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宝逆袭：医妃娘亲不愁嫁》 第一章 惊醒候府 京都三十四年，候府。 初春三月，冰雪消融，阵阵凉风穿过厅堂直逼而去。 候府大厅内，三五个大汉身高八尺，粗矿的手臂狠狠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双眼紧闭，嘴角抽搐着。 女子青丝蓬乱不堪，单薄的衣服轻飘，鲜血染红了本来的颜色。 苍白的脸色与血色对比，看着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臭不要脸的东西！”尖锐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紫衣的女人伸出手指，白嫩的脸上却狰狞无比，恶毒的目光看着一个孩子。 粗布衣裳的宇儿躲在椅子后面瑟瑟发抖，迷茫的眼神飘忽不定，紧咬着牙时不时瞥向昏迷着的女子。 紫色女人抬起手轻摆一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大汉，身躯肥大，步伐沉重，只觉得地面颤动起来。 大汉直朝着宇儿过去，握拳的骨骼声音分明，茂密的胡子盖住了大汉大半边脸，显得恐怖无比。 “娘亲，救救我！”宇儿哽咽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泪水滴答滴答落地落下，向晕倒的女子爬去。 神志不清的凤萧吟眉头微皱，耳边一阵吵闹，血腥味弥漫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抬不起头，眼睛没有力气睁开，感觉到的只是黑暗。 “娘亲！” 孩子的哭声让凤萧吟猛然惊醒起来，瞳孔放大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十分陌生。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在这里？ 凤萧吟抬眸扫视而过，便是紫砂壶琉璃盏，厅堂内花纹雕刻细致入微，绝非凡品。 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办公室研究毒素吗？不是马上便要突破瓶颈了吗？ 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只觉得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血滴滴落在青衣之上，柔弱的身体早已经是伤痕累累。 她原本俊俏的小脸却只看到巴掌印在上面红了一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让她渗出一层虚汗。 正当宇儿要抓住她的衣服时，后面的大汉大手一把提起孩子，将宇儿拎到紫衣女人面前，嚎啕的哭声惹得女人心烦，抬起的手狠狠甩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宇儿稚嫩的右脸五个手掌印清晰可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声巴掌打在了左脸。 “恬不知耻的东西，这么小就有这偷窃行为，传出去都给候府丢脸！人是脏的，那心自然也是脏的！”紫衣女人双手叉腰，高傲的语气伴着孩子的哭声。 宇儿身体颤抖着，眼泪关不住一般，哗哗而落，原本嫩滑的脸蛋红肿起来，如同那猪头一般。 紫衣女人嘴角轻轻勾起，瞥了一眼被束缚住的凤萧吟，马上装腔作势起来。 “姐姐的孩子，我这个作为妹妹的肯定要帮你好好管教管教，是吧。从小手脚就不干净，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随后，一声大笑。 吵闹声，哭声在凤萧吟耳边作响，容不得她细想，脑袋便开始生疼起来。 一段段痛苦悲惨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具身体与她同名同姓，名为凤萧吟，出生在京都侯爷凤尘的候府之中，痴傻成性，哪怕是候府嫡女，也无人忌惮。 五年前，不知道与哪个男人上床后意外怀孕，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宇儿。 自那以后地位大不如前，本就被侯爷宠爱的庶妹凤芷蕊动不动便欺负她与孩子，就连家中的下人都可以对她们随意辱骂。 今日之事，不过是宇儿肚子饿了，跑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平日里宇儿吃的连下人都不如，便被这凤芷蕊借题发挥。 凤萧吟攥紧拳头，强忍伤痛，眼神中满是憎恨，没想到这身体的主人竟然生活如此坎坷，剩下的她必要加倍奉还。 她好歹也是一个修行派唯一有灵根的大弟子，21世纪医毒圣手，今日竟忍受这般屈辱。 厅内冷风习习，刺骨的凉意让凤萧吟全身的伤口痛意更甚。 轻抬起的眸子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紫衣女人，根据记忆这便是凤芷蕊。 凤芷蕊一步步逼近宇儿，轻挑着眉毛：“小小年纪不学好，可真是要好好教育一下。” 话音刚落，她又抬起手，举到空中。 “住手！”凤萧吟一声怒吼，嘶哑的声音带着愤恨的眼神死盯着凤芷蕊。 凤芷蕊转眸，一脸不屑，轻笑着说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这贱种的母亲，我的姐姐。何必那么生气，我帮你教育他，你不但不感谢竟还敢吼我！” 没等嘴上的话说完，她又一个巴掌甩过去，宇儿沙哑的哭声让凤萧吟心头一紧，更为愤怒。 “凤萧吟，你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仗着比我出生早坐了这嫡女的位置，傻就傻没想到还傻的不知廉耻！”凤芷蕊狠甩袖子，拳头不自觉地紧了起来。 “可笑，可我终究是嫡女，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位置。”凤萧吟冷笑，无奈地摇摇头。 狂风怒起，大厅上面都带着些许尘土，几个大汉将凤萧吟按倒在地上。 凤芷蕊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走过来，绣着杜鹃的鞋面用力地踩在凤萧吟手指上，咯吱作响。 凤萧吟狠咬着牙，嘴唇破裂鲜红的血滴流下，冷汗渗透了单薄的衣服。 宇儿哭喊着爬过来，小手抱着凤芷蕊的腿，抬起布满泪痕的脸。 “求求你，放过娘亲吧，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哭泣伴着话语声，宇儿一顿一顿哽咽着。 “你算什么东西，和你娘一样下贱！”凤芷蕊用尽全身力气踹开了宇儿。 哐当一声，宇儿的身体摔在地板上，渗出鲜血。 凤萧吟喘着粗气，眼眶中充斥着红血丝，怒火燃烧。 她尝试着用这具身体运转内力，意外发现体内内力复苏起来，凝聚在一起虽只有曾经的三成，可是…… 够了！ 凤萧吟运转真气一拍而起，强劲的力量将之前压制她的大汉被震的两米远，摔在地上地板都震动起来，接连几声惨叫。 她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站了起来，目光冰冷。 凤芷蕊见状，连忙后退几步，面相十分惊恐…… 第二章 态度转变 大厅内花瓶中的娇兰花瓣飘下，轻落在凤萧吟被鲜血染红的青衣之上。 几个大汉的哀嚎声不断，她的脸上冰霜更浓几分。 不远处的凤芷蕊眸子中满是惊慌，原本嚣张跋扈的模样早已不见，紧张的汗水流淌在脸颊上。 宇儿的哽咽声戛然而止，仿佛也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从他开始记事起，娘亲是第一次如此。 “不过如此，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一样下贱。”地板上的一个大汉冷笑一声，轻声说道。 凤萧吟猛然转眸，一阵急风呼起，哪怕是蚂蚁一般的声音，她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她一个箭步飞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刚才那个多嘴大汉的胳膊便脱臼了。 “多嘴。”她一挥青衣，还带有几滴鲜血，手臂宛如针扎一般。 这身体伤口太多，强行运力太长时间肯定会撑不住，速战速决。 凤萧吟眉头微皱，身上数处伤口撕裂，青衣上面本干涸的血又红起来。 凤芷蕊身体颤抖，瞪大了眼睛被面前的凤萧吟吓坏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这女人竟如此功力深厚。 “凤芷蕊，我的好妹妹，姐姐是不是也应该管教管教你了？”凤萧吟嘴唇轻勾，一步一步离凤芷蕊越来越近。 凤芷蕊虚晃着身体往后退，脸色难看起来，声音哆嗦：“凤萧吟，你想怎么样！这要是被爹爹知道，你后果不堪设想。我劝你不要乱来！” 凤芷蕊的话刚说完，凤萧吟便大笑起来，抬手指着她。 “你刚才的架势呢！莫非是怕了！”犀利的眼神直破空气而去，凤芷蕊的身体一抖。 “怕？我会怕你？不要以为你是候府嫡女就可以乱来！你要是不想死的太难看，就消停待着！”凤芷蕊的声音放大起来，看向凤萧吟的眼神却开始躲闪。 笑话！凤萧吟加快脚步，心中的怒气越来越深。 “不许欺负娘亲！”宇儿从地板上面爬起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凤萧吟的动作。 凤萧吟停下身来，低眸看着像小团子一样的宇儿，冰冷的目光多了些许温柔。 宇儿眼眶发红，如同一个球一样跑到凤芷蕊面前，用尽全身力气踹向她。 凤芷蕊本就被凤萧吟的气势吓得腿软，虽然宇儿力气小，可这一脚却让这凤芷蕊直接摔倒在地。 “不准你这个坏女人说娘亲！”宇儿气鼓鼓地嘟起嘴，两只手叉着腰看着地上的凤芷蕊。 随即，宇儿回眸，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凤萧吟，说道：“娘亲，我是可以保护娘亲的，娘亲不怕！” 凤萧吟一愣，心头悸动，这男娃可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刚才被那凤芷蕊欺负成那样，还敢为了自己去得罪凤芷蕊。 “嗯，知道。”凤萧吟轻笑，一股温暖瞬间包围了全身。 宇儿对着她一笑，小虎牙增添了几分可爱，轻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头，这是凤萧吟第一次认可他。 凤芷蕊微动身子，疼痛感顿时而来。 “痛！你个贱种！我定要弄死你！”她脸上狰狞起来，眉毛都拧在一起，恶狠狠地语气喊出。 宇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不安与害怕，两个小手扣在一起。 “反正……你就是不许欺负娘亲！”他自顾自的大喊起来。 凤芷蕊紧咬着牙，朱红的嘴唇微抖：“你是个什么东西！连爹都没有，不知道是你娘和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听你说话真是脏了我的耳朵！” 凤萧吟呼吸加快，快要平静下来的心情又一次掀起浪花，愤怒达到了极点。 “哦？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深沉的声音刚落，凤萧吟就已经到了凤芷蕊身边。 她低下头看着地板上的凤芷蕊，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一股压迫感在凤芷蕊身边袭来。 “你要干什么！凤萧吟，我告诉你……”凤芷蕊没等话说完，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凤萧吟勾起嘴角，轻拍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说出：“人啊，总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空气安静下来，花瓣被刮进的风吹起，又落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面对这样的凤萧吟，他们害怕下一秒便没了性命。 不知道哪一个不怕死的，打破了寂静。 “我……我告诉你，等二夫人回来……我们一定会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她！” 凤萧吟没有理会，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候府如此看来，真是可笑至极……她无奈地摇摇头，轻笑。 几个侍卫见凤萧吟没有反应，立马爬起来抬起凤芷蕊，拔腿就跑出了大厅。 凤萧吟回眸看着他们的背影，真是几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宇儿看着平时欺负自己的人溜走了，立马跑到凤萧吟身边，两只小手一把抱住了她。 “娘亲，你相信我，宇儿真的可以保护你！” 凤萧吟伸出手想要摸摸宇儿的头，没想到没等碰到，宇儿身体便抖了一下。 “没事的，不怕。”凤萧吟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宇儿，声音温柔细腻。 宇儿原本以为刚才娘亲要和往常一样推开自己，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没有…… 凤萧吟心中又心疼又自责，脑海中的记忆不停翻滚起来。 自从宇儿出生，她就一直把他当做一个耻辱，从未对他笑过，更不要说抱了。 三岁时，宇儿发烧大病，她从来没有询问过一句，甚至汤药都没有准备，都靠宇儿自己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现在的凤萧吟不由得动容起来，怪原本这身体的主人太过狠心，还好这男娃不记仇。 “娘亲，饿不饿，宇儿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宇儿从粗布衣裳的最深处拿出来两个白色的大馒头，笑着递给了凤萧吟。 凤萧吟微惊，只听宇儿小声说道。 “娘亲，趁热吃，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偷来的馒头，刚才他们都没有发现，娘亲每天都吃不好，今天尝尝大白馒头吧！” 宇儿的小虎牙又一次露出来，笑容更为灿烂。 第三章 神秘男子 候府大厅内只剩下凤萧吟与宇儿两个人，光线骤暗，厅外已经是风势转急，日头渐落。 凤萧吟身上的鞭伤作痛，眉头一紧，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层层冷汗，衣衫轻湿。 这身体伤口太多，加上刚才运转内力太为凶猛，恐怕要休息许久才能痊愈。 透过厅堂微射过来黄昏的阳光，淡淡的光圈打在凤萧吟脸上。 细细端摩，她两边的青丝泛着光，一双桃花眼如同弯月一般，暗藏星辰，黛黑的眉毛同画中美人一样，活脱脱的一副好皮囊。 宇儿轻松开抱紧凤萧吟的小手，心中知道娘亲身体不适，害怕自己弄痛了她。 “娘亲，身体不舒服要记得多休息。”他小心翼翼地用着极小的声音说到。 凤萧吟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宇儿从小被原主欺负冷落，时不时还拿他出气，从未对宇儿露出笑容，难免他如此谨慎。 也是够可怜了。 这电视剧里面的穿越剧情节，凤萧吟怎么也没想过会被自己碰到，故事还这么狗血！ 至于那个凤芷蕊，根据记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会儿醒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宇儿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馒头，又抬眸看看凤萧吟，杏仁一般的眼睛漆黑有神。 “娘亲，要不要尝尝宇儿手中的馒头？”宇儿满眼期待，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凤萧吟只感觉伤口疼痛，丝毫没有听到宇儿的呼唤。 宇儿抓着馒头的手紧了几分，以为凤萧吟又要生气责怪他。 空气安静下来，凤萧吟察觉不对，低眸看见了憋着眼泪的宇儿。 怎么回事？这娃娃怎么了？ 她顿时慌了神，看看宇儿手中的馒头，明白了大概。 凤萧吟无奈地摇摇头，忍痛蹲下身子，直接就咬了一大口。 见状，宇儿本委屈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将两个馒头都塞进了凤萧吟怀中。 “娘亲，都给你，都给你吃！”伴着笑声，奶奶的声音可爱极了。 凤萧吟嘴角抽搐一下，笑着看向她怀中的馒头。 这连水都没有，更别提榨菜了，这去干噎两个大馒头！要命！ 她修长的玉手拿起馒头颤抖起来，上去就是一大口。 一番奋战过后，两个大馒头下肚，凤萧吟连打了三个嗝。 凉风习习，几片树叶被吹了下来，冷意袭满全身凤萧吟不经意间哆嗦几下。 宇儿见状，连忙拉起她的手，软糯糯的声音轻语：“娘亲，可是冷了，这大厅时常进风，外面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天气凉了，你又穿的如此单薄，可是会着凉。”凤萧吟起身，语气间柔情万分。 宇儿抬手指着厅堂后门，说道：“娘亲，回房间吧。” …… 梳妆台前落了一小层灰，铁制的首饰盒里面零星摆了几件简陋的步摇。 凤萧吟轻叹口气，这候府嫡女可真是够惨，偏偏自己捡到了这剧情。 宇儿跟在凤萧吟屁股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知道你爹爹的下落吗？或者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凤萧吟转眸，眼睛停留在宇儿身上。 总不能让这孩子一辈子没爹啊，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我……我没听到过。”宇儿乖乖地摇摇头，紧张地扣着手。 凤萧吟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回答都是不知道，这从何下手？她沉默不语，紧锁眉头。 宇儿后退几步，试探地用余光看着凤萧吟，内心恐惧起来，以为凤萧吟下一秒就会打到他的身上。 正当凤萧吟要开口之时，屋顶瓦片咯吱作响，她一个箭步过去将宇儿抱在怀里。 天色渐晚，总不能是老鼠在房顶吧。 凤萧吟运起一成内力，眼睛里面满是警惕，盯着四周的动静。 就当寂静下来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房顶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凤萧吟将宇儿挡在身后，眸子注视着地上的黑衣，身材魁梧，是一位男子。 鲜血从黑衣下面流出，地板上深红一片。 受伤了？不轻。一个念头在凤萧吟脑海中出现，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候府侍卫戒备森严，正常不会有人突然出现，这男子什么来历？他与侯爷又是什么关系？ 凤萧吟面露疑惑，一步步靠近，她蹲下身来，只见男子脸色发紫，中毒？ 她将手搭放在男子的手腕之上，脉搏跳动时强时弱，时有时无，整个脉象紊乱没有规律，是中毒无疑了。 一口鲜血从男子嘴中喷涌而出，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小。 “娘亲，你快过来，小心危险！”宇儿着急地在后面摆小手，语气中都是着急。 听见呼喊，凤萧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惊讶，竟发现…… 宇儿的样貌与这神秘男子些许相似？她再回眸看着地板上面的男子，脸上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窝增添一笔，高挺的鼻梁与宇儿几乎一模一样。 奇怪…… 救人要紧，凤萧吟打消了其它的念头，运起自己的内力，输送到男子体内。 “娘亲，娘亲，这个男人什么身份还不知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宇儿跑过来，抓了抓凤萧吟的衣角，声音微抖。 “医者，救人为本。”凤萧吟冷静的语气而出，运转的内力又强了几分。 宇儿不好再去打扰，就坐在凤萧吟身边，害怕她有什么意外。 毒素深入骨髓，如果想要根治恐怕不简单。她迟疑片刻，猛地发力。 男子起身一口黑血吐到地上，又倒了下去。 凤萧吟长叹一口气，如今沉淀的毒素已经逼出来，可他身上的伤口不浅。 “宇儿，你去外面看着，娘亲要帮他疗伤。” 凤萧吟的话刚说完，宇儿便小声反驳起来。 “要留娘亲一个人在这，宇儿不放心，这个怪叔叔一看就不是好人！” 凤萧吟心中知道宇儿担心她，可若是突然有人闯进来也不好办。 “宇儿，听娘亲的，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的。” 宇儿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撅着嘴慢步走到了房间门口。 第四章 以毒攻毒 房间内只剩下凤萧吟与昏倒的男子，伴着细微的喘息声，凤萧吟眉间微皱。 “啧，难办。”她起身看向四周，根据原主的记忆翻开了几个破箱子。 三四个白瓶子轻开，她微凑过去轻嗅，三根草，兰杏子，五毒散……分别有镇痛，止血，解毒的功效，或许可以一试。 男子面色微紫，额头渗出汗珠，体内原本稳定下来的内力，再一次窜动起来。 什么情况？毒素刚才已经用内力逼出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凤萧吟面露疑惑，轻抬的手又一次搭在男子的手腕上，只感觉浑厚的内力在体内不受控制，甚至可能自爆而亡。 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不对！ 脉象来看，这毒藏在体内已经许久了，难怪刚才凤萧吟没有察觉。 她低眸用牙咬破了男子的手指，紫黑色的血液流出，滴落在凤萧吟的青衣之上，还带着腐蚀性。 万蛇毒！ 一声惊雷轰隆响起，凤萧吟紧咬着牙，上下打量一番地上的男子。 万蛇毒在现代早就已经失传，就连凤萧吟也只在古书上面见过，此毒凶悍无比，一旦毒发，两个时辰便可取人性命。 下毒也是十分繁琐的步骤，需一人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世间最毒的十种蛇，再用蝎子，蜈蚣之血萃取。 将这毒微量下进饭菜中，需要连续下毒十年整，再用另一种剧毒催发，方可奏效。 而且，每年的梅雨季节毒素都会活跃起来，中毒之人要忍受灼心之痛。 太医什么的诊断，根本无从下手……只会以为是简单的风寒。 正式毒发之前，中毒之人一点迹象都没有。若中毒之人毒发，身体就如万虫噬咬，内力由强劲到消失殆尽，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因为工序复杂，太过狠毒，早就成为了传说。 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 凤萧吟长叹一口气，这男子想必身份不简单。 可这，解毒之法……书上根本没有记载。 情形来看，毒发并不是很久大概也就半个时辰，若是想暂时压制，封住内力可不可以？ 用活人的鲜血配上剧毒为引子，再用兰杏子吸附毒素，现有的药材也只有为今之计。 人命关天，总要拼一下。 凤萧吟将五毒散一饮而下，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滴落的鲜血送入男子口中。 随后，她运转全身所有内力，击通穴位，将五毒散逼出，只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原本苍白的嘴唇，被鲜血染红。 天色渐晚，房间内昏暗下来，她转身点上蜡烛，温暖的光扑面而来。 男子嘴唇微动，双眸缓缓睁开，内力在体内被封锁一般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凤萧吟见状，虚弱地站起身来，后踢几步。 男子踉跄起身，漆黑的眸子警惕地看着凤萧吟，一只手轻摸着腰间的短刀。 “你是何人？”冰冷的声音如刺骨寒气一般直逼凤萧吟而去。 空气中没有声音，墨色长袍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凤萧吟体力些许不支，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这男子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救了他非但不感激，反而还要动起刀来？ “我奉劝你，不要轻易运功，你现在身上内力处于封印状态，一旦你运力冲开动立刻就会毒发而亡。”她狠挥衣袖，瞪了男子一眼。 话音刚落，男子微运内力，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眉头一皱，眼神变得谨慎起来。 房间内，烛火忽明忽暗，男子身上的短刀折射出烛光。 候府梅阁，淡粉色的纱帐轻摆，上好的云织被料带着香气。 凤芷蕊的哭闹声越来越大，纤细的小腿垂在下面没有知觉，血色一片。 侍卫们在内房外不敢吱声，整齐地跪在地板上面。 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衫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着急地冲进内房，手上的祖母绿戒指都还反着光。 二夫人见到凤芷蕊的狼狈样子，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蕊儿，这是……”她用手帕轻掩面容，走过去坐在凤芷蕊身边，目光中满是关切。 凤芷蕊咬牙的声音咯吱作响，眼神中透着凶狠，嘴唇轻起：“都是那个下贱的母子两个人，那小贱种偷东西我教训教训罢了，谁知道凤萧吟跟疯了一样撂倒一片，还把女儿弄成这样！” 二夫人闻言，双手重重地锤在床上，只听一声怒骂：“她算一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胚子罢了！” 凤萧吟房间里。 两个人僵持不下，凤萧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的目光停留在男子脸上，眉毛浓密，漆黑的瞳孔隐约泛起棕色，如此一看，与宇儿有六分像。 是巧合？还是？ “你认识我吗？”凤萧吟直截了当，试探性地询问起来。 男子一愣，脸上露出一丝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厌恶。 这种问题？这女人不会对他有意思吧！可笑！ 凤萧吟见他不说话，走近一步，刚要开口再次询问。 “滚开！”男子一声怒吼，脸上的不耐烦又加深几分。 他怀疑的目光看着四周，当然也包括面前的陌生女人。 他本被侯爷邀请过来议事，可偏偏今日身体不适，心口疼痛。 这老狐狸便趁人之危，竟对他下毒。 凤萧吟攥紧拳头，冷笑一声，眸子瞬间冰冷下来，强压制心中的怒火。 “不知好歹！”她指着男子的脸，恨不得直接扒了他的皮。 正当男子要说话之时，房间外面一阵喧闹，女人尖锐的叫骂声破风而来，还带着宇儿的哭声传进凤萧吟与男子耳中。 凤萧吟察觉不对，直接拉着男子就走到床边，指着床底下。 “进去！”她低声轻语，给个男子一个眼神。 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小声说道：“你在命令我！” “废话真多，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进去！”凤萧吟推了男子一把，脸色着急起来。 男子内力被封，直接就被凤萧吟丢在床底下。 “别出来！” 宇儿的哭声沙哑起来，凤萧吟撑着虚弱的身体，快步向门外走去。 只见二夫人与瘸着腿的凤芷蕊带着十多个侍卫堵在门口，破口大骂！ 第五章 门口闹事 月亮高挂在天边，夜晚的凉风更为清冷。 二夫人撸起袖子，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宇儿，一只手揪起他的耳朵，唾沫星子满天飞。 “你个小贱种！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蛮横的语气吼着，抓着耳朵的手力度更大了些。 宇儿泪水模糊了眼睛，耳朵泛着红，仿佛马上要被拧断一般。 凤芷蕊脸上露出得意，高傲的声音提起：“刚才你还敢欺负到我头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身后的侍卫也挺起头，指着宇儿开始议论纷纷。 凤萧吟眸子中透着杀气，一步步逼近他们，一帮人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你那贱人母亲呢！让她出来啊！是不是又和哪个狗男人上床了！” 二夫人说完抬起头，直接就撞见了凤萧吟。 凤萧吟目光阴冷，一种只属于她的气场压迫而来，二夫人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凤芷蕊见到她，仗势欺人的模样也收敛了几分，强装镇定。 “哦？此话怎讲？”凤萧吟轻笑，眼中的愤怒刺破空气。 二夫人咳嗽几声，装腔作势起来：“你这个贱人，自己做过什么事心中没数？教出来的孩子也如此下贱！” 凤萧吟身体本就虚弱，面对这么多人怎么都不敢轻举妄动，真是欺人太甚！ “二夫人也真是没有一点样子，堵在别人门口就是这般作为？”她借机周旋，余光瞥了一眼宇儿。 二夫人听完，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指着凤萧吟就是怒骂：“你还说我？看看你把我女儿弄成了什么样子！乡野泼妇一样！” 凤萧吟大笑起来，挑了挑眉，说道：“你觉得咱们两个现在谁更像乡野泼妇？”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宇儿的抽泣声。 二夫人脸色狰狞，青丝都蓬乱些许，声音更大了起来：“贱人就是贱人！真是能说会道，怪不得与男人上床生下来这个东西！” “姐姐，一套勾引男人的手段可真是让妹妹长了见识！”瘸腿的凤芷蕊嘴也不消停，用嘲笑的声音慢慢从嘴中说出。 宇儿一双杏眼瞪得可大，眼睛里面都是愤怒，他微一转身，张开嘴巴，小白牙直接咬上了二夫人的胳膊。 “啊！” 只听二夫人一声尖叫，连忙拿开捏着宇儿的手，面容痛苦。 “不许你们欺负娘亲！”宇儿跑到凤萧吟前面，伸开双臂做出保护状。 泪痕在他的小脸上定格，吸了吸鼻涕，瞳孔中满是坚定。 二夫人眼疾手快，弯腰脱下一只鞋直接甩了过去。 鞋子打在宇儿胸膛上面，他直直退了好几步，却还是挡在凤萧吟面前，回眸对凤萧吟轻轻一笑。 “娘亲，我可以保护你的。” 二夫人一阵嗤笑，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就凭你？一个小废物，你能干什么？小贱人保护大贱人？可笑至极！” 话音刚落，宇儿本来被风吹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地板上，荡起一个个水花。 凤萧吟微愣，颜料竟然也有些湿润，温柔的目光看着前面的小身板。 她向前几步轻推开宇儿，柔声说道：“娘亲来解决。” 凤萧吟转而目光凌冽，一股寒气直出，狠劲地挥开衣袖。 “明明是凤芷蕊先动的手，现在来找我评理？未免说不过去了吧。”她身上的鞭伤露出来，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可却还是皮开肉绽。 十多处伤口让二夫人说不出话，沉默了一会。 “你不过是几处鞭伤罢了，你看看蕊儿的腿！今天你必须有一个交代，用你的一条腿来换！” 可真是好不讲理，这二夫人蛮横如此和凤芷蕊如出一辙。 凤萧吟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二夫人与这凤芷蕊不愧是母女，说话都这么相像，这候府也是没想到还有这等人。” 一通话语，让二夫人顿时哑口无言，胳膊的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凤芷蕊垂着一条腿，冷哼一声卖起惨来。 “姐姐没有管教好孩子，侍卫下手重了些，可是姐姐看我这腿，还想赖账不成？” 厌恶的神情在凤萧吟脸上微露，巧舌如簧！把自己的责任推的够干净！ 二夫人借机立马吵闹起来，用手帕挡住脸，假装落泪的声音。 “凤萧吟，今日你这般对我们母女，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现在就去找老爷评评理！” 凤萧吟撇撇嘴，眉头一皱，这事要是闹到侯爷哪里，自己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原主从小就不受宠，侯爷本就偏心凤芷蕊，这二夫人摆明了要为难她。 “二夫人可真是好手段啊……”凤萧吟话还没说完，只听！ “给我抓住这两个贱人！送到官府去！”二夫人向着侍卫摆手，怒吼着。 凤萧吟眸子中闪过慌乱，七八个侍卫快步跑过来，一个个粗矿凶悍。 她转而冷静下来，一双细手在衣袖中摸索着早就藏进去的银针。 找到了！ 凤萧吟修长的手轻转，十根银针破风而去，转眼间，只听哐当几声。 那七八个侍卫倒在地上，银针定住穴位。 二夫人嘴角抽搐着带着凤芷蕊就要逃跑，突然一根带有花纹的银针从凤萧吟房间的窗户中射过来。 只见，二夫人当场晕倒下去，两眼紧闭。 凤芷蕊见状瘫坐在地，被打断的腿生痛起来，脸上的表情定格吓傻了般。 “救命啊，救命啊！”她嘶吼的声音大喊着，泪水在眼眶中喷涌而出。 “快点滚！”凤萧吟冷声相斥，自己并没有打算为难他们。 七八个侍卫拖着二夫人与凤芷蕊用两个手掌狼狈地爬去，凤萧吟回眸瞥进屋里。 窗户纸上面一个小洞，果然，是他射的。 “咯吱”开门声响起，男子将针枪放回袖子中，深邃的眼睛中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盯着凤萧吟身后的宇儿，整个人站在原地。 这小孩竟然！与他六分像！ 第六章 装疯卖傻 宇儿对陌生人的目光有些敏感，下意识朝凤萧吟身后躲了躲：“娘亲……” “别怕。”凤萧吟垂眸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宇儿，你先下去休息，我还有些话想跟这位聊聊。” 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发现宇儿和这个男人长得像，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儿警惕地看了男子一眼，眼神充满了戒备，扯着凤萧吟的手不放：“我想陪着娘亲。” 男子嗤了一声，对宇儿眼底的戒备不置一词。 凤萧吟耐着性子哄了一句：“你放心，他一个伤患奈何不了我，你先去休息，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宇儿太过懂事，也不想让凤萧吟觉得他是累赘，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撅着嘴出去了。 临走前，还捏着拳头威胁了男子了一句：“喂，我娘亲好心救你，你要是敢伤害我娘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孩子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许稚嫩，简直一点儿威胁的力度都没有。 龙啸霄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威胁，却并不觉得生气，甚至觉得小孩活灵活现的样子十分动人。 宇儿出去后，龙啸霄微沉了沉眼眸，盯住了凤萧吟，问：“你被欺负，孩子的父亲，你的丈夫，怎么不来保护你？” 他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跟她生的。 为什么会这么像他？ 凤萧吟也在审视他，闻言面容有些不善，没好气道：“死了。” 这个不负责任的渣男，最好是死了。 骗了痴傻女人生了孩子却不负责的臭男人，让她知道是谁，一定扒了他的皮。 触及凤萧吟冰冷的眼神，莫名的，龙啸霄觉得脖颈有些凉。 凤萧吟微微上前，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床上的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中奇毒还能活下来，又是被谁追杀出现在了这里，你跟凤萧……凤家什么关系？” 龙啸霄面沉如水：“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凤萧吟却有些不依不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连自己救的人是谁都没权利知道吗？” 她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看看会不会是原主认识的人。 毕竟她也没有原主全部的记忆，关于宇儿亲生父亲的信息就很模糊。 宇儿这么像他，没准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龙啸霄却说：“我刚刚也帮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破了口的窗户纸上。 凤萧吟却不为所动：“你刚刚就算不动手，我也可以自保。” 龙啸霄咬了咬牙，面露不悦：“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吗？” 凤萧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甚至还耸耸肩，理所当然道：“很显然。” 龙啸霄脸色更难看了。 凤萧吟却得寸进尺，继续说：“所以说，你还是欠我一条命，既然如此，我问这些就不过分吧？” 龙啸霄却不愿意跟人扯上关系，立刻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是宁愿以一个要求作为交换，也不透露自己的身份。 看来是试探不出什么来了。 凤萧吟有些不满：“你一条命换一个要求，我怎么好像亏了？” 空龙啸霄有些不悦：“那你想怎么样？” 要不是这个女人的确救了他，他早就翻脸了。 多少人想要他一个承诺，如今这个女人居然一脸不屑一顾。 想怎么样？ 凤萧吟也不知道，干脆说：“我暂时还没想到，算了，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刚刚还咄咄逼人，这下又突然算了？ 龙啸霄一下有些看不懂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这么说了，可龙啸霄却没应。 他答应的，迟早会兑现，以后如果她没什么请求，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救她。 凤萧吟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脸色凝重了几分，开口说：“你不愿意透露你的身份也行，东西交出来。”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不小，居然又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还是说，这就是她吸引自己注意的方式？ 龙啸霄眼底慢慢浮现几分厌恶，语气也冷了几分：“什么？” 凤萧吟不太想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刚才是你射了暗器伤了侍卫吧？把你的武器交出来。” 看对方愣住，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刚刚是帮了我，可我也救了你一命，帮我是你应该的。” “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你身上的东西就要交出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它来暗算我？我总得为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安全考虑吧。” 她可不是惦记对方身上的暗器，就是为了安全考虑而已。 她毕竟不是一个人，她可以防备，宇儿呢？ 龙啸霄没动作，只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留在这里？” 凤萧吟抱着手臂缓缓开口：“废话，如果你不想，刚刚外面那么乱，你内力恢复后肯定就会立刻离开了，可你没有……那么你想留下来还有什么难猜的？” 她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径直说：“而且……你身上的余毒没有完全清除，这世上能解这个毒的人不多，而我却能救下你，你肯定会好奇，只要好奇，你就肯定会想留下来。” “再者说你受伤了，那些害你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确定你死了没有，你躲在这里，才可能避开后面接踵而来的追杀，休养生息，我说得对吗？” 她没说一番话，龙啸霄的神色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的眼底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赞赏。 等凤萧吟说完，龙啸霄才缓缓道：“我倒不知，侯府的痴傻大小姐，这么多年，竟是装疯卖傻。”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怒，凤萧吟却立刻多了几分警惕，暗怪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张扬？ 她并不想让人怀疑什么，立刻警惕地说：“如果不装疯卖傻，我带着孩子，如何在这侯府生存？” 她刚刚是不是太过于表现自己了？ 第七章 嫡庶尊卑 虽然这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不知道他跟凤家什么关系，也不清楚他的来历，在这种人面前太过于扎眼，不是什么好事。 她得学着收敛锋芒。 毕竟她如今的能力，还没办法护着宇儿过肆意的日子。 可以聪明，可聪明得过于显眼就太奇怪了，毕竟原主曾经是痴傻的。 凤萧吟反应很快，立刻说：“再说了，我装疯卖傻也就在凤家人面前而已。” “如今我倒是醒悟了，反正不管我怎么做，她们都不会让我过好日子。”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卑躬屈膝装疯卖傻讨安宁？再装下去，我连孩子都护不住了。” 龙啸霄沉沉地盯着她：“是吗？” 凤萧吟觉得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问题。 可她不知道，越是想要去澄清一件事，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此刻她的表情，在龙啸霄看来就是漏洞百出，可他没有揭穿。 反正他跟她也不过机缘巧合有了交集而已，凤家大小姐是不是真傻，跟他没有关系。 凤萧吟开口说：“别转移话题，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而且你也不能待在我的房间，旁边偏房可以给你休息，很晚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龙啸霄也很累，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袖箭拿了出来。 凤邵宁居然敢对他下药，就像这个女人刚刚说的，一定还有后手，他必须查清楚。 袖箭丢在桌上，等凤萧吟伸手要去碰的时候，他却快一步盖住：“帮我保存，我走的那天你若是不能完整地还给我……” 未尽的话里，慢慢都是威胁。 凤萧吟忍住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爽快道：“放心，我对这东西没兴趣，不会贪了你的。” 龙啸霄没在说什么。 凤萧吟收好东西，出言赶人：“麻烦你挪挪身子，去隔壁偏房。” 龙啸霄懒散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淡漠道：“不去，你去。” “什么？”凤萧吟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气不顺，没好气，“喂，拜托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寄人篱下，你凭什么要我把我的闺房让给你？” 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扯过被子躺下了：“我很累了，别吵，而且，我是病人。” 凤萧吟才不客气，动手就想去把他扯起来：“病人怎么了，病人你就能……” “嘶……”扯到伤口了，龙啸霄疼得闷哼一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表情有些软。 明明是对方做了缺德事，凤萧吟却被这眼神盯得心虚了起来，好像自己特别不善解人意，特别歹毒似的。 凤萧吟赶紧撒了手，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见鬼，一个大老爷们，撒什么娇……” 龙啸霄要是听清了这句话，一定会翻身起来争论一番，他何时撒娇了？ 凤萧吟叉腰喘了口气，也有些疲惫了，妥协道：“行，我大人有大量，救命救到底，不跟你计较。” 说罢，她自己出门去了偏房。 房间久没住人，也没人打扫，里面的味道实在难闻。 不过以前去山村支医的时候，比这更艰苦的环境凤萧吟都待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自己烧点热水草草洗了澡就睡下了。 她以为隔壁躺着一个陌生人，还是不那么安全的陌生人，今晚一定睡不好。 可奇怪的是，她居然睡得不错，醒来外面天光大亮，这一觉彻底睡舒坦了。 她伸了个懒腰，还惦记着男子体内的毒，自言自语道：“得研究一下如何肃清他体内的毒。” 一方面，是救人救到底。 一方面，作为医生，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解决掉所有疑难杂症，这个毒，还真激发了她的胜负欲。 “凤萧吟，你这个逆女，还不给我滚出来！” 她人刚从床上下来，就听见院子里的怒吼声。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原身就克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地害怕。 凤萧吟眯了眯眼睛，掩下眼底对不屑和讥讽：“大清早就这么热闹，这才短短两天，还真是全凑齐了。” 她不紧不慢地起床，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打开门出去。 凤芷蕊最先发现不对劲，立刻指出来：“姐姐怎么从偏房出来了？放着好端端的正经闺房不睡，跑到偏房干什么？莫非……” 她眼珠子转了转，满脸无辜，语气却是充满了猜忌和恶毒：“在外面私会野男人已经满足不了姐姐了，姐姐竟把人带回家养在偏房了不成？” 凤绍群跟二夫人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却是没人制止凤芷蕊编排嫡姐。 凤萧吟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着凤芷蕊走过去。 她表情太冷，身上无端带着压迫感，越靠近凤芷蕊就越害怕了起来，声音都有些抖了，颤颤巍巍道：“你……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凤萧吟表情淡淡，站定在她面前，话音刚落，却是毫不犹豫地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教教你嫡庶尊卑的规矩罢了。” 她动手太快，太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凤芷蕊疼得表情一变，眼睛一下红了，张牙舞爪地失声尖叫：“啊！凤萧吟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这下，凤芷蕊彻底被打懵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也没想到凤萧吟会突然这么强势，敢再次动手打人，都怔住了，直接给了凤萧吟打人两巴掌的机会。 反观凤萧吟却是满脸平静，淡淡道：“看来你还没吃到教训，叫我什么？” 凤芷蕊红着眼睛瞪着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她咬紧牙关转头投进凤绍群怀中，哭诉：“爹爹，你看看她！我没有冤枉她吧。” 她哭得委屈到了极点，嗓音哽咽地控诉：“她就是疯了，当着你的面都敢动手打我。” “昨天不仅打我，还教训娘亲，还把娘亲的下人也打伤了，简直是有暴力倾向，像是能杀人，爹爹，你一定要为我和娘亲做主。” 凤芷蕊藏在凤绍群怀里，望着凤萧吟的余光却充满了挑衅。 她有父亲撑腰，凤萧吟这次死定了。 第八章 跪下道歉 龙啸霄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站在窗户旁边打开一条缝往外面看了一眼。 凤绍群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阴沉了，抬眸睨了凤萧吟一眼：“逆子，赶紧给你妹妹和姨娘道歉。” 凤萧吟满眼都是失望，嘲讽地笑着摇了摇头。 凤绍群刚刚明明听见凤芷蕊是如何辱骂她的，还能不管不顾，反过来要她道歉。 看来原主还真是一个爹不疼的小可怜。 凤萧吟替她惋惜，心下戚戚然，语气也就冷了下来，说：“侯爷这话说的，妹妹不会做人，我这个做姐姐的代为教育一下，怎么还错了吗？” 凤绍群皱着眉，语气更冷，呵斥道：“轮得到你来教育吗？” 凤萧吟掀起眼看了他一眼，笑了：“她一个妾室所出，竟敢编排我这个侯府嫡女，我如何教育不得？” 她那充满讥讽和凉薄的眼神，几个藏不住。 二夫人听了这话立刻不高兴了，咬着牙忿忿道：“你说谁是妾室？” 凤萧吟嗤了一声，嘲讽地反问：“哦，是我说错了，还是我记错了，二夫人当初背着当家主母勾引侯爷生下女儿进侯府的时候，不是妾室吗？” 她笑容讥讽，一句话不留任何情面，当场戳破。 说到这里还不罢休，望着二夫人铁青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如今抬了身份，做了继室，可你在我娘面前，也是要行妾礼的，你女儿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威风？” 柳莺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妾。 她已经是侯府的夫人了，可人人提起她，都只称她为二夫人，所有人都记得她这个二夫人是如何来的。 她指甲都快掐进肉里的，望着凤萧吟的目光阴沉毒辣，咬牙道：“蕊儿身份是不如你尊贵，可她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你就对她喊打喊杀，对亲妹妹都这般苛责，你小小年纪，心胸这般狭隘，心思歹毒！” 凤萧吟可不吃这一套，要给她扣帽子尽管扣。 说她歹毒也好，狭隘也罢，她不在乎。 她只抓住柳莺话里的错漏问：“呵，她那句话是实话，你指出来我听听？” 凤芷蕊立刻问：“房里如果没人，你为何睡在偏房？” “我没记错的话，这整个院子都是我的吧。”凤萧吟笑容淡淡，“我在自己的宅子里，睡在那间房还需要向你交代吗？” 凤芷蕊却是不服，也不甘白挨这两巴掌，立刻挑衅地接了一句：“你敢说你房里真的没人，敢不敢让人进去搜一下！” 龙啸霄神色一顿，却是不慌不忙地抱着手臂立在原地，他很期待，凤萧吟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凤萧吟也不着急，只问凤芷蕊：“如果没搜到，如何？” 凤芷蕊莫名有些底气不足，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搜到就没搜到，还能如何？” 凤萧吟冷笑一声，满目轻蔑：“那我多亏？莫名其妙被你污蔑，我堂堂侯府嫡女的闺房，是你说想搜就能搜的吗？” 凤芷蕊说不出话了，却又明显不想放弃。 她明明听到了风声，昨天就有下人议论说凤萧吟房间里好像进了陌生人。 她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是误会，也要给凤萧吟添点堵。 她没找到话说，凤萧吟却是主动给她机会，说：“你真想搜也不是不行，就是如果没搜出来，你给我道歉，当着侯府所有人的面跪下来说你错了，说你编排事非冤枉侯府嫡女。” 凤芷蕊立刻警惕了起来，双眼圆瞪：“不可能！” 凤萧吟满脸平静，还特别好商量，善解人意地说：“不道歉也行，你怎么说我，我就怎么说你，要是到时候整个京城都议论起侯府二小姐的事非，好不好听，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龙啸霄听到这里就明白凤萧吟的意思了。 这分明是激将法，她清楚凤芷蕊没有这个胆量。 所以故意做出不怕对方查的样子，事先说好条件，而这个条件，明显是凤芷蕊不敢去冒的风险。 龙啸霄嘴角微微上扬，克制不住地好心情，轻声呢喃：“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凤萧吟比他昨天认知到的，还要聪明。 凤芷蕊还没反应过来，凤绍群却是第一个跳出来了：“凤萧吟，你敢！” 他明显有些恼羞成怒，怒斥道：“女儿家名声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 凤萧吟听得直直冷笑，嘲讽道：“呵，原来侯爷还知道女孩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那又为何纵着凤芷蕊肆无忌惮地中伤我？难道我的名声被她毁了，对侯府有什么好处吗？” 恰好这个时候，宇儿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还没完全清醒就张口唤凤萧吟：“娘亲……” 这倒是让柳莺飞快反应过来，一副一罢休凤萧吟短处的得意样子，说道：“侯爷，你别听她的，蕊蕊平常最乖了，怎么可能中伤她，她的那些谣言是怎么起来的？” 她目露鄙夷，嫌恶道：“分明就是她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孩子都这么大了，才丢了侯府的脸，怎么能是蕊蕊的错。” 凤绍群也跟着数落了起来：“你姨娘说的对，你的名声那是你自己毁了的，现在你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反过来怪别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也很不喜欢宇儿，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还充满了嫌弃和恶心。 凤绍群动了怒，凤萧吟却是没有就此罢休，反而爪子嘛机会逼问：“如果不是你的纵容，不是她们母女俩在外面煽风点火，事情真的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此刻，她在凤绍群眼中，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惹人不喜。 凤绍群冷着脸，伸手指着宇儿，毫不客气地讥道：“你不自爱，在外面偷人，生下这个孽种，还怕别人说吗？” 宇儿畏畏缩缩地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他也没什么情绪。 其实只有在别人欺负凤萧吟的时候，他才会想去反抗。 如果是骂他，他早就习惯了，心里甚至都没什么波动。 反正他不在意这些人。 第九章 勃然大怒 “宇儿不是孽种！”凤萧吟却听不下去，“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你有什么火冲着我来便是。” 凤绍群没想到凤萧吟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怔住。 毕竟以前她自己就经常打骂宇儿。 凤萧吟其实也没想那么多，要说她刚来就接受了宇儿，喜欢他。 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现代，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儿子，宇儿的存在对她来说的确有些突兀。 可凤萧吟知道，大人的错，不该小孩子来买单。 龙啸霄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不感兴趣，看凤绍群在这里被绊住脚，就趁机溜出去查一些事。 凤萧吟维护宇儿，对凤绍群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指摘道：“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针对我，排挤我，纵容下人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我没意见。” 她嗤了一声，眸中的讥讽和轻蔑更甚，语气寡淡：“可宇儿不过是个孩子，连孩子你们都不放过。” “你们这种人，满嘴仁义道德，却是满心尖酸刻薄，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凤绍群脸色一下难看了下去，咬牙瞪着凤萧吟，怒骂：“你是得了失心疯不成，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是真动了怒，满目阴沉，冷冰冰地说：“凤萧吟，你别忘了，我是你爹！” 他也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何时尽过一个当爹的责任？ 凤萧吟没反驳，可她清冷的表情，甚至比开口反驳还让人难堪。 凤绍群本来想随便教训一下就算了，如今却是被拱起了心头火。 他表情更难看了几分，指着宇儿说：“我骂他一句怎么了？当初我就应该把他一把掐死，把你沉塘，一了百了，平白让你们活了下来，玷污我凤家百年清誉！” 凤萧吟冷淡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别的情绪，她微挑眉，满目诧异地追问了一句：“百年清誉？” 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那般，她笑得讥诮：“凤家，一个靠着外家起来，却对外家弃如敝屣的府邸，原来还有清誉这种东西？” “你！” 凤绍群拳头一下攥紧了，表情冷得像是能活生生杀人。 柳莺幸灾乐祸地坐在一旁，还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侯爷，你也别太生气，她说的就是气头上的话而已，肯定不是在指责你忘本，大小姐心里有你这个父亲的，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对吧？” 这哪里是安抚，分明是更添了一把火。 这个侯府谁不知道，凤绍群最忌讳听到的，就是关于凤萧吟的外家，关于她母亲娘家的事。 但凡有人提起一个字，凤绍群都必定会勃然大怒。 凤绍群抬起来石桌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向凤萧吟：“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逆女，逆女！” 凤萧吟侧身躲开，瓷杯在她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她垂眸盯着满地狼藉，嘴角慢慢带上几分笑。 只不过这笑意却是半分不达眼底。 她徐徐抬眸，盯着凤绍群的脸，不紧不慢地开口问：“呵，怎么，这是心虚到连听人提起都觉得不安吗？” 凤绍群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你给我闭嘴！” 凤萧吟第一次起了反骨，仰起头不服输地盯着对方说：“可我偏就要说，侯爷可别忘了，你的爵位是如何来的。” 她将宇儿护在身前，眼神冷了下来：“侯爷，我觉得你好像忘记了太多事情，做人，可不能太忘本的。” 凤绍群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脸直接黑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柳莺和凤芷蕊就忙着幸灾乐祸了。 毕竟凤萧吟说了这种话，马上就要倒霉了，她们乐得看戏，两人一对视，满眼得意。 凤绍群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底一片赤红，瞪着凤萧吟命令道：“我说了，让你闭嘴，过去多少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至于让你拿出来说？” 凤萧吟笑了一声，接了一句：“真的过去了吗？如果过去了，侯爷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凤绍群手背上青筋暴起，望着凤萧吟的目光甚至不止厌恶，还多了几分冷冷的杀意。 凤萧吟却像是无知无觉那般，径直道：“侯爷，你说，我娘亲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她唯一的女儿，外孙，被你这般苛责虐待，你猜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不会回来找你？” 凤绍群眼神一闪，无端地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可凤绍群能做到不怕吗？ 他不能。 “放肆！”凤绍群动了手，重重地打了凤萧吟一巴掌，这还不够，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满目阴沉，“我给你脸是不是？” 他瞳孔紧缩，目光狠厉带了杀意，冷冷道：“凤萧吟，我就算现在掐死你，你看你那个化成灰的娘能拿我怎么样？” 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凤萧吟却不服输地迎上凤绍群的目光，甚至故意去激怒对方：“你若是不怕别人议论，你就尽管掐死我。” 凤绍群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名声的人。 他当然不希望凤萧吟真的被他掐死，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他的仕途和人生都完了。 可他更讨厌被凤萧吟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 一时间，他手上越发用力。 凤萧吟只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可即便如此，她盯着凤绍群的目光也没有半分惧意，甚至冷得让人胆战心惊。 凤绍群讨厌她的这种眼神：“冥顽不灵，跟你那个死去的娘一样晦气！” 宇儿吓坏了，冲上来抓住凤绍群的手，慌张地尖叫：“你放开我娘亲！” 可他那里有什么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凤绍群分毫。 宇儿急了，又无计可施，用力扯住凤绍群的手，哀求：“求求你放开我娘亲，不要伤害我娘亲，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放了娘亲……” 凤萧吟意识已经逐渐有些模糊了，她不是没有试图反抗，可是她身体太虚了。 凤绍群又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她一时不察被对方捏住脉门，还真是躲闪不及。 情况凶险，凤萧吟心里却是涌上一阵暖意。 从来没有人这般低三下四地护过她…… 凤萧吟艰难地开口，嗓音低若蚊蝇：“宇儿……” 第十章 看重名声 柳莺眼珠子转了转，故意站出去说：“侯爷，教训教训就行了，可别真把人掐死了。” 凤芷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这个贱人求情满脸不开心地说：“娘，你别拦着爹爹，凤萧吟就还被教训一下，掐死了才好呢……” 死了，侯府嫡女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柳莺假意瞪了凤芷蕊一眼，又压低声音温柔地安抚了一句：“侯爷，她若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跟姐姐团聚了，真沾了什么晦气，到时候岂不是更惹的侯府不得安宁……” 这个听着语气温柔，像是安抚，其实不过是煽风点火让凤绍群更失理智罢了。 凤绍群表情一冷，呵斥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真有什么鬼神之说，我还不信邪了！” 说着，手上力度更大。 凤萧吟缓缓闭上眼睛，垂在袖子里的手摸到了袖箭。 昨天晚上从那个男人哪里拿来的袖箭…… 凤萧吟逐渐缓了过来，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了凤绍群一了百了！ 可他毕竟是个侯爷，杀了他，她也跑不掉。 没想到这个时候，凤绍群却松了手，疼得变了脸色：“嘶！” 他另外一只手，被宇儿抓在嘴边紧紧咬住，咬破皮肉流了血，迫不得已，凤绍群才松开了凤萧吟。 凤萧吟捂住脖子咳了两声：“咳咳咳……” 大脑缺氧，视线一阵阵发晕，她还没反应过来。 凤绍群疼得变了脸色，不知道这个小孩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扎了一番：“小畜生，放开我！” 结果，还没甩开，宇儿咬得更紧了，小脸上满是肃穆，像是恨不得咬下凤绍群手上的一块肉。 凤绍群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训斥一旁被变故惊呆的侍卫：“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我拉开！” 侍卫赶紧上前试图将宇儿拉开。 可宇儿依旧紧咬着不放，血流了满嘴也不松手，吓得侍卫不敢松手了。 凤绍群冷下脸：“畜生就是畜生！” 凤芷蕊这会儿倒是反应很快，直接命令侍卫：“小畜生敢伤了爹爹，直接杀了他呀，你们是怎么保护侯爷的，连一个小杂种都奈何不了吗？” 侍卫都害怕因为保护不力担责，还真想对宇儿拔刀。 凤萧吟没在犹豫，抬起手袖箭从袖口飞射出去，拔刀的那个侍卫应声而倒下。 死了人，其他的侍卫纷纷不敢上前了。 凤芷蕊脸色下次，见缝插针地说：“杀人了，凤萧吟又在侯府杀人，爹爹，你看看她！杀人成性，简直没人性，赶紧让人抓住她，杀了她！” 死了一个侍卫，凤绍群根本不在意，他被凤芷蕊叫得头疼，冷声道：“别叫了，闭嘴！” 凤芷蕊满脸难以置信，受伤又失望地说：“爹爹，你吼我？又不是我杀人，又不是我害你，你吼我干什么？你凶凤萧吟去啊，你就知道凶我！” 柳莺虽然也想让局势更乱一点，却还知道分寸，赶紧拦下凤芷蕊，安抚：“行了，你先别说话，别添乱！” 凤芷蕊委屈地红了眼睛，却是听话地忍了下来，闭嘴了。 凤萧吟根本顾不上她们了，她眼里只有宇儿，撂倒侍卫后就赶紧冲上前，护住宇儿。 她低声哄：“宇儿，你先松开，娘亲没事，听话，乖，没事了。” 听见凤萧吟的声音，宇儿渐渐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刚刚就是太害怕了，怕凤萧吟真的死了，一时间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宇儿终于松口，抬眸望着凤萧吟，软软地开口唤：“娘亲……” 为了确认凤萧吟真的还在，他伸手抓住凤萧吟的手，凤萧吟没有躲开。 望着宇儿满嘴是血，眼底全是不安和惶恐的样子，凤萧吟一颗心彻底软了。 她这辈子护定这个孩子了，他叫自己一声娘亲，那就是她的儿子，谁也别想伤害他！ “小杂种！”凤绍群反应过来，抬脚就想去踹宇儿，“真是没教养，敢跟我动手！” 凤萧吟护着宇儿后退，抬眸冷冷地盯着凤绍群：“侯爷，别太过分！” 凤绍群已经失了平常的侯爷风范，就像是个失了理智的疯子，命令道：“你没教好这个小畜生，我就替你管教一下，把人给我交出来！” 凤萧吟警惕地盯着他，手臂稳稳地护着宇儿：“宇儿没有错，如果你刚刚没有伤害我，他也就不会对你动手，说到底，我们只是自卫而已。” 柳莺抓住时机说：“自卫就可以对侯爷动手吗？” 她满脸理所当然地说：“侯爷教训你，那不过是父亲管教不听话的女儿而已。” 柳莺眼神顿了一下，盯着凤萧吟身后露出半边身子的宇儿，阴沉沉地恐吓道：“他咬伤了侯爷，这可是要交给开封府，是要仗责教训的！” 凤萧吟嗤笑了一声，威胁道：“你们现在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就敢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柳莺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只当她说胡话：“你还冤？” 凤萧吟平静地望着她说：“我就是想让大家都听听，我这些年在侯府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让人看看，得了我母亲便宜和爵位的人，是如何对待我这个孤女的，你们要是不怕丢人，尽管过来。” 柳莺并没有被吓到，还说：“胡说八道，谁虐待你了不成？分明是你自己痴傻，傻子出去说的话，谁会相信，只当你精神不正常罢了。” 凤萧吟浅浅地笑了：“可我要是不傻了呢？你说，世人会不会好奇，侯府嫡女的痴傻明明可以治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侯府为她找过治疗的大夫？” 柳莺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天光顾着被凤萧吟气得头疼，还真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她的确是没之前那么痴傻的疯病了，什么时候好的？ 怎么突然说好就好了？ 凤萧吟不管她在想什么，继续说：“只要有这一点说不通，其他的真真假假，谁又在意？世人看热闹，从来都是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这一点，柳莺比谁都清楚。 因为当初，她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四处散播凤萧吟淫乱不自爱的谣言的。 第十一章 彼此保护 柳莺很快冷静下来，满脸淡漠地来了一句：“你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让你出去吗？” 凤萧吟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不疾不徐地说：“出不去又如何？” 她早想好了应对之策：“难道你们还能永远堵住我的嘴不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信不信，我就算出不去，谣言一样四起。” 她嘲讽地挑了挑眉，笑容充满了轻蔑和有恃无恐：“还是说，为了制止谣言，你们真打算直接杀了我吗？” 她笃定，凤绍群还不会杀了她，要不然刚刚他完全可以一下就直接掐死她。 毕竟人的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掐住，捏碎骨头掐死对他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 这也是她刚刚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了凤绍群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凤萧吟已经把她们逼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 她这才望着凤绍群轻声说：“侯爷最看重名声，到时候传出虐待正妻留下的嫡女这种话，你往上爬的仕途还会顺利吗？” 她满脸无所谓和平静的样子，简直看得凤绍群心头火起。 凤绍群忍着手上的疼，冷冷望着凤萧吟：“你威胁我？我看你不是不傻了，是傻得无可救药了，我仕途升迁无望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仕途顺利对我也没好处啊。”凤萧吟耸耸肩，“而且，这不是威胁，只要交换，只要你不再为难我跟宇儿，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凤萧吟不太会谈判，此刻也不过是尽量为自己争取优势，淡淡道：“侯府表面的平静也就不会被打破，是体面重要，还是逞一时之快重要，还望侯爷三思。” 凤绍群一时间还真被拿捏住了。 他的确不敢赌。 仔细斟酌片刻后，凤绍群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只低声说了一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管好这个小孽种，别再惹事。” 凤萧吟知道他这就是妥协了，却没顺坡下驴，故意说：“你放心，只要我们安全，宇儿不会伤害任何人。” 毕竟她总不能说，就算他们都欺到头上，宇儿也要忍气吞声。 凤绍群不欲再争辩，拂袖而去。 凤芷蕊还有些不甘心，忿忿不平地站在原地跺脚：“爹爹这就走了吗？” 柳莺虽然还心有不甘，可凤绍群都走了，不计较了。 她再计较下去，只怕会惹凤绍群不快，只能推着凤芷蕊：“别说了，先回去。” 凤芷蕊满脸不甘愿，被推了一下也不走，还怨恨地盯着凤萧吟。 她扯着柳莺的手晃着说：“娘，不能就这样放过她，这也太便宜她了。” 凤芷蕊没完没了地埋怨了起来：“爹爹说是过来给我撑腰，结果全程也没为我说几句话，还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去了！” 凤绍群都走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柳莺只觉得头疼，没好气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凤芷蕊不明白柳莺为什么不太高兴，撅着嘴说：“怎么也得让凤萧吟吃点儿苦头吧，她刚才可是打了我两巴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 说着，又想指挥下人去打凤萧吟。 “行了行了！”柳莺甩开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凤芷蕊一眼，“你别闹了，你想惹你父亲生气是不是，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凤芷蕊当场就像闹，被柳莺瞪了一眼，终究是委屈地憋了回去，跟着柳莺走了。 凤萧吟这才松了一口气，天天应付这些人，也是够累的，想来接下来，她们应该能安分一段时间。 她蹲在宇儿面前，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宇儿，刚刚……” “娘亲，对不起！”她话还没说完，宇儿立刻就说，“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能用更好的方式保护你了，都是我太没用了。” “宇儿，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我没想……”凤萧吟脸色迟疑，到了嘴边的话又很快变了，停顿了一下说，“你刚刚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棒，很勇敢，娘亲为你感到骄傲。” 还是维护一下小孩子的自尊心吧。 宇儿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却是很快又黯了下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真……真的吗？” 能成为凤萧吟的骄傲，他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可他真的是娘亲的骄傲吗？ 凤萧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宇儿这下就信了，满脸开心地说：“能保护娘亲是我的荣幸。” 凤萧吟沉了沉眸子，缓缓道：“你已经很好了宇儿，可是如果下次你也能保护好自己的话，就更棒了。” 宇儿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小脸满是肃穆。 这个孩子太早熟了，凤萧吟看了止不住地心疼。 她从来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此刻，却是耐性性子，循序渐进地慢慢问：“你也不想娘亲担心你对不对？” 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安地咬住了嘴唇。 凤萧吟语气更轻柔了：“你想保护娘亲，娘亲也想保护你，所以宇儿，下次，别做这么冒险的事。” 刚刚如果凤萧吟没反应过来，宇儿可能真被那个听凤芷蕊命令行事的侍卫给杀了。 凤萧吟想到刚刚那个画面，都觉得惊险，后背一阵阵发凉。 她郑重其事地握住宇儿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我们交换一下，娘亲是大人，现在应该是我来保护你，等你长大了，变强了，再来保护我，好不好？” 虽说是商量，可听起来更像是凤萧吟单方面的决定，宇儿只需要遵守。 宇儿不安地抿了一下嘴，却是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说：“娘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他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想向凤萧吟证明什么那般，飞快说：“你看，这几次我都能从她们手上脱身了，我已经很强了……” 凤萧吟彻底无奈了，眼神和语气都充满了愧疚，摇头轻声说：“你是故意想惹我心疼是不是？” 这些年来，但凡做母亲的尽职一点，宇儿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不是的……”宇儿不太听得懂这话，只下意识说，“我就是想证明，我可以保护娘亲的。” 第十二章 生死攸关 宇儿不过才五岁，可是他表现得太过早熟了。 别的像他这般年纪的孩子，本应趴在父母怀中撒娇才对。 凤萧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揉着宇儿的脑袋说：“我相信你，宇儿，娘亲也答应你，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宇儿呆呆地望着凤萧吟。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在凤萧吟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柔。 如今听到对方这般轻声细语跟他说话，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终究是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宇儿看着看着就脱口而出：“娘亲，我一定实在做梦吧……梦里的娘亲，可真温柔。” 凤萧吟比较酸涩，喉咙一阵阵发堵，笑容也有些苦涩了起来：“是娘亲不好。” 宇儿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凤萧吟的手说：“不，娘亲已经很好了，是我的不是。”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的到来，娘亲才被所有人厌恶和唾骂，甚至连外公……不，是侯爷，都不喜欢你了，是我成了娘亲的累赘。” 宇儿垂着眸子，因为愧疚和不安，甚至不敢看凤萧吟的眼睛。 凤萧吟内心更为震动，没想到这些年被如何苛责，宇儿不仅没有任何怨怼，还能体谅凤萧吟的难处。 这么懂事的孩子，世间少有，她能成为宇儿的娘亲，是她的福气。 凤萧吟站了起来，牵着宇儿的手：“好了宇儿，我们不说这些了，日子要慢慢过，话也要慢慢说。” 她拉着宇儿去厨房：“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宇儿揉了揉小肚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凤萧吟身后，闻言却是面露为难，迟疑地望着凤萧吟说：“娘亲，你不会煮饭啊，而且我们厨房什么都没有。” 她们院子里没有下人，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府上的总厨定点送过来的。 凤萧吟不受宠，每天送来的那些吃的，不过是一些粗陋腌菜。 有些甚至根本就不新鲜，为了让凤萧吟吃饱，宇儿经常是饿着肚子的。 凤萧吟这才反应过来，飞快说：“事情太多了，娘亲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现在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了，怎么厨房还没送吃的过来？” 差点儿露馅。 还好宇儿根本不在意这个话题。 他这下倒是反应很快，拍着胸脯说：“我去问问。” 说完，也不等凤萧吟反应，径直就跑出去了。 等宇儿出去后，龙啸霄才从主卧走出来。 他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目光来回审视了凤萧吟一圈，问：“你真的变了很多，还是说，谣言果然不能信，你跟别人口中侯府千金的样子相去甚远。” 凤萧吟端正身子任由他打量，不慌不忙地接了一句：“莫非公子也是那种喜欢从流言蜚语了解一个人的粗鄙之人？” 龙啸霄没回答，反而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凤萧吟却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可眨眼间，她就恢复了冷静，刚才的情绪变化好像只是错觉那般。 她错开龙啸霄，进了房间，给自己到了一杯冷茶饮下，这才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龙啸霄也不生气，慢慢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徐徐道：“听不懂也没关系，我就随口一说，你就当我自己好奇忍不住想猜一猜，若是猜错了，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打紧。” “你刚才，就是故意激怒凤绍群，只不过我不明白，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凤萧吟捏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几分，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来，语气冷冽地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龙啸霄平静地望着她：“我都说了，就是随口一猜。” 凤萧吟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就不好听了：“喜欢胡乱猜测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公子有这份闲情逸致，还不如抓紧时间疗伤，伤好了，尽快离开这里。” 很显然，她不打算解释原因。 而且，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能被人看穿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就凭他刚刚直呼侯爷的姓名，就说明他的身份远比凤绍群尊贵。 这样的人，她完全不想有过多的交集。 龙啸霄挑了挑眉，倒没过分纠缠下去，顺势问：“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打算如何为我解毒？” 凤萧吟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 这才将杯子放下，平静地抬眸对上龙啸霄的视线，缓缓道：“你的毒，我解不了。” 龙啸霄脸色一沉。 本来早就预料到的事，可听到她承认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以为……看来，终究是奢望。 他早该明白，这个毒那么多名医，甚至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又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治的？ 龙啸霄轻嗤了一声，笑道：“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臭丫头。” 凤萧吟可受不了这种话，立刻说：“只是暂时的，暂时我解不了，不代表我以后也解不了。” 见龙啸霄一副不想相信的样子，她接着又说：“你所中之毒乃万蛇毒，乃是蛇毒中最凶猛阴鸷毒辣的一种。” 龙啸霄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万蛇毒？”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毒的存在，那他是何时中毒的？ 凤萧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又接了一句：“虽是奇毒，是只要是毒，就一定有解药，我现在不知道如何解，不代表我永远都不知道。” 龙啸霄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大话连篇。” 凤萧吟也不在意，只了翻一个白眼：“是不是说大话，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龙啸霄沉默不语，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情不佳。 凤萧吟也不生气，只说：“若不是我，昨天晚上你就已经毒发身亡，死得悄无声息了，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他真的能相信眼前这个丫头片子吗？ 虽然从目前看到的来说，她的确算得上聪明。 可那些小打小闹的小聪明，在他看来，根本就有些上不得台面，生死攸关的事，她如何担得起？ 第十三章 为我陪葬 他眼底的怀疑几乎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 凤萧吟微微摇头，缓缓道：“也罢，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望着龙啸霄冷淡的眼神说：“毕竟解毒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如果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显然是没法进行下去的，我们也不必互相为难。” 凤萧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边，背对着龙啸霄说：“不信任我医术的病人，我从来不强求，你大可以现在就离开。” 龙啸霄沉了沉眸子，却是开口问：“你想如何做？” 看来他也并不是顽固不化吗？ 凤萧吟还犹豫了一下，要是他坚决不相信自己，那要怎么办。 毕竟她是真的想尝试一下，解了这万蛇毒。 凤萧吟很快说：“如果你愿意让我试一试，我会先帮你克制你体内毒素的蔓延，确保你能活到我找到解毒办法的哪一天。” 龙啸霄没有接话，两根手指无声地摩擦着手中的杯子，神色莫测。 凤萧吟很快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所用的方式凶险，我们得事先说好，如果中途把你给治死了，你可不能怪我。” 龙啸霄眼皮一掀，下意识冷冽出声：“放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眼神锐利充斥着冷冽的锋芒，脸上肌肉紧绷，明明语气听着云淡风轻，可就是有一种压迫感，让人下意识生出畏惧之心。 凤萧吟轻轻皱眉，心声不悦：“这治病救人本来就没说能保证一定给你治好，你万一中途坚持不住死了，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龙啸霄脸色更冷了，“这一点，我可没法答应你，治死了我，你也得为我陪葬。” 凤萧吟一下起了火，没好气道：“不是，这什么道理？你以为你是什么土皇帝吗？还陪葬，那我还不治了，管你死活，反正跟我没关系。” 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以为谁上赶着想救他似的。 真是不识好人心，什么人啊。 龙啸霄勾唇笑了笑，也不管她话里的稽越，只说：“怎么，这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不敢了吗？” “你少对我用激将法，我告诉你……”凤萧吟伸手指着他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拐了个弯，“我还就吃这一套，我还不信，我会治不好你！” 治病救人，本就是她的本分，凤萧吟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病人。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她非常感兴趣，想要攻克的难题。 凤萧吟还在想要如何替他治病的事，转过头余光瞥见窗台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慢慢走过去，看清上面的脚印后脸色变了变，沉声问：“你刚才出去过了？” 她冷下脸来的时候，表情还真是有些肃穆冷然。 龙啸霄却是面色不变，坦诚地望着她：“怎么？” 凤萧吟站在窗边，眼神微冷，皱眉问：“你趁人都在我这个院子里的时候，偷偷出去，看来我昨天猜得没错，你留在侯府，果然是想查一些事，你在调查什么？” 龙啸霄根本不可能告诉她细节，神色淡淡地说：“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你难道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 凤萧吟眼眸微沉，却是不置可否：“最好是与我无关，我不管你跟凤绍群是有什么恩怨，也不想知道你在调查什么。” 这些，她并不感兴趣。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可你做的这些事，最好不要给我和宇儿带来任何危险。” “如果你连累了我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一个陌生人在身边，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更何况，她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她必须保证宇儿的安全。 说起宇儿…… 他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又被人刁难了吧？ 想起这两天的事，还有下人们对待宇儿的态度，凤萧吟隐隐放心不下。 凤萧吟眉头紧锁，刚才果然不该让宇儿一个人出去，她抬眸看了龙啸霄一眼，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这话听着实在有些冒犯，而且还是一种完全命令的口吻。 龙啸霄心下不爽，却也猜到了凤萧吟想去做什么，因此并没反驳。 却也没答应，其他人不懂也就算了。 凤萧吟出了院子，寻着记忆朝着侯府厨房的位置走过去。 拐角处，凤萧吟被一个冒失的丫鬟撞了一个踉跄。 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看见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接连大叫起来：“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对不起，对不起，大……大小姐，对不起！” 慌里慌张的，一看就不对劲。 在这侯府，可从来不会有人跟凤萧吟说对不起，还满脸惊恐的。 她们根本不怕凤萧吟的。 凤萧吟稳住身形，冷声呵斥了一句：“站住！” 刚准备撒腿跑的丫鬟小腿哆嗦了一下，吓得脸色苍白。 凤萧吟沉沉地盯着她，面沉如水，质问：“大白天的，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吓成这样？” 翠竹根本不敢跟凤萧吟眼神接触，垂眸盯着地板，浑身肌肉紧绷。 翠竹深吸口气，这才开口说：“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大小姐，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话也是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一听就有事。 凤萧吟莫名有些不安，更不可能让她真的不清不楚地走了，伸手截住她：“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翠竹也没想到这平时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力气居然这么大，抓得她手臂生疼，怎么都挣扎不了。 翠竹刚刚也是被第一次看见那种场面，本就吓坏了。 可是刚才那些人，都是二夫人和二小姐身边的心腹，她难道为了凤萧吟，得罪她们吗？ 只要她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若是说了，二夫人和二小姐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说，凤萧吟却能从她的反应里猜到一些端倪，冷脸问：“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对不对？是不是宇儿出事了？” 翠竹脸色剧变，瞳孔皱缩：“不，不是，奴婢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放过奴婢吧……” 还真是宇儿出事了。 凤萧吟心下一紧。 第十四章 宇儿叫爹爹 凤萧吟神色肃穆，冷声威胁：“你若是知情不说，害宇儿因此遇难，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这两天，我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说了，凤芷蕊我都敢打，你一个小丫鬟，你看我能不能治住你？” 凤萧吟这么冷脸一威胁，翠竹立刻什么话都憋不住了。 她低声抽泣道：“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她们非要议论你，非要骂你。” “是小少爷听不下去，非要跟她们争，跟奴婢没关系啊，你放了奴婢吧！” 凤萧吟脸色一沉，眸色冷若冰霜，抓着翠竹手臂一下收紧，紧张道：“宇儿怎么了？说，他现在在哪儿？” 翠竹疼得脸色苍白，也不想真因此出了人命，老老实实就交代了：“他……他被她们推进了厨房后面的池塘里！” 什么！ 阳春三月的冷风呼啸而至，凤萧吟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哪里还顾得上翠竹，飞快朝着池塘奔了过去。 翠竹吓得跌倒在地，脸色惨白面无血色，喃喃自语：“完了，彻底完了……” 池塘边上站着两个跟翠竹差不多大的丫鬟。 此刻，其中一人也有些害怕，小声嘀咕了一句：“若雪，要不然我们还是叫人把他捞上来吧，要是真出人命了，我们……也是要负责的啊。” 她有点害怕。 若雪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怕什么，又没人看见，他就算淹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他自己失足跌进池塘的，我们什么都没做，记住没有？” 池塘里，宇儿还在扑腾着求救：“救命……救救我！” 可他声音太小了，加上这儿又偏僻，平常少有人来，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记住了……”若琳还是有些害怕，手指紧紧攥着手绢，脸色有些白，不安地嗫嚅：“可是……” 若雪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可是了，赶紧走！” 若雪掐着若琳的手臂威胁：“若琳，我警告你，最好给我管好你的嘴巴。” “他真死在了这里，二夫人和小姐只会感谢我们，只要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行了，你若是敢背叛二夫人……” 她话没说完，若琳却已经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若琳也顾不上什么了，立刻表衷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两人立刻离开了池塘。 她们刚走没多久，凤萧吟就冲了过来。 池塘上一片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凤萧吟跑得气息微喘，匆忙唤了一声：“宇儿？” 因为不安，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声音紧得发涩。 凤萧吟什么也顾不上了，向前一步就想跳进去，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她回头看见龙啸霄那张冷峻的脸，耳边是他暗含怒意的训斥声：“不通水性还想跳下去，是想一起淹死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通水性？ 凤萧吟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男人已经跳了进去。 刚刚破冬，池水冰冷刺骨。 龙啸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多管这种闲事。 很快，他在池塘里捞到了那个小孩儿。 “宇儿？”凤萧吟伸手将人拉了上来，伸手探着宇儿微弱的呼吸，心脏瞬间收紧，“宇儿，你快醒醒……” 她将宇儿平躺在地上，飞快给他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没用…… 地上的人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凤萧吟眼眶一红，声音哑得像是要沁血：“宇儿，你别吓娘亲……” 她还不愿意放弃，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让宇儿苏醒过来。 “别白费力气了。”龙啸霄浑身湿透地站在她身边，墨色衣决上还在滴水，语气比这初春的池水还要冷上几分，“你明知道，他已经……” “闭嘴！”凤萧吟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龙啸霄彻底哑火了。 凤萧吟双目赤红，脸色紧绷，眸中甚至有藏不住地冷锐杀意。 凤萧吟继续做心脏复苏，手上动物园不停，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可能，我不让他死，就算是阎王爷也休想带走他！” 龙啸霄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不想管下去了。 没想到片刻后，因为凤萧吟一直不放弃做心脏复苏，宇儿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吐了一口水出来。 “娘亲……” 虽然他的声音轻若蚊蝇，可凤萧吟还是飞快扑捉到了。 “我在。”她瞬间反应过来，继续摁压，宇儿又吐了两口水。 宇儿嗓音已经完全沙了，呼吸很轻很缓，艰难地开口说：“娘亲，好冷啊……”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睁开眼还能看见相娘亲，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在梦里，他只想不管不顾地撒娇。 凤萧吟将宇儿抱了起来，脸贴着她的脸，缓缓道：“我马上带你回去，坚持一下，马上就不冷了，对不起宇儿，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不好。”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脸颊上。 娘亲现在一定很自责，都是他不好。 宇儿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凤萧吟，苍白无力地安抚道：“娘亲，你别哭，是我不好……” 我哭了吗？ 凤萧吟微微怔住，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 她仓促地喘了一口气，飞快道：“宇儿，先别说话，娘亲知道你难受，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凤萧吟身体也太虚弱了，有些抱不住宇儿，加上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刚抱着站起来，就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身后伸过来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龙啸霄垂眸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伸手道：“给我吧。” 他将宇儿接了过去。 凤萧吟虽然不想承他人情，却也知道此刻宇儿耽搁不得，只能跟在他后面。 受到了惊吓和差点儿被淹死的恐惧，让宇儿此刻特别没有安全感。 可他却并不排斥龙啸霄这个陌生人的怀抱。 甚至觉得这个怀抱温暖有力，是个很安全的港湾。 宇儿鼻尖酸了一下，意识有些模糊，无意识地冲着龙啸霄唤了一声：“爹爹……” 这是他从来不敢在凤萧吟面前叫出口的，却是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渴望有一个能保护他和娘亲的爹爹。 第十五章 没法冷静 龙啸霄身体僵住，脚步停了一下。 他垂眸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心脏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拥有过的奇怪感受。 凤萧吟听力超群，自然也听到了那声呼唤。 她面色有些尴尬，跟在龙啸霄身后轻声说：“抱歉，宇儿可能是糊涂了，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龙啸霄没应这句抱歉，可是问：“他父亲真的死了吗？” 这句话从他口中问出来实在是有些突兀。 主要是在凤萧吟的印象中，这个人就是冷冷的，浑身都散发着不在意任何事的那种淡泊。 所以每次他开口问什么，凤萧吟都会下意识地生出警惕之心，暗暗揣测，这个人到底又在怀疑和试探什么？ 再不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她什么都不会多说。 “这跟你没关系，宇儿刚刚失言了，你别放在心上。” 更别以为刚刚帮了一点小忙，就能过问她的事了。 一瞬间，龙啸霄有种吃力不讨好的错觉。 明明好不容易多管闲事一次，结果对方好像并不怎么领情。 他把凤萧吟的反应看在眼里，讥讽地笑了一声：“呵，不识好歹。” 凤萧吟张了张嘴，想反驳，可看到龙啸霄冷得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模样，又把到了嘴边的话题憋了回去。 沉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压抑了起来。 回到房间，凤萧吟立刻开始抓药去厨房和宇儿熬药。 她这里药材有限，宇儿身体太虚了，不仅需要药材，还需要补品。 凤萧吟望着库存，喃喃自语：“需要补充的药材太多了，看来，得找机会上山一趟。” 而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先给宇儿灌下去一些汤药。 龙啸霄望着面前一眼黑漆漆的药水，面露嫌弃，皱眉问：“这是什么？” 凤萧吟看白痴一眼看了他一眼：“驱寒的药，喝了。” “不用。” 龙啸霄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再也没落在汤药上过。 凤萧吟没发现什么不对，语气生硬：“快喝了，我可不是关心你，你是为了救宇儿才跳下去的，天气还没回暖，你万一因此伤风，可别想借机讹上我。” 龙啸霄眉头皱了一下，虽然很快，凤萧吟还是捕捉到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琢磨出几分不对劲来。 凤萧吟觉得有趣，忍不住调笑了一声：“你怕喝药？” 她觉得这跟面前这个男人的形象可不太搭。 一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怕喝药。 有点反差萌是怎么回事？ 她这种语气就像是在瞧不起和嘲讽。 龙啸霄脸色更不悦了，没好气道：“不喜而已。” 凤萧吟明显不信，撇撇嘴：“怕就怕，一个大男人还不敢承认了，没有人喜欢喝药的，可这是预防你生病的，再不喜也得喝了。” “你又在命令我？”他冷下脸，阴沉地盯着凤萧吟，“从来没有人能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爱喝不喝。” 凤萧吟懒得理他，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就算龙啸霄真的因此生病也不管她的事了，她问心无愧。 看宇儿面容终于恢复了红润，缩在被子里睡着后，凤萧吟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等她给宇儿盖好被子，从床边退了出来，她的眼神就完全变了。 她目光在房间里搜了一圈，盯住了门背后的一根棍子。 下一秒，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拎着棍子就要出去，凶神恶煞的样子，满脸写着不好惹。 龙啸霄站了起来，问：“你干什么去？” 因为担心吵醒宇儿，他的声音并不大，却透露着严厉和威压。 凤萧吟头也不回地朝外走，语气冷淡：“不关你的事。” 龙啸霄嗤了一声，满目讥讽地问：“你就打算这么冲上去质问吗？” 凤萧吟脚步没停。 龙啸霄跟着出去，拽住了她的手臂，难得多管闲事地说：“你先冷静一下，你真的以为拎着一根棍子过去，就能解决这件事吗？” “冷静？”凤萧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那般，冷着脸不悦地低吼，“你让我怎么冷静，宇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他才那么小，她们就这么容不下他，你让我怎么忍？”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看来这两天的教训还不够凤芷蕊跟柳莺吸取教训。 她们敢这么纵容手下的人伤害宇儿，那就不要怪她把事情做得难看。 龙啸霄眸色淡淡，语气平稳：“没人让你忍，可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送来拽着凤萧吟的手，说：“你信不信，如果你真继续这么冲动下去，你们在侯府的处境只会更艰难，你自己都尚且立不稳脚跟，又用什么来保护孩子？” 只这一句话，倒是让凤萧吟冷静了一点。 片刻后，她回过头沉沉地审视着龙啸霄。 龙啸霄任由她不礼貌地打量，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无意掺和你的事，只不过就像你说的，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帮你一次，我们两清。” 凤萧吟并没有很抗拒，只是问：“你准备如何帮我？” 龙啸霄转身回了房间，留给凤萧吟一个背影，和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有多种办法比暴力更管用。” 凤萧吟迟疑了片刻，犹豫片刻后跟着进了房间。 嘶……凤芷蕊脸色苍白，额头上汗都冒了出来。 她根本忍不住，抬脚踹了身边的人一脚，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想疼死我是不是，不会轻一点吗？” 小丫鬟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求饶：“对不起小姐，奴婢……已经很小心了。” 她手上拎着一个裹着纱布的鸡蛋，正在给凤芷蕊滚脸上的伤。 凤芷蕊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都觉得不舒服，闻言更是生气：“怎么，你是怪我没事找事吗？” 丫鬟吓得缩起肩膀：“婢子不敢！” 凤芷蕊还觉得不舒服，望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脸，越发觉得不爽。 她一伸手将梳妆台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怒斥一声：“畏手畏脚的，看着就晦气，滚出去！” 丫鬟急急忙忙爬起来…… “你又发什么脾气？”门口传来柳莺不急不缓的声音，似乎对于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 第十六章 性情大变 凤芷蕊撅着嘴抱怨：“娘，你看看我的脸，肿得这么厉害，这两天我怎么见人啊？” 凤芷蕊越看越觉得不爽，一直在发脾气。 还没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嘟囔道：“丞相府还过两天要举办赏花宴，还邀请我去玩，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娘，我要怎么办啊，赏花宴我可是一定要参加的！” 她……都跟人约好了，他们那么久没见了。 如今她脸成了这个样子，还如何见人？ 凤萧吟这个贱人，她真想弄死她！ 柳莺让门口的人进来，皱眉说：“我当然没忘记这件事，这不是给你把大夫请来了。” 说完又训斥一句：“你说你，这么大了，遇到一点事还是只会咋咋呼呼地发脾气，丁点儿主见没有！” 语气并不严厉。 凤芷蕊瘪瘪嘴，虽有不满，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她起身抱着柳莺的胳膊撒娇：“这不是还有娘你为我做主嘛，还是娘亲最疼我，不像爹，都不管我了，还就这么放过了那个贱……” “咳！”柳莺沉下脸，不悦地瞪了凤芷蕊一眼。 凤芷蕊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 她得维持自己乖巧的人设，立刻闭了嘴，笑吟吟地望着太医说：“麻烦大夫了，你帮我看看，我这个脸一两天能消肿吗？” 大夫将东西拿了出来：“没问题的，二小姐，我这儿有最好的消肿药，睡前涂抹在脸上，保证第二天就恢复如初了。” “这么神奇？”凤芷蕊有些怀疑，伸手将药瓶接了过来，拧开闻了一下，“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好恶心，你要我把这个东西涂抹在脸上？” 她满脸嫌弃，手一松，差点儿就把瓶子摔地上。 大夫赶紧伸手接住：“二小姐有所不知，这药虽难闻了一点，却是效果最好的，剩余不多，小心一点。” 态度恭恭敬敬的，双手又把瓶子捧到凤芷蕊面前。 凤芷蕊是看都不想看一眼，她回头看了柳莺一眼，想拒绝，可柳莺也在望着她，眸色冷淡，不容置喙。 她没法，只能伸手接了过来，不满道：“最好有你说的这个效果，要不然……” 她习惯性地想要威胁人。 大夫拍着胸膛保证：“若是效果不好，二小姐尽管来找在下的麻烦！” 凤芷蕊脸色稍霁。 她扭头望着柳莺：“娘亲，只是送药的话派人去拿就行了，怎么还麻烦大夫多跑一趟？” 柳莺抬眸看了大夫一眼，说：“不是为你请的。” “那是为谁？”凤芷蕊一下担心了起来，着急地问，“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柳莺拍了拍凤芷蕊的肩膀，说：“不是，你先休息吧，这件事你别管，大夫，麻烦你跟我来。” 凤芷蕊却不肯，抓着柳莺的胳膊要一起去。 等走到院子外面，凤芷蕊才反应过来，当下就有些不开心，嘟囔道：“娘，你别说，这是给凤萧吟请的大夫，不是，凭什么啊？” 她还以为是柳莺关心她，特意给她请的。 没想到却是为了凤萧吟，这让她相当不舒服。 柳莺皱着眉看了凤芷蕊一眼，警告道：“你别吵了，我请大夫过来自然大有用处，我有正事，你别胡闹。” 凤芷蕊脸一沉，心里更讨厌凤萧吟了。 她们到的时候，凤萧吟刚刚跟龙啸霄商量好了一套计划。 龙啸霄最先听见动静：“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隐了踪迹。 凤萧吟站了起来，听见隔壁敲门的声音。 柳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虚伪：“萧吟，你在吗？侯爷下手没轻没重的，我请了大夫来看你。” 这种关心，就像是阴森的蛇爬到脖子上，凤萧吟只觉得一阵阵恶寒。 她推开宇儿房间的门，走了出去，冷冷地撇了柳莺一眼。 柳莺最先反应过来，迈过台阶朝着凤萧吟走过来，关切道：“原来你在宇儿的房间啊，你看你脖子上的淤青都充血了。” 柳莺满脸真诚：“侯爷真是被你气糊涂了，下手这么重，一定要让大夫给你看看。” 说着，就把旁边的大夫推到了凤萧吟身边。 凤萧吟往后退了一步，阴沉的眼眸直勾勾地锁定柳莺，语气冷漠：“我不需要，请你们出去。” 她可不信，柳莺会突然安什么好心。 即便她伪装得再好，眼神中的算计还是藏不住，让凤萧吟觉得厌倦。 柳莺却在坚持：“姑娘家的脖子多重要了，万一淤青好不了，以后穿裙子多不好看？” 凤萧吟沉沉地望着她，满目冷清。 柳莺笑容讪讪。 凤芷蕊有些性急，插了一句：“凤萧吟，你别不识抬举，我娘好心给你安排大夫，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大夫也说：“大小姐，就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吧，很快的。” 说着，就要伸手来抓凤萧吟的手腕。 凤萧吟往后退了一步，瞳孔骤缩，表情冷峻：“看外伤，需要探脉吗？” 大夫飞快道：“当然需要，毕竟淤青这么严重，也要看看是不是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的原因，而且，我得看了脉象才能给你配药。” 信口胡诌，凤萧吟一个字都不相信。 凤萧吟脸色冷了下来，睨了大夫一眼：“我说了不需要，滚！” 柳莺出面说：“萧吟，你别戒备心这么重，我也是为了你好。” “既然大夫都来了，也让他顺便给你检查一下别的，好看看你身体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凤萧吟语气寡淡：“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别拿这一套来恶心我。” 她怎么可能让柳莺身边的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凤芷蕊又有些生气了，怒吼了一声：“凤萧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娘给你请大夫，那是看得起你。” 凤萧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我求着她请的吗？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自己清楚。” 场面一下有些僵持。 还是那个长胡子大夫无奈地叹了一声，说：“大小姐，你不必这么讳疾忌医，之前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你如今性情大变，二夫人也是担心你。” 性情大变…… 原来她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十七章 心知肚明 凤萧吟嗤了一声，满目嘲讽：“原来，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傻了？” 痴痴傻傻的侯府嫡女突然就不傻了，柳莺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她当然是希望凤萧吟永远痴傻下去，永远没有跟她的儿女争的能力。 可这两天，凤萧吟表现出来的正常，让柳莺坐立难安。 她迫切地需要知道凤萧吟为什么不傻了，最好让大夫看看，有没有可能，让她继续傻下去。 如果不能，她就只能……杀了她。 柳莺笑了笑，轻声说：“你的确变化很大，我也是关心你，万一你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她虽在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表情很冷。 凤萧吟嘴角上挑了一下，嘲讽道：“你口中的脏东西是什么？” 她眼皮轻轻掀了一下，轻嗤了一声：“我不傻了，难道不是一件喜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脏东西上身了，莫非二夫人并不希望我恢复正常吗？” “这话从何说起！”柳莺一下有些激动，像是呗戳中心思那般恼羞成怒道，“我要是这么想，怎么会给你安排大夫？” 凤萧吟沉沉地笑了一声：“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假好心，二夫人还是留着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吧，我看凤芷蕊才是疯得不轻。” 凤芷蕊险些跳脚：“你说谁疯？” 还好呗柳莺及时拉住了。 凤萧吟像是心情不错，好整以暇地轻声接了一句：“得罪我，不敬重我这个嫡姐，这不算什么，毕竟我们是一家人，我大方，一般不怎么计较。” 凤芷蕊脸颊上的巴掌现在都还疼，听了这话差点儿气不过怄死过去。 偏偏凤萧吟还一副严肃正经地口吻：“可这城中处处都是贵人，她万一那天疯起得罪了贵人，可就麻烦了。” 听着像是善意的提醒。 柳莺一下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本来就是想确认凤萧吟的身体状况。 可对方不仅不配合，还处处嘲讽凤芷蕊。 她脸色绷不住难看了几分，语气急躁了起来：“蕊蕊有多乖巧懂事，大家都清楚，她对你做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说到底，这侯府真正不正常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凤萧吟但是不在意着夹枪带棍的讽刺，反而还自己认了下来，无所谓道：“既然知道我不正常，就别来招惹我，赶紧滚吧，这里真的非常不欢迎你们。” 柳莺却不打算轻易放弃，冷声问：“你不敢让大夫给你检查，是害怕别人知道你从前都是装疯卖傻戏弄别人吗？”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不知道又会如何议论你，侯府嫡女心机这么深，以后可没人敢跟你打交道了。” 凤萧吟耸了耸肩：“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我吗？” 不在意吗？ 是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凤萧吟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在意。 柳莺什么都试探不出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也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回到她们的院子，关上门，凤芷蕊才暴露出真面目，骂了一句：“娘，凤萧吟那个贱人好像还真的不傻了，她怎么突然就变了，是谁治好的吗？” 柳莺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什么都不知道。 凤芷蕊心里藏不住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上次没弄死她，反而让她醒过来就突然正常了，真是得不偿失！” 柳莺吓得变了脸色，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地出声呵斥：“闭嘴！” 她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确定身边没有人，冷眼盯着凤芷蕊：“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不准再提。” “凤萧吟以前遇害，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再胡说八道，下次我可救不了你。” 她突然想起凤萧吟刚刚说的话，凤芷蕊这个性子， 如何没有她时时刻刻跟着，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凤芷蕊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伸手捂住嘴。 可是很快，她就没当回事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娘，你太紧张了，而且我心里有数。” 凤芷蕊稍微冷静了一些，嗓音低沉：“这里没有别人我才说的，我又不傻，我就是想不通，气不过。” “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要以大局为重，眼前不过是个小麻烦，你就真的沉不住气，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凤芷蕊却听不进去，眉心紧蹙，不安地嗫嚅：“我就是害怕，娘，你说凤萧吟突然就好了，她跟二皇子的婚约，会不会……” 会不会又被突然提起？ 她甚至都没勇气说出这句话，一提起心里就憋着一口气，非常不舒服。 凤萧吟那个废物，如果不是占了嫡女这个便宜，怎么可能得了这么好的姻缘。 柳莺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她当然清楚自己女儿的心思，甚至一直都是默认的。 要不然这些年，凤芷蕊跟那人的接触也不会这么顺利地瞒天过海。 凤芷蕊伸手拽住柳莺的袖子，恳求道：“娘，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凤萧吟绝对不能嫁给二皇子！” 柳莺当然也清楚这一点，皱着眉说：“我知道，可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的，得慢慢来。” 凤芷蕊一听这话又不满了起来，发脾气道：“还要怎么慢慢来？都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要等多久？” 柳莺扯出袖子，冷下脸训斥了一句：“你别嚷嚷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副怀春地恨嫁样，没出息！” “你以为这件事是这么容易的吗？”柳莺有些烦闷地叹息一声，“当年凤萧吟传出那种丑闻，疯疯癫癫这么多年，婚约都没取消，现在又谈何容易？” 柳莺皱着眉，满目忧愁：“这是天家定下的事，那有这么轻易出尔反尔的？” 她筹谋了半辈子，自己衣食无忧了，如今挂念的，自然就是儿女的婚事。 凤芷蕊眼光好，挑中了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她是相当满意的，就是偏偏多了一个凤萧吟横在其中，成了最大的麻烦。 第十八章 从长计议 凤芷蕊脸色相当难看，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萧吟野种都生了，名声臭成这样了，婚约居然还不解除，凤萧吟这个贱人到底那里来的这个好命！” 提起这个，柳莺就不得不想起那个女人。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如果没有那个女人。 侯府的一切荣耀都将不复存在，凤萧吟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婚约。 “放肆”，她心情一下也不好了起来，伸手拍了凤芷蕊一下，“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上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这是要掉脑袋的！” 柳莺冷声提醒了一句：“不管皇上怎么想的，反正只要婚约还在，你就永远没机会。” 凤芷蕊也清楚这一点，却是并不怎么着急，反而还说：“没准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希望这个婚约赶紧废除。” 柳莺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接触了一下，基本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了。 柳莺沉了沉眸子，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了，缓缓道：“皇后肯定是不喜欢凤萧吟的，这种女人，别说成为皇子妃，就是做个侍妾，皇后也会不喜的，可是……” 凤芷蕊摆摆手说：“别可是了，至少皇后会是我们最有力的帮手。” 柳莺这会儿反应倒是快，立刻说：“别想了，你别乱来，蕊蕊，皇后就算真不喜欢凤萧吟，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更可不能去做什么，如果你想算计皇后，那你最好立刻歇了你的小心思。” 凤芷蕊并没听进去，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说：“皇后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而已。” 凤芷蕊每次只有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头脑。 可是她此刻的眼神疯狂得让柳莺都有些害怕。 柳莺还想提点几句。 凤芷蕊却又说：“娘，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我都等了，凤萧吟突然恢复正常又如何，我绝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 “娘，你说……”凤芷蕊微眯了一下眼睛，眼底凶光毕露，“凤萧吟若是死了，婚约还能继续下去吗？” 柳莺眉心跳了一下。 虽然她们一直一来都从没相信让凤萧吟好过。 可这些事，一直都是凤芷蕊在筹谋的，她从没想到，女儿对凤萧吟的恨已经这么深了。 柳莺皱着眉，眉宇间充斥着不赞同：“蕊蕊……” “不是一时冲动，娘，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凤芷蕊抓住柳莺的手。 她仰起头望着柳莺，目光充满了软软地哀求，“娘，我绝对绝对不能失去二皇子，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必须是我的。” 侯府嫡女也只能是她。 凤芷蕊的眼神慢慢有些疯狂了起来，呐呐道：“反正当初婚约说得含糊不清，跟二皇子订婚的是侯府嫡女。” “只要凤萧吟死了，侯府嫡女顺其自然就是我！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柳莺慢慢冷静了下来，握住凤芷蕊的手：“你别急，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属于你的，别人抢不走。” 柳莺目光深邃，沉沉地望着远方，语气幽深，沉沉道：“只不过蕊蕊，这件事急不得，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要取凤萧吟的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凤萧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把翠竹抓了回来。 翠竹哭成一个泪人，跪在凤萧吟脚边无助哀求：“大小姐，婢子真的没有参与，求求你放了我。” 凤萧吟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我没想把你怎么样，你只需要把你早上看见的，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就行了，包括是谁把宇儿推进池塘。” 翠竹明显有些害怕，闻言脸色都白了。 她又给凤萧吟磕了一个头，无助道：“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说出口，她就死定了。 “看起来，你好像很害怕她们。”凤萧吟慢慢站了起来，走过去捏着翠竹的下巴，轻声道：“可你怎么不想想，你不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翠竹一下都有些绝望了。 这件事本就跟她没关系，她就是不小心看见了而已。 凤萧吟松开她的下巴，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她们就这么让你害怕，让我猜猜，是凤芷蕊身边的人？” 其实完全可以等宇儿醒过来再去指认那些人。 可是凤萧吟不想再宇儿面前再提起这件事，免得害他又想起，害怕。 翠竹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 她只是厨房一个打杂的丫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掺合进这些事里来。 凤萧吟深吸口气，语气冷了下来，生硬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喜欢犹豫不决的人，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弟弟也在府上做帮工吧？” 什么没记错，是她特意调查的。 翠竹一下仿佛被人捏住了命脉，害怕得尖叫了起来：“不要！大小姐，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凤萧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别求我，决定权在你手上。” 翠竹紧张无错地咽了咽口水，说话的声音都抖得厉害，颤颤巍巍道：“是……是二夫人身边的若雪和若琳，这两个人是二夫人派去伺候二小姐的，平常最受宠，是府上为数不多的两个一等丫鬟。” “她们……她们不知道奴婢看见了这件事，大小姐，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想掺合进这些事，奴婢的弟弟也是无辜的……”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今天早上没从那里经过。 两边不管是谁，她都得罪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后，凤萧吟却是很久没说话，良久，翠竹感觉胳膊被人捏住了，凤萧吟把她拉了起来。 翠竹惶恐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还想干什么。 凤萧吟却说：“你想不想就在我身边伺候？” “什……什么？”翠竹懵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凤萧吟的院子，是没有下人的。 从前夫人留下的，要么被二夫人找理由发买了，要么因为各种理由被处死，没一个留下来。 新人自然就不愿意来伺候了。 而且凤萧吟疯疯癫癫的时候，性子也古怪，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为何她如今却要这么说？ 第十九章 自身难保 凤萧吟也知道她这请求说得太突兀了，又轻声说：“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你开了这个口，下次也要帮我做个证人，是不能回去的了，你的卖身契，是在……柳莺手上吗？” 她自己是不需要下人伺候的，可是宇儿不行。 宇儿身体太弱了，而她没什么照顾人的能力。 去外面找丫鬟太麻烦了，还不如就用翠竹，毕竟翠竹是个有软肋的人。 凤萧吟喜欢有软肋的人，只要对方的软肋在她手上，她就不用害怕被背叛。 翠竹低着头，不敢看凤萧吟，说话的声音更轻了：“是……是的。” 唯唯诺诺的，瞧着有些不太上台面。 可如今正紧着要人，凤萧吟也不想挑剔太多了。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凤萧吟又有些嫌弃了起来，“你怕我干什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你，宇儿已经……” “你也算是宇儿的半个救命恩人，以后就在他身边伺候，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保护你的弟弟，让你们能在一起。” 翠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 可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翠竹跪在凤萧吟面前，越想越觉得绝望，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哭着说：“没机会了，让她们知道是奴婢出卖了她们，二夫人肯定是想护着她们的。” 毕竟若雪和若琳是柳莺的人。 若是事情败露，柳莺可能千方百计想要把自己摘出去。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这件事是被栽赃嫁祸。 翠竹哽咽了一下，絮絮叨叨地说：“到时候，就是我胡说八道，谁也不会相信奴婢，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二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更何况，卖身契还在她的手上，要怎么处置我们，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倒是看得通透。 凤萧吟掀了掀眼皮，满脸平静：“你怕什么，难道我还护不住你们吗？” 翠竹太害怕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你都自身难保了！” 凤萧吟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呵。” 翠竹立刻闭嘴了。 凤萧吟耐着性子说：“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现在，她们还不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了，你弟弟很安全。” “然后呢？”翠竹眨了眨眼睛。 其实对她而言，伺候谁都一样，她只想跟弟弟平平安安的，也算不辜负父母临终的嘱托了。 凤萧吟开了口：“然后，你就等着柳莺乖乖地把你们的卖身契还有你弟弟送过来吧。” 这语气听着不仅有些狂妄，还有些异想天开。 翠竹根本不相信，心里也完全不抱希望。 凤萧吟却不打算多说，吩咐道：“帮我照顾宇儿，我出去一趟。” “等一下。”翠竹站了起来，不安地说，“如果我离开太久，厨房那边找不到人的话，会怀疑的。” 凤萧吟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为难地蹙眉。 她一冷下脸，翠竹就有些害怕，立刻又说：“不过……如果你很快回来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凤萧吟沉吟片刻，说：“一炷香的时间。” 翠竹点了点头。 凤萧吟却没忘记龙啸霄还在，又避开翠竹去找他。 龙啸霄显然已经知道了她要留下翠竹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好像能很轻易地相信别人。” 凤萧吟却摇头否认说：“我没有相信她。” 龙啸霄蹙眉：“不相信，你敢让她一个人照顾孩子？” 凤萧吟轻笑了一声：“这只是考验。” 龙啸霄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你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做考验，你就不怕考验失败，害孩子丢了命吗？” 就在刚刚，凤萧吟因为宇儿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很在意这个孩子。 凤萧吟却不打算告诉他，她在翠竹身上下了毒，就在她捏着翠竹下巴的那一瞬间。 这种毒无声无味，可只要翠竹心率过快，心思不正动了杀意，妄图伤害宇儿，毒素就会立刻侵蚀她的心脏，顷刻间，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凤萧吟刚来到这里不久，身上的药和毒都不多，还好这种毒，对她来说，要配成很容易。 凤萧吟转移话题道：“凤止琅会在明天晚上回府，我需要去买一些东西。” 龙啸霄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凤萧吟下一句却立刻说：“你跟我一起去。” 这不是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命令一般。 龙啸霄脸色又沉了，皱着眉：“凭什么？” 凤萧吟径直说：“凭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想在侯府调查什么。” “我在侯府的时候，随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在，你也不能在这里……” “宇儿刚刚喝了安神汤，需要睡很久，若我不在，你趁机对他做了什么，我找谁说理去？” 龙啸霄眼神闪了一下，非常不高兴地说：“你相信那个婢女，不相信我？” 他以为跟那个婢女比起来，至少他会更可信一点。 凤萧吟嘴角抽了抽，心底默默吐槽。 废话，我给她下了毒，难道也要给你下一个吗？ 凤萧吟坦诚地说：“我没法相信你，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而且我出去要买的东西也跟你有关，你总得付钱吧？” 龙啸霄觉得，或许只有最后一句是真话。 他冷漠地皱着眉，解了怀中的东西丢在凤萧吟怀中：“钱袋。” 凤萧吟握住钱袋下意识颠了颠，分量还挺足。 她挑了挑眉：“这么大方？” 龙啸霄没说话。 凤萧吟却依旧坚持：“可你还是得跟我一起去，你不跟我一起，莫非真想趁我离开，对宇儿做什么不成？” “别忘了，你今天早上离开的事，你还没说清楚。” 一个有前科的人，是在没法让人相信。 凤萧吟冷静地给出选择：“所以，你是选择跟我出去，还是选择现在把话说清楚。” 龙啸霄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被下毒的事一定需要万分慎重地调查，他也同样信不过凤萧吟。 可是他更讨厌这种被人拿捏和威胁的感觉！ 第二十章 掩人耳目 凤萧吟跟龙啸霄走在接上，两人都低调地呆着斗笠，虽已开春，外面却依旧寒冷凛凛，街道上倒是少有行人。 凤萧吟带着人来了医馆门口。 要进去的时候，龙啸霄却转身看了一眼右边的巷子。 他停住脚步，引得凤萧吟也跟着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怎么了？” 难道是有什么危险吗？ 龙啸霄没回答，只是说：“我过去一下，你自己进去，没问题吧？” 凤萧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龙啸霄倒是坦坦荡荡，任由她打量。 良久，凤萧吟收回视线，留下一句：“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及时回来，我就当你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她想，对方可能是看到了熟人，需要处理自己的事，她也不打算多问。 她走进医馆，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方放在桌上。 药方上写着紫花地丁、半边莲、三百银、三十六荡、小青藤香，都是普通的治蛇毒的中药。 冷风刮得巷子里的帆布莎莎作响，龙啸霄半边身体掩在阴暗处，扶手听跪在面前的人汇报。 白洁单膝跪地，表情肃然，沉声道：“主子，自从你昨天晚上失踪后，不仅我们的人在找你，二皇子也在找你。” “主子，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们还以为你遇到了麻烦，正想盯着二皇子，看看他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昨天晚上的事，跟二皇子有关吗？” “不。”龙啸霄抿了一下嘴角，表情很冷，“昨天我去了平远侯府，平远候对我下药，意图暗杀。” 他表情沉了下去，满脸冷寂。 白洁也跟着皱眉，却是满目诧异：“平远候？那个唯唯诺诺的墙头草？” 不是白洁瞧不起这个人，实在是凤绍群一直以来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龙啸霄没说话。 白洁反应倒是快，飞快说：“他不是从来没有站队了吗？难道暗中，他已经被二皇子收买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可是白洁觉得自己猜得挺对的，又补充了一句：“属下记得，平远侯府的嫡小姐跟二皇子是有婚约的，平远候表面不站队，背地里，恐怕早就跟二皇子有了牵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洁觉得听到这话的主子，好像不高兴了。 龙啸霄沉着脸，言简意赅地说：“幕后主使是不是他，还需要调查。” 不能这么草率地判定针对他的人，就是二皇子。 毕竟龙啸霄也不清楚，这京中是否有隐藏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 马虎不得。 白洁有些迷茫：“主子是觉得平远候效力的人，不是二皇子吗？” 明明已经很清晰的事了。 龙啸霄沉声道：“你不知道，平远候对他那个嫡女相当苛待，若他是因为这层关系站在了二皇子那边，说不过去。” 白洁不清楚情况，下意识说：“或许苛待只是掩人耳目？” 龙啸霄知道不是的。 他跟白洁解释不清楚，就只说：“这件事还需要调查清楚再下定论，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平远侯府，府上的事，你来处理。” “什么？”白洁下意识就是反对，“主子，那平远候对你下了杀手，留在侯府是不是太危险了？” “你若是想调查侯爷，以后还会很多机会，不一定非要这么冒险，而且你若是消失了太久，他们也会怀疑的，府上不可一日无主。” 白洁刚听说平远候想对他下手，现在又怎么可能放心。 可龙啸霄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他不耐烦地冲着白洁挥挥手：“若是有人来府上找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回去就是，等把这边的事调查清楚后，我自会回去。” 白洁还是觉得不放心，皱着眉不安道：“可是……” 龙啸霄打断他的话，转身往回走：“你先回去吧。” 走了两步，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吩咐一句：“如果有什么要紧事解决不了，可以来侯府找我，其他时候，不要打扰我。” 白洁勉强接受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问：“主子，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你吗？” 凤萧吟很谨慎，暗处若有人，她一定会察觉，还是不节外生枝的好，龙啸霄拒绝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宇儿还没醒。 翠竹一直老老实实地守在外边儿，凤萧吟不动声色地给她解了毒。 她还有些不安，一看凤萧吟回来就更不放心了，追问：“大小姐，你到底想怎么做？你会直接去找若雪质问吗？” “我有那么蠢吗？”凤萧吟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从来没想过要她承认。” “什么意思？”翠竹有些听不懂，“你是不打算计较了吗？” 凤萧吟平静地抿了一口茶，轻声说：“她承不承认，她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等着吧，今天晚上，请你看出好戏。” 看凤萧吟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翠竹稍微放心了些许。 晚上，一整天心绪不宁的所需听说凤止琅要回来了，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她推着若琳：“你陪我去外边走走，二公子回来了。” 若琳满脸惶恐，不安道：“我……我害怕，我不去，若雪，你说这都过去一整天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若雪可以这么平静。 一整天，她一直提心吊胆，惶惶道：“凤萧吟怎么还不来找我们麻烦，她是不知道吗？还是在筹谋什么计划，那个孩子没死，肯定已经把我们的事都揭穿了！” 若雪虽然也有些害怕，更多的确实对若琳的鄙夷和轻慢，皱眉不悦地呵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若琳沉了沉眸子，分析说：“她若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她那种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 肯定早就疯疯癫癫的来找她们麻烦了，现在她没来…… 若雪就这么安抚着自己，也尽量说服若琳：“说不定她根本不打算计较这件事，这些年她在侯府被欺负的还少吗？你看哪一次她真的敢反抗？” 虽然这两天凤萧吟是有些反常，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懦弱的人。 第二十一章 心照不宣 若雪刚开始也害怕，这不等了一天没听到任何风声，才稍微安心了些许。 她深吸口气，给若琳翻了一个白眼，责怪她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无所谓地说：“再说了，就算知道是我们做的，看在夫人的份上，她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你稍微有点出息行不行？” 若琳胆子太小了，若雪实在害怕她坏了自己的事。 她冷着脸威胁说：“你要是实在害怕，这两天就老老实实地哪里都别去，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求夫人庇护。” 说罢，她起身出了门。 刚打开门，若雪却在门上看到了一张纸条。 她心下一紧张，下意识四处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屏住呼吸将纸条拿了下来，攥在手里，紧接着砰地关上了门。 若琳被她吓了一跳，惶恐地站了起来，皱着眉满目不安：“怎么了？” 若雪哪怕胆子再大，此刻也有些害怕了，声线有些抖：“有人在门上夹了纸条。” 若琳走到她身边，盯着她手心都那张纸条，不安地白了脸色：“会是凤萧吟送来的吗？她知道了？” “不会，你先别紧张。”若雪飞快摇头，否认道，“若是凤萧吟肯定直接过来了，哪里会做这弯弯绕绕的一套。” 若琳觉得有些道理，皱着眉：“那会是谁，难道有别人看见了吗？” “你能不能别自己吓自己，等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若雪瞪了她一眼，慢慢打开了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却飞快将纸条捂在自己怀里。 若琳刚想探头看纸条的内容，结果什么都没看见，疑惑地望着她：“说的什么？” 若雪像是有些紧张：“跟你没关系。” 可她紧张的神色中，居然藏着几分期待。 若雪飞快将纸条收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对若琳说：“是我们想多了，纸条跟早上的事无关，你别担心，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若琳怀疑地望着她，“若雪，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若雪不可能告诉她的。 这件事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若是成了，她将再也不必为了早上的事担惊受怕。 她推开若琳的事，不耐烦地说：“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安心待着吧。” 说罢，她转身出了房间。 凤止琅刚回到家，就被柳莺叫过去嘱咐了一番：“明天早上，我邀了户部林大人的夫人和小姐来府上聚会，你务必把早上的时间空出来，我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 凤止琅满脸不耐烦，一听这话就不舒坦：“娘，你怎么又来，我还不想成家，成天让我见这些有意思吗？” “你还好意思说？”柳莺一听这话就来气，“要不是你……名声太臭，你以为我乐意帮你张罗这些事吗？” 看凤止琅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柳莺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可终究是亲儿子，再不满，这些事，她也得上心，耐着性子说：“林大人刚上任，他们家都是刚从外省搬来的。” 柳莺叹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哄着：“还不知道你的那些事，不然她们也断然不会上门的，你就不能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吗？” 凤止琅一挑，满目不屑：“我什么事啊？你别说得我很不堪一样，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公子，真想成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柳莺一听他说这种话就脸黑。 偏偏凤止琅的确是有些资本，剑眉星目，身量高挑，条件那肯定是顶好的。 可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要紧的是，他应该尽快娶一个有身份的人，最好能在事业上帮扶一把的，尽快在朝堂站稳脚跟。 凤止琅哪里知道这些考量，光顾着不高兴了：“那林大人的女儿是个什么样，我可是早就听说了。” 他眉锋轻挑，挑剔道：“不是因为长得实在上不得台面，她也不会十八了还没嫁出去，这种人你让我娶？” 柳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凤止琅听不得数落，赶紧打断她，飞快插了一句：“娘，我还是你亲儿子吗，我刚回来你就给我整这些，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段时间跟着知州大人在外面巡查，我真的很累。” 柳莺沉着脸，忍不住训斥道：“你累难道我们不累吗？” “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柳莺只当儿子不争气，“琅儿，你就听我这一次，早点把正妻娶回来。” “娘知道你收不了心，可这些成了亲你也一样可以去做，谁也不会妨碍你。” 柳莺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反正男人都是这样的，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爱自己正妻的？ 很多夫妻不过都是利益才结合在一起罢了 柳莺起身站在凤止琅面前，安抚道：“户部大人如今正得盛宠，你若是能娶了他的女儿，以后再朝堂上得了他的助力，会轻松很多，这些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凤止琅觉得厌烦，说话就有些不客气了起来，故意刺激道：“娘，林夫人知道你心里是真这么想的吗？” “这……”柳莺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不悦道，“心照不宣的事罢了，她女儿嫁不出去，你以为她不着急吗？” 凤止琅更觉得没劲了。 他满眼不耐烦，直接拒绝：“我不见。” “由不得你。”柳莺冷下脸，端出几分威严来，“我很不容易促成的这件事，明天你务必给你当场。” 这件事凤绍群也是默认的。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凤止琅以前太喜欢胡来，烟花柳巷去得不少，京城其他清白人家，早就不愿把女儿嫁过来了。 更何况那些小门小户，柳莺还瞧不上。 她冷着脸叮嘱凤止琅：“今天晚上不准出去胡来，要是明天见不到你的人，等着侯爷收拾你吧。” 说完，又不放心，吩咐凤止琅的贴身小厮说：“来福，送少爷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把他给我看好了，不准他出去！” 凤止琅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满脸厌烦：“又拿父亲来压我……” 可他还真有些害怕凤绍群。 第二十二章 嫁不出去 来福垂眸应了一声，为难地对凤止琅说：“少爷，先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凤止琅看了柳莺一眼，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了，虽心有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甩袖回房了。 柳莺以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第二天林夫人带着女儿前往，几人在前厅喝了茶。 柳莺想看着林小姐，觉得对方也没传言中那么不堪，猜测也许之前是林夫人眼光太高。 林夫人显然对侯府这个门楣是相当满意的，态度还算热络。 说话间，柳莺就对凤芷蕊使了使眼色，凤芷蕊立刻明白过来，拉着林小姐的手说：“我带你去花园转转，我家院子里种了些花，都是京城的水土和气候才能培养的，你应该没看过。” 林小姐看了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并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出去，怕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毁了名声，所以说：“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这正合了柳莺的意：“当然可以。” 几人领着丫鬟进了花园。 柳莺昨天就吩咐过来福了，这个时间，让凤止琅也在花园里，她们会故意甩下林小姐，制造一个偶遇。 可林小姐一个人在花园里转了半天，没遇到凤止琅，倒是撞见了一个丫鬟，那丫鬟朝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说想知道凤止琅是什么人，就按照纸条上的去做。 林小姐其实也知道，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相看凤止琅。 可柳莺对她的态度表现得太过热络和喜欢，反而让她生出了几分戒备之心。 她犹豫了片刻，按照纸条上指引的道路，来到了凤止琅的院子门口。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调情的声音和女人的喘息声，几乎不用上前，她就清楚里面在发生什么。 林小姐不敢停留，飞快转身朝着花园绕过去，抓着林夫人的手，脸色苍白，手心直冒汗，不安道：“娘，我想回去了。” “怎么了？”林夫人一看她这个状态就不放心，还以为她被欺负了，抓着她的手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柳莺只觉得莫名其妙。 林小姐却什么都不肯说，这种事，她也说不出口，只说：“没有，就是我想回去了……” 她不说，林夫人却不依不饶，面容不善地看了柳莺一眼，扯着女儿的手臂说：“你说清楚，若是真有人欺负你了，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凤芷蕊这会儿倒是装得懂事，走过去说：“林姐姐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跟我说，我马上差人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林小姐躲开她的手，冰冷的目光落在凤芷蕊身上。 凤止琅是什么人，这家人肯定清楚。 可她们居然装得什么都没有那般，这么热络地算计她。 这让她觉得恶心。 刚刚对凤芷蕊的好感也下降成了零。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这样离开实在便宜了凤家人，她垂眸轻声说：“二夫人，我是嫁不出去，可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不至于什么人都嫁的，之前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少爷如何如何好，呵，不过如此。” 这话听着实在是直接柳莺的脸。 柳莺一下来了气，不满道：“林小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儿子还配不上你了吗？” 在她眼里，凤止琅就是配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 林小姐也不争论，只问：“二夫人，我就问你一件事，我们今天要来的事，二少爷是知道的吧？” 柳莺默认了。 林小姐一下笑得越发讽刺，讥讽道：“那就是故意在羞辱我了，恕我直言，我好歹也是户部嫡女。” “他一个侯府庶子，我本是看不上的，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如今你不觉得这是在自打脸吗？”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庶子！”凤芷蕊一下就忍不了了，跳出来说，“说得好像谁想高攀你一样，你倒是不着急，那怎么成了老处女嫁不出去！” 看林夫人脸色和你难看了，柳莺不得不训斥了一句：“蕊蕊，休得胡说，闭嘴！” 刚才凤芷蕊说的那些话，真是扎了林夫人的心。 她脸色完全沉了下去，不客气道：“二夫人，你的家教实在让人不敢苟同，我看今天这事还是算了吧，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柳莺还不想错过她们，赶紧打圆场说：“等等，林夫人，我们也不知道林小姐刚刚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错过这个机会不要紧，可若是因此得罪了户部夫人，让凤绍群知道了，肯定会怪她的。 都是朝堂里上得了台面的人，得罪了可就麻烦了。 林小姐只觉得厌恶，一刻都不想停留。 也不想关心是不是误会，厌烦地说：“是不是误会，二夫人去看看自己儿子就知道了。” 说罢，拉着林夫人就走。 路上，林小姐白忍不住把听见的事说了，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根本没把这次见面，或者说，没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她还特意问清楚了，谁知道凤止琅是不是故意的！ 林夫人一听这话也炸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太过分了！” 她心里憋着火，飞快道：“回去后告诉你爹，以后绝对不能跟凤家人来往！” 柳莺此刻也非常不好受，林夫人离开后，立刻带着人去了凤止琅的院子。 来福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刚走到门口，柳莺听见动静，吓得脸白了几分，回头看着凤芷蕊：“你先回去！” 凤芷蕊明显也听见了，脸色通红。 柳莺站在门口，气得差点儿喘不过来气，冷声训斥下面的人：“怎么回事，来福呢？” 她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林小姐撞见了这个。 难怪会这么生气。 柳莺冷着脸，怒气冲冲：“还有，去给我查清楚，刚刚是谁把林小姐带来这里的！” 她分明已经嘱咐过凤止琅了。 柳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凤止琅会完全无视她的话，这么乱来。 柳莺冷着脸上前，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 后面的人谁也不敢跟进去。 柳莺一进门就闻到房间里那股奇怪的熏香味，伸手捂住口鼻：“凤止琅！” 厚重的床幔垂在地上，床上的人就像是完全没听见柳莺的动静那般。 柳莺冷着脸，转身吩咐门口的老妈子们：“来人，把人给我拖下来！” 几个老妈子进了房间，其中一人望着熏香炉说：“夫人，香炉里像是点了合欢散……” 柳莺脸色更难看了。 第二十三章 乱棍打死 几个老妈子将人从床上拖下来，看清人后，柳莺却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衣不蔽体的人，牙关都在打颤：“若雪？” 这个她从小培养，最信任的侍女，居然伺候到了她儿子头上。 身旁的老妈子扯着床单丢在若雪身上，飞快说：“二夫人，这丫头片子恐怕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有……二少爷也有些不对劲，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柳莺都快要气糊涂了，听到这话飞快反应过来，嘱咐道：“快去请，这个贱婢敢对琅儿用药，立刻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泄露出去了。 让林夫人跟林小姐看见，已经足够让她丢脸了。 再传开了，不仅她脸上蒙羞，再想在京城给凤止琅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就更难了。 凤止琅几个小厮从床上拉扯下来的时候，身上的劲都还没过去，站都站不稳。 柳莺又气又心疼，吩咐老妈子：“快点把少爷搀扶下去。” 要是让凤绍群回来看见凤止琅这个样子，她又要挨一堆数落。 凤绍群本来就不喜欢凤止琅整天一个浪荡公子哥的样子。 若再让凤绍群知道人在屋里闹出这么一出，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下面的人倒是手脚飞快，很快就把凤止琅拖走了，又把若雪拖到院子里。 柳莺心里不舒服，还想着杀一儆百，对着若雪踹了一脚：“不要脸的肮脏玩意儿，你们给我看清楚，谁再敢有不该有多心思，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少爷就是少爷，做了奴婢就一辈子都是低贱的奴才，妄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翻身，我让她不得好死！” 这还是柳莺平日最宠爱的丫头，如今也不过是这个下场。 众人这才意识到，主人家的宠爱都是表面的。 正到了关键时刻，她们这些人，谁也不会在意。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只剩下凉薄。 柳莺只想威慑住别人，下命令说：“去把府上的侍女都给我叫过来，让她们亲眼看着，这个贱人是如何被打死的，以后谁敢再犯，想想下场！” 身边的老妈子觉得不好，不赞同地说：“二夫人，这件事还是不要闹得太大了，要奴婢说，将这贱人偷摸打死扔出去就行了，多晦气。”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吗？”柳莺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下去，“都是府上的人，我就不信她们看了还敢走漏什么风声。” 她的目光从在场的侍女身上一个一个滑过，冷声说：“不敲打敲打她们，还真以为侯府公子的床是她们随便谁就能爬的了。” 今天的事实在像是一个大大的耳光，打得柳莺丢尽了脸面。 见说不通，老妈子只能按照柳莺说的去办，把府上的下人都叫到了院子里来。 若雪恢复一点点理智的时候，就发现身上仅仅裹着一块床单，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老妈子举着抹布要来塞她的嘴。 周围都是平常一起做事的姐妹们，此刻，却用那种陌生的，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还没傻到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都地步，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 “不……不要！”若雪缩着腿往后躲，“二夫人！” 柳莺害怕她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赶紧命令道：“还有脸叫我，赶紧把她嘴给我堵上，污秽的东西，脏了我的耳朵。” “敢勾引公子，我没把你发卖去窑子里，给你留一个全尸，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还想求情吗？” 若雪怕得脸都白了，挣扎着去解释，飞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二夫人你听奴婢解释，不是奴婢勾引公子，是公子找奴婢的。” 若雪走投无路了，绝望地哀求道：“夫人，奴婢跟公子情投意合，你为什么不成全了我们，夫人，你最疼奴婢了不是吗？” 两个老妈子摁着她，都没能成功阻止她说出这些话。 “求你放过奴婢，给我们一个机会，夫人，奴婢愿意往后无名无分地跟在公子身边……他要了奴婢的清白，奴婢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夫人，你不能这么对奴婢！” “闭嘴！”柳莺快要气疯了，走过去一脚踹在若雪胸口，“你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一个肮脏的贱婢，你配吗？” 柳莺满目不屑，嘲讽道：“若不是你给琅儿下了合欢散，他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还情投意合？贱人，真够不要脸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坏了我多大的事！” 合欢散？ 若雪被踹得胸口闷疼，喉间满是腥甜的血腥味。 可她已经顾不上疼痛了，大脑飞快运转着，抱着柳莺的腿辩解：“夫人，不是的，奴婢没有……绝没有给公子下药。” “我们就是情投意合，奴婢有纸条能证明是公子约奴婢见面的！” 柳莺变了脸色，也了解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人，生怕这件事真是像若雪说的那样。 当下她就立刻踹开若雪的手，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拖下去打！” “不要，不要！”若雪挣扎得厉害，露出了半边肩膀，绝望地嘶鸣道，“夫人，放过奴婢吧，求求你……” 柳莺背过身对着她，不留一点余地。 恰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道清冽的女生，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柳莺脸色一变，回头望着不该出现在门口的人，冷着脸质问身边的人：“不是让你们锁好院子的门，绝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吗？” 声音压得很低，没让凤萧吟听见。 门的确是锁上的，谁知道凤萧吟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锁上门消息就真能瞒住吗？ 柳莺整整了衣裙，没好气地看了凤萧吟一眼：“你不在你那个破院子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凤萧吟满脸温柔和关切地说：“我听说凤止琅不舒服，请了大夫，都是一家人，我这不是关心他吗，就过来看看。” 柳莺脸沉得都能拎出水来了。 凤萧吟怎么可能关心凤止琅，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过来看笑话了。 第二十四章 被人陷害 凤萧吟也不管她信不信，慢慢走过去，说：“好像赶上了一出好戏，这么热闹啊？” 柳莺直接不想理她，暗中打手势，想让老妈子赶紧将若雪拖下去。 没想到凤萧吟又开口说：“侯爷怎么不在，这么有趣的场面，关起门来干什么，得让大家都来看看啊。” “你想干什么？”柳莺一下紧张了起来，盯着凤萧吟的脸冷着脸说，“你别想整什么幺蛾子，凤萧吟，我告诉你，今天的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识趣的话，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然……” 她眯了一下眼睛，冷冷地盯着凤萧吟，眼底的威胁冷得像是冰刀子：“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彻底闭嘴！” 凤萧吟耸耸肩膀，目光缓缓落在若雪身上，慢慢说：“可不是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来看热闹的。” 若雪已经被架住胳膊拖了起来，被凤萧吟真的看了一眼，如坠冰窖。 不是跟凤萧吟没关系的。 若雪呼吸都放慢了，就那么望着仿佛置身事外的凤萧吟，一句话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是你设计好的这一切！” “对，就是你设计陷害我的。” “夫人，求求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被冤枉了，奴婢没有下药勾引公子。” 若雪说话的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飞快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就为了毁了夫人的好事，而这个人，就是凤萧吟！” 这一切都是凤萧吟的报复，报复她险些害死了宇儿。 她终于明白了，不管是纸条还是合欢散，都是一个计。 她早就应该清楚，凤止琅不可能给她写纸条约会的。 是她异想天开明知不可能心里却偏偏有贪恋，偏偏中了计。 “慢着！”凤萧吟脸色一松，缓缓笑了，冲着拖拽若雪的两位老妈子抬了抬手。 本来不该听她的，可凤萧吟身上的气场太强了。 她明明只是很随意地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自觉按照她吩咐的去做。 拖着若雪离开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凤萧吟扭头去看身边的柳莺：“二夫人听见了吗，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她居然说是被我陷害的，你信吗？” 这件事怎么可能跟凤萧吟扯上什么关系？ 柳莺皱着眉望着眼前的人，正想说话，凤芷蕊却站出来说：“娘，我就说这件事有问题！” 她瞪眼了眼睛望着凤萧吟，飞快对柳莺说：“娘，你想想，若雪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如果不是被人算计，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凤芷蕊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只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现在她坐不住了，跳出来就是一通分析，头头是道：“没准这一切就是凤萧吟的阴谋，她现在还故意跑过来等着看好戏了。” “娘，你若是不调查清楚，岂不是寒了身边人的心，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吗？” 凤萧吟垂着眼眸，很好地将眸中的神色掩盖了起来。 从凤芷蕊的角度看过去，只会以为她在心虚。 若雪也觉得机会来了，立刻说：“夫人，奴婢真的是被凤萧吟陷害的，她就是想报复奴婢，这一切都不是奴婢的本意，奴婢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凤萧吟缓缓接住话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要报复你？” 若是清醒的时候，若雪绝对不会主动坦白这件事的。 可是此刻，她觉得只要证明这一切是凤萧吟陷害的，她就能得到饶恕。 加上一直浑身紧绷，她此刻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本能地脱口而出：“因为我差点儿害死那个小贱种，所以你要报复我！” 她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甩开了老妈子的手，朝着柳莺个凤芷蕊爬过去。 人一旦太过于紧张和害怕，就特别容易失了分寸。 若雪此刻就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胡言乱语：“二夫人，小姐，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奴婢也是想为你们除掉那个小畜生。” 她的手就快要抓住柳莺的裤腿了，哭求说：“这也是你们一直想做的事不是吗？奴婢替你们做了，如今凤萧吟报复奴婢，你们不能抛弃奴婢……” 柳莺一着急，一脚踢在若雪肩膀上，将热着踢开了：“滚开！” “她说的是真的吗？”凤萧吟慢慢抬眸望着柳莺，眼神已经湿润了，完全一副弱者的姿态，“原来二夫人一心想除掉我和我的孩子，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你们所不容？” 她就像是受尽了委屈那般，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整个人委屈得像是这里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而这一切转变，居然只发生在一句话的功夫，凤芷蕊都惊呆了。 柳莺知道这个事情发展趋势不对，立刻说：“怎么可能，一个下人胡乱攀咬而已，我什么时候想除掉你们了，我为什么要除掉你们，这对我做什么好处吗？简直一派胡言！” 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不会做这种事。 凤萧吟咬了一下牙关，缓缓道：“也许仅仅是因为我占着侯府嫡女这个身份吧。” 凤萧吟缓缓抬眸盯着凤芷蕊：“从一开始，凤芷蕊就觉得我挡了她的路，处处看我不顺眼，就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你敢说，这不是真的吗？” 凤芷蕊忿忿不平地攥紧了拳头，正想说话，却被柳莺眼疾手快地一把拽到了身后。 柳莺倒是聪明，不接这话，解释说：“蕊蕊不过是跟你胡闹一下罢了，小孩子脾气而已，她怎么动杀人的心思？绝不可能！” 凤萧吟沉了沉眸子，缓缓对上若雪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那就是你的下人自作主张，意图谋害小主子了，我是没什么本事的，可我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嫡女。” 她的嗓音又沉又冷，就像是一把刀悬在所做头上。 凤萧吟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望着柳莺缓缓开口：“我的儿子居然差点儿被一个下人虐待至死，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未尽的话里，充满了威胁。 第二十五章 威胁柳莺 柳莺立刻变了脸色，立刻就想撇清关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平日得罪这个贱婢了，反正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若雪慌了神，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这样的，二夫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讨你欢心。” 她艰难地爬起来，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望着柳莺，轻声说：“是你和二小姐平日总在房间说，凤萧吟跟那个小贱人碍眼，让你们不顺心，我才会这么做的……” 凤芷蕊一下冲出去又打了若雪几巴掌，怒吼道：“胡说八道，赶紧给我闭嘴，贱人，我让你冤枉我！” 她也不傻，知道绝不能再让若雪说下去了。 凤芷蕊立刻吩咐老妈子：“赶紧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打死，你们干什么吃的，刚才就吩咐过了，你们就站着看戏吗？” 又有人扑上来拉若雪。 一群人还真是忙着看热闹，都忘了原本要干什么了，手忙脚乱的。 若雪挣扎着乱踢，失声尖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她目光死死盯着柳莺，说：“二夫人，你不能这么对奴婢，奴婢有用的时候，你暗示奴婢替你做了那么多事，奴婢被人报复你却不管奴婢了……” 这一次，开口阻止若雪继续尖叫下去的，却是凤萧吟：“够了！” 凤萧吟嗤了一声，嘲讽道：“我没兴趣知道是谁指使你的，你刚刚亲口承认了，差点儿害死了我儿子，所有人都听见了。” 若雪喉咙仿佛要冒烟那般疼，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凤萧吟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冷了几分，这句话却是对柳莺和凤芷蕊说的：“杀人未遂也是杀人犯，这件事你们可没权利私自处理了。” 她伸手指着若雪，态度强硬：“这个人也不是你们说打杀就能打杀了点，必须要把人交给府衙！” 若雪脸色一白，刚刚还费力挣扎反抗，此刻却像是失了浑身都力气那般，软绵绵地垂着身体跪在地上。 柳莺神色也充满了不耐，她当然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冷声道：“少拿府衙来压我，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在处理若雪勾引凤止琅的事，为什么又把凤萧吟牵扯了进来。 而且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受控制，让她觉得自己在被凤萧吟牵着鼻子走。 让人实在忍不住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凤萧吟设计好的。 可她又不敢相信凤萧吟会有这么好的心机和算计。 柳莺还没想明白。 又听见凤萧吟开口说：“既是你的人，二夫人自然也是要负责任的。 甚至连这些话，她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那般缓缓说出口：“到时候去了衙门，二夫人尽管说这件事不是你们默认甚至是指使的，就看会不会有人相信了。” “你威胁我？”柳莺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会儿心气虽然还没顺过来，却也还算清醒。 她满目轻蔑地开口：“凤萧吟，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凭这个贱婢三言两语，你就想攀咬我们不成？” 连凤芷蕊也反应过来了，嘲了一句：“异想天开！“ 柳莺接着说：“你以为府衙这么闲，一天能帮你处理这些琐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反正那个小子也没死。” 她那不屑的语气和神态，让凤萧吟心里相当不舒服。 柳莺可能不知道，就因为这句话，凤萧吟又改变了想法。 她还非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搅得她不得安宁。 柳莺还在安抚凤萧吟，甚至主动提出：“你若是心里气不过，若雪可以随你处置，这总够了吧？” 凤萧吟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嘴角微微下沉，眸色冰冷，脸上冷冽的笑容充满了嘲讽。 柳莺看她这幅样子就不舒服，说：“怎么，你还不满意吗？” 凤萧吟缓缓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寡淡：“府衙不管这件事，不知道侯爷会不会管。” 她最平静的语气，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踩中了柳莺的软肋。 柳莺一下差点儿没控制住慌乱。 她咬紧牙关，眼神深得像是恨不得将凤萧吟活活撕碎：“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绍群这么爱面子，又怕麻烦，怕事，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就算凤绍群也很不喜欢凤萧吟跟宇儿，可不代表他能容忍下人想杀了宇儿。 凤萧吟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温温温柔柔地说：“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这还没想怎么样，柳莺已经都觉得自己被人捏住软肋了。 凤萧吟撇了若雪一眼，说：“这个贱婢伤了我儿子，转头又口口声声冤枉我陷害她，我总不能任由她欺负吧，我又不是没脾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富有深意的眼神慢慢落在凤芷蕊身上。 凤芷蕊一下觉得这话像是在指桑骂槐暗示着什么那般，心下慌乱。 柳莺倒是反应很快，不在意地说：“我刚才说了，她可以交给你处置！” 反正若雪在她这里，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凤萧吟不急不缓地看了她一眼：“这就够了吗？” 她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柳莺一眼，不满和轻视表现得相当明显。 凤芷蕊那里受得了凤萧吟用这种语气跟她们说话。 她一下就炸了，咬牙切齿道：“这还不够？凤萧吟，你别得寸进尺，别真的以为你抓住了什么把柄想趁机讹我娘，别真以为我们怕你了。” 凤萧吟看了她一眼，倒是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说：“看来你们不想私下和解，那不然还是让侯爷来……” 说话间，转身就想往外走，像是立刻就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凤绍群。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混乱了，没有那一件是能让凤绍群知道的。 柳莺赶紧开口喊住她，妥协道：“你还想怎么样，你说！” 凤萧吟终于满意了，开口说：“不只是她，今天早上同她一起的人，也要交出来。” 她的目光从一众侍女中穿梭，最后盯在人群后面的若琳身上。 第二十六章 感同身受 若琳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下意识就想逃。 刚动身跑，就被柳莺看见了，她一下明白了，飞快下命令：“把人给我抓住！” 若琳很快被摁着推到了凤萧吟面前。 若雪已经自顾不暇了，这会儿看都不看若琳一眼。 若琳被丢在凤萧吟脚边，匍匐着仰起头望着她，哆哆嗦嗦地说：“大小姐，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没动手，是若雪一个人做的！” 凤萧吟垂眸望着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望着她。 她的动作太过轻柔，眼神也很柔软，没有任何攻击性。 若琳一下以为自己还有救，拼命说：“奴婢说过的，说过让她不要那么做……” 她吓得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声音哽咽，话都快要说不清楚了，颤颤巍巍地：“奴婢让她叫人把小少爷捞上来，是她非不听奴婢的，真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凤萧吟冷冷地嗤了一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厉声道：“所有帮凶都觉得自己只要不是凶手，就是无辜的。” “你说你求她放了宇儿，可那个时候，你明明能呼救，为什么选择了沉默？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一天，你为什么不揭穿她？” “你是没亲自动手，可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害人也救人，还装出一副无辜的好人样，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 若琳说要救宇儿上来，不过是因为害怕罢了。 她那个时候害怕却没真的去叫人救宇儿，这会儿害怕，倒是毫不犹豫就出卖同伙了。 若琳被打得偏过头去，口腔里都是血腥味，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这才明白，这个痴傻大小姐早就不傻了，没那么好忽悠了。 她一颗心提了起来，悲哀地道歉：“对不起，奴婢知道错了……” 凤萧吟直起身体，嫌恶那般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语气冷冽：“晚了，我不需要任何道歉，对我来说，最好的道歉，就是让你们也感同身受一次。” 只有让她们经历一次宇儿经历过得痛苦和折磨，凤萧吟才会觉得这件事过了。 什么意思？ 若琳浑身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地望着凤萧吟：“你……你想杀了我们吗？杀人犯法的，就算你是侯府嫡女，你也不能这么做。” 凤萧吟轻声笑了：“你放心，你就算死了，也不会是我杀了你。” 若琳茫然地望着她。 凤萧吟轻笑了一声，笑容充满了讽刺：“你们将宇儿推下池塘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们不就是想着，宇儿淹死了，也可以说是失足吗？ 若琳显然也明白过来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牙关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趴在地上，求救的目光落在柳莺身上，轻轻地唤：“二夫人……” “别叫我！”柳莺满脸不耐烦，还一副生怕被讹上的冷漠，十分不客气地说，“你们做了这些恶心事，还想栽赃到我头上，白眼狼！” 那副对她们弃如敝屣的样子，好像之前做得那些事，都不是她默认的那般。 若琳彻底绝望了，流着眼泪不说话。 柳莺松了一口气，望着凤萧吟不耐烦地说：“这下总可以了吧，今天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若是让侯爷知道了一个字，凤萧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风萧萧丁点儿被威胁的恐惧都没有，淡淡地来了一句：“谁说这就够了？” “你还想怎么样？”柳莺皱着眉，这下是彻底不爽了，冷着脸道，“凤萧吟，我警告你最好见好就收，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会答应你吗？” 凤萧吟温和地笑了笑：“二夫人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让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 她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院子里垂下头的西一群人，接了一句：“原来府上下人也不少，那怎么我的院子，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莫非府上的这些侍女，都是为凤止琅准备的吗？” 柳莺被这话怄得差点儿吐血，满脸阴沉地训了一句：“休得胡说！” 她算是明白凤萧吟的意思，不客气地说：“你想要下人伺候，我可以给你安排，至于整这么一出吗？” 凤萧吟立刻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满足道：“就不耐烦二夫人费心了。” 她将袖子里的名单递到柳莺面前：“人这两天我都挑选好了，名单上都写清楚了，就麻烦二夫人把卖身契准备好了。” 柳莺示意下人将名单接了过去，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连名单都准备好了，很难让人不怀疑。 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凤萧吟算计好的，偏偏她一点儿都不怕她们知道。 她到底想干什么？ 凤萧吟也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直接说：“这两个人，我就先带走了，二夫人放心，既然得到了我想要的，这件事侯爷绝不会知道。” 柳莺心里不舒服，耐着性子最后说了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人就被凤萧吟带走了。 柳莺深吸口气，压着火气摆摆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身边顺手的两个丫鬟一下都没了，柳莺真是觉得处处都不顺心。 那份名单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给下人：“去把人和卖身契给她送过去。” “娘……”凤芷蕊摁住她的手，不高兴地嘟囔道，“你还真要按照凤萧吟说的去做啊，为什么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柳莺满脸火气，不悦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她连带着对凤芷蕊都有些不满了起来，质问道：“你倒是说说看，现在不顺着她，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她把这件事告诉你爹，让你爹彻底对你弟弟失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芷蕊没想到她火气那么大，倒是赶紧聪明地安抚说，“娘，你先别生气，我们虽然不能不听她的，可我们还能做点别的啊。” “就比如刚刚那份名单，何不趁此机会在凤萧吟身边安排一些我们的人？到时候，她的一举一动不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凤芷蕊还不算太傻，这种情况下不是光顾着生气，还能想到这件事。 第二十七章 不怀好意 凤萧吟把两个人关在了柴房里。 翠竹一直提着一颗心，哪怕知道计划成功了也放不下心来，紧张道：“大小姐，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吗？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凤萧吟回头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轻声笑了：“她们用不着我出手。” 翠竹有些理解不了。 凤萧吟却是不打算多说，转移话题问：“宇儿醒了吗？” 翠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飞快说：“醒了一次，吃过东西后又睡下了，身体太虚弱了，我没敢吵醒他。” “厨房送来的吃食，奴婢给你留了一份，你要不要现在吃点？” 凤萧吟摆摆手：“我没胃口，我先去看宇儿，我早些时候买来的药，你都煎好了吗？” 翠竹点点头，疑惑地追问：“都煎好了，可是大小姐，奴婢看那些药都是压制蛇毒的，对小少爷的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啊。” 凤萧吟脚步停了一下，回头望着翠竹：“你认识药？” 她语气有些生硬，脸色瞧着也不好看了，像是这件事特别要紧那般。 翠竹胆子本来就小，这下也有些被吓到了，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害怕地问：“知道一点，怎么了？” “读过书？”凤萧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翠竹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自嘲那般笑了笑说：“没出事之间，我家……也算殷实，家里请了私塾先生。” 凤萧吟不是故意追问翠竹的事，看她脸色不好，沉声说：“那就好，以后交代你做些什么，会方便很多。” 翠竹仰起头望着凤萧吟。 她已经踏上台阶，走远了。 翠竹却没跟上，站在台阶下面问：“大小姐，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凤萧吟回头望着她：“说说看。” “你为何要选我做你的侍女？”翠竹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人人都说我笨手笨脚的，做事慢吞吞。” 她自嘲地笑着，表情却是充满了哀伤，语气也很轻：“而且不会看人脸色更不会溜须拍马，之前就是因为我太没用，二夫人才把我安排在了做杂役和苦差的厨房，你为何……” 凤萧吟认真思考了一瞬，给了她一个答复：“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我身边刚好需要人，而你刚好出现了吧。” 她推开宇儿的房门，最后说了一句：“我也不需要你口中那种万能的人，以后你就明白了。” 房间门关上，翠竹垂眸盯着脚尖，静静地想了许久。 “你怎么在这儿？” 望着不该出现在宇儿房间里的男人，凤萧吟眉头紧皱。 刚刚还有些放松的脸瞬间紧绷，生了几分戒备之心。 没想到男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动作，声音压低：“嘘。” 凤萧吟慢慢走过去，看见床上宇儿睡得正熟。 凤萧吟看他脸色不好，走过去探了探他的脉，确定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龙啸霄轻嗤一声，嘲讽道：“怎么，你难道还以为我会害他不成？” 凤萧吟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反唇相讥：“我不能怀疑你吗？谁知道你什么来历，什么居心，我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对方至少会透露姓名。 可是龙啸霄只当没听懂那般，只说：“你放心，他只是梦魇被吓住了，醒来你没在身边，哭了一通，哭累了就睡了而已。” 凤萧吟知道宇儿肯定是被这次的事吓到了。 说到底，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凤萧吟站了起来，将人带离了床边，才质问出口：“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宇儿就算被梦魇吓住了，也不关你的事，你跑来干什么？” 她本就对这个男人有所戒备，此刻看他明显故意接近宇儿，越发觉得他不怀好意。 “我……”龙啸霄张了张嘴，却一下有些说不出口。 支支吾吾，更是可疑！ 凤萧吟脸色一沉，逼问下去：“你什么，你最好说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你在筹谋算计我儿子，我一定……” “你一定什么？”龙啸霄打断她的话，脸色有些冷，“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威胁人。” 还真是不可思议，短短一天的时间，他都记不清被这个女人威胁了多少次。 这还真是刷新了他从前的认知。 他微摇头，嗤了一声：“可真到了要下杀手的时候，又下不去手，像你这种逞口头威风的，一般下场都不会太好。” 他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嘲讽，凤萧吟听的扎耳，不爽地反驳回去：“我手上不是没沾过血杀过人，口头威风？这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龙啸霄明显不信，怀疑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地不相信她会杀人。 龙啸霄甚至直接问：“你若真想杀人，真关心你的儿子，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那两个奴隶？” 他沉了沉眸子，眼神冷了几分：“女人，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教你一句，祸害若得了喘息之机是会反噬到你身上的。” 凤萧吟表情微微凝重了几分。 她之前一直觉得面前的人是没什么威胁的。 可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和神态都让她下意识有些畏惧。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相当微妙和新奇。 她神色肃穆，缓缓道：“如果有不用脏了我的手，就能解决她们的办法，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不是你教我的吗？有时候，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我当然可以亲手杀了她们，可我不想脏了手，她们也不配！” 龙啸霄眼神亮了起来，心底默默多了几分怪异的欣赏。 凤萧吟沉了沉眸子，背着手说：“现在，有人比我更希望她们死。” 她的眼神那么自信从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还有今天这件事，他只是简单地提点了一下，可凤萧吟却把各方都算计进去了，做得相当漂亮。 一个别人口中痴傻的侯府嫡女，一个是面前这个善于谋略，心思缜密的女子。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龙啸霄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好奇。 第二十八章 过于放肆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明明那么讨厌这世间的庸脂俗粉。 可此刻，却觉得凤萧吟，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凤萧吟却开口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接近宇儿？” 龙啸霄心底的想法戛然而止，什么心思都散了个干净。 凤萧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出自己的想法，逼问道：“你想留在侯府，应该跟宇儿没关系才对？” 之前她应该没猜错，他就是想调查清楚，什么人在害他而已。 而这个事，肯定跟宇儿没关系。 凤萧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上前一步逼近龙啸霄，厉声质问：“既然如此，你今天完全没必要出现在这里！” 果然，女人都是这样的，猜忌成性，应对起来都是麻烦，没什么不同的，他不该有这种想法。 他不悦地抿了一下嘴角，面对猜忌和质疑心有不爽，却还是如实说：“我就是心疼这个孩子而已。” 他知道，若不说清楚，凤萧吟会一直追问下去，接下来肯定也会一直防着他。 如果真是那样，他在侯府的一切举动，将会变得相当麻烦。 凤萧吟分不清真假，下意识蹙眉问：“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男人耸耸肩，不置可否：“随你。” 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呼吸彼此交缠。 可谁都没有察觉这过分近的距离有什么不对劲。 凤萧吟甚至仰起头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他的眼底窥探出什么情绪来。 可是他眼神清明，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人，是太会伪装，还是真没撒谎？ 窗户没关紧，微风迎面吹来，龙啸霄闻到了她身上清甜的香味。 什么脂粉这么香？ 说话而已，需要靠这么近吗？ 还是说，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果然…… 他脸色一下变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手臂，像是隔离病毒那般盯着凤萧吟，不悦地命令道：“离我远点！” “你有病吧？”凤萧吟也跟着往后跳了一步，“怎么搞的好像我要轻薄你一样，你是那家大姑娘吗？还有，我说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啊？” 她可受不了被别人这般嫌弃，立刻反击道：“上次也是，动不动就说我想吸引你的注意力，什么人啊，你要不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霸总的毒。” 凤萧吟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她希望魂穿来的了。 龙啸霄皱着眉：“你说什么？” 虽然没听懂这句话，却是下意识明白这不会是什么好话。 凤萧吟没好气道：“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我刚刚靠你那么近，仅仅是因为我怀疑你在试探你。” 她心里不爽，觉得自己的眼光被质疑了，说了一句话还不够，又补充道：“绝不是你想的那些心思，谁吃饱了撑的喜欢你这种冰块脸，没劲透了。” “放肆！”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恐怕也就眼前这个女人敢说了。 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凤萧吟叉着腰，满脸无所谓：“这就放肆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凤萧吟深吸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说：“我说你这个人也太奇怪了。” 她啧啧称奇道：“我离你近一点，你一副我要勾引你的样子，我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的，没劲，你又说我放肆，又不高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真的是太放肆了。 从来没有那个女人会这么跟他说话，凤萧吟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还不等对方回应，凤萧吟却已经摆摆手，不在意道：“罢了，我纠结干什么，反正等你调查清楚你的事，身上的伤好了，你就会离开。” 她像是已经想好了未来很远的事了，径直说：“之后我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给你解蛇毒了。” “我知道，你大概也是非常不想见我的，解药研究出来，我会直接让人给你送过去，我们也就不会再见面了。” 这才是正常的轨迹安排。 她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了解太多。 想通这一点后，凤萧吟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又说：“不管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你之前是出于什么立场救了宇儿，今后，在这侯府，你只要离宇儿远一点就够了。” 说罢，她转身让开了一条路：“现在请你先出去吧，别打扰宇儿休息。” 龙啸霄心里不爽，突然觉得有种被用了之后抛弃的感觉。 明明是宇儿需要，他才出现在这里的。 可他也不想去争辩什么，冷着脸出了房间。 凤萧吟在床边没守多久，宇儿就闹了起来。 他像是又陷入了梦魇，额头上都是汗，在梦里也极其不安，挣扎着说：“不要……不要打了……” 凤萧吟听得心脏一下揪紧了，在她来之前，宇儿真的吃了很多苦。 简莫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安抚道：“宇儿，不怕，没有人会打你了，睡吧，乖！” 宇儿还在嘟囔：“不要欺负我娘亲……” 在他的梦境中，不是他被欺负，就是凤萧吟被人欺负吗？ 凤萧吟还没想明白，又听见宇儿的声音：“娘亲，宇儿错了……不要抛下我。” 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前面两次都要无助，充满了慌张和痛苦，生怕被抛下的幼兽的嘶鸣也不过如此。 凤萧吟心脏就像是被人攥紧了那般，那种害怕被人抛弃的感觉，她太清楚了。 宇儿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快，双手抓紧了床单。 他挣扎着说：“我会乖，我会听话，我不会在惹事了，娘亲，你抱抱我好吗，不要抛下我，我也会有用的……” 他之前发过烧，脑袋本来就浑浑噩噩的，不是特别清醒， 加上服了药，睡梦中更为混沌，梦境混乱，怎么都醒不过来那般。 凤萧吟坐在床头，拖着宇儿的脑袋抱了起来，温柔地安抚：“不会的，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的，宇儿，对不起！” 她轻轻拍着宇儿的后背，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平缓下来。 “乖，睡吧，娘亲永远陪着你。” 她放慢了动作，声音越发温柔了起来，伸手擦干净宇儿额头上的汗。 第二十九章 别丢下我 这个孩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之前龙啸霄来，是不是也是看见宇儿这样，才不放心留下来哄着他从新睡熟的？ 有他哄着，宇儿果然慢慢安稳了下来，呼吸都平顺了。 凤萧吟松了一口气，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此刻也是热出一身汗，就想把宇儿放下来去洗个澡。 “别走！”结果刚松手，宇儿像是察觉到了，一下就惊醒了，“娘亲……” 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都还没恢复清明，手却仅仅攥着凤萧吟的衣摆，脸色苍白，明显被吓到了。 凤萧吟心疼死了，马上转过身又坐了下来：“宇儿，别怕，我没走，我永远都不会走的。”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会抛下对方的，我不会抛下你，你也不会的对不对？” 宇儿恢复了一点清明，拽着凤萧吟的衣服保证道：“当然不会，我要一辈子陪着娘亲！” 一辈子吗？ 这可能很难，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不会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 “娘亲……”看她脸色不对劲，敏感的宇儿一下又不安了起来，“我说错话了吗？” 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凤萧吟温和地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说：“没有。” 她知道在宇儿心里，她这个娘亲，可能真的会随时随地抛下他。 而他清醒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提这件事，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借着不舒服说一说。 凤萧吟深吸口气，轻声说：“宇儿，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陪着你一天，这样，你还会害怕吗？” 宇儿鼻尖酸涩，眼眶也湿润了，扑过去抱着凤萧吟的腰，哭着说：“娘亲，要说到做到……”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他真希望一场梦永远不要醒。 这样，他就能一直拥有这样温柔完美的娘亲。 “我们拉钩？”凤萧吟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只能按照脑海里那点儿微薄的想法去做。 好在宇儿很喜欢这样，很快伸出小拇指跟凤萧吟勾在了一起。 望着宇儿破涕为笑，凤萧吟才真正算是松了一口气。 凤萧吟将宇儿抱在怀里，说：“宇儿，这次是娘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下次不会了，以后娘亲会找人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冒险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再熟悉一点，就去外面买一批侍卫，最后是有死契的那种，亲自训练成暗卫，暗中保护宇儿。 可是宇儿听了这话却想歪了。 找人保护，是要送走他吗？ 他紧张了起来，着急地说：“娘亲，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仰起头望着凤萧吟，语速越来越快：“其实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娘亲，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很麻烦。” 因为紧张，宇儿原来被凤萧吟握住的手，甚至不自觉用力抓了她，抓得她手背都泛白了。 宇儿也没察觉，还在说：“我不需要侍卫也是可以的，这次，是我没注意被推下去了，下次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 他知道，凤萧吟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了。 如果他再惹麻烦的话，会被丢下的吧？ 不懂事又没用的孩子，就是会被抛弃的。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醒来说了这么多话，精神高度紧绷着，没多久就紧张了起来，支撑不住，脸都白了。 凤萧吟立刻说：“宇儿，你别多想。” 她握住宇儿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麻烦。” 宇儿迟疑地望着她，明显不相信。 凤萧吟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原身做得那些糟心事。 她抿了一下嘴唇，实在不明白这么乖巧的孩子，原主是怎么忍心的。 此刻既然换了她接手，她自然是会好好疼爱宇儿的。 凤萧吟反应很快，立刻说：“之前我对你多有不好的地方，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娘亲，也有些生疏，之前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一时间没能接受得了你的存在……” 看宇儿脸色越来越苍白，凤萧吟又加紧保证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宇儿瘪瘪嘴，勉强把眼泪憋了回去，哽咽着点头，又说：“娘亲，如果找侍卫很麻烦的话，其实不用的，我以后不乱出去就是了，我会很乖的……” 他慢慢从凤萧吟怀中抬起头，捏着拳头说：“也会努力变强，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娘亲。”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凤萧吟这才反应过来，找侍卫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毕竟就算训练出了暗卫，也会有疏漏的地方。 而只有宇儿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萧吟神色慢慢严肃了起来。 她一脸凝重地望着宇儿问：“宇儿，我问你，你想不想学武术？” 宇儿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学武术？ 他可以吗？ “想吗？”凤萧吟放轻了声音，询问道，“你如果不想，我也一样可以保护好你，就是如果你自己也能变强，肯定会更安全。” 她害怕宇儿误会自己的意思，还解释了一句：“毕竟娘亲也不是万能的，也会有出错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不希望你保护不了自己。” 宇儿却是根本没有考虑太久，立刻就说：“我想！”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小脸紧绷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宇儿抬眸望着凤萧吟的眼睛，认真说：“我要变强，不要再一味地被人欺负，不想再……看着坏人欺负娘亲，却只能哭！” 他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孩子。 之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就知道要保护好凤萧吟。 此刻被凤萧吟这么一提点，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凤萧吟缓缓道：“宇儿，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练武是非常辛苦的，如果你半途而废，浪费的可就是你的时间。” “娘亲，我能吃苦。”宇儿却说，“反正再苦再累，不会比被人欺负更苦了，再疼我也会忍下去的。” 凤萧吟是真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 她从来不是一个煽情的人，可在孩子面前，却真的不知不觉变成一个感性的人。 第三十章 安插人手 凤萧吟说要教宇儿武功，就真认真教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宇儿在院子里练功。 早上，凤萧吟运用灵力给宇儿疏通筋骨，意外发现宇儿筋骨奇佳。 是个练功的奇才，而且宇儿也聪明，很多事凤萧吟一说他就懂了。 翠竹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凤萧吟在指导宇儿动作。 她犹豫了一下没走近，只站在一旁说：“小姐，你过来一下。” 出事了，翠竹神色慌张。 凤萧吟对宇儿说：“宇儿，你慢慢练，先从基本功练起，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先过去一下。” 宇儿扎着马步点头。 凤萧吟这才带着翠竹出了院子，问：“怎么了？” 翠竹脸色苍白，凑过去在凤萧吟耳边嘀咕了两句。 她被吓得不轻，没想到凤萧吟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那般，神色淡淡：“意料之中。” 翠竹脸色和你苍白了，眼神闪躲，不确定地问：“是……你做的吗？” 可明明凤萧吟一直陪着宇儿，应该来不及做什么才对。 “不是。”凤萧吟坦诚地说，“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侯府，可不仅仅只是有我想要她们的命，从她们落到我手上那一刻起，有人比我更着急。” 翠竹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凤萧吟轻声笑了一下，问：“如果是你，会放任知道你许多秘密的人，留在敌人身边吗？” 翠竹立刻就明白了，慌乱地伸手捂住嘴，惊恐却从眼睛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是二夫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萧吟看了翠竹一眼，语气淡淡，“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她们，更害怕她们跟我说一些她的事，然后我又告诉侯爷，为了以绝后患，她肯定是想先下手为强。” “可是若雪和若琳，之前一直是二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鬟，所有人都说……” 翠竹停顿了一下，还是把那些听来的话说给凤萧吟听：“她们二夫人是作为以后二小姐的陪嫁丫鬟做培养的。” “这两人若能跟着二小姐出嫁，以后肯定也能帮衬二小姐，这么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怎么能……” 说杀就杀了。 “呵……”凤萧吟摇摇头，只当翠竹单纯，“再精心培养，也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凤萧吟看得通透，径直说：“柳莺不可能放任一个丫鬟妄图勾引她的儿子。” “凤止琅可是她的心头宝，在她眼里，能配得上凤止琅的，恐怕得是当朝公主。” 可惜了，皇上没有公主，皇家倒是有几位郡主，不过人家怎么可能瞧得上凤止琅这种纨绔子弟。 凤萧吟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稍微使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把若雪跟若琳彻底除了。 翠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算是冷静了下来，还担心地说：“如今人在做我们这里出事了，二夫人会不会做什么文章？” 凤萧吟摇摇头：“放心吧，这件事已经过了，只要我不声张二夫人也不会追究下去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二夫人不是这种息事宁人的性格。 可是凤萧吟这么说，翠竹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没过多久，柳莺身边的人就带着凤萧吟要的东西过来了。 凤萧吟给柳莺的名单上，只标注了要两个丫鬟，一个翠竹，一个随便写的，还有一个小厮就是翠竹的弟弟，要让他过来陪着宇儿。 可柳莺的人送来的，除了那个小厮，丫鬟都足足有五个，比她原本要求的多了三个。 老妈子让几个人依次站在凤萧吟面前，吊着眉眼不苟言笑地说：“你们几个，过来见过大小姐。” “之后你们就在大小姐这边伺候了，卖身契也在大小姐手上，日后伺候大小姐和小少爷，也要像照顾二夫人一样用心，听到没有？” “听到了。”几个丫鬟赶紧给凤萧吟行礼。 凤萧吟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等她们都跪下行礼后，才问了一句：“管事的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没要这么多人，我这院子你们也看见了……” 她目光四处看了看，放下茶杯继续说：“位置偏僻而且小，这么多人，我可安排不下。” 管事的张嘴想说点什么。 凤萧吟却不给她机会，很快就接上一句：“我要的人留下，其他的，就麻烦管事的给二夫人带回去吧。” 突然送这么多人过来，柳莺再想什么，凤萧吟心里门清。 管事的老妈子脸上挂着笑望着凤萧吟，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神色淡淡：“人都送来了，怎么安排就是大小姐的事，没有老奴再带回去的道理。” 老妈子态度已经带上了几分强势，一丝不苟地说：“二夫人的意思是说，大小姐如今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小少爷需要照顾，你要的那两三个人怕是做不好。” 她垂着眸子，也不看凤萧吟，态度瞧着倒是恭敬的，只不过骨子里的傲慢却是藏不住的。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轻慢：“所以多安排了两个，若是大小姐用了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再说，二夫人一定给你换上满意的。” “既然如此……”凤萧吟轻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老妈子身边，负手而立，“那就麻烦管事的回去替我多谢二夫人好意了。” 凤萧吟笑吟吟的，单纯得像是没有丁点儿心机：“我这里简陋，也没什么打发管事的，茶水也上不得台面，就不招待你了，麻烦你跑这一趟。” 老妈子躬身行礼，不急不缓地说：“大小姐折煞老奴了，既然事已办妥了，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凤萧吟转过身，嘴角的笑一下收了下来，脸色紧绷，眸色清冷。 等那老妈子离去后，她才对翠竹招招手，把翠竹带到眼前来说：“今后，翠竹就是这里的大丫鬟，你们一切安排都听她的。” 几个人看了翠竹一眼，明显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应下了。 翠竹一下升了高位，还有些紧张，脸上的笑都是僵的。 她弟弟慕青被直接安排了去照顾宇儿。 第三十一章 不够矜持 交代了两句，凤萧吟就把人打发了：“你们先下去忙吧，不用总在我面前晃悠。” 她摆摆手却又想起来一件事，补充道：“对了，我这里没什么规矩，只有一点，除了翠竹和慕青，谁都不许进我跟宇儿的房间。” 有个丫鬟略有不满，嘟囔了一句：“不进房间要怎么照顾大小姐？” 凤萧吟直接说：“在外面伺候就行了，我身边有翠竹就行了。” 彩菊有些不满：“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做打扫院子的粗使奴婢吗？” 她皱着眉，几乎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径直说：“我们以前在二夫人身边可是二等丫鬟，从来不做粗活的。” 凤萧吟本来已经准备回房间了，听到这话扭头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问：“怎么，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吗？” “奴婢不敢……”彩菊垂下眸子，据理力争道，“奴婢就是觉得大小姐这样的安排有些大材小用。” 她态度有些桀骜，明晃晃地瞧不起翠竹，直接说：“平常伺候大小姐吃穿用度，梳洗打扮，翠竹一个人怕是做不来。” “她之前就是一个打杂的，那里会做这些事，大小姐还是应该挑选奴婢来做贴身女使。” 她以为她这么说，处处都为凤萧吟考虑着，凤萧吟一定会喜欢的。 却没想到凤萧吟脸色顷刻间就冷了下来，冷声道：“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 凤萧吟踩着台阶慢慢走下去，站在彩菊面：“如果你对我的安排不满，可以回柳莺身边去。” 之后，她的目光缓缓从在场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既然来了我这里，记住我才是你们的主人，不要告诉我你以前在柳莺那里是做什么的，在我这里，我说了算。” 另外三个人反应倒是很快，立刻躬身说：“是，大小姐。” 凤萧吟又转头盯着彩菊：“明白了吗？” 明明她在笑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彩菊就是觉得阴森森的。 她有些害怕，完全不敢多嘴了，赶紧说：“明……明白了。” 凤萧吟就笑了，满脸无害地说：“那就好，去忙吧。” 等人都走了，翠竹才跟着凤萧吟进了房间，一去就问：“小姐，你明知道这些人是二夫人刻意安排的，为什么不强硬一点拒绝了？” 她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满：“你看这个彩菊，这才第一天就敢这么对你以后不知道多麻烦。” 换了平常，翠竹是没胆量说这种话的。 可是此刻，她也顾不上了，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们肯定会替二夫人监视你的，以后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在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可如何是好？” 凤萧吟却不怎么在意，只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我傍晚要出去一趟，你去帮我准备一套男装还有斗笠，这件事不要告诉宇儿。” 翠竹皱着眉望着凤萧吟：“你要去哪儿？” 凤萧吟没说， 翠竹一下更不放心了，念叨了起来：“小姐，最近外面可能不太安全。” “奴婢听说外面巡城的侍卫都比平常多了一倍。” 她神色肃穆了起来，严肃地说：“而且还隔三差五就有士兵上门搜查。” 她还怕凤萧吟害怕，还安慰说：“不过你放心，咱们侯府肯定是不敢有人乱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脸色特别凝重，正色道：“就是不知道那些士兵是在找谁，总之外面太乱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去做吧。” 虽然她胆子小，可是弟弟来到她身边，卖身契也在凤萧吟手上后。 翠竹就决定了要一辈子听凤萧吟差遣，报答她的恩情。 凤萧吟倒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转头对翠竹说：“我不去集市，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翠竹怀疑地点了点头，却是无脑相信凤萧吟的。 她说没危险就没危险，又说起另外一件事：“那好吧，对了，小姐，奴婢想着我们的厨房还是用起来吧，要不奴婢今天就跟总厨那边拿点食材过来，以后就不用每次去那边领餐了。” 凤萧吟点点头：“好，你看着安排吧。” 把翠竹安排出去后，凤萧吟才走到屏风后面，对一直站在后面的男子说：“你该换药了。” 龙啸霄走了出来。 凤萧吟去床头柜里面拿纱布和药瓶，又在梳妆台上面找到了剪刀，这才走到龙啸霄身边：“衣服脱了。” 这么直接，龙啸霄真是有些无可适从，仰起头望着她。 凤萧吟满脸平静，一边把需要用到的药瓶摆好，一边随意问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要我帮你吗？” 龙啸霄骂了一句：“一点都不矜持。” 凤萧吟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我一个大夫对每个病人都要矜持的话，我是不是不用救人了，每天都顾着矜持病人就能自己好了？” 龙啸霄没再看她，动手把衣服脱了，露出肩胛骨下缠着纱布的身边。 凤萧吟余光撇了一眼，隐隐看见他的腹肌和人鱼线。 她微微挑眉，心情一下有些愉悦，忍住吹口哨的冲动，诚恳十足地说：“身材不错嘛。” 龙啸霄脸色有些不自在，上次换药情况混乱，谁都没顾得上这些。 刚刚被对方刚刚数落了一句，凤萧吟本就存心想反击回去，眼神就有些色眯眯的。 龙啸霄白了她一眼，转过视线不看她：“肤浅，庸俗至极。” 凤萧吟没跟他计较，只是凑近了一些，像发现新大陆希望盯着他耳朵。 她越看，龙啸霄越觉得不自在，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没想到凤萧吟直接笑了，调侃：“你耳朵红了……你还会脸红的啊？不是吧，你这么纯情的吗，这就不好意思了？” 龙啸霄伸手摁住她的肩膀，“放肆！” 他掐着她的肩膀将人推远了一些。 “又是这句，你就没有一点新鲜的词吗？”凤萧吟早就见怪不怪，无所谓地耸耸肩。 龙啸霄冷下脸盯着她：“你还换不换了？” 生气了。 别说，他生气起来的时候，表情还真有些吓人。 第三十二章 生命危险 凤萧吟知道分寸，立刻不逗了，认真了起来，动手去解开纱布，看他的伤口，“伤口恢复得不错嘛，再换一次药就能结疤了。” 说话间，她已经手脚麻利地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刚打好纱布的结，头顶就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唤了一句：“凤萧吟。” “嗯？”凤萧吟仰起头望着他。 她还保持着换药的时候半蹲的那个姿势有些仰望别人的感觉。 凤萧吟很快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等着对方的话。 龙啸霄没看她，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你真的是凤萧吟吗？” 凤萧吟脸色变了一下，不过瞬间，她就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不然呢？你觉得我是谁？” “只是很好奇。”龙啸霄扣上衣服扣子，缓缓道，“凤萧吟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你说你之前的痴傻是伪装，那医术要如何解释？” 怎么解释，天生自带吗？ 凤萧吟垂着眸子，整理纱布的手指顿了一下，心跳有些快了。 可她很快就稳住了，淡淡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释这些吧，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莫非……”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猛地凑近龙啸霄，几乎脸贴着脸，问：“你看上我了？” “……” 龙啸霄被她吓了一跳，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她。 凤萧吟无辜地笑了笑，转身将药都收了起来：“开个玩笑。” 龙啸霄睨了她一眼，语气冷硬：“并不好笑。” 凤萧吟识趣地转移话题，说：“我之前跟你说，要先帮你抑制住你体内的毒素，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龙啸霄从新坐了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凤萧吟提醒一句：“会有生命危险的。” 龙啸霄倒是直接：“我说过了，治死我，你也跑不掉，你应该不想死才对，所以，这是你要去考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操心？” 凤萧吟看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她翻了一个白眼，拿出针灸需要用的银针，铺在桌子上。 因为没有酒精，她只能用火来消毒。 龙啸霄望着她有条不紊地给油条给银针消毒，脸色慢慢变了，皱着眉：“你要干什么？” 凤萧吟平静地望着他：“针灸。” 之后，她伸手指着床铺，命令道：“过去，脱了衣服趴下，我会先用灵力打开你的经脉，再用针灸为你镇压身体里的毒素，过程会有点漫长，不过做一次针灸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龙啸霄却没动。 他沉沉地盯着凤萧吟手中细长的银针，面部表情紧绷，表情写满了抗拒。 凤萧吟轻嗤了一声，笑出声音：“怎么，你害怕？” 龙啸霄脸色和你难看了。 凤萧吟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没笑了，满脸诚恳地说：“你放心，针灸是很寻常的中药疗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倒是没打算隐瞒，“虽然过程的确会有一点痛苦，不过你不会连这都不能忍吧？” 龙啸霄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少废话，出了问题你……” 凤萧吟飞快接了一句：“我知道了，出了问题我也跑不掉，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就放心吧，这么啰嗦干什么。” 龙啸霄很快躺回了床上。 凤萧吟准备好东西，走到床上坐了下来，让他坐起来，对着他的后背运起灵力。 一股灵力注入身体，龙啸霄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打通了，非常舒服。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针灸结束的时候，凤萧吟身体都快要有些撑不住了，浑身都是虚汗。 她缓缓站了起来，将银针收好，轻声说：“好了，你先把衣服穿上，我需要取一点你的血。” 龙啸霄更是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湿透了，中途强行下针的时候，他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生命交付在了凤萧吟身上。 这太奇妙了，龙啸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酝酿了两秒，才慢慢从床上下来。 凤萧吟抓起他的手臂将人扯到桌边，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瓶出来，接着拿出贴身的匕首，对着他的手指就要划下去。 还没碰到他的手指，凤萧吟就感觉到身后有凌厉的杀意逼近。 她胸前的一缕头发飞了起来，扫过眼睛。 凤萧吟眼神一凛，反应飞快地转身用匕首去格挡，兵刃相接，发出狰地一声响。 凤萧吟呼吸急促，皱着眉质问：“你是谁？” 来人一身黑衣，木着脸盯着凤萧吟。 根本不给凤萧吟反应的机会，对方手中的剑再次朝着她的脖子划了过来。 凤萧吟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下一秒，她听见身后男人冷锐的声音：“白洁，住手。” 命令般的口吻跟他与凤萧吟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同，仅仅一句话，就让人觉得那种凌厉的威压扑面而来。 刚还对她下了杀手，恨不得一招取她姓名的男人就立刻收了动作，根本不管凤萧吟反击的匕首已经贴近他的命脉。 凤萧吟急急停住手，错愕地转身望着身后的人，疑惑：“你们认识？” 黑衣人上前一步，收了佩剑，给龙啸霄行了礼，开口说：“主子，她刚刚……” 龙啸霄知道白洁在说什么，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误会。” 白洁刚刚以为凤萧吟要伤害龙啸霄。 毕竟他潜伏进侯府后刚刚找到龙啸霄所在的房间，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刻听到这话，白洁再看龙啸霄没穿上衣的样子，更为诧异，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主子，你……你们？” 他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龙啸霄和凤萧吟身上转。 凤萧吟眉头紧锁。 完蛋了，该不会坏了主子的好事吧？ 白洁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点蜡，飞快站了起来，匆忙道：“对不起，属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属下立刻就滚！” 龙啸霄扯过椅子上的衣服飞快穿上，冷声呵令：“站住。” 白洁脚步顿住，僵硬地回过头望着龙啸霄，讪讪道：“主子，属下刚来的匆忙，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凤萧吟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他手下，跟他主子一样不正常。 第三十三章 惹祸上身 龙啸霄平静地看了白洁一眼。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白洁却觉得后背一麻，身上的骨头都僵住了。 他笑也笑不出来了，从新拱手跪了回去：“主子，属下知罪。” “你怎么来了？”龙啸霄却不像是要计较的样子。 白洁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凤萧吟一眼，明显不想当着凤萧吟的面说什么。 偏偏凤萧吟硬是不识趣，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龙啸霄也没让她离开。 白洁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属下不放心你，这侯府并不安全，主子孤身在此，实在是有些冒险。” 龙啸霄平静地系好衣服纽扣，负手望着白洁，语气寡淡：“这里没什么不安全的。” 白洁又看了凤萧吟一眼。 凤萧吟嗤了一声，嘲讽道：“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还会害他吗？” 不是不可能。 毕竟跟着主子这么多年，白洁见过许多故意接近的人，每个人都是抱着目的，也几乎每个人，都想要龙啸霄的命。 他不得不谨慎。 这会儿他倒是反应过来了，不会继续误会，毕竟凤萧吟姿色平平口碑名声这么差，他坚信龙啸霄不会看上她。 凤萧吟抱着手臂，有些不高兴了：“如果不是我，你的主子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你不谢谢我，上来就想取我性命，真有意思。” 白洁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可是龙啸霄也没否认。 他抿了一下嘴唇，明显感觉龙啸霄对这个女人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然不会任由他就在这里说话。 白洁脑袋倒是转得快，很快讨好地笑了笑：“姑娘想必就是侯府嫡小姐吧，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他态度倒是非常诚恳：“这份恩情白洁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小姐，刚才的事就是一个误会，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凤萧吟站看了龙啸霄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白洁身上，笑了：“行吧，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原谅你了，你比你主子识趣多了。” 这话可折煞白洁了，他可不敢接，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说：“主子放心，府上的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主子不在，只不过主子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龙啸霄却不打算明说，含糊其辞道：“我待在这里，自然是有别的安排，你不用跟着我，回去吧。” 白洁明显不放心，皱着眉试图劝说：“主子，就让属下跟着你吧，属下得确保你的安全，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 龙啸霄冷声开口打断他的话，问：“怎么，现在我说话，已经这么不管用了吗？” 白洁脸色一凝，不敢再劝，立刻说：“属下明白了，这就走。” 等白洁离开后，凤萧吟把手中的匕首丢给龙啸霄，说：“取一点你的血装在瓶子里，以后有用。” 龙啸霄倒没多问，径直照做了。 等他把瓶子和匕首递过来，风萧萧却没接，沉沉地望着他，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龙啸霄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反问了一句：“你想听我说什么？” 他不说，凤萧吟却没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翠竹跟我说，这两天外面一直有士兵再找一个人，是你吗？” 龙啸霄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一下，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凤萧吟冷冽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眉眼，开口：“如果是你，就意味着你真的是一个麻烦。” 她看见对方蹙了一下眉，很短暂的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凤萧吟语气重了几分：“而我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惹祸上身，我可不想将来因为你，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龙啸霄像是妥协了那般，叹了口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的身份……”她刚问出口，却又很快转了话风，“想必你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就不多余问了，刚才那个人，衣着打扮都是精品，手下都能佩戴汉白玉想必你的身份也不低，王孙贵族？” 龙啸霄微沉了一下眼眸，白洁刚刚佩了玉吗？ 他都没注意。 凤萧吟的观察力是不是太敏锐了一点。 凤萧吟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很快又接了一句：“你跟凤绍群有恩怨吗？多大的恩怨，你会杀了他吗？” 龙啸霄微一挑眉，笑了：“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并不会在意凤绍群的死活，毕竟他差点就杀了你。” 凤萧吟坦诚地望着他，回了一句：“可他毕竟是我父亲。” 她脸上的表情从容冷静，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要不然恐怕会加深他的怀疑，怀疑她不是真的凤萧吟。 龙啸霄转过身背对着凤萧吟说：“你放心，我对他的命不感兴趣。” 凤萧吟还想问点什么，龙啸霄却说：“今天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一副赶人的主人姿态。 凤萧吟攥了一下拳头，还是没忍住，不悦道：“喂，你要不要这么理所当然地赶我走？这可是我的房间。” “现在是我的。”龙啸霄语气轻松，听着像是心情不错，还能调侃一句，“当然，我也不介意与你共处一室。” 他当然知道凤萧吟不会同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凤萧吟咬了咬牙关：“谁稀罕，我怕有些人自作多情，到时候又说我勾引他！我找谁说理去。” 龙啸霄深吸口气，终究是没反驳。 他发现自己也是有些没劲，居然跟一个女人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心里居然还觉得有些放松。 凤萧吟叉着腰问：“正想问你，你到底打算在我这里待多久了？” 这话刚刚白洁也问了，可龙啸霄心里并没有答案。 他转身盯着凤萧吟，皱着眉：“你是在赶我走吗？” 这对龙啸霄来说，还真是一种新奇的存在，第一次有女人会赶他走。 他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怜悯地望着凤萧吟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每天费尽心机和手段，想方设法就为了让我跟她们多待一会？”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第三十四章 上山采药 凤萧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花狐狸一样！ “我可不想知道。”她嗤了一声，满目不屑，“你有能耐倒是找她们去啊。” 龙啸霄撇了她一眼，语气微冷：“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便宜给你你要不要？”凤萧吟哼笑了一声。 什么便宜，分明就是一个大麻烦。 她深吸口气，抱着手臂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院子可没之前那么清净了，被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你要是不怕被人发现的话，尽管多待几天。” 龙啸霄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也不心虚，满脸轻松地说：“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凤萧吟更生气了，这种信任他宁愿不要好吗？ 虽然应对柳莺安排的那些人，对她来说的确轻松。 可凭什么这个人这么好过？ 她压不下这口气，又有种拿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没办法的感觉。 眼珠子转了转，凤萧吟抿了一下嘴唇，心里起了个坏主意，立刻说：“傍晚，你得跟我出门。” 她才不要出乎受罪，结果让这个男人在她房间享福。 龙啸霄脸上立刻写满了抗拒。 凤萧吟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说：“你不能拒绝，我这次出去是为你找药的，你忍心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出去给你找药吗？” 龙啸霄却不吃这一套，直接说：“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用不着你去找。” 这股子财大气粗的劲怎么那么让人讨厌呢？ 拜托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好不好？ 凤萧吟深吸口气，语气都沉了几分：“我就喜欢自己出去找，怎么着吧？” 龙啸霄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怎么，爱找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凤萧吟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对方不为所动。 凤萧吟一下就笑了，“你不会以为我刚刚实在询问你的意见吧？” 龙啸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听到凤萧吟不知死活地说：“拜托，麻烦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所以你得听我的，哪那么多废话。” 听她的？ 呵，还真是新奇，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命令他。 凤萧吟说完这话就离开了房间。 她又去看了宇儿，结果发现宇儿还在院子里练功。 凤萧吟皱着眉，望着宇儿额头上的汗，拿着手帕走了过去：“宇儿，要不要休息一下？” 宇儿冲她笑了笑，随意地抹了一把汗，朗声道：“娘亲，我不累！” 凤萧吟皱着眉，端着茶点过来的翠竹站在一边说：“小姐，小少爷这都练了一整天了，过来吃点点心休息一下吧，奴婢刚做的。” “一整天？”凤萧吟脸色一沉，他以为宇儿中途休息过的。 此刻又有些放心不下了，拉着宇儿让他停下来，“不行，宇儿，你不能这么练。” 她扯着宇儿到了凉亭坐下，训斥了一句：“你这样下去，功夫没练到，自己身体反而给累垮了，我知道你想快点变得厉害，可也不能操之过急。” 宇儿有些紧张，生怕凤萧吟真的生气，立刻保证道：“娘亲放心，我身体可以承受得住的，我一定不会逞强的。” 凤萧吟本来准备了一堆说的，看宇儿真的懂事，又不忍心说了。 她叹了一口气，最终也只说：“你心里有数就好，吃点东西吧。” 宇儿乖巧地点头，吃了两块点心。 之后，他有些累了，凤萧吟就吩咐慕青：“带小少爷下去沐浴休息吧，晚上就不要练功了，宇儿，过两天娘亲给你找些书，你不练功的时候多看看书。” 宇儿高兴得咧嘴笑了：“好，谢谢娘亲。” 等宇儿走后，凤萧吟才问翠竹：“东西准备好了吗？” 翠竹点点头，又不放心：“准备好了，小姐，你真要出去吗？要不然奴婢跟你一起去吧？” 凤萧吟拒绝了，“不用，你留下来，我还有别的事安排。” 翠竹迟疑地望着她。 凤萧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柳莺派了那么多人盯着我，你可得帮我瞒住她们，不能让人知道我出去了，能办到吗？” 翠竹微微张了张嘴，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望着凤萧吟充满信任和坚定的眼神，突然就不害怕了，特别慎重地点头说：“能！” 凤萧吟放心了，接过男装回偏房换上。 傍晚，她跟龙啸霄一起到了山脚下。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龙啸霄皱着眉：“你要找草药，为什么非得晚上出来？黑灯瞎火的，这能看见什么？” 凤萧吟走在前面，一边挥手打开长到小径上的植被，一边说：“你懂什么，我要找的药材，白天来可不会有，再说了，这不有月亮嘛，那里就看不见了？” 这才三月份，月光并不算明朗，不过好在这里植被树林不算茂盛，能隐约看上上山的路。 凤萧吟走了两句，回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突然拿出一瓶药粉撒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龙啸霄警觉性极高，闻到那刺鼻味道的瞬间，立刻捂住口鼻往后退。 莫非她半夜骗自己出来，就是为了在深山老林对他下杀手？ 她跟凤绍群的不合，难道真是演给他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好对他下手？ 可是一路上来他都很警觉，并没有察觉到有埋伏或者尾巴。 短短两秒钟的时候，龙啸霄心里已经产生了千万种想法。 可惜身上的武器被凤萧吟收了，不然此刻他的凶器怕是已经逼近她的喉咙。 “你小声一点，一惊一乍地干什么，也不怕把什么野兽引出来。”凤萧吟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让对方尖叫的是什么，所以转头就把药粉也撒在了自己身上。 之后，她冲着龙啸霄晃了晃瓶子：“只是简单的驱虫粉而已，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杀你吧？” 龙啸霄冷下脸，看她一副戏弄得逞的坏笑模样，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无聊。”他甩了一下袖子，走到了前面，“下次你要做什么之前，最好提前说一声。”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 第三十五章 掉下悬崖 凤萧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跟在他身后。 他一直在盯着龙啸霄的背影，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么警觉，从他这两天的种种反应来看，应该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又跟凤绍群扯上关系，莫非是当朝的那个皇子？ 她试着在原主的记忆里检索了半天，结果对方的记忆里，关于皇子的记忆只有二皇子，还都是一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凤萧吟懒得去想了。 两人一路走来，倒是找到了不少药材，收获颇丰，凤萧吟满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布袋：“好了，找到月见草，药材铺要的药就都齐了。” 没想到今天晚上出来会这么顺利，凤萧吟都觉得神奇，她对药材身长环境了解透彻，这一路甚至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 太高兴了，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龙啸霄冷笑了一声，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问：“药材铺，不是说，是为了我出来寻药的吗？” 凤萧吟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笑容一下有些尴尬。 说漏嘴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立刻说：“我就不能一边帮你找药，一边挣点外快吗？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一院子的人要养，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龙啸霄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嘴里每一句实话。 龙啸霄转过身不在看她，语气多了几分轻蔑：“堂堂侯府嫡女，怎么可能会这般拮据，只要你开口，要什么山珍海味衣裙首饰没有？” “那你觉得我该对谁开这个口？”凤萧吟垂着眸子，轻嗤了一声，“是处处相逼，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的柳莺，还是以我为耻的侯爷？” 龙啸霄脸色顿了一下，他觉得凤萧吟好像生气了。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会让她生气的话。 他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悦：“侯府本来就有你应得的东西，开口要并不过分，而且你可不像那种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的人。” 他觉得凤萧吟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卖惨罢了。 她明明有能力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属于我的，我自然会拿回来，不过不是现在。”凤萧吟自嘲地笑了笑，“眼下，我还是好好想想一下怎么养活自己，再去考虑那些远大的事吧。” 她永远忘不了宇儿饿得因为去偷一个馒头，就被人毒打的事。 她既然答应保护宇儿，就不会再让他饿肚子。 想要讨会娘亲留在侯府的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凤萧吟以为这两天见过她在侯府的处境后，龙啸霄至少是有一点明白她的处境的。 原来都是她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凤萧吟却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刚刚的兴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闷着头，加快脚步走到龙啸霄前面去，不悦道：“我承认说是为你找药材才出来的，这是骗你的。” 走路太快，她有些喘，深吸口气才继续说：“你要是心里实在不高兴，你可以现在就走，我又不会拦着你。” 龙啸霄愣在了原地：“你还有理了？” 他实在不明白凤萧吟这个骗子有什么立场好生气的。 明明就是她撒谎，他最讨厌撒谎的人。 结果他还没说什么，话都让凤萧吟说了。 他又不是没脾气的，不可能听了对方赶人的话还跟上去。 凤萧吟走了好远，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乌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果然没跟来…… 凤萧吟心里更不爽，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没良心的，就不该救你！” 她低着头往前走，还想着月见草一般生长在开旷荒坡上，她得穿过这片树林才能过去。 寂静的森林里，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凤萧吟心里其实有些发怵，走得越发小心了。 当听到身后有轻微地爬行声音时，头皮都炸了起来。 她缓缓放慢脚步，手贴上腰间的匕首，不过短短两秒钟的功夫就将匕首拔了出来，回头重重地朝着有动静的方向刺了下去。 是一条蛇，被她刺中了中段，尾巴甩了起来。 看清是蛇后，凤萧吟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她徒手抓住蛇尾，蛇挣扎摆动了起来，却因为身体被匕首狠狠扎进地里，完全挣扎不开，没多久就断气了。 凤萧吟满意地收起匕首，拍拍手嘟囔道：“碰上我，算你倒霉。” 之后，她将死蛇捡起来，团了团装进身上的另一个布袋里。 蛇身上的东西对她可是有很多用处的，不管是淬炼毒药还是制药。 处理好这个，凤萧吟又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一出断崖处。 下面就是一个开旷的陡坡，离得有些远，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凤萧吟却没怎么犹豫，拿出身上的绳子捆绑在腰间，慢慢摸索着往下走。 下到一半，她闻到了月见花的香味，心里一喜，加快了滑行的速度。 她之所以选择夜间前来，就是因为月见草见月开花，一旦早晨花朵就会枯萎，所以采摘必须选在晚上。 可是下滑的时候，凤萧吟却发现绳子有些不够。 她脸色一僵，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来了很远，都快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了。 她一只手攀在岩石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月见草，心一狠，嘀咕道：“不管了！” 她解开了腰间的绳索，想着徒手爬过去采摘了月见草再从新回来系上绳子回去。 她想得美好，也很快爬过去采到了月见草。 可就在凤萧吟将月见草咬在嘴里，准备爬回去的时候，脚底的石头却松了，她一脚踩空，仰头就摔了下去。 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直直掉了下去。 “凤萧吟？”龙啸霄终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了，在原地没待多久就跟了上来。 结果一路都没看见人影，也没听见什么动静，越发不放心。 龙啸霄站在树下，望着黑漆漆的森林皱眉，片刻后，冷声唤道：“白洁。” 身后的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一个黑影，单膝跪在他面前：“主子。” 显然，人早就跟在他身边了。 第三十六章 无可救药 白洁有些紧张，还以为龙啸霄是发现他私自跟上来，生气了。 没想到却听到龙啸霄冷硬的吩咐了一句：“把人找出来。” 白洁抬眸看了龙啸霄一眼，心底诧异，换做以前龙啸霄绝对不会管这种事的，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龙啸霄有些担心凤萧吟出什么状况，看白洁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忍不住发火：“没听见吗？” 白洁飞快站了起来，“属下这就去！” 而此刻，凤萧吟一只手紧紧抓着山坡上的藤条，才不至于摔到崖底去。 “呼……”凤萧吟完全不敢低头看下面，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跳动了。 小腿刚才砸在了石头上，此刻疼得她完全动不了。 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往下冒。 好在白洁一路按照痕迹找过来，没多久就到了悬崖上，俯身望着下面喊：“凤小姐？” “凤小姐，你在下面吗？” 白洁扯着旁边的绳子晃了晃，感觉绳子上没什么重量，轻松就把绳子拽了上来。 白洁将声音丢在地上，回头对龙啸霄说：“主子，要不然我去山崖下面看看，没准凤小姐摔晕过去了。” 龙啸霄冷着脸点头。 结果两人刚转头，就同时听见下面传来一道不算清晰的声音：“我在下面……” 白洁刚反应过来，龙啸霄已经运用轻功跳了下去。 白洁吓了一跳，一伸手却连对方衣角都没抓到：“主子！” 凤萧吟已经自己死定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撑不住掉下去的，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结果留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地时候，听到了上面动静。 然后，龙啸霄像是从天而降那般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腰轻松将她抱了起来，回到了地面。 白洁根本顾不上凤萧吟，着急地望着龙啸霄问：“主子，你没事吧？” 刚才这种事，明明交给他做也是一样的，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龙啸霄会直接跳下去。 龙啸霄将凤萧吟丢在他身上，表情很冷：“无事。” 凤萧吟勉强站稳，右脚疼得机会碰不得地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洁硬着头皮扶着她，垂眸看了她一眼：“凤小姐，你还好吗？” 衣服宽松，又是深夜，白洁根本看不见凤萧吟的腿是不是受伤。 凤萧吟喘了两口气，从来不会跟别人诉苦，此刻呢不会说什么，忍着疼说：“我没事，你们……” 她余光看了龙啸霄一眼，抿了一下嘴唇，不自然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她还以为这人此刻已经下山了。 龙啸霄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回来，任由你从这里掉下去摔死吗？” 主子这是生气了吗？ 真是少见啊，这么多年，白洁以为龙啸霄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 人刚刚救了自己，凤萧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硬着头皮说：“谢谢。” 她没什么精力跟龙啸霄争执，主要是腿疼，加上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很累。 龙啸霄转身往回走，语气生硬：“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吧，为了采这么一点草药，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这种事了。” 明明是想关心的，却因为不擅长，话说出口总有些难听。 凤萧吟缓缓喘了一口气，拒绝了白洁想搀扶她下山，靠着一棵树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需要休息一下，小腿没出血，应该是骨折了，她需要自己固定好，才能下山。 龙啸霄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问：“你还不走？” “你们先走。”凤萧吟咬紧牙关，任由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往下冒。 龙啸霄眉头紧锁，脸色更难看了。 他又从新走了回来，站在凤萧吟面前，上上下下审视了她一眼，“你受伤了？那里？腿吗？” 说着就要去掀她的裤摆。 凤萧吟反应有些激烈，伸手拍了一下，一巴掌打在龙啸霄手背上：“你干什么？” 白洁眉心跳一下，心惊胆战地看了龙啸霄一眼。 结果发现龙啸霄好像并不在意这冒犯。 他只是冷着脸说：“受伤了没必要逞能，难道你说你受伤了，我们会把那个丢在这山上吗？凤萧吟，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示弱一下，有这么难吗？” 明明只需要在凤绍群面前示弱一点，就能过得轻松一点。 她却偏偏要故意激怒凤绍群，把自己弄得遍体凌伤。 此刻，明明只要她开口，他们就不会袖手旁观，她却偏要选择自己忍着。 有意思吗？ “对，很难。”凤萧吟心里憋着一口气，特别不爽地怼了回去，“我很感激你刚刚救了我，可你别以为你帮了我，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想怎么做，轮不到任何人来说。” 她在坚持什么？ 她只是不喜欢那种依赖别人的感觉而已。 示弱是很简单，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是谁会一直在她身后做她示弱的盾牌吗？ 没有谁。 因为身后空无一人，所以她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地去做徒劳的事。 龙啸霄咬了一下牙关，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开了口却只说出一句：“无可救药！” 凤萧吟偏过头不看他。 龙啸霄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管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 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他沉眸看了凤萧吟一眼，突然上前，搂着她的膝盖扶着腰将人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突然悬空，凤萧吟害怕摔下去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却是不适应到极点，挣扎着说，“你放我下去，你流氓啊你！” “闭嘴！”龙啸霄目视前方，忍得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再吵就把你从这山崖上丢下去。” 凤萧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有免费的工具人干什么不用。 他愿意抱就让他抱着，她还不想走呢。 “主子……”白洁已经完全傻掉了。 谁来告诉他，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莫非在侯府的这段时间被人换了不成？ 第三十七章 反常行为 都被人教训了还能主动抱她？ 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等人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飞快跟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还是属下来吧，你的伤……” 龙啸霄头也没回，声音冷厉：“你也闭嘴。” 他还没跟白洁算账。 白洁也知道自己此刻最好不要惹龙啸霄为好，最好别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 要不然风龙啸霄反应过来，就是他要挨罚了，意识到这一点，白洁立刻识趣地闭紧了嘴。 到了侯府，好在龙啸霄轻功了得，带着她轻松潜入房间，没被人发现。 白洁随后跟了过来，一进门就识趣地低头认错：“主子，属下也是因为不放心你，才会暗中跟着你的，对不起……” 龙啸霄看都没看他一眼：“行了，自己回去领罚。” 他不想听这些解释。 “是。”临走前，白洁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 结果看见龙啸霄正蹲在凤萧吟面前，试图去脱她的鞋袜。 太反常了，这一切真的太反常了。 他家主子莫非是被这凤萧吟下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他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跟女人接触了，为什么在凤萧吟面前频频破戒？ 偏偏凤萧吟还有些不识好歹，缩着脚躲，没好气地说：“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龙啸霄抬头看了她一眼，“亏你还是个大夫，不知道若是伤到骨头，需要尽快复位的吗？” 凤萧吟反驳道：“我当然知道。” 龙啸霄深吸口气，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语气生硬地说：“知道就闭嘴忍着，难道你还想自己来吗？” 凤萧吟的确是打算自己来的。 不过骨头错位后都修复不是她的强项，如果自己动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凤萧吟的脚踝已经有些肿了。 龙啸霄的手掌贴上来的时候，她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抿着嘴唇，鼻尖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龙啸霄抬头看了她一眼。 认识这两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凤萧吟这幅表情，好像一个苍白脆弱的瓷娃娃。 他垂着眼眸，很快将眼中的情绪藏了起来，淡淡道：“骨头错位了，没骨折，忍着点。” 说罢，他两只手握住凤萧吟的脚踝用力。 太疼了…… 凤萧吟没忍住泄出一身痛呼：“啊……唔！” 却又害怕惊动外面的侍女，飞快伸手捂住嘴。 龙啸霄站了起来，“好了。” 凤萧吟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她缓缓松开手，躬身急促地喘气，咬着牙瞪了龙啸霄一眼：“你开始之前都不知道说一声吗？” 龙啸霄一脸冷漠地反问了一句：“说了就不疼了吗？” 凤萧吟根本无法反驳。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像是看她太可怜，龙啸霄语气放软了一些，“睡之前最好热敷一下，消肿的药记得涂。” “知道了……”凤萧吟垂着眸子，没看龙啸霄的眼睛，低声说，“今天谢谢你。” 龙啸霄没应这话，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凤萧吟是被外面争吵的声音吵醒的。 她皱着眉伸手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却挡不住外面的声音。 “我说了你不准进，小姐还没醒，你现在进去干什么，而且昨天刚说过的事你就忘了吗？你们不可以进小姐的房间。” 是翠竹的声音，还有其他声音，凤萧吟睡得迷迷糊糊的，都有些分不清。 忍无可忍，凤萧吟抓着床上的枕头重重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砸过去：“外面吵什么？” 吵闹声安静了一瞬，翠竹小声地唤了一声：“小姐……” 凤萧吟彻底没了睡意，深吸口气坐了起来：“翠竹进来。” 房间门打开，翠竹走了进来。 凤萧吟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哭什么？” 昨天一天相处下来，翠竹什么都好，做事手脚麻利，态度端正，就有一点不好，胆子太小了。 明明都说了之后她是院子里最大的丫鬟，偏偏还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 翠竹也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飞快擦了一下眼泪，憋住哭腔，“没什么。” 她过去帮凤萧吟穿上衣服，这才发现凤萧吟走路的时候不对劲，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小姐，你脚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凤萧吟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明明一直守在外面，居然一点意识都不知道。 凤萧吟云淡风轻地说：“我没事，别大呼小叫的。” 脚踝也就还有点疼了，昨天处理得还算及时。 凤萧吟不想说这件事，径直转移话题问：“说说吧，外面刚刚怎么回事？” “还不是彩菊……”翠竹憋着嘴，“一大早就过来了，非说昨晚听到小姐里房里有动静，说怕你出事，一定要进来看看。” 翠竹没好气道：“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真听到了什么，昨天晚上怎么不说？” 翠竹就忙着吐槽了，没注意凤萧吟表情有些不自然。 莫非彩菊昨天晚上真的听到了什么？ 翠竹皱着眉，扶着凤萧吟坐在梳妆镜前，继续说：“奴婢昨晚就上茅房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儿，奴婢怎么就没听见什么。” 凤萧吟微微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你心大。 翠竹一边给凤萧吟梳头，一边说：“小姐你说你受伤了，昨晚回来怎么不叫奴婢伺候你，这要是在磕磕碰碰的，奴婢……” 凤萧吟打断她的话：“翠竹，我受伤的事先别说，昨天晚上应该没人知道我出去过吧？” “没有。”翠竹拍着胸脯说，“小姐放心，昨天彩菊倒是借口来找你，说有什么事要你拿主意，让奴婢打发走了。” 这一点翠竹倒是处理得很谨慎，说：“奴婢说你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彩菊没见到你，倒是没纠缠，就是没想到她一大早又来找不痛快。” 凤萧吟梳洗好后，才对翠竹说：“行了，去把彩菊带进来吧。” 她正好有场好戏，得借着彩菊才能做下去。 翠竹躬身退了出去，没多久就把彩菊带了进来。 第三十八章 找他帮忙 凤萧吟端坐在椅子上，接过翠竹递过来的茶，品了一口，这才望着面前的彩菊说：“听翠竹说，你昨天晚上有事找我，什么事？” 彩菊不确定地看了凤萧吟一眼。 她还以为凤萧吟让她进来，是想教训她，毕竟她跟翠竹发生了争执。 没想到凤萧吟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彩菊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看大小姐没用晚膳，有点不放心。” “所以就想问问大小姐是不是不喜欢厨房的晚膳，我以前学过做菜，味道是二夫人都夸赞过的，就想问问小姐需不需要。” 凤萧吟温和地笑了笑，夸了一句：“难为你有心了。” 翠竹古怪地看了凤萧吟一眼。 彩菊闻言就松懈了，立刻献媚地说：“为小姐服务本来就是奴婢的本职，对了，小姐，奴婢还有一件事要说。” 凤萧吟将茶杯放下，看了她一眼，“说吧。” 彩菊立刻说：“翠竹玩忽职守，实在不适合贴身照顾小姐。” “哦，是吗？”凤萧吟看了翠竹一眼，问，“此话怎讲？” 彩菊嘴角的弧度慢慢勾了起来。 她觉得凤萧吟的态度冷冷淡淡的，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翠竹。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说话就更不客气了起来，直接指摘道：“昨天晚上，奴婢就发现翠竹偷懒，根本没有好好替小姐守夜。” 彩菊皱着眉，一脸担心地说：“她这样，要是小姐晚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和麻烦，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可怎么办？” 翠竹听不下去了，争辩了一句：“你胡说八道！” 凤萧吟打断翠竹的话，有些不满地说：“让她说完。” 彩菊笑得越发得意了，挑衅地望着翠竹继续说：“奴婢昨天就隐约听见小姐房里有动静，一直不放心，又怕打扫小姐休息。” “所以一直等到天亮才想进来看看，翠竹却不让，还跟奴婢吵，扰了小姐休息，这么不知分寸的奴婢，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凤萧吟皱着眉看，“翠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翠竹接受到了凤萧吟的眼神，立刻配合着垂着头，像是心虚那般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说：“小姐，对不起，奴婢昨天晚上的确……” 凤萧吟摆摆手打断她：“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要找借口。” 彩菊笑得越发得意了。 凤萧吟又对彩菊说：“你先起来吧，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为了我着想的，重重有赏。” 说话间，就从首饰盒里挑了一个东西送给彩菊。 彩菊目光落在那个首饰盒上，垂眸接了过来，望着耳坠却是暗说凤萧吟小气，这么一盒首饰，居然给了她最小的。 不过没关系，至少说明她得到了信任。 这一点，已经足够她满意了。 凤萧吟笑望着彩菊说：“以后，替我守夜的事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才放心，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当然！”彩菊大喜过望，立刻保证道，“绝对不会让小姐失望。” 凤萧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先下去吧，翠竹留下。” 彩菊以为翠竹是要被留下来修理了，暗暗高兴。 翠竹不解地望着凤萧吟问：“小姐你怎末还赏赐彩菊，这样，她之后岂不是要更过分了，昨天晚上听见什么动静这种鬼话，我觉得她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凤萧吟轻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我就是想要她更过分一点。” 翠竹皱着眉，有些听不懂，不解道：“彩菊明显就是在帮二夫人监视小姐的，你还这么信任她，这样真的好吗？” 凤萧吟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缓缓道：“今天晚上你就明白了。” 她就是要让彩菊得到一点好处，两边都想讨好，以后自食恶果。 彩菊不是说她听到了什么动静吗，今天晚上就满足她。 柳莺想从她这里听到什么，她就给让彩菊听到什么。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啊，白天的时候凤萧吟都没看见龙啸霄，他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凤萧吟还担心这人晚上要是不回来，她的计划可没这么容易进行下去。 好在傍晚的时候，龙啸霄回来了，见面就丢给凤萧吟一个瓶子。 凤萧吟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什么？” 龙啸霄淡淡道：“消肿药。” 凤萧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望着他伤口的位置，关心了一句：“你的伤还需要换药吗？” 龙啸霄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不用。” “我……”凤萧吟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优化要说，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龙啸霄挑眉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可不是你的性格。” 凤萧吟咬咬牙，还是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你。” 好在龙啸霄没有直接拒绝，“说说看。” 凤萧吟就去把计划说了一遍。 龙啸霄表情有些僵，诧异地望着她，不确定地追问：“你确定要我帮你演这种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就知道他会这么想。 凤萧吟没好气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解决掉那个多事的丫鬟。”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皱着眉继续说：“还有昨天晚上，要不是你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她也不会听见那些动静，不把她解决了，以后我每天晚上若是要出门，岂不是更不方便？” 龙啸霄沉声问：“既然知道她会是一个麻烦，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他又忍不住教训起人来了，径直说：“你收下她们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她们会是麻烦吗？” 凤萧吟白了他一眼：“我当然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拒绝了。” 龙啸霄说得倒是轻松。 可这一切对凤萧吟来说，却是有些麻烦的。 此刻有求于人，她倒是耐心解释了一下：“要不然拒绝了明面上的人，她们暗地里还会给我塞更多的人盯着我。” 她抱着手臂，微眯了一下眼睛，“我就是得收了人找理由打发回去，让她们知道，我身边不是谁都能来盯着的，才能让她们歇了这个心思。” 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第三十九章 捉奸在床 “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凤萧吟有些没耐心，也不想过多解释，匆匆问，“你要真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 龙啸霄冷下脸，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冷硬：“你还想找谁？” 凤萧吟不甚在意地说：“随便谁，只要让她听见是个男人在我房间里就行了。” 龙啸霄皱着眉，不高兴道：“你就这么……” 话说到一半，他却又不说了。 凤萧吟抬眸看了他一眼。 龙啸霄话音一转，不自然道：“我没说不帮。” 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晚上要休息前，凤萧吟找个理由骂了翠竹一顿，又让彩菊到房间里来伺候。 众人都以为短短一天，翠竹就失宠了。 彩菊越发得意，讽刺了翠竹一番，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凤萧吟轻易就把彩菊捧了起来，把彩菊带进房间，还给她看了首饰盒：“今天做得不错，想要什么，自己挑一样吧。” “大小姐，这……”彩菊目光已经露了光，却还装模作样地说，“不合适吧？” 凤萧吟温和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是赏赐。” 彩菊终究是抵不住诱惑，伸手拿了一个发簪。 手刚缩回去的时候，却被凤萧吟摁住了。 凤萧吟凑近彩菊耳边，轻声说：“彩菊，我对你不错吧？” 彩菊本还有些紧张，以为自己挑错了。 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走心地说：“当然，大小姐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 凤萧吟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应该明白，在我这里做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明明笑得温柔无害，彩菊却莫名地心慌了起来。 就好像她的那些亏心事，已经暴露了那般。 她甚至觉得凤萧吟说这话就是给她最后的警告。 可惜了，好处当前，彩菊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她讪讪笑了笑，眯着眼睛满脸讨好地对凤萧吟说：“小姐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凤萧吟满意了，拍了拍彩菊拿着首饰的手，温和道：“今天晚上是你守夜，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不必大惊小怪的，就当没听见，要不然惹祸上身，我可保不了你，明白了吗？” 彩菊垂着眼眸，眼神却慢慢亮了。 凤萧吟却以为叮嘱到位了，放心了许多，就让彩菊先出去了。 晚上，熄灯后，彩菊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终于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一道男声，听不清说了什么。 之后，又是凤萧吟打情骂俏那般娇俏地说：“你别这么心急，小心把人都招过来了。” “外面的丫鬟你不是打点过了吗，不会有人过来的。” 这一次，彩菊听得真切，确定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大喜过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凑近门缝去看。 让她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背对着门口，可是身量绝对是个男人。 彩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喘了一口气。 太紧张了，她还不敢离开这里，只冲着拐角处挥挥手，那边一道人影很快闪身离开。 彩菊捧着手作祈祷状，内心祈祷：“二夫人和二小姐可一定要快点过来，好不容易抓到凤萧吟这样的丑事，可不能让人跑了。” 之前听凤萧吟那般叮嘱她的时候，彩菊就觉得晚上一定会有收获。 没想到真的让她猜中了，好在跟其他姐妹做好了内应。 只要她们一来，凤萧吟就完蛋了，在侯府都敢私会男人，侯爷一定会把人赶出去的。 凤芷蕊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丫鬟说凤萧吟那边有大事发生，立刻就清醒了。 丫鬟想去通知柳莺，都被凤芷蕊拦下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先过去，别让凤萧吟反应过来让人跑了。” 一想到立刻能捉奸在床，她就兴奋得控制不住自己。 凤芷蕊很快就带着人杀到了凤萧吟的院子。 结果在门口撞见了翠竹。 翠竹硬着头皮拦在凤芷蕊面前：“二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找大小姐有事吗？要不然奴婢先替你通报一声。” 她声音清脆，房间里的人肯定能听见。 凤芷蕊变了脸色也，用力推开翠竹，呵斥道：“滚开，别挡道。” 翠竹被推了一个踉跄，脑袋装在院门上，疼得眼冒金星。 凤芷蕊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朝着凤萧吟的房间闯过去。 彩菊一直守在门口，看见凤芷蕊一来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去：“二小姐，你终于来了，放心，奴婢一直守在门口，中途没有人离开，人还在里面。” 凤芷蕊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赞赏地看了彩菊一眼，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办的不错。” 说完话，她就想进凤萧吟的房间。 翠竹又从后面冲了过来，试图阻拦：“二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冲过去，张开双臂站在凤芷蕊面前：“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大小姐的房间，你带着这么多侍卫来干什么？” 她有些紧张和害怕，却是按照凤萧吟吩咐好的，奴婢扮演惊慌失措的样子阻拦她们。 “来干什么？”凤芷蕊上前一步，伸手去推翠竹，“当然是来捉奸的，你现在阻拦，莫非你知道凤萧吟在做什么龌龊事，想帮她隐瞒不成？” 翠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垂着头不敢看凤芷蕊的眼睛。 她急促地喘着气，义正言辞地说：“二小姐，你别胡说，要是败坏了小姐的名声，你……担待得起吗？” 确定后面的窗户和后院门都有人守着，凤萧吟房间的人出不去后，凤芷蕊倒是有几分耐心跟翠竹多说两句。 “呵，笑话。”她满脸不屑地轻嗤一声，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凤萧吟名声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她的若是真爱惜自己，不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至于丢尽了侯府的脸面，让爹脸上无光啊。” 翠竹咬了一下嘴唇，还想反驳，“不是的……” 可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凤芷蕊抬头看了黑漆漆的房门一眼。 外面动静这么大，凤萧吟不可能没听见。 第四十章 主持公道 可她却没出来，也许是根本不敢出来了。 此刻，肯定躲在里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凤萧吟慌乱的嘴脸。 凤芷蕊摁住翠竹的肩膀，厉声道：“赶紧滚开，再敢阻拦，我就告诉爹爹，让她治你一个包庇的罪。” 她惯会威胁人，盯着翠竹的眼睛说：“明知道凤萧吟做的事会败坏侯府声誉还不阻止，爹爹可不会放过你！” 比起凤萧吟，下人自然应该更怕侯爷一点的。 翠竹果然也不例外。 她畏畏缩缩地垂着头，低声说：“二小姐赎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大小姐是绝不可能在侯府做这种事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哐当。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弄了好大一声响。 凤芷蕊眼神一亮，完全顾不上翠竹说了什么了，上去撞开翠竹：“赶紧滚开！” 翠竹彻底拦不住了。 凤芷蕊径直冲了进去，啪地一下推开门，冲着黑漆漆的房间质问：“凤萧吟，你在干什么？” 翠竹赶紧跟着进来了，垂着头低声说：“小姐，对不起，奴婢拦不住……” 凤萧吟懒洋洋地开了口，回了翠竹一句：“没关系，进来，掌灯。” 还敢掌灯？ 难道真不怕自己房间里的人被人看见吗？ 凤芷蕊派人守着房门口，在翠竹将蜡烛点起来之后，目光一直在房间里搜索。 结果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藏起来了吗？ 凤芷蕊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质问凤萧吟：“人呢？你把人藏在哪里了？” 凤萧吟坐在床上，皱着眉满脸无辜地看着凤芷蕊：“你在说什么，什么人？”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房间里的男人呢？”凤芷蕊走过去掀开她的被子，床上也什么都没有，她俯身盯着凤萧吟，问，“可以啊凤萧吟，都把人带进侯府来了。” 凤萧吟打了一个哈欠，微眯一下眼睛，眼底水光氤氲，柔柔道：“哪里有什么人？你大晚上跑过来扰我休息，就是为了说这种胡话吗？吃错药了？” 她的表情太过于单纯，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觉得，她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可凤芷蕊不会。 她坚信凤萧吟房间里就是有人，自己找不到，就想让侍女进来找：“把人给我找出来，让大家伙都看看凤萧吟的奸夫到底是谁！” 她微微俯身，伸手想去拍凤萧吟的脸：“凤萧吟啊凤萧吟……” 凤萧吟侧身躲开了，冷眸睨了她一眼，满脸嫌恶。 凤芷蕊也不在意，反而笑得越发得意了：“你今天栽在我手上，只能说你倒霉。” “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一个下贱货色，淫荡不堪，还真让我说中了，你果是色胆包天，狗改不了吃屎啊。” “你说你是有多饥渴，才敢这么放肆？这事若是传出去，爹爹一定会杀了你的。” 凤萧吟眉头紧锁，却是没阻止凤芷蕊的侍女进来找人。 她把目光落在门口的彩菊身上，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彩菊，不帮着你主子找找吗？” 彩菊心口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不过她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躬身道：“大小姐，你一向敢作敢当，今天不如就主动承认了吧，免得真把人找出来，场面多难堪？” 凤萧吟轻笑了一声，倒是不忙着计较彩菊的失礼，只问：“若是找不到你们所谓的奸夫呢？” 凤芷蕊也看向了彩菊。 凤萧吟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凤芷蕊轻声：“要是什么都找不到，你半夜三更带着这么多人来我院子里，还有侍卫，这事要是让侯爷知道了，侯爷会不会姑息？” 凤芷蕊莫名有些紧张，皱着眉盯着彩菊。 “不可……”能没有。 彩菊的话被凤芷蕊的气候打断了，几个人一无所获地站了出来：“二小姐，没搜到。” 房间里的确没有外男。 彩菊率先炸了，猛地抬起头望着凤萧吟，怒吼了一声：“怎么可能！” 她明明听见了，也看见了，就是有人的。 凤芷蕊走过去踹了她一脚，厉害问：“不可能，那人呢？” 彩菊立刻说：“肯定是偷偷跑出去了，二小姐！” 外面都被守住了，能不能跑出去，凤芷蕊比谁都清楚。 偏偏这是很外面还有侍女慌忙跑进来说：“二小姐，侯爷过来了。” 凤芷蕊冥想不相信，皱着眉：“爹爹怎么会过来？” 凤萧吟回了一句：“自然是我请来的。” 凤芷蕊一下有些紧张，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请爹爹来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凤萧吟理所应当地说：“自然是请侯爷来主持公道，我被人这么冤枉，这般辱骂，现在人你们没找到，我的院子却是被你们搜了个干净，难道我不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不是冤枉的，不是的……”彩菊此刻比谁都慌乱，努力望着凤芷蕊解释，“二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看见了。” 她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凤萧吟，满目怨恨。 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彩菊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语无伦次地说：“人肯定还在府上，找不到……那肯定是被凤萧吟藏起来了，凤萧吟就是在房间里偷人，奴婢不会撒谎的！” 翠竹冲上去就要去打彩菊，张牙舞爪地说：“大胆！你还敢污蔑小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彩菊躲闪不及，被她打了一巴掌。 两人纠缠了起来，结果从彩菊怀里掉出来一个首饰。 “这……”翠竹立刻停下动作，听着地上的发簪说，“这不是小姐的发簪吗？彩菊你……” 凤萧吟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我说怎么不遗余力想要冤枉我，原来是偷了我的发簪啊。” 彩菊完全愣住了，迟疑地望着凤萧吟。 就是这两分钟的迟疑，给了凤萧吟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是偷了东西心虚，所以想着干脆陷害我，让我被侯爷彻底驱逐出府，就没人计较你偷窃的事了，是吗？” 彩菊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否认：“不是的……” 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望着地上的发簪，连捡起来都不敢了。 第四十一章 百口莫辩 彩菊惊慌失措地望着凤芷蕊，拼命解释：“二小姐，这真的不是奴婢偷的……” 翠竹呵斥了一声：“难道这发簪是自己跑到你身上去的不成？” “是你故意陷害我……”彩菊瞠目结舌地瞪着凤萧吟，咬牙切齿说，“这发簪明明是你给我的，是你说的，这是赏赐。” “胡说！”翠竹站出来说，“这是先夫人留给小姐的东西，小姐怎么可能舍得赏赐给你？痴人说梦。” 彩菊脸色一黑，知道自己中了凤萧吟的算计。 凤芷蕊当然也知道这个发簪的来历，自然也就清楚自己应该相信谁。 翠竹望着说不出话来的彩菊，满意地笑了笑，望着凤芷蕊说：“如此看来，二小姐今天可是被有心之人当枪使了。” 凤芷蕊几乎是不需要问青红皂白的，她走过去一脚踹在彩菊身上，将人踹了摔倒在地，恶狠狠地开口：“贱婢，你耍我？” 彩菊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二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是被陷害的，发簪不是奴婢偷的。” 她知道这个解释太苍白了。 可她还是拼命为自己辩解：“凤萧吟房里也的确有人，你怎么就不相信奴婢，奴婢是绝对不会背叛你跟二夫人的啊。” 彩菊不仅跪在地上，还给凤芷蕊不停地磕头，飞快道：“奴婢，没有理由背叛你们的啊。” 她很清楚，若是凤芷蕊不信她，放弃了她，她在侯府就彻底生存不下去了。 凤萧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凤芷蕊倒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她微眯了一下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的确，你不可能背叛我们，你也没这个胆量，那你倒是告诉我，人在哪里？” 彩菊心底泛起一阵阵绝望：“奴婢不知道……” 凤萧吟插了一句：“凤芷蕊，侯爷可是快到了，你要是给不了我一个说法，我就只能请侯爷来定夺了。” 凤芷蕊脸色一变。 没找到人，这件事若是让爹爹知道了，一定又会对她有所不满。 这些年，柳莺拼命讨好凤绍群，她们母女才能过得随心随遇，自然不希望就此毁了。 她不能出事，那就只能舍弃彩菊了。 一句话的功夫，凤芷蕊已经下定了决心，反正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她站了起来，不在看地上的彩菊一眼，冷淡道：“不过是这个贱婢胡来罢了，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二小姐……”彩菊痴痴地望着她，还有些接受不了，“你不能这么对奴婢……” 明明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凤芷蕊除掉凤萧吟。 为什么最后，只有她成了牺牲品？ 凤芷蕊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冷淡的语气都没丝毫波动地对凤萧吟说：“我会带着人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维护侯府的名声，可不是针对你。”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你要爹爹如何为你定夺，都不关我的事。” 凤萧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却还装作意外地问了一句：“如此一来，你是打算将这个贱婢交给我处置了？” 凤芷蕊巴不得甩掉这个麻烦，立刻说：“本来就是你院子里的人，你要怎么处置难道还要问我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就把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 彩菊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生彻底无望了。 凤绍群终于进来了。 一看见满院子的侍卫，他脸色就沉了下来，还没进门就厉声质问：“凤萧吟，你又在干什么？” 大晚上的，非要把他折腾过来，他还以为要出什么人命大事了。 “爹爹……”凤芷蕊不给凤萧吟开口的机会，率先迎了出去。 凤绍群望着满脸笑容都小女儿，脸色却没缓和下来，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凤芷蕊有些心虚，避开凤绍群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就是过来看看姐姐。” 忽悠人也不走心的话。 两个女儿关系如何，凤绍群太清楚了，这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凤绍群不会对凤芷蕊如何，对房间里的人却不会那么客气。 他厉声呵斥了一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凤萧吟，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凤萧吟慢慢走了出来，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站在凤绍群面前说：“侯爷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今天让侯爷过来，不过是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侯爷而已。” 凤绍群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得大晚上的折腾这些，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凤芷蕊明显有些心虚，不等凤萧吟解释，她就飞快认错，带着哭腔说：“爹爹，都是女儿的错。” 凤绍群冷着脸训斥了一句：“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凤芷蕊像是有些害怕，被吼得哆嗦了一下，语气更委屈了，“是我错信了挑拨离间的贱婢，以为姐姐在此做败坏家风的事，所以才带人过来……” 凤绍群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凤芷蕊语气更软了几分，糯糯道：“爹爹，我知道这么做不对。” 她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垂着眸子，“我不该让侍卫进姐姐的院子，可是当时情况紧急。” “那个贱婢非说姐姐院子里有外男，我也是担心姐姐的安危。” “外男？”一番话，凤绍群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阴沉的目光就牢牢盯着凤萧吟，谴问，“怎么回事，凤萧吟，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满目阴鸷：“你之前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丢人，你还把人带到侯府来了！” 虽然并不在意这家人，可听到这话，凤萧吟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寒。 凤萧吟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半点信任和关心都没有。 她微微摇头，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讥讽道：“侯爷这话说的，我一个被人冤枉的，自己都百口莫辩了，哪里还有能力专门去气死你？” 她连看都不想看凤绍群一眼，自嘲地笑了笑，“我这院子里有没有外男，凤芷蕊刚刚都让人搜了一圈了，相信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凤绍群看过去，凤芷蕊心虚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二章 取而代之 凤芷蕊害怕凤绍群责备自己，在他开口之前飞快说：“爹爹，我都是让一个贱婢给利用了，这一切都是误会，姐姐怎么可能在侯府私会外男……” 还假模假样地为凤萧吟辩解。 凤绍群明显有些不相信凤芷蕊，问了一句：“人呢？” 彩菊被翠竹拉扯了出来，跪在众人面前。 凤芷蕊冲到彩菊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快说，是你冤枉姐姐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彩菊仰起头，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凤芷蕊。 凤芷蕊被她漆黑的眼珠子这么瞪着，难免有些心虚，恼羞成怒地踹了她一脚：“问你话呢，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哑巴了？” “二小姐要奴婢说什么？”彩菊开了口，声音沙哑凄厉。 凤芷蕊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彩菊此刻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可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了。 因为彩菊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开口说：“说这一切都是二夫人和你安排好的，是你们想要奴婢陷害大小姐，结果被大小姐算计了，是这些吗？” 凤芷蕊立刻慌了神，伸手就想去打彩菊：“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凤萧吟抓住她的手，温和地笑了笑，说：“是不是胡说，也得让人把话说完吧？” 凤芷蕊挣扎了一下，“这个贱婢试图冤枉我，谁要听她颠倒是非，你给我放开！” 结果没能挣开。 凤萧吟轻笑一声：“之前她冤枉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凤芷蕊说不出话来了。 彩菊就抓住这个空隙继续说：“还是二小姐想听奴婢说，奴婢们这些人，都是你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凤芷蕊脸色涨红，已经完全不敢去看凤绍群的脸色了。 彩菊嘲讽地笑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就为了帮你们盯着大小姐，只要她一犯错，你就能立刻找到理由，让她滚出侯府，自己取而代之？” 彩菊阴沉沉地盯着凤芷蕊，目光狠得像是要吃人：“之前你觉得奴婢有用的时候，许诺奴婢那么多好处。” 她声音有些哽咽，更多的，却是冷冽的心狠：“现在觉得奴婢没用了，转头就想把奴婢踢开，哪又这么好的事？” 之后，彩菊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很快转头望着凤绍群说：“侯爷，二夫人和二小姐对大小姐不满已久。” 不用她说，凤绍群也知道。 他只听着彩菊下面这句话：“今天的事分明就是二小姐故意让侍卫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毁了大小姐的声誉，不是奴婢一个人的错。” 凤芷蕊气急败坏地跳脚：“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的贱婢给我拖下去打死！堵住她的嘴！” 彩菊挺直脊背跪在地上，被侍卫拖下去，也没在为自己求情示弱。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了，却不甘心，拼着最后的机会也要让凤芷蕊也不好过。 “爹爹，你别相信她。”凤芷蕊深吸口气，赶紧过去扶着凤绍群的手臂，撒娇道，“这个贱婢刚刚还冤枉姐姐偷人，现在又冤枉我，嘴里没一句实话！” 凤绍群没理她这话，只问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她以前是你娘身边的人吧？” 凤芷蕊一颗心一下提了起来，紧张得话都说不明白了，支支吾吾道：“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若雪差点害死宇儿，又勾引弟弟被抓奸在床，还被凤萧吟看见了拿住了把柄，以此为威胁要走了几个侍女吗？ 可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凤绍群知道的。 凤芷蕊虽然平常喜欢掉链子，却也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会儿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上次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凤绍群失望至极，望着凤芷蕊的目光都冷了几分，“我让你不要招惹她，你没听见吗？” 凤芷蕊一下觉得有些委屈，跺脚道：“我没招惹她，爹爹，你怎么能怪我？我这么做分明也是为了维护侯府的名声！” 凤绍群瞪了她一眼，讥了一句：“别给我扯这些，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跟你娘在盘算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凤芷蕊终究是被凤绍群宠坏了。 过于无法无天。 以至于此刻也有些没规矩，望着凤绍群说：“你凶什么凶？我跟娘亲能有什么算盘……我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我还不能为自己打算一下吗？” 凤绍群伸手指着她的脸，想发脾气，却终究没狠下心来。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凤芷蕊洗澡，最终只说了一句：“别在这里碍眼，赶紧把人给我带走，滚回你的房间去！” 凤芷蕊生气了，甩袖就走：“滚就滚！” 凤萧吟却出声道：“等等。” 她沉沉地望着凤芷蕊，问：“这件事不解释清楚妹妹就想走吗？” 她的表情明明那么平淡，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可那眼神却盯得人发怵。 凤芷蕊莫名有些不敢就这么走了。 凤萧吟却没看她，只望着凤绍群问：“我今天让侯爷来，就是想问问侯爷，我还是不是这侯府的嫡小姐？” 凤芷蕊拳头一下攥紧了，目光狠得像是恨不得将凤萧吟吃了。 她无时无刻不想取而代之的嫡女身份，偏偏被凤萧吟死死霸占着。 凤绍群没工夫陪她演下去，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凤萧吟轻笑了一声：“好，既然侯爷这么直接，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不客气，就真是相当不客气，直接就说：“侯爷的爵位是因为我娘亲对朝廷和百姓的贡献才有的奖赏，这一点，我没记错吧？” 凤绍群脸都黑了。 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件事，彰显那个女人的有用突出他有多废物。 凤萧吟却像是没看见那般，继续说：“那作为娘亲唯一的女儿，我这个侯府嫡女是不是应该享受一些便利？” 凤绍群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这番话：“侯府供你吃穿不愁，把你养育成人还不够吗？” 当然远远不够。 第四十三章 何德何能 凤绍群只觉得凤萧吟不可理喻。 他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你也不看看这些年侯府因为你丢了多少脸面。” 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你娘的女儿，还问我要好处，你不觉得丢人吗？” 凤萧吟讥讽地挑了一下眉，轻讽了一句：“应该感觉到丢人的难道不是你吗？” 她完全不会跟凤绍群客气，语调低沉，讥讽地质问：“纵容继任和庶女对我这个侯府嫡女百般羞辱欺凌，甚至连下人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侯爷觉得这样做，你就很有面子吗？” 凤芷蕊有些暴躁脾气，一听这话就忍不了，厉声反驳道：“我们什么时候羞辱你了？你别血口喷人！” “有没有需要我桩桩件件地说出来吗？”凤萧吟直勾勾地盯着她。 凤芷蕊说不出来话来了。 凤萧吟就继续说：“刚才彩菊说的话，相信大家都听见了，柳莺跟凤芷蕊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凤芷蕊着急地辩解道：“那是那个贱婢冤枉我和娘亲的，爹爹，你千万不要相信。” 凤萧吟嗤笑了一声，吊着眉眼微微摇头：“是不是冤枉，侯爷心里心知肚明，柳莺身边的丫鬟刚刚被送到我身边，说是来伺候我……呵。” 她眼角眉梢都充斥着讥讽：“可结果呢？这才过了一天时间，就闹出了今晚这场闹剧，这难道是凑巧吗？” 凤萧吟一步步逼近，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凤芷蕊质问：“你们分明就是想污蔑我，污蔑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凤芷蕊心虚地往后退，嘴唇哆嗦了一下，轻声嗫嚅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萧吟深吸口气，“当然是她的名声，用陷阱和流言蜚语把她变成一个彻底见不得人的，人尽可夫的荡妇，你们最擅长的手段。” 凤芷蕊脸色煞白，被逼得节节后退。 凤萧吟却不会就此作罢，她嘲讽地笑了一声，目光望着满院子的侍卫，开口说：“为了构陷成功，你们还真是不惜一切，甚至再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带侍卫硬闯我的院子，打伤我的婢女。” 她微微摇了摇头，嘲笑着问凤芷蕊：“这种事传出去，你凤芷蕊温柔贤淑，小家碧玉的形象可要如何维持啊？” 凤芷蕊不说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她已经快要疯了，脸色铁青地攥紧拳头，怒斥道：“闭嘴，我都说了我事先并不知情，我会带着侍卫过来也是为了维护……” 凤萧吟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的话：“省省吧，再用这种话当借口，就真的蠢得很可笑了。” 她甚至不给凤芷蕊再次开口的机会，径直说：“你会这么不顾大局地冲进来，不就是以为肯定能抓住所谓的奸夫吗？” “这样你们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我，不费吹灰之力将我赶出侯府，是这样吗？” 凤芷蕊明显不是她的对手，也因为实在是心虚，此刻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凤萧吟自嘲地笑了笑，望着凤绍群的目光失望透顶，轻声问了一句：“我何德何能，让你们算计至此？” 凤芷蕊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她躲在凤绍群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委屈地说：“爹爹，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了。” 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委屈地再次红了眼睛，哽咽道：“这一切我事先真的不知情，我也是被那个贱婢给利用了。” 她哭哭啼啼地望了凤萧吟一眼，埋怨道：“姐姐不相信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我？” 凤萧吟心底一阵阵冷笑，连嘲讽的话都不想说了。 凤芷蕊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辩解道：“而且姐姐还说这一切也跟我娘有关系，天地良心，我娘一直对姐姐关爱有加，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这种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凤绍群一直沉默着不表态。 一时间，凤芷蕊也拿不准他的想法了，只能尽快推卸责任：“都是那个贱婢见钱眼开，偷了姐姐的发簪之后设计了这一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凤萧吟实在听不下去了，讥了一句：“夜晚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凤芷蕊委屈得红了眼眶，着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 凤绍群终于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出声呵斥了一句：“行了，别吵了！” 他倒是有心维护凤芷蕊，根本没有任何怪罪凤芷蕊的意思，只冲着凤萧吟说：“人都已经拖下去打死了，你还想要什么公道？你说？” 凤萧吟平静地望着他，失望太深，就不抱任何期待了。 她扯了扯嘴角，讥笑道：“死了一个彩菊又如何，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彩菊？” 凤绍群眉头紧锁。 凤萧吟深吸口气，认真了起来，说：“我今天就是想要侯爷给我一个承诺。” 凤绍群不耐烦地看着她：“承诺什么？” 凤萧吟早就想好了，直接说：“以后柳莺和凤芷蕊不能再插手我院子里的事，我们互不干涉。” 凤绍群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凤萧吟缓缓开口：“这些年我在侯府过的什么日子，你们心里有数，今天这件事，我要是拼着不要颜面了硬要闹大，丢脸的，可不仅仅是我了。” 明明在威胁人，表情却是平静得没有丝毫波动。 凤萧吟早就拿捏住了这些人最在意的东西，威胁说：“反正在世人眼中，我已经是一个没脸面的人了，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不怕撕破脸。” “可若是让外人知道侯府二夫人和二小姐就是这样设计陷害我的，你们也不在意吗？” 凤芷蕊一下就有些害怕了，扯了扯凤绍群的手臂，不甘道：“爹爹……” “闭嘴。”凤绍群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还瞪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他不愿像凤萧吟妥协，却也没办法。 权衡片刻后，凤绍群还是松口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你也最好安分一点。” 就算答应也还不忘要威慑凤萧吟一番。 第四十四章 两个选择 凤绍群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鸷地盯着凤萧吟，开口道：“凤萧吟，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装疯卖傻，现在又是不是真的好了，总之侯府的安宁比一切都重要。” 凤绍群实在是有些词汇家宅不宁，生怕影响自己的运势。 凤萧吟缓缓一笑，很好商量地说：“只要她们不主动招惹我，我比谁都希望能过安稳日子。” 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凤萧吟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 她语气温和，一字一句极认真地说：“若是侯爷约束不好这两个女人，下次再犯到我手上，我可就不会顾忌侯爷了。” 凤绍群脸色一沉，这种被威胁的感觉，让他相当不爽。 凤芷蕊也有些不高兴，看凤绍群脸色阴沉，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 凤绍群扭头看了她一眼，“听见了吗？以后不准再来这边了。” 凤芷蕊没想到今天不仅什么收获都没有，还被警告了一番，心里憋着一口气。 此刻，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应付了一句：“知道了……” 凤绍群睨了她一眼，神色不悦：“还有你娘，你们若是再折腾出这么麻烦事来扰我清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凤绍群跟凤芷蕊很快离开了。 侍卫自然也就走了。 刚刚还闹哄哄乱成一团的院子，此刻一下安静了下来，就剩下另外两个侍女跟翠竹了。 凤萧吟还有事要交代，冷着脸扫了一眼众人。 这时，宇儿揉着眼睛从偏房友出来，还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娘亲……” “宇儿，你怎么过来了？”凤萧吟朝着他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半蹲在他面前，“被吵醒了吗？” “刚刚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宇儿揉着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凤萧吟，“娘亲，是不是她们又来找你麻烦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满脸担心地望着凤萧吟，愧疚道：“都怪我睡得太沉了，没有保护好娘亲。” 宇儿之所以睡这么沉，是因为凤萧吟吩咐慕青在他房间点了安神香。 没想到宇儿还是醒了。 望着宇儿愧疚自责的小脸，凤萧吟脸色慢慢柔和了下来，心底溢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牵着宇儿的手，带着他回房间，小声安慰说：“没事的，坏人都被娘亲解决了，之后她们也不会轻易来找我们麻烦了，宇儿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真的吗？”宇儿仰头望着凤萧吟，眼睛都亮了。 凤萧吟笑了笑：“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凤萧吟将宇儿带回房间：“快睡吧，娘亲还有点事要跟外面那些人说，等你睡醒了，明天早上娘亲陪你念书，好吗？” “好。”宇儿小脸一下生动了起来，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早上了。 哄着宇儿从新睡下后，凤萧吟才从新去了院子里。 柳莺送来的另外两个丫鬟哆哆嗦嗦地站在她面前，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凤萧吟沉沉地看了她们一眼：“这次的事，你们还有谁参与了吗？”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奴婢没有！” 刚才彩菊被拖下去打的惨叫，她们可是都听见了，也领教了凤萧吟的本领，此刻自然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来了。 凤萧吟温和地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我这人虽然记仇吧，可我赏罚分明，只要你们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我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若不是刚刚亲眼看见她是如何跟侯爷据理力争的，恐怕两个丫鬟就要相信了。 翠竹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凤萧吟坐上去，望着面前的两个丫鬟说：“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凤萧吟这会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凤萧吟对翠竹说：“去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 翠竹转身去了，没多久就从房间里把卖身契拿了出来。 凤萧吟手指轻轻搭在卖身契上，轻声说：“第一条路，你们若是以后还想替柳莺继续监视我，我奉劝你们现在就可以回柳莺身边去，卖身契我自然会还给柳莺。” 两人腿肚子发软，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她们的确是被柳莺安排来监视凤萧吟的。 可如今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回去的话，之后柳莺还会重用她们吗？ 不……恐怕不仅是不会重用，甚至是有可能把她们打发出侯府。 凤萧吟看了她们一眼，知道经历了彩菊的事后，她们立场也没刚开始那么坚定了。 她这才缓缓开口说：“这第二条路嘛……” 她停顿了一下，审视着两个丫鬟的脸色，轻声补充了一句：“你们继续留在我这里，不过以后，你们可就跟柳莺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两个丫鬟彼此看了一眼，都能能第一时间下定决心。 翠竹在旁边轻声提点了一句：“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二夫人和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翠竹开了口，凤萧吟没有阻止。 她就继续说下去，循循善诱道：“有事的时候，她们就重用你们，出了麻烦就把你们推出来背锅。”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遗憾地说：“连若雪和若琳两个最受宠的，到头来都是她们口中的贱婢，你们现在被退回去，二夫人会给你们好脸色吗？” 两个丫鬟脸色一变，眼神却慢慢坚定了下来。 她们回不去了，刚才二小姐都能那么轻易抛弃了彩菊，她们的下场又会有多好。 而且她们的卖身契如今实在凤萧吟手上，没必要再为柳莺做事。 凤萧吟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若是你们选择了第二条路，却背着我继续给柳莺通风报信的话，彩菊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站出来说：“大小姐，我们选择第二条路，留下来。” 她怕凤萧吟对她们心有介怀，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们都是被二夫人威胁来监视大小姐的，二夫人在侯府一手遮天，我们要是不听她的，下场肯定……” 她们不听柳莺的话针对凤萧吟，她们就会被柳莺针对，所以她们怕柳莺。 可现在看来，凤萧吟好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四十五章 并不反感 她们做了选择，凤萧吟也就给出了承诺：“你们留下来就是我院子里的人，柳莺自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放心了许多。 凤萧吟将她们的卖身契拿了起来，轻声道：“我也给你们看看我的诚意，既然选择留在我这里，以后就是自己人。” 说这话，她将卖身契撕了。 两个丫鬟都是满脸震惊，迟疑地望着凤萧吟：“大小姐……” “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不过……”凤萧吟眸色沉了沉几分，厉声道，“如果你们背叛了我，没有卖身契我也有千万种方式让你们生不如死，明白吗？” 她绝不原谅背叛。 右边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表态：“明……明白了，大小姐放心，以后奴婢就是你身边的人，绝无二心。” 另一个也赶紧跟着说了差不多的话。 凤萧吟点点头，转身对翠竹说：“行了，你把以后要做的事告诉她们，以后她们俩都跟着你就行了。” 翠竹点头应下：“好的，小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凤萧吟回了房间，龙啸霄已经在房间里等了许久，见她回来，开口说：“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让你费了这么长时间。” “费点时间怎么了，至少解决了。”凤萧吟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觉得疲惫，脚踝还有些疼，刚刚强撑着不想让人看出来，此刻神经一松懈下来，疼痛的感觉就异常明显。 不过龙啸霄还在这里，凤萧吟疼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开口道谢谢：“今天晚上谢谢你，时候不早……” 你可以回去了。 龙啸霄打断了她的话：“你不会就打算口头上谢吧？” 他抱着手臂站在龙啸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沉着，让人分不清他此刻到底是在调侃，还是认真的。 凤萧吟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疑惑地往头上看了他一眼，问：“不然呢？” 龙啸霄突然俯身，凑近了过来，脸在凤萧吟眼前放大，语气轻柔地问：“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连一点好处都不给吗？” 一下靠得太近了，凤萧吟浑身都戒备了起来，身体瞬间紧绷。 可她不想露怯，手撑着桌子勉强稳住，强装镇定地对上他的视线。 她深吸口气，笑容冷淡，扯了扯嘴角道：“事都已经做了，你现在再提要好处是不是晚了一点？我不给，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计较那么多。”她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只不过让你帮了一个小忙而已，就这么上赶着要什么好处，简直……掉价。” 龙啸霄直勾勾盯着她：“我不这么觉得。” 太奇怪了。 他觉得凤萧吟一颦一笑都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一切都太反常，他必须做点什么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女人真那么特殊，还是……错觉。 龙啸霄双手张开，撑着桌子将凤萧吟环在怀里，俯身道：“我可从来不陪人演这种无聊的把戏的，若是什么好处都没有，那岂不是太亏了？” 靠得近，她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又散发出来了。 明明没见她用什么香粉，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龙啸霄咽了咽口水，盯着凤萧吟的目光深了几分。 一定是错觉，这个女人没什么特殊的，只要靠近，他都会反感。 他的眼神慢慢有些沉，有点凶。 凤萧吟皱着眉缩了缩肩膀，有些不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龙啸霄缓缓开口：“再想我要如何收一点利息，我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 什么买卖？ 凤萧吟话还没问出来，就被他捏着下巴，吻了上来。 惊愕之下，凤萧吟甚至忘记了反抗，就那么呆呆地任由龙啸霄的唇瓣贴了上来。 龙啸霄睁开眼，看着她呆滞空洞的眼神，心底并不觉得反感，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厌恶吗？ 龙啸霄问自己。 不，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想更深入下去，怎么会有人的嘴唇这么柔软，勾人沉沦。 他贴着凤萧吟的下巴，失控地想要继续下去…… “唔！” 凤萧吟一拳砸在他肚子上，龙啸霄被打得往后退了半步。 刚刚那一拳，几乎是凤萧吟反应过来之后用尽全力的一击。 她的表情冷得像是结了冰，几乎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你找死！” 下一秒，凤萧吟几乎不等他反应的机会，运起身上的灵力，锐利的掌风朝着龙啸霄脑袋直直地劈过去。 暗处的白洁偷偷为龙啸霄捏了一把冷汗，却是一点都不想出面帮忙。 刚刚龙啸霄突然亲凤萧吟，把白洁也给吓到了，此刻，光顾着看戏了。 两人借着月光在房间里过了几十招。 凤萧吟终是不敌，被龙啸霄扣住她的两条手臂，双腿被他卡在桌角和他的腿间，整个人被他半抱在怀里。 凤萧吟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脸色更加难看了，羞恼道：“你放开我，王八蛋，色狼！我要杀了你！” 龙啸霄倒是好脾气，脸色甚至比刚刚还温和了几分，好脾气地开口：“不怕把人都招来的话，你就尽管叫。” 她才不要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真是失策，当初就不该救这个王八蛋！ 凤萧吟咬咬牙，眼神凶得像是恨不得将他咬死，却还是压着怒气放低了声音：“放开我……” 龙啸霄却还跟她讨价还价：“你答应不继续动手我就放了你。” 太过分了。 凤萧吟眼睛都红了：“你！” 可她现在动都动不了，也的确不是龙啸霄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迟早要亲手掐死这个王八蛋。 现在，得忍！ 凤萧吟闭上眼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了下来，语气生硬地答应下来：“行，我不动手。” 龙啸霄垂眸看了她一眼。 再惹下去，怕是真要生气了。 他这次倒是没继续为难了，松了手。 凤萧吟得了自由，垂眸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 在龙啸霄放松警惕的时候，用力踩了他一脚。 第四十六章 毒性发作 龙啸霄冷峻的表情一阵阵龟裂，皱着眉：“嘶……你？” 凤萧吟无辜地摊手：“我可没动手。” 龙啸霄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收个利息而已，至于吗？” 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他并不觉得凤萧吟是那种很传统的，会在意的人。 轰。 凤萧吟刚刚被压下去的怒又不可控地翻涌了出来。 她脸色阴沉，语气生硬：“滚！我居然想救你这种人，这真是我做过最离谱的决定。” 龙啸霄皱着眉，有些不理解凤萧吟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没动，凤萧吟却没什么耐心，冷冷撇了他一眼，呵斥道：“怎么，是想我动手赶吗？这里不欢迎你。” 她转过头，留给对方一个背影，冷冽道：“以你的身份和相貌，你想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多得是有人陪你，何必在我这里找不痛快。” 龙啸霄隐约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了。 外面那些传言，也许她并不是全不在意的吧。 可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那些传言就看轻了他。 龙啸霄第一次觉得自己刚刚泰国莽撞，心底生出几分愧疚感：“我……” 想道歉，却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凤萧吟回头撇了他一眼：“道歉的话就不必了，你开了口我也不会原谅你，道歉不过是减轻你心里的负罪感罢了。” 她抿了一下嘴角，语风锐利：“现在，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这几天，凤萧吟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不能就这么走了…… 至少……至少等伤口好了，她之前不是说了，压住他体内的蛇毒需要三个疗程吗，这才做了一个。 怎么能这么半途而废？ 龙啸霄沉了沉眸子，下一个，堂而皇之地说：“我脚疼，走不了。” 凤萧吟瞠目结舌地回头望着他。 脚疼？ 他怎么不说自己快要死了。 她刚刚踩那一脚，至于让他疼到走不了路吗？ 龙啸霄却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望着凤萧吟说：“你得负责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凤萧吟咬了咬牙关，伸手指着他，无数狠话到了嘴边，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咬牙切齿道：“算你狠，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她转身往门口走，脚步飞快。 龙啸霄上前讲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凤萧吟反应一下有些激烈，挣扎了起来，手肘撞到他胸口。 听到他闷哼一声，“疼……” 像是有些不适应自己开口说疼那般，语气多少有些生硬。 可听在凤萧吟耳中就变了味，她火气又上来了，没好气道：“装什么装，你放开我。” 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重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慢慢松开。 凤萧吟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满头大汗，捂着胸口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皱着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喂，你专业碰瓷的吧，要不要演得这么像。” 龙啸霄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头晕目眩，身体僵住动弹不得。 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下，哪怕是他，也一时承受不住。 白洁之前还在看好戏，此刻却坐不住了，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扶住龙啸霄的肩膀：“主子？” 他见过很多次这种场面，清楚地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 白洁皱着眉，一颗心都不安地悬了起来：“这还没到时间，怎么提前发作了。” 这么算起来，这个月竟是发作了两次。 凤萧吟也隐隐反应过来了，下意识蹲在龙啸霄面前，问：“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生气，可是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没办法对眼前的情况置之不理。 白洁声音都有些抖：“病症提前发作了。” 两人说句话的功夫，龙啸霄嘴唇都黑了，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冷汗一阵阵往外冒，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白洁搀扶着龙啸霄，想把人扶到床上：“凤小姐，麻烦你搭把手。” 两人一起将龙啸霄扶到了床上。 凤萧吟第一次看他毒性发作满脸狰狞，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理智，没反应过来，呐呐地问了一句：“现在怎么办？” 白洁脸色很沉，语气也有些急了：“还能怎么办，等着。” 凤萧吟听了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指着床上地龙啸霄迟疑地问了一句：“就看着他这样然后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白洁也有些急，反问一句：“要不然我们能做什么？” 他垂着眸子，低声解释了一句：“以前每次发作，主子都是这么熬下来的。” 白洁深吸口气，嗓音慢慢哑了：“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太医也束手无策每次都说是风寒感冒，不能乱用药，就只能这么扛下来。” 要不是这次凤萧吟看出他是中了蛇毒，他们依旧对这个病症一无所知。 万一那次没抗住…… 凤萧吟都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他回头看了凤萧吟一眼，目光有些冷，质问道：“你刚刚到底对主子做了什么，让他的毒又提前发作了，之前这个毒只会每个月发作一次的。” 凤萧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难道怀疑是我想害他吗？” 白洁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和神态，只听他说：“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凤萧吟想说自己也不知道，还没开口却想起来一件事，扯着白洁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暗处？” 她脸色有些难看。 白洁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开口说：“是，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 谁相信。 凤萧吟咬了咬牙关，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又骂了一句：“王八蛋。” 可哪怕她再生气，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蛋就这么硬扛着。 凤萧吟来到床边，塞了一粒药丸在他嘴里。 白洁一下紧张，质问的口吻有些生硬：“你给他吃了什么？” 凤萧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毒药。” 她翻了一个白眼，命令白洁：“过来把他扶起来，撑住。” 白洁虽然相信凤萧吟不会给龙啸霄吃毒药，却并不是完全信任她，闻言也没立刻行动，迟疑道：“你要干什么？” “想要他不那么痛苦，就照做。” 凤萧吟不想过多解释。 第四十七章 不许出声 白洁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听话地将龙啸霄扶起来了。 他身体僵得厉害，浑身几乎都湿透了。 凤萧吟吩咐了一句：“把他衣服脱下来。” 之后，她转身去找翠竹，配好药方让她熬药。 翠竹担心地望着她，想问：“小姐，你不……” 舒服吗？ “别多问。”凤萧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翠竹，之后在我这边做事，不该问的少问，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翠竹垂着眸子，坚定地回了一句：“明白，小姐放心，熬药的事你知我知。” 凤萧吟放心了些许：“去吧。” 安排好后，她才从新回到房间，用银针封住龙啸霄的穴位，护住他的心脉。 她让白洁也上到床上，嘱咐道：“把你的内力输给他，我怕他待会儿撑不住。” 白洁此刻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凤萧吟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汤药很快就熬好了，翠竹端着药站在门口：“小姐，奴婢把药放门口了？” 她隐隐觉得凤萧吟并不希望她进去。 果然，她听到凤萧吟应了一声，就把药放下离开了。 凤萧吟把汤药端了进来，递给白洁：“喂他喝下去。” “我……”白洁犹豫了一下，说，“我还得输内力，我难道有四只手吗？” 凤萧吟将药搁在床边的桌子上，“不用了，把药灌下去，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白洁抬眸看了凤萧吟一眼，翻身从床上下来，把汤药给龙啸霄灌了进去，望着龙啸霄依旧苍白的脸色，隐隐担心：“有用吗？” 凤萧吟忍不住数落了一句：“总比让他硬撑着有用，他每次毒性发作，你们都让他这么撑过去，没死还真是命大。” 白洁给龙啸霄盖上被子，让他好好休息，这才转身对凤萧吟说：“凤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不过并不是我们不想帮主子。” 他走近了些许，压低声音说：“实在是之前请了无数郎中甚至御医都没查出病症来，我们也只能白白担心却束手无策。” 凤萧吟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 下一句，白洁就直接问了出来：“凤小姐，容我多嘴一句，你是如何知道主子中了万蛇毒的？” 怎么知道的？ 反正作为真正的凤萧吟，她是绝对不该知道的。 凤萧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偶尔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我平时无聊，就喜欢看些医书。” 白洁怀疑地挑了挑眉，目光在她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没看见一本书，“哦，是吗？” 凤萧吟四平八稳地任由他看，不急不缓地说：“那些御医没看出来，要么是他们蠢，要么，他们故意的。” 白洁脸色一变。 不可能，太医院的御医不可能都被收买了。 凤萧吟缓缓补充了一句：“不过能进太医院的，估计没有蠢的。” 白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越皱越深。 凤萧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好了，你在这里看着他吧，我要去休息了。” 白洁却拦住她：“等等。” 他迟疑地看了凤萧吟一眼，说：“刚才用了那些药，真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很显然，白洁不想凤萧吟现在就离开，干脆挑明说：“万一主子等会儿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夫，我守着没用。” 凤萧吟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微沉：“那你想怎么样？” 凤萧吟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问：“不是吧，你不会想要我在这里照顾他吧？” 神经病吧，谁要在这里守着他？ 白洁很显然就是这么想的，理所当然地说：“你留在这里比较有保障，主子现在也算是你的病人，你不能对病人这么不上心的吧？” 凤萧吟都要无语了，瘪瘪嘴不悦道：“拜托，我现在很累，而且我没必要在这里守着吧？” 她无奈地举着手，发誓那般说：“我跟你保证那些药对他没有任何坏处，只是帮他减轻痛苦压制毒性，他现在是太累了睡过去了，不会醒的，你可以放心。” 说完，她就想回偏房去休息。 白洁却依旧不让她走：“不行！” 凤萧吟彻底没了耐心，脸色冷了下来，嘴角微微下沉，冷冽道：“别蹬鼻子上脸。” 她冷下脸来，还真有几分威慑，白洁都有些微微的发怵。 凤萧吟沉声道：“收留他，答应解毒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别做一些多余的事。” 这一次她要走，白洁没再阻拦。 之后两天，凤萧吟难得过了安宁日子。 凤芷蕊得了警告，就真没往这边来了，没人找麻烦。 凤萧吟除了陪着宇儿用餐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药物，有常用药也是有毒药。 还有毒针都是些能随身携带的小东西。 这天，宇儿在墙角看见了野猫，正要追过去，却跟从墙头跳下来的龙啸霄四目相对。 他吓得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想失声尖叫，却被人飞快捂住嘴。 龙啸霄生怕他把下人吵过来，威胁道：“不许出声。” 宇儿哆嗦着点了点头。 认清龙啸霄后，宇儿却是不怎么害怕了。 等龙啸霄松开他，他还主动跟人搭话：“我知道你，你这些天一直住在娘亲的房间里，你是我娘亲的……” 奸夫这两个字，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平常是凤芷蕊和柳莺还有下人成天在他耳边说，他刚刚下意识就想到这两个字。 龙啸霄气定神闲地接了一句：“朋友。”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龙啸霄左右看了一眼，没看见一直跟着宇儿的那个随从，“小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宇儿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目光四处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我刚才看见了猫……” 哪里有猫？ 龙啸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伸手揉了揉宇儿的脑袋：“快回去吧，别到处乱跑，你娘不是让你练功吗，你偷懒？” “才没有。”宇儿躲了一下，对他揉脑袋这个亲密举动有些抗拒，“娘亲说要劳逸结合。” 一边说话，他还警惕地盯着龙啸霄的手，生怕对方再突然袭击。 第四十八章 有了私情 龙啸霄明明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宇儿的时候，内心厌烦统统不存在了。 只剩下对宇儿的怜惜。 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不仅不觉得小孩子烦，还多嘴说了一句：“别听她的，她那是见不得你吃苦。” 宇儿一下不高兴了，撅着嘴奶声奶气地威胁：“不许你这么说娘亲……” 龙啸霄笑了一声：“我又没说错，你一个男子汉，她天天把你当宝贝一样怕你吃苦受累。” 在他看来，男孩子就是应该吃点苦头的。 他像宇儿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很用功了。 “你这么大才开始练功，基础这么差，每天早上看书，晚上睡觉，就中午练那么一小会儿，能有什么效果？” 面对他像是长辈那般隐隐有些责备的样子，宇儿一下说不出话来了，仰起头呐呐地望着他：“我……” 他也没有那么没用，他很用功了。 他眼神湿漉漉的，瞧着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可怜兮兮的。 龙啸霄一瞬觉得自己不是人，像在欺负小孩子。 宇儿心思敏感，大概是听了这话多心了。 他叹了一声，蹲在宇儿面前：“别不高兴，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其实你没那么努力也没什么，我……” 他开了口，却觉得这样说不对劲，立刻改了话风，说，“左右你娘亲会护着你的。” 他刚刚差点说会护着他的。 这实在有些不像他，他居然会想对这个小孩子说这种承诺？ 龙啸霄脸色微沉。 “我不要娘亲护着，我要保护她。”宇儿反应比刚刚还激烈了，立刻就说，“我现在就去练功。” 转身就跑了，像是一刻也等不了。 这孩子…… 宇儿跑到拐角处，却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龙啸霄。 龙啸霄嘴角上扬，心情不错：“又怎么了？” 宇儿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戒备，犹犹豫豫地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说：“这两天都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宇儿身边很少有像龙啸霄这样的男子出现。 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待在他身边，他就觉得有安全感。 所以虽然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其实宇儿还挺高兴的。 龙啸霄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希望我回来吗？” 他还以为宇儿不喜欢他，毕竟每次看见他眼神都满是戒备。 宇儿低着头踢了一下地，没回答。 龙啸霄难得解释了一句：“前两天有点事，离开了一下。” 宇儿却不信，瘪瘪嘴，说：“你是惹娘亲不高兴了吧？” 龙啸霄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宇儿像是倒豆子那般，一下就把凤萧吟给卖了：“前天早上我看见娘亲回房间然后又冷着脸出来，还骂人。” 应该是没看见人，想计较那天晚上强吻的事，没找到人，所以生气了。 龙啸霄本就心情不错，听了这话越发愉悦了，嘴角的笑容都快收不住了。 他垂眸轻笑了一声，却是装模作样地对宇儿说：“小鬼，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我才不是小孩子。”宇儿满脸认真，“我是男子汉了，你要是敢欺负娘亲，我可是会……打你的。” 说着，可能觉得自己没什么气势，还攥着拳头挥了挥。 龙啸霄笑了一声，挥挥手赶人：“知道了。” 等人走后，白洁才从暗处跳了出来。 龙啸霄负手而立，脸上刚刚的温和笑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龙啸霄，声音也像是并冰渣子低沉锐利：“这种纰漏，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白洁会下来，就证明周围都没有人，他们可以放心说话。 白洁跪在地上的，身体紧绷着，抱拳认错：“是属下安排不力，害主子差点儿受伤，属下甘愿领罚。” 龙啸霄背对着白洁：“去查一下，是谁走漏了风声。” “主子是怀疑……”白洁开了口，却有些迟疑，轻声说，“身边有奸细吗？” 龙啸霄微眯了一下眼睛，表情微冷：“调查太医院的事，是我一时兴起，若是身边没人给那边通风报信，他们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白洁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凝重：“属下明白了。” 因为凤萧吟说的那句话，龙啸霄觉得太医院里的人也许参与了给他下毒之事，暗中带人调查。 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老中医，他知道一点万蛇毒的事。 刚想把人带出来细细拷问，没想到却被半路劫杀，老中医当场死亡，龙啸霄还差点儿负伤。 龙啸霄等了片刻，回头看了白洁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白洁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壮着胆子说：“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龙啸霄嗓音冷锐，面无表情道：“说。” 白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属下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侯府来，调查凤绍群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龙啸霄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白洁继续说：“凤绍群跟二皇子早有勾结，且在朝中根基深厚，要对付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龙啸霄要留在侯府，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凤绍群，正想解释…… 白洁却像是早就看透了那般，继续说：“若是想让她帮你解毒，以后每次毒性发作之前，把人带回去就行了。” “主子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两件事潜伏在侯府，太冒险了。” 凤绍群对他下了一次杀手，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而且，就算凤萧吟救过他，她就真的可信吗？ 白洁还没说完：“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知道接下来的话问出口有些冒昧了，所以异常小心，低声道：“恕属下直言，您对凤萧吟和那个孩子，似乎有些特殊，殿下，您是对凤萧吟有了私情吗？” 他没称呼主子，唤了一声殿下，就像在若有似无地提醒龙啸霄记住自己的身份。 若是龙啸霄真的看上凤萧吟…… 也不是不行，就是凤萧吟毕竟是凤绍群的嫡女，之后他们的许多和安排，恐怕会开始束手束脚。 第四十九章 不祥之人 龙啸霄许久没说话，只是回过头沉沉地盯着白洁看了一眼。 白洁硬着头皮站在他面前，小腿已经有些发抖了。 果然，问这种话，还是有些逾矩了。 可他必须问清楚，要不然之后牵扯到凤萧吟的事，怕是会有些麻烦。 就在白洁以为龙啸霄不会回应的时候，听到了他冷淡的声音：“你想多了。” “我就是觉得她有些有趣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波动，冷静自持。 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看上凤萧吟？ 目前的确是没这个可能。 龙啸霄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我就是好奇，凤萧吟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以前那么喜欢龙啸尘，这段时间，却对这个人闭口不提。 而且还从来没去找过他，就像曾经那段惊天动地的追求，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般。 他曾经还怀疑过，是不是凤萧吟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在他面前演的。 龙啸霄直接否认，白洁却是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会对一个人好奇这种事，本身就足够古怪了。 龙啸霄摆摆手：“好了，我待在侯府是还有别的打算，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做好你的事，下去吧。” 白洁应了一声：“是。” 他的确不该多嘴问这些。 中午陪宇儿用了膳，凤萧吟本想睡个午觉养精蓄锐。 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 凤萧吟烦闷地拍了一下床，唤：“翠竹。” 翠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去给凤萧吟将蚊帐挂起来：“小姐，你醒了。” “外面在干什么？”凤萧吟皱着眉，脸色非常不好，“闹哄哄的，赶集吗？” 听这声音，还是柳莺的梅阁那边传来的。 翠竹顿了一下，低声说：“还能干什么，二夫人请了法师来驱邪，说是她每天晚上睡不着，夜夜做噩梦，怕是家里进了邪祟。” 凤萧吟抿了一下嘴唇，略有些无语。 那边敲锣打鼓还放炮仗，闹成这样，她是彻底睡不着了，干脆就起来了。 凤萧吟捏了捏眉心：“随便她折腾吧，不闹到我们这边来就行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凤萧吟是不会去找她们麻烦的。 翠竹脸色凝重地摇摇头：“这怕是不行……” 凤萧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怎么说？” “不单单是二夫人的院子，奴婢先前出去看了一眼。”翠竹递了外衫给凤萧吟，说，“二夫人之前吩咐，说让那些法将整个侯府都跳一通，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非说这个邪祟指不定就躲在那个角落里。” 凤萧吟一听就头疼，抿唇不悦道：“凤绍群就让她这么胡来？” 凤绍群还会相信邪祟这种事吗？ 还由着柳莺将侯府弄得乱糟糟的。 看她穿好衣服了，翠竹就去梳妆台那边给凤萧吟找首饰。 她一边给凤萧吟搭配，一边回了一句：“侯爷不在，出去了，说是被指派去了外地，这两天都回不来。” 凤萧吟沉了沉眸子：“难怪。” 翠竹听她语气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句：“难怪什么？小姐你是在担心二夫人又会折腾什么幺蛾子吗？” 凤萧吟但凡地评了一句：“她也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 翠竹自然知道，这个她说的是柳莺。 凤萧吟继续说：“这两天听了凤绍群的话没来主动招惹我，现在人刚走就来了这么一出，驱邪祟是假，怕是冲着我来的。” 她并不害怕被人盯上，也不怕被人算计。 柳莺越是这么大张旗鼓，她就越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厌烦罢了。 翠竹却有些紧张：“那怎么办？” 她本就有些害怕柳莺，此刻一听凤萧吟说是冲着这里来的，就更害怕了，局促道：“要不然，奴婢现在就去把院门关起来，不让他们进来。” 翠竹匆匆放下首饰，就要往门口走。 “回来。”凤萧吟喊住她，轻斥了一句，“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惊慌。” 翠竹立刻站住了，回头道歉：“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冲动了。” 凤萧吟摆摆手：“不用管她们，你去吩咐慕青，让他守着宇儿待在房里不要出来，不要让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宇儿。” 翠竹点点头，忙不迭地去了：“奴婢知道了。” 翠竹刚出去没多久，动静就闹到院门口了。 凤萧吟正了正头上的发簪，缓缓站了起来。 外面，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举着一根挂着铃铛的桃木枝，头上贴着黄符，在院门口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诸邪退散！”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孩子，像是他的弟子，一边走一边将黄符丢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不知道什么经文。 乌烟瘴气的。 凤萧吟刚出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走到前面的老道突然跳到她面前，举着桃木枝围着凤萧吟叽里咕噜地念叨。 凤萧吟掀起眼皮，直直对上他浑浊的眼睛。 老道跳了两下，突然脸色一凛：“不祥之人，邪祟上身，哪里逃！” 说着话，就想举着桃木枝抽打凤萧吟。 翠竹看见这个场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呵一声音：“住手！” 她急急从宇儿房间跑过来。 完全来不及阻止了，道士也不听她的。 可也根本用不着她。 凤萧吟冷漠地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将人直接从踹了飞出去，屁股着地狼狈地摔在院子里。 翠竹总算跑过来了，护着凤萧吟，着急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凤萧吟摇摇头，冷漠地望着地上的道士。 他的几个小弟子冲上来，将他师傅搀扶起来，还说：“大胆妖孽，居然敢对大师不敬！” 翠竹叉着腰，扭头瞪了他们一眼，端着架势呵斥了一句：“我看你们才是瞎了狗眼，这是侯府大小姐，不是什么妖孽。” 她拦在凤萧吟面前，横眉竖眼地说：“这里也不是二夫人的梅阁，容不得你们撒野放肆，冲撞了贵人，你们赔得起吗？” 从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如今倒是有几分样子了。 第五十章 再说一遍 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众人明显一愣。 被踹倒的道士被扶了起来，斜着眼睛审视凤萧吟。 凤萧吟冷冷地任由他打量，“你说谁是邪祟？” 作为一个侯府大小姐，她端起架子来，还真有几分威慑感。 道士馒满头汗水，望着凤萧吟的目光却是并不心虚，问：“你就是凤大小姐？” 凤萧吟面色冰冷，一颗心紧紧悬着。 莫非这世界还真有什么通天眼的道士，看穿了她这异世的幽魂不成？ 凤萧吟沉了沉眸子，“你说我是邪祟，我还说你是个牛鼻子老道呢，哪里来的神经病，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老道士急急忙忙开口说：“贫道绝对不会看错，凤小姐怨气缠身，定有问题，贫道观这宅院也是处处透着凶煞之气。” 他摸了摸故意，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说服力。 几个原本打算过来赶人的丫鬟随从都不动了。 翠竹呵了一声：“胡说八道。” 她站在道士面前，没好气道：“你这是收了别人多少脏钱，就敢来这般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乃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贵，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翠竹想着道士是柳莺请来的，会这么说，肯定是被柳莺指使的。 道士不以为然地开口：“你别激动，听我细说，凤小姐莫不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语气轻飘飘的，问出口的话和神态却让凤萧吟神色一凛。 翠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回头看看凤萧吟一眼。 凤萧吟直勾勾地盯着老道士：“道士说我是被邪祟上身，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她语气还算平静，听着像是并不生气。 道士老神在在地说：“自是作法驱邪！” 他这幅姿态，道士有个老神棍的样子了。 凤萧吟继续追问：“如何作法？” 道士摸了摸胡子，正色道：“开坛诵经，为大小姐祈福，在院子里设上法阵，将藏在暗处的邪祟驱赶出去，方能护小姐平安。” 还要搜她的院子！ 翠竹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一派胡言！” 她回头走到凤萧吟面前，神情凝重，皱着眉轻声说：“小姐，别听他胡说八道，指不定被谁指使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避讳，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听就不对劲，你怎么可能是邪祟上身，难道病好了，不傻了，就是妖怪吗？简直……不可理喻。” 道士甩了一下袖子，鼻音哼了一声，厉声道：“若不尽快祛除邪祟，必将祸害整个侯府。” 院门口传来柳莺的声音：“大师此话怎讲？” 柳莺跟着凤芷蕊带着一堆人进来了。 凤芷蕊明显也听见刚刚那句话了，立刻说：“大师刚刚是说凤萧吟这个丧门星，祸害人精的东西会害了侯府是吗？” 道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正色道：“这宅院上方怨气围绕经久不散，也将影响整个侯府的运势。” 凤芷蕊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笑得特别放肆，厉声道：“听见没有凤萧吟，你就是个害人精，祸害。” 凤萧吟抬眸看了她一眼，满目轻蔑。 凤芷蕊受不了这种眼神，咬牙切齿道：“还不赶紧让开，让大师驱邪作法，我看啊，光靠大师还不够，应该直接把你这个祸害赶出去一劳永逸！” 说着，就想动手来推凤萧吟。 宇儿从旁边冲过来，直直将凤芷蕊撞开：“不许碰我娘亲，坏女人，滚开！” 他跑得太快，像个铁球一样砸在凤芷蕊身上。 凤芷蕊根本没有防备，被他直接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懵了。 丫鬟赶紧手忙脚乱地扶将她起来。 凤芷蕊甚至顾不上衣裙上的泥了，横眉竖眼地瞪着宇儿：“小杂种，你找死！” 举着手就想打宇儿。 凤萧吟抓住宇儿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后面：“宇儿，过来。” 凤芷蕊只觉得丢人，怒骂道：“凤萧吟，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什么野种，简直是没礼貌没教养的杂碎。” 她骂人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实在难看，宇儿躲在凤萧吟身后，挑衅地冲着她吐舌头。 凤芷蕊怒火中烧，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小畜生，居然还敢挑衅我，我看你是活腻，给我滚过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凤萧吟冷冽地扫了她一眼：“凤芷蕊，你态度最好客气一点，你觉得你在跟谁说话呢？” 凤芷蕊并没把她话中的警告和提醒看在眼里，不屑道：“我跟一个小杂种说话要你教……” 凤萧吟动作飞快地掐住她的脖子：“再骂一句？” 再敢骂一句，她不保证会不会掐断她的脖子。 凤芷蕊倒是想说，可是脖子被用力掐住，她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只能张牙舞爪地挠凤萧吟的手臂。 柳莺扑了上来：“干什么，干什么，凤萧吟，你反了天了是不是，侯爷不在府上，你就是这么欺负我们蕊蕊的！” 凤萧吟侧眸看了她一眼，满目冷冽。 凤芷蕊艰难地发出声音：“娘，救……” 柳莺一下急了，去扯凤萧吟的手臂：“还不赶紧放手！” 凤萧吟也没想把凤芷蕊怎么样，就是教训一下她而已，很快就松了手。 凤芷蕊难受地躬身，捂着脖子咳都咳不出来， 窒息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真的会被掐死。 凤萧吟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淡淡警告：“再让我听见你骂宇儿一句，就没刚才这么好商量了。” “你……”凤芷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翻着白眼还不忘骂人，“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凤萧吟看都没看她一眼。 凤芷蕊慢慢缓过来，脸色有些涨红，阴沉沉地盯着凤芷蕊身后的宇儿说：“你护着他是吧？行，我看你能护他多久，别让他落在我手里！”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眼底凶光乍现，冷锐道：“你可以试试。” 凤芷蕊一下又要炸了。 柳莺暗中扯了凤芷蕊一下，低声训斥道：“行了，别说了，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可别坏了我的计划。” 凤芷蕊想到接下来的事，再有不满，也咬牙忍了。 第五十一章 中毒痴傻 凤萧吟转身安抚宇儿：“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外面的事娘亲会处理好的，宇儿，你先回去吧。” 终究不是什么好场面，宇儿还太小，凤萧吟总是不希望他经历太多这些。 之前是无奈，现在，她自然是想尽力维护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我想陪着娘亲。”宇儿却异常坚决地摇头，抓着凤萧吟的手请求道，“娘亲，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明明是个小豆丁，表情却异常坚决，透露着他的决心。 凤萧吟心里一软，叹息一声：“这么想留下来就留吧，不过你先站到旁边，让娘亲处理了这些麻烦，再陪你。”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请来的大师，怎么能说是麻烦？”柳莺安抚好凤芷蕊后，不赞同地看了凤萧吟一眼。 她皱着眉说，“我看你这里实在古怪的很，不如就按照大师说的，开坛做法，驱邪避害。” 凤萧吟安抚地揉了揉宇儿的头发，慢慢站了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鬼怪之说，作恶的不过是人心，二夫人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她神色淡淡，这番话却听得心虚的柳莺心底直发怵。 柳莺变了变脸色，谴责道：“你不让大师作法，莫非是心虚不成？” 凤萧吟觉得有些可笑，嗤了一声：“我心虚什么？” 柳莺微沉了沉眼眸，厉目紧盯凤萧吟，冷冷道：“你心里有鬼才害怕大师在里这里查出什么，更害怕大师对你施法，因为你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凤萧吟！” 凤萧吟心底咯噔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淡淡道：“空口白牙，自然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并不担心真被人看出什么，这般匪夷所思的事，要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都不可能想到。 更何况是她们？ 柳莺如今不过就是想找一个理由发难罢了。 想通这一点后，凤萧吟心底轻松了许多，挑衅地望着柳莺开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二夫人被邪祟上身才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妖言惑众呢？” 柳莺甩了一下袖子，厉声道：“巧言善辩！” 她伸手指着凤萧吟，说：“可就是你这幅嘴脸，才暴露了你的身份，这京中谁人不知，侯府大小姐凤萧吟中毒痴傻，神智不如三岁孩童。” 凤萧吟掀起眼皮，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终于抓住了这番话中感兴趣的地方，冷声质问：“中毒？” 原来凤萧吟的痴傻竟不是天生的？ 她有多记忆都是凤萧吟痴傻之后的，以前的事半点不记得。 柳莺伸手捂住嘴，像是惶恐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不过很快，她就自己找补回来了：“你的毒是从那个那个死鬼娘的肚子里带出来的。” 凤萧吟冷下脸，忍无可忍地呵斥一句：“说话客气一点，她是侯府正妻，岂容你这个继任放肆！” 柳莺咬咬牙，倒是没计较这个，只忙着解释刚才的失言，继续道：“你小的时候毒药没发作，你还是个正常人，越长大毒药就慢慢地侵蚀了你的头脑和身体，有什么奇怪的？” 凤萧吟垂眸轻声道：“原来如此。” 凤萧吟抬眸看了柳莺一眼，轻易就看穿了对方的紧张和伪装。 能让柳莺这么忌讳……看来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恐怕也不简单。 凤萧吟的娘是怎么死的？ 她试着去想这方面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柳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曾诊断过，说你绝不可能痊愈，可你突然就好了。” 她又把话题扯到了今天带人来的目的上，径直说：“甚至表现出来的，比很多人还要聪明，这难道不古怪吗？” 凤萧吟神色淡淡，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随意道：“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们没经历过，不代表就是邪祟妖孽。” 柳莺假模假样地笑了笑：“我们身为你的亲人，自然是希望你是真的痊愈了的，可结果呢？你根本就没好，而且刚刚大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凤芷蕊耐不住性子，插了一句嘴：“你就是被妖孽上身，迟早是个祸害，不如尽快解决掉，娘亲，你跟她废什么话，赶紧让大师动手啊！” 道士又举着桃木剑对着凤萧吟念起听不懂的经文来了。 凤萧吟没理，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撇了柳莺一眼：“闹够了没有？” 柳莺沉了沉眸子，真诚地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侯府啊。” 她倒是端得一片赤诚之心：“刚才大师都说了，你极有可能为侯府带来厄运，侯府百年基业，绝对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三言两语，就妄图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凤萧吟实在觉得有些无语，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想不到二夫人一把年纪了，却是白活了这么久，就只会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把戏吗？” 柳莺丝毫不退让地望着她，坚持道：“是不是小把戏，你让大师在那个院子里设法查一查便知。” 凤萧吟笔挺地站在那里，不肯低头，摆明了不会配合。 柳莺就激了一句：“你不肯配合，莫非是真存了心想害整个侯府不成？” 凤萧吟依旧不为所动。 柳莺有些无法了，皱着眉说：“难道你心里已经没有侯府，没有你父亲了吗？” 不可能的，凤萧吟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父亲不顾整个侯府？ 侯府的兴亡也关乎着她的人生。 更何况，凤绍群是在她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没有人能…… 凤萧吟语气寡淡地解了一句：“你说对了。” 她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柳莺的幻想。 柳莺一瞬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凤萧吟：“你说什么？凤萧吟，你不能这么自私自利。” “我也不是生来自私，就是想起来……”凤萧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些年，侯府不曾给我任何厚待，反而处处责难于我。” 她表情冷了下来，替原主觉得不值，这侯府的一切，原本都是原主的娘挣来的，却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这些人。 第五十二章 害人害己 就连唯一在世上的女儿，生前也没得到半分优待，何其恶劣！ 更何况，如今，她还隐隐觉得凤萧吟的娘死得有些蹊跷。 凤萧吟对这群人失望透顶，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至于侯爷……生为人父，他何曾对我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现在，我又何须顾及这些？” 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她妥协，简直痴人说梦。 柳莺沉了脸，没想到凤萧吟如今竟是这般不敢对付了。 事已至此，她自不会轻易放弃，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呵斥道：“心硬至此，我看你这里真是有鬼。” 柳莺沉下脸，盯着凤萧吟说：“不是你不对劲，就是那个这院子里，藏了什么污秽的东西，让你这般避讳，不敢让道士们作法！” 凤萧吟依旧不为所动：“侯府嫡女的院子，不是给你们耍猴戏的地方，二夫人哪里请来的人还是请回哪里去吧。” 她没心情继续纠缠下去，转身背对着众人：“等侯爷回来，看你这般肆意妄为搅得家宅不宁，你看他信不信你的鬼神之说。” 一直沉默的老道士上前一步说：“姑娘本就不属于这里，何必如此执着？” 他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萧吟，神色淡淡的，就像是看透一切那般的超凡脱俗。 凤萧吟心咯噔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灵魂深处都被人窥探到的错觉。 柳莺这是从那里请来的神棍，是真的看破天机，还是胡说八道却刚好撞上她心虚？ 道士慢慢走近，望着凤萧吟，不急不缓地开口说：“强行留下，只会害人害己，听老夫一句劝，尽早离开，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语气平稳，听着道士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凤萧吟垂着眼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望着道士的眼睛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能恢复正常，那是我的机缘，我是否会害人害己，那是我的选择，无关什么邪祟鬼神。” 道士一怔，表情有些木，跟着凤萧吟的话重复了一句：“机缘……选择……” 凤萧吟才不会因为这些话乱了心神。 她也明白，老天爷既让她来了这里，就意味着这里有她要做的事，有她的机缘。 至于什么害人害己这种鬼话，她根本不信。 事在人为，要不要祸害别人，都是她的选择。 凤芷蕊冲过来，训斥了道士一句：“大师，你别听她给你扯这些，别忘了我娘把你请来是让你祛除侯府邪祟，还我娘亲一个安宁的。” “既然你觉得这偏院有问题，就赶紧动手，带着你的人，去搜啊，看看她是不是在院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 凤芷蕊越说越有几分样子了，径直道：“凤萧吟本来就不正常，别是在这宅院里行巫蛊之事，诅咒我娘，才让我娘夜夜不得安稳。” 道士沉了沉眸子，想起的确收了柳莺不少一爱钱财，却也没直接答应，只说：“二小姐何不自己带人去搜，这终究是侯府嫡小姐的宅院，我们这些男人，不方便动手。” 凤芷蕊转身又去扯着柳莺的手臂晃，撒娇道：“娘，快让你进去搜！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凤萧吟。” 柳莺今天本来就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此刻也不管凤萧吟同不同意了，示意身后带着的丫鬟仆从去搜。 凤萧吟抬眸看了那群下人一眼：“我看今天谁敢从这里进去。” 一群人隐隐有些发怵。 凤芷蕊冷声道：“别听她的，若是找到了证据，直接将她送去衙门，我看她还这么嚣张，况且这侯府是我娘说了算的，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手下的人这下没在犹豫了，作势硬闯。 翠竹拦在前面，惊慌失措地试图阻拦：“你们干什么，不准硬闯，等侯爷回来，你们一定会被处罚的！” 凤芷蕊不急不缓地接了一句：“呵，等我爹爹回来，第一个要教训的，绝对是凤萧吟。” 凤萧吟运起灵力，掌心缓缓提了起来。 下一秒，冲到她面前来的一个丫鬟却被从旁边冲出来的学生拦住：“别碰我娘亲，滚开！” 他张牙舞爪地抓住那个侍女的手臂，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侍女疼得变了脸色，咬紧牙关黑着脸就想把宇儿甩出去。 凤萧吟刚想出手，那气候却像是被人击中了那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宇儿都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地望着凤萧吟说：“娘亲，我变强了，我可以保护娘亲了！” 眼神亮晶晶的。 凤萧吟垂眸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心里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倒没解释，伸手揉了揉宇儿的脑袋，轻声说：“宇儿真棒。” 柳莺终于逮住了机会，趾高气昂地谴责道：“小小年纪如此歹毒，凤萧吟，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的确是我的好儿子，知道保护我，二夫人……”凤萧吟不急不缓地开了口，停顿了一下，“你若再不让你的人退下，可就来不及了。” 她语气微冷，眼底满是警告。 可是柳莺并不放在心上，笑了：“我看你今天能把她们怎么样。” 她语气里满是得意：“这些人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只听我命令的家仆，就算是你父亲，也不敢动她们。” 凤萧吟轻嗤了一声，满目讽刺，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不过凤绍群不会动，不代表她也不会， 既然给了机会不要，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凤萧吟甚至不愿再多嘴一句，右手抬了起来，轻松一挥，袖间银针飞了出去，刚要碰到门的几个人立刻应声倒下。 翠竹都被吓了一跳，“啊！” 紧接着她飞快伸手捂住嘴。 “凤萧吟，你！”柳莺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质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凤萧吟甚至只动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始终捂住宇儿的眼睛。 她抬眸看了柳莺一眼，缓缓道：“一点小教训而已。” 她坦诚道：“人现在还没死，还有救，可二夫人若是执迷不悟还想继续，死的可就不仅仅是她们几个了。” 本就只想给柳莺一个教训而已，没想真的杀人。 第五十三章 咄咄相逼 柳莺迟疑地望着凤萧吟，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 可若是因为这件事搭进去几条人命，实在不划算。 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凤萧吟倒是不疾不徐地，神色平平，也不催促，只随意问了一句：“二夫人考虑好了吗？” “娘……”凤芷蕊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硬着头皮说，“我就不信凤萧吟真的敢在侯府杀人，她肯定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警惕地望着凤萧吟，声音缓缓压低，在柳莺耳边又说了一句：“你别被她骗了，她能有什么手段，那些人肯定没事，别错过这个机会。” 柳莺还没考虑好。 凤芷蕊却不想功亏一篑，一跺脚，走在了前面：“我去搜，我就不信她能拿我怎么样。” 她挺直身体直直走了过去。 “啊！”下一秒，凤芷蕊浑身僵住，瞳孔剧震，呼吸都有咩喘不上来了。 她惊恐又迟缓地转了转眼珠子望着凤萧吟，哆哆嗦嗦地开口：“你想干什么，凤萧吟，你疯了不成？” 柳莺也被吓得变了脸色，惊恐地失声尖叫：“你放手，别伤害蕊蕊！” 凤萧吟手指贴着凤芷蕊的喉咙，掌下压着三根毒针。 凤萧吟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笑了：“我警告过你的，凤芷蕊，你似乎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是吗？” 凤芷蕊小腿打颤，都快有些站不稳了，颤音道：“你……你别乱来，我是你妹妹！” 凤萧吟听得好笑，眸色深邃，开口道：“呵，我娘死得早，可没办法给我生个妹妹。” 她微微逼近了几分，嘲讽地勾起嘴角：“刚刚不是还胜券在握，满脸无所畏惧吗？” 凤芷蕊咬紧牙关，这会儿知道害怕了，聪明地道歉说：“我……我知道错了！” 凤萧吟不为所动，毒针又逼了几分：“我最讨厌天天惹是生非给我找麻烦的人，你既然这么不听话，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让你听话一点。” 柳莺一边盯着她，一边试图让身后的侍卫去偷袭。 谁料凤萧吟早就看见了，一只手抓住凤芷蕊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照片，逼着柳莺道：“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二夫人。” 凤芷蕊身体完全僵住了，不知道凤萧吟这个贱人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强了，力气还很大。 她完全挣扎不了，甚至吓得腿软不敢动。 她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娘，救我！” 柳莺赶紧让侍卫蛰伏回去，不敢继续了，目光紧紧盯着那几根毒针：“凤萧吟，你敢！” 凤萧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是你们咄咄相逼，本来我也不想伤人，给过你机会怕你们赶紧滚。” 她嘲讽地笑了一声，怜悯地望着柳莺切周的下人们，说：“可几个下人受伤你却不以为然，如今凤芷蕊在我手上，你倒是知道紧张了。” 人群面色各异，却是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柳莺脸色铁青，拳头攥紧，阴沉着怨毒的目光死盯着凤萧吟，恶狠狠地威胁道：“侯爷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还有这个小野种的，你若是敢伤害蕊蕊，我让侯爷把你儿子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凤萧吟神色一变。 柳莺继续说：“都是有孩子的人，凤萧吟，你就不为你的宝贝儿子想想吗？” 凤萧吟很快冷静下来，回了一句：“现在是你的女儿在我手上，你还敢威胁我？” 她完全不为威胁所动，柳莺这下真的束手无策了。 她咬了咬牙，忿忿不平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挟持凤芷蕊却迟迟没动手，不就是想跟自己讲条件吗？ 凤萧吟转了转眼球，陈眸盯着柳莺，问：“让我猜猜，你们这么坚持要去搜我的房间，莫非是提前在里面藏好了能让我百口莫辩的东西？” 柳莺脸色一变，没想到会被凤萧吟看穿，却是无法否认。 凤萧吟继续追问：“你们在我这边还安插了别的人？” 听到这话，柳莺却是笑了，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原来也会轻信身边的人啊。” 说话的时候，目光若。若有似无地落在翠竹身上。 翠竹皱着眉，还有些懵懵懂懂地没反应过来。 凤萧吟嗤了一声，显然不信：“这个时候，就别想着挑拨离间了吧。” 翠竹会不会做出卖她的事，凤萧吟一清二楚。 翠竹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立刻说：“小姐，奴婢什么都没做。” 凤萧吟自然是相信她的，点头道：“去我的房间里搜搜，看看我的好继母和好妹妹，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翠竹应了下来，撞着胆子瞪了柳莺一眼：“是。” 这么多人看着，计划败露也就算了，柳莺实在是不想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闹得人尽皆知。 翠竹刚进去，她几乎就立刻说：“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想闹到最后收不了场吧，我们各退一步，你把蕊蕊放了，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答应你不告诉侯爷。” 凤萧吟知道她这是急了，故意说：“二夫人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望着柳莺耸耸肩道：“我又没做什么错事，还怕侯爷知道什么吗？” “你打伤了我那么多人，还意图伤害蕊蕊，桩桩件件，这么多人看见了，难道是我冤枉你的吗？” 柳莺着急地说：“侯爷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姑息的……” 她害怕凤绍群威胁不到凤萧吟，又飞快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也不希望这种事传出去，让人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 世人如何想，凤萧吟又且会在意？ 柳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说：“你娘可是世人眼中悬壶济世的圣人……呵，她人都死了，你还要坏她名声吗？” 凤萧吟微微皱了皱眉，她的确不能不为凤萧吟的娘亲考虑。 她可以不要面子，却不能有损已死之人的颜面。 柳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次提议道：“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停在这里，什么消息都不会扩散出去的。” 对她们都好。 第五十四章 偷鸡不成 柳莺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因为担心凤芷蕊，脸色始终紧绷着，说话的语气也很快：“还有二皇子。” 她低声提醒：“若是让他知道你的本来面目，他断然就不会娶你了，你们婚约若是作废，这偌大的京城，谁还敢要你？” 婚约？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她未婚生子名声这么差，居然还没被解除婚约？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原身下意识逃避这件事。 凤萧吟想去想这件事的时候，想起的，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事，而且…… 大多数时候都是女方单方面上不得台面的纠缠…… 所以是爱而不得？ 凤萧吟很在意这个二皇子？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早晚会找机会处理掉这件事的。 凤萧吟不想就这么算了，轻声道：“二夫人说得轻松，可你带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道士污蔑我，口口声声说我会给侯府带来霉运。” “这件事关乎深远，我总得为自己澄清清楚吧，要不然让侯爷知道了，也是会找我麻烦的。” “侯爷不会知道的。”柳莺倒是反应很快，应该开口承诺。 凤萧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柳莺不想事情闹大。 可她偏不让柳莺如愿。 凤萧吟松了手，将凤芷蕊推过去，却是说：“人我可以放了，这件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莺抱住凤芷蕊，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都顾不上计较凤萧吟说什么了。 凤芷蕊身体发软，躲在柳莺怀里不住地喘气 柳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盯着凤萧吟问：“你是铁了心要计较下去了是吗？” 凤萧吟轻声笑了，缓缓道：“二夫人要带着人算计我的时候，不就是想让事情闹大，彻底毁了我吗，怎么现在阴谋被我拆穿了，你就害怕了？” 柳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翠竹已经从偏房里跑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凤萧吟：“小姐，东西找到了。” 她一拿出来，众人就清楚地看见那布偶了。 一个扎满针头的布偶。 众人隐隐倒吸凉气。 凤萧吟却是不以为然，嗤了一声：“果然。” 凤萧吟满目嘲讽和轻蔑地看了柳莺一眼，“我之前听凤芷蕊说我是不是偷偷扎小人诅咒你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她微微摇了摇头，嘲讽道：“原来你们还真是打的这个主意。” 柳莺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只觉得翠竹手中的那个布偶十分碍眼。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谁知道就让凤萧吟不痛不痒地解决了，反而让他下不来台。 凤萧吟这么不给她面子，下次也别让她抓住机会，不然，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凤萧吟将翠竹手中的布偶拿了起来，望着背后贴着柳莺生辰八字的那张纸，面无表情地撕了下来。 她煞有其事地观看了布偶几眼，淡淡道：“手艺倒是不错，做得还挺逼真，还有吗？” 柳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避开了目光。 凤萧吟将布偶丢在她面前，仰起头冷冽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不得不说，手段真的太过低劣，我若是想对付你们，用得着这个吗？” 她想掐死她们，不过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经历了刚刚的事，柳莺倒是不敢小瞧她了。 凤萧吟觉得有些好笑，难以抑制地笑出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不好受吧？” 柳莺愤恨地咬紧了牙关。 凤萧吟觉得没劲，就不再针对她了，调转目光望着那个老道士，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觉得我这院子凶煞之气冲天吗？” 道士也沉沉地看着凤萧吟，并不觉得心虚，只是问：“凤小姐之前说的选择，老夫还以为凤小姐会选择为善，不会害人，可以刚刚……” 凤萧吟明白他的意思，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别人要害我，我不可能不反抗，我又不是圣母。” 但也不是给自己辩解，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都没什么情绪在里面。 那道士深深地看了凤萧吟一眼，这次却是没说什么了。 他只是转头对柳莺躬身道：“二夫人，今天这场法事，我想我无法替你做了，收下的钱财我会尽数还给你的，打扰了。” 说罢，就带着自己的小弟子们离开了。 柳莺折腾了这么一出，结果也闹了一个笑话，也带上人讪讪地走了。 闹哄哄的院子道士很快恢复了平静。 翠竹走到凤萧吟身边，还有些义愤填膺：“小姐，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凤萧吟神色如常道：“凤绍群不在侯府，光凭柳莺闹了这么一出笑话，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翠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去收拾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把那个晦气的布偶捡起来丢掉。 “别动。”凤萧吟却出声呵斥住她。 翠竹顿住，不解的回头去看。 凤萧吟的目光却是盯着另外两个丫鬟。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翠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布偶定是有人偷偷放在凤萧吟房间的。 可是是什么时候放的，谁放的？ 翠竹迟疑地望着两色婢女：“你们……” 不久前，她们都口口声声承诺过不会背叛凤萧吟，这才过了几天？ 凤萧吟冷冷地撇了两人一眼：“主动站出来吧，别逼我动手。” 没有人动。 凤萧吟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们。 又僵持几秒后，其中一个人率先受不了了，站出来摆手说：“小姐，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凤萧吟的目光落在了另外一个婢女身上。 被看了一眼，彩霞瞬间紧张地打了一个哆嗦，膝盖一软，径直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也是逼不得已，都是二夫人……” “闭嘴。”凤萧吟打断了她长篇大论的解释。 翠竹也有些失望和生气。 凤萧吟转过身，留给她们一个背影：“我不想听你废话，既然你对柳莺这么衷心耿耿，就滚回她身边去。” “不要！”彩霞怕得浑身哆嗦，“小姐，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把我送回去，二夫人肯定不会要我了。” 事情办砸了，柳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她会被发卖的，甚至……有可能被二夫人一怒之下直接暗中处置了。 第五十五章 道貌岸然 柳莺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面，现在再看见彩霞，不就是在提醒她，都安排彩霞做了什么蠢事吗？ 凤萧吟冷嗤了一声，笑了：“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天，我这人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拖下去。” 她转身进了房间，任由彩霞在院子里哀求，也没在回头看一眼。 宇儿跟在凤萧吟身后，像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忐忑道：“娘亲……” “怎么了？”凤萧吟握住宇儿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害怕？” 宇儿脸色有些苍白，凤萧吟还以为他是被刚刚的事吓到了，心里一阵愧疚的同时，又把柳莺母女拉出来骂了一通。 “不是。”宇儿摇了摇头，仰起头望着凤萧吟，奶声奶气地说，“我不怕，娘亲，你是不是不高兴？” 凤萧吟神色一顿，没想到这不算明显的情绪都被宇儿扑捉到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否认道：“没有。” 情绪一时不好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跟宇儿说了，不过是让宇儿担心罢了。 宇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凤萧吟却说：“好了宇儿，你先回房间吧，娘亲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等晚上娘亲陪你用膳，好不好？” 宇儿从来都很听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好。” 宇儿离开后，凤萧吟才去了从前的房间。 龙啸霄悠闲地在喝茶，看凤萧吟进来，对她挑了下眉：“处理好了？这次倒是挺快，有进步。” 凤萧吟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开口道：“下一次，我不希望你插手。” 她脸色和语气都很冷淡，甚至有些严肃过了头，像是在坚守底线。 龙啸霄敲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面容微沉，冷冷接了一句：“我可是帮你保护了你儿子，你还不领情？” 凤萧吟的确不领情，寡淡道：“我不需要你帮，宇儿我可以保护好。” 龙啸霄脸色有些不好看。 凤萧吟继续说：“要是你贸然出手被人抓住把柄，我可不会管你。” 别人若是真心帮了忙凤萧吟自然不会不识好歹。 可有一说一，刚刚龙啸霄就是给她找了麻烦。 凤萧吟忍不住轻责：“刚才要不是你贸然对那个侍女动手，那几个人也不值得我浪费几根毒针。” 龙啸霄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神色不悦：“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凤萧吟皱了下眉，看他生气了，又忍不住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过分了些。 龙啸霄气性还没撒干净，嘲了一句：“也是，你凤萧吟本事大得很，哪里用得着我担心。” 他担心她？ 凤萧吟隐隐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她还想说点什么，房门被敲响，翠竹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奴婢有件事禀报。” 凤萧吟看了龙啸霄一眼，转身吩咐：“去偏房等我。” 翠竹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 凤萧吟这才对龙啸霄：“你别忘了，我们一开始的约法三章，你留在这里，不可以给我们带来麻烦和危险，你做你自己的事，别逾矩。” 说罢，她转身出了房间。 偏房里，翠竹就将彩霞的事说了：“她一被送回去，就被二夫人找了个由头拖到院子里打了二十大板。” 凤萧吟对这人没有任何同情，语气冷淡：“咎由自取。” 翠竹抿了一下嘴角，继续说：“二夫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没吩咐，是彩霞陷害于她，彩霞没被打死，可人基本是废了。” 凤萧吟点点头，并不关心这事，只问：“还有别的事吗？” 翠竹要禀报的也是另外一件事，说：“还有一件事，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丞相府的人来了府上。” 丞相府？ 翠竹也有些紧张：“来人像是给二小姐送了什么东西，奴婢还在外面听见她们提起了你。” 凤萧吟沉眸想了片刻，问：“丞相府里什么人跟凤芷蕊有什么交情吗？” 翠竹几乎不用想就开口说：“有，丞相府的千金是二小姐的朋友，两人交情挺深，之前……二小姐不是还在你面前炫耀过吗？因为……” 说了一半，她却又住口了，不说了。 有些惶恐地看了凤萧吟一眼。 凤萧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什么？”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翠竹试探性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凤萧吟懒得再去想原身的记忆了，径直问：“不重要的人和事，懒得记，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支支吾吾地干什么？” 这段时间，她脑子里被太多事和算计占满了。 从前那些痴男怨女的事，倒是忘得七七八八了。 “因为之前你一直讨好叶小姐，可是叶小姐都不理你的，这你也不记得了吗？”翠竹硬着头皮说，“叶小姐是二皇子的表妹，你……喜欢……” 凤萧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摆手道：“好了，别说了。” 她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凤萧吟的确一直试图跟叶浅予处好关系来着。 可是叶浅予每次都很凤芷蕊同气连枝，没少算计她在人前丢脸。 偏偏凤萧吟傻得可以，以为只要讨好了叶浅予，就能多一点见到龙啸尘的机会。 翠竹抿紧嘴唇，都快不敢看凤萧吟了。 凤萧吟却开口问：“翠竹，你对这个二皇子，了解吗？” 翠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如实说：“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会了解二皇子？” 凤萧吟脸色有些不好看。 翠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小姐，你是……又想去找二皇子了吗？要不然奴婢找人打听打听？” “我找他干什么？”凤萧吟没好气道，“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虽然不太了解这个人，也没见过，记忆中也是模糊的。 不过凤萧吟很清楚，这种一直吊着原主不答应也不拒绝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翠竹让这话吓得不轻，语气都有些哆嗦：“小姐……” 翠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这么说二皇子？你以前可喜欢他了。” 这还真是性情大变，连喜欢的人都能不喜了吗？ 第五十六章 谈何容易 翠竹整个人都惊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望着凤萧吟，说：“你甚至为了他，跟二小姐在大庭广众下打过架呢，为了让二皇子来见你，你还跳过河……” 这些事，几乎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曾经有段时间，坊间还盛传各种关于凤萧吟不要脸死缠烂打的歌谣和话本。 “别说了。”凤萧吟脸色发黑，太阳穴一阵阵突突地跳，没好气道，“我以前大概是失心疯吧，现在好了。” “所以……”翠竹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小姐，你已经不喜欢二皇子了吗？” 其实翠竹觉得，凤萧吟要是真不喜欢二皇子了，可能还会好一点。 凤萧吟淡淡道：“我只想尽快解决了婚约的事。” 翠竹点了点头，却是有些担心：“小姐就算不喜欢二皇子了，要想解除婚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凤萧吟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般实诚的话，一下更为难受了，沉着脸：“我知道。” 凤萧吟倒是看得通透，无所谓地说：“我早已过了成亲的年纪，二皇子若是想娶我，早就娶了。” 翠竹停了这话却以为她在赌气逞强，安慰了一句：“小姐千万别这么想，二皇子想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可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你不用安慰我。”凤萧吟不甚在意地嗤了一声，冷漠道，“这些年若不是……我追在他后面跑，恐怕人家早就忘了我这号人是谁了。” 她心里没什么起伏，只是觉得原主实在是有些傻。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了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 反正她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的。 凤萧吟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我又有了生父不详的宇儿，在外名声还那么差，想必这个二皇子也是巴不得尽快摆脱了我。” 翠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凤萧吟继续说：“只不过这个婚约乃是圣上赐婚，君无戏言，连二皇子都摆脱不了我，我想解了婚约又谈何容易？” 翠竹这会儿脑袋倒是转得活起来了，尽量想为凤萧吟排忧解难：“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翠竹皱着眉，面色凝重地说：“小姐你的名声毁了，却依旧动摇不了婚事。” 她分析道：“那是因为上面的人没提松口，就没人敢提，这婚约既是圣上定下的，那也只有圣上开口解了。” 凤萧吟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思考了起来：“你要我去找皇上？” 这也不是不可行，只不过…… 凤萧吟叹了一声，无奈道：“我自然知道只有皇上松口才能解了，可这好端端的，我突然跑到皇上面前让他收回成命，那有这么简单？” 翠竹倒是聪明，轻声安抚道：“小姐也别太着急，慢慢来，从前是小姐对二皇子有心思，婚约就这么不尴不尬的。” 她望着凤萧吟认真说：“如今小姐你也想解除婚约，机会肯定就更大了呀，毕竟……皇后娘娘是最在意二皇子的，肯定也不想皇子妃是……” 你这般不堪的人？ 翠竹匆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作势要跪下：“对不起小姐，奴婢说错话了。” “不碍事。”凤萧吟虚虚托了她一把，没让她跪下，反而还笑着说，“你倒是提醒我了。” 凤萧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不好从皇上那边下手，却是可以从皇后哪里想想办法。” 她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口腔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却让她思路慢慢清晰了起来，问：“你跟我说说，当朝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萧吟以前痴痴傻傻的，脑子里只有这个院子里的人，再就是二皇子了。 对其他人，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翠竹垂眸站在凤萧吟面前，轻声说：“小姐，说起来，皇后还是夫人的闺中密友呢。” 翠竹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凤萧吟的母亲，楚音。 楚家为蜀南行医世家，楚音乃是当年有名的圣医，却因毅然决然要嫁给凤绍群，跟家里断了关系。 闹得这么多年，楚家人对楚音留下的唯一女儿，也是不闻不问。 而楚音跟先皇后沈萋萋早就认识，引为挚友。 “是吗？”听到这话凤萧吟又有些头疼了，皱着眉，“这么说，皇后难道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才纵容这桩糊涂的婚事，耽误二皇子这么多年？” 翠竹摇摇头：“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没得到答案，了凤萧吟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若皇后真会看楚音的面子，为何这些年对凤萧吟不闻不问？ 恐怕她也想解了婚约，却反而受限于跟楚音的关系不好开口吧。 提起楚音，凤萧吟又想起之前怀疑的那件事。 她抬眸看了面前的翠竹一眼，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问了：“翠竹，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夫人？”翠竹疑惑地看了凤萧吟一眼，“奴婢来府上的时候，府上已经是二夫人当家了，夫人的事倒是偶尔会有下人们拿来议论两句，她不是病死的吗？” 凤萧吟沉了沉脸色，追问：“什么病？” 翠竹皱着眉，无辜道：“奴婢不知道啊，小姐是觉得有问题吗？” 凤萧吟深吸口气，说话的声音压低了许多：“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今天你也听见了，柳莺说我之前痴傻，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 她停顿了一下，越发觉得不对劲，语气都凝重了起来：“可你又说我娘不是中毒死的，是病死的……” 翠竹赶紧摆手说：“是不是病死的奴婢我就是偶尔听人说起，也当不得真的。” 先前，夫人和痴傻大小姐，几乎是府上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人提起都是嘲讽和奚落。 翠竹抿了一下嘴唇，压低声音说：“毕竟夫人都死了十多年了，这事恐怕只有府上当年伺候过夫人的老人们知道吧。” 可当年的人，几乎都被柳莺找借口处理掉了。 第五十七章 伉俪情深 看来真要去调查这件事，可不容易。 翠竹悄悄抬眸看了凤萧吟一眼，轻声说：“小姐若真觉得夫人的死有蹊跷，或许可以问问侯爷。” 凤萧吟嗤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冷了下来：“凤绍群？” 她现在对这个人的厌恶，是到了连一声父亲都不愿称呼的地步了。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凤萧吟扯了扯嘴角，讥讽道，“而且如果我娘的死真有问题，指不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不……不会吧……”翠竹只觉得这话实在骇人听闻，颤颤巍巍地说，“侯爷和夫人以前很恩爱的。” 楚音为了嫁给凤绍群毅然决然不顾娘家的事，可是到如今都有人津津乐道的。 都说侯爷夫妇伉俪情深。 所以就算也有人传凤绍群在妻子死后苛待女儿，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只觉得是凤萧吟名声实在太差，做事实在见不得人，侯爷爱之深责只切，才会对她不喜。 “翠竹，你是怎么理解恩爱这个词的？”凤萧吟摇摇头，笑了，“他若真爱我娘，凤芷蕊和凤止琅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越说越觉得嘲讽，眼底的冷意几乎藏不住，讥讽道：“而且凤芷蕊跟我就差了一岁……先夫人尸骨未寒他就跟柳莺苟且到了一起，这也叫恩爱？” 翠竹伸手抓了抓头发，觉得这话挺有道理，苦着脸说：“奴婢……也都是听说的。” 凤萧吟自嘲地笑了笑：“谣言误人啊。” “不过……”她眸色深了几分，脸色凝重地说。“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也许他们曾经……真的恩爱过吧。” 翠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凤萧吟却抬眸看了她一眼。 视线对上，翠竹只觉得凤萧吟眼底藏了太多情绪，就像一瞬间能看进她内心深处那般，让她不受控地打了一个哆嗦。 翠竹硬着头皮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这一想瞬间觉得刚刚说的没一句是该说的。 她一下紧张了起来，后侧都绷紧了：“小姐，怎么了？” 凤萧吟压低了声音，垂眸没看她了，只问：“翠竹，我会跟你说这些话，就说明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翠竹几乎立刻明白凤萧吟的意思了，立刻说：“当然可以！” 翠竹一掀裙子，跪在了凤萧吟面前：“小姐，从那个将奴婢和弟弟从二夫人那边带过来的那一刻，我们姐弟俩都是你的人了。” 她规规整整地跪在地上，还给凤萧吟磕了个头：“若不是你帮我们，奴婢跟弟弟在二夫人身边，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 “二夫人若是知道是奴婢说出了若雪的事，肯定不会放过奴婢的，可以说，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给我的。” 翠竹深吸口气，继续说：“奴婢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小姐，今天的事，奴婢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的。” “以后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都尽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也一定办到。” 凤萧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起来吧。” 翠竹站了起来，却听凤萧吟说：“你也知道，最近给我承诺过这话的人不少，能不能坚守住你的本心，看你自己，也多为你弟弟想想。” 翠竹错愕地地抬头看着凤萧吟。 她知道，凤萧吟这话是警告，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弟弟也会被牵连。 她并没有完全信任翠竹，此刻给予信任，不过是慕青在她手上。 翠竹心里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咬紧牙关，心底一阵阵发酸：“奴婢明白。” 凤萧吟点点头，手指轻搭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开口说：“现在，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翠竹垂眸听着。 同一时间，白洁单膝跪在龙啸霄面前，对这个安排满目不解：“主子要找一个道士？” 还是一个刚来侯府闹了一通，一看就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就是那种江湖骗钱的术士。 龙啸霄找这种人干什么？ 实在匪夷所思。 “让你去就去，白洁……”龙啸霄掀起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不动声色道，“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喜欢质疑我了。” 白洁心底咯噔了一下，立刻抱拳说：“属下不敢！” 他低着头，完全不敢看龙啸霄的脸色，就怕又触了什么怒。 可心底又忍不住犯嘀咕，要不是龙啸霄最近变得太奇怪，他也不至于这样…… 好在龙啸霄现在并不想跟他计较，只是冷声训斥了一句：“还不快去。” 白洁赶紧去了。 翠竹离开后不久，凤芷蕊又带着人来了。 她脖子上缠了一层纱布，被凤萧吟掐出来的淤青都还没散，竟是有跑过来了。 凤萧吟没空搭理她，“你又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凤芷蕊笑得满是得意，冲着凤萧吟挥了挥手中的请帖。 凤萧吟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她的反应，让凤芷蕊看上去就像是穿着新衣服出去炫耀，结果没人搭理的小孩那般，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咬了一下嘴唇，越发想给自己找存在感，大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凤萧吟撇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没功夫陪你演戏。” 凤芷蕊将那个请帖摔进了凤萧吟怀里，没好气道：“这是浅予给你的，邀你去丞相府参加赏花宴，土包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带你去见见世面！” 之前京中有这些宴会，凤萧吟都是黑名单。 不会有那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会跟她打交道。 可凤萧吟偏偏又不知避嫌，每次都想方设法想混进去，就为了能见一见龙啸尘。 凤萧吟接住请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叶浅予会这么好心邀请她参加赏花宴，怕是鸿门宴吧。 她一直不说话。 凤芷蕊就忍不住奚落了一句：“看你这个傻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第一次收到丞相府千金的帖子，高兴傻了吧？” 凤萧吟理都不想理她，只收下请帖：“我会去的，你可以回去了。” 态度可谓是轻慢到了极点，仿佛凤芷蕊就是一个过来送请帖的丫鬟似的颐气指使。 第五十八章 重蹈覆辙 到底是谁给了凤萧吟勇气这么跟她说话！ 凤芷蕊胸腔不停地起伏，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凤萧吟这个贱人得意不了多久了，赏花宴上只要她敢去……呵！ 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现在，就让她暂且得意一下吧。 凤芷蕊攥紧拳头，忍了下来，“明天早上我会让马车在门口等你。” 凤萧吟捏着请帖的手指微微用力，神情晦暗不明。 凤芷蕊居然会特意邀请她同乘？ 看来毫无疑问了，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庭院深深，房间里能听见外面疾驰的风声，树影在轩窗上晃动，门嘎吱地一声响。 “谁？”凤萧吟抬眸看了过去，手指已经下意识摸到了袖中的毒针，神色肃穆。 只要来人会威胁到她，她必须保证第一时间一击致命。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男子清冽的声音，“是我。” 凤萧吟神色一顿，收回了握住毒针的手，抽出火折子点亮了偏房的灯。 这是偏房的内室，背靠假山，房间里光线稍许黯淡。 凤萧吟借着烛光看了走进来的人一眼，“你来干什么？” 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之前几次可都是凤萧吟去主卧那边找他的。 龙啸霄没回答，问了一句：“你收到了丞相府的请帖？” 凤萧吟将目光落在桌子上雕刻着烫金纹路的请帖上，微不可察地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要请帖？” 莫非丞相府也有他想对付的人，他是想借着请帖方便混进丞相府吗？ 龙啸霄坐在了她对面，自顾自地抬手倒茶，“你想多了。” 像是看穿了凤萧吟心中所想。 茶水是冷的，龙啸霄倒了一杯，却又不喝了，只捏着杯子在指间转了一圈，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这明显是个陷进，你就打算这么跳进去？” 凤萧吟神色一顿，表情一下有些古怪。 这人特意来这么一趟，不会就是为了提醒她的吧？ 难道……他在关心她吗？ 嘶……想什么呢！ 凤萧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赶紧摇头将这种奇怪的相待甩出去，“就是知道是陷进，才有意思不是吗？” 如果凤芷蕊特意来送请帖，却又在赏花宴上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可会觉得有些无趣的。 而且，她可是还有事要做，答应去参加赏花宴，可不仅仅是为了赏花而已。 龙啸霄不懂她心之所想，不太赞同地皱着眉，“明知道是火坑，却还要往里跳，这可不是你的性子，还是说，你想借着宴会做什么？” 凤萧吟没有回答。 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告诉面前这个男人的必要。 说到底，他们并没有熟悉到需要向对方汇报行程和计划的地步。 还真被他猜中了？ 她想在宴会做什么，还是不愿说出口的？ 莫非是……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龙啸霄心情就不爽了起来。 他脸色更冷了，硬邦邦地说：“你该不会是想着宴会上又去勾引二皇子吧？” 勾引…… 别人之前也是这么议论的，甚至比之难听的不是没有。 那些人这么说的时候，凤萧吟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可此刻听到这话，她只觉得扎耳。 脸色也就冷了下来。 龙啸霄却以为她不自然地反应是因为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话一旦开了口，就有些收不住了，“我好心提醒你，以为你现在聪明了许多，不会再重蹈覆辙，没想到……呵！” 龙啸霄讥讽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冷冽的讥讽和轻蔑。 “是我高看你了。”茶杯中的茶水晃了出来，滴答滴答地滴落在桌子上。 烛火熠熠，凤萧吟的脸色在微弱的烛光下晃动，让人看不真切她眸中的神色。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她悠悠开口，语气压得极低。 冰冷生硬的腔调里，甚至带了几分隐藏不住地冷锐杀意。 下一秒，茶杯被她重重地摔在墙角，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凤萧吟依旧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哪怕发怒表情也是淡的，透露着说不清的默然和冷冽。 她悠悠掀起眼皮，隔着摇曳的烛光盯上龙啸霄的眼睛：“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们关系好到，你已经能对我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了？” 对面的男人神色一怔，表情一瞬间有些呆滞的空白。 怒到极致的凤萧吟，原来是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 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却像是迎面给了他重重地一巴掌。 向来自诩冷漠孤傲，从不在意旁人的龙啸霄，有一天，居然会被别人用这种眼神审视得哑口无言。 “滚出去！”凤萧吟站了起来，动作太快，烛火都被她衣袖带起来的风扇熄了。 她没再看对面的男人哪怕一眼，转身背对着对方，表情却没刚刚那么冷静从容了，胸腔的呼吸乱了频率。 龙啸霄第一次被人这般下了颜面，当下也有些怒气中烧，冷笑着讥了回去：“不识好歹。” 房门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吹了凤萧吟一个透心凉。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后，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 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龙啸霄只不过是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而已，跟那些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她能忍受陌生人的议论，为什么偏偏听不得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是在期待什么吗？ 凤萧吟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凤萧吟，别想了，怎么会有人能理解你，痴人说梦。” 她孤身来到这里，亲人不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儿子也不是她的。 她还敢奢求一个几面之缘，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偏见的男人理解她吗？ “小……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翠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发抖。 凤萧吟一瞬回过神来，转身的瞬间表情已经恢复了一丝不苟的从容不迫，“进来吧，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翠竹呼吸一滞，还没回话就先跪在了地上，请罪，“对不起小姐，奴婢无能，没能找到。” 没找到？ 刚离开一下午的人，难道就已经跑路了？ 第五十九章 不似常人 凤萧吟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翠竹跪在地上心里也是直发怵。 凤萧吟下午说的那些话，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她生怕因为这件事没做好，就失了凤萧吟的信任。 沉默的时间拉得越长，翠竹就越不安，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偷偷看了凤萧吟一眼，“小姐，都是奴婢去晚了。” 她知道现下道歉也许已经没用了。 这段时间她也算了解了，凤萧吟从来不会给人太多机会。 可翠竹还想试一试，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 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士已经离开了之前住的院子，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剩下，周围的邻居奴婢也问过了，没人看见他们一行人去了哪里。” 房间里没点灯，凤萧吟看不见翠竹此刻的神态，也就不知道她的慌乱和紧张。 她思绪飘远了一些，悠悠开口问：“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在来过侯府后，突然离开一直生活的地方呢？” “奴婢愚钝……”翠竹抿了一下嘴唇，思绪转得飞快，隐隐有些明白凤萧吟问这话的意思了。 她迟疑了一下，缓缓道：“莫非小姐是觉得，是二夫人派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威胁他们离开京城吗？” 毕竟这种事柳莺的确做得出来。 今天这场算计实在不算高明，柳莺又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容不下道士也是情理之中。 可还没等凤萧吟开口，翠竹就急急忙忙否认了，“不会的，奴婢留意过了。” “道士们离开后，二夫人那边并没有有人去做什么，二夫人若真想让人离开京城一定会派人打点银两，以防落下把柄。” 柳莺还没那种交代一句别人就会听话离开的本事。 不疏通打点好，反而容易惹怒别人把这件事捅出去，柳莺可不会这么傻。 凤萧吟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眉头越皱越深了，“所以人到底去哪儿了？” 翠竹心脏蹦蹦地跳着，壮着胆子问：“小姐，你要找这个道士做什么？” 凤萧吟转过身，负手而立，声音清冷孤傲：“就是有些话想问他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不到就算了吧，你先下去吧。” 翠竹行了礼，慢慢退了出来。 关上门后，翠竹背过身用心捂住自己乱跳的心脏，紧张过了头，一口气像是有些喘不上来，脸都白了几分。 不会的，小姐不会的，没必要这么紧张。 而且她也不算背叛，只是隐瞒了而已…… 翠竹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走远了。 而此刻，凤萧吟找了一圈没找到的人正被关在一出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老道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几乎喊破了喉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冲我来，放了这些孩子！” 他的那些徒弟，说是跟着他学手艺，其实不过是一些苦命的孩子，被父母抛弃了，他见不得他们可怜，就带在了身边。 如今不清楚到底得罪了那路贵人，自是不想连累孩子。 他叫得声音都哑了，总算听到地下室上面传来脚步声。 距离他们被抓来关在这里，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此刻，听到这脚步声，道士甚至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孩子们，别出声。” 他屏吸听了片刻，听见上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把人带上来吧。” 没多久，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个男人走了下来，扯着他的手臂就往上面拖拉。 道士挣扎了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放开我！”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他被吓了一天，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没多久，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被丢在地上。 他面前，站着一个玄衣男子。 那人背对着他，身量修长，身影将他完全笼罩住了。 明明没看见脸，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和威慑感，让他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匍匐在地上，想抬头看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道士痛呼一声：“啊！” 他头都没完全抬起来，就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 踹他的侍卫就站在他身侧，声音冷冽地威胁道：“再乱看，戳瞎你的眼睛，问你话就答，胆敢隐瞒欺骗一个字，剁了你的舌头。” 道士立刻躬起身，小心翼翼地说：“是是是……” 站在他面前的玄衣男子开了口：“还记得你今天在侯府说了什么吗？” 声音竟是比刚才的人还要冷上几分。 道士心里没底地直打鼓。 什么意思？ 这人是侯府什么人？ 是来秋后算账的吗？ 他急促地喘着气，呼哧呼哧地说：“大人，我先前在侯府的确说了一些不知轻重的话。” 此刻，不难看出，他神情中充斥着后悔和懊恼，辩解说：“可是我已经退还了夫人的钱财，分文未取，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面前的人转过身，俯身看了他一眼，“你说，凤萧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道士依旧不敢抬头，听到这话呼吸一滞，思维在这一瞬间转得飞快。 难道这个人不是二夫人派来的，而是来替凤萧吟讨公道的？ 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明明没说错，可此刻，他却不敢承认了…… 道士深吸口气，抿了一下嘴唇，一咬牙，狠心道：“那都是老夫胡说八道的，老夫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做这行不过就是江湖术士，骗骗人讨点赏钱糊口的，当不得真……” “啊！”下一秒，他的手掌被人踩在地上，用力地碾压了一圈，“疼疼疼……饶命，大人饶命！” 他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些话已经糊弄不了面前的人了。 他这会儿倒是聪明了一回，赶紧承诺道：“我说，我都说！” “我那些话也不全是胡说八道，我观凤小姐面相就觉得她不似常人……” 自己这话似乎太过匪夷所思，道士心中惴惴不安。 他一边说，心思还在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继续道：“大人，这些话其实就是我们这些道士懂行一点才看得出来。” 面相？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如何说服人？ 玄衣男子脸色一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第六十章 风声鹤唳 察觉到气氛不对，道士更紧张了，“平常人都当我们胡说八道，凤小姐性情大变这事我也是有所耳闻，所以才有了这个说法……不全是胡说，但也不全是假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人解释。 反正冥冥之中，他就是觉得凤萧吟绝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人还是那个人，可像是灵魂深处的东西被人调换了那般。 “大人，小人的确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小的保证之后再不敢招摇撞骗，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 脑袋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沉闷压抑。 说什么灵魂异于常人，这种话说出口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道士无论如何是不敢全部如实说的，只能求饶。 当今天子最忌讳的就是邪祟鬼神之说，他今天在侯爷已经是费了平生所有的勇气。 此刻，经了一下午的恐吓，是万万不敢胡说八道。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怪物。 面前的人没打算继续刁难他，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带着你的人，滚出京城，这辈子不允许踏进这座城半步。” 能走了？ 道士一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立刻匍匐着爬了起来，垂眸盯着地板，懦弱又难掩饰兴奋地不停说：“谢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们马上滚！”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挪了出去。 如今这京城对他而言，就是个是非之地，不用警告，他也想尽快远离。 可这个男人到底跟凤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特意来打听这件事？ 这京城，怕是要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一切，都将源于平远候府哪位“来历不明”的大小姐。 第二天一早，凤萧吟抽出时间陪宇儿用了膳。 而今天在院子里忙的，却是彩云。 凤萧吟看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人影，就把彩云叫到面前来，“翠竹呢？” “翠竹在后院吧，奴婢刚看见她往那边去了。”彩云伸手指了指后面，她望着凤萧吟的脸色，有些惶恐，试探性地问，“小姐，是奴婢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 经历了彩菊和彩霞的事，彩云现在真是什么心思都没了，彻底老实了。 而老实自然是来源于凤萧吟的的雷霆手段，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事又被送到二夫人那边去。 二夫人的手段…… 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你做没做好，需要问我吗？”凤萧吟语调微沉，听着却并不像生气，“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就仅仅是这样吗？ 哪怕凤萧吟这么说，彩云却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凤萧吟从她的脸色和反应中，轻易就看透了她心思。 她却没戳破，也不纠缠下去，只说：“去告诉翠竹，让她准备一番，陪我去一趟丞相府。” 彩云忙不迭去找翠竹了。 “娘亲……”宇儿从房间出来，隔着门槛站在凤萧吟，欲言又止，“你……要娶丞相府做什么啊？” 宇儿的心思太好懂了，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就像此刻，担心和不安都明晃晃呈现在他眼底。 凤萧吟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宇儿的脑袋，“有个宴会，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中午就能回来陪你用膳，别担心。” “好。”宇儿忌讳不会怀疑凤萧吟说的话。 答应下来后，他脸色却是有些为难， 凤萧吟看见他两只手扭捏地抓住了衣服，像是有话想说。 她就耐心地等着，望着宇儿的眼神满是温柔的鼓励。 宇儿终于开了口：“娘亲，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都知道找她商量事情了。 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白费，宇儿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和害怕她了。 这简直比研究出什么新型毒药都让凤萧吟有成就感。 她温和地笑了，“你说。” “之前娘亲救下的那个人……”宇儿悠悠说了下去，“他说要教我练功，我以后，可以跟他学吗？” 什么…… 他要教宇儿武功？ 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而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背着她接近宇儿，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真单纯想教宇儿武功，还是想利用宇儿做点什么？ 这人身上实在太多谜团，她不得不小心应对，有一点不对，凤萧吟都会警惕。 说她风声鹤唳她也认了，她没法拿宇儿冒险。 凤萧吟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原本轻轻搭在宇儿肩膀上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 宇儿感觉到疼，一看凤萧吟反应不对劲，脸都吓白了。 他慌张地望着凤萧吟，“娘亲你是不是不高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跟他学就是了！你别生我的气……” 小手颤颤巍巍地去握凤萧吟的手，带着卑微地讨好和后怕。 生怕再次被不喜和抛弃了。 凤萧吟皱着眉脸，脸色凝重，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宇儿说。 教他防备这个人，可如果只是误会，会不会让宇儿以为世界上都是坏人，导致他今后再不敢相信别人？ 第一次为人娘亲，凤萧吟内心是极其矛盾的。 她想把宇儿保护得很好，不经任何风雨，又想让他有血有肉地活着，亲身去体验世间冷暖。 她完全不知道这两者要如何平衡。 她的沉默，却让宇儿更害怕了，“娘亲，对不起，其实这两天，他已经指点过我了，我却没告诉你，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那个男人到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接近了宇儿多少？ 宇儿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看着他的？ 刹那之间，凤萧吟心底升起一股无言的烦躁，就像是自己叼回窝边的孩子被人觊觎和惦记，心中涌起无名火。 宇儿带着哭腔的颤音再次响起：“娘亲……” “我在。”凤萧吟深吸口气，将脸上阴沉地表情收敛了下去。 她缓缓笑了笑，“宇儿，我没有生气，只不过是觉得这个人不适合教你。”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说服力，“他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如果宇儿想要一位师傅，我可以给你找别人，可以吗？” 绝不能再让这个人接近宇儿了。 第六十一章 无足轻重 翠竹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地，目光却是有些空，如果有人在旁边，就能看见她已经在那一片空地上扫了许久。 彩云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翠竹。” “啊！”翠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扫帚没拿稳，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反应也把彩云吓了一跳，伸在半空中的手都忘了缩回去，满目诧异：“你怎么了？” 翠竹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仓促地喘了两口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翠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好在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说：“小姐让你准备一下，随她一起去丞相府。” 翠竹仓促地点了点头，捡起扫帚，“好的，我知道了。” 彩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嘀咕，这是怎么了，第一次看翠竹魂不守舍的。 翠竹举着托盘进了凤萧吟的房间，将手中的东西举过去，“小姐，丞相府的赏花宴每年都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千金，挺隆重的，奴婢给你准备了三身衣裙，你挑一件？” 她垂着眸子，没敢跟凤萧吟有眼神接触。 对凤萧吟隐瞒了那件事后，她就下意识心虚，近距离跟凤萧吟站在一起，心底都在发怵。 宇儿眼睛落在衣裙上，显得有些兴奋，高兴地先开了口：“娘亲，我替你挑好不好？” 凤萧吟诧异地挑了挑眉，宇儿如今是越来虐依赖她，愿意跟她互动了。 “好。”她自然不会拒绝。 宇儿跳下椅子，走过去小手拿着三件衣服挑了一下，他根本不会看材质和搭配，一眼看中了颜色比较亮丽的一件。 一件嫩黄色的烟纱散花裙。 凤萧吟盯着他手中的裙子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颜色过于鲜艳了…… “娘亲……”宇儿敏感地扑捉到了，下意识将手放了回去，“不喜欢吗？” 语气低了几分，听着有些小委屈和失望。 凤萧吟伸手将裙子拿了过来，“没有，很喜欢，谢谢宇儿。” 终是不忍让他失望。 翠竹将托盘放在桌上，手伸了过去，“奴婢伺候小姐换上。” 凤萧吟缩了一下手，淡淡道，“不用，你去把慕青叫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他。” 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捏住了命脉，翠竹怔在当场，瞳孔骤缩，表情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 “小姐……”她仓促地喘了一口气，惶恐不安地望着凤萧吟，“是奴婢弟弟做错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的话，奴婢替他道歉，求小姐不要为难他。” 她甚至不给凤萧吟开口的机会，急急忙忙就跪了下来，脸色白得吓人。 凤萧吟神色一顿，细细看了翠竹一眼，她低着头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心底千愁万绪翻涌，直直问了出来：“翠竹，你有些不对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翠竹心底咯噔了一下，心跳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完了…… 凤萧吟要知道，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能让她知道。 翠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压低声音回：“奴婢弟弟年幼，奴婢只是担心他不懂事冲撞了小少爷，这才有些急了。” 真的是这样吗？ 凤萧吟并不相信，可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的， 她知道翠竹不至于背叛她，最多也就壮着胆子骗过她。 凤萧吟缓缓眨了下眼睛，再睁眼时，眸中的情绪却已经藏了个干净，“我就是有些事想问他而已，你不必紧张，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不会拿他怎么样，明白吗？” 翠竹叩首：“奴婢明白。” 弟弟的安危掌握在她手中。 这种事，绝不能再有下次了。 她真的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慕青很快就来了，凤萧吟问了两句，果然慕青对于那个男人接近宇儿的事一无所知。 凤萧吟原本还怕慕青也看见了他，惹出什么麻烦来，这下却是放心了些。 她又叮嘱了宇儿一句：“宇儿，记住娘亲先前跟你说的，离那个人远一点，好吗？” 她的话，宇儿没有不应的。 时辰差不多了，凤萧吟换上衣服，到门口跟凤芷蕊汇合。 凤芷蕊身穿一条淡蓝色收腰罗裙，身披同色的翠水薄烟纱，束腰衣裙将她身段完美地展示了出来。 傲人的胸脯和凝脂般的肌肤，一直就是凤芷蕊引以为傲的资本。 她原本以为，她肯定能妥妥地压凤萧吟那个傻子一筹。 可见到凤萧吟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输了。 凤萧吟明显没有可以打扮过，甚至没化妆只是点了唇。 她梳了一个发髻，头上髻斜插一根步摇，坠着珍珠，摇曳中发出清脆的响，耳坠上坠着白色流苏，随着耳绊的发丝轻晃。 远远走来气若幽兰，眼波流转间满是不自知的撩人春色。 凤芷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睛都有些气红了，不甘道：“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要勾引谁！小贱蹄子，狐狸精！”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上下审视了凤芷蕊一眼。 她那眼神透着一股子不自觉地矜贵和轻蔑。 仿佛凤芷蕊在她眼里宛若蝼蚁般无足轻重。 甚至不值得她开口。 凤芷蕊心中更恨，恶狠狠地道：“凤萧吟，我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她攥了一下拳头，几乎咬碎牙，“浅予让你去赏花宴是看得起你，可怜可怜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你若敢在宴会上抢我风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凤萧吟踩着木头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整准备进去。 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一眼凤芷蕊。 她心思一转，笑容多了几分玩味的恶趣味，笑吟吟地说：“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而已，可你这么说……”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虽在笑，眼神却是淡的，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要如何？”凤芷蕊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她的脸，“凤萧吟，你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凤芷蕊脸色有些沉，事实上，从看见凤萧吟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后悔要带她去了。 第六十二章 不谋而合 可计划已经安排好了…… 就算凤萧吟打扮得再美又如何，宴会上的主角注定只会是她！ 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心里没底的凤芷蕊还是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抢我风头，我回家就告诉父亲，说你又在赏花宴上发骚勾引人，败坏侯府名声！” 又来这招，真够没劲的。 凤萧吟只觉得无趣，轻嗤了一声，满目讥讽。 她上了马车，抱着手臂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继续交流的冷漠姿态。 时辰虽尚早，丞相府门口却已是被马车排得水水泄不通。 两人一下车，就吸引了门口一些人的目光。 凤芷蕊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像个生怕别人看不见她似的，宛若开屏花孔雀。 两人刚走进府里，就听见身后的人嘀咕：“凤家二小姐身旁那人是哪家千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很快就有人接了一句，声音有些难听，“可不眼熟吗，那不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凤萧吟，真不知道把这个傻子带来干什么，她会赏花吗？瞧着就晦气。” 翠竹在凤萧吟耳边小声介绍，“小姐，那是刺史夫人。” 凤萧吟回头看了那位妇人一眼。 可能也是背后议论人有些心虚。 那人猝然被凤萧吟盯上，心底发怵，下意识就想躲避，没想到凤萧吟却是特别无害地冲她笑了笑。 刺史夫人一怔，心底无端发毛，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 叶浅予出来迎凤芷蕊。 两人一见面就是一通互夸，叶浅予倒是真跟凤芷蕊关系挺好，拉着她的手，“我特意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就等你来了。” 凤芷蕊笑得得意，还特意回头看凤萧吟，招手道，“姐姐，快过来啊，你不是特别希望能跟浅予说说话吗？” 语气里不无炫耀，你看，你凤萧吟千方百计想讨好叶浅予，可叶浅予是我凤芷蕊的朋友。 凤萧吟又怎么会看不透她这些拙劣的表演。 小女生的把戏。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抬眸看了叶浅予一眼，“叶小姐，好久不见。” 语气平平淡淡的，不见半分从前的谄媚和讨好。 “你……”叶浅予皱着眉，仔细端详了她一眼，“好了？” 语气里不无惊讶诧异。 谁人不知侯府嫡女痴傻多年，可如今眼前的人目光清明，嗓音清冽，再正常不过了。 凤萧吟扯了扯嘴角，“承蒙叶小姐记挂，好多了。” 她心里有些烦，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来的凤萧吟，只怕又会被这群人当成笑话一半嘲笑讥讽。 叶浅予跟凤芷蕊特意把她弄来赏花宴上，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她说完这话就没开口了，却不知道周围的许多人，皆因这句话变了脸色。 痴傻多年的人，居然真能说好就好了？ 侯府是为了她请了什么名医，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医圣楚音的女儿命不该绝于痴傻。 叶浅予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倒是聪明得很，很快就稳住了情绪。 她伸手想去拉凤萧吟的手，笑吟吟地说，“好了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若是一直这样，下辈子可怎么办，现在倒是放心多了。” 凤萧吟躲开了她的手。 不管这里是不是丞相府，是不是叶浅予的主场，凤萧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叶浅予脸色一下沉了，笑容有些僵。 凤萧吟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叶浅予一眼，转移话题，“叶小姐不请我们去花园吗？” 她们进来说了半晌话，都还站在叶家的大厅里。 叶浅予知道不能自乱阵脚。 凤芷蕊说的没错，凤萧吟这个傻子真的不一样了。 不过，不急于这一时。 “你看我，光顾着跟你们打招呼，都忘了今天的重头戏了，快花园里面请。” 叶浅予笑得落落大方，“几位来的早的夫人都跟我娘先进里面了，花园凉亭给大家安排了位置，诸位要是走累了，也可以坐下来观赏。” 几人就又簇拥着往花园去了。 路上，凤芷蕊故意慢了一步，跟走在最后的凤萧吟同步。 她目光望着前方，压着声音在凤萧吟耳边质问：“凤萧吟，你刚刚什么意思，居然这么不给浅予面子，之前是谁削尖脑袋想讨好她的？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非这是她另类的吸引叶浅予注意的手段吗？ 凤萧吟看了她一眼，“凤芷蕊，我觉得，有句话送给你挺合适。” 凤芷蕊皱着眉，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可她偏偏就是好奇，凤萧吟能说出什么来。 凤萧吟走在了前面，“少管姐的闲事。” 语气冷冷地，透着一股子冷冽的孤傲。 凤芷蕊攥了攥拳头，快步跟上去，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得罪浅予，你若跟丞相府结仇，父亲定饶不了你。” 凤萧吟古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凤芷蕊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还真以为她没心没肺呢。 可说到底，凤芷蕊仅仅是不想因为凤萧吟失去叶浅予这条大腿罢了。 毕竟她接近叶浅予的目的，跟曾经的凤萧吟可谓是不谋而合。 凤芷蕊又走到叶浅予身边去了，两人不知道耳语了几句什么。 花园里争奇斗艳的鲜花太多了，香味浓得凤萧吟鼻子痒痒的。 她站在花园入口的青石路上，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想进去了。 对她来说，这满院子的花只分为三种，能炼药的，淬毒的，纯观赏的。 “二皇子殿下到！” 门口传来小厮通报的声。 凤萧吟神色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神色凝重。 她倒是忘了，在这里，男子也是能同女子一起活动的，并没有太多避讳。 所以之前，凤萧吟才能有机会纠缠着这位二皇子。 二皇子会是凤芷蕊和叶浅予安排好的陷进吗？ “凤萧吟，你居然真敢来！” 她还没想明白，身后就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光听这声音，就能判断出此刻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一副厌恶的模样。 凤萧吟回过头，迎面撞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可她的关注点却有些偏了，面前的人还真称得上一句美男子。 第六十三章 咎由自取 秉承着有帅哥不看是傻子的原则，凤萧吟忍不住多看了面前的人两眼。 来人身高七尺有余，穿一身绣绿纹的紫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乌黑的头发套进了白玉发冠中，负手而立，脸色清冷。 面若冠玉，玉树临风。 凤萧吟脑海里冒出这两句评论的同时，一种不属于她的，奇怪的情绪自心间缓缓攀升。 她望着面前人的眼神慢慢变了，多出几分眷恋深情来。 又是这种让人恶心的表情。 “凤萧吟。”龙啸尘脸色阴沉，讥讽地轻笑出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语气实在是太难听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凤萧吟一下回过神来，她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那种被心爱之人厌恶的痛苦明明是不属于她的，她却切切实实感同身受了。 只不过眼前这人，除了那张脸，到底有什么值得原身付出这么多的。 凤萧吟垂着眸子，轻笑了一声。 “见过二皇子殿下。”她躬身行礼，姿态落落大方，“殿下这话说得可就奇怪了，赏花宴是我应叶小姐邀约来的，殿下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吧？” 难道不是吗？ 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女人，可不就是冲着他来的？ 叶浅予急匆匆走了过来，仓促地唤了一声，“表哥！” 她的声音打断了龙啸尘打量凤萧吟的视线。 叶浅予撒娇般笑了笑，“是我邀请她来的，表哥不要为难于她。” 她像是好心想维护凤萧吟。 “再说了……凤小姐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你们还有婚约在身，表哥不要对她这么冷漠嘛。” 可提起这话，就有些刻意了。 谁不知道龙啸尘最恶心的，就是这怎么都摆脱不掉的婚约。 他脸色更难看了，望着凤萧吟的目光甚至带了几分冷冽杀意。 虽是一闪而过，可凤萧吟切切感受到了。 凤萧吟沉默地微眯了一下眼睛，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龙啸尘侧目看了叶浅予一眼，“你当我不知道吗？” “这个女人定是百般手段讨好于你，你又收了她多少好处，让她跑到这里来败兴。” 叶浅予抿了一下嘴角，明明最该解释的，她却默认了，半句辩解都没有。 这对话就让人认定了，是凤萧吟知道二皇子也会来参加赏花宴，这才讨好叶浅予拿到请帖。 “这凤萧吟还真是够恶心的。” 刺史夫人开了这个口，慢慢就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可不就是嘛，别说二皇子，这换了谁被纠缠上来，都得恶心死吧，要我说，凤萧吟是不是比别人多一张脸皮啊，野种都这么大了，还好意思在二皇子面前晃。”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她这般声名狼藉的人，早些年可是得拉去沉塘的，简直丢女人的脸！” 凤萧吟转头看了过去，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上了说话的那群人。 几位妇人倒是挺直了身板，还理直气壮地训斥了一声：“看什么看，自己做了那些肮脏事，还怕别人说啊，真不要脸，居然还敢对二皇子抱有非分之想。” 凤萧吟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是你骂的野种？” 她慢慢走了过去，眼神沉的像是修罗，光是靠近，就让人感觉到了压迫性十足的气场。 “难道我说错了吗？”哪位妇人有些发怵，却是硬着头皮说，“本来就不知道跟那个野男人苟合生下来的，不是野种是什么？” 啪。 凤萧吟走近了，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天哪！” 凤芷蕊冲上来，气急败坏地怒吼：“凤萧吟，你疯了吗？” 哪妇人也没想到就这么挨了凤萧吟一巴掌，捂着脸满目诧异，“你敢打我？” 刺史夫人也吓坏了，白着脸色，“这是在干什么，叶小姐，这就是你招来的一个祸害，赶紧把她赶出去！” “慢着！”挨了打的妇人急促地喘着气，气得差点儿撅过去，“赶出去之前，必须让她道歉，这件事没完。” 挨了打的可是上骑都尉的夫人，冯氏，性子最是泼辣不饶人。 整个宴会乱糟糟地闹成一团，而造成这一切闹剧的凤萧吟却从头到尾冷静得像是完全置身事外。 她挺直脊背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无关，只是望着冯氏，“道歉？我亲自动手教了夫人一个道理，夫人不但不感激，怎么还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你……你！”冯氏瞠目结舌，都让凤萧吟这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惊呆了。 凤萧吟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别人的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这一次，夫人应该记住这个道理了吧，你若是还记不住……”她轻嗤一声，“我是阻止不了你胡说八道，可我的巴掌也容不下辱骂我儿子的人。” 冯氏恼羞成怒，偏偏还说不过她，恼怒咒骂起来，“凤萧吟，你这个贱人！” “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可夫人最好记住，再提我儿子一句不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也是冯氏运气不好，这么多让她骂的，偏偏触了凤萧吟的逆鳞。 “你还威胁我？”冯氏冲过去，扬起手就要打人，“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楚音教不好你，我替她动手！” “冯夫人！”凤萧吟轻轻松松攥住她的手腕，“我娘即便不在了，可也是有圣上亲封爵位在身的，你用什么身份替她，你配吗？” 冯氏脸色白了几分。 凤萧吟甩开她的手，“我今天就算打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夫人若再这么肆无忌惮口无遮掩，不知道下次御史弹劾的折子里，会不会有你夫君的名字。” 这京中之人，一言一行都是慎之又慎，冯氏没想到一时失言，竟让凤萧吟抓住了把柄。 凤萧吟抬眸，目光扫过在场的一群人，“我要喜欢谁愿意纠缠谁，那是我跟对方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议论。” 一群人都没想到凤萧吟如今骨头这么硬了。 第六十四章 不遗余力 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了。 丞相夫人总算是看不下去了，怒斥一声：“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 丞相夫人抬眸看了凤萧吟一眼，“凤萧吟，今天是我丞相府的宴会。” 她摆出主人家的姿态，“你在我家花园这般刁难我的客人。” “哪怕你爹是侯爷，就算你娘有爵位在身，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总得给一个交代吧！” 她端着架子，眼角眉梢都是冷意，凤萧吟要是执意不道歉，这事就过不去了。 凤萧吟老神在在地望着她，“夫人这么有失偏颇不好吧，道歉也得是相互的。” 她必须得让这些人清楚，她凤萧吟没之前那么好欺负了。 凤芷蕊扯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呵斥，“凤萧吟，你是铁了心要害了我们家是不是，让你道歉你就赶紧道歉，得罪了……” 凤萧吟轻声笑了笑，“妹妹别担心，丞相夫人不是这么不明是非的人。” 一句话，就把成长夫人定在了那里，完全下不来台了。 这凤萧吟还真有些不好对付了…… 叶夫人微眯了一下眼睛，向来不动声色的脸色有些许龟裂。 凤萧吟还在跟凤芷蕊说话：“今天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虽是望着凤芷蕊，可这话，她明显是说给丞相夫人听的。 “夫人若真想主持公道，自然不会因此给我穿小鞋，是吧，夫人。” 都有错，叶夫人若是处理不好，难免落人口舌。 一时间，她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说了，难题反而轮到她头上来了。 叶夫人沉沉地喘了一口气，笑望着冯氏，“冯夫人可愿给我这个面子，各退一步？” 丞相夫人的面子，谁敢不给？ 今天来这里参加赏花宴，多少人不就是打着跟丞相夫人结交的名义来的吗？ 冯氏虽有一肚子怨言，却也知道这里不是发作的场合。 她只能咬牙忍了下来，“既然夫人开口了，我也不好扫了大家赏花的兴致，就不跟这个没教养的蹄子一般见识了。” 凤芷蕊赶紧站出来说：“夫人不要生气，我姐姐就是脾气有点冲，其实心地不坏的。” 她笑得讨好，一时间众人又转头夸赞凤芷蕊懂事，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嫡姐就算了，还要处处替她擦屁股。 凤萧吟懒得看她们，只觉得虚伪，抽身就走了。 龙啸尘看了她一眼，确定除了最开始迎面撞见的那一刻，凤萧吟再没多看过他一眼。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可此刻，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凤萧吟到底是真的变了，还是又有什么新的把戏？ 他必须得去确认一下。 “蕊蕊……”叶浅予小声地叫了凤芷蕊，指着后花园的位置说，“我刚才看见表哥跟那个贱人去那边了。” “我们也过去。” 两人也跟了上去。 凤萧吟没想到随便走走还有意外收获，蹲在了一株铃兰花旁。 她望着角落里的一株铃兰，自言自语，“若是开口跟叶浅予讨要……” 以她现在跟叶浅予的关系，恐怕叶浅予不仅不会给她，还会直接毁了。 可凤萧吟实在是不想错过。 铃兰中提取的茎液对她现在制作的一种毒药有很好的提炼作用，而铃兰在这里很少见。 这一株能生长在这阴暗之处，已是不易。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凤萧吟刚在想要不要偷偷将这铃兰拿走，闻言吓了一跳，手缩了回来，心虚地回头站了起来。 结果因为起身有些猛了，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朝着人摔了过去。 龙啸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刚皱眉就被凤萧吟直愣愣地扑了一个趔趄。 凤萧吟的脑袋重重砸在他胸口，砸得他闷哼了一声。 他勉强站稳，手下意识搂住凤萧吟的腰，刹那间鼻腔里铺满了甜腻的清香，是凤萧吟身上在花园中沾染上的花粉香气。 跟过来的凤芷蕊看见这一幕，眼睛一下红了，咬牙切齿地咒骂：“凤萧吟这个贱人，我就知道！” 她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到温柔乖巧样。 叶浅予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先别生气，我们看看凤萧吟到底想做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凤芷蕊有些沉不住气，却又不敢大声，憋着劲儿小声说，“她就是在不遗余力地勾引殿下。” 凤芷蕊实在有些气不过，望着摔在龙啸尘怀里的凤萧吟，恨不得冲过去取而代之。 她眼睛赤红一片，拳头攥紧又松开，不甘道：“还以为刚刚能让凤萧吟难堪一下，谁想到那些人这么没用，就无关痛痒地说了几句，还反被凤萧吟教训了！” “那之前不都是这样吗？”叶浅予也有些不高兴，“你说凤萧吟变了，可没说她现在不仅聪明了，胆子也大了，居然敢直接动手。” 以前她们不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凤萧吟身败名裂的吗？ 故意设计让凤萧吟跟龙啸尘见面。 而一见到龙啸尘，凤萧吟就会不要脸地死缠烂打，每次都像个笑话一样被人议论。 这种方法她们屡试不爽，却没想到今天会是完全变了样。 “对不起。”凤萧吟仓促地站了起来，满目懊恼，她伸手撩开散乱在额额前的头发，飞快从龙啸尘怀中退出去，“殿下没事吧？” 龙啸尘一副弱不禁风的贵公子样，可别被她撞出什么毛病。 龙啸尘满目阴鸷，盯着凤萧吟的目光阴沉得像是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他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讥了一句，“呵，果然……” 他刚还以为这个女人变了，原来不过是变着法子吸引他注意力罢了。 “凤萧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心机深重，故意装出不在意，就是为了引我来此吧？” 以为这样，他就会上当多看一眼吗？ 只会让他更厌弃和不喜罢了。 凤萧吟抬眸看了他一眼，愧疚之意散得无影无踪。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人长相颇为赏心悦目，此刻却是一点儿心思都没了。 这男人不会是脑袋有那个什么大病吧。 以为全天下女人都喜欢他的臆想症吗？ 第六十五章 得偿所愿 凤萧吟此刻都直接忽略了，是因为原身不遗余力地倒贴，才造成了这个局面。 她此刻顾不上这些，只在想这二皇子会不会就是凤芷蕊她们准备好让她沦位笑柄的陷阱？ 不管是与不是…… 凤萧吟本来就想找个机会解决了跟他的事的。 如今不如将计就计，让龙啸尘更加恶心她，解除婚约的事才能更顺利。 龙啸尘厌恶到甚至不愿看她，低声斥了一句，“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足以看出他对原身有多厌恶。 凤萧吟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这样的男人，当真不值得凤萧吟付出良多，如今，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是得为她讨回点什么的。 “殿下这话说得真是……”凤萧吟嘴角嗪着笑，语调轻柔婉转，“你骂我是狗可以，怎么能说自己是……” 话没说完，可未尽之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偏偏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吟吟的，满脸无害，还透露着一股子单纯劲。 就像这调侃和讥讽只是一句无心之言。 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愤怒下的口不择言，龙啸尘眼前一阵阵发黑，“你！” 凤萧吟什么时候这么……口齿伶俐了？ 她以前不是只会追在他屁股后面，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咧着嘴傻笑着点头哈腰吗？ 只要他主动跟她说话，不管说了什么，都能让她偷着乐半天。 如今倒是长出獠牙来，知道咬人了。 “殿下。”凤萧吟正色望着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倒是坦诚，可龙啸尘隐约觉得她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凤萧吟美眸流转，如实说：“之前是我脑子出了问题，现在我好多了，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再说，之前我是傻了，脑子不正常才看上你的。 龙啸霄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他不悦地蹙了一下眉，“你又想搞什么把戏，凤萧吟，我劝你省了这些心思，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话虽硬气，可他心里却是没底的。 龙啸尘不是傻的，他感觉得出来，凤萧吟对他真有些不一样了。 语言可以骗人，可眼神不会。 她的眼底，已经没有从前的半分眷恋和深情了，望着他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般黏黏糊糊的，反而冷淡得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装不出来的…… 凤萧吟自然知道刚刚那些话是冒犯了。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就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这番话。 凤萧吟后退一步，垂眸作揖，“以前是我不懂事，纠缠殿下，冲撞了你，我在这里给殿下赔个不是，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听到这话，诧异的不仅仅是龙啸尘。 凤芷蕊跟叶浅予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眼底都写着明晃晃的惊悚…… 凤萧吟这是疯了不成？ 居然主动说出以后不会纠缠二皇子的鬼话，她脑子清醒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凤萧吟自然清醒，她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语气虽轻，却透着分量，“我会奏请陛下解除婚约，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龙啸尘一怔，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知道，凤萧吟说这番话，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是真的。 她真的想去跟皇上说解除婚约的事。 可是为什么？ 明明前不久，她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微眯了一下眼睛，沉沉盯着她，明明见过那么多次，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那般。 面前的人乌发如漆，肤白如雪，一颦一笑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叶浅予也觉得古怪，有些沉不住气了，扯着凤芷蕊的衣袖问，“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凤芷蕊也是满目迷茫，却又透露着兴奋和喜悦。 她忍不住道，“凤萧吟最好是真的想解除了婚约，之前要不是她一直这么吊着，殿下早就摆脱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凤芷蕊怎么都没想到，龙啸尘会说出接下来的那番话。 “我不同意。” 龙啸尘负手而立，腰背挺直，面沉如水。 什……什么？ 凤芷蕊瞳孔慢慢扩大，撑着假山的手慢慢攥紧了，手心被磨破了皮都恍若未觉，脸色阴沉得可怖。 叶浅予都被她吓了一跳，皱着眉安抚道：“你先别急，表哥兴许是有别的安排。” 话虽是安抚，可在凤芷蕊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却是有些嫌弃。 她知道凤芷蕊对龙啸尘的那点儿小心思，本也乐于促成两人。 如今却是隐隐觉得凤芷蕊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凤萧吟皱了一下眉头，“殿下不是一直急于摆脱我吗？如今我愿还殿下自由。” 她语气清冽，并没有因为提起这件事有什么怨怼和不满的地方，仿佛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可偏偏这种神态，才是最让龙啸尘恼怒的地方。 凤萧吟并未察觉他的不对，继续说，“只要殿下跟我一同请皇上恩准，婚事定能解除，殿下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她蹙眉静想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 凤萧吟立刻恭敬了态度，正色道：“殿下放心，我刚刚所说皆为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假，也不是在耍什么心眼。” 龙啸尘冷笑了一声，眼角眉梢下沉着，嘴角轻抿，盯着凤萧吟审视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为什么要让你如意？” “啊？”凤萧吟瞳孔微微睁大，诧异地挑了下眉，“殿下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是我一个人如意呢？明明也是殿下心中所想不是吗？” 这龙啸尘到底再想什么？ 凤萧吟皱着眉，话虽说得轻柔好听，心底却已经在骂人了。 明明他也恨不得尽快摆脱这婚事，如今倒是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了，莫名其妙。 难道拖着跟她一个声名狼藉女人的婚约，对他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第六十六章 不识抬举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龙啸尘满目轻蔑，“我想不想解除婚约是我的事，可这件事由你提出来，就是不行。” 说话间，他上前迈了一步，手指挑起凤萧吟的下巴，“你给我记住，是我不要你。” 必须是他不要凤萧吟。 凤萧吟绝对不能对他表现出半点不满。 从她提出要解除婚约那句话开始，反而误打误撞，让龙啸尘对她来了几分兴趣。 就更不愿轻易让凤萧吟如愿了。 凤萧吟却没怎么在意这句话，反而对于他的触碰反应十分激烈。 她僵着身体往后躲，猛地伸手打了过去，“你干什么！”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龙啸尘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动手，没防备，被凤萧吟结结实实地在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他脸色一下黑了。 这个女人不仅口口声声要跟他保持距离，解除婚约，居然还对他的靠近和触碰，这般深恶痛绝？ “该死。”龙啸尘微咬了一下后槽牙，伸手去掐凤萧吟的喉咙。 这女人一定是皮痒了，不管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心里存了什么心思，他绝不允许有人这般冒犯于他。 凤萧吟可不会原地等着任人宰割。 她侧身躲过，伸手扣住龙啸尘的手腕，“我好言好语相劝，殿下怎么就非得这么不识抬举呢。” 她整个神态已经跟刚刚判若两人，冷若冰霜。 龙啸尘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脸色铁青。 他挣扎了一下，却没想到凤萧吟看着弱不禁风，扣着她手腕的手却是力道十足。 他随意一挣，居然没能挣脱。 这样龙啸尘面上更是无光，怒斥，“凤萧吟！” 凤萧吟讥讽地轻声笑了一下，这龙啸尘看起来凶神恶煞，却不过是个纸老虎。 她松了手，还不怀好意地挤兑了一句，“殿下不是自诩谦谦君子吗？” 龙啸霄眸若寒星。 凤萧吟却是半点儿不怕，“怎么还跟我一介女流之辈动起手来了，这若是让人看见了，丢的可是殿下的颜面。” 龙啸尘这般好面子，刚才也是冲动之下贸然出手，此刻又哪里会真的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可他是真有些怒了，凤萧吟居然敢这般戏弄于他！ 凤萧吟一直望着他，“殿下先别动怒。” 她嘴角微微下沉，脸上的笑意散了个干净，“在我还能好好跟你心平气和商量之前，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不然……我都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微风将墙根处的桃花花瓣吹了起来，在两人之间转着圈纷纷扬扬地落下。 这般唯美的画面里，画面中的两个人，却是一个脸色铁青，一个满眼冷冽。 龙啸尘不说话，像是在等凤萧吟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凤萧吟也果然不让他失望，一开口就是一句：“你若执意不肯同我面圣，我也有的是法子解除了这婚约，就看到时候是殿下脸上无光还是我丢人了。” 龙啸尘气得笑出声，“好啊，还真是变了一个人了，居然敢威胁我了？” 凤萧吟微微笑了笑，满脸人畜无害，“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我这不还是在跟殿下好好商量吗？” “没得商量！”龙啸尘一甩袖，满目冷冽，“我还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凤萧吟，你别以为你说两句狠话就能在我面前逞能了，我倒要看看，这桩婚约没我点头，你要如何解除。” 凤萧吟的确没想到最后会成这个局面。 她以为最差龙啸尘也会顺势而为解除了婚约再做其他。 没想到龙啸尘却是直接不按常理出牌。 叶浅予两人总算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表哥！” 叶浅予脸色非常不好看，撅着嘴十分不高兴，“你为什么不如了她的愿，解除了婚约要紧，你难道忘了这些年，这个女人给你带来了什么？” 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凤萧吟不纠缠后，龙啸尘却突然变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凤萧吟这个贱人，刚刚龙啸尘用了什么奇怪的药。 叶浅予胸腔憋着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不舒服，直接说，“她儿子都生了，给你扣了这么一顶绿帽子，你怎么还能容忍？” 她脑子乱得起，生起气来语速飞快，“像她这样的人，怎可堪任二皇子妃？她根本不配，之前是她不愿配合，姨母没有机会，如今她自己都……” “闭嘴！”龙啸尘冷了脸色，呵斥一声。 他打断了叶浅予没说完的话。 叶浅予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懊恼地咬了一下嘴唇。 她就是气不过，也想为凤芷蕊创造一下机会。 若龙啸尘不同意解除婚约，凤芷蕊可怎么办？ 她都夸下海口说要帮凤芷蕊了，总不能说到说不到吧，那她多丢脸？ 龙啸尘语气略微不满，轻声训斥：“你一个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学人做起了梁上君子，也不怕被人笑话，再说了……” 凤芷蕊脸色一白，总觉得龙啸尘这话像谴责她带坏叶浅予，由着她胡来。 她手指缴着手中的手帕，用力到指甲都泛白了。 龙啸尘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表哥……”叶浅予咬了一下嘴唇，有些委屈，“我就是想不通而已。” 龙啸尘不愿多听，不耐烦地甩袖走了，“行了，管好你自己。” 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凤萧吟一眼，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就因为这个眼神，凤芷蕊望着凤萧吟的眼神克制不住地发狠。 还想着今天能让凤萧吟身败名裂再次沦为笑话，没想到却反而让二皇子对她频频侧目。 望着龙啸尘走远后，凤芷蕊一下就沉不住了，朝着凤萧吟扑了过去，“凤萧吟，你这个小贱人，让你勾引二皇子！我打死你！” 凤萧吟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防着叶浅予，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 没想到动手的却是她没什么防备的凤芷蕊，一下就被扑倒在了花丛里。 扑通！ 后脑勺在土地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凤萧吟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 第六十七章 只是假设 凤萧吟眼前一阵阵发黑，片刻的微怔已经给了凤芷蕊抓住她头发的破绽。 “凤芷蕊，你疯了吗？”凤萧吟单手拧住她的手腕。 凤芷蕊红着眼，用尽全身的技术制着凤萧吟，咬牙切齿地咒骂：“贱人，凭什么，凭什么跟二皇子订婚的是你，你根本不配，侯府嫡女也明明应该是我！” “为什么你非要坏我好事！” 原来如此……凤萧吟原本还有些迟疑，此刻却是明白过来了，这凤芷蕊怕是也倾心二皇子。 这些平日里藏在心底的声音都被她怒吼了出来。 叶浅予呆滞地站在一旁，已经惊的忘了反应。 凤萧吟轻易就扯着她的手把她掀到了一边，“起开！你也不嫌丢人！” 她翻身站了起来，喘着气望着地上的凤芷蕊。 哪里还有半分出门时候的样子，此刻的她，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头发散乱，衣服也皱巴巴的，还咬牙切齿地瞪着凤萧吟。 叶浅予将凤芷蕊扶起来。 她还心有不甘，还想动手。 凤萧吟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问，“待会儿可是还有午宴和插花，你确定你要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吗？” 凤芷蕊瞪着眼睛望着她，呼吸急促。 还是叶浅予劝了一句，“算了吧，何必在这里跟她计较。” 她刚刚虽然也有些生气，却没像凤芷蕊这般，此刻也觉得凤芷蕊有些丢人。 “我带你去换身衣裳。”叶浅予强行拉着凤芷蕊离开了，路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表哥兴许就是一时糊涂，等他反应过来肯定就会解除婚约的，你何必……” 点到为止，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凤芷蕊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却是说，“我就是气不过！” 今天什么事都不顺利，凤芷蕊心里憋着一股气。 叶浅予终究还是拿凤芷蕊当朋友的，见不得她被欺负。 她找了身新裙子给凤芷蕊换上。 又给凤芷蕊出主意，“气不过有的是法子让凤萧吟难堪的，难道你还比不过一个傻子吗？” 凤芷蕊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问，“你有什么法子？” 叶浅予勾起嘴角，“我娘亲在院子里准备了茶点，等会儿赏花累了，大家坐下来休息之时，找个机会提议大家对诗。” 凤芷蕊眼睛越来越明亮了。 “凤萧吟肯定不会，你把她比下去不是轻而易举吗？” 凤萧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在院子里看那些花草，许多都是能入药的珍惜药材，她还在想要如何开口讨要更合适。 丞相府既能办起赏花宴，恐怕整个上京就这里的鲜花最多了，若就这么错过了…… 凤萧吟还真要觉得今天白来了。 宇儿在院子里练剑，却是有些心绪不宁，好几次步伐都踩错了。 龙啸霄端着清茶抿了一口，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小鬼，过来。” 宇儿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在凉亭坐了多久，他完全没察觉，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 他局促地收了剑式，站在原地没动。 龙啸尘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怎么，现在后知后觉知道怕我了，让你过来都不肯？” 宇儿抿了一下嘴唇，向来不擅长撒谎，此刻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犹豫一下，还是如实说，“我才不怕你，是娘亲说，不让我跟你见面，我也不能跟你练功了，娘亲说你不是好人。” 龙啸尘微挑眉，倒是一点儿不觉得奇怪。 凤萧吟大概是觉得他是那种意图拐带他而已的变态吧。 他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产生了怜悯和呵护的心思，却没想到这般招人嫌弃。 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问：“那你觉得呢，我是坏人吗？” 宇儿犹豫了。 他不过来，龙啸霄就走到他身边。 宇儿却又往后退了一步，瞳孔扩大，充满警惕和防备地盯着他。 龙啸霄负手而立，风将他衣服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微沉。 宇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却是有些奶，“你不像坏人，你帮过娘亲，可是娘亲说了，你迟早是要离开的，我不能跟你接触，我不能……违背娘亲的话。” 其实，他心里有杆称，知道好坏。 可他评判好坏之前，一切都以凤萧吟的话为准。 龙啸霄语气颇冷，“先抛开你娘亲，问你自己，你希望我教你吗？” “怎么能……”宇儿一下急了，下意识就是抗拒，“不可以的，不能抛弃娘亲。” 娘亲只有他了，他也只有娘亲了。 龙啸霄很少跟孩子打交道，此刻都觉得有些头疼了，“只是假设。” 宇儿不高兴地咬了一下嘴唇，“假设也不行。” 语气软乎乎的，却满是坚持。 龙啸霄第一次有种无能无力的感觉。 他倒不会去逼宇儿，只能妥协一步，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不教你练功，跟你说说话总行吧？” “刚才看你练功心不在焉的，照你这样，累死都不会有任何效果的，有心事？” 聊聊天应该是可以的吧…… 虽然娘亲说不能主动见他，可人都到面前来了，问的话也是关心他的意思。 如果他不回答，岂不是太不礼貌了？ 宇儿说服了自己，眉头却又皱了起来，满是忧愁地说：“我担心娘亲。” 担心凤萧吟？ 龙啸霄眼神一黯，他其实也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凤萧吟之前每次参加这种宴会，都是众人消遣的玩具，每次都沦为笑柄。 “二小姐是坏人总是欺负娘亲，她的朋友也肯定是坏人！” 宇儿撅着嘴不高兴地细数了起来，“两个坏人邀请娘亲去参加什么宴会，肯定不安好心。” 这些话，如果不跟龙啸霄说，宇儿也不知道应该跟谁说。 慕青每天话很少，虽是同龄人，却是对他恭恭敬敬的，瞧着像是每天都胆战心惊，宇儿跟他说不了什么贴心话。 如今找到能听的人，就停不下来了，抱怨道：“她们要是联手欺负娘亲，娘亲要怎么办？” “娘亲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都怪我……太弱了，保护不了娘亲。” 说着说着就自责了起来，抱着剑蹲在地上，满目懊恼。 第六十八章 手段频出 龙啸霄也跟着蹲在了宇儿身边。 暗处的白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从树上摔下来。 他觉得他已经越来越成熟了，龙啸霄现在对宇儿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仅仅只是蹲在路边一点仪态不要而已，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龙啸霄伸手摸了摸宇儿的脑袋，循循善诱，“其实，你做不到的事，可以找做得到的人帮忙。” “也许在你看你很麻烦的事，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小问题，你还这么小，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明白吗？” “别人是谁？”宇儿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眼前是龙啸霄放大的脸，他迟疑着问出口，“你吗？” “我可以找你保护我娘亲吗？”宇儿自顾自地问出口，却又很快否认了，“不行，娘亲不喜欢你，她会不高兴的。” 龙啸霄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这小鬼是上天专门派来气死他的吧？ 他在这里真情实感地说了半天，就换了这么一句…… 龙啸霄觉得胸口有些闷，勉强稳住情绪，算了算了，别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子懂什么？ 再说了……凤萧吟的确不喜欢他。 这没什么…… 现在，也是他心血来潮想多管闲事。 龙啸霄深吸口气，“所以你就担心着其他人会欺负你娘亲，然后什么都不做吗？” 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想体验一下被宇儿要求的感觉。 光想想，就觉得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我能做什么？”宇儿有些迷茫，小脸都皱了起来。 突然，他伸手抓住龙啸霄的手，“你能帮我对不对，你可以让人去看看娘亲有没有被人欺负吗？” 龙啸霄得逞地挑眉，却没立刻答应，只是问宇儿：“现在是你在求我了？” 宇儿有些迟钝地没反应过来。 龙啸霄也不急，缓缓问：“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以后还躲着我吗？” 这才是他刚刚费了半天劲的目的。 就为了引诱宇儿不要跟他生分了。 “可是……”宇儿又为难了起来，小手慢慢放了下去，“娘亲说了，不能……” 龙啸霄很清楚宇儿在担心什么，径直道：“小鬼，只要我们不说，你娘亲不会知道的。” 对啊，只要不让娘亲知道就行了。 跟着这个叔叔的确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可是…… 这样，对娘亲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他岂不是成了坏孩子？ 龙啸霄太清楚拿捏一个人的心思，应付起宇儿来更是得心应手。 且内心还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反正他接近宇儿，又不会害他。 这么一想，龙啸霄就完全心安理得了，“而且，你不是挺喜欢我教你的那些武功吗，你真的确定不继续学了？” 宇儿纠结了许久，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想学的……” 他想变强，想尽快不依赖别人就能保护娘亲。 他拒绝不了这个可以变强的机会。 龙啸霄满意地勾唇笑了，仿佛势在必得的事终于落下帷幕。 他奖励地捏了捏宇儿的脸，“这就对了。” 他站了起来，“你娘那边我来解决，你别担心了。” 他打了一个手势，暗处的白洁走了出来。 宇儿戒备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听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去丞相府看看凤萧吟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白洁皱着眉，下意识觉得不爽。 他明是殿下的侍卫，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事情？ 他只想留在龙啸霄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还不快去？”龙啸霄侧目看了白洁一眼，冷下脸，“还是说，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 接触到龙啸霄完全冷下来的脸色，白洁吓了一个哆嗦，立刻应了一句，“属下不敢。”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运起轻功走远了。 龙啸霄心里的一桩事放下，人都跟着轻松了不少，招呼宇儿说，“过来，再教你一套功法。” 宇儿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丞相府的关花园里，绕着满院鲜花布了长桌，点心也早就准备。 冯氏和刺史夫人坐在一起，满目怨恨地瞪着凤萧吟。 凤萧吟挑了个末尾地位置坐下，对面前的花茶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她刚端起来品了一口，就听叶浅予问：“凤小姐可知你手中捧着的花茶是用什么制成？” 她料定凤萧吟这个傻子什么都不会知道，就是想看她闹笑话。 凤萧吟又喝了一口，没立刻接话。 凤芷蕊就抓住机会接了一句，“浅予，你别为难姐姐，姐姐在家从来不懂品茶，要不然我来……” 凤萧吟却又突然开口，打断了凤芷蕊的话，“淡而有味，唇齿留香，是金银花搭配玫瑰泡的，不过玫瑰的味道有些浓，换成淡一点的茉莉，味道可能更好。” 凤芷蕊一番话被堵在了喉咙口，噎得脸色难看了几分。 她心有不甘，攥了一下拳头，面上却是装得笑吟吟的：“我竟不知姐姐什么时候也会品这个花茶了，不过……姐姐就了解了一些皮毛，怎么还挑剔起夫人准备的不好喝了。” “我何时挑剔了？”凤萧吟可不上当，看了叶夫人一眼，“难道在叶夫人家喝茶，连意见都不能提吗？” 叶夫人笑得有些敷衍，明显不想搭理这些把戏，却还是说：“当然可以，今天在这里，大家想说什么，畅所欲言即可，凤二小姐不必拘谨。” 凤芷蕊咬了咬牙，乖巧地点头应下。 叶浅予一计不成，又有了新的想法，“娘，光坐着喝茶有点无聊了，这满园花色就这么光看着，岂不是浪费了？” 她坐在叶夫人身边，拉着叶夫人的手软软撒娇。 叶夫人本来就这么一个女儿，向来都是依着她的。 此刻也没多想，就顺着她问，“哦，你个小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 叶浅予笑吟吟地开口说：“娘，这满园奇珍异蕊就这么看着略显单薄了一些。” “女儿就想啊，不如每个人都现场挑一个品种来为它作诗或词，不能重复，就当大家消磨时间，也挺有趣，娘亲觉得呢？” 她都提出来了，就算大家伙觉得这游戏实在有些没劲，也会附和着给点儿面子的。 第六十九章 惊艳四座 叶夫人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大家觉得如何？” 像是充分尊重了客人。 众人纷纷应合，没人有异议。 叶浅予满意地勾唇笑了，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凤萧吟身上。 看了两圈，却没直接说，反而拐弯抹角地问：“从谁开始好呢？” 冯氏目光转了一下，顺着叶浅予的话，“早就听说凤家培养出了一个举世无双的才女，不如就从凤家的两位开始吧。” 她当然知道叶浅予的那点儿小心思。 在座的，恐怕没有不想让凤萧吟出丑的。 凤芷蕊笑着接话，“我自然是没意见的，不过……姐姐也在这里，第一首诗还是由姐姐来更合适，姐姐觉得呢？” 她心里算盘打得清楚。 凤萧吟要是作不出，她就能接下这个烂摊子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见凤萧吟跟她的差别。 龙啸尘品了一口茶，似乎对这场比赛没什么兴趣，只是一直若有似无地打量凤萧吟。 凤萧吟完全不想作什么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可是叶夫人说：“光作诗会不会有点太单薄了？” 她目光转了转，提议，“不然我们设个彩头，大家都一直觉得作得好的，可以在院子里挑一株喜欢的花带走，如何？” 那可太好了！ 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下好了，直接省了许多麻烦。 凤萧吟眼神蹭地亮了，生怕叶夫人出尔反尔那般急切道，“夫人可得说到做到！” 叶夫人点头应下。 听到这话几人却是来了兴趣，不相信凤萧吟真能作出来。 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凤芷蕊攥了一下拳头，僵硬地笑了笑，“姐姐可千万别逞强，若是不会也不打紧的，姐姐想要什么，一会儿妹妹定为你赢过来。” 这是实打实地觉得在场的人都肯定不如她了？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 凤萧吟轻嗤了一声，“妹妹不必担心，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假手于人，妹妹还是操心好自己吧。” 这话像是另有所指。 凤芷蕊余光去偷偷看龙啸尘，脸色又白了几分。 凤萧吟不愿去看她的脸色，转头望着丞相府的下人，“既然刚刚提到了茉莉，那我就为大家作一首茉莉的诗吧，拿纸笔来。” 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纸张在凤萧吟面前的桌上铺开。 还打算写下来？ 凤萧吟什么时候还会写字了？ 凤芷蕊眉头越皱越紧，这实在有些不对劲。 微风拂来，吹起凤萧吟耳边的碎发和吊坠上的流苏，她完全沉浸其中，美得像一副画。 墨香慢慢晕染开来众人被她吸引，浮躁的宴会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凤芷蕊咬咬牙，不甘心地凑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写了什么，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可是凑近后，她就傻眼了。 凤萧吟搁下毛笔，侧目看了她一眼，“妹妹觉得这诗如何？” 凤芷蕊脸都有些扭曲了，神色中满是不甘，咬牙切齿道：“我觉得……” 也就一般般。 她话还没说完，一双手伸了过来拿走那张纸，“毛笔字写得不错，我竟不知，你还练过毛笔字？” 事实证明，凤萧吟不仅会写毛笔字，而且写得相当漂亮。 纸上的字，笔画流转贯通、顾盼呼应，未干的墨迹透出一股洒脱空灵之感。 都说字如其人，难道这字里行间透出的随性洒脱之意，才是凤萧吟真正的样子吗？ 之前都是装的？ 凤萧吟看了凤芷蕊一眼，看她嫉妒得脸都憋得有些铁青了，心底只觉得好笑。 小孩子心性，能成什么大事？ 凤萧吟轻笑一声，躬身行礼，“殿下谬赞了，不过随笔写之。” 借着作揖行礼的举动，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跟龙啸尘的距离。 叶浅予耐不住性子，催促了一句，“表哥，谁关心字啊，给大家看看她写了什么！” 凤萧吟肯定做不出什么诗来，所以表哥才会拿到纸张的时候，只能夸字好看。 龙啸尘缓缓将诗读了出来：“饮茶思味茉莉香，君心常与客人赏。梦觉清馨几回回，美人头上赖君妆。” 他语调慵懒，低沉富有磁性，宛若玉石之声，倒为这首诗添了更深一层的韵味。 读完之后，场面的气氛一下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开口。 还是龙啸尘将纸放了下来，语调浑厚：“不错。” 他盖章认定了，谁还敢说不好？ 而且刚刚这诗，众人也的确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又有一位夫人开了口：“一直都只听说凤家二小姐是个大才女，原来大小姐也不遑多让。” 一位将军的夫人也紧跟着说：“凤家还真不愧是名门世家，这有底蕴的，跟我们这些武夫家庭出身的，就是不一样。” 凤萧吟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些人态度变得这么快。 还真是见风使舵啊。 只有凤芷蕊和叶浅予脸色特别难看，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将军夫人拿起纸张细细鉴赏，“我看啊，这也没必要继续比下去了，我们何必自讨苦吃不是？还有谁能作出比这首更好的来吗？” 凤萧吟默默在心里拜了拜，罪过罪过。 为了得到铃兰花，迫不得已借用了前辈的诗，也算是给前辈宣传了吧…… 叶浅予看了凤芷蕊一眼。 凤芷蕊悄悄摇头，她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她的确想好了诗句，可是跟凤萧吟这句比起，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而且龙啸尘都那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可争的？ 看来凤芷蕊是靠不上了。 叶浅予心底埋怨她不争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若是大家不继续了，那这奖励可就由凤小姐自由挑选了？” 没人有异议。 凤萧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开口要了一株铃兰。 叶浅予本来还怕她狮子大开口，这院子里名贵的花实在太多。 没想到凤萧吟只要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难免诧异，“你要那个干什么？什么眼光……” “这就是我的事了。” 凤萧吟笑吟吟地望着她，压根儿不打算解释。 叶浅予害怕她转头又后悔了，也不多问了，赶紧就决定了，“拿去吧拿去吧。” 凤萧吟松了一口气。 第七十章 欲擒故纵 宴会还在继续，凤芷蕊跟几位夫人在插花。 旁边的夫人就问了一句：“凤二小姐德才兼具，插花更是美得像是一幅画，就是不知道这些你姐姐会不会？” 将军夫人也跟着问了一句：“我刚刚就有些好奇了，这凤大小姐，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她们此刻也就是闲聊，没什么恶意。 可就是这样的谈话让凤芷蕊觉得非常不舒服。 别人对凤萧吟多关注一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少了，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成为众人吹捧的中心。 “我也不清楚……”凤芷蕊垂着眸子，笑得单纯，“姐姐性子变了许多。” 她委屈了一下，皱着眉，脸色相当凝重：“连我这个妹妹都有些看不懂了，不过……” 凤芷蕊停顿了一下，虽神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坚持说：“从前那些都是谣言，大家可千万别相信，我姐姐不是谣言中的那种人。” 刚刚过来的冯氏听到这话，捂着嘴嗤笑了一声，满目讥讽：“哎哟，二小姐就别替她遮掩了。” “这凤萧吟风流成性堕落不自爱的事谁人不知？虽说作为姐妹，可你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替她遮掩吧？” 冯氏言语轻佻，满目嘲讽。 凤芷蕊咬了咬嘴唇：“夫人不能这么说……家里对姐姐疏于管教，可姐姐在外面也学会了写毛笔字个作诗，想来她在外面也不都是胡来的。” 这话听着实在是有很大的歧义。 冯氏微眯了一下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你的意思是说，凤萧吟不是在家里读的书？” 凤芷蕊满脸单纯地点了点头。 冯氏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轻蔑。 凤芷蕊佯装不懂的问，“夫人，我哪里说错了吗？” 她眨了下眼睛，单纯无辜之气尽显。 冯氏扯了扯嘴角，“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连书都不在家里正经读的。” “也不知道那首诗是不是她写的呢，没准是在那个烟花柳巷听来的……” 她说话向来没什么顾忌，更何况刚刚还被凤萧吟下了脸面。 此刻，自然是什么难听就怎么说。 “胡说！”身后传来一声有些颤音的反驳。 几位一回头，看见凤萧吟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刚刚说话的是她的侍女。 翠竹刚会开口纯粹是听不下去，忿忿不平地望着冯氏说：“夫人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真是气死人了。 都是些什么人啊。 翠竹深吸口气，“我家小姐作诗赢了各位，赢得光明磊落，你胜不了，就在背后这般诋毁，是不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冯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颊上还有被凤萧吟打了一巴掌的红痕。 她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翠竹，厉声斥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翠竹知道自己逾矩了，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只是咬着牙随冯氏骂着。 冯氏一下逮住了机会，没完没了道：“凤萧吟，这就是你的御下之道吗？” 凤萧吟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冯氏受不了这种轻蔑地眼神，语气更冷：“教出这么一个不懂尊卑不知轻重的下人，想来跟你的家教也有很大关系。” “可二小姐这么好的招牌在这里，凤家的家教应是没有任何问题才对，所以说到底，还是你自甘堕落败坏侯府名声！” 凤萧吟语气清冷，嗤了一声：“冯夫人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粗人，别人嘴臭，我侍女维护我，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硬要说家教的话……夫人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有家教了吗？” 她的眼神和语气满是讥讽。 本来刚刚那拿到铃兰，她心情还不错，不想跟这些人计较。 可她们偏偏闲不住，犯贱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非上赶着来挨骂。 “你！”冯氏哑口无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脸色有些沉，“巧言善变，我是比不过你这么会装。” “你若不这么使手段，想来二皇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冯氏摸了摸发髻，缓缓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之前装傻接近二皇子，如今又装恢复了对二皇子冷淡，欲擒故纵被你用得挺好啊。” 凤芷蕊咬了一下嘴唇，皱眉望着凤萧吟。 她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下却是确认了，凤萧吟还真是故意的！ 心机可真深！ 凤萧吟轻声笑了笑：“冯夫人这么关心我，倒是让我始料不及。” 这人莫非是气疯了不成？谁关心她了。 冯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凤萧吟却依旧笑吟吟地，语气也很温柔，满心真诚地说：“我跟夫人一面之缘，夫人却仿佛对我了解得很透彻似的，不是关心我那是什么？” “若不是夫人已经成了家，我都要怀疑夫人是不是对我爱而不得这才因爱生恨了。” 冯氏脸色一寸寸黑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望着凤萧吟，“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萧吟冷下脸，不过如此，听到对自己不利的，就急眼了。 还以为她们这么喜欢背后议论人，也不怕被人议论呢。 凤萧吟脸色越发冷冽，讥讽的笑出声：“不想听我胡说，就管好你的嘴。” 她语气生硬，满是威胁的意味：“不然我不仅在这里说，我还去外面说，看看夫人是不是真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冯氏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憋屈地不愿继续纠缠，甩袖道：“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等她走了，凤萧吟才抬眸看了凤芷蕊一眼。 凤芷蕊一下有些紧张，生怕凤萧吟当众为难她。 却又想着若凤萧吟真说什么难听的，也不一定是她吃亏。 可凤萧吟什么都没说，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路上，翠竹忍不住抱怨：“小姐，刚刚的事分明是二小姐故意挑拨。” “小姐为什么还这么轻易放过她？刚刚要不是她故意说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冯夫人也不会……” 翠竹话说了一半，察觉凤萧吟脸色有些不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没声了。 第七十一章 欲拒还迎 凤萧吟知道翠竹也是为了替她出气。 可她觉得翠竹经的事还是太少了，太天真了。 听到凤萧吟轻笑了一声，翠竹一下就不自在起来了，小声说：“小姐，奴婢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凤萧吟回头看了翠竹一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微皱眉，语气冷淡了几分：“可是翠竹，你也不想想，刚刚那种场面，就算凤芷蕊不引导，那些人难道就会放过我吗？” 冯氏看她不顺眼，不管凤芷蕊说什么，她们都会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的。 好像谴责她，能让她们从中获得乐趣似的。 翠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狭长的眼底蕴着无数情绪，她嗓音压得很低：“要教训凤芷蕊太简单了，可是解决不了问题。” 之前许多事，凤萧吟名声实在太差了。 要想让这些人对她改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凤萧吟是不太在意这些事的，她只是不想之后每次出来，都要处理这些事，听一些刺耳的话，破坏心情。 翠竹听懂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凤萧吟，只能沉默。 两人穿过丞相府花园的长廊，看凤萧吟兴致不高，翠竹才提议说：“小姐，你要是累了，奴婢就去丞相夫人那边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凤萧吟倒没迟疑，很快就同意了。 翠竹离开后，凤萧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紫藤花架下。 白洁暗中观察了许久，看凤萧吟明显应对自如，就没继续留下了，回去跟龙啸霄汇报情况。 龙啸霄倒没觉得奇怪，听完还笑了一声：“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鬼，这下你放心了吧？” 宇儿抿着嘴唇点头。 他练了一上午，累出了一身汗，望着龙啸霄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龙啸霄打发白洁继续去守着凤萧吟，这才对宇儿说：“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你娘亲，能办到吗？” 宇儿迟疑了一下。 龙啸霄就低劣地威胁说：“你若说了，下次你再求我派人保护她，我可就不会答应了，也不能教你练功了。” “我不会说的……”宇儿这才开口说，“之前都答应好了，你别把我当会出尔反尔的小孩子。” 龙啸霄满意了，没再继续刁难他。 丞相府的花园里。 龙啸尘远远看着凤萧吟。 紫藤花被风吹落，打着旋儿落在她身上，她伸出手，接住了花瓣，黑色的齐腰长发被风吹起随着裙摆摇曳，满是温柔。 龙啸尘一步步走近，踩中了地上的半截树枝。 凤萧吟这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 看见龙啸尘的瞬间，她下意识就皱眉，虽然很短暂，还是被对面的龙啸尘捕捉到了。 凤萧吟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收敛好神色，垂着眸子躬身行礼：“见过二皇子。” 处处透露着礼貌克制和疏离，看得龙啸尘微微不爽。 短短几天没见，一个人的变化真的会这么大吗？ 龙啸尘不信。 他又走近了一步，手中的折扇去挑凤萧吟的下巴：“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讨厌被凤萧吟忽略的感觉。 明明不久之前，这个女人还满心满眼都是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凤萧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侧身躲开了。 她退了一步，声音清冷：“殿下，恕我不懂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卑不亢的态度，哪怕拒绝了如今京城内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男人，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明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继续纠缠，怎么龙啸尘反而还纠缠上来了？ 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吗？ 她望着龙啸尘的眼睛也是淡的，眼神很平静，眼底什么都没有，跟她木然的表情一样。 龙啸尘心底越发膈应得慌。 他不顾凤萧吟的闪躲，强势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压在紫藤花架上，阴沉地眼神直直望着她：“凤萧吟，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用了点力，不让凤萧吟挣扎，花架上的紫藤花被惊得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龙啸尘眸色微微沉，质问：“之前恬不知耻的是你，现在避如蛇蝎的也是你，到底那个才是真的你？” 他的确不喜欢凤萧吟，可他不允许凤萧吟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既然选了他，就一辈子都只看着他就好了。 凤萧吟神情错愕，眼神有些慌了，龙啸尘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压得更紧，后背摩在架子上，咯得生疼。 凤萧吟缓缓喘了一口气，咬了下牙，“殿下，请你自重，你跟我这般声名狼藉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不怕被人看见了，玷污了你的清白吗？” 她后槽牙被她咬紧，烦躁和厌恶蠢蠢欲动。 龙啸尘若再不松手，她都要考虑要不要给对方扎上一针了。 “我怕什么，你忘了吗？”龙啸尘轻笑一声，逐渐靠近凤萧吟的脸，在她耳边提醒，“我们可是未婚夫妻，我跟你在一起，谁敢置喙半句？” 这人有病吧！ 之前还一副恨不得立刻摆脱她的急切样，现在又是装什么？ 龙啸尘近距离望着她，看她有些害怕地微微颤栗，越发觉得好玩。 他故意在她耳边吹气：“虽然你名声的确差了一点，可我今天才发现，你长得也没太差，特别是现在这幅讨厌我又推不开的样子，特别像欲拒还迎，还挺有意思。” 他两只手禁锢着她，运用内力将她困在怀里，凤萧吟当然推不开。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缠绕，有点痒，凤萧吟身体性的不适，偏头去躲。 有意思你妹！ 她恶狠狠地瞪了龙啸尘一眼，也顾不上什么尊卑和身份了。 就像是恼羞成怒，她抬腿就朝龙啸尘小腿上踢了过去：“放开我！” 她不管龙啸尘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还是仅仅当她是无聊的消遣。 总之，她彻底将这个人拉进老死不想互相往来的黑名单了。 龙啸尘没躲，任由她踢了。 这下倒轮到凤萧吟有些迟疑了，居然不躲，又想耍什么花招？ 第七十二章 随时恭候 下一刻，凤萧吟就知道了。 龙啸尘垂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撩她的头发，语气轻柔：“打也让你打了，你也出气了吧。” 这自来熟一般，带着几分宠溺的调情语气是怎么回事？ 还有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凤萧吟皱着眉，满脸写着抗拒。 偏偏龙啸尘就像感觉不到一般，修长的手指捏着凤萧吟的下巴。 逼迫她望着他，听他说：“我承认你的确挺会玩手段的，不过现在，可以停了吧，你的目的达到了。” 什么目的？ 凤萧吟一脸懵逼。 龙啸尘以为她还在装，轻嗤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轻嘲：“凤萧吟，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你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多看你一眼吗？你做到了。” 有病，绝对有病。 凤萧吟嘴角抽搐了一下，仔细回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错，让龙啸尘产生了这么可怕的误会？ 她手上用了巧劲挣扎出来，伸手捏住龙啸尘的手腕，眼神冷得像是结了冰。 她勾起嘴角，轻嗤一声，“殿下，你如果脑子有问题的话，我劝你还是尽快请太医来看看，臆想症也挺可怕的。” 她甩开他的手。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跟你耍心机，我只想摆脱你，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吗？” 她的表情和神态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很冷，这些话仿佛她心里已经排练了无数遍。 所以说出口的时候，才会这么顺畅。 如果是做戏，是不是太真了？ 龙啸尘迟疑了一下。 就这片刻的微怔，给了凤萧吟的机会。 她躬身想从龙啸尘怀里钻出去…… 却又被他捏着后颈，拖了回去。 龙啸尘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满脸阴鸷地质问：“凤萧吟，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呼吸有些重，手上的力道也有些重，“你当我是你想要就纠缠，不想要就能一脚踢开的吗？” 凤萧吟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白着脸含糊不清道：“我解释过了，之前是我……” 龙啸尘冷笑一声，接了她的话，“是你死乞白赖说要嫁给我，现在你想推脱说你之前神志不清了是吗？真当我这么好戏弄！” 凤萧吟反驳不出话来。 不这样说，要怎么说？ 难道说她早就不是原本的凤萧吟了吗？ 他现在纠缠不休有什么用，原来的凤萧吟早就对他死心了，也看不到他现在这么深情款款的表演了。 龙啸尘又凑近几分，鼻尖碰着凤萧吟的脸颊，“凤萧吟，要不要我把你这些年，是如何纠缠我的下流行迹细说给你听听？” 不，她不想听！ 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凤萧吟皱着眉，想挣又挣不开，脸都憋红了。 “我又突然不想说了。”龙啸尘却又变卦了，“你说你想摆脱我，凤萧吟，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了？” 他的眼神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深看了两眼，眼神慢慢变了。 凤萧吟察觉到了危险，眼神一凛，用力挣扎了起来，“放开……唔！” 温润的唇贴了上来，甚至在她错愕地瞬间还想深吻下去，凤萧吟彻底被激怒了，运起灵力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把他拍了退后一步还觉得不够，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顾忌对方的身份不想多惹麻烦，已经一忍再忍，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是吗？ 凤萧吟咬着牙，恶狠狠地伸手擦嘴唇，嘴唇都被她揉红了，还觉得不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 “你会武功？”龙啸尘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凤萧吟，胸口和脸颊的隐隐作痛，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 他记忆中的凤萧吟一点儿灵力都没有，身体甚至虚弱到跑两步就要大喘气，病殃殃的，怎么如今…… 真的变了，不仅性格变了，很多东西都变了。 龙啸尘反应飞快，长袖甩过来，掐住凤萧吟的下巴，“你不是凤萧吟，你是谁？” 这一次，就不是像刚刚调情那般温柔了，是真用力捏住了她的大动脉。 凤萧吟疼得变了脸色，太阳穴的青筋冒了出来。 她冷着脸倔强地盯着龙啸尘，半点儿服软的姿态都没有。 袖中的毒针已经慢慢捏在了指尖，龙啸霄要是再不松手，她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他！ 虽然后面会麻烦许多…… 不过，她终究是没这个机会，翠竹惊恐地声音传了过来：“小姐！”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后面跑过来，中途还踉跄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恐惧。 翠竹喘着粗气站在龙啸尘身后，手足无措地哀求：“二皇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你放开我家小姐……” 说了没用，翠竹硬着头皮去扯龙啸尘的手臂，“我家小姐这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殿下，奴婢替小姐道歉，殿下，你快放开她，你快把她掐死了。” 后面，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许是花园另一边的人听见动静，都聚过来了。 龙啸尘犹豫了一下，松了手，面目却依旧有些阴沉。 凤萧吟躬着身体捂住嘴唇，许久才喘上一口气来，喘息过后就是剧烈的咳嗽，脸都涨红了。 翠竹伸手搂住凤萧吟，看她咳出一口血来，惊得差点儿跳起来，慌得快要站不住脚，“天哪小姐……血，这……怎么办？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凤萧吟反手拉住她。 她缓了会儿，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我没事。” 声音凄厉沙哑。 有人过来了，几个妇人站在另一边朝这边张望。 顾忌龙啸尘在这里，没敢过来，只轻声讨论：“发生什么事了，殿下怎么跟这那个女人在一起？” 很快有人回了一句：“还能为什么，恐怕又是凤萧吟缠着殿下不放吧。” 龙啸尘耳力极佳，吧这话听在耳朵里，心情瞬间更不好了。 凤萧吟若还一如既往缠着他，就不是如今这个场面了。 他心情烦躁，压低声音威胁道：“凤萧吟，今天这事没完。” 哪怕刚刚差点儿被这个男人掐死，此刻凤萧吟也是充满了挑衅，“随时恭候。” 这事当然没完。 第七十三章 请她作客 龙啸尘没想到她还能这么犟，脸色越发难看了。 凤萧吟缓缓站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龙啸尘看，她眼底不见半分恐惧，只有无边无际的冷寂。 像是一条吐着性子的蛇。 处处透着危险。 喉咙疼得难受，口水都快咽不下去了。 可是凤萧吟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只说：“看来殿下是绝不会配合我解除婚约了。” “既然撕破脸了，我也不必跟殿下客气了，等着吧，这才刚刚开始，殿下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 今天的屈辱，她必会让龙啸尘全还回来。 翠竹听得胆战心惊，生怕这些话又惹怒了龙啸尘，下意识挡在了凤萧吟身前。 龙啸尘却丝毫没放在心上，“呵，大言不惭。” 人越来越多，龙啸尘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中心，转身走了。 身边的压力没了，翠竹瞬间松了一口气，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战战兢兢地扶着凤萧吟：“小姐，你这是做了什么，惹了二殿下这么生气，他可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呢。” 翠竹其实也不了解龙啸尘，就是至少在外面流传的话本里，他从来不会打女人。 可他刚刚，却是真的下了死手那般。 凤萧吟不想解释太多，含糊不清地说：“我做什么他不生气？” 好像真是这样…… 反正龙啸尘很讨厌她就是了，翠竹一下也没反应过来，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扶着凤萧吟往外走：“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回去请大夫看看你的脖子，二殿下下手可真狠。” 两人慢慢走远了。 凤芷蕊从假山后面站了出来，脸色扭曲狰狞得近乎恐怖！ 她手仅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目光盯着凤萧吟离开的那个方向，慢慢失了焦距，阴沉沉地嘀咕道：“凤萧吟，你这贱人！” “我本来都打算放你一马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非要勾引尘哥哥，是你逼我的……” 满是怨毒的冷冽声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出了丞相府，两人才想起，早上是跟着凤芷蕊的马车来的。 现在再让凤芷蕊跟她们一起回去，怕是怎么都不可能了，而且凤萧吟也不想折腾。 翠竹有些为难，扶着凤萧吟站在路边，“小姐，要不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去雇一辆马车？” 凤萧吟摆摆手：“算了，走回去，也没多远。” 翠竹有些不放心，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的身体……” 凤萧吟没回话，走在了前面。 她身体状况她清楚，没之前那么病殃殃的。 翠竹赶紧跟上，一路边走边提醒：“小姐，穿过这个巷子就能看见侯府的院墙了。” 有近路，凤萧吟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走进巷子，出去的时候，外面却停着一辆马车，翠竹有些胆怯，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凤萧吟面前。 戴着斗笠的马夫压了压帽檐，低声道：“凤大小姐，我家大人想请小姐到府上一叙，下人在这里恭候许久了。”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面色凝重：“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里？” 她下意识看了翠竹一眼。 翠竹紧张得浑身都绷紧了，手足无措地慌张解释，“不是奴婢，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条路近而已。 好在马夫解释了一句：“从丞相府回侯府走路这是必经之道，谁都会选择这里，而且我们大人既要邀请小姐作客，自然不会只安排一辆马车。” 翠竹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凤萧吟误会了，她和她弟弟，可就危险了。 凤萧吟冷冷地眯了一下眼眸：“你家大人是谁？我认识吗？” 马夫勒紧手中的缰绳，避重就轻地说：“等到了府上，大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不愿意透露身份？ 恐怕来者不善。 凤萧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句，扯着翠竹的手臂，“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今天没空，他若真想见我，让他到我面前来。” 马夫语气也跟着冷了，“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带走！” 他朝暗处吆喝了一声，藏在暗处的人全涌了出来。 翠竹脸色一下变了，腿软地站在凤萧吟身边，哆嗦道：“小姐，现……现在怎么办？” 凤萧吟看了一眼，对方人数众人，她们身后的路已经被封住了。 跑是跑不掉了，要在这里动手吗？ 凤萧吟眼眸转了转，无奈地摊手：“我现在也没办法了。” 翠竹根本没反应过来，迟疑地望着她：“小……小姐？”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这哪里是请，分明就是绑架，怎么能就这么从了？ 那群人也没想到凤萧吟会这么轻易答应，不过想到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还算识趣，也没多怀疑，将她们请上了马车。 翠竹紧张得完全不敢东张西望，马车帘布很厚，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凤萧吟凝神听外面的声音，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抬手敲了敲马车的门板：“停车！” 车不可能停下来，车夫倒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大小姐有事吗？” 凤萧吟半蹲起身，声音冷锐，“没什么，就是你们大人住得挺远啊，这都离开集市一路出城了，想把我们带去哪儿？” 刚刚配合出来，不过是在城里动手动静太大，她不想招惹麻烦。 如今既然出来了，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如愿？ 车夫没想到凤萧吟一下就猜中了，语气有些阴沉：“废话少说，你既然都已经跟我们出来，难道还能拒绝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们走了？” 她之前只说了那会儿没办法而已。 话音刚落，她伸手掀开那边帘，冰冷的匕首抵在车夫后颈上：“停车！”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而且还是在马车快速行驶的时候。 车夫根本没想到凤萧吟回会来这么一出，完全没有防备。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会在马车行驶的时候去劫持车夫。 马车被逼停了。 一直跟着马车的侍卫纷纷亮出来兵刃。 “下去。”凤萧吟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推了马夫一下。 翠竹赶紧手忙脚乱地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第七十四章 见血封喉 马夫任由凤萧吟劫持着他，走到空旷的地方，凤萧吟手中冰冷的匕首也没离开过他的脖子。 她警惕地盯着带刀的侍卫，想从他们的穿着上看出什么破绽。 可是京中几乎有点身份的，家里都会有侍卫，都是差不多的穿着，光凭这一点，她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来。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微冷的眼眸，“说说吧，你们这位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费尽心思请我去做什么？” 这群人显然是以这个马夫为首的。 其他人还没开口，他就说：“凤大小姐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凤萧吟一点都不打算配合，匕首又贴近了几分：“我得罪的人可太多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那我就让凤小姐做个明白鬼。”马夫阴森地笑了一声。 凤萧吟刚察觉到不对，却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马夫身手竟是相当不错的，一秒钟的功夫就往后侧身，双手扼住凤萧吟的手腕往内反折。 凤萧吟疼得失了力，手中匕首掉了下去，在半空中被对方接住了。 “小姐！” 翠竹眼睁睁看着匕首顷刻间抵上凤萧吟的脖颈，惊得差点儿喘不上气。 她想扑过去，可是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别动。” 翠竹瞬间不敢动了。 凤箫吟还算冷静。 她手臂骨头应该是错位了，垂在身侧，脸色白了一瞬，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 凤箫吟沉沉地看了面前的马夫一眼，看破那般缓缓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主人，哦，不对，有，不过那个人不是你们的主人。” 凤箫吟心思转得飞快，脸色倒是越发平静了下来：“只是买通你们的人，他也不是想见我，是想让你们杀了我。” “聪明。”马夫嘴角挂着残忍的冷冽笑容，“可惜了，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本来在城里的时候，我们还为难了一下该如何将你骗出来，没想到你这么配合，倒是方便了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动手！” 凤箫吟脸色僵了一下，她明显没想到还有这一步。 可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哪怕清楚了这一点，凤箫吟脸上也没什么害怕和惶恐的神色。 她只是惨白地笑了笑，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却又心有不甘那般，最后问了一句：“现在我也逃不掉了，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我总得知道，是谁想杀我吧？” 马夫脸色一冷，并不打算回答，只说：“这个，你就留着下去问阎王爷吧，反正我们接的委托，就是让你这辈子都别回京城了，一个死人自然回不去了。” 说话间，手中的匕首已经划了下来。 “大哥，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道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奸诈笑声：“这么漂亮的两个女人，就这么杀了，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要不然……嘿嘿嘿，让弟兄们先爽爽。” 凤箫吟脸色一冷。 翠竹已经吓得不行，不停地哆嗦，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泄露出哭腔。 马夫冷脸着脸训斥了一声：“老十，都什么时候你小子还想这些！” “不过……”他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目光滴溜溜地盯着凤箫吟看了一圈儿，“这凤大小姐不亏是京城中有名的艳女，脸蛋是挺漂亮，这么杀了，的确是可惜了。” 要知道，以前凤箫吟痴痴傻傻的，名声难是难听，都依旧有无数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心之所念。 就是她这张脸实在过于漂亮，扎眼！ 马夫料定凤箫吟没什么威胁，把她推给了虎视眈眈的手下，无所谓道：“老十，赏你了，动作快点，早点回领赏钱！” 老十满脸横肉，肌肉壮实，抓住凤箫吟手臂的手上力道十足，笑容充满了恶意的淫荡，“得嘞，谢谢老大！” 老十是这群人里最得老大信任的，其他人不跟他争，却也不想吃亏，指着翠竹说：“老大，这个丫头……” 马夫嘴里吊着一根牙签儿，知道弟兄们什么心思，也没想阻止，随手答应了，“去去去，快点！” “不要，放开我！”翠竹挣扎了两下，被打了一巴掌，脸颊直接肿了。 凤箫吟咬紧后槽牙，脸色难看：“你最好别碰我！” 她仰起头，眼底满是让人胆寒的冷冽，还有高高在上的倔强和高傲。 老十捏着凤箫吟的下巴，将她压在草地上：“装什么装，你凤箫吟不是是个男人都能上的吗！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 他意有所指。 翠竹的惨叫声惊动林中飞鸟：“放开我，滚啊！小姐，小姐！救命……” “堵住她的嘴，吵死了！” 凤箫吟挣了一下，抬腿去踢身上人的肚子。 对方轻易抓住她的脚，阴测测地笑：“这么有力气，留着待会儿折腾，你放心，等我爽够了，就送你儿子下去陪着你，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凤箫吟瞳孔骤缩。 刚刚还想着慢慢找机会，逐个击破，最好能控制住他们拷问，此刻却是怎么都忍不了了。 她脸色一凝，语气完全冷了下来，几乎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找死！” 老十完全没把这威胁放在眼里，正想下流地调侃一句，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迟钝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刚刚有根银针从这里射了进去。 他根本躲闪不及，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倒了下去。 凤箫吟一脚将他踢开：“呵，见血封喉，我还是第一次用，看来效果挺好，便宜你了。” 中了她这毒针的人，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就已经殒命。 这一刻发生不过是在短短几秒钟的功夫。 凤箫吟没受伤的手抽出老十腰间的刀，快很准地朝着翠竹那边甩了过去。 那侍卫正将翠竹压在地上，直起上半身在解裤子，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接近，刀尖就已经扎进他的胸口。 “啊！”血溅了翠竹满脸。 她双眼一闭，差点儿没直接晕过去。 这声尖叫也叫醒了一群看傻了的人，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不过眨眼间。 凤箫吟手中毒针所剩不多，又接连撂倒了三个人。 第七十五章 格杀勿论 那伪装成车夫的头目李林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弟兄们纷纷倒下了。 他立刻警觉，飞快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怎么回事，老十？” 老十已经回应不了他了。 凤箫吟跟翠竹隔着一定距离，飞快道：“翠竹，起来，把刀拔出来防身！” 她这幅身体在丞相府已经折腾了半天，现在还是有些撑不住了，说完这话，躬身微喘了一口气。 翠竹惊魂未定，几乎是下意识听从凤箫吟的命令，睁开眼睛就去拔身旁那人身上中的刀。 李林这才知道老十死了，被一个他小瞧的女人杀了。 他带了六个人，如今除了他，就剩下一个了。 他红了眼，提着软剑冲了上去，命令剩下那人：“杀了她们！” “你别过来……我不想杀人的！”翠竹喘着气站起来，举着刀对着面前的人，紧张得腿肚子都在哆嗦。 人冲上来了，翠竹几乎是闭着眼睛，大叫着举着刀乱砍。 李林手中软剑直指凤箫吟。 凤箫吟身边没有东西，情急之下只捡起了一根树枝，档了一下，就被劈开了。 她往后退，却来不及，肩胛骨被刺中了。 李林手握紧软剑，还想用力刺得更深。 凤箫吟反手抓住软剑，不顾血淋淋的手掌，用力将软剑拔了出来，抬腿去踢李林下三路。 她赤手空拳，却也全不见畏惧，每一下都直取李林命门。 李林情绪过于激动，“贱人！敢杀我兄弟，我一定要宰了你。” 凤箫吟有伤在身，左手肩胛骨被刺穿，右手手肘骨头错位，她几乎没这么真拼命地打过架，怎么可能是李林的对手。 没多久，她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身上嫩黄色的裙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她几乎没有力气了，跌倒在地上就爬不起来，精疲力竭地喘着气，一招都接不住了。 李林提着软剑，剑尖上的血慢慢滚下来，他明明一招就能要了凤箫吟的命，却没立刻动手，而是用剑尖挑起凤箫吟的下巴。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凤箫吟，眼底全是冷冽的杀气和恨意，“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一寸寸划破你的皮，抽筋拔骨，将你的脑袋割下来祭奠我的兄弟！” 剑尖慢慢往上滑，“就先从你的这张脸开始！” 说着，软剑就要往下划破凤箫吟的皮肤。 她感觉到了脸颊上冰冷的刺痛，毁容了…… 可惜了凤箫吟这张脸…… 怎么办？ 她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真的好累好累，太疼了，她完全提不上力气了，只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继续，凤箫吟听见了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 她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人伸手捂住不断冒血的脖子。 他的表情还停留在对凤箫吟无尽的怨恨上，瞳孔扩张，诧异和痛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已经断气了。 他倒在凤箫吟身边，怀里掉出来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 凤箫吟刚刚伸手将东西捡了起来，身后的脚步声就靠近过来了。 来人拖着她的后背，查看她的伤势，脸色紧绷着，眸色冷冽深邃。 “吃了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拖在掌心喂到凤箫吟嘴边。 凤箫吟闻出是止疼药的气味，张嘴咽了下去，撑着最后一口气问：“你怎么来了？” 这人平常不是侯府都懒得出吗？ 龙啸霄还没来得及回答，凤箫吟已经撑不住昏了过去。 龙啸霄将人抱着起来，不顾凤箫吟身上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裳，上了马车后才给她简单地包扎了伤口止血。 凤箫吟脸色十分苍白，人始终昏迷不醒，半路还发烧了。 她这个样子，龙啸霄实在没法将她送到侯府去，宇儿看见了，不知道怎么担心。 几乎没有犹豫，龙啸霄将人带回了府上。 太医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红色的血水端出来。 房门紧闭的书房，龙啸霄脸色阴沉，抬脚对着面前的人胸口踹了过去：“你这是这么看着她的！” 白洁被踹得直接飞了起来，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又很快爬了起来，从新跪回去，半句怨言不敢有，“对不起殿下，是属下失职。” 在龙啸霄身边这么多年，这是白洁见他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怒。 哪怕当初知道身边的人对他下了十余年的毒，他也只是压着，丁点儿没表现出来。 可如今……就因为他没看好凤箫吟。 白洁心中情绪翻涌，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白洁情绪激荡，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属下之前看她能应对，就以为没什么危险，失了警惕……是属下的失误，请殿下责罚。” 白洁心里是怎么想的，龙啸霄清楚得很。 白洁没有好好保护凤箫吟，不过就是觉得她不重要，觉得龙啸霄安排他保护凤箫吟的事是大材小用。 龙啸霄转过身，扶手而立：“责罚？白洁，你应该很清楚，在我手下做事，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是什么？ 是对龙啸霄的命令，无论是什么唯命是从。 他没做到。 这不仅仅是失职那么简单了…… 龙啸霄生性凉薄，从来不会轻信别人，做不到按照他命令行事的下属，从来都是……格杀勿论。 白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的镇定瞬间溃散。 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下意识想开口求情：“殿下……” 龙啸霄沉声打断他的话：“最后一次。” 白洁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谢谢殿下，属下日后一定……” 龙啸霄心情差到了极致，冷声呵斥：“滚。” 他现在不想看见他。 白洁飞快起身出去了。 太医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处理好凤箫吟身上的伤口。 给龙啸霄复命说：“凤小姐伤得实在太重了，如今都用人参调的高汤续着，这两天都要密切观察，若是一直高烧不退，恐怕……” 人醒不过来了。 这几个字，在龙啸霄越来越冷的眼神里，太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抬手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刚才抢救都没这么惊险。 第七十六章 余毒未清 龙啸霄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掀在地上，怒了，“烧不退就想办法，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要我来替你想办法吗？” 茶盏碎片飞溅，破碎声一止，整个书房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龙啸霄对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哪怕是一直跟着他的太医，也没见过他这般不顾体面的勃然大怒，一时愕然。 太医腿软地直打颤，压低声音说：“殿下息怒，实在是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药也都灌下去了。” 可高烧就是不退。 太医也不是为自己辩解，实话实说：“凤小姐不仅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而且体内还有余毒未清。” 龙啸霄脸色一变。 太医无知无觉，絮絮叨叨地说完：“如今勾了一起发作起来，情势才这般凶险，下官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太医说完话后许久都没人开口，书房又恢复了那让人惶恐和压抑的沉默。 良久，龙啸霄才缓缓坐了下来，右手两根手指磨搓了一下，深思熟虑后才问：“体内余毒未清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他跟凤箫吟可以称得上是朝夕相处，竟然没发现她还中了毒？ 而且凤箫吟自己还是一个大夫，她不知道自己中毒吗？ 还是知道，却束手无策？ 一时间，龙啸霄心里产生了无数想法。 太医见龙啸霄对她如此在意，谨慎了起来，恭敬地说：“下官用银针给凤小姐探脉，这才发现她体内的毒，应该是小时候中的毒。” 龙啸霄脸色越来越紧绷，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他还以为凤箫吟即使不被侯府的人喜欢，应该也还过得不错。 至少她如此丢脸败坏名声也没被凤家人赶出去。 不像他，表面一家人和和睦睦，背地里却给他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毒。 却没想到，这里面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跟凤箫吟还真是有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太医被龙啸霄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到了。 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残存的毒素已经慢慢融入她的血液，平时没发作出来，所以不易被人察觉，至于是什么毒……” 太医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声音低了几分：“恕下官愚钝，诊不出来。” 龙啸霄缓缓松开拳头，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对太医吩咐了一句：“这两天你就先住在府上，随时注意她的情况，这件事，不许泄露出去。” 在外人看来，请太医来府上，是因为他又不舒服了，毕竟他失踪了那么多天，一回来就要就请太医，倒不至于惹人怀疑。 别人也就不会知道凤箫吟在他这里的事。 太医躬身行礼：“下官明白。” 凤箫吟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 期间，龙啸霄回过一次侯府，跟宇儿说她有要紧事离开几天，很快就会回去。 宇儿明显不相信，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被龙啸霄哄着耐心等待。 凤箫吟醒过来的时候，是黄昏。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里投射进来，在房间里落下一层黄色的阴影，房间里染着熏香，像是沉香木。 “这是哪儿……”她睁开眼睛只茫然地躺了四五秒就反应过来了，撑着床想坐起来。 刚使上力气，两只手却疼得她又从新跌了回去，冷汗都疼出来了。 龙啸霄从外面进来，看她终于醒了，隐隐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别乱动。” “你终于醒了。” 看见熟悉的人，凤箫吟才算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躺了回去，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没力气，呼吸都有些绵长。 她缓缓喘了一口气，这才找到机会问：“我睡了多久，这是在哪儿？” 龙啸霄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两天两夜，我的府邸。” 凤箫吟是想躲的，奈何刚醒过来，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 龙啸霄看她满脸抗拒，好脾气地笑了，“放心，只是想确认你还有没有在发烧，不是占你便宜。” 他这么一说，凤箫吟又想起上次被他强吻的事。 自从那件事后，虽然他们依旧待在同一屋檐下下，却一直没能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赧色。 片刻后，凤箫吟又想起来一件事，情绪一下有些激动，伸手抓住了龙啸霄放在床边的手：“翠竹呢？” 她昏睡了整整两天……可两天前发生的那件事依旧鲜明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龙啸霄到的时候，她都已经差点儿……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翠竹。 “你放心，她没事。”龙啸霄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了她的急切和恐怕，安抚地拍了拍，“她跟那人周旋的时候，滚下了斜坡，就是撞了一下脑袋，腿骨折了，情况比你好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 凤箫吟有些怀疑，“她现在在哪儿？” 龙啸霄作势要起身：“在偏房休息，你如果不信我，我现在让她过来。” 凤箫吟看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这才算是放心了，哑着声音说，“不用了。” 活着就好，若是害了翠竹，恐怕她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愧疚。 凤箫吟情绪又慢慢稳定了下来，龙啸霄这才想起来应该让太医再来看看她的情况，就又出去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凤箫吟做了检查，说：“醒过来就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把伤养好就行了。” 他转身取了一张纸：“我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写下来，凤小姐可要按照要求好好养伤，不然容易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凤箫吟真诚地说：“多谢。” 太医一边着医嘱一边说：“凤小姐不必谢我，我也是听从太子的命令办事。” 落后太医一步，刚从外面进来的龙啸霄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凤箫吟的目光一下移了过来，微眯起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太子？” 她只知道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竟是当朝太子。 太医觉得气氛不对，试探性地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内心一阵紧张，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第七十七章 苦心孤诣 龙啸霄看了凤箫吟一眼，不确定她此刻的表情算不算生气了。 太医写好医嘱了，赶紧搁了毛笔，试图做点儿什么缓和此刻这个僵硬尴尬的气氛：“太子，这……” 龙啸霄摆摆手：“放下，你先出去吧。” 太医赶紧将纸压在毛笔台下，背上药箱匆匆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两人，气氛更诡异了。 凤箫吟一直不说话。 龙啸霄慢慢走过去，脑海里想了无数说辞，最后开了口却又如实说：“一开始，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停。”凤箫吟抬起手，轻声笑了，“我跟太子殿下本就不认识，初次见面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殿下对我隐瞒身份实属常情，不用解释。” 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诧异，诧异过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龙啸霄抿了一下唇，明显能感觉出来，知道他的身份后，凤箫吟跟他之间多了距离感。 那种感觉很微妙，明明她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可就是让他察觉到了。 他心情一下有些不爽，却没表现出来。 凤箫吟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话都变得谨慎了起来：“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殿下放心，等我好了，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清毒。” 龙啸霄听他说这些，又想起太医说她身体里有余毒未清。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提起这件事的机会，可他却犹豫了。 有些话，一旦一开始不说，后面想说，就不好开口了。 龙啸霄倒是坦诚：“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救你也是出于私心。” 毕竟迄今为止，只有凤箫吟一个人大言不惭地说过能救他。 凤箫吟心里知道利害关系。 她跟龙啸霄今后只怕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不过龙啸霄跟那二皇子……对了！ 凤箫吟一下想起来一件事，手下意识摸了摸身上能放东西的位置，这才发现自己衣服早就被换过了，身边也没看见那个令牌。 东西呢？ 她明明记得捡起来了的…… 龙啸霄走过去，将托在掌心的东西递过去：“你是在找这个吗？” 一块黑色的令牌。 凤箫吟脸色一凝，伸手想去拿。 龙啸霄却收手掌，往后躲了一下。 凤箫吟扑了空，抬眸看了龙啸霄一眼，这才发现龙啸霄脸色紧绷，眉头紧锁，表情少见的严肃。 凤箫吟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径直说：“太子，这是我的东西。” “你的？你确定？”龙啸霄嗤了一声，嘴角微微下沉，笑容讥讽且透着森森冷意。 凤箫吟不知道这块令牌为什么让他那么生气，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形势所迫，又人在屋檐下，凤箫吟不得不向低头，解释了一句：“这是从那个绑匪身上掉下来的，被我捡到了，自然就是我的。” 龙啸霄没什么反应，像是在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凤箫吟着急确认令牌，顾不得那么多了，语气生硬了几分：“怎么，太子觉得救我一命，跟我有关的东西你就能顺理成章占为己有了吗？” 虽然救了她一命却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龙啸霄微微蹙眉，“这真是你捡来的？” 他脸色有些严肃，眸中蕴藏了无数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显得她眼窝很深。 凤箫吟总觉得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好像格外重要。 凤箫吟半坐起身，靠在床头，盯着龙啸霄的手心，伸出手：“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快点还给我，能不能找到背后雇主是谁，可就靠它了。” 她的表情太过坦荡，看不出丝毫撒谎和欺瞒的痕迹。 龙啸霄沉默了一下，将手背在了身后，望着凤箫吟的目光甚至多了几分同情，迟疑道：“我觉得你还是不看的为好。” “什么意思？”凤箫吟一头雾水，却又很快明白过来，“莫非你知道这令牌背后的人是谁？” 只有这个说得通。 而且龙啸霄不仅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恐怕还知道…… 凤箫吟瞳孔微缩，手攥着被单，沉声问：“这个人我也认识对不对？” 龙啸霄轻叹了一声，这次语气里对她的同情更甚了几分，悠悠道：“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凤箫吟没理，只固执地伸出手：“给我。” 她知道龙啸霄或许是好心，可她真有些受不了那种眼神。 凤箫吟语气克制不住地发冷：“不管是谁，我总得知道，要不然这一次侥幸逃脱，下一次难道要我一无所知地任人宰割吗？” 话音刚落，龙啸霄两根手指夹着令牌扔了过来。 凤箫吟伸手抓住，呼吸重了几分。 手中的令牌慢慢呈现出清晰的轮廓，她修长的手指止不住地磨搓着上面的暗纹。 就像是置于冰天雪地那般，凤箫吟身体克制不住地发冷，冷到了骨髓，只觉得骨头都在打颤。 是二皇子的府牌。 “居然是他……”虽然早在丞相府的时候，对方就显露出了杀意，可凤箫吟怎么都没想到杀招会来得这么快。 她就只是提了一句要解除婚约，就招来了这般迫不及待的杀身之祸吗？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在抖，后槽牙咬得吱吱地响，摁着令牌上暗纹的手指太过用力，指尖发白。 “你还好吗？”龙啸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将她所有的反应放在眼里。 他知道凤箫吟刚刚说的对，有些事，她不可能一辈子不知道。 既然对方动了手，而且为了取她性命而来，她自然应该对敌人知己知彼。 可此刻，他居然有些于心不忍。 “好……怎么会不好，我好得很！”凤箫吟将令牌收紧捏在掌心，目光沉沉地盯着一处，眼神却是涣散的，没什么焦距。 龙啸霄看她不像很好的样子，却没揭穿，只问：“你打算怎么做？” 凤箫吟眼神慢慢恢复了一点清明，沉沉道：“当然是将他苦心孤诣为我做的这些，都还回去。” 她脸色紧绷，知道真相的一刹那，失望和愤怒险些让她失了理智。 “呵……”龙啸霄轻声笑了，像是不信，火上浇油那般追问了一句，“那可是你最爱的男人，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当真舍得？” 龙啸霄狠的下心，她如何舍不得？ 第七十八章 提出合作 龙啸霄却是不信的，“哪怕他真下了杀手，你就舍得反击回去吗？那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你能放下吗？” 这明明跟他没关系，问出口也有些僭越，可他就是问了，随心而至。 京城人尽皆知凤箫吟爱龙啸尘。 爱得卑微到了尘埃里，借着赐婚的事胡作非为这么多年，不管遭遇各种屈辱都不曾退后。 现在真的能下定决心吗？ 凤箫吟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嘲讽。 一时，她只替凤箫吟心酸和不值，爱一个人到完全失去自我。 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最后会是这般兵戎相见的场景吧？ 不，应该是庆幸的，庆幸她看不到这一切。 凤箫吟抿了一下唇，像是气疯了，竟露出几分笑意来。 她悠悠开口，“爱他的凤箫吟早就死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凤箫吟。 凤箫吟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身体还有些虚弱，却硬撑着，疼出一身冷汗也要跪在龙啸霄面前，抬起头央求：“太子殿下，我想求你一件事。” 龙啸霄看了她一眼，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语气有些冷淡，“说说看。” 凤箫吟也不隐瞒，更不矫情，张口就来，“我想请殿下帮我对付龙啸尘。” 白洁刚踏进没关门的门槛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他吓得趔趄了一下，头差点儿撞在门板上，声音都哆嗦了：“殿……殿下，宫里来人了，着你入宫面圣。” 他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话说这虽是在太子府，可这种话是能随便开着门就说的吗？ 这凤箫吟胆子也是真的大。 比起白洁的紧张，龙啸霄却是平静得很，毕竟心里早就预料到了，就把白洁先打发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他们稍等片刻。” “是。”白洁躬身行礼，出去之前关上了门。 龙啸霄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下，凤箫吟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也有些没底，心跳很快，却是强装镇定，试图说服他：“我自知身份低微，凭我自己，是很难报复龙啸尘，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凤箫吟紧咬了一下牙关，拳头攥紧了，身上伤口的疼痛让她的愤怒越发清晰，眼神都变了，“他龙啸尘不过就是因为生为皇子，难道就比别人高贵吗？凭什么让他来决定我的生死。” 也许是觉得这些还不足以说服龙啸霄。 凤箫吟眼眸转了一下，换了话风，语气多了几分幽怨：“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不要矜持不要脸面，他不想娶我可以直说，却想要我性命，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痴男怨女，不是最能打动人心吗？ 可龙啸霄始终不为所动。 他背着手站在凤箫吟面前，也不让她起来，声线平静得不像话，“你既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清楚我跟他的关系，你这是……”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冷了几分，像是谴责和质问：“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吗？” 凤箫吟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龙啸霄却摆摆手，象征性地宽恕道：“看在你也是伤了心恼羞成怒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话，你起来吧。” 凤箫吟慢慢站了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额头上有滴冷汗顺着鼻梁慢慢滑了下来，为她平添了几分苍白脆弱的美感。 她也不管，只望着面前的人，“太子殿下，你这是变相拒绝了我，还是真打算跟龙啸尘那个衣冠禽兽兄友弟恭？” 她只觉得龙啸霄天真，也并不信这说辞，径直揭穿了这层伪装，毫不客气地说：“你当他是兄弟，可知他当你是什么？别逗了，皇家怎么可能存在什么兄弟情。” “放肆！” 龙啸霄没想到凤箫吟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眉头微皱。 他语气完全沉了下来，不赞同地冷斥：“凤箫吟，天子脚下你说话都胆敢这般不知轻重，皇家的事是你一个侯府嫡女能随意置喙的吗？” 凤箫吟很清楚，他根本没有真的生气，至少不是因为她的那句话生气，只是恼怒她不知轻重罢了。 她倒是满脸无所谓，坦坦荡荡地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慢悠悠地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向来直接，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此刻也直接挑明了，“你也想对付他不是吗？我们合作，你也多了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龙啸霄微抿了一下嘴角，颇为无奈，“你一向这么直接吗？” 她倒是接的快：“跟自己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回答得太快了，让龙啸霄难免觉得这话根本不走心。 可他心里莫名就是舒服了一些，像是被安抚到了。 龙啸霄倒没直接拒绝她，只说：“要跟我合作，你也得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吧，如果你什么都不会，我为什么跟你合作？” “我的能力殿下不是看过了吗？”凤箫吟显然早就想好了，“我为殿下清毒，作为回报，殿下帮我对付龙啸尘，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殿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龙啸霄轻笑了一声，“你变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刚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为我清毒是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 凤箫吟还真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她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接了一句，“现在我追加了一个条件。” 堂而皇之地耍无赖。 龙啸霄变了脸色，“我最恨言而无信的人。” 他脸色阴鸷，瞧着像是隐隐动了怒。 以后还指望跟他合作，凤箫吟也没想真把人惹怒了，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说不治。” “我也不是只能为殿下解毒，我能做的事很多，殿下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要对付龙啸尘，面前的人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凤箫吟实在是不想错过，竭力劝说：“反正只要你还是太子一天，你跟龙啸尘就一天不会成为兄弟。” “你现在不提前对付他，难道等他将来羽翼更丰回头对付你吗？他对我都尚且下杀手，更何况是殿下你……” 这些道理，龙啸霄又怎么会不懂。 第七十九章 冠冕堂皇 龙啸霄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望着凤箫吟的眼神越来越深。 凤箫吟也不催促，耐心等着。 龙啸霄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像此刻。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并没松口，反而说：“无论他想如何对付我，我都不会，也不能主动对他做什么。” 凤箫吟微微沉了沉眼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明明刚才，她感觉龙啸霄对这个合作还是挺看好的。 好在凤箫吟沉得住气，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冲动了，妥协了，“要报复一个人并不急于一时，殿下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殿下早晚都会答应的。” 这种仿佛心思都被别人拿捏住的感觉，让龙啸霄隐隐有些不爽。 凤箫吟平静地立在原地，刚刚有些外露的情绪已经收回去了，又变回了那个宠辱不惊的她。 龙啸霄忍不住好奇，“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 就算他不这么问，凤箫吟原本也是打算找个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殿下跟二皇子明争暗斗多年，这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事，殿下却在我面前装得不想跟他斗。” 凤箫吟轻易撕破了这层遮羞布，直接挑明了：“是因为信不过我，所以不想让我参与进去吧？不过没关系，殿下早晚会相信我的诚意。” 这的确是龙啸霄心里的顾虑，“你毕竟还是他的未婚妻，未来的二皇子妃，我凭什么相信你？” 凤箫吟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声音也跟着低了，“凭我身上这身伤还不够吗？” 她此刻的神色，就像是那种看破一切大彻大悟之后的后悔和失望。 还有几分对龙啸尘的怨恨。 “我可以答应你。”鬼使神差的，龙啸霄松了口。 这下轮到凤箫吟诧异了，明明刚刚还…… 她一下反而谨慎了起来，怀疑地看了龙啸霄一眼，“殿下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龙啸霄果然留有后手，“我要你听我的命令办事，以后你要做什么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理所应当的口吻。 “不可能。”凤箫吟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因此话说得很直白，“太子殿下，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我们只是合作，合作不成也就算了，我不是你的下属。” 龙啸霄皱了一下眉，难得多说了两句，“我刚才那句话所指的意思是，在合作中，你得听我安排。” 他语气轻柔，就像是特意解释了一番那般，“不是你以后都要听我的，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办不到，我们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凤箫吟认真思考了片刻。 如果只是在以后对付龙啸尘的行动中听命于他，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而且…… 也不是说非要听他的，现在答应也不吃亏。 凤箫吟就这么拿定了主意，“我答应，合作愉快。” 她右手虚握成拳，伸过去，龙啸霄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拳头在空中碰了一下。 龙啸霄伸手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凤箫吟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接，“殿下这是？” 什么意思，刚合作就打算用一块玉佩收买她吗？ 龙啸霄没说太多，“这是我加封太子时佩戴的，是我身份的象征，你拿着。”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凤箫吟耳中却有了几分重量。 她更不敢收下了，含糊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不合适吧。” 龙啸霄却径直把玉佩抛了过去。 凤箫吟生怕摔了，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扯得左肩的伤口又疼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龙啸霄无所谓地说：“就当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收留，还有诊费。” “既是合作关系，以后免不了要见面，日后你若有不方便出面的地方，差人拿着这块玉佩，可以随意出入太子府。” 他这么说，凤箫吟果然就不好拒绝了，只好收下。 龙啸霄转身欲走，“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 没想到他跟凤箫吟花了些时间才把这事定下来，不能让宫里来的人等太久。 凤箫吟却跟在他后面，“打扰太子殿下这么久了，我既然已经醒了，就也该回去了。” 龙啸霄看了她一眼，看她脸色苍白，却是莫名倔强和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让人送你。” 凤箫吟却拒绝了，“就不麻烦太子殿下了，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若让人看见太子的马车将我送回，恐怕会连累殿下的名声。” 龙啸霄隐隐有些不悦：“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 他难得关心一个人，怕她身体没好利索，一个人回去又加重病情，没想到凤箫吟居然还不领情。 凤箫吟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讪讪，“不不不，太子殿下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是我怕……” 不在意就不在意，干嘛一副怨妇的口吻。 凤箫吟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显，“再说就算是为了以后的合作，也还是小心些为好。” 龙啸霄却不接这茬，没好气道：“就你考虑得周到，那就自己回去吧。” 说罢，拂袖走了。 这是没哄好，真够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凤箫吟琢磨不明白，自顾自地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君心难测呐……” 只怕以后她跟龙啸霄的合作，还有得磨合，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凤箫吟解决了一件大事，身上伤口的隐隐作痛都让她忽略了，走路都带风，一路被人领着去找了翠竹，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龙啸霄没撒谎，翠竹的确伤得不重，只不过她腿受伤了，倒是不好就这么走回去。 凤箫吟一下有些犯难，刚刚还真不该拒绝龙啸霄的好意。 现在好了，拒绝得这么干脆，理由还那般冠冕堂皇，都没法反悔了。 翠竹试探性地审视着她，察言观色后识趣地说：“小姐，奴婢没问题的，可以走回去，就是可能有点慢……” 凤箫吟不赞同地皱眉，“别，连累你因为我受伤，本来就够过意不去了。” 算了，还是麻烦一下太子府的人去外面租辆马车吧。 太子府上的马车都太招摇，还是租外面的省事一些。 第八十章 狗仗人势 龙啸霄出了府，去皇宫的马车上，冷声问：“事情查得怎么样？” 白洁也在马车里，闻言立刻汇报道：“查清楚了，派人追杀凤小姐的事，不是二皇子安排的。” 龙啸霄眉目微冷，手指轻轻叩击着膝盖骨，眸色深沉。 良久，他扭头看了白洁一眼，径直说：“就是他安排的。” “啊？”白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呐呐道，“令牌虽是二皇子的府牌，不过这件事二皇子的确不知情，那些人也不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白洁还认认真真分析了起来：“若真要除掉凤小姐，为了稳妥起见，他肯定会安排身边的人，可是他那边的人马一直在我们的监视里，并未有人出手。” 所以虽然那些人拿着二皇子的令牌，却不是二皇子的人。 龙啸霄却明显没听进去，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嘴唇轻启：“我说是就是。” 白洁这下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了，脸色微凝，抱拳行令：“是，属下明白了。” 就算不是，这件事也得扣在二皇子头上就是了。 龙啸霄睁开了眼眶，光线昏暗的马车内，他的神情有些看不太真切。 白洁只能听见他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淡淡道：“凤箫吟提出跟我合作的前提，就是她觉得是龙啸尘先对她下了杀手。” 这话白洁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安静听着。 想起之前不小心听到凤箫吟说的那句话，他都觉得瘆得慌，居然真有人这么虎，当着太子的面说要对付皇子。 龙啸霄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安排道：“尽快查清楚操作这一切的背后之人是谁。” 白洁忙点头。 龙啸霄目光悠悠地望着前方，眼神没什么焦距，声音也轻，“不管这背后之人是什么目的，还真是阴差阳错地帮了我一个大忙。” 凤箫吟一回到侯府，就先去看了宇儿。 宇儿可担心她了，看她手臂缠着纱布，脸色更是担忧，都快哭出来了：“娘亲，这是怎么了，你去哪里了？” 凤箫吟笑容温和，轻声说，“我没事，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不要担心，你这两天怎么样，没有人来找你麻烦吧？” 她不在这两天，也不知道梅阁那边有没有为难宇儿。 凤箫吟会这么着急回来，也是放心不下宇儿。 宇儿摇摇头，只担心凤箫吟的情况，小脸紧绷：“娘亲去参加一个宴会都能遇到这么多麻烦，还耽误了这么久才回来，以后这种场合，娘亲别去了吧，宇儿担心娘亲。” 他想管凤箫吟，又怕说多了惹她厌烦。 毕竟以前为了能出去见龙啸尘，凤箫吟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出去的机会。 宇儿这次硬着头皮这么说，其实心里是不抱任何期待的。 可是凤箫吟却破天荒地答应他了：“好，宇儿说不去就不去，娘亲还能多陪陪你，来，跟娘亲说说，这两天有没有偷懒？” 凤箫吟快快转移了话题，不想宇儿一直纠结担心。 宇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正准备跟凤箫吟分享这段时间都成果。 外面却传来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大声道：“大小姐！奴婢知道你在里面，这么青天白日的躲着有什么意思？难道躲着就能逃过去了吗？” 彩云着急地拦，“你别闹了，你这人好没道理，简直是蛮不讲理，都说了小姐需要休息，你再这么闹，我对你不客气了！” 都是丫鬟，可这人是柳莺身边的红人，彩云总觉得自己低她一头，说话已经再三客气了。 没想到这人却颇有些得寸进尺。 她甚至有些过分过了头，反正这些人向来就瞧不上凤箫吟，此刻更是毫无顾忌地冷嘲热讽：“我刚才让你去通报了，说了二夫人和侯爷现在就要见她，谁管她休不休息！” 凤箫吟推开门，正说得起劲的若琪甚至没发现她来了，还在说：“现在知道回来休息，之前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累了？” “哎哟！” 若琪只觉得后背生疼，被砸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站在她旁边的彩云望着地上的椅子，吓得咽了咽口水，抿着嘴角挪了挪脚步。 若琪揉着发疼的后背，眼前一阵阵发黑，咬牙切齿道：“谁……背后偷袭的小人，快来人啊，杀人了！” 凤箫吟慢慢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在她要爬起来的时候，踩在她的背上。 若琪被踩得又往地上趴，嘴巴啃了一嘴泥。 “一直不跟你们计较，真当我还像之前那么好欺负吗？”凤箫吟俯下身，踩着她的背弯腰问她，“你刚刚说我什么，来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若琪只觉得脸热，没防备在凤箫吟这个傻子这里吃了亏，她懊恼得恨不得爬起来咬人。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凤箫吟踩得完全不能动了，只能扯着嗓子嚷嚷：“凤箫吟，你别得意，你放开我，我可是二夫人身边的人，你敢这么对我，二夫人不会……” 凤箫吟嫌恶地踢开她，拍拍手讥讽道：“她会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一条狗而已，什么都没学会倒学会狗仗人势了。” 不管凤箫吟之前做过什么，她都是凤家大小姐，还轮不到无论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来践踏。 如今的她，可没之前那么好欺负。 既然她们一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她也不介意亲自动手给她们正正规矩。 若琪爬了起来，腰都快要有些直不起来了。 可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凤箫吟回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讥讽：“你真以为柳莺会因为给你出头对我怎么样吗？我还是这侯府嫡女，她不过就是一个继任，给你们脸了。” 那一瞬间，若琪觉得凤箫吟的眼神太冷了，就像是猎人盯着将死于她剑刃下的猎物那般，透着森森冷意。 凤箫吟微微上前，伸手拍了拍若琪的脸，冷冷道：“这侯府还不是她柳莺的天下，以后在我院子里，最好给我客气一点。” 她并没怎么用力，可若琪就是觉得半张脸都麻木了，僵了。 第八十一章 不配为人父 凤箫吟带着彩云往大厅那边去，没管后面僵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的若琪。 到了大厅，才发现一家人都在等着她。 凤止蕊最先看见她，瘪着小嘴喋喋不休地说：“哎哟，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大小姐可是真忙啊，这都两天不着家了。” 凤箫吟没理她，想也知道他们让她过来是说什么的，并不在意她的嘲讽。 凤止蕊却不放过她，转身抱着凤邵群的胳膊撒娇道：“爹，现在姐姐回来了，你完全可以当面问她去找谁厮混了不回家。” 想起那天莫名被凤邵群谴责了一通不说，还没讨到二皇子欢心，凤止蕊心里就止不住地发狠。 她冷嗤了一声，望着凤箫吟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和鄙夷，嘲讽道：“可不是我那天不带她回来的，是她自己惹恼了二皇子不说，还跑出去的。准是跑出去找野男人了，真给我们凤家丢脸。” 明明凤箫吟身上有伤是很明显的事。 凤家的人却像是看不见那般，全然不在意。 凤邵群怒目瞪着凤箫吟，怒气冲冲地发火：“还楞在哪里干什么，给我过来，跪下！” “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跪？”凤箫吟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如果侯爷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恕难奉陪。” 凤箫吟实在觉得这些人无聊透了，转身就想走。 凤邵群被女儿这般下了面子，面上无光，抓着茶杯的手不断用力，在凤箫吟真打算踏出门槛出去的时候。 砰！ 他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她的脚底下。 “站住！” 凤箫吟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快要喘不上气来了那般，听着都替他觉得累。 凤箫吟停住脚步，轻笑了一声，悠悠道：“侯爷年纪大了，为了身体，还是不要发这么大脾气的好。” 这话听着就像她突然良心发现关心凤邵群了。 可下一秒，她就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不然我怕你提前去下面跟我娘忏悔，她现在可不想看见你。” 凤邵群瞳孔骤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到身后的椅子都被他带倒了。 凤邵群实在听不得人提起关于楚音的任何事。 偏偏凤箫吟不仅要提，还要提得那么恶心人。 他指着凤箫吟的手指都在不停地哆嗦，“你……你这个逆女，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侯爷有什么资格打死我？”凤箫吟不为所动地盯着他。 她平淡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举起来的手，轻声问，“这些年后侯爷是对我尽过半分父亲的责任，还是养育过我分毫？” 凤邵群被这话问得一愣。 凤箫吟心底觉得可笑，一步步逼近，毫不畏惧地继续说下去，“自从我娘去世以后，你就对我不闻不问，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原来的凤箫吟的确可以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在意，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可她不能，也不愿。 亏欠她的，就别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属于她的，她会统统拿回来，绝不会再便宜这些小人。 凤邵群被她气得发抖：“我是你老子，我没资格教育你？你想翻天不成！” 在这个家里，凤邵群习惯了说一不二。 从来不会有人去反抗他，如今被凤箫吟这么来了一下，气都要喘不允了，怒气冲冲地说：“凤箫吟，你别以为你跟二皇子还有婚约在身，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这些年要不是这道保命符，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我清理门户几百次了！” 呵，还要让她回头感激他不杀之恩吗？ 凤箫吟越发觉得讽刺，反唇相讥，“我做过什么事了？作为父亲，你真的了解你的女儿吗？你真的试图关心过她吗？” 她太生气了，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屋里的人谁也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她们从来只关心自己，又何曾会认真去听听凤箫吟的话。 凤箫吟深吸口气，把这段时间压在心里没机会说的话，一次性说个痛快：“你怎么知道我的那些事不是被人恶意放大。” “我生下来体内带着毒导致痴傻多年，你可曾关心过我分毫，可曾请大夫看过？” 如果凤箫吟不是到死都痴傻神志不清的话，这些话，也会是她想问凤邵群的吧。 凤邵群被她质问得节节败退，嘴唇蠕动哆嗦了一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这些年……因为楚音的缘故，他对凤箫吟这个女儿，只有恨，怎么可能倾注父亲的关怀？ 凤箫吟看他愣住的表情就觉得可笑又可悲。 她微微垂着眸，克制不住讥笑出声，陈述事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只会责备我。” “你只知道你的名声仕途家族，你眼里只有你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如果子女可以选择父母的话，又有谁会想要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凤邵群但凡有一点良心，今天都不配这么冠冕堂皇地站在她面前。 柳莺看凤邵群气得直翻白眼，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赶紧上前扶着他，插了句嘴，“箫吟，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凤箫吟甚至都不想看她一眼，“我跟他怎么说话，轮不到你来管，二夫人莫非真以为自己是我长辈了，还想管我怎么说话了？” 凤邵群捂住闷疼的胸口，脸色铁青地指着凤箫吟脸骂，“反了，真是反了，不知道跟谁出去鬼混了两天，回来翅膀硬了！” 凤止蕊在旁边添油加醋，“肯定是跟那些街头流氓学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凤箫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凤止蕊一下不敢说话了，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凤邵群冷眼望着她，似乎等着她给出解释。 凤箫吟悠悠开口：“说你不配为人父，真的没冤枉你。” 这话讽刺意味实在太强，凤邵群只觉得心梗疼得更厉害了。 凤箫吟眼尾微微下垂着，语气很淡：“我失踪了两天，差点儿被人杀了，你不派人找我，不担心我。” “如今我回来了，你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任这母女俩颠倒黑白的几句话就给我定罪，愚不可及，你可别是老糊涂了吧。”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这种语气，才最让人不爽。 第八十二章 咄咄逼人 凤邵群真是被她气得浑身都在抖，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推开扶着他的柳莺，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凤箫吟头上砸了过去。 他几乎是用了全力将杯子砸出去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阴沉地怒吼：“我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才纵容你这个逆女这般大逆不道！” 凤箫吟偏头躲开了，杯子砸在她身后门框上，碎了满地都是。 凤止蕊站在一边看好戏，嘴角微微勾起，止不住的好心情。 就是要打起来才好，父亲最好打死凤箫吟这个小贱人，看她还怎么勾引二皇子。 “不准你伤害我娘亲……”宇儿从门外冲进来，慌里慌张地护在凤箫吟身前，“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娘亲，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宇儿……”凤箫吟微一皱眉，回头问身后跟过来的彩云，“怎么不好好照顾小少爷，让他来这里干什么？” 凤箫吟自己是并不怕凤邵群的，毕竟他们还伤不到她。 可若是宇儿在这里，他就会分心。 彩云垂眸解释：“小姐，小少爷说他担心你非要过来，奴婢拦不住。” 她刚刚一路追过来都没追上宇儿，更拦不住。 宇儿仰起头望着凤箫吟，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娘亲，你就不要总想着推开我了，明明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娘亲什么都没有了，这侯府都不当我们是自家人，娘亲只剩下我了，我不来，娘亲要怎么办？” 凤箫吟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她知道宇儿向来是贴心的，几乎一颗心真心实意为了她，却没想到竟能做到这个地步，能说出这番贴心的话。 可这话她听着贴心，凤邵群听着就是打脸了。 他指着宇儿的脑袋责骂：“小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凤箫吟只觉得可笑至极，凤邵群这是觉得脸上无光了吗？ 她微微摇头，嗤了一声：“他没有一个字说错了，侯爷不必表现出一副被人戳中短处的样子来。” 凤邵群快要被气疯了，“看看你教出来的小孽种，你还好意思跟我叫板！” “留在侯府白吃白喝的蛀虫，杂碎，我养着你们这么久，你们就是回报我的？真是不该留你们，平白脏了我凤家门楣。” 他平常也不会这般失了礼数，可如今是沉不住气了。 不仅凤箫吟这个女儿不听话，就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不知道替谁养着的一个小孽种，也敢来违背他了。 反了天了，没有一点纲常家教。 凤箫吟实在忍不了别人这般数落宇儿，心一沉，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她强撑着没有立刻发作出来，不想让宇儿听见这些肮脏话，先对彩云说：“将少爷带下去休息。” 宇儿不想走，“娘亲……” 凤箫吟心情实在不妙，却也耐着性子哄了宇儿一句，“宇儿放心，在这侯府，侯爷还不至于真的打死我，等娘亲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去陪你。” 她对彩云使了一个眼色，彩云只能上前硬将宇儿扯下去了。 凤邵群又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膝盖喘气，明显气得不轻。 凤箫吟还记得刚刚那句话，一直等到宇儿离开了，才问了一句回去，“我这般就脏了凤家门楣，那侯爷呢？” 她语气低沉，尾音微微往下压，听着就像是审犯人那般冷冽的质问。 凤邵群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语气，一时脸色更难看了，竟气闷得咳嗽了起来，喘了好久才稳下来，白着脸，“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教训起你爹来了是吗？凤箫吟，你真是胆子大了！” 既然开了头，凤箫吟也就不会客气了，冷冷道：“侯爷当年对我娘做了什么，我做女儿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柳莺象征性地劝了一句，“这说得都是什么浑话，快住口吧，真想气死你爹啊？” 其实并没有真心实意地劝，反正这父女俩隔阂越深，越是她想看到的。 凤箫吟只觉得无比痛快。 那些藏着掖着许久的话，此刻终于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如今侯爷竟有脸口口声声说我玷污你凤家的名声，你凤家还有什么名声在哪里？” “凤箫吟，你给我闭嘴，闭嘴！”凤邵群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 他真恨他一时心软，没有在凤箫吟当初做了错事的时候掐死她一了百了，哪里来的后面这诸多麻烦？ 想他堂堂平远侯，平常在公堂上就因为家里这些，里里外外的事被人瞧不上，平白受人奚落白眼，他都忍了。 可如今，凤箫吟这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敢说出这番话。 凤箫吟微微摇了摇头，言谈举止中颇有些轻蔑，“这才刚刚开了头，侯爷就听不下去了可怎么行。” 柳莺一边看着好戏，还不忘横插一句煽风点火，“凤箫吟，你是失心疯了不成，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父亲，有没有这个家？” 凤箫吟缓缓闭上眼睛，之路嗯胸腔像是被无数只手捏着那般，喘不上气来。 若凤箫吟还活着，会不会想看见这一幕呢？ 她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想这个父亲的，如今只不过是用她认为对的方式为她讨回一些公平公道罢了。 凤箫吟深吸口气，“从他宠妾灭妻，不顾我娘的死活，任由她怀上我的时候，被人谋害下毒导致难产而死的那一刻起。” 她嗓音发抖，克制不住地带了几分哭腔，哽咽道：“我就没有父亲了，如今他只是侯爷，不是我父亲。” 她忍着眼泪，不想让自己太过难看。 凤邵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部的肌肉都在颤。 柳莺不知是听了那句话，脸色也有些苍白。 凤箫吟却顾不上她，只望着凤邵群说，“为人夫，你对我娘只有亏欠，为人父，你从没宽待过我分豪，我们又如何谈得上一家人？” 凤邵群低着头，避开凤箫吟的目光，低声呢喃，“好啊好啊，你如今出去一趟回来竟是要跟你爹我说道起来了……” 凤箫吟只当没听见他都这番话，继续说下去，“我从来没奢求你偏疼我一些，可侯爷为何就是做不到和平相处？” 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是她们咄咄逼人。 第八十三章 薄情寡义 有些事凤箫吟一开始不想说，是觉得时机不对。 可如今内忧外患。 她若想腾出精神来专心对付二皇子的追杀，就得先把侯府的麻烦处理利落了。 这么想来，凤箫吟就不在客气，打着感情牌质问，“大家关起来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听信那些话来我心口上捅刀子，难道我就不会疼吗？” 在她的记忆里，凤邵群从来没有多看过凤箫吟哪怕一眼。 这样为人父的，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女儿？ 她赌凤邵群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听到这种控诉，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生出几分愧疚来。 只要有愧疚就够了，她就可以趁机提要求。 可是柳莺的一句话，就将凤箫吟的安排打散了，“箫吟，你不清楚情况别乱说，你爹可从没对不起你娘，反而是你娘……” 她话还没说完，凤邵群急匆匆呵斥了一句，“闭嘴！” 柳莺脸色一变，咬着唇不敢开口了。 凤箫吟却是来了几分兴趣，反而是她娘怎么了？ 难道当初是她娘对不起凤邵群吗？ 凤箫吟毕竟不了解很久之前的内幕，一时间怔住了。 凤邵群的失态也不过是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问凤箫吟，“你如今是铁了心想闹这么一出好搬出去住了是不是？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是谁给你的底气。” 凤箫吟坦荡荡地望着他，“我没什么底气，就只剩下一点小骨气了而已，我原本也没想搬出去住，是侯爷容不下我们母子了。” 她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可那些心思自然也不能全让凤家的人知道。 凤邵群气得笑出声，“巧舌善辩！凤箫吟，你真不愧是你娘的好女儿。”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夸奖。 凤邵群薄唇微抿，笑容略微嘲讽，“有时候，你那副让人恶心的嘴脸真的跟她一模一样，看了……就让人恨不得掐死！” 凤箫吟早就失望透彻的心，已经不会因为他的这番话轻易掀起什么波澜来了。 她只替楚音觉得不值，嫁了这么一个男人，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 凤箫吟自嘲地勾了勾唇，想笑却笑不出来，“我是我娘的女儿，若是生得不像她，反而像侯爷这般薄情寡义，那才是我的过失吧？” 薄情寡义…… 凤邵群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发抖，“呵呵呵，薄情寡义，好一句薄情寡义！” 到底是他凤邵群薄情寡义，还是她楚音处心积虑？ 这一切，如今只怕都说道不清楚了。 凤邵群笑过之后就冷了脸色，朗声道，“来人，将凤箫吟这个逆女给我拉下去，幽禁……还有那个小杂种，一起关起来，说我薄情寡义，好啊，我也不必顾念什么父女亲情了！” 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试图去拉扯凤箫吟。 “别碰我。”凤箫吟闪身夫躲开，“侯爷不必这般大费周折，既这么看不惯我们母子，将我们赶出去便是，也省了侯爷的两份口粮。” 赶出去？ 这种话，居然是凤箫吟主动提出来的？ 柳莺跟凤止蕊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凤邵群也觉得有些古怪，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皱着眉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凤箫吟，你别激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明明是有些没底，也下不定这个决心的，可凤邵群也绝说不出软话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凤箫吟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既然如今侯爷这么容不得我们母子，把我们赶出去不是正好吗？” “我今天就成全了侯爷，不让侯爷为难，我们愿意滚。” 凤止蕊听了这话止不住暗喜，不管凤箫吟是因为什么想不开，总之她真的想滚了。 以后这侯府，再也不会有人碍眼了，赶了出去，凤箫吟可就不是侯府嫡女，那她跟二皇子的婚事…… 凤止蕊心里想着自己的盘算，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离开了也好，算她识相，要不然还要费她一番周折。 柳莺心底也高兴，却是假模假样地站出来劝阻：“箫吟，你别故意跟你爹说气话，你还没出嫁，离了侯府能去哪儿？这不是让外面人看笑话吗？” 这话又戳到凤邵群脊梁骨了，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名声，怎么可能想要这种事成为别人议论的谈资？ 他正想开口训斥凤箫吟不知轻重。 凤箫吟却枪先一步接了一句，“二夫人，明明你心知肚明，大家住在一起不过是两看相厌，又何必硬要塞在一个院子里？” 凤箫吟既然主动提出来了，就不是冲动的。 这件事她早就想过了，一直住在侯府的确有些不方便。 等她将来正跟龙啸霄合作了，总是要时常往来的， 侯府耳目众多，实在不方便。 想通这些后，凤箫吟心里倒是没什么顾忌了，径直说：“外面都知道我不服管教骄纵蛮横惯了，我就算突然搬出去住，别人知道了，也说不上侯爷半句不是的，侯爷倒不必因为名声这么为难。”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这么住在外头去，我们怎么放心得下？”柳莺却满脸不赞同，苦着脸说，“别说还带着孩子，你别跟你爹置气，两句话不合就要搬去外面，这怎么说得通？这不就是平白让人议论吗？” 柳莺扮演起慈母角色来，还有些没完没了“你跟你爹服个软，这事不就过去了吗？他其实也是担心你才会数落你的。” “你说你整整两天两夜没着家，回来就这么跟你爹吵，他心里也是挂念你的……说话就重了一些，不是真心的，你何必放在心上？” 凤箫吟并不领情，“你不必说这些，侯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现在装什么？” 他满目嘲讽地望着柳莺，眼中把她的心思看得透彻。 柳莺委屈地皱着眉，瞧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凤箫吟却越说越难听了起来，“你们不是早就个恨不得将我赶出去了吗？如今正好随了你们的意，又装什么烂好人？” 可别坏了她的计划。 第八十四章 日子还长 凤止蕊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凤箫吟，我娘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领情还骂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骂街的泼妇一样，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心里明明高兴得快要乐出花来了，却是一点儿不表现出来。 凤止蕊嘲讽地望着凤箫吟，看笑话那般调侃道，“爹就是将你赶出去，那也是因为你太丢人，怕你将来害了整个侯府，而不是……” 凤止蕊语气一顿，心中莫名有了别的想法。 凤止蕊往往怒到极点的时候，总是会异于常人地觉出一些古怪来。 也经常会因为愤怒说出一些不过脑子的话。 “不对……”就像此刻，她话在嘴边这么一滚，就觉得自己好像猜透了凤箫吟的什么心思。 凤止蕊觉得情况不太对，好端端的，凤箫吟应该不会这么想不通要离开侯府的。 一定有问题，她微眯了一下眼睛，沉沉地盯着凤箫吟，“你这么随随便便找个由头就想被赶出去，别是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凤止蕊一副看透了凤箫吟心思的小表情。 她傲娇地昂首挺胸，对凤邵群说：“爹，刚才我觉得，赶不赶她出去都不重要，现在女儿却觉得这里面大有学问。” 凤邵群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听她说相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柳莺也有些头疼，轻声训斥了一句，“蕊蕊，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凤止蕊瘪瘪嘴，认真了起来，“爹，娘，女儿觉得凤箫吟想着搬出去，肯定是想着以后没人管着了，就可以随便跟那些野蛮人厮混。” “还回头跟别人说，是侯府将她赶出去的，败坏侯府的名声，绝不能让她如愿。” 她本来是想着凤箫吟能滚得越做越好。 却又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万一她就算被赶出去了，侯府嫡女也还是她呢？又不是跟父亲断绝父女关系，没用的。 人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她才好时时刻刻知道凤箫吟都做了什么，有没有背着她偷偷纠缠二皇子。 凤箫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计划，被凤止蕊给搅和了。 她看都没看凤止蕊一眼，只望着凤邵群，轻声问：“侯爷觉得她说的这些话可信吗？” 她真的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明明之前凤止蕊恨不得将我赶得远远的，好名正言顺地顶替我侯府嫡女的身份，如今居然这么反常，侯爷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凤邵群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 他也不笨，稍微转一转脑子就觉得凤箫吟主动要被赶出去，真有问题，一时不快，“你少信口雌黄，我觉得蕊蕊说得对，你就是没安好心，不然好端端地你会说那种话……” 他停顿了一下，望着凤箫吟的目光深了几分，“难不成你还真想搬出去，搬出去带着那个拖油瓶饿死吗？” 他嘲讽地笑出声，刚刚被凤箫吟一番话说得失了理智，此刻却是慢慢冷静下来了。 凤邵群望着凤箫吟的目光满是怜悯，嘲笑道，“就凭你，离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失了侯府庇佑，你能去哪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极。” 没了侯府，凤箫吟什么都不是，居然还敢跟他叫板，笑话。 看来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 凤箫吟垂着眸中轻笑一声，“看来侯爷也没完全丧失人性。” 她真是太知道怎么说话刺耳了，凤邵群跟她对峙半天下来，没一句话觉得舒坦的。 偏偏凤箫吟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侯爷没这个胆量，要不然，总不能是顾忌什么情分吧？” “想来是不可能的，我们父女俩本来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这话说得像是要跟凤邵群断绝父女关系似的。 凤箫吟心情复杂得很，心思却是通透，人与人交流，只要完全不付出感情，说起话来，自然多无顾忌。 就像她此刻这般，是相当没心没肺没有礼法尊卑。 凤箫吟也不在意这些，只说自己想说的，“侯爷若没这个将我赶出去的胆量，以后我的事就少过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痛快。” 凤邵群刚刚冷静了一下，这下又被气的撸袖子，恼羞成怒道，“行，真有你的，凤箫吟，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以为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凤箫吟不欲多说，悠悠开口，“侯爷还是省省力气吧，日子还长着呢。” 说罢，转身踏出门槛走了，外面一群家仆，竟是没一个敢拦的。 等人都走了，外面的人才小声地问凤邵群：“侯爷，大小姐这幽禁……” 还关不关了？ 凤邵群气不顺，“滚滚滚，刚才不知道动手，现在又回来问我。” 柳莺赶忙站出来，象征性地说：“快下去吧，那就是侯爷跟大小姐闹着玩的，侯爷这么疼女儿，怎么可能真让你们关她。” 她也知道，凤邵群最好面子，肯定不喜欢这些下人过后议论什么的。 她打发了下人，又去安抚凤邵群：“侯爷，你也别生气，这箫吟毕竟还跟皇家有联姻，是未来的皇子妃，将来没准还是……可千万不能得罪了，毕竟是一家人，侯爷服个软……” “你说什么？”凤邵群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毫无意外地发火了，“你让我跟她服软？她还不是皇子妃呢，就算将来真是又如何，哪里有当爹的给女儿低头的道理！” 柳莺这番安抚，其实就是在拱火。 如今目的达到，心底得意，面上却装得惶恐认错：“侯爷别生气，是妾身说错话了，不过话糙理不糙，这毕竟是铁板钉钉的事，你说当初这要是我们蕊蕊，侯爷现在何必受这种气……” 凤邵群不耐烦地甩了下袖子打断她的话，看了站在一旁的凤止蕊一眼。 之前一直觉得小女儿乖巧懂事，如今被凤箫吟这么一气，只觉得看谁都不顺眼，摆手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说得我头疼，都下去吧。” 柳莺讨了个没趣，只能带着凤止蕊先下去了。 第八十五章 谋害嫡姐 回了房间，凤止蕊忍不住发脾气：“爹明显还忌惮着凤箫吟是未来皇子妃的事。” 她深吸口气，咬着嘴唇坐了下来，手攥成拳头锤了一下桌子，忿忿不平，“他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娘，我是不是真的没机会了？” 之前凤箫傻愣愣的，凤止蕊就觉得只要破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婚约，一切都是她的了。 谁知道凤箫吟突然就好了，不仅好了，还变得这么聪明。 柳莺倒是看得宽，“怎么会，别多想，你父亲有多不喜欢凤箫吟，你还不知道吗？” 她想起刚才凤箫吟说得那些话，嗤笑一声，“更何况凤箫吟如今清醒了反而更傻了，总是在你父亲面前提她那个晦气的娘。” 柳莺太了解凤邵群了。 她知道凤箫吟每提一次楚音，他们父女的隔阂就会更深一分。 凤止蕊却想得比柳莺更多一些。 她太着急了，从丞相府搬家赏花宴回来，她就彻底沉不住气了。 她再也不想看见凤箫吟跟龙啸尘亲密接触。 凤止蕊抓住柳莺的手，悠悠道：“不行，不能寄希望于爹，他们毕竟是父女，要是最后爹心软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拿不到。” “你想做什么？”柳莺下意识有些心慌。 她望着凤止蕊眼底近乎疯狂的情绪，隐隐有些不安。 柳莺心底有顾虑，皱着眉说：“蕊蕊，你千万别冲动，如今一切不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你爹依旧讨厌凤箫吟，她真的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只要把二皇子把持住了，其他的……” 凤止蕊心情更差了，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我把持不住了，娘，你不知道……”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她此刻想起，还是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凤箫吟想跟二皇子解除婚约，可是二皇子居然不同意！” “你说这算什么？”凤止蕊每次想起都觉得心里没底，发慌，“凤箫吟是不是又使了什么手段，勾得二皇子被她迷了心魂不成？” 这两天，凤止蕊一直压着这件事没跟柳莺说，柳莺还以为她在丞相府跟龙啸尘相处得不错。 凤止蕊急促地喘着气，失言道：“凤箫吟怎么那么命大，为什么就是不死，就是一定挡在我面前坏我好事。” “你在说什么？”柳莺吓了一跳，惊恐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后背的汗毛都被她这句话炸得束了起来。 柳莺确定房间的门窗都关上后，才说：“蕊蕊，如今侯府上也不全是我们的人了，你也不怕这些话传出去！” “不对……”她想起凤箫吟刚刚那一身伤，还有她对凤邵群的控诉，慢慢反应过来，“蕊蕊，你实话告诉我，凤箫吟身上的伤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凤止蕊刚刚被嫉妒蒙了心神，一时失言，此刻却是矢口否认：“我没有。” 她垂着眼眸，呼吸急促了几分，脸色也有些苍白。 柳莺多了解她，从她这些反应就看得出来，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做的。 她一时心大震，捂着胸口喘气，数落凤止蕊：“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擅自行动吗？” “你想过没有，这万一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了……” 柳莺慌得有些站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派人谋杀自己嫡姐，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你的一辈子都完了！” 凤止蕊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见凤箫吟平安回来的时候，她也是有些慌了。 她伸手捂住脸，声音沙哑：“我那也是一时昏了头，而且那些人功夫那么高，我以为一定会一举成功的。” 谁知道凤箫吟那个贱人那么命大。 凤止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捏紧拳头呼哧呼哧喘气：“那个小贱人，这次真是便宜他了，那些人也是活该，在我跟前夸大话一定不会失手，呵，结果被凤箫吟这么轻易反杀了。” 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做了。 柳莺就软现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她必须确定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参与的人，都被凤箫吟杀了？” 凤止蕊瞳孔紧缩，严肃道：“都死了，一个没剩，娘亲放心，不会有人查到我身上的，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柳莺却没这么放心，担忧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凤止蕊却不想解释太多，反正她是拿着二皇子府的令牌去找人的，那些人根本不认识她。 就算真有人去查，也查不到她身上的，她根本不担心。 此刻，皇宫内，龙啸霄在御书房单独面见了皇上。 皇上低着头看奏折，龙啸霄进去跪了半天，他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沉不住气了，偏偏龙啸霄一言不发地跪在哪里，脊背挺直，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起来吧。”最后还是皇上丢下手中最后一份奏折，抬眸看了他一眼，“太子，你可知朕宣你进宫所谓何事。” 龙啸霄站在下面，垂着眸中回话，“儿臣不知。”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突然抄起桌上的一份奏折朝他砸过去，动怒呵斥：“你还装糊涂！” 奏折砸他脑袋上，有些疼，龙啸霄却不躲不避地受了，垂眸一言不发。 龙景彧一肚子气，拍着案牍呵斥：“你给朕看看，这些弹劾你的折子都快在朕这里堆成山了，你最近又在搞什么？” “这么多天不上朝，上上下下竟没一个人知道你的踪迹。” 龙啸霄知道他没骂完，安静听着。 “你是太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地玩什么失踪的把戏，太师府的那群人还以为你被朕软禁了，天天追着朕要人。” 龙景彧喘了口气，年纪大了，不比当年，轻易一动怒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近旁服侍的太监赶紧上前安抚：“陛下，别生气，太子殿下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处理了，您别动怒伤了身体。”“ 龙景彧余光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看看他那个闷葫芦的倔样，说了半天一句申辩也没有，真是白瞎了朕的口舌。” 龙啸霄终于动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哑声道：“若不是儿臣命大，父皇如今只怕想发火都不知道冲着谁了，父皇就别动这么大的怒了。” 龙景彧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闭嘴 龙啸霄也清楚，皇上把他叫来御书房，没直接在早朝的时候任由他被满堂大臣数落。 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想压下来解决，不想闹大。 他也知道，他跟龙啸尘争了这么多年，龙景彧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管，不过是因为两人闹来闹去，相互制衡，反而没人能动摇到他的皇位罢了。 龙景彧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般询问：“遇到危险了？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要扮演慈父，龙啸霄也就给他这个机会。 龙啸霄放软了语气，“多谢父皇关心，不过是旧疾复发罢了，如今已经压下去了。” “你体内的毒又发作了？”龙景彧皱着眉，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说了让你带个太医去府上，随时照看着，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发病了也没人知道。” “父皇不知道吗？”龙啸霄微一皱眉，诧异道，“儿臣明明差人进宫通报了，兴许是出了什么纰漏吧。” 望着龙景彧脸色越来越觉得难看，龙啸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儿臣在府上养病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难道朝中有别的传言吗？” 龙景彧脸色更难看了，太子只不过是旧疾复发在府中养病，这些人就按耐不住了，竟传言说太子已经…… 这段时间去太子府的朝臣众多，却没一个人见到他的，谣言越传就越离谱了些了。 “简直荒唐！”龙景彧心里憋着一口气，又拍了案牍一巴掌，“这件事朕会处理，你不必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龙啸霄嘴角挂着冷冽地讥笑，垂着眸中不动声色地说：“多谢父皇。” 龙啸霄想告别的时候，龙景彧又叫住他说：“对了，皇后之前送去你府上那些人，听说又被你赶出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件小事，按理说龙景彧应该不会在意的。 可龙景彧还是提了一句：“皇后还因为这件事跟朕闹了一番，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她的安排，对她有怨言了。” 龙啸霄心底一阵厌烦。 皇后为什么要在太子府塞人，还是塞她精心挑选过的人，他一清二楚，不信龙景彧看不懂。 不过是一些妇人家的手段罢了。 可他不得不虚以委蛇地维持表面地平和：“没有的事，皇后娘娘体谅儿臣辛苦，送人来府中也是方便照顾儿臣，儿臣心里是领情的。” 龙景彧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明显不信他的说辞，追问下去，“既领情，又为何将人赶出去了？听说还动了刑？” “这……”龙啸霄面色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龙景彧看他神色不对，脸色越发阴沉了一出，“支支吾吾地干什么，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父皇问话，儿臣不敢隐瞒。”龙啸霄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如实说，“那女子不知从哪儿学了一些下作手段，在府中并不安生意图给儿臣下药，儿臣一时不查，还被诱发旧疾……” 龙景彧脸色一变，牙关咬紧：“什么！” 他这下是动了真怒，甚至都半悬空离开了龙椅。 太监又赶紧追着安抚，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龙啸霄又跪在了地上，认错：“父皇别生气，是儿臣自己不小心，而且不过是一件小事。” 下药勾引当朝太子，这哪里是小事？ 就是龙啸霄越是这么想大事化小，龙景彧心里才越不舒服。 龙啸霄倒是镇定。徐徐道：“人儿臣已经处置过了，赶了出去，这些污言秽语本不该脏了父皇的耳朵……”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人，儿臣也就没想张扬，而且这事肯定是那女子自己下作，皇后娘娘肯定不知，儿臣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他吃了亏，却顾忌皇后的原因吃了这个哑巴亏，要不是他问，甚至都不会说出来。 龙景彧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皇后安排了这样包藏祸心的人在太子身边，到底是何居心…… 龙景彧心绪不平，却也不忘扮演慈父安抚一番：“你放心，你不会平白受这委屈，朕替你做主。” 龙啸霄还跪在地上，“多谢父皇。” “先起来吧。”龙景彧有些累了，伸手捏了捏鼻梁，头疼道，“皇后那边的人你不满意，可你府上也不能一直没人。” 龙啸霄一颗心沉了下去，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躲开了皇后，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位皇帝，竟也想做红娘了。 他难道不知道，因为他拍板定下的侯府跟二皇子的婚约，害了多少人吗？ 龙景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太子妃的人选没定，侧妃和侍妾总要尽快选上的。” 他语气很轻柔，少了几分天家的威严，倒像是寻常父子的闲话家常。 龙啸霄却没什么好感：“父皇，你也知道，儿臣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说没什么兴趣，可脑海里却是不自觉浮现凤箫吟那清冷的脸，温润的唇。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龙啸霄眨了下眼睛，将情绪收敛了下去，压低声音说：“而且儿臣这身体……时不时就要发病。” 他几乎每次逃避的借口都是这个，屡试不爽，“每次犯病六亲不认，我这要是再跟之前一样不小心……” “闭嘴。” 他越说越越不对了，龙景彧赶紧出声呵斥了一句。 龙啸霄心里觉得好笑，这都过去快三年了，竟还怕提起吗？ 他这个太子，之所以这么多年府上后院一直空缺。 就是因为他曾在发病的时候，失手杀了当时的侧妃，国公爷家的庶出小女儿。 要不是皇上出面以雷霆手段压了下来，这件事只怕会闹得人尽皆知。 可即便没闹开，京城中凡是有待嫁闺女的，心里大概都有数，并不会主动把人送到他府上来。 阴差阳错，反而落了清闲。 龙景彧脸色实在难看，冷声训斥：“你是太子，难道因为这个病，就一辈子不纳妾，不娶妻吗？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说这些糊涂话。” “儿臣知道了。”龙啸霄表面妥协下来。 第八十七章 想开医馆 龙景彧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又说：“你若是心里没什么人选，朕就帮你物色了。” 龙啸霄心底烦躁，压着没表现出来，硬着头皮跪在哪里。 龙景彧大概是看出他不情愿了，耐着性子说：“要不然你那硕大的太子府，连个管家的都没有，难怪闹出这么多事。” 龙啸霄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妥协了，“父皇安排就是了。” 从御书房出来，龙啸霄就径直回了太子府。 龙啸尘听说他跟皇上在御书房待了那么久，又找人去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结果消息没听到，宫中皇后的人倒是递消息出来了：“殿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斥责了皇后娘娘。” 皇上刚刚见了龙啸霄，转头就斥责了皇后…… 这其中若是说没有关联，龙啸尘根本不相信。 皇后身边来的人看他脸色不对，轻声说：“殿下也不必生气，娘娘会应付好的，皇后娘娘说这段时间让殿下先韬光养晦，不可太过冒头，一切等陛下怒气消了再说。” 龙啸尘本来还想给龙啸霄制造点麻烦，如今却又不得不歇了这个心思。 晚上，龙啸霄穿了身黑色衣服，悄无声息地潜进侯府后院。 凤箫吟站在廊下望着他从围墙哪里翻进来，嘴角抽搐了一下，“太子殿下，后院的门开着，你是有翻墙的爱好吗？” “你在等我？”龙啸霄反倒有些意外了起来，“刻意给我留门吗？” 这话说得实在容易让人误会，听着像是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 凤箫吟眉头微皱，反应有些大：“我还有许多事等着跟殿下商量呢，给殿下留门不是很正常吗，不过如果殿下喜欢不走寻常路的话，我下次会锁好门的。” 她语气听着有些严肃，龙啸霄缓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眼，轻声问：“生气了？” 他语气轻柔，跟平常的样子有些出入，这话问得也实在不对劲，像是两人关系已经很亲近了那般。 凤箫吟心底警铃大作，下意识转移话题：“去书房说吧，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想跟殿下好好商量一下。” 龙啸霄跟着她进了书房。 龙啸霄自己倒了一杯茶，还给凤箫吟也倒了一杯，“你想怎么做？” 凤箫吟接过茶杯，也没觉得太子给她倒茶有什么不对，径直说：“我想开一家医馆，不知道殿下能为我做点什么？” “医馆？”龙啸霄微微挑眉，“你医术确实不错，开医馆倒是挺合适的，不过，虽然京城民风开放，可以没有女大夫开医馆的，你要做这个先例？” 他印象中的凤箫吟可不是这种喜欢出头的。 凤箫吟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反驳道：“我当然不会用这个身份去开医馆。” 要不然别说她是个闺阁小姐的身份，恐怕凤止蕊那边就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开成。 龙啸霄总算看到自己的用途了，品了口茶，慢悠悠地问：“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个假身份？” 凤箫吟也不跟他客气，“这对太子殿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既然两人是合作关系，那她做不了的事，自然就要麻烦龙啸霄。 “当然，不过我帮你有什么好处？”龙啸霄应得爽快，却是没直接答应帮她，“开医馆跟你报复龙啸尘，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凤箫吟微一挑眉：“那必然是有的。” 她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狡黠灵动，灵气逼人。 龙啸霄目光隐隐失神。 凤箫吟却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如今我名声实在太差了，做很多事都不方便，就连出门都会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我这样的名声若是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谁也不会相信的……” 龙啸霄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整个京城提起凤家大小姐，都是那些下作的形容词，没人说得出一句夸赞得话。 凤箫吟倒是没有自怨自艾，甚至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平静地分析，“他们只会认为这又是我的手段。” “因为能攀上这婚约，对我这般声名狼藉的人来说，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龙啸霄总算后知后觉地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你要解除婚约？” 这句话是她的真心话吗？ 龙啸霄凝神沉沉地盯着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凤箫吟满脸厌恶，“他要杀我，我还要嫁给他，犯贱不成？” 龙啸霄心底震动。 之前凤箫吟说要报复龙啸尘，他还以为就是愤怒之下的气话。 以后也肯定是随便捉弄一下，却不知，她已经在琢磨退婚的事了。 凤箫吟嘴角勾起冷笑，“我不仅要解除婚约，我还要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着，是我不要他龙啸尘了，是我甩了他。” 她眉眼微微下垂，嘴角嗪着清冷的笑，眼神深不见底，一句话透着狂妄。 若是别人听到这话，恐怕都要忍不住嘲笑她口是心非和不自量力了。 可龙啸霄知道，她是认真的。 龙啸霄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变了，可他自己都有些后知后觉。 他只认真帮凤箫吟分析了起来，“所以你第一步是想开医馆洗清你的名声，可你刚刚也说了，你不能用你的身份去开医馆，这有什么用？” 凤箫吟显然早就想好了，“这个我自有办法，医馆办起来稳定下来，大家自然慢慢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她开这个医馆，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治病救人。 一方面也是想着，这天下脚下处处是贵人，没准她也能结识一些权贵。 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她现在太闭塞了，外面的事基本不知道，从这一点就落后了凤止蕊一大截。 龙啸霄也不是拖延的性子，拍板道：“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那还等什么，明天就去选址吧。” “行，不过……”凤箫吟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硬着头皮说，“我没有足够的银两……” 龙啸霄本来想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他望着面前有些羞愧的凤箫吟，心底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 第八十八章 买下医馆 龙啸霄端正坐好，脸色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没有银两你开什么医馆？” 凤箫吟皱着眉，没说话。 龙啸霄就继续说：“我倒是有银两可以借给你，不过……” “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他就是明晃晃地怀疑凤箫吟还不起。 凤箫吟当下就给出承诺保证，“医馆盈利后自然就能还上。” 龙啸霄却说：“我可不缺钱。” 不缺钱，那需要他用什么还？ 凤箫吟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皱着眉看了龙啸霄一眼。 龙啸霄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从凤箫吟身上得到什么…… 也不等龙啸霄说什么，凤箫吟自己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开医馆又不是为了我一个人，你难道不需要付出点什么吗？” 龙啸霄心底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又要想什么鬼点子坑他了吧？ 凤箫吟摸着下巴，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我付出能力，你付出金钱，我们合作开这家医馆，以后医馆的盈利对半分。” 龙啸霄甚至还觉得挺有道理。 凤箫吟继续说，“而且我开医馆也是为了对付龙啸尘，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再说了……” “我可是还免费给你治病，你现在跟我提钱什么的，俗不俗？” 行，她有理，龙啸霄本也不缺这几个钱，没再多说什么：“明天我来找你。” 带她去选址。 凤箫吟却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生怕龙啸霄不答应，阴阳怪气地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选址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你呢，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反正她是不想单独跟龙啸霄出去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凤箫吟总感觉每次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总是会莫名心慌。 明明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龙啸霄也没强求，反正就算凤箫吟不让他跟着，他也会知道她这一整天都做了什么。 对于接下来要合作的对方，龙啸霄肯定会对她有个全面的了解。 包括她接下来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人盯着。 隔天，凤箫吟找了身男装，打扮一番后带着彩云出门。 翠竹身体还没好，还需要休息。 彩云第一次穿男装，十分不适应，走路都有些别扭：“小姐……哦，不对，少爷，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凤箫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路走一路在掌心敲着。听完彩云的话，还没回答，却突然觉得后背像是有人盯着她。 凤箫吟猛地回过头去，宽阔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她根本看不出谁有古怪。 反而是彩云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凤箫吟抖开折扇，带着彩云继续往前走，“穿男装出来方便一些，你不会变声，待会儿遇到人的时候，不要说话。” 彩云紧张地点点头，生怕自己露馅坏了凤箫吟的事。 一边走，凤箫吟一边问彩云：“集市中心有几家医馆，位置你都知道吗？” 两人看着像是在街上闲逛，其实凤箫吟一直在观察路两边的商铺和医馆。 一路走过来，就看见一家医馆，门口没几个人。 彩云显然比凤箫吟更了解外面的情况，如实说：“集市中心位置的话有三家，少爷，你是想去医馆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凤箫吟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些医馆经营如何，凤箫吟倒没问彩云，反正问了也不知道，还得靠她们接下来多多观察。 确定了三家医馆的位置后，凤箫吟带着彩云，去了一家茶楼喝茶。 这家茶楼的窗户正好能看见三家医馆。 坐下来后，凤箫吟又感觉到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这一次，她倒没多紧张，因为清楚对方就是在盯着她，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大概猜得到背后的人是谁。 在茶楼观察了一个上午后，凤箫吟看出来了，其中两家医馆生意不错，时不时有人进去，另外一家却是门庭冷清。 她打定主意，带着彩云下楼，进了那家名叫昭仁堂的医馆。 医馆里只有一个人守着药柜，在昏昏欲睡的打瞌睡。 彩云上前扣了扣桌子，把人敲醒了，又退回凤箫吟身后。 凤箫吟上前跟那人攀谈：“你们医馆没有大夫吗？” 那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是来抓药还是来看病？看病得等等，我们大夫回家了，要不然你去旁边医馆看吧……” 态度有些敷衍。 凤箫吟收起折扇，“不是来看病的。” 她看了看医馆里面的布置，还算是合她的心意，就对店员说，“去把你们能主事的人叫出来，就说我有门生意想跟他谈谈。” 凤箫吟以前刻意学过伪音，虽然听着依旧有些稚嫩，不过伪装一个少年郎还是可以的。 医馆里的那人上下打量了凤箫吟一圈，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反而像是哪家世家公子哥。 店员脸色变了几分，笑容带上了几分谄媚和讨好，从柜台后面站出来，领着凤箫吟：“客人请这边稍坐，我就去请我们家掌柜的。” 有生意上门，而且一看就是一个大生意，这要是谈成了，说不定拖欠他的工钱就能结了。 店员这下哪里还敢对凤箫吟怠慢。 他不仅请她坐下，还很快端上来热茶，“我们掌柜的就住在医馆后面的厢房，我马上去请，很快的，劳烦客人等等。” 说完话就赶紧往医馆后面去了。 彩云虽然不知道凤箫吟到底要来医馆做什么生意，却也没问，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等着。 没多久，医馆掌柜的就来了。 凤箫吟喝了口茶，也没起身，坐着问了一句，“你就是这昭仁堂的掌柜，这医馆所有的事，你都能做主吗？” 掌柜的自然也在审视凤箫吟，暗中猜测她的身份。 他也是个人精，自认为这京城没有他不认识的达官显贵，却看凤箫吟实在眼生。 没看出凤箫吟身份，他态度就有些谨慎，轻声说：“是，我们背后的东家事多，医馆都是我在打理，有什么事都可以尽管跟我说。” 凤箫吟轻飘飘地开口。“我想买下这家医馆，你也能做主吗？” 一句话，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第八十九章 留下定金 医馆掌柜的并没有把凤箫吟说的话当真。 反而觉得她不过是来消遣的。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审视了她一眼，笑着问，“这位公子，你要买医馆做什么？” 他觉得凤箫吟看上去就是一个不经事的小子。 掌柜的宋城本来还以为有门大生意，如今却看开了，语气也淡了下来，“这家医馆经营虽然不善，不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手的，公子若是来寻开心的，可能走错了地方。” 凤箫吟知道这些生意人，时间久了，多少会有些以貌取人。 她倒是也不生气，认真回了一句，“我在很认真地跟你商量这件事，不是来寻什么开心，我也没这么多闲工夫。” 凤箫吟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冷冷淡淡的，“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约你们东家出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此刻，她脸色认真起来，看着还真有几分世家公子要谈大生意的样子了。 宋城面色凝重了起来，不得不换更谨慎的态度对待她，“公子，恕我直言，周围这几家医馆，有很多位置和铺面都比我们家好的，你怎么偏偏挑中了我们家？” 这个嘛…… 凤箫吟沉了沉眼眸，总不能告诉他说，是觉得他们家生意最为惨淡，买下来的价格肯定比周围几家便宜吗？ 那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所以凤箫吟转了转眼眸，不动声色地说：“当然是因为我看你们家最合眼缘，你好好考虑吧，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为了防止对方漫天要价耽误时间，凤箫吟还坦诚地说：“我之前也调查研究过了，你们医馆空有这么好的位置，可是生意实在惨淡。” “而且大白天，医馆里居然连个大夫都没有，你们不会生意差到已经连坐镇大夫都请不起了吧？” 宋城脸上闪过一阵赧色，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城也清楚他们的问题所在，倒是诚实，“不瞒你说，医馆生意实在不好做，周围同行多，而且大夫的确比我们家的好，大家自然愿意选择他们。” 凤箫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那是因为你们不会经营，生意嘛，既然你们不会做，那就交给别人来做，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 宋城这会儿倒是了解了，她是个爽快人。 凤箫吟站了起来，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吧，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 她带着彩云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宋城的声音，“等等。” 宋城追了上来，“我看公子也是诚心要买，这个医馆我们东家的确早就想要出手了，东家生意都在南边，对京城这边实在是无暇多顾，早点脱手也好。” 凤箫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就敲定了。 她还以为要多等几天呢。 凤箫吟一只手拖着扇子，深邃的眼神落在宋城身上，语气平淡，“既然早就决定要出手，价格方面……” 她说话尾音微微上扬，望着宋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 宋城试探性地开口，“这个嘛自然也是定过一个大概，一千八百两白银，公子觉得如何？” 他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凤箫吟能不能接受，说话的时候声音下意识压得有些低，显得有些心虚。 凤箫吟把他的这个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也就不急着点头，面色凝重地沉默着。 宋城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追问了一句，“公子是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吗？” 凤箫吟有自己的考量，摸着下巴深思，面色凝重道，“买个空医馆，这个价格的确有些不地道。” 宋城一下有些为难了起来，价格的确是东家定下的。 这段时间多少也有人来了解过，最后都不了了之，宋城也有些拿不准了。 “这样吧。”凤箫吟一拍扇子，善解人意道，“我也不让你为难，你给你出个主意。” 她这个小表情，让宋城总忍不住怀疑，被她算计了。 可宋城也来不及深想，“愿闻其详。” 他只想着早点儿把这个医馆出手了，他也好从新去谋一份差事。 这个东家已经支付不起他们酬金，继续耗下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凤箫吟不知道他的这些考量，只从自己想要的局面出发，考虑自己的好久。 所以她提议了一句，“里面的员工继续留下，再少一点价格，一千五百两，整个医馆连同后面的厢房，地契你们准备好，这次生意就成交。” 这也不是早就想好的，她也是突发奇想，直接买个医馆可能省下装修。 若是里面还能有一应相应人员，不用从新去找，倒也省事。 宋城沉默地思考了一下，没立刻回应。 凤箫吟倒也不着急，直接说：“这毕竟不是小事，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先找你们东家商量，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应该不会有人出过比我更高的价钱了。” 一千五百两白银，这放现代，差不多二十万了。 买个房子可真贵，龙啸霄一下成她最大债主了。 凤箫吟说的也的确是对的，宋城也就没多想了，说：“我会回去跟东家商量，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给公子答复。” 凤箫吟带着彩云告辞，“行，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先支付一百两的定金，明天见。” 彩云上前将银两放在宋城面前的桌上。 宋城脸上露出笑意，笑着收下，“公子静候好消息吧。” 之前谈过的几个，可都没这个这么痛快的，宋城都觉得这次一定能成。 从医馆出来后，彩云才不再继续克制好奇，问了一句，“小……公子，你为什么要买医馆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彩云大概知道凤箫吟是一个挺有主意的人，跟传闻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却还是看不透凤箫吟的有些安排。 “当然是为了开医馆。”凤箫吟也不准备瞒着彩云，如实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要在外面跑了，侯府的事你们帮我多留意着。” 她说得轻描淡写，彩云却是惊呆了。 第九十章 深远考虑 “这……”彩云震惊地望着她，被她轻飘飘，特别无所谓的一句话，惊得下巴都要合不拢了。 她满目诧异地望着凤箫吟，“小姐，你可是侯府的嫡女，正经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在外面抛头露脸地开医馆啊？” 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也是真心为凤箫吟考虑，“奴婢知道你有能力，可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不知道又要怎么议论你？” 侯府千金是不能在外面随心所欲抛头露面的。 彩云满脸愁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严重了，皱着眉道，“若是闹大了，恐怕还会影响到你跟二皇子的婚事。” 真影响了才好呢。 凤箫吟嘴角抽了一下，先上了马车，等彩云上来后，才说：“你紧张什么，别担心，我怎么可能用凤箫吟的身份抛头露面？” 彩云看着穿男装的凤箫吟，总算明白她的用途了，却是更紧张了。 她无措地揪着手指头，低声说：“小姐，奴婢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毕竟不是小事……” 彩云心里清楚，凤箫吟若是出什么事了，她们这些下人也会跟着受影响。 她实在是有些害怕，紧张地给凤箫吟分析说：“小姐，就算你会伪音，穿男装，可以后真开了医馆，来来往往的病人，接触多了，万一让别人看出破绽怎么办？” “太危险了，不行不行。”彩云自己吓自己，光是这么想想就惊出一身冷汗，着急道，“小姐，你得多考虑一下，这个想法太冲动了，为什么一定要开医馆啊？” 安安分分地做个侯府大小姐难道不好吗？ 她甚至觉得凤箫吟就是瞎折腾，却不敢明说。 凤箫吟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要不是知道她心不坏，也是为自己考虑，凤箫吟恐怕就要生气了。 她身边亲近的人不多，愿意为她考虑的也没几个。 凤箫吟心里是知道感恩的。 “彩云。”她淡淡地开口问，“你觉得侯爷对我跟宇儿好吗？” 这还用问吗？ 侯府是个人都知道，侯爷眼里只有二夫人和二小姐，根本看不到大小姐跟小少爷的。 可彩云哪里敢说这种话，支支吾吾地说：“奴婢觉得侯爷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得了吧。”凤箫吟直接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话，“你别紧张，我也不是想做什么，你心里其实都明白，侯爷根本不看重我跟宇儿，你只是不敢说。” 就这么被戳穿了心思，彩云咬着嘴唇更是一句话不敢开口了。 凤箫吟倒也没有生气，也说不上失望什么的，语气淡淡的，“他不为我跟宇儿考虑，我不能不做考虑吧？” “宇儿一天天长大，将来需要花钱需要用人脉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彩云不知道凤箫吟是做得这个打算，一时哑然。 凤箫吟就继续说，“开了这家医馆，以后我要做什么，就不必看侯府那母女俩的脸色，这跟抛头露面被议论什么的比起来，可不逊色吧？” 明明凤箫吟是用特别冷静的语气说的，彩云就是听不得，甚至觉得有些委屈了起来。 她撅着嘴，替凤箫吟抱怨了一句，“是她们欺人太甚了！” 看凤箫吟没有阻止的意思，彩云就不管不顾地抱怨下去，“明明小姐你才是侯府嫡女，凭什么处处都要看她们的脸色……” 凤箫吟打断她说：“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点挣点银钱傍身，不比什么都有用？” 虽然开医馆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不过凤箫吟清楚，只有这么说，才能保证彩云会一心一意地帮着她。 她之前也不确定彩云会不会帮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彩云。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衷心。 她刚刚那番话不像是演出来的，凤箫吟看得出真心，也承情。 彩云重重地点了点头，诚恳地保证，“奴婢明白了，刚才是奴婢见识短浅了，奴婢一定帮小姐看好侯府的人，绝不让她们知道。” 两人回了侯府，凤箫吟去看了宇儿。 宇儿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娘亲，你的身体好了吗？” 他撅着嘴，眼底满是担忧。 凤箫吟身体还没好全就去外面跑，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却也说不动凤箫吟，只能自己担心。 “我已经好多了，宇儿不必担心的。”凤箫吟揉了揉他的头发，蹲在他面前说，“我可是大夫，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没那么糟糕的。” 她停顿了一下，故做严肃：“倒是你，今天娘亲没看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练功没偷懒吧？” 宇儿眨了下眼，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凤箫吟的视线。 怎么办…… 瞒着娘亲让龙叔叔教他武功的是，要是让娘亲知道了…… “怎么了？”凤箫吟看他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吗？” 娘亲这么关心他，他却要撒谎，实在是不应该…… 宇儿心里更愧疚了。 可是答应好的事，也不能反悔。 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倒让凤箫吟更担心了，“宇儿，说话，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其实娘亲也不要你成就什么大业，你不用太辛苦了。” 她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无奈地叹息一声，“让你练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后好保护自己。” “让你读书是为了增长你的见识，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事累垮了身体。” 毕竟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看着宇儿，凤箫吟不了解他的情况，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宇儿抓住凤箫吟的手，软软地说，“娘亲，你别担心，我没有很累，也没有生病，刚刚就是有些走神，对不起……” 他眼睛里满满都是愧疚，看得人揪心。 凤箫吟越发觉得古怪了起来，“怎么又说对不起了？” 自从上次她跟宇儿说过道歉和道谢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生疏后，宇儿就很少说了。 宇儿咬着嘴唇，压低声音愧疚地说：“娘亲每天那么忙，自己还受伤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让娘亲担心。” 其实道歉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只是不能说。 第九十一章 想买暗卫 凤箫吟知道宇儿心思细腻，倒也没多想，安慰了他一番，两人一次吃了饭。 傍晚，凤箫吟想去太子府找龙啸霄说一下买下医馆的事，随便拿银两。 结果刚从后门出来，就看见侯府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城中有宵禁，凤箫吟也是避开人偷偷摸出来的。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时候谁会来侯府，还走后门……” 鬼鬼祟祟，一定有问题。 她躲在了暗处的一棵树后面，盯着那辆马车。 外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就在凤箫吟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后门里面传出动静。 有人出来了。 凤箫吟闪身躲了起来，看见从后门走出来的人时，她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龙啸尘。 隔得远了，凤箫吟听不到送他出来的人说了什么，却认识那个人是凤邵群的随从福叔。 凤邵群半夜三更跟龙啸尘见面了？ 福叔恭敬地行礼，压低声音说：“二皇子，慢走。” 龙啸尘点点头，上了马车离开。 凤箫吟靠着树干喘了一口气，有些回不过味来。 凤邵群不是从来不跟朝中那个皇子有接触的吗？ 虽然龙啸尘跟龙啸霄两个人争得厉害，朝中大臣也有纷纷站队的，可是凤邵群一直都是中立的。 没想到他背地里却跟龙啸尘走的这么近？ 凤箫吟并不关心两人在筹谋什么，只是忧愁：“难道这就是龙啸尘不愿意解除婚约的原因吗？” 怕失去侯府的助力…… 凤箫吟低着头往太子府的方向走，没忍住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呵，凤邵群跟他走这么近，知不知道这个人正预谋杀了他的女儿呢？或者……” 凤邵群不仅知道还参与其中呢？ 凤箫吟打了一个冷颤，夜半三更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瘪瘪嘴没再胡思乱想下去。 因为之前跟龙啸霄约好晚上会来商量医馆的事，所以凤箫吟很顺利就进了太子府。 白洁领着她一路往里走。 凤箫吟有些好奇地左右看了一眼，“你们太子府人挺少啊，这么安静。” 自从上次接连被处罚后，白洁对凤箫吟的态度已经不敢怠慢了，认真回了一句，“暗卫都在暗处，自然是不能让人察觉才是最好的。” 说起这件事，凤箫吟又想起之前耽搁的事了。 她抿了一下嘴角，有些为难地压低声音说：“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白洁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古怪她居然会需要自己帮忙，“凤小姐请说。” 凤箫吟也不客气了，直接说：“如果我想培养自己的暗卫，需要从什么地方去买到人手？” 白洁神色凝重了几分，“凤小姐想要暗卫？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你跟殿下开个口，殿下自然会给你安排，而且保证是最顶尖的暗卫，保护你绰绰有余。” 这么重要的事，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你可别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事。”可凤箫吟就是不想让龙啸霄插手，“我就是想自己培养，若是直接用他给我的，还能是我的吗？” 她可不需要不能一心一意只听她命令的暗卫。 白洁有些诧异，搞不懂凤箫吟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 明明只要她开口，龙啸霄一定很乐意给她安排。 最近龙啸霄对她的事可是相当在意的，每天朝政这么忙，都抽出时间偷偷摸摸去侯府教那个孩子武功。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凤箫吟在龙啸霄这里的分量，可够让白洁小心谨慎地对待了。 不过，白洁心里肯定是优先考虑龙啸霄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处理的。 这会儿也就没对凤箫吟说实话：“买暗卫这事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正好，又到了龙啸霄的书房门口了。 凤箫吟也就只好说：“那我们改天找个时间聊聊吧。” 白洁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说：“凤小姐有所不知，在这里买卖丫鬟奴隶这些倒没什么。” 他想打消凤箫吟自己买的这个念头，不遗余力地说：“不过暗卫都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一般只认一个主子，是很难买卖的，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就像殿下身边的暗卫，包括我在内全部都是从小就被太子府细心培养的，外面买的，谁敢保证忠诚？” 凤箫吟倒是没想这么多，脸色有些凝重，“这么麻烦？” 忠诚度她倒是考虑过了，外面买的，的确不能完全放心把宇儿的安全托福给他们。 可她接下来有得忙，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宇儿，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白洁适时说：“对我来说麻烦，不过对殿下来说，肯定就是一句话的事。” 凤箫吟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调侃一句。“你一时半会儿不当他的舔狗是活不下去吗？” “啊？”白洁迷茫地眨了下眼睛，“舔狗是什么？” 凤箫吟微微摇头，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行了，我自己进去吧。” 白洁也不想进去打扰两人谈话，主要是不想破坏二人世界，就没跟上去，结果这就出事了。 凤箫吟以为白洁都来接她了，龙啸霄肯定知道她要来，就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结果推开门，就看见龙啸霄坐在书桌后，怀里抱着一个美娇娘…… 凤箫吟直接人都傻掉了，楞在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 “大胆！”那女子被吓到了，扭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人居然敢闯太子的书房，侍卫呢，来人！” 龙啸霄冷声训了一句，脸都黑了，伸手将她从身上掀了下来，“闭嘴！” 程木心被掀得一个趔趄，柔若无骨那般摔在地上，委屈地瘪嘴，“殿下，他是谁呀？” “别误会，我就是太子的……大夫，对！大夫。”凤箫吟深吸口气，压着嗓音扮男声，“我来给太子看病的，不过，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凤箫吟往后退了一步，此刻无比庆幸穿了男装过来。 她伸手拉住门扉，“打扰了，太子殿下，我待会儿再来吧。” 她低着头，自己都没察觉语气有些怨气。 第九十二章 针锋相对 龙啸霄动作飞快地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却也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凤箫吟关上门出去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程木心，面容阴沉，压着嗓音低吼，“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程木心也觉得委屈，刚刚还以为已经得逞了，没想到却受了这般冷脸。 她垂着眼眸，咬住嘴唇，哽咽半晌才委屈地抽泣道：“殿下，是皇上让妾身来伺候你的，妾身不敢拒绝。” 龙景彧动作倒是挺快，真够让人厌烦的。 龙啸霄懒得听她说，看她哭得梨花带泪也没什么表情，不耐甩袖，冷冷地斥了一声：“马上滚出去！” 他刚刚没有防备，让这个女人跌在身上，还偏偏让凤箫吟撞见了这一幕。 这明明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凤箫吟也不是他什么人，按理说，龙啸霄不该在意。 可他看凤箫吟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心里仿佛憋了火，怎么都不舒坦。 程木心哭哭啼啼地爬了起来，实在没面子了，捂着脸跑出去了。 白洁看见凤箫吟这么快就出来了，还隐隐觉得奇怪，没多久程木心也出来了。 他就隐约有些明白了，八卦之魂按耐不住，正想跟凤箫吟打听点什么。 结果就听见书房传来龙啸霄的声音：“白洁。” 听着像是隐隐藏着怒。 不会这也要算在他头上吧？ 白洁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些没底，快速进去了。 没多久，他就哭丧着脸出来，对凤箫吟努努嘴：“殿下让你进去。” “你怎么了？”凤箫吟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随口关心了一句。 白洁虽然心里有几分怨言，却还是如实说：“殿下怪我没有通报，这的确是我失职。” 是他误会了太子殿下的事，以为书房没人，以为凤箫吟可以随意进出。 “责罚你了？”凤箫吟脸色变了变，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这分明是想敲打我不懂规矩吧。” 是她刚刚冒昧了，没敲门就这么直接进去，要不然也不会撞破龙啸霄的好事。 这毁人姻缘天打雷劈。 白洁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凤箫吟倒是有自顾自地接了一句，“我会替你解释清楚的，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了。” “不是……”白洁还没来得及说话，凤箫吟已经进了书房。 哪怕程木心已经离开了，凤箫吟进去后，还是闻到书房里面有股很重的脂粉香气。 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待了多久味道才会这么大。 凤箫吟撇撇嘴，伸手揉了揉有点儿痒的鼻子，开玩笑的口吻说：“殿下不要责怪白洁，是我不让他通报的，没想到坏了殿下的事，在这里给殿下赔罪了。” 她双手作揖，左脚往后退了半步，躬身行礼。 龙啸霄本已到了嘴边的解释，就这么被她噎了回去。 他冷冷地看了凤箫吟一眼，眼底晦涩不明。 良久，凤箫吟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脸色不佳，又急忙找补了一句，“殿下要实在生气的话，不然现在把那姑娘叫回来，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的事明天说也可以的，不急。” 她扭头就要往外走。 “回来。”龙啸霄终于开了口，声音沉得像是粹了冰渣子。 凤箫吟站住脚步，盯着地面不肯看他。 龙啸霄只觉得深深地无奈，这种想解释都没身份的处境和关系，真够尴尬的。 气氛实在压抑沉闷得让人难受，龙啸霄深吸口气，先摁下心中不知明的火气，“先说正事吧。” 凤箫吟就认真了起来，说了购买医馆的计划。 龙啸霄倒是给的爽快，“一千五百两，倒没有多少钱。” 凤箫吟松了一口气。 却听龙啸霄又说：“不过凤箫吟，我提醒你一句，开医馆可以，别太招摇。” 他知道，凤箫吟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低调的下来的。 她有的是本事，医馆若真做大了，将来也肯定会有一些他们此刻预料不到的麻烦。 凤箫吟倒是也领情，“殿下放心，我开医馆虽是为了出名，却不过是为了洗清别人眼中的成见，不会惹事的。” 声名鹊起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大诱惑，她却是不在乎的。 若是真的做到声名鹊起，被宫里的哪位看见了，想让她进宫去做太医什么的，她可要如何拒绝？ 毕竟宫中也不是没有破格从民间提拔太医的先例。 谈妥购买医馆的事，拿到银两后，凤箫吟却没立刻离开，“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语气颇为正经严肃，脸色也很凝重，像是什么大事。 龙啸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放下手中翻看了一半的文章，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既然开了口，凤箫吟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直接说，“你知道平远侯，也就是我爹，他跟龙啸尘有什么私交吗？” 龙啸霄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沉得厉害。 他原本放在书桌上的一只手缓缓攥成了拳头，后槽牙咬紧，面部紧绷。 “怎么了？”凤箫吟呼吸都放缓了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龙啸霄却是答非所问，“你知道了什么？” 凤箫吟直接了当地说：“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龙啸尘从我家后门出来，似乎跟侯爷谈了许久的话，侯府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吧？” 她真的直接地和盘托出，反倒是让龙啸霄觉得奇怪了起来。 他拳头缓缓松开，手指一下一下好无规律地叩击着桌面，沉声问了一句，“你确定？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绝对不……”凤箫吟刚准备解释，却又一下噤若寒蝉。 她冷下脸，站在龙啸霄面前，就像两人在对峙那般，冷冰冰地质问：“你不相信我？” 龙啸霄从来就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 他太清楚轻信别人的下场了。 此刻，也不管凤箫吟会不会生气了，直接了当地说，“毕竟你还是侯府嫡女，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告诉我？” 两人还是合作的关系，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凤箫吟以为他们彼此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此刻，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第九十三章 谁在撒谎 倒也不觉得多生气，凤箫吟就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觉得深深地失望。 凤箫吟低着头，自嘲般笑了笑，“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呵。” 她不愿意继续待在这让人压抑的地方，嘲讽地笑了笑，转身就欲走，“殿下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告辞。” 龙啸霄却又不让她走，“等等。” “把话说清楚。” 凤箫吟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 什么说清楚，是她刚才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他龙啸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不够清楚吗？ 凤箫吟心里不爽，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有多好听，“殿下既然不信我，还想听我说什么呢？” 谈话又一下陷入了僵局。 凤箫吟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满心欢喜地把这件事告诉龙啸霄。 原本还想两人刚好讨论一下，那两人见面会因为什么，探讨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过现在，她觉得完全没必要了。 离开前，她又对龙啸霄说了一番话，“殿下，我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今天这样谨慎，不过身居高位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就是觉得，若我们将来还要继续合作下去的话，我的话殿下还是信一下吧。” “我不敢保证说绝对不会骗你，不过刚刚这件事你可以相信。” 凤箫吟离开后，龙啸霄一个人在书房愣了许久，脑海里一直是她的这番话在不断回响。 良久，他将白洁叫了进来，吩咐说，“去把盯着二皇子那边的人叫过来。” 白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脸色这么差，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却还是试探性地说：“殿下，这么晚了，你也需要休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 大半夜的，把人叫过来万一惊动了二皇子府上的那些人。 龙啸霄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嗓音冷得像是冰渣子，“马上去。” 白洁这下哪里还敢多话，立刻下去执行了。 半个时辰后，白洁跟另一位一身黑衣的人出现在龙啸霄面前。 龙啸霄眼底一片赤红，情绪都压在心底，脸色阴沉可怖，“白初，二皇子那边一直是你亲自带人盯着，我就问你一句话。” 白初迷茫地看了白洁一眼，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殿下请问。” 龙啸霄径直问出口，“龙啸尘今天晚上可有外出。” 白初答得很快，“不曾。”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一下陷入了诡异僵持的沉默。 白洁跟白初大气不敢出，甚至僵着脖子不敢抬头。 白初完全不明白龙啸霄突然把他叫回来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涉及到自己做的事，他也怕龙啸霄以为自己失职，立刻补充了一句，“殿下，属下一直监视着二皇子府的一举一动，二皇子是没有察觉的。” 既没察觉，就不会说偷偷背着他们出去过。 龙啸霄在京中遭遇了这么危险的刺杀，太子府的暗卫们都是卯着劲儿想保护好他。 白初是不会让自己监视的，有重要嫌疑的目标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 他几乎是要发誓那般信誓旦旦地保证，“而且就算他有心想避开，也避不开我们那么多眼线，属下敢担保，他今晚一直都在府上。” 龙啸霄还是没有说话，他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愣愣地坐在哪里。 白初心里实在没底，偷偷给白洁使脸色，想让白洁帮帮他。 白洁是所有暗卫里跟龙啸霄最亲近的，平常大家也都默认他是最了解龙啸霄心思的人。 可此刻，他也拿不准龙啸霄到底怎么了。 从凤箫吟离开后，龙啸霄就变得怪怪的。 难道是凤箫吟说了什么？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给他们出难题。 白洁虽然为难，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殿下，白初是绝对不会撒谎的，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直沉默的龙啸霄开口打断了，“他自是不会对我撒谎的。” 这话听着像是意有所指，白洁更迷茫了。 白初不会，那谁会？ 龙啸霄硬撑了半晚上，此刻只觉得深深地疲惫，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龙啸霄却又开口，“白洁留下。” 白洁脸一下耷拉下来，只觉得没好事。 完蛋了，这万一有什么好歹，难道他又要莫名其妙背锅了？ 他硬着头皮留下来，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帮我……”盯着凤箫吟。 “如果我们还要合作，就应该有一点信任。” 龙啸霄刚刚开了口，又想起凤箫吟刚刚说得那句话。 如果私底下让人盯着她，让她知道了，只怕…… 一定会闹得鱼死网破，比生不复往来。 明明最恨对他有所欺骗的人，可此刻，龙啸霄居然有些迟疑了。 命令说得没头没尾的，白洁等了片刻没等到下半句，迟疑地开了口，“殿下？” 他看见龙啸霄闭上眼睛，头疼地撑着眉心，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又过了许久，白洁才听见龙啸霄无奈地叹了一声，摆手道，“算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凤箫吟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的。 翠竹腿还没好全，是彩云在她房间伺候，看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你昨晚这是做什么去了，这是一夜没睡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今天还要去医馆谈收购的事，交钱拿到地契，去官府做登记。 还有很多事要忙。 凤箫吟打了一个哈欠，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对彩云说：“上点淡妆给我遮遮黑眼圈吧，然后把昨天新买的那身男装拿过来。” 彩云也没多说什么，听话照做了，“是。” 吩咐翠竹和慕青照顾好宇儿后，凤箫吟又带着彩云去了医馆。 路上，彩云还有些放心不下，“小姐，你说以后每次我都跟你出来，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要是让人知道……” 她们是女儿身。 彩云真怕会惹出什么乱子。 第九十四章 留下宋城 凤箫吟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一直到快到医馆的时候，她才对彩云说：“这没什么，我身边带个侍女也无可厚非，我的身份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着。” 彩云倒是聪明，一下就明白了，诧异道：“小姐准备把身份告诉医馆的人吗？” 凤箫吟做这个决定倒不是突然的，而且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也不是不可以。” 彩云却有些不理解，皱着眉，担忧之意不言而喻，“这风险不是更大了吗？” 让人知道侯爷嫡女抛头露面地在外面做大夫赚钱…… 彩云光是这么想想都能想象到，侯爷知道这件事后，脸色得是多难看。 凤箫吟拍了拍彩云飞肩膀，意有所指，“别担心那么多，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 医馆到了，两人来不及多说什么，凤箫吟下了马车。 宋城已经等在医馆门口了。 看见马车，赶紧迎了上去，紧张地说，“公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凤箫吟抖开折扇，轻声说：“起晚了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掌柜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没关系没关系。”宋城笑了笑，迎着他往里面走，“公子先请，我们进去慢慢说。” 很多事昨天就已经谈妥了，而且宋城背后的东家也同意了凤箫吟的条件。 所以今天的一切确定下来特别快。 凤箫吟很快就拿到了医馆的转卖文书和地契，房契，接下来，只需要去官府做个登记就好了。 这个倒是不急的。 凤箫吟望着宋城问了另一件事，“医馆里多少帮工愿意留下来？如果确实是可用之人，我愿意比你们上一任东家多出三分之一的工钱。” 宋城原本就犹豫不好开口说要走，听到这话更是迟疑了起来，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多出三分之一？” 凤箫吟承诺道：“对，说话算话，工人的工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在你们原来的基础上上调。” “医馆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没什么事，慢慢的知名度打开后，工作量就会越来越重。” “不过到时候会招更多的工人，所以你们的工作量不会增加” 凤箫吟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已经看见医馆的美好未来了。 宋城心里却是不那么乐观的。 医馆现在有多难办，一个世家小公子哪里知道什么？ 现在说得这么好听，将来能不能做到还是另外一回事…… 凤箫吟轻易猜透了对方的顾虑，直言不讳，“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做不到吗？” 宋城语重心长地说：“公子，你能买下医馆，也许的确是有些财力和手腕的，可是做医馆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他是经营过这家医馆的，肯定了解一些内情。 凤箫吟就没跟他客气，开口说，“还请宋掌柜的详细说说。” 宋城摇摇头，叹息说：“公子有所不知，最近几年好的大夫实在难找，京城的医馆实在太多了。” 这一点凤箫吟倒是知道的，昨天一路看过来，的确隔几步就有一家医馆。 只不过位置南北通达，东西近街的就中间这三家。 宋城脸色凝重，往下说，“可真正有名气的大夫，大都心高气傲，也基本都在准备着来年的太医院考核。” “根本没人有闲心来医馆当职的，连大夫都没有，这医馆要如何进行下去……你再有财力，也经不起这么消耗的。” 毕竟他上一任东家，就是这么慢慢被拖垮了的。 宋城真的不是故意想怀疑凤箫吟的，他实在是不看好凤箫吟。 凤箫吟却是一听就听到了商机，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还以为医馆那么多，大夫也会相应地很多，还害怕工作不好开展，毕竟她没做过调查。 听到这话却是瞬间放心了，信誓旦旦地对凤箫吟说：“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我们医馆也不需要再请大夫。” 宋城有些没听懂，迟疑地望着凤箫吟。 凤箫吟直接说，“我就是大夫。” “真的吗？”看起来完全不像，宋城望着她的眼神更古怪了，带着浓浓的怀疑，“公子学过行医之术？可要开医馆对大夫技术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若只是皮毛……” 凤箫吟径直说：“我从小学医，技术绝对没什么问题。” 宋城上下审视地望着她，追问下去，“敢问公子师出何方？” 师傅是谁？ 这个问题可难到凤箫吟了，她根本就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随口撒谎，恐怕日后会被轻易拆穿，到时候又会惹出一些麻烦来。 凤箫吟看了彩云一眼，正犹豫该怎么说，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一个人。 凤箫吟眼珠子一转，丝毫不心虚地对着宋城说，“江南医者世家楚家，是我本家。” 她倒是差点儿把楚音给忘了。 那可是有过医圣之称，救过先皇的。 她占着凤箫吟的身体。如今再占点儿楚家的便宜，应当是没什么的。 宋城却是已经信了，楚家世代行医，出过很多有名的大夫名人，很多学医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楚家的影响。 他望着凤箫吟的目光已经变了，多了几分郑重，沉声道：“公子姓楚？自小学医，是初来京城？难怪需要买医馆，看来是有一身本领在身上的了。” 凤箫吟没有人他的猜测，看他态度有所转动，正好开口说：“所以，掌柜的现在愿意留下来为我做事了吗？” 宋城这下没在迟疑了，“既然楚公子不嫌弃我，我就继续留下了，医馆的各项事宜我都熟悉，可以帮公子尽快上手这边的事。” 谁都想跟着一个有出息的东家，只有东家做得好，他们这些手下人才能真正有奔头，能多挣钱。 反正做工在哪里都是做工，能继续做自己熟悉的，自然更轻松些。 凤箫吟松了口气，“如此就最好了。” 要从新去找人，的确会麻烦很多，能留下宋城，倒是省了不少事。 宋城又说：“对了，楚公子，店里还有一个人也想留下来，就是昨天你见过的哪位……” 凤箫吟却是头也没抬，想都没想就说：“那个我不要，从新换一个吧。” 宋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第九十五章 不要见他 宋城迟疑地望着凤箫吟，不知道那个仅一面之缘的人如何得罪她了。 他还帮着说了一句好话，“那人是第一个愿意留下来的，也年轻，挺能干的。” 凤箫吟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悦：“宋掌柜的，你对于能干的标准，跟我的，好像有些差别。” 这话让宋城不知道如何接，一时哑口无言。 凤箫吟淡淡地说：“那个人我不会要的，打发了吧，我不需要一个对待进医馆的人态度如此敷衍散漫的帮手，看店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她想留下的，就一个宋城而已。 别的人，随便找的人也能轻易替代了。 宋城不得不对凤箫吟另眼相待了，慎重地应下：“是，我明白了。” 他现在可不会再认为凤箫吟是抱着玩票的心态来的了。 说完这件事，凤箫吟才转而说起其他事，“这两天医馆先关门，从新装修一下，把后面的厢房空出一件整理出来，我需要一件手术室。” 宋城有些没听懂：“手术室？” 凤箫吟一拍脑门儿，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就是我接治病人的地方，要足够宽敞，敞亮，通风也要好的房间。” 宋城这下明白了，“我懂了，西厢房就很符合这个要求，我下午就派人整理出来，那我们医馆何时开门？要不我择个良辰吉日？” 凤箫吟倒是并不着急，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就说：“先等装修做好吧，不着急，你找个装修师傅来，我会让人把我想要的装修风格送过来的。” 宋城练练应下，“一定为你找来最好的装修师傅。” 凤箫吟又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出趟门，不会在京城，大概两三天的时间，等我回来，就差不多能开了。” 交代好这些后，凤箫吟带着彩云离开了医馆。 从医馆出来，她绕路去城西糕点铺买宇儿爱吃的樱桃酥。 却在那个看见丞相府的一个丫鬟，上次赏花宴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这个丫鬟是跟在叶浅予身边的。 丞相府的马车就停在路边，彩云站得近，听到了车上的谈话声。 马车离开后，彩云对躲在扇子后面凤箫吟说：“小姐，我刚听马车里的人吩咐车夫说去侯府，那是丞相府的马车吧，可我怎么听着马车内不只叶小姐一个人的声音。” 凤箫吟没想到彩云耳力这么好，诧异，“你还听见了什么？” 彩云如实说：“还有另一道呼吸声，那人呼吸声均匀绵长，像是一个男人。” 叶浅予要去丞相府，多半是去找凤止蕊。 可怎么带着一个人男子？ 能跟叶浅予同乘一辆马车的男子可不多。 凤箫吟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将樱桃酥丢在彩云怀里，“先回府。” 凤箫吟刚回府，翠竹就来通报说：“小姐，梅阁那边来人了，说是二小姐病了，叶小姐来探望，二皇子也跟着来了，夫人说让你去前厅陪客人们说说话。” 凤止蕊病了？ 她怎么不知道，多半是想让龙啸尘来看她，装病的吧。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过去？ 那母女俩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还想让她跟龙啸尘有机会见面？ 凤箫吟心里存了戒备，对翠竹说：“去回绝了吧，就说我累了，在休息。” 翠竹还有些奇怪，以前追着二皇子跑的大小姐，怎么现在对这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她皱着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去回拒梅阁那边的人了。 凤箫吟拿着买来的樱桃酥去宇儿的院子找他。 看他在太阳底下练功，浑身都是汗。 凤箫吟看了难免有些心疼，招呼道：“宇儿，先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娘亲～”宇儿看见她就两眼冒光，拿着木剑走过来，“你回来了，是不是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凤箫吟揉了揉他的头发，用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将桌子上的点心推到他面前，“喏，你喜欢的樱桃酥。” 宇儿兴奋得就差拍手了，“哇，谢谢娘亲～” 慕青带他去洗手再回来吃，再回来的时候，宇儿听见翠竹对凤箫吟说：“小姐，梅阁那边的人说无论如何你也要过去。” 凤箫吟只觉得心烦。 翠竹也有些为难，却还是如实转告那边的话，“她们说二皇子是你的未婚夫，来探望二小姐若是你不在，传出去，影响二小姐的名声。” 这理由可后烂的，凤箫吟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影响她什么名声，叶浅予不是也在吗？” 恐怕凤止蕊跟柳莺巴不得流言传起来，把凤止蕊跟龙啸尘传成一对才好吧。 宇儿脸色耷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 他知道这个二皇子，是跟她娘亲有婚约的人。 之前娘亲就是因为这个人，对他不喜。 每次娘亲都说是他的存在，才害得娘亲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就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娘亲，要不然娘亲怎么每次去见了他回来都那么难过，要打骂他发泄。 可现在他来了府上，为什么还要见娘亲？ 他捏了捏小拳头，上前试探性地握住凤箫吟的手，委屈地说：“娘亲，我不想你去见他……” 会不会见了这个讨厌的人以后，娘亲又会变成从前的样子，不喜欢他了。 翠竹不赞同地插了一句，“小少爷，小姐若是不去，二夫人会生气的，她生气就会给小姐惹出许多麻烦来。” 凤箫吟低头望着宇儿的眼睛，他眼底的惶恐和不安像是一个闷拳砸在她心上，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凤箫吟以前因为龙啸尘，对他说过许多过分的话，原来小孩子都记得。 凤箫吟一时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拉着宇儿的手坐下说：“宇儿说不去就不去。” 为了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翠竹正想再劝说两句。 凤箫吟却已经开口说：“让她们滚，我不会去那边的。” 翠竹只好去打发梅阁的那些人了。 结果没多久，她又回来了：“小姐，那边说……如果你不去，二皇子就亲自过来找你。” 第九十六章 相思病吧 凤箫吟没憋住骂出一句脏话，“他有病啊，他是不是闲得慌？” 这人还真是够犯贱的，之前追着他跑他不要，如今避如蛇蝎，他自己反倒不要脸地缠上来了。 宇儿小脸紧绷，紧张地望着凤箫吟，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娘亲那么喜欢二皇子…… 他们早晚也是要成亲的，等他们成亲了，他是不是就彻底成了没人要的小孩了？ 一想到这个，宇儿进去难受得心绞痛，呼吸都要有些不顺畅了，哽咽得抱住凤箫吟：“娘亲，宇儿会很乖很听话的，你别不要我，呜呜，不要抛弃我。” 凤箫吟吓了一跳，此刻也顾不上龙啸尘到底想做什么了。 她拍着宇儿的肩膀，焦急又担忧地安抚：“宇儿，你怎么了？你别哭，慢慢喘气，别哭，乖宇儿，娘亲没有不要你。” 宇儿哭得更绝望了。 凤箫吟越反常地温柔，他就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完美的骗局。 他止不住打嗝，完全停不住，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呜呜，嗝，娘亲跟那个二皇子在一起后，就不会要我了，娘亲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了，我都知道……” 他哭得撕心裂肺，实在听得人心疼， 凤箫吟没想到这件事对宇儿影响那么大，简直像是他的心病了。 她紧紧抱着宇儿，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宇儿足够的安全感：“好了宇儿，别哭了，娘亲发誓绝对不会不要你的，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这迷茫的异世，凤箫吟感觉到的温暖和善意，都是宇儿给她的。 这些话，也是她的心里话，“娘亲只有你了，怎么会不要你。” 本来这件事还需要慢慢筹谋，凤箫吟却先一步跟宇儿保证说：“那个二皇子，娘亲也很不喜欢他，很快就会跟他解除婚约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真……真的吗？”宇儿哭花了眼睛，迟疑地伸手抱住凤箫吟。 娘亲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的…… 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娘亲会不会因此不喜欢他？ 凤箫吟揉了揉宇儿的脑袋，安抚道：“当然是真的，娘亲待会儿去见他，就说解除婚约的事，宇儿什么都不用怕，我永远是你娘亲。” 宇儿吸了吸鼻子，勉强冷静了下来，小脸都哭花了。 凤箫吟叹息一声，吩咐彩云：“带小少爷去洗个脸，我去那边看看，很快回来。” 宇儿被带走后，凤箫吟跟着梅阁的下人去了凤止蕊的院子。 跟她那个落魄的小杂院比起来，凤止蕊的院子装修得可谓是处处精致。 比很多人家的嫡女都要气派许多，丫鬟来来往往的，人也比凤箫吟那边多上不少。 丫鬟故意膈应凤箫吟，都到了门口了，来了一句：“烦请大小姐稍后，奴婢先行通报一声。” 三催四请地让她过来，如今却还摆起架子来了。 凤箫吟冷着脸推开她，径直走进去：“二夫人既然这么着急见我，想必不会在意这些规矩的。” 丫鬟却追在她身后喊：“大小姐，你怎么能硬闯呢，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说这话的时候，凤箫吟一只脚已经踏进会客厅的大门了，丫鬟说的话里面的人自然也都听见了。 叶浅予翻了一个白眼，嘀咕了一句：“真没教养。” 龙啸尘安静地坐在她对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凤箫吟扭头看了身后的丫鬟一眼，轻嗤一声：“硬闯？这侯府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 丫鬟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硬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接不上话。 凤箫吟眼神越发讥讽，轻笑一声，质问：“还有，我一个侯府嫡女，需要你一个下人来教我规矩吗，到底是谁没规矩！” 她板着脸训斥，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丫鬟也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 丫鬟答不上来。 凤箫吟一边走进客厅，一边对柳莺说，“二夫人调教出来的好下人，还真是让人开了眼。” 这一下就说她教养无方了，这要是让侯爷知道，多半又要训斥她了。 柳莺脸上不快，斥责丫鬟：“还不快给大小姐道歉，干什么吃的，毛毛躁躁的废物玩意儿。” 丫鬟心里觉得委屈，垂着头瘪着嘴，不情不愿地道了歉这才得已离开。 凤箫吟走到叶浅予身边的位置坐下，特意挑了一个离龙啸尘最远的位置。 坐下后，她假惺惺地看了凤止蕊一眼：“听说妹妹病了，这是怎么了？” 凤止蕊面容红光，她可看不出一点儿生病的迹象。 凤止蕊假模假样地用手绢捂住嘴轻咳，余光却一直往龙啸尘那边瞟，淡淡地说：“就是小风寒而已……” 察觉龙啸尘的目光一直落在凤箫吟身上，她眼神一下充满了幽怨，嘟着嘴可怜兮兮的。 凤箫吟嘲讽地笑了一声，直言挑破，“是嘛，我还以为妹妹犯的是相思病呢。” 凤止蕊一下就炸毛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委屈地瘪着嘴，红着眼眶像是立刻就要哭出来了，“我一个清清白白未许人家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败坏我的名声，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清清白白的姑娘，凤箫吟听了这话就想笑，也确实没憋住，泄露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来。 凤止蕊脸色一下更精彩了，咬着牙忿忿不平盯着她，“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嘲笑我吗？” 凤箫吟口不对心地敷衍了一句，“怎么会，妹妹误会了。” 要不是顾及龙啸尘也在这里，凤止蕊一定会爬起来抓花她的脸。 可如今，她只能憋憋屈屈地装可怜，凤箫吟看了就觉得无比通畅地过瘾。 龙啸尘站了起来：“凤箫吟，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凤箫吟坐着没动，眉眼下垂，神色实在有些冷淡：“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在这儿说吧，虽然我们的确有婚约在身，不过孤男寡女单独相处，总是有些不妥的。” 柳莺还在一边掺和：“这有什么的，箫吟，你就跟二皇子去说说话吧，你们早晚是要成亲的，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凤箫吟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为了凤止蕊，柳莺不是应该竭力阻止她跟龙啸尘单独相处吗？ 第九十七章 不识好歹 凤箫吟从出现在这里，就对他们存了戒备，此刻，自然也就怎么都不愿意跟龙啸尘出去了。 龙啸尘心底的怀疑越甚，没好气道：“你不敢跟我出去，莫非是怕我看出什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凤箫吟无辜地耸耸肩：“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龙啸尘一步步靠近，贴着她耳边低语：“凤箫吟，你可是真的凤箫吟？还是一个顶着她身份外貌的贼人，我若现在说你不是凤箫吟，你说二夫人会如何处置你？” 柳莺一定很乐见其成，甚至会立刻迫不及待地附和龙啸尘的话，最轻的就是将她赶出去侯府。 要是怀疑她居心叵测，恐怕当场杀了她都是可以的。 毕竟有二皇子的话做保。 凤箫吟咬了咬牙关，不欲惹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凤止蕊的方向一眼，故意笑着说：“殿下既然有这么多贴心话想跟我说，我跟殿下出去便是。” 凤止蕊气的脸都青了，盯着她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她活剥了。 龙啸尘跟凤箫吟刚刚离开客厅。 凤止蕊也顾不上叶浅予还在这里了，瘪着嘴跟柳莺抱怨：“娘，你看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二皇子明明是来看我的，为什么硬要把她叫过来。” 柳莺伸手摁住她。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叶浅予还在这里呢。 叶浅予懂事地笑了笑，主动地站起来说：“第一次来侯府，听说二夫人梅阁的梅花堪称一绝，不知我可否过去看看？” 柳莺松了一口气，赶紧对手下人说：“当然可以，丹芝，替我好好招待叶小姐。” 叶浅予就跟着下人出去了。 柳莺这才瞪了不懂事凤止蕊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声，数落道：“蕊蕊，你到底要我怎么教，你才学得会？” “刚刚娘亲若不顺着二皇子的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二皇子必然是会觉得我们不懂规矩。” 她这么一个提点，凤止蕊就隐隐有些明白了，脸色有些苍白。 柳莺也是嘴硬心软，心里还是向着她的，数落了两句就软下声音来，忧心忡忡道：“他若是多想，觉得你还没什么名分就容不下凤箫吟，这么善妒，失了宠爱，你以后嫁过去如何立足？” “我没想那么多……”凤止蕊脸色白了又白，“我就是不想看凤箫吟那幅得意的样子，你没看见她刚刚居然还故意挑衅我，真是不知死活！” 柳莺拉住她的手，握着放在膝盖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有什么，你且先忍忍，等二皇子走了，你想怎么教训她不行？” 这侯府终究还是她们说了算的，就暂且让凤箫吟得意一阵吧。 凤箫吟也没跟龙啸尘走太远了，到了院子里，寻了僻静的地方，就问：“殿下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在这里可以说了吧？” 龙啸尘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前面，言语温和：“这么着急干什么，陪我赏会花，侯府梅阁的风景也还算不错。” 微风将他头发吹了起来，梅花花瓣纷飞着落在他发稍间。 龙啸尘折了一朵梅花，想回头插于凤箫吟耳边。 他笃定，他如今这么温柔宠溺的样子，凤箫吟绝对拒绝不了。 可凤箫吟躲开了…… 甚至是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飞快避开，手防备地举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两人的距离：“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儿好印象。 龙啸尘眼神一暗，握着梅花的手还垂在半空中，眼神幽深冷冽，透着森森冷然。 凤箫吟却不见任何惧色，只是有些恼怒和厌烦：“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堂堂一皇子，还会喜欢吃回头草吗？” 龙啸尘收回手，那朵梅花被他悄无声息地收回手中，捏成了烂泥。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凤箫吟，你别不识好歹。” 他以为只要他回头放低一点点姿态，凤箫吟就肯定会像从前一样缠上来。 可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凤箫吟轻笑出声，只当面前的人，像个笑话，“好歹我是知道的，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二皇子。” 这是说他不识好歹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 龙啸尘正想发火，凤箫吟却又紧跟着说了一句，“殿下，从前不喜我，诋毁我的人可是你，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还是说，殿下就是这种受虐体质，喜欢你的你不要，不喜欢你的你拼命勾引？” “凤箫吟！”龙啸霄咬紧后槽牙，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么一句。 凤箫吟不甚在意地掏了掏耳朵，“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殿下，我今天最后跟你说一遍。” “我们已经过去了，我不喜欢你了，等我解除了婚约从此各不相干了，你不必再费尽心思来这边找我，下次我不会再见了，还有……” “往后，殿下出门还请小心一些，殿下做了这般亏心事，小心走在路上被雷劈。” 这简直算是一句不知死活的威胁了。 龙啸尘眉头越皱越深，“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居然不认？ 凤箫吟眸中冷笑更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讥讽。 龙啸尘沉沉地望着她，“我们是未婚夫妻，我来找你，天经地义，你以前不是求之不得吗，现在倒是变得快，真让人好奇，是什么让你经历了这种转变。” 说这话，他还想伸手去摸凤箫吟的脸，真想确认一番，这是不是贴着凤箫吟面皮的别人。 凤箫吟却先一步动手了。 她手中冰冷的银针抵在龙啸尘喉咙处，“别乱动。” “我从前还当你是个好汉，没想到也是个敢做不敢认的孬种，不过你不认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我受的，早晚会加倍还给你。” 龙啸尘越听越迷茫了。 什么还给他？ 难道是指从前不喜她，让她人前丢脸的事？ 可这种事，她要如何还给他？ 还真是莫名有些期待。 龙啸尘并不畏惧，两根手指轻轻摁住凤箫吟的银针，慢慢推开，“你不会杀我的，你舍不得，何必装这个架势？” 第九十八章 怀疑加重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以为凤箫吟这一切不过是做做样子，其实还是委屈之前被他辜负。 凤箫吟收回银针，“我现在是不会杀你。” 她倒是坦诚，龙啸尘误会更深了，猜透她心思那般柔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想要报复于我，可我之前确实不知你装疯卖傻都是为了韬光养晦。” 这话听着可就有意思了。 龙啸尘看她安静下来，还以为自己猜中了。 他转身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赏花宴上学识渊博的你，现在捏着银针毫不畏惧威胁我的你，那个才是真的你？” 他走了两步，察觉凤箫吟没跟上，就站在哪儿回头看过去，“凤箫吟，以前我们居然都被你骗了，居然都不知道，你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凤箫吟一时不知道他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这就是他突然对她很感兴趣的原因？ 那她还真是亏大了，早知道应该继续装疯卖傻把婚约取消了，彻底断绝跟这人的可能再行后面的事。 她不说话，龙啸尘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甚至更好奇，“又或者说，你还有多少面是我不知道的？” “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凤箫吟语气淡淡的。“说到底，殿下真正喜欢的，应该是我那傻妹妹吧，她跟殿下才是才貌双全的一对，是我横插一脚，坏了二位姻缘了。” 龙啸尘眉峰一挑，心情竟是更好了，“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有病吧，哪里来的错觉。 莫非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普信男？ 真够让人无语的。 龙啸尘只当她的沉默是不好意思，“你不用在意她，我跟她不过就是玩玩罢了，你父亲宠爱于她，她于我还有大用处。” 若是让凤止蕊听到这番话，不知做何感想。 仔细想想，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为达目的，可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人。 凤箫吟在心里把他们归为一类人，因为这番话，她也更不会喜欢龙啸尘了。 龙啸尘还在哪儿表明真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娶她，我现在，倒是比较想娶你。” 凤箫吟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可惜了……” 龙啸尘倒也不生气，背着手自信地望着她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凤箫吟没什么兴趣，却还是应付地问了一句，“赌什么？” 龙啸霄势在必得：“赌你终究还是会嫁给我。” 凤箫吟这下是真有些没忍住，嘲讽地笑出声，“呵，殿下做得好梦，不过这对我来说，可真是个噩梦。” 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龙啸尘让她出来听这些，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药方的事。 把龙啸霄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她才能腾出时间好好处理医馆的事。 医馆的事还只是第一步，以后，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既然这些路都是为了远离龙啸尘而走，此刻也没必要在这儿跟他废话了。 她转身就走，龙啸尘望着她的背影，勾起嘴角，“你会答应的，凤箫吟，你迟早是我的女人。” 凤箫吟脚步都没停顿一下，直直离开了。 她没直接回房间，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了会儿，琢磨解毒药方的事。 而此刻，龙啸霄正跟宇儿待在一起。 他本来是来找凤箫吟的，想解释一下不信任她的事。 结果来了，宇儿却说她不在，不仅如此，还在宇儿哪儿，看见了碍眼的樱桃酥。 龙啸霄压着怒气，指着樱桃酥问，“宇儿，这个是哪儿来的？” “是娘亲拿来的呀。”宇儿无知无觉，还吃得开心，“原来娘亲一直记得我爱吃这个。” 龙啸霄此刻脑子里只有白初之前汇报的话：“二皇子卖了樱桃酥，去了侯府。”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龙啸霄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家里来了客人，你娘亲才过去了，你知道来的是谁吗？” 宇儿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樱桃酥也不是了，瘪着嘴委屈地说：“我不喜欢那个人。” 这话没头没尾的，龙啸霄也没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娘亲喜欢他，她们都说，娘亲以后是要嫁过去做皇妃的，是绝对不能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 她们指的是侯府那些嘴碎的下人，以前经常欺负宇儿，就对他说各种难听的话。 龙啸霄一下就明白了，来的人，还真是龙啸尘。 凤箫吟一边说要跟她合作，说她要报复龙啸尘，一边却又见他，还给宇儿吃他买来的樱桃酥。 这个女人，到底那一面才是真的？ “龙叔叔？”宇儿有些害怕地望着脸色越来越阴鸷的龙啸霄，颤颤巍巍地问，“你怎么了？” 不管她那一面是真的，他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龙啸霄心情实在差到极致，甚至来不及跟宇儿多说什么，只匆忙又敷衍地说：“小孩儿，我还有别的事，改天再来找你。” 宇儿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不安地望着他，匆忙说：“可是之前说好要教我新招，还没有……” 龙啸霄扯下他拽着衣袖的手，语气生硬：“下次吧。” 话虽这么说，宇儿却隐隐觉得，不会有下次了。 他的态度转变得实在太快了，宇儿本就敏感，一时竟不敢挽留他了，垂着眸子委屈地小声呢喃：“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龙啸霄心有不忍，可想起凤箫吟做的那些事，他没法做到不迁怒。 一直到他离开，宇儿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哪里。 叶浅予在花园里说是赏花，却也知道龙啸尘跟凤箫吟也在花园。 她不敢去偷听龙啸尘的话，只能尽量走远些绕开。 有风吹过来，叶浅予手指没捏紧，“哎，我的手绢……” 她追了两步，看着手绢挂在了树枝上。 丹芝赶紧上前说：“叶小姐，可别让树枝刮了你的裙子，让奴婢帮你取下来吧。” 叶浅予心事重重，皱着眉站在一边，看丹芝去够那手绢。 丹芝太矮了，跳了几次都没够到，就过来跟叶浅予说：“叶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等等，奴婢去找到工具过来。” 叶浅予反正也无聊，随口答应了，“去吧。” 第九十九章 风度翩翩 结果没多久，她听见有脚步朝这边来了，走得挺急，她远远看见对方玄色的衣角，是个男人。 叶浅予咬了一下嘴唇，轻声嘀咕：“难道是凤止蕊的那个弟弟……” 她是知道凤止蕊有个弟弟的，也知道她弟弟名声不算好听，这会儿在人家后院，还是能避则避吧。 叶浅予不想惹麻烦，就走到假山后面，想躲一躲。 结果那人径直走过来，却不是凤止琅， 而是…… 叶浅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看见那人是翻墙出了侯府的，一时惊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侯府的后院…… 这一切太离奇了。 没多久，叶浅予还没想明白，那边传来丹芝着急的声音：“叶小姐，叶小姐，你去哪儿了？” 叶浅予慢慢走过去，真有些被吓到了，腿软，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声音也有些虚弱，“我在这儿。” 她慢慢走出去，接过丹芝手中的手绢，匆忙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吧。” 路上，她装作不在意地指着刚才那个人走出来的院子问：“那个院子的景色看着也不错，是谁在住，我们方便过去看看吗？” “哪儿……”丹芝脸色有些迟疑，像是特别为难。 叶浅予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莫非那院子有什么问题？ 灵芝这才说：“叶小姐，那是我们大小姐的院子，平常夫人都不让我们靠近那边的，说是她那个院子阴气森森的，闹鬼呢，没事也不会有人想去那边。” 凤箫吟的院子？ 他居然是来找凤箫吟的？ 他找凤箫吟干什么，偷偷翻墙私下会面，难道他看上凤箫吟了…… 不，这怎么可能？ 叶浅予心事重重，没注意脚底下踩了一个石块，崴了脚就要朝前面栽倒下去？ 丹芝吓了一跳，匆忙想追上去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抓住她的衣角，“叶小姐，小心……” 可叶浅予也没摔倒，被另一个人搂住了。 灵芝吓了一跳，匆忙拍了拍胸口，正想松口气，看清搀扶叶浅予那人，却又紧张了起来，匆匆行礼：“二少爷。” 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凤止琅。 主要是之前柳莺就下过死命令，谁要是再敢像若雪一样勾引二少爷，乱棍打死。 导致她们这些下人，看见凤止琅就害怕。 凤止琅却是顾不上她的，眼里只有怀里这个娇弱的美人，轻声细语地说：“姑娘，你没事吧？” 叶浅予刚刚也吓了一跳，此刻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吓得赶紧推开他，匆忙站直了。 她忍着脚踝的疼，低着头诚恳地说：“我没事，多谢公子。” 凤止琅风度翩翩地说：“不用谢，幸好我在，不然姑娘要是就这么摔了，脸肯定会受点伤，这么美的一张脸毁容可就可惜了。” 他自认为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像是盖世英雄，救人于危险，还以为自己魅力无边。 可叶浅予却是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这凤家二少爷，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像个登徒子。 她讪讪地笑了笑，敷衍地说：“是我走路不小心了，下次一定注意，这次多谢公子，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一直低着头，凤止琅来不及看清她的相貌，就知道侧脸都是绝美的，心底难免起了一些心思。 “不着急。”他堵在叶浅予面前，“丹芝，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丹芝哪里不知道他什么心思，硬着头皮说：“二少爷，这是二小姐的客人，来看望二小姐的……” “姐姐的客人啊。”凤止琅一下笑容更深了，“那就是我的客人，姑娘这是要回姐姐哪儿，不如我送姑娘过去，这院中乱石颇多，万一姑娘要是再不小心……” 叶浅予冷下脸来，没好气地丢下一句，“不用了，多谢二公子好意。” 不愧是美人，就连恼怒和不情愿都这么好看。 凤止琅看得呆了。 叶浅予只有一种被冒犯的恼怒，脸色更难看了，“二公子请自重。” 她匆匆推开凤止琅，从他身边飞快走过。 凤止琅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反正已经知道是姐姐的朋友了。 回头过去问问便是，这会儿追上去，美人真生气了，可不好收场。 叶浅予只觉得恶心透了，路上想起自己刚刚被人抱过，都恨不得立刻将身上一身衣服脱下来烧了。 她一路生着闷气回去，看见龙啸尘已经回来了，就直接说：“表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她的不高兴几乎写在脸上，事实上，叶浅予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去掩饰什么情绪。 凤止蕊跟柳莺一下就有些紧张了，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龙啸尘不高兴了，叶浅予也不高兴了。 凤止蕊赶紧站起来，也顾不上装什么柔弱和病痛了，着急地问：“浅予，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叶浅予不想多说，匆匆丢下一句：“没什么，就是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凤止蕊是不信的，她刚刚肯定出了什么事。 她瞪了伺候叶浅予的丹芝一眼，却是柔声细语地说：“好，谢谢你今天来看我，等我好了，再去丞相府找你。” 叶浅予随口应了一句，“嗯，你好好养病吧。” 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这让凤止蕊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却又不敢埋怨，只得好好安排人送她们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叶浅予表现得实在太奇怪，就连龙啸尘都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莫非刚刚被侯府被欺负了？” “没有。”这事儿太丢人了，而且说出去有损她的名声，叶浅予只能在心底膈应一下，“谁敢欺负我啊。” 她不会说这件事，却又怕龙啸尘追问不休，只能说：“我就是在侯府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出现在哪里的人。” 龙啸尘起初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随口问：“谁啊？” 他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衣摆，面容十分平静。 叶浅予抿了一下嘴角，有些紧张，“太子殿下。” 听了叶浅予的话后，龙啸尘整个人神色大变。 他眼神一下沉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叶浅予。 第一百章 从中作梗 龙啸尘几乎是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了，惊得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摆被他瞬间抓紧，“你可看仔细了？” 叶浅予也很紧张。 她也特别希望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她是最不希望龙啸霄出现在这里的人。 可那是她藏在心底多年，魂牵梦绕的男人，怎么可能认错？ 叶浅予深吸口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攥紧，给自己下了十足的功夫才说服自己，“真的是他，我真的看见了，表哥，你说，他跑到侯府干什么？还是在……” 叶浅予停顿了一下，她知道接下来这话不该继续说下去的。 龙啸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知道不该说却非要说：“在凤箫吟那个女人的院子里出来的，他们在私会，难道他们有什么奸情吗？” 砰！ 龙啸尘一拳砸在马车上。 叶浅予吓得闷哼一声，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怕得不成样子：“表哥，这绝对不是真的对不对？谁都知道凤箫吟是你的未婚妻，他怎么会……” “难怪……”龙啸尘嗤笑一声，笑容冷冽又讥讽，就像是看穿一切那般打断叶浅予的话，“突然对我避之不及，原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叶浅予心绪不宁，呼吸都沉了许多，用力揪着自己的手指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表情有些魔怔那般喃喃自语：“不会的，他怎么可能看上她……” 一个痴傻的，风流成性的贱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当朝太子？ 这不是笑话吗？ 龙啸尘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冷冰冰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此时此刻，只有种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愤怒，可是叶浅予的反应未免也太不对了。 叶浅予心跳开始加速，却是不敢让他看出来，视线闪躲，挣扎着抓住龙啸尘的手：“没……什么啊，表哥你放开我，你掐疼我。” 龙啸尘却像是看穿了她那般，冷冷嘲讽：“你还知道疼，叶浅予，我看你这么些年，是光长了年纪没长脑子，还惦记着他是不是？” 他甩开手，端着在马车内，有恢复了那个从容冷静的样子，望着叶浅予的目光却很冷。 叶浅予一时间只觉得无比地难堪。 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大街上。 所有她拼命隐藏的秘密，都被掀开了，暴露在了阳光下，让她无处可躲。 在龙啸尘越来越冷和讥讽的目光中，她终于扛不住，低着头双手捧着脸哭了出来，“你就知道教训我，我就是放不下他怎么样吗！” 叶浅予就像是憋到了极致，这些年一直压着，终于有压不住的时候了，怒吼着抱怨，“当年要不是你们从中作梗，非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她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一直这么拖着，她也不怕别人笑话，就为了这个机会。 “当初司天监挑选适龄女子测算姻缘，合八字的时候，明明应该是我的，是你们……非要争，非要斗，到头来，却让我来做牺牲。” 她越说心底越觉得委屈，嗓音都哽咽了。 龙啸尘却只是淡淡地望着她，听她发泄完，才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你尽管吼，吼得大声一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叶浅予捏着拳头，又要炸了。 龙啸尘却又开口说，“这才过了几年，你就忘了当初配给龙啸霄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下场了吗？” 那个人……八字也是很匹配龙啸霄的，却许了姻缘还没嫁过去就突然暴毙了。 叶浅予那个时候还偷着乐了许久。 此刻一听龙啸尘这么说，就觉得不对劲了。 难道龙啸霄还真克妻不成？ 不会的，不过就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 龙啸尘此刻对她是失望透顶，压着怒气轻斥：“别人为你好，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再喜欢他有什么用，别忘了你的身份。” “只要你一天还是我表妹，你就永远跟他没可能。” 刚刚还在哭啼的叶浅予，听到这话却是突然收住了哭声。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表情一片木然，呐呐地望着前方：“我又怎会不知呢。”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眼底除了死寂，就是一片空灵。 二皇子跟太子终究是不死不休。 她的母亲又是当朝皇后的妹妹，有这层关系在，龙啸霄娶谁都不会娶她的。 叶浅予心里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她刚刚才会那么崩溃，把那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都发泄了出来。 却没有觉得有多轻松。 叶浅予伸手抚摸了一下头发，自顾自地整理好自己的妆发，眼神一寸寸发冷，“可即便不是我，他身边的那个人，也绝不能是凤箫吟！她不配！” 龙啸尘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叶浅予深吸口气，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表哥，你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染指你的女人吗？凤箫吟可是你的未婚妻，这可是在打你的脸了。” 龙啸尘闭上眼睛，这么点时间，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别激怒我，回头我真对付他了，你又开始求情，况且，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你想做什么，可别带上我。” 反正龙啸霄也活不成了。 叶浅予低着头抿了一下嘴角，心底开始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龙啸尘不愿意管，那就她来好了。 凤箫吟既然敢跟太子殿下走这么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凤止琅径直走进客厅，“娘，刚刚来咱们府上那姑娘，是哪家的啊？” 柳莺跟凤止蕊还在想刚刚叶浅予脸色不好的事，听到这话心底同时咯噔了一下。 她们都太了解凤止琅的秉性了，同时紧张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把她怎么了？” 两人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 凤止琅楞了一下，然后一脸自得地说：“没怎么啊，真说起来我还救了她一命，怎么样，那姑娘回来这里后，是不是觉得我特了不起，特帅？” 凤止蕊眼前一阵阵发黑，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呆呆地坐了下来，甚至不想去看凤止琅那幅样子，只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第一百零一章 异想天开 凤止琅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还跑到柳莺跟前撒娇说：“娘，我看上这个姑娘了，她没许配人家吧，你帮我想想办法。” 柳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只在想要怎么消除叶浅予的不满，听了这话更是头疼。 凤止蕊都有些听不下去，怒斥一声，“你知道她是谁吗？那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唯一的嫡女，她怎么可能嫁给你，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虽是亲姐弟，可凤止蕊是一点儿都瞧不上凤止琅的。 在她眼里，这个弟弟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凤止琅有些不高兴，冷下脸：“凤止蕊，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是丞相府嫡女怎么了，难道我的身份就很差吗？我爹还是侯爷呢，是皇帝亲封的。” 柳莺心里想着事，没顾得上两人。 凤止蕊心里本就憋着火，此刻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嘲讽道：“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凤止琅脸色难看，心底却是没把凤止蕊这些话放在心上的，他觉得自己谁都配得上。 凤止蕊却又给了他一个打击，“人家堂堂嫡女，怎么可能配你这个名声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庶子。” “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她都看不上，你以为人家就看上你了，回去好好打盆水照照你自己吧。” 叶浅予就算眼睛瞎了，也绝不可能看上凤止琅。 而且就就今天的事来看，凤止琅还很有可能把叶浅予得罪了。 凤止琅也是个暴躁脾气，而且从小被柳莺宠坏了。 他可不会平白忍受凤止蕊的怒吼，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冲着我发什么火，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二皇子来了，没看上你，跟凤箫吟去院子里花前月下了吗？” 书没读过几本，连成语都用错了。 可这话，还真是踩着凤止蕊的雷点了。 凤止琅还觉得不过瘾，看凤止蕊脸色难看，心里还有些得意，“你有本事找二皇子发飙去，丞相府的千金看不上我，你以为二皇子就能看上你了，笑话。” 别人这么说没关系，可凤止蕊不允许她的亲弟弟也这么看不起她。 她蹭地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像是要冒火那般充满了愤怒，“凤止琅，你找死是不是！” 柳莺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还是小孩子吗？也不怕让人看见了笑话。” 凤止琅还瞪着凤止蕊，一副完全不服气的样子。 凤止蕊刚都想动手打他了，此刻动作却是收住了，阴沉沉地说：“凤止琅，我警告你，我好不容易才结交上叶浅予的，你要是敢擅自接近她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顾姐弟情面。” 说完，她阴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走，凤止琅就一屁股坐在柳莺旁边，不满地抱怨：“娘，你看看她，我就是喜欢了一个姑娘而已，我有错吗？” 你不是喜欢了一个姑娘，你是喜欢看一个又一个姑娘…… 柳莺隐隐觉得头疼，已经无力去吐槽这件事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自己酸涨的太阳穴，低声说：“琅儿，你姐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凤止琅更为不满，“娘也觉得我配不上丞相府的千金？” 在柳莺心里，凤止琅自然是配公主都绰绰有余的。 可她觉得配得上没用啊。 “娘～”她一迟疑，凤止琅就觉得还有机会，“你给你保证，只要能娶到她，我以后就听你的话，收心，绝对不乱来，娘，你就帮帮我。” 这话但是让柳莺有些心动了。 若凤止琅真能因比收心…… 凤止琅最了解柳莺了，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又不充了一句：“我肯定跟着我爹好好学，考取功名，不让娘失望。” 柳莺眼神越来越深了，若有所思地皱着眉，沉沉望着凤止琅，“真的？” 凤止琅就差举手发誓了，拍着胸脯说：“当然是真的，娘，我怎么敢骗你，我这次是真动心了。” “你不知道，她简直像天仙一样，比我之前的那些女人好看一万倍，配你儿子简直绰绰有余。” 现在是你配不上人家…… 凤止琅看她还在犹豫，一下就有些委屈了起来，低着头轻声说：“我知道，我一个庶子，的确是有些高攀了，别人看不上我，连我亲娘亲姐姐也觉得我不配……” 柳莺听了就开始心疼，脸都白了：“琅儿，你别这么说！” 说起这件事，何尝不是柳莺的心头刺，“我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你跟蕊蕊是我所出，理应是嫡出，若不是那些宗亲非说要顾忌那个死女人，不肯认你们为嫡……” 楚音死后，凤邵群力排众议让柳莺从一个妾升了夫人。 可是两个孩子毕竟是她做妾的时候出的，宗亲不认，非觉得只有楚音生的凤箫吟才有资格占这个嫡。 她也是争取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法子。 凤止琅委屈地说：“娘其实是不是嫡出有什么关系，没准多接触几次，叶浅予就看上我这个人了，到时候谁还在乎身份？” 这听着就是一个糟糕的主意。 让柳莺私下撮合叶浅予跟凤止琅多见面，别人知道了怎么想？ 她可不敢贸然得罪叶家。 凤止琅明知道她为难，却又不甘心，晃着柳莺的胳膊说：“你肯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你找我爹帮忙啊。” 越说越荒唐了，凤邵群哪里会管这些事？ 若是让他知道，恐怕凤止琅又会被一顿训斥。 凤止琅根本不会考虑这些，还在说：“她不是也还没婚配？这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只要两家父母定了，谁也阻止不了了。” 见柳莺还有些迟疑，凤止琅一下不管不顾了起来，“娘，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如果娶不到，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了！” “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柳莺一下就炸了，“这件事不是小事，你让娘好好想想。” 想什么想，真这么想下去，回头凤止蕊一坏他好事，肯定就没机会了。 第一百零二章 以绝后患 “当然不是小事，娘，我要娶她，也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凤止琅神神秘秘地说，“你想啊，她是二皇子的表妹，姐姐以后就是二皇子妃，我娶了她，不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吗？” 这个，柳莺倒是真的彻底心动了。 如果真能促成这桩婚事，对他们的确百利而无一害。 柳莺深吸口气，望着凤止琅不住摇头，“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我会好好想想的，你先回去的，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惹事。” 凤止琅目的得逞，满意的笑着离开了。 凤箫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回去看见宇儿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担心地走过去：“宇儿，二皇子已经离开了，别担心，我说到做到，不会离开你的。” 宇儿仰起头望着她，眼神竟是有些湿润，哽咽道：“娘亲……” 他有很多话想对凤箫吟说，如今却又开不了口，只能紧紧抱住凤箫吟，在她怀里平复情绪。 凤箫吟只当他是心里后怕，并没多说什么。 等宇儿平复下来后，凤箫吟才说：“宇儿，我过两天需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要好好的。” 宇儿皱着眉，急迫地问：“娘亲要去哪儿？” 凤箫吟解释说，“去采一些草药，两天的时间肯定能赶回来，你不必担心，好好在家里等我就行了，翠竹和彩云会照顾好你的。” 交代好宇儿的事后，凤箫吟当天晚上就出门了。 凤止蕊本来就一直想找机会对付她，一直找人盯着她，听说她出了门，又谋生了一个想法。 这次，她却不会冲动了，而是先找柳莺商量。 凤止蕊心事重重地说：“我的人说，看见凤箫吟往临安山的方向去了。” “娘，你说她跑到那个地方去做什么？别是偷偷修炼什么见不得人的功夫，准备回头对付我们吧。” 凤箫吟最近是越来越古怪了。 不管是她做的那些事，还是说过的那些话，都绝不像是她之前能说得出口的。 她变化太大了，让人不得不防。 凤止蕊却不会想这么多，冲动地怂恿柳莺：“娘，要对付凤箫吟，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自己跑到外面去的，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柳莺比凤止蕊冷静多了，她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 毕竟只要凤箫吟活着一天，那些宗亲就永远不会认她的孩子为嫡。 可这么冲动也不是柳莺的性格。 她忧心忡忡地说：“可若是杀不了她，让她活着回来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就完了。” 凤止蕊表情比她阴狠多了，沉声道：“那就找一些高手，保证她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 这段时间被凤箫吟抢掉的风头，龙啸尘的心思也被凤箫吟勾引过去了，桩桩件件，她哪一点都不能忍。 柳莺还是有些迟疑，后怕地踌躇着，“你让我想想……” “娘，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凤箫吟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任我们拿捏的人了，纵容她成长下去，别说我一辈子做不了嫡女。” “就是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待在侯府都是一个问题了，等她实力壮大起来，她也不会容下我们的。” 虽然有些焦虑，可凤止蕊说得的确也是事实。 她们跟凤箫吟，是不可能和解的。 谁输谁赢，必须争出个结果来。 柳莺终于下定决心了，脸色凝重起来，拽着凤止蕊的手问：“你认识什么人？蕊蕊，这事可马虎不得，你不要亲自出面，让下面的人去安排。” 凤止蕊心底早就有主意了，“我知道，娘，你放心，外面那些人只要银子到位，根本不会多问我们的身份。” “而且那临安山本就是一个土匪窝子，凤箫吟死在哪里，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柳莺面色凝重，可既然决定要做，就不能迟疑了。 她跟凤止蕊仔细商量了一番，派身边的人出去联络那些土匪。 等这件事商定下来，柳莺却又想起一件事：“凤箫吟走了，那个小贱种不就是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他也不能留，毕竟是凤箫吟的孩子。 若凤箫吟这次真出了事，回不来了，说不定之后就是他来跟她的两个孩子争家产。 凤止蕊心狠下来，“一个孩子而已，随便生场病就去了，用不着我们特意做什么。” 柳莺面露喜色，克制不住地开始畅想未来，“蕊蕊，这次之后，就不会有人能阻碍你的脚步了，娘等着看你一步步成为这京城最尊贵的女人。” “会的。”凤止蕊想到心底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迟早也会成为九五至尊的。 凤箫吟赶了一天的马天黑的时候才进了临安山。 临安山地处边境，再过去就是邻国达勒了。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之前在医书上看过，说临安山气候和山形为草药生长提供了上佳的场所。 不过因为这里土匪横行，而且又是邻国边境很少有人会来这里采草药，所以她要的那些东西，京城都买不到，只好自己动手了。 她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几味药材，一是固本培元的鹿茸，巴乾天，还有就是克制蛇毒的蛇头草，淡青木和路边羌。 都是较为难寻的药材， 凤箫吟是想着今晚就进山，先熟悉一下地形找找。 明天天亮她就能大概了解这边什么地方会有这些草药，再一一去找。 山路陡峭，凤箫吟弃了马，徒步爬上去，到半山腰，遇到两个樵夫，应该是两父子，年长那个叫住她说：“小姑娘，你要进山啊？山上土匪横行，你这个时候上去太危险了。” 凤箫吟紧了紧手腕上的护腕，笑了笑继续前行：“谢谢老伯，我会注意的。” 她一个人行动，应该不会惊动土匪，到时候小心一些躲着就行了。 老伯望着凤箫吟的背影摇摇头，背着柴缓缓下山：“唉，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山中地形复杂，好在月光还算明亮，凤箫吟没点火把，怕把土匪吸引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受伤坠崖 走了一圈，临安山是真的大，凤箫吟倒是找到一些草药。 不过都不是她想要的，想着将来也许用得上，她也取了一些。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凤箫吟停了脚步，准备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看来今晚得在山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找了。” 她抬手擦了一下汗，爬上一出高一点的坡地，坐在地上拿出了干粮和水。 咔嚓。 刚吃了两口，她就听见周边树木被踩断的声音。 有人来了，还是野兽…… 凤箫吟也不确定，只屏住呼吸，放下啃了一半的饼，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仔细听山林中的动静。 有风声呼啸着，可凤箫吟还是听到了从四面八方同时靠近的脚步声。 冲着她来的？ 怎么可能，她一路都很小心，应该不至于暴露才对。 凤箫吟刚起身站了起来，身后就有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她提着气往旁边侧身翻滚，看清了站在身后的黑衣人。 同时，其他方向的三人也跟了上来，将凤箫吟围在其中。 杀手？ 凤箫吟勉强稳住心神，手指一寸寸收紧手中的匕首，戒备地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根本不跟凤箫吟废话，只有一句：“取你性命的人。” 接着就冲了上来，招招取她命门。 刀光剑影袭来，凤箫吟一开始只能狼狈躲闪，赶了一天的路，又在山里行了一天，她本就累极，此刻哪里是这些人都对手。 没多久凤箫吟就落了下风，左手臂被他们砍了一剑，血腥味让对面的人更是亢奋了起来。 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了…… 凤箫吟冷下脸，伸手摁了摁流血的伤口，眼底迸出杀气，“我本来不想杀你们的，可既你们咄咄相逼，就别怪我。” 黑衣人提着剑冲了上来：“大言不惭，受死吧。” 凤箫吟等的就是他扑上来的这个机会，轻易掷出手中毒针，直取对方喉咙。 那人眼底满是惊恐，到死都没反应过来，死不瞑目那般睁着眼睛倒下。 另外三人不得不谨慎了起来，谁也不敢继续前冲。 僵持中，凤箫吟又听到还有大批人马朝这边靠近。 这些人还有帮手？ 可她看对面三人似乎对这个动静也有些诧异。 凤箫吟心底直打鼓，却是装着镇定地说：“你们真以为我单枪匹马来的吗？我的人可是马上到了，你们还要继续吗？” 黑衣人也不清楚来的人是不是凤箫吟的帮手，一时迟疑。 凤箫吟绷着脸说：“再不走，可就来不及，想像地上这位一样被留下吗？” “先撤。”听着那批人马越来越近，黑衣人也不敢冒险。 反正夜还长，要杀她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等他们闪身躲进草丛，凤箫吟转身就跑。 什么帮手，她可没有帮手，先逃要紧。 那批人马追上来了，领头那人手中长枪指着凤箫吟逃跑的方向，命令道：“抓住她，给我宰了她。” 暗处的黑衣人一瞬就明白了，低声咒骂了一句：“被骗了，追。” 两拨人同时追了上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出门还真没看黄历，这是两拨人马都冲着她来的，都要杀她？ 她不过来了一趟临安山，这是不小心桶了什么马蜂窝吗？ 凤箫吟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卯着劲儿往前跑。 没追多久，后面的人就看不到凤箫吟的身影了。 黑衣人仔细在周边搜索，剑打着旁边的草丛，“她受伤了，绝跑不远，赶紧把她给我揪出来。” 另外一对人马也追了上来，黑衣人这才认出来的，这些人的打扮多半就是这临安山的土匪了。 土匪头子一步步走近他们，神色淡淡地问：“这位兄弟也是来杀她？抢生意不成？” 虽然他脸色十分平静，可就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两队人吵起来才好。 凤箫吟躲在暗处，大气不敢喘。 黑衣打扮的夜覃站出来跟土匪头子交涉：“大家既都是来杀她的，还分什么彼此，都是一家人，现在可不是争论她会被谁杀的时候，而是要赶紧把人找出来。” 土匪头子林锡却没那么好商量，甚至没正眼看他们，只信誓旦旦地说：“她如果在这临安山上，怎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靠自己也能找出她，留着你们倒是跟我抢生意来了。” 他望着夜覃一伙人的眼神带着冷冰冰的杀意。 夜覃意识到不对，剑横在身侧，警惕地望着他：“大家既然都是为同一个人办事，何必自相残杀，你转头对付我们，若是导致任务失败，你还能拿到你想要的好处吗？” 同一个人雇佣了他们两伙人来杀她？ 凤箫吟来不及去想这背后的事了，只想趁着两个人纠缠的时候，偷偷溜走。 她缓缓躬身半站了起来，低着头悄悄往前走。 林锡接过从手下哪里拿来的弓箭，绷紧了弦对准夜覃。 下一秒，凤箫吟不小心踩中了树枝。 完了…… 虽然动静很小，可是林锡还是听见了。 凤箫吟听见羽箭离弦的声音，直勾勾地朝着她射过来，她根本来不及多少，肩膀中箭了。 林锡将弓丢给身后的人，第一人冲了过去：“抓住她。” 凤箫吟只来得及将手中的毒粉甩出去。 众人下意识不敢靠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躲。 凤箫吟抓住机会拼命往前跑，却没注意前方是一处断崖，她收不住速度，直直坠了下去，“啊……” 尖叫声越来越远，最后听不见了。 林锡一群人站在山崖上往下看。 夜覃不敢放松：“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不到尸体，他们也不好交代。 林锡也不甘示弱，吩咐手下人绕路下去搜。 凤箫吟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摔下来挂在了一颗树上。 好在山崖不是很高，要不然就算有这棵树她也会摔个半残。 一颗参天槐树，她躺在上面脑袋一阵阵发晕，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肩膀上伤口在不断冒血，血迹顺着手臂滑过手指一滴一滴往下落，凤箫吟视线有些恍惚，只觉得地面都在打转。 第一百零四章 插翅难逃 必须马上起来离开这里，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下来的。 可是好累，没有力气了…… 凤箫吟趴在树上喘了好久的气息，才勉强从树上跳下来，捂着伤口往前走。 夜覃很快带着人最先追了下来，看见了槐树底下的血迹，却没找到人。 他目光四处搜索了一圈：“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摔死，顺着地上的血迹追，绝不能让她跑了。” 杀一个弱女子折腾了这么久，他们脸面都要丢尽了，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林锡也带着人追了上来，又开始追击。 凤箫吟走得并不快，血液不断流逝，她感觉这副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如今还能往前走，靠的不过是心底不服输的一点执拗，要是这口气撑不住了，她随时会倒下。 凤箫吟机械地往前走：“不能停下，不能倒下，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的注意力此刻完全分散了，根本没注意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围住了，直到长枪伸到她面前，她又被围住了。 那群人问她：“你是什么人？” 凤箫吟恍惚地看着他们，明明已经停下脚步了，她却觉得身体在转，眼前的人也在转，只勉强看清对方身上的衣服，是士兵。 她这是走到哪里了…… 凤箫吟根本来不及思考，也张不开口回答，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一整夜过去了，柳莺跟凤止蕊都是一晚上没睡，都在等着那个消息，却都没等到。 凤止蕊有些沉不住气，一直在房间来回踱步：“娘，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柳莺倒是比她稍微冷静一些，笃定道：“不会的，两拨人手，凤箫吟插翅难逃。” 凤止蕊攥紧手绢，阴沉沉地说：“可怎么还没有消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整夜抓心抓肺地等着这个消息，实在是难熬。 柳莺虽然知道迫切想要知道消息，却还能勉强安抚凤止蕊说：“急什么，任务成功他们回来也需要时间。” 看凤止蕊都快有些魔怔了，柳莺不得不说点儿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那个小贱种的时候安排得怎么样了？” 凤止蕊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对自己这个安排相当满意：“娘放心，对付一个孩子我还办不到吗？那个毒他已经吃下去了。” “那个小杂种身体本就不好，吃了那东西生场病谁也看不出什么的，不会有大夫去看他的，谁也不会知道他中毒了。” 只有凤箫吟的事让她有些没底，而那个小杂种，凤止蕊笃定对方死定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睡一觉起来，翠竹就发现宇儿有些发烧。 她问慕青：“小少爷昨天晚上是不是着凉了？你没看好他吗？” 慕青什么都不知道，无辜地说：“没有啊姐姐，我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少爷睡觉一直很老实，从没踢过被子，门窗也是关严实的。” 彩云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帮腔说：“翠竹姐姐，你就别怪慕青了，给小少爷泡个热水澡，再去煎药给他喝下去，多半就好了，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的。” 翠竹也没有真心要责备慕青的意思，就是怕慕青做错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说，别人说起来可就不会留情面了。 说也说了，她就顺着彩云给的台阶下来了：“好，那你照顾这边，我去厨房煎药。” 翠竹了解一些药材，从凤箫吟留的那个药箱里拿出退烧的草药，去厨房煎药。 凤箫吟被抓到了军营里，怕她死了，军医还为她处理了伤口。 而她身上的东西也被搜了过去，怕她是敌方奸细，虽是救了她，却也把她监视了起来。 龙啸麟巡视回来，副将就拿着从凤箫吟身上搜下来的东西去见他，“将军，我们抓到一个女人，不清楚是不是土匪那边的人，还是达勒细作。” 龙啸麟正在脱军装，副将就继续汇报说，“她受了很重的伤，军医简单处理过了，就等着将军你回来处置，这是她身上的东西，瞧着不像是达勒那边的物件。” 副将将玉佩放在龙啸麟的桌子上。 龙啸麟刚将盔甲挂上，回头就看见那块玉佩，脸色一下变了。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确定地拿起来又看了一眼，这下，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了。 副将看他脸色不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将军，怎么了，难道这女人真有问题？” “莫非是临安山那些土匪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准备剿匪，故意派下来的奸细？” 他们大本营不在临安山脚下，这次过来，不过是有了一个剿匪的计划。 山下的居民一直被土匪骚扰，苦不堪言，县令斗不过，没办法，求到龙啸麟头上来。 正好最近边关还算安定，而且临安山离他们驻军之地不远。 龙啸麟就亲自带兵前来观察，准备就这两天剿匪。 这个时候突然抓到这个女人，实在蹊跷。 龙啸麟脸色十分沉重，收紧玉佩，也没跟副将多说什么，只说，“她人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这块玉佩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必须过去了解情况。 副将赶紧说：“人在军医的帐篷里，我们的人就在外面守着，她跑不掉。” “而且现在人还没醒，将军现在过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等人醒了，再去不迟。” 龙啸麟摸着手中的玉佩，冰凉凉的触感，他表情越发冷冽了起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副将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迟疑地问：“将军，这枚玉佩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管这位女子是谁。她拿着这个玉佩出现在这里，必定有事，只不过还不确定的前提下，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了。 龙啸麟收好玉佩，不动神色地说：“没什么。” 凤箫吟再醒了，已经是下午了。 军医帐篷里有股很重的中药味，她迷茫地睁着眼睛看了一圈，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昏迷之前，她应该是被一队士兵抓了，所以这是军营吗？ 凤箫吟挣扎着爬了起来，掀开帐篷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门口站着两个士兵，拿刀挡在她面前：“你不能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被怀疑了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凤箫吟刚刚就粗略地看了一眼，帐篷外面是空旷的草地和其他帐篷。 她也不确定她现在还在不在北离的疆土上，她这万一被达勒的人抓住了…… 会不会被当成细作什么的？ 被赶回帐篷之后，凤箫吟越想越觉得不安，又蹭到帐篷门口的位置。 她轻轻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试探性地轻声问：“那个二位，你们别紧张，我没想逃出去，就是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守卫面沉如水，只有在她掀开帐篷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后面连余光都没分过来一个。 简直那叫一个不动如山。 这样她怎么打探消息？ 要不是刚刚听他们说了话，凤箫吟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哑巴。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我总得知道是谁救了我吧，这样我日后也好报答？” 还是没人应。 凤箫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倒是说说话啊，长着嘴不用来说话难道是个装饰吗？” 她折腾了半天，身上伤口又开始疼了，肩膀直直垂着，提不上力气上。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些人把她关在这里，总不会一直不管她的，她还是先好好休息，等他们来找她吧。 凤箫吟又回了帐篷，里面有许多中药，手臂疼得厉害，她也看出昨天包扎实在有些随意。 她就自己取了止血止疼的中药碾成粉末，准备包扎伤口。 刚碾好药粉，准备划开袖口的衣服露出手臂包扎的时候，凤箫吟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一身陌生的干净衣服。 谁给她换的衣服？ 她吓得一下站了起来，后背汗毛都束了起来，精神高度紧绷着，可是晕倒之后的事，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的玉佩呢？”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鼻梁滚下来。 凤箫吟这下完全顾不上伤口疼不疼了。 她浑身冷汗，吓得彻底坐不住了，转身就想冲去帐篷去问个究竟。 结果一转身，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凤箫吟下意识绷紧神经，没受伤的手已经防备地举了起来，过度惊吓过后瞳孔骤缩，慌得气息微颤：“你是何人？”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见，虽然她刚刚的确有些失了冷静，可也不至于全聋了。 这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凤箫吟浑身紧绷，比昨天晚上面对土匪和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还要紧张。 龙啸麟没回答，只是右手握成拳头举起来，手指松开，玉佩吊坠从指尖坠了下来，“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玉佩。”凤箫吟神色微凝，下意识伸手去抢，“还给我。” 龙啸麟冷着脸收回手，往后躲开她的争抢，另一只手中提着的佩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前面。 凤箫吟本来还想继续抢夺，这下却是吓得一下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可她眼里明晃晃地写满了不服气，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的人：“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就算你们昨天晚上救我一命，你也不能这么随意拿我的东西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继续冲上来了，龙啸麟也就收回了佩剑。 “我可没救你，你是被抓来的。”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望着凤箫吟的目光充满深意，“你说这玉佩是你的，如何证明？” 凤箫吟都要气笑了，“这需要什么证明，你们从我身上拿走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龙啸麟皱着眉，又有些没耐心了，佩剑出鞘，直逼她的喉咙，“巧舌如簧，我是问你，这个玉佩你从何而来，少给我强词夺理。” 明明怕得要死，凤箫吟却强撑着，咬紧牙关硬抗着不肯后退一步，同时，脑子里在分开分析这件事。 这个人如此在意玉佩的事，莫非是…… 也不确定，凤箫吟急促地喘了一口气，盯着面前的人悠悠开口：“莫非你认识这块玉佩？” 龙啸麟没有否认。 让她猜中了吗？ 凤箫吟轻轻眨了下眼睛，大气不敢喘，硬着头皮伸手轻轻推开他的佩剑。 她还装着底气十足那般大言不惭地说：“你既然认识这块玉佩，怎么还敢如此对我？” 龙啸麟眉头微皱，竟没一时间理解她的意思。 凤箫吟却已经抓住了机会，继续说：“不瞒你说，这块玉佩是别人送给我的，你既然认识玉佩，自然也就知道玉佩是谁的，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你觉得你现在这般对我会有什么后果？” 她以为这么说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没想到面前的人脸色却一下更难看了。 刚刚被推开的佩剑又挥了过来，这次直接削掉了她耳侧的头发。 就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凤箫吟半边身体都是麻的，动弹不得。 完了完了，莫非这人是龙啸霄的敌手？ 不会知道这个直接把她杀了吧？ 她现在否认玉佩的来历还来得及吗？ 凤箫吟正想开口，龙啸麟却已经质疑了一句：“我怎么知道玉佩不是你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敢跟我耍小聪明，说，你到底是谁？” 剿匪的计划迫在眉睫，这一次必须把临安山的土匪一网打尽。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这个女人的身份一定要确认。 现在要怎么办？ 要怎么说，才能打消这个人对她的怀疑？ 凤箫吟微微喘着气，心里没底一直打鼓，斟酌了许久才谨慎地说：“我就是一个大夫，来临安山采药的，玉佩真是别人送我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让人去调查。” 他真让人去调查才好，这样没准龙啸霄还能知道她被困住了。 看在他们还在合作的份上，龙啸霄应该不至于不管她的死活吧？ 龙啸麟却径直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他用佩剑逼着凤箫吟，挑明说：“大夫？你找的借口实在太烂了。” 刚刚凤箫吟说那句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个女人满嘴谎言，肯定有问题。 第一百零六章 病情加重 一直被人用佩剑指着，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凤箫吟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怎么就不能是大夫了？ 龙啸麟声线冷硬：“就算是那些不要命的贩卖药材的大男人，也不敢说深更半夜孤身来这临安山采草药，更何况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被人瞧不起了。 “你瞧不起女人？”她深吸口气，伸手打来龙啸麟的佩剑，“我就是一个人来这临安山找草药了，你不相信那是你的事。” “还有，请你不要把我当一个犯人一样，一直在审问我，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龙啸麟隐隐有些错愕。 刚刚还唯唯诺诺的人，此刻却突然像是被他踩中尾巴那般敢争辩和反抗了。 这难道不就是被揭穿了恼羞成怒吗？ 龙啸麟不想跟她继续争辩了，“若你是敌方细作，你会知道，我现在这么对你，都是轻的。” 凤箫吟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外面却又进来一个人，通报说：“禀报将军，营帐五里处发现情况，有人在靠近这边。” 龙啸麟冷冷地看了凤箫吟一眼。 凤箫吟这下倒是瞬间明白了，无辜地反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是在怀疑人是我引来的吧？” 龙啸麟没理他，只对帐篷的副将说：“我知道了，你先带人过去看看，我马上过来。” 副将离开后，龙啸麟才对凤箫吟说：“我现在没时间料理你的事，你最好想解释，若再不好好说实话，就当细作处置。” 凤箫吟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立刻反驳：“我本来就说的实话，是你不相信我，还将军呢……你这么糊涂怎么当的将军，没有证据你就想给我治罪吗？” 龙啸麟晃了晃手中的玉坠，“就凭这块玉佩，你没说实话。” 那个人不可能将这块玉佩送人。 还是给……这么姿色平平毫无特色的女人。 若凤箫吟此刻听到他心中所想，恐怕都要不管不顾跳起来打一架了。 她昨晚一直被人追杀和逃命，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好看？ 从头到尾都说了实话的凤箫吟彻底无语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固执的人解释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龙啸麟也不浪费时间跟她周旋了，转身走了，凤箫吟听到他吩咐外面的人：“把人给我看好了，哪里都不许她去，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凤箫吟无奈地坐了下来，脑袋还是木的。 折腾了半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也还没搞清楚。 不过大概是知道了，这些人就是北离的士兵，那个人还是个将军，这是边境，有将军驻守按理说不奇怪。 可她之前看过一眼，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军队长期驻守的地方，外面的草地都没什么踩踏的痕迹。 他们也像是刚来这里不久，来做什么的？ 她在他们的巡逻范围内被抓回来，难为他这么紧张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 一夜过去了，宇儿的烧不仅没退还有了越发严重的趋势。 翠竹明明熬了退热药给他服下了，却依旧没什么起色，而且宇儿人也昏昏沉沉的，脸颊红彤彤的，一直叫不醒。 彩云急得不得了，天一微微亮就跟翠竹说：“翠竹姐姐，我怎么看着小少爷不像是普通发热，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翠竹赞同地点点头：“得去请，小少爷喝了退热药，按理说应该退热的，怎么现在……不行，去外面请大夫怕是太耽搁了。” 彩云这会儿脑子倒是转得快，提议说：“二小姐前两天生病，二夫人不是特意请了大夫长住，先让慕青去二夫人那边请一请吧。” 她们俩还得一直观察着宇儿的情况，不好离身。 慕青就去了梅阁。 没多久，却是顶着红肿的脸颊回来了。 他低着头虽然委屈却不敢哭，只知道自己搞砸了事，怕害了宇儿，满脸后怕。 翠竹心疼地望着慕青红肿的脸，担心不已：“怎么回事啊？” 慕青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姐姐，她们不肯让大夫过来，说大夫是为二小姐准备的，二小姐现在也不舒服。” “我想让他先过来给小少爷做个检查，二小姐的人却打了我一巴掌说我冲撞二小姐，把我赶出来了。” 彩云听了都有些受不住了，无奈地原地踱步：“太过分了，你难道没说这边小少爷情况很不好，等着大夫救命吗？二小姐哪里就不舒服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 自己咒自己，也不怕真把自己咒到了。 翠竹倒是看得通透，无奈又失望地说：“算了，她们估计是知道小姐不在，故意给我们难堪罢了。” 梅阁那边的人本来就看她们不顺眼，这种时候不帮忙太正常了。 彩云实在没经历过什么事，有些沉不住，忧心忡忡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少爷一直在冒冷汗，这样下去人都会虚脱而死的。” 翠竹站起来，将手中的毛巾交在彩云手上：“我去外面请大夫，你照顾好小少爷，我会快点赶回来的。” 彩云接过毛巾，脸色凝重：“好，你快点回来啊。” 凤箫吟不过刚离开了一晚上而已，宇儿就病得这么严重了，真出了什么事，她们要如何跟凤箫吟交代啊？ 翠竹根本不敢耽搁，快步朝门口跑，到门口却被拦住了。 翠竹错愕地看了守卫一眼：“大哥，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守卫面无表情地说：“二夫人说了，最近外面不太平，为了府上的安全，府中的人没有她的允许，不许外出。” 什么时候出的这个规定，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不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出去。”翠竹皱着眉，试图跟他解释。 对方却是完全不留情面的，直接说：“想出去可以，拿二夫人的手印来。” 翠竹皱着眉，慌得快要有些喘不上气了，这若不是梅阁那边的人特意针对她们，她根本不信。 第一百零七章 见死不救 翠竹知守卫只是听命行事。 她现在在这里纠缠根本就是无用功。 想通这点后，她提起裙摆就朝着梅阁那边跑。 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翠竹跑得急，都顾不上疼了。 没有任何意外，刚到梅阁外面，她就被拦下来了。 丹芝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的台阶上，高高在上的望着狼狈的翠竹：“不好意思，二夫人还没起身，翠竹姑娘有什么事，早膳过后再来吧。” 翠竹跑得太急，呼吸都还没稳下来，重重地喘着气：“丹芝姐姐，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吧，我有很要紧的事要见夫人，等不得。” “你听不懂人话吗？”丹芝不想跟她纠缠，面露不悦，“二夫人现在不会见你的，赶紧滚。” 刚刚还跟翠竹周旋一下，此刻却是直接暴露本面目了。 翠竹将这番话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心底隐隐有些明白了。 可她不甘心，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丹芝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要将院门关起来了。 翠竹眼一闭，心一横，冲上去将丹芝推开，径直往院子里闯：“二夫人！” “站住！”丹芝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硬闯，反应过来后赶紧追过去，“翠竹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翠竹根本不管她，径直往前跑，以前也在这边伺候过，清楚柳莺的房间在那个方向。 她跑到门口，站在门口喊：“二夫人，奴婢现在真的很要紧的事要出去，求二夫人开恩，给奴婢出府的手印。” 丹芝追得气喘吁吁才追上来，叉着腰对门口的巡逻的守卫说：“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让她打扰夫人休息，仔细你们的皮。” 就是故意不见她，要不然闹出了这样的动静，柳莺不可能没听见。 守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翠竹的手，不由分说往外扯。 翠竹彻底绝望了，眼神一下完全冷了下来。 她挣扎着，不管不顾地怒吼：“二夫人，你不能这样，小少爷怎么说都是侯府的血脉，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丹芝听得脸色发白，赶紧掏出手绢：“堵住她的嘴，别让她胡说八道！” 侯爷虽然没在侯府，可这些话让太多人听到也不好。 翠竹的嘴很快就被手绢堵上了。 从头到尾，柳莺房间的门都没打开过，她就想真的还没睡醒，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翠竹被守卫用力摔在梅阁院门前。 两个大男人抱着手臂凶神恶煞地守在院门前，提防翠竹再冲进去。 翠竹果然也没放弃。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扯出嘴里塞着的手绢。 脚踝又开始疼了起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变得有些虚弱，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翠竹顾不得许多了。 她挣扎着又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声音沙哑：“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二夫人，她不能这样对我们……” 她明明知道宇儿现在病得严重，却要从中作梗。 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 可现在，翠竹拿这个狠毒的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哀求着见到对方，祈求她网开一面。 丹芝跟了出来，轻蔑不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再上前一步，对你不客气了，二夫人的院子你都敢硬闯，刚刚已经给你留了情面了。” “丹芝……”翠竹仰起头望着她，疲惫不堪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已经完全低了下来。 下一秒，她掀起裙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求求你，你就帮我跟二夫人通报一声，我只是想出府找个大夫而已，小少爷真的等不得了。” 丹芝往后退了一步，眼角眉梢都是讥讽，痴笑了一声，“呵，为了一个小野种，还真做得出来。” “他不是……”翠竹脸色发白，开了口却也知道不能跟对方纠缠下去，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丹芝姐姐，你就当发发善心吧，求求你了。” 丹芝无所谓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端着架子，“你别求我，我可不会为了你们去得罪夫人。” 翠竹眼底满是绝望。 她要怎么办柳莺才能让她出去？ 丹芝见她不愿离开，也不想跟她纠缠，“既然你愿意跪，就跪着好了，看看你的诚心会不会感动老天爷，让那个病殃殃的小野种好转过来。” 说罢，她转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院门。 雷声轰鸣，刚刚恢复一天清明的天际慢慢阴沉了下去。 要下雨了…… 翠竹克制不住留了眼泪，眼底赤红一片，死沉沉地盯着梅阁的院门。 可不管她怎么盯，这扇门都不会打开了。 她不能在这里折腾下去了，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她得去想想别的办法。 翠竹踉跄地站起来，腿太疼了，差点儿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却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翠竹错愕地回过头，“谢……二少爷！” 她惊得飞快站稳，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低着头不敢看凤止琅。 若雪的那件事翠竹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她哪里敢跟凤止琅有什么纠缠。 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凤止琅却不顾她的躲闪和抗拒，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长得倒是不错……” 翠竹更是后怕了起来，后背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慌乱地躲开他的手，惊魂未定地说：“二少爷谬赞了，奴婢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想跑。 凤止琅倒是没追过去，只是站在原地，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想不想本少爷帮你。” 翠竹心底咯噔了一下，脚步迟疑了两秒，一瞬间不知道是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还是回头。 凤止琅倒是不着急，看出翠竹的犹豫和迟疑，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你该知道，这侯府，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了。” 可他又凭什么帮她？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别说如今为难她们的。 不正是凤止琅的母亲和姐姐吗？ 说到底，他们不过一丘之貉。 而且比起柳莺和凤止蕊，翠竹更害怕凤止琅，害怕对方盯着她时那种让人恶心的眼神。 第一百零八章 拒绝接诊 可如今，翠竹也真是山穷水尽，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低着头躬着身喘气，像是艰难地下定一个决心那般，“二少爷想要什么条件？” 果然，没有他搞不定的人。 这两天被困在家里实在无聊了些，玩儿点新花样也还不错。 凤止琅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一步步走到翠竹身后，“转过来，看着我。” 翠竹不受控制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转身，红着眼睛望着凤止琅，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凤止琅不要脸地弯下腰，在她耳边用极其下流的声音说：“陪我睡一觉。” 虽然早有了这个猜测，可从凤止琅嘴里听到这句话，翠竹还是吓得发抖，牙关咬得嘎吱响，屈辱到了极点。 她许久没说出话来，嘴唇动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像是失声了。 凤止琅也不着急，像是充满了耐心的猎人，以为猎物绝对跑不掉了，不疾不徐地说：“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那个小杂种能等得及的好。” 小少爷…… 再没有大夫过来，小少爷恐怕凶多吉少。 那是一条人命！ 翠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觉得这是她活了这么久，做过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凤止琅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她。 他的确可以用别的手段逼翠竹就范，可那样就跟之前那些一样，没什么新意了。 他有的是耐心，这种等着猎物一步步踏进包围圈的感觉，也很不错。 翠竹迟疑地开了口：“如果……我答应，你能现在就请到大夫过来吗？” 她这才发现，她嗓音哑得不像话，一句话说得很慢很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在她眼前搁了一层雨幕，整个天际灰蒙蒙的，就像翠竹此刻的心情。 凤止琅露出得逞的肆意笑容，“当然，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话还没说完，彩云从另一边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翠竹就走：“翠竹姐姐，你快回去看看，小少爷快不行了。” 这不过是她找的一句借口，就为了赶紧将翠竹带离这里，宇儿的情况还算稳定。 只不过这个平静的表面下，是她们不懂的暗潮汹涌，谁也不确定宇儿还能撑多久。 她也知道了现在不能出府邸的事，找了半天才找到翠竹在这里。 看她跟凤止琅那种人站在一起，难免担心。 府上的确有希望能勾引上凤止琅，一朝飞天的丫鬟，可这其中不包括彩云和翠竹。 她们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凤止琅在后面说：“就算你们出了府，也找不到大夫的，何必呢。” 什么意思？ 彩云迟疑地看了翠竹一眼，看她脸色同样很不好看，也没说什么，依旧扯着翠竹回去了。 两人一路进了院子，害怕房间的慕青担心，就没立刻进房间，两人站在廊下说话：“翠竹姐姐，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二少爷待在一起，二少爷那句话什么意思？” 翠竹没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抱住彩云，趴在她肩膀上哑着声音哭。 因为害怕房间里面的慕青听见，甚至不敢哭出声。 彩云僵了一下，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迟疑了片刻，伸手抱住翠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 时间紧迫，她甚至不敢哭太久，很快就从彩云身上下来了，擦着眼角的眼泪轻声说：“彩云，刚刚谢谢你。” 要不是她来了，翠竹可能真的会…… 彩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识趣地没追问，只说：“没关系，翠竹姐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切都还有办法的，别着急。” 她其实很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翠竹会跟凤止琅站在一起，可明显刚刚没发生了什么愉快的事。 翠竹哭成这样，情况肯定不对就是了。 翠竹很快收敛好了情绪，吸了吸鼻子嗓音就恢复了清明：“对了，小少爷情况怎么样。” 彩云脸色有耷拉了下来，忧心忡忡地说：“小少爷还好，跟刚开始一样，也是醒不过来，热度也降不下去。” 她叹息一声，语气充满了无奈：“我们也是门外汉，看不出什么来，真要知道小少爷怎么了，还是得让大夫来看看。” 可问题就是，她们出不去，更别说找大夫了。 翠竹深吸口气，她知道现在的情况还离不开她，哪怕心里有再多委屈地情绪，也飞快收敛了起来。 她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行，得马上想办法出去，我记得咋们院子围墙外面应该是不会有人值守的。” 她们这个院子位置偏僻，加上上次柳莺请了什么大师来闹了一通，更是不会有人靠近这边了。 彩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我来吧，翠竹姐姐现在天气不好，你的腿……” 翠竹知道她的好意，却是摇头拒绝了，“不，我去，你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如果出去后真的找不到大夫，我还可以去求一个人帮忙。” 她已经冒着雨朝后院围墙那边去了。 彩云赶紧跟上，搬出两张椅子重在一起。让翠竹爬上围墙。 彩云站在墙角下，担忧不已地望着翠竹：“小心一点，我们等你回来。” 翠竹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望着将近两尺高的围墙，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可一想起宇儿那张苍白羸弱的脸，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心一横，一咬牙跳了下去。 翠竹瘸着腿，一路走到最近的医馆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满脸狼狈。 现在太早了，好多医馆都还没开门，她提着裙摆去敲门，一遍遍不耐其烦。 医馆里传来动静，没多久门就开了。 大夫望着翠竹，皱着眉裹紧身上的披风：“你看病？” “不是我。”翠竹太累了，说句话喘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想请大夫跟我上门去给一个孩子治病。” 大夫脸色变了变，手还握着门框，没让翠竹进去，“那个府上的？” 翠竹匆忙说，“平远侯府。” 她看见照片的大夫脸色凝重还点了点头，下一秒，当着翠竹的面飞快关上门，“不好意思，我去不了，你去找别人吧。” 怎么回事？ 翠竹懵了一下，被冷风吹了一个透心凉。 第一百零九章 求助太子 脑海里响起凤止琅说的那句话，就算出来了，也不会有大夫愿意上门的。 翠竹冷得浑身直打哆嗦，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这一家，去敲下一家的门，却再次被拒绝了，接下来的几家都是一样的结果了。 翠竹茫然地站在大雨里，浑身都湿透了，只觉得心都冷了。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硬着头皮下定决心：“只能去找那个人了……” 她也不知道凤箫吟跟哪位贵人关系如何，不过如今她是真的不知道找谁求助了。 哪位贵人曾经救过她们，这边应当不会见死不救吧？ 翠竹从犯太子府门前，胡乱擦了擦天上的雨水：“大哥，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找……” 守卫看她穿着狼狈，神色轻蔑，驱赶道，“去去去，赶紧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是随便谁就都能来的，太子哪里是你们这些人想见就见的，别打扰太子门前清净。” 翠竹急得不得了，拉着对方的长枪硬着头皮说：“我找太子殿下有急事，就麻烦你们通报一声吧，就说是……” 她一时哑口，不敢说出凤箫吟或者侯府的身份。 让人知道凤箫吟的侍女私下找太子，对她的名声…… 侍卫一甩长枪，满脸冷漠，“管你是谁，太子没空见你，赶紧走啊，别逼我们动手。” 折腾了这么久，翠竹本就虚弱，被甩得踉跄了一下，直挺挺地摔倒在太子府门前。 两个侍卫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说：“别管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女人。” 翠竹想爬起来，尝试了两次没成功，干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麻烦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见太子，我真的认识太子！” 侍卫只当听见了一个笑话，根本没当真，痴笑道：“切，哪里来的杂碎也敢胡说八道，赶紧滚。” 翠竹只能麻木地不停磕头，很快父母就磕破了，血被雨迹冲刷着，很快流了满地。 侍卫皱着眉，“真是晦气，大早上见血，你再不滚，我们可是要送你去见官了。” 白洁从府里面走出来，“外面吵嚷什么呢？” “白大人。”侍卫们行礼，指着地上的翠竹说。“这个疯女人非说认识太子，想见太子一面，惊扰了白大人是我们失职，我们马上赶走她。” 他们也有些紧张，生怕白洁因为这件事降罪。 毕竟很多时候，白洁都能直接代表太子。 白洁起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他们要赶人，就摆摆手让他们去做，正想转身回去，却看见翠竹抬起头来。 她机械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完全没注意到府门前的动静。 “等等。”侍卫快要碰到翠竹就，被白洁呵斥了一声，然后他们看见白洁匆忙地冲下来，不顾大雨望着地上的姑娘问，“你是……凤箫吟的侍女？” 翠竹听到这话，总算回过神来，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望着白洁的方向，迷茫了一瞬，才认出是上次太子身边的人，立刻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裤腿：“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少爷，救救他……” 话还没说完，她身体撑不住了，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侍卫没想到白洁居然认识这个女人，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怎么回事……我们刚刚可没动手，是她自己把自己磕成这样的。” 白洁哪里有心情听他说了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这个侍女刚刚说的话，救她的小少爷。 她的小少爷不就是凤箫吟的那个儿子吗？ 那个孩子怎么了？ 龙啸霄对那个孩子有多特别，白洁是清楚的，此刻是一点儿不敢耽搁，吩咐侍卫道：“把她抱进府，请大夫给她看看。” 而他则快速冲进府，去书房找龙啸霄。 龙啸霄在书房会见大臣，在商量朝廷上的事，白洁心急如焚，看翠竹刚刚到焦急神色，此刻也完全沉不住气了。 他竟是不管不顾地站在门口说：“太子殿下，属下有要紧事情禀报。” 白洁一下有分寸，此刻语气这么慌，龙啸霄也怕是出了什么事，就对大臣们说：“诸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龙啸霄起身出了书房，把白洁带离远了书房一些，确定里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才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白洁急匆匆地说：“殿下，是凤箫吟那边出事了……” “这就是你说得要紧事？”没想到龙啸霄却是不耐烦地打断他，“白洁，你难道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大臣们聚在一起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他最近特别不想听见凤箫吟这个名字。 凤箫吟能有什么事，不正在忙着跟龙啸尘谈情说爱吗？ 白洁愣了一下，在龙啸霄要转身回书房之前，赶紧开口说：“不是的殿下，是凤箫吟的侍女找到府前，说是他们小少爷快不行了。” “她让你救命，我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凤箫吟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 宇儿出事了？ 龙啸霄这下没法做到像刚刚那么冷漠了，眉头紧锁，冷着脸问：“人呢？” 白洁立刻说：“晕过去了，在厢房。” 宇儿出事，凤箫吟的人求助到了这里？ 白洁又解释了一句：“属下刚刚看那侍女脸色很差，脚好像还伤了，像是一路逃出来的。” 龙啸霄依旧有些怀疑，“不去找大夫，找到太子府来干什么？” 白洁哪里知道这些，只能试探性地说：“兴许是找不到大夫吧……” 上次救下凤箫吟的时候，是连着翠竹一起带来太子府的。 她会知道凤箫吟跟龙啸霄的关系，来这里求助，其实并不奇怪。 龙啸霄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也顾不上书房的那些大臣了，对白洁说：“你帮我稳住各位大臣，我过去看看。” 白洁惊了一下，没想到龙啸霄真愿意为了那个孩子的事放弃这边的安排。 万一这只是一个陷进，一个想让龙啸霄放大臣们鸽子的陷进…… 他一时有些后悔这么冲动把消息告诉龙啸霄了。 白洁迟疑地说：“殿下，不然还是我去……” 接触到龙啸霄冷锐的眼神，他没说完的话一下咽了下去，瞬间噤若寒蝉。 第一百一十章 煞费苦心 被困在军营的凤箫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莫名心烦，脑海里不停想起宇儿，实在坐不住，却又出不去，一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凤箫吟不安地望着纠着手指，眉头紧锁：“宇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刚嘀咕完，帐篷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龙啸麟冷着脸站在帐篷外看着她，脸色铁青。 凤箫吟心底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龙啸麟命令士兵，“把她带到议事厅去。” 两个士兵上来一左一右地抓住凤箫吟的胳膊。 行动中扯到手臂的伤，疼得她脸白了几分。 一路上，凤箫吟脑子转得飞快，试探性地问前面的人，“将军是找到给我定罪的证据了吗？” 要不然刚刚还让她待在帐篷里，现在突然态度转变得这么恶劣，像是要拖过去就把她杀了。 “你可能不清楚，我生平……”龙啸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窝深邃，语气冷硬，“最讨厌的就是撒谎的人。” 这人还真是解释不清了。 明明已经认出了玉佩，为什么还不相信她？ 凤箫吟一时间都要憋屈死了，“我没有撒谎！” 龙啸麟没再理她。 很快，一行人到了议事厅，这些帐篷中心的位置。 进去后，凤箫吟却发现已经有了几个人，还都是她眼熟的人，是昨天晚上追杀她的那些人。 居然还追到这里来了。 还真是不见她死不罢休啊。 林锡一看见沈安宁进来，就飞快说：“对，就是她，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女人，我们是为了抓她，才误闯到你们这里来的，真的不是又意冒犯。” 凤箫吟眉头紧锁，隐隐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立刻就要争辩。 可林锡却不给她机会，继续说：“我们找她找了一晚上，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凤箫吟张口就想反驳。 林锡却又飞快补充了一句：“她跟我们有仇，肯定不会承认跟我们认识的，可我绝对没有撒谎，她也是临安山土匪中的一员。” 凤箫吟脸色煞白，“满口胡言，昨天晚上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林锡脸色平静，饭后早料到凤箫吟会这么说那般，早就准备好了反驳的说辞：“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我们怎么可能煞费苦心要去取你性命？” 他还自暴身份：“我们临安山的土匪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可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不认识的人。” 凤箫吟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分明收了别人钱财想杀了我，我跟你们的确无冤无仇，可你们当真像你说得这么有原则吗？” 他不清楚林锡这么攀咬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她绝不会把自己归为跟土匪一伙的。 凤箫吟深吸口气，勉强维持住镇定，抬头望着龙啸麟说，“我跟他怎么可能是一伙的，他们找我只不过是想确定我死了没有，想杀了我。” “我昨天晚上来临安山也的确是为了采药，这些事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她伸手指着另一边的林锡，冷静地分析：“反而是他，一番话里漏洞百出，将军不会信了他的说辞吧？” 按理说，这个将军应该没那么轻易相信别人才对。 龙啸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指着黑衣服夜覃问：“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凤箫吟脸色一沉，“他们也是昨天晚上追杀我的人。” 龙啸麟沉沉地望着她，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倒是他身边的副将冷声质问，“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上山采药的大夫，那又为何会一晚上引发两拨人追杀，你觉得你的说辞就不前后矛盾吗？” 凤箫吟眼神冷了下来，比刚刚难看了许多。 她阴沉着脸盯着那两拨人，面容铁青，“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为此还真是费了不小的手笔。” 龙啸麟越发觉得她身上迷雾重重。 可那块玉佩…… 罢了，若真是个土匪，能得到那块玉佩也不奇怪，无非是通过什么下作的手段得到的。 龙啸麟沉了沉语气，“他们说你是土匪，你说你是大夫，如果你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我就只能将你按照土匪同伙处置了。” 这就是这些土匪咬定她是同伙的目的吗？ 就算不能亲手杀了她，也要借别人的手除掉她。 还真是煞费苦心，不遗余力。 凤箫吟手心都是冷汗，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时候，外面有个穿长衫的老者床进来，苍白着脸跟龙啸麟汇报说：“将军，外面好几个士兵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身体虚弱，出现呕吐，头晕现象，还晕了好几个。” 凤箫吟看着老者不同于军营其他人的装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材味，判断出这人应该是军营的随行军医。 一下子倒了这么多人，龙啸麟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诊断不出症状吗？” 军医苦着脸说：“将军恕罪，我看着不像是普通感冒，而且我们这次带来的药材不多了，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将军快去看看吧。” 龙啸麟脸色凝重，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边了，对副将说，“把他们拉下去看管起来，我先过去一趟。” 士兵要上前把凤箫吟他们带下去。 凤箫吟这次反应飞快，“等等。” 龙啸麟都快走到帐篷门口了，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凤箫吟就抓住这个机会，飞快说：“你刚刚不是要我证明我的身份吗，如果我能诊断出你的士兵生了什么病，并帮你治好他们，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就是一个大夫，不是土匪同伙。” 龙啸麟眉头微皱，像是在认真考虑。 军医却不赞同地直摇头：“这怎么行，你一个小姑娘知道怎么看病吗？” 这一天被质疑得太多了。凤箫吟此刻都不想反驳了。 军医看她沉默，更有底气了一些，厉声说：“这简直是胡闹，再说了，若你真是土匪，将军怎么可能把手下人交给你治疗，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下毒。” 这个猜测倒不是没有道理，龙啸麟的确需要防着她，不可能信任还同意她去给士兵诊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证明自己 凤箫吟没理军医，只迫切地望着龙啸麟：“将军，你的军医诊断不出来病情，这种时候何不让我试试？” “你！”军医脸色巨变，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我只是从没遇见过这种症状，需要一点时间确认而已。” 他当然不敢让龙啸麟觉得诊断不出病因是他的原因，抓着凤箫吟批斗，“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昨天晚上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你今天就这么看轻我！” 凤箫吟冷静地望着他，任由他发泄一通才轻飘飘地说：“有时候，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和看清别人的能力，没有那么难。” 军医脸色变得铁青，完全不信他从医这么多年都诊断不出的，这个病殃殃的女娃娃可以。 凤箫吟跟军医对峙完，又望向龙啸麟：“将军，我并不是想否认你的军医的能力，不过一个人的能力肯定是有限的，他只是一个大夫，不是神仙。”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非常平静，并没有看不上军医的意思，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刚刚还有些恼怒的军医听到这话都慢慢平静了下来，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不假。 凤箫吟语速提了起来，沉沉地望着龙啸麟，语气凝重：“在治病这方面你的军医肯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你现在在这里多耽误一分钟，你的士兵就多一分危险。” “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的士兵被病痛折磨吗？” 龙啸麟已经跨站被她说动了。 凤箫吟就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飞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相信我，怕我下毒，你的人可以全程跟着我，只要我有下毒的心思，你们可以立刻杀了我。” 这句话消除了龙啸麟心底的芥蒂。 也对，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若真敢耍什么花样，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龙啸麟示意士兵松开她，“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跟我来。” 凤箫吟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有得太急，凤箫吟踉跄了一些，身体有些虚弱，差点儿没摔倒？ 龙啸霄一把抓住她没受伤的那边肩膀，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真的能看病吗？ 凤箫吟抿了一下嘴唇，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虚弱，却还是如实说：“我只是快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有些饿而已。” 龙啸麟这才想起来，把人关在帐篷一整天，没给过她任何食物。 今天事情太多了，他才忽略了这件事。 这的确是他的失职，所以龙啸麟倒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副将：“去给她拿点吃的过来。” 凤箫吟怕麻烦，下意识想拒绝，“不用……” 龙啸麟冷冷地打断她：“我不过是怕你没力气，还没检查出什么来，就饿死了，可由不得你吃不吃。” 凤箫吟只好简单喝了一碗粥，飞快啃了一块饼，解决好这些才擦擦嘴：“我好了，去看那些突然生病的士兵们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个大帐篷，里面已经倒下了不少人，还有人士兵在里面照顾倒下的那些人。 凤箫吟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脸色就变了，一把扯住刚要进去龙啸麟：“将军，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她脸色太过凝重，还飞快放下了帐篷门帘。 “为什么？”龙啸麟看她神色古怪，脸色迟疑。 凤箫吟脸色十分凝重，呐呐道：“我怀疑……” 她心底有猜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迟疑了。 不行，若是她看错了，贸然说出口，可能会引发恐慌。 意识到这一点，凤箫吟只含糊不清地对龙啸麟说：“先让我进去确认一下情况再通知将军进去，里面毕竟那么多人同时病倒，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龙啸麟何等聪明的人，而且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听到这话心里就隐约明白了大半，望着凤箫吟迟疑地开口：“你是说……” “将军！”凤箫吟没让他说下去，急匆匆地打断他，“有没有手帕借我一用。” 龙啸麟不会随身携带手帕这种东西，倒是副将给了凤箫吟一块。 凤箫吟在袖中掏出一瓶药撒在手帕上，这才将手帕折腾起来系在脸上，挡住口鼻。 药粉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可以防一些病菌侵害，醒来后就在床边，没被收走。 凤箫吟把他们都留在门口，一个人进了帐篷。 她先找到发病后还比较清醒的一名士兵询问情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士兵脸色苍白，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说：“感觉胸口闷，难受，恶心，一直想吐，腹泻，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完了，多半都占了。 凤箫吟脸色越发凝重，简单安抚了一下：“你别担心，我会治好你们的，你知不知道第一个发病的人是谁，他的症状如何？” “第一个……”士兵咳嗽了起来，又趴在床上吐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倒是他旁边照顾他的一个士兵接了话：“第一个这样生病的已经死了。” 凤箫吟脸色一变，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尸体现在在哪儿？” 士兵看凤箫吟陌生，戒备地望着她，“你是谁啊，你应该不是军营的人，你打听这个……” 凤箫吟心底着急，语速飞快：“你先别管我是谁，总之，是你们将军将我带过来的，快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症状，死了多少人，尸体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士兵听到是将军带她来的，这才松了几分戒备，如实说：“前天下午王宇最先感觉不舒服，军医觉得他是普通伤寒，给他开了药。” 前天晚上就有了，可军医刚刚分明说这事是突然发生的。 士兵声音沙哑了起来，说这话脸色也有些发红，哑声说，“没想到他吃了药症状也没缓解，没撑过那天晚上。” 看来将军这两天实在太忙，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死了人，军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胆子也是够大的。 士兵像是有些不舒服，扯了扯领口的衣服，咳嗽了一声：“尸体被放在了帐篷外的一处林中，比较隐蔽。” “我们想着完成这边的任务再把人送回去安葬，结果昨天又病倒了几个人，又死了一个弟兄，今天情况就更严重了。” 看来她猜的没错，十有八九就是瘟疫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容应对 凤箫吟脸色沉重，正想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龙啸麟安排治疗。 结果面前刚刚跟她说话的士兵，转眼间就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凤箫吟吓了一跳，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看他脸色通红，额头滚烫，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的痛苦样，问，“你感觉怎么样？” 士兵话都快要有些说不清楚了，说一句话就喘一声：“胸闷，恶心……大夫，我是不是也得了这个病。” 凤箫吟将他拉起来，望着房间里其他还没感染的人，满脸愁容。 “等等！”有个人端着一个木桶准备出去，凤箫吟呵斥住了他，“你不能出去。” 士兵迟疑地望着凤箫吟，明显有些不想听她的，梗着脖子说：“我得去准备热水……” 凤箫吟接过他手中的木桶，态度强硬：“给我，我让人去准备，从现在开始，这个帐篷里的人都不许出去。” 这话一出就有很多人不满了起来，“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不准我们出去，我们又没犯错，难道还要把我们囚禁起来吗？” “你到底是谁啊，凭什么决定我们能不能出去，我们要见将军！” “别吵了！”凤箫吟听得脑仁儿疼，立刻出言呵斥，“如果你们不想让军营里所有人都感染上的话，就乖乖按照我说的做，不准出去。” “什么意思？我们……得了传染病吗？是瘟疫吗？怎么可能……金大夫明明诊断说只是普通风寒的！” 凤箫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初来乍到，这些人不可能信任她的。 可她接下来要为他们治病，就得尽量取得他们的信任：“如果是普通感冒，你们怎么可能一直不好，还越来越多的人病倒？” 一时间，整个帐篷都充斥着恐惧和不安。 “怎么会这样，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 “我不想死……咳咳咳！” 气氛一下压抑到了极致。 凤箫吟深吸口气，心里也没底，却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安抚道：“你们别担心，我会治好你们的，接下来，你们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现在还没感染的也不能出这个帐篷。” 凤箫吟以前也不是没有处理过感染病。 只不过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气候也是湿热，林中瘴气横行，要的药材恐怕都需要从别的地方弄来，实在有些麻烦。 不过她并没有把没把握和头疼表现出来，依旧从容，“因为我不确定你们什么时候会发作，等我做过检查，才能确定。” “病倒的也不要害怕，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治的要命的病，我现在就去跟将军商量对策，你们稍等片刻。” 安抚好这些人，凤箫吟才掀开帐篷出去。 不过她也跟龙啸麟一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用身上带的药粉撒在自己身上，这才敢跟龙啸麟说话。 凤箫吟沉沉地望着龙啸麟：“将军，情况有点严重，我们需要尽快商量出一个方案来。” 龙啸麟满脸肃穆，虽然刚刚已经有所察觉，此刻也隐隐有些不安，还有些不相信，压低声音问，“确定了吗？” 凤箫吟不敢说百分百，低声应了一句，“八九不离十，帐篷里的人需要全部隔离出来。” 金大夫不确定地呐呐道：“不就是是普通风寒嘛……搞的这么严重干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只要药材送来，他们就能好了……” 凤箫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可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金大夫一下噤若寒蝉，彻底不敢说话了。 凤箫吟脸色晦暗不明，问，“将军军营中只有这一个大夫吗？” 龙啸麟心底对她的怀疑依旧在，却还是如实说，“这次来的匆忙，想着也就半月行程，没带太多军医。” 凤箫吟就冷冷地笑了一声，“原来只有这么一个知道懂行的，难怪胆子这么大，都已经死了人还认定是普通风寒，还敢隐瞒将军已经病死了两个士兵的事。” “什么？”龙啸麟果然不知道这件事，闻言盯着金大夫的眼神冷的像是粹了冰。 “将军！”事情败露，金大夫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看将军实在繁忙，有更多要紧的事要处理，所以这件小事我就私下处理了，我也是……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啸麟当胸踹了一脚，直接倒地不起了。 龙啸麟脸色冷峻，盯着他的目光仿佛望着一个死人：“到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小事，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 士兵要上前将金大夫拖下去。 凤箫吟却抬手阻止了一下，“等一下。” 龙啸麟脸色不悦地望着她。 凤箫吟硬着头皮说，“我想求将军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也并不是为了求情，如实说，“我还需要帮手，这里也就他可以为我所用，就这么处置了，接下来的事没人配合我，我也施展不开。” 金大夫没想到凤箫吟居然愿意帮他，脸色变了又变。 龙啸麟考虑了一下，示意士兵松开了金大夫，然后才问凤箫吟，“你打算怎么做？” 凤箫吟沉声道：“首先，藏在树林里的那两具尸体必须马上用艾草焚烧了。” 副将从金大夫哪里知道藏人的地址，很快就想带着人去焚烧？ 凤箫吟又叮嘱了一句，“等一下，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接触到尸体被感染，捂住口鼻腔，浸湿手帕后用这个药粉撒在手帕上，可以预防。” 凤箫吟掏出怀中的药瓶递给副将。 副将迟疑地看了龙啸麟一眼，龙啸麟刚刚是看见凤箫吟自己用了这个药粉的，就点头示意副将收下。 副将离开后，凤箫吟才继续跟龙啸麟说：“其次，军营里没感染的人也需要预防，用葛根粉煮汤分给所有人喝了，另外，没有我的允许，除了我跟金大夫之外，任何人不准靠近这个帐篷。” 这一点龙啸麟自然会告诉军营里的每个人。 说完这些，凤箫吟沉重的脸色却没松懈下来，这些只是预防，最重要的，还是治好帐篷里已经感染的那些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土匪夜袭 龙啸麟也清楚这一点，望着凤箫吟的目光依旧带着迟疑，沉声：“帐篷里的那些人，你有多少把握？” 凤箫吟抿了一下嘴唇，沉沉道：“他们有些感染程度太重，将军，我必须提前说好，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下每个人的，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 看龙啸麟脸色不好，凤箫吟也觉得有些无力。 可龙啸麟却没在继续说什么，只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需要将军帮我准备一些药材。”凤箫吟也不客气，“双黄连，佩兰，金银花，连翘，银丹草，如果有薏米的话，用薏米熬粥给他们喝下，可以去湿气。” “都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不过……你确定这些药材都有用？”龙啸麟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可又觉得现在除了凤箫吟，他没有别人可以用了，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罢了，信你一次，你需要多少？” 凤箫吟松了一口气，“越多越好。” 她刚刚也害怕，若是将军不信她，恐怕又要磨蹭一番耽误时间。 龙啸麟很快命人下去准备了。 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凤箫吟安抚了一句：“将军也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只要做好防御，别再有新的人感染，瘟疫也不是可怕的病。” 药材全部准备好后，凤箫吟就跟金大夫进了帐篷里面忙碌。 混乱中，没有人发现抓来的一个土匪，早就偷偷跑了。 一直到晚上，凤箫吟跟金大夫才从帐篷里面出来。 两人先分别用艾草熏过身上的衣服，这才去给龙啸麟汇报情况。 “如何？”龙啸麟也等了他们一天，一直忧心着这边的情况，却也没忘凤箫吟的叮嘱，不敢靠近帐篷。 凤箫吟勉强笑了笑，累了一天，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过一次，还是金大夫忙碌中给她从新包扎了起来。 治疗的时候满心都牵挂着病人，现在好了，身上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些。 凤箫吟就觉得累了像是要立刻倒下似的。 她勉强硬撑着，“将军放心，他们的情况都稳定下来，只要观察过了今晚没有反复，就没问题了。” 闻言，龙啸麟一群人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副将还是开口说，“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凤箫吟倒不敢居功，“是你们信任我，而且要不是你们昨天救了我，我也没有这个效劳的机会。” 龙啸麟脸色也荒缓和了许多：“先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凤箫吟彻底放心了，经此一役，他们应该是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怀疑她了。 虽然说不上全然信任，不过至少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却听士兵匆忙冲进来禀报：“报，将军，不好了，白天抓的土匪不知何时逃了一个，我们的驻扎地恐是已经暴露了。” 凤箫吟匆忙回头看了龙啸麟一眼，听到这话困意都吓得去了大半。 副将勃然大怒，“你们连个人都看不好，干什么吃的！” 副将急促地喘着气，看龙啸麟脸色也不好，安抚了一句：“将军，就算逃了一个，位置暴露，他们也断然不敢贸然攻打的。” “不一定……”凤箫吟下意识开口接话，开了口才意识到她不该说，可看龙啸麟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继续说下去，“如果他们知道，你们军营刚刚爆发了一场瘟疫，此刻，就是他们攻打你们的最佳时机。” 凤箫吟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看来今晚也睡不好了。 凤箫吟深吸口气，提醒了一句，“将军，做好防备吧，今晚可能有人偷袭。” 从议事厅的帐篷出去后，一个士兵带着凤箫吟去找了一个刚收拾出来的帐篷休息。 凤箫吟哪里睡得着，一晚上神经都紧绷着。 果然，下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敌袭！” 凤箫吟翻身从床上下来掀开帐篷冲出去。 迎面撞见龙啸麟跟副将。 龙啸麟扭头看了她一眼：“回去，外面用不着你。” 凤箫吟脸色沉重：“将军，若你们你抵抗不住，我是回去还是在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龙啸麟无话可说，情况紧急，也说不上那么多，只能留下副将跟着她。 凤箫吟向副将要来一把剑，她还有事要做，想摆脱了副将，“你去帮你家将军，我这边用不着你，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不会太在意我的，我会躲好。” 副将本来也不想留下来，闻言犹豫片刻后还是追着龙啸麟所在的方向去了。 整个驻扎地都是刀光剑影的厮杀声。 凤箫吟提着一把剑，她径直朝着关押那些人方向走过去。 临安山的土匪从外面打进来，还没打到这里，被抓来的人，还关在里面。 凤箫吟目的明确，找到关押林锡和夜覃的地方。 她提着佩剑，脸色阴沉肃穆，一进去就剑指林锡的喉咙，直截了当地逼问：“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林锡勾了勾嘴角，笑的邪气，“无可奉告。” 凤箫吟又将佩剑逼近了几分，林锡脖颈很快就见了血，“你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锡眉头都没皱一下。 凤箫吟突然收下佩剑，“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外面乱糟糟的，你们谁告诉我是谁收买你们的，我就放了谁。” 林锡跟夜覃对视了一个眼，谁也没有开口。 凤箫吟还准备继续忽悠。 林锡却看破那般笑着说，“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很快我的人就会打进来了，到时候，说不准谁放了谁。” 凤箫吟脸色一冷，佩剑刺穿林锡的肩膀：“那我就只能现在杀了你了！” 昨天被他在肩膀射了一剑，现在还给他了。 林锡疼得脸色巨变，却任是硬撑着，“你大不了就直接杀了我，我是不会出卖雇主的，如果我连这一点诚信的没有，我们临安山的土匪就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了。” 嘴还挺硬。 凤箫吟无奈抽出佩剑，望着旁边另一个人。 夜覃偏过头不看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保护好她 倒是林锡撑着身上的疼痛说，“你也别指望他会说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那个杀手组织的。” 林锡知道得还挺多，“杀手组织的铁律就是不能出卖雇主，他若现在告诉你，出去他一样活不了。” 凤箫吟转了转眼眸，“不怕死没关系，就看你怕不怕生不如死了。” 她又一百种方式可以逼问折磨这两个人。 可惜现在场所不对，时机不对，根本没机会施展出来。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已经靠近这里了。 凤箫吟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二当家！你还好吗？” 她跟林锡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见林锡脸上得意的笑，凤箫吟立刻做出决定，用佩剑划破帐篷另一端，跑了出去。 林锡和夜覃还被绑着全身躺在地上，望着她逃出去的方向。 土匪寨子里的人很快冲进来解救了林锡。 林锡扭头看了地上的夜覃一眼，并没有太多犹豫，从手下手中接过刀，就要去打杀夜覃。 旁边却伸过来佩剑挡住了他的杀招。 林锡意外地望着对面的人，满脸诧异，“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刚想收拾了夜覃就追出去把这个女人杀了。 没想到她居然傻到自己跑回来，还救了之前要杀她的杀手，真够匪夷所思的。 凤箫吟根本不想跟他废话，提着佩剑冲了上去：“他的命，是我的，如果你想把你的留下，我也不介意！” 她势单力薄，林锡身后却还站着打进来的三个土匪。 四对一。 凤箫吟两天没休息好，身上还带着伤，就多久没落了下风。 林锡也好不到哪里去，肩膀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手臂还很快被凤箫吟又划了一剑。 鲜血反而让他越发兴奋了起来，“大言不惭，原来你就这点儿能耐，我现在杀了你，也不算没完成雇主的任务。” 一行人从帐篷里打到了外面，龙啸麟整跟土匪中的大当家纠缠，看见凤箫吟落入危险，看了副将一眼：“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副将加入龙啸麟的战斗，帮他一起打，“将军，你这边更需要我！” 太混乱了，龙啸麟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凤箫吟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落入败局了。 凤箫吟累的佩剑都要提不起来了，身上又多了几个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撑着佩剑喘气，手摸出来怀中的一个玉瓶，威胁，“别过来……” 她本来是想抓住林锡和夜覃追问一番，现在看来，行不通了，不把面前这个二当家杀了，她就活不成。 “刚才不是挺能的吗？”林锡根本没把凤箫吟手中的东西放在眼里，举着刀冲过去，“你的命就留在这里吧。” 凤箫吟拧开瓶盖，正想把瓶中的东西撒出去。 咻！ 剪头划破长空从她眼前飞射而过，打偏了林锡砍下来的刀锋。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龙啸麟还有别的帮手吗？ 凤箫吟来不及多想，在林锡微怔的瞬间将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 林锡下意识往后躲，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却没躲过凤箫吟爆发而起的致命一击。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已经被剑贯穿了，一切不过是两三秒的功夫。 凤箫吟慢慢抽出剑，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说过了，该留下的，是你。” 林锡身后的三个人脸色一变，望着凤箫吟的目光充满了冷然的杀意，“二当家！” 杀一个人，凤箫吟已经耗了几乎全身的力气。 她根本提不上力气去抵挡接下来的杀招了。 凤箫吟缓缓闭上眼睛喘气，完了…… 看来她今天真的得交代在这里了。 紧要关头，凤箫吟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被往后扯得一个踉趔趄，睁开眼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砍刀砍下。 来人跟别人缠斗起来，将她隔在了安全的后背，三两下解决了那三个人。 凤箫吟望着面前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了。 不会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解决完那个几个人，面前的人回过头来，果然是凤箫吟脑海中勾勒出的那张脸，“太子殿下，你怎么……” “小心！”凤箫吟话还没说完，龙啸霄飞快摁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弯腰，一根冷箭从她刚刚站的方向射过去。 龙啸霄将他交给后面冲上来的白洁，“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白洁，保护好她。” 打斗还没结束，可凤箫吟却是彻底心安了。 她累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被白洁眼疾手快地稳住了：“凤小姐，你还好吗？” 凤箫吟佩剑撑着地上，勉强喘了两口气，“还死不了，白洁，你要不还是去帮你家殿下。” 白洁站着不动，“殿下用不着我，我现在的命令就是保护你。” 凤箫吟缓了缓，指着不远处的帐篷，“那里面有个人，你找人把他带出去，我要把他带回去。” 她太累了，生怕自己现在不说好，待会儿就没力气说了。 白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 凤箫吟皱着眉，冷下脸，“你的命令不是保护我吗？那里面的人要杀我，我要带走他不过分吧？” 白洁只好吩咐人把捆着的夜覃拉了出来。 有了龙啸霄带来的那些人帮忙，土匪很快被肃清了。 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死了之后，很多土匪直接缴械投降。 打斗很快平息了下来。 而龙啸麟这边同样损失惨重，望着出现在这里救了他们一命的龙啸霄，他心底的震惊比之凤箫吟还甚。 错愕归错愕，龙啸麟还是带着将士们给龙啸霄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凤箫吟也跟着跪下。 龙啸霄径直朝着龙啸麟走过去，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大皇兄不必客气。” 大皇兄？ 凤箫吟脸色一变，沉沉盯着龙啸麟，低声问身边的白洁，“那个将军是北离的大皇子？” 白洁微一挑眉，无辜地问，“你不知道吗？” 他以为凤箫吟会在这里，就是知道龙啸麟的身份。 凤箫吟却是满目错愕，她怎么会知道，她只知道北离的大皇子远离朝局，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 却不知道刚好这么凑巧，让她遇见了。 难怪他认识那块玉佩。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考虑不周 龙啸麟跟龙啸霄许久没见，不过兄弟之间关系也没有多亲厚。 简单地寒暄后，龙啸麟就问，“你带来的那些人是从京都带来的？” “这倒不是。”龙啸霄摆摆手，“我出来的匆忙，父皇不知道我来了临安，这些人是临安县那边临时抽调来的。” 他一边跟龙啸麟说话，余光却一直往凤箫吟那边看，说话都有些漫不经心地随意，“我听临安县的县衙说大皇兄准备剿临安山的土匪，就带点人上来说不定能帮上忙，没想到凑巧了。” 龙啸麟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望着凤箫吟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你这次来是？” 龙啸霄简单解释，“来找个人。” 他也不隐瞒自己是为了凤箫吟而已，拍了拍龙啸麟的肩膀，就朝着那边走过去，“皇兄先忙，我先过去一下。” 他过来了，白洁就识趣地说，“殿下，我去看看大皇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到处乱糟糟的，收拾残局和尸体处处都需要用人。 凤箫吟却是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见面前的这个人，心里一直支撑着她撑住的那股劲突然就散了。 她感觉到了安全。 龙啸霄看她脸色苍白，明明有许多担心关切的话想跟她说，一开口就来了一句，“你真是够折腾的，跑到临安山来干什么？医馆那边都给你筹备好了，要找什么药材，派别人来找不行吗？” 他这话说得生硬，隐隐带着责备的意思。 龙啸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关心一个人。 心里是担心她的，说出口的话却忍不住带着责备。 凤箫吟心里不服气，嘟囔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龙啸霄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问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刹那之间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你是来找解百蛇毒的草药的？” 凤箫吟居然是为了他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差点儿死在这里的。 虽说两人是合作关系，合作的要求就是她要治好自己的病，可这个认知，还是让龙啸霄克制不住地内心震动。 明明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他这么说出来，凤箫吟反而也隐隐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龙啸霄闷咳了一声，将脸上古怪的情绪收敛起来，这才问：“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又是怎么跟大皇子牵扯在一起的？” 凤箫吟却不想过多解释，心里还记挂着拷问雇主的事，那个二当家已经死了，如今能问的人就只剩下那个黑衣人了。 不早点问清楚，她总担心夜长梦多又生出什么波折来，就敷衍地对龙啸霄说：“回头再说给你听吧，我还有事处理……” 结果话音刚落，她一转头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身体撑了这么久，总算是撑不住了。 刚才夜色太黑，凤箫吟身上又穿着军装，龙啸霄根本不知道她身上还有伤口在流血。 他之前闻到血腥味还以为是她杀的那个人的。 抱住她摸到冰凉的血液时，才慌了神，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嚷嚷：“军医，找军医过来！” 还好军医包扎好伤口后，确定凤箫吟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过度疲惫晕厥过去的，好好睡一觉醒了以后慢慢修养就没事了。 龙啸霄这才松了一口气。 龙啸麟这也意识到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在意程度。 他将收上来的玉佩还给了龙啸霄，“物归原主了，看来玉佩真是你送给她的，我之前不信，还以为她是细作，为难了一番。” 龙啸霄伸手接过玉佩，指尖有些发颤，“不怪大皇兄，给她玉佩的时候，是我考虑不周。” 龙啸麟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个姑娘到底是谁？你很在意她。” 龙啸霄没说话，掀起眼皮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太平静太冷了，藏着数不尽的威慑和压迫感。 龙啸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耸耸肩不再追问，“当我没问，你擅自出京都，离开太长时间，恐怕会遇到什么麻烦。” 他提议说，“这个姑娘也需要尽快送回去修养，明天天一亮，我差人送你们回去吧。” 龙啸霄垂眸望着凤箫吟，“多谢。” 凤箫吟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她睡得舒坦，醒来恍惚感觉面前有个人，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后，才发现是龙啸霄。 他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好像是睡着了，眼底一片青紫。 “唔！”凤箫吟想撑着坐起来，不小心扯到手臂上的伤口，疼得闷哼了一声。 龙啸霄立刻就醒了，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醒了，别乱动，马上进城了。” 凤箫吟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又躺了下去，“我们回来了？” 龙啸霄语气低沉了几分，“不然呢，你还想就在哪里帮着打仗吗？” 语气生硬，脸色也怪怪的。 凤箫吟只觉得莫名其妙，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我没惹你吧？” 龙啸霄昨天没跟她计较，此刻却是忍不住了，数落起来，“你是没惹我，你都差点儿死在那临安山上了，还怎么惹我。” 凤箫吟不服气，下意识反驳，“我那还不是为了……” 龙啸霄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为了谁也不行，凤箫吟，你难道不清楚为了别人的前提下，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吗？” 一想到凤箫吟是为了他，他心里的感觉就更奇怪了。 从来没有人为他肯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凤箫吟这么做很有可能目的不纯。 想到这一点，龙啸霄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两天的那件事。 那件事不问清楚，他永远没法心平气和地跟凤箫吟相处。 心里的疙瘩总是要摘掉的。 凤箫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了这话只当是别扭的关心了，也就没争辩了，“殿下放心，我最惜命，而且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才没那么容易死。” 龙啸霄把玉佩拿了出来，放在凤箫吟面前，“还记得我给你这块玉佩的前提是什么吗？” 凤箫吟本来以为他想从新把玉佩给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没想到却被躲开了，一时诧异，“我们达成合作，这是信物。” 他突然问这个，话题转得有点快，凤箫吟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束合作 龙啸霄攥紧手中的玉佩绳子，面沉如水，“好，你还记得合作，自然也记得我们合作是因为你说你想报复龙啸尘。” 凤箫吟看他脸色实在有些凝重，瞬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龙啸霄缓缓吐出一口气，为了确认这件事，也有些紧张：“那我现在很慎重地问你，你跟龙啸尘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为什么骗我说他去了侯府？” 凤箫吟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人，明明那么近，她却像是看不清他的面容那般。 直到眼睛都酸涩了，才稍微眨了一下眼。 她不顾身上伤口的疼，撑着坐了起来，翻身光脚踩在地上，四处去找自己的鞋，可没找到。 她也顾不上了，一巴掌拍在马车壁上：“停车。” “回答我。”龙啸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还在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凤箫吟用力甩开他的手，甚至不惜扯到肩膀上的伤口。 她脸白了几分，躺了这么久起来，嘴唇也有些干燥。 她烦躁地抿了一下唇瓣，薄薄地勾了一下嘴角，笑容充满了讽刺意味：“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还想听我说什么？” 她转眸盯着他手中的玉佩，语焉不详，“既然玉佩你也拿回去了，我们之前说的事不如就这样吧。” 马车停了下来，凤箫吟拉开车帘准备下车。 却又被龙啸霄攥住手腕拉了回去，踉跄间，凤箫吟身上没力气，没站稳，一屁股摔坐进他怀里。 刹那之间，两人胸膛相贴，刚刚本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此刻更平添了几分尴尬的暧昧。 龙啸霄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像没意识到两人如今的距离有多近，阴沉着脸问，“什么意思，你又不想跟我合作了？凤箫吟，能不能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这么任性，说一出是一出。” 他有些不赞同，看凤箫吟脸色依旧难看，沉声说：“你就不怕我转头把这件事跑去龙啸尘？两边都要合作的你，应该很害怕事情败露吧。” 这就像是一句拙劣的威胁。 凤箫吟脸色更难看了。 她反应还算快，眼疾手快地站了起来，局促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冷着脸顺着他的话说：“两边合作？呵，太子殿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光是当初冲动之下找他合作的事，她现在已经够后悔了。 凤箫吟心情实在不好，不欲纠缠太多，也不管龙啸霄怎么想的，背过身说：“合作最基本的就是信任了，很显然，我们之前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到此为止吧。” 她将在临安山采的草药摔进龙啸霄怀里，“这些东西就当是你救我一个命的谢礼了，之后我们各不相干，希望再也不见。” 说罢，她匆忙跳下马车，光着脚走了。 龙啸霄望着怀里散落的草药，脸色晦涩不明。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冤枉凤箫吟了吗？ 明明想要确认这件事，只要她否认，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会记住凤箫吟不顾身命危险为他去临安山采药的事。 可如今，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凤箫吟心里也很膈应，如果是被误会跟别人有牵扯，她可能都不会这么生气，偏偏是她恨不得一辈子不相往来的龙啸尘。 她回了侯府，害怕身上的伤被宇儿看见担心，就想先回房间去换身衣服。 结果刚换上衣服，彩云过来看见她，还没说话，眼睛就先红了，委屈得不得了，“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两天两夜过得实在是太漫长了，她甚至以为她们没法给凤箫吟知道交代了。 凤箫吟看她脸色那么苍白，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彩云一听这话眼眶湿润得更厉害了，她用手帕捂住眼睛，哭着说：“这两天发生太多事了，你走的那天晚上小少爷就不太舒服，第二天就一直低烧不醒，好不容易找人来看，才知道小少爷是中了毒，差点儿就错过了治疗时间。” 她虽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经过，可凤箫吟知道事情绝没这么简单，“中毒？” 她脸色顷刻间阴沉了下去，手指捏成了拳头，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差点儿刺破掌心，“我先去看看宇儿。” 凤箫吟来不及问彩云细节，先去宇儿房间看了一次。 宇儿还在昏睡，只不过脸色比之前两天好了许多，恢复了一点血色，没那么苍白吓人了。 翠竹看见凤箫吟回来也是一阵激动，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很快跪在地上认错？“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没照顾好少爷，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 翠竹额头上还缠着绷带，脸色羸弱，沙哑着声音满是后怕，“都是奴婢的疏忽，还好小少爷最后得救了，要不然，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姐，你责罚奴婢吧。” “翠竹……”凤箫吟脸色不算好看。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后面跟进来的彩云也跟着跪下：“小姐，你千万别怪翠竹姐姐，如果要罚，奴婢也有错。” 凤箫吟脸色不佳，沉默地听着她说：“要不是翠竹姐姐及时去求来了大夫，小少爷恐怕才更是凶多吉少，而且因为这件事，翠竹姐姐还差点儿被二少爷……” 翠竹脸色一变，呵斥一声，不让她说下去：“彩云！” 彩云瞬间噤若寒蝉，不敢说了。 她刚刚也是为了求情，慌乱中顾不得那么多说错了才说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轻易把这件事说出来。 凤箫吟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沉声道：“你们先起来，我没说要怪谁，这件事怎么还跟凤止琅有关系？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全部给我说清楚。” 彩云搀扶着翠竹站起来。 凤箫吟这才发现，翠竹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腿，竟是又有些跛了。 她皱着眉，“翠竹，你的腿？” 翠竹勉强笑了笑，“小姐，奴婢没事的，养养就好了。” 彩云接着她的话说，“二夫人关了大门，不准我们外出给小少爷找大夫，翠竹姐姐翻墙出去，才又把腿给摔了。” 柳莺不准她们为宇儿找大夫？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万死不辞 凤箫吟追问下去，才知道她不在的这两天，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欺人太甚。”她一巴掌拍在桌上，用力到桌上的水壶颤了颤。 凤箫吟肩膀的伤口又被震开了，她咬牙忍着，却忍不住心底的悲愤，“柳莺是觉得这侯府当真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不成。” “小姐，奴婢怀疑……”彩云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凤箫吟直接准了，“说。” 彩云实在有些胆怯，心里明白这些话不该她知道侍女来说。 可她这两天也实在被梅阁那边的所作所为恶心到了。 此刻得了凤箫吟准许，就干脆自暴自弃地说出了猜测：“小少爷中毒的事，恐怕梅阁那边也脱不了关系。” 她不仅猜测，还在心底早就做过了分析，信誓旦旦地说：“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我们需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了门禁。” 翠竹沉了沉眼眸，想起之前被拒之门外的事，不充了一句：“而且外面那些大夫听说是来平远侯府问诊就都拒绝不来，应该也是她们提前打点好的。” 凤箫吟脸色越发难看。 翠竹心思深，想得多了些，淡淡道，“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就算去找二夫人，她也不会承认的。” 虽然很无奈，可这话却是不假。 凤箫吟先摁下这件事，没说怎么处理，只转而问翠竹，“你刚才说给宇儿治病的大夫是太子府那边的？” 翠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实说，“是，太子殿下来看过宇儿，宇儿苏醒后他才离开的。” 凤箫吟摸了摸宇儿的头发，脸色紧绷，良久，才站起来说，“我出去一趟，翠竹，彩云，你们好好照顾宇儿，梅阁那边的事先不要管。” 凤箫吟去了太子府。 这次没有玉佩，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等守卫通报，白洁来领她。 路上，白洁还以为她是为了带回来的那个杀手来的，也不知道她跟龙啸霄有过争吵的事。 白洁直接就带着她去关押的牢房，“那个人就关押在地牢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地方，凤小姐尽管找我就是。” 凤箫吟还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倒是忘了……” 她摆摆手，不继续往前走了，停下脚步，“我不是为了他来的，审问的事先等一等，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白洁疑惑地望着她。 昨天晚上凤箫吟那么着急要把这个人抓回来，生怕出什么纰漏似的，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凤箫吟只问，“昨天晚上去我家给宇儿诊病的大夫现在可在府中，我有些话想问他。” 白洁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而来了，摇了摇头，“他不在，不过昨天诊断的时候太子殿下全程在场，凤小姐想问什么，或许殿下也清楚。” 刚刚跟龙啸霄吵了一番，现在又要去问他？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不过为了宇儿的事，凤箫吟还是忍了。 他见了龙啸霄就第一时间问出这次来的目的，“太子殿下，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我儿子中了什么毒，还有……感谢太子殿下昨天施以援手，救我儿子一命。” 她原本以为已经还清了龙啸霄对她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这人转头又救了宇儿。 她心里一时竟有些不是滋味。 龙啸霄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他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端起来慢慢品，“你不会就想口头感谢一下吧？” 凤箫吟想着或许是早上闹翻的事，他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想找补回来，毕竟是宇儿的救命恩人。 她态度还算诚恳，“自然不会，以后殿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我倒是不必你为我万死，只要……”龙啸霄微转了一下眼眸，沉沉望着面前的人，他又把那块玉佩拿了出来，“合作继续。” 就这？ 凤箫吟还以为他一定会趁机刁难一番。 可哪怕就这个请求，也让她迟疑了起来。 凤箫吟没有立刻答应，也不想答应，面沉如水，“殿下，就算没有这个合作，我也可以继续给你解毒，合不合作无所谓了，至于医馆所用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你这是过河拆桥？”龙啸霄挑了挑眉，脸上倒看不到动怒与否，只是语气冷淡了几分，“需要我的时候，是你求我跟你合作的，如今医馆开起来了，用不着我了，你就这么着急把我踢开？” 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人怎么这么会颠倒是非！ 凤箫吟正想反驳。 龙啸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接了一句，“你这样，我如何信任你以后真的会报答我对宇儿的救命之恩？” 凤箫吟忍不了，立刻反驳，“殿下，你别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不信我。” 龙啸霄望着她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心里想得多了，有些话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我那不是不信任，只是有些疑惑需要确认而已，你这么抵触，不想跟我说实话，莫非当真是心中有鬼吗？” 他还是不信自己…… 虽然早就知道龙啸霄生性多疑，加上又被身边亲近之人十年如一日下了百蛇毒，所以才会这么警惕。 可面对如此直白的质疑，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曾自欺欺人地以为她会不一样罢了。 凤箫吟自嘲地笑了笑，“我敢保证，合作那天我对殿下说过的话没有一句隐瞒，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龙啸尘没出现在侯府的事，总之，撒谎的是他，不是我。” 白初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龙啸霄自然不会去怀疑他。 可是凤箫吟此刻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话…… 事情好像又陷入了僵局。 龙啸霄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龙啸尘已经知道白初在监视他，所以制造了假象，其实潜意识里，他已经相信了凤箫吟。 凤箫吟知道这人不会轻易相信他，“殿下，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宇儿到底所中什么毒，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龙啸霄知道她心里着急，如实说，“是蓝枯草，一种来自西域的草药，并不会第一时间致命。” 听到这话，凤箫吟悬着的一颗心依旧没法松懈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定凶手 她满脸愁容，追问：“宇儿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损，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蓝枯草。 凤箫吟从没听说过这种毒药。 虽然她自称熟读医书，熟知毒物。 可并不是所有东西她都知道的，而且随着时代变迁，这蓝枯草在现代医书不知道换了什么名字了。 因为不清楚，所以它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她心里都没底。 龙啸霄对这种东西知道得也不多，现在跟凤箫吟说的，都是之前听大夫说的，如今不过是代为转告。 他听出凤箫吟语气中的恐惧和不安，轻声叙述之前大夫所说：“蓝枯草只会让人血气亏损，身体慢慢被拖垮，最后致死。” 凤箫吟脸色又白了几分。 龙啸霄看把人吓得不轻，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大夫已经给宇儿及时催吐治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让他好好修养，把身体养回来就行了。” 凤箫吟抬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多谢殿下，也替我谢过哪位大夫。” 如果没有龙啸霄帮忙，如今她回来，见到的，恐怕就是宇儿的尸体了。 龙啸霄倒不是为了她的感激，心里还想着一件事，“因为这种草药无色无味，刚中毒的人就跟中了普通风寒似的，一般人很难查出来病症来。” “所以，对宇儿下毒这人，就是以为你们院中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想拖死宇儿，此人，其心可诛。” 凤箫吟仔细琢磨这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初楚音怀上孩子的时候，身体不就是一天天憔悴下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吗？ 按理说，楚音生为神医圣者，普通的风寒感冒，自己肯定能治好，偏偏被那个病拖到那般田地，最后甚至因为生凤箫吟，力竭而亡。 难道她当年中的，也是这蓝枯草？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色也就越发冷冽了下去。 龙啸霄看她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凤箫吟很快回过神来，却没想跟龙啸霄细说，“哦，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龙啸霄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有些担心，可凤箫吟明显不想说。 他也就不会刨根问底，就说：“我说，你得好好查一下这幕后之人。” 他分析目前的情形，“你在临安山被追杀，宇儿在家里被人下毒。” “这人心思歹毒到想同时除了你们两个，不查清楚，你们这次大难不死，下次恐怕就危险了。” 凤箫吟心底早就有了答案，甚至不是怀疑，而是笃定，“还需要怎么查清楚，这京都巴不得我立刻就死的，也就只有那母女俩了。” 龙啸霄对凤家情况了解颇深，“侯府二夫人和她女儿？” 可他还有一点迟疑，“可昨天去杀你的，是两拨人。” 凤箫吟心里早就分析过这些事了，闻言眼神又冷了几分，“这也是我不清楚的地方，那个二当家已经被我杀了，问不出什么来了，如今就看关在你地牢的哪位供出来的是谁了。” 如果供出来的不是柳莺她们，那就是另一个也想杀她的人凑在了一起。 如果是，那另一个人的线索恐怕随着那个二当家身死，彻底断了。 凤箫吟不觉得自己真有这么倒霉，她倒希望收买那个土匪的，是柳莺母女俩。 这样，她才能知道躲在背后的另一个人，是谁。 龙啸霄心思缜密许多，此刻却有了一个猜测，“或许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凤箫吟微一挑眉，诧异地望着他，“怎么说？” 龙啸霄就顺从内心的想法，帮她分析了一波：“她们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想除掉你，也许是担心只请一个人任务失败，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这也不是没可能。 可凤箫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还是想再谨慎一点，毕竟除了柳莺，上次龙啸尘也不同样想杀了她吗？ 她如今没直接怀疑龙啸尘，只不过是觉得他一个二皇子要杀她，不会费尽心思，去请什么杀手或者土匪这么麻烦罢了。 龙啸霄知道她心里有谱，就不问这件事了，转而问起，“你准备何时审问地牢那个？” 凤箫吟转了转眼珠子，眼底帮着狡黠地算计，“先不急，先处理完宇儿被下毒的事，在收拾他，反正人在你太子府的地牢，也跑不掉不是吗？” 龙啸霄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这是让我无偿帮你看守他？” 人关在太子府，自然是跑不掉的，可他为什么要替凤箫吟看着？ 凤箫吟倒是一点儿都不见外，“怎么能说无偿，不过是合作伙伴之间互帮互助罢了，太子殿下应该没这么小气吧？” 没那么小气的龙啸霄耸耸肩，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反正人已经在地牢了，凤箫吟就当他同意了。 要回去的时候，龙啸霄倒是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 凤箫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对付一个柳莺而已，如果我连她都解决不了，还怎么……” 对付龙啸尘。 她话说了一半，想起面前的人根本不相信她真要对付龙啸尘，就不说了。 她冲龙啸霄摆摆手，自己回去了。 确定宇儿中的毒不会有后遗症后，凤箫吟放心了许多，回府就直接去看梅阁。 她不知道的时，在她来之前，这里刚刚爆发过一轮争吵。 凤止蕊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还是接受不了凤箫吟平安回来的事，毫无形象地怒骂，“这个贱人怎么每次都这么好运，偏偏就遇到了剿匪的，她怎么就是死不掉！” 柳莺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脸色不算好看，“你消停会儿吧，闹得我头疼！” 凤止蕊撅着嘴，根本冷静不下来，“娘，你让我怎么消停，这次又失败了，别说她了，就连那个小杂种也一点事都没有。” 她皱着眉，觉得有些奇怪，“也是奇了怪了，明明都说那个药最有用，不会被查出来的，怎么偏偏……” 这件事是凤止蕊一手安排的，柳莺起初以为万无一失，所以没追问。 现在她却不放心了起来，“你到底给他用了什么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笑至极 柳莺实在是不相信凤止蕊。 她这个小女儿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 这次原本想着只要凤箫吟死在外面回不来，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死都不成威胁。 可如今，一切都脱离了她们的掌控。 “蓝枯草。”凤止蕊发泄得累了，坐了下来，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那个神棍果然是在骗我，还说什么……娘，你怎么了？” 哐当！ 凤止蕊话还没说完，柳莺就因为手抖摔了手中的杯子。 碎片四溅，凤止蕊望着她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你刚刚说什么……”柳莺甚至有些恍惚地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凤止蕊的手，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哆哆嗦嗦地追问，“那个东西是谁给你的，现在那个人在哪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 柳莺原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听到关于这东西的事。 可没想到天道轮回，她的女儿居然也用这毒物去对付她的敌人。 凤止蕊被她过激的举动吓了一跳，“娘，那蓝枯草有什么问题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柳莺一改平日里对凤止蕊都宽容和骄纵，脸色难看得要命，“你回答我！” 从听到那三个字开始，柳莺就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就像是那些隐藏在时间深处的隐秘，被人发现了端倪那般，坐立难安。 凤止蕊只觉得柳莺反应古怪，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语气随意，“就是一个江湖神棍，一个老道士，他说效果很好，能不知不觉取人性命，我还以为真有这么神。” 凤止蕊嗤就一声，神色轻蔑，嘲讽道，“看来也不过如此，侯府被守的这么严实，苍蝇都没放进来一只，那个小废物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好了。” 凤止蕊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柳莺手心惊出了冷汗，下意识站了起来，紧张地在房间来回踱步，像是魔怔那般喃喃自语，“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绝对不行！” 她这么多年的生活，不能就这么毁了。 柳莺现在真后悔当初没好好替凤止蕊把关，居然让她接触到了这种人。 她的女儿，应该纯白无暇，不该接触这些肮脏的东西。 还有，若有人因为这次的事联想到楚音的事，她们全都完了。 “娘，你到底怎么了？”凤止蕊皱着眉，“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我很小心的。” 柳莺摇摇头，抬眸望着凤止蕊，眼神又冷又沉：“很小心没用，万一被人查到……那个神棍呢？现在还能找到他吗？必须把他杀了。” 凤止蕊看她脸色不好，也不好太忤逆她，敷衍了一句，“我试试……那人应该不在京城了吧……而且他说了，这种毒就算有人诊，没见过的，也诊不出来的，是不是你太紧张了？” 两人谈话间，听到外面导致激动的声音：“大小姐，你不能硬闯，你干什么！” 凤箫吟来了？ 柳莺跟凤止蕊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闭嘴了。 凤止蕊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不顾丹芝的阻拦，强行闯进梅阁的院子。 柳莺正了正袖口，慢慢站起来打开门，冷眼睨了凤箫吟一眼，“你干什么？” 丹芝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夫人，奴婢没能拦住。” 柳莺摆摆手，望着凤箫吟嘲讽地说：“不怪你，有些人没素质，你拦不住很正常，下去吧。” 丹芝离开后，柳莺才从新望着凤箫吟。 她脸色冷硬，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她们，像是要吃人。 计划得这么周全都没能除了凤箫吟，凤止蕊和柳莺心里都憋着气，看见她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凤止蕊抱着手臂，冷冷地睨了凤箫吟一眼，满目轻蔑和不屑，“你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欢迎你，滚回你那个小杂院去，傻子，看见你就伤眼。” 凤箫吟将手中拎着的黑色袋子丢了过去，砸在凤止蕊脚边了，袋子散开，从里面滚出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凤箫吟语气冷淡，“来给你们送一份礼物。” 凤止蕊看了一眼，吓得慌乱跳脚，脸色惨白，一时间，整个梅阁都是她惨叫的声音，“啊！什么鬼东西，娘，啊啊啊！” 柳莺也吓得不轻，不过还算沉稳，没像凤止蕊希望丢脸地尖叫。 可她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脖子上青筋都冒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凤箫吟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看地上的脑袋，闻着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勉强稳住心神，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你在外面杀了人，还把脑袋拎回来了？凤箫吟，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凤止蕊更受不了。 她差点儿被恶心吐了，想到刚刚那个脑袋就滚在她脚边，她甚至脚背上的皮都绷紧了。 她急促地喘着气，哆哆嗦嗦地指着凤箫吟怒骂：“必须报官，马上报，把她给我抓起来，这个疯子，贱人，啊，为什么要把这个鬼东西带回来！” 凤箫吟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甚至没进屋，就站在门口，也不怕下人们围观和看戏，语气冷冽，“报啊，看看到时候官府拿下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柳莺心里有些没底。 说到底，她们也是做了亏心事，此刻哪里真的敢让凤箫吟报官，官府若是查出什么来，她们都完了。 可凤止蕊却是死活不认，还大言不惭地说，“呵，笑话，现在是你杀了人，还敢这么抛头颅挑衅。” “官府来了，肯定是先把你抓回去，关我们什么事，我还要说我被你这个疯子吓了一跳！若是真把我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凤箫吟勾起最角，笑容充满了讥讽，“你再好好看看，这个人眼不眼熟？” “我怎么可能会觉得眼熟……”凤止蕊硬着头皮看了一眼。 这个人她真没接触过，所以并没有印象，“你杀了人，难道还想做污蔑这人跟我们有关系吗？简直可笑至极！” 她不认识，柳莺却是认识的。 地上那个脑袋，分明就是临安山那个土匪二当家林锡，柳莺以前跟这人有些交集，才会买通这人去杀凤箫吟。 第一百二十章 赶尽杀绝 柳莺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看凤箫吟的目光。 凤箫吟却偏要隔着凤止蕊盯着她看，嘴角后者若有似无地冷笑，“二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凤止蕊下意识也跟着她看了柳莺一眼，这才发现柳莺脸色也很难看，视线闪躲，明显的心虚。 凤止蕊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地上这个脑袋，兴许还真跟她们有关系。 “我能说什么？”柳莺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说，“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危言耸听。” 凤箫吟早就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承认。 不过没关系，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想听她们承认。 毕竟是收买人杀人的事，她们怎么可能轻易认？ 凤箫吟这次来，只是想给她们一个警告而已。 凤箫吟抱着手臂，“既然二夫人不知道，那我就给二夫人好好说说。” 她指着地上的脑袋，不急不缓地说：“这个人，是临安山的一个土匪，昨天晚上试图杀我，被我给反杀了，看来二夫人不知道这件事？” 把林锡的脑袋带回来的事，连龙啸霄都不知道。 她留着这个头颅，就是为了这一刻。 柳莺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凤箫吟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带回来，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她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强撑着跟凤箫吟打马虎眼，“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有这种事，你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居然会被土匪追杀，还好你没出事，不然……” “行了吧，二夫人，侯爷又没在，演给谁看呢？”凤箫吟听不下去了，忍着恶心打断她的话，“我也很想知道我是做了什么，让人这般赶尽杀绝。” 最后四个字，被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说出口，阴沉沉地，透这一股子冷冽的杀伐之意。 柳莺视线闪了一下，更不敢看凤箫吟了，脸上肌肉僵着。 她尝试了很久才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来，却是说不出解释的话，生怕多说多错露出破绽。 凤止蕊哆嗦了一下，却是硬着头皮强硬地说，“就算你被土匪追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把这个脑袋丢在这里！” 凤箫吟微一挑眉，居然笑了一声，“问得对，若真与你们无关，我今天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凤止蕊脸色一变，下意识怒骂出口：“凤箫吟，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冤枉我们让这个人去杀你吗？” 凤箫吟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这些人做了亏心事，是如何这般理直气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这个侯府，人人都会装，都喜欢粉饰太平。 可凤箫吟如今就想打破这份平静，她不想跟她们虚以委蛇了，她要把一切都拉到明面上来。 凤止蕊还没说完，情绪十分激动，“你傻了吧，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以为谁都想杀你，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倒是问到点上了，柳莺也缓缓冷静了下来，是啊，没有证据，就算带回来十个脑袋也没用。 凤止蕊抱着手臂，压低声音威胁，“你没有证据你敢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爹回来，我让你好看！” 凤箫吟淡淡地接了一句，“没有证据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很轻的的一句话，却是分量十足。 凤止蕊和柳莺脸上的平静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凤箫吟莫非真的拿到证据了？ 可是怎么可能？ 柳莺急促地喘了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脑袋，“你该不会想说是地上这个头颅告诉你，他是我们收买的吧？” 毕竟这件事当初进行得这么隐秘，只有她们当事的两个人知道。 她不说，林锡不说，凤箫吟就不可能得到什么证据。 凤箫吟没说话。 凤止蕊顺着这话说了下去，笑得张狂，“笑死我了，一个死人，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忽悠是吗？” 凤箫吟早就猜到她们会是这个反应了。 所以甚至说不上生气什么的。 她垂眸轻笑了一声，“不承认也没关系，是不是你们做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就够了。” 凤止蕊还想开口反驳。 可凤箫吟却已经说了下一个话题，“这件事你们不认，那阻止我院里的丫鬟去给我儿子找大夫，害我儿子差点儿……这件事，二夫人要如何解释？” 说起这个凤止蕊就来气，那个小废物居然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毫不在意地说，“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府上的安全，你那院子里的人半点儿规矩都没有，我娘不过是给她们长长教训罢了。” 为了教训下人？ 还真会偷换概念。 柳莺却顺着这话说下去，“难道我生为侯府二夫人，连管教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凤止蕊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抱着手臂神色轻慢，“再说了，那个小杂种命这么硬，又没死，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你说什么？”凤箫吟脸一冷，以很快的速度冲进去，单手掐住凤止蕊的喉咙，“凤止蕊，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凤箫吟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不顾柳莺的尖叫，将凤止蕊一把推在地上，脸正对上地上那个血窟窿的脑袋。 “啊！”凤止蕊吓得尖叫，慌乱给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想对凤箫吟动手，“你敢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他就是杂种怎么了，明明就是条贱命，你凭什么和我大呼小叫！” 凤箫吟轻松躲开她的攻击，伸手推了她的后背一把，凤止蕊刚爬起来，又摔在门槛上。 这一次，她觉得胸都要压憋了，疼得脸色铁青，“来人，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疯子！” 风萧萧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如果你想事情越闹越大的话，尽管让更多人来围观这场闹剧好了。” 柳莺果然害怕了起来，有所顾忌，皱着眉训斥凤止蕊，“够了，蕊蕊，你先起来。” 凤止蕊不甘心，“娘！” 她绝对要狠狠教训凤箫吟。 为什么每次在凤箫吟面前她都这么狼狈。 这个傻子装傻装了这么多年，如今倒真是翅膀硬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拭目以待 柳莺没理凤止蕊。 这场闹剧已经让那么多人看见了，柳莺并不想闹的太大让凤邵群回来知道。 凤邵群那么好面子，可不一定会站在她们这边。 她只想尽快解决了这件事。 柳莺跟凤止蕊不愧是母女，在宇儿的这件事上，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她望着凤箫吟无所谓地说，“蕊蕊刚刚也没说错什么，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小题大做。” 凤箫吟气笑了，“二夫人觉得我实在小题大做？” 柳莺没反驳，默认了。 凤箫吟微微掀起眼皮，冷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柳莺的眼睛，“二夫人，你也是有儿子的，如果你儿子有一天也经历了这种不公，哪怕受点罪，只要他好好活着，是不是也无所谓？” “怎么可能！”柳莺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很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缓缓道，“这怎么能一起比？” 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在她心里，她儿子自然是比凤箫吟那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尊贵许多的。 “呵！” 凤箫吟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确是没有可比性的，毕竟不过是一个庶子而已。” 柳莺脸色一狠，盯着凤箫吟的目光又带上了压不住的阴鸷杀意。 凤箫吟全然不在意，甚至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二夫人最近还是看好你儿子吧，最好让他哪里都别去。” “不然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可不是所有事二夫人都能为他出头的，若能侥幸留下一条命，那是他命硬了，若就这么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威胁我？”柳莺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望着她，“凤箫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琅儿，我跟你没完！” “我有什么不敢的？”凤箫吟并不否认，甚至不怕她视线知道，堂而皇之，“是你先动我儿子的，一报还一报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二夫人居然还要我来教吗？” 她就是想让柳莺提前知道凤止琅会出事。 让她尝一尝这种提前知道，却不知道如何防备地滋味。 让她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却不知道悬在头顶的剑什么时候会落下。 “呵，大言不惭，就凭你？”凤止蕊却是没把这话放在眼里，不屑道，“你能做什么？凤箫吟，这世界本就不公，没那个能耐你就别吹牛。” 柳莺心事重重，明显觉得面前的凤箫吟不是在说大话，她已经开始胆战心惊了。 凤箫吟耸耸肩，也不争辩，轻飘飘地留下一句，“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之后，她就离开了梅阁。 柳莺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皱着眉数落凤止蕊，“你刚刚激她干什么，若她真对你弟弟做了什么，我……” 柳莺越说越觉得心慌，焦躁不安接连叹气。 “娘，你怕什么？”凤止蕊被吼了一句，只觉得冤枉又委屈，“凤箫吟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她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罢了，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柳莺却觉得凤箫吟不是那种说到做不到的人。 不管怎么说，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柳莺皱着眉，“你别说了，去把你弟弟给我找来。” “我才不去。”凤止蕊冷脸，“谁知道他在那个温柔乡里。” 柳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发脾气，让下人去找，望着地上那个血淋淋的脑袋，她又想起一件事。 柳莺先让人将那脑袋处理了，收拾干净后，才关上门，追问凤止蕊，“蕊蕊，你不是也找了人去杀凤箫吟吗？那伙人你从哪里找的，怎么也这么不靠谱，你不会暴露吧？” 凤止蕊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说，“我怎么可能自己去找？” 柳莺追问之下，凤止蕊把收买杀手去临安山刺杀凤箫吟的事和盘托出。 “叶浅予？”柳莺听得一阵阵紧张，又满目错愕，伸手捂住嘴，轻声说，“为什么她也要杀凤箫吟？” 叶浅予跟凤箫吟来往并不多，怎么突然也要对她下杀手！ 这里面，恐怕还有许多她们不知道的事，若是能查清楚，或许将来有大作用。 凤止蕊却不是很在意，“我怎么知道？反正只要是想要凤箫吟去死的，都是我的朋友。” 凤止蕊曾经追着叶浅予屁股后面跑，这两天叶浅予明显有心事，不怎么搭理她了。 她说起对方也就没什么好语气来了，嘲讽了一句，“收买杀手的事你就放心好了，凤箫吟就算去查，也只会查到叶浅予。” “我只不过给叶浅予透露了凤箫吟的行踪而已，她第一次做这种事，肯定蠢得要死，四处都是马脚，我才不会蠢到把自己牵扯进去。” 柳莺听到这话才算真正放心。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件事不会牵扯到凤止蕊就够了。 宇儿醒来后，凤箫吟又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确定宇儿真的不会留下后遗症，才算彻底放心。 接下来的一天，凤箫吟都用来陪着宇儿，等晚上宇儿睡了，才偷摸去太子府审问关在地牢里的那人。 龙啸霄也还没睡，却并不赞同凤箫吟亲自去审问，“地牢又湿又冷，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是别去了。” 她提议说：“你若是信任得过，就让白洁替你去，他审问人自有一套，肯定帮你撬开那张嘴。” 倒不是怀疑凤箫吟的手段撬不开夜覃的嘴。 他只是觉得凤箫吟一个姑娘家，手段还是不要那么血腥的好。 凤箫吟原本是打算自己来的。 听到这话却是犹豫了一下，龙啸霄表面上让她信任白洁，实际上，是在试探她信不信任他吧？ 两人既然接下来还要合作，凤箫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 她就没拒绝，让白洁去审了。 审问时间整整两个小时，白洁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凤箫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怎么样，说了吗？” 是她想的另有其人，还是两拨人都是柳莺她们指使。 白洁揉了揉手腕，“是叶浅予。” 凤箫吟呆了一下，甚至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慈手软 她满目诧异，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大小姐。 那天在侯府，她们明明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龙啸霄也不清楚其中关键，看了满脸诧异的凤箫吟一眼，“我对叶浅予了解不多，只知道她跟龙啸尘走得很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看看凤箫吟的反应。 凤箫吟虽然挺不喜欢龙啸尘的，却没有听到这话就直接给龙啸尘定罪，“应该不会是他，他总不至于怂恿叶浅予找人杀我吧？” “这应该就是叶浅予自己做的，可我想不明白，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没有任何仇恨是莫名其妙的。 叶浅予讨厌她到甚至恨不得杀了她，明明交集不多的两个人，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为龙啸尘辩解，龙啸霄反而就没那么怀疑两人的关系了。 凤箫吟刚刚若是顺着他的话怀疑龙啸尘，他恐怕才要怀疑这里面有诈。 龙啸霄收了几分情绪，平静地望着她，“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凤箫吟被他看得心里一沉，垂着眼眸，心里很乱，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龙啸霄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轻佻：“知道这个人是叶浅予，你害怕了吗？” 凤箫吟受不了激，皱起眉，冷脸望着他，“怎么可能，别说是一个丞相府千金，就算是当朝皇后敢这么对我，我也肯定会还回去的，我可没这么好欺负。” 龙啸霄沉下眼眸，望着面前肆意张狂的凤箫吟，心中触动，却又故意激她，“那你还犹豫什么？” 凤箫吟深吸口气，头疼地坐了下来，脑海里将想杀她的这几人关系来回梳理了一遍，却依旧没什么头绪，“我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龙啸霄很少看她为什么事这么头疼的样子，一时诧异：“需要我帮忙？” 凤箫吟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了，“你不方便出面的。” 不管是对柳莺还是对叶浅予，凤箫吟都想自己还击。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这件事不急，我想先去把医馆开起了，再慢慢筹谋。” 她得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局，最好一次把她们都给收拾了，免得隔三岔五有麻烦。 不过这局怕不是这么好做的。 她还得找人调查调查叶浅予，至少得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要杀她。 从太子府回去后，凤箫吟换上男装，就又偷偷带着彩云去了一趟医馆。 宋城隔了这么多天才等到凤箫吟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楚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还有这家医馆了。” 凤箫吟望着从新装修过的医馆，图纸虽然是从她手里出来的。 不过实物如何，她还是第一次见，却是越看越满意，从表面上看起来，医馆已经初具规模了。 凤箫吟一边看，一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顾得上跟宋城说话：“怎么会，我只不过去了一趟临安山。” 她说得随意，宋城却听得咂舌，“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老板了，你怎么去了临安山，那地方多危险？” 凤箫吟不欲多说，“没什么，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以后也不用叫什么老板，叫我楚大夫就行了，对了，装修既然做好了，那就选个日子把医馆开了吧，选个最近的。” 宋城早就有所准备，“日子早就挑选好几个了，就等着你回来选，若是要最近的，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只不过会不会太赶了些？” 凤箫吟满意地挑了挑眉。 有个能把一切都准备好的掌柜，果然会轻松许多，“不赶，就明天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每天在医馆的时间不能太久，问诊看病的时间只到每天下午酉时。” 宋城把凤箫吟的要求都记了下来，“好，那我这就下去安排，明天开业。” 谈妥后，凤箫吟就回了侯府。 回去后，凤箫吟始终觉得叶浅予对她态度的转变，应该是在上次来侯府给凤止蕊探病后。 叶浅予跟凤止蕊虽然是朋友，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替凤止蕊出气，应该不会到要杀她的地步。 这里面实在古怪，凤箫吟就让彩云去打探：“你去找几个梅阁那边的小丫头，记住，别找柳氏身边那些管事的大丫头，找那些打杂的，打听一下叶浅予来府上那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为了打探消息方便，凤箫吟还给了彩云两吊钱。 彩云没问出凤箫吟真正关心的事，倒是打听出了一件跟叶浅予有关的，“小姐，奴婢听两个小丫头说，那天叶小姐在花园撞见了二少爷。” “二少爷后来还去二夫人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惹了二小姐发了好一通脾气呢，回房摔了不少东西，说二少爷这么做是想拦她的路。” 叶浅予，凤止琅…… 这两个人？ 想起凤止琅的脾气，凤箫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彩云也是一头雾水，“更多的，那些小丫头就不知道了，奴婢只能问出这些，不过那天叶小姐离开府上的时候，脸色确实不好看，听她们说，像是被吓着了。” 翠竹也在旁边听着，闻言皱着细眉，硬着头皮大胆猜测道，“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二少爷看上叶小姐了，对她……” 她语气越说越轻，有些不敢继续猜下去，若是凤止琅真的在侯府冒犯了叶浅予，得罪了叶家，不就是凤止蕊口中挡她的路吗？ 凤箫吟心里却也有这个猜测，“不是没可能。” “可是……”她心里却依旧觉得古怪，“凤止琅得罪叶浅予，她干嘛找我麻烦？” 这里面的因果关系还是说不通，肯定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那天侯府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让叶浅予恨上了她？ 自从说过要信任她们后，凤箫吟所有的事都会跟丫鬟们商量。 彩云和翠竹也都知道叶浅予找杀手刺杀凤箫吟的事。 彩云摸着下巴悠悠开口，“也许她就是大小姐脾气，看谁不顺眼就要收拾谁？”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既然表现出了杀意，小姐你就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好好收拾她！” 自然是要收拾的，不过对付叶浅予可不像收拾凤止蕊这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开膛剖腹 凤箫吟在柳莺面前说了大话，心里其实是什么计划都没有的。 倒是翠竹冷静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分析说：“小姐，不如我们就当二少爷看上叶小姐这样来谋划。” 因为上次凤止琅那些龌龊的话，翠竹心里对这个人也是厌恶居多，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此刻她并不会有任何冒犯少爷的意思，径直说：“如果是真的，那他一定会求二夫人替他说亲，若到时候我们能破坏掉这件事，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凤箫吟也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赞同地点点头，“那就再观察观察，看看柳氏会不会去接触叶夫人。” 说完这件事，凤箫吟又嘱咐了一句，“翠竹，这段时间我要去医馆那边，侯府里，就麻烦你盯着柳氏那边动向，还有照顾好宇儿。” “彩云你帮我留意丞相府，看看叶浅予最近会不会出府。” 哪怕急着要处理掉，凤箫吟也知道这些事急不得，都得慢慢谋划。 第二天医馆开业，虽然换了老板，换了大夫，刚开始，也没多少人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才有个人匆忙冲进医馆：“有没有人，救命，救命啊！” 凤箫吟在厢房里翻看医书，听到动静就赶紧出去。 宋城正扶着冲进来的人问情况。 凤箫吟一过去就听到，冲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抓救命稻草那般抓着宋城的手说：“大夫，救救我儿子，他把一颗孩子们滚着玩的珠子吞下去了，一直在嚷嚷着肚子疼。” 珠子还能吃下去？ 这父母带孩子是多大的心。 凤箫吟听的皱眉，男人还没说完，就差给宋城跪下了，“我找了这条街许多大夫了，都无计可施，求求你们救救他吧，老天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凤箫吟脸色凝重，走过去撑了下他的胳膊，想把人拉起来，“人现在在哪儿？” 男人愣了两秒，望着年纪轻轻的凤箫吟，有些迟疑。 凤箫吟手上用了一点力，将他硬拉了起来，冷着脸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你儿子在哪儿，还想不想救了，别耽误时间。” 宋城也反应过来，跟着凤箫吟一起将快要跪下去的男人搀扶起来，“对，快带我们去看看你儿子，得确认他此刻的情况，这是我们医馆的大夫。”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望着凤箫吟的目光满是不信任和怀疑，“你是大夫？这么年轻，你真的可以……” 他刚才沿街找了好几家，好几个大夫，最后都是束手无策。 甚至试过给儿子吃了拉肚子的药，结果都没用，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又有什么本领？ 凤箫吟早就料到，别人看她这么年轻，肯定会抱有怀疑，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迫切。 她加重了说话的音量，沉声道，“我能不能办到，也得先看到你儿子，现在，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中年男人这才带着凤箫吟出去，“我儿子疼得走不动，我背着他走，他也说肚子抽着疼，我们完全不敢动他，我妻子就留下来守着他，人现在就在街角那边。” 距离有点远，凤箫吟吩咐宋城：“带上两个伙计，把之前我让你找人做的担架抬着一起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孩子所在的地方。 凤箫吟蹲下来，看着小男孩脸色苍白羸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出气多进气少，“人群散开些，不要靠这么近，没看到孩子都快不能呼吸了？” 说完这话凤箫吟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肚子，对方疼得哆嗦了一下，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闷哼。 凤箫吟很快在他肚子里摸到了圆滚滚的东西，她皱着眉，问孩子的母亲，“他把东西吃下去多久了？吃下去的珠子有多大？后面有吃过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男孩母亲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慌了许久才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救救他，我也不知道啊……吃下去大概一个时辰了吧，还是两个时辰了，我们夫妻两一直看着铺子，也没顾上他。” 若不是儿子一直在喊疼，恐怕他们一直都不会发现。 男孩母亲说着说着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哆哆嗦嗦地哭，“那珠子大概有……他拳头一半大小。” 妇人拉起儿子的手，握了一个拳头给凤箫吟比划。 一个小孩子拳头一半的大小，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凤箫吟起身，招呼宋城过来，“宋掌柜，先跟我一起，把孩子抬到担架上去。” 宋城吩咐伙计把担架抬过来，几个人将孩子抬上去，“走稳一点，回医馆给他手术将东西取出来。” 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这是哪家医馆的大夫？什么手术就能取出来？这么神奇。” “还有他们用来抬孩子这东西是什么，看着还挺奇怪，不过还真实用，孩子动了也不说疼了。” 众人这么感兴趣，自然也都想知道凤箫吟要怎么治好这个孩子，也就全跟着去了医馆。 到了门口，就有人又说：“昭仁堂？这家医馆我知道，原本的大夫不是这个啊，不是个老头子吗？什么时候换大夫了。” “瞧着里面装饰也好像变了样，也不知道这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本领，这么多家医馆都不敢收的病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很快就有人提出质疑：“大夫，你打算如何救这个孩子，你若是救不好，可别耽误时间，赶紧让人家去找更厉害的名医吧。” 凤箫吟正扶着担架，听到这话本不想理。 可男孩的父亲也有些不安，满脸恐慌地望着凤箫吟，“大夫，你真的能治好我儿子吗？要怎么做……” 要把东西从肚子里取出来，这个年纪的大夫，真的能做到吗？ 手术之前，肯定是要病人家属同意的。 凤箫吟就不得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她先吩咐宋城，“宋掌柜，你们先把孩子送到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那个房间去，我跟家属确定一下情况就过来。” 伙计跟宋城将孩子抬了进去，凤箫吟这才对孩子父亲说，“我的确是有一个方案的，要把东西从孩子肚子里取出来，只有开膛剖腹。” 一语激起千石浪。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签生死状 所有人都像是被惊雷劈中了那般，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现场从刚刚热热闹闹的菜市场似的，直接变得寂静无声，落叶可闻。 男孩母亲最先回过神来，扑过来一把拽住凤箫吟的手：“你说什么，你要剖开我儿子的肚子，你这个庸医！” “我们不在你这里治了，你赶紧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抬出来，不治了，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 她情绪起伏实在太大了，此刻根本冷静不下来，像是魔怔那般用力攥着凤箫吟的手，嚷嚷着把她儿子立刻还给她。 人群中的人也回过味来，没有人接受得了，“这把肚子都剖开了，人还能活吗？” “怎么可能，简直闻所未闻，这根本是胡闹，这哪里是什么治病救人的大夫，这是想趁机杀人的魔头吧！” “对，赶紧把孩子抢出来，不能在这里治！” 人群一下又吵嚷了起来，乱糟糟的一团。 凤箫吟冷着脸，几次试图让他们闭嘴，根本没人听，甚至有人已经想冲进来抢孩子了。 “够了！”忍无可忍，凤箫吟抓起柜台上的算盘重重地砸在地上，“你们都别吵了，闹够了没有？”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在耽误我救人的时间，再耽误下去，那个孩子只会更危险。” 人群被吓唬住了，果然安静了下来，刚才想往里面冲的人又退了几步回去。 却马上又有人站出来说：“那也不能给治死吧，你到底会不会救人！” 凤箫吟没时间一个一个去跟这些人解释，只问孩子父亲，“是你的儿子，你来做主，要不要我救，我敢保证，剖腹手术是很简单的手术。” 她的目光沉稳而坚定，并没有受到在场这些人的影响，沉声道：“只要你同意，我可以保你儿子不会有事，而且离了我这里，你恐怕很难在京城找到人来救他了。” 男孩父亲头疼地捧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太荒唐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孩子母亲却大声哭了起来，腿酸得直接坐在地上捶地，冲着丈夫撒泼，“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不治，不能治，不能让他害死我们儿子！” 凤箫吟上前去搀扶她，“你先起来，你冷静一点，你这么闹下去，你儿子也好不了。” 妇人根本不让她碰，抵触还是很明显的。 凤箫吟心中实在无奈，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你们也找不到别的大夫，何不让我试一试，我都已经保证了，绝对能救你儿子一命，我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凤箫吟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刚刚的那个人站出来说，“你说让你试就试，合着就算最后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负责任，你倒是说得轻巧。” 凤箫吟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眉骨上有一道刀疤。 眉锋冷锐，瞧着就不好接近，也不像是那种喜欢看热闹凑热闹的人。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还一直在故意煽动大伙的情绪…… 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难道是别人故意派来的？ 可是她已经隐瞒了身份，第一天开业，能得罪什么人不成？ 凤箫吟来不及去细想这些事，“那你说怎么办？” 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害死那个孩子。”人群中的刀疤男抱着手臂，斜眼冷笑一声，“不如立下生死状，那个孩子你若救不下来，拿你的命来偿还。” 彩云脸色一变，下意识挡在凤箫吟面前，“大夫好心救人，你们凭什么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她刚刚听了半天，也跟凤箫吟一样觉得这个刀疤男在故意挑事，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偏偏还有人应和着他的话：“我觉得这位兄台说得对，刚刚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治好的吗？你既然这么有信心，也不怕签生死状的吧？” 彩云生怕凤箫吟真的答应这么无理的请求，不甘道，“你们简直在无理取闹，谁规定大夫治病救人就一定会救好了，不也有救不下来的吗？” 难道尽力而为之后的责任也要凤箫吟承担吗？ 彩云情绪有些激动。 可她的维护，只会让围观的人更加不信任凤箫吟，“你不敢，就说明你没把握一定能成功，既然如此，刚才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谁说我不敢？” 凤箫吟推开彩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先去后面准备，“我跟你们签，现在就签，一命换一命，现在你们能安静下来，让我去手术了吧？” 毕竟是从没有人尝试过的手术方式。 凤箫吟也知道要让别人同意她手术，本就不容易。 她有把握能救下那个孩子，既然如此，签不签对她来说本就没多大影响。 很快，凤箫吟就跟男孩父亲签了生死状，凤箫吟放下毛笔，“有这么多人作证，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男孩母亲依旧忧心忡忡，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放心的。 凤箫吟也不多耽误时间了，“手术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你们可以选择进来慢慢等。” 然后，她就进了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其实条件比凤箫吟想要的简陋了许多。 只有一张床放在中间，几个架子上摆着药，还有一个架子上放着热水和毛巾。 凤箫吟套上麻布围衫，拿出手术刀，吩咐彩云，“用床边的布带将他的手和脚固定住，一定不能让他乱动。” 彩云心跳有些急，也没经过这种场面，听到这话下意识去执行，做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小姐，你要奴婢跟你一起吗？” “我主刀，不过中途需要有人给我递东西，你得在这。” 凤箫吟在给手术刀消毒，这是她来了这里之后，自己打造的一套手术刀。 肯定没有之前使用的顺手轻便，不过也算是能用了。 没听到彩云说话，她才停下动作看了彩云一眼，“怎么了，你害怕？” 彩云想否认，可是她腿肚子都有些哆嗦，硬着头皮说，“有……有一点，小姐，奴婢笨手笨脚的，怕是会坏了你的事。” 凤箫吟可是签了生死状的，彩云也怕因为她的疏忽出什么意外。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什么时候得罪了 凤箫吟一边准备手术用具，一边拿出银针给孩子扎上麻药，这才跟彩云说：“别怕，就是个小手术而已，很快。” 她越这么说，彩云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家大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剖开别人肚子是件小事？ 今天过后，彩云算是彻底从新认识了凤箫吟。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没有人能打下手，站了这么久，最后一针缝合结束后，凤箫吟腿酸得几乎站不住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彩云脸色也很苍白，望着热水盆里那个圆滚滚的铁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总算取出来了，小姐，结束了吗？” 凤箫吟用毛巾擦干净手上血迹，面前装热水的盆已经变成了血水盆一般红彤彤的。 她太累了，疲惫得说话都有些轻，“还没呢，等他麻药过去醒来再观察，观察没什么事就可以了。” 不过手术还算顺利，缝合得也很完美，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 彩云深吸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我们出去吧，外面那些人还等着要一个交代呢。” 凤箫吟收拾好手术刀具，脱下身上的麻布套衫，这才带着彩云出去。 刚出去，孩子的父亲就匆忙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我儿子还好吗？” 他像是一直站在这门口等着，脚也有些站麻了，扑过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凤箫吟躲了一下，才没让他扑到身上。 彩云拿毛巾拖着那个铁球拿出来，“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你儿子没事了，放心吧。” 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腿酸地扶着门框一直喘气，“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凤箫吟摇头拒绝，“现在还不行，麻药还没过，他还没醒，等他醒了你再进去也不迟。” 这话却让之前那个刀疤男又抓住了机会，胡搅蛮缠道，“麻药没醒就不能看了吗？不会是你把人给弄死了，害怕我们知道吧？” 别说凤箫吟了，彩云听了这话都有些生气，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煽风点火，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刀疤男不屑地望着彩云，又紧盯着凤箫吟，“我只不过提出一点疑问，你们就这么激动觉得我在煽风点火，不会是心虚吧？” 他这话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又有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毕竟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孩子是死是活，我们也无从得知。” 男孩母亲一下也激动了起来，仓皇地抓住凤箫吟的手臂，满目疯狂地魔怔道：“小宝……不行，我要见我儿子，我现在就要看看他。” 凤箫吟有些被她的状态吓到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病人家属情绪激动的，她见过千千万万了。 她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行，我可以让你去确定孩子是否还活着，不过你不能碰他，不能吵到他休息，只能看一眼。” 主要是刚刚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孩子肯定需要好好休息。 妇人表示同意，被彩云颤颤巍巍地扶着进去看了一眼。 很快，她就出来了，脸上的惊恐和迟疑散去了不少，明显放心了许多。 她丈夫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小宝还好吗？” 妇人彻底松了一口气，对丈夫露出苍白羸弱的笑容，“很好，儿子好好的，是睡着了。” 夫妻俩这下都彻底放心了，又对凤箫吟千恩万谢。 凤箫吟安抚好他们的情绪，让人带他们也下去休息一下后，又吩咐彩云：“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药方去找宋掌柜抓药，熬一副汤药备着，等孩子醒了立刻喂他喝下，是益气补血的。” 彩云下去忙了。 凤箫吟这才望着那个一直挑事的刀疤男，“孩子确定没事，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刀疤男没想到凤箫吟年纪轻轻，居然真的有本事治好了孩子，一时间也觉得诧异。 他有些不敢看凤箫吟的目光，垂着眸子敷衍道，“看来你的确是有一点本事的，之前是我们误会了，多有得罪，抱歉。” 他道歉不过就是随口说说那般，根本没有一点诚意，接着又转头对医馆其他人说，“大家散了吧散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人群很快散去，等他们出了门，凤箫吟却找来医馆一个伙计，“去，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故意在这里挑事，背后肯定有问题。 伙计跟上了，却是没多久就回来了，“老板，我看见刚才那个刀疤男进了对面回春堂，就是跟我们这里隔了一条街的一家医馆。” 回春堂？ 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些人吗？ 居然特意派人来给她添麻烦。 倒是宋城刚好过来，听到这话分析了一下，“老板，我觉得他们兴许就是想试探试探你。” 宋城对这条街别的医馆也有些了解。 自然也就能猜到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知道我们医馆换了大夫，却不知道换成谁，也不知道你的能力。” “偏偏这条街别家医馆都不敢接的病人，只有你把人抬回来，这就像是当面打他们的脸，他们自然不爽，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简直是胡闹。 如果刚刚真因为他们的怂恿，夫妻俩不肯留孩子在这里治疗，且不是麻烦了？ 简直视人命如草菅。 凤箫吟心里憋着气，冷声道，“一个医馆，不好好想想怎么救治病人，就知道耍这些小聪明。” 宋城也觉得这些手段龌龊上不得台面。 却也知道刚开业的医馆都会被同行轻视和排挤的，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凤箫吟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把话传出去，就说以后别人治不了的病尽管来找我，我还得感谢他们今天带来这么多人看热闹，还免费帮我宣传了。” 她本来还正烦恼如何打开知名度。 毕竟如果没病人的话，她就没有收入来源了。 昭仁堂开膛剖腹治病，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龙啸霄也从白洁的汇报中了解了细节。 他这下对凤箫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刻意偶遇 龙啸霄也觉得这件事听着实在匪夷所思：“她居然会开膛剖腹救人？” 只听过人死后，仵作为了更好地探查真相，可以剖开死人的肚子查看是否中毒。 还要检查食物残留情况，却没听过活人也能剖腹取出肚子中的东西。 凤箫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的这一手医术？ 白洁也觉得奇怪，“殿下，你说这凤小姐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接触这么血腥的东西？而且听说手术全程就是她一个人做的。” “这要是那些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千金小姐，恐怕对着鲜血淋漓的血就昏迷了，她还真是异于常人。” 龙啸霄可是亲眼见过凤箫吟杀人的。 她杀了那个临安山山寨里的二当家时，满脸平静，事后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仿佛那根本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那个时候，龙啸霄就觉得有些古怪。 此刻，龙啸霄却是更加坚定了一个看法，“她跟那些人可不一样。” 凤箫吟真的跟他见过的每个女人都不一样。 谈话间，外面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太子殿下，妾身亲手做了糕点，殿下要不要尝尝？” 没听到回应，程木心却是一点都不介意，又轻声细语地说：“我知道殿下不爱吃甜食，这次的糕点是我特意提炼过的，不会特别甜。” 龙啸霄脸色阴沉，无端觉得烦躁了起来，父皇安排在太子府的这些人，还是得尽快想法子弄走才是。 他心情烦躁地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吩咐白洁，“去把她打发走，以后别让她靠近书房。” 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肯定也是耳目，他可不想这些人进到他书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是。”白洁没有多问，很快出门将程木心弄走。 虽说每天在医馆只待到酉时，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凤箫吟就多留了一会儿。 等着孩子苏醒之后，检查没有问题后才回家。 她让他们一家三口多在医馆待一天，“再多观察一天，明天如果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你们就能带孩子回家了，到该拆线的时候在带他来一次就行了。” 儿子醒了，夫妇二人对凤箫吟现在说的话简直奉为圣旨没有任何异议。 回侯府的路上，凤箫吟听彩云说：“小姐，奴婢下午去了一趟街上，你不是想打探丞相府的消息吗，我就去丞相府附近转了转。” 医馆的事其实彩云能帮上的忙不多，若是翠竹腿脚好了，来医馆的就会是她。 所以彩云平常待着没什么事，就惦记着这件事，特意去外面转了转，还真让她打听到一点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小姐明天会出来逛街，说是每个月这天她都会上街，也不买太多东西，就是到处转转，不会带很多人。” 了解到叶浅予的行踪，凤箫吟心里倒是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她昨天晚上就大概想到的，却是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件事铺展开。 听到彩云的话，她倒是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你不用跟我去医馆，就帮我暗中监视叶浅予，这个给你……” 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塞到彩云手中。 彩云一脸茫然。 凤箫吟沉了沉眼眸：“明天想办法让叶浅予把这个买回去。” “这是什么？”彩云迟疑了一下，想着叶浅予要杀凤箫吟的事，心底有些发怵，“毒药吗？” 她还以为凤箫吟要直接毒死叶浅予。 凤箫吟轻声笑了，“怎么可能？就是普通药粉而已，会让叶浅予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缠绵病榻没办法来找我麻烦而已，不会要她性命的。” 彩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想着明天要怎么让叶浅予把这东西买回去。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头疼地望着凤箫吟问，“小姐，这东西是她必须吃下去才有效果吗？” 凤箫吟摇摇头，“不会，只要被她贴身放着，闻着这个气味一两天她就会身体不适。” 气味？彩云了解了。 第二天，叶浅予逛街的时候，买了一个香包，彩云装作不小心一撞了她一下，将她身上的香包调换了。 她观察了叶浅予一整天，还琢磨出一件古怪的事。 完成任务后，彩云就回去跟凤箫吟禀报，“小姐，你交代的事奴婢办妥了，而且奴婢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她神神秘秘的，凤箫吟也跟着来了几分兴趣，放下医书问，“什么事？” 彩云就把怀疑说了出来，“她逛街的路线特别奇怪，好像一直在围着一个地方转圈圈，根本不是在逛街。” “因为她逛的那边商铺特别少，如果她是要买东西出来逛街的，应该去主街，可她去的哪里明显有些偏僻了。” 不是在逛街？ 却每个月固定时间出来，是为了什么？ 凤箫吟对叶浅予了解本来就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此刻听到这话就来了几分兴趣，“她逛的地方是哪里，你给我描述一下？” 彩云就说了几条街道，手指还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下，最后围成了一个圈，“真的就一直在这几个地方转悠，还每次都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 彩云指着刚才她绕圈的地方左下角的地方点了点，“看她那个样子，停留下来也不买什么东西，反而像是在观察路上的行人，真够古怪的。” 凤箫吟仔细回忆彩云说得那几条街道，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吗？ 离丞相府那么远，又不是主街道，叶浅予怎么每次都选择去那边逛街？ 肯定是那边有什么她在意的东西。 想着想着，凤箫吟就突然明白过来了，她一下指着彩云刚刚画圈的地方，“太子府，叶浅予为什么围着太子府转圈？” 她在哪里等着偶遇谁？ 龙啸霄吗？ 为什么偏偏是每个月的同一天？ 彩云一脸茫然，她没去过太子府，懵了一下，摇头，“她不是二皇子的表妹吗？为什么要去绕太子府？难道是一个巧合吗？” 北离谁不知道，二皇子和太子那可是水火不容的。 叶浅予既是二皇子这一党的，又怎么会刻意去太子府那边？ 凤箫吟却不以为然，正是因为不能刻意，所以她一个月才去一次。 她可能在不知道多少月前的这一天，在街上偶遇了龙啸霄，所以这天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顺水推舟 彩云脑袋里面天马行空地猜测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惊恐地说，“总不能是她喜欢太子殿下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凤箫吟轻轻摸着下巴，神色迟疑。 叶浅予会喜欢龙啸霄吗？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现在证据不足，不管叶浅予为什么出现在哪里，为什么针对她，她们一慨不知，而且一切都只是猜测。 凤箫吟并不会因为一个猜测贸然行事。 彩云也说，“小姐，要不要奴婢继续监视叶小姐，多了解一下再动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件事不着急。”凤箫吟却摇头说，“我现在名声太差了，不管做什么别人都不会理解我的。” 她看得通透，表情微冷，“一旦我贸然出手被人怀疑，就算没有证据，她们也一定会扣在我的头上，可叶浅予不一样……” 她是丞相千金，二皇子表妹。 不管她做什么，别人都只会以为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凤箫吟要是现在出去跟人说叶浅予买凶杀她，谁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当务之急，她得改变人们对她的偏见，才能慢慢收拾叶浅予和柳莺母女。 柳莺担心了两天，把凤止琅关了两天，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难道凤箫吟真的只是嘴上说说……” 凤箫吟几斤几两，柳莺以为她看得透彻，两天没发生任何事，她就觉得安全了。 也就不阻止凤止琅要出去的事了。 凤止琅却又沉不住气，嚷嚷着，“娘，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跟叶浅予搭上线，你不仅不帮我，还把我关了两天，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柳莺为了儿子煞费苦心，却换不来理解，也有些生气了，“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要迎娶叶浅予，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凤止琅不依不饶地抱着柳莺的手臂哀求，“不容易那就想办法让它容易啊，娘，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这段时间听话收心敛性，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脸色都比之前难看了许多。 他觉得柳莺现在不帮忙就是在推脱，抱怨道，“当初你跟我爹身份悬殊，可你也不一样嫁给我爹了吗？” 突然让儿子提起这件事，柳莺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脸冷了下来，“你！” 她伸手戳了戳凤止琅的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让你再等等，你就这么没耐心吗？” “现在不是时候，她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出门身边都是丫鬟，又是大街上，我上哪里给你们制造见面的机会？” 凤止琅既然说出让柳莺帮忙，心里肯定早就想过这些事了。 此刻，他贼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我倒是知道一个机会。” 柳莺皱着眉望着他。 凤止琅就说：“娘，你忘了，再过三天就是祈愿节了。” “每年这个时候叶夫人都必定会上九安寺祈福，你想个办法，让她带上叶浅予不就行了吗？” 柳莺也想起这件事了，每年祈愿节是整个北离的大节日。 家家户户都会去寺庙请一炷香祈愿，而叶夫人更是每年都去，捐大笔香火，是九安寺的常客。 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柳莺沉了沉眸子，心中思虑万千，“九安寺……” 没等到肯定答应，凤止琅又晃了晃她的手臂，“娘？” 柳莺却没有立刻答应他，“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凤止琅还想说点什么，柳莺却推开他的手，“行了，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回去读书，明年你要是还考不上功名，别说我了，你父亲就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搬出凤邵群，凤止琅还是有些怵的，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好了知道了，这就回去读书。” 这天，凤箫吟刚从医馆回来，就从翠竹口中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小姐，你让奴婢盯着梅阁那边的动向，果然让奴婢知道了一个消息。” “三天后的祈愿节，二夫人为了二少爷，肯定会有所行动，就是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做？” 凤止琅会的，无非就是那些强迫的手段。 现在凤箫吟不确定的，是柳莺真的会冒险吗？ 彩云看出她的顾虑，轻声说，“小姐，你也知道二夫人有多溺爱二少爷，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莺当初不就是因为生下儿子，才彻底在侯府站稳脚跟的，多宠这个儿子，自不必多说。 彩云心思通透，想得更深了一些，“这次二少爷又一直苦苦相逼，而且若是二少爷真的得逞了……” 说到这里，彩云也是克制不住有些厌恶，甚至有些同情叶浅予，“叶小姐嫁进侯府，两家互为亲家，对侯府也没半点儿坏处，就算是冲着这一点，二夫人也会考虑的。” 虽然叶浅予的确有些过分，可不清楚缘由的情况下，凤箫吟也没想过要毁了她的清白。 这个地方有多看中女孩子的名声，她太清楚了。 所以哪怕现在她应该做的是顺水推舟，凤箫吟也根本没想这么做，她不屑。 她不屑这么做，可如果柳莺真帮着凤止琅这么陷害叶浅予，她一定会让柳莺吃到苦头，上次的那些话，她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既然她们对宇儿动手，那她就拿凤止琅开刀好了。 偏偏凤止琅又是个三天两头闯祸的不安分的主，要收拾他，太容易了。 所以凤箫吟只对彩云和翠竹说，“我们静观其变吧。” 刚谈完事，宇儿就在外面敲门：“娘亲，我可以进来吗？” 这段时间医馆越来越忙了，凤箫吟每天早出晚归，陪伴宇儿的时间也就少了，宇儿想她想得厉害，今天就找了过来。 凤箫吟走到问口把宇儿接进来，问他的功课和武功，宇儿都一一回答了，又忍不住跟凤箫吟抱怨说：“娘亲，你都很久没陪我了，你最近很忙吗？” 凤箫吟这段时间是有些忽略宇儿，心里也愧疚，把宇儿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揉着他的脑袋说，“这两天是娘亲疏忽你了，等过几天娘亲补偿你，带你出去玩好吗？” “真的吗？”宇儿一下就兴奋起来了，刚刚还写满不高兴的小脸一下露出笑意，兴奋地抓着她的手，期待道，“去哪儿玩啊？” 宇儿已经很久没能出侯府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丢人现眼 凤箫吟心里倒是有个主意，“祈愿节那天带你去九安寺好不好？” 宇儿自然没觉得不好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呀好呀，终于能跟娘亲一起出去玩了。” 三天后，侯府的人都要去九安寺祈福，不过柳莺和凤止蕊都不想带上凤箫吟。 凤止蕊甚至毫不避讳地露出嫌恶的表情，“我才不要跟那个贱人同乘一辆马车，还有那个小杂种，想想就晦气。” 柳莺并不太在意这件事，上了马车后嗔怪地看了凤止蕊一眼，“这大好的日子发什么脾气，她愿意去就让她自己去吧。” 宇儿跟凤箫吟就站在廊下。 听到这话，凤箫吟显然不怎么在意，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是宇儿却不行，明显气得不轻，拳头都攥紧了，“娘亲，她们太欺负人了，不跟我们一辆马车就算了，还直接不准府上的马车带我们，难道要我们走着去吗？” 他抱怨的话音刚落，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是凤止琅，“喂，小傻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能看得出来，他今天真的心情不错。 要不然换了平时，他根本不会搭理凤箫吟的。 侯府就两辆马车，如今都被他们占了，自然没有凤箫吟她们的了。 宇儿有些害怕凤止琅，朝凤箫吟身后躲了躲。 这又让凤箫吟想起，之前凤止琅带头欺负宇儿的事。 她心里憋着火，想着今天一定要给凤止琅一个教训。 可她面上却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拉着宇儿往外面走了走，拒绝得很明显，“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 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所以一早就让彩云去外面租马车了。 一行人到九安寺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 彩云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宇儿下来，宇儿惊叹，“好热闹啊，娘亲，来了好多人。” 宇儿从没来过这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们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发的，在寺庙门口，又遇见了刚停好马车，也正准备上去的柳莺一行人。 “土包子。”凤止蕊又冷嘲热讽，“真是甩不掉的跟屁虫，不知检点的丧门星。” 她心里记恨凤箫吟，越说越放肆了起来，“害死自己娘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来这么神圣的地方，要我说，这种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九安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自然也就有认识凤箫吟的，知道她那些丢脸事迹的。 一时间，凤箫吟跟宇儿一行人直接就成了别人围观的猴了。 凤箫吟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拉着宇儿的手说：“宇儿，娘亲今天教你一个道理。” “不要因为不想干的人生气，掉价，也别因为狗朝你狂吠两声就记恨狗，不然不就变得跟狗一样了吗？” 这话明显是讽刺凤止蕊的，她怎么可能听不懂，一下就炸了，站在台阶上怒目瞪着凤箫吟，“小贱人，你什么意思，你骂谁是狗？” “谁接话就是谁。”这话居然是宇儿接的，他挡在凤箫吟面前，扬起小脸瞪着凤止蕊，不服输道，“现在我面前就有一条疯狗，张牙舞爪的，好像随时能吃人。” 凤止蕊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指着宇儿的手都在哆嗦，“你！” 好啊，现在是一个小杂种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了。 柳莺看她下一秒就要暴走了，怕她真的失控，赶紧将人拉住了，“好了，闹够了没有，那么多人看着，你也不怕丢人，佛门清静之地，说这些干什么？” 主要是今天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实在不想让凤止蕊惹出什么麻烦来，破坏了她的计划。 “娘，你没听见她们怎么骂我的吗？”凤止蕊不服气，“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就算别人看见又怎么样，我要是什么都不计较，别人还以为我怕她！” 柳莺一把抓住她，不让她乱来，“你给我安分一点，那么多贵人都在，你要是以后还想有个温柔贤良的好名声，就乖乖听话！” 这些话，是她压低声音在凤止蕊耳边提醒的。 凤止蕊纵然再有不甘心，也咬咬牙忍了下去，“这次就先放过你们，凤箫吟，下次你再管不好这个小杂种，让他冒犯我，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上次没弄死这个小杂种，还真是他命硬。 凤箫吟正是知道她会选择忍让，这才无所顾忌，听到这话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可以试试，再动他一次的代价，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切。”凤止蕊不以为然，“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凤箫吟没再理她，只拉着宇儿的往前走。 到了九安寺就遇见了叶夫人，叶浅予果然在她身边。 只不过她脸色特别不好看，唇色苍白。 凤箫吟知道，那是前几天让彩云给她下在香包里的药起了作用。 叶浅予这么难受，叶夫人还坚持带着她来，这里面恐怕也有柳莺的一番操作吧？ 柳莺还在哪里谄媚地讨好：“哎哟，叶夫人也来了，真是好巧，你们已经上过香了？怎么出门这么早啊。” 叶夫人虽然脸色有些疲惫，却还是硬撑着跟柳莺打了一个招呼，“不早了，午间人多，早点弄完就先下山去了。” 凤止琅就跟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叶浅予看，看得叶浅予皱着眉满脸厌恶。 叶夫人看见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侯府二公子还真是放荡，一点儿家教都没有了，像匹狼一样盯着女子看。 她侧身挡了挡叶浅予，对柳莺的耐心也就散了不少，“凤二夫人先忙，我们先下山了。” “不着急的。”柳莺却是伸手拦了她一下，还望着叶浅予嘘寒问暖，“我看叶小姐脸色有些不好看，是生病了吗？” 柳莺此刻真是有些上赶着，“不如请九安寺的住持师傅替她看看再下山？” 这话说得叶夫人有些犹豫了，可一看到凤止琅，就隐隐觉得柳莺不安好心。 柳莺哪里不知道她的戒备和抵触，却只当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满脸真诚地劝了一句，“我听说九安寺里的住持师傅医术不错，叶小姐脸色这么难看，下山怕也撑不住，不如就先诊病休息一番？” 凤箫吟隔着人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叶浅予也看见她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初现端倪 刹那之间，凤箫吟感觉对方盯着她的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充满了无数仇恨和怨怼，恶狠狠地瞪着她。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无声地在说她怎么不去死。 凤箫吟只觉得心惊，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叶浅予好像真的很恨她，实在莫名其妙啊。 叶夫人正想拒绝柳莺的好意，没想到凤止蕊也跳出来扶着叶浅予，“浅浅，我们也好几天没见了。” “听说你身体不适，我还想祈愿节后去丞相府探望你呢。” 她跟叶浅予一直是朋友，她一出面，叶夫人就没反应过来拒绝。 凤止蕊就扯着叶浅予往后殿走，心里也是真担心她，情真意切道，“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不会出门。” 叶浅予本来也不想来的，可叶夫人偏偏说她身体不好才应该来拜拜，祈求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 叶夫人从前从不信这些，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硬要带着叶浅予来。 叶浅予脸色苍白，勉强对凤止蕊笑了笑，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多谢你记挂我，我挺好的。” 凤止蕊不赞同地抿了一下唇，满脸心疼，“你脸色可不好看，不如就先休息一下再下山吧，我陪你，正好请住持师傅给你看看，也不急着这会儿下山的。” 凤止蕊并不知道柳莺有什么计划和安排。 她想留下叶浅予，不过是想多跟叶浅予待一会儿。 最好能问问她买杀手去杀凤箫吟的事，打听打听原因。 叶浅予身体实在有些虚弱，确实不好现在下山，叶夫人只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一群人又去了后殿。 凤箫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带着宇儿去请了香，祈愿。 磕过头后，彩云提议说，“小姐，听说九安寺的斋饭不错，也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然我们吃了斋再下山？” 她也知道凤箫吟今天说带宇儿来这里，其实就是冲着叶浅予她们来的。 如今那些人还在山上，她们也就不必急着下山。 “行。”凤箫吟果然没拒绝。 离吃午饭还有一点时间，宇儿闲不住，晃着凤箫吟的手臂，“娘亲，我想去后面逛逛，哪里有个荷花池，里面有金鱼。” 今天九安寺人多眼杂，凤箫吟有些不放心。 可宇儿小脸写满了期待，她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下来，又嘱咐彩云，“照顾好少爷。” 彩云很快带宇儿去外面玩了。 凤箫吟也坐不住，出门想去后殿，刚去问路，遇见的小师傅却说，“施主，今天庙里来了贵人，就在后殿，恐怕不方便带你过去了。” 这个小师傅并不认识凤箫吟。 凤箫吟转了转眼眸，笑容温婉：“我知道，是侯府的二夫人和丞相府的夫人吧？我们是一起来的，小师傅有所不知，侯府二夫人是我继母，我现在找她有点事。” 小师傅这才反应过来，神色恭敬了几分，“原来是侯府大小姐，失敬失敬。” “后殿就在后面，我带你过去。” 凤箫吟却不想让他引路，她只想偷偷过去，看看柳莺和凤止蕊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走了两步，凤箫吟就体贴地说：“小师傅，我刚才看见前面来了许多香客，你们应该很忙吧，不必带路了，这里也不远，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小师傅没听出凤箫吟的驱赶之意，还颇为自豪地笑了笑，“每年祈愿节都这样，习惯了。” 凤箫吟正为难，没想到穿过长廊后，有人在另一边叫了身边的小师傅，有事找他。 凤箫吟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小师傅既忙，就先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多谢小师傅为我领路。” 小师傅又仔细指着后殿的房间说，“两位夫人就在那个房间，有位小姐身体抱恙，住持也在那边，那凤小姐自行过去吧，我就不送了。” 凤箫吟停在原地，笑望着小师傅走远了，才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她谨慎地看了看，后殿位置有些偏僻，少有人来。 柳莺若真想做点什么，把人故意带来这里，倒也可以理解。 凤箫吟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选择先在外面观察了一番。 没多久，就看见住持出来了，柳莺跟叶夫人也紧随其后。 隔的有些远，凤箫吟只能看见叶夫人在跟住持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没多久，住持就带着人离开了。 叶夫人想回房间，柳莺却拦住她，“叶夫人，刚刚住持也说了，叶小姐需要休息，我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柳莺就是想分开叶夫人跟叶浅予，言辞颇为讨好，“有蕊蕊陪着她就好了，不如我陪叶夫人四处逛逛。” 沈兰心现在哪有心情逛。 柳莺劝慰一句，“叶夫人就当散心了，放宽心，等叶小姐醒了，再带她下山回去不迟。” 叶浅予已经不舒服好几天，请了名医太医都来看过。 偏偏都看不出什么来，只说她身体虚，要调理。 可调理了几天也没见什么效果，沈兰心也有些无奈了，提心吊胆了几天，每天心情都很郁闷，短短几天时间，看上去竟是苍老了不少。 她也找不到什么人可以说说心里话，既然柳莺愿意陪她，她也就没拒绝了。 沈兰心跟着柳莺往外面走，“唉，也不知道浅浅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她受罪却不知道怎么帮她，心里实在是……” 柳莺善解人意地宽慰她，“我明白的，做父母的，不就是看不得儿女有半点儿头疼脑热的，恨不得自己替他们受了。” 两人说话间就走远了。 凤箫吟正想走过去。 却看见凤止琅蹑手蹑脚地从对面墙角处走出来。 凤箫吟立刻闪身躲进了墙角深处。 凤止琅看了一圈，没看见外面有人，这才推开门进去。 凤止蕊听见开门声，看见过来的人，没好气的皱着眉。 她脸色不悦，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叶浅予，只压低声音低斥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还好叶浅予现在睡着，要不然让她看见凤止琅，肯定又想起上次在侯府被冒犯的事。 要是因此迁怒她，凤止蕊只怕会对这个亲弟弟更不客气。 第一百三十章 卑劣无耻 叶浅予在房间里，柳莺把沈兰心引开，凤止琅就进去了，这恐怕就是他们母子的计谋…… 这计谋可实在有些恶毒，柳莺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帮着自己儿子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凤箫吟攥着拳头，眼神完全冷了下来，没忍住嘴角扯出一声讥讽的冷冽笑意，“柳莺啊柳莺，你可真是自己作死。” 这事要是让叶家知道，十个凤止琅的命都赔不起。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所行动，不过凤箫吟还真没想到柳莺和凤止琅会这么大胆。 她稳了稳心神，虽然叶浅予想杀她，可她没想让叶浅予承受这种事。 而且叶浅予身体之所以这么虚弱，也是她的手笔，她必须得阻止这件事。 可就这么过去…… 虽然愤怒，凤箫吟却还抱有最后的理智，“不行，这件事是该被人撞破，不过不能是我。” 若是她直接上去揭穿，凤止琅根本不会承认，甚至有可能倒打一耙。 毕竟人人都知道，她跟凤家这几个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完全可以说她污蔑。 而且让她看见这么丢脸的一幕，叶浅予只怕更不想放过她。 得去引别人来揭穿这件事。 凤箫吟攥了攥拳头，她还没忘记，房间里还有凤止蕊在。 凤止琅应该不会这么快得手，她得尽快去把叶夫人引过来。 房间里只有凤止蕊，凤止琅并没把这个姐姐放在心上。 他抖了抖袖子，一直在伸长脖子看床上的叶浅予，眼睛贼溜溜的。 凤止蕊站了起来，挡了一下，压低声音驱赶，“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给我滚出去。” 柳莺偏爱凤止琅这事一直是凤止蕊心里的一根刺。 她对这个弟弟并没有多好的感情，若是对方的行为会影响到她，她一样不会客气。 “你给我让开。”凤止琅皱着眉推了她一把，指着她鼻子骂，“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别坏了我的好事，现在应该出去的人是你。” 凤止蕊脸色越发难看了，眉头直皱。 凤止琅摸了摸鼻子，摩拳擦掌地望着床上的叶浅予，挤开凤止蕊走过去，“娘为我筹备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别装你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要观战吗？” 一时间，凤止蕊只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的确不知道柳莺的这个计划，反应过来后就是无边的愤怒，“你们！” 她早就说过，让凤止琅不要招惹叶浅予。 他根本配不上叶浅予，要是因此得罪了叶家，她这么多年的讨好，这么多年的筹谋，可就功亏一篑了。 没有叶浅予牵线搭桥，她日后想见龙啸尘一面，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母亲怎么就不听…… 难道她当上二皇子妃，还比不上凤止琅这个废物迎娶叶浅予重要吗？ 何况他还娶不上，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愤怒和心灰意冷之下，凤止蕊身体直发抖，她上前抓着凤止琅的手往外拖，“你给我滚出去，你今天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出去叫人！” 她的母亲帮着她弟弟想毁了叶家大小姐的清白。 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做二皇子妃的梦了，她还能不能有脸见人都要另说。 “凤止蕊，你给我撒开！”凤止琅甩了一下，没甩开，他脸色更阴沉了起来，没好气地瞪着凤止蕊，“你一定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凤止蕊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用力到手心都有些发麻，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怒斥，“我这是为了整个侯府，为了我们全家，我可不想所有人都被你害了，赶紧滚，不然我马上叫人！” 凤止琅冷下脸，毫不客气地反手想去打凤止蕊，“贱人，还敢打我，说什么为了全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们在干什么……”床上的叶浅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望着这边。 凤止琅举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叶浅予已经撑着床半坐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见了凤止琅，一时脸色大变，猛地伸手将被子扯了上来，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凤止蕊赶紧扯了凤止琅一下，推搡着催促，“快走，赶紧出去！” “怕什么？”凤止琅却是全然不怕叶浅予已经醒来。 他推开凤止蕊上前一步，扬手在叶浅予面前撒了一点药粉。 叶浅予从他靠近就缩着身体不断往后躲，整个人都贴在墙上，惊恐地望着他，“你干什么，你别过……” 她没防备凤止琅会突然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意识已经变得恍惚了起来。 叶浅予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努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她身体本就虚弱，这么一晃更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整个画面都在打转。 叶浅予内心的恐惧一下拔高到了极致，呢喃，“你……对我做了什么？刚才那是什么……” 凤止琅笑得满脸肆意，“自然是让你舒服的好东西。”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在外面买的。 说是用了能很快得趣，他之前还没舍得对别人用过，不过用在叶浅予身上，他觉得很值。 “凤止琅，你简直是疯了！”凤止蕊都惊呆了，浑身紧绷，“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你居然敢把这些肮脏手段用在她的身上，你这个疯子，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 “吵死了！”凤止琅听得心烦，趁凤止蕊不备，用力劈向她的后颈。 凤止蕊直接就晕过去了。 凤止琅将她拖到桌子那边，放她坐下后随手就让她趴在桌子上，“碍事，过了今天，她就是我的女人，迟早入我们凤家的门，谁敢说什么？” 叶浅予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她挣扎着，勉强丢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朝着门口想跑。 “你要去哪儿啊，小美人儿~”凤止琅一把搂住她的腰，轻易将她扛起来，拖着她的屁股又将她丢回床上。 叶浅予被摔得眼冒金星，“你放开我，滚开，畜生，我会杀了你的，唔唔唔！” 叶浅予想伸腿去踢他，却根本抬不起来，浑身都没有力气了，她说话的声音都轻得像是在挑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引人捉奸 凤止琅单手捂住她的嘴，“你要是想让人来围观我们颠鸳倒凤的画面，你就尽管叫嚷。” 凤止琅舌尖抵着后槽牙，用那种色眯眯的目光已经把叶浅予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 末了，才满意地伸舌头舔她的耳垂，咬着她的耳朵，“把所有人都叫来，让她们看看，平日里自视清高的叶家大小姐，在床上有多放荡。” “别人可不会管是不是我逼你的，她们只会看见你在我身下的娇媚样，你当真不在乎吗？” 叶浅予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被别人看见，她就不要活了。 凤止琅看她冷静下来，稍稍松开了捂她嘴的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只要你乖乖的，过了今天我就让我娘去丞相府提亲，我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进门，谁也不会知道今天的事。” 叶浅予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 凤止琅以为她真的乖了，被哄住了，松了几分警惕，慢慢吻去她睫毛上的眼泪，“你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却没想到叶浅予拼尽全力抬头，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她才不要嫁给这种败类，她宁愿去死。 “啊！”凤止琅疼得变了脸色，却又不敢叫得太大声，忍着剧烈地疼痛，拍打着叶浅予，“放开我，松嘴，贱人，不识好歹是不是！” 叶浅予受了一巴掌，松了嘴，顶着满嘴的血沫恶狠狠地瞪着他，说出口的声音却是绵软无力，“你敢碰我，我爹一定会宰了你的……” “你们女人就是嘴硬。”凤止琅摸了摸耳垂，摸到了血，却并不是很在意，反而骑在叶浅予身上开始扯她的衣服，“只怕待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将叶浅予的裙子撕碎，塞住她的嘴，将她的手绑在床柱子上。 感觉那双让人恶心的手在身上游走，叶浅予恨不得当场去死，心底的悲凉和绝望一阵阵涌上来。 没有人会来救她了吗？ 她就要这么让这个混蛋得逞了……太子哥哥，对不起，等不到你了…… 叶浅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凤止琅却又不继续了，“我对木头可没兴趣，说实话，除了这张脸，你是我所有女人里，最不会讨好我的，真没劲。” 他本来想速战速决，现在却想看看药效一点点发作，叶浅予放下自尊和骄傲，在他身下哀求的样子。 凤箫吟没找到沈兰心，反而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萋萋。 她身后跟着一个嬷嬷，两个丫鬟，四个侍卫，正朝着后殿这边走，“本宫难得出宫一趟，这九安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可本宫是许多年没来了，逛逛再回去吧。” 她身后的嬷嬷扶着她的手臂，心里清楚，沈萋萋说逛逛，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 当年她跟陛下就是在这里认识结缘的。 只不过这里面弯弯绕绕还有许多事。 不过沈萋萋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愿意来这里，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心血来潮了。 凤箫吟眼睛一亮，那件事不能被沈兰心当场戳破，被皇后揭穿……效果只怕会更好。 凤止琅，这次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凤箫吟假装没看见沈萋萋，莽撞地跑出去，差点儿撞到沈萋萋身上。 侍卫一下冲了上来，提刀对着她，“什么人！” 凤箫吟被吓了一跳，惶恐地往后躲，“对不起，我在找我儿子，不是有意冲撞……” 她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装出这才认出她的样子，瞳孔微缩，“皇后娘娘？臣女见过皇后。” 凤箫吟提着裙摆就要跪下。 而沈萋萋也认出她了，挥手让侍卫退下，又上前轻轻拖了一下凤箫吟的手臂，没让她行礼，“是吟吟啊，倒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 凤箫吟站起身后就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冷漠又疏离，“今天是祈愿节，我上来求个平安顺遂，娘娘也是来请愿的？” 沈萋萋直勾勾地盯着她，“嗯，本宫之前听说你那痴傻症好了，还不信，今日一见，吟吟，你倒真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眼神和语气虽然都很和睦，没端任何皇后的架子。 可凤箫吟就是莫名觉得跟她待在一起非常不舒服。 她硬着头皮笑了笑，“我也是运气好而已，不知怎么突然就好了，兴许是我娘亲在天上保佑着我。” 提起楚音，沈萋萋脸色有一刹那的古怪，却很快掩饰了下去，温声笑了笑，“是了，你娘肯定是不忍看你受苦的。” 凤箫吟不想跟她多说这些家常话，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不动声色地提起，“娘娘已经去请过香了？那现在这是要去后殿看叶小姐了吗？” 沈萋萋倒是有些意外，全然不知，“浅浅？她也在这里？” 凤箫吟知道装着懵懂无辜，“对呀，叶小姐身体不适，在后殿休息，娘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娘娘就是为了她来的。” “是吗？”沈萋萋皱着眉，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浅浅生病，本宫倒是不知。” 她身后的嬷嬷站出来轻声说：“前天相爷好像是请了太医回府。” 沈萋萋像是有些生气，皱了一下眉，“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本宫？” 嬷嬷一时觉得委屈，“奴婢也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丞相府是叶浅予身体不适。 沈萋萋对这个外甥女倒是疼爱有加的，一知道这件事就改变了主意，“本想逛逛这九安寺，现在还是先去看看浅浅吧。” 凤箫吟松了一口气，跟在沈萋萋身后。 沈萋萋一路都想找个话题跟凤箫吟聊聊，可尝试了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院门口。 凤箫吟走到了前面，径直将人带到叶浅予所在的房间，上前一步，“我去叩个门，叶夫人应该在房间里的。” “有下人在，不用你。”沈萋萋拉了她一把，示意身后的一个宫女。 宫女敲了敲门，凤止琅以为是寺庙的僧侣，毫不客气地怒斥，“滚！” 男人的声音？ 凤箫吟装出惊恐的样子望着沈萋萋，“这……明明是叶小姐的房间没错啊。” 叶浅予拼命挣扎了一下，用力踹了床一脚，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不足惜 这动静外面的人自是听见了。 沈萋萋脸色大变，这若不是凤箫吟带她来的。 换了别人，她都要多想，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计了当枪使。 若房间里真是叶浅予，怎会有男人的声音？ 自己这个外甥女什么脾气秉性，沈萋萋自是清楚，她不可能主动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做什么出格的事。 “让开，本宫亲自看看。”沈萋萋心下迟疑，却也怕此刻贸然推开门，若里面真是叶浅予私会外男，名声恐怕就不好听了。 所以，她先让宫女和嬷嬷等人退到身后，才上前推开门。 结果屋内的情形，差点儿没让沈萋萋一头栽下去。 她眼前一黑，哪怕见过许多大场面，此刻也是脚底发软，没忍住一个趔趄，“皇后娘娘小心……” 凤箫吟赶紧上前一步搀扶她，然后也看见了房间内的情形，吓得脸色发白，惊恐地叫出声。 “别嚷！”沈萋萋倒是反应快，一把拽住凤箫吟的手臂，用力到凤箫吟手臂都给她掐青了。 这要是闹大了，叶浅予彻底不要做人了。 沈萋萋身体克制不住发抖，“快来人，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押下来！” 凤止琅起先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谁冲进来坏了他的好事，还想发脾气训斥一番。 没想到一转身看见是沈萋萋，吓得身体都软了，踉踉跄跄地从叶浅予身上滚下来，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皇……皇后娘娘，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沈萋萋多看他一眼都嫌脏了她的眼睛，“赶紧给我拖下去！” 凤止琅不住求饶，侍卫怕他惊动别人，扯过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 沈萋萋哪里还顾得上他，赶紧吩咐嬷嬷和宫女，“去，把我们带来的人都叫过来，把这后院给我严严实实地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谨防走漏风声！” 交代好这些，沈萋萋才快步走到床边查看叶浅予的情况，“浅浅……” 叶浅予身上的衣服虽被扯得破破烂烂，却勉强避体，应该没有得逞。 沈萋萋望着叶浅予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心疼到无以复加，赶紧将她嘴里的衣裙扯出来，又松开绑着她双手的束缚。 得了自由，叶浅予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下觉得无地自容，抱着沈萋萋痛哭失声。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趴在沈萋萋肩头，咬紧牙关恶狠狠道：“姨母，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沈萋萋心中大震，真没想到这北离还有人敢这么对待叶浅予。 她心底的怒火不比叶浅予轻多少，一边安抚叶浅予，一边冷声低斥，“那畜生敢这么对你，就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叶浅予心中大起大落，又被下了药，此刻获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松了，身体撑不住，抱着沈萋萋的手慢慢松了力道。 可她又觉得身体里好像有团火在拱，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甚至忍不住想用手摸自己。 沈萋萋看得心惊，抓住她的手，“浅浅，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本宫马上派人把那住持师傅叫来。” “不，姨母……”叶浅予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住她，“不要，不要让人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的样子。 沈萋萋自然知道叶浅予的顾虑和害怕，却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法放心，安抚道：“你别怕，就算他看见了，也断然不敢多说一个字。” 叶浅予忍住身体里面的痛苦折磨，硬咬着牙关，不肯点头。 哪怕住持不会多说什么，单是这个样子让住持看见，她也觉得活不下去。 凤箫吟这才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试探性地开了口，“娘娘，不如让我给叶小姐看看吧。” 沈萋萋这才注意到凤箫吟，微皱了一下眉，有些许迟疑，“你？” 凤箫吟还会给人看病不成？ 凤箫吟微微上前一步，小声说，“我学过一段时间医术，虽是自学不成什么气候，不过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我看叶小姐脸色不好，既不方便让外人来，不如让我试试。” 沈萋萋虽有些不信，可又觉得面前的人，毕竟是楚音的女儿。 就算是自学，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现在没处理好这件事，也赶不及带叶浅予去找太医了。 这么一想，沈萋萋就同意了，“快过来给浅浅看看。” 叶浅予看见她，却是反应非常激烈，不肯正眼看凤箫吟一眼，拼尽全力叫嚷着，“让她滚，姨母，我不想看见她，我不想她给我治，我宁愿死也不要她碰我！” 沈萋萋只以为叶浅予介意凤箫吟是凤止琅的姐姐。 这会儿，她也来不及多想，只安抚叶浅予，“浅浅，你别动怒，今天多亏了吟吟，若不是她，本宫都不知道……” 她想起今天的事还觉得一阵阵后怕。 这件事不仅关乎叶浅予的清白。 更多的是沈萋萋觉得他们沈家的权威被人挑衅了！ 她心里自是憋着一股气的，虽心疼叶浅予，劝慰却也带着强硬，“你别使小性子，这件事也迁怒不到吟吟身上，先让她给你看看，那畜生是不是给你下药了，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到后遗症，叶浅予也是一阵阵后怕。 而且药效上来了，她被折磨得快要神志不清了，也就没再拒绝。 凤箫吟替她诊了脉，脸色却是放缓了下来，“就是普通的催情药……这是解药，叶小姐吃一粒，缓缓就没事了。” 她当场从怀中拿出药瓶来。 叶浅予又觉得不对劲，风声鹤唳那般，皱着眉不肯吃药，“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东西，莫不是早就知道我会……” “叶小姐这话说得……”凤箫吟一下觉得冤枉，生怕沈萋萋也跟着误会什么，赶紧解释，“我当初在这上面吃过亏，所以身上总带着一些药。” 凤箫吟眼眸微微垂，声音低了下来，“不仅这个，金疮药，风寒药我也随身带着许多的。” 怕她们不信，她还把身上其他药瓶也拿了出来。 叶浅予这下总算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押送刑部 沈萋萋脸色一变，听到凤箫吟用平静的语气说当初吃过亏，她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催促道：“快把药吃了，安心些，剩下的事姨母替你做主。” 叶浅予吃了药，身体缓过来后，沈萋萋让人在寺里找了一身干净衣裳，吩咐宫女准备好一顶小轿，先将叶浅予送走。 后院被封了，沈兰心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哪里还有心情跟柳莺闲逛。 一回来知道这个晴天霹雳，脸色大变，不问缘由就先抽了柳莺一巴掌，“我说你今日怎么这般殷勤，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柳氏，你好毒的心机，好狠的算计。” 柳莺被打得懵了一下，不知道这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凤止琅就没得逞，还让皇后娘娘撞见了。 她惊得都快失了三魂六魄，苍白地辩解了一句，“叶夫人，这事我全然不知啊。” 进院子没看见凤止琅，柳莺一颗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沈萋萋懒得听柳莺的辩解，先进了屋内，指着凤止蕊吩咐身后嬷嬷，“把她给我弄醒。” 她根本不让柳莺跟凤止蕊碰上面，怕两人提前串供。 嬷嬷对凤止蕊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提了一桶冷水给她泼下去。 凤止蕊直接被泼醒了，醒来懵了一下，望着屋子正中坐着的沈萋萋，脸色一沉，哆哆嗦嗦地顶着一身冷水行礼，“臣女参加皇后娘娘。” 面上端得再平静，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完了完了，这事把皇后都惊动了，她就知道凤止琅那个废物会害了整个凤家。 沈萋萋根本就没正眼，也不让她起来，只问，“今日的事，你可有参与？” 凤止蕊也不敢起来，盯着地板恭敬小心地说：“皇后娘娘明鉴，这件事臣女事先全然不知，叶夫人信任臣女，让臣女陪着浅浅，是臣女没本事，没护好浅浅。” 凤止蕊说着说着就发抖了起来，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问，“娘娘，浅浅还好吗？都怪我刚刚没有拦住我那个混账弟弟，浅浅若是……我就算一死也难辞其咎啊。” 凤止蕊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瞧着也不像事先知情的样子。 不过沈萋萋也没有轻易相信她从头没参与过这件事。 问过凤止蕊后，沈萋萋才让人将柳莺和沈兰心叫进来。 沈兰心担心女儿，根本顾不上这些，把一切都交给姐姐处理，已经在回去看叶浅予的路上了。 进来的，就只有柳莺一个人。 她脸颊肿着，看见跪在地上的凤止蕊，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蕊蕊……” “柳氏。”沈萋萋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冷声质问，“你可知罪？” 柳莺也跟着跪了下来，竟是跟刚刚凤止蕊差不多的一套说辞，否认自己事先知道这件事。 然后又是满脸痛心地说：“是我没教导好儿子，让他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还好叶小姐没出什么纰漏，谢天谢地。” 沈萋萋根本不吃这套，脸色依旧难看，“浅浅没出事，那是她福气好，遇着了吟吟，柳氏，本宫今天就要你一句话，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要怎么处理？ 这难题皇后竟是抛给了自己不成？ 柳莺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心里都没有主意。 沈萋萋没什么耐心，“既然你说不上来，那就本宫来替你做主。” 她站起身，吩咐侍卫，“将那畜生押送刑狱，交由刑部按律处决！” “不要！”柳莺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娘娘，都是我没教好儿子，你要怪就怪我，求娘娘宽恕，留他一命，他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娘娘也给侯爷一个面子。” 沈萋萋只觉得可笑，却根本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更冷了，“怪你？柳氏，你觉得眼下这个局面，还是你承担得起的吗？” 沈萋萋心底厌恶这种事，对柳莺根本不可能有好脸色，疾言厉色道：“下药迷奸当今丞相嫡女，这事如今丞相还不知道，等回了京，他怕是第一个想宰了那畜生。” “你儿子做这肮脏事的时候，可没想过给丞相府留面子，你还有脸把侯爷搬出来……说实话，本宫若不是顾及这一层，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多话？” 沈萋萋根本不怵，不留情面地生硬道：“侯爷惯来深明大义，肯定也会理解本宫的做法。” 沈萋萋一番话字字珠玑，砸得柳莺哑口无言，瘫软地跪在地上，眼神空洞。 凤箫吟跟在皇后身后欲出去。 柳莺一看见她，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那般，拽住凤箫吟的手，“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你早就筹谋好了想算计琅儿，都是你这个贱人，那是你弟弟，你怎么忍心？” 凤箫吟微微垂眸，望着匍匐在地上满脸狼狈的柳莺，心里有种畅快的欢愉。 她轻轻推开柳莺的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二夫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怎么能是我设计的？难道是我摁着你儿子去非礼叶小姐的吗？而且……” “我娘没福气，去得早，就留下我一个，我没弟弟。” 说罢，她再也不愿多看柳莺一眼，跟着沈萋萋出了门。 这件事还没完，把凤止琅押回去，一切还有得磨，柳莺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出了门，沈萋萋一行人就要回京，凤箫吟站出来告辞，“臣女儿子还在寺中，臣女先去寻，就不跟娘娘一道回京了。” 沈萋萋如今也顾不上凤箫吟了，摆摆手让她走了。 而宇儿此刻却很龙啸霄待在一起。 白洁正汇报那边的情况，后殿乱成一团。 这处却像是被隔绝出来了那般，一点儿纷扰都没有，龙啸霄握着宇儿的手，跟他一起用鱼饲喂鱼。 等白洁汇报完了，龙啸霄才放开宇儿的手，微垂了一下眼眸，盯着荷花池中簇拥争食的鲫鱼，淡淡道，“还是太心软了些。” 白洁不敢置喙。 倒是宇儿快人快语，“娘亲才不是心软……” 龙啸霄微挑了一下眉，“哦？你个小鬼头懂什么？” 宇儿不服气，叉着腰仰头争辩，“我就是懂，我了解娘亲，欺负我们的人娘亲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宇儿觉得这个世上，他是最了解凤箫吟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谨小慎微 凤箫吟哪里知道，她怕宇儿年纪小，不想他为这些事烦心，所以处处瞒着宇儿。 可她的事，龙啸霄却是都告诉宇儿了。 他是觉得，宇儿是个男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试着了解他们如今的处境。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为忧心。 龙啸霄从来没把宇儿当成小孩子。 此刻宇儿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这次虽然看起来，娘亲像是帮了那个坏女人，不过娘亲肯定还有后手的。” 龙啸霄很难不赞同这番话，他伸手揉了揉宇儿的脑袋，颇为满意地夸赞，“你说得对，倒是我疏忽了，说到底，她对你娘亲动了杀机的原因还尚且不明，暂且留一手，也能理解。” 宇儿得了夸赞，一下笑得更欢了。 凤箫吟一路找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宇儿跟龙啸霄站在荷花池边亲密说话，两人气场太过契合。 而且容貌几乎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会一口咬定这就是父子。 最让凤箫吟介意的，是宇儿脸上明晃晃的笑意 在她身边的时候，宇儿一向是谨小慎微，很少撒娇，很少笑得这么畅快。 彩云看见她了，匆忙咳了一声，“小姐……” 她是想提醒龙啸霄，刚才这人分明说了就跟宇儿随便聊聊，谁知道凤箫吟都来了，他也没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龙啸霄根本没想躲。 宇儿却是有些心虚，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下去，愧疚不安地走过去。 他伸手抓住凤箫吟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讨好，“娘亲……” 凤箫吟说过不让他跟龙啸霄接触。 可是两人早就背着她混熟了，如今被凤箫吟撞破，宇儿是真有些不安。 可他越是皱着眉，凤箫吟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平日里对宇儿，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 她第一次给人当娘亲，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儿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教导才最合适。 龙啸霄上前一步，“我们聊聊。” 凤箫吟也正有此意，就吩咐彩云先把宇儿带下去。 宇儿临走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们，像是十分不放心。 凤箫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等宇儿的身影看不见后，才不客气地质问身边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接近我儿子？太子殿下，没记错的话，是我跟你合作，是我欠你钱，跟我儿子没关系吧。” 龙啸霄跟宇儿实在太像了，绕是凤箫吟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甚至想过宇儿是不是龙啸霄的孩子。 却又很快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若是他的儿子，难道当初是龙啸霄害她失身不成？ 这想法实在可怕，凤箫吟根本不敢深究。 如今每次一看龙啸霄接近宇儿，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着的白菜被别人时刻惦记那般。 龙啸霄只觉得无辜，甚至面对她冷声质问还有些委屈了起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难道我接近宇儿就一定是不怀好意吗？” 暗处的白洁只觉得不可思议，主子在凤箫吟面前，还真是装乖卖萌卖可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凤箫吟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龙啸霄做出受伤的样子，看凤箫吟是真不配合他的表演，这才正经了起来，“你不觉得你对宇儿有些过分了吗？你平常没时间陪他，总遣那些丫鬟仆从跟着他，可他是个男孩子，总是困在后院里能有什么出息？”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该管的。 换了其他人，龙啸霄根本不会有这份闲心。 可他就是把这份特别给了宇儿。 凤箫吟脸色一沉，没好气道，“太子殿下，不管我怎么对他，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龙啸霄有些无语，“我也不是非要管你这些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宇儿，我跟他投缘，想帮帮他，提携他一把，这样不好吗？” 能得当场太子殿下垂青。 这恐怕是无数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可偏偏凤箫吟就是不领情，“不好。” 凤箫吟知道龙啸霄也是一片好心。 可她真觉得不需要，“太子殿下，你也知道，宇儿没有父亲，你跟他接触过多，我怕他……若是他私心里将你当成了父亲一样的存在，你要如何？” 龙啸霄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凤箫吟一下就笑了，“我知道我平常对宇儿是忽略了一些，不过我也在慢慢学着跟他相处。” 她也没把话说得太绝对，“我可以不反对殿下跟他见面，不过希望殿下把握好这个度，宇儿太喜欢你，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听着已是委婉的提醒了，她要龙啸霄跟宇儿保持距离。 龙啸霄刚刚是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却立刻接了一句，“那我就认宇儿作我干儿子，他可以把我当成他的父亲。” 这话听着像是有另一层深意。 凤箫吟根本不敢乱想，当即就是板着脸拒绝，“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凤箫吟几乎不用认真去考虑，“殿下别开玩笑了，你身为太子，想认干儿子哪是这么容易的，宇儿没这个福气，我替他谢过殿下好意。” “你……”对方是一点便宜都不想占他的。 如果可以，他甚至觉得凤箫吟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龙啸霄深吸口气，将满腔不忿暂且压下，“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刚才那件事吧，虽然有皇后介入，不过如果凤家铁了心要保凤止琅，他也不是没有活路。” 说起别的事来，凤箫吟身上那股剑拔弩张的冷冽就尽数收敛了下去。 她正色道：“我也没想因为这件事就要了他的性命。” 凤止琅虽然该死，可为了保全叶浅予的名声，这件事就不可能闹大，闹不起来，就定不下死罪。 除非给凤止琅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可他好歹是侯府公子，贸然的罪名柳莺断然不会认的。 折腾下来，凤止琅顶多也就是受受罪。 不过凤箫吟绝不会让他这份活受罪好受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日方长 凤萧吟眼波流转，眼底尽是冷冽的华光，“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还惦记着看凤止琅报应这件事，凤萧吟也不想耽误时间，就告辞了，想尽快回京。 龙啸霄却突然主动邀请，“跟我们一趟走吧，山路你们单独回去怕不安全。” 凤萧吟下意识就是拒绝，并不想跟他在合作之外有太多牵扯，径直说：“殿下多虑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龙啸霄却是颇为认真地分析了起来：“这可说不准，今天来九安寺的人太多，来来往往都是车辆。” “从这里回诚必经之路又比较偏僻，难免不会有贼人动了歪心思，你不害怕，总得为宇儿考虑一下吧？” 凤萧吟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却的确不放心宇儿。 她心里虽然难免还有些膈应，觉得龙啸霄跟宇儿走得太近，仿佛有所图谋。 可深思熟虑后，还是同意了一起回京。 宇儿看他们一起出来，还以为凤萧吟不生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凤萧吟的手说：“娘亲，都是我的错，之前不听你的话，可是龙叔叔不仅教我武功，还教会了我很多事，他是个好人，娘亲千万不要怪他。” 这话不仅让凤萧吟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宇儿还觉得龙啸霄是个麻烦，不想她搭救。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完全反转了。 她摇头失笑，也不避讳龙啸霄，甚至这番对宇儿说的话，更像是说给龙啸霄听的，“宇儿，你才多大，才见过几个人，哪里分得清人的好坏？不要随便给别人下定义，人是要慢慢看的。” 没想到龙啸霄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见缝插针地说：“对，要慢慢相处才能知道好坏，现在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凤萧吟正想反驳，可看宇儿一脸高兴和期待，就怎么都说不出泼冷水的话了，只能隐忍默认。 回去的马车上，龙啸霄说有事要跟凤萧吟商量，两人同乘一辆，宇儿一个人在他们来时的那车上。 可其实龙啸霄只是想跟凤萧吟待在一起，并没有要紧事。 他就只能以医馆为借口，“你剖腹救人的事可是在京城传开了，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你这一手医术是从什么地方学的？” 凤萧吟早就知道迟早会有人这么问的。 只要她出手救人，身份败露不过是早晚的事。 所以她早就准备好堵别人嘴的理由，“我娘留下的一本医书中学的。” 龙啸霄的表情明晃晃地说他不相信，还调侃了一句：“原来这诡异的手法竟是你娘在世的时候就有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让你这个小丫头误打误撞学会了，还真是巧了。” 凤萧吟哪里听不出他的试探和怀疑。 她讪讪笑了笑，不敢表现出一点差错，谨慎地说：“我娘那本医书中也是语焉不详地提到一些，只是建议，并没有人尝试过，我那天也是着急救人，学艺不精，还好最后没害了人。” 龙啸霄没接这话，神色不明，看不出他信了没有。 只沉默了片刻后，才听到他发问：“不知这本神奇的医书，我有没有幸能瞻仰一番？” 瞻仰什么瞻仰，哪里真有什么医书，不过是她杜撰出来的。 凤萧吟讪讪笑了笑，头疼地伸手摸了摸脑袋，脸色有些勉强。 龙啸霄就善解人意地问：“怎么了，不方便吗？” “对，不方便。”凤萧吟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也算是传家宝，怎能轻易示人？” 她从头到尾都在编，演技还十分拙劣。 龙啸霄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想揭穿她罢了。 却又觉得有趣，故意逗她，“我们都这么熟了，借来看一眼应当无妨吧，若你娘亲还在肯定也能理解的。” 这龙啸霄今天怎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 看不出她真的不愿意给吗？ 偏偏对方身份摆在那里，她还不能发火，只能硬着头皮扯下去，“殿下，不过是一本医书而已，上面都是些晦涩乏味的医术记载，跟别的也没什么区别，你不会有兴趣的。” 龙啸霄看她着急得脸色有些微微发白，而她自己全然不知，还以为伪装得很好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 回京的路还有一段距离，若现在就放过她，不趁机逗逗她，岂不无聊？ 龙啸霄抖开手中折扇，一脸高深莫测，“谁说我不感兴趣……小心！” 话还没说完，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凤萧吟没坐稳，脑袋径直砸向车壁。 可她却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自己砸中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侧眸才发现她跟龙啸霄的距离贴得非常近，两人发丝都像是缠绕在了一处。 而她的头就是磕在了龙啸霄的手背上。 马车外传来白洁的询问：“殿下，你们没事吧？” 龙啸霄收回手，轻轻揉捏了一下，脸上的温和神情已经完全被肃穆取代，语气清冷，“刚才怎么回事？” 白洁勒住缰绳，骑着马就停在马车旁边回话，“山上掉了些乱石挡了路，车夫没来得及停下来，被绊了一下。” 龙啸霄微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恢复平静，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尽快清除路障，天快黑了，别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凤萧吟听到他这冷冽的腔调，心底没由来咯噔了一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她下意识看了龙啸霄一眼，不悦道：“殿下之前可是说，跟着你下山最安全，不会出什么事吧？” 龙啸霄淡定地挑了一下眉，看凤萧吟像是害怕了，还觉得有些新奇，“你慌什么，就算出事也还有我。” 最好什么事都别发生。 凤萧吟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这地方地势狭窄，最是适合埋伏了，他们长时间停留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趁侍卫清除路障的功夫，凤萧吟拉开车帘准备下车，“我去看看宇儿。” 结果她刚刚直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对面山头一直埋伏的人抓住时机动手了，羽箭对着她直射过来。 “小心！”仓皇之中，龙啸霄一把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个翻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多管闲事 羽箭擦过凤萧吟刚刚所在的地方，直直射进马车里，力道大到箭只剩下一半在外面。 若是刚刚凤萧吟没躲开，恐怕她此刻已经被贯穿了。 白洁飞快抽出腰间佩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车旁边，“有刺客，保护殿下！” 而就中间这空闲的时间，马车几乎被弓箭射成了一个筛子。 马车空闲有限，龙啸霄一直将凤萧吟护在怀里，混乱中，凤萧吟听见他似乎闷哼了一声。 她以为龙啸霄受伤了，吓得变了脸色：“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龙啸霄咬了一直牙关，撑着最后的力气将她抱起来，“没事，快下车！” 两人下了马车，借着马车躲了一下，前方，白洁已经带着侍卫跟偷袭他们的人打成了一团。 凤萧吟气息不允，扶着马车车轱辘喘气，“会是什么人？冲着你来的，还是来杀我的？” 龙啸霄也不知道，而且现在他根本没精力去思考。 他不说话，凤萧吟却顾不上他，只望着宇儿所在的马车，“糟了。” 车上只有彩云和宇儿，凤萧吟那里放心得下，随即就要冲过去。 龙啸霄抓住她手臂的手微微下垂，力道松了些，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缓缓蹲下身，差点儿腿软得直接跪在地上。 凤萧吟本来已经朝宇儿那边跑了两步，察觉到不对立刻回头：“你怎么了？什么情况……” 她匆忙蹲在龙啸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脉，顿时惊得脸色又是一变，“万蛇毒发作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凤萧吟用力撑着他都撑不住，感觉这人身体越来越沉，一直在往下坠，“太子殿下，你还好吗？” 龙啸霄浑身发冷，止不住地抽搐，要不是紧咬着牙关硬撑着，他此刻恐怕已经昏厥过去了。 还好凤萧吟身上带着药，仓促地翻出来给他服下，“这药只能支撑你挺一段时间，必须马上回去疗毒。” 龙啸霄服了药，可身上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并没有立刻散去。 他依旧在发抖，就像是有数万条蛇将他缠紧了那般，觉得喘不上气。 偏偏又有刺客还在围攻，形势凶险。 刺客见龙啸霄状态不对，更激动了，几乎把这边当成一个突破口，不要命地朝这边厮杀过来。 有那么一两个人冲上来了，凤萧吟不得不放下龙啸霄去抵挡。 龙啸霄这次来九安寺不过是心血来潮，身边没带太多侍卫，刺客却远远比他们多了一倍的人。 不过好在这些人也就胜在人多，武功没有太好，凤萧吟勉强能够对抗。 可几个回合下来，刺客就知道不能跟凤萧吟硬碰硬，他们的任务是杀了龙啸霄。 两个刺客跟凤萧吟缠斗，另外一个却举着刀朝龙啸霄砍下去。 白洁那边也是被缠住了，根本脱不开身：“殿下！” 凤萧吟用尽全力以最快的方式杀了两个刺客，想回去帮龙啸霄，却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整个人扑到龙啸霄身上。 刀刃破入皮肉，凤萧吟后背一阵剧痛，搂着龙啸霄的肩膀闷哼一声。 而刚刚吃下去的药起了作用，龙啸霄在她扑上来的瞬间睁开了眼睛，袖中断箭射出，直取刺客喉咙。 刺客倒下，龙啸霄却依旧僵着身体，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白洁也飞快解决了那边的人冲过来，他提着还在滴血的佩剑，吓得一身冷汗，“殿下，凤小姐……” 凤萧吟后背破开的皮肉，血淋淋地在流血，这画面看得白洁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发怵。 龙啸霄瞳孔骤缩，表情冷到极致，捏着凤萧吟肩膀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谁让你扑过来的！” 凤萧吟被吼的愣了一下，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发什么脾气，我刚才救了你，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砍死吗？” 龙啸霄依旧板着脸，脸色前所未有地阴沉，“我说过需要你救了吗？” 凤萧吟一下觉得他有病，简直不可理喻，忍着疼痛从他身上起来，气得发抖，“对，你不需要，是我发疯多管闲事行了吧？” 白洁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 他脸色还有些发白，赶紧站出来说，“殿下，我们得尽快走，不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帮手，这个地方不安全，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凤小姐，我找你的婢女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龙啸霄身体还有些羸弱，凤萧吟的药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他依旧被身体里的毒素折磨。 听到白洁说了一番话，他只交代一句，“整好队伍马上出发。” 接着就转身将凤萧吟抱了起来，上了宇儿他们所在的那辆马车。 看来今天这些刺客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宇儿他们的马车并没有损毁，不过宇儿还是被吓得不轻。 一见凤萧吟受伤回来，宇儿更是担心害怕了起来，憋不住一直哭，“娘亲……呜呜呜，你受伤了，你疼不疼？” 他跪在马车里，紧紧抓着凤萧吟的手，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那般。 “我没事。”凤萧吟虽然疼得厉害，额头上都是冷汗，却不想让宇儿太担心，强撑着笑了笑。 这话又不知怎么惹到龙啸霄了，又是一阵暴怒：“闭嘴，少说话。” 凤萧吟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好像一直不高兴。 她也是在疼得没有力气了，懒得跟他争辩，就乖乖不说话了。 宇儿眼里还含着眼泪，泪眼汪汪的，龙啸霄下马车找了一个装酒的囊袋过来。 怕宇儿一直哭影响凤萧吟，他出口训斥了一句：“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一点事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他以为自己不算凶。 可自从出事以来，他脸上的肌肉就紧绷着，本就冷峻得吓人，宇儿直接吓懵了。 彩云更夸张，只捂着凤萧吟流血的伤口，根本不敢看他的。 宇儿被教训得身体哆嗦了一下，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委屈巴巴的。 龙啸霄顾不上他，只吩咐彩云：“把她衣服脱了。” 凤萧吟还有一点清醒，一听这话立刻裹紧身上的衣服，瞪圆了眼睛，“你先下去，有彩云帮我包扎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心养伤 龙啸霄沉沉地看了凤萧吟一眼，并没有听她的话下车。 彩云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我来给我家小姐包扎就行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这若是传出去……” 接触到龙啸霄冰冷的目光，她越说越发底气不足了。 彩云本就怕他，说到最后直接没声儿了。 龙啸霄径直走过去，放下酒囊，拿出怀中的金疮药，坐在凤萧吟身边，“谁敢说出去？” 他这是坚持要为自己包扎了。 凤萧吟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愧疚罢了。 再拒绝下去，吃苦的也是她自己。 凤萧吟只能咬咬牙接受了，“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龙啸霄取了匕首，凤萧吟既然不脱衣服，他就将她后背的衣服划开，血肉模糊的伤口直接暴露出来。 彩云有些害怕，只觉得眼睛所见之处都是红的，红得刺眼。 她一时又感慨还好龙啸霄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可能真有些应付不来。 龙啸霄脸色凝重，面部肌肉紧绷着，握着酒囊的手有些微抖，嗓音轻颤，“没有热水，你先忍忍。” “来吧，我能抗住。”凤萧吟下意识抓住身下的软塌，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发白。 龙啸霄稳住手，将酒倒在她伤口周围清洗消毒，“还好，刀上没毒。” 凤萧吟却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疼得浑身肌肉绷紧，僵直地躺在哪里，鼻尖上都是冷汗。 宇儿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将嫩白的手腕凑到她面前，“娘亲，是不是很疼，你咬我吧，不要咬自己，你嘴唇都要流血了。” 龙啸霄飞快撒上金疮药，扯了一块白布给她包扎，“条件有限，先给你止血，回去才能找大夫给你缝合伤口。” 凤萧吟微点了一下头，闭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 宇儿刚刚憋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憋住了，心疼得直哭。 凤萧吟手指微微动了动，勾住宇儿的手指头，对他勉强笑了笑。 “娘亲……”宇儿却一下觉得更难过了。 娘亲伤得这么重，他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娘亲反过来安慰他。 宇儿愧疚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收回哭腔，认真道：“我不哭了，娘亲，你要快点好起来。” 龙啸霄已经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凤萧吟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那般，说不上话来了。 龙啸霄就拉过宇儿的手，将他抱到自己身边来，“好了，你娘不会有事的，让她休息一下。” 宇儿乖乖地闷声应了，就坐在龙啸霄大腿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凤萧吟。 马车很快进京，回了太子府。 凤萧吟已经稍微缓过来一些，睁眼一看是太子府，不想跟龙啸霄进去，“殿下怎么带来我这儿了？麻烦殿下直接送我回府吧，还有，宇儿呢？” 凤止琅的事还没完，不亲眼看着，她总怕出什么差错。 龙啸霄却根本不给她商量的机会，直接下了马车将人一路抱进太子府，“处理结果我会让人告诉你的，你就在这儿安心养伤，宇儿已经被白洁送回去了。” 为什么养伤要在太子府？ 凤萧吟不依，挣扎了一下，“你放我下来，我要回侯府。” “闭嘴，别乱动。”龙啸霄本来就一路压着脾气，凤萧吟刚刚乱动又差点儿没抱稳摔下去。 他脸色更难看了起来，“你现在这样回去能干什么？是能自己缝合伤口，还是你那个荒凉小院适合养伤？” 龙啸霄这是铁了心要让她留在太子府。 凤萧吟有些害怕他发火的样子，却也同样不服输，抗议道：“那我也不能待在你这里，这算什么？” “而且殿下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那小院虽没你太子府雍华气派，可那是我自己的地方，我乐意待在哪里。” 她跟龙啸尘的婚约都还没解除，现在就这么住进太子府去，让人知道她成什么了？ 本来她的名声就够烂了，好不容易开了医馆，想慢慢改变的大家的看法，被这么一搅和，只怕更糟了。 龙啸霄只当没听见，一路将她抱进了房间。 他把凤萧吟放在床上，还吩咐人去请了太子府养的大夫过来，没想到一转头凤萧吟就从床上下来了，“我要回去。” 龙啸霄压了一天的脾气终于是压不住了，一脚踹在门上，拦住她的去路，“你到底在闹什么？” 后背的伤扯着生疼，凤萧吟就起来走了两步，此刻站着也是绷着疼。 她脸色有些发白，仰头望着面前的人，“是我应该问，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把我带回来就带回来，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龙啸霄根本不在意，“就算出了事，难道我还护不住你吗？还是说，你是害怕某个人知道你在我这里的事？” 凤萧吟觉得龙啸霄此刻的反应实在古怪。 他从前可从来不会这么没分寸。 可她懒得去想太多，只微微摇了摇走，“殿下，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不是某个人，是只要被人知道，我们都说不清，何必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这么闲，还不如赶紧去查清楚刺杀的事。” 龙啸霄表情又冷了下来，讥讽地笑了一声，“呵，不用查也知道是谁，每天都在上演的小把戏罢了。” 从凤萧吟第一次遇见他，他就是被人刺杀狼狈掉进她的院子。 看来这北离太子的位置，也不是这么好坐的。 凤萧吟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只挑明一件事，“殿下，你不必觉得对我愧疚，也不必因为这件事就把我当成什么救命恩人。” “我救你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换了谁我都会这么做的，所以你没必要做这些，让我回去吧。” 龙啸霄一下安静了下来，眉眼微微下垂着，看起来有些失望和沮丧，“你是这么想的？” 凤萧吟只觉得莫名其妙，反问回去，“不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觉得连累了她，心里愧疚才坚持要带她回来养伤的？ 那还能因为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颜面尽失 龙啸霄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 他拉开门出去，却是依旧不让凤萧吟离开。 刚才人还在这里，还能交流，如今是连商量的机会都没有了。 凤萧吟就这么被迫留了下来。 而此刻凤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事情败露，柳莺也瞒不住凤邵群了。哭哭啼啼地跑去他面前搬救兵：“侯爷，你可一定要救救琅儿，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去求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啊。” 凤邵群气得发抖，他急促地喘着气，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茶杯，拿起来就往柳莺身上砸过去。 柳莺躲也不敢躲，茶杯就摔碎在她面前。 她一下跪了下去，惶恐道：“侯爷，快想想办法吧，皇后要把琅儿送去刑部，他从小体弱，怎么吃得了里面的苦啊？” 风扇所缓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就该让他在外面好好吃点苦头，他才能学聪明！” “蠢货，早就让你好好教养这个孩子，都是你给他惯成现在这样，不知轻重！” 想办法，他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 对面若是什么普通人家的闺女，他尚且能想办法，可问题那是丞相府的千金！ 叶家如今权倾朝野，又有沈家支持，那一个是好惹的？ 柳莺瘫软在地上，折腾了这么一天，浑身的力气都软了下去，再没了平常的尊容，狼狈不堪。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将冷汗擦了，这才迎着凤邵群的目光，“侯爷现在责备我有什么用，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不是也没好好教育琅儿吗？” 凤邵群平常根本没时间管这个孽子，一纵容，酿成如今大错。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手软得几乎抬不起来了，良久才拍着大腿吐出一句话，“孽子啊孽子，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不争气，凤邵群也不可能不管。 他马上吩咐管家：“去准备些银钱，送去刑部，让他们通融通融，别对那孽子用刑。” 如今，能免一点皮肉之苦再说，剩下的，还要去求叶家和皇后。 只有他们不计较，凤止琅才有可能活。 可这谈何容易…… 凤邵群只觉得异常疲惫，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柳莺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甘于此，硬着头皮说，“侯爷，光往刑部送礼又什么用，刑部也是听命办事，还是得求丞相……二皇子，他不是一向跟侯爷交好吗，叶家那边我们说不上话，他却一定可以的。” 丞相也是龙啸尘的姨父，若他能开口，叶家也许会网开一面。 可是…… 凤邵群憋了一肚子气火，“你以为让二皇子帮忙是这么容易的吗？” 他站队二皇子的事，外面的人甚至都不知，这件事就不能直接找二皇子帮忙。 而且那叶浅予是二皇子表妹，平常跟二皇子走得也近，看皇后一直不提跟凤家的婚约，想来是更属意自己这个外甥女的，如今出了这种事…… 他哪里有脸去找龙啸尘。 “那要怎么办吗？”柳莺又绝望了起来，拍着大腿，“叶家肯定是想杀了琅儿以解心头大恨，再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说着说着就绝望得哭了起来。 凤邵群心烦意乱，怒吼一声，“好了别哭了，人还没死呢，号的什么丧！” 柳莺被吓了一跳，不敢哭出声了，只压低声音抽泣，“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凤家这边乱成一团，凤萧吟却是在太子府待得安稳。 凤家如今谁也顾不上她，因此并没有人知道她没回去。 伤口从新缝合包扎后，凤萧吟趴着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天色都黑了。 她想出去，刚下床，床边就无声无息地站出来一个人，低着眼眸躬身道：“小姐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们就是了，殿下说小姐需要好好养伤，不能随意下床走动。” 凤萧吟被她吓了一跳，脸白了白，“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刚醒来还睁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却完全没发现，也没感觉到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这人要么是武功不错，要么就是很擅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隐藏自己。 扶摇神色没变，依旧恭敬：“奴婢一直在。” 她一直守在床边，只不过床帘厚重，加上她一直站在暗处，所以凤萧吟没察觉。 凤萧吟缓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这太子府什么样的人没有。 她微微摇了摇走，扶着床边站起来，“我没什么事，就是趴久了，想起来活动活动。” 扶摇就上来扶着她，却没带她出去，而是扶着凤萧吟到桌边坐下，她才去点灯，“小姐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走走？殿下吩咐厨房一直为你温着粥，对了，还有药膳也要喝。” 说完，她拍了拍手，外面就有四个丫鬟端着东西进来。 前面两个手里拖着盂洗盆和干净毛巾，伺候凤萧吟洗手。 凤萧吟来了这里就没这么精致过，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洗了手，后面两个丫鬟才将药膳端进来，垂着眼眸将东西搁在桌上，就退出去了，全程没有人多看凤萧吟一眼。 凤萧吟本来还有些不自在，看她们并不好奇她的身份，这才缓了下来。 扶摇上前将药膳倒出来，吹凉了递到凤萧吟面前：“大夫交代这药要在饭前喝，小姐喝了就能用膳了。” 凤萧吟是不怕喝药的，只是觉得她这语气有些像哄小孩子。 他端着碗一口喝了，喝完扶摇就递过来一杯茶：“小姐漱漱口。” 凤萧吟摆手拒绝了，药味虽苦，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扶摇就没再劝，放下茶杯去吩咐外面的人摆晚膳。 凤萧吟等她进来，才问：“太子殿下呢？” 扶摇恭敬回话，“殿下有事要处理，不在府中，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尽管吩咐奴婢的。” 她态度恭恭敬敬的，挑不出半分差错，凤萧吟一时不解，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若是知道她是二皇子妃，还会这么对她吗？ 凤萧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了。 也不知凤家如今如何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懦弱可欺 凤萧吟坐在房间里发起了呆。 扶摇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收下去，这才走上来说：“小姐不是说想去外面走走吗？我陪你吧。” 凤萧吟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站了起来，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扶摇不像是多话的性子，却还是主动开口：“小姐如今养伤为重，就别太忧心别的事了。” 这话与其说是她自己想说，倒不如说是为了特意完成谁的嘱托。 凤萧吟缄口不言，还没理清心中思绪。 两人在花园里，却是撞见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是程木心。 凤萧吟见过她，认出她来了。 不过因为上次凤萧吟来时是男装，此刻程木心没认出来，还问扶摇：“扶摇，这位小姐是？” 她来太子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太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想见一面都难。 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府上还没莫名多了一个姑娘，这让她难免生出警惕之心，看着凤萧吟的目光没多少善意。 扶摇上前一步，像是提防程木心那般挡在凤萧吟面前。 她依旧垂着眸子，对程木心态度也是不紧不慢的，看不出尊重，只有介绍凤萧吟的时候，语气才恭敬起来，小声谨慎地说：“这位是太子殿下的人。” 凤萧吟一听就了觉得这话有问题。 这听着怎么像她跟龙啸霄有什么奸情似的？ 不是故意让人误会吗？ 还有扶摇下意识护着她，对她毕恭毕敬，却是对程木心随意敷衍的态度，两相对比，更像是故意拱火。 程木心果然是沉不住气的，一听这话就不悦了，盯着凤萧吟的目光泛冷：“太子殿下的人？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她没见过凤萧吟，觉得眼生，下意识就觉得这人肯定出生平凡普通，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刚问的那句话，也是带着奚落的恶意。 扶摇还是挡在凤萧吟面前，面露警告地对上程木心：“是哪家千金不重要，如今她是殿下要护在府中的人，奴婢这么说，程小姐明白奴婢的意思了吗？” 程木心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警告她不准乱来吗？ 她心底憋着一口气，脸色有些铁青，攥紧拳头忍了半晌，泄出一声冷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搞得好像我能怎么着她似的，既然以后都是要侍奉殿下的人，那就是自家姐妹，我还没有容不下她。” 她果然误会了，凤萧吟暗道不妙，这扶摇怕是故意让她误会的。 只不过眼下。她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忍耐住了，始终不动声色。 微怔间，程木心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冰冷刺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我看妹妹脸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我那边有上好的补药，要不要差人给妹妹送去一些？” 拖凤止蕊的福，凤萧吟从来不觉得被人叫妹妹是什么好事，心中发紧。 她不说话，扶摇就理所应当地代替她了拒绝了，“她不需要了，殿下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多谢程小姐好意。” 胆子这么小，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果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程木心对凤萧吟的戒备和敌意松了几分，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扶摇，嘲讽，“扶摇，你背后这位是不会说话吗？我与她交谈，轮得你像条传话的狗一样喋喋不休？” 凤萧吟脸色一僵，这话乍一听是在教训扶摇。 细想下去，却是针对她的。 扶摇为自己说话，程木心就拿她开刀。 程木心还没说完，趁着夜色中四下无人，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这么护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后这人，已经是将来的太子妃了。” 她语气奚落，走近彻底看清凤萧吟容貌后，却是半点儿危机感也没了，言语轻蔑：“就这么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人，殿下怎么可能看上她？别是用了什么邪魅法子，勾得殿下一时迷了心智才将人带回来的。” 凤萧吟脸色沉了下来，刚刚还想着不清楚来人到底什么目的，扶摇故意让她误会是为了什么，所以才不予理会。 却没想到这人却是没点自知之明，越说越过分了。 她上前一步，将欲争辩的扶摇摁住，抬眸淡淡地扫了对面的人一眼，“程小姐是吧？首先，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什么姐妹，也不喜欢乱认姐妹。” 口口声声要跟她做姐妹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凤萧吟神色微沉，眸中含着几分清冽的讥讽，“其次，扶摇替我说话，不过是体谅我身体不适，你大可不必这么咄咄逼人，说话这般难听实在有失身份。 程木心没想到，这刚还像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瞧着懦弱可欺的人，转头三言两语堵得她怔住。 凤萧吟微微一笑，一转话风，像是善意的提醒，“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听好了，我不是龙啸霄的什么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你没必要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我更没想跟你争什么，你若再这般容不下我言语挑衅，我可不会客气了。” 凤萧吟一向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被困在太子府本就心情不爽。 若这人还不识好歹再嘲讽她，她不介意在太子府惹惹事。 没准惹得烦了，龙啸霄就让她回去了。 “大胆！”程木心被她吓到了，却不是凤萧吟的威胁，而是，“你居然敢直呼殿下名讳！” 有何不敢的？ 凤萧吟来自异世，心底其实对这个世界的尊卑从来不是很认同，在心里，她一直觉得自己跟龙啸霄没什么两样。 她神色如常，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无辜地耸耸肩，“名字取了不就是为了让人叫的吗？” 程木心像是终于能抓住她的错漏那般，迫不及待地耀武扬威，“简直放肆，你以为你是谁，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半点儿规矩没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个女人言语不尊太子，藐视皇家权威，还不将她给我赶出去！” 她指挥这身后的侍女，想在龙啸霄回来之前，把人轰出去一了百了。 第一百四十章 偏袒维护 那些人都是程木心带来的，自然对她唯命是从，上前就要来拉扯凤萧吟。 扶摇挡在前面，她的确有些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难免有些狼狈，“程小姐，你这样，等殿下回来，你要如何交代？” 程木心一听这句程小姐就冒火。 她身份尴尬，虽是皇上亲自派来的。可皇上只说让她照顾龙啸霄，龙啸霄也从没承认过她的身份。 所以哪怕她已经入住太子府这么多天，府中的人依旧是这么叫她，听得人心中膈应。 她冷着脸，指挥着自己的侍女：“别听她的，殿下回来又怎么样，是这个女人忤逆在先的。” 凤萧吟身上有伤，本不想跟这些人动手。 可她们先太过分，摁住扶摇还动手打了她。 凤萧吟没想因为自己牵连别人，忍无可忍，抓住冲上来的一个侍女的手臂，用力往后反扭，“我警告过你别太过分了，真当我是软柿子了吗？” 那侍女痛得脸色煞白，尖叫连连，“放……放开我。” 凤萧吟推着她的后背，将人推得直接摔在程木心面前。 程木心没想到她动手这么干脆利索，一时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动作间，扯得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凤萧吟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呼吸已经有些重了，小腿发软，身体现在还是太虚弱了。 程木心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这个女人威慑住忘了动弹，一时觉得丢脸，怒斥道：“还敢反抗，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不成，自己找死，还敢威胁我，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也不让侍女动手了，自己冲过去想教训凤萧吟。 凤萧吟本想躲开，程木心的侍女却冲上来一左一右摁住她的肩膀，熟练得仿佛这种情况，她们已经应对过无数次了。 凤萧吟挣扎不开，眼睁睁看着那巴掌落下来。 却没打到她脸上，被人半路截住了，紧接着程木心直接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捂着被人踹了一脚的肚子，痛苦呻吟。 她没看清楚来人，正挣扎想爬起来，旁边的一群侍女却是一下全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程木心脸色一白，本来到了嘴边的谩骂一下说不出口，憋得脸色铁青，也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一伙人，只有凤萧吟还站着了。 凤萧吟从扶摇故意让程木心误会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利用当枪使了，一时不忿，竟是礼都不行了。 龙啸霄却像是根本没在意，也没顾上这件事，只冷眼瞥了地上的程木心一眼，也不让她起来。 程木心很少有见到龙啸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看过他动这么大的肝火，一时心神不宁，说话都有些颤，“殿下，我……” 她想解释。 龙啸霄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只当没看见她这个人，转而问凤萧吟，“没伤到吧？” 他这幅体贴关切的样子，又让程木心一阵怨恨不平。 凤萧吟将程木心的反应收入眼底，越发觉得自己落入了龙啸霄的圈套，越发觉得他是故意的。 哪怕龙啸霄此刻的关心也不是全无真心的，凤萧吟也不领情了，冷着脸说：“殿下就别操心我了，还是先收拾好眼下的残局吧，这位程小姐对你一片赤诚，你可不该对人这般心狠才对。” 龙啸霄知道她生气了，却反而像是心情不错，还笑了起来：“残局我自然会收拾的，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吧，你脸色不好，别是伤口又崩开了。” 凤萧吟也觉得上楼有些隐隐作痛，就没拒绝，看了地上的程木心一眼，想着龙啸霄应该会留下来处理。 就是不知道他让扶摇特意演这么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会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不过这些，她也不是很关心。 凤萧吟正想扭头回去，没想到龙啸霄却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你别乱动扯到伤口。” 他动作实在太突然，凤萧吟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抱起来。 她也是害怕摔下去，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 凤萧吟简直不敢去看程木心的脸色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干什么，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回去。” 龙啸霄不仅没放，反而还把她抱得更紧了，还故意说，“我可舍不得，万一你伤又复发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凤萧吟被他气得够呛。 龙啸霄抱着她往前走，“扶摇，让人准备热水，她需要换药。” 扶摇也赶紧爬起来跟上了。 等他们走远了，程木心才被一阵冷风吹醒了。 她这才发现，她浑身都僵住了，侍女手忙脚乱地过来扶她，用了点力才将她拉起来。 程木心目光阴狠，怔怔地望着前方，失神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殿下对她这么这么好？难道殿下真的喜欢她吗？” 都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这些年太子府也的确从来没有过女人。 她是皇上钦定送来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将来就算身份够不上太子妃，也是个尊贵的侧妃。 却没想到龙啸霄却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对她动手，事后还像是完全看不见她那般，直接不管不问。 凭什么？ 难道她的心意，她这些天的努力，龙啸霄半点儿看不到吗？ 侍女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伸手抖了抖她膝盖上的灰，柔声劝道，“小姐，你先别生气，如今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还让殿下误会了。” 另一个侍女也说，“刚刚那个场面恐怕是扶摇跟那个女人自导自演，故意让殿下误会你的，眼下，你不好再做点什么，免得更惹殿下误会和厌烦。” 想到刚刚龙啸霄不问青红皂白，上来直接就护着那个女人，程木心更觉得一阵阵心凉。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抓住手中的手绢，目光阴沉了下来，恶狠狠道：“去查查，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查清楚之后，把消息透露给陛下，我就不信殿下会忤逆陛下的意思，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她此刻能想到的只有皇上了，毕竟她在太子府全部的底气都是皇上给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个人情 侍女兰西有些不赞同地眉头微皱，轻声说：“小姐，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皇上了，若是让皇上觉得你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恐怕……”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程木心甩了一巴掌，“你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斗不过那个女人吗？” “我不过是想让陛下知道，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罢了，我何时说过要让陛下帮忙了？” 她脾气一向不好，兰西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敢吭声了。 倒是另外一个侍女赶紧上来打圆场，“小姐，你先别生气，你刚刚也看见了，殿下的确有些在意那个女人，我们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 她明显比兰西会说话多了，扶着程木心安抚道，“兰西姐姐说的也对，不能让陛下知道，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小姐动动手就解决了，哪里犯得着惊动陛下？” 这话程木心就爱听了，终于没再发火。 凤萧吟被一路抱着回去，巡逻的侍卫全都看见了。 她只觉得丢人到了极点，回到房间关上门脸色就沉了，“殿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龙啸霄面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她已经看穿的事了，还笑了笑，“怎么不叫我名字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好听，叫殿下多生疏。” 这人居然是早就出现了。 凤萧吟又是一阵憋闷，越发生气了起来，没好气道，“这样很好玩吗？故意让扶摇激怒她，然后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出现，还想让我感激你不成？” 龙啸霄总算认真了起来，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和奚落，态度端正了些许：“好了好了，这件事事先没告诉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凤萧吟却明显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你不喜欢那位程小姐？” 龙啸霄没否认，面上的阴鸷和厌恶一闪而过。 看来还不止是不喜欢。 凤萧吟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以殿下的身份，不喜欢，直接送走便是，何必折腾这么一出。” 龙啸霄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在我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才束手束脚，有些事，我不方便直接去做，她是父皇送来的。” 凤萧吟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了皇帝，她最讨厌这种麻烦。 如今却一步不察，直接被龙啸霄利用做了挡箭牌。 龙啸霄眸中的厌恶更深，语气冷冽，“父皇想让她来照顾我，其实不过是派一个眼线来监视我罢了。” “这样的人，在府上多留一天，就多一分不确定的危险。” 凤萧吟听明白了，望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这也是你执意将我带来太子府的原因吗？想利用我，帮你赶走她？” 龙啸霄下意识想否认，一开始他的确只是不放心凤萧吟，想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伤才安心。 可眼下这种局面，他解释，恐怕凤萧吟也不会相信了。 他默认了，凤萧吟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你直接跟我说，难道我不会帮你吗？何必背后算计我。” 说到底，她不高兴的，不过是莫名其妙被人算计罢了。 龙啸霄却明显注意错了重点，只抓住自己在意的一句，“你愿意帮我？” 凤萧吟明显早就考虑好了，“我也不是白帮你这个忙，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可以。”龙啸霄没有任何犹豫，应得很快。 凤萧吟沉下眼眸，微微皱眉，“你想让她离开，其实很容易的，抓住她的错处不就行了？就算是陛下派来的，她做错了事难道陛下还会容忍吗？” 龙啸霄却是神色凝重，“之前我也试过，不过她很谨慎，而且毕竟在宫中学过一段时间的礼仪规矩，轻易不会犯错。” 凤萧吟也觉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龙啸霄这段时间一直因为这件事头疼，颇为为难，“如果只是一些小过错，恐怕父皇也会知道是我故意针对。” 就比如刚刚那个争风吃醋的小场面，就不足以让皇上将程木心叫回去。 而且明面上这毕竟是皇上关心皇子的一番心意，他若是随意发落了，恐怕会引起陛下不满。 凤萧吟也隐隐明白他的处境了。 若他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失了皇上圣心，恐怕龙啸尘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拉踩他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后，凤萧吟却是觉得更麻烦了，皱着眉问，“可是……如果你之前试了都没办法，你又怎么觉得我一定有办法？” 龙啸霄却一下笑了起来，颇为认真地说：“你肯定有办法的，刚才你不就逼得她直接动了手？她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最是会装温柔贤惠。” 这话听着怪怪的，凤萧吟嘴角抽了抽，“我可以当你是在夸我吗？” 龙啸霄眸中含着笑意，“难道不是吗？” 凤萧吟只觉得离谱，“那我可真是多谢殿下抬爱了，不过这次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心里可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她倒是想尽快解决了这件事，好回侯府去。 龙啸霄却是说，“没关系，我有办法，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不出意外，明天她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凤萧吟正想问他有什么办法，门外却传来扶摇的声音：“殿下，热水备好了，要让大夫过来吗？” 龙啸霄站了起来，“不用了，端进来吧。” 扶摇将热水端进来，又被龙啸霄支出去了。 “你要干什么？”这人毕竟有前科，凤萧吟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要亲自给我换药吧？” 见他没有否认，凤萧吟一下有些恼了，“殿下，虽然我答应要帮你，可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龙啸霄心中自有想法，“而且不这么做，她怎么知道我有多在意你？又怎么会因为嫉妒生气乱了分寸？” 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 凤萧吟看他满脸认真的样子，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帮他赶走哪位程小姐，还是在折磨自己。 龙啸霄说到做到，就真要亲手换药。 凤萧吟想自己动手，可伤在后背，她根本没法自己换药，最后只能无奈接受。 有些事，果然接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彻夜难眠 换好药，龙啸霄又让扶摇准备热水沐浴，还让她差人将他明天要穿的朝服拿过来。 凤萧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等，你不会想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吧？” 很显然，这里只是偏殿，并不是太子的寝殿，扶摇听说要把东西都拿过来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 龙啸霄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早就想好了说辞：“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得真一点，你也不想她看出什么端倪，前功尽弃吧？” 说话间，他甚至已经动手解了外袍。 “流氓，你说话就说话，脱什么衣服。”凤萧吟飞快别开视线，伸手捂着脸。 “我要沐浴自然得脱衣。”龙啸霄觉得有些可笑，眼底罕见地浮现几分揶揄戏谑，“本太子沐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我允许你过来伺候。” “我呸！”凤萧吟背对着他，只觉得这人突然变得真不要脸，没好气地嘀咕，“白斩鸡一样的身材，谁乐意看。” 她声音太轻了，凤萧吟没听清，“你说什么？” 凤萧吟深吸口气，冷声冷气道：“不行，配合你演戏，我已经很吃亏了，再跟你住在一起，我且不是更吃亏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干了。” 她从来不会临阵反悔，答应的事，哪怕再难，一定都会去做。 龙啸霄此刻也觉得有些新奇了起来，却并不着急，“你要反悔？” 凤萧吟不想言而无信，却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说要帮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想的居然是这种馊主意！” 龙啸霄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了，本来只是看她反应有些有趣，想逗一逗。 遇到凤萧吟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无聊。 他总算正经了起来：“要用最快的时间解决，这个办法最有效，而且也不是对你全没好处，你帮我解决程木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动宇儿。” 宇儿是凤萧吟的软肋。 如果他能得到太子的庇护，以后的确会安全许多。 凤萧吟依旧有些迟疑，她还是不想让宇儿跟他走得太近。 他跟宇儿这么像，万一两人真有什么关系…… 算了，她一个人也能保护好儿子。 龙啸霄看穿她的心思，先她一步把话说出来：“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保护好他，可是你一个人，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而且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树敌，有时候难免牵连宇儿，你能保证凭你一己之力，每次都能保护好他吗？” 自己一个人，真的能保证永远护着宇儿吗？ 凤萧吟也不确定了。 上次就是她不在，导致宇儿被下了毒，若不是龙啸霄插手，甚至差点儿殒命…… 这样的悲剧，凤萧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有时候，借助别人的帮助，也不一定就是件丢脸的事，凤萧吟很快说服了自己，“行，我跟你做这个交易，不过今晚，你不准上床！” 龙啸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那般，微一挑眉：“你想得倒是美，我还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共处一室，还是我比较危险。” 凤萧吟瞳孔瞪大，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说完这话后，就去了屏风后面沐浴。 凤萧吟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自恋狂。” 不过，她总算没那么紧张。 龙啸霄沐浴出来后，下人已经在房间中央放了一个小塌，他累了一天，躺下就睡了。 凤萧吟隔着床幔看着他的方向，吹灭蜡烛后，房间光线黯淡，她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轮廓。 可心里，却是莫名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不过今晚，注定有人要彻夜难眠了。 程木心听兰西说，龙啸霄睡在了凤萧吟房间后，就失控地掀翻了桌子,“不要脸的狐媚子，她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得不怎么样，手段却是高明，我来了这么久殿下对我不闻不问，却睡在她那里，到底凭什么！” 她觉得自己容貌在凤萧吟之上，又是皇上派来的，理应跟龙啸霄更亲近才对， 可为什么，这一切跟她原本的设想，背道而驰。 兰西硬着头皮劝了一句：“姑娘，这还是在太子府，说话需得谨慎。” 程木心现在哪里想听这些话？ 另一个侍女秋荷倒是贴心，凑上来替程木心捏肩膀，柔声说：“姑娘哪里犯得着为一个野丫头动怒？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身边多个陪床的，不算什么稀奇的，姑娘若是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程木心心里舒畅了不少，却依旧觉得膈应，“也对，不过是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冒出来的野丫头，哪配跟我争，很快，我就让他知道，这太子府，容不得她放肆。” 两个侍女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下，是谁也没有继续劝了。 程木心终究是沉不住气的。 这段时间一直没人跟她争，她就不慌不忙的，以为龙啸霄迟早会注意到她的。 可现在有了危机感，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第二天，龙啸霄刚走，程木心就上门去挑衅凤萧吟。 凤萧吟正在用早膳，全不把她的挑衅放在心上，还故意说自己昨晚跟龙啸霄有多幸福，故意让她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其实不过是凤萧吟自己掐出来的，不过程木心瞧着，就觉得是龙啸霄昨晚失控弄出来的。 程木心双目喷火，几乎要压抑不住暴虐了，咬牙切齿地咒骂： “不要脸的贱人！勾栏瓦肆出来的玩意儿，真是下贱。” 啪！ 凤萧吟用力将筷子砸在桌上，力气大得筷子都被摔断了。 程木心骤然失声，哆哆嗦嗦地像个鹌鹑。 凤萧吟依旧坐得端正，仰起头顶着她：“我跟殿下郎情妾意，互许终身，昨天晚上的事不过是爱人之间，再寻常不过的，程小姐自己没体会过，也不至于这么嫉妒别人吧，说话这么难听，真酸啊。” “你！”程木心的确是嫉妒她，可没想到就这么被她戳破了，一时更觉得脸上无光，“不懂规矩的野丫头，男人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你就以为是要娶你吗？” 她心里不好受，也不想看凤萧吟得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痴人说梦 可这些话，凤萧吟怎么会在意？ 她本来也是为了刺激程木心，又没真的想让龙啸霄娶她。 所以凤萧吟全然不在意她的挑衅，耸耸肩无所谓道，“就算殿下不会娶我，至少我现在拥有了他，这就足够了。” 程木心又让她刺激到了。 能让龙啸霄娶的，只有未来的太子妃，程木心也不觉得这个人会是她，她也从来不敢这么想， 可现在，她最瞧不起的女人，轻而易举就拥有了她朝思暮想的。 这让她如何不恨？ 程木心攥紧了拳头，很想就这么冲上去撕烂她的脸，可扶摇还在旁边，她不敢，只能恶狠狠地威胁，“你别太得意！” 凤萧吟接过扶摇换上的筷子，从新开始用膳，理都不想理她了。 程木心回了房间，越想越觉得这口气过不去，命令兰西去将扶摇支开，把凤萧吟请过来。 兰西还有些迟疑：“姑娘，你又想做什么？” 兰西性子一向比较沉稳，苦口婆心地说：“要不然就先忍忍吧，现在殿下宠着她，若是闹出什么事，殿下责备下来，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反正奴婢看殿下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持续不了太久的，时间过了，等殿下冷落她了，你再收拾也不迟。” 程木心知道兰西说的有道理，也是处处为她考虑的。 可她就是觉得不爽，阴沉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她凭什么在我面前炫耀！以为很了不起吗？我得让她明白，就算殿下宠幸了她，她也没资格爬到我头上！” 看兰西还杵着一动不动，程木心又来了火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兰西劝说不通，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她起初还以为殿下这么宠爱这个人，她想把扶摇从她身边支开，应该不容易。 没想到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扶摇就相信了，等她离了凤萧吟身上，兰西轻松就把人带到了程木心面前。 一切这么顺利，兰西心里总有些没底，觉得是不是里面有诈。 可她现在说什么程木心都不听，反而比较信任来了太子府后才认识的侍女秋荷。 凤萧吟慢慢走进程木心的小院，一个人过来也并不胆怯和害怕，径直走到程木心对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木心摆着架势，坐得端正，目光没看凤萧吟，只是挑了一下下巴，望着桌上的一碗药开口，“喝了它。” 是完全命令的口吻。 凤萧吟后背还有伤，不乐意站着跟她说话，也不用人请，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也是对你好。”程木心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你可别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凤萧吟端起来闻了一下，就知道这是防止她有孕的药。 她脸色冷了下来，讥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喝这种药，问过殿下的意思吗？” 既然是演戏，凤萧吟就觉得不能露出破绽，所以是越说越起劲了，情真意切，说得很真的一样，“殿下昨天晚上可还跟我说，想跟我有个孩子呢，你这么自作主张，就不怕殿下回来责罚你？” 程木心气得发抖，却还强撑着镇定，阴沉道，“不要脸，你胡说什么，殿下贵为太子，怎么可能让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生下长子？” 她伸手抚了抚鬓角，语气带着轻蔑的讥讽，“殿下将来是要娶太子妃的，你的存在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还想有孩子，痴人说梦！” 凤萧吟神色如常，反问回去，“可你也不是殿下，凭什么越过殿下做这个决定？说我来历不明，难道你在太子府的身份就光明正大了吗？” 这话直接戳在了程木心痛处了。 她虽是皇上派来的，可是龙啸霄不承认她的身份。 虽然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可是她甚至连靠近龙啸霄寝殿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她都能忍的，为什么偏偏冒出个凤萧吟来。 程木心不想跟她拖延下去，怕龙啸霄回来，就干脆冷下脸来，让秋荷和兰西进来，“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喝，那我就帮你喝，你们两个过来，摁着她。” “你想干什么？”凤萧吟假装有些害怕，站起来想逃。 秋荷却跑过来摁住她的肩膀，兰西也过来抓着她。 凤萧吟怕身上的伤口裂开，不敢太用力挣扎，很快就被摁了回来，程木心端着黑漆漆的药站在她面前，“别挣扎了，这都是为了你好，殿下也肯定会理解我的。” 太子的长子，绝不能从这个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 凤萧吟没想到程木心胆子这么大，没好气道，“你敢逼我，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程木心已经近乎疯狂了，她脸色甚至有些愤怒地扭曲，一只手捏着凤萧吟的下巴，“我还就要看看，殿下会为了你，如何不放过我。” 她用力捏着凤萧吟的嘴，想将药灌下去。 忍无可忍！ 就在凤萧吟思考要用多大的力气踹过去，才能把她直接踹残不会踹死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龙啸霄冷冽的质问。 兰西和秋荷手一抖，下意识就想跪下。 事已至此，程木心却依旧不想放弃，还想将药给凤萧吟灌下去。 龙啸霄快步上前，抢过碗直接摔在地上，“闹够了没有？” 龙啸霄动了怒，浑身散发着冷冽的煞气。 兰西和秋荷早就腿软得跪了下来。 程木心硬撑着，腿肚子在哆嗦，却依旧嘴硬着解释，“殿……殿下，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龙啸霄搂着凤萧吟的腰，将她护在怀里，望着程木心的眼神全满是冷冽，“程木心，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昨天晚上我已经放你一马了，你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他眼神太冷了，程木心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硬着头皮说，“殿下，你别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陛……陛下若是知道了，也肯定不会纵容你这么胡来的。” “哦？”龙啸霄一挑眉，脸色铁青，“你在用父皇威胁我吗？” 程木心眼皮一跳，突然明白自己犯了忌讳，立刻说，“妾身不敢。” “你最好不敢。”龙啸霄搂着凤萧吟离开。 走到门口，又吩咐下人说程木心犯了错，这段时间就闭门思过，不可以离开这个院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达到目的 程木心一只手撑着桌子，都撑不住腿软，慢慢跌坐在了地上，刚刚的盛气凌人完全不见了，脸色惨白：“完了，殿下这下肯定恨死我了。” 兰西也吓得够呛，起身去搀扶程木心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勉强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小姐，你别怕，殿下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只是禁足而已，等风波过去，你再去殿下面前认个错，还有机会的。” 秋荷目光转了转，也跟着说：“对啊，看殿下刚刚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那个女人，不然肯定借着这个机会开罪你了，这也证明殿下心里还是有你的，别灰心。” 程木心心里没底，原本都快哭了，听到这些安慰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对，你们说得对，还没完，至少殿下没把我赶出去，还有机会的，我要去道歉！” 她撑着桌子就要往外面走。 “小姐，现在你出不去的。”兰西赶紧拦住她，“就算殿下没怪你，也要做做样子给那个女人看的。” 兰西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说，“殿下让你闭门思过，你就不要这个时候去触眉头了，安心待两天，让殿下看到你思过的诚意。” 回到偏殿的凤萧吟躲开龙啸霄搀扶的手，坐下来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喘了一口气，“累死我了，对付女人还真是无聊又麻烦，比我手术台上加班累多了。” “加班？”龙啸霄微一挑眉，满脸困惑。 凤萧吟脸色变了变，轻声咳了一下，正色道，“就是给病人治病的意思，我们这一行比较简略的说法。” 她越说越觉得心虚，龙啸霄可千万别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好在龙啸霄好像对这事不是特别感兴趣，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刚才她们跟你动手了，你伤口没事吧？” 凤萧吟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没事，伤口恢复得比较快，已经快愈合了。”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从程木心哪里出来的时候，就想问了。 这会儿也不跟龙啸霄拐弯抹角，凤萧吟放下茶杯，往前倾了倾，满眼好奇，“不过你刚刚的处理方式，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你不就是想逮着错发落程木心吗？” “刚刚又为什么只是禁足？毕竟她刚才给我喝的是避子汤，皇家不就最看中孩子。” “她还没入府就这么容不下孩子，你稍微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一说，陛下自然不会坚持让你把她留下来。” 凤萧吟觉得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发落程木心了。 而且主要是她也不想继续待在太子府了，她可还想赶着回侯府去看热闹。 “还不够。”龙啸霄却面色严肃，沉下嗓音，闷声道，“只要我还没娶太子妃，不是正经抬进门的妾氏，孩子本就不该存在，程木心这一点不仅没错，让父皇知道，恐怕还会感谢她。” 皇家的事复杂，凤萧吟本也不懂，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是颇为头疼，“那还要怎么样？” 凤萧吟心里有些着急，“人现在都被你禁足了，什么也做不了，我还要如何配合你？” 龙啸霄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定神闲，“等着吧，她坐不住的，今晚还有得热闹，你放心。” 看来。他应该还有别的安排。 凤萧吟也就不多话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抬起胳膊闻了闻，眉头嫌弃地皱了起来，“我想沐浴……” 龙啸霄语气没什么起伏，“不行，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能碰水。” 凤萧吟因为救他才会受伤，所以他这两天一直无比小心谨慎，比凤萧吟这个当事人还关心她的恢复情况。 凤萧吟皱着眉：“我会注意不碰到水的，放心好了，我是个大夫，我有分寸。” 然后她也不顾龙啸霄的黑脸，吩咐扶摇准备热水。 扶摇看了龙啸霄一眼，看他没阻止，这才下去准备。 等她沐浴出来，龙啸霄已经不在房间了。 扶摇说他去了书房，嘱咐凤萧吟好好休息， 凤萧吟还想着他说今晚有事发生，本来没什么睡意，可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的香薰换了，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 还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她慢慢下床，“扶摇，外面怎么回事？” 扶摇慢慢走进来，伸手掀起床幔，“小姐，你醒了，外面没什么，不过是殿下在处置几个下人，是不是吵到你了？我去让他们小声些。” 处置下人？ 凤萧吟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懵，等扶摇伺候她穿上衣服，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程木心有关吗？” 扶摇似乎并不想说昨晚的事，只说，“程小姐已经被送回去了。” 就这样被送走了？ 扶摇不肯说，凤萧吟反而更好奇了，龙啸霄怎么做到的？ 既然扶摇不肯说，她就只能去书房问龙啸霄。 龙啸霄没说她不能过去，她要去，扶摇也不能拒绝。 凤萧吟到的时候，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竟是程木心身边的一个侍女。 她听见龙啸霄说：“你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从此你就是自由身，拿着这些银子跟你父母回乡下过日子去吧。” 秋荷跪了下来，给龙啸霄磕了一个头发，“多谢殿下。” 等她出去后，凤萧吟才走过去，“怎么回事，这个丫鬟是你的人？” “你先坐下。”龙啸霄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来，这才说，“秋荷本就是府上的人，程木心来了太子府后，迫切想了解府上的消息，就试图收买下人。” 他这么一说，凤萧吟就明白过来了，“所以你干脆安排秋荷潜伏在她身边，表面上是被她收买了，其实是帮你盯着她。” 这人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的吧？ 凤萧吟莫名觉得有些冷。 龙啸霄神色寡淡，“不仅是盯着她，你以为昨天晚上明明被禁足，程木心为何还会冲动？” 凤萧吟微一挑眉。 这两天接触下来，她也看得出来，程木心性子比较冲动，受不了激。 恐怕是秋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让她觉得今天晚上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推波助澜 龙啸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本来我以为这一切还要费些功夫，还好你来了，程木心感觉到了危机感，秋荷就更容易怂恿她了。” 能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他自然是高兴的。 凤萧吟反而更好奇一件事了，直勾勾第盯着龙啸霄，“所以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龙啸霄脸色紧绷，似是有些厌恶。 良久，他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低声道，“下药。” 程木心迫切想成为他的女人，可他一直不愿，她能用的方法，就只有这个了。 “啊？”凤萧吟眼神一下变得古怪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该不会……” 已经不纯洁了吧。 龙啸霄连个一变，严肃了起来，“没有。” 凤萧吟眼神揶揄，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满目戏谑。 龙啸霄神色恼怒，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 凤萧吟就正经了起来，又问，“外面那些下人怎么回事？” “没什么，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铲除异己而已，他们大多数都是龙啸尘派来的，也有皇后宫里的人。” 原来这太子府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的，刚才她从那边过来，被打了拖下去的下人粗略一看都是十几个。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既然程木心的事情解决了，她也没理由继续留下来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龙啸霄也知道自己没理由继续留人了，凤萧吟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说，“我让白洁送你。” 凤萧吟立刻摆手拒绝，“不用，你说过不会让外界知道这些天我在太子府的，你让白洁送我回去，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你一个人……”龙啸霄却还有些不放心，“让扶摇陪你回去吧，外面的人没见过她，并不知道她是太子府的人。” “而且她有点身手，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你这次给侯府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难保他们不会刁难你。” 凤萧吟却觉得不合适，当下就想拒绝。 龙啸霄却突然态度强硬了起来，“你再拒绝，就在这里待到伤彻底好了才能回去。” 凤萧吟急着回去，也不跟他争辩了。 回侯府的必经之路，凤萧吟却被人堵了。 马车旁的是龙啸尘身边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 他们人多势众，凤萧吟也就没让扶摇动手，下了马车走过去。 龙啸尘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有些冷冽，“我找了你两天，你去哪了？” 找她？ 凤萧吟还记得龙啸霄说刺客大概率是他派的，而且太子府中那么多他的眼线，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受伤在太子府的事。 “关你什么事？”凤萧吟撇撇嘴，对他没什么好态度，语气冷淡，“请你的人和你的马车让开，不要挡路。” 龙啸尘却没让，这条巷子都被他的人前后围住了，没人来打扰他们说话。 他下了马车，就站在离凤萧吟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凤萧吟下意识皱着眉，对于他的靠近几乎是生理性的厌恶，“我应该跟你说什么？除了尽快解除婚约，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莫非二皇子殿下考虑清楚了，要同我解除婚约？” 龙啸尘脸色又是一些紧绷，意识到凤萧吟好像真没什么想跟他说的。 可他都已经来了，哪里会这么轻易离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要跟我说什么，凤家遇到这么大的麻烦，除了我，你还能去找谁帮忙？” 凤萧吟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微一挑眉，笑容凉薄，“凤家遇到麻烦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更别说，这麻烦还有她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你难道是想看我为了凤止琅给你求情？” 龙啸尘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要嘴硬了，凤家这些天已经求了我无数次，我都没松口，不过如果是你开口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他等了这两天，一直在想等凤萧吟主动来找自己，可她居然不为所动。 他打听后，才知道凤萧吟根本没在侯府，而太子府的人又说，太子府多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女人。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哪天在九安寺跟龙啸霄在一起的人，果然是她。 身为他的未婚妻，却跟太子纠缠不清，他心里膈应，更想看凤萧吟低头求他的样子。 一定很有趣。 可凤萧吟是绝对不会满足他的，甚至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那我求你千万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龙啸尘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看凤萧吟神色那么认真，又觉得不可思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凤止琅？” 凤萧吟神色如常，“那是他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而且他们平常在侯府是如何待她跟宇儿的？ 如今她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让殿下失望了，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人去卑躬屈膝求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既然马车过不去，她就招呼着扶摇走过去。 龙啸尘这次倒没在拦在，只是在后面说，“凤萧吟，我等着你求我的时候。” 神经病吧，异想天开。 凤萧吟只当没听见。 还好这里离侯府还不算太远，她们没走多久就到了。 翠竹和彩云看见她回来又是一阵激动。 宇儿更是直接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娘亲，你终于回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凤萧吟揉了揉他的头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跟宇儿说了会话，她才把翠竹叫进来，“跟我来的那位姑娘，扶摇，过两天就回去了，你安排个地方给她住下。” 翠竹下去后，她又让彩云进来，“这几天府上情况怎么样？” 彩云就知道她要问这些，悠悠开口，“我们这边还是老样子，小少爷每天看书练功都没落下，倒是梅阁那边翻了天，听说侯爷往刑部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还打听到消息说，二少爷在刑部受了刑，快不行了，二夫人都快哭晕过去了。” “二小姐忙着把自己撇清出去，还去过丞相府，不过肯定没见着人，倒是没人想起来我们这边，他们都不知道你没在。” 凤止蕊肯定也去找过龙啸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流放凉州 侯府如今是乱了套了，不过这些暂时都还没闹到凤萧吟这边来。 凤萧吟乐得看热闹，甚至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倒是彩云满脸愁容：“小姐，二少爷这事做得真不地道，外面现在谣言四起，都说侯府家教不严。” 彩云实在是觉得忧愁，说起来脸色又是一阵紧绷：“她们还又把小姐之前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拿出来嚼舌根。” “小少爷之前出去过一次，听了回来郁闷了许久，外面那些人也真是，都是些没影的事，也能说道起来，小姐可想想办法吧，不能让他们这么说下去了。” 彩云之前陪着宇儿出去的时候，真是焦心得很，去找那些人理论反而更惹一身腥，真是拿那些嚼舌根的八婆没办法。 凤萧吟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劝慰了一句，“不用在意，随她们说去，医馆的名声已经慢慢打开了，等凤止琅的这件事过了，外面那些风声就能转向了，相信我。” 彩云脸色依旧紧绷，没法像凤萧吟一样淡定，忧心忡忡道，“二少爷自己作孽，可别把大家都连累了。” 凤萧吟怕她一直这么钻牛角尖一样多想，干脆吩咐说，“你去准备点热水，我想沐浴一下，这么些天了，刑部对凤止琅的判决应该也要下来了，侯府又有得热闹了。” 彩云这才不乱想了，下去忙了。 凤萧吟回府后的第二天，刑部那边的人果然就送了消息来。 凤止琅被判了流放，后天就启程去凉州，不得诏令，终生不得回。 丞相府死咬了这么多天，加上后宫又有皇后干预，他本是要被直接判死刑的。 这还是如今大赦天下，皇上也顾及侯府，才留了他一条命。 可去了凉州，对凤家人来说，跟杀了凤止琅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柳莺当即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她身边的管家婆子汤婆婆怕误了事，赶紧又上前掐她的人中，“夫人，这还等着你拿主意，你可不能这个时候晕过去啊。” 没多久，柳莺就被她掐醒过来了，可已经是三魂失了六魄，眼神一片死寂和空洞。 汤婆婆也急得快要快哭了，手足无措道，“夫人，现在可怎么办，这刑部的人就是派人过来传个话，侯爷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到二少爷，刚刚又出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啊。” 柳莺浑身发软，瘫坐在榻上眼神空洞，说话的声音也轻，听着有气无力的，“能找的人都找了，能求的都求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汤婆婆看她这幅神色又是一阵担忧，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夫人，你可千万撑住，这个时候你若是倒下了，二少爷就真的完了，整个侯府都还得靠你撑着。” 柳莺已经不想说话了，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侯爷真的是去找人帮忙了吗？还是又去紫兰苑找那个贱人了？” “这……”汤婆婆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敢说。 凤邵群接连两天晚上没回来，很多人都看见他连着两天晚上都睡在了紫兰苑，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也越发难听了。 这亲生儿子还关在刑部，侯爷却像是放弃了他那般，整天花天酒地。 说是想办法，出入那种场合不过是求人办事方便说话，可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可想，不过是躲着柳莺罢了。 经历了上次的争吵后，凤邵群已经接连几天没跟柳莺说过话了。 柳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只觉得讽刺，“你不用瞒着我，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去那种地方，看来这个儿子他是不想要了。” 她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像是已经被掏空了，说两句话就累得开始喘。 柳莺双手撑着榻边沿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得吓人，“我的脸面都被他踩碎了，还有女儿……呵呵，事到至今也不说来帮我想想办法，成天往外跑，这是准备自己给自己找下家了，生怕被他弟弟拖累了是吗？” 她越说越没体面了，汤婆婆赶紧拉住她的手，“夫人，你可别说这些丧气话，小姐去外面，不也是去丞相府想办法吗？” 柳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冷笑，“她那是想向叶家证明他的衷心，想让叶家人相信她没有背叛叶浅予，不想坏了她嫁入二皇子府的好事，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汤婆婆也是一阵头疼，却还是说：“如果小姐真能嫁入二皇子府，没准以后二少爷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小姐也是为了将来考虑。” 她伺候柳莺多年，也是照顾着凤止蕊长大的，自然不希望她们母女俩因为这件事心里膈应。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凤止蕊红着眼睛冲进去，像是刚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娘，我刚刚看见刑部张贴的告示了，弟弟……真的要被押去凉州吗？” 柳莺心情实在不好，对往常一向宠溺的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讥讽，“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你嫁给二皇子的美梦破灭了？” “娘……”凤止蕊愣了一下，垂着眸子好不委屈，“我去找二皇子，也是想求他帮忙，想让他救救弟弟。” 凤止蕊心里也觉得有些委屈，不住地抹眼泪，抽泣着说，“就算在京城关押上一段时间，也比送去凉州好吧，凉州地处偏远，气候湿冷，听说终年下雪，弟弟去了那边如何承受得住。” 她真的有为凤止琅考虑过的。 柳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求过二皇子了，他怎么说？愿不愿意帮忙？” 凤止蕊咬了一下牙关，皱着眉摇了摇头。 柳莺伸手推了他一把，“摇头什么意思，他不愿意帮忙吗？” 她的眼神几乎有些疯狂，“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承诺过一定会娶你，既然迟早是一家人，他现在帮帮忙怎么了，那叶浅予最后不是也没怎么样吗？” 事到如今，柳莺依旧没觉得凤止琅有多对不起叶浅予。 不过是未遂罢了，若不是她背后是丞相府，这件事哪会这么麻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生奸计 凤止蕊听了这话都有些受不了，脸色沉了几分，“娘，这件事凤止琅做了就是做了，而且还被皇后娘娘当场抓住。” “就算叶浅予没事，凤止琅也摆脱不掉了，你怎么还一副凤止琅无辜的语气，这让人听见了，恐怕又是一次弹劾，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柳莺心里也害怕，声音都弱了许多，“这不也是担心你弟弟吗？他真去了凉州，这辈子就算是完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吃苦吗？” 一提到这个，柳莺眼底又带了泪：“你快去再求求二皇子啊，他那么喜欢你，你就别端着你的架子了，放低身段哄哄，为了你弟弟快点去啊！” 凤止蕊脸色一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柳莺眼底，就是一件商品。 她攥了攥拳头，语气有些冷硬：“二皇子现在根本不愿意见我，我有什么办法啊？” 什么？ 龙啸尘难道想跟她们划清界限了不成？ 这个时候，柳莺才真正体会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什么感受。 当初真的不该这么冲动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柳莺又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疼得难受，惨白着脸绝望道：“那现在还能怎么办吗？你爹也不管，还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眼，你也想不出办法，我苦命的儿啊……” 凤止蕊蓦然抬眸，盯着柳莺绝望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是没什么办法了，不过有个人，肯定有办法。” “谁？”柳莺一下回过神，一把抓住凤止蕊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那现在还等什么，赶紧去找这个人啊。” 凤止蕊却是有些为难地说：“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了。” 柳莺却是听糊涂了，皱着眉迟疑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你到底在说谁？这个时候，还有谁能说上话？能改变这个结局？” “娘，你忘了吗？凤萧吟啊。”凤止蕊回握住柳莺的手，语气轻缓，“她是未来的二皇子妃，皇后娘娘又一直对她另眼相待。” “偏偏这次还又是她带皇后去救了叶浅予，不管是皇后面前还是叶家，她都能说上话。” 既然都是凤家的事，就不能只有她们在这里忧心忡忡，而凤萧吟轻轻松松地作壁上观。 柳莺慢慢回过神来，刚才紧绷的焦躁面庞，一寸寸冷静了下来。 她呐呐地拍了拍凤止蕊的手，眼神落在前方，却没什么焦距，只是自言自语那般嘀咕：“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凤萧吟一定能说上话的。 柳莺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就要去找凤萧吟。 凤止蕊却一把摁住她，担忧道，“娘，你脸色不好看，别是太忧心伤了身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凤萧吟吧。” “不行。”柳莺却直接拒绝了，“她不会轻易答应的，你一个人解决不了。” 这些年，她们是如何对待凤萧吟的，柳莺心里记得一清二楚，凤萧吟哪里会轻易帮她们？ 而且…… 柳莺还记得，之前因为对那个小杂种下手的事，已经得罪凤萧吟了，她不就口口声声说过，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柳莺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这会儿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恐怕她根本不会帮忙，说不定这件事还是她促成的，就是为了报复……” 柳莺用力掐着凤止蕊的手臂，悔恨不已，“当初都是你，非要给那个小杂种下什么蓝枯草，这才惹怒了这个疯子。” “痛……”凤止蕊疼得变了脸色。“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终于扯开了柳莺的手，语气又急切了几分，“不管凤萧吟愿不愿意帮忙，我们总得去试试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只要她出面，凤止琅才能不去凉州。” 这几乎是肯定的口吻，凤止蕊脸色有些焦急，心里又还藏着一件事，表情特别古怪。 “你怎么这么肯定？”柳莺虽然着急担心，却没完全失去理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凤止蕊实现往下移，有些心虚，“我没有……” 柳莺却是固执了起来，非要弄明白，“说清楚，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在外面野了几天，现在突然知道要出主意帮忙了，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凤止蕊也是一阵心烦意乱，被逼问下去，忍无可忍后终于交代了，“好了，还不是因为二皇子那边的人说，把凤萧吟送到二皇子哪里，就能放了弟弟！” 提到这件事凤止蕊就来气。 她主动献身去求龙啸尘帮忙，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却想要凤萧吟这个已经失了贞操，甚至生过孩子的女人。 柳莺也是一阵头晕目眩，难以置信：“什么意思？二皇子看上凤萧吟了？” 龙啸尘以前不是最瞧不上凤萧吟吗？ 怎么突然转性了…… 她们此刻哪里知道，龙啸尘只是想看凤萧吟，在他面前低眉顺眼求饶的样子。 只不过被下面的人一传话，就变味了，变成他想要凤萧吟。 凤止蕊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满脸怨恨，“我也不想相信，可这就是真的。” “就是二皇子身边的人说的，让我们把凤萧吟送到二皇子面前，就能达成我们的心愿。” 为了弟弟，凤止蕊只能答应这么屈辱的事了，亲手送女人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床上。 可如果她不救凤止琅，眼睁睁看着他去凉州，以后凤家就完了。 她不能永远指望父母吧，如果以后父母没了，她身后若是没有兄弟姐妹作为扶持，还不是分分钟就要被别人取代了？ 凤止蕊狠下心来，她早有准备，掏出一直藏在腰带中的一个药包，“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我让人从紫兰苑弄出来的药。” 柳莺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凤止蕊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这药无色无味效果很好，只要凤萧吟喝下一点，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刚刚她不让柳莺去，想自己单独去找凤萧吟，主要是害怕柳莺到时候误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主动赔罪 可柳莺非要追问，凤止蕊只能坦白。 柳莺盯着她手中的药包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呵，说什么为了你弟弟，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讨好二皇子吧？” 凤止蕊脸色一沉，捏着药包的手指猛地一抿，用力得指尖发白。 她咬了一下嘴唇，却是不打算否认了，破罐子破摔那般，“是，我承认我也有私心，可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救他？” 她心里对柳莺也是有些怨的，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当初我也是劝过你的，让你管好他，别得罪叶浅予，是你们糊涂还把我也害成这样。” 柳莺却她说得反驳不上来。 说到底，还是他太贪心，才会听了凤止琅的话，以为真的万无一失。 如今叶浅予的名声没毁，外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次的事跟叶浅予有关，凤止琅却就这么完了。 凤止蕊心里失望，语气冷了又冷，“如今我来帮忙，你又在这里阴阳怪气，娘，难道不这么做，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柳莺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稳住她，“你别生气，我也是好几天没睡好了，心烦，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她道歉的语气和脸色都有些敷衍。 凤止蕊也来不及计较这些了，只匆忙道，“算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先礼后兵，凤萧吟若不同意帮忙，就动手。” 两人一起去了凤萧吟的院子。 凤萧吟早就猜到她们要来了，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没让扶摇露面，吩咐彩云简单切了一壶茶上来。 柳莺如今在凤萧吟面前是气势全无了，耷拉着眉眼，低声道，“刑部对你弟弟的判决结果下来了，你看见了吧？” 凤萧吟已经没心思否认这个便宜弟弟了，敷衍地应了一声。 柳莺看出凤萧吟其实没多想搭理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们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去皇后面前求求情，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别把他送得那么远。” 等小心眼饿不表达，只喝了一口茶，静静地听着。 柳莺越发拿不准她的意思了，皱着眉补充了一句，“吟吟，你弟弟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他吃不了苦的你知道，真送去凉州，他就没命了。” 等她期期艾艾的说完了，凤萧吟才缓缓放下茶杯，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二夫人，你求错人了，我不会帮忙的。” 柳莺和凤止蕊也没指望她真会帮忙，听到这话心里却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不过是凤萧吟一句话的事，既然她不愿意，就别怪她们下手狠了。 凤萧吟哪里知道她们的小算盘，自顾自地说：“今天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你帮着他甚至纵容他，去毁一个女孩子清白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这句话，她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深刻地体会过女孩子被毁了清白会活得多艰难。 又怎么可能去帮凤止琅？ 凤萧吟心里厌恶这种行为，脸色倒是如常，语气淡淡的，“而且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你们这次算计的，可是皇后的亲侄女，我能说上什么话？” 柳莺脸色紧绷，几乎是前所未有地放低了姿态，最后问一次：“皇后一向宠你的，而且二皇子也说，只要你去求情，就再给琅儿一个机会，你就当真不愿意吗？” 凤萧吟没在说话了，不过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柳莺还想开口，凤止蕊却上前一步，“娘，你就别为难姐姐了。” 她亲手给凤萧吟到了一杯茶，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凤萧吟面前，“你今天不愿意帮忙，无非就是因为我们之前种种行为，伤害了你跟你儿子，我如今愿以茶代酒，给姐姐赔罪！” 她说这话的功夫，甚至端着茶杯跪了下去，态度十分诚恳。 凤萧吟没动，微眯了一下眼睛盯着她。 凤止蕊有些紧张，眼睫毛颤了一下，又将茶杯往上举了举，“姐姐，这杯茶只是赔罪的，喝了茶姐姐不愿意原谅我们也没关系。” 凤萧吟手搭在茶杯上，盯着凤止蕊的眼神越发深邃。 凤止蕊心跳加速，却还扯了扯嘴角，扬起笑脸，期待地望着凤萧吟。 凤萧吟拖着茶杯底将茶水接了过去。 凤止蕊就又盯着她，看她慢慢将茶杯靠近嘴边，马上就要喝下去了，她指尖微颤了一下。 下一秒，凤萧吟没有任何防备地喝了茶：“赔罪我收下了，求情不可能，请回吧。” 反正无论赔罪与否，她们的恩怨早就算不清了。 紧接着，凤萧吟放下茶杯，慢慢站了起来，送客。 凤止蕊脸上温和的笑意却被尖锐的讥笑取代了。 她阴沉地盯着凤萧吟，“别着急啊，求情也不是非要开口，只要人送到了，一切还不容易吗？” 凤萧吟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她甚至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整个人都在打颤。 她一只手撑住椅子扶手，目光落在茶杯上，“你给我喝了什么？” “赔罪茶啊，味道不错吧？”凤止蕊笑得猖狂。 刚刚为了方便说话，彩云和翠竹都被叫出去了，房间里没有凤萧吟能求助的人。 之前她也是想着这是自己的地盘，而且还特意闻了闻，确定那茶没问题才喝的，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凤萧吟正想打翻茶杯将人引进来，凤萧吟却眼疾手快地给她嘴里塞了手帕，跟柳莺一左一右抓住了她。 来之前，凤止蕊就已经计划好了，此刻也不见慌乱，很快拿定主意，“后面有后门，我们走。” 而后面巷子里，早就有马车等在哪里了。 龙啸霄来侯府的时候，一路都觉得隐隐不安，进了凤萧吟的院子，又被这安静搅得越发心绪不宁了起来。 他快步走进院子，抓住迎面而来的彩云就问，“你家小姐呢？” 彩云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小姐在跟二夫人和二小姐她们说事。” 龙啸霄脸色一变，快步朝着会客厅走过去，推开门，里面早就空无一人。 彩云都懵了，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一直在外面，没人出去过啊。” 龙啸霄顾不上她，只朗声唤了一句，“扶摇。” 扶摇很快从暗中现身，单膝跪在他面前。 第一百四十九章 达成夙愿 龙啸霄脸色很难看，一边查看房间里的情况，一边问扶摇，“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保护好她吗？人呢？” 他确定房间里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没看见血迹这些，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法松懈下来。 扶摇跪在地上，哪怕没看龙啸霄的脸色，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场压得哆嗦。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殿下，凤小姐说不要奴婢跟着，奴婢以为那二夫人和二小姐对她没有威胁，就放松了警惕，都是奴婢失职。” 扶摇是见过凤萧吟对付程木心的。 她也知道凤萧吟有一定身手，那柳莺和凤止蕊应该不是她的对手才对。 没想到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龙啸霄现在可不想听这些，他一直在查看房间里，可能留下的线索，终于看见地上有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后门。 龙啸霄几乎没多想，就直接朝着后门追出去，“我现在没功夫听你说这些，等把人找回来，你再自己去领罚。” 他就是知道侯府这两天恐怕会不太平，怕柳莺和凤止蕊会对凤萧吟不利，这才派扶摇过来。 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扶摇脸色也很难看，匆忙站了起来，跟在龙啸霄身后，“奴婢一定会找到凤小姐的。” 彩云也要跟着去，“等等，我也要去。” 龙啸霄脚步飞快，已经寻着地上的车辙印追出去了。 可惜出了后院这条巷子，外面就是闹市街道，很难再找到车辙的痕迹了。 彩云喘着粗气追了过来，脸色煞白，“这……这么大个京城，这要上哪儿去找？” 龙啸霄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应该说，为了尽快找到凤萧吟。 他把自己所有的怒火和慌乱都压了下去，表面上依旧冷静从容，“那就要看，她们会把她带去哪里。” 彩云皱着眉，仔细回忆今天的事，“我之前在外面听了几句，二夫人她们是想求小姐去皇后面前替二少爷说情，不要将他送去凉州，小姐拒绝了……” 彩云耳力甚佳，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只不过后来，有人来找她，说小少爷那边出了点状况，让她过去看看。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彩云才明白过来，分明是有人故意将她调开，然后对凤萧吟下手。 扶摇神色也迟疑了起来，“她们有求于人，怎么还把人绑走了？是要带去哪里？难道把人带走，比在侯府求她更有用吗？” 龙啸霄应该收撑着墙，眉头紧锁，“不，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了的……” 现在他们掌握的情况，完全就说不通。 时间每拖久一点，龙啸霄心里的不安就扩大一分，语气越发冷了，“你们好好想想，凤萧吟回来的这段时间，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彩云实在想不起来，因为一切都很正常，柳莺和凤止蕊也是今天才找上门来的。 扶摇却是一下想起来了，情绪克制不住有些激动，飞快道：“对了，殿下，凤小姐从太子府回侯府的路上，被二皇子的人拦了一下，二皇子对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现在她被那母女俩带走，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也只有这件事扶摇是没禀报过龙啸霄的，如今她能想到的奇怪的事，也只有这个了。 龙啸霄眉目微凝，语气又冷又硬，“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扶摇倒觉得冤枉了起来，“我以为没什么……而且，是凤小姐不让我告诉你的。” 龙啸霄气闷得胸口都有些疼了，一边往二皇子府那边去，一边数落，“如果什么事要不要告诉我，全靠你以为的话，我要你有什么用，还有，你是我的人，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扶摇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这下是彻底不敢反驳了。 她现在的处境也是为难，一边要听龙啸霄的，一边凤萧吟又说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不能有二心，提醒过她不准向太子透露任何事。 她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要听谁的。 他们一路找来的功夫，凤萧吟已经被送到了龙啸尘的床上。 龙啸尘不在房间，她的手脚被绑了起来，嘴里塞着手帕发不出声音，浑身燥热难耐，使不上一点力气。 凤止蕊将她丢在床上就恶狠狠地瞪着她，“也是你走了狗屎运了，不过凤萧吟，你别以为二殿下愿意要你这一次，就是喜欢你了，他不过就是想玩弄你罢了，你别有不该有的妄念。” 原来是龙啸尘…… 凤萧吟原本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刻听到这话却觉得一阵阵反胃，实在恶心。 龙啸尘一边嫌弃她，甚至想杀了她，一边又让凤止蕊这个姘头将她绑来，到底想干什么？ 这两个人还真不亏是狗男女！男娼女盗之辈。 凤止蕊心中怨恨不平，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最后看了凤萧吟一眼，咬紧牙关忿忿不平地挤出一句，“好好享受吧，你惦记了二殿下这么多年了，如今我也算是帮你达成夙愿，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这么不识抬举，非要闹到这一步。” 本来只要凤萧吟答应去皇后面前求情，就不会有这些事的。 如今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凤萧吟咎由自取了。 凤萧吟懒得听她废话，只不停地翻转手掌，试图将绳子解开，可是都没用，绑得太紧了，她手腕都快被绳子磨破皮了。 凤止蕊很快就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只剩下凤萧吟一个人。 她听见外面的侍女说：“二殿下马上就回来了，夫人先回去等消息吧。” 言谈中，并不掩饰对柳莺的鄙夷和轻视。 这种为了儿子，把女儿绑来送给男人玩乐的人，她们是瞧不起的。 只不过这事发生在二皇子府，府上这些人也只能装傻，断然不敢去外面多说一个字的。 柳莺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这事成了，凤止琅就能不去凉州！她那里会操心凤萧吟会怎么样？ 反正凤萧吟也不是清白之身了。 第一百五十章 乘人之危 凤萧吟听见外面的动静，越发不安了起来，现在她还能怎么办？ 她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个白色的装饰瓷瓶，挣扎着想从床上跳下来。 结果因为腿也是被绑上的，挣扎间一头栽倒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疼痛反而让她又恢复了几分清明，后背原本都快要愈合的伤口，又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也开始疼了起来。 凤萧吟浑身发软，目光盯着桌上的瓷瓶，慢慢从地上挪过去，撞了一下桌子。 瓷瓶晃了一下，滚下来在凤萧吟身旁碎裂了。 “怎么回事？”外面的侍女自然也听见了动静，她想进来查看。 另一个却一把抓住她，低声说：“你别管了，殿下马上就回来了，里面闹不出什么大事的，她服了药手脚都被绑起来的，能干嘛？无非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她们只管在外面看好就行了。 毕竟是二皇子要的人，现在冲进去看了什么不该看的，龙啸尘怪罪下来。她们也受不起。 两人果然就没进去。 凤萧吟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已经在掌心攥了一块瓷片，还想着若是侍女冲进来，肯定会打扫房间又把她丢回床上。 她就只能等她们再离开才能做事。 现在倒是方便了很多。 因为刚刚这番折腾，凤萧吟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身上的药性又开始发作了起来，她的脸越来越红，视线模糊，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原来在割绳子的瓷片，有好几次因为没有力气滑了一下，割得她的手腕，手背，手指上都是伤痕。 凤萧吟腮帮子也在泛酸，快要使不上力气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缓了缓，又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行，不能睡过去，一定要撑住！ 她才不想便宜了龙啸尘那个王八蛋。 终于，不知道磨了多久，手腕上的绳子总算松开了一些。 而就在凤萧吟准备将绳子挣脱开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咔嚓的声音。 像是开门声。 她躺在地上，又隔着桌子，看不见门那边的情况，只能靠猜测。 很快，她就听见了脚步声，龙啸尘回来了？ 凤萧吟立刻放弃挣开手腕绳索的动作，又将那块瓷片攥在手心！ 只要他敢靠近，她就划破他的喉咙！ 凤萧吟闭上眼睛，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慢慢靠近，像是有些匆忙和急切，最后停留在她身边。 凤萧吟能感觉到进来的人朝着她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像是想把她抱起来。 要抱去床上吗？ 上半身刚刚腾空一点的时候，凤萧吟几乎来不及迟疑和思考了，飞快挣开身后松了的绳索，手中瓷片对着来人的脖颈就划了过去。 对方像是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仓皇之下根本来不及躲过，只闪了一下，瓷片从他脸上滑过，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凤萧吟怕自己会没力气，这一下偷袭就用了十足的力道，鲜血涌出来的瞬间，她也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龙啸霄满目错愕的眼。 怎么是他？ 虽没搞清楚状况，凤萧吟却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脸颊越来越红，手中的瓷片也脱力掉在了地上。 龙啸霄也来不及跟她说太多了，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从窗台翻了出去。 他刚刚就是从后院翻墙进来，一路避开守卫，找了半天看见了准备出去的柳莺和凤止蕊，这才确定了房间，又打晕了两个丫鬟，从窗户跳进来。 没想到防了这么多人都防过去了，被凤萧吟给划伤了。 被抱着出了房间，进了后院借着假山和花丛避开侍卫，外面的风一吹，凤萧吟才勉强又恢复了神智。 她取下口中塞着的手帕，望着龙啸霄在滴血的侧脸，眉头紧锁，“你怎么来了……刚才对不起，我以为是……” 龙啸尘那个混蛋。 “嘘，先别说话。”龙啸霄垂眸看了她一眼。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队侍卫匆忙跑过，应该是发现侍女晕倒，房间里的人不见了，他们嚷嚷着抓刺客。 凤萧吟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了，屏住呼吸，等人走远了，才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别怕，有我。”龙啸霄又抱着她站了起来，避开搜罗的侍卫往外走。 凤萧吟一直都在强撑着，这会儿真有些撑不住了，身体越来越热，控制不住地想呻吟，想要扭动身体。 她红着脸，呼吸越来越重，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里面雪白的肩膀，“热……” 龙啸霄也被她折磨得够呛，根本不敢看她此刻的样子，声音紧绷着，“再忍忍，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脸上的血往下滴，落在凤萧吟半露的肩膀上，红色衬得她肌肤越发白皙。 凤萧吟浑身一个激灵，一闭眼，狠心地咬上了舌头。 龙啸霄眉头又皱了起来，“别咬！小心伤了舌头。” 凤萧吟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两人很快来到后墙，龙啸霄将她放下来，“踩着我的肩膀翻过去，外面有人接应，快！” 远处已经能听见侍卫跑过来的脚步声了，凤萧吟晃了晃脑袋，勉强稳住心神，踩着他的肩膀翻过围墙。 跳下去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整个都是天旋地转，还好被扶摇一把稳稳地接住了。 龙啸霄紧随其后跳了出来。 扶摇想将凤萧吟扶上马车，龙啸霄却又上前将人接了过去，抱上马车还不准她们跟上去。 彩云脸色惨白，还想追过去看看究竟，“小姐……” “别去！”扶摇飞快抓住她，摁下，扯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先离开这里再说，“殿下现在可是气头上，你可别去触霉头，有他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彩云瞪她一眼，恼怒道，“有他在我家小姐才危险好吗？”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家小姐刚刚那反应，分明是被下了那种药，这个时候怎么能跟那太子殿下单独待在一起？ 肯定会出事的。 扶摇倒是看得开，还反过来安慰她，“你放心好了，殿下绝对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你家小姐若是不愿意，他不会做什么的。” 这一点，扶摇还是敢保证的。 彩云却没她那么看得开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凤萧吟吃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毫无章法 眼下的处境太危险和混乱了。 凤萧吟不肯露怯，一直拼命遏制身体里的药性。 可她控制不住，身体越来越烫，她觉得自己血液都像是沸腾了，嘴唇都被咬破了一层皮。 关键是身边还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偏偏还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凤萧吟蜷缩起身体，手攥成拳头抵在嘴边，牙齿磕得手背生疼，一开口声音抖得她自己都快听不出是她在说话了，“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回府。”龙啸霄脸色紧绷，脸色竟比凤萧吟还要难看，说话的气息也不算沉稳。 凤萧吟以为他说的回府是回侯府，就没反驳，可马车最后却停在了太子府门口。 凤萧吟还没来得及说拒绝，就被龙啸霄搂着腰抱下马车，一路平稳地走了进去。 她不敢让人看见，一出马车就飞快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露出分毫。 刚才两人没有接触，她还没忍，此刻凤萧吟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突然看见了水源。 她不自觉地伸手捧着龙啸霄的脸，嘴唇贴着他喉结像是索吻。 龙啸霄脚步趔趄了一下，拖着她腰的手一瞬收紧，一开口声音沙哑得没边，“别乱动。” “我……”凤萧吟喘着气，喷出的灼热气息尽数落在他下巴上，喉结处，滚烫得他耳朵尖都红了，“好热，难受……” 明知道她现在这么难受，却要将她带回来，龙啸霄到底安的什么心？ 凤萧吟心底一片混乱，脑袋里面理智的弦已经快要断了。 龙啸霄抱着她走得更快，嘴上敷衍地应付了一句：“马上就好了。” 他抱着她进房间，还说什么马上就好了…… 凤萧吟晃了晃脑袋，喘息越来越急促：“你……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别乱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她现在的确想找个人解毒，可是她跟龙啸霄现在不清不楚的。 哪怕她心里的确有过一些触动，可没说破那层关系，她就接受不了。 龙啸霄没跟她争辩，只将人抱进房间，直接丢进了放满冷水的浴桶里。 噗通的一声，一下飞溅起漫天水花。 “啊！”凤萧吟根本没反应过来，吃了一嘴的冷水，浑身浸泡在冷水中，身上那种要命的灼热感，总算散去了一点。 她也顾不得说什么了，一头扎进冷水里。 她根本没注意，天气热了，她身上的套裙沾了水之后有些透。 她从水里将脑袋抬起来，水流顺着脖子锁骨一路往下延伸，画面极尽春光。 龙啸霄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沉，等反应过来，他才闷咳一声，飞快转过身回避了一下，“你先泡，我让人给你送干净衣服。” 离开的时候，他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出了门，白洁早就带着太医守在外面，“殿下，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先上药，别回头留疤了。” 能让太子殿下脸上留疤，这凤萧吟还真是人才。 龙啸霄迟钝了半天，这才觉得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趁着太医给他包扎的时候，他还问了一下有没有能解春药的解药，太医却是头疼，“现在这种药太多了，如果不能确定这位姑娘中的是哪一种，臣也不敢贸然用药。” 龙啸霄又是一阵头疼，甚至恨不得现在将凤止蕊母女俩抓过来盘问清楚。 可这样一来，是他把凤萧吟救走的事就瞒不住了。 凤萧吟现在可是恨不得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龙啸霄脸色越来越难看，“现在就只能靠她自己硬扛着吗？” 那种药如果硬扛过去，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太医很少看龙啸霄这么关心一个人，一时也谨慎了起来，小声提议道，“殿下，臣也得先给这位姑娘诊断一下，才敢做判断。” 不知道凤萧吟现在愿不愿意见太医。 龙啸霄就没让太医过去，先准备问问凤萧吟。 结果他一推开门，凤萧吟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扑进他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直接亲了下来。 龙啸霄满目震惊，脚下没站稳，往后踉跄一下，撞在了门上，哐当的一声响。 凤萧吟根本不会亲人，嘴上动作就像是小孩子在啃糕点，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亲得他满嘴口水。 龙啸霄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嘴皮被她咬得有些疼，才回过神来，勉强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开了一些，“凤萧吟，你干什么！” 刚刚还贞洁烈女一样威胁他不准乱来，怎么泡了冷水反而像是药效更上头了。 凤萧吟眼神有些迷离，头脑却是异常地清晰。 她踮着脚尖搂着龙啸霄的脖子，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太子殿下，得辛苦你替我解个毒了，这个毒太刁钻，冷水没用，再这么扛下去，我会死的……” 她也没想到凤止蕊这次的这个毒这么难解，如果她不找个男人，一定会被这蚀骨一样的浑身燥热折磨得爆体而亡。 她的自制力已经快要顶不住了，偏偏龙啸霄又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这完全是主动送到她面前的。 “帮个忙，反正你也不吃亏……”凤萧吟搂着他的脖子，龙啸霄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被她扯了一路踉踉跄跄地跌到了床上。 龙啸霄扣住她要脱衣服的手腕，眼神深沉：“凤萧吟，你现在清醒吗？” “我当然清醒……”凤萧吟眼神几乎是没有焦距的，只疯狂地想要脱光眼前这个人的衣服，想跟他肌肤相亲。 只有碰到他，她才能觉得舒服，像是一个燥热难安的火球触碰到了冰山，根本不愿意撒手。 龙啸霄摁住她的腰将人反压在身下，瞳孔微缩，十足的严肃和认真：“毒解了不会后悔？” 凤萧吟热得难受，几乎快要撑不住说这些废话了，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到底行不行吗？不行让开，我要去找别人了！” 她翻身想爬起来，却被龙啸霄掐着腰从新摔回床上。 他眼底一片赤红，明晃晃地透着危险，语气也低了许多，沙哑到了极点，“你敢去找谁？” “凤萧吟，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了。”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彻底停不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事重提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龙啸尘没控制住抬手挥了一巴掌，满目戾气。 凤止蕊被打得踉跄了一下，腿一软，直接就坐在地上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瞳孔扩大，眼底全是惊慌和委屈，“殿下，我做错了吗？” 她明明已经忍了心底的委屈，遂了龙啸尘的心愿，将人送来了。 为什么现在又成她自作主张了？ 难道不是龙啸尘暗示的吗？ 龙啸尘双手插着腰，喘着粗气，脸色紧绷着，语气阴沉到了极致，“简直愚蠢至极，我什么时候让你给凤萧吟下药送到我床上来了，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他眼底的愤怒和失望，彻底灼伤了凤止蕊的心。 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自己咽了委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微抿，讥讽地笑出声，“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殿下忘了吗？当初凤萧吟毁了名声的事，还是我们一起策划的呢，殿下现在倒是装起正人君子，怪起我来了？” 过去这么久的事了，龙啸尘早就忘记了。 此刻听她又旧事重提，脸色越发难看，呵斥了一句，“闭嘴！” 凤止蕊却偏要说，“为什么要闭嘴，你后悔了是吗？后悔当初算计凤萧吟了，想从新跟她再续前缘了？” “可是殿下你别忘了，她都已经有儿子了，这次又不知被谁带走了，早就不干不净了，这样的女人，你也要惦记吗？” “我让你别说了！”龙啸尘伸手将桌上的茶具掀翻在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要不是你乱来，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吗？你坏了我的事，还有脸在这里说教起来了，我想要谁你管得着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管不着？”凤止蕊被他突然发怒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紧，“殿下，你说过会娶我的，现在是觉得我不配了，想把我踢开吗？” 龙啸霄心里的确有这个念头。 他接近凤止蕊不过是为了利用，并没有动真感情。 可如今侯府大不如前了，凤止蕊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不说话，凤止蕊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她踩着满地碎片匆忙扑过去，抓住龙啸尘的衣服，满目惊恐，“不，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说过要娶我的……这次是我的错，我道歉，你不要这么轻易把我丢开！” 他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龙啸尘倒是依旧道貌岸然，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只伸手轻轻扒开凤止蕊的手指，面无表情道，“你弟弟这次做的事太混账了，已经得罪了皇后和丞相，我再跟你接触，不合适。”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可你不是说，只要我能让凤萧吟过来求情，就帮我弟弟这一次吗？” 凤止蕊也是慌了，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她不甘心，几次试图从新抓住龙啸尘的衣服，满目殷切地望着他，“凤萧吟我带来了，只不过出了意外而已，殿下，你不会打算不管我弟弟了吧？” 提起这老师龙啸尘脸色却是更难看了，“我是暗示过你让她过来，可我没让你对她下药！” 他明明只是想要凤萧吟服个软示弱，最好以后都不会主动提解除婚约的事，保全男人的脸面。 偏偏让凤止蕊的自以为是坏了计划。 凤止蕊却也觉得委屈，呐呐道，“那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想要她做什么啊……” 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结果龙啸尘根本不领情的。 龙啸尘抽出自己的衣服，背过身，语气冷淡，“你弟弟的事已成定局，没要了他的命已是天恩，我帮不了你，回去吧。” 凤止蕊楞楞地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心底像是空了一块那般，难受到了极致。 她不肯走，倔强地站在原地，盯着龙啸尘的背影，“那我们……” “最近不要见面了。” 龙啸尘依旧不肯回头看她，语气和态度已经表明他不想继续这段关系了。 凤止蕊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怔怔地站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良久，她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既然殿下不愿意管我弟弟了，那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 龙啸尘眉头微蹙，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好奇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凤止蕊深吸口气，垂着眼睫，满目冷冽，“我凤止蕊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你既然承诺过要娶我，就一定要做到，休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摆脱我。” “不然我们之前的那些事，我也不怕传得人尽皆知，若是凤萧吟知道当初是你不想娶她，才设计毁她清白，你觉得她会轻易放过你吗？” 龙啸尘脸色一变，没想法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凤止蕊给威胁了。 凤止蕊说完这番话才觉得畅快了些许，抿唇轻声笑了，“殿下也不用太紧张，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保证谁也不会说的。” 从二皇子府出来后凤止蕊脸色就一直很难看，搞得柳莺也跟着揪心了起来，“到底怎么样了？” 她心里火烧火燎的，也顾不上凤止蕊的心情了，只问：“按理说凤萧吟那个小贱人跑了，都是二皇子府的人看不住，不关我们的事，殿下不会不管琅儿吧？” 凤止蕊本就心烦意乱，这下更是听不进去了，跺了一下脚，忍不住抱怨，“娘，你心里是不是永远只有凤止琅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柳莺脸色也不好看，“现在不是你弟弟的情况更凶险吗？这都过去一天了，再想不出办法，他就要被送去凉州了，我不关心谁关心，难道你爹会管吗？” 她说着说着又委屈了起来，不停用手绢抹眼泪。 凤止蕊越发不耐烦，“现在哭太早了，你还是等着送凤止琅出城的路上再哭吧。” 她自顾不暇，已经没心思去安慰柳莺了。 当初若不是他们一意孤行，哪里会有如今的处境？ 说到底都是活该，她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什……什么意思？”柳莺这下是眼泪也不擦了，也不哭了，怔怔地望着凤止蕊，“二皇子不愿意帮忙？” 凤止蕊嘴角微勾，讽刺地冷笑了一声。 人家不仅不帮忙，还急着跟她摆脱关系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食髓知味 凤止蕊沉着脸，压抑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在柳莺的质问下爆发了，“还能什么意思，二皇子不想跟我们家扯上关系了！” “都是你，我当初警告过你不要由着凤止琅胡来的，你为什么这么糊涂，为了这么个纨绔把我也给毁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柳莺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掏空了那般，身体一软，颓废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手绢了，“不愿意帮忙了，怎么能这样，不行，我们再回去求求他，只有他有办法了，他怎么能不帮了。” 她让马车停下来，还想回去。 凤止蕊却跳下马车，冷冷撇了她一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是丢不起这个人了。” 柳莺望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又傻住了。 让她一个人去求二皇子？ 她那里敢！ 柳莺不停地捶打着马车，咒骂了起来，“孽障，都是孽障，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入火坑啊！” 凤止蕊只当没听见，脚步越走越快，有种甩开一切的畅快感。 凤萧吟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望着不算陌生的房间，一动就觉得身体，像是被拆开了还没重组那般，酸疼得根本起不来，特别是腰上，几乎使不上力气了。 那些疯狂鲜活的画面一下涌进脑海里，凤萧吟现在，满脑子都是龙啸霄伏在她身上喘气的样子。 汗顺着他挺拔的鼻梁往下滑，锁骨上都是她啃出来的牙印，眉眼深邃英俊，沉沦其中的表情更是性感得没边。 特别是腹肌人鱼线，没想到他每天包裹在长袍下的身体，身材那么好…… 想着想着，凤萧吟只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抹，满手鼻血。 她愣了一下，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凤萧吟，要不要这么丢脸……没见过身材好的男人嘛，想想都能流鼻血。 她手忙脚乱地擦鼻血，身边没什么东西，扯着床单就用。 这么一动，又扯得身上散架一样疼，凤萧吟眉头紧锁，一边擦鼻血一边低声骂了一句，“禽兽……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了吗！这么狠。”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嘀咕什么？” 凤萧吟完全没注意房间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人，吓了一跳。 她立刻拉住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皱着眉不悦地瞪着他，“你进来干什么，懂不懂礼貌，不知道敲门吗？” 龙啸霄微一挑眉，慢慢走近了，手里握着一个瓷瓶。 他将瓷瓶搁在床头，俯身盯着她慌乱的眼睛，“我记得昨晚，好像是某人一直缠着我进去的，怎么现在就不让进了？” 他表情太不正经了，又是在这种场合下，凤萧吟脸几乎是瞬间爆红，昨晚那么疯狂的人，真的是她吗？ 不能继续想了，一想，她觉得自己刚刚止住的鼻血又要流出来了！ 凤萧吟怒视着他，咬着牙说，“昨天晚上的事只是意外，希望太子殿下最好尽快忘了，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缩在被子里，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说完还觉得自己这话听着有些渣，也不敢看龙啸霄的表情。 龙啸霄刚刚还有些放松的表情一下阴沉了下去，隔着被子摁住她的肩膀，“什么意思？” 他一只手捏起凤萧吟的下巴，满目清冷，“凤萧吟，你把我当什么了，青楼里用了就丢的男妓吗？” 堂堂太子殿下被当成男妓用了…… 凤萧吟本就心虚，此刻更觉得站不住脚，眼神滴溜溜地转，说话越发底气不足了起来，“昨晚说好的，不过就是帮我一个忙而已，我也不要太子殿下对我负责，殿下也没吃亏不是吗？” “呵～”龙啸霄直接被她气笑了，“你还真是看得开。” 被他这么占了身体，居然还没什么？ 难道外面那些传言并不是全是假的，她就是这么无所谓的一个人吗？ 龙啸霄表情越发阴鸷，捏着凤萧吟下巴的手，用力到像是要把她下巴卸了。 凤萧吟疼得闷哼了一声，“你放开我，殿下做什么这么生气，明明就是为了解毒而已……” “我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知道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殿下的，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肖想太多，殿下也忘了吧。” 她表情肃穆，证明这些话她不是说着玩玩的，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就是想睡了一觉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觉得可能吗？”龙啸霄却不打算放过她，捏着她的脸想去吻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的事吗？这样的事，当真能说忘就忘，无所谓吗？” 凤萧吟偏头躲开，“太子殿下。” 她语气有些冷，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不是假的。 龙啸霄一下停住了动作，怔怔地望着她，眼神很空，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凤萧吟被子底下的手攥成了拳头，脸色紧绷，“你应该听过我不少传闻吧？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好回味的，我一个女人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反而揪着不放的，莫非是爱上我了？” 她不惜自黑，也要让龙啸霄跳过这件事。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是怎样的人，龙啸霄很清楚。 刚才恼怒之下心里的确起过这种念头，可那也是因为生气，并不会真以为她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而且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凤萧吟给他的感觉，太像五年前那个女人了。 也是这么荒唐混乱的一夜，昨天晚上好几次，他甚至以为自己梦回了五年前，一样令他食髓知味，根本不想停下来。 可现在，凤萧吟却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要他忘记。 他龙啸霄也不是别人想要就要，想踢开就踢开的。 龙啸霄脸色冷了下来，从凤萧吟身上下来，冷漠地垂眸撇了她一眼。“你多虑了，我来，不过是想提醒你别当真罢了，看来，我不必多此一举了。” 他整整身上的衣服，衣冠楚楚的，只不过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讲情面的冷冽，“既然醒了，就穿好衣服回去吧，免得被人说闲言碎语。” 活脱脱一个穿上衣服不认人的渣男。 这转变有点快了，凤萧吟一时都有些不适应。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讨要说法 从太子府回去后，凤萧吟又休息了一个早上才缓过来。 彩云一直守着她，见她醒了，端着热粥过来：“小姐，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凤萧吟爬了起来，心事重重地吃了两口粥就没胃口了，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凤止琅出城了吗？” 彩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传来翠竹冷冽地呵斥声：“我说了你们不能进去，二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硬闯吗？” 柳莺身着白色素衣，脸色铁青，眼底一片乌黑，很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今早又眼睁睁看着凤止琅被送走无能为力。 此刻正是怨气堆在一起无处发泄的时候。 她挥挥手，袖口翻飞，指挥身后的守卫将翠竹拖开，“不想死就给我滚开，小贱蹄子！” 彩云也听见动静了，先一步去门边看了一眼情况，结果就看见两个彪形大汉将翠竹推倒在地上。 “翠竹。”彩云赶紧出去将翠竹扶了起来，实在看不惯柳莺这般仗势欺人，打抱不平，“二夫人，这里是我家小姐的院子，不是你的梅阁，你跑到这里来发什么脾气？真当我们好欺负了吗？” 她心里也明白，柳莺发疯不过就是气不过凤止琅被送走罢了。 在她们看来，这不过是凤止琅咎由自取。 翠竹跟彩云互相搀扶着怒视柳莺。 柳莺气得发抖，伸手手指，“你们一个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别说你家小姐的院子，这侯府我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柳莺脸色煞白，仗着这次带来的人多，根本不把面前的两个小丫鬟放在心上。 她转过身，盯着开着的客厅门，满目戾气，大言不惭道，“我今天不仅要在这院子里闹，我还要替凤萧吟那个死去的娘，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个不忠不义的女儿！”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她就快要疯了。 凤萧吟慢慢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倒是好奇，你准备如何替我娘教训我？” 柳莺攥紧拳头，怒火更甚，恶狠狠地瞪着凤萧吟。 凤萧吟却还故意去激怒她，“不过是一个在我娘面前要行妾礼的继室，也敢这般大言不惭，看来你在侯府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规矩都忘光了。” 柳莺一听这话，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不顾形象地谩骂：“你给我闭嘴！你得意什么，她楚音就算占着侯府嫡妻的身份又如何，如今她不过就是个死人，现在我才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她算什么？” 凤萧吟眸色微沉，以飞快地速度来到柳莺身边，掐住她的脖子往后甩，将她砸在院子的石桌上。 动作快到甚至没人看出来她是怎么冲过来的。 柳莺带来的那些人还想冲上来，凤萧吟冷冷地撇了一眼，“都别过来！” “不然我掐死她。”说话间，她掐住柳莺脖子的手又用力了些，柳莺抱着她的手臂不住蹬腿，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那些手下，全都不敢动了。 凤萧吟这才垂眸看了柳莺一眼，“柳氏，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说起踩别人的底线，你还真是一踩一个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不配提我娘，哪怕是心里想到一点都要尊敬，你觉得我在说笑吗？” 翠竹和彩云着急地冲了上来，生怕凤萧吟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小姐……” 翠竹看柳莺翻着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赶紧扯了扯凤萧吟的手臂，“小姐，别真把人掐死了，侯爷那边不好交代，而且……为了这种人也不值得。” 凤萧吟松了手，一条腿踩在石凳上，一只手摁住柳莺的肩膀，柳莺刚刚被她砸得跌坐在石桌上，此刻也爬不起来了。 凤萧吟手指在她胸口用力戳了两下，语气冷冽，“这次的事我还没找你们母女俩算账，你居然还敢上门来挑衅，是不是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柳莺吓得脸都白了，捂着脖子不住喘气，眼睛都红了。 她没想到凤萧吟居然会比她还疯，直接就动手。 缓过神来，她也是不管不顾了，凤止琅被送走，柳莺只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指望了。 她梗着脖子，不怕死那般怒骂：“都是你，是你这个贱人，祸害，丧门星，都怪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凤萧吟皱了一下眉，手指轻轻掏了掏耳朵，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柳莺就看不惯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没做错任何事那般。 她凭什么这么自在？ 柳莺几乎恨毒了她，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暴起，掐住凤萧吟的脖子叫唤，“要不是你把皇后引过去，要不是你不肯求情，我儿也不会去凉州，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小姐！”彩云和彩云赶紧去扯柳莺。 柳莺睚眦欲裂，脸上的表情畅快又狰狞，像是完全疯了，她们根本扯不开。 凤萧吟手中银针扎住柳莺麻穴，在她使不上劲的时候挣脱出来。 她皱着眉转了转脖子，嫌恶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满目讥讽，“就凭你也想杀我？” 她扯了扯嘴角，满目轻蔑，笑容甚至有些睥睨众生的孤傲。 柳莺急促地喘着气，捂着身上被银针扎过的地方，惊恐地望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凤萧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下三滥的招式，真不要脸。” 凤萧吟本来想将她赶出去，不想理她的。 凤止琅被送走，在她看来，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昨天晚上的事她只会算在凤止蕊头上。 可偏偏柳莺不想要这个机会，非要找死。 “我不要脸？”凤萧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般，勾了勾嘴角，“你是要我把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都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让大家来评判一下到底谁更不要脸吗？” 柳莺目光闪躲了一下，刹那间有些心虚。 闹到这个地步，凤止琅已经折进去了，她还能经得起别人的流言蜚语吗？ 凤萧吟收好银针，悠悠开口，“再说了，你儿子被送去凉州可是你一手促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手狠厉 如果柳莺不对宇儿下手，凤萧吟就不会一步步引诱他们入这个局，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作死。 “你胡说……”柳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急促地喘着气，“分明就是你蓄意报复。” “如今，你那个贱种好好地待在家里享福，我儿却要去那么偏僻荒凉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凤萧吟嘴角的弧度正慢慢沉下去，蓦然抬眸，眼神都泛着冷。 可柳莺什么都没注意到，还在不停地咒骂，“你凭什么说这是我造成的，要不是你这个贱人从中使手段，怎么可能会这样！” 说完话，她才看了凤萧吟一眼，却直接被对方身上那股子冷厉的杀意吓得腿软，哆嗦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 凤萧吟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短匕首，在手中转了转，刀尖对准她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柳莺这下是真吓到了，脸都白了，立刻呼叫带来的几个大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救我！” 她以为凤萧吟一言不合，这就要把她杀了。 她带来的那些人想冲上来，却被凤萧吟蛰出去的银针全放倒了。 就顷刻之间的功夫。 柳莺瞳孔骤缩，吓得甚至忘了眨眼，楞楞地望着倒下的那些人，“杀……杀人了。” 凤萧吟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满目戾气，“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其实这些大汉只不过是晕倒而已，说他们死了，不过是为了吓吓柳莺罢了。 柳莺果然被吓得不轻，不住叫唤，“你放开我，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她此刻是真的怕了，来找事的底气也没了，还搬出凤邵群来压人，“我就算骂你两句，我也还是侯府的女主人，我也还是你的长辈，你敢对我动手，侯爷会打死你……” “吵死了。”凤萧吟懒得听这些碎语，匕首直接扎进柳莺手臂，“别在我面前充什么长辈，你还不配。” 柳莺翻着白眼，止不住地叫唤：“啊！” 凤萧吟又将匕首抽了出来，俯身掐住柳莺的下巴，“我三番五次警告过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贱种两个字，你不听，看来是我说的话不起作用，那我只有换个有用的方式了。” 彩云和翠竹也被凤萧吟吓得不轻，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她们都没想到，凤萧吟这次回来，居然真像换了个人那般，这么狠。 柳莺疼得浑身都是冷汗，手臂上的血不住地涌出来，脸色煞白，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暗处，白洁神色沉重，迟疑地往后看了一眼，“殿下，我们还要进去吗？” 龙啸霄把人赶走，又忘记给凤萧吟药，那药对身体极好，他怕凤萧吟这里没有。 又怕她中了那种药一夜未归，回来会被人找麻烦，实在放心不下，就亲自过来看看，结果他们就在暗处围观了这场闹剧。 现在看起来，好像柳莺更需要帮助一些。 凤萧吟下手狠得，刚刚连白洁看了都哆嗦了一下。 这个女人哪里需要太子殿下的保护啊？ 龙啸霄倒是对眼前看到的一切非常满意，甚至连早上那点儿不愉快的心情都消散得无影无踪，轻声笑了，“呵，倒是小瞧她了，我们走吧。” 凤萧吟活蹦乱跳的，看来也是用不着他的药了。 其实送药也是其次，他主要就是想过来看看她罢了。 一个早上神思恍惚，这会儿，龙啸霄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柳莺捂着伤口，缓过神来，望着地上倒下的人，脸色又是一阵惊恐，却还不甘心，硬着头皮想找点架子：“凤萧吟，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 贱人两个字，在凤萧吟冰冷的眼神下，怎么都骂不出口了。 凤萧吟取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余光看了翠竹和彩云一眼，“二夫人累了，送她回去好好养伤。” 柳莺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拖着手臂快速走了。 龙啸霄跟白洁出了后院，熟练地翻墙跳了出去，刚走出巷子，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凤邵群从车上下来。 门卫赶紧上前面去迎接，“侯爷回来了。” 凤邵群这几天几乎都在外面，白天夜晚都在紫兰苑厮混，早上他们押送凤止琅出城的时候，他都没出现，如今突然回来…… 怕是有什么变故。 白洁看龙啸霄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我们快走吧，巡防营那边还等着你去巡视。” 龙啸霄却根本没听进去，对着侯府的正门仰了一下下巴，命令道，“去通报，我们先去见见这平远侯。” 见他还要管凤家的事，白洁眉头一蹙，有些不赞同，“可是巡防营那边……” 龙啸霄掀起眼皮，眼底是不容置喙的果断和威压。 白洁立刻噤若寒蝉，认命道：“属下这就去。” 凤邵群进了侯府，就径直朝着凤萧吟的院子过去。 路上正撞见捂着流血的手臂往回走的柳莺。 柳莺一看见他就扑过去，哭着诉苦：“侯爷，你可总算回来了，这个孽子要杀了我，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凤邵群眉心紧蹙，不耐烦地将柳莺从身上扯下来，“怎么回事？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柳莺身边的侍女刚才都是守在门口，这会儿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都说不上来。 柳莺伸手擦了擦眼泪，“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儿，我不过是来找她说几句话，谁知一言不合，她居然就对我动手，差点儿把我杀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儿子走了，在家里还要受这种罪。” 凤邵群怀疑地看了柳莺一眼，没什么耐心地敷衍了一句，“你跟她能有什么好说的？是你又发什么疯，得罪她了吧？” 他那副表情和语气，活脱脱在说柳莺这就是活该。 柳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下又要争辩。 凤邵群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既然受伤了就赶紧下去找大夫来看看，跟我说有什么用。” 柳莺撇撇嘴，越发觉得委屈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态度转变 她不肯离开，固执地望着凤邵群哭诉，“你就不打算管她是吗？就任由她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还不知道吧，琅儿的事也是她做的，是她故意把皇后引过去的。” 凤邵群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心烦。 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关于凤止琅的事了， 从知道这个儿子没救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 柳莺却丝毫没察觉，还在抹着眼泪，“现在又想杀我，她分明就是容不下我们了，我也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我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家，要这么对我？” 凤邵群脸色十分不好看，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要是不跑到这边来闹，她会对你动手吗？” 柳莺本来还有一箩筐委屈的话，听到这话却通通卡在了喉咙口，恍惚中甚至都察觉不到伤口的疼了。 她怔怔地望着凤邵群，难以相信他现在变得这么快，已经不愿意站在她这边了。 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她就要彻底失去凤邵群的偏袒和宠爱了吗？ 凤邵群冷着脸，微垂着眼眸，冷冰冰地警告，“你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正好借着这件事给我好好收收心，安分守己，再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我真要……” 他心里已经动了休妻的念头。 柳莺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惊慌失措和过度失望之下，甚至差点儿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她恍惚得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你什么意思，你想休了我吗？” 凤邵群皱着眉，不想看她此刻的样子，训斥下人，“不想跟你说这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夫人下去休息。” 他是有这个念头，可柳莺毕竟没犯什么大错。 而且柳家对他也还有用处。 所以他刚刚那些话就只是提点一下柳莺，想让她安分些。 下人不敢忤逆凤邵群，赶紧将柳莺带下去了。 凤邵群抖了抖袖子，站在凤萧吟的院子门口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嘴唇，低着头踏进去。 翠竹正愁怎么处理地上这些大汉，看见他进来，吓得不轻，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这些人。 又怕他是为了柳莺来找凤萧吟麻烦的，一时颇有些手足无措，说话的气息都在抖，“侯爷。” 她要跪下行礼，凤邵群却抬手挡了一下，问，“凤萧吟呢？” 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翠竹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跪下说，“侯爷，你千万别怪小姐，这件事不是小姐一个人的错，都是二夫人太过咄咄逼人，小姐也是为了……” 凤邵群摆摆手，语气倒是难得地还算和睦，“行了，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自己进去找她吧，你赶紧去外面找几个守卫进来，把这院子处理干净，像什么样子。” 他一向不喜凤萧吟，之前对她们这个院子的人都是视若无睹，怎么今天像是突然变了性？ 翠竹正迟疑，可凤邵群已经径直进了里面。 凤萧吟正跟宇儿待在一起。 宇儿手里拿着软膏，正轻轻吹凤萧吟的脖子，“娘亲，疼不疼啊？” 她脖子被柳莺掐了一下，皮肤过于白嫩，所以红痕有些扎眼，刚才本来想回来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免得让宇儿看见。 没想到宇儿还是看见了。 凤萧吟不想让他担心，宽慰道，“没事，就是一点淤青而已，有宇儿给我涂药，很快就好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不是宇儿不放心，她都不在意的。 “真的吗？”宇儿一听他上药能好得更快，抹药的动作越发认真仔细了起来，抹完药又吹了吹，“呼呼，痛痛飞飞~” “咳咳！” 凤萧吟眼神一片柔软，正想跟宇儿好好说说话，门口却传来一道咳嗽声。 凤邵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凤萧吟皱着眉，显然不太欢迎这个人。 宇儿更是反应激烈，直接挡在凤萧吟面前，就像凤邵群能吃人那般防备地盯着他。 凤邵群现在也顾不上他了，目光遥遥对上凤萧吟，“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让这孩子出去吧。” 凤萧吟古怪地眯了一下眼睛，他居然会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转了转眼眸，唤彩云来将宇儿带下去。 宇儿起初还不愿意走，怕他走了凤萧吟又被欺负。 凤萧吟捏了捏他的脸，轻声安抚，“娘亲没事的，你先去玩。” 宇儿没法，被彩云拉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宇儿一走，凤萧吟表情就冷了下来，刚刚的温柔脉脉就像是假象那般。 她倒了杯茶推到凤邵群面前，语气冷淡，“侯爷想跟我说什么？” 她端着茶杯品了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凤邵群一眼。 凤邵群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拐弯抹角，张口就问，“你是不是跟太子殿下有来往？” “咳～”凤萧吟刚含了一口茶，闻言心绪不稳，闷咳了一声，只觉得舌尖像是被烫到了，有些发麻。 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神，放下茶杯，端着冷冽的面容佯装无辜懵懂地问，“侯爷何出此言？” 凤邵群手放在桌上拍了一下，质问，“我如果没掌握一些信息，我也不会来问你，你就跟我说句准话，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凤萧吟一时没想好怎么说。 凤邵群却有些耐不住性子，又数落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二皇子未过门的皇妃，却背地里跟太子纠缠不清，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 他虽是责备的口吻，可凤萧吟从他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任何怪罪的意思。 就连语气也比平常教训她温和了许多。 简直处处透着古怪。 他到底什么意思？ 凤萧吟摸不准，也就不可能跟他说实话，“如果侯爷真能掌握什么线索，应该就清楚，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还准备骗我？”凤邵群却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说辞，“这些话你骗骗那些不知道的人也就算了，昨天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你进了太子府，今天早上才从里面出来，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瞳孔，神色不悦，“你跟踪我？” 凤邵群从前从来不会管她，甚至是彻底放弃她了。 如今怎么突然关心起她跟谁来往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识好歹 凤邵群冷笑了一声，目光闪躲了一下，像是有些心虚，“我怎么可能跟踪你，你这么不知道避讳，堂而皇之出入太子府，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这么点儿小事，我需要跟踪你才知道吗？” 凤萧吟怀疑地望着他，并不相信。 她出入太子府一直都很小心，按理说，很难被人发现才对。 怎么偏偏凤邵群就看见了？ 态度还这么奇怪。 凤萧吟心里存疑，语气就没多客气，“侯爷到底想说还请直接一点，不要拐弯抹角的。” “按理说，就算我真跟太子有什么来往，也碍不着你的事才对，你的希望都在你的小女儿身上，何时这么关心起我来了？” 凤邵群眉头皱了一下。 要说以前，他的确是把希望都压在凤止蕊身上。 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却是慢慢看清了，凤止蕊靠不住。 二皇子根本没动过要娶她的心思。 如今儿子也让柳莺纵容成了一个废人，他唯一的指望，居然在这个从小不疼的大女儿身上。 凤邵群心里的确是有些别扭的，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太自然地说，“我是你爹，怎么就不能关心你了，你若是真跟太子有来往，那自然是好的，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二皇子知道！”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凤萧吟微一皱眉，听着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凤邵群目光四处看了看，像是谨慎那般，还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你毕竟还是二皇子妃，若跟太子亲近的事闹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听。” 凤萧吟只觉得可笑，这人居然会在意她的名声如何？ 她冷笑了一声，面容充满了嘲讽。 凤邵群一时也觉得脸热了起来，他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硬着头皮说，“如今二皇子还有能力跟太子抗衡，最后谁能登基还是个未知数，我们也可做两手准备。” 凤萧吟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脸色一下变的铁青，控制不住露出一声讥讽地嗤笑,“两手准备？” “对。”凤邵群都还没意识到自己触霉头了，还在说，“你要跟太子交好，二皇子那边却也不能放松，只有这样，不管将来时谁上位，你都能说上话，将来我们才会有更好的出路！” 居然还真说出了这么无耻的话。 凤萧吟实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心里对凤邵群的鄙夷更深，“呵呵，为我筹谋，那我是不是还要好好谢谢侯爷？” “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凤邵群还有些不满，“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一边跟二皇子订婚，一边勾搭太子，心里想的不是这个？” 凤萧吟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冷声呵斥，“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她这话说得有冷又硬，真是没给凤邵群留一点儿情面。 凤邵群脸色更难看了，肌肉紧绷着，“凤萧吟，你别不识好歹！” “我不知道你用手段跟太子搭上的，反正你现在绝不能得罪太子，更不能让二皇子知道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这话越说越难听了起来。 凤萧吟虽然的确很龙啸霄已经不清白了。 可也算不上给龙啸尘戴绿帽子吧？ 他也配？ 凤邵群也不管她脸色如何，还在说，“我也不怕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二皇子这边的人了。” 这个就算他不说，凤萧吟也早就猜到了。 只不过现在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罢了。 人人都当凤邵群中立，还都以为他是皇帝那一派的。 凤邵群神色越发沉重了起来，声音压得更低，“你站在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们也能互通往来。” “我还是那句话，将来不管谁得利，对我们都没坏处，这才是目前最稳妥的方式。” 凤萧吟心底冷笑，越发觉得当初楚音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了嫁给这种男人不顾一切。 也是她现在穿过来了，这要还是那个对凤邵群仍有最后一丝期盼的原主，听到这些话，心里得多失望？ 偏偏凤邵群并不觉得自己很过分，看她脸色不好，还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你也不用这么抗拒，太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女人，你跟着他不吃亏。” “而且二皇子最近对你的态度也有所转变，看来你手段的确不错，是我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是真傻，没想到你比蕊儿聪明多了。” 凤萧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越发听不下去了，“凤邵群，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她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男人，就连规矩也忘了，直呼其名。 凤邵群脸色一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跟我大吼大叫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自己都已经两边勾着不放了，还怕我说？” 他以为凤萧吟这是有私心，不肯帮他这个忙，不肯为侯府做贡献。 越发觉得这个大女儿面冷心也冷，心底失望透了。 凤萧吟微一垂眸，眼神深邃冷冽，面无表情地讥讽道，“狗还知道不吃两家饭，你居然无耻到让自己的女儿去同时讨好两个男人，你还是不是人？” “凤萧吟！”凤邵群也跟着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望着她，“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凤萧吟胸腔震动了一下，憋出一声冷冽讥笑，面无表情道，“我对人渣就这态度。”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不听劝就算了，还找死！”凤邵群脸都红了，扬起手就打了过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教养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凤萧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明明她看起来就是轻轻松松一握，可凤邵群就是挣扎不开，尝试了几次，脸都青了。 凤萧吟面容带着几分冷冽的慵懒，“我看你们还真是太闲了，才会一个两个都想来教训我。” 她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可表情却极冷，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眼底布满了戾气。 凤邵群居然感觉有些胆怯了起来。 可是很快，他就稳住了，觉得自己在凤萧吟面前失了威压，硬着头皮也要找补回来，“我是你爹，别说教训你，我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半句！” 他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心里对这个女儿越发不满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讨个公道 不过就是让她吊着太子，两边互相传递一下消息，居然都不愿意！ 若是凤止蕊有她这个两边吊着的本事，哪里会像她这般不知轻重？ 沈安宁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面容不善，“那我今天就不妨告诉你，你没资格教训我。” 她甩手的力气太大，甩得凤邵群甚至踉跄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凤邵群才意识到，凤萧吟此刻的底气，并不只是因为她能同时得到太子和二皇子青睐。 而是她似乎有了些身手。 这个平常里若不经风的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子身强悍的力气，他竟全然不知。 凤萧吟嫌恶地拍了拍手，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像你这么无耻的人，别说为人父了，光想想你居然是个人，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凤邵群脸色涨红，急火攻心，竟觉得心气不顺，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凤萧吟却越发不留情面了起来，“你对我娘背信弃义也就罢了，如今既投靠了二皇子……” “就应该老老实实做你的幕僚，你倒好，非要别人也跟你一般无耻，心机手段都让你用了，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凤邵群这下是真忍不下去了，眼疾手快地抓起桌的茶杯，就朝着凤萧吟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这次没有防备，加上他动作实在太快，凤萧吟没躲开，额头被砸肿了。 茶杯刚摔碎在地上，凤邵群身边的人就在门口敲门，“侯爷，有贵客拜访。” 凤邵群情绪不高，冲着门口吼了一嗓子，“我不是说了今天不见客吗？” 他进府的时候就说了今天不管什么事，都等他跟凤萧吟说完事再说。 下面的人竟还这么不懂规矩，非要撞枪口。 他发了脾气，外面的下人却依旧没离开，语气匆忙，“侯爷，您还是去见见吧，是太子殿下亲自来了，这……” 龙啸霄来了？ 不仅是凤邵群，凤萧吟也觉得有些意外。 凤邵群脸色变了变，勉强缓过神来，脸色没那么难看的时候，才对凤萧吟说，“你最好给我好好考虑清楚，是要害了侯府，还是听我的，为将来考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凤萧吟越听越觉得讽刺，“侯爷一会儿就要见太子了，不如当面问问太子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到没到能左右他的地步。” 凤邵群以为她跟龙啸霄关系特别亲近，以为她已经把这人勾引得五迷三道。 可凤萧吟跟他，就今天早上还闹崩过一次呢。 凤邵群脸色一变，立刻呵斥，“今天的事，你绝对不能告诉太子殿下！” 这种事本就应该私下进行，若让太子知道，还如何进行得下去？ 恐怕到时候就真两边都讨不到好。 凤萧吟实在有些不想理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凤邵群却有些不安，一边急着去见太子，一边又不忘威胁凤萧吟，“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敢告诉太子，我饶不了你！” 凤萧吟平静地掀了一下眼皮，神色慵懒，“侯爷可别让太子等急了。” 并不在意他的威胁。 凤萧吟紧锁眉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门外的下人又催促了一遍，她只能先去见龙啸霄。 他刚离开没多久，凤止蕊又来了。 翠竹还在用药膏给凤萧吟揉额头上的伤口，听见彩云说人来求见，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一天怎么都来了，还真不让人消停了。” 凤萧吟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大概是想来替柳莺出头吧。” 她直接让彩云将人带进来。 凤止蕊脸色十分难看，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进门就冷着脸连声质问，“凤萧吟，你居然敢伤我娘？你怎么这么狠毒，我娘手臂都差点儿让你废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心里憋着心气儿不顺，其实也不是多想替柳莺出头。 就是想找人撒撒气，正好这个时候凤萧吟就撞上来了。 凤萧吟平静地望着她，像是不打算反驳。 凤止蕊就更生气了，冷哼一声，“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是这般凶狠残暴的人，你就不怕皇后娘娘听了，更觉得你配不上二殿下，取消了你们婚事吗？” 凤萧吟垂眸轻笑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戏谑，“取消了婚事，然后让你顶替上去吗？” 凤止蕊不太自然地白了脸色。 她手指轻轻搭在茶杯上，语气冷冽，“凤止蕊，你若是识趣一点，聪明点儿，现在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应付完一个有一个的，实在是有些烦了。 而且凤萧吟还一直在想，龙啸霄来找凤邵群所为何事。 就更没心情搭理凤止蕊了。 “不然你娘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她就是因为太多嘴，所以才差点儿废了手，你若是在废话下去，你看我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凤止蕊没想到她脾气这么硬，一时也有些受不了，“吓唬谁呢，我不过是来为我娘讨个公道，你就要连我一起打杀了不成？” 凤萧吟手指轻捏起茶杯盖子，轻轻抚了抚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慵懒，“我这里没有你要的公道。” 说出口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凤萧吟喝了一口茶，语气微沉，“我从来没主动招惹过你们，那一次不是你们自己作死？你还找我要什么公道？” 凤止蕊眉头紧蹙，一时竟有些心虚。 她甚至觉得凤萧吟这话挺有道理。 不过一想到每次都在她手里吃了亏，又觉得一阵不甘和恼怒。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凤萧吟冰冷的声音，“凤止蕊，你若真闲得慌，不如回去好好劝劝你娘，劝她安分守己，好好做人，不要再来招惹我。” “招惹又如何？”凤止蕊依旧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次是你奸诈狡猾，我们才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让你利用皇后娘娘对付凤止琅，可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是吗？”凤萧吟微勾起嘴角，“我也就是提醒一句，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下次轮到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只是被送走这么幸运。” 凤止蕊脸色一变，心跳兀地加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别招惹我 凤萧吟眸中满是冷冽肃穆的杀意，黑冷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凤止蕊打从心底发怵，小腿肚子都在哆嗦，他知道，凤萧吟不是开玩笑的。 可她却还强撑着，不肯露怯，硬着头皮不服输道，“你若真有这个能耐，就不会连自己儿子的爹都找不到了。” 凤萧吟的确一直在调查五年前的事。 倒不是想找到宇儿的爹。 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耻，害她被人指指点点这么多年，这个孬种，居然这么多年不敢出来承认。 明明是两个人的错，偏偏只有她背了骂名，这不公平。 凤止蕊看她满目阴鸷，神色不悦，越发得意了起来，“你不过就是在我面前逞逞威风罢了，你也不听听外面那些人都是如何评价你的？” 她低垂着眼眸，玩儿味地嗤笑了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有时候，我也真佩服你，名声这么差居然都能活下去，脸皮厚就是有优势，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投江了。” “凤萧吟，你害得凤止琅被送走，你以为就是你胜利了吗？日子还长着，且等着吧！” “你无非就是自己过得不舒坦，就想搅得整个侯府不得安宁，心思这般恶毒，难怪二皇子不愿意娶你，将来谁要娶了你，那真是家门不幸，倒了几辈子大霉。” 也不知道那句话激怒了凤萧吟。 “你找死。”她一把扼住凤止蕊的脖子，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重重地砸在门上。 力气大得凤止蕊在门上弹了一下，直接甩到外地爬不起来。 凤萧吟又飞快上前，一脚踩在凤止蕊胸口。 凤止蕊直接被砸懵了，眼底满是惊恐，直到胸口被踩得发出剧痛才回过神来，苍白着脸，“凤萧吟，你这个毒妇，野蛮人，你发什么疯？” “你不特意跑过来提醒一番，我都差点儿忘了你给我下药的事了。”凤萧吟踩着她的胸口，微微俯身，眸中布满肃杀，“龙啸尘那个人渣，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脑残才会上赶着讨好。” “可是凤止蕊，你自己想要却拿不住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想要，你若再敢打我的注意，我弄死你！” 她踩着她胸口的力道慢慢加重，凤止蕊直接喘不过气来了。 想说话都开不了口。 还是翠竹怕她真把人踩死了，赶紧上前抓住凤萧吟的手臂，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小姐，算了吧，二小姐应该已经得到教训了，别真把人打死了。” 凤萧吟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 若凤萧吟再去外面传她打架，目中无人，凶狠残暴没有同情心之类的。 恐怕日后京都真不会有人敢要她了。 凤萧吟松了力道，直起腰拍了拍手，姿态随意慵懒：“滚吧，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若还继续记吃不记打，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也看见了，我不在意名声，可是我的好妹妹，你也不在意吗？” 凤止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外面博了这么好的名声，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钝痛，呼吸都有些迟缓，咬紧牙关口不对心地说，“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让凤萧吟有机会回来了。 她更不会傻到让凤萧吟知道是她所为。 这次是事出突然，她以为一定能成功，事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凤萧吟一定不敢声张。 她料定凤萧吟会打落牙齿和血吞。 却没想到中途发生了变故。 凤止蕊拖着剧痛的身体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忍不住在想，凤萧吟哪天晚上到底是被谁救走的？ 她中了那么烈的药，不跟男人苟合基本不可能解。 可她看起来并无异样。 难道是药性不够烈？ 凤止蕊怎么都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心烦，这段时间，她不能再冲动了，一定要有个万全之计才好。 还有叶浅予那边…… 讨好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她得再想想办法，最好能去丞相府见见叶浅予。 凤止蕊刚走，凤邵群身边的随从就来找凤萧吟：“大小姐，侯爷请你去一下书房。” 去书房？ 凤萧吟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正常，淡淡问，“侯爷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凤邵群现在不是应该跟龙啸霄在一起吗？ 突然找她过去…… 难道是跟龙啸霄谈崩了？ 还是龙啸霄已经走了，凤邵群还没死心，还想让她过去继续劝她？ 可惜随从什么都不知道，只催促了一句，“属下不知，太子殿下也还在书房，大小姐还是快过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龙啸霄还在？ 凤萧吟这下越发迟疑了，可看随从什么都不知道，也清楚自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能按耐住好奇心，跟着随从去了书房。 她刚进去，就被凤邵群迎上来亲切地握着手，“吟吟，你说你有这个能耐，能为太子殿下治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这个态度可真是太温柔慈祥了，眸中带着暖暖的笑意，凤萧吟已经许久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 她皱着眉，下意识想躲，期间抬眸看了龙啸霄一眼。 龙啸霄倒像个没事人那般，端正地坐在那边喝着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凤萧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凤邵群居然也不在意，依旧笑得温和宽容，“你跟你娘一样，是有真本事的，我之前问你跟太子有什么关系，为了维护太子的名声，你居然还不承认，你说你给太子治病，这是好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凤邵群这又是发什么疯？ 龙啸霄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凤萧吟眉头紧锁，猜不透，却也愿意配合演下去。 她低低笑了一声，“我原本是以为太子的病情，不好随意拿出来议论，所以才没说实话，既然侯爷能理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脸上的笑太假了，笑意半分不达眼底。 太子中毒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身体一向不好，皇上还特意派了两位太医常住太子府，治病的事没什么不可说的。 第一百六十章 燃眉之急 凤邵群知道这是她的说辞，却只当没听懂，自顾自地继续说，“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殿下刚才问我能不能带你去太子府给他治病。” 凤萧吟眉心跳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邵群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我没来得及问你的意见，已经替你做主答应了，这是你的福气，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机会，早点给太子调理好身体。”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凤萧吟知道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凤邵群为了把她跟太子绑在一条船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用说了，这肯定也是龙啸霄的意思。 这两人…… 合起伙来玩儿她是吧？ 凤萧吟冷冷地笑了一声，刚刚还勉强装一下，此刻眼角眉梢都是冷凌的讥讽，“侯爷凭什么觉得觉得能替我做这个主？” 凤邵群没想到她当着太子的面都能直接甩脸色。 完全把不乐意去写在了脸上。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凤邵群眉头微蹙，上前一步，背对着龙啸霄瞪了凤萧吟一眼，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警告，“你别发疯！” 警告完，再直起身体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和睦的笑，“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向来不喜欢别人替你做主。” 他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悠悠道，“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要耍你的小性子了，太子殿下的病情可是连陛下也很看重的，莫非是要陛下开了口，你才愿意去？” 凤萧吟目光越过凤邵群，落在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他坐在阴影里，着一身玄色衣袍，精致眉宇，眼尾有些红，整一人间潋滟绝色。 可这人心肝儿实在是黑的！ 成天算计她，这次又想做什么？ 凤萧吟越看越觉得心烦，对他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殿下哪儿不舒服？还是尽快回宫请太医吧，别耽误了治疗。” 龙啸霄放下茶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也不介意她的失礼，低声笑了，“我这病只有你能医治，我跟侯爷已经说好了，你放心，日后就算你出入太子府，也不会有人说你一句不是。” 这就是她处理这些流言蜚语的方式吗？ 简直胡闹。 凤萧吟很难赞同，可凤邵群却是急不可耐的，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到龙啸霄面前，“快跟殿下去吧，别耽误了。” 凤萧吟冷着脸，正想拒绝。 龙啸霄却已经站了起来，抖了抖袖口，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走吧，凤大夫。” 凤萧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只能先跟着他出去。 到了外面上了马车，凤萧吟单手就揪住他的衣领，冷着脸，眸中满是不耐烦的冷戾，薄唇微抿，凌厉质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眼角眉梢都是冷冽，漂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黑冷的眼眸透着丝丝寒意。 龙啸霄却是一点儿慌乱都没有。 他伸手扣住凤萧吟的手，慢慢扯下来，眸中的兴味很浓，语气却是淡的，“我可是替你解了燃眉之急，你不该感谢我吗？” 凤萧吟松开手，清冷的眸子半眯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凌然，轻嗤了一声，“我能有什么燃眉之急？” 龙啸霄目光往下移，盯着她红肿的额角，语气沉了几分，“没猜错的话，凤邵群打你，是想让你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可是你拒绝了，对吧？” 凤萧吟轻啧了一声，漂亮的嘴唇紧抿，倒是没开口否认。 龙啸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凤眉微挑，讥讽道，“凤邵群这个人，唯利是图，却又贪生怕死，他想让你讨好我，却又不敢得罪龙啸尘。” 凤萧吟脸色微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 龙啸霄刚才不过就跟凤邵群说了一会儿话，居然就把他的这些心思都猜透了。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龙啸霄看她身体往后靠，就微微俯身，一点一点地靠过去，嘴唇几乎贴上凤萧吟的额头。 低沉暗哑的嗓音就在她头顶炸开，“两边他都想要，就想找你从中斡旋，你这脾气，肯定是拒绝了，可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拒绝了一次，他就会放弃吧？” 凤萧吟后背已经贴上车厢了，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盯上他戏谑的笑，冷声道，“大不了我就多拒绝几次罢了，总比现在这样让他误会的好。” 龙啸霄眼神盯着她暗红的嘴唇，眼神深了几分，“让他误会有什么不好？” 凤萧吟被他盯得不自在，偏头，“你少自以为是，合着被误会的人是我，他也不会对你如何，你没有损失，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生气的时候，往常清冷的眼会有些微红，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绷着脸。 可龙啸霄居然觉得这样她的活灵活现的，甚是可爱。 他眸中笑意越浓，“我们以后是要经常往来的，总不能每次你都说我们不熟吧？你当凤邵群傻吗？” 凤邵群肯定不会相信的。 不相信，他就会更不择手段地要凤萧吟配合，他的手段可不仅仅是。拿出父亲威压和侯爷的存亡，来压迫她这么简单。 凤邵群肯定不会轻易死心，与其每次都让他威胁一番，不如直接放在明面上给他看。 “而且……”龙啸霄左手撑在车厢上，右手轻轻挑开凤萧吟额角的头发，眼神盯着上面红肿的淤痕，眉目清冷，“我不会再让他因为我伤害你了。” 让他明知道他们有关系，却不敢再次胁迫凤萧吟，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距离太近了，凤萧吟能将他此刻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心脏一瞬收紧了，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龙啸霄神色中满是认真，就像是一句慎之又慎地承诺，“只有让他知道你是我要护着的人，他才会对你有所忌惮。” 他要护着的人？ 凤萧吟眼神有一瞬的慌乱，有那么一刹那，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可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龙啸霄这种擅长玩弄人心，并且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是不会对她有什么真心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甘之如饴 他此刻这么说，肯定是有目的的。 所以，哪怕有一瞬心跳失禁加速，凤萧吟也很快稳住了，冷声道，“殿下别把这些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如果真是为了她好，就应该清楚，她一直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却还故意让凤邵群误会。 龙啸霄眉目微沉，像是有些受伤，却很快恢复如常，“这样一劳永逸解决了很多将来的麻烦，你以后会明白的。” 凤萧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殿下怕是忘了，你让他知道我们关系匪浅，让他觉得你要护着我，虽然我知道这不过就是你演出来的……” “可是他只会认为我在你这里的分量足够重要，只会更丧心病狂地让我做这个间谍，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显然，龙啸霄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他微沉了一下眼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狎昵，贴着她耳垂轻声问，“你会吗？” 凤萧吟浑身一僵，只觉得像是一股电流从耳垂慢慢往下，流遍了全身。 她耳垂刹那之间红透了，自己却无知无觉，板着脸冷声道，“我为什么不会？我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要是逼得紧了，我无奈之下，只好让做什么做什么了，没准还会在你药里下毒，你信不信？” 龙啸霄低低地笑了，笑声就像是一把小勾子那般，勾住凤萧吟的心魄，让他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指尖还缠绕着凤萧吟的头发，又贴近了几分，“被你毒死，甘之如饴。” “你离我远点儿！”凤萧吟眉心紧蹙，用力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说话就说话，贴得那么近干什么！ 也不怕她身上的毒针真把他扎死。 结果马车颠簸了一下，不仅没推开，她还整个人直接栽进龙啸霄怀里。 因为没反应过来，晃动中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腰，等马车行稳了，她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龙啸霄身上。 龙啸霄一时心情更好了，眉锋上扬，嘴角微勾，“你若是想跟我亲近，大可直接一点，这种借着把我推开实则投怀送抱什么的，有些……” “闭嘴！”凤萧吟红着眼打断他的话，艳丽的眸中一片满目，飞快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殿下若是不仅中了毒，还有臆想症的话，我可能真是治不好了，谁跟你投怀送抱了，是你家车夫不会赶马车！” 龙啸霄眸中笑意更深，“狡辩。” 凤萧吟懒得跟他争辩，冷着脸坐直了，浑身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凌。 她抱着手臂冷冷瞥了龙啸霄一眼，“殿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你真只是想替我出头。” 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维护。 这件事明明她自己也可以解决，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所以此刻，她语气有些冷，十分不客气也不领情，“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不仅没为我出头，反而还让我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你说现在这样，日后凤邵群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你是让我说还是不说？”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真是有些左右为难。 龙啸霄眸中笑意散去，嘴角微微下沉，浑身迸发出骇人的低气压，冷嗤了一声，“你这，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他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凤萧吟，薄唇紧抿，满目冷厉。 凤萧吟虽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龙啸霄怒极反笑，“凤萧吟，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个女人，偶尔示弱一下有这么难吗？” 他头一次反常地想插手一个女人的事，结果对方还不领情。 龙啸霄甚至忍不住在想，这是不是他的报应。 从前为了不服从父皇的安排，娶那些虚伪的女人做太子妃，做的那些事情太缺德了，所以才让他遇见了凤萧吟。 凤萧吟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她眼眸中的情绪，语气清冷，“殿下若是喜欢会示弱的姑娘，我相信京都多的是，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才对。” 两人又闹了一通不愉快，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 既然是来治病的，凤萧吟还是例行给龙啸霄查看了身体，用银针探了他身体里面残的毒性。 万蛇毒依旧只能压制，残留的毒素哪怕这段时间一直用药，也没能彻底刮干净。 凤萧吟脸色凝重，目光盯着变黑的银针针尖，黑眸微沉，“毒素在向心脉靠近，殿下还是记住不能轻易动用内力，情绪也要保持稳定。” 有句话，凤萧吟却是没说出口，若是毒素蔓延到了心肺，到时候真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了。 龙啸霄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清冷面孔，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凤萧吟又给他诊脉，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你的内力已经受毒素影响，在慢慢消散……若毒素还肃清不干净，你的内力会消耗殆尽，变成一个不能习武的废人。” 这种毒真的太阴毒了。 就算他武功高强能力深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龙啸霄还没说话，听到这话白洁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着急地说，“之前不是已经有所好转了吗？” 龙啸霄上次在侯府中毒被凤萧吟所救，那个时候，明明万蛇毒已经得到了抑制，为什么现在又…… 凤萧吟解释说，“我之前用鲜血配上药材，的确是给他压制住了毒性，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毒素依旧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龙啸霄倒是气定神闲，仿佛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毕竟他的身体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凤萧吟能压制住毒性，已经是意料之外。 他其实也不完全相信凤萧吟能真的治好他。 只不过还是会有些许失望罢了。 白洁脸色一黯，担忧不已，急匆匆地追问，“那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根除？” 凤萧吟却是为难地摇了摇头，“目前，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种毒，我也只在古书里面看到过，上次能压住毒性，也是巧合……” “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白洁垂着眸子，心中莫名悲痛。 他家主子明明是北离最厉害的战神，如今却因为这个毒。 上不得战场不说，就连内力也使不了，还要日日夜夜承受这万蛇噬心之痛。 而伤害他的人，却至今过得逍遥自在。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非奸即盗 凤萧吟理解白洁的心情。 龙啸霄一旦出事，他们这些追随的部下，又将何去何从？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一向喜欢直来直去说实话的性子，此刻却也委婉了起来，“也不必太担心，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少目前来说，殿下的病发作的频率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这不就是一种胜利吗？” 白洁却并没有觉得有被安慰到。 龙啸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眼眸微垂，眼底是化不开的冷然淡漠。 好像正在被讨论的病人，不是他那般。 凤萧吟都有些佩服了起来，却也的确因为他的沉着镇定，跟着平静了不少，“我刚才也只是说目前没办法，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肯定会找到彻底解毒的方式的。”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可以说，他们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凤萧吟身上。 白洁以前对凤萧吟还有些轻视，这会儿却是慎重了起来，特别严肃地躬身行礼“那就拜托你了，凤小姐。” 这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感觉，实在给了凤萧吟不少的压力。 不过她本来也想尝试攻克这种疑难杂症。 这会儿认真想了想，又问，“所以，你们还没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毒？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或许对方知道解毒的办法。” 白洁脸色闪过一瞬不自在的惭愧，语气都轻了不少，“还没有。” 他们调查了这么久，虽然有怀疑的对象，却苦于拿不出证据。 凤萧吟也知道要查清楚这种事不简单，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离开的时候，又开了几味药材，都是清热解毒的，嘱咐白洁一定要监督龙啸霄按时吃药。 而等她回到侯府，迎接她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待遇。 客厅堆了不少东西，都是凤邵群命人送过来。 有上好的丝绸布匹，金银首饰，其中一个金步摇最为好看。 彩云指着步摇满脸艳羡，激动道，“小姐，这步摇是侯爷特意命城中最好的工匠，为你打造的。” “说是必须配得上你侯府嫡女的身份，还有这对流苏耳环，这些头面都是出自同一位大师，侯爷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凤萧吟只看了一眼，嘴角微勾，眸中神色不见任何波动和热衷，只有冷淡。 除了衣服和首饰，还有不少平常的日用品。 还特意拨了几个厨师并若干下人过来，伺候凤萧吟的起居。 从前一直被忽略得彻底的偏院，这下却是热闹了起来。 翠竹也是高兴坏了，也没顾上凤萧吟的脸色，指着崭新的院门，“之前这扇门总是摇摇欲坠，这下总算换上新的了，而且院子里其他需要修缮的地方，也都翻修了一遍，小姐，这下咱们这儿总算有点样子了。” 可不嘛…… 凤萧吟冷眼看着，短短半日，变化的确是有些大。 从前像个荒院一般，瞧着就不像人住的地方，也没几个人。 如今，倒是热闹起来了。 只不过这热闹，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凤邵群又能装多久慈父？ 翠竹跟彩云叽叽喳喳地说了半晌，看凤萧吟脸色依旧没什么波动，甚至眉目间隐隐敛着不耐烦的冷厉。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站在凤萧吟身边，翠竹先谨慎又小声地问，“小姐，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吗？怎么看你，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 凤萧吟没顾上看她们，径直进了客厅坐下，倒了杯茶。 聘聘袅袅的雾气升起来，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朦胧，语气越发冷淡，“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是值得开心的啊……”彩云跟了过来，看凤萧吟脸色有些疲惫，就站在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一边捏一边说，“这说明侯爷总算意识到，小姐才是侯府嫡女，他开始重视你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在翠竹和彩云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凤萧吟之前过的日子太苦了。 若是能轻松一点，她们自然也跟着开心。 “你们啊……”凤萧吟轻摇了一下头，喝了一茶，舌尖有些苦涩，连带着笑容也多了几分涩然，“还是太年轻，只看到了表面。 “却不想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真以为这些东西，是这么好得到的？” 翠竹和彩云果然是一时高兴，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因为她们只看到，凤邵群是凤萧吟的父亲，父亲送女儿这些东西，天经地义，所以根本没想到还会有什么目的。 这会儿，翠竹转过弯来，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她瞬间觉得桌上堆着的这些东西，像是烫手山芋，“那小姐，这些东西我们是不是要赶紧退回去？” 她神色特别苦恼，觉得做了一件让凤萧吟为难的事，不安道，“别让侯爷趁机又为难你，之前是奴婢考虑不周了，侯爷亲自送来的，奴婢一时欢喜，没多想，就让留下了。” “不必。”凤萧吟放下茶杯，眼神微冷，“既然送来了，就收下，这些东西，本也是我应得的，他想靠着这么点蝇头小利，就从我这儿拿好处，怎么可能？” 她也不傻。 凤邵群既然想送东西，那她收下就是了。 反正这些年凤邵群亏待凤萧吟的，也不止是这些东西。 翠竹神色依旧有些紧张，语气都紧绷着，“可是……终归吃人手短。” 两个丫鬟心事重重。 凤萧吟脸色看起来倒还算轻松，“没事，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就别担心了。” “你去安排外面送来的那些厨师和伙计吧，都给他们安排好了位置，没事别让这些人靠近我和宇儿的房间。” 毕竟是凤邵群送来的人，凤萧吟会议用他们，却不会信任，留下来做些粗活就行了。 多了人，翠竹和彩云也能轻松些。 “是。”翠竹看她的确是有主意的样子，就放心了许多，下去忙了。 她出去后，凤萧吟才拍了拍彩云的手，示意她不用继续捏肩膀了，这才说，“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得去医馆了，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没顾上，宋城估计又以为我这个不靠谱的大夫，要跑路了。”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下去收拾。” 彩云也很快下去准备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名存实亡 凤萧吟这边没把那些东西当回事，还直接让翠竹收拾了堆去杂货间落灰。 可凤止蕊和柳莺知道这事后，却是焦躁难安了起来。 柳莺脸色还有些苍白，手臂上的伤口，哪怕上了药包扎好了，还是隐隐作痛。 听完下人的汇报，她原本就苍白羸弱的脸更难看了几分，面容有些扭曲和狰狞，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关注起那个傻子来了？”柳莺脸色紧绷，愤怒积压在胸口。闷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琅儿他不管不顾也就算了……” 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满目怨怼，“我被那个小贱人刺伤了，他居然还扭头给她送那么多好东西？这是要上演父慈子孝了是吗？” 凤止蕊也很头痛，满目阴鸷，手绢都快被她绞烂了，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爹不是从来不喜欢她的吗？”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俩却是如何都想不明白。 倒是凤止蕊心里怨气颇深，责怪柳莺道，“我看啊，八成是凤止琅的事，让父亲对我们失望了，我当初就说了这事不靠谱！” 她心里有气，这段时间，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能想到这事上，没完没了的。 柳莺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反唇相讥，“你别胡说八道，没准是你自己做了什么，让侯爷失望了，觉得你这个小女儿也没指望了，这才去忙着讨好凤萧吟！” “呵！”凤止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目轻蔑呵难以置信，“凤萧吟那个废物，名声都差成什么样了，能有什么本事值得爹另眼相待？” “更别说，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不会有人想娶她，更不会有哪个达官贵人会跟她结交，她这辈子都完了，父亲肯定是被她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糊涂了！” 凤止蕊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侯府的地位，会被凤萧吟取代。 除了是侯府嫡女，凤萧吟明明没有任何地方能赢过她！ 可楚音早就死了，凤萧吟这个侯府嫡女的身份也跟着名存实亡。 她拿什么跟自己争？ 凤止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的那些不安都散得差不多了，却还需要一颗定心丸，“我要去找父亲问清楚！” 柳莺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凤止蕊一见到凤邵群，就嘟着嘴，满目委屈地控诉“爹，你都没送过我那么好看的头面和首饰，你是不是不疼爱女儿了？” “怎么会？”凤邵群对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淡了，“我记得你不缺那些首饰，再说你的东西，不都是你母亲替你置办的？” 凤止蕊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 凤邵群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对她没有之前那么宠溺和呵护了。 凤止蕊笑了笑，撒娇地拉着凤邵群的衣袖晃了晃，“我是不缺，可不是爹亲自监督人打造出来的，那不一样嘛？” 凤邵群将她的手扯了下来，语气有些冷硬，“蕊蕊，我现在很忙，你想要首饰，找库房拿了银两自己去打就是，你们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去吧。” 这什么都还没说，就被下了逐客令，柳莺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凤邵群眼里印象实在不好。 所以哪怕生气，她也忍着，端着温柔贤良的笑容，愧疚地说，“侯爷，你是不是还再埋怨妾身？” 她低声抽泣了一下，眼底蕴着泪，实在是我见犹怜。 可从前最吃她这一套的凤邵群，却突然像是瞎了那般，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柳莺所有演技给了空气，心里越发怨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哭哭啼啼地说下去，“当初没好好教导琅儿，的确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这会儿，她倒是不敢提凤邵群一句不是了，连埋怨都不敢有，只痛彻心扉地说：“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日后一定警醒自身，好好教导蕊蕊，你就不要跟妾身怄气了……” 她话还没说完。 就被凤邵群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行了，我说了，凤止琅的事既已成定局，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柳莺脸色讪讪，心底百般滋味，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他们唯一的儿子，真的彻底成了凤邵群眼中的弃子。 如今就连提起，都不行了。 等再过个两三年，这京都谁还记得凤止琅这个人？ 柳莺心底一阵酸涩，眸中的湿意更深了。 凤邵群脸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慎重地开口提醒了一句，“对了，你们以后少去招惹吟吟。” “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可吟吟也是我的女儿，柳氏，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他的眼神，含着冰冷的警告和威慑。 这真是要护着凤萧吟了？ 以前的功夫都白费了，明明他之前那么讨厌凤萧吟，甚至说过不想认这个女儿的！ 这些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凤邵群的想法？ 柳莺宽大袖子底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脸上的温顺都快维持不住了，却强忍着，咬着牙说，“妾身明白。” 凤邵群知道她这话是言不由衷的，却也没再管她，只把目光落在凤止蕊身上，淡淡道，“她对我还有用处，你也别去找她麻烦。” 凤萧吟能对父亲有什么用处？ 凤止蕊心里思绪万千，终究是功力没柳莺那么深厚。 她忍得脸色都有些铁青地扭曲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知道了！” 两人出了凤邵群的书房，脸色都有些难看。 凤止蕊也不太想跟柳莺说话了，敷衍两句就回了房间，又想起之前丫鬟说，凤邵群还给了凤萧吟不少下人。 她心中一计生成，对身边亲近的丫鬟勾了勾手指，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直接听不见了。 只瞧见说完话后，凤止蕊随手给了丫鬟几吊钱。 第二天，凤萧吟跟彩云穿好男装，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去了医馆。 几乎同一时间，龙啸霄沉沉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问了一句，“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他眼神冷得像冰，浑身上下敛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威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胎位不正 扶摇跪在地上，垂眸恭敬道：“奴婢明白了。” “去吧。”龙啸霄微仰了一下头，眸色深邃。 扶摇起身，慢慢走出太子府。 白洁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有句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忍住，说，“殿下，为什么要让扶摇去暗中保护凤小姐？” “她之前拒绝您给她安排暗卫，若扶摇暗中跟着的事情暴露，她怕是会不高兴。” 虽说是保护。可难保凤萧吟会不会误会成监视。 白洁现在就生怕他们把凤萧吟惹毛了。 然后对方一个不高兴，就不给龙啸霄治病。 所以难免小心谨慎了些。 龙啸霄神色倒是平静，悠悠开口，“就算知道也不碍事，她会有用得到扶摇的地方。” 另一边，凤萧吟一到医馆，宋城就围了上来：“老板，你终于回来了，你消失这段时间，外面可是不少人在找你。” “你上次治好了那个小孩，很多人慕名而来，结果我也不知道你的行踪，倒是错过了不少。” 凤萧吟也没想到这次耽误了这么久，颇为愧疚，“家中遭遇变故，耽误了几天。” 凤萧吟医馆的名声已经打响了，陆陆续续不少人来。 不仅有平民百姓，就连很多达官贵人也都找上门来的。 之前没有大夫，就直接简单抓抓药，如今凤萧吟来了，宋城立刻把牌子挂了起来，说楚大夫来了，可以问诊。 不过半晌功夫，医馆外面的人就站满了，一些原本在其他医馆的，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 好在今天没什么特别棘手的，都是很简单的伤寒杂病，凤萧吟该开药开药。 遇到一些气血郁结，导致胸闷气短的，就给对方扎针，“你这是长期心情低落才会郁结于心，回去后一定要放宽心，好好修养，我给你开两副药，用慢火煎熬服之，三天后再过来给我看看。” 对方自是千恩万谢，拿了药就走了。 一个早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彩云也是忙着招呼病人，帮着配药，脚不沾地。 中午，她捏了捏酸疼的肩膀，走到凤萧吟身边，“公子，中午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吃饭吧，别把你的身体累垮了。” 凤萧吟正在跟人诊脉，刚想答应，外面却冲进来一个人，脚步踉跄地几乎跪在她脚边，“大夫，你就是楚大夫吗？那个活菩萨，请你马上跟我走，我家夫人等着大夫救命！” 彩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挡在凤萧吟面前，却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抓住凤萧吟的手。 她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拉扯，“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而且你没看见外面这么多人在排队等着吗？你有没有规矩的？” 彩云生怕这人离凤萧吟太近，会察觉她是女儿家的身份。 后面等着的人也有些看不惯，跟着彩云数落道，“就是啊，大家都是冲着楚神医来的，凭什么你跑到前面去了，我这个老婆子都还在排队呢！” “快到后来去排队吧，别耽误楚神医的诊治。” 医馆名声一旦打开了，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简直把凤萧吟传成了悬壶济世的当代神医。 凤萧吟不想让按规矩排队的人浪费时间。 她就只虚虚搭把手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你先起来，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挺多病人。” 那个小厮模样的人刚才也是跑太快腿软了，才踉跄下去的，这会儿站起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心里着急，说话语气飞快，“楚大夫，府中夫人临盆之即受了冲撞，孩子胎位不正，此刻正在鬼门关挣扎。” 凤萧吟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小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听说大夫会剖腹之术，我家老爷这才让我来请，多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大夫原谅了，这也是情况紧急，耽误一会儿，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凤萧吟当下站了起来，想跟着他走，却不知道怎么跟在场这些等了一个早上的人交代。 还是等在医馆的病人们率先开口，“哎哟，这生孩子的确是要命的事，楚大夫要不然还是跟他走吧。” “其实我们这些老毛病，小伤小痛的，什么时候看都一样啊，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太受罪了！” 人群中，很多妇女脸色都跟着吓白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也有人觉得不满：“可是我们都等这么久了，总不能白等吧……” 人群又闹哄哄地讨论了起来。 来的小厮急得额头上的汗水滚落得更快了。 还是凤萧吟抬起手，清冷疏离的眼眸中满是平静，“各位，安静一下！” 她开了口，嘈杂喧闹的人群这才慢慢恢复平静。 凤萧吟目光望着排了一长串的队伍，悠悠开口，“今天的门诊就先到这里吧，我必须去看看这位夫人，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不过不会让你们白来的。” 不白来，才是这群人在意的重点。 凤萧吟拿捏住了这一点，信誓旦旦地承诺，“今天来的，可以先去掌柜哪里登记，下次你们再来，我就不收你们诊金了。” 听到这话，人群中原本有些不满的那些人，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宋城却是不太赞同地皱着眉，显然觉得凤萧吟这笔钱花得不值得。 凤萧吟却依旧冷静从容，承诺过后又说，“毕竟各位的病的确没到一时半会就要人命的地步，我得先去救命，各位觉得如何？” 她态度已经拿出来了，医馆的人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凤萧吟这才让彩云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这位小厮出了门。 一路上，凤萧吟又抓紧时间跟小厮打听产妇的情况：“你家夫人今年贵庚？这是第几胎？” 小厮一边带路，一边说，“少夫人十九，跟少爷结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这是头一胎。” 凤萧吟了解了起来情况，更多的，在没看见病人之前，也说不上来了。 好在府邸离凤萧吟的医馆并没有多远，三人很快就到了。 到了门口，彩云抬头看了一眼府门的匾额，止不住诧异，“国公府……” 凤萧吟也觉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国公府的人还会请不到更好的大夫吗？ 这么匆忙地派人去找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姨娘刁难 国公爷佟韬，虽没官职在身，可身上有世袭的爵位，是北离唯一一位国公爷，身份地位非同小可。 这样的人，会找不到更合适的接生大夫吗？ 凤萧吟隐隐觉得有问题，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真是走投无路又慌了神，才想到她这个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医吧。 三人进了大门，绕过垂花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夫人们居住的内院比较靠后，走了约摸半柱香才到。 才刚进院子，凤萧吟就听到里面凄厉的惨叫声。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看见他们进来，一个青年男子踉跄地扑过来，抓住凤萧吟的手腕，“你就是哪位神医，快，快进去，救救婉君！” 凤萧吟被他吓了一跳，勉强稳住心神，“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人也是太担心了，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攥得凤萧吟手腕都红了。 “等一下！”旁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一个打扮精致华贵的女人被丫鬟搀扶着，娉娉袅袅地走过来，审视地看了凤萧吟一眼，“这人这么年轻，真的有能力给姐姐接生吗？” 她高傲地仰起下巴，几乎没正要瞧凤萧吟，语气充满了怀疑，“别是个半吊子，进去反而害了姐姐，而且他还是个男人……难道要让一个男人进去看了姐姐的身子吗？” 刚才抓住凤萧吟的那个男人听到这话，神色也有些迟疑了起来。 却很快下定决心，“我不管，只要能救婉君，你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让她进去。” 面前的女人却依旧拦在凤萧吟面前，又把目光落在带凤萧吟来的那个小厮身上，“小邓，你确定这位真是神医？” “要我说，请这人过来不是多此一举吗？章太医已经进去了，姐姐不会有事的，外面请回来的江湖郎中，能比宫中的太医还厉害不成？” 屋内，产妇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 凤萧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请她来，恐怕是这个小厮跟他家少爷的主意。 面前这位能请来宫中太医，自然对她诸多不满， 可她实在没功夫周旋，还没等小邓开口，就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这位……小姐，在我们大夫的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如果你们嫌我年纪轻，又何必去找我？” 对面的女人白了脸色。 身后的小邓想解释，凤萧吟却再次开口说，“你现在每耽误一分钟，里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你们把我请来，却又大费周章地上演这么一出戏，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女人脸色更难看了。 小邓这才找到机会，赶紧说，“楚大夫，你别误会，这是我们少爷的姨娘，她就是担心少夫人的安危才会问这么清楚的，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姨娘？ 夫人在里面难产，姨娘在外边儿为难她，偏偏其他人还都见怪不怪。 就连这位看起来很担心自己夫人的少爷，也是刚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后面就顺着她闹了。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 凤萧吟嘴角一抹嘲讽地弧度缓缓上扬，伸手将面前的女人推开，“别挡道。” 她直接走了过去，推开房间门进去了。 那姨娘还在后面怒斥，“哎，这个没规矩的，你给我站住！” 凤萧吟只当没听见，平静地关上门。 里面，有一个接生的稳婆和一众丫鬟仆役，看见她进来都有些意外，却也谁都顾不上她。 除了她，里面还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手中握着银针正在给佟少夫人稳住心脉，应该就是哪位银行口中的章太医了。 床上的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凤萧吟走过去，摸了摸林婉君的脉象，“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只有剖腹了。” “把肚子里面的孩子取出来，夫人才能少受一些罪，一会儿我来主刀，麻烦太医替我打下手，对了，你会缝合伤口吗？” 太医听了她这话，眼底一片慌乱，很快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把人肚子剖开？里面的孩子还能活？” 太医久居深宫，很显然不知道凤萧吟之前剖腹取物的事迹。 屋内有位嬷嬷却是知道的，“你就是外面传的哪位神医吧？麻烦你快救救我家少夫人吧，她快不行了。” 凤萧吟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伸手摁住太医的肩膀，将他扯开一些，“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了，配合我，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大不了把命赔上。” 她站在刚刚太医站的位置。 站得近了，凤萧吟才知道产妇的情况，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 小厮说她之前是受了冲撞，如今宫口没开，血却一直流，孩子根本顺产不下来的。 “章太医，止血的事就交给你了。”她说完这话，又回头命令愣着的丫鬟们，“准备一盆热水，去外面我随从哪里把我的工具拿进来。” 她冷静从容地下达命令，仿佛这一切是她能应对的，很平常的事。 众人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着手准备。 麻利的嬷嬷立刻准备上热水，丫鬟也从彩云哪里，将凤萧吟要用的手术刀具拿进来了。 凤萧吟用最快的速度给手术刀消毒，又问，“有没有麻沸散？” 这下是太医接了话，从自己的箱子里翻了麻沸散，“有的有的。” 凤萧吟递给丫鬟，让她们立刻喂夫人喝下去。 服下麻沸散后，凤萧吟才举起手术刀，看了旁边脸色苍白的太医一眼，“开始。” 她缓缓向下用力，手术刀划开林婉君的皮肤。 时间好像在此刻过得特别漫长，外面的一群人等得实在没耐心了。 特别是佟府的少爷佟东岭脸色极为难看，一直攥着拳头走来走去：“怎么还不出来……” 他整颗心都揪着，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让他的不安简直到了极点。 冯姨娘低低笑了一声，装着担心不已的样子，“不是说什么神医，结果进去这么久都没动静，不会害了姐姐吧？姐姐怎么这么命苦！” 佟东岭耐心耗尽，听了这话更觉难受，终于受不了了低声呵斥，“你少说两句吧。” 冯姨娘正想撒娇，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孩童的啼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身金贵 佟东岭也同样听到了声音，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亮了，身体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位那般僵硬地矗立在房门口。 “生了，生了，恭喜小公爷，是个少爷！” 直到屋内的丫鬟跑出来报喜。 佟东岭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得瞳孔扩大，嘴唇哆嗦着，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谢天谢地……” 都以为这个孩子生不出来，都说林婉君怕也是要受不住罪离开了。 还好找来了楚神医，他居然做到了！ 稳婆很快将包裹严实的孩子抱了出来，佟东岭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的孩子……婉君呢？她情况怎么样？” 佟东岭想伸手去抱孩子，动作却实在笨拙，最后干脆放弃了，让稳婆先抱着，只担忧不已地望着屋内？ 稳婆疲惫不堪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点笑容，安抚道，“楚神医和章太医正在给夫人缝合，夫人服了麻沸散，这会儿还没醒过来，不过应是没大碍了，小公爷不必担心。” 佟东岭这才觉松了一口气。 他身旁的冯姨娘脸色变了又变，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我就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来，让我看看我们小公子，这可是国公爷的第一个孩子，嫡子呢，姐姐真是好福气。” 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恐怕也就心绪大乱的佟东岭听不出不对了。 为了生下孩子，林婉君几乎在鬼门关滚了一遭，冯姨娘这会儿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话说得这么酸。 稳婆哪里敢把孩子递给她，抱着孩子的手还躲了一下，“姨娘莫见怪，孩子刚出生，还受不得风，就是抱出来给小公爷看看，安安心，我先抱回去了。” 接着就将孩子抱回了房，全然不看冯姨娘脸色如何。 冯姨娘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冷下脸，精致妆容挂在脸上，眉目有些阴沉，“这是什么意思？多金贵，我还抱不得了？” 稳婆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只当没听见。 倒是院门口传来一道苍冽的声音，“国公府的嫡长子，自是金贵的。” 众人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看清来人，脸色都变了变。 佟东岭反应倒是快，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岳母大人怎么来了。” 林夫人眉目微沉，周身裹着一股低气压，语气虽轻缓，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我不来，如何知道我的女儿，在你这里遭了这么大的罪？” 冯姨娘撇撇嘴，还记得刚刚被她一来就呛了一句，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反击回去，“郡主这指责过了吧？” 她平常在国公府被宠坏了，知道佟东岭什么都依着她，渐渐就没什么规矩了。 此刻也顾不上这些话合不合适，以为自己是在维护夫君，底气十足，“这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这么平常的事，怎么就遭大罪了，孩子不是平安生下来了吗？” 佟东岭微皱了一下眉，心头对这个姨娘是有些愧疚的。 加上这些年顺着她也顺习惯了，这会儿虽觉得她话说得不合适，却也没想怪罪。 林夫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这里有你一个妾氏说话的份吗？”她低声嗤了一声，眸中的冷冽气息更甚。 林夫人眉目天生微低垂，生气冷下脸，就有些不近人情的刻薄，这会儿更是骇人，“来人，掌嘴！” 她身后的丫鬟上前，抬起手就甩了冯姨娘一巴掌。 她动作太快了，众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见冯姨娘一声尖叫，脸已经肿了起来。 林夫人甚至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对佟东岭说，“按理说，你府上的人不懂规矩，轮不到我这个岳母来教训。” 她这话虽然听着还算客气，可脸色却是裹着骇人的寒冽，眸色冰冷，“可你母亲信佛，日日吃斋念佛不理俗事，这没规矩的人仗着平常没人教，犯到我面前来，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冯姨娘被打了一巴掌，这会儿也意识到，这个宜和郡主，没她女儿那么好欺负。 佟东岭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语气有些僵，“郡主教训得是，刚才是梦娘冒犯了。” 不管怎么说，林夫人这一巴掌，实在是不给他面子，他的确有些生气了。 可对方毕竟是郡主，出手的立场也站得住脚，不算错，他只能认栽。 冯姨娘眼睛却一下就红了，眼底全是泪，扑进佟东岭怀里抽泣，“相公，我也就只是想为你说话而已，姐姐虽然受了罪，可你也不好过，怎么能怪你？” 佟东岭这一天实在是疲惫不堪，这会儿也计较不起来，只冷漠敷衍，“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看你也累了，让丫鬟扶你下去休息。” 冯梦纵有再多不甘和委屈，看佟东岭态度变了，也识趣地不敢闹了，任由丫鬟扶着下去了。 林夫人冷哼一声，显然没准备继续计较这件事。 没多久，凤萧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脸上都是汗，神色狼狈不已。 身上的衣服上沾了血污，出门的时候脚步还踉跄了一声，站了这么久，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彩云一直等在门边，这会儿赶紧上前搀扶，“小……少爷，你还好吗？” 凤萧吟摆摆手，望着佟东岭说。“佟少爷，少夫人身体太过虚弱，这次真是运气好才撑了过来。” 刚才还强悍的林夫人听到这话，没忍住红了眼眶。 凤萧吟还没说完，“如果府中有什么上好的补品，可以先煎出来，等她醒了，喂她喝下，最好是灵芝人参之类的。” 堂堂国公府，这点儿东西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无足轻重的。 话音刚落，凤萧吟就感觉手臂被人抓住。 林夫人红着眼眶望着她，眸中的激动和感激都快溢出来了，“多亏你了，楚大夫，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们林家欠你一个大恩情。” 她几乎是有些泪眼婆娑，嗓音哽咽，态度却极为真诚，“今日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来日等婉君情况稳定，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凤萧吟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面前的人，可是亲王之女，当今圣上一共三位兄弟，都受封亲王，而宜和郡主就是大王爷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得靠自己 大王爷是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一位身份不算高的侍妾所出，年纪比当今身上大了几乎两轮。 他的出身自是没资格竞争皇位的，好在大王爷也识趣，早早将自己在夺嫡的事中抽了出去，娶妻生子，不问朝中事。 宜和郡主出生的时候，当今圣上也才三岁，郡主小时候住在宫里，养在太后身边，是跟皇上一起长大的。 在皇上面前，是很说得上话的。 能跟这样的人结上缘，凤萧吟心里也是高兴的，端正态度道，“郡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少夫人情况还算稳定，你可以进去看看她。” 她这不卑不亢的姿态，更得宜和郡主喜欢，“总之还是多谢你，不过你脸色也很难看，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凤萧吟忙了一早上，中午也没吃上东西，这会儿真是有些头昏眼花，点点头就同意了。 宜和郡主忙着去房间里看林婉君，凤萧吟匆匆告辞后，就带着彩云出去了。 彩云神经绷了大半天了，这会儿终于松懈了下来，忍不住跟凤萧吟感慨，“这佟夫人是郡主之女，按理说在夫家应该备受尊敬才对。” 她说了一句安凤萧吟没阻止的意思，这才继续说，“可我刚才在外面看着，除了她院子里的那些下人，别人好像都没把她当回事，特别是那个冯姨娘，言谈举止中不见丝毫尊重。” “我看这佟夫人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就要受这种委屈。” 明明身份尊贵，却连侍妾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佟小公爷对她的感情，更多的好像是怕她真因生孩子出什么事，瞧不出多喜欢她。 彩云也是觉得唏嘘，郡主的女儿在夫家都会受气，还好凤萧吟不打算嫁给二皇子了，要不然岂不是更受人刁难？ 凤萧吟倒觉平常，“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林婉君就算是郡主之女，出嫁也是从夫。” “在佟家，如果佟东岭不够尊重她，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那姨娘出身应也不差，又得了宠爱，自是无法无天的。” 凤萧吟起初也不知道，这林婉君就是宜和郡主的女儿。 这会儿却也想明白，为何她在国公府的日子这么难，被一个宠妾爬到头上欺负了。 就是大王爷这不争不抢的性子，这些年大王爷府的威望渐渐不如从前。 除了身份还算尊贵，手上拿不出什么实际的功绩。 慢慢就受人冷落和瞧不起了，连带着郡主夫家没人提拔，也跟着逐渐没落。 而这个没落，自是当今圣上喜闻乐见的。 大势所趋，自然不缺落井下石的下人。 凤萧吟眸色微沉，“彩云，你要记住，若是男人不够喜欢你，就算就出身再尊贵，在这大宅里院也难免会受一些腌臜气的。” 彩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凤萧吟眸中像是什么情绪，变了。 凤萧吟转了转酸疼的肩膀，低垂着眼眸，语气压得更沉，“可有些东西，也不是光有男人的宠爱就行的。” “男人变心都快，宠爱不过是一时的，只有自己足够强，别人才不敢瞧不起你，男人啊，是这个世强最不可靠的，只能靠自己。” 所以将来，她肯定不会找一个将就的人。 这个时代规矩太多了，男人纳妾又是常态，夫妻感情不睦的多了去了。 可她不想自己也走上那条路。 凤萧吟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到已经出了国公府，路旁有辆马车等在边上。 彩云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小姐，那边好像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凤萧吟一抬眸，看见白洁走了过来，“凤小姐，我家殿下请你过去。” 周围没人，凤萧吟倒不怕这称呼被人听见，没怎么犹豫，就要跟白洁过去 这时，国公府又冲出来一个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一下，楚神医，我家夫人又吐血了……章太医拿不准怎么了，请您再回去看看。” 刚才情况明明稳定了的，怎么又？ 凤萧吟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匆忙跟白洁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怕是没空跟殿下说话了，麻烦你跟殿下说一声。” 说完就要转身进府。 龙啸霄却已经下了马车，“既然都已经来了，我不如跟楚大夫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有段日子没拜访国公爷了。” 他明知道佟韬不在府，这些话不过是说给凤萧吟听的。 凤萧吟下意识皱眉，明显不想跟龙啸霄一起进去，免得被人误会。 可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了，先进去再说。 两人一起进去，国公府的人看见龙啸霄又是一通行礼。 佟东岭微蹙了一下眉，周身气压有些低，“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来了，是来找家父吗？” 他不仅没什么恭敬之色，还直接下逐客令，“可家父前不久刚去了江南，不在府中，府里现在乱糟糟的，若没什么要紧事……” 凤萧吟觉得佟东岭对龙啸霄的态度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宜和郡主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在龙啸霄冷脸之前站出来打圆场，“楚神医怎么跟殿下一起进来了？” 凤萧吟也不知道龙啸霄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说，“我先去看看佟夫人的情况，之后再跟郡主解释。” 她带着彩云进了林婉君的房间。 屋外，龙啸霄脸色还算寻常，“小公爷不用紧张，我就是路过这边看见了楚神医，听说府上出了事，过来看看。” 佟东岭冷笑一声，显然有些怨气，却顾忌对方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宜和郡主脸色微沉，语气慎重了起来，“殿下也认识这位神医？” 龙啸霄心思转了转，知道凤萧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因此只是语焉不详地说，“郡主也知道，我这身体不好，多跟大夫们打交道，跟楚大夫也是偶然认识的。” 宜和郡主也没怀疑，点头道，“能得太子青睐，想来这位楚神医真是有本事的，这次她也是帮了我们婉君大忙，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她心里对凤萧吟更为看重了。 这样自身有能力，又跟太子关系好的人，自是他们家的贵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似症状 凤萧吟哪里知道，就龙啸霄几句话表个态的功夫。 她已经被宜和郡主奉为座上宾了，本只有感激，这下却是想跟她结交。 就连佟东岭态度也变了，原本只当夫人的小厮，请来了一个能救命的神医。 却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日后得恭敬些才是。 不过对龙啸霄，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凤萧吟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刚摸了林婉君的脉，脸色就变了，“脉象紊乱，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中毒？怎么可能？”林婉君身边伺候的婆子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从生下小公子到现在，夫人可是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沾上，怎么可能中毒？” 突然说中毒，她们自然是不信的，毕竟毒也得有个契机才对。 凤萧吟翻了一下林婉君的眼皮，看见了大片的眼白，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我可没说她这毒是生孩子后才中的。” 话音刚落，床上的林婉君身体痉挛了一下，抽搐了起来，嘴里吐出白沫，痛苦的模样揪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凤萧吟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章太医，麻烦你替她降温，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她中的什么毒，怕是不好直接用药。” 章太医还算冷静，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被凤萧吟这个小辈给命令了，只想着赶紧救人。 凤萧吟脸色还算平静，只不过语气不自觉加快了，心里也急，“你们派个人出去通知郡主和小公爷。”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不然这些人都要慌了。 凤萧吟深吸口气，维持住镇定，“特别是小公爷，让他赶紧派人查清楚，佟夫人生孩子前的一应起居，尽快找出下毒的人，确定她中了什么毒才好解！” 凤萧吟现在只能用药和银针吊住林婉君的命。 有个丫鬟很快出去了，老婆子踌躇不安地伺候在一边，仔细回忆林婉君的日常，却都觉得很平常，“夫人生孩子之前都是我们这些人悉心照顾的，一直都好好的啊。”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嘀咕道，“就是身体弱了一点，总是睡不醒，每天都需要睡好久。” “醒来也没什么胃口，偶尔咳嗽，不过症状很轻，怀孕的人不都是这样吗？怎么可能就中毒了，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啊？” 凤萧吟原本握着银针的手一抖，瞳孔慢慢扩大，僵硬地抬起头望向说话的老婆子，“你说什么？” 就连彩云脸色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这症状…… 听着怎么那么像小姐的娘亲，之前凤萧吟调查过楚音生前的情况，她生下凤萧吟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婆子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让凤萧吟脸色这么难看，下意识有些不安了起来，“我说错了吗？夫人之前的确挺正常的啊。” “不，太不正常了……”凤萧吟手指微微用力，攥紧了手中银针，脸色一闪而过的阴鸷，“身体再差的人，也不会这样的，你们真是太荒唐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老婆子一听这话也觉得委屈，又说，“自然也是有所察觉的，觉得夫人每天精力不济怕影响孩子，也请大夫来看过。” 她之前觉得凤萧吟说她家夫人中毒的事太匪夷所思，就是因为一直有大夫隔三差五来给林婉君诊脉。 老婆子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絮絮叨叨地说，“可大夫都说没什么大问题，每次都只是开些保胎的安神药，还嘱咐夫人多休息。” “小公爷刚考取功名，在朝中正是忙的时候，夫人就不想打扰他，每次不舒服就都私下开点药吃了省事……” 林婉君恐怕也是知道夫家不喜她，就不想多生事端，只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呵，也是讽刺，处处为夫君着想的女人，无形中受了更多罪。 反而是那些成天胡来，只会撒娇争宠的人，过得更顺心些。 凤萧吟周身都是冷冽的低气压，听老婆子说完，这才冷声道，“立刻派人，去把之前给佟夫人诊脉的大夫请过来，记住暗中去，不要惊动别人，一定要把那个大夫带过来！” 她越听老婆子说的话，越觉得不对劲。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安排都有些瞠目结舌，刚才说话的老婆子也没反应过来，楞楞地望着她，“神医是觉得给我家夫人下毒的，是哪位大夫吗？” 凤萧吟还没开口，倒是一直沉默的章太医接了一句，“就算不是他下毒，他也肯定知道一些内情，不然这段时间佟夫人身体亏损得这么厉害，身为大夫，难道他会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有他这句话，婆子总算回过神来了，立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要让佟东岭去拿那位大夫。 外面，宜和郡主自从听说林婉君中了毒，脸色就无比阴沉，甚至当众打了佟东岭一巴掌，“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打了人，宜和郡主脸色反而更难看了，眼眶通红，声音沙哑的几乎要泣血，“我这苦命的女儿，这些年因为无所出，甚至连家里掌家的大权都交出去了，在你这里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拼着性命替你佟家生下长子，是很对得起你佟家了，小公爷若是不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如我们就两家合离，合过合的日子去！” 佟东岭脸色铁青，脸上的巴掌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声音也是暗沉沙哑，“查，我肯定是会查清楚的，岳母大人先别生气！” 龙啸霄也跟着劝了一句，“郡主就别动怒了，如今当务之急，是管好府上的下人不要走漏了风声，免得那郎中逃了。” 他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闹剧，如今一句话倒是提醒宜和郡主了，“太子殿下这话在理，点醒我了，那些不该出去的人今天别想踏出这府邸。” 郡主很快反应过来，吩咐自己带来的那些下人把整个国公府都守好了，又让人带着那个认识大夫的婆子去抓人。 苦了佟东岭，平常就忙着读书考功名，家长里短的事一直有人料理着。 如今出了这种事，他是两眼一摸黑，颇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急火攻心 好在宜和郡主行动够迅速，人很快就被抓来了。 那江湖郎中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神色还算镇定，“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把我请来？是佟少夫人要生了？” 他还不知道林婉君受了冲撞，早产的事。 宜和郡主没工夫跟他多嘴多舌，手用力拍了拍桌子，脸色铁青，“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郎中齐修脸色变了变，明显意识到了不对劲，却是硬着头皮装糊涂，“我……我做什么了？” 宜和郡主一直观察他的脸色，自然将他所有微表情尽收眼底，此刻神色更冷，“还给我装糊涂，你一直替我女儿诊脉，为什么却隐瞒她中毒一事，是不是被人收买？” “佟少夫人中毒了？”齐修眼眸转了一下，很快识趣地跪了下来，认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诊出她中毒啊，这怎么可能啊？” “没诊出来？”宜和郡主冷冷笑出声，“这么说来，你是说自己医术不精了，我看你好大的胆子啊！” 她眉目低垂，本就有些刻薄的面容越发骇人，几乎是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学艺不精就敢在外面卖弄医术，我若是告到官府去，你说，像你这样到处坑门拐骗的庸医，会是什么下场？” “郡主饶命！”齐修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显然不想因为这种事惹上官司，“我也是有苦衷的……” 众人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其中当真有猫腻。 这次，没忍住质问出声的是佟东岭，他直接上前踹了齐修的胸口一脚，将人踹了摔在地上，这才问，“什么苦衷？我请你来给我夫人诊脉，不是让你阳奉阴违隐瞒她病情的，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若不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拖出去见官。” 齐修被踹得胸口闷痛，也是害怕，这会儿见自己躲不掉了只能如实招来，“不是我，我也不敢啊，是府中的冯姨娘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不管诊出来什么，都不准声张。” 佟东岭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件事牵扯到了冯梦。 宜和郡主脸色更为难看，直接咒骂了起来，“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马上把她给我抓过来！” 佟东岭一下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维护冯梦，竟是下意识出口，“岳母先别生气，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光凭这黑心肝的郎中片面之词，难保不是诬陷。” 宜和郡主不住失望，都这个时候了，佟东岭居然还想护着那个侍妾。 这当真是一点儿没把她女儿放在心上啊！ 她脸色一阵发白，胸口钝痛，竟是身体踉跄了一下，双眼发黑，气急攻心，差点儿晕倒。 她身边的丫鬟赶紧将她扶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坐下来，“郡主，您别动怒，小心伤了身体。” 齐修意识到不对，怕自己成了真正背锅的，赶紧说，“郡主，小公爷，我说的千真万确，不敢再撒谎了！冯姨娘当初威胁我，说我若是敢说出口，就让我好看。” “我也是怕惹上事端，又以为佟夫人不是中了什么要命的毒，只是会身体虚弱而已，早知道是要人命的，我再大胆也不敢隐瞒啊！” 宜和郡主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头疼欲裂，呼吸都快有些喘不上来了。 齐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怕佟东岭真要维护那个姨娘推他出来，赶紧又说，“我手上有证据的，是不是冯姨娘指使的，让她出来对质就是了！” 龙啸霄看了半晌，放下手中茶杯，脸色虽是冷静平常，却也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是或不是，把人请过来一问便知，小公爷可别忘了，里面你夫人还在等着解药呢，这个时候，可犹豫不得。” 佟东岭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得发紫，就像是瞬间被掏空了那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无力感，“去，把梦娘请过来。” 丫鬟很快去请。 外面的情况一直有人进来汇报，凤萧吟取下林婉君身上的银针，脸色却是越发肃穆，“她刚刚经历剖腹产，身体本就虚弱，毒性就在这个时候猖狂起来了，正蔓延至全身，恐怕来不及等外面的人交代了。” “那怎么办？”章太医也看出来了，却颇为手足无措，“倒是有一些强劲的法子可以祛除身体一部分毒性，可她身体这么差，恐怕撑不住啊。” 这也是凤萧吟刚才犹豫许久，没直接动手清毒的原因。 可是这么拖下去，林婉君同样活不了。 若这件事真是那姨娘做的，就算现在暴露了，存着大不了一起死的念头，她也不会坦白的。 左右为难。 凤萧吟深吸口气，拍了拍想太医的肩膀，“太医，麻烦你先看着佟夫人，我有个想法，不过得有郡主和小公爷点头才行。” 凤萧吟推开门出门，被丫鬟领着一路去他们说话的正厅。 里面，冯姨娘跪在正中央，正在竭力狡辩，“相公，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谋害姐姐，就是这个没品的郎中冤枉我！” 凤萧吟径直走过去，简单行礼后朗声说，“小公爷，郡主，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查下毒的事还是先稍后吧，佟少夫人等不及那么久了。” 她的声音是经过伪装过的清冽少年音，这会儿却也透露着一股疲惫。 宜和郡主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楚大夫，婉君现在怎么样了？这贱蹄子……” 她也是忍了许久，这会儿直接上前扇了冯梦一巴掌，“你还不快说你到底下了什么毒，你这个毒妇，你以为不承认这事就能过去了吗？” 冯梦心绪大乱，被打了一巴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了血迹。 她狼狈地去看佟东岭，对方却是别开了视线。 宜和郡主怒气滔天，低垂的眉目间满是冰冷戾气，威胁道，“做过的事不可能没留下痕迹，婉君若是撑不住就这么去了，我第一个就要你给她陪葬！” 冯梦心里恨毒了，这会儿更不会说实话，能拖一刻是一刻，“郡主冤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毒……” 宜和郡主那铁青的脸，像是恨不得将她活寡了。 第一百七十章 是非不分 凤萧吟猜得没错，冯梦不可能轻易承认的。 她脸色紧绷着，先顾不上冯梦了，只对宜和郡主说，“郡主先别动怒，这件事放到后面慢慢查就是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佟少夫人的身体，她快撑不住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解毒的法子，只不过有些凶险，我需得征得你们同意。” 宜和郡主这大半辈子也算是经历了许多事的，这会儿却也有些六神无主。 她甚至觉得腿软，颓废地坐了下来，撑着额头哑声道，“楚大夫，现在就只有你有法子了，你说吧，你要怎么做？” 从听到林婉君快撑不住那一刻起，宜和郡主就像是被抽了主心骨那般，身体不住地发软。 凤萧吟看了佟东岭一眼，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冯梦，竟像是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凤萧吟神色微凝，只能先对郡主说，“以毒攻毒，我虽有一定的把握，不过这法子的确狠了一些……” 若中途林婉君撑不住痛苦，就这么去了，她也无力回天。 宜和郡主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像是一瞬间苍凉了许多，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让这个贱人赶紧交出解药不就行了吗？” 宜和郡主不愿冒险，命令丫鬟动手，“把这个贱人给我摁下去，撬开她的嘴，让她给我交代清楚！” 佟东岭一下站了起来，护在冯梦面前，“不要！” 宜和郡主脸上的痛苦和挣扎，瞬间被阴沉取代，“你还护着这个毒妇，若不是你一再纵容，我的女儿怎么会受这些罪？” 佟东岭脸色也很难看，却固执地将冯梦护在身后，据理力争，“岳母大人，现在也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这一切真是梦娘做的，梦娘天性善良，又柔弱，从来不曾做过过分的事。” 宜和郡主对他的失望已经到了极点，怒极反笑，“我看你是被这个狐媚子勾了魂，是非不分了，是不是她，上了刑自然说实话！” 佟东岭隐忍了半天，这会儿对宜和郡主也越发不满了起来，不悦反问，“没有证据，你想屈打成招吗？” 宜和郡主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佟东岭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很快又软下语气，“而且刚才楚大夫也说了，婉君身体快撑不住了，要是最后没问出什么来，不仅冤枉了梦娘，也耽误了救治婉君的时间啊！” 凤萧吟心中一片冷然，彻底忽略了佟东岭的意见，只望着宜和郡主，“郡主，没时间了，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动手，我跟章太医联手，一定保住少夫人的性命。” “那就……”宜和郡主颤颤巍巍地抓住凤萧吟的手，“拜托你了，我女儿苦命啊，夫君眼睁睁看着她受罪还护着这贱人，到头来，却是一个外人在拼命救她。” 凤萧吟心里对佟东岭刚刚的所作所为，也有些膈应，却没多说什么，只拍了拍郡主的手，“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且这是我作为大夫应该做的。” 得到郡主的同意，凤萧吟再次进了房间。 屋内，林婉君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婆子泪眼婆娑，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望着她说，“楚大夫，夫人连人参汤都喝了下去了，这如何撑得住？” 半碗参汤，几乎有一半都洒了。 凤萧吟想起第一次见龙啸霄时，对方喝了她的血，恢复了一些神智……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连灵魂穿越这般离奇地都经历过了，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用小刀划开掌心皮肤，将血喂到林婉君唇边。 好在，这次，她喝下去了。 彩云吓得白了脸色，差点儿又说错话，叫了她小姐，还好最后忍不住了，却也担心不已地抓住凤萧吟的手臂，想阻止她，“这……你干什么？” “没事，一点血要不了我的命。”凤萧吟安抚地看了彩云一眼，这才望着满脸困惑的章太医解释说，“这毒和难产一起致使少夫人血气亏损。” “就算她把补汤喝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给她喝点血会撑得更久一些，而且我之前吃过许多补药，血液的效果会更好。” 章太医只觉得离奇，却好在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在医书上也看见过有人换血救人的。 再说了，从剖腹产开始，凤萧吟做出什么举动，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只会觉得靠谱。 凤萧吟给林婉君喝了不少血，这才把以毒攻毒的想法告诉章太医，“我刚才已经征得郡主同意，以毒攻毒。” “我这里有从蛇胆上提取到的毒液，经过我的提炼，是阳性的，夫人之前中的毒阴损，以我手中的毒配上酒罂，喂她吃下去，但愿能克制” 章太医这下却是淡定不了了，胡子都颤了起来，震惊得话都快说不明白了，气息都在抖，“这……这不是下毒杀人吗？” 凤萧吟刚刚放了不少血，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 她说话的语气低了几分，却依旧带着让人信服的力度：“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不过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外面那些人短时间找不到解药，你也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倒不如就冒险一番，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而且，若林婉君中的真是宇儿中过的那种蓝枯草，就更麻烦了。 这个毒目前是没有解药的。 上次宇儿能脱险，也是发现得早，及时洗胃才救下一命。 可林婉君从怀孕开始就中了这毒，已经没别的法子了。 章太医犹豫了许久，也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可既然郡主都已经松口了，他也只能妥协，“听你的吧。” 凤萧吟命丫鬟婆子取来酒和罂粟，泡上提炼出的毒，强行捏开林婉君的嘴灌了下去。 刚喝下去没多久，林婉君脑袋一偏，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 她身体的痉挛和抽搐慢慢缓了下来，人躺在哪里，脸色苍白如纸，像是断了呼吸那般。 “这是……怎么了？”她身边的婆子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少夫人不会死了吧？” 屋子因这句话，陷入诡异的寂静。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保住性命 凤萧吟身体也有些僵硬，毕竟，她也不确定这个法子能不能救下林婉君。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林婉君的鼻息，瞳孔骤缩，“还有呼吸，别急。” 凤萧吟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喂她吃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这又是什么？”章太医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脸色也是一阵疲惫和惨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凤萧吟又摸了林婉君的脉象，紧锁的眉头总算松了一点点，“是我自己练的药，保命的。” 章太医听了越发好奇，满脸凝重地望着凤萧吟，“公子师承何人？年纪轻轻就能当机立断，本事也大，好好钻研，将来大有前途啊。” “我没有师傅。” 凤萧吟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章太医虽然好奇，看她脸色冷淡，也就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先按耐住了。 林婉君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刚刚那口淤血，应该是把她体内的毒素多半都逼了出来。 加上又吃了后面那味毒的解药，凤萧这下放心了许多。 她扯过被子给林婉君盖上，小声叮嘱屋子里的下人。“你家夫人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听到这话，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毕竟若林婉君撑不住，最后恐怕也会怪她们平常伺候不用心，才导致夫人中毒，她们就难辞其咎了。 凤萧吟最后摸了摸林婉君的额头，确定退热了，又说，“不过遭了这么大的罪，短时间怕是醒不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你们留两个人在屋内侯着就行了，太多人扎堆在这里，屋子里空气都不好了，其他人就先出去吧。” 现在她说的话，可太管用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章太医也出去了，他年纪大了，熬了这么久，也有些撑不住了，还是丫鬟扶着出去的。 凤萧吟也是腿软，身体使不上劲了，撑着彩云慢慢往外走。 她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彩云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看前面下人们忙着去跟郡主汇报情况，已经走远了。 彩云这才敢压低声音数落了一句，“小姐，奴婢知道你救人心切，可你就算要救人，也应该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的。” 她也是担心凤萧吟，这会儿也顾不上规矩了，“你这一天几乎都没休息过，又一点东西都没吃，这万一撑不住倒下了，你让奴婢怎么办？” 凤萧吟虽觉得有些累，不过好歹是救下了林婉君，很值得，这会儿也知道彩云是为了她好，讪讪笑了笑，“我没这么娇弱的……” 话还没说完，被旁边插过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看她说得很对，你就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彩云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是他，赶紧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龙啸霄从她手中接过凤萧吟。 动手虽然唐突，可彩云却是下意识就把人让出去了。 凤萧吟倒是不想跟他贴太近，可龙啸霄扶着她的力道控制得太好，既不会伤了她，她又没那么轻易挣开。 只能任他扶着了。 龙啸霄还伸手给凤萧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脸色太差了，先回去吧，我已经让白洁在外面等着了。” 凤萧吟却不依，非要往客厅那边走，“不急，郡主那边……” 龙啸霄一阵头疼，难得冷了脸，态度颇为强硬地说，“人你已经救了，剩下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了，下人会把林婉君的情况汇报过去的。” 凤萧吟眉头蹙了一下，显然觉得这事没完。 可龙啸霄却不会轻易放她过去，不容置喙道，“而且那边现在乱糟糟的闹成一团，你去了她也顾不上你，你也帮不了什么忙，听我的，先回去休息。” 就连彩云也帮着龙啸霄说话，“小姐，你就听太子殿下的吧，这件事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剩下的就是佟家的家务事了，跟咱们没关系。” 彩云看她脸色有所松动，继续说，“而且，你手上的伤也没好好包扎，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先回医馆吧。” “手上的伤？”龙啸霄刚光顾着看她的脸色了，而且凤萧吟一直垂着手，他也没发现，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看见凤萧吟掌心的划痕，翻出来的皮肉，龙啸霄隐约有些明白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我看你真是为了救人，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当初他也喝过凤萧吟的血，这会儿一看就明白她刚才放血了，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一生气，周身裹着低气压，狭长的眼眸微沉，敛着无尽的冷冽，旁边的彩云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凤萧吟虽有些心虚，却勉强能抗住，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你生什么气，当时情况凶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还一副委屈的表情。 本来就看她脸色不好满目疲惫，可怜兮兮的，这会儿龙啸霄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拉着人往院子里的石凳那边走，“就涂了一点金疮药粉，也不包扎一下，亏你自己还是个大夫，过来！” 凤萧吟实在内什么力气了，拒绝不了，只能跟过去。 彩云就站在原地，她还算识趣，知道太子殿下肯定不想她打扰。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龙啸霄捧着她的手，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模样认真严肃得，仿若对待什么稀世珍宝那般。 他的眼神太过清澈深邃，眸中的担忧是毫不掩饰，坦坦荡荡的。 龙啸霄还无意识地对着伤口吹了吹，就像是自己受伤了那般，满目疼惜，“疼不疼……” 凤萧吟心跳渐渐乱了，撇开视线不再看他，语气僵硬，“就是一个小伤口而已，疼劲儿已经过去了，真没事。” 龙啸霄只当她在逞强，从怀中掏出瓷瓶，上了新的药，又用一块手帕给她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凤萧吟明明不想看他，这会儿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阳光从树梢间投射下来，在他身上罩上一层暖暖的光。 刹那之间，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这一次凤萧吟否认不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温柔呵护 龙啸霄太过专注了，完全没感觉到她的视线，小心打好一个结，说，“你回去可不要碰水，睡前让你屋里的丫鬟再换一次药。” 凤萧吟刚才已经看呆了，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慌乱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鼻尖，“知道了。” 她这答应得有些敷衍，龙啸霄反而更不放心了。 他放下凤萧吟的手，刚还有些暖意的脸又紧绷了起来，怀疑地盯着她，“真知道了？还是随口一说，下次依旧不当回事？” 这指责跟刚刚彩云那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心尖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那般，明明被教育了，她却觉得挺开心。 凤萧吟本就乱了心绪，这会儿居然没第一时间反驳回去。 她一沉默，龙啸霄就当她心虚，更生气了几分，“凤萧吟，你别这么任性了，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万一哪天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让那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让我’两个字，像是说了一半觉得不合适，及时收住了，声音特别轻，语速又快。 凤萧吟恍惚一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啸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凤萧吟就只当没听见，讪讪笑了笑，“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只是今天情况比较特殊而已，我可是很惜命的。” 从这段时间一起经历的种种来看，龙啸霄根本感觉不出来她有在惜命。 可他也知道自己没立场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颇为头疼道，“但愿如此。” 话题到了这里又止住了。 龙啸霄站了起来，伸出手，“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下午就不要去医馆了，好好休息。” 他这个姿态，像是在主动邀请凤萧吟跟他牵手那般。 凤萧吟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自己单手撑着石桌站了起来，“之前就是太累，现在缓过气来了。” 她之前真觉得身心俱疲，压力也大，生怕救不下林婉君，所以看起来很累很疲惫。 现在她倒是缓过来了，就说，“先别着急走，还有两句话要交代一下，而且，我总得等佟少夫人醒了，再看看情况才放心的。” 她还是想去看看前厅那边什么情况。 而且她感觉得出来，佟东岭对林婉君的死活不甚在意。 更多的不过是丈夫对妻子的一点点情面罢了。 林婉君现在还没醒，若她走了，中途又出点什么意外。 她这半天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凤萧吟这是管了，就要管到底的意思了。 看她坚持，龙啸霄除了随着她，还能怎么办？ 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怕了你了，我再随你过去一趟。” 他还是妥协了，却也有要求，“不过去之前，你得先吃点东西，脸色这么难看还说撑得住，你要是饿晕了更出名了。” 龙啸霄又把彩云叫了过来，一点儿都不客气地直接吩咐，“去佟府的厨房那边看看，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拿点糕点过来给你家小姐。” 彩云看了凤萧吟一眼，看她没制止，这才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没多久，彩云就端着东西过来了，“佟府的管家说这边事太多，才把我们忘了，让我们不要怪罪，他刚才差点儿就要跟过来道歉了，让奴婢拦下了。” 她不仅端了两盘糕点，还有一壶茶。 凤萧吟的确也有些饿了，就不客气了，坐下就吃，带着彩云一起，“你也吃一点顶顶，跟着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等林婉君醒了，确定没事我们才能回去。” 彩云知道凤萧吟不是跟她客套，也不客气，吃了几块。 两人吃得都很快，没多久就把两盘糕点都消灭了。 龙啸霄伸手抹去凤萧吟嘴角的残渣，动作和语气都特别自然，“看你吃得到处都是，小馋猫。” 这自然而然的亲昵，凤萧吟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求助地望着彩云，想让这丫头说点儿什么缓解气氛。 偏偏彩云还冲着她暧昧地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自己来吧，谢谢殿下。”凤萧吟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了，躲了一下，自己伸手胡乱擦了擦，又站了起来，“少夫人还没醒，我们过去看看热闹。” 除了想看热闹之外，凤萧吟更多的，是想知道，林婉君中的毒，到底是不是蓝枯草。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吧。 这蓝枯草这么罕见，总不能每次都让她碰见的。 一行人休息够了，这才朝着佟府的正厅走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刚到正厅外面，就听见人的惨叫声。 凤萧吟脚步快了一些，径直走进去，刚巧看见木板重重地打在人身上，皮开肉绽的场面实在有些残忍又血腥。 她还没看清楚，眼睛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 龙啸霄几乎贴在她身后，语气有些冷，却也透着深深地无奈，“就是不想让你看见这些，平白脏了你的眼睛。” 深宅大院里，要查这些事，没证据之前不好对主子下手。 只好先打杀了她身边的下人震慑，没准哪个下人撑不住，还能透露出有用的信息来。 凤萧吟伸手握住龙啸霄的手，嗓音有些发哑地酸涩，“我没事。” 她的确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心中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时代，丫鬟下人们的命，根本算不得什么，有时候可能还不如主子们喜欢的一条狗。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是冯梦身边的贴身丫鬟。 郎中已经指证了冯梦，冯梦不承认，佟东岭又护着她，宜和郡主找不到撒气的地方，就想从丫鬟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凤萧吟冷眼从丫鬟身边走过，进了正厅，宜和郡主顾不上他们，只让人搬了座椅。 冯梦已经没跪在地上了，正躲在佟东岭身后，哭哭啼啼的，却没彻底失去理智。 她仗着有佟东岭的宠爱，对上郡主也不见多少惧色，“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跑到侯府来冤枉人不说，还对我的丫鬟动私刑，你这么打下去，丫鬟说出口的话，还能当真吗？” 宜和郡主脸色铁青着，阴狠地盯着她，“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丫鬟说的话能不能当真，本郡主自有定夺。” 毕竟是皇亲国戚，身上自有威慑气场在，冷下脸来一番训斥，一屋子的人气都不敢喘。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面之词 冯梦落了没脸，又抱着佟东岭的手臂撒娇，“相公，你要替我做主，我分明什么都没做，被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可凤萧吟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是没多少泪水的。 冯梦也顾不上别人了，只跟佟东岭诉苦,“连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要被人糟践，我还有什么脸面啊？这要是证明不了清白，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这话就严重了，佟东岭本就心疼她，看她身体羸弱，这会儿又哭得实在委屈，眼神越发软，“梦娘放心，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呵呵，小公爷怎么不给婉君一个公道？”宜和郡主这下是面子里子都不想给了。 佟东岭张了张口，却突然像是哑巴了那般，说不出话来。 宜和郡主冷下脸来，嘲讽道，“本郡主真不知道，你们国公府竟是这般家风教养。” 这句话不仅是骂佟东岭了，是把整个国公府的人都骂了进去。 宜和郡主现在是什么都不顾了，就盯着那边寻死觅活的冯梦，“嫡妻中毒早产受罪，也没一个交代，竟要给这个狐媚子嫌疑犯公道，一个妾氏无法无天了都，当真是让本郡主开了眼！” “岳母大人！”佟东岭这下听不下去了，挺直了腰板不悦道，“我知道婉君出了这种事，您心里不舒服，可这件事还没查清楚，您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在梦娘头上，她不是那种人！” 冯梦低着头躲在佟东岭身后，时不时哭一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佟东岭也不给宜和郡主面子了，“婉君是我夫人，她中毒的事我也很着急，我也希望能快点抓到凶手，可也不能光凭别人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吧？” 宜和郡主刻薄的面相阴沉着，满目讥讽，“呵，有人证你说别人一面之词，要物证你不让人审这贱蹄子，左右好话都让你说了，本郡主还能说什么？” 佟东岭终究是没多好的口才，被这话堵得又说不上话来了。 宜和郡主越看他越觉得不满意，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会儿后悔已经晚了，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很快摆出自己的态度，“罢了，左右这国公府也不靠你一个人做主，你若是解决不了，就让人请你娘出来，看看她是如何决断的！” “岳母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吗？”佟东岭眉头紧锁，“您也知道，我母亲长住家中佛堂，早就不过问这些事了，这件事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宜和郡主一巴掌拍在桌上，“都要死人了还不去打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你不拿出点解决问题的态度来，非要包庇这个毒妇，就别怪本郡主不给你留脸面，废话少说，请你母亲过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女声，“不用人请了。” 人未至声先到了。 凤萧吟下意识跟着声源看了过去，没注意身旁的龙啸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 门外，国公夫人被一个老婆子扶着，慢慢走了进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公爷又不在京都，我是该出面给郡主一个交代。” 宜和郡主脸色紧绷着，像是没听到这话那般，只余光瞥了一眼，板着脸满目冷冽。 佟东岭倒是很快迎了上去，愧疚不已，“娘，定是府上那些下人惊动了您，都是儿子办事不力，处理不好这些杂事，让娘操心了。” 国公夫人冷冷睨了佟东岭一眼，眼神明显带着责备和不满，“这么大的事还不通知我，你能解决好吗？” 佟东岭面色一赧，觉得丢人，却是反驳不了。 他的确不擅长处理这些事，颇为头疼。 国公夫人说完这话，透着摄人寒意的目光就直勾勾地盯住了冯梦。 冯梦吓得直打哆嗦，硬着头皮行礼，“见过太夫人，太夫人明鉴，妾身真的没有给姐姐下毒。” 国公夫人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慢慢走到中间的另一个主位坐下，这才不急不缓地来口，“你应该称她一声夫人，一个妾氏跟正室嫡妻攀什么姐妹？” 冯梦脸色一白，突然意识到，这太夫人，怕是不会为她说话了，她这是要维护林婉君？ 倒是宜和郡主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好多。 无论后面怎么处理，至少现在，太夫人的态度是好的，不过就怕她这是先上来给颗甜枣，安抚了她，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宜和郡主依旧没说话。 冯梦咬了咬牙关，头垂得更低了，“是，太夫人，妾身从没想过谋害夫人，之前跟夫人也一直姐妹相称关系和睦，妾身绝不会下此毒手的。” 国公夫人就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这会儿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会不会，你说了不算，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凡做过的事，接触过什么人，一定会留下痕迹，很快就能揭晓了，你到一边等着结果就是。” 她长期待在佛堂里，吃斋礼佛，身上都像是带了一层慈和的柔光，说话也是不紧不慢，轻轻柔柔的。 按理说，是给不了什么威胁的。 可冯梦就是听得遍体生寒，脊背都绷紧了，喉咙发涩，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起来温柔质朴的太夫人，给她的压迫感，竟是比满脸刻薄相的郡主还重。 国公夫人的目光又落在郡主身上，轻声道，“郡主放心，这件事，国公府一定给婉君一个交代，她是个好儿媳，替国公府生了个漂亮的长孙，自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她刚才已经去看过那个孩子了，国公府人丁单薄，如今终于得了长孙，国公夫人心里也是欢喜的。 宜和郡主有心膈应她，冷冷地哼笑了一声，“我女儿命硬，能平安给你家生下长孙，还是多亏了人家楚大夫，不然光指望着你们家请的那些大夫，怕是没这个命。” 国公夫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就没好意思计较郡主说话不好听了。 她只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想找到这救命的神医来说说话，调和一下气氛。 结果这一打眼，就让她看见了龙啸霄， 刚才这一屋子人太多了，她进来又只顾上跟宜和郡主说话，没往那边看过。 这一下看见了，脸色几乎是瞬间就阴沉了下去，像是要吃人那般狠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人凶手 凤萧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起身替他挡了一下国公夫人的视线，躬身行礼，“郡主和夫人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职，能救下佟少夫人，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若是国公夫人没看见龙啸霄。 此刻这么调和气氛还是很有用的。 可这会儿，国公夫人根本顾不上凤萧吟，目光依旧紧盯着她身后的龙啸霄，眼神发狠。 凤萧吟不清楚情况，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准了，龙啸霄是做了什么，让国公夫人光是看见他，就恨得牙痒痒？ 就在凤萧吟思考的短暂空隙，国公夫人突然暴起，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谁让你进来的？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们国公府不欢迎你！” 竟是全然不顾礼仪规矩了，这么多年的吃斋礼佛，也没法让她在面对龙啸霄的时候冷静下来。 凤萧吟吓了一跳，更是下意识挡在龙啸霄面前，满目惊恐地望着国公夫人：“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国公夫人急促地喘着气，满目阴沉，“这件事与你无关，楚神医，你救下我的儿媳和长孙，是我国公府的恩人，我感激你，可你若执意跟这个杀人凶手站在一个阵营，别怪我也把你请出去。” 佟东岭快步走到国公夫人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顺气，又小声安抚，“娘，您别生气，是我刚才疏忽了，太子是跟楚神医一起来的，我先前光顾着担心婉君和孩子，没顾上，这就让他走，您小心动怒伤了身体。” 杀人凶手？ 凤萧吟脸色一变，惊恐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若没有证据，国公夫人断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当朝太子，是杀人凶手。 她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龙啸霄虽然寻常看着冷，是杀人不眨眼的战神，魔头。 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对方不像是那种轻易动杀戮的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宜和郡主脸色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下意识想为龙啸霄说话，“都过去多久的事了？国公夫人怎么还没放下？” 她是皇家人，自然不想看见有人不给皇家人颜面，这会儿难免多说了两句，“当初的事也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再说了你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死去的人还能复生不成？” “郡主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国公夫人嗤了一声，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冷然，反唇相讥，“死的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天若是婉君出了什么事，你还能说出计较这些没意义的话吗？” “我好心安慰夫人，夫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宜和郡主变了脸色，“婉君刚替你家生下长孙，九死一生险象环生，你现在就诅咒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国公夫人低垂着眼眸，表情木然，“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件事跟郡主也没有任何关系，郡主就别多管闲事了。” 国公夫人死了女儿？ 凤萧吟试图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这件事，却是无果。 想来当初这件事并没有闹大，被压下来了。 而且原主对这些事向来不关心，所以她的记忆里，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凤萧吟下意识望着龙啸霄，想听他说什么解释。 可是龙啸霄却不打算多说，他脸上表情都没什么波动，只是站了起来，从凤萧吟身后走出来。 他太平静了，仿佛被人指责是杀人凶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语气甚至都没丝毫波动，“今日是我多有打扰，既然国公夫人不欢迎，我走就是。” 一个太子，被人当场驱赶，居然就当真不做辩解，就这么离开了。 他都已经要走了，国公夫人却依旧觉得不痛快，冷嘲热讽一番：“太子殿下应该很清楚，我们国公府，没有任何人欢迎你。” “下次，希望你不要不请自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多不顾脸面的事，要是影响了太子殿下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口碑和名声，我可担待不起。” 龙啸霄背对着众人，脚步似乎停了一下，却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听见国公夫人跟凤萧吟说，“楚神医若跟他是朋友，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离他远一点。” “像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子，说不定哪天就能把你也给杀了，你别好心替人治病，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龙啸霄心下一紧，离开的脚步突然加快，不想再听下去了，完全不知道听到这些的凤萧吟会如何回应。 他居然像个懦夫一样，不敢去面对了。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公夫人应该慢慢走出来了。 所以才敢在国公府现身，却没想到，有些事，哪怕过去一辈子，也是没法释怀的。 终究是他对不起国公府，偏偏这份愧疚，是不管他暗中为国公府做了多少事，都弥补不了的。 国公夫人有什么怨言和嘲讽，他只得受着。 龙啸霄失魂落魄地走出国公府，上了马车，“回府。” 他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哪怕白洁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这会儿难免有些心疼。 过去这么久了，龙啸霄不仅要被噩梦折磨，更逃不掉的，是佟家的迁怒和指责。 他就说，龙啸霄今天根本不该进国公府。 白洁木着脸，调转车头往太子府的方向。 刚动身，却听见身后有人追了过来，“等一下。” 是凤萧吟的声音。 白洁有些不确定要不要等。 正犹豫，就听见龙啸霄冷锐得像是夹杂着冰渣子似的声音，“走。” 白洁只得立刻驱赶马。 可凤萧吟却是快步跑着追赶了上来，趁马车刚刚掉头还没办法加速的时候，一把拽住了缰绳，“白侍卫，能麻烦你去旁边等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虽然是请求的口吻，却是浑着一股命令的肃然。 马车内又传来龙啸霄的声音，竟是比刚刚更冷硬了几分，透着一股子寒气，“白洁，立刻回府。” 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有误会 白洁只能听龙啸霄的命令，又扯了一下被凤萧吟拽紧的缰绳，“不好意思凤小姐，请你让开！” 哪怕这是能救太子的神医，这会儿，白洁也顾不上了。 凤萧吟有些生气，眉目沉了下来，望着马车帘子不悦道，“殿下，之前不是你说有事要找我商量吗？” 她深吸口气，眸色深邃，“怎么现在又拒不见我了，难道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你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吗？” 白洁皱着眉，紧绷着脸，“凤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请你不要纠缠。” 凤萧吟都要气笑了，之前是龙啸霄追着她跑，她避之不及，现在她想说两句话，却是她在纠缠不休了。 她从来不是不识趣的人，这会儿却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非得把这件事问清楚，这会儿就干脆直接无赖了起来，“你不让我上马车，我就不走了，除非你从我身上踏过去。” 白洁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么虎的，竟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了不成，一时无语，“你怎么这么……” 马车内，龙啸霄像是拿她没办法了，妥协，“让她上来。” 白洁忍不住瞪了凤萧吟一眼，却也只能跳下马车，让凤萧吟上去，又站在外面对马车里的两人说，“殿下，属下先回避一下。” 刚才追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这会儿真跟龙啸霄面对面坐下来，凤萧吟又有些哑口无言了。 她几次尝试挑起话题，却觉得怎么开口都不合适，生怕说错话刺激了龙啸霄。 她之前，可从不会这么顾忌别人的感受。 倒是龙啸霄冷着脸，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你都知道了？” 凤萧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很紧张，手心竟是出了汗，话都快要有些说不清楚了，缓缓道，“猜到了一些，但不确定。” “那你想确定什么？”龙啸霄笑了一声，可眼角眉梢是寒意，嘴角勾着一抹邪气的冷锐弧度，“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凤萧吟的确是因为这事追出来的，这会儿却听着这话有些刺耳，下意识说，“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不相信你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她眸中有担心有关切，这些平常龙啸霄最想看见的情绪。 这会儿，他却只觉得刺眼。 凤萧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说错了，她觉得龙啸霄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没有误会。”龙啸霄眼睑邪红，语气夹杂着冰似的冷，“就是我杀了她，国公府的二小姐，本来应是太子侧妃的佟楠楠。” 佟楠楠？ 凤萧吟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次总算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原主的记忆中，佟楠楠的确受册封为太子侧妃。 却在入府没多久就传出暴毙的消息，外面的人只知道她是生病离世。 原来这里面竟隐藏着这般离奇的真相。 凤萧吟眉头紧锁，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询问的语气有些急，“你为什么……” “想知道我为什么杀她？”龙啸霄开口打断她的话，“那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追出来？” 不是迫不及待摆脱他吗？ 知道他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随时会发疯的疯子，不是更应该离他远远的？ 反正在她眼里，男人都不可靠，也不可信，她永远不需要依附于他，就算没有他帮忙，她一个人也能报复龙啸尘。 他们之间的联系，本就没那么紧密。 为什么追出来？ 凤萧吟眼神闪躲了一下，难道要说，是因为看他出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那么单薄，第一次觉得他需要人保护吗？ 他本应是天之骄子的。 “说啊？”龙啸霄倾身抓住凤萧吟的手腕，轻易举过头顶，将她压在马车壁上，“难道说，你是同情我了？觉得我很可怜吗？凤萧吟，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这不是同情，更不是可怜。 凤萧吟也从没想过同情他，他应是众人俯身称臣的战神，哪里需要别人的怜悯？ 他就应该永远接受别人崇拜称赞的目光，而不是怜悯。 凤萧吟眉头紧锁着，望着龙啸霄近在迟尺的脸。 她第一次在龙啸霄脸上看到这么阴鸷的表情，眼睑透着邪红，眼底血丝交错。 精致的眉锋收紧，浑身都在发着狠，比之前误会她是杀手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 凤萧吟挣扎了一下，手腕有些疼，脸都皱了起来，“你弄疼我了，你先放开我行不行？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龙啸霄脸色一顿，却是没松手，反而贴得更近了，整张脸在她面前放大，几乎是咬着她耳垂吐出一句话，“是你自己非要追上来的，现在又让我放手，哪有这么容易？” 凤萧吟被他推得后背在马车上磨得生疼，表情有一瞬的空白，“我只是担心你。” “太子殿下，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你不要被这些事影响了你的理智和判断，如果那件事有误会，你也应该说清楚，不要这么惩罚自己。” 一边说，她一边用巧劲挣开龙啸霄的禁锢，抓起他的另外一条手臂，挽起袖口，看着他手臂上交错的伤痕。 其中有一道还透着渗人的红，像是新伤，凤萧吟脸色一变，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是你自己弄的？” 他刚才举手抓她的时候，袖子滑下去了一点，凤萧吟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龙啸霄强硬抽回手，放下袖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关你的事，凤萧吟，下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没听见国公夫人的忠告吗？” “你应该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哪天发起疯，还有可能把你也杀了。” 凤萧吟微微一顿，却是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果然。” 她就说龙啸霄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看来之前他杀了佟楠楠，是因为毒发，控制不住杀了人。 龙啸霄不欲跟她多说，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赶她走，“下去。” 凤萧吟却不依不饶，目光盯着他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臂，“先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口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龙啸霄面容紧绷着，周身裹着一股骇人的低气压，面色冷锐，“凤萧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风萧萧说过话了。 如今却是将冷酷无情贯彻得彻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总是没个正形，言谈举止中，却从来不曾以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份压过她。 此刻，龙啸霄眼眸微沉，浑身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然，“我让你走，这不是合了你的心意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他的内心有多煎熬和痛苦，可他还是说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你自由了。” “医馆的事我也不会再插手，那笔钱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的诊金，言尽于此，不要再烦我了。” 凤萧吟怔怔地望着他，眼神从一开始的带着担忧和不放心，到后面的失望和受伤，不过是顷刻之间。 她知道龙啸霄这会儿情绪不好，一开始都忍了，这会儿却是忍不了，“龙啸霄，你认真的吗？” 她表情紧绷，神色无比地认真和执拗，追问一个答案，“真的不要我再管你了？毒也不要我帮忙了？要跟我划清界限了？就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吗？” 她忍不住声声质问，“一开始，不是你先纠缠我的吗？难道那个时候，这件事不存在吗？” 她明明心疼他，因为中毒发病控制不住杀了人。 她能理解他的愧疚和痛苦，可为什么龙啸霄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迫不及待划清界限，这么伤人。 龙啸霄张了张嘴。 还没说出话，凤萧吟就冷锐地插了一句，“你想好再说，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你，你也最好说到做到，别来找我。” 不是要划清界限吗？ 这种事，又不是只有他会做。 马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凤萧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非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龙啸霄撇开视线，不肯再看他，语气透着淡淡的冷，“我说得很清楚了。” 凤萧吟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 她从没想过龙啸霄会说出这番话。 之前纠缠不休的是他，如今冷酷抽身的也是他。 她当真是无足轻重，所以才会被这么随意对待是吗？ 凤萧吟静静地坐了很久，缓缓勾了勾了嘴角，无声无息地笑了，“呵，想必太子殿下是个一言九鼎，就此别过。” 她木着脸，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 被抛弃的怨妇？ 不，她们本来就是一夜情的交情，谈不上被抛弃吧。 她刚才差点儿就告诉龙啸霄，她可以跟他一起面对。 她明明不信任男人，却坚信他不会随意杀手，也知道他很不好受。 还好她没开这个口，不然恐怕龙啸霄会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吧。 她凭什么觉得，能跟当朝太子站在一起面对这件事？ 他们本就不在同一高度。 她此刻应该觉得高兴才对，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就像他说的，她自由了。 彩云看凤萧吟明明很难过，却走着走着笑出来了，一时惊恐又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她家小姐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刚刚到底跟太子殿下聊了什么？ 好像不欢而散了。 可这俩人不久前还如胶似漆，太子殿下对他家小姐的关心和呵护，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说变就变了？ 凤萧吟伸手捏了捏眉心，语气虽然疲惫，却还算平静，“我没事，我先回府，下午就不去医馆了，你去告诉宋城一声，今日就别让大家等着了，明日辰时准时看诊。” 彩云还是有些担心她，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躬身行礼，“好，奴婢这就去。” 凤萧吟一个人走在回侯府的路上，神思恍惚。 却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她迟疑地往后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可那种暗处有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依旧强烈。 难道是她的身份暴露了？ 按理说不可能，她一直都很小心，今天去了国公府，也没见谁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凤萧吟却还是谨慎了起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一边分神留意身后的情况。 可走出这条巷子后，她却又觉得刚才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没有了。 她哪里知道，刚才那个鬼鬼祟祟跟着的人，被人当胸踹了一脚，缩在墙角爬都爬不起来。 扶摇脚还踩在那人胸口，用力碾压了一下，听见对方痛苦的呻吟也没松了力道，冷冽的威胁，“别再让我看见你跟着她，不然……” 她举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人也是吓得不轻，点头如捣蒜，“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扶摇这才收回脚，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浑身透着痞里痞气的凶煞，“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滚了。 凤萧吟一路无惊无险地回了侯府，避开守卫，从后院翻墙进了自己的院子。 宇儿正在凉亭里看书，听见动静寻声看去，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娘亲！” 他抓住凤萧吟的手指，撒娇地晃了晃，“你今日去哪儿了呀，宇儿好想你。” 凤萧吟紧绷的脸色总算露出丝丝笑意，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蹲在宇儿面前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嘴怎么这么甜，早晨不是刚见过吗？” 宇儿咧开嘴笑了，眼神纯澈，“那也想，这个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我前两天刚学的成语，娘亲，我用得对吗？” 凤萧吟牵着他的手往凉亭走，“用得对，宇儿真棒，都会说成语了，那娘亲再检查一下你今天的功课，看看你还学了些别的什么。” 两人在凉亭谈论起了功课，气氛温馨。 另一边，凤止蕊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她望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发抖的仆役，没由来地烦躁，“你说她身边隐藏着高手？还是个女人，该不会是你偷懒跑到哪里躲清闲了，回来诓我吧？” 仆役脸色发白，着急解释道，“二小姐，小人刚才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他胸口还隐隐作痛，这会儿说话都扯着倒吸一口凉气，“我从大小姐出府就一直跟着她，是回来的时候才不小心被她身边的人发现，绝没偷懒！” 早知道这么费心费力不讨好，他就不该主动揽下这个活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嗤之以鼻 凤止蕊刚才也就是随口试探，她知道这个仆役绝不敢糊弄她。 只不过，她实在想不通，凤萧吟身边怎么会有高手？ 还是个女流之辈，居然一脚就把这个成年男子踹得这么严重，看来身手不凡。 可凤萧吟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平常在她面前说句话都发抖的懦弱样，怎么都不像是会武的。 凤止蕊实在想不通，表情有些慎重，问，“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吗？” 仆役沉默了一下，头疼地伸手抓了抓头发，“看是看清了，不过就是普通长相，也没什么特别的，要小人描述，小人也说不上来，只能确定绝不是我们侯府的人，因为小人从来没在侯府见过她。” 不是侯府的人？ 看来凤萧吟身上的确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难怪父亲对她另眼相待。 可光凭一个会武的暗卫，也说明不了什么，凤止蕊很快又追问，“你既然跟了她一天，想必也知道她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吧？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她得快点弄清楚。 凤萧吟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看重她，若凤萧吟真在外面结识了什么有用的人，她可要尽早阻止才行。 她绝对不允许凤萧吟爬到她头上！ 仆役揉了揉发疼的胸口，悠悠开口，“大小姐早上带着丫鬟穿男装出门，先是去了城中的一家名唤昭仁堂的医馆，我怕跟得太近，没敢去医馆看她们进去做什么。” 凤萧吟穿男装去医馆？ 她生病了吗？ 还是去医馆探望谁？ 凤止蕊完全没往凤萧吟是大夫这方面想过。 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凤萧吟依旧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仆役胸口太疼了，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缓缓道，“小人就在外面等着，中午的时候，看见大小姐被国公府的下人请去了，待了很久才出来。” “出来后又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不知道是谁的，待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下车回府了，小人就是在回府的路上被她的人发现的。” 国公府？ 凤止蕊脸色一变，脊背一下挺直了，她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拳头，“难道凤萧吟这个小贱人，竟是攀上了国公府的人？” 说出口后，凤止蕊却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国公府那么高不可攀的门楣，怎么可能搭理凤萧吟这个恶贯满盈名声恶臭的人？ 而且据她所知，国公府的人早就不过问外面的事了，外面的人，哪怕是同朝为官的，都很难跟他们打交道。 凤萧吟何德何能勾搭上国公府？ 肯定是她想多了，这里面应该有别的隐情。 仆役也不清楚其中细节，不敢多说，“小人不知，只知道今日国公府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小姐进去后没多久，国公府就关闭了大门，两三个时辰，只有人进去，不见任何人出来。” 凤止蕊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桌上摩擦了一下，轻声嘀咕，“青天白日关闭了府门？” 看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得去查清楚才行。 凤止蕊眯了一下眼眸，望着地上的人，冷声道，“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让人去打听，去查，这么大的宅院，难道还有不透风的墙不成？只要有心，总能问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她有预感，知道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大概就能猜到凤萧吟为何会去哪里了。 也就能知道凤萧吟到底是凭什么，跟国公府搭上线的。 仆役领了安排，很快就下去调查了。 他走后，凤止蕊身边的丫鬟倒是提醒了一句，“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去医馆的事也很可疑，要不要明天也买通人去医馆探个究竟？” 昭仁堂，凤止蕊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能问丫鬟，“这家医馆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毕竟不常出府，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丫鬟倒是消息路子多些，听到过一些传闻，立刻汇报道，“那家医馆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些天，外面都传那医馆里有位神医坐镇，传得神乎其神，这件事，会不会也跟大小姐有关？” 凤止蕊嗤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冷冽的轻蔑和讥讽，“神医？” 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什么神医，医圣之类的了。 毕竟凤萧吟这个贱人的娘，就是外人吹捧着的医圣，还说是现世活菩萨，很多人也都觉得侯府有如今的地位，全靠楚音。 凤止蕊从小在柳莺跟前耳濡目染，自然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楚音再厉害，还不是病死了。 医者不自医，就这还好意思说什么华佗在世，真是笑话。 凤止蕊眼角眉梢都是嘲讽的冷意，勾起嘴角，“明天我亲自去瞧瞧吧，我倒要看看是谁装神弄鬼，是不是在帮凤萧吟。” 只要是帮凤萧吟的，都是她的仇人！ 第二天一早，凤萧吟吃了早膳带着彩云准时出发去医馆。 凤止蕊又派出人去跟踪她。 结果路上，这些人又被扶摇抓住了。 只不过这次扶摇不够小心，为了把这些人抓出来，暴露了行踪，让凤萧吟看见了。 她既然看见了，扶摇也不好躲，只能硬着头皮将抓来的人丢到凤萧吟面前，“小姐，这人从侯府出来，就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你们，要如何处置？” 凤萧吟不答，只是蓦然抬眸盯着她，表情有些冷。 扶摇不动神色地任她打量，心里却是直打鼓，紧张得鼻尖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凤萧吟盯着她瞧了半晌，这才面无表情地问，“是他让你跟着我的？” 显然，她对侯府跟出来的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知道龙啸霄，为什么一边要跟她划清界限，又一边让人跟着她。 扶摇听从龙啸霄的安排，要对凤萧吟言听计从。 这会儿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掏心掏肺地说实话，“小姐别生气，殿下只是让我暗中保护小姐，绝无他意。” 暗中保护？ 凤萧吟听得一阵阵冷笑，并不领情，“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保护，既然说了不再纠缠，就请他言而有信。” 她昨天那些话不是赌气的，龙啸霄既然做了决定，就要说到做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既往不咎 凤萧吟只是让扶摇走。 没想到扶摇却直接跪了下来，脸色还有些惨白，“凤小姐，求你让奴婢跟着你吧，太子殿下已经不准奴婢回去了。” 她满脸真诚，说得可怜兮兮的，“如果奴婢不能跟在你身边为你做事的话，对殿下来说，奴婢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了。” 凤萧吟依旧满脸淡漠，只微扯了一下嘴角，“还有这个必要吗？” 有必要派人来监视她吗？ “凤小姐……”扶摇眼神微沉，飞快解释道，“奴婢不知道你跟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奴婢现在已经不算是殿下的人了，他让奴婢留在你身边，也没说要汇报你的情况。” 不是监视她？ 凤萧吟这下是真有些不懂了。 扶摇一看她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这才明白自己说对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最近得罪的人太多了，身边没有人跟着实在不安全，凤小姐，你放心，奴婢就在暗处跟着，绝不打扰你！” 凤萧吟表情中已经有了一些动容。 彩云不会武功，她也不能保证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化险为夷，特别是这些喜欢暗中跟踪监视的。 她没什么反侦查的经验，很容易被人盯上。 扶摇一看有戏，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说：“你若是执意将奴婢赶走，完不成殿下交代的任务，奴婢就只有……以死谢罪了！” 凤萧吟这会儿算是领教到了，太子府出来的人，都跟他们主子一样难缠。 喜欢的时候费尽心思也要就在你身边，想走了抽身就走。 凤萧吟表情冷了下来，不耐地挥了挥手：“罢了，你想跟就跟着吧。” 扶摇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地上起来，又指着被她抓来的那个人，“小姐，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凤萧吟蓦然抬眸，盯住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仆役，语气清冷，“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让你跟着我干什么？” 仆役倔强地偏过头躲了一下，根本没想说实话。 倒是彩云疑惑地盯着那人看了两眼后，有些不确定地扯了扯凤萧吟的袖口，轻声在她耳边说，“小姐，我好像在梅阁见过这个人……”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凶光，“柳莺的人？” 仆役依旧沉默不回应，脸上甚至没什么反应。 凤萧吟微一点头，“看来不是她，也对，上次她在我这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又被侯爷警告了一番，应该不该轻易再来找我，可你又是她院子里的人，所以，是凤止蕊让你来的吧？” 她这番话说得轻轻柔柔的，表情也特别温和，满脸单纯无害。 可就是这幅模样，那仆役才觉得有些害怕，在听到凤止蕊名字的时候，表情一闪而过的心虚，躲闪也特别明显。 凤萧吟嘴角微勾，低低低笑了一声，“我这妹妹还真是，要对付我，怎么就只有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凤止蕊应该是看见她出府了，想知道她做了什么，这才派人跟着。 彩云有些担心，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道，“小姐，我们的事不能让二小姐知道啊，不然她肯定出来闹，到时候岂不是亏功亏一篑了？” “你错了。”凤萧吟眼波流转，心里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避讳，就当着被抓来的仆役说。 两人说完，凤萧吟才慢慢走到那个仆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像是要将此人的长相刻进脑子里那般。 仆役只觉得像是被冰冷的蛇给盯住了，浑身僵持，一动也不敢动，说话的气息都颤得厉害，“你……你想干什么？” 良久，凤萧吟才悠悠道，“我想让你替我办件事，办好了，你跟踪我的事，既往不咎，办不好……” 她眼尾微微下沉，眸中敛着无尽的冷锐杀气，“你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仆役明显是不想替凤萧吟做事的。 扶摇看他犹豫，握着拳头，膝关节捏得咔嚓咔嚓响，一步步逼近，威胁道，“小姐让你帮忙，那是看得起你，若敢不从，我现在就拆了你的骨头！” 仆役被她打怕了，这会儿哪还敢犹豫，深吸口气后终于妥协了，缓缓说：“大小姐想让小人做什么？” 凤萧吟没回答，反而先问了一句，“凤止蕊让你跟着我干什么？” 仆役这次倒是没在迟疑和犹豫，很快就说了真心话，“她说，让我跟着你，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去了昭仁堂。” 彩云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 二小姐这么快就知道昭仁堂的存在了。 她一定会给小姐惹麻烦，让小姐不能继续把医馆开下去的！ 凤萧吟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神色如常，“那你就回去告诉她，我今天的确去了医馆，顺便再跟她说，医馆那个人人称赞传颂的神医就是我，她如果不信，你让她亲自来看。” 仆役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望着凤萧吟。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摊开来说？ 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凤止蕊在人群面前揭穿她吗？ 就连彩云也不解了起来，满脸紧张，“小姐，这样不好吧，万一二小姐闹起来，说你欺骗大家，那我们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口碑，可就全毁了。” 凤萧吟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挺直了脊背，表情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我就是要让凤止蕊觉得，她能毁了我。” 不在背后推一把，可能这件事进展还没那么快。 她也不能一直以男装示人。 如果这个把柄，能让凤止蕊觉得是一个可以毁了她的机会。 她肯定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要是真闹了起来，不如就趁此机会坦白身份。 方正口碑。她已经有了。 以她对凤止蕊的了解，她肯定沉不住气。 仆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身上的骨头，每一块地方都被扶摇打过，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倒吸气一边往回走。 虽然说要合作，不过凤萧吟不是很信任这个人，等他走后，又让扶摇去暗中监视。 扶摇却有些犹豫，“小姐，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监视你的人，奴婢要是这个时候离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凤萧吟凉凉地看了一眼。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狡猾多端 凤萧吟脸上的表情明明没什么变化，可眼神却是极冷，眸中似是敛着无尽的冷厉，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无法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那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回他身边去吧。” 扶摇一下紧张了起来，作势又要跪下，“奴婢知错。” “行了。”凤萧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不用动不动就下跪，表面的恭敬我不需要。”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主子。 凤萧吟也向来看不惯这里的规矩，只不过是被压迫出来的忠诚罢了。 她语气冷淡了几分，“心里有我这个主子就行了，不过，有件事我们事先说清楚，既然是你求我让你留下来，那也请你记住我的规矩，我这人有点洁癖。” “我的人，就只能给我一个人做事，让我知道你背地里还跟他联系，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扶摇感受到凤萧吟的认真，心尖一紧，态度恭顺了许多，“是，奴婢明白了。” 等扶摇追着仆役离开后，彩云才紧张地跟在凤萧吟身后，“小姐，现在真的是时候让二小姐知道真相吗？” “如果医馆那些人知道你就是侯府大小姐，觉得你骗人了，他们以后还会来我们医馆吗？” 从医馆建立之初，就是彩云跟着凤萧吟一路见证的。 她真怕出一点意外，让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 凤萧吟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放心，我有分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挺担心的，可是听到凤萧吟这句承诺，彩云慢慢也就冷静了下来。 她应该相信小姐才对！ 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就说明了吗？ 没有任何事能难住她家小姐。 太子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朝中大臣拿着折子来找龙啸霄。 白洁今天一早还没见过龙啸霄，这会儿只能找将几位大臣请到偏殿，这才去找龙啸霄。 寝殿没人，白洁又去了书房，这才在书房里找到烂醉如泥的龙啸霄。 他像是一晚上没睡，此刻正醉趴在桌上，整个书房还萦绕着浓烈的酒味，刺鼻得不行。 白洁脸色一变，赶紧关上门小心地走过去，“殿下，您怎么……喝这么多。” 他知道昨天龙啸霄跟凤萧吟闹了不愉快，肯定会心情不好。 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直接喝成一瘫烂泥了都。 龙啸霄听见身边的动静，脑袋还撑在书桌上，眼睛都没睁开，只手臂在面前晃了晃，“拿酒来！” 白洁眉头直皱，小声规劝，“殿下，您不能再喝了，今日虽不用早朝，可是约了几位大人来议事的，您忘了吗？” 龙啸霄眉头皱了一下，嘟囔了一声，然后慢慢坐了起来，脚步有些漂浮地踉跄，“不议事，酒……” “殿下，您小心！”白洁被他吓了一跳，怕他摔了，赶紧手忙脚乱地上去搀扶，“我先扶您下去休息吧！” 他脸色太难看了，白洁跟在龙啸霄身边这么多年，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也从没见他这么颓废。 看来，凤萧吟对太子殿下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了。 龙啸霄身体发软，被白洁带着下人好不容易搀扶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沉了。 白洁只好说太子殿下今天不舒服，又把几位大臣送走了。 另一边，凤止蕊听完仆役的话，脸色紧绷得厉害，“你确定那个神医就是凤萧吟？” 她什么时候有这手艺了？ 原来以前不仅是装傻，还隐瞒了自己的本事不成？ 仆役虽然心虚，这会儿却是半点儿破绽没露出来，认真地回了一句，“千真万确，我听见医馆的那些百姓就是这么叫她的，医馆掌柜也对她客客气气的，绝对错不了。” 凤止蕊大惊失色，费了一番功夫才冷静下来，满目阴沉，“她是什么时候开的医馆？居然一边把凤止琅害得那么惨，一边还能把医馆做得风生水起，还真是小瞧她了。” 看来，她这个姐姐，不是简单地不傻了而已。 还有很多惊喜等着她呢！ 凤止蕊抬手将仆役打发了出去，这才将丫鬟银环叫了进来：“找辆马车，随我去医馆看看。” 仆役说的话，她并没有完全相信。 主要是这个时候，还觉得不可能。 必须亲眼看见，她才相信。 银环点头应下，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清醒提醒了一句，“小姐，这件事要不然告诉二夫人，先跟二夫人商量一下，我们再采取对策？” 她是真心为凤止蕊考虑的，“毕竟大小姐此人狡猾多端，万一这是个陷阱，我们这么贸然前往，恐怕会吃亏。” 凤止蕊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告诉柳莺。 不过很快，她就摇头否决了，“不用了。” 因为凤止琅的事，柳莺现在恨不得活撕了凤萧吟，让她知道，恐怕会冲动。 凤止蕊是弄清楚再找对策对付凤萧吟。 银环很快准备好了马车，两人低调出了门。 医馆里，凤萧吟说到做到，昨天来这里排队的病人，都给免了诊金，药费也都减半了。 一来到医馆，她们就忙的顾不上别的，直接把凤止蕊抛到了脑后。 直到凤止蕊进了医馆，坐在了凤萧吟面前，取下斗笠和面纱。 凤萧吟平静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凤止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将手腕搭在桌子上，“我这几天都睡不好，麻烦大夫帮我看看什么毛病？” 凤萧吟一时拿不准她想干什么，不过还是给她诊了脉，“脉象平稳，睡不着可以在房间燃些安神香，身体没有问题。” 凤止蕊顺着这话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那就是心病了？” 凤萧吟没接这话。 凤止蕊微微往前倾了一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凤萧吟，“怎么不说话？还是说姐姐知道我是什么心病，却不敢说？毕竟这段时间，家里人除了姐姐，可没人能睡好的。” 姐姐？ 医馆的病人们一下看了过来。 有个妇人还没反应过来，捂着嘴笑了起来，“姑娘莫非是睡不好，导致眼神都不好了不成？楚大夫分明是个小公子，你怎么叫人家姐姐啊？真有意思。” 周围的人也当凤止蕊说错话了，都跟着笑，还有人说她这心病怕不是睡不着，是失心疯了。 只有凤萧吟一直没说话。 第一百八十章 稍安勿躁 凤止蕊就隔着问诊的木桌，微微往前倾，直勾勾地盯着凤萧吟的眼，不容她躲避风波的接连追问，“你怎么不否认？” 不大的医馆里，眼下塞着许多排队问诊和等着取药的病人。 可就在凤止蕊问出这句话后，大家终于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太对。 熙熙攘攘的议论声渐渐停了，所有人都望向医馆中央的凤萧吟。 凤止蕊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几乎来不及掩饰，嗤笑道，“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否认不了！” 人群的静默不过片刻，很快就有人接着这话议论了起来，“怎么回事啊？什么真的假的？” “这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楚大夫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闺秀啊。” 凤萧吟一直不说话，凤止蕊就以为她这会儿是心虚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就是想揭穿凤萧吟的真面目，要的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凤止蕊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望着刚来议论的人说，“那是因为她惯会伪装和骗人，所以大家都被她骗了而已，事实上，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骗人了！” 凤止蕊话还没说完，仿佛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不急不缓地叙述，“毕竟她之前可是做了一个长达十几年的骗局，让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傻子。” 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人没认出凤止蕊的话，这会儿，那些曾经见过她的人，脸上都渐渐露出了顿悟的神情。 一位妇人紧盯着凤止蕊看了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侯府的二小姐吗？她叫楚大夫姐姐，莫非楚大夫就是侯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自然而然的轻蔑和讥讽，带着不怀好意的调侃成分。 一时间，医馆因为这句话炸开了锅。 “就是那个不自爱，不知道跟那个野男人苟合还生下孩子的侯府大小姐？骄奢淫荡，人尽可夫……” “就是那个扫把星！”一个妇人嗓音透着尖锐的刻薄，“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一边生了野种，还一边纠缠二皇子，心机可真够重的。” 凤止蕊满意地听着这些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听说之前在丞相府的赏花宴上，被二皇子狠狠地羞辱了，真给我们女人丢脸！” “天哪，还真是匪夷所思，可是她为什么要扮成大夫来开医馆啊？一想到我居然让这么恶心的人替我诊治，就一阵阵反胃！” 彩云脸色泛白，着急地想替凤萧吟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些都是谣言而已，谣言怎么能当真？我家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许大娘上前一步，横眉竖眼地瞪着彩云，激动得吐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彩云脸上了，怒斥，“你还替她狡辩？她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骗子，女扮男装欺骗大家？这不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一样耍吗？” 群众被她这句话一带，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凤萧吟骗人这件事有多不耻。 彩云一个人哪里说得过她们这么多人？ 她一时就慌了神，急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却只能干着急，“你们冷静一点……” 根本没有人听她的。 直到凤萧吟慢慢站了起来，拉住彩云的手，将桌上一杯没动过的茶递到她手上，让她稍安勿躁。 彩云安静下来，只睁着一双委屈得不行的眼睛望着凤萧吟。 凤萧吟安抚住彩云，这才抬眸望向面前对质的人群，坦然道，“是，我承认，我就是侯府的凤萧吟。” 她这么直接，倒让这群人愣住了。 凤萧吟就顺势往下说，“不过除了女扮男装隐藏身份这一点，我没有对你们做过任何伤害性质的事吧？甚至伪装身份，也是为了方便给大家看病，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也不是有什么男装癖，这么做的确不对，可我自问没伤害到任何人，这也不行吗？” 凤止蕊一看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怕这件事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被凤萧吟掀过了。 她微眯了一下眼眸，不怀好意地接了一句，“谁知道你伪装身份是不是真的为了给大家治病，还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就是想骗大家拥戴你是神医，好以此骗钱！” 凤止蕊还不够了解医馆的事，这句话说出口就有些站不住脚。 因为凤萧吟的初衷也不是为了钱。 凤止蕊一看凤萧吟脸色不对就意识到了问题，赶紧转了话风，疑惑不解地问，“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地出来骗人？” “你从前也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你不是说外面这些百姓都是贱命烂命，你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吗？” 她以前说过这种话吗？ 凤萧吟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就在原主那些杂乱的记忆中，发现了事实。 她的确这么说过…… 那个时候，原主凤萧吟脑子的确是有些不清醒。 又一直自诩侯府的嫡小姐，未来的二皇子妃，自然成天高高在上，自诩不凡。 每次在龙啸尘哪里得了不自在，她除了拿下人和宇儿出气，就是喜欢辱骂那些平头百姓。 特别是听说那些人敢在市井中，将来她的那些丢人的事迹写成话本，让说书先生讲之后。 她对京都这些百姓的厌恶就变本加厉了，经常在街上也会对着冲撞她的人发脾气。 这些事，凤萧吟此刻否认不了。 医馆中的人，对她的厌恶几乎到了极端的程度，许大娘再次站了出来，满目阴沉，“太过分了，我们不需要你这样假惺惺的大夫，什么神医，不过就是一个心思龌龊的骗子罢了！” “扮成男人来给我们看病，也是想看我们笑话吧，也不知道她看的那些病到底准不准，是不是危言耸听，还有可能是为了表现自己有能耐，估计给我们看错病，乱开药忽悠人！” 这话连宋城都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解释一句，“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谁不知道她是真正救过人的？” “难道之前剖腹救下的那个孩子，是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治好的吗？” 怎么能因为一件事，就否认别人做过的所有好？ 何至于斯！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避重就轻 凤止蕊这会儿反应倒是很快，面容不善地接了一句，“躲在房间里面的事，谁知道那个小孩是不是她亲手救的，没准背后另有高人呢？” “你！”宋城被凤止蕊这话噎了一下，面容阴沉地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冷下脸说，“凤二小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这件事，这么不怀好意？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城从一开始就知道凤萧吟的身份的。 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跳出来揭穿凤萧吟的人，居然会是侯府二小姐。 宋城这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在凤止蕊面前也不会露怯。 甚至语速快到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又说，“那个小孩是不是她救的，我们心知肚明。” 凤止蕊准备得没那么充分，此刻有些应对不上来。 宋城抓住时机，步步紧逼，“倒是你，三言两语颠倒是非的能力，还真是越发让人怀疑，那些针对凤大小姐的谣言，到底几分真假了。” 凤止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语气狠厉。“你少血口喷人，那些谣言又不是我传出去的！” 宋城听了一阵冷笑，嘴角微一下沉，表情有些阴沉，“就算不是你传出去的，也是你策划的吧？就跟今天这场戏一样，想必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一直在煽动大家的情绪，让大家跟着你的思维走，否认掉大小姐对大家做的贡献。” “带动大家的情绪让他们误会，这种事做得这么得心应手，亏很多人还说侯府二小姐是个温婉居家的闺阁小姐，我看倒未必。” 凤止蕊气得面容都有些狰狞和扭曲，她真是不明白。 为什么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站在凤萧吟身边，为她说话。 她讨厌一切维护凤萧吟的人。 此刻，望着宋城的目光也是极其冷漠，“分明就是她自己不自爱，那些丢人的事，可不是我逼她做的，现在，也不是我让她出来招摇撞骗的！我只是看不惯她这么骗人而已！” 彩云慢慢冷静下来，一听到这话就觉得讽刺，没忍住接了一句，“呵，你是看不惯我家小姐好吧？” 凤止蕊脸色一变，“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来插嘴吗？姐姐，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下人的？” 凤萧吟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充斥着淡淡的冷，“是你先造谣的。” 凤止蕊攥了攥拳头，激动地头上的步摇都晃了一下，满目阴沉，“胡说八道，我分明是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何时造谣了？” 凤萧吟轻声笑了，眼尾舒展着，只不过笑意半分不达眼底，“我的真面目我已经坦诚了，我的确女扮男装了，可这是什么死罪吗？那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女扮男装吗？” 凤萧吟极为冷静，仿佛眼前的闹剧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的思维依旧正常运行着。 接二连三地一番质问下来，反而让凤止蕊哑口无言了。 的确，女扮男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也是骗人啊！ 凤止蕊意识到凤萧吟是避重就轻，立刻不悦地接了一句，“骗人就是不对，姐姐看来是坏事做太多了，竟然觉得骗人无关痛痒了。” 凤萧吟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嘴角一撇，竟是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呐呐道，“我女扮男装，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从一开始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方便治病救人。” 也不是每次只有凤止蕊会装柔弱扮无辜的。 凤萧吟同样会这么做，甚至还更加得心应手，语气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地柔弱惹委屈，“真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妹妹，竟让妹妹这么看不惯我，非要来挑拨是非，难道我救了这些百姓，跟你的利益有什么冲突吗？” 凤止蕊一时愣住，没想到还真委屈了起来，根本没反应过来。 凤萧吟就吸吸了鼻子，太真实了，嗓音都有些哽咽地哭腔，“是，我之前年少无知的时候，的确说过一些非常不好听的话。” “所以我现在做出了弥补，愿意凭一己之力帮助有需要的人，这也不行吗？” 这番话说得太真长了，外面的所有人，都没法否认她的诚心。 凤止蕊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正想反驳。 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道赞扬和肯定的声音，“说得好！” 众人寻声望去，只有凤萧吟和彩云立刻认出了来人。 凤萧吟眉头一挑，神情颇为意外，“见过郡主，郡主怎么来了？” 郡主？ 凤止蕊脸色一变，盯着来人深深地打量了一眼。 可她之前从没在任何场合看见过宜和郡主，这会儿，自然也认不出来。 医馆里的人听说是郡主来了，一看外面还跟着许多侍卫和丫鬟仆役，也被这阵仗惊呆了，纷纷行礼。 宜和郡主让众人不必多礼，这才慢慢走过去，亲切地握住凤萧吟的手，“婉君醒了，我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宜和郡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群，略过凤止蕊的时候，停顿了那么一瞬，只不过表情是相当冷淡和高傲的。 可面对凤萧吟的时候，那份傲慢又收了起来，只剩下感激和维护，“结果听人说你这里有人闹事，那我非得过来看个究竟，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这般亲切的一番话，听得凤止蕊眉心直跳，心里越发没底了。 凤萧吟什么时候，居然认识了郡主？ 难道说，她背后的靠山不是国公府。是宜和郡主？ 凤萧吟却抓住了她口中的“听人说”三个字。 也不是谁都能在了郡主面前说上话的，会不会是……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凤萧吟很快回过神来，温柔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郡主太客气了，少夫人恢复得还好吗？” 宜和郡主脸上的笑意更深，“意识已经恢复了，就是还不能走动，还需要静养休息，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林婉君现在已经接回了郡主那边，没住在国公府了。 有宜和郡主亲自看着，调养自是竭尽心力的，彻底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居心叵测 宜和郡主说完林婉君的情况，这才坐直了身体，余光淡漠地瞥了凤止蕊一眼，“这里是闹什么了？你们刚才是在质疑她的医术吗？是你带头的吧？你是哪家姑娘，瞧着眼生。” 没在她面前露过面的，宜和郡主直接就认定，她是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了。 凤止蕊脸色一赧，有些羞愧地尴尬，头几乎要埋进脖子里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见过郡主，我是平远侯府的二小姐，凤止蕊。” 宜和郡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哦，侯府的庶女啊，难怪本郡主没见过。” 凤止蕊脸色一阵紧绷，心底一阵愤懑。 这郡主还真是站在凤萧吟那边的。 她知道凤萧吟是什么人吗？ 凤止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拳头都攥紧了，满目阴沉地盯着凤萧吟对宜和郡主说，“郡主知道站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吗？” “她是谁重要吗？”宜和郡主哪里不明白她的那些小心思，并不配合。 反正现在在她眼里，凤萧吟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是林婉君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 之前听到的传闻不都说，宜和郡主性子刚直，最不喜欢的就是偷奸耍滑装模作样的人。 怎么知道凤萧吟有所隐瞒，却一点都不在意？ 凤止蕊咬了一下后槽牙，硬着头皮说，“怎么不重要？郡主就不怕被人骗了吗？” 宜和郡主眉目微沉，本就有些刻薄的面相，这会儿更透着几分清薄的寒意，“小姑娘，本郡主是不是被人骗了，难道自己还分辨不出来吗？” 她语气明明不急不缓的，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这里的这些人已经被你引导，成了你的棋子，明明受人恩惠却又反咬一口，你还觉得不够，还要本郡主也跟着你胡闹不成？” “我……”凤止蕊心底一阵紧张，脸色有些撑不住地发白，踌躇不安地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您被有心之人利用！” 宜和郡主冷冷地笑了一声，并不接这话。 凤止蕊越发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郡主。 若凤萧吟都能得到郡主青睐，而她却把人得罪了的话，让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她的。 想到这个，凤止蕊不得不慎重起来，“郡主，你不了解我这个姐姐，她这人最会骗人了，装扮成女装来开医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萧吟眼皮都没动一下，这些空口白牙的凭空指责，仿佛伤不到她分毫。 可她越冷静，凤止蕊就越发看不过去，明知道应该谨慎一点，却还是被心里嫉妒的情绪带动了。 她不受控制地猜忌了起来，“没准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近郡主，搭上郡主的大船，得到郡主的庇佑，郡主怎么能被这样居心叵测的人蒙蔽了双眼？” 宜和郡主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手绢轻轻擦了擦手指，望着凤止蕊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冷，“凤二小姐这番好意，本郡主心领了，不过有一点，我也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请你给本郡主解答一下？” 宜和郡主眉毛轻挑，满目冷冽。 她跟凤萧吟认识纯属是巧合，佟家一开始也没想请她给婉君诊治，哪里来的蓄意？ 凤止蕊一时迟疑，紧张地抿了一下嘴角，这才说，“郡主请说。” 宜和郡主板着脸，眼角眉梢都透着认真地肃穆，一字一句问，“你口口声声说她救人居心叵测，说她开医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有证据？” 证据？ 凤止蕊愣了一下，这需要什么证据？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凤萧吟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她以前那么差的名声，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从来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转变心意要救人，除了别有目的，还有什么解释？ 宜和郡主见她一直沉默，像是沉不住气那般，轻轻拍了拍桌子，表情绷得更紧了，“说不上来？” 凤止蕊哆嗦了一下，咬了咬后槽牙，“郡主，你也知道她是凤萧吟，恶贯满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做这种事怎么可能让我抓到证据？” 在她嘴里，凤萧吟仿佛是个思维缜密的恶魔。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听着凤止蕊说，“要不是今天碰巧来医馆，我都不知道她在这里，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不想让更多人上当受骗，我没想太多……” “碰巧？”沉默许久的凤萧吟终于开了口，声音透着股转瞬即逝的讥讽，“没病装病来医馆，这也算碰巧吗？” 凤止蕊明显是把这茬给忘了，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来。 凤萧吟一旦抓住机会，一轮一轮的质问就接踵而来，“妹妹，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在侯府就处处与我为难，可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什么的。” “哪怕明明我才是侯府的嫡女千金，可在侯府享受嫡女待遇的人却是你，如此种种，我都忍了。” “想着既然侯府容不下我，那我就在外面尽我之力，帮帮大家，外面自有我的一番天地，可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看不过去，非要来搅局，我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这番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望着凤止蕊的目光也变了，带着深深的不喜和厌恶。 那种眼神让凤止蕊感到害怕，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凤萧吟垂着眼眸，神情中难掩受伤和难过。 凤萧吟眼睛在一瞬间蒙上一层薄雾，语气带着几分失落的哽咽，“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开这个医馆，想让我待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你才满意。” 凤止蕊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被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经此一事，她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好名声，怕是要毁了一大半。 简直头偷鸡不成蚀把米，凤止蕊已经开始后悔了。 凤萧吟垂着眸子，语气透着浓烈的不舍，却还是说，“也罢，终究是我隐瞒身份骗人在先，如果大家也觉得我不能在这里开医馆的话，我关了就是了……” 把医馆关了？ 这下医馆这些还在看热闹的病人却不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居心何在 就连宜和郡主的脸色也变了变，狭长的眼尾微眯，面色不善地睨了凤止蕊一眼。 凤萧吟像是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明明难受得嗓音都带着哭腔了，却硬撑着，“没想到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是我处理不当，我会关掉……” 很快就有人老头从门口进来，激动不已地说，“不行，楚大夫，不是，是凤小姐，不能关医馆，我们不怪你了，真的。” 他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了，却是中气十足，“你关了医馆我们要上哪儿，找像你这么负责任，又医术这么高明的大夫啊？” 老头从门口进来，径直从凤止蕊身边挤过去，走到凤萧吟面前，“就像我，老毛病缠身，之前行走都困难，这么多年前前后后看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说话间，他举起手臂，又提了提脚，现以此证明自己现在行动自如。 “直到在你这里做了针灸疗法，开了药回去吃过后，一下就觉得舒服了很多。” 他像是望着活菩萨那般望着凤萧吟，十分激动，“你看我是不是气色都好了许多？我敢保证，你的医术是绝对没问题的。” 凤萧吟这才想起来他是谁，怕他累着，赶紧让出一个凳子扶着他坐下，“老人家，你先坐下，你的腿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前不过是因为受寒加上劳累过度，经络不通导致的，疏通了就好了。” 老大爷还是有些激动，也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会恢复得这么快，这会儿看着凤萧吟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他抓住凤萧吟的手臂，不住点头，“别的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都说我没救了，是你救了我。” 老年人脸上的皱纹沟壑很深，眼神却很明亮，“而且还只收其他医馆一半的诊金，我以后可都要来你这里看病的，医馆绝对不能关啊，凤小姐。” 凤萧吟心一震，一时觉得有些奇妙的满足感。 她当初想开这家医馆，想为百姓做点事，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不过是想洗白自己的名声，就连今天凤止蕊会来闹，这些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只不过，凤萧吟没想到的是这一点善意，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居然会在这里看过病的病人身上，收到如此真切实在的感恩，引得她胸腔阵阵嗡鸣。 老大爷的这句话，总算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对对对，大爷说得对，不能关，刚才我们那都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事实上，你是楚大夫还是凤小姐，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只要能看病就行了” “就是，而且你这些天做的事，救的人，大家有目共睹啊！” 这些人，刚才很显然也被凤止蕊带着，质疑过凤止蕊。 不过这会儿。他们又完全变了口风。 毕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率先维护的，肯定都是自己的利益。 就连刚才情绪激动的许大娘，也把责备埋怨的目光落在凤止蕊身上，“反而是这位凤二小姐，特意跑过来揭穿，就是想害大家以后找到这么好的医馆看病不成？” 凤止蕊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愤怒地瞪了回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大娘这下才顾不上许多了，指着凤止蕊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就是说你不是好人，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别人开医馆做善事你都要来闹，居心何在啊？” 许大娘这话一出，很快有人接了一句，“肯定是嫉妒，觉得自己不如凤大小姐了，怕被瞧不起！”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眼儿咋这么坏？” 凤止蕊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啊？ 她听了加一句就收不了，仓皇地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 可是堵不住那些，从四面八方钻进她耳朵里的话，“就算凤大小姐从前名声再差，以后啊，她也是这京都的神医，也是治病救人的活菩萨，你休想再来闹事！” “啊，别说了！”凤止蕊彻底听不下去了，尖叫着伸手保住自己的头，“不识好歹，你们这些……” 贱民两个字，她差一点儿就骂出口了。 却好歹是在最后关头稳住了，只阴沉地盯着凤萧吟，“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会收买人心，可是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总有一天大家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凤萧吟淡漠地掀了一下眼皮，满目轻蔑，“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妹妹。” 凤止蕊无地自容，怒气冲冲地瞪了凤萧吟一眼，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她走后，医馆里的病人才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凤萧吟倒是没怪她们，反而还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原因，今天耽误大家时间了。” 众人讪讪地笑了笑，有人混在人群中，含糊不清地接了一句，“没关系，大夫若是累了，我们还可以改天再来，不急一时半刻。” 这话大家都挺赞同。 都是些经年累月下来的老毛病，一时要不了命。 他们都觉得刚才对凤萧吟的猜忌挺过分的，这会儿都特别好说话。 凤萧吟这会儿也确实想离开一下，不过倒不用提前结束今天的问诊，她也没让众人白来，只说，“今天时间还早，我就休息一个时辰就行了，就麻烦大家等等，我跟郡主也有些话要说。” 安抚好众人，凤萧吟这才将宜和郡主请到后面的厢房去说话。 彩云去准备甜点和茶水了。 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宜和郡主才轻轻摇了摇头，脸色颇为复杂地说，“你这个妹妹，倒是个难缠的主，我从前也不信外面哪些真真假假的传言，这会儿倒是越发觉得，你不是传闻中那种人。” 她在凤萧吟面前，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言谈举止中透露着关心。 凤萧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依旧从容不迫，“多谢郡主认同。” 宜和郡主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刚才你说要关了医馆，是以退为进吧？吓得我还以为你真要这么做，还担心完不成某人的交代呢。” 凤萧吟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眉头微皱，轻声问，“某人？”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作多情 宜和郡主本来也没准备瞒这件事。 这会儿却当成说漏嘴那般，懊恼不已，“哎哟，你看我，这事他明明交代了，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演技略微有些浮夸了…… 凤萧吟明明看出来了，却也配合着扯了扯嘴角，“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她也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郡主就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到底是谁让您来帮了我，我回头也好去谢谢他。” “你真在心里感激他才好。”宜和郡主意味深长地拉着她的手，“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得到是谁让我来的，他不想让你知道，肯定是怕你心里有负担。” 凤萧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语气也就淡了几分，“我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这毕竟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宜和郡主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那就好，你这边没事，我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就不打扰你了。” 凤萧吟心里乱得很，也就没留郡主，“我送送您。” “不用。”宜和郡主已经站了起来，“你等下还有病人，我带着那么多下人呢，用不着你送，你就好好休息吧。” 她态度强硬，凤萧吟只好答应。 等宜和郡主出了门，她才让彩云去外面看看。 她猜龙啸霄就在外面等着。 果然，没多久彩云就回来了，低声在她耳边说，“小姐，奴婢刚刚的确看见太子殿下了，而且……郡主已经走了，太子的马车却还停在巷子里，那个巷子口，能正好看见我们医馆的大门，殿下他，是在偷偷看你吗？” 凤萧吟心下一沉，真搞不懂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一边说要跟她保持距离，一边又暗地里盯着她。 不仅让扶摇跟着她，还插手她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彩云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太子等在外面，她难免是有些不放心的，皱着眉说，“小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凤萧吟捏了捏酸疼的肩膀，闻言表情停顿了一下，却是很快恢复了淡漠，“不用，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他既然想做默默无闻的好人，就让他看着好了。 下午，凤萧吟依旧给病人诊治，仿佛并没有受到早上那件事的影响。 天色渐晚的时候，她们才关了门，凤萧吟跟着彩云一出门，就看见巷子口的那辆马车，还停在哪里。 彩云脸色又紧张了起来，“小姐，殿下还没走，他会不会是在等你啊？” 她就怕凤萧吟的冷落惹恼了龙啸霄。 他都在哪儿等了一天了。 明明她们都看见了，就这么冷着不去见，是不是不太好？ 凤萧吟也有些为难，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吩咐彩云在一边等着，自己朝着马车那边走过去。 白洁刚才发了会呆，这会儿看见人走过来，赶紧低着头又把帽檐拉低了一些，扯了扯缰绳，“殿下，凤小姐过来了。” “走吧。”龙啸霄蓦然抬眸，语气颇为冷淡。 白洁倒是想走，可是凤萧吟已经走到跟前儿来了，还抓住了缰绳。 凤萧吟也不为难白洁，只望着马车问，“殿下，有没有空跟我聊聊？” 龙啸霄依旧在马车里没出来，声音透着些许淡淡的冷硬，不容置喙道，“没什么好聊的，我很忙。” “很忙的人将马车停在这里一整天，什么也没做？”凤萧吟先礼后兵，这会儿没了好脸色，直接挑明了，“你若是不想见我，不想跟我好好谈谈，为什么又特意让郡主来帮我？为什么将马车停在这里不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啸霄薄唇微启，“少自作多情，这条街难道还是你的不成，我的马车停在这里，还得征求你的同意不成？” 死不承认是吧？ 凤萧吟眉头紧锁，彻底不想跟他好好说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踩在马车上，强行掀开帘子钻进马车。 白洁让她吓了一跳，想阻拦，“凤小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凤萧吟动作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抓住衣服的残影。 凤萧吟钻进马车里，环抱着手臂冷冷地瞥了车内的人一眼，“是你自己说保持距离的，你现在在干什么？” 龙啸霄却又不开口了，只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进心里那般。 凤萧吟本来憋着满腔怒火进来，就是来找茬的。 被他这么一看，反而觉得不自在了起来，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足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龙啸霄，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龙啸霄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下沉，语气生硬，“没什么好谈的，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就当我还你的恩情，不会有下次了。” 就没了？ 就只是为了还一个恩情，这么大费周章吗？ 肯定还有什么内情…… 可他不说，凤萧吟也没办法把他嘴撬开。 凤萧吟耐心用尽，本来还有些感激，这会儿却只觉得烦闷，“看来，你还是不肯跟我好好谈谈，那行，以后我就只能当你不存在了。” 她要下马车，龙啸霄却还是没忍住，匆忙开口，“等等，还有一件事……” 凤萧吟疑惑地回头望着他。 还有什么事？ 难道是终于愿意跟她好好聊聊了？ 显然是她想多了。 龙啸霄叫住她，只是说，“国公府对那个侍妾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她的确让人给佟少夫人下了毒，我托人打听了一下，跟是宇儿当初所中之毒一样，蓝枯草。” 凤萧吟脸色一变，面部肌肉几乎是瞬间紧绷，嗓音因为太过紧张而有些艰涩，“冯姨娘现在人在哪儿？” 她必须搞清楚，她手中的蓝枯草又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是在马车里，可从听见蓝枯草三个字开始，凤萧吟就觉得丝丝寒意迎面吹来，逐渐笼罩上心头，冷得刺骨。 明明是这么不常见的蓝枯草，怎么每次都让她撞见了？ 如果搞清楚毒物来源，追根究底，是不是也能查到，柳莺跟这些人有没有接触？ 若是有，当年楚音的死，她就难辞其咎。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立身不正 凤邵群从听到她拒绝那一刻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会儿语气颇为生硬地问，“那待如何？” 凤萧吟眉目舒展，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颇为正经地来了一句，“侯爷大可问对方一句，什么时候，救人也丢脸了？他家女儿不丢脸，又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事？” 凤邵群一愣，脸色又冷了下来，用力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你当本侯爷跟你似的粗鲁无礼！” 凤邵群望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几分，没半点儿好脸色：“我看你真是在外面学了一身臭习性，这医馆你不关也得关，要不然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在院子里禁足，那也不许去！” 凤萧吟周身裹着骇人的低气压，心底一阵阵失望，语气透着淡淡的冷，“那侯爷可能需要去跟宜和郡主解释一下，若她同意，我就关了这医馆也无妨。” 一直沉默不语的凤止蕊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姐姐，父亲让你关了医馆，不仅是为整个侯府的将来考虑，也是为你的名声啊。” 她生怕凤萧吟搬出郡主，真让凤邵群妥协了。 这会儿，语速飞快地说道起来，“你就不要搬出郡主来压父亲了，郡主难道还会像父亲一样为你妥善考虑吗？” 凤邵群刚才听见她搬出郡主，的确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心里却也有了别的计较，这会儿被凤止蕊这么一搅和，没顾上说。 凤止蕊看凤邵群没阻止自己，胆子大了几分，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你说你成日抛头露面的，跟那些男人亲密接触，成天混在人堆里，知道的，说你是为了了解病情。” “不知道，还以为你跟那些男人私相授受举止轻浮，这要是闹大了，恐怕你跟二皇子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提起了这场婚事。 凤止蕊哪里知道，凤萧吟自己早就巴不得摆脱订婚了。 只有她还惦记而已。 凤止蕊言谈举止间，还真带了几分真切地关心，“姐姐之前被人那般曲解误会，应该比谁都清楚，谣言能杀人的道理吧？你就让父亲省心些，听话点吧。” 凤萧吟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就不劳烦妹妹操心了，谣言止于智者，而且现在外面的人都夸赞我医者仁心，再说了，除了那些立身不正，心思龌龊的人，没有人会误会病人跟大夫之间，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的。” 凤止蕊听明白她的暗讽，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攥了攥拳头，咬了一下嘴唇，突然委屈了起来，捂着眼睛哑声道，“我好心好意为姐姐考虑，姐姐怎么反而阴阳怪气的？难道我还好心做了坏事不成？” 她委屈得眼睛通红，却不知为何，半天掉不出一滴眼泪。 凤萧吟心下只一阵冷笑。“为我考虑？” 她眼角眉梢都下沉着，眼神清冷卓然，明显是已经动了怒。 这场闹剧，凤萧吟实在是不想继续配合下去了。 她一步步走进凤止蕊，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一眼，出声讥讽道，“你们若当真是为我好，就不会让我关了医馆，不顾那些百姓的安危，也不怕我会不会得罪郡主了。” “你们眼里的为我好，是怕我开了医馆得了什么好处，却不带你们吧？” 这话，一时戳中了凤止蕊和柳莺的私心。 两人的脸色刹那之间都有些古怪和僵硬，纷纷试图张口反驳。 可凤萧吟却不给她们机会，“行了，你们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就别装模作样了，医馆我不可能关，实在看不惯，大不了你们去官府告我，我看看谁有权利让我关了！” 她没做错事，反而为百姓谋了福祉，官府怎么可能关她的医馆？ 柳莺和凤止蕊被这话堵了一下，一时说不上话来。 凤邵群听不下去了，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威压，“没大没小的，说话越发规矩了。” 他语气带着淡淡的责备，“我们是一家人，谁会惦记你那些好处，说是为你好，你怎么就这么犟，非不相信？” 凤邵群这语气明显已经放得和缓了，脸色也没刚开始那么难看了。 他也不纠结关不关医馆这件事，转移了一下话题，问，“你刚才说郡主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宜和郡主？” 他知道，凤萧吟跟东宫走得很近。 难道这还不够，还跟宜和郡主也有交情？ 若真是如此，恐怕日后，他真要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 凤萧吟虽然说不上很了解凤邵群。 不过从他此刻的表情，加上他前两天反常的态度来看。 她也能隐约猜到这个人打的什么算盘。 凤萧吟本是不想利用郡主的。 不过她更不想关了医馆，如今就只能借郡主的名义来用用了。 打定主意，凤萧吟才回了一句，“女儿前些天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郡主的女儿，郡主称赞我医术不凡。” 这些本来也是实话。 所以凤萧吟说起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今日郡主还特意去我那医馆逛了逛，说医馆开的不错，让我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她。” 凤邵群脸色变了变，若郡主真这么说，恐怕还真不好处理了。 宜和郡主的面子，他还是要卖的。 凤萧吟拿捏住他的心态，这会儿不慌不忙地又补充了一句，“郡主这么看好我，我若突然关了医馆，恐怕也说不过去，到时候郡主问起来，难道侯爷要我跟郡主说，是你们觉得丢脸，逼我关的吗？” 这话问得凤邵群脸色一白，立刻争辩了一句，“我何时觉得丢脸了？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你事先也不知道找我商量，实在过分了些！” 一听他语气，凤止蕊就紧张了起来，“爹……” 不是刚才都说好了，一定会让凤萧吟关了这医馆吗？ 凤邵群抬手挥了挥，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了。” 刚开始，他也觉得医馆的事不妥当，应该关了。 可听凤萧吟一番话下来，他倒是觉得开这家医馆，带来的好处，肯定比别人背后的几句议论要多！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谋远虑 凤止蕊和柳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有些紧张。 若真让这个医馆开下去，恐怕日后再想找借口发难，就难了！ 特别是凤止蕊，心中更是愤懑不平，医馆生意的火爆程度，她白天可是有目共睹的。 若真让医馆开下去，凤萧吟岂不是多了一个收入来源，而且进账还不少。 有了银子，以后万事都有了底气和包厢，那岂不是更要压她一头？ 所以哪怕凤邵群已经表态了，凤止蕊还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她走上前来，跪在凤邵群面前，“爹，请您三思，开医馆不是小事，姐姐贵为未来的二皇子妃，身份尊贵，怎么可以成天跟那些市井之人厮混在一起？” 她小脸苍白着，就这么跪在地上，言谈中还全是为了侯府考虑，十分周到又妥帖。 凤邵群本就有些犹豫不决，这会儿又拿不定主意了。 凤止蕊就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说，“这若是让宫里的人知道的，肯定会不满的。” 她也了解凤邵群，知道他刚才突然变卦，就是因为凤萧吟提到了郡主。 所以，凤止蕊直接把皇后搬了出来，“皇后娘娘向来看重二皇子，若是误会我们侯府苛待二皇子妃，让她去外面吃苦受累，真到那时候，我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凤邵群脸色一凛，倒真迟疑了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 为了郡主得罪了皇后，明显不是高明之举。 而且这郡主只不过是一个过气大王爷的女儿，受封能住在京都，都是皇家天大的恩赐。 这样尴尬的身份，又真能在皇上面前说上什么话？ 凤止蕊面色一喜，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知道，姐姐开医馆是为了造福百姓，可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这么做。” “再说了，京都医馆那么多，又不是没了姐姐的这一家，百姓就找不到别的医馆可去了，为了这样冒险，实在不值。” 凤萧吟冷冷地嗤了一声，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神色冷淡，“妹妹还真是深谋远虑。”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 可凤止蕊就非装作没听懂对方语气里面的奚落那般，嘴角还绽出一抹明媚的笑，柔声道，“姐姐不懂人心叵测，在你看来很小的一件事，到了有心之人手里，就会变成中伤你的利器。” “我多为姐姐考虑些，也是不想让姐姐连累了侯府，还希望姐姐不要误会我的居心，别又觉得是我嫉妒，见不得你的好了。” 真是好能说会道的一张嘴。 凤邵群果然又被说服了，拍案决定道，“你妹妹说的对，你还是未来的皇子妃，这种身份实在不适合开什么医馆。” 刚才这会儿功夫，凤邵群把这件事已经仔仔细细在心里想了一遍。 他还是不敢冒险，“郡主那边若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大可以直接去她府上，开不开这个医馆，想必对她影响不大，她若真是刁难你，我自然会去找她说。” 这个提议，是凤邵群深思熟虑之后说出来的。 也算是两全其美，既不得罪郡主，也不会让宫里人知道。 “侯爷。”凤萧吟立在客厅正中，凉凉地掀起眼皮看了凤邵群一眼，眼神虽然平静，语气却是透着强硬，“我的态度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我不可能关了医馆。” 凤萧吟也不顾他们满脸错愕的神情，还轻声一笑，只不过这笑容平白让人觉得有人渗人。 她本是不爱笑的，这么阴沉沉地笑起来，倒让人毛骨悚然。 凤邵群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倒是凤萧吟直接给了承诺，“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宫里，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满的话，我会亲自去向他们解释，绝不会连累到侯府。”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凤邵群还想说什么？ 他本来也没真想让凤萧吟关了侯府，一直都是在权衡利弊。 倒是凤止蕊咬咬牙，又刺了一句，“姐姐这话说得轻松，可谁人不知，大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你若出了事，还不是要让侯府和爹爹给你兜底？” 凤萧吟没了耐心，语气冷淡了几分，“我说了不会连累别人，就是不会，你以为我是你吗？” 什么都不会，所有的底气都来源于侯府。 也好意思在她面前耍横。 真到了哪天侯府出了事，恐怕第一个撑不住的就是凤止蕊和柳莺。 凤止蕊被噎了一下，却依旧不死心，委屈道，“姐姐怎么就这么执拗？开医馆真有这么多好处，让姐姐不惜要拿侯府的名声去搏吗？” 凤萧吟脸上彻底没了笑意，语气冷得像是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机器，冷冷道，“我从来没想过连累侯府，如果不是你去闹这么一出，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医馆是我开的。” 凤止蕊心底咯噔了一下。 还没想好如何狡辩，就听凤萧吟径直质问出来，“妹妹既然觉得开医馆会连累侯府，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我？” “我……”凤止蕊明显慌了些许，表情都没最开始那么淡定了，喏喏道，“我那是一时情急，没想太多才贸然揭穿你的！” 凤萧吟面露嘲讽，毫不留情地拆穿，“呵，我看你是把能想的都想了，就是恨不得借此机会让我身败名裂吧？” 她话说得一句比一句直白，“最好是还惹怒侯爷，让侯爷找到理由发作我这个嫡女，最好将我赶出去，你好取而代之，我说得对吗？” 心里最隐秘的期盼被揭穿了，凤止蕊许久都没回过神来，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不堪一击。 凤萧吟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蓦然抬眸望向凤邵群，“侯爷，看明白了吗？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侯府考虑的女儿，不过是为了私心罢了，这样，你还觉得她之前那些话有道理吗？” 凤邵群脸色变了又变，望着凤止蕊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柳莺一阵紧张，下意识就想替凤止蕊解释，“侯爷，你可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冤枉了蕊蕊啊，你难道还不了解蕊蕊吗？” 了解吗？ 凤邵群突然有些迷茫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得不偿失 柳莺打量着凤邵群的神色，看他眉头紧锁，话都有些迟疑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开口，“这些罪名都是大小姐臆想出来的，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安在蕊蕊头上？这不公平……” 凤邵群心烦意乱，脑袋嗡嗡地响，语气又沉又冷，“行了，别说了！” 柳莺被噎了一下，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溃散了。 她真怕再说下去，要帮凤止蕊没帮上不说，还又惹恼了凤邵群。 她算是看清了，凤邵群现在对她不喜，成日流连花街柳巷，万一哪天又抬进来一个女人，生下一儿半女什么的，她就全完了！ 所以柳莺瞬间就安分了下来，不敢多言了。 凤邵群闭上眼睛，一只手撑着额间，手指捏了捏眉骨，颇为头疼。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凤萧吟，既然你口口声声保证不会连累侯府，你就最好说到做到！” 他既然开了口，就是同意了，“医馆你要开就开，你这大道理一箩筐，我是管不了你了，可你若是连累了侯府……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女儿！” 凤萧吟微一挑眉，对这威胁不置可否，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凤止蕊目的没达到，真是要被气死了。 从书房出去后，她一惯的温婉娇俏也不装了，冷着脸踹了门口的树一脚，“又让那个贱人轻易得逞了！” 柳莺扯了她一把，又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你别在这里闹，小心让你父亲看见。” “看见怎么了？”凤止蕊还分不清眼前的形式，依旧张扬肆意,“我爹那么宠我，还会因为我发脾气就生气不成？” 凤止蕊高傲惯了，想起刚才在书房的事，还反过来责怪柳莺，“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你可是侯府夫人，拿出点气势来行不行？” 柳莺左右张望了一下。不想在外面讨论这些事，扯着凤止蕊进了梅阁，这才不高兴地耷拉下脸，不悦道，“你当我想这样？蕊蕊，你怎么还看不清形势，还这么天真啊？” 她一副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问题真很严重那般。 凤止蕊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以为然，“我怎么就天真了吗？是，父亲现在对凤萧吟是不一样了，可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看不懂眼前的局势，可是看懂了，却依旧不在意。 这份不在意的底气，多数是来源于。她依旧觉得凤萧吟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废物。 就算现在她一改不务正业的作风，做出点儿成绩来了。 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凤止蕊心里明镜儿似的，悠悠开口，“反正皇后不可能接受一个声名狼藉，还带着一个野种的二皇子妃。” 只要这一点不变，就算凤萧吟做出天大的功绩，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 凤止蕊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父亲现在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他早晚会明白，他能指望的人，只有我！” 柳莺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不住叹息，“如果真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女儿这么天真单纯，没学到自己当年的半点儿聪明睿智，柳莺真是想起来就头疼。 她拉住凤止蕊的手，表情无比地严肃，“你难道忘了，你爹能当上侯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楚音的医术吗？当今皇上是很看重医术的。” 凤止蕊渐渐明白过来了，脑海里的一根弦瞬间紧绷了起来，也没刚刚那么放松了。 柳莺深吸口气，语气更低沉了几分，“若真让皇上看到凤萧吟的能力，说不定没有怪罪不说，还会有嘉赏，到时候，你爹只会更喜欢她！她在侯府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真到那个地步，你还有什么机会取代她？”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凤止蕊脸上的自信荡然无存！ 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地反过来握住柳莺的手，心下大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不行，不能让凤萧吟得逞，我应该怎么做？” 凤止蕊本也没有多聪明，之前一直都是柳莺替她筹谋，如今乱了套，下意识就是求助，“娘，你教教我，我不能让凤萧吟一辈子踩在我头上。” 她终于紧张了起来，说话的语速飞快，“我们筹谋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了，她却偏偏这个时候恢复了坏我事，我不能让她真得了皇上的嘉赏，然后顺利嫁给二皇子，二皇子是我的！” 柳莺自然也不想看见凤萧吟好的。 如今儿子那条路是彻底断了。 她能扶持指望的人，只有女儿了。 凤止蕊要是真嫁给了二皇子，将来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没准还能求个情，把凤止琅叫回来。 所以，柳莺必须帮凤止蕊这个忙。 她还算镇定，拉着凤止蕊安抚道，“你先别急，当初楚音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凤萧吟也别想在我手上讨到好！” 凤止蕊眼神一亮，激动地问，“娘，你有办法了？” 柳莺眼神幽深，微眯着眼眸缓缓道：“她不是想用医馆打个翻身仗吗？那我们就让她翻不起来不就好了？” “你说像医馆这种治病救人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凤萧吟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凤止蕊瞬间明白了柳莺的意思，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握着柳莺手臂的手不自觉用力收紧，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柳莺看出她的犹豫和踌躇，问，“怎么，你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吗？” 凤止蕊缓缓摇了摇头，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轻若蚊吟的话来，“不是不对，只是娘，我们不至于要对那些病人下手吧？” 凤止蕊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在意那些百姓的死活。 她只是担心，“万一到时候闹出人命，查到我们头上，那我们不仅没把凤萧吟拉下水，反而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多得不偿失？” 柳莺心里却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面容阴鸷地低声说，“既然要做，就当然不能让人查出来，这件事也不能由我们去做。” 不把事情做绝，她们就永远没有机会。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毒身亡 第二天，凤萧吟去了一趟国公府。 从小邓领着她一进门，她就觉得今天国公府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闷。 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半点儿笑容，忧心忡忡，行色匆匆。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又想，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导致国公府每个人都心情不好吧。 她先去见了国公夫人，表明来意，“我听说冯姨娘给少夫人下毒的事查清楚，我有些事想问问冯姨娘，不知夫人可否恩准？” 国公夫人脸色十分苍白，眼底有疲惫的阴影，见她来了，也没什么心情周旋，只摆摆手说，“凤小姐要见，我岂有不让的道理，人就在柴房里。” 她这女扮男装的事早就闹大了，显然国公夫人也知道了。 凤萧吟看她脸色实在不好，关切地问了一句，“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吗？” 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变，眼尾下沉着，满目阴郁，“劳烦挂念了，没什么大碍。” 明明看起来就很不对劲。 不过她既然说了没事，凤萧吟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她也忙着去见冯梦，也就告辞了。 小邓领着她去柴房，路上，凤萧吟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小邓，我看国公夫人脸色太差了，是不是少夫人被郡主接走了，府上没人陪她解闷了？” 小邓不好议论主人家，只小声说，“不是的，夫人一向喜欢安静，少夫人在的时候，除了请安，其他时候也都不去打扰的，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跟少夫人的事啊，没什么关系。” 可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又不说了。 再打探下去，就有些失礼了，这国公府的事，她还是少掺和，少打听吧。 凤萧吟按耐住心中好奇，被一路带到了柴房门口。 结果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动静，像是碗筷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 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克制不住地尖叫，“死人了，来人啊，死人了……” 凤萧吟脸色一变，快步跨进柴房。 冯梦躺在地板上，嘴角渗着血迹，脸色苍白。 凤萧吟浑身僵硬，周身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住了那般，止不住地发冷。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伸手去摸冯梦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真死了，而且看她身体的僵硬程度，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凤萧吟腿一软，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怎么偏偏这么巧？ 她刚有事要来问冯梦，人就这么死了？ 小邓动作慢了一下，从凤萧吟身后站出来，也是脸色慌乱，六神无主地望着地上的冯梦，“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死了。” “中毒了。”凤萧吟检查了一下冯梦的眼球，看她口鼻流血的惨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把刚才那个丫鬟叫进来。” 小邓一听说冯梦是中毒死的，腿肚子就止不住地哆嗦，赶紧去将刚才那个小丫鬟扯进来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照顾冯姨娘吗？为什么她会突然中毒死了，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小丫鬟本就吓得不轻，听到小邓这指责更是白了脸色，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刚才进来她就躺在这儿了，昨天晚上的饭菜也不是我送的，不关我的事啊！” 小邓明显不相信，还是扯着这个小丫鬟去国公夫人面前说理。 凤萧吟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声道，“不是她，冯姨娘是自己服毒自尽的。” 小邓和小丫鬟一愣，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 凤萧吟将冯梦翻了过来，抓起她的手腕，只见她的手心里攥着一个瓷瓶。 小邓眨了眨眼睛，脸色有些迟疑，“就这个，也不能说明毒药是冯姨娘自己喝下去的吧？” 凤萧吟垂下眼眸，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淡淡的冷冽，“那就要看，昨天晚上来见冯姨娘的人是谁了。” 询问的目光落向小丫鬟。 小丫鬟刚被怀疑，此刻更是紧张过了头，牙关都在打颤。 凤萧吟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还算轻柔，“说吧，人已经死了，瞒着也没什么意义，难道你真想背这个锅不成？” 丫鬟哆嗦了一下，犹豫许久后，才下定了决心，慢慢抬头望向凤萧吟，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少爷，少爷昨天晚上说有事要找冯姨娘说，不让下人们跟着。” 丫鬟虽然紧张，不过话交代得还算清楚，“时间太晚了，他打发我们早点下去休息，其他人都走了，我有些担心，怕少爷放了冯姨娘。” 小丫鬟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没人打断她的话，“郡主是铁了心要一个交代的，若是少爷一时糊涂把人放了，恐怕郡主又要来闹。” “而且关着冯姨娘的时候，夫人命令我们一定要将人看好了，我就没走，在外面一直守着，最后是少爷一个人出来的，他没把冯姨娘带走。” “我还进去看了一眼，那个时候冯姨娘明明还好好的，桌子上的确放了这个瓷瓶，冯姨娘白天被打了一顿，我以为那是少爷送来的药，就没多想……” 凤萧吟满目错愕，“所以，这个毒药是佟东岭送来的？” 她实在没想到，那么宠爱冯梦的人，会把毒药送到冯梦手里。 丫鬟坦白了这一切，却明显还有些害怕，这会儿立刻保证道，“就是少爷给的，千真万确，我绝不敢撒谎，凤姑娘，你一定要帮我解释清楚，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凤萧吟心绪大乱，这会儿脑袋里乱糟糟的。 她捏了捏眉心，语气苍凉，“你放心，不是你做的，没人会牵连到你，你家少爷现在在何处，我能去见见他吗？” 冯梦死得太不是时候，她好多事都没问清楚。 或许见了佟东岭，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次回答凤萧吟的是小邓，“少爷……昨天晚上喝醉了，这会儿还没醒。” 凤萧吟心里憋着气，这会儿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了，直接说，“把人叫起来吧，人都死了，他还能睡得安稳吗？” 小邓心里也是一阵后怕，生怕此刻不按照凤萧吟的话去做，她转头就把这件事捅到外面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老实交代 刚才，他们完全是被冯梦突然中毒死的事吓到了。 一时方寸大乱，让凤萧吟抓住机会，不过轻轻威胁一下，就让丫鬟说了实话。 这会儿，小邓突然醒过神来，这么大的事，若是凤萧吟传出去，就麻烦了！ 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能赶紧去把佟东岭叫过来。 佟东岭却根本不愿意出面，只吩咐小邓带几个人，把冯姨娘的尸体送回冯家。 她下毒谋害嫡妻，差点儿害了佟家嫡长子的事早就瞒不住了。 如今又是自愿服毒自尽的，畏罪自杀，再好不过的结局。 小邓只好安抚凤萧吟，“凤小姐，您对我们家少夫人是有大恩德的，可这件事终究跟您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家少爷说了，到此为止，让您不要再过问了。” 凤萧吟要问冯梦蓝枯草从何而来，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她从何问起？ 她的疑惑不了了之，剩下的，的确就是国公府的私事了，别人要如何处理，就是他们的事了。 凤萧吟心里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告辞，离开前为了让国公府放心，也表态了，“这件事我不会张扬出去的，你们大可放心。” 说出去对她不仅没好处，反而还得罪国公府，她还没那么蠢。 小邓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下彻底放心了，赶紧行礼道，“如此，就多谢凤小姐了。” 又说要找马车送凤萧吟回府。 凤萧吟拒绝了，“你们忙着，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如今国公府需要处理的事的确是有点多，小邓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凤萧吟出了国公府，走在大街上，还在想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冯梦死了，蓝枯草的线索也就断了。 本来想从冯梦这里知道蓝枯草的来历，最好能拿到这种毒的配方。 这样，她也能结合楚音死前的症状，判断她是不是中了这种毒。 如今，一切都被打断了…… “凤姑娘。” 凤萧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头，看见一个丫鬟装扮的人站在她身后，见她转身，立刻躬身行礼，“我家小姐想见你，让奴婢请姑娘去对面茶馆一叙。” 她刚从国公府出来就被人盯上？ 凤萧吟微一蹙眉，神情肃穆，不悦质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国公府？” 这人跟踪她？ 这是谁家的奴婢，跟着她干什么？ 她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吧？ 那丫鬟反应倒是很快，立刻解释道，“凤姑娘别多心，我家小姐刚从侯府过来，你的行踪，自是从侯府下人那边问来的。” “是吗？”凤萧吟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 彩云和翠竹可不会随意向别人透露她的行踪。 丫鬟讪讪笑了笑，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硬着头皮点头，“凤姑娘如果还有疑惑，可以当面去问我家小姐。” 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兮兮的？ 凤萧吟怕错过什么要紧的事，就答应了。 到了茶馆，那丫鬟将她领上二楼的一家雅座，站在外面躬身说，“到了，我家小姐就在里面，凤姑娘请，奴婢就不跟去打扰了。” 说罢，就提着裙摆退了下去。 凤萧吟左右看了一眼，这家茶楼整个二楼都被包下来了，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里多了几分谨慎，慢慢推开门。 门内，她看见一年轻女子依窗而坐，聘聘袅袅的茶水雾气升腾，她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冷冰冰的。 是叶浅予。 凤萧吟还真没想到是她，愣了一下。 叶浅予取了一个空茶杯，亲自给凤萧吟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的位置，“来了，过来坐吧。” 凤萧吟走过去坐下，却没动那杯茶，只问，“叶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浅予脸色平淡，却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听姨母说，哪天是你带她去救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凤萧吟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勉强，懒得虚与委蛇，直接挑明，“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也不是真心的，我也不需要，救你也是出于私心，你不必谢我，叶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赶时间。” 她也是为了对付柳莺跟凤止琅而已。 “呵，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救我！”叶浅予嗤了一声，就像是看穿了那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笑容满是讥讽，“你们凤家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凤萧吟懒得反驳。 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叶浅予也不客气了，冷着脸摆架子，“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你必须老实交代！” 凤萧吟疑惑地微一挑眉，心里觉得有些可笑，还没开口。 叶浅予也不给她拒绝了机会，直接开口问，“你……跟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凤萧吟瞳孔微缩，心底奇怪，叶浅予怎么这么问？ 她突然想起，之前彩云看见过，叶浅予有段时间经常流连在太子府门口。 她之前还怀疑过，叶浅予是不是喜欢龙啸霄。 这会儿被这么一问，难免越发好奇两人的关系，一时没想好如何开口。 倒是叶浅予见她沉默，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面容带了几分冷冽的谴问和威胁，“你别想否认你们不熟，你之前住在太子府，又用手段赶走了程木心，还为他挡刀，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今天若是不说清楚，我就把这些事通通告诉二表哥！” 凤萧吟轻声一笑，迟疑地眯了一下眼眸，满目疑惑，“二皇子？告诉他又如何，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浅予没想到她无辜的表情这么自然而然，好像真没意识到，这件事让龙啸尘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她一时分不清，凤萧吟是傻，还是有恃无恐。 她怒目瞪凤萧吟，挑明道，“你可是未来的二皇子妃，让二表哥知道你跟太子纠缠不清，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也肯定会去找太子麻烦，你想因为你，导致他们兄弟反目吗？” 凤萧吟脸色依旧平静，还弯了一下嘴角，“他们兄弟本来也没和睦过吧？” 怎么能说是她害得两人反目？ 她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救人一命 叶浅予被这话堵了一下，嘴唇微张，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悦道，“就算你不在意他们反不反目，难道你就真觉得你这样朝三暮四没有问题吗？” 朝三暮四？ 这罪名一个接一个扣上来，凤萧吟还真是有些无语了。 若早知道是叶浅予要见她，她就不该来。 叶浅予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诮，“你的名声都差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还没被二表哥退婚，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还敢顶着婚约去勾搭太子，你要不要脸？” 凤萧吟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下去，眼眸透着几分摄人心魄的寒，一字一句道，“叶小姐，我劝你说话注意一点。”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叶浅予就是莫名有些发怵。 她隔着聘聘袅袅的茶雾，望着叶浅予那张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语气极淡，“我跟太子的确认识，也有一些交情，不过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跟二皇子也没关系。” 她马上就要退婚了，不过这件事，没有跟叶浅予解释的必要。 叶浅予眉头紧锁，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可能无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凤萧吟平静地盯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淡然的冷冽，直言不讳道，“忘了身份的人是你。” 叶浅予脸色发白，放在桌上的手不安地攥成了拳头。 凤萧吟收回视线，轻声一笑，“这是我的私事，就算我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也不该是你来质问我。” 她就是有这种临危不乱的底气，不疾不徐地，仿若春风拂面那般，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挑衅，“有本事，你就告诉二皇子，让他来跟我说，不过，你敢让他知道你因为太子的事来找我吗？” 叶浅予被龙啸尘警告过，不要对龙啸霄抱有非分之想，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这会儿，她又怎么敢让龙啸尘知道？ 凤萧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龙啸霄跟龙啸尘的斗争，几乎已经白热化了。 叶浅予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接近龙啸霄。 龙啸尘也不会纵容表妹去爱自己的对手。 若是两人真成了，丞相府可就要站在龙啸霄那边去了，龙啸尘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凤萧吟看得清这些局势，对不懂事找到跟前来的叶浅予，还觉得有些同情，“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告辞。” 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凤萧吟刚踏出雅间，就听见里面茶盏摔碎的声音。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巧的弧度，这么沉不住气，还敢找她。 她没把遇到叶浅予的事放在心上。 倒是一直在暗处的扶摇现身，说，“小姐，太子府的白洁在找你，他不知道你的行踪，这会儿已经找到医馆去了，你要见他吗？” 上次凤萧吟说过，不希望她再为太子办事，太子也说了让她以后听凤萧吟的。 所以扶摇就听凤萧吟的，没向太子府那边的人透露过她的事。 凤萧吟听到这话却觉得有些古怪，“他找我干什么？” 龙啸霄不是恨不得跟她分道扬镳吗？ 怎么会让白洁找她？ 扶摇也不清楚，“奴婢不知。” 凤萧吟虽然硬气了一回，说了以后不管他的事。 可一想到他身上还有毒没解，又狠不下这个心，最后还是无奈心软了，“去医馆看看吧，别是龙啸霄毒性又发作了。” 两人赶到医馆，果然在门口看见白洁跟宋城在交谈。 白洁脸色有些急，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掌柜的，凤小姐这几天都在医馆，人现在肯定也在里面，你就不要骗我了，你让我进去，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找她。” 宋城也有些着急，拦着白洁解释，“我说你这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呢？我都说了她不在医馆，是真不在，没骗你。” 凤萧吟看两人都要打起来了，赶紧走过去，一把抓住白洁的手臂，“白洁。” 白洁看见凤萧吟过来，总算信了宋城的话。 凤萧吟让宋城先回医馆，这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洁央求道，“凤小姐，你快随我去太子府看看吧，太子殿下他……情况不太好。”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说得小心翼翼的，底气不足，可他没有办法了。 果然是龙啸霄出事了，“他怎么了？” 凤萧吟虽然关心，却没立刻答应要过去。 白洁过于担心了，额头上冷汗一层层地渗了出来，脸色惨白得甚至有些吓人，“殿下喝醉酒，发了脾气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我们实在不放心。” 不是蛇毒发作？ 凤萧吟眉头微皱，直言道，“若是毒性发作了，我还可以跟你走一趟，毕竟当初承诺会替他疗伤，可别的事，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太子殿下不是说了日后不再见我，你这么贸然前来，就不怕他怪罪吗？” 白洁越发担忧了起来，焦躁不安地望着凤萧吟，眼神甚至带着几分可怜兮兮地哀求，“可是殿下不肯听我们的，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 “今天日子特殊，殿下把自己关放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就是担心出什么事，万一他要是想不开……” 他不敢说下去了，转了话锋，“凤小姐，你们大夫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就帮帮忙，过去看看吧。” 凤萧吟听得一知半解，迟疑地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洁垂着眼眸，声音透着凄凄的沙哑，“今天是佟姑娘的祭日……” 佟楠楠的祭日？ 难怪！ 国公府反常的沉闷，原来真不是因为林婉君，是因为今天是佟楠楠的祭日。 她想起上次从国公府出来，龙啸霄反应那么大，想也知道，这件事对他影响极深。 这样的日子，他心情怎么会好？ 可凤萧吟还是没想过去，只说，“也许是你想多了吧，他没准就是想一个人待着，你让我过去打扰他，万一他怪罪起来，我可不想平白受罪。” 这种时候，龙啸霄连白洁他们这种身边人都躲着，又怎么会见她这个外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对症下药 白洁一听凤萧吟不愿前往，就着急了起来，满脸凝重：“凤小姐，你就帮帮忙吧，自从上次去了国公府，殿下就一直心情不好。” 凤萧吟神色一凝，隐隐猜到了白洁接下来要说什么。 白洁就是故意的，“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压着，却不肯告诉我们这些下人。” “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殿下说不见你，也是有原因的，不是真心话，再说了，上次也是因为你，他才会去国公府的，你不能不管吧？” 凤萧吟抬眸瞥了白洁一眼，将他那些小心思尽收眼底。 白洁讪讪地笑了笑，面部肌肉已经有些僵硬了，带着几分讨好，“如果凤小姐怕殿下日后怪罪，我会跟殿下说清楚的，绝不连累你。” 凤萧吟薄唇微抿，良久，才无奈地妥协，“话都让你说了，我再拒绝，显得我多不近人情，罢了，我跟你去一趟吧，不过他会不会见我，我就说不准了。” 白洁面露喜色，“殿下肯定会见你的，多谢凤小姐，马车就在边上，我们现在就走吧。”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凤萧吟脑子很乱，上了马车后没忍住好奇询问白洁，“太子殿下跟佟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平常足够清醒理智的情况下，凤萧吟不会对这么莽撞地问出口，至少也是旁敲侧击。 可这会儿，她有些控制不住。 需要想的事已经够多了，她不想为了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她不清楚的事费脑子。 白洁果然有些为难，“这……” 他不好开口，主要是不知道这些事，龙啸霄想不想让凤萧吟知道。 凤萧吟倒也不恼，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问，“白洁，你知道对症下药什么意思吗？” 白洁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话题怎么突然跳得这么快，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知……知道啊？” 凤萧吟深邃的眼眸半眯着，语气轻浅，“大夫看病都是讲究对症下药的，你家殿下这个吧，很显然是心病，那我要想去劝解他，也得知道引起他心病的诱因吧？我没有想窥探他隐私的意思，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白洁微微叹息一声，“这事真论起来，也算不得什么辛秘，不过我觉得还是由殿下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他是个极其注重规矩的，不该他开口的事，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凤萧吟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听到这话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不高兴地抿了一下嘴角，神色不耐。 她们很快到了太子府，穿过尝尝的长廊，从花园的假山中穿过去，就到了龙啸霄的寝殿门口。 白洁跟在她身后，躬身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小声道，“凤小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安抚殿下，别让他做什么傻事，外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真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凤萧吟也知道如今龙啸霄的处境不算好。 不过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她一向觉得离她很远，只是迟疑了一瞬，“你不跟我进去？” 白洁垂首立于台阶下，“殿下不让我们靠近。” 那就只能她自己过去了。 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凤萧吟先是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 她扭头看白洁，白洁却在怂恿她直接推门进去就好了。 这种时候，里面没动静才更吓人，也不知道龙啸霄怎么样了。 凤萧吟也有些担心，就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了，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进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下一秒，一个茶盏迎面摔了过来，夹带着龙啸霄阴沉至极的怒吼，“滚出去！” 得亏凤萧吟反应快，匆忙避开了，茶盏就摔碎在她脚边，碎片飞溅，上好的白釉瓷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凤萧吟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反手将门关上，一步步走进去，“这么中气十足，看来是没什么事了，白洁都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我看啊，就是他想太多。” 龙啸霄起初没看清进来的人是凤萧吟。 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蓦然抬眸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确定她身上没有伤痕，没被自己砸到，阴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不过也仅仅是缓了一点而已。 他依旧绷着脸，“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凤萧吟，你就这么上赶着找死吗？” 凤萧吟不急不缓地走过去，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抢过他手中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口。 她喝得有些快了，有些酒水从嘴角溢出来，顺着她白嫩的脖颈往下滑，最后隐入衣领中。 凤萧吟豪迈地抬起一条腿，直接踩在另一张椅子上，手臂撑着膝盖。 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瓶，手指胡乱擦了擦嘴角，颇为满足地眯了一下眼睛，“好酒。” “得是多年陈酿吧？你真不够意思，有这么好的酒居然一个人关起门来躲着喝。” 龙啸霄从她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眼神几乎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觉得或许是酒意上头了，心底前所未有的纠结。 明明应该立刻将凤萧吟轰出去的，可她要喝酒的时候，他居然没拒绝。 龙啸霄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凤萧吟，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明明已经快将她推开了，为什么偏偏要凑上来？ 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凤萧吟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极淡，“听懂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凭你，能轻易杀了我吗？我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人吗？” 龙啸霄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凤萧吟放下酒瓶，取了两个杯子，一个摆在龙啸霄面前，给他倒上酒，“我可是很惜命的，太子殿下就别操心我了，好不容易我们能一起坐下来喝酒，你也别说那些扫兴的话。” 一时间，空气中都是甘甜的酒香，龙啸霄眼神空了下来，还没喝多少，却是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过不去了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凤萧吟，眼睑微红，眼底的神色又沉又深邃，就像要将这个人盯进心底那般。 凤萧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躲，大大方方地任他看了。 等她倒了一杯酒，刚准备端给龙啸霄的时候。 就被他伸手扣住了酒杯，骨节修长的手指往下摁，神色微沉，“回去吧。” 他真怕自己多跟凤萧吟待久了，会做出一些更不受控制的事来。 凤萧吟眸色一黯，握着酒杯的手指微一用力，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龙啸霄没有回答。 凤萧吟就收回了捏着酒杯的手，手指蜷缩着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忍不住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 她微微往前探身，盯住龙啸霄的眼睛，“龙啸霄，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啊？随心所欲一点不好吗？我都不怕你到底在怕什么？真怕你毒性大发把我杀了？可你的毒我已经再解了，你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龙啸霄心口一阵温热的熨帖。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乐意听见这些安慰的话的。 特别是当这些话从凤萧吟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裹着一层蜜糖那般。他整颗心都软了。 可是很快，他脸色又一寸寸冷了下去，“过不去的。” 毒会解，身体会好，可是发生过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也没法赔佟楠楠一条命。 凤萧吟微一抬眸，隔着桌子盯住他的脸，语气难得的轻柔了下来，“过不去那就不过去，放在心里就行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可该活还是得好好活着，总不能让身边的人担心吧。” 龙啸霄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他沉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口，这次语气认真了起来，“让白洁送你回去吧，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不用担心。” 凤萧吟这次没再拒绝，感觉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行。” 毕竟这件事，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况且，她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不太清楚。 大多都是靠猜测拼凑出来的。 她刚准备起身，又被龙啸霄叫住，“等等，你今天不是去国公府了吗？要问的事问清楚了？” 难为他现在还记得这件事。 凤萧吟微一蹙眉，表情冷淡了下来，“冯梦死了，问不出什么来了。” 龙啸霄瞳孔微缩，“这么巧？” 就连他也觉得奇怪。 可这么巧的事，就是让凤萧吟碰见了。 凤萧吟也觉得无可奈何，只能认命，“可能是老天爷都觉得，如今还不是时候吧。” 她相信，这些事早晚会水落石出，只不过现在还查不到端倪罢了。 龙啸霄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 却是下意识想帮她，主动开口道，“要我帮你查查吗？虽然人死了，线索可不一定就断了。” “不用了。”凤萧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又怕龙啸霄多想，还飞快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可以。” 这件事，她可以找任何人帮忙，就是不想麻烦龙啸霄。 毕竟如果他要查，就务必要跟国公府的人打交道。 那跟让他把自己的伤疤撕开任人撒盐有什么区别？ 从太子府回去后，凤萧吟在街上给宇儿买了许多零嘴，准备犒劳一下最近用心练功学习的宇儿。 结果宇儿看见那些好吃的，倒是一下想起龙啸霄来了。 之前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一些外面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好吃的，有时候是玩具，都特别精致漂亮，宇儿都妥善地保管着。 如今许久没见到龙啸霄了，有些惦记了，拉着凤萧吟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询问，“娘亲，龙叔叔已经好久没来了，他是不是觉得我太愚笨，讨厌我，不想来继续教我武功了？” 凤萧吟本来是觉得这两天，宇儿总是心事重重的。 她还以为是自己忙着医馆的事忽略他了，这才趁着几天想讨好讨好这个小鬼。 却没想到让宇儿魂不守舍的，居然是龙啸霄。 一时间，凤萧吟说不上心底什么滋味，竟是有些吃味了起来，“宇儿，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娘亲教你武功不好吗？娘亲不仅能教你武功，还能教你医术，如果你对毒术感兴趣，我也可以教你，我不比他厉害多了？” “这不一样的……”宇儿抿了一下嘴角，有些局促地小声说，“娘亲很好，懂很多，可是我不想让娘亲那么辛苦，龙叔叔就不一样了，他好像每天都挺闲的样子，而且跟着他学的感觉，跟娘亲完全不一样。” 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宇儿却也是说不清楚的。 凤萧吟却能明白个大概。 宇儿自幼没有父亲在身边，从没享受过像父亲一样的关怀，龙啸霄的出现，弥补了这个空缺。 所以，一向对人情冷暖兴致缺缺的宇儿，才会对他念念不忘。 凤萧吟明白过来后，心底就多少有些愧疚。 是她不能给宇儿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宇儿的头发，“宇儿，你别多想，你这么聪明，他肯定会喜欢你的，只不过他最近比较忙，才没来继续教你的，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之前，凤萧吟十分抗拒龙啸霄接近宇儿。 可现在，她觉得，如果宇儿喜欢的话，她不介意去求龙啸霄配合表演，让宇儿的童年，不至于这么欠缺。 “真的吗？”宇儿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 他本就单纯，这会儿几乎不会怀疑凤萧吟说的话，立刻就追着问，“那龙叔叔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上次他教我的那套连招，我都练了很多遍了，可就是使不出他那种感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想等他来了使一遍给他看看，他那么厉害，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哪里有问题了。” 凤萧吟望着宇儿兴高采烈的小脸，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起来。 怎么有种养大的小孩，被别人轻易抱走的失落感？ 果然，还是没法大方起来。 凤萧吟无奈地叹了一声，又哄了宇儿两句，让他相信龙啸霄一定会再来的，这才让慕青带他下去休息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心酸过往 夏季天气多变，刚还万顷星空，眨眼间就乌云密布，星星和月亮都隐了踪迹。 天空像是被遮了一层帘，黑沉沉的，压得人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房间里面闷热无比，凤萧吟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骤然之间，屋外劈下一道闪电，阵阵大风刮得院子里的树木唰唰作响，混乱中，凤萧吟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她漠然睁开眼睛，保持这个姿势凝神细细听了一下，真有人在哭！ 好像还是宇儿的声音…… 凤萧吟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吹亮火折子点了蜡烛，出了房门，冷风差点儿将蜡烛吹灭了。 门拉开的瞬间，凤萧吟根本没注意门上靠着一个人，这么一开门，跪爬在房门上的宇儿一下跌坐了进来。 “宇儿，你怎么在这儿？”凤萧吟吓了一跳，俯身将宇儿抱了起来。 她蹲下的时候，天空又响了一声闷雷，宇儿哆嗦得厉害，一头猛扎进凤萧吟怀疑，“娘亲，呜呜呜，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出去，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好害怕，呜……” 他这么怎么了？ 凤萧吟蜡烛也顾不上了，双手抱着宇儿就往房间里走。 动静惊动了睡在偏房的彩云和翠竹，两人匆忙赶过来，发髻都是乱的，“小姐，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紧掌上灯，又把房门关上，不让风灌进来。 屋外雷声阵阵，凤萧吟抱着人，能明显感觉到雷声每响起一次，宇儿就哆嗦一次。 怕打雷？ 凤萧吟隐约明白了，搂着宇儿的后背拍了拍，语气轻柔，“宇儿，你别怕，娘亲在呢，别怕，别怕啊，乖，我们不听了。” 她将宇儿放在床上，也跟着坐上去。双手轻轻捂住宇儿的耳朵，一触碰到宇儿的皮肤，才发现他烫得厉害。 “怎么还发热了……”凤萧吟脸色一变，拖起宇儿的小脸。 这才看清他脸色满是苍白，额头和鼻尖都是细密的汗，嘴唇干得都起皮了，双眼紧闭，身体止不住地微颤。 翠竹跟彩云服饰在一旁，都被惊着了，还是翠竹最小反应过来，立刻往外走，“我去煎药。” 凤萧吟心疼地搂着宇儿，不厌其烦地安慰，“宇儿乖，娘亲在呢，不怕啊……” 她将宇儿的脑袋靠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宇儿紧紧保住她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缠在她身上，越缠越紧，神智已经有些恍惚了，嘴里翻来覆去的一句话，“不要赶我出去，我会乖，我会听话，不出去……” 为什么一直强调赶出去？ 凤萧吟以前，到底还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她的记忆太凌乱了，不是仔细去想的事，根本理不清头绪。 别说凤萧吟了，就是彩云都听的有些揪心了。 她去倒了一杯温水来，让凤萧吟给宇儿润润嘴唇，这才担心不已道，“小姐，小少爷怕是被吓着了，之前也没听说他怕打雷啊，这夏季雷雨季节，要是每次他都被魇住，那可如何是好？” 凤萧吟嗓音干涩地哑，“会好的，如果好不了，大不了以后每次打雷我都陪着他。” 她搂着宇儿拍了拍，因为宇儿翻来覆去地认错，这才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知道宇儿为什么怕打雷了…… 就在她穿过来前不久，凤萧吟有天在外面受了气，又是那些人拿着她有孩子的事嘲讽她，说她配不上龙啸尘。 她回来后碰巧又看见宇儿打碎了一个杯子。 她一下找到发泄的由头了，狠狠教训了宇儿一顿，“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我生你有什么用，处处惹我不顺心，你怎么不去死！” 她每次动怒都骂着让宇儿去死，打人的力道也不轻，又踢又踹，根本不管宇儿只是想给她倒杯茶，想孝顺她，却因为饿了一天，实在没力气了，这才打碎了茶杯。 她只管自己出气，打得累了，还直接把宇儿提到院子里面，“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跪着反省，我不让你进来，不准进来！” 宇儿被打得浑身青紫，硬撑着跪了一个时辰左右，外面就下雨了，电闪雷鸣，天气比今天这样还要恶劣。 宇儿吓坏了，哭着爬到房门口，一声一声地认错求饶。 可凤萧吟就是不让他进去，还吩咐下人把他赶远一点，不要吵到她睡觉。 那天后，宇儿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当时府里有个下人看他可怜，把他抱回去强灌了药，恐怕宇儿早就死在了那个雷雨夜。 这个疯女人…… 凤萧吟神色一凛，眼神透着一股阴沉沉的冷意，明明是亲生儿子，怎么狠得下心？ 难道就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孩子吗？ 既然之前她不疼，以后就由她接手了！ 凤萧吟轻手轻脚地宇儿哄，软声细语地安抚，“别怕，没有人再会赶你出去了，娘亲会永远陪着你的，对不起，以后娘亲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受累的。” 这些保证，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的宇儿听没听见。 外面响起了雨声，这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还是来了，噼里啪啦的落雨声敲打着门外的青石板，嘈杂得扰人心绪。 翠竹很快煎了一碗退热药端过来，一路捧到床边，半蹲在她们面前，“小姐，药来了，让奴婢喂小少爷喝了吧，喝了药让他睡一觉，兴许明天起来就好了。” “我来吧。”凤萧吟一只手搂着宇儿，一只手接过药碗，“时辰不早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他就行了。” 翠竹却不走，只退后一步，恭敬道，“小姐，奴婢今晚不睡了，就在外面侯着，有什么事你吩咐一声就行了。” 她怕晚上又出变故，她们都去睡了，没人供凤萧吟差遣。 翠竹都这么说，彩云自然也说不去休息。 凤萧吟眉心微蹙了一下，语气有些冷淡。“让你们睡就去睡，宇儿就算夜半又发起热来，我不就是大夫吗？有我一个看着就够了，明日还有许多事，就别在这边熬着了，都下去吧。” 她坚持，彩云和翠竹怕她生气，只好依言下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保护娘亲 翠竹离开没多久，却是又过来敲了敲门，“小姐，奴婢拿了一点安神香，要不要点上一些，兴许点了香小少爷会睡得安稳些。” 虽然喝了药，可宇儿依旧像是非常不舒服，小脸皱着，眉锋紧蹙。 凤萧吟也不知道这会儿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他更舒服一点，只好对翠竹说，“进来吧。” 翠竹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怕冷风灌进来，闪身进门的动作很快，她打开香薰炉放上安神香，点燃，又慢慢退了出去。 凤萧吟抱着宇儿轻哄着，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每次她要睡了，听不见她的声音，宇儿就慌起来，一直往她怀里钻。 凤萧吟只好一直搂着他，时不时哄一哄，就这么熬到外面暴雨停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宇儿在凤萧吟温暖的怀里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揉了揉眼睛，怎么都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凤萧吟床上来的，迷迷瞪瞪地呆坐着。 或许是他的视线实在太过热烈了。 凤萧吟没多久就转醒了过来。 她先是支起胳膊，摸了摸宇儿的额头，确定不再烫了，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半眯着眼睛慵懒地问，“还好，退热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宇儿楞楞地回了一句，这会儿倒是醒过神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局促不安地发着抖，“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娘亲，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声音低低的，又带着几分哭腔，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那般。 凤萧吟本还有些半梦半醒，这下是直接被宇儿给吓醒了。 她一条胳膊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望着面前苦着小脸，慌得不像样子的宇儿，心揪了起来。 这个孩子，从前是在原主那里吃了多少苦，才变得这么谨小慎微，每天都如履薄冰的？ 她实在心疼得不行，放软了声音道，“宇儿，你这是故意惹娘亲心疼是不是？” 宇儿双手交叉在一起，用力扯着自己的手指头，嘴唇都有些发白了，“我没有，娘亲，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总是不讨你喜欢，总做一些让你生气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努力改的。” 这一场雷阵雨，把宇儿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改掉的战战兢兢，又吓回来了。 他本就生着病还没好全，如今更像是受了惊吓，脸色更白了几分。 凤萧吟心疼得不得了，下床将宇儿抱起来放在床上，“你生病还没好，怎么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我也没说生气了，你不要这么怕我。” 她本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这会儿真是耗费了所有心力哄着宇儿。 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反而甘之如饴。 她伸手捏了捏宇儿的脸蛋，下手力道很轻，“昨天晚上只是娘亲有些害怕，所以将你抱过来，让你陪陪我而已，这样，你还觉得我生气了吗？” 娘亲觉得害怕才抱他过来的？ 真的是这样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那么没用，他也是可以保护娘亲的？ 果然，单纯的宇儿听到这话根本没有怀疑凤萧吟，不仅相信了，眼神还慢慢恢复了神采。 凤萧吟这才放下心来，又补充了一句，“你只要知道，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不会抛下你不管就行了。” 宇儿抿了一下小嘴，眼睛里满是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坚定，认真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娘亲以后害怕我都可以陪着你，我会努力练功，变得越来越强，娘亲就可以不用害怕了。” 凤萧吟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真乖。” 怕宇儿饿坏了，两人也没在房间多待，很快就收拾好让翠竹上早膳。 吃完饭后，宇儿还惦记着昨天说好的事，拉着凤萧吟的袖口问，“娘亲，龙叔叔今天会来吗？” 凤萧吟愣了一下，没想到经历昨晚的惊吓后，宇儿还记得这个事。 看来，他是真挺喜欢龙啸霄的。 “今天啊……”凤萧吟不想让他失望，却还是如实说，“恐怕不行，因为娘亲还没来得及如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最近龙啸霄遇到的事也挺多的，说实话，凤萧吟其实并不想去叨扰他。 更何况，他上次说了那些赶她的话，后面两次见面，又都是她厚着脸皮贴上去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想不想跟她有联系。 不过，这些为难的事，她都不想让宇儿知道。 宇儿只要开开心心地就行了，她一定尽全力说服龙啸霄，不让宇儿失望。 宇儿也很懂事，体贴地说，“如果龙叔叔很忙的话，我也可以先等几天的。” 他会更乖更听话一点，不给娘亲也不给龙叔叔惹麻烦。 凤萧吟听到这称呼眉头皱了一下，忍不住强调了一句，“宇儿，下次见到他，你不要叫他龙叔叔，要叫太子殿下，规矩不能废。” 她还是应该教宇儿认清龙啸霄的身份，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谁也不知道龙啸霄对宇儿的一时心软是从何而来，又能维持多久？ 若宇儿太依赖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吃过早膳后，凤萧吟又陪宇儿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带上彩云去医馆。 路上，凤萧吟还是吩咐扶摇，“你去太子府通报一声，若殿下今日有空的话，我有些话想跟他聊聊。” 为了宇儿，只能厚脸皮一点了。 扶摇并没多问，躬身行礼后就退下了，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的。 今天医馆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病人，凤萧吟跟彩云一到医馆就忙了起来，一直到中午，才能休息。 结果就这么片刻松懈的功夫，就出了事。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消消食，医馆外面就传来一道哭天抢地的声音，大吵大闹着。 不过他们在隔着院子的后面厢房里吃饭，前面的吵闹，有些听不太清，只能模糊听到闹哄哄的，并不知道具体在吵什么。 宋城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往外走，脸色紧绷着，“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是又有人来闹事了。” 经过凤止蕊上次那么一闹，宋城也学着谨慎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凭无据 彩云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也悬着，实在不放心，“小姐，奴婢也出去看看吧，到底是什么人又跑来闹事了。” 凤萧吟喝了口茶，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听着外面动静不小，她怕宋城跟彩云会压不住。 最近医馆也没出什么问题，若真是来闹事的，应该也没什么底气，闹不大的。 可事实证明，凤萧吟还是太天真了。 她跟彩云刚到门口，就看见宋城在医馆门口，被人拎着凳子砸了一下，额头上立刻就见血了。 彩云吓了一跳，呆愣地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发出颤得厉害的声音，“天哪，你们在干什么？” 凤萧吟落后彩云一步，被彩云挡住了大半身形。 外面那些人像是没看见她，只冲着宋城和彩云嚷嚷，“让凤萧吟滚出来，今天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别想糊弄我们，你这个黑心肝的掌柜，为这种人做事，也不怕遭天打雷劈！还想说我们污蔑欺诈，你是收了那个女人多少好处？” 门口闹哄哄，一大群人围堵在门口，几乎有些水泄不通，每个人脸色都十分紧绷，阴沉可怖。 彩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都有些吓懵了，只下意识搀扶住宋城，“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一定要动手？打人可是犯法的，这是医馆，不是你们逞凶斗狠的地方！” 凤萧吟秀眉紧蹙，伸手撑住宋城的胳膊，将人往里带，“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口。” 宋城被医馆里帮忙的下人搀扶进去了，凤萧吟这才冷冷地瞥了闹事的那群人，“你们这是闹什么？想要我给你们什么交代？” 刚才拿椅子砸宋城的男人站了出来，他撸起麻布袖子，盯着凤萧吟的目光几乎有些怨毒，“你们医馆表面治病救人，其实是在害人，开了一些让人上瘾的药，让别人病情加重恶化不得不来你这个医馆，你承不承认？” 彩云一听这信口污蔑和指责就受不了，横过来挡在凤萧吟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可能。” 他们医馆出去的每一个病人，后续反馈都很好。 而且凤萧吟给大家用的药材一直都是最好的，从来不曾偷工减料对不起他们任何人，怎么能这么污蔑？ 简直了！ 冤枉人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他穿了一身暗灰色粗布衣裳，额头上有一块成年旧疤，皮肤黝黑，抬头纹很重，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凶悍。 他被凤萧吟冷着眼打量也不见丝毫惧意，一挑眉，怒瞪着彩云，“所以你们这是不承认对不对？” 凤萧吟站在医馆里，望着外面的人，眼神极为清冷，“你所谓的从我这个医馆开出去的，让人上瘾的药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还有，让我治了之后，病情反而恶化加重的人又在哪儿，请出来。” 比起生气愤怒的宋城和彩云，凤萧吟脸色平静得仿佛一个局外人。 她很清楚自己治病救人对得起天地良心，绝不存在他们说的这些情况，自然不会心虚。 耿义眼神闪躲了一下，声音虽然依旧有些响亮，却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药都已经被煎了服了，只剩下残渣了，还能看出什么？病人病情加重了，怎么可能继续送来你这里给你祸害？” 凤萧吟垂下眼睑，表情分外冷峻，笑容严肃认真得一丝不苟，“所以，你此刻无凭无据？” “呵，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什么都没有，就凭一张嘴，就敢这么指责我，还带着这么一堆人来我医馆门口闹事，你真当我好欺负吗？” 她根本不准备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扭头对彩云说，“报官，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巧舌如簧，我也没功夫陪他们在这里断案，有什么都交给官府来解决好了。” 这伙人刚刚动手打了人，又这么蛮不讲理地污蔑，彩云自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一听凤萧吟让她去报官，转身就走了。 没想到耿义一点儿都不害怕，改了老神在在地抱着手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行啊，那就让官府的人来了断好了，反正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们医馆有问题。” 他指了指身后的人群，“这里有很多人的家人，都是从你这里开了药回去后病情加重的，我没留下证据，不代表他们没有。” 凤萧吟眉头微蹙了一下。 耿义身后的一个妇人也站了出来，红着眼睛望着凤萧吟，“凤小姐还记得我吗？” 凤萧吟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两眼，迟疑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许大娘？” 竟是凤止蕊来闹事哪天在医馆治病的许大娘。 见她还记得自己，许大娘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还记得我就好，那你应该也记得我上次来看病，你说我普通风寒，给我开了一副药吧？” “记得。”凤萧吟记性不至于这么不好，“那副药有什么问题吗？” 许大娘缓缓吸了一口气，脸色相当疲惫，身体太虚弱了，说话都有些大喘气，“当然有问题，我若真是普通风寒，为什么吃了你开的药，不仅没好，反而越来越虚弱，今天早上起来还咳血了。” 凤萧吟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心底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的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 许大娘脸色十分苍白，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摁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病情加重了，就想来找你再开一副药。” “可我一来，就遇到这些人，大家的症状居然都很像，都是吃了你们医馆的药就浑身乏力，头昏眼花，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 “有个人就是早上一觉醒来以为自己睡在平地上，结果就从床上摔下去，额头都摔破了。” “现在人正在对街的那家医馆治疗，医馆的大夫告诉我们，你开给我们的，就是毒药，你还不承认？我现在也明白了，如果不是你在药材里动了手脚，我们怎么会这样？” 情况远比凤萧吟想的更严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的姘头 人群中有人又开始嚷嚷，“你必须给我问一个交代，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是不是想害死我们，你到底会不会治病？” 这些人，很难保证是不是从前，在外面吹嘘昭仁堂有个神医的那群人。 她们把凤萧吟的医术吹得神乎其神，几乎把她捧成神了，现在又不遗余力地想把她踩下去！ 群情激愤，一旦有人开了质疑的口，无数人就开始怀疑起来了，“听说你还是侯府的千金小姐？” “难怪你刚刚一言不合就要报官，是因为你清楚官府那些人不可能拿你怎么样吧？” 哪怕是天子脚下的京都，百姓对官府也没太多信任。 甚至有人满脸铁青地揭露道，“官府的人都是官官相护的，我觉得她能开这家医馆祸害人，没准就有官府的人在背后给她撑腰，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关键是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了，“难怪她这里生意会这么好，是因为别家医馆都不敢跟她争吧？” 耿义一直听着众人激动的言论，也慢慢走出来说，“她让人在外面传她是不可一世的神医，还跟什么国公府也有牵扯，就是想让别人信任她。” “然后就给人用那种会让人身体不舒服的药，病人相信她，生病自然第一个来找她，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我们都被她骗了！” 耿义这番话，让本就情绪激昂的百姓更冲动了。 她们眼中再也不见从前的半分感激，纷纷拿起手中的菜叶子，烂鸡蛋砸凤萧吟，“什么神医，就是一个大骗子，滚，滚出这家医馆，你不配做一个大夫！” 凤萧吟错愕地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这么拼命地救治这些人。 感念她们不易，甚至一直在贴补药材，就算出了误会，大家也会给她一个说清楚的机会。 可是没有。 他们一上来，就直接给她定了罪， 凤萧吟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砸了过来。 她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只感觉身体一暖，被人搂住腰护在了怀里，她的头贴在那人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铮铮有力的心跳声。 莫名的，刚刚还悬着无处安放的情绪，突然就沉了下来。 凤萧吟迟疑地睁开眼睛，僵硬地动了动脖子往上看，“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龙啸霄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扶摇让他来的？ 可是他怎么会愿意来，不是说了再也不理她吗？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凤萧吟的脑海，她望着龙啸霄的目光甚至都忘了挪开，就这么满目错愕地盯着他。 龙啸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刚刚一路跑过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他也没回答凤萧吟的问题，只是上下看了她一眼，眸色布满后怕，“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幅姿态实在太过亲近，他眼底的关心太过袒露，凤萧吟眼神闪了一下，莫名有些心悸，“我没事。” 刚才那些东西全砸在了龙啸霄背上，竟是一丁点儿都没碰到她。 而一惯龟毛洁癖的龙啸霄，居然第一时间就问她的情况，像是完全忽略了那些脏东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了。 没想到，冲出来护着她的人，会是龙啸霄。 百姓并不认识他。 看见有人护凤萧吟，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无耻的女人？你跟她是不是一伙的？” 龙啸霄沉沉地看了凤萧吟一眼，没理后面的人，只问她，“要不要我来处理？” 凤萧吟沉默了片刻，拒绝了，“让我试试，我自己可以。” 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让龙啸霄掺和进来。 恐怕到时候这些人，更要说她是有人护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后面的人都没听见。 可是他们亲密的动作骗不了在场的人。 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句，“之前听说侯府大小姐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说，还生了野种，难道你就是她在外面的姘头？” “难道这么着急赶过来护着她！” 凤萧吟眼眸一沉，根本不敢看龙啸霄此刻的脸色。 她只听见面前的人轻声嗤笑了一声，从胸腔里挤出来那般，满是冷冽和讥讽。 他原本打算尊重凤萧吟，不多管闲事。 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管了。 龙啸霄回头瞥了众人一眼，俊郎的脸上布满了骇人的阴鸷，周身都是低气压，一开口的声音冷得像是冰渣子，“白洁，把刚刚那些嚼舌根的，搬弄是非的，统统给我抓起来！” 白洁本就带着人一直跟在暗处，听到这话立刻现身，将刚才说话的几个人压在前面，士兵很快将闹事的一群人围了起来。 百姓没见着官的时候，还有胆量骂两句。 等到别人舞枪弄棒地将他们围起来，就彻底失了底气，都有些慌了。 还是耿义最先反应过来，却也不是不敢看龙啸霄，目光闪躲着，明显有些胆怯和害怕，“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老百姓是不是？我们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是她先害人的！” 龙啸霄站在医馆的进门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那一条律令规定，找人讨公道可以打人，可以言语侮辱人？” 他脸色还算平静，可是耿义就是莫名地发怵。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可是他能感觉得出来，此人出身一定非常尊贵，很可能比侯府和国公府还不好惹。 更让他害怕的，是对方身上的气场，明明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周身的凛然气场，让人只看一眼，就心生畏惧。 他哪里懂得什么律令？ 这会儿一下慌了神，“你少拿律令来吓我，律令也没规定她可以开假医馆谋财害命！” 一直被冤枉数落，始终没找到机会开口辩驳的凤萧吟，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开口的空隙，“我没有。” 她踩着满地狼藉，一步步走过去站在龙啸霄身边，望着脸色铁青的耿义，认真道，“我敢以性命担保，绝没做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事，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恕我无法接受你们此刻的所作所为。” 说实话，除了愤怒以外，她更多的，是觉得失望。 第一百九十八章 药性相冲 官府的人很快来了，见龙啸霄在这里，吓得立刻将在场这些人统统请到了衙门里去，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一直守在医馆不远处的银环见来了官府的人，赶紧回去通报。 凤止蕊原本正依靠在榻上，由一个小丫鬟伺候着慢条斯理地吃葡萄，听到这话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你说，凤萧吟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你确定你没看错？” 她望着银环的目光甚至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和促狭。 凤萧吟那个贱人的倒霉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吗？ 银环也知道她有多在意这件事，再三保证，“奴婢绝不可能看错，闹事的那些人和大小姐，都被请去了官府，还有大小姐医馆的一个男人，奴婢不认识。” “不过奴婢瞧着官府去的官差，对那人毕恭毕敬的，而且官差没到之前，那个男人一直在护着大小姐，带着挺多士兵。” 凤止蕊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表情有些阴沉，“不知身份的男人……会是二皇子吗？” 这京都，凤萧吟除了二皇子，还认识什么权贵吗？ 凤止蕊不清楚细节，越想越觉得恐慌，若真是二皇子，她要怎么办？ 上次的事惹怒二皇子不高兴后，凤止蕊已经挺长时间没见他了。 若真让凤萧吟趁这段时间勾搭上了，恐怕…… 好在银环怕她多想，赶紧解释说，“奴婢远远瞧着不像是二皇子。” 银环是见过龙啸尘的，她说不像，那就应该不是。 凤止蕊悄悄松了一口气，很难否认就刚刚猜忌不安的片刻功夫，她后背都渗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银环看她脸色实在不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会不会是国公府的人啊？毕竟大小姐刚刚救了国公府的少夫人，没准是他们让人去护着她？”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真是国公府的少爷帮了凤萧吟，按她那个名声，以后又有得风流韵事可以编排。 凤止蕊缓了缓脸色，从新靠上软榻，对着银环摆摆手，“你再去探探，小心一点，别让人抓住了。” 银环点了点头，垂首行礼后退了出去，“奴婢知道，奴婢一直很小心的，不会暴露的。” 公堂底下乌泱泱地跪着一群人的，带头的，就是跪在前面的耿义和许大娘。 凤萧吟垂手立于龙啸霄身边，脸色还算平静。 衙门的陈大人几次三番拿余光看着龙啸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断这个案。 还是龙啸霄先开口给了一个保障，“陈大人就当孤不在好了，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秉公执法，不必顾及孤。” 他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陈征哪里敢真的忽略他？ 他赶紧命令衙门的人给龙啸霄搬了椅子出来，看他坐下，这才扶了扶自己头上有点歪了的官帽，坐得端正了些许，审视这公堂下的人，“堂下之人有个冤情，细细说来。” 耿义从看见陈征对龙啸霄态度恭敬那一刻起，心就凉了大半。 这会儿，却只能硬着头皮叙述情况，“草民耿义，家父前几天身体不适，去昭仁医馆开了药材回家。” “他吃了药后身体却每况愈下，情况越来越恶劣，如今已经卧床不能起，甚至都开始认不清人。” 耿义抬眸瞥了凤萧吟一眼，目光充满了怨毒，几乎是声泪俱下，“我怀疑医馆的人在药里做手脚，想找医馆要个说法，可是她们医馆的掌柜搪塞我，说我血口喷人，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被这家医馆害惨了！” 陈征也跟着看了凤萧吟一眼，摸不清她跟太子到底什么关系，神色还算平静，谨慎道，“医馆开给你们的药，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耿义回头望着身后的其他百姓。 有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包，跪在地上，将东西托举在掌心，往上递，“这是草民从家中带来医馆的，大人可以找医馆的大夫确认这是不是出自她的医馆。” 有个官差从他手上取过药，递到陈征面前。 陈征看了一眼，他并不识得药材，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让凤萧吟过来确认，“你过来，看看这药材是不是你开给他们的，还有这药方，上面的字迹也请你好好认认。” 凤萧吟走过去，手指轻捻起一点药渣在鼻尖闻了闻，又看了看一下包裹药材的油纸。 闻到药材中有一味特殊的味道，凤萧吟眸色微沉，还不太确定，又用指尖沾取了一点，于舌尖轻轻尝了尝味道。 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她就说这味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被人治出毛病来。 原来是被人添加了东西，他们还敢这么光明正大拿给她看，难道是笃定她认不出来吗？ 片刻后，她放下东西，垂手立于公案旁，轻声说，“油纸的确是我们医馆的，诊断书上的字迹也是我的，不过我确定，这里面的药材不是我开的！至少有一部分不是。” 刚才呈上药包的青年怒不可揭，“你胡说，你就是想狡辩否认，我们可就在你的医馆看过病，难道还会去别的地方开药材？” 凤萧吟满脸平静，不慌不慌地解释道，“你会不会去别的地方购买药材我不知道，不过这些残渣里，混入了一味南芫花，虽然药材已经被碾磨成了渣，不过它味道微涩苦，只要沾一点于指尖尝尝就能知道。” 耿义微皱了一下，额头上的刀疤更明显了起来，表情分外凶煞，“有这味药怎么了？你不会要说这味药不是你开的吧？” 他还了解挺多，“谁都知道，南芫花是一味良药，内服治水肿和止咳祛痰，外用还能消痈肿效果显著，你不开这味药才奇怪吧？” 凤萧吟拿起桌上的药方，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弹，“南芫花的确效果显著，不过也要因人而异的，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用这味药，而我药方上也写得很清楚，我给这位兄台开的是甘草片，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甘草片和南芫花药性是相冲的，两味药绝不可能同时开，有点中药常识的都知道。 凤萧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稽之谈 耿义脸色惨白一片，没想到只有一点，居然就让她看出来了，后面的一群人，也没刚开始那么淡定了。 可是很快，耿义旁边的许大娘又提出了质疑，“那怎么证明不是你们医馆抓药的伙计抓错药，这才害了人？” 这是非得把这个责任栽在她医馆的头上了？ 凤萧吟正想反驳。 耿义却急匆匆插了一句，“对，你药方上是写了，可是大多数人都不识字。” 这一点，凤萧吟也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她当初让宋城招抓药的伙计，要求就是必须识字并且懂一点医术，至少要认识所有的药材。 她还专门写信教宋城给抓药的伙计设计了一场考试，合格者才允录用。 所以，她相信医馆抓药的人，不可能转错药。 可是耿义不知道这些，他越说越起来劲了，“还不是你们医馆抓药的人，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最后我们拿回去的药材都长得差不多，我们如何知道药材有问题？” 他像是被许大娘一句话提示了，刚才还哑口无言的人，这会儿却是说得停不下来了，“说不定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招一些不懂药材的帮工，用这种方式害人！” 他这话一出，竟然后面还有大片跟着应和的人。 他们也知道，事情都闹到官府来了，不把责任都推到凤萧吟身上，他们就跑不掉！ 而且他们还会被治罪。 不管是扰乱治安还是造谣污蔑，他们都承担不起。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跟着耿义一起，坚持给凤萧吟泼脏水。 凤萧吟目光微沉，心底说不上地怅然若失和失望，眼神都冷了下来，缓缓质问，“我与你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人里，每一个曾经在医馆看过病的，她都是以真心相待。 他们那个时候，也是拉着她的手感激不尽，说尽了天底下好听的话。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坑害她，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耿义早就想好了这一系列的说辞，此刻也没被吓到，立刻说，“那是因为你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你的医术精湛，想让大家病得更严重，再去找你，然后被你治好，你就因此名声大噪，享誉京都。” 他越说，凤萧吟越觉得古怪。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觉这个耿义的所有说辞，就像是事先排练过的一样。 而他后面的那些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耿义说什么，他们都不过是在学舌。 所以虽然说是一群人来找凤萧吟要说话，不如说是耿义需要这些人来找要说法。 就连刚才那个药包，恐怕也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她个人的污蔑。 幕后主使肯定不是这个耿义，他背后应该有人，只不过到底是谁…… 凤萧吟能看得出他有问题，一直在场的龙啸霄自然也看得出来。 两人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龙啸霄对凤萧吟沉默地略一点头。 下一秒，他不动声色地对白洁招了招手，将他叫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 之后白洁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耿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眉目中满是阴郁，厉声质问，“刚开始你不收诊金，说什么替百姓谋福祉，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你赚不到的银两吗？” 凤萧吟都快气笑了，嘴角微微下沉着，周身裹着骇人的冷冽低气压，语气阴沉，“无稽之谈，简直荒谬！” 她堂堂侯府嫡女，还指望医馆那几个碎银子生活不成？ 凤萧吟懒得跟他争辩，转身望着公堂上听得正入神的陈征，提起裙摆跪了下来，“大人，药材的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现在怀疑这个人，是被人收买，蓄意败坏我医馆的名声。” 她刚刚还是被这群人告的那个人。 不过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凤萧吟从容不迫地分析道，“从他刚才的一番言论也能看出，他根本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就强行将这件事栽在我头上，意图坏我声誉。” “恕我不能接受，还请大人彻查这件事，重点查这个耿义，看他最近是否被人收买或威胁，还有这包药材具体的来历，还望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耿义一听这话就慌了，声音都尖锐了起来，“大人，你别听她胡说，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些病情加重的人，就是在她的医馆看病之后才出事的，你别相信她，她就是想歪曲事实。” 他身后那些人，这会儿都选择性沉默了。 民不与官斗，这些人在医馆的时候还象征性地闹一闹。 来了公堂，却像被人扼制住喉咙了，都只听耿义一个人说了。 耿义没想到凤萧吟会这么轻易就反过来告他一手，一时慌了，语速都加快了，“我只是看不惯这种行为，加上我父亲也被她坑害，这才选择站出来说话的，她一个侯府千金。” “要想销毁这些所谓的证据，反过来栽赃嫁祸给我们，不是轻而易举吗？大人，你可不能看她是侯府千金，身后有人……” 他下意识偷偷瞥了龙啸霄一眼，接触到对方冷若冰霜的眼睛，吓得又赶紧缩回了视线。 他深吸口气，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明显地颤音，“就包庇她。” 陈征一下动了怒，抓起案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本官一向秉公执法，怎么可能冤枉任何人，你少胡言乱语耸人听闻！” 耿义吓得抖了一下。 陈征瞥了龙啸霄一眼，看他这会儿也没什么表示，一下更迷茫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跟这位凤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她不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吗？ 这关系真够乱的。 不过这些关系也不是他该猜忌的？ 陈征在意的，是龙啸霄莫非真准备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他处理了？ 这么一尊神坐在这里，哪怕他什么都没做，陈征后背也渗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还忍不住猜测，若真查出这家医馆，这凤小姐有什么问题，他是要装眼瞎把责任推到这群人身上？ 还是真像太子刚刚所说，秉公执法？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啊。 第二百章 调查耿义 陈征一直默不作声，龙啸霄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他抖开手中折扇，动作极致优雅矜贵，挑眉轻睨了陈征一眼，语气寡淡：“陈大人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陈征本就有些紧张，听到这话又是吓得不轻，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下官刚才有走神了，殿下别担心，下官这就派人去搜查这耿义的家中，看看是否遗留下什么证据。” 刚才真是他糊涂了。 既然龙啸霄都为了这个女人坐到这里来了。 不就证明他管定这件事了？ 他这会儿倒是反应很快，还立刻顺势拍了个马屁，“凤小姐在京都开医馆的事，下官也有所耳闻，像她这样为国为民的实属难得，实在不该背上这样的骂名，我一定会证明凤小姐的清白。” 耿义脸色铁青，紧紧咬住牙关才憋住没让自己骂出声来。 他低垂着眼眸，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大人，草民冤枉，草民所报的一切都是事实，绝不存在污蔑冤告，大人一定要为草民做主。” 龙啸霄轻挑了一下眼眸，在陈征开口之前接了一句，“你所说的是不是事实，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白洁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将一张纸条放在龙啸霄手中，轻声说，“殿下，都查清楚了。” 凤萧吟微微诧异，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之前，倒是她小瞧白洁的能力了。 能在京都这么短的时间调查清楚这件事，实非不易，恐怕也只有养着无数暗卫和暗桩的太子府，才有这个能耐。 耿义脸色巨变，整个人跪在地上都抖了起来，面部肌肉紧绷着，慌乱地望着白洁。 主要是白洁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让他更不安了。 龙啸霄平静地展开纸条看了一眼，抬眸轻轻瞥了耿义一眼。 耿义浑身一凛，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强撑得很好，殊不知他脸色都已经有些吓白了。 可龙啸霄却什么都没说，只将纸条递给白洁，示意他拿给陈征。 这毕竟还是在衙门，该是陈征来管的事，他不好越矩。 陈征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望着下面红色的印章痕，仔细凑近了些看上面的字，半晌后才看清了有些模糊的字眼，“妙春堂，这不是一家医馆吗？” 这句话一出，底下就不只是耿义脸色难看了。 他身后跪着的一群人都变了脸色，最先扛不住的是许大娘。 她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没抗住泄出几声轻微地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又匆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可瞳孔中的惊惧却是藏不住的。 陈征一下就明白了些许，用力将纸条拍在桌子上，怒斥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吓得发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是硬撑着的倔强。 陈征居高临下地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表情越发肃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内情隐瞒没报？好啊，大胆刁民，居然敢胡乱攀扯冤枉人，戏弄本官，要是今日交代不清楚，干脆全部给我抓起来蹲到大牢里去反思！” 耿义还不承认，“大人，冤枉，我们真的是被这个医馆害了，知道她是侯府千金，我们求助无门，这才去医馆闹事的，我们所说的都是实话，绝不敢欺瞒大人，也没有被人收买，这都是实情啊大人！” 陈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那张纸提起来在手指间甩了一下，“你还狡辩？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妙春堂给你一笔银两的收据，平白无故的，妙春堂为什么要给你银两？难道不是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耿义脸色一白，他已经很小心地藏了收据，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要不是妙春堂只付了一半的钱财，他也不会存着这张收据，怕到时候妙春堂不认账。 耿义虽慌了些许，却勉强还能稳住，不可能轻易承认，立刻否认道，“这是我给妙春堂售卖药材的银两，我每天都上山采药，提供给妙春堂，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付我银两有什么好奇怪的？” 之前一直是白洁调查的这件事，这会儿，白洁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再撒谎可就以妨碍公务论罪了！” “你之前的确给妙春堂提供过一段时间的药材，不过最近三月你有了别的营生，已经三月没再去过妙春堂。” 这些消息查起来对白洁来说，没有任何难处，他甚至还做了更全面的部署和安排，“是近两天妙春堂的人才找到你的对吧？” 耿义根本不敢回答。 他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只是在医馆门前闹一闹，把事情闹大，让大家误会凤萧吟是个庸才，不能继续开医馆就行了。 却没想到会闹道衙门来。 一切从一开始就失控了，耿义根本就镇不住这种场面。 他越慌乱，白洁神色就越发从容不迫，简直应对自如，“怕你继续用卖药材这个名义做借口，我特意去查过妙春堂向你收购药材的价格，远远比不上这次支付给你的报酬，你还敢说这是售卖药材的收入？” 耿义这下脸色更加惨白了，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哆嗦了好几次，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凤萧吟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冷声质问，“还有，你不觉得你的说辞前后矛盾了吗？” 耿义瞳孔微张，眼底又几分迷惘。 凤萧吟嘴角往下沉，周身尽是冷冽的低气压，“如果你真一直给妙春堂提供药材，证明你至少是认识这些药材的。” 她刚才是不了解耿义，如今知道了大概，心思也就转动了起来，冷静分析，“那为什么会分不清这里面有两味相冲的药，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吧，还有，你既跟妙春堂相熟，你的家人又怎么会来我昭仁堂治病？”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你所谓在我医馆接受治疗后病重的家人，当真存在吗？” 耿义说不出话来了，懊恼不已地垂眸盯着地面。 第二百零一章 执迷不悟 白洁轻蔑地笑了一声，接了一句，“当然是不存在的，殿下，陈大人，属下都查清楚了，这个耿义就是一个孤儿，父母几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果然，跟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凤萧吟忍了许久，终究是没忍住，紧抿着薄唇摇摇头，眼底尽是凌厉的冷然，“这笔钱还真是买了你的良知，让你不惜借着已故令尊的名义，都要来污蔑我这一番。” 她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今天若不是我选择保官，这会儿名声恐怕已经被你们全毁了，妙春堂的人倒是想了一个够毒的计策！” 妙春堂从她刚刚开医馆的时候，就各种找过茬。 之前剖腹产救那个小孩的时候。无数人不看好，也是被妙春堂的人煽风点火。 她原本想着大家都是同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有些人，真的当不起她一再地怜悯！ 本是同情，却没想到纵容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不过是生意上比他们红火一些，至于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吗？ 若这些病人里面当真有身体素质太差的，真的殒命，他们也不在乎吗？ 耿义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这条路说不通了，却仍死咬住不肯全认，还试图负隅顽抗，“我承认，我的事是假的，是我看见这些人在医馆外面聚集，打听一番后，觉得这是个讹一笔的好机会，这才这么说的，跟妙春堂没有关系，妙春堂给我这笔钱真是为了预定以后的药材。” 他知道若是承认了，恐怕等待他的，会是严厉的酷刑。 他就不该听信妙春堂掌柜的话，说这侯府千金就是个花架子，很好欺负，也没什么人给她撑腰。 现在好了，惹上对方，也不好脱身了。 耿义眼眸一转，实在没办法了，干脆直接将身边的许大娘推了出来，“可是她们的总是真的吧，她的确在你医馆看过病，而且吃了你的药，这个你也想否认吗？” 这件事就算他不拿出来挡枪，凤萧吟也正想查清楚，“这件事也是我好奇的，许大娘，您跟我说实话，您吃的那副药真是我开的吗？” 她沉沉地望着耿义旁边的许大娘，这个妇女，明显被眼下这个场面吓得不轻，还没说多少话，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就连呼吸，都透露着一股羸弱感。 凤萧吟轻蹙了一下眉头，走过去蹲在许大娘身边。 她也不顾许大娘的反抗，强行摁住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象，“脉象太虚弱了。” 她紧蹙着眉头，薄唇微抿，隐隐压住心中不悦，“大娘，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您若依旧不肯说实话，我不保证您能撑多久。” 许大娘嘴唇嗫嚅了好几次，眼底尽是浑浊和绝望。 凤萧吟知道是个人都会怕死。 怕死的人就会有破绽。 她需要抓住这个破绽，拿到她需要的口供证据，证明心中的猜测。 她摁住许大娘的肩膀，加重了语气，“大娘，您好好想想，给你吃这味药的人，没准是想害死您，借着让您死的事来整我，您还要替这种人隐瞒吗？” 许大娘蓦然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凤萧吟的眼睛。 突然，她猛地一伸手，像是要去抓凤萧吟的脖子。 龙啸霄几乎是瞬间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一刹那，来到凤萧吟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抱离许大娘身边。 他眉目阴沉，周身敛着无尽冷戾的低气压，沉怒难抑，“放肆！你想干什么？还想在公堂之上伤人不成？” 龙啸霄刚刚出手太突然，陈征都吓得有些懵了，这会儿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白着脸指挥官差，“快快快，保护殿下！” 官差一下涌了上来，提着佩剑将许大娘团团围住。 凤萧吟眼神有一瞬间的空白和迷茫，她几乎被整个抱在龙啸霄怀里。 他跟许大娘对峙的时候，还下意识将她往旁边微侧了一下，反手搂住她的腰，是很明显地保护姿势。 一时间凤萧吟甚至忘了身处何方，呼吸间都是龙啸霄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沁人心脾。 许大娘被吓得不轻，仓皇地跪在地上磕头，“大人误会了，我没想做什么，我没想害人……大人饶命！”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很害怕，也不像在撒谎。 凤萧吟扯了扯龙啸霄的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刚才多谢殿下，不过殿下先别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许大娘会说实话的。” 龙啸霄眉目间显然还隐隐藏着担忧。 可她一向尊重凤萧吟的决定，这会儿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又冷着脸坐了回去。 凤萧吟松了口气，对围着许大娘的那些官差摆摆手，“让我先跟她聊两句吧。” 她觉得刚刚许大娘根本不是想伤害她，而是想说实话了，求助那般想抓着她。 官差们先是看了陈征一眼，得到他的同意，这才提着佩剑回到原位。 凤萧吟又走到许大娘身边，语气轻柔了几分，带着温柔诱哄的味道，“您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许大娘刚刚又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着，惊恐无措地跪在地上，手指蜷缩成拳头，不停在地上磨蹭。 凤萧吟看她这个模样，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因为被人胁迫，受人威胁，所以不敢说实话？ 耿义是被钱收买，许大娘跟其他人也是收了钱？ 还是不单单收钱这么简单？ 凤萧吟心思本就重，这会儿忍不住越长越多，把最糟糕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她这才蹲在许大娘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轻声说，“大娘，这里是公堂，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她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说话的语气缓了下来，“如果你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那我一定会向大人解释清楚，求他网开一面，不计较你们的过错。” 许大娘瞳孔骤缩，表情十分古怪。 凤萧吟就知道猜对了，补充了一句，“可若你们执迷不悟，不肯交代幕后的人，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许大娘心理防线全面崩塌，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不想的，我不想死，凤小姐，你救救我，不，不是我，你救救我们吧！” 凤萧吟怔了片刻，慢慢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零二章 供认不讳 救救他们？ 凤萧吟微一敛眉，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们就是受人威胁，甚至危及生命。 凤萧吟抬眸看了陈征一眼，看他一副放手让她自己问的姿态，这才放心了些，望着许大娘问，“大娘，这句话，我只问你一遍，你们的药材，是不是被妙春堂的人替换了？” 许大娘偷偷瞥了耿义一眼。接触到对方冷冰冰的眼神，吓得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那天我从你医馆抓了药材回去后，妙春堂的人，就一路尾随我回了家，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配合……” 她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凤萧吟却是明白了，“配合他们演这出戏陷害我？” 许大娘也有些心虚和害怕，头垂得更低了，完全不敢看凤萧吟，只呐呐回禀，“是的，我后来吃的药也是妙春堂的人给配的，凤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只是我不敢不配合他们啊！” 许大娘一想起这几天经历过的事，内心都还有些发怵和胆怯，声音都有些颤，“妙春堂派了好多人，一直在我家附近蹲守着，我小孙子都被他们吓病了，我实在不敢拿家人冒犯，而且……” 她身体实在有些虚弱，说了没几句话就因为说得太急，有些喘不上气来。 许大娘捂着心口喘了喘气，这才继续说，“他们一开始说好的，只是想要你关了医馆，不能跟他们继续抢生意。” “还说你根本不会什么医术，只不过是吹嘘出来的名声，就让我们配合把你赶走，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凤小姐……” 凤萧吟冷漠地听着，时不时伸手拍了拍许大娘的后背，给她顺气。 等她说完了，凤萧吟才微沉了一下眼眸，无比认真地望着她，“大娘，公堂之上可不能再撒谎的了，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吧？” 若是真的，这个妙春堂……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许大娘本来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会儿听到还要被怀疑真不真实，更激动了，脸色都有些涨红了起来，“绝对是真的，我不敢有半句欺瞒了！还请凤小姐和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这年头，诬陷冤告人的，竟还反过来让人给做主了。 凤萧吟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她也是实在笑不出来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托在掌心递到许大娘面前，“大娘，这是我自己炼的，固本培元的药，您放心，不是毒药，您身体太虚弱了，待会儿还要让妙春堂的过来过来对峙，吃了药您才好撑下去。” 许大娘明显是迟疑了一瞬的。 她刚刚都坦白了，之前一直帮着别人整凤萧吟。 凤萧吟居然还愿意给她药？ 她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凤萧吟抓起她的手，将药丸放进她掌心，“吃不吃随您，大娘，公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面，难道我会蠢到给你一颗毒药吗？” “我吃，我吃……”许大娘反应过来，飞快将药丸丢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是我小人之心了，抱歉。” 凤萧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慢慢站了起来，“不用道歉，是我要谢谢您，肯出面揭露这件事。” 她知道这件事怪不到这些被人利用的人身上。 说到底，他们也无辜。 凤萧吟目光越过许大娘，望着她身后的那群人，双手背在身后，交叉在一起握成了拳头。 她微蹙着眉，颇为严肃地望着这群人，“你们也是被妙春堂的威胁？还是跟耿义一样，是被收买的？” “趁现在都交代清楚，还能算你们一个坦白从宽，若是一直硬撑着不说，甚至谁还想撒谎欺瞒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众人早就已经本心不稳了， 这会儿被凤萧吟这么一吓，统统沉不住气了，七嘴八舌地说自己也是被威胁的。 凤萧吟听他们都说完，这才转头去看了陈征一眼，“大人。” 陈征还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嗯，啊?怎么了，是要把这些造谣的刁民都抓起来吗？” 凤萧吟看陈征明显是因为龙啸霄在场，所以失了平常的冷静自持。 她轻声叹了口气，悠悠开口，“不是，大人可以派人去妙春堂拿人了，至于这些人，不过都是被人恐吓威胁的无辜百姓，等妙春堂的人来了对峙清楚后，就把人放了吧。” “对，你说的对。”陈征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去妙春堂把人给我抓过来！” 从刚刚龙啸霄护着凤萧吟的时候，陈征就看明白了。 这太子爷，今天分明就是来护短的。 他也只能祈祷这件事快点查个清楚，尽快解决了。 妙春堂的掌柜和邱大夫很快被人抓来了。 两人一看事情败露，一开始还死活不肯承认。 被许大娘声泪俱下地指控了一番后，终于老实了下来，对所犯的错供认不讳。 他们承认了，凤萧吟却依旧觉得没这么简单，“你们确定交代清楚了？就是看我昭仁堂名声显赫，所以心生嫉妒，没有别的原因？” 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妙春堂的罗掌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禀道，“哪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就只是因为想抢生意而已，如今京都医馆太多，可你名声太响了，病人都去了你哪里，我们医馆自然也就不好做了，我们这也是迫于生计没别的法子了。” 凤萧吟从陈征哪里拿了那份收据，在罗掌柜面前晃了晃，“可是想赶我走，想不让我开医馆，至于花这么大笔钱收买一个混混？你既然说你们医馆快要做不下去了，怎么会承诺拿出足足一百两给他？” 直接像许大娘他们那样威胁，不是可以省下这笔钱？ 或许耿义的确比许大娘他们能做的多，可也不值这么多银两吧？ 难道这笔钱不单单是收买这么简单？ 凤萧吟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劲，“莫非你们突然发财了，为了扳倒我，不惜下血本？” 罗掌柜眼神闪躲了一下，明显十分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百零三章 从轻发落 他的逃避和抗拒，让凤萧吟更坚信自己的猜测。 她冷着脸低低笑了一声，周身裹着骇人的冷冽低气压，笑声都是裹着冰那般，“我劝二位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 凤萧吟嗓音透着股淡淡的冷，“交代清楚，若你们不是主谋，尚且还有一丝余地，若不然，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了。” 罗掌柜深吸口气，良久才撇撇嘴生硬地回了一句，“凤小姐多虑了，真的没什么隐情。” 是真没有，还是不肯承认？ 凤萧吟正头疼着。 蓦然听见龙啸霄开口说，“跟他们废话什么，孤倒不信，这酷刑之下能有多少嘴硬之人。” 他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矜贵面容微冷，语气颇为肃穆，“他不愿说，总有别人撑不住会说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内情。” 陈征一听这话，仿佛得到某种指使那般，立刻吩咐官差，“来人，上刑，本官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还不肯交代清楚，那就只能受一受皮肉之苦了！” 耿义和罗掌柜邱大夫三人，一起被官差拖到中间，摁住就要打板子。 罗掌柜还抗拒地挣扎了一下，还在否认，“大人，我们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真的没有任何隐情了……” 陈征抓着案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气得胡子都要吹飞起来了，厉声呵斥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说给耿义那笔钱的来历？” “你刚才的说辞，分明前后不通，你也不解释，不辩解，这会儿又说没有别的隐情，你是拿本官当傻子糊弄不成？” 陈征这话说完，他们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陈征一下动了怒，直接下令，“给本官狠狠的打，谁想通了想说实话，谁就能免了这责罚。” 板子接二连三地落在三人身上。 凤萧吟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人宁愿挨打都不说实话，被打了也不继续争辩了，想来也知道争辩无用。 看来背后真的另有主谋，到底是谁会找妙春堂的人这么陷害她？ 其实凤萧吟心里已经隐隐有个答案了，只不过还差一个实际的证明罢了。 凤萧吟蓦然垂眸盯住三人，“你们三位还要固执下去吗？你们若是交代清楚这背后的罪魁祸首，我或许还能求大人网开一面，毕竟你们为了医馆生意，我也可以理解你们的手段。” 网开一面也不是说要放过他们的。 可能就是会减轻一下刑罚吧。 而且也是为了让他们说实话。 凤萧吟望着板子一下一下落在他们身上，说得更认真了一些，“可若你们执迷不悟，那我就管不了你们了，这背后的人早晚也会露出马脚，可你们若在这里没了命，可就彻底完了。” 三人咬紧牙关，竟是谁也不打算松口。 这背后的人，竟让他们忌惮到如此地步？ 一直打了差不多二十大板，邱大夫终于守不了，咬着牙忍着疼对罗掌柜说，“不然就说了吧，我们只是替人办事，不至于搭进命去，而且她们不是……” 一家人吗？ “闭嘴！”罗掌柜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都泛白了，却是强忍着急匆匆打断邱大夫的话。 罗掌柜一阵阵后怕，那背后的人是他们能得罪的吗？ 邱大夫被这么一吼，刚刚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没了。 他就是医馆聘请的大夫，不像凤萧吟这种自己开医馆的大夫。 他这会儿也是害怕得罪罗掌柜，丢了差事。 可是板子越打越用力，邱大夫慢慢都觉得自己屁股连带着下半身的腿，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他终于受不了了，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求饶，“大人，别打人了大人，我坦白，我们的确还有别的原因才，不仅仅是因为眼红，我都说……” 陈征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官差，“住手。” 三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就身体强壮一点的耿义脸上还有一点血色，空气中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了。 陈征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体，问，“说吧，还有什么原因？” 邱大夫并没有第一时间坦白，而是强撑着身体的疼痛，不确定地问，“大人，如果我说了，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 陈征明显有些不高兴，板着脸呵斥，“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敢跟本官讨价还价？” 邱大夫吓得哆嗦了起来，“草民不敢……” 陈征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胡子，良久才张口说，“看你都交代了些什么。若是真实有用的，本官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减轻你的罪罚。” 一听这话，罗掌柜和耿义脸上都明显地闪过一阵懊恼。 邱大夫面色一喜，斟酌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慢慢说，“两天前，是侯府的夫人和二小姐找上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这么做的……” 凤萧吟眉目微沉，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她早就猜到了。 能这么做的，只有柳莺和凤止蕊。 她们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一些，没有自己动手了，还知道从外面找别人下手了。 若不是这件事闹大了，直接闹大衙门来了，恐怕她都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还真以为是妙春堂的人做的。 邱大夫开了口，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容易多了，语气也缓了下来，“我们刚开始不敢坦白，也是畏惧于侯府的势力，可这凤小姐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这件事就是他们侯府自己人整出来的，我们就是被卷进去的池鱼啊！” 陈征眉目微沉，没好气地嗤了一句，“呵，你还觉得自己无辜了不成？” 邱大夫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脸色发白，却是怕被误会，语速飞快，“不不不，不敢，主要是这件事也不全是我们的错，我们也不算是主谋啊，还请大人明鉴啊。” 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一边深呼吸一边说，“我此刻所说的都是实话，绝不敢有半句隐瞒，我们医馆给耿义那笔钱，也是因为这件事被他不小心撞破了，我们这才用钱收买他加入进来的。” 身上的板子挨得太多了，说话的时候都扯着疼，邱大夫脸色白的厉害，这会儿，应该是没功夫撒谎了。 第二百零四章 心知肚明 一直沉默的耿义也慌忙上前补充了一句，“大人，我可以证明邱大夫所言都是真的，那笔钱的确是我撞破他们的封口费！” 他这会儿倒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到如今，坦白对他们更有利。 他们俩都说了。 罗掌柜也撑不住了，赶紧坦白，“侯府的二小姐还承诺说，事成之后，只要我们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会另外再给我们一笔银两。” 此刻，三人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唯恐减轻罪责的时候，少了他们。 陈征脸色凝重地摸了摸胡须，刚开始还有些怀疑，“你们这些人，不知道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本官如何相信你们？” 罗掌柜这会儿倒是清醒了，语速飞快，“大人，都这个时候了，我们继续说谎有什么意义？而且如果不是侯府的人找上我们，我们也冤枉不到她们的头上啊！” 这倒是挺说得过去的。 陈征也觉得有道理。 他正为难接下来要怎么办，就见有个观察进来通禀，“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凤小姐的婢女，有重要的人证要带给大人。” “还有人证？”陈征撑着下巴的胳膊一歪，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挥手，“快快快，带进来。” 就连凤萧吟也觉得有些奇怪。 牵扯到的人，除了凤止蕊和柳莺，其他都在这里了，怎么还会有人证？ 好在很快，扶摇就带进来一个人，解答了凤萧吟的疑惑。 一直站在旁边的彩云看见扶摇身后那人，忍不住伸出手指认她，“银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么一说，凤萧吟才认出来，这个婢女是凤止蕊的贴身丫鬟。 这么巧…… 妙春堂的人刚把凤止蕊报出来，银环就被抓紧来了。 扶摇先是给几位大人行了礼，这才推着银环对凤萧吟说，“小姐，奴婢刚才在暗处，一直看见这个丫鬟鬼鬼祟祟地跟着你们。” 她停顿了一下，眼眸泛着冷光，“从医馆一路跟到了这里，妙春堂的人被带来的时候，她还想回侯府，像是想回去通风报信。” 银环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凤萧吟的眼睛。 凤萧吟微垂了一下眼眸，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是凤止蕊让你来的？想让你亲眼看着，我声名尽毁，从此开不了医馆的狼狈样子是吗？” 这话虽是疑问句，却充满了肯定的口吻。 银环咬了咬牙，一句话都不肯说。 凤萧吟微微俯身，伸手捏着银环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你不说话，也否认不了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刚刚妙春堂的人，也已经都交代了，抓住你，刚好证明他们所说的都是事实。” 这下，银环逃避不了，清楚地看清了凤萧吟眼底的冷冽和阴狠。 银环早就听说凤萧吟不傻了，跟从前很不一样。 她面不改色动手扎伤柳莺的事，也在府上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银环一直没怎么当回事。 主要是这种胆寒没落在自己身上，谁也没法切身体会的。 这会儿，她终于感觉到害怕了，身体克制不住地颤了下去，牙关都在哆嗦，“大……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就是凑巧路过而已，难道衙门外面还不许人路过吗？” 还在狡辩。 凤萧吟冷嗤一声，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冷锐的杀意。 她甩开银环的下巴，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开口，“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件事是你否认就能糊弄过去的吗？” 银环跪在地上，只能看见凤萧吟洁白无尘的鞋尖，不自然的，呼吸都放轻了。 凤萧吟微一挑眉，眸中冷冽更甚，“是不是真的，我自会如找凤止蕊说清楚的，蓄意收买他人造谣生事，也不知道这件事能让你家小姐在牢里吃多久的饭？” 银环吓得抖了一下，若这件事真被坐实了，恐怕凤止蕊的名声也就毁了。 银环一下有些着急，护主心切，立刻说，“大小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还不能确定的事，你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说？” 都板上钉钉了，还说不能确定？ 银环扯了扯嘴角，还有些小聪明，不屑道，“难道凭我就能给我家小姐定罪吗？” “我有证据！”一直听着的罗掌柜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他也怕银环不承认，最后这件事只能他们来背，这会儿倒是不遗余力想证明自己，赶紧说，“当初凤二小姐找上我们的时候，给我们付了定金。” 银环明显忽略了这一点，脸色一白。 罗掌柜强撑着身体的疼痛，激动地说，“那银票上可是印了发行钱庄的，顺着去查，自然就能知道是不是侯府从钱庄提出来的！” 银环彻底无话可说了，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一句狡辩来了。 她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像是被抽了主心骨那般，瘫软得甚至直不起腰。 她这幅反应，已经证明罗掌柜刚刚所说都属实了。 陈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立刻说出抓人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眸中布满了为难。 这侯府大小姐他惹不起。 难道侯府二小姐就是他能惹的吗？ 今天他这是犯了什么煞，怎么偏偏这么棘手的一件事，落到他手上了，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陈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谄媚地望着凤萧吟，“凤大小姐，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俗话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而且这还是侯爷的家务事。 哪是他敢随意插手的？ 凤萧吟自然也明白陈征的为难，立刻懂事地说，“大人，既然幕后主使是我二妹和继母，不知大人可否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还有这种好事？ 陈征眼神都隐隐有些放光了。 凤萧吟又指着耿义三人说，“他们三人就由大人来定罪，至于家里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不劳烦大人，大人意下如何？” 这当然是最好的！ 陈征方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只由凤萧吟自己去解决，他才不会得罪侯府的人。 可陈征又害怕不替凤萧吟做主，引得龙啸霄不悦。 第二百零五章 爱屋及乌 一时间，陈征真是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 他试探性地看了龙啸霄一眼，扯了扯嘴角讪讪笑了笑，脸色和语气都充满了小心谨慎，“殿下觉得……这样可行吗？” 龙啸霄气定神闲地煽了煽手中折扇，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大人问孤做什么？孤不是说了，这件事，大人自行处理，不必在意孤。” 陈征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既然他没说不行，应该就是可以的吧？ 犹豫片刻后，陈征终于做出决定，同意凤萧吟所说，“既是凤小姐的家务事，自然是凤小姐自己解决的好。” “正好本官手下还有许多杂碎的琐事，也没太多空闲时间，这三个人，先暂且收押，关上一阵子，本官自会给他们一个教训，至于侯府里的事，本官就不过问了。” 凤萧吟拱手行礼，落落大方道，“如此，多谢大人成全。” 凤萧吟吩咐扶摇抓上银环，一行人出了衙门。 龙啸霄还跟在身后。 出了衙门后，凤萧吟就跟他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说话，“今日多谢殿下前来相助，殿下这下应该看清了吧？” 龙啸霄心事重重的，明显有些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满目疑惑地看着她，“看清什么了？” 凤萧吟脸色无比认真和严肃，一字一句道，“你不仅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危险和麻烦，还总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到我。” 这句话，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想跟龙啸霄说的。 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如今倒是终于说出口了。 只不过龙啸霄明显有些不赞同。 他眉头紧蹙，紧绷的脸色依旧没放松下来，“那是我最近没发病而已，我发病起来的样子，你也是见过的，上次在九安寺回来的路上，你不也因此受了伤吗？” 凤萧吟略微诧异，“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殿下怎么还耿耿于怀？” 凤萧吟只觉得他这人，每天都好像有要给自己无数的压力。 她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件事也不是殿下的错，而且又不是殿下伤害的我，是那些刺客的错，殿下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天天这样下去，难怪他年纪轻轻，却成天愁容满面，导致脸色时常冷峻得吓人。 龙啸霄一时沉默。 凤萧吟无奈地叹息一声，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拱手行了个礼，又说了一遍感谢的话，接下才说，“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能送殿下了。” 龙啸霄私心里想跟凤萧吟多待一会儿，没让她走，“你还没说，你今天让扶摇去府上找我，是有什么事？莫非是你提前知道会有这个麻烦，找我帮忙的？” “这倒不是，我又不会预料到未来。”凤萧吟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是有别的事想麻烦殿下。” 龙啸霄这下是真觉得有些意外了，“什么事？” 认识这么久以前，凤萧吟每次见到他都是避之不及。 记忆中，这种主动找他帮忙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凤萧吟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心底多少还有些犹豫，语气都轻了下来，“就是，宇儿的事，你之前一直教他武功，最近好久没出现，他挺想你的……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再回去教他。” 这种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凤萧吟脸色变了又变，看龙啸霄脸上没什么不喜的表情，这才咬咬牙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知道你完全没有义务这么做，你也不是我们的谁。” 她手指蜷缩了起来，无意识地扣了扣掌心，说话的声音都更低了，“可是宇儿难得这么依赖一个人，我虽作为他母亲，可能为他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这件事就不想让他失望。” 虽然不是亲生的。 可毕竟是她占了别人亲生母亲的身体。 她能为宇儿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凤萧吟也是真心喜欢上了宇儿，自然希望宇儿处处顺心。 可是，她也不想因为要满足宇儿，就给龙啸霄添麻烦，所以凤萧吟也很快主动递出台阶，“不过，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可以拒绝的，我会跟宇儿说清楚。” 龙啸霄表情极为认为，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 良久，他太抬眸看了凤萧吟一眼，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浅笑，“这是我的荣幸。” “啊？”凤萧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龙啸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也更认真了起来，“我说，能得宇儿喜欢，是我的荣幸，这个孩子本来也合我的眼缘。” 他说着说着，还忍不住自嘲了起来，“我一向是别人眼中凶神恶煞的战神，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招一个孩子喜欢。” “是我最近这段时间琐事太多，忽略了宇儿，你放心，我会找时间去陪陪他的。” 他会这么轻易答应，而且还满脸期待的样子，实在是超出了凤萧吟的预期。 凤萧吟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会这么轻松，怕他以后后悔，还追问了一句“不会麻烦你吗？” 龙啸霄确定地摇了摇头。 凤萧吟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眉头紧锁，“殿下，你可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拒绝而勉强答应，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能感受得出你接近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勉强的话，宇儿以后也不会开心的。 龙啸霄嘴角一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如果不愿，谁能逼我不成？刚才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的确很喜欢宇儿。” 不只是宇儿长得很像他的缘故。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是凤萧吟的儿子，爱屋及乌吧。 凤萧吟怕他生气，赶紧着急地解释，“你别生气，我没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确定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宇儿还要麻烦殿下多照顾了。” 龙啸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才的冷脸不过是装出来，并没有生气，“不麻烦，行了，你先回去。” “不是还有事等着解决，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让扶摇来找我。” 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如果凤萧吟不开口，龙啸霄不会插手的。 凤萧吟眼眸微弯，笑了笑，“谢谢殿下，那我先告辞了。” 明媚的笑，看得龙啸霄总算舒心了不少。 第二百零六章 意料之中 凤萧吟再回到扶摇她们身边时，周身的气场完全低了下来，眼神冷冷地半颔着，眸中尽是冷冽的寒意。 扶摇手中摁住银环的肩膀，推着人上马车，“小姐，直接回侯府吗？” “嗯。”凤萧吟跟着上了马车，坐在后面闭上了眼睛。 医馆那边的事，相信宋城可以处理好。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马车很快回到侯府，扶摇推着银环下了马车，一行人直接去了梅阁。 进门之前，凤萧吟吩咐了彩云一句，“去吧侯爷请过来吧，他的女儿做错了事，总得由他亲自来教训才对。” 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想亲自动手教训凤止蕊和柳莺了，心里觉得膈应。 彩云很快掉头去找凤邵群。 扶摇凶神恶煞地一路进来进来，周身尽是骇人的低气压，吓得梅阁一干人等人心惶惶，竟是没人敢上前阻拦，让人一路闯进了柳莺的院子。 母女俩正在海棠花树下品茶。 听见动静抬眸一看，脸色皆是一变。 柳莺轻咳了一声，脸色板了起来，冷声呵斥了一句。“凤萧吟，你有没有规矩的，竟就让你手底下这粗鄙的下人，直接闯进我的院子里来了！” 凤萧吟心情极为不好，冷冷瞥了她一眼，“柳氏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带着人在我自己家里走动，怎么就是闯了？我堂堂侯府嫡女，这侯府有任何我去不了的地方吗？” “你！” 柳莺咬了咬牙关，身上紫色的衣衫把她脸色都衬得紫了起来，面容闪过无数阴鸷。 可她还是忍住了，语气勉强还算平稳，“这是谁惹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带着下人给我这个长辈立威风来了！” 她以为自己还是侯府人人遵从的二夫人。 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 就连以前无比惧怕她们的凤萧吟，也早就换了一个人。 凤萧吟微嗤了一声，眉锋微挑，笑容不见半分温度，“呵，看来你手上的伤好了，这么快，竟又敢在我面前充起长辈来了。” 柳莺蓦地伸手捂住自己的手，明明伤口已经结疤了，她居然还能感觉到那种钝痛感。 凤止蕊腾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跟着训斥，“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好好开你的医馆，还有空回来找我们的麻烦。” “别装了。”凤萧吟对身后示意了一下，扶摇就把一直垂着头躲在身后的银环推了出来。 凤萧吟微掀了一下眼皮，脸色依旧平静，“这丫鬟是你房中的吧。” 银环踉跄了一下，犹豫半晌，径直跪在凤止蕊面前。 凤止蕊眉头蹙了一下，坐回石凳避开了银环的目光，手中攥着一个茶杯，手指微微用力摁了一下，指尖泛白。 她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想要逃避。 凤萧吟却不可能给她躲避的机会，径直挑明，“你做了什么，不用我再给你复述一遍了吧？侯爷马上来了，你若自己跟他解释，承认你犯的错，还能留几分情面。” 凤止蕊扯着嘴角轻声一笑，竟是无比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吗？难道是我这个丫鬟惹你生气了？” 她不承认不过是凤萧吟的意料之中。 凤萧吟眼底满是不耐的冷意，“妙春堂的人和你这个婢女已经都交代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会想被压到衙门，再想着开口承认吧？” 银环有些着急，听了这话竟是迫不及待地交代了一句，“小姐，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没有背叛小姐……” 扶摇都有些听不下去，嗤了一声，声音又沉又稳地指出，“呵，什么都没做的话，没说什么为何要慌成这样？” 凤止蕊暗暗咬了一下牙，低声骂了一句蠢材。 银环僵直地跪在地上，这下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彩云终于把凤邵群请来了。 他一进院子看见跪在地上的银环，和面对面对峙的众人，眉心狠狠跳了一下，“这是又怎么了？” 凤止蕊正想凑上去撒娇。 凤萧吟却先她一步开口，“侯爷的女儿打得一手好算盘，竟伙同外人想毁我名声，置我于死地，不知道这件事，侯爷管不管？” 凤止蕊脸色一阵扭曲，脸上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容，一下变得有些僵硬和古怪。 凤邵群横眉竖眼地瞪了她一眼，语气粗重，“竟有这种事？蕊蕊，你都做什么了？” 凤萧吟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给凤邵群听了，末尾又追加了一句，“我记得上次商讨的结果是，医馆我继续开下去，侯爷是同意了的。” 之前的确是商量过的，凤邵群也警告过凤止蕊和柳莺不要多事。 看来她们是完全没听进去。 凤邵群眸中敛着薄怒，冰冷的眼神阴沉地瞪了凤止蕊一眼。 凤萧吟话还没说完，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她不仅要去揭穿我侯府千金的身份，揭穿后还要给我扣一顶害人的帽子。” “若这件事没调查清楚，真被她冤枉了我，那侯府可就直接被牵连了，为了整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连侯府的声望和前途都不顾了。” 侯府的声望才是凤邵群最在意的。 可以说，凤萧吟这句话直接踩他雷点上了。 他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冲着凤止蕊冷声呵斥了一句，“给我跪下！” 凤止蕊脸色一白，咬着嘴唇委屈道，“爹，您听我解释……” “跪下！”凤邵群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啊！您打我？”凤止蕊被打得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两只手难以置信地捧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眼眶通红，“呜呜呜，爹是不是不疼女儿了？您眼里就只有凤萧吟了，只听她的片面之词，根本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不公平！” 凤萧吟轻声一笑，嗓音压得低低的，不急不缓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想说是我冤枉你不成？” 是不是冤枉，凤邵群根本不用让人调查都能知道了。 凤止蕊和柳莺是个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正是因为清楚，刚才凤止蕊竟还不肯承认想狡辩的时候，他才会气得直接动手。 第二百零七章 罚抄家规 凤止蕊咬了咬牙关，委屈得不住哽咽，眼眶中挂着倔强的眼泪。 凤萧吟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微风席卷而过，将海棠花瓣吹落下来，三三两两地落在她肩头。 她脸色比刚刚和缓了不少，周身却依旧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压迫感，“这件事若不是我在衙门求陈大人不要声张，现在你已经跪在公堂之下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为了陷害嫡姐，你都做了些什么，凤止蕊啊凤止蕊，说你蠢都是看得起你了，你可还没定亲呢，现在就把自己的名声败坏了，将来是想一辈子老死尼姑庵不成？” 听了这话，凤邵群脸色简直在顷刻间冷了下来，又伸手对着凤止蕊的脸，“荒唐，糊涂的蠢货，做事全然不顾后果，我真是白白教养你了！” 像是要打她，最终那巴掌却也没落下来。 凤邵群气她做这种事，也气她做了又不把事情做绝，非要被发现。 柳莺赶紧保住凤止蕊，惊慌失措地望着凤邵群，“侯爷万万不可啊，蕊蕊她知道错了，她就是一时糊涂了而已……” 凤萧吟轻笑一声，只不过她这笑容，只让人遍体生寒，“是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柳氏你应该很清楚吧？” 柳莺心底闪过一阵慌乱。 这会儿，她真是有些怕了。 凤萧吟若不是运气太好，躲过了这一劫。 就证明她真是有些手段了。 都已经这么小心，把事情交给外面的人做了，居然还是被她查出来了。 柳莺再不敢小看凤萧吟，语气都多了几分谨慎，“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连我都一起怀疑上了不成？” 凤萧吟可不会对她客气，甚至是完全不留情面地刺了一句，“去钱庄提银票的是你的人，说明这件事你早就知道，甚至是你跟她共同筹谋的，怎么，凤止蕊愚蠢糊涂，你也傻了？” 柳莺脸色一白，下意识咬了一下后槽牙，不敢去看凤邵群的眼睛。 她这反应，凤邵群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一时间，他脸色完全冷了下去，语气充满了怒意，“蠢货，你教的好女儿，我把女儿交给你抚养，你竟带着她这么胡闹，琅儿的下场，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事实，好好做人是不是？” 柳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身形甚至站不住那般颤了一下。 她可怜的儿子…… 难道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凭什么只怪她？ 凤止琅几乎是侯府的一个忌讳。 凤邵群主动提起来的，心情却也更差了，完全不想看哭哭啼啼的两人，直接说，“我看你们真是母女俩一起糊涂了，既然这么不清醒，就给我去祠堂好好跪着。” 凤止蕊瞳孔微张，差点儿没憋住又发脾气了。 跪祠堂？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跪过。 以往都是她算计凤萧吟犯了错，凤萧吟每次一跪就是一个晚上，之后好几天都是爬不起来那种。 她从没受过那种滋味。 可凤邵群的目的还不止于此。 他还觉得罚跪太轻了，语气无比冷硬，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另罚抄五十遍家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不把我这个侯爷的话放在眼里！”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跑去外面联系外男想构陷自己嫡姐。 还好这件事只是官府内部的人知道，若是真把凤止蕊叫去侯府问话，她这辈子就别指望能在京都定到多好的人家了。 高门世家择儿媳，本来就要求极为苛刻。 他一心培养凤止蕊，可不想让她毁在这种地方。 凤邵群越想越觉得后怕，惩治的想法也就越坚决，“来人，把二夫人和二小姐给我带到祠堂去，派人守着她们给我抄，谁若敢徇私包庇，我绝不轻饶！” 他这个态度坚决果断得，连凤萧吟都快觉得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要想让两人吃到教训，恐怕得多费一番口舌，如此，倒是省了她不少事了。 凤止蕊还有些不服气，红着眼睛委屈不已地哭诉，“爹，女儿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祠堂那边又阴又冷，您忍心让女儿在哪受罪吗？” 她这话让凤邵群更不悦了，不留情面地冷声质问，“同样都是我的女儿，为何你姐姐受得，你就受不得？你比她这嫡女千金还金贵不成！” 凤止蕊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凤萧吟占了嫡女这个便宜！ 这会儿，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是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牙齿那般，凶神恶煞地瞪着凤萧吟。 柳莺还算知趣，知道这次是真惹了凤邵群不高兴了，赶紧扯着凤止蕊往祠堂走，“蕊蕊，你就少说两句吧，别再惹侯爷不高兴了，侯爷如今指望的女儿，可不是你了……” 这话声音可不低。 就是故意说给凤邵群听的。 可是凤邵群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当没听见。 柳莺心里又是一阵失望和唏嘘。 经过这件事，她们算是彻底看清了。 如今侯府的局势，真是变得大不相同了。 凤萧吟在侯府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她们以后必须更小心地应对才行。 两人刚出了院子，就看见门口的守卫带着一个人往里走。 柳莺远远瞧着那人穿着，呼吸都跟着紧了几分，语气无比凝重和严肃，“看服饰，那是宫中的内侍吧，怎么会来这里？” 宫里人来了？ 她俩几乎同时放慢了脚步，听着里面的动静。 来的的确是宫里内侍，只听见凤邵群先一步跟对方打招呼，“桂公公怎么来了？别是圣上有什么事要吩咐？” 他还以为是来找他的。 桂公公的目光却透过他落在凤萧吟身上，“侯爷，老奴今日前来叨扰，是替陛下传一句口谕的。” 一听这话，凤邵群赶紧带着凤萧吟和院中一干下人，原地跪了下来。 桂公公一抖手中浮尘，尖锐的嗓音这会儿听着却是无比沉稳和肃穆，“传陛下口谕，召侯府大小姐凤萧吟即刻入宫觐见！” 凤邵群猛地扭头看了凤萧吟一眼，这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怎么突然要召见一个待嫁闺中的臣子之女？ 第二百零八章 疏于管教 凤萧吟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错愕地愣在原地。 桂公公抖了一下手中拂尘，望着跪在地上的凤萧吟催促了一句，“走吧，凤大小姐。” 凤萧吟这才回神站了起来，望着身上的裙子为难地说，“能不能劳烦公公通融片刻，我去换身衣服，这身上脏兮兮的，免得进了宫里，污了圣上的眼。” 寻常臣妇进宫，的确都是要沐浴焚香，换上正经衣裳的。 桂公公倒也愿意通融，摆摆手让她去。“快去快回，可别让圣上等久了。” “不敢。”凤萧吟垂眸作揖，很快道，“多谢公公，我去去就来。” 凤萧吟招了招手带上彩云，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凤邵群还有些紧张，命随从拿了一吊钱塞进桂公公手中，打听道，“不知圣上突然召见小女所为何事？” 他脸色紧绷得厉害，这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心里已经起了无数念头，吓得脸白了几分，“小女从小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市面，别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得罪了圣上，那可是侯府的罪过了。” 桂公公收了银两，却只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侯爷不必担心，奴才看大小姐举止得当，是个懂规矩有分寸的，断不会辱没了侯府的名声。” 竟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皇上为何突然要见凤萧吟。 凤邵群实在放心不下。 倒不是多担心凤萧吟。 主要就是怕她给侯爷惹来什么祸端。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拉着桂公公小声嘀咕，“公公，你们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应该清楚陛下的心思，就稍微透露一句，陛下召见小女，可是她犯了什么事？公公放心，我这么问也不是想为难公公，就是想提前做个准备。” 都说圣心难测。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可不让凤邵群内心惶惶？ 他兢兢业业了半身，没做出任何出彩的成就，也没惹出什么祸来，平常除了正常上朝，根本见不到皇上。 连他见一面都难的人，却突然点名道姓要见凤萧吟。 凤邵群怎么可能不害怕？ 桂公公刚刚收了好处，这会儿也不好一个字不说，就提点了一句，“近来令千金办的医馆，倒是风风火火的，连陛下都听了一些风声。” 医馆？ 竟是因为这事？ 凤邵群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不确定地问，“那圣上让小女进宫，莫不是想降罪？也是我平常对她疏于管教，让她犯下大错。” 桂公公垂着眼皮，语气又淡了下来，“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陛下的心思又岂不是我一个小小奴才能猜透的？侯爷宽心些，事到如今，是福是祸躲不过了。” 凤邵群看着他刻板的脸，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明明天气也不冷，他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凤萧吟很快就在彩云和翠竹的伺候下，梳好发髻，换上衣服过来了。 桂公公抬眸打量了她一眼。 世人都说侯府大小姐天生的好相貌，只是可惜败在了痴傻上。 他久居深宫，能听到的，也不过只言片语。 这会儿看见正经打扮后的凤萧吟，才意识到，那些传言竟是不假的。 只见她穿了一条崭新的淡紫色水雾百褶裙，外面罩了一间薄如蝉翼的素色烟衫，腰间一根白色的细腰带，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乌黑柔顺的长发被一络络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走动间，步摇上的珠饰在鬓间摇曳。 明明没时间上妆，可那柳叶一样的细眉不描而黛，肌肤白腻如脂，唇红齿白，明眸皓齿。 顾盼之间，竟是万种风情尽生。 凤萧吟的确承袭了她母亲的好相貌。 凤萧吟来了这里之后就没穿得这么浓重过，走路的时候还颇有些不自在，“公公，我们快些动身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桂公公这才收回视线，带着凤萧吟出府，上了马车。 等人走了，一直在线院子外面偷听的凤止蕊和柳莺才匆匆跑到凤邵群身边。 凤止蕊最为沉不住气，帮忙道，“爹，凤萧吟惹大祸了对不对？她因为开医馆的事惹得陛下不喜了，她一定会连累我们的！” 虽然谁也不知道，皇上让凤萧吟进宫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凤止蕊已经笃定没什么好事了。 就连柳莺也慌乱地跟着补充了一句，“我就说不能让她开这个医馆，这下好了，整个侯府都会被她害惨的！” 她浑身发软，一想到侯府会被波及和连累，仿佛就看见了糟糕可怕的未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凤邵群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她们在耳边说这些更觉得吵闹不已。 他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去，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够了，都给我闭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少给我自己吓自己。” 他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却宁愿选择先自欺欺人，“没准皇上让凤萧吟进宫，是为了奖赏她呢？她毕竟救下不少百姓，是做了好事。” 凤止蕊冷漠地撇撇嘴，没好气地挑明，“爹，这怎么可能？她是侯府嫡女，又是未来的二皇子妃，抛头露脸去开医馆，皇上怎么可能会开心？” 凤邵群蓦然抬眸瞪了她一眼，周身都是骇人的低气压，满目阴沉，“行了，你少给我危言耸听。” 他心中不安难平，完全不想看见凤止蕊和柳莺，冷声道，“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去祠堂抄家规。” 凤止蕊有些不服气，噘着嘴不高兴道，“还要抄？爹，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我阻止凤萧吟把医馆开下去也有错吗？” 她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据理力争，“你看她现在不就因为这件事被皇上进宫要责罚了？我这么做分明是想救侯府啊。” 凤邵群脸色更难看了，“你给我闭嘴吧，你做的那些是人事吗？小小年纪就知道收买人做尽坏事，让你抄家规都是便宜你了，赶紧给我滚。” 凤止蕊撇撇嘴，委屈得像是立刻能哭出来了。 好在柳莺识大体，赶紧将她摁住，小声安抚，“蕊蕊，稍安勿躁。” 她们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不然怎么看凤萧吟的笑话？ 第二百零九章 乱嚼舌根 凤邵群赶走了烦人的母女俩，却依旧冷静不下来。 他担心得原地踏步，思前想后才想起来一个人，立刻对身边亲近的随从说，“快去，派人通报一下二皇子，请他帮个忙。” 但愿二皇子还认这份联姻情谊，看凤萧吟深陷水火，愿意拉她一把。 如今，他能想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剩下的，只能看凤萧吟的造化了，只要不连累侯府，怎么样都行。 另一边，凤萧吟刚跟着桂公公上了马车，扶摇也立刻回了太子府，把这件事告诉了龙啸霄。 龙啸霄起初看见扶摇的时候，还以为是凤萧吟没解决好这件事，想找他帮忙。 听完扶摇的话，他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父皇召见？” 怎么这么突然？ 难道是今天他帮凤萧吟的事，被陈征汇报给了皇上？ 可是应该不会啊。 陈征没这个胆量，而且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 扶摇一脸忧心忡忡，“奴婢看事态挺紧急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来找殿下了，殿下要不要进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凤小姐恢复神智后初次面圣，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龙啸霄也担心，眉目紧蹙，脸色阴沉，却是依旧保持着冷静，“不，还不知道父皇找她所为何事，也不知道是谁在父皇面前提了她的事，怎么提的，孤若现在去，恐怕这背后的人，会抓住孤跟她的关系做文章。” 凤萧吟毕竟还是二皇子的未婚妻。 若他这会儿表现出太过关心她，乱了分寸不说，别人肯定会看出有问题，近而抓住这一点攻击他们。 他这会儿，绝对不能进宫去找凤萧吟， 必须装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扶摇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无措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声音都哑了下来，“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小姐在宫里孤立无援吗？她这会儿肯定很害怕。” 龙啸霄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满是笃定和从容，“你要学会相信她，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件事虽然麻烦，可他相信凤萧吟一定可以应对自如。 凤萧吟这边，龙啸霄倒不是担心。 她一向古灵精怪，办法也多，认识这么久，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她。 这次，他也相信凤萧吟可以解决好。 倒是另一个人让龙啸霄挺担心的，“孤随你去侯府看看宇儿吧，事发突然，他肯定吓坏了。” 扶摇虽然担心，可是龙啸霄的话就是很有说服力，像有魔力似的。 只要龙啸霄说凤萧吟不会出事，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扶摇深吸口气，语气缓了下来，“的确，奴婢刚刚出来的时候，小少爷吓得哭了一通，被彩云和翠竹哄了才安静下来，这会儿肯定正害怕呢，” 龙啸霄放心不下宇儿，又答应过凤萧吟要照顾他，这会儿就赶紧跟着扶摇偷偷潜进了侯府。 宇儿红着眼睛委屈地缩在床上，虽然止住了哭声，肩膀却还一耸一耸的，明显还很难受。 “小孩儿。”龙啸霄慢慢走到床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温柔，“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让我看看有没有哭成小花脸？” 扶摇跟在他身后，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之前没看过龙啸霄如何对待宇儿。 这会儿隐隐有些吃惊，原来殿下不仅在凤萧吟面前没架子，在宇儿面前居然也不以孤自称。 宇儿伸手抹了抹眼泪，瘪着嘴错愕地望着龙啸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清真是龙啸霄后，他激动了起来，狼狈地飞快擦自己的眼泪，“我才没哭，龙叔……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他还记得凤萧吟的叮嘱，下次见面要叫太子殿下，不能随意地称呼叔叔了。 龙啸霄却有些不高兴，伸手不轻不重地扯了扯宇儿的脸颊：“怎么回事，几天不见，怎么还跟我生疏起来了？” 宇儿最近几个月养得嫩了许多，脸上皮肤一扯就红了。 他伸手揉了揉脸颊，软软的嗓音带着惊恐的哭腔，“是娘亲说要叫太子殿下，不能失了规矩的，娘亲……呜呜呜，娘亲还会回来吗？”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了起来。 可能是觉得此刻温柔耐心的龙啸霄，给他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 宇儿强迫自己想忍住的哭腔，在他面前一下就溃不成军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扒住龙啸霄的手臂就紧紧缠着他，“我听见外面那些人都说，娘亲要被皇上杀头的，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呜，龙叔叔，我好害怕。” 虽然凤萧吟走的时候，告诉过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安。 特别是听到外面那些丫鬟小厮的窃窃私语，就更害怕了。 他本就哭了许久，这会儿嗓子都哑了，听着实在让人心疼。 龙啸霄一颗心都软了下来，这会儿竟是完全忘了自己最讨厌哭啼的孩童了。 他伸手将宇儿抱在怀里，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却是极冷的，“那个不要命的在你面前乱嚼舌子根，我去拔了他的舌头。” 他抬眸瞥了扶摇一眼。 扶摇吓得一凛，赶紧说，“奴婢这就去查。” 她也不知道，竟有人在宇儿面前说这种混话。 等扶摇出去后，龙啸霄才又轻声哄着宇儿，“好了，别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成日哭啼，我可是会瞧不起你的，而且我给你保证，你娘亲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宇儿打了一个嗝，脸色还很难看，从龙啸霄怀里扬起头望着他，眼地满是迟疑地期盼，“真的吗？” 龙啸霄微一挑眉，伸手抚平他凌乱的头发，“外面那些混话你都乱信，我的话你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宇儿吸了吸鼻子，真心实意地说，“没有，我信的。” 他相信龙叔叔，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龙啸霄又陪他待了会儿，宇儿本就哭累了，没多久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龙啸霄等他呼吸平稳了，这才将他放回床上，起身去了外面。 翠竹和彩云守在门口，目光频频越过他往里看。 龙啸霄抬手关上门，“他睡着了，不要打扰他，备好吃的，等他醒来怕是要饿。” 两个婢女心事重重地应下了。 第二百一十章 多谢提点 马车缓缓行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凤萧吟疲惫地伸手捏了捏眉心，虽表面表现平静，内心却多少还是有些诚惶不安的。 她来这里后，见过太子，二皇子，大皇子，皇后，却唯独没跟这位天子打过交道。 不清楚即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安心得了？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前。 凤萧吟下了车，由桂公公和几个侍卫领着，走入幽长不见终点的长廊，两边的围墙高耸伫立，红墙绿瓦，人置身其中，像是只能看见一方天空，却挣脱不出的囚鸟。 凤萧吟无端觉得有些压抑，脸色越发沉闷了。 可她这反应，倒让桂公公误会她沉得住气，不焦躁，不惶恐，反而生出几分敬佩之情来。 这条路还有些遥远，桂公公走在她左前面半步之遥的位置，垂着头轻声说，“凤小姐倒比侯爷沉得住气。” 凤萧吟蓦然抬眸，盯上桂公公的背影，有些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夸她，还是讽刺她。 都说这深宫里的人，心思都重，她也不敢胡乱揣测，只淡淡接了一句，“公公此话怎讲？皇上召见我，没说明缘由，父亲怕我做错事牵连侯府，自会不安，谈不上沉不住气，而我知道自己没做任何僭越之事，心中自然安定。” 桂公公脚步没停，只是语气多了几分戏谑，“凤小姐这性子不像侯爷，倒像医圣多一些。” 就是这种遇事永远淡定沉着的性子，简直跟楚音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凤萧吟神色微凝，眸中没掩住露出几分诧异，“公公认识我母亲？” 桂公公脸色依旧如常，淡淡接了一句，“医圣名声响彻北离，谁人不知？” 说起来，楚音跟他是有救命之恩的。 当初桂公公刚入宫去势不久，伺候天子的时候出了纰漏，犯了错，被杖责之后又罚跪于御书房门前。 彼时正是三伏天气，他浑身冷汗身体，渐渐虚弱下去，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是入宫谢恩的楚音替他像皇上开口求情，还托人送了他一味药。 他承这个人情，所以今日听说皇上要召见楚音的女儿，他才向师傅，也就是内务府总管，求了这个差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前。 桂公公退后一步，屈居凤萧吟身后，用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叮嘱了一句，“陛下生性多疑，最看中官家威仪，不喜下面的人反驳自己，凤小姐可要谨慎些，别惹陛下不高兴，触怒天子事大，恐连累家族的。” 凤萧吟神色微凝，俯身微一颔首，“多谢公公提点。” 她虽不清楚桂公公为何突然提点这一句，不过都是人情，她自然是领情的。 只不过会不会惹这天子不高兴，她如今可说不准。 桂公公带凤萧吟到了门前，通报了一声，听到里面一道浑厚的声音让人进去后，桂公公就替凤萧吟打开了门，垂手让她进去，又把门关上了，没跟进去。 御书房内左右垂侍着几位公公，龙景彧身边左右依次站着两名宫婢。 凤萧吟大致偷看了龙景彧一眼，只见他头上带着一顶镶着紫宝石的束发金冠，穿着一件黄绸丝面的朝袍，腰间系一条玄色腰带，正提着毛笔写字。 哪怕他没说话，甚至没给一个眼神，凤萧吟从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凤萧吟呼吸都紧了起来，缓缓地一步步走向中间的位置，收好打量的余光，垂眸跪了下来，“臣女凤萧吟，见过皇上。” 良久，上座的人却像没听见没看见那般，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没有命令，凤萧吟也不敢起来，垂眸安静地跪着。 就当是罚跪好了。 她一个人微言轻的臣子之女，皇上要冷落她，要她跪，她还能站起来不成。 她心里也明白，这皇上怕是平常看宫中的那些嫔妃不顺眼。又不好直接处置，就是这么罚跪的。 只不过她身体比这宫里养尊处优的娘娘们可好上太多。 皇上要是想看她直接跪晕过去，给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时间也就这么慢慢溜走了。 房中没有计时漏斗，凤萧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跪了多久。 直到她感觉挺直的腰背有些酸痛，膝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的时候。 才听见上座的龙景彧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臣女不知。”凤萧吟依旧垂着眼眸，手高举过眉心，还维持着刚刚叩拜的动作。 龙景彧放下毛笔，由宫婢搀扶着坐了下来，这才抬手示意，“起来说话。” 凤萧吟先躬身叩首，“谢陛下。” 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她跪得太久了，起身的时候膝盖一疼，踉跄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稳住身形站稳了，规规矩矩地负手而立。 龙景彧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她抬眸时露出的完整容颜，心底突突地跳了一下，就连一直扶着座椅的手都微微收紧了些。 像，真是太像了…… 果真是她的亲生女儿，眉眼间都是她年少时的模样，眉目如画，清冷卓绝。 凤萧吟眉目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觉得龙景彧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人。 这种感觉让凤萧吟心里有种别扭的感觉，正想细看…… 可龙景彧是何人？ 最擅长隐藏情绪的人就是他了，不过眨眼间，他脸色就回复了如常，眉目下沉着，语气透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问“你父亲是个行事妥帖的性子，朕突然召你进宫，他肯定会向去的下人打听缘由，你还装做不知，是想欺君不成？” 不愧是皇帝，对下面的臣子的性格了解得还真透彻。 凤萧吟脸色没变，一字一句认真回禀，“回陛下，桂公公恪守职责，哪里敢随意向家父透露天子之意，臣女的确不知陛下召见所谓何事。” 就算桂公公真说了什么，凤萧吟这会儿也不会说出来的。 没得平白害了桂公公。 都说在天子面前当差最不容易的，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丢掉性命，桂公公刚才好心提点，她哪有转头把人卖了的道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枉顾礼法 凤萧吟也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显，望着龙景彧的目光分外坦荡，“臣女愚钝，更不敢妄自揣测天子圣意，还望陛下明示。” 龙景彧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满意来。 这丫头看着与世无争不显示不露水的，倒是个知分寸的。 如此，应当比她那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执拗无比的娘亲好应付些。 希望她知进退一点。 龙景彧手指轻轻在桌案上叩了叩，语气透着几分淡淡的冷，“你生为未出阁的闺阁千金，又跟朕的二儿子定下婚约，就是未来的皇子妃，怎可抛头露脸去那市集之中开起医馆来了，谁教你的？” 这些话，凤邵群也不是没说过。 凤萧吟眼角眉梢微沉，不动声色地反问回去，“陛下觉得臣女救死扶伤，为百姓谋福祉不对吗？” 龙景彧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内敛的薄怒，“你少拿这一套来诓朕，朕提这件事的重点是你对不对吗？是你应不应该！” 凤萧吟很难认同这种说法。 她也还记得进门之前桂公公的提点。 可是这会儿，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没忍住顶撞了一句，“臣女觉得，救人没有应不应该的说法，只要能救，就必须救，难道陛下觉得，生为侯府嫡女未来皇子妃的我，应该对百姓的性命视而不见才是对的吗？” 龙景彧微一俯身，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怒斥，“大胆，你在质疑朕吗？” 桌子上的毛笔被他拍了摔在地上，精致的笔尖直直砸向地板，在地板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晕圈。 凤萧吟提着裙摆跪了下来，虽是认错，脸上却没半分惶恐，淡淡道，“臣女不敢。” 这么固执，当真是楚音的好女儿！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龙景彧冷冷地哼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敛着无尽的寒意，“朕看这世上就没你不敢做的，凤萧吟，朕自问待你不薄，就连你未过门就生下孩子，闹出此等丑闻让天家蒙羞，朕也宽恕于你。” 这件事也正是凤萧吟觉得古怪的地方。 不过天家赐婚的联姻，自古就掣肘众多，也许皇帝是想留着这段联姻来制衡什么也说不准。 她不敢妄猜，垂眸安安静静地听着。 龙景彧看她这乖巧的样子，心里却生不出半分欢喜来。 他算是明白了，她不过是表面看起来乖巧罢了，其实脾气执拗，认定就不回头，跟她那个娘一模一样。 龙景彧伸手撑着额头，手指轻捏了下鼻梁。 他悠悠叹了一声，在抬眸望着凤萧吟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无奈，质问道，“可你也不能一再挑战朕的底线，自古北离就没有那个女子，竟敢像你这般枉顾礼法，抛头露脸的，你是想做这普天之下第一人吗？” 皇上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古怪了，好像真的迁就很多。 凤萧吟沉了沉眼眸，跪在地上，眼睛只盯着面前铺开的裙摆，语气轻却坚决“臣女没有想做什么天下第一人，只是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只能依附于父亲或者夫君存活而已。” 凤萧吟来自异世，从小接受的观念教育本就跟这里大相径庭，自然不可能接受这里的所谓礼教。 她脸色没变，只用沉稳的语气竭力为自己争辩，“既有这身本领，又有施展的机会，为何要拘泥于那些纲常礼法？难道女子天生就只能委于后宅谄媚争宠吗？” 这话，已经有些放肆了。 自古就从来没有那个女子，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来，更何况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偏偏凤萧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满脸坚决又笃定地说下去，“我不屑做那样的人，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想活出自己的活法，治病救人让这世间少些疾病之苦。” 龙景彧眸色深邃，眉头紧锁，明显十分不悦，“若这世间女子都像你这般胡作非为，岂不是要乱了套？你一个堂堂未来皇子妃，从小接受的伦理教养，就是让你这么顶撞朕的吗？”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认定了这世间女子，就是应该依附于男子而活，妻为夫纲。 若人人都像凤萧吟这么想，追求所谓不一样的活法，不是乱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女子待嫁从父，出嫁从夫，就应该好好在家学习相夫教子，方为正统。 凤萧吟很难认同这个说法。 如今既然话也说了，皇上不喜别人反驳，她也反驳了。 她不认同的，就算对面这人是当今陛下，她也不可能强迫自己低头。 事到如今，死就死了。 抒发出心中想法坦坦荡荡地赴死，总比憋憋屈屈服从之后苟活来得畅快。 凤萧吟一闭眼，心一横，“臣女没有顶撞陛下的意思，只是臣女认为，百姓少了疾病缠身之苦，才能真正做到安居乐业。” 皇上责怪她开医馆，她不认同，非要微自己争论一番，“这样难道不是我北离百姓之福吗？陛下若因为臣女开医馆救人而降罪，恕臣女不服！” “你！”龙景彧心中不悦，脸色都有些发青，“当真是胆大包天，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凤萧吟笔挺地跪在地上，脸上的肌肉都没什么波动，淡淡道，“臣女只是就事论事，陛下别动怒，动怒伤肝，陛下若因为臣女的这么一件小事气出个好歹来，臣女担待不起。” 龙景彧深吸口气，冷冽地瞥了她一眼，“你既然知道，就少给朕惹事，少跟朕反着来，把那医馆关了，这件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她开个医馆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谁都要让她关了？ 凤萧吟薄唇微抿，神色中泄露出几分藏不住地不耐。 她蓦然抬眸，硬着头皮直勾勾地对上龙景彧的眼睛，“陛下，您是天子，您一声令下，臣女不敢不从，可您觉得关了医馆，就能改变臣女的想法吗？” 不管是龙景彧还是龙啸尘，亦或者是凤邵群。 这个人，都希望她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提线木偶，他们想要她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 可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悬壶济世 龙景彧脸色阴沉了下去，望着凤萧吟的目光冷凝深邃，像是要将她吸进去那般。 御书房的下人都被这房中的低气压吓得大气不敢喘，都低着头假装无事发生。 凤萧吟却一句接着一句的继续说，“而且陛下有句话也说错了，臣女不是北离的第一人。” 她嘴角微勾了一下，提起楚音的时候，神采是带着笑意的，温声道，“臣女的娘亲就是一生治病救人，留下不少功勋，至今仍有人记得，有人称赞。” 龙景彧周身的气场沉了下来，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 凤萧吟没有察觉，径直说，“臣女只是不想辱没了她，让人觉得她的女儿，是个庸碌无能的泛泛之辈。” 龙景彧颓然地叹了一声，像是陷入了无尽缱绻的回忆当中，嗓音都哑了下来，“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倒是跟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凤萧吟本就敏感多疑。 她从刚开始就觉得皇上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 听到他这么温柔的一句点评，心底慢慢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只不过她不敢确认，只能顺着这话装作无辜地说，“臣女只是觉得治病救人是人间一大善事，并不是想借着母亲的过往来为自己争辩，也不是伶牙俐齿想逃避罪责。” “陛下，臣女知道有些礼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得不守，可礼法在心，只要心里知道就够了，不应该让这些礼法束缚了我们。” 她并不是想借此教龙景彧做事，看见他表情不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臣女跨过这些礼法也是为了救人，并没有损害皇家的声誉啊。” 除了不能抛头露脸，这件事上，龙景彧的确挑不出更多的错处来。 这一点，更让他觉得有些憋闷，总觉得被凤萧吟三言两语绕进去了。 凤萧吟还不觉不妥，薄唇微启，“日后百姓提起来，还会赞誉皇子妃悬壶济世宅心很厚，这有什么不好吗？” 龙景彧都快被她这一套一套的歪理说服了，气的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下来，朕不仅不该怪你，还应该奖赏你不成？” 凤萧吟却觉得自己受得，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正是。” 龙景彧伸手指着她的脑袋，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门外，得了消息一路赶来的龙啸尘急匆匆地想上前通禀入内。 还没走到门口，却被桂公公拦了一下，“二皇子有什么事吗？” 龙啸尘垂眸扫了恭恭敬敬的桂公公一眼，神色不耐，隐隐透着几分不满，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本皇子有要紧事面见父皇，你给我让开。” 桂公公眼皮都没动一下，弓着腰缓缓道，“陛下吩咐奴才守在外面，期间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二皇子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等皇上处理完这件事的。” 龙啸尘眉目阴郁，“桂公公，你跟本皇子装什么糊涂，本皇子会来，自是为了替将来的二皇子妃求情，替父皇排忧解难的，你不让本皇子进去，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知道桂公公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是不能得罪的。 可他也怕真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让凤萧吟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连累了他。 他虽也不清楚凤萧吟犯了什么事，不过她一个闺阁女子，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去求个情，不仅能在凤萧吟哪儿讨个好，还能卖凤邵群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而且他还担心凤萧吟借着这次的错漏，触怒龙景彧，当真取消了他们的婚约。 这事放在之前，他可能会高兴不已，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解除婚约反而是如了凤萧吟的愿，他可不想让她这么如意。 龙啸尘刚出现在御书房没多久，皇后就收到了消息。 听到宫女通禀他是去替凤萧吟求情，沈萋萋手中修炼花枝的动作一顿，一走神，最喜欢的一株牡丹花苞，直接被她一剪子剪了下来。 可她却恍若未觉，只失神地攥紧手中剪刀。 儿子不是不喜欢凤萧吟吗？ 为何这会儿又这么上赶着？ 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不行，不行，那凤萧吟声名狼藉，如何配得上她的儿子？ 她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现在的二皇子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凤萧吟如何担得起？ 良久，沈萋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吩咐下去，“再去探，看看皇上到底跟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若是皇上降罪于她，递个消息给二皇子，让他沉稳些，不要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得罪了皇上。” 宫女看着地上的花苞，吓得呼吸都紧了起来，周身的皮都绷紧了，谨慎认真地躬身应了一句，“是，奴婢这就去。”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门。 沈萋萋放下剪刀，垂眸望着地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眸中却再不见丝毫喜爱，表情一寸寸冷了下去。 身旁的大宫女玉翘是个贴心的，赶紧上前搀扶着她，柔声安抚，“娘娘不必担心，二皇子殿下一向有分寸知进退，又听您的话，不会乱来的。” 沈萋萋被扶着坐了下来，却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又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但愿吧，这段时间他真的每天下朝都在府邸，没去找过那个女人？” 玉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体贴地绕后给她捏了捏肩膀，柔声说，“殿下府上的下人递上来的消息的确如此，那些下人定是不敢欺瞒娘娘的。” 沈萋萋微微闭上了眼睛，手撑着额头，语气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既没见过面，也没见他多喜欢，怎么突然就去求情了，还闹得这么大张旗鼓的……” 这话倒是点醒的玉翘，她一边给沈萋萋捏着肩膀，一边试探着分析说，“或许是做给谁看的？” 沈萋萋眸色一亮，如同醍醐灌顶。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只能是做给别人看的了，不然以龙啸尘对凤萧吟的厌恶程度，不可能做出求情的事来。 这么一想，她瞬间放心多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亲笔御书 另一边，凤萧吟并不知道龙啸尘要来给她求情了。 她还特认真地说服着龙景彧，“陛下，如果百姓知道，我开医馆救她们，还得到了你的赞赏，他们一定会开心的，也会更拥护朝廷。” 她并关医馆，也不想领责罚，因此也就说服得越发卖力了起来：“而如果陛下因此惩罚我，让百姓觉得陛下你并不关心他们的病痛苦难，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会对朝廷失望的，陛下想看见一个人心涣散的京都吗？” 龙景彧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眉头紧蹙，黑色的眼眸深邃，迟迟没发表意见。 凤萧吟嗓音依旧平稳，缓缓道来，“当然，臣女说的这些情况都是猜测，可绝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在威胁陛下。” 龙景彧冷哼了一声，就算凤萧吟不是在威胁他，这整个北离，恐怕也就她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可偏偏龙景彧还生不起气来，还觉得挺有道理。 凤萧吟这会儿倒是胆子大起来了，也不害怕，还拍了个马屁，“臣女只是想让陛下明白这个道理而已，相信听了这番话，是要责罚臣女还是奖赏臣女，陛下心中自有论断。” 龙景彧的确把她的这番话听进去，沉默良久才问了一句，“你开医馆，当真只是为了救治百姓，没有别的私心？” 凤萧吟知道他这是有松口的迹象了。压下心中激动，认真回禀，“臣女绝无私心，只是想让大家都少些痛苦折磨而已。” 龙景彧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料定她没有胆量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胡子，脸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也轻了许多，“罢了，朕也不是那迂腐不化之人，你处处都有理，朕若真责罚了你，倒成朕的不是了。” 凤萧吟没忍住，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眼睛笑得弯成了一个月牙。 龙景彧闷咳了一声，端出严肃的声量，“说罢，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凤萧吟只以为他是不打算责备自己了。 没想到真的有奖赏，一下高兴了起来。 她激动地扬起头望着龙景彧，明明很期待，却还是顾忌规矩，张口就说，“这些事都是臣女应该做的，臣女不敢鞠躬领赏。” 龙景彧不痛不痒地呵斥了一句，“行了，你跟朕装什么装。” 他颇为无奈地望了凤萧吟，语气还带着几分微不可察地纵容，“刚刚就说朕应该奖赏于你，想必心中早就有想要的赏赐了，这机会可就这么一次，你这会儿不说，朕可就当做没这回事了。” 凤萧吟一下激动了起来，瞳孔微扩，语速飞快，“那不行，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女的确想替医馆向陛下讨个赏赐。” “哦？”龙景彧有些意外，这赏赐竟是替医馆讨的，一时困惑，“那医馆还缺什么？珍贵药材还是帮手奴才？” 他既然把凤萧吟找来了。 就早就提前对医馆做过调查。 自然知道医馆一切运营得当，根本不缺什么东西，这会儿还真有些好奇了起来。 凤萧吟摇头否认，“都不是。” 龙景彧来了几分兴趣，微一沉眸，“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说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都可以满足你。” 奖赏了凤萧吟，就能得到百姓更真心的拥戴，他自然愿意做这笔买卖。 凤萧吟嘴角缓缓勾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低声笑了笑，说，“臣女刚才观陛下的字，大气蓬勃，有股天家的威仪，心底委实欣赏，臣女斗胆，想请陛下赐医馆一副亲笔御书。” 想要一副他的字？ 龙景彧目光缓缓落在书案上，上面他刚刚就随手写了几个字。 他书法其实一般。 不过谁不喜欢听夸奖的话？ 龙景彧心情一下好了不少，还觉得她这个要求太轻松了，追问了一句，“就这样？” 凤萧吟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陛下可别小瞧了这个要求，有了陛下御赐的字，臣女回头挂在医馆，就是陛下关爱子民的最好证明。” 这字，其实也就证明了皇上真的同意她开医馆了。 她之后救助百姓，百姓不仅领她的情，也会记得是朝廷在背后扶持她。 虽然好端端的，自己的功劳被朝廷分去了一半，不过凤萧吟觉得挺值的。 她相信皇上的亲笔御书，就是医馆最好的招牌。 龙景彧看她丝毫不急功近利，没有逮住这个机会讨要更多赏赐，心里舒服了不少，“你倒是鬼点子多，行，朕给你写，来人，取丹青和宣纸来。” 随侍在旁的宫婢很快下去准备，没多久就带着人，将皇上要用的东西都摆在他面前了。 龙景彧站了起来，也挥手让凤萧吟站起来。 龙景彧垂眸沉思片刻，提笔就在宣纸上写字，“悬壶济世救人无数，慈医妙手万世安康。” 凤萧吟就站在前面，等他写完，没忍住一字一句念了出来，拍手叫绝，“好字，多谢陛下！” 龙景彧将宣纸递给宫人，宫人待字墨干透，就装进黄绸缎包裹的竹筒里，递给了凤萧吟。 末了，龙景彧还是嘱咐了一句，“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将来你这医馆若是做出了损民利己的事，朕拿你问罪。” 凤萧吟心里高兴，磕谢隆恩，“臣女定当克勤克谨，绝不敢懈怠。” 龙景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摆手让她走人，“行了，时候不早了，朕也累了，你先回去吧，让成桂送你。” 凤萧吟又谢了一遍恩，这才拿着竹筒出了御书房。 到了外面，她才看见跟桂公公对峙的龙啸尘。 御书房足够大，他们又站得本就离门口有些距离，刚才在里面倒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龙啸尘看凤萧吟出来了，也就顾不得跟桂公公计较了，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审视了她一圈，“你没事吧？” 桂公公不近人情，怎么都不肯让他进去。 他还担心了一通，没想到凤萧吟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出来了，也没听见父皇动怒。 倒是有些稀奇了。 凤萧吟也觉得他这幅关心自己的样子稀奇得很。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后沈萋萋 “民女见过二皇子。”凤萧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龙啸尘瞬间端起架子，只是微微颔首，轻轻点了点头，他可不愿意让凤萧吟看出自己方才急迫想进去的想法。 凤萧吟心里冷笑，这个龙啸尘还真是有几分可笑。 “既然二皇子没什么别的吩咐，民女就先退下了，告辞。”凤萧吟又行了一礼，不等对方回答，直接略过龙啸尘走了。 龙啸尘看着凤萧吟离开的背影，微不可查地邹了邹眉头，这个女人还真的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 呵，真是可笑，就她那样的姿色家世又怎么会配得上他。 桂公公看着龙啸尘脸上一直变化的表情，没表现出什么神色来，嘴角只是一直挂着似有似无地笑。 凤萧吟走出去没多久，突然有两个身穿青色罗裙的宫女走路过来，屈膝行礼。 其中一个宫女开口问道：“请问姑娘可是凤萧吟凤小姐？” 凤萧吟眉头一紧，又是谁？ “我家娘娘请您去坤宁宫喝口茶。” 坤宁宫？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吗？皇后娘娘又为何要突然召见自己？ 凤萧吟心里虽然十分疑惑，但是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衣服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那就有请二位姐姐带路吧。” “请凤小姐跟我们来。” 那两名宫女见凤萧吟浑身气质超凡脱俗，亲切地唤她们两人为姐姐，一点王孙贵族的架子都没有，瞬时间觉得亲近了不少，一路上也和凤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凤萧吟虽然表面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一直默默记着去时的路，同时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毕竟现在是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万事都还是需要小心些。 还好这两个宫女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带着凤萧吟一路沿着御花园直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坤宁宫。 大厅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阖上眼睛闭目养神，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高贵，身旁一位紫衣宫女见了凤萧吟，低声在那女人的耳边说了句：“娘娘，凤家大小姐到了。” “嗯。”那女人轻轻应了一句，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棕黑色的眼球中像是点缀了点点春水，凤萧吟猜测这个应该就是皇后沈萋萋了。 “民女凤萧吟拜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沈萋萋抬手示意凤萧吟起身。 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一身白衣，没戴什么华贵的首饰，没有多余的装饰，有这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点让沈萋萋眼睛眯了一眯，叫旁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赐座。”沈萋萋命令道。 宫女搬上来一把椅子，凤萧吟行过礼后坐下。 “你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这样一个女子的确让人不由得佩服。”沈萋萋语气似是欣赏地说道。 凤萧吟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是淡淡道：“皇后娘娘过奖了，民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实在当不起皇后娘娘这般称赞。” 沈萋萋轻轻一笑：“凤小姐不必过于自谦，既然有过人的才华，自然应当重用，才能彰显我朝爱贤重贤之德不是。” 凤萧吟微微一笑，点头：“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沈萋萋颔首，稍稍歪了身形，靠在旁边的小桌上：“本宫见凤小姐有如此才能，又有为生民立命的使命感，自然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本宫也曾听过坊间传闻，对凤姑娘你的事业略有耳闻，本宫十分欣赏啊。” “民女不敢当，皇后娘娘谬赞了，只是略微有点小本事，大家都太抬举了，比民女更有能者大有人在，民女又怎敢自以为是呢。” “哈哈，凤小姐果真如传闻那般谦虚得很啊，能做出这些事迹的又怎么能算是普通人呢。”沈萋萋笑了两声，“只是人心险恶，凤小姐总归来说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还是要小心点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民女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平时也都会多加注意。”凤萧吟眉眼温柔，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沈萋萋微微起身，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这么说来，凤小姐一个人开医馆想来定然是十分劳累的，这身边怎能每个人照料，一个弱女子出身在外，当然要有个贴心的人照应才是。” 凤萧吟心里暗道，这个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与她素未蒙面，为何要摆出这么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 “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 凤萧吟话还没说完，皇后沈萋萋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本宫有心帮衬凤小姐一把，萌生了给凤小姐做个媒的想法。” 凤萧吟心中冷笑，这个皇后沈萋萋还真是没安什么好心，平白无故地就说要给自己做媒，打得又是什么如意算盘？ 自己之前就和二皇子龙啸尘有婚约，这个皇后是龙啸尘的生母，又怎会不知道？如今要自己再给凤萧吟做媒又是几个意思？ “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民女现如今一心只想好好经营医馆，并无婚娶之意，还是姑且先爸此事放上一放吧。”凤萧吟委婉地拒绝道。 “诶，凤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婚姻此等大事怎么能如此不重视呢，在怎么说这女子嫁人之事也是人生头等大事呀，凤小姐当然是该好好打算。”沈萋萋继续说道。 凤萧吟敛着眉，没有说话。 沈萋萋停顿了一会儿，见凤萧吟没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说道。 “对了，玉翘，啸尘宫中最近来的那个军中首领叫什么名字来着？” 玉翘非常配合地回答道，声量较方才提高好几度，仿佛是特意要凤萧吟听到似的。 “回禀皇后娘娘，那人名叫楚乔。” 沈萋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了，是叫楚乔，瞧我这记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看似这沈萋萋装得像模像样的，殊不知凤萧吟心中早就知晓这个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另有图谋 “这个楚乔从前是禁军统领，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战功赫赫，在啸尘手下办事，为人忠厚，是个可托付的人，凤小姐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沈萋萋这个媒人倒是功课倒是做的十分充沛，初次见面，连嫁娶的人家都给凤萧吟打听好了，还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长辈呢。 沈萋萋细细打量着凤萧吟脸上的神情，见她脸上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不由得有些不满，这个凤萧吟到底是坦荡荡还是心中城府深，不喜形于色？ 如今这个凤萧吟凭着高明的医术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好名声，如果能为啸尘所用，无论是对自己巩固地位还是对啸尘争储都大有裨益，自己当然不能失去如此的绝佳机会。 至于如何将这凤萧吟拉到自己这边的阵营中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联姻。 虽说这个凤萧吟呵龙啸尘早有婚约，但是自己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取这样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且不说世家之中对于凤萧吟未婚生子之事的鄙夷，她前些年的疯癫之症也为他人忌惮。自己的儿子身为天之骄子，又怎么是这样一个女人配得上的。 沈萋萋越想心中就越是得意，将凤萧吟许给龙啸尘的手下，既不用唐自己儿子取这个女人，又可以将凤萧吟积累的名声为他们所用，此为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两全之法。 正当沈萋萋心中得意之时，之间凤萧吟缓缓站起身来，微微倾身行了一礼。 开口道：“民女在此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只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民女现如今名声不大好听，想必皇后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如此，民女自然不该再祸害别的好人家，若是若此，就算真的得以嫁得一个决定的好人家，往后日子过的舒坦了，民女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明明是客气的措辞，凤萧吟脸上也是淡淡的神色。沈萋萋却觉得这些话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这个凤萧吟还真是不简单啊，三言两语就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她的“好意。”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竟然叫人挑不出错来。 “凤小姐可别这么说，你是当代神医，受百姓敬仰，谁家娶了你那是福气，凤小姐不该如此低看自己才是。” 沈萋萋像是没看出来凤萧吟意有所指，继续好心好意的宽慰道。 凤萧吟抿唇笑了笑，心中冷笑，这个沈萋萋还真是执着呢，如此拒绝了，还要不识趣地继续缠着，非要自己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不成。 “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民女实在对着婚娶之事排斥，无意嫁人，再说了，皇后娘娘应该不会不知，民女身边还有个孩子，对于婚事自然要几番斟酌，不敢草率，皇后娘娘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恕民女冒犯了。” 凤萧吟轻轻说道。 沈萋萋停了下来，与凤萧吟四目相对，后者还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神，眼中不见半点波澜。 良久，沈萋萋摆手道：“既然如此，本宫自然也不好勉强你，这婚事就姑且先放上一放，等过些时候再说也不迟。本宫很欣赏你，也希望你若是有机会就多来这坤宁宫走动走动，本宫自当好好招待。”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他日皇后娘娘若是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凤萧吟语气温和地说道。 沈萋萋颔首，对身旁的玉翘说道：“吩咐下去，那些赏赐的东西给凤小姐带回去，还有跟底下的人吩咐若是以后凤小姐求见，不必通报，直接带她来见我便是。” “玉翘遵命。”玉翘回了一声，便迅速退了下去。 凤萧吟再次行礼：“民女多谢皇后娘娘。” 沈萋萋道：“凤小姐多加小心了。” “是。”凤萧吟到了句，便跟着宫人退下了。 太子寝宫，龙啸霄正在看西域近来进献的鹦鹉。 这鹦鹉羽毛呈五色，在阳光下还有别样的光彩，看起来倒是十分稀奇。 白洁轻轻落地，俯身抱拳道：“殿下，刚才皇后请凤姑娘去了坤宁宫。” 龙啸霄微微侧头，问道：“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只是一点，皇后娘娘好像要给凤姑娘做媒。”白洁回答。 “做媒？”龙啸霄皱起眉头，“沈萋萋这是什么意思？” 白洁突然感觉有些不妙，怎么感觉自家主子气压有点低啊。 “是的，听说对象还是二皇子宫中的人。”白洁小心地斟酌道。 “龙啸尘？这个沈萋萋还真是心急啊。”龙啸霄回恢复平淡神色。 凤萧吟本来与二皇子龙啸尘已有婚约，后来凤萧吟未婚生子，名声败坏，沈萋萋早就有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这桩婚事的打算，如今凤萧吟开医馆出来风头，又得到皇帝龙景彧赏识，想必这个沈萋萋已经按耐不住，急切的想把凤萧吟收入囊中。 这个凤萧吟还真是哥香饽饽呢，谁都想要来横叉一脚。 听说皇后沈萋萋要给凤萧吟做媒，龙啸霄心中顿时有些火气，只是表面上没表现出来。 龙啸霄冷笑一声：“凤萧吟怎么说的？” “凤姑娘说是自己名声不好，配不上好人家，就坚决地将这事给推了。”白洁抬眼看了一眼龙啸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主子听到这句话有点高兴？ “哼，我猜她也不敢，要是她真的这么蠢，那我还真是错看她了。”龙啸霄吹了一声口哨逗鹦鹉。 白洁僵硬地笑了笑，主子怎么还损上人家凤姑娘了？ “继续盯着皇后那边，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我。”龙啸霄命令道。 “是。”白洁应道。 医馆，凤萧吟有些疲倦的回来。 彩云赶忙迎了出来：“小姐，可是累着了？” “嗯。”凤萧吟确实有些累，轻轻答应了一句，便做了下来。 彩云给她倒了一杯茶，凤萧吟接过。 “宇儿呢？” 彩云：“在后院和领居家的几个孩子在逗蛐蛐呢。” 凤萧吟闻言一笑：“宇儿长大了，现在不再惧怕生人了，是好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贼心不死 “是啊，是啊，小少爷近来真的开朗了不少，邻居家的王大娘都说小少爷懂事又乖巧，很放心虎子跟小少爷玩，两个孩子一起总是笑嘻嘻的，看了就叫人欢喜。” 彩云也是开心看到宇儿地变化，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的。 凤萧吟也不怪她，浅浅地喝了一口茶，便起身。 “我去后院看看。” 彩云随着凤萧吟来到医馆后院，院中空无一人，一阵清风吹来，还能闻到浓浓的药香，宇儿平日里最心爱的那个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宇儿呢？”凤萧吟扫视院中，不见宇儿的身影。 彩云又得纳闷：“刚才不是还在这院里玩的吗？会不会和王大娘家的虎子去了家里玩了？” 凤萧吟蹙眉，心中有些不放心：“去王大娘家问问。” 彩云连忙带着凤萧吟来到隔壁王大娘家。 王大娘刚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凤萧吟来找，赶忙擦了手出来迎接。 “哎呀，是楚……不，是凤小姐啊，今日怎么得闲来找啊？”王大娘为人向来热情大方，和凤萧吟却不算熟络，但是凤萧吟名声在外，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心里很是佩服，因此态度十分客气。 凤萧吟礼貌地点了点头，问道：“王大娘，我家宇儿可在你这里玩耍？” 王大娘有些纳闷：“刚才宇儿确实和我家虎子来了家里一趟，我还给了他一盒桂花糕呢，后来他说要早些回家，怕他娘亲担心，我也没拦着，这时候估摸着早该到家啦，凤小姐没有见到吗？” 凤萧吟闻言心中一紧，宇儿向来十分乖巧，说是回家定然是不会乱跑的。 从王大娘家走回医馆没几步路的距离，现在还没有回去肯定是出事了。 彩云当即就吓出了冷汗：“不对啊，我家小少爷没有在医馆啊！” 王大娘也是十分意外：“不会啊，宇儿这么乖，不会乱跑的，会不会是回房歇息了？” “不会，宇儿知道我会在天黑前回来，就定然会在家中等我回来……”凤萧吟眉头紧锁，抿着唇，眼神中有些微不可查的杀气。 “那现在怎么办？小少爷取哪里了！”彩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嘴唇都在发抖。 “是奴婢的错，没有看好小少爷，大小姐恕罪，呜呜。”一想到宇儿可能会出事，彩云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要是宇儿真的因为自己出来什么事，自己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凤萧吟十分镇定：“先别慌，旁人若是有心，又怎么是你一个小丫头提防得住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宇儿的下落，时间拖的越久宇儿就越危险。” 凤萧吟顿了一顿，沉声道：“你去候府走一趟，看看凤侯爷还有凤芷蕊的动静，要是他们其中一人没有在府中或是有什么其他的蹊跷之处，立马向我禀报。” “是。”彩云听了吩咐，转身快步走了。 王大娘心里也担心，安慰道：“凤小姐你先别着急啊，说不定宇儿只是贪玩跑出去了，你悬壶济世，宇儿自然是有天神庇佑的，定然不会出事。我这拉着我家那口子出去街上找找。” 凤萧吟颔首：“多谢王大娘的好意了，要是找到了宇儿便告知我一声，有劳了。” “诶，凤小姐别这么客气，这是应该的。”王大娘连连点头，眉眼之间全是焦急的神色。 “当家的，快些出来！” 凤萧吟听到背后传来王大娘的喊声，加快脚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京城搜寻宇儿的下落，只能先求助那个人了。 龙啸霄府上，凤萧吟风尘仆仆地赶来，却被告知龙啸霄早就出去了。 凤萧吟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宇儿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这么长时间一来，亲密无间的相处，凤萧吟早就把宇儿看做是自己做亲最亲的人，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谁要是敢动宇儿一根寒毛，她凤萧吟发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另一边，龙啸霄出门不是为了别的，恰恰是为了凤萧吟的宝贝儿子。 白洁上前来报：“启禀殿下，凤家二小姐带着宇儿往瓷裴山那边去了。” 龙啸霄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凤芷蕊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没办法对付凤萧吟，就拿一个孩子开刀吗？” 白洁脸上神情也颇为不满，这个凤芷蕊的做法确实让他也觉得相当不舒服，无论无何，再大的恩怨也不该牵扯一个无辜的孩子。 “继续小心盯着，别让他们伤到了宇儿。”龙啸霄命令道。 “殿下放心，我已经命人小心盯着了。”白洁回答道。 龙啸霄点头：“对了，凤萧吟应该也从宫里出来了，派人同她说一声。” 白洁没回答，自家主子只是啥意思？ 自己一听扶摇前来禀告凤家二小姐派人绑走了宇儿，连忙二话不说就丢下今日府中的贵客，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现在又派人去告知凤姑娘，莫非是担心凤姑娘找不到儿子心急？ 自己主子不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吗？何时对凤姑娘如此关心了？难道真的动了凡心？啊，那真是铁树开花之奇观啊。 龙啸霄许久都未得到身后之人的回应，不由得皱眉。 回头就看见白洁一脸傻笑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顿时一气。 “你没听到本太子说话吗？”龙啸霄语气中有些愠怒。 白洁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哦哦，听到了听到了，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龙啸霄“啧”了一声，回过头。 就在白洁转身欲走之时，又猝不及防地添了一句：“还有，记得派些人看着凤萧吟，凤芷蕊抓了宇儿，自然是要冲着凤萧吟来的，可别让她犯蠢。” 白洁这就更纳闷了，自家主子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先前不是还背地里说人家凤姑娘冰雪聪明开着，一会儿又说什么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许真的就是那句话——男人都是口嫌体正直。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多年前的真相 瓷裴山以前是个是个专门的烧瓷的地方，只是后来都荒废了，现在还有一些保留的比较好的窑洞。 宇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心里害怕极了。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宇儿好害怕……”宇儿声音嘶哑地轻轻唤着凤萧吟，可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周围万籁俱静，甚至能听到耗子啃食枯草的声音。 宇儿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那盒桂花糕，这是隔壁王大娘给他的，王大娘手艺很好，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他想带回去给娘亲尝尝，回家的时候本来一直还好好的，突然有人在脖子后面重重的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这个地方。 脖子后面还火辣辣的疼，但是宇儿顾不上这么多了，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到窑洞那山木门前。 娘亲说了，宇儿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可以害怕，要勇敢！ 宇儿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想起凤萧吟鼓励的话语，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朝门外看去。 他必须要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木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裂缝，透过裂缝，宇儿看见外面站了两个黑衣人，站在门两边，一句话也不说。 宇儿慢慢地退回来，观察窑洞四周，窑洞呈一个封闭的拱形，只有大约三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圆圆的空，按照宇儿的体型，费些力气应该是能够出去。 这么高？宇儿看着就有些胆颤，周围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想要爬上去肯定不会容易，要是摔下来屁股恐怕会裂掉的。 “二小姐！”宇儿听到门外那两个黑衣人的声音。 宇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看到两个女人正在和那两个黑衣人说话。 是那个坏女人凤芷蕊！宇儿一惊！ 是她绑架宇儿的！她想要干什么！ 宇儿心中气恼，这个坏女人以前一直欺负他和娘亲，现在娘亲变好了，她还想来欺负我！ 哼，休想，宇儿现在变厉害了，才不会让你这个坏女人欺负呢！ 凤芷蕊今晚只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和平时艳丽的打扮不同，今晚可要低调行事。 哼，那个凤萧吟处处都不如自己，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厚狗屎运气，突然有了那么高的医术，开了医馆，民声称赞。 最最可恶的是这个凤萧吟居然接连得到了龙啸霄，龙啸尘二位皇子的赏识，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连皇上也欣赏她！真的是太可恶了！ “那个小杂种怎么样了？”凤芷蕊语气阴狠地问道。 其中一个黑衣人拱手道：“回二小姐，那臭小子现在应该还没醒，一直也还没听到动静。” 凤芷蕊轻轻一笑：“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孽种，败坏我凤家的名声，跟他那个贱胚子的娘一样。” 宇儿心中气恼，只想在那姓凤的坏女人脸上打几个大窟窿，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先逃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那个洞口上，宇儿探出头往外看去，底下是一堆稻草。 还好，这样跳下去的话应该也不会太疼，宇儿有些庆幸，但是下一秒又有点悲伤起来，这个高度爬上来不觉得，但是要往下跳的话就太可了。 底下乌漆麻黑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太清楚，宇儿心里有些发怵，连脚都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要怕，宇儿，娘亲说了，你是勇敢的男子汉，不能怕！”宇儿给自己加油打气。 大口呼气，闭上眼睛，预备！跳！ 一鼓作气，宇儿从三米高的窑洞口上跳了下来，正好摔进那堆稻草里。 只是不巧的事，怀里的锦盒摔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好，不会被他们听见了吧？宇儿吓得赶紧捂住嘴巴，迅速爬起来，起身捡起那锦盒。 “嗯？什么声音？”凤芷蕊听力极好，一下子就听见了着响声，马上眉头一皱。 “进去看看！那个小杂种！” 两个黑衣人听令，一脚踹开木门。 凤芷蕊脸上瞬间一黑：“那个小杂种跑了！还不赶紧给我追！” “是！”黑衣人听令，马上起身追了过去。 宇儿听见后面的动静，飞快地起身就跑。 凤芷蕊眼角闪过一到身影，瞬间尖声叫刀：“那个臭小子在那！快给我追！” 黑衣人听到命令，飞身追了过去。 宇儿拔腿飞奔，不顾一切地疯跑，耳边的风呼呼呼地刮过，心跳都要停止了一样，不停地祈祷着娘亲能够从天而降来就他。 就算再卖力，宇儿叶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没跑几步眼看就要被两个黑衣人追上了！ “娘亲！龙叔叔！你们快来啊！宇儿好害怕！” 宇儿放声大喊道。 哪黑衣人的手已经伸过来了，近在咫尺，只要再一步就能抓住宇儿的衣领。 紧急万分之时。 “咻！”一支冷箭射中那黑衣人，黑衣人痛呼一声，“澎”的一声倒地。 龙啸霄神色从容，眉宇之间却可以看见一丝怒气，双眼看着那后面的黑衣人，手中的弓箭还是拉满的状态。 宇儿惊恐地看向后面，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很多的黑衣人，多得宇儿数不清楚，龙啸霄带领着的侍卫距离自己就在几里处，黑衣人被刚才那一箭吓得不敢动弹。 “龙叔叔……”宇儿声音沙哑，听着就让人心疼。 龙啸霄：“宇儿别怕，龙叔叔就在这，没人敢动你！” 宇儿拉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冲龙啸霄大声喊道：“龙叔叔放心，宇儿不怕！” 龙啸霄欣慰一笑，将目光转向后面的黑衣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又可怕。 “后面的人听着，这个孩子是我龙啸霄要护着的人，你们胆敢伤他一根寒毛，我定然会将所有的人挫骨扬灰，说到做到，识相的就放了那个孩子。我可以姑且放你们一马。” 宇儿现在处在黑衣人和龙啸霄带领的人马之间，距离双方位置大致相同，谁的速度更快，就可以先抓住这个孩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营救宇儿 黑衣人互相交换眼神，死死盯着宇儿，可以看的出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 只是龙啸霄眼看就是有备而来，而且定然会拼了力气护这个孩子，自然不会轻易就让他们抓走，于是黑衣人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对属下说道：“这个龙啸霄是当朝太子，为人阴狠毒辣，我今日惹了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这个小杂种抓不回去，上面那个我们也没有办法交代。”另外一个黑衣人回答道。 “这个龙啸霄看样子很在意这个小孩儿，只要我们抢占先机，抓住这个孩子，他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了，对此我们还可以博上一博，要是没能把着小杂种抓回去，那就是必死无疑。”黑衣人中的头目说道。 众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握紧手中兵器。 白洁：“殿下，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小公子抢过来。” 龙啸霄摇头：“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那群黑衣人到底什么打算，要是他们起了杀心伤了宇儿就不好了，不管怎么，一定要护宇儿周全。” “你带着一些人马，偷偷潜伏到那些黑衣人后面，静观其变，切记别被发现了。” “是。”白洁应声退下。 双方一直处在焦灼的状态，谁都不敢先打破僵局。 “龙啸霄，我知道你是当朝太子，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我们也是为人办事，事情办砸了，我们兄弟的性命也堪忧，你能确保会保我们兄弟活命？”带头的黑衣人冲龙啸霄问道。 龙啸霄冷笑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们束手就擒，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若是你们执迷不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在此奉劝你们一句。” “好，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我们兄弟也无意与你为难，只是空口无凭，需要一个信物确保太子殿下说话算话。” 龙啸霄冷笑一声：“你打算如何？” 黑衣人首领眼中放出精光，看来这个龙啸霄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那不就意味着有了足够和他谈条件的资格。 “叫你手下的人都退出十里之外。” “不可能，我是给你们机会，但是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得寸进尺。”龙啸霄冷下神色，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这些黑衣人是拿准了他会不惜代价护宇儿安全，于是还以为自己有了胜算，真是可笑，以为就凭这些小杂碎就能困住他龙啸霄，那还真是太低估他了。 黑衣人见龙啸霄纹丝不动，便知道谈判失败了，龙啸霄显然不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老大，现在怎么办？”刚才那个最先说话的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首领阴着脸：“哼，龙啸霄这个家伙果真不好对付，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老大是想……” “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拿臭小子抓了，我就不信那臭小子到了我们手里他龙啸霄还敢动！” 黑衣人听了命令，愤愤暗暗手中兵器，兵器发射出的冷光在暗夜中发出有些瘆人的光芒。 宇儿整整这样僵站着近半个时辰，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再加上长时间的担惊受怕，身体有些乏力，渐渐地有些站不住了。 晚夜的风吹起来有些冷，风过树梢，带起远处林中的沙沙声，加剧了此时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龙啸霄只是看着那群黑衣人，眼神中全是冰冷的杀意，就凭那些黑衣人的方才动的那番心思，龙啸霄完全可以将这些人尽数杀了，可是宇儿现在还处在危险中，不好随便出手。 “上！”黑衣人首领低低说了声。 黑衣人闻声而动，愤愤冲上了想抓住宇儿，宇儿眼睛不由得瞪大，想要拔腿就跑，但是却力不从心，脚上好像装了石头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娘亲……”宇儿心里想喊，可是喉咙里干涩得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几乎就在黑衣人动手的同一刻，龙啸霄举起弓箭，拉弓，瞄准，丝毫不带犹豫，径直将那最前面的黑衣人的胸口射穿，鲜血溅得大约有一丈远。 白洁此时早就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冲了出来，等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龙啸霄手下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群黑衣人控制住了。 双方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龙啸霄飞身向宇儿冲去。 “宇儿！” 宇儿喃喃地念着：“龙叔叔……” 就在龙啸霄伸手就要抓到宇儿时，一个黑衣人腾身而起，尖刀举过头顶，眼神狠厉：“去死吧，小杂种！” 龙啸霄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飞身过去，伸出右臂挡在宇儿身后，毫不意外地，右臂被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宇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龙啸霄的脸近在咫尺，双唇紧抿着，眼神里却还是温柔的，好像是在给他安慰。 宇儿声音染上了哭腔：“龙叔叔……呜呜” 龙啸霄侧身一脚踹开拿黑衣人，单手将宇儿抱进怀里，白洁立即上前将那黑衣人压在地上，冷冷的兵器架在那人脖子上。 “宇儿别怕，没事了，龙叔叔这不是来了吗？” “龙叔叔……你受伤了……都是宇儿的错，对不起……”宇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 龙啸霄见宇儿这副样子心疼极了：“宇儿别哭，没事的，龙叔叔没事的，你这样哭龙叔叔会心疼的，别哭了，龙叔叔给你买糖。” “宇儿不要买糖，宇儿要龙叔叔好好的……” 龙叔叔失笑：“好好好，宇儿最乖了……龙叔叔没事的，宇儿别哭了好吗？” 宇儿用力地吸一下鼻子，忍着眼泪惨兮兮地说道：“好，宇儿不哭了，龙叔叔疼不疼啊？” 宇儿看见龙啸霄右臂上的那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一定很疼。 龙啸霄手下的侍卫面面相觑，眼神中有些藏不住的疑问。 第二百一十九章 儿子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侍卫在龙啸霄十二岁时就被选做了贴身近卫，对于龙啸霄的事情几乎都知晓。 那侍卫名叫陈霆。 “这个小孩儿是谁？”陈霆问身旁的一位侍卫道。 “是殿下在宫外遇到的一位姑娘的儿子。”白洁回答道。 陈霆又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宇儿，心中疑问更深，思酌一番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不觉得这个孩子有点眼熟吗？” 白洁板着脸转过头，吓了陈霆一跳。 陈霆：“？”我说的不对吗？ “你也这么觉得！” 白洁几乎是跳起来大声问道。 陈霆：“……” 真是神经大条的逗比一个。 “我刚见着小公子的第一眼就是这么觉得的！”白洁真的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神韵，那通身的气派，简直是像极了我们家殿下！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陈霆恢复平淡神色：“是，所以我觉得相当疑问，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和殿下这么像呢？” 另外一个小侍卫也凑过头来：“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小公子简直是跟殿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的一样，亲儿子都没这么像了吧。” 白洁僵硬地地笑了下：“你这就有点夸张了吧，亲儿子也就这么像了。” “这个小公子的确是和殿下小时候有九分像，恐怕和殿下真的有点关系，看来得好好查查才是。” “嗯，说不定还是殿下的私生子呢。”白洁半带调侃地说道。 陈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认真且闫肃地问道：“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白洁见他真的认真，便也收敛气嬉皮笑脸，回道：“是凤侯爷府上凤加嫡女凤萧吟的孩子。” “哦？那个传闻未婚生子的凤家大小姐？” “没错，当时这事不是还轰动一时吗？” 陈霆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愁云满布。 白洁以为陈霆是在怀疑宇儿和龙啸霄的关系，他本来刚开始的时候也这么怀疑过，还怀疑自家主子在外面金屋藏娇，连孩子都能念诗了。 可是后来，自家主子亲自打了他的脸，所以久而久之，白洁也就不怀疑了，只是这也许就是一次巧合罢了。 只有陈霆知道，龙啸霄五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 看宇儿的年纪也该在四岁左右，时间正好对的上。 陈霆脸上愁容越来越深，看着龙啸霄抱着宇儿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来。 “宇儿有没有被吓到啊？可有受伤，哪里有不舒服吗？”龙啸霄抱着宇儿轻声问道。 宇儿乖巧地摇摇头：“宇儿没有受伤，宇儿是自己从那个黑漆漆的洞里逃出来的，娘亲说了宇儿已经是真正的男子汉了，不能害怕困难。” 龙啸霄温柔地笑了笑：“宇儿很勇敢，龙叔叔觉得宇儿是最棒的小孩子了！” “嘻嘻。”宇儿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看起来什么可爱漂亮。 “殿下，抓到一个丫头。”两名侍卫压着一个丫鬟打扮的模样走了过来。 宇儿睁大了眼睛，指着那个丫鬟说道：“龙叔叔，宇儿认识这个姨姨，是那个坏女人身边的丫鬟，以前经常帮着坏女人欺负宇儿和娘亲！” 银环双腿发软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将欲哭泣，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凤芷蕊呢？”龙啸霄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两名侍卫回答：“报告殿下，只抓到这个丫头，另外一个早就跑了。” 龙啸霄冷笑：“哼，看来你那主子也不没把你当回事嘛，现在你落到了我手中，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地答，说不定还能饶你不死。” 银环只是一直发抖，低着头不说话。 龙啸霄放下宇儿：“宇儿，龙叔叔要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和白洁叔叔去别处玩，好嘛？” 宇儿乖乖点头：“好，龙叔叔要早点去找宇儿哦。” “好。”龙啸霄宠溺地摸了摸宇儿的小脑袋。 白洁上前：“走了，小公子，白叔叔带你去见马儿好吗？” 小孩子忘性大，一听见有好玩的，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一系列可怕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见宇儿已经被白洁牵着走远了，龙啸霄脸上又恢复那一副冷漠，狠厉的神色，丝毫不见方才动的半点温柔，就好像刚才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现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愿意好好把握，我自然乐意成全你。”龙啸霄说完，旁边的侍卫领意，将发着冷光的长剑放到银环的脸上。 银环被那兵器的寒冷激地一个颤抖，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哼。”龙啸霄背过身，“不知道？凤芷蕊那个浆糊做的脑袋，我可不相信她能瞒得滴水不漏。” 银环嘴里发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状，只觉得万念俱灰…… 不，我不想死…… “二小姐只是嫉妒大小姐……于是就叫人把小公子绑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龙啸霄冷哼一声：“这个凤芷蕊还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害虫呢。” 陈霆上前，拱手对龙啸霄道：“殿下，可否让卑职问几句话。” 龙啸霄微微点头。 陈霆走上前，蹲下身：“这位姑娘，在下心中有些疑问，若是姑娘愿意为在下解答，在下愿意替姑娘求个情，让殿下放你一回。” 银环缓慢的抬起头，眼底还有浓浓的恐惧感。 “请……请说……” 陈霆：“姑娘可是五年前，你家大小姐与当朝二皇子婚约前夕可曾发生过什么意外？” 银环惊讶地抬起头，嘴唇有些发青，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龙啸霄蹙眉，意识到陈霆是想问什么时，转过身。 “说。” 银环被龙啸霄这一身低喝吓得再次颤抖。 咬咬牙，也许这是这真的是自己最后的活命的机会了。 “确实是……发生过一次意外……” 银环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章 当年的真相 五年前，凤候府嫡女凤萧吟和二皇子龙啸尘奉旨成婚，大婚之日就现在凤萧吟及笄三日后。 这桩看似天作之合的婚姻自然也招来了许多人眼红，包括这新郎官龙啸尘。 龙啸尘当时自以为天之骄子，全天下的女人应当认他挑选，对于凤萧吟这其貌不扬的侯爷嫡女自然不屑一顾。 皇后沈萋萋，二皇子的生母对这桩婚事也不赞同，可是当时皇帝龙景彧铁了心要成了这桩婚事，于是龙啸尘便动了歪心思。 这点和凤府的二小姐凤芷蕊一拍即合。 凤芷蕊私底下找到了龙啸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二人不谋而合，决定在女主大婚前夕自失清白。 女子没有清白，别说是嫁人，就算是继续活着都没有脸面，凤芷蕊就不相信凤萧吟在嫁人之前就失去清白之身她还有留在候府！ 就算是她脸皮再厚，和皇家联姻，联姻对象还是当今二皇子，皇后的独子龙啸尘，如此一来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皇上定然会处死凤萧吟。 凤芷蕊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却没曾想中间出了个程咬金。 银环仔细回忆着五年前凤芷蕊吩咐她做的事。 “二小姐和二皇子本来是计划让大小姐在及笄前夜和家中的一位拉车的马夫……”银环吞吞吐吐地说着。 龙啸霄眸色愈来愈深。 五年前…… 那个时间…… 龙啸霄还记得当时邻国楼兰王室的三公主和七王子奉命前来我朝觐见，听说这三公主和七王子是为一母同胞，只是生母只是身份低贱的婢女，所以这两人在王室之中也不受宠。 恰巧的是，龙啸霄但是帅军大败了当时前来进犯的金国，威名远扬，老百姓都尊他为战神，一时间在朝中威望极高。 正好因为此事，皇后沈萋萋建议皇帝龙景彧让龙啸霄作为我朝使者去接待楼兰王子和公主，龙景彧答应了。 龙啸霄向来与皇后沈萋萋表面和睦，实则龙啸霄心里十分清楚沈萋萋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算计他，想着将他除之而后快，好推自己的儿子龙啸尘上位。 正因为如此，龙啸霄时刻也在地提防着沈萋萋的背后算计，但是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就在一切都顺利进行完之后，龙啸霄那日送楼兰三公主和七王子出皇城，路经驿馆之时，属下前来禀报楼兰三公主身体突然不适，龙啸霄赶紧前去查看。 若是楼兰三公主因为自己的疏忽在此丧命，那龙啸霄作为接待的使者，不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关系。 龙啸霄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十分奇怪的香气，之间楼兰三公主仰躺在床上，满面潮红，口中喃喃自语。 龙啸霄走进来一些，隔着床幔轻声问道：“听侍卫来报，说是公主突感身体不适，我特来看看。” 三公主艰难出声：“殿下……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晚饭以后便感觉身上像是烈火焚烧一样，实在是燥热难耐……我……” “公主先别说话了，我去找找附近的大夫给公主看上一看，很快就来。” 龙啸霄说完，转身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糟糕！中计了！龙啸霄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突然，后面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脊背。 “殿下～” 龙啸霄僵硬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背上拿下来，恭敬地鞠了一躬。 “公主，请自重！” 龙啸霄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看来方才的那香有问题！ 再看楼兰三公主的这副模样，心里已经全部了然。看来这个沈萋萋不是直接想要他的命，而是想借刀杀人，若是这次和楼兰三公主发生了关系，那自然应当娶她为妻。 但是这楼兰三公主在楼兰王室中并不受宠，娶她为妻便就意味着失去了妻子母家的强有力支持，而且若是因此失去了民心，这对于龙啸霄无异于是很大的打击。 哼，别以为他龙啸霄会让沈萋萋得逞。 “殿下～您气宇轩昂，面若冠玉，我已经仰慕你许久了……不如今日……”三公主在看龙啸霄第一眼时也早就芳心暗许了。 她们楼兰，从没有这样的近乎完美的男子，骁勇善战，谦虚有礼，身份高贵，种种都如此无可挑剔，若是能够和他做夫妻…… “公主想必会错意了，我从来没有成婚的打算，公主是好女子，自当应该嫁个好人家，我不是值得托付之人，还是请公主另寻良人吧。”龙啸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楼兰三公主看着龙啸霄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中隐隐有些不甘，再加上药效的作用，胆子也大了起来，居然直接伸手抱住了龙啸霄。 龙啸霄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了她，身上已经有些发软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定然是要出事的，必须离开这里！ 龙啸霄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下面是一片小池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等费尽千辛忘苦爬上来的时候，身上的药劲不减反增，浑身像是至于烈火之中。 现在身边的亲卫还未出现，看来是也被沈萋萋派来的人暗中杀了，龙啸霄心中虽然愤怒，但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反抗之力，得先逃出去，这里十分危险，怕是早就埋伏好了皇后那边的人，现在他这个样子成不了太久。 龙啸霄奋力走出十几里，发现此处还有一家小客栈，一盏灯笼从不远处飘过。 龙啸霄走近了些，发现是一个女子，肤白似玉，身姿窈窕，看样子也大概是快要及笄的年纪了，身穿一件月牙白的罗裙，青丝如瀑，像是月宫下凡的仙子。 几乎只看一眼，龙啸霄就有了久违的心动的感觉，不知道是药性作祟，还是真心使然。 “小蕊，你在哪里呀？”那女子轻柔地叫道。 是在找人吗？龙啸霄躲在暗处。 “啊！”只听见那女子尖叫一声，一个黑影讲她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阴差阳错 女子绝望而无助地哭喊着，那黑衣男子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裳，布满老茧的手扼住女子的手腕，留下一片红。 龙啸霄几乎是身体快于脑子，几步上前就将那男子打晕了，那女子也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龙啸霄突然感觉胸中一阵绞痛。 听说西域有一种春药，药性极强，只要不解开，那中药之人便会浑身筋骨断裂而死。 龙啸霄闭眼忍耐，但是那痛感越来越强烈，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力。 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洁白无瑕，纤尘不染，是那么的不可冒犯…… 龙啸霄腹中升起一股邪火…… 对不起，今日冒犯了，他日我龙啸霄一定加倍奉还！ 龙啸霄抱起那白衣女子，朝林中走去。 第二日，旭日东升，凤芷蕊没找到原本应当在院中万念俱灰的凤萧吟，只找到被人打晕的马夫。 过来大约两个时辰，凤萧吟满脸泪痕地回到客栈中，众人问她何事，她只是六神无主地摇摇头。 一月之后，候府嫡女凤萧吟被大夫查出已经又来一个月的身孕…… “当时二小姐已经设计好了，约着大小姐到城郊的一处湖中玩耍，后来又故意装作扭伤了脚，耽误了回程，就宿在了一处客栈，当晚就买通了马夫，骗大小姐出来房门，而那马夫就埋伏在院中……” 银环似是痛苦地闭上眼睛，说完之后就拖力地跌坐在地上。 对了，那一切都对得上了。 那场“意外”之后，候府嫡女凤萧吟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了整个京城，二皇子坚决退婚， 皇帝龙景彧将此事压了下来，并没有作废婚约，只是将婚期推迟了。 如此一来，凤萧吟就成了人们口中不知捡点的女子，人人嗤之以鼻。 龙啸霄望着远处，没人看得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陈霆先行发话，叫人将银环带了下去。 “殿下？” 龙啸霄摆手：“此事先不要声张，现在的局势不安全，首要任务是要保证他们娘俩的安全。” 陈霆会意，行李之后便也退下了。 龙啸霄笑了一声，只是叫人不能明白他这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一来，种种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当时第一次见凤萧吟时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宇儿会与自己如此相像，原来都是血浓于水的缘故。 知晓这一切之后，龙啸霄心中又是愧疚，愧疚之后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自己和凤萧吟还有这样的缘分…… “龙叔叔！”宇儿欢快地跑过来。 龙啸霄立马换了一副温柔的神色，俯身接住了宇儿。 这是他的孩子，聪明，乖巧，贴心，讨人喜欢。 老天自来待他龙啸霄凉薄，但是好在没对他坏到极点，还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孩子。 千回百转，还是让他喝自己的孩子相遇了。 “龙叔叔，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龙啸霄宠溺地刮了一下宇儿的鼻子：“这就回家了，娘亲还在家等我们呢。” 白洁歪头：“这副画面，除了父慈子孝，我真的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陈霆笑了笑没说话。 医馆内，凤萧吟脸上已经有些憔悴之色，在听到宇儿被凤芷蕊带走之后，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打算去凤府要人。 凤芷蕊如此心狠手辣，对宇儿又恨之入骨，她真的不敢想象，宇儿在她手里回受到什么样的虐待。 扶摇赶紧上前拦住她：“凤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们家主子已经带人去救小公子了。” 凤萧吟听到这句话才稍微镇定下来，自己神经紧绷了一整天，太阳穴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理智才冷静下来，坐在医馆里等到半夜。 “凤姑娘，先吃点东西吧。”扶摇端上一盘点心。 凤萧吟摇摇头：“我现在没胃口。” “凤姑娘，你这样怎么行，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身子怕是受不住的，你别担心，我家主子定然是会将小公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的。” 凤萧吟怎么又会不知道龙啸霄绝对有能力将宇儿好好的带回来，但是只要一刻见不到宇儿，她这颗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记在此时，白洁进了门来。 “凤姑娘，小公子接回来了。” 凤萧吟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出去。 正见龙啸霄抱着宇儿从马车上下来。 “宇儿……”凤萧吟看着龙啸霄怀里熟睡的宇儿，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难得见她脸上有这样柔软的神色，从前的她几乎时时刻刻都是自信的，镇定的，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指挥的将军。 这么多年来，她是怎么过的…… 世人的白眼，冷嘲热讽，候府人的刁难，独自抚养宇儿的艰辛…… 想到这些，龙啸霄心中有心酸酸的疼，是他欠凤萧吟和宇儿太多了，从今以后，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待她们娘俩。 “娘亲……”宇儿睁开惺忪的睡眼。 “宇儿，是娘亲。”凤萧吟将宇儿从龙啸霄怀里接了过来，抱在怀中，像是重获至宝一般。 宇儿强打起精神，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娘亲，这是宇儿给你带的桂花糕……” 宇儿打开盒子，里面的桂花糕经历了几番波折，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 “呜呜～全都碎了……娘亲不能吃桂花糕了……” 宇儿平时就算是摔了也不会轻易喊疼，但是一但事关凤萧吟，总是十分脆弱。 凤萧吟心疼极了：“宇儿别哭，娘亲只要看到宇儿好好的就好了，娘亲最喜欢的是宇儿，宇儿只要好好的回来，娘亲就什么都不要了，宇儿别哭，好不好？” 宇儿吸吸鼻子：“一定是从洞里跳下来的时候砸碎了……” 凤萧吟笑了笑：“宇儿最勇敢了，娘亲真的很开心，以后娘亲可以和宇儿一起去之桂花糕的。”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眼中的层层水波，心中很不是滋味儿，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和丈夫…… “宇儿别哭了，你不是一直想着娘亲吗？现在回来了，看见你哭，娘亲会很心疼的。” 宇儿听龙啸霄这么一说瞬间就不哭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爹爹不会来 “宇儿不哭，娘亲不要伤心……” 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一边还要顾着哄着自己，凤萧吟的心里软成一片。 她现在真的相信宇儿事老天爷给她的一个珍贵的礼物。 如果说凤萧吟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她所排斥的，厌烦的，嫌恶的，那么宇儿就是那一束温柔的光，为了这一束光她愿意一直在黑暗中坚持，一直与黑暗抗争到底。 “宇儿，娘亲要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对娘亲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宇儿你，只要宇儿平安，娘亲就会开心，所以宇儿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吗？” 凤萧吟脸上全是温柔如水的神色，浑身都散发着作为一个母亲特有的那一份柔情。 龙啸霄看着宇儿和凤萧吟对话的场面，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伸手将他们抱入怀中，告诉他们从今往后有他。 无论多大的风雨，多大的磨难，他永远会是他们娘俩坚强的后盾，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会好好地护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伤害。 “娘亲，这次是龙叔叔救的宇儿，龙叔叔还因为宇儿受伤了。”宇儿拉过龙啸霄的袖子。 凤萧吟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宇儿身上，没注意到龙啸霄奇怪的神色，一抬头就看见龙啸霄有些哀怨的眼神。 凤萧吟心中起疑，莫非是他又遇到什么事了？自从上次国公府的事情以后，凤萧吟能够感觉到龙啸霄还在刻意疏远自己，这次又亲自出手救了宇儿，如此反复，真让凤萧吟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 “谢谢你救了宇儿……”凤萧吟斟酌好久，才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龙啸霄蹙眉，只是神情不像是生气或是烦躁，凤萧吟甚至觉得这样的神情中有些……懊悔？ 凤萧吟垂下眼眸。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宇儿周全。”龙啸霄一字一顿地说道。 凤萧吟微愣，抬起头就看见龙啸霄脸上的笃定，一时间无言。 “宇儿……谢谢龙叔叔。” 宇儿甜甜地笑了下：“谢谢龙叔叔，宇儿最喜欢龙叔叔了！” 龙啸霄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胸腔中涌了上来，来势如此凶猛，直接让他眼眶发热，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龙叔叔也最喜欢宇儿了。”龙啸霄认真地回答道。 龙啸霄从没感觉心里如此踏实。 凤萧吟摸了摸宇儿的小肚子：“宇儿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嗯！”宇儿使劲点头，“宇儿真的很饿了！” “好～”凤萧吟笑得宠溺又无奈，“娘亲这就给宇儿做好吃的。” “好啊！宇儿还是第一次吃娘亲亲手做的东西呢！”宇儿欢呼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凤萧吟抱着宇儿走进房间。 “娘亲这就给宇儿做吃的去，宇儿就乖乖地呆在这里，那也不许去哦～” “好！” 凤萧吟转身对龙啸霄：“就麻烦你帮我看着宇儿一会儿了。” 龙啸霄实现一直流转在凤萧吟身上，眼底居然有些贪婪。 凤萧吟无奈一笑，莫非龙啸霄这颗老铁树真的要开花了？但是对象不该是自己啊？ 来到厨房，凤萧吟稍稍准备一下就开始备料。 宇儿似乎很喜欢桂花糕这类的糕点，那么就给他做个红枣糕吧，甜甜软软的，宇儿应该会喜欢。 凤萧吟在厨房里忙活，不知道另一边的房内，龙啸霄表面上淡定，但是其实内心早就炸开了锅。 宇儿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难得得看出了龙啸霄一丝丝地坐立不安。 “龙叔叔，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龙啸霄被突然这么一问，有些不明所以，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宇儿看出自己今晚的反常了。 连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都难以看得出来龙啸霄的心情变化，没想到小小的宇儿居然这么轻易就看出来了。龙啸霄心中居然有些庆幸，这就是和他血溶于水的孩子。 “宇儿，龙叔叔想问你一个问题，宇儿可以告诉龙叔叔吗？”龙啸霄坐到凳子上，倾身跟宇儿对视。 宇儿一双漂亮的眼睛很单纯，看着龙啸霄认真道：“龙叔叔想问什么？只要是宇儿知道的，一定会告诉龙叔叔的。” “宇儿能告诉龙叔叔，你娘亲可曾……提到过宇儿的爹爹？”龙啸霄斟酌着字眼问道。 宇儿一听到这个，就想起以前的日子。 以前娘亲很苦，外公和家里的认对他们都不好，娘亲也不喜欢自己，总是说一切的错都是因为他…… 娘亲从来没有抱过他，没有好好的，温柔的想其他小朋友的娘亲一样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虽然以前的娘亲会打他，骂他，但是他依然很喜欢他的娘亲，他知道是他的娘亲把他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抚养到这么大的，娘亲很辛苦，但是还是不抛弃他，所以他发誓药一辈子好好保护娘亲。 后来有一天，娘亲变好了，会抱他哄他，给他买好多好吃的，还要教他学武功，对他更好了，宇儿爱极了这样的娘亲。 龙啸霄看见宇儿有些哀伤的表情，瞬间就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手忙脚乱地就要哄他。 宇儿眼眶有些红了：“娘亲很辛苦的……宇儿生下来就没有爹爹……是娘亲一个人保护着宇儿长大的……我们以前经常没有吃的，冬天又冷又饿……” 宇儿嘟着嘴吧，委屈的表情看的人揪心极了：“我总会梦到有一天爹爹驾着漂亮的马车来接宇儿和娘亲，可是等了好久好久爹爹还是没有来……宇儿知道爹爹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宇儿只有娘亲……所以，宇儿很爱娘亲……” 龙啸霄听到这些，感觉的自己的心被人砸开了一个窟窿，鲜血不停的从里面流出来，留到四肢中又变成了滚烫的岩浆，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焚烧得生疼。 “宇儿……龙叔叔……”就是宇儿的爹爹啊！ 龙啸霄多想就这样大声说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第二百二十三章 罪魁祸首 “龙叔叔，你怎么哭了？”宇儿看见龙啸霄脸上有两道泪痕。 他知道龙叔叔是很厉害的人，是人们所说的大英雄，大英雄也会哭的吗？ “龙叔叔，是不是手上的伤很疼啊？”宇儿天真无邪地问道，“宇儿给龙叔叔呼呼，龙叔叔就不疼了。” 说完，还牵起龙啸霄受伤的手，有模有样地吹了起来。 龙啸霄破涕为笑，自己居然还让一个孩子哄着。 “宇儿乖，龙叔叔不疼，只是太喜欢宇儿了。” 宇儿不明白：“龙叔叔喜欢宇儿，宇儿也喜欢龙叔叔，那龙叔叔为什么还要哭啊？那这样吧，娘亲待会儿给宇儿做的好吃的分给龙叔叔一半，龙叔叔不要哭了好不好？” 龙啸霄轻笑一声：“只要宇儿也喜欢龙叔叔，龙叔叔就不哭了。” “宇儿除了娘亲，最喜欢龙叔叔！”宇儿欢笑的眉眼，让龙啸霄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那龙叔叔也喜欢宇儿的娘亲吗？”宇儿又继续问道。 龙啸霄一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凤萧吟的身影，眉眼，声音，一颦一笑，慢慢地浮现在他眼前，这样的她总是吸引着自己不由自主地靠近。 “喜欢。”龙啸霄无比坚定而真挚地回答道。 “太好了，那龙叔叔以后都和娘亲和宇儿待在一起好吗？” “好。”龙啸霄笑着回答，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凤萧吟忙活了没多久，一盘香喷喷的红枣糕就做好了。 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宇儿银铃般的笑声，中间还参杂着龙啸霄低沉的好听的轻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 凤萧吟心中疑惑，再走近了一些，就看见龙啸霄将宇儿抱坐在腿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看来宇儿真的很喜欢龙啸霄……”凤萧吟自言自语道，“若是因为如此，宇儿以后能够得到龙啸霄的保护，龙啸霄能护他一世周全，也是圆满。” “你看这个……”龙啸霄轻声细语的给宇儿介绍一个精致的护腕，小家伙儿看来对这个十分感兴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好了，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凤萧吟将盘子端了上来。 “好香啊！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宇儿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就拿。 “啊！好烫！”宇儿惊呼道。 “小心点。”龙啸霄温柔地对宇儿说道，将那烫得通红的小手指头放到嘴边吹了吹。 凤萧吟无奈：“你这个小馋猫，怎的这么着急，被烫着了吧？” 宇儿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屈巴巴的。 龙啸霄拿过一块红枣糕，小心地将其分做好几小块，吹凉了才递给宇儿。 宇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凤萧吟：“他都多大了，别这么小心翼翼地冲着，小心养成个娇气的毛病就不好了。” 龙啸霄笑笑没说话，在得知宇儿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他心中真的巴不得一瞬间就将这五年来缺失的父爱全补给宇儿。 宇儿一边吃着嘴里就要开始说话：“娘亲，你知道吗？今天宇儿真的超级勇敢！” 凤萧吟给他倒上半杯水，以防这小家伙吃的太急噎到了。 “哦？宇儿有多勇敢啊？” “宇儿徬晚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把王大娘给宇儿的桂花糕带回来给娘亲吃的，但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突然被人从后面大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很黑很黑的窑洞里。” 宇儿边说着边比划着，讲得绘声绘色。 凤萧吟心中一紧，只觉得呼吸都放轻了，看着宇儿的眼神中全是心疼，都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他，这个小家伙，当时应该多害怕啊。 宇儿却讲得很开心。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窑洞外面站了两个黑衣人，再后来还来了两个女人，就是凤芷蕊那个坏女人！”宇儿说到这里，有些气愤，插着腰，有些不开心得说道。 凤萧吟一直没说话，手慢慢握拳。 龙啸霄观察到她的神色变化，眸中也有些怒意，真是可惜，当时没抓道凤芷蕊，不然真的将她剥皮抽筋。 “娘亲你猜猜，后来宇儿是怎么逃出来的？” 宇儿越讲越起劲，手舞足蹈地继续说着。 “宇儿后来发现窑洞上有一个小洞可以钻出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去，爬上去之后发现那里真的好高啊，但是宇儿想起娘亲说了男子汉要勇敢，于是就鼓起勇气跳了下去！正好落在下面的草堆山！” 凤萧吟配合地鼓掌：“哇塞，宇儿真的很勇敢，娘亲很为宇儿骄傲呢。” “哈哈哈。”宇儿想的大门牙都露出来了。 凤萧吟望着宇儿笑，心里却有些后怕，这样的情况，她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心中愧疚感越深。 这么多年来，凤萧吟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宇儿小小的年纪又曾经受过多少欺凌呢？ “好了，宇儿今天很辛苦呢，要早点睡觉哦～”凤萧吟哄着他。 “嗯！”宇儿乖乖点头。 “别吃太多了，小心吃多了积食，晚上要不舒服了。”凤萧吟看着这个小馋猫，真的是有些无奈。 龙啸霄看着母子俩，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 看着凤萧吟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眉眼如画，不禁呆住了。 凤萧吟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的抬起眼帘：“你要这要看着我多久？” 龙啸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视线，有些心虚的转过头。 宇儿说完话，又吃了东西，吃饱喝足，困意才席卷而来。 凤萧吟真是那这个小家伙没办法，半哄着他洗漱了一下便带着他睡下了。 “这个小家伙，真是睡觉都不安分，还要踢被子。”凤萧吟仔细地给宇儿掖好了被子。 龙啸霄一直坐在桌边看着凤萧吟的动作。 凤萧吟弄好了以后，才想起他来。 “你的伤……” 龙啸霄没回答。 凤萧吟：“？”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报复 “我听宇儿说你受了伤，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凤萧吟走近了些，开口问道。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低垂的眼睫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鼻头和两腮都有些红润，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大量过凤萧吟，她长的其实真的很好看，不是秦楼楚馆里那些妖艳的，艳俗的美，而是一种令人舒服的，放松的清新的美。 凤萧吟一直没有等到龙啸霄的回答，心里有些疑惑，抬头就看见龙啸霄一直看着自己，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凤萧吟有些无语。 “我说太子殿下，您今日到底是犯的什么病？耳朵听不见人言，眼珠子都要落在我身上了，莫非是我长了两颗头？” 龙啸霄忽然才反应过来，尴尬到咳嗽了两声，把头撇过去。 “嗯……没，就是……想看看你……” “！”凤萧吟震惊，这个龙啸莫非真的是犯病了？该不会是摔到了脑子吧？ “我说太子殿下，你今日真的实在反常，着实让人有些害怕呢。” 龙啸霄被凤萧吟调侃得有些尴尬。 凤萧吟也不再逗他，拿来一把椅子就坐下来就开始给龙啸霄检查一下伤口。 一层一层的解开纱布，里面被血染红的痕迹已经干了。 “我刚才听宇儿说……” “嗯？”凤萧吟抬起头，“听宇儿说什么？” 龙啸霄咽了下口水，心跳的有些快：“听宇儿说他……从来没见过他的生父……” 凤萧吟闻言手中一顿，愣愣地抬起头。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声音平淡得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回答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问题。 龙啸霄摸不准凤萧吟的心情，见他没什么排斥的样子酒大着胆子继续问道：“宇儿的生父……” “你应该知道，宇儿的生父身份一直没有人知道。” 当年这件事情在京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龙啸霄应当有所耳闻。 凤萧吟不知羞耻，败坏家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无人去探究凤萧吟是否受人胁迫或是被奸人所害，人人都只是讨伐她凤萧吟人尽可夫，不守妇道。 偏偏与凤萧吟有婚约的不是别人，还是龙啸霄的二哥，当今二皇子龙啸尘，龙啸霄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吧。 龙啸霄听到凤萧吟这么一说，心中真挺不是滋味儿，归根到底来说带个凤萧吟和宇儿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他龙啸霄。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亲眼看到这个尘封已久的伤疤给凤萧吟带来的伤害，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悔恨这一情绪也是如此的锥心蚀骨。 “你……恨他嘛……”龙啸霄小心地问道，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等着凤萧吟的回答，他不敢去设想凤萧吟的回答如何，若是凤萧吟说是恨极了他，那他该怎么办呢…… “呵，该怎么说呢？”凤萧吟似是嘲笑的笑了一声。 “我生于候府，作为嫡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指婚于当今二皇子，在平常人看来应当是顺风顺水的一辈子，荣华富贵，人生圆满，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可是呢，谁又能想到就在大婚前夕，候府嫡女一夜失贞，未婚先孕……” 凤萧吟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看得龙啸霄心中一紧。 “我该如何说呢？怨恨？难以自处？”凤萧吟反问道，“若真是如此，那不正是遂了设计我之人的心意？” ，龙啸霄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心里抽疼。 “你真的不恨……那个人吗？”龙啸霄似乎是挣扎地问道。 凤萧吟拿出金疮散，撒在龙啸霄伤口上，后者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很专注的看着凤萧吟。 凤萧吟十分无奈，这个龙啸霄今日真是中了邪了，总是盯着她看个不停，但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随他去吧。 凤萧吟有些无奈的放弃了。 “怎么不恨，自然是恨的，我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那人害我失去清白，害我和宇儿吃了多少哭？又怎么会不恨他呢。” 龙啸霄心脏一滞。 凤萧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继续说道。 “那人毁我清白，罪魁祸首是他，我自然恨他了，要是以后真的知道那人所在何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他追回来，先挑断手筋脚筋，每天放他一碗血，把他绑起来每隔三日割掉一块肉，就将拿快肉捣碎了喂与他，吊着他的命又不让他死个痛快，慢慢折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呢。” 龙啸霄完全不怀疑凤萧吟能够说到做到，甚至被这个更狠，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心思绝对不要随便猜。 凤萧吟看他愣了。 不是吧，这个家伙，被吓到了？这到不至于吧？变化来得这么快？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没事，那个，我府中还有事情……我先走了。”龙啸霄有些不利索地说道。 “好，回去之后要小心一点，伤口不要沾水，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用力，虽然伤口不大，但是伤到了内里，这种小伤还是要注意一些。” “嗯。”龙啸霄点头。 头也不回的走了。 凤萧吟：“……” 第二日，宇儿早早的醒来。 “娘亲！”宇儿从房间里奔出来。 “宇儿睡醒了？” “嗯！咦？龙叔叔呢？” 凤萧吟故作嗔怪道：“你这个小家伙，一醒来就找你龙叔叔，都不要你娘亲了？” 宇儿赶紧抱住凤萧吟的大腿：“不，宇儿还是最喜欢娘亲了！但是宇儿也很喜欢龙叔叔啊，要是娘亲可以和龙叔叔一起就好了。” 凤萧吟有些奇怪：“宇儿怎么说这个？龙叔叔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只是宇儿想要龙叔叔和娘亲一起，要是龙叔叔可以一直陪着宇儿就好了。” “那娘亲想好好问问宇儿，宇儿把龙叔叔当什么人呢？” 凤萧吟很清楚这样的孩子对于大人很容易产生依赖，但是宇儿与其他孩子又有些不一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意 宇儿从小没有父亲，凤萧吟的原身从小又没有给过他什么关爱，这个孩子太缺爱了，所以遇到龙啸霄之后，一定程度上可能给了宇儿一些缺失的爱，但是宇儿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对于龙啸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娘亲是什么意思啊……宇儿不明白娘亲说的什么意思……”宇儿摸着小脑瓜，认真思索凤萧吟刚才的问题。 这副认真的小模样着实把凤萧吟给萌住了。 “就是……如果娘亲要给宇儿重新找一个爹爹，宇儿想要谁给你做新的爹爹呢？” 宇儿毫不犹豫地回答：“宇儿想要龙叔叔做宇儿的爹爹！” 凤萧吟：“……” 咚！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凤萧吟和宇儿纷纷回头，见龙啸霄带着白洁呆呆地站在门外。 凤萧吟突然感觉一丝丝的尴尬。 白洁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凤姑娘……我和我家主子特意来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 凤萧吟：“……”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有什么了…… “龙叔叔，你来了！”宇儿率先打破僵局，扑过去抱住龙啸霄，龙啸霄满眼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 “宇儿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宇儿有些自豪地说道：“宇儿前几日听到娘亲说今日要去城南采些草药，宇儿要跟娘亲一起去！所以今天要早早地起来！” “哦？宇儿这么棒啊。”龙啸霄摸摸宇儿的圆圆脑袋。 凤萧吟：“……”怎么感觉这个画面有点亮眼啊，该说是父慈子孝吗？ “我也是听翠竹说你今日要去采些草药，才早点赶过来的。”龙啸霄对凤萧吟解释道。 “龙叔叔是在担心娘亲吗？”宇儿天真无邪地问道。 凤萧吟有些尴尬：“你这小家伙，别乱说。” “宇儿才没有乱说！龙叔叔一定是担心娘亲一个人去不安全，所以要来保护娘亲！” 龙啸霄笑着没说话，看着凤萧吟含笑的眉眼，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的很温馨。 “好了，小鬼头，知道你最聪明了，你今日可不能去，好好待在医馆里，娘亲待会儿就回来了，给你带你爱吃的冰糖葫芦，好吗？” “宇儿不要！宇儿想要跟娘亲一起去～”宇儿嘟着嘴撒娇道。 凤萧吟看着这个小家伙，最近还真的事恃宠而骄了，越来越会撒娇卖萌，这副萌萌的脸蛋真的让人毫无抵抗力。 但是凤萧吟可不能被“美色”所误，城南距离颇远，这个小家伙走不到一半肯定会累，虽然不会缠着她抱抱，但是也不能让他多走路，不然晚上回来该腿疼了。 “宇儿乖，城南很远的，你会累的，你就乖乖等着娘亲回来，好不好。” 宇儿很听话，看凤萧吟坚持也不再嚷着想去了。 龙啸霄看着宇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疼极了。 “要不就带着宇儿去吧，不是有我在的嘛，没事的，你也轻松一些，宇儿好不容易去外面看看，不要伤了他的心才是。” 凤萧吟有些为难：“你别太宠着他了，不然真的要成个娇气的小娃娃了。” 龙啸霄不容置否，俯身二话不说就抱起宇儿：“没事的，我们宇儿这么懂事才不会是娇气的小娃娃呢，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就把宇儿交给我吧。” 凤萧吟见龙啸霄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知道点头答应了。 宇儿瞬间破涕为笑，眉开眼笑的可开心了。 “你个小鬼头，这回开心了吧？” 宇儿朝凤萧吟做了一个生动的鬼脸。 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上元街上，宇儿兴奋地探出头超外面看去。 “冰糖葫芦！” 宇儿开心地接过龙啸霄递过来的冰糖葫芦，眼睛都要冒金光了。 凤萧吟听到声音视线才医书上移开。 “你下车就是娶买糖葫了？” 龙啸霄难得有这么愉悦的神情：“对啊，不是说宇儿喜欢吃冰糖葫芦嘛。” “对对对！宇儿超级喜欢冰糖葫芦！”宇儿兴奋地说道。 “你这个小鬼！小心吃多了蛀牙。”凤萧吟宠溺地给宇儿擦了擦嘴。 “娘亲不喜欢糖葫芦吗？” 凤萧吟轻笑一声。 突然，一串红的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递到凤萧吟面前。 “嗯？你这是？” 龙啸霄举着冰糖葫芦，言辞认真地回答道：“这一个是给你的。” 凤萧吟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爱吃这些东西。” 龙啸霄却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不是听说女孩子噬甜吗？” “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爱吃甜的，我觉得这些东西有些腻了。”凤萧吟向来就不爱吃甜的。 龙啸霄脸上有些失望，看着宇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娘亲，你不吃一口吗？龙叔叔可是特意给你买的！”宇儿大声说道。 凤萧吟：“瞎说什么呢，你这小家伙。” “真的，龙叔叔你说是吧？”宇儿征询龙啸霄的回答。 凤萧吟倒是没把宇儿这小家伙的话当真，只是当成玩笑话听了，却没想到龙啸霄居然十分认真的重重点头。 凤萧吟：“……”这个家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在外面驾车的白洁有些欲哭无泪，这“一家三口”真的将他空无一物的肚子填的满满的——感觉自己真的很多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主子，凤姑娘，城南到了。” 龙啸霄先下了车，再把宇儿抱下马车，等凤萧吟出马车时，龙啸霄伸出手，眼神真挚而热烈。 凤萧吟：“……”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有爱？ 搭上龙啸霄的手臂，稳稳地下了马车。 城南是一片山林，本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后来人们给它去了一个名字，叫——迢牵山，取自牛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满山遍野的野花开得十分绚烂，远远的在山脚下就能看见一个凉亭，被一片的桃花团团包围住，微风一吹还能闻到桃花的香气。 山上长了很多的山草药，很多人都说这山上富有灵气。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乖乖的 “嗯！”宇儿乖乖点头。 “别吃太多了，小心吃多了积食，晚上要不舒服了。”凤萧吟看着这个小馋猫，真的是有些无奈。 龙啸霄看着母子俩，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 看着凤萧吟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眉眼如画，不禁呆住了。 凤萧吟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的抬起眼帘：“你要这要看着我多久？” 龙啸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视线，有些心虚的转过头。 宇儿说完话，又吃了东西，吃饱喝足，困意才席卷而来。 凤萧吟真是那这个小家伙没办法，半哄着他洗漱了一下便带着他睡下了。 “这个小家伙，真是睡觉都不安分，还要踢被子。”凤萧吟仔细地给宇儿掖好了被子。 龙啸霄一直坐在桌边看着凤萧吟的动作。 凤萧吟弄好了以后，才想起他来。 “你的伤……” 龙啸霄没回答。 凤萧吟：“？” 古老的传说 “娘亲，这个山为什么叫做迢牵山啊，不叫做其他的名字呢？”宇儿牵着凤萧吟抬头问道。 凤萧吟对于这些并不清楚，宇儿这么一问，便下意识地看向龙啸霄，谁知道对方也在看着她，只是不知道是之前就在看着呢，还是恰好同时给予对方眼神。 “很多年以前，京城里的老人都口口相传这一个古老的故事，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山上有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个书生，书生很小的时候家中父母双亲都病逝了，只独留书生一人。就这样，书生孤零零地过了很多年。”龙啸霄神色轻松，将自己小时候从军中一些老将士听到的古老传言娓娓道来。 宇儿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悲伤：“啊？那个叔叔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娘亲和爹爹了吗？那岂不是很可怜......” 凤萧吟知道这小家伙定是又想到了以前的日子，这个孩子真的极其没有安全感，小时候的经历给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创伤，以后必须要好好地弥补他。 宇儿的话也触动了龙啸霄，后者蹲下身，温柔地继续说道：“宇儿猜猜后来那个男子遇到了什么？” “什么？”宇儿纯净的大眼睛里还有一些伤感。 龙啸霄轻笑一声：“后来啊，老天爷觉得这个男子着实有些可怜了，于是呢就派了天上的一位仙女下凡来，与那男子成婚，一年之后他们又来一个很可爱的宝宝，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哇！那真是太好了。”宇儿心地善良，自然希望人人都能有个好结局。 凤萧吟可是听出了龙啸霄这话完全是说来哄宇儿开心的，这座山的名字背后可不像是一个美好的圆满的故事。 白洁从马车里拿来一个竹篓，从里面拿出两只竹子编的竹蜻蜓，栩栩如生，像是马上就要飞起来一样。 “小公子，这个是特意送给你的。”白洁将那竹蜻蜓递给宇儿，后者十分开心地接了过来。 “上山吧。”龙啸霄说道。 由白洁牵着宇儿，凤萧吟和龙啸霄并肩走在后面。 “方才的那个故事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问题问的好无厘头，龙啸霄却神奇地听懂了凤萧吟的意思。 “那个书生的确取了那下凡的仙女，只是在生下孩子之后就不告而别了，书生知道仙子应当是被天庭抓了回去，他一个肉体凡胎又怎么去抗争呢？”龙啸霄说到此处，神色似乎有些感伤，想必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的伤心事。 起风了，山上的风比山脚下还要来得更凶猛一些，凤萧吟被风卷起的发丝飘扬过龙啸霄眼前，引得后者转头，只看见凤萧吟精致的侧脸。 龙啸霄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据说那位仙子平生最爱桃花，书生便会年年在桃花开的时候跑到山脚下给妻子折上一枝桃花郑重地送给妻子，还自学了桃花酿，十分讨妻子欢心......只是也许恰好是应了那句好景不长，一日想来之后，书生就发现自己心爱的妻子不见了踪影，浑浑噩噩的在家门口等了三天三夜，还是没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渐渐地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妻子不会回来了。” “于是那书生便在这山上种满了桃树，每当桃花开的时候，清风就能带着花香飘到很远的地方去，如若他的妻子在某一处见到了桃花的花瓣般或是闻到花香，便会知道她的丈夫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凤萧吟虽然说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是听到这个故事也觉得有些伤感起来，望着远处的那一座小亭子，仿佛真的就看见了那书生等待的身影，和他望眼欲穿的眼神。 “那个书生是可悲之人，没有等到他心爱的人，就这样孤独的了此余生......” 龙啸霄转过头来：“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本就可悲，我......” “嗯？你怎么了？”凤萧吟看龙啸霄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头雾水，这个家伙到底是怎回事？奇奇怪怪的，“你从昨日回来之后就以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龙啸霄垂眸，似乎是做出来什么重要的决定：“我想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 “啊？什么？”凤萧吟彻底懵了，这个龙啸霄不是伤到脑子吧？这是太反常了。 龙啸霄刚说完这一句话瞬间就后悔了，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呀。 凤萧吟看着龙啸霄这一副懊悔的表情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个家伙有什么心事。 白洁在前面小心地听着，有些恨铁不成钢，本来作为多年的亲喂，听力就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这个距离先听清楚凤萧吟两人的对话就毫无压力了，只是真的觉得自家主子相当不给力。 作为可以信赖的人，白洁自然也知道了宇儿的身世之谜，真心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太他妈神奇了，自家主子向来谨慎，偏偏那一次遭人暗算，又偏偏不偏不倚地被凤姑娘所救，偏偏就和宇儿没来由的投缘，这一切除了缘分两个字，白洁还真就找不到什么别的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自从听到凤姑娘的一番话后，默默在心中为自家主子点灯祈福。 白洁真心觉得自己主子认亲之路任重道远啊，只能是润物细无声，好好靠真心去感动人家凤姑娘了。 白洁突然想到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一句话，叫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没想到心在真就看见个活生生的例子了。 “白叔叔，你在笑什么呀？”宇儿听见白洁闷闷地笑声。 白洁突然想到什么：“小公子，你晨间不是说想要我家主子做你爹爹吗？这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呀，娘亲说了，小孩子不可以说谎的。” “那这样，白叔叔有个办法，需要宇儿的帮助，我们两个一起努力，这样不久就可以让龙叔叔成为宇儿的新爹爹了。” “真的吗？” “当然啦，只要宇儿做得好就一定可以的。” “好！” 两个人立刻敲定。 第二百二十七章 着急 四人来到半山腰，此处长了许多奇花异草，还有很多稀有的草药，很多开药店或是医者都常常来此处采集要用的药材。 白洁有心想要凤萧吟和龙啸霄两人独处，特意带着宇儿走得远些，凤萧吟却有点不放心，见宇儿越走越远赶忙叫住他。 “宇儿，去哪里？别跑的太远了，不要离开娘亲的视线好吗？”凤萧吟眼神温柔地叮嘱道。 宇儿无奈，耷拉着脑袋说道：“好吧。” 白洁眼见这个办法没有实施的机会了，只好赶紧想别的办法了。 龙啸霄时刻准备着想要帮凤萧吟，凤萧吟见他这么热情，只好教他识些相对简单的草药，叫他帮忙采摘。 “娘亲，你可有喜欢的东西啊？”宇儿边帮凤萧吟翻阅着草药簿，一边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凤萧吟随口答道：“娘亲没什么甚喜欢的东西。” “那娘亲喜欢吃什么呢？”宇儿又问道。 凤萧吟认真的想了想，她没有挑食的毛病，饮食业很健康，不爱甜，不噬辛辣，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这个好像也没有。”凤萧吟回道。 “啊？那娘亲可有什么喜欢的花卉啊？”宇儿坚持不懈地问道。 凤萧吟一直都是跟草药，中药，医书之类的打交道，倒是鲜少跟什么花草打交道，但是似乎也不排斥这些东西，但是要她真的说什么特别喜欢的还真的想不出来。 “娘亲没有喜欢的花吗？” 凤萧吟笑着摇摇头。 宇儿这就很苦恼了：“娘亲既不喜欢什么好吃的，也不爱女孩子都爱的话，想必也不喜欢金银珠宝了，那要怎么样才能讨娘亲欢心呢？” 凤萧吟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宇儿就是娘亲最喜欢的东西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比宇儿更让娘亲喜欢了。” 宇儿听了这话很开心的笑了，但是笑过之后又有点惆怅了。 “可是宇儿没办法变成礼物送给娘亲啊……” 凤萧吟一愣：“宇儿想送娘亲礼物？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呀？” “不是宇儿想送，是！”宇儿说道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巴，差点说漏嘴了。 凤萧吟意识到不对劲起来，放下手中的竹篓，认真的看着宇儿的大眼睛：“宇儿，你跟娘亲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亲啊？” 宇儿想了想，神色认真地点点头。 “娘亲，宇儿想娘亲给宇儿找一个新的爹爹。” 凤萧吟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心里藏的是这件事。 “宇儿真的想要一个新的爹爹吗？”凤萧吟认真地问道。 宇儿同样认真地回答道：“宇儿真的想要一个新的爹爹。” 凤萧吟无言，宇儿既然真的这么说了，那便不是在同她说笑，也许这个小家伙真的需要一个强大的，可以给他自己给不了的那种厚重的爱吧。 “宇儿有没有想过娘亲要是找了新的爹爹万一不喜欢宇儿了呢？” 宇儿自信地摇头：“娘亲说过，宇儿时娘亲最喜欢的，这一点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的，所以宇儿相信即使娘亲找了新的爹爹还是会好好爱宇儿的。” 凤萧吟轻笑一声：“嗯，宇儿真聪明。那，宇儿想要什么样的爹爹呢？” “龙叔叔！” 白洁：“！”小公子不是这么直白吧？ 龙啸霄：“！”不是吧，我还没准备好呢？宇儿就要认自己做爹爹了？ 凤萧吟：“……”我怀疑你们合谋好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宇儿尴尬地笑了一声：“宇儿真的很喜欢龙叔叔，娘亲不喜欢龙叔叔吗？” 凤萧吟无奈一笑：“宇儿现在还小，不明白，大人和小孩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喜欢就是喜欢，宇儿喜欢龙叔叔就想要龙叔叔一直陪着宇儿，娘亲如果喜欢龙叔叔，不就是想要龙叔叔一直陪着娘亲吗？” 凤萧吟见小家伙有些急了，便先安抚道：“宇儿先听娘亲慢慢说，好吗？” 宇儿点头。 “宇儿喜欢龙叔叔没错，龙叔叔真的很好，娘亲也知道，娘亲也喜欢龙叔叔，但是这是因为龙叔叔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这个事欣赏是崇拜，这样的人可以有很多。可是宇儿对龙叔叔的喜欢是希望龙叔叔可以跟你一直做亲密的亲人，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宇儿明白吗？” 宇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站在不远处的龙啸霄表情复杂，心中情绪更加复杂。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吗？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人呢？ “那娘亲喜欢什么样的爹爹呢？”宇儿又问。 凤萧吟想了想，这个小家伙今天要是不好好搞清楚这个问题，恐怕一天都要缠着她问了。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凤萧吟决定现在好好的发挥一下自己的演技。 “至少要聪明一些吧，最好还要会些武功，家中有些钱财，才能养活我家宇儿这个小馋猫，另外呢，当然是要有担当，有大爱之人啦。” 宇儿点头，认真想着娘亲说的东西。 龙啸霄听到这些瞬间信心倍增，自己这些条件都符合了，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啊。 有了信心，龙啸霄立马大步流星地走上去，将自己采的草药递到凤萧吟面前。 凤萧吟：“……” 龙啸霄：“这是你叫我找的白前啊，有什么不对吗？” 宇儿在旁边替龙叔叔擦把汗。 “这个不是白前，龙叔叔找错了。” 龙啸霄：“……”怎么可能。 凤萧吟笑道：“这是白薇，和白前有些相似。白前芫花叶，白前的干燥根茎及根。又名鹅管白前。特点呢是质地干脆，断面中空。有气微，味微甜，降气，消痰，止咳，用于肺气壅实。白薇就不同了，白薇或蔓生白薇的干燥根及根茎。又名白马尾、薇草等。特点是表面棕黄色，易折断，断面皮部黄白色，木部黄色。气微，味微苦。有清热凉血，利尿通淋，的作用。”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丢脸 龙啸霄：“……”好丢人。 “无事，这两种药材着实相似，外行人认错了也十分正常。” 宇儿：“……”龙叔叔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第228章 任重道远 龙啸霄万万没想到本来以为是一次可以好好表现一下的好机会，居然就被自己这么错过了，还在自己儿子面前丢了脸。 宇儿现在知道自己也是身负众任了，要帮助自己不太聪明的龙叔叔成为娘亲喜欢的聪明的爹爹！ 白洁简直欲哭无泪，但是没有悲伤一会儿，又重燃信心了，自家主子只是不善于药理之事，其他方面还是杠杠的！ 采完草药之后，四人一起下山，走到半山腰时突然起了大风，凤刮过树林，轻飘飘的叶子和花瓣被毫不费力地卷了起来，一片桃花落到龙啸霄的肩上。 “娘亲你看！是蝴蝶！”宇儿看见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在花丛中，没过一会儿，一只同样花色的蝴蝶也便飞了过来，落在那只蝴蝶旁边。 “哇，还是七彩的翅膀，实属罕见啊。”白洁惊讶道。 两只七彩蝴蝶如影相随，像是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 凤萧吟突然想起梁上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对爱侣最后化蝶，成了千古传颂的佳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凤萧吟并不喜欢这个故事，也是在她看来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龙啸霄注意到凤萧吟的表情变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快于思想。 只是当龙啸霄对上凤萧吟的眼神时，只能乖乖地把手放下了。 宇儿：“……”龙叔叔你倒是别怂啊，娘亲喜欢勇敢的爹爹！你赶紧冲啊！ 一系列的尴尬过后，四人总算是顺顺利利地下了山。 到了城中，已经临近傍晚了。 “这城中晚些时候有烟火晚会，要留下来看看吗？”白洁说道。 宇儿看了看自家娘亲凤萧吟，又看看龙叔叔，两个人一个在看医书，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好吧，不能让白洁叔叔尴尬。于是宇儿很干脆的回答道：“不看！赶紧回医馆！” 白洁：“！”不是，小公子怎么这么不配合？我是在给主子和凤姑娘创造相处的机会啊，润物细无声不知道吗？ 白洁决定再挣扎一下：“那烟火十分绚烂多彩，小公子真的不想看看吗？” “我还需在城中处理一点事情。”龙啸霄冷不丁地说来这么一句。 凤萧吟抬起头：“那你自先去办，我带着宇儿先会医馆吧。” “额……没事，带着你们也无妨。”龙啸霄尴尬地说道。 “你的私事，带着我和宇儿怕是不太好吧？” “不会，那人与我相熟，不会介意这些。” 凤萧吟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两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只是奇奇怪怪的。 四人来到一间酒楼。 这酒楼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各色酒菜应有尽有，在京城中远近闻名。 龙啸霄要了三楼的一间小包间，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有两扇很大的窗户，正好可以从房间里面看到外面的街道。 天已经黑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等酒菜上桌之后，月亮便悄悄地挂了上来，天空已经全部变成了湛蓝色。 “咻！”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一声巨响，一束烟火窜到天上，在空中炸开来，变成许许多多的小光束，层层叠叠的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接着就是无数的烟花在天空中炸裂开来，照亮了整片天空。 “哇！好漂亮的烟花啊！”宇儿伸着脖子看向屋外，原本安静的街道顷刻间热闹起来，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嬉笑声，叫卖声，敲锣打鼓的，东望西瞧的，十分热闹。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啊？”宇儿问道。 龙啸霄小心护着他的头，爬他撞到窗棂：“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七夕，是织女牛郎走过鹊桥相会的日子。” 凤萧吟一愣，原来今天是七夕啊，真是，居然忘了，最近医馆的事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居然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宇儿不想吃饭了，我想去看烟花，可以吗？娘亲？” 凤萧吟温柔笑道：“当然可以了。” 四人又下了楼，到了街上。 今晚的上元街比往常还要更加热闹三分，琳琅满目的商品，商贩热情地招待着路过的人们。 有个小女孩骑在爹爹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花灯，小女孩的娘亲就提着一盒梨花酥挽着男子的手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宇儿痴痴地望着那一家三口，小女孩手里的花灯和脸上幸福的笑真的让他感觉好羡慕。 小的时候，旁边邻居家的坏小孩总是骂他是没爹的野种，说他是讨人厌的坏家伙，连他的娘亲一样也是讨人厌的坏女人。 宇儿每次都会跟他们打架，打不过也会打，他不要那些坏小孩骂娘亲！他可以只要娘亲一个人，不要抛弃他和娘亲的爹爹！可是……他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爹爹只是有什么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才抛下自己和娘亲走了，等有一天，爹爹一定还会回来的，会骑着高大的白马回来接他和娘亲…… 龙啸霄被宇儿脸上的神情刺痛了，父爱缺失的这么多年里，宇儿真的很辛苦，这个小小的孩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要是早些知道，龙啸霄绝对不会让他们娘俩受这么多苦！ 现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错过的这么多年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补回来。 “宇儿想骑马儿吗？”龙啸霄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宇儿。 宇儿有些不敢相信。 “龙叔叔是说……” 龙啸霄温和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宇儿可以骑龙叔叔哦～” 宇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凤萧吟警惕道：“不可，这里人多眼杂，别被有心之人看了去，怕是会有麻烦。” 宇儿听到这话有些失落。 龙啸霄也知道凤萧吟说的有道理，想了想之后跟白洁耳语了一番。 白洁答应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宇儿：“白叔叔去哪里呀？”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人间烟火 “宇儿待会儿就知道了。”龙啸霄故作神秘地说道。 等了一会儿，白洁回来了，手里拿着四个面具，三大一小。 凤萧吟：“面具？” 龙啸霄点头：“对啊，我们几人身份不便，带上面具就没有人认识我们了，反倒自在得多了。” 凤萧吟嫣然一笑：“是啊，太子殿下真是机灵。” 龙啸霄似乎对着好似调侃的夸奖很受益。 “宇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让他好好玩个尽兴吧。” “宇儿来，我们把这个带上好不好，这样子就没有人认得出来我们了，宇儿就可以想玩什么玩什么了。” “好啊好啊！”宇儿兴奋地叫道。 龙啸霄拿出那个小一点的面具给宇儿带上，是一个青兰色的狐狸面具，鲜艳的颜色很是可爱。 面具遮了宇儿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和红彤彤的小嘴巴。 “嘻嘻，娘亲看，宇儿这样好看吗？” 凤萧吟摸摸小家伙的头：“宇儿最好看了～” “哈哈哈，那宇儿帮娘亲叶带上吧！” “好～”凤萧吟弯下身子，头凑到宇儿面前，宇儿拿出那个粉色的小猫面具给凤萧吟带上。 “咦？这个带带系不上……”宇儿一双小手怎么也系不好后面的带子。 龙啸霄闻言俯下身，正准备查看一下没想到凤萧吟这时候也正好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停止了，只留下龙啸霄和凤萧吟，远处的烟火还在尽情的燃放着，龙啸霄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胸腔中溢了出来，凤萧吟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凤萧吟是第一次离龙啸霄这么近，近的可以看见他的每一个睫毛，每一个毛孔，他的嘴唇偏白，上嘴唇有些薄，此刻的神情有些惊慌和呆滞，和平时一副十分谨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同，凤萧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跳的有些快了…… “娘亲？” 还是宇儿先打破这冒着粉红泡泡的局面。 “嗯……那个……宇儿，娘亲带你去买花灯吧。”凤萧吟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要不是面具挡着，龙啸霄就能看见凤萧吟白皙的脸上会出现两抹嫣红。 “龙叔叔？”宇儿牵了一下龙啸霄的手。 龙啸霄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左躲右闪的，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飞速地带上面具，对宇儿说道。 “走了，娘亲和龙叔叔带宇儿去买花灯吧。” 龙啸霄俯下身，抱起宇儿，举过头顶，放到脖子上。 宇儿高兴的举起双手：“哇！好高啊，好多好多人！” 凤萧吟看见宇儿这么开心，也不由得笑了。 白洁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感觉自己好像现在有点多余了。 “宇儿要坐稳咯～龙叔叔带你起飞了！”龙啸霄说完，带着宇儿快步穿梭在人群中，像是一道蓝色的光。 “啊啊！好棒啊！”宇儿兴奋地大喊，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凤萧吟眉眼含笑地在后面跟着。 几人来到一处花灯摊前。 “这位小公子可是想要买花灯啊？”买花灯的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子。 宇儿上下左右看了看：“我想要上面那盏兔子花灯！” 商贩顺着宇儿手指地方向看去：“哦，小公子还真是有眼光啊，这盏花灯是我这最好的一盏花灯了，最讨小孩子喜欢了。” 凤萧吟这时候已经跟了上来，站在龙啸霄旁边，前者温柔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凤萧吟回忆一个温柔的笑容。 商贩简直要被这副恩爱的画面亮瞎了眼。 “这位相公啊，我看你家娘子端庄贤惠，儿子又如此活泼可爱，也算是十分圆满了，今日又恰逢七夕，我也做个人情，这样吧，我给你们出几个谜题，要是你们能够猜的出来，我就把这盏花灯送与你们。” 凤萧吟：“……”这位伯伯误会大了。 龙啸霄：看来这老板还挺有眼力见的。 两人个怀心思，只有宇儿一个人还在认真的等着谜题，想要那盏兔子花灯。 “好呀好呀，什么谜题呀？” “嘿嘿，小公子可要听好了。”那商贩笑道，“无边丝雨细如？打一字。” “啊？一个字？”宇儿摸摸脑袋，这个字真的有点难到他了，现在刚上学堂，字都还没认识几个，让他猜字谜真的有点不太行。 凤萧吟轻松一笑，准备提点一下这个笨笨的小家伙。 “宇儿，下雨天什么东西会发出响声啊？” 宇儿想了想：“是雷！” 那卖花灯的老伯笑了笑：“不错，小公子果真天资聪颖啊。既然如此，我就要吃些难的了，可以让你家爹爹和娘亲一起猜的哦。” “好！宇儿的爹爹和娘亲都很聪明的！一定能够猜的出来！”宇儿大声说道，信心十足。 “好勒，小公子听好了，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也是打一个字。” 龙啸霄沉思起来，会想着刚才的谜语。 看来这个卖灯的老伯真是用上真功夫了。 凤萧吟也开始细细思索。 那卖灯的老伯也不急，慢慢地等着他们猜谜。 宇儿见一时半会儿娘亲和龙叔叔都没有猜出来，一时间有些急了。 “娘亲……” 凤萧吟无奈地皱眉。 龙啸霄看向远处，突然好像想到什么 “这首诗的谜底是:门。诗的每一句说的都是门，“阑”里的柬没了是门，“间”里的日没了是门，闪”里的人没了是门，闷里的心没了是门。” 卖灯的老伯摆手叫好：“这位公子还真是厉害，这个谜题可是难倒了很多人啊，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是佩服啊！” 龙啸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伯过奖了，只是恰好猜到了而已。” “哈哈，既然这样，这个兔子花灯就是这位小公子的了。”那卖花灯的老伯拿来一把椅子将那兔子花灯取了下来递给宇儿。 “耶！兔子花灯！龙叔叔好聪明！” 凤萧吟笑得宠溺：“你这小家伙，有了花灯就不要娘亲了？” “嘿嘿，要的，要的！” 第二百三十章 灯火 宇儿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兔子花灯，一路上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娘亲，这个兔子花灯真的好漂亮啊，宇儿好喜欢，一定要把它好好的保存起来！”宇儿开心说道。 凤萧吟笑吟吟地道：“好啊，宇儿要好好保护它哦～” “嗯！” 龙啸霄宠溺地看着两人，他难得有这样轻松而惬意的时光，和宇儿，凤萧吟待在一起仿佛就像和所有的尔虞我诈，世间险恶隔断了一般，只有一颗心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快乐时光。 “那边有放河灯的，要去看看吗？” 龙啸霄看见小河边站着，蹲着很多人，男男女女都穿的花枝招展的，很是热闹。 放河灯是他们这里七夕这天特有的，放河灯可以为了自己或者家人祈福，还有就是少男少女想给自己求个好姻缘。 “好呀，好呀，宇儿想去放河灯！” 凤萧吟真是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出一趟门，看见什么都想要，什么东西都想玩。 “我去买几盏河灯，你们就在这里等我。”龙啸霄叮嘱道。 “好，快去快回。”凤萧吟回答道。 “主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吧。”白洁抢先道。 龙啸霄摇摇头：“不用，我去买，你在这里好生保护着他们二人。” 白洁看龙啸霄坚持也没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龙啸霄就拿着四盏河灯回来了。 “一人一盏吧，可以在这张纸上写上自己愿望。”龙啸霄给没人递上一张米黄色的烫金纸。 白洁真是太感动了，买没想到龙啸霄居然还给他也买了一盏河灯，这是什么神仙主子！然而，龙啸霄不想给他煽情的机会，直接略过他，和凤萧吟，宇儿一起其乐融融去了。 白洁：“……”终究还是我多余了。 “宇儿写的什么呀？”凤萧吟问道。 “嘘！宇儿可不能说，要等河灯放走了以后才能说哦～不然就不灵了。” 凤萧吟哭笑不得，这放河灯祈福只是人们的一个美好祝愿罢了，也算是自己一点的心理安慰，也就宇儿这种小孩子坚信不疑。 “太子殿下又写的什么？” 龙啸霄但笑不语，缓缓收笔，笑道：“不猜猜？” “殿下求的无非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凤萧吟笑道。 “不是，”龙啸霄回道，“风调雨顺倒是没求，这个要看老天爷的，我们凡夫俗子无能为力，至于国泰民安嘛，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君主圣明，任人唯贤，天下便也就太平了。” 凤萧吟有些疑惑，龙啸霄这种心怀天下的人，为何点灯祈福求的不是国泰民安呢？虽然她不是迷信这些的人，但是古代人嘛，封建迷信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那殿下求的是什么呢？” “愿吾之所爱无忧无恙，岁岁长安，愿天下有情之人能终生厮守，不受离别之苦。” 凤萧吟看着龙啸霄的双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凤萧吟不能看的清楚。 为什么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像是今晚的月色一般…… 龙啸霄此时此刻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凤萧吟搂入怀中，告诉她他不是故意不告而别，不是有意让凤萧吟和宇儿孤儿寡母的辛苦这么多年，他如今回来了，真的想要好好保护着他们，保他们一世平安。 可惜凤萧吟低着头，没有看到龙啸霄眼底的情绪。 河灯随着河流越来越远，渐渐的变成一个光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当中。 “啊，河灯飘的好远啊，娘亲，这些河灯最后会到哪里去呢？” 凤萧吟蹲下身子，面色柔和地对宇儿说道：“这些河灯啊最后都会被河神爷爷收走，河神爷爷收到这些河灯以后啊，就会挑一些心诚的人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 “真的吗？”宇儿听到这句话有些失落。 龙啸霄觉得奇怪，也蹲下身子：“怎么了，宇儿？” 宇儿撇嘴，有些不高兴：“宇儿放河灯的心不诚……河神爷爷会不会不帮宇儿实现愿望啊……” “宇儿写的到底是什么愿望呢？”凤萧吟问他。 宇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宇儿写了想要爹爹赶紧回来和娘亲和宇儿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凤萧吟倒是真的没想到宇儿写的愿望是这个，还以为这小家伙写的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者是什么其他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心中有些惊讶，但是再想一想也觉得很正常。 “那宇儿为什么说自己的心不诚呢？”凤萧吟又问道。 宇儿看了一眼凤萧吟，又看了一眼龙啸霄，犹豫道：“因为宇儿想要龙叔叔做宇儿的爹爹，又不想要宇儿的亲爹爹回来了……可是龙叔叔不会是宇儿的亲爹爹……宇儿心里很难过。” 这小家伙说到这里，撇着嘴有些不高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拼命的想要忍住，可是还是一颗一颗落下来，落到地上砸成一朵朵泪花，落在地上也落在龙啸霄和凤萧吟的心上，弄得两个人心里都酸酸的。 “宇儿为什么最近这么想要找到爹爹呢？”凤萧吟觉得宇儿自从上次被绑架回来之后就有些反常，虽说以前也会提到爹爹，但是知道凤萧吟不喜欢，这个小家伙提了几次之后就不再提了，可是这两天怎么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宇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这个小家伙一直都焉焉的，趴在凤萧吟的肩头不说话。 到了医馆，凤萧吟先下了马车，接过宇儿，翠竹和彩云两个人迎了出来，先带宇儿进了门。 “我和你娘亲还有些事讲，宇儿先进去好吗？”龙啸霄温柔地哄道。 宇儿嘟着嘴，这个小家伙还一直不太高兴。 “好，那龙叔叔明日还要来看宇儿哦～” “好，龙叔叔明天给宇儿带好吃的，早点回去歇息，今日想必也玩累了吧。” “好，龙叔叔再见！”宇儿被彩云和翠竹牵着进门。 龙啸霄看见宇儿进门之后才转过头来对凤萧吟。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要娶你 “殿下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凤萧吟不解地问道，有什么话是宇儿也不能听的吗。 龙啸霄没立刻回答，走进了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给宇儿找一个新的……爹爹？” 凤萧吟一愣，嫣然一笑：“殿下为何突然这么问？” “你就告诉我，宇儿还这么小，应该有一个爹爹来疼他爱他……”龙啸霄顿了一顿，“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后遇到合适的，你会不会再嫁……” “再嫁？”凤萧吟一笑，不知道是觉得离谱还是对自己的嘲笑，“太子殿下别忘了，我可是还没嫁过人的，何来再嫁一说呢？” 龙啸霄哑言。 凤萧吟神色平常“宇儿是需要父爱，需要一个山一样的后盾，我自然会想方设法给他最好的。但是，宇儿对于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会用尽一切力气保护他，至于新的爹爹嘛……” 凤萧吟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 龙啸霄等着凤萧吟的回答，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情绪在身体中蔓延开来。 “我生性凉薄，不信什么真爱，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我也不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了，不会沉溺于虚无缥缈的爱情。”凤萧吟不咸不淡地说道，“所以，我不需要什么丈夫，也不会有真的给宇儿找一个新的爹爹的想法。” 龙啸霄：“……” 白洁：“！”完了完了，凤姑娘居然这么绝情，完了，自家主子是不是没机会了？要不干脆直接坦白吧？不行！凤姑娘说了，那个畏罪潜逃的“懦夫”自己可是恨之入骨，找到之后可是要千刀万剐的！不行不行，风险太大了，还是先别说了吧，保险起见！ 白洁内心戏如此丰富，龙啸霄相反的倒是坦然的很多。 “你现在树敌太多，宇儿跟在你身边很危险，你和宇儿都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保护。” 凤萧吟冷笑一声：“殿下说的是不错，但是我凤萧吟背着这么一个臭名声，谁家公子还会愿娶？” “我可以娶你！”龙啸霄一字一顿地坚定说道。 凤萧吟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殿下说什么？” “我可以娶你，和你做相亲相爱的夫妻，做宇儿的父亲！”龙啸霄重来没有感觉这么紧张过。 以前战场上杀敌的时候就算是面对再强大的对手自己也总是镇定的，他想着自己就算是死在沙场上，马革裹尸，也算是报效山河，无愧于黎民百姓和父皇了。 可是，这个叫凤萧吟的姑娘出现后，他突然贪恋起活着的人生起来，他贪恋活着的感觉，留恋人间烟火，想着等到真正国泰民安的那一天可以留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跟凤萧吟和宇儿一起从游历大好河山，这也许就是凡人的贪恋吧，一旦有了贪恋人就会变得犹豫，变得脆弱起来。 凤萧吟很久都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远处的月光撒在地上像是给整片大地披上来一件轻薄的纱衣。 “太子殿下莫要开玩笑……” 凤萧吟强装镇定道。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处于真心，没有半句假话。”龙啸霄心中坦然。 凤萧吟愣住了。 “我知道你的过去受了太多的苦难，我们的相逢是一场出乎意料的意外，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很感激那次意外，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重新感觉到了男女之情。”龙啸霄看着凤萧吟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从前也不敢奢求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但是，我想要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护你和宇儿周全，就算是以后葬身荒野，死而无憾。” 凤萧吟感觉心脏跳的很快，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如若你是感激我多次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有很多种其他的方式，而不是这一种。”凤萧吟坚决道，目光有神而坚定，“我知道，你喜欢宇儿，大概是因为宇儿最近说的这些让你心生怜悯了，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我不会嫁你为妻，我不想跟皇家再扯上什么关系。” 凤萧吟说完，转身走进门。 临近门前，微微侧身道：“我权当太子殿下不曾说过这些话，明日之后我们就还是朋友，太子殿下如今处境四面楚歌，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龙啸霄看着渐渐远去的那道白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压的心口很难受。 白洁想出声安慰，但是想想这个时候自家主子应该不想听到自己说话吧，于是又悻悻地闭了嘴。 “皇后那边怎么说？” 没过多久，龙啸霄又开口问道。 白洁冷意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主子脑回路还真是挺快啊，这么快就从悲伤之中解脱出来了？ “上次不是说皇后想要给凤姑娘在说门亲事吗，探子来报，今日皇后娘娘没少在皇上面前说起此事。”白洁恭敬地回答道。 “既然皇后娘娘这么热心肠，那这次我们不仿就帮她一次吧。”龙啸霄笑着说道。 白洁：“？”啥？自家主子这是抽风了？帮皇后娘娘？还是给凤姑娘说亲！ “不是吧，主子，虽然凤姑娘这次拒绝了你，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吧，马上就掉转头帮着皇后娘娘给凤姑娘说亲？” 龙啸霄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凤萧吟只能做我的太子妃，除了我谁都不可能碰她。” 白洁：“啊？” “啊什么啊？回皇宫！” 白洁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既然主子这么吩咐，只好照办。 白洁驾着马车向皇宫驶去。 凤萧吟来到房内，想看看宇儿睡着了没，到了床边看见那小家伙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外面。 “宇儿怎么还不睡啊？今日不累吗？” 宇儿摇摇头：“娘亲，我睡不着……” 凤萧吟：“为什么睡不着啊？” “宇儿有心事……” 凤萧吟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宇儿的心事是不是有关于爹爹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有用心 宇儿看了一眼凤萧吟，低着头。 “娘亲，宇而儿是不是给娘亲添麻烦了……” 凤萧吟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宇儿说什么傻话？娘亲怎么会觉得宇儿麻烦呢？” 宇而儿泪眼汪汪地看着凤萧吟，实在惹人心疼得很。 “宇儿能够告诉娘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要一个新的爹爹呢？” 凤萧吟温柔亲和地问道。 宇儿抿着嘴唇，抬头望着凤萧吟。 “娘亲你知道吗？上次宇儿被那个外女人绑走的时候，宇儿真的很害怕……”宇儿叹了一口气，“洞里很黑，宇儿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时候黑衣人还一边追着宇儿，宇儿很害怕，感觉自己真的要永远见不到娘亲了……” 凤萧吟听到宇儿这话，心中一紧：“……” “我就一直跑啊跑，拼了命的跑，风刮在脸上很疼，眼泪很闲……”宇儿回想起那天夜晚的经历，现在依然很害怕，“就在宇儿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看见了龙叔叔……” 凤萧吟皱眉，心中有些悲伤。 “龙叔叔就像是话本里写的那些踏着五彩祥云的大英雄，就在宇儿很害怕的时候，他来救宇儿了……宇儿真的很开心……” 凤萧吟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原来宇儿是因为那一次……是啊，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即使宇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是心里留下来很深的创伤，而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 “所以龙叔叔让你感觉到自己可以被好被好好保护，再也不怕黑暗了是吗？”凤萧吟轻声问道。 “嗯。”宇儿重重地点头，“隔壁虎儿的爹爹会在其他的小孩子欺负他的时候把他护在身后，虎儿爹爹的胳膊很强壮的！虎儿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别的孩子敢抢他的桂花糕！” 宇儿边说还边比划着，凤萧吟看的心里难受极了。 “娘亲……对不起……宇儿不是故意的，但是宇儿真的很喜欢龙叔叔……”宇儿说着说着，大哭了起来。 “宇儿别哭……”凤萧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只好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里轻轻哄道。 凤萧吟知道宇儿八成是听到自己和龙啸霄的对话了。 看着宇儿伤心的模样，凤萧吟心里有些动摇，也许龙啸霄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归宿…… 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对龙啸霄的情感绝对不是单纯的，这点凤萧吟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世俗的眼光，自己的处境，龙啸霄特殊的身份，危机四伏的当下，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太多太多的牵绊让凤萧吟无法像个潇洒的剑客，可以抛下一切了无牵挂地去追求自己所想。 凤萧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抱着怀中的宇儿，看着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核桃的小家伙，心中虽然疼痛，但是依旧毫无办法…… “宇儿……别怕，娘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长夜漫漫，红烛被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人影倒映在墙上，小家伙已经哭累了，凤萧吟就稳稳地抱着他，轻轻地晃着，好让这个小家伙睡得舒服些。 远处天边的月亮亮的出奇。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凤萧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这首诗来，仿佛看到了龙啸霄的身影。 慢慢的，听到凤萧吟一声浅浅的叹息。 皇宫之内，皇帝龙景彧正在养心殿练字。 皇后沈萋萋带着两个宫女走远了进来。 “参见皇上。” 龙景彧没抬头，淡淡道：“皇后啊，你怎么来了？” “臣妾看陛下日夜操劳，想必身体疲倦的很，臣妾今日得了一些安神香，觉得十分好用，便想着拿上一些来给陛下。” “皇后有心了。”龙景彧示意身旁的桂公公收下。 沈萋萋钱笑道：“陛下今日难得有些闲空，怎么还练起字来了？” 龙景彧提到这个面色缓和了一些，甚至还有些笑意。 “朕少时就颇爱这书法之道，只是后来宵衣旰食的，也就顾不上这个了，这两日突然看到了林侍郎上奏的奏折，这个林侍郎啊，不仅人长的面弱冠玉的，连这字都写得清新隽永，相当有神采，这才让朕心血来潮的想写上一些。” 沈萋萋惊讶道：“哦？林侍郎？就是那个今年的状元？” “不错，就是他，这林侍郎今年不过而惑之年，已经是当朝状元了，如此青年才俊，是我朝之福啊。”龙景彧欣慰道。 沈萋萋看时机正好，怕马屁的时候到了。 “也是陛下英明，才让有才之人为朝廷所用，陛下励精图治，受天下百姓爱戴，这才是我朝之福啊。” 龙景彧听了这话，还真有些高兴。 没人不喜欢听讨好赞美的话，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 “皇后管理后宫同样也万分操劳啊。” 沈萋萋笑道，一副贤良模样：“多谢陛下夸奖。” 看龙景彧貌似心情还不错，沈萋萋便抓紧机会赶紧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臣妾听说，陛下前不久召见了那位民间神医楚神医？” 龙景彧神色不变，心平气和地写着字：“不错，那楚神医原是女子，但是心胸气概，谋略胆量竟是很多普通男子不能企及的，这点还真是和她娘很相像呢。” 沈萋萋一听这话，心中一冷，只是面色不改，依旧是轻柔温和的。 “臣妾也见了那女子。”沈萋萋笑道，“这孩子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不仅医术高明，还有大公无私，为民贡献的高尚情操，臣妾也是十分欣赏呢。” “哦？皇后也挺喜欢那孩子的？” 沈萋萋：“是啊，臣妾看见那孩子就觉得可爱，本来还想着给她说门亲事的。” 龙景彧蹙眉：“那凤萧吟原先不是和啸尘有婚约的吗？” “是啊，要是那凤姑娘真的能够成为臣妾的儿媳，臣妾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的，只是谁知道后来出了那件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求赐婚 龙景彧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只是不爱听谁再提起此事，没人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五年前此事一出，凤家也曾经请求皇帝龙景彧能够取消凤萧吟和龙啸尘的婚约，可是龙景彧没有批准，只是下令将婚期推迟，只是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这婚期怕是遥遥无期了。 沈萋萋看皇帝龙景彧脸色有些不悦，赶忙见好就收。 “只是陛下也知道，龙啸尘作为皇子，皇室名声不能因为此女收到非议。”沈萋萋故作痛心地说道，“只是我看那孩子确实是个好姑娘，不管以前是因为年少轻狂，一时糊涂也好，从前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无法再改变什么，虽然此事说来也是给小脑袋的罪过，可是现在这孩子开医馆，治病救人，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龙景彧拧着眉，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沈萋萋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臣妾觉得凤家姑娘这孩子是个难得的人才，虽然身为女子，但是也事可用之才啊，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开医馆想必十分不容易，人心险恶，女子家的还是得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才是啊。”沈萋萋看似关怀地说道。 “哦？皇后还有这样的心意？”龙景彧倒是觉得有些意外，着皇后沈萋萋何时如此关心这样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了？ “陛下力争为民，臣妾理当为陛下百忧解难，虽然凤家那孩子不能嫁入我们皇家，也可以给她找个合适的，体面的富贵人家，她作为候府嫡女身份来说也不会埋没了别家，如此，百姓也会觉得陛下宅心仁厚。” 龙景彧似是沉思了一番，开口道：“皇后此话说的确实不错，凤家那丫头的确也是个好孩子，我看也确实不合适让她就这么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治病开医馆，还是应该找个合适人家赐婚才是。” 沈萋萋简直求之不得，见皇帝龙景彧态度有些转变，立马趁热打铁，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自己不得赶紧把握住！ “那皇后可有什么合适人选啊？”龙景彧问道。 沈萋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表面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想了想，才开口说道：“臣妾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嗯。”龙景彧点头，再次提笔，“皇后不妨说来听听。” “臣妾前些日子听说啸尘手下新增一名得力手下，此人名叫楚乔，这个楚乔据说从前是禁军统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战功赫赫，颇有些作为，现在在啸尘手下办事，为人忠老实，是个可托付的人，倒也许是个不错人选。” “楚乔？”龙景彧点头，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上次秋猎跟在啸尘身边那个？” 沈萋萋答道：“正是，没想到陛下还记得他。” 龙景彧摆手道：“看模样还说的过去，只是不知道和那凤家丫头合不合的来。” “感情倒是可以等到成婚之后慢慢培养的。”沈萋萋道，“只是既然要给凤家那丫头指婚，便自然要找个好的，不然旁人该说臣妾的不是了。” 龙景彧浅笑道：“诶，皇后的眼光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正在龙景彧喝沈萋萋说话的时候，又侍卫来报。 “霄儿怎么来了？”龙景彧有些疑惑，要知道他这个三儿子除了上朝，平日里巴不得不沾皇宫的地，今日怎么大阳打西边出来了，自个儿跑来见他了。 沈萋萋听到这话脸都黑了，这个龙啸霄这会儿又来做什么？别是来破坏她的计划的！ “让他进来吧。”龙景彧命令道。 “是。” 龙啸霄阔步走了进来，拱手道：“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 “起来吧。”龙景彧回道，“你今日来做什么？” 皇后沈萋萋先发制人：“好久不曾见过霄儿了，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呢？” 龙啸霄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沈萋萋不动声色道：“霄儿可真是谦虚了，你如此才能，是我朝廷的栋梁之材，自然是还有一番大作为才是。” “皇后娘娘过誉了。”龙啸霄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客气。 “好了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龙景彧懒得看皇后沈萋萋和龙啸霄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来客套去，他这个儿子和皇后不和，他又不是不知道。 “最近京城民间那个开医馆的楚大夫你可知道？”龙景彧问道。 龙啸霄恭敬回道：“儿臣有所耳闻，也和那个楚大夫接触过。” “哦？那你可知道那楚大夫其实是凤侯爷的嫡女凤萧吟？” 龙啸霄如实回答：“这个儿臣也早就知晓。” 龙景彧眯起眼睛，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 为什么龙啸霄也会知道这个？莫非这个凤萧吟和龙啸霄有这什么联系不成？ “儿臣前些日子出宫之时，偶感风寒后来还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腹痛难忍，恰好遇到凤姑娘，是她替儿臣真知的，一来二去的便也就成了朋友。”龙啸霄神色不变地说道。 皇帝龙景彧并不完全放心他，甚至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他培养自己的势力。 龙景彧顿了顿，随即开口说道：“你今日来得正好，朕与皇后正在商量给那个凤侯爷的嫡女凤萧吟许门婚事，你那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龙啸霄浅笑：“儿臣这里还真的有个合适的人选。” 沈萋萋：“！”这个龙啸霄，还真的是来破坏她的计划的，这个该死的！ “哦？皇后这里也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呢，你不妨也说来听听，让朕看看，到底该选哪个好。”龙景彧放下手中的笔，双手背在后面。 龙啸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说了几个字：“此人正是儿臣自己。” 沈萋萋：“？”这个龙啸霄在搞什么名堂？ 龙景彧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 “儿臣请求父皇赐婚于儿臣与凤候府嫡女凤萧吟。”龙啸霄又一次说道。 龙景彧有些意外，同时有些生气。 “你可知道你是当朝太子？婚姻之事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更要考虑到整个朝廷的利益！”龙景彧义正言辞地道，“我不管你是一时心血来潮也罢，真的对那凤家姑娘有情也好，朕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龙啸霄却没有这么轻易放弃的打算：“父皇不是同样欣赏那凤萧吟吗？儿臣尚未婚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皇为何执意要如此呢？” “那凤萧吟名声如何你会不知？即使那个凤萧吟再是有才，也是个名声不清白的姑娘，你身为当朝太子，应当娶的是门当户对，有修养有才得的女子！” 龙啸霄抿着唇，不再多言。 龙景彧见龙啸霄不说话，心中怒气依旧难以消除。 “你这么一说，朕也才发觉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你许一门亲事了。”龙景彧想了想，“朝廷世家中有很多贤良的好女子，可以任你挑选。” “要是实在不知道如何挑选，礼部尚书的孙女今年方才及笄，长得钟灵毓秀，蕙质兰心，饱读诗书，是个不错人选，你若是中意，朕倒是可以给你赐婚。” 龙啸霄微微挑眉：“父皇想必还没有听明白儿臣的意思，儿臣已经立誓此生除了凤萧吟一人之外，不会再娶别的女子，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是凤萧吟的。” “你说什么！”龙景彧双眼怒瞪，没想到龙啸霄居然真的敢如此忤逆自己，“你可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龙啸霄神色淡然：“儿臣自然清楚，儿臣知道父皇是为了儿臣好，但是儿臣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儿臣不要什么名门世家的女子，一颗心早就许给了凤萧吟一人，不管父皇怎么处罚儿臣，儿臣都不会改变想法的。” “就为了一个女子，你胆敢如此忤逆于朕？” 龙景彧龙颜大怒。 “凤萧吟不是跟二皇子之前也有过婚约吗？五年前一事，父皇也未曾昭告天下取消这门婚事，为何那凤萧吟嫁二皇子嫁得，嫁我就嫁不得？”龙啸霄问道。 “你？”龙景彧气得脸上的青筋都有些显现出来了。 沈萋萋连忙抓住这个做好人的机会。 “皇上先莫要动怒，太子殿下今日想必是糊涂了，才说出这些话来，等改日他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不对之处还有陛下的苦心了。” 龙景彧看了一眼沈萋萋。 “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将那《礼经》抄上一千遍！抄不完就不许出门！” 龙啸霄拱手轻声道：“儿臣遵命。” “太子殿下慢走。”桂公公将龙啸霄送出养心殿。 龙啸霄颔首：“多谢桂公公了。” 桂公公看龙啸霄今日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开口劝导：“太子殿下今日确实是有些鲁莽了，陛下这几日殚精竭虑，为国事耗损了不少心血，殿下今日也算是没挑好日子了。” 龙啸霄勾唇浅笑一声：“既然说了，本太子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此事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连父皇都走左右不了。” 桂公公笑着摇摇头：“太子殿下慢走。” “桂公公不必再送了。”龙啸霄轻轻摆手，慢慢走远了。 沈萋萋虽然不是很明白今天这龙啸霄是抽了什么风，疯疯癫癫地跑来对皇上说自己要去凤萧吟那个小贱蹄子，真是不知道那个姓凤的丫头到底使的什么狐媚功夫，居然把龙啸霄迷成这样。 要知道以前这个龙啸霄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朝廷里的文武大臣，想要巴结他的，不知道前前后后的给这个龙啸霄送了多少女人，可是从没听说过这个龙啸霄为那个女子着迷过，怎么现在就被这个凤萧吟迷住了？ 沈萋萋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只好静观其变。 “这个逆子，今日究竟是发的哪门子疯！”龙景彧余怒未消。 沈萋萋端来一杯清茶：“陛下消消气，可别因为此事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龙景彧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 “这霄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非要娶那凤姑娘呢？”沈萋萋一边有些惋惜地说道，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龙景彧的神色。 龙景彧冷哼了一声：“真是，多大的人了，也不是这么任性的性子，为何就非要这桩婚事呢？” 沈萋萋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龙景彧叹息了一声，揉揉酸痛的太阳穴。 沈萋萋走到龙景彧身后，给他轻轻按揉。 “霄儿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他对那个女子上心过，也许真的是对那凤姑娘有些情意……”沈萋萋见龙景彧神色不变，又继续说道，“民间也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 龙景彧打断她：“你也知道，他是太子，婚事一事不是他能够凭着自己的心意来的，等朕百年之后，若是他顺利登基，总得有个得力的助手……” 无心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萋萋。 皇帝龙景彧为什么极力反对龙啸霄娶凤萧吟，一部分是因为凤萧吟过去的名声不太好，犹如皇家颜面，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龙啸霄太子这个身份。 太子妃的人选不是谁都能坐的，其背后一定要有强大的势力，背后代表的是世家，如此才能保证这个太子之位坐的安稳。 这皇帝虽然归位九五至尊，但是依然要每年纳许多世家之女入宫为妃，这其中也是为了安抚各世家。 沈萋萋心里暗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皇上说的不错，只是臣妾觉得啊这凤家姑娘也未必不合适啊。” 龙景彧蹙眉：“皇后此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上可别忘了，这个凤萧吟再怎么说也是凤侯爷的嫡女，按照身份地位来说，自然是配得上霄儿的。”沈萋萋道，“再者就是霄儿对着凤萧吟确实有情，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第二百三十五章 假仁假义 “皇后说着这是什么话？想要成大事又怎能耽于儿女情长呢？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共主，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平民百姓，皇后平日里不是最克己守礼，今日怎么说出这等糊涂话来了。”龙景彧有些不高兴地训斥道。 沈萋萋碰了钉子，也只好悻悻地住了嘴，只是心中早就打算好了。 此次就帮龙啸霄一次…… 沈萋萋回到坤宁宫，大宫女玉翘赶忙端上一盘水果来。 “娘娘回来了，想必累着了吧，近来暑热，娘娘也没什么胃口，奴婢特意给娘娘削了一些水果，娘娘吃些吧。” 沈萋萋垂眸：“你倒是有心了。” 玉翘暗喜：“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这些就先放着吧，带个机灵点的人把宁大人叫来。” “是。”玉翘恭敬地回道。 宁封刚才进宫述职，一完事就看见皇后沈萋萋宫中的大宫女玉翘早早的等在宫殿侧门口。 “宁大人，我家娘娘有请。”玉翘行礼道。 “皇后娘娘？”宁封有些不解，这沈萋萋鲜少和自己见面，今日怎么突然特意派人来找我了？ 宁封是皇后沈萋萋母家，只是为了避嫌，一般不会公然在皇宫碰面。 坤宁宫中，两名宫女左右各持一把大扇子给沈萋萋扇风。 沈萋萋气定神闲的半躺在长凳上。 “启禀皇后娘娘，宁大人到了。” 沈萋萋闻声，睁眼：“知道了，都先退下吧。” 宫女都纷纷退下。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宁凤恭恭敬敬地行来一个跪拜礼。 “舅舅不必这么客气，此处又没有外人。”沈萋萋道。 “礼不可废，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 沈萋萋浅笑一声：“舅舅还是什么刻板，萋萋每次都要说话都要小心点斟酌呢。” 宁封道：“皇后娘娘玩笑了，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找微臣来所谓何事？” 沈萋萋：“本宫还真有一事想要求助舅舅你。” “皇后娘娘有何事尽管说便是。”宁封对着亲外甥女也不算是疏远 小时候也是经常和沈萋萋的母亲来往。 “近来京城民间那个大名鼎鼎的楚神医不知舅舅有没有听说过？” 宁封：“这个微臣自然是知道的，据说那个楚神医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凤侯爷府上的长女，只是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舅舅听说的不错，那楚神医就是候府嫡女凤萧吟。” 宁封倒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着传言竟是真的，只是那凤萧吟不是听说五年前未婚生子，声明败坏了吗？为此，凤侯爷还差点将此女逐出家门呢，怎么现在还开起医馆来了？” 沈萋萋蹙眉道：“此事其中的来龙去脉本宫也不是十分清楚，前些日子皇上还召见了那凤萧吟，对那孩子十分欣赏呢。” “哦？还有这事？”宁封暗下神色。 “不错，这凤萧吟倒是真的有点些本事的，也不同于其他娇滴滴的世家女子，伶俐大方，巧舌如簧，皇上还赏赐了她。”沈萋萋道。 “只是今日本宫还忧心一事啊……”沈萋萋神情苦恼道。 “微臣定当为皇后娘娘分忧劫难。” 沈萋萋笑道：“此事还真的就只有舅舅能够帮上本宫了。” “皇后娘娘请说。” “舅舅应当也知晓那凤萧吟原本和啸尘也是有婚约在的，只是因为那事，婚约一拖再拖，皇上迟迟不定度。”沈萋萋心底真的很为这件事情苦恼。 龙啸尘是她唯一的儿子，不论是婚姻大事还是以后的人生大事自然都是要竭力给他最好的，只是着宫中只要还有一日太子的位置还是龙啸霄坐的，还要龙啸霄还活着一日，她这心里就总是不能安生。 “皇后娘娘是担心皇上真的还是会赐婚于凤萧吟和二皇子？”宁封问道。 的确，这个凤萧吟的名声不好，嫁给二皇子的确是凤家高攀了。再说，这个凤萧吟看样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开医馆积累了不少名声，能为龙啸尘所用自然是好，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她变得各有利用价值。 “非也，这个凤萧吟虽说和啸尘确实有婚约，但是我自然是不会同意她嫁给啸尘做王妃的。”沈萋萋脸上有些嫌恶，“今日，龙啸霄前来拜见皇上，说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舅舅可要猜猜？” “皇后娘娘抬举了，微臣又怎么能猜的到呢。”宁封摇头。 沈萋萋脸上有点玩味的意思：“龙啸霄进宫居然是向皇上请求，将凤萧吟赐婚于他。” “什么？”宁封脸上的诧异还没来得及收回，“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和那凤萧吟扯上关系呢？按照身份来说，凤萧吟应当是没机会接触到太子殿下才是啊。” “这就不可知了。”沈萋萋嗤笑一声，“兴许是那凤萧吟真的颇有手段。” “那……皇上……” “皇上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且先不说凤萧吟名声不好，再说了她和啸尘有婚约在前，龙啸霄想要娶她也不合礼数。”沈萋萋道，“所以，我这不是立马找了舅舅来嘛。” “皇后娘娘是想……”宁封隐约猜到了沈萋萋的想法。 “这凤萧吟想要做太子妃还要有些更好的条件，只是呢，需要舅舅帮上一帮。” 宁封会意：“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对太子殿下也是疼爱有加啊。” 沈萋萋笑道：“太子殿下是皇上血脉，也是我朝栋梁，本宫岂有不好生照顾的道理。” “微臣明白。”宁封道。 “如此，此事就要多多麻烦舅舅了。” “是。”宁封说完后就退下了。 沈萋萋用精致的蚕丝手帕擦拭粉红色的指甲，脸上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几日来，凤萧吟的医馆简直是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前来看病抓药的认不计其数，凤萧吟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彩云和翠竹负责打下手，一整天也是忙得直不起腰来，宇儿也开始写着帮娘亲抓药，包药，小家伙一整天下来，累得一沾床就睡。 凤萧吟还要每天亲力亲为的给这小家伙洗漱好了才能歇息。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意兴隆 “翠竹，去看看院里的当归还有没有余下的。”凤萧吟冲帘子外面的翠竹说道。 翠竹刚刚才把看完病的病人送出门去，听见凤萧吟叫她，连忙大声回应：“诶，好，我这就看看！” 翠竹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后院，开始翻翻找找。 “哎呀，真是太不巧了，偏偏就是这当归没有了。” 翠云愁眉苦脸地回来。 “怎么了？当归没有了？”凤萧吟手上还在忙着抓药，见翠竹一脸沮丧就猜到后院应当之当归没有了。 “是啊，还真是不巧，别的药草倒是都还齐全，偏偏就是这个当归一味药没有多的了。” 凤萧吟神色淡定，将手里的药包打包好了以后，对翠竹说道：“无碍，等忙完这一波就关门吧。” “嗯？今日这么早就关门吗？”翠竹疑问道。 平日里凤萧吟的医馆一直开到戌时，现在还不到酉时就关门了？ “嗯，这几日的确是忙过头了，你和彩云想必也累的不轻，宇儿着小家伙整天都睡不好觉，今日就好好歇息吧。” 翠竹一听这话，当然高兴，这几天真的是累死了，也不知道事自家小姐声名远扬引得这十里八方的人都来她们医馆看病了不是，一整天下来，就没有停的时候。 虽然都只是一些常见的小病，并不难医治，但是即使如此，自家小姐也是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曾有，自己和彩云也难以幸免的累的腰酸背痛。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点空闲时间了，翠竹正准备去关门。 宇儿还在学习认药。 “娘亲，宇儿今日又认识了两味新的药材！” “哦？宇儿这么棒啊，跟娘亲说说是两味药啊？”凤萧吟即使已经十分疲倦，但是面对宇儿时还是拿出百分之一白的耐心。 “这第一味药材名叫东青，又名大青梅、绿梅。大多生长在温暖湿润的地带，东青的果实为圆形，果皮青绿色；向阳一面有的时候会是红色的，长得很好看美观；还有就是东青的果肉较厚，质脆，汁较多，浓酸。”宇儿绘声绘色地给凤萧吟描述着自己从医书上认识的药材。 “嗯，不错，宇儿确实学的十分认真呢，那这第二味药材是什么呢？”凤萧吟十分欣慰，想不到宇儿对于这学医之道还有些天赋。 “嘿嘿，着第二味药材叫做山奈，有的地方也叫做沙姜、三柰、山辣, 多年生宿根草本，颜色多为淡绿色或绿白色，味芳香；分布于广山奈的根茎可以为做香料，有散寒、祛湿、温脾胃、辟恶气的功效，民间的人家也一直把山奈作为药食两用的植物使用，据药典记载，山奈的味道辛辣，性温，有行气温中、消食、止痛的作用 ；用于胸膈胀满，脘腹冷痛，饮食不消。”宇儿有些自豪地说道。 凤萧吟连连点头：“宇儿对着医书上的记载到时记得很清楚，但是呢，娘亲也要告诉宇儿一句话，这些医书药典虽然都是前圣先贤留下的著作，但是治病救人不单单是把这些医书药典上记载的东西全都记下来，在为生民治病之时更需要的是你为医者的仁心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有的时候一些疑难杂症是没有一本医书上记载过的，所以那时候需要的是你平日里积累的经验还有临危不乱的勇气，明白吗？” 宇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宇儿有一点明白了……” 凤萧吟无奈地笑笑：“是娘亲着急了，宇儿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能明白娘亲说的话了。” “嗯，好 那娘亲要一直教宇儿哦～” “当然啦。”凤萧吟揉了一把宇儿的小脑袋。 小家伙近日来长胖了一些，脸上长出了一些新肉，整张脸看起来更加圆嘟嘟的，再加上皮肤天生就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滚滚的寿包。 “宇儿这几天贪嘴了，看看着脸上的肉都要堆起来了。”凤萧吟捏了一下宇儿粉扑扑的脸颊。 宇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好像真的长了很多肉…… “可是宇儿真的觉得很饿啊……肚子一直叫着呢……所以就多吃了一些……就一点点而已！”宇儿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凤萧吟摸摸小家伙的头：“娘亲不是怪你，不需要紧张的，娘亲只是怕宇儿吃的太多，但时候晚些积食就不好了，而且宇儿也好些日子没有锻炼身体了，要好好锻炼一下才行，这样才能有个康健强壮的身体啊。” “是啊……”宇儿想了想，“可是龙叔叔……” 宇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看凤萧吟，生怕他地说道娘亲生气。 以前一直是龙啸霄带着宇儿学习武功，这个小家伙倒是也乐意学，一来二去的也让身板得到好好锻炼。可是自从那次之后，龙啸霄就一直没有再来过医馆，宇儿定然是十分想他的，只是又怕凤萧吟会生气。 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太让人心疼了，明明还这么小，就懂得处处考虑她的感受。 “宇儿是不是想你龙叔叔了？” “嗯……龙叔叔已经三天没有来看宇儿了……” 凤萧吟：“宇儿别多想，你龙叔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等你龙叔叔忙完了自然就会来看宇儿的，龙叔叔这么喜欢宇儿，又怎么会舍得不来看宇儿呢？” “娘亲，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龙叔叔吗？”宇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凤萧吟：“……” 正在凤萧吟和宇儿说话的时候，彩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小姐！外面来了一群人，非说要见您！我说今日医馆已经关门了，让他们明日再来，他们非不要，说是今日看不见小姐你就不走了！”彩云面色通红的说道。 凤萧吟蹙眉：“来的什么人？” “不知道，都是生面孔，一群男人，看样子到不像是来闹事的，只是一直说要见小姐你不可。” 彩云有些着急。 “先别慌，你带宇儿进去，我去看看。” “娘亲，宇儿也要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悬壶济世 凤萧吟蹲下身：“宇儿乖，先跟着彩云姑姑回屋去，娘亲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可是如果那些人是坏人怎么办？宇儿说了要好好保护娘亲的，不可以让坏人伤害娘亲！” 凤萧吟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心里软成了一片。 “你这小家伙，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呢？娘亲不是说了嘛，很快就回来，你先进屋去，到时候要是那些真的是坏人，宇儿可以立马冲出来保护娘亲啊。” 宇儿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坚决不动摇：“不行！娘亲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宇儿这次可没有这么好骗了！宇儿一定要跟着娘亲去！娘亲不可以不带宇儿！” “你再这样娘亲可要生气了！”凤萧吟故意板着脸说道。 “宇儿不要，娘亲不可以生气，宇儿只是想跟着娘亲！娘亲不要生气……呜呜……” 凤萧吟真拿这小家伙没辙，看来还是上一次被绑架的事情在心里留下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个小家伙真的很怕自己离开。 “好好好，娘亲带宇儿去，宇儿别哭了……宇儿一哭，娘亲就心疼死了。”凤萧吟耐心地哄着。 宇儿擦干眼泪，抱住凤萧吟。 凤萧吟抱起他，走出门来，看见一堆人堵在门口。 “这些人看样子不是来找麻烦的，还非说要见我不可？”凤萧吟仔细打量那群人。 放下宇儿，牵着他走出门来。 “诸位，在下就是凤萧吟，如大家所见，今日医馆已经关门了，如果各位是来看病抓药的，那请各位明日再来吧。” 一个身穿粗布短衫的男子见凤萧吟出来，立马迎上来：“啊，这就是楚……不，凤姑娘啊，你放心我们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今日特意来拜见凤姑娘是来感谢凤姑娘你的。” 说着冲后面的人是另一个眼神，只见两个男子抬着一个超大的匾额，上面写的“悬壶济世”四个大金字。 “凤姑娘，你的事迹我们相亲们都听闻了，很多父老乡亲也都在你这里看过病抓过药，你的医术也仁心实在让我们这些人感激不尽，所以呢，我们这些人啊就自发的给凤姑娘你做了这个匾额，特此来感谢凤姑娘 还请凤姑娘你千万要收下。” 自己声明在外确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上次国公府一事之后，自己的名声确实又扩大了不少，后来又有皇上召见，自己确实是成了这远近闻名的“红人”。 只是这些人毫无预兆地弄这么一出，属实有些意外了。要是今日真的接受了这个匾额不就意味着自己要在这京城里的所有医馆中鹤立鸡群了？ 凤萧吟心中警惕：“诸位过奖了，我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值得一提，诸位如此实在是高抬了。这匾额实在是太贵重了，恕我不能接受，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致死这匾额还是请大家先收回去吧。” 刚才那男子又站出来说道：“凤姑娘别啊，我们这些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感谢凤姑娘的，这个匾额也还我们大家一起凑钱出力弄的，要是凤姑娘你不收，不是让我们这些人的心思白费了吗？” 凤萧吟眸色暗了下去。 “诸位，凤某才疏学浅，比起这京城里的老前辈来说终究是个后生晚辈 接了这匾额不就是不尊重众多老前辈了吗？再说了，凤某终究是个女子，这女子太出风头还是不合礼数的。”凤萧吟声音没有起伏，神色镇定而自然。 “凤姑娘，我们是觉得你真的有这本事，我们才特意来的啊，凤姑娘当然是有这本事的，又何必如此谦虚呢？”那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这匾额送出去。 “是啊，是啊，凤姑娘，你就收下吧。”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说道。 凤萧吟淡淡笑道：“诸位，非是凤某不给诸位面子，实在是凤某德不配位，这匾额是往往受不得的，还请诸位现收回去吧，要是愿意赏个脸，凤某可以招待诸位一二。” “凤姑娘今日要是不收下这匾额，我们就待在这里不走了！”方才那男子又继续说道。 凤萧吟心中已经十分不悦，这些人看着实在是不像是自发的为了感激她而送来这匾额的，一切都显得太刻意了一些，就像是逼着他收下一下，怕是这背后有什么在指使。 “诸位，凤某今日也把话说明白了，诸位若是真的愿意给我凤萧吟一个面子也好，或是还感念凤某之前为诸位看过病也好，只要还有一份真心就停凤某一句话，将这匾额收回去，凤某自当感激不尽。”凤萧吟扫视四周，眼中全是提防。 “凤某知道各位是好心，只是若是诸位真的还向感谢凤某，把这匾额收回去，凤某便觉得十分开心了，诸位都是好意，凤某心里清楚，只是希望各位斗擦亮眼睛，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才是。” 凤萧吟拔高声音，这一动静已经引来了许多路人驻足观望。 “诸位慢走，凤某还有事，恕不远送。”凤萧吟说完，面不改色地牵着宇儿走进门去。 彩云呵翠竹关上了门，留刚才那些人面面相觑。 “凤姑娘怎么就是不收呢……” “是啊是啊……真是不明白这凤姑娘怎么想的，这匾额可是为医者莫大的荣誉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没人注意到，方才人群中为首的那男子脸色十分难看，眼中全是狠厉阴毒的精光。 回到屋中。 “先备膳吧，想必你们也饿了。”凤萧吟吩咐彩云和翠竹。 两人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准备饭菜了。 不一会儿，几人就开始用晚膳了。 凤萧吟看彩云一直低头看手的动作就是这丫头想问什么。 “彩云，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彩云思考了一下，还是问了。 “小姐，奴婢不明白，今日那些百姓送来的匾额你为什么不收？那可是……” 凤萧吟没看她，往宇儿碗里夹了一块肉。 “你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树大招风 “因为医馆一事，我已经太过于惹人注目，有的时候一个人太鹤立鸡群其实也不是好事，特别是我现在的身份。”凤萧吟喝了一口清茶。 彩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姐说的是，现在这样的处境真的对于小姐来说确实不利。” “要是从前，我自然是不自愧于应付这些，只是现在有宇儿在身边，诸多事情都要多加考虑，万事都要好好保护着宇儿，我现在不想招惹什么其他的人，只想好好的陪着宇儿长大。” 彩云只觉得自家小姐这段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有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沉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样子，运筹帷幄的镇定模样根本不想是养在京城深闺的大小姐。 还记得上次的医馆被人闹事，如此杂乱的时候她家小姐也未曾有过慌张惧怕之色。 后来又被皇帝召见进宫，巧舌如簧的竟然说服皇帝不曾责罚，反而赐了亲手写的匾额，如此一来，医馆声明更甚，积累了不少声誉。 “最近总是有些奇怪的事情，你们平时都要小心些，可明白了？”凤萧吟吩咐道。 宇儿这时候跑了过来：“娘亲，刚才来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呀？” 凤萧吟拉近宇儿：“宇儿，答应娘亲，这段时间要好好的待在医馆里，别出去乱跑好吗？” “啊？那宇儿也不能去找虎儿玩了吗？” 凤萧吟笑道：“这倒是可以，但是宇儿要去的时候叫上娘亲好吗？娘亲想去跟王大娘学学怎么做桂花糕呢。” “好呀，虎儿很喜欢娘亲你呢！”宇儿开心地说道。 “嗯。”凤萧吟点头，脸上是轻松而惬意的，可是眼底却有些狠厉。 看来又有什么人想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另一边，方才在凤萧吟的医馆嚷着要送匾额的那个带头男子，偷偷摸摸地进了一大宅门。 “怎么？那凤萧吟没收吗？”坐在堂上的一名黑衣男子又有开口问道。 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当中，使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堂下方才进来的那男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啊……那个凤萧吟很……很是固执……说什么也不收……撂下我们这些人就走了……” “哦？你之前不是说就你这张嘴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吗？五百两你一定能让那凤萧吟收下这块匾额，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那男子磨搓着手里的青花瓷茶杯。 “我……我原以为那个凤萧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有点本事的小姑娘，可是谁曾想那个凤萧吟……”粗布短衫男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眼睛里全是算计。 男子冷笑了一声：“只是你没想到那个凤萧吟是个有心机沉稳睿智的人，不是平常养在深闺的大姑娘，性子强硬，判断准确，三言两语就让你哑口无言了？” “我……”粗布短衫的男子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说什么，那黑衣男子周身的气压低的有些骇人，谁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是谁。 就在昨天，这位祖宗从天而降，问他有没有在凤萧吟的医馆看过病，他说没有，那男子便似笑非笑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身后的小厮呈上一个深红色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沓的银票。 粗布短衫男子瞬间眼睛放光。 那黑衣男子说道：“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情，办成之后，这些银票就都是你的。” “真的？”粗布短衫的男子简直口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就替你办一件事，这些银票就给我。” 黑衣男子点头：“是，说到做到，只是能不能拿到这些银票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你说，什么事情，这一片地方，就没有我田三不知道的事情，没有我田三不能搞定的事情！” 黑衣男子耻笑一声：“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这五百两就先给你，事成之后，剩下的五百两也都是你的。” “好，好！”田三拿过那红色的檀木盒子，眼睛里全是贪婪的光芒，振这样一来，他又有钱去赌场里返回本了！ “既然事情没办成，这银子就应当全部奉还了。”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田三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抖的不成样子：“我，我……那些银子我……全都输光了……”还又赔进去一大笔银子。 黑衣男子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又阖上，反复几次，始终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 “哦？那可怎么办呢？” “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还上的……” “还？就你这个杂碎，怎么还呢？”黑衣男子问道。 “我！我会……啊！”男子说完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道寒光闪过，一束鲜血溅在门上。 临近太阳落山，凤萧吟和彩云翠竹在医馆后院收拾晒干的草药。 就在转身只是，长袖不小心挂到了什么，一筐草药落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定。 凤萧吟蹲下身子去捡：“这是白薇……” 上次在城南迢牵山龙啸霄误以为这是白前采回来的…… 龙啸霄…… 他多久没有来过了？三日？五日？甚至更久？ 凤萧吟有些出出神，想起那次他们七夕佳节是在街上看烟火，想起龙啸霄让宇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看人间烟火，看阖家欢乐…… 还想起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药香混着上等的熏香的味道，还有他手指尖的温度…… 初遇时，只觉得这个家伙冷冰冰的，说话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可是渐渐的，发现这个龙啸霄也没这么讨厌，他对宇儿总是很耐心很细致，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宇儿有些蠢萌的问题。 还有总会在必要时刻出现，护自己于危难之间…… 真的像宇儿说的一样，他有的时候真的像是一个踏着五彩祥云的英雄。 凤萧吟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以至于宇儿出现在自己旁边的时候她都未曾察觉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思之如狂 “娘亲？娘亲？”宇儿伸出肉肉的小手在凤萧吟面前晃了晃，发现凤萧吟一点反应都没有。 “娘亲！”宇儿大喊一声。 凤萧吟身躯一震，才反应过来。 “嗯？宇儿啊，怎么了？” “娘亲在想什么呢亲？宇儿叫你好多遍都没有反应？” 凤萧吟脸颊有些红润，眼神躲闪：“啊，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罢了，宇儿找娘亲什么事情啊？” 宇儿有些不高兴，鼓着腮帮子：“娘亲你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到娘亲教宇儿识字的时辰了，娘亲怎么不记得。” 凤萧吟心里暗道不好：自己真的昏了头了，怎么把这件事清给忘了，这个小家伙估计又要不高兴了，唉，自己看来又要花好些功夫才能哄好这小家伙了。 这些日子因为凤萧吟不放心，所以就没把宇儿再送去学堂，凤萧吟便承担了教宇儿读书识字的任务，宇儿是个好学的孩子，自家娘亲还教自己识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每天就等着这个时候，偏偏今天在书房里等了很久都没看见凤萧吟踪影，瞬间就不高兴了。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宇儿口中念道。 “娘亲，相看两不厌是什么意思啊？”宇儿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凤萧吟歪着头，想想该怎么解释这个词：“这个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处久了，或者是拥有一样东西久了，还能不讨厌这个人或者这个东西。” “那要是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人是这个人很喜欢很喜欢的呢？” “不管是曾经多么喜欢，多么深爱的东西或者人，在时间的蹉跎下，都有可能会变得疏远，厌倦，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一直长久的。”凤萧吟认真地解释道。 “娘亲有什么东西是想一直拥有的吗？”宇儿又问道。 凤萧吟愣住。 什么东西想要拥有？ 自己来到这个新的世界后，好像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好像什么东西又都不是自己的，宇儿，医馆，妹妹，父亲，二娘，彩云和翠竹，还有…… “娘亲？”宇儿见自家娘亲又发呆了，“娘亲，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出神啊？是在想什么吗？” “无事，娘亲只是想起来一个人。”凤萧吟淡淡一笑。 宇儿“哦”了一声，继续读书。 宫外的龙啸霄府上。 扶摇进屋，单膝抱拳跪下。 “回禀主子，前几日闹事那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属下怎么也查不到那人的踪迹了。” 龙啸霄正在窗前眺望远处的明月。 今天的月亮好像圆的有些出奇，这个大地都被照亮了，连远处的房屋上的树影都依稀可见。 “我知道了，先不管那些小喽啰了，凤萧吟和宇儿最近可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扶摇恭敬道：“这倒没有，自从那日那些人来闹事之后，凤姑娘就没把小公子送去学堂，由自己来教小公子认字读书，其余时候，小公子也会跟着凤姑娘去街上走走，买些东西。” “嗯。”龙啸霄微微颔首，“继续盯着，有什么其他的动静立马回来禀报，切记，别让什么人随意靠近。” “是！属下明白。”扶摇说完，正准备走时，又被龙啸霄叫住了。 对方拿来一个锦盒。 “这些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拿去给宇儿把玩吧，那个小家伙应该很喜欢这些东西。” 扶摇有些呆滞，要知道这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自家主子就这样拿去给小公子当作玩具？ 呵呵，还真是有钱任性哈。 “怎么？还不回去吗？”龙啸霄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家儿子自己不宠谁宠？这些东西再名贵，也比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啊。 “哦，没，属下遵命。”扶摇苦笑道。 回到医馆，扶摇原本想着不动声色地把那夜明珠放进宇儿的房间里，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凤萧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扶摇：“……”我现在应该怎么说呢？说是凑巧吗？不能吧，凤姑娘这么聪明，不一下子就识破了？算了，直接说吧，凤姑娘一直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存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凤萧吟心里几经斟酌还是问了。 “你们家主子……还好吗？” 扶摇：“？”嗯？自家主子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好像还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凤萧吟垂眸，她想再问几句，可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扶摇：“凤姑娘，这个东西是我们家主子……” “他最近是公务缠身还是……”因为上次那个病？ “啊？”扶摇更懵了，自家主子这段时间不是禁足在府吗？何时又忙于公务了？ “凤姑娘别担心，我家主子近来身体都还挺好的，只是有些想凤姑娘和小公子了。”扶摇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下去。 凤萧吟感觉到脸颊有些烫，没说话。 扶摇眼疾手快地道别跑了出去。 凤萧吟低声说了句：“那怎么不来医馆呢？” 只是夜里安静的有些死寂，没人听到她这句问，回应她的只有一股轻轻吹过的风。 凤萧吟走过去，打开那个锦盒。 一打开，一抹绿莹莹的光芒便发散出来，点点星光相是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 那些光点又慢慢的分散聚拢，组成四个大字。 思之如狂。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凤萧吟轻笑一声。 “油嘴滑舌，只晓得用这些东西来哄人。” “娘亲……”宇儿在梦中呓语。 凤萧吟走过去，给宇儿掖了一下被子。 “宇儿，你说娘亲真的可以给宇儿在找个新的爹爹吗？” 可惜小家伙睡得正熟，没能回答凤萧吟的问题。 皇宫内，沈萋萋正和皇帝龙景彧用午膳。 “陛下近来胃口好似还不错。” “是啊，这还得多亏了皇后你炖的银耳羹啊，香甜可口，吃了以后，连嘴里都含着一股清香，胃口自然就好些了。” 沈萋萋眉眼含笑。 第二百四十章 名声大噪 “这个银耳羹啊里面特意加了一味药材，所以才能甘甜可口，不至于过于香甜，让人没有食欲。”沈萋萋说道。 “哦？是什么东西？”龙景彧挑眉，到是对于这个颇为好奇。 “正是金银花，这个金银花啊具有去火降热的功效，用来炖银耳羹恰到好处。” 龙景彧含笑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往年御膳房倒是也常常做这个东西，只是味道一直不怎么可口，加了这金银花还果真将味道变美味了不少。” 沈萋萋：“是啊，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 “嗯？这不是御膳房做的？”龙景彧疑问。 “是到是，只是这个法子不是御膳房想来的，是凤侯府的那个丫头给的。” “那个叫做凤萧吟的丫头？”龙景彧挑眉。 “正是，上次来宫里时，太医院的太医也跟那个丫头取了不少经呢，连资历医术最为高深的张太医都夸那个丫头医术高明，为人也是一等一的聪明睿智呢。” 龙景彧颔首：“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果真有点意思呢。” 沈萋萋眼中精光闪过，看来龙景彧似乎有了兴趣。 “是啊，这个丫头还真是不错的，要是生的是个男儿身，想必定然是我朝廷的栋梁之材啊。”沈萋萋似是感慨地说道。 “诶，皇后这个话就说的不对了，虽然我朝依旧是男子当权，但是这女子也是可以担当大任的。”龙景彧爽朗地笑了两声。 沈萋萋心里暗喜，这不是正好遂理她的意。 “是啊，臣妾说话不当，皇上说的不错。”沈萋萋给龙景彧递上擦嘴的帕子。 “臣妾最近啊老是听说那个凤萧吟的事情，听说这丫头在宫外医馆开得风生水起的，很多人从大老远的地方慕名而来，对于这个凤萧吟都是十分欣赏佩服，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要成为经京城的大名人了呢。”沈萋萋脸上挂着笑，但是眼睛里却不是什么欣赏的意味。 龙景彧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淡茶。 良久之后才又有开口道：“这个名声在外有些时候可不尽是好事，这个凤丫头要是真的有那手段能将这名声扬出去，也有本事好好保着自己，那才是真的聪明，至于要是这个丫头就因为这点小小的名誉地位而沾沾自喜的话，有的是人不想让她多出风头，是福是祸就要看这个丫头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沈萋萋笑着赞同：“是啊，臣妾那天还听见张太医有意愿收那个凤丫头为义女呢。” “义女？”龙景彧有些意外，“张太医那个老顽固，平时不是最为强势古板的吗？太医院一些先来的后辈一点小事也经常要被张太医骂的一个狗血淋头的，现在凤萧吟这个丫头入了这个老家伙的眼了？” “是啊，这个张太医阿真的是对那个凤萧吟欣赏的不得了，一直想着办法让凤萧吟拜他为师呢。”沈萋萋觉得有些好笑，“甚至上次问诊时还希望臣妾给他搭搭线呢。” 龙景彧不再多言，心中又思索起来。 “启禀皇上，宁大人求见。” “嗯？这个时辰，宁封怎么会来？”龙景彧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吩咐宫人让宁封进来。 宁封身穿朝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龙景彧摆摆手：“起来吧，你这个时辰不在家中陪家里人吃饭，跑来这里做什么？” 宁封不慌不忙得道，脸上甚至还有一些欣喜神色。 “启禀皇上，微臣此次前来是要告诉皇上，皇后娘娘一个好消息的。” “嗯？什么好消息值得你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来啊？”龙景彧手搭在腿上。 “皇上近日来不是一直在忧心金国进贡一事吗？金国使者一直不想想我朝进攻城池，使者一直不肯松口，只是这个使者是金国大王的亲弟弟，是金国亲王，我们也不敢轻易动他，如此一直僵持着，也成了皇上和诸位朝中大臣的忧愁之事。” “是啊，这个使者软硬不吃，迟迟不能和我吵达成共识，的确是有些麻烦，文武百官们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怎么？你今日来是想出来什么解决之法不成？”龙景彧侧目等着宁封的回答。 宁封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微臣前些日子也一直为了这件事情苦恼的很啊，着急找不到办法让那亲王让步，今日那亲王突然提出想去街上走走看看，领略一下我朝风土人情，只是没想到啊，原本微臣陪着那金国使者去街上悠闲惬意地交谈闲逛之时，那使者居然毫无征兆地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微臣和陪行的众人纷纷吓坏了，生怕那亲王出什么意外。” 金国虽然国力不算特别强盛，但是要是真的两国交战，那必然也会对于自己国家造成损伤，周围还有许多小国虎视眈眈，一旦两国交战，就会腹背受敌，对于自己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龙景彧蹙眉，要是这个金国的亲王真的在自己领土下出来什么意外，那金国便有充分的挑起战争。 宁封方才紧张的神色突然有缓和下来：“就在着万分紧急的时候，没想到街上突然问冲出来了一位白衣姑娘，那姑娘三两下就将那金国使者救了过来，医术之高明实在是令我等瞠目结舌啊。” 宁封说着，脸上全是得意又自豪的神情。 龙景彧颔首：“那白衣姑娘倒是立了一大功啊。” 宁封附和道：“是啊，真是多亏了那位白衣姑娘啊，之后微臣稍微一打听，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名声大噪的楚神医，就是凤侯爷的嫡女凤萧吟。” “怎么又是她？”龙景彧脱口而出。 这个凤萧吟还真的有点“神通广大”，一会儿又收服了太医院的老顽固一会儿又从天而降救了从金国来的亲王使者，要真的有些本事。 “微臣倒是觉得，这个凤萧吟是个可造之材，陛下应当好好重用才是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似是而非 “的确是着道理，我朝廷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人，这个凤萧吟既然立了大功，当然应当好好赏赐，那便赏那丫头一些东西吧。”龙景彧吩咐道。 沈萋萋立马主动请缨：“皇上，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臣妾去办吧，臣妾就在深宫中也不能给陛下治国安家出谋划策，这些小事臣妾倒是十分希望能够为陛下分忧呢。”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皇后去办吧，皇后心思缜密，定然能将此事办好。” 沈萋萋俯首：“臣妾多谢皇上。” 今日医馆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凤萧吟经过好几天的锻炼，手速提升了不少，一些小病看一眼，不用细问就能诊断出来。 病人都觉得这凤家姑娘简直是华佗在世，医馆一时间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凤萧吟颇有些无奈。 宇儿踩着小小的一张凳子，伸手去够上面的药材。 “宇儿要小心些哦，别摔着了。”凤萧吟温柔地叮嘱道。 “好的，娘亲，今日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宇儿的药方都来不及爪呢。”宇儿满头大汗。 凤萧吟拿出手帕，给小家伙擦了一把汗：“无事，等忙完这一会儿，就关门休息了，宇儿今日表现的很好，娘亲晚些带你去找王大娘家的虎儿玩吧。” “好呀！娘亲最棒了！”小家伙开心地手舞足蹈。 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母慈子孝，看起来十分温馨。 就在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时 医馆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身穿红色官服，走在前面的你几名捕快的模样人人腰间配一把弯刀，看起来应该是官府的人。 “走开走开！别挡着道！”那些人大声喝道。 人们面面相觑，愤愤退开了一些。 一个头戴官帽，身穿七品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谁是凤萧吟啊？”那人扫视四周，打量着众人。 凤萧吟拍拍宇儿的肩膀，吩咐彩云先将宇儿带下去，随即走上前。 “正是民女，不知道大人今日特地来此所谓何事啊？” 那官员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凤萧吟。 后者对于这样的眼神十分不舒服，随时提防着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你就是凤萧吟？这件医馆是你的。” 凤萧吟耐着性子再回答了一次：“民女正是凤萧吟，不知道大人今日来此地到底所谓何事？” “你无需慌张，本官今日来不是给你找什么麻烦的，而是特意来赏赐的。” “赏赐？”凤萧吟不解，“民女不知这赏赐从何而来。” “昨日你在大街上救了金国的亲王使者，皇上觉得你有功，特意派了本官来赏赐。” 凤萧吟拧着眉：“民女只是尽到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担不起这些赏赐。” 那官员哼了一声：“皇上说了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救了金国的亲王那是多大的功劳啊床上觉得你该赏你就是该赏，这些赏赐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准备的，你自然要好好收着。” 凤萧吟蹙眉，皇后娘娘？沈萋萋？看来真的是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在背后推波助澜。 昨天自己陪宇儿在街上买梨花酥，正好看见一个金国人模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便脸色苍白，随即径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容多想，凤萧吟立马放下担子，上前查看一二，那认想必是吃了什么属性相冲的东西，才造成这样的症状。 凤萧吟将那人翻转过来，在他背上猛地怕了几下，在喉咙处用力一挤，那人便将东西吐了出来，东西一吐出来，人也就清醒过来了。 “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否？”凤萧吟问那人道。 那人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摇摇头：“我……没事了……好多了……” 凤萧吟看那人脉搏已经恢复正常，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已经无大碍，便牵着宇儿回了医馆。 原以为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没想到今日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来人啊，把东西都呈上来吧。” 后面的人姜东西一件一件地全都搬上来。 “皇上赏赐凤府之女凤萧吟薄罗长袍撒花烟罗衫百花曳地裙一件，赏赐云纹绉纱袍紫绡翠纹裙一件，素绒绣花袄刺绣妆花裙一件，软毛织锦披风 --织锦镶毛斗篷一件，捻金银丝线滑丝锦七十匹，碧玉瓒凤钗一对，羊脂色茉莉小簪一对，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一对，碧玉玲珑簪一对……” 赏赐的物品一个接着一个的呈了上来，凤萧吟眉头越收越紧，这么大费周章，摆足了排场的给她赏赐东西，瞬间就让她成为了焦点，恐怕今日过后她凤萧吟真的要在这京城当中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真是不知道这是赏她呢还是罚她。 “赏赐纯金嵌珊瑚护甲一件，通水玉琉璃护甲一件，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一对……”那官员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凤萧吟只觉得头痛欲裂。 直到东西都要堆不下了，那官员才停下来。 那官员最后又拿上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镯子：“这是南诏进贡的赤荔枝手镯，这手镯是赤金绞丝制成的也便罢了，上面三颗并蒂荔枝摸样都是用红宝石雕琢成，晶莹剔透，手工精致若浑然天成一般，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如此荣尚恩宠，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皇后娘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凤萧吟苦笑道：“谢谢官爷了。” “别谢我，要谢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你这小丫头片子，福分来了。”那官员阴阳怪气地说这么一句边大摇大摆地走了。 凤萧吟一脸阴沉，看着那官员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 “凤姑娘！你这次可真的是立了大功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赐了你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下次就会封你做大官啦！”人群中一个多嘴的婆娘大声问道。 “是啊是啊！凤姑娘这么厉害，居然得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识！”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凤萧吟只觉得十分聒噪。 实在觉得厌烦，便吩咐彩云前去说今日医馆便要歇息了，请诸位改日再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丫头片子 凤萧吟好不容易对付完那些凑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坐下来是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生疼。 “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啊？”彩云看着堆积如山的赏赐品，脸上有些无奈。 凤萧吟叹了口气：“先搬到后院去吧，近来这两日医馆就先歇着，不开张了。” “啊？可是那些百姓乡亲们怎么办啊……” 凤萧吟无奈一笑：“你这傻丫头，哪有这么多病看啊，一连七日，你看着医馆何时空过，我一天下来接诊近三百个病人，就算是这街上的乡亲们人人家家户户都生起病来，也该差不多了，可是你看看这一日复一日的，人只有多没有少的，这哪里是看病来的。” 彩云一听这话才反应出不对来。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呢？” 凤萧吟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这些人啊，只是一点小小的发热，也要跑到这里来问东问西的，一门心思不关系自个儿的身子骨，倒是对我这大姑娘的私事儿关心备至呢。” 翠竹这时候已经沏好茶端了上来。 “小姐，喝口茶吧，这是扶摇拿来的，据说是上等的碧螺春，喝下之后口齿留香，很是不错。” 凤萧吟淡淡地看了翠竹一眼：“你何时跟扶摇这么好了？那丫头平日里如此木纳，倒是跟你很有话说？” 翠竹被突然这么一问，瞬间慌了神，低着头看自个儿的脚尖，扭扭捏捏地不说话。 彩云调笑道：“这丫头那里是跟扶摇相熟啊，分明就是人家付扶摇受了别人之托，凡事啊都要好好多关照一下翠竹妹妹呢！” “云姐姐！”翠竹一听彩云这么一说，跺着脚想去捂彩云的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了。 翠竹双颊红的像是一个熟透的柿子。 “小姐，云姐姐只是说的几句玩笑话，小姐别当真。” 凤萧吟看着丫头这么着急解释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十之八九，想来彩云和翠竹今年叶十八九岁了，正是花样年华，要是有机会好好的给这两个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叶不错，也算是谢谢她们这些时间里对于自己呵宇儿的照顾了。 “太子殿下身边那个叫白洁的侍卫今年多大了？”凤萧吟看似只是随便问问，余光看到翠竹的身躯微微一震，手里的罗裙都快给她一双小手揪破了。 彩云向来机灵，一听凤萧吟这么一问瞬间就明白了，于是边搭腔道：“啊呀，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平日里也没跟那白公子接触。” 凤萧吟看向翠竹，后者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二十又……三了。”翠竹用细弱无声的声音回答道。 “嗯……”凤萧吟喝下一口碧螺春，味道果然是非同凡响，于是又忍不住喝了一口，“不错，年纪正合适，也是婚娶的好时候。” 翠竹这下子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凤萧吟看着丫头实在害羞，就没有忍心仔戏弄她。 “既然你和那白洁彼此都对对方有些心思，那便要好好相处，遇到哥合适的，心里喜欢的不容易，我看那白洁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儿，你要是真的愿意，我倒是很乐意给你做个媒的。” 翠竹连忙摇头：“不不不，小姐不要这么说，奴婢今生今世都要伺候在小姐身边的，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无以为报，自当做牛做马来偿还的，怎么可能先行嫁人呢！” 凤萧吟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傻丫头，谁要你做牛做马了？那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又恰到喜欢自然应当风风光光地嫁人，你在我这里做一辈子的奴婢又有什么好，时时刻刻要看人脸色，倒不如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幸福小日子来的自在。” “不，奴婢不愿意，奴婢曾经对天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的，鞍前马后的伺候小姐，上刀上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对不可能违背誓言！”翠竹说的慷慨激昂，眼含泪水。 凤萧吟低低地掉了两生，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傻丫头想我又不是要你去刑场，说这话做什么？” “奴婢不愿意离开小姐，小姐千万别赶我走！”翠竹可怜巴巴地看着凤萧吟，惹得凤萧吟保护欲顿起。 “好好好，不赶不赶，只要你愿意，可以一辈子好好待在我身边，好吧？” “好！”翠竹破涕为笑。 凤萧吟又喝了一口碧螺春。 翠竹看凤萧吟好像还挺爱喝着碧螺春的，便随口说了句：“小姐还过真是爱着碧螺春的味道呢。” 凤萧吟原本没在意，细细品味才觉察出这话里的味道来。 “这碧螺春是哪里来的？” “是白洁上次送到医院来的。”翠竹回答。 “只有他一个人吗？”凤萧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翠竹到时没感觉：“是啊，只有他一个人，送了一盒茶叶之后就走了，我一打开来看原来是碧螺春，这个碧螺春可是上等的茶叶呢，平常都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才喝的起。” 彩云真是对着傻丫头有些无奈：“小姐哪里是问这个啊，小姐是想问问太子殿下有没有登门拜访。” 凤萧吟嗔怪地看了彩云一眼：“就属你最机灵。” 彩云嘿嘿地笑了两声。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太子殿下平日里不是最疼爱小公子的吗？换作平时可是没隔上三日就要来看望小公子的，如今都过了近十日呢，怎么还没见太子殿下来呢？” 凤萧吟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了出去，见宇儿正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 “宇儿，在看什么呢？” 宇儿听到声音抬起头：“娘亲，你看，这两只蜗牛。” 凤萧吟蹲下身子，看见地上有两只个头十分小的蜗牛正在地上缓慢地爬行者。 “娘亲，你看它们爬的好慢啊。”宇儿一边说道。 “是啊，别看它们爬的这么慢，它们的生命力可是十分强大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难得的主动 “是啊，它们也很恩爱呢。”宇儿赞叹道。 凤萧吟不解：“宇儿为什么这么说呀？” 宇儿指着其中一只小蜗牛说道：“娘亲你看，这只蜗牛背上背着两颗米粒呢。” 凤萧吟仔细一看，还真是。 那只小小的蜗牛壳上背着两粒米，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看，好像生怕那两粒米掉下去似的。 “而且，它们都这么坚定这么勇敢地爬向对方……”宇儿低声说道。 凤萧吟一愣，呆呆地看着那两只蜗牛慢慢的，慢慢的，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彼此的方向爬着。 两只蜗牛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淡淡的水渍。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凤萧吟觉得双脚都有些麻木了，才看见那两只蜗牛终于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娘亲你看，它们终于找到对方了！”宇儿惊喜地大叫。 凤萧吟看见那两只蜗牛将自己的两支触角放到一起，缠绵悱恻地腻歪着。 凤萧吟似有所感，缓缓站起身来。 “宇儿，想去买花灯吗？” “啊？花灯？”宇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可是今日不是七夕啊，也可以放花灯吗？” 凤萧吟牵起他的手：“没关系的，不是非要七夕才能放花灯的，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 “真的吗？”宇儿有些按耐不住地兴奋。 “说走就走，去换身衣服，你的衣服都给你这小淘气鬼玩得脏兮兮的了。” “好，宇儿还要拿上兔子花灯！” 宇儿边说着，便跑进屋里拿上兔子花灯。 凤萧吟牵着宇儿走在街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上次给宇儿买兔子花灯的那个老伯伯的摊位前面。 “哟，小娘子，想要买些什么呀？”那买花灯的老伯依旧十分热情地招待来往的客人。 宇儿开心地说道：“兔子花灯爷爷，你看，这个兔子花灯我还留着呢。” 那老伯一看见兔子花灯就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七夕那天的小公子啊，这个兔子花灯小公子这么喜欢啊，到现在还留着？” “是啊！我很喜欢呢。”宇儿拿出拿这那个兔子花灯显摆。 凤萧吟有些好笑：“伯伯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对这盏兔子花灯宝贝得紧呢。” 那老伯笑着摆摆手：“哪有的事啊，我看这还高兴得不得了那，现在的孩子啊，都是见一样喜欢一样，像娘子家的小公子一样的还难见呢，是个乖巧的孩子。” 凤萧吟礼貌的笑笑，宇儿得了夸奖，心里也乐开了花。 “咦？娘子的相公今日没有一起来吗？”那卖花灯的老伯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龙啸霄的身影。 凤萧吟第一反应是想反驳，上次这个老伯就误会了龙啸霄和自己是夫妻呢，只是上次着急着也没解释，现在想解释，张了张嘴有没说出口了。 “他今日有事在身，就没跟着一起来。” 凤萧吟轻轻一笑。 老伯也笑了：“害，小年轻嘛，多为将来打算打算也是正常的很的，依我看啊，小娘子家的那位相公啊倒是疼你得很啊，那眼神里的宠爱都要溢出来咯。” 凤萧吟被老伯这么一说，脸色有些红，毕竟自己和龙啸霄其实都很忙关系的都没有，现在自己就在这占了人家娘子的名分，还真的是有点心虚呢。 “是啊，我家爹爹也爱娘亲也很疼宇儿呢。”宇儿这时候倒是聪明的很，见凤萧吟不反驳，瞬间救代入角色了。 凤萧吟生怕着小家伙再演技大发：“老伯，我想再要几个天灯，你这里有吗？” “有的有的！我这里啊什么东西都很齐全的！”那老伯热情地说道，“等等啊，我去屋里面拿。” “好。”凤萧吟颔首。 没过一会儿，那老伯带着几盏天灯出来了。 “小娘子要的是有颜色的还是这种简单的白色啊。”那老伯问道。 “就要这些简单白色的吧，谢谢老伯了。”凤萧吟递给那老伯一锭银子。 “呦，这么对啊，小娘子先等等啊，我去屋里找点零碎钱找给你啊。” “不用了，老伯，这些银子你就全都收下吧，我看着您亲切，这些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伯收下吧。” 那老伯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呢，这也挺多钱的。” 凤萧吟笑着将银子放进那老伯的衣兜里：“老伯就别再再推拒了，收下吧。” 那老伯看凤萧吟如此坚持，觉得盛情难却，便笑着收下了：“如此就多谢小娘子你了。” “无事。”凤萧吟牵起宇儿正准备走，忽然又被那老伯叫住了。 “小娘子，这个东西送你。”那老伯拿出一块红帕子。 “这是？”凤萧吟接过帕子，打开一看，是两根红绳，上面个扎了半个同心结和两枚铜钱。 “这是我家老婆子在世的时候做的，你说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从哪个小姑娘嘴里听来的，说是做这样的同心结就能让两人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本来想着说我们夫妻两个一人一个，带着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接过刚做完就突发恶疾，做甩手掌柜了……”那老伯说着，脸上两道泪痕划过。 凤萧吟听得心中一紧。 “伯伯……” 那老伯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有些触景伤情了，上回看见小娘子和你家夫君如此恩爱和睦，有些想起我家老婆子了，现在把这东西送给小娘子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凤萧吟看着那做工精细的红绳，很新很干净，一看就是被主任保护的十分仔细的。 “小娘子放心，老头子我放的好好的，很干净的。”那老伯赶紧说道。 凤萧吟有些感伤：“不曾的，老伯，我很喜欢这个，多谢老伯您了。” “好，好，拿了这个同心结回家去送给你家相公，老伯就是你们夫妻二人能够百年好合了。” “好。”凤萧吟点头答应。 走在街上，凤萧吟脑子里还是那老伯饱经风霜的脸。 “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凤萧吟笑了笑：“去把这些天灯放给一个人看。”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为你明灯 凤萧吟牵着宇儿存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了大老远才到达一处宅院。 宅院看着十分阔绰，远远的看去灯火通明，想来定是富贵人家。 “娘亲，这里是哪里啊？”宇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这么远，额头已经出了一些细细的汗珠。 凤萧吟蹲下身子，细心地给小家伙搞一下汗水，说道：“嘘，宇儿不是很想见见你龙叔叔吗？线下我们就给龙叔叔一个惊喜好吗？” 宇儿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娘亲怎么龙叔叔惊喜啊？” 凤萧吟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天灯。 宇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凤萧吟从衣兜里拿出事先就准备好了毛笔，两个人一大一小的蹲在地上在天灯上写起字来。 院内，龙啸霄觉得有些好笑烦闷，便在院中踱步，白洁识时务地拿来了几坛好酒。 “主子，这个是上好的女儿红，属下可是废了好些功夫才弄到的，好不好喝上一杯啊？” 龙啸霄微微颔首，白洁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平日里最是通晓自己的心思，这小子对自己到还真是有心，龙啸霄心中颇感安慰。 “不错。”龙啸霄就着酒坛子大口喝了一口，酒香浓厚，着实是不错。 “待在这院中久了，好久不曾活动胫骨了，今日月色正好，你陪我过上几招吧。”龙啸霄对白洁说道。 白洁大吃一惊：“不……不用了吧，主子武功高强，内里深厚，属下哪是您的对手啊，还是不好丢人现眼了。” 龙啸霄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要你与我拼死分个胜负，只是过上几招罢了，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白洁见实在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龙啸霄的身手他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谁不知道，要是真动起真格来，恐怕他这样的是个都不够砍的，倒不是他白洁贪生怕死，是真的近来自家主子心情看着实在不怎么好呢。 二人手里个持一柄长剑，龙啸霄长身玉立，衣诀翻飞，眼神中有些隐约的杀伐之气，从前在沙场上的那股刺人的，耀眼的戾气仿佛一直刻在骨子里一样，多年的朝廷繁文缛节也没能将这只在广阔的天空之中翱翔过的雄鹰变成家养的金丝雀。 白洁硬着头皮和龙啸霄过上好几个回合，终是有点招架不住了，只好笑着摆摆手。 “好了好了，主子，就此点到为止吧，属下真的有些难以招架了。”白洁求饶道。 龙啸霄觉得有些扫兴，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困在这四方宅院中，闷都快要闷死了，想借着这比武活动活动胫骨吧，这白洁混小子好不经打，真是扫兴，无趣至极。 白洁当然看得出来自己扫了自家主子的兴，摸着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自家主子这么多天来都没出去看凤萧吟和小公子了，想必心里应该想得紧，只是现在已经向皇上请求了赐婚一事，便无了退路。 自家主子是铁了心一定要娶凤姑娘进门，便准备一直和皇上僵持到底，一直等到这圣旨下来不可。 可怜啊，这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没想到这情路还要如此坎坷。 白洁真是有点同情自家主子了，这些天来没事就对着天空的月亮发呆，吩咐扶摇一日三次前来报告凤萧吟的行踪动静，也真的事用情至深了。 但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只有这样，才可以多看自家的心上人一眼，白洁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十分不厚道，但是毕竟思之如狂这四个字是真的折磨人。 “你说她现在会在做什么呢……”龙啸霄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好像在问白洁，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白洁：“啊？应该歇息了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 龙啸霄轻轻地笑了一声，单手撑着脸：“是啊，宇儿这个小家伙这么爱玩，现在这个时辰估计早就累得倒头就睡了……” 龙啸霄想起宇儿胖兜兜的脸，心里就像是照了暖阳一样，随后他又想起凤萧吟，她的眉，似乎总是微微蹙着，似乎总有解不开的忧愁，她的眼，总是冰冷又柔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来，唇色有些淡淡的粉色，有的时候也会抹些鲜红色的口脂，是的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白洁看着自家主子这微微挽起的嘴角，心里也有些开心，自己从跟着龙啸霄时候起，就鲜少看见龙啸霄有那般轻松惬意的神情，仿佛只有和凤萧吟，和小公子在一起的时候，龙啸霄才有了一些生气。 “诶？那是什么？”白洁看见宅院墙外突然升起一盏灯笼，灯笼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写的什么呀，看不太清楚……”白洁喃喃道。 龙啸霄皱眉：“小心一些，别是敌人的埋伏。” 龙啸霄总是这样提防着周围一切未知的，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东西，一般是深宫之中明争暗斗的少年时期深深埋在骨血里的，另一半则是久经沙场形成的本身的身体反应。 那天灯一盏借着一盏，摇曳的火苗在暗蓝色的天幕中像是点点星光，使得人看见了心中有些温情。 最后那一盏灯笼上来时，龙啸霄咻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兔子花灯……是宇儿！ 那盏兔子花灯慢慢地从高高的围墙升了起来，微风轻轻地摇动着。 是上次七夕时，给宇儿买的兔子花灯？ 白洁也认出来那盏灯，只是心中觉得怀疑：“应当不会吧……凤姑娘也不会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更何况现在这么晚了……兴许只是相似而已……” 龙啸霄却置若罔闻，起身冲出门外，一打开门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落了几拍，凤萧吟牵着宇儿站在门外，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姑娘依旧是一身白衣，出尘绝艳，正在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龙叔叔！”宇儿飞奔过来，龙啸霄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龙叔叔，宇儿很想你！龙叔叔想宇儿吗？” “想……特别想……”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宫外传言 龙啸霄紧紧地抱住宇儿，小家伙好像瘦了一些，抱在手里的时候感觉没有以前那样软乎乎的了。 “宇儿是不是瘦了？嗯？龙叔叔怎么感觉宇儿搁手了好像？”龙啸霄笑着问他。 宇儿鼓着腮帮子：“是啊，轻了二两呢，龙叔叔这样都看出来了？” 龙啸霄爽朗的笑了两声：“哈哈，宇儿还真是小机灵呢。” 凤萧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热情快活的叙旧着，心里也暖暖的。 龙啸霄还是那副冰冷冷的样子，身穿一身单薄的玄色单衣，将身材勾勒得挺拔修长，虽然常年练武，但是皮肤却是白的，比一般练武之人要白些。 “萧吟……你……”龙啸霄看向凤萧吟。 凤萧吟听到这一声亲昵的呼唤，愣愣的抬起头，看见龙啸霄也正在看着她，微微一笑：“数日不见，太子殿下身体可好安康？” 龙啸霄一愣，看着凤萧吟脸上和煦的笑，一时间忘了言语。 这么晚了，凤萧吟却带着宇儿走这么远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明灯，这是多么厚重的情谊…… “半旬不见，萧……凤姑娘身体可好康健？” 我问你，你倒反过来问我了？ 凤萧吟一些好笑。 龙啸霄也知道自己实在兴奋过了头，估计凤萧吟也觉得自己是被“幸福”冲昏了头。 宇而儿看不明白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羞羞怯怯地忸怩些什么，只是觉得啰嗦死了。 “娘亲？” 凤萧吟低头，看见宇而儿探究的眼神。 龙啸霄有些不确定地小心问道：“你们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凤萧吟浅笑一声：“你半旬不曾来了，宇儿想你想的紧，今日正好得闲，便带着小家伙来看看你。” 龙啸霄心里反驳：我听扶摇来报，沈萋萋今日刚当着众多百姓赏赐了凤萧吟，忙活的焦头烂额，又怎么会得闲？“千里迢迢”的带着宇儿来这里看他，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可是只单单说宇儿想他？ 凤萧吟看龙啸霄一直不说话，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借口”是有些拙劣了，扶摇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医馆的一切动静想必龙啸霄早就一清二楚了，自己却说今日正好得闲，这话属实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皇后开始对付你了？”龙啸霄突然开口问道。 凤萧吟脸色凝住，开口说道：“现在还看不明白，皇后娘娘并未当面直接为难于我，但是我觉得近来这些事情有些蹊跷，仿佛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这人是皇后，我真的不明白皇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皇后此人向来是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看似待人和善，可是背地里算计人的功夫可是不逊色。”龙啸霄神色不悦，眉头紧紧地蹙着，“不过你不要担心，皇后那边自有我去对付，不会让她将手伸到你这边来。” 凤萧吟听到这话时，身体微微一颤，都怪龙啸霄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有些…… 像是信誓旦旦地在给自己某种热切真挚的承诺…… “啊秋～”宇儿十分煞风景的一个喷嚏打断了这情意浓浓的场面。 龙啸霄赶忙抱起宇儿：“都怪龙叔叔，怎么还带着宇儿在外面吹冷风呢，要是明天染了风寒，龙叔叔可要心疼坏了，走，龙叔叔叫厨房给宇儿煮些热汤。” 皇宫之中，皇后沈萋萋近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平时对于宫女侍卫都是和颜悦色的，大家都以为皇后娘娘是遇着了什么大好的事。 玉翘一边给皇后沈萋萋按着肩膀，一边问了句：“娘娘近来似乎很是喜悦呢。” “嗯……”沈萋萋闭着眼睛，颔首，“还真是有件好事呢，若是此事办成，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对了，宁大人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玉翘低着头：“宁大人昨日派人来说一切都十分顺利。” “那就好。”沈萋萋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派出宫的探子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回皇后娘娘，探子来报。说是昨日夜里，那凤萧吟带着自己那私生子去了太子殿下宫外的宅院，三人看起来相处十分融洽，特别是太子殿下对那个孩子，好像十分疼爱呢。” 沈萋萋挑眉：“哦？那龙啸霄还真的对那个孩子很是疼爱？” “探子亲眼看见的，想来不假。” 沈萋萋笑了两声：“那可是大喜事呢，应该派个人去给皇上报报喜才是。” 玉翘心里神会，下去吩咐去了。 御书房内，皇帝龙景彧龙颜不悦，脸上有些僵，自己的儿子看来真的是铁了心要拿名声不好的凤萧吟不成？大半夜的私会还在京城里传了个遍，将皇家颜面放在何处？ 桂公公切好了茶，端上来就看见龙景彧板着脸，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一看皇帝龙景彧的脸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近来皇帝老儿心烦的事情不就仅此一件吗？ “皇上，喝口茶吧。”桂公公轻声说道。 龙景彧揉揉酸痛的太阳穴：“这个凤萧吟好果真是不简单啊，先是在宫外开了医馆，后来又和霄儿不知在何时扯上了关系，让霄儿非她不娶了，连皇后都要帮着她说话，属实有些手段。” 桂公公俯身：“奴才倒是觉得那凤丫头是个难得的人才，年纪轻轻的就被毁了名声，要是换作别家的姑娘兴许早就上吊自尽了，倒是这凤丫头，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开了医馆，积累了不少声望，成了这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名人，面见皇上时也不卑不亢的，颇有些气概。” 龙景彧喝了一小口茶：“怎么？你也被她收买了？” 桂公公自然听得出来龙景彧的玩笑话，依旧笑着：“皇上不是也很欣赏那凤丫头吗？正好那凤丫头也和太子殿下心意相通，成全了他们这一对眷侣也未尝不可，只是皇上心中一时难以定夺罢了。” 龙景彧喝着茶，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第二百四十六章 转机 “近来霄儿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啊？”龙景彧喝着茶，眉头紧紧地蹙着。 桂公公道：“这倒是没有的，太子殿下那日被陛下罚了闭门思过之后，就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过门。” 龙景彧鼻腔中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来。 “他倒是学乖了不少，以前性子不是最张扬不过？现在怎么倒这般听话了？” 桂公公作为宫里的老人，这些皇子公主也算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各有各的秉性，也都大致清楚。 “太子殿下本心不坏，只是前些年岁性子不羁，不爱受制于这宫闱生活，去沙场之上锻炼了些年，想必也增长可不少，如今想着婚娶之事，便想着在陛下面前讨个好，也是无可厚非的。” 龙景彧叹了口气：“那凤萧吟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要是换作平常的富贵人家能娶这样的姑娘进门也算是祖上烧了高香。只是霄儿是太子，不是寻常人。” 桂公公恭敬地回道：“陛下无非是担心凤萧吟嫁与太子殿下无法给予其强大有利的支持，但是陛下心里不是想着培养一颗自己的棋子吗？也许凤家那丫头是个不错的人选？” 龙景彧浅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你最懂我，也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桂公公俯身：“多谢陛下夸奖。” “如此就摆驾去坤宁宫看看皇后怎么说吧，我看皇后倒是十分想撮合凤萧吟那丫头和霄儿呢。” “摆驾坤宁宫！”桂公公朝外喊到。 坤宁宫内，沈萋萋正在清点宫中各位娘娘的月奉，听见外面的宫人宣道：“皇上驾到！” 沈萋萋两忙起身，带领这宫女侍卫恭敬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龙景彧抬手道。 遣散了无多余的宫女侍卫以后，沈萋萋亲手给龙景彧倒了茶：“陛下今日怎么会来此呢？” 龙景彧：“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和皇后续续家常罢了，都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萋萋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没被射浓情蜜意的巧言弄昏了神，皇帝龙景彧和她沈萋萋自从奉旨成婚一来，一直没什么感情可言，不过是利益纠葛下的顺理成章，龙景彧忌惮沈家势力，沈家想在朝中站稳脚跟，都是各怀鬼胎，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两人最多算是相敬如宾，绝对算不上什么伉俪情深，皇上龙景彧的每一步也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罢了，她沈萋萋就算再笨，也总归看得清楚这点的。 “臣妾看皇上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是心中有什么忧愁之事？”沈萋萋温和地问道。 “近来霄儿的事情皇后也知道，朕这段时间想了挺多的，只是心中一直还不能定夺，倒是想听听皇后的意见。” 沈萋萋莞尔一笑：“陛下圣明，此事心中自有论断，臣妾才疏学浅，粗鄙拙见哪好意思说呢。” “诶，皇后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朕今日既然赖当然是想皇后给朕一个可行的建议，便自然不会嫌弃，皇后这么说莫非是在怪朕不成？”龙景彧故意板着脸。 沈萋萋微微一笑：“臣妾不敢。” “臣妾前两日听说那凤萧吟在宫外救了命悬一线的金国使者之后，便命人好好的赏赐了一番，面面俱到，想必那凤萧吟也感谢皇恩浩荡了。” 沈萋萋神色一转：“自那以后啊，那凤萧吟的声明便传得更远了，不少京城之外的百姓都慕名而来，医馆里可真是热闹非凡啊。” “还有啊，臣妾听说霄儿和那凤萧吟那丫头昨日喜爱宫外见了面，凤萧吟那丫头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太子府门外放天灯，霄儿冲出门外与凤萧吟交谈了几句，便带着两人进了府，正巧被街上的行人看见了，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 “简直胡闹，朕罚他禁足，他倒好，还和其他女子私会起来了！”龙景彧有些动怒。 沈萋萋赶紧打好人牌：“陛下息怒，虽然这事情的确是太子殿下做得有些不合适，但是陛下可以往好的方向想想啊，这凤萧吟果真对太子殿下情深义重，将来太子殿下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也极好吗？ 沈萋萋说得情真意切：“别说是这皇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这真情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霄儿真的能够和这凤萧吟结为夫妇，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龙景彧只是跟着淡淡地笑了两声。 “那依皇后所见，那凤萧吟坐太子妃也未尝不可吗？” 沈萋萋眸色一暗，看似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实则里面暗含杀机，龙景彧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谁揣着什么心思，打的什么算盘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估计自己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他看穿了，只是这只老狐狸一直装着不说话。 沈萋萋心里暗骂自己确实有些着急过了头，但是事已至此，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将心思掏个明白。 “朕这几日倒是也仔细考虑了，凤萧吟这丫头出身门楣确实不算是辱没了太子的身份，性子也大气沉稳，能担得起事情，随谁这名声确实不太好，但是现在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京城之中积累了不少声望，这也非是寻常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龙景彧没等她回答，直接又开口说道。 “罢了，只要这凤萧吟能好好与霄儿过好余生，朕这些东西都不想再计较了。”龙景彧叹了口气。 皇后沈萋萋虽然动机不纯，但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世间凉薄，最难得的就是有情之人，特别是生在皇家，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从小就要被条条框框的束缚着，没什么事情是能随心所欲的。 以前自己为了登上这皇位又失去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想起以前失去的人，失去的东西，总是血混着泪，怎么也缓解不了心里的那份痛。 龙景彧自问不是个心肠软的人，也算是天生的硬骨头，但是也觉得这种孤独地说道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圣旨 沈萋萋有些不敢确定：“皇上的意思是？” “既然事已至此，也算是朕随性所做的一件好事罢了，霄儿既然对那凤萧吟动了真心，便成全于他二人吧。” 沈萋萋按耐住自己喜悦的心情，虽然失去了凤萧吟的助力，实在有些可惜，但是能够就此打击到龙啸霄的势力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龙啸霄此时正在宫外的太子府练字，昨日宇儿来时凤萧吟说了，宇儿已经开始学习写字了。 近来凤萧吟在为他物色合适的字帖，宇儿说想要跟着自己学习写字，凤萧吟也觉得龙啸霄写的字颇有风骨，便提出可否请龙啸霄亲自给宇儿写本字帖。 龙啸霄对此当然是求之不得，宇儿要是真的可以向他学字，那岂不是多了一个培养父子感情的大好机会？这可得好好的把握住了！ 于是，第二天，白洁就看见自家主子跟着魔似的，疯狂的开始在桌案前埋首奋笔勤书，一行字写了又写，总是嫌弃写的不好，生疼来折腾去，可把研磨的白洁给累坏了。 “主子，这已经是你写的第三十八遍了，已经足够好了，何必再写呢？” 龙啸霄摇摇头：“这些笔画还写的不是很清楚，宇儿才刚学写字不久，这些简单的笔画自然要写的清楚一些，不然小家伙要看不懂了。” 白洁此刻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能想到曾经的铁面太子，如今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宠妻狂魔”外加“宠子狂魔”！ 害，真是，太子宠妻，要累死他这个贴身侍卫。 “圣旨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 龙啸霄抬起头，上面轻松惬意的神情瞬间全部收回，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神情。 宣旨的是皇帝龙景彧跟前儿的红人桂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凤邵群之女凤萧吟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德才兼备，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正当壮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凤家长女凤萧吟待宇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凤萧吟许配太子龙啸霄为太子侧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龙啸霄闻言一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白洁更是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她没听错吧，皇上这是赐婚给自家主子和凤姑娘了？原谅惊喜来的太快，自己还来不及反应。 桂公公和蔼一笑：“太子殿下，接旨吧。” 龙啸霄有些僵硬地抬起双臂：“儿臣叩谢父皇。” 桂公公看来一眼龙啸霄，微微颔首，宣完了旨便转身走了。 白洁还没缓过神来：“主子，我不是听错了吧？皇上给你和凤姑娘赐婚了？” 龙啸霄许久都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那道金黄色的圣旨。 正当白洁还要带开口问时，龙啸霄这才开了口：“白洁，去准备东西，我们上门提亲去。” 凤府内，凤芷蕊一个月一来心情可谓是糟透了，整日里看哪哪都不顺心，动不动就要打骂下人，弄得大家敢怒不敢言。 银环最近失了宠，被贬多烧火做饭的粗等丫头，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儿。 “这茶水怎么烫，你是存心想烫死我不成吗？没用的东西，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平日里吃的烦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凤芷蕊正在破口大骂，面前跪着的一个小丫头瑟瑟发抖。 只因为倒的茶水烫了一点，这二小姐就一副要将她扒皮抽奖的模样，真让她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柳莺大老远就听见凤芷蕊训斥下人的声音，走进门来时，只看见金银瓷器被摔得满地都是。 凤萧吟件柳莺来只是微微抬起上眼皮，似乎懒得应付：“娘，你来了？” 柳莺自然不会因此责怪女儿的不周到，反而温柔和煦地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 “都是群没用的废物，还不赶快滚出去，省的在这碍了二小姐的眼。” 身边的下人求之不得赶紧逃离这夺命女魔头的视线，听了吩咐，瞬间溜之大吉。 “蕊儿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凤芷蕊冷哼一声：“都是这群没用的废物。” “你是因为这些没用的下人才发这么大的脾气的吧？” 凤芷蕊有点被拆穿的尴尬，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些：“娘，我真的就不明白了，那个凤萧吟到底凭什么？就凭她比我早生了些时候吗？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我容貌资质哪一处你比她强上数百倍，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要帮着她，甚至连太子殿下都要帮那个贱人，莫非是草包不成，那贱人使点狐媚功夫就将他迷了去！” 柳莺赶紧拉拉凤芷蕊一边的衣袖：“慎言慎言，当心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了，到时候不是招惹到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凤萧吟哼了一声，坐下来，心中还是十分气愤。 柳莺跟着坐下来，耐心开导道：“蕊儿啊，何必这么着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怎么能够办成事呢。” 上次命人绑架宇儿的事情柳莺自然是知情的，心中责怪凤芷蕊太过于着急，没有想好万无一失的对策，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出来事情还得自己兜着， 凤芷蕊能从龙啸霄侍卫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脱身，她这亲娘柳莺也功不可没。 “可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看着凤萧吟这么风风光光的，女儿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啊！”凤芷蕊一副要哭的样子，惹得柳莺心里疼，“娘，你快点想想办法啊，再不诊治一下那个凤萧吟，女儿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可是娘亲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凤萧吟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娘亲肯定是没有办法随便出手的呀。” “可是……” “二夫人，二小姐，府上来客人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太子侧妃 门外进来一个侍女，神色慌张地跟柳莺和凤芷蕊禀报。 柳莺不满的“啧”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莫非后面有虎狼追着你不成？真实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侍女莫名其妙地挨了训，焉了菜似的低下头。 凤芷蕊瞪了那侍女一眼：“来的什么人啊？” 拿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禀二小姐，是宫里的桂公公。” “桂公公？”柳莺一听来的人是皇帝老儿身边的大红人，立马站起身来，“可知道桂公公来府中所谓何事啊？”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不知，老爷只叫奴婢速速来将此事禀告夫人和二小姐。” “娘，这个桂公公怎么会突然来凤府？”凤芷蕊不解地问道。 柳莺蹙眉：“我又怎知？不管如何，桂公公也是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为娘先去看看。你赶紧换身衣服，你这副模样，小心桂公公看了觉得你不尊陛下。” 凤芷蕊不满的努努嘴，见柳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伺候本小姐更衣？”凤芷蕊目露凶光，看得方才那侍女差点吓得跌倒在地上。 柳莺先到了前厅，见凤邵群正在和桂公公饮茶。 “妾身柳莺，见过桂公公。”柳莺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桂公公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哟，二夫人啊，我还说这二夫人架子确实大的很啊，洒家都在这坐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二夫人的影子，还以为是多不待见洒家呢。” 柳莺被这话吓得不轻，赶忙点头哈腰道：“桂公公说笑了，妾身又怎敢怠慢了桂公公呢，只是先前有些私事绊住了脚，耽误了时候，让桂公公久等了，还望桂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 桂公公鼻腔哼了一声，没在回她。 凤邵群虽然贵为侯爵，但是也不敢随便得罪皇上跟前的红人，的确也是柳莺磨磨蹭蹭地让桂公公等了些时候，这狗仗人势的脾气大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自认倒霉。 “桂公公见谅见谅，贱内多有得罪，还望桂公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是。”凤邵群好声好气地赔罪。 桂公公确实没有要领情的样子，只是喝了一口差，对凤邵群说的话置若罔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凤芷蕊才姗姗来迟。 “民女凤芷蕊拜见桂公公。”凤芷蕊已经换上了一件藕粉色的云锦罗裙，发髻梳的高耸入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桂公公一眼就看穿了着小丫头的心思，无非是以为凭着自己那点资质，自己收了好处，就能在皇上面前把她夸上天去。 真是可笑，桂公公作为宫里几十年的老人了，什么妖魔鬼怪，牛马蛇神没见过，就这点小本事还想在自己面前讨便宜，小丫头片子，看洒家不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这就是凤府的二小姐了？”桂公公面上好像有些欣喜之意，“啊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之前洒家就听说过二小姐的芳名，京城之中不少富贵子地都夸赞二小姐生的天姿国色，出尘绝艳，如今看来果真是所言非虚啊。” 凤芷蕊简直要被这波突如其来的夸赞迷昏了神，没想到自己稍微动点手就把这桂公公给收服了，看来这桂公公也没有多厉害，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草包，酒囊饭袋而已，到时候稍微送点金银，收买这家伙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在皇帝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自己平步青云便指日可待了。 “民女不才，桂公公抬举了。”凤芷蕊行礼，微微一笑，好一个娴静知礼的大家闺秀。 桂公公一看凤芷蕊，就知道这丫头片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果真是头脑简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亏了这一副好皮囊。 “好了，洒家也不多说了，这圣旨已经下了，这婚事凤侯爷可得好好花些心思，毕竟联姻的对象是我朝尊贵的太子殿下，都时候要是出来什么纰漏，怕是凤侯爷叶担当不起责任。”桂公公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 “圣旨？联姻？” 凤芷蕊一头雾水，何来的婚事？自己怎么不知都道？太子殿下？做太子妃？ 这凤府现在只有自己一个适婚年纪还待字闺中，那意思是嫁给龙啸霄的那个人事自己？天哪，莫非真的是天下掉馅饼？ 虽然自己看不上龙啸霄那冷冰冰的活阎王，但是这又有什么干洗，她凤芷蕊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太子之位。 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登上皇后的宝座，看谁还敢忤逆于她，作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那便可以将自己一切看不顺眼的废物都清理干净了。 “凤姑娘好歹是贵府的嫡女，随礼的嫁妆，排场都不可屈了，否则皇后娘娘可要问侯爷的罪了。”桂公公说来这么一句。 凤芷蕊脸上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眼底全是贪婪，仿佛现在就看到了自己的好日子，嘴唇咧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看起来丝毫没有美感。 “民女多谢桂公公，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凤芷蕊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拜谢。 桂公公冷哼一声：“不错，凤姑娘恰好不在，你作为妹妹的，拜一拜也无妨，到时候凤姑娘就是太子侧妃，是正儿八经的东宫娘娘，往后见了面，可是要醒大礼的，可有二小姐拜的了。” 凤芷蕊满脸错愕，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桂公公说什么……” 桂公公冷笑一声：“二小姐属实无礼了，洒家宣旨时二小姐姗姗来迟，还得洒家慢慢等着，得是有多大架子啊？莫非现在还要洒家再特意给二小姐宣读一遍圣旨不成？” 柳莺也有些出乎意料：“桂公公说的是谁……与太子殿下联姻的莫非不是芷蕊？” “呵，二夫人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这候府的嫡女还未出嫁，倒是想着先给自己的女儿张罗了，二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响啊。” “凤萧吟！”凤芷蕊双目怒瞪。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可能 “怎么会是那个贱人！她凭什么？不过是个荡妇！有什么资格做太子侧妃！”凤萧吟有些失控地怒吼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凤萧吟那个贱人！凭什么！那个贱人明明臭名昭著，声明败坏了，怎么可能还可以做太子侧妃！凭什么！就她凤萧吟，到底哪里比得上自己的！ 凤芷蕊胸中仿佛有千万之恶兽在疯狂的咆哮，起的脸都绿了。 桂公公瞪了她一眼，眼中明显的有杀气。 凤芷蕊被那狠厉的眼神吓到了，瞬间没了声。 桂公公不屑地撇了她一眼：“二小姐，如今这凤姑娘已经是半个太子侧妃了，请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直呼太子侧妃的闺名可是大不敬！” 柳莺赶紧拉住凤芷蕊，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得罪了桂公公，谁不想到时候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桂公公恕罪恕罪，小女性子莽撞，冲撞了桂公公还请桂公公念在她尚在年幼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见识。”柳莺满脸堆笑地冲桂公公说道。 对方满眼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眼看也是二八年华了，还拿年纪小不懂事来搪塞洒家，洒家牛鬼蛇神见得多了去了，就你这点道行，以为洒家不知道不成！” 柳莺无话可说，脸上有些尴尬。 “桂公公，请先息怒息怒，小女多有冒犯，我只会好好重重的罚她，让她长点记性，下回再也不会犯了，就请桂公公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绕过小女一回吧。” 凤邵群点头哈腰的赔笑脸，桂公公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这是凤侯爷的家务事，我一个阉人自然是没资格管的，只是凤侯爷这家风属实是不敢恭维，唐唐二小姐长幼尊卑都不懂，压根没把皇上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我看这要是穿到皇上的耳朵里，凤侯爷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过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柳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放在桌上那张圣旨，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写得就是娶候府嫡女凤萧吟为太子侧妃。 凤芷蕊如遭雷击，拽着凤邵群的袖子哭喊道：“爹爹，这不可能，凤萧吟那个贱人凭什么还可以做太子侧妃！女儿哪一点不比她强！皇上到底是不是昏了头，怎么会娶一个德行败坏的贱女人进太子府呢！” “啪！”凤邵群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打在凤芷蕊的脸上。 凤芷蕊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疼爱自己的爹爹会动手打自己，一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爹爹……你打我？” 凤芷蕊满脸的不可置信，哭的梨花带雨的。 凤邵群气得满脸铁青，指着凤芷蕊怒道：“真是个十足的草包，你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皇上是你能随便诽谤议论的吗？当着桂公公的面说皇上的不是，你当你有几根脑袋可以砍？啊？看来是这些富贵日子让你这脑子想不了问题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蠢问题！” 柳莺赶紧拉住凤邵群：“侯爷！侯爷消消气，蕊儿只是气糊涂了，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她一心向着你，只是口不择言了一些，妾身这就罚她闭门思过去，侯爷消消气！” “你这孩子，还不赶紧回去思过去！好好反省你这些蠢事！”柳莺故作生气地说道。 凤芷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气愤地跑出门去了。 “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凤邵群怒道。 柳莺安抚道：“好了好了，侯爷，别再生气了，既然事已至此，再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当了。” 凤邵群坐下身来：“你说说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选的是凤萧吟呢？要知道她可是还未婚配人家就坏了私生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臭名声都传到十里八方的去了，怎么还有资格做太子侧妃！” 柳莺心里自然也是恨得牙痒痒：“圣心难测，我们又怎么能猜的准圣上的心思呢。” 凤邵群一个劲儿地叹气，太阳穴生疼。 “现在最要进的是赶紧想想办法，我们以前确实亏待了凤萧吟，现在人家已经被皇上下了圣旨封为太子侧妃了，身份尊贵，今时不如往日，我们现在想要想想办法，别让她记恨才是，不然到时候就麻烦了。” 柳莺蹙着眉头：“是啊，以前确实亏待了她，现在得想些办法多对弥补才是。” 不同于凤府的一片乱想，鸡飞狗跳，凤萧吟的医馆这天似乎是格外的安静。 让忙碌了很多天的凤萧吟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了。 翠竹分拣各类药材，见凤萧吟正在教宇儿写字。 “娘亲，今日的字都写完了，宇儿可以去找虎子玩了吗？”宇儿仰着头问凤萧吟。 凤萧吟拿起宇儿面前的小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一些笨拙的字，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是宇儿这孩子还小，也没办法写什么漂亮的，好字，但是作为母亲，着急的心思还是有的。 “宇儿啊，这字呢就如同行事做人一般，将就风骨气概，宇儿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这字也应当写的挺拔一些，这样歪歪扭扭的，可不像宇儿哦～” 宇儿鼓着腮帮子：“可是宇儿很认真的写了的……” 凤萧吟自然不螚打击他的自信心：“不过啊，宇儿这个年纪能写这样的字已经非常棒了，娘亲很开心呢。” 宇儿这时候那份属于男子汉的好胜心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肯出去玩了，非要再写上几副字，弄得凤萧吟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彩云跑了进来。 凤萧吟转身看去，只看见龙啸霄背着阳光慢慢走来。 黄昏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杀伐之气都削去了，换上一种温暖的有些柔和光，凤萧吟愣了愣。 一直等到龙啸霄已经进了门，凤萧吟才缓过神来。 “你……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 龙啸霄笑了笑：“今日不同，今日来时带了一个新的身份来的。” “嗯？什么意思？”凤萧吟有些疑惑。 第二百五十章 真切的心意 龙啸霄温柔地笑了笑：“凤姑娘，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太子预订的太子侧妃了。” 凤萧吟愣住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龙啸霄那抹还没有收回去的笑容。 龙啸霄也完全不急，静静地回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宇儿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龙啸霄在说什么。 龙叔叔时太子殿下，那太子妃是太子的媳妇儿吗？既然是太子的媳妇，意思就是说娘亲要和龙叔叔成亲了，那龙叔叔不就是自己的新爹爹了吗？ “娘亲，娘亲，你要做太子妃了吗？龙叔叔就要成为宇儿的新爹爹了吗？”宇儿拽着凤萧吟的手，有些激动地问道。 凤萧吟方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宇儿，又看了一眼龙啸霄，抿着唇。 “太子殿下可不要开这种玩笑。” 龙啸霄一哂：“萧吟怎么不信我？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不成？” “龙叔叔！”宇儿扑到龙啸霄怀中，“龙叔叔说的是真的吗？龙叔叔真的要做宇儿的爹爹吗？” 龙啸霄弯腰抱起他，宠溺地刮了一下宇儿圆圆的笔尖：“是啊，龙叔叔可不会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的，宇儿可愿意认我这个爹爹啊？” “好棒，宇儿很喜欢龙叔叔，喜欢龙叔叔做宇儿的爹爹！”宇儿吧唧一口就亲在宇儿的脸上。 龙啸霄被宇儿这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凤萧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龙啸霄：“娶太子侧妃可是要皇上金口玉言，皇室又怎么会要一个臭名昭彰的女子进皇家？” 龙啸霄收敛了笑意，放下宇儿，对身后的白洁说道：“带宇儿出去玩玩儿，我和萧吟有几句话要单独说说。” 白洁心领神会，牵着宇儿走出门去。 彩云和翠竹也慢慢退下了，房内只剩下凤萧吟和龙啸霄两个人。 龙啸霄又是一笑：“是我去求了皇上，请求他为我二人赐婚的。” 凤萧吟蹙眉：“皇上又怎会这样轻易地就答应了……” 据凤萧吟所知，这个皇帝龙景彧可不像是个爱子心切的爹，不可能因为龙啸霄去求了他，便真的心软随着龙啸霄的心意赐婚于两人。 若是凤萧吟还是那平远候府中身份尊贵的大小姐，皇帝老儿可能还会答应，但是她的名声早就在五年前臭的像水沟里的老鼠了，京城之中谁不说她凤萧吟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就算是自己再讨皇上喜欢，自己的母亲立了多大的功劳，于皇帝龙景彧有再大的恩惠，作为九五至尊，不可能会因此放下明晃晃的利害关系。 龙啸霄自然清楚这些东西，他知道凤萧吟当然也会想到这些。 “我知道你心中的忧虑，我也不是不曾想过，但是我更清楚，此生我一定会娶你凤萧吟，此事没有人可以阻拦。”龙啸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说得缓慢而坚定，“我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心中对你的情谊不会变，你放心，就算竭尽毕生之力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宇儿的。” 凤萧吟轻笑一声。 “太子殿下可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臭名声？” 龙啸霄似乎早就料到凤萧吟会拿名声说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我不在意，我既然要娶你为妻，心里自然清楚你是怎样的女子，不需要任何人来评说。” “你不必要如此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草率的决定，你是太子，要什么没有？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不值得你如此。”凤萧吟垂下眼眸，似乎没有勇气再和龙啸霄对视。 “你是我龙啸霄自己选择的人，不管如何，都无怨无悔，况且，我心中已经认定了你，你逃不掉的。”龙啸霄说道。 凤萧吟现在实在整理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说实话，当知道龙啸霄去向皇上请旨为自己与他赐婚时，心中其实是喜悦的，但是喜悦过后，更多的是担忧。 自己和龙啸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心里清楚，自己心里早就滋生了一些情愫，当这份感情得到回应的时候，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庆幸的。 但是她不是一个容易被儿女情长左右的小女子，她和龙啸霄从身份地位来说，压根什么可能性，况且这原主干的什么丑事京城里人尽皆知，就单凭这一点，凤萧吟恐怕此生都难再嫁什么好人家。 另一个担忧就是宇儿，宇儿还这么小，即使并非是凤萧吟亲生，但是凤萧吟已经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以后真的有幸遇到情投意合的意中人，凤萧吟也会以宇儿为先，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够一生好好的保护宇儿，使他免于受苦受累，只要还活在世间一天，总能替宇儿把不该有的障碍扫一扫。 龙啸霄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抬起手，中指和食指掐住凤萧吟的下巴，有点逼着凤萧吟与自己对视的意思。 “我已经和皇上说了，你我情投意合，期望喜结连理，如果你遵循圣旨旨意，到时候便是欺君之罪，正好这天下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数不胜数，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 凤萧吟：“……” “这些你都不必要担心，这些事情我自然都好好考虑过，放心，我知道你的担忧。”龙啸霄话语之中带着点温柔遣眷，“既然我向父皇请了旨，要你做我的太子侧妃，便是打定了主意，这一生好好护着你，陪着你，萧吟怎么，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凤萧吟愣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龙啸霄，手中突然一紧，龙啸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龙啸霄手上的温度有些凉，可是手心却是暖的，紧紧握着凤萧吟的手，似乎想把手里这点仅存的温度都传给凤萧吟。 “你真的想好了吗？”凤萧吟小声地说道。 龙啸霄笑而不语，用眼神告诉她答案。 凤萧吟莞尔一笑：“如此，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龙啸霄自信地一笑：“没关系，最佳助攻手我已经收买好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期待 这最佳助攻不就是那个小贪吃鬼宇儿了，凤萧吟想都不用想。 “真是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您方卧底已经被我提前知道了哦。” 龙啸霄哈哈一笑：“无事，本太子自然还有绝招。” “娘亲！”宇儿飞奔过来，抱住凤萧吟：“娘亲，白洁叔叔说今天龙叔叔要带着我们一起出去玩，是吗？” “啊？”凤萧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打算。 宇儿看凤萧吟一愣，便又转过头来问龙啸霄：“龙叔叔……” 龙啸霄低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龙叔叔今天要带着宇儿和娘亲去做几件新的衣裳。” 宇儿瞪大了眼睛：“衣裳？是不是很威风的那种披风啊？” 凤萧吟戳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臭小子，最近画本子看多了，上次大半夜的跑出跟虎子翻墙，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又打什么坏主意？” 宇儿摸着后脑勺，讨好的看着凤萧吟，企图用撒娇卖萌来逃脱自家娘亲的惩罚，谁知道凤萧吟似乎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龙啸霄有些意外：“什么？宇儿半夜翻墙去了？” 宇儿有些不好意思，哂笑：“没有啦，只是隔壁王大娘家的虎子上次说想去城东林老爷家摘果子，宇儿一时兴起就跟着去了，后来翻墙的时候被娘亲发现了。” “你这臭小子，还敢说？要不是我拦着你，不得摔成肉饼，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是该罚。”凤萧吟对此真的有些生气，一想到宇儿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受了伤，自己估计得心疼死。 “宇儿告诉龙叔叔，为什么要跑去城东摘林老爷院子里的果子啊？”龙啸霄知道宇儿不是个贪玩的孩子，偷偷摘别人家院子这种事情应当不会随便做的。 宇儿想了想，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凤萧吟，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上次虎子跟我说那个林爷爷……是个坏人，他的那些果子都是工人辛辛苦苦地种出来的，可是那个林老爷还不给人家钱！是个大坏人！” 凤萧吟倒是有些意外，之前宇儿被他抓到翻墙，心里一时间只有气愤，也没顾着问原因，就出口骂了宇儿，虽然这小家伙很乖乖地给她认了错，都是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心结了。 龙啸霄：“龙叔叔还不知道宇儿还有些侠义心肠呢，不过龙叔叔想告诉宇儿，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宇儿还是小孩子，要是出来什么意外，娘亲和龙叔叔都会很伤心的。所以宇儿半夜翻墙是不对的，娘亲生气也是应该的。” 宇儿点头：“嗯，宇儿知道了，龙叔叔不要生气。” “龙叔叔不生气，龙叔叔以后可以多陪陪宇儿了。”龙啸霄突然有了个主意，“今日龙叔叔就带着宇儿去那个坏人林叔叔家，坏人要好好惩罚，不能让他一直做坏事。” “龙叔叔要带着宇儿去惩罚那个坏人林叔叔吗？”宇儿觉得这件事情可像是话本里讲的大侠的故事了！ 大侠行侠仗义，肆意江湖的故事每次自己都趴在茶楼外面的小门听得有滋有味的，虎子每次都还跟自己夸下海口说自己以后也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宇儿每次也听得心痒痒的，成天幻想着自己也能做一件好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娘亲在昭仁堂治病救人，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女神医，他心里可羡慕了，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像自己娘亲一样伟大的英雄。 那天在虎子家听了王大娘说自己的小弟在林老爷家做了工，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三个月，谁知道那林老爷最后居然耍赖不给人工钱，王大娘的小弟上门讨要，还被林老爷叫人打了一顿。 虎子因为自家舅舅受了委屈，可气坏了，张罗着要带着宇儿偷偷去把林老爷院子里的果子全给毁了，让他还敢欺负人！ 宇儿听得热血澎湃的，当天晚上就和虎子一来二去的计划好了，夜里偷偷起来翻墙出去，没想到被凤萧吟抓到了。 虎子也被他爹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听说了来龙去脉的龙啸霄觉得好笑极了，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十足的活宝，总是做些好笑又好气的事情。 不过这骨子里的侠义心肠还真是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不愧是自己的亲生血脉，龙啸霄得意地一笑。 “走了，龙叔叔带宇儿去找那个林老爷去，让宇儿也做回风风光光地大侠！” 宇儿欢呼雀跃：“真的吗？可是娘亲……” 凤萧吟板着脸不说话。 龙啸霄看了一眼凤萧吟，对宇儿说道“没事啦，娘亲知道宇儿不是恶意的，只是生气宇儿太鲁莽了，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罢了，现在龙叔叔带着宇儿去，娘亲不会怪你的。” 宇儿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凤萧吟。 害，谁叫这小家伙这么可爱呢。 凤萧吟只好认输：“龙叔叔说的不错，宇儿这次做错的事情，娘亲可以先不计较，但是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宇儿点点头，单纯无害的眼睛看着凤萧吟，对方顿时心都要化了，伸手抱住他：“好啦，娘亲不生气了，宇儿不要伤心好吗？只要宇儿以后有事情先跟娘亲好好商量，娘亲以后就不凶宇儿了，好不好？” 宇儿眼含泪水地点点头。 前日自己被凤萧吟发现翻墙的时候，娘亲生气的神情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让自己在院子里跪了半个时辰，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跟他说话，也不看他，不抱他。 他不敢哭，他知道江青是真的很生气，要是他再哭，娘亲一定会更生气的，娘亲说过，男子汉不能随随便便就哭鼻子，没有一点骨气。 现在娘亲终于不生气了，宇儿很开心。 “走吧，现在就出发。”龙啸霄正欲转身。 凤萧吟疑惑：“啊？不是说了做衣裳吗？你怎么……” 龙啸霄抱起宇儿：“没事，没什么事比我们家宇儿开心更重要了，自然要了了宇儿的心愿。” 凤萧吟：“……”还没过门呢，现在就溺爱起孩子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家三口 白洁在前面驾着马车，扶摇坐在旁边，抱着双臂，这么一辆豪华的马车，奔腾于京城的街道上，恐怕这街上的百姓还以为又是那家的王孙子弟出来郊游了，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车里那位主子，是在赤裸裸地宠妻宠儿子。 “龙叔叔，白洁叔叔说你要娶娘亲了，是真的吗？” 宇儿吃着荷花酥还着急地要说话。 龙啸霄宠溺地看他：“对啊，这是真的，以后龙叔叔就是宇儿的新爹爹了，宇儿开心吗？” “嗯，宇儿很开心！以后宇儿就可以和娘亲还有龙叔叔一直在一起了！”小家伙高兴地手舞足蹈。 “小心点，你这小家伙，嘴里还吃着东西呢，当心噎着。”凤萧吟将他按住。 宇儿三下五除二得将嘴里的荷花酥吞了，咧着嘴看凤萧吟，呗凤萧吟嗔怪地瞪了一眼。 龙啸霄眼神一直落在凤萧吟的身上。 对方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地笑了：“我脸上沾了东西？怎么一直瞧着我？” 龙啸霄被发现了也丝毫不慌，干脆单手撑着脑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 “等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我只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来娶你，成了婚，你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有什么看不得？” 凤萧吟虽然前世不是什么博古通今的才女，但是大概也知道一点的，古籍中记载旧时婚礼成亲之时男家须具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种礼仪，谓之“六礼”。在纳采、纳征、亲迎时，男家还要备置礼物，以书面致送女家，谓之“三书”。 虽然觉得这龙啸霄今日来有些登徒子第的浪荡，一点也不像平时一副自持稳重的样子，但是听龙啸霄这么说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点隐隐的期待的。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放眼身旁，也只有宇儿一个人一心念着她，没想到真的在这一辈子的光阴里真的能有幸遇到一个携手白头的男子。 “怎么？现在就开始迫不及待了？”龙啸霄笑说道。 凤萧吟脸颊一红，这个家伙，怎么变得跟大街上的地痞流氓似的。 “我看是太子殿下太自信了，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凤萧吟傲娇道。 “无碍，我娶你就是了。”龙啸霄不慌不忙地说道。 凤萧吟扭过头，不想搭理这个人了。 宇儿捂着嘴，以免自己笑出声。 白洁也扶摇两个人坐在前面一脸生无可恋，自家主子这是开发了自己的新技能啊，追妻西真的是有点没脸没皮了，要是被外人知道，估计百姓还以为当朝太子患了什么疯病呢。 “主子好真是有点没脸没皮了……”扶摇难得吐槽，除非真的忍不住。 白洁倒是司空见惯了，毕竟可是自家主子追妻的在场人员。 “没关系，喜欢就好，扶摇妹妹，我们太子殿下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以后要做好准备。”白洁一连认真地说道。 扶摇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妹妹，别乱攀关系。小心我跟翠竹姐姐说去。” 白洁一听这话，立马认怂：“别别别，女侠，大侠！我们好歹也是同门，别这么无情嘛！” 扶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呵车里那位也没差多少。” 宇儿一路上精力像是多的没处放，又唱又跳的，还感觉不到累，还缠着凤萧吟给他讲故事听。 原谅凤萧吟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以前连睡前故事都不知道几个，现在要对付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这个嘛～宇儿不如让你龙叔叔给你讲吧。”凤萧吟立马甩锅，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龙啸霄。 龙啸霄一眼就看出了凤萧吟的窘迫，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凤萧吟这么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挺有趣。 “不好意思呢，宇儿，龙叔叔也很想听你娘亲讲故事呢，可不可以让你娘亲先讲一个？”龙啸霄对宇儿哄道。 宇儿方才才被凤萧吟说服，没想到现在立马倒戈，将圆圆的脑袋搁在凤萧吟的双腿上，眨着眼睛看她：“娘亲～” 声音软软糯糯的，凤萧吟感觉心脏受了一击，这个小家伙真的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没办法，有这么一盒可爱的儿子，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学会做一个超级厉害的母亲了！ “呵呵，那娘亲就给宇儿讲一个故事吧。”凤萧吟笑着说道，“以前啊，有一个调皮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啊整日里在学堂里闯祸，有一天这个小男孩偷偷地从学堂里跑出来，回到家里看见母亲在织布……” 凤萧吟还没说完，宇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娘亲，孟母三迁的故事学堂的先生早就讲过了，宇儿要换一个故事。” 凤萧吟脸上有几分尴尬。 “好吧，那娘亲给宇儿讲牛郎织女地故事吧？” 宇儿又摇摇头：“娘亲，牛郎织女的故事，宇儿和隔壁王大娘家地虎子早就在茶楼外听过好多次了。” “好吧，那宇儿要不要听精卫填海的故事啊。” “不不不，这个虎子也和宇儿讲过了，宇儿不要听这些无趣的故事。”宇儿鼓着腮帮子，抱拳说道。 凤萧吟有些咬牙切齿：“那宇儿想听什么呀。” 宇儿见凤萧吟似笑非笑的表情，居然神奇的明白过来，自家娘亲恐怕要“发威了”，算了，毕竟自己还有“旧案”在身，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不了，不了，宇儿不想听宇儿讲故事了，宇儿再吃一个荷花酥吧。”说着，立马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块荷花酥塞进嘴里，脸颊塞得鼓鼓的，还不忘笑着讨好凤萧吟。 凤萧吟嗔怪地看着这个小家伙，冲他吐了吐舌头。 龙啸霄见了就想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凤萧吟还有这可爱的一面呢？ 就在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时候，马车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凤萧吟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点生气 就在凤萧吟那张漂亮脸蛋就要和马车底部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龙啸霄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股草药香混杂这一股上等麝香的味道一股脑地钻进凤萧吟的鼻腔。循着味道，凤萧吟微微侧过头，龙啸霄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眸不同于一般男子偏古铜色的皮肤，龙啸霄的皮肤有些偏白，连嘴唇的颜色都有些淡淡的。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身上独特的味道混在一起，连呼吸都开始交缠，凤萧吟嫌少离旁人这么近，除了宇儿，龙啸霄是第一个，但是意外的，凤萧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是因为这样的距离有些喜悦的。 也许，自己真的早就动心了…… 龙啸霄细细观察着凤萧吟的眉，眼，鼻，丹唇，看见凤萧吟深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我……”凤萧吟微微张口，正想说话。 “嘘……”龙啸霄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凤萧吟不要说话。 宇儿刚才正要摔的时候，他英明神武的龙叔叔，一下子就给自己推的好远，于是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抱着自己心爱的荷花酥稳稳地摔在软榻上，再接着，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眼前突然就伸出一只大手，接着眼前一黑。 凤萧吟还在愣着，突然一个温软的唇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龙啸霄的唇就如同他人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冰冰凉凉的，暖意从后来的时刻才慢慢传来。 凤萧吟被龙啸霄这一举动彻底弄懵了，只是呆呆地保持着被龙啸霄半拥在怀里的姿势不动。 龙啸霄慢慢地起身，两人拉开一点距离。 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声传入了凤萧吟的耳朵。 “怎么？见多识广的凤家大小姐，这就吓着了？” 一阵清风从马车的小窗户外吹进来，凤萧吟被这清风一吹，才反应过来，正要伸手推龙啸霄。 对方却先比她快一步开口：“现在盖了章就是我的人了。” 我的人…… 这三个字彻底把凤萧吟砸晕了头。 龙啸霄还想在再跟凤萧吟“恩爱”一下的时候，对方突然推开了他。 “宇儿……还……” “宇儿什么都没看见。”小家伙抱着怀里的荷花酥，看来自己这是被自家龙叔叔利用了，有“危险”的时候，果然是会为了自己的娘亲果断抛弃自己。 感觉没爱了…… “主子，凤姑娘，你没事吧？”负责驾驶马车的白洁战战兢兢地问道。 刚才顾着跟扶摇打听翠竹最近的消息，一时间没注意到前面有块很大的石头，马车车轱辘碾了过去，毫不意外的，马车迎来了一个大震荡。 也不知道车里的人有没有因为这样出什么“意外”，要是真的，那就糟糕了！ 龙啸霄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个白洁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主子？凤姑娘？”白洁没听见回答，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凤萧吟回归神来，正想回答他，龙啸霄抢先一步：“无事，驾车小心点，要是再有一次，你这月的月俸没了。” 白洁欲哭无泪，不是吧，主子不至于这么狠吧，自己要是真的被罚了月俸，那自己你不能给心爱的翠竹买珠钗了。 凤萧吟趁着这个空隙推开他：“宇儿还在呢。” 龙啸霄已经觉得挺满足了，亲了“媳妇”才想起儿子来。 “宇儿有没有摔倒哪里啊？”凤萧吟摸摸宇儿的脑袋，还好没磕着碰着。 宇儿不理凤萧吟，把脸转向一边。 龙啸霄知道这小家伙估计是生气了。 “宇儿啊，龙叔叔待会儿下车了就给你买好吃的。” “宇儿不想吃。” “宇儿怎么了？嗯？磕到头了？装疼了？怎么不高兴啊？” 宇儿扭过头气鼓鼓地说道：“龙叔叔刚才为什么要推开宇儿？还要蒙住宇儿的眼睛，这样子娘亲要摔倒了宇儿就没有办法保护娘亲了。” 龙啸霄欠揍地笑了笑：“没关系啊，龙叔叔可以帮宇儿保护娘亲啊。” 宇儿很不高兴，今天都不太想理龙啸霄。 “主子，到了！”白洁停下车。 龙啸霄先一步下车，转身伸手想接凤萧吟。 凤萧吟本来觉得没这么娇贵，可以自己下车的，也不是真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然而对方今天似乎真的要把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干脆揽着她的腰，直接给抱了下来。 凤萧吟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抱，还来不及反应。 等双脚落了地，才瞪了他一眼，然而这个眼神在龙啸霄这里丝毫没有杀伤力了。 抱了媳妇，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儿子。 正等龙啸霄伸手想抱宇儿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反应倒是快的许多，直接转身想凤萧吟伸出双臂。 凤萧吟无视龙啸霄求助的眼神，抱着宇儿下了车。 白洁和扶摇两人极有默契地装作观赏周围的风景，丝毫没有看见自家主子的窘迫。 毕竟这当今太子殿下，这面子还是要的。 嬉笑完过后，自然也不能忘了正事。 “白洁，这个林老爷的来历可都打听清楚了？”龙啸霄问道。 白洁拱手回道：“这个林老爷据说是这城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前些年找到了门路，带回一种西域的水果在这城郊种下，因此发了家。” “哦？只是个半路出家的暴发户？”龙啸霄挑眉。 “不错，虽然这林老爷不是什么祖上就是家底厚实的商人，家族之中也没什么人在朝中做官，但是据说这个林老爷横行霸道得很，三年内就娶了七门姨太，大多都是强抢来的。”白洁将自己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凤萧吟蹙眉：“按这么说，这个林老爷不是什么有贵人高官庇护的，再怎么说这京城也是天子脚下，这个林老爷居然敢如此放肆。” “恐怕没这么简单。”龙啸霄背着手，“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好好去看看，这个林老爷是何方神圣。” 城南一带，大多都是山水，土地肥沃，人杰地灵，是个天然的宝地。因此此处到处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果树，作物。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善 城南大多都是成片成片的小村子，十几户几十户人家聚居在一起。不同于京城的繁华，城南一带到处都萦绕着清新的自然的感觉。 几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 白洁走上前，客气地开口问道：“这位大姐，请问这城南林老爷家怎么走啊？” “嗯？”那妇人抬起头，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白洁，又伸头看看后面的龙啸霄和凤萧吟，回过头来，“你找林老爷有什么事吗？” 白洁一时语塞，这该怎么说呢？说他们是来惩恶扬善的，但是不知道这大姐是敌是友啊。 “我们是从汴京来的，听说这京城城南的林老爷家有一种颇有圣名的果子，便想来和林老爷谈谈生意。”龙啸霄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妇人淡淡地“喔”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洗衣服，白洁有些尴尬。 这个大姐还没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呢…… 凤萧吟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绣着杜鹃花的做工精致的手帕。 “大姐，我看你面善，不如这块帕子就送给你吧，只是自己手绣的，做工粗糙得很，还望大姐不要嫌弃。”凤萧吟浅笑着说道。 那妇人大量几眼凤萧吟，看姑娘长的十分好看，这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心中顿生好感。 “这不太好吧……” 凤萧吟也不多说，直接就将帕子塞到那妇人手中：“大姐不必客气，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物件，罢了，我们初来乍到，向大姐问个路，也算是拿来谢谢大姐的了。” 那妇人腼腆地笑了笑，将帕子宝贝似的踹进了衣服里。 “那个林老爷府上离这里不远的，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北，到了岔路口右再走两三里就到了。那林老爷地宅院很气派的，非常好认，应当很容易就能看见了。”那妇人热心地给凤萧吟等人指路。 凤萧吟莞尔一笑，点点头：“宇儿，把你那盒荷花酥给这位大娘吧。” 宇儿虽然不明白凤萧吟的意思，但是还是乖乖地把怀里的那盒梨花酥递给那妇人了。 “这可是不得……”那妇人推拒道。 “大姐，收下吧，日子不容易，家里的孩子应该爱吃这些甜味糕点的。”凤萧吟拍拍那妇人布满皱纹的双手。 那双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皱纹，皮肤十分粗糙，丝毫不同于京城中那些王孙贵女的皮肤白皙通透，每一处都在昭示着着妇人的生活不易。 那妇人眼眶有些红，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列出一个洋溢着幸福的笑。 “诶，既然这样就多谢谢小姐了……”那妇人微微弯了腰。 再坐上马车，白洁有些不理解。 “凤姑娘，你怎知道那个妇人……” 凤萧吟轻轻一笑：“我看她在河边洗的衣服中有件孩童穿得肚兜，身材也有些不寻常的肥胖，便猜测她家中还有个吃奶的孩子，那帕子上的杜鹃是用上等的金线绣的，拆下来可以拿去换些银两回来。” 宇儿点点头，又问：“那娘亲问什么要宇儿把荷花酥送给那个大娘啊，小宝宝也可以吃荷花酥吗？” “这当然不行啦，”凤萧吟摸着宇儿的脑袋，“那个大娘家里还有大点的孩子呢，是宇儿的哥哥姐姐，宇儿应该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其他人。” 那妇人手脚麻利，虽然衣服上全是布丁，一闪破旧不堪，但是一尘不染，洗的很干净，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十分勤劳的女子。凤萧吟想那妇人应该是不是有一个孩子的，后来看她的反应，凤萧吟猜的果然不错。 “喔……”宇儿低下头，自己心里其实是不太愿意的，之前在候府的日子里自己和娘亲也经常吃不饱饭，更别说是什么好吃美味的糕点了，现在好不容易吃上这些好吃的了，宇儿还是小孩子家的想法，不太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其他人的，当然，除了娘亲凤萧吟。 凤萧吟自然是看出了宇儿的心思，耐心地教育他。 “宇儿，娘亲知道宇儿要把心爱的荷花酥送给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心里很不舍得，但是娘亲想告诉宇儿，宇儿是个幸运的孩子，以前在候府的时候确实过得不好，但是现在娘亲努力给了宇儿好的日子，宇儿应该要有一颗善心再去帮助别人。” 凤萧吟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耐心温和地说着：“《孟子·尽心上》里是这么说的＂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宇儿可听过学堂里的教室先生讲过这句话？” 宇儿摇头。 “古时候的君子，得志的时候呢则恩泽广施百姓，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不得志的时候呢，则修身养性，立足于世，提升自己；穷困的时候，努力让自己更加完美；显赫的时候，就让天下人一起走向完美。”凤萧吟说道。 “娘亲只希望宇儿以后能够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大志的人，同时也不要丢了自己的善心和本性。宇儿明白吗？” 宇儿重重地点头：“嗯，宇儿明白娘亲说的意思了，娘亲是希望宇儿能够拥有一颗善心，能够伸出援手的时候就尽力去帮助别人，宇儿记住娘亲的话了，宇儿会努力的。” 凤萧吟美眉眼温柔：“好，宇儿真乖。” 龙啸霄倚着脑袋看着凤萧吟和宇儿，这副画面这的太岁月静好了，让龙啸霄一瞬间就忘了世间的纷繁复杂，尔虞我诈，只留下单纯的，清澈的时间最美好的感情。 他越来越相信和凤萧吟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也许真的是老天爷见自己前半辈子过得实在不太算顺畅，于是特意安排了拿一场“意外”，促成了人生中这一场最美好的的相遇。 凤萧吟抬眼时就看见龙啸霄也正在看自己，无奈蹙眉：“太子殿下，你今日眼睛是落在我身上了不成？” “是啊，粘在凤姑娘身上了，撕都撕扯不下来呢～”龙啸霄无赖地说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酒楼 凤萧吟被这句油腻的话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看来这个龙啸霄是真的犯上什么病了，看看今天这模样那里还有一点平时“端庄”的样子，真是惨哉惨哉。 白洁又驾着马车走了几里路，按照那妇人虽说，远远的看见了一处坐落在山脚下的村落。 其实这严格来讲也不应该叫做村落了，这村子里有长长的街道，街道上也有不少的商贩还有店铺，乍看上去还有些别样的热闹，虽然比起京城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这也算是不错的。 “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呢。”白洁咧着嘴说道。 凤萧吟点头，蹲下身子：“宇儿可累了？” 他们早晨就从京城里出发，一路坐马车颠簸了这么久，想必这小家伙也该也觉得有些累了。 宇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个手指头：“我们坐了三个时辰的马车……宇儿早就饿了……” 凤萧吟哭笑不得：“你刚才不是一直在吃荷花酥吗？” 宇儿气鼓鼓：“宇儿只是吃了三块！” “好好好，那娘亲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吧。”凤萧吟摸了一下口袋。 糟糕，出门太急，居然忘了带钱袋！ 龙啸霄看一眼凤萧吟的神情就知道凤萧吟是没带钱袋，这个女人，别看很多时候相当有主见，聪明伶俐的，可是有的时候其实总是粗心大意的。 宇儿也瘪嘴：“娘亲，你不会又忘记带钱袋了吧？” 凤萧吟有些尴尬：“哈哈，娘亲今天出门太急了，一时间就忘了……”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宇儿认真地数了数。 之前凤萧吟独自带着他出去的时候也总是忘记带钱袋，也是亏那街上的人多少知道凤萧吟的名号，也愿意给她点先赊着。 凤萧吟这回又丢人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看向扶摇。 凤萧吟知道扶摇平时都偷偷跟着自己，这家伙的身上肯定是有带钱的。 只是看来今日是不行了，因为龙啸霄这个讨厌的家伙。 龙啸霄这会可是逮着好机会了，迅速窜到宇儿面前：“龙叔叔可是有带钱的哦～宇儿要不要跟着龙叔叔去吃好吃的。” 宇儿咬着下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在吃好吃的呵自己小小男子汉的尊严之间挣扎，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了不想理龙啸霄的，可是现在好吃的就摆在眼前…… “我……” 龙啸霄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地悠闲地等着宇儿的回答，毕竟自家儿子的性子自己还是十分了解的，这小家伙才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的。 “娘亲？” 凤萧吟无奈摊手：“宇儿别看我，自己做决定吧。” 凤萧吟不好意思承认，其实自己肚子也早就饿了，只是今天还嫌弃龙啸霄呢，可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付钱吃饭。 龙啸霄也舍不得自家儿子纠结：“要不这样吧，龙叔叔今天惹宇儿不高兴了，那就让龙叔叔请宇儿和娘亲吃东西，就当作龙叔叔给宇儿赔罪了好不好？” 宇儿也是个很机灵的孩子，见着台阶就下。 “好吧，那龙叔叔就请宇儿吃好吃的东西，宇儿就不生气了。” “好～”龙啸霄“见好就收”。 扶摇和白洁又再次极有默契地沉默，害，感觉今天真的很“亮”。 几人一起进了一家小酒馆，店里只有八张矮桌，这个酒馆看起来很整洁干净，虽然算不上气派，但是倒还有一点精致的感觉。 店小二百无聊赖地在前台磕着瓜子，见凤萧吟和龙啸霄一行人进来。 店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凤萧吟和龙啸霄的打扮和通身的气派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自然是非富即贵的。 白洁先找到了靠门的一张桌子，看桌子凳子都擦得很干净，便冲龙啸霄点头。 几人落座，店小二热情地上来招呼：“几位客观，想要吃点什么呀？” “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吃食。”凤萧吟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菜？” “唉！客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小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要什么有什么！这熘鸡脯啊，是本店的名菜！这道菜清新、嫩滑爽口，还有这个荷包里脊，御膳豆黄，红梅珠香，梅花汤饼都是让客人赞不绝口的美味佳肴啊，几位客官可要试试？” 龙啸霄点头：“那就各来一份吧。” “好勒！”店小二连走带跑地今进来后厨。 这些菜肴确实是本酒楼的名菜，但是既然是名菜这价格自然也是贵的，见凤萧吟和龙啸霄一行人一下子出手阔绰地都要了一份钱，可真是贵客了！ “点这么多吃的完吗？”凤萧吟无奈。 宇儿歪歪头：“是啊，感觉很多的样子。” “无事，不是这么多人嘛。”龙啸霄看向白洁。 白洁无言，感觉今天自己也不是很多余啊，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承担了“饭桶”的角色的。 着小小的酒楼虽然算不上是高档，但是这速度还是极快的，凤萧吟一行人还没等多久，点的菜就都上来了。 宇儿正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伸手就被凤萧吟打了一筷子。 宇儿委委屈屈地看向凤萧吟。 “这么久没吃东西，一下子别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先喝点热汤。” 宇儿瘪瘪嘴：“好吧。” 龙啸霄耐心地将鱼刺剃干净了以后才将鱼块放进宇儿碗里。 几人还没吃几口，就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了。 几个身穿粗布短衫的高大男子走进店来，大摇大摆地找个位置坐下。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粗声粗气地冲方才那个店小二喊道：“小六子，还不赶紧给本大爷上些好菜来！” 店小二麻溜地跑上来：“三爷来了，今儿个想吃点什么？” 那被店小二称作三爷的男子哼了一声：“怎么，今儿个这么没眼力见？当然是紧着好吃好喝的给老子上来！这么长时间了，心里还没点数不成？” 店小二脸上有点难堪：“不是，三爷，您来过店里好几次了，可是每次着账……”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讲理的客人 那男子听见店小二这句话，脸上表情又凶恶了几分：“你说什么？本大爷来着这破店里吃饭是看得起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点斤两了？还敢来找老子要钱？” 店小二也十分为难，这个田三本来是他们这镇上出了名的恶霸，寻常人家见了也都是绕着弯儿走，没人想摘惹这难缠的家伙。 后来这个田三还徬上了镇里的富商林老爷，做个个建工的督头，这个真的是小人得志了，这田三就仗着这点资本，变本加厉地横行霸道，没少帮着那个林老爷克扣人家工钱，还成了林老爷手下最狠的打手。 “不是……三爷，我们也只是做点小本买卖，也就指望着这点小钱养家糊口了，你这酒钱饭钱要是不给，小的也没办法向掌柜的交代啊。”店小二脑门上全是冷汗，这个三爷实在是不好惹啊，但是今天再要不到酒钱，着酒楼的掌柜就得让自己卷铺盖走人了。 “哼，腌臜碎子，还真以为爷给你点好脸色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大爷要你的小命就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还给跟我要钱，我看你是活腻歪来了！”田三脚踩着凳子，瞪着那店小二，唾沫横飞。 凤萧吟一行人离得不远，自然是讲这番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宇儿有些气鼓鼓，瞪着那个田三冲凤萧吟说道：“娘亲，那个人好生不讲道理啊！” 凤萧吟摇摇头，按下小家伙险些冒烟的脑袋：“先别急，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店小二也不是个没骨气的，见这田三这般不讲道理，气得脸红脖子粗。 “好你个田三，真以为自己榜上那个肥头大耳的林老爷就把自己当太上皇了！不过也是个低贱的下等玩意儿，只敢在我们面前耍威风罢了，你有本事去林老爷面前显摆啊！” 那田三确实没想到这平日里唯唯诺诺，一脸穷酸样的店小二今日果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顿时恼了。 “好你个店小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本大爷抬杠！” “哼，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王八羔子，别以为人人都要怕你！我今天还真就骂了你了！”店小二直起腰杆，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下子就盖在那田三油腻腻的脸上。 龙啸霄轻笑一声：“看不出来，这个店小二还果真有两分脾气呢。” 田三彻底发了火，一把讲毛巾抓下来丢在地上：“好啊，我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给我打，今天就让想和小子尝尝被揍成肉饼的滋味儿！” 宇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着龙啸霄的手喊到：“龙叔叔快想想办法啊，那个小哥肯定打不过那个坏人的！快想想办法啊帮帮他啊！” 龙啸霄递给白洁一个眼神，对方立马明白，拿起长剑就一个飞身过去。 “打！”那个田三暴喝一声，几个彪形大汉齐齐冲了上去，那店小二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准备迎战，面对这些不讲理的混蛋他真的是受够了，人人都是娘生爹妈养的，凭什么要受他们这些无赖的窝囊气！ 奈何这店小二身子单薄，自然不可能是这几个彪形大汉的对手，对方一巴掌就将这可怜的店小二打的飞出去老远，口角流出一抹鲜血。 田三正准备再加上一脚，却被一把剑柄挡住了，田三正准备开口就骂人，接过一阵风刮过耳畔，接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手劲儿之大，打得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连骨头都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大哥！”其他汉子看见田三被打，纷纷扭头看去，之见一个身穿墨蓝色劲装的男子抱着手，整好以瑕地看着他们。 “你是那你冒出来的东西，居然敢动手打我大哥！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小汉子冲白洁说道。 白洁不满地“啧”了一声，这些汉子真是一点理解都没有，说话就说话，干嘛拿手指着他，唾沫横飞的配上那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的脸，看着属实是倒胃口。 “我是什么人你们就不用知道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识相的最好赶紧滚，不然待会儿小爷我真的动起手来，你们再想走可就没机会咯。”白洁好言相劝道。 “呸，什么东西！”田三捂着被扇巴掌那边脸，恶狠狠地看向白洁，“今天本大爷就让你看看惹怒本大爷是什么下场！想逞英雄是吧？本大爷这就送你去阎罗王那里好好做英雄！” 说着，抡起拳头就向白洁打去，白洁自小习武，这种乡下有几分蛮力的汉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白洁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躲开了那汉子挥过来的拳头。 身体向前一倾，迅速转身，伸手，一把抓住拿汉子的手腕，再顺手一拉，右脚向下一扫，那汉子便结结实实地向后仰躺下去，“哐铛！”一声径直摔倒在地上，连旁边的桌子椅子都被震得猛烈地抖动了一下。 “啧啧啧，还真是四肢发达啊。”白洁摆摆手，这个田三满身的横肉，光是这么一拉，白洁就感觉手掌有些酸，更多的是心里的嫌恶。 田三感觉整个胸腔都要裂开了，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在其他汉子的搀扶下爬起来。另外一个汉子还不怕死地举起一把椅子就冲了上来，白洁侧身躲开，脚下一蹬，直接飞身起来，踩在那汉子的肩上，举起手掌就打在那汉子背后。 那汉子猝不及防地受了一掌，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冲飞了出去，直接摔到门槛边，还差点就和高高的门槛来了个亲密接触。 “白洁叔叔！”宇儿看见那瘦小汉子从背后举起一把利刃悄咪咪地走上去，眼看那刀尖就要刺到白洁的后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时刻，龙啸霄淡定地拿起一只筷子，内力一推，那筷子直接救飞了出去，直接就将那人的手掌钉在了木桌上。 “啊啊！”那人凄惨地哀嚎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色心 白洁转过身一看，就明白了缘由，这些人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 一对多的“单挑”怎么还搞偷袭呢。 宇儿瞪大了眼睛，现在他总算是知道自己家的龙叔叔有多厉害了，居然可以眼睛都不看一眼就准确无比地这种那个想要偷袭的坏人。 众人都被眼前的这一阵仗吓懵了，连酒楼后面本来正在忙活的厨子厨娘都闻声赶来。 没想到看见什么桌子椅子，锅碗瓢盆都摔碎了，弄得满地都是，还有一滩一滩的鲜血。接着就是一群倒在地上的粗犷汉子，还有一桌悠闲吃菜的客人，里面居然还有个可爱的小孩。 厨子中一个看着年纪稍长的男子小跑过来，扶起那店小二：“小唐啊，没事吧？哎呦，这嘴角怎么还流血了？” “成大叔，我没事。”店小二起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是田三这个恶霸又带着人来这里闹事，是那几位客人帮了我。” 店小二看向龙啸霄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就算他在不识货，也大概能够猜到龙啸霄在这一行人当作起的是主导作用。 成大叔顺着店小二的眼神看去，只看见龙啸霄正好也扭过头来看向这边。 成大叔一辈子都生活在着偏僻的小村镇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见龙啸霄一行人，就知道这些人来路定然不简单，特别是龙啸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至于凤萧吟，明明是生的一张天姿国色的脸蛋，却是和这份艳丽的美不同的沉静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高官贵族家的贵女。 田三现在丢大了人，再爬起来的时候也意识到就凭自己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但是这气势也不能输，还得放几句狠话。 “臭小子，别以为你今日走了狗屎运有人帮着你你就能一辈子这么好过，你等着，老子改天一定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店小二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欺男霸女，为虎作伥，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成大叔赶紧伸手护着店小二，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这个田三是谁，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谁都不敢招惹的恶霸啊，惹了他，就别想着会有好果子吃，平日里掌柜的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小唐就跟这些人闹起来了，这可怎么好啊，这个田三最是小肚鸡肠，一定记仇，计算着怎么要了小唐这条小命啊！ “小唐啊，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成大叔苦口婆心地劝道。 店小二当然知道成大叔是好心为他着想，但是他堂堂七尺男儿，平日里没有办法要受着田三这群混蛋的窝囊气，今天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还真是嚣张啊。”龙啸霄语气中带点讽刺，缓缓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不过是个横行霸道得地痞流氓，就敢如此大言不惭，这城南好歹也是天子脚下，莫非还敢当街害人性命不成？”龙啸霄眸光冷厉，看向田三时，对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好有压迫感的气息…… 田三作威作福这么长时间，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连头都不敢抬的，现在第一次有人单单从气场上就给了他一种可怕的感觉。 虽然怕，但是田三可不是随便可以认怂的人，指着龙啸霄的鼻子吼道：“你又是谁，也敢管我的闲事？” 龙啸霄眉头一簇，这个人的手指头实在太不规矩，既然这么爱指着别人的鼻子，不如就砍了算了，反正留着也是白瞎。 凤萧吟也十分厌恶这些地痞，绣眉一拧，凑近一点龙啸霄，轻声说道：“宇儿还在，别吓着他。” 龙啸霄听到这一句，神色缓和了一些。 的确，现在宇儿还在身边，教训这些地皮的手段还是不宜太过残忍，不然怕吓着孩子。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乖乖地把钱结给这家酒楼，然后磕头认错，向这位店小二道歉，要么我就费了你一只手，让你从此没办法再横行霸道下去，反正我看你这手留着也是白留，倒不如砍了去。” 田三咬紧后槽牙：“哪来的小白脸，好大的口气，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田三爷也是你惹得起的人物，小心你这条小命！” 田三看龙啸霄身姿修长挺拔，但是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这脸上的皮肤白的跟女人似的，能有什么大能耐，也就是方才那个养的家丁身上有点功夫，就算现在他们这几个人打不过又怎么样，大不了再多叫几个兄弟！ 双拳难敌四手，他田三就不相信了，这个小白脸还真有通天的本事。 凤萧吟冷笑一声，牵着宇儿就像往外走。看来这个田三真是没救了，俗话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看来这个田三是要身体力行的执行这句话了。 田三本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龙啸霄和白洁身上，凤萧吟一转身，才注意到他，登时眼睛一亮。 天哪，真是天仙下凡！自己平日里没少调戏良家妇女，现在和凤萧吟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些庸脂俗粉简直连凤萧吟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通身的气派，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青丝整齐的披在身后，头上的珠钗随着步子轻轻摇曳，一颦一笑简直要将田三的魂都勾走了。 色欲熏心，田三居然直接绕过龙啸霄，走到凤萧吟面前，扶摇眼疾手快地挡在凤萧吟面前，警惕地看着这个讨人厌的地痞。他要是胆敢轻举妄动一下，扶摇可以保证会毫不犹豫地削掉他的脑袋。 “小美人……”田三搓着手，活生生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色鬼，两眼放光的看着凤萧吟，“你长的好美啊……要不要跟着大爷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亏待不了你！” 凤萧吟淡定地看着他，一字未言，看来这个田三时铁了心要找死了。 宇儿也在心中暗暗为这个田三祈祷，希望您自个儿命大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知死活 白洁真是第一次知道龙啸霄的表情还能男看到这种地步，真的黑的跟煤炭没什么区别，心中只能默默为那个田三祈祷了，本来吧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的，但是现在估计你得跟这个美好的人间做个仓促的道别了。 宇儿感觉自家平时温和的龙叔叔此刻脸色像是话本里的凶神，看来这个叫田三的完蛋了，惹了龙叔叔一定没好果子吃的。 凤萧吟也实在是对这个地痞无语得很，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不明白吗？龙啸霄现在是真的很想要你这条小命了，凤萧吟不用看也知道。 田三丝毫没意识到现在自己差不多是把一把刀悬在了脖子上，还在专心致志地调戏他的小美人。 “美人，我说你……”田三正准备伸手，凤萧吟一把就捏住那粗糙的手腕，往后用力一折，田三顿时像野猪一样嚎叫了一声，宇儿无奈地摇摇头。 别以为自家娘亲长得一副柔弱的样子，打起人来可是不会手软的，这种小流氓就等着收拾吧。 “这位大哥，身体可还好？” 田三疼得龇牙咧嘴地看着凤萧吟：“小美人还真是火辣呢，我喜欢，放心，大爷我身体可好了，一定能满足……啊！” 凤萧吟云淡风轻地又用劲一折，田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如此正好呢，我这里还缺个试药的小厮，不如就让你来把，我看你身体也壮实，这脸皮也足够厚了，倒不如就发挥一点剩余价值。” 田三有些懵，不知道凤萧吟在说什么，手腕就跟要被生生折断了一样，只好连连求饶：“女……女侠，请高抬贵手，手……手要断了……轻点……” “嗯？怎么了？现在知道怕了？”凤萧吟不屑地斜看他，眼神中全是鄙夷。 她平时最恨的这就是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气力，就欺负弱小，来满足自己可笑无耻的恶趣味，田三这种人就像是世间的害虫，多少本就命苦的人，挣扎着活在着时间已经有诸多的不容易。还要受这种人的欺负，凤萧吟从前就是这样，遇到这样的人见一个就打一个，骨子里一直有点英雄主义。 白洁看着凤萧吟那股子阴狠劲，觉得牙有点疼，果真女人真的是不简单的动物，别看凤萧吟平时柔柔弱弱的，对付田三这种无赖加恶霸，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给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白洁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主子龙啸霄，发现那人正一连轻松惬意，抱着手看好戏的样子，显然是不怎么担心凤萧吟会在这方面吃亏的意思。 原来主子喜欢这种泼辣的？白洁脑补了许许多多的丰富精彩的画面，看来主子口味还真是难以琢磨呢，白洁待在龙啸霄身边这么多年，愣是没看出来龙啸霄喜欢这么“硬”的。 “我……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田三鼻涕眼泪横流，哭得比鬼还难看，“求求姑娘饶了我吧……” 凤萧吟甩开他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这种人渣加败类的手她嫌脏。 田三哭着把自己那只几乎要被折得变形的手抱在怀里抽抽泣泣地不敢哭出声，那只手像是一块烂透了的肥肉，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吊着，田三真是想死的念头都有了。 跟田三一起的那些汉子看到这副情景，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个凤萧吟真的太狠了，眼看着田三被折磨，却又不敢上前帮忙，毕竟白洁就抱着长剑站在旁边，龙啸霄也用余光一直盯着这边，要是他们之中有谁敢轻举妄动一下，那个被筷子钉穿手掌的人就是他们的下场了。 众人心里都暗暗道完了，这回真的遇到硬茬了，看来是斗不过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方才说话的那个瘦小的汉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爷，大爷！我们知错了，是我们眼拙，冲撞了各位，还望各位好汉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兄弟这一回吧！” 龙啸霄斜睨了那人一眼，转过头：“你们刚才说是谁的手下？” 那汉子赶忙回应道：“我们都是城南林老爷林复则家的长工。” “不会是区区几个下等长工，就敢仗势欺人，随便闹事了？”白洁嫌恶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汉子是个机灵的，马上磕头认错：“好汉！各位好汉！我们兄弟真的知错了，就请你们行行好，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龙啸霄嗤之以鼻：“姑且就饶了他们这一回，我们还需要去拜访一下那个林老爷，就让这几只看门狗回去带个口信。” 白洁：“是，主子。” “还不快滚！下次要是让我们知道你们这群人再行恶事，就等着我摘你了狗脑袋吧。”白洁没好气地喝道。 “是是是！”那些汉子一溜烟爬起来慌里慌张地跑了。 凤萧吟叹气，一番好心情就给这些家伙给破坏了，现在也没心情再用饭了。 店小二见一切都平静下来以后才敢上前，恭恭敬敬地想龙啸霄行来一个书生礼，虽然他不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但是也上过几天学堂，读什么过几天书，这是他表达最大尊敬的方式。 “多谢几位客官，要是今日你们不在，这酒楼不知道该被田三那伙人毁成什么样子了。” 龙啸霄谈谈一笑：“不用谢，这些人本就该教训。” 凤萧吟扶起他：“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个店小二看着年纪也不大，最多不过弱冠之年。 身体属实是单薄的有些让人心疼，之前没注意看，现在凑近了些，凤萧吟才发现这店小二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炯炯有神，看着很单纯。也许是母爱泛滥了，凤萧吟看着着店小二，就觉得有些心疼。 “不用了……谢谢姑娘，小伤而已，都习惯了……”店小二不好意地摸摸后脑勺。 “小伤也要好好处理，不然到时候伤口发炎不就麻烦了？”说着，就拉着那店小二到旁边凳子上坐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吃醋 龙啸霄十分吃味，这个凤萧吟还真是母爱泛滥了！就她这个年纪，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白洁丝毫没有觉察龙啸霄的反应，还热心地问其他人有没有受伤的。 “还有没有受伤的？这个姑娘是大夫，她可以给你们看看。” 众人笑着摇摇头或摆摆手。 随后，白洁和扶摇以及热心肠的宇儿还帮着酒楼里的人收拾这一片狼藉。 龙啸霄简直气坏了，这一个个的都把他当空气了不成？ “记得这段时间先不要沾水，等伤口结痂了就好了。”凤萧吟对店小二叮嘱道。 店小二乖巧地点头：“姑娘细看还跟我家中的姐姐有几分相似呢。” “哦？你家中还有个姐姐？”凤萧吟笑着问道。 “是啊，只是前些年嫁给城北的一个大户人家做小妾了。”店小二说道。 “嗯。”凤萧吟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等一切都弄好了，凤萧吟一行人也该出发去林府了，耽误了太久时间，怕是到林老爷府上都要天黑了。 “客官，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一路顺风啊！”店小二再后面高高摇着手大声喊道。 凤萧吟和宇儿笑着冲他摆手。 马车渐渐远去，宇儿抱着店小二送他的柿子饼爱不释手，听说这柿子饼是他们这里的特产，很是受喜欢，男女老幼都爱吃，宇儿很高兴的抱着那盒柿子饼小一点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凤萧吟无奈：“好了，这会宇儿又得到好东西吃了。” 宇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那个小叔叔非要给宇儿的呀，宇儿又怎么还拒绝别人的好意呢。” “哦？宇儿到还学会拐着弯说自己的好了？”凤萧吟笑道。 “是啊，娘亲是不是也觉得宇儿很机灵啊？” 凤萧吟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哈哈哈。”母子俩笑着，笑声想悦耳的银铃声一样。 龙啸霄却在一旁独自生着闷气，好啊，宇儿居然叫那个店小二叫小叔叔？谁都可以被叫做小叔叔的吗？现在收了人家的柿子饼就忘了自己的好了，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凤萧吟见龙啸霄自从后来上了马车就一直板着脸不说话，心里奇怪，又见他有一眼没一眼地往这边看，蹙了蹙眉头，拿出一块柿子饼递到他面前。 “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龙啸霄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凤萧吟。 凤萧吟：“？”这是又发的哪门子疯？ “太子殿下这又是怎么了？”自己好像也没怎么惹他不高兴啊，不是说君心难测，这个龙啸霄的心思简直要比皇上的心思还要难猜上数十倍。 “本太子可不吃这种乡下的土玩意儿！”龙啸霄别过脸。 宇儿：“？”土玩意儿？这个是柿子饼，不是土啊，龙叔叔这是怎么了？ “龙叔叔，这个是柿子饼，很好吃的，不是土，龙叔叔真的不想吃一口吗？比荷花酥还好吃哦。”宇儿天真无邪地说道。 比他送的荷花酥还好吃？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柿子饼罢了，没想到宇儿这个小家伙居然这么块就“投奔”别人了，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一盒柿子饼就被收买了？真是岂有此理！ 龙啸霄越想越气，咬着牙问道：“宇儿不喜欢龙叔叔了？为什么只喜欢那个店小二送的柿子饼？” 宇儿不明就里：“龙叔叔在说什么呀，宇儿听不懂，宇儿还是最喜欢龙叔叔啊，龙叔叔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凤萧吟这时候才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原来这个龙啸霄是吃醋了…… 想不到平时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线下就为了一盒柿子饼吃了打醋，凤萧吟有几分好笑，关键是这个家伙生气了也不直说，板着脸阴阳怪气地说话，比宇儿还要更小孩子气一些。 “我说太子殿下，不会是一盒柿子饼而已，太子殿下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被说中的龙啸霄耳根子一红，自己高冷人设不能崩，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吃醋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太子吃醋了？”龙啸霄咬紧后槽牙，板着脸问。殊不知那这张脸上早就巴不得把吃醋两个字写得满满的了。 凤萧吟没忍住轻笑一声：“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呢。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较真？” 龙啸霄扭过头，表示不想再跟凤萧吟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说话了。 凤萧吟无奈，这个人怎么还需要人哄了？简直比宇儿还让人头疼。 “宇儿，你先到外面去跟你白洁叔叔骑骑马，娘亲跟龙叔叔说几句悄悄话好吗？”凤萧吟对宇儿说道。 “好。”宇儿起身，把怀里的柿子饼放在龙啸霄的怀里，甜甜地哄道，“等宇儿回来的时候，龙叔叔就不能再生气咯～”说完，还在龙啸霄的侧脸上吧唧一口。 龙啸霄被这么可爱的亲亲弄得彻底没了脾气，抱着那盒柿子饼出神了一会儿。 凤萧吟坐过去，离龙啸霄近了一些。 “宇儿不过是个孩子，谁对他好，他便会念着的，在他心中，你始终是无可替代，是他又敬又爱的龙叔叔。”凤萧吟拿出十足的耐心对龙啸霄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求旨，让我嫁进太子府做太子侧妃，我也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把宇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龙啸霄抬首：“宇儿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外人，我龙啸霄会倾尽所有去爱他。” 凤萧吟一愣，随即缓缓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太子殿下能够言出必行的。” 龙啸霄突然伸手将凤萧吟揽入怀中，闷闷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对，眼看着终于要苦尽甘来，我不想你心中有一点不愿，我想完全的拥有你，请相信我……” 凤萧吟慢慢抬起手臂，抱住龙啸霄结实宽阔的后背：“好，我相信你。” 龙啸霄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一点轻松惬意的神情，看着凤萧吟的眉眼，心中突然有千言万语，但是他只道现在还不能说。 萧吟，是我来得太晚了…… 第二百六十章 拜访林老爷 龙啸霄一行人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着，将近日落才到了林府。 白洁先上前敲了敲门，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十分气派，门前的石狮子庄严肃穆，这个府宅看起来就十分富贵。 一个半道出家的富商短短时间内就能建起这么一栋气派的府宅，除了这的确是有经商的过人天资，要么就是这其中的不义之财来得太多。除非如此，不然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白洁敲了好几下门，等了许久，才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绿色罗裙，梳着两个冲天髻的小丫头连忙出来开了门，将头探出来，怯生生地看了白洁一眼：“客人是？” 小丫头显然是十分怕生的，见白洁面生，不晓得人家来历整张小脸都涨红了，然而并着理解还是客客气气的，问白洁从哪里来。 白洁友好的笑了笑：“在下见过姑娘，我与我家公子和小姐早就听说这府上的林老爷种了些稀奇的果树，我家公子家里也是从商的，便想来拜访您姥爷一回，还请姑娘为我们通报一声。” 小丫头抿着唇，面上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位公子，来的还真是不巧呢，我家主人……现在有事在身恐怕不能亲自接待各位公子和姑娘了。 白洁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龙啸霄上前：“我与我家娘子远道而来，确实是诚心诚意相与林姥爷做次生意，还请姑娘就替我们去通报一声，你家老爷见了我们自然不会怪你。” 小丫头将信将疑，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凤萧吟也大概知晓这丫头的为难，像这种大户人家的丫鬟下人可不是好当的，要是遇到个性子不好的主子，怕是要天天苛待，要是哪天正遇上心情不畅，那个倒霉的下人又恰好不小心做错了事，那也是顺便任人拿捏，生死还不是就看主子心情。 “姑娘，我知道你的难处，你自先去说，到时候见了你家老爷，我保证你家老爷定然不会罚你，相反的，还会赏你的。”凤萧吟上前说道。 那小丫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凤萧吟笑着点头：“自然。” 那小丫头听了这话，便又慌慌张张地跑进门去。 约莫一刻钟以后，那小丫头带这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看着一脸精明，凤萧吟想着男子应该就是这林府上的管家了。 “管家，几位客人都在这儿了。”方才那小丫头低着头恭敬说道。 “就是这几个人？”管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龙啸霄和凤萧吟几人，眼中神色不明。 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带着个貌美的姑娘，还有个木头脸的女子，居然还带着个看着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这群人说是来找林老爷谈生意，管家是怎么看怎么不像。 “管家，我家公子是来找你家林老爷做生意的。”白洁又重复了一遍。 管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就先跟我来吧。” 凤萧吟几人跟着那管家进门。 这林府果真是气派，外面看着就是，走进里面来便更甚，入眼就是一处养眼的园林，中间一个巨大的水池，里面还养着名贵的锦鲤，每间屋子的门上都雕刻着十分精致的花纹，就连下人穿的衣服也不同于其他京城普通下人穿的，明显要名贵许多。 “就请几位客人现在吃等候一些时辰，我家老爷稍后就来。”管家似是客气地说道。 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管家不怎么“待见”龙啸霄和凤萧吟几人。 不过龙啸霄才懒得计较这些，只是静静地坐着，是不是侧目看一下凤萧吟，见她神色如常，心里也就踏实了。 宇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已经有些疲倦了，但是知道娘亲凤萧吟和龙啸霄还有正事要做，便乖巧地撑着身子，听凤萧吟的安排。 凤萧吟又被这可爱的小家伙暖到了。 “宇儿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宇儿摇摇头，不可以耽误娘亲和龙叔叔做正事的，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要坚强了。 凤萧吟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再过一会儿，娘亲就带宇儿去找歇息客栈，到时候宇儿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宇儿乖乖点头，冲凤萧吟可爱地笑了笑。 管家嘴上说着这林老爷不多久就来，可是凤萧吟和龙啸霄几个人左等右等，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连着林老爷的半点踪影都没瞧见。 龙啸霄努力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这个姓林的，可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敢让当朝太子等这么久，单单最后一条不尊之罪，便可名正言顺地好好送他上西天了。 终于，就在龙啸霄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就要发怒的时候，那传说中的林老爷挺着个大约有一整个西瓜那么大的肚皮圆滚滚地走来了。 见龙啸霄等人，先是和善地笑了笑。 “诸位贵客久等了，我实在是有事情绊住了脚，所以才来晚了，让诸位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诸位见谅啊。”林老爷咧着嘴，露出一大口整齐的大白牙冲龙啸霄等人说道。 龙啸霄可是没从这几句话里听出半点歉意来，看着林老爷一副脑满肥肠的样子，还有那满脸的猪油，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凤萧吟看那林老爷衣冠不整的样子，还有胸口处露出来的一大块肥肉，想都不用想，这个林老爷哪里是有什么要事在身，分明就是睡在温柔乡里，这活生生的猪样，看得凤萧吟一阵反胃。 林老爷也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凤萧吟，眼神一亮，好漂亮的姑娘……这气派看着就是个十分可人的。 龙啸霄身为一个正常男子，自然能够看的出来这个林老爷的眼神里的龌龊东西，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这林老爷这把杀猪刀就该让龙啸霄亲自赏给他。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意人 “我听我府上的丫头说各位客人远道而来，是想和我做笔生意？”林老爷收回目光，看向龙啸霄。 龙啸霄颔首：“在下姓黄，家在江南水陵，家中父母都是经商之人，近来听说林老爷有种植一种奇异的果树，生意颇好，便想着来和林老爷来商谈一番。” 林老爷眯眼：“原来是黄公子啊，黄公子来自江南？我数年前也曾下过江南，那可真是个山灵水美的好地方啊，不仅风景甚美，天下独一无二，连那里的美人也是超凡脱俗，不同于一般的胭脂俗粉，简直叫人流连忘返呢！” 说着眼神还往凤萧吟身上瞟。 龙啸霄捏紧手中的折扇，心里一片阴霾，这个林老爷还过真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 可惜这林老爷完全没看出来，龙啸霄眼底的杀意还在喋喋不休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黄公子什么人呐？” 白洁一顿，不是吧，今天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怎么就有这么多人偏偏要往自家主子的刀口上撞呢，别的也就不说了，怎么人人都敢当着龙啸霄的面打凤姑娘的主意？是不是看自家主子清心寡欲太久了，非要自己给他找点事情做？ 扶摇耸了耸肩，表示对白洁看法的无比赞同。 “这位是家妻，我与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及笄之后，便由家里父母做主，结为夫妻，多年来，恩爱如初，如胶似漆，这便是我与佳期的孩子。”龙啸霄笑着看宇儿。 宇儿：“？” 白洁，扶摇：“？”剧情走向是这样的，怎么也不提前商量一下？ 凤萧吟：“！”龙啸霄这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鬼话连篇的毛病是从哪里学来的？说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龙啸霄气定神闲的忽略了凤萧吟三人投来疑问的目光，继续说道：“林老爷有所不知，别看家妻平时一副温婉娴静的样子，平日里可是粘我粘得紧呢，去哪儿都要一同前往。” 龙啸霄越说越得劲，干脆一股脑地说了起来：“这不本来说好了，是来与林老爷谈生意的，这本来也是男子的事情，可是家妻觉得路途遥远，心中不放心，便非要跟着我来。于是，我想着来和林老爷做次生意，便顺便带他母子二人前来京城看看，领略一下这耀眼繁华，让林老爷您见笑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莫明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林老爷尴尬地笑了几声。 没想到这美人天仙既然已经嫁为人妇了，连孩子都生养的这么大了。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是林老爷面对美人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身为人妇又怎么样？或许比起那嫩生生的处子身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凤萧吟对龙啸霄的一派胡言表示彻底放弃反抗。算了，这家伙从今日早晨来就一直不怎么正常，姑且先忍着他，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好好的讨回来。 林老爷眼色一暗，这么一来，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尝出来点龙啸霄的敌意了，拿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龙啸霄脸上还怪着笑，眼里却是冰冷的。 凤萧吟不行理会这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哈哈，我看尊夫人生的如此貌美，简直算是世间少有，黄公子也算是有福之人了。”林老爷看似大方地夸赞道，“既然黄公子远道而来，是与我谈生意的，作为这生意场上的人有些话我自然应该与黄公子讲明白。” 龙啸霄：“洗耳恭听。” 林老爷咳嗽了一声：“黄公子一路上应当也看到了，我林府算是这城南数一数二的大户，这气派的府宅，还有这如山的金银，都是凭着林某的本事自己挣来的，黄公子想与我做生意自然是要拿出些钱财来，让林某看看黄公子的诚意才是。” 龙啸霄自然知道：“这个黄某自然知道，既然是诚心想与林老爷做生意，便不会让您做亏本买卖。黄某听说林老爷仲有一种果树，是为整个国都绝无仅有，黄某祥与林老爷，在下想将这果树带回江南，也让在下赚些钱财可否？” 林老爷轻哼了一声：“黄公子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属实精明啊。这来往往与林某谈生意的人不在少数，嫌少有黄公子这样开门见山，就要林某这命根子的。” “黄公子想必也清楚，林某这钱财来源就是这国术罢了，若是轻易就将这果树卖于黄公子，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将浙摇钱树给了黄公子，这样又叫林某如何做得了生意呢？” 龙啸霄轻松一笑：“林老爷不必着急，在下这么说自然是不会诚心让林老爷为难的，在下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买了林老爷的果树，林老爷意下如何。” 十倍？这个姓黄的认真的？林府的下人纷纷心中暗道，怕不是个傻子，这些果树别说是林老爷当做命根子一样的宝贝着，别人就算是打死也不卖的，就算是这林老爷真的会卖，一颗果树开价也不会少于百两黄金，这个江南来的黄公子又有多少钱买多少？ 林老爷似是嘲笑地一哂，心道这个姓黄的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应当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养在家里，有点小钱了就敢出来大言不惭地谈生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怜了这大美人了。 “黄公子可知道这一颗果树要买多少？黄公子家里的银两又买得起多少呢？” 龙啸霄要射折扇：“在下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这气运好些，投了个富贵人家，家财万贯，父母疼爱，这银钱之事是从来就无需发愁的。” “可是这果树生长的环境要求，栽培条件黄公子可又知道？万一花了大价钱买去，种不活了，亏了有当如何？” “这就更无需担忧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自然可以多试上几次。” 林老爷心中冷笑：果然是个十足的草包。 白洁：“……”这个人设又变了？ 宇儿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不过孩童，也知道这果树生长自有它的道理，又怎么会轻易改变，龙叔叔会不知道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简单的林老爷 林老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龙啸霄，圆滚滚的身材鼓着硕大的肚皮，手上带着七八个金戒指，就斜斜地倚靠在桌子旁，活像是个发胖的金梨，只是看着让人不怎么有食欲。 “看来黄公子也是性情豪爽之人呐，林某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倒是鲜少见到黄公子这般年轻而无畏精神的。”林老爷夸赞道。 龙啸霄摇着折扇，微微颔首：“林老爷过奖了，在下也不过就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生意人罢了，只是仗着家中父母双亲有些钱财，借此做些小买卖，不似林老爷这般有本事。” “黄公子不必谦虚。”林老爷摆摆手。 龙啸霄看着拿肥猪的眼神又落在凤萧吟身上，心中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看本太子怎么收拾你！ “说了这么多，在下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不知林老爷爷愿不愿意和黄某做这生意呢？”龙啸霄趁热打铁。 林老爷笑了笑，大方道：“我自然能看得出来，黄公子的确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竟然黄公子已经出了十倍的价钱，那我若是再不答应，倒是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站在身后的管家似乎没料到这林老爷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老爷，这……” 林老爷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大伙儿都看到了，黄公子自江南千里迢迢特意来我林府与我做次生意。如此诚意，就算只是卖个人情，林某也不好拒绝，再说了，黄公子已经愿意出十倍价钱买下这些果树，不管是从价钱上还是从人品上，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我答应下来也不奇怪。” 管家悻悻地住了嘴，打量了一下凤萧吟和龙啸霄几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凤萧吟心中冷笑，看来这个林老爷，还真是夜郎自大自作聪明的很，真以为他们这些几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点儿也不懂生意门道的草包呢，殊不知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人正是自己，还在这沾沾自喜，自得其意。 “林老爷还果真如传闻中哪般，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呢，看来在下这次从江南千里迢迢前来的决定一点儿都没错，既然林老爷已经答应了，那在下就在此先谢过林老爷了。”龙啸霄神色缓和了一些，拱手道。 “哈哈，黄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这本来也是应该的。”林老爷摸了摸下巴，笑道，“既然已经如此说定了，那就请黄公子明日来我府上，我会亲自带着黄公子以及尊夫人去果林看看那些果树的长势，并把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列出一张单子来，这样黄公子若是带回江南种植也会容易些。” 龙啸霄：“好，如此还要谢谢林老爷呢。” “哎呀，不要如此客气啦。”林老爷挺着大肚子，欲站起身来，可惜他那肚子实在累赘，一时间竟然无法快速地站起来，还要身旁的两个丫鬟来扶。 “黄公子远道而来，一路上奔波，想必现在已经累了，不如就留在我府上用膳如何，也好让我好好尽一尽待客之道才是啊！” 龙啸霄挑眉，周身气质看起来十分不俗：“多谢林老爷的好意，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还要带着家妻和儿子去集市上逛逛，就不留再此麻烦林老爷了，改日再来。” 林老爷赶忙挽留，眼见着美人要走，眼珠子都要跟着跳走了：“诶诶，黄公子留步，黄公子留步啊！诸位远道而来，林某之前多有怠慢，若是现在就让你们这么走了，岂不是要被别人说到我林某一点礼数都不知，待客人竟是这般样子，还不坏了我名声不成！” 龙啸霄等人心照不宣，要说这林老爷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自己是怎么一副德性还真以为他们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还要在这说自己什么知礼数讲礼节的，还真是挺好笑的。 “尊夫人，您看看您这细皮嫩肉，出水芙蓉的，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又怎么会不劳累呢？好不容易到了我府上，怎么也得让我好好招待一顿不是？”林老爷还真是抓着机会就要凤萧吟搭话。 凤萧吟虽然心里嫌恶，但是也不好现在就表现出来，身子微微向后倾下，答道：“小女子和相公都十分感谢林老爷的好意，只是今日早已有了安排，就不在林老爷府上叨扰了。” 林老爷听着美人轻声轻语，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这美人不仅长的美，连着声音也是酥嫩的很呐，听起来就像是给人下蛊了一般，林老爷呆了呆。 宇儿鼓着腮帮子，看着眼前这个肥滚滚的林老爷，有些生气，虽然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自然知道自家娘亲长得貌美，多少男子不怀好意，惦记着他娘亲这个林老爷表现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胖子，你能不能离我家娘亲远一点！”宇儿大声吼道，“你到底吃了多少啊？身上的一股汗味儿实在太难闻了，为什么不洗澡啊？这么不喜欢干净，我家娘亲最讨厌脏兮兮的人了！” 龙啸霄纯角微不可察地一勾，不愧是自己的亲儿子，做的好啊，真是有自己的风采！ 白洁：“……”小公子做的好啊。 扶摇：“！”小公子眼神可真准！ 宇儿一通“骂”，说的林老爷脸上有些尴尬，自己正忙着看美人呢，谁知道这半路蹦出来一个兔崽子？还对他出言不逊，让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了脸面，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气呼呼的看着宇儿脸涨成了猪肝色。 顿了好一会儿，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龙啸霄这时候才站出来，故作歉意慢慢地说道：“童言无忌，多有冒犯，还请林老爷不要跟小孩子计较才是。” 林老爷皮笑肉不笑：你教不好孩子，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倒还反过来叫我不要计较，岂不是显得我这人有多小气？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幸福 凤萧吟心中暗暗叫好，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对不住了，林姥爷，我家这孩子啊，自小心眼比较少，说话也比较直，若是冒犯到林老爷爷了还请您多多海涵，我家孩子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礼数，林老爷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啊。”凤萧吟也说道。 看似是给林老爷表示歉意，只是这句中的讽刺之意，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又有谁听不出来。 林老爷彻底笑不出来了，哼了一声，说道：“小孩子嘛，还是要爹娘好好教养，小公子童言无忌，林某自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 凤萧吟笑了笑没说话。 龙啸霄道：“天色也不早了，就不便多说了，黄某这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林老爷，告辞。” 林老爷笑道：“管家，送送黄公子他们。” 管家躬身道：“遵命，老爷。” “不必，管家留步吧。”龙啸霄潇洒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揽着凤萧吟的细腰，牵着宇儿“趾高气昂”地走出了林府大门。 林老爷一点也不怀疑龙啸霄这个举动是特意做给自自己看的，脸上乌云密布，鼻子里喘着粗气。 凤萧吟无奈，蹙着眉头：“我说太子殿下，都走出这么远了，您这手还不松开吗？” 龙啸霄今日似乎要把这流氓性子执行到底，听凤萧吟这么一说，非但不松开，好重重的捏了两把：“嗯，太瘦了，这腰上都没几两肉，得多吃些才是，不然抱着胳手。” 凤萧吟眼看着无赖真的是装的得心应手啊，于是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打掉了腰上那只“咸猪手”，客气地赏了对方一个白眼。 “嫌弃小女子抱着胳手，那就请尊贵的太子殿下，自己再去找个体态丰腴点儿的女子，抱起来酥软的不行，不是正和太子殿下的意了？”凤萧吟说完，转身就走，留给龙啸霄一个清冷的背影。 白洁叹服地摇摇头：“啧啧啧，莫非这就是爱情的神秘力量，咱们家这太子殿下自打和自打明白了对凤姑娘的情意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有这份凤姑娘，以前对于咱们太子殿下，不爱搭不理的，现在简直跟被夺舍了一样，两人真是还蛮让人意外的啊。” 扶摇白了他一眼：“话说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对太子殿下爱搭不理的了？” 白洁摸摸脑袋：“好吧，其实主子和凤萧吟一直都有点……不过，要是两个人真的能走到一起也还美满的结局了。” 扶摇点点头：“竹子和凤姑娘之前都经历了太多，不容易，如今苦尽甘来，二人若能喜结良缘，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了。” “是啊，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只有和凤姑娘，小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主子是真的开心快乐的。凤萧吟既然对主子有恩有情，二人也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白洁感叹道。 “怎么看着主子和凤姑娘这般，也开始考虑起你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了？”扶摇揶揄道。 白洁倒是很爽快，在他眼里扶摇也是情如手足的“兄弟”自然没什么好避讳的。 “是啊，眼看着我也是该成家的年纪了，人在外面漂泊久了，便很想安一个家。若是遇到了合适的人，能够与她相伴一生，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呢？”白洁收起平时嬉笑的神色，有些感伤。 扶摇也看得出来白洁对翠竹那丫头是认真的：“等风姑娘嫁进太子府，成了太子侧妃，你可以开口向凤姑娘要了翠竹姑娘，这也未尝不可。” 白洁笑了笑：“我自然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我想着若是真的将翠竹娶进了门，有没有那本事真的让她一生过得安稳幸福。” “这话又怎么说？你对翠竹姑娘若是真心的，太子殿下也不会亏待你，又何愁不能让她幸福呢？”扶摇有些疑惑地问道。 白洁摇摇头，轻笑道：“扶摇啊，有些事情远远不及你眼中看到的那般简单，你想想凤姑娘虽说是平远候府的嫡女，但是因为未婚生子一事，在京中早就落下了个不好的名声，如今又在这京中开了昭仁堂，受得陛下赏赐，又会招来多少人红眼和算计？最不巧的是即使如此，皇上还是下旨赐婚，京中王孙家的贵女怕是巴不得将凤萧吟活活生吞了。” 扶摇垂下眼眸，白洁一语惊醒梦中人。 凤萧吟此前重重，无论是那一条不是能引得京中贵女嫉恨的？若是以后，一招不慎，哪一条不能被拿来大做文章？凤萧吟早就身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白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又看咱们太子殿下，朝中风云变幻，波谲云诡，而太子殿下，神为东宫之主，正式处在这漩涡之中，多少人两只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巴不得他什么时候落马，永世不得超生？皇后和二皇子姑且不论，朝中又有多少势力交错纵横，一个不留神，成王败寇，败的就会是主子……” 扶摇惊恐地瞪大眼睛，现在她算是明白，白洁为何要担忧自己不能给翠竹安稳幸福的生活了，他们这些人自由变跟着龙啸霄，必与他同进退，如果是龙啸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绝对不会独善其身。 夕阳西下，余晖将人的身下的影子拉的很长，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凤萧吟的发髻有些乱了，一缕秀发吹到了眼前，凤萧吟闭了闭眼，看见龙啸霄正抱着宇儿走在前面，离自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娘亲，快跟上啊！”宇儿冲凤萧吟说道。 龙啸霄回过头，腾出一只手，伸到凤萧吟面前，凤萧吟在他温柔的目光中缓缓地伸出手，十指紧扣，三人朝着余晖撒下来的地方走去。 凤萧吟和龙啸霄两人在城南逍遥快活，候府的凤芷蕊却要被气坏了。 自从那天桂公公来府上宣了圣旨，凤芷蕊的三魂七魄都更丢了似的，整天就只有一件事情—发脾气，砸东西。 惹得府里的下人巴不得敬而远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叶千金 丞相府，叶浅予正在后院中赏鱼，相府千金近来心情一直不怎么愉悦，痴痴地看着水塘里嬉戏的红尾锦鲤，心中烦闷，却又无奈于找不到一个说心里话的人。 叶浅予身边的贴身丫鬟红桃也看出了自家小姐近来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作为一个贴心的丫鬟，自然要比寻常的一些下人更有些眼力见，看自家小姐这副经常魂不守舍的样子，红桃也大致猜的出来她家小姐是为情所困。 这世间痴男怨女从来都不在少数，单相思的也大有人在，男男女女水都是要吃点相思苦的，更何况自家小姐倾慕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当今太子殿下。 “小姐，这是厨房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口感酥酥嫩嫩，味道极佳，小姐要不要尝上几口？”红桃徐徐问道，声音温柔似水。 红桃知道自家小姐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美味的糕点，家中老爷和夫人宠爱自己这宝贝女儿，也总是弄出各种各样的名贵糕点，相府里也有不少厨艺精湛的厨子，每天给也叶浅予变着花样的做。 这京中谁人不知，这也叶浅予可是相府的掌上明珠啊。 无论是容貌长相还是这身份地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这样近乎完美的贵女自当应该被天之骄子。 叶浅予这位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也是眼高于顶，看人很少调挑得到顺眼的，但是有人相门提亲时，她就嫌弃那人不过是个穷苦出身的秀才，就算真的金榜题名中了状元，现如今是礼部侍郎，但是在叶浅予眼中看来也终究不过是个穷酸秀才，自然配不上她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 无一例外的，来相府上门求亲的人都受到了叶浅予的“评价”。相府千金眼高于顶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自讨没趣地去相府说着求娶之事了。 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自以为天仙般美人配得上的相府千金在见过龙啸霄一年之后，居然鬼使神差地“情根深种”。 只可惜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龙啸霄从也没把这叶浅予放在眼里，在他眼前晃荡久了，只叫他生厌的很。 若是这太子殿下真的一如既往的像往常那般不近女色，冷酷无情，叶浅予还觉得罢了，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凤萧吟，短短时间内，就勾得龙啸霄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整日里围着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团团转，那里还有半点太子殿下地威严！ 可是这天不遂人愿，偏偏这太子殿下好像还对那凤萧吟喜欢的不得了，叶浅予这处心积虑地博好感便通通打了水漂，叶浅予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可是这龙啸霄像是铁了心似的，还真就和这凤萧吟进进出出的，毫不顾忌，叶浅予心中愤怒不已，但是也无可奈何。 于是乎，这单相思便开始了。 叶浅予看了那精致可爱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却仍是没什么食欲，摇摇头：“没胃口，不吃了。” 红桃看着自家主子为情所困，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变着法的想哄叶浅予开心，这是这一切都似乎没奏效。 正当红桃心中焦急之时，一个小丫鬟跑进来，递上一封信：“小姐，平远候府的二小姐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叶浅予听到这句话，眼神才稍微有了点光彩：“嗯？小蕊？有事不直接来找我，为何要送信呢？” 红桃摇摇头：“是啊，还真有些奇怪，往常凤小姐不也经常来相府吗？” “无事，先拿给我看看吧。”叶浅予伸手，红桃接过信恭敬地递到叶浅予手中。 叶浅予打开信，信中只写了一行字：速来候府，有要事相告。 叶浅予蹙眉，这个凤芷蕊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非要让自己去候府？ “小姐，凤小姐在信里说了什么？” “她说要我去一趟候府，又要紧的事情要告知我。” 红桃一头雾水：“凤小姐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的？” 叶浅予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 “那……” “备车，去候府吧。”叶浅予说道。 “好，奴婢这就去。”红桃动作迅速地去命人备好了马车。 “小姐，马车备好了。” “好，扶我去梳洗一下，这副样子，若是见了人怕是要丢了相府的脸面。”叶浅予站起身来。 “奴婢遵命。”红桃扶着叶浅予进了屋。 叶浅予今日穿了一件翠蓝马面裙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累珠叠纱粉霞茜裙，这是今年朝臣进贡的一件绝美罗裙，面料绸缎都是上等，一共三件，本来都在皇后沈萋萋那里，叶浅予上次进宫时，沈萋萋赏赐了她一件，以示无上恩宠，可羡煞旁人。 头上带着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手上带了一个青玉镯子，丹唇上点了一点朱砂，额间画了一朵花钿，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 红桃见着自家小姐如此精心地收拾打扮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女子只要还愿意好好打扮自己，倒也不是毫无留恋。 叶浅予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间琉璃镶金乌苏簪子和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辉映着熠熠闪著金光、浅浅星光缱绻晕开与眼眸、嘴角轻轻垂直，没有一丝欣然之意，淡淡清辉流连与眼眶，依旧是个楚楚动人的佳人。 “小姐？”红桃见叶浅予又开始发起呆来，轻轻唤了她一句。 叶浅予回过神来，轻轻道：“走吧。” 红桃扶着叶浅予上了马车，车夫稳稳地驾着马车，大约一刻钟以后就到了平远候府。 她正想上前命人去通报一声，此时却又一个面生的丫鬟跑了过来：“可是相府千金到了？” 红桃疑惑：“你是？” “我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那丫头低声说道。 “嗯？银环呢？”因为两家主子相熟，红桃和银环也相互认识，平时接待的也是银环，只是今日没有看见银环，红桃便顺嘴问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五章 知心好友 那丫鬟一听红桃问银环，脸上神情一变，躲着红桃询问的眼神，没有正面回答：“嗯……二小姐估摸着姐姐们应该也到了，便叫我来门口直接带叶千金进去便可了。” 红桃见那丫鬟不答，便就没再多问了，毕竟身为奴才的，不识趣地过问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叶浅予下了马车，两人跟着方才那丫鬟进了门。 “嗯？为何不走正门，要从这偏院进呢？”红桃更是不解了，这尊贵的客人自当是主认客客气气道迎进正门，不说大鱼大肉地好好招待，怎么还带走偏院呢，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什么没身份的下等平民呢。 叶浅予看了一眼红桃，这丫头平时属她最机灵，却也是最死板的，一点小事也要计较，叶浅予这个做主子的在心里不怎么有所谓，都是这个小丫鬟心里不舒爽得很。 “我和凤芷蕊是闺中好友，不必太计较这些，你心里怎么还不得意了。”叶浅予笑着嗔怪道。 “奴婢就是觉得这个二小姐太不知礼数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神神秘秘的，莫非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说的？”红桃还颇有些气愤填膺地说道。 叶浅予浅笑摇头，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走了不一会儿，刚才那个接她们的小丫鬟救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这里不似候府前面的大院那样气派恢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到此处，凤芷蕊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凤芷蕊今天着实奇怪的很，要知道她平日里最爱打扮，闺房之中最是不缺地就要属这漂亮罗裙和昂贵好看的首饰，可是今日凤芷蕊只是身穿了一件素色罗裙，花纹样式都十分简单，头上也没带什么金闪闪的首饰，只有一对玉白的珍珠耳环。 “浅予，你可算来了！”凤芷蕊神情激动地握住叶浅予的手。 叶浅予不明就里，微微蹙了蹙眉头：“芷蕊，这是怎么了？” 凤萧吟拉着她：“你先进屋，我同你慢慢说。” “红桃，你现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来。”叶浅予吩咐红桃现在外面候着。 凤芷蕊拉着叶浅予进了屋，坐下来脸上神情暗淡，仔细看脸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泪痕，双眼深深地凹陷下去，皮肤黯淡无光，懒得叶浅予心里十分担心。 “芷蕊，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同我说呀。”叶浅予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凤芷蕊抬起眼皮：“你可知道太子殿下要娶侧妃了？” 叶浅予闻言，猛地一震。 什么？太子殿下要娶侧妃，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她从未得知！ “你说什么？你说龙啸霄要娶侧妃了？皇上下圣旨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知我？”叶浅予不敢置信地问道。 凤萧吟搭着她的肩膀：“我明白，你心悦于太子殿下，可是皇上的的确确地下了圣旨，不久后，选个良辰吉日，就会让龙啸霄娶太子侧妃进东宫。” 叶浅予瞪着一双似水的大眼睛，双唇微起，说不出话来。 “更可恨的是，你可知道这太子侧妃是谁？”凤芷蕊眼中露出凶恶的精光。 “是谁？”叶浅予问。 凤芷蕊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凤、萧、吟！” 叶浅予如晴天霹雳，摇摇头：“不可能，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未婚生子，落了个败坏的名声吗？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会要这样的女人做太子侧妃，况且那个凤萧吟不是还和二皇子有婚约在身吗？她又何能够做得了太子侧妃！” 凤芷蕊起初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桂公公亲自拿着圣旨来候府宣旨的那一刻起，就由不得她不信。 “我又何尝不是这般呢，可是你知道吗？那日来候府宣读圣旨的不是别人，是桂公公！莫非这个桂公公还能假传圣旨吗？”凤芷蕊恨恨地说道。 叶浅予呆住了，桂公公亲自来宣旨，这圣旨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凤芷蕊知道她心里难过，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事已至此，我们都没办法违抗圣旨，那凤萧吟怎么比得上你分毫，可是既然圣旨一下，这事情便是板上钉钉的了，你心中也不要太难过。” 叶浅予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好像听到凤芷蕊的话似的。 凤芷蕊眯了眯眼睛，继续道：“我……” “凭什么！”叶浅予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个凤萧吟到底凭什么做太子侧妃，这样的一个臭名远扬，一点都不懂自尊自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做太子侧妃！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选她，我到底哪里不比那个凤萧吟强？” 凤芷蕊嘴角微不可察地晚了晚，随即立马恢复正常：“我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当时那桂公公来候府宣旨的时候，我立即就为了报了不平，桂公公还说我冲撞圣上，结果我被我爹罚跪了四个时辰，还将我关在这偏院中闭门思过……” 凤芷蕊说得声泪俱下，好像这些都是再真不过的东西似的。 “可是我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啊，在这偏院中我还是想方设法的想着要将此事告诉你，我爹看得严，好几次宋鑫都被他抓到了，因此还罚了我好几次。”凤芷蕊低下头去，装模作样地拉起袖子擦眼泪。 叶浅予见好友这般为自己“好”，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拉着 她的手，心疼道：“我知道你对我好，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凤萧吟擦擦眼泪，笑着说：“无事，你心中明白就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叶浅予叹息一声，坐了下来：“终究是棋差一招拉起，那个凤萧吟是真的厉害，我甘拜下风……” 凤芷蕊一听这话可不得了，这个叶浅予可是她现在一把锋利的武器，怎么能让她“甘拜下风”呢？不行，看来自己还是得舔点火候。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狐狸精 “这京城之中，有多少德才兼备，温柔娴静的是家女子为何皇上和皇后娘娘偏偏就选了这肖赢呢？她到底有什么好？”叶浅予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凤芷蕊，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始终太不可思议。 殊不知只是心中不愿意承认罢了。 论出身和相貌，学识才华，凤萧吟也算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其实并不比她这相府千金差多少。 再者，凤邵群当时是以军功封爵，比起丞相来，在朝中更有威望，这也是当初为何与二皇，与皇后神沈萋萋二皇子订下婚约的是凤萧吟，而非她叶浅予了。 “那个凤萧吟属实太可恶了，谁知道她使得什么狐媚子功夫？居然哄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答应赐婚！”凤芷蕊气愤填膺地说道。 “五年前，凤萧吟不是早已与二皇子龙啸尘订有婚约了，后来谁知大婚之前居然私通男子，后来还怀了身孕，这事不是在京城之中闹得满城风雨，谁人不知道她凤萧吟是个不知检点人尽可夫的荡妇，皇上又怎么会答应将她赐婚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呢？”叶浅予始终想不明白。 若是因为凤萧吟的烂名声，皇后沈萋萋想要取消凤萧吟二皇子龙啸尘的婚约，因此将凤萧吟赐婚于他人，想来这也合理，毕竟这二皇子可是皇后沈萋萋的亲生儿子。皇后出身高贵，自然不愿意自家儿子娶这样的女人做王妃。 可是赐婚于凤萧吟的并不是他人，而是当今太子殿下，当朝太子东宫之主，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那个凤萧吟又怎么配得上？叶浅予心中越想越不甘！ 她心中爱慕龙啸霄多年，可是龙啸霄向来对她嗤之以鼻，根本不曾把她放在过眼里，向她叶浅予这样的天之娇女，岂是人人都有资格得到她的青睐的，可是那龙啸霄宁愿娶风萧吟这样的女人，也不愿意迎她进东宫！真是瞎了眼。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是凤萧吟在背后捣的鬼？”叶浅予问道。 凤芷蕊绣眉紧蹙，看起来相当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这个“闺中好友”难过。 “不是她又能是谁？”凤芷蕊装模作样地往外瞧了瞧，“我爹上次进宫之时，听到宫里的人说了，上次皇上召见了那凤萧吟。本来两人说着话呢，皇上突然就遣散了宫里所有侍奉的宫人，只留风萧吟一人在殿中。过了许久之后，才看见风萧吟，从皇上的宫殿中出来，谁知道这段时间里凤萧吟干了什么！” 在凤芷蕊眼中，凤萧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样的事情干不出来，巴不得尽把她往坏处想。 “你是说……”叶浅予有些不敢相信。 凤萧吟看叶浅予有些怀疑，立即煽风点火：“你也知道我朝向来没有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规矩，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不是本本分分的呆在府中？可是那凤萧吟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经营医馆，招来了多少人的非议？也正是因为此事，皇上才召她进宫的。” 凤芷蕊越说越来劲，干脆敞开了嗓子说：“上次那事不就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惹了不少麻烦呢，皇上召凤萧吟进宫自然是应该罚他她的。可是你猜怎么怎么着？后来有宫人说，后来皇上不仅没有惩处凤萧吟，还赏赐了她一块亲手提的匾额！你想想，皇上你何突然如此反常，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如果不是凤萧吟给了他什么好处，又会如此呢？” 凤芷蕊说得绘声绘色的，惹得叶浅予浮想联翩。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是这个凤萧吟与皇上…… “这怎么可能？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当朝天子又怎么和凤萧吟那个女人有所瓜葛呢？莫要多说，随意猜测，当心才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诽谤圣上，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叶浅予劝诫道。 凤芷蕊却没在怕的，只要现在能弄死凤萧吟那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再说了，必须得让叶浅予和她联手，让她越恨凤萧吟就越好。 “你真以为就我们看得出来吗？你们要太天真了才是，就凭我都能猜测到一二，那宫里有眼力劲儿的人，早就人人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凤芷蕊道，“你才要好好想想，那凤萧吟有这般手段，现在稍微使些手段就能顺顺利利的当上太子侧妃，将来做那东宫正主，成为太子妃又有何难？” 凤芷蕊见叶浅予还有些犹豫，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钟情于太子殿下，你付出的心意和深情又有多少，我在心里也都明白。只是替你感到不值啊，这个位置本就应该是你的，除了你，又有谁有资格坐呢？可是现在风萧吟夺了你的位置，以后手中有了全怕是第一个除掉的人便是你了。” 叶浅予怒道：“她凤萧吟凭什么？” 凤芷蕊：“傻丫头，你想想，你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心中自然有人知道，即使凤萧吟坐上了那太子侧妃的位置，可是太子正妃的位置毕竟还虚位以待呢，这京中做的了太子正妃的又有几人？” “所以我会被看作是她地位的威胁？”叶浅予将信将疑。 “那是自然，你样样出众，本来就被京中贵女忌惮。等凤萧吟真当上了那太子侧妃，你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怕是她要动手要除掉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叶浅予抿唇，眼中怒火中烧，这个凤萧吟抢了她的位置还不够，莫非还真的敢害她不成。 “我爹是当朝丞相，就凭她凤萧吟又能奈我何？”叶浅予骄傲道。 凤芷蕊好像有些无奈：“你爹是当朝丞相又如何？若是我们猜测的没错，那凤萧吟身后便是当今圣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皇上真的……你觉得丞相这位置还没人坐吗？” 叶浅予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脸色发青，双肩有些颤抖。 “那凤萧吟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莫要小瞧了她，她的狐媚子功夫炉火纯青的很。” “真是狐狸精！” 第二百六十七章 联手 “谁说不是呢？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先想想办法怎么阻止那凤萧吟真的嫁进东宫作太子侧妃才是啊？”凤芷蕊焦急道。 “可是木已成舟，皇上连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我们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叶浅予沮丧地掉了两滴眼泪。 面对闺中好友的哭泣，凤芷蕊似乎先是忙着烦躁，丝毫不怎么关心，想着安慰。 “所以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与你想商量对策，我二人联手想办法将阻止这场婚事，将凤萧吟的真面目揭开来，让这世人都好好看看那个凤萧吟到底是个多么恬不知耻的女人！” 凤芷蕊想起过去种种，巴不得现在就将凤萧吟抓来扒皮抽筋。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叶浅予耷拉着肩膀，万念俱灰。 “先别着急，离大婚之日还有些时候，你且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办法，绝对不能就让那凤萧吟如愿！” 叶浅予抬起头，眸中泪光闪闪：“芷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还想着我了……” 凤芷蕊笑了一声，温和道：“傻丫头，你我自小相识，从小玩到大的，我把你当成真的好朋友，出了事情，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 叶浅予破涕为笑：“多谢了。” “无事，不必谢我，我们现在是同仇敌忾的一起联起手来，想办法对付那个凤萧吟才是。”凤芷蕊强调道。 叶浅予站起身来：“放心，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切都听你安排就是。” “好，你且先回去吧，等我好好想想。” 叶浅予关切道：“侯爷这次真的真的狠下心来罚你？若是你真的呆在这偏远之中，闭门思过三个月，那岂不是要吃很大的苦头？” 叶浅予见凤芷蕊为了自己被罚，还要吃点苦头，心中自然内疚。 凤芷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无事，我撑得住，我爹正在气头上，我犯了错，他是铁了心好好好罚我。但是为了你，我心中甘愿，我是禁足三月罢了。为了你自然值得，你不必担心。” 叶浅予一听这话，感动的不行：“要不我出面去求求侯爷？” 凤芷蕊一慌，还是这个叶浅予真的去跟凤邵群求情，那她的话不就穿帮了，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去的。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别白费了力气，我爹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这期也消不了。再说了，那日，桂公公也在场，若是我爹不罚我，我在公公面前也说不过去的。” “为了我，让你受苦了……”叶浅予眼里泛起泪花。 凤芷蕊却觉得逢场作戏有些累了，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还是得先打发这个叶浅予回去。 “你我之间不必说如此客气的话。”凤芷蕊拍拍她的肩，“今日让你来，想必路上也累到了，现在先回去歇歇，不要想这么多，我身边还有几个丫鬟照料，不会亏待了自己，你放心便是了。” 叶浅予点头，又得依依不舍：“那我便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 “好，你放心吧。” 两人“情谊绵绵”地道别之后，叶浅予坐上马车，眼泪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红桃见自家主子哭的梨花带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蚂蚁。 “小姐，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怎么哭了。”红桃拿出帕子给叶浅予擦掉脸上的泪水。 “红桃，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叶浅予愣愣地问道。 红桃忙道：“小姐说的是荷花小姐，天姿国色，才识渊博，多少京中的男子仰慕小姐，巴不得，能够一亲芳泽。小姐今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奴婢眼中，没有任何人比不上小姐一分。” 叶浅予无奈地一笑，随即又开始掉眼泪：“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就要迎娶侧妃了？” “奴婢不知……”红桃也知道自家小姐很早就开始钟情于当今太子殿下龙啸霄，可是这单相思多年，始终求而不得，现如今太子殿下要娶妃，不是自家小姐，她自然伤心。 “小姐，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姐如此出众，又何愁找不到合适姑爷呢？依奴婢看，太子殿下还配不上我家小姐呢，不用等多久，小姐，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男子做姑爷的！”红桃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叶浅予破涕为笑，这个丫头最贴心，总是急她所急，是个好奴才。 “我心中不甘。”叶浅予沉声道，“这个位置是我的，不仅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以后母仪天下的人也一定是我，没有人有资格跟我抢……” 红桃低着头没答话，知道叶浅予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要顺着她来。 另一边，凤萧吟和龙啸霄一行人，昨日只找了一家简陋的小客栈休息了一晚，到了用早膳的时候，凤萧吟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阿秋～”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直接把凤萧吟面前的丸子吹走了。 宇儿眼睁睁看着到嘴的丸子“飞走”了，有些愤愤地看着凤萧吟。 凤萧吟满怀歉意地了笑。 “是不是生病了？”龙啸霄眼底全是担心，伸手想要试一下凤萧吟额头的温度。 试了试，没有发烫，心中疑惑。 凤萧吟拿下他的手，道：“无事，大概是昨日吹多了风，不碍事的，我身体还不错，没这么容易生病的。” 宇儿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八个手指头：“娘亲可知道这是你打的第八个喷嚏了？宇儿的丸子已经被吹跑了三个了。” 凤萧吟咧着嘴，尴尬地笑了两声：“娘亲控制不住啊，就是鼻子有点痒，对不住宇儿啦～” 宇儿叹气道：“娘亲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不要逞强，现在宇儿也可以照顾娘亲了，娘亲生病了要吃药才会好，不要怕药苦，宇儿可以去给娘亲买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这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了不成？凤萧吟有些无奈又好笑。 “娘亲真的……诶！”凤萧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力拽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蹊跷之处 昨晚。 夜幕降临，大地被一层黑色的幕布笼罩起来，皎洁的月光撕开一点点缝隙，从天幕中照射下来，撒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子。 龙啸霄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眺望远处的月亮。 白洁轻轻落在屋檐上，跳了下来，看见龙啸霄正站在窗前。 自家主子最近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莫非最近的月亮比平时更好看？ “都打听清楚了？”龙啸霄悠悠开口问道。 白洁抱拳，道：“属下无能，暂时没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龙啸霄抬手，示意白洁起身：“先说来听听。” “属下打听到就在不久前，皇后沈萋萋在坤宁宫召见了户部侍郎宁封，谈话时还遣散了宫里的其他人，只留宁封一个人单独说话。” 龙啸霄蹙眉：“为何这沈萋萋好好的突然会召见宁封？” “属下不得知，只是听说宁封自那时从坤宁宫中出来后，回到府中还悄悄命人去了神武街。” “神武街？” “正是。” 龙啸霄颔首，眼中神色几经变化。 心里有些不安的情绪，直觉告诉他，沈萋萋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最近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太如他所愿，可是他的性子仿佛天生如此，越是安逸自在的处境心中就越是不安。 自从知道宇儿就是自己的亲身孩子，凤萧吟就是多年前和自己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女人，原本还以为不过是纯属意外的一场阴差阳错，可是谁也没想到多年之后，凤萧吟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个大的惊喜。 可是这个惊喜实在太珍贵了，好不容易的到了再也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他无法想象若是现在真的再眼睁睁地看着凤萧吟和宇儿离自己而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主子？”白洁尝试着唤了一声。 龙啸霄的思绪方才别这一声拉了回来。 “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动静速速来禀报我。”龙啸霄又吩咐道。 “属下遵命。”白洁道。 “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萧吟。”龙啸霄走出房门。 凤萧吟和宇儿住的客房就在龙啸霄所住的客房的隔壁，这样方便万一有什么动静，龙啸霄能够第一时间赶到。 凤萧吟才刚刚把宇儿哄睡着了，这个小家伙今天恐怕真是累着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还打着呼。 “呼……臭小子，你倒是安逸自在的，可要累死你娘亲了。”凤萧吟捏了一把小家伙圆嘟嘟的脸蛋。 “最近还真是长胖了，瞧瞧这脸上的肉，都要堆起来了，看来要开始控制一下你这臭小子的吃食了，不然到时候要长成一个小胖子了。”凤萧吟喃喃自语道。 “宇儿现在正在长身体，吃的多些也不碍事的。”龙啸霄不知道何时走进门来，回答道。 凤萧吟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 龙啸霄走近了一些：“就只是想来看看，宇儿睡着了？” “嗯，刚刚睡下，今天赶路许多路，应该也累着他了，瞧他还打起呼噜来了。”凤萧吟眉眼温柔道。 龙啸霄浅笑一声：“是啊，今日还是赶了许多陆的。你呢？可有觉得累吗？” 凤萧吟摇摇头：“没有，我可没这么娇气，你别什么担心。” “只是怕你吃不消，如果又感觉哪里不舒服，就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硬撑着，心中可明白了？” “明白了，太子殿下，我说你今日怎么还这般啰嗦呢？”凤萧吟忍不住揶揄他。 “可不是嘛，我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太子侧妃，怎么能够让你轻易就跑了，我上哪去找这么惹人疼爱的侧妃娘娘呢？” 凤萧吟用胳膊肘杵了这个不知耻的“登徒子”，却不行被那人直接抓住了，还顺势一拉，凤萧吟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跌到他怀里，美人在怀，龙啸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轻笑了两声。 “你敢乱摸！”凤萧吟低声喝到，龙啸霄的两只咸猪手居然直接敢在她腰上来回徘徊起来，一张秀脸登时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轻轻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的钳制，谁料还是对方技高一筹。 龙啸霄用着巧劲，既能够箍着凤萧吟又不至于弄疼她。 突然，凤萧吟神色一凝，龙啸霄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背上，她感觉到一股真气正在缓缓输入进自己的体内。 “今日虽然不累，但是这背在马车上靠的太久了，不舒展一下，怕是明日要背痛了，你也没办法给你自己的后背施针擦药，我只能暂时有这蠢办法帮你缓解一二了。”龙啸霄缓缓道。 凤萧吟渐渐勾起了唇角，今日一直靠着马车，许久不曾活动后背，还要抱着宇儿这个小家伙，后背真的有些酸痛，本来还想着等忙活好了，就自己想想办法弄点草药擦一下后背，正在纠结的时候，龙啸霄居然想的这么周到，还特意跑来。 真的家伙，讨人厌的时候真的很想给他来上几针，可是他的细致周到，又时常让凤萧吟心中一暖。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凤萧吟感觉身子突然一轻，龙啸霄居然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别动，我叫厨房少了热水，去泡泡脚，晚上会好睡些。”龙啸霄解释道。 凤萧吟哭笑不得，这个人真的是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在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自己商量一下啊。 在热水漫过脚踝的时候，凤萧吟感觉浑身都被疏解了，合适的温度让肌肤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凤萧吟舒服的闭了一下眼睛，莞尔一笑。 “这客栈里没有艾草，就将就一下吧。”龙啸霄温和道。 “无事，已经很好了，很舒服，多谢太子殿下了。” 龙啸霄有些嗔怪道：“你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应该唤我做夫君，而不是太子殿下。” 凤萧吟背着话呛到，这人怎么说话这么不知羞耻啊。 “还不是呢，你可别张着嘴就乱说！” 第二天，凤萧吟坐在桌前，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第二百六十九章 蹊跷之处 龙啸霄紧紧地蹙着眉头：“身体若是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莫要自己担着。” 凤萧吟心中一暖，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只是莫名其妙的想打喷嚏，身上真的没有不舒服，你别想太多。” 龙啸霄紧抿着双唇，没再说话。 凤萧吟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里也十分安慰。 宇儿拉着凤萧吟的袖子：“娘亲要不要去找一个大夫看看呀？” “你个小笨蛋，你家娘亲自己就是大夫，还用找其他的大夫呀？”凤萧吟哭笑不得。 龙啸霄揽过她的肩膀，眼中全是柔情。 凤萧吟低头笑着，突然觉得被人珍视的感觉很不错。 白洁办完事情后刚好回来，看见凤萧吟和龙啸霄两个人正浓情蜜意的，扶摇一个人站在后面有点“不知所措”。 真是不定时的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呢…… “马车问好了？”龙啸霄问白洁道。 白洁连忙恭敬道：“都问好了，主子。” “走吧，别耽搁了。”龙啸霄拉着凤萧吟上前。 凤萧吟像是小孩子似的被龙啸霄牵着出去，凤萧吟又赶紧拉着宇儿走。 一家三口像是鱼贯而出的鱼，哩咕噜的出了客栈门。 “怎么突然这么慢急呀？”凤萧吟一头雾水地看龙啸霄。 龙啸霄淡定道：“方才那个客栈里来了几个新的客人。” “嗯，来客人关我们合适何事？”凤萧吟真是越来越不明白龙啸霄的脑回路了。 白洁算是看出来了，自家主子这是护食呢，要怪真就怪凤萧吟太招人了。 宇儿稀里糊涂地又跟着龙啸霄几人来到林府，马车刚刚停稳，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请问可是黄公子？”那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问道。 白洁点头：“在下正是。” “哦，可算是等来贵客您了，我家老爷在此恭候许久了。”那人说道。 “你又是何人？”白洁又问。 那人立马鞠了一躬：“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糊涂了，在下是林老爷的家仆，小人名叫来福，各位直接唤我阿福便可，我家老爷早就吩咐我在此瞪着各位了，说是各位千里迢迢而来，一定不能缺了礼数。” 龙啸霄颔首，低垂着眉眼，始终不发一言。 林老爷这副趋炎附势，急着抱大腿的模样他实在是看不上。 “林老爷昨日不是说今日要领我家公子和夫人去果林的？”扶摇问。 “是啊是啊，我家老爷自然不会忘记答应的事情的，这可是要事呢，黄公子远道而来，定然是不能让黄公子耽误正事的，我家老爷待客人向来真心实意，黄公子就放心吧。” 白洁：这个家丁话真的是挺多的…… 龙啸霄蹙着眉，不太想说话，但是还是十分“耐心”地开口说话了：“其他的话就别多说了，速速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好，黄公子恕罪，恕罪，请跟着奴才来吧。”那小厮带着龙啸霄一行人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几里路。 林老爷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家丁早就等在路口了。 见龙啸霄一行人来，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哎呀，黄公子可来了，林某早就在此等着诸位大家光临了。” 龙啸霄属实不太想搭理这个脑满肥肠的家伙，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表现自己的嫌恶，这逢场作戏还是得再坚持一下了。 林老爷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袄子，外面还套了一件宝蓝色的马甲，这搭配属实是相当两眼，凤萧吟心里想，要是这身打扮真的夜里穿到街上去，说不定要被路人当成“吉祥物”了。 夜里八成也不用点灯了，这衣裳怕是会反光的。 林老爷实力演示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昨日在凤萧吟和龙啸霄几人走后，派人去查了一下这一行人的身份，回来的人只说什么也没查到。 林老爷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但是就此也能大致猜到这龙啸霄的身份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什么江南来的普通商人家子弟自然也不可信。 派去的人什么都查不到，可见这个龙啸霄手段相当高超，能够有这样手腕，这个龙啸霄的地位可想而知会是怎么的…… 林老爷就算再笨也知道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还是要敬而远之些，莫要惹怒了这位从天而降的“活阎王”，可是这个林老爷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啊。 要怪只能怪黄公子身边这个夫人实在是貌美非常，林老爷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姿色，心里怎么也忘记不了，若是真的没办法一亲芳泽，林老爷怕是真的要犯病了。 龙啸霄眯着眼睛，手中折扇的扇柄捏得咯吱咯吱响，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林老爷这双眼珠子要怎么挖才能比较解气，这双眼睛真的时太脏了，还老是看不该看的东西，绝对不该继续留在这脸上：“还真是要多谢林老爷了。” “哈哈，黄公子总是这么客气，这些不都是林某应该做的嘛。”林老爷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脸朝着龙啸霄说话，眼神却一直往凤萧吟身上瞟。 凤萧吟感觉到林老爷不怀好意的眼神，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牵起宇儿就朝前走。 林老爷立马抬脚跟上，被白洁瞪了一眼，瞬间被吓退了。 这个家丁怎么如此凶神恶煞的…… 林老爷心中腹诽道，真是一点礼数也不懂，谁叫他如此看主子家的！ 自己怂还要怪别人，白洁一眼就看穿了了这个有贼心没色胆的林老爷，胆敢惦记当朝太子侧妃，这个姓林的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不成。 宇儿一直很讨厌这个肥嘟嘟的林老爷，那色咪咪的眼神看着就让人讨厌！ 龙啸霄不动声色地递给白洁一个眼神，对方会意。 扶摇一路紧跟着凤萧吟和宇儿走在前面。 林老爷带着龙啸霄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介绍果林里的东西。 “这个是西域进口的土葡萄，西域那边叫的是这个名字，现在中原暂时还没有这个东西，只此一家哦。”林老爷洋洋得意道。 第二百七十章 出丑 这生长的葡萄的地方严格来说不能叫做树，说是藤蔓可能更加合适一些，只是这些藤蔓都由一些竹竿架了起来，而不是匍匐在地上。 宇儿瞪大了眼睛，他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呢，感觉这种果子亮晶晶的像是紫色的宝石一样。 “娘亲，这个果子看起来很好吃诶……” 凤萧吟却不足为奇，她在现世界这种叫做葡萄的水果随处可见，只是在这个世界之中，似乎还没有这种东西，他们觉得新奇也没什么奇怪的。 “嗯，味道很不错的，以后有机会，娘亲可以买给宇儿吃的。”凤萧吟温柔地对小家伙说道。 林老爷好不容易得到和美人搭上话的机会了，一听见凤萧吟这么说，连忙相当灵活的挤到前面。 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谄媚了：“尊夫人可是想品尝这果子，不必客气的，我这就叫人去摘些。” 还真是阴魂不散，跟狗皮膏药似的，还甩不掉了。凤萧吟心里别提有多嫌弃了，这个林老爷一靠近，凤萧吟就能轻而易举地问道他身上那股专属于胖子的汗臭味，熏得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林老爷全然不觉，只想着能跟这个大美人多说些话，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尊夫人，那个……” “不必了，多谢林老爷，我不爱这些东西。”凤萧吟直接毫不客气的开口拒绝。 可是这林老爷的脸皮厚度还真是被低估了，见凤萧吟一点也不带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脸上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 “别啊，这果子可是相当美味的很的，市面上很多达官贵人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够有这个口福的，尊夫人真的不尝尝？” 凤萧吟蹙着眉头，躲开了一些，这个林老爷真的让人不得不讨厌。 “那个……诶！”林老爷还没说完话，脚下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了，这一绊可不得了，林老爷圆滚滚的身子一下就没办法保持平衡了，直接往前栽去。 “老爷！”几个下人手忙脚乱的想拉住自家老爷，管家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时还是晚了一步，只抓到了林老爷的一小片衣角，可怜这个瘦弱的管家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抓住体型肥硕的林老爷。 “斯拉——”一声，林老爷后背上的衣裳直接被撕破了，露出一个大窟窿。 林老爷以相当圆润的方式滚下了一个小坡，要说是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几个林府的下人边惊叫着便忙着跑下小山坡扶起自家老爷。 扶摇拜拜手掌，抱起双臂，不屑地低声说了一句：“真是啰嗦，我已经忍他好久了。” 凤萧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发出笑声，宇儿偷偷的在背后给扶摇姐姐比了一个大拇指。 扶摇仰头，表示不在话下。 龙啸霄闲庭信步地走上来，洋装焦急地问道：“林老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路上有些滑，林老爷定要小心一些啊，要是摔坏了身子这可还得了。” 凤萧吟这时候也连忙上来慰问：“啊呀，林老爷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摔下来了？可是摔倒哪里了？” “林老爷看来是身体不太好吧，宇儿以前听隔壁的王大娘讲过的，要是这人身子骨虚，不锻炼，一点只想着吃，定然会是气虚血亏，骨头都会更松软一些，看来林老爷这身子骨不太好呀。”宇儿头头是道地说道，“王大娘还说了，这人要是只顾着吃喝睡，不懂得劳作，便和那院子里养的猪崽子没什么区别了。” 林老爷听见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众被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教训，叫他这脸该往哪里搁？ “你说什么？”管家倒是先觉得气愤了，这个臭小子不是在明朝暗讽地说自家老爷是猪嘛！ “嗯？”龙啸霄摇着折扇，脸上凌厉不显，眼底确实冰冷暴虐的，只是看了一眼那正要上前的管家，对方瞬间被这可可怕的眼神吓退了回来。 白洁不屑地哼了一声：“管家先生，我家小公子性子直爽，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那些什么拐弯抹角，阳奉阴违的伎俩，要是说了什么话惹得林老爷不高兴了，我便在这替我家小公子赔个不是。” 着臭小崽子的爹娘不还站在这里没说话呢，你这个下人又多什么嘴？主子们的事情什时候还轮得着你来管了？ 管家心里虽然十分不满，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白洁健硕的身子还有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手里拿着的那把长刀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又怎么会是管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惹得起的。 林老爷一伙人接连吃了鳖，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林老爷艰难地睁着身子爬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对龙啸霄说道：“黄公子见谅啊，让你看笑话了，坐下人的是我管教不周，还请黄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无事无事，林老爷不必客气，我这儿子向来就是这般，并非恶意。”龙啸霄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护着自家的宝贝儿子，再说了宇儿说的本就没错。 “是啊，林老爷，这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林老爷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凤萧吟添油加醋地说道。 “是啊，是啊。”林老爷这回可没什么再欣赏美人的心思了，这脸就在一段段一刻钟的时间里丢完了，林老爷心里像是一把熊熊烈火燃烧着。 “你看现在弄成着，像是不懂礼数似的，我先火气换件衣裳，不如黄公子明日再来吧。” 见好就收，可别真的给这林老爷气走了，这果林还没看完了，凤萧吟拉了一下龙啸霄的袖子。 龙啸霄明白凤萧吟的意思，这林老爷的底细还没探明白，不好就让他就这么跑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下与林老爷虽说相识不多时，但是心中是真的佩服林老爷的，这无关其他，林老爷不必觉得心中过意不去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蹊跷之处 “是啊，林老爷的心胸气概，是多少男子望尘莫及的，有何必拘泥于这些小事呢，再说了，这暑中天气也就炎热非常，林老爷这般倒也看起来凉快了不少。”凤萧吟说着还轻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在林老爷看来真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妃黛无颜色”了，瞬间魂都被勾着飞跑了。 自己向来最爱这美貌的女子，去年自家刚从隔壁村里抢来了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那姑娘水汪汪的眼睛，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声音娇滴滴的，叫他一声老爷，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本来他还以为那也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了。 谁料想，昨日真的让他见着了天仙，再回头看一眼自家院子里的那些庸脂俗粉，简直是俗不可耐，不堪入目，自己昨日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想着白天看见的那个美人，真的想死那个美人了。 林老爷人老心不老，还想着娶凤萧吟做姨夫人呢，正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诶诶诶，是是是，尊夫人说的没错，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哈哈哈，林某见识短浅了！”林老爷见美人主动跟他说话，还给了他一个笑脸，瞬间什么都没感觉了，一心只想着再跟美人搭上几句话。 凤萧吟已经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了，这个林老爷色心之大，还真是小瞧他了。 龙啸霄脸黑的像一块烙铁，折扇木制的伞柄都要给捏碎了，白洁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以免这位祖宗要是突然动起手来，自己也不至于被殃及池鱼。 一阵清风吹来，带来一阵花香。 “好香啊，是花花吗？”宇儿闭上眼睛问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闻到这么浓郁的花香，浓郁到觉得鼻子都有点痒了，想打喷嚏。 白洁也闻了闻，果真很香，被翠竹身上挂的香囊还要更香一些。 凤萧吟闻了一下，却觉得这股花香有点奇怪。 这香实在有点太香了，都已经不太像是普通的花香了，凤萧吟蹙起了眉头。 “这是哪里来的香？”龙啸霄也觉得有些奇怪，这股香一点诡异。 “哈，这是我果林中一种果树的芳香，这数结的果子可是相当香甜可口的，甚至还可以入药的，这在边塞和西北地方卖的相当好啊。”林老爷洋洋得意地说道。 龙啸霄和凤萧吟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其中必然有蹊跷之处，必须要去看看。 “哦？还真是闻所未闻，在下走南闯北的，自认为还算见多识广，却是还没见过这样的果树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一饱眼福呢？”龙啸霄看似不在意的问道。 “是啊，这女子家大王香囊都没能这么香的呢。”凤萧吟附和道。 “害，这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今日都来了，林某自然要带黄公子们去看看才是的，来吧，林某这就带诸位去看看。”林老爷说着，拔腿就朝前走去。 凤萧吟歪头冲龙啸霄轻轻一笑，这个林老爷看来不仅好色，这脑袋也不是很聪明呢。 没走几步，凤萧吟和龙啸霄一行人就被林老爷带着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田野，这里地势较低，放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只有远处才长着这颗矮小的果树。 果树生长的不似其他的果树般高大，只有一半成年男子的身量，树上结着一些小小的红色的果子，一点一点的挂在树枝上，看起来像是灯笼里点燃的灯芯。 “那果子叫什么名字啊？”宇儿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个是林某的独家秘方啊。”林老爷自豪地停气胸脯，背后的那个大窟窿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整个身子看起来还要更胖一些，偏偏这人脸上还是一副得意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滑稽。 “哦？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福气知晓一二呢？”龙啸霄问。 “这个啊，林某给它娶了一个好名字，叫做南国。” “南国？这个名字倒是别有心意呢，倒是有几分有趣。” “哈哈，就是取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之意，林某不算是饱读诗书，但是这肚子里还是有几分墨水的。”林老爷说着还自信地挑了挑眉头。 凤萧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胖子真的是很自信呢。要说这个浪漫的名字真是他这只知道吃的脑子想出来的还真是值得考究一下呢。 龙啸霄轻轻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其中分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这个果子虽然个头小了点，但是这威力可是不比其他的果子小的，只要这小小的一粒，化在嘴里之后，之后两个时辰之内吃什么东西都是甜的。” 凤萧吟听到这里，眼神中升起浓重的怀疑。 这个果子很像是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独有的神秘果，但是按照这种果子的生长环境来讲，这里应当是养不活的。 莫非这古人已经早就懂得了怎么在这果树生长的地方怎么保持温度了？虽说这古人的智慧可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但是这个林老爷实在是不像这么聪慧的人。 “是这个果子发出来的香味吗？”白洁摸了摸鼻子。 “正是啊，就是这果子，很香对吧？”林老爷笑呵呵地问道。 白洁又摸了摸鼻子，没理他。 凤萧吟却觉得这林老爷说的话不像是真的，不太可信，首先如果她的记忆不出错的话，这个果子应该是无味的，不可能能够散发出这么浓郁的香味，可是这个林老爷为什么要说是呢？莫非是想要刻意隐瞒什么。 “可以走近看看吗？” 林老爷却出乎意料地拒绝道：“这可不行，这田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要是碰上了该要不舒服了，尊夫人身娇柔嫩的，还是还要下去的好啊。” 凤萧吟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这人说的话，要编谎话也该好好想想，动动脑子。 龙啸霄拉住凤萧吟，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要早些回去。” 凤萧吟收回思绪，轻轻点头。 一行人又坐马车回到了昨日做的客栈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怀疑 回客栈的马车上，凤萧吟一直愁眉不展，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龙啸霄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凤萧吟抿唇，蹙着眉头看他。 “你觉不觉得那个林老爷的果林子有些奇怪？” “嗯，我早就发现了。”龙啸霄点头。 凤萧吟仔细回忆方才的那些果子：“特别是那颗芳香异常的果树，我总觉得那个格外奇怪。” “不错，特别是那个林老爷的遮遮掩掩的态度，很难让人不怀疑。” “我也这么觉得，按照林老爷性子，要是真的是个举世无双的宝贝，应该巴不得在我面前展现一二才是，而不是这么遮遮掩掩的，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宇儿眨巴眼睛，说道：“娘亲，宇儿又发现哦。” “哦？我们聪明的宇儿发现了什么？” “娘亲没有发现那个田里生长的花花草草都很奇怪吗？红红绿绿的，很奇怪啊，宇儿很多花花都没有见过呢～” “那那股香莫非是花香，而不是那个果树？可是我觉得依照那股香气传来的方向，应该要更高处一些才是。” 凤萧吟摇头：“我猜应该不是果木香，我们现在熟知的木香大致可以分成七个类别，俗称为七香，分别是檀香，木香，藿香，降香，沉香，乳香，安息香。亦或者是檀香，木香，藿香，丁香，松香，乳香，沉香，只是我闻着那种香气不像是这七香中的任何一种。” 龙啸霄垂眸，心中也思索不明白。 到了客栈，下了马车，宇儿忽然说想吃红枣团子，扶摇主动提出可以带宇儿去买，凤萧吟和龙啸霄便由着他们去了。 白洁见宇儿走了，从兜里掏出一块东西，是一对压瘪了的草药。 凤萧吟：“你去哪里寻得的这些东西？” 白洁摸摸脑袋：“都是跟着林老爷去果林子的时候，顺手采的。” 凤萧吟大致看了一下：“先回房，让我仔细看看。” 三人回了房间，凤萧吟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将那些草药都放在上面，摊开在桌子上。 “这是佩兰。”凤萧吟拿起其中一片草叶。 “那是什么东西啊？”白洁可不懂这些东西，这也叶子都是他顺手摘得罢了，可没认出什么是什么东西。 “佩兰是一种非常常见的香草，因为它香气如兰，佩戴它可以芳香避秽，因此称为佩兰。同时，佩兰具有清利头目的功效，所以又被称为“醒头草”，佩兰的香味淡雅，因此常被制作成香囊和香枕，市面上有的香枕中就填的佩兰，很是受一些富家小姐和当官之人的喜欢。” “莫非那股香味就是这些药草发散出来的？可是林老爷不是开的果林，那里又怎么会这些药草呢？” “香气很强的药材有很多，例如麝香、浴香、橘皮、丁香、唛角等等。这些东西都可以做香料，散发性比较强，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的香味。麝香这种香料，稀释后带有一股动物的香气。浴香是一种木材，质地坚硬，香气醇厚，香气长久都不会散去，很多商人都会特意种植，所以会比较常见。丁香是一种花，气味浓厚，其花具有微量的毒性。唛角是一种调味香料，带着强烈的香味。这样的草药还有非常之多。” “这些草药虽然天然带有香气，但是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药材啊，也不带有毒性。”白洁喃喃自语道。 凤萧吟摇摇头：“我想没这么简单才对，有的药材疗效虽然非常明显，但是这些药材里面确实也有一些毒副作用比较明显的甚至毒性是非常大的，如附子、麻黄、山豆根、马钱子、曼佗罗等等，很多就算是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的大夫，也不会轻易拿着药材来配药。” “可是那个林老爷的院中似乎也没有看见这些东西，莫非他还会特意藏起来吗？”龙啸霄也不太明白这个林老爷到底是何意思。 正在龙啸霄和凤萧吟，白洁三个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扶摇牵着宇儿回来了。 “娘亲，宇儿回来了！”宇儿一溜烟扑进凤萧吟的怀里，凤萧吟稳稳地接住他。 好香！ 这是凤萧吟和龙啸霄同意一致的第一反应。 “娘亲，你看这个红枣团子是不是很香啊？” 凤萧吟闻了闻：“嗯，确实很香呢。” 但是这股香不像是这红枣团子独有的。 “宇儿，你先站远一些，让娘亲再闻一闻好吗？” “嗯？娘亲要闻什么呀？”宇儿虽然不明白，但是依旧照做，一步一步站远了一些。 “宇儿转个圈？”凤萧吟试着问道。 宇儿皱着小脸，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很明白凤萧吟要做什么，莫非要宇儿表演一下？ 就在宇儿转身的时候，凤萧吟突然被宇儿后背衣服上一抹红色吸引了视线。 “别动！”凤萧吟和龙啸霄同时出声喊道。 宇儿一懵，呆住了。 凤萧吟三步并作两步走，走上来拿下那红色的小点——是多红色的小花。 “这是……”凤萧吟蹙着眉头。 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就快凑到一起去了。 龙啸霄蹲下身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凤萧吟沉着声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是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 “不错，应该就是七星海棠。” 白洁表情沉重，不是他知道这个东西大王厉害，是他表示凤萧吟说的话真的有点高深。 凤萧吟解释道：“七星海棠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 其花的根茎花叶均剧毒无比，但不加炼制，便不会伤人。制成毒物后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 “毒？”龙啸霄蹙眉。 “那个林老爷胆敢种植这些毒物？”白洁有点愠怒道，这个死胖子居然敢这么胆大妄为，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这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扶摇道，从宇儿袖子上拍下来一些小颗粒。 第二百七十三章 黑鹰 凤萧吟走过去用两根手指粘起一些凑近鼻尖闻了一下。 “这应该是麻黄。” “麻黄目前适用于做药，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药物，对于肺炎或者是感染风寒都可以用来做药，麻黄具有平喘止咳的效果，药效很不错。但麻黄的副作用也是非常明显的，具有导致心塞不适，严重的时候会引起精神错乱，甚至是造成肝毒性的副作用。在使用麻黄的时候，一般就需要加用其他的药物，不能单独使用，否则对身体的危害是巨大的。” “这些毒物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会出现在林老爷的果林子里呢？”扶摇不解地问道。 凤萧吟冷笑一声：“这就不得而知了，恐怕这个林老爷的万贯家财来路说不上多正。” 龙啸霄摇着折扇，勾了勾唇角，眺望窗外。 “这个林老爷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高深一些呢。” 白洁和扶摇对视一眼，都听明白了龙啸霄这话里的深意。 “啊，宇儿衣服上怎么会沾上这些东西啊，娘亲～”宇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凤萧吟知道这个小家伙最爱干净，连忙上来哄他：“好啦，娘亲知道宇儿最爱干净啦，现在娘亲现带宇儿去沐浴好嘛？” “好～”宇儿心思单纯，自然也十分好哄，凤萧吟微微一笑就把小家伙哄好了。 “我……”凤萧吟刚要开口说话，龙啸霄就抢先回应了她。 龙啸霄：“叫店小二烧点热水，别凉着了。” “好。”凤萧吟带着宇儿下去了。 “主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白洁问道。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那个信林的。” “是，主子。”白洁和扶摇退了下去。 龙啸霄长身玉立，站在窗前。 这个地方的高度，刚好可以看见京城皇宫的一角，屋檐弯弯的，金碧辉煌，华贵的像是世外桃源的仙境。 龙啸霄有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那个皇宫会那么具有吸引力？那个位置，年年岁岁，千秋万代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坐上去，那个位置，象征着九五之尊的身份，象征着无边的权利，似乎是世间最最尊贵的地方，神圣而不可侵犯。 在皇宫之中，睁眼闭眼，随处可见的都是争斗不休的人，风水轮流转，旧时王谢堂前燕，下一刻就不知道会飞往哪一家，太多的落败，人性，龙啸霄都看惯了，那散发着金钱的铜臭味的地方，龙啸霄的内心深处是厌恶的。 另一处，林府内，林老爷怀里抱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老爷～再喝一杯吧～” 林老爷呆呆地接过那酒盏，饮下，没什么滋味，睡得不只是这酒，还有这人。 “老爷——” “下去。” 两个美人都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看着对方。 “说的就是你们两个。” “嗯？老爷？” 林老爷肥胖的脸皱得像个肥满的橘子。 “时时就是这些花样，老子早就腻烦的不行了，看看你们这些东西，也就这点伺候人的本事了，老子真是看着你们就烦。” 两美人莫名其妙的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虽然脑袋嗡嗡地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摇钱树要是真的一个不满意把自个儿给踢了就不好了，还是先跪下认错比较明智。 “老爷，是奴家伺候不周，老爷恕罪！”两美人梨花带雨地磕头认错，谁知道坐在上面的人非但没有一点柔情的样子，反而抬起脚就是一脚，直接就被踢地跌倒在地上。 “滚滚滚！真是见着就倒胃口，赶快给我滚！要是再敢多说，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喂狗去。”林老爷一脸凶相地喝道。 两美人见林老爷真的动了怒，立即不敢再多说什么，爬起什来就急急忙忙地退下了。 管家见两位姨夫人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叹了口气，进去将猪肘子放下之后就识趣地退下了，可不敢在这招人嫌。 “唉～我的小美人啊，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你弄到手呢？” 林老爷单手撑着脑袋，想着凤萧吟的脸和婀娜的身姿，想入非非，凤萧吟的眉眼，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简直要把他魂都勾着走了。 咻！ 就在林老爷忙着意淫美人的时候，一把带风的飞刀从门外飞了进来，直接订在桌子上，林老爷陡然惊醒。 莫非是那个人来了？ “林老爷近来可真是自在啊……”一个男子背着光，抬脚跨进门来，背着手，走进来，站在林老爷面前。 林老爷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麻溜的爬过去关上了门：“黑鹰大人！恕我有失远迎，还望黑鹰大人恕罪！” 那男子身穿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影院之中，没能看得清他的样貌，只能听得见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还带着一种让人没办法忽视的侵略性。 “林老爷近来光顾着自在，答应的事情莫非是忘了？” 林老爷额头上的冷汗都留进了眼睛里，猪蹄似的手抖得筛子似的。 “我……我怎么敢忘呢，只是最近诸事缠身，实在是应接不暇……” “哼，多日不见，林老爷这张嘴倒是变得会说话了不少呢。” 林老爷自然听得出来男子这话里的深意，立马磕头：“不敢，在下不敢，无意冒犯黑鹰大人，还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现在改交货了，这是上面订的规矩，林老爷还是要好好遵守才是，不然我可没办法保证，明日林老爷这可脑袋还留在你这脖子上。” 林老爷这回彻底吓傻了：“不……不……我肯定能交上货的，还请黑鹰大人再宽恕我几天……” 林老爷咽了几口口水，道：“是真的，就在昨天来了几个外乡人，说是要和我做什么生意……所以才……” “哦？外乡人？” 林老爷见男子似乎有点想去，赶紧抓住这跟救命稻草：“是，听说是江南来的，可是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太像，派了人去查，也没查出来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影 “查不到那些人的消息？”那男子冷声问道。 林老爷哆嗦着回答：“不错，我听探子来报，那群人的头头虽然自称是来自江南的商户人家，但是我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谁是根本没查到最近从江南入京的人。” 男子似乎是来了兴趣，磨搓着手指，黑影挡住了他大半边脸，只看见得见脸上一个黑白色交叉的面具，有的那个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方才说拿些人是来找你做些什么的？”男子又问道。 “我听那自称姓黄的公子说是听闻我果林中有些稀有的果树，因此想来找我做个生意。” “生意？”男子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在慢慢思索着什么，渐渐地品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这些人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跟你做生意？你这面子还真是有点大啊？这京城之中有多大权大势大的商贾之家，比你更有名的叶不在少数，为何还偏偏选中了你？” 林老爷起初没听出话里面的别的意味来，还有点得意的说道：“这我也不知道呢，兴许……” 说到一半，林老爷身躯突然一僵，这黑鹰大人之所以说这话，绝对不是想要夸奖他才是，那是……怀疑自己在说谎。 “黑鹰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欺骗大人啊。”林老爷又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男子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想必就算是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要是惹怒了主子，你猜猜你这身肥肉能够剁成几块？” 林老爷这回连呼吸的都停止了，只听得见心脏在胸腔里震动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能震自己的耳膜。 “我……我……大人……” “行了，我兴趣在这里听你多说什么，这群人的来历你最好赶快给我弄清楚，要是耽误了主子的事情，杀你一百次都不够陪的。”男子沉着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是是……属下遵命……” “谁！”男子突然厉声喝到。 林老爷回头，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男子追了出去，只看见一抹从城墙之上飞速窜过去的黑色衣袍。 “这是……怎么会出现在我府中……”林老爷小心地观察着旁边黑衣男子的神色，心脏突突突的直跳，看来自己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黑白色的面具下，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瘆人的寒气。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府中进了贼，你作为这院子里的主人，你居然一无所知？”男子侧着眼角，看见林老爷抖得像是筛子，“方才的什么话还是被那人听了去，你可知道其中的利害？” “我……” “你放才不是提到了那群从江南来的那些人？” “是……” “既然差不明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明白了？” “可是……”林老爷想起凤萧吟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有些犹豫。 “嗯？”男子胸腔里闷哼一声，中间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 林老爷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一定会把此事办妥，大人还请再宽恕我一次！” “好，只此一次，要是……就提头来见我。”男子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轻飘飘地走了。 “娘亲，这个泡泡好香啊。”宇儿玩着浴盆里的泡泡，开心地对凤萧吟说道。 凤萧吟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头。 “好了，差不多了，洗干净泡泡就要出来了，不然等水凉了，当心要染上风寒，到时候可是要吃药的。” “嗯……宇儿不想吃药。” “那就不要贪玩了，快些出来了，穿好衣裳 娘亲去把宇儿的衣服洗一下。” “好。” “宇儿可以自己好好穿衣裳的对吗？” “嗯！宇儿时聪明的小孩儿！” “噗呲。”凤萧吟被这小家伙逗笑了。 拿着宇儿换下来的衣裳，向厨房里的厨娘要了些热水，便在院子里洗起了衣裳。 出来倒水的店小二看见凤萧吟在院子里洗衣服，就上前问道：“哟，凤姐姐在洗衣服啊。” 凤萧吟第二天就又回到了他们那日刚来的那间酒楼，因为之前帮忙收拾田三的那件事情，这个酒楼里的人都对他们照顾的十分周到，店小二小唐还经常带着宇儿去街上玩耍。 “嗯，宇儿刚醒换下来的衣裳。”凤萧吟冲他笑了一下。 “这些可以叫厨房里的大娘洗好拿上去给你就行了。”小唐亲切地说道。 凤萧吟摇了摇头：“以前啊，我做了些错事，让宇儿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就想着多补偿他一些，这些小事情能为他做的便要好好为他做了。” 小唐神色中流露出一些艳羡之情：“嗯……凤姐姐是个很好的娘亲。” 凤萧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小唐脸上有些感伤：“没什么，就是觉得宇儿那个小家伙很幸福，有这么好的娘亲和爹爹，我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幸福……很小的时候，我爹就死了，后来娘亲叶抛下我和姐姐走了，在没回来过……我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凤萧吟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手，摸摸小唐的脑袋，这个瘦弱的少年平时看起来开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但是凤萧吟心里知道，这个少年心里藏着很多创伤。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小唐长大了，可以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你的爹爹在九泉之下知道小唐这么厉害，心里一定很高兴。” 小唐被凤萧吟这么一安慰，心里立即舒服了不少，咧嘴笑了一下：“嗯，我以后要开一间酒楼，最好开到京城里去，我还要酿造出最好的酒，香飘十里那种，到时候，没准全京城的人都会认识我的！” “嗯，小唐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凤萧吟笑着鼓励他。 “好，到时候我的酒楼开张了，凤姐姐可要来哦。” “当然，凤姐姐还会给小唐准备一份大礼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暗杀 “好啊，我等着凤姐姐的大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很久。 “小唐！来客人了，快来招呼一下！”客栈里有个厨娘大声喊道。 “诶！这就来了！”小唐大声的回应道。 “凤姐姐，我先走了。” “嗯，你快些去吧，不要耽误了正事。”凤萧吟说道。 小唐刚转身跑了两步，凤萧吟又叫住他。 “皂角没了，来的时候再帮我带一块来吧。” “好嘞！”小唐乐颠颠地去了前面。 凤萧吟把洗好的里衣挂在绳子上，刚刚挂上去，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轻风，凤萧吟警惕地皱起眉头，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风来的有点邪门。 果然，下一秒，一个冰冷的触感紧紧地贴上了她的脖子，凤萧吟冷静地偏头，想看清后面的那人。 那人愣愣的喝道：“别动，不然我没办法保证，我这把刀锋利到什么程度。” “谁派你来的？”凤萧吟低声问道。 “哼，这你怕是没机会知道了。”背后那人说道。 “你没有第一时间就抹掉我的脖子，不给我讲几句话话的机会吗？至少也要让我做一个明白的死鬼吧。” “哼，谁实话，我算是明白你这小妮子的命为什么这么值钱了，哦，不，我可不敢要你的命，你的命留着还有用呢。” “不杀我？”凤萧吟反问道，“莫非你的金主还想留着我的命不成？那是想带我去哪里？” “这你就更不用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受苦的地方就对了，说实话，你呆这破酒楼里洗衣服，还不如去想想清福呢。” 凤萧吟心中冷笑，这个杀手话真的不是一般的多，说上这么几句话，差不多把谁雇他来的都要说清楚了，凤萧吟真的很怀疑这个杀手专业素养。 “怎么，你的主子还有那么点残余善心？” “我怎么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整日吃饱了没事做的，不过这些就不管我的事情了，我只管拿银子就是。” “怎么？多少银子说服你了？” “你这臭女人，话怎么这么多，要不是看你这张脸生的真他娘的好看，老子才不耐烦跟你讲这么多废话。” “哼，那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要是只有这张脸是没办法还站在这里同你说这么多话的。” “哦？你这个女人说话还真是一点意思，莫非你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让你现在在我手下逃脱不成？” 凤萧吟轻笑一声：“你可以试试啊。” 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准备抬脚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脚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下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男子蹙起眉头，因为渐渐地发现自己腿上生出来一阵麻木之感。 “你……你干了什么？” 凤萧吟但笑不语，转过身，见那男子带着黑色面纱，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凤萧吟可没兴趣再跟他多废话，直接拿起洗衣服的木桶就好不手软地砸在那人头上，转身就走。 现在宇儿还在上面，凤萧吟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那个林老爷敢对自己动手，不知道宇儿现在怎么样了，必须赶快去看看宇儿。 “宇儿！”凤萧吟猛地推开门，见宇儿正站在窗子前面往下看，听到凤萧吟的喊声，回过头来，见凤萧吟气喘吁吁的，有点不解。 “娘亲？” 凤萧吟跑过来拉起他：“快，这里有为危险，先跟娘亲走。” “我的锦盒……” “先不管这些了，快走！” 凤萧吟一把拉起宇儿就跑，下了楼看见店小二满头雾水地看向他们。 “凤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凤萧吟长话短说：“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有人要杀我，目标是我们，所以现在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快告诉其他人，我们分开逃，去找我夫君！” 店小二反应很快，没再对问，转身就跑进来后厨。 凤萧吟拉起宇儿就准备跑，谁知道酒楼门前早就有人候着了。 为首的正是田三。 “呦，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么急急忙忙的，也不告知我一声，我好送送你啊。” 店小二带着一帮人冲了出来，见凤萧吟停下，急忙刹车，才没把宇儿和凤萧吟撞飞了出去。 “田三！你又来干什么！”小唐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田三满脸横肉，脸上还留着前两日的淤青，似乎在昭示着他那日在这里所受的屈辱。 “田三，你想干什么？”凤萧吟将小唐和宇儿虎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田三。 对方冲她冷笑一声，歪着头，看起啦暴虐而嗜血。 “干什么？这还需要问吗？你们之前怎么对我的这么快就忘了？”田三脖子前倾，凑近了看凤萧吟，“现在你家夫君不在，你觉得就凭你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的能斗得过我。” “田三！你个孬种，欺负女子家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的就跟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啊！”小唐吼得脖子都红了，他没想到田三这个人居然真的能够卑劣到这种程度。 龙啸霄一个时辰前突然说有事情要出门一趟，不一会儿就回来，好叮嘱他好好照顾凤萧吟和宇儿，自己还拍着胸脯保证来着。 凤萧吟始终冷着脸不作一言。 田三来的这一出她实在始料未及，龙啸霄带着白洁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甚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田三就能见缝插针的来此，可见说不定这个田三早就在暗处盯着了。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还敢跟我单挑？哼，上次打得你还不够惨，那我今日就再大发慈悲一次，让你好好尝尝被打成肉饼的滋味儿！”田三凶相毕露，像是一饥饿的野狼。 凤萧吟：“上次是我折的你的手，不管他们这些人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 谁实话，凤萧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撂倒以田三为首的这十几个壮汉，况且现在宇儿还在身边，必须保护好他。 还有刚才那个杀手，跟田三应该不是一路的，那又是什么人？ 到底有多少躲在暗处的人，等着要她的命……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逃脱 “哼，想不到吧？风水轮流装，现在让我占了上风，前日的账我一定要加倍奉还！”田三盯着眼前的一群人，目露凶光。 凤萧吟手握成拳，袖子中还藏着一小包迷魂粉，只是要是想单单靠着这一点量的迷魂粉来对付这十几个壮汉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所以必须小心谨慎一些。 凤萧吟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么紧张刺激的情绪了，可能是这些日子贵的实在太顺利，在舒适乡里呆的太久了，凤萧吟现在才明白龙啸霄一直在身边保护着她，为她挡下了很多风雨。 “田三，不管怎样，你好歹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欺负病弱，不算是真本事 既然是我惹得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凤萧吟道。 “哈哈哈。”田三笑得肆意猖狂，“哼，你的账我当然要算，他娘的，要不是老子一时失手，会被你这小娘们算计？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惹怒老子是个什么下场！” 田三一摆手，是几个身长九尺的壮汉齐齐逼近，凤萧吟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递给小唐一个眼神，小唐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伸出长臂要来抓凤萧吟的时候，凤萧吟起身向后一倾，手中挥出一道白雾。 “跑！”凤萧吟大喝一声，众人分分逃窜开去。 小唐拉着成大叔还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大娘跑向集市。 平常十分热闹的集市今日安静得十分诡异，凤萧吟心中一凉，看来对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安排。 一切都显得十分刻意，先是精准无比的抓住了龙啸霄和白洁，扶摇三个有功夫的人不在酒楼的空隙，然后又是一个来无影的杀手想直接了解凤萧吟，只是被凤萧吟逃脱了。 现在田三有前来发难，只是不知道这个田三和派那个杀手来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凤萧吟心中现在说不出的复杂。 田三一伙人，冲在前面的那几个汉子先是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接着就感觉浑身酸软，四肢无力，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的倒了下去。 田三瞬间感觉不妙，赶忙捂住口鼻：“是迷魂粉！” 剩余的几人赶忙用衣袖捂住口鼻，等迷魂粉带起来的烟雾散去，方才的那群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田三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操他娘的，臭娘们，跟老子来阴的！” 与田三为伍的一个矮小汉子粗声粗气地问道：“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啪！田三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在那汉子后脑勺上：“怎么办？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追啊，莫非你还要让老子大发慈悲放过那个臭娘们不成？还不赶快给老子追！老子就不信了，一帮老弱病残，还能跑到天上去不成，等抓到了就让他们好好尝尝被碾成肉饼的滋味儿！” 十几个壮汉抬脚就朝各个方向追了过去。 凤萧吟一行人跑了大约三四里路，很多年纪稍大一些的都跑不动了。 小唐扶着气喘吁吁的成大叔坐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气。 “不……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你们不要管我了……我回拖累你们的……”成大叔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怎么行，田三那个人心狠手辣，要是被他追到，他一定会报复的！成大叔来，我背你！”小唐蹲下身子。 成大叔推开他：“不不，不可以，你背着我能多远啊？都时候我们这些人都跑不掉的 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的人了，不要管我了，你们走吧。” 凤萧吟也蹲下身来：“成大叔，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没有人的生命使低贱的，没有人生来就该死，说到底还是我给你们招来的祸害，要承担也是应该我来承担的。” 其中一个后厨做饭的大娘拉起凤萧吟的手：“哎呀，凤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还要感谢你帮了我们呢，怎么会怪你呢？田三那个人穷凶极恶，惹了他，他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活够了，凤姑娘可不一样，你身份尊贵，可别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个什么闪失，不值当啊。” “奶奶不能这么说！”宇儿鼓着腮帮子，着急地过来说道，“娘亲说了，人人生来都是自己的主人，人本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高低贵贱之别，没有谁能随意主宰别人的死活，人应该为了自己活着！” 大娘被宇儿的话惊讶到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凤萧吟摸摸宇儿的脑袋：“宇儿说的不错，大娘，小唐带着你们去隔壁的那个巷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我带着宇儿继续跑，就算被田三抓到了，我也会想办法拖延一些时辰的，到时候安全了，你们就会酒楼里，想必我家夫君也要回来了，他自会护你们周全的。” “这怎么可以！”小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怎么可以让凤姐姐你一个人去，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斗得过田三那个家伙！” “小唐，你听我说，现在没有这么多时间耽搁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凤萧吟按住他的肩膀，“成大叔他们身子不好，定然是跑不了多久了，那群人想必早就设好了埋伏，就等着抓我，除了田三，还有一伙人要杀我，你们要是还跟我在一起，想必你们也会受到牵连的，分开了至少能够减少一点风险。” 凤萧吟冷静地分析着局势，镇定的模样，就像是战场之上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众人都被凤萧吟这副神情镇住了：“田三虽然凶恶，但是他的主要目标也是我，只要我吸引力他的注意力，你们就获得了逃跑的机会。这样我们所有人才有生还的机会。小唐，我相信你能够做到，请你也相信我，好吗？” 小唐的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抓起袖子胡乱的擦干脸上的眼泪，重重点头：“好，我听凤姐姐的！凤姐姐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会来救凤姐姐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碰头 “好。”凤萧吟温柔地摸了摸小唐的脑袋。 看着众人走远后，凤萧吟蹲下身子，看着宇儿灰扑扑的小脸，拿出手帕给他擦了一下。 凤萧吟其实大可以把宇儿交给小唐带走，她也相信小唐会用生命来护宇儿周全，但是她不愿。 宇儿过去的生命力？，凤萧吟没做好母亲的角色，从她心中真正接受宇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会护着宇儿，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而且凤萧吟也大概能够猜到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要自己命，无论是自己那个色胆包天的林老爷，还是远在京城的凤芷蕊还是宫里什么其他的人将手伸到这里来，宇儿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的。 如果把宇儿交给小唐他们，那也不异于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宇儿，害怕吗？” “不怕！和娘亲在一起，宇儿就不怕！”宇儿一张小脸上是和年龄不相衬的冷静。 “你可知道现在很危险，你难道不怕娘亲保护不好宇儿吗？” “不会的，宇儿知道娘亲会一直一直好好保护宇儿的，娘亲答应过宇儿的不是吗？宇儿也会好好保护娘亲！”宇儿伸手抱住凤萧吟。 凤萧吟泪眼朦胧的抱住怀中的小家伙，在小家伙的额间落下一吻。 空旷的大街上，萦绕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剑拔弩张，平时人声鼎沸的街道现在静得连一片落叶砸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黑影落在无言上，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一群黑衣人低着头，警惕地看着街道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既然来了，何不如不出来相见？”凤萧吟沉着声说道。 空旷的街道上，凤萧吟的声音显得冰冷而镇定，一道黑影落在凤萧吟和宇儿二人身后。 凤萧吟转过身，毫不畏惧地跟那男子对视。 “不错，一个女子有如此气概，倒是我小瞧了你。”那黑衣男子拿出一个画轴，对比了一下凤萧吟的脸，似乎是确定地点点头。 “我到还应该感谢，你家主子这么大费周章的派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来对付我，我一个弱女子，到还真是抬举我了。” 那黑衣人闷闷地笑了一声：“呵，姑娘倒不必这么谦逊，我派去的人，姑娘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弄到了，从他手里逃出来，还让我等一顿好找，姑娘能耐不小。” 凤萧吟侧头，看着将自己围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是吗？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夸奖了？如此看来我的这条命还挺值钱的。” “看不出来，一个富家小姐，伶牙俐齿的，还很聪明呢，到时很少见。” 凤萧吟但笑不语，将宇儿紧紧地护在身前。 为首的那男子侧目一看，旁边一个黑衣人提着明晃晃的尖刀慢慢上前，凤萧吟蹙眉，眸中闪过一道光。 哐！凤萧吟先下手为强，侧身一踢，正踢在那男子的手腕处，男子吃痛，手腕一送，凤萧吟稳稳地接住那男子落下来的尖刀，转腕将刀收了过来。 借力，按住那男子的肩膀，一个利落的腾翻，凤萧吟便来到了那男子身后。男子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凤萧吟手中的刀已经放到了他的脖颈处。 这一动作令在场的黑衣人始料未及，为首的男子双眼危险的一眯，紧紧盯着凤萧吟手中的尖刀。 “真是看不出来，姑娘身上居然也带了功夫？”男子意味不明的问道，还能听得出来男子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凤萧吟莞尔一笑：“雕虫小技而已，只是点傍身的三脚猫功夫。” “怎么会呢？依我看，姑娘真可谓是深藏不露呢。” 男子上一秒还在“和颜悦色”的跟凤萧吟说这话，下一刻，神色一沉，手指轻轻一指，周围的黑衣人就慢慢地围了上来。 宇儿紧紧地拉着凤萧吟的衣角，眼神中有点惊慌的神色，双唇紧抿，小脸有些发白。 凤萧吟额上已经出了汗，就在第二个黑衣人冲上来的间隙当中，抬脚踢开身前那黑衣人，再是一脚踢开另一个，抓紧空隙刀见一转，在那黑衣人的腹间开了一道血口子。 黑衣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凤萧吟又打开身边冲来的另一人黑衣人，几轮下来，很快体力不支。 这些黑衣人想必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身上的功夫都不差，凤萧吟不可能能够对付得了。 “嘿！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抢老子的活？” 谁知道这时候，田三带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冲了过来，手中的木棍和菜刀胡乱地挥舞着。 凤萧吟心中一笑，看来这田三跟这些黑衣人不是一伙，很好，谁不定这个田三是个很好的利用筹码。 “你……”为首的黑衣男子皱眉，看着田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哪里来的傻子？ 田三粗鲁地打断他：“你什么你？你们这群家伙，穿的黑不溜秋的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小娘们是我主家先看上的，你们识相的，最好赶快给我滚开！” 黑衣男子抱着臂膀，从容地回道：“你的主家？看你这样子，你家主子应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吧，这个女人不是你能碰的起的，现在趁我还没彻底失去耐心，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田三嘲弄地笑了笑：“这几日真是见了鬼了，哪来的这么对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再告诉你一遍，要是彻底惹怒了老子，就把你们这群人剁成肉酱！” “田三，他们不是一般人，你的确惹不起。”凤萧吟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 田三最烦的就是有人敢轻看了他，果然一听凤萧吟这话，立马就炸毛：“哼，你个臭娘们，说的什么混账话，还真当老子怕这群黑泥鳅不成！你给老子好好看着，我碾死这几个黑泥鳅就跟碾死蚂蚁差不多！” “你！不知死活！”一个黑衣人听不下去，提起手中的刀就冲了上去。 田三带领的一群人中一个男子上前迎战。 第二百七十八章 恶趣 精装汉子大喝一声，气势倒是做足了，就在两人临近前，黑衣人身影一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刀剑晃动带起的光影闪过，凤萧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宇儿的眼睛。 一道深深的血口出现在汉子脖颈处，汉子一双眼睛还瞪大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错愕，深红色的血柱从汉子的脖颈出喷涌而出，鲜血一直洒到三尺之外，汉子“嘭”的一声正面向下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啊！”田三带领的一群人当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都被吓得退散开去。 田三目光从那死状惨烈的尸体上移开，抬头看向方才那和他说话的黑衣人。 对方似乎早就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我早就说过了，也奉劝过你，不要消磨我的耐心，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酝酿某种不详的意味，田三在彪悍也不过是这小镇里的一条地头蛇罢了，空有一身力气，实则没什么真本事，要是真遇到什么武功高强的对手也只有挨打的份。 可能是这霸道横行了太久，田三还真以为人人都怕了自己，现在遇着真的厉害的，还撞到人家面前来找死，看来今天是逃不了了。 纵使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田三也不愿意做窝囊的怂蛋。 “哼，你是厉害，但是我田三也不是吓大的，还真以为我会怕了你不成？” “大哥！我们……我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要不……”田三身旁一个汉子先怕了，哆哆嗦嗦地说道。 田三伸手推了那人一下：“呸，什么狗屁！老子今日就算是血溅当场也不会做逃跑的怂蛋，就这么一点事情你们就怕了，还指望成什么大事！” “呵呵呵，想不到你一个看着里面一团草包，到时还真有几分骨气。”黑衣男子诡异地笑了两声。 凤萧吟看向那黑衣男子，神色淡淡，这个人反复无常的不知道到底想的什么，她一边希望田三能够和这群人斗上一会儿，为她争取到一点时间，但是现在看来，田三这伙人明显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不过也只是做炮灰的份儿。 “算了，我今日心情不错，不想跟你们计较，现在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从我眼前消失。”男子悠悠说道，“这可是第一次机会咯，错过了……” 男子看一眼倒在地上，还没有闭上眼睛的尸体，眸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剩下的人可就要跟这个人下地府做伴咯。” “老大！我们……”方才说话的那男子侧着身子好像随时准备跑一样。 “等等，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黑衣男子咯咯咯笑了几声，“要不我们一起做个有趣的游戏吧……” 凤萧吟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个人看起来很变态…… 田三直接破口大骂，他生平最讨厌这拐弯抹角的做派：“老子没功夫跟你消遣，老子就算是打不过你，也休想老子向你这孬孙低头！” 男子听见这话，眉头一皱，一双鹰紧紧盯着田三。 “这可有由不得你哦～”男子一声令下，周围所有的黑衣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尽情地奔跑了……但是只要被我们抓到了，就是我们的战利品，就要任由我们处置咯～现在，游戏开始咯……” 众人像是被惊吓到的飞鸟，瞬间疯狂的汪四处跑开，只有田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 “啊啊！”一个跑在后面的汉子被追上去的黑衣人提刀砍掉了一条手臂，残肢像是一件破旧的衣裳似的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男子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场面，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这一场特殊的“游戏”。 转眼间，不出五十步之外周围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惨状本来近三十个人，现在已经折损了大半。 凤萧吟大喝一声：“够了，你的目标是我，不管他们的事，你又何必这么折磨他们！” 男子侧目，与凤萧吟对视。 “你说对了，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别人痛苦，只要别人痛苦，我就觉得很舒服……”男子笑道，“当然啦，我也给我他机会的，是他自己不走，既然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当然要成全他了。” “你就是个变态！”凤萧吟怒吼道。 男子又笑了两声：“哈哈，我喜欢这个称呼呢。” 田三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黑衣男子到底多变态，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冲动，现在还这么多人白白丢了性命…… “你……他们都是无辜的，没有找惹你，你放过他们吧……”田三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凤萧吟心中五味杂陈，田三这样看似十恶不赦的人，其实内心也有善的一面，至少对于他这些所谓的兄弟来说，还有几分义气。 “那怎么行呢……游戏开始了就要玩到结束哦……”男子笑得肆意，声音中全是冰冷。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回荡在耳边，田三痛苦的闭上眼睛，忽地又睁开，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起身，像离弦的箭向着那黑衣男子冲了过去。 “不要！”凤萧吟想要阻止，可还已经来不及了。 就凭他，有这么会是这个黑衣男子的对手。 黑衣男子一边眉头一挑，侧身躲开田三挥过来的木棍，轻轻一笑，大概在他看来田三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 凤萧吟只能这样看着，宇儿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吓懵了神，到处都是刺目的鲜血，还有胡乱飞舞的肢体。 还有萦绕在耳边的惨叫声和呻吟声。 凤萧吟将他的头护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安慰着。 “啊！”男子以掌为利刃削去了田三的一只耳朵，田三凄厉的惨叫传的很远，同时也在撞击着凤萧吟的心神。 田三捂着不断留着血的耳朵，半跪下身来，匍匐在地上，浑身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手脚都抬不起来，黑衣男子转过身，嫌恶地拍拍手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唐 “住手！”凤萧吟短促而有力地说道。 男子转身，看见凤萧吟不知道何时已经将手中那把刀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白晃晃的冰刃发出的冷光和女子脖颈处细腻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凤萧吟。 “我想你的主子想要的是把我带回去，最起码是要留着一条命的，但是你猜猜要是你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你的主子会不会算你失职？”凤萧吟与那黑衣男子对峙着。 “你又何来的自信以为我不少想要你的命呢？” 凤萧吟冷笑一声：“要是你的主子真的等下想要我的命，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也不会白白跟我浪费这么多时间……” “而且……”凤萧吟眸色一沉，“我凤萧吟自认为对得起天地，不愧于医者这个名号，想要我命的人也就这么几个，我又怎么会一点都猜不到呢？” “呵呵，看不出来，你真的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呢。” 凤萧吟嫣然一笑：“放他走。” 田三浑身几乎瘫痪，只有眼珠子还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听到凤萧吟口中说出的三个字时，眼珠子转到凤萧吟所在的方向，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此事与他无关，你的目标只是我，我可以跟你回去，只要你放过无辜的人。” “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呢？” “你可是试试，是你的动作更快，还是这把刀的刀刃更快。” 男子不说一言，只是看着凤萧吟。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凤萧吟白皙修长的脖子流了下来。 男子眸色变了变，看向宇儿。 “你就不想想这个小家伙？” 凤萧吟冷冷一笑：“他是我的亲生骨肉，若是我要走，自然不会留着他一人，也不会给你们这些人机会折磨他。” 宇儿感觉鼻头一酸，泪眼朦胧的看着凤萧吟。 “娘亲，宇儿不害怕，宇儿会永远陪着娘亲。” 男子呵呵一笑：“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呢，这小家伙还真是厉害呢。” 凤萧吟始终保持着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手臂已经感觉到酸麻，长时间的体力支出，凤萧吟现在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 果真，这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侧目，长臂一伸，转身抓住一把向着他后背砍来的斧子。 凤萧吟：小唐！ “真是自不量力！”男子手掌一用力，直接将小唐握着斧子的那只手折断，凤萧吟听到一声十分清脆的响声。 “啊！”小唐惨叫一声，“你个坏蛋！别想碰凤姐姐！” “呵，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的蝼蚁都敢来送死了？” “小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还不好死你恐怕是看不到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帮你，送你去阎王殿看看，小子，下辈子学聪明点，别到时候害死的不明不白的！”男子说着就要动手。 “小唐！”凤萧吟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来。 小唐眼看凤萧吟跑了过来，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旁边的黑衣人纷纷上前，凤萧吟动手击退了两个。 但是凤萧吟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再有力气打得过这些黑衣人。 “凤姐姐！”小唐眼看着一个黑衣人举起尖刀就要砍在凤萧吟肩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瞬间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一阵疾风刮过接着凤萧吟就被一股力气推了出去。 凤萧吟跌倒在地上，一些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尝到鲜血的味道…… “小唐！”凤萧吟扑过去，扶起他，小唐的胸膛上破开了一道很长很长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件浅蓝色的衣袍。 “小唐……小唐！”凤萧吟崩溃地叫着怀种人的名字。 宇儿哭喊着摇着小唐：“小唐哥哥！你快起来！不要死！宇儿不要小唐叔叔死！” “凤姐姐……宇儿……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们了……我要去见我爹了……其实我真的还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攒到一点钱，我还想着要……开一间大酒楼呢……” 凤萧吟泣不成声，手指尖都在颤抖。 “小唐……你不会有事的，有凤姐姐在，一定会救你的！你不会死！凤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凤姐姐……我能遇见你们已经知足了……” “不，不可以！小唐！”凤萧吟拉紧他的衣服，将手堵在伤口处，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啧啧啧，真是好一出情谊深厚的戏码呢。”男子冷冷道。 “够了，我没什么耐心看你们在这生离死别，识趣的就乖乖跟我走，免得大家都为难。”男子说道。 凤萧吟只觉得现在脑中嗡嗡作响，满目都是刺眼的红色，眼前事气喘吁吁的小唐，连呼吸都是痛的。 铛！一把长剑飞了过来。 男子急忙侧身，脸颊上被破开了一道血口子，浅浅的一道，慢慢的绽开来。 男子目光左转，看到龙啸霄身穿一身白色长袍浑身都散发着肃穆的气息。 凤萧吟泪眼朦胧地看着龙啸霄朝着这边走来，扶摇和白洁已经分别护在凤萧吟和宇儿，小唐三人身后。 “何人派你们来的？”龙啸霄出言道。 黑衣男子明显觉察到龙啸霄眸中的杀意，似乎是知道龙啸霄的身份，并没有答话。 龙啸霄手持长剑，眼睛盯着黑衣男子，冰冷异常。 当他从小唐口中得知凤萧吟和宇儿可能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几乎是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就充斥着整个身躯，拳头几乎要被击破墙壁。 当看到凤萧吟和宇儿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他心中的杀意从未如此强烈过，他发誓一定要将面前这些人粉身碎骨。 只要龙啸霄还活着，没有人可以动凤萧吟和宇儿一根汗毛。 “说！受何人指使？”龙啸霄又沉着声问了一遍。 男子后退了两步，其他黑衣人闻声而动。 他们想逃！ 第二百八十章 疗伤 不用龙啸霄说什么，白洁也知道绝对不能就这样当这些黑衣人逃走。 “暗影。”白洁低喝一声，一群身穿黑红色斗篷的人从天而降，将这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男子大感不妙，看来是已经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一般。 果真，不用多久，黑衣人折损大半，剩下的纷纷开始逃窜。 龙啸霄手持长剑。剑尖指向方才刚才黑衣人：“现在再给你说话的机会，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男子似乎低低笑了一声，下一秒，手臂展开，以迅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把飞刀，正朝着宇儿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宇儿！”凤萧吟和龙啸霄齐声大喊道，白洁和扶摇飞身过去，四人看着那飞刀就要射到宇儿的眼睛，浑身的血液纷纷往上冲了过来，脑袋里只有宇儿的面容。 好在龙啸霄动作足够迅速，在飞刀距离宇儿不过一指距离的时候，龙啸霄抱住宇儿一个利落的翻身，滚到别处。 凤萧吟惊魂未定地呼唤着宇儿，宇儿还有些懵，抬起头就看见龙啸霄即在咫尺的脸，龙啸霄的两只手臂还牢牢地护在他身后。 “龙叔叔……” 龙啸霄呼吸紊乱，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放轻了呼吸看向宇儿：“宇儿……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但是龙叔叔你受伤了……”宇儿清楚地问道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知道龙啸霄这次又是因为保护他受伤了。 龙啸霄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轻声安慰他：“没关系，龙叔叔没事，宇儿别哭……” “龙叔叔，你终于来了，宇儿还以为你……我和娘亲差点就要被坏人带走了……小唐叔叔还受了伤！流了好多血！” “嗯，宇儿对不起，是龙叔叔来晚了，都怪龙叔叔，对不起，宇儿不要怪龙叔叔好不好，好不好……” “龙叔叔……”宇儿泣不成声地抱住龙啸霄。 龙啸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痛的感觉心头要碎了，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晚来一步，凤萧吟和宇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该怎么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了，宇儿别哭了，我们快去看看小唐叔叔怎么样了。” “嗯！” “宇儿怎么样？没受伤吧。”一连串的惊吓，凤萧吟现在脸上全是泥土混着泪水，看起来却丝毫没有狼狈的感觉，看起来却十分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没事，我及时护住他了。”龙啸霄轻声安慰道。 白洁：“主子，那人逃走了。” 龙啸霄摆摆手：“无事，姑且放他一次，下次自然会还抓得住他。” 那黑衣人趁着刚才的空隙逃走了，动作还真够快的。 凤萧吟又问龙啸霄：“你呢，受伤了？” 龙啸霄自动忽略手臂上的伤口，摇摇头：“我没事，小伤，先看小唐。” 凤萧吟轻轻点头：“来不及客栈了，伤口就算没有伤到心脉，流血也会送命的，必须马上缝合伤口。” “需要什么？”白洁凑过来问。 “酒，点燃的蜡烛，棉布，还有细细的银针，棉花，一些木块，用来固定，越多越好，必须尽快。”凤萧吟冷静道。 白洁和扶摇记下后立即动身。 凤萧吟和龙啸霄两人合力抬着小唐到隔壁一处废弃的寺庙中。 白洁和扶摇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找来了凤萧吟需要的这些东西。 “小唐，振作点，别睡。”凤萧吟怕了怕小唐的脸颊。 小唐已经气若游丝，迷迷糊糊中听到凤萧吟在叫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可惜可惜没什么力气。 “凤……”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现在很虚弱，先不说话了，我待会儿要为你缝合伤口，可能会很疼，相信凤姐姐，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好吗？” 小唐一双混沌的眼睛中好不容易生出一丝清明，努力扯了扯嘴角，可惜实在没力气挤出一个笑容了。 凤萧吟倒吸一口冷气，拿起针放在蜡烛的火焰上来回炙烤了几回，又撒上一点酒，以做消毒。 “白洁，帮忙扶着他。” 白洁上前扶起小唐的脑袋，放在自己膝上。 “来，小唐，喝一点这个。” 小唐天真地问了一句：“是止痛药吗？” 现在伤口撕裂般的痛已经疼得让他闻不到任何的味道。 “嗯，喝吧。”凤萧吟骗他。 小唐喝了一大口，凤萧吟替他擦去嘴角的水渍。 “白洁，扶摇，你们帮我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好。” 凤萧吟拿起针，刺进小唐皮开肉绽的后背。 “啊！”小唐受了痛，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开始挣扎了起来。 凤萧吟泪水和汗水混杂着流进眼睛里，刺痛的感觉让她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连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凤萧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心惊肉跳，当银针扎紧肌肤，再穿过皮肉回到凤萧吟手中，每一下都像是刺在凤萧吟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小唐的每一次挣扎，凤萧吟的心脏都会跟着猛烈的跳动一下。 龙啸霄带着宇儿站在后面的庙帘后面，宇儿跟着小唐的每一声痛呼小声哭泣着。 龙啸霄简单潦草地包扎好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将宇儿抱紧怀里，捂住小家伙的耳朵。 “龙叔叔，小唐叔叔不会有事的……对吗？” 龙啸霄微微蹙着眉头，轻轻一笑：“嗯，小唐叔叔有福气，有很多的神仙在天上保佑他，不会有事的，宇儿不要担心。” “龙叔叔，宇儿很害怕……”宇儿哽咽着说道，“小唐叔叔对宇儿很好，宇儿不要小唐叔叔死……” “不会的，宇儿不要害怕，有龙叔叔和你娘亲在，小唐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宇儿擦了擦眼泪：“嗯……小唐叔叔会没事的……” “啊啊……好疼……”小唐的力气似乎终于耗尽，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泪水已经干了，和着血水粘在脸上。 最后一针缝完，凤萧吟长舒了一口气，眼前一片黑暗。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意 “凤姑娘！”扶摇在凤萧吟倒下的前一刻稳稳地扶住了她。 龙啸霄听到声音赶忙走了出来，接过凤萧吟，抱在怀中：“萧吟？萧吟？” 凤萧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龙啸霄，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伤口缝好了……小唐……” “好，我都知道，我会把小唐安然无恙的带回去的，你别担心。” 听到这句话，凤萧吟才放下良心来，仿佛身上所剩的所有力气都在这一刻抽走了。 人一旦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支撑，就会松懈下来，凤萧吟终于在坚持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体力不支晕倒在龙啸霄怀里。 龙啸霄脱下外袍将凤萧吟裹了起来，眼中有些泪花，剥开怀中人已经湿透了青丝，在凤萧吟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回到客栈中，龙啸霄眉头紧锁，命令白洁立马去查查那个林复则林老爷。 凤萧吟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已经是熟悉的陈设，她知道他们已经回到酒楼了。 龙啸霄刚好门外端着厨房熬的粥进来，看见凤萧吟想要自己起身，连忙几步走过来。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凤萧吟抿唇：“我没事……小唐呢……” 龙啸霄给凤萧吟掖掖被子，柔声道：“你放心，小唐已经没事了，之后我又找了一个大夫过来看，大夫说方法虽然冒险，但是好在你医术高，伤口缝合得很好，小唐已经没生命危险了，日报好好修养一段日子就好。” 凤萧吟如释重负，轻轻一笑，笑容却还带着几分苍白。 突然学们，凤萧吟好像有想起什么似的，双眼瞪大：“你呢，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怎么样，伤口深不深，快让我看看！”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担心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我……” 凤萧吟看他不说话，心中更加着急了。 “你快让我看看，要是伤口……唔！” 凤萧吟话说到一半，丹唇突然被另外两片唇瓣附上。 龙啸霄的唇有些凉，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霸道，凤萧吟看着龙啸霄近在咫尺的眼睫在他脸上打出一片阴影。 这个人怎么总是皱着眉头，就像是永远都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一吻结束，龙啸霄抬头，看凤萧吟还呆呆地望着他，脸颊有些红红的。 “萧吟，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凤萧吟嫣然一笑：“不关你的事，怎么还要自己揽这罪名？” 龙啸霄神色复杂，看着凤萧吟久久没说话。 凤萧吟知道他心底大概是觉得有些自责，便安慰他：“你知道的，名刀易躲，暗箭难防，要是真的有人想要害我，自然是防不胜防的。你又怎么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护着我呢？” 龙啸霄蹙眉：“从我心底认定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发誓，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会护你和宇儿平安一世，除非我埋于地底，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会挡在你身前。” 凤萧吟以前最讨厌那些天花乱坠的海誓山盟，爱情这东西，在凤萧吟看来实在是太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现在龙啸霄就在自己面前郑重的跟自己说会护着自己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凤萧吟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原来，这爱情的滋味还是有些甜蜜的，怪不得自古以来，这么多痴男怨女。 “嗯，我知道的。”凤萧吟莞尔一笑。 龙啸霄长臂一伸，将凤萧吟揽入怀中。 “以后都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爱你，疼你，珍惜你，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定了就不反悔。” 凤萧吟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较真了？跟小孩子似的。” 龙啸霄不说话，只是认真开着凤萧吟的眼眸。 凤萧吟似乎能够透过那双深邃的眼看到龙啸霄一颗真挚的心，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 认真的点点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浅喜如苍狗，深爱似长风。” “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龙啸霄回应道。 二人你侬我侬，好一对恩爱眷侣。 “娘亲！”宇儿蹦跳着推门进来。 一副浓情蜜意的场面被打破，凤萧吟和龙啸霄脸上都有些尴尬。 一抹丹红悄悄爬上了凤萧吟的侧脸，迅速调整了一下声音：“宇儿怎么来了？” “娘亲，宇儿担心你，你睡了好久，一直不睁开眼睛，宇儿好想你。” “嗯，娘亲也想宇儿。”凤萧吟捧着小家伙圆嘟嘟的脸蛋。 宇儿嘟着嘴抱着凤萧吟的一只手：“龙叔叔一直守着娘亲哦，宇儿听白洁叔叔说龙叔叔可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了。” 凤萧吟扭过头，看龙啸霄正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凤萧吟嫣然一笑：“那宇儿要和娘亲一起谢谢龙叔叔哦～” “嗯。”宇儿点头，“半夜里娘亲喃喃的想要喝水也是龙叔叔喂娘亲喝的。” “嗯？” “是嘴对嘴哦～” 凤萧吟：“……” 龙啸霄：“！”还真是亲儿子啊。 凤萧吟背被这几个字搞懵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龙啸霄干咳了两声。 “好了，宇儿，你娘亲才刚醒，身子还虚弱得很，现在需要休息，龙叔叔叫白洁叔叔带宇儿出去玩好不好。” “可是宇儿想陪着娘亲，不想出去玩啊……” 龙啸霄：“……”第一次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多余了…… “那宇儿要不要去看看小唐叔叔啊？宇儿可以一起帮忙照顾小唐叔叔啊。” 宇儿有些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宇儿可以去吗？” “当然，宇儿还可以去买点柿子糕，你小唐叔叔喜欢吃那个，宇儿要是买了，小唐叔叔一定会很开兴的。” 宇儿高兴地迫不及待跑了出去：“好，宇儿这就和扶摇姐姐一起去买！” “嗯，路上要小心哦～” “嗯。”小家伙高兴地一路小跑了出去。 凤萧吟苦笑道：“他可真好哄，没心没肺的，太子殿下随便说两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被揶揄了的太子殿下干咳了两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意想不到 “童言无忌，宇儿只是……”被人当面拆穿，龙啸霄脸上有些尴尬。 凤萧吟不买账：“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宇儿是我的亲儿子，脾气秉性如何，我这个是娘亲的在清楚不过了，太子殿下这是要还没过门，就开始嫌弃儿子起来了？” “胡说!”龙啸霄有些急了，“我只不过是……你昏迷着，又念着口渴，要喝水，我喂了有喝不进去，所以……我……” “噗呲～”凤萧吟有些好笑，“好啦，你还真跟我较真了，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龙啸霄低垂着眼睫，抿着唇。 凤萧吟眼珠子转了转，歪头看看龙啸霄，觉得这个家伙真好的有些可爱的地方。 别看他平时作为尊贵的太子殿下，总是自带让人退避三舍的功能，但是要是真的较真起来，居然还带着几分小孩子的稚气。 “萧吟……我心不假。” 凤萧吟收敛了调笑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嗯，我知晓的。” 龙啸霄不再说话，弯了弯唇角，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热粥端了过来。 “你睡了一天一夜，肚子应该饿了，我特意叫厨房熬了点粥，味道不错，尝尝吗？” “嗯……想吃枣泥酥～”凤萧吟鼓着腮帮说道。 龙啸霄：“不行，现在刚醒，脾胃还虚着，不能吃那些东西，先吃些热粥垫垫肚子。” “可是……嘴馋得很啊……” “不行。”龙啸霄义正言辞地拒绝，“你是大夫，怎么还不知道要注意这些？” 凤萧吟存着心思想逗逗龙啸霄：“就是想吃啊，怎么了？现在我还没过门呢，太子殿下就要开始克扣我的食粮了？什么甜言蜜语说的好听，现在这么一点小要求都不答应我？” 龙啸霄：“我……” 龙啸霄对凤萧吟这样软软的撒娇表示毫无抵抗力，这个丫头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会撒娇啊，他算是知道宇儿那如火纯青的撒娇本领时哪儿来的了，感情是跟着他娘亲学的。 “哈哈哈，好啦，逗你玩的。”凤萧吟轻轻怕怕他。 这人的眉头老是这么皱着多辛苦啊，也不见他笑笑，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宇儿平日里这么会撒娇该是跟着你这不正经的娘亲学的。”龙啸霄宠溺地看着她。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还因为此事觉得愧疚，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心中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宇儿也不曾怪过你的，我不希望你一直因为此事责怪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嘛？” 龙啸霄太眸看她：“萧吟……以后再也不会了……” 凤萧吟点点头，冲他莞尔一笑。 从今往后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等百年之后同样还会有一个人将她视为珍宝，带她看见四季繁华，江南烟雨，北疆边沙，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凤萧吟以前觉得，她这人这一生大概都要孑然一身了，但是命运的车轮却带着她来到这里，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心门还未完完全全地为这一份深情，这一腔真心打开。 “怎么样？可有查出来些什么？”凤萧吟端过热粥，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问道。 “一无所获，背后的那人看来很早就将所有的痕迹都收拾干净了。”龙啸霄蹙着眉，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连你收下的暗卫都查不到任何踪迹？” 龙啸霄将茶水递到凤萧吟嘴边，凤萧吟就这个姿势喝了一口，龙啸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对方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找到线索的。” 凤萧吟抿唇，独自思索着。 白洁这时候刚好回来，看凤萧吟坐在床上吃粥，自家主子就在旁边“伺候”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汇报自己查到的线索。 凤萧吟作为多年的单身狗，但是现在终于半脚跨进“婚姻”了，也没忘记狗粮的滋味。 想想着一路也真是为难白洁和扶摇了，要怪就怪这个龙啸霄，可是他单方面的想给自己属下增加点“伙食”的。 “主子，都查清楚了。”白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留下来了。 龙啸霄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应道：“都查到了些什么？” “那个林复则身份不只是个简单的商贾大户，据我查到的，他还有个另外的身份。” “什么身份。” “江南商会的首长。” 凤萧吟放下碗：“嗯？就是那个对外的商会？” “不错，想不到凤姑娘还知道这个？”白洁倒是对这个有点意外，凤萧吟是大夫，悬壶济世的事情是她的事，但是这商场上的事情没想到凤萧吟还知道不少。 凤萧吟轻声道：“只是略有耳闻，我之前听说那个商会主要对外，很多东西都是销往西域的？” “不错。”白洁道，“那个林老爷多年前就致力于经营江南一处的商铺，主要是卖胭脂水粉这类的东西。” “嗯？那个林老爷狩猎范围还真是挺广泛的呀，这边开个果园子，江南那边又经营着胭脂水粉的营生？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凤萧吟有些感慨，看来她真是小瞧了那胖子了，没看出来他还挺有经商的头脑。 “那个商会可有什么可疑之处？”龙啸霄又问。 白洁撑着腰，道：“有，我派去的探子回来报说那铺子开得不大，可是百姓说里面可疑说是别有洞天，弯弯绕绕的很难走，要是第一次去，没有人带着，怕是要在里面迷路，更奇怪的是很多人都说那个铺子只要有人在里面买过里面的胭脂，就一定会再去买，就像是染上了戒不掉似的。” “什么？戒不掉？这听起来哪里像是胭脂，倒像是能让人成瘾的药呢……”凤萧吟喃喃道。 龙啸霄蹙着眉，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娘亲!我回来了!”大老远就听见宇儿的欢笑声。 凤萧吟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小家伙。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生气 “宇儿回来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宇儿气鼓鼓：“宇儿才不是去玩的呢，宇儿可是要去给小唐叔买柿子糕的！” 也就你这傻小孩这么相信你这坏蛋龙叔叔的话了。 凤萧吟瞪了龙啸霄一眼，某人自动选择无视。 “好～那宇儿去看看你小唐叔叔了吗？” 宇儿有点失落：“没有……成大叔说小唐叔叔才刚喝了药睡下 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所以宇儿就没去了……” 凤萧吟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啦，小唐叔叔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好好修养，等他好了，娘亲就和宇儿一起去看你小唐叔叔。” “嗯，好。” 白洁跟着龙啸霄走出门来：“派人继续盯着，有什么新的动静速来报我。” “是，属下遵命。” 三日后，京城郊外城南的一家酒楼后院。 一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毽子吓跑了落在树枝上的两只喜鹊。 “啊～宇儿的毽子飞到树上去了～”宇儿和酒楼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玩毽子，方才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毽子踢到了树上。 小丫头是成大叔的小女儿，人长得圆乎乎的，一双杏眼很有神，声音轻轻浅浅的，人很是开朗，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 “对不起啊，宇儿，姐姐方才没收住力气。” “这怎么能怪小荷花姐姐呢，宇儿可以去找我爹爹来，我爹爹会武功的，可厉害了，可以直接飞上去把毽子拿下来。” “真的吗？”小荷花将信将疑，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嗯，真的，小荷花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我爹爹。” 宇儿说完就跑进屋里来，四处找龙啸霄：“龙叔叔，爹爹，宇儿的毽子飞到树上去去了，爹爹！龙叔叔！” 宇儿跑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龙啸霄，凤萧吟听到宇儿的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间还围着一块长布，本来想着很酒楼里的元姨学做柿子糕，宇儿这小家伙自从上次吃了一回柿子糕就天天念着，喜欢的不得了，凤萧吟就想着学着做做。 刚做到一半，就听见宇儿大呼小叫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出来看看。 “怎么了，宇儿？找你龙叔叔有什么事情？” “娘亲？龙叔叔去哪里了？我没有找到他。” 凤萧吟蹲下身，捡掉宇儿头上的一片枯叶：“你龙叔叔有事情要办，说是要出门一会儿，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宇儿刚才在和小荷花姐姐在院子里踢毽子，可是毽子飞到树上去了，树很高，宇儿和小荷花姐姐都拿不到。”宇儿哭丧着脸说道。 “是嘛～那宇儿带娘亲去看看吧，娘亲想办法帮宇儿拿下来好吗？” “好，娘亲跟我来。”宇儿牵着凤萧吟往外走。 来到院子，凤萧吟看见树上挂着的毽子，笑笑道：“这树不高，可以爬上去，娘亲这就给宇儿拿下来。” “真的吗？会不会有危险啊？娘亲要小心不要摔下来哦～”宇儿紧捏着小手。 “放心，你娘亲我小时候可是爬树的好手呢，宇儿等着哈。”凤萧吟说完，挽起袖子，就来到树下，长脚一跨就开始爬起树来。 小荷花在下面心惊肉跳地看着：“凤姐姐小心啊～” “没事，别担心。”凤萧吟轻松道。 “东西都尽快准备好，隔天就走。”龙啸霄边往里走便吩咐白洁道。 “是，主子放心。” 咚！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萧吟！ 龙啸霄现在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自己出去了不到一会儿，凤萧吟和宇儿不会又出事情了吧！ 来到后院门口，龙啸霄就看见凤萧吟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上，摔得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萧吟！” “娘亲！” “凤姐姐！” 小唐听见后院的响声，也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来。 几人一窝蜂的围了过去。 龙啸霄一把拉起凤萧吟，将她的头圈在臂弯里。 “萧吟！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里！” 凤萧吟疼得龇牙咧嘴的：“没……没事……” “娘亲！娘亲！疼不疼啊！”宇儿着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只是摔到屁股了……”凤萧吟想揉揉自己可怜的屁股，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围着她，就算她脸皮够厚，现在也不太好意思了。 “来，宇儿，你的毽子，娘亲给你拿回来了。别哭，宇儿乖。” “你爬树就是为了拿这个毽子？”龙啸霄沉着声音问道，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关心。 凤萧吟没心没肺地道：“是啊，这树也不高啊，我还以为呢，谁想到它这树枝这么不结实，这么粗一根还会断开……” “你不会叫人吗？自己爬到树上去！”龙啸霄怒不可遏，低声吼道。 凤萧吟被这一下吼懵了：“我就是……” “自己身子还虚着，自己不知道吗？才刚恢复就这样折腾，当自己是帖打的吗？”龙啸霄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凤萧吟彻底懵了。 这是发的哪门子火，自己上树那个毽子，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凤萧吟这个做惯了“糙汉子”的表示不明白。 “娘亲……”宇儿有些害怕地扯了一下凤萧吟的衣角。 小荷花躲在旁边不敢说话，对这个面相冷冰冰的龙公子，小荷花还是有些害怕的，小唐将她护在身后。 龙啸霄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闭上眼调整了一下情绪，蹲下身耐心对宇儿道：“宇儿乖，龙叔叔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娘亲，你娘亲之前身子受损，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龙叔叔刚才心急了，吓到宇儿，对不起～” “没关系的，宇儿知道龙叔叔是担心娘亲，宇儿不生气的。娘亲摔疼了，宇儿也很担心……” “好，宇儿乖，先回屋里去，龙叔叔和白洁叔叔给宇儿买了好吃的，叫你白洁叔叔带你去拿好吗？” “好。”宇儿主动让白洁牵起自己的手，“龙叔叔不要凶娘亲，要好好跟娘亲说话哦～”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余生 小荷花被吓得脸色苍白，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小唐的衣服：“小唐哥哥……” 小小唐耐心地安慰她：“没事的，龙公子只是担心凤姐姐，不是真的要怪她，别害怕。” “可是……” “好了，没事，我们先走，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小唐轻轻拉起小荷花的手，带着她走了进去。 “小唐哥哥，凤姐姐只是想帮我们拿个毽子，不小心摔了……那个龙公子不赶着关心凤姐姐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凶啊～”小荷花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小唐闷闷笑了两声：“傻丫头，不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吗？龙公子就是因为担心凤姐姐，才会生气的呀，凤姐姐前些日子操劳过度，又耗损了精神，这身子都还没完全恢复呢，就被龙公子看到这么冒险闹腾，不生气才怪呢，龙公子是怕凤姐姐伤到了自己身子，不是真的怪她，你这傻丫头怎么就不懂？” “啊呀，我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呢！”小荷花剁了两下脚，“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个龙公子未免太凶了一些吧。” “你这傻丫头，你是不知道平常龙公子对凤姐姐是多巴不得把凤姐姐捧在手心里，宝贝的不得了，外人都看的出来龙公子对凤姐姐是十分情生意重的。” “好吧。”小荷花憋着嘴答应道。 小唐宠溺地看着小荷花，这小丫头今天脸蛋红扑扑的，绑了两根小辫子，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 小荷花看着手里绣着杜鹃花的手帕，神情有些羞怯。 “那个，你身上的伤可有好些了？我上次听我爹说，伤的好像还挺严重的。” 小唐挑眉：“好的如何了，你会不知道吗？你不是天天都找借口来我房里送茶吗？” 小荷花自那日听自家爹爹说小唐受了重伤之后就从家中跑来酒楼里，说是来帮忙的，其实就是看小唐的，明眼人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 小荷花一张秀气的小脸都被气红了，怒骂道：“你！哼！怎么还不想我来看你了？不想让我来我还不希望来了呢！” “诶诶，好了，不好意思，对不住了，荷花妹妹别生气，我同你说笑的！”小唐慌忙拉住要走的小荷花，“我知道你关心我，心疼我，看着我受伤心里着急，日日为我煎药，我都知道的，我心里感激你，巴不得你能天天来看我，真的！” “噗呲！”小荷花娇俏地笑了一声，“瞧你，急什么？脸都涨红了，你心里知道就好，以后等伤好了，得让你给我马上一旬的玛瑙团子！” 小唐求之不得：“只要你肯答应，别说是一旬，就算是三年五载，甚至是是一辈子，我都愿意帮你买玛瑙团子！” 小荷花这会脸又红了…… 成大叔这时候刚好从集市里买菜回来，到门口就看见小唐和自家小女儿在后院门口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自家女儿那透着红的小脸蛋一看，就娇俏得不行。 这两孩子，自上回自己带着女儿来了一回酒楼，两孩子就玩到了一起，一来二去的也熟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情投意合了。 虽说自家女儿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也还该嫁人的年纪了，只是成大叔是个疼女儿的，不想让孩子嫁的过早，一来是想孩子多陪自己几年，二来也是想好好给宝贝女儿选个值得托付的好人家。 这小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了，人机灵又能干，这品性也算是好的，只是这家中贫苦，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起不了家，自己女儿嫁过去不还得要跟着吃几年的苦，谁实话，成大叔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爹？！”小荷花远远看见成大叔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了，赶紧小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成大叔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小荷花一时间莫不清楚自家爹爹的态度，冲小唐耸了耸肩就跟着上楼了。 小唐原本欢欣的心情变得有些沮丧，他从第一就两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小荷花，喜欢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小丫头，这一喜欢就是整整两年。 从确定心意的那时起，小唐就下定决心想赚很多的银子，做个有本事的人，再风风光光地把小荷花娶过门来。 可是他现在显然还不是这样的人，他心里害怕成大叔对他不满意。 “唉……”小唐心里有些胀胀的，可惜读的书少了些，找不到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不舒服…… 后院中，凤萧吟还在等着尊贵的太子殿下发完脾气呢。 “你可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龙啸霄显然还没有消气。 “我……我知道，可是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怎么？你非要出事了让我担心？”龙啸霄一听到这话瞬间更加来气了。 凤萧吟有点无奈，这太子殿下发起脾气来属实有点招架不住…… 龙啸霄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萧吟……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吗？你上次差点遇险，我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肉都扒了，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你，还让你和宇儿受此磨难，你晕倒在我怀中的时候，我感觉的我的心里像是刀搅一般的疼，你和宇儿，是我的软肋，是我一生的至宝，若是你们两个热任何一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将我的命拿了去没什么区别，你可知道……” 龙啸霄这份炽烈真挚的爱来得太突然也太强烈，凤萧吟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过不去自己那关，但是她知道龙啸霄也是她想共度余生的人……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放心，下次不会了……在做事之前，我一定会保证自己平安的。” 龙啸霄抬手附上凤萧吟的脸颊，深情地望着她：“萧吟……答应我，我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好不好？” 凤萧吟失笑：“好～”难缠的家伙。 第二百八十五章 探听 “哎呦喂！”白洁猝不及防地又被喂狗粮，连忙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了怪了，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一直好像都出现的不是时候呢？莫非是自己这神奇的体质？ 自家主子和凤姑娘如此恩爱，自己每一次都恰好撞见一对恩爱眷侣秀恩爱，自己也真是相当有“福气”了。 “突然有点像翠竹了……话说我们出来也足足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翠竹有没有想我，这丫头喜欢耍小性子，别到时候回去怪我就不好了……” “白洁。”龙啸霄毫不留情地打断白洁想自己心仪的姑娘。 “主子。”白洁恢复正经，恭敬回答。 “可有新打听到什么？” “回禀主子，的确有新发现。”白洁道。 “回房里说。” 白洁跟着前面手牵着手的两个人回房。 龙啸霄先扶着凤萧吟坐下，而后挥了一下衣袖也坐了下来。 凤萧吟表示自己不是残废，只不过是晕倒了一回而已，要怪只能怪这“大小姐”娇弱的身子，好听的说什么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真可谓是弱柳扶风，薄得跟片纸糊的似的，真的很当得起病弱二字了。 白洁见怪不怪了，表示已经习惯。 “主子，我听探子来报，说是自从那日之后，林复则就极少出府，行事也开始变得低调，很多人都怀疑这平日里最爱显摆的林老爷改了性子，更奇怪的是，林复则一改往日里贪财吝啬的脾性，居然开始给镇上的穷人发善款了。” 凤萧吟嗤之以鼻：“所以说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林复则短短日子里还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这听着怎么这么没说服力呢？” 龙啸霄抿着唇，不置一言。 白洁回答：“是啊，很多在林复则手下做事的人全都分到了很多银子，不仅仅将之前拖欠的工钱都结清出了，还给你他们很多额外的钱，大伙儿拿到钱就急忙跑回了家，生怕这林复则又发疯给要回去。 “还有啊，那个林复则前些日子居然遣散了府里所有的小妾，没每人给了十两黄金让那些小夫人回娘家去，那些小妾都在背后议论说是那林复则定是那挡子事做的多了，脑子给弄坏了。” 凤萧吟有点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怎回事？” “具体原因不知道。”白洁摊手道，“不过我还打听到一件事，那个林复则最近好像跟你一个做河船生意的人有来往。” “河船生意？是什么人？”龙啸霄皱着眉头问。 “就是来往河上水道的人，主要是负责一些船只的制造，售卖，以及一些走水路客人的招待。” “林复则怎么会突然和这些商人老来往呢，按常理来说，他林复则生意做的再广，也不会还有跟这些人做生意吧？”凤萧吟疑惑道。 “不对！”凤萧吟恍然大悟道，“也许这个林复则根本不是做什么生意，而是想……逃跑！” 白洁惊讶：“的确！凤姑娘这么一说就对了，这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啊，这个林复则为什么遣散家中下人和小妾，感情是要自己逃跑了！” “呵，心里有鬼，这就急着逃跑了？”龙啸霄冷笑一声，这个林复则惹到他头上这就想跑，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 凤萧吟站起身来：“好啊，这个林复则，别的本事没有，这跑的本事还真是挺高超啊……” “也不看看自己冲的是哪家的龙王庙，会让他这么走了？”龙啸霄冷声道，“走，让我看看那个林复则到底有什么本事。” “娘亲，龙叔叔，你看要去哪里啊？”宇儿跑了过来，“宇儿听见你们说要出去，可以带着宇儿一起去吗？” 凤萧吟蹲下身：“宇儿乖，娘亲和你龙叔叔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带着宇儿不方便，宇儿就跟着扶摇姐姐待在酒楼等着娘亲和龙叔叔回来好吗？” “可是……宇儿想要跟着娘亲一起去啊……” 凤萧吟有些为难，宇儿一个小孩子，带着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麻烦呢。 宇儿见自家娘亲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便机智地转换阵营：“爹爹……你不要宇儿了吗？” 爹爹？ 凤萧吟，龙啸霄，白洁三人：“！” 凤萧吟：这个臭小子，哪里学的见风使舵的本事，看着还挺炉火纯青啊，还知道怎么挑着龙啸霄的弱点来。 龙啸霄被“爹爹”这两个字彻底砸昏了头，救救都反应不过来。 “我……” 宇儿机智地趁热打铁：“宇儿想要跟着爹爹一起去，爹爹不是说以后会对宇儿很好很好的吗？现在就不要宇儿了……” “怎么会呢，爹爹怎么会不要宇儿呢，爹爹最喜欢的就是宇儿了，不会不要宇儿的……”龙啸霄蹲下身子，捧着宇儿的小脸，疼惜的不得了。 凤萧吟：“……”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小瞧你了！ “不行，宇儿不可以不听话！娘亲和龙叔叔是去办很重要的事情，宇儿要是跟着去，娘亲和龙叔叔就要花功夫来照顾你，这不是添麻烦了？宇儿乖嘛，娘亲和龙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宇儿乖乖在酒楼里等着好不好？” 宇儿嘟着嘴，股着腮帮子，看起来很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爹爹……” 凤萧吟拉起龙啸霄：“好了，你别被这个臭小子给骗了，这个臭小子在骗你呢。现在他也渐渐大了，也该学着自己独当一面，老是这么粘着我们不是办法。” 龙啸霄蹙眉，看看凤萧吟又看看宇儿，心里有些密密麻麻的疼。 自家的宝贝儿子，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可怜，自己真的亏欠了他太多了。 “宇儿乖，这次去说不定有危险的，宇儿就乖乖等着我们回来好不好，爹爹以后常带你出去玩，宇儿再听话一次好不好，是龙叔叔对不住你……” 宇儿看着龙啸霄蹙眉，神色忧伤，顿时不闹了，毕竟心里还是很爱龙叔叔的。 “爹爹别哭，宇儿乖乖听你的话～”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惨死 好不容易哄好了宇儿这个小祖宗，龙啸霄一路上还有点愁眉不展。 凤萧吟心里知道这尊敬的太子殿下这是被自己那宝贝儿子彻底拿捏住了。心里真是有点无奈，又有点欣慰，要是自己以后真的能够嫁进太子府，入主东宫，龙啸霄的支持对于他们母子俩来说就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可以说是从此便是东宫的一攀附于太子殿下的器具了。 说实话，凤萧吟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二十几年都习惯了自主自立，不喜欢攀附任何人，她也不愿意本本分分，安安稳稳地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可是，现在她愿意试着去尝试相信龙啸霄，第一次对于两个人一生相伴产生了向往的情愫，但是她也始终抓着一块浮木，让自己不至于起浪的时候彻底沉入海底。 对于龙啸霄给予的这一份深情，凤萧吟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萧吟，以后我会尽力补偿你和宇儿的……” 凤萧吟：“……”嗯？你对我喝月儿并无亏欠，又何来补偿呢？ 凤萧吟看着龙啸霄笃定的神色，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渐渐升起一层疑云，她总有一种感觉，龙啸霄在瞒着她什么。 马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林府。 林府大宅还是一听往常一样的气派，只是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凤萧吟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林府似乎萦绕着一丝不详的气息。 “这林府有些奇怪，小心些。”龙啸霄沉声说道，牵起凤萧吟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龙啸霄此行也带着一队影卫，只是一般都隐藏着，不轻易现身。 “主子，你们现在在此等候，我去看看。”白洁说完就上前敲了敲门。 祝红色的大门随着被敲响发出闷闷的响声，只是这声音持续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出来应和。 白洁蹙眉，感觉到事情似乎变得不简单了。 龙啸霄冷着脸，一双桃花眼此刻完全没了平日里那水光潋滟的柔情，只有层层叠叠的冰冷，上前聚力合掌，击出，门前这扇气派的朱红色大门便直接破开了。 然而大门内的场景却让凤萧吟和龙啸霄，白洁三人大感意外。 只见院子里全都是尸体，鲜血流的遍地都是，尸体压着尸体，深色浅色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无论男女，几乎都是一击致命。院子里的池塘原本清澈的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变成了一缸血池，里养着的几只锦鲤现在几乎都死光了，白白的肚皮翻上来，死气盎然，只有一只还奄奄一息，鱼嘴一张一合的呼吸着，鱼鳍无力地晃动着，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魂归天外了。 凤萧吟心中一颤，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整个院子里都是死相惨状的尸体，看样子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反抗，来人就是冲着要这林府里所有人的命来的，这些普通的丫鬟下人因为此次突来横祸，便稀里糊涂地葬送了一生。 “林复则在那。”白洁说了句。 三人目光齐齐看去，见平时威风凛凛的林老爷现在半倚院子长廊的一根柱子旁边，圆圆滚滚的肚子上面被不知道是刀还是利剑开了一个血口子，血已经不再往外渗出来了，只有一些已经干涸的的血块凝固在衣服上。 凤萧吟和龙啸霄上前，见林复则一双混沌的眼还睁着，里面似乎还有一丝意外和惊讶。 “看来他倒是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这么就死了。”白洁不冷不热地说道。 凤萧吟摇了摇头：“只能说是罪有应得了，这个林复则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的死法也算是便宜他了。” “杀他的人又会是人呢？对方下手如此狠辣，连着林府的下人都没有放过。”白洁有些不屑这样的做法。 凤萧吟远远看见远处有一抹蓝色，便转身上去捡了起来，是一本簿子，里面整齐有序的写着一串人名，但是所有的名字都被红色的笔划掉了。 “萧吟。”龙啸霄方才转头时没有看见凤萧吟，心里一紧，立马开始搜寻凤萧吟的身影，见凤萧吟正站在不远处，便走了上来。 凤萧吟将簿子摊开：“你们看。” 龙啸霄接过簿子，神色凝重。 “对方看来是不想留活口。”白洁叹息道，看着这院中的一片残像，似乎都能清楚地想象出当时的情形。 将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一清点，再毫不留情地杀掉……有的人身上还背着收拾好的包袱，他们是不是在想拿了银子就可以回到家中，以后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呢？有的人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转变脸上的神色，依旧是一副憧憬快乐的神色…… 凤萧吟被那一副神色刺痛了，不忍心再看，便转过头，看着林复则。 这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死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价值不菲的金色马甲，手腕上还带着七八根金色大链子，死都死得这么“金贵”，凤萧吟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事会是谁做的呢？” 龙啸霄颔首：“林复则的身份来历以及背后的势力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很有可能是他背后的人要杀他。” “嗯，要是普通的仇家寻仇，倒也不必这么残忍，大可以直接将林复则大卸八块了更解恨，而且这林府中的财物看起来并没有少，要是仇家寻仇，这钱财岂不是该被惦记走了。”白洁道。 凤萧吟叹气：“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林复则本就是咎由自取，我总觉得这个林复则背后在为什么人做事，不单单是个商人这么简单。” “与虎谋皮，自然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龙啸霄转过身，带着凤萧吟走出门。 “只是这条线索便断了……”凤萧吟有些惆怅，看来对方应该也觉察到了凤萧吟和龙叔叔的存在，杀人灭口想必定是会了隐藏什么，而这个这个林复则就是关键所在。 如今这林复则一死，凤萧吟和龙啸霄就会陷入被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助攻 明刀易躲，暗贱难防，如今凤萧吟和龙啸霄在明，敌人在暗，很明显，这对于凤萧吟和龙啸霄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龙啸霄似乎看出来了凤萧吟心中愁绪，揽着她的肩膀说道。 凤萧吟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这两日向民女许的承诺有一箩筐这么多了，他日要是太子殿下变了心，那民女就要守着这些甜蜜过往忧愁过日了。” 龙啸霄却没笑，只是认真地看着凤萧吟，眸中神色太复杂，以至于凤萧吟始终看不明白。 没一会儿，三人又回到了酒楼。 小荷花和小唐正在前堂做些什么。 自从龙啸霄包下了这栋酒楼，小唐和酒楼里的人就再没接待过什么其他的客人，酒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人，倒是也自在的很。 “小唐。”凤萧吟走过去，“你们俩在弄什么呢？” 小荷花很喜欢凤萧吟，见她过来，高兴地揽住凤萧吟的手臂：“凤姐姐回来了？我在教小唐做玲珑朱玉糕呢，可是小唐太笨了，老是学不会。” 小唐急红了脸：“不是的，我，我学会了，只是现在还没有……” “哪有，你总是忘记放糖，面粉也揉不好，笨死了!教了这么久还不会，宇儿都比你聪明!”小荷花鼓着小脸留个小唐一个鼓鼓囊囊的脸颊。 小唐有苦说不出，气得直咳嗽。 凤萧吟一眼就看穿了这两小情侣只见的“情趣”，只是这小唐未免也太老实了，看得你老姐有点担心，不得出手帮帮你也说不过去。 “小唐啊，你这身子还没好完全，不该做这么重的活才对，应该多休息。”凤萧吟“假惺惺”地给小唐号脉，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想哄小荷花开心，但是也不该糟践你自个儿的身子骨啊。” 小唐：“……咳咳咳” 奈何小唐还没明白过来凤萧吟在说什么，一个激动就被呛到了，于是咳嗽得更厉害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小荷花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小唐。 “小唐，你怎么样了？还是很难受吗？痛不痛呀？我……” “我……没事……你……别，别担心……”可怜小唐忙着咳嗽的同时，还要艰难地抓着空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白洁在旁边抱着手臂，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有点好笑又有点好玩。 不禁感叹凤萧吟真是“手段”高啊。 凤萧吟冲白洁歪头：看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龙啸霄在旁边冷着脸，表示不想说话。 “娘亲～” “诶，宇儿，娘亲回来了，有没有乖乖听扶摇姐姐的话呀？” “有的有的，宇儿还学了一首诗词要念给娘亲听～” 龙啸霄看见宇儿的那一刻神色就变得温柔起来。 “宇儿这么厉害？念给爹爹听听？” “好～龙叔叔和娘亲一起听吧。” 龙啸霄蹙眉：“龙叔叔？不是龙叔叔，宇儿不是要叫爹爹吗？” 凤萧吟：“……”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当爹心切啊…… 宇儿立马改口：“是啊，是爹爹，但是宇儿不能一直叫龙叔叔爹爹的。” “问什么？”龙啸霄此次难得地天真问道。 凤萧吟哭笑不得，自家儿子这是搞得什么幺蛾子。 “因为宇儿要看龙叔叔的表现哦～” 凤萧吟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宇儿的后脑勺：“你这小鬼，还搞什么幺蛾子，这么逗你龙叔叔，看你下次犯了什么错，还有谁护着你!” 宇儿立马收敛了，做了个鬼脸：“好啦，龙叔叔，宇儿逗你的，你别生气，宇儿最喜欢龙叔叔了，哈哈。” 龙啸霄却没笑出来，平时锋利的眉目此时低低地垂着，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宇儿见状赶快发挥自己十分的“实力”。 “龙叔叔，你生气了吗？真的生宇儿的气了吗？”宇儿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龙啸霄。 “龙叔叔只是觉得龙叔叔做的还不够好，是龙叔叔对不起宇儿，龙叔叔对宇儿和娘亲都有太对亏欠了……” “没有，没有!”宇儿一把抱住龙啸霄，亲昵地用脸贴着龙啸霄，“宇儿最喜欢的就是龙叔叔了，宇儿想跟龙叔叔一辈子在一起的。” “好……”龙啸霄笑了笑。 凤萧吟见缝插针，赶紧岔开话题：“好了，宇儿不是说了要给你龙……你爹爹念诗的，还不快点？” “号，爹爹，宇儿给你念诗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凤萧吟点头，转向小唐：“看看，我儿子也在帮你哦～再加把劲儿!” 小唐暗暗下定决心，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小荷花在凤萧吟几人的眼神里来回穿梭，终是忍不住害羞地捂着脸跑走了。 白洁拍了拍小唐的肩膀：“小唐，该加把劲儿了，看看你白洁哥能不能在回去之前喝上你一杯喜酒。” “好……”小唐握起拳头，郑重道。 晚间，正好到了这城南中一个传统的节日，人们叫它落花节。 因为城南随处可见的都是槐花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槐花就会纷纷扬扬的下落，街道上到处都能闻到浓郁的槐花香。 在这里的人看来，槐花树有着相当神圣的一面，槐花树的花神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保佑这里的人们平平安安，在人们心中是圣洁的象征，人们往往以此寄托心中美好的祝愿。 于是，渐渐地，人们也开始将这天槐花开始纷扬的日子里定为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酒楼里的成大叔和几个年纪稍长的长辈买了酒菜，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准备过节。 凤萧吟和龙啸霄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围上长布，跟着在厨房里忙活。 龙啸霄作为尊贵的太子殿下，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成全 “太子殿下，这个面粉是需要先揉散在打几下才能好揉的，您这样是没办法弄得……”凤萧吟看着龙啸霄和那团面粉斗智斗勇，有些无无可奈何。 龙啸霄脸上神色有点无奈，面对着面前的这团面粉手足无措。 宇儿带着一顶小小可爱的帽子，圆圆的脑袋只露出一小节：“娘亲，你看这个饺子可爱吗？” “嗯，宇儿包的很不错啊。”凤萧吟眯着眼睛笑道。 宇儿听了夸奖，兴奋得不得了，拿着饺子到处给别人看。 龙啸霄看了一眼，更加郁闷了，再看看四季手里包的饺子还稀烂的一团，破有点“四不像”。 凤萧吟看着脸颊沾了面粉的当今太子殿下，一身普通的白衣也掩盖不住龙啸霄通身雍荣华贵的气质，凤萧吟在想要是哪天龙啸霄隐在人群中，自己应该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吧。 “好了，没事的，这饺子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这包起来确实不容易的，别心急，刚刚接触，包不起来很正常的。”凤萧吟耐心地开导龙啸霄。 龙啸霄看了一眼凤萧吟，她包的饺子很漂亮，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木板前面，一个个饺子看起来就像是生龙活虎的小精灵。 原来她真的很心灵手巧…… “嗯？”凤萧吟见龙啸霄一直不说话，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怎么不会说话了？” “本太子不会这些东西。”龙啸霄干脆潇洒地放弃，打算另寻差事，“那去帮忙切菜？” “那就更不行了。”凤萧吟赶紧打消这位太子殿下的想法，这动刀动剑，舞刀弄枪的武事这龙啸霄可能还是能家，但是这厨房里的菜刀可是不和那些刀剑之事一样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切到了手，伤了尊贵的龙体可就大罪过了。 “那……我该做什么呢……”龙啸霄似乎有些迷茫，果真这厨房不适合他。 古人说：君子远离庖厨。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凤萧吟想了一想，看着外面的水井：“要不你去帮忙打水吧？”这么大个人不至于掉进水井里吧。 “好吧。”龙啸霄似乎有些沮丧，要是凤萧吟觉得他没有用处该怎么办呢。 可是凤萧吟本人表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现在一心一意都在忙活着手里的事情，毕竟待会儿可还有一件大事要完成的。 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从云层里探出一点头来，偷偷窥探着这人间。 远处林中不知名的几只鸟儿叫了两声，酒楼里一片灯火通明。 “好啦!开饭了!”众人围坐一桌。 凤萧吟和龙啸霄坐在主位，成大叔笑得红光满面，看着这一大桌人。 “害，今天还真有一种阖家团圆地气氛呢。”成大叔酒过三巡，忽然开始感慨起来。 凤萧吟也知道成大叔的妻子带着打的两个儿女远在外地，已经多年没有一家人团圆了，如今想必是有些触景生情了。 “成大叔，只要你愿意，可以把我们当做家人的，再说了，以后可能就不是你和小荷花两个人了啊，还会有新的家人的。” 成大叔摇摇头：“我这傻姑娘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嫁个好人家了……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让她受了不少苦……” “爹爹不要这么说，爹爹很好，小荷花打心底里尊敬感激爹爹。”小荷花拉着成大叔的手，成大叔将粗糙的手掌覆在自家小女儿的手上。 小唐欲言又止，看了看凤萧吟，凤萧吟递给他一个鼓励的干眼神。 宇儿小声对他说道：“小唐叔叔加油!” 龙啸霄端起茶，浅浅地抿了一口，嗯……难以下咽，看了一眼凤萧吟和宇儿眉眼带笑的神色，又轻笑一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倒是也不这么难喝。 “嗯。”小唐点头，起身，走到成大叔和小荷花面前，手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小荷花，这是你喜欢的玲珑朱玉糕，我跟着王大娘做了好久，终于做好了，这回有记得放糖，面粉也揉好了，蒸的时间刚刚好，糕点的味道还不错。” 小荷花一头雾水地接过食盒，打开来看见一层精致的糕点，颜色晶莹剔透的，很好看，令人垂涎欲滴。 突然小唐双膝跪下，预感到什么的小荷花有些羞怯，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有一眼每一眼地看自己爹爹。 “成大叔，我……请你将小荷花许配给我!”小唐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没什么银子，也没什么家产，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酒楼的小伙计，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给小荷花很好很好的生活，没办法让她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一样锦衣玉食，还可能还要让她跟着我受苦……” 小唐说着说着便低下头来，声音中带着慢慢的歉疚。 众人神色悲伤，纷纷看向成大叔。 “可是，我对天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珍惜她，爱她，护她，保她平平安安，不让她受一点苦，我这一辈子都会对她忠贞不二，永远把她当做我最爱的妻子。”小唐说着，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现在虽然穷，但是我能吃苦，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带着小荷花过上更好的日子……成大叔，我求你把小荷花嫁给我吧。” 宇儿紧紧牵着凤萧吟的手，这小家伙还挺紧张的。 成大叔只是板着脸，不说话。 小荷花见自家爹爹一直不说话，心中也十分紧张，摸不清楚自家爹爹的想法，若是他不同意，自己和小唐又该怎么办呢…… 这男女婚姻自古以来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子女自然是希望父母能够满意自己的婚事。 小唐见成大叔一直不说话，便一个头磕在地上：“小唐真心求娶，还请成大叔成全!” 一片寂静，小唐半直起身，又磕了一个响头。 凤萧吟蹙眉，摸不清楚成大叔的想法，小荷花和小唐两情相悦，这酒楼的人都有目共睹。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求娶 “老成啊，两个孩子都对彼此有情义，两个孩子也是相配的，小荷花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这小唐也算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的我们在清楚不过来，是个好孩子，知根知底的，是值得托付的，你看看要不就成全两个孩子吧。”王大娘也站出来帮着小唐说话。 “是啊，老成啊，这小唐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娶了小荷花也就是你的女婿了，不是两全其美之事，你就成全孩子俩吧。”另一个厨娘也过来帮小唐说话。 成大叔一声叹气，幽幽开口说道：“你可能保证我们家荷花跟着你不用吃苦，求娶小荷花的人不是没有，你的条件不是上等，你可知道。” 小唐心中自然知道，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今生非小荷花不娶，若是成大叔不答应，那便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化他。 “爹爹……女儿也喜欢小唐，想和小唐结为夫妻，还请爹得成全吧。”小荷花跟着小唐扑通一声跪下。 凤萧吟也出来说话：“成大叔，你这做父母的心思我都明白，你担心小荷花跟着小唐受苦做父母的爱女心切，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依我看来，小唐是真心将小荷花放在心尖上疼的，能有此番情谊已实属不易，再说了，小唐聪明能干，他日定能有一番作为，小荷花嫁过去定然值得。” “是啊，老成啊，小唐是好孩子啊，对小荷花也真的是情深义重了。”王大娘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道，“昨个儿夜里定要拉着我教他做这玲珑朱玉糕，忙活了一宿没睡，十根手指头被烫的肿成两个大，就为了做小荷花最爱吃的糕点，这孩子的心意不假啊。” “爹爹……”小荷花泪眼朦胧地看着成大叔，声音开始哽咽。 成大叔大叹一声，拉起两个孩子，语重心长道：“我本来也是想找个机会好好与你二人说道说道的人，对于小唐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做爹的，心里自然是想女儿能过好日子，你既然这么诚心，我也应该成全你们二人，只要你以后好好对小荷花我就别无他求了。” 小唐喜极而泣，磕头道：“成大叔放心，我发誓会一辈子对小荷花好的!” “爹爹～”小荷花扑入成大叔怀中，破涕为笑。 “既然如此，不如就尽快选个良辰吉日，让两个孩子成婚吧，也好让龙公子和凤姑娘留下来喝杯喜酒啊。”王大娘高兴道。 凤萧吟点头：“那是自然的，小唐既然叫了我一声姐姐，那也算是我半个弟弟，这男方家的彩礼便由我来出了。” “凤姐姐，这么行!”小唐惊讶道。 “没什么行不行的，你把我当姐姐，我也把你当弟弟，这当姐姐的，给你出点彩礼不是最合乎礼数？”凤萧吟道。 龙啸霄上前，打开折扇：“不错，我已经两位新人备了一份大礼。” “凤姐姐，你们如此……叫我何以为报啊……”小唐哭道。 凤萧吟安慰他：“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救我一命，我现在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不是你说的，人最不能忘的就是知恩图报四字啊。” 小唐胡乱擦了把眼泪，点点头，拱手抱拳道：“谢谢凤姐姐和龙公子了!” “啊啊，没错，小唐哥哥要成亲了，娘亲和爹爹要带着宇儿一起喝喜酒!”宇儿欢呼道。 “好啦，现在我们一起去院里面看烟花吧!”王大娘喊了一句。 众人鱼贯而出，来到院子里。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束烟花绽放在天空中，照亮了一片天幕。 “啊啊，好漂亮的烟花啊。”宇儿跳着大声说道。 龙啸霄弯下身子将宇儿抱了起来：“来，爹爹抱你，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 “好，谢谢爹爹～”宇儿对着龙啸霄的脸上就是吧唧一口。 白洁和扶摇站在院子腔边那棵老树上，看着天空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绚丽灿烂，美得不可方物。 “唉……谁实话，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挺自在的……”白洁颇为感慨地说道。 扶摇也难得有些触景生情：“是啊，过惯了皇宫里的生活，觉得这里的人纯朴善良，不用想着争权夺利，没有尔虞我诈，不用每天都担心自己哪天脖子和脑袋就分家了……” 白洁苦笑了一声：“怎么，你终于有点人味儿了？” 毫不意外的，白洁成功接到了扶摇的一个白眼。 “娘亲，宇儿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宇儿开心地说道。 凤萧吟点头：“嗯，娘亲也觉得很幸福。” “娘亲，宇儿向天神许了愿，希望宇儿能够和娘亲和爹得一直在一起，我们以后一定可以很幸福的，对吗？”宇儿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凤萧吟和龙啸霄。 龙啸霄抱着宇儿，觉得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良久，才对宇儿道：“宇儿，爹爹保证会一辈子陪着宇儿的，宇儿和娘亲以后再也不用受苦受难了，爹爹会一直好好保护着你们。” 凤萧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 龙啸霄：“……”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怪我抛弃你们母子俩这么多年，会不会觉得我来得晚了…… “嗯？不可以说吗？” “会说的，等以后我会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等着我好吗？” 凤萧吟见龙啸霄现在还不愿意说，便也没再问了，只是心中隐隐期望着，但愿不会将现在这副幸福的景象打破。 “小唐哥哥，我们就要成亲了……”小荷花在绽放的烟花中露出幸福的笑容。 小唐牵起小荷花的手：“我不会什么好听的话，只记得凤姐姐曾经教过我一句——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希望这一辈子，能够一直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说好了不能变了!”小荷花瘪嘴道，眼中有些感动。 小唐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远处的月光洋洋洒洒地照在大地上，照出一处幸福人间。 第二百九十章 喜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黄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秦秦。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城南的一处街道上，几个大小不一的孩童摇着拨浪鼓，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开开心心地吆喝着。 凤萧吟正在帮着几个喜婆过小荷花梳妆打扮。 小荷花今日成亲，从前脸上的少女神色已经褪去了大半，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哟～今天的新娘子真漂亮呢～”凤萧吟和铜镜中的小荷花对视，小荷花嫣然一笑，眼底尽是新人的喜色。 “凤姐姐，我有点紧张呢……”小荷花看着手上的金镯子，呼吸都有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凤萧吟拍拍他她的肩膀：“别紧张，没事的，你和小唐互相思慕了这么多年，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可以安安稳稳地一起过余生，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们幸福的。” “凤姐姐，谢谢你……”小荷花冲凤萧吟笑了一下，“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我也很羡慕你……以后可以常常回来看看我们吗？我会想你的……还有宇儿……” “嗯，凤姐姐也很喜欢小荷花，以后凤姐姐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要是来年生了个姑娘或是大胖小子，凤姐姐还要来喝满月酒呢。” “嗯，我也想要生个像宇儿一样的可爱娃娃。”小荷花羞怯地低下头来。 “哎呦，新娘子还真是好不害臊呢。”一个喜婆调侃道。 “哈哈哈。”屋里的人被这话逗的笑成一团。 小荷花这回脸彻底红了个透，就像是天边的晚霞。 “好了好啦，别取笑我们家姑娘了 萧吟赶紧出来帮着小荷花说话，“吉时就要到了，送新娘子上花轿吧。” “好勒!”众人哄笑着将新娘子送出了门，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在了门口，小唐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正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唐今日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更要比平日里更俊朗上三分。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 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新婚贺词传送的很远很远，人们都像是被这桩喜事感染了一样，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男女女都围绕在街上，敲锣打鼓的衬托的整一副人间都喜气洋洋。 凤萧吟跟在送嫁的队伍中，看着这喜洋洋的景象，心中一股股暖流来回汹涌得涌动着。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披上嫁衣嫁给与自己厮守一生的人呢。 远远的，凤萧吟看见龙啸霄正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衣诀翻飞，像是游戏人间的逍遥仙人，此刻正眉眼温柔地看着凤萧吟，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凤萧吟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一弯。 “到了。”凤萧吟冲轿子里的小荷花说了一声。 “嗯。”小荷花从饺子里伸出手来，搭在凤萧吟手背上。 新人一起踏进门槛。 “跨火盆!夫妻二人红红火火，永浴爱河!”喜婆喊了一句。 小荷花抬脚跨过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哦哦哦哦!”院子的欢呼声震天，小荷花的手被小唐牵起，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洞房。 “娘亲，成亲好好玩～”宇儿高兴地喊到。 凤萧吟用拇指将沾在宇儿嘴角上的一点碎渣抹掉：“是呀，可是这累惨你小荷花姐姐了～” “等到他日我们成亲之时，这些俗礼都可免去。”龙啸霄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凤萧吟和宇儿身后。 凤萧吟浅笑了一声：“_太子殿下可是天潢贵胄，这纳妃也是皇家大事，怎可草率行事？” “这些说到底不过都只是世人的俗礼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定然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与你。”龙啸霄坚定地说道。 凤萧吟莞尔：“太子殿下果真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呢。” “不为别人，只为你一人而已。” 凤萧吟：“……” “爹爹，要吃喜糖吗？小唐哥哥给了宇儿很多呢。”宇儿将兜里的喜糖献宝似的递给龙啸霄。 龙啸霄接过喜糖：“等爹爹和你娘亲成亲的时候，宇儿可以吃到更多更好吃的喜糖。” “那爹爹什么时候才和娘亲成亲呢？” “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爹爹要给娘亲一个这世间最风光的的婚礼。” 凤萧吟：“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到时候一切从简就好。” 自己的名声说到底还是不光彩的事情，而龙啸霄是当朝太子，是天之骄子，本来皇帝赐婚一事，就让龙啸霄成为了整个京城人人口中的笑柄，凤萧吟不想让龙啸霄因为自己而要无端地承受这些非议。 龙啸霄却丝毫不在乎，在他眼中看来，这世间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凤萧吟和宇儿来的重要，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他可以完全不在乎。 “龙公子，这杯酒是敬你的。”成大叔端着一杯喜酒走了过来。 龙啸霄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一口饮下：“恭喜成大叔，今日也算是了了一桩夙愿。” “还得多谢龙公子啊，你和凤姑娘送了我家两孩子如此厚礼，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报好……”成大叔有些惭愧，眼睛里饱含泪水。 “只是一点薄礼，成大叔不必客气。”龙啸霄说着，又拿出一本册子，“这是城南端阳楼的地契，我已经将那楼买下了，小唐不是说想要开间酒楼吗？这就算是我送与二位新人的新婚贺礼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离别 成大叔连连摇头，推拒道：“这怎么行，二位恩人已经送了这么多了，我怎么能再收你们这么重的礼啊，你叫我这心中如何能够过得去啊！” “成大叔，你就收下吧，我也已经同小荷花呵小唐二人说过了，你们招待我们这么长的日子，这礼也是我们二人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凤萧吟将那章地契塞进成大叔的口袋，“小唐是个有想法有头脑的，人也踏实能干，我相信他日定能有一番作为，小荷花不会嫁错人。” 成大叔老泪纵横，退后半步就要跪下，被龙啸霄一把拉住：“成大叔不必如此。” 凤萧吟也上来拉住他：“成大叔这是做什么，如此便太见外了，我们二人心中又怎么安然？” “两位恩公啊……我真是……这叫我如何报答啊……来日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啊……”成大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简直把凤萧吟和龙啸霄当成了再生父母。 自己辛苦老累了大半辈子，什么苦没吃过，苟且了几十年，就想着一日能将几个儿女都养大，成家立业，如今天降恩公，给了他如此厚礼，心中真是感激涕零。 兴许真是自家祖坟上烧了青烟，今生才得以如此啊。 “来放烟火啦！”白洁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句。 凤萧吟牵着龙啸霄和宇儿来到院子里，今夜灯火通明，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欣喜悦，凤萧吟从来没感觉心里这么踏实过，看着龙啸霄嘴角那点微妙的弧度，不由得笑出了声。 “看着我做什么？”龙啸霄温柔地问了一句。 “我在想，你是不是这月宫上下凡来的神仙啊～”凤萧吟道。 “呵，那你觉得呢？” “这神仙可是不能轻易动情的，要是对凡人动了情，可是会招来天劫的。” 龙啸霄挑眉：“那可惜，这神仙也不是最逍遥快活的，要是注定不能痛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亿万年的生命不是一样的孤寂冷清。” “太子殿下在我们这凡人看来不就是同那月宫上的神仙一样的吗？”凤萧吟调侃道，“我可是听说这当朝太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偏偏还生的俊朗无双，可惹得京城里不少花期少女倾心不已呢。” 龙啸霄凑近了些：“那还是凤姑娘手段了得呢，本太子能够甘愿为了凤姑娘，从此跌下神坛，一尝这人间烟火味儿，从今以后还要理会这家长里短之事，凤姑娘应当如何呢？” 凤萧吟歪头，用手梳理一下额间的碎发：“那太子殿下还是定力不足啊，这神仙看来是最不稳当了。” “是了，本太子就是为了凤姑娘甘愿舍了那神仙位了。凤姑娘可愿意同我一起过这凡间夫妻的粗淡日子？” 凤萧吟单指挑起龙啸霄的下巴：“本姑娘想告诉这位神仙郎君，只要入了本姑娘的门，这红尘万里，您可就没机会再列仙班了，可是要溺死在这俗尘了。” 龙啸霄眉眼一弯，长臂伸过，揽祝凤萧吟的细腰。 “那凤姑娘可是要为本人的余生负全责了。” 凤萧吟：“这可就要看看太子殿下的本事了～” 被完全当做空气的宇儿终于忍不住了，自家娘亲和爹爹还真是对“秀恩爱”一事十分擅长。 宇儿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在娘亲心中第一的位置恐怕要动摇一下了。 “爹爹～”宇儿沉着声音唤道。 龙啸霄这才想起来宇儿孩还在他们俩身边呢。 凤萧吟有些尴尬，看来这小家伙又要脑别扭了。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二。 “那个……宇儿……” “娘亲，我们快点去放烟火吧……”宇儿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拉着凤萧吟和龙啸霄往一处跑去。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第一天做唐夫人的小荷花早早的就起来为院子里的大伙儿准备了丰盛的早膳。 “宇儿，起来收拾东西了。”凤萧吟轻声唤醒宇儿。 宇儿睁开惺忪的睡眼：“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凤萧吟拿来帕子给他洗脸：“我们出来已经一月有余，现在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嗯……可是宇儿很喜欢这里，宇儿不想回去……”宇儿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娘亲，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凤萧吟知道她心里难过，小家伙喜欢这里，舍不得这里的人，她心中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着人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什么？这就走？”小荷花惊讶地瞪大眼睛。 凤萧吟点点头：“是呀，你这第一天做新嫁娘，我们就要走了，说来还真是有点对不住你。” 小荷花急忙拉住凤萧吟的手：“凤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何来的对不住一说，只是你们这就要走了，我心中实在舍不得……” 小唐拦住自家夫人的肩膀轻声安慰，对凤萧吟道：“凤姐姐，这些日子一来，我和小荷花还有这整个醉仙楼的人都很感激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他日只要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只管说就是，我定然万死不辞。” “好……”凤萧吟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她平生最讨厌分别这件事情，尤其是这么郑重其事的分别。 龙啸霄上前握住他的手，感到凤萧吟身体轻轻一颤。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日有缘定会再相见的。”龙啸霄拱手道。 小唐回了一礼：“龙公子和凤姐姐一路好走。” “小唐叔叔，宇儿以后还会回来的，宇儿最喜欢吃的柿子糕下次一定要准备好哦～”宇儿声带哭腔地说道。 小荷花被宇儿这么一弄，两行情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蹲下身抱住宇儿：“好～宇儿下次来的时候，我和小唐叔叔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但是宇儿一定要常常会来看看我们，不可以食言哦～” “嗯……呜呜呜……” 龙啸霄抱起哭得哽咽的宇儿，带着凤萧吟上了马车。 “一定要好好保重。”凤萧吟叮嘱道。 马车愈来愈远，远处的人影彻底消失不见。 龙啸霄抱着一大一小轻轻安慰。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回京 昭仁堂，翠竹和彩云早早地就等在医馆门口，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两个姑娘有些期待又紧张的地将手握在一起。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彩云拉住凤萧吟。 凤萧吟冲她俩微微一笑：“怎么还哭鼻子了？莫非见到我回来不高兴不成？” “哪有，小姐莫要取笑我。”翠竹嗔怪一声。 “翠竹。”白洁从马车上拿了东西过来，叫了翠竹一身。 翠竹见到白洁，眼中有些按耐不住的欣喜。 “白洁……你……你们回来了……” 凤萧吟怎会看不穿这丫头的心思，的确，这俩恩爱眷侣分别了一月有余，想必都思念对方得很，凤萧吟作为一个体贴的主子，自然是要照顾一下下人的情绪的。 “翠竹，你帮着白洁把东西搬到后院里去吧。”凤萧吟说道。 “好……”翠竹红着脸低头帮着白洁将东西搬到后院里去。 龙啸霄抱着宇儿下了马车。 “彩云姐姐！” “诶！小公子回来了。”彩云抱起宇儿，“小公子这个月里好似重了不少。” “真的吗？宇儿重了这么多吗？彩云姐姐抱不动宇儿了？”宇儿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 “没有哦～彩云姐姐还抱得动宇儿的，宇儿还没有很重哦～”彩云哄着他说道。 龙啸霄走进屋里，闻着熟悉的药香，身心都放松下来，坐下，就着桌上的一杯淡茶浅浅喝了一口。 凤萧吟也抬脚走了进来：“怎么样，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嗯，已经没什么异样了。”龙啸霄淡淡道。 就在前两日夜里，龙啸霄毫无征兆地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难受的很，平常都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异常，凤萧吟十分担心。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凤萧吟想要为他号脉，却被龙啸霄拒绝了。 “等到了时机，便会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你的。” 凤萧吟上次经国公府一事，就已经明显地察觉到龙啸霄的异样，直觉告诉她，龙啸霄身上一定有什么隐疾。 “你不要总是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我不是宇儿，不是你可以一句话或是一颗糖可以哄好的。”凤萧吟心里有些气愤，觉得龙啸霄心中有事瞒着她，“你可记得你曾说过什么？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真的认定了，为何不愿意对我坦白？” “萧吟，我……” 凤萧吟打断他：“我知道你心中还藏着很多事情，不管你是心中不愿意说还是不便说，只要你不愿意坦白的，我都可以不勉强你，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慢慢接纳，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既然我们已经彼此认定，便就要互相坦白，不瞒着对方，不管是苦还是难，我都会陪着你……” 龙啸霄一把将凤萧吟揽入怀中：“我以前不曾想过，我以为我这一生大概都要孑然一身的潦草一生，直到我遇到了你，还有宇儿……我突然很贪恋起这人生来……” 凤萧吟微微一笑：“那太子殿下要想好了，这婚姻之事认定了便是一辈子了，挣不脱逃不掉，你事事都要考虑着我和宇儿，从此之后你便多了两个累赘，太子殿下逍遥半生，可要好好斟酌了。” “在我看来，你和宇儿永远永远不会是我的累赘。”龙啸霄坚定道，“我爱你和宇儿，将你和宇儿视为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绝对不可放弃的生命之源，除非我有一日长眠于山下，不然对你的爱不会绝息。” “噗呲——”凤萧吟没忍住笑，“太子殿下怎么还时不时得就情话连篇的，要是换成了别的小姑娘，想必要被你这动人的情话甜蜜晕了。” 龙啸霄戳了一下凤萧吟的脑门：“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对别人对的，只有你一人～” “那还不好好将你的事情全部给我交代清楚了。”凤萧吟故作嗔怪道。 “我……这就说来话长了……”龙啸霄笑了一声，似乎有些释然，“我小时候曾经中过一种西域的奇毒，宫里的太医都对此毒束手无策，那时候母后还在，便日夜操劳地照顾我，可是兴许是老天爷也无意帮我，整整三月，昏昏沉沉的，太医都说回天无力了，母后还是不愿意放弃，还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凤萧吟服身在龙啸霄肩头，感到身边人情绪开始有些低落，心疼地抬手拍着龙啸霄的后背。 “一次无意间，大皇兄从军途中找到了一种能解这种西域奇毒的神药，带回宫中给我服下，三月间，身体便奇迹般地慢慢恢复起来。”龙啸霄声音中有些低沉，凤萧吟似乎能够感觉到龙啸霄在刻意放轻呼吸，心中有些酸涩，龙啸霄在过去的生命中一直独自承受着，自己现在能够和他站在一起，便要一直稳稳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他。 “后来呢……”凤萧吟轻声问道。 “后来啊……毒是解了，捡了一条命回来，只是留下病跟……而母后因为操劳过度，终究是熬不住了……一年冬天，母后便离我而去了……从此便留我一人待在那冰冷的皇宫之中……”龙啸霄远远遥望着当年在宫中孤单落寞的瘦小身影，抱紧了怀中的凤萧吟，“萧吟……我有的时候也会害怕……” “怕什么……” “我怕你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如果那天真的来临……那我真的不是知道该怎么办……我在想我会不会一头栽进忘川河，将这人间之事全都忘的干干净净……” “生老病死，人生八苦，任是谁都逃不掉的。”凤萧吟莞尔一笑，“但是我的生命只要还有一刻，我便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有一天不再需要我……” “不会的，我会一直爱你……” 凤萧吟眼中含泪：“没关系的，从此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想尽办法解开你身上的余毒，请给我一些时间罢～”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漂亮的杏仁眼，心中从未感觉到如此温暖。 第二百九十三章 坦白 “萧吟……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我怕我说了之后，你会……”龙啸霄吞吞吐吐地始终说不明白。 凤萧吟知道龙啸霄今日心里别扭，便轻声回答他：“不是说好了，从从今往后坦诚相待，不做隐瞒的吗？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 龙啸霄几番张嘴，话到嘴边却有咽了下去，他该怎么告诉凤萧吟五年前那个“畏罪潜逃”的懦夫是他？害得凤萧吟和宇儿多年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罪魁祸首是他？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早早地就认出她和宇儿，却迟迟不肯与她们母子俩相认，还在隐瞒如此之久？ 换作从前，龙啸霄向来杀伐果断，鲜少有这么举棋不定，患得患失的心境，但是换作风凤萧吟和宇儿，龙啸霄承认他有着凡夫俗子的一切可笑可悲的弱点。 “太子殿下怎么不说话了？”凤萧吟微微抬起头，却被龙啸霄一把又摁下了。 “萧吟，在我告诉你此事之前，我要你先答应我无论我告诉你什么，你都要永远在我身边，绝不离开。” 凤萧吟举得很是无奈，这龙啸霄不知道何时起，总是对着她耍小孩子心性，有些时候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执念。 也许真的是用情至深，所以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生怕在不经意间就丢掉了…… “好，只要不愿意说，我便听着，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都不会抛下你，成了吗，太子殿下，您要求可真是太多了，实在难伺候。”凤萧吟好似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是语气中却不见半点不耐烦或是厌弃。 龙啸霄微微一笑，微黄的灯光下，眼底有些微不可察地水波。 “五年前，我一招不慎，险些糟了皇后沈萋萋的算计，当年正逢楼兰三公主和七王子来我朝朝拜，父皇派我作为使臣接待王子和七王子，原本送王子和公主出京城时，大约是可以准时出京的，但不料路上耽搁了，天色已晚，我便做主找了一家驿站，安排公主和王子暂且休息一晚……”龙啸霄的思绪渐渐回到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里，为他这一辈子找到了一束微光。 “后来如何了？” 凤萧吟见龙啸霄许久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当天夜里，我一直小心提防着皇后和朝中有些大臣的算计，但是却被属下禀报说是三公主突感身体不适，我想着要是皇后或是其他人要对我下手，那只要楼兰三公主出事，那我自然也逃脱不了责任，楼兰本早有异心，如此一来，到时候楼兰便有了反叛的借口，父皇若是无意真心护我，而楼兰坚持以此要挟，那我便要交与楼兰处置。” “可是你是当朝太子，楼兰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小属国，怎么……” “皇家自古人情薄，这其中多少的利益纠葛，复杂程度远非这么简单，父子亲情在权利面前实在显得太低微，人人为了明哲保身，自然都会不择手段的，包括我拿高高在上的父皇……” 凤萧吟心中一冷：“上次在城南袭击我的那些黑衣人你已经知道是谁派来的了，对吗？” 龙啸霄紧抿着唇没有回答，但是答案两人早已经了然于心。 “父皇对你的过往有些忌讳，但是碍于情面，不会直接动手。”龙啸霄说道，“我上次磕头请旨赐婚，父皇已经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明白我是动了真心，由此一来，你便成了一个十分有力的筹码。” 凤萧吟早已经料到，但是当龙啸霄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最是无情帝王家…… “后来你又是如何脱险的？” “那是我娶看望三公主时，得知三公主是中了情毒……”龙啸霄说道此，眸色暗了下去。 凤萧吟倒是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方向。 “皇后沈萋萋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心中自然是清楚的，要是我与三公主之事传到朝臣的耳朵里，便会让他们用礼义廉耻来斥责要我将楼兰三公主娶为太子妃，如此一来，我便失去了世家支持，皇位之争便落了下风。” 凤萧吟自然明白朝中风云，二皇子龙啸尘和皇后母家一群人虎视眈眈，惦记龙啸霄的太子之位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龙啸霄处在怎样的四面楚歌之地，凤萧吟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 “可是，有的时候，老天也并非这么不近人情。”龙啸霄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我费尽力气逃出来，在京城郊外游荡，忽然遇到了一人……” “你当时也中了情毒？” “嗯，不错。” 凤萧吟：“……” 五年前，京城郊外…… “萧吟!”龙啸霄一把拉住起身地凤萧吟，眸中有些惊慌之色。 “五年？你才回来？”凤萧吟有些恼火，她万万没想到龙啸霄不然就是五年前那个人。 五年，整整五载光阴，这个人居然一次也没出现过，宇儿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受了多少人间苦楚，而这一切居然都是拜龙啸霄所赐。 凤萧吟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愤怒。 龙啸霄自然早就么能够想到凤萧吟的反应，此事换作是任何人都会如此，龙啸霄不会怪她，也没有任何资格怪她。 “萧吟……是我对不住你……我当时有回来找过的，可是任凭我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你一丁点的下落……直到上次宇儿被绑，我猜得知原来宇儿就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龙啸霄眼中已经有了一些泪花。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软肋和脆弱示人，二对象只会是凤萧吟，也只能是凤萧吟…… 凤萧吟用尽所有的力气来说服自己冷静下来，面前这个人说过会护着自己一生一世，会好好对宇儿，给他们母子两一个安定的家，可是她却没想到就是这个人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这么多年的苦原来根源就是他…… “萧吟……”龙啸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用近乎祈求地眼神看着凤萧吟。 然而对方还是摔开了他的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原谅 “萧吟……”龙啸霄一路追着凤萧吟出了房门，眼看着凤萧吟的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远，龙啸霄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 凤萧吟真的要决心离开他了吗？ 龙啸霄曾经在心里轮转了千百遍，该怎样将这件事情告诉凤萧吟，龙啸霄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着凤萧吟一辈子，迟早都要知道的…… 可是凤萧吟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离开他，龙啸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萧吟…… 龙啸霄伸出手，要来抓住自己心中的那道光，可是却感觉这么遥远，他再也抓不住了…… 不知道在院里呆呆站了多久，一直站到龙啸霄双腿都有些麻木了，凤萧吟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眼前。 龙啸霄地心渐渐冷了下去…… 宇儿夜里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下床来找吃的，打开门就看见凤萧吟往厨房里走去。宇儿也没多想，便抬脚跟了上去。 厨房里，凤萧吟正在忙活着什么。 “娘亲……”宇儿小声地唤了句。 凤萧吟转过头来，见是宇儿，便蹲下身：“宇儿怎么来了？” “宇儿肚子饿，睡不着就出来找吃的，娘亲也饿了吗？” 凤萧吟笑了笑：“娘亲来厨房给你龙叔叔煎药呢。” “龙叔叔生病了吗？”宇儿有些担心，“要是生病了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了，龙叔叔可以吗？” “嗯，当然，你龙叔叔可厉害了，会乖乖喝药的～”凤萧吟耐心地说道。 “娘亲，你的眼睛有一点红……”宇儿看着凤萧吟的眼角，有些小声地问。 “哦……没事，刚才有粒沙子跑进了娘亲眼睛里。”凤萧吟连忙别过头，不想让宇儿看见。 宇儿去早就看出了凤萧吟的可以隐瞒。 “娘亲是不是哭过了？”宇儿拉起凤萧吟的手，“娘亲问什么要苦啊？可以告诉宇儿的，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了娘亲，宇儿可以保护娘亲的～” 凤萧吟摸摸小家伙的头，面前这个才四岁的孩子，原本应该是天真浪漫的，可是宇儿却早早地就有了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懂事，成了凤萧吟为数不多的慰籍，说来还是凤萧吟欠他的…… “娘亲？” “宇儿别担心，娘亲没有被人欺负。”凤萧吟拉近宇儿，“宇儿，娘亲要问你一个问题，宇儿认真的回答我，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跟娘亲说，不要藏着，好不好？” 宇儿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娘亲是想要考我学堂里学的知识吗？可以的，但是不要靠太难得哦，宇儿还没有学会那么多的～” “噗呲～”凤萧吟背这小家伙的可爱模样逗笑了，“娘亲不是要考你背书，只是想问问宇儿心里的想法，宇儿只要认真回答娘亲就可以了，好嘛？” “好吧，那娘亲想问什么呢？” 凤萧吟犹豫了一会儿，尽量找到合适的温柔字眼：“宇儿想要娘亲把宇儿的亲爹爹找回来吗？” 宇儿愣了愣，不解地问道：“娘亲不是说要龙叔叔做宇儿的爹爹吗？” “那是不一样的，龙叔叔要做宇儿的爹爹是因为龙叔叔要和娘亲成亲，而宇儿的亲爹爹就是和娘亲一起把宇儿生下来的人，宇儿应该跟着他姓的人。” “就像虎子和他爹爹一样吗？” “嗯……” 宇儿看着凤萧吟的眼睛，很久都没说话。 凤萧吟看着小家伙咬着自己的嘴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凤萧吟赶忙抱住他：“好了好了，宇儿别哭，宇儿要是不喜欢，娘亲可以……” “为什么……” 凤萧吟：“？”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爹爹都不会来看宇儿？虎子的爹爹每次都给宇儿带很多好吃的，带着虎子去玩……别的孩子都不会欺负虎子……都是因为宇儿没有爹爹……呜呜呜～” 凤萧吟看着哭得一脸心碎的样子，内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轻轻拍着宇儿的后背。 “龙叔叔就是宇儿的亲爹爹……是吗？娘亲……”宇儿哽咽着问道。 凤萧吟心疼得蹙眉，良久后点头，答道：“是。” 凤萧吟没想到宇儿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自己也不用与他多说，但是宇儿越是这样，凤萧吟心中就越是过意不去，自己亏欠宇儿的真的太多了去…… “那……为什么……龙叔叔不早点来找宇儿和……娘亲……”宇儿苦得一直打嗝。 凤萧吟心痛道：“只是因为爹爹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很快就来找宇儿……但是爹爹很爱宇儿，很疼宇儿……你看龙叔叔对宇儿这么好……” 凤萧吟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不可能龙啸霄一点怨念没有，但是凤萧吟也很清楚，自己早就吧这一刻真心给了龙啸霄，所以她也在害怕宇儿不愿意认龙啸霄。 “宇儿不怪龙叔叔的……”宇儿一句话却打消了凤萧吟的顾虑。 凤萧吟：“……” “娘亲，我们快回去吧……龙叔叔等很久了……”宇儿看凤萧吟的药已经煎的差不多了，便拉着凤萧吟回去。 凤萧吟不由得一笑。 龙啸霄就一直站在院中，看见宇儿牵着凤萧吟回来，嘴唇张了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煎的药，趁热喝了，近来多日劳累，体内的余毒又有了发作的迹象，想必今日的胸闷气短也都是因为这，所以我煎了药虽不能根治，但是也能暂且缓解一二。”凤萧吟直接略过他，端着药进了屋。 龙啸霄一些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萧吟……宇儿……你们……” 宇儿有些气鼓鼓，拉着龙啸霄衣角：“爹爹赶快听娘亲的话把药喝了，以后宇儿还要爹爹带着宇儿做很多的事情呢！” 龙啸霄看着凤萧吟：“萧吟……你……”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说了，凡是过往就要它过去吧。来，喝药，太子殿下莫不要我伺候吧。” 龙啸霄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似乎变得都不怎么真切。 原来，凤萧吟一直都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第二百九十五章 携手 “爹爹怎么还哭鼻子了？不可以不喝药的哦～不然宇儿就不跟爹爹玩了～”宇儿还天真的以为龙啸霄是不愿意喝药哭鼻子呢。 龙啸霄弯腰将宇儿抱起：“宇儿乖，爹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好吗？” “嗯，但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咯。”宇儿抱着龙啸霄的脖子，“要是爹爹以后对宇儿和娘亲不好的话，宇儿就会带着娘亲离开，再也不要爹爹这个大坏蛋了……” “好～”龙啸霄感觉双肩都在发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流了出来，流到四肢，烫的他有些发热。 长夜漫漫，龙啸霄一夜未眠，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宇儿红扑扑的脸蛋，从未感觉心中如此踏实过。 凤萧吟的脸上撒下来一束月光将凤萧吟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龙啸霄伸出手轻轻地将凤萧吟额间的碎发拢到耳后，仔细看来凤萧吟和宇儿的眉眼有八分相像，五官中却能够看得出龙啸霄的影子。 龙啸霄轻轻地笑了一声，抱着宇儿往凤萧吟的身边靠了靠，一整夜都不曾合眼，生怕自己醒来的时候这些都只是黄粱一梦，梦幻泡影。 一个人做习惯了噩梦，偶然间梦到电美好的东西，就变得贪恋不已，宁愿就此搁浅。 当清晨的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凤萧吟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臂，昨天夜里被宇儿压得有些麻了，一动才发现腰上搭着一条手臂，自己只要轻轻一动，手臂的主人就立马睁开眼睛。 “你一夜没睡？”凤萧吟看着龙啸霄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料想这家伙该是一夜没睡了。 “我……睡不着……”龙啸霄简短地说了句。 凤萧吟无奈：“我们又不会跑，你又何必一整夜盯着不放呢？” 龙啸霄笑着没说话，怀里的宇儿动了动。 “爹爹，我想小解……” 龙啸霄温柔哄道：“好，爹爹这就带你去小解～” 龙啸霄将宇儿抱了起来，临走时还给孩子披了件衣裳，以防着凉，照顾的十分周到。 一来几日，龙啸霄整日就是待在昭仁馆，活像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规矩矩。 白洁深深怀疑自家主子这是改了性子了，一天天的笑容就没从那张俊脸上消失过，看着宇儿和凤萧吟的眼睛跟会放光一样似的。 “主子这是泡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啊。”白洁感慨道。 好巧不巧，这话刚好被凤萧吟听见了。 “跟着你们家主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秉性？他呀，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早就下好棋了。” “凤姑娘怎么就这么轻易原谅我家主子了？”白洁真心有点纳闷，按照凤萧吟的性子，他还以为他家主子的追妻之路还漫漫无期呢，没想到凤萧吟这么快就原谅了？ “这人生匆匆几十载，要是事事都计较，那得需要多少闲时啊，你们家主子心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真心来之不易，该别浪费了。” 白洁内心真是佩服凤萧吟如此深明大义，换成别的京中贵女，怕是难得有这样的胸襟，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是不错了。 数月以来，京城中似乎一直呈现出一种风平浪静的景象，二皇子和皇后沈萋萋一方好似一直“安分守己”，龙啸霄也在安静地“观望着”。 谁知，宫里突然传出的消息将这一团平静的池水打破了——皇帝病重。 “如何？”龙啸霄站在院中，正在给凤萧吟近日新种的几种草药浇水，见白洁前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白洁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这眼里整日除了凤萧吟就是宇儿，自己微不足道的地位自然是不能引起龙啸霄的“重视”的。 “太医说是积劳成疾，陛下一直宵衣旰食，忧心国事，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就在三日前，用午膳时，陛下咳了血，自此便一病不起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白洁拱手回道：“皇后倒是一直在陛下寝宫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什么都亲力亲为，做得十分周到，很多人都说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能够如此简直是国是大幸啊。” “呵呵，这个皇后还真是挺有心计啊。”龙啸霄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水放下。 “继续盯着，有什么事速来禀报我。” “是，谨遵主子命令。” “去吧。”龙啸霄说道。 正当白洁转身要走时。 “等等。”忽又听见龙啸霄叫了一句。 “你和翠竹的事情，萧吟已经告诉我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没给过你什么，若是你愿意，我会与萧吟说上一句，将翠竹许配给你。” 白洁没有想到龙啸霄会突然说起此事，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 “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卑职自然是愿意，多谢殿下。”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当得的，萧吟想必也不会反对，三月后中旬便是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就与翠竹完婚吧。” “多谢殿下。”白洁高兴地拱手道谢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出门时正好遇见凤萧吟，还向凤萧吟打了招呼。 “看白洁这满面春风的样子，你与他将他与翠竹的婚事了？” “嗯，我知你不会反对，便将日子也定好了。” 凤萧吟莞尔一笑：“想不到我也有做媒人的一天，如此一来可是做了大公德了。” “宇儿可要下学堂了，我们一起去接他？” “好。”凤萧吟将手中的菜篮子放下便跟着龙啸霄出门了。 一路上，龙啸霄简直粘糊得不像话，凤萧吟的手心被抓的全是汗，可是又甩不掉这位尊贵娇气得太子殿下。 “这大街上的，太子殿下不该注意一下影响？”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此是名正言顺，又有何人敢多说一句？” “太子殿下还果真是……” “娘子不必多说……为夫牵着你，得走快些，孩子下学堂了。” 凤萧吟：“……”实在无奈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异己 “娘亲～爹爹～”宇儿身穿一身学童服，看见凤萧吟和龙啸霄便高兴地扑了过来。 龙啸霄伸手接住他：“宇儿今日在学堂学了些什么呀？” “宇儿今日学了诗词，先生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诗词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先生就先教乐我们这首词呢。” “哦？什么呀？宇儿会念吗？”龙啸霄温和地问道。 “会的。”宇儿故作样子地咳了咳。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李商隐的《锦瑟》，宇儿先生怎能会想要念这首诗词呢？” 宇儿想了想，说：“因为先生说今日是他妻子回家的日子，所以就想把这首诗词告诉我们了，看我们想学，就教我们念了。” “回家的日子？”凤萧吟暗自品味这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龙啸霄，才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出来。 “娘亲，先生的娘子是不是不和先生住在一起啊？为什么每年才回一次家呀？” 凤萧吟给宇儿整理一下衣领，耐心道：“宇儿先生的娘子住在很远的地方，没有和先生住在一起，只是那，先生的娘子也很爱先生，所以会经常回来看先生。” “可是，为什么先生不跟自己的娘子住在一起啊？娘亲和鞋爹不是住在一起吗？”宇儿又问。 “宇儿，这世间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够善始善终的，有些事情并非是人力能左右的。” 宇儿似乎明白了一点，眼睫低低地垂着：“那娘亲和爹爹以后也会分开吗？可是宇儿不想和娘亲和爹爹分开啊～” 龙啸霄接过话头：“宇儿乖乖，爹爹和娘亲会一辈子好好在一起的，爹爹一辈子都会保护宇儿和娘亲，宇儿不要害怕，好吗？” 宇儿嘟着嘴，看着龙啸霄，脸上还有些委屈。 “好了，爹爹何时骗过你，宇儿还不相信爹爹？” “不，宇儿相信爹爹的。” “好了，现在爹爹带宇儿娶吃梨花酥吧。”龙啸霄抱着宇儿走到街上。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甚是温馨。 “到家了，宇儿下来吧，爹爹都要抱累了。”凤萧吟接过宇儿。 宇儿有些困倦地站在地板上，凤萧吟牵着他的手，三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去。 临门一脚的时候，龙啸霄往外看了一眼，一个黑影隐身在墙后，龙啸霄冷笑一声，眸中颜色变换，丝毫不见方才的柔情。 皇宫中，沈萋萋坐在榻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太子那边可有什么动向？” 那人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属下在民间招人堂处监视了七天太子，只是每日呆在院中，鲜少出门，偶尔带着风凤萧吟和那个孩子出门采买东西的，其他的便什么事情也不做了。” 沈萋萋叹息，凝神：“现在陛下病重，朝中暗流涌动，如此关键的时期，太子居然如此平静，毫无动向，怎么应该呢？” “属下不知。” 沈萋萋抬手撑着太阳穴：“算了，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下去吧，传讯给沈家的人，还有朝中几位大臣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是。” 待那人走后，二皇子龙啸尘从垂帘后走了出来。 “母后近来过于操劳，应该多休息才是。” 沈萋萋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现在陛下病重，我身为一国之母，若是不在榻前日日伺候，岂不是要落得他人话柄？” “父皇龙体龙体如何？母后又怎么会不知道？朝中大臣个个也心知肚明，大家也不过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母后大可不必如此勤恳。” 沈萋萋叹了一口气：“尘儿啊，这朝中的利害关系，你又怎么全都摸得清楚？虽然陛下退位已成定局，但是你莫要忘了，你上头还有个龙啸霄呢，身为嫡子，又占着太子的位置，想要你若是想要坐着皇位，那就非要那种龙啸霄身首异处不可，不然你便是谋权篡位，写在史册将来可是要留千古骂名的。” 龙啸尘不屑地笑了声：“母后做事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就算那龙啸霄是当朝太子又如何？我们现在已经培养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到时候直接将那龙啸霄暗杀了便可，那需要考虑如此多！” “尘儿啊……”沈萋萋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母后知道你心中多有不满，但是此事牵连甚多，你身上系着的是你与母后的身家性命，还有整个沈家的兴衰成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母后希望你不要冲动啊！” 龙啸尘抿着唇没在都没说话，心里全是阴霾。 当他得知皇帝已经赐婚于龙龙啸霄和凤萧吟时，心中竟然十分气愤，虽然自己是看不上声明败坏的凤萧吟，但是这不意味着就能被他龙啸霄拿走。 再说了，他与风萧吟早就有婚约在身，而今，皇帝居然直接越过了他，将凤萧吟许配给龙啸霄做太子侧妃，他日若是他日自己，便会成为京城百姓中茶余饭后的笑柄。自己作为当朝皇后的嫡生子，如此大辱叫他如何忍下。 知子莫若母，沈萋萋自然知道龙啸尘对凤萧吟和龙啸霄婚事的不满。 “母后知道你心中还在因为陛下赐婚于龙啸霄和凤萧吟一事心怀芥蒂，但是母后还是要劝你以大局为重，凤萧吟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他日你若是做了皇帝，什么样的貌美贤良女子没有，又何必执着于那凤萧吟呢？” 龙啸尘拂袖：“那凤萧吟与我早有婚约，就算我不要他，也轮不到龙啸霄捡了去。龙啸哮霸占原本属于我的太子之位这么多年，现在又来抢那凤萧吟，看来果真是太挡儿臣的道了，自然要尽快除之而后快。” “此事莫急，要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来年三月，太医宣告皇帝时日不多，眼看着折皇帝的位置还没个准信，所有的人都开始打起自己的如意算盘。 第二百九十七章 算计 “宇儿，将梁清放在第三个书架上的那本《神龙百草经》拿过来。”凤萧吟冲屋里喊道。 “好～”宇儿起身搬来一个小凳子，踮起脚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神龙百草经》，拿来给凤萧吟。 “给，娘亲～” “嗯，宇儿真乖。”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宇儿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爹爹了？” 凤萧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拉近宇儿，安抚道：“宇儿乖，你爹爹有正事要搬，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看宇儿的。” “可是宇儿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看见爹爹了，爹爹，上次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吗？宇儿还想着爹爹回来的时候给女儿带很多很多的梨花酥呢，要是他再不回来，梨花酥都要卖完了～”宇儿掰着手指算了算。 凤萧吟苦笑道：“你这小贪吃鬼，成日里就是念着吃的，要是被你爹爹知道，你想他就是想让她给你带梨花酥回来吃，怕是要伤心了。” 宇儿瘪瘪嘴：“没有的宇儿是在想梨花酥，但是雨儿也真的很想爹爹的娘亲，要不带着宇儿一起去找爹爹吧。” 凤萧吟摇摇头，她知道龙啸霄现在正在办要紧事，一举成败，胜负即定，若是龙啸霄胜了，这朝廷易主，江山万里就是归于龙啸霄手中，若是龙啸霄输，那自己也愿意陪着他。 “不行，宇儿忘了爹爹临走前交代过什么吗？爹爹实在办很重要的事情，宇儿不能去打扰爹爹的。” “好吧～宇儿听娘亲的话。” “不怕，爹爹不用多久就回来了，宇儿和娘亲乖乖在家里等爹爹的消息，好吗？” “嗯。” 凤萧吟抱着宇儿，今天夜里似乎格外的冷，凤萧吟给宇儿盖好被子，出门看了一眼。 “下雪了……” 凤萧吟接了一片雪花，晶莹剔透，映着皎洁的月光，落在手心，没多久就化成了水。 门外，墙上，都是龙啸霄手下的影卫，伫立在风雪中，像是岿然不动的青铜像。 “龙啸霄……你怎那样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萧吟……” 就在凤萧吟刚说完这句话，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凤萧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是露了一拍，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熟悉的身影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龙啸霄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龙啸霄……”凤萧吟扑过去抱住日思夜想的人，贪婪地索取属于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萧吟，我回来了。”龙啸霄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轻声说道。 “嗯……” “我很想你和宇儿……” “嗯……”凤萧吟感觉到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一刻就被人温柔地吻去了，冰凉的唇接连落在自己的眉间，眼梢，鼻梁，最后是丹唇。 夜里，龙啸霄一脸倦态，凤萧吟将热毛巾沾湿了给他擦手，龙啸霄舒适惬意地看着凤萧吟为他忙前忙后，心中从未感觉过如此踏实心悦。 “这一月里，午夜梦回之时，我尝尝会看见你和宇儿在院子里等着我，我就想着我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不能离开你和宇儿，我说过的要守护你和宇儿一辈子的。”龙啸霄喃喃自语道。 凤萧吟看着他的脸，短短一个月里脸上已经能够看得出来沧桑感，就在左边眉毛尽端，还有一道伤疤，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那疼痛仿佛还能够透过那道伤疤扎进凤萧吟的心里。 “这伤……是怎么弄的……”凤萧吟轻轻摸了一下那道伤疤，问道。 “和二皇子部下交手的时候，一击飞刀，没注意就伤到了。”龙啸霄不甚在意地说道。 凤萧吟努力压低声音里的悲伤感：“我说过的，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如今太子殿下可算是食言了？” 龙啸霄苦笑一下，看着凤萧吟：“那凤姑娘要怎么处罚呢？” “本姑娘要你这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求之不得～” 凤萧吟看着龙啸霄，心中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龙啸霄变成了自己生命力的一部分，凤萧吟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够失去他了。 “萧吟……父皇去了……”龙啸霄突然说道。 凤萧吟虽然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当龙啸霄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凤萧吟依旧能够感觉到龙啸霄藏在心底深处很深的悲痛。 “没事……有我在呢……一切都会过去的……”凤萧吟抱着龙啸霄的头，用类似于保护的姿势安慰他。 龙啸霄抱着凤萧吟的腰，喃喃道：“我不想的……这个皇位我不想的，但是我不得不去争……皇家自古多薄情，我还有你和宇儿，我不能不争……可是我真的疲倦了，我厌烦了深宫之中尔虞我诈的生活，可是我一旦放下手中的刀，又怎么护得了你和宇儿……” 凤萧吟默默地听着。 “恩，我知晓的，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不分离。” “要是我输了……那……” 凤萧吟打断他：“你若是赢，那我陪着你君临天下，你若是输，我也愿意陪着你共赴黄泉，背上千古骂名。” 龙啸霄突然感觉眼眶处一阵酸热，看着凤萧吟的眼眸，终是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凤萧吟。 一夜，红绸帐暖，春宵一度。 翌日，凤萧吟起床时，这京城中已经是变了天了。 龙啸霄早早地进了宫，不久后，白洁来报。 “什么？二皇子已经被发配岭南了？” “是，皇后昨夜已经在坤宁宫自缢了。”白洁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成王败寇，这一切也算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龙啸霄如今铲除异己，成功登上皇位。原本风光的皇后，二皇子，以及背后的沈家，便一下子被收拾干净了。 凤萧吟心中不知该喜或悲。 凤萧吟不由得有些唏嘘：“罢了，这也是个人的命数。” “殿下近来诸多事情要安排，还请凤姑娘……不，皇后娘娘多担待。”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余生请多指教（大结局） 次年初春，龙啸霄登基，改国号为隆庆。 二皇子龙啸尘被发配岭南，降为顺安王，不得召见，永不得入京。 短短半年见，硝烟四起，又瞬间不见了半点踪影。 新皇帝刚刚上台，就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大半个朝廷的大官，查贪官，除污吏，大肆改革，将朝廷纷纷换个一遍血，人人都说这新皇帝实在有手段。 只是众人始终不明白的是，这新皇后凤萧吟和皇帝刚刚举办的轰动一时的婚礼，接着就是隆重的皇后册封，只是这一出来就能跑能跳的“太子殿下”。 人们心中虽然怀疑，但是也不敢说些什么。 因为人人都是知道，新皇帝上台之时就昭告天下，从此后宫不纳妃嫔，一生一世只此皇后凤萧吟一人。 一年后，凤萧吟正在坤宁宫研制新药，彩云突然急哄哄地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出……出事了……娘娘快点去看看吧……” 凤萧吟抬眼：“出了什么事情，莫要慌张，好好讲话。” 彩云咽了一口口水：“那个翠竹刚才在御花园中散步地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你快点去看看吧!” 凤萧吟蹙眉，站起身来：“翠竹已经怀孕九月，眼看着就要到临盆的日子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是啊，我也担心得很呢，娘娘快跟我去看看吧。” “嗯，带上一些止血提神的药，去找宫里的稳婆来。”凤萧吟吩咐好以后就朝御花园里走去。 一阵胆战心惊后，凤萧吟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将翠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回到坤宁宫使，已经临近深夜，龙啸霄早就坐在案前等着她回来了。 “回来了？翠竹那丫头如何了？” 凤萧吟颔首：“好在有惊无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嗯。”龙啸霄轻笑一声，“白洁那小子还算有福气。” “是啊，这小子，我还没看过那哭鼻子的样子呢。今天哭起来还真是有点震撼人心呢，跟你儿子哭起来还有点像。”凤萧吟边笑边道。 龙啸霄放下手中奏折，拉过凤萧吟。 “前日宇儿还吵着想去找太尉家的三少爷一起玩呢。只是可惜太尉家的三少爷那日恰好回了母家，宇儿去扑了空，回来还闹脾气，可把桂公公给急坏了，心疼的又哄又抱的。” “桂公公一生无子，对宇儿也是真心疼惜。” “是啊。”龙啸霄又道，“皇后啊，你看宇儿也大了，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要不……” 凤萧吟斜睨了龙啸霄一眼，不用说也知道这人打得什么坏注意。 “怎么？皇上现在是觉得本宫一年没给皇家仔舔个皇子公主什么的，心里不舒坦了？” “皇后说的什么话，皇宫在我心中的份量，皇后不清楚？又怎么会为了此事与皇后心生隔阂呢？” 龙啸霄认真地解释道：“朕的意思是想给宇儿找个陪读的人，在世家子弟中选优秀的，到时候再选一个太傅，好好教导，皇后意下如何？” 凤萧吟抿唇，看来真是自己会错意了。 “你朝中的那些大臣，最近是不是又旁敲侧击地要你广纳后宫了？” 龙啸霄板着脸没说话。 凤萧吟心里自然清楚，自己现在除了宇儿一个孩子，再没有其他孩子，因为宇儿的出生，很多人明面上不敢说话，但是背地里对宇儿的身份血统还在怀疑。 “皇上不说我也明白，皇上为了我空置后宫，这是史无前例的，朝中大臣自然是有话说的，纵使皇上以一己之力压了下来，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再说了，皇上贵为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正常事……” “皇后不必多说，朕一言九鼎，皇后是朕一生挚爱，此这一生，除了皇后再不会有其他人，还望皇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凤萧吟无奈：“好了，皇上莫气，我是无心，知晓你心思，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反悔。” 龙啸霄轻笑一声，抬手附上凤萧吟的秀脸。 凤萧吟抿唇：“那要不再给宇儿舔个弟弟或是妹妹？” “……”龙啸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凤萧吟说的话，反应过来后一把将凤萧吟打横抱起。 “这可是皇后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了!” 五个月后，晌午时分，刚用过午膳，凤萧吟靠在榻上小憩一会儿。 “娘亲～”宇儿兴高采烈地回来，看见凤萧吟正在睡觉，便乖乖地拿了本书在旁边读着。 等凤萧吟醒来时，看见宇儿正坐在旁边，便轻轻唤了他一声。 “娘亲～你醒了？今日小妹妹闹你了吗？有没有不舒服啊？” 宇儿还是习惯教凤萧吟作娘亲，不习惯宫中的叫法，凤萧吟和龙啸霄便随着他去了。 “娘亲还好，宇儿下学堂了？今日夫子给宇儿讲了什么呀？” “今日夫子给宇儿讲的是治国之道，夫子说，君若舟，民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嗯，不错，宇儿很棒呢～”凤萧吟夸奖他道。 “看看朕的小太子今日学的很认真啊。”龙啸霄昂首阔步地走进殿来。 “儿臣参见父皇。”宇儿拱手道。 龙啸霄牵起他的手：“乖宝宝平身。” “今日可有再吐？”龙啸霄带着宇儿坐在凤萧吟身边。 凤萧吟自从有孕以来，孕吐边格外严重一些，一直到怀胎四月还偶尔会孕吐，一整日里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吐了一次，现在舒适多了。”凤萧吟回答道。 龙啸霄命人端上来一盘点心：“这是御膳房用酸果做的，你吃了不定会好些。” 凤萧吟尝了一口：“嗯，果然不错。” “宇儿也要尝一口！” “好啊，可别酸倒了牙。” “啊，真的好酸～”宇儿一张小脸皱城了橘子。 “哈哈哈。”凤萧吟和龙啸霄被这小家伙逗笑了。 隆庆三年，皇后诞下龙凤胎，天降祥瑞之象，成功堵住了朝中悠悠大臣的嘴。 以后的数十年间，四海昌平，百姓安居乐业，皇帝和皇后恩爱非常，成了民间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