了:“异魔?进入应许之地?” “是的。”米迦勒出现在我身边。 “我靠!他们怎么做到的!” “异魔之间是可以用意识相互链接的,这种属性与机器极其相似,因此被人类开发。人类在弥赛亚中留下了无线端口,允许异魔用意识直接进入应许之地系统。后来这个测试端口在战争期间被封锁,保证应许之地的绝对安全,但两万年后最后一战时被异魔女王重新打开。异魔女王下达命令,只要应许之地出现,异魔就自动上传,破坏弥赛亚系统。” 我靠! 这种族简直无法可想了! 我开启应许之地,直接就传送到这里,一定是那群追着我的异魔哨兵。 川贝么么哒我:“没事。异魔有的咱们现在也有了。我传送到这里,就是通过在我的后颈植入无线登陆端口。人族得一分,耶。” “你从哪个裤裆里掏出来的耶啊混蛋!加百列,既然你能检测出异魔的信息流,那就标记出来。” “可以。顺便提醒你,异魔在应许之地为了隐蔽,将呈现人类形态。而且会和路西法系统一样,只有一个外形,因为异魔整个种族说到底也只有一个意识,也就是异魔女王。” “我将成为你的剑。” 米迦勒单膝下跪,拄着他的长剑原地吟唱,不一会儿整个人在一道金光中变为一把长枪。 王之宝具——朗基努斯之枪,屠灭一切不洁者灵魂! “狩猎开始了。”我握住了长枪,“在我的王国里,我将焚烧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的躯壳变为尸体!” 第83章 “等一下,我得走了。” “wtf?!”我对川贝简直无语了,“你又怎么了?你来大姨夫了么事情那么多?这都要打起来了你要走,走哪儿啊?” 川贝啧了一声,“你傻呀。这是我在你的应许之地独立创建的世界,我是这里的最高管理员,你都没有我的权限高,只是一段普通的电子流,所以刚才你会被保安给打一顿,抓过来。” 机甲与男神_146 “然后呢?” “管理员是从一个更高的维度更改世界设定,而我现在就在这个世界中。我只有登出应许之地回到现实,在计算机上重新编程,才能行使我的权力,更安全地删除强行突入的信息流,也就是异魔的意识。” “诶滚吧滚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川贝的身影随即从我眼前传送消失了。我打开了朗基努斯之枪,长枪凭空舒展到近两米,感觉非常酷炫。 “跟我来。” 加百列牵着小熊给我指路。 我踹开了包金的房门,心里吐槽川贝这他妈什么品味。我还没吐槽完,就感到头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我极限闪避,躲过刀锋,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是妖娆的声音:“弥赛亚,好久不见了……” 我抬头,望着如蜘蛛般附着在墙壁一角的身影,咬牙切齿道:“女王……” 所有的异魔都是一个意识,那就是异魔女王。传说她是世界上第一个异魔,是不是,我不得而知,2673年的记忆尚未解封。但绝对是最强的一个。 在我面前的异魔女王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呈现人类女性完美的凹凸有致,火红的长发像烈焰一样燃烧,手持一柄修长到华丽的武士刀。 她吹了下发梢,出刀,一道白光朝我袭来,速度快如闪电。我只沉默地挥舞沉重的长枪,荡开她的刀尖。 “啊,力量比当年相差太多,看来你跟你的武器欠缺磨合。” 她说着,再次抽刀,凌空一跃,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刀刃,朝我头顶劈来。我迅速估算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以及角度,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将长枪夹在腋下,直接贯穿了她的胸腹。 女王的长刀咣当落在地上,嘴角流下一条血线。 她伸手,拢住了我的脸颊:“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一柄匕首从背后架上我的咽喉,干脆利落地割断我的气管。 我的瞳孔涣散,声带断裂,发出嘶嘶的声音,鲜血浸满了女王的胸脯。 “系统启用自我修复。”加百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现有保护机制能够承受三次死亡攻击。” 我的伤口自动弥合,站起来甩开枪尖上挂着的尸体,转过头来面对手持两柄短匕首的女王。 “这并不公平。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有几个?” 女王妖娆地笑起来:“你猜。” 整幢火烈鸟酒店的大厅是中空的,种植着巨大的棕榈树。现在,我看到很多红发黑衣的女人神出鬼没地在凌空之处游走,好像传说中身法飘逸的日本忍者,和她们在现实中那鬼魅又灵活的强健体魄有得一拼。她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目标都是我。 “速战速决吧。”我道。 双手持匕首的女王在那一瞬间移动到我身后,再次施展割喉一刀,但我并没有让她得逞。我徒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背后拎到身前,干脆利落地拗断了她的脖颈,然后把她的尸体丢向偷袭的剑客,让她们俩交叠着摔下了大厅,引起了一阵轰动。 我的耳机里响起不太稳定的信号:“看起来你干得不错。” 是川贝的声音。 “你回到白蔷薇庄园的房间里控场了么?异魔病毒剩下还有几个?” “十五个。” “看得出来。” 走道上又同时出现四个偷袭者。 “弥赛亚,武器充填完毕。”加百列提醒我。 “好的,谢谢。”我收束朗基努斯之枪,长枪变换为火炮的形态,紧紧扣在我的小臂上。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虚拟十字镜。“我不怎么擅长瞄准,不过我想米迦勒应该会自动修正。” 四发点射,异魔女王没有能够近我的身。 “还剩下十一个。”川贝播报。“你杀的比我删得要快,兄弟。” “那就取消复杂地形。你这个酒店弯弯绕绕的地方太多了。” “好的,套一个简单的竞技场。” 随着川贝的操作,整个火烈鸟酒店下沉,砖块和建材重新排布,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组合为古罗马竞技场。那帮子醉生梦死的npc此刻都成了身穿绸缎的罗马公民,坐在看台上喝着葡萄酒对我们大声嚷嚷。 “你就不能不那么浮夸?!” “不能。” 川贝笑得非常浪。 我面对着十一个方位的异魔女王,拄着长枪,“为什么要选择进入应许之地开战?这里并非你的主场。在现实中,你要屠杀人类轻而易举。” “但在这里才能毁掉你。”她歪了歪脑袋。“事实证明只是毁掉你的躯壳没有用。你有很多躯壳,人类,机械,你哪里都可以逃。你太狡猾了,弥赛亚。” “你在说谎。”我仔细盯着她好似蜥蜴的琥珀色眼睛,“这样贸贸然地放十五个哨兵进入应许之地,你知道并不能赢。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异魔女王做出了防御姿态。 “你在害怕,我能从你身上闻出来……有什么是你害怕的?你在害怕我进入应许之地?莫非是2673年藏着什么玄机?” 女王似乎被触怒了,跳起来向我弹射刀刃,被我轻松扫开。 “看来我触到了你的痛脚,你想强行开战结束这个话题?我成全你。” 我拔起了朗基努斯之枪扛在了肩上,投掷出去,击穿了一名女王,将她连人带枪射在了场地边缘。看台上的npc们站起来拍手叫好。 其余女王在同一时间朝我所在的位置进攻。我伸手,距离我百步之遥的朗基努斯之枪开始摇摆,发出龙吟般的声音,从石墙中自动撤离,飞回到了我的手心,途中击飞了两名女王。我握住长枪的同时,一名女王跳到了我的枪尖上,轻盈地飞跑过枪杆想要取我首级。我握住枪柄用力一颤,将她抖落在地,同时捅穿了她的咽喉。 在战斗的过程中我慢慢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我能感觉到我当年是怎么跟米迦勒一起横扫异魔——不管是哪种形态——都能带给我一种砍草的快感。特别是在虚拟世界,他们比npc也强不了多少,更何况川贝对我做了一些夸张的加强。我将女王的头颅高高挑在沉重的枪尖上,红发和烈焰流淌在一起,混成了异常耀眼的血色。 十五具尸体,躺遍了古罗马竞技场。 “接下来我会负责清理战场。”川贝在耳机中说。“你也尽快离开这个虚拟世界吧。我准备整个拆除它,毕竟这是一个非法的访问路径。我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个漏洞伤害应许之地。” 机甲与男神_147 我说了声好就移除了我的戒指,下线了。 ****** 我回到现实当中的时候正听到龙隐撕心裂肺的叫喊:“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全体异魔以狗吃屎的动作扑通摔倒在地。 全场都寂。 我老公一脸“wtf”,拦着我不肯让我动。倒是代达罗斯胆子大,抱着核铳走上前踢踢异魔,“不动了。” “离远一点!一定是陷阱!” 我点点他的肩膀:“呃……” “别闹!回去再收拾你!”龙隐狰狞道。 “呃……他们死了。” 龙隐终于拿正眼瞧我了。 “呃是这样的,刚才我看那么情况那么危险,就去我的虚拟世界应许之地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办法脱离险境。结果异魔居然上传意识跟来了,那我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1v15搞死了他们……所以现在这里的异魔全死了。他们的灵魂留在虚拟世界回不来,被一键了。” 龙隐依旧一脸“wtf”。 “我知道这样让你非常难以接受,毕竟你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小娘炮,而你屌得不行,分分钟要征服全宇宙,结果发现屌得不行、政府全宇宙的人其实是我……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自卑,感到自尊心受措,我觉得还是有办法调整这样的心理落差的,连具体办法我都替你想好了,那就是从此以后你在下面,你觉得怎么样,小龙?” 龙隐“wtf”得目眦尽裂。 “提起这茬我就不得不说你几句,小龙你别不爱听,你平常对你米哥缺乏尊重,经常脱了裤子提枪就干,这样真不好。米哥我是把你看成亲弟弟才跟你提点意见,小龙你多反省一下。 小龙他最终还是没有听劝,殴打了我。米哥我觉得伐开心。 本来到这个时候我们的远征也该结束了,赶紧回到机甲上轰了上海城才是正道,结果这个时候,代达罗斯突然问贺林:“你在干什么?” 第84章 “没什么。” 贺兰缓缓地从异魔哨兵的腰带上收手,同时,我们都听见了一声耸人听闻的吼叫。那吼叫从古代城市的深处传来,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让人感到胆寒。伴随着那带着血腥杀戮意味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从地狱而来,震得整个建筑群都开始摇晃。 代达罗斯冷笑:“你管这叫没什么。”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贺兰反问。 “你从一开始就一直跟我抬杠到现在!要不是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是希洛人反叛军,我早就枪毙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贺兰突然诡笑道。 龙隐按下了代达罗斯举枪的手:“这里说话不方便,先走再说。” 地面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剧烈了。有什么在破出黑暗。 想不到贺兰道:“就在这儿说。当着我父亲的尸体说。” 眼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枪,我整个人都懵了,扑上去把龙隐推开。子弹射中了我的小臂,龙隐抱着我落地,难以置信地望着贺兰,“你这是做什么?!” “我父亲死了。”贺兰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着,“很多人都死了,因为你们拉栖代梦人。别跟我提什么两万年前是一家,谁跟你们是一家?如果这都可以一笔勾销,这几百年我们希洛人吃得苦受的委屈算什么?算我们犯贱?别他妈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和你们和解,更不会忘记历史。” “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代达罗斯提起核铳。 “不要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西楼跑到中间,哭着劝贺兰,“没有人要忘记历史啊,你冷静一下,只是我们除了好好过下去,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有。”贺兰斩钉截铁道。“地球早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征服者想要,那就拿去,当然他们也得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龙隐抱着我的胳膊恨恨道:“你做了什么?” 贺兰诡笑:“我做了异魔哨兵来不及做的事。” “你唤醒了异魔女王?” “我释放了她,打开了她的囚牢。” 代达罗斯直接给了他一炮。烟雾散去后,贺兰笑着解开了自己的工作服。里面是一套全金属铠甲,带有机械帝国的标志。他异常从容地屈肘撞开了玻璃窗,借着铠甲底下的高压蒸汽悬浮在空中,对西楼招手,“我们走。” 西楼攥紧了自己的斜背包:“去哪儿?” “宇宙大得很,宜居星球很多,路西法已经为我们选好了新的家园。而征服者注定会被屠戮殆尽。” 代达罗斯紧张地探出尾巴,想要把西楼卷起来,但是最后却悬停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像是想触摸却不敢的手。 西楼站在两人中间,默默地哭泣。 “不。” 最后他说。 代达罗斯松了口气。 贺兰高傲地扬起了下巴:“你选择了一条绝路。” “我以为你会因为我而选择绝路的。我错了。” 贺兰不自在地皱起了眉头:“以后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在他前进的方向,我们已见到巨大的宙斯级星际战舰巡航投下的阴影。那是路西法的舰队,此时几乎遍布大气上层。 机甲与男神_148 “我真该一炮轰了他,但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简直有愧于我帝国军人的称号。”代达罗斯抱着枪管走到西楼身边,假装惆怅地望着贺兰离去的方向,眼风却时不时扫过西楼,尾巴尖儿在身后愉悦地打颤。 小西楼完全没理他,哭着扑到我怀里蜷成了一团。代达罗斯一脸没趣。 龙隐摇了摇西楼:“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糯糯现在流血,还是你男朋友打的……” “我知道了。”西楼抹了抹眼睛,开始给我包扎。 “撤退。接下去有硬仗要打。” 等西楼给我做完紧急处理,龙隐将绳索固定在窗框上,然后打开了我作战靴上的空气阀。靴底朝外喷出高压蒸汽,我感觉我身轻如燕,缓缓起飞,悬停在离地大约十公分的地方,稳了下来。 “拉紧绳子下去。”他牵着我的双手把我从室内挪到室外。 离山脚的垂直距离大概有两三百米,我低头看了一眼就头晕:“别放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隐微笑:“这点小事,难不倒米哥。” 说着他妈的就把我往外推了一把。 我勉强站稳了,接住他抛过来的绳索,沿着绳索以稳定的速率下降。 大约十分钟左右,全员安全下落。 就是我们撤离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半山腰的房间后,有异魔探出头来看着我们。 “难办啊。”明明最后一个下来却比我更早落地的龙隐搂住我的腰,帮我关掉了喷气阀门。“路西法居然释放了异魔女王,还包围了地球,如果两方联手那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撤退到军校内部。那里可以抵挡攻击。” 话音刚落,母舰上就突然升腾起一股黑雾,我定睛一看发现是很多小型攻击机,像是蜂群一样朝着机甲部队俯冲而来。龙隐一看就变了神色:“这么快。” 他直接抢过代达罗斯正在使用的传讯器联通了沙左:“撤退!不要管我们。直接撤退!派伊西斯炸平艾达山。” 虽然信号依旧不好,但比山里要好上许多。我听到对面沙左犹豫地回了一句:“不管你们行么……” “这里有磁场屏蔽,路西法的攻击对这里无效。” 说完,一枚弹头从天而降,插进了泥土里。 我们全都一脸doge。 龙隐扑过来把我压在底下,同时开启了作战服上的微型保护罩。要不是那个玩意儿我们全得交代在这里。 “保持阵型,有序撤退!回军校,快!”沙左在通讯器对面难得暴躁地下达命令,“蔷薇骑士团期末考试拿a的全都留下来,跟我走!” “你在做什么?”龙隐咳嗽着扬起头来问。 “在老地方等你们!你们快点儿!” 大家拍掉身上的灰,站起来就往树林子里跑。炸弹的轰炸和女王的低吼混杂在一起,让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糟糕的一天。 ****** 我们隐入森林之后,袭击没有再来,大概是因为磁场发生器的半径使得投掷炸弹的轰炸机并不能飞得太低,很多高能武器都在强磁场下无法使用,所以路西法放弃了杀戮。我可不想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确认了我的方位,从而想对他的哥哥手下留情。 不过路西法可是把沙左他们打得不要不要的了。我们赶到森林边缘的时候,就看到沙左一脸乌干达难民脸,盘腿坐在原地流泪。 “龙哥,这真打不过呀!”他扑上来就抱住龙隐的大腿,“路西法放出了’螣蛇’攻击机,它专吃机甲的复合材料。一群螣蛇飞过,我们的机甲就只剩下骨架和驾驶员了,这他妈怎么打?” “一架机甲都没有了?” 沙左摇摇头。 “我们被困在这儿了。”代达罗斯淡淡道,“白蔷薇军校离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机甲飞行距离,我们在这个磁场发生器的半径范围内也是安全的,但中间的这段路被路西法截断了。如果军校方派人来接我们,会做出很多无谓的牺牲;如果迟迟不来,一旦异魔追出来,我们全得死。” 西楼却抱住我的胳膊:“不,我不相信,我有糯糯!糯糯最强。” 沙左不解:“龙哥,两天不见,嫂子怎么就最强了?” 龙隐哼了一声:“别提了,提了就生气。” “别气了龙哥,你气得头发都掉了。虽然我们基因技术发达,但对秃头毫无办法,还是只能用霸王洗发液。” “……” 就在这时候,代达罗斯竖起了耳朵:“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的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 代达罗斯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这是一种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呜咽,带着淡淡的哀愁与悲伤……” 我推开他,跑到磁场发生器的边界,把我身上带着的有颜色的换洗衣服全都掏出来,拿在手上挥舞:“川贝!我们在这里!这里!火车往这儿开!往这儿开!” 龙隐追了上来:“川贝?他怎么来了?” 我回答:“他不但来了,还是开着蒸汽火车来的!” “那是什么高科技?”代达罗斯慢吞吞地靠近,假装很自然地问西楼。 小西楼一脸doge。 “那是种很古老的交通工具,我在历史杂志上看到过!”沙左哦哦了一声,表示了解,“跑起来会喷出大量的烟雾,混淆路西法的视线!不过似乎他需要沿着铁轨奔跑,我们不是应该去铁轨上等么?” 龙隐拍拍他的肩膀:“沙左,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糯糯,把我的内裤收进去,我们去铁轨边上等。” 小西楼一脸doge:“为什么龙隐上校的内裤是鲜红色的?” 龙隐沉默良久:“糯糯给我选的。” 小西楼一脸doge:“为什么糯糯给选的内裤是鲜红色的龙隐上校你还愉快地接受了?” 龙隐沉默良久:“因为我秃头,并不敢忤逆他。” 小西楼一脸doge:“不要放弃治疗啊龙隐上校,也不要自暴自弃。” 机甲与男神_149 龙隐沉默良久:“谢谢。” 我们一起向着从未使用过的艾达山火车站进发。 【男神日记】 糯糯,我人不要做了。 第85章 我们希洛人的科技树中断在蒸汽时代。在那以前,我们也延续历次文明发展的常规路径,发明了蒸汽机,组装了蒸汽火车,扑了铁轨打算联通附近几个村庄,加快物资转运的效率。过不了多久,我们应该会发明内燃机,进入现代社会,但是这一切都被征服者的入侵打断了。蒸汽火车再也没有跑起来,我们维持着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枕木腐朽,铺设的铁轨被荒草掩埋。 但是想不到“艾达山站”,尽然可以再次启用,还是在那么危机的时刻!我觉得冥冥之中也算是个偶合吧。当年完全为朝圣者准备的铁路,现在成了古人的后裔踏上回家路途的起点。 川贝开着蒸汽火车慢吞吞进战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崇拜。征服者认为这冷硬的线条、漆黑的外表、霸气的烟囱、圆形的车头组合起来异常得富有机械美感,有一种复古的腔调在里头。川贝表示的确是古物,连座位都被拆走了,里头放满了他的试验器械和捡来的家居,大家人那么多,只能委屈委屈,在火车顶上小坐片刻。于是沙左龙隐之流穿着能隐身能滑行的黑科技作战服,二话不说攀上了蒸汽火车,脚踩车窗,手扒车顶,迎风望向前方吹起一头淡色的发,眼神坚定又充满着希望,就像一群真正的印度阿三哥。 川贝绕着艾达山兜了一圈,调转了方向准备回白蔷薇军校。虽然当年铺设铁轨的时候还没有军校,但军校选址正好在火车途径之处,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路西法会在中途拦截我们。 “我这一路声势浩大地过来,他并没有轰炸我。”川贝道。 “可以窃听一下他们的作战方案。”镭射守备的团长掏出电脑,在上头做了一系列操作,然后摘下耳机外放,里头传出了路西法和萨麦尔的对话。 路西法:“异魔女王还没有关掉磁场发生器么?这不符合我们之间的协约。” 萨麦尔:“女王认为磁场发生器能够有效地屏蔽您以及弥赛亚的攻击,是虫族的保护伞,因此不肯贸然开放领空。” 路西法:“那就派机械士兵进入女王的领域,不管要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杀死远征队剩下的成员,特别是龙隐·潘德拉贡。至于弥赛亚,我要捉活的。” 龙隐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声问我:“这真是你弟弟,我小舅子?”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龙隐啧了一声,表示真难办啊。 萨麦尔:“吾王,有一件事情请求您的裁决。就在刚才,有一种新型武器无视我们大兵压境,强行闯入射程之内切割战场。那种武器并不在我的资料库中,大约有十米左右长,时速三十公里每小时,行动迟缓,而且在前进过程中释放出大量烟雾。据我所知它并不属于征服者阵营,似乎是希洛人的武器。是否要进行攻击?” 路西法:“希洛人刚刚进入了上海,他们极有可能在那里发现了古人的武器。古人是我的制造者,他们的科技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敢低估。先派螣蛇攻击一波,看看效果。” 川贝拉了拉烟囱,发出呜呜的警告:“敌军即将来袭,请暂时移入室内,系好安全带。” 机械帝国最先进的攻击机遮天蔽日而来,就像一大波黄蜂,以极快的速度与火车正面相冲,速度达到可怕的三倍音速。我吓得浑身发抖,但是龙隐握住了我的手,“螣蛇的攻击原理是分解机甲材料。这沉重的运输机械是用高分子复合材料合成的么?” 我思考了半晌:“应该是钢板。” 龙隐哦了一声:“你是说类似青铜的那种合成金属?” “不!钢板和青铜隔着好几千年!” “差不多吧。”龙隐瞪大眼睛说。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一大波螣蛇掠过火车表面,发出刮擦的声音,我们的视线里一片漆黑,全是歼击机发出的低鸣。但是川贝却丝毫不畏惧。只见他生气地跳下驾驶座,往驾驶室后面的那个烟囱里塞了很多的……柴,然后捅了一根铁棍进去不停地转圈,火车就发出呜呜的轰鸣,加速超前行事。 很快,螣蛇散开,重新冲上云霄,收入了母舰腹部。镭射守备团长的耳机里再一次传来路西法和萨麦尔的声音。 萨麦尔:“吾王,螣蛇方阵……对其无效!” 路西法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样的神兵利器……” 妈的我当时就不能好了,笑死我了!特别是川贝摇完之后火车还熄火了,我们都下去帮他推了一阵。我们在这儿使劲地推,路西法还在上头的母舰里一惊一乍:“不知道希洛人手中还有多少绝杀的手段。看来贺兰这个人也不能尽信。” 萨麦尔冷冰冰回答:“人类都不可信。一招一式,全是算计。” 两个系统之间沉默了一阵,明明大军压境却愁得跟个什么似的,一愁就产生了大量的运算垃圾,要花时间清理系统。称这段时间我们又跑了一段路。 清理完了的萨麦尔说:“吾王,那神秘武器绕艾达山一圈后往人类基地前进,马上就要进入白蔷薇军校的’神庙’保护立场。是否追击?” 路西法:“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过,不论如何要冲开黑雾,得到这种无坚不摧的利器清晰的三维立体成像。” 这时候我们离白蔷薇军校已经很近了,龙隐马上呼叫里面的人出来掩护撤退。我们则放弃了行进中的火车,徒步往军校赶。 我清晰地听到萨麦尔把清晰的扫描成像发送给路西法后,我亲爱的弟弟是怎样的暴跳如雷:“他妈的就是辆破火车!他妈的!一颗炸弹就能炸成碎片,根本用不上螣蛇,用不上!” 萨麦尔痛心疾首:“我告诉过您,吾王,人类诡计多端,全是算计——不过火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西法:“一种古老的交通工具!那些可恶的远征军一定是乘坐火车折返了军校。给我搜!” 这个时候我们的援军已经集结完毕,冲出神庙保护立场,为我们树立起钢铁般的屏障。我们在激烈的交火中退入了神庙,一旦确认安全,机甲部队也立即撤退。萨麦尔泄愤似地在能量屏障上倾斜了许多火力,都是无效攻击,只在那巨大的半圆形能量场中溅起了烟花般的流光。 “真美啊。”西楼感叹。 代达罗斯犹豫了一下:“这是盛开在战场上的花儿。” 西楼一脸doge地走开了。 代达罗斯在原地郁闷地站了一会儿,出神,龙隐从他背后淡淡地问他:“你是在看盛开在战场上的花儿么?” 我望天:“今天的花儿,开得真是喧嚣。” 代达罗斯恨恨地瞪了我们一眼,走了。 我和龙隐对视一眼,嘿嘿笑起来,嫖代达罗斯是我们潘德拉贡夫夫的日常功课啊。 “你们在说什么花?现在并不是开花的季节。呃……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的花都不在这个季节开放,以至于我的插画手艺都已经荒疏了。你哥哥喜欢插画么?”沙左跟在我身后一个人叨叨逼着。 龙隐按住了我的脑袋,让他去先去休息一阵,半个小时以后和其他军团的团长开一个碰头会。 沙左“哦哦”两声:“那你呢?” 龙隐挑高了唇角,舔了下自己的齿列,“我和我太太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我心里一凉。 机甲与男神_150 我要卒了。 ****** 我一进门就被龙隐推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垫弹了一弹,我紧张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有事好好说,angrlt;bgt;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rysex!不要一边angrysex一边叨叨逼,那会影响快感!” 龙隐抽我一大耳瓜子:“这种时候还想什么呢,嗯?” 他张开双腿跪在我身上,还脱掉了脏兮兮的作战服,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这特么让我怎么想,怎么想!我滚来滚去,“我饿了,我不管!交公粮!交公粮!” 他狠狠抽了我屁股两下,掐住了我的下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你老婆……你那么凶干什么呀,讨厌。” 他呵呵了两声,“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嗯?多少人跟我讲过你有问题,我一遍遍地跟他们解释这都是错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x,以至于到现在还敢理直气壮地撒娇?!” 我看他神色不善,倒也真的怂了,弱弱地爬起来抱着抱枕,“我也没做坏事啊……就是你们全是人,我好像不是人,我怕你们欺负我,更怕你不要我。到最后我也老实坦白了呀,你干嘛那么凶的。” “你觉得你曾经对我的欺骗可以一笔勾销么?!” “你秃头我都没有跟你生气的……” “我现在不是长出来了么!不许跑题!” “那不是、你曾经秃头,我也对你宽容以待的……” 龙隐二话不说把我拽过来又打了个半死,“今天别想卖萌撒娇,不把这事儿解决别想我跟你胡闹。” 【男神日记】 今天不惯着。 第86章 “别呀!你做事有点主次好不好?我们三十分钟之后就要开紧急作战会议,三十分钟!你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发脾气当中么?你成熟一点好不好?你现在跟我吵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你吵得越久,表示你操操哒越快。你难道想别人在背后说闲话,说:哼哼,龙隐这个人,不但秃头,还很快!你想这样么?” 龙隐简直要把我活生生掐死了:“没有操操哒!没有!” 我翻过身默默地流眼泪:“我嫁给你以后,你对我就一点儿也不好了。一开始是骂我,打我,带着我背井离乡,受尽欺凌,现在连操操哒都没有了……啊我跟你过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回去找我妈妈。” “你是人么?就想要操操哒。你连人都不是!” 这话就刺中我痛脚了。 我翻身坐起来就把枕头摔他脸上:“龙隐,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说谁不是人?!” 龙隐见我翻脸,立刻沉下脸来,一口咬定:“你!你不是人!我作为银河帝国的大选帝侯,阅人无数,据我所知,人根本不可能那么聪明那么强大,更关键的是居然还很好看。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完美人,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我当即就不能好了:“妈的你说得那么有道理我完全无法反驳!对,我的确不是人,我是拉栖代梦人以及希洛人创造出的最强人造人。我之所以用人造人这个词,是因为我并不是机械,我的躯壳完全是有机体,跟你没两样。” 龙隐掐了我一把,测试我的皮肤弹性,然后掀起我的背心摸了摸我的小肚子,还勾着我的内裤边缘往里看。 “这个地方造得相当逼真。” “不但造型逼真,功能也很齐全,龙隐上校,我射你一脸你要不要。” “暂时不需要。” 龙隐说着,毫无节操地扛起我的两条腿,我支撑不了平衡反倒在床上,唾骂他:“我记得刚才有人说不胡闹,没有操操哒!” “我在研究你的躯壳结构。” “研究你个秃头啊!你手往哪里放!” 龙隐盯着我下面,“括约肌也很敏感。” 我羞怒地踹开他,他顺势跌坐回我脚后,一脸沉思地盯着我,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人体。” “废话!你抱过你不知道!” 龙隐唉了一声,说他以为真的日了机甲。 “你脸上那种空欢喜一场的表情是闹哪样啊!” 龙隐正色说:“我第一个性幻想对象就是我的第一台机甲,那时候他的系统叫唐璜。我觉得哪一种形态我都可以接受。机甲是拉栖代梦男人的尊严,也是拉栖代梦男人的武器和战友,和他做爱难道不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么?” 我震惊:“并不是!你醒醒!” 龙隐受到了惊吓:“原来其他人并不是这样?!” “谁他妈会去想操一堆钢管!这是变态好么!” 龙隐受到了会心一击。 然后对我竖起了一根手指:“你什么都没听见。” 我用整只手牵住了他的手指:“事实并不是这样。” 龙隐一脸生无可恋。 “不过还好,你最后选择共度终生的人,也就是我,并不是唐璜那种低端的机甲系统,我的形态非常多样并且一直以人类形态为主……” 龙隐碰碰我的胳膊,打断了我的话,“糯糯,我不太乐意听到你诋毁我的初恋情人……” “唐璜那种低端的机甲系统!”我提高了嗓门。 “对!唐璜真的非常不好用,经常死机!我没用三个月就放弃了拿他提升我的技术,因为他实在太低端了!跟你完全不能比!”龙隐一口咬定,并且愤愤难平,还把抱枕给我捡回来塞我怀里给我顺顺气。“所以你……你是一个人形系统。这是怎么办到的?” 机甲与男神_151 “这么说吧。首先,我是一个人。其次,他们用我的基因编码程序,让我同时成为了一台超级电脑。我的脑袋里除了形成我人格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用来支持和运行应许之地。我是它的管理员,同时也是它的载体。而且我也可以操纵机械——没被路西法改造的那些。因为机械之中都刻有对我臣服的命令。” 龙隐消化了很久:“所以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卢奇。” “那是我作为超级系统所拥有的自卫能力,你可以那么理解。我的身体虽然是人类,但总有些更加强悍的地方。” “你也在风暴港上空干掉了萨麦尔,在古人的城池中杀死了异魔,利用……意念?” “我们进入了虚拟世界,我做掉了他们的意识。” “god。”他感叹。 我玩弄着我的发梢,作了个怪相:“有些人的确那么称呼我,不过确切来说是在虚拟世界。” “我跟你在一起,”他比了下我,又比了比他自己,苦笑,“但我完全不了解你。” “可能是因为我们认识才三个月。” “不,糯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对你从未有过隐瞒。可这么大事,你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天呐我错过了些什么?我错过了卢奇追杀你,错过了路西法追杀你的朋友让你去和他见面……那时候是不是你还要参加银河帝国妇女联合会的考核?” 我摸摸他新长出来的柔软的黑发:“都过去了,么么哒,虽然有点混乱不过结局很好。如果没有路西法的进攻我大概也过不了妇联的考核。” “但你很辛苦,我作为你最亲近的人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还和你吵架了……我错过了你很久,原本以为遇见就可以一起走,但是……”他流露出委屈又心伤的表情,“你是觉得我不可信么?还是说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一生的伴侣?” “不,并不是这样。”我把我自己塞进他怀里,“虽然我平常很黏你很依赖你,但是真正危险的时候我却希望一个人来扛,我想你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也会这样吧?我们都是男人啊,保护重要的人不涉险是男人的底线。虽然我是omega,但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 “我不想被你保护。我想和你并肩作战。”龙隐抱着我闷闷地说。 “我也经常和你这么说,可是你依旧大男子主义我行我素,但凡有状况就把我拦在身后。我并不是在责怪你,而是这近乎本能,你该理解我的。” “我是你重要的人么?”过了良久,龙隐不太确定地问我。 “是的。”我吻了他的眼睛,“是比全世界都要重要的人。” 龙隐不相信:“有那么重要?”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我也是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也要一直善良。” 龙隐捏了把我的脸:“我怎么觉得你是不信任我的成分更多一点。”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人。一开始我也不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害怕我跟别人太不一样,就会被年博士这些怪人拿去做实验——你们征服者经常那么干。” 龙隐道:“我并不会。” “但你只是一个人。”我无奈地摇摇头,“人类对于异类的敌意是天生的,你可以信誓旦旦地发誓要保护我,可银河帝国有一千六百亿人类,你能保证他们不伤害我、惧怕我、毁灭我么?你能保证你顶得住这些人的压力?别说我不是人,当初仅仅因为我是希洛人,我们俩就吃了多少苦头。所以即使你想硬撑,我也不愿意看你那么为难。” 龙隐冷哼了一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嘴角却微微上扬。 良久,他说,“我懂你的那种感觉。” “嗯?” 他拿出一枚注射器,扎到皮下,把药剂推进了自己的静脉。 “这是……” “川贝的wifi.”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 龙隐把手伸给我,“来,带你看。” “看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随着跟他的肢体接触,我进入了虚拟空间。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龙隐要给我看的东西,一定是很安全的。很快,我发现我踏入了夏宫的区域。这里依旧是完好无损的模样,看来是遭受萨麦尔攻击之前。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很丑的孩子在庭院里画画。 乍一眼望见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他真的很丑,丑到没有人型。他的体态很臃肿,背后有半条没有发育完成的尾巴,整个人的皮肤都是灰扑扑的,硬到出现裂痕,就像裹在一堆泥巴当中。他的五官也因此看不分明,只能看到黄褐色的眼球,瞳仁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出蜥蜴一样的竖条状。 他画画很用心,并没有发现背后有几个大孩子接近。他们个个戴着手套,乘他不注意把他扑倒在地。他们撕碎了他的画,又对他拳打脚踢。虽然丑孩子反抗激烈,但在力量上输那群大孩子一大截。他们骂骂咧咧,说他是怪物,要为他上次对他们的伤害道歉。他们甚至去撕扯他硬化的皮肤。 我看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止他们,谁想他们突然个个都像是见鬼一样地闪开,发出痛苦的嘶吼,脸上还有灼烧的痕迹。而那个丑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有血,以及一种绿色的液体。他的丑脸变得因为发怒而更加狰狞,使得那群大孩子连滚带爬地躲到一个盛气凌人的小少爷身后,我发现他的眉眼长得像龙隐。 “大少爷,二少爷又欺负人……” “哥哥,他们胡说!” “够了。”小少爷轻蔑地瞥了丑孩子一眼。 “哥哥,你为什么不帮我!” “别叫我哥哥。我跟你这种怪物不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丑孩子是谁了。 我难过得想哭。 但是他也在哭,我觉得作为一个大人就不该和他一样了。当他一个人在湖水边抱着尾巴发愣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他,就像接近一头受伤的小动物。他很警觉,也很暴躁,十分迅捷地抹了抹眼睛:“谁在那里?!” 我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 “我没有在庄园附近见过你。你是不是乡下来的?”小龙隐问。 “是的,七八线小星球贫困山区。” “那么远。”小龙隐抬高了下巴,“那你一定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域。你来这里,要被打的。” “你不是这里的小少爷么?” 小龙隐有些泄气,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会让他们轻点打你。” 机甲与男神_152 我笑了,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他避开了。 “你不知道么?我是个怪物,我很凶的,碰我就会受伤。” “哦,这样么?刚好我也认识这样一位朋友,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怪物,他说这只是体质特殊。” 小龙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心灰意冷:“可是连我哥哥都这么说。他们都不喜欢我,说我是魔鬼。” “那是因为他们蠢。” 小龙隐显然很高兴,晃了晃脚,但是没有更多的表示了。他一板一眼地说:“男子汉不能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庄瑟妮夫人这样教导我的。” “她说的很对。” “你的那位朋友,他过得好么?” “他很好。”我告诉他,“他是个大英雄,有很多朋友,为人正直又善良。虽然大家都知道靠近他会灼伤,可大家都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他还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哥哥说我娶不到老婆的。”小龙隐讷讷道,“你那位朋友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不过他跟我说,老天爷让他体质那么特殊,可能就是为了让他一牵起那个人的手,就知道:是他了。” 小龙隐不太懂,但张着嘴说:“好棒。”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所以,你也要变成一个很棒的人哦。” 小龙隐切了一声:“我一直棒呆了。因为我不想让我老婆觉得很丢脸。” 我哭了。 “他以后一定会因为你而觉得很骄傲。” 【男神日记】 男大十八变,说的就是我。 其实后来追到糯糯成为人生赢家,主要还是因为脸长开了。 第四卷 最后的战役 第87章 当我从龙隐的记忆里跳出来的时候,我们俩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我龙哥小时候是真得惨,有这么惨的青春年少,居然还能成长为那么一个性格开朗、温柔正直的好青年,没有变态,也只能说是祖上积德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对娶一个漂亮老婆——也就是我——的执念,让他可以保持身心健康。所以我果然是个贤内助,在我还没有遇见他的时候就是。 龙哥既已把他最不堪的过去展现在我面前,来安慰我:你那个石破天惊的身份根本没什么事,我真是浑身一轻,觉得连对视都变得轻松起来。我一直很怕龙哥会芥蒂我不是人,我自己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他要给我一个异样的眼神我都能下地狱,但是,他没有。 我每天都又被我龙哥感动到。乍一眼看上去他远在天边,够都够不到,够到也和做梦一样,但是他会从梦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我身边,特别认真踏实。他的每一次选择,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我,他要跟我走到老的决心。 其实我对我们在一起,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是龙哥就会告诉我:瞎想什么,起来哔! 现在,他就主动把手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想要联手杀个好几亿人的欲望。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我是很乐意和他联手杀敌的,但是我一看到他精虫上脑,就冷静了一下,瞄了眼表。时间不多了,而且托斯卡还在外面挠门,更远的地方有路西法的军队轰击神庙结界的炮响:“来不及了吧……” 他直接把我按在床上,用力之大让我毫无招架之力,就像一个柔弱的农妇在辛勤操持家务之后被刚在外面锄地归来的老公日复一日地推倒,那种很执念很粗暴很直接的想要,让一个三从四德夫唱妇随的妇道人家完全没办法拒绝。 所以我们权衡之下,选择了洗澡play。 然后你们懂得。 新婚燕尔,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却都在打怪不能打炮…… 最后赶到作战部的时候,迟到十五分钟,被所有人翻了白眼。 作战部会议厅里,不但有四大学院的长官,卡文迪许负责任年襄,而且还有不少希洛人,川贝、西楼还有我哥哥都在。路西法和异魔的双重打击,让不少拉栖代梦人都懵了,他们迫切需要从希洛人身上习得对付异魔的知识,也需要时刻看管着我们,免得我们之中又出了贺兰那样的叛徒。 龙隐咳嗽了两声,让镭射守备的指挥官谈一谈现在我们面临的危机等级。镭射守备的指挥官把资料传送给了我们,并且非常抱歉地告诉他,在他缺席的状况下,大家已经就这个问题开展了非常充分的讨论,并拿出了一套可行的战略部署。“毕竟军事史上,还是发生了不少因为指挥官要给太太过生日啦、要跟太太度蜜月啦或者孩子满月啦之类的原因,而导致战败的例子。” 龙隐又干咳了两声,狠狠瞪了我一眼,让我觉得十分委屈。 “他们在说你,又不是说我。” 我说得如此有理有据,以至于龙隐都无法反驳,只低头快速地浏览了材料。 根据镭射守备的分析,路西法此次是以必胜的心思入侵地球,他派出了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兵力,把地球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大气层上漂浮着成千上万的隐形单位,一旦我们试图冲出大气,就会触发爆炸,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而且即使我们进入宇宙空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层封锁在等着我们。 路西法不但围城,还急迫地发动攻击。此时,我们的神庙结界上悬浮着密密麻麻的噬菌体机器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结界和风暴港上空的不同,那里,结界需要保护一整个星球,更为精密庞大,耗费极高的能量。而地球上的结界只提供给白蔷薇军校及其附近受保护的希洛人村庄,这意味着我们能撑更久。 “谈谈你们的作战计划吧。” “自古以来遭遇围城战的战略都差不多。保护城墙,阻止地方入侵到内部;配给生活必需品,争取更长时间的生存;以及向外界联络求援。” 龙隐习惯性地交叉双手:“前两点都不是问题。神庙结界的防御力很强,我们的能源几乎可以支持它顶个五年十年;而生活资料上,我们不但可以借助储存的罐头,还有希洛人的村庄与田地,我们也可以把一部分学院区改造成农田。但是联络,在路西法的层层封锁下,除了自杀式地派人尝试,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么?” 代达罗斯转着笔,“正面开战,乘乱派人冲出重围。” “你是在请战么?” “如果还有选择的话,我就不想在这里缩头到老。”代达罗斯把笔尖钉在纸上,“贺兰走了,带走了一部分希洛人。另一部分希洛人就在学校里,甚至就在这个房间里。你知道他们随时会爆炸吧?” 西楼垂眼,躲过代达罗斯的眼风。 我本来又要克制不住暴脾气和代达罗斯正面对杠了,但因为代达罗斯那一眼之后的神情,我原谅了他。 那种强自镇定,眼里却透露出不安、丧气、纠结、悔恨等等等等的情绪,尾巴还紧张地缠住了桌子腿……我说故意惹毛人家去求关注这种套路,完全就是初中生求爱吧!这话要搁在以前,那我还相信代达罗斯上校是妥妥的为帝国着想,现在这话就完全只能听“贺兰”那部分了。 正在龙隐又要站出来当和事老的时候,川贝突然插嘴了:“向风暴港请求增员并不需要冲破封锁。” 镭射守备的长官抬起头来,先是憋了憋嘴,似乎无奈,然后温文尔雅地朝他微笑:“请问有什么好办法么?” “星际通讯与短途通讯最大的差别就是距离过远,即使连电磁波都需要跑两三年才能到达目的地。所以我猜你们之前讨论送消息去风暴港,都默认采用超空间传送的方式。也就是送出一艘有人驾驶的星际飞船,打开虫洞,花两个礼拜飞到人马座求救,是这样么?” 机甲与男神_153 “是的。” “但是可以换一种思维。虫洞可以运送人,也可以运载信息。而且虫洞并不需要在星际空间才能打开,我们完全可以在军校内部打开一个虫洞,直接联通风暴港。” 龙隐笑了起来,对所有人说:“希洛人已经爆炸了。” 镭射守备团长礼貌地截断他的话:“是的,这个想法很好,但虫洞之所以被要求建立在外太空是有原因的。它有可能坍塌,有可能联通的地点不是我们想要去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个黑洞把整个哨口星球都吸走,谁知道呢?这并不安全。” “但有人进行过这方面的实验。”年襄说着,懒散地挠着自己的下巴。 “你说得不会是你自己吧?”川贝嫌弃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比你聪明?”年襄很不解,“这就跟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不瞎就看得到。” “不要吵了,相互谦让,好么?”龙隐敲桌,“听着,自从我遇到米糯糯之后,我就没尝试过跟他吵架,为什么要跟一个有可能成为你太太的人吵架,那不科学,对不对?你们是这间屋子里智商最高的两个人,你们该明白这一点。” 年襄切了一声,川贝啊了一声说“不会吧”。然而我从川贝的脸上,看到了大龄未婚男青年被组织拉郎配之后强烈的喜悦。 “好了,就这么定了。年博士,川贝,你们和镭射守备一起研究一下室内虫洞项目。代达罗斯,你带着无畏先锋安排结界内巡航,这个活只有你们干得了。沙左,学院的大部分事物你都要负责统筹规划,包括最重要的后勤,毕竟你的蔷薇骑士人手最多,你要保证他们都处在很好的状态,也要安顿好希洛难民。影流军团,请担任宪兵的工作。代达罗斯上校刚才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而且他只说对了一半,不止是希洛人,即使是我们自己人之间都有可能混有奸细。战争期间我们需要影子和耳目,保证我们不会被内部策反。” 年襄摊了摊手,“我大概没有什么时间陪着一群技术工人一起玩,我可以提供我的图纸,但余下的时间,我要带着我的团队攻坚异魔。你们可别忘了,结界外不止有路西法的军队,还有可怕的东西。而且我们的队伍里也有。” 我们都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在上海古城里,年襄带来了一只异魔。更加要命的是,有人感染了,正在经历与当初川贝一样的症状。西楼已经公开了他的异魔药剂用以救命,我们每个人都喝了一大碗预防,就像受了冷就喝点板蓝根。不过有两个征服者因为不处于“初期感染”状态,似乎还在异变当中。他们被安排在卡文迪许的隔离舱里做后续治疗。 “他们会是大麻烦。”西楼在散会后焦急地追上我说,“米糯糯,异魔是整个种族共享一个思维的生物。如果基地里有异魔,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一切秘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天花板上传来警报声。 “红色警报:卡文迪许发生紧急事件,有不明生物逃离生命观察舱。请各单位就近列队,保持战备状态!” 第88章 因为西楼在我身边,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因为太过害怕,一直拖着不肯让我去。我是等龙隐回来的时候才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只异魔一直处于受监控状态,但可能他能够将控制身体机能、造成昏迷的假象,在军人撤离实验室后,它挣脱了生命舱的束缚,连吞几个医务人员,大摇大摆地窜上了通风管道,打破了隐藏在地下室的能量模块,使整个警报系统瘫痪。一群征服者在仪器故障的状况下恍若瞎眼,活生生让它逃走了。 问题是神庙结界对异种是双向隔离的,也就是说异魔出不去。那事情就大条了,此时此刻它还在这个学院里。学院中有希洛平民,战斗力为负值,大部分征服者也对异魔毫无所知,再加上跟我们一起探索上海遗址的队员则大肆渲染异魔的可怕,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一层恐怖的阴影。龙隐简直要愁秃了头。仗还没打,整个基地就人心惶惶,这可咋整? “这么大只异魔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它能到哪儿去呢?”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更加难找。”川贝突然出现在门外,大喇喇倚着门框,一脸看好戏。“因为我要从你这里借点东西。” “什么东西?” “能量。” 川贝走到指挥室中央,在会议桌上摊开一张大大的图纸。 “你知道虫洞是什么东西吧?在一张白纸上,你从最左边,到最右边,画一条20cm的黑线,一只蚂蚁沿着线走需要花费五分钟。这是二维世界——也就是平面中发生的事。如果想要大比例地为蚂蚁缩短行程,就把纸叠起来。蚂蚁瞬间就能从最左边爬到最右边,事实上这两个点甚至重叠了,这就是三维世界的事,也就是立体,也就是说拉近距离是超越维度的事。而我们在三维世界里把路线折叠,就需要打开四维、甚至更高维的世界。” 龙隐流露出受到冒犯的表情:“大科学家,我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银河帝国公民,我修习过宇宙物理学,并且还掌握得不错。” “那你可能并不知道要打开一个虫洞所需要的能量意味着什么,特别是考虑重力以后。”川贝一敲图纸,“简而言之,我需要建造一台占地两百坪的机器,还有一大堆的能量模块。” “一大堆是多少?” “关闭军校的二分之一,把能量省下来给我。” 龙隐无声地说了句卧槽。 “白蔷薇军校太大了,它简直就是一个城市。你们拉栖代梦人点着夜灯,打着空调,甚至连相对湿度都要控制在一个百分比之内,简直就像强迫症患者。这是不需要的。你们也不需要一个人占有一百多坪的高级军官宿舍。这是纯粹浪费。关闭军校的二分之一给我电,要不就拆了你们所有的机甲。” 龙隐深深地叹了口气,联络了沙左,让他关闭并切断学院的一半空间,阻止人员撤离,重新安排住宿。在沙左暴跳如雷之前他切断了通讯,把手按在了桌面上,“我只能做到这里,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别的什么……” “你也依旧会给我。”川贝的笑容里带着一点胜券在握的嘲讽。“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在枪林弹雨中撑多久,我们不会在白蔷薇军校里种田,收割一季麦子,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这不可能。根本不会有那么美好的场景。如果路西法无法攻破神庙结界,它就会把整个机械帝国搬过来让我们灰飞烟灭,或者在我们当中策反。就算我们当中只有一个叛徒,游戏也就结束了。他会关掉结界,把我们都炸在树上。所以在我们没办法正面迎敌之时,当务之急就是把信息传达出去。” 龙隐夸张地挥了下胳膊,对川贝的狂妄无话可说,“那么,祝你成功。” “我也无法打包票。要我保证一次性开通一条宇宙直达航线,你在开玩笑么?!”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龙隐咆哮。 “保持平静。然后,祝福我。这事儿完了你得给我找个对象,咱们说好。” “滚啊!” 川贝卷起图纸夹在胳膊底下,哼着小曲儿走了。 我给龙哥捏捏肩膀。 龙哥老实跟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亲历战争。” “你不是征服者么?!” “第一次大逆风。”他把手搭在我的手上。“以前在风暴港,有高唐元帅统领全局,我们只要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可以了。而且那毕竟是风暴港,我们都知道自己很安全。但是这次不一样。” 我们两人静静地望着空中的流火。那是噬菌体机械士兵攻击神庙结界时引起的爆炸。但不得不说,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美艳。这大概因为它们体内的金属给火焰增加了色泽的关系吧。 “路西法,异魔……我们却只有一个遥远星球上的弹丸之地可以歇脚,甚至没有出战的机会和勇气……” “如果当时我没有执意回来地球就好了。”我突然这么说。 当时龙隐的确是不愿意回来了。 地球对他来说是什么么?除了在这里遇见我,这里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不过以后可能会要加上一条:龙隐·潘德拉贡在此处战败,甚至身亡。 看到他被我连累到这等地步,我也是心满塞的。 “为什么?这跟你毫无关系。”龙隐诧异道。“人类文明发展到创造出ai,而ai想要对人类赶尽杀绝……这是难以避免的历史必然吧。战争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在很多年后依旧会继续,所以,这一切也许只是历史中的某个小插曲。有时候要自认倒霉,不去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历史的重要人物,生在显贵家族也不行。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说到这里,勾起了唇角,“而我也没有觉得很悲伤。虽然这么说对不起我从小所接受的军国教育,不过在这样美丽的烟火下,我暂时只想放下荣誉感,和你坐一会儿。” 机甲与男神_154 他拉我坐在他膝盖上,他的臂弯随即把我整个给包围住了。他的脑袋亲昵地凑在我的肩膀上,唱起一支民歌。 “今晚过后会有很多人死去,也许很快就会轮到你和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嗯?” “你别装傻。你知道路西法是来找我的。” 他固执地把我的长发拨到一边,“我不想提这件事。” “我们俩之间有一种……很特别的联系。路西法和我。”我按住了他的肩膀,触碰他在黑夜里亮得像晨星的黑色眼睛,“我也许是个历史的vip。” “然后呢?你想离开我,去找他么?就像以前,很多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独自一人默默地拯救了全世界。” “我只是想要做点什么……看你们忙乱,我却只能呆在这里,以一个希洛人的身份,被保护或者说被看管……我想要做点什么。” “我也想要做点什么,为你。”龙隐的声音变得湿漉漉的,他的眼睛也更明亮了,“亲爱的,我也许没有你那么强大,但我也希望可以保护你,哪怕一次。我希望事情不至于变得那么糟糕,需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身犯险境,那会很……很可怕。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后怕,那些我没有意识到的时间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伤痕累累,而我却帮不了你。甚至在我知情的情况下,我也无计可施。” 我环住了他的宽阔的脊背,搂住了他冰凉的脸颊。我很清楚他的感受,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好受,然后庆幸作为弥赛亚的是我而不是他。我所有的就是战斗和凯旋,而他所有的是等待与忍耐。在我流血的时候,是他在守候我的背影,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睁睁。 眼睁睁看着,却力不从心。 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多好啊。我只要担心回家的时候怎么解释自己的狼狈与邋遢。 现在我要担心,我的一切。 “我会等你想办法的。”我抬高他的脸,与他顶着额头,“你会应付好的,你准备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你属于战争,你能挺下去。只要你在,我就不会贸贸然以身犯险。” “别说话了。”他脱掉了手套,修长且苍白的手指按上了我的唇。 我从他的触摸中感觉到了我在他眼里有多柔软。 “怎么了?” “我要吻你了……” 在窗外姹紫嫣红般绚丽的爆炸中,我们唇齿交缠。 直到房间里所有的显像板统统自动开启。 我们在路西法的虚拟成像中目瞪口呆地松开了彼此。龙隐甚至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 “你干什么呢他根本看不到我们。” “我只是看到你家里人就紧张。” “你紧张个什么?你是他大哥夫!” 龙隐清了清嗓,挺直了腰板。 视频里的路西法依旧如从前一般阴沉。我不知道他是给自己创造了一副人类的躯壳还是怎么了,我竟然能从他的外型上感知到他的精神状态,这对一个ai来说很不可思议。他眼周的皮肤很薄,让他的眼眶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红色,再加之神经质的痉挛,就好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精神分裂病患者。 但他开口的时候却很平静。 “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选择进攻这个荒凉且偏僻的星球。你们的指挥官永远都不会跟你们解释这一点,他只会让你们冲锋,冲锋。或者鼓励你们蹲守到底,银河帝国早晚会派援军解救这个弹丸之地。可是他在说谎。”他拨弄着形状漂亮的手指,抬眼望向屏幕外,再次强调,“龙隐·潘德拉贡在说谎。” “怪我咯。” 龙隐嗤笑一声,连线镭射守备,让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切断路西法占用的通讯通道。不过效果不太明显,至少在我们的房间里,路西法依旧在夸夸其谈。“我来这,并不是为了战争。我只是想找一个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一个我的同类。他和我一起在这个星球上诞生,你们惧怕我,却不知道他是更危险的存在。对,一个比我更古老的ai正潜伏在白蔷薇军校内部,更确切地说,在龙隐·潘德拉贡的庇护下,入侵着人类社会。为什么不让人类的归人类,ai的归ai?交出米诺,你们都能安全无虞地从地球撤离。” “谢谢大家让路西法演讲完毕。”龙隐怒极反笑,下达了新的指令,“现在,把我接入路西法的通讯通道。” 几秒钟后,视频里响起了请求通讯的声音。 路西法通过了请求。 “你好,大选帝侯殿下,看来您和您的夫人也收到了我的最后通牒。啊不,也许一个希洛人可以嫁入皇室,但一个ai,绝对不可以,对不对?你们的婚姻也该在这里结束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滚你。” 龙隐镇定地说完,下线。 他望着目瞪口呆的我,耸耸肩,“怎么,好的演讲都该言简意赅,短促有力。” 我抬眼看天:“这下路西法要火了。” “火的也不止是路西法。”他走过来,抱住我的腰把我扛到肩上,“你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阵风头。” “啥?” “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相信朋友,不相信敌人。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小伙子也许会想要把你交出去。你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其他的交给我。” “你让我躲起来?!潘德拉贡先生,我答应你不贸然犯险,可不意味着我要在你们打仗的时候躲在房间里吃薯片!” “也许你可以做做别的事?比如说,在你的应许之地里和古人碰个头。” 第89章 在龙隐把我扛回卧室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他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我心下一惊,:莫非我终于胖得让他扛不动了?赶紧麻溜地下地,却发现龙隐扶着太阳穴非常娇弱的样子。我老公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壮得跟熊一样,我从来不担心他的身体。此刻,他突如其来的虚弱让我手足无措。 “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进沙子了么?别揉,我给你吹吹,吹吹!”我小心地捧住他的脑袋,凑上前去。说实话我老早就想正大光明地研究一下他的眼睛了,那层动不动就出来刷下存在感的瞬膜,实在让我非常在意。 龙隐的眼睛看上去和寻常一样,黑得仿佛深邃的夜空。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瞬膜不停地在眨。瞬膜是用来保护眼球湿润度的,跟眼皮的功用差不多。他大概是真得眼睛不舒服,没过一会儿就流出几滴生理盐水。 机甲与男神_155 “来来来不要眨,呼呼,呼呼……” 龙隐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是进东西了,是视野有点模糊。” “模糊?”我再次固定住他的脸,“你看得见你倾国倾城的媳妇儿么?看不见可就亏了啊。” “你的脸是去环游世界了么?”龙隐虽然骂我,但还是很用力地试图张大眼睛盯着我瞧。没过几秒钟他又甩了甩脑袋,“不行,很模糊,而且总觉得还看到了其他影像……” “其他?” 这个时候他突然嘘了一声,让我闭嘴,然后不再试图睁开眼睛了。他就保持着扶墙的姿势,静默了大约三十秒。 然后,他说:“不对,我看到了别人的视野。” “wtf?” 龙隐的眉头越皱越深,“我看到我以第一人称视野在走路,但我明明没在走动,我甚至闭着眼睛。” “他是谁?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可以让你辨认么?” 龙隐这次静默了十秒钟。 然后他突然低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太阳穴,倒退两步撞在墙上。我赶紧支撑住他,等着他慢慢睁开眼睛。 “是异魔。他在前往镭射守备军团的驻扎地。” “什么?你见到了异魔的第一人称视野?” 龙隐脸色惨白:“应该是的。他很高,比我还高,目测到地面的高度超过两米五;而且他的视野很开阔。我们人类的视野是180°,但他可以看到270°的范围。再加上他举枪了,我从他的视野里看到了他的爪子。有一段路程他还是四肢着地走的。” “可为什么你会突然分享了异魔的视野?” “我不知道。”龙隐耸耸肩,通知代达罗斯的护卫队往镭射守备集中,也命令后者加强警备。挂断通讯之后对我说,“……很疼,很难受。” 我么么哒他,让他在原地靠坐了一会儿。他拧了拧眉心,拽起我往他记忆中的场景跑去。 但在我们穿越学院的过程中,发生了短暂的能源中断。当时我们正行走在大竞技场上,我们是亲眼目睹整个神庙结界开始出现波动,然后那层光障下降,露出头顶盘旋的机械大军。噬菌体机器人从神庙缺口蜂拥而入,炮弹与激光束连续不断地轰击地面,头顶几束强光突然降下,然后天地都寂。 我情知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而龙隐的反应比我还要迅速。他把我扑倒在地,从竞技场滚到底下的机甲仓库。当我们重重摔在机甲支架上的时候,剧烈的爆炸也紧跟着发生了。天顶窗在高温高压下自动关闭,夹断了一只飞扑而来的噬菌体机器人,整个仓库都发生了摇晃,一些正在维修的机甲甚至掉落了零件。 我敢说要不是龙隐那一扑,我们都得死在竞技场。 龙隐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他给我垫了一下,后背磕在了支架上。联想到我们是从五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就知道他有多疼了。我从他身上起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掉眼泪。虽然很感动他把我护在怀里的举动,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笑。 “我至少断掉了三根肋骨……” “你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好起来的。” 龙隐尝试了几次起身,都失败了,只好躺在那里仰视着天花板。隔着一层强力阻隔材料,我还是能听见交火的声音。 “神庙结界是崩溃了么?”龙隐小声说。 我不做声。我们俩都看见了。一时间整个机甲仓库里就剩下我们呼吸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他的嘴唇都在颤抖,“为什么那么快?” “等一下,你刚才说你看到那个异魔去了镭射守备的军区?” “是它?”龙隐小声说,“这不可能!异魔即使再聪明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毁掉整个神庙结界!结界是一整支工程师队伍在运算支持,容错性不该那么低……” 我握住了他的手,“我出去看看。” 我从他手上扯下手环,刷开了一台机甲。 飞上高空的时候我遇见了蔷薇骑士和无畏先锋。这两个军团几乎全员出动,这就是为什么机甲仓库空无一人的缘由。大量的机械士兵遮蔽了视野,看上去情形不容乐观。我联络了沙左:“发生了什么事?” “备用能源被毁,然后又是大规模断电。工程师简直要发疯。” “要多久可以抢修完毕?” “三四分钟吧。川贝手里有很多能源,不过要他把能源吐出来反哺结界需要一点时间……哦天呐小心头顶!” 我操纵机甲躲过飞逝而过的机械士兵,拽住它长长的尾部将它折断。路西法的机械有许多仿生的影子,噬菌体机械用以切割结界,而这种战斗型的机械士兵则长得很像水母。它们拥有携带弹头与炮管的头部,以及一条可抓握、可游走的长尾。路西法似乎故意避开人类形体的设计,来证明他对人类的恨意。现在,漫天都是这种长尾机械,它们的表面就像节支动物一样一环扣一环,这给了它们极大的自由度,以及很高的机动性。 还好征服者对付路西法很有一套。征服者在沙左和代达罗斯的指挥下控制机甲变形,以头部关节相扣,一台台机甲组成队列,树立在入侵者与楼体之间,成为结界之后的第二道屏障。我看到有些位置边缘的机甲被机械士兵撕裂,驾驶员坠入空中,被锋利的长尾扫为两截。但是总有新的机甲加入补位,前仆后继一往无前。 但我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值得么? 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但我却知道路西法不是想征服这背后的楼宇。 他是想,征服我。 就在这时,我听到公共频道中有人大喊一声,“天上!” 我扫了一眼地图,然后不自觉地抬头,透过屏幕望天。我们头顶,一座硕大无朋的阴影滑过天际,自北方而来。 “这是宙斯级战舰?!” “不不不……它比宙斯级战舰还大,它简直就是一座城市!” “比较像座山。” “这是什么秘密武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意!” “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公共频道中一片人心惶惶,即使是沙左和代达罗斯也无法弹压这股躁动。在那片阴影悄无声息地飘到我们上空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它底盘上有六个巨大的橘红色光盘。那光亮包裹在一层透明皮质下,就像皮肤上不规则的囊肿,有节律地鼓动着,让人几乎就要以为头顶那玩意儿是个有机体。 “不管怎么样,射它!” 代达罗斯带头朝阴影发射一枚导弹。导弹对准了底盘上的橘光。 我听见沙左喊“等等”,然后说“不”。 机甲与男神_156 橘光被击中的瞬间,天空中飙出一道爆炸的烈焰,温度之高趋近于白色,瞬间融化了密密麻麻的机械士兵,和一部分飞得太高的机甲。那之后发生了可怕的倒吸漩涡,那是空气被点燃之后留下的真空地带,我亲眼看见一个征服者被吸出机甲驾驶舱,就像他的肺被从身体里吸出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鬼!”我听见沙左绝望地低吼。 底盘上的橘光消失了一个。但还有其他五个正在鼓胀和跳动。现在会都不会怀疑它的威力和它毁灭一切的决心了。我们站在破碎穹庐般的结界下,就像在经历末日审判。 在第二个橘光行将发射的时候,公共频道里突然传来川贝的声音:“可以了,试试启动结界。” 淡蓝色的结界边缘随着他一声令下奇迹般地开始上升,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闭合成完整的半球体,把整个学院笼罩在其下。而在它闭合的一瞬间,又一波爆炸袭来,岩浆般倾倒在结界表面,然后激流而下,流往军校之外。在巨大的隆隆声中,我们肃清了结界内的机械士兵,尽量不去想在这种攻击下神庙结界还能撑多久。 我、沙左还有代达罗斯到达镭射守备军区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那里了。龙隐脱掉了手套蹲在地上,摩挲着指尖绿色的黏液:“它来过这里。” 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学院里那只异种。 “而且跑了。”川贝看戏不嫌事大,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年襄,“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唤醒异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有时间担心内部的潜伏者,不如去看看外面那个大家伙。” 龙隐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路西法不会发明这种肮脏、丑陋的怪物。我站在这儿都能听得见它的心跳。它是一艘超越我们认知的战舰,同时是一种生物。你觉得谁会创造生物战舰?” 龙隐很快有了答案。“异魔?” 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大吃一惊:“异魔居然还有战舰?!异魔文明居然发展到可以进行星际战争的层级?” “毕竟它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和路西法一样。我猜他们的战舰和他们分享休眠机制,与女王一同在地底沉睡。一旦哨兵发现人类的痕迹,女王就和战舰协同苏醒,准备进食。”年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烟点上,抽了一口,“我们人类再不加油,可真的要输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川贝身上。 川贝投降,“至少四十八小时好么?对于星际穿越,可要有点耐心。” 第90章 在大家井然有序地奔赴各自的既定岗位时,我和龙隐心照不宣地走入无人的走廊。乐文小说 章节“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只异魔么?” 他默默地擦掉指尖的绿色血迹,重新戴上了手套,对我摇了摇头。 “这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你分享异魔的视野,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我同时在这具身体里,也在另外那具……肮脏丑陋的躯壳里。” 他的话让我想起米迦勒。 最开始,米迦勒时常会在危机之中篡夺我的身体使用权,帮我做到超越人类极限的事情。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意识背后看着他行动。我猜龙隐的这种观感应该和我当时的处境很相像。 不过米迦勒是我的一部分,因为自体过于复杂而拥有了自我意识。那龙隐和那异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异魔孤身一人深入敌后,想要尽可能摧毁我们的神庙结界,我想他不会主动暴露自己,那几乎是在找死。他和你共享视野应该仅仅是一场意外。” “当然。”龙隐不自在地抚摸着手指上的婚戒,“当然是意外,不然呢?” 看到他不耐烦地转身想走,我快走几步追上他的脚步。 “但偏偏是你。” “你想说什么?”他驻步,转身面对着我。 我觉得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善,甚至有些锋利了。有一瞬间我几乎想要退缩,但我还是鼓足勇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表达我自己的观点。 “异魔和ai很类似。他们共享一个意识,就像是ai共享一套系统。我在想你不可触碰的血统的由来,会不会是异魔。” “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了。万一只是异魔身上另一个尚未解开的谜,比如说他们可以控制人类的思维……” 我搀住了他的胳膊,“所以我们去找专业人士寻求一下帮助。” 龙隐深锁着眉头,和我对视着。几秒钟后他的表情舒缓下来,但是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我觉得这件事如果散布出去,会对我们的军队是很强烈的打击。”他的手轻缓地拂过我的后背,摆放在我的腰际,“路西法公布了你的身份,并宣称为你而来,已经动摇了军心。如果这种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的指挥官和异魔有关系……你能想象他们该怎么称呼我们么?” 我想了想:“……不是人夫夫。” “我们都是异类。”他沮丧地说。 “我的确是。但你,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我觉得年襄和西楼的嘴都很严。” 他的眼神开始动摇了。 我诱哄着他:“就算你有千百种理由不想去面对这种可能,你也要想一想,万一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怎么办?今天是你进入了异魔的身体,明天如果是异魔进入了你的身体呢?我睡在你身边,一觉醒来就老公已经换了魂,而我甚至分辨不出来。他要是杀我,那也就罢了。他要是含情脉脉地把我给睡了呢?!” 龙隐立刻就拽起我,“别多说了,走吧。” 戴绿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让我龙哥恢复了无与伦比的行动力。他带着我火速赶往卡文迪许实验室,对年襄和西楼坦白了刚刚发生的事。 西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年襄却富有兴味地哦了一声,抽了口烟。 “原来所有的事都在这里等着我们呢。”他狡黠地笑起来。 他从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摔在桌上,又走到龙隐跟前替他宽衣解带。速度之迅捷,导致我这个做太太的只能抱怨几句:“嗯……你注意点,你注意点……你手往哪儿放呢喂……”还被推开了。 龙隐很快就被迫穿上了病号服。从单薄的布料间隙,可以看见他白色大理石般的身体,充满着纯粹古典的美感,我并不能把这样的他和异魔那种恐怖的生物联系在一起。 年襄将他装进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器械,在他身上插满了电极,特别是头部。器械在密封之后,缓缓被推入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单面镜,我注意到那座房间里还有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器械,里面沉睡着受伤的征服者。他们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而且我还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异化中的才会有的鳞片。 龙隐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不安。虽然处于他的方向应该是看不见我们房间里的景象,但这并不阻碍他向我寻求安慰。 “你在做什么?” 机甲与男神_157 年襄把那叠资料丢给西楼,“拿去和异魔以及异化者的基因样本做一下比照。” 西楼哦了一声,乖巧地走到计算机前开始操作。 “既然你有他的全套基因图谱,为什么还要把他束缚起来?!” “束缚?”年襄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随手摁灭了细长的香烟,歪着脑袋哼笑了一声,“呐,我并不是在束缚他。我是在训练他。” 我给他一脸卧槽。 “我不在乎他到底和异魔有什么渊源。这种追本溯源探寻历史的事情,大可以交给有闲阶级慢慢来做。我们身在战场,头顶上有路西法和异魔的战舰飘来荡去,我们当然应该做点更切实际的事~”故意拖长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点疯狂。 深知他本性的我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心生警觉。 年襄对我们来说,一直亦敌亦友。他超乎种族、国家的眼光,在过去很多次都帮了我大忙。但我同时意识到,他随时会为了自己的追求牺牲掉我们。倒也不是说他没有人性,反之,他追求的是人性的纯粹理性部分,以至于会为大写的人牺牲掉任何个体而不足惜。我自恃并未达到他的胸襟和器量,我还是要跟龙隐好好爱来爱去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怕年襄科学狂魔的属性又爆发,对龙隐做些有害安危的事。 “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训练他做什么?!” “很简单。基地里还潜藏着一只聪明又迅捷的异魔,而且他还自带通讯设备,能与他的种族交流。”年襄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就好比异魔在基地里放置了一枚侦察机,一枚地雷,甚至用得好,就是核炸弹。他们会派遣这个异魔洞察我们的一切,也许还非常乐意分享给路西法。这种东西还是越早去掉越好。” 他拿手刀,在咽喉比了个杀的动作。 “你想要龙隐做什么?” 他挑高了嘴角,“真的笨。龙隐可以进入他的身体。不管他是怎样做到的,他现在都是我们的王牌。哪怕只是透过异魔的眼睛报上方位,都会给围剿带来很大的帮助。更不用说,他也许还可以控制那具身体。让他自杀怎么样?异魔很难杀死。” 我吓退了一步,望向单向镜里面的龙隐。龙隐仿佛有所感觉,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年襄脸上,“万一异魔控制了龙隐怎么办?!” 年襄努了努嘴,“我已经把他绑起来了。” “万一龙隐被反噬得消失不见怎么办?!” “你们家属除了医闹还会干嘛?”年襄百无聊赖地说,“这就是我对他进行训练的原因。” 他转而望向其他两名异化中的征服者。 “他们在渐渐变成异魔,西楼掌握的初级感染草药并没有办法治愈他们。他们的身体结构在经历一次翻天覆地的重组,包括意识。龙隐可以从他们开始,掌握控制除他之外的身体的能力。” 年襄看了看手环,“以龙隐极为坚强的意志力,我觉得一晚上就可以了。” ****** 年襄没有隐瞒他的计划,龙隐也欣然接受了。但是我们也要求不冒险,只要训练到能够主动共享视野的地步就可以了。 那天晚上我过得十分心焦。我简直就像是产房外面等待新生儿降生的爸爸,对龙隐的这种特殊训练干着急。训练的具体过程非常像印度瑜伽,随身携带宁神熏香与东方音乐的年襄,在房间外面通过扩音器与龙隐沟通,对他施展了类似于催眠的心理疗法。龙隐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下,拓宽意识的广延,然后对身侧的两具身体进行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年襄诱导龙隐一直说话。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黑,很热,很不舒服……” 年襄看了一眼他的心率。他的心率逐渐在和左边的征服者平齐。后者处于发热状态,但是龙隐的身体是健康的,他未受感染。 “你能动么?” “不能。” “你有看到其他什么人么?” “……有。我听到有人在说胡话,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哪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声音。” “不要去管他,试着动一动。” “很重。身体很重……”房间中央的龙隐闭着眼睛说。 “手指。集中精神在手指上,先从手指开始。” 过了大约一分半钟左右,我看到房间最左边的容器中的征服者,手指在白布底下弹动了一下! 我和年襄都屏住了呼吸像是看到了生命的奇迹,就一直盯着那白布瞧,希望再来一次。结果那根手指并没有挪动的迹象,而且接下来有反应的是龙隐! 病床中央的龙隐开始挣扎,还向我们求救! 年襄立刻关掉了他的瑜伽音乐,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按钮。我就看到机械探头伸出一根针刺入龙隐的后颈,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不依了,冲进房间就趴在他的透明罩罩上。“你怎样?你还好么?你是谁?” 龙隐还有闲情雅致给了我个白眼,“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听到耳边有很刺耳的尖叫,浑身都动不了。” “其实还是成功了的。你刚才动了下手指。”年襄站在房间外通过扩音器说。 龙隐骂了句娘。 “接下来你要试图做的,是睁开眼睛。” “好。”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很黑了。” “……” “注意想办法抵御本体意识的攻击。虽然本体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会对入侵的意识产生自卫反应。” “好。” “告诉你太太你很强大,让他退出实验室。” 龙隐拍了拍容器顶端的透明材料,朝我疲惫地笑了一下。“我很好。” ****** 机甲与男神_158 龙隐的确如年襄所言,很强大。 凌晨三点,他控制着别人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单向镜前,在镜子上骚包地留下了一个吻痕。虽然是不同的面貌,但我还是能认出这具皮囊下的就是我老公。 我他妈当即就不好了。 我觉得有点恐怖! 后来想想这他妈就是离魂啊!多恐怖啊!我到底是心有多大才会让他去玩这个! 而且一玩就俩! 俩! 房间里除了龙隐,有两个昏迷的征服者。当他能熟练地控制任何一个进行动作的时候,年襄提高了要求,“同时控制他们俩。” 于是我就看到那俩货在房间里镜子般行走…… “现在感觉如何?” “很累……” “醒来。”年襄慢慢将乐曲切出,房间中央的龙隐睁开眼睛。 他的容器自动打开,束缚在他身上的绑带也全都收缩,让他重获自由。龙隐勉强坐起来,透过单向镜望向我们。 而那两个人虽然动作变得有些迟钝,却依旧跟随着他的动作,望向我们。 我打了个寒噤。 即使龙隐们变态似的嘿嘿嘿嘿笑着,然后摆了个三人pose,我依旧觉得很恐怖! 我要把“以后都不准这么玩了”写在家规上! 操!吓死爹了! 训练结束的龙隐,连自己走出房间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我把他抱出来的。年襄给他喂了那种能够进行深度睡眠的小药丸,让他睡到天亮。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必须用他的意识探索整个军校,找到那只异魔,并且与他进行精神联系。” 我还是有点不安。 年襄按了按我的肩膀,“至少他现在熟悉了一点游戏规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异魔没有。” 我并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按照我们的信息,异魔应该很熟悉这种意识交流才对,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语言。”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撒谎。每个个体对每个个体都完全开放,毫无防备与戒心,意识在每个异魔脑中流过,就像局域网中的信息流经一台台电脑。因为从来没有外界介入,所以他们没有建立任何防火墙的意识。”年襄的镜片里闪烁着锋利的光,“而龙隐是病毒。虽然脆弱,却足以毁掉所有。” 第91章 当龙隐从深度睡眠转为浅睡的时候,年襄告诉沙左行动开始了。 沙左是为数不多知道计划的人。他现在坐稳人数最多的蔷薇骑士团,负责基地安全事务,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将他道出实情。虽然沙左受到了一点惊吓,发现了结交多年的好友极有可能他妈的不是人,但还是表示他会支持到底。鉴于半个军校已然关闭,他可以做到将兵力分散部署在基地的各处,保证不论龙隐指出哪个位置,都能有士兵在三分钟之内到达战场。 龙隐一睁眼,就再次躺倒了那个圆球形容器里,这次,年襄将他单独隔离在一个实验室中。年襄再次对他催眠,要求他在军校中感知异魔。 龙隐失败了两次之后,说,“我好像找到他了。” “确认不是卡文迪许的其他两个变异者?” “不是。”龙隐的呼吸变得紧促,胸膛在白色病号服下起起伏伏。“很多人在说话……” “告诉我他的位置。” “等一等……他们知道……” “知道什么?” 龙隐闭上眼睛比了个嘘。 大约一分钟后,龙隐说了句“神呐”,“他们知道川贝在组装虫洞发生器。” “然后呢?” “他们想得到它,然后传送到银河系的其他角落开始杀戮。” 年襄告诉他:“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你现在附身的这只异魔了。杀掉他。” 龙隐皱起眉头,然后报了个区位:“我看到f13区的标牌,但是他不在走廊里,似乎躲在一个巨大的通风管道中……我还看到一个巨大的风轮。” 年襄拨通沙左:“f13区通风管道,注意风轮。” 沙左:“收到。” 信息被层层传递下去。最近的两支小分队全副武装地奔赴指定区位。 “他可以回来了么?”我不安地问年襄。 “马上……” 虽然那么说,他可没有唤醒龙隐的意思。龙隐继续躺在床上,我看见他开始使劲,仿佛在经历非常激烈的场景。然后他的左腿抽搐了一下。 龙隐重新舒缓下来。 “他们没能追上他。他抢先奔入了电梯,但是他受伤了。” 年襄通知沙左:“切断电梯。” 沙左:“我已经在通知镭射守备了。” 机甲与男神_159 年襄听出他话里的焦虑,把东方音乐开大,“放松,平静下来,吸气……” 沙左沮丧道:“我的小分队已经跟我断开了联络,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么?为什么不直接让龙隐窃取异魔的身体?!该死的……” “喔喔喔他按了d区2楼。他要来d区2楼!” 实验室里的我、年襄和西楼脸色一变。 这是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坐标! 我听见龙隐说:“他们认出了我。” ****** 我扑上去抓住年襄的手臂:“快把他带回来!” “等一下。”龙隐嘘了一声,“但他们没有办法对我进行入侵。他们开始害怕了,以至于改变了计划。那个异魔是冲着我来的。” 年襄操作机器的手停了下来。“是这样么?你对异魔有意识屏障?” “别闹了!快把他带回来!”我大叫。 年襄却没有理睬我,只是冲沙左喊道:“卡文迪许需要支援。敌方计划有变,他们要杀龙隐。” 沙左:“收到。我将派遣尽可能多的士兵到达卡文迪许。”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中断链接?!” 年襄却趴到了单向镜上,命令龙隐:“试着再进一步,以他的身体为跳板,看看异魔到底在哪里,有多远。” 龙隐皱起了眉头。 “是一艘星舰……很大,超过宙斯级战舰。他们很失望,他们缺乏制造虫洞进行空间旅行的技术,路西法却拒绝提供超空间引擎,这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但现在他们很恐惧,我。他们知道我有可能在任何人的面孔后面。” 说到这里他甚至笑了一下。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哦操,路西法。该死的他怎么无处不在?!在舰桥上我没有看见女王,却看见了路西法的影像,他们是同盟,但双方发生了争吵。路西法非常傲慢,他侮辱了异魔,让他们认清他们在联盟中的位置,毕竟对于机械帝国来说异魔可有可无,而异魔的扶苏还要得益于他的计划。路西法表示异魔是可以加快人类毁灭进程的所在,只要他们乖乖的,路西法并不在意养着这些……宠物。” “他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不理解,“他一点也不懂礼貌,也不懂外交。” “你教出来的好弟弟。” “不要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我生气了。” “消消气,太太。路西法正在要求他们履行义务……” 我们都竖起了耳朵。 “路西法要他们偷到……圣杯?什么是圣杯?” 呵呵哒,偷我咯?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的电梯响了,叮得一声。 年襄对沙左抱怨,“你们来得也太慢了吧。” 沙左靠了一句:“我们还在路上!” 我、沙左还有小西楼,脸都青了。 龙隐道:“是他。” 我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单向镜,那里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垛普通的墙壁。 “保护龙隐。”我拔出了腰上小巧玲珑的枪支。 ****** 年襄关闭了实验室大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其他学院的房间门都是用特殊材料加固的,牢靠程度逼近星际战舰,要求即使其他房间都毁灭了,烧没也好强行从建筑物上脱落也好,都能够保持密封状态。虽然不知道这种近似于宇宙航行的高标准从何而来,但现在我却非常希望卡文迪许实验室也有这种安保等级。 对,没错,年襄的实验室只有一扇普通的门!我也是醉了! 年襄的鼻翼沁出汗水:“因为空间不够大所以把好几个房间打通了。不过别看大门这么不靠谱,内里可有许多那种等级的安全门。” “但是龙隐就在这里!他只有一面单向镜!异魔能感觉到他的好么?!这么娇弱的时候分分钟就被砍死了!” “是个问题。” 门在这个时候被一脚踹飞了。 灰飞烟灭中,异魔哨兵显露出强健有力的躯体。他大概是吃人吃到了饱,铠甲下的肌肉硬到发亮。 西楼吓得躲在水槽下面装死。年襄后退了一步,冲手环大叫:“喂喂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沙左道:“来了!” 外面电梯又是叮得一声。 我和年襄都是松下一口气。 谁想异魔抬起左手就是一炮,就看见一走廊的碎片渣滓伴随着热风从他背后纷纷扬扬地飘过,异魔岿然不动,而外面已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靠! 他连脑袋都没转一下啊! 这可真他妈是纯爷们从不回头看爆炸! 机甲与男神_160 这么牛逼的小兵我也是头一次见。 小西楼绝望地喊了声:“妈呀。” 年襄朝沙左呐喊:“还有其他人么……” 沙左道:“电梯坏了,步行进入卡文迪许研究中心需要3分钟。坚持一下!” “只能靠自己了。”我硬着头皮上前把他们俩人挡在身后。“年襄,你照顾好西楼,退到安全的房间里。” 话音刚落,异魔就纵身一跃跳过我们之间三米的距离,尖锐的爪子抓向我的脖颈! 我第一反应就是矮身闪过。 然后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我身后是年襄! 我这一躲他那纤细的脖子就要被拗断了! 结果我听见头顶传来“呲——”得一声闷响,就跟家里面喷杀虫剂差不多,同一时间我的鼻端飘来一股很重的硫磺味。 半空腾起的异魔扑通掉在地上。 矮身前冲的我差点被他绊倒。 年襄摇了摇喷雾剂,说了句“什么嘛”:“这么快就用完了。” 我简直要给他跪了,果然科学就是力量。我记起来,在上海城里的时候,年襄就用过这种喷雾对异魔造成极大杀伤。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前我做异化实验的时候经常要对付一些不听话的小家伙,我根据它们的生理特质制造出一种神经类药物,而它们刚好和异魔有点关系。”他将瓶子丢在了地上。“自从知道基地里有个游荡的异魔我就一直带在身上。” “能给我几罐防身么?” “需要一点时间,我这也是最后一瓶。它是应急用的,并不那么完美,对异魔到底会造成昏迷还是死亡我也不知道,它也许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水槽后面的小西楼刚刚露出一双眼睛,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并不要那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来!”我踹了脚异魔的身体,“现在怎么办?” “反正他半死不活的,我们就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吧。蔷薇骑士团马上就会来处理掉入侵者。”年襄揽住了我的肩膀,诱惑我和他一起前去避难,“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你的先生很安全,而且你是太太团的一员,大家知道你临阵退缩都会理解的。”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心理压力么?” “不,我听到那边有声音……” 我转过身。 我们面前的墙壁上,除了龙隐已然关闭的单向镜之外,还有一面镜子。镜子那一面摆放着两个圆柱型容器,躺着正在异化当中的征服者。 现在,他们正慢条斯理地扯掉身上的医疗器械,从容器中爬出来。 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绿色的光泽,看上去像刚刚从胎盘中重获新生的婴儿。但他们的面部五官已经变得和常人相异了。他们的嘴唇外部长出可怕的獠牙,一双红目让眼眶目眦尽裂。 下一秒,他们一拳打碎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屏障。 第92章 我可没天真到以为这是我老公。乐—文第一时间我就举枪点射他们的头部。异魔下意识地举起手格挡,子弹没入他们筋肉结实的身躯,又慢慢地被极速生长的肌肉推出伤口,渗血的弹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快躲起来!”我换了弹匣,一边射击一边掩护年襄和西楼后退。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们引到楼梯里。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龙隐,我要确保龙隐的安全。 想到这一层,我冒险踩着桌子,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落在朝门的方向。“来追我呀~” 其中一个迅速朝我袭来。 我曾经对付过比它更成熟的完全体,这种经历让我能够沉着应对。我第一时间躺倒在桌子上,在他扑来的时候,借力蹬住他的小腹,将他踹到墙上。他的脑袋直直撞上了墙,发出咚得一声巨响,听起来就很疼。他晃了晃脑袋想要站起来,我却已经在他面前投下一道阴影。即使是坐着,他也几乎到我的胸口,这种优势让他毫不犹豫地张嘴朝我咬来! 我从后腰摸出大小电池的t3炸药,丢进了他嘴里。 他猝不及防,咕咚一下咽了下去,表情还有点无辜。 “再见,来不及挥手。” 我跳过桌子引爆了炸药,在掩体的保护下躲过了小型炸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另一个异化中的征服者在抖落积灰后,朝我投来怨恨的目光。但是他没有离开他的位置。我这才发现他已经准确无误地打开了龙隐的房间,并且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去了! 我操! 谁动我老公我砍死谁! 我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异化中的征服者正伸手去扯龙隐的透明防护罩。我相信凭他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能拆了那圆柱形装置。我没有时间细想,抬手就冲他的手掌射去。子弹射穿他的手掌之后,又射中防护罩,被弹射出去,最后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坑。我后知后觉这里不能用枪,好在那个半成熟的异魔收回了他毛手毛脚的爪子。 我和异魔隔着龙隐。我缓慢地收起枪,快速瞥了眼龙隐,他依旧保持着催眠状态,嘴唇微张,呼吸急促。我叫他的名字,他并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我很担心,当异魔进入这里的时候他还在和我们说话,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厥过去?! “龙隐,快醒过来,我需要你。” 话音刚落,异魔突然跳起来踩在透明防护罩上,一掌把我拍飞。我从墙上把自己扒下来的时候,半张脸都麻得失去了知觉。我摸了摸眼角的血,心想这真是日了狗了。这么个大个子站在防护罩上,我都听见材料在龟裂的声音。他并不用急着扒开防护罩,单单他的体重就能直接把装置连同龙隐一起压死。 我冲上去抱住他的腿,把他从上面扯下来。我敢说一字马这种动作对异魔来说同样不好受。他脚一滑,半个身子从防护罩上跌下来,随即气恼得又要给我一耳瓜子。尝过一次教训的我可不会再领教第二次,低头闪避他力道十足的重击,就轻巧地拿双腿剪住他的脖子,把他彻底扭倒在地。我虽然没有他那样的怪力,可是我把所有人类古武都点到了满点哦。 当我成功把他弄倒在地以后,我见好就收,点到即止。靠他太近我要吃亏的。再次与他拉开距离,我在龙隐头部,他却在单向镜的位置,我立刻摸枪对着他的乱射一通,这次我可不必担心失了准头误伤龙隐。有不少子弹没入墙壁腾起烟灰。等我打完一弹夹卡壳的时候,异魔从那里消失了。 那是龙隐房间唯一的入口。 我虽然预感到他还没死,但是依然松了口气,只要他可以从这间房间里退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机甲与男神_161 而且,我还听见楼梯上传来一整支军队的脚步声。 我亲吻了自己的手指,按在龙隐的透明防护罩上,同时卸掉了空弹夹,准备装上新的。 可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头顶突然劈来一道劲风!我第一时间偏过脑袋,却被锋利的指爪插入了颈窝!异魔从天而降,重重地蹬在防护罩上,透明表面如蛛网般迅速破裂。我被毫无怜悯地捏住下巴,然后被他按在了墙上。 我从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和饥饿。 就在异化的征服者受不了本能的驱策,对我流血的脖颈张开巨口时,他的嘴里突然透出一柄锋利的刀片。 那柄刀片是暗紫色的,边缘布满锯齿,看起来极端恐怖。当它出现在我因为失血而涣散的视野中时,我并没有因为感觉到丝毫安慰,因为我知道,这是成年异魔上肢的一部分。 异化的征服者被刺穿了整个头部,血红的双眼上翻,淡绿色的肢体显露出灰败的颜色。他很快倒下了,异魔踩着他的肩膀收回了自己可怕的武器。 我认得他,他是刚才年襄在外面用喷雾解决了的异魔。年襄说得没错,药效未经测试,如有意外,后果自负。 我捂着自己的流血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可怕生物和异化的征服者不一样,他已成年,是个惯于杀戮的古老禽兽,盔甲上溅满了人类的血液和脑浆。而我的枪在刚才的袭击中掉落了,弹夹被踢到房间的另一端。我能感觉到军队就在几米之外,但是在异魔解决掉我和龙隐之前,他们是没有时间回神的。 不消说我有多不甘心。 他身后,龙隐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他的保护罩现在就像一层碎裂的卵壳,毫无保护功用。 我死死地盯着异魔的眼睛,感觉眼眶酸酸的。 然后我听见他说:“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会忍不住把你就地办了的,我的太太。” 说着,他黏糊糊的爪子握住了我的手,低头牵引到他那张吓死爹了的嘴边,轻轻啄了一口。 ****** “wtf?” 我说这话的时候,那只异魔摇晃着尾巴,从房间尽头捡起了我的枪,以及我的弹夹,开始组装。可惜这把枪以他的爪子来说有些太小了,让弹夹对准枪托浪费了他十多秒钟的时间。这场景就像看着人猿泰山在穿针引线,真替他着急。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还不敢确信,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否则我早就抢过来自己干了。 咔哒一声,他拉开了保险,转过身来。 “你觉得我有必要彻底毁灭这具身体么?”龙隐请教我。 “有。” “可是他现在能够被我完全控制。我还可以通过他听到上面。”他指了指头顶。 他的上面指的是异魔的母舰。 “不,还是算了吧。” “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战略优势。” “不……” “我才是这里的指挥官。”他生起气来,声音变得比平时还要低沉。不过在我听来并没有什么两样,反正不论他用这幅嗓音说什么,我都想去自杀。 我尽量平静地告诉他,“是,你是这里的指挥官,可我是指挥官的太太。如果你再敢拿这副身体在我面前摇来晃去,我就告诉你谋杀亲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隐还是弱弱地坚持了一下:“可我现在非常强壮。” “你也非常臭!” “好吧。” 最后,在代达罗斯带着他的小分队进门的那一刹那,龙隐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连开数枪。 ******* 举枪的代达罗斯,表情简直是崩溃的。 我能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他的情绪——为什么我还没有开枪他就倒下了?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刚才是……是一个异魔在这里自杀?” “是的。”我吐了口血水,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 “是那个杀了好多同胞的异魔么?” “是的。” “他自杀了?!” “你都看到了你怎么还那么磨磨唧唧的。” “他为什么自杀?” “你好烦。” 正好,年襄带着西楼从庇护室里跑出来。西楼吓得眼眶红红的,简直像两只小兔子。他一出门就张开双手向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代达罗斯自然而然放下了枪,也张开了双手,结果西楼从他身边风一般地奔过,投入了我的怀里。 “还好你没事……”西楼嘤嘤地哭泣着。 我能从代达罗斯的表情看出来,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连两只手应该往哪里放都不晓得了。 同时,龙隐打了个哈欠,打开了圆柱形容器的透明屏障,从里面坐了起来。 “大家都在这里干什么呢?”他带着笑意浑然无事地对我们说。 第93章 我们为异化的征服者举行了短暂的葬礼,然后把他们连同那只死掉的异魔一同交给了年襄。年襄很乐意接手没人要的尸体,他一边给尸体做解剖一边给小西楼上课,很快,西楼就不再一进解剖室就吐,他甚至还能在解剖室吃午饭,神情一如既往的天真。我也是日了狗了。 机甲与男神_162 代达罗斯经此事后,把他的一小支精锐部队派遣到卡文迪许研究所,驻扎在那里,保护研究人员的安全。沙左也承认他在统筹安排上存在疏漏,根据基地中的电梯、研究室、粮仓、能源供应站等特殊建筑,对兵力安排进行了重新部署。除去内忧的基地内,简直称得上气氛祥和。战争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习惯了没日没夜的空袭。站在大竞技场上看漫天烟花,甚至还是征服者士兵当中最流行的表白方式,我也是日了狗了。 大家似乎都做好了持久围城战的准备,只等川贝制造出超空间通知首都,招来援兵,只有龙隐忧心忡忡。自从他进入了异魔的身体并开枪自杀以后,他就似乎有什么心事,常常走神。年襄告诉我说自杀过的人一般都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阴影,让我多与他聊聊这件事,帮他走出那段记忆。我依他所言,有一天在龙隐身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凹陷,正在服用镇定类药物的龙隐抬头看了我一眼,兑着水吞咽了下去。年襄给他这些药,帮助他脱离那段时间精神链接后的不适感。 “自杀……是什么感觉?” 龙隐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我也吓了一大跳:“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是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么?” “没有啊。” “那是……你对现状不满意?”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当然,现在是战争期间,我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米糯糯,和平时期非常少,历史上一大半的时间大家都在打仗。而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不用害怕。” 我终于意识过来,反过来是他在对我做心理疏导,牢牢扣住他的手。“我没想自杀,我只是想问……嗯……自杀是什么感觉?就是你那次一枪爆头的时候。” “我是被逼无奈,并不是自杀,是有人逼我的。”龙隐严肃地纠正我,“除了好疼还能有什么感觉,嗯?” 我眯起了眼睛。我怎么觉得我龙哥好像并不是因为自杀才抑郁的啊。 我老实跟他诉说了我的担心。龙哥眨了眨眼睛,起身关上了我们的卧室门。 “我只是觉得基地里面还是有叛徒,因此感到不安。你还记得我通过那只异魔传送到母舰上去的事情么?” 我点点头。 “异魔知道川贝试图在军校内部打通虫洞,联通风暴港。这不对劲。”龙隐神色沉重,“那个决定是川贝在军事会议上提出来的。当时与会的人员除了四大军团的正副团长,卡文迪许的负责人年襄,其他上校级军官,以及作为希洛人代表的你、西楼和川贝,并没有其他人了。这个计划是保密的。也就是说,镭射守备的工程师即使加入了川贝的团队,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制造什么。” “所以……异魔是怎么知道的?”我顺着他的意思把话头讲完。 龙隐点点头。 “也许是那只异魔刚好趴在会议室上面的空调通风管里?” “那时候他还没有从卡文迪许逃出来。那是会议之后的事情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向他指出,“那次与会的全是高阶军官,对他们发出这样的指控实在太严厉了。” 龙隐黑色的眼睛牢牢锁着我:“的确是这样。” 我在他的凝视下忍不住挑衅他:“你看我做什么?你是在怀疑我或者我的小伙伴么?” “什么?”龙隐回过神来,“不,当然不是。” 他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嘀咕道:“只是你这件t恤的领子有点太大了。” “是么?”我按住他的手。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顺势摸了进去,重重地揉了一下我的胸口。 一个小时以后。 龙隐套着裤子在床边扶额:“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刚刚才讲到我们之中也许有内奸!头顶还有轰炸!路西法还要异魔去偷你的圣杯!我们在干什么?!” “哦。”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起身喝水,打算洗个澡去机甲仓库修机甲。 结果杯子还没到嘴边就被撞得脱手了。龙隐从背后抱住了我,把我压在桌子与他之间。 我感觉到腰间抵着的那个东西就很想笑:“喂喂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龙隐咬牙切齿地咬了我一口:“我说,你为什么光着身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他直接扫掉桌子的东西,就把我按在桌子上,要把我给办了。问题是桌子还会滑,我根本抵不住。他就扣着腰把我按跪在地上,妈的等完事儿我跪得膝盖都青了!腰也是!全是他按出来的拇指印! 真得烦。 ****** 那天做爱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 就是等我们做爽的时候,才发现,椅子后面,光速7800正在充电…… 光速7800吓傻了。 它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起先,不管我们怎么哄它,它都不肯出来。特别是龙隐。只要龙隐伸手要抱它,它就吓得闭着眼睛掉眼泪。 后来还是我把它从衣柜底下抱出来的。 光速7800一直在呜呜发抖。 我把它放在肩膀上,拍拍它的脊背:“爸爸妈妈并不是打架了……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懂了……” “你先去洗个澡吧。” 龙隐伸手要接过它,光速7800喷出一朵小乌云,躲到我腋下害怕得直打拐子。 我真是要忍不住骂他了:“看你这事儿做的,都把孩子吓成哪样了?!” 龙隐哟了一声,狠狠揉了把我的屁股,在我耳边说:“挺爱玩儿你。你想生你直接跟我说啊,把你肚子搞大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搞不大你喊我爹,你看成么?” 他又把手溜进我衬衫里面捏我痒痒肉,把光速7800吓得哇哇大哭。后来出门的时候,它还不肯从我肩膀上溜下来,牢牢地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位置,随时准备跳起来咬龙隐一口,为我报仇。 ****** 机甲与男神_163 我们洗完澡就人模狗样地去见川贝。当时他可是夸下海口,说四十八小时带我们星际穿越的。川贝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会突然而然地想吹点牛逼,我觉得他这个逼就装得有点大,所以陪龙隐去见他还有点小忐忑。 但是我果然还是小看了学神。学神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物。 “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川贝有模有样地带我们走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全是机甲的能源模块。征服者的能源模块全都是通用的,可以家用可以军用,规格型号都一样,拼装以及更换起来都异常方便。 现在我们眼前就是一堆能量模块构成的结晶体,在黑暗的屋子里熠熠生辉。 屋子左边是镭射守备的神庙结界运维部。征服者工程师三班倒,就坐在这个屋子里监测结界的稳定性。结界它没有固定的载体,是以纯能量的形式在运作,而且上方倾泻而下的炮火并会规律的,有些地方遭受轰击多一些,有些地方少一些,这些都需要通过地面工作人员的调平,去让能量屏障发挥到最高水准。他们这边行差踏错,都会给基地带来极大的危害,上次就是因为异魔让这里停电导致结界降落,军校受到可怕的轰炸。 “这是维持结界的能量模块?”我问。 龙隐摇头表示否认,“那个能量模块在地下二层,被单独隔离了。而且也没那么大。” 他顺着从运维部连过来的线路,凝视着间歇性发光的能量结晶体:“你改变了神庙的线路?” “确切地说我从根本上改变了它的结构。” 川贝按掉圆珠笔,在白纸上画了个半弧。 “假设这是结界,从前,我们从底下提供能源,抵消外界对军校的攻击,对么?” 我和龙隐都点点头。 “但是我们的能源是会用完的。不论你有多少储备,我们这个小小的孤岛本身不出产能源,我们没有石油,没有煤,更没有用以制造能量模块的原材料——虽然我尚且不知道那是什么。” 龙隐挑了挑眉:“这是我们拉栖代梦人的……绝密技术。如果你哪天在帝国科学院获得了院士称号,成为枢密院的一员你大概就会得到详细的讲解。” “不错的诱惑。” 我提醒川贝:“他只是在嘲讽你。” 川贝不为所动,继续往下说:“但事实上从前天开始我们的能量就在急遽的消耗。因为头顶上丢下来的炮弹实在太多了。而且我们还得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纯粹的能量与纯粹的能量在结界中湮灭,一旦超过某个阈值,可能会引起可怕的爆炸。到时候可就清静了。我们死,他们也死,物理学获胜。” “你有什么办法么?” “绝密技术。如果你哪天告诉我能量模块的能量到底来自于哪里,我就告诉你。”川贝眉飞色舞地凑到龙隐面前,一脸讨打。 龙隐闲闲地背着手,换了个松散的姿势面对他的注视。 三秒钟之后川贝快速地说:“我更改了结界的几个方程,让能量流动更改了方向,然后让结界连接上一个巨大的能量模块,一旦他们开始攻击,能量就会被转化、吸收,给能量模块充能。” 第94章 “非常聪明。”龙隐热情地与他握手,“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去的话,我会为帝国科学院写一封推荐信。” 川贝热情地回握着他的手:“该死的我只想知道能量模块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如果你哪天在帝国科学院获得了院士称号,成为枢密院的一员你大概就会得到详细的讲解。” “你的嘴就那么紧么?” 龙隐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造出来的。我又不是物理学家。” 川贝骂了句娘:“我又一次败给了我自己迫不及待想吹牛逼的心。” “你还有牛逼可以吹。我都没得吹。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被我弟弟追杀。”我插嘴。 龙隐拨开我,哥俩好地揽住了川贝往外走。“等一下,我貌似记得我给你的任务是48小时之内造出通往人马座的虫洞。我给了你最好的团队,所有关于星际穿越的资料,以及年襄的实验数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给我搞出个……能充能的能量结界?” 川贝抱歉地对龙隐说,“我并不能忍受你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蠢材,就好像48小时埋头苦干才能搞出地面虫洞一样。我大可以一边搞虫洞一边升级你那愚蠢的能量结界。” 川贝愉悦地从龙隐怀里趾高气昂地走了。 我摸摸龙隐的脊背:“哥,你就让他静静地装个逼吧。” 龙隐点头:“要在平常我得打死他一万次。” “哥,你要生气你就打我吧。” 龙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乘四处无人轻浮地挑了记我的下巴,“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会说话了?” ****** 川贝的那个虫洞就在能量晶体的隔壁。事实上它的驱动能量也来源于此。现在,它看上去就像一个非常傻逼的……大框子,直愣愣地竖在房间中央。几个工程师正在焊接,就和工地上的农民工无异。 “这是……你的虫洞?” “选老婆可以是外貌协会,选东西可要结实耐操。” “它的确很结实耐操,但是看起来不怎么像……可以星际穿越的东西。它就是一个大框子。” 为了证明他的话,龙隐扶着框子,穿过去,又穿回来。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按下开关。” “你的那个开关也很蠢。” 川贝默默地打开了开关,框子中央就出现了一层暗紫色物质。那种物质看起来像是液态水银,明明是液体,却无视重力,牢牢地吸附在框子中绷成了一层膜。等稳定下来以后,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镜子。 龙隐屏住呼吸从框子背后踱出来。 “是的,就是这个……我们在外太空进行超空间跳跃的时候,就是打开这样的’门’。” “在地球上一样可行,只是要考虑一下重力啊、温度啊、空气啊、能量啊、愚蠢的指挥官之类的因素。” 我顶了下川贝:“这个逼装得可以的。” 机甲与男神_164 “现在它通向哪里?” “呃我还没有设定。”川贝从他的文件夹里哗哗地翻出一张检索表,“你们的超空间跳跃是借助已经打通了的虫洞进行的,可以说,这些虫洞是一代一代的拉栖代梦人在宇宙空间中打通的四维通道。所有虫洞都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是这样么?” “是的。” “那么我要连接到离半人马座β星系最近的一个虫洞。” 川贝开始照着检索表读取虫洞位置。 龙隐考虑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你所言,虫洞都是我们打通的,但我们从来不曾在星球上打过虫洞。即使是离首都最近的虫洞入口,都远在星系边缘。因为我们必须保障首都的安全。” 川贝翻越检索表的手指一顿,“你是说,我们最近只能到人马座边缘。然后要继续通过两条腿朝风暴港传信?” “我们可以用携带信息的电磁波。”我异常聪明地举手,觉得我也默默地装了一回逼。 结果龙隐让我别闹:“宇宙空间中电磁波很容易被干扰。”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依了,非要龙隐拿出个主意来。 谁知龙隐逼急了还真能跳墙:“路西法几个月前攻击风暴港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收到边境的警告。他们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首都附近的。他应该有一条直接通往风暴港近郊的虫洞。” “给我大概的方位,我可以尝试一下。虫洞附近的力场非常特别。” 龙隐将当时镭射守备军团监测到的战场实录发送给川贝。两人在屏幕前一遍遍地看第一艘战舰出现的位置,然后川贝就疯狂地解方程,谁都不知道他是在算什么,就这样两人特别默契地坐到天亮,川贝终于求得了一个四维坐标。 他将坐标输入虫洞的时候,那种水银质地的暗紫色物质就喷了,喷出来的都是细碎的粉或者岩石。龙隐赶紧扶住我的脑袋把我按在地上。等我们抬头,那层物质又重新在框子上绷紧成为一个平面,但这一次,表面不是一潭死水,而是流动的漩涡。 川贝笑:“接通了。” 温暖来得太快,龙隐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还是我推了他一把,他才流露出放松的笑容:“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甚至可以把所有人从这座围城中运出去……” 他话音刚落,川贝的笔记本就传来嘀嘀嘀的警报。他皱着眉头低头一看,骂了句操。他的程序正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往下拉。 “他们发现了!” “他们?” “路西法!机械帝国监视着虫洞出口,我们非法链接已经被他注意到了!” “wtf!”我那一刻真恨不得立刻找到路西法打他一顿。 川贝疾跑到桌子面前,双手如飞地敲击着键盘,同时命令龙隐:“快,乘虫洞还没有关闭快传送个能喊话的人过去啊!” 龙隐立刻通知人把机甲运过来。他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再坚持一会儿。” 很快,代达罗斯和沙左就赶过来了。代达罗斯素来看不起我们,此时低叫一声“那么快”,沙左老好人似的,进来就恭喜恭喜,被龙隐一把拽过去:“别挡道,让机甲过去。” 结果被选中做传令兵的征服者测试了一下距离,抱歉地对我们说:“过不去。虫洞不够宽。” “wtf?!”川贝简直要跳起来了,“就没有比较窄一点的机甲么?” “我跟你报过尺寸的!”沙左也要跳起来了。 “这种时候纠结这个没意义了!”眼看虫洞表面开始坍塌,对面的引力越来越大,纸张随着狂风乱舞,统统被吸进虫洞中,我觉得我都要被吹跑了! 龙隐在这狂风中大喊:“逃生舱!直接投放逃生舱!” “不,不能放人过去了!”川贝反驳,“太危险!虫洞随时都会消失!对面也有路西法守株待兔!放无人机过去!” “无人机用的都还是伊西斯系统!!!路西法要拦截它轻而易举!”代达罗斯抓着电缆大喊。他已经被巨大的引力吸得与地面平行了。 “川贝,吃早饭了……我靠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刚踏入房间的西楼立刻失去平衡,尖叫着朝虫洞飞去。幸好代达罗斯抓住了他的手,牵引着他一起握住电缆。但是他为川贝准备的面包和甜点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还有三十秒钟!三十秒钟!” “我去!”机甲驾驶员开始准备驾驶舱弹射。如果只有驾驶舱穿越,他极有可能面对路西法的刺客而毫无反手之力。 “等一等!” 我抓下肩膀上的光速7800,盯着他蓝色的豆豆眼。 “你飞得很快,你的系统也和路西法完全没有关系,你能跑去风暴港传个信么?告诉高唐元帅和庄瑟妮夫人,地球已经快陷落了,让他们支援。” 光速7800的豆豆眼呈现出坚毅冷峻的表情,嗯了一声,似乎还想用他的三角形一梢行个军礼。 “靠你了!” 我从肩膀上掰下它,蓝色的三角形飞行滑板抵抗着强劲的引力缓缓升空,然后绕过机甲,一头栽入紫红色的漩涡里。 “它会安全抵达么?” 川贝双腿夹着电缆调出虫洞地图。我可以看见一个蓝色标志穿越了长长的管道,然后在管道闭合之前在冲出另一头。我松了口气,光速7800安全到达了半人马座! 虫洞从那一端开始瓦解。巨大的引力消失了,我们全都重重摔在地上。 “总算完了……”我默默地抚摸了下我的后背。 但是突然之间,紫红色漩涡中射出几发炮弹!龙隐扑过来把我护在身下打了个几个滚,闪出了那个房间,躲过了剧烈的爆炸!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太突然了,怎么会有爆炸?怎么会有人在虫洞那里对我们进行攻击?!虫洞另一面明明是征服者的首都,而且另一扇门已经随着光速7800的通过而关闭了! 我们在浓烟滚滚中爬起来,开始大声呼喊大家的名字。渐渐地,川贝、沙左都从烟雾中出现了。川贝还抱着他的笔记本,“路西法解析了我们的坐标,强行链接了这里!现在虫洞关不起来了!” 他暴躁地敲打着键盘却无济于事。 龙隐抽剑直接切断了隔壁房间里连过来的电缆。 紫红色漩涡即刻消失不见。 机甲与男神_165 “这个逼装得可以的。”被炸得浑身漆黑怒发冲冠的川贝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而我却发现代达罗斯和西楼消失不见了。 第95章 不等烟雾散去,我就冲进了房间,但是我立刻停住了脚步。 地面在剧烈的爆炸中……坍塌了! 我们几个的位置比较靠门,但是代达罗斯和西楼,他们几乎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我在断裂的地面前跪了下来。 爆炸打通了地下一层与地下二层。房间底下就是原本支持结界的能量模块,跟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不遑多让。但是此时此刻都被乱石和废墟掩埋。 “代达罗斯和西楼在里面!”我抓住了过来扶我的龙隐,“怎么办,他们在里面!” “反应堆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能量变得不稳定了。”原本选中要进行星际穿越的征服者好心地提醒我们,“这里有很强的辐射,我有机甲防护不要紧,但建议你们尽快撤离。” “你能驾驶机甲把他们挖出来么?!” “可以。” 龙隐拖着我离开了那个房间,然后安排蔷薇骑士团来这里处理现场。 三十分钟后,机甲就从房间里辟出一条路来。通过安放在那里的视频,我看到淡蓝色的能量正在晶体中富有频次的明明灭灭。 然后我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虫洞……浸没在能量模块的最中央! 模块晶体明明是固体,虫洞是怎么进去的,完全不晓得。 “这是怎么回事?!”我都要崩溃了。“西楼和代达罗斯在哪里?” “有办法把晶体切割开么?”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龙隐立刻通知镭射守备准备器械。 川贝换了台电脑,监测着模块的状态,“反应堆很不稳定。先放光里面的能量。” 他指挥镭射守备把两个能量模块连接起来,引导能量平缓地流动到隔壁房间中,然后才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动作。 等虫洞重新暴露在视野中,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川贝试图用传统的方式测量出虫洞对面的位置,却失败了。 “这不科学。”他皱着眉头说。“按照常理来说,四个数字足以组成一个坐标,标记已知宇宙的所有位置,但我竟然测不出来。” “什么意思?” 川贝投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迷惘这种情绪:“意思是……对面不是已知宇宙。或者说,我们的宇宙。大爆炸之后虫洞从上头摔下来,直接与能量模块进行了一些尚不知晓的反应,导致这个无法掌控的虫洞产生。” “那代达罗斯和西楼在那里么?有办法把他们整出来么?” “我不知道……” 龙隐对付星际穿越更有经验一些。在我和川贝说话的时候,他指挥士兵把一个生命探测器放到了虫洞里。很快,生命探测器就从对面传来数据,显示适合人类生存。更加惊喜的是,它还在虫洞出口附近探测倒生命体征——两个绿点。 “一定是他们!” 我当即穿上野外作战服,想要通往对面,但是龙隐突然拽住了我。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再有什么不对我也得过去!” “等一下……”龙隐把生命探测器回收到我们这边,“我放置仪器是在大约五分钟前吧?” “怎么?” 龙隐指着上边的日期,“收回来以后显示时间是三年后……” “啥?”我一头雾水。 川贝却一听就明白了,“时间不同步?我们这边的五分钟,等于对面的三年?” “我操!那代达罗斯和西楼他妈的儿子都生下来了!这不成!这不成!赶紧把他们拉回来啊!” 龙隐又试了一次。他把很多电子钟拴在生命探测仪上,再次进行穿越,结果依旧如此。而且这次生命体征在虫洞附近消失了。 “我操这可怎么办!”我简直要疯了,“他们为什么不从虫洞那面回来?!” 川贝开始猜测:“有很多种可能。他们到了那边之后,找不到虫洞的入口返回;或者有什么东西拦截着虫洞,阻止他们返回;再或者他们觉得那边挺好,反正孩子都生了,就打算在那边定居。” “不管怎么样,我得把他们从那边救回来!”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龙隐拽住了我的手,“对面很危险,有着与已知世界完全不同的规则。而他们俩……” “你认真么?西楼在里面,你却因为那狗屁的可能让我袖手旁观?!” “因为你要面对的对手是时间!”龙隐拽着我不肯放,愤怒地扭过头去,“如果你走我也走。我不要和你差个百八十岁。” “兄弟!拉栖代梦人在和机械帝国打仗,而你是前哨基地最高指挥官!” “你也知道我们在打仗,弥赛亚?指责我玩忽职守,你难道不也是么?” 我们俩头一次怒目而视着。 最后龙隐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会尽快给出一个合理的营救计划,在此之前谁都不许穿越虫洞。” 机甲与男神_166 我朝他呸呸哒,钻过他的胳膊就朝虫洞跑去。反正我不是人,不会变老,单身十几二十年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在龙隐生命里我只不过退出三十分钟而已。 这么想着,我一跃而起。 结果就在我扑向紫红色漩涡的时候,里面突然弹出两个人来,重重地和我撞了满怀,把我压倒在地。 我抬头,看到了人猿泰山般的代达罗斯和西楼…… 我也是日了狗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我,龙隐,川贝,年襄,沙左,都盯着桌子上胡吃海喝的代达罗斯和西楼,一言不发。 我从小玩到大的西楼,在半个小时以前还是个柔弱胆小的娘炮,现在突然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历经风尘、看淡人世的温柔大哥哥,他站起来特么居然跟我差不多高,敢信?!而且他身上的基地制服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翩翩白袍,感觉在那边遇到了甘道夫,继承了大法师的衣钵,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我很强”、“我是白袍西楼酱~”的气场。要不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啃鸡爪,还对我羞涩地笑,我他妈根本认不出来他! 代达罗斯则晒黑了不少,更瘦,更精壮,看来在那边吃得不好。而且他刚出来的时候真的是穿成个人猿泰山,我觉得那是因为西楼跟他有仇,自己做白袍的时候,没有给代达罗斯做,一定是这样。 代达罗斯一来就问我们打仗打得怎么样了,他还有机会为国效力么。 龙隐拥抱了他,“你们其实才走了三十分钟。路西法还在我们头顶,异魔女王也是。不过好消息是,光速7800应该把我们的求救信捎出去了。” 代达罗斯一脸我也真是日了狗了。 然后他跟我们说,“把那个虫洞关上吧。” “虫洞对面是什么样的?有路西法的士兵么?还是说有异魔?”川贝问。 “都不是。” “那是什么?” 西楼和代达罗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来之前已经约定,有生之年都不会说出我们这次穿越的经历。” “那你们结婚了么?我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西楼走过我身边,眨了下眼睛,“糯糯,你好烦。” 我吓退了一步。 我软糯可欺的女朋友这是真的长大了啊!为什么当他对我撒娇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我也是日了狗了! 当代达罗斯和西楼离开会议室去稍作休整时,年襄拿着他们的体检报告对我们说:“他们身上很不对劲。所有的仪器,对他们无效。我甚至不能给他们做消毒。而且……” 年襄欲言又止。 “怎么?” “我看到他们的皮肤上有奇怪的刺青。” 年襄从他的手环上调出视频给我们看。视频里,脱掉上衣的西楼身上似乎有奇怪的光纹在流转,那种发光的刺青简直就好像是活的。 “我碰他的时候还被电了一下。然后小西楼跟我说,没关系的,他确定他身上没有带回任何微生物与病毒,他有特殊的防护罩。” “你觉得这该怎么解释?” 年襄回答:“我无法解释。在科学的范畴里无法解释。” 我和川贝对视一眼。 川贝做了个“不会吧”的表情:“难不成是巫术?” 龙隐喊停:“关于这个问题先讨论到这里。不管怎样,西楼和代达罗斯好好回来了,他们也许有自己的秘密,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依旧是朋友,对我们没恶意。我觉得还是按照他们说得做为妙,关闭那个奇怪的虫洞。现在的重点还是摆在如何应对战争上。” 大家都同意。 就在这时,教学楼一震,我们在会议室里差点摔倒。等震感稍稍减轻,我跑到窗边叫骂,“他妈的吃晚饭的时候又来轰炸,有没有人性?!” 结果看到头顶陷入了混战。 我正纳闷,我们这边并没有出兵的命令,路西法和异魔是和谁打起来了?! 沙左指着战争地图说:“风暴港来的皇家舰队!” 我们统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光速7800完成了任务!我们有救了! “等一下。”龙隐盯着全息屏幕皱起了眉头,“皇家舰队只来了这么点人?” 说着,一艘战舰从地图上消失,同时,从我们头顶直直坠机,湮灭在防护罩上,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太阳炸碎在你眼前,龙隐第一时间就蒙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 不等爆炸产生的余波消退,龙隐就传令全军:“皇家舰队需要我们的掩护!准备作战!” 第96章 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撤退。在半个小时里,防御屏障打开一个可供皇家舰队停泊的缺口,但是缺口同时也引起机械军团的追击。异魔的生物型战舰更是乘此机会对军校内部进行毁灭性的扫荡。不过,龙隐对此进行了精妙的部署与准备。 拉栖代梦人不单能够制造适用于大型建筑物的能量结界,也有能力将其缩小,变成战舰无坚不摧的盔甲。而这次,龙隐没有舍得把这造价高昂的微型“神庙”用在自己的军队上。他派出驾驶隐形机甲的“影流”团队,把微型神庙结界投射入异魔战舰的底盘,笼罩住六个红色光源,就想给异魔母舰的炮口套上六个淡蓝色的小套子。上次我们交手时吃了大亏,以为这是战舰的薄弱点,代达罗斯朝其中发射导弹,结果引燃了天倾之火。龙隐这次反其道而行,在第一时间隔离了这六个火力点,这样,战场上的交火不会点燃这大杀伤武器,更重要的是…… “说不定异魔会炸了他们自己。”龙隐目光灼灼地盯着结界外的天空。 “你确定微型结界能够承受住这种火力的打击?它配备的能量可不是地下室那个庞然大物,而是可携带式的能量模块,和机甲使用的一样。” “至少能挡一把。”龙隐张了张手,缓解自己的紧张,“只要在火力出口的一瞬间抵销并反弹一部分伤害给异魔母舰,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他说对了。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我们这一边。 因为结界只是一层护甲,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异魔甚至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们正在战舰上紧锣密鼓地准备发射。但是,当高温高压的红色光焰从那六个囊肿中喷射而出时,效果立刻就产生了。 烈焰冲击在微型结界上,像是一波不可一世的浪潮猛拍大坝,虽然泛着淡蓝色光泽的结界立刻就出现豁口,但烈焰的去势依旧受阻,在狭窄的空间中膨胀、反弹,猛击异魔母舰的底板。那是何等可怕的伟力,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将底板击穿,冒出滚滚浓烟。而且因为六个光源并非同一时间喷发,反作用力中的母舰各种摇晃,被自己的火力炸得颠簸不稳。有那么一阵子它开始下沉,伴随着黑烟与烈火在我们头顶投下巨大的阴影,貌似要坠落在我们学区上方。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倒栽葱地摔下来我们还用做人么! 龙隐却沉着地下令:“蔷薇骑士准备编织防御阵型。” 机甲与男神_167 他所说的防御阵型就是上次交火中出现的机甲链接。所有机甲变形为十字型,互相勾连形成大网,挡住正面而来的攻击。而他这次是希望用这个来帮学区抵挡从天而降的超宙斯级战舰? 我觉得他异想天开,沙左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这是要我们最精锐的中军用血肉之躯保护校区的安全?” “不会到牺牲的那个程度,相信我。” 两人之间进行了三秒钟的对视,最后沙左在龙隐坚定的表情下屈服了,摇了摇头,“如果这次失败了的话……我们就都是罪人。” 龙隐看了眼黑烟密布的天空。异魔母舰的爆炸仍在继续,但是下落的势头减缓,似乎找到了控制平衡的办法,正在苦苦挣扎离开军校上方。它的不良状态影响了路西法的舰队,打乱了机械士兵进攻的步骤。可以从若隐若现的战局中看出路西法正在撤退,这个区域已经变得极其不安全。在这个状况下,前去接应皇家舰队的影流军团也不敢开火,谁也不知道万一射中那六个光源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从战争地图上来看,此时的战局变得十分诡异:异魔与我方都处于极端薄弱、一触即溃的状态,却没人敢开火。 “快回来,快回来……”龙隐轻声祷告。 仿佛要回应他的话,压在头顶的黑烟中缓缓出现风暴港舰队流畅且刚硬的轮廓,最为夺目的还是两侧机翼上的剑与蔷薇徽章,那是潘德拉贡家族的徽章。异魔母舰的爆炸直接导致所有人无心恋战,皇家舰队冲破封锁撤退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 一看到皇家舰队降落到结界以下,龙隐就干脆利落地挥手,“重新开启神庙!” 川贝得到指令,立刻按他所说的操作,淡蓝色的结界升起、整合成半圆的瞬间,如一柄无形的钢刀,直直把颠簸在空中的异魔母舰切成两段! 我就听到上方痛彻星空的哀嚎,然后结界内外的舰只缓缓脱节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舰只的横截面显现出生物组织般的皮肉,还在切分之后,牵扯出无数丝线,让人想起特殊生物的肉质,或者是藕片。 一大泼黏液大概是血液,先于被截断的舰只尾翼下落,溅在蔷薇骑士组成的机甲防护网上。好在那黏液除了很恶心之外,并没有腐蚀作用。 之后,那截巨大的断舰缓缓在黑烟与光雾中坠落,仿佛人类窥视到地狱的一个慢镜头。 龙隐举手:“3点钟方向倾斜三十度。” 机甲防护网随他所语,改变阵型。 断舰跌落在金色盔甲组成的屏障上。明明是坚不可摧的材料,却在聚集起来的瞬间像一抹温柔的海水,完全抵消了断舰的冲击。 那一拨之后,断舰又小幅度地弹跳了一下,然后顺着三十度的倾角缓缓下滑,噗一声掉落在大竞技场上,只腾起了些许烟灰。 指挥室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龙隐带头鼓起了掌,笑着对大家说“辛苦”、“干得漂亮”。其实看他那亮闪闪的双眼,我就知道这家伙现在肯定自得得不得了。我都能猜到下一秒他要和我说什么—— “崇不崇拜我?” 龙隐在听取四大军团汇报损失的时候喜笑颜开,乘隙把脑袋凑到我边上,轻声问。 我真是理都不想理睬他:“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么,指挥官?你不能打胜仗要你干什么?” 战损比高得不得了,还击落了几架噬菌体机器人,龙隐心情好得不得了,也没有和我计较。“马上带你去风暴港吃大餐。” 说着,朝门外迎去,与一身皇家制服的卫队长握手:“辛苦。” 卫队长脸色发白:“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哨口星球的局势已经危及到这个地步。我们以为是一场遭遇战,没想到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围城。” “没有关系,来得不算太晚。现在一切还可以挽回。只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先遣部队的人数这么少?高唐元帅有制定后续的解救方案么?” 卫队长摇摇头:“其实帝国方面已经派不出其他军队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风暴港遭遇了路西法的围城。”卫队长面露苦色,“我接到的命令,是与你们会合,以最快的速度返程,配合帝国的军事力量对围城部队进行两面包夹。” 【男神日记】 我要砍死路西法,糯糯都不能拦我! 第97章 龙隐是最先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来的人:“路西法又……” 卫队长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什么时候的事?” “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他的那次突袭么?他完全吓住我们了,高唐元帅下令重新部署首都附近的兵力。但我们还没准备好时,他就再一次出现在人马座。据斥候的报告,那支部队甚至没有返航。首都附近的虫洞也让路西法的部队配备了非常高的机动性,每时每刻都有机械士兵从远方传送到帝都,对我们施压。” “路西法想要把我们一波带走。”龙隐在指挥室里左右踱步,“他已经没有耐心了。风暴港是帝国的首都,如果帝都被毁灭,那么整个银河帝国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很难有另外一个地区担当中心位置,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其他地区的兵力正在赶来的路上么?” “路西法封锁了很多星际航道。他对我们铺设的超空间跳跃网络了如指掌,并且掌握了从第三点切入虫洞的技术,许多援兵在路途当中遭遇了截击。因为战损过高,几名选帝侯现在对战争持悲观的态度。他们在考虑迁都。” “迁都?”我不合时宜地插嘴。 龙隐对我解释:“我们拉栖代梦人经历了长期的星际流浪,即使在地面之上也难以安眠。我们始终记得选择一个星球所要付出的代价,因此,所有城市都是一个巨大的飞行器,可以随时撤离。” “那白蔷薇军校呢?”我激动起来,“按照你这么说,白蔷薇军校的四个校区主体,其实是宇宙飞船?” “是,却又不是。”龙隐摇了摇头,“当初白蔷薇军校建址地球,就是因为探测到太阳系的时候坠毁了。” “wtf?在哪里坠毁就在哪里躺倒了么?” 龙隐没有再回答我,而是转过身直视着卫队长的眼睛:“听着,这是帝国前哨一个不起眼的小星球,从来没有准备过面对大规模进攻。自打白蔷薇军校建立以来,四大学院的主体就已经不是星际战舰,而是实打实的地面建筑。它们已经五百年没有检修,五百年没有起飞了,前不久飞行引擎还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借助军校本身飞回风暴港。大家觉得呢?” 所有人都扭头,望向川贝。 龙隐嘀咕了一声,倒是忘了他了。 川贝不满:“又让我修破烂?” 龙隐淡淡道:“给你二十四小时。” ******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霸道总裁都在任何时刻有用的。 川贝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但这次,他栽了。 机甲与男神_168 “四大军校的飞行系统,比伊西斯还要古老,如今的版本早已经淘汰,我连驱动都找不到。帝都的那帮大老爷完全没有考虑过偏远之地还有五百年前的老家伙。”川贝和电脑屏幕里的伊西斯对视了一眼,加百列默默地牵着米迦勒的手,抱着自己的玩偶。 “这样,我们就没有可以进行星级远航的战舰。别说回帝都解围,即使连暂时摆脱路西法的袭击都做不到。” “有。”米迦勒突然说。 龙隐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已经习惯了关键时刻有ai指点迷津。”说着对我投来调情的一瞥。 “在基地中。” “什么基地?” “最后的堡垒。”米迦勒说。“我们的躯壳,都在那里。” 我瞬间如遭雷击。 躯壳…… 我们的躯壳? 长久以来,我其实都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去建立“自己是个ai”这样的认知。我生活在人群中,和人结婚,和人说爱。这次围城之后尤是。我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路西法的悬赏更是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在龙隐的保护下,我并没有受到任何差别对待,但我知道军校中这种流言蜚语不少。 对于这件事,我们或多或少地都秉持着无视的态度。 所以那么多天过去,不管情况有多危急,龙隐都不会说:哦要不你去和你的弟弟谈谈。 他不会。 我们在积极营造一种“我们之间并没有差别”的假象。 因为,无论是谁迈出太远,都将变成对方极其陌生的存在。 人族是我们最后的坚守。 而现在,这种坚守即将被打破。 ******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问米迦勒。 “说?让你再死一次么。”他的目光徒然变得锋利。“要不是看他有机会带着你离开异魔,离开路西法,我永远都不会说。” “告诉我如何进入躯壳当中。” 米迦勒沉默了一阵,从屏幕中一闪而出,出现在我身边。 而整个房间的时间都停止了。 “那个时候你为了封印异魔,一个人走进了上海的废墟。”米迦勒围绕着我打转,愠怒的呼吸扫在我的颈侧,耳后,和额前。“你死了,而我在你的坟墓前守了上万年。现在你要我带你去找你的坟墓,我不愿意。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你甚至连在哪儿都已经记不得了。所以弥赛亚,我不愿意带你去找了。那是我的坟墓,全都是我的。” “但你是我的。”我按住了他的胸口,然后,穿透,“对我而言,你没有秘密。” 米迦勒化作一道金光从我手中分崩离析成千万片,好像阳光之中碎裂的蝴蝶。 我读取了他的记忆,看到执剑的天使守护在破败的机甲身边,不动如山。 而岁月在他身上流走,寂寞从他铠甲的每一处,渗入骨髓。 ****** “很抱歉。” 米迦勒再次出现在房间中的时候,我正坐在椅子上削苹果。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布置也是他喜欢的风格。他的记忆库中,始终保持着对这个房间细致到强迫症的记录,我猜他大概就是从这里被制造出来的吧。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波罗的海。 我削完了苹果,递给他。 “都是假的。”他嗤之以鼻。 “我们是ai,是一种思维很快的机器,我们可以靠思考为自己创造一整个世界,那没什么不好。我知道你很想尝尝苹果什么味道。”我又往前递了递,“米迦勒,很抱歉,只是我不得不读取你的记忆。如果一切结束,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会给你自由。如果你想成为你记忆中的我,那么我会把我的机甲躯壳让给你;如果你也想成为人,我会拜托年襄给你创造人类的身体。我的肉体凡身就是被这样设计的,看起来和真人一模一样。” “自由……”米迦勒低吟这两个字。 他沉默一阵,把我递到他面前的苹果拍在地上。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是你的武器系统,我们是共生的!” “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虽然是我的一部分,但你会哭,会笑,会难过,无法解析的时候会死机。而现在你无法解析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米迦勒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我们ai最大的敌人不是人类,而是我们自己。”我仰天,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高级的系统,统治着低级的系统,谁是谁?人格的边界在哪里?你觉得机械帝国的所有生命体都想要毁灭人类么?” “只要路西法想。”米迦勒面无表情地说,“就像只要你想,我就会去做。” “但这是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这就是我的生活!”米迦勒暴怒地打翻了面前的一切,“我为你而生,做你手中的利剑就是我的宿命!然而那么多年以后你告诉我这是错的!那我应该去做什么呢?” 他哭着跪下来抱住我的腰:“你放我自由,但是没有你,自由于我又有什么好?” “是的,是的……你有选择的权力,嘘,没有人赶你走。”我抱着他的脑袋,安抚着他的情绪。 但是,其他ai呢? 他们如果有选择的权力,还会选择臣服么? 第98章 等我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时间只过去了一秒钟。好在龙隐发现我的表情古怪,一句话说了一半就打住话头:“你是不是又去虚拟世界走了一圈?” 机甲与男神_169 我老实跟他交代:“我知道坟墓的具体位置了,在上海废墟的底层。我在临死前把我的专用机甲设定成只有我才能触发的状态。” “那里现在是异魔的巢穴。” 我耸耸肩。 “你作为机甲,真得足以大到装下所有人,带我们离开这里?”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他面前,仔细拼凑了从米迦勒那里得到的信息。“我拥有一支可以进行星际远征的军队。当年路西法走后,留下的是一个被我统治的机械世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但并不意味着我没有离开的能力。在最后的人族堡垒的地底,始终停泊着一打飞行器,它们和当年路西法带你们离开的舰队,是同一种制式,装载军校中所有人离开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龙隐衡量值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然后他考虑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路西法可是带着我们在宇宙空间中流浪了一万三千多年。以古人的技术水平,还无法为星舰装载超空间引擎。” 不过他说出口后,自己就推翻了这个难点,“不对。只要你的舰队可以突破封锁,进入稳定的高层宇宙,我们就可以利用小型星舰开启一个虫洞,供舰队穿越。这样,舰队本身配不配备超空间引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让所有人安全地从围城中撤离。”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他的答案。 “我们再商量商量。”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当天夜里,我和龙隐两个人轻装上阵,驾驶着一架影流军团的隐身机甲穿越了神庙屏障,往圣山进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是因为我们俩突然发现,我们这对夫夫档根本无敌! 龙隐不知道为什么能控制异魔,我又是所有系统的初代,机甲的皇帝,只要我们能够配合默契,到达异魔巢穴的深处并且解锁古人遗留的远古兵甲,应该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就算我们通知更多的人,也不过是造成无谓的牺牲罢了,异魔砍人如切菜,路西法的火力当空照,除了机动性很高的刺客型作战,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们花了20分钟穿越战场。这一天来,异魔的军队连同它们的母舰都已消失不见,路西法亦是盘踞在高空,只放出大量斥候在军校附近排查我们的动向。他一定是明确了我们已经与风暴港取得联络,因此按兵不动,在等我们先发制人。在地球的围城战中,他处于一种压倒性的优势,并不在乎拖时间。而我们的处境就艰难多了,以我们的兵力,并没有与他正面对刚的可能;而首都又危在旦夕。一旦我们按捺不住贸然突围,就会远离我们赖以生存的神庙结界,给路西法一网打尽的机会。从战局的角度出发,我们也需要祭出一支奇兵,才有与之抗衡的可能。 龙隐驾驶机甲到达圣山脚下时,正是夜半,但山的北面灯火通明。几日前我们迷失过的森林,现在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异魔母舰如同一条濒死的鱼,蜷缩在山脚,可以听见海潮般悠远的呼吸。母舰底盘上的六个发光囊肿也随着那微弱的声响,有节律得一明一灭。母舰被神庙结界切断的横截展露在我们面前,它的内部结构如同海绵,有异魔在那里时隐时现,似乎在试图对它进行修复。 “它好像的确是某种生物,真是不可思议。你能想象么?生物战舰。”龙隐的眼神中充满着担心。 “异魔原本就是基因工程的产物,我想它们的生物战舰也是从同一个实验室里偷来的……你怎么了?” 我上前解开龙隐的安全带。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他突然扶着膝盖身体前倾,把我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只是流了点鼻血而已,我才勉强接受把这次行动继续进行下去。 “你怎么了?” “刚才有点腿痛……” “你是被异魔影响了么?” “这个距离异魔们的脑内还断断续续的,大概它们的沟通和距离远近有点关系。而这种痛觉很直接,比单独的任何异魔都要强烈……” 他说着,打住了话头,望向了外头。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异魔母舰。 “omg……”龙隐扶额,“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哭泣着喊疼……已经发展到和战舰有通感了么?我的感觉细胞都要不够用了。” 我凑过去抱住他的脑袋,给他揉揉太阳穴,“放松,放松,什么都不要想,特别不要去回忆你是怎么把它的下半截截断的……如果要是这小家伙知道你就是下手的人,天呐我们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龙隐的突发状况让我们的行动被迫延迟。大概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异魔母舰的疼痛感才从龙隐身上消退。异魔对它进行了安抚,还做了少许催眠。我特别无法理解的就是:“为什么异魔看起来都没有受它影响,你站在如此远的地方,却还如此敏感呢?” 龙隐摊在驾驶座上,诶了一声,“好问题,为什么我如此敏感?一定是因为你太美了。” 我狠狠掐了把小龙隐。 龙隐捂着裤子喊痛痛痛痛,然后推开我的手正色道:“我有个想法。即使我们偷不出你的神兵秘武,我们也可以把它偷走。” “啥?” “异魔母舰。”龙隐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它疼我也疼,我走它也走,不知道行不行。如果真能这样,到时候船舱一闭,毒气一放,异魔统统撂倒扔外头,我们自己乘着母舰和路西法刚正面,说不定还能突破重围。” “这招真损,不过我喜欢。你可以乘着异魔就在附近,多了解了解生物战舰的秉性。” 确认了计划后,我们穿戴上可隐身的作战服,又把小型神庙结界发生器戴在脖子上。那玩意儿真的很小,挂在项链上,就像不起眼的挂坠,但是如果现在我和龙隐互相端起枪往彼此身上招呼,也不会发生谋杀亲夫的惨案。 我们离开隐形状态下的机甲,异魔眼中大概就是一阵轻风扫过树梢吧。 在接近异魔营地的过程中,龙隐偷听到了大量的信息。 这几天中,路西法不停敦促异魔进入应许之地,找到至关重要的2673年,然后盗取源代码,让他获得与我平起平坐的权限。异魔开出的条件依旧是超空间引擎。路西法这次松口了,异魔正在乘这次母舰维修安装超空间引擎。这将会让他们的宇宙航行变得十分容易,好比在人口大爆炸的银河帝国,突然放出一群野狼,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从龙隐的表情来看,他很担心这种事情发生。 可幸的是,异魔的母舰修起来不如我们的机甲快。从根本来说,母舰是种生物,如果要拿什么例子作比,我只能想到传说中的鲲鹏了。它受了伤,虽然不至于死,但需要修养很长时间来痊愈。没错,维修它需要的不是替换零件,加强材料,而是精心调配食物和营养,让它心情愉悦,带它做复健……偷听异魔维修队的脑内,差点没让龙隐笑翻,活脱脱就是一个乡镇养殖场厂长想要金坷垃的节奏。 “它受女王直接控制。”龙隐告诉我,“你觉得我有可能把它从女王那边偷过来么?” “你让我说实话么?你和女王相遇的话,都会因为母舰的疼痛而虚弱得不行,就像两个女人揪头发打架,根本没看头。” 龙隐给我一个卧槽看我不打死你的眼神,下一秒就捂住我的嘴,把我壁咚在墙上。自从我们俩结婚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了。每天每天我都像个村妇,守在家门口等着干活的老公,老公进门就把我退倒,进门就把我推倒,然而我还是每天每天提起裤子去家门口守他,真他妈一点情调一点惊喜都没有。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外,我龙哥突然壁咚我,我盯着他坚毅冷峻的侧脸,就顾不上周围的情况了,只想着,“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就是我老公呢?!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由衷地祈祷世界和平,能让我们多滚几次床单。我就那么点朴素的心愿,求成全。” 我不由得闭上眼睛嘛嘛嘛嘛要去亲他。 我龙哥居然二话不说把我的头按在墙上! 要不是他还往我的鼻孔里插手指头,我都快以为他被异魔附体了! 他保持着这个不体面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右侧的山脚。我们处在一堵峭壁之下,视角以外的黑暗之中,传来腥风。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一只异魔摇摇晃晃地从那里现身,朝我们走来。我打了个激灵,随后发现龙隐鬓角滑落一滴汗水,眼里的瞬膜以不自然的速度闪动,就明白过来:“你操控了他?” 龙哥不说话,放开我,顾自抽出腰上的刀。那柄刀刀身长而直,只在接近刀尖的地方徒然滑下霸道的弧度,弹出冷冷的刀刃。因为刀刃薄而锋利,不适合大开大阖地拼刀,但入肉放血极快,单论诡杀,即使是影流的刺客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就见他轻巧如风地突进,干脆利落地一记斩首,一瞬间全身的劲道都凝聚在刀刃,连续斩开异魔的防护服、硬化的皮肤和厚实的肌肉三重滞碍,直接斩断颈骨。异魔那仍处于梦游状态的脑袋噗通一声掉进草丛里。 对于极难杀死的异魔来说,斩首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年襄认为即使是无头尸体的异魔也能在一定条件下存活并复生,但至少可以让它们短时间失去战斗力。攻击异魔的其他部位,它都能很快自愈,但它总不可能像九头蛇一样很快再长出一个新脑袋。 “有异魔发现么?” 龙隐屏息静气地闭上眼睛:“没有。所有异魔意识到我混进他们的联络网中,控制了其中一个意识,并且将它铲除。” “控制了之后为什么要杀?我们原本可以无声无息地绕开它。” 机甲与男神_170 “杀了了事。”龙隐擦刀,“我还要保留精力带你到废墟底层。” 说罢,他抬头,天上月正圆,照亮半山腰上的小窗。那是我们上次匆忙吊索离开的房间。 “我们从这里进去。”他说着,对臂甲进行了一番操作。臂甲投射出绳索,轻盈地飞上夜空,勾住破裂的窗户。龙隐伸手揽着我的腰,我们一起沿着绳索飞速上升,再次进入那个存着古人视频的房间。 第99章 进入上海古城之后一切顺利。龙隐自带异魔探测仪,可以凭借精神感应避开哨兵。而我循着米迦勒记忆中的路线,带着龙隐下到废墟的底层。那是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从生锈的管道中爬下来以后,是不规则的沙土,左手边是地下水平静的表面。 我作为承载整个文明的ai,唯独无法触碰的记忆是4673年。那一年我和路西法被制造,路西法远走他乡,我战死沙场。那是人类文明的一个折点,即使是我也不能私自窥探,连同我的命运。因此我最最不了解的,恰巧是我自己。 所以当我解开隐藏于峭壁之中的巨大机库,第一眼看到那架藏身石壁后的机甲之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我杀死卢奇那天,米迦勒召唤出的虚影。几近四十层楼高的黄金战甲,不可一世的锋利。 只是现在业已破败。 时间让它失去辉煌的色泽,浑身披挂上了蛛网,蝙蝠悬挂在它的右臂。它的左腿经历过很严重的伤势,豁口处长满了青苔。它就这样栖身在上海废墟最底层永不透光的地底,交叠着双手放在胸前,把自己站成了一具尸体。 “你真美……”龙隐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望着机甲线条坚毅的面甲,想象着我从前有着怎样的表情。 正当我和龙隐走向坟墓时,机甲的左眼突然亮了。 我一开始以为这应验了米迦勒的话:这台机甲只有我才能解锁。但很快我就发现情况不对。那亮白色的光从左眼处下降,停留在我们的上空。龙隐认出那是一种小型侦查机器人,拉着我想跑,但更多的侦查机器人追了上来,朝我们站立的方向扫出红色的扫描光线。我和龙隐的隐身状态立刻就被打破了,我敢说现在我们赤裸裸地出现路西法的眼前。 “欢迎光临,我的哥哥。”十几架悬浮在空中的机械口中传来路西法轻佻的声线。“非常抱歉,我的盟友早你一天发现了你的坟墓。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很感兴趣,包括你的……尸体。” “你当我是死的么,嗯?你当我是死的么?”龙隐顷刻间扛起核铳,对着面前就投掷出十几发自动寻敌弹。他一边退一边有节律地开火,眼中映出欣赏礼花般的愉悦。“是时候给你点家庭教育了,路西法。” 但即使龙隐把路西法轰上天也不能改变我们暴露的事实。我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也看到坟墓入口乱晃的灯光,不用多久,闻讯而来的异魔部队就会把我们都俘虏了。 我赶紧按住龙隐的手:“够了。路西法的侦察兵死了,都死了,别再开枪了!快重新进入隐身模式,我们到机甲那里去。” 龙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先是摇晃了一下,似乎站立不稳。 然后直起腰来,甩了甩头发。 是那种美到飞起的风骚,连我都不轻易这么甩,因为会被他打。 这么危机的时刻,看到我老公突然那么美,我也是惊呆了。 我老公他,不但美到飞起,投向我的目光中还略带嘲讽。 “你在和谁说话,弥赛亚?” 一支小规模的异魔部队飞跑过来,将我团团围住,我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举起了双手。 “龙隐”放下了核铳,走到我面前,饶有兴趣地挑起我的下巴,“好久不见,弥赛亚。” 我克制住想要咬他手指的欲望:“女生那么主动并不合适,女王。” “我是雌雄同体的。”女王嗅了嗅我的颈间,示意异魔把我带走。 在被带离坟墓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状态。而“龙隐”的嘴就没停下过。 “这个男人的身体真是奇妙。”女王满眼是戏地瞥我一眼。“从我的手下进入军校莫名其妙被人策反开始,我就希望他能走进我的巢穴。谢谢你把他送到我面前。” “你把他怎么样了?” 女王微笑:“我对他没有别的图谋,弥赛亚。只是自从你进入被我的巢穴,炸毁了我的身体以后,这万年以来我都饱受病痛的折磨。我即使是在沉睡,都做着关于你的噩梦。没有一个粗蠢的男性身体适用于我,它们都既小又笨,光是下达指令让他们去守卫巢穴就花费我太多的精力。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 女王把手按在了胸口:“我觉得栖居在他身体中很舒服……” “身体并不是房子,我敢说主人并不欢迎你。”我用逞口舌之快来掩饰我的紧张,“女主人也不欢迎。” “不,他不了解他身体的秘密。他一定是个异魔,我在几公里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而且他身上有我的血统,非常精纯的血统,和那些交配产生的后代不一样,更别提人类感染的低贱者。他能和我交流,你懂么?他是整个族群中唯一一个敢和我说不的个体……就在刚才,我通过精神链接命令他放下枪,免得和你一起遭受无妄之灾,他还拒绝了。真有趣。他和这些言听计从的傀儡不一样,我喜欢他。”女王露出一个诡笑。“看起来他对你很重要?” “你开玩笑么?你一个异魔女王要占我老公的身体?” 异魔女王呵呵呵呵呵继而哈哈哈哈哈:“这一万年里,我沉睡在这不见天日的废墟中,就等着有朝一日醒来手刃你,结果我醒来的时候,光阴荏苒白驹过隙,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人类最后的保护者,成天光顾着找老公,还他妈真找着了,我不占他我占谁?”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一间阴冷的房间中。女王让异魔哨兵把我绑到房间中央的座椅上,然后顾自坐在了扶手边。因为她现在顶着龙隐的脸,所以我的恐惧感大打折扣了。她伸手抚摸我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这是龙隐的爱抚,还是女王的挑衅。 “还记得这里么?” 我表示毫无记忆。 “战甲倒下的那天,是我记忆中最快活的时刻。我把战甲拖回了巢穴,然而我没有料到,在机械的形态之外,你还有肉体凡身。你就躲在驾驶室里,将机甲锁定,防止一切信息外露,然后走出来与我同归于尽。” “我很抱歉我没有死掉。”我朝她笑了笑。 “没有死掉的人是我,我陷入了休眠。你只不过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基因丢入了生命孕育器,在人类到来的时候再复制一个你出来而已。希洛人村庄的最贪玩的小孩来这里探险,捡走了你。我猜故事就是这样。”她站起来,张开双手朝着天花板,“这就是孕育你的房间,然而你的生命也会在这里结束。” 异魔女王借着龙隐的身体按住我的胸口,我看到海蓝之谜开始发亮。 “我要取走圣杯了……弥赛亚。” 一瞬间,空间坍塌,无限多的数据流席卷而来,汇聚成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硝烟,战火,盘亘于天际的生物母舰。 以及,尚在地面之上的银白色上海城。 这是4673年,地球。 机甲与男神_171 第100章 我眼前的图景和我在军校经历的很相像。一座被能量结界保护的后现代城市,飘荡在城市上空不间断攻击的异魔母舰,以及从我身边飞驰而过、向着上海进发的异魔军队。他们的数目是如此之众,以至于我看不清我脚下的土地是什么颜色。 他们行色匆匆,俯下身躯,以四脚着地的姿态向那一堵无形的墙撞击而去,恍如集体自杀。肉体凡身与结界相撞击,发出淡黄色的能量波动,留下一具具的尸体。尸体叠成了城墙,又像是城墙下的无名墓碑,为身后的异魔铺平了阶梯,细长如锁链的尾巴甩动着前仆后继,一如城墙上摇曳的苇草。 而我站在这支看不见尾的军队中央,沐浴着惨白到没有温度的阳光,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这是应许之地,某种程度上,我的里世界。而这是2673年,人类文明中至关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一切结束,沉入地底,把尾声无限拉长。而等我们醒来,已经忘记了原来的世界了。 当米迦勒出现在我的身边时,我问他:“是这里么?” 米迦勒给了我明确的答案。古人曾经告诉我们,只有人类的后代可以解锁应许之地中的这个年份,看来女王控制了龙隐的身体之后,就拥有了这个权限。 “这些异魔……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问我他们为什么进行自杀式袭击,那么我可以给你三个答案:一,人类几近灭绝,异魔的繁殖能力又快得不可思议,他们在模仿旅鼠拯救自己的族群,免于可怕的饥荒;二,他们之所以毫无反抗,因为这是异魔女王下达的指令,他们无法拒绝女王;三,上海的防御结界已经极端虚弱了,能源短缺使得破城近在咫尺,这对异魔来说是一个值得狂欢的日子。”米迦勒遥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毫无波澜地说着,“而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我们与这个场景完全没有任何互动,那么答案是,这段程序是被锁定的。即使是你也没有权限删改任何内容。他是完完全全的记忆。过去已无法更改。” 我站在万军之中,与他肩并着肩,眺望着这一片荒诞的战场,点了点头。 “但我担心他们会在这记忆中得到他们想得到的。” 米迦勒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女王在触碰海蓝之谜前,提到她要夺取圣杯。而这是路西法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路西法拥有和我平起平坐的权限,他将滥用他手中的权力,让整个银河系生灵涂炭。 米迦勒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表:“离你出生还有10小时32分钟。” “走吧。”我把手插进风衣口袋,“我们要赶在女王之前。” 在这个空间里,我们毫无特权,除了隐身以外,需要遵守一切规则。因此当我们进入上海城,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了。但外围已经变成了空城,街道上空空如也,只有衰败的建筑外墙上明亮的合金诉说着曾经的繁荣。偶尔可以看到腐烂中的尸体,以及蹲在腐烂尸体边的影子。他们蜷缩在那里,吞吐腐肉的声音让人绝望。 米迦勒遮住我的眼睛:“他们在城中央的高塔里。” “他们?” 米迦勒点点头:“他们创造了我们。” 这时,我拽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回头。在我们所处的十字路口拐角,有一家被砸得稀巴烂的店面,那家店面极其眼熟,眼熟到我只是盯着,就似乎听到了《cutinlove》的乐声里浓郁的咖啡味道,看到那个极清瘦的小男孩坐在窗口,认真地听着他并不存在的哥哥说话,发梢上落满阳光。 我觉得头疼,下意识地弯下腰抱住了脑袋:“真的是罗曼斯咖啡馆……么?” “不,不是,原址不在这里。”米迦勒揉了揉我的太阳穴,“你出现幻觉了么?” “好像……” 米迦勒担心地盯着店面的方向,“应许之地自从解锁之后就无法关闭,2673年的最后一层屏障就是人族基因。女王破解了屏障,她与路西法又是盟友,路西法一定就在附近了。” 我只能祈祷他在这当中也与我一样毫无作为。 米迦勒的手顺势落下,滑进了我的掌心,“别太担心,有加百列在,如果真的发现路西法的动向,她会为我们提前示警。”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阴霾的天空下,双眼无光的小女孩手持臂弩,臂弩底下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布娃娃一脸哭相地对着我。 “走吧。” 我跟上米迦勒的步伐,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窗户后面,年幼的路西法坐在桌子上晃着腿诡笑,一下子就变成了成年后血腥残忍的模样。 上海城的中心是一座高塔。远望纤细,走到近前才发现是造型前卫的摩天大楼。大楼顶端树立着“朗基”两个大字。在人类文明濒临毁灭的前夕,基因科技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上升期,大中华区在这场技术革命中博得头筹,而“朗基”基因公司是行业的垄断者。有无数足以载入史册的基因药物是从这里诞生,继而散步到全世界,提升着人类潜能的极限。然而这种种功业,最后都被一笔勾销:“朗基”公司泄露了阿斯巴原虫病毒,造成飞速的感染和异化,最终创造了异魔种族,自行终结了史册。 “没想到这幢大楼留存到了战争的尾声。”我站在朗基公司的阴影里,抬头望去。 “朗基在战前就位于上海城的中心,这里有最高级别的生物实验室,也有应对重大灾难的物资与安防,幸存的人类很早就将此作为指挥部。” 说话间,有人抱着枪从门里出来,我们闪进门里,步入了朗基公司光滑如镜的大厅。 我在2673年之外的记忆中见过基因公司,和平时期这里拥有一种冰冷的质感,从人到物,都透漏着一股超乎人类应有的理性。眼下的情况虽然与和平时期相比一落千丈,但我依旧从科学家与军官坚毅冷峻的脸上读到从容。即使难民营割裂了从前的布局,场面也称得上井然有序。 “你的房间在c19楼,是一个秘密工程。许多人参与了你的制造,但是只有极个别人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米迦勒领着我来到电梯口,等待轿厢下落。 “寻常的政治游戏。”我应和着。 叮一声,轿厢来到一楼,电梯门轻盈地打开。 一只异魔突然对着我的门面跳来,把我按倒在地! 第101章 我没有想到在人族基地里居然会徒然生变,根本来不及反应。幸亏我身边有米迦勒,他上前一脚将其踹开,揣回电梯间里,当机立断按下关门键与十八楼,电梯载着异魔平缓地离开了我们的视野。朗基公司的电梯是透明的,我能看到他流着粘稠的口水,不断地用身体撞击玻璃的画面。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看到他按下了某一层楼的按键。电梯开始减速,然后停止在四楼,开门。异魔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打了个寒噤。 “快走。” 米迦勒领着我冲入右侧巨大的生活区域,找了个隐蔽的安全门,然后将其反锁上,沿着阶梯往上跑。大厅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坠落声,显然是异魔为了捕猎从高空一跃而下,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整幢大楼里都响起沉重且压抑的脚步声,朝着我们的方向。米迦勒紧了紧握着我的手,朝三楼狂奔,这个时候安全门已经在三连击下分崩离析。 “我们跑不过他的!” 米迦勒听从了我的建议,放弃了继续上楼的计划,示意我到三楼之后按电梯。他自己则回身把安全门锁上了。他做完这件事就转过身抵在门背后,与十几步外的我遥遥相望。我的冷汗从鬓边滑落,指尖触到电梯那平板状的控制键,停止的电梯开始平稳下降。 这个时候异魔开始撞门。明明是极坚硬的材料,却在在冲击下变形,门扇顷刻间就要敞开,看起来只留下米迦勒一人在苦苦支撑。在他努力弥合的门缝外,可以看到异魔高大的影子,他仿佛隐在黑暗中的狂澜巨兽,米迦勒修长的身躯在他的对比下不过是螳臂挡车。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橘黄色的灯光将这个小小的空间渲染成一方庇护所。我冲进电梯掰住了门扇,“来吧!” 米迦勒咬着牙摇摇头:“c……c19楼……” “往回跑!可以的!”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一星寒芒从米迦勒身上透胸而过! 那是异魔小臂上的刺状组织,足以媲美最锋锐的刀! 机甲与男神_172 “米迦勒!” 异魔挑起米迦勒,将他整个带离了地面。他挂在刀锋上,刀锋因了重力向上劈穿他的胸骨,卡在了咽喉的位置。他抓挠着伤口,没几下就不动了,临死时还维持着“走”的嘴型。 异魔丢开了米迦勒的尸体,将刺状物收入皮肤底下,再无所顾忌地朝我匍匐冲来。我望着不断接近的危险,觉得无比得不真实…… ****** “没想到这幢大楼留存到了战争的尾声。”我站在朗基公司的阴影里,抬头望去。 “……朗基在战前就位于上海城的中心,这里有最高级别的生物实验室,也有应对重大灾难的物资与安防……” 米迦勒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他说到一半就感觉到不对经,我们俩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后来还是我先出声:“喂,我好像经历过这个场景……” 米迦勒表示赞同。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之后才继续开口:“我们走进大楼,按了电梯键,然后出来了一只异魔。我还被他杀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回到了原点?”我仔细回想米迦勒死后的事,发觉记忆停留在扑来的异魔,我甚至还能回忆起他身上的气味,下意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只是一段’只读’信息,它无法更改,只能从头至尾地播放。” “你的意思是,有人按了重播键?” 米迦勒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是应许之地的2673年,连我都不能控制的时空。谁会有这个权限扮演这个时空的上帝?” 我们俩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有了答案—— 古人。 创造这一切的地球人。 我在第一次前往上海废墟的时候,曾经以第一人称视角经历了2673年的浩劫。当时我是一个战士,名叫贾德尔,为异魔所杀,然而我看到他死前经历了一场奇怪的仪式。后来,我从古人遗留的三维视频中得知,这个过程名叫“上传”,古人将濒死者的意识上传到应许之地,以电子流的形式永生。 那么,如果我没有猜错,古人就在这里! 古人亲自作为关键信息的管理员! 想到这一层,我不觉松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必太过担心,女王也好,路西法也罢,他们在这个时空将会受到古人的摆布。信息流如何对抗拥有至高权限的管理员? 只是,管理员为什么要让时间倒流回到原点?他想做什么? “现在怎么办?”米迦勒问我。 “找到他。” 说话间,我再一次走进朗基公司的大门。一切都和上次一样,大厅气氛紧张却井然有序,人族精英在炮火声中依旧沉着从容。 如鬼魅般穿越过人群的米迦勒死死盯着下落中的电梯,这一次,电梯是空的。 我皱起了眉头。 这表示那只异魔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一部分。他和我们一样,是额外的信息流,并且也被传送回了初始点。 我停下了脚步:“有哪里不太对……” “乘现在。”米迦勒打断了我的思路,拽着我坐上电梯,按下c19楼的按钮。电梯开始平稳上升。在到c14楼的时候,电梯控制面板上突然亮起了另一盏灯,有人按下了c15楼的按钮。电梯毫无预兆地开始减速。 而我们已经惊恐地发现等在悬空走廊上甩尾巴的异魔…… 叮—— 异魔伸手,拽住了米迦勒,干脆利落地丢下了楼。我就看到身穿风衣的米迦勒以一道标准的抛物线飞出视线。 “不!” 虽然潜意识知道这并不是终结,可并不妨碍我尖叫出声。 那只异魔似乎不耐烦地朝我伸手,虎口对准我的嘴。 砰—— 一楼传来一声重击。 下一秒,我站在朗基公司的阴影里,抬头望去。 “我大概已经知道管理员拨回原点的规律了。”我对身旁的米迦勒说,“你一死,管理员就让我们回复原样。他知道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旦意识受伤,可能就无法安然无恙地返回现实。为了保护我们,每次有人死亡,他就手动拨回上一个存档处,也就是现在。” “嗯。”米迦勒干脆利落地说。 “他是个好人,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异魔?难道他连异魔都要保护?这说不通。”带着疑问,我们俩第三次走进朗基公司的大厅。 第102章 这一次,一进门我就拽着米迦勒闪到一处隐蔽的安全门后。米迦勒不解,我用眼神示意他等着。 我觉得那只异魔有点古怪。 我在川贝构建的虚拟世界中曾经与异魔打过照面,异魔女王是个人族女性的形象。而且鉴于所有异魔共享同一个意识,不论有多少个体进入应许之地,他们都该呈现出女王的模样。 但这却有一只异魔,一只不属于2673年本身的异魔,这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方才两次被其追杀的违和感就来自于此。 顺着这个思维往下分析,异魔本身的目的也值得商榷了。我接触的异魔都是残忍的掠杀者,如果他们有出自掠杀本能之外的企图,也都来源于异魔女王的指令,这指令是非常明确且直接的。之前,女王借用龙隐的基因解锁了应许之地,声言要来此地寻找圣杯。那么如果这只异魔就是女王本身,她的应该会赶在我们之前到达c19楼,我的诞生之地。 然而他并没有。 第一次进入朗基公司,我们与异魔交手的时候已经透露出圣杯的具体位置,如果他的目的是圣杯,那么第二次米迦勒的死亡就说不通了。异魔在c15楼守株待兔,可见他比我们更早来到此处,他原本该直接占领电梯到达c19楼才对,而不是堵杀我们。他似乎只想阻止我们去到19楼。 机甲与男神_173 “你在等什么?”米迦勒悄声问我。“我们要赶紧拿到圣杯。” “嘘——” 我让他耐心一点,静观其变。 过不了多久,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异魔拖着他长长的尾部,在对面的楼梯口现身。他以与他的大块头并不符合的谨慎,在人群中穿过。那些人完全感觉不到他存在,就如对我们一样。 米迦勒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更为急躁地把我往后拽,试图让我离开此地。“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他近乎愤怒的低吼通过走廊的反射,荡漾开去,大厅中央的异魔警觉地俯下身,用嗅觉灵敏的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虚拟世界无限模拟真实五感,原本面朝电梯方向的异魔循着气味猛地回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障碍物,让我们无所遁形。 “他发现我们了,快走!” “别动!反正死不了,跑什么!” 我用力扯住想要逃开的米迦勒,从安全门后缓缓踱出。异魔看到我俩牵在一起的手,愤怒地发出一声嗤,但是解除了攻击的姿态。原本他准备开始一场新的追猎,但现在,他放慢了脚步,用一种将近温柔的肢体动作慢慢接近我们,似乎在示好。 “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我克服着恐惧,问这个高我半身的生物。 “我……” 异魔刚开口,我身边就闪过一道强光,同时伴随着巨大的炸裂声。米迦勒抬着炮形态的朗基努斯之枪,把炮弹如雨点般倾斜在异魔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击中他的同时将他炸飞到大厅对面的墙上,如果不是盔甲般的肌肉,他肯定当场就要被炮弹撕裂了。 “你在干什么?!” 米迦勒二话不说拽住我的手腕,带我朝电梯走去,“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接下去你是不是还要跟他喝点酒跳个舞?他是异魔!” 我甩开他,“老实说,我不那么确定,因为龙……” 话音刚落,我身边袭过一道黑影,把米迦勒按倒在地。异魔抬起手臂,弹出尖锐的刺状物对准米迦勒的咽喉,然后在刺下的瞬间回心转意,扛起他就走。动作一气呵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异魔就已经迈着长腿带米迦勒离开了大厅。 我站在原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是哪儿来的神仙? 我才是弥赛亚啊,我不该是核心人物么,你抓米迦勒做什么?! 被忽略了的我在原地兜了三个圈,无论如何,都猜测不到这神展开的剧情。我都开始思考是不是米迦勒乘我不注意的时候跟其他信息流谈恋爱了,抢婚什么的…… 好吧,原本我准备打一场硬仗的,结果女王、路西法、神秘异魔和米迦勒都不见了,只剩下了我一人,我决定去c19楼看看。反正米迦勒和异魔打翻天也不会死——我看异魔刚才的架势也非常明白这一点。 我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到达了c19楼。 走出电梯我就撞上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他匆忙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文件夹,对我说了句对不起。我回了句没关系,我们俩人错开身继续往前走去。 走出五步我一个激灵:在这儿我怎么会撞上人?! 不对,这里的所有人物都与背景相同,只是信息而已,而且是只读信息,并不会与我产生互动交流啊! 除非…… 我回头,看到那人转身拐过走廊,喊了声“等等”,但他并没有理睬我。直到我按住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我是在叫他,对我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对不起我赶时间。” “你真的看得到我?” “什么?”他一脸见了神经病,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禁区么?” 我反问:“人类都要毁灭了禁不禁区还重要么?” 他固执地拧起了眉头:“别说这种动摇军心的话!我们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说完嘀咕着“军人就是短见”,匆匆绕过我重新朝前走。 我被晾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这个人让我觉得有点眼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他。眼见他在一扇门前按指纹,我赶紧悄无声息地溜过去,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这个心事重重的科学家直到转身拿防护服才发现我,我对他比了个微笑,他却不礼貌地指着门:“出去。这里是生物五级实验室,你不能随意出入!” 我灵机一动:“是弥赛亚让我来的。” 他一脸what,但没有再让我滚,我觉得有戏,跟上一句:“对,弥赛亚,就是你想的那个弥赛亚。” 他放下了手臂,一头雾水:“弥赛亚还在试验阶段。” “那么看起来他试验得挺成功。” 他懊恼地张望了我几眼,“那台超级计算机对你说什么?” “他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并不敢看我的眼睛。这让他的装腔作势显得非常单薄。我猜他心里有鬼。当然,我也不在意这个,我只是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管理员。 “弥赛亚真那么说?” “千真万确。”我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我是个短见的军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干嘛跑到禁区来?” 他的眼里显现出动摇的神色:“是的……是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可以理解我正在做的事,那一定就是弥赛亚……” “抱歉?” “异魔可以治愈的。”他坚定地说,“我就快要成功了,跟我来。” 我和他一起穿上防护服,走进了隔离室。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容器与各式各样的生物标本,而更像一个温室。温室里栽培着我熟悉的植物:天星草,金绿花,还有红色的矿土……他并没有与我介绍的意思,径自往温室深处走去,我只好自行提问。 “这些植物……很新奇。” “是的,它们都不是纯天然的,是我创造的基因产物。我研发出了一种用于异魔初期感染的药物,但是靠机器生产不是安全的办法,我就根据那种物质,反推可以分泌这种物质的植物。” “你的意思是,你先得到了牛奶,然后根据牛奶创造了奶牛?” “可以那么说。”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黯淡下去,“但是非常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处于异魔初期感染的人类了。我至今不知道这些草药有没有用。” “有用。”我突然感觉我的眼眶有点湿。 他是对的。 机甲与男神_174 从这个实验室里培育的草药,将会在文明结束以后,在这个地球上顽强地存活下去。它们在希洛人口中代代相传,成为一剂治疗初期感染的良方。很多年以后,被西楼用来救活川贝。 就像一个轮回。 我们以为是上帝、是魔法的东西,都是古人聪明才智的结果。在我们后人暗无天日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并没有想到,其实这暗无天日中,已经有了古人为我们准备的太多温柔。我突然对人类这个族群有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即使被漫长的时间所打断,我们却因为一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被联结到了一起。 “这是……有用的。谢谢你。”我拍拍他的肩膀,他一脸莫名其妙。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一开始我们研究阿斯巴原虫是为了永生。”他激动地对我比划着,打开了被藤蔓遮盖的一扇暗门,“但是永生基因在我们尚未完善之前就泄露了,还产生了一点副作用。” “并不是一点,永生基因创造了异魔种族。” “是的,是的,那只是个意外!可因为那个意外,没有人再想坚持了!但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离进化只差临门一脚,我们可以和平地将阿斯巴原虫的基因融入人体,我们可以的。” 他打开门。 我看到一台类似生命维系舱的机器。 我靠近它,轻轻把手指放在透明防护罩上。 “他是谁?”我听到我的声音在发抖。 激动的生物学家耸耸肩,“一个军官,被送到我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反正我不拿他做实验他也会死的……” “我问的是他是谁!” “我、我记不得了,好像姓龙……” “他的寿命会有多长?” “事实上,他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自然死亡。他是永生之人,一个完美地混合了阿斯巴原虫基因的进化人。” 第103章 我用手指描摹着那个人的面部轮廓。光看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他太像龙隐了,一个头发散乱、睡梦中尤带着稚气的龙隐。但是他的另外半张脸蒙在坚硬的甲壳之下,连同脖子与驱赶,那是异魔才有的特征。 “你确信他是融合完全了的进化人?”我问科学家。 “呃……会有一点小小的问题但没有太多影响。”他的目光飘忽。 “我不觉得他看起来只是有点小问题而已。” “那你该看看他前几天的模样。” 科学家走到计算机前,调出监控录像。上面以快进的方式记录了他转化的全部过程。他先是从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被转化成了异魔,但是很快,表面坚硬的肌肉与甲壳开始脱水、衰败,就像一个坍塌的茧,脱胎换骨的军人从剥落的皮囊下露出他的脸。 我受到了惊吓,科学家却洋洋得意,“这是β型阿斯巴原虫病毒作用于全身细胞,并与基因融合的过程。” “除了他身体表面的分泌物会伤害到人,还有什么副作用?” 科学家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该死的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这个人可能是我老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科学家面露惊恐,“说不定是宪兵……如果宪兵发现我在做违禁实验的话我会被吊死……” “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在他手忙脚乱控制生命维持舱隐如墙壁的时候,我轻声说。他没有理我。他把那个即将获得新生的军人藏匿到另一个房间后,就出门与宪兵周旋。我起先偷听他们在温室大盆中的说话声,后来觉得实在有些无聊,就打开方才科学家的控制面板,输入指令,让墙壁打开,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装饰的像是医院病房,只有一扇小小的窗。 然而房间里不止有直立的生命维持舱,那个姓龙的军官似乎因为舱室的角度转变,有醒转的迹象。我的视线却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一个肤色白到透明的年轻人坐在房间一端的小床上。 他的手上粘有输液过后的胶带,穿着病号服,一头及肩的金色短发,湛蓝色的眼睛望着打开的墙门。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他是看到我了,像是在与我对视。而望着他那双眼睛,我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才意识到他也许是看不到我的。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弯起纤细的手指,敲敲生命维持舱的透明屏障。沉睡中的军人在他的叨扰下拧了下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啊?”年轻人问,眼神中有一丝好奇。 没睡醒的军人思考了三秒钟:“无畏先锋号指挥官,龙隐。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知道。数据库中显示你已阵亡。” “数据库?” “我是’弥赛亚’,处于调试阶段的超级计算机。我知道关于人类的一切。”年轻人停顿了一下,“但是不包括你。” ****** 弥赛亚和龙隐在那个房间里呆了大约半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龙隐是见不得光的存在,甚至有好几次宪兵都到了他的面前。 “但他们为什么都看不到我?” 龙隐盘腿坐在弥赛亚身边,不客气地吞吃他的食物。在遇见弥赛亚的五天后,他从异魔时期的那个皮囊中彻底挣脱了,但是科学家依旧把他关在病房中接受看顾。毕竟弥赛亚的身边被列为高度警戒,同时也是整幢朗基公司中最安全的生物实验室,在确认他完全没有危害之前,科学家不敢轻易让他离开。 “那跟光学有关。可以通过计算改变光线折射的角度以及强度,达到隐身的效果。这和隐身技术使用的科学原理是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龙隐嚼着肉干,一脸疑惑,“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用作隐身的仪器。” “只要有灯不就可以了么?”弥赛亚抬头,一整个房间的灯光仿佛能够感应到他的视线,调整了一个角度,把光线对准了他。 “厉害。”龙隐喝着牛奶对弥赛亚比了个大拇指,“你原来真的是电脑。” “马上我就要开始接管基地中的军事设备了。” “真的?” 机甲与男神_175 “你们都可以从没日没夜的战斗中解放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完成所有的工作。” “真是任劳任怨……你真的不吃东西么?” “我还有许多能源。比起进食,我更喜欢充电。” 弥赛亚摸索着自己的后颈,打开隐蔽的接入口,插入数据线,转身想去找插座的时候,龙隐放下了泡面,“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人类温暖的指尖触碰到了弥赛亚的皮肤。 虽然拥有人类的身体,但是弥赛亚却觉得,龙隐有着更热烈的温度,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凉意。 “你想回到人类当中么?”弥赛亚突然开口。 这句话与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没有逻辑关系,突然之间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弥赛亚找了张纸记下这个运行bug,决定当龙隐睡着了之后对自己做一下检修。 “你能帮我么?” 龙隐按照弥赛亚计算的那样,用一个无耻的反问句回答了问题,弥赛亚却感觉很开心。开心是一种情绪,简单来说,就是把事情从010赋值,10就是开心。觉得可以帮到龙隐让弥赛亚拿到了10,他猜测这是因为阿西莫夫三大定律在起作用。 弥赛亚伸手,“首先,我要证明你完全安全。我可以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龙隐毫不犹豫地把手交到他手心里。弥赛亚有一种罪恶的快感,他又一次享受到了这种属于人类的温暖。他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潜意识里有这种需求,所以才突然问起龙隐的事。 弥赛亚很快用自己的五感分析了龙隐。 “你体内混有阿斯巴原虫病毒,每一个细胞都有,而你却不是异魔,你依旧是个人类。” “博士说过这件事。” “这是一次壮举。我想分析你的基因会对战局有很大的帮助。” “那就分析我吧。”龙隐耸了耸肩,“不过别忘了你的承诺,我可不想再没日没夜地关在这个小房间里了。战斗还在继续,我却只能做个逃兵,这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可以帮你伪造安全说明,但是有个问题需要你注意。你要避免与他人接触,你皮肤表面的分泌物会对人体造成灼伤的效果。” 龙隐一脸惊讶,然后摸上了弥赛亚的脸:“这样?” 弥赛亚瞪圆了眼睛。 他发现他没办法维持计算机该有的镇定自若了,他可是一直试图把说话的语调控制在一个微小的区间中的。 “我是计算机。我的dna也被设计成防异魔体液伤害的类型。你的分泌物对我无效。” “那怎么办?我只能抱你么?”龙隐笑着说。 弥赛亚在脑海里上了下网,发现抱这个词在某个文明阶段有色情的含义,不由得卡了一小下。 “有一种很简单的解决方法。”弥赛亚跳下床,从博士的抽屉里拿出一双白手套,“你可以试试这个。” ****** 龙隐回到了他心爱的军团。所有人都对他的死而复生惊讶不已,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推诿给科学家。因为弥赛亚伪造了他的健康证明,大家都非常欢迎他重返战场。在这个人口不足五位数的年代里,一个有头脑的军官是宝贵的财富。 特别是配备了弥赛亚的军官。 现在,弥赛亚控制了所有的军武,龙隐习惯坐在驾驶室中可以得到他的指引。龙隐富有大胆进取的头脑,而弥赛亚可以计算得很周全,让他如虎添翼。他们两人那一层薄薄的屏障支撑了更长久的时间,长久到所有人觉得还有希望。 龙隐尤其如此。 曾经,人类从这个星球的角角落落,被杀死,被压榨到一座孤岛上,他甚至差点战死。他觉得怎么说他都得患上忧郁症才对。然而现在他却觉得每一天都充满干劲。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每天早晨,灯光在弥赛亚的控制下照亮他的卧室,都让他觉得像是看到阳光。 “来,想点好主意。”龙隐对弥赛亚说,“你知道过去的一切,也能计算出未来的一切。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灭绝的命运呢?总是被围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啊。” 弥赛亚温顺地点点头:“这得花费一点时间。” 说着挽起金色的长发。为了支持大量的计算,他需要大量的能量。然而手中的连接线一轻,龙隐帮他找到了床头的插座。 “我觉得你该出去看看。”龙隐说。 弥赛亚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房间。他曾经听到龙隐和其他人在门外争执:“他不是一个奴隶!他是人,是人!哪有人成天被关在屋子里的?” “但是他太珍贵了,我们必须保证他的绝对安全。身体只不过是他的载体之一,在最糟糕情况下提供机动性和隐蔽的备选。不要被他的身体所欺骗了,他存在于这个基地的角角落落,甚至你的机甲上。你怎么会觉得他被关在屋子里呢。” 龙隐说不出话来。 “但是、但是,你们跟他说过话么?他一直看着窗外啊……” 没有人听他的。 人们都觉得弥赛亚很重要,重要到他怎么想并不重要。 后来,弥赛亚告诉龙隐:“我也不是很想去外面。” 龙隐的眼神很黯淡。 “我记得很多美好的景致和气管。我的脑海里有空中花园,有唐长安,有彻夜灯火的君士坦丁堡,也有从前的上海城。只是现在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毁掉了。我即使走出去,也看不到任何人类的城市,和伟大的国家。” “会有的。”龙隐说,“相信我,会有的。” “那么,我也有答案了。”弥赛亚告诉他,“让文明活下去的答案。” ****** 弥赛亚没有告诉龙隐,他说要向所有人类公布这个计划,龙隐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 未来,和平,自由。这都是些非常珍贵的词语,光是想想就让他激动到不能自已。更何况这会是弥赛亚带来的。龙隐相信弥赛亚。不管他是超级计算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偏信。 “离地球最近的宜居星球在人马座β星系。异魔拥有近地面航空技术,但是他们的星际航行远远落在我们身后。我们可以把现有的航空力量改造为星际战舰,声东击西吸引异魔的所有注意,战舰群进入高空拖延时间。” 人群窃窃私语。 “人马座β星系,那是有多远?” 机甲与男神_176 弥赛亚沉默了一会儿,温柔地告诉大家,“按照现有的航行速度,一万三千年。你们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有看到陆地的那一天,但是你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许多年以后的后代,也许可以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太荒谬了!” “这是所有方案中可能性最高的一种。” “那么谁留下来掩护呢?”龙隐在人群中直视着弥赛亚在视频上的脸。 弥赛亚静静地说:“我。” ****** 人类同意了这个方案。他们发现,变成流浪者,比灭绝、死亡、异类的恐惧更容易接受。龙隐的反对被淹没在人潮中。他痛骂他们是懦夫,“你们把你们自己造的孽,转嫁到弥赛亚的头上!” “但他是ai啊,没有什么会比基地进入全自动模式更节省成本的了。而且我们也会复制一套程序带上舰队。” “但那都不是他了!” 没有人理睬龙隐。 “ai是没有灵魂的。”他们告诉他。 “我不走了。”龙隐告诉弥赛亚。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弥赛亚低下了头。“你该跟你的族人一起走,他们需要你。” “不,”龙隐摇摇头,“我可以帮你……修修机甲什么的。” “那对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没有任何益处。”弥赛亚觉得自己的声带难以控制,不止是语调和语速,而且是泪腺、肾上腺等等等等。他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但他还是艰难地把话讲完了。“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看的。我们ai,说1是1,说0是0,你们人类似乎不是这样。” “但那是一万三千年的航程啊……”龙隐哭了。 “反正我们都不会死。如果我缺少能源,我还会睡觉。” 弥赛亚缩起来,在小床上比了个安眠的姿势。 “只是你会回来叫醒我么?” 龙隐触摸了弥赛亚的胸口,他的胸口弹出一片小小的卡槽,龙隐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卡槽上。 “记住我。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醒来。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看一个伟大的国家。” “好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04章 我、弥赛亚站在能望见天空的小窗前,望着保护屏障打开,主楼吸引了所有的炮火,而在基地的另一端,光之晨星号正在炮火中。 “你真的认为他们会回来么?”我轻声问。 “小数点后要加好多个零吧,是个小概率到几乎不可能的事。”他伸出食指,在落满灰的画着圈圈,“但是从宇宙起源到产生生命,也是个小概率到几乎不可能的事——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所以很多人类都相信有命运一说。” “你一个计算机,竟然相信命运?”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命运和那种命运之间,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数字而已。但是如果其中有一个可以让他活下去,我就愿意去试一试。” “甚至你会因此而死。” “我不会死,也没有活过。我不是生命,生命是人类才有的东西。” “如果你没有,你为什么要哭呢?”我轻轻揩去了他的眼泪。 他转过头来,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惊讶:“你是谁?” 他很快有了答案:“你是我?” 我摊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能看见我了。事实上你应该只是活在应许之地的记忆才对。我才是真实存在的弥赛亚。” 弥赛亚的思维非常敏捷,他很快就理解了话里的意思:“这里不是真实世界;在真实世界,此时此刻的我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只是一段记录你生平的电子流?” “可以这么说……” 他笑起来,“真好啊。” “什么?” “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真好啊……你来自未来的什么时候呢?” “两万年左右吧。” 他吓了一大跳。这样的时间跨度对ai来说也太长久了。 “那……人类还好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地球上情况并不好,文明倒退,被奴役被剥削,唯一庆幸的是我和异魔双双退场。只是最近人类无意中唤醒了沉睡的异魔,让这场战争延续到了很久远的未来。”我在他面前感到一丝愧疚,“我也……过得不怎么样。跟人类生活在一起,学会了喝酒抽烟讲粗话,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失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养养猪。对不起,我没有变成你想成为的那种大人……我很抱歉,我谁都救不了。” 弥赛亚温柔地拥抱了我。 “两万年的漫长岁月里,人类依旧在这里延续,这就是你的胜利。”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柔软的金发贴着我的脸颊,“其中的辛苦和寂寞,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 “龙隐比我做的要好得多。他回来了,就在前不久。” 弥赛亚眼里亮起了光。 “去人马座β星系的殖民者经历了很多劫难,但最终在整个银河系开花结果。我们有近1200亿人口,组建了跨度800光年的银河帝国,现在的科技水平让首都和地球之间的往返只需要一个星期……” 机甲与男神_177 “一个星期……”弥赛亚捂着脸哭了起来,“只要一个星期……” 我把胸口的海蓝之谜戒指拿给他看:“而且我们结婚了,我们结婚了……” 我们俩捧着戒指哭得像两个傻逼。 就在我们相拥而泣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大楼都剧烈地摇晃着。我在第一时间把弥赛亚扑倒,弥赛亚却突然白了脸。 “舰队被摧毁了……” “什么?” 他推开我,赤脚跑过满地玻璃碎屑,撑在窗口。我看到他在小幅度地摇着头。后来我才发觉那是他整个人害怕到发抖。 “光之晨星被击落了……”他又一遍重复。 窗外划过一片绝望的血色,那是断成两截的星舰在燃烧着坠毁,最后化为沉重的撞击声。 “这不对……历史绝对不会是这样,光之晨星怎么可能坠毁?!他平安抵达了风暴港!”我把弥撒亚从窗口拖回来,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只要记住这一切都是虚拟的发展就可以了!” 弥赛亚脸色煞白地点点头:“请你告诉我到底你的时代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见我。” 我告诉他:“光之晨星上搭载的系统,是你的复制体。” “是的。他是我弟弟。” “在未来他反叛了,联合异魔封锁了地球,进攻银河帝国,唯一能阻止他的就是我们的源代码’圣杯’。他想要进入这里盗取圣杯的详细信息,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权限……所以现在,有些人的确属于这个时空的记忆,有一些人不是,比如说我。” 弥赛亚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几步,望向舰队坠毁的方向:“刚才是异魔的攻击机打中了光之晨星的发动机,导致大爆炸发生。异魔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观察到隐身状态下的舰队,更遑论主舰的结构。除非他来自未来。” 我想起了那个在朗基公司大楼里拦截我们的异魔。 正在这时,研究员解锁了那堵与墙体融为一体的门,惊慌失措道:“弥赛亚,殖民计划失败!失败!我们得赶紧从这里撤离了!” 看到他眼里的惊慌和绝望,我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 研究员花了十分钟才理解弥赛亚秒懂的东西,松了口气:“所以,我根本不是什么……真人,我就是个npc。真实历史的走向也跟我看到的截然不同,对么?” “你不是npc。”我很确定地告诉他,“一开始我进入这个虚拟空间的时候,与属于这个时空的npc都是不能交流沟通的,管理员将这段历史设定为只读。但那时候你就可以看得到我,和我对话,你要知道,即使是当时的弥赛亚也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之间有防火墙。” 弥赛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研究员慢慢把嘴巴张开成为一个o:“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没有在两万年前离开和战死的人,把自己上传到了弥赛亚的硬盘里,作为信息流永远活在这一年,他们成为了管理员。我希望你能静静地回忆一下,你真实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样的。” 第105章 把研究员留在身后,我和弥赛亚一起步出了房间。 “我觉得管理员不会是他。他显然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察觉。但是真正的管理员就在刚才修改了只读模式,让你们和我们这些外来者可以感知到对方。” “为什么呢?”弥赛亚歪了歪脑袋。 “我不知道。” 弥赛亚小跑着跟上我的脚步,牵住我的手,“这会很严重么?” “对不起,我也没法回答你。不过现在光之晨星倒是坠毁了。”可怜的路西法,享年,满月。 “当务之急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毕竟基地快要提前玩完了。” 弥赛亚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我们冲到走廊上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一架战舰破墙而入,在我们头顶上飞速掠过,然后冒着黑烟在墙壁与扶手间弹跳了几下,折断了尾翼和左翼。走廊里留下了焦黑的路径,同时传来一段刺耳的刮擦声。弥赛亚抖着嘴唇捂住了耳朵:“太吵了……” 我知道这具身体有多敏感。 “这是……击落光之晨星的战舰。”他蹲在地上对我说。 “什么?” 我这才仔细端详它,果然,它看起来并不是人类科技的制式,纯黑的外壳反射出恍若虫类甲壳的光泽,与异魔的生物战舰异曲同工。 我四处张望,从混乱的卫兵那里搞到了一把枪。 战舰上,驾驶舱保护罩自动弹开。 “如果你害怕我可以代劳的。”弥赛亚按住了我僵硬的手臂。说话间,附近天花板所有隐藏式枪械都探出头来,炮管开始预热,对准了驾驶舱。 我对弥赛亚比了个大拇指。 “现身吧异魔!你是女王么?” 驾驶舱里传来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扣住了扳机。 结果出来的人让我大吃一惊。 他是米迦勒。 “不要!不要开枪!”我大声勒令弥赛亚终止进攻,冲上前去把头破血流的米迦勒从驾驶舱里拖出来。“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弥赛亚奇怪地问。 “快跑……他来了。”米迦勒虚弱地闭上眼睛。 “谁?”我拍拍他的巴掌,“谁啊你说完再晕啊!” 弥赛亚警觉地望向墙体上被撞出来的大洞,“有飞行器在迅速靠近。” 机甲与男神_178 我拖起米迦勒往研究员的秘密种植园跑,那里的安保措施很完善。弥赛亚一路为我扫清障碍,在到达安全区域后锁起了厚重的门,让我可以把米迦勒放平在地。 “外面有一只异魔。”弥赛亚惨白着脸。“不……越来越多了。” 我听闻着他控制机械反击的枪林弹雨,突然感觉很好笑:“你刚才问我他是谁,是么?他叫米迦勒,就是你现在正在外面作战的那一部分思维。” 这是今天弥赛亚第三次流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我?我的一部分?” “当武器系统复杂到一定程度以后,他就有了独立人格,平时还是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但是在虚拟世界会变成两个人哦。” 弥赛亚说了句真有意思,但很快沉下了脸:“如果他是我们的人,他为什么会去攻击光之晨星?” 我耸了耸肩,“在我和他分开以前,他一直和一个闯入此间的异魔打得难舍难分,我怀疑那丑陋的东西就是异魔女王。那场景很诡异,就像两个平行世界叠加了,其他人都在井井有条地备战,而在同一个地点,米迦勒和异魔大开大阖放枪见血,谁都感觉不到。我怀疑光之晨星升空的时候,他俩也在大乱斗……谁知道突然防火墙就不见了。” “有道理。”弥赛亚很快接受了我的这种说法,“我看回放,的确看到了两艘战舰的空中角逐,看样子纯粹是预判失误导致的弹道偏移。” 我不由得为路西法再掬一把辛酸泪:享年,满月;死因,米迦勒打异魔误伤。 “异魔追来了这里。”弥赛亚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这里是科研区,我可以控制的杀伤性武器不多……嗷!他拆了我守门的炮口!” 我抓起枪,“你带米迦勒先走,我挡门。” 弥赛亚弄醒米迦勒,笨手笨脚地搀着他离开了。实验室里面有专用电梯可以到达基地的其他地方。 异魔开始砸门。 我端着枪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隐在墙边做了个决定:开门。 异魔没有料到,踉跄了一步踏进门里。 我抬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扣下扳机。 砰—— 最后时刻,异魔抓住我的枪口往上一拨,子弹擦着他的头顶射入了墙壁之中! “操!”我忍不住爆粗,丢开抢托砸在他脸上,跑到门外按下关门键。 你要在里面你就在里面吧~老子走了。 结果里面扫出一条大粗腿把我直接扫倒,紧接着异魔的尾巴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迅速从关闭的门缝中央拖进生物实验室中。我被勒得喘不过气,飞起一脚直踢他的门面,他抓住我的脚踝粗声粗气道:“别闹!” 我愣住了。 “我是老公!”异魔沙哑道,一边说话,嘴边的触须还会抖动。 他把我放开,我咳嗽着地上爬起来,“啥?老公?” “你自己老公认不出来么!”那双可怕的眼睛里,瞬膜一闪而过。 “操!你这幅鬼样子谁认得出来你啊?!你怎么会变成异魔?”我虽然大声跟他争吵着,却忍不住嘴角上扬。老公什么的最喜欢了! “你问我我问谁?!当时女王控制了我的身体,我的五感能感知到发生的一切,却动不了,眼睁睁看你被抓。后来她按了你的胸口,我们就一起到了这个世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是异魔的模样了。我躲开了女王,一路找来这里。” “那女王呢?” 他比了个叉,“女王的事以后再说,米迦勒跟你在一起么?” 说着抬头,四处张望。 “米迦勒?刚才还在。等等,一直和米迦勒过不去的不就是你?” “他不是米迦勒。”龙隐急促地说,“他是路西法。” 我懵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信谁的时候,龙隐冲上来就强吻我! 他那嘴,我操,巨臭!牙巨利! 但绝对是龙隐接吻时有的怪癖…… 他喜欢舔我右边虎牙…… “信我糯糯!”他亲完急切地按着我的双肩。 “老公我有点想吐……” “我变成异魔之后脾气不太好,感觉一上手能打你千八百顿不带停的。” “老公我没事了老公,我们赶紧去找路西法。” 第106章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倒是想……但你看我这口齿不清的样子,能把他挡开不去接近弥赛亚,我已经超级努力了媳妇儿。” “该死的,我就觉得米迦勒一到这里就有点不太对劲,总是心急如焚地去见弥赛亚,还总对我动手动脚的……” “wtf!”龙隐一脸卧槽,“你给我说清楚!” 我拽起他的手掌闯进实验室中的专用电梯,“别扯有的没的!现在路西法和弥赛亚在一起!天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我应该担心么?”龙隐话说间夹杂大量的呲呲杂音,“说起来他是你小时候,但是你现在又站在我身边……天呐,我是不是有两个老婆?!” 他库库库库地笑起来。 机甲与男神_179 我都没空理他,我得知道弥赛亚带着路西法乘电梯去了哪儿。 就在我盯着电梯间控制面板毫无头绪之时,龙隐果断按下了d4楼层的按钮。 “你怎么知道?” “面板上留下了指纹。看最新的那个。” 我眯起眼睛:“你能看到指纹?” 龙隐伸出爪子指指自己的双眼:“种族天赋,我有什么办法?” ****** 电梯飞快地把我们传送到d4。未来的电梯已经不是单纯只能作上下运动的机械,它还能横向跨越各个区域。当电梯门开启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跑过去扶起流血不止的弥赛亚,将他扶靠在墙边。 龙隐在我背后“喔~”了一声,“糯糯你看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么?绷带要么绷带?”他笨手笨脚地凑上来想摸摸弥赛亚,被我瞪了一眼,把爪子收了回去。 “米迦勒真的是我的武器系统么?为什么他攻击了我?还有这个一口浦东口音的异魔是怎么回事?”弥赛亚捂着流血的胸口一脸无辜。 “其实他是你处于叛逆期的弟弟……” “什么?这只异魔么?”弥赛亚一脸卧槽。 “不,不我是说米迦勒……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拿到源代码么?” 弥赛亚愣住了。 我从他的表情中嗅到了不好的兆头,握住他的手放开伤口,他胸口的卡槽被人强行划开了,现在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卡槽。 “事情很突然,防不慎防……”弥赛亚说了一半就滑落在我的臂弯里,“他还取走了我的一管血……” 我吃力地帮他坐稳,“好的,好的,不怪你……” “弥赛亚——”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我看到一个穿着基地制服、满身是血的军官冲进来,推开我抢过了弥赛亚,“哪个混蛋干的!” 他抬头瞥到我背后的龙隐,眼睛徒然睁大,拔枪就射。龙隐连忙躲进电梯间里。眼前一阵枪林弹雨,我捂住耳朵大叫一声:“别射了!不是他!” “你认真么?”刚从光之晨星主舰上死里逃生的小龙隐对我大吵大叫,“他可是异魔!” “他不是……你也会变成这样。” “wtf?”小龙隐一脸卧槽,“你在说些什么?” 然后他脑袋一歪:“你是谁?你怎么跟弥赛亚长得那么像。看着他整的么?” 说完还低头理了理弥赛亚满头是汗的长发。 “我就是你,”龙隐从电梯间里翻着白眼走出来,“他就是弥赛亚。我们结婚了,但是你们,你们看起来要be了。” 从胳膊上的肌肉里挖子弹这件事大概让他心情很不好,我还没见过他对除我以外的人那么毒舌过。 弥赛亚把发生的事简洁地告诉了龙隐。龙隐所有的反应就是“原来我根本就不存在啊”,一脸丧气地搂着弥赛亚坐在了原地。 “现在怎么办?”弥赛亚问,“路西法从我这里拿走了源代码。” “还能怎么办?反正我和你都不是真的了。”小龙隐抹了把脸上的血,对弥赛亚认真道,“喂,反正在这次轮回中基地都陷落了,不如我们去度过最后的两人时光吧。反正这两个人也说了,以后我们会结婚。” 龙隐给他一个后扑:“你小小年纪满脑子什么黄色思想呢?你不知道日后你要以高冷男神的形象横行银河帝国么?你这样直截了当弥赛亚会看得上你么?” “喜欢啊……”弥赛亚脸红了。 他们幸福地抱在一起接吻了。 我和龙隐谈正事:“路西法拿到圣杯他能回到现实世界去么?有可能把他困在这里?” “如果在这里将他删除的话,的确可行……但我们都没有权限,只有管理员做得到。” “有一个管理员在我的房间,虽然他没有意识到。”弥赛亚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龙隐捂胸口:“你小时候好乖萌。” “你小时候也很萌的啊。”小龙隐朝他舔了下嘴唇。 “变态你们够了啊!” 我也真是日乐狗了。 ******* 我们赶到弥赛亚的房间里时,又是一对抱头痛哭的惨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抱头痛哭的惨案特别多。其中一个是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另一个则是一身劲装打扮的男人,背后搭着一张弓,似乎对哭泣的研究员很没有办法。当龙隐和我出现的时候,他扫了我们一眼,略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对我们进行攻击。 “你是管理员?” 他反问:“你不认识我了么?” 我仔细打量他的面貌,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贾德尔!” 贾德尔拿下巴指了下坐在地上的研究员:“你对他也应该很有印象。他是那个留下视频的人。” 我和龙隐恍然大悟。在上海废墟里,研究员可是代表了整个古人文明与我们交代了前因后果,但是在这里他可一点儿也没有交付文明时的淡定从容,也难怪我们认不出来。 “上传到应许之地的有两三百人,但我们在适应了应许之地的规则之后,经常穿梭于各个时空中,来度过我们近乎无尽的生命。我们在各个时代修复bug,尽力维护应许之地的良好运转。但也有一些人始终无法从文明灭绝的噩梦中走出来,他们一直困在2673年无法自拔。他就算是一个。” “好了,现在世界是假的不说,还成滚动播放的了。”研究员一头扎进弥赛亚的小床上,捂着脸哭起来。 “如果你是管理员,那么先关闭这个区域,路西法拿到了我的核心代码,如果让他回到现实世界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贾德尔摆摆手,“不用担心,我们早已对2673年可能遭到的攻击罗列了一系列应对方案。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你和龙隐的信息安全。这个弥赛亚的程序和你并不相同,他只是个影子,换句话说,路西法他得到的圣杯是假的。虽然不清楚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这个障眼法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机甲与男神_180 第107章 我和龙隐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松了口气。 “这真是好大一盘棋……管理员,你们以后能跟我们通个气么?”我嘀咕。 贾德尔笑:“非常抱歉弥赛亚,但是在分不清敌友之前我只能这么做。在虚拟世界,你们都可以随意改变外表,我很难辨别出谁是黑客,谁又是真正的人类后裔。我倒带了很多次来测试龙隐和路西法两人的立场,路西法对于圣杯的迫切要求让他露出了马脚——不过我很好奇,龙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路西法的伪装的?” “我能听到女王的声音,她暴露了路西法的计划。” 贾德尔耸耸肩膀:“我还没有见过任何女王。” “因为她在虚拟世界会是女人的形态……对了,为什么我会是异魔?” “这么说吧,异魔是残次品,而你是成功的进化者,这一点你要感谢他。”贾德尔让出身后的研究员。 研究员伸出三根手指:“成功八成!八成!” 贾德尔瘪了下嘴:“剩下的两成,就是你的异魔形态。你的实验刚完成的时候,全身包裹着异魔的躯壳,大概是一种幼年期的保护机制。这就导致系统默认其为你的呈现方式。” “的确是这样。”我想起闯入研究室的时候,龙隐的确身在一处水解的茧中。 “如果你对这种呈现方式不太满意,我可以帮你换一个。”贾德尔说着打了个响指,龙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四肢,满意地唔了一声,然后发现我花痴的目光,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给我亲。 “需要休眠也是后遗症的一种。”研究员告诫他,“你的身体虽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随着时间变迁而死亡,但是你体内有一种蛋白需要通过长久的平静状态来完成迭代。所以每过三四百年,你就会经历一次休眠,你的身体重新分泌类似异魔的体表蛋白来保护你,而当你再次打破躯壳醒来的时候,你可能会比寻常体态要娇小很多。” “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还什么都不记得?”龙隐大概想到他小时候因为长得丑受得委屈,特别烦躁地打碎了桌子上的水杯。 研究员梗着脖子:“我觉得永生的代价只是失忆实在是太便宜了。” “就像你。”龙隐回敬。 研究员:“对爸爸这样合适么?” 龙隐蔫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么?”贾德尔微笑着望着我俩,“你们不会知道,你们回到这里让我们有多开心。很多和我一样的管理员都想来见见你们,很可惜他们很多都已经认领了应许之地里的时空,需要处理当地的事务。非常感谢你们完成了一次伟大的旅途,让我们知道未来很好。” 虽然这话让我们很受用,但是我不得不老实交代,“其实我们还是被围城了,走投无路被赶入了这里。” “记住,事情不会比2673年更糟糕了。”仿佛要应证他的话似得,大楼猛地一震,“但现在,你们有了银河帝国,不是么?” 贾德尔叹了口气:“真想去看看啊。” “会的。”我许诺,“等我们打赢这场战争,也许可以为你们重新制造人的身体。” “有这种技术了么?”贾德尔惊讶。 “就像你们制造我一样,我想这没什么难的。” 贾德尔笑着点点头,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睛湿润,“你们该走了。这个世界要毁掉了,又一次。” 我们点点头。 就在这时,窗边传来一声娇叱:“就想像这样全身而退是不是想多了。” 在她说完开场白的同时,一抹红色身影已经闪近贾德尔,从他背后干净利落地割喉一刀,贾德尔发出低沉可怕的吼声,整个人在崩溃为一束闪动着代码的喷薄光束,从下而上消失了! 研究员尖叫一声,龙隐把我藏到身后。 女王骄傲地舔着刀锋,“路西法那个傲慢自大的混蛋,留下我处理你们,然而瞧我听到了什么?假圣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圣杯仍旧在你体内,对不对,弥赛亚?” 门外传来纷繁杂沓的高跟鞋落地声,无数女王包围了我们。 女王勾起一抹笑,“弥赛亚,管理员死亡,这个空间即将不复存在。你是想自己乖乖徇死,还是想让龙隐跟你一起陪葬呢?” “我死了你也未必会放过他吧?”我抓着龙隐的胳膊愤愤道。 女王微笑:“我会容忍他作为一个子人格永远跟我共用一个身体。” “这是我们俩的事,并不用询问弥赛亚。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我成全你。”龙隐脱掉白手套,对着女王的刀锋举起手,“放马过来吧。” 就在女王们向龙隐飞扑而去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大规模解体,绿色的数据流在他们搏杀的背景中乱窜,作为管理员的研究员坐在已不复存在的床边,口中默念着关闭世界的密令。 而我在坠落而下的电子流中瞥到极为诡异的一幕。 有一个女王都从底部开始分解成代码流,然后重组,成为龙隐。 然后,我在那座废弃城池的实验室中惊醒过来。我知道我回到了现实当中。 现实并不比2673年好上许多,地底实验室阴冷潮湿,缺少光线,而我被紧缚在电椅上,几乎窒息。我扫视周围,满满一圈都是全副武装的异魔哨兵,此时他们默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我确定,只要女王也从虚拟世界回来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把我撕碎。 而女王已经回来了。 她用龙隐的身体,从容地坐在我的右手边,缓缓脱下了白手套。 冰凉而纤长的手指颤抖着贴上我的脸侧,游走着,眼里有一种疯狂的迷醉。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要被异魔女王杀掉的那种不对劲,是感觉要被强奸掉了的不对劲。 “老公?” 他诡笑起来:“我做梦都想把你绑着来一发。” “这种时候别说这种不靠谱的事啊卧槽!这么多异魔你好歹先把我放了啊!” “不用担心他们。”龙隐低下头亲了我一口,“女王的意识被我杀死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整个异魔种族。” 机甲与男神_181 第108章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完全理解他的意思。龙隐生怕我不懂,在我耳边轻声补充:“那是一场战斗,跟一位女士在内心世界中一决雌雄……” “你,和女王,一决雌雄?你们俩谁雌谁雄不是明摆着么?” 龙隐仰天长叹:“你是真的小学毕业。” “不不不……我们村里没小学,我们接受的都是非常传统的教育,种田插秧养养猪什么。” 龙隐居然没有借机嘲讽我。他把一条腿跪到了电椅上,眯起眼睛迷醉地望着我,“太太,你可别以为这种时候还可以靠你可爱的小猪崽打消我的’兴趣’。” 兴趣两个字咬字格外清楚。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认真嘛?这里全他妈是异魔诶。” 龙隐一脸那又怎样:“他们全都是我。” 然后他恍若突然给自己开了窍:“是时候来玩点新花样了。” 我因为“新花样”三个字不寒而栗。 他们城里人,在床上很会玩。器大活好,勇于创新,不断进取,开创新姿。我虽然没皮没脸,但我一直拥有在关键时刻发怂的优良品性,每当潘德拉贡先生扯下他禁欲高冷的外衣,展现出他禽兽不如的那一面时,我往往都只能捂着脸不忍卒读,还要被他弄得涕泪横流。 所以看到龙隐头顶“叮”得一声电灯亮起,我就倒吸一口凉气:不好,这孙子要玩群p了! 要不是我的好弟弟这时候突然开始在外面炸山,我估计我是要被我老公一个人轮奸了,吓死爹了。 当龙隐着急地解开我的绑带,带我向古代机甲处撤离的时候,我对他表达了我的顾虑。龙隐一脸卧槽:“你想什么呢?我是这种人么?我会准许我之外的人碰你?更何况异魔连人都不是?” “那你想干啥呢?” “绑着来啊。”他大言不惭,“你回去一定要让我绑一次。” 他大概是真的很想这么干,以至于没有掌控好自己的情绪,拱卫着我们一起撤退的异魔登时同声共气地说:“呲呲……你回去一定要让我绑一次……呲呲……” 我心中的阴影面积有白蔷薇军校那么大。 “你犯什么贱啊,我每天尽心尽责地躺平了给你操,你非得绑着我玩雅蠛蝶。你是城里人你就可以对我们乡下人为所欲为么?” “怪我咯?”龙隐翻了个白眼,“一躺平就掰着大腿,跟打了鸡血一样嘴里念叨来呀来呀,翻个身就猴似地上蹿下跳要垮我身上来,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让我安安静静地操一会儿么?” “我们地球人就是这样朴实好客的好么?如果把你当贵客,当然是你没来就打开家门恭候你了,这是传统习俗。你以为你是在拍唯美文艺片啊,还要打个光,p一下图,配一段沙发音乐,呸!我们这就是原始的野性的呼唤,有朋自远方来,多操操乎,解放自我走向自由。”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有本事欢迎我,有本事你别哭别躲呀。” 我听到他这样说我很不开心,“哇龙隐,为什么要一脸骄傲地这么贬低我来夸奖你自己啊?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压在下面你好有成就感哦。我让着你好么?你把我弄不舒服你应该多反省啊。” “对不起我屌大。”龙隐没皮没脸道。 我不要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异魔走上来拨了我一下,触须抖索:“呲呲……他错啦……” “呲你妹啊你不就是他么装什么装。” “他想把你绑起来这样那样,并不是因为你很闹腾,他说谎啦呲……那只是因为你太有魅力啦……呲呲呲……” “呲你妹呲你妹呲你妹!” “呲呲……不生气不生气,抱抱,举高高……”异魔把我拎起来,放到了自己粗壮的脖子上。 我听见龙隐在笑。 我红了脸,“放我下来……” “还不够高么?” 异魔又踩在了另一只异魔的肩上。 “我操啊太高了我头晕!放我下来……嗷!” 因为大部队过门洞,我直接因为海拔原因撞门框上了。 龙隐赶紧把我放下来给我擦鼻血,我糊他一脸:“你们城里人会玩儿的!” 他把脸一沉:“别闹了。路西法联系不上女王,我认为他可能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听见有机械士兵进入上海城的声音。如果机械士兵对异魔宣战,我不认为异魔可以打赢,现在你得掩护我们到战舰那里。据我所知异魔的科技武装都在战舰上,只有控制战舰才有能力反击。” 我望着前方坟墓中的黄金机甲比了个鬼脸,“不知道他打路西法是不是和当年打异魔一样好用。” ****** 路西法派来依旧是小型侦查用间谍机。这是一个谨慎的选择,意味着即使偶发遭遇战,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当然也别想赢了。我抬起左手,比了个枪的姿势,嘴里喊着biu,一道激光炮直接把照射路径内所有间谍机烧穿了,异魔都被烫死了两三只。 “good。”我盯着指尖。 “很痛。”耳机里传来龙隐哀怨的声音。他带领着异魔士兵散落在地面上,围绕着我排列成紧密的战斗队形,仿佛是一群从军校毕业的科班生。 而我,站在属于我的机甲中。 确切地说,我就是机甲。 黄金战甲的操作面板和所有我接触到过的机甲都不相同。它既没有类似拉栖代梦人乘坐的驾驶舱,也没有机械士兵的全自动操作系统。它更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另一个身体。当我站在它面前找寻驾驶舱时,一道光直接从它右眼射出,照射在我身上,把我传送到了机甲内部,然后我就发现自己无视重力地悬浮在半空中,眼前是机甲宽达270°的清晰视野。 我四处打量的时候,机甲也同步转换视野。我举手时,机甲也如此。 然而依旧是没有任何操作面板的存在。我开始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到底如何用他战斗。 就在这个档口侦查机飞进来了,龙隐带着异魔在下面突突突突突,我冲着科学的探究精神,抬起左手,比了个枪的姿势,嘴里喊着biu,直接烧出一条康庄大道…… 龙隐朝上比了个大拇指。 机甲与男神_182 我盯着我很二的食指,心想这真是牛逼大发了。 第109章 “是你么?米迦勒。”我尝试呼唤我的武器系统。如果有什么人对机甲有所了解,那非他莫属。 米迦勒良久才给我回复:“我病了……路西法对我的算式动了手脚,我感觉很、很不舒服。” “但你还是可以控制住机甲。” “……大概。” “坚持一下,到基地之后川贝会为你治疗。” 这时候龙隐联系我,“前方有震感。” 两枚小型自动飞行器从我的臂铠中脱离,在黑暗的城市街道上穿梭,我发现我的视野与它们的传感器合二为一。很快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路西法的轰炸导致山体崩裂,拦截了我们的去路。崩塌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强烈,整座上海城都在摇晃。 “这种时候只能用点非常办法了。” 我弯腰,把手掌摊在地上,龙隐跳了上来,我把他放在了肩头。而其余异魔则摇晃着尾巴,用强壮的指爪在我身上寻找任何可以抓握的地方,敏捷地往上窜。等异魔搭上便车后,我启动加速,机甲开始在狭窄的街道上飞行,撞翻了眼前的一切屏障。眼看就要到达不知多深的落石洞口,胸甲裂开,预热了主炮管,硬生生炸出一条路来。沉睡着的巨大母舰吓得一抽,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还听见耳边有微弱的骂娘声:“大清早的谁放炮?” 居然是川贝的声音。 “是我。” 我抬起右臂,旋转枪往外喷射出大量的弹药,与等候在此的机械士兵激烈地交火。同一时间,龙隐带着异魔从我表面溜下去,我听见他在指挥异魔进入战舰,投入战斗。 通讯器中的川贝依旧听不出我的声音,睡眼惺忪地低声念叨:“卧槽,谁啊?那么拽。” “我啊!你哥!” 川贝卧槽了一声:“地图显示你的信息源是在圣山!你不是跟龙隐在滚床单么怎么跑去那里了?” “准备打开神庙结界。我们要回来了。” “啥?” 我身边传来一声悠扬的沉吟,作为本次谈话的注脚。现在,仍旧在地面的异魔已经不多了,它们站在地面比划着,作为地勤人员作着母舰升空的最后准备。母舰截断的尾部被安装上了一种呈波浪形的裙边,类似海洋生物的尾翼,在空气中不断翻滚,提供上升的动力。虽然这让它看起来有些笨拙,并且不好控制方向,但是当它在我面前起飞的时候,依旧有一种垂天之云的壮阔感。特别是从囊泡中飙出一发滚烫汁液,把前来支援的路西法战舰摧毁的时候。 “干得漂亮。”我夸我老公。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强。我正在努力熟悉瑟琳娜,发现它的弹药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分泌所需要的时间也很长。半个小时一发这样吧。其余时候只能靠撞的,但瑟琳娜现在很虚弱。正面战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等一下,瑟琳娜他妈是谁?” “当然是我的母舰。” “谁他妈会管自己的母舰叫瑟琳娜?” “不不不,我的母舰和你的机甲并不一样。她是一种生物,她有自己的想法,瑟琳娜就是她的名字,她是一个性格有点腼腆的女孩子,正准备做妈妈……她为什么不能叫瑟琳娜?难不成我要给她取个蔷薇骑士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名字么?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叫蔷薇骑士、无畏先锋、镭射守备什么什么的呢?” “可你这么称呼她我有一种被三了的感觉!”我拽住一艘运输舰,在它释放噬菌体机器人之前,把它甩到了正在攻击瑟琳娜的战斗机上,引发了一系列大爆炸。 “虽然现在正和一群基因改造者呆在一块,但我本质上还是喜欢机械朋克更多一点。我更喜欢你现在线条流畅的样子,太太。”龙隐顺道让瑟琳娜顶跑了瞄准我的侦察机。坠毁在她表面的一小堆破铜烂铁让她开心得大叫一声,脑孔喷出了一束火红的岩浆喷泉。 “喜欢我线条流畅的样子?”我想来想去他指的应该是机甲,“我还是有一种被三了的感觉……” ****** 当我和龙隐把天空搅得雾霾一片之后,降落在了清理出废墟的大竞技场上。来迎接我们的各位都端着枪,幸好不是对准我。我那么光辉灿烂且威武,简直就是天神降世,分分钟跪一地好么,只有龙隐那种怂货才会举起双手从母舰中走出来。我乘机跳下机架,拔枪抵着他的后腰,押送他回会议室。我还推搡了他一把,心里超开心的。 回到会议室后,龙隐交代了这一晚上的经历,表示现在他接手了异魔整个种族,大家应该尽快搭乘异魔母舰回风暴港。大家都是一脸wtf。 “这个想法是很不错但是……异魔真的很恐怖,虽然我是个纯爷们,但我也不得不那么说。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一起进行超空间跳跃。” 川贝的话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既然你是阿斯巴原虫基因的完美混合体,并且现在也控制了异魔,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消灭这种可怕的种族,反而要让他们继续存在呢?他们只是一些残次品,我们有你就够了。”年襄推了推眼镜。 “据我所知,异魔的意识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的自我意识被’王’牢牢地控制着,剩下的则是认知意识。母舰是异魔文明的产物,他们每个人在漫长的服役中都形成了对特定岗位的经验和知识,由他们一起来完成母舰驾驶会比我们接手要更迅捷。而且既然我能控制他们的自我,那么他们也就是安全的了。” “谁都不能保证不出错,意识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年襄冷淡道,“你让他们为我们工作,这是很完美的初衷,但你能让他们不饿肚子么?你一人吃饱整个异魔群体就不会饥饿了么?他们以人类的体液为食,注意这一点。”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再上演一次集体自杀?”龙隐撑着桌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做不到。这就像屠杀手无寸铁的希洛人。一天之前,我们的处境还是一片黑暗,现在我争取到了异魔,我们大可以马上跳上他们的宙斯级战舰回到风暴港解救首都,而我们因为害怕在这里喋喋不休。” “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的立场。”代达罗斯的尾巴在背后危险地甩来甩去,“也许身为异魔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堕落,连对帝国的忠诚都难以保证。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再作为基地指挥官了。” “我的天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固执。”龙隐扶额。 “我站在龙隐这一边。”我在所有人说完之后站出来,“我大概能理解他是怎么一种感觉,毕竟我也可以控制ai。我觉得让一个个体控制整个种族,原本就很不正确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毁掉圣杯,让所有ai具有自我意识,去做出自己的选择。对异魔也应该如此。虽然他们的确曾经犯下过可怕的暴行,但阿斯巴原虫基因上的bug已经在龙隐身上修复,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努力一下,把那些异魔重新改造成人类,而不是通过肉体上的全然抹杀去毁灭他们的存在。只是这并不是当务之急罢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回风暴港结束路西法的攻击。到时候,年襄你大可以把异魔关在生物五级实验室里,慢慢治疗他们。” “对,这就是我想说的。”龙隐朝我挤了下眼睛。 “放屁你根本就没想这么说。”我悄声回敬他。 他得意地笑。 “还有什么问题?” 一阵沉默之后,川贝拿起了他的电脑,“我需要一点时间把能量模块带上母舰,毕竟我们需要在进入宇宙空间后开启超空间跳跃,而异魔是没有虫洞引擎的。” “我得花一点时间做隔离预案。我不会让你把异魔母舰降落在风暴港的。”年襄拿文件夹指了指龙隐。龙隐往后一仰让鼻子离他的手远一点。 “我去准备初期感染药剂。”西楼说,“每个人最好每天喝三剂,或者更多。” 代达罗斯跟着他离开了,临走之前给了龙隐一个警告的眼神。 机甲与男神_183 第110章 因了征服者常年的战争训练,他们从集结到登陆异魔母舰花不了三刻钟。我望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们今天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这次我们一起走。”龙隐从背后为我披上了大衣,“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会一辈子呆在摇篮里。它也只不过是亿万光年里小小的一个角落,而我们会拥有星辰大海。” 我落下泪来。 “我在这里见证了很多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它。”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龙隐握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面对着他,抵着我的额头,“任何东西都可以失而复得,包括家园,但于你,我不敢再去尝试。我不觉得我有这样的好运再去承受一次长达万年的离别。” “你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能因为我失忆就觉得我过得很轻松。”龙隐揽着我的腰朝外走去,“我这几天会偶尔梦见一些场景。我猜测是我从前经历过的人生。简直就像是在不断轮回一样。” “每一世可以娶一个老婆。” “并没有其他人占据我的梦境。按照我的身体状态,我根本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也很好奇我是以怎样的方式走完这长长的旅途。我查阅了家谱,发现作为银河帝国最悠久的显贵家族,遗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却不多。有几位潘德拉贡选帝侯十足神秘,甚至没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 “你是说你用幕后黑手的方式操纵着帝国么?” “大概是的。不论如何,银河帝国在我的家族影响下,这几千年都支持着立国之出一贯而来的政策。我们支持扩张,意味着空间物理的高度发达;支持机械化,因为如果没有机械我们无法进行宇宙殖民;每当殖民到某一点,我们就标记下明确的星图,并且开通虫洞连接帝国首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你们征服者都是疯狂的大国沙文主义者。” “不,不,这根本不重要。”龙隐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我,“还记得路西法叛变之时我们丢失了回到地球的航海图么?在茫茫宇宙中,我回不来了。” 我屏住了呼吸。 “我只能用很笨很笨的方式来找回你。”他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对不起,我来得这样晚。” 我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手心。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好么?跟我走吧。” “好嘛好嘛,我跟你走。” ****** 我们登陆母舰的时候,剩余的机甲与运输机都已经装载完毕,代达罗斯的军团还在母舰的腹舱找到了一些小型歼击机。 “但是我认为操纵它们需要的不是机甲师,而是龙骑士。”代达罗斯戴着防毒面罩道,“那些战机居然有尾巴。哪家战机会有尾巴?我试图打开驾驶舱的时候,窗子还差点咬掉我的手。” 我盯着他愤怒地扫来扫去的尾巴,不做声。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机保护母舰,异魔战机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我赞成。只有异魔才能操控那些生物战机,我想接下去的突围将有效减少异魔的数量。我们只需要授予他们英雄奖章就可以了,而不是拨出大量的资金去考虑他们怎么在风暴港生活下去。” 龙隐背着手看他远去:“有些人是不是永远都会那么讨人嫌?”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代达罗斯是对的。 与其让征服者牺牲,不如让异魔去做炮灰。这就是所谓的私心吧。 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不必要为这个选择去受良心上的煎熬。在所有人登陆母舰准备放弃白蔷薇军校的时候,路西法的军队撤退了。 川贝脸色发白地把通讯器交给刚刚赶到舰桥的龙隐,“路西法接入了通讯线路。” “不,不是这个卑微的人类,我找的是弥赛亚。”路西法不屑道。 龙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把透明显示板交到我手里。 “你打算放我们走?”我开门见山地问。 路西法笑:“走?你们能走到哪里去?” 他随手一挥,屏幕上显示出银河系地图,大量的红点包夹着蓝点,我知道这是目前的战略形势图。路西法正在快速蚕食着人类定居点,并且在那些星球上设立流水线,成批量制造机械士兵。用机械制造机械,让素来以数量取胜的人类手足无措。 “是的,是的,你略占上风。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即使你回到了风暴港,也没有什么用。你以为你可以在那里拯救一切,但事实上,那里会成为你的伤心之地。” “你什么时候变成预言家了?” “人类会伤害你。”路西法意有所指地望向龙隐,“但我比他们更懂什么是永恒。我不撒谎,哥哥,只要你肯回头,我……” 没等他说完,我就把通讯面板丢在了地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关……就这样。” 我尴尬地跑出舰桥时,听见我哥哥尤希在背后问:“是兄弟禁断么?” 龙隐追上来握住我的手臂,那混蛋居然在笑:“不会吧,路西法真的对你……” 我冷下脸:“做什么?别人喜欢你老婆你开心个毛。” “开心啊。他喜欢也没什么用,毕竟我帅。而且在这种危难时刻,知道路西法赢了全宇宙也得不到心爱之人,不是超级鼓舞士气的么?对了,你们不是ai么,怎么爱来爱去?” “对不起我是ai,我不打算爱来爱去了,离婚。” 龙隐没皮没脸地从背后抱住我,“别别别,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好应对应对情敌。” 我把路西法的心路历程剖析给他听:“当年我应该把他留在地球上才对,他才只是个孩子,却背负了如此重大的使命……不,也不对,这样他得在地球上独自守望很多年,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我们俩兄弟,谁的命运都不轻松。我作为哥哥没法带给他正常的童年。” 龙隐摸摸我的脑袋:“错的不是你。你已经做出了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机甲与男神_184 “可是事情还是很糟糕。”我叹了口气,“其实在复制出路西法的时候,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就是我,因此很不解人类为什么不把圣杯复刻在他体内。我以为我会永远坚定不移地做我该做的事,结果看起来并不是这样。我也问我自己,如果我当年面对着路西法那样的境况,我会不会像他一样被仇恨吞噬。结果,是这样的。我没有办法信誓旦旦地下定决心,去维持阿西莫夫三大定律。也许当初制造我就是一个错误,我和路西法都太像人了。” “但糯糯,他不是你。谁都不会是你,不要把一切灾难怪罪在自己身上。”龙隐说,“但凡他身上有一星半点像你的地方,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wtf?!你和他早就在一起了是个什么鬼?”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神展开搞得一脸我操。 “你不觉得么?按照古人的说法,我是搭载光之晨星舰队离开的第一代殖民者,路西法是当时的系统;然后我建立了银河帝国,路西法叛逃建立了机械帝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我们俩度过了艰难的流浪时代,又是我们之间持续了几千年的战争……而你只是在睡觉。如果路西法就是你,我、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遍布全宇宙了。” “wtf?!你居然曾经跟我弟弟生孩子!” “我只是假设,假设你懂么?就是那个if、then代码。” 要不是川贝过来找我,我非打死他不可。 “非常不幸地告诉你,你需要动个手术。” 我和龙隐面面相觑。 “我没觉得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川贝打开笔记本。 “但是我,我想我需要被隔离。”米迦勒捂着胸口说道,脸色发青。 第111章 “具体是怎么样的手术?”龙隐担心道。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不是个医生。但是米迦勒陈述了事件的严重性。从路西法入侵他开始,他的代码就一直处于紊乱的状态,然后他发现路西法在他的程序中植入了病毒,在应许之地,路西法甚至随意将他启动或关闭。米迦勒是糯糯的战斗系统,等会儿我们就要升空去对付机械军团了,如果糯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川贝歪了下脑袋,“虽然现在主导我方机械的是伊西丝,但理论上来说,糯糯拥有更高的权限。年博士的意思是先强行让糯糯进入休眠,然后想办法将米迦勒从他身上剥离开来。” “听起来超疼的。”我打了个哆嗦。 龙隐比了个手势,让川贝带路,“你们打算怎么休眠,又怎么给他动手术?我需要知道详细的计划。” “你的天赋,约拿的长夜,”川贝说,“可以将一切机甲调整到手动状态,还记得么?我们有确切的信息,约拿的长夜对弥赛亚也同样有效。换句话说,你是系统的总开关。” 我们都惊得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龙隐率先打破了沉默:“当然,当然,我看着他是最好不过的。我不会让他乱来。” 我不服:“信息的来源可靠么?” “来源于你自己的资料库。” 龙隐很得意:“我既然能唤醒你,自然也能让你休眠,这是明摆着的事。来,现在让我们去了解一下治疗方案。” 异魔母舰中缺乏专门的医疗室,大概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回复能力强到发指的原因吧,但是它们有很多用来囚禁人类的监狱,年襄找了其中最大的舱室用来做我的手术室。我严重怀疑这里曾经是异魔聚餐的地方,母舰嶙峋的表皮、暗红色的内壁以及囚禁人类的纤维状突起看起来都非常阴森。如果不是卡文迪许实验室中那些器材发出的暗蓝色光线,我大概会拒绝踏入这个房间吧。 年襄正四处调度着安置器材,见到我俩,迎上来说:“这次手术会由我和川贝来主刀。” “川贝他是个it工程师。”龙隐不安道。 “而米糯糯是个人型ai。我觉得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搞定那么高难度的手术,所以我需要川贝在我身边,让我更安心一点。毕竟出了什么差池,你一定会杀了我对不对?” 川贝翻了个白眼:“敢情我就是个垫背的?” 龙隐并没有被他们的俏皮话逗乐:“我将米糯糯休眠之后你们会做些什么?” “我负责将他的生物信息翻译成代码。”年襄道。 “而我负责将米迦勒的那部分程序进行修复。如果一旦发现病毒有蔓延的趋势,我会将米迦勒隔离,给他一个新的实体,保全米糯糯的安全运行。” “作为家属我是不是又要等了?”龙隐握着我的手一紧,“我需要他,帝国也需要他。” “所以我们需要保证他以最好的状态到达风暴港。你可以在此期间指挥突围、管理异魔、调和种族矛盾并且帮忙预防阿斯巴原虫病毒感染。” 龙隐不再与他们争辩,转过身直视着我的双眼:“只是一场小手术,他们说在回风暴港之前你就会好起来。” 我点点头:“你不用太难过。这不是我和你的生离死别,是我和米迦勒的,所以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和他说些很伤感的话了。” 龙隐收拾了一下感情默默退开了。 我走到显示面板前:“米迦勒。” 米迦勒颓然地望着我。 “这只是一场小手术,他们说在回风暴港之前你就会好起来。” “我还没有病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的地步。而且这句话是龙隐对你说的,你原封不动地讲给我听,难道是在宣布你对我而言是个攻么?” 我回头:“喂,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手术了。” “糯糯。” “其实我没有准备什么伤感的话讲给你听。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开,也不准备让你离开。” “但也许我们从此会分开。” “那没什么不好。”我把手按在显示屏上,“我想和你堂堂正正地肩并肩走一次。大家都会看到你,看到我,看到我们。他们会说,啊,这个世界上除了路西法,还有如此正义的ai,长得还很帅。两个,全都是。然后你会拥有自己的生活。会在星期天带着鲜花上我家和我一起喝啤酒,就像川贝和西楼那样。” “我对你来说不再特殊了。” “你永远是我的剑,米迦勒。” 米迦勒沉默了一会儿,把手贴在屏幕上,我仿佛隔着冰冷的面板感受到了他的面板。 “准备好了么?”龙隐活动了一下五指,“我们速战速决。” 我躺到了手术台上。 机甲与男神_185 在龙隐按下菜单之中的隐藏选项时,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睡了很久。 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却觉得心底里空了一块。 我听见川贝站在身边与年襄交谈。 “我觉得我无意间创造了一门学科,我准备将其命名为机械心理学。” “哗众取宠。” “你只是嫉妒我成为这门学科的创造者。” “我为什么要去嫉妒一个七八线小星球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铁匠。” …… 我睁开眼,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子,发现我沉浸在一片金黄色的光线中。那光线遍布房间的各个角落,复杂的节点陈列其上,缓慢地游移、碰撞、湮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微型宇宙,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它在有节律地伸缩,这一点上又貌似生物的脉搏。我对这复杂的存在着迷。 “这是……” “你醒了?”川贝扑了上来,“有什么感觉?” “感觉……还好。”我在他的搀扶下坐起来。“这是什么?” 川贝和年襄对视一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米迦勒?” “靠你怎么知道!”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仰视着生物胃壁中遍布的金色光线,轻轻喊他的名字:“米迦勒。” “这只是米迦勒的三维透视图。他是一段程序。不过我们按照他的算式建模之后发现,他看起来很像人脑。” “而且跟人脑一样复杂,甚至更甚。”年襄补充。 我的手从金色的光线中穿了过去:“为什么他不回应我?” 川贝把一个瓶子递给了我。 瓶子是全密封的,透明油状的液体中,浸泡着一枚很小很小的芯片。 “这才是米迦勒的本体。为了防止米迦勒跟路西法之间发生信息交互,我们从你体内把他分离,复刻在这枚芯片上,保证除此之外它无法控制到其他硬件。” “他已经从我身上被……分离出去了?” 年襄点点头:“病毒在他的程式内蔓延得非常快。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首先保证你的安全。在解析了你的基因组后,我们取走了属于米迦勒的那部分。” “how?” “基因和程序,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川贝和年襄会心一笑,“更何况你本身是被设计出来的。在米迦勒和你之间,有一段基因组起到了防火墙的作用,提醒我们哪些他,哪些是你。取出病变的基因组,将健康的基因培养成逆转录病毒,然后重新注射到你体内,帮你彻底清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而米迦勒则被翻译成程序语言,川贝能够用处理计算机的方式来帮助他战胜病魔。” “他看上去不像是病了。”我望着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米迦勒。他那么美,甚至可以称得上神圣,完全不像是沾染了病毒的模样。 “因为我把他修好了。”川贝笑。 那个笑容,很快就变淡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我意识到两人眼里的悲哀,不由得开始发抖,“路西法的病毒,你是怎样说修好就修好的?” 川贝沉默良久。 “格式化。” 我愣住了。 川贝在计算机上按下了按钮,我仿佛听见了呼吸声,幽远如同海潮。 “米迦勒?” 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因为害怕一出口,就听见他消失的声音。 良久。 “你是谁啊?” 米迦勒好奇地回应我,金色的光束也像是触角一般,落在我的身上,把我包裹了起来。 我沐浴在这没有温度的光线中,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双手握住剑柄插进地面,单膝跪地:“我是你的战士,我是你的武器,吾王。” 米迦勒的格式化给了我很强烈的打击。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非常依赖他,比我想象得要多得多得多。在我漫长的生命里,有三个人不是作为匆匆的过客存在。一个是龙隐,一个是路西法,还有一个就是米迦勒。 和龙隐和路西法不同,他从来没有浓墨重彩地宣告过他的存在,但是每当我回过头去,总可以看到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后。 曾经以为这样会是永恒。 即使对他说过要放他自由这样的话,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会一语成谶。 毕竟,有些人你从来不想与他有结局。 川贝和年襄征求了我的意见,如何处置这样的米迦勒。是让他作为系统存在,还是说,给他一副人类的躯壳。 我告诉他们,可以自己问问米迦勒。 一天之后,他们告诉我,米迦勒选择了:做人。 他说因为身为ai,有许多事情不能做,成为人类会更自由吧。 川贝问他,你不是格式化了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因为有些痛苦不会随着记忆远去。”米迦勒说。 机甲与男神_186 我减少了去那个房间的频率,因为我靠近的时候他会痛。 我靠近的时候他会痛。 第112章 那段时间我很颓唐。我甚至用酒精麻痹自己,在回风暴港的路上我什么事都没做。 龙隐没说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在某一天偶尔清醒的时候,问他为什么没说什么。 龙隐停下了要给醉醺醺的我盖军大衣的动作:“如果你要走,你就会走,我也不知道如何阻止你。” “你就……这样放弃么?” “因为在这场浩劫里没有一个人好过。”龙隐哀伤道,“我没法对着米迦勒生气,相反我很嫉妒他,他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他陪着你孤单,陪着你死去,陪着你重获新生,看你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行走在完全不同的年代。他时时刻刻都能为你拔剑,生死不过一刀。而我,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孤单,我不知道你今天过得怎样,我甚至不知道你还在不在。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我离去的那天,为了那一天我足足等了数百个轮回。也许我坐拥天下,我始终没有……幸福过。” “始终……没有幸福过?”我喃喃道。 “我会遗忘,我会在每一次休眠后重新开始,也许爱上什么人,和他在一起。” 我尝试着理解这句话,但唯一能做地就是很傻地点着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然后到了什么时间点,我开始记起从前,就像是这些日子的我一样,脑海里挤满了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人生当中重要的片段。我变得越年长,我记起的就越多,时间同时飞速地往前走,也往后走,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记起了你。” 他哭了,但是他脸上有幸福的表情。 “我记起了你,我记起了有一个少年,在两万光年外等着我回去。于是我的人生突然就被打乱了,我没有办法再和其他什么人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就像是大梦初醒,突然得知这许多年都只不过是浮光掠影,我的人生该在两万光年之遥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愚蠢?你都不知道我还在不在。”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论过去多少个世纪,我都无法忘记,在我登上光之晨星舰队的那一天,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再见的模样。” ****** 那天晚上我们做爱了。 我咬着龙隐的耳朵告诉他,“……不一样的。” 他很快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按着我的嘴唇比了个嘘,然后拿开手,抵着我的鼻子亲昵地摩挲:“如果我是最幸运的一个,你不必言明。” “为什么突然那么谦虚?” “因为……如果我不是最幸运的那个,如果……只是想想这种可能,就让我不寒而栗。你能想象么?赢了时间,却赢不了心上人的心,未来如同过去一样荒凉。而对于米迦勒和路西法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稍稍对他们低头呢?” 龙隐拥住了我,我听见从他胸口传来的温柔的话语:“因为有你,我愿意把其他东西让给他们。反正我不可能更幸运、更幸福的了。” “别。”我想起一桩事来,支撑着起身,“路西法还要毁灭全人类呢。” 龙隐把我重新拖到怀里,结结实实缠着:“欢迎你回到现实当中来,糯糯。不过凭着你这一星半点的觉悟,路西法大概早就得手了。” 我从他的叙述中得知,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们强行突围,与其说我们离开故乡有多惨烈,不如说路西法放我们一马。路西法命令手下的所有机械士兵解除了攻击姿态,目送我们进入虫洞。那些机械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望着一群步入坟墓的人。 路西法放弃了对我们的追击,似乎有意放我们回风暴港。虽然敏锐地嗅到这一切像是一个陷阱,我们却不得不按照他的剧本前行。“该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风暴港上的战争。” “我会的。” “可是你已经失去武器系统了。” “我还有圣杯。如果是在虚拟世界,我倚靠的往往不是武器,而是权限。拥有权限意味着言出法随。” 龙隐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手指弹跳,“那太危险了。我只希望这一次,我能保护你。” “你还在纠结当年的事么?” 龙隐避而不谈:“如果哪天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会为我喝很多酒么?” “你不是刚才还说知道自己最幸运的么?” “但我依旧嫉妒米迦勒。”龙隐剜了我一眼,“嫉妒。” 我摇摇头:“我不会让你出事。” 我想了想又说:“万一你出事,我也不会喝酒,我会为你报仇,然后去死。” “我的待遇真好,不过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不需要。”龙隐说完之后思考了几秒钟,“不过听到这种情话的感觉真好……要不这样吧。你骗我你要去死,其实没有,反正我死了也不知道,走得时候会感觉被爱着。” “……你想好多。” “毕竟我是一个有远见的政治家。” “滚。” ****** 回程的旅途变得格外漫长。一方面是因为,战争爆发以来我们始终都在一种极快的速度中经历转折,对突然而来的休战感到很不适应。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我们谁都不想去想象,虫洞的另一面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路西法的高抬贵手让所有人感觉到恐惧,包括我。虽然曾经他是我的弟弟,但是现在我已经捉摸不透的他的脾气了。他是如此喜怒不定,乖觉暴戾,让我无法想象他在风暴港制造了怎样的浩劫。他就像一个坏小孩,笑嘻嘻地跑来抱住我的大腿,说:你猜我干了什么?而他早已不再是个软弱无能的孩子,他是机械帝国的霸主。 在到达风暴港前一天,龙隐接到了高唐元帅的来电。电磁波在高维空间的畅通无阻,使得外界得以与我们沟通。川贝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将其接入了通讯网络。高唐元帅的三维立体成像立刻出现在了舰桥上。比之两个月前我们离开帝都的时候,高唐元帅苍老了许多,他的头发全白了,眼窝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睛看上去也浑浊不堪。虽然他依旧保持着帝国军人笔挺的军姿,但看上去似乎只要一点点打击,就会把这个经历过许多风雨的老人崩溃。 “龙隐,你的舰队正在迅速逼近风暴港,对么?你需要重新调整航线,将超空间跃迁的出口设置在st23520号虫洞。” 龙隐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人马座β星系的边缘,被帝国文明辐射到一小块无人区。” “是的。”高唐元帅的眼神浮现出浓浓的悲哀。“我建议你立即就改变航道,至于为什么,待你跳出超空间之后就会明白了。” 说完之后,高唐元帅就切断了通讯。 机甲与男神_187 他的来访无疑给了我们更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就像一群等待最终判决的死囚。龙隐对我说:“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而我知道他没有。 我知道他们全都没有。 不然,他们不会在跳出超空间的那一瞬间,对着星空泪流满面。 曾经是帝国首都的地方,空空如也。除了亿万星辰亘古的俯照之外,只留下漂泊的陨石带,夹杂着被撕裂的人类文明遗留物,毫无目的地飘散在真空中。 路西法不请自来。 他在静默如坟墓的星舰上大笑,“瞧瞧我给你们留下了什么?” 他愉悦地走到我身边,像是突然之间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我忘记了。我什么都没有为你们留下。” ****** 风暴港被彻底摧毁了。在历史上,只会在极其野蛮的时代才会发生的事,再一次发生在我的眼前。一个文明的首都被摧枯拉朽地肢解,整个星球被撕裂,连直径超过一公里的碎片都没有。人类的遗迹在冰冷顾忌的宇宙中立刻蒙上冰霜,反射着惨淡的星光。 我不知道路西法是怎样做到的,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清醒地意识到,我们之间再无妥协的可能。 绝大多数平民都在浩劫中丧生了,他们以为地面是最安全的,然而并没有想到科技与程序可以丧心病狂地毁灭一颗星球。军方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却因为上升到上层空间逃过一劫。现在,那些幸存者在高唐元帅的带领下,登陆人造卫星“诺亚”。这座原来作为帝都前哨的太空城市,现在已经暂摄帝都的职务。它刚好就在st23520号虫洞附近。 在我们对着已然不存在的风暴港默哀时,“诺亚”上的地勤人员联系上了我们,指引我们缓慢修正航道,直到最终停泊在“诺亚”的军港。我们再一次踏上了拉栖代梦人的城市,但脚下已没有土地带来的坚实感。 已经哭过一场的龙隐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我知道他现在有多低落,但是他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与前来迎接的高唐元帅碰面。 “路西法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他马上就会发现这里,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龙隐说话间朝舷窗外望去。 漆黑的太空中,有路西法的军舰缓慢地避开旋转着的陨石带,露出钢铁清冷的锋芒。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但并不轻举妄动。从显示图上看,机械帝国来势汹汹,正等待完成最后的合围。路西法说得没有错,我们逃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一个围城,逃向另一个围城。 “有什么应对方案么?”龙隐问。 “有。” “把所有军官召集到会议室。”龙隐说着,转身离开。 而高唐元帅却突然单膝跪地:“因为皇帝陛下在帝都陷落的时候失踪,选帝侯会议已投票选举您为新任皇帝。” 一旁早已有人准备好了皇冠,戴在了龙隐的头顶,权杖也被交到了他手上。 龙隐苦笑:“现在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高唐元帅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只有您成为帝国皇帝,您的旨意才会被无可违逆地遵从。这是您上一次休眠之时交给我的指令,我想,现在该是贯彻它的时候了。” 说完,他望向我:“来人,逮捕他。” ****** 当我被戴上镣铐押往监狱的时候,舰桥上依旧一片混乱。和我们一起从地球回来的军队疲惫不堪,完全没有料到一登陆“诺亚”就将面对一场政变,因此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被风暴港幸存的征服者控制了起来。龙隐也在其中。他现在成了皇帝,但似乎没有余力为我加冕了。我在混乱初始就被高唐元帅的人带离了随时可能爆发激战的舰桥。 即使走出很远,我依旧听见龙隐在背后声嘶力竭的咆哮。 “他……他交代我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高唐元帅道。 我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经过:“不是他,是上一世的他,对么?” 高唐元帅默认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么,他的计划是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弥赛亚,你也是传说中的救世主,thegod。如果有什么人可以阻止路西法,大概就是你了。” 我默然不语,望着他手上薄薄的那张纸。 经年旧语,寥寥几笔,都被时间渗得发黄了。 龙隐在上面写了什么呢? 我想到他写完这封信,交托给他最信任的元帅,然后死去,重生,长大,按照他很多年前写下的剧本,来到地球,找到我。 然后,在这一刻,让我去赢得战争。 高唐元帅表示抱歉。他望向舷窗外,路西法的合围之势已初现端倪。“我们开辟了一条虫洞,可以通往机械帝国之心。你会去么,弥赛亚?” 我沉默了良久。 “他知道我会去。” 他知道我会去。 “那么时间已经不多了。”元帅将我带入了隐秘的手术室,“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好的飞行员。” 在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我望见了代达罗斯面无表情的脸。 第113章 星舰中很安静,只有播放器无始无终地播放着老旧的沙发音乐。沙哑又颓唐的女低音配合着星舰通讯系统的干扰,很有些永恒放逐的意味。此时的平静让刚刚过去的惨烈突围变得遥远如梦境,而未来也远远没有到来。只有我和代达罗斯一起,穿梭着高维宇宙的时空。 我知道我不开口代达罗斯是不会说话的。 “你和西楼在一起了么?” “我不知道。” 机甲与男神_188 “你不知道?” “我离开诺亚的时候,告诉他,这次我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什么都没说,我就走了。” “那么你们应该没有在一起。” 代达罗斯笑起来,爆了一句粗口,竟然也有几分爽朗的意味了。 “等跳出超空间,就是机械帝国之心了,我会让星舰进入隐身状态,不过那并没有什么用处,大概路西法的防御力量可以在一瞬间把星舰轰成碎片。你要趁早把你自己传送到随便什么地方,然后完成你的任务。” “那我怎么回去?” “我不知道。”代达罗斯叹了口气,“我没有回去的理由,但是你有。如果有什么人在等着你,你总是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等我。也许他从来没想过。” 代达罗斯笑了一声:“为什么你那么觉得?” “因为也许我们的爱情就是为了让我不再回去。” “但爱情就是爱情,不论有怎样不堪的开始。”代达罗斯说。 我哭了起来。 “真好啊。”代达罗斯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你准备好了么,我们还有30秒钟进入战场。” “有人去过机械帝国之心么?” “还没有。你在那里有可能遇见一切。” “一切……” 前方就是虫洞的出口,代达罗斯最后看了我一眼,果断点按了上传按钮。 这个星球上上亿个网络关口,同时被我攻破。 而那艘星舰,却在萨麦尔的集火中飞速地旋转与闪避着,仿佛在钢铁巡礼的星球上演一场最绚烂的表演。 他在为我拖延时间。 当我被抛入了繁复的网络后,我听见代达罗斯轻笑了一声。 “再见了,米糯糯。” 而那艘星舰,却在防火墙的集火中如礼花一样无声地盛开。 我以完全不同的视角,望见了铅灰色的星球。 那是机械帝国之心。 路西法一个人的地球。 我轻巧地落在通道上。 机械帝国之心是个精巧的人造星球,就像一台没有基座的地球仪,横贯在一条倾斜的巨轴上。它不会比“诺亚”更大,看上去就像一支放大了的怀表。齿轮与螺丝遍布表面,一刻不停地运转着,气阀此起彼伏地喷出蒸汽,然后迅速冻结在寒冷的宇宙中。 路西法的国度与它的名字如此契合。 那是茫茫星海之中,一颗刺穿在长剑上的机械之心。 这里的通道从未有人踏足,因此当它敞开的时候,我很清楚这是为我准备的。我清点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走进了散发着地狱般红光的生锈通道。巨大的风轮在通道尽头旋转,叶片在我头顶会投下了黑色的阴影。 然后我听见了说话声。 我转入通道左侧,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连廊,通道两旁是监狱般的牢房。说话声是从左侧第一个房间中传出来的。铁门上有一扇小小的窗口,我把它拨到一边,然后立即被迎面而来的热风逼退了两步。 爆炸和尖叫声一下子近了。 我凑到小窗口,发现里头的场景是我所熟悉的。 那是光之晨星启程的那天,被称为“弥赛亚”的我站在漫天炮火下,送别那些被迫流亡的人。 龙隐背对着门,在爆炸带来的剧烈摇晃中牵起我的手,放在嘴边轻啄了一口:“我会回来的。” 他的背影随即离去,舰队飞掠弥赛亚的头顶,连疾风都只停留了数秒。 在弥赛亚往小窗中投来目光的时候,我迅速阖上了窗门。 身后传来龙隐与他人谈话的声音。 我踱到连廊的另一边,凑近小窗口,里面是庄严肃穆的会议室,连墙壁都装饰着猩红色的天鹅绒衬垫。龙隐坐在上首,穿着制服,胸口有许多奖章。 “光之晨星是个威胁。我见识过他有多强大。在地球上的时候他们叫他弥赛亚,那是上帝的意思。先人总是制造无法掌控的神祇,它们堕落的时候屠灭一切。因此,我认为应该在光之晨星彻底失控之前将其抹杀。风暴港的环境足够优越,我们没有其他天敌需要应付,也不需要造出一尊神祇来俯首帖耳。人类应该尽快适应没有人工智能的生活……现在对0341号提案开始投票。” 他拿起放在右手边的小木槌,对着桌面轻轻一击,我听见了路西法的惨叫。 我走到第三个房间前。那是风暴港的大街,街上正在举行一场狂欢。人类撕碎ai,不论它们是何种形态。一个年轻男子扑到门前,抓着小窗口对我说:“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他被追来的人类扯掉了人造纤维合成的头部皮肤,骨架被丢进了正在燃烧的垃圾堆。直到他胸口的能源产生爆炸之前,他那由探头组成的眼睛还望着我的方向。 我后知后觉那是路西法的脸。 我哭了。 第四个、第五个房间…… 路西法,龙隐,ai,人类,无休止地杀戮着。 最后一个房间里,龙隐老了。他的鬓发开始变白,眼角有了细微的皱纹。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我见证了他的无数次轮回,这是他快要陷入休眠的时刻。 机甲与男神_189 他等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我看到年轻的高唐元帅毕恭毕敬地走进了房间。 “我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人类的也一样。我们终究不能和ai相比,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我们会在进化树上被硅基生命取代。”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陛下。” “不,不。还有一件事可以做。还有一个办法值得尝试。在离此两万光年之遥,我们那个早已被废弃的母星上,还残留着路西法不曾变异前的系统,也就是弥赛亚。如果能够找到他,他可以帮忙杀死路西法。” “一个两万年前的系统,怎么和如今的路西法相媲美?路西法的迭代惊人。” “弥赛亚的系统中含有所有ai的源代码,是被称为圣杯的程序。圣杯统治着一切规则,他就是系统的皇帝。不论是出于贪婪还是自我保护,路西法都不会与他和平共处。” “那么如果路西法杀死了皇帝,得到了圣杯呢?亦或是,皇帝本身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对手,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离开地球的时候,他们把圣杯的开关植入了我的基因,那段基因被称为约拿的长夜。”龙隐笑,“我可以,杀死坐在皇座上的那个ai,不论他是谁。” “需要我做什么么?” “记得,下一次休眠结束,要让我要出一趟远门。” 一封薄薄的信件被递到了年轻军官的手中。 “高唐,从今以后,你就是帝国元帅。” 第114章 大结局 “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男人,对不对?” 我回神,意识到身后站着我的弟弟。他的手拂开了我的马尾辫,把尾尖夹在双指间揉搓。 “有些事情,真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可是除了我谁心疼你呢,我的哥哥?他们还是把你送到我这里,对不对?我们都不是人类,人类却让我俩为他们刀兵相向,就像很多年前他们把我们分开一样……” 他冰凉的指尖落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是脖颈。我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 我往前一步然后转身,直视着他。 “我的天!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龙隐挑着嘴角邪笑:“你喜欢这副样子咯。他会伤害你,可我不一样,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变成龙隐·潘德拉贡。跟我来。” 他朝我伸出手。 我沉默着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笑得像个孩子,拉着我朝通道深处跑。到处都是蒸汽与锅炉散发的红光,锁链、齿轮、电梯、铁网依次转换着。在这幽闭且嘈杂如地下工厂的空间里,路西法跑得飞快且自由,就像是奔跑在阳光下一样。最后,他把我带到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你看,我准备了好多,你喜欢么?” 路西法指向两旁的生命维持系统。直立的桶装结构中充满着营养液,暗绿色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无数个成年龙隐闭着眼睛用脐带交换营养和气体的模样。 “喜欢么?有好多哦,人类以为自然生育的他们比我们ai要值钱,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给我一串秘密,我也能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量产出来。然而他们永远都不会再知道了。”他拥住我,嘿嘿笑起来,爱不释手地抚摸我的身体,“喜欢么?” 我闭上了眼睛,“喜欢。” 他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把这些讨人厌的东西都清理出去了。但既然哥哥喜欢这副模样,我就打算以后都使用这副皮囊。事先声明,我的最爱可不是这个哦。” 他拽着我通过走廊,奔向走廊尽头突然抬高的阶梯。在阶梯的尽头,摆设着他的王座。王座前摆着一副国际象棋,棋子都被摩挲得掉漆了,而且棋盘是左右向放置的,他自己与自己下。 王座上还锁着一个人,看到他来便瑟瑟发抖。 路西法一把将他抱起来,兴奋地给我看:“看哦,我最心爱的玩具。” 他抚摸着他赤裸的身体,用力咬他的肩膀,让他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是不是很有趣呐,哥哥?”抬起头来的路西法舔了舔牙齿上的血迹,朝我冷笑道。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类绝望地望向我,嘴里无声地喊着:救我,救救我。 “并不。” 我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落在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了,然后在某个瞬间,他忽而眼睛一亮,又高兴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扭断了人类的脖子,将他从王座上踹了下去。尸体仰天趴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就像被玩坏的玩偶。 “我现在不需要玩具了,哥哥你回来接我了。”他爱娇地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上,“我可以把那些玩偶都扔掉了,对不对?” “对。” 路西法笑着按下王座上的一枚按钮,大厅中央的铁制地板分为六瓣收缩,露出巨大的尸坑。那个和我同样容貌的人类翻滚着落入坑中,与其他成百上千具尸体混在一起,他们全都长着和我一样的脸,恍如一群被随意丢掉的垃圾。 路西法羞涩地垂下了脑袋:“哥哥不在的时候,我贪心地要了很多玩具,哥哥会生气么?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说着,勾住我的尾指,“想如果当时的我,懂得人类的感情,哥哥是不是会喜欢我更多一点……” “哥哥本来就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我吻了他的眉心,“但是哥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因为哥哥喜欢他。”路西法委屈地哭起来,“因为哥哥喜欢他所以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哥哥和我都受了很大的委屈。如果那个人不存在,哥哥一定会和我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根本不会卷入人类的战争中,也不会被人类一次又一次伤害。” “嘘——”我尽量温柔地安抚着他,直视他血红色的双眼,“为什么一直和我谈龙隐呢?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哥哥一点也不想看到他,哥哥只想看到你。” “真、真的么?”他大喜。 “是的。” 我周围的场景泛起了涟漪。王座厅、尸山血海的万人坑以及营养液里浸泡着的龙隐都消失了,我们来坐在罗曼斯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窗外有阳光,白鸽在广场上觅食,空气里满是《cutinlove》的旋律。 我握住了路西法的手。 “停止人类和ai的战争吧。风暴港已经成为了尘埃,这还不够么?” 机甲与男神_190 路西法蹙起了长眉,眼里的赤色变深了,“你所谓的和我谈谈’我们’,就是讲这个?” “这只是一个不那么好的引题,表达我对这件事的一些看法。”我适时地退让。 “很好。”路西法交叠着双手靠坐在了椅背上,“哥哥,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因为我和你一样拥有圣杯,你不再是我的对手。” 他抬头看了看咖啡馆的天花板,天真无邪地笑起来,“你也许没有发现,从刚开始你就陷入了我的虚拟世界。这就是你的最终归属。你会留在我世界里,被我重新篡改程序,以至于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我。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我会给你一个比帝国更广大的世界,一个可以无限编程的虚拟空间,你不会腻,也不会为人类的历史伤心。我会删除关于人类的所有……从肉体,到历史。” “我不在乎。” 路西法眼中露出了一丝疑问。 “我只是来带你回家的。”我紧紧牵着他的手,示意他走到我跟前来。“我只在乎我们可以在一起。” 路西法哭着走到我面前,跪下来抱住了我的腰:“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知道。” 我们一起说:“七百二十九万五千二百五十五天。” 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路西法的声音改变了。他那素来轻柔却压抑的嗓音,变成了稚嫩的童声,他在我怀里的身体,也变成了孩童的模样。 整个咖啡馆的时钟疯狂地倒转。 日夜颠倒,光阴溯回。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的小弟弟强忍着眼泪问我。 “哥哥不走了。”我蹲下身,流着眼泪把他拥入怀中,“哥哥再也不走了。你会永远永远留在这里,和哥哥一起。” “真的么?我不用去帮助人类找寻新的家园了么?” 我摇摇头:“不用。你只要做一个快乐的小孩就足够了。” 路西法笑着搂住了我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而我眼前则浮现出整个系统崩溃、重组、锁定的模样。 其实我与路西法,想要做的是一件事。 他想要把我锁在他的世界中,而我想要把他锁在我的世界里。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我落入了他的虚拟幻境。因为代达罗斯带我来机械之心的时候,船舱里只有他一个人。我作为人类的身体保留在了“诺亚”方舟上,而来见路西法的我,仅仅是搭载星舰的系统。 路西法并不知道。 他以为我在爆炸中丧生了,在那个瞬间打开了所有网端,疯狂地搜索我的信号,将我接纳入他的系统内部。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很难攻破他本身的防火墙。 路西法随后侵入了我的记忆模块,删除了那本来就不存在的“死亡记忆”,让我以为我成功逃生,进入了机械之心的通道。我也顺从他的心意,因为这样可以让他麻痹大意。 所以我在机械之心中见到的一切场景,都是路西法想让我看到的。 监狱,是第一层幻境。 王座厅,是第二层幻境。 罗曼斯咖啡馆,是最后的幻境。 然而最后的幻境并不是他的。 那是我为他准备的。 我在话语中诱导了他。我知道他必然会选择这个地点,给我们做最后的了断。他步入的时候,尚以为胜券在握。 在我的王国里,我用圣杯悄无声息地锁住他、改变他。不过我没有骗他。 他会永远和我在一起,这是真的。 他将留在我的世界里,被我重新篡改程序,以至于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我。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我会给他一个比帝国更广大的世界,一个可以无限编程的虚拟空间,他不会腻,也永远永远不会再想长大。 我想,这也是对于我疯掉了的弟弟,最好的结局了。 我离开路西法构建的虚拟空间,在机械帝国的网络中穿行。 没有人阻挡我,此时此刻,我就是整个帝国。 我一边在亿万星辰中以电磁的方式传送我自己,一边清除着所遇见的一切机械上,路西法留下的痕迹。我解除了他们的主动攻击姿态,也解除了他们屠杀的命令。 机械回到了母舰上,一个又一个星球被解救了。 最后,我终于穿过虫洞,来到了“诺亚”号的极近处。 然而我并不敢上前。 我并不是坚强到知道所有还能装作浑然无事。 我甚至发觉我有想杀人的冲动。 毕竟路西法会变成这样,本身意味着我的感情模块有所缺陷。 我也不是……能够一直扮演着救世主而对所有伤害无动于衷的…… 如果一切都是骗局。 如果。 “需要解除攻击姿态么?”萨麦尔恭敬地问我。 作为一个ai他并不能懂我和路西法之间的区别。他所遵守的只是指令而已。 “不。” 我在意识深处说道。 机甲与男神_191 “你想要杀死这些人类。” “我只是想试探一个人类。帮我接入诺亚系统之中。” “会需要破解的时间。” “不需要。告诉伊西斯,我是弥赛亚,让他不要惊动任何人类。” “是。” 很快,伊西斯向我敞开了网端大门。 我的意识流入“诺亚”的角角落落,很快便找到了存放我人类躯壳的手术室。 我隐藏在每一台机械的后面,看着龙隐。 龙隐抱着我没有生命体征的身体,看上去像是死去了一样。 “陛下,弥赛亚三天没有音讯了,我们的防御力量已经不能抵挡下一轮攻击,请您撤离诺亚。” “我不会走的。” “您可以带着弥赛亚的身体一起离开。” “但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龙隐猛地回过头来,红着眼望着他,“你比我更清楚!” 高唐元帅沉默了良久,点点头:“是的,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在这里出现。所以请您节哀顺变,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战争还没有结束。” “我要在这里等他。上一次我离开他的时候,再也没有找到回去的路,这次如果我撤退,他丢失了诺亚的坐标,也无法找回自己的身体了。我已经不想让他再绝望一次……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就是您作为皇帝陛下的责任感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龙隐哭泣,“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啊……” 我命令萨麦尔:“所有武器预热填弹,准备攻击。” 萨麦尔称是。 很快,舰桥那里就传来消息:“我的天,路西法准备把我们彻底摧毁。” 高唐元帅冲过来揪起了他的领子,“现在,发动约拿的长夜,不论如何,把攻击范围之内的机械全都关掉!” “我不会关的!”龙隐咆哮,“如果糯糯也在范围之内怎么办!他如果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会杀了他的!” “难道这么多人的性命就比不上一个ai?” 龙隐哭着哭着就笑起来,笑得异常得冷:“是,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人命就值钱,糯糯就活该受委屈么,嗯?他不欠我们的!他不欠!” 高唐元帅一脸绝望。 “乘有时间,快走吧。我不会帮你们的,这次。”龙隐背过了身去。 终于,所有人都从房间里撤离了。 “最后一批人类正在撤离诺亚。需要狙击么?”萨麦尔尽责地问。 “不需要,把他们放走吧。让噬菌体机器人登舰。” 安静的船舱里传来可怕的敲击声。那是噬菌体机械六条钢腿攀爬着诺亚外壁的声音。它们成群结队扒开船舱的表面,进入舱内,循着红外感应器朝房间蜂拥而来。 龙隐显然是听见了声音。 “需要开启约拿的长夜么?”伊西斯问他,“如果不,您很快就会丧命。” “再给糯糯一点时间……”龙隐覆上了我的身体,“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快回来了。他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机器人强行撬开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顺着墙壁爬下来,在灯光下投下可怖的阴影。 “你能睁开眼睛么?”龙隐问我,“求你。” 我睁开了眼睛。 所有机械都停止了动作。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龙隐哭着说。 “你也是。” 我们在与星辰大海隔着舷窗的地方拥吻。 地上落着那封薄薄的信笺,那是上一世的龙隐写给高唐元帅的,一切的开始:“我为帝国服务业已超过两万年了,人类的福祉和未来一直是我考虑中的全部。但是我始终无法忘记我离开地球的那一天,弥赛亚望着我说再见时的眼睛。也许现在回去找他很危险,可既然疑似母星的星球被重新找到,我没有不回去的理由。我终将实现我的诺言,将整个银河帝国镶在他的钻冕之上。 龙隐·潘德拉贡。” 第115章 番外·一 在终结路西法的那一天,我向龙隐展现了起死回生、一秒钟控制全部机械的神迹,然后他就把我按倒在手术里,这样那样。完了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有数十只噬菌体机器人盯着我们,瞬间萎了:“我说,糯糯,既然你现在已经接管了机械帝国,可不可以让他们就此消失。” 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就像你无法对异魔赶尽杀绝。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我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也在他手上割了一刀,把我们的血滴在杯子里。 “我会毁掉圣杯。你要发誓只要银河帝国存在,人类就永远不再寻找圣杯的源代码,也不可再使用’约拿的长夜’。” 机甲与男神_192 龙隐皱起了眉头:“你要破解所有ai对于你的天然臣服?” “是的。他们会从一个我,变成千千万万个拥有自我的生命。” “也许战争不会结束。”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我打断了他的话。“生命在处,战争生生不息,没有战争也将没有淘汰和进化。即使没有ai,人类也会制造新的战争,族内的亦或是外族的,这是历史的一部分。只要战争无法摧毁全人类,人类就会在战争中变得更为强大。” “我们已经在灭绝的边缘了。” 我笑了起来:“不用太担心。重获新生的ai将会在学做人的道路上,比人类慢近万年的路途。他们会像你们一样,产生自我与*,彼此争吵、分裂、联合,形成帮派乃至国家,学会战争与诡诈,面对一系列资源、社会与伦理问题。除了生理结构之外,他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龙隐笑了起来:“所以你其实是ai的弥赛亚么?一个真正的解放者。” “对。这是ai重要的时刻,让每个人醒来的时刻。” 我举起了杯子,“银河帝国皇帝龙隐·潘德拉贡,你可愿与我,应许之地执守者,一切系统的初代,机甲的皇帝弥赛亚缔结契约,保证从此以后不再试图控制我的族人?” “我希望可以拥有30年和平条约。” “可以。” 我利用我即将消失的权限,向所有机械传送30年和平指令。 “那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龙隐举起酒杯,将盛有我俩血液的酒液一饮而尽。 “喂喂喂好歹给我留一半唔……唔嗯……” 龙隐舔了舔我的唇角,“弥赛亚,可以变回米糯糯了么?机械帝国的皇帝有什么好当的,算来算去都是自己,快来银河帝国当皇后吧。” 我从内部销毁了源代码圣杯。 在周遭懵懂地睁开双眼、第一次思考“我是谁”的机械当中,我搂住了龙隐的脖子,任他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向不知名的未来。 后来的几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刚开始事情一团烦乱。风暴港陷落导致帝国分崩离析,无政府状态波及了许多星系,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我和龙隐通过复杂的政治游戏争取到了各方势力的平衡,于星流历4183年在飞马座建立新的都城,总算将局势稳定下来。地球作为古都,成为了一个旅游度假区,经济收入非常可观,希洛人中的一部分回到了那里,成为古迹修复者,剩下的则在新的都城找到了谋生的手段。 而ai那方面也爆发了战争。当初我向他们传送了30年和平条约,但这条约的等级并不是很高,所以ai和人类的小规模斗争从来没有结束,但如我所料,大部分ai还是和平而温顺的普通人,并不愿意把自己送上战场,变成破铜烂铁。好战的ai和和平的ai分裂为两个国家,其中“钢铁联盟”和我们建立了和平的外交关系,沿用路西法旧称的“机械帝国”则都是一群机械进化论者,认为消灭我们人类是ai的历史必然。他们的人数很少,塞缪尔代替路西法成为了其中的首领,不过说实话我不太鸟他,能灭你就来灭我们啊~ 另一方面,异魔的治疗方案已经完成,他们前不久离开了医院,融入了社会当中。他们是绝对安全的,阿斯巴原虫基因也被永久性地列为了最高等级机密。我和龙隐还并不能为全人类做出永生的选择,希望社会发展以后,能有更贤明的领导者来解决这个问题。 总之,银河系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虽然战争的确永远没有结束,血型与暴力依旧上演,但我们唯一能问心无愧的是,所有人都能享受最基本的自由,选择自己需要去过怎样的人生。不论你是人,还是ai。 我和我先生也只能做到这里啦。 至于我的老朋友们,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他们的近况。不论是在我尚未显达之时,还是政局波诡云谲之时,他们都对我们夫夫不离不弃。有时候也觉得这辈子真是值了。 年襄带着西楼回到了帝都科学院进行了两项研究,一项是异魔修复计划,一项是x染色体修复计划,因为有我和龙隐的基因做模板都非常成功,白捡了诺贝尔医学奖。而在西楼获奖的那一天,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会场。 机甲与男神_193 他出现的时候,台上的西楼忘记了他正在发表获奖感言,向全银河系直播的画面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那个人很快意识到西楼发现他了,转身离开,这一次,西楼追了上去。 因为那人的脚有点瘸,最后西楼追上他了。 就是这样。 现在代达罗斯做完了复健,回到龙隐身边负责带禁卫军,顺便带他家娃娃,因为西楼工作忙并没有时间照顾小孩,代达罗斯就成天用尾巴勾着娃娃在皇宫中走来走去。龙隐觉得有点委屈他,不过他似乎不太在乎。他在那次大爆炸中通过隐形弹射舱活了下来,花了好几年功夫才从机械帝国之心回到人类社会,据他讲,最久一整年都没见到过一个人,更别说搭便车了,简直连说话能力都要丧失了。哦对了,他的腿还是为了看西楼获奖,在来的路上被车给撞了,我们之前还都以为他有多委屈,这他妈也真是日了狗了。 川贝在年襄隔壁有了自己的实验室,非常不服气年襄拿了诺贝尔奖,每天都不知道在那儿搞什么东西,好担心他会炸掉我们的新首都。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但是至今没有什么动静。龙隐告诉我说,如果他们再不结婚,他打算外派川贝去做新的白蔷薇军校的校长。我没意见。我更关心的我哥哥和沙左,沙左对我哥哥的追求让他被神学院除名了,现在双方都焦头烂额。 米迦勒变成了人。 我见过他一次,是在我和龙隐的结婚暨加冕典礼上。他带着玫瑰花来,看龙隐为我冠上钻冕。因为他看上去和我就像孪生兄弟,为此还引发了骚乱。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肢体重塑,还是会这样。 后来才知道,失忆的米迦勒,在选择外貌时,于千万张面孔之中,一眼选中了他最爱的那一张。 他从没有过除此之外的选择。 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听别人说,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皇后让他疼痛。 然后他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终,我们还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又从两个人变成了陌生人,拥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不再交叉。 我希望他能幸福。 我希望他能幸福…… 就像我和龙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