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情若是长久时》
第一章
顾笑分班考的前一天,吃空了半个冰箱的雪糕。
“要死啊你,书没看几页冰箱空了大半。”
顾笑叼着根新拆的棒冰,不以为然:“我这不提前庆祝下吗。”
秦女士瞪她:“你不好太骄傲的啊!考不上重点班我看你怎么办?”
“哼”顾笑头也不抬,“那我就把剩下那一半也吃了。”
结果还没等到开场,大姨妈倒是兴冲冲地提前报道。
许是前一天作死,吃多了冰,顾笑大早上起来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约摸有半个钟头,暗自跟中西方的神仙都套了会近乎,希望能保佑她可以多排点血块出来。
没个屁用,她依然疼得站不直,估计一会能把笔拿稳就不错了。
“他妈咧。”疼到极致,顾笑面目扭曲骂了句脏话。
顾笑在这个家是最要脸面的人,她按着自己的肚子撑到洗手台,镜子里的小脸白生生像张白纸,还好秦女士有只快见底的口红随意扔在在卫生间,顾笑用手指沾了点,往自己两颊涂点气色出来。
没让秦女士送,逞强的下场是离开场就剩五十分钟了,她还有两条街要挪。
顾笑捂着肚子蹲在墙角伺机而动,四处瞄啊瞄的,还真给她等到个机会。
郑时枢买完饭团正准备付钱,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
“五块钱,刚好。”
郑时枢觉得莫名其妙:“你谁啊?”
顾笑点点自己校服上君德中学四个大字,再点点他的:“校友好。”
她自认笑容灿烂得很,加上她刚请他吃了早饭,对方怎么着都应该拿副好颜色对她。
可对方不仅没主动问询有什么可以帮她的,更不要脸的是,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头也不带回一下的。
这就过分了啊……
顾笑腿长手也长,往前一探,那么一抬手,抓住对方的书包带。
“同学,有个乐于助人的机会了解一下吗?”
见郑时枢脸上还是不情愿,顾笑咳了咳嗓子:“同学,你例假知道的吧?痛经听过吗?”
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难为情。
倒是郑时枢,耳根发烫,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顾笑已经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走吧,英雄。”
救美的英雄心不甘情不愿地驮着美人进了校门,门口遇上方启文,刚从他家车上下来。
“哟!”方启文上来搭讪:“哪里来的漂亮妹妹。”
傻逼,还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傻逼。
顾笑在自行车上稍微缓过来点劲,跳下车顾自往前走,懒得应酬他俩。
考完试去食堂,方启文拿手肘支支他:“郑时枢,是不是早上你艳遇那女的?”
还真是,跟周围女生三俩结队不同,她一个人霸了一张桌,餐盘饮料分散放,占了好几个位置。
又嚣张又霸道。
“过去啊。”方启文没等郑时枢答应,拿着餐盘一点不带犹豫。
“同学,这里能坐吗?”
方启文意思意思问了一下,屁股早早安在凳子上。
“不能。”她虽然后知后觉了点,但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顾笑把盘子里的橙子往对面一放,顺便占了对面的位置。
她心情极差,早上的数学考试一向是她最拿手的,偏生肚子绞着疼,几道大题都没顾得上做。
“郑时枢,过来坐啊。”
一个橙子能占多大地,方启文赶紧招呼后边的人过来。
顾笑正欲发飙,看清郑时枢后,撇撇嘴作罢。
她认得他,早上吃了她五块钱饭团那个。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同学你哪个初中的?”
“同学你早上考得怎么样啊?”
方启文直男三问后,顾笑忍无可忍:“闭嘴。”
对面显然不气馁,他调整通话对象:“你们怎么认识的?”
“早上怎么是你把她带过来的?”
郑时枢只管吃饭,用沉默示意他闭嘴。
顾笑肚子还是疼,一餐饭下来统共没吃几粒米。
方启文察觉到不对劲:“我看你这几个菜挺好吃的,你不吃的话我帮你吃了吧。”
这下连郑时枢都开始瞪他,顾笑倒是大方,把盘子推给他。目的也很简单,闭嘴就行。
方启文老一个人说话也觉得无趣,埋头扒饭吃。
快吃完的时候,从郑时枢手上递过来一杯牛奶。
“你转性啊?”方启文一手接过,“买错了吧,怎么是热的?”
一共三瓶,一人一瓶。
顾笑接过牛奶看他,有几分惊诧,哦不,惊艳。她早上别有用心没仔细看。这下她坐着,郑时枢站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郑时枢那叫一个身姿挺拔,肤白貌美。
郑时枢不咸不淡地回望她。他的想法很简单,饭团跟牛奶,谁也不欠谁。
所有的考试结束后,顾笑从考场出来又看到了郑时枢和方启文,他们在隔壁考场。
“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叫什么?”
“顾笑。”说完她看向郑时枢:“你呢,叫什么?”
方启文赶紧回话:“我叫方启文,他叫郑时枢。”
郑时枢……顾笑点点头,名字虽然好听,但没有人好看。
第二章
顾笑没有考上重点班,剩下那半箱雪糕被她泄愤似地送给了隔壁小胖。
小胖很感动,头一次抛弃顾笑阿姨这个称呼,喊她顾笑姐姐。
顾笑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嘱咐:“慢点吃,吃多了要坏事。”
分班第一天,顾笑在看到座位表时,颇有点丧气,完了,前面坐方启文那么聒噪一男的,她得被烦死。
方启文倒是挺开心,还回头跟她攀关系:“按照我们的交情,以后的作业都靠你了啊。”
他作业从小一路抄到大,没想到离了郑时枢,上天又派给他一个顾笑,实在是不胜感激。
顾笑觉得自己的预感简直了,这方启文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傻逼,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毕竟才开学没多久,郑时枢已经是君德学子公认的超级学霸。
原因很简单,不单单是因为他以满分的分班考试成绩独占鳌头,还因为他加入君德的数学竞赛小组后,以高一新生的身份赢了高三的季天齐。
这个季天齐可不简单,拿过好几次大奖,在竞赛小组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从来都只拿鼻孔看人。
季天齐一下子祭了天,人民群众一片喜气洋洋。
方启文跟着得瑟了好几天,郑时枢本尊表现得极其低调。
就是篮球场边的女性篮球爱好者是越来越多了。
“顾笑,你觉不觉得方启文也挺帅的?”刘静瑜一手搭在顾笑的肩膀上,眼神直勾勾盯着场内某个身影。
平心而论,方启文大眼高鼻,笑起来露出一大口白牙,偶尔也能把人恍一恍。
也是,她要不是看在方启文略有姿色的份上,连理都不可能理他,遑论是借作业这样明显捞不着好处的事情。
但比起方启文,顾笑明显对另一个身姿更感兴趣。
郑时枢的弹跳能力很好,加上个子高,轻轻一跳,扣篮成功,场上全是姑娘们的尖叫声。顾笑的关注点不全在他的球技上,郑时枢皮肤比小姑娘还白,气质清冽,穿个艳粉的球衣还是很好看。
郑时枢连着进了几个球,刘静瑜有点坐不住了,带头喊加油。
“八班!加油!八班!加油!”
顾笑装模作样喊了几声,心里早就叛变,但心不在焉之下,号子就没能跟上节奏。
八班啦啦队都歇了声,顾笑那一声加油喊得格外突兀。
前面已经说了,顾笑是极要脸面的人,喊完吸引注意力的那一下以后,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喊。她在班级里是唯一一个可以杀进几乎被重点班垄断的排名榜的,因而威信较高。喊着喊着就带出了一个气势如虹。
场上八班的篮球员以方启文为首,大受鼓舞,一个两个倍受触动地望向观众席。
郑时枢也望了过来,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眼神。
八班士气大振,一连几个三分下来,比分大幅度缩小。
眼看着就要反超,一班的观众席上齐刷刷站起来一片人。
带头的是一班班花,赵珂。
“哟,班花对班花。”刘静瑜笑眯眯地看向顾笑。
相比起他们的口号,对面的要富有个人特色得多。
“郑时枢!加油!郑时枢!加油!”
哼,顾笑在心里冷哼,要不是那半箱雪糕误了事,一班的班花指不定是谁呢。
心里一不痛快,喊出来的话就变味了。
“方启文!盘他!”
刘静瑜等人虽说有那么一小会是懵的,但气势不能输,立马跟上节奏。
“方启文!加油!”
“方启文!加油”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启文被喊得哭笑不得。
场下热闹极了,场上也不遑多让。
“班花这么努力给你加油,看不出来啊!”
“靠,怎么光喊你一个!”
“老子也想被班花喊!”
“……”
方启文被说得有点飘,难不成顾笑对自己……
心思一发散,脚步慢下来不少,恍惚间有一阵疾风对准自己的脸吹来,下一秒耳边传来队友的惊呼声,嘴里涌上一股子腥甜,他应该是被哪个孙子用球给砸了。
郑时枢就是那个孙子。
他看着方启文被搀着下场,再看看八班的观众席,可不就是蔫了一大片。
第三章
方启文被这一砸伤得可不轻,从他被包成猪头可见一斑。
中午一下课,顾笑正满抽屉翻饭卡,瞥见前面白花花一颗大脑袋,忍不住:“至于么你,包得跟木乃伊似的。”
“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喊那么起劲我至于这么拼吗?”
“啧,”顾笑很想拿笔杵他鼻孔,“技不如人就算了,脸还那么大。”
他虽说读书比不过郑时枢,但体育这块的霸主地位他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听完立马不乐意了。
“顾笑同学,你要么是对我有偏见,要么是对郑时枢有偏爱,你好老实讲了。”
“滚一边去。”顾笑没好气地骂,她看到郑时枢正从窗边经过,身边陪着个赵珂。
郑时枢是来给方启文送吃的,他从外面买了两份营养餐,特意拿到八班教室。
“来请罪啊郑同学?还携家带口这么隆重。”方启文拿腔拿调,手也不闲着,马上从郑时枢手里接过饭盒。
“你怎么样了?”赵珂手里提着一个同系列的饭盒,正搬椅子坐。
郑时枢直接坐到他隔壁:“他死不了。”
“谢你祖宗,”想起什么,方启文迅速改口:“谢谢我们的祖宗。”
他妈的,她的饭卡怎么没了。
顾笑猫着腰翻了半天,确认找不到,戳戳方启文的背。
“饭卡借我用一下。”
“你是我谁啊我就借你。”
好一只白眼狼,抄她那么多作业请顿饭都不肯。换作平时,顾笑早就上手去拎他耳朵,但这次毕竟当着两个外班的人的面……
顾笑暗搓搓地利用地理位置优势,踹一脚方启文的椅子作罢。
郑时枢正准备从口袋里拿,方启文早一步把卡甩过去。
“给我倒杯水,我就借给你。”
顾笑一把抢过饭卡,“头盖骨痒了你,回头给你掀起来。”
“噗。”赵珂觉得这两人实在有意思,等顾笑走了,她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你们什么情况?”
方启文吹牛不打草稿:“这你还看不出来?想泡我呗。”
说完他礼尚往来了一把:“你俩什么情况?”
赵珂脸上悄然有一片红晕,欲语还休。
郑时枢抬抬手里的筷子:“顺路。”
顾笑晚自习间隙,靠武力收完前桌最后一本作业,捧着一沓作业本去敲老胡办公室的门。
巧了,郑大明星也在。
顾笑放下作业本要走,被老胡喊住:“顾笑,你也一块听着,估计以后用得上。”
马上要有什么比赛,老胡正在跟郑时枢做赛前指导。
顾笑搬把凳子坐郑时枢旁边滥竽充数。
这郑时枢明明长着张小白脸的脸,但怎么就一点也不娘炮呢……顾笑支着手肘时不时瞄他两眼,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自感叹,啧啧,确实是帅。
郑时枢难以忽视身边那道炙热的目光,但当着老胡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皱眉。
讲到一半又开始下雨,雨珠砸在窗户上,分去顾笑一半注意力。
老胡讲的唾沫横飞,等他自己尽兴,晚自习早八百年结束了。
“那行,今天讲的有点多……”老胡摸摸自己秃得差不多的脑袋“你们先回去消化消化。”
顾笑和郑时枢一块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要经过一道狭长的长廊,雨丝飘进来凉丝丝的,顾笑从兜里掏出一袋瓜子仁打破沉默:“瓜子仁吃吗?小卖部新出的口味。”
“不用。”
顾笑缩回手插兜里想,她这么漂亮一小姑娘,不信他不给搭讪。
“不吃瓜子仁的话,电话号码留一个吗?”
郑时枢放慢脚步:“又有什么乐于助人的机会了?”
原来他还记得,顾笑露出八颗白牙,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这位同学你挺傲娇的啊,都是老胡课代表,不得友好邦交么。”
傲娇的郑同学输完电话号码把手机还给她:“没事少联系。”
一班就在他们八班搂上。
顾笑从教室拿了自己的饭卡和钱包出来,在一楼又碰上郑时枢。
他有伞,在等雨变小。
这次顾笑没有主动跟他讲话,还是他发现自己以后先出声:“你有伞吗?”
顾笑无视包里的伞摇摇头。
“学生宿舍离这里近吗?”
顾笑想起来郑时枢是走读,一脸凝重:“有点远。”
郑时枢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发扬了一下绅士风度,雨势转小后,他撑开伞,示意顾笑指路学生宿舍。
顾笑早就琢磨出一条远路:“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您。”
郑时枢斜着眼睛看她:“您随意。”
顾笑钻到他的伞下,抬头看了眼,伞不大。
郑时枢估计一米八出头,顾笑主动往他方向凑了凑,比她高大半个头,应该错不了。
面对她的靠近,郑时枢把伞歪向她:“够了。”
郑时枢是什么老派人物……顾笑原本没存什么心思,见他这幅模样,直接上手抱住他的胳膊。
“乌漆麻黑的,不禁有那么点害怕了。”
郑时枢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双手抱她的胳膊时,好似划过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有一种奇异的触感。还好这条路上的路灯失修,没人能看见他发烫的耳朵。
顾笑带着郑时枢逛了会,很快被人发现不对劲:“这条路刚刚来过。”
“路跟路都长得差不多。”顾笑下了结论。
又走了一会儿,顾笑用手指往前一指“看到没,女生宿舍就长这个样子。”
郑时枢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着楼下的灯光,他看到一堆晒在阳台的五颜六色的内衣。
顾笑瞟一眼他发红的耳根,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她拍拍他的肩膀:“回去早点睡,不好想太多的啊。”
第四章
早上猪头男孩根据短信的指示,从校外买了最出名的生煎包上贡。
“今天的作业管够吗?”
顾笑一口吞下去一个:“我大发个慈悲,把明天的也批准了。”
方启文看她一嘴油,皱眉抽出两张纸巾:“再好吃也照顾一下别人的眼球啊。”
顾笑白他一眼:“从前有一头猪,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只知道挑剔别人的吃相,后来么……”
方启文哪里会听不出她在骂他,但还是忍不住:“后来怎么了?”
顾笑咽下最后一个:“后来啊……后来就被做成生煎包被人给吃掉了。”
方启文笑骂:“你这个神经病。”
“哦呦!”顾笑吃饱心情好,“这头猪还会骂人的哦。”
无聊的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又等来郑时枢送饭。
顾笑早上吃得有点多,让刘静瑜吃完饭带点水果给自己就算对付过去。
方启文这两天俨然是个大爷,顾笑严重怀疑绷带是他自己给自己缠的。
“赵姑娘怎么不一起来了?”
郑时枢接过茬:“你要是想她了我帮你带个话。”
“那哪行,人家可是立志要做我弟媳的人。”
顾笑装模作样摊着本书看,耳朵立马竖起来。
郑时枢坐在方启文对面,正好可以看到顾笑直起背。
“不过话说回来了,赵珂多漂亮啊,你还记得中学毕业典礼吗?”方启文抖抖腿继续:“全年级一半的男生都等着跟她合照。关键人家还一路追随着你到这里,太励志了啧啧。”
顾笑在心里摇头,方启文这个三八。
方启文可不知道自己被骂:“你的成绩谈个恋爱没问题啊,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绝对支持。”
这便宜占的……
郑时枢不紧不慢:“乖孙子,爷爷明天忙,自己去食堂吃。”
顾笑倒是没想到郑时枢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一时间忍俊不禁。
方启文听到气息声,回过头:“你笑个屁。”
明显是皮痒,顾笑抬抬眼皮:“是啊,笑的可不就是你这个屁。”
方启文不认输:“小姑娘家家的,越来越刻薄。”
顾笑撸撸袖子起身:“方启文,我们打一架吧。”
“嘿!”方启文觉得不可思议,顾笑怕是还不知道他打架有多厉害:“打起来别说我欺负你。”
顾笑立即面向郑时枢,嘟嘟嘴:“那么郑同学,路见不平,你记得拔个刀啊。”
郑时枢突然被点名,放下筷子:“可以。”
方启文看看顾笑再看看郑时枢,一本正经:“我看出来了……你们俩有问题。”
顾笑跟郑时枢短暂的四目相对过后:“没听过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叫朋友。”
“是吧?”顾笑冲郑时枢扬扬下巴,管他这啊那的,反正郑时枢这个朋友是逃不了的。
至于别的么……她再想想办法呗。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老胡又把顾笑叫去办公室。
“顾笑啊,期末考试好好考,到时候还会再抽一批同学一块培训。”
顾笑知道自己数学好,但一班多的是数学好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进了八班以后,老胡把她当成了八班唯一的好苗子栽培。
“胡老师,竞赛方面的问题,我有不懂的可不可以问一下一班的郑时枢郑同学啊?”
“当然可以。”
顾笑是有天赋的,但没多大进取心,老胡一听她开窍,很是干脆:“我跟他说一声,你俩一起进步。”
一起进步……
顾笑觉得这个很可以。
晚上吃饭溅了身汤,顾笑抓紧时间去澡堂冲澡,从学校澡堂出来,头发还湿哒哒滴着水。
马上就要开始晚自习,她来不及把头发吹干。
没成想对面走出来一个郑时枢,实在是意外之喜。
顾笑的嘴巴要比脑子来得快:“你不是不住校的吗?”
郑时枢也是一愣:“这段时间要训练。”
是了,马上又有数学竞赛,他们竞赛小组的人都在抓紧时间训练,住校方便培训。
“你的头发还没干。”
吹头发的区域是男女共用的,郑时枢见她要走,出声提醒。
顾笑那句“马上要晚自习了”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挑了郑时枢隔壁的位置,“你们竞赛小组都学些什么啊?”
郑时枢应该是被老胡知会过:“期末考过后还会再选一批,想知道自己进来看。”
顾笑偷偷瞟他一眼,又发现灯光下的镜子亮得很,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点太明显,便专心吹自己头发。
郑时枢三两下吹干头发,转身就要走。
“郑时枢!”顾笑脱口而出。
“有没有什么数学竞赛的书可以推荐一下?”
郑时枢想了想,随口报了两本。
这两本正好端端躺在她的抽屉里,顾笑歪着头看他:“有没有含金量高点的?”
郑时枢看不得她那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去不去图书馆?”
晚自习跟郑时枢的邀约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顾笑头发也不吹了,怕他后悔:“走。”
郑时枢以为她的胜负心被激起:“把头发吹干也来得及,我等你。”
他说他等她,这句话怎么就那么中听呢……
顾笑用最快的速度搞定,跟在郑时枢身后,一块去图书馆搜书。
再过一个小时,图书馆差不多也该闭馆了,眼下除了门口还有一个值班的老师,基本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顾笑跟着郑时枢上了三楼,又跟着他往书架里边走,他找的很有指向性,很快抽出一本书给她,往里走了几步,又是一本。
“会不会耽误你训练?”顾笑没话找话。
郑时枢回头看她一眼:“早耽误了。”
顾笑点点头:“确实,我的晚自习也给耽误了。”
郑时枢瞟她一眼,一共往她怀里塞了三本书:“一个月,看完再说。”
这么快……顾笑还有点舍不得走。
“你找书这么快,有什么窍门没有?”
“多来两趟。”
可不就是在尬聊,顾笑默默酝酿下一个话题。
郑时枢腿长,走起路来也快,顾笑不得不伸手去拉他。
“我问你个问题呗。”
“你问。”
顾笑见他这么配合,还真是有点慌张,她抱紧手里那几本书:“你们班赵珂挺好看的啊?”
郑时枢有些费解:“关你什么事?”
“那什么,我是班花,她也是班花,比一下,争个校花怎么了?”
哪有人会这么理直气壮管自己叫班花的……
郑时枢存心逗她:“那还是我们班的好看点。”
顾笑的脸色暗了暗:“什么破审美……”
顾笑打头走了一阵,走到白炽灯下的时候停住了。
她对身后的郑时枢招招手:“你过来点。”
郑时枢不知她要卖什么关子,却还是走到她身边。
顾笑拨拨两边的头发,仰着头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你看仔细了,我比她好看。”
距离太近,他连她脸上的几颗小雀斑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长睫毛眨巴眨巴的,好似扫在他的心尖上。
见郑时枢有点犯愣,顾笑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清新的味道包裹着,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乳,顾笑有点晕乎乎的,她又凑上去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郑时枢,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郑时枢脑内好似开过一架轰炸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强烈的的燥热感,他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落荒而逃。
第五章
一连几天,顾笑都没有看到郑时枢的身影。
她打听了一下,他还是正常在上课的。
哦,那就是存心在躲她。
太他妈伤自尊心了!
顾笑趴在桌子上,她脑子一热亲了郑时枢,主要原因并不在于她有多喜欢他,也可能是色令智昏。洗完澡出来的郑时枢跟朵白莲花似的,把持不住很正常。
这么一想,顾笑快速释然,又跟方启文嘻嘻哈哈起来。
用顾笑的话说,方启文脖子上那颗猪头已经拆了包装。
为了展现同学情谊,她带着他去小卖部买汽水喝。
“我要水蜜桃味的。”
顾笑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方启文,水蜜桃男孩啊。”
水蜜桃男孩被叫得有点气,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管你大爷叫什么玩意儿。”
顾笑去拍他的猪头:“方启文,小心我用密封袋把你这颗猪头包回去啊。”
两个人在展架前打打闹闹好一阵,回过头才发现郑时枢站在他们身后,跟尊佛似的。
比赛在即,他愈发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被组里寄予厚望,照理是不该分心的,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该往后放一放。
但他没办法,他因为一些事情心乱如麻,只好出来透透气。
他心心念念想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却在看到他以后,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哎呀,监狱放风了?”
方启文在顾笑这边讨不到的便宜全用在突然出现的郑时枢身上。
“要什么味道的汽水啊郑同学?”顾笑眉眼弯弯对着他笑,“我请你啊。”
郑时枢随便从架子上拿了瓶矿泉水,刷了自己的卡。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结束晚自习,方启文转过头,手心朝上:“作业本拿来。”
顾笑下午才在广播里听到了方启文的名字,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三天两头考第一就算了,还天天偷鸡摸狗的。”
方启文不乐意:“说你哥什么坏话呢?”
刘静瑜加入批斗阵营:“听说郑时枢是你表弟啊,你俩怎么差距这么大。”
“是啊,我怎么比他帅这么多。”
噫……
顾笑听不下去:“你说你天天抄我作业,怎么就没有被我作业里的灵气带动呢。”
方启文没辙:“比不过比不过,要说不要脸还是你更胜一筹。”
顾笑微微一笑:“我的作业本显灵了,让我带句话给你,它决定跟你恩断义绝。”
又来这招……方启文低头猛按手机。
“还好晚上要蹭你家的车,否则老子又得牺牲色相。”
郑时枢近期都有司机接送,方启文一般都会提前打声招呼。
郑时枢听他说了个大概:“牺牲色相?”
方启文吐槽起顾笑来毫不留情:“这女的就是个好色之徒,老子拾掇跟不拾掇,她完全是两幅嘴脸。”
“当然嘴巴也是真刻薄,良心也是没有的,跟她的长相完全就是两回事……”
郑时枢听方启文念叨了一路顾笑,一直到方启文下车,在心里盘桓了一路的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很想问方启文,顾笑跟你这么亲密,她也亲过你吗。
自从图书馆那件事后,郑时枢没有再收到过顾笑的短信。
说起来统共也就两条,第一条是一个笑眯眯的表情,他没有回。
第二条是几天前发过来的,简单三个字,是他的名字,郑时枢。
郑时枢躺在床上反复看着这条短信良久,最后回过去一个问号。
这次轮到顾笑没有回。
方启文意识到自己对顾笑的心思,是在两天后,顾笑没来上课。
他听刘静瑜说顾笑生病了,好像烧得厉害。
方启文心神不定地度过了一上午,中午忍不住给顾笑打电话。
她的嗓子哑哑的,还有点有气无力:“什么事?”
“你快烧死了吗?”
顾笑没好气:“去你妈的。”
这句骂中气很足,方启文笑笑:“你再不滚回来都没人借我作业抄。”
“你他妈有病吧……”顾笑忍不住接着骂:“这笔帐我给你记下了,回头算总账。”
方启文隔着手机听她猛咳了几声:“顾笑,我跟你说个事啊。”
“讲……咳咳!”
方启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喜欢你。”
“……”
方启文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哈哈哈,你看你不咳嗽了吧!”
顾笑反应过来:“傻子,那是止打嗝的!”
方启文继续乐呵:“你看你这不是没咳了吗。”
顾笑火速赶在咳嗽声传过去以前挂了电话。
她的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个看了很多次的界面,一个姗姗来迟的问号。
顾笑收到郑时枢那个问号的时候还没有睡着,她很想借着这个问号讽刺他一句:“这个图形很别致,像不像那天你逃跑的路线。”
或者是:“原来你是住山洞的啊,可喜可贺,几天以后信号终于通了。”
以她对郑时枢脾性的了解,她这样发过去绝对是有去无回。
这两天她是想好好回他话的,可要不就是赵珂在他身边,要不就是他故意装没看见她,顾笑渐渐也没了兴味。
眼下她刚收到方启文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表白……
顾笑仰面朝天,方启文喜欢她,她喜欢郑时枢,都他妈叫是什么事儿。
第六章 po18.us
君德一个月只允许住校的学生回家一次,好不容易捱到周五,为了这次放假顾笑很早就开始兴奋。下课前早早换上自己的衣服,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愈发显得她皮肤白皙,加上乌发红唇,身姿高挑,颇有几分少女初长成的模样。
“回去会哪个小情人啊这么漂亮?”
顾笑赏他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她生气的模样比平时还漂亮,娇蛮之余透着点做作的凶狠。
方启文摸摸鼻子:“我这不琢磨着领个爱的号码牌吗,我总得知道自己排几号啊。”
顾笑掐指算算:“大概跟你期末排名一样多吧。”
顾笑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路上收获目光无数。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都说宋霖是书呆子吗,都盯你一路了。”
顾笑跟很多人一样站在校门口等车,身边是搭她顺风车的刘静瑜。
顾笑知道这个宋霖,也是一班的,学习委员还是什么来着。
“正常,”顾笑低头发信息:“毕竟我又聪明又漂亮。”
刘静瑜刚想假惺惺恭维两句,就听见顾笑紧接着自我评价:“而且脸皮也够厚。”
基本上也没什么好攻击的了。
“顾笑,你看那边。”
顾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哈哈,巧了,赵珂跟她穿了同色系的连衣裙,同样是长发披肩。
用她们班上那几个男生酸溜溜的话讲,基本上有赵珂的地方就有郑时枢。
以前顾笑觉得这话说反了,但现在她看着郑时枢对赵珂笑,好像由不得她不信。
方启文最先看到她们,大老远冲她招手。
顾笑迅速把头撇向另一边。
“吵架啦?”赵珂觉得好玩,一个劲问方启文:“不是说她看上你的么?”
方启文微微叹气:“不知道你们女生心里在想什么,一天一个样。”
“漂亮女生当然不好追,顾笑今天特意打扮过了吧,你不去看紧点?”
说的也是,方启文小跑着跑向顾笑。
“顾笑,我们晚上去看电影,你去吗?”
顾笑视线越过方启文,朝他身后看了眼,赵珂和郑时枢的注意力也在她们这边。
“我要回家过生日。”
方启文倒是没想到是她生日,有点不好意思:“那就算了。”
“几点的票啊?”
方启文眼睛一亮:“看你时间。”
“那……九点左右?”
九点当然可以,还够他准备个礼物。
但准备什么礼物呢?
方启文只得向赵珂讨教:“女生最想收什么生日礼物?”
“原来是顾笑的生日,”赵珂偷偷瞄一眼郑时枢,“如果是我的话,什么都可以,主要看是谁送的。”
“现在是让你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别瞎代入。”
赵珂收回心思:“你什么时候送啊?”
“晚上约了她看电影,看完电影给她吧。”
“买个玩偶什么的都挺好的。”赵珂好似想到什么:“我也想看电影,郑时枢你看吗?”
她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也就是顺口一提,谁都知道他马上要比赛,时间很紧张。
“好。”
郑时枢回答得干脆利落,他大概清楚方启文想干什么,他想看看顾笑的反应。
顾笑老远看到一排站的三个人,心情又好又差。
“你们怎么也在啊?”
语气不善,方启文靠近她:“他们看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不影响。”
很快要进场,顾笑磨磨蹭蹭故意跟在郑时枢身后。
赵珂坐在最里面,然后是郑时枢,顾笑,方启文。
方启文选了部好莱坞的科幻大片,剧情没什么问题,但几个人的心思明显都不在电影上。
顾笑很想问郑时枢,为什么一天到晚跟在赵珂屁股后面,马上要比赛了不是吗?哪来那么多鸟时间谈恋爱?
郑时枢也很生气,他很想问顾笑那天到底什么意思?是玩笑还是恶作剧?
方启文和赵珂的心情就比较一致了,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黑暗中有人先伸出手,一直到散场,这两只手还拉在一起。
方启文最先发现,打趣道:“我这电影票没白买了。”
顾笑脸色一变,她盯着郑时枢和赵珂交缠在一起的手,气血一阵翻涌。
要搁那些武侠电视剧里,她八成能喷郑时枢一脸血,最好是带毒的,无药可救的那种。
不过顾笑自己也清楚,她这醋吃得名不正言不顺。
一行人走出电影院,在外面的广场上,赵珂冲方启文眨眨眼。
方启文意会,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好的礼物。
“咳,顾笑,生日快乐。”
顾笑挤出一丝期待的笑容,满脑子都是郑时枢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纸盒里面是乐高。
方启文真是贴心,她提过一次而已,他就记在心上了。
相比起郑时枢给她的冲击……
她飞快地亲了下方启文的脸颊:“谢谢。”
顾笑知道自己很不成熟,她任性她自私她利用了方启文对她的好,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想输。
赵珂以为自己主动去牵男生的手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顾笑还要大胆,惊奇之余忍不住去看郑时枢。
灰暗。
赵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会想起这样一个词,他明明带着温和的笑,手也任由她牵着,但那一个瞬间,赵珂感受到的只剩灰暗。
方启文的嘴就快要咧到后脑勺。
“送我回家吧。”
顾笑主动抓他的手,微笑着跟剩下的两个人告别:“周一见。”
第七章
顾笑多了一个男朋友,还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货的那种。
久而久之,顾笑觉得方启文是真的不错。
郑时枢决赛拿一等奖的喜讯传来时,顾笑正和方启文在公园的草地上晒太阳。
比起当事人,赵珂显得更激动。
“真的厉害。”顾笑由衷感叹。
郑时枢的初赛,决赛成绩都太亮眼了,完全不像是一名高一生。
郑时枢还背着包,他看一眼坐在地上的方启文,又看一眼把头枕在他腿上的顾笑。
听见顾笑的恭维略略颔首回应:“运气好。”
“行了,你们俩赶紧起来吧,吃饭去了。”赵珂挽住郑时枢的手臂,像是看不惯他们那么痴缠。
顾笑好似用手挡住眼前的阳光,她细细看会郑时枢的眉眼。
任他千好万好,他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顾笑闭上眼,把手往方启文面前一伸撒娇:“拉我起来。”
方启文的腿还被她枕着,一时拿她也没办法。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赵珂受不了,伸手去拉顾笑的手,不忘揶揄方启文“这么矫情也只有你受得了她。”
顾笑笑嘻嘻地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你管好你的男朋友就好了,教训我的干嘛?”
方启文赶紧帮腔:“就是,我乐意。”
“受不了受不了……”
赵珂和郑时枢走在前面,顾笑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阵恍惚。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她怎么就没有以前开心了。
四人吃完饭,赵珂住校要回去学校,顾笑因为近期雷雨天太多,在寝室睡不好索性都回家住。
方启文临近期末被家里安排上补习课,就只剩下顾笑和郑时枢两人。
顾笑指指对面的站牌:“我去坐公交车,你打车吗?”
“我坐公交。”
郑时枢和顾笑坐的是同一班。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上早已没有空位,顾笑体谅他背着个重重的包,把两人中间的抓手让给他。
郑时枢没有谦让的意思。
顾笑两手都撑在乘客座椅的椅背上,她怕公交车万一开不稳了,她会忍不住朝郑时枢的怀里扑过去。
“那个,你接下去还有比赛吗?”
也不能一句话也不讲,顾笑随口找了个话题。
“没了。”
“你们这次都考了些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笑总觉得跟他独处变成了一件很拘束的事情。
“平时学的那些。”
顾笑还在绞尽脑汁想下一个话题,郑时枢先开了尊口:“你在哪个站下?”
顾笑看了眼站牌,很快就要到站,不由放松警惕。
猛地一个急刹车,顾笑重心不稳,整个人像根面条似的向前猛一甩。
郑时枢一时不察,眼前突然放大了顾笑惊慌失措的脸,想反应已经来不及。
顾笑趴在郑时枢这块人肉垫子上良久,司机还在激情叫骂,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电瓶车,搞得差点出人命。
电瓶车车主的小命是保住了,但郑时枢倒地的时候,顾笑明显听到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哈利路亚,她把郑时枢的骨头压断了……
顾笑一脸愧疚地扶他下车,又扶他上出租车:“给你妈打电话还是给我妈打电话?”
郑时枢疼得冒汗,简单固定住手臂:“谁的妈我都不想见,你陪我去医院。”
顾笑简直想哭了:“我身上钱不够。”
察觉到她的慌张,郑时枢安抚她的情绪:“没事,我有卡。”
“那我给方启文打电话吗?”顾笑是真的害怕了,她感觉自己闯了个大祸,急需有人帮她镇静下来。
郑时枢否决她的想法:“顾笑,陪我去医院,去医院就没事了,别怕。”
她怎么可能不怕?她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对不起。”
她的手跟她的嗓音一样微微颤抖着,她恼怒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于是咬紧嘴唇不去看他。
郑时枢用右手握住她的左手:“我没事。”
顾笑一愣,她看向郑时枢的侧脸,他的耳朵红红的。
神奇的是,她的手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第八章
郑时枢一定很疼,但他全程没有太大反应。
骨折处没有明显移位,不需要动手术,顾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顾笑早在外面等候的时候跟家里扯了个谎说住校,眼下回学校是根本进不去。
“你还有钱吗?”顾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怎么了?”
“我跟我妈说我住校……”
郑时枢秒懂:“你带身份证了吗?”
顾笑摇摇头:“那怎么办,清纯女高中生,即将深夜流落街头。”
郑时枢对着清纯女高中生欲言又止。
顾笑想了想:“有那种不用登记的网吧,给我点钱!”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雨,郑时枢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去我家吧。”郑时枢有些不自然,“我爸妈在国外,家里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顾笑跟着郑时枢回家,黑漆漆一片,打扫卫生的阿姨早就下班了。
既来之则安之,顾笑适应能力不错:“我睡哪间?”
楼下有一间工人房,一间客卧。
楼上有他爸妈的卧室,他的卧室,另外还有一间客卧。
郑时枢指指搂上那间客卧:“你睡那间。”
床褥都是现成的,郑时枢拿了新的牙膏牙刷给她:“早点睡。”
顾笑刷牙洗脸的时候“轰隆隆”一声巨响。
吓得她立马三魂没了七魄。
郑时枢还在自己房间里犯愁怎么脱衣服,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来回回地,就是不敲门。
“轰隆隆”又是一声,顾笑吓得贴紧了郑时枢卧室的门。
门才打开一道缝,顾笑快速钻了进去。
“怎么了?”
“让我躲躲,就一会儿。”
顾笑言辞恳切,郑时枢瞬间明白了。
“这么怕打雷?”
“哎,那人总有些怕的东西的怎么了?”
“没怎么。”
郑时枢拿了衣服往卫生间走。
“你去哪儿?”顾笑拦在他面前,“等会再去行不行。”
“你做了什么缺德事,这么怕被雷劈。”
顾笑懒得研究他话里的深意:“我不管,我本来去网吧的,那里人肯定很多,你把我骗到你家,你就得照顾好我。”
“再说了,要不是你手断了,我现在肯定跟我妈在一起。”
郑时枢自然不会惯着她这个不讲道理的臭毛病。
“我要进去换衣服,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换。”
“不介意不介意,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哪里有资格介意。”
郑时枢也不忸怩,就地开始脱衣服,但一只手始终不得章法。
顾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了会,突然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上前两步帮他忙。
她是单纯想帮忙,但距离这么近,郑时枢很难不去想图书馆那个吻。
顾笑帮他脱了外套,里面还有一件毛衣和衬衫。
“我就给你脱到毛衣啊,衬衫回头你自己脱。”
一边说着,顾笑抬头看郑时枢,不止是耳朵,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红透了。
“郑时枢,你在脸红。”
顾笑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你这么傲娇的人也会脸红的吗?”
郑时枢有点恼:“我给你脱衣服你试试。”
顾笑眯眯一笑:“哎呀这句话就有点调戏良家妇女的意思了。”
“谁家的良家妇女会主动亲男人的嘴?”
郑时枢急于扳回一城,心里多少也带着火。
顾笑两手还搭在他的毛衣摆上,远远看像是轻揽着他的腰。
她咬咬唇,脑筋快速飞转着:“那我还是初吻呢,我这么漂亮,你亏什么了你。”
郑时枢又好气又好笑,他的重点才不是在这里:“ 你说不亏就不亏。”
顾笑简直要吐血,郑时枢吵个架怎么娘们唧唧的。
“那你想怎么样?”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郑时枢微微低头,用嘴唇碰碰她的。
“现在扯平了。”
扯平个屁,顾笑心神俱乱,郑时枢刚刚吃药了没,医生是不是开错药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郑时枢又低下头。
顾笑何止是乱 ,她搂紧了郑时枢的腰,微微仰头,内心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居然在跟郑时枢接吻。
跟方启文在一起以后,顾笑也跟方启文接过吻,但没有一次像是这样,她的心脏一直叫嚣着要跳出来,她好怕自己的嘴巴再张大一点,她的心就要从她的胸腔跳过去他那里。
郑时枢太温柔了,他的右手抱着她,唇舌追逐着她的。
顾笑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异样,她出于好奇看过那种电影,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一个女人不看重自己的第一次,但她愿意给郑时枢。
顾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又是一声雷,吓得她停止动作躲进郑时枢怀里。
身体紧密贴合的同时,顾笑感觉到身下有个鼓起来的,热乎乎的东西顶着自己。
郑时枢有点尴尬,他对顾笑有欲望。
图书馆那件事的当晚,他就梦见了顾笑,梦里他们不止接了吻,他还对她做了很多别的事情。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不得不大早上换上新的床单。
他原以为顾笑是他的了,他原以为他们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却没想到转眼顾笑就成了方启文的女朋友。
可这样的梦还在继续,顾笑依然是他梦里唯一的女主角。
好似是赌气般,郑时枢把顾笑压在身下,重重咬了她的嘴唇。
顾笑吃痛,她隐约知道郑时枢在气什么,她还觉得生气呢,明明是他们俩个的事情,是他先把不相干的人拉了进来。
两人都带着气,嘴唇再次黏在一块时都带着些情绪。
郑时枢的右手开始不老实,他掀起了她的衣服,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顾笑白色的胸衣。
他不懂得怎么解开,只能往上那么一推。
两颗红色的果实颤巍巍先后跳了出来,郑时枢先是用手揉搓了一会儿,很快两颗蓓蕾都挺立起来。
他低头含住一颗,顾笑只感觉浑身好似过了电一般,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发出嘤咛。
少女白皙的身体带着股淡淡的香味。
郑时枢埋头亲了很久,重新去搜寻她的唇瓣。
他的身体覆在她的上面,顾笑凭着身体的本能去脱他的裤子。
郑时枢一只手不方便,等顾笑将两个人的衣服都脱掉以后,他已经忍耐了很久。
老房子的灯光昏暗,又是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中。
顾笑缩在他的怀里“是不是停电了?”
“应该是保险丝断了。”
“那怎么办?”
顾笑的声音娇柔,郑时枢低头含住她的双唇。
“做完再说。”
话虽这么说,但没有了灯光,郑时枢有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找不到入口。
顾笑难耐地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他找准位置,不禁有些生气:“什么数学天才,根本就是生物白痴。”
郑时枢哪禁得起这种话,他同样忍得辛苦。
顾笑还惦记着他的手,正想提议先去看保险丝,身体忽然一紧。
郑时枢进去了。
他开始还浅浅地抽动着,顾笑还是疼,咬着牙受了一阵。
很快,郑时枢加快了动作,力度也越来越大。
顾笑的身体抗拒了一会儿,很快尝到滋味。
她的头撞在床头的软垫上,一下又一下,身体软成一滩泥。
郑时枢用手不停揉她,内心充满了幻想成真的激动。
“顾笑,跟我在一起……”
他的身体还不断在她体内进出,顾笑呻吟着答复他:“好……”
郑时枢初次开荤,顾笑不记得他们做了几次,只知道她事后很是害怕,他们没有做任何措施,郑时枢早上一醒来还压着她又做一次。
下床的时候她的双腿止不住打颤,郑时枢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奇了怪了,明明都是你在出力,怎么全累我一个人身上了。”
郑时枢听见她的嘟囔,发来慰问:“辛苦了。”
第九章
荒唐过后问题很多。
郑时枢和她商量着去跟方启文讲清楚。
“怎么讲啊,难道你要跟他说不好意思,我睡了你的女朋友吗?”顾笑咬咬指甲,局面是她造成的,她要自己去解决。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顾笑觉得自己就坐实了渣渣的身份,她怎么可以脚踏两条船。
“要多久?”郑时枢也很郁闷,他这口吻十成十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鬼知道。 <a href=http://www.po18.us target=_blank>www.po18.us</a>
顾笑回到学校,身体的不适是一方面,心情上难以面对方启文是另一方面,每个课间都趴在桌上休息。
方启文有点担心:“你哪里不舒服?”
顾笑继续装死,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对了,你知道郑时枢骨折了吗?”
顾笑微微抬起头:“他怎么了?”
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早在来学校前商量好剧本,昨天她们各回各家,她对他骨折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像是摔了一跤。”
“小脑不太发达啊……”顾笑干笑一声。
“晚上咱们班和他们班位置在一个区,到时候你可以当面问他。”
救命!她并不想在晚上见到郑时枢。
方启文早早去大会堂占了最后排也是最里面的三个位置,旁边的空座上摆满了物料,一会他们班节目要用。顾笑看到还有些纳闷:“怎么才三个位置。”
他们一向是四人行。
“他俩吵架了,”方启文今天看到赵珂眼睛红红的,特意去问了郑时枢,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太好。
完了完了,顾笑压力山大,郑时枢十之八九已经跟赵珂掰了,就等着她甩了方启文。
他倒是狠心,赵珂对他多好。
顾笑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人又多了一个。
郑时枢吊着他的左胳膊准时出现,他定定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傻站着干嘛,坐啊。”方启文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他气压未免也忒低了。
顾笑后悔坐在中间,两个节目下来,完全不知道演了什么。
方启文翻着节目册:“下一个节目,赵珂的小提琴。”
好好的一首丰收渔歌被奏出了饥荒的感觉。
“你们俩怎么回事?”方启文实在纳闷,之前不好好的吗,怎么考完试回来就这样了。
郑时枢回望过去:“不合适。”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他的气息传到顾笑的耳里,她往后贴紧椅背,闷不作声。
“怎么不合适?赵珂可是从初中就喜欢你了。”方启文为自己的初中同学打抱不平。
“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顾笑心里害怕,她怕郑时枢跟方启文摊牌。
“咳,”顾笑出声:“能不能好好看节目?”
灯光迅速暗下来,下一个节目是话剧雷雨的节选。
顾笑心里止不住骂娘,他娘的今年的雷打得是不是有点多。
节目弗一开始,郑时枢就在暗处拉住她的手。
顾笑不敢侧头,她想抽出手却被握得死死的。
方启文之所以挑最后一排也是贪地方够隐蔽,方便他拉拉小手亲个小嘴之类的。
他倒是不介意当着郑时枢的面跟顾笑打啵,但顾笑这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答应,只能拉拉小手过瘾。
顾笑一手被一边拉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去趟洗手间。”她小声说道。
郑时枢给她让了道,一会会功夫也跟了过去。
顾笑从洗手间出来,果然看见了郑时枢。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你不说我说。”
顾笑的手还有点痛,她本来就被各种愧疚感折磨着,郑时枢真是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两个人站在洗手间门口也不是办法,顾笑指指旁边的楼梯,示意他过去说话。
郑时枢跟在她身后,先后走进二楼走道边的杂物间。
“你能不能别那么明显?”顾笑想爆粗口的欲望已经压抑了一晚上,她把气都撒在郑时枢身上“你非得那么用力攥我手吗?”
郑时枢扯住她的手臂,低头就要亲她。
顾笑烦透了,跟他讲话都白讲了!
郑时枢的嘴唇含着她的,顾笑顺从地伸出舌头勾他,心里盘算着先安抚他的情绪。
亲着亲着气息两个人气息开始不稳,郑时枢撩起她裙摆,一手伸了进去。
顾笑意识到他的意图,夹紧腿不让他得逞。
“你疯了吗?现在怎么做?”
“怎么不能……”郑时枢一只手指已经插进去,模仿着性交的动作。
“不行……”顾笑稳住心神推他,“太,太奇怪了……”
她的身体显然诚实得多,郑时枢的手指还逗留在她的体内,她只觉得双脚发软,攀着郑时枢的肩膀支撑住自己。
顾笑能听到自己下面传来的水声越来越明显,她被欲望牢牢支配着,捧住郑时枢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郑时枢察觉到她就要到了,分开她的一条腿扣在自己的腰上,解开裤子的拉链,一手拨开顾笑的内裤,缓缓挺入。
他以前听别人描述过做这件事的感觉,总觉得夸大其词。
原来不是,他爽到想骂脏话。
“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门外传来说话声,顾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匆忙盖上他的嘴。
她捂得住上面那张,可管不了下面那张。
郑时枢故意往里顶,顾笑的背贴在墙上,一条腿还挂在他的腰上,动弹不得。
“好像是门里面……”
顾笑挣扎着要推开他,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仅仅是跟方启文解释的事情那么简单……
一想到方启文,顾笑的负疚感再度淹没了她。
方启文离她不过几十米远,她却见缝插针地跑到杂物房跟郑时枢打炮。
她绞得很紧,眼神也充满警告,郑时枢不敢再动,只得停下来等门外的人走开。
外面趴着门听了一会儿。
“不是门里的。”
“那走吧。”
脚步声走远,郑时枢按着她又要动。
顾笑别过脸不给亲,声音也冷冷的:“快点行不行。”
郑时枢的眼神也冷下来,又插了一会儿退出来。
他没有射在里面,但裙子还是沾到一点。
顾笑皱着眉用纸巾擦,不知怎么又惹到他,嘴唇上被重重咬了一口:“他是不是就是这么亲你的。”
顾笑吃痛,他疯了吗!她一会还要回去大会堂!
她实在是生气,出口就有些口不择言:“有什么问题?我是他女朋友,他亲我一下怎么了?”
郑时枢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你什么意思?”
顾笑看他这副模样:“我的意思是……”
“算了,”郑时枢打断她“你不想分手就算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顾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她是方启文的女朋友,但她又跟郑时枢上了床。她既不想惹方启文伤心,也不想被郑时枢看不起。她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却被郑时枢抢了先。
“但是顾笑,做人不能太贪心。”
顾笑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她回去大会堂,郑时枢没有再回来。
“你看到郑时枢了吗?”方启文问。
“没有啊。”
“你觉不觉得他今天怪怪的?”方启文一手搭上她的肩膀,靠近她。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来以前顾笑用唇彩遮掩过,但她怕被看出异样,主动去搂方启文的脖子。
方启文有点意外,顾笑从来没有对自己主动过,见她这样很是受用,动作也大胆起来。
方启文的手伸进她内衣的时候,顾笑骂自己,她就是个婊子。
相比起郑时枢的生疏,方启文绝对是个老手。
顾笑后背一松,方启文单手已经解开她的内衣,他的手往前移,手指夹着她胸前的红梅挑逗。
顾笑只觉得厌恶,但又因为愧疚感作祟,任他玩弄。
方启文见她没有拒绝自己,心中大石落地。
手上的动作还继续着,方启文亲亲她的脸颊:“去外面吗?”
她刚刚在杂物间经历了一场不算酣畅淋漓的性事,方启文又亲又揉的,她的身体却没有多大反应。
顾笑摇摇头:“不去。”
方启文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自己的帐篷已经支起来了,他只能靠近顾笑的肩深吸一口气:“没事,慢慢来。”
第十章
过了几天,期末考的成绩放榜,顾笑被选进数学竞赛小组。
方启文一方面很替她开心,毕竟顾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突出,她私下也一直在做竞赛题。另一方面,他们约会的时间少了很多,竞赛小组的培训课不是一般的多,连寒假也不放过。
一同进组的还有赵珂。
自从和郑时枢分手以后,她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尤其是在数学这门学科上。
“我要超过他。”
赵珂原话。
顾笑不禁感叹:“爱情真特么的伟大。”
她跟郑时枢不算,他们是奸情。
培训第一天,她提前到教室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陆续有人进来教室,大家都往教室中心地带坐,很快只剩下零散的几个视野并不太好的位置。郑时枢到的时候就只剩下零散的两三个位置,视野一般。
早就有人给郑时枢占了座,见他进来,指指身边的位置:“郑同学,这里。”讲话的是个女生,挺漂亮。
“切”,赵珂也从后门进来了,她直接坐到顾笑身边,“招蜂引蝶。”
顾笑觉得形容得挺到位的,不由轻笑一声。
好似听到了她们的议论声,郑时枢的视线扫了过来。
元旦那事过去快一个多月了,顾笑和郑时枢谁也没找过谁,说是冷战也可以,说是淡了也可以。
郑时枢没有坐到漂亮女生身边,他走向她们前面一桌,把包往里一放“同学,借过一下。”
那是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叫郭艾,身板很细,讲话的声音也很细,貌似比他们大一届,也是组织的新成员。
他没想到自己能跟组里的学神一块坐,连忙起身。
顾笑能察觉到,赵珂的背紧绷着,从郑时枢过来的时候开始。
她太紧张了,顾笑觉得自己真是个不要脸的祸害。
一堂课下来,她们新进小分队的成员自觉改名为落后小分队。
顾笑和赵珂都学得很吃力,眼镜仔应该也是一样,看他把头都快挠秃了。
给郑时枢占座的漂亮女生叫石湘婷,跟眼镜仔一个班,是个学姐。
“郭艾,你听得怎么样啊?”
太做作了,顾笑和赵珂对视一眼,继续埋首做题,耳朵齐刷刷竖了起来。
“还行。”眼镜仔也不傻,让开位置:“你有不会的要问郑同学吗?”
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顾笑在心里暗忖,她要不是身份尴尬,她能问到郑时枢没唾沫为止,然后再约出去喝个奶茶什么的。
“郑同学你有空吗?我有一道题目想请教一下。”
“可以。”
顾笑还算淡定,身边的赵珂先沉不住气。
“顾笑,我们去厕所!”
顾笑被喊得一哆嗦:“去厕所就去厕所,杀气这么足……”
等她们从厕所回来,学姐还是霸着地盘不肯走,郑时枢讲解得很耐心,画了满满一张图。
“讲题就讲题,脸红个什么劲。”赵珂声音阴恻恻的,石湘婷的脸更红了。
“快上课了,我先过去,谢谢啊。”
从座位离开时还受了赵珂凶狠狠的一记瞪。
顾笑不禁庆幸,她跟郑时枢那点破事没被赵珂知道。
同时也有点后悔,她不该来的。
每上完一周课程,马上就安排测验,每一堂测验成绩都会被记录在案,届时还会重新排名,实行末位淘汰制。
赵珂有了石湘婷这位劲敌,死也不会允许自己被淘汰。
顾笑心态很好,她宁可思考淘汰以后去吃什么。
“你刚刚那题听明白了吗?”赵珂想了一会没明白,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
说是这么在说,眼神可一直往右前方瞟。
“太快了,听不懂……”顾笑实话实说,头也不抬,手指不停。
“那你还忙着给方启文发短信?”
赵珂觉得她没救了:“你坐等被淘汰吧。”
“淘汰就淘汰。”顾笑不当回事“我又不是你们一班的,那么死要面子。”
第十一章
大家都有压力,唯独郑时枢和顾笑表现得很轻松,准时放自己下课。
顾笑一边下楼梯一边回方启文短信,方启文放了她鸽子,不能接她吃饭,被她好好教育了一番。
顾笑发完短信正准备抬头,先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视线逐渐上移,是郑时枢。
她原想装作没看到,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这样做。
郑时枢手上的夹板已经不见了,但他身上还是带着一股药膏味。
就是这股药膏味让顾笑率先开了口:“你也这么早回去啊。”
郑时枢不想看她装模作样,直入主题。
“我问你,我们这是完了吗?”
顾笑不知道。
她喜欢郑时枢,但她讨厌自己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
她未必也有那么喜欢方启文,但她不想方启文受到伤害是真的,她喜欢赵珂这个朋友也是真的。
顾笑甚至觉得,郑时枢并没有多喜欢自己。
只要她不主动,郑时枢可以跟赵珂谈恋爱,可以很久不来找她。
对了,他对赵珂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尽管这中间的理由她占了很大成分,但顾笑选择性忽视掉了,除了上过床,她和郑时枢之间有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他们连上床都是因为打了两声雷的后果,没有那意外的两声雷,他们一开始能上床吗?他们上不了。
她只能道歉,道歉总不会错的:“对不起。”
郑时枢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承受。
“好。”
末了他还是想跟她说一句话:“如果你喜欢数学,别那么快放弃,至少别因为我。”
郑时枢太聪明,顾笑点点头:“好。”
首周的成绩出来了,还好还好,他们落后小分队还算争气。
赵珂考了个倒数第五,眼镜仔是倒数第三。
更出人意料的是,顾笑排进了前十。
为了庆祝顾笑脑子这么好使,方启文请吃大餐。
“意外意外,”顾笑为了安慰赵珂,不肯承认自己的优秀。
他们又恢复四人行,这一点冲淡了赵珂的忧虑。
“你长那么漂亮,要那么聪明干嘛?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顾笑把饮料戳个洞递给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赵珂又开始瞪她,她其实是想到了石湘婷,人家考正数第五。
“我不跟你说了吗,我那是意外。”
真的是,她又聪明又漂亮,还特么贼体贴。
方启文笑得一脸宠溺:“我们家顾笑本来就聪明漂亮。”
这要是搁以前,赵珂肯定会反击,毕竟第一名是她的男朋友,现在还反击个什么劲。她看看郑时枢,有点委屈的样子。
方启文看在眼里:“好歹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郑时枢你别那么小气,也给赵珂补补课啊。”
赵珂闻言不由看向郑时枢,顾笑坐在郑时枢对面,低头只顾嘬吸管。
“不方便。”
哈?
郑时枢:“我有喜欢的人。”
顾笑的吸管被咬瘪了。
赵珂腾地起身,险些掀了桌子。
“是谁?”
郑时枢盯着对面那个胆小鬼,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石湘婷,我正在追她。”
顾笑觉得自己的心沉了沉,但她理解为是对赵珂的不忍。
赵珂强忍情绪,抓了包就跑,方启文自觉事情因他而起,跟顾笑交代一句:“我去看看她。”
顾笑跟郑时枢面对面坐着,沉默良久后:“你可以婉转一点。”
“我觉得,”郑时枢抽走她咬瘪了的吸管,插上一根新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拖泥带水得好。”
方启文的电话打给了郑时枢,赵珂情绪很激动,他要确认郑时枢是不是真的不管了,得到答复后他叮嘱郑时枢买单,又让他把电话给顾笑听。
顾笑接过,方启文的声音:“我可能要陪她一会,你自己回家没事吧?”
“没事。”
顾笑很愧疚:“好好照顾她。”
“到家打电话。”
“嗯,挂了。”
郑时枢把手机放入口袋:“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二十四孝男朋友。”
顾笑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嘲讽,但她没有任何可以否认的地方,毕竟方启文真的很好。
两个人出了餐厅,朝公交车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看我还是打车吧,免得弄断你的……”她本意是想打破沉闷的气氛,但马上想到后面的事情。
顾笑的肩膀缩在一起,显得十分无助。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个局面,但都是她的任性造成的。
郑时枢跟赵珂本来是很好的一对,因为跟她睡了,赵珂被分手。她不敢想象如果方启文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气疯。
她一边享受着方启文对她的好,一边又可耻地关注着郑时枢的一举一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她都因为想着郑时枢睡不着。
面对方启文的时候,她愧疚。面对赵珂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心虚。
但单独面对郑时枢的时候,她充满了渴求。
各种情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快被折磨死了。
顾笑的声音沾着点哭腔:“对不起。”
郑时枢很想抱一抱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站在树荫下面,一旁的路灯隔得很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两个人抱在一起。
郑时枢想念她的吻,低头去亲她。
顾笑把头略略侧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几分哀求:“忘了好不好?”
她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但方启文对她太好了,他不应该被当成傻子。
第十二章
郑时枢和石湘婷很快开始出双入对。
赵珂日益沉默,第二周的测验结果出来,不出意料被淘汰了。
顾笑帮忙整理课桌,大约是自尊心方面的问题,被淘汰的同学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消除自己在这个班里的痕迹。
“顾笑,我真羡慕你。”赵珂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前面一桌听清楚。石湘婷正坐在郭艾的位置上,嗯……什么也别问,问就是好学。
石湘婷知道郑时枢和赵珂以前交往过,听她出声不由看向郑时枢。
“方启文对你这么好,你们应该会结婚的吧?”
“干嘛突然说这个?”顾笑不明白她想玩什么,本能地想换个话题。“建议你还是想想怎么敲我竹杠吧。”
赵珂突然笑了:“不过我要是你的话,我也会选方启文。”
顾笑的脸,刷一下变白。她不敢去看郑时枢,只能直面赵珂的审视。
赵珂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她看着她,话却是在说给石湘婷听:“还有石学姐,我祝你好运。”
赵珂搬走以后,顾笑旁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石湘婷显然把赵珂的话理解成败者的不甘,她原想着坐到顾笑身边,但郭艾好人做到底,跟她换了位置。
于是郭艾成为顾笑的新同桌。
顾笑自顾自转着手上的笔,好像赵珂在身边的话,她比较不敢把心思放在郑时枢身上。但赵珂不是走了么,还换了个2.0升级版的坐在郑时枢旁边,要多碍眼有多碍眼。
三观什么的,顾笑自认比较缺乏,有一观正就足够她骄傲了。
哎,话说回来,2.0笑得可真他妈甜。
“顾笑,这道题你能跟我讲讲吗?”
郭艾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顾笑这周考得比上周还要好,直接杀入了前五,着实令他羡慕。
“没看见我忙着转笔吗?”顾笑没好气,谁让眼镜仔自作聪明跟2.0换了位置。
郭艾吃瘪,只能寻求同班同学的帮助。
2.0多漂亮啊,人美心善的,讲起题目来轻声细语,那叫一个娓娓道来。
把郭艾难住的是一道代数题,石湘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讲下来,郭艾不住点头,最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是这一步不知道怎么转换。”
顾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啪”一声把笔放下:“郭艾,我教你一个聪明点的做法听不听?”
她原本是想让石湘婷难堪的,没想到不止郭艾摆出了虚心求教的姿态,连她也是。
“顾笑你也教教我吧。”
顾笑自觉一口气荡在咽喉处,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2.0人美心善还特么是真好学。
顾笑扯过一张草稿纸,刷刷刷几笔,构造出一个几何图形。
“呐,看好了啊,刷刷刷,这不就出来了吗?”
她故意讲的云里雾里,石湘婷却吸收得很快,稍稍提示就已经开窍:“顾笑你好聪明啊!”
顾笑心绪复杂地收了笔,可惜某人刚从外面回来,要不然也让他开开眼。
顾笑正在遗憾,石湘婷却好似猜中她的心思一般,拿着她的草稿纸去给刚落座的郑时枢看:“你看这个做法是不是很巧妙?”
郑时枢看了两眼,皱眉:“谁的字写得这么差。”
顾笑正攒着劲准备反击,石湘婷先开口:“我让你看做法啦,谁让你看字呀!”
哎?
顾笑心惊,她听力没问题的话,他们什么时候已经熟到……女的可以向男的撒娇的地步了?!
为了不影响学习效率,所有年级的饮水机都统一放在走廊尽头,顾笑抓住机会,看准郑时枢拿着水杯出门后跟了过去。
还是假期,隔壁教室空荡荡的,培训班的学生都在安静自习,走廊上就剩下他们俩人。
她明明是要问清楚他和石湘婷的关系的,却在迎上郑时枢那样的眼神后发不出声音。
郑时枢看她就好似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他倒完水就兀自往回走,好似真把这当成一次巧遇。
也不是,什么巧合不巧合的,他的视线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多一秒。
顾笑站在原地,既发不出声音,也挪不动步子,她只觉得自己被哪个武林高手一掌劈中,身体的各个器官齐刷刷往下掉,尤其是她的心,空荡荡空出好大一块。
郑时枢走远以后,一直盯着他背影的顾笑收回视线,不就是个又聪明又帅气的男人么,呵呵,那她还又漂亮又聪明又有个男朋友咧。
他妈的,她就不信自己放不下。
第十三章
顾笑近来安静得有些反常,方启文怕她学成傻子,专门喊了一帮人一块上家里玩。
这还是顾笑第一次去方启文家里,刚一进门就有人喊“欢迎女主人回家。”
顾笑很是尴尬,尤其是看到客厅中央摆着个三层高的蛋糕塔时。
她拉拉方启文的胳膊小声道:“你怎么没说你生日啊?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方启文拉住她的手:“你肯做我女朋友,已经是我今年收的最棒的礼物了。”
有人耳朵伸得足够长,立马打趣:“顾笑你把你自己送了呗!”
“说什么呢你!”赵珂一掌拍在说话那人肩上,“顾笑,你别理他。”
方启文也跟着拍了那人一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早就不是纯情小女生的顾笑顿时觉得自己又多裹上一层尴尬,维持了两秒钟的那种。
顾笑任由赵珂拉着往里走,一路上看到很多生面孔。
“都是初中同学,”赵珂领着她走到后院,一群人围着在烧烤。
“给我们烤点鸡……”后面那个翅字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郑时枢手边已经有一些烤好的,他拣了两串盛在盘子里递给她们。
赵珂有理由可以不接,她是没有的。
“谢啦。”顾笑接过盘子,拉着赵珂找地方坐。
她好似应该劝赵珂放下的,但顾笑心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她坦荡不起来。
很快方启文拿着盘水果出来寻她:“要不要一起玩牌?”
顾笑张嘴,方启文戳了一块水果送到她嘴里。
顾笑一边嚼一边拒绝:“聚众赌博什么的,不太爱好。”
“随便玩玩的。”
顾笑继续低着头玩手机,不忘为自己推脱:“玩物丧志什么的,也不大擅长。”
方启文笑:“这位朋友,考不考虑关爱一下聚众赌博的人呢?”
哎呀这话讲的,顾笑伸手捏捏方启文的脸:“为了让你这个误入歧途的小青年迷途知返,我只能承担起这项重任了。”
“实在是不胜感激。”
赵珂酸得不行,笑骂两人:“差不多行了啊。”
也是,光天化日的,老刺激赵珂也不行。
顾笑站起身,不知怎的就看见了对面站着的郑时枢,他好像刚看过来,又好像看了有一会儿了。
顾笑的脸有点僵,她想挤出一个笑容,但这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但这显然在方启文的能力范围内:“学霸打牌吗?”
还好郑时枢摇了摇头。
顾笑没受过这方面的熏陶,连规则是什么都一知半解,很识相地坐在方启文身边做吉祥物。
方启文数学不怎么样,玩牌倒是很有一手。
一连赢了几个人以后,有人看不惯他那副狂妄的样子,联合几位输家上院子里搬救兵。
郑时枢被当作救世主请到了方启文的对座。
“要不要赌点什么?”有人提议。
赌钱显然没什么意思,大家正在动脑筋,赵珂拿起桌上的那副牌,直勾勾看着郑时枢:“我觉得,可以赌一个人的吻。”
“谁的啊?”
顾笑心中升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赵珂全程盯着郑时枢的脸:“我看顾笑就很好。”
妈卖批,预感成真,赵珂果然是来戳穿他们奸情的。
还没等顾笑出声,方启文迅速否决:“赵珂你有病啊!”
“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你怕什么呀!顾笑你敢吗?”
顾笑不知道怎么接,她有点恼,但又恼得发虚,只好讪笑一声:“我怎么觉得对我来讲这笔生意不划算啊!”
“你不敢,”赵珂定定看着她:“为什么呢?”
方启文眉头紧锁,就快要发飙,顾笑见状急忙开口:“那亲脸好了。”
“可以,郑时枢你觉得呢?”
郑时枢怕是全场最淡定的人,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此刻,他点点头:“我没问题。”
顾笑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她觉得口干舌燥,手心发汗,方启文和郑时枢两人每少一张牌,她的心跳便要快上一分。
扑通扑通一直跳到两人手上各剩下两张牌。
有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人从方启文身边跑到郑时枢身边,发出一声低回婉转的“卧槽”,表情异常兴奋。
自以为掌握了什么天机,基本算是提前公布了结局。
憨批一个。
顾笑不懂规则,但她能辨别得出,是郑时枢赢了。
她变得更加紧张,她是不可以主动走到他身边亲他的,所以他会主动走到她身边吗,他真的会当着这么多人接受她的亲吻吗。
顾笑的心愈发忐忑不安,她的心思弯弯绕绕,曲曲折折,却都掩盖不了她在期待的事实。
方启文很是丧气,随便丢过去一张牌。
不同于顾笑三番四次用各种小动作望向对面,郑时枢几乎没怎么抬过头。
方启文扔出去一张牌以后,郑时枢倒是抬头了。
顾笑虽然低着头,但能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瞧,她的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方启文的手覆在她上面,顾笑有一丝怀疑,真到那个时候方启文八成会替她亲过去。
“出牌啊,郑时枢。”赵珂的声音异常急切,带着不解和困惑。
顾笑在心中默默数着数,数到十六下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动作。
他把手中的牌扣在桌面上,顺带着扣灭了好事者的起哄声:“我输了。”
顾笑分明听到自己的心啊,就在一瞬间归于死寂。
但顾笑依然强撑着自己内心的坍塌,露出一个甜笑,在方启文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亲嘴啊!”
“害羞什么呀,方启文!”
起哄声一潮接过一潮,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顾笑在一群人中间看到赵珂眼里的迷茫。
又看到郑时枢的背影,他独自坐在客厅一隅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他坐在那里,离她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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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天晚自习结束,顾笑靠在椅子上,看着郑时枢的背影发呆。
她回想着这几天看到的场景。
郑时枢会很温柔地教石湘婷做题,会跟她分享同一副耳机,还会跟她吃同一包零食。
她看到他们上课的时候牵手了,课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操场散步,也许还会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接吻。
不,他们今天就接吻了,石湘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捂着半边脸,甚是娇羞。对了,她的嘴唇又红又肿。
顾笑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但事实是她嫉妒得要疯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贱,很不要脸,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还要在方启文面前扮作若无其事,但事实上她心里已经想像了一百次,一千次。她要去求郑时枢跟石湘婷分手,然后跟她在一起。
她是坏女人,是贱骨头,她控制不住。
顾笑用笔戳戳郑时枢的背。
“这道题目我看不懂,你能教我一下吗?”
石湘婷还等着郑时枢一起回去,见状又坐了回来,顺便过来看是什么样的题目。
顾笑迎上郑时枢打量自己的视线,她示意郑时枢看手机。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把她支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先回去吧,”郑时枢看向石湘婷,“我还有点事。”
郑时枢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石湘婷不疑有他,点头应允。
很快以郭艾为代表的劳模也放下笔,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个。
“说吧,什么事。”
郑时枢又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事。”大到不得了。
墙上的钟堪堪指向十点,顾笑起身去关教室的灯。
教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教室外的路灯还亮着。
很快学校的保卫会过来检查,可能还会把教室门锁上,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郑时枢静坐着,等她开口。
就着微弱的光,顾笑站到郑时枢身边,她分开腿坐到他的腿上,胡乱去亲他。
郑时枢用手推开她的身子:“你又想玩什么?”
“你是不是亲她了。”
“跟你有关系吗?”
顾笑伸手想去搂他:“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郑时枢按住她的双手:“是你说要忘了,你讲话总不能每次都出尔反尔。”
“我不管。”顾笑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轻贱,她急需证明些什么,她不能忍受郑时枢对石湘婷这么好。
郑时枢非要跟她掰扯清楚一些道理:“我跟方启文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了他就不能跟我这样,明白吗?”
“我选你……”顾笑就快要哭了,她对不起方启文,可她真的舍不得郑时枢。
“再说一次。”
“我选你!”
“真的?”
他问得卑微极了。
“真的。”
郑时枢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好似在发光,顾笑从来没有看他笑得这么畅快过,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捧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轻戳他,发出无声地示好。
他重重地吻住顾笑,一只手迅速钻进顾笑的裙子里。
早在顾笑坐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反应,还好顾笑没有让他忍太久。
他的手指拨开她的内裤,找到出水的小口,往里伸了进去。
顾笑头皮一阵发麻,她这几天一直梦见郑时枢这样对自己,只不过用的不是他的手指。
进出几个来回后,郑时枢又加了一根手指。
顾笑压抑着尖叫的冲动,用胸贴近他的头。
她穿一件宽松的蓝色的毛衣,里面有打底的一件背心。郑时枢隔着衣服摸了会她的胸,很快把头钻进毛衣里。
顾笑的胸衣很薄,能感受到乳头的凸起。郑时枢隔着背心咬住她的胸,一手还插在她的身体里快速进出。
郑时枢的手上全是黏糊糊的,顾笑难耐地扭动着自己的腰。
他突然抱起她放在课桌上,伸手去解自己的拉链。
顾笑渴望他进入,待他拉下拉链对准她的身体时,她十分主动地分开了自己的双腿。
郑时枢挤进去一个头,快速动了动。
他恨自己一个月前没有压着她多做几次,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不老实。
这样想着,他用足了力道。
“慢……慢点。”顾笑白嫩的脚丫在空中一荡一荡的,根本用不上力气。
郑时枢发了狠,不管她的请求,只顾自己往里冲刺。
很快两个人齐齐到达高潮,课桌上一片狼藉。
郑时枢抽了纸巾擦拭干净桌面,又简单给她擦了擦。
“我会不会怀孕啊。”她的声音软糯糯的。
郑时枢算了下日子,“还在安全期,应该不会。”
上一次过后,他就恶补了很多知识,包括计算安全期。
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郑时枢亲亲她的额头,他下次应该先去买点套备着。
忽然从楼道传来几句嬉笑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笑一个激灵,吓得从桌上翻了下来。
是保卫来检查了。
郑时枢快速整理好两个人的衣服,示意她找位置坐下,自己则拿了书包站到后门那边。还好窗户一直是开着的,气味不算重。
保卫开了灯:“同学,你怎么还在呢?”
郑时枢装作从后门进来:“怎么样?你烧退了吗?”
顾笑闻言立马做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她此刻面色潮红,要说是发烧也似模似样。
“郑同学。”其中一个保安是认识他的,“我看她好像烧得很厉害。”
“我给她家长打了电话了。”郑时枢伸手去扶她,“我送她下去吧,你们查你们的。”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郑时枢的语气坚定,“走吧,顾同学。”
郑时枢实在是太狡猾了,顾同学一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由郑时枢虚扶着下了楼。
从教室走到学校门口,大约摸花了十分钟时间。
这十分钟时间是用来平息他们激情的十分钟。
一想到他们刚刚在教室做的事情,顾笑脸上退下去的热度又重新上来了。
顾笑跟在郑时枢身后又走了一阵,主动伸手去牵他的。
郑时枢缩回自己的手不给牵:“你想清楚了没?”
顾笑做事不能给太多时间,时间一充裕她就特别容易摇摆,一摇摆就拿不准主意。
郑时枢见她又开始犹豫,胸口拱上一阵火:“我可以当做刚刚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会让你为难。”
这是什么话?
她是想跟他在一起,并不是想送上门被他拿捏的。
方启文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顾笑看一眼来电提示,不敢接。
“怎么不接?”郑时枢那个气的啊,“不是选我吗?跟他说你跟我在一起啊。”
“你不敢接是吧,我来接。”
“郑时枢!”顾笑把手机藏到身后,咬唇瞪他。
郑时枢恨恨地踹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选我有那么难吗!”
他们俩才刚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顾笑不想跟他吵架:“我会跟他讲清楚,你相信我。”
郑时枢冷眼看着她,像是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不必了,下次跟男人上床以前记得搞清楚对象。”
第十五章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她也一样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郑时枢气呼呼往前走了十几米,回过头又来找她。
顾笑噙着一眼眶的泪,鼻涕也快流出来,又委屈又愤怒又尴尬。
郑时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她怎么回得了家,她早就跟家里撒了谎说住同学家。
“回不了……我又骗我妈今天住同学家。”重音落在又这个字上。
又这个字用的很巧妙,郑时枢心软:“跟我回去吧。”
顾笑得寸进尺,直接靠在他身上蹭眼泪鼻涕以示报复:“这把岁数没怎么哭过,全特么你造的。”
郑时枢不阴不阳地回她一句:“我的荣幸。”
顾笑狠狠蹭了两下,理理他的衣服:“你的主人不是个东西,委屈你了。”
郑时枢任由她蹭完抬头,她的眼睛红红的,带着点恶作剧后的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顾笑心里才委屈呢,她对方启文有多嚣张跋扈,对郑时枢就有多小心翼翼。
想到这,她不禁也为方启文感到一丝委屈。
顾笑又一次无家可归,郑时枢又一次收留了她。
正好第二天是周末,郑时枢家里也没有人,顾笑自如地走向楼上的客房,不忘向他讨了一套洗漱用品。
但问题就在于她刚刚剧烈运动完了整个人都是黏糊糊的,尤其是某个部位,更加需要洗一洗。
顾笑大大方方推开郑时枢的卧室:“给我一件你的T恤,还有没有衣架,也给我几个。”
郑时枢裸着上身正准备冲凉,听她这样讲,打开衣柜任她挑。
其实哪一件都可以穿,顾笑只是好奇为什么郑时枢的衣服都长得差不多,颜色来回也就最简单的那几种。
“你挑完了没?”
郑时枢没耐心等她,他脑子里全是之前他们俩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
顾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想着他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嘟囔一句:“人家说拔吊无情,还真他妈没说错。”
郑时枢就快要忍不住:“赶紧出去。”
她出什么出,顾笑存心找理由拖延:“我觉得还是你这间房间比较大,你把它让给我呗。”
“我看你也别出去了。”郑时枢本来就没尽兴,一再警告她出去未果,直接一个生扑把人按在床上。
顾笑故意作出一副慌张的模样:“我叫救命了啊……”
信她才有鬼,郑时枢看她一脸娇媚,明显是动了情的。
郑时枢配合着作答:“你叫啊,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你的。”
他明明是冷冷的带着点别扭和害羞的性子,讲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违和。
但他是为了她呀。
顾笑温柔地看着他,用嘴唇啄啄他的下巴,他的嘴角,他的鼻子,他的耳朵:“我等着你让我叫破喉咙……”
郑时枢眸色转深,他的床足够大,加上他受伤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三下五除二把顾笑里外剥干净。
这一次没有太多前戏,她的体内还残存着他身体里的东西,郑时枢进去的时候基本没费什么劲。
只有他把她填满的时候顾笑才觉得自己的心里没有那么空荡荡。
她表现得又主动又浪荡,像是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面。
“郑,时枢……”她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但她仍坚持着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郑时枢动情,眼眶一红。
他乞求过太多次,失望了太多次,索性不再想。
郑时枢恶补的知识里也包括女性特殊部位的身体构造,他专门往顾笑体内的某个方向用力,不一会儿顾笑就产生了巨大的快感。
用喷这个字一点也不过分,顾笑一张小脸愣愣的,她该不会是失禁了吧……
郑时枢笑的格外开心:“傻子。”
他靠近她的耳边,说了一个专门的术语。
顾笑不得不夸奖自己一句天赋异禀。
郑时枢用传统的姿势压着她的身子做了一次,很快又换了个体位。
顾笑身子再软,也禁不住他一直胡来。
“技多不压身啊这位同学。”
神他妈技多不压身,郑时枢还想再压,被顾笑推开。
“来日方长,”想了想又补充:“日来才长。”
见她神色疲惫,郑时枢趴在她那里看了眼,的确是又红又肿,只能暂时作罢,抱着她进去冲洗。
顾笑哪敢让他抱着洗,又摸又搓的,岂不是换了个场地而已。
她把他推出去,理直气壮:“洗澡这种事情,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吧。”
郑时枢等她出来快速进去冲了个战斗澡,他心里依然有心结,但他不想跟她吵架,至少今晚不行。
顾笑穿着他的T恤充当睡衣,她太累了,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睡着了?”
郑时枢从后面搂上她的腰,顺便把灯关了。
他想做顾笑的男朋友,名正言顺的那种。
到底是沉不住气,郑时枢察觉到她正在调整睡姿,索性捞着她的身子面向自己。
“你跟他……做过没有?”
“神经。”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郑时枢心里不安:“告诉我。”
顾笑不想再去想那么多,她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他比你正人君子。”
后面那半句郑时枢装作没听到。
“以后也不许跟他做,知道吗?”郑时枢知道自己在退让,但硬逼着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把她推到方启文身边。与其那样,倒不如像这样偷偷摸摸过度一段时间,等她跟方启文说清楚。
顾笑爬到他身上,掐住他的下巴,凶巴巴地:“那你呢?怎么突然花样这么多?是不是跟别人睡了?”
郑时枢被掐着下巴,耳朵又开始发红:“没有,我是看片子学的……”
郑时枢的学习能力一流,顾笑采信了这个说法。
顾笑学着他那样摸他胸前的豆豆,如果天永远不会亮该有多好。
第十六章
他们都是初尝情欲没多久,享受到了做爱的乐趣以后,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都以开发对方的身体为乐。
顾笑接方启文电话的时候郑时枢正在亲她的脖子,他看了眼屏幕,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嗯,这两天不回来了。”
顾笑知道郑时枢不痛快“我这里信号也不太好,对,回去再说。”
挂完电话,顾笑靠在床头:“我有一种要被浸猪笼的感觉。”
可不就是偷情。
郑时枢从床上下来,不怎么有兴致。
短短一个上午,郑时枢也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石湘婷,被郑时枢用差不多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第二个是方启文。
方启文的电话打来时,顾笑还在跟郑时枢闹,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郑时枢没有任何暗示她小声点的意思。
“谁啊?”
顾笑凑近看,瞬间面色惨白。
“不来了,有事。”
方启文察觉到不对劲:“你在哪?”
郑时枢好整以暇地看着顾笑:“在家。”
顾笑觉得自己四肢的血液都集中在跳动的心脏里,扑通扑通的,她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郑时枢挂完电话,顾笑上前确认了没有通话的信号,才缓缓开口:“他怎么说。”
“他要过来。”
顾笑浑身发软,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去找自己的衣服穿。
郑时枢倚靠在门边,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声音也跟着冷冰冰的。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跟他分手?”
顾笑气他摆了自己一道:“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才对,你一次次把难题丢给我,根本没有替我考虑过!”
郑时枢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你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自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即使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互相提过喜欢啊,爱啊这样的字眼。
一副谁都知道不该提的样子。
可她都巴巴地跟到这里跟他上床了,他还非要她说把他当成什么人。
顾笑穿戴完毕,从他的身边经过。
“我先回去了。”
“我骗你的,他没说要来。”
顾笑很生气,她有一团无名火,就快到爆发的边缘。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我们算一下总帐,我在图书馆里跟你表白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跑?电影院里你牵着赵珂的手出来算什么意思?”
郑时枢也有一肚子的火:“对,我跑了,我分不清楚你认真的还是恶作剧,你不知道方启文喜欢你吗,你每天跟他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顾笑气得动手打他:“我打你个头的打情骂俏,一天到晚黏在赵珂屁股后面的是谁?你怎么不理下我的感受?”
还好他们没有在一起谈恋爱,否则肯定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顾笑气呼呼的,打了郑时枢几拳以后总算没那么堵着了。
郑时枢任她打,等她发泄完了继续刺她:“接下去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又来了……
顾笑心烦:“没想什么,爱他妈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嘭”一声巨响,郑时枢把她关在门外。
周一又开始冷战,连郭艾都察觉到不对劲,像传试卷这样简单的小事都被他们搞得火药味十足。
这堂课老胡发现顾笑全程在走神。
“顾笑,你上来做这道题,用我刚刚讲的方法。顾笑!”
顾笑回过神,她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笑是个好苗子,老胡惜才:“坐下吧,好好听课,郑时枢,你来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郑时枢做是做了,但跟这堂课的内容没有半点关系。
一下子揪出来俩,还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老胡觉得自己的脸被打肿,他决定反思一下自己的教学模式。
石湘婷能感觉到郑时枢心情很差,一下课她去哄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啪”一声,顾笑把书砸在桌上。她给足了暗示,他去一个试试看!
“好。”郑时枢答应了。
顾笑就快要怄死,去他妈的狗男人!
一天的课程结束,方启文过来接顾笑吃饭,顺便叫了声郑时枢和石湘婷。
郑时枢没有答应,他拉着石湘婷的手,说有他们要去的地方。
“啧啧,”方启文感慨“一物降一物,你看郑时枢现在多乖。”
顾笑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抽空。
“方启文。”
“怎么了?”
“我想跟你分手了。”
她不能贪心地两个都要,可顾笑知道,她更害怕失去的人,是郑时枢。
第十七章
方启文还是像以前一样等她下课,等她吃饭。
他缠人的功夫比以前更厉害。
培训班的最后一天,顾笑把方启文叫到楼梯口。
“不要再等我了,也不用送我回家,我跟你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了?”方启文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激动:“我要的理由你还没给我。”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顾笑抬头看他,她这么自私的人,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方启文略略沉默一会儿,抬眉嗤笑:“原来你喜欢过的吗?”
随便了,顾笑把心一横:“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找我了。”
顾笑没有回头,她知道方启文的样子心碎极了,她也知道自己自私极了。
她对方启文有愧疚,但她选择成全自己。
跟方启文不欢而散以后,顾笑径直打车去了郑时枢家。
她在郑时枢家门口的石狮子上靠了很久。
她想告诉他,她跟方启文说清楚了,等方启文不那么喜欢她了以后,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她等得腿麻了郑时枢才出现,看到她的时候他明显一愣。
“怎么这么晚啊?”
等他的时候,顾笑在想,他去哪里了,是不是跟石湘婷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她又不安又生气又充满期待。
郑时枢静默着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
“怎么了?”
郑时枢开口:“方启文出事了。”
简单来讲,方启文主动约人去网吧打游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人吵起来。
吵着吵着又动了手,方启文半点情面不留,下手又快又狠,同行的三四个人拉他拉不住。眼看着他拿椅子砸了对方的头,搞到一地都是血。最后是网吧老板怕出事,报警了事。
“他人呢?”
“在派出所。”
顾笑急了:“他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那个人……有一只眼睛可能会失明。”
是她的错。
顾笑觉得她早晚会有报应,她玩弄了方启文的真心,才让他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郑时枢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有不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笑像是撑着一口气,她眼里的水光满到快要溢出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跟人动手吗?”
郑时枢不知道。
“我今天跟他提分手了。”
顾笑被巨大的愧疚和不安席卷全身,她靠在郑时枢的身上,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他的肩膀上。
郑时枢抱着她,同样陷入一种不可言状的情绪里。他们互相依托着,产生了彼此依靠的错觉。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互相提防着,他们是合谋的罪人,罪名是对待感情不够认真,但这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严重到要以一个人的眼睛和另一个人的前途为代价。
在郑时枢的卧室里,他们最后做了一次爱。
顾笑全程沉默着,她觉得不快乐。
她原来很喜欢和郑时枢做这件事情,这让她觉得他们是最亲密的,他们交换着口腔里里的津液,也交换着彼此的体液。他们曾带给对方各种身体上的快感,但这种快感好像在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郑时枢也有类似的感觉,他们之间的那一丁点的脆弱的苍白的感情,被那只失明的眼睛压垮了。
他急躁地抽插了一会儿,然后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翻身躺在她的身边。
顾笑叹了一声气:“你说,方启文会坐牢吗?网吧有监控的吧。”
方启文入学晚,比他们都大一岁,刚成年。
如果对方不肯私了的话……
郑时枢沉默了一会儿:“别想了。”
顾笑侧过头去看他,有那么一个瞬间,顾笑想的是,如果方启文知道她和郑时枢的事情,他打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郑时枢。
还好不是郑时枢。
即使是这样的时刻,她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郑时枢。
她替方启文不值,方启文怎么会喜欢她这种贱货。
郑时枢也转过头,顾笑正在哭,她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他用手替她擦眼泪,又把她搂入怀中,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
方启文的父母连夜从国外赶了回来,动用了很多关系,也花了很大一笔钱把事情私了解决。这些都是后话。
这段时间顾笑和郑时枢完全断了联系,即使在同一个竞赛小组也没有再讲过话。
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
好似这样做,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一般。
方启文重回学校以后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顾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契机。
空荡荡的体育馆,地上散落着一堆篮球,方启文在练习投篮。
顾笑站在盛器械的箱子旁边,静静等他结束。
方启文练得累了,他抱着几个篮球往箱子里扔。
“有事么?”
他瘦了很多,眼神显得有些阴郁。
顾笑看着他,心里泛酸:“你还好吗?”
“跟你有关系吗?”
方启文看她的眼神好似不带温度,顾笑不想惹他嫌:“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虽然也没什么用处。”
方启文却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的眼神令她害怕,顾笑急忙托辞:“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方启文!”
方启文拽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墙角,而后直接把人推向墙边。
“你的诚意呢?”
她的诚意?
顾笑很快明白了方启文口中的诚意意味着什么。
他用牙齿咬着她的嘴唇,一手钳制住她的双臂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从她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
这样的姿势迫使顾笑不得不抬高自己的胸口迎向他
顾笑是真的害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暴戾的方启文。
她的嘴唇很快被咬破皮,但方启文远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方……方启文!”
她很痛,顾笑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乳头已经被他捏肿了。
“放,放开!”
顾笑抬膝去攻击他的要害,方启文早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图,屈膝顶开她的双腿,他的手也从她的胸口处撤离,将她的一条腿抬高到自己的腰间。他的手一路向下游走,摸到她的腿根处。
很干,没有任何反应。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有女人主动送上门,一早就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可他太喜欢顾笑了,他珍惜她,爱护她,做到了一切能做的事情。
她不配。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顾笑完全没有办法,她只能哭着求他:“不……不要……方启文……”
听到她的哭声,方启文回归理智,他埋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想被我操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顾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又害怕又无助又后悔。
尽管她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第十八章
方启文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本身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趣,现在更是三天两头不见踪影。
不止逃课,顾笑好几次撞见他在学校里抽烟,身边陪着不同的女生,更是因为打架次数过于频繁成为了学校处分栏上的常客。
偶尔他还是会和郑时枢一起吃饭。
至于郑时枢……
顾笑知道他又得了很多竞赛的奖,他越来越厉害,不止是数学,还有生物。
他应该还和石湘婷在一起,毕竟她经常在图书馆看到他们坐在一起自习。
顾笑和赵珂恢复友谊,赵珂还是不甘心,她好像知道顾笑和郑时枢的事情,又好像不知道,但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郑时枢会出国。
这天顾笑又在走廊上遇到郑时枢,她低头加快步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叫住。
“顾笑,我在图书馆等你。”
他说的地方应该是三楼。
离闭馆还有一个多小时,顾笑如约而至。
一年前的事情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般,顾笑往书架里边走,郑时枢果然等在那里。
见她终于来了,郑时枢扬扬嘴角。
顾笑也对着他笑。
“我要移民了。”
饶是顾笑的性子比以前沉静很多,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错愕。
“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的飞机。”
“这么快。”顾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攥紧了一样透不过来气,但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还会回来吗?”
“会。”
顾笑其实很想问,回来的话还会来找她吗,但她心里清楚,郑时枢回答不了。
“那我祝你……前程似锦吧!”没别的好说的,只有这样看似客套的话可以讲了。
郑时枢的眼眶也有点红:“你能在这里,再亲我一下吗?”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跑,一切想必是不一样的。
顾笑快速在他唇上碰了碰。
郑时枢心愿达成:“谢谢。”
顾笑的笑容充满苦涩:“我也有个心愿,你可以帮我完成吗?”
“你说。”
顾笑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才闭馆……考虑做我一个小时男朋友吗?”
“好。”
顾笑上前一步抱紧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他们这个年纪承受不起。
平复了一会自己的情绪后,顾笑抬起头:“男朋友,不如我邀请你上个床吧?”
郑时枢一愣:“在这里?”
顾笑被他的反应逗乐,又开始不正经:“嗯,毕竟我渴望你年轻貌美的躯体久已。”
“……”
图书馆的四楼有一间很小的会议室,基本上没有人会过来。
顾笑早就在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时,就觉得冥冥之中注定好了,她和郑时枢会进来这里打一炮。
命运啊,女人的第六感啊什么的,还是有道理的。
他们飞快地进入房间,快速锁上门窗。
顾笑主动坐在桌子上,双手忙着脱自己的衣服。
郑时枢抓着她的腿往自己的方向送了送,用手摸摸顾笑的花心,已经湿了。
“妖精。”郑时枢微微前倾含住她的嘴唇,身体往前挺了挺。
这半年除了她自己的手指,没有东西进去过她的甬道,好几次她想念郑时枢想得浑身发烫,但还是克制着不去找他。
可明天他就要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
顾笑绞着他的分身,把自己的身体送到他的嘴边。
之前培养的默契还在,郑时枢舔舔她胸前的蓓蕾,等她挺立后用手来回揉搓她的软肉。
顾笑压抑着自己的尖叫声,伴随着他的律动夹紧郑时枢的腰。
郑时枢被夹得受不了,顾笑内壁一阵灼烫,他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急切。
可她的身心还没有得到满足,顾笑伸手帮他忙,很快那里又重振旗鼓。
他插进去一会会之后,加大了频率和动作,顾笑爽得绷直了脚尖。
“快,再快,再快一点……”
一想到他们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郑时枢把顾笑翻了个身,让她趴在桌子上方便他后入。
这样的姿势会入得更深,郑时枢又用手在她的花瓣上揉了一会儿,顾笑受不住,撅着屁股回头:“说……说你爱,爱我啊。”
郑时枢又重重地顶了几十下,在他们共赴顶端的时候,他终于说出口。
有眼泪滑入顾笑的嘴角,她吸吸鼻子,在心里默念。
再见啦,郑时枢。
第十九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些。两侧街道上的树木枝桠上,光秃秃没有什么遮盖,风一吹,仅剩的几片树叶摇摇欲坠。
是个应景的阴雨天,黑压压的乌云分散在四周,跟面前殡仪馆几个大字搭配观赏,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
今日宜告别。
顾笑一身黑衣黑裤,愈发衬得脸色苍白。她站在台阶上,木然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顾笑,来了。”
是胡凝。
顾笑搓搓自己冻僵的手,随她往里走,听她跟自己寒暄:“你开车过来的吗?”
“我的车拿去修了。”
“现在的学生还听话的吧?”
顾笑急于结束这没营养的话题:“宾客都差不多来齐了吗?”
她原本是请了一天假,但答应替她上课的同事临时出了点事,她只能大早上去学校上完早课再过来。
胡凝体谅她的心情:“除了个别还堵在路上,基本都到了。”
殡仪馆的礼堂布置得大同小异,顾笑看着正中央老胡的遗照发愣,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控制不住眼底汹涌的酸意。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鬼地方,距离上一次刚好过去五年。
那阵她多大,大学毕业了么。
“你先坐会儿。”胡凝接一个电话,急匆匆跑出去。
顾笑挑了个边角位置坐下,老胡膝下无儿无女,她是真正意义上替他送终的那个。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一点点丧失温度,最后变得冰冷而僵硬。
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笑垂下眼,控制自己的心神。
死生有命,往大了看,生命的循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哭哭啼啼的。
不一会儿赵珂过来寻她,坐在她的身边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十年挚友,她当然知道老胡和顾笑的关系不止师生那么简单,老胡连身后的遗产都交由顾笑这半个女儿打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唠叨的老头儿。”
赵珂认真听她讲。
“自己当了一辈子破教书的,非得把我也捎上,这才带了我几年……他妈人没了。”
顾笑的神情分明是平静的:“活着拿了大半辈子粉笔不够,死了还想着把财产都捐出去。明明有好几套房子,为什么连个进口药都不舍得用,怎么会有这种人……”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哽咽,顾笑深吸一口气。
“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差不多刚到。”
赵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扯了会别的,远远走近一个熟人。
这人倒是常在最新的高中辅导书封皮上看到,平时顾笑没少听学生用狗贼来代指他。
赵珂:“郭老师有心了。”
顾笑朝来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郭艾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神情看着有些疲乏:“胡老师是我最敬重的老师。”
“你昨天没休息好吧,赶紧坐会儿。”
“连夜开高速来的,就怕赶不上送最后一程。”
老胡是真正对教育充满热忱的人,若不是实在瞒不住了,他怕是要死在讲台上。
想到这里,顾笑又有些心堵。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过来打招呼,顾笑没什么心力去应酬他们。外面对老胡把遗产交给顾笑而不是自己亲侄女打理一事充满好奇,多多少少都带着探究的目光。
好在赵珂足够了解她,知道她就要露出不耐的神情,挡在前面一一招呼过去。
台上胡凝开始念悼词,一个人漫长的一生被压缩在短短几分钟的文稿里,满篇歌颂和怀念。
“你说等我死了,也会有人这么夸我吗?”
顾笑扯扯嘴角,她想起以前学生时期,老胡背对着她们在黑板上写板书,她们也是这样偷偷摸摸说一会儿悄悄话,要不就是写纸条。
“你想别人怎么夸你,到时候我上去说。”
赵珂“呸”她一声,见她心情好转,宽慰不少:“也就我能忍得了你。”
顾笑顺竿爬:“本人诚挚感谢赵女士您对我的喜爱之情。”
胡凝念完悼词,接下去就是把遗体送去火化,老胡生前备受病痛折磨,瘦得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就那么推进去,出来就变成一盆灰。
顾笑好似联想起什么,睫毛一抖,滚下一串泪,再一抖,又是一串,滚烫滚烫的。
其实也好,变成灰就再也不痛了。
生命是一个逐渐消亡的过程,大家都一样无能为力。
她最敬爱的胡老师没有教过她,在生死这么浩大的命题面前,她应该书写些什么,才可以不用那么难过。
顾笑起身,橡根木头一样在角落杵了一会儿。
还是得找点事情做,门口乌七八糟堆了各式花圈,歪歪扭扭的,不太给老胡面子的感觉。顾笑走过去门边一排一排整理,她看到很多熟悉的落款。
既有在财经频道上常见到的,也有政府网站上常见的。
网络名师石湘婷的名字就排在辅导书巨匠郭艾旁边,顾笑摆正石湘婷送的花圈,在紧挨着的隔壁花圈上瞥到一个熟悉的姓名。原本该是很显眼的位置,被后来的花圈挡住了。
郑时枢。
顾笑盯着这个名字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许是没吃早饭的缘故,她突然有点胃疼。
好像没多少人看的感觉……我争取十章内完结哈。
第二十章
近些年顾笑已经很少再想起以前的事情。
毕竟细究起来,不是什么光彩的回忆。
顾笑偶尔会问自己,如果早知道这么快会跟这个人毫无瓜葛,当初还会随随便便花一两个月冷战么。
她舍不得。
顾笑从回忆里抽回思绪,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礼堂内,胡凝的悼词基本上进入收尾的阶段。
“顾笑。”
赵珂过来找她。
“你看到……石湘婷了吗?”
她喊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别扭,但这还不是最能令她别扭的那个名字,另一个名字才配称作话题禁忌。
“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她给郭艾打电话问是哪个厅。”
顾笑不习惯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是有什么事吗?”
赵珂继续支吾:“就是好像说跟谁是一起来的。”
“和郑时枢啊,”顾笑笑得认真:“他们送的花圈是一样的。”
郑时枢和石湘婷在最后一刻出现,正好赶得上去给老胡鞠躬。
顾笑躲在人群里,远远看着他们走也一起,拿花也一起,鞠躬也一起,手指微微发麻。
“想不到啊想不到。”赵珂把着顾笑的手,她看着同一个方向发出感慨,“怎么就还在一起呢……这都多少年了啊?”
十年,顾笑在心里默念。
“想当年我是不是可喜欢他了?”
还好她已经有简连森了,否则看见他还不知道要怎么个伤春悲秋法。
顾笑默不作声,她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定在某个人身上。
郑时枢相貌没多大变化,气质上却温和很多,有那么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意思。
她们暗暗打量人家半天以后,对方好似也发现了她们。
赵珂拉拉顾笑的袖子:“怎么办,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顾笑和那人的眼神有极短的视线交汇,她伸出手将头发别到耳后,不知怎得,她体内不安分的因子正蠢蠢欲动。
“顾笑,赵珂,好久不见啊!”
石湘婷笑得温柔大方。
顾笑无视她的招呼,面对郑时枢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什么时候回来的?”
相较于她的“惊喜”,郑时枢表现得平淡得多:“上个月。”
哦,顾笑顾自点点头,所以他也没想过要和她叙旧。
对了对了,过去十年他也没找过她。
“还回去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回来干什么?”
“工作。”
“做什么工作?”
“创业。”
顾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郑时枢也是一样跟她较劲。
“咳,”赵珂实在忍不住,“要不然,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她小心翼翼地征询那两个人的意见,顾笑还是带着笑的,她好似非要从郑时枢眼里看出点什么来,偏偏自己的眼里莫名带着点雾气,看什么都不真切。
“顾笑,”这时候胡凝过来找她,“我在附近酒店订了几桌,一会儿要麻烦你……啊,怎么了?”
胡凝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顾笑恢复神色:“没怎么,跟国际友人道个好。”
到了酒店,顾笑特意和国际友人坐到一桌。
同桌的还有郭艾,赵珂和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顾笑不怎么提得起怀旧的兴致,倒是郭艾,这么多年教案没白编,一杯酒下肚,上来就是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还在一起,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这个问题的指向性极高,二人当年又都是比较出挑的人物,在座的众人齐刷刷看到一处。
顾笑挑了个好位置,她坐在郑时枢对面,这次能看个清楚明白。
她心里隐隐有怀疑,但还需要郑时枢亲口证实。
若说是男女朋友,两人之间未免显得生分,郑时枢自打落座以后极少和身边的石湘婷讲话,除非是回答她的提问。可若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会一同出现还送同款的花圈。
郑时枢看向对面紧盯着自己的某人,语气中略略有些无奈:“大家可能误会了,我们也是前两天才遇上。”
石湘婷有一丝尴尬:“对啊,我们没什么的。”
郭艾赶紧赔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自罚一杯。”
顾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有那么点开心,又好像因为那一丁点的开心生出那么点恼怒。
接下去的时间她低着头只管吃饭,中间装模作样和人发了一会信息。原因无他,她实在是挑了个好位置,老是能撞上郑时枢看过来的视线。
次数一多,笑么不合适,对不住老胡的大日子。不笑么也不合适,怕辜负老胡一片美意,十年前他就为他俩的勾搭起了至关重要的桥梁作用。
这样的日子并不真适合叙旧,大家又感慨了一会儿老胡的为人和事迹,一顿饭很快散了。
大家伙道别的道别,加好友的加好友,搭车的搭车。
赵珂自是有简连森来接,出于关切,她问顾笑:“要不要坐我们车?”
“不用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她伸长脖子看一眼不远处的郑时枢,还有人围着他加微信。
这个时候走了,总觉得不太合适。
那么……
她看看自己的手,好像有点脏的样子。
顾笑躲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以后,她回到大厅门前,整理自己的心绪。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质问她,顾笑啊顾笑,你究竟是在做什么。
但这声音立刻就被另一个声音盖过,不都眉来眼去过了么,就当检验一下他的悟性啊!而且,浪费眼神也叫浪费,她可是做老师的人。
顾笑下定决心,把全身的力量聚集在手上推开门。
空荡荡的大厅,三三两两,摊着几桌残羹冷炙。
有一个男人,他长着她熟悉的眉眼,此刻正坐在位置上悠悠地看着她。
顾笑拧紧门把手:“你怎么还不走?”
她把装模作样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掠过他的身边去拿被自己不小心落下的外套。
郑时枢似是早就看穿她的小把戏,他站起身等走近:“走吧。”
看穿了又怎么样,顾笑惯会给自己疏解,她都已经放下了,还能再看上他还是怎么的,心安理得随他去车库取车。
“谢谢你送我啊。”
开门,上车,诚恳道谢,整套流程一气呵成。
郑时枢把着方向盘:“住哪?”
顾笑把地址报给他:“对了,你不用送石湘婷的吗?”
郑时枢深深看她一眼,俯下身给她系好安全带。
第二十一章
顾笑努力压下心里那一丝丝甜。
方才他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顾笑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矜持一点没怎么仔细看他。
但长路漫漫,加上她是一个对自我有足够认识的人,她的矜持多半是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顾笑借着看窗外景色的功夫近距离仔细看了眼郑时枢。
他妈的,她放不下了。
没办法,谁叫郑时枢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可口。
顾笑清清嗓子:“忘了告诉你了,我马上要结婚了。”
郑时枢的手指微微一颤,顾笑捕捉到这个细节,挺愉快。
“什么时候结婚?”
他问得很克制。
顾笑装模作样算了一下:“年底订婚的话……明年六月份吧。”
郑时枢斜眼看她,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顾笑是不会和他对视的,她看看手机,发出好奇:“咦,怎么还不开车?”
隔壁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顾笑心里的愉快又添上几分。
安静了一会儿,顾笑琢磨着再来点什么……手机响得正是时候。
顾笑瞄一眼屏幕,哦,她传说中的结婚对象来电。
“喂,王超。”
“到家了吗?”
顾笑看看窗外路标:“大概还有十几二十分钟。”
“看电影吗?”王超本着科研精神研究过顾笑的朋友圈,知道她很喜欢转发某个鉴影公众号的内容。
“你是不是已经把票买好了?”
“是啊,买了你家旁边的商场的。”
她家的位置较偏,在高校区那块,周围统共也就一家商场,加上王超知道她不怎么爱四处走动,算是体贴。
顾笑盯着车窗外的广告牌瞧:“我就在附近,那我直接过来吧。”
嗯……又是电影院。
顾笑不得不感叹一声,她是一个被命运垂青的女人,郑时枢是一个被命运死盯的男人。
她作为某相亲界资深人士的好友,很清楚这些套路。看完这场电影,王超估摸着就该牵她手了,再看几次估计就是亲嘴什么的了。
等提前洞几次房,就是商量订婚、结婚这些事。
理论上讲,如果她和王超发展得足够顺畅的话,年底是可以订婚的,明年六月也确实是可以结婚的。
而且“快了”是多么主观的词,大家都有自己的标准的嘛。
顾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欺骗别人的嫌疑。
“我在前面那个路口下吧。”
“谁啊?”
顾笑状似漫不经心:“我未婚夫。”
郑时枢玩味地看着她:“不是年底才订婚吗?”
顾笑一点不慌:“哦,说错了,是未来未婚夫。”
郑时枢预备把车开进商场,顾笑觉得他的好心很有深究的必要。
她表现得特别善解人意:“不用往里开了,下面不好调头。”
郑时枢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里,一眼望去,两个字,空旷。
“突然有点想看电影。”
顾笑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怕我男朋友会介意。”
“那你挑男人的眼光可以再高点。”说着他已经开了车门下车。
“所以你是要帮我把关咯?”郑时枢走得急,她不得不加快步子跟上他。
郑时枢放慢脚步:“对,我一向助人为乐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顾笑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她只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走一步看一步,顾笑把人带到王超跟前:“一起看,不介意吧?”
“顾小姐,这位是?”王超有点懵,他从来没见过约会对象自带电灯泡的。
郑时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小姐。
顾笑瞄了眼电影海报,导演是一个叫章川的,张嘴就答:“喜剧片爱好者,章川粉丝。”
郑时枢主动上前:“我是顾笑的好朋友,刚一起吃完饭,顺便一起看个电影。”
顾笑转向郑时枢,皮笑肉不笑:“可以去买票了,老同学。”
郑时枢向王超伸手:“不介意给我看一下票吧?”
王超还是懵,手却老实递了过去。
郑时枢看眼座位号,转身就朝服务台走去。
商场位置比较偏,客流量不大,加上是工作日,郑时枢顺利买到了隔壁的票,以防万一,左右两边都买了,确保能坐在顾笑身边。
王超很是尴尬,他再怎么不通世故也看得出来顾笑和这位老同学的关系不一般。
他半点坐不住,偏偏那两人既不忸怩也不尴尬,大方得很。
这给他介绍的什么人啊这!
生气的王超一点没看进去电影,开场没多久就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一溜了之。
“你那个未来式未婚夫肠胃是不是不太好。”
顾笑看眼时间,约摸是有半个小时了。
“要不要我帮你去洗手间看一下他怎么样了,是叫王先生对吧?”
顾笑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揶揄声,没好气:“您太客气了,不过您有所不知,我们沟通都靠心电感应。”
又过了一会儿,后边传来座椅的吱嘎声,半天没消停。
顾笑没事就一个人跑这家电影院看电影,早就见惯不怪。
这家电影院人够少,地方够宽敞,学生也没有那么多钱,值得理解。她那时候是没这个条件,电影院多刺激,哎,简直是青春乃至人生一大遗憾。
倒是郑时枢,好奇地回头瞄了好几次。
顾笑怕他打扰人家好事,拉拉他的袖子:“小鸳鸯办事呢。”
郑时枢好奇就问:“你经常来?”
“嗯。”顾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很是嫌弃郑时枢。多大点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郑时枢严重怀疑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常来。
果然,耳边传来顾笑淡定的声音:“午夜场更精彩。”
“不过要坐最后一排。”顾笑补充地很是严谨。
郑时枢毕竟观摩经验尚浅,小鸳鸯的动静越来越大,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他忍不住松松自己的衬衣领口。
顾笑眼观四方,瞄瞄他上面,再瞄瞄他下面。
“你要是也想去洗手间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
郑时枢深吸一口气,不信她真的这么清心寡欲。
“你不一起么。”
顾笑语文学得一般般,但也知道这是个无疑而问的句子。
他在邀请她。
青天内个白日的。
好可惜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破镜重圆……
第二十二章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小鸳鸯发出舒坦的呻吟声。
顾笑身体微微一颤,忍不住侧身看向郑时枢。
她眼底流淌的欲念那么清晰。
四目相对了一小会儿,顾笑先出声:“怎么说?”
郑时枢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隔壁那家酒店看着环境不错。”
这时候哪怕郑时枢真的带她去洗手间她也未必抗拒得了。
才一关上门,郑时枢的手几乎同步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顾笑身子一软,倒在郑时枢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倒向大床。
郑时枢含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吸,舌头搅着她的,一双手在她白皙滑嫩的胴体上来回游走。
她的身子比从前丰满一些,褪去少女的青涩,有成熟女人的韵味。
郑时枢抚摸着顾笑一对雪乳,相比以前一手可以掌握,现在的尺寸要丰盈得多。
顾笑在接吻间隙睁开眼,她浑身上下不着片缕,他却仍旧穿戴整齐。她急切地伸手去解他的皮带,越是急切越不得章法。
郑时枢压在她身上亲,从嘴唇,脖子,一路往下,含住她的乳头。
顾笑很想命令他,不用再做前戏了,直接去下一步吧!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抓着郑时枢的头发,要他从她的胸前抬起头。
“你把裤子先脱了。”
郑时枢听懂言下之意,他用手朝她的花心摸去,滑腻腻得很。
郑时枢从善如流地脱了裤子,接下去却不如她的意,还是一个劲按着她亲。
顾笑没他那么能忍,一个反扑,将他压在底下。
“你进不进来?现在不进一会也别进来。”顾笑皱着眉,面色潮红,发出威胁。
郑时枢大剌剌躺着:“好像是没试过你在上面。”
早说嘛!
顾笑张开腿往他身上靠,郑时枢已经直起身,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顾笑对了几次没有成功,有点生气:“回家买根黄瓜都比你有生命力。”
郑时枢也忍得快到极限,闻言轻轻托住她的臀部,再往下那么一按。
他按得急,顾笑一下子被异物贯穿,受不住要起来。
“不行不行,你赶紧出来。”
进来了哪有出去的道理,郑时枢托着她上下动,见她慢慢适应了松开手。
“自己动。”
顾笑习得精髓,双手架在他的脖子上下扭动起来。
她实在是好奇,男人那里的尺寸也会再发育的吗,她原来就有些受不住,怎么感觉阔别十年以后,她的甬道更难容纳他的分身了。
顾笑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他不能整根没入,很不尽兴。
顾笑确实享受极了,她自己能掌控力道和频率,还能控制进入的长短,很快咬着唇泄了一回。
郑时枢被当作玩具玩了一阵,见她到了,一个扑身将她压在身下。
“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方才那样,顾笑十分满意,她点点头,任由他将自己的腿分开到最大。
征得她的同意后,郑时枢大开大合地操弄了一会,他速度快,力道也大,顾笑难以适应,一直试图将双腿合上。
郑时枢索性将她一条腿扣在自己腰上,继续往里抽插。
不断有扑哧扑哧的水声传来,郑时枢看着自己的分身不断从她的体内进进出出,带动她的嫩肉往外翻。
这个画面与他回忆中的并无二样,一层层软肉吸附着他,郑时枢冲刺了好一会儿,在她体内彻底释放。
顾笑累到趴在枕头上发不出声,她其实很想骂他。
以前他就老是射到里面,还好没有闹出人命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德行。
以前是学生不方便买避孕套就算了,现在有现成的也不见他用。
顾笑看着床头的避孕套,内心很是哀怨。
“在想什么?”
郑时枢的手还流连在她的胸上,揉面团一样。
顾笑翻过身皱眉看他:“我不喜欢你弄在里面。”
郑时枢改搂她的腰:“我下次注意。”
“什么下次?”
郑时枢又有点来了兴致,微微抬一下她的腿,顺利插入。
他一边干一边回答:“少拿你那个半吊子未婚夫糊弄我。”
未婚夫当然是假的,但顾笑心里的心结是真的。
整整十年啊!
他整整十年没有联系过她,也只有她这种傻叉才会在重逢第一天就被他压在床上插。
当然,被插得挺舒服也是真的。
顾笑哼唧了一会儿,主动去缠他的脖子。
撇开心结不去想,她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跟十七八岁那会把情情爱爱看成人生最大的意义么?
顾笑自我宽慰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严肃的结论:生理愉悦这件事,请务必趁年轻。
第二十三章
顾笑早上是被憋醒的,她差点以为自己快闷死了,睁开眼一看是郑时枢在她身上晨运。
郑时枢比以前还要能干……
难怪别人说国外风气比较开放,把一个好好的纯情少年逼成一个不懂节制的纵欲男。
“几……几点了?”
郑时枢抓过手机看了眼:“六点半。”
顾笑一个激灵,猛地把他推到一边。
“我上午第一节有课!”
郑时枢也不恼,抓抓头发:“我送你。”
在去学校以前,还得洗个澡换套衣服。
顾笑飞快地计算着时间,在脑中过了一遍流程。
她也不跟他客气,催他送自己回了家,又催他送自己去学校。
对郑时枢而言,回君德的路上算是故地重游。
也是在这条街上,他被一个女生霸道地拦住,强行蹭了他的车。
十年过去了,在送她这件事情上,他从不情愿变得心甘情愿。
“到了,你回去吧。”
郑时枢跟着下车:“晚上一起吃饭吗?”
顾笑觉得,自己还没理清楚一些东西。
“晚上我有点事情。”
郑时枢没有抓着不放,他好脾气地问她:“不吃饭可以,微信要先加一个吗?”
顾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郑时枢讲完这句话以后,通了。
如果一个人记得你十年以前讲过的每一句话,他又是怎么忍得住这十年不找你的?
郑时枢到底是深情,还是绝情。
但其实人又可以有多矛盾。
顾笑跟同事一块吃了饭,拖到很晚才回家,她隐隐有一种感觉,郑时枢会等她的。
当真的看见那个身影后,顾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这位帅哥,等哪位美女啊。”
郑时枢闲散地靠在车上,双手插在裤兜里,那叫一个丰神俊朗。
“人民教师辛苦了。”
顾笑也冲他笑:“吃饭了吗?”
他诚实地摇摇头。
“哎呀那可怎么办,家徒四壁,招待不了你这位贵客啊。”
郑时枢绕到后备箱,提出两大袋吃的。
“陪我吃宵夜?”
早上在等顾笑洗澡的时候,郑时枢绕着她家的各个角落走了两遍。
厨房有一个可以涮火锅的锅,还有一个内里空空的冰箱。
顾笑给予高度肯定:“作为一名客人,你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寓楼,搭电梯上楼。
“笑笑等我一下!”有人喊她的名字。
顾笑狂按电梯按钮,还是迟了一步。
那人挤进电梯:“谢谢笑笑。”
是隔壁邻居孙喆,念大三还是大四来着。
“你刚下班啊?现在做老师也挺辛苦的啊!主要也是你比较有责任心,我高中的时候怎么没有你这么负责的数学老师……”
“可能被你气的吧。”顾笑敷衍了事。
这个孙喆是有同居的小女友的,但这跟他的年纪一样不妨碍他一口一个“笑笑”称呼她。
孙喆毫不在乎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我都约你十八次了,这次再被我女神拒绝的话,我的心可承受不住。”
顾笑不为所动。
“你想吃什么?我知道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挺有情调的,跟你的气质特别搭。”
“或者日本料理怎么样?有一家的三文鱼很新鲜。”
顾笑不胜其烦:“怎么着,一会功夫我的气质又变成芥末味的了?”
孙喆不气馁:“笑笑你讲话真幽默。”
顾笑回过头去看郑时枢,他正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她,半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叮”一声,顾笑如蒙大赦。
“笑笑,”孙喆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马尔济斯你喜欢吗,我刚养了一只。”
“什么玩意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是一种狗,毛很多的那种。”
顾笑看一眼他一头卷发,意有所指:“我对毛茸茸的东西都过敏。”
“那电影呢?我新买了一套投影仪,放那些老电影特别有质感,很适合你这么有内涵的女生。”他研究过她的朋友圈,知道她喜欢看电影。
顾笑忍无可忍,后退两步拉住郑时枢的手:“你是没发现还有个人吗?”
孙喆有点生气:“他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想想觉得还不够,“就是你想的肉体关系那种。”
孙喆一脸震惊:“笑笑,你骗我!”
顾笑用手比比郑时枢,再用手比比孙喆:“你俩……也不是很难选的感觉。”
不就是长得比他高点比他帅点吗,孙喆不服气:“他……有我年轻吗!”
顾笑瞪一眼郑时枢,用眼神示意他出句声。
郑时枢神情认真:“确实不如他年轻。”
孙喆傲娇地看他一眼,估计也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房子几套啊,能养得起笑笑吗?”
顾笑双手环抱于胸前,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郑时枢摇摇头:“我跟笑笑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一般是我出力,她出钱。”
孙喆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笑,不敢相信顾笑居然会做出包养男人的事情,这,这怎么配做他的女神!?太幻灭了!
顾笑低头捋捋头发,既是笑郑时枢如此地给力,也是笑这孩子总算能消停下来了。
在孙喆的注视下,顾笑一路牵着郑时枢的手输密码进门。
郑时枢关上门:“我看他挺真诚的。”
顾笑松开他的手,白他一眼:“那倒是,还没几个能约我十八次的。”
郑时枢靠近她,一手环住她的腰:“看样子很多人请你看电影啊。”
也难怪,她的朋友圈都是各式电影海报和影评链接,投其所好的人自然多。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她甚至能看到郑时枢皮肤上的绒毛。
顾笑有些情难自禁地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划来划去:“毕竟像我这种级别的美女吧……你懂的。”
“这么多邀请,忙得过来么?”
顾笑挑挑眉:“因人而异咯。”
郑时枢适时发出邀请,他吻住她的嘴唇,手也不怎么安分。顾笑再一次在他的手上化作一滩水,她的身体在面对郑时枢的时候听话极了,完全没有逃脱的余地。
两人倒在沙发上做了一次,紧要关头顾笑才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她着急忙慌推身上的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顾笑很生气,既是气自己把持不住,也是气他屡教不改。
“我跟你说过的吧!郑时枢!”
郑时枢手上拿着几张纸巾帮她擦拭:“忘了。”
顾笑简直想用脚踹他:“你不能只顾自己爽,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郑时枢的手从她的腰滑至她的肚皮,他轻轻抚摸着那里,好似那里真的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他抬头亲吻她的脸颊:“顾笑,给我生个孩子。”
顾笑第一次产生结婚的念头是在她二十三岁的时候。
那一年她刚刚大学毕业,也刚刚失去她的父亲。
秦女士一夜之间倒下,顾笑被迫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她扛不动。
顾笑鼓起勇气拨打郑时枢的电话,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她郑时枢早就弃用这个号码。
她不死心,又发了很多邮件给他,第一封没有回,第二封没有回。
发出去第三封以后,顾笑告诉自己可以死心了。
对二十三岁的顾笑而言,婚姻两个字约等于郑时枢,即便那时候她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他。
其实顾笑很想问清楚郑时枢,那些邮件他看到过没有,如果没有,接下去她就会问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找她。
可如果有呢?
如果真的有呢?
那么,无非是两种结局。
跟郑时枢一刀两断,或者,瞧不上她自己。
哪个都不是很好接受的样子,她不敢问。
她鼓足勇气把自己血淋淋的一面撕开来展示给他看,无非是想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或者更纯粹一点,向他索要一句安慰,和一个无论哪种意义上的拥抱。
她把他视作勇气和力量的来源,他怎么可以连一点回应都不给她。
准确的说法是,顾笑觉得自己依然喜欢郑时枢,但不想嫁给他了。
她推开他,重新套上裙子:“听不懂你讲什么。”
没名没份,无忧无虑。
虽然稀里糊涂的,过着倒也开心。
过了十二点,郑时枢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顾笑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对方却怎么样都没看明白她的暗示。
“主要我这边地方比较小,也没有你换洗的衣服什么的……”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委婉一点。
郑时枢在拼她不知道几百年以前买的拼图,很是专心的模样。
“你不用管我,你要是困了就进去睡吧。”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顾笑用脚轻踢他的小腿:“要不你今天先回去?”
他们昨天确实在同一张床上过夜了,但那不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没办法么。
但今天的性质显然不一样,要是留他过夜,那他俩成什么了?
郑时枢已经拼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他手上正捏着一块拼图,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以前我收留过你几次来着。”
来这招是吧……
“现在物价涨得飞起,请问郑先生打算出多少钱补差额啊。”
郑时枢从拼图那里移开视线:“谈钱俗了,建议肉偿。”
啧啧,看不出啊看不出,郑时枢原来也是个没皮没脸的人。
顾笑决定跟他谈个心,她坐到他的对面,拿出教育学生的架势。
“郑时枢你看啊,我们昨天才遇上对吧,虽然那什么已经那什么了,但是心理上要适应还是得有个缓冲期的,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郑时枢眉头微拧:“那什么是什么?”
顾笑不吃这套:“上床,做爱,性交,打炮……哪个好理解你挑一个。”
郑时枢继续装模作样:“据我所知,这些事情一般都发生在两个关系很亲密的人之间。”
“一般是这样没错,”顾笑采取迂回战术,“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呢,也未必要那么亲密……”
“哦?”郑时枢眼神瞬间冷下来:“比如说?”
“不用非要说的那么直白吧?”
“直白点好。”
顾笑顿了顿:“我的意思其实是,不如大家不要有那么多情感上的包袱……”
“明白了。”郑时枢打断她,拿起外套径直朝门走。
郑时枢离开得很是干脆,顾笑倚靠在窗边,看着他那辆车越开越远。
她应该觉得痛快才对。
没有,一点也没有。
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让小方再进来搅个局?
第二十四章
顾笑的紧张肉眼可见。
她没想到方启文是余恬的监护人,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势下和他久别重逢。
毕竟人是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撞鬼的。
“你作为班主任要一视同仁的呀!”彭兆阳的母亲嗓门大得很,她认出来对面坐着的男人,有点不放心。
“这个事情小姑娘要负责任的,还是高中生就搞对象,竟然还出手打人!太不像话了!”
顾笑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
方启文坐姿松散,他专注地看着顾笑,不怎么理会那个聒噪的妇人。
顾笑头疼,她是要协调好学生之间的矛盾的,本来是没那么棘手的,偏偏涉及到学生之间的“三角恋”,偏偏其中一位的监护人是方启文,她班主任光辉圣洁的形象立不起来。
“余恬家长,您也表个态。”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彭兆阳喜欢余恬,跟人表白人不答应,最后拿余恬喜欢的陆鸣远撒气,余恬一气之下随手抄起水杯砸了过去,角度没选好,就这么见血了。
“医药费我们出,但事情的责任不全在余恬身上。”
方启文的话自带气场,彭兆阳妈妈的气势弱了下去:“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他现在是城中新贵,妥妥的精英范,要说念书那阵回回考满分估计也有人信。
顾笑打铁趁热:“学校方面会对余恬和彭兆阳进行批评教育,不会上升到处分,这个两位可以放心。”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怎么她一开口,对方又不买账了,顾笑硬着头皮看向方启文。
“彭同学疗养期间,我会请专人辅导他被耽误的课程,所有支出都由我负责。”
顾笑点点头,这个安排还是挺有诚意的。
方启文看一眼她,话锋急转:“至于道歉,就别想了。”
这尼玛还怎么聊……
但顾笑显然小觑了资本的力量,几个回合下来,彭兆阳家长走得时候嘴角上扬,就差跟“方总”弯腰道别。
顾笑也想跟方总告辞,她可不想跟方启文独处,但这里是她的地盘……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您也可以早点回去了。”
方启文打量一圈四周,露出一丝讥讽:“顾笑,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套吗?”
顾笑继续装模作样:“没想到你是余恬监护人哈。”
方启文的手指细长有力,他敲敲桌面:“既然你要和我聊余恬,不如聊聊余恬早恋的事情。”
顾笑嗅到一丝找茬的意味:“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好谈的,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很正常,适当引导一下就可以了。”她的语速飞快,希望能快速跳过这个话题。
方启文没打算放过她:“顾老师是觉得三个人的恋爱也很正常吗?”
顾笑还想垂死挣扎:“其实余恬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
“难道顾老师不觉得其中一位很无辜吗?”
顾笑装不下去,认怂:“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有些事情,不是发生的时间足够久就可以当作没事发生的。
方启文继续刺她:“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不在乎别人原不原谅你。”
她没有,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他,即使明知道他是因为她深陷泥泞。
当他变成一坨垃圾的时候,她也像躲垃圾一样躲着他。
他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的心情看着自己向下坠落,好似他再往下一些,顾笑的手就该伸过来了。
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该有多心狠,才做得到对他不闻不问。
可顾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所以我应该陪在你身边哀求你原谅我,对么。可是方启文,你不觉得感情里从来没有公平公正这样的说法吗?”
永远有付出多的一方,永远有被亏欠的一方。
被亏欠的一方依然拥有自我放生的权利,遗憾的是,在感情中跳脱出来保全自我,从来就不是一件易事。
方启文听到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所以你的愧疚,到头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顾笑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不如来点实际的,哪天你破产了,我把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一分都不给自己剩,我金牛座你记得吧。”
这几年方启文的事业版图越做越大,频频登上报纸头条,她一直替他捏把汗。
方启文闻言倒是笑了:“不如我把现有的财产分给你,你再重新选一次。”
郑时枢回国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笑陷入短暂的沉默过后:“那我选他。”
方启文嘴角有一丝僵硬:“顾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知道,我还是选他。”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方启文不死心:“即使他这十年没有找过你?”
顾笑被戳中软肋,有些许失神,她似是喃喃自语:“即使他这十年没有找过我。”
这句话带给顾笑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想再用那么轻率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人早晚是要成熟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恨他?”
顾笑是一个骨子里烙着骄傲的姑娘,怎么能忍受郑时枢在她最宝贵的十年里对自己毫不理会。
“怎么不恨,但人好像……很难真的去恨一个自己爱的人。”
他何尝不懂。
方启文没有预想中的心灰意冷,他轻笑一声:“过去那几年,我一直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听说你们好学生普遍都喜欢坏男生才对。”
顾笑听见他的笑声,也好似放下什么重担:“我不都早恋了么,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方启文看着她:“知道为什么以前每次接吻我都要咬你吗?”
“不知道啊,你属狗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
方启文那个时候的吻技非常一般,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时不时还要拿牙齿咬她一下,粗暴之中透着一股无赖劲。
那段时间他对她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特别粗暴。
家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笑每次放假回来,嘴唇总是发紫,只当她是学习压力大,买了不少补气血的保健品让她捎回学校。
“不是。”
顾笑敛去眼神,眼底发酸:“因为……你早就知道我喜欢郑时枢。”
“不是。”方启文继续否认,又过了一会儿,他也好似喃喃自语般:“不全是。”
“我们还有机会吗?”
他侧着头看她,很认真也很慎重的样子。
顾笑摇摇头:“别装了,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她不会分,她不知道方启文是不是真的放下,但她知道一件事,喜欢她的方启文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的方启文不是。
第二十五章
和郑时枢冷战的第三天,他来找她和好。
没有人该是一成不变的,但有的人的变化也忒大了点。
以前那个傲娇的,动不动和她冷战上十天半个月的郑时枢哪去了?
“下周我来接你。”
别扭得很,但顾笑还是听懂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开场白,下周日是赵珂的婚礼。
“啧啧,”顾笑反复打量他:“我们上次是吵架了吧,你现在三天就能消气啦?”
毕竟离赵珂婚礼还有好几天时间。
郑时枢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越过她往里走。
他这两天回美国处理一些事情,刚下飞机就来了这里。
大概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觉得时间还很充裕,冷战个七八天完全不是问题,做事通常带着股决绝的率性。
可他们之间,足足少了十年。
他舍不得把时间花在跟她冷战上。
“可我没消气啊!”顾笑拦着他不给进,吵架是个双向的事好吧,能不能自觉一点。
郑时枢言辞诚恳:“我能接受顾老师体罚。”
场地么,最好是在床上。
顾笑绷不住笑,稍稍往里让了让。
没成想郑时枢手里托着个行李箱。
“你这样我觉得不太OK,”顾笑去拦他“我的床这么小,两个人睡太挤了。”
郑时枢拖着箱子往她卧室走:“我不介意你睡上面。”
流氓。
顾笑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主权:“我最后再严正声明一次,睡我可以,睡我的床不行。”
郑时枢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乖,我先洗个澡再睡你。”
顾笑没有半点被误会的自觉,她笑笑:“先后顺序这种小问题,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两个人在浴室扎扎实实地做了一次。
顾笑跟着又洗了一回澡,出来的时候腿软得站不直。
郑时枢对射在她体内这件事迷之执着,顾笑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回到床上亲亲摸摸的郑时枢又要上来,顾笑挣扎着从抽屉翻出一盒新的避孕套。
她昨天逛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总觉得她和郑时枢还断不了,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还是有一定科学性的。
“是时候让你的弟弟学习下做客的礼仪了。”
郑时枢不停揉她:“主随客便。”他欺身压上来,扔掉她手中的避孕套:“这玩意用着反倒生分了,容易产生隔阂。”
“你妹!”顾笑败下阵来,郑时枢脸皮越来越厚,她有点干不过他。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大早上被顾笑的手机吵醒。
“喔唷,都几点了还没起来!”
顾笑还没完全清醒,她赖在郑时枢的怀里:“什么事啊?”
“你老娘来关心下你的生活起居,早饭吃了发?”
顾笑打了个哈欠:“还没……”
“想吃点什么啦,我给你带过来!”
郑时枢这时候也醒了,正想问是谁,被顾笑眼疾手快,一巴掌封住嘴。
她醒了,她彻底醒了。
“我要吃街头的粢饭,搭配街尾的豆浆!”
“要死了你,又街头又街尾,要累死我啊!”
顾笑迫于无奈,咬咬牙:“妈妈,你还爱我的发?”
她的声音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软糯,郑时枢觉得很是动人。
秦女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道了!知道了!”
顾笑抖落同款鸡皮疙瘩,挂电话,抬头:“郑时枢同志,组织有个严峻的任务希望你配合执行。”
还没结婚就滚到床上,对老一辈的人来说观感确实不大好。
郑时枢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时不时看顾笑一眼。
她正把他的衣服往他的行李箱里塞。
“哎,你动作快点行发!”顾笑收拾完他的行李箱,调转方向收拾行李箱的主人。
郑时枢基本穿戴整齐,正在扣袖口。
“要不,让我跟阿姨见一面?”
顾笑无情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你女儿被猪拱了你心脏病发不发作?”
拱是拱了,但他怎么成猪了?还有心脏病是哪里来的?丈母娘看女婿,不应该是越看越欢喜吗。
郑时枢皱眉:“那改天我上门拜访吧。”
他俩什么关系,非要上门见秦女士算是个什么事。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秦女士要是见了他,下一步就是按着她俩的头结婚。
“首先你得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你信不信她第二天就逼我们去民政局?”
郑时枢跟她的态度截然相反,他下结论:“好事啊,说明她认可我。”
“好个屁,”顾笑懒得看他:“我不想结婚。”
郑时枢声音有点阴阳怪气:“是不想结还是不想跟我结?”
不想结婚的人跑去相什么亲。
奇了怪了,上次吵架还是因为男女朋友那回事,赖她床上睡了一晚就上升到结婚的高度了?
未免太过得寸进尺了些。
“我流行性恐婚不行么?”
郑时枢还想问她讨个名分:“什么时候流行性恨嫁了,麻烦您给通知一声。”
顾笑气得拿纸巾砸他。
砸完还是看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她忍不住过去推他:“把你的杯子牙刷剃须刀也收起来,还有你的拖鞋毛巾……”
才几天功夫,他就在她这里留下这么多痕迹。
对了对了,还有那盒避孕套!
顾笑手忙脚乱收拾了一阵,最后把行李箱往他手里一塞:“同志,辛苦你,委屈你。”
“要不我等你妈进门了再上来问候?”
他还是没死心。
顾笑拿出对付秦女士的本事,声音又娇又软:“多的是机会,乖一点好不好。”
说完一左一右,“吧嗒”各亲一口。
郑时枢没辙,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顾笑把人往外一推,痛痛快快关上门。
第二十六章
秦女士此行目的很明确,她给顾笑制定了未来半年内的相亲计划,名单上的人选毛估估排到了十几号。
“第一个你一定要见一面,他跟你是同行呀,聊得到一起去啊。”
顾笑瞄了一眼,没有郑时枢长得好看。
“嗯……长相不是我的菜。”
秦女士把一号选手的简介翻了个面:“要帅的是吧,这个呢?”
长相倒是合格了,但拍张照至于笑得那么乐呵么。
“感觉气质不够稳重。”
秦女士不怕她挑剔,又抽出一张:“这个够成熟稳重,自己开公司的。”
又有点熟过头了,顾笑撇撇嘴:“比我大好几岁吧?”
秦女士强行按下心头的火:“我就知道你毛病多,特意把最好的收起来了,你看看这个。”
顾笑压根没细看秦女士手里的种子选手:“还行吧,没什么眼缘就是。”
“你有意思吗顾笑!”秦女士忍无可忍:“我警告你态度端正一点,你这两天就是抓阄也给我抓一个去!否则母女关系就断掉吧!”
换做以前,顾笑早就跳起来造反了,但前几年老顾走了以后秦女士心脏不太好,她乖乖低头认错:“气什么,看看就看看嘛。”
看看就看看,字面意思。
秦女士将信将疑地走了,留下顾笑陷入两难。
她如果背着郑时枢去相亲,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免不了一顿吵,他能主动低几回头?
可如果不去,秦女士掘地三尺也会把郑时枢挖出来,到时候她跟郑时枢绝逼是会被逼婚的。
郑时枢有多大的意愿想娶她呢?
人大多有逆反心理,她越是不肯嫁,也许他会更想和她在一起,他要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理她?
那十年里,他有没有过别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撒落在心底,每一次扎根,每一次破土,都是煎熬。
顾笑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毫无疑问,她喜欢郑时枢,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
她也知道自己是喜欢郑太太这个称呼的,但她更希望自己是盛着满心的欢喜一路小跑着迎接这样一个新身份。
她爱郑时枢也放不下郑时枢,但隐隐有些矛盾的是,这份爱依然是有边界的。
如果种子长成小树苗,再长成参天大树,那么为了她心里其他东西生存的空间,到时候她会考虑砍掉这棵树。
顾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她回忆着唯一一次郑时枢开口说爱她的场景。
是在那样水乳交融的时候她问他讨出来的。
她不问,他不说,可照她如今的性子,是不屑逼问一个男人爱不爱自己的,那样会令她觉得……过于黏糊。
想到就干,顾笑一个电话把人叫了上来。
郑时枢原本也没有走多远,他在底下绕了几个圈,顺带着买了点生活用品。
“这么快走了?”
“嗯,我妈这一点随我,利落。”
郑时枢摸摸她的头发,转而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你不想知道我妈找我什么事么?”
顾笑蹲在他身边,一手托腮。
郑时枢停下手里的活计:“说说看。”
“她给了我一张名单,好夸张,足足有十几个人的名字,又不是组足球队……”
她笑得很是开心,好似是一个多大的玩笑。
他也好心情地跟着笑:“什么名单?”
“相亲啊。”
她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郑时枢问得严肃认真:“你怎么回答的?”
“我答应她先看两个吧,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生气。”
郑时枢眉宇间藏着隐隐的怒气:“哦?我为什么要生气?”
顾笑仔仔细细盯着他瞧:“那你要是不生气,那就更好了!”
“顾笑,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为什么要瞒着秦女士有郑时枢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他半点也不知道么。
顾笑把自己面对秦女士的狼狈迁怒于郑时枢。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郑时枢不想吵架:“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越是回避问题,她越是来劲。
“好啊,等回来我们一起挑挑,我该先见哪一个好吧。”
郑时枢合上行李箱,里面乱糟糟堆成一团,但都比不上他的脸色那么糟糕。
“随便你,找到合适的不妨谈谈看。”
知道么,如果你不愿意用言语去追问一个人爱不爱你,还有一种方法,虽然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对寻求一个答案是很管用的。
你去折磨你爱的人,这样你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爱着的,或者是,他有多爱你。
那十年里,虽然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譬如她对他的怀疑,戒备和警惕。
郑时枢没有把他的东西一块带走,足以证明他说的无非也是一句气话。
顾笑坐沙发上撑着手肘看了半天,最后决定拿出来一件件整理好。
他们其实算是一类人,骄傲,自负,再爱一个人也不会撇低自己的自尊不管。
但越是这样,越能引起对方的求胜心,多变态。
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他们断不了。
第二十七章
等到第二天两个人别别扭扭一起去参加赵珂的婚礼。
早上郑时枢联系她的时候语气很是硬邦邦,简单说了一句他半个小时后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顾笑其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还没出门就是为了等他一通电话。
从他按门铃,到她跟着他下楼,再从上车到下车,两人统共没说上几句话。
“吃早饭了么?”她问。
“嗯。”他答。
“吃饱了么?”没话找话。
“嗯。”声音不大愉悦。
“还生气么?”她再问。
“……”这回没答,算是默认。
顾笑叹了一口气,没再搭理他。
一直等到他把车停稳,顾笑一边解自己的安全带一边问他:“等结束了,要到床上破个冰吗?”
郑时枢相当不待见她给个巴掌再给个枣的无耻行径,但又没法拒绝她的提议,唯有继续装高冷。
两人并肩走进婚礼现场,坐在同一张桌子的隔壁。
相亲狂人赵珂一次在咖啡馆相亲过程中,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在隔壁桌办公的简连森。当天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以后,次日就被上司叫进办公室一通教育,从此光明正大被人穿小鞋。
原因无他,简连森就是她那个空降而来,偏偏还压她一头的顶头上司。
为难着为难着,不知道怎么就为难到了床上。
两个人从欢喜冤家一路吵吵闹闹到共结连理,顾笑感慨了不下一百次,缘分可真他妈神奇。
可不就是神奇,顾笑看看坐在隔壁的郑时枢,的位置上的座位牌,无语凝噎。
缘分的人为操纵者赵珂带着老公过来敬酒,特意挤到顾笑身边:“这么多年姐妹交情,帮我好好照顾一下我的初恋男友啊!”
顾笑挤出一个笑容,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郑时枢那段奸情,亏她还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深。
她原以为郑时枢变得没皮没脸,浪荡又放纵,谁知道他的傲娇一如往常,说冷就冷,就连她抛过去的橄榄枝都当没看到。
可喜可贺的是,他冷战的功力在退化,动不动就瞄她两眼。
酒席间隙,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找郑时枢聊天。
顾笑隐约记得这是郑时枢他们班上的,貌似姓魏。
“真的好久没见你了,高二你就去了国外,当时可伤了很多女生的心。”
顾笑竖着耳朵听,郑时枢招蜂引蝶的本事也一如往常。
不过呢,顾笑笑意盈盈地看着前来叙旧的某同学,她的人气也不差。
“顾笑,听说你现在在君德做数学老师?”
其实顾笑并不记得这是谁,她只是让自己露出一个端庄大方的笑容。
大概是看到她一脸迷茫,对方赶紧自我介绍:“我是一班的宋霖,原来咱们一起上过培优班。”
顾笑装模作样点点头,她记得个鬼哦,心思全在隔壁。
魏姓女生:“我们公司最近也在研究这个方向,方便加个微信吗?”
眼看着郑时枢就要去拿桌上的手机,顾笑抢先一步把他的手机抓在手里。
“不好意思,我想不是那么方便。”
魏姓女生和宋霖均是一愣。
“抱歉。”郑时枢笑容就快要溢出来,他对着两位同班同学点头致歉。
顾笑完全是出于本能,但一表现出来以后多少有点后悔,给他脸了她。
郑时枢默默承受着她凌厉的眼神所发来的诘难,伸手去握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婚礼有一个环节,是新郎新娘互相致辞。
赵珂向简连森剖陈心迹:“我常在想,你是我的什么呢?伙伴这个词不够亲密,爱人这个词不够全面。你是我面对未知依然可以勇往直前的动力,是我从未如此欣然接纳的责任与义务。我的爱情可能来得有点晚,但我的爱人出现得刚刚好,接下去的人生,我会努力让你觉得很有趣。最后,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顾笑受到感染,同款泪眼朦胧。
郑时枢侧过头观赏她如此感性的一面。
“多好的姑娘……”顾笑抽抽鼻子,她看向郑时枢:“你怎么就给错过了呢?”
郑时枢:“……”
接下去的一个小高潮是,赵珂点名让顾笑上台。
这是要把捧花直接给她的意思。
“顾笑,把你的男朋友也带上来。”
她的男朋友?
伴随着全场的视线汇聚到一起,顾笑硬着头皮,她向郑时枢伸出手:“赶紧啊,大兄弟。”
大兄弟是吧……郑时枢看着她,有点不满。
顾笑没辙,她在跟郑时枢的对视中主要还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不得不败下阵来:“亲爱的男朋友,陪你女朋友走一趟吗?”
郑时枢身材颀长,长臂一伸,虚搂着她的腰往台上走,不忘在心里爆一句粗口,妈的,折腾这么久总算有名分了。
顾笑其实有点莫名的尴尬,尤其是那么多注视的目光里,有一小部分是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的。
赵珂泪光闪烁,她站在简连森的身边,看着她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爱过好多年的男人。
她先是笑,再然后是哭,最后变成又哭又笑。
这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顾笑心里发虚,她用余光看郑时枢,他也侧着头看她。
这个时候的郑时枢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顾笑有一丝错觉,灯光,舞台,司仪,底下祝福的目光……
像不像他们在行礼?
赵珂哽咽着:“顾笑,我真的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相信我,我是希望你幸福的。”
“当然当然,”顾笑迫不及待从她手上接过捧花,“大喜日子哭什么呀!”
“郑时枢,”赵珂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格外令人动容,“好好照顾顾笑,我祝福你们的。”
顾笑不禁有些泪湿湿,忍不住上前拥抱赵珂,她这种脾气居然也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多不容易。应该说,赵珂能忍她这么多年,更不容易。
“好了好了。”新郎过来拉新娘,拉一下还拉不开,引起台下哄笑声一片。
“看来新娘和这位女士才是真爱啊。”司仪打趣。
顾笑也有点害羞,她躲进郑时枢的怀里,让他带自己下台。
两人重新坐回位置上,同桌的都是同学,眼神都带着深意。
顾笑不怎么好意思,但也不打算再装了。她用手指挠挠他的手心,凑近他小声问:“喂,你觉不觉得赵珂刚刚有点奇怪呀?”
“怎么了?”
“搞得她抢了我男人似的……但其实正好相反啊。”怎么讲,她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愧疚,奇了怪了。
郑时枢眼底的柔情是那么明显,为了让她别瞎想,他很是体贴:“一会去楼上破冰吧。”
婚礼结束,两人直接开了间酒店的的房间。
顾笑躺在床上,这张床比她的那张大许多,足够他们俩翻来覆去变花样。
郑时枢对她的身体好似十分着迷,每一次插入都带着点狠劲。
顾笑大张着腿,她的一条腿被他一只手往上按着,一直到抬到她的胸前。
“郑……郑时枢,”顾笑娇喘着喊他的名字:“你轻点啊……”
他才不听,要的又狠又急。
顾笑实在是腿有点酸,只能娇喊着央求他换个姿势。
郑时枢一把将她捞起,往她胸前垫了两个枕头,从后面一点点插进她的身体。
这样的姿势对男人而言比较能满足征服欲,顾笑不住回头看他:“你亲亲我呀……”
郑时枢欺身上前,一手握住她的乳揉捏,低头去亲她的嘴唇。
顾笑忽然浑身颤栗,她到了一次。
她转过身坐在他身上,用腿夹紧他的腰,双手捧住他的脸。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你开个黄腔我听听?”
他从来都是蛮头苦干,很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讲荤话。
他其实是有点腼腆的性格,十七八岁的时候一点也禁不起她的撩拨,稍稍一逗耳朵就开始发红。
郑时枢捏着她的乳头把玩:“我干得你舒服吗?”
这才到哪个程度啊……
顾笑在这件事情上无师自通。
“我教你啊,”顾笑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认真思考。
“比如说,我插得你爽不爽?想不想要哥哥的大肉棒干你……”
郑时枢果不其然耳根发红:“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他们的身体紧紧连接在一起,顾笑分明感觉到埋在她体内的东西又胀大了一圈,她继续挑逗他:“还有还有,你的小穴吸得我好爽……”
郑时枢实在受不了,用吻封住她的嘴巴。
他将她压在身下,用力往前顶,在顾笑几乎要失去意识以前,他靠近她的耳边:“顾笑,我爱你。”
掐指一算,我快写完了,我好激动……
第二十八章
奸情洗白成恋情。
顾笑作为郑时枢有且仅有的那一位女朋友,有一些场合是免不了要参加的,比如他外婆的八十大寿。
郑时枢的外婆,也就是方启文的奶奶。
当顾笑以郑时枢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方启文面前时,三个人都有些难以掩饰的尴尬。
另一件令顾笑感到尴尬的事情是,她知道郑时枢家庭条件应该是不错的,但没想到郑时枢的外公原来是兆天集团的创始人方兆天。
啧啧,难怪方启文可以把公司做的快上市了。
顾笑用手肘支支郑时枢:“方启文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太低调了?”
郑时枢很介意聊她的前男友:“走吧,先去外婆那里。”
顾笑紧跟着他,手里拿着他给她准备的祝寿礼,上去就是甜甜的一声:“外婆生日快乐。”
“这位是?”唐老太太很是惊喜地看着郑时枢。
“她是我的女朋友笑笑。”
“笑笑啊!”唐老太太一头灰白的卷发,穿着一身唐装,看着有些富态。“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旁边围着一群中年人,顾笑不知道郑时枢的父母是不是在里边,这时有人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红包,顾笑偷偷瞄一眼郑时枢,她要不要意思意思推一下?
郑时枢直接替她收下:“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顾笑跟着喊了一声,她原以为走个过场吃个饭,怎么现在就跟新媳妇进门似的。
很快又有人递过来一个,顾笑再看一眼郑时枢。
“谢谢兰姨。”
顾笑又跟着念了一句,这有钱人都这么客气的么?她这一圈下来岂不是要发财了。
最后一份大礼是来自唐老太太的,她随手摘了自己手上的玉镯拉过顾笑的手套上。
“外婆,这太贵重了!”
顾笑咋舌,她再不懂玉,也知道这玉镯是上品,收点红包她还能接受,一下子送这么个玉镯哪里受得起。
“乖啊,外婆看着你心里欢喜得很,不准脱,听到吗!”唐老太太莫名有些激动,貌似还有点泪花?
这原来郑时枢找个女朋友这么不容易的么。
顾笑颇有点不好意思,她原来是计划着来蹭顿饭的,现在一大家子人围着她送礼,俨然把她当中心人物了。
郑时枢过来解救她:“笑笑,谢谢外婆。”
好吧,那就……“谢谢外婆!”
不一会儿又有人开始问他们什么时候定日子,顾笑有点难以招架,寻了个缝隙借着找洗手间的名目跑上楼。
方启文正在阳台上抽烟。
“是不是吓到了?”
“比我想象中的豪门要热情洋溢接地气得多。”
方启文听到她的用词,笑了:“看不出来么,郑时枢这是逼婚呢。”
否则哪来那么多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顾笑趴在栏杆上,笑嘻嘻:“你女朋友呢?”
他听郑时枢说,方启文正在交往一个女模特,顾笑出于八卦,专门上网搜过,天生的尤物啊。
方启文掐灭烟头,看她一眼:“我没郑时枢脸皮厚,前任现任从不摆一块去。”
这话确定是在骂郑时枢吗?她怎么就那么想对号入座呢。
“咳,”顾笑语塞了一小会儿。
“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啊,你看底下那小朋友多可爱。”顾笑随手往草坪上半大一孩子指了指,她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正努力追着狗子跑。
方启文点点头:“顾笑,我们要是没分手的话,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我们怎么就分手了呢?”
他看似句句漫不经心,实则句句夹枪带棒。
他看着顾笑甜笑依偎着郑时枢,跟着郑时枢叫一样的称谓,他觉得透不过气。
她原本应该跟着他叫“奶奶”才是,叫哪门子的“外婆”。
“笑笑,”郑时枢上来寻她,顾笑顿时松了一口气。
郑时枢和方启文隔空对视了一会儿,他压下眼底的怒气揽过顾笑的肩:“我带你四处转转。”
方启文同样收回挑衅的目光,他重新点燃一支烟,郑时枢这么急着要结婚,他自是懂的。
“郑时枢,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顾笑见四下无人,大半个身子挂在郑时枢身上,完全没了骨头。
“你不喜欢这里?”
“也不是……”顾笑摇摇头,大家都挺客气的,但总觉得客气过了头。
郑时枢捏捏她的脸:“习惯就好。”
“哎,我怎么没看到你爸妈啊?”
顾笑这时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
郑时枢眼里有一丝隐痛划过:“几年前,他们出车祸,走了。”
顾笑倏一下站直身子,怪不得她觉得大家格外热情,怪不得唐老太太看她的时候带着泪花。
生死是个太沉重的话题,顾笑还记得老顾走的那天,她的眼睛痛到睁不开,明明没有那么多眼泪,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睛痛得快要失明。另一个最直接的感受是,她的心脏就好像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一般,一个劲往里灌冷风。
在巨大的悲恸面前,她想着念着的,一直是郑时枢,郑时枢。
若说她有任何恨他的地方……这便是。
可他遭遇的竟然是她双倍的痛苦!
顾笑紧紧环住他的腰,不怪了,不怪了,她心疼得厉害。
郑时枢也紧紧回抱她,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顾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顾笑的心脏瞬间被这句话击中,她没有办法抵挡,更加紧地抱紧他。
“嫁给我吧。”
他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
等到结了婚,他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顾笑从他的怀里仰起头,眼角含泪,她亲亲他的下巴,好似带着一种母性的圣洁光辉。
她一副哭唧唧垮着脸的模样,回答得那么认真诚恳:“好。”
第二十九章
吃完饭顾笑跟着郑时枢回去他的住处。
郑时枢的房子坐落在本市最高档的小区内,依山傍水,放眼望去全是人民币的香味。
相比起来,她住的环境确实可以用简陋形容。
“这里离君德多少路程啊?”
这么大个房子,空着多可惜。
郑时枢巴不得她搬过来住:“都是一脚油门的事。”
那倒也是,顾笑点点头。
一走到屋里,顾笑又恢复成没有骨头的状态,基本上郑时枢走到哪里,她就粘着他走到哪里。
“饿不饿?”她其实没怎么吃东西,给她夹的菜只吃了一点点,大部分的心力都花在应酬他亲戚上面。
“有什么吃的吗,郑土豪?”
郑时枢的厨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阿姨过来收拾,一打开,满满当当全是吃的。
考虑到结婚要穿礼服的事情,顾笑没敢真吃那么多东西,热了两杯牛奶。
郑时枢正在电脑前办公,他这段时间忙着和她谈恋爱,对他的团队其实是有些不负责任的,好几次顾笑睡到迷迷糊糊间睁开眼,郑时枢都窝在她床边的小沙发上盯着屏幕做事。
太棒了,她男人不光有败家的资格,还有赚钱的志气。
顾笑端着杯牛奶蹑手蹑脚地猫着腰过去,她原本是想吓她一跳的,没成想屏幕上露出好几张错愕的被吓到扭曲的脸。
“嗨。”顾笑难为情地打了声招呼,郑时枢这人也真够逗的,开视像会议居然不出声,原本还想着脱光了勾引他的,还好天气冷了没敢真脱。
“嫂子好!”
其中一个小圆脸起了个头,接下去齐刷刷一片彩虹屁。
“嫂子比照片还要美!”
“传说中的五指姑娘终于现出真身了!”
“奇迹啊,铁树总算开花了!”
“老大不用守活寡了,我太欣慰了!”
“老大再也不用对着照片打飞机了!”
越说越离谱,郑时枢“啪嗒”一声合上电脑。
守活寡?照片?打飞机?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顾笑分开腿坐到郑时枢腿上,用手指挑一下他的下巴,咬咬嘴唇挑逗:“郑同学,你当着别人的面对我的照片打飞机这么叛逆的么?”
郑时枢路数有这么野的么。
那画面感太强,简直不忍直视。
他确实那么干过,但没被人看到过,是有人发现顾笑的照片以后这么揣测并传播出去的。
郑时枢一手抚上她的浑圆处:“这你也信。”
顾笑打掉他的手:“摸你妹,照片在哪,我看看。”
郑时枢不肯给,顾笑伸手就去掀他的笔记本:“不说是吧,有的是人愿意告诉我。”
郑时枢唯有举手投降,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好一阵划拉。
“变态啊你。”顾笑看着这一张张照片,很多都是她的睡颜,好几张都丑死了。
“这算不算侵犯我的肖像权。”
“一家人倒也可以不用这么计较。”
顾笑上手掐脸:“脸皮厚了啊。”
郑时枢被拧着脸,口齿不清:“顾老师带的好。”
他今天心情好得很,乐意跟她耍点花腔。
终于,他划到最后一张。
照片里的姑娘亭亭玉立,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手里举着个班级的牌子,正带着一队方队在操场上走步。
顾笑仔细辨别着,是她没错,应该是刚入学没多久,学校组织的入学仪式还是什么来着。
“啧啧,肤白貌美气质好,胸大腰细腿还长,简直具备了一切被人看着打飞机的条件。你自己说下你命是不是太好了点?”
她夸自己的时候从不吝啬。
郑时枢用下巴去蹭她的胸:“是的,上辈子积德了。”
等等!
顾笑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她什么时候跟他告白来着?
“郑时枢!你真好意思!”
她从他腿上跳下来,“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吧,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
确实,他对她心动的时间比她知道的还要早些。
他明明是按照学校的要求拍摄现场照片,最后挑照片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发现里面有一堆没用的。
郑时枢越翻越心乱,无论是单人照还是多人照,顾笑的镜头都多得刺眼。
他删了大部分带有她的照片,只有这张,她好似看到了他的镜头正对着他笑,就连周围的景物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一般,又鲜活又……动人。
他第一次心动,但那时候既不自知,也放不下无谓的架子,后面才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笑:“我有点想打你。”
“可以。”
郑时枢横腰抱起她:“去床上打舒服点。”
两个人在床上打了几个回合,顾笑用腿勾住他的。
“我有一种钓了个凯子的感觉。”
她看着天花板,眼里仍是几分迷茫不真切。
“那我岂不是泡了个最性感的马子。”
顾笑忍俊不禁,每一次他讲粗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违和。
“凯子,腹肌给我摸一下。”她说归说,手半点没动。
郑时枢侧身面对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按。
一开始还好好的,顾笑的手被摸着逐渐往下移动,手里被塞进来硕大一根毛茸茸东西。
顾笑往下钻了钻,来回撸了一会儿,那东西在她的手心一点点变大变硬。
郑时枢的气息声愈来愈重。
顾笑趴在他的身上抬起头:“你现在在想什么?”
郑时枢眸色转深:“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倒也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顾笑空虚的时候经常看一些爱情动作片,开场就是各种口,无论是谁给谁,她总觉得这样子女方的快感是没有的,纯粹是为了取悦男方。
但如果可以让郑时枢快乐的话,为什么不呢。
顾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头部,明显感受到郑时枢的身体紧绷起来。
她受到鼓励,张开嘴巴含住,用舌头细细描摹。
郑时枢的快感如此强烈,他还想要更多:“再往里面一点。”
顾笑才张大一点,他就这么冲了进来,直接顶到她的喉咙。
“咳咳,”顾笑退出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稍微控制一下啊。”
她肯这样他已经心满意足了,郑时枢把她拉入怀中。
“我给你试试。”
顾笑本能地想拒绝,她虽然好奇心重,嘴巴也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但让郑时枢这么个郎艳独绝的男人给自己口,她还真有点担当不起的感觉。
好吧,当她没说过,顾笑感觉到郑时枢的舌头灵活地吸吮着她那里的唇肉,有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从尾椎骨蔓延全身。
顾笑忍不住发出嘤咛,天杀的怎么会那么舒服!
郑时枢表现优异,顾笑蜷着脚趾压抑着自己叫床的冲动。
最后还是没忍住,狂叫一通。
郑时枢停下来,她叫到后面又开始耍宝,那叫一个抑扬顿挫,他专心不下去。
眼看着她已经差不多了,郑时枢用身体覆上她的,分开她的腿往里冲刺。
顾笑看片的时候时常有一个困惑,就是里面的人好像不怎么接吻,干一通就换个姿势接着干,但那样就少了很多爱情的味道。
正分神,郑时枢过来吻她。
顾笑表现得有点嫌弃,扁着嘴,嘴唇往里掖,像个牙齿掉光的老太太。
“我不想间接跟自己接吻……”
郑时枢当真,去抓床头的水杯。
“傻子。”
她笑着拉过他:“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
郑时枢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又压上来吻住她的嘴唇,勾着她的舌头打转。
他吻她的时候很投入,很用力,顾笑觉得自己的戒备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
他是爱她的,即使他没有说,但这一刻她是如此坚信。
也许,想知道一个人爱不爱你,不需要太多花招,闭上眼睛感受就已足够。
他们正相爱,是顾笑知道的最棒的事情。
第三十章
今年这个年过得比较特别。
顾笑给秦女士捎了个女婿回家。
秦女士早早把里外收拾干净,打从八九点开始就边看电视边侯着。
她们家是老式的居民楼,上楼没有电梯,得爬。
顾笑还好点,轻装上阵,但郑时枢手上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楼梯又窄,挪得很慢。
“哟,这不是笑笑嘛!”
有人从底下探出一个脑袋,他被那么多东西挡着,上不去。
“呀,王叔叔。”
顾笑赶紧扒拉两下,让郑时枢空出一个人的过道出来。
顾笑人美嘴甜,惯会给家里撑场面,基本上老邻居都挺喜欢她就是了。
“这位是?”
顾笑难得害羞:“我男朋友,你叫他小郑好了。”
“小郑,叫王叔叔。”她拍一下他的肩膀。
郑时枢跟着叫了一声。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郑时枢数了下,他一共交了三声叔叔两声阿姨,每个人看到她都面露喜色,顾笑是真的招人喜欢。
等到了门口,郑时枢表现出一丝丝紧张。
顾笑一边按门铃,一边对着他笑:“你怕什么呀,我妈看见你开心还来不及。”
“谁怕了?”
切,还嘴硬。
门还没开,顾笑贴上去亲他一口。
“现在呢,怕不怕?”
“怕。”
顾笑嘟着嘴还要来,郑时枢笑着推开她。
秦女士也紧张,她对着门口的镜子按了按头发,又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以为标准的笑容,这才把门开了。
“阿姨好。”
“你好你好,先进屋。”
郑时枢一脸乖巧,秦女士一脸慈祥。
顾笑在心里摇头,这两个人啊。
桌子上的菜正冒着热气,顾笑去厨房拿碗筷,留下郑时枢和秦女士互相装模作样。
“小郑啊,我们笑笑脾气不大好,你以后多让着她啊。”
“什么呀!”顾笑正好听到这句,她拿着手里的筷子指指郑时枢,“小郑,你摸着良心讲清楚啊,我那是欺负你吗。”
郑时枢识做:“没有没有,为我好为我好。”
秦女士细细打量着这两人,顾笑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恣意,小郑看上去也是个踏实稳重的性子,撇开其他条件不讲,这两人是登对的。把顾笑交给他,她可以放心。
饭后顾笑带郑时枢去墓园给老顾上香。
秦女士一早收拾好香烛,她没有把东西给顾笑,反而转身交给郑时枢,给他的时候还有些眼眶红湿。
通往墓地需要爬很多台阶,天空还下着小雨,地面湿滑,台阶也很陡峭。
郑时枢撑着伞,顾笑依偎着他向上走。
天空是黛青色的,四周围层峦叠嶂,遍地都是立着的墓碑,风一吹,脚边黄纸折成的元宝挣扎着要起来,但不知被什么人踩过一脚,黏在地上失败了。
硕大一个墓园,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本该是很萧索的景象,却因着他在身边,顾笑顿时有产生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秦女士早些年的时候不能面对老顾走了的事实,不敢过来,但近些年她接受事实以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跑来给他收拾。
哭还是在哭的,好几次顾笑回家,家里的电视还一直放着老顾生前最喜欢的体育频道。
她把屋子里的氛围营造成他还在的模样,好像这样便可以减轻些寂寞。
所有关系到最后都会面临终结,相爱的,不爱的,最后都有同样的结局。
他们也一样。
郑时枢蹲下身子从袋子里往外摆香烛。
“老顾,我带着你女婿来看你了。”
说着顾笑脸上淌下两道热泪,她爸生前时常说的两句话,一句是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家笑笑啊。
还有一句是,笑笑你找个和爸聊得来的吧,像我跟你外公一样。
“爸,我是郑时枢。”
“您放心,我一定会对笑笑很好,不让她受委屈。”
郑时枢对着墓碑上的老顾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顾笑笑中带泪:“老顾,人我带来给你认过了,想聊什么都可以去梦里找他哈,嗯……别忘了也要多找我。”
郑时枢动容,他回想起五年前收到的那几封邮件,字字锥心,痛到四肢百骸都好似被电击一般。
他至今都还背得出那三封邮件的内容。
第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用故作轻松和故作熟稔的语气。
“亲爱的郑时枢同学,但愿你还没有忘记我。我是顾笑呀,好久没和你联系,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你还会回来么?盼复。”
第二封看着叫人心碎。
“你是把我忘记了么,还是因为大洋彼岸的信号格外差呢。即使是最简单的同学关系,出于礼貌,请你务必回复我。顺便告诉你啊,我爸死了。还有就是……我好想你。”
第三封只有一句话。
“郑时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发出时间是国内凌晨两点零三分,郑时枢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彼时他正站在她的宿舍楼下。
白天他远远看着她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发了很久呆。
他的顾笑就快毕业了,他没有一天不想她。
他的目光闪烁,顾笑叹了一声气。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比起非要寻求出一个答案,更重要的是此刻,当下这一秒,他们正守着彼此。
顾笑睁大眼睛,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原谅你。”
她流着泪说。
第三十一章
郑时枢和顾笑的婚礼定在落叶缤纷的秋天。
在那以前,他们收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郑时枢,你帮我看下,这几个字我有眼花吗?”
郑时枢第三次确认,好脾气:“嗯,是你那个朋友。”
天呐天呐天呐!
顾笑忍不住掐郑时枢的手:“跟做梦一样,他俩怎么好一块了!”
刘静瑜喜欢方启文这事,回过头看才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她回回都跟着她去看方启文打球,比如她突然开始研究方启文喜欢的动漫,比如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第一个疏远了自己……顾笑还觉着是自己的人品太差,以至于刘静瑜抛弃了自己。
真是忍不住替自己的人品喊冤呐。
“听说是她陪着方启文一块创业的?”
郑时枢点头:“没毕业就跟着他打拼,一直做到现在。”
顾笑又感慨又激动,她面向郑时枢一本正经:“真爱同志,要不我陪你十年,你也给我个上市公司啊!”
郑时枢:“……”
“不对,我怎么记得我没收到过他俩结婚的请柬啊?”
顾笑和郑时枢收到的是方启文和刘静瑜儿子满月酒的请柬。
“哎,他不是刚拍到还和那个名模在一起么?”
郑时枢从后面抱着她:“年轻人,随着时代的发展呢,现在的婚恋观也是比较多元的。”
方启文和刘静瑜的儿子是个漂亮的小肉蛋。
顾笑第一次抱这么软绵绵的婴儿,很是兴奋:“他好软啊。”
方启文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顾笑一脸宠溺地怀抱着自己的儿子。
老子没做到的事,儿子做到了。
“你不会抱就少抱一会。”方启文过来护娃。
那个稀罕的哟!
刘静瑜陪在顾笑身侧,看她逗孩子:“赶紧自己生一个啊。”
顾笑看一眼身边的郑时枢,他俩的孩子随便像爸还是像妈,都是无敌好看又聪明,无论男女,都能哗啦啦迷倒一片。
“先给你儿子一个在婴儿界叱咤风云的机会,等我儿子出生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哈。”
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刘静瑜扶额。
满月酒席逐渐散去,顾笑陪着刘静瑜去房间喂奶,郑时枢对她姐妹私房话环节给予足够的尊重,随便找了个角落处理工作上的事宜。
不一会儿,方启文进来,他看着顾笑,喊她的名字:“聊聊么。”
顾笑看看刘静瑜,她那么温柔地对着她点点头。
顾笑随着他走进一间房,方启文随手把门一关。
顾笑又过去把门打开了。
方启文挑挑眉毛:“郑时枢管这么严?”
她笑笑不说话,顾笑面对方启文的时候还不能完全放轻松,她莫名有点怕他。
“对了,找我什么事?”
“你就不想知道那十年发生了什么,郑时枢为什么一次也没找你么。”
他坐在沙发上,双脚随意放在茶几上,眼神又轻慢又傲慢。
方才那个笑容爽朗的方启文好似只是一个假象。
“你知道?”
顾笑不是不好奇的,这件事几乎要成为她的一个心结。
方启文一手搭在扶手上:“当然,不如我告诉你啊。”
“好。”顾笑依然直挺挺地站着,她不知道方启文想玩什么把戏。
“你知道我现在是做生意的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能无缘无故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一问出口,顾笑便已有些后悔,她看得出来方启文没安什么好心,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忍不住。
“让我上一次怎么样?我也想知道操你是什么感觉。”
他在蓄意羞辱她。
顾笑不上当:“方启文,你老婆孩子还在下面,要点脸。”
方启文嗤笑一声:“她不是我老婆,我这辈子只想过娶一个女人,偏偏她就是这么贱,要跑到我兄弟的床上去。”
“你说咱俩要是做一次,你俩还能结婚吗?”
顾笑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见她要走,方启文抢先一步锁上门。
顾笑眼里的惊惧难以掩饰。
“这样吧,我不插进去行不行,你让我也舒服舒服呗?”
顾笑后退两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方启文松松自己的领带:“亲一下呢,再亲一下行不行?”
顾笑不敢触怒他,她知道的,他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低着头:“不要这样,我请求你不要这样。”
面对她的哀求,他的声音突然弱下来:“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啊。”
顾笑不明白,前面几次她看到他,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方才听到他们的婚讯,方启文原以为早就放下的东西又转变成一种嫉妒的情绪剧烈地撕扯着他的心。
“那摸一下呢,哦不,抱一下。”
他一退再退,努力想靠她破除自己的心瘾。
他真的是在勉强她么,他在向她求救。
他也有大好的人生,他也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顾笑怎么敢信他:“对不起方启文,你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她观察了一圈四周,门是厚重的木门,就算她真的喊也很难在方启文捂住她的嘴以前叫来人。
最糟糕的是,她没有带手机。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可真熟悉啊,怎么着,又把我当成垃圾了吗?”
顾笑索性承认:“不,我是害怕。你知道么,我从来不会对郑时枢产生畏惧这样的情绪,但我怕你,我很怕你。”
“你怕我?”方启文苦笑着走近她,“你居然怕我。”
顾笑连连后退,很快退到墙角。
这一幕多么像十年以前,他在体育馆,差点就上了她。
他对她有这么多不忍,她却连正眼都不再看他。
“顾笑,”方启文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爱你么,我明知道你和郑时枢那些腌臢事,但我都让自己装作不知道。”
顾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方启文这个眼神像极了那一天。
“我做梦都是怎么操你,但知道你不愿意。我从来不逼你做不开心的事,但你怎么能把我当个傻子。”
他的嘴唇离她的越来越近,顾笑别过头。
她又开始哭,尽管她咬着牙竭力控制着,她脑子里开始盘算,如果方启文强来的话,她会以不受伤为前提配合他,回去她会吃紧急避孕的避孕药,她还会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郑时枢。
郑时枢不会嫌弃她的,她很确信。
她不会让郑时枢追究这件事,他们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要一起创造,不可以让这件事成为他们之间的阴影。
方启文的嘴唇最后还是落了下来,顾笑流着泪任由他亲,她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不理智,如果反抗只会激怒他。
方启文一边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一边开始用手侵犯她的身体,他的手指伸进她的衣领抚摸着,顾笑难以自控地颤抖着,浑身跟筛糠一样抖得厉害。
方启文停下来,她一直在发抖,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他狠不起来。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声音好似带着哽咽:“顾笑,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呢。”
他放过她了。
顾笑松了一口气,她还是任由他抱着,渐渐缓和自己的情绪。
这几分钟漫长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他终于放开她,顾笑走到门边,握紧门把手。
“2009年10月14日17点41分。”
方启文轻轻开口,顾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在笑:“图书馆四楼会议室。”
顾笑的脸色由白转红,顷刻间又由红转白。
十年前混沌的记忆逐渐清明,那间会议室的门上有一扇内嵌的玻璃窗!
顾笑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启文:“你在门外?”
方启文摇摇头:“不是我,但有人把你们做爱的照片给了我。”
但这跟郑时枢不找她有什么关系?
顾笑是个聪明人:“你威胁郑时枢了对么。”
“是。”
君德这样的名校,怎么可能允许出现这样的丑闻,还是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郑时枢自是跟着家人移民了,但她怎么办?
退学么,然后在舆论的检视中低着头过一生?谣言猛于虎,无论她怎么坚强,难保会被谣言这只猛兽撕咬得遍体鳞伤。
她是一个多么骄傲多么要面子的人。郑时枢不会不知道。
谁都会知道顾家有个放荡的女儿,跟同学在图书馆做那么不知羞耻的事情,老顾和秦女士又该如何自处。
方启文看着她,万般情绪交织在一起,心绪很是复杂:“我告诉他,如果他敢找你,我会把照片放上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毁了你。”
“以十年为期?”
“以十年为期。”
她终于明白,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顾笑有些站不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即使郑时枢已经回国月余,也没有找过她,他在等期限届满,等方启文履行承诺,把照片还给他,更重要的是,方启文需要遵守承诺不可以伤害她了。
“整整十年,”顾笑声音带着哽咽,心痛难以自已:“整整十年……”
是啊,十年。
方启文没想到的是,顾笑居然能等上十年。
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郑时枢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他不知道她很介意么。
除非……
顾笑恢复冷静:“照片是谁拍的?”
方启文没有看她,他在犹豫。
他的反应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是我最好的朋友,赵珂,对不对。”
所以过去这么多年她都陪伴着她,所以这么多年,她都默默忍受着自己的坏脾气。
顾笑怪不了任何人,所有的事情归根究底都是她和郑时枢的自找的。
在他们四个人里,每一个都是加害者,每一个又都是受害者。
“对不起,方启文。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对不起了。”
方启文同样红着眼眶:“不,你们差的只有十年,但顾笑你知道么,因为你,我变得不会爱人了,你这一辈子都亏欠我。”
既然他们不能一辈子在一起,那就让她一辈子亏欠他吧,好赖算是个一辈子。
刘静瑜很好,她花了十年的时间想要治愈他。
他回报给她钱财,房子,地位,甚至如她所愿跟她生了一个孩子。
独独是方太太这个身份,他违背不了自己的本心。
他还爱顾笑么?
谁也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他知道,他疯狂地嫉妒郑时枢。
他一直想娶顾笑为妻,无论是出于不甘……
还是出于爱。
最后还是忍不住怜爱了一下小方。
第三十二章
回去的路上正下着大雨。
从方启文家出来以后,顾笑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郑时枢几次偷瞄她的神情,他看不出来。
顾笑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但她选择不回答也不理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时枢忍了一路,他耐着性子哄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好吗?”
顾笑和他对坐在沙发上,她看向郑时枢身后的窗户,外面风大雨大,那么大一棵树好似要被吹垮了似的。
“你猜,晚上会打雷吗?”
郑时枢摸不着头脑,以为她害怕:“有我陪着你。”
顾笑摇摇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害怕打雷?”
郑时枢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觉得我会害怕,所以每一次打雷,他们俩个人都会陪着我,捂住我的耳朵让我不要害怕。”
郑时枢听得很认真。
“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然后有一次,我爸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把我放在亲戚家。”
顾笑鼻子红红的:“那天晚上风特别大,雨也特别大,窗户一直在响,打雷的时候……”
她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打雷的时候,那个男人进来我的房间,差点……差点性侵了我。”
他没有得逞,她爸妈的电话救了她。
顾笑泣不成声:“从此以后我就害怕打雷了,是真的害怕。”
郑时枢伸手拭去她的眼泪,又愤怒又心疼。
她爸妈把她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却从来不知道她的心底最深处残留着这样一个伤口。
顾笑不说的原因在于,她怕自己的父母伤心,自责没有保护好她。
她并不以此为耻,她有全天下最好的父母,给足她对抗阴暗的勇气。
“你知道我有多棒吗,我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我去查了性侵未成年人的刑事判决条例,扔到他的面前,警告他离我远点。”
郑时枢亲吻她的手背:“笑笑真棒。”
“可是没有用,我不害怕他了,但我还是害怕打雷。”
“我向你保证,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顾笑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我以为我要害怕一辈子的……但你知道吗,我爸走的那天也是一个雷雨天,我一个人扛着扛着竟然就不怕了。”
她还是在哭,郑时枢伸手想去抱她,被她拒绝。
“所以其实当你最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应该戒掉这份依赖的对不对。”
否则要怎么面对失去的痛苦?
郑时枢坐立不安,他一时无法辨别顾笑话里的深意。
“我们就快是夫妻了,你当然可以依赖我。”
顾笑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顾笑的眼神带着冷淡和疏离,郑时枢的声音变得慌乱:“笑笑,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顾笑默默流泪审视他。
她难以想象有一天他再一次离开她,这样的恐惧感太过强烈。
知道真相以后,她失去了任何指责他的立场,她好似没有了退路,唯一只剩下爱他这一选择,连带着那十年的份。
她的体内涌动着一股汹涌的爱意,声势浩荡,几乎要把她的自我也席卷走。
倾其所有去爱一个人是多么冒险的事情。
她害怕分离,恐惧失去。
并且她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跟十年前不同的是,她现在无法失去他。
良久之后,她吸吸鼻子:“郑时枢,你向我保证,无论出于什么天大的理由,只要你还活着,就绝不离开我。”
即使是为了保护她也不行。
她把自己掩藏了快二十年的秘密连同她全副真心交给他,向他换一个不分开的承诺。
郑时枢察觉到什么,他叹一口气起誓:“我郑时枢,向顾笑保证……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离开顾笑,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回想起什么一般,几次停下,最后对她许下一个完整的承诺。
“郑时枢,我今年二十八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这么去爱一个人了,我现在是……他妈的那么深切地爱着你,你不可以背叛我辜负我抛下我,否则,我可能会杀了你。”
郑时枢一样红着眼睛:“顾笑,我向你保证,余生只爱你,绝对不会背叛你辜负你抛下你,请你相信我”
“嗯!”顾笑重重点头,她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抱紧他。
半晌之后,她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就没想过十年以后,万一我结婚了呢?万一我已经和别人生孩子了呢?”
他想过无数次。
如果十年以后顾笑已经结婚生子。
那么,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两条路,祝福她,或者是不择手段地把她抢回来,从发展婚外情开始,反正他俩在这条路上驾轻就熟。
“对了,那些照片呢?”
郑时枢摸摸她的头:“烧了。”
“好可惜……”
“嗯?”
“哎,我好想看下那个时候我们光洁的风采啊!”
“……”
“我说你怎么就给烧了呢,当传家宝传下去啊,做个纪念也好。”
“……”
正文结束~
最后唠哈嗑
啊,我竟然完整写完了一个故事,忍不住想夸自己。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其实正忙着考证,但忙碌反而令我思绪懒惰,走神着走神着,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最初的想法是顾笑和郑时枢分开的十年内还发生了一些故事,主要是集中在顾笑和方启文之间的纠缠,等郑时枢回来以后继续写奸情这样。但一方面是我没有那么多瞎写的时间,一方面是我对小方不忍心了,不想要他一直被戴绿帽这么惨。
人生的主题未必只有情爱一个,所以摒除情爱以后的小方摇身一变成为事业精英,这样的男人其实是很容易令人心动的,尤其是对于全程目睹了他转变的刘静瑜而言。她清楚看到方启文和顾笑开始恋爱到被抛弃,堕落到功成名就。一个女人如果看到过一个男人有多快乐又有多心碎,有多自暴自弃又有多奋起直追以后,很难不心动,尤其方启文的长相从一开始就是她的菜。
刘静瑜肯花十年的时间去捂热方启文的心是很大的一个赌注,过程肯定是各种纠结着拿起放下,拿起放下,至于结局比较见仁见智。
啊啊啊,我好想把小刘和小方的故事写出来。
故事的配角还有赵珂,一个心气也很高的姑娘,她喜欢郑时枢但爱而不得。她和顾笑的友谊根基一开始是很脆弱的,但后续基于对他们的恨,或者说后来的愧疚,她和顾笑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还是那句话,人生不止情爱一个层面,友谊也是很重要的。从她和简连森相爱的第一天起,从她知道真正被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起,她开始愧疚。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照片已经在方启文的手里,即使她能原谅他们,但她不能让方启文也原谅他们。所以婚礼上她的歉疚是真实的,她舍不得顾笑这个朋友也是真实的。
至于方启文和赵珂是什么时候意识到顾笑和郑时枢的事情呢。
要知道在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眼里,除了能清楚感受到自己不被爱这一事实以外,你爱着谁也不会是一个多难猜的秘密。
提到某个名字时候微表情的变化,念着某个名字时候语调的缱绻,看着她或他时候的目不转睛……都是痕迹,也都是证据。
说回我们的男女主角。
一个别扭,一个拧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郑时枢是个大学霸,加上良好的家世和优越的皮囊,他对女生对他的倾慕习以为常,身边经常有赵珂这样级别的美女或直言不讳或委婉暗示地表达对他的爱慕。他以为顾笑不过是其中一位,但他毕竟没有真的开窍过,他是那么的慢热而迟钝。
顾笑跟其他喜欢他的女孩一样,也不一样。她大胆热情,勇敢直接,还很有趣,有趣得甚至有点厚脸皮。
图书馆那个吻对郑时枢而言,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心理上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心动了,对一个妖精一样的姑娘心动了。他不能理解这种带点失控的心理,所以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顾笑答应方启文去约会看电影,更加让他怀疑那个吻是她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所以他任由赵珂牵着自己的手,想要试探她的反应。
顾笑是一个很骄傲也很自我的人,她虽然没有郑时枢那样优越的家庭条件,但她是浸在爱里长大的女孩,加上不错的头脑和外形,所以很自信。这股自信让她成功吸引了郑时枢的注意,也吸引了方启文的注意。
郑时枢在图书馆的反应伤害到她的自尊心,所以在面对电影院郑时枢和赵珂牵手时她急于扳回一城,没有多想就接受了方启文的追求。
他们互相试探互相较劲,但又情不自禁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成功把两段恋情交织为一段四角恋。
一直到他们偷吃了禁果,尝到情欲的味道,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顾笑从身体到心理,都完完全全被郑时枢占据,但人性的贪婪让她享受着方启文的照顾,未泯的良知又维系着她和方启文的恋情,很分裂也很痛苦。
郑时枢处理的方式更加快刀斩乱麻一点,他轻易就和赵珂分了手,等着顾笑给自己一个交待。不断希望不断失望,最后终于决定摆脱这样的关系从复杂的局面中跳脱出来。
所以故事里有一段时间他和石湘婷的相处是用心的,无论他是不是想借新的感情忘掉旧情。但他发现顾笑是唯一那个会让他辗转反侧的姑娘,他不能忘情,又臣服在她的诱惑之下。
等发现真的要失去郑时枢以后,顾笑选择把手里的刀插进方启文的胸口换取自由。所以从这一点看,顾笑和郑时枢是一样自私的人。
再然后,分开。
有句话怎么说,不要在年少的时候遇到一个太惊艳的人。
所以顾笑单身的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她没有再遇到过这么心动的人了。加上她的性子刚烈,不会为一些世俗的原因妥协,即使相亲再多次也是为了照顾她妈的感受,不会真的开花结果。
她会对郑时枢失望会恨他,也是因为发现自己炽热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但这跟她不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其实没有直接关系,间接还是有的,因为她还爱着他。所以这十年,并不是她真的在等郑时枢回来,而是没有遇到心动的。
郑时枢则是因为守着一个秘密,或者说被人牵制着反倒不容易忘记顾笑,可以说这十年里他对顾笑的爱要多一点。
再然后,重逢。
第一次重遇就滚了床单。
我来解释下原因,一方面,顾笑和郑时枢都守身如玉十年之久,所以遇到依然有感觉的昔日对手,天时地利人和,都是成年人,说滚就滚了。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郑时枢是带着复合的心思来找她的,即使顾笑没给他好脸色,他也必须表现得很热情,毕竟分开的时间太久,他急于和顾笑有进一步的发展。至于顾笑,她从头到尾都只爱这个男人,十年前的他傲娇又被动,时不时甩几个冷冰冰的脸色给她看,十年后他变得主动而热情,无论她多想说服自己不要心动,但情感上她无法抗拒。
后面吵架也是小打小闹,基本上是一个逐渐确认对方心意的过程。
最后其实我还想说点啥。
十七八岁的时候最容易对某个人心动,而且这份心动来势汹汹,浩大到令人无法抗拒。但第一次爱一个人是很难有好的结局的,尤其是现实中真的有那么多别扭的少男少女。眼前的人固然很重要,但比起未知人生充满的各种可能性,爱着爱着这份重要性好像就减轻了。
但很多时候,这种对比权衡基于一种天真的错觉。
很多人经历过十七八岁的感情的以后,总觉得以后会有更好的等着自己,但属于其中一部分人的答案是没有。
时光让人回不去过往,所以破镜重圆是珍贵的,少见的。
另外一方面,因为年轻,很容易低估了爱这个字的重量。
谈恋爱的时候,大家互相称呼对方老公老婆,即使事实上连法定年龄都没有到。喊的时候是真心的么,谁也不会怀疑,但称谓背后的责任并不是这个年龄可以明白的。关于忠诚,关于相处,关于长久等等,除了天赋异禀的选手,搞砸的人比较多。
欲念和责任如果没有很好地契合在一起,一段感情早晚会玩完。
属于顾笑和郑时枢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无论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还是不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都感谢你们看到这里。
喜欢的朋友留个言啊,当作是给我写番外的动力啦,感恩比心~
番外
刘静瑜推开门,迎面是刺鼻的烟味混合着酒精的气味,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眯眼搜寻方启文的身影。
沙发上坐满了方启文所谓的“朋友”,有划拳摇色子的,与其说唱歌倒不如说乱嚎的,还有互相指着对方大声骂娘的,好不热闹。
她用视线搜索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房间的一角,方启文正压着一个女人亲。
周围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显然他们对她更好奇。
“方启文!”刘静瑜上前去拉他。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来上课,她打听了很多地方,终于叫她找到了。
“正主找上门来了,哈哈哈!”
“启文你这妞不错啊!”
周围乱哄哄的,方启文眯着眼看一眼正在拽自己衣服的女人。
有点熟悉。
刘静瑜涨红了脸,尤其是她看到方启文的手还在那女人的衣服里不断动作着,夏天的衣服多薄,她几乎能看到女人胸前凸起的小点。
“啊,啊……”
那女人夹紧了腿,似是难以忍受。
“流氓。”
刘静瑜低声骂一句,步子却怎么也挪不开。
“启文,这妞是不是你的?”有好事者看出端倪,过来问话。
刘静瑜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
“不是。”方启文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那人一下来了精神:“姑娘,你找我们启文什么事情,跟哥哥说说。”
那人说着就要来搂她,吓得她紧紧抓住方启文的衣服。
“方启文,你跟我回学校!”
“滚!”方启文那么一甩,刘静瑜整个人重心不稳,身子一扭倒向一边,恰恰被旁边的人接住。
“哟,这还主动投怀送抱了还!”
“你放开我!放开我!”刘静瑜拼命挣扎,那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牢牢按着她的手。
“啪!”啤酒瓶砸在墙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全场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滚。”
众人还没醒过神,又一个啤酒瓶砸过来,紧接着哗啦啦全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
“小哥哥别生气啊。”方启文身边的女人揽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胸前按。
“叫你滚。”
方启文声冷面冷,女人识相地拿起包走人。
很快走了七七八八,就剩下刘静瑜和他。
“跟我回学校。”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跟我回学校。”她的声音带着惊吓后的哭腔,但还是执着于带他走。
她总觉得,方启文不该属于这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方启文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不是想我回去么,过来坐。”
刘静瑜听话坐到他身边。
她身上穿着君德的校服,毛衣配短裙,又乖又纯情。
方启文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刘静瑜本能地后退,他把她吓到了。
“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吧。”
她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启文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裙子里,她的腿夹得越来越紧。
“方启文,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骗子,”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胸脯“你要不是喜欢我,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刘静瑜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我没有。”
他的调情技巧很高,又揉又捏了一会儿,他的手伸进她的内裤,开始用手指拨弄那里。
“啊……”刘静瑜发出声音后本能地捂住了嘴,她怎么可以……
“看,这就是你骗我的证据。”
刘静瑜从来没有过这么奇异的生理反应,她感觉自己的下体好似在分泌什么,湿答答黏在内裤上,难受得紧。
“我……”刘静瑜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反倒给了方启文把玩她胸乳的机会。
她身体一凉,方启文已经拉高了她的衣服,正低头吮吸她胸前的红点。
“啊……”刘静瑜想起那个女人又痛苦又享受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的面目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启文的前戏没有做多久,刘静瑜只感觉到他快速脱了自己的内裤,传来一阵拉链拉开的声音后,她痛得躬起了身子。
他用力掰开她的腿,一下重过一下,他的身体带着对某个人的恨意急切地寻找着出口。
刘静瑜看着自己雪白的一对胸晃得厉害,又疼又迷醉。
很快刘静瑜的下体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方启文纯粹是在她的身体上发泄,他又粗鲁又野蛮,即使明知她是初次也没有丝毫怜惜,但她的心仍是欢喜的。
过了很久,他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刘静瑜抚摸着他的背想要去吻他。
第一次她得逞了,她笨拙地用嘴唇去触碰他的,她没有接过吻,只是看电视上应当是这样做的。
她抬着身子亲他,闭着眼,小心翼翼。
当她想要伸出舌头的时候,她害羞地睁开眼想要看他,却被他的眼神深深刺痛。
方启文看向她的眼神既陌生又冰冷,当她带着一股不服气再一次向他的嘴唇发起进攻时,他的身体从她的体内退了出来。
她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他不会感受不到她的生涩,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啊。
“刘静瑜,”他叫她的名字,音调分明跟以前一样,可有些事情分明已经发生。
“嗯。”她微微咬着嘴唇,又紧张又欢喜。
“你们女人,都这么贱的么?”
刘静瑜难以形容自己为何会在一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方启文不是故意的。
方启文走后,刘静瑜抓起衣服胡乱套上,重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到处都是啤酒瓶和半暗不明的烟蒂,空气中还有没完全散去的烟味和女人的香水味,若是再闻得仔细些,还有他们方才那场性事留下的气息。
她怎么就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呢,刘静瑜坐在沙发上想。
方启文算是个守信的人,他跟她回去学校上课,虽然在跟没在一个样。
顾笑是全班最有能力冲刺排名前几名的大学的,她是所有任课教师的宠儿,班主任一早将她调离至视线最好的核心地带。所以,刘静瑜的同桌也换成别人,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方启文的后脑勺看。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坐在位置上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以前那么好的人缘像是从未存在过,大家因为怕他而不敢接近他。
剩下的时间他会望着左前方,教室的中央,也是顾笑座位的方向。
一直那么看一会儿。
他的眼神足叫人心碎。
刘静瑜以为那件事过后,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但他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只有在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会回过头看她一眼,没有半点愧疚,尴尬或者是戏谑,就好像她在他那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还记得方启文骂她贱,可不就是贱么,即使他用这么冷漠的面目看着自己,她依然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几乎每一节的体育课,方启文会一个人回来教室。
刘静瑜知道是为什么,他曾是队里的主力,但所有主力都需要队员配合,否则还叫什么主力。
他们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年纪,还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可他们却用害怕装饰成弱者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孤立着方启文。
但是没关系,还有她陪着他。
刘静瑜反倒喜欢这样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方启文,玩五子棋嘛?”
她用笔戳戳他的背,他回过头:“刘静瑜,你为什么不怕我?”
他的表情充满困惑,好似想不明白一个多难的数学题。
“因为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你,所以舍不得。
她想过无数次的话,终于有机会可以当面告诉他。
方启文有点犯愣,他应该是在思考怎么应对她的表白。
顾笑却在这个时候进来教室,她有点诧异又有点犹疑,但她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愿意往里走:“静瑜,这次考试我们组一队好吗?”
刘静瑜摇摇头:“我和人说好了,你找别人吧。”
顾笑的眼神有些落寞,她也知道这只是一句不想和她组队的托辞。
等她走后,方启文开口,却是关于顾笑。
“你为什么要……疏远她?”
他好像很喜欢问她为什么,但他好像并不真的在乎她的想法,她的感受,他在乎的只有顾笑。
“因为我嫉妒她。”
她当然要疏远她,如果一个女生太过嫉妒另一个女生的话,她们是没法做真正的朋友的。
却也不止是因为嫉妒。
顾笑把她喜欢的人摧毁了,她自认不能做什么,只好亲手摧毁掉她们的友情,好似这样就为方启文做了些什么。
“不如我们在一起吧,她不懂得珍惜你,我懂啊。”
“凭什么,就凭我上了你?”
方启文笑得那么恶劣。
刘静瑜忽然明白了,一段感情要想生存下去,单方面的珍惜是不够的。
就好比即使她懂得珍惜方启文,方启文不珍惜她也是不行的。
谁也没想到郑时枢会出国。
这件事情好似对顾笑的打击很大。
很少有人会将顾笑的消沉与郑时枢的离开联系在一起,但她作为顾笑曾经的好友,一早就看出来一些端倪。
连她都看出来的事情,方启文不会看不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启文比以前看着更阴郁,不,用阴鸷形容或许更贴切。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脚踏尸骨的恶鬼。
但刘静瑜知道,这是一只破碎的虚张声势的恶鬼。
对于他主动提出要和她在校外见面的事,她既感到意外,更感到欣喜。
十分的欣喜在收到他发来的酒店房间号以后缩水成五分。
他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又幸福又孤独,又伟大又卑怜。
做完以后,方启文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刘静瑜看着他的背影,她其实很想问他,这样你心里有好受一点吗?
是不是只要有人比他更可怜,他心里的痛楚就可以少一些。
很久以后方启文问过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从来不会对他发脾气,也从来不会跟他对着干。有委屈不说,有意见也不会提。
他问这话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刘静瑜知道,方启文中了一个叫顾笑的魔咒,他总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总以为自己不再在意以前的事情。
他骗谁都行,独独骗不了她。
她怎么会不委屈呢,顾笑才陪他多久,她又陪了他多久,怎么到头来得不到的始终还是最好的呢。
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脾气,但顾笑越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偏偏不要是那样的性子。她爱闹脾气爱生气,她偏要乖巧懂事加听话。她刁蛮任性,她偏要温柔体贴。
更重要的,难道不是顾笑有对他娇纵的底气么,她可以像顾笑一样欺负他,跟他撂狠话,然后呢?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再也不理她么?她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她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又自己给自己搭建起一个舞台,演着一场没有观众的戏。
自此以后,刘静瑜和方启文一直维持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常常是他一个短信,她就要随叫随到,或者是他一个眼神,她就要胆战心惊地跑到学校的天台,杂物房,或者小树林。
但最常去的,是图书馆。
方启文不知道怎么知道图书馆那间小会议室,常常会在闭馆前一个小时坐在里面等着她。
可令她不解的是,他在那里一直用那两个姿势,有时候即便她想要换一种,他也不愿意配合。
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深夜里,她半夜醒来,又一次找不到他的踪影,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出来寻他。
一直走到书房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男人粗喘的声音。
方启文对着手里的几张照片在打飞机,结束后把东西锁在保险柜里。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窥破这个秘密。
刘静瑜瘫坐在地,对着那几张照片又哭又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去那个小会议室,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来来回回都在用那两个姿势。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明白,方启文这辈子已经不会爱别人了。
他的痛苦,他的可怜,他的心碎……只有顾笑可以治愈,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这是方启文其中一个秘密。
其实她还知道别的。
顾笑高考结束后去了北方读大学。
方启文填志愿的时候她看过一眼,杂七杂八的专业,只有一个共同点,也在那座城市里。
即使顾笑那样对他,他心里念着的,也还是只有她。
她记得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她去找他。
“方启文,以后你还会找我吗?”
她多傻啊,一点也不肯死心。
他看着她,第一次说那叁个字。
“静瑜,对不起。”
刘静瑜眨眨眼睛控制着眼眶里的泪水:“没关系。”
可是……
“如果我来找你,你会见我吗?”
方启文摸摸她的头发:“那里很冷。”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不止是顾笑一个人怕冷,她也怕,可她更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
方启文的大学生涯仅仅持续了一个学期,他也许去找过顾笑,也许没有。
他看上去像是死心了的样子,又像是在朝着某个方向努力着。
刘静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那个方向,也许和顾笑是有关系的。
一次酒醉后的晚上,方启文第一次向她吐露心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一次次跑到顾笑在的学校,跟她按照同一份课程表进同一间教室,希冀着有一天顾笑回过头可以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他。
那是一堂外语课,外籍教师浪漫多情,向学生分享了自己和太太相知相遇的罗曼史。
他同样很关心学生的感情经历。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便是顾笑。
很多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掺杂着一些爱慕的眼神。
顾笑有些害羞,她用英文一点点描述着自己的恋爱史。
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又英俊又聪明的男生,他运动很好,读书更棒,他是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她很崇拜他,也很想念他……
“Why did you guys break up?”外教问。
顾笑有一瞬间的踌躇:“Because…something bad happened.”
她口里的男朋友,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即便有,他对她的意义,不过是something bad。
方启文小时候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日,突然却痛恨自己能听得懂英文,否则他不会觉得她对自己是那么残忍。
知道么,方启文的自甘堕落,方启文的奋起直追,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刘静瑜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了,可以死心了。
可要不就是方启文开始对她笑了,要不就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变得温柔了,再不然就是他们俩也可以互相打趣调笑了。
总之,一次又一次,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好似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她天真地以为顾笑在一点点淡出他们的生活,她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一定可以等到方启文看到她的好。
直到方启文的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何孜。
这么多年,她没有得到过他的承认,可她陪着他打拼事业,给他做饭洗衣,里里外外都把他当自己的男人在照料,他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他不是爱顾笑吗,不是永远放不下吗,漫长的等待,就连她都快要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说妥协就妥协了呢?
她能接受自己输给顾笑,可她要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输给了一个横空出现的何孜啊!
刘静瑜疯了一样找人跟踪何孜,又请了私家侦探搜集她的信息。
以方启文如今的身家地位,他想要追求一个名利场上的小模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有一副不错的皮囊。
可她刘静瑜也不是以前的她,几场时装秀邻座的缘分下来,她和何孜成为朋友。
很快她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何孜的个性和顾笑很像。
简单直率,大胆有趣,那副骨子里的骄傲劲像极了某个人。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在乎方启文。
她痛恨这样的女人,她们总是轻而易举得到她渴求的一切,但从不珍惜。
刘静瑜以把手里的股份低价转让给方启文的死敌威胁方启文,逼迫他跟何孜分手。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但没关系,至少她可以不再害怕。
她实在是害怕方启文再一次陷进去,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方启文了,何孜不可能会不爱如今的他,也不会再有另一个郑时枢出现,抢走他的爱情。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讨厌她好了。
他了解方启文,现在的他不是十年前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混混了。
他野心勃勃,阴险狡诈,无论如何是做不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情的。
所以他轻易做出了选择。
刘静瑜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有人用自己亲手搭建的帝国威胁自己,很快他就会开始布局,很快她手里的股份就会被他用各种方式要回去,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商人。
只有孩子……
只有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才能保证方启文这辈子都跟她有牵扯。
外人看来,她刘静瑜年轻漂亮,有钱有地位,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她多想和方启文做一对相爱的贫贱夫妻。
相爱这个词对她而言,是那么奢侈的字眼。
刘静瑜恢复原状,她又变成那个温顺乖巧陪伴在他身侧的“红颜知己”。
何孜并不知道她和方启文的关系。
所以刘静瑜知道跟方启文分手后的何孜有多痛苦。
她越是痛苦,刘静瑜越是松一口气。
当她变得不再那么像顾笑的时候,就是方启文对她厌倦的开始。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方启文唯一爱着的,只有顾笑。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方启文的,是她刘静瑜。
方启文这辈子放不放得下顾笑没人知道,但她知道,她这辈子是放不下方启文了。
不被爱也没有关系,让她陪着他变老,便是她能想到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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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通知章
听从我一个朋友的指导,特地来这里吆喝一声:大家好!我开新文啦!
《裴安》讲的是一个学霸和一个学渣的恋爱故事(正所谓学霸有多霸,学渣就有多渣),短小不精悍的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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