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春生》 第1章 戴笠遗位 “戴局长死了” “什么?” 正准备喝茶的毛人凤咣当一声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摔在了桌面上,上好的龙井茶在桌子上散落的到处都是,茶水顺着桌子“嘀嗒、嘀嗒”的不停往下落,此时就连他接电话的右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毛主任,毛主任,您还在听吗?” “啊,在,戴局长怎么死的?”毛人凤愣神后急切的问道。 “飞机失事” “哦……哦……知道了” 毛人凤缓缓的挂上电话,表情变得极度凝重,他慢慢的靠着椅背,闭起眼睛认真的思索起来。 毛人凤和戴笠是同乡,当年又是自己鼓励资助戴笠上的黄埔军校,戴笠发迹后也算够意思,一直提拔自己,后来就连自己的太太都是戴笠一手给介绍的。 单单就从这么几个方面,国民党内部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知道毛人凤和戴笠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可同戴笠的关系他自己是清楚的,当初戴笠给自己介绍的妻子表面看非常漂亮,并且是特务组织非常优秀的特工,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实际上是戴笠的地下情人、发泄工具,戴笠通过她来试探和控制自己。 毛人凤对于戴笠的死来说一点也不感觉到伤悲,反而觉得头上似乎少了一个紧箍咒,又感觉军统的第一把交椅马上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想着想着毛人凤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慢慢的坐直身体,嘴角还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容。 “不对”!!! 毛人凤突然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毕竟戴笠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可他的死一定会直接牵扯到自己头上,因为在之前国民党内部就有消息传出蒋介石想让自己暗中除掉戴笠,如今戴笠死了,自己再风生水起的继位,那不更是落人口舌?况且这也不是蒋介石愿意看到的。 马上到嘴边的肉就要这么吐出来吗?毛人凤可不是那种慷慨的性格,他的阴险、狡诈、残暴都是出了名的,就连蒋介石后来都评价他的做官秘诀是忍、等、狠。 考虑再三,毛人凤迅速的打出去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郑介民的,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还有郑介民、唐纵和沈醉有资格成为戴笠的接班人,他此时是要卖一个天大的面子给郑介民来换取自己的政治砝码。 可毛人凤为什么偏偏要打电话给郑介民而不是唐纵或者是戴笠最欣赏的沈醉那?按照道理说沈醉是优先选择,可是沈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撞到过自己出现在烟花柳巷,这种事情对于国民党高层干部来说是很丢人的,现在沈醉保密并不等于他有了权利之后不说出去,更何况沈醉的聪明连戴笠都称赞,军统最终还是要到自己手中的,再有沈醉的资历还不够,所以沈醉是万万不行的。 而郑介民、唐纵、戴笠他们三个人分别代表了湖南、广东、浙江三个派系,相互之间利益争斗异常激烈,戴笠在位之时经常排挤和架空这两个势力的存在。 郑介民、唐纵和戴笠势不两立,若放他们其中一个接手军统,只要自己私下授意,戴笠在军统做势扎根这么多年的老部下是绝对不会配合他们开展工作的,工作进行不下去,那么蒋介石早晚也是要拿他们开刀的,自己只要忍着一年,将来戴笠的班还是要给自己接手的。 那么从人品上来说毛人凤觉得郑介民则比唐纵要更贪婪一些,更容易犯错一些。 所以毛人凤拨通了郑介民的电话,郑介民非常意外,毕竟毛人凤是戴笠的嫡系。 “老郑啊,戴局长的事听说了吗?” “刚听说了,怎么会这样那?戴局长一直为党国尽忠职守,怎么就突然没了?这是党国最大的损失啊!” 郑介民这种老狐狸太懂得周旋于各种人情世故,尤其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原来他和戴笠闹得再僵,现在也不能露出丝毫幸灾乐祸的破绽出来。 “谁说不是啊,戴局长戎马一生,为党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真的可惜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党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这些继承人继续完成,你说对吧老郑。” 郑介民听到这里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毛人凤来这个电话的含义,毛人凤他这是着急上位啊。 “兄弟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都知道戴局长生前可是最看重兄弟你的,如今戴局长尸骨未寒,你怎么现在可就打起他老人家宝座的主意了哪?” “郑兄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我打戴局长宝座的主意,而是我觉得咱们军统这个部门对党国的重要性极其重要,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嘛,我也是考虑再三才和郑兄商量,我觉得以郑兄的能力和资质再加上校长的垂青,早晚都是要坐上这把交椅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郑兄早早的站出来为党国分忧。” 郑介民听完毛人凤的一席话整个人都蒙了,他这是什么套路?谁不知道按照惯例、顺序、资质也是他毛人凤这个军统二号人物排在自己前面,他为什么要推荐自己?难道是在试探我? “兄弟过奖了,谁不知道您才是戴局长亲手调教出来的党国良才,恐怕只有您才有资格继承这个衣钵吧。” “郑兄,我就和你明说了吧,现在戴局长刚走,我实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可我又不想让唐纵和沈醉坐上这个位置,所以我打算向委座推荐你。” “哦?” 郑介民脑子有点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毛人凤要把这么大一块蛋糕给自己。可无论如何这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毛人凤知道郑介民已经进了自己设置好的圈套,压低声音接着说:“郑兄,我也有一事相求。” “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一直在戴局长手下工作,工作能力嘛还算尽职尽责,就因为早年一点琐事得罪了戴局长的太太,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升不上去,这不现在还窝在天津站当一个副站长。我听说戴局长走的时候同机的还有军统上海站的站长老王,人虽然走了可这上海站的工作总不能丢吧,军统内部总不能群龙无首啊” 郑介民一听就明白了毛人凤的意思,他这是要安排自己的亲信做上海站的站长。此事要放在以往,郑介民想都不用想就给回绝了,可今天不一样,郑介民就等着毛人凤开出条件和自己交换,他可不相信毛人凤有这么好的心肠会白帮自己。 “哈哈,戴局长也真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党国的人才嘛,这件事好说,好说。” “那我就先在此谢过郑兄了,稍后我亲自向委员长去电汇报。” 老奸巨滑的毛人凤总算完成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其实这个远房表亲就是一个借口,他深知就凭郑介民的政治嗅觉,自己若不提点政治交换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的让步。 毛人凤让秘书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新茶,酝酿了许久的情绪这才再次拿起电话。 “委员长,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嗯,雨农走了,我的佩剑断了。” 沧桑的声音让毛人凤也有点难过,毕竟自己是戴笠一手提拔的。 “委员长,节哀啊,毕竟党国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处理。” “是啊,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惜他不能替我们分担了。人凤啊,你是雨农一手提拔上来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看好的人,他虽然走了,以后可要靠你力挽狂澜了。” 毛人凤听完这话当即一个立正,郑重其事的说:“报告委员长,属下甘愿为您、为党国赴汤蹈火终生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我没看错你。人凤啊,那你觉得下一步军统该怎么办?” 毛人凤知道这是蒋介石的试探,严肃的说:“委座,戴局长走了,可党国的工作不能停,军统的运转不能停,当务之急是要抓紧选出戴局长的接班人。” “哦?那你说说谁适合接他的班啊。” “委员长,这……这……我可不敢妄自胡说。” “说说看嘛!说错了也不怪你。” 毛人凤又一个立正说道:“是,报告委员长,我认为论资历、专业、能力,郑介民最合适。” “哦?为什么不是你?” “报告委座,戴局长刚走,我还没有调整好情绪,暂时不适合接替戴局长的工作。” “真的是这样吗?” “嗯……是。”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了,你的情况我都了解。反正如果党国要用你,你就给我义无反顾的上,别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至于你推荐郑介民,我也会好好的考虑考虑的。” 电话一头的盲音让毛人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猜不透蒋介石的心理,不过他清楚蒋介石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快上位。所以自己推荐郑介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第2章 跃跃欲试 随着戴笠飞机失事的消息传开,整个国民党军统内部乱成了一锅粥,谁也想不到自己多年追随的、敬仰的戴局长竟然突然死亡,他们立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丢了魂。 军统上海站,副站长陈泽飞正坐在原站长的位置上喝着美女秘书给他倒的第六杯咖啡,他还特意交代秘书咖啡要原味不加糖。 并不是他喜欢喝苦咖啡,而是他想要让自己保持更清醒的头脑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陈泽飞是1942年任职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到现在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快五年了,按道理说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早就该当上站长,可就因为自己是郑介民那一边的,所以一直在派系斗争中被戴笠打压,成为他们真正的牺牲品。 原以为此生当个副站长也就如此了,毕竟军统是在戴笠手中,军统内部大部分都是戴笠的嫡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有出头之日。可戴笠这一死的确产生了太多的变化,尤其是上海站戴笠的心腹王站长也跟着死了,他这冰冷的心又跃跃欲试起来。 陈泽飞虽然猜不到上层会派谁来接替戴局长的位置,但他昨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他昆明老家的亲戚,这个亲戚与郑介民的三弟郑庭笈私交甚好,也正是通过他自己才成为了郑介民这条线上的蚂蚱,也才让自己坐上了副站长的位置。透过这个电话陈泽飞了解到很有可能郑介民要上位了。 郑介民要上位的消息是封锁不住的,毕竟军统内部太多的人关注着局长人选,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戴笠的老部下。 军统少了个局长 上海站少了个站长 郑介民上位 这三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上海站炸开,无数寄希望毛人凤或者沈醉上位的戴笠旧部一下没了精气神,也顾不上工作,各自动用自己的本事每天忙着调动自己的岗位。 原本热闹的军统上海站瞬间变得冷清起来,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戴笠的死忠,他们担心郑介民的上台会拿自己开刀,这种权重部门谁没有点贪污受贿?谁没有点滥用职权?谁又能是干净的?若站长在,或还能抱团抗衡,可现在群龙无首,一旦各个击破最次的也是罢官免职,再严重点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更别说现在代理站长陈泽飞还是郑介民一边的,扶正也是早晚的事了。 陈泽飞喝着咖啡,想着自己接手上海站后该如何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军统机构;想着如何抓捕共产党;想着该给郑介民的三弟送点什么礼物。 他才不去管原来这帮人的动态,谁来找他签字申请调离他都批准,毕竟能调走的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背景。现在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保不齐郑介民将来也坐不住了那?就撒手让他们飞吧,反正留下来自己也未必管的住,走的越多越好。 两天了,来找陈泽飞签字调离的人络绎不绝,以往他们从来没有对陈泽飞有如此笑脸过,毕竟陈泽飞作为目前军统上海站最大的官,他要是拒绝签字是谁都调不走的,真要拖下去,等郑介民正式上任开始整顿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李处长,别掏烟了,你没看桌子上都放不下了,怎么着你也要走啊?” 李海是军统上海站行动处的处长,虽然陈泽飞比他职务高,以往可从来没拿正眼瞧过,因为整个上海站都知道陈泽飞的底细,没想到今天反过来要求他办事。 “别介啊陈站长,嫌弃我的烟不好?不行我出去给你买一条?” “说什么那李处长,哥哥是那样的人吗?不就签个字,你看桌上的烟都抽不完,你跟我就别客气了” 陈泽飞在调令上流利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李海。 “可以啊兄弟,路子够广的,直接调回南京了。” “哥哥你这嘲笑我?谁不知道现在戴局长不在了,我们这些人得罪人太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什么部门都不要,只能拖关系去后勤打个杂罢了。” “后勤多好,没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这些年大家也都赚够了,是该找个清闲的地方好好照顾照顾老婆孩子了。” “说的也是,谢谢陈站长了,回头到南京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场。” “行,李处长在南京有什么好的发展也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这老同僚。” “一定,一定” “砰”,门摔的巨响 陈泽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真他妈现实,这边给你签了字,那边就翻脸不认人。” 站长办公室的门一天下来不停的有人摔打,再摔下去门都要破了。 “张秘书” “到!”还是那个泡咖啡的美女秘书,身着军统裙,军统服,头戴军帽,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打着卷格外漂亮。 “去叫几个人把门边用棉布给我围上,另外告诉所有签字的人每天上午十点前递交到你那里,我下午统一批复,四点后到你办公室领取。” “是!站长。” 张秘书离开后,陈泽飞打开花名册看了看,打对勾的都是自己签过字的,没打对勾的剩下的寥寥无几,在这寥寥无几当中,中高层几乎全军覆没。 陈泽飞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道:“哎!整个军统上海站在编的113人短短几天就走了57个,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军统大楼恐怕是要走空喽。想想戴笠也真够可怕的,与其说军统是国民党的一把利刃,倒不如说是戴笠自己家的工厂。” “报告!” “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皮鞋锃亮,身着中山装,留着板寸头显得格外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龙啊,你还报什么告。来,来,来,快点坐,桌上有烟,想抽什么自己挑。” 王龙一点也不客气,顺手抄起来一根闻了闻,又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说道:“嚯,马占山牌香烟,抗日英雄啊,这家伙保土卫民、孤军奋战、忠勇义烈,这种民族英雄牌的香烟我看还是算了吧。”王龙又顺手扔了回去,认认真真的又挑了一根。 “随便你吧,喜欢了桌子上的都拿走,放在我这儿人来人往的太碍眼。” 王龙是军统上海站行动一科的科长,私交和陈泽飞极其亲密,两个人的太太还经常有事没事的去逛逛商场,组织组织打打麻将。 王龙没有背景,是陈泽飞一手提拔上来的,是站里唯一一个能和自己交心的下属。其实最开始陈泽飞是欣赏王龙的能力,因为他性格冷漠,工作起来几近疯狂,不管对方关系、背景、势力,一查到底,也正因为此得罪了很多戴笠的人,再加上此人平时也不喜欢和一般的同事走动,所以这些年一直被李海压着。 王龙点起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道:“老陈啊,目前站上什么情况?一个戴笠走了,这么多人跟着跳槽?” 他问这个是有原因的,因为最近行动一科正规编制王龙的手下十个走了八个,就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海也草草做了交接,当天就乘飞机飞去了南京。他不是个傻子,种种迹象表明军统内部从戴笠的死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他从侧面也了解到接替戴笠班的是郑介民,而自己这个唯一的背景还正是郑介民的嫡系,所以他今天来是探听虚实的,他想知道自己这个背景能不能坐上站长的位置,这将直接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成为行动处的副处长。 王龙能直接叫陈泽飞为老陈,这说明整个站里他和代站长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整个站里是陈泽飞的唯一心腹,现在自己的前途就在他的手中握着。 “装什么傻,充什么愣?你一个堂堂的行动科科长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陈泽飞说完又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说:“兄弟啊,你我都别藏着掖着了,没必要,你猜的都对,戴局长走了,接班的是郑介民,三天后就上任,可兄弟你想想,戴局长走了,王站长追随去了,可党国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尤其我们军统上海站还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部门,现在每天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搞得我焦头烂额,可再难咱们也不能停滞不前啊,无论是哥哥我,还是兄弟你都要时刻做好为党国牺牲奉献的精神。” 王龙怎么能听不明白陈泽飞在说什么,这些官话、套话已经充分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戴笠的时代过去了,郑介民的春天来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就要通过眼前这个男人实现了。 王龙站起身说道:“行了陈站长,你也该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了,你一不回家你太太就拉着我太太逛街,你什么条件?我什么条件?再逛下去我都要在站里要饭了。” 陈泽飞叹了口气说道:“站里目前这个状况我哪里有时间去管她们?让她们买吧,回头你找我来报销。对了王龙,你回去也要好好考虑考虑,马上你的工作也该加加担子了,女人的事情就随他们好了,党国的事情才是我们男人的大事。” “是” 王龙一个立正,标标准准的敬了一个军礼,而后又嬉皮笑脸的将陈泽飞办公桌上的香烟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加加担子?王龙心里怎么能不明白。 第3章 苦难情深 郑介民已经到任了,他没有想到戴笠的位置会这么轻松得到,这说明毛人凤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确在老蒋耳边是吹了风的,不管什么原因他并没有给自己使绊子,而自己也应该尽快的把对毛人凤的承诺兑现了。 调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原天津站副站长赵涛现调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上海站任站长,请相关部门配合交接。下面的印章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署名是郑介民。 郑介民相信这一纸调令毛人凤是能知道的,他故意没有在调令后面以人事科或者组织部的名义,而是直接署上自己的大名就是为了告诉毛人凤自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不但做了,下面的人看到他的署名还会尽快办理,更不敢有质疑和推诿。 老师戴笠走了,表亲毛人凤又没能上位,此时的赵涛还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通过利益交换变成了军统上海站的站长。 赵涛深知郑介民和自己毫无瓜葛,多年戴笠和毛人凤在自己身上烙印的标签很快会让自己成为排挤和打击的对象,莫名的伤悲和落寞已经无法支撑他这么多年精心铺的路,他疲惫不堪的给自己请了病假,在家中的躺椅上暗自神伤。 屋内正厅和他躺的位置只隔了几串珠帘,外面的人似乎并不知情,麻将声、嘻笑声、酒杯碰撞声混合着他此时焦虑的心情让他感觉特别的烦躁不安。 “喂,你们小点声行不行?天天几个老娘们就他妈知道打麻将,没听到外面到处都是枪声?党国的战士都在浴血奋战,你们还在这里奢靡无度,真替你们感到惭愧。” 外面的一群女人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这是赵涛第一次冲他们发火,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们手足无措,都齐齐的把目光看向了赵涛的太太何清清。 何清清刚好是上海人,出身名门望族,自小便娇生惯养宠坏了,可也正是她的出身才让赵涛能够顺利的搭上戴笠和毛人凤两位大佬,赵涛从不敢在何清清面前发脾气,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而何清清背地里没少打着军统和赵涛的旗号干一些诸如贩卖鸦片、压榨资本家的勾当。赵涛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连自己都不敢阻拦,那些天津站的同僚和站长就更加不敢得罪这个有通天背景的姑奶奶了。 面对赵涛的驳斥,何清清的面子当时就掉在了地上,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她把牌一推穿上脱掉的高跟鞋,冲着赵涛走了过去,一个机灵的小姐妹伸手想拦着她也被她伸手甩开了。高跟鞋叮咣、叮咣的剧烈响声仿佛要把地面都戳一个洞似的。 何清清掀开珠帘,双手抱胸依在墙边吼道:“姓赵的,你什么意思?吃什么枪药了?你们天津站办事不力,连个共产党都抓不住,天天闹得街上人心惶惶的,你好意思说我们?说来说去都是政府养了你们这一帮酒囊饭袋之徒。” “放屁” 赵涛直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手掌扬的极高,多年被何清清压抑的心头之火蹭的就被点燃了。 何清清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男人今天会如此蹬鼻子上脸。这也难怪,这一帮娘们整日里就是喝酒、逛街、打牌,谁也没有关注过政治,甚至没有买过一份报纸,听过哪怕一分钟的广播,自然戴笠的死他们是不知情的。 何清清把脸伸了过去,依然骄横的撒泼道:“你打啊,你打啊,吃软饭的东西。”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何清清的脸上,何清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吓得几个小姐妹赶紧去搀扶。 何清清万万没想到今天赵涛不但骂了自己还有胆子打自己,这一巴掌是真狠,直接让自己嘴角都渗出了血,这赵涛是想干什么?何清清委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嚎啕大哭。 赵涛心里清楚,自己当年正是凭借着何清清的表叔杜月笙才成功的攀上了如日中天的戴笠,成为了戴局长的门生。另外何清清的表姐正是戴笠的地下情人、毛人凤的太太,所以他又间接成为了毛人凤的表亲。这一切都是何清清带给他的,若戴笠不死,毛人凤不失位的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样做的。 “都给我滚” 赵涛既然这一巴掌打了出去,也不再避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何清清的牌友下了逐客令。 女人们立马花容失色,要知道她们不过是赵涛手下的几个姨太太,平日里巴结惯了,无论是赵涛还是何清清她们是断然惹不起的,所以赶紧收拾收拾桌上散落的钞票拿起自己的包不告而别。 赵涛不去理会嚎啕大哭的何清清,回过身,躺在上下摇摆的躺椅里继续闭目养神。 何清清眼看着自己几个平日里还算不错的姐妹都纷纷夺门而逃,而赵涛又是这个六亲不认的模样,连个道歉哄自己的意思也没有,顿时委屈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哭,哭,哭,催命鬼似的,要哭到堂院里哭去,哭的整个天津家喻户晓你也算没白委屈。” 赵涛这一说,何清清还真不哭了,倔强的叮咣、叮咣踩着高跟鞋,也不搭理赵涛,径直走向屋内的电话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太反常了,他非常了解赵涛这个人,这个人既能忍又喜欢做表面文章,尤其在外人面前赵涛向来是会给自己十足面子的,这也是她嫁给赵涛的原因。那么今天他这样发飙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外面有人了,还是一个比自己背景更强的女人。第二,工作上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天大的事,大到连自己的后台都保护不了他的事。何清清确定不了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既然第一件事证实不了,那就先试着证实证实第二件事,也算给娘家人告个状。 “喂,张妈,我是清清,叔叔在吗?” 张妈是杜府的下人,在杜府工作了一辈子,所以对何清清也是比较熟悉的。 “清清啊,好久你也没往这里打电话了,你叔叔经常提起你,都想你了。” “张妈,我在天津这边挺忙的,一时耽搁了和叔叔的联系,现在叔叔在吗,我亲自向他请罪。” “哎呦,清清啊,真不凑巧,你叔叔这两天去了南京。” “南京?”何清清有点差异,叔叔从来不离开上海,一般只有别人来拜访他,他很少离开。 “叔叔怎么去了南京?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何清清着急的追问。 “好像走的时候听杜先生说了一句什么去南京吊唁,当时我还在想什么人这么重要,值得先生亲自跑一趟。” “吊唁?” 何清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南京值得叔叔跑一趟的人并不多。 “张妈,你可听说是谁去世了?” 张妈支支吾吾的回忆着说“叫……叫……叫什么力来着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不过听杜先生的跟班无意中提起来好像说是什么局长。” “戴笠?” 何清清脱口而出,说完直接吓得自己一身冷汗。 “对,对,对,就是他,哎呀杜先生对这件事可上心了,一大早就……” “咣当” 何清清手一松,电话掉落在柜台上,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留下对面张妈自言自语的声音。 过了良久,何清清低沉的声音问赵涛:“戴先生走了?” 赵涛叹了口气说:“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 “表姐夫怎么说?” “说个屁啊,不知道上层出了什么差错,居然让郑介民接了戴局长的班。 何清清听完,又一次瘫坐在地,要说刚刚被打在地是肉体上的痛苦,这一次瘫坐在地可真就是灵魂的折磨了。 “完了,完了,老赵,你说新上任这个局长会不会查我们?” “唉,板上钉钉的事儿,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怎么烧,这头一把火恐怕都跟咱们脱不了干系。清清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该转移的资金转移,该收手的收手,该打点的打点别舍不得花钱,还有你叔叔那里,还有你表姐那里都要探听虚实,能活动的活动,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新加坡,那边我有关系。” “老赵,你都开始考虑后路了?真的到这个地步了?” “清清,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两年你在天津都干了什么谁不知道?早就说,让你小心着点,让你别太张扬,以往你就是不听,你总觉得有靠山谁也不能把你怎样,可现在那?树倒猢狲散,有多少你得罪过的人就等着这一天那。” 清清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又哽咽着问:“老赵,不行去叔叔那吧,叔叔人缘广,关系大,应该总能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的?” “你说杜先生啊?恐怕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啊!” 何清清听完赵涛的话又一次浑身瘫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干过的肮脏和龌龊的事情,无论哪一件追究起来,自己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第4章 日出东方 “喂,老赵吗?” “我是” “身体要紧吗?一听说你病了全站上下都关心的很啊,实在不行就住院,好好调养,下午没事我代表站里去看你。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天天把心放在党国的事业上,你这病就是累的,真心疼你啊。” 电话是天津站宋站长打来的,赵涛和这个宋站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主要原因一个是老宋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他没有过多的追求,只想明哲保身。另外一个老宋早年能力突出,抗日战争中为国民党收集了大量的重要情报,所以蒋介石钦点他为天津站站长,蒋介石是想让他在天津老家功成身退,又想让他发挥最后的余热,平稳的将天津站过渡给有能力的人。 赵涛这个时候接到老宋的电话非常困惑,老宋的热情让赵涛难以接受。赵涛的想象中应该是全站上下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老宋绝对不会例外。 寒暄了几句,赵涛挂了电话,然后依旧回到那个躺椅上前后摇摆思索人生。何清清给赵涛亲自泡了一杯茶,真别说,自从何清清得到戴笠去世的消息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赵涛也毫不掩饰的关心起来。 “谁的电话?”何清清问 “老宋的” “他?”何清清有点紧张了,紧接着问:“怎么说的?” “要来看我。” “老赵,你可不能让他来啊,这节骨眼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给他推了,先稳住他,咱们这就收拾东西先回上海。” “我看未必啊,老宋这家伙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对我格外的热情。” “越热情越有问题,有备无患啊老赵。” 赵涛想了想何清清的话,说的没错,有备无患,无论现在的时局是什么,总不能被人一锅端了吧? “这样,你现在马上带着孩子收拾好东西,让司机阿祥先把你们送去上海你叔叔杜月笙那,回头若有事,你就请你叔叔出面调停,若感觉他为难,就让他帮你送去新加坡,我有朋友在那接你们。” “你哪?要走一起走吧老赵!”何清清蹲在躺椅旁,此时眼泪噙在眼眶里,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在她眼中曾经“吃软饭”的男人。 “婆婆妈妈的,先别管我,我要一走,以军统的反应能力咱们谁也逃不了,我先探探虚实,稳他们一段时间,万一真的有事,总要有个人在外面照顾儿子吧?赶紧收拾,马上走。” 何清清明白赵涛的用意,站起身,擦干眼泪,又微微将身体前倾,在赵涛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口,而后趴在赵涛怀里,在他耳边轻言:“也只有现在我才感受到你的温暖,我想余生都趴在你的怀里,不冷、不饿、不寂寞。无论今天过后会怎样,勿忘回家,上海等你。” 赵涛是爱何清清的,可在这之前他们只有婚姻却没有爱情,何清清一直以来带给他的都是虚荣、冷漠,可他表面上是惧怕何清清的背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何清清所有的一切,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空荡荡的房间摇椅还在不停的摆动,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让阿祥找人运走了,赵涛在这里等待着他命运最后的审判。 下午三点,机动车马达的声音由远至近,一辆军方牌照的小轿车停在了他家的门口,没有人去开门,门也没有上锁。 “咚,咚,咚” “门开着,进来吧!”赵涛并没有起身。 一个中年男人率先进屋,后面跟着两个跟班,手里拎着几袋包裹。 “老赵啊,你这病的还真不轻啊,连走路都不行了吗?”为首说话的中年男人相貌和蔼,音量宽宏,他就是天津站站长。 赵涛装着试着坐起来,无奈又坐了回去。 “别,别,别,你这身体可别起来了,咱们还是坐着聊,坐着聊。”老宋伸手按下了要起身的赵涛。 “宋站长啊,你看我这身体力不从心啊,你们随便坐,千万别客气。” 宋站长刚要坐下,突然发觉屋里好像不大对劲。 “咦?我说老赵啊,你消息蛮灵通的嘛,我刚接到的消息,你这东西可都搬空了。” 赵涛心想:“糟糕,果然不出所料,郑介民真的要先拿天津站和自己开刀。” 不过赵涛多年的官场经验造就了他从不喜形于色,所以非常沉稳的回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这也是没招了啊,谁让戴局长走的太快,兄弟搬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老宋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心想:“这老狐狸,原来早就暗地里和郑介民勾搭在了一起,要不然怎么戴笠一走,郑介民刚一上任他就升迁了?还有自己手中刚接到的调令只有自己看过,他怎么比我知道的还早?家都提前搬走了?” 老宋试着问:“哥哥也是诧异啊,据说兄弟一直是戴局长的门生,毛人凤的表亲,怎么和郑局长还有关系啊?” 赵涛瞥了他一眼心想:“废话,你他妈揣着什么聪明装糊涂?谁不知道他们几个势不两立?这郑介民上台不先搞我搞谁?谁让天津站站长是主席钦点的,和戴笠这条线没有关系,那郑介民当然是三把火先烧这里了。” 赵涛阴阳怪气的回答道:“宋站长,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有个总裁做靠山。” 宋站长微微一笑说道:“我这岁数还什么靠山不靠山的,也就在晚年拼死为党国多尽一分力罢了,不像老弟你,年轻有为啊。” 赵涛干笑了两声心想:“我现在就是油锅上的蚂蚱随便你怎么说吧!”索性闭上眼睛不再接茬。 老宋一看赵涛不理会自己,心里也有点反感,心想:“这家伙太傲慢了吧?不就是又搭上了一个郑介民,牛什么牛啊?要不是自己现在这个岁数懒得争斗,就凭借着和委员长的关系,你?早就被我在天津站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老宋见赵涛不理会,也不想场面太过尴尬,话锋一转随口问道:“弟妹那?怎么没看到弟妹啊。” 赵涛轻蔑的一笑说道:“估计你们是找不到她了,今天一早我就提前让她去了上海。” “嘿,我说老赵,你这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我这叫未雨绸缪罢了。” 老宋眼看就要聊不下去了,也懒得再和这个老同僚扯淡,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调令扬手递给了赵涛。 赵涛摇摆着躺椅,不屑一顾的接过自认为“宣判”自己的文书,缓缓的斜眼瞧了一眼,突然猛一个机灵坐起了身,自言自语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宋站长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惊讶,郑局长竟然这么看中你,亲自给你下令调任,你看,还有局长亲笔签名。”说着,宋站长还站起身亲自给赵涛指了指。 赵涛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弄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还好自己没有说漏嘴,要不然今天真不好收场了。 赵涛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躺椅也不再摇晃了,坐直身体喜笑颜开的对宋站长拍马屁道:“老宋啊,其实在咱们天津站我就佩服你,我跟着你这两年才真正的懂得什么叫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说实在的我真不想走,一来那离开你我就再也学不到宝贵的对敌斗争经验了,二来嘛,老哥你在天津站处处对我照顾有佳,我这突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主持工作还真有点害怕没人照顾。” 赵涛这些话还是让宋站长极其受用的,当即指点到:“怕什么?你总不能在副站长这个位置干一辈子吧?升职是好事,慢慢磨练两个月就顺手了,再说上海是杜老板的地盘,凭借着你和他的关系,这会给你的工作带来无数的便利,老哥可是非常看好你的呦。” 国民党内部之间的溜须拍马历来都是维持自己、搞好关系、升职加薪的重要步骤,赵涛和老宋两个人又启能不知那? “老弟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一天后吧,这边交接完毕我就动身。您没看我这屋里都收拾停当了,你弟妹已经先行了,也就留下我等您这一纸调令好上路了。” “这么着急?我还准备在国民大饭店为兄弟大摆三天宴席那。” “谢过哥哥了,您没看这调令是郑局长亲自签发的,可能上海那边也比较紧急,党国的事情为大嘛,兄弟我实在不敢耽搁啊。” “兄弟说的在理,那我就依着兄弟咱们来日方长?” 宋站长说完起身过去弯腰和赵涛握了握手,然后扭头吩咐道:“赵站长身体不适,你们两个留下来帮赵站长收拾行李,明天开车把赵站长给我安全的送到车站,记住,给赵站长搀扶到座位上,若敢怠慢回来军法处置。” “是”。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赵涛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来龙去脉,反正自己又活了过来,下一步要面对的是自己更广阔的天地。 第5章 厚积薄发 陈泽飞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此时的他已经坐立不安了,他没有想到煮熟的鸭子也能飞,可他又不能直接打电话质问郑介民,毕竟差了很多级。不过他还是觉的要问个清楚,最起码要了解这个顶头上司到底是姓戴?姓毛?还是也和自己一样姓郑。 “耀宗,什么情况这是?上头怎么突然空降下来一个站长?难道这是郑局长的关系?即便是关系也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吧?我在这里兢兢业业的替郑局长守了将近五年,他说一脚把我踢开就踢开总归不太好吧?”陈泽飞把电话直接打给了他的远房亲戚。 “泽飞,我也是刚刚和庭笈通了电话,庭笈的意思是说这个家伙是毛人凤的表亲,由毛人凤直接推荐的,你不知道毛人凤这次是在委员长那里为郑局长接班出了大力的,郑局长这点面子还是要还给他的。” “那我就这么原地踏步了?我有点不甘心啊耀宗,多少年我忍辱负重就等这一天那。” “别急嘛泽飞,暂时先缓缓,等待郑局长位置坐稳你以后的升职还不是随时的?另外郑局长说了,破格提拔你为上校副站长,已经通报全站,这个待遇可是和站长平起平坐的哦!泽飞,要知道一旦你提了上校就离将星只有一步之遥了,前途无量啊!” 陈泽飞挂了电话,足足在办公桌前发呆了二十分钟,他的站长梦彻底破灭了,他有点沮丧,还有点难过。虽然郑介民破格提拔了他的军衔,可他知道自己当上了站长是一样能顺理成章的晋升。他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弃卒,心里燃烧起的欲望已经被这一盆冷水浇的荡然无存了。 “张秘书,张秘书,小张,张莹” 陈泽飞连续喊了四声,一声比一声腔调高,直到最后喊出本名,美女秘书这才迟迟的推开办公室的门。 “有事吗副站长?” 这个副字说的格外清晰、格外响亮、音拖的特别的长。陈泽飞觉得异常的扎耳,索性把诸多不顺发泄在了这个秘书身上。 “你在干什么那?叫你四遍听不到?还想不想干了?就你这种态度是谁提拔的你服侍领导的?” 陈泽飞认为这个秘书太现实了,头两天还花枝招展不时的给自己端茶倒水抛媚眼,如今不说没了咖啡,就连称呼都换了。 美女秘书不卑不亢的回答:“报告副站长,我们秘一科的本职工作是服务于本站站长的,您也知道新站长马上就要上任了,我们正在和各个部门准备局里的书面和录音资料供新站长阅览。所以……您的指令我并没有听到,还希望您能见谅。 陈泽飞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女秘书,顿时心生反感,却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只能吼道:“张秘书,你去通知各部门,新站长马上就要上任,让他们做好迎接工作。” “知道了副站长,还有事情吗?” “没了” 陈泽飞一句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现实的女人。 张秘书大摇大摆的退出门外,她丝毫不理会陈泽飞对自己的态度,毕竟她是站长的秘书,而陈泽飞现在不过是一个副站长罢了。 张秘书退出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哦,对了副站长,明天新站长就要到任了,您这间站长办公室是不是也该挪挪地方了?” 陈泽飞闻听,从鼻子里发出一句低沉的声音:“嗯,知道了”。 美女秘书这才幸灾乐祸的退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陈泽飞见秘书走后,抬起头,将手中的笔和书重重的扔向了门边,自言道:“妈了个巴子,小小的秘书竟如此不知进退”。 正说着,门外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钢笔和书,看了看桌子上的摆设,又看了看满脸愁云密布的陈泽飞说道:“哎呦,陈站长,这是怎么搞的?” 陈泽飞白了王龙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你小子也过来看我的笑话?” 王龙一屁股坐下道:“老陈,你看看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是?我是瞧着最近你桌上的烟也没了、茶也没了,还有那美女的苦咖啡也喝不到嘴里了,这不,我特意给你送来一条烟、一盒茶,苦咖啡我倒是想给你弄来,可泡咖啡的姑娘兄弟可实在爱莫能助啊。” 王龙说完,将一条哈德门和一盒上好的龙井扔到了陈泽飞的办公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陈泽飞接过香烟看了看,又凑到王龙的火柴前深深的吸了一口道:“唉!吸来吸去,还是他好,甘凉清香,十分可爱啊。” “您是在说这哈德门香烟的宣传语?还是在说人?” “你这个老滑头。” 陈泽飞嘴里骂着,心里却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心想:“还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贴心啊。” 陈泽飞又猛抽了两口烟这才凝重的说:“王龙啊,咱们这升职的美梦算是白做了,关键时刻被截胡,真有点丧气。” “我看未必吧陈站长!”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泽飞听完王龙的话终于明白他的来意可不是简单的送一条烟和一盒茶,这分明是有事情对自己讲。 “您想想派来的新站长是哪一边的?” “废话,整个站都知道这新来的站长是戴笠和毛人凤那边的,不过也有人猜测是郑局长暗地扶持的亲信”。 “郑局长扶持的?郑局长要重点扶持他还有你什么事情?还会给你破格提上校?这上校副站长的级别可是百年不遇的破例啊!” “你小子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站长,别忘了我可是行动处的人,别说咱们军统上海站,就是整个上海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先过我的耳朵。” 陈泽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刚打听到这个新来的站长是郑局长和毛人凤私下达成的政治交换,郑局长这么做是在报恩,咱们惹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忍个屁,老陈你当了这么多年副站长怎么想不明白?给你提上校这是郑局长要让您具备抗衡他的资本,用你的手名正言顺的搬倒他。” 王龙有点着急,说话也开始有点冲,因为事情到目前为止陈泽飞竟然还没有看透,所以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猜测摆到了桌面上。 陈泽飞闻听后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突然站起身用两根手指使劲的将自己的烟屁股摁在了烟灰缸内然后激动的拍着王龙的肩膀说:“你的意思是郑局长不方便出手?要假借我的手名正言顺的干掉他?” “对” 陈泽飞豁然开朗,这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郑介民碍于毛人凤的面子不得不急急的调赵涛上任,可他又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外人,所以破格提拔了自己的军衔让自己能和站长平起平坐,增加了自己获胜的砝码,而至于能不能干过赵涛这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陈泽飞马上陷入沉思,衡量着自己并与新任站长的势力对比。 第一、新站长是戴笠那边的,可站里所有中高层原戴笠系的已经被自己清空,留下的要不然就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要不然就是一些底层的酒囊饭袋之徒,他相信目前自己在站里的威信是绝对要强过他的。 第二、既然新来的站长是毛人凤那边的,而自己可是现在军统局郑局长的嫡系,加上郑局长暗中授意和帮助,搞掉一个小小的站长应该不难。 第三、自己对上海的情报系统是了解的,新站长却是初来乍到要摸着石头过河。 想到这里陈泽飞也就释然了,自己若连郑局长这点试探的能力都没有,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跨进将军那道更难的门槛? 王龙一直没有说话,他要让陈泽飞认真的、安静的、周全的思考。 “郑局长下的好大的一盘棋啊,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委屈求全等待时机,现在看来是没这必要了。” 王龙从陈泽飞坚毅的表情上看到了他的决心,王龙明白他和陈泽飞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能看着陈泽飞意志消沉,所以他今天的到来就是为了提醒陈泽飞不能放弃。 “走吧!”陈泽飞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就不再继续纠结下去了。 “干什么去站长?我这茶还没喝上,要不您让美女给我泡杯咖啡?” “还咖得哪门子啡,咱们最近一段时期是无福享受美女的咖啡喽王队长,走吧!回我副站长的办公室吧。顺便提醒你一句注意你的用词,是副站长不是站长。” 王龙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功苏醒,下一步的事情就是要自己和这个男人共同对抗这个未曾谋面的上司。只有这个男人胜利了,他才能跟着他水涨船高。 第6章 上海赴任 黎明前的上海,狂风一阵一阵的咆哮着,猛的把街道上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撞的稀碎,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沉闷的雷声又如同大炮般轰鸣,暴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起来的。 这个夜晚真的让何清清心惊胆战,一个人害怕的蜷缩在房间内的大床上,用床单捂着整个身体。儿子的啼哭声还在隔壁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却没有勇气过去,只能隔着墙壁大声喊道:“阿姨,你怎么搞的?照顾好宝宝啊。” 阿姨颤颤悠悠的回答:“太,太太,这雷声不停,我也没有办法啊。”从说话的声音看来,显然这个保姆也是怕极了的。 对于这个回答何清清是满肚子的不满,她鼓足勇气挣扎着掀起被子飞速的冲向了隔壁。 赵涛不在,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不能退缩的。 “阿姨,不就打个雷嘛,看把你吓得,得了,你抱着宝宝到我屋跟我一起睡。” 三人同床,何清清有点不习惯和下人睡在一起,只能穿着睡衣站在窗边看着街景,透过窗户她能看到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白杨树,能看到豆大的雨点在地上激起的“浪花”,还能看到让自己恐惧的闪电忽隐忽现。 有人陪伴,阿姨也渐渐的不再害怕了,轻轻的拍打着止住啼哭的宝宝。 “阿姨,你说一个家还真不能没个男人,你看就这一天我们都适应不了。” “是啊太太,男人就是用来依靠的,尤其是在这种鬼天气。咦?太太,你是不是想老爷了?” 何清清没有回答,但她还真的是想赵涛了,她依偎在窗前,多盼望此时赵涛能从风雨中跑向自己,那么她也会无惧电闪雷鸣的开门奔向她的爱人。 早上九点,一夜没睡的何清清被电话铃吵醒,是自己天津的闺蜜打来的。 “什么?你说老赵今天的火车到上海?几点?嗯……嗯……知道了。”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天依然乌漆麻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一阵暴风雨。何清清想了想,还是认真的画了一个妆,穿上了她在上海刚买到的一件真丝旗袍,撑着一把花纸伞,按照电话里的约定提前十分钟来到了车站。 车站的人很多,她等待的心情无比煎熬,她感觉每一个出站的人都是他,可细细看去又不是他。 赵涛随着火车慢慢的不再摇摆,他这才不急不慢的收拾行李,他以为没有人会来接他,殊不知何清清在上海落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的闺蜜留了自己的电话,以方便随时得知赵涛的消息。她的闺蜜刚好是军统天津站的行政秘书,所以早上那个电话正是她打来的。 赵涛独自一人淋着小雨行走在拥挤的人潮中,他淡然的看着附近久别重逢的人们,他突然有一种陌生感,有一种孤寂感,还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老赵” 一声脆甜的喊声让赵涛从幻觉中醒来,他下意识的朝喊声中望了望,一个熟悉的、还是那么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外面还下着雨。”赵涛着实有点意外。 “你忘了我说过的吗?无论你能否过了那关,勿忘回家,上海等你,所以今天不管是狂风还是骤雨,我都要来接你。” 变了,彻底变了,赵涛不明白为什么何清清的变化会这么快,仅仅就这么一次生离死别就让何清清的心踏踏实实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认为,也许,女人你只要为她付出一点,她就能扩大百倍来还你吧。 与何清清的亲热是短暂的,军统上海站已经得知新任站长到沪的消息,紧急派出车辆迎接赵涛上任。 军统大楼会议厅,诺大的房间只坐着两个人,这跟赵涛的设想是完全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第一天上任怎么都应该有很多人来迎接、祝贺、听候调遣甚至是巴结、阿谀奉承和拍马屁。 静静的,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赵涛也不紧不慢的喝着张秘书泡的咖啡,他很有耐心的在继续等,他要等等看是谁敢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第一个会议就迟到,看看谁敢一进门就挑战自己的权威。他有条不紊的计划着,计划着自己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该怎么烧。 上好的热咖啡混合着牛奶的香气在屋内四处弥漫,这是张秘书精心为赵涛准备的,可就是这种味道让刚刚戒掉喝咖啡的副站长极其难受,他喝了一大口浓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赵站长,不用等了,军统上海站的高层就我们两个,我是副站长陈泽飞,这位是行动一科的科长王龙。” 陈泽飞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要看看这个“空投”站长面对无人可用的上海站是作何感想。 这是高手之间的较量,因为他认定赵涛不敢拿他怎样,毕竟王龙会随时和自己保持一致,撂了挑子恐怕站长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赵涛正在想着事情,突然被副站长的话打断。他很诧异,军统上海站能开会的中高层加上自己竟然只有三个人,可笑的是自己还在等待着迟到的人,还在苦苦设计这把火该怎么烧。 他直勾勾的看着说话的这个副站长,凭他的直觉副站长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也是对自己权威的一种挑战。 “哦?什么情况?你们原上海站能力这么强吗?王站长只用你们两个就能扭转乾坤吗?” 陈泽飞听着赵涛尖酸刻薄反问的语气就懒得再说话,倒是旁边的王龙接话道:“是这样的赵站长……” “你闭嘴,轮到你这小小的科长说话了吗?没大没小,让他说。”赵涛拿手轻蔑的指了指陈泽飞。 单单就是这么一指,一种上位者的霸王之气就立刻显现无余。 王龙一时语塞,他知道这是赵涛杀鸡给猴看,只能尴尬的又坐了下来,还拿眼偷偷的望了望陈泽飞。 陈泽飞此时还算冷静,他既然决定要试探赵涛,那就要和赵涛好好的掰掰手腕。 “站长,扭转乾坤这个词用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我们原上海站的成绩是整个军统有目共睹的,我们的工作也是得到戴局长的认可的,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军统的佼佼者,我们从未跌落到谷底何谈扭转乾坤那?到是站长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上海站听说您马上要来上任,优秀的同僚怎么忽然一下就做鸟兽散了那?。” 陈泽飞讽刺完还看了看王龙,王龙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算做回应。 “上海站的优秀那是王站长领导有方,关你屁事?人员的流失只能证明你的无能,关我屁事?你还觍着脸说的津津乐道,我看有能力的人都他妈随着戴局长去了,倒是上海站留下了一帮乌合之众,与其这样我看还不如请示上级直接对上海站彻底的来个大换血算了。” 打脸,活生生的打脸,赵涛仅用了两段话就证明了陈泽飞的无能,又用一段话告诉陈泽飞自己随时有能力干掉他。 陈泽飞憋的脸通红,他算是看出来了,赵涛这家伙的确是老江湖,老谋深算、手段狠辣、措辞严谨,恐怕不是自己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喽。 王龙在一旁心想:“站长今天摆明了是想立威,陈泽飞这是硬往枪口上撞啊,他现在还没有能立刻搬倒站长的东西,如此不能忍,后果可能是还没等站长下台,他们就先全玩完了。 “站长您别生气,陈副站长这也是急的,您看站里人少,可工作不能停,我们这两天一个人当几十个人在用,他发点牢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龙的圆场也让陈泽飞清醒了不少,他明白自己目前还没有抗衡站长的本钱,一切还要忍。 陈泽飞换了一副笑脸,低头哈腰的说:“站长,您有所不知,自从戴局长死后,全站上下都无心工作,纷纷选择调动或者是离职,这不,咱们军统上海站在编的113人留下的只有35人,这35人还都是后勤人员,中高层就剩下了我们两个,唉!最近工作累的脑子短路,所以刚才我说话的态度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哦?他们都无心工作?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走啊?” 赵涛从陈泽飞的话里已经听出了这么多人流失的原因,也猜到了面前这两个人八成是郑介民的嫡系,他们两个留下来是想摘站长的果子,没想到被自己截了胡。 “报告站长,副站长和我都是一心为党,我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分心而影响党国的利益,所以我们在这里坚守岗位等着您的到来。” “好,好,好,有你们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属下为党国分忧,为军统分忧,为上海站分忧,我真替你们感到骄傲啊!”赵涛说完还鼓起了掌。 赵涛不能一棍子给他们打死,因为他考虑三个方面:第一,上海站就剩下这两个高层,他还需要他们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第二、上海站本来人就少,若一上任就使劲收拾他们,高层会怎么看;第三、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明白为什么郑介民会给自己升职,而这两个人显然是郑介民的嫡系。 第7章 心怀叵测 赵涛心中清楚,面前这两位在自己到任前是做着加官进爵的春秋大梦的,他们也一定替自己精心设计过上海站的发展,甚至包括人员的重建,要不然副站长是不会提前批准这么多人离开的。 赵涛不能是上海站的光杆司令,不能把上海站的工作停滞不前,更加不能没有工作业绩。他知道郑介民在盯着上海站,盯着自己,所以刚上任无所适从的他要知道副站长到底替自己考虑了什么,他想怎么做?顺便也看看他的能力,如果能力出众自己也好暗中帮他一把,毕竟上海站的恢复迫在眉睫,帮他就是帮自己。 “陈副站长、王科长,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我到上海站的上任可能打扰了你们的美梦,不过这都是上峰的意思,我们做下属的只能唯命是从,无论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上海站到了关键时刻,我需要你们两个配合我首先完成上海站的高层人员选拔,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现在就可以走人,反正我现在也算是个光杆司令,大不了从零做起嘛。不过你们要选择跟着我干,那你们就趁早收起你们那种不安稳的心,工作干好了什么都好谈了,工作要敢干不好?哼!天王老子来了我都要先扒下你们一层皮。” 陈泽飞和王龙默不吭声,赵涛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二位此刻还坐在这里就是决定要跟着我干了?那好,想必在我到任前陈副站长就深思熟虑过人员的搭建把?来说说你的打算。” 陈泽飞明知道这是赵涛套自己的话,想借着自己的手在上海站稳脚步,可他精心策划的东西又不能不说,不说的话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能力,他更不能撂挑子,上海站的重建多少人都在盯着,就连郑局长都亲自打过电话询问过,党国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孰重孰轻陈泽飞还是能掂量出来的。 陈泽飞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黑板前,他用粉笔流利的在黑板上写了这么几个字:“后勤处、电讯处、情报处、行动处”,然后又把后勤处画了一个问号,把行动处画了一个圈。 “站长,我们上海站中层八大处处长目前全部离职,其中四个文职由郑局长亲自从南京委派,剩余四个也就是我在黑板上写的这四个是关乎上海站工作成败的重要岗位,也是军统上海站的核心组织,所以这四个处长必须要具备几点:背景干净、忠诚、业务能力强。至于处以下的室、组就由重建后的处长和人事处分别在黄埔学员选拔、局本部抽调和我们军统自己的特训营挑选。” “嗯,这是对的,没有队伍如何打仗嘛!没有优秀的队伍又如何能打胜仗嘛!可是泽飞啊,这四个精英该怎么招啊?”赵涛成功的撬开了陈泽飞的嘴巴,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多了。 陈泽飞拿粉笔指着画圈的行动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站长,现在行动处的干部只有行动一科的科长王龙还在职,这名同志对军统上海站的情况非常熟悉,工作能力也十分突出,还屡次立功受奖,得到过戴局长的亲口表扬,可您也知道军统的关系错综复杂,王龙也没什么背景,就这样一直在行动科被埋没。所以我建议先任命王龙为我站的行动处副处长,代理处长工作。” 陈泽飞不能让赵涛白白的一上任就捡了自己考虑许久的计划,所以他提出王龙正式任命为行动处的副处长、代处长,这样一来是当着王龙的面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二来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来增加对抗赵涛的砝码。 赵涛扫了紧张的王龙一眼心想:“上来就要官?还是把一个科长直接提副处,还兼处长工作?跨度有点太大了吧?” 赵涛皱了皱眉头,王龙却焦急的望着这位新来的站长,他知道上头是下过令的,如今上海站的提拔和任免可是赵涛一手说了算的。 “罢了,虽然我现在对你们还不是很了解,可上海站正在用人之际,就凭着他能留下来为党国效力的这份心也该任命,不过行动处的代处长嘛……。” 赵涛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有点紧张的王龙才说道:“王龙的资料我了解过,在天津站也听到过有关他的立功通报,我看就凭他的能力也别什么代了,直接任命为行动处的处长,不过暂时只能享受副处级待遇。” 陈泽飞听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大的魄力。王龙则特别兴奋,原以为能坐副处长的位置就烧高香了,没有想到居然跳了两级做了处长。 “谢谢站长,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党国、为您鞠躬尽瘁,白首不渝。”王龙激动的站起身对着赵涛深深的鞠上了一躬。 “坐下吧,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拘礼,泽飞你继续说”。 陈泽飞原以为赵涛不会同意,谁知道他这种爽快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能把王龙给收买了似的。这是个老谋深算的高手啊,看来自己要小心了。 陈泽飞拿粉笔又指着画问号的地方继续说道:“再下一步就是后勤了,后勤牵扯整个上海站的物资保障、吃喝拉撒、出入账等,这个岗位的重要性……我想站长您是知道的,所以这个岗位只能由您亲自选择。” 其实陈泽飞对后勤处长的人选早有安排,可他明白目前自己变成了副站长,这个人选他已经不能再染指了。 赵涛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将这个权利让出去,他知道这个处长就是自己的钱箱,没了钱这个站长什么都不是了。 “继续”。 “情报处长要在整个军统内部选拔,要求一、上海本地人;二、黄埔军校情报专业出身;三、背景干净、忠诚;四、孤儿。” “等等,孤儿是怎么回事?”赵涛不解,打断了陈泽飞的话。 “要求无依无靠,不被要挟,随时化于无形。” “嗯,想的挺周到,继续。” “电讯处长专业性就比较强了,我们要请示郑局长,准许我们从军统局电讯特训营里挑选,不过我们只挑选教官,不挑选学员。” “这个不难,我亲自向郑局长打报告申请。” “可是泽飞啊,你选择人的渠道到是没错,可你怎么考核他们?” “这个不难,我会出一些难题实际考核他们。” “说说,准备出什么题” “站长,您知道上海最近有一个选美大赛吗?” “选美大赛?现在时局如此紧张,江淮又发大水,人民饭都吃不饱了还搞什么选美?净没事找事。再说这和考核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副站长对长相也有要求吗?” “是这样的站长,选美大赛是上海的名流杜月笙先生搞的,目的就是为了筹善款20亿赈济江淮的灾民。” 是他?何清清的叔叔,赵涛对于杜月笙可真不陌生。 “20亿?能筹到吗?杜月笙的能耐这么大?”赵涛故意装糊涂。 “先不说20亿能不能筹到,就是杜先生这种魄力在上海也是无人能及的,听说杜先生和戴局长、蒋总裁都是有交情的,所以我们军统也是要参加的。” “说重点!” “我想既然这次盛会搞得这么大,我们何不把这个作为考题?” “哦?如何考核?” “站长,有一件事情您可能不清楚,我们上海站有一个“猎鹰计划”,原站长曾秘密训练出一批特工,这批特工一共82人,他们已经被分别安排打入到了共党的各个部门潜伏,这82人王站长还没来得及启用。” “猎鹰计划?好,好,好,这王站长可真是个人才,不过这么好的计划现在可要便宜我喽。” “计划到是很完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泄密,根据我们抓到的共党供述,接头人会在8月20号左右,也就是选美大会这两天出现在仙林花园选美现场收取情报。还好,我们只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防止名单泄露,共党也就抓不到我们打入他们内部的82人,我们的猎鹰计划也就能补救了。” “泄密?上海站有内奸?内奸查清楚没有?” “还没有,内奸是通过我们站里的电台发报给上海站的交通员,我们逮捕的这个共党由于级别低,并没有见过他,连代号都不清楚。” “危险啊泽飞!泄密向来都是我们军统工作的大忌,一定要彻查。还有此事一定要保密,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 “是,站长,其实我们也可以借助这一次抓共党的机会好好的考核一下我们的人。” “说说你的计划!” “我们把情报处长、电讯处长的候选人放到这次任务中,配合我们行动处的王龙处长来完成这次任务,谁的贡献大,谁抓捕了共党谁就是处长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说能抓到共党的业务水平就高,同时也测试出了忠诚度?” “是的站长,上海站坚决不能再出现泄密的问题,尤其是高层,所以我们必须慎重。” 赵涛听到这里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认为陈泽飞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后勤处长的候选人到时候我也交给你,你一并替我把把关,要知道这后勤处长可是咱们上海站的钱袋子。” “放心站长,卑职定不负您的期望,为您打造一个密不透风的、人才济济的上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