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一分心动(GL)》 分卷(1) 《迟一分心动》作者:cat喵 文案: 【追妻火葬场】 年少的时候 舒予白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 跟她告白 女孩儿颇为纠结地说: 你别这样, 咱们还要做朋友的。 长大后 和女孩儿做了很多年朋友的舒予白 决定放弃她 另寻对象 结果 相亲时: 相亲对象压低声音抱怨:隔壁桌的小姐姐一直盯着咱们看,她想干什么啊! 约会时: 小舒,你觉不觉得,后面好像有个女生在偷偷跟踪咱们? 开房时: 舒予白捏着房卡开门 发现某个声称和她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女孩儿 穿着吊带裙缩在床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装直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双洁,彼此是初恋 *日更,每晚10:00左右更新 *1v1,he *温柔画家/清冷千金 *作者微博:caaaaaaat喵(7个a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青梅竹马 女强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予白,南雪 ┃ 配角: ┃ 其它:【下一本《花魁》专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装直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在逆境中前行,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第1章 冬季,天黑的快,出公司时舒予白发现下了雪,脸颊有细碎的凉意。 和往常一样,倒车,上路。车里放着南雪最喜欢的钢琴曲,肖邦,op.9.no.2的那首。 所有的一切都是南雪喜欢的,音乐是她爱的钢琴,熏香是日本的artlab porte bonheur,素色的纸花,一朵白,一朵粉,安静地斜插在玻璃瓶里。 其实舒予白很讨厌车内熏香,那样让她有种呕吐欲,但南雪喜欢,那么她也假装喜欢。 南雪上班的地方离她很远,下班高峰期,堵车堵的水泄不通,其实地铁会比开车方便很多。 可南雪说,地铁太挤了,坐的地方都没有,好累。 所以舒予白说,那以后我接你。反正顺路。 怎么会顺路? 舒予白心底笑了笑。 这样的日子不知要过多久,她却是有些累了。 结束么,她又舍不得。 车在公司门口稳稳停好,手机就响了。连上了蓝牙,南雪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车内。 我还要开个会,等我一会。 很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她的声音又是那么好听,像是揉碎了的冰,清冷澄澈。 只是听着她的声音,舒予白就没有什么抱怨的想法。 甚至有隐隐的心猿意马的心跳。 她们从相识到今天,也有七年了。 七年了,她守着一个直女,总觉得对方会有开窍的一天。可是七年过去,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什么都没发生。偶尔舒予白开玩笑地亲一亲她的脸颊,南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害羞的表情,只觉得理所当然。 她们是好朋友,亲亲脸算什么?多么正常的事情。 南雪那样漂亮的人,长这么大没有交过一次男朋友,为什么就不能和她一样,是弯的? 舒予白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心想,她该来了,于是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自己的脸。 已经是习惯了,每次见南雪都会很注意形象。 她穿着驼色的高领毛衣,白皙柔嫩的下颌埋在编织粗格围巾里,眼睫微微眨动,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温柔又灵动。唇色偏橘色,很温暖的感觉。即便是冬天,她的唇也很光泽漂亮,绵软动人。 她拿起水壶,喝了口热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看见远方一个穿着白羽绒的人,踏着雪缓步走来。 南雪身材很高挑,蓬松羽绒配冬季厚筒裙,两条腿笔直修长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完美的比例犹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及肩短发犹如乌檀木,衬得脸颊雪白。蓝色围巾松松缠了几圈,表情寡淡,看起来就有些冷。 舒予白于是打开车门,撑开伞,走去接她。 脸上的笑还没舒展开,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到了她身旁,微微低头,把手里的一袋东西递给了她,南雪居然也没有拒绝,自然地接过来,还对那人笑了笑。 舒予白于是停在原地。 过了一会,南雪和那男人的对话终于结束。 冷么?舒予白微笑着走上去,捏起她的手,柔软冰凉。 还好。南雪对她笑了笑,车厘子色的唇,樱桃一样,吻上去应当很可口。 舒予白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柔声问:那是什么? 饺子。南雪轻声道:回去我们煮了吃,不用做饭了。 刚刚那个人给你的?舒予白问。 嗯。 他是谁? 同事。 舒予白沉默了一瞬,笑着问:普通同事? 语气却背叛了伪装,有些不受控制地尖锐了起来。 南雪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轻轻说:他在追我。 舒予白哦了一声,说:觉得他不错的话,就接受吧。 而后转身,一言不发地上车。 车里的钢琴曲还响着,是南雪亲口说过喜欢的那首。泠泠的叮咚声,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坐在钢琴前的少女说:我最喜欢的是夜曲,我只弹给你听。 我只弹给你听。 因为这么一句话,舒予白自作多情了那么多年。 怎么又是这首?南雪一上车就不耐地皱起眉,说:换一首吧,我听腻了。 舒予白没理她。 车里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你怎么了?南雪似乎有些莫名。 舒予白偏过头,看着窗外徐徐碎雪,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舒予白忽然说。 什么日子?南雪说。 我生日。舒予白笑了,笑声莫名有些凄凉。 对不起,我忘了。南雪看着她,松了口气,心想原来就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笑着说: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舒予白摇摇头,只是说:我换工作了,接下来得搬家。 嗯?南雪疑惑道:我们搬去哪? 两人毕业后就一直住一起,南雪自以为还会继续一直和舒予白保持室友和好朋友的关系。 不是我们,是我。舒予白道:我不在北京工作了,要调去深圳。 你要去深圳? 南雪猝然睁大眼睛,有些茫然。 嗯。 舒予白心里有些不舍,结束了么?真的? 那我也去。南雪转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你去哪我就去哪,当初约好的。 不太方便。 为什么?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还和我住一起做什么。舒予白笑着说。 南雪辩解道:他只是追我,我没答应。 迟早会有的。 南雪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有些紧张地看着舒予白。 舒予白静静地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我要交女朋友了。认真相处的那种。不可能继续和你住一起。 南雪脸色一瞬间僵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盯着舒予白的眸子,轻轻地开口:和谁。 你不认识。 车里的钢琴曲变成了一首爵士乐,慵懒的唱腔,断断续续的,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沉闷。 很快到家了,舒予白停好车,打开门,一股冷风卷袭着雪花灌进车里。南雪拉了拉围巾,遮住鼻子,下了车,小孩一样眼巴巴看着舒予白。 舒予白说:待会自己回去煮饺子,我不在家吃。 南雪拉住她的袖子。 你去哪。她闷闷地问。 舒予白转过头,眼睛里含着自嘲似的笑。 约会。 说完这句话,舒予白就矮身钻回车里,合上车门,干净利落地调车走了。 夜色浓浓,舒予白透过黑色车玻璃往外看,南雪还站在原地,孤零零的,没撑伞,瘦削的肩上落了一层雪花,有些可怜。 第2章 约的地方在不远处一家咖啡店,舒予白停好车,打开门,往外转头一看,瞧见纷飞碎雪里的玻璃窗。 一个女人侧坐在窗边。 长卷发,侧脸优雅。一只手捏起白瓷杯放在唇边,细腰枕着搭在软皮椅靠的大衣上,转头看她一眼。两人隔着窗玻璃,离得不远不近。 对视好一会儿,那女人红唇一弯,笑而不语。 舒予白怔了一会儿,微尴尬,却渐渐也开始微笑。 她低头看微信里的头像和昵称,又抬头看眼前的女人。 真巧。 是她。 大学同学么。 太久没见,记忆模糊了。 舒予白拉开玻璃门,呵出一口气。 从前那些带着桃色的往事,连同啼笑皆非的过往一起,洇散在夜晚的雾气里。 叮。 什么时候回来? 微信弹出消息。 南雪垂眸,凝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看,白皙指尖敲击屏幕输入几句话,又删去。对话框什么也没有。 给她发消息的是父亲。 南雪单亲,父亲一手带大,母亲早在她年幼时改嫁。 消息是几天前发的,南雪没回,父亲又来了一句:回来吧,别还跟小时候一样,整天黏着你舒姐姐。 她有她的生活。结婚,生子。你整天跟着她像什么话。 南雪瞧着那句话,指尖颤了颤,悬在半空,停住。 叮 电梯门开了,南雪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并未回复父亲的催促。 住的地方不过是个单身公寓,两层复式,装修的不错,空间却很狭窄。一楼只有换鞋的空间,逼仄昏暗,高跟鞋踩上去,雪水很快浸湿了木地板。 她默不作声地脱去鹿皮短靴,心底轻叹。 舒予白这几年过的不好。 南雪瞧着透过暗暗夜色的小窗,想着,这么多年,这样窄小的房子舒予白怕是头一次住。 一楼空间很小,浅色的橡木楼梯旋转着往上。楼梯底下堆了些杂物,笔刷,颜料,画布。味道带一点刺激的辛辣。角落一个小桶,里头泡着早上刚用过的笔刷,草绿色颜料晕开。 她换上拖鞋,和往常一样,凝视着楼梯间的位置。空气里隐约有油墨水粉的味道。 对面一扇小窗,壁橱的光照来。 照亮了楼梯下堆放的画。 灰尘垢扬的,画叠着放,有的裱了框,有的只是一张纸,或是画布。装裱好的,是卖出去了的,没装裱的,是没人买的。 一,二,三,四。 一共四张。 卖出去的只有四张。 南雪瞧见那两摞画又多了几张。摆在面上的,一副远山和村庄,一副是江南的绿柳。 落款是娟秀的小楷:予白。 南雪瞧着画,俯身,鼻尖轻轻嗅它,味道和舒予白身上的很像,清冽,又带着点暖燥的沉香。 南雪闭上眼睛,想着舒予白。 那味道让人安心。 约莫是太久未回复父亲的消息,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还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屏幕上亮着三个字:南茗卓。 她父亲。 南雪克制地皱眉,接起电话:爸。 回来吧,北京我不熟,也没个人照顾你。 舒姐姐在这。南雪说。 算了,随你。南茗卓似乎是无奈,只道:上午我让肖助过来看看,他到了没? 南雪瞥一眼大门。 门是锁好的,从猫眼往外看,走廊里有个人。 敲门声规规矩矩,耐心的很。 南雪轻叹,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打开门。 门外是父亲的助理,肖何。 小南总,董事长请您回家。 父亲是浙商。杭州人。 母亲呢,早年嫌贫爱富,她爸破产那会儿跟他离婚了。这女人也是目光短浅,那可是南茗卓啊,现在可是江南一带地产亨的龙头老大,哈,她妈改嫁的那个就是个小破公司的老总,这得后悔死了。 嗨。当年潦倒成那个样子,谁能想到后来南老头又发达了呢。 舒予白眉心微蹙,掀起眼皮,不耐地往侧桌看了一眼。 旁边的四人桌坐了几个男人,一边看着花边新闻,一边八卦聊天。很是烦人。 怎么? 对面的女人一挑眉。 目光审视地看着舒予白。 她的眉毛很长,眉锋锐利颇有些咄咄逼人,和从前一样,无形中就带着一股子压迫感。 她叫萧衣,分明是很温柔的名字。 舒予白回过神,抱歉地道:没事,我 考虑好了么? 女人微微一笑,红唇弯起,眼神又微微柔和起来:在拍卖行工作,配不上你。 不敢。舒予白忙摇头。 她一面撩起耳边碎发,一面垂下睫毛: 我现在的情况,哪里谈得上配不配得上。有份工作就足够了。 萧衣一怔,瞧着她的手,低叹:好好的一双画画的手太可惜。 分卷(2) 那双手肤色柔白,偏瘦,恰似温润白玉,静脉带着浅青,随着关节用力又带着精致骨感的美。 这双手曾经在画布上创造过多少不可言喻的美。 可惜曾经也只是曾经。 舒予白当年同她在一个画室备考时,老师便捏着她的手,说,我带的学生,有灵根的,就两个。 如今一个手毁了,只剩另一个。那人开个人画展,获奖,年纪轻轻已登上无数期刊封面。舒予白本也该如她那般的。 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 舒予白淡然道:各有各的活法。 拍卖行的工作虽然和画画关系很小,但是,可以见很多名画,收藏品。每天看看那些藏品,画,就很幸运了。 嗯。女人一笑:说的对。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想不想换个地方工作?会比现在轻松,眼界和圈子也大。 她眼神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像在暗示什么。 舒予白知道她。 当年一个大学,知道她的很多。 艺术类院校喜欢同性的女生多,眼前这人就是。她性格温柔,模样好,大学期间就常常手拉手跟女朋友大大方方走在校园。 可舒予白这么多年一直记着她,倒不是因她漂亮,或是什么别的。 只因萧衣追过她。 谢谢。舒予白道:我想想。 和她见面当然不是相亲,抑或是约会。约会,不过是她随口和南雪说的气话罢了。 听同事介绍,说是有画画相关的工作机会。只是那工作要跨省,隔得远,舒予白还犹豫。 倘若早知来的是萧衣 那又怎样? 舒予白轻轻摇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满是灵气的女孩了。 聊了会儿工作,话题一转。 萧衣端起手边的咖啡,掩饰似的喝了一口,唇线轻抿:假如早知来的人是我,你还会赴约么?气氛微妙了一瞬间。会。舒予白轻笑:有什么关系?是你,我才更应该来了。 萧衣微诧,抬眸,眼底闪过一瞬的期冀。 舒予白却道:同学一场,为什么不来? 呵。 萧衣无言地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只好换了话题:现在怎么样,住哪里?我那边有套房,带院子,需要的话 谢谢,不用。舒予白轻轻摇头,解释:我和别人一起住,搬来不方便。 舒予白低头,额边一缕极细柔的碎发落在肩上,白皙的下颌被外头的天光照亮,瓷一样,半透明。 女人看的微微一怔。 和谁? 舒予白小声说:和一个朋友。 朋友?萧衣挑眉。 舒予白低头,柔软的长发垂落,乌软发林间,雪白耳尖浮起一层极轻浅的绯色。 她姓南。 玻璃窗上结上冰花。 路灯的冷光远远照耀过来,带着一股子寒气。 南雪在家等着,桌上摆着的一盒饺子并没有开,还冒着从室外裹挟而来的冷气,掉着冰碴子。 时间一长,渐渐就化冻了。 吃了么? 屏幕一亮,追她的人又在问。 南雪皱眉,没答复。 她低头,指尖往上翻聊天记录。 那人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比她大不了多少。每次聊天都是由他开始,由南雪结束。 陷入爱慕中的人似乎格外没眼劲儿,南雪的回复那样冷淡,他察觉不到。 南雪瞧一眼桌面,拍下,把那盒饺子的照片发过去。 等她回来一起吃。 室友? 嗯,算是。 你们关系很好?晚上来接你的是不是她。 嗯。 她每天都来接你? 嗯。 男生又发了什么,她瞥一眼,不是很感兴趣。 又过了许久,手机叮了一下,男生调侃似的:你们关系不一般呐斜眼笑她看着那句话,皱眉,莫名其妙。 南雪性格偏冷,平日里相处话也不多,追她的人都觉得心里头悬着,摸不着底。那人本是想趁机试探一下,说些话调动她情绪,可南雪很长时间没回复,男人慌了,只道:抱歉,开玩笑。 南雪指尖停顿,无语片刻,回复:她是女生。 南雪不想再和他说,可那人继续发: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 为什么一直单身。 南雪看着那句话,有些茫然。她退出界面,有片刻空白,指尖在屏幕上划啦几下。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在拨打舒予白的电话了。 话筒里一首嘶哑的钢琴曲,音质很差。过了好一会儿,音乐总算结束。 喂。那边传来柔软的声音。很温暖。 什么时间回来? 南雪问。 敏锐地察觉,话筒那边有轻柔的提琴声,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今晚不回来了。 舒予白轻声说:别等我,早点睡。 接着电话就挂了。 不回来。 别等我。 晚上不回家? 南雪指尖微顿,停滞半空。去约会,不回家,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舒予白 窗边对着她的画,鼻尖似是嗅到一点暖香。 一小时前。 咖啡店里很安静,两人的声音谨慎地放轻了。 是个直女吧? 对面的女人轻笑:你说的那个朋友,姓南的那位。 她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漫不经心的: 你喜欢她? 舒予白猝然抬眸,乌黑的瞳仁很清亮,带着情绪,惊诧,慌乱。 还有害羞。 没有。 她连忙摇头。 清澈的瞳仁闪过水光,眼神里带着心虚的试探,似是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女人像是一眼看穿,笑了笑:别急着否认。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 舒予白缓了口气。 咔哒。 一个围着格子围裙的女人把蛋糕放在桌上:请慢用。 外头已经是暗暗的雪夜了。 舒予白靠着窗,吊灯落下,是细藤条编织的,像鸟巢。落在桌上、窗玻璃上的影子犹如白日里森林的地面,光影分割的很碎。 其实我猜对了吧? 对面的女人睫毛的影子把眼窝打的很深,眼神有些神秘。 猜错了。 舒予白深呼吸一下: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哦。 那人微微一笑:你已经放弃她了。 舒予白低头不语。 指尖却攥紧了,泛着轻微的白。 可接着,那女人就饶有趣味地问:不过,你想不想再试探她一下? 第3章 假如你夜不归宿,她会怎样? 舒予白想着女人方才的话,低头看一眼手机,刚刚结束的和南雪的通话还挂在页面。她站在冬夜里,油柏路口积了雪,天冷,路滑。 看一眼,再看一眼。 舒予白盯着屏幕,等了许久,眼睛被刺的有些疼。 南雪没有再联系她。 她不会介意的。 只是出去约会,有什么? 舒予白垂着脖颈,一缕长发遮住侧脸,声音散漫说:也许哪天我结婚了,她还会来祝福。 真的? 嗯,还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祝福。 我去开车。 女人目光同情,拍了拍她的肩。 她在意么,自己和人约会,夜不归宿? 也许她早就睡着了。 舒予白把手机关了,揣进大衣兜里。 一辆车停下,驾驶室的窗玻璃缓缓下降,女人的脸露出来:走吧。 女人叫萧衣,大学和她当过一个学期的舍友。 时间很短,因此交涉不深。她们之间除了几句似真似假的告白,玩笑似的小礼物和花,便没有更暧昧些的故事。 舒予白藏得深,暗恋南雪的这些年,还是头一遭被同性说喜欢这两个字,不免就印象深了些。 萧衣性格很特别,很别致。有时锋芒毕露,有时又藏的很深,温柔多情的样子。 这类人心思复杂。 舒予白一直是敬而远之的。 咱们都是南方人。 萧衣开着车,道:你家那位呢,哪里人? 杭州的。 舒予白说。 杭州?不会是南雪吧? 萧衣轻描淡写地问,又一次语出惊人:你说过,和你同居的那位姓南,而且,刚刚,旁边那桌的男人聊起她,你反应很大。 舒予白猝然抬眸,情绪只外露了一瞬间。 接着又掩饰地看向一边。 不是。她小声说。 单薄的眼皮,眼尾温柔地拉长,雪白的脸颊却微微泛起浅绯色。 萧衣看着她,微微出神。 忽然就想起那日,初春时节在西湖畔看见的樱花。 似乎,从前她就是这般,说话轻轻柔柔的,温柔内向,又容易害羞。 眼光不错,她可是校花呢。萧衣笑了笑:挺出名一姑娘。 舒予白静默地看着窗外。 萧衣唔了声,说:自古苏杭出美女。她和你怎么认识的。 萧衣双手松松地扶着方向盘,一面开车,一面轻轻扫过后视镜。 恰好对上镜子里舒予白的眼睛。 镜子里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长,根根分明,眼眸清澈的宛若秋日湖泊,温柔安静,干净的一尘不染,闪着某种透明的色泽。 很美。 这样的眼睛她像是第一次见。 对视一触即离。 萧衣眼眸弯了弯,道:我就是好奇。 很小的时候。 舒予白眼睛瞥向窗外,清清冷冷的街道,一两盏路灯唰地划过,照亮她骨瓷似的的下颌。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父母世交,住的也近,从小玩到大吧。 世交是世交,却是很多年前的世交。 舒予白没说,她如今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贫穷,落魄,找不到半点出路。 那年她父亲出轨了,出轨的彻彻底底。 男人都爱美女。 母亲产下她后一天天就老了,不大好看。小三又怀了孕,说是要给他生儿子,父亲于是把年轻貌美的外室扶正。 母亲呢,作为正宫,被扫地出门。 父母离异,舒予白跟着母亲。 离婚后母亲分得的财产不多,消费水平却没能降下来,仍旧大手大脚花钱,奢侈品仍旧是家常便饭,家里的吃穿用度开销很大。 积蓄很快耗尽。 一穷二白。 一穷二白的处境,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善。 如今,她和父亲的关系早已断了。 和南家也生疏。 唯有南雪,还和从前一样,一直跟着她。 萧衣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后排的女孩垂着脖颈,长发遮着半边脸,眉尖轻蹙,她的声音很轻,回荡在车里,不知怎么,听起来似乎有些难过。 难过? 或许是错觉。 萧衣压下心底浮起的类似怜爱的情绪。握着方向盘,一个打弯,右拐,说:快到了。而后又偏过头,下颌侧过来,问:你家那位,还没来关心? 你都要和我回家了,她一点也不急? 舒予白微微低头,她一瞬间有些窘迫。 萧衣开玩笑似的笑了笑:直女不可靠,不如你和我试试吧。 舒予白置若罔闻。 只是没忍住,又一次拿出手机,不停地看自己有没有未接来电。 没有。 消息列表一片空白,南雪真睡着了。 两人窝在沙发里,散漫地聊天。 聊天很舒服,窗外的雪再大,再寒冷,屋里始终暖和着。 她温一杯热牛奶,递给舒予白,和她说起自己出柜的经历,一边聊一边笑。 第一次和我妈说我是les,她不相信。 不信? 是,她不信世界上居然有喜欢女人的女人。她觉得我只是个想博取关注和目光的小孩。 舒予白轻轻笑了。 第二次和她说,她理解了,说,你结婚就好。结婚生子,别的想怎么来都行。 和男人结婚? 是。很荒唐吧?所以我不愿意。 舒予白的眼睛安静看着她。 第三次,直接把初恋带过去了。 这次成功了? 嗯。 为初恋出柜? 真好。 舒予白忍不住轻轻笑了,接着问:那你们感情很好吧。 萧衣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舒予白。 我说,你和初恋。 舒予白以为她没听清,重复问。 萧衣挑了挑眉,目光有些复杂。 分卷(3) 舒予白抬眸,在这相对无言,尴尬又静谧的时刻,她总算意识到了。 已经分了。 萧衣一笑:分了很久了。 舒予白没说话,萧衣看着她的眼睛,很专注,说:女朋友的位置空了好多年了呢。 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 两个喜欢同性的同性,共处一室,每分每秒都要发生什么似的。 毕竟夜那么深。 两人还都是单身。 舒予白分不清她说的演戏是什么意味。 似真似假,最叫人理不清。 她告别萧衣,回家。 逃也似的。 舒予白到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 到了楼梯间,听见细碎的声响,窗外的雪大了,风也急,一下下扑着窗户。 屋里亮着灯。 灯光从门缝里渗出,光斑明亮。 借着那点光线,舒予白对着门上的镜面看自己,食指轻轻拨着耳鬓的长发。方才赶路回家,头发全吹乱了,妆上落了雪,进了屋就有些花。 调整好了,她才微微平复心跳,捏着钥匙,拧开门。 舒予白脚步谨慎地放轻了。 南雪睡了么? 她怕吵到她,轻手轻脚的。上楼时,木楼梯咯吱作响,有细微的震动。 一楼亮着灯,二楼卧室也是。 舒予白轻轻上楼,房间门半合着,光线昏暗。 她轻轻推开门,一个清瘦的身影缩在被子里,微微低着头,纤细修长的手指蜷缩着,是婴儿在胎腹里的姿态,睡的熟。 北方的屋里有暖气,窗玻璃上满是白白的雾。月光似的亮斑落在地上,仔细一看,是窗上的雪水。 室内温度高,被子又厚,她像是怕热,米白色的被子被她推开,一只细瘦的胳膊夹着被子,很不安分。瘦削的肩露在外头,光洁如玉。 锁骨精致,往下,白而柔软的起伏像对小鸽子,藏在单薄的睡衣里。 脸颊白皙如玉,瓷一样,怕一碰就碎。 她俯身去看,那人乖顺地闭着眼睛。 睫毛轻盈地落下,睡的安稳。 舒予白轻轻走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床边坐下。 她凑近,看着南雪的脸颊。 皮肤光洁细腻,灯光下有微微的绒毛,像是白玫瑰的花瓣,柔和洁净,带着某种冷冷的馥郁。舒予白指尖碰到她的皮肤,心脏一阵悸动。 她平时总有些冷淡,叫人捉摸不定,睡着了唇角却是微微弯着,猫儿一样。 乖的不像话。 她看着她的唇。 轻轻凑近。 一寸,又一寸。 缓慢,心惊胆战的接近。 很想吻她。 第4章 舒予白的靠近持续时间不长。 仅仅两秒。 她和她的距离停留在鼻尖上方,一两寸的位置。呼吸温热,一下下喷洒开。 心跳的声音,在雪夜里,一下一下。 睫毛静止着。 胸口微微起伏,她想直起身子,可又忽然停住了。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暖暖的,是南雪的手捧着她的脸,指尖温柔。 她在枕间缓缓苏醒,才看清她似的。 姐姐。 她这一声,很软,很轻。像小猫一样,瞬间戳中舒予白心底最软的地方。 她捏着舒予白的手腕,往下拉。 拉到自己脸颊上,轻轻放上去。她贴着舒予白的掌心,声音很轻,猫儿似的蹭了蹭。 舒予白心口一跳。 南雪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看着她,像是晨起时,将要苏醒又不曾醒来那般。 睡着了么? 舒予白问:有没有吵到你。 姐姐。 南雪很少这么叫她。 第一次见面,大人介绍:这是你舒姐姐,比你大一岁。 那时候,站在青石砖瓦的大宅院里,南雪怯怯地叫了她一声姐姐。 再往后,就没有了。 南雪缩在被子里,乌软的发丝散开,小脸瓷白,唇色殷红。两人对视一会儿,舒予白心跳忽地很快,毫无节拍。 怎么不关灯? 舒予白坐在床边,把被子往上拉,若无其事地问。 等你。等了很久。 南雪掀开被子,坐起身,从枕畔拿起手机看时间:快凌晨了。 可屏幕亮起的一瞬间,舒予白却瞥见一个聊天框。看头像是个男人。 睡了么? 晚安。 南雪也看见了。 一瞬间她就关了屏幕。 舒予白指尖泛白,血色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第5章 在和人聊天? 舒予白笑了:这么晚了,不睡觉。 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她们的关系有些独特,有些事情,毕竟是发生过的,没发装作忘记或不存在。舒予白和她告白过,即便后来退回朋友的位置,那层关系,也永远不可能和真的朋友那般单纯。 可说暧昧,却又远算不上。 南雪安静着,忽然道:你不也是? 舒予白怔了会儿,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晚归。 恰好碰见同学了,多聊了几句。她解释。 舒予白穿了件针织的长裙,米色,很温柔的气质。脸上的淡妆还未卸去,桃花妆,眼尾淡淡晕染,透着薄红,似乎比平常更美了几分。 真像是去约会的。 约会? 南雪静静瞧着她,微微抿唇。 舒予白转身,去阳台取了衣服,手里捧着刚取下的浴巾,像是要离开,脚步一顿,却又等待着什么的姿势。 她在等她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南雪却只重新缩回被子里,轻声道:睡吧,凌晨了。 她没解释,关于为什么那么晚了还和人聊天,那么暧昧。不过也是,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们算什么关系,朋友罢了。 只是舒予白有些意外。 南雪也会对她有秘密。 南雪不介意她约会,晚归。 就像她不该过问她的私事一样。 有些关系,再近一寸,都是逾矩。 夜里寂静无声。 外头是冷的,且是北方独有的干冷。舒予白抱着浴巾,微微有些恍惚。窗外光线很暗,却仍旧可以瞧见屋檐上黑白的轮廓线。 雪落了很厚。 当年莽撞地生涩的告白,似乎就是在这样的夜晚。 年少不经事。 那天她拽着南雪的袖子,凑近: 哎,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没有。 她轻轻答,语气淡淡的,脸颊却浮起轻轻的绯红。 那会儿,关系好的女孩儿聚在一起,总说起这些话题。 舒予白试探了一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接着就牵起她的手。 和她对视,心跳加速。 南雪穿了件白羽绒,小脸藏在帽檐里,眼睛很亮。她这模样有些呆呆的,舒予白心中微动,凑近,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那女生呢? 南雪不吱声,红唇微微扬起。 舒予白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腰:有没有? 南雪往后退了一步,轻轻笑了:有的。 舒予白不动了,捏着她的手微微有些细汗:是谁? 你。 她说。 自作多情这个词见了很多次,第一次理解它的含义,却是南雪教的。 只是她当初冲昏了头脑,不明白 南雪的喜欢,说的分明一直都是友情。 舒予白轻叹,把浴巾裹上,在一片水雾里离开浴室。 这里空间小,两人共用一个衣柜。 她的睡衣在南雪房间。 夜色很浓,关了灯,窗户外头盈着月光,微弱,把房间里的轮廓勾勒的影影绰绰。 舒予白轻轻地推开南雪房间的门。 她裹着浴巾,被风一吹,微微战栗。这里虽有供暖,空气里却仍有些寒意。 侧眸看一眼。 南雪睡熟了,呼吸平稳。 浴巾轻轻松开,摘下。 水珠并未擦干,月光下,在皮肤上划开水痕,顺着脊背,腰,腹,往下滑。 南雪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悄悄看去。 衣柜门挡着的地方,站着舒予白。 浑身光裸的。 她一手拎着睡衣,耐心地翻开领子,柜门掩着,只瞧见侧面的曲线。 月光把她的侧影模模糊糊地镀上光晕,很柔和,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淌,丰.乳,细腰,凹凸有致的身材成熟又傲人。 脊背光洁,浑圆的臀。 水珠被月光照的晶莹剔透,一路划过,从脖颈,淌在腰窝。 南雪只瞧见一个侧影,短暂的一瞥,眼睛瞬间移开。 小时候,她们一起洗过澡,不过那时都是小孩,还没发育,跟男孩似的。 后来就不一样了。 南雪脸颊发热,眼睛却看着窗外的月亮没什么好看。 她又转过眼,看舒予白。 舒予白却早已穿好衣服了。 只有细白的脚踝,还淌着未干的水痕。 倏然而去。 最近分开一段时间吧。 南雪正捧着牛奶,唇角刚挨着玻璃杯,动作一顿,微微僵硬了一瞬。 萧衣那边有个画室,条件很好,想去看一看。舒予白想了想,没注意南雪的表情,继续道:和你说过的,就是之前碰见的大学同学。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南雪慢条斯理地把面包撕开,道:你真要走? 嗯。 舒予白点点头,却不看南雪:可能,以后不常见面了。 她说着,从包里捏出一沓离职申请,一面翻看,一面解释:办离职手续也快了。 一段沉默过后,南雪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舒予白把离职申请整理好,放进包里,又取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了妆:走了。晚上见。 南雪瞬间站起身。 舒予白的长发被风吹起,一瞬间,她伸出手,很想触碰,可接着又缓缓垂下。 下午南雪有空,便打车老远地去了一趟舒予白的公司。 去的时候恰巧她们部门开会,公司里清清冷冷的没什么人,只有桌上的电脑开着,保温杯冒着热气。 人全在会议室里呆着了。 找谁? 角落里一个声音。 一个戴着眼镜的白领,小圆脸,很面善。 舒予白。 哦。那人点点头,道:你们什么关系? 南雪微微一怔,居然不知作何回答。 朋友么?她自顾地说:小舒办公桌在那呢,你坐着等会儿,她在开会。 谢谢。 南雪走去,却瞧见了她桌子上的花。 一大捧玫瑰,香味浓烈。 南雪顺着玫瑰包装纸看了一圈儿,看见一张小卡片。 潦草却优雅的字迹,只写了两个字: 爱你。 南雪动作一顿,瞧着那卡片,轻声问:花是谁送的? 角落的小圆脸笑了:对象呗。 一天一束花,整天在办公室秀恩爱,嗨,我想不知道都难。 静默了半响,空气像是凝固了。 南雪唇瓣开合,好一会儿,才问: 她谈恋爱了? 第6章 冬季的街景格外萧疏。 南雪靠着窗户,攥着那玫瑰上的卡片,指尖冰凉。 那人瞧着南雪,转椅转过去,指尖一下下打着节拍,目光好奇:谈恋爱?她谈没谈恋爱,你应该比我了解吧,你不是她朋友么? 南雪垂眸,白瘦的下颌埋进高领毛衣里,微微呵出一口气。 空气还冷,她的表情模糊在白雾里。 眼前这人模样很出挑。 她披了件长长的白绒开衫,盖着脚踝,里头搭一件纯白的毛衣,浅蓝的牛仔裤,腿长的不可思议。白而单薄的眼皮,淡漠地低垂,站在那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 很美,就是疏离感太重。 没烟火气。 还有些捉摸不定。 南雪没答,只轻声问:送花的人,你见过么? 那人低头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来。舒予白平日里也不曾同异性暧昧,关系好的都是女孩儿。送花的,是谁? 她道:没见过呢,倒是最近有个挺漂亮的女人,跟她走的近。 长得跟明星似的。 一下班就看见她在门口等呢,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南雪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一片雪花落在窗上,很快融化。 南雪坐在舒予白的位置,微微放松紧绷的脊背。 拍卖行约莫开了有些年份,办公室偏旧。 饮水机、咖啡机都有,就是像买了许多年的,一直没换。舒予白的这家拍卖行虽老旧,却很有名,换成非绘画类的专业去了,还算是相当好的就业,可绘画类的就不一样了。 对她们来说,当画家比做买卖的好。 艺术圈上不封顶,一张画拍几个亿的都有,往下,却也有混的连饭都吃不饱的。 舒予白呢,算个中等。 可按她从前的经历,本是要励志做最顶端那一拨人的。 造化弄人。 舒予白的桌上很整齐,马克杯里泡着茉莉花茶,水还温着。 天冷,容易凉,南雪捏起一边的白瓷盖子替她盖上。 分卷(4) 不知她多久出来,南雪就安静地等。 舒予白爱干净,桌上有小盆栽,仙人掌,小芦荟。左边一摞书码的整整齐齐,全是20年21年的春拍秋拍的刊物,黑色的封皮,印着古董、艺术品,微微反光。 再往旁边看。 沉沉的一摞书旁,有个白色天鹅绒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镯子。 南雪的目光落在上面。 一对儿银镯子,都是女士的,银白色,纤细精巧。 她要送谁。 最好的不是苏富比么,咱们排第三。 会议室在隔壁,磨砂玻璃分割的空间,不算隔音,里头的人声音大了,外面就能听见。 接着是掌声。 世界排前的拍卖行,第一第二是苏富比、佳士得,第三是什么,外行也不了解。这公司叫德国纳高,号称第三。纳高的业务主要在欧洲,北京只有个分部。 会议结束。 当代艺术部门,总经理办公室。 小舒要辞职? 嗯。 舒予白把辞职信递过去,有些不安。 对面的男人捏着辞职信看了会儿,道:央美的优秀毕业生,嗯,野心是大一些。 他一面看着,一面打开电脑,从手提里调出舒予白的履历:本科国美的中国画专业,研究生转油画,在央美念书。 2021年01月,z省美术馆,作品《院落》获第四届花鸟画展银奖;2021年07月,当代美术馆《水墨新生六人展》;2022年8月,国家画院美术馆,《大家之路当代最具有影响力画家邀请展》;2022年09月,s市美术馆,《当代国画青年精英提名展》 所有的奖项,都卡在2022年,止步不前。 2022年,正是她来拍卖行入职的那年。 为什么? 他抬头,皱眉,似乎不解:你也是奇怪,去读博,留高校专门研究艺术不好么?为什么来拍卖行? 舒予白微微垂下头。 冬日的光线落在她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纤细的指尖,修长无骨,白的微微透粉,手背一点点浅青的血管像是埋在雪里的一点青,阳光落在上面,透明的有点脆弱。 她试着抓握一下,动作很慢。 仍旧无力僵硬。 现在画不了,很吃力。 嗯? 那人抬头:为什么? 舒予白轻声解释: 出了些变故,我的右手,捏不稳笔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按规定,辞职得提前一个月。 舒予白笑着摇摇头:一个月就一个月。 外头扑下几片飞雪,小雪,寂静无声。 舒予白瞧见座位的那人,乌黑的发旋,白而纤长的天鹅颈,乖顺地低头。 南雪? 舒予白放下手里的文件:你怎么来了。 对方坐在她位置上,翻着一本拍卖册子,表情很淡定,只是淡定的过分,有些疏远生分了。她见舒予白来,先瞥一眼那捧玫瑰、底下的小卡片,清冽的目光又转向她,极黑的瞳仁带着点冷淡。 你恋爱了。 南雪问。 嗯。 舒予白垂眸:但才刚开始,是想和别人试试 花是她送的么? 舒予白就站在她对面,南雪的声音很轻,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舒予白,安安静静的,却莫名的叫人有些抗拒。 她从前不会这么追着人问。 舒予白瞧着她,心口一跳,忽然不知怎么开口。 是。 相处过,有点感觉,想和她试试看。 南雪安静了片刻,舒予白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道:有空和你介绍一下。她人很好。 嗯。 南雪垂眸,好一会儿,两人没话说。 过了会儿,她问:你辞职了? 嗯。舒予白摊开手里的辞职报告,给她看:手续办好了。 她坐在舒予白的位置上,看着那束花下的文字,片刻,她把那张卡片拽下,一言不发地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接着就起身离开。 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过道,一会儿便不见了。 下班高峰期,办公楼等电梯的人很多,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鱼贯而入。 舒予白随着人潮涌进去,一转身,却瞥见南雪。 长腿,细腰,脊背挺拔。 毛衣的领子被她拉起,微微遮着唇。白皙的下颌低着,似乎想看舒予白,目光却有些退缩,最终瞥向一边,疏远冷淡。 抱歉,等等! 电梯门要关,又一个人挤进来。 南雪被撞的无措,不由得往前一步。 她和舒予白本就一步之遥,这么一撞,差点贴上她的身体。 两人瞬间离得很近,只那么一寸的距离,呼吸缠绕。 进来的那人伸手想摁电梯,离太远,够不着,只好道:三楼,帮忙摁一下,谢谢了。 南雪抬手。 一霎那,小指轻轻擦过舒予白的手背。 指肚触感温柔,比她体温微微热一些,毫无预兆的触碰,带起一股酥麻,直往上窜。 舒予白心头一跳,佯作镇定地移开目光。 空气像是更闷热了些。 舒予白穿了件一字领的毛衣,杏色,露锁骨。偏宽松的毛衣,慵懒风,好看是好看,却容易漏光。 她饮食清淡,皮肤细腻白皙,光滑的似剥了壳的蛋。南雪比她高,从上往下看,细而深的沟壑,衬着一张细致多情的眉眼,温柔里又透着天然的、毫无自知的诱惑。 电梯的数字一层层跳动。 到了某一层,不知是谁,推开人群,莽撞地从后往前窜,一下撞着舒予白。 她猛的往前倒,跌进前面那人的怀里。 一霎那,两人挨的极近,南雪隔着一层单薄的外衣,像是要触到她的身体。 南雪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脖颈处,她的呼吸轻轻落下,温热动人。 晚间,南雪被迫参加一个饭局。 不知是哪个叔叔辈的人生日,宴席弄的杂,凡是带点关系的都收到邀请。 这是南先生家的女儿? 一个人拍拍她的肩:挺好,你父亲没来,派你来捧场。 老先生八十大寿,大家也真给面子。 老南家的女儿都来了。 叫南雪是吧?小姑娘长得真标致。 在一堆不认识的亲戚间徘徊,南雪虽礼貌,却是礼貌的不动声色地拒人千里之外。 寒暄没多久,人就知道她性子独,孤僻,偏冷,于是不再找她聊了。 接着就转移目标。 萧衣? 真巧,你也来了。 叫萧衣的那个,是和人聊天,聊的最游刃有余的一个女人。 那人模样很漂亮,长卷发,红唇,眼眸深邃又带着点神秘,眉峰锐利,顾盼之间温和有礼,偶尔露出一点强势的的端倪。 有人说:萧姐来了,就不怕冷场了。 接着就开始寒暄,语气里无不是对那人的吹捧。 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知名艺术家诸如此类。 南雪在一边坐着,闻言,轻轻扫她一眼。 接着就不感兴趣了。 萧衣虽聊天,却时不时看一眼屏幕。 萧姐有情况啊。 调侃的声音。 我等朋友呢。她只摇摇头,耐心解释。 朋友? 是女朋友吧。 看消息看的那么频繁。 什么时候交往的啊,小萧不都单身好几年了。 人来了好好给我们介绍一下。 就是就是,什么样的大美女能入你的眼啊。 那女人也不恼,唇边挂了个淡然的笑: 别,她害羞。 门开了。 轻轻地被从外推开,一个极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外,脸上挂着歉意:来迟了,抱歉。 她穿了件浅驼色毛衣,v领,白而透的锁骨被光照的很亮。长裙,细腰,臀显得圆翘。轻熟风的打扮,一直都很适合她。 路上有些塞车。 她撩起一边长发,露出白而挺拔的鼻尖。说话慢悠悠的,很轻,嗓音把她的气质衬的更出众,人像是湖边的柳枝一般。 温柔,又细腻的。 南雪没想到是舒予白,脸颊发热,脊背都沁出薄汗。 予白? 那女人柔声叫她,先一步站起身,像是看见恋人似的,亲昵、自然而然地揽着她的腰。 坐这儿。 她揽着舒予白的腰,缓缓走去。 掠过南雪。 第7章 - 雪停了。 自舒予白进门,南雪始终冷着一张脸,指尖捏着瓷勺儿,紧了又紧,面上却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仿明清的建筑里,雕花木窗往外看,枝丫上满是积雪,假山,亭台楼阁,黑的白的交错,犹如水墨画。 冷不冷? 萧衣轻声问:你穿的太单薄,容易感冒。 舒予白摇摇头,被她带着,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中式的红木大圆桌,一圈儿都是人,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年轻的年老的,舒予白安静地看了一圈儿,发觉里头有个阿姨是从前熟识的,是从前老宅子的邻居,南雪和自己都认识。 南雪坐在她身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情。 予白也来了。 那阿姨瞧见她,立马轻轻笑了:你爸在那桌,不然我把他叫来? 舒予白的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接着就摇头:没事儿,阿姨,他忙他的。 舒予白已经好多年没和她爸说过话。 见面了也是尴尬。 只是外人不知道,只当亲情始终血浓于水。 席间人多且杂,有的相互熟识,有的则是见都没见过。 南雪就安安静静坐在那,红唇莹润,几缕乌发搭在白皙下颌,美则美,就是不太搭理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她身边那阿姨的问话,不时礼貌点头。 连一眼也没往她这儿看。 生分的紧。 几人缓慢闲聊,舒予白却早已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余光全落在南雪那儿,看着她时不时理一理搭在肩上的厚呢围巾的白皙指尖,冷淡又漫不经心的动作。 不知那阿姨和她说了什么,南雪忽地抬眼,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舒予白立刻若无其事地瞥向一边。 指尖却不自觉蜷缩起来。 不知所措且紧张。 予白? 指尖被温热的掌心攥住:手好冰。喝点热茶吧。 萧衣瞧着她,接着一面拨弄转盘,拎起茶壶,把茶水倒进仿汝窑的小盏里。 普洱,养胃的。 谢谢。舒予白捏起杯子,低头喝,却又觉着南雪似乎在看她,不知是不是错觉。 没多久,上菜了。 舒予白吃东西很慢,箫衣像担心她吃不饱似的,不住给她夹菜。 忙忙碌碌。 像只往仓库运东西的小仓鼠。 舒予白看着她,直到最后,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性格含蓄,很少见这样性情外露的笑,红唇弯弯,湿润明亮的眼睛看着人,纤长漂亮的睫毛轻轻眨动,瞧着萧衣,眼神好似一瞬间亮起的春光。 萧衣看的愣了一瞬,心跳漏了一拍,道:怎么了? 舒予白摆摆手:我又不是小孩。总给我夹菜做什么。 以前都是舒予白习惯性地去照顾别人,遇到萧衣,反过来被她照顾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萧衣笑了,趁机道:那,你给我夹菜,报答一下我。 舒予白微怔,下意识去看南雪。 她低着头,似乎没看这边。 舒予白于是夹起虾仁,沾了一下酱料。 萧衣却张嘴:喂我。 舒予白轻轻笑了,把白白软软的虾仁投喂给她。 正在这时,萧衣感觉有道目光,存在感很强。 那边的女孩儿,眼神冰冷,陌生,白皙指尖支着下颌,眼珠子极黑,深深的黑不见底。 让人下意识就想避开。 萧衣心底微怔。 这么强的敌意 她已经好多年没遇着了。 可再一眨眼,那女孩儿已经没再看她,只神色浅淡地看窗外的雪。 很白,很厚一层,盖在青黛的房檐上。 映着一片青玉色的天空,干净冰凉。 - 这家老饭店离大学城近,周边全是学校。席间以中年人居多,都是有家室的有小孩儿的,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就说到孩子念书的问题。 我家孩子今年高三,急啊。压力也大。 嗯?不会呀,你小孩那成绩,top2差不多的吧。 嗨,那可说不定。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语气有些得意,却是面上谦虚地摆摆手。 他一转眼,瞧见南雪。 年纪看着挺轻,表情寡淡,举手投足却有种旁若无人的疏离感,这么清高,没尘世的烟火气,不是还在读书就是刚毕业。 这小姑娘刚毕业吧。 男人问。 他语气不算太好,有种居高临下的审问意味。 还是带着优越感的。 分卷(5) 席上几人听得心里头暗自一紧。 认识南雪的挺多,一方面是托她父亲的福,有名,人脉广;另一方面,她前些日子参加了个某卫视类似知识竞赛的活动,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当然了,不知道她的也大有人在。 这人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嗯。 南雪很轻地应声,眼皮一直没掀起来,睫毛盖着黑眼珠子,仍然是那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无奈总有些人,人越是不想搭理,他越想来打扰。 哦 那人继续问:哪毕业的啊,在哪工作啊。 活像查户口的。 z大。 南雪回复:现在在北京一家证券公司。 z大啊。他啧啧几声,早已经把他家小孩划进top2的门槛,看别的都看不上眼:z大还可以,比t大还是差远了。不过也没事,继续努力,前途还是很可观。 南雪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疑惑。 一边的阿姨忙趁着间隙接过话头,替她说: 前途怎么样跟学校关系也不大,还是看个人努力吧。 那中年男人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似乎还想继续说,周围却有个人不停地递给他眼色。 两人疑惑对视。 旁边立马有人站起身打圆场:嗨,刚刚忘了介绍。 一圈人齐齐看着他。 他挠挠头,对着那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介绍:这小姑娘是南茗卓的闺女,她爸没来,托她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男人的表情凝固了。 南茗卓的名字还算相当响的。 一方面是他的身价,一方面,更是因为那令人叹为观止的绝地反击。 几年前还是潦倒落魄的破产老板,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大亨。 也有人因此暗地里说他暴发户。 不过不重要。 因为他本人不甚在意。 南雪旁边的阿姨继续替她解释:这姑娘读书一直可以,小脑瓜儿聪明,那会儿早保送t大了,只不过后来没去,选了z大。 舒予白心里一跳,下意识看南雪。 对方无言,正喝茶。 为什么啊?有人疑惑了。 那阿姨笑了起来,摇摇头叹息:小孩子嘛,要伴儿,当时小舒考的是美院,南雪说那她就不要t大了,去z大。不为别的,就想两个好朋友在一个地方念书。 是挺幼稚的,哈哈。 舒予白抬眸,恰巧撞见南雪在看她。 两人莫名尴尬,各自别过头。 舒予白低头,轻咳一声,似乎不自在了:也不是吧,南雪说z大的那专业比较靠前。 南雪不说话了,更加沉默。 舒予白瞧着她,一瞬间是恍惚的,甚至深深地自责起来 南雪只是想和她当朋友罢了。 她那微微的懊恼里,却始终掺着一点不知满足的渴望。 如果她也 脖颈传来热气。 是箫衣轻轻帮她拉了拉衣领,眼睛含笑:领子折了,帮你整理。 两人离得近,眼睛对视,瞬间有种亲昵又温存的气氛,说不上是暧昧还是什么。折衣领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舒予白只紧张了一瞬间,很快又缓了下来,和她回复聊天,边聊边笑,只像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这是小萧的女朋友吗? 有人试探着小声问。 只是普通朋友。萧衣笑着解释:你们别乱说。 南雪在一边远远的看着,眼神很特别,像只馋别人碗里肉骨头的小狗。 她旁边的阿姨看她从小看到大,她只这么一个眼神,就心下了然。南雪性子独,且认生,为人处世喜欢保持距离,得到她的许可的人才能真的跟她亲近,其余的人她连看都没兴趣看。 舒予白和她有缘。 当年也只是第一次见面,她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小女孩,分明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看着对面的稍成熟的女孩,眼睛里却是流露出某种生涩的期冀的。 那想要靠近,占有,又别扭地好似若无其事、无所谓的眼神,和当年分毫不差。 她凑近,靠近南雪,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南雪回过神,只摇摇头。 舒予白有她的生活。 都是成年人了。 南雪轻轻嗯了一声,却仍固执地看着愉快交谈的两人,似乎下一秒就要站起身。 舒予白却不曾多想。 两人仍在笑着交谈,舒予白正休息似的用手指帮萧衣梳理吹乱的长发,不知萧衣说了什么,把她逗笑了,笑声很愉快的样子。 南雪忍不住一推桌子,站了起来。 舒予白余光一直看着她,不由得一怔。 怎么了?萧衣问。 舒予白已经听不见萧衣在说什么了,只注视着南雪,见她一言不发地离开饭局,白色大衣的衣摆倏然消失在走廊转角。 我去看看她。 舒予白站起身,追过去。 外头寒冷极了,没了暖气,冷冷的空气四面八方钻来,湖边结了冰,苏州园林式的假山上落满积雪,一条石子路往白墙黛瓦的月洞门引。 南雪站在石子路尽头,察觉到身后的舒予白,脚步渐渐放缓了。 她站在门前,微微侧过身,露出半张小脸。 乌檀木一般的发,发梢儿轻轻扫着下颌,堆在格子围巾上。 她把手插在大衣侧兜,樱桃似的唇,衬得一张冷淡的脸格外娇俏,不惹人厌,反惹人怜。 像个小孩儿似的。 两人无言片刻,舒予白简直拿她没办法,心底轻叹。 怎么了?她走去,长靴在雪地留下一串痕迹,从身后轻轻拥着她,偏头问:里头闷? 这语气半是纵容半是宠溺。 南雪转过身,瞧着她,看见她眼底的柔情,似乎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她靴子尖踢了踢积雪,说:你能不能少和她来往? 舒予白微怔:谁? 南雪不吱声。 舒予白有些诧异,心道,她说的大概是萧衣了,便问:为什么? 南雪挑眉,瞧着她。 舒予白啼笑皆非:我觉得她挺好。 南雪瞥她一眼:她好? 性格,脾气,甚至是专业上的总之,跟我挺合得来。 南雪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一阵凉风吹过,舒予白瞧见南雪乌黑的发丝间,耳朵尖尖已经一片绯红,也不知是天冷冻的,还是怎么回事。 那我呢。 南雪忍了半天,终于小声地问。 舒予白:? 南雪的脸颊更红了,她转向一边,压根不看舒予白:没事了。 舒予白慢半拍明白了她的意思,唇瓣颤了颤,轻声道:你和她不一样。 南雪看着她,问:哪不一样? 哪不一样? 舒予白心说,她是朋友,你是我偷偷喜欢的人。 可她隔了很久,只是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雪凑近,浓密的睫毛扑闪一下,略微期待地问:哪儿不一样。 舒予白的心脏从没这么难受过,她看了会儿天,把眼眶的热意憋回去,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她是恋人,你是朋友。 南雪盯着她,好一会儿,问:那,是她重要,还是我。 一瞬间舒予白脑子里晃过很多画面,漫长光阴里的回忆,满是南雪的影子。南雪小时候的,再稍微大一些,小鹿似的女孩从她稚气未脱的,一直到现在。 舒予白弯下腰。 南雪凑近,问:你说啊。 舒予白说:你重要。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有些怪,似乎在发抖。 她蹲在雪地里,下颌滴落下一滴热泪,把雪地烫出一个细小的洞。 舒予白穿的单薄,薄薄的毛衣崩在脊背上,长发被风吹的有些乱。 南雪看着她的腰,那么细,脊背那么瘦,像是有些脆弱的错觉。不知怎的,一瞬间她生出了想要拥抱的欲望。 可下一秒,舒予白就站起身。 外头冷,回去吧,也快散了。 第8章 你还好么。 南雪问。 回家的路上,天阴下,又开始下雪。 老人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的确如此。 舒予白有些累,一路上就没讲过话。她从前不会这般冷淡,哪怕是把哪张画不小心画废了,也只是好脾气的耐着性子重新再来。 南雪不由得走近,轻轻牵起她的手。 十指相扣。 南雪的手很温暖,还出乎意料的柔软,掌心贴着,她的指肚轻轻摩挲舒予白的手背,也不出声。 舒予白任由她牵着,慢慢走过一段小路,到了公寓楼的门口。 手心都沁出薄汗。 我想好了。 南雪说:辞职,支持你。去画画,手受伤了,慢慢养,不要急。 做你喜欢的事情,别的都不想,好么? 南雪认真地瞧着她。 舒予白心尖儿微颤。 她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的,恍若一番写意的黑山白水,目下无尘,清冽的犹如寒山雪。 嗯。 舒予白轻轻道。 南雪以为她心情低落是因为手。 而不是其它的。 那就这样吧。 舒予白垂眸,心想,可以了,够了。 做人呢,不能太贪心。 舒予白沐浴完,关了灯,只留一盏微暗的壁灯。她手里捧一本书,慢慢地翻看,有些犯困,准备进入睡眠状态。 忽然间,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南雪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怎么了? 舒予白问:睡不着么? 南雪穿了件长袖的娃娃领睡衣,冬季的毛绒拖鞋,整个人像只大型布偶玩具,站在那似乎是想进来。 她扯着枕头,眼睛显露出某种期冀:被子湿了,能不能 嗯? 能不能一起睡? 舒予白放下书,问:怎么湿的? 她试图站起身:我拿吹风筒,看能不能烘干。 南雪眼神黯了片刻,仍领她去看。被子上一大片水痕,是被那放在窄小的床头柜的开水泼的,泼的地方很恼人,连着床单也湿掉了。冬天本就冷,睡湿漉漉的被子后果可想而知。 当时搬家搬的急,被子就那么两床,湿了就没得换,只能凑合一晚,让南雪跟她睡。 舒予白还没说什么,南雪又牵起她的手,无比自然地道:睡觉。 她拉着舒予白,把她带进卧室。 舒予白知道她可能是不安。 小时候两人也不是没吵过架,每每舒予白冷落她、或是态度冷淡,南雪就在她睡觉的时候凑过来,要同她一起睡。 那方法也的确有奇效,每次都是睡一觉,第二天舒予白就不生气了,也不冷淡了。 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或许南雪的被子是真被不小心弄湿的呢? 舒予白头脑昏昏沉沉,一天经历的事让她疲惫不堪,暂时想不动了。 爬上床,关灯。 接着被子被掀开一个角,南雪悄悄钻了进来,像是找窝的小兔子,生涩,又安静。 她把枕头垫在舒予白旁边。 而后似乎是很满足地躺下了,轻轻地蜷缩,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 舒予白却提不起力气,眼皮轻轻一合,很快就睡着了。 南雪却总也睡不着,白日里舒予白的背影像是刻进了她心底一样,太落寞了,太疲倦了,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很安静。 雪落无声。 室内供暖是统一的,只是今夜暖气温度有些高,被子又厚,燥热无比,盖的人很闷,几乎出不了气。 舒予白似乎是怕热,哪怕是在睡梦里。她足尖不知不觉中把被子踢去,只留了一角,轻轻搭在的腰上,胳膊腿全在外头。 即便如此,额间依旧沁出薄汗。 从前她自己一个人睡,衣服便是挑舒服宽松的穿,南雪来了,她只道对方没开窍,也不大避嫌,浑身只穿了件宽松的纯棉白t。 圆领,衣摆长过大腿。 她抱着半边被子,睡的熟。 月光勾勒出一点模糊的身影,犹如老相机的黑白胶片,暗色里充斥着神秘。 睡着的女人细腰,长腿,宽松的衣摆在她不太.安生的睡梦里不断往上滑,叠在柔嫩的腰间。圆翘的臀只穿了件内裤,绷的紧,什么都瞧得清清楚楚。 南雪脸颊微微发烫。 她想起那晚,舒予白站在月光里的身体,淌着水痕的,水珠慢慢滑落的,顺着脊背,腰,腿,慢慢往下。 心跳忽然有些失序。 杂乱无章。 夜里梦魇,舒予白梦见她四处逃,却逃无可逃,可接着,似乎是撞见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她依偎进去,那股慌乱又不安的错乱终是缓慢平复,犹如水纹平息,呼吸渐渐安稳。 月光照进来,把窗棂的影子投在南雪的肩上。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溺水似的抱着她。 呼吸轻盈地落在她脖颈,缓慢,温热,带着似有若无的体香。 白而滑的胳膊勾着她,那人整个抵进她怀里,靠的那样近,她都瞧得见舒予白一根一根的睫毛,轻微翘起的弧度,优雅漂亮。 南雪瞧着紧紧攀附着她的人,睫毛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犹如满涨的潮水,放肆地、疯狂地席卷而来。 分卷(6) 第9章 - 睡着的女人,红唇柔软润泽,唇角的弧度很优雅,自然地轻轻扬着。南雪伸出指尖,渐渐靠近,很想轻轻触碰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很软,很热吧。 她的指尖悬停在唇瓣上方。 接着又倏然缩回去。 夜里寂静无声,外头隐约传来干燥的风声,席卷落了雪的枝丫。 她又记起小时候的事情。 分明已经那样久远了,再去回忆,也不过是碎片式的回忆,杂乱无章。 小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滴落雨水的屋檐,站在四合院里那个小女孩被大人牵着,眼底满是温柔。她似乎一直这样,香香的,白白的,很有让人亲近的欲望。 南雪试探着,轻轻环住她的腰,把下颌抵在她发丝间,闭上眼睛。 两人贴的近,肌肤贴在一起,很快沁出湿汗。 紧张混乱的感觉渐渐消失。 南雪像是终于安心了。 一夜无梦。 - 上午林岚要来,有些事。 早上,舒予白坐在餐桌上,一边划拉消息列表,一边飞快地吃面包。 林岚是两人的共同好友,从前关系一直挺好,只是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规划,她在毕业后就去了不同于舒予白和南雪所在的城市,三人稍稍分开了几年。不是谁都像南雪,认定了谁就黏着不放。 她来什么事? 南雪问,舌尖舔去嘴角的牛奶。 她要出国进修,家里的狗带过去不太方便,想先暂时寄养在这儿。 舒予白低头,飞快地划拉一下屏幕,瞧见那人给她发的航班信息。 南航,预计上午8:00到机场。 待会儿我去接她,你在家等一等。 今天周六,她同南雪不一样,她是单休,周六仍得上班,南雪则是双休。 舒予白站起身,把包挎上,准备出门。 等等。 出门的一瞬间,南雪叫住了她:你不是辞职了? 她的目光很特别 像是在期盼什么,却又含蓄地不说。舒予白瞧着她,换高跟鞋的足尖一顿,转过脸,轻声道:嗯,还有一个月才能正式离职。 她穿了件米色的呢大衣,里头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很轻薄,长发披散下来,气质温柔动人。南雪瞧着她的唇。妆很淡,只涂了浅浅的一层唇膏,淡淡的桃花色,很润,透着亮。昨晚她的唇也是这样好看。 南雪瞧着她,忽然站起身,走去,轻轻环住她的腰。 霎那间舒予白僵住了,南雪发丝间清浅的茉莉香传来,唇缓慢地靠近她的耳根,呼吸轻盈。 只消一转眼,就瞧见南雪瓷白的侧脸,小巧的鼻尖,和润泽的唇。 可南雪只是轻手轻脚地替她把大衣领子翻下来。 领子有点乱。 南雪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眸子很亮。 舒予白勉强地微笑一下。 谢谢。 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略微低落地转身离开,合上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 小舒。 远方一个女孩儿冲她招手:在这儿!你眼睛看哪儿呢。 她拖着箱子一路小跑,亲亲热热地溜达到舒予白身边,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提着一个半透明的小袋子。袋子是塑料的,侧面是供呼吸的网状结构,里头一只小泰迪,湿漉漉的眼睛透过塑料挡板看着她。 汪。 狗开始摇尾巴。 舒予白接过她的包,轻轻笑了:刚刚看见你。早啊。 林岚性格比较跳脱,不拘小节,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笑着说:嗨,都习惯了,你那眼睛就看得见南雪。 舒予白脚步一顿,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林岚继续酸溜溜地控诉:我说咱们也算朋友吧,好多年的朋友,你看看你每次跟她亲热的那劲儿,太腻歪了。 而我呢? 林岚拖着箱子转了一圈儿,一撩头发:我就跟个路人似的。 手提袋里的狗又开始吠,林岚一挥手:别吵! 那狗就安静了,又趴下。 说真的,是她比我漂亮还是怎的?林岚一戳舒予白的腰: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小东西。 舒予白忍不住转头看她一眼,笑了:是谁来接的你?嗯? 你的狗,舒予白晃一晃手提袋,把小泰迪抵到她眼前:是谁照顾? 林岚: 她识相的闭嘴了。 - 车流缓慢行驶,舒予白握着方向盘,车技娴熟,钻过几个小胡同,抄着近路,飞速赶到家。 停好车,舒予白给南雪发消息,过了会儿,楼下的玻璃门被从内推开,一个裹在羽绒里的女孩儿露出一张脸,白净,眉目清秀,只是眼神仍旧有些冷淡,映着城市的雪景,透着些许凉意。 南雪? 林岚看着她,也没什么意见,笑的很自然:哎你还是老样子。 南雪跟她话不多,倒也不是那么疏远,三人一块儿上楼,一进门她就惊叫起来:不是吧,你们两个穿情侣拖鞋? 林岚弯腰,有些惊讶,干净的木地板上毛绒拖鞋一只蓝色一只粉色,整整齐齐摆在玄关处,两对儿拖鞋,花纹诡异,拼起来正好是个完整的爱心。 南雪脸颊微热,解释:也不是。 舒予白指尖轻轻蜷缩进掌心,她忽的想起,拖鞋是她买的。 好在林岚只是啧一声,说: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关系好。 她从鞋柜里另外取出一双,米色格子,半是调侃半是哀叹:我是真的惨,单身那么多年还要被你们俩女的秀恩爱。 南雪: 舒予白: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南雪安静地不说话,微微低头,一缕乌黑的发丝挡住半边侧脸,轻轻搭在衣领上。 舒予白瞧了她一眼,南雪的动作就微妙地一顿。 她正在换鞋,似乎纠结该穿蓝色的还是粉色的。 舒予白有些尴尬,说:你先休息,我走了,待会儿还得上班呢。 上班? 林岚惊诧地看着她:上什么班,你不是自己画画么。 舒予白摇摇头,对于过去她实在不想多说,只轻声道:走了,我赶时间。 林岚一头雾水。 她拎着包拖着箱子安顿好时,舒予白已经离开。 这时候她才察觉到,似乎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发生变化,舒予白比从前不大一样,只是似乎是复杂了许多,不再是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事就开心很久的姑娘了。 冬季的城市总是格外萧瑟,路上的积雪半化不化,从冻满冰雾的窗玻璃往下看,雪地被车轮胎划开一道长长的轨迹,蔓延向很远的地方。 - 林岚在她们的屋里转悠。 一楼是舒予白放画的地方,很窄,画堆在木楼梯下,对面墙上开了一扇小窗,光线倒是不错。二楼是个不算很宽的生活区,卧室厨房浴室,也是微微有些拥挤。 她转了一圈儿,不由得感慨:你们怎么不弄个大点儿的地方。 南雪坐在小沙发上替她斟茶:现在挺好。 林岚一回头,瞧见南雪在帮她洗茶杯,登时有些受宠若惊:别别别,放着我来,受不起受不起。 南雪: 她于是作罢,让到一边。 林岚的小狗被放了出来,绕着南雪转圈圈,尾巴摇的欢。 小狗有个特点,谁越爱搭不理,它就越爱凑着谁。南雪瞧着它,指尖挠了挠她的脑袋,说:泰迪么?叫什么名字。 叫小灰。 林岚喝了口热茶,手渐渐暖和起来,心情不错。 过了会儿,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是明早的国际航班,飞纽约,今晚能在这儿歇一晚么。 她环顾一圈儿,有些疑惑:看起来好像没有多的床了。 南雪站起身,领着她去看,南雪的床上干干净净,被子枕头都不见了,只有个床板。林岚有些疑惑,却没多说。到了舒予白的卧室门口,木门推开,林岚只消扫了一眼,再一次惊叫起来:不是吧,你们两个一起睡觉? 南雪: 她脸颊微微有些热意钻被窝时钻的自然而然,早已忘了,这在外人看起来是很奇怪的。 舒予白的床上放着两个枕头,被子很乱,还未整理。 林岚彻底的疑惑了:你们怎么回事? 南雪解释:我的被子湿了,没地方睡。 林岚却觉着不对劲儿,她仔细回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从前呢,舒予白就隐隐约约地表现出某种取向:比如,和她说过很多次,不打算结婚,不打算生子。她人漂亮,读书那会儿追她的优质男生不少,可她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距离,一直以来也没表现过对男生的兴趣。 南雪呢,也是一样。 林岚忍不住问:你跟她,不会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三个字,挺普通的,不知为何却在南雪心底掀起巨浪,她猝然垂眸,下意识就说:没,我和她就是朋友。 林岚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问:真的? 南雪嗯了声。 林岚继续问: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南雪下意识就用手指轻触脸颊,烫,是真的。 哎,我说,林岚盯着她: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小舒吧。 南雪瞳孔一缩。 没有。她抬眸,不甚在意似的瞥向一边,答:怎么可能。 说完生怕林岚不信似的,还加了一句: 她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呢,也快结婚了。 天呐,真的? 林岚惊叹一声:恭喜恭喜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落楼梯的声音,楼梯是疏松的木质,那响动简直惊天动地。 南雪一转眼,瞧见舒予白怔怔地站在楼梯上,她抱着的小盆栽从楼梯滚落,褐色的泥土散了一地。 盆栽约莫是仙人掌,浑身是刺,扎的可疼。 第10章 - 小舒? 打破僵滞局面的是林岚。 不是上班去了,怎么回来啦? 她疑惑地转身,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舒予白静静地看着南雪。 那目光静的可怕,简直像一片雾霾霾的低沉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南雪胸口微微起伏,指尖攥紧了,又放松,好一会儿,没能直视舒予白的眼睛。 她刚刚说了什么 结婚。 舒予白不高兴她结婚。 是这样么,因为结婚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她?可那结婚就是她杜撰的,根本没那回事儿。父亲是在催她回去,也提了很多次要给她物色人选,但南雪没理。 舒予白啊了一声,道:抱歉,刚刚被吓到了。 她弯下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台阶上散落的泥土慢慢擦拭干净,一级阶梯一级阶梯地往下走。到了最后一级阶梯,她直起身,把长发别在耳后,又拎着垃圾铲清理剩下的泥土,慢吞吞地把那盆仙人掌放在窗台。 不是辞职了么,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搬一点回来。 舒予白避开南雪的目光,只看着林岚,解释:这会儿公司没事,刚好闲着。你们先忙,我再去搬一点。 南雪看她似乎格外的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只觉得作为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不和对方说一声是不对。 可问题是她没准备结婚啊。 怎么解释,越想越乱。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 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还没说完,舒予白已经转过身,抿唇,微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恭喜你。 那个微笑很浅很浅,眼底却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伴随轻轻的咔哒一声,门关了,舒予白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 林岚还有些激动,不停问: 结婚对象是谁啊,长的帅么,介绍一下? 想不到想不到,你也会结婚,铁树开花儿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 南雪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舒予白在北风里裹着大衣,长发被吹的纷乱,寸步难行。 她伸出指尖,轻轻抵着窗户,楼下那个人影恰好被她圈在掌心。 可接着,她钻进车里,很快远去了。 舒予白回来时已是傍晚。 天色很暗,她带着剩下的几盆小盆栽,装进袋子里带回家。路上的雪很大,舒予白看着看着,就觉得冷,过了会儿,她缩进屋檐下,捏起手机。 嘟,嘟。 电话拨通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那边的女人似乎心情很好:小舒么? 嗯。 舒予白轻声道:有空么,我想聊聊。 怎么了。萧衣的声音透着关切:你不舒服? 舒予白轻叹:是有些难受。 两人约在最初的那家咖啡店。 里头坐下,舒予白便把脸埋进掌心,长发散落,似乎很疲惫。 好累。 舒予白轻叹: 分卷(7) 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都是这样的关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衣问她。 舒予白摇摇头。 一阵无言。 对面的女人于是撑着下颌,瞧着她,耐心地说:不如我再帮你一把,反正,也只剩一个月了。 实在不行,你就死心吧。 南雪和林岚坐在餐桌前,两人出奇的安静,南雪正用小铁勺儿慢慢喝粥,在灯光下留下一个灰色的侧影,细腰长腿,很漂亮。 门开了,舒予白低头换鞋,感觉到楼上的视线。 林岚招呼她:来吧,饭菜快凉了。 你们先吃。 舒予白轻轻笑了,脾气很好地说。 南雪转过眼睛,看着她。 那是个很特别的眼神,似乎是在等待,等她和自己说些什么。 舒予白却没再看她,把盆栽放在窗边,看着一抹斜阳照耀在花儿上,接着就上楼。 南雪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暗淡,又像是错觉。 舒予白在餐桌边犹豫片刻,坐在了林岚身边,和南雪之间空着一个位子。这样故意和她隔开一个位置,像是有意要保持距离。 南雪脸色苍白了一瞬。 却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舒予白拿起筷子,捏着筷子的时候,掌心忽然一阵刺痛。 她低头,伸开手掌,仔细地看。 那时候仙人掌掉下去时,一根刺扎了进去,她找了医生清理,受伤程度很轻,虽不严重,刺□□,手心却留了一个小小的疤痕,像个小红点。 轻轻揉了揉,舒予白觉着那疼仍在。 稍稍碰一下就连着心。 一只红色的筷子里夹着青菜,放进她碗里。 舒予白抬眸,发觉南雪瞧着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某种情绪,似乎想说什么。 你心情不好? 她问。 没有。 舒予白轻松地解释:就是搬东西有点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岚和南雪聊过,知道舒予白的手过去出了意外,没法和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画。她已经在拍卖行干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几天,打算重拾旧业。 林岚瞧着她,目光有些怜悯:听南雪说你想辞职,重新开始画画。 嗯。舒予白想了想,解释:还是更喜欢自己创作。这地方,呆的也不习惯,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吧。 去哪儿? 去南方。南方好啊,暖和。 你女朋友呢,也去? 嗯。 什么时候交的啊,林岚饶有兴趣地八卦:到哪一步了?接吻?还是别的。 舒予白却不答话,柔顺的长发散着,一直到腰。她坐在南雪旁边,只露出一个侧脸,唇边浅笑,脸颊浮起一层薄粉,安安静静低头,瓷勺儿碰撞小碗发出叮咚的声音:别问了。 林岚笑起来,开始进食。 南雪只掀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并未多言。 过了会儿,忽然站起身,离开饭桌。 夜里林岚睡南雪的床,舒予白和南雪再一次被迫同床而眠。 小灯开了,光线暧昧。 南雪看着舒予白静静靠在床靠上的侧影,问: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 舒予白侧过身,在她身边很安静,眼神甚至是柔和的:你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生气? 南雪不答。 舒予白捏起一边的手机,细长手指敲的很快,不知和谁聊天。 空气里有浅浅的暖香。 身边女人穿了件细棉的格子睡衣,扣子解开一枚,锁骨上浸着未干的水痕。橘色光线里,她细长眉梢氤氲着某种说不出的温柔情致。 南雪整理一下被子。 一瞬间,脚踝像是触到什么温软的事物,是舒予白的小腿。 南雪抬眸。 两人目光一触即离。 睡吧。 舒予白拉高被子。 第二日,晚一点的时候,南雪去公司找她。 路过楼下的商店,南雪脚步一顿,进去买了一块巧克力,这才接着才上楼。 舒予白还在办公,看起来很是忙碌。南雪只好靠在她的座位边,等她。舒予白似乎是累了,伸了个懒腰,目光有些疲倦。 南雪于是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诺。 舒予白摇摇头:谢谢,不用。 你不吃? 嗯。舒予白笑了笑,她把那个巧克力还给南雪:赶紧藏起来,给她看见就不好了。 谁? 萧衣啊。 舒予白低头,微微一笑:她说过很多次,甜食伤胃,要改。 从前舒予白最喜欢在疲倦的时候,剥开巧克力。她说,甜食对心情有好处,多吃甜的,开心。 那时候她们在教室后排,舒予白食指拨开金属铝箔,把甜香的一小块喂给她。 现在,说不吃就不吃了。 南雪捏着它,一言不发地离去。 回家了一看,那块巧克力已经融化了。 她捏着变形的巧克力袋子,扔进垃圾桶,又坐在沙发上,端起冒热气的水杯抿了一口。 眼睛看着窗外。 夜色很浓,舒予白的身影和往常一样,出现在楼下。 她打开车门,理了理长发,穿着黑色长靴的腿先下了车。她个头不高不矮,腰细腿长,站在雪地里披着乌发,单薄的冬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皮肤雪白,煞是漂亮。南雪看着她下了车,却似乎在等人。 很快,副驾的车门被打开。 另一个女人下了车。 长卷发,披着长风衣,模样很漂亮,舒予白瞧着她很温柔地弯了弯唇角,很亲密。 隔的老远南雪都看得清。 两人站在一起,煞是般配。 萧衣牵着她的手,两人不知在楼下说了些什么,舒予白又笑了,这时,萧衣抬手,去捧舒予白的脸。 轻轻摩挲。 南雪忽然起身,出门。 从前读书时,每每路过宿舍楼,楼下的小灯都站着情侣,搂着抱着说话。 那时候舒予白以为有一天她和南雪也可以那样。 没想到却是萧衣。 冷么。 萧衣笑道:冬天穿裙子,你不感冒谁感冒。 她穿了很厚的呢大衣,舒予白却只有一件冬裙。北方室内有暖气,有时候温度甚至很高,穿多了还嫌热。 舒予白平日就不在意,穿的一直有些少。方才在车内她喉咙不舒服,轻轻咳嗽一声,也没留神,萧衣却注意了。 其实也还好。她笑了,说:谢谢关心。 萧衣瞧着她,忽然开始解大衣的扣子,接着,脱下外套,想披给她。 不用了,谢谢 舒予白连忙摆手拒绝,这样的好意,她有些受不起。 她说完,萧衣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倒不是因为舒予白的拒绝。 她的目光落在舒予白背后,神色像是惊讶,或是别的什么。 舒予白顺着目光,转头看去。 南雪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把自己脖颈上的围巾取下,走来。 舒予白脖颈上忽地一热,传来轻盈柔软的触感。是南雪把围巾替她围上,轻轻的,一圈,两圈。格子围巾沾了她的体温,很温暖,还有一点似有若无的清香。 舒予白诧异地抬眸。 南雪拉着舒予白的手,把她拉到身边,耐心地把围巾替她整理好,接着,胳膊轻轻揽着她的腰。 回去吧,姐姐。 等等。 萧衣像是想起来什么,轻轻笑了:予白,你家钥匙落在我衣兜里了。 南雪的脚步一顿。 第11章 路上南雪变得安静,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她围的围巾还在脖颈,微微的热度,夹带体温。腰间轻轻揽着的手很规矩,却叫舒予白有些不自在 一面紧张地想推开,缓口气; 一面又舍不得。 片刻,南雪忽地转过头,问: 为什么我们的钥匙会在她那儿? 你把钥匙给她做什么。 舒予白微怔,对这句话有些犹豫,过了会儿才说:让她拿去配钥匙。平时我们在公司,中午不回家,她说她过来,替我们喂小灰。 小灰是那只泰迪犬。 当时舒予白答应的干脆,却不曾想,养宠物实在是有些麻烦。按照她的习惯,中午是不会回家午睡的,南雪更是如此。两人一上班,家里就空了,也没什么人烟气。 那小狗谁照顾? 总得有吃的东西吧。 南雪指尖发凉,好一会儿没讲话。 过了许久,她才说:钥匙已经配好了? 嗯。舒予白低头,把那串钥匙拿出来。 她一面看一面回想,开门的钥匙,小区门禁卡,可以,都齐备了。 南雪眸子更加冰凉,又问了一句:你就对她那么信任? 我和她是认真的。 舒予白笑着揉揉南雪的脑袋:你还没反应过来?我在和她恋爱。 南雪猝然垂眸。 恋爱? 走过长长一段小路,进了楼梯道。 舒予白缓了口气,脸颊慢慢恢复温暖。 对于她们恋爱、萧衣有她们家的备用钥匙这件事,南雪似乎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也正常,只是不习惯吧。 不习惯而已。 她有时候实在怕自己多想,她已经想的太多了。 以至于总是自作多情,总是误解南雪的意思。 晚间,气温陡然转凉,舒予白下楼,把那扇小窗合上,担心雪飘进来,湿了地板。 林岚一离开,家里只剩下她和南雪两人。 舒予白和往常一样,洗菜,淘米,做饭,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米色围裙围着,她把加厚的绒裤褪去,光着两条腿,白而滑,长发披着,背影温柔动人。 南雪倚在门槛上,忽地上前,从后抱住她。 舒予白的动作一顿,柔声问:怎么啦。 南雪没说话,她瞧见舒予白细白纤长的脖颈,靠近发林的地方,有浅淡细腻的小绒毛,衬的皮肤更好。 南雪轻轻低头,吻了一下。 舒予白却动作一滞。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唇瓣很软,很热,贴上去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就软了腰。可她冷静的很快。 别这样。 舒予白笑了,眸底仍然温柔:以后,咱们得保持距离,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为什么? 南雪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交女朋友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你不要我了。 南雪低头,声音很轻地问:以前的事情,都不作数了么? 什么事情?舒予白心头一跳。 南雪说:我记得的。 南雪眼眶微微有些红,可只是一瞬间,就像错觉一般消失不见。她垂眸,蜷缩起着指尖:你以前分明说过。你说喜欢我。 小一点的时候,舒予白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到了高中才渐渐明晰。 从前的时候,学艺术的,最好的高中不是当地传统大文大理的名校,而是美院附中。但舒予白倘若真去了附中,她和南雪,必然就会慢慢淡去,这么一想,她就去了当地一家重点偏向理科的高中的美术班。 高中强制住校。 两人短暂地分开了一年。 一年后,南雪果然进了那高中,彼时舒予白高二,南雪高一。 那天新生开学,半开放的会堂满是入学的小孩儿,舒予白恰好在给学生会打杂,便带着工作牌,也在那儿围观。 看见这一届新生了吗,有个好漂亮的。 看见了。 小美女,美人坯子一个。 还小呢,人比你还高。 窃窃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舒予白一抬眼,看见一个高高的女生站在门外。 逆光,她半个身子都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她门口的女生夸张的小声惊叫了一声。 女生表情寡淡地地走上台,底下顿时一片安静,吃东西的,追逐打闹的,全停下了,像是电影忽然被按了暂停键。 不因为别的,都看呆了,没空说话。 舒予白心跳几乎停止了一瞬,竟然是她。 南雪? 女生穿着高领毛衣,暗色的牛仔裤把她腿部线条拉的很长,那质感在硬与软之间的微妙感,就像她人一样。 舒予白看着她白瘦的下巴尖儿和挺拔的鼻梁,有些出神。那人很淡定站在高台上,道:我叫南雪,是这一届的新生代表。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种干净清透的质感,像冰,衬的气质更加脱俗。 讲台下一片套着松松垮垮的黑白校服的学生,整天沉浸在离高考还有xxx天的紧迫感中,此刻,南雪就像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生,漂亮之余,还有一种奇特的梦幻感。 世界上还有这样美好的人。 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只是隔了一年没见。 舒予白却更想她了,这么远远地看一眼,都心脏一阵乱跳,甚至想穿过人群走去,轻轻抱一下她。 讲话结束。 都是照着稿子念的,具体说了什么,许多人都没仔细听,只从小道消息和八卦里得出几个信息点: 1,这个女生很漂亮。 2,人还聪明,保送进来的,笔试面试全是第一。 3,家里还很有钱。 分卷(8) 这种全方面碾压同龄人的女孩儿,都是好几届才出一个,难得的很。 南雪。 舒予白在后台叫了她一声。 前面的女孩儿背影一顿,转身瞧见了她,眼睛微微一亮:姐姐。 她抿唇笑了:真巧,又当你学妹了。 那天过后,舒予白发现自己和南雪偶遇的频率变高了。 好像忽然之间,那个安静清冷的女孩儿,就理所当然地走进了自己的生命了一样,哪哪都是她的影子。 饭堂排队,或是体育课的休息间隙,甚至睡前,南雪都会来找她。 南雪腰细腿长,皮肤又白嫩,偶尔会忽然从背后抱她,甚至对着她耳朵吹气太亲密了。太撩人了。 舒予白很难不多想。 她对别人从来都是微微疏离的,为什么单单对她这么亲近。 舒予白不知不觉的,一看到南雪,就有些昏了头,只想宠她,对她好,捧上天。 从前,她是说过,有喜欢的女孩儿。 还是自己。 会不会,其实就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呢。 舒予白微微脸热,心想,倘若真是那样,要不,她来主动一点吧。 于是有些事情发生了。 在一个中午。 南雪来她宿舍找她,恰巧里头空着,舍友都不在。舒予白牵着她的手,和她并排靠在小床上,说:看电影么? 好。南雪问:看什么? 算了,看动漫吧,最近没什么新电影。 南雪贴着她的肩,轻轻蹭了蹭:好呀。 舒予白指尖划拉一下,不经意似的,点开一个动漫封面是两个女孩儿,很亲近地靠在一起。舒予白有些紧张,面色却镇定,说:我也没看过,但看起来好像还行,画风蛮好看。 南雪点点头,说:你看我就看。 第一集 开头很平常,看着看着,却到了浴室,一个女孩儿把另一个抵在墙上亲吻,吻的热烈。 舒予白余光悄悄看她。 南雪瞬间不说话了,脸颊微微泛着红,似乎不知该往哪儿看。 舒予白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很轻,只是刹那,南雪就受惊似的,蹭地站起身。 有感觉么?她拉着南雪的手,指尖轻轻摩挲。 南雪不讲话,眼睛看着窗外,慢慢平复情绪。 舒予白问她:要不,不看了。 南雪点头,只是脸颊仍泛着薄粉,甚至不敢直视舒予白的眼睛,呼吸有些急。 你太可爱了吧。 舒予白又把她拉下,让她坐在床边。她把下巴靠在她肩上,说: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你了。 语调是漫不经心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短短的一句话她用了多大的勇气。 说完她就看着南雪,心脏一阵猛跳,手心都沁出薄汗。 她会怎么说? 会和她一样,其实都是有感觉的么? 也许,她会回应,会同样地给出暗示,或许她们能在一起也说不定。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可南雪却只是僵硬地站起身,回避着她的目光,说:别呀,咱们还要做朋友的。 一霎那,犹如腊月寒冬里被猛的浇下一盆冷水,舒予白浑身都是冰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笑了,从后抱住南雪,说:你也太可爱了,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 南雪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轻轻笑了。 她说,姐姐,你吓死我了。 过去的事情,再一回忆,似乎已经隔得很远,早已失真,只是眼前的人似乎就没变过,仍旧和从前一样,偶尔会有些小脾气。 什么时候说的? 舒予白想了想,轻轻笑了,忍不住去触碰她的脸颊:我记不清,是小时候吗? 南雪没说话了,安静异常。 小时候的事情,都隔了那么多年了,不用太在意。 是喜欢呀。 舒予白瞧着她笑:朋友之间的。你不也喜欢我么。 舒予白就站在她对面,语气分明那么柔和,南雪却只觉得难受。 当年那句话,舒予白说的含蓄,不清不楚,像是个玩笑。南雪却不知为何,把那句话放在心里,一放那么多年。它就像个小秘密,是夜深时候偶尔拿出来想,拿出来琢磨的。 就像酒,藏的时间越长,发酵的程度愈深。 南雪不曾料到,这个秘密,藏了那么多年了,忽然被她说了出来。 她一直记着她的玩笑话。 她的小心思忽然之间暴露了出来作为朋友,似乎记着这么件暧昧不清的事情,很反常。 还很可疑。 那一瞬间她半是羞窘半是难堪,站起身,指尖早已冰凉一片。 她只想回房。 下一秒,卡哒一声,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个女人站在楼下,夹带着一股子寒气,是萧衣。 第12章 刚刚买的。听说小型宠物犬都喜欢这种,我就带来让它尝尝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 萧衣站在一楼,手里拎着一包沉甸甸的狗粮。 包装上有只咖啡色小泰迪,和楼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一边解释,一边微微抬起眼,恰巧撞见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眼神很复杂,又极冷,冰碴子似的。 南雪站在楼上,漆黑的眸子不经意似的看她一眼,接着就瞥开。在家待着,人是散漫随意的,她就只穿了件白色棉睡衣,笔直的裤管显得腿很长,腰又细。扣子解开一枚,领口微微散开,露出锁骨和皮肤上一点晃眼的白。 乌发,雪肤,红唇。 这人模样好是真的,美的惊天动地,也难怪舒予白会喜欢。 南雪没说话,支着半个身子,从楼上俯视她,单薄的眼皮垂下,显得很是冷淡。 漆黑的眼珠子凝视着她。 萧衣看着两人,只是笑了笑。 她把狗粮放在楼下,简单地吃了晚餐,就离开。 过了会儿,舒予白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下。 她对你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 是萧衣发来的消息。 南雪等她走了许久,都未再同舒予白讲话,冷漠异常,像个坐在那儿生闷气的小孩儿。舒予白见她生气,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往常,她都是纵容似的主动示好,给她削个水果,再抵到她唇边,喂她一口。 已经是习惯使然了。 可这次舒予白没再那般。 只微微笑了笑,问:不高兴? 南雪问:她让你和她一起走,去她那儿? 南雪问的是画室的问题。 舒予白走去,轻叹,坐在她身边,微微疲惫地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会儿,说:嗯。你也知道,我只靠卖画很难生存。现在和从前不一样。 南雪感觉到身边的重量和温度,她微微侧身,低头,一缕发丝垂下,问舒予白:为什么非得和她? 舒予白瞧着南雪的眼睛,轻声道:她开的画室。她有渠道。她会帮我卖。 南雪看着她的眼睛,那眸子乌黑柔软,一如既往的柔和。 她不禁挨的又近了些。 舒予白身上只一件浅驼色的羊绒裙,柔软温暖,挨的紧了,都要察觉到她的温度和浅浅的呼吸起伏。轻盈,柔软。 拥抱起来应当很舒服。 她牵起舒予白的手,微凉的指尖,莹白的指甲修剪成小巧的椭圆形。一下一下捏着舒予白的指尖,她问:和她恋爱,感觉怎么样? 南雪的吐息轻轻拂在耳边,温热浅淡。 舒予白瞧她一眼:你很好奇? 南雪顿了顿,没说话。 舒予白指尖泛着白,手心沁出湿汗。她深呼吸一下,好一会儿,才佯作镇定地问:很好奇的话,想不想和女孩试试?或许你也 她静静看着南雪,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眸子。 对视一触即离。 南雪摇摇头:我不是。 和多年前几乎是一样的答案。 她不是。 她不喜欢女孩儿。 舒予白指尖一片冰冷,仓促地低下头。 又自作多情了。 不是就好。舒予白捏一捏她柔软的指肚,笑着说:这条路不好走,你单了这么久,不如听你父亲的,早些安定下来吧。 南雪瞥她一眼。 舒予白想了想,又补充:接下来我会很忙。准备参展,拜师,还有继续治疗右手。算是重拾旧业。 嗯,我得回杭州。 做什么?南雪问。 我老师在那边。舒予白半是回忆半是感慨:从前读书时,可以那么轻松地跟着她学,现在毕业了,学费就她话语一顿,没再继续。 南雪轻声问:要不,和应冉学? 应冉是南雪舅舅。 也是著名书画家,诗人,学者,曾任国家画院院长,美院博导,副校长。 学艺术花费高昂,假如想进修,提高自身水平,找名师更是如此。进修班一周课的开销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应冉很有名气,开课的费用更是昂贵。 多了这层血缘关系,南雪的潜台词是想帮她省下学费。 舒予白没看她,低着头,过了很久,才说:谢谢,但不用了。 语气轻描淡写的,南雪却听得出,分明是带着强撑着的自信。舒予白像个描的精致的纸人偶,看着漂亮,可那光鲜、笃定只是层壳儿。 是一戳就破,露出虚弱的内里的纸面。 南雪暗自懊悔。 舒予白自尊心很强,她们在一起,舒予白从不要她的赠予,哪怕只是一条项链或是手环。说要买她的画,更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比起救济,更像羞辱。 她怎么可以忘了? 夜凉如水。 记忆里里有一群小孩,面目模糊。 是在老旧的居民楼间。支离破碎的巷子,褐色的土灰墙,上个世纪的瓦片脆弱不堪,廉价的小摊贩遍地吆喝,红色的牌子上写着吉利小卖部,几个中年人光着脚在路口打牌喝酒。一只黑色的狗抬起一只腿抵在电线杆上。 太阳很烈。 这么多细节都清清楚楚,唯独人的面孔是模糊的。 很多看不清面孔的小孩站在她面前,衣服脏兮兮的,手里是一捧小石子。 脸上一痛。 不知哪个小孩开了个头,语气轻蔑:你还用唇膏哟,好会勾引人哦,跟你妈一样。 小孩的恶毒从来不会有所隐瞒,单纯而直接。 接着砸过来的碎石子越来越多。 额角一疼,流了血。 南雪一顿,擦了擦从额头滴落的血,一声不吭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用力往那边砸。她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抿着唇。 你们干什么呢。 很好听的声音,是软软的调子,是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 语气带着愠怒。 破败的小巷子口停下一辆车,黑色流畅的车身,接着门被从内打开,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下了车,很软的语气,气势却凭空凌驾在这么一群咄咄逼人的小孩之上。像是一个审判者。 她打人! 一群小孩恶人先告状,指着那块大石头:拿这么大的石头砸我们! 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高个男人下车。女孩儿还带着大人呢。 怎么回事? 那个大人看着南雪额头的血迹,眉毛一竖:我看是你们砸人吧,这么小就这么坏,想坐牢是不是? 那群小孩怯了。 带头的那个往后退了一步,那高个大人又大声逼问:你们家长呢?叫过来,赔医药费。 熊孩子最怕叫家长。一听说要赔钱,都知道事情不好收场,回去了得挨一顿骂,当即吓得往后跑,抱头乱窜。 小兔崽子,我记住你了! 舒予白的司机对着带头扔石子的小孩大喊。 那会儿南雪父亲破产,母亲签了离婚协议就把南雪这小拖油瓶扔给她爸,另寻新欢去了。南雪父亲带着她,住进一个月租金不到一千的小屋子里。屋子在一片贫民窟,穷乡僻壤出刁民,这一块儿的小孩都有些野,南雪又一直不爱讨好人,气质冷的有些孤矜,不合这小地方的风土人情,一去就被那儿的孩子王带头孤立了。 扔石子不过是个下马威。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 破产后,南雪父亲曾经那些大富大贵的朋友早已对他避而远之。 舒予白和南雪间却没什么变化。 那司机看着舒予白一阵叹息:住的地方都隔的老远了,她还坚持要去看看曾经的好朋友。 小孩儿之间的感情真是单纯的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 舒予白微微蹙眉,很担心。 女孩儿发育的偏早,那时的她虽比南雪只大一岁,却比她要高出半个头。南雪微微抬眸,瞧见她纤长的睫毛,湖泊一般柔软的黑色瞳仁,眼神温柔。 舒予白走过来,弯腰,和她平视。清澈的眸子里仍是从未改变过的柔情和担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疼不疼? 要不要擦点药? 南雪不说话,只摇头。浓密的睫毛结结实实地遮着瞳仁,唇瓣颤了颤。 那,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舒予白眼眸弯弯,声音又柔又细,温声细语的。 方才南雪都能撑着,可这么一瞬间她没绷住,鼻尖一酸,眼泪重重地就砸了下来。 分卷(9) 连她母亲都不曾这么关心她。 舒予白轻轻拥抱她。南雪鼻尖嗅到她的味道,发丝、肩窝里有浅淡的清香,暖而熟悉。 她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脑袋埋地更深,很小声地叫她:姐姐。 舒予白低头:哎。 很轻盈的脚步声。 南雪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小窗外,雪花一片一片。 舒予白仰躺在床上,柔软的乌发散漫枕间,有草籽的清香从枕头里散发出来。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白的透明,照亮了她的鼻尖和冰玉般的下颌。唇很软,光滑嫩红,红润的色泽像是充盈着温热的血。 南雪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身下的人睫毛并不明显地一颤。 像是要醒来。 南雪瞧着她,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 无序,且乱。 第13章 万籁俱寂。 她醒了? 南雪的指尖悬在空中,僵住。瞬间,脸颊像是要烧起一般,带着明显的热意。片刻,只听见吱呀一声,舒予白轻轻地翻了个身,呼吸匀称,却是睡熟了。 南雪犹疑片刻,将细长手指抵在唇上。 热度不减。 暖的,热的,带着呼吸的湿润韵律。 雪天的晚上总是格外安静,她在边缘微微翘起的旧木地板上站了一会儿,指尖泛起冰冷的感觉。 心跳已经逐渐平复。 她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女人,微微挑眉,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日,周末,本应和从前一样,两人一起外出购物散步,可南雪却没能等到舒予白。 萧衣约了舒予白去美术馆。 莫兰迪的展。早上十点开馆。 细长的手指把着方向盘,她看一眼后视镜,舒予白散着长发,坐在后排。 正低着头,细长的眉轻蹙,表情那么认真。 似乎在回很重要的信息。 嗯。舒予白坐在后座,应了一声,垂眸看手机,南雪发的消息挂在聊天框。 你去哪了? 什么时候回家。 纤细的手指颤了颤,她正准备回复。 打了一串文字,又删去。 萧衣从后视镜觑她一眼,笑了:听我的,别回她消息。 嗯?舒予白抬眸,后视镜映出一双漂亮柔和的眼睛,含着疑问。 你没经验。 萧衣轻轻一笑:她这样的,你就得冷她一会儿。 舒予白低着头,有些纠结。 离得近,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白色的建筑物,后映着松树和天空,简约干净,设计的很有意思。 到了。 萧衣踩下刹车,稳稳停好。 车门一打开,一股冷气席卷而来,夹带细小的雪。 今天零下呢。 萧衣替舒予白扯一扯围巾,看着她关好车门。 路上行人稀疏。 只有美术馆门口是拥挤的。 舒予白站在远处,在天光下把这奇特的建筑扫视了一圈。白色的尖顶,北面开了一扇低矮的窗,烟色的玻璃透出暗暗的光。南面是一排青松,枝丫上积满了雪,连着透蓝的天穹。 纯白的石子路铺在草坪上,折线型往前。 应冉的私人美术馆。 应冉,正是南雪那不怎么熟的舅舅。 作为书画爱好者,他藏画很丰富,西方东方都有,这次展厅里的主要是莫兰迪的作品。 萧衣站在门口,皱眉,看了眼排着的长队,无奈地笑:还是来晚了。 排着队的人多半是从事文艺工作的,学生或老师。世界名画,一张抵得上半个城的都有。也就这样的场合,可以去观赏一番了。 萧衣带着她,加入排着队的人潮中。 肩膀感觉到轻微的撞击,舒予白回过头,瞥见一个男人。 再顺着男人的目光,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跳。 路边停着一辆白色保时捷,车门打开,一个女人挎着包,下车。 大冬天的,那人和从前一样,黑格子短裙,长腿,红唇噙着一抹笑,目光却是平静如湖。 萧衣看过去,道:尤馥? 分明是曾经的同门师姐,对方却和她们似乎不在一个世界。 从前导师最爱夸的,除了舒予白,就是尤馥。 尤馥走的跟她不是一个路子,舒予白走的是典雅清淡的古典派,尤馥则是偏好重色彩对比的后印象主义,色彩强烈,对比分明。 我带的学生里,出了你们两个,这辈子在教学方面就没什么遗憾了。 导师曾经这么感慨。 如今舒予白几乎是退出了这个舞台,只剩下尤馥一个。 倒也仍旧是风风光光的。 尤馥踩着细高跟,并未排队,只在长长的队伍旁边摘下墨镜,和保安对视一眼,便被放进去了。 她不用排队? 萧衣挑眉。 尤馥这人很傲。 路过舒予白时,也只是给予了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对视。 像是陌生人。 肩上传来轻轻的触感,舒予白从漫长的回忆里抽身,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萧衣瞧着她,说:她还是老样子,师姐么,一直都是这样。 语气是在安抚她。 舒予白却是轻轻一笑,低叹:没关系的。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 展厅里的画小小的一张,悬挂在高高的白墙上。 舒予白看着他的画,饱和度低,明度相近,那么淡又安静,像是进入一种舒缓宁静的钢琴曲,一切都是那么朦朦胧胧,现实世界都笼上一层迷雾。 那是一种完全的静。 真实与非真实,犹如缠绵的梦境。 萧衣瞧着墙上悬挂的画,道:确实是很有意思。 舒予白回过神,不多说,只道:走吧。 看完了?萧衣问她,指尖缠绕着一缕卷发,开玩笑似的:下个月,要不要再试试? 试什么? 舒予白眸子含着疑惑。 下个月有画展。国家画院的。 舒予白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翘起,展厅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她在沉思。 这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再看吧。 手出了问题,画画的时候,关节一用力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这倒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她怯了。 她怕。 怕自己的画上不来台面,入不了展,那过去的一切都犹如自欺欺人的美梦,很脆弱,只要一个轻微的否定,霎那间就支离破碎。 为什么不去?萧衣轻声道:我只觉着可惜,你画的明明那么好。 舒予白没答,只瞧着她。 心里说,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片刻,手机叮了一声,萧衣给她发来定位。 这是我在北京的画室,要是有空,过来玩。 她眸子含着笑,咖色的瞳仁很温和。 到家时,窗外已经黑沉沉的了。 家里开着灯,玻璃窗上的雾被灯光照亮,像镶满细钻。 舒予白捏着钥匙开了门,低头,把发丝别在耳后,换好鞋,一面上楼一面道:南雪? 没人回应。 那只小狗却很欢快地迎过来,讨好地摇尾巴。 南雪坐在二楼的沙发上,似在等人,换了睡裤的长腿交叠着,乌发里的一张小脸格外冷淡。她低头,膝上放着一本杂志,就那么一页一页地翻看,并不和舒予白讲话。 舒予白不明就里,她看南雪一眼,对方仍不理她。 于是只好一个人回房间。 路过南雪时,对方忽然开口了: 去哪了。 舒予白转头瞧着她:看展呢。 跟谁一块儿? 南雪继续问。 目光却没抬起来过,始终在看那本不知哪一期的旅游杂志,细长的手指捏着页脚,翻了又翻。 她什么时候爱上旅游了? 舒予白叹气,一面把长发挽起,露出纤白脖颈,一面倒了杯热水。 她套了件v领的针织毛衣,一字型锁骨,往下,胸口的皮肤在温暖的室内有些充血,白的泛粉,雪白透亮,胸口一片柔软,随着走动微微摇晃。 跟萧衣一块儿去的。舒予白端着水,试探着走去,在她身旁坐下。 她把水杯递给南雪,对方瞥一眼,别开眼睛。 不用。 很冷淡。 唔。 舒予白于是放下水杯,撑着头看她。 一天没回消息,生气了? 她倒是想回。是因为答应了萧衣,听她的,不可以回。当局者迷,萧衣说她有经验,给她支招,还说是要冷南雪一下。 她有些舍不得。 女孩发丝间轻盈浅淡的香气散开。 屋里足够暖和,南雪只穿了件白色的单衣,脚踝露着,白而干净的脚藏进毛绒拖鞋里。似乎是刚洗完澡,发梢儿有些湿润,一下下地滴水,把透白的锁骨淌出一道水痕。 舒予白心底的渴望犹如藤蔓一般,生长起来。 她放下水杯,只轻轻拥住南雪。 南雪合上杂志,终于抬起眸子。 只是看展? 舒予白尴尬片刻,道:不止。 不止? 南雪眼眸里似有某种情绪流动,瞧不真切,她看着舒予白,过了会儿,却是安静了,又低下头看书。 怎么了?嗯? 舒予白又轻轻搂着她。 外头下雪,舒予白穿的厚,进了屋觉着热,早已把外套脱下。这样搂着,是很亲密的姿势,南雪细韧的腰,在她掌心,盈盈一握,冰凉的发丝、温热的脖颈离得那么近。 她的鼻尖轻轻呼吸。 呼吸洒在南雪耳畔,没一会儿的功夫,冰凉的耳垂已经红了。 南雪耳朵敏感,微微的不自在。她目光抬起,瞥她一眼。 视线刹那停住了。 长长的乌发挽起,雪白脖颈弯曲弧度好似天鹅,屋里热,雪地里刚进来,锁骨泛着红。薄毛衣贴合着身体曲线,她本就是偏丰盈的身材,很有女人味儿,细腰,底下一条短裙。 她就这般微微偏过头,眼眸似含水,一如从前,耐心又温柔的表情。 两人离得近。 呼吸湿润缠绕。 对视瞬间暧昧,南雪垂下浓睫,目光滑落在她唇上。 饱满,光泽,柔软。 停顿片刻,她忽的站起身,问: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第14章 哪样? 一片寂静里,舒予白坐着,南雪站着。舒予白低头小口小口地喝水,眼睛在一片热气水雾里瞧着她。 纤长的睫毛湿润了。 很动人。 南雪没回答,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舒予白看着她笑笑,起身,看一眼小狗的陶瓷食盆,给它喂食,又去厨房不知干什么,叮叮当当一阵响,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雪夜,寒气料峭,寂静的路面驶过车辆,灯柱照耀在窗上,屋檐已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小狗蹭过来,咬着南雪裤脚玩。 南雪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她的背影。那人腰细如柳枝,这般晃啊晃的,荡到人心底去。南雪细白手指支着下颌,心里想,你对别人也这么温柔么,对别人也这么亲近么? 对别人也这么 舒予白走出来,甩甩手上的水,恰巧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干净,柔和,像是江南的水,带着特有的缠绵韵味,南雪和她对视片刻,移开。耳畔微热,似还有她的呼吸。 吃么? 舒予白端着一盘青提,洗净了,指尖捏着一个,抵在她唇边。 南雪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向她。 樱唇微启,舌尖轻轻卷过,舒予白心底一热,那舌尖轻轻舔过她指尖,软,而热。 她下意识去看南雪,对方恰巧看来,两人视线轻轻撞了一下。 南雪蹭地一下站起身。 窗开了条缝,风雪卷来。 乌黑发丝扬起,里头藏着小巧莹润的耳垂,热如红玉。 她没看舒予白,刹那间又变得生分,语气冷淡生硬地说:我先去睡了。 辞职后,还有一个月左右,才能正式离职。饶是如此,公司分派给她的活比别人少,舒予白于是清闲了许多。 辞职,等于少了一份稳定的生活来源。 只能开始筹备下一次展览。 画家要出名,入展是少不了的。 可一切都一筹莫展。 她想起萧衣。 第二日,舒予白看一眼手机,跟着导航,找到画室的位置。 本是旅游区,覆盖白雪的山脚下是一片湖泊,此刻早已结了冰。游人扛着单反,在湖心的木桥上拍照。农户养的黑色野鸭在雪地里摇摇摆摆地散步,冷寂里又多了些生机。 湖边是爬满枯萎青藤的民宿。 有几家是青年旅社。 还有些是本地人修葺的别院。 舒予白在白墙黛瓦的建筑群外站着,低头看屏幕。 萧衣给她发消息: 我让冬苓过来接你。 舒予白回她: 嗯,谢谢。 过了会儿,一个留着碎短发的女孩站在石子路尽头。 女孩很年轻,不高,白色高领毛衣,米色格子裙,短发及肩,笑起来眼睛很明亮,唇色鲜红,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 她看着舒予白,笑了起来,接着挥手:予白姐。 分卷(10) 风起了,吹的脸有些冰,她用手捂着脸颊,小跑过去。 胳膊怎么弄的?舒予白轻声问。 女孩挽着袖子,白皙的胳膊上满是颜料,绿的白的,沾的到处都是。 刚刚在画画。 她有些抱歉地笑起来:不小心弄脏了。 赶紧回去洗一下。 舒予白轻轻帮她扯一下翘起的衣领,说:快回去吧,大冷天的。 女孩是萧衣画室的助手,叫冬苓,本科生,课余时间跟着萧衣画画,替她干些杂活儿。读研那会儿,许多研究生会带艺考的学生,冬苓正是萧衣带的高考生,当年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考进美院油画系。 挺有灵气一个小姑娘。 一阵风把她的发丝吹的翘起来一缕,舒予白轻笑,帮她理好。 冬苓抬头看她,眼眸很明亮: 予白姐,手好些了么? 嗯,好很多了。 那就好。冬苓说:听老师说,你打算重新开始画画? 舒予白想了想:算是。 那,加油! 她又笑起来,很认真地说:以前就很喜欢您的画。 舒予白瞧着她,只笑了笑。 这一带景色很美,常常有前来写生的画家。舒予白眺望着山脚下的仿古建筑群,雪天里,黛色瓦片上落满雪花,屋檐上结着晶莹透亮的冰柱,日光下折射着光。 走过不同风格的院落,冬苓的雪地靴停下。 到了。 萧衣的画室不大,外头是石砌的墙,门檐下一只木牌匾刻着青色字,光线昏暗,瞧不清。两只纸灯笼亮起橘色的微光,冬苓推开门,吱地一声。 院子里打理的很整洁,一个妇人弯着腰,正在清扫被积雪覆盖的青石板路。 徐姨。 冬苓打招呼,那妇人于是抬起头,冲冬苓笑笑。 舒予白跟着冬苓一路往里走,进屋。 精致干净的风格。 一楼是会客厅,茶台上,紫砂壶盖子放在一边,冒着热气。 冬苓带着她上楼,说:老师在给人上课呢。 画家的收入来源,一般有两种渠道,一,卖画;二,教学。 哪怕是不缺钱,也有许多画家喜欢通过教学来扩大自身名气。 报班的,一般是画技不足的同行,或是艺术类专业的学生。 到了二楼,冬苓轻轻敲门,里头一个好听的女声说:请进。她打开门,萧衣在和一群学生上课,正在画示范,看她们进来了,百忙中抬起头。 里面围成一圈的学生也看过来。 几人打了个照面,萧衣冲她微微一笑。 接着和学生介绍:这个长头发的小姐姐是我同门,比我画的好。 一群学生转头看着她,两眼放光。 有人小声开玩笑:是不是老师女朋友? 舒予白刚巧进门,披一身风霜,垂眸,及腰长发里素着一张脸,气质说不出的温婉动人。她没听清这玩笑话,萧衣却听见了,也不恼,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倒是想呀。 冬苓尴尬了,于是关上门,带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老师平常在这儿画作品。 门吱呀一声推开,舒予白环顾四周。白色小窗,一张方木桌在窗下,毛毡上垫了未完成的线稿,蝉翼宣薄薄的一层,透着光,在微风下抖动着卷起一角。 萧衣的笔记本放在一边,屏幕亮着,没关。 舒予白捏着宣纸的一角,凝神看。 老师画的。冬苓笑着,语气有些隐约的崇拜:画的多好呀。 嗯。舒予白又把它轻轻放回,说:她还是主攻宋画? 是的。予白姐呢? 我都尝试过。舒予白轻轻地说:都挺喜欢。 那为什么选了油画?冬苓问她:老师说,你的优势并不是西画。 舒予白停顿了许久,慢慢地解释: 手不好,太过精细的,已经画不了了。 宋画讲究线条,鸟的羽毛,梅花的轮廓,或是轻轻扑撒的雪,都要靠手腕手指的灵敏度来完成。 油画国画舒予白都接触过,年幼时,母亲教她,对着芥子园画谱临摹,长大了要选专业,反而因为审美疲劳,对西画更感兴趣,在美院念了四年的油画专业,读研时又转回去,干起老本行。 如今的风格呢 喜欢的人夸她,说有林风眠的感觉; 不喜欢的则是贬损,说她把两种画一起糟蹋了。 最擅长的,反倒画不了了。 冬苓看着她,目光有一刹的同情。 她给舒予白倒了茶水,让她在里头休息,自己则轻轻合上门,下了楼。 窗外的山像是铺了雪的蓝色宝石。 一片寂静。 宣纸轻轻翻动,瞧见熟悉的勾线笔,她忍不住坐下,一只手捏着斑竹狼豪,轻轻用力,手骨却是一阵刺痛,指尖一颤,毛笔掉落。 纸上一个乌黑的顿点。 舒予白僵硬片刻,眼底有自嘲。 浅绿的茶水仍冒着热气,她只扫一眼,拧开门,扶着楼梯下去。 冬苓在一楼进门处的木桌子上画画。 她低着头,发旋乌黑,很认真专注的样子。 予白姐,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冬苓捏着她的写生稿。 她走去,仔仔细细地又看一遍,道:写生的铅笔稿拿回来了,要先自己调整一下。舒予白的长发轻轻扫过她脸颊,有些痒,冬苓侧眸,见她矮身坐在自己身边,捏着橡皮擦,把底稿擦了下,又捏着铅笔替她改了改,轻声细语的:注意疏密,留白。 发丝有轻盈的香气。 她微微晃神。 似乎就有人,永远像杯温醇的茶。 姐姐,冬苓目光落在她右手上,目光关切:你手疼不疼?刚刚好像在发抖。 嗯?舒予白抬眸,不知她这样细心,只摇摇头,眉眼柔和:还好,不严重。 冬苓低头继续画,抬头问:这样行嘛? 舒予白看的不满意,便低头,用右手轻轻笼着她的手,带着她画。 这样,落笔有轻重。 她的长发遮住半边侧脸,语气轻轻的,声音很好听。 冬苓看她一眼,脸颊微热。 第15章 我去找找,看北京有没有能拜访的老师。 南雪打开手机,屏幕上是舒予白的留言。天色擦亮,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拉开窗帘,窗外一片白茫茫,几辆车匆匆驶过。 换好衣服,走到客厅,冰箱上贴着舒予白留的便条。 粥在砂锅里,凉了记得热一下。 青菜洗好了,直接炒就可以。 她的字很好看,写便条也是一丝不苟的。南雪撕下便条,最后一句话写的显眼,娟秀的小楷,落笔却很重。 你胃不好,不可以不吃早餐哦。 后面画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脸。 南雪垂眸,唇角很轻微地上扬了一瞬。 粥还温着,南雪拧开小火,看着白粥咕嘟冒泡,清香扑鼻。勺子舀起一口,吹一吹。 片刻,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 喂? 那边是父亲的声音,带着无奈: 你问我要你舅舅联系方式做什么。 南雪抽一张纸巾,擦擦指尖:找他有事。 什么事? 重要的事。 电话那边静了许久,只有呼吸声。 应冉是个画画的,你找他,是不是为小舒的事情? 南雪低头,轻轻嗯了一下。 电话那边顿了下,问: 你跟小舒,是怎么一回事? 南雪蹙眉,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儿,那边才慢吞吞地问: 听人说,小舒喜欢女人? 南雪微微诧异,不明白父亲是怎么知道的,只想着,有些事情,大抵是瞒不住的。 她迟疑片刻,嗯了声。 那边微微提高了音量,问: 那你跟她 朋友。 南雪很平静:我又不喜欢女人。 那边哦了一声,似乎不太信,南雪无语片刻,继续道:我和她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南父默了片刻,又问:那她有女朋友么? 南雪皱眉:有吧。 这下对方放心了,含糊道:她要是缺对象,咱们给介绍。那么熟的朋友了,得看着她过得好。 一片安静。 过了会儿,南雪嗯了声,问:舅舅电话呢? 父亲这才忙不迭地道:好好好,我给你发来。 挂了电话。 南雪细长食指扯了扯领口,喝不下粥了。 屋里暖气热,弄的人有些闷,还有些烦躁。 和舅舅有些时间没联系了。 事实上,自父母离异后,同母亲以及她那边的亲戚便极少来往。 不是没找过母亲。 可她10岁生日那天,扒在母亲别墅的落地窗,往里看,分明看见她带着另一个孩子玩闹。她亲吻另一个孩子的额头,带着他玩积木,根本看不见站在落地窗悄悄往里看的自己。南雪只能穿着不太合身的小裙子逃离现场。那天她意识到,原来母亲不要自己了。 只能和父亲相依为命。 至于从前很疼爱的舅舅 这也是多年后,第一次主动联系。 车窗外是城市的冬景。 兜兜转转,车停在一处冰封了的湖边。 湖心一道长长的木桥,四周是冰蓝色的雪山,有来写生的画家,旅游拍照的;湖岸是白墙黛瓦的民宿。 雪天日光下,碎雪反射出清清冷冷的光,南雪下了车,合上车门,看着湖边那灰黛色的建筑物。是个封闭的花园,里头城堡式的建筑,大理石墙面,一半在岸边,一半架空,伸入湖里。 挺高,五六层的样子。 南雪走近,摄像头转过来,片刻,铁栅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来,笑容很亲切。 小南来了? 舅舅。南雪叫了他一声,父亲的助理肖何立马从后备箱拿出几卷画。 难得,这么多年没见了。舅舅拍拍她的背:小姑娘越长越俏。 南雪接过画,递给对面的男人。 这是做什么? 应冉挠挠头,送画?给他?没那个必要吧。 南雪垂眸,轻声道:我朋友画的,舅舅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哦 应冉看她一眼,南雪似乎是不贯找人帮忙的性格,这时微微低垂着眸子,雪白的一张小脸有些红。 还是个小孩儿。 他笑笑,说:好的啊,没问题。 从应冉那离开,司机带着她离开。 来时走的大路,此刻游人渐渐多了,街道上纷纷攘攘的,易堵车,司机于是调转车头,走起小路。 小路横穿许多民宿,景色很美,白墙黛瓦的院落爬满枯萎的青藤,纸灯笼亮起,屋檐上盖了厚厚一层雪。 南雪眼珠子静静凝视着窗外。 屋檐下挂着的冰柱融化,水珠一滴一滴,打在青石板路上。 她唇角轻轻弯了弯,低头,把舅舅的微信分享给舒予白。 姐姐,跟他学好不好? 滴的一声,发送成功。 有些民宿门口停了车,巷子变得逼仄,司机怕擦到别人的车,仔细看着后视镜,开的极缓。 旁边一栋小楼,带着花园,乍一看很精致。 谁家开的画院。 南雪抬眸,目光却一顿,那门前停的车,银色车身,蒙了些尘,眼熟的紧。 似乎是 她忙拍拍窗:停一下。 司机踩下刹车,看着后视镜,目光好奇。助理肖何从副驾回过头:小南总? 南雪没理他,下车,绕过去看门口那车的车牌号,这车连车牌都和舒予白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司机看着她:? 南雪神色冷冷的:你先走。 另一边。 冬苓捏着蝉翼宣垫上去,勾线笔细细勾勒,勾的是一丛兰草,时不时转过去问舒予白意见。舒予白脾气好,耐心,坐她身边,看她画的不对,就带她一下。 静悄悄的。 冰蓝色香炉里袅袅地升起烟。 隐约听见吱呀一声。 门开了。 冬苓回过头,瞧见一个清清冷冷的青石板路上,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儿。逆光,看不清表情,她目光似凝聚在两人叠着的手上。 姐姐。 轻轻的声音,似带着点情绪。 舒予白回头看,手一抖,画笔在纸上留下一道长痕。 南雪? 你怎么来了?舒予白问。 冬苓瞬间察觉到这女孩儿的特别。 刚才她一进来,舒予白的目光就变得不一样,注意力全凝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甚至下意识用小指撩起侧颊的长发,坐直了身子。 她是谁? 冬苓有些好奇,顺着舒予白的视线看去。 门口的人穿着一件白色短羽绒,在地毯上抖落靴子上的积雪,接着直起身。 她往里走了一步。 淡橘色的光线霎那间照亮了她的鼻尖。 分卷(11) 高挑,神色冷淡。 年纪极轻。 她也是短发,乌黑的发丝闪着冰凉的光泽,轻轻耷在锁骨上。肤白如雪,唇如樱桃,似是刚从雪地里走来,鼻尖被冻的发红。 她摘下帽子,白羽绒的帽檐上沾了雪花,整个人夹带寒气。 眼睛也很美。 瞳仁极黑,眼神干净,映着雪光,很明亮。 她是谁? 南雪瞥一眼冬苓,慢条斯理地走去。 你是说冬苓? 舒予白道:她是萧衣的学生,在勾线呢。 冬苓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年轻女孩儿,笑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儿,弯弯的,笑容里带着温度,和这个年纪才有的直率。 舒予白揉了揉冬苓的脑袋,和她介绍: 她叫南雪,是我朋友。 冬苓被她轻轻揉着脑袋,唇角含笑,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南雪脚步一停。 她没看两人,径直走去,坐在一边的布艺沙发上,过了会儿,她才抬眸轻轻瞥了一眼冬苓。 漆黑的眸子带着一瞬间的敌视。 只有一刹那,像是错觉。 冬苓打了个冷战,小声道:予白姐,你忙,我自己来就好。 冬苓低着头,自己画起来了。舒予白站起身,在一边看了会儿,画的还蛮好。 她于是走去,坐在南雪旁边。 外头扫雪的徐姨进来了,见又来了客人,忙为两人沏茶。瓷杯微烫,上好的龙井,白雾里散着清香。 不是说去找老师了么? 南雪低着头,撩起一边的发丝,露出白皙的侧脸和樱桃似的唇,表情冷淡。 她指尖轻颤,屏幕打开,点开对话框,舒予白的留言还在那儿。 是想找老师来着。 舒予白也不急,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萧衣在上课呢,那老师和她比较熟,我等她,晚一点一块儿去。 南雪看她一眼,眸子里闪过某种情绪。 为什么不问我? 南雪低头,轻声道:为什么不是和我一起去。 和你? 舒予白哑然。 南雪继续道: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看。 没怎么看手机 她还没说完,南雪忽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算了。 她提起挎包,转过身:你继续等她吧。我先走了。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舒予白忙起身,去拉她的手。今日降温,南雪是畏寒的体质,这一会儿,掌心里纤白指尖已经冷冰冰的一片。 舒予白捏一下她指尖,道: 手好冰。 南雪脚步一顿。 乌黑的发丝里,浓睫垂下。 冷淡的单薄眼皮,唇却似樱桃,有些幼稚,这模样挺娇气,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可爱。 这么冷的天,穿裙子。 舒予白看一眼她的筒裙,轻轻扯了扯。 楼梯上传来哒哒声,一个学生小心翼翼的扒在楼梯口往下看。 舒予白: 这栋小楼里头是木质结构,不太隔音,说一句话就嗡地震一会儿的。怕影响到萧衣上课,她拉着南雪,走出室内。 外头飘着徐徐细雪。 两人在小楼旁的花园里,万物无声,一株兰草被雪埋着,长长的叶片疏落。 腊梅静静盛开。 北方呼啸,夹着雪片。她拉着南雪避风雪,站在南面的墙角。 掌心里的手微凉,却很柔软,看着南雪的侧脸,有一瞬间,她觉着两人就这般相处,似乎也很好。 舒予白问她:冷么? 南雪点点头。 掌心里的瘦白的手很冰,舒予白瞧着她,也不知她在雪地里走了多久,莫名的心疼。 今天零下呢,肯定冷呀。 舒予白说着,想了想,解开大衣的牛角扣,说:过来。 南雪微微一怔。 米色的呢大衣解开,她里头穿的单薄,只一件贴身的白色羊绒衫,微微的绒毛,像布偶。雪天里,锁骨上一条细银链子,有些冰。 胸口的暖热气却那么动人。 南雪试探着伸着胳膊,探进她大衣,轻轻环着她的腰。 她腰肢细,又柔软。乌黑的发丝披散着,垂下两缕,搭在胸口的白软沟壑上。 南雪手冰,舒予白身上却很暖和。 她踟蹰片刻,又往前贴近了些。 隔着单薄的衣物,两人的心跳像是贴在一起,怦,怦,怦。 南雪垂眸,埋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老师我帮你找好了。 嗯? 舒予白惊讶地抬起眼睛。 她睫毛长,眼睛又漂亮,这一瞬间眼睛轻轻一亮,像只得到满足的小动物。 南雪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睛黑白分明,瞳仁乌黑,看着人的时候神色很专注,专注的有些深情了。 舒予白长睫扑下。 半阖不阖的眼眸敛去水光,眼尾带一丝薄薄的红。天寒地冻里,散着长发,神色在呼吸带起的湿润水雾里,有些旖旎的柔情。 是你舅舅吧。 舒予白轻轻地问:刚刚你去找他了? 嗯。他也在这边。 舒予白捏捏南雪的指尖,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有些酸胀,只凑去,在她耳畔小声说:谢谢你。 本也没聊什么,只是抱了她一会儿,南雪就不生气了。栅栏外有路人不时往这边看,舒予白脸颊微热,说:走吧。 南雪嗯了声,蹲下身,帮舒予白把牛角扣一枚一枚扣好,从大腿往上,到小腹,再到胸口。 不用 舒予白低头。 南雪恰巧抬起眼眸。 轻盈的呼吸,和专注到有些温柔的目光。 舒予白拉住她的手。 她心脏一阵猛跳,一开口,语气却轻的听不见: 刚刚,我心跳很快。 第16章 . 这句话说完,周遭霎时一片寂静。 一片小雪落下。 接着是风声,夹着寒气,杉木林拂动、落下积雪的声音,雪堆啪啪啪地砸在雪地里。 舒予白对上南雪的眼睛,深,看不真切,那人瞳孔一缩,未发一言,无声中微微偏过头仔细看她,似在询问。 呼吸带着白雾,一下一下。 舒予白心脏狂跳,指尖紧紧攥着,掌心被她掐出一道深痕。 无声对视。 片刻,南雪移开眼眸,轻声说:是受寒了? 是吧。 舒予白心里一松,担心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两人连朋友都做不了,可紧接着又是重重的失落感。 她真不知道? 或是不愿意知道。 南雪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她伸手,轻轻拂去舒予白长发上的雪花,接着,却不再和她牵手,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楼上。 萧衣瞥一眼窗下的两人,眼底满是无奈。 舒予白是为什么,要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明知不可能,还是这般一晃二十年。 . 距离开这座城市,还有大半个月。 舒予白扶着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开,车玻璃外,城市萧疏的景色一晃而过。 不是还有一个月就离开这儿了?不如你再试试,实在不行就算了。 失败了,就远走他乡。 她记起萧衣的话。 后视镜里是南雪的眼睛,冰凉淡漠。 她细碎短发搭在肩上,瘦白的手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神色不分明。 这一带本是景区,周末,车流高峰,很是拥堵。走过一段窄小的油柏路,堵的水泄不通,趁这间隙,还有站在车流缝隙发传单的人。 刚开盘的海景房,首付只要 一张传单塞在雨刮器下。 养老保险 又是一张。 刚开业的温泉旅店 最后这张传单直接从半开的车窗里塞了进来。 发传单的是个老太太,身形佝偻,瘦的皮包骨。舒予白看的心中不忍,接过,说了句谢谢。 她扫一眼传单,温泉旅店的地址离得不远。 再看一眼后座的南雪,她半阖着睫,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都未开口。 车里的气氛比平日沉静许多。 想去么? 南雪忽然问。 眼睛却没看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的。 舒予白轻咳一下,说:冬天,泡温泉是不是太冷了? 南雪却摇摇头,轻声道:想去就去吧。 旅店半隐在一片杉树林后,连城一片的木屋,窗棂闪烁着灯火,橘色的光芒映着屋檐明雪,树枝丫指着深黛色的天空。 旅店门前一条小溪,未曾干涸。 水声潺潺。 走进了瞧,那小溪旁的积雪都融化了,原来是旅店内引流出的温泉水。 冬季北方冷,是旅游淡季,快要春节的日子更是没什么人气。沿着小路往里走,有屋檐下轻轻滴落雪水的声音,再往里,有轻盈的音乐声,空灵似在峡谷。 舒予白站在前台,微微踟蹰。 自那句脱口而出、不合时宜的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而尴尬。 前台看她们一眼,笑着问舒予白:跟朋友一块儿来玩儿? 舒予白看一眼南雪,对方跟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她嗯了一声。 好的。前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接着问:双人间的只剩大床房了,可以吗? 南雪这才抬眸,目光浅淡地看了舒予白一眼。 两人目光一触即离。 平日里睡一张床都没什么,这时候计较,反而奇怪。 嗯可以吧。 前台点点头,一会儿就办好手续了。 舒予白捏着房卡,上楼。 屋子暖暖的,只有朝南一面开了低矮的方窗,白色细纱的窗帘轻轻拂动。一盏方形吊灯悬在空中,底下是小桌子和围起的榻榻米。往里的小屋里有张两米宽的双人床,台灯通明,映着窗外沉沉的天色。 北面是一个宽大的衣帽间,和一扇推拉门。 舒予白从衣帽间拎出浴衣,递给南雪:诺,去洗澡吧。 南雪坐在床沿,摇摇头:你先。 那种忽然的距离感和生疏更加明显了,舒予白尴尬地点点头,进门。 大床房本就是设计给情侣的。 淋浴间并没有什么隐私感。 隔着磨砂玻璃,她看见南雪高挑的身影离开,撑在露台眺望远方。舒予白拧开淋浴头,水声哗啦,温热微烫的水流从脖颈滑落,锁骨,再往下。 玻璃上的倒影,凹凸有致,在水流里晃动。 南雪却只看风景,并未转身回头。 水声停下。 舒予白拉开门,穿着拖鞋,往露台走。 冬季,天黑的早,蓝黛色的天幕只映出了黑色的树影,远方的山层层叠叠,山顶覆盖白雪,显得冷峭。气温已经一度一度往下降。 玻璃上有雾气。 舒予白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南雪的肩: 我好了,到你了。 南雪回头,舒予白正微微偏过脑袋,细白的指尖拧着发梢儿的水。 怎么了? 她直起身子,南雪还在看她。 那一瞬间,山间夜火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的眼睛,有些惊心动魄的美。唇畔沾着水珠,划过锁骨,胸口,掉入水中。露台旁是白融融的雪,逐渐消融的,一小团一小团。 白皙脖颈似有水珠滚落,掉进衣领里。 进去吧,外面冷。 南雪牵着她袖口,拉着她进了屋,又小心地合上推拉门。 屋里愈发安静。 舒予白侧身躺下。 听见身后有水声,水流一股一股,顺着脊背滑落,落在地面。 哗啦啦。 引人遐想。 南雪换了浴衣,交领,印着蓝色和灰色的条纹,细细的棉条在腰侧绑了个小巧的蝴蝶结。宽大的袖口里探出一只洁白干净的手,她把那蝴蝶结拆开,片刻,又绑上。 舒予白看着她的眼睛,心口跳的快了些。 可对方最终什么也没做。 她径直走来,说:休息一会儿,等暖和些了,再去温泉浴池吧。 南雪似是困乏,半倚在床边,有些疲倦地躺下,在纯白的棉被里蜷缩起身子。 两人小腿轻轻蹭过,触感温软。 灯光暗淡,舒予白轻轻弯腰关灯,鼻尖嗅到一点冰凉的柠檬香,是沐浴乳的味道。南雪闭着眼睛,没一会儿,柔软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睡着了。 衣领松散,半敞,锁骨清晰分明,再往下 原以为睡着了的那人,忽然睁开眼睛,轻轻地问:姐姐,你和萧衣,还在一起么? 第17章 我和萧衣 话语微妙地一顿。 分了,还是没分,该怎么回答? 远处,传来风声。 灯光下的女孩在棉被里转过身,露出一张小脸,雪白的脸颊柔软温热,唇色殷红。小壁灯照亮了她的眼睛,这般静静看着舒予白,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 舒予白猜不透她的心思,她这样问,是想知道什么? 倘若直接告诉她,她和萧衣根本就不曾在一起过,这样绕绕弯弯的,假扮情侣,只是想试探她的意思,只是有了非分之想,只是因为舒予白喜欢她却不敢直说,南雪会怎么想? 舒予白睫毛扑下,遮住一瞬的窘迫,反问:你问这做什么?南雪: 分卷(12) 她垂下浓睫,被子里冰冰的脚丫轻轻动了一下,却恰巧蹬在舒予白脚踝上。 嘶 好冰。 靠过来。 舒予白卷一卷被角,让她贴近自己,又把棉被尾巴的地方卷好,复一抬眸,南雪已经挨着她的脖颈儿了,呼吸轻盈地洒在锁骨上。 两人温热的躯体在同一床棉被里。 距离暧昧的过分。 棉被盖的有些热,出了细汗,腰窝,脊背,胸口有隐约的湿润潮气,让人想掀开被子深呼吸。这旅店的床好似一个蚕茧,垫的厚,盖的也厚,稍稍动一下,就有吱呀的声响,更尴尬。 两人离的这样近。 是能让人方寸大乱的。 舒予白穿着浴衣,领有些敞,侧躺着,锁骨清瘦,长发散的凌乱,隐隐遮着胸口深深的白软沟壑,她低垂眸子,眼尾有些浅浅的红晕,安安静静的。 气氛变的脆弱敏感。 热 南雪不安分地动了动。 胸口蹭到了什么柔软的事物,温热的,带着心跳的。 一霎那,南雪似是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受惊似的往后退了些。 身形有些僵硬。 她垂下冷淡单薄的眼皮。 已不再看舒予白。 舒予白抬眸看她,看见她的避让,逃离。 那么明显,甚至有些伤人。 舒予白垂眸,轻轻笑笑: 我和她还在一起。 要是分了,我再帮你介绍。 是南雪的声音,舒予白猝然抬眸。 两句话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南雪又移开眼睛,浓睫扑闪。 原来还在一起。 她说心跳很快,原来是她多想了。 你给我介绍? 舒予白笑了,笑的有些惨淡,她问:你给我介绍女朋友? 南雪轻轻地解释:你们不是还在一起么。 语气淡淡的。 那一瞬间舒予白再一次察觉到,她在划清距离。 叮 电话响了。 舒予白的手伸出来,去够那床头柜的手机,离得远,指尖还差那么些距离,被子里却探出另一只白瘦的手,是南雪。 她捏起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亮起,备注是一个字:萧。 她目光一顿,神色瞧不分明,片刻,安静地递给舒予白。 南雪蜷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又睁开,瞥她一眼。 舒予白指尖划过屏幕,轻声说:喂? 睡了?声音这么小。那边的人含着笑,语气温柔。 没开免提,但因雪天的屋里格外安静,稍微有点声音就听的很清晰。 嗯刚刚醒。 舒予白钻出被窝,穿一件单衣,一只手捏着电话,因声音小而显得有些柔软。 那边又说:明天一块儿去 后面说什么听不清了,嗡嗡地一震。舒予白似乎在笑,唇角弯弯的,没一会儿,她就掀开被角下床,白皙的脚丫摸索着拖鞋。 好啊。 她理一理头发,后颈白皙,带一点绒毛,浴衣里透出一点脊背上的骨,那么瘦,腰又纤柔的。 这样低着头听电话,似生怕南雪听见了,忙走去衣帽间,啪地一下,拉上了门。 南雪这才移开眼睛,转了个身。 被子里却残存她的味道,柔和的浅香,白栀子还是什么别的。 第18章 有几分把握,南雪会喜欢她呢? 挂了电话,舒予白撑在镜子前看自己。 萧衣给她打电话,是说她初恋回国了,似乎是有和她复合的迹象。这场戏,接下来怎么演? 她有些疲惫。 舒予白从旅店支开的小窗眺望远处的景色。风雪掩盖了山巅的葱绿,过些时日,雪会积的更厚。夜晚,旅店的木屋前又亮起车灯,不一会儿,一个高挑的女人下了车,身形有些眼熟。 是谁呢? 舒予白愈是回忆,愈是记不起来。 那女人带了几个同伴,也进了这家旅店。 夜色太深,瞧不清,只听见外头一片安静。 雪停了。 舒予白推开木格门,光晕下,纯白的棉被里鼓起,南雪蜷缩着睡觉,背对着她。 白皙的脖颈出了细汗,细腻的绒毛湿了,乌黑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着冰凉的光。听见舒予白的脚步声,轻轻翻身坐起,低头,问:还睡么? 困么?舒予白问。 睡不着。 南雪细长的手指揉揉眼睛。 南雪不看她,似乎有些刻意的疏离。 她在回避什么? 怕自己对她有想法而无法回应? 舒予白看着她清丽又冷淡的脸庞,垂眸笑。 有什么办法。 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此后,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那走吧。 舒予白在床边俯身,柔声道:去换衣服,泡温泉。 更衣室有暖气,墙面上蒙上细细一层水雾。 这儿的更衣室和淋浴间共用,方便只想泡温泉的游客。舒予白对着花洒把临时购买的泳衣简单清洗了下,便走出浴室,递给南雪。 南雪在她对面。 门帘一拉,自顾着换起来。 舒予白正想拉上浅蓝色遮挡的门帘,忽然,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声音有些烟嗓,微微散漫的调子。 舒予白? 舒予白指尖一紧。 她回头,身后一个高挑,穿着黑色泳装的女人,正微微挑眉看她。 原来是她。 在楼上瞧见一个眼熟的人影,那时天黑,她没认清。 这人是尤馥,她同门师姐。 叫她时总是连名带姓,不像别人那般叫她小名或是更亲昵的语气。舒予白不介意,只因她知道对方性格如此,何况,她其实对自己不错,甚至算得上照顾。 还在学校那会儿,尤馥跟她,是被导师捧得最高的两个女孩儿,画风是两个极端,性格也是两个极端。 一个对谁都温柔,像没脾气; 一个对谁都爱答不理,傲的很。 师姐? 舒予白垂眸笑:好巧。 南雪在对面,换泳衣的动作一顿。 尤馥身后还有几个女孩儿,正等着她,不停催。她把卷发往后一拢,露出脖颈线条,接着扫她一眼,说:你先换吧。待会儿再聊。 待会儿还聊? 舒予白只想赶快结束谈话,应了声好,就匆匆拉上了门帘。 一群人走后,南雪拉开门帘,在那边轻声问:她是谁? 浴室里有回音,舒予白的声音嗡嗡的,她回忆着说:以前的师姐一伸手把干的衣服挂好,继续补充:画画挺好的,就是我以前常和你说的那个尤馥。 南雪那边没了声音。 过了会儿,她又问:哦? 南雪顿了一下,问:你们很熟? 不算吧。 泳衣洗了,湿湿的绷在身上不舒服,她干脆拧开花洒,让热流把身体浇了个遍。 全湿了,舒服些,好过一半干一半湿。 关掉花洒,她提起小包,拉开门帘。 南雪看她一眼。 舒予白身上湿透了,泳衣绷在身体上,水流顺着发梢儿一股一股往下流,她闭了闭眼睛,用手指擦去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子,这才睁开。 我还得去寄存要不你先去? 我去外面等你。 南雪说。 . 厅内,木质的旧式推拉门打开,一只编织灯亮起,照亮了外头的黑夜。室内铺着柔软的榻榻米,光线暗,墙壁上悬挂一张仕女图。 悠闲宁静的音乐声,叮叮咚咚,空灵悦耳。 舒予白在雾气里走出来,两件式的泳衣,裸粉色的布料紧紧绷着胸口,v型锁骨,胸前一片美好风光,腰又细,皮肤白而滑,像泳装广告的模特儿。 婀娜多姿的。 她把墨色长发挽起,用发夹固定好,绑了个结。 时不时有路过的男人瞄她。 南雪坐在那儿看她。 一张小木几,一壶茶,几盏瓷杯。 她泳衣也洗了,湿漉漉的,肩上披了白色浴巾。 微湿的发,轻轻扫着锁骨。 走么? 南雪看向她:去露天的那边。 两人走出室内。 旅店屋顶修葺了细芦苇编织的垫子,干芦苇,防潮,避虫,如今屋顶积了雪,只有屋檐的芦苇梢儿被风吹拂。 有溪流一般潺潺的声音,圆润空灵,在这儿往外看,青玉色的大理石上,积雪已经消融成一团一团的了,雪白的夺目。 雪夜很冷,寂静无声。 夜空下一片白茫茫,踩在厚厚的冰冷的碎雪里,有很轻微的震动。 咔嚓 咔嚓 一路往前走。 好冷啊。 舒予白轻轻笑了,偏过头看南雪:但是,景色好美。 南雪瞧着在路灯下打着旋儿的雪花,轻声呢喃:是很美啊。 夜色下,一片冷松林在微弱的灯光里,显出朦胧的侧影。 白雪闪着星光。 三个小孩子在路上踩着雪玩耍,笑声清脆。 南雪轻轻笑了笑。 樱桃似的唇小幅度扬起。 她裹着一层单薄的浴巾,微瘦,高挑,泳衣是连体的纱裙,露背式,两条雪白的腿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浅蓝色衬的皮肤极白。 乌黑的发丝儿湿了,淌下水,一滴,晶莹剔透的,在锁骨上滑出一道湿痕,往下滑,淌进白软沟壑里。 南雪还未反应,舒予白已经牵起她的手。 她身形一顿,微微有些僵。 那一瞬间舒予白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指尖触及她的掌心,软而温暖,让她渴望一些更多的,比如 拥抱? 但她克制着,什么也没做。 两人沿路往上走,南雪慢慢放松。 夜晚,树木的影子黑压压的,像是皮影戏的剪影。可树叶上顶着的雪团,道路上茫茫的白色,反把夜晚的事物变的立体真切了起来。 舒予白侧过脸,静静注视南雪。 怎么了? 她的眼睛很柔和,很专注,看的南雪更不知所措了。 有点冷。舒予白说。 她也只裹了一层浴巾,一阵风吹来,直发抖。 她想说,能不能抱一下,取暖? 南雪看她一眼,说:那走快些。 接着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也不看她了。 没多久,到了。 桧木制造的汤池,露天,温泉水不知从哪里引入,汇聚在这露天的池水里。这儿海拔稍高,可以在夜色下眺望远处的松木林,美丽的峡谷,晴天时的星空。 两人踩着石阶下去,在泉水里慢慢放松。 一片雾气。 舒予白长发湿了水,没绑好,发绳滑落。 她在水里摸索半天,一抬眸,另一只手却帮她拾起了,是南雪:在这儿。 发圈湿了水,她一头长发浸湿了,披在肩上,很重。 舒予白转过头,轻声问:帮我绑一下好么? 她在水中挪,慢慢地,停在南雪身前。 锁骨上微微一热,传来柔软的触感,缓慢地移,南雪的指尖轻轻撩起她的湿发,从锁骨到后颈儿,接着那触感消失了,她把长发轻轻拢住。 那人就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帮她绑头发。 离的近,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脸颊边,很长的时间,似乎只能听见对方轻盈的呼吸。 舒予白在水里晃了下,轻轻地问:好看么? 她垂下眼睛,表情温顺,唇色在弥漫着热气的白色水雾里殷红似落梅,讲话轻声细语的。 水温热,锁骨到胸脯泛着轻轻的绯色。 额前,柔密的乌发在漫漫水雾里浸湿了。 胸口白软丰盈,薄薄的一层布料贴着皮肤,有些透,腰线纤柔,水中晃荡,阴影可见的臀线圆润饱满,雪白的大腿、小腿,脚丫轻轻踢着水花儿。 南雪动作停下。 舒予白抬眸,不明所以:我是说泳衣。 另一边,尤馥踩着石阶,一步步探进温泉里。 舒予白,她像水蜜桃。 女人仰躺在温热的泉水里,伸展开胳膊,白皙的脖颈后仰,很惬意的样子。 旁边的朋友笑了笑: 那,待会儿真心话大冒险,叫她来玩? 第19章 泉水很温暖,柔和的水面蒸腾起白茫茫的水雾,一盏小灯藏在灌木丛里,橘色光芒照亮冷雪。汤池里的人轻轻动一动,柔和波纹微闪。 倒影月光,残雪,和挨着的两个人影。 舒予白闭上眼睛,暖融融的泉,浸着她的回忆。水波微荡,仿佛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南雪跟她,好像已经在一起许多年,就这般互相陪伴着。 她在奢望什么? 就这般相处,似乎也该知足了。 南雪捧着她的长发,舒予白微微仰起脖颈。灯光在雪色里照耀来,她的锁骨那么白皙,却又透一丝温热的红,往下,软而白的胸口随呼吸轻轻起伏。 水珠顺着纤白脖颈一滴滴滚落。 微微凸起的喉结,锁骨,柔美的胸口。 南雪手上带着轻微的力道,很小心。 过了会儿,她放下舒予白的湿发,问:这样可以么? 南雪扎马尾的手艺实在不好,舒予白感觉头皮有些疼,用手抚一下发丝,微微皱眉。 分卷(13) 嗯,挺好的。 舒予白轻笑,回答。 接着一只手从汤池边的木格子里够着自己的手机,打开前置看。 湿漉漉的长发绑了个高马尾,有些歪,鬓角的绒毛湿透了,水珠一滴滴滚落,倒是意外的挺好看。 谢谢你。她随口答。 南雪凑过来看,两人同时出现在画面里。 舒予白心神微动,指尖点一下拍摄键,卡擦一声。 画面里两个女孩儿,白白净净的,满身是水,在一片微微朦胧的水汽里肩挨着肩,唇角有微笑,很亲昵的样子。 南雪: 舒予白转头,眼眸似有星光。 南雪看她一眼,凑过去想看,舒予白指尖刚要点进相册,忽地顿住。 相册里有南雪的照片。 很多很多。 两人虽是朋友,却很尊重彼此隐私,舒予白不会乱翻别人手机,南雪也是一样。 因此那些照片放在那儿,她从前也不曾想过会有什么麻烦。 回去了发你。 舒予白抬眸看她,一面伸手,想把手机放回远远的那小格子里。 忽然。 叮 有人来电。 舒予白看一眼,很多年前的备注亮在屏幕上。 师姐 温泉上,半镂空的木亭积了一层雪,温热的白雾升起,雪水消融,坠落,一滴,两滴。 她还有个朋友,一块儿来玩的。 尤馥指尖一划,挂了电话,慢慢走到汤池边缘放手机,身体又往汤池里沉,一只手往锁骨上浇水,回忆着说:好像叫南雪。 南雪,这名字我知道。 身边那年轻女孩子有双大眼睛,很是灵动,是尤馥堂妹,叫尤笠。两人关系亲,就挨在一块儿,小声交谈,其他几人在另一边互相洒水玩儿。 我知道她。 尤笠从水里捏起一片草药,在灯下看,百无聊赖地解释:她是很漂亮,很有气质的那款。 是么。 尤馥往身上浇水。 她爸是南茗卓。 哦?不知道。尤馥挑挑眉,无所谓道:有点印象,但我不熟。 哦。 尤笠说:你是不熟。但舒予白和她熟呀。 尤馥闭着眼睛。 周遭满是草药的清香,水色微棕。 尤笠在那儿瞧着她堂姐,忍着笑,看戏似的幸灾乐祸。 过了会儿,尤馥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她问:她很漂亮? 才反应过来? 尤笠笑着推她肩膀,说:你急了? . 她们在哪儿? 往上走,很快的。 舒予白又去牵南雪的手,那人步履微缓,看她一眼,眼眸里似有某种情绪闪过。 鹅卵石的小路,路过的旅客把积雪踩的实,冰,而且滑。冰天雪地里,一条温热的溪流消融了山腰的积雪,潺潺地涌动。 南雪问:你很想去么?为什么她叫你去,你就答应。 舒予白想了想,低头,一缕湿发贴着侧脸,表情有些温柔,道:师姐从前对我挺好的。 南雪淡淡扫她一眼: 那你想去么? 舒予白微怔。 她抬眸,南雪没看她,看着一边落满积雪的高大雪松,发梢的水珠又落下一滴,滑过锁骨,她眼底有一瞬的疏离。 很淡,一瞬间而已。 舒予白轻轻捏一下南雪的小指,眼眸弯弯,轻笑: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南雪回头看她。 舒予白乌软的瞳仁里像盛着月光。 温柔,亮晶晶的。 那一瞬,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心里微微一荡,又轻微的不自在起来。 她低头,又安静了。 雪天这般冷,不知为何,还有不知名小鸟啾啾叫,枝头轻轻一颤,一团雪砸下,接着是一只白色小鸟,红尖嘴,细长的黑色尾巴,从夜空中划过倏然远去。 仰头去看,那景色美的心惊。 两人穿着酒店的拖鞋,走路有些打滑,上坡时,南雪感觉一股力气拉着她要摔,是舒予白没站稳,顾着看景色,整个人扑在结了冰的路面上。 所幸有南雪拉着,否则摔得更惨。 舒予白站起身,揉了揉膝盖,细白的指尖还夹着一样东西。 羽毛。 哪儿捡的?南雪轻轻笑了。 鸟儿的尾羽,漆黑,长而柔软,羽根有蓬松的白色绒毛。 可能是刚刚那鸟儿落下的。 舒予白看一眼夜空,觉得很奇妙,冥冥中有什么缘分似的,便把羽毛带了一路,很珍贵似的。 她总有些奇怪的孩子气。 南雪瞥她一眼,直笑。 . 温泉在中央。 这里的设计装潢偏复古,镂空的方亭遮盖其上,一盏明灯,中央一个小台,有古代仕女打扮的女孩在弹拨琵琶。 旅客则浸在泉水里,慢慢放松。 池中央,有个很惹眼的女人。 一片白雾里,一眼就看见她。 池水里那人模样很美,漆黑的发湿漉漉地散在肩上,发尾微卷,红唇上沾着水珠,在一片带着月光的雾气里仰躺着。 两只胳膊搭在身后木台上,很放松,长腿在水里轻轻抬起,又放下。 南雪也看见了池中央的女人。 舒予白伸手一指:我和你说的,尤馥。 她? 南雪蹙眉:你师姐? 舒予白轻轻笑:是啊。漂亮吧。 说完,她仔细观察南雪的表情。 南雪不吱声,沉默地踩着石阶下水,温热的泉水浸湿裙摆,从小腿到小腹。 舒予白跟在她身后,指尖微微泛白。 她看着南雪的背影。 方才刚一进这温泉池水,南雪的第一眼就在看尤馥。 而现在,似乎,也还在看她。 尤馥穿一身黑色紧身泳衣,身材很好,气质是偏成熟的那类,头发不长,发尾微卷。 南雪那个年纪的,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师姐。 舒予白叫她一声。 见她来,她身边那女孩儿戳一下她腰: 诶。舒予白来了。 尤馥这才睁开眼睛,睫毛上沾着水珠。她意味不明地扫南雪一眼。 她是? 南雪,我朋友。 舒予白介绍。 尤馥微微眯眼,打量南雪,两人的目光交汇片刻,对视的时间有些长。舒予白在一边站着,一阵风吹过,带着极重的寒气,她冷的微微发抖。 好一会儿,尤馥先移开目光。 你们先等等,我叫她们过来玩儿。 说着去找温泉内另外几个女孩儿。 舒予白和南雪靠在一边,身体往下沉,浸泡。 台上,弹琵琶的女孩披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毛,她轻轻拢了拢,低头,抱着那木琵琶开始弹奏。她将琵琶轻轻遮住半边脸,垂眸调音,白皙指尖拨动琴弦,音色很好,圆润干净,似珠落玉盘。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何如当初莫相识。 或许是因雪夜格外冰冷的缘故,山间没有尘埃,有的只是潺潺的溪流,琵琶声,分外透澈,像是一下一下震颤着耳膜,轻声的诉说。 温泉上方弥漫起一层柔和的白雾。 南雪乌黑的发梢儿湿透了,脖颈白皙,樱桃似的唇上带着水珠,她闭一闭眼睛,又睁开。 好一会儿,忽然问: 她是你的菜? 舒予白莫名: 谁? 南雪扫一眼尤馥,细白的胳膊支着身后的木台,说:尤馥。 舒予白:??? 南雪背对着她,眼睛看向一边,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你刚刚一直看着她。 第20章 . 我一直看着她? 舒予白惊讶道:有么? 有。 南雪扫她一眼,问:你觉得她很好看? 尤馥就站在不远处,正和两个女孩儿说着话。池水浅,她细腰翘臀,腿白而长,黑色泳衣绷在身上湿了水,微卷的发梢儿搭在肩上,肩胛骨线条漂亮有力。 舒予白看过去,轻轻地点点头。 是挺好看的。 南雪: 她身上那疏离气又重了,不再和她讲话,瞥一眼尤馥,眼眸微深。 舒予白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状似无意地问: 你不也在看她么。 方才一进去目光就落在她身上的不知是谁,舒予白心尖微酸。 南雪一怔,接着笑了,细白指尖拭去眼角沾的水珠:我看你在看她,才看她的。 是么。 舒予白看她一眼,心想,为什么看她,多看我几眼不好么。 那边几人已迎着光走来。 这儿虽不断有游客前来,但人却不多,勉强算不上人烟稀少。温泉里约莫十来个游客,多是情侣或一家人一同外出游玩的。 这儿海拔稍高,旁边一家供旅客休息的小屋,南面开了玻璃窗,落地的几扇细格高门光线明亮。那是供旅客用餐的餐厅。 餐厅不远,光线明晃晃的。 尤馥带着两个大姑娘和一个小姑娘,往这边儿走。其中一个和她模样相似、眼睛大而灵动的是尤笠,另外几个女孩儿,舒予白则不认识。 其中有个小姑娘,模样很可爱,扒在大人身后张望,表情很淘气。 这是我表妹,九岁。 尤笠拍一拍那个小小的女孩儿,说:叫姐姐。 那小女孩儿看着南雪,眼睛一眨不眨,看呆了似的。 过了会儿,她甜甜地笑,说:姐姐。 接着又开始看舒予白,脸颊红红的,像在害羞。 舒予白揉揉她脑袋: 你好呀。 和尤馥一起来的女孩儿,多是尤家沾亲带故的亲戚,几人干站着,不知干什么,尤笠眼珠子一转,说:既然人多,咱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好么? . 温泉池水好似琥珀。 澄澈,有浅浅的草药香。 舒予白沉下腰,把身子浸入温热的泉水里,水浅,光线里瞧得清她洁白的小脚。 泉水里有青色小石阶。 南雪在她身旁,坐在泉水里的小石阶上,池水淹没她的锁骨,乌黑的发丝轻轻挨着水面,雪白的小脸在水雾里,唇色殷红,睫毛湿漉漉的。 琵琶声不停。 南雪扫一眼台上弹琵琶伴奏的女孩儿,说: 姐姐,好久没听你弹琵琶了。 舒予白轻笑,垂眸道:是么。 不由得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彼此都还年少,对许多事物的感情纯粹又简单。学校元旦,她曾和南雪一同登台合奏,钢琴和琵琶合奏贝加尔湖畔。 那时才几岁? 似乎也就和南雪对面那小女孩儿一般大。 中西乐器合奏这曲子,居然意外的好听。 杉木枝丫上顶着积雪,四周有水声,涓涓细流顺着山腰的沟壑往下流淌,在平地汇聚成一个浅浅的水池,那水池却仅供观赏,与铺了桧木底板的温泉汤池不同。 约莫有七八人的样子,围成一圈儿,尤馥坐在舒予白对面,时不时不经意似的瞥她一眼,眼眸深邃。 她眼睛很漂亮,看着人的时候总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让人看不明白她的态度。 外头是冰冷的积雪,这儿却弥漫起热热的雾,冷热之间,山景的冰冷空灵更为分明了。 尤笠在舒予白右边,轻拍她的肩,指着她指尖捏的事物,好奇道:这是? 舒予白手里捏着一根黑色羽毛,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解释:路上捡的。挺漂亮。 借我用用。 尤笠灵光一闪,捏着羽毛,轻轻把它放在水面,说:诺,这个羽毛漂在中间,让它旋转,停下的时候,羽尾指着的人,可以让羽根指着的人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 好。 几人同意了。 舒予白下意识抬眸,尤馥正巧在她对面,看着她微微挑眉,细白的胳膊架在身后的木台上。 按照这规则,待会儿轮到她俩。 待会儿,小心点。 尤馥笑着伸出食指点一点舒予白,调笑似的说:你落在我手里了。 待会儿可得饶了我。 舒予白眼眸含笑。 南雪看她们一眼,眼神又冷淡了一分。 舒予白余光一直瞧着她,心想,她不喜欢我和尤馥讲话? 她不会真喜欢尤馥那款吧。 心拔凉拔凉的。 尤笠旋转羽毛,柔和的水面漾起一圈儿涟漪,最终缓慢停下。 指着的两个女孩儿被迫开始游戏。 一开始大家不熟。 问的问题比较平淡简单,没什么过分的内容。 木亭中央的旧灯影落在琵琶女孩儿的披风上,那灯火在雪夜里通明,琵琶声如轻轻的低诉,在寒峭的风雪夜别有一番韵味。 琵琶声很好听。 她仰起头。 夜空里飘起的雪花在灯下微闪,好似星光,寒峭的夜色里,无数没有树叶的枝丫顶着积雪,密密的,好似一张微凸的带着笔痕的画,夜空映衬着白色的树干和枝丫,山峦远处层层叠叠,或浓或淡。 分卷(14) 路边有穿着厚厚羽绒工作服的人员路过。 舒予白闭上眼睛休息,仰头,夜空又飘起徐徐细雪,冰凉的雪片落在温热的脸颊上,很快融化。 微微屏息。 好似听见碎雪轻轻落在温泉,消融的声音。 片刻,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舒予白。 含着点玩味儿的烟嗓。 她睁眼,心里一跳,就听见对面那人说: 到你了。 黑色羽毛飘在水面,静止。羽尾指着尤馥,羽根指着舒予白。 啊好的。 她看向对面,微微紧张:我选真心话。 尤馥看她一眼,挑眉:真的?那我问了。 舒予白点头。 尤馥一笑:初吻还在么? 舒予白: 南雪轻轻揉捏自己肩膀的手停住。 她低垂眼眸,静静等着舒予白回答。 舒予白心想,倘若说初吻还在,是不是有些奇怪?和萧衣伪装了这么些天的情侣,按照正常的步骤,都是成年人,初吻早该没了。 她踟蹰片刻,道:那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南雪扫她一眼,只是一眼。片刻,又开始轻轻捏着自己的肩,淡漠眼底并未有别的情绪外露。 周围一片嬉笑,起哄,尤馥倒是镇定,她在那儿坐了一会儿,说:那你上去,跟那个弹琵琶的姑娘换一下。我想听你弹琵琶。 舒予白一怔,这要求不过分。 只是不知工作人员同意不同意。 她站起身,并不怯场,颇为淡然地就走了过去。 那木台在温泉中央,她一身湿,从小台阶慢慢走上去,泳衣贴着身子,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柔美饱满,的确像水蜜桃。 你好。 她轻轻拍一下琵琶女孩的肩,小声解释: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能借你琵琶用一下么? 女孩儿一怔,点头笑: 好。正好我累了。 她怕舒予白冷,解下自己的披风披给她。 台下温泉里的不少人看过去。 木台中央有个年轻女人。 女人给人的感觉柔美之极,皮肤白而滑,温柔又纯净的气质,弹琵琶时脉脉含情似的,乌发拢在一侧肩上,红唇不语,指尖轻弹,时而抬眸看向台下的某处。 她在看谁? 那样含情脉脉的。 是挚爱之人吧。 指尖轻轻弹拨,黛眉修长,唇色朱红,她微微低垂长睫,木琵琶遮住半张脸,雪花静静落在她肩上。 这人一瞬间有种清冷出尘的气质,指尖却温柔,琵琶声婉转悦耳,低低诉说,多了些柔情。 她弹一曲《关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舒予白抬眸,目光看向南雪。 她心脏一阵狂跳,这曲子别人或许不知道名字,可南雪听得出。《关鸠》不是正统的琵琶曲,是当时教她的琵琶老师写的,她曾经和南雪弹过。 还说,适合弹给喜欢的人听。 南雪能理解她的意思么? 会有什么反应? 舒予白指尖泛白,一片冰凉,有些紧张。 又一次看向台下。 温泉浸着她的肩,南雪坐在那儿,一张小脸表情寡淡,眼底淡淡的,一只手轻轻往自己的锁骨上浇水,她甚至判断不出对方是否在听。 她低垂着浓睫,甚至没看她。 舒予白指尖泛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自作多情就像一个笑话。 第21章 舒予白一曲奏完。 南雪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眸微深,含着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舒予白把琵琶还给奏乐的女孩,重新浸入温泉里,轻轻叹息。四周响起掌声和欢笑声,南雪在那看她一眼,也轻轻鼓掌。 夜里万籁俱寂,远方微弱灯火亮起,像漂浮在虚空里的萤灯。泉水流淌的声音甜美空灵,伴着四周轻轻的笑声,宁静美好。 南雪在她身旁,细细的吊带绑在雪白脖颈上,皮肤洁净的出奇,下巴尖儿淌下一滴水珠,砸进温泉池水里。远处夜色在她身后变的迷蒙,雪似月光,把她衬的干净又美好,眼神清冽,好似不染世俗的半点尘埃。 舒予白走去她身边,问:好听么? 南雪看着她,蹙眉,有些不悦,她问:你弹关鸠? 舒予白嗯了一声,垂眸,看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一晃一晃的。 南雪问:弹给萧衣的?还是尤馥。 舒予白摇摇头,没答话。 南雪怕不是觉着她三心二意,一边跟萧衣谈,一边想着尤馥。 南雪看着她,她柔白的脸颊还有浅浅的绯色,唇色朱红,眉湿了水,整整齐齐划向两鬓。这么看了一会儿,她又挪开视线。 她的气质本就是温婉柔和型的,跟琵琶配在一起,乐声里很容易就美的心惊。 南雪不是没见她弹过。 只不过那时只有她们两人,在放学后的空教室里。 舒予白瞧着她,忽然道:不是弹给萧衣,也不是弹给尤馥。 南雪猝然看过去。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一下,又各自挪回原处。 蓝黛色的天空下,层峦深深浅浅,好似水墨画。迷蒙的雾气里,天空又飘起小雪。 舒予白抱着自己的双肩,往温泉里下沉。 尤馥在对面瞧着她,说: 弹的什么?蛮好听。 她穿的泳衣很显身材,这么微微靠着,一只手撩起耳畔湿发,眼睛看着舒予白。 舒予白低头笑笑:以前的老师写的曲子。你没听过。 哦? 她挑眉,盯着舒予白,却没接着问。 表情似有一瞬的失落。 南雪看着她俩,问: 她也听过你弹琵琶? 她坐在石阶上,长腿抬起,柔和澄澈的水里雪白的耀目。 是啊,以前她经常来我们寝室玩。 还特别喜欢叫她弹一下那靠在床边的木琵琶,说喜欢听。 舒予白回忆着,觉着有些好笑。 尤馥分明是个五音不全唱歌走调的女孩儿,那会儿却喜欢听琵琶。 舒予白方才有些着凉,在温水里泡着好些了,却仍旧轻咳。 南雪看她一眼,蹙眉,往温泉边缘走,从身边的木柜里拿出手机,趴在岸边,划拉几下。舒予白不知她在做什么,看了几眼,没好意思问。 几人仍玩着游戏,不知又转到了谁,舒予白看过去,一概不认识。 过了会儿,南雪放下手机,一个旅店的工作人员穿着胶靴踏过雪地走来,手上端一个白色的盘子,上头一个赤色小陶罐。 南雪冲他挥手,那人走来,把小陶罐放在一边的小台上。 南雪道:姐姐,姜汤。 她捏着白瓷勺子。 姜汤驱寒的。 一圈人停下动作,看着她俩,舒予白一时又感动又尴尬,南雪只给她点了,那其他人她一边想着,一边在水里缓慢挪过去,说:谢谢,你也喝一点?南雪点点头。 两人在那儿喝汤,过了会儿,有人说: 哎,这个小朋友对面的是? 舒予白回过神,道:是南雪。 她凑过去,在对方耳边道:到你了。 羽毛指着南雪和一个小女孩儿。 南雪对面的是那小朋友,九岁,小女孩儿淘气又可爱,约莫觉得南雪漂亮,很喜欢盯着她看。 带着一个小女孩儿玩这游戏,纯粹是怕她走丢了,让她跟着大人凑热闹。几人没指望小女孩儿能问出什么样的问题,便只看着。 小女孩儿有些害羞,看着南雪不说话。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尤笠替小姑娘问。 南雪想了想,说:大冒险。 众人便开始笑。 南雪模样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众,一进去就不少人看她,外表上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很安静,性格有些高冷,大家猜她是高岭之花类型的,应当对这游戏没什么兴趣,不曾想,她玩起游戏这么大胆又直接。 小可爱,你有什么想法啊? 尤笠问那小姑娘。 那女孩儿捧着手机,笑的很甜:姐姐等等,我查一下。 九岁的小姑娘,读小学四年级,平时没少玩手机。尤笠拍拍她后脑,笑骂:还查一下?你想怎么折腾那漂亮小姐姐啊? 南雪在对面不发一言,微微挑眉。 接着,那小姑娘缓缓念出屏幕上的一行字: 吻你旁边姐姐的胸口,脖子,和耳垂。 南雪旁边有两人。 左边尤笠,右边舒予白。 这句话一出,全场静了静,看着那九岁的小丫头。 尤馥皱眉:换一个。 那小姑娘开始撒娇:不嘛不嘛!就这个。 尤馥看着小姑娘,眼神含着威压,那小女孩儿缩成一团,嘴巴一瘪,好像想哭。 众人看的好笑,说:那就这个吧?两个女孩子亲一下没什么的。 以往玩游戏更过分的都有,脖子耳垂而已,这连亲嘴都没有,的确不算什么。 大家开始笑,看着南雪,不知她会作何反应,一左一右,吻哪一个? 尤笠还是舒予白? 尤笠? 不过还是舒予白比较漂亮 尤笠尴尬地站在那儿,指指自己,问南雪:漂亮小姐姐,来么? 南雪: 她转身,看向舒予白。 两人对视一眼,南雪目光滑落,又落在了她的唇上。 有两种全然相反的念头,在她脑内冲撞。 一个说,不可以,和舒予白不可以。选尤馥。 一个说,你和她没什么,为什么心虚。 可她看着舒予白,又一个念头大胆地冒了出来。 就这么一个机会,你还不去? 南雪波澜不惊地扫了尤笠一眼,道:不好意思,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肢体接触。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她像是被天上掉下的礼物砸晕了一样,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面孔却是安静的,只是唇角小幅度地弯了弯。 开始么? 舒予白瞧着她,拉着她的手,眼神堪堪维持镇定。 温热的泉水轻轻荡漾着,一片朦胧水雾里,她垂下眼眸,乌黑的发丝间莹润耳垂热如红玉,似乎是害羞了。 南雪盯着她因垂眸而显得含蓄,优美的侧颜,不知为何,心跳漏了一拍。 靠近些。 舒予白在水中轻轻捏着她的指尖。 南雪乌黑的发湿了半截,一缕一缕耷在锁骨上,闪着冰冷的光泽。她看着舒予白,眼眸明明亮,漆黑的眼珠子静静看着她,似乎有一丝紧张。 花瓣似的唇,湿润光泽,晶莹的水珠轻轻停在上面。 开合间,好似玫瑰含雪。 凝白肌肤上带着某种浅香,这么靠近,轻盈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微微灼热,气流徐徐的,一下一下洒在耳膜上。 分明是短暂的几分钟。 可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她喜欢的姑娘勾着她的脖颈,要吻她。 画面像被切割成已一帧一帧的,定格下来。 南雪的蓝色泳衣湿了,细而白的腰滚过晶莹水珠,裙摆轻轻飘在温热的水面上。 舒予白的手轻轻环在她的腰上,温热的,环过去,搂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 南雪浓睫垂下。 舒予白半倚在温泉边缘,白茫茫的水雾里,发丝儿上沾着水珠,连带着眼神也是湿漉漉的,柔软,温顺,那眼睛看着人,乖的好似任人欺负似的。她脖颈线条很美,连带着微微凸起的锁骨,雪白柔软的胸脯,淌满了水流,水灵灵的。 像稍微刮一下就破皮的雪梨。 南雪凑近,贴在她身边,好似为了证明自己并未有什么异样似的,抬起眼眸,看着她的眼睛。 舒予白和她对视,心尖儿颤了颤。 昏黄的光线里,一个眼神都含着惊心动魄的暧昧。 舒予白在她注视下,不停轻颤,她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或是期待什么。 两人大腿轻轻挨着,一股暖热的触感,直往神经末梢儿钻。她感觉那人看着自己,微微屏息,挨近了些,白而瘦的手攀上了她的肩,侧过脸,柔软的唇一寸一寸地接近,呼吸微灼,带着急促的节奏,唇轻轻擦过耳尖。 她在莹白耳垂上轻轻亲吻,接着,不知足似的,轻抿。 热流窜起一股酥麻,舒予白轻喘,半边身子都软了。她听见耳边那人轻轻的喘息,很轻,错觉似的。 舒予白的背白而滑,南雪的指尖在上轻轻抚过,微微的湿滑,带着力度,不知怎的,有股子侵略似的劲儿。 就像一个规则古怪的游戏。 谁先怯了,谁先害羞了,谁先退缩了,谁就输了。 或者说,谁就动心了。 像是为了证明她对舒予白的确没什么,南雪按着那句话,一字不差地完成。 周遭事物在视线里模糊了,时间放缓,舒予白全身都被她轻盈的呼吸和似有若无的触碰弄的敏感不堪,泉水蒸起白茫茫的雾气,她的唇或轻或重,沿着脖颈线条一路往下,在锁骨那微顿,似是轻轻咬了一记。 微灼的气息有些不稳。 第22章 可以了。 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接着,直起腰。 呼吸微乱。 几个裹着厚棉服的工作人员在一边看,一边的小路上,行人渐多,有人说:下班时间到了。 分卷(15) 房内也有引流到温泉池水,只是屋里太闷,景色远不如露天的美。 几人各自回房。 她也这样吻过你? 南雪目不斜视,周遭很安静,松枝轻颤,一团雪砸落地面发出闷闷的轻响,是小松鼠。 她想着,舒予白是不是也会那么轻喘,也会脸红。 萧衣碰过她么?碰了哪儿了。 舒予白还未平息身体的反应,脸颊很热,腿还有些发软。 甚至没有勇气看南雪。 没没有。 舒予白不太会撒谎,索性直说了。 南雪看她一眼,似乎还想问什么,却停住了。 舒予白脸颊有很浅的红晕,安安静静低着头,唇色殷红,乌黑的发丝半湿,散在肩上,漂亮的不像话。 她堪堪移开眼睛。 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舒予白不知她想做什么,勾着她的小指,和她牵手。 两人离的那样近。 嗅觉似乎变的格外灵敏,舒予白察觉到,南雪身上那清浅的香气,清冽,冷淡,好似雪后林间青松。 身旁那高挑的女孩儿和以往一样,牵着她手,只是她似乎更安静了,白皙的皮肤淌着水珠儿,细腰,修长漂亮的一双长腿,笔直的好似漫画人物。 一路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寒峭,到了居住的旅店,仍旧灯火通明的。门前平铺的水景台倒影着灯火,犹如镜面。南雪走过几个石阶,往里,到家了。 喂? 舒予白洗漱完,躺在被子里接电话,身旁是南雪在磨砂玻璃隔开的浴室里沐浴的倩影。 曲线玲珑,晃晃荡荡的。 电话那边是尤馥,她问:睡了么。 舒予白轻轻笑:我还没,师姐呢? 那边南雪的动作轻轻停顿一下,像是在听她讲电话,过了会儿才继续。 尤馥说:还没。你过段时间还在北京么? 舒予白摇摇头,说不一定。 尤馥:嗯? 她继续问:那,到时去哪儿,跟我说一声。 舒予白不知她要做什么,只点了点头,说好。 又闲聊了几句,尤馥挂断电话。 听见那边水声停了,舒予白滑进被窝,卷好被子。 闭上眼睛。 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被子轻轻陷下去一点,小腿有些冷,是南雪掀开被子,接着轻轻钻了进去。女孩儿身上清冽的冷香,叫她心尖儿微颤。 一切的触感都变的敏锐。 那边静了片刻,啪的一声,接着灯灭了。 暖热的被子里,在泉水里浸泡过的肌肤,像是含着湿漉漉的潮气,舒予白觉着有些热,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南雪在她身边,脚踝轻轻蹭着她小腿,微凉的触感,骨骼清瘦。 她睡不着。 不知在等待什么。 或者说,期待着什么。 可南雪什么都没做。 甚至小心翼翼地保持和她的距离。 晨光照来。 风雪里,对面的层层叠叠重峦,在迷蒙的碎雪里显出锋利的轮廓。旅店外已经有稀疏离去的客人了。舒予白在南雪起床前梳理好长发,温柔松散地搭在白皙后颈。 一张方形小窗,底下是木台几,舒予白坐在那儿,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开始计划剩下的一段时间。 1.参展,需要画一幅满意的作品; 2.联系导师; 3.南雪。 她快速敲动的手指停下。 南雪,怎么办呢? 窗外,山腰微微倾斜的轮廓线,映衬着微茫的天,有白雾飘来,在一片清寒寂静的晨间,美好的恍若不在人间。她听见下雪的声音,听见风声。一盏亚麻布灯亮起,光线安静落寞。 床边吱呀一声。 她醒了。 舒予白轻轻伏在南雪床边。 身后支起小窗,寒峭的山间雪不时飘进屋里,她的脸颊柔软温暖,像是涌着暖暖的热流,瞳仁却是乌黑柔软的,安静地看着南雪。 醒了? 南雪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浴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锁骨下一片柔软,带着一丝微热的绯红。她迷蒙间看了舒予白一眼,眼底淡淡的,清冽的像没化开的冰。 她皮肤很细,带着点粉,光线落在她白的透明的鼻尖上,整个人干净的好似山巅的雪,不染半点尘埃。 唇色却是一点殷红,润泽柔软,像樱花瓣儿。 这样的唇,吻起来不知是什么感觉。 舒予白心跳稍快了些。 早餐他们送来了。舒予白瞧着她,轻声道:起来,过会儿咱们得回家了。 南雪嗯了一声,坐在那儿,低头匆匆进食。 一个包子,留下小小的牙印。 她让南雪坐在那儿吃早餐,自己则在她身后,捏一把木梳,轻轻替她梳理头发。她的发丝触感冰凉,乌黑,像小女孩儿的那般柔滑,光泽。 路边,腊梅花儿静静绽放在枝头,枝干上一层积雪,香气沁人心脾。 舒予白稍微放松,虽然南雪她不知该怎么办。 可画展却已经有了主意。 厅内长桌子上,铺着一张画。 那是张宣纸,67*65cm,画面上是一个仕女,色泽典雅,不同于任何仕女画和西方式的裸体作品。 用线含蓄,是西式的色块堆叠,忧郁的仕女,江南的绿柳,茂密的树林,有种独特的阴柔美。 统一的大色调里又含丰富的小色调,色调层次丰富,深红,紫,朱红,群青,用色吸取了宋瓷的透明性,有种独特的纯洁感。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应冉站在桌边,仔仔细细地看那张画,点评,接着问南雪:你朋友,她导师是谁?她是学西画为主的吧。 南雪偏头想了想,道:导师在杭州,学国画多。 应冉奇道:这线条有些弱,不像学过国画的。 线条有些抖,好在这张画构图色彩都很不错,能遮盖这点瑕疵,否则,是绝不可能达到画展标准的。乍一看,像个学西画的画家对国画改造的一种尝试,而不是科班出生学国画的。 南雪轻叹:她的手出问题了。 应冉微微皱眉,说:哦?那是怎么弄的? 很复杂,医生说是搬家后住处湿寒气重造成的,还有许多心理因素。 可具体怎么弄的。 恐怕只有舒予白自己清楚。 另一边。 南雪说帮她把画拿去让舅舅帮忙看看,舒予白则在那儿等她消息。 手机叮了一声。 萧衣:我开始定机票了,要一起买么? 萧衣:2.27号,晚6:00,飞萧山国际机场。 要定机票了。 南雪怎么办呢? 舒予白指尖泛白,她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睁开,心想,再试最后一次好了,假如成功,她再把机票取消。 舒予白看着那句话,停顿片刻,回她:好,谢谢了。 2.27号,居然那么快了,她想。 第23章 从舅舅那儿回来,进了屋,南雪顺手开了灯,周遭静悄悄的,微微有些暖意,一只巧克力色小狗从楼上跑下来摇尾巴。她顺手挂好小包,上楼。 小窗外冷飕飕的,舒予白的仙人掌盆栽静静放在窗台。 窗外黑压压的,隐隐可见邻居房屋顶的积雪,房间里却亮起小灯,暖融融的。南雪推开卧室门,舒予白靠在床边,双人床上铺了暖暖的棉被,被子很厚,浅灰色的大格子。 夜里仍觉着有些冷,南雪把电热炉轻轻放在床边,拧开开关,电炉亮起明黄的暖光。 回来了? 舒予白放下书,瞧着她:去洗洗睡吧。 南雪把她的画放在一边的书桌上,侧坐在舒予白床侧,道:舅舅说,你画的很好了。参展没问题的。 舒予白眼眸亮了一瞬,接着又黯淡下去。 谢谢。 她知道南雪在安抚她。 玻璃是双层的,一关上,就静悄悄仿佛与世隔绝。 冬季,天黑得早,远处城市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着远处蓝黛的山。 自那天,两人在温泉里那般暧昧过后,似乎总有些微妙的,令人尴尬的气氛出现。 单独待在一起,眼睛有些不知往哪里看。 南雪仍穿着一件短而蓬松的羽绒,底下一件水洗蓝的牛仔裤,腿很长,腰又细。漆黑的发丝耷在白色高领毛衣上,柔顺光泽,白如瓷的下颌,唇红而饱满,像红色的浆果,亲吻的感觉应当很美好。 舒予白微微定了下心神,道:过来。 嗯?南雪抬眸。 舒予白轻声道:帮我捏捏肩膀,看书久了,好酸。 她穿一件交领的长睡袍,半倚在床边,暖暖的光映着脸庞,睫毛都被拖出一道暗暗的长影子。长发盘在脑后,额头光洁白皙,暖玉似的鼻尖,殷红的唇,眼睛含着亲昵的笑。 睡衣的面料是绒面的,像个布偶,微粗的毛料让人很想拥抱。 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光滑了。锁骨线条在明暗交接处显得很优雅,白而透,像上好的瓷,有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顺着脖颈儿线条下滑,坠落,淌近领口深处的白软温柔乡里。 南雪垂眸,走去,靠近她身侧,指尖触碰到了她脖颈儿处一片细嫩皮肤,温热,柔软。细白骨感的手指用力,轻轻帮她揉捏。 两人离的这样近,这个角度,适合接吻。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舒予白问,声音轻轻的。 这话题很突然,南雪看过去,看见舒予白长睫毛安静地垂着,唇边含一抹浅笑。 似乎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 南雪想了想,说:等遇到了,就知道了吧。 意思是还没遇到? 舒予白有些失落,却也不意外。 你呢?南雪问她。 舒予白瞧着南雪,笑了笑,柔声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一样柔软的事物轻轻触过脸颊,微热,轻盈的呼吸,带着浅香。 舒予白亲吻了她的脸颊。 南雪霎时站起来。 姐姐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她也不知这样对不对,手心沁出冷汗,堪堪维持好云淡风轻的镇定。 嗯?怎么了? 南雪浓睫垂下,似乎是不安。 女孩儿之间亲一下怎么了。她轻轻笑,看着南雪,道:过来。 南雪看着她。 你也亲我一下。舒予白偏过头,红唇挂着一抹笑,很轻松似的。 她的浴衣领口微敞,有些滑落肩头的趋势,锁骨,再往下可她笑的却那么无害,似乎压根没多想。 在她这笑容下,似乎逃避了,退后了,就是心虚了,被蛊惑了。 而她也的确被蛊惑了。 靠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好软,好热。女人的香气刹那间清晰起来。 南雪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接下来几天,舒予白开始忙着参展的事情。 她把那张画在宣纸上的仕女图递交给办展的人,接着就暂时闲下来了。 画画就是这么回事,忙一阵闲一阵儿的,过了要参展的这几天,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那边的结果,金银铜或是仅仅一个参与奖。 她在家,养花,看看书,偶然对着自己早期的作品发呆 那时候,她是怎么那么有创造力和活力的? 她轻叹。 午间的时候,南雪回家,看着她,总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一顿饭吃完,她漆黑的眸子里闪烁过某些情绪,道:刚刚,我看见萧衣了。 嗯?舒予白回头看她,问:然后呢。 南雪却是话语一顿,安静地瞧着她,好一会儿,又摇摇头,道:或许不是她,看错了。 舒予白一边收拾着桌上碗筷儿,没往心里去。 气温一度一度往下降,窗玻璃上凝结了雾气,很快结冰。 雪天里,楼下挂起大红灯笼,光晕在幽暗的夜色里亮起,有细碎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不知是哪户人家,在悄悄庆祝。 就这么一晃,到了除夕夜。 第24章 除夕夜吃什么? 舒予白母亲不在这儿,父亲倒是在。她一个人在外漂着,回父亲家过年是万万不可能,身边只剩一个南雪。她问过对方回不回家,本以为她得回去见她父亲,南雪却只摇了摇头,说不了。 她说,她陪着舒予白。 说,更想和她待在一起。 两人便留在这儿了,在沙发上窝着,逗一逗小狗。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低矮的方格小窗外飘着雪,屋里灯火通明,恍若一个温暖的旧木箱,里面两个人这么依偎着就很暖和,很满足。 舒予白倒了杯开水,捧在手心,想了想:去外面吃吧。两个人,也不用弄的多热闹。 她低头,搜了下大众点评,找到一家口碑不错的自助西餐厅。 这家好不好?离的也近。 南雪凑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呀。 过了会儿,她又伏在舒予白肩头,轻声问:萧衣呢,不和你一起么? 嗯舒予白都快忘了,经她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只好硬着头皮说:她很早就回家了,不在这边。 哦。 南雪点点头,心道,那天也只是一个背影,怕是真看错了。 另一边。 萧衣的画室。 老师,你过年跟谁一块儿啊?吃饭捎上我好不好。 冬苓凑过去,两手背在身后,一面看她画画,一面问。 萧衣抬眸,看着她笑笑: 分卷(16) 我有约啦。 她拿笔尖沾沾颜料,眼眸的笑意很特别。 冬苓立马察觉到不一样,意味深长地道:谁呀?是不是予白姐 不是。 萧衣道:另一个,你没见过。 她划拉一下手机,给冬苓晃了晃,道:抱歉哦,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那是家自助西餐厅,主打海鲜的,晚餐位要提前两小时预定。 冬苓看一眼,那是一家五星酒店自带的自助,她吃过几次,要是没记错,位置似乎和舒予白住的地方很近。 自助餐厅在酒店一楼。 夜色里,高楼伫立,冰凉的蓝色玻璃反射出灯火的倒影,车流密集,这种时候,人烟居然意外的那么旺盛。 我先去找停车位。 舒予白一打方向盘,南雪坐在她身边的副驾,帮她找停车空隙。 奈何来的有些晚,位置早被别人占用光了。 南雪还在看着车窗外,酒店划分的停车位都满了,她只好作罢。舒予白推推她的肩,道:你先去,去那儿帮我占个靠窗的桌子,再弄点吃的。 南雪只好推开车门,下车。 门口一颗金桔树,上面挂满红包,稍微有了些节日的氛围。 一边是自助吧台,主打海鲜,三文鱼金枪鱼等等,生肉一片一片铺在碎冰上,另一边是用木吧台围起来的座位,带加热的小炉,一只小陶罐正煮的咕嘟冒泡,赤色火焰,四人一桌。 她正想往里走,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停在靠窗相对而坐的女人身上。 其中一个,很明显是萧衣。另一个人,正是那天,她瞧见的和萧衣一起走的女人。 她不是回家了么? 南雪坐在她们身后的那四人桌上,隔着一个原木吧台。 只安静地听。 回国了,还走么。 萧衣盘里一块刚煎好的牛排,她很细心地切割,叉子叉起一块儿,喂对面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模样很嫩,有双小鹿似的眼睛,白皮肤,睫毛卷翘,面容精致。 谢谢。 女孩儿毫不客气地咬下牛排,抬起眸子,轻轻一笑,开玩笑似的说:你在这儿,我还往哪儿走呢。 萧衣似看的格外心动,又给她喂东西,两人举止很亲昵。 接着,萧衣似乎有些紧张,她低头,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说:呐,送你的新年礼物。 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女孩儿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她红唇弯弯,似乎是很惊喜,一抬眸,下一瞬,却看见另一个女孩儿走过来。 她微微蹙眉。 那人年纪极轻,腰细腿长,走路带风,气质很是冷淡。 走近了,才瞧得清她模样。 窗边,寒峭的夜色映着她,她皮肤极白,干干净净的好似凝结的冰雪,唇色樱红,像樱桃,或是浆果,润泽柔软,眼珠子又极黑极亮,气质在冷淡与娇媚之间,美的让人心惊。 看表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下一秒,她径直走到萧衣面前,端起她桌上那杯咖啡,毫无预兆地泼了过去。 第25章 哗 咖啡顺着外套淌了一身。 空气凝固了。 四周满是在除夕夜吃晚餐的宾客,有好事的,朝这个方向张望,目光好奇。 南雪眼神冷到极点,她看着萧衣,一字一顿地,语气带着嘲弄和讽刺,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凭什么啊? 你想过她的感受么? 她应当指的是舒予白。 萧衣瞧着南雪,和那含着冰刃似的眸子对上,一怔,整个人处于惊吓过度的状态,滚烫的咖啡湿了一身,顺着外套往下淌,滴答不停。 过了会儿,又只觉着啼笑皆非。 你 她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 怎么解释? 不解释清楚,眼下这节骨眼,又怕她这好不容易见一面的初恋疑神疑鬼。 她对面的女孩儿刚回国,人都没认识几个,弄不明白里头的揪扯,只张望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看她俩,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先站了起来,怒视南雪:你有病啊,做什么啊! 南雪没说话,冷淡的眼珠子看着萧衣,含着轻嘲和鄙夷:你不如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 萧衣女朋友看着她,唇瓣开合,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轻声问:怎么回事? 萧衣捏起一边的湿毛巾擦衣服,轻声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和舒予白假扮情侣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刚回国的初恋,主要是怕她猜疑。原本想把那件事情就那么掀过去的,谁知这个紧要关头又遇到了南雪。 令人头疼。 她还想说什么,目光又是一顿。 远处,舒予白提着包往这边走,长发散着,化了温柔的妆。 她目光搜寻着南雪,却在看见她们三人的时候,面色霎时一白。 萧衣坐在座位上,身上被泼了一身的咖啡,毛呢纯白色长外套沾满了棕色水迹,地下淌的也是,微苦的浓香洇散开。对面是她女朋友,好奇地看着她。南雪则站着,手里的咖啡杯刚刚放下,正顺着萧衣的目光回过头看她。 南南雪? 舒予白眼睛闪过许多慌乱的情绪,她走过去,手心沁出湿汗。 她拉着南雪的袖口。 她又看着萧衣和她女朋友,声音轻轻的:你们也在?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们?南雪看着她,问:你和她们认识?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这问题。 好像有什么单薄的谎言,像千辛万苦才糊成的纸面,一戳就要破。 舒予白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好一会儿,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干站着。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穿西装小马甲的服务员从前台走来。 萧衣被泼了一身热咖啡,颇有些凌乱。 她女朋友忙叫服务员过来帮忙清扫,一阵兵荒马乱里,不少人都往这儿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了。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甚至不敢看南雪表情,拉着她往外走,道:你听我解释。 服务员帮萧衣擦干净了衣衫,萧衣仍不放心,看看远处舒予白急着去拉南雪的手,神色焦急。 她转身对女朋友道:你等等,我去看看她们。 我跟你一块儿。 酒店玻璃门缓缓打开。 舒予白追着南雪,往外走。 夜里,舒予白轻轻披了件长款大衣,暖暖的米色,在一片雪色里格外暖,可那身影在飘着雪花的夜里,又叫人觉着她过分单薄,过分寒冷仿佛风一大,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萧衣停下脚步,在酒店大堂,隔一扇玻璃门往外看。 她女朋友好奇地看过去,指着南雪和舒予白,问:她们是一对儿? 萧衣:算是吧准确的说,是单恋。 外头是覆盖着积雪的庭院,树上满是雪花,荷花池结了冰,再往对面瞧,就是柏油路,车辆呼啸而过,夜里亮起的灯有几分寒意,沿路亮起,华美又漫长。 舒予白拉着她疾步走到小路上。 那儿一盏路灯,雪花儿一片一片,在灯柱里打旋。 她让南雪靠在路灯上,自己则站在她跟前。 两人相对无言。 南雪看着她,有些细节,忽然变的真实起来,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 为什么舒予白和萧衣联系并不那么密切。 为什么她们在一起那么久,舒予白和萧衣连最简单的亲吻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舒予白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南雪提,说喜欢她。 原来她说喜欢,从没没开玩笑。 怎么回事。 南雪蹙眉,单薄而冷淡的眼皮垂下。 这时,舒予白才缓过神来,方才那样慌乱,原来是怕南雪知道了自己在欺骗她,怕她知道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怕她回避,怕尴尬了两人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忽然想:都这么多年了,她真的看不出来? 就算说出口了,又怎么样。 饶是如此,仍旧紧张的手心沁出湿汗,一度无法直视南雪。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她轻轻问。 随意。南雪说。 刚刚那个女孩儿,是萧衣女朋友。 舒予白低头,语气很轻。 她紧紧拉着南雪的手,周遭一片安静,只有风声。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又微微仰头,观察她的表情。 南雪不看她,目光回避。 南雪问:那你呢。你是什么。 舒予白深吸一口气。 南雪浓睫垂下,没看舒予白,过了会儿,问:是不是你们分手了,没告诉我。 那层就快被舒予白捅破的薄薄一层窗户纸,又要被南雪重新糊上。 不是。 舒予白紧紧看着她,脸色泛白,指尖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 南雪瞧着她,眼神里似乎闪烁着什么情绪。 舒予白低头,叹息似的,轻声道:不是。 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那是做戏,试探你的。 做戏? 假的? 南雪脑中嗡嗡直震,她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看向舒予白。 两个人好不容易正常的关系,被她这么一句话,又打破了。 为什么。她问。 舒予白似乎不敢相信,她看着南雪,难以置信道:都这种情况了,你还不明白为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南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舒予白几乎是叹息似的,半是无奈,半是难堪,好一会儿,她才极缓慢地开口:我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了。你一定要每一次,都等我用玩笑掩盖过去么。 她看着南雪,夜色里,那人在风雪里站着,乌黑的发丝被寒风撩起,神色有些复杂。 她回避着舒予白的眼睛。 不是朋友间的。 她凑近南雪耳边,轻声道:是那种喜欢,你明白么? 南雪心神一震,还未反应,下一秒,舒予白揪着她的领口,吻了过去。 舒予白脑子里嗡地一震。 一片空白。 女孩儿的唇比想象的还要柔软,温热,还有淡淡的香。她贴过去,头一遭触到这样奇妙又美好的事物,两人呼吸交缠,谁也没敢动,生怕这美妙太短暂脆弱,一动就消失了。唇瓣静静贴着,好一会儿,舒予白才微微侧过脸颊,轻轻蹭到她的鼻尖。 她轻轻含住那片温暖的唇瓣,轻轻探入舌尖。 一种让人战栗的触觉。 可下一秒,南雪毫不犹豫地推开她,惊魂未定似的轻喘道:你在做什么! 舒予白像是腊月寒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霎那间,不仅清醒了,连心脏也跟着冷了下去。 舒予白心急之下,二十年来终于冲动了一回。可这冲动果然是有代价的,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在冷风中慢慢抽离出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干了件怎么都圆不回来的蠢事,一时间心慌意乱,全然不知该如何挽回。 朋友也做不成了。 终于。 对,对不起。 她低头轻喘,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惊恐地低垂眼眸:对不起,我的错,我刚刚 南雪看着她,后退一步,细白食指慢慢擦一下唇上水泽,说:姐姐,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清楚,我不喜欢女人。 真的不喜欢?舒予白伤心透了,却仍死死盯着她的眸子,问:你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过? 那张雪白的小脸格外冷淡,又格外疏离,偏生柔软的唇上还有微微发亮的水泽,耳垂也染上一抹清浅的绯色,热如红玉。 寒夜里,一开口,就是冰碴子似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就算有,那也是你用手段欺骗来的。 能当真么。 舒予白还未开口,南雪就看也不看她,道: 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赶,明天修文,火葬场开始啦啦啦=w=感谢在2021021119:22:35~2021021200: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退之2个;46207290、ts的小棉袄、47848111、轻倾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属于吴宣仪10瓶;爱喝咖啡的鱼、49415932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夜色掩盖了茫茫白雪,寂静的夜里,偶尔听见车流驶过的呼啸声,像从远处传来的风声。餐厅的灯火明亮,小雪片在光柱里打着旋儿。 凄冷又安静。 舒予白脑子嗡地一震,霎时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整个世界变的模糊不清,只有南雪那句先分开,不停在耳边震,夹着风声,一遍一遍。 看。 多么清晰了,她自以为的喜欢甚至对别人造成了困扰。 舒予白指尖微微发颤,她捂了捂冻僵的脸,却发觉手也冰的不像话。 她又窘迫又难堪。 从前,她以为就算所有人所有事物都离她而去,她还有南雪,只要还有她就足够了,可这时候,南雪也说要分开。 到底为什么? 她就根本一点也没心动过? 分卷(17) 南雪没看她,低头,从黑色小皮包里拿出手机。 接着拨号。 舒予白垂眸,余光却瞧着她。 她多好看,哪怕这个时候,看了还是喜欢。 乌发雪肤,饱满的唇,像成熟的含着汁液的浆果。她披着一件厚羽绒,两条长而白的腿,腰又细,修长清瘦的好似模特儿,一双眼睛清透明亮,偏生冷淡的过分,像消融的冰。 目光薄凉,好似根本没有感情。 下一瞬,南雪捏着手机,打电话的声音传来:肖助,麻烦来接一下,定位发给你了。我在酒店门口站着,谢谢。 南雪挂断了电话。 舒予白问她:你要走了? 南雪回避着舒予白的目光,看着另一边,道:对。你先冷静一下,好么? 舒予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遍体生寒。 好一会儿,她唇边露出一个笑,目光仍是温柔的,她说:那你,照顾好自己。 南雪没答。 过了会儿,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缓慢下移,她父亲的助理肖何露了脸。 南雪的短靴踩过一片干净的积雪,走到车边,助理下车替她开门,她上车。 小南总,去哪儿? 车里开了暖气,热气弄的人无所适从。 南雪安安静静靠在后座,后视镜映出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那人支着下颌,想了想,说:先等等。 南雪看窗外。 被积雪覆盖的城市在夜色下面目模糊,寒风料峭,夹着雪片刮在窗玻璃上,带着凛冽残酷的意味。 道路旁边,舒予白还站在那路灯下,一动也不动,像是被冻僵了一般。 南雪靠着窗,呵出的热气凝在车玻璃上,起雾了。舒予白的身影变的模糊不清。她犹豫片刻,用细白指尖擦拭干净,又看过去。 舒予白缓慢弯下腰。 单薄的大衣勾勒出她的身形,长发,细腰,分明很年轻的年纪,这一刻,却觉得她好像背负了太多似的,微微弯着腰,背影很疲惫。 这种时候了,看着她,还是觉得心疼。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种种情绪。 肖何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南雪却只淡淡移开目光,挑眉:你看什么。 肖何: 舒予白把脸埋在掌心里,长发披散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远方,萧衣带着另一个女孩儿走去,像是在安抚她。 舒予白跟着她们离开。 走到道路尽头,舒予白忽然回首。 南雪却已经和萧何说:走吧。 车开远了。 舒予白只瞧见一个闪烁的车尾灯。 挺好。 绝情的很。 南雪垂眸,看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还在不停增加。她指尖悬在空中颤了颤,一个都没有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那来电终于停止了。 本就风霜经年的城市,被白雪覆盖,反有种冰凉凄冷的感觉。柏油路边上结了未化开的冰,枝桠上,高楼上,居民的阳台,都铺上一层积雪,有种安眠了似的静谧。 可这安静令人惶恐。 车驶过一个河道,上了桥,南雪看着远方,她们的家在河岸对面。 河面倒影万家灯火。 回去么? 她不想。假如这时回去了,舒予白会以为她们还有机会,南雪不想她多想,也不想她在自己身上浪费不值得的感情。当断则断,她回应不了的,就该明确拒绝。 肖何看着后视镜,南雪正看着窗外出神,淡漠的眼珠子映着流动的夜光。 小南总,已经在这儿转了三圈了。 您要去哪儿? 南雪轻叹,道:你现在住哪儿?我去看看。 肖何于是把她带去一个酒店。 南雪什么都没带,好在钱夹里还有身份证,肖何捏着身份证,帮她订了个房间,办理入住。 进房间时,肖何觑着她的神色,小声道:您和予白小姐是不是闹矛盾了? 好不容易驱散开的这个人影又闯了进来。 南雪脚步一顿,片刻,冷淡道:不要跟我提起她。 哦。 肖何看她一眼,心想,那就是有矛盾了。 稀奇了,当初南父怎么喊,叫她回去,她都不肯跟舒予白分开,现在反倒自己离开了。 肖何试探着问:不然,过几天回家?南先生很想你。 南雪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再说吧。 她合上酒店房间的感应门,脱下厚厚的羽绒,挂在衣帽架上,剩一件单薄的毛衣。她掀开被子,缩进去。 闭上眼睛,心里想,舒予白在干什么。 和萧衣一起吃晚餐? 还是已经回家了。 被子很厚,闷的有些热,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温泉旅店,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 南雪慢慢伸出细白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 温热,好似还有点她的味道。 她的唇好软。 下一秒,南雪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把被子卷的更紧了。 表情是自持的冷淡。 南雪在那家酒店一住就是一个周。 肖何还好,在这城市主要是帮她父亲在这办事,顺便照顾一下南雪。他一直住着也不着急,可南雪却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回去见舒予白,她不愿意。 回父亲那里,和舒予白彻底断联,她割舍不下。 只好这么待在这酒店。 或许哪天,舒予白放下了,她回去,她们还能继续当朋友。 冷天,不论是几点钟,天空总是一片灰蓝色的阴霾,看不出一点温暖的光。天边微微泛白,城市灰蒙蒙的,像是笼罩在一个无法苏醒的旧梦里。 早上。 南雪又一次站在镜子前。镜中人不知多久没见天光了,脸色苍白,看不见血色,连皮肤底下泛着青的血管脉络都清晰。南雪洗了洗脸,擦干,不想化妆,涂了个唇膏就出门。 不曾想,去楼下吃早餐,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个女孩儿,年纪很轻,笑起来眼睛好似月牙儿,很甜。她穿一件百褶裙,短款套头毛衣,坐在那儿吃早餐,笑的旁若无人。 曾经在萧衣画室有过一面之缘,那会儿,舒予白正捏着她的手,教她画画。 冬苓。 她在这儿,那舒予白呢。 又想起了舒予白。 南雪脸色骤然冷淡下去,蹙眉,有些恼怒似的。 冬苓坐在中间靠近自助吧台的位置,周围有几个人,似乎和她认识,不时抬头交谈。 言笑晏晏的。 本要往右边靠窗的位置走,这时,脚步微妙地一顿,转身,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 你怎么在这儿? 南雪问她。 冬苓正在吸溜早餐面,动作一顿,看着她。 南雪套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肩上斜挎黑色小皮包,肤色雪白,唇如樱桃,长而瘦的腿和细腰显露的很分明。她端着餐盘,一点儿也没打扰了别人用餐的自觉,眼神带着一点探究。 你不画画了? 冬苓一看面前这人,本想好好吃个早餐,瞬间一点食欲也无了。 酒店三楼展厅是画展,我来帮忙。 呃,早餐是主办方送的。 和陌生人聊天不是南雪的爱好。 她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和冬苓漫无边际地聊 大部分时候是冬苓怕冷场,绞尽脑汁搜索各种话题,试图友好交流,却换来南雪的一个嗯,或是对。 她看着对面精致漂亮的女孩儿,忽然开始由衷地佩服舒予白:跟这种人形冰块待在一起,居然能待那么久,不愧是温柔又善良的予白姐。换作她,早跑路了。 今天天气蛮好的。冬苓看着窗外。 嗯,零下3度。南雪头也没抬。 你怎么知道?冬苓问。 早上看了天气预报。南雪答。 南雪看着她,好几次舒予白这个名字要从口中蹦出,又被她压抑下去。 终于,冬苓在漫长的尴尬里,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 她端起餐盘:那我先撤了。 南雪一瞬间站起身:等等。 冬苓好奇:嗯? 南雪这才缓慢地问:这几天,舒予白有去你们那边么。 冬苓茫然地回忆片刻,道:没呢。好久没看见予白姐了。 哦。 南雪坐下。 她修长白皙的食指捏着餐巾,擦拭红唇。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失落? 怎么会。 她垂下冷淡而单薄的眼皮,自己和自己较劲儿。 晚间,天空飘起一场小雪,气温一度一度往下跌。 青砖小路上,行人稀疏,有的撑了伞,有的则没有撑伞,积雪被踩的实,留下交叠的脚印,脏兮兮的。 南雪心想,我就回去看看那只小狗。 万一舒予白心情不好,忘了喂食怎么办。 轻轻的响动。 钥匙插进锁芯,拧开,南雪站在感应灯亮起的昏黄楼道往里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声响也无,她唤了声小狗的名字,却并没有小东西扑过来咬她裤脚。 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不知已经多久没人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呐,欠下的三更,后面几天会慢慢补上的,谢谢大家=w=感谢在2021021200:34:56~2021021222:3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喝热水4个;孤夜2319、风回、亦安初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崎人识、灯灯登登澄澄、姐姐好腰、悱恻、轻倾、w.w、xms、ts的小棉袄、blink小王、空寒、喻言的宝贝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纪希的希81瓶;风姝淼淼16瓶;小拐心想事成15瓶;ts的小棉袄、奚屿屿不是小朋友10瓶;白开水不加糖、不想说话的猫、沫沫、lys5瓶;等2瓶;砸砸、、西头、胡美君、为赵棠做0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啪地声,南雪打开灯。 楼的楼梯间底下的画还在,只剩下叠不太高的,矮矮的堆画。南雪蹲下身,在黯淡的光线里拾起,张张看。淡淡的宣纸香气,颜料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很像。那些画,有的只有半,像美人的半面妆;有的虽完整,却被她画了个巨大的叉。 都是因为手的问题,画毁了的。 舒予白或许已经把喜欢的带走了。 小窗上的盆栽也没了。 她扫眼,那里还有圈儿灰褐色的泥土,似是盆栽里掉落的。 她又上楼,楼梯传来轻轻的震动。 穿过个小小的厅,二楼的房间有两间。舒予白的那间已经空空荡荡,南雪那间,她却原封不动的保存着,似乎是等她来收。 那瞬,南雪挎着小包,不知如何反应。 她的世界好像忽然之间被风吹开了个巨大的洞,把她身上最后点微暖的气息带走,将她重新丢入片荒芜的冰原。 客厅,卧室,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被点点抹除,少了个人的影子,霎那间变的过分空旷。 南雪坐着沙发上,目光停在某处。 茶几上,有个白色的小绒盒。 纯白色,四四方方的,南雪把它拿在手里看了会儿,想起这是当初在她办公室瞧见的那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头是红色天鹅绒,嵌着两只细细的银镯子。 线条简洁圆润,尾端镶嵌切割钻石,星芒般微闪。 当时在她办公室看见,以为她是送萧衣的,原来是送她的。 现在,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窗外又飘起场小雪。 想念这个词,她这会儿,才品出些味道来。 南雪在那屋子里又个人待了几天,像在等待什么。 等舒予白出现。 可她没有,她连同那只小狗,同离开了。 南雪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联系方式,看了许久,点了拨出,可下秒她又匆匆挂了。 第三天的时候,她被父亲的助理肖何接走,搭上了回家的飞机。 肖何则留在原地,继续办事儿。 父亲的别院在西湖边儿上。 冬季的杭州雨水多,总是阴天,带着股子挥之不去的潮气和阴霾。 南雪下了飞机,出机场,没叫人来接,自己昏昏沉沉地进了辆的士。的士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开朗的过分。她报了地址,那司机脸惊讶,接着就开始漫无边际地扯着她聊天。 这几年房价涨的好狠呐,你们家那块儿地,平得有个十几万吧? 没那么贵。实际上不止。 喔?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眼。 那女孩儿很漂亮,皮肤白,唇红,坐在后座上安安静静的好像个瓷娃娃。乌黑的发丝耷在肩上,她穿件连帽衫,短牛仔裤,笔直修长的两条腿,雪白耀目,整个人有种剑在鞘中的感觉,似乎抬眸,就能感受到她那种冷冷的锋利感。 只有点。 她似乎安静的过分,或是淡漠的过分。 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司机觑她眼,笑了:小姑娘,看你这样子,失恋了吧。 南雪: 司机:? 她怎么似乎脸色更苍白了。 车流驶过片熟悉的街区,高大的法国梧桐,沿街种了两排。 枝丫落了雪,黑色的沥青路面微湿。 到家了。 早晨,周遭都还很安静。 分卷(18) 淡薄的光线落在挨家挨户的屋子上,居民楼下,有早起遛狗的,渐渐有了喧哗声。远处是稍老旧些的小区,排排低矮的房屋浸在冬日雪天里,似乎还未苏醒。 别墅在片闹中取静的市区。 周围是好几个核心商圈和大学城,墅群号称是某建筑设计师操刀,新中式,提炼了许多古典元素,又和简约的现代风格结合,精致大气。 走进了,是个合院式的中式建筑群,黑色的日式黑熏瓦,白墙,墙角有几支梅,还有竹丛,疏疏落落的。 南雪走到门前,摄像头转过来,接着门开了。 她沿着石子路慢慢往上。 爸。 南雪边换鞋,边用目光搜寻。 个妇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讲话轻声细语:先生出门了。早餐在桌上,还热着。 那是家里佣人,人称张姨。张姨有约莫四五十岁了,面容慈祥,总是谨小慎微的模样,但因雇佣时间很长,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南雪跟别人都不亲,和她倒熟悉,没有很多顾忌。 她嗯了声,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进食。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和白灼生菜,太阳蛋,鲜绿的蔬菜上浇了酱汁,咬口,味道很鲜。 可南雪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 好会儿,南雪搅拌着白粥,忽然缓慢地问: 假如个追过自己的人,突然不再主动联系,是为什么? 张姨瞧着她,忍俊不禁: 假如那个人不主动联系,当然就是对您没意思了。 喜欢就会主动? 当然了。 南雪点点头。 她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陡然难受起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想着,是吗?她不信。 吃着吃着有些胃疼。 南雪还是头次在家里提起恋爱方面的事情,很稀奇。 张姨轻声问:您喜欢她么? 不喜欢。 南雪低下头,表情又冷淡下来,匆匆扒了几口饭。 她站起身,回房,躺在床上。 身边空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南雪打开手机,犹豫许久,终究从微信界面点开舒予白的头像,接着是她的朋友圈。 空白。 道刺目的横杠。 她被屏蔽了。 舒予白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了。 她是不是又喜欢上别人了。 南雪猛地坐起身。 天阴阴的,仍有些冷。 时间长了,辨认不出年月。 又飘了几场雪,冬天的尾巴带着点料峭的寒意,积雪慢慢消融,像是要换季了。 这几天过的都有些恍惚,舒予白这个名字这个人不停地在脑子里循环,挥之不去。 她在哪儿? 要不要主动联系。 那天是不是话说重了,伤到她了。 晚上南雪睡觉前,从包里摸出个白色的方盒子。 月光下,对儿银镯子微微泛着冷白的光华。 她把那对儿银镯子,垫在自己枕头下。 睡眠仍旧不太好。 半梦半醒间,她做了许多毫无逻辑的梦。 梦境像是块块记忆碎片拼凑成的,互相没什么联系,跳跃性很大。 像是回到最初的老宅子,白墙黛瓦,青石板路和狭窄的小道。 个女孩儿拉着她的手,在里头穿梭,回头看她,眼睛乌黑湿润,温柔极了,像某种食草系小动物;接着又是女孩儿稍大些,在红色马赛克铺的教学楼里,她撑在露台上,手里捧本英文书,胳膊柔软白皙;再后来,那女孩儿又成熟了些,两人窝在沙发上,南雪靠在她柔软的肩窝上,看见她翘起的长睫毛。 她真漂亮。 那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可哪怕在梦境里,也有很真切的羞耻感。 甚至能感觉到耳根的微热,脸颊发烫。 下瞬,景物变成她自家的宅子。 房屋被抵债,母亲的纸离婚协议,哭泣声,风声 远处有风,霎那间不知穿过了多少时间和空间,眨眼间,景物又变了。 外头是风雪,身前有个女人,身子半浸在温泉里,乌发湿漉漉的,白而柔软的胳膊轻轻勾着她的脖颈,眼睛里闪烁着轻轻的笑,很甜美的感觉。 女人凑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说:喜不喜欢我? 她瞧着南雪的眼睛,缓慢靠近,红唇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含住她唇瓣,温柔地品尝。 南雪手指抵在她白而滑的后背上,指尖轻轻抚过,微微颤抖。 她闭着眼睛,努力压抑什么。 不 微微蹙眉,手轻轻推拒她的肩,浑身发着颤。 过来。 女人说:近点,不要怕。 似是感觉到她的推拒,女人又凑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爱你。辈子都爱你。 女人身上有股勾人的香。 水珠顺着单薄的衣料往下淌,饱满的白软轻轻蹭着她,微颤,像是带着鲜活炽热的心跳。 片刻,梦中的自己意志力终于溃不成军,认命似的,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回吻过去。 最后刹那,她看清身下人布满红潮的脸,和含着水晕、泪痕的温柔眸子。 是舒予白。 个惊悸,南雪睁开眼睛。 她从被窝里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脸,低头,轻轻喘息。 凌晨,天色蒙蒙亮,窗外远处的山巅顶着积雪,在灰蓝的天幕留下淡淡的轮廓线,寒意料峭。 南雪掀开厚厚的灰色被子,下床,开灯,走去洗手间。 把冷水开到最大,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映着窗外冷雪,脸颊上的微热的红潮更分明了,她指尖触了触脸颊,很烫。 仍旧不舒服。 浑身湿汗,她褪下衣物,拧开花洒,准备沐浴。 衣物放在边,她扫了眼,目光停顿片刻,又关掉花洒。 接着捏着挂钩上内裤的角,拧开水阀,对着水龙头,眼神冷淡地开始清洗。 湿痕太碍眼。 外头很冷,南雪沐浴完,又打开推拉门晾好衣物。她靠着露台,轻轻拢拢厚厚的灰绒浴衣,发尾沾了水,微湿,滴冰凉的水珠滴到锁骨上。 远处是还未苏醒的城市,很安详。 她捏着手中的对儿银镯子,夜色里,触感冰凉且沉。 又划拉下手机,手机上那个熟悉号码的未接来电停在(98)这个数字上。 整整个月,舒予白没有再联系过她,次都没有。 南雪却回味那个吻。 后劲儿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很想双更,手速它不允许双更,以后会的,谢谢大家 (下章相遇啦感谢在2021021222:32:48~2021021321:3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ms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袁一琦圈外女友8个;喻言的宝贝4个;啊呀3个;曌曳、子夜流殇、七七2个;ray、老古减速人、41842082、blink小王、妡、嗯、金容仙的脸颊肉、泉光子郎、lxm_、深陷七五、双er、悱恻、陆柯燃的隐婚对象、为赵棠做0、boooooooo、35038449、择芜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一个戴萌萌真不错60瓶;老古减速人40瓶;01733瓶;孰儿30瓶;27瓶;61vvv20瓶;?8瓶;我不玩lol13瓶;最后、骑士与鸟、时光机的尾巴酱、天即墨、三无超帅!、吧啦吧啦呜、野弥唯10瓶;林洛、属于吴宣仪9瓶;哦~金容仙哇、寒山孤寂、虞书欣的老婆8瓶;欲ri.、袁一琦圈外女友、奚屿屿不是小朋友、西洲、漫漫十三、expo.、芜聿5瓶;做梦幻想狂、blink小王4瓶;半汯溪月酒3瓶;十四月、金泰妍老婆、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破2瓶;砸砸、菇、晋江民政局、無xi顾及、rehun挺、有空、汪汪汪汪汪汪、洛清岚、41684769、念章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 已经足足一个月,两人没有任何联系了。 南雪想给舒予白打个电话。 却又退缩。 露台外是一副寒冷的景象。 屋檐上落了一层积雪,灰色的瓦片上一片晶莹雪白,晨曦渐渐有了些光芒。 天气很冷,南雪的手指被冻的有些冰,几乎没了知觉,可她感觉不到,只低头,看着那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指尖微颤,想拨出,睫毛颤抖不停,却有些犹豫。 未知是令人恐惧,谁也不知道短短分离的这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触上去。 电话拨出的一瞬,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找她做什么?总得有个理由。 这么早的天,她还没起床吧,会不会没人接? 倘若没人接听,那就缓缓再打。 南雪稳了稳心神。 可她预计的情况没有出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机械一般平稳的女声缓慢答,冰冷冷的。 南雪蹙眉,看着屏幕: 这么早,她和谁联系? 是忙着画画工作,还是和别的什么女孩子打电话。 南雪不信,又拨出去。 连续拨出了许多次,都是这么个情况。 为什么? 她于是在浏览器上搜索:打电话一直正在通话中的原因。 蹙眉,凝白指尖往屏幕下滑,夜色里屏幕有些晃眼,她微眯眼眸,几行字映入眼中。 如果是多次拨打并且在接通的瞬间就出现了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可能是由于您的电话已经加入了对方的黑名单。 南雪慢半拍地意识到:她被拉黑了。 她被拉黑了?! 为什么! 舒予白居然拉黑她。 南雪关上屏幕,闭上眼睛,忍耐片刻,猛地把手机扔在一边的桌子上。 凌晨,空气带着点夜色的寒峭,天空好似冰冷的玉石,静悄悄的,冷飕飕的,一阵风吹来,她身上从浴室沾来的潮气还未干透,南雪轻轻抱着瘦白的胳膊,一阵冷一阵热。 刚分开的那几天,南雪还能收到她频繁的来电。 每天都有。 可她不能接,也没法儿接。 假如给了舒予白一丝希望,她还会继续把这感情延续下去,南雪是想让她彻底死心。 她们没可能。 她想舒予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慢慢放下她。 可现在这来电真的就停下了,再也没有过了。 她真的放下了? 还是真的又遇到喜欢的人了。 南雪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想她开始新恋情的是自己,现在担心她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的也是自己。 她也会再喜欢上别人么? 她现在在哪儿。 在做什么。 南雪轻叹一声,捏着那两只冰凉的银镯子,转身,回了房间,又重新缩回被子里。 迷迷蒙蒙间,还记得梦中舒予白那双含着水晕的眸子,眼尾泛红,那么乖觉,楚楚可怜的。 身上的热度又重新蔓延开来。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那天在车里往外看时,看见舒予白站在冰冷的雪地里,慢慢弯下腰的样子。那背影好像挥之不去,半梦半醒间,她想走去给她一个拥抱,可霎那间,那人变得很远很远,远到自己都够不着。 又醒来了。 身边是冰冷的被褥,空无一人。 南雪整整一个月,脑子里全是舒予白。 早晨,司机把车停在自家公司楼下,车门打开,南雪下车。 大厦顶端是中茂集团的logo,红色,很醒目,乍一看像个国企,实则是个慢慢发展壮大的私人企业。 房地产商就那么几家,私企成名的,并不那么多。 今早没有下雪,可昨日的积雪还未化开,稀薄的阳光照耀来,积雪开始融化,有几分比下雪时更甚的寒冷。南雪的短靴踩过一片半化不化的积雪地,来到大厦里,按下电梯,往上,来到顶部。 穿过外头的浅米色办公桌和许多实习生,往里。 玻璃门隔开的是她的办公室。 那个就是南先生女儿? 身后有小声的议论。 是啊。 还有不少人悄悄看去。 玻璃门隔开的办公桌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坐在那儿,神色从容镇定。 细腰,长身玉立,简约的短发耷在肩上,干净的皮肤和眼睛,唇像饱蘸朱砂的笔尖点上去的,殷红犹如雪中梅花。白皙如竹节的手指轻轻翻着桌上一沓资料,旁若无人的。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干净的人。 跟精灵似的。 南雪没注意那么多,哪怕是在办公的时候,舒予白都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实在忍不住,她给林岚打了一通电话。 喂? 那边女人声音带着点惊喜:南雪?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难得。 最近还好?很平常的一个开场白。 南雪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很好听,并没有带太多情绪,似乎只是打电话问候一声。 可林岚知道她的性格。 南雪性子独,从前那些日子,她们三个能在一起玩儿,多是因为舒予白的缘故,实际上南雪和林岚的关系不那么亲。 这时打电话找她,多半有事儿。 还是和舒予白相关的。 老样子,还在那儿学习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国。你呢? 还好。 我的小狗还活着吧,你俩没把它饿着吧? 林岚声音里带着调笑。 南雪话语微顿,隔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林岚能听见话筒那边的声音,像是风声,或是轻轻的呼吸。 怎么了?说话呀。 林岚惊讶地问:狗不会死了吧? 分卷(19) 南雪轻声道:不是的。我现在没和舒予白待在一块儿。我回家了,小狗在她那里。 嗯?你回家了?那小白呢? 不知道。 她有些奇怪,南雪居然没和舒予白在一起?她俩不是一直黏着么?还是说南雪回家了,家里有事?林岚却并未多言,只说:好,那我再问问小白。 看样子这几天,舒予白也并未和林岚有过联系。她会去哪里?为什么失联,该不会出事了吧?南雪又是担心又是后怕,生怕她出意外了。 南雪指尖泛白,紧了紧,好一会儿,仍旧没能问出来。 她端起桌上薄薄的瓷杯子,红唇压在杯沿。 可下一秒,林岚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小舒脱单了。 南雪手中的杯子滑落,摔在地上,碎了。 啪。 水很烫。 她好似并不关心,只淡淡地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指,接着问:哦? 是啊。 舒予白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天天宠。 朋友圈全是秀恩爱的照片。 甜得很。 是么。南雪细白手指轻轻扣一扣桌面,问:谁啊? 不知道,不认识。 林岚说: 我看了照片,漂亮的很。 她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嘟,嘟,嘟,电话被掐断了。 南雪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深深地喘息。 她撑着头,发丝微微低垂,挡住眼睛。 原来朋友圈屏蔽她,是又找了新女友啊。 午餐就在公司里吃。 南雪口味清淡,端着餐盘,去弄了一碗白粥,一盘清蒸鲈鱼,一碟青菜,就算完事儿。 她坐在一个四人桌上,过了会儿,南茗卓也坐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 路过几个员工,好奇地看着这对父女俩。 南茗卓和小公主南雪。 模样仔细看还蛮像,南茗卓高,南雪也个高,估计是遗传。 在那边实习,感觉怎么样? 南茗卓低头,筷子尖儿夹起一只生煎包。 南雪嗯了声,道:还可以吧。他们家企业管理的不错。 那挺好。南茗卓低头又咬了一口生煎包,笑:这馅儿不错,蛮香。说着给南雪也夹了一个,接着抬眸,瞧着她,话锋一转,意味不明地道:听说,你和小舒闹掰了? 诺大的厅,一只明黄色复古吊灯悬在饭桌上,对面墙上挂了一张画,是金农的墨梅花,有种冷冷清清道味道。 四周都是用餐的员工。 听说?南雪抬眸:听谁说的。肖何? 南茗卓:是他。 他捏起餐巾纸擦擦嘴,靠在身后的红木椅子上,看着南雪:予白是个好孩子啊,你们怎么回事? 南雪垂眸,轻声道:也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南父嗯了一声,也当她们小孩儿闹着玩,没往心里去。 不都这样么,闺蜜之间偶尔也会有点隔阂矛盾,南雪和舒予白从小玩到大,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能有多尖锐的矛盾解决不掉。 他夹起一片生菜,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叹息: 可惜了,她这么好一个姑娘,为什么喜欢女人。 喜欢女人怎么了? 南雪筷子尖儿一顿,蹙眉。 不正常啊。同性恋嘛,不符合自然规律。 南茗卓皱眉,像是真为舒予白发愁,想教育她,却又自知没那个管理权限,只捏着餐巾纸,擦擦唇角。 喜欢什么,还不都由着自己。 南雪看他一眼。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同性恋就是有病啊。 南茗卓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南雪那性子,不喜欢别人说舒予白半点儿不好,连忙补了一句:当然了,小舒是个例外。 南雪微冷的表情这才柔和了些。 看着自己父亲,轻叹。 南茗卓身量挺高,就是老了,微微有些佝偻,年轻时模样英俊,和她母亲很般配,如今年年操劳过度头发有些稀疏了。他算是很旧派保守的一类人了,早先富起来那会儿,还讲究节俭,整天上班下班拿一部诺基亚,后来才跟着年轻人的步子用了智能机。 就像他对同性恋的态度一样。 一开始不接受,跟着年轻人的步子,嘴上接受了;仔细盘问,还是不接受。 他有股子表面上的平和包容,那是对别人的;内里的严于律己,则是对他自己和南雪的。 别人可以离经叛道,叛逆,特立独行,那是不羁潇洒;到了自己那儿,那就是不务正业。 呐,予白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回事? 南茗卓看一眼南雪,发愁: 你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南雪的红色筷子尖儿扒拉一下青菜,道:再说吧。 屋顶上积雪化了,一滴一滴,顺着瓦片的缝隙落下,砸在泥土里。 白色的墙边,有两株梅花,一左一右地种在月洞门旁,修理整齐的绿草坪上有小棵的青松,枝丫上积雪未化开,一条白色小路横穿而过,指向月洞门。 有路过的佣人清扫庭院。 南雪以为她父亲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给她安排了个人。 她父亲把那人的照片随手发给南雪,说: 呐,就他,看着喜欢不。 南雪扫了一眼,实在提不起兴趣 男人,都那个样,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会儿,又点开照片看,越看越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叫尤栾,改天约出去见个面吧。 他姓尤? 南雪冥冥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可并未理清头绪来。 两人约定的地点,在一家泰餐店。 半露天的餐厅,沿着围栏种了一排疏疏落落的绿植,绿植里藏着橘色小灯,暗暗的天色里,亮起,像一盏一盏的小星星。 一只竹质吊灯悬挂在头顶不远的位置。 来跟她相亲的是个小男生类型的,个儿蛮高,话多,开朗幼稚。 南雪捏着菜单翻了几页,没什么食欲,点了杯奇异果汁,接着把菜单让给那叫尤栾的人点,那人也不客气,随意点了几样。 过了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待会儿,我堂姐可能也来。介意么? 南雪挑眉,看着他问: 堂姐?她来做什么。 尤栾笑了笑,说:嗨,她想约她对象一起吃东西,叫我帮忙订个座,我顺手就定在这儿了。 没事,不介意。南雪低头,吃了口沙拉里的蔬菜。 尤栾又说:那不如咱们四个拼一桌? 估计是感觉和她单独坐一块儿尴尬,南雪表情淡淡的,仍旧无所谓,说:好啊。 来的正是该吃晚餐的时间,晚上六点多,四周的小木桌子上坐了一对一对儿的,都是约会的情侣。两人一桌儿,牵手的,搂腰的,相互对视,笑容很甜。 唯独她们这桌儿,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半点化学反应也无。 南雪叉子叉上一盘沙拉,态度很随意。 呃,还有。尤栾挠挠头,继续道:我堂姐,她是双性恋。他把叉子抵在唇边想了想,觉得没说清楚,继续补充:就是男女通吃那种。 待会儿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跟她一块儿来的,她现任,是个女孩儿。 南雪点点头,唇瓣够着吸管,喝了口果汁,轻声问:你堂姐是? 哦,她叫尤馥。 酸酸的果汁呛在喉咙口,南雪细白手指抵着自己脖颈不停咳嗽。 一边的服务生忙递来一片湿巾。 南雪瞥一眼,目光却定住,落在服务生身后。 舒予白就是这时候闯入视线的。 竹灯笼里柔和的光芒,恰巧照亮她的眸子。 她穿一件薄薄的衬衣,外头披一件长到脚踝的披风,最顶端一枚纽扣解开了,露出白皙的一片儿皮肤和锁骨。一直披散的长发束在脑后,发梢儿耷在白皙修长的后颈上,轻轻扫着。 很年轻,温柔里又多了些俏皮的劲儿。 包臀的黑纱裙,臀线圆滑饱满,一截白而瘦的脚踝显露出来,小腿藏在时隐时现的黑纱里,很神秘。 腰肢又纤细,杨柳腰,晃啊晃的。 鼻尖有轻盈的浅香,像桂花,或是白玉兰,味道甜而温和,沁人心脾。 南雪怔住,不知作何反应。 下一秒,尤馥从她身边走过,拉开她对面的桌子。 舒予白也瞧见她了。 两人不远不近地对视了一瞬。 那一瞬间,南雪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有什么情绪犹如决堤一般,把她冲刷的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错了,还是高估了我的手速,今天就这么多了 55555 以后天天日六,之前差的字数绝对能补回来,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1021321:35:42~2021021521:5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亦安初3个;悱恻王八蛋、昕羊szd奶包ttl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夜河流灯4个;纪希的希、43051187、阿陈_、去偷星星送给你、靠窗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肆、48981283、430511873个;金容仙的脸颊肉、韵、喻言的宝贝2个;别胡闹.、啁啾、寥寥、多次拒绝吴宣仪、52hz、呀yi、鸭西木嘞、泉光子郎、冯二狗、退之、恋爱吧死宅、等效替代、太极咩咩拳、子夜流殇、35038449、blink小王、梅舒影、昕羊szd奶包ttl、为赵棠做0、煮名焖里騒、七七、信号失联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信号失联34瓶;justjack32瓶;hurr欲p25瓶;山有木20瓶;时七15瓶;4183137914瓶;木偶暗、越越、肆、喻言的宝贝、江山易改、24654544、衍至、喜欢一个戴萌萌真不错10瓶;为牢9瓶;透明8瓶;哇哦哦7瓶;不想说话的猫、晴天霹雳、抹茶星冰没有乐、浑水、肆、奚屿屿不是小朋友5瓶;42750201、金容仙的脸颊肉、一人3瓶;不如去吃火锅咯、鸭西木嘞、小泉萌香女朋友、鱼鱼不说话2瓶;砸砸、22076482、时、蕾羽、汪汪汪汪汪汪、金泰妍老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一个月未见,南雪觉着舒予白有些不同,可具体在哪儿,她却瞧不出来,只觉着她似乎是不大一样了,不似从前,总是有些压抑似的。她现在是微微笑着的。一件单薄的羊毛披风,里头就一件单薄的衬衣,包臀裙那样贴身,勾勒着腰臀曲线,很诱人。 美虽美,又叫人疑心 她忽然这样爱打扮,大冬天穿这样少,是因为要和喜欢的人一同约会的缘故? 南雪一只素白的手支着下颌,余光时不时掠过她。 舒予白端坐在那儿,总觉着南雪在看她,可她不敢多想,两人已经尴尬到这种地步了,的的确确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了。 她回避着南雪的视线,尽量不看她。 南雪等了半天,舒予白连一个正眼也没施舍给她。 指尖有些许凉意。 她怕是真的连看她一眼都不想看了。 尤栾冲堂姐尤馥一笑:姐,你们怎么认识的? 尤馥轻轻一笑,从盘子里给舒予白弄了一只龙虾,戴上手套给她剥壳儿:挺早认识的啊,大学那会儿,舒予白是我同门师妹。 舒予白轻轻一笑。 微微垂眸,眼波流转间,像是在回忆什么。 她还是个小孩儿。 尤馥揉揉她的脑袋,道:那会我研一,她大一。 尤栾点点头,恍然大悟,眼睛看向尤馥:原来如此,以前就关系蛮好的了。 南雪: 她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神色淡淡的,手上却是一痛。 龙虾壳儿锋利,没留神,把手割开了一条口子。 舒予白微微蹙眉,抬眸看了一下,桌上的手指轻微地抬起,可下一瞬,又重新落回去。 从前的那些犹如洪水般止不住的感情,如今想想,竟有些时过境迁的感慨。 可如今却看淡了。 舒予白看着南雪身边的大男生,觉得有趣。那人行为举止都有些孩子气,时不时眼睛就看南雪一下,带着点慌乱,想必对她有点意思。 她以前不也那样。 满眼温柔,偏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姐,来这边了,还走么? 尤栾问。 尤馥捏一捏舒予白的小指,道:不一定,看情况吧。 舒予白似乎觉得痒,轻轻拍了一下尤馥的手背,那人把手缩回去。 舒予白看着尤栾,道:主要是导师在这边,有些事情要拜托她。 哦。尤栾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南雪坐在那儿,舒予白每每往这边看一眼,她都有心脏一跳。 可最终却发现,舒予白看的却不是她,只是很平常地跟尤栾聊天。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倒真缓解了最初只有两人时的尴尬。 南雪没品出食物的味儿,一颗心全吊在舒予白那儿。 吃饭时,舒予白偶尔看向尤馥,眼睛里好似有星星,亮晶晶的,含着浅浅的笑,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风情她太温柔了。 偏生那温柔,是向着尤馥的。 跟南雪半点关系也无。 舒予白坐在尤栾对面,南雪恰恰在她斜对角的位置。 姐姐。 南雪终于鼓起勇气,看向舒予白,红色的筷子尖儿给她弄了一块儿剥好的蟹肉。 舒予白瞧着对面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她目光在南雪身上停顿片刻,很快移开。 分卷(20)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瞥。 谢谢。 舒予白低头,安静地吃蟹肉,从南雪的角度,恰巧看见她弧度优雅的鼻梁,纤长的睫毛。 南雪却有些过分在意,借着身边落地窗的反光,她瞧见自己半透明的一个倒影,发丝似乎有些乱,细白食指立刻悄悄捋了捋。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堂姐女朋友很好看吧。 发消息的是尤栾。 南雪余光扫了对面那人一眼。 舒予白坐在竹条编织的凳子上,身后是一片微暖的光芒,很弱,她的脸颊显得柔和白净,像花瓣,很想任由指尖轻轻抚过去,看看是什么触感。她坐在南雪斜对面的位置,很安静,一缕柔顺的长发滑落耳畔,长睫低垂,没看南雪这边儿。 南雪指尖在半空停顿片刻,回他。 是挺好看。 尤栾扫了眼信息,直笑。 我堂姐也漂亮,她俩多般配。 尤栾又发了条信息。 南雪抬眸扫一眼尤馥,不动声色的。 乌发红唇,发梢儿微卷,轻轻搭在削薄的肩上,她披一件不厚不薄的外套,里头是件黑色贴身的薄毛衣,耳垂坠着细细的吊坠,目光流转之间,光芒闪动。 南雪忽地记起,泡温泉那会儿,舒予白眼睛看到尤馥后就没挪开过。 她垂眸,眼底满是淡漠。 你堂姐,一般吧。 尤栾扫一眼信息,登时无语了,回她一串省略号。 尤馥目光落在自己堂弟和前不久泡温泉时见过的南雪上,轻轻笑了,说:你们俩能成么?在一起得了,几个人都认识,这样也算是缘分。 尤栾这才吃了一惊,看一眼身边的南雪,问:你和我堂姐,我嫂子都认识? 嫂子? 几人都是微微一怔。 舒予白抬眸,看着尤栾,眼底满是茫然。 尤栾的那声嫂子在叫她? 尤馥瞪了尤栾一眼。 刹那间尤栾站起身,和舒予白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姐姐,我叫错了。 他坐下身,尤馥的信息发来: 还没到那一步呢。 屏幕亮起的一瞬,南雪悄悄看了一眼,却没看清。 尤栾低头,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 尤栾:你还没追到? 尤馥:对。 尤馥:不对,我只是还没告白。 尤栾: 尤栾:那你朋友圈发那么多暧昧的照片干什么? 尤馥从屏幕上挪开眼睛,食指点点他,回:这也是一种追人的手段,懂不懂。 餐厅的墙面上挂了张巨大的画,舒予白一进来就瞧见了,几人没话说的那会儿,她就看着那画儿,有些入迷。 那是东南亚一带的画派,巨幅,像版画。深蓝黛色的打底,绘着纹饰复杂的人物像,是两个古代士兵骑马的场景,金色的帽锥,赤色马匹,走线很精致有力。 舒予白扯一扯尤馥的衣角:师姐,你看那个。 尤馥看过去的一瞬间,舒予白就耐心地处理手中的龙虾,片刻,一块儿白软的虾肉被她剥离出来,舒予白夹着它,放进尤馥碗里。 南雪不经意和她的视线对上,女人眼里的温柔还未散尽,含着水晕似的,视线一触即过。 尤馥转过脸,微微一笑:不错。不过,估计是仿的,或是复制品。 是么?舒予白看过去:为什么,师姐。 因为真品在博物馆里。 尤馥瞧着她,笑了:你对东南亚的画派不熟,没见过,正常。 她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笑:不过,挺好看。 南雪低着头,感觉这儿虽开了暖气,却仍旧有些冷,她抱着胳膊,纤白脖颈垂下,听着舒予白一声一声地叫师姐。 忽然就有些难堪。 过了会儿,尤栾没话找话,撞撞她胳膊: 不好意思,我之前搞错了。 他低声道:她不是我姐女朋友。 南雪这才抬起头。 心脏一阵狂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她俩还没在一起,不过估计快了。 尤栾给她翻一下聊天记录。 还没在一起。 南雪猝然抬眸看向舒予白的位置,心脏微微一紧。 那她是不是,是不是 一顿饭吃完,尤馥和尤栾抢着去买单,桌上只剩下南雪和舒予白。 两人相对无言。 外头仍旧是一派萧瑟的风景,冬季,行人匆匆,路上的积雪要化而未化的样子,行人踩过去,留下一行一行脚印,蔓延向远方。 服务员走来,为她们加满茶水。 南雪鼓起勇气瞧着她,手心满是沁出的湿汗,她轻声问:姐姐,你讨厌我了么? 这句话在耳边轻轻震了震。 舒予白长睫颤了颤,看过去,南雪捧着一杯热水,眼巴巴地看着她,樱桃似的唇在水雾里湿润透亮,眼眸里有些许期冀,闪着星芒似的光。 她像只被踹了一脚的小猫,浑身收敛着,挨挨蹭蹭过来,蹭一下裤脚,想讨好人。 怎么会。 舒予白哑然失笑。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舒予白坐在那儿,眼眸仍旧很柔和,细白食指捏着餐巾纸轻轻擦着唇,轻声道:而且,你也不用害怕,我已经放下了。 南雪脑子里嗡地一震。 舒予白继续道: 我们以后正常相处就好,不用有什么想法。 正常相处? 南雪声音淡淡的。 嗯,就普通一点的朋友。 她的回答很平静,甚至有些微妙的距离感,南雪心脏一阵刺痛,她逼视着舒予白,问:那你和尤馥呢?你们也是普通朋友? 远处,尤馥正在排队结账,这几天人多,定桌都要提前,结账的人更多。 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舒予白瞧着她的背影,眼睛闪过笑意,很短暂,却被南雪微妙地捕捉到了。 她不是。 舒予白唇角弯了弯:她是我现在喜欢的人。 刹那间,南雪好像被人迎面锤了一拳似的,脑子里一片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嗡嗡直震,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 她好像在追我。舒予白轻叹:不过我也不确定,没准是我自作多情。假若是真的,我也还得缓冲一下,可能过段时间,就和她在一起吧。 南雪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她? 舒予白低头,长睫毛扑闪,像在不好意思了。 蛮有感觉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感谢在2021021521:50:13~2021021612: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亦然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ink小王7个;恋爱吧死宅3个;长安归故里、芜聿、肆2个;我怎么可能会吃番茄、深陷七五、大鱼、幻者、子夜流殇、美少女的猫、思三君、一只在非洲的痒痒鼠、小河虾、49105657、哦~金容仙哇、swift、喻言的宝贝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风30瓶;虞书欣的老婆、骑着小猪闯天下10瓶;沐悦7瓶;猛1不落泪、清、属于吴宣仪、40011186、学习5瓶;西窗雨2瓶;棠棠爱吃糖、为赵棠做0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她喜欢尤馥。 南雪瞬间安静下来。 她垂下头,乌黑的发丝挡住了半边侧脸,睫毛眨了眨,餐厅的光线落在她身上,有道灯的雾影,落在她白皙的鼻梁上,有些沉默的样子。 她捏着餐巾纸,细白的指尖动了两下,片刻,把它扔在桌子上。 你认真的? 南雪抬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舒予白轻轻嗯了声。 南雪眼底像是闪过几分落寞,浓睫垂下,小巧的红唇压在杯沿,喝了口果汁。 片刻,抬眸,那几分落寞消失了,只剩下置身事外的冷淡。 她深深看舒予白一眼,低头,自嘲一笑。 舒予白低头看一眼腕表,银色指针,一颤,指向晚上七点四十。 差不多该回了。 此时餐厅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四周都是人群,外头还有不少排队取餐号的。 舒予白看看餐厅里,两人已经快排到了;再看看身边的南雪,她坐在那儿,或许是衣服色调偏冷的缘故,居然有几分孤单。 舒予白却并未理会。 走么。去车库那儿等她们。 舒予白站起身。 这时,身边走过一个小孩儿,正吵吵嚷嚷地往前扑,她妈妈紧紧跟在身后,追着她,生怕小孩儿丢了,一瞬间舒予白没瞧见,只顾着收拾座位上的包,又穿的细高跟,被她撞的没站稳,往后歪了一下。 她一惊,腰际却传来一个轻轻的触感,一只手在那儿托了一下。 耳边还有轻盈的呼吸。 南雪扶着她的腰,这人身上的清香一瞬间变得很近,腰仍旧软软的,纤细柔弱。 触感那么温暖。 舒予白微微出神。 站稳,回头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舒予白立刻挪开了腰上那只手,捏着她的手腕让她移开,接着,避嫌似的,站的老远。 南雪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舒予白正看着远方,那儿,尤馥正在排队。 南雪挑眉。 原来是怕她误会? 她咬了咬唇,淡淡地看着尤馥的方向,眼睛犹如古潭,冰冷漆黑,深不见底。 舒予白有些轻微的尴尬,南雪碰她一下,她都得换个视角,替南雪考虑觉得她怕是又多想了。 从那天一时冲动吻了她,她就发现了,南雪其实很抗拒。 舒予白轻咳一声,努力搜罗了一个话题,说:那个男孩子,喜欢么? 她看的是尤栾的方向。 尤栾长相和尤馥有几分相似,在同龄人里,应当是很出挑的了,南雪喜欢他那种类型的?舒予白甚至开始考虑两家的经济实力,挺好,的确般配。 自打知道了舒予白还没跟尤馥正式在一起,南雪就多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南雪立马说: 我不喜欢他。 对他没感觉。 跟他没什么,父亲组织的相亲而已。 恨不得把这个男的我不认识写在脸上。 舒予白靠在那编织的竹椅子上,长发发梢儿搭在一边的肩上,轻轻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接着又回头看尤馥。 好似根本不在意。 四人的晚餐结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舒予白一个人开车回家。 分别时,尤馥约了她过段时间一块儿外出写生,舒予白答应了。 可她却有轻微的不自信。 她画的好么? 师姐会失望么? 居住的小区有些旧,但好在地段不错,在高处时可以瞧见远处的湖水,覆盖着白雪的平原。下了车,舒予白拎着钥匙滴开大门,往里缓步走去。 地面有些潮气,很冷,脚尖都冻的没了知觉。 楼下有些小孩在堆雪人,舒予白瞧过去,轻轻笑了笑,小孩子也不怕冷的。 在楼下,手机忽然响了,舒予白从包里翻出来,看一眼屏幕,是林岚。 她接起电话:喂? 小白? 电话那头是林岚,她的声音带着点愉快,开门见山地问:听南雪说,小狗在你那儿? 舒予白低头,嗯了一声。 林岚知道狗没事儿,放心下来,过了会儿,继续问:你脱单了?看你发了好多照片呢。 舒予白摇摇头:没呢。你误会了。 她还没那么快走出来,还得再缓缓。 或许有一天,她完全走出来了,就能很好地,不辜负地回应尤馥了。 舒予白有些许期待。 哦。林岚想了想,说:那南雪不得误会了。我跟她说你脱单了。 没事儿。舒予白笑了笑,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进了楼道,按下电梯:刚刚碰到她,解释清楚了。林岚放心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舒予白回了这儿,就跟母亲住一起。 母亲已经年纪大了,有些孤单,养了只猫陪着,这下舒予白回来了,才稍微热闹些。 妈? 舒予白开了门,换鞋,目光四处搜寻。 一只白色布偶猫蹭过来,过了会儿,林岚寄养的那只小泰迪也来了。 一猫一狗,倒也不打架。 小舒回来啦? 一个女人从厨房走来,是她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保养的很好,她年轻时就是个很讲究的女人,现在上了年纪,仍旧和从前一样:爱干净,心态平和,喜欢招猫逗狗。 舒予白母亲叫李念,当年和她爸认识那会儿,是大学美院的副教授,后来评上了教授,却没多久就和她父亲离婚了。如今一个女人住在这三房两厅的公寓里,倒也没什么再嫁的想法。 她没吃过什么苦,人有些不争不抢的性格,唯一一次摔跤还是在婚姻上 不争不抢惯了,舒予白父亲出轨,她也懒得和小三争,心想狗男人不要也罢,痛痛快快地就离婚了。 就是离婚后,经济条件差了些。 舒予白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舒予白把顺路带的菜放进冰箱,又把脏衣服洗干净了,才坐在餐桌上。 晚餐很简单,母女俩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进食,过了会儿,她母亲忽然道:刚刚,有你的快递。 分卷(21) 舒予白有些好奇,快递正放在一边的茶几上,黑色的包裹袋,像是一本书。 她走去,捏着小刀把快递拆开,里面的确是一本书或者是,杂志。 是什么呀? 母亲停下筷子,看过来。 舒予白翻了几页,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放下那本书,抬头,眼眸亮晶晶的:妈,我入展了,银奖作品。 那是前一阵子在北京参的一个展览,提交作品后,一时冲动跟南雪捅破了窗户纸,就离开了。 这会儿,办展的人把作品印在这本小册子上,给她邮寄了回来。 说来好笑,当时,似乎自己是有预感跟南雪成不了的,居住地址直接填了母亲的位置。 她的作品是银奖。 跟她最巅峰时期的比不了,但也好歹能证明些个人实力。 李念拿着那本书,翻了又翻,眼睛满是笑意,说:不错。 吃完饭,舒予白开始计划找导师了。 带着作品过去,好过两手空空。作品没问题了,可另一方面,她还得匀出一大笔钱作为学费。从前的导师带自己,在学校那会儿当然不用什么钱,可对外,收费高昂。 她现在都毕业了。 舒予白想了想,目光落在堆积角落的几张画上。 几分钟后。 她把那些画的照片挂在了拍卖网上。 能卖多少卖多少吧。 舒予白看着屏幕,在起拍价那儿犹豫许久,轻轻敲击:1000。 过了会儿,又删掉,改成:500。 真惨。 尤馥一张画都卖什么价了,她才三位数。 遥远的山巅亮起灯火,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夜色,积雪落在岸边,杨柳枝枯了,枝丫在夜色里轻轻拂动。灯光照亮了积雪,黑白的轮廓线好似用墨条涂抹开的,很分明。 房间连着外头的露台,落地窗开着,冷风直往里灌。 南雪却好似没有知觉,一个人缩在冷飕飕静悄悄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 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张姨把给南雪准备的热牛奶端去,瓷杯子里冒着热气。 诺,安眠的。 南雪摆摆手,轻声说:谢谢,不用。 以前不是每晚都喝么。 张姨坐在她床边,把杯盖合上,咔嚓一声轻响。 她瞧着南雪的脸色,问:小姑娘心情不好? 没。 南雪缩在被子里,脑袋埋的很深,面朝墙。 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南雪听得出,是她父亲来了。 张姨看着南茗卓,有些为难:先生,她不喝。 没事儿,放我桌上。 南茗卓随口答,靠在她房间门口,俯视着南雪: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南雪声音有几分冷淡。 南茗卓站在她门前,开了灯,看着南雪。 南雪用手挡了挡光,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人,含糊不清地小声叫:爸。 她这些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苍白,也不怎么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说饱了,当家长的都看在心里。黯淡的光线下,乌发乱七八糟地挡着半边小脸,皮肤白的透明,看着像又瘦了。 她缩在被子里,手上捧着手机。 南茗卓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南雪一秒钟关了屏幕。 没事。 南茗卓狐疑地看她一眼,关了灯:早点睡。 听见父亲远去的脚步声,南雪轻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诺大的房间,那少了点儿什么的孤独感更甚了。倘若舒予白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等父亲下楼了,南雪才稍稍放心。 屏幕亮起,搜索栏上显眼的三个字映入眼帘:舒予白。 百度上搜索这个,有些可疑 南雪记得,从前有个给她递情书的小男生就干过这种事儿。 给她抓了个现行。 南雪心里惴惴不安,像在偷偷干一件让人觉着不安的事儿,飞快地浏览下去。 舒予白有百科的介绍。 南雪点开,介绍里说她是个画家,代表作列举出来,入过什么什么展,都蛮有名气。 言辞里有许多褒奖的意味。 她又往下滑动页面。 甚至把同名的陌生人资料都看了个遍。 看到一个搜索链接时,目光微凝。 那是个拍卖网站的链接,红色小字上,有她的名字。 南雪点进去。 一张熟悉的画映入眼帘,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闪,接着看向旁边的起拍价:500。 那张画是舒予白很喜欢的。 彩墨绘的庭院,浓绿色铺展开,远处是或深或浅的山峦,树木掩映下,有座小房子,一个古典色彩的仕女站在房前,目光注视着远方,像在等待归人。 从前她画完了,还拿给南雪,说这是她手受伤了以来,最满意的一张。 还说要送给她作为礼物。 现在居然拿去拍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612:29:10~2021021621: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wty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2个;喻言的宝贝、颜颜、blink小王、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夜、36041420、tumaris、猫人朗格斯10瓶;奚屿屿不是小朋友、浑水5瓶;玉梦是真的3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这个杀手相当冷2瓶;砸砸、蕾羽、金泰妍老婆、白山十六、棠棠爱吃糖、洋七岁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舒予白那张画,开拍时间是晚9:00。 张姨? 南雪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楼下,看见在那儿收拾杂物的张姨,小声问: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父亲听见她父亲去三楼办公了,这人一工作就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南雪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小心的。她是要做什么? 小姑娘有什么事儿? 张姨放下扫帚,坐在身边的小凳子上,看见南雪神色中的焦急。 平常她都是挺安静一个小孩,性子甚至说得上很淡漠,很少情绪化,极少看见她为什么事情着急。 这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要注册一个账号。 张姨不懂这些,但也相信南雪不会拿去干什么坏事儿,便报了出来。 南雪在屏幕上输入的时候,她只看着,两人又重复核对了一遍,南雪放心下来,上楼。 走慢点儿。 张姨坐在那儿,看着她高挑的背影笑。 南雪打开她的笔记本,坐在那儿,细白手指噼里啪啦一顿敲,又拿自己身份证号注册了一个账号。她打开两个相同的网页,登入不同的账号,就坐在那儿静静等待。 一阵冷风袭来,夹着外头冰天雪地里的寒气,有些冻人。 南雪起身,把露台那儿的门推上。 外头是一个观景台,铺了薄薄一层循环的水流,冬季仍未结冰,一只玻璃小桌子上落了雪,放着几本书,估计是她爸在那儿翻书看。 南雪把视线挪回屏幕。 开拍了。 另一边。 妈,这是怎么回事? 舒予白抱着电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母亲在一边儿看电视,闻声回过头:怎么了? 有些奇怪。 舒予白把屏幕转过去给她看,道:我的画,不该值那么高的价。 她把长发挽起了,用一只发夹固定着,白而纤长的脖颈儿微微垂着,凝神看屏幕上不停往上涨的数字,满是疑惑是两个人在相互竞价。 竞价的时间间隔是五分钟,五分钟内,没有再加价的,价格就尘埃落定了。 起初还有四五个人跟着一块儿拍,可过了段时间,价格被抬的有些高,只剩下三个人;再往后,价格已经高的不可思议了。 只剩下两个人。 舒予白蹙眉,问:怎么办,现在拍出来的价格比我导师的还贵。 这有什么不好? 李念瞧着屏幕上的数字,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刚刚拿了个银奖,别人觉得有投资潜力? 不至于。 舒予白轻叹,心想,或许是两个钱多的没处花的人在彼此较劲儿吧。 如此,又过了半个钟。 终于停下来了。 舒予白紧绷的脊背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回了房间,想了想,仍旧不安,联系客服。 在平台上拍自己的画,许多画家都会这么干,甚至有些热衷炒作的,会故意雇人把画价抬高,糊弄外行。 可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舒予白:您好,请问有买方联系方式么? 舒予白:价格有些问题,需要单独联系买方。 过了会儿,客服回她:抱歉小姐,买方信息本网站是保密的,需要保护对方隐私。 保密? 舒予白躺在椅靠上,心想,叫平台调低价格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们收取佣金的价格是按着拍价来的,拍价越高,佣金越高,挣钱的机会,不会白白放掉。 她想了想,又问客服:那,假如联系买方后,买方愿意提供联系方式呢? 客服:这种情况是允许的。 隔了一分钟,客服把买方信息发了过来。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舒予白犹豫片刻,按着那电话号码加了对方微信。 头像是一片白色,瞧不出个所以然。 过了会儿,好友验证通过了。 舒予白瞧着对话框,指尖颤了颤,给她发了个软萌的表情包。 过了许久,对方都未回复。 舒予白想着,可能是老年人不太用手机,便先睡去了。 养足精神,第二天还得去拜访导师。 另一边,南雪看着小号添加的好友。 当时注册账号,她拿的张姨的身份证,手机号却用了自己另一个不太常用的手机号。 她支着下颌,看着屏幕上卖萌的小猫,陷入沉思。 第二天,晨。 老师? 舒予白轻轻敲了敲画室的门。 画室开在路边,沿路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冬季,没有绿叶,只有浅色的树干和枝丫指着蓝天,黑色沥青路上好似微微湿润,这一代离湖边几个景点近,很干净。 舒予白看着门口挂的牌匾,铜绿色字体。 现在时间尚早,路上人不多。 她和老师约在现在见面。 早啊,小舒。 一个女人推开门,笑吟吟地看着她。 导师叫苏寒汀,年纪不大,膝下两个孩子才念小学。 她穿一身月白色长旗袍,人不高,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讲话轻声细语的,很柔和。 老师,好久不见了。 舒予白轻轻笑了,把买的一篮水果递过去,导师瞧见了,连连道谢。 苏寒汀的这间画室布置的很用心,入口处有水渠引的小水潭,浅浅的,有青色小鱼徐徐游动。墙面上悬挂的是她的藏画,以及自己满意的作品,比起画室,更像小型展馆。 一楼都是画儿,苏寒汀领着她上了二楼。 坐。 一张大方桌子,铺了宣纸,颜料碟子堆在前面。 这儿就比楼下乱了些,四处都是练习的画作,空气里颜料宣纸的浅浅香气散开,味道清浅,很安抚人心。 苏寒汀那儿还有个学生,正安静地画,经她介绍,是亲戚的侄女,还小,也是想考美院的。 小姑娘见她来,抬眸,冲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来。 导师帮她把画纸铺好,单刀直入:先画给我看看。 临场发挥? 本想把之前入展的作品拿去给她瞧的,这下,居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担心这时不时就一下刺痛的手腕受不了,一别经年,倘若导师知道她手的事情,怕是会觉得,她从此就废了吧。 舒予白稍稍紧张了片刻,心脏怦怦直跳,脊背沁出了冷汗。 她提起笔,回过头,轻声问:画什么? 苏寒汀想了想,道:不用画太复杂的,画只野鸭。 她这番要求,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学生基本功怎么样了。从前带舒予白时,她很喜欢这个学生,带着她熬夜作画,念书那会儿就入了好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入不了的展。 还拿了许多金奖。 可毕业后,就很少听见她的消息了。 苏寒汀也奇怪,以为她是嫁人生子了许多女人都这样,结了婚,有了孩子,事业就荒废了。 毕业后,也远远没有学生时代那么多时间用于作画。 基本功下滑的大有人在。 她紧紧注视着舒予白的笔尖。 舒予白指尖发颤,这一会儿,还没有那突如其来的刺痛。 她落笔,柔软的宣纸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接着是圆润有弹性的线条,狼毫笔尖浸湿了薄薄的纸面,轻轻往后滑。走线已经很不错了。 鸭的嘴巴,眼睛,羽毛。 蓬松的羽毛,和硬挺的黑色尾羽。 接着是宽阔的脚掌。 苏寒汀仔细瞧着,这时,一边画画的小姑娘也凑过来看。 舒予白手狠狠一颤,毛笔又一次掉落。 一个乌黑的顿点毁了一整张画。 怎么回事? 苏寒汀皱眉:你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舒予白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把线条走好,这一次的发挥,已经是这些天的巅峰状态了。 她已经拿出看家本领了。 走线有些浮躁,落笔的轻重也体现不出来。羽毛应该是蓬松的,不是这么实,你太重了,还有,最后这个点是怎么回事? 苏寒汀人就是这样。 看着温温柔柔,批判学生时,毫不手软。 分卷(22) 她接着说,很快把舒予白数落的一无是处。 舒予白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右手不停颤抖。 你手怎么了? 苏寒汀看着她。 没事儿。 舒予白把它藏起来,左手轻轻去捏。 苏寒汀走过去,弯腰,捏着她右手瞧了瞧,笑道:不舒服早说嘛,这么紧张做什么,老师又不会吃人。 舒予白藏也藏不住了,索性直说。苏寒汀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接着是恍然大悟,她心想,原来一毕业就没了声音,原来是手坏了。 这倒还好。 心还在这儿,就都好办。 麻烦的是心散了。 这样好不好? 苏寒汀瞧着她,轻声道:反正你西画也学过,倒也不必那么执着。以前的优势没了,正好方便你探索新的领域。 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打开屏幕,在联系人那儿搜了会儿。 呐,不如你跟着我的老师学。 你跟着他,对路一些。 我提前跟他讲,到时候你去拜访他就好了。 她拨通了电话,在那儿客客气气地跟老师聊了几句,又把舒予白的情况说明白了,这才连声道谢地挂了电话。 我跟他说好了。 苏寒汀道:你周日去拜访吧。刚巧这段时间他在这边,再过会儿,没准儿就走了。 舒予白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声道谢,过了会儿,才想起来。 那请问,老师的老师怎么称呼? 苏寒汀笑了:他姓应,叫应冉。你叫他应老师就好。 舒予白: 苏寒汀疑惑地瞧着她:怎么了? 离开画室,舒予白站在路边。 上午,天色晴好,路边草丛里的积雪仍有些未化尽,空气里有些寒峭的味道。 这儿离家近,早上来的时候没开车。 一辆出租车驶过柏油路,舒予白招手,车停下,她上了车。 车里很暖和,玻璃窗上有湿润的雾气,外头是白茫茫一片。她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几个未读消息,昨晚那个高价拍下画的老太太回复她了。 舒予白有些好奇,唇角弯了弯,扫了一眼。 隔了一天。 那人回复了她一个同样软萌又撒娇的表情包。 还说:小姐姐好呀。 舒予白看的浑身一颤。 舒予白:您好。 舒予白:昨晚的画价格太高了,我的画值不了那么多钱。 舒予白:不如我把钱退给您,您把画还给我吧。 这次,那边秒回:我觉得值。 还说:我很喜欢您的画,就算现在不值,以后也会值的。 舒予白细白手指颤了颤,不知说什么,鼻尖有些酸。 过了会儿,她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边:我姓张。 舒予白:看客服发来的信息,您有50岁了。 舒予白:叫您张阿姨可以么? 那边沉默许久。 过了会儿,才说:不好意思,小姐姐你弄错了。 那边:我是她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感谢在2021021621:57:16~2021021712:4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9301514、纪希的希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灯俼、原盏2个;为赵棠做0、40868870、空寒、小黑的猫、45124318、白云要吃糖、marvin、.,默落/、42659864、形同陌路、冯二狗、孤夜2319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100瓶;纪希的希、mat插30瓶;报告大大,我有话说(21瓶;阿西吧、patrickco、橘味鸡翅10瓶;康延泽、冯二狗、芜聿5瓶;半汯溪月酒3瓶;blink小王2瓶;恣睢、砸砸、离归去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孙女? 50多岁老人的孙女,现在顶多十几岁吧。 这么小,哪里来的钱买画。 舒予白蹙眉,柔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又点开那人的名片。 头像是一片白,昵称一个点。 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 十几岁的小丫头,风格这么深沉? 舒予白坐在出租车后座儿,外头,一晃而过的路边风景平滑地掠过车窗,积雪,梧桐,还有不远处未曾结冰的湖泊。她偏头,靠在车窗上,细白手指又点回聊天框里。 假若真是个小孩儿。 那钱说什么也得退回去。 她微微凝神,继续问。 舒予白:小朋友几岁啦? 另一边,南雪看着屏幕上这行字。 细白指尖轻轻敲击,回:姐姐,放心,我已经成年啦。 撒谎就是令人头疼。 起了个头,只能不断继续圆下去。 舒予白垂眸,食指轻轻扣了扣窗沿。 小朋友上赶着买她的画。 真是调皮,等她家长发现了,大概会主动联系自己的吧。 舒予白:好。 舒予白:没关系的,哪天想退画,再联系我就好。 舒予白:还有点事儿,先不聊了。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靠在车后想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手机却又震了震。 那边的人追问:什么事儿呀。 舒予白对着小孩儿没什么防备心,想了想,直说:约了人写生,我去买画材了。 那边回她:好,小姐姐去忙。 写生? 还能和谁呢。 南雪缩在床边儿,笔记本放在雪白的长腿上,屏幕还亮着。她看一眼,已经十点了。工作上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她关了电脑,放在床头柜,转眼间拨通了尤栾的电话。 南雪:你堂姐最近出去写生么。 尤栾:去啊,你怎么知道? 南雪:我们也一块儿去,怎么样? 尤栾在心底偷笑。 他说:好啊,没问题。 一分钟后,尤栾把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给南雪发了过来。 是市郊的一座山,车程半个钟。 山路上有些清寒的意味,很冷,窄窄的石板路盘曲往上,道路两边是深深的松林,积雪在树林间,一小团一小团的,树木的枝丫上,葱绿顶着雪白,沉坠坠的。 总跟我们走一起做什么? 尤馥瞧着南雪,笑:害羞什么,去找我弟,你们俩聊啊。 南雪轻轻摇头,看了眼舒予白。 姐姐,还要多久到? 经了上一次的告白被拒,两人的关系已经冰封了一个月了。 去山顶,还得十几分钟,别急。 舒予白并未回头,也没看她。 她手上提着那画架和素描纸,有些吃力的样子,长发间有些薄薄的湿汗。那边尤馥手上也提满了,腾不开手。一阵冷风袭来,耳后却像有轻盈的呼吸,暖热气流轻轻散开,舒予白心脏微紧。 忽然间,指间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南雪的手和她的轻轻碰在一起。 姐姐,我帮你拿。 轻轻的声音,离她耳垂那样近。 舒予白猝然回眸。 南雪静静看着她。 她穿了件很温暖的白色兔毛皮草,柔软的白色绒毛很蓬松,唇色很红,肤色雪白,乌黑发梢儿搭在雪白的绒毛里。这么微微弯腰的姿势,像在有意讨好。 谢谢。 舒予白回过神。 舒予白和她保持距离,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不知该把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上。 可南雪却挨得近,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舒予白,凑的近了,偶尔两人肩膀轻轻撞一下。 舒予白不明所以,回眸看她。 南雪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她对视一瞬,又瞬间转去一边。 耳垂微热。 好似很不自在。 她还在为自己的告白尴尬? 舒予白垂眸,大概理解了,便往前走了些,跟她拉开距离,走在尤馥身边。 南雪伸出手,过了会儿舒予白却走远了,她又垂下。 很想牵着她。 路边有许多商贩,卖果汁儿的,糖葫芦的。 大冬天,站在那儿,穿着厚棉衣微微笼着手。 尤栾跑远了,过了会儿又回来,手上拎了一个蓝色的小网兜,是方才路上,跟路边摆摊儿的老奶奶买的。 这一带是在偏郊区的山间,跟旅游景区的不同,钓鱼虽非法,可拿这种小网兜儿去溪流里捞小鱼却没什么人管。到了节假日,有许多附近的家长带着小孩儿过来玩。 尤馥看他一眼。 他一个男生不至于对小鱼那么感兴趣,弄这些玩意儿无非是讨好女孩儿的。 南雪模样漂亮,偏生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很冷漠,对他爱答不理好像完全没兴趣。 很容易就激发了男性的追求欲。 几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尤栾个高,走的快,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看南雪一眼。 南雪也个高腿长,但她等着舒予白,安安静静地跟着她。 看她和尤馥聊天。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 几人到了山顶,在那儿支起一个黑色露营用的小帐篷,尤栾把身上的背包解开,放进去。 里头有些干粮,和几瓶矿泉水。 尤馥和舒予白支起画板,搬着小板凳,坐在山间稍微开阔些的地面。 这座山不算太高,山上有一泓清潭,水质清澈见底。溪流顺着潭水流下,有冷水撞击石块儿的泠泠声,空灵甜美。从微寒的山巅望去,对面稍高一些的山头,覆盖的积雪仍未化尽。 山峦重叠,有一番清寒的景象。 南雪站在那儿看,身边是画画的舒予白。 山间冷,她就穿了件单薄的t恤和米色毛呢外套,外套扣子解开,披在肩上,身体的曲线极为分明,微风拂动她的发丝,脸庞有几分微冷的艳丽。 尤馥在她身边坐着,指着远方的山巅笑:记得么?我们以前就来过这儿。 舒予白瞧着她,唇角弯弯:嗯,好几年前了。 好几年了,还记得? 南雪一手支着下颌,眼睛看着远方,黑色的瞳仁里瞧不出情绪。 另一边,尤栾兴奋地说:姐,跟着一块儿捞鱼不。 说完悄悄看了南雪一眼,像是想邀请她。 尤馥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南雪身上。 这女孩儿和舒予白关系似乎不同寻常,对她有种奇怪的占有欲。这会儿,她只想把这个碍她事儿的电灯泡赶走:我不去,叫她一块儿啊。 南雪没搭理,从一边搭起的篷子那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舒予白身边。 尤栾问:你来么? 南雪瞥他一眼:你去。我看姐姐画画。 说完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舒予白的画纸,女人白皙的手轻轻地动,线条却硬挺。 写生稿是铅笔的,回去了还得改。 尤馥漆黑的眸子盯着南雪,挑眉。 尤栾见南雪没搭理,有几分失落。 那失落落在尤馥眼底,她回过头冲舒予白笑:你看,我堂弟还蛮喜欢南雪的。 舒予白听罢,微微一笑。 南雪性子偏冷,和人相处时的轻微距离感和漠然,总能吸引到一些生性热情的。 不知死活地往前扑。 画画是个安静且个人的事情,两人就捏着橡皮擦,画画改改的。 南雪坐在那儿看舒予白画,眼睛一眨不眨的,又关注着尤馥的动向。 好在她们并未有过多过分的肢体接触。 她们到哪一步了? 南雪撑着下颌,瞧着舒予白。 牵手了? 应当还没有。 南雪目光落在她优雅的侧影上,那红唇,曾经吻过她的。 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 舒予白静静地坐在那儿,好似对南雪似有若无的注视视而不见,只安安心心地画画。 怎么样了? 尤馥画的差不多了,转头去看舒予白的画纸,画架上一片粗粗勾勒的铅笔轮廓线,落日余晖,带着寒意的山顶,和树梢儿上的雪花。 快了。舒予白没抬头,继续画。 尤馥撑着头看她,晚风拂来,有些清浅的香气,像是细小的花朵散发的,桂花,或是紫色的满天星。她凑的有些近,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看。 舒予白将长发松松地绑着,两鬓有一缕滑落的发丝,搭在肩上,很温柔的模样。 眼睛却是看着远方,又匆匆低头画。 专注的人总是格外动人。 尤馥瞧着她笑笑,接着问:你冷不冷? 舒予白回过神,看着她轻轻摇头:还好。 山顶温度比山下低,风又大,舒予白鬓角的发丝被吹的轻轻拂动,她打了个冷颤。 尤馥伸手,想去捏她指尖,探探温度。 舒予白手轻轻缩了一下,她没牵着。 尤馥哑然失笑,过了会儿,开始解开自己的大衣扣子,道:借你穿一会儿,看你挺冷的。 舒予白微怔,轻声道:谢谢。 她声音很细,跟从前有些不一样,南雪看她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712:49:54~2021021722: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陈_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凌晨2个;啊呀、+、白开水不加糖、喻言的宝贝、袁一琦是我老婆、blink小王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nnie的女友30瓶;阿陈_10瓶;+c、40011186、白开水不加糖5瓶;初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师姐,你不怕冷么? 分卷(23) 舒予白看一眼尤馥,她穿的也不多。 只是穿一下她的衣服而已。 尤馥低头笑笑,她也是真心怕舒予白受凉,但一直照顾着她,知道她是那种节奏比较慢的女生,过度的亲密可能适得其反。 手。 尤馥伸出手,看着她的眼睛,示意舒予白去探她体温,舒予白微微犹豫片刻,指尖抬起,轻轻触上去。 半空中却被另一只手握住。 那人的手纤长温暖,轻轻覆盖在舒予白手背上,暖了暖她冰凉的指尖。 南雪捏着她的手,轻声道:好冰。 舒予白却刹那间缩回手,触电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南雪微怔,掌心冰凉的触感抽离开。舒予白一共就只穿了两件,很是单薄,在山上抵抗不了风寒。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一个冷颤,想了想,解开发绳,将长发散了下来,搭在脖子两边,似乎这样就温暖了些。 姐姐,穿我的吧。 南雪那件兔毛的外套,实际上是粗棉线织成的,非常柔软。胸前就几枚针织的扣子,她飞快地将几枚扣子一枚一枚地解开,蜕下外套,而后站起身,走到舒予白背后,轻轻地披到了她的肩上。 外套上夹带着她的体温和微微的清香。 很温暖,很柔软。 舒予白诧异的抬头,对上一双安安静静的眼睛,眸底,清冽的水光一漾而过。那人细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脖颈,温暖纤长,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舒予白垂眸,脸颊不知怎的,居然有些热意。 那样明显,她自己都察觉得到。 可片刻,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站起身,从黑色的帐篷里拿出她的保温杯,里头是自己带的热水。 她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放下,又把外套褪下还给南雪: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有热水就好了。 南雪。 尤馥叫她名字,眼眸深深,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堂弟在叫你。 南雪蹙眉,有些不耐。 她走过去看,那边尤栾挽起裤脚,赤脚站在溪流里寻找小鱼。 他身边是几个带着孩子的家长,也是这般,一点儿也不怕冷似的。 河谷下有许多石块儿。青色的带着花纹有些尖锐,沙石都沉积在河谷底下,因此水质很是清冽,带着冰凉的触感。 树荫下,光线有些暗。尤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水底下照,这里的小河很清澈,水光照耀里有小鱼在摆摆尾巴游动。白色的灯光并没有让小鱼受惊,反而更清晰的看到他们青色的尾巴,半透明的。 傍晚时分,山上的游人逐渐稀少。 只有附近的村民带着孩童上山游玩。一路攀爬上来时,山脚下的人群比较旺盛,可真正爬到山底的却少之又少。小河边上有几个带着小孩的家长一手拎着小水桶,一手捏着方才买的网兜,也在捕捞小鱼。 帮我拿一下,谢谢。 尤栾把一个矿泉水瓶递给她,里头有几条小鱼,圆圆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 像小蝌蚪。 尤栾攀着岸边的石头,慢慢上岸。 南雪站在那儿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什么鱼? 南雪凑近去看,尤栾上了岸边,趁机也凑过去。 南雪看鱼,尤栾则看她。 她离得近。他甚至能看得见那一根根浓黑的睫毛,那样的密。鼻尖洁白,红唇像一枚成熟的果实,因为刚才喝过水的缘故,微微有些湿润。 她的肌肤很是细腻,带着一点透冷的苍白。好像上好的骨瓷,微微透着光。 约摸是衣柜里常年挂着熏香的缘故,她的身上总有一种浅浅的香气。 像是薰衣草,或是什么别的。 这种女孩儿,一般追求者多,所以生性高傲也很正常吧? 你之前谈过几任? 尤栾坐在一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用纸巾擦干小腿,裤脚的水,穿好鞋。 没谈过。 南雪看他一眼,不明白他问这做什么。 是么?尤栾诧异地看着她:不是吧?你开玩笑呢。 很奇怪? 南雪看着他,问:每天事情蛮多的,没时间谈。 她也坐在那石头上,尤栾扫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忆:我堂姐在你这个年纪,都谈过五个了。 南雪看着前面尤馥和舒予白亲昵的背影,神色又冷了一分:五个,有点多了。 你有喜欢的人? 尤栾观察她的表情。 南雪低头,乌黑的发丝间露出一点雪白,她的耳朵尖有些浅浅的红。 有吧。 说着又看了眼舒予白的方向。 女人坐在折叠的小板凳上,一只手扶着画架,另一只手夹着一支铅笔,橡皮擦则被她捏在掌心。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偏生侧脸还是那样的温柔,凝白肌肤下,红润的唇光滑漂亮。 她看的心中一片柔软。 唇角翘了翘。 这样啊。尤栾心中了然,倒也不奇怪。 谁还没个暗恋的人呢。 那你追过他么?尤栾晃一晃手里的小瓶子,看着那几条小鱼,问:他怎么说? 南雪却是摇摇头:没追过。 没追过?为什么不追。尤栾有些好笑:你这种不主动的,就活该被我们这种主动的追。 南雪看他一眼,立马坐的更远了。 尤栾失笑。 他跟他姐一样,玩得开,也看得开。 南雪对她没意思也不要紧,他暂且感兴趣,就追着试试,失败了换一个就是。 喜欢的话,当然要主动啊。 不主动,他就被别人追跑了。 你当天底下喜欢他的就你一个?做梦吧。 从这儿往山下望去,远处是星星点点的白雪,覆盖在葱绿色的青松上。山谷里有小溪和小河,从远处瞧只能看见一点零星的水迹,像飘下的缎带。天色渐暗,天空变成青黛色。空气里也有了些冷飕飕的意味。 另一边,舒予白捏着画纸,跟尤馥交换着看。 画纸上是尤馥画出来的黄昏景象。 遥远的山巅一层叠着一层,像是镜中的虚像。落日的光芒穿透树梢,将白雪照的闪耀发光。远处的夕阳和近处的轻松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轻一个重。线条看上去流畅又有力道。 同样是粗粗勾勒的写生线稿,尤馥和舒予白的却完全不同。 尤馥落笔偏重,线条粗粝,像是碳条留下的重重划痕,取得是神似。 舒予白的却偏轻,画面干净,赏心悦目。 师姐,你画的太好了。 舒予白眼睛里亮晶晶的,那是对美的事物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尤馥本就比她多学四年,功力深了许多。 外行人看不出,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两人差距有多大。 你的也蛮好。 尤馥看了又看,轻笑:不错的,我很喜欢。 她瞧着舒予白,眼眸里的笑意,像是含着包容和宠溺的意味。 那句喜欢咬字带着点别的意思。 舒予白脸颊微热,看向远方。 山巅被落日熏染点红透了。 尤馥瞧着她,忍不住又揉了揉她脑袋,只觉得可爱。 另一边,南雪缓步走来。 她拉着舒予白的手,轻轻拥了过去,在她耳边道:姐姐,好冷啊。 女孩儿好似不懂的察言观色,两人的暧昧气氛刹那间就被终止了。她轻轻伏在舒予白身边,两只胳膊轻轻环着她的细腰,瓷白的下颌则埋在她锁骨上。白色的绒毛轻轻扫着舒予白的脸颊,有些痒。 尤馥的目光被她生生隔断。 她挑眉,意味不明地扫了南雪一眼。 听舒予白说过,南雪是她发小,倘若是真的,那两人应当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南雪的眼神 那看着舒予白的神色,分明是那种想要伸手触摸,却又小心翼翼的紧张。 像是藏着什么埋在深处的念想。 姐!过来看。尤栾的声音。 尤馥皱眉,那边尤栾手里捏着一个小塑料瓶,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 小溪里还有许多。 尤馥被迫被尤栾拉过去看小鱼,远去了,寂静中,只剩下她们两人。 舒予白几乎屏住呼吸。 女孩儿的馨香散开,像是山间雪松,清寒间有种冷冷的馥郁。 往常她们没闹掰那会儿,这样的拥抱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可现在却不同了。 带着湿暖气息的热流,轻轻散开,耳边酥了一瞬,连带着半边身子都有些发软。 可舒予白身子却有些僵。 她迟疑片刻,推开南雪。 南雪似乎有些受伤,她站在那儿,安静了,目光停留在舒予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紧张,那样仔仔细细的看着,生怕错过一点微妙的情绪。 姐姐,你还喜欢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722:29:32~2021021812:3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喻言的宝贝3个;blink小王2个;啊呀、子夜流殇、美少女的猫、砸砸、长安归故里、远坂时臣、轻倾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呼呼20瓶;春日10瓶;皂肘、师家君5瓶;太早、月亮不属于你、374737353瓶;晋江民政局、这个杀手相当冷2瓶;康延泽、汪汪汪汪汪汪、西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舒予白微怔,片刻,不再看南雪,低头匆匆收拾着路边的画架:不喜欢了呀。 她手上拿了一堆的东西,画的支架,铅笔,橡皮擦,胳膊下还夹着刚刚完成的写生线稿。 暮色里,柔软的长发被风吹的轻轻扬起。 身影有些萧索的样子。 舒予白回头,见南雪还站在那儿看着她,笑了:过来帮忙。我拿不下了。 她这态度十分的轻松,好似对这问题也不太关心。 南雪走过去,把那些东西接过来。 她忽然变的安静,过了一会儿,看向尤馥的方向。 尤馥离得稍远,身姿挺拔。她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裙,外头是一件浅色的翻领呢外套,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手背白皙而细腻。微卷的发梢,明亮的眼睛,笑时微微弯起的唇角,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成熟而优雅的味道。 尤馥和舒予白待在一起时,两人气场很不同。 很合拍。 你喜欢她那样的? 南雪轻声问。 对呀。 舒予白低着头,笑了笑:我移情别恋了,你呢,就别想太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几人顺着山路往下走。小道边上有浅浅的水渠,流水声,叮叮咚咚,很是悦耳。往山脚下望去,只见行人稀疏,松树林间,覆盖的白雪星星点点,逐渐被黑暗吞噬。 南雪把那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要不我们试试吧吞了下去。 果然。 早先那会儿,她就觉得,舒予白对尤馥有点儿意思。 现在猜测不过是得到验证了罢了。 这个人,真是比她以为的要薄情。 南雪心底一阵阵的难受。 晚间,南雪睡前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又忆起了那双含着水雾的,可怜透了的眸子,像被谁欺负的。 她心口一悸。 心跳的频率很明显。 夜里十点多,她从一边捏着手机,打开。 看见了舒予白的微信。 她点开头像,舒予白那账号只屏蔽了南雪一个人,对她这中途加的小号却是敞开的。 南雪点开。 照片挺多,都是和尤馥的。 有两人出去玩,手里捧一杯果汁的照片; 还有拍下的影子。 看上去,当真像好事将近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 她总想做些什么,隔了片刻,给舒予白的微信那儿发了句话。 小姐姐在不? 舒予白没回复。 她在做什么?该不会又和尤馥出去玩了吧? 南雪等了许久,仍然没等到,她在一片安静的虫鸣声中翻来覆去。 烦躁中,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好像真的喜欢她。 第二天晨。 南雪来的早,办公室里的人也不算多。 路过秘书的桌子时,细白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把她叫了过来。 玻璃门隔音效果好,秘书跟着进去,南雪先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情,问完了,这才像是随口一提似的,问她:之前那个保镖的联系方式有么? 那是从前父亲给她找的。 有段时间,南雪嫌麻烦,给辞退了。 后来父亲又给她找了几个,只不过那几个都跟她爸联系的紧,南雪也吩咐不过来。 也怕走漏什么风声。 秘书帮她查记录,片刻,给她发了过来。 喂?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帮我跟踪一个人,每天拍拍照片就好了。谢谢。 第二天晚上,舒予白跟着尤馥一块儿去她画室。 夜晚很安静。 画室里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这是舒予白头一遭看见尤馥的画室。那是一间离西湖很近的别墅改造而成的,一楼是一间宽阔的会客厅,摆好了茶水和沙发,装修的精致而大气。 尤馥带着她上二楼,旋转的楼梯蜿蜒而上。 二楼宽阔而凌乱。 角落里摆了一架三角钢琴。墙上则挂着许许多多的画儿,各种风格的都有,都是大师的作品。舒予白看了眼,还有张莫奈的《睡莲》,估计是仿作。对面一张墙,展示台上,成堆的人物线稿凌乱地被磁铁吸附着,粘在墙上。 这间屋子非常的空旷,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子,可以足足坐下十来人。 分卷(24) 桌子上满是画材。 堆叠的微微有些凌乱,一张小台灯开着,台灯下留出一块空地,可以大概判断出房间主人的活动范围。 桌子对面是一个宽阔的落地窗,窗帘大开着。 舒予白对尤馥始终有种面对前辈的尊敬,早些年,甚至看了她就想跑跟学生看见老师了似的。 她站在这画室里,四处看看,四处瞧。 微微屏住呼吸。 尤馥倒是不紧不慢地坐在那儿,还给自己和师妹斟了一杯茶。 过来,喝点水。 她在那儿招招手。 舒予白走去,道谢,端起茶杯,红唇压在杯沿喝了一小口。 两人坐在那儿,尤馥把她正在画的画儿分享给舒予白看,两人就在那儿聊,分析这分析那的。 聊了些画画的事情,接着,尤馥话锋一转,忽然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声音很好听,略微有些上扬的烟嗓,说起话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偏生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人时,微微的笑意里,有有股子认真的劲儿。 诺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灯光偏橘,暖暖的色调下,她的眼睛被照耀的格外漂亮动人。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尤馥轻声道:别紧张,我只是问问你的看法。 师姐,人很好。 舒予白低头,脸颊微热。面前的人目光毫不避讳,就这么直视她。 她有些不知把目光往哪儿放。 你在给我发好人卡么? 尤馥失笑:没这个必要。 舒予白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桌上那张画儿上。 尤馥话音微顿,轻声询问:你看出来,我在追你了么? 舒予白猝然抬眸。 尤馥看了她一眼,安静了一会儿,挑眉,并不在意,她站起身,笑了笑:没事儿,走,下去弄点儿吃的。 晚上有些湿冷的气息。 出了小区后左转,有一条稍微热闹些的街。商店老旧的杂货铺,卖水果的,卖菜的,都集中在那一带。七八点的时间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一个老人牵着小狗进去逛悠,小狗摇着尾巴发出吠叫。 店里卖的水果都很新鲜,蒂儿还是青的,枝叶鲜绿。她看了一圈,挑了一袋子柑橘,几个番石榴,一提葡萄。 店里的灯光微黄。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舒予白纤长的脖颈微微弯曲着,耳畔有一缕发丝滑落。她的手很漂亮,骨肉匀称,肌肤凝白,一看就是一双适合画画的手。她身上很有一股文人气,安安静静的,就像不曾与世俗尘埃沾染。 她这般微微转过脸,清澈眼眸里的水光一漾而过。 她的长发很滑,很顺。 好似绸缎一般。 尤馥谈过许多次恋爱。 舒予白是那类,最适合长长久久地过一生的人。 对这种人,她有十足的耐心。 尤馥帮她提着水果,接着,又被舒予白带着去买了些蔬菜。 两人相伴着,往回走。 另一边。 夜里九点,南雪的房间。 她开了灯,落地窗开了一条小缝,外头的冷风刮过来传来呜呜的声响。窗外,已经是一片寂静,露台上终年循环的水流不停息,倒影出一弯月色。 楼下的张姨又一次上楼,把那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桌边:小姑娘,喝点儿。 南雪转过身,说了句谢谢,把笔记本放在桌上,蜷缩起长腿办公,手边是一个笔记本和钢笔。 这么写写划划,每隔一会儿就看看聊天框有没有新消息。 过了会儿,聊天框跳跃了几下,南雪点开。 心脏一阵狂跳,脊背都有薄薄的冷汗,是她雇的那人发来照片了,纤白食指轻颤,点开。 一张放大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南雪瞧着那张照片,看了一秒,匆匆关掉。 她抵着额头,闭了闭眼睛,指尖泛白,那画面美好的过分,过分的刺眼。 隔了一秒。 她又面无表情地点开。 画面里,女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长发挽起,手上提了两兜菜,身侧紧紧挨着的是尤馥。行人匆匆,昏暗的街角下背影模糊不清,暗淡的光线反把气氛弄的更暧昧了些。 她就那么偏过头,温柔地看着尤馥,眼睛里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两人就那么对视。 眼角眉梢温柔的笑意尚未褪去,定格在画面上。 她身边的尤馥,穿着偏成熟的小黑裙,肩上搭一件薄薄的呢外套。身形窈窕,黑色短发发梢微卷,搭在肩上,被风吹的扬起一小缕。 尤馥的确很漂亮。 或许舒予白本就喜欢她那种类型的? 南雪指尖捏着的钢笔落在纸上,留下一个重重的顿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812:39:16~2021021821:0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铁血硬汉柯柯子3个;48301620、啊呀、喻言的宝贝、nach、小二包包、轻倾、blink小王、忘忧、沈芙嘉是受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山砍柴54瓶;难过的饭桶32瓶;柴郡office20瓶;小二包包、吃cd了、圥忈、三点水10瓶;郜昶.8瓶;是周周啊5瓶;半汯溪月酒、奚屿屿不是小朋友、bai、晴天霹雳3瓶;蕾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还有别的照片么? 夜,南雪的房间。 她把这句话发过去后,就耐心的等待,试图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可看见两人一块儿的情形,仍旧有些烦躁。她撑着头,垂眸,细白指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脖颈。 片刻,叮的一声。 那人把拍下来的所有照片都给她发了过来。 南雪低头,不带表情地一张一张浏览,纤长食指轻轻划过屏幕,点开,放大。晚上她穿的单薄,就一件棉白睡衣,坐在那儿,冷风直灌,心底凉了半截。 照片里是两个人的身影。 从一间别墅走出来,接着似乎是转身去了附近的街道买菜购物,接着又转身回去。 两人肩挨着肩,似乎一路上都在谈笑,很亲昵的样子。 南雪看着那张照片。 舒予白当真很喜欢她? 可她之前喜欢的不是自己吗。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回复那人:这间别墅的位置在哪儿? 过了会儿,那人把定位给她发了过来。 南雪扫了一眼,还好,不远。 晚上十点多了。 南雪捏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的界面,舒予白回复她了。 之前的信息挂在那儿,她问:小姐姐在么? 舒予白:在呀,有什么事? 舒予白:是要退画儿么? 南雪指尖颤了颤,回复:不是。 南雪:是想请问一下您有关绘画的问题。 另一边。 舒予白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轻轻笑了。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当面告诉她,很喜欢她的画,还想请教她有关绘画的问题。或许,这个小朋友是个对画画感兴趣的业余爱好者吧?否则为什么要花重金买她的画,又问她这方面的问题呢。 好学的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她纤白指尖轻颤,回复:好呀,你问。 两人就这么聊上了。 舒予白跟她讲,初学者怎么选画材,从哪一步入手,以及怎么找老师。 那边的人听的津津有味。 聊完了,那边跟她说:姐姐,晚安。 她看着那句话,笑了笑,回:晚安。 跟一个陌生人聊的这么舒服,还是头一遭。 就好像,她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一样,有一种独特的亲切感。 又过了几天,舒予白仍旧和从前一样,跟尤馥聊些画画的事情,去她画室,两人一起画画,又去医院挨个儿找医生挂号问诊。 手的问题之前拍过片子,主要是手骨增生。 治疗起来很麻烦,要动手术,还有一定的失败率,万一失败了,手就彻底废了。西医的法子就是吃消炎药,外加手术治疗。后来又去看了中医,中医说是居住环境湿寒气重,外加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 具体怎么解决,还找不到合适的方案。 她母亲甚至开玩笑:后悔当初没给她这双手上保险,不然,现在人家保险公司该赔好多钱了。 这几天,那个买了她画儿的小姑娘,似乎认定她了,每天都找她聊天。 早安,晚安,一个不落下。 聊的内容多是跟美学,欣赏相关的,可聊久了,又多了些别的内容。 有天,那边给她发了张照片,问:姐姐,她是谁?你朋友么。 画面上是捧着奶茶的两只手,一只手稍微纤细些;另一只手则关节分明,稍瘦一些,手腕上还带了一只腕表。 这是她一次和尤馥出去玩儿时拍下的。 舒予白犹豫片刻,回复:是的呀。 那边问:不是女朋友? 舒予白看的一惊,她又回去翻了翻曾经发过的东西,都是出去玩的照片,或是拍一拍家里的宠物猫宠物狗,并没有太多的暴露个人性取向的东西。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过了会儿,那边给她发了张照片,也是从她朋友圈里翻出来的。 里头两只不同人的手比了个爱心。 原来是这个。 舒予白轻轻笑了下,回她:目前,还不是。 以后怎么样,说不准了。现在这个年纪,她也要考虑找一个能陪她度过余生的人,男人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女孩子。是尤馥?或者是别人。 谁知道呢。 另一边,南雪看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目前。 还不是。 过了会儿,她又问:姐姐有喜欢的人么? 舒予白看着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回复:有。 那边:她是谁? 舒予白笑了笑:不告诉你。 南雪看着那句话,又想起她看着尤馥的眼神,带点儿崇拜的,眼睛里好像有光。 她指尖颤了颤,问: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 舒予白垂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唇边有轻轻的浅笑。 她回:是的。是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和晚上还有=w=感谢在2021021821:06:10~2021021912: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醒酒器来续假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丘子若7个;啊呀3个;灯俼2个;深陷七五、42991900、在yg楼下等四闺女.、喻言的宝贝、轻倾、blink小王、冯二狗、梅舒影、楠衍熙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丘子若22瓶;云青欲雨13瓶;柠浅10瓶;凉茶8瓶;cki.、奥利奥不要利5瓶;無xi顾及、小陆公主嘎嘎2瓶;壹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一次见到南雪时,她还是个小孩。 当然了,那会儿,自己也没有多大年纪。 微冷的青石板路,白墙黛瓦的大宅子。南雪是对面那家的小女孩儿。 听大人说,她们家是刚刚搬来的,阿姨叔叔都是世交,她们家也有小孩儿,比舒予白年纪小些。 舒予白站在房间里,透过扇小小的窗往外瞧,院子里有个小姑娘,雪白的皮肤,柔软的发丝绑了个短短的马尾,唇色红的似樱桃。 她被大人牵着,有些不安地四处看。 舒予白跑出房间,她站在那儿,轻轻往大人身后缩了缩,拿一双小动物一样乌黑湿润的眼睛看她。 隔了许多年,舒予白仍然记得。 她低头,轻轻笑了。 又过了些天,舒予白仍跟着尤馥进出画室。 两个人很合拍,聊起专业上的事情很尽兴,时常块儿画画。尤馥的画室很凌乱,许多画纸,颜料,彼此堆叠在一起,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感觉,跟她这个人样。 可她忙起专业上的事情,又认真且爱钻牛角尖。 近乎苛刻地追求完美。 舒予白的手虽有问题,可画一些偏重构图和色彩的画没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些对灵敏度和精确度要求高的没办法很好地完成。像宋元派的工笔画肯定是没办法了,但西画还是可以的。 桌上点着盏台灯。 周遭满是颜料的味道,个调色盘放在面前,舒予白在仿着莫奈的蛙塘式风格创作。 月底有个展,尤馥说带她一把,看能不能帮到她,带她拿个奖。 展览类的,注重展厅效应,画的尺寸要很大,常常有画人物的画家按着真实人物比例创作,张画,耗时很久,很辛苦。 舒予白画了半,有些不甘心,想继续完成。 可时间晚了。 平时一个人的话,我就直接在这儿睡了。尤馥低头看看腕表,现在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你睡这儿? 嗯。 舒予白不好意思叫别人送,她想了想,说:房间有几间? 楼上,还有两间。 舒予白颇为纠结地想了会儿,似乎无论是叫别人送回家,还是借宿,都挺麻烦别人的。 要不,我自己打车 尤馥明白她意思了,笑了:别。你要是放心,住我这儿也好。 舒予白惯来不懂拒绝,另一方面又实在想继续画,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谢谢师姐。 那,明天早餐拜托了。 尤馥笑看她。 好。 尤馥揉揉她脑袋。 舒予白笑着躲去边。 另一边。 南雪坐在办公桌旁,手支着下颌,细白手指有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落地窗外是雾蒙蒙的城市,她坐在那儿,纤细的身影有几分朦胧。 她等着雇佣的那人给她发照片。 好像要每天确认一遍,舒予白和尤馥暂时没什么,她才安心。 分卷(25) 电脑开着,夜色里有些孤单。她坐在那儿看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看了会儿,捏起杯子喝了口热水。 手机响了,南雪捏着它看了眼,是父亲,她接起电话,喂?那边催她赶紧回家,她微微皱眉,说,爸,我还在办公室。晚点就回来。 南雪在那儿又敲了几下键盘。 这天过的不太顺。 她目光浏览者屏幕的数据,看了会儿,拿起手机挨个儿回复微信消息,回复完了,顺手点进去看舒予白朋友圈,又更新了条。 四宫格,两张是她拍的画儿,似乎是刚刚画完。张是晚餐,还有张是个夜色下模模糊糊的女人背影,很暧昧。 女人发梢儿微卷,背影高挑。 南雪扫一眼点赞,她和舒予白共同好友不多,眼看见,里面有林岚。 林岚评论:好事将近~ 而舒予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南雪细白手指扯了扯自己领口,有些闷,她皱眉。 桌面上的小图标跳了跳,那人又给她发了照片。 照片上,两个人一前后进了那小区。小区来访要登记报门牌号,跟拍的那人就站在外头拍了几张。照片是两人购物后提着果蔬,同进去的场景。 只有个背影。 她晚上六点多进去的,现在十点多了,还没出来。 雇佣的人给她发来消息。 晚上十点,还不回家,怕是不打算回家了。 她要在尤馥家过夜? 南雪站起身,停顿片刻,又坐下。 她拿起手机,登上自己的小号,细白手指轻轻敲击屏幕,编辑。 南雪:姐姐,在么? 南雪:你是不是去朋友家玩了? 南雪:图片 图片是个截图,截下她刚刚发下的朋友圈。 南雪:你脱单了? 南雪:太晚了,要回家噢,外面不安全。 屏幕上片空白,很久,舒予白都没回复她。 南雪看着那条消息,过了会儿,回复跟拍的那人:你先回去吧,别拍了,我自己过去。 南雪打开抽屉去找车钥匙,往常那车都是司机在开,备用钥匙不知被她放哪儿了。找了会儿,她放弃,给司机打电话,司机把她送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她父亲在楼上办公,张姨在一楼那儿打扫卫生,厨子和管家也都走了。 她进门,悄悄从茶几上拎起父亲的车钥匙。 接着从衣帽架上取下那件厚厚的披风,裹上,出门。 出门前,张姨问:小姑娘,去哪儿啊? 南雪头也不回:去趟公司,会儿就回来。 夜里十点了。 夜里有几分寒峭的意味,风很大,干燥,带着冷冷的雪片。南雪很少自己个人开车,她手扶着方向盘,往前开,雨刮器上不断有飘下来的碎雪,积了厚厚层,窗前玻璃映着漆黑的道路。 倘若是白天,舒予白去她那里画画,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可现在是晚上。 南雪把车开进小区,保安拦下她,她就报出了尤馥的名字。 尤馥在那儿的别墅是画室,并非和其他人一样拿来住家。那画室平日里常有人来拜访,这个时间有人也不稀奇。保安扫了眼手里的小册子,让她登记,接着打开栅栏,放她进去。 直行,接着右转。那栋别墅就在眼前。 楼二楼三楼的灯全亮着。 四楼黑着。 坐在车内,有些闷,南雪抬头看,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过了会儿,三楼一个纤长的人影晃过,南雪瞬间认出,那是舒予白。 她看的阵紧张。 想了会儿,拨通了林岚的电话。 喂? 什么事? 刚刚看见你评论了。南雪轻轻的嗓音响在车里:舒予白真脱单了? 嗯? 林岚笑起来,我猜的啦,就算没脱单也快了。不信,你等个月,不,不用一个月,个周。 她的声音很轻松,连上蓝牙后车里满是她的笑声:个周后,她朋友圈里那漂亮大姐姐肯定得跟她官宣。 她漂亮? 是啊。林岚补了句:而且,你不知道嘛,她的气质姬崽很喜欢。 跟你这种不样。 据我所知,姬圈人均姐控,舒予白估计也喜欢那类会宠人的姐姐。 而且你看那个背影,偷拍的多暧昧啊。 南雪很长时间没说话,过分安静。好一会儿,林岚才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情况么? 而且你想问什么,直接找她不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还有,为什么每次都是问她恋爱方面的事情,不是问她找对象了没就是问对象是谁?林岚恍然大悟似的,道:原来你暗恋她。是不是? 南雪心口一悸。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雪白的脸颊片快烧起来的绯红,那热意很明显。 心跳快的不可思议。 她条件反射想否认。 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 嗨,我开玩笑啦。林岚似乎没听清,笑了,说:你真是,开玩笑就配合着笑笑不好嘛。 南雪重重地换了口气,稍微不那么紧张了,她并未解释,两人又聊了会儿,电话挂断。 她又给尤栾打了个电话,问她堂姐是不是脱单了。 尤栾有些茫然,笑了,说,虽然没官宣,但直觉得她已经脱单了。 车就停在那栋别墅门前,南雪隔着车窗往外看,烟灰色的玻璃外,切都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 她就那么直盯着。 远处的小雪花飘落,无声中,她心心念念的人又走了出来。 舒予白长发又散下来了,很柔软,轻轻搭着纤细的腰际,她撑在露台的围栏上往外看,手上捧着盒水果沙拉,竹签戳中个,往嘴里喂。 南雪捏着手机,拨出舒予白的电话号码。 她把听筒放在耳边,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912:09:19~2021021918: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恋爱吧死宅、芒果会咬龙、87897907、悱恻、47583142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竫静25瓶;明天不上课21瓶;玉梦最甜!!20瓶;林洛、猛1不落泪、色即是空啊、默云祈10瓶;一介布衣、tyvenusr6瓶;云鹤不归.5瓶;郜昶.4瓶;33792102、蕾羽、砸砸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 电话响了。 舒予白转身,从露台走进去,低头在包里翻了会儿,拿出手机。她匆匆扫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地区却是本地的。 这人是谁? 她接起电话:喂? 她接了!南雪心口一跳,下意识就要开口回答,可下秒,舒予白却声音轻轻地道:请问您找哪位?语气是礼貌而疏远的,像是对着个陌生人。 她不认识自己的号码了? 没有备注么? 不。 瞬间,她忽的想起来什么,霎那间就挂断了电话,靠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微微喘息 方才,她拨错了。 手机上两个电话卡,她用成了小号,而那个号码,正是她拍下舒予白的画时,提供给客服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知道的人很少,用它注册的微信号里也只有几个好友,林岚是其中个。 舒予白则是前几天拍画的时候才加上的。 挂断电话,舒予白盯着来电看了会儿,不明所以,又转身把手机放了回去。 南雪有些不甘心,或许,舒予白已经把自己常用的那个号码拉回来了呢? 她继续拨出,试了试,片刻,个声音响起: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南雪蹙眉,看了眼屏幕,又抬眸看了看露台上的人。舒予白站在那儿,手上并没有手机,只有盒水果。 正在通话中? 她还拉黑着她呢。 南雪指尖划,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仍在副驾上,疲惫地支着额头,轻叹。 片刻,她打开车门下车。外头冷风挺大,她长腿支在地上,过了会儿,另一只腿也出来了。 舒予白在夜色掩映中不经意往下看。 那车有些眼熟。 人也有些眼熟。 楼下是个女孩儿,夜色里皮肤白晃晃的,好似路边未化开的雪,她穿身红色长工装服外套,乌黑发梢落在肩上,腿笔直细长,走到车门外,很快消失在了丛绿植中。 南雪? 舒予白瞧着那人消失的位置。 片刻,门铃响了。 尤馥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有些疑惑:谁? 舒予白:不知道。 她们在三楼,从三楼往下走还要会儿,那门铃声却一声接着声,很紧凑。 尤馥下楼,在门口摄像连的显示屏上看了眼,女孩儿有双淡漠的眼睛,浓黑的睫毛轻颤。 她挑眉,打开门:南雪? 眼前的人似乎是匆匆赶来的,外套上还有层薄而凉的雪花,雪白的脸颊冻的微红,浑身笼着层霜寒,眼睛里有几分陌生的敌意。 这人为什么在这儿?她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尤馥瞧着她,心想,是尤栾告诉她的么,莫不是来找舒予白的,这么晚了,也不知有什么事儿。 舒予白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目光有几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南雪脸色淡淡的,她扫了眼尤馥,这人已经洗漱过了,穿着睡衣,头发微湿,站在那儿也没有半点拘谨的意思,好似已经和舒予白同居了许久似的。 三楼是卧室? 她们方才在做什么。 舒予白从楼上下来,因这儿暖和,便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很薄的贴身棉衫,贴着身体曲线,她看眼南雪,微微迟疑,过了会儿,才慢慢走来。 楼是客厅,窗帘半拉着,盏复古的吊灯亮着,昏黄的光线里,有几分暧昧。 舒予白就这样,单独和尤馥待在一起? 她对上南雪那略微冷淡的眸子,怔:南雪? 南雪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姐姐,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舒予白试图把手抽离出来。 急事。你把东西带上。 南雪的声音有些冷淡,不带丝毫温度。 有事在这儿说就好。舒予白瞧着她:今晚我不回去,住这。 南雪没吭声,她重复遍:住这? 眼眸冷而深,好似染上外头的寒霜。 舒予白看着她的表情,微怔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不然为什么表情这么认真,还有些吓人。 那你等等。 舒予白用力把手抽离开,道:我上去收拾一下,好吧。 她转身上楼,剩下尤馥。 尤馥脸色阴晴不定,她瞥了眼南雪,带着几分意外,那么看了会儿,南雪不咸不淡地转眸扫她眼,目光里有很重的寒意。 空气有些凝固。 尤馥又看她一眼倒是她猜错了。南雪对舒予白,怕不是占有欲那么简单。 发小? 她回忆起舒予白的描述,又看了眼南雪。 女孩儿的锋芒稍稍收敛了。 她看着楼梯的位置,舒予白已经把外套披好,手上拎着个包,匆匆下楼。 南雪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出门。 夜晚,雪落下的势头更大了。夜晚很寒冷,南雪一只手撑起伞,只手轻轻勾着舒予白的腰,让她靠近些。这样的距离,很叫人不习惯。 有什么事儿? 两人在雪地里走。 身边的人一眼不发,侧脸冷冰冰的。 先上车。 南雪拉开副驾驶的位置,撑着伞,让舒予白上去,自己则绕去另一边。 打开门,合上伞,上车。 你自己开车来的? 舒予白轻轻靠在副驾上,有种微妙的感觉,说不上哪里不太对,她偏过头,隔壁的南雪小姐眼不发地扶着方向盘,两只手纤白漂亮。 嗯。南雪目视前方,轻声道:我自己来的。 车里很安静,南雪倒车上路,雪花轻轻堆积在车窗边缘,白而闪耀。 她本就极少开车,从前两人住一块儿,也是南雪坐她的车,舒予白看着驾驶室的年轻女孩儿,有种奇怪的错乱感。 车里很安静。 首英文歌轻轻的,没完没了地单曲循环。 现在呢,可以说了?舒予白瞧着她,问:什么事? 南雪轻叹。 好一会儿,她才说:姐姐,不要和尤馥在一起了。 舒予白哑然,车里的空气时变的很安静,音响里的女声轻轻哼唱一首没完没了的歌,意大利唱腔,声音拉的长。 你说有要紧的事情,就是这个? 舒予白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叹息。她垂眸,不明白似的问:为什么。 南雪目不斜视,前方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她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舒予白失笑:我觉得她还蛮好的。 南雪认真地说:你应该找个更好的。 舒予白坐在那儿,偏过头,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这么转头的动作,挡住了半边视线。身边女孩扶着方向盘,表情蛮平静,似乎真在替她考虑。 分卷(26) 没有更好的了。 舒予白低头,笑了笑。 南雪安静了会儿,轻声道:我怕你受伤。 她谈过七八个了。 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她的最后一个? 舒予白看着前面的路灯,白晃晃的,她眨眨眼:是么。 她回忆起和尤馥相处的细节,越想越觉着不是那会事儿,摇摇头:我觉得不能用一个人谈过多少次恋爱,来判断她的为人。师姐对我很好,她这个人其实蛮有意思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我也挺喜欢她 唰 猛烈的刹车声。 南雪侧过身,手扶着她的肩,瞬间离得很近,目光则落在她唇上。 有清浅的香气散开。 乌发轻轻搭在锁骨上,女孩儿身形清瘦,皮肤雪白,唇色好似诱人的果实,饱满鲜红,好似轻轻碰一下都有甘甜的汁液。 她忽然凑的这样近,舒予白一时呆住了。 两秒后。 她手上用力,猛地推开了这人:你做什么? 第38章 . 不做什么。 南雪轻轻地拿开了扶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垂落在一边。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那首英文民谣还在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车靠着路边停,旁边恰好有一盏路灯,苍白的灯柱下,雪花一片一片打着旋。 尤馥真的对我挺好的。 舒予白摇下了车玻璃,外头一股冷风夹着雪花席卷进来,冻的人稍微清醒了些。 真的? 南雪反问。 舒予白转眸,看清了眼前这人的表情。 她那张雪白的小脸映着烟灰色的玻璃,有一种苍白而无力的冷淡,推开她后,南雪缓慢地离她远了些,静静的靠在驾驶室的座位上,闭了闭眼睛。 她现在可能对你挺好的,那以后呢? 你就不怕她变心? 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那不喜欢了,怎么办? 舒予白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南雪是不是操心的事情有点多了,这还没在一起,她就开始设想以后分手了之后的事情?而且以她现在的状况,跟尤馥在一起,已经是她自己在高攀了。 不喜欢了再说吧。 舒予白轻轻笑了笑,说:好晚了,我想回家睡觉。 还有一个周。 她们就要官宣了。 南雪想着这句话,车子加速,飞快驶过地面。 开慢些。 舒予白蹙眉:雪天,路滑。 . 南雪最终把舒予白送回了家。 他们的小区有些旧,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个点儿都在家,已经开始休息了。舒予白取了车卡,栅栏打开。 车子平稳的驶入车库。 舒予白在座位上收拾东西,一件外套,还有只包。南雪看她一眼,试探着说,想跟着一块儿进屋。车子在车库停好,舒予白有片刻的犹豫。 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舒予白下车,低头,长发散着,手轻轻拢一拢大衣外套。 不。 南雪打开车门下车,肩上挎着黑色的小包,转身干净利落地合上车门:我想去看看阿姨。 她可能已经休息了。 我不会吵到她的。 南雪小声道。 舒予白瞧着南雪,车库里光线暗,女孩儿就站在那儿,乌黑的眼珠子瞧着她,像是想凑近的小动物,眼神带着渴望。 她 舒予白还未来得及拒绝,南雪立马又找了个理由:那我去看看小狗。 林岚的那只小泰迪还在家。 她母亲照顾着。 舒予白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好吧。 电梯有些慢,舒予白站在楼下等待,银灰色的电梯门影影绰绰映照出两个女孩儿的身影。 南雪要做什么呢? 舒予白不明白她的心思,猜不透。 索性就不猜了。 她说她是直的,那就是直的好了。 电梯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站密闭的小电梯里,有几分尴尬。过了会儿,南雪手机响了,她匆匆看了一眼,接起电话:爸? 你去哪儿了? 南茗卓苍老的声音透着威严:张姨说你在公司,我去找了,没人。 后来走了。南雪答:我去姐姐家玩。 南父又一次逼问:你开走了我的车? 虽没开免提,南父的声音仍旧有些大,逼仄的小空间里,嗡嗡直震。 舒予白也听见了。 她抬眸,看着南雪,那人很是窘迫,往角落里站了站,低头,乌黑的发丝垂落,挡着脸上的表情。 舒予白眼睛里染上一丝笑意。 对。南雪垂眸看了舒予白一眼,用手轻轻挡着话筒的位置,说:我和予白姐在一块儿呢。 晚上不回来了。 南茗卓话音微顿:在她家过夜? 嗯。 话筒那边一阵安静,南雪微微屏住呼吸。 叮 电梯开门的声音。 那好,早点休息。 南父说。 看样子并未怀疑什么。 南雪挂断了电话,和舒予白一块儿出门。她家在六楼,不高不矮的。感应灯亮起,两人站在门前,南雪看着不久前贴上的红色春联,那笔迹是舒予白母亲的。 她母亲会书法,当年也是美院排的上号儿的年轻教授了。 舒予白在那儿找钥匙,低头,在皮包夹层里摸索一阵,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她捏着钥匙轻轻开门。 门开了。 客厅灯亮着,舒予白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布偶猫,脚下还有只巧克力色的泰迪犬,蹲在那儿咬她裤脚玩。 夜晚,落地窗开着,有几分冷意。 舒予白母亲回过头看她俩:哎,小南也来了?她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去,满脸惊喜:好久不见了,小姑娘这么大了。 她牵着南雪的手,眼睛亮亮的,直笑:比我还高呢。 舒予白的个儿已经算高了,南雪却比她还要高。念高中那会儿,每次运动会举着班牌走操场跑道的都是她。舒予白在场外看着,女孩儿穿着白衬衣黑色短裙,脊背笔直,小腿雪白修长,没有一丝赘肉,走在那儿像个模特儿。 不知不觉,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舒予白笑笑。 那只小泰迪见两人回来了,又开始围着南雪打转。她脱下大衣外套,挂在衣帽架是,蹲下身。衣料绷出瘦削的腰线,她食指轻轻挠一挠小狗的脑袋,唇瓣微翘。 舒予白把包放在沙发上,进屋去看。 这儿有三个房间,一间母亲住,一间是她卧室,还有间书房。 怎么安排呢? 南雪看见了她的纠结,便提着包,放在书房的床上,轻声问:姐姐,我睡这儿? 随你。 只要别和她睡一张床都可以。 南雪见她答应的这样干脆,眼眸的光消失了,有些沮丧。 去洗洗睡吧,孩子。 舒予白的母亲李念走过来,轻轻拍了下南雪的脊背,又揉一揉她脑袋:这么晚了。 我没有换的衣服。她看向舒予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有几分不自在。 没事儿啊。 李念笑了:穿舒予白的。她衣服可多了,小姑娘别嫌弃就好。 舒予白看着她俩对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安排好了。 南雪洗澡出乎意料的快,没多久,浴室响起闷闷的声音:姐姐,浴巾。 这人什么都没带,睡衣穿她的,浴巾也只好用她的。舒予白思绪纷乱,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捧着浴巾,慢慢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条缝儿。 纤白的手指带着暖热的水雾,指尖透着粉,半透明的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 舒予白把浴巾递给她,那条缝儿又开的大了些,影影约约瞧见女孩儿瘦削的肩,白皙光滑。 擦干了身子,舒予白又把自己找到的一件衣服递给她。 这是你的衣服? 浴室里的人问。 嗯。 舒予白答:许久没穿了,干净的。 一阵竜竜窣窣的声音,门开了。 南雪和她四目相对。 她穿一件棉白t恤,很宽大,勾勒出一道清瘦的影子。女孩儿锁骨很漂亮,微湿的发梢儿耷在肩上,有浅浅的湿痕晕开。从一片白雾里走来,光滑的红唇微湿,透着水光。 像清晨的花瓣。 舒予白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让她进了房间。 睡吧,快十一点了。 接着就关了灯。 舒予白自己的卧室在她隔壁,那儿自带浴室。南雪缩在被子里,听见隔壁浴室的水声响起,哗啦啦的,水流似乎顺着凹凸的起伏往下滑落,溅在墙面上。 水声停下来了。 一切重归寂静。 舒予白擦干身子,换了睡衣,摸索到床上,闭上眼睛,南雪的床和她隔着一面墙,两人似乎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有虫鸣的声音。 . 丫头,小南呢? 早上李念起的早,她那个年纪的人,生物钟就是那样,六点多快七点就自然醒了。她站在门口张望,南雪的卧室干干净净,被子叠好,人却不见了。 她不在房间? 舒予白揉揉眼睛。 她坐起身,一头长发乱乱地散在肩上,怔忪片刻,裹着一件厚棉服下床,穿着拖鞋去看。 房间的确没人。 空空荡荡的。 南雪?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 也不在客厅。 过了会儿,舒予白捏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南雪两个字还在,她戳进去,指尖犹豫片刻,把她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给她打电话问问。 李念站在客厅,看她一眼,催促:这孩子,走了也不说一声。 舒予白垂眸,嗯了一声,心想,她这就走了? 心底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失落,片刻,又开始为那人找借口,想着,她怕不是有急事,才这样不告而别。 她拨过去,听筒那儿嘟了几声,没一会儿就有人接了。 喂?舒予白捏着话筒。 那边说:姐姐,我在楼下。 声音微微有些喘,像是跑了很远似的。 你在哪儿? 舒予白看一眼李念,她母亲也好奇地看着她。 我去买早餐了。 南雪说。 我说你现在在哪儿? 舒予白蹙眉。 那边顿了顿,说:我在楼下的花园里。 舒予白把衣服匆匆裹了裹,开门,下楼。 花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儿,远远看着她,鼻尖被冻的微红。 姐姐,过来。 她看着舒予白,很郑重似的:我有话跟你说。 舒予白不知她要说什么,走了过去,南雪拉着她的手,把刚买的包子塞进她手里给她暖着,说:尤馥的确不合适。 我查过,她还有一个订婚对象。南雪瞧着她,表情有些无奈:她那样的家庭,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自由,和女孩谈顶多是玩玩儿。 真的么?会不会弄错了。 舒予白低头,似乎还想着她的好,又笑了笑,说: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就是不想我和尤馥谈吗? 对。 南雪轻轻捏舒予白的指尖,温暖的指肚,很柔软。 和我试试好不好? 南雪轻声道:我不一样。我只喜欢你,只有你。 舒予白一怔,这句话像惊雷一般在他耳边响起,刹那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诧异的转过头,看见坐在身边的女孩儿,那人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好像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姐姐,和我试试吧。 女孩儿坐在长椅上,身后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洁白世界,她捧着那个包子,微微侧过脸,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舒予白低头,一阵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纤白指尖轻轻将侧脸的发丝别在耳后。 停顿了许久,她说:你在开玩笑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921:39:45~2021022012: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expo.、西洲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10个;喻言的宝贝4个;feelit、风姝淼淼、漫漫十三、在yg楼下等四闺女.、啾啾啾、ts的小棉袄、marvin、48466054、中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橘子、给你一拳10瓶;白富美多好6瓶;抹茶星冰没有乐、蜂蜜柚子茶5瓶;林漓、小陆公主嘎嘎3瓶;啾啾啾2瓶;汪汪汪汪汪汪、干哈子、思和、终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 没开玩笑。 她说。 南雪乌黑的眼珠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有轻而冷的香。两人离得近,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在观察她表情,宛若实质。 舒予白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认真。 分卷(27) 冬日的早晨有些冷。 舒予白捏着南雪买的早餐,两只包子,一杯豆浆。她暖和了,那人却在一边儿冻的微微发抖,也不说话。 舒予白又去碰一碰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很软,冰块似的,还有些僵。 可怜的。 大早上跑出去买早餐,怎么想的? 她看南雪一眼,那人坐在木条拼的长椅上,羽绒的帽檐儿飘着白絮,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红唇不语,像是在等她发话。 温热的呼吸,静悄悄,散出一点点白雾。 你又不喜欢女孩子。 舒予白无奈道:我和你试什么呢? 南雪怔怔地看着她,略有些紧张,问: 你不想和我试,是么? 是。舒予白低头,柔软光滑的长发散下,轻轻搭着腰,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 南雪看着她,指尖泛白。 不为什么。 舒予白波澜不惊地道。 试一试? 她倒是想,可她不敢。 南雪喜欢她么?她自己都不确定,所以说试一试。她对自己是怎样的,有好感?或者只是单纯的朋友间的占有欲。 和她在一起,万一陷进去了,怎么办?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别的矛盾。家庭,地位,财富想一直圆满地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 当时告白时头脑发热,这会儿反而冷静了。 还是朋友好。 长长久久。 舒予白看她一眼,这人里头人穿着昨晚那件纯棉的白t恤,外头松松的套了一件羽绒外套,小脸埋在厚厚的衣服里。 她早先那点儿告白失败后的不自在全消了。 舒予白捏一捏她的手,道:先回家吧。 两人牵着手,舒予白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暖着。 南雪侧眸看她一眼。 舒予白神色自若,牵着她那么自然,既不脸红也没心跳加速,似乎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她真把她当妹妹了。 南雪挪开眼睛。 挺好。 走到门口时,她用力关上门。 . 今天不用上班? 李念早上熬了一罐粥,红枣桂圆,熬的化开了,满屋子都是扑鼻的清香。她把那罐粥端到客厅的桌子上,轻手轻脚放好,转过头问南雪。 不用。 南雪站起身,拿着小碗盛了一碗:今天休假,谢谢阿姨。 噢。平时忙么?她问。 还好。很多事情不熟悉,都是父亲带着。 南雪低着头,浓睫颤动。 毕业没多久,正常。以后就好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李念转身去拿勺子,身后则跟着那只小狗,摇头晃尾巴的,她看一眼,说:小舒,给狗加点儿吃的。 舒予白蹲在地上,从袋子里舀出一勺儿狗粮,撒在食盆里。 这时,手机响了。 她站起身,去茶几上拿手机,匆匆扫了眼屏幕,是她老师打来的。 舒予白走到阳台去接,合上了推拉门。 南雪侧眸,静静瞧着她的背影。 谁啊? 外头有几分凉意。 对面是一座覆盖了白雪的青山,山脚下一片小湖泊,冬季是水流淡季,这会儿已经结冰了。 苏老师? 她声音轻轻的。 应冉来这儿,是有个讲座,不知道待多久就离开。 舒予白的老师电话里和她讲。 老师声音很耐心,不疾不徐的,慢慢叮嘱她:到时,我带你去拜访。 等等 舒予白小声道:我怕他名气太大,我这样的,够不上资格。 没事儿。 那边轻轻笑了:担心这做什么。你很棒的。 舒予白捏着电话,眺望远处的青山,耳边有轻轻的啁啾声。 她轻声答:那,谢谢老师了。 小事儿。 老师挂断了电话。 舒予白站在窗边,略微有些纠结。 应冉是南雪的舅舅。 早先若是知道,她的老师给她推荐的人是他,舒予白多半会推辞。有了这层颇为微妙的关系,她总有些顾虑。 舒予白惯常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 可另一方面,她老师说的没错。 应冉的确适合她。 应冉和舒予白一样,学的面儿广,西画国画都学过,画风自成一派,偏偏业内认可他这独创的画风。应冉擅长人物,画的老人也好,少女也好,都有些灵动之气,哪怕只是写意的几笔,都活灵活现。 而舒予白这次参展计划准备的作品,就是人物画。 她不擅长人物,可人物画和这次大型画展的主题更接近,更容易入选。 苏老师都主动帮她推荐了。 拒绝显得很不厚道。 她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去就去吧。 她打开门,进了客厅。 南雪坐在桌子上,瞧着她:刚刚是谁? 我老师。舒予白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你不认识,是大学那会儿带我的那个。 带你和尤馥? 嗯。 舒予白低头喝粥。 南雪看着她,忽然不讲话了,安安静静的。 表情介于沮丧和生气之间。 . 南雪在她家就这么待了一天。 有时帮李念扫地,有时又凑过去看舒予白画画,或是练字。 姐姐,教我。 书房有个蛮宽的桌子,南雪搬了个小凳子过去,坐在她身边。她始终记得,那天她看见舒予白笼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教她画画,满眼温柔的。 舒予白停下笔: 好。 她练的是小楷,是落款时用的。南雪字蛮好看,可和专业的比起来,还是差些。舒予白轻轻捏着她的手,带着她写,南雪却瞧着她的侧脸。 白皙清瘦,唇瓣微红,长发遮着半张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垂落,蝶翅一样颤动。 她轻轻凑过去,目光落在笔尖上,唇却碰到一点她的发丝。舒予白一偏头,恰好躲开。 好了。 纸上一个字。 雪。 南雪看了一眼,耳垂微热,心跳也快了些。 晚间的时候,李念把她俩赶出去买菜。 来时是南雪开的车,可她因为往常都是司机载着的缘故,车技不太好。舒予白想了想,打算自己开车带她过去,这人却固执地摇头:姐姐,我开车带你。 下了车库,她打开车门,让舒予白进去,自己则去了驾驶室,合上门。 舒予白坐在那儿,南雪凑过来,微微弯腰,贴过去替她系安全带。她忽然凑的这样近,两人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舒予白微微僵硬了片刻。 那人冰凉的发丝坠着,有些沉甸甸的质感,发尾轻轻扫着舒予白的锁骨。一垂眸,就瞧见了她乌亮发丝间的发旋。 鼻尖还有轻轻的浅香。 南雪系好安全带,又直起身,坐好。 好似方才的忽然靠近,并非有意为之。 车流驶过一条干净的街道,舒予白往外看,那儿有许多画廊,有几分兴趣。 怎么了? 南雪余光一直看着她,见她瞧着窗外,神色未动,便开口问。 那条街好多画廊。 舒予白打开车窗,一股冷气灌进来,南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我们先去看看好么?她问。 好。 南雪靠路边停车,陪着她去看。 两人逛了许多家画廊,画挺多,各式各样的都有。那些东西,南雪都不明白,却也不说,只陪着她。 舒予白问:会不会有些无聊? 她摇摇头:不会。 而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舒予白看着她笑了:你去帮我买菜好了,一会儿咱们还得回家,我妈该催我了。 南雪点点头,出门,进了车里掉头。 或许是雪天的缘故,路上行人稀疏。灰白色的世界,人们身上穿着严严实实的羽绒,有的围了厚厚的围巾,走在路上,行色匆匆。几辆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冷风,刮落枝叶上的积雪。 舒予白出门,又看看四周。 路边有一家挺大的画廊。 实际上这条干净整洁的街道,画廊很多。因为靠近附近的美术学院的缘故,店主多和里面的学生、老师打交道,卖的就是她们的画。 走入那间画廊时,顾客已经极为稀少了。厅里铺的木地板,踩上去有硌硌的声响,舒予白饶有趣味地在里头看,并不着急。 那些画儿都是这家店主自己购买的,再以稍高一些的价格售出,挣的钱不算多,倒也能把生活过好。 这个时间,店主正在柜台忙着吃外卖。 客人也不多。 画廊里还有一个女人,她穿一身柔软的针织衫,亚麻色长发,肩上挎着一个小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模样,在那儿感兴趣地看。 舒予白不远不近地,一张一张浏览。 忽然间,她脚步微顿,瞧见了一幅很眼熟的画 画面上是朦朦胧胧的远山和绿柳,署名是两个字,娟秀的小楷:予白。 她微微诧异,那张画,不是在家放着么? 这画还是她头一次拿金奖时创作的,有很多年了,她很宝贝,断然不可能卖掉的,可墙上这幅是?她凑近看,似乎是谁临摹的,底子倒不差。 我要这张。 店里另外一个女人伸手一指,指的恰好就是舒予白那张画。 好嘞。 店主放下外卖,手指伸出来,给她比了个数:六。 六千? 女人低头拿手机,准备付款,问:行啊,微信支付宝? 不是。 店主颇为歉意地摇摇头:六万。 啊?女人有些纠结,她笑了笑:我就是刚搬了新家,准备挂在沙发后面的。这画这么贵么? 那肯定。 店主神秘兮兮道:这是美院一个学生,某年参展的金奖作品。你看,画尺寸又这么大,画完要好久的,买了,值。 值不值,店主也不知道。 或者说,他倒也不是店主,不过是负责看店,替人卖些画的员工。能卖一张,提成就多一点,他便尽心尽责地卖。 女人叹息:那好。我一个外行,不懂这些,纯粹看着好看。 外行? 店主笑笑,随口聊天:您做什么工作的? 女人一边点开支付宝,一边笑:医生呐。 不错。 店主点点头,继续扒拉外卖。 页面加载完了,女人走过去,准备扫码付款。 舒予白在一边看着她俩,很久没出声,女人要付款时,她才轻轻用手挡着那二维码,摇头:卖太贵了。真的。 店主和她一同转过头:? 舒予白:真品都值不了这个价,你这还是仿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012:55:47~2021022021: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昕羊szd奶包ttl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陈_、叶一、阿诺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纪希的希、493015142个;喻言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吃番茄、啊呀、叶一、阿诺、轻倾、袁一琦圈外女友、鱼希江水szd、风姝淼淼、烤小鹅是我的1靠、昕羊szd奶包ttl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羽浠10瓶;。4瓶;429150593瓶;专心搞事业、砸砸、17514112、终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 店里鸦雀无声。 柜台那人微微诧异,实际上,这张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毕竟,负责买画的是老板,他负责卖,只了解一个大致的情况。 这人说,画是仿的? 他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女人。 她站在这老旧的木地板上,乌黑的长发映着外头的雪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平淡,不卑不亢的感觉。她穿一件浅灰色高领毛衣,坠感很强的阔腿裤,肩上背着一个浅金色的包,长发柔顺地搭在腰际,手指细白,指间却有明显的薄茧 他有种直觉,这人要么是美院的老师,要么是刚毕业的学生。 总之,是个懂行的。 他把盒饭放下,起身,从台上取了两个塑料杯给两人倒了杯水,微微低头,递过去。 喝点热水,天凉的。 舒予白接过杯子。 那人看着她笑:你说它是仿的?这里的画都是我们老板亲自挑的,他眼光准。 你呢,话可不能乱讲。 没乱讲。 舒予白捧着热水,不知怎么解释眼前这尴尬的景象,她转头问身边的女人:画你还买么? 嗯?女人转过头瞧着她,目光清澈,含着一点疑惑:真是仿的?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还蛮喜欢的。 她站在屋里,对着那张画儿看了又看这幅画也是她跑了好几家店才相中的。 画风很喜欢。 很特别,干净又朦胧柔和的气质。 可她说是仿的? 她目光落在舒予白身上。 这女人,方才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有些不一样的感觉。长发,细腰,关键是举手投足间有种独特的风情,说是优雅,又不全是,更像是偏细腻的温柔。 分卷(28) 没什么攻击性。 轻轻淡淡,好像湖边的柳絮。 你是? 她看向舒予白,有几分好奇,还有些试图接近的欲望。 我也是学画画的。 舒予白瞧着她,轻轻笑了:你信我,不会错。 唔。 她点点头,收起手机。 到手的客户要跑了,店主有些不服气,他看着舒予白,眼眸里那层浅薄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只剩下严肃和不满,他食指敲一敲桌子:你是哪位?凭什么你说它是仿的,它就是仿的? 要我说,它就值这个价。 她是这画的原作者。 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很细,冷冷清清的好似碎冰。 几人微怔,寻声看去。 门前站了一个女孩儿,不知来了多久,正微微仰头,看着墙上的画作。她穿一件蓬松的白羽绒,脖颈纤长,乌黑的发丝轻轻坠在肩上,皮肤白皙,红唇小巧,侧脸冷淡,整个人气质干干净净,好似从水里抽拔而出的莲。 舒予白回过头:你来了? 嗯。南雪指着外面:菜买好了,在车里呢。 你是原作者? 女人惊讶地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带着光:真的么? 嗯。 舒予白仍有些尴尬:这张画,我放在家里呢,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 店老板噤若寒蝉。 难怪!她说的那么肯定,原来就是她画的!这卖画卖成假的也就算了,还撞上原作者了? 什么事儿啊。 能加个微信么? 女人瞧着她,心里充斥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好似这也是一种缘分。气质独特的画和人,居然有这样的关系,也难怪了,她瞧着那张画就在想,什么样的人,能画出来这样的东西? 原来是她。 舒予白垂眸,红唇弯起:好。 舒予白打开微信界面,却是一怔。里头很多未读消息,小红点一个接着一个。 其中有个头像是一片空白的,好几条未读消息,正是那个高价买下她画的小姑娘,张阿姨的孙女。 舒予白点开翻看了会儿: 姐姐,在么? 你是不是去朋友家玩了? 图片。 你脱单了? 太晚了,要回家噢,外面不安全。 舒予白笑了笑,隔了一天了,才开始回复:不好意思,刚刚看见。谢谢关心,已经回家了。 与此同时。 南雪手机叮了一声,伴随着不停的嗡嗡震动。 她捏起来看 舒予白发来的。 南雪: 她站在那儿看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那女人似乎对舒予白有点兴趣,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而舒予白 似乎对她也蛮亲近。 南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两人还在那相谈甚欢。 过了会儿,她走上前去,靴子踩在地板上震的嗡嗡作响。舒予白回过头,南雪轻轻牵起她的手,靠近了些,下颌垫在她肩上,轻声说:走吧,姐姐。 这是个很亲昵的姿势,她讲话时,带起一阵湿暖的热气,散在舒予白耳边。她耳朵本就很敏感。 微微酥麻。 舒予白偏头,往后躲了躲。 两人出门,上了车,舒予白坐在副驾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天。 南雪目不斜视,问:谁? 舒予白垂眸,细白指尖轻轻敲击屏幕:刚刚加上的,她说她是医生。 哦? 南雪侧眸扫一眼:你们聊上了? . 晚餐是她母亲准备的,很丰盛,南雪不会挑菜,买回来的胡萝卜有些不新鲜,被李念笑着数落了一番,她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南雪又开始上班,舒予白则按着约定的时间,去拜访老师。 苏寒汀带她去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应冉的住处在一片仿古建筑群里,入口出是白墙黛瓦的月门洞,感应玻璃门,来人了,摁下门铃,里头的人见着了自动就开了。 这会儿还早,街上许多商铺都还未开始营业,周遭冷冷清清的,很安静。 苏寒汀带着她,穿过一个小院子,往里走。 我老师人有些严肃。 她瞧着舒予白,缓慢地叮嘱:他喜欢勤奋的学生,更喜欢聪明的学生。 舒予白点点头。 苏寒汀似乎比她还紧张,一路上都在叮嘱:待会儿见了他,不用太拘谨,放松一点。但是,他要是叫你画画,你就得尽全力画好。 他很会骂人。 之前骂哭过好几个小姑娘,人都不敢跟他学了。 我也被他骂过。 可凶了。 早些天,南雪给她推荐过这个老师。 可她那会儿,只是托南雪帮忙把画带过去给她舅舅看看,指点一下,并未见着真人。原来他这样严厉么?舒予白轻轻捏紧了指尖,有些紧张,手心有微微的湿汗。 穿过几个小院子,几个小水塘,慢慢往里走。 池子里有许多红色锦鲤,摆动着尾巴轻轻缓缓地游动,水面有柔和的波纹。 路边有几个女孩儿,在那儿帮忙铲雪。苏寒汀说,那都是应冉的学徒。跟着他学,再帮忙他干些杂活,类似古时候的老师和徒弟,一对一,认定了这个师门,就不换了。 跟学院派的作风大不相同。 里间有个屋子,迎面是个刺绣的屏风,绣工细腻,是宋代的《松风高卧图》。 里头有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人来了? 老师? 苏寒汀带着舒予白,往里头走:您还在忙呐。 绕过屏风,里头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木桌子,花纹繁复,雕刻的不知是什么。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儿练字,他穿的很随意,头发有些长,胡茬也像没刮干净。 他头也没抬:舒予白?捏着笔又练了几个字,这才抬头:我听南雪提起过你。 舒予白:老师您好。 坐。应冉手一指,他桌子前方还有两个高高的椅子,舒予白和她老师便坐在那儿。 最近都画了什么?拿来看看。 舒予白微微低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之前画的作品,给应冉看。 他便一张一张看,看的很快。 这张不错。 他手指捏着,抽出一张,放到舒予白面前,那是个写生时画的梅花,细节抠的很仔细。原来他喜欢注重细节的作品?舒予白这么想着,应冉却说:就是画的太细了。 舒予白: 她连忙点头:好的,老师,我下次改正。 应冉扫她一眼,没说话。 手怎么样了? 他问。 舒予白轻声道:还在治疗。 好。应冉把桌上的画一卷,整理好,还给舒予白,道:明天或者今天,搬过来。这边有空房,你在这儿住着。这一届的国展,你得进去。 他讲话全是说一不二的命令式语句,舒予白连忙点头,继续问:老师,学费怎么出? 应冉看着她笑:我给你垫着。等你出名了,再还我也不急。 一边的苏寒汀目瞪口呆: 当年她怎么没这待遇? . 当天下午,舒予白就收拾好了行李。 这儿是仿四合院的建筑,舒予白拖着箱子,往里走,找到了住的地方。靠南面的位置,有间房,不大不小,是空出来没人住的,她把箱子拖进去,放好。 老师带学生时,住一块儿实际上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往往是时间紧迫,任务量大的时候才这样,比如急于参展,或是面临升学压力,高考,考研考博。住的近是方便二十四小时指导,提升的更快些。 她坐在床边儿,刚想歇口气,电话就响了,从包里捏起来看,是南雪。 喂? 她说。 那边女孩儿好一会儿没出声,片刻,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姐姐,你把我拉回来了? 嗯。舒予白笑笑。 本就不是生气才拉黑。 是因为一直等不到回复,拉黑后,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或许她回电了,只是因为拉黑的缘故,没有接到。 舒予白低头,轻轻笑。 南雪话音微顿,在那头问:姐姐,你不在家? 不在啊。 她站起身,一面开始收拾房间,一面和南雪聊:你去我那找我了? 嗯。你在哪儿?南雪有些着急:我还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风蛮大,南雪站在那儿打电话,裹紧了衣服。方才她上去找舒予白,是她母亲开的门。开了门,第一句话就是:小舒不在家,去画室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 南雪当就懵了,好似没听明白,她去画室,尤馥那间么?去很久不回来,两人是不是要开始同居了? 登时心脏都沉了下去,匆匆下楼,在风雪里站了许久,手都僵了,才鼓起勇气给舒予白来电。 不告诉你。 舒予白看着应冉的大宅子,觉着好笑。 那边话音顿了顿,轻声问: 你该不会又去尤馥画室了吧? 舒予白想了想: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021:50:04~2021022113:1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凌晨2个;深陷七五、轻倾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10瓶;季白3瓶;恣睢、终将、空白、专心搞事业、39799797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 你猜? 舒予白说完那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天气真冷。 舒予白母亲只知道她去画室了,可具体在哪一间,谁开的,她记不起来了,说不清楚。 南雪站在她们小区楼下,几个小孩在那跑来跑去,声音有些吵闹。她慢慢蹲下身,手指冻的有些僵,在那儿蜷缩成一团,想了一会儿,又站起身。 她钻进车内,开车去了一趟尤馥的画室,没人。 画室里另一个人开门: 你找谁? 尤馥。 她轻声道。 里面那人说:我是她学生。老师出去了,有点事儿。 说完就关了门。 南雪往外走。 下午这个时间,人不多,一抹斜阳照耀在冬季的雪地上,有浅浅的光芒,犹如金粉。 有一瞬间,她开始后悔。 她把那雇佣着跟拍的人辞退了。 原本只是不想舒予白的隐私被除了她之外的人了解。可这一下,她才感觉,原来许多事情都不是想掌握,就能掌握的了的。 她打开微信,用小号给舒予白发消息: 姐姐,今天出去玩了? 舒予白一会儿就回复她了: 没呢,在忙。 图片。 画画呢,一会儿再聊。 图片是她画画的桌子,上头有宣纸,颜料,画笔,许许多多零碎的东西。灰色的毛毡垫在底下,隐隐有墨痕渗出。 她在画画? 南雪回复:好,姐姐去忙。 她和尤馥应没在一起。 可她去哪了。 . 在应冉画院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日程,早七点起床,开始画画,练习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对着花草树木写生,接着是开始一些小型画作的创作。 每天应冉会抽出两个钟头检查她的练习,指导,不足的地方让她改正。 有时一忙,就到晚上十点才能真正休息。 这样连续忙了一个周,萧衣联系她了。 原先她也计划来这儿,还顺带给舒予白也买了机票。奈何舒予白告白失败,离开的计划提前了就自己先过来。 萧衣把舒予白的那张票退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和女朋友一同来到这儿。 最近还好么?萧衣在电话里问她。 还好。舒予白坐在窗前,往外看,正好是一株被雪覆盖的梅花,疏疏落落,枝干遒劲,比以前还要好些。 噢?萧衣轻轻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她说的走出来,当然是南雪那件事情。 舒予白垂眸笑,看见自己搭在胸口的长发,她指尖捏起一缕:嗯。算是吧。 萧衣轻轻笑:你还喜欢她么? 喜欢? 舒予白微微安静了会儿,没出声,话筒里是轻轻的呼吸。她柔和的眸子微凝,过了许久,才说:这不重要。 嗯。 萧衣没反驳,只说:还有件事儿,能帮帮忙么。 什么? 萧衣:我有个朋友,女孩儿,拜托我给她找个女朋友。她单身了好多年,想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 恋爱? 舒予白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这大约是安排相亲。 萧衣给她安排这种事情,多半是为她着想,她从前和自己说,忘掉一段旧恋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萧衣怕是觉着她很伤心,想让她开始遇见新的人,这样,能快些从里头走出来。 可走出来,忘却,哪有那样容易。 分卷(29) 还没和旧的感情断干净,又开始新的,对两边都蛮不负责。 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倘若萧衣说的是给她介绍对象,她大可以拒绝,可她一开口,说的是帮忙,这若是拒绝了,就不好了。 舒予白微微纠结。 萧衣说:就和她见一面,吃顿饭吧。 她挺漂亮的,万一有感觉呢。 不用。舒予白低头: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没心思? 萧衣笑了:别吧,到这个年纪了,说没心思都是假的。你去试试,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 舒予白道:只是没这必要。 萧衣:她真的蛮好看,还是个医生,性格也好,比你家那位直女强多了。更何况,就算不想谈,见一面,跟她聊聊你的手总是好的。 又是医生? 这几天碰见医生的概率有些大。 舒予白沉默片刻,辩解:我只是想,既然没恋爱的打算,去和别人吃饭,浪费了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太好。 怎么浪费了? 萧衣笑了:她也只是想找人试试,不一定要谈。这家伙,就是闹着玩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还没分清楚自己性取向呢。 这样啊。 既然对方也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舒予白心理压力就稍稍没那么大了。她心思全在画画上,闻言,只是笑,说:好,那就吃顿饭。 什么时候有空? 萧衣说:我和她说一声,叫她准备准备。 舒予白看了看一周的安排,几乎都是满的,只有周六有空。 周六? 行。 . 周五,晚。 应冉事情多,很忙,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待在暖气房内,容易困顿,忘记一些事情。他在那儿写写画画的,连续过了一个周,忽然想起来,他收了自己外甥女的好朋友当徒弟。 这算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他给南雪发消息: 应冉:对了,丫头。 应冉:你那个叫舒予白的朋友,在我这儿画画。 应冉:有时间过来玩。 南雪对他而言,就是个小孩,还是个有些亏欠的小孩。她母亲并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她了,他这当舅舅的,总想替她母亲加倍补偿一下。 消息发出去了。 南雪看见这几条消息时,恰巧是周六,她一下班,想着舒予白,忙开车前往舅舅的住处。 . 约定的餐厅是家挺正宗的杭帮菜馆,舒予白出门,在应冉院子门口叫了辆车,报出地点后,无意识看向窗外。 周六,中午十一点多,路上行人稀疏,高大的梧桐树枝桠密密麻麻,指向天空。 道路有些湿滑。 远处瞧得见柔和的湖水,连着透蓝的天。 余光瞥到一辆车,有些眼熟,正跟在她身后。她想仔细看,司机忽然叫住她:去那饭馆儿是吧? 司机问,舒予白转头,回过神:是。 再看窗外,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好的。 他踩下油门。 车里味儿大,司机又开的急,总是猛一刹车,舒予白被晃的有些晕车,闭上眼睛休息,不再看窗外。 手机响了。 舒予白迷迷蒙蒙间看了眼屏幕,是南雪。 她正想接,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司机一个急刹车,她身体猛地往前倾,手指摁到屏幕,不留神给挂断了。 舒予白: 倘若有要紧的事,她还会打过来的吧。 舒予白重新闭上眼睛。 . 餐厅在湖边,需要预约排号。正是午餐的时间,顾客很多,外头摆放的桌椅和湖边的石板凳上坐满了人。餐厅门口的音响不时有叮叮咚咚的声音,示意排到号的顾客可以入内就餐。 舒予白到的时候,萧衣在门口冲她招手:进去么? 你已经排到了? 嗯。 她也来了? 是呀,跟我一块儿来的。 靠窗的位置,有个女人坐在那儿。 她侧过身,撑着头,往外看。 舒予白站在雪天的湖畔,她穿了件很平常的湖蓝色针织衫,很宽松,腰侧有点白色点缀,长发散着,肩上挎着一个银色小包,黑色长裤显得腿部线条很漂亮。 真巧。 她目视着舒予白进门,两人对视,微微的惊讶后,舒予白看见是她,也笑了:好巧。 萧衣:你们认识? 是认识。 舒予白落座。 四人桌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往外,是湖畔雪景,一片白茫茫的。店内很热闹,座无虚席,顶上吊着一盏草帽似的灯,暖暖的光晕照耀下来,把女人的轮廓勾勒的更为清晰。 呐,我和你说的就是她。萧衣说。 舒予白忍不住笑。 对面那人也和她对视,轻轻地笑。 她一头亚麻色卷发,微卷,发梢儿长度恰巧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皮肤很白,白的像是混血儿,一双眼睛含着点亮光,很友好。红唇很薄,唇角微翘。 本应该尴尬的一次饭局,这会儿,那层薄薄的冰瞬间消融。 你们认识?萧衣问。 前几天碰见过一次。舒予白道:在一家画廊。 缘分。萧衣看着对面的人,轻声道:她叫唐若妍。 又见面了,真好。女人捧起一杯麦香茶,喝了口,记下我电话好么?她报出一串数字,静静看着舒予白。 好,我备注下。 舒予白垂眸,指尖轻轻扣着屏幕,记下一串电话号码。 记录完成,她切回主屏幕,却看见又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这儿人多,有些闹,她方才把手机声音调小了,在这样的场合,很难听得见这藏在包里的手机发出的铃声。 她看一眼来电信息。 是南雪。 方才在出租车上,她已经拨打过一次了,那时候,舒予白没接到。 这是今天第二次来电了。 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舒予白纤白指尖轻轻一点,拨出电话。 嘟,嘟,嘟。 正在这时。 一串熟悉的铃声响起,舒予白下意识寻找声音来源,左边是落地窗和外头的湖岸,右边,则是另外一桌。 走廊用屏风隔开,左边和右边互不干扰。她往右后方看去,隔着许许多多雕刻繁复的花纹,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目光清冽中透着冷淡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113:16:28~2021022122:1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你的猫3个;啊呀2个;46464634、lalisamanoban、灯俼、中值、常乐、轻倾、烤小鹅是我的1靠、叶一、阿诺、我怎么可能会吃番茄、blink小王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辛桔30瓶;报告大大,我有话说(11瓶;小泉萌香女朋友6瓶;无民的人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 铃声停下了。 怎么了? 萧衣瞧着她,舒予白看起来有些心慌。 餐厅里的喧闹声重新把方才那会儿的尴尬掩盖住,舒予白看了一眼屏幕,南雪没接,已经把她的电话挂断了。她回过头,餐厅的灯光照下来,南雪坐在靠里的位置,灯火朦朦胧胧地闪烁,隔着雕花屏风,面容瞧不真切。 刚刚,给朋友回电话。 舒予白又垂眸,不再往南雪那边看。 她为什么在这儿,是巧合么? 她微微蹙眉,方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头像是含着一点不明不白的情绪。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萧衣瞧着她俩,笑了笑:太巧了。 唐若妍瞧着她,轻轻笑了:那会儿在画廊遇见,我相中了她的画,结果那画不是原作,是别人仿的。 要不是予白阻止我,我差点被坑了呢。 萧衣轻轻笑起来。 听说你和萧衣一样,也是学画的。 唐若妍捧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水,眸光在雾气里静静闪烁。 嗯。 舒予白垂眸,回忆起来:以前画国画多,后来手有些问题,画不了太精细的,只能往偏重构图和色彩的油画那边走了。 手? 她下意识看向舒予白放在餐桌上的两只手。 她的皮肤很白,很滑,手背的皮肤细腻柔和,隐约瞧得见一点点青色的脉络,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外头冷冷的天光照耀来,指尖微微透着粉。 指肚和两指间的缝隙,有薄茧。 乍一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唐若妍好奇了,问:我可以看看你的手么? 舒予白微怔,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萧衣解释道:她是学中医的,望闻问切什么的,看看手就知道了吧。我也不懂,是能看出点儿什么? 能。 唐若妍道:把手给我。 舒予白把手抬起来,放在她掌心里。 她掌心很热,很软,舒予白抬眸,对面的女人恰巧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你手好软。 唐若妍笑了:又白又纤细,真好看。 她捏着舒予白的手,看她掌心。 霎那间,唐若妍动作微顿,她本正想低头看个仔细,忽然察觉到一个冰冷的目光,存在感很强,落在她身上,针扎似的。 她抬头。 店里很大,靠着落地窗的这一排座位,和靠里的一排,用长长的木雕屏风隔开,中间是镂空的,暗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瞧见那边儿的人,却瞧不仔细。 靠右边,她斜对角那桌,似乎有个年轻女孩。 她下意识微微眯眼。 隔着屏风,影影约约可以瞧见她的轮廓。 木雕的枝叶遮挡,她穿一身月白色丝绸衬衣,领口有个长长的结,垂在胸口的位置,乌黑的发梢儿轻轻搭在肩上,皮肤白的耀眼,隐隐约约瞧见一双目光清冽的眼睛,看她一眼,神色冷淡,又垂下浓睫。 你在看什么? 舒予白问她。 没。 唐若妍回过神: 我怎么觉得,隔壁那桌的小姐姐,好像在看着我。她微微踟蹰,心想,似乎还有些眼熟。 是不是哪里见过? 她想不起来,记忆有些模糊。萧衣听她这么讲,也想回头看个究竟,可舒予白却扯一扯她的袖口:哪有人看,错觉罢了。 也对。萧衣停下转头看的动作。 唐若妍回过神,又低头帮她看手,睫毛低垂,这么看了一会儿,道:可以了。 舒予白把手缩回去,唐若妍瞧着她,慢条斯理道:主要还是湿寒气重,另一方面,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调节好自己的心理状态? 前些年,家里有些变故,是很容易郁闷。 舒予白低头,回忆: 不过最近已经好很多了。 许多事情,大概只要能慢慢从里面走出来,郁结的感觉就会慢慢消散。 那段时间,她父母刚离婚,舒予白的手又没多久就出了问题,每次到了晚上,手疼的睡不着觉,半夜两三点爬起来,努力用按摩去缓解。睡眠不足,事业上的压力,父母感情破裂那会儿简直用暗无天日形容都还不够。 现在却已经好了许多。 手部只是偶尔的刺痛,夜晚睡眠也正常了,不那么容易焦虑。 我学的中医。 唐若妍瞧着她,温声细语:以前在医大附属医院,后来自己出来单干,开了一家理疗馆。 那蛮好的。 她看起来是偏柔软型的女孩儿,想不到在事业上这么有自己的想法。唐若妍对舒予白的手各外关心,似乎比她自己还想看着它早些好转:身体和情绪是互相影响的,人要开心一点。 有时间来,我帮你看看。 谢谢。 一顿饭吃完,她们竟然聊舒予白的手部问题情况偏多,感情方面的反倒不怎么提起。唐若妍打趣,说自己职业病犯了,一开始就停不下来,萧衣只是笑,也没往心里去。 萧衣开车带着她过来的,一顿饭结束,三人在餐厅门口挥手告别。 我车停在那边,先走了。 好。 舒予白站在门口,目送她们远去。 . 外头一片寒意,冷空气从遥远的湖面传来,舒予白用手轻轻捂着脸。下雪天,附近的小公园里,有几只麻雀从树梢儿飞落,在草地里寻找食物。 她在那儿站在等了会儿,屋里的女孩出来了。 看见站在那儿、并未离开的舒予白,眼睛里微微亮了一瞬。 姐姐。 嗯? 你在等我? 嗯。 舒予白腰细,穿着这件湖蓝色的羊绒衫,散着长发,给人一种柔软温暖的感觉。她站在门口的石桩子那儿,往外眺望,远处有温柔的湖水,波纹在风下晃动。 南雪走上去。 肩上有轻轻的触感,舒予白回眸看,看见离得近的红唇。是南雪凑近了,想去从身后抱她的腰。 舒予白却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她低头看一眼腕表,已经一点钟了,这儿人仍旧很多,声音嘈杂,舒予白没回头,轻声问:去那边公园里坐一坐? 分卷(30) 南雪说,好。 公园里很寂静,湖边上,有长长的椅子,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吹着冰凉而柔软的风,夹带着湖水的潮气。这里,冬季多的是游客,只是一点钟,许多人都去休息了,因而更加静谧。 你为什么在这儿? 巧合。 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听舅舅说,你在他那儿,我想来找你。 就这些事情? 对。 这么散漫地聊了会儿,舒予白回眸看她。 南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湖岸的杨柳已经枯了,只剩枝条上零星的雪花。她鼻尖被冻的微微透明,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远方的湖水。乌发耷在锁骨上,里头穿一件月白色衬衣,外头披着一件不厚不薄的外套,人瞧着有些冷。 舒予白轻叹:可以告诉我么,这样跟着我,你是想做什么? 南雪心中一痛,她浓睫颤了颤,垂眸,指尖绞紧了,微微泛白。 南雪轻声问:你还喜欢我么? 没有人回答她。 南雪回过头,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丁点情绪波动,她又问了一遍:姐姐,你还喜欢我么? 舒予白散着柔滑的长发,低头,发丝遮挡住侧脸,南雪只瞧见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和纤长的睫毛,睫毛弯起优雅的弧度,在她的注视下,不安地轻轻颤动。 南雪忍不住凑近。 只要再近一寸,她能亲吻到她的额头。 舒予白猝然抬眸,看着她,轻轻地说:我们没可能。 她说的这样笃定。 南雪:还想和我在一起么? 舒予白:不想了。 南雪:只想当朋友? 舒予白:嗯。 南雪猛地站起身,说:好。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开了,高挑的身影,穿一件长及脚踝的外套,在寒风里轻轻拢了拢,有些萧瑟的味道。 舒予白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头也不回地远去,她要走了? 舒予白靠在冰凉的石椅子上,看着远处的湖水,心里更多的是茫然。她们要怎么在一起呢?舒予白想象不出来,当时的告白,多少有点冲动。 她闭上眼睛。 缓了又缓。 几分钟后,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姐姐,喝果汁么? 舒予白睁开眼睛,不知南雪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微微惊讶。 南雪眼眸微亮,细白食指挂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头装了两被鲜榨的果汁,浅粉色。 她捏起一杯,递给舒予白:喏。 你去买果汁了? 嗯。 南雪解释道: 刚刚才看见那家店。你不是很喜欢这些的么。 舒予白: 不用了。 她把那杯果汁塞进南雪手里,颇为无奈:太冷了,喝了胃也不舒服。 南雪眸子里的光亮霎时熄灭了。 . 吃完那顿饭,舒予白又回到应冉那儿,开始画画。她的时间好像重新变成了当初在校时那样,两点一线,每天的生活,除了画,还是画。 这样不用为别的事情烦恼,只看着画里干净美好的世界,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另一边。 客厅的竹制茶几上放了一个瓷瓶,南雪父亲正从外头捧着一束梅花,往里花瓶里放。梅花上还沾着雪,似乎是刚刚从院子里剪下的。 爸。 南雪坐在沙发上看他。 有事? 南茗卓把花插好,摆了个高低错落的造型,这才坐下歇息。 南雪翻几页手里捧的书,轻声道:过几天,我想去舅舅那儿。 舅舅? 南茗卓诧异地看着她:应冉?多少年没联系了,你找他干什么。 南雪父母离婚离的早,当初她跟着他爸以后,母亲娘家那边的人就不怎么打交道了。应冉和她父亲的关系,可以说得上很陌生。 好在当初南雪还小的时候,她舅舅疼她。 跟血缘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看着觉得可爱。 找他想学画画。 南雪手里捧着一本书,她父亲看一眼,把那本书劈手抽过来,封面上几个大字:莫奈作品欣赏。 南茗卓翻了几页,书是彩墨的,很沉: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画画了? 南雪:不久前。 她父亲有些怀疑,看了她一眼,问:被小舒带的?她喜欢画画,你就喜欢画画。 南雪没否认。 小时候,舒予白学了琵琶,她也跟父亲闹,她爸就让她去学钢琴;长大了,一个喜欢画画,另一个居然也想去搞艺术了? 南茗卓略一思量。 她女儿虽处事有些幼稚,但工作方面没什么问题,指望她接班是不愁的。有闲暇时间,去画画陶冶情操也不错。 南茗卓扫她一眼: 你舅舅同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122:10:53~2021022213:0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marvin、blink小王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粮养的15瓶;by.余林10瓶;小泉萌香女朋友5瓶;鱼希江水szd、蕾羽、做梦幻想狂、洛景夏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 当天下午。 南雪拖着箱子,站在门前。 房子在靠近马路的位置,稍微走几步路,就能瞧见宽阔的湖水,落满积雪的长桥,苏堤白堤。湖岸的游人不算多,多聚集在几个有名的景点处,这儿没什么人,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她只和舅舅提了一下,没说要学画,说是想过来住几天,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南雪低头发消息: 到了么? 在门口了,舅舅。 南雪回复消息,门开了,一个微胖的女孩儿瞧着她。 请问是应先生外甥女? 是。 女孩略一打量她。 南雪身形偏瘦,高挑,她穿的有些厚,外头一件反绒的毛外套,底下一件深蓝色牛仔裤,大冬天的露着脚踝,人清瘦漂亮,往那站着,跟模特儿似的。 跟应先生有点像。 她笑了笑,领着南雪往里走: 我是他助手。 女孩性格很开朗,一点也不怯场,开始自我介绍:平时就帮他干一些杂活,整理他书房,或者给学生分派任务一类的。 房间在哪? 应先生外出有个讲座,您跟着我,这边来。 她带着南雪绕过几个小院子,停在稍微安静,靠里的一间。 住的房间是长廊式的,底下是灰色墙砖,上头是透明的玻璃,木房梁,灰色瓦片摞在上头,檐角微翘。四四方方的庭院内一株枯萎的梧桐树,枝桠疏落,指着蓝天。 这儿就三间房。她手一指:左边的是我的,中间的您的,右边的是刚来的那个小姐姐住着。 先生说,您住这儿好,安静。 刚来的? 南雪问,一面缓步走过去看,心里有个猜测。那儿一整面落地玻璃窗,窗帘半合着,还有一张桌子,正对窗户的位置。 桌上许多画纸,有些写生的稿子,还有些已经上色了。 她叫什么? 南雪问。 叫舒予白。应冉的助手回忆着,慢慢地说:是个很好看很温柔的小姐姐。 舒予白住她旁边。 是舅舅替她考虑的? 南雪垂眸,浓黑的睫毛轻颤,点开和应冉的对话框:谢谢舅舅。我已经住下了。又切过去,给他朋友圈第一条默默点了个赞。 好,丫头早点休息。 那房间的窗帘拉了一半,里头的布置可以瞧的清清楚楚。 舒予白住的那间房,本是书房,方便她画画的。里头一个宽阔的大桌子,一张床。她随身没带多少衣物,房间里,被子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她未完成的几张画。 她在哪里? 南雪问那微胖的助理。 在院子里写生呢。助理答:晚一点老师回来了,要检查她的画稿。 带我去看看好么? 南雪瞧着她,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像含着含蓄的期盼。 好啊,助理说:这边来。 中式的庭院建筑,建筑中央有个稍微大些的庭院,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靠着白墙,几丛竹子,抽拔而上,枝叶疏疏落落的。 青砖铺就的地面,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只有草丛里仍有些未处理的,盖着兰草。 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搬着小板凳,手上捧着画板,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写生。 就是这个小姐姐。 应冉的助理凑过来,压低声音,怕吵到她画画。 她发丝很柔顺,颜色偏浅,在白茫茫的天光下呈现一种浅浅的褐色,腰很细,微微低垂着头,脖颈那儿一点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很动人。 南雪微微踟蹰,又怕打扰她,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又跟着应冉的助理回了房间。 她在卧室里整理好自己的日用品,忽然注意到,这房间的室内冲凉房。 这里的浴室 南雪看着它,转身问应冉助理:都是这样的么? 那女孩尴尬地笑笑:设计师设计了是给先生住的,这几间房,都是这样。 哦。 冲凉房是玻璃的,底下一半是磨砂玻璃,很保护隐私,可再往上,就是透明的了这个设计,怕是设计师给男人设计的。 南雪站进去试了试,磨砂的那一半,恰巧盖着她的腰部一下,上面什么也挡不住。 好在房间就她一个人住,窗帘一拉,里头洗澡倒也不碍事儿。 南雪在那儿收拾,应冉的助理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电话联系。她报了一串数字,南雪匆匆记下:谢谢你。 不客气。 女孩儿走了。 . 晚间,舒予白把一天的画拿给应冉检查,他看着素描纸上的一堆练习,面无表情地训了一会儿,对着画里的不足各种挑刺,偏偏挑的非常到位。 这个树你管它叫树?叶子怎么成这样了。 应冉捏在铅笔,对着画里的疏密布白轻轻画线:这个地方对准,嗯,现在差不多了。 还有细节上的问题。 基本功保持好,不要不当回事儿。 舒予白站在他身边,每被骂一次,就跟着连连点头:老师说的对,下次一定改。 这么训了一个钟的话,舒予白捧着画纸准备离开,出门时,应冉在身后捏着自己的肩膀道:今晚你休息休息,不着急。 舒予白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往外走,回到自己房间了,在院子门口脚步微顿。 有人来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青黛色的夜空,一株枯萎的梧桐映着天,从白墙黛瓦的角落伸展出枝桠,空气里微微寒冷。她的房间在最左边,灯灭着;可中间那间房,什么时候又搬了人进来住? 舒予白的房间是书房,方便她日常练习,里头只有一张画画用的大桌子,衣柜,书架,和床,并没有沐浴洗漱的地方。 往常她睡前,都是来中间那间卧室洗漱,现在住了人,她该怎么办? 待会儿得问问里头住的人。 舒予白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开灯,把画放在桌上,又转身出门。 她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您好,请问有人在么? 里面一个嗡嗡的声音说:请进。 舒予白拧开门,房间里灯亮着,光线暧昧。里头瞧不见人,干净的大床上摆着几件衣服,和一个雪白的浴巾,有些水雾散开。 里头很热,或许是开了暖气的缘故。 有人么? 舒予白往里走。 转角处有衣帽间,和一个浴室。 浴室是玻璃的,被墙半包着,从入口的地方瞧不见,可进了屋子,就能瞧见了。 一个清冽的声音轻声道:姐姐,别过来。 有些急。 舒予白脚步微顿,惊讶道:南雪? 她下意识看过去,浴室那儿一个身影匆匆蹲下身,隔着磨砂玻璃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白皙的轮廓。那人把自己藏在浴室下半边,声音弱了下来:我在洗澡。 舒予白: 她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无奈:那你还让我进来做什么。说完又补了一句:洗澡不反锁卧室门?安全意识太差了。 南雪的声音在卧室里嗡嗡直震:我知道是你,听声音听出来了。 舒予白往后退了几步,南雪这才站起身,拧开水阀,继续沐浴,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沐浴乳有些清香,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茉莉花一般的味道。 清甜干净的。 舒予白坐在她床上,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她商量洗澡的问题她得借用这房里的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了。 浴室里的声音有几分尴尬:姐姐,我浴巾在床上。 往常她们俩一块儿住的时候,许多事情,都不怎么避讳,那时候拿个浴巾递过去真的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儿,可现在有些不同了。 分卷(31) 哪里不同? 说不清楚。 舒予白站起身,看见了床上的浴巾,她一只手拎起,有片刻的犹豫,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低头,轻声道:那我过来了。 好。 南雪应了一声。 舒予白走过去,南雪安安静静地把自己藏在磨砂玻璃下,蜷缩成一团,白皙的手往前推,浴室的玻璃门开了一条缝隙,湿润的水雾散开来。 一只干净漂亮、被热气熏染的透粉的手伸了出来。 舒予白把浴巾递给她,转身离开。 南雪待她离开,站起身,一面擦拭身上的水,一面想着:舒予白居然走的那么干净,看都没看一眼。 南雪擦干了身子,用浴巾包着走出来。 房间的门已经合上了,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舒予白坐在她床上,背对着她,说:洗好了? 南雪:嗯。 她声音轻轻的。 舒予白转过身,发觉她正在解开浴巾,雪白的肩膀露在外头,有晶莹的水珠往白软里滚落,霎那间她跟触电似的,又转回去,不看她:换好了说一声。 南雪嗯了一声。 心里想:她为什么不多看一眼? 一面站在那儿换衣服,一面闪过许多念头,比如方才若是把浴巾完全解开了她在微热的房间里换好了睡衣,轻声道:姐姐,可以了。 南雪坐在她身边。 床有轻微凹陷下去的感觉。 舒予白披散着长发,转过身看她一眼,南雪耳垂一片红,玉一半的。 你耳朵什么回事? 舒予白瞧着她,指尖去碰:是过敏了么。 她的指尖冰凉,触上去,带起一股电流似的触感,微微酥麻。南雪猝然垂眸,有几分不自在地问:耳朵很红? 嗯。 舒予白指尖捏了一下,南雪受惊似的站起来。 没,刚刚洗澡太热了。 她回答,又坐下身,问舒予白:有什么事么? 我房间没有浴室。舒予白有些尴尬:以前你没来,我是在这间房里洗澡的。 南雪嗯了声,雪白的小脸有几分微红,她道:现在也可以在这儿洗。 她在想什么? 舒予白看她一眼,没深究,继续问:你怎么来了。 南雪:我找我舅舅。 这样么? 舒予白转身出门,去自己房间收拾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又重新来到中间的这间卧室。 卧室里亮着灯,浅橘色。 南雪坐在那儿,穿一件雪白的浴衣,乌黑的发丝沾着水,一缕一缕的,发梢滴水,在锁骨上淌出一道湿痕,滑入衣领里。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几分轻微的不自在。 南雪细白指尖轻轻拢着浴衣领口,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地面上,说:姐姐,你去洗澡吧,我不会偷看的。 舒予白: 她把衣物放在床上,转身去洗澡,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南雪在外头撑着下颌,听见那水声,心跳微微快了些,脸颊有轻微的热意。一片静谧里,她忽的想起白日里看见的和舒予白一同吃饭的医生,那医生还捧着她的手,颇有些亲密。 她们或许也不对,或许只是找她看病,舒予白的手还没治好,有求于医生是正常的。 可她带上萧衣做什么? 萧衣有女朋友了应该跟舒予白没什么关系,那就剩下了医生。 那天餐厅有些喧哗,南雪坐的远,听不见她们在那儿说什么,只觉着舒予白看那医生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样,似乎带着一点欣赏 那医生也蛮漂亮的。 白皮肤,红唇,浅色的头发。 舒予白喜欢那样的? 南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那天在餐厅里,你们在做什么? 舒予白站在热水下,含糊不清地回答: 相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213:03:35~2021022218:4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倾3个;blink小王、中值、我怎么可能会吃番茄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圥忈10瓶;小泉萌香女朋友、猛1不落泪5瓶;blink小王2瓶;ddddddx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 南雪:!!! 相亲? 她站起身,条件反射地想走过去和舒予白当面讲,走到一半想起她在洗澡,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转身走回去,坐在床边。 卧室里微微有些热气,白茫茫的雾。 卧室里水声停下,舒予白的声音轻轻的:帮忙拿下浴巾,谢谢。 里头玻璃封闭起来的浴室,浴巾拿进去很容易被水弄湿,舒予白没带,就这么放在南雪手边。 南雪提起浴巾,走过去,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侧影舒予白也蹲下身了。 实际上,这用处不大。 女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但仍旧能瞧见一些端倪,细腰,长腿,胸口沉甸甸的圆弧,离玻璃这样近的距离,和那透明的唯一的区别是稍微模糊了些,像是笼罩一层轻轻的纱,看不真切。 舒予白轻轻推开门,一只沾着水的手伸了出来,手指纤白柔软,很漂亮。 南雪脸颊微微有些烫,她把浴巾递给舒予白,转身离开。 离开时,电光火石间,多了一个念头: 假如她是我女朋友,是不是就可以 可以什么? 她不敢深思。 牵手,亲吻,或者拥抱都是情侣间正常一点的事情,再往下想就稍微有点南雪用微凉的手捧着脸,心脏跳的快了些。 轻轻的一声。 舒予白推开门。 她身上全是水痕,长发已经被一只透明的发夹夹起,脖颈纤白,走出来带着一阵湿湿的水雾,四处弥漫。浴巾是米色的,不算太长,恰巧盖住臀部的位置,一路走来,南雪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微微有些紧张。 我换衣服了。 舒予白轻声道:别回头。 南雪点点头,这句话不知为何,反叫她那点紧张放大了许多倍,一时间更加有种想回头看看的冲动。 你和那医生相亲? 南雪静了片刻,又回到这个话题,道:那你感觉怎么样呢。 相亲不都那样。 舒予白把浴巾解开,轻轻擦干身体上的水珠,又从一边拿起自己的睡裙往身上套,南雪背对她坐在床边,一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模样,脊背笔直。 她说:你感觉,那个医生什么样。 她蛮好的,很温柔,可以相处着试试。 是么。 南雪语气淡淡的:你喜欢那样的? 舒予白嗯了声,一边擦水一边道:喜欢好看又温柔的。 你觉得她好看? 南雪低头:我觉得一般,也就那样吧。 舒予白直笑。 南雪坐在另一头的床边,背对着她,腰细,背影清瘦,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她道:我换好了,可以了。 鼻尖有轻盈的浅香,和微湿的水雾一同飘来,是某种花的味道,带着甜意,还有几分微暖的气息。 南雪回过头看她。 她穿一件纯白的棉布裙子,上面有只小熊。圆领,裙摆搭在大腿上,手把长发上的夹子取下,乌黑透亮的长发散落而下,落在腰间。 那裙子虽很宽松,但窈窕的身形仍旧若隐若现,红唇微湿,活色生香。 不用相处着试试。 南雪瞧着她,一本正经地轻声道:她不适合你。 舒予白啼笑皆非,走过去,坐在南雪身边,两人瞬间离的有些近,她微湿的发丝间散出一种浅淡的清香,好似白栀子,南雪指尖紧了紧,有轻微的局促。 舒予白撑着下颌,偏过头看她:怎么又不合适了?南雪转过头,乌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相亲认识的,都没有感情基础,怎么在一起。 舒予白道:可之前我和她在画廊遇见过,这不是一种缘分? 她还很喜欢我的画。 南雪脱口道:可她没买。 舒予白有些不明所以:你买了? 南雪: 她低头,心里一阵一阵心虚。 . 第二天,晨。 早上七点左右,院子里很安静,这会儿起床的人不算多,一只白色小鸟从梧桐枝丫轻轻飞起,飞向天穹。 舒予白从室内出来,一阵清冽的寒意直冲脑门,她站在门前,应冉的助理在扫着庭院的积雪。 早呀。 微胖的助手笑一笑。 她个子不算高,比舒予白矮上半个头,皮肤挺白,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左边脸有个小酒窝,这会儿正裹着厚厚的羽绒在那洒扫庭院。 早。 舒予白和她打招呼,回过头看南雪那间房,窗帘仍旧拉着,不知她起床了没。 她正想往前走,一个高挑的女孩穿过月洞门,手上提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往这边走。一片雪光里,柔软小巧的红唇格外惹眼。 她一抬眸看见舒予白,便举起手里的食物: 姐,给你带的早餐。 附近只有这几样能吃的。 南雪回忆着说:本来想买玉米,但你好像不喜欢。 她仍穿着昨天那件露脚踝的牛仔裤,腿蛮漂亮,又长又直,这会儿舒予白看她一眼,却替她担心:她穿的这样单薄,不冷的么? 另一边,应冉助手看着她俩,脑门飘过几个问号:你们认识? 舒予白点点头:是认识。 那微胖的女孩儿低头,回忆起昨天,南雪跟她在那儿悄悄看舒予白画画的场景,那个眼神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难怪。 她冲南雪一笑。 南雪走过去,舒予白接过早餐,而后捏一捏她的手,冰凉,还有些僵。 回去暖着吧。 舒予白瞧着她:别出来了,外面冷。 南雪点头,问:我舅舅呢? 舒予白:还没起床。我先画着,以前都是快中午了去找他。 应冉的作息很不规律,昼夜颠倒,晚上兴致来了,总是熬夜画到半夜,导致第二天上午就昏睡不醒。 南雪记得她舅舅很多年前就调侃过自己: 真正的早晨从中午开始。 往常,应冉都是直接跳过早餐这一步,从午餐开始吃,因此厨子也没准备早餐。前几天,舒予白也是到院子外头几家早餐店觅食,清一色豆浆包子,或者几根煮玉米。 南雪拉着舒予白回到她房间,坐在圆圆的小木桌前吃。 她吃的慢,一小口一小口。 南雪坐在她对面,撑着下颌,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舒予白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做什么? 南雪:看你。 她说的一本正经,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舒予白: 南雪在学着撩人? 她没搭理,继续吃东西,吃完了把垃圾袋丢进院子外的垃圾桶里。 吃完早餐,舒予白没空陪她,便抱着画板,在院子里四处取景,找到一处合适的,就坐下来写生。这几日练习的都是风景一类,花草树木,精确到叶子上头的脉络,都要画的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接近中午时,太阳烈,雪有些消融的迹象。 舒予白抱着上午画的一摞练习,去找应冉,南雪就推开房门,跟着她一块儿。 我陪你。她说。 舒予白看着身边人挺拔的鼻梁和冰玉般的下颌:你也一起? 南雪:嗯。 舒予白低头,想着,待会儿若是被应冉训斥了,给南雪瞧见,怕是不太好。可究竟有什么不好,她没想明白,只有轻微的紧张。 推开木格子门。 应冉已经坐在那刺绣屏风后的桌子前开始练习了,南雪和舒予白一同进来,应冉抬眸,看一眼南雪,笑:丫头也过来了? 嗯。 南雪道:我也蛮喜欢画画。 她喜欢?假的。舒予白唇角弯了弯,南雪低头,小声叫了声舅舅,就坐在大桌子旁的凳子上,看着他俩。 舒予白把画作捧过去,应冉这次脾气出奇的好,讲话温声细语,都是先夸,夸完再稍带着指出一点不足,如沐春风,跟之前那个严厉的人完全不同。 舒予白的画摊在大桌子上,她站在应冉身边,微微俯身,听他讲,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做示范。 南雪也起身凑过来,站在她身边。 舒予白看一眼旁边的南雪,她凑近了,呼吸就在耳边。 一缕柔软的乌发垂落,闪着冰凉的光泽,皮肤极白,冰雪似的,半点瑕疵也无,乌黑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瞳仁清亮。 红唇饱满,有浅浅的冷香。 南雪离得有些近,呼吸轻轻洒在她耳畔,一下一下。 舒予白不动声色地避开。 应冉讲了整整一个钟,从构图讲到色彩,色彩讲到色调,讲了许久,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把画还给她,说:快要吃午餐了,你拿回去改一改。 应冉把笔一放,总结:不错,进步很大。 谢谢老师。 南雪唇角小幅度弯了弯。 分卷(32) 离午餐还有一会儿,外头出了太阳,院子里暖融融的,舒予白把画带着,在院子里抱着画板改来改去。她穿一件白色绒裙,很素净,散着长发,垂落在细腰。 小腿柔软漂亮,一前一后支在雪地里。 南雪在门前,轻轻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舒予白很漂亮,南雪一直私下里觉得,她穿着白裙子最好看,是那种很温柔,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长相。当年读书那会儿,追她的男生也有,只是后来,变成了女生更多。 她轻轻走过去,踩过一片碎雪。舒予白浑然不觉,低着头,纤白指尖捏着橡皮擦正改着画。 神色专注而投入,眸子深深的,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接近。 专注的人最动人。 南雪看着她在光芒下微微眨动的睫毛,微微翘起,那么纤长,一根一根数的清。 她轻轻凑近,鼻尖有浅浅的香,温暖,像细小的桂花,是发丝间的。南雪在她身后,弯腰,微微低头,唇瓣轻盈地印在她的长发上。 舒予白猝然抬眸。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她的眼睛很柔软,好似盛着江南一带的黑山白水,含着脉脉温情。 她心脏一悸。 姐姐。 南雪心脏一阵狂跳。 舒予白却是又低下头,没理她,继续画画。 南雪指尖紧了又松。 片刻,她转身回房,困兽似的转了几圈。 她指尖轻颤,在屏幕上开始搜索:怎么追喜欢的女孩儿。 浏览器给了答案: 1.良好的第一印象。 2.展现吸引人的内在。 3.知道怎样与她交谈。 4.学会运用幽默的语言。 南雪面无表情关掉浏览器,看着窗外一片冷雪,稍微平静了些。 过了会儿,她拨出林岚的电话。 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之前猜对了,我喜欢她。 林岚:??? 谁?谁喜欢谁? 南雪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我想追她。 可我不会。 怎么追女孩? 林岚慢半拍反应过来:你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218:43:20~2021022312:2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逍默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逍默5个;慕、哦、32408668、46577385、47205910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退之50瓶;live、4685053310瓶;宋花蛋挞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 门关着,窗帘也拉着,南雪仿佛在进行一个分外严肃的秘密会谈,在一片暗暗的光线里压低声音。 你喜欢谁?林岚问。 舒予白。 !!! 林岚手机掉了,碰的一声,她又弯腰去捡,捏着放在耳边听,南雪的呼吸声还在,轻轻的,并没有挂断电话。 你喜欢的是她? 林岚再一次确认,惊魂未定。 南雪轻声承认:是。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喜欢她么?怎么看出来的。 林岚: 那是瞎说的。 她大致花费了五分钟,跟南雪了解清楚了前因后果,大概是:舒予白跟她告白,但南雪拒绝了,还拒绝的死死的,一点希望都没留;结果过了一个月,南雪回过味儿来了,发觉自己其实喜欢她但是喜欢的晚了点,舒予白身边已经多了一群同样对她有好感的人。 现在她想重新把人追回来。 怎么追女孩子,我也不知道。 林岚想了想:追人的方法不就那些,邀请她看电影,约会,制造机会时机成熟了表白。 哦。 南雪大致记下。 林岚在电话那边问:你声音怎么那么小。 南雪:舒予白在外面。我怕她听见了。说完从窗帘缝隙里看了一眼。 林岚: 她过了会儿,问南雪:那你觉得,她还喜欢你么? 还喜欢么? 南雪透过浅米色窗帘的缝隙往外看,雪天里,女人背对着她,手中捏着铅笔,仍在画画,连一眼也没关注她。 南雪:不好说。 林岚顿了顿,又问:那就是,有可能还喜欢? 南雪:不知道。 林岚:不过,她要是还喜欢你,为什么不同意和你在一起? 南雪指尖泛白,僵了僵。 假如还喜欢,为什么不同意。 南雪脑子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一时间,居然有些怯了。 林岚替她想了会儿,在电话那头说:要不这样,我帮你问一下,舒予白现在是怎么想的。 好,谢谢。南雪低头答,不忘细细嘱咐:别说是我让你问的。过了一会儿,林岚准备挂断电话,南雪有些脸红,又嘱咐了一句:别说我喜欢她。 林岚:知道知道。 说完挂了电话。 另一边。 快到午餐时间,舒予白起身,把膝上的几张画整理好,穿过铺满碎雪的小院子往房间里走。推开门,房间里电话响了。 她把画放在桌上,看一眼屏幕,是林岚。 喂? 舒予白接起电话。 刚刚南雪跟我说,她喜欢你。林岚问:你怎么看? 南雪和她说这做什么? 舒予白低头,看着木桌子上卷起一角的画纸,手指轻轻把它抚平,尴尬地轻咳一声:她之前跟我说过一次,我也没当真。 她可能是占有欲。 或者是,分不清好感和恋人间的喜欢。 这样啊。 林岚喃喃道:可能是吧。 舒予白靠在窗前,瞧着院落里高大的梧桐树,微微出神。脑子里某个画面又浮现出来。 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那么反感自己吻她。 那天亲了她以后,南雪的表情,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细白食指用力擦去唇上的水痕。 眼神变的陌生。 惊吓,一瞬间的冷淡和疏离,那么排斥。 就像被她亲了,被玷污了似的。 舒予白低头,一缕发丝遮着侧脸,她并不想跟林岚继续深入这个问题,只说:而且有时候,朋友比恋人好。 长久一点。 是吧。 我心里有数。 舒予白又看一眼窗外。 两人聊了几句,窗外,应冉的助理站在院子里冲她挥手,叫她去吃午餐,那边,南雪也出来了。舒予白看一看时间,十二点过了,于是匆匆结束谈话:我去吃饭了。 好。你忙去吧。 林岚挂断电话。 那边,南雪收到一条消息,林岚发过来的: 林岚:可能她并不相信你喜欢她? 南雪:为什么不相信? 林岚: 林岚:我哪知道。 南雪有几分茫然。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舒予白,那人正巧推开门,两人的目光撞了一下。 南雪瞧着她,方才跟林岚坦白了,她耳畔的红晕还未散尽。 可舒予白有几分回避,没看她。 前几日,她看起来稍微不那么排斥自己了,为什么林岚一通电话下来,她又变的有几分疏远了?南雪微微懊恼,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南雪:吃饭么? 舒予白点点头:好。 两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院子里没人,应冉的助理已经先离开了,只剩下她们两人,一只小麻雀从树梢儿跳下来,在雪地里找食物吃,一蹦一蹦的。 舒予白仍穿着带着白绒的裙子,腰很细,长发散在肩上柔软又顺滑,有浅浅的香气。 南雪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掌心里有很温暖的触感。 舒予白微怔,回头看她。 女孩儿肩上的发丝乌黑,闪着冰凉的光泽,被风撩起,下颌一片冰似的白。 走吧。南雪说。 舒予白推一推她,没太用力:你多大了? 吃饭还手牵手,幼儿园来的? 合适么? 南雪看着她笑,樱桃似的唇,微微扬起,乌黑的眼珠子映着雪地细碎的光亮。 舒予白微怔。 她低头,长睫毛弯弯,眼睛里也有几分暖,不太明显,却像冰雪消融似的。 . 晚一些的时候,应冉把她叫过去,例行检查一天的画作,对着纸上的痕迹修修改改,又作了些示范,结束后,抬眸,跟舒予白道:景物类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开始人物画。 以前有画过人物画么?应冉问她。 舒予白拿出手机,把相册里保存的几张放大了,给他一张张翻看都是仿古的仕女图。 油画人物呢?应冉问。 油画人物我不太擅长。 舒予白低头,轻声解释。 人物是应冉擅长的,却是舒予白薄弱的板块。 她本科学的国画,里面的人物更多是临摹古代的那些侍女或是隐士,注重传神,对比例或是写实度要求不高。 后来转成油画,又多是画风景一类的。 西画的人物几乎是她的知识盲区。 没事,多练就好。 应冉把画还给她,结束了一天的练习。 夜里很安静,落地窗外一片白茫茫,远处,湖水轻轻荡漾,有微冷的风声。 几人围着餐桌吃饭,舒予白旁边是南雪,对面则是应冉。除开舒予白以外,应冉还带了一个徒弟,据说是跟着他学了六年了,如今仍旧跟着他。 舒予白跟他一比,底子要薄弱很多。 按着辈分,她得叫他一声师兄。 师兄是个闷葫芦,自从舒予白来这儿,就没见他开口讲过话,吃饭时也是低头不语的,只偶尔孝敬地给应冉夹菜,叫一声老师什么的。 吃完时,师兄忽然抬头。 我这儿有两张票,本来买来跟女朋友一起去的。 他捏着手机,咔擦截下两张图,把取票码给舒予白发了过去:给你们去看吧。 舒予白看看南雪,又看看自己。 反应过来,你们指的就是她和南雪。 为什么?舒予白看着他。 刚分手了。师兄没抬头,继续扒拉米饭,应冉看他一眼,摸摸他脑袋:没事儿,分手了也得把晚上的画画完。 师兄: 南雪坐在那儿,转身问:姐姐,什么票? 舒予白垂眸,划拉一下:电影票。 南雪把筷子放下,心底升起许多含蓄的期盼,她不动声色地捏起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唇,建议道:那等你吃完饭就去? 舒予白摇摇头,波澜不惊,筷子尖儿夹起一片青菜:我还要画画。 南雪有些纠结,垂眸,想了想还是算了。 画画最重要 她一边想着,一边琢磨舒予白什么时间可以出去跟她约会。 南雪抬眸,乌黑湿润的眸子看向应冉。 舅舅,她什么时间放假? 应冉看她们俩一眼,摆摆手:今晚给予白放假。你们看电影去吧。 师兄看他一眼: 眼神有几分怨念。 . 咱们怎么去? 不知道,我都行。南雪说。 舒予白往外走,她的车没开过来,离得不远,南雪也没开车要不叫司机过来?算了算了,这共享经济的时代要不叫辆车?南雪低头打开拼车软件,舒予白却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姐姐? 舒予白牵着她走到公交车站,那儿停着一排共享单车,南雪看一眼,心想不是吧,这么冷骑单车过去? 舒予白:我看了地图,电影院很近,走两步就到了,咱们环保一点南雪? 她说话的间隙,南雪已经走过去开始扫码了,车子滴了一声,开锁。 舒予白: 她低头,从肩上的包里拿出一双手套,冬天骑车很冷,可别有一番趣味,微冷的感觉,骑车时绕过夜色下的湖水,那美妙难以言喻。 南雪推着车走到一边的自行车道,舒予白走上去,触着她的手:冷不冷? 南雪:还好。 手已经很冰了,舒予白又问:有手套么?虽然一看就知道没带,南雪仍旧低头,像模像样地在包里找了一会儿,又抬头:没。 舒予白把自己的手套分她一只:戴右手上,我怕一会儿你冻僵了捏不住刹车阀。 那你呢? 南雪问。 我把左手的反着戴。 南雪笑一笑,把手套还给她:姐姐,我抗冻。 舒予白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待会儿摔跤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两人绕着湖岸的自行车道缓缓骑行,路边有一排梧桐树,树干偏白,在夜色下看的很分明,树枝桠间往里看,是一片倒影城市灯火的湖水,远远的,看不见边际,波光粼粼。 分卷(33) 南雪跟在她身后,舒予白在那裙子外又加了一件短羽绒外套,骑车时,仍旧瞧得见纤柔的腰线,像湖边嫩柳一般,微微晃动。 长发就这么随风轻轻扬起。 迎面有柔和的湖风,这个时间,是游客稀少的时候。周遭万籁俱寂,只有柏油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像是带起遥远的风声,南雪看着舒予白的背影,心尖儿泛起一种美妙的感觉。 有心灵感应似的,舒予白恰巧回眸看她,月光照亮她的眼睛,柔和又漂亮,她红唇轻轻弯了弯。 南雪心跳漏了一拍。 接着撞上了面前的石桩。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点咳嗽,下午一量体温居然发烧了tvt特殊时期,大家要照顾好身体,太可怕了 ps,下一本《花魁》求预收~ 文案: 女帝一次巡游 在城墙根捡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 她带小孤儿回宫 教她诗书礼仪 可小孤儿不知感激 还有了非分之想 女帝羞怒 将小孤儿驱逐出城 三年不到 敌国入侵 本就强弩之末的商国被全面攻占 女帝携宫人出逃 沦落风尘 一年过后 新帝出巡 暗访城墙根的青楼 叫你们花魁弹个小曲儿。 新帝听的满意 将花魁赎了回去 醉卧君榻 新帝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姐姐可还记得我? *0追1火葬场 *年下,半养成 *女王受/忠犬攻 *私设,借用部分女尊设定,帝王大臣都是女性,男性没有执政权。感谢在2021022312:24:06~2021022320: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呔丶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4个;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小宝2个;凌晨、不是老得辣、44777147、一顿想吃八个饼、blink小王、喻言的宝贝、稀饭煮小贝、不夜、逍默、沈芙嘉是受、45477330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99234145瓶;重心不稳13瓶;稀饭煮小贝11瓶;宋满、不是老得辣10瓶;莫寒的宝贝、**5瓶;哎馬3瓶;傅菁老婆、我也很无奈2瓶;蕾羽、nora、38086844、50095468、砸砸、我的故事里没有你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 砰。 南雪忙捏住刹车阀,长腿往地上一支,堪堪稳住,没摔下去。冬季,路面有些地方结了冰,很滑,稍不留神就容易摔跤,可南雪这样直接撞石桩子上 只能说明她骑车不专心。 你想什么呢。 舒予白瞧着她笑了笑,而后停下,腿支在地上,指着湖岸的一弯月道:你看,冬天的月亮。 原来她方才回头笑,是因为看见月亮了。 而不是因为别的。 南雪微微失落,转眸去看。 深黛色的天穹的确有一弯月,月儿十五圆,这会儿没到十五,呈现出一个半圆,像一只鼓胀的橘子,颜色却是苍白寒冷的。透过梧桐树的枝丫看去,别有一番趣味。 确实很美。 南雪眼珠子里倒影着月光,微微发亮。 舒予白看她一眼:继续,快到了。 两人继续往前骑车,这个时间段行人不多,定下的电影票在一家商城的顶楼,商城也在湖边,离这儿不过几分钟车程。 快到商场那边,人流逐渐旺盛了,密密匝匝的甚至骑不了车,两人把车沿着路边停好,步行过去。 南雪走在舒予白身边,她本就是安静的性格,这会儿,也不像别的开朗些的女孩儿那样话多。舒予白虽没看她,却觉着这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又倏然移开。 你看前面。 南雪拉一拉她的袖子。 前方有两个年轻女孩儿,手拉手走过来,一个短发,发梢儿染了点绿,穿着黑色t恤和羽绒;另一个女孩儿发梢染了点粉,比她高一些,眼睛带着笑 那笑很甜蜜,不像是朋友间的。南雪有种直觉,她们俩或许是那种关系。 像是验证了她的猜想,高个儿女孩微微附身,吻了一下矮个女孩的侧脸。 两人牵着手,在夜色里笑着走远了。 只留一个背影。 舒予白看的微怔,眼底浮现出一点羡慕,可很快又消失了。 她们是情侣吧? 南雪问。 或许是。 舒予白微微怔忪。 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一触而过,带起一阵酥麻,电流似的。 舒予白猝然抬眸,对上一双乌黑柔软的眸子。 我可以牵你的手么? 身边的人问。 倘若是往常那些时候,牵手就牵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可这一会儿,居然凭空添了些暧昧来。 舒予白纤长的睫毛垂落,颤了颤。 她没答。 南雪站在她身边,有一股微冷的香气袭来,她试探着牵起舒予白的手,轻轻拢在掌心。南雪手很瘦,指尖冰凉柔软,掌心却薄。 舒予白抬眸看她一眼。 乌黑发丝轻轻遮着下颌,雪白耳垂上,红晕那样明显。 你很热么? 舒予白瞧着她:耳朵好红。 南雪:有有么? 商场入口就在前方了,玻璃展柜透出明亮的光,远远瞧得见。 这么快么? 南雪看看时间,腕表的银色指针指向八点。 电影开场是八点四十。 两人走了一会儿,进了商城,有些热。舒予白轻轻把手抽离开:出汗了。 掌心有薄薄的湿汗,不知是南雪的还是她的。南雪还想找个理由去牵,舒予白却已经把手揣进上衣口袋里,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了。 南雪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很快跟上。 这会儿人多,电梯里很挤,舒予白被人流挤到角落站着,南雪也来了,她站在她身边,微微侧身,替她挡着那些仍在往里挤的人。 有些热。 舒予白说着,把羽绒的拉链解开,敞着。 南雪垂眸匆匆扫了眼。 光滑的唇,温热的颈,雪白的胸口盈着一片白而美好的弧线,领口略宽的裙子,深深的风景线根本遮不住。 南雪又靠里站了点儿。 挡住电梯里某些不停飘过来的目光。 你做什么? 舒予白不明所以。 南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裙子领有点低。 舒予白: 她又低头,把羽绒服拉链拉上去。 这距离很近,南雪像是能嗅到她身上浅浅的暖香,舒予白低垂着目光,没看她,看着透明的电梯外楼下的商场,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翘起的弧度优雅漂亮。 舒予白微微屏息。 南雪似乎在看她。 脸颊有些烫。 稍一抬眸,就瞧见她冰玉般的下颌,细瓷一般,微微透明。红唇小巧而饱满。 微微低垂眸子,看向一边。 并未看她。 叮。 电梯开了。 两人上了五楼,舒予白去取票,取票机那儿许多人,她排着队等了会儿,开始扫码取票,票出来了,舒予白捏着看了会儿,最后一排。 快开场了。 那边南雪捧着爆米花和两杯可乐,迈着长腿朝她这边走来。 走么? 舒予白递给她一张票。 两人走去,门口的检票小姐看一眼,而后抬眸,红唇弯了弯,眼睛里含着一种奇怪的笑意。 请进。 她做了个手势。 舒予白没太理解那个笑的含义,两人往里走,一片黑暗里,荧幕上正在放广告,离正式开始还有几分钟,她们循着电影票上的座位走去,在最后一排。 她低头看一眼。 连着号的两张票,恰巧是情侣专座。 电影放了一会儿,似乎是个爱情片,还是个悲情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哭出声,捏在纸巾不停擦泪。南雪坐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看的认真,舒予白轻轻叹息:好惨,女主角又车祸又失忆的。 南雪:嗯。 心里茫然地想:女主角是谁? 她看着荧幕,努力跟上剧情,奈何前面压根儿没看,只想着舒予白了。 姐姐,好冷。 南雪轻声道:我手好冰。可以给我暖暖么? 舒予白知道她衣服穿少了,手伸过去,轻轻笼着她的,可这么暖了一会儿,她转头:你的手不冰啊。 南雪: 南雪:那换这只手。 她把另一只手递过去,女人轻轻捧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相贴,柔软的指腹,掌心温暖的血脉,南雪甚至感觉到她指尖薄薄的茧,微微发硬。 一片黑暗里,南雪轻轻转眸,那边女人的脸庞在黑暗里看不清,时明时暗的荧光照亮她的轮廓,长发,光洁的额头,白玉似的鼻尖。 睫毛纤长又漂亮。 轻轻扑闪。 南雪手指轻轻动了动,换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舒予白回眸,无言地看她。 情侣专座,中间没有任何隔阂,她们这样靠在座位上,好似离得很近,大腿都轻轻触碰在一起,有温热柔软的触感。 黑暗里,一点点动静,都被放大无数倍,星火燎原似的。 姐姐。 嗯? 舒予白瞧着她。 南雪一瞬间有些想吻过去。 可下一秒,身边另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是一对儿来迟了的情侣,她们落座,凑过来,小声问南雪:你好,我们来晚了点儿,这电影前面讲的什么? 能大概讲一下么? 南雪: 她卡住,回头看舒予白。 她看了么?或者说,她方才是看电影更多,还是和她一样,在想着一些电影以外的事情和人比如,想着身边的人。 南雪静静看她,眼眸闪过一丝期盼。 舒予白坐在那儿,长发遮挡了侧脸,她想了想,轻声道:讲的是一个女孩儿,车祸后失忆了,忘记自己和恋人分手的事情,以为他们还深爱着。 然后呢? 没了,目前的剧情就这么多。 舒予白看着那对儿情侣,声音细细的,讲的很有条理。 南雪指尖泛白,眼眸闪过一瞬间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320:48:16~2021022412:4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顿想吃八个饼、expo.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愉悦( ̄▽ ̄)、布达布丁、50274715、浪子治国方针、逍默、blink小王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音20瓶;芒果会咬龙10瓶;杨小kiao、虞书欣的老婆、淡如止水5瓶;布达布丁4瓶;504510083瓶;何年。、傅菁我老公、tayro色2瓶;躺在张语格怀里看星星、我的故事里没有你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 舒予白说话声音很小,这样微微偏头的瞬间,察觉到了南雪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情绪很低落。 影院里光线昏暗,四周几乎满座,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也满着,旁边那对儿情侣安静下来了,也开始看电影。 荧幕上女主角捏着手机打电话,泪如雨下:很多事情永远都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一睁开眼,你就不是我的了。 四周一片抽泣声。 南雪心思不在电影上,又没跟上节奏,可这一瞬间,她看着荧幕微微怔住。脑中闪过许多片段,都是她和舒予白相处的瞬间。 姐姐。 南雪凑过去,轻声道:可以靠一下你肩膀么? 怎么了? 舒予白压低声音,看着她。 南雪看着她,没出声,牵着她的手,顺势靠了过去,她肩上一层薄薄的布料,温暖柔软。 她身上有股暖香,幽幽然的,说不明白是什么味道,是常年接触那些画纸、颜料造就的,或者是什么别的。南雪浓睫掀起,悄悄看她一眼。 荧幕的白光照亮她的脸颊,白肤红唇,眼眸微微的湿润是泪痕? 可她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你哭了? 没有。 舒予白瞧着她:你呢? 南雪摇头:我也没。 前面有人在擦泪,后面这排看电影的似乎不多。 隔壁那对儿问剧情的,这会儿也没看了,两人凑的很近,似乎在接吻。南雪扫了她们一眼,尴尬地转过头,舒予白也瞧见了。 两人相对无言,后排的气氛有一丝暧昧。 舒予白上衣穿的厚,到了影院里,环境闷热出了些细汗,便把拉锁轻轻拉开,敞着透透风。纯白的针织裙带着点绒,绷在锁骨上,一缕乌黑的长发耷在胸口,垂落腰际。 靠着不舒服吧。 舒予白问南雪:我肩膀会不会不够高? 她肩窝很柔软,这么靠着,能嗅到发丝的一点点清香,南雪并不想离开,挽着她的胳膊,稍微紧了些。舒予白垂眸看她,南雪对上她的眼睛,紧张了一瞬。 起开。舒予白道。 两秒后。 南雪抬起头,坐直了。 一分钟后,南雪指着自己的肩膀:你靠我这儿试试。 她的肩很瘦,微薄。 假如靠上去,是什么感觉? 分卷(34) 女孩儿身上有股浅浅的冷香,很清淡,好似湖岸的雪松,有些微凉的味道。荧幕的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和鼻尖,皮肤有种微微透明的质感,玉一般的。 唇好似成熟的车厘子。 光滑,带着甜香。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那两瓣饱满的红唇上,停顿片刻。 啪。 灯亮了。 电影结束,舒予白没来得及纠结,四周的人纷纷起身,有的脸上已经爬满泪痕。 南雪牵着舒予白,两人在一群哭的梨花带雨的观众里起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好感动啊。 出门时,身边一个人感慨。 南雪什么也没看明白,一头雾水。 . 这些天,每逢工作日,南雪就白日里去公司上班,中午或晚上去她舅舅那儿休息,看一看舒予白。 和她待在一起,总是有种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放在从前,她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南雪已经知足了,可现在,心底某种渴望却不停攀升。 还想更近一步。 她想要她。 晨。 南雪穿过外头的一排排办公桌,往里走,迎面,助理叫住了她:您父亲刚刚来找过您。 嗯?南雪微顿:他来做什么。 好像是有事。 好。 助理看一眼她。 南雪穿一身简单的工作服,裁剪贴合身体曲线的白衬衣,纯黑的小短裙,乌黑的发丝坠在肩上。清瘦高挑,腰线细韧挺拔,肩上挎着一个银色的小包。 脸上很平静,波澜不惊的。 南雪往前走,推开办公室门,把手中的长羽绒放在椅子靠背上,坐下身,开始忙碌。 过了会儿,一个男人推开门。 爸。 南雪抬眸,看着他。 办公室门关上,很隔音,外头有几个员工透过玻璃往里看,眼神有几分好奇。 南父坐在她办公桌对面那沙发上,支着下巴,单刀直入地问: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感觉怎么样? 他指的是尤栾? 南雪微微蹙眉,想开口反驳。 她父亲道: 要是感觉还行,你们处着试试。 南雪:感觉不行。 她捏着杯子,喝了口热水,又放下。指间的一支黑色钢笔轻轻转了转,南雪垂眸,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南父眸子盯着她,显露出一点严肃,先前那点儿放松的态度消失了:你现在这个年纪,该考虑这些事情了。 不急。南雪垂眸。 你都多大了。南茗卓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年纪,换成别的小姑娘,都谈了几个对象,考虑结婚了。 哦。 南雪在那儿坐着,手指敲一敲键盘。 人总不能不结婚。 她父亲苦大仇深道。 南雪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不能?结婚有什么好。 南茗卓:不结婚哪里来的家庭,哪里来的幸福? 南雪坐在那儿想了又想,只觉得好笑,她问:爸,你结了婚,可是呢? 不也离了。 南茗卓瞬间站起身,有些生气,想反驳,想来想去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论据,只好作罢,转过身离去。 下班时间,南雪低头看了眼手机,本想去舒予白那儿找她,忽然看见一个未接来电,备注是张姨,拨打过来的时间是昨天。 她回拨这个号码,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人流。 喂? 电话通了。 小南总,你的画还在我那放着。张姨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今天把它拿过来,怎么样? 前些天拍下的那张画,地址填的张姨的住处,舒予白按着地址邮寄了过去,张姨一头雾水,也是问了南雪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儿。 好,谢谢。 南雪说,挂断电话。 南雪拿起外套,下楼,司机在路边停好车,南雪走去,坐在后座,车拐过几个弯,很快到了家。 黑熏瓦上铺满雪花,一丛竹子在门前轻轻晃,南雪下车,合上车门,短靴踩过一片薄薄碎雪,正想进门,余光瞥见一边抱着画、恰巧也走过来的张姨。 那张画很大,舒予白把它裱好了,玻璃框有些沉,张姨一个人拿着有些吃力,南雪和她对视一眼,走过去:我来。 南雪抱着那张画,进门,走过微冷的院落,往里。画是用邮寄用的纸壳子包装封起来的,乍一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沉不沉? 张姨跟着她,想过去帮她拿。 没事儿。 南雪抱着它,往前避,颇为宝贝似的,都不想放手。 她父亲已经到家了,站在门前,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她从草坪那边走过来,手上抱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四四方方,还没拆封。 什么东西? 南雪进门,她父亲转头看着她,南雪抱着那个巨大的包裹,一级一级上楼,看着担心她要摔。 你拿的什么? 画。 什么画? 别人送的。 谁送的? 南雪回过头,唇角弯了弯:舒予白。 南茗卓在那看了一眼,说:不错。 南雪在房间里把画拆封,看了看,画的落款处有舒予白的名字。娟秀的小楷,她甚至能想象那人是怎么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她又环顾自己的房间,看见床背后有张画。她把那装饰用的抽象画取下来,墙上有个挂画用的勾子,她抱着画爬上床,又把舒予白的那张放上去。 这一切完成后,南雪这才离开。 又走了? 南茗卓站在客厅看她。 嗯。 南雪挎着包,乌黑的发丝扬起一缕。 . 南雪到应冉那边的小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猫站在墙上,眼睛发光,见她看自己,又纵身一跳,跳到那梧桐树上去了。 房间灯亮着,窗帘拉好,隐约有微黄的灯光从门的缝隙里透出。 里头有人么? 南雪站在门前,拧了拧把手,被反锁了 约摸是舒予白在里面。 她或许在洗澡,南雪想着,只好站在门外等。 等了会儿,有点冷。 这昼夜温差大,晚上,刮起一阵风,又夹带着湿寒气,冷到骨子里。南雪微微发抖,过了会儿,从包的夹层里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姐姐,我进来了。 她说。 那边水声停下,舒予白裹着浴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有点晕,后面可能变成每天更一章了,但也有可能还是两章=w=感谢在2021022412:48:51~2021022421: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16个;啊呀4个;李正直、壹三、布达布丁、49728630、艾朱绝对在tla、叶一、阿诺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18瓶;504791459瓶;殷正十九、喻言的宝贝、expo.5瓶;蕾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 南雪站在原地,静了片刻。 目光像被烫到了,不知该往哪里落。 女人跟她四目相对,湿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把浴巾缠紧了。 可浴巾不够遮的。 她裹着一条米色毛巾,乌发用夹子夹着固定在后脑,坠下来的发梢儿湿漉漉的,两条腿光滑细白,浴巾偏短,包裹的很勉强,只堪堪遮着圆滑的臀。 水珠从脖颈儿往下淌,掉入深而白的沟壑里。 浴巾有几分湿了,裹着身子,这样开门,风一吹过来就有瑟瑟的寒意,舒予白看她一眼,小声道:关门,冷。 南雪这才反应过来,进屋,转身把门合上。 咔哒一声。 反锁了。 浴室的玻璃门开着,一股子微热的水汽散开,空气里有微甜的沐浴乳的香,是晒干的小玫瑰的味儿。 南雪站在门口,似乎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以两人这扯不清的关系,那点儿暧昧,一瞬间被放大了许多。 我换衣服。 舒予白抬眸看她,不知怎的,脸颊有几分热意,或许是方才热水熏的。 她被南雪这么看着,有几分不自在。 南雪嗯了声,转身坐在床边,很乖顺地背对着她,微微低头。乌黑的发丝轻晃,露出一点雪白,耳朵尖那抹微灼的红,惹眼的很。 窗帘拉紧了,房间密不透风的,舒予白摘下浴巾,轻轻擦干脖颈上的水珠子,胸口,腰臀,再往下。她一面穿好内衣,一面不着边际地放任自己的思绪:南雪喜欢她么? 假如她真像林岚说的那般,喜欢自己,那她能接受跟女性的亲密关系么。 或者说,她想不想 想不想跟她做那些事情。 直女一般很排斥吧。 那天吻了她,南雪那么反感。 舒予白看向床边的她。 细瘦的腰,乌黑发丝遮掩的脖颈儿一抹冷白,修长的手指撑着下颌想着想着有些紧张了。 灯还亮着,明晃晃的,似乎光天化日想这种事情有些不妥,她匆匆套好睡衣,抑制住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下一秒又开始纠结: 据说弯的女孩子,看见她裹着浴巾的这幅样子,正常行为是盯着看一会儿,而不是像南雪这样回避。她到底怎么想? 舒予白在床边坐下,轻声:好了。 前几天那件小熊睡衣已经洗了,晾在外头没干,舒予白从箱子里找出一件宽大的白t恤,纯棉的,套在身上当睡衣也很舒服。 衣摆搭在大腿上沿,柔软,有晒过阳光的浅香。 南雪转过身,看着她,心脏紧了紧。 舒予白把长发散下来,夹子夹久了,有一点弯曲的痕迹,发梢儿湿漉漉的,t恤上有一片透明的水泽,贴着肌肤,隐约透出温暖的血管。 她凑近了,坐在南雪身边,弯腰,一只手托着下颌,偏过头看她:吃饭了么? 南雪摇头。 冬季,天黑的快,外头黑布隆冬的,看一眼时间甚至才七点多。舒予白起身,把床上那件厚实的棉衣裹紧了,看着南雪:那一起去? 南雪扫她一眼。 舒予白棉衣下,光滑细白的腿就这么露着,脚踝湿漉漉的。换衣服要一会儿,不方便,她想了想:你在房间呆着,我打包带过来。 南雪起身出门。 她说的理所当然,是个命令句 舒予白对命令句没一丝一毫的反抗精神,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她于是只好在房间等了会儿,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看,有些困,稍稍闭上眼睛。 南雪回来时,舒予白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膝盖上放了一本书,微微低头,长睫毛落下一暗暗的阴影。 姐姐? 南雪叫她一声,舒予白没应。 南雪把饭盒放在桌上,走过去,凑近了微微弯下腰看她。 舒予白睡着了。 她那弯弯的睫毛上有小小的水珠,额头一片光洁,身上暖暖的,有浅香,很诱人。南雪静静地瞧着她,目光从鼻尖滑落到那两片红唇。 她难以自持地,轻轻凑近。 呼吸绵长。 女人的头轻轻低了一瞬,唇瓣碰上,有一点点湿漉的水光。 若即若离的一瞬间。 好软。 好香。 南雪刹那间直起身子,微喘,心脏一阵狂跳。 她醒了么? 她发现了吗? 南雪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觉得自己很可耻,耳根发烫,红玉一般,轻轻擦着冰凉的发。 她急急地深吸一口气,闪过许多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可舒予白却仍旧闭着眼睛睡觉 睡的很沉。 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南雪: 她微微放松紧绷的脊背,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 她轻轻拍一拍舒予白:姐姐。吃饭了。 舒予白这才醒来,揉揉眼睛,朦胧地看着她:嗯几点了? 快八点。 南雪指着小圆桌上的盒饭:打包盒在那儿,吃吧。 唔。 舒予白把书放在一边,那是本彩墨的油画人物,她看一眼,自言自语:明天要画人物了,我提前看看书。 然后看睡着了? 南雪唇瓣弯了弯。 嗯。 舒予白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摸索着拖鞋穿上,往小圆桌那儿走。 她散着长发,身上是那件单薄的圆领白t恤。 刚睡醒,有些迷糊似的。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瞬间有种冲动,想从背后抱着那人的腰,然后吻她。 那想法很突然。 她微怔,又低头,笑了笑。 . 这几日,连续画画练习,用手的频率有些频繁,那隐隐作痛的手骨又有些犯病了。舒予白想起前些天认识的唐若妍,想去她那试试,便和应冉说明情况,请了半天的假。 出门的时候是早晨,南雪已经上班了,她便自己叫了辆车,按着唐若妍给的地址开了过去。 那家店铺在一片生活区,附近都是小区,楼下人也蛮多。司机在树荫下停好,舒予白推开车门,下车,合上车门,看向对面的位置。 看店面,是很有中医的感觉。 古色古香的这么形容,有些奇怪。 舒予白挎着包,向对面走去,门口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看着她,:您好,请问有预约排号么? 私人诊所也要预约? 分卷(35) 舒予白茫然了一瞬,接着,一个人从黑暗的阴影里走过来,亚麻色卷发,白皮肤,薄薄的红唇。唐若妍出来了,舒予白看着她,眼眸闪过笑意。 来了? 唐若妍和门口的小姑娘介绍:这是我朋友。 小姑娘连连点头:不好意思,不认识。 没事没事。 舒予白摆摆手,跟着唐若妍往里走。 这家中医门诊铺店面挺大,唐若妍有自己的诊疗室,两人在里头拐了几拐,绕了进去,里头一张木桌子,和医院里一样的布置,舒予白坐在那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有些紧张。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唐若妍瞧着她:手伸过来。 舒予白撸起袖子,把手伸了过去:可能是练习过度了,还是疼。 晚上疼白天疼? 白天。 那不要紧。 嗯,不影响睡眠。 唐若妍细白手指贴着她手腕,那儿一片凝白肌肤,很嫩,玉一样,青色脉络很明显。 她静静地把了会儿脉,抬眸:我给你开点儿药,得长期吃。唐若妍说完,低头,扯过一张单,签字笔在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些舒予白看不懂的东西。 她把单交给舒予白。 舒予白低头看一眼:谢谢。 她拎起包,准备去结账了。 等等。 唐若妍似乎还有话说,有片刻的迟疑,舒予白回头瞧着她,等她发话。 唐若妍试探着问:你怕针么? 嗯? 舒予白茫然地眨眨眼:什么针? 唐若妍轻叹:是这样,有的人晕针,不知道你怕不怕。 舒予白唇角弯了弯,笑着摇头:我不晕。小时候身体不好,还经常打针呢。 那就好。 唐若妍呼出一口气:是这样,我想给你针灸。 舒予白: 她脸色白了白。 打针和针灸真不是一个概念,舒予白心里默默地想,针灸还是算了,好吓人,背上插一背的银针,跟刺猬似的。 瞧着可疼。 她看了一眼唐若妍,这人瞧着温柔,干的事儿倒挺厉害的。 想针灸么? 唐若妍瞧着她,目光有一丝期待:我们家是世代代当中医的,我爸爸,我爷爷都是中医。针灸我最拿手了。 要是想,咱们现在就可以 舒予白飞快地摇摇头:先别。没准我吃药能好呢。 她脸色有些白,看起来蛮害怕的,唐若妍笑了笑,心想不着急,那再缓缓,就说:那你先吃药。 舒予白松了一口气。 她拿着药单找那小姑娘开药,有煎煮着吃的,也有按摩身体的。 这一包怎么用? 唐若妍靠在门框上,徐徐:这是给你按摩背部穴位的,我看了,你气血不畅,应该是常年坐着画画缺乏运动造成的。 嗯是有点。 舒予白不好意思地低头,她画画勤快,但是真不爱运动,身体虚也正常。 拿回去,让人帮你按摩。 唐若妍叮嘱。 舒予白又道了谢,两人别过。 坐在车里,微信叮了一声,唐若妍发来消息。 有喜欢的人么? 舒予白回她:有。 又叮了一声。 我还有戏么? 舒予白红唇弯了弯,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直来直往,没那么多绕绕弯弯。 舒予白干脆地回复: 没戏。 她合上手机,车子驶过一片白茫茫的街,梧桐树偏白的树干落满雪花,远处,湖水和天隐约向远方铺展。 . 另一边。 南雪下班时间到了,她把小包挎在瘦薄的肩上,往外走。 下班时间,电梯人很多,南雪跟着挤下了楼,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梧桐树倒影出一个淡淡的影子,落在白色车身上。 走近了,司机打开车门,南雪矮身钻进去。 一股暖热的气,玻璃上有白雾。 您去哪儿? 司机问:还是舅舅那儿? 今天先不去那儿。 南雪坐在后座,吩咐司机:我要先去取一个东西。 机按着导航开了一阵,车停在一个繁华路段,南雪看着窗外的珠宝店,下车。 司机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清瘦的女孩儿走进了一家珠宝店,在里头没呆多久,又出来了,手上拎了一个精致的纸袋子。 看绷出来的轮廓线,似乎是个盒子。 小南总买了珠宝? 项链还是什么别的。 女孩子就喜欢这些精致的装饰物,她还年轻,买这些不奇怪,司机收回目光。 南雪上了车,在后座取出那盒子,打开。 雪白的天鹅绒里,嵌着精巧的两个镯子,女士的,很细,还有钻戒。 玫瑰金的镯子和钻戒,刻了字。 一个白,一个雪。 她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笑,很快消失,樱桃似的唇弯了弯,错觉似的。 南雪到院子里的时候,舒予白正在那儿画画,门前的壁灯亮起,有明亮的光芒,照亮暗下来的天色。 她靠在门口,背对南雪的方向坐着,在一个矮矮的小板凳上。 匆匆忙忙的,很专心。 还在画? 舒予白面前摆了一个石雕,雕像是个裸女,估计是从隔壁美院弄过来的。她一手拿着画板,一面抬眸看看那雕像,一面低头,在纸上画着素描。 姐姐。 南雪在她身后叫她。 舒予白转过头。 南雪两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421:06:49~2021022521:0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式比心3个;王振宇2个;50528009、50008767、36038390、晗陌、轻倾、いちようのあき、叶一、阿诺、严大人搬不完的告示牌、50164493、太阳雨、50274715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柚87瓶;图一世安逸庸碌35瓶;林宁30瓶;晗陌25瓶;dk80912620瓶;swift13瓶;5000876712瓶;kzzz_l、不胜愁10瓶;亲亲吴宣仪小宝贝5瓶;读者4瓶;500954683瓶;毅妍2瓶;tayro色、五条悟、鱼希江水szd、终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 我买了一点东西。 南雪轻声道。 你还在忙? 女孩走近,两只手仍背在身后,似乎提了一个小袋子。南雪微微弯腰,目光落在舒予白的画纸上,那儿有个素描的裸体雕像,笔触很细腻。 嗯。 舒予白看她一眼,又低头,把纸上一点瑕疵轻轻擦去。 南雪穿一件纯白色蓬松的棉衣,乌黑的发丝轻轻扫着鼓起来的衣领,唇色很红,漆黑的眼眸很明亮,闪过一丝星子似的光芒。 舒予白正想说什么,手机在桌上轻轻震动。 那一瞬间,屏幕亮起。南雪凑的近,一低头就瞧见了屏幕上弹出的对话框。 师姐:不会,我教你。 师姐:动画表情 舒予白看一眼屏幕,并未避讳,还给她回了消息。 南雪指尖轻轻缩了缩,把那小袋子捏的紧了些,指尖泛白,一片冰凉。 南雪:你们还联系?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身后,看见轻微声响的来源南雪提了一个精巧的小袋子。 她回过神:嗯。 她和尤馥 南雪在那儿保持一个一动不动的姿势僵着,看舒予白戳开对话框,上一条是晚安,再上一条,是一个长达五分钟的语音通话。 南雪: 舒予白慢慢道:明天去她那儿看看,师姐人物画也很棒。 南雪心底泛酸,手里的袋子有些沉甸甸的,她送不出去,半是难堪,半是失落,她转身,一声不响地离开,进屋时砰的关上了门。 舒予白这才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回过头问: 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 这些天画人物总有些不顺,舒予白底子不好,应冉看了没多说,只叫她多练,画着画着就好了,正巧尤馥找她聊天,舒予白就把画下的石雕素描给尤馥拍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聊了会儿。 跟尤馥待在一起,她们的话题很少脱离自己的专业,大多数是交流画画技能一类的,偶尔提一提感情方面的事情,都糊里糊涂地绕过去了。 些天是这样,这几天更甚。 舒予白轻叹。 她和尤馥是同行,尤馥还是她辈、师姐,跟她,总不能一点交道都不打吧? 另一边。 南雪回了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 房间里拉紧了窗帘,昏昏暗暗的,就开了一盏感应灯,光线弱的微不足道。她低头,窸窸窣窣地从那小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盒子,打开,天鹅绒里一对儿精致的女式镯子和钻戒。 她头一次给别人送这些。 还没能送出去。 她和尤馥一直在联系。 舒予白还喜欢她? 不知不觉就想起很多细节,舒予白跟她在一起总是下意识变的柔软,讲话也轻声细语的,尤馥那长相,或许真是她喜欢的那类。 南雪站起身,看了眼里头闪着微芒的白钻,合上盖子,走去,把它丢进垃圾桶。 三秒后。 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捡起来。 南雪从里头拿出两个镯子,剩下的封好,钻戒连着盒子一块儿,悄悄藏进书桌的抽屉里。 她推开门,往外走。 南雪看着那儿女人的背影,鼓起勇气道:姐姐。 舒予白心尖儿发软,回眸:嗯? 南雪走过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送你。刚刚买的。 舒予白:啊? 南雪:喏。 她手上捧着一个小镯子,浅浅的金色,光芒随着转动轻轻闪耀。 舒予白摇头:你送这做什么。 南雪强势地把镯子塞进她手里。 细细的镯子,玫瑰金闪着暗暗的色泽,捏着有些冰,还有些沉。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镯子内侧隐约有刻痕,舒予白对着光看了看,是一个字,白。 南雪捧着她的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而后把镯子给她套了进去。 我不用 舒予白不知她花了多少钱,下意识想还给她:镯子你收着。 南雪静静看着她,眼底有一丝受伤。 舒予白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镯子已经刻字了。 南雪轻声道:只能你戴。 南雪指尖轻轻触着她的手腕,有些轻痒,她的手柔白好看,关节微凸,白而细长的手指清瘦漂亮,指尖带着点浅粉,镯子套在细细的手腕上,很冰。 她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洒下暗影,一小缕发丝别在耳后,脸颊有几分浅浅的绯色。 谢谢。 舒予白垂眸,细白手腕套着那镯子,一头乌发散着,额边垂落一缕碎发,唇上一抹浅笑,她轻声道: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喜欢么? 南雪看着她,外头一件松松的羽绒,一头乌发垂落肩上,红唇小幅度地弯了弯,很轻微,方才那郁闷仿佛一扫而空。 喜欢。 舒予白低头,轻轻地笑。 南雪想起那一对儿钻戒 还是改天再。 时机还不够,她谨慎地想,万一舒予白真喜欢尤馥,那她得再观察观察形势。 送太早了,会被拒绝的。 南雪从衣兜里掏出另外一只,那是她的。她把镯子套上去,把细白左手放在舒予白右手边儿,两只镯子,恰巧配一对儿。 . 第二天,舒予白把那画稿儿捧过去给应冉看,那是她晚上熬夜画的,虽挺努力,但仍旧不过关。主要问题还是细节和比例上,应冉说,她对人体的理解不够,叫她继续练。舒予白于是回去,搭上车,去了趟尤馥那儿。 去尤馥画室。 保安拿出小册子让她登记,放她进去。 地上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湿漉漉的,舒予白踩着一堆枯萎的落叶往走,咔擦作响,画室靠山,尤馥的画室在一片微微湿润的朦胧里,旁边有几丛芦苇,轻轻晃。 师姐。 舒予白在门,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门站了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看着她。 你好。 舒予白瞧着她:尤馥在么。 老师在楼上。 小姑娘说。 她性格害羞,转身跑了,坐在那边儿的木桌子上练习。 尤馥也开始带小徒弟了,舒予白瞧着就觉得可爱,小姑娘不知道多大,在那儿坐的端端正正,脊背笔直,正练字。舒予白走过去看,她写得一手好字,看得出来练了很久。 在那儿看了会儿,楼上一个女人款款地下楼。 这几天回暖,屋子里湿,尤馥套了件长长的黑裙,吊带,锁骨凸显,很漂亮。她外头套了件薄薄的衫,微卷的发梢儿轻轻扫着肩,看见舒予白,红唇弯起。 分卷(36) 师妹。 尤馥下楼,高跟鞋踩着木楼梯,咯噔响。 刚刚在收拾屋子,你坐。 尤馥笑一笑,而后对那女孩儿说:去给这个小姐姐倒杯水。 那小女孩儿起身,蹭蹭蹭地跑过去,捏着一个塑料杯,去饮水机那给她倒热水,很乖地递给她。 谢谢。 舒予白看着她,轻声问:她多大了? 尤馥笑笑:小孩儿,读高一呢。 果然还小啊。 舒予白轻叹。 尤馥走过去摸她脑袋:现在的孩子压力真大,才高一,她爸整天逼她,学这学那的。太惨了。看她这被摧残的样,小可怜。 尤馥带着她上楼,楼上还有几个房间,里头摆了些人像的雕塑,还有几张乱七八糟的画,堆在地上。尤馥扫一眼地面,颇有些尴尬:刚刚想收拾干净,结果你来了。 我也不爱收。 舒予白笑了。 乱七八糟才是常态,哪儿天天整整齐齐的。 凌乱才激发创造力嘛,尤馥心想。 画室里一股子油墨味儿,有几张画画了一半,还未干,放那儿晾着,尤馥带着她看自己画的人像,一张一张看,有少女,有老妪,画的很好,舒予白一面看一面和自己的比较,落差蛮大。 我给你讲讲。 尤馥搬过小凳子,坐在那,不着急。 谢谢师姐。 舒予白坐她身边,倾耳听。 不知讲了多久,舒予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尤馥讲的很好,深入浅出,把她现阶段的问题分析的很透,点的非常到位。 楼下传来上楼梯的声响,一楼的小女孩跑上来,在门边儿说:有人来。 舒予白:? 尤馥若有所思地看了舒予白一眼:我猜是找你的。 舒予白不明所以,她下楼,看见门口的高个女孩儿,正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她。 天儿回暖,她换了身单薄的棉衫,纯白色,配着浅蓝色的围巾,乌发轻轻扫着堆起来的围巾上,红唇好似车厘子,色泽光滑。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快乐!感谢在2021022521:07:19~2021022618: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迟暮3个;布达布丁、499982032个;41925598、叶一、阿诺、blink小王、宋满、50274715、壹三、缘来是你、林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好高冷哟20瓶;稀饭煮小贝10瓶;亲亲吴宣仪小宝贝、小泉萌香女朋友5瓶;家有鬼妻2瓶;迟暮、辜清章、長樂、50131491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 你怎么来了? 舒予白瞧着她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在尤馥这儿看画,被南雪找来了。 下班了。 南雪轻轻拉起围巾一角。 嗯。舒予白笑:看得出来。 南雪的睫毛低垂,白皙指尖往掌心蜷缩:昨天你说要来师姐这,我来接你。 南雪还记得她昨天随口一提的计划?舒予白觉着不可思议,她又看了南雪一眼,南雪轻轻牵起她的手,细白手指勾着她的。 两人腕上的银镯子撞在一块儿。 叮的一声轻响。 楼梯上,尤馥缓缓下来,她穿的随意,整个人有种慵懒却自带气场的感觉,扶着楼梯这么缓缓地下来,看了南雪一眼。 目光落在两人手腕上。 那对儿镯子 不错。 她又看了南雪一眼。 这人好像对舒予白有点想法,还是往那个方向发展的想法。 发小? 骗谁呢,也就舒予白会信吧。 师姐,我先走了。 舒予白低头,看一眼腕表,银白色指针轻轻指向十二点。 好。 尤馥站在楼梯那儿远远看她:有空再来,师妹。 她身形窈窕,微卷的发梢儿勾在冷白锁骨那儿,红唇弯起一抹笑。 南雪意味不明扫她一眼。 而后转身,拉着舒予白离开。 车停在小区外头,路边。 灰黑色迈巴赫,landaul那款,看着不太适合纤细的女性。 舒予白本以为是她自己开车来的,打开车门才发觉驾驶室还有个司机,只好又合上副驾的门,来到后座。假如开车的是南雪,那她坐副驾,可开车的是司机,副驾就不必了。 南雪从另一边上车。 车门合上。 世界变得很安静,与世隔绝一般,窗外,梧桐树的枝丫落下暗影,落在车窗上,一晃而过。 南雪拉着她的手,舒予白手腕纤细,却是偏肉感,她骨头很细似的,南雪这样轻轻捏一下,捏着软软的,很温暖。 手腕放在一起看,都很白,舒予白的透着鲜活的红晕,南雪却是很明显的冷白皮。南雪人瞧着清瘦,手腕也偏骨感,舒予白看一眼,忍不住伸手捏一捏她手腕:你好瘦。 是么? 南雪没觉得:或许是骨架大一点。 那对儿镯子,看着格外顺眼,舒予白低头,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了,她们这样,好像在谈恋爱,还戴了一样的镯子,镯子里还刻字。 白雪。 她低头笑,想法只是一瞬间。 很快被她压制住。 尤馥送过你什么?南雪瞧着那镯子,问:你也收了? 好像没有不对,有。 舒予白慢慢回忆。 嗯? 南雪抬起眼睛,看她。 舒予白回忆着说: 以前出去玩,送的挂在手腕上的小铃铛。红色绳子的那种。 还有些别的。 还有人送过么?南雪问。 舒予白在那儿想了想:有。 南雪有些不解: 昨天你不是说,那是第一次收到礼物。是想我开心,故意那么说的么? 舒予白心虚了一瞬 这种想法很微妙,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大概就是:喜欢的人送礼物,叫礼物;没感觉的人送礼物,那就也叫礼物,只不过记不得了。 舒予白低头,没解释。 南雪却又开始自我怀疑: 原来她也收过别人礼物,所以自己送她一对儿镯子,很平常,没什么,作为普通朋友也可以收,似乎开心的早了点儿。 . 吃完午餐,舒予白回到院子里,这些天太阳晒,院子里暖融融的,舒予白把之前的中药取出来,放进房间的小锅里煮,十几分钟后,有中药特有的微苦的味儿,轻轻洇散开来。 哇,什么味儿,好冲。 那边儿应冉的助理刚吃完,走进院子里,鼻子皱了皱:谁在吃药?好大一股中药味呢。 中药味有些苦,却很淡,闻久了也有种特殊的清香。 舒予白从里头走出来,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白皮肤,眼眸微湿,手上提着一袋中药包远远地看去,真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予白姐? 她惊慌地喊起来:你没事吧,吃药做什么? 舒予白笑笑:手疼,没事。 隔壁屋子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过了会儿又全开了,南雪本已经吃完饭,和舒予白回来后就开始午睡,这会儿又醒了。 中药? 南雪把身上那件外衣紧了紧,走过去看一眼:姐姐,你吃的下么?要不要加点糖。 屋子里的木桌上放了一个瓷碗,白色,里头盛着褐色的汤汁,小木棍一样的东西沉在里头,看不出是什么。 南雪轻轻端起那碗,一股苦味儿。 舒予白摇头:不用。我不怕苦。 她从南雪手里接过碗,咕咚几下就喝完了,又把碗放下。 桌上几包中药,拆封了两包,还剩下一包用褐色牛皮纸紧紧裹着,严严实实的。 这是什么? 舒予白微怔:药。 什么药? 南雪提起来看,和那两包不一样么? 这是拿来按摩的。 舒予白低头,额头几缕碎发垂落,她想了想说:这个不着急,等过几天回家了,我让我妈帮忙摁,她手劲儿大。 南雪把那包中药放下,出门。 可下一秒又回过头。 太麻烦了。 南雪蹙眉,细白指尖勾着系药包的细绳,表情很认真:阿姨离的远,不方便,总不能天天往家跑。姐姐要是相信我,我帮你。 可是舒予白瞧着她:你会么? 会。 南雪轻轻笑了:这谁不会,对着穴位按摩嘛。 她说的蛮轻松,舒予白便放心下来。 在这儿,想找人帮忙摁,除了南雪,就是隔壁应冉的助理。可舒予白那性子,不惯找不熟悉的人帮忙,总觉得太麻烦别人了,想了想去也只有南雪。 好,谢谢。 她低头,眼眸里水光轻轻晃过。 南雪提着药,去煎煮。 按摩其实真没什么,主要穴位都在背部,谈不上什么隐私。更何况,南雪对她又没什么,她是个直的,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没什么好介意的。 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可舒予白看见南雪把那化开的中药碗放在床头柜的一瞬,仍紧张了些。 要拉上窗帘么? 嗯。 南雪走过去,轻轻拉上。 光线从薄薄的浅色布料穿进房间,空气微暖,有股子潮气,光线昏暗,人的皮肤都变成暖色调的。 姐姐,怎么摁? 南雪捏着一块小小的湿帕子。 舒予白点开微信,把唐若妍给她发过来的图片点开,那是个穴位图。 都是背部的。 呐。舒予白指给她看:这张图放大了,就这么几个穴位,摁就是了。 好。 南雪扫一眼。 屋里很热,舒予白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挂在床边的衣帽架上,里头剩下一件海蓝色的毛衣,绷在身体上,她又掀起衣摆,把那毛衣也脱了。 一头乌发有些凌乱,舒予白晃晃脑袋,不知怎的,无法直视南雪。 她低头,有几分脸热,说:可以了。一会儿我趴着,你帮我摁。 好。 她轻轻掀起上衣下摆,纤白细瘦的腰肢露着一截,腰腹白白软软的,风吹来,有些凉,舒予白瞧着南雪,叫她关上门,又低头,一头乌发垂落腰间,发梢儿凉凉的,轻轻扫着腰。 她趴在床上。 凉滑的指腹轻轻触及皮肤,舒予白身子一颤,轻轻瑟缩,那指尖在一小块皮肤微微施力,摁了下,她不自持地仰起下颌,嗯了声。 舒予白常年疏于运动,腰软软的,肚子也白白的。瘦归瘦,捏起来却好似小水母,一点儿也不紧实,掌心一片温软。 舒予白身上有淡淡的香,不是香水的味道,说是体香更贴切,暖暖的,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 南雪低头,一只手撑在床边,乌发垂落,轻轻扫着那人白滑的背,很凉,有轻轻的酥麻,一路往上窜。 按摩的久了,指肚有轻微的热意,触过去,温暖微灼,一路从脊柱往上攀。 t恤的衣摆往上掀,白皙的背光滑如玉,细瘦的腰一丝赘肉也无,脊柱往下到圆翘的臀,有个深深的腰窝,好似能盛水。她的腰臀比很突出,趴在那儿,臀翘着,很性感。 她脖颈儿有些湿润,一缕细细的发丝黏在上头,是出汗了,胸口的棉布料贴在那儿,热的透不过气,汗湿透了。 南雪的手上沾着湿湿的草药汁儿,在她背上轻轻摁,倏然用劲儿,舒予白轻轻嗯了声,怕疼。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w=晚安,明天再修一下感谢在2021022618:37:32~2021022700: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日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舒影、冯二狗、blink小王、无为、expo.、50569505、布达布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十七20瓶;布达布丁10瓶;喵先森9瓶;既墨2瓶;今天心费复苏了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 冬天,外头很冷,出了太阳却不大一样,几只麻雀落在高大的梧桐树上,眼睛黑亮,日头的暖意直穿过房间的窗,落在女人的背上。 白而滑的背,像搁浅的人鱼。 南雪指尖一顿。 她那声喘,有些娇,很不同。 房间的门关着,这儿隔音,四处都静悄悄的,舒予白那声轻轻的鼻音在这暧昧的光线下,多了些旖旎的味道。 怎么了? 舒予白缓了会儿,偏头看她。 眼眸含着湿润的水光。 姐姐,这样摁可以么?南雪问她。舒予白的表情很平静,方才也许只是错觉,南雪压抑住心底某种说不明白的冲动,问:舒服么? 南雪头一次给人按摩穴位,也不知力度怎么控制,完全跟着感觉走。 舒予白:可以。 她白细手指紧紧攥着一边的枕头,南雪刚刚那一下,弄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但唐若妍叮嘱过她,按摩不能太轻,力度要稍微大点儿。 只好忍着。 舒予白埋在枕间,肩颈上满是细汗,她一头乌发散乱地铺开,紧闭的睫毛上湿润着,隐约挂了一滴水珠。 南雪瞧见了,她轻声道:你都疼出眼泪了。 嗯? 分卷(37) 舒予白发出含糊的鼻音,睁开眼睛。 那人乌黑的眸子里含着关切,乌发扫着肩。还好吧。她轻轻呼吸,缓了缓,又闭上眼睛。 南雪这下知道控制力道了,温热指肚轻轻地摁,一面看着那手机屏幕上的穴位图,一面用指尖轻轻摁舒予白的背。 这样呢?舒服么。 南雪问。 嗯。 舒予白趴在那儿,发出含糊的鼻音。 像只睡懒觉打盹儿的猫。 她皮肤白而滑,触着很柔软,但那层皮肤好似很薄,一刮就破似的,南雪稍稍用劲儿就泛起一点绯红,她背上又沾了湿漉漉的中药水,那些红好似指痕,爬在上头,有种凌虐感。 外头传来轻轻哼歌儿的声音,伴随着扫地声,是应冉的助理开始清扫院子,南雪又看一眼窗,那儿关着,门似乎也反锁了。 往上一点。 舒予白有几分羞耻感,小声说。 腰腹那片儿都摁过了,南雪一直停在那儿摁,有点疼。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再往上,棉t恤轻轻搭盖着。 南雪乌发垂落,雪白耳尖有一丝微红。 她压下心底的不自在,试探着伸手,轻轻往上卷了一寸。 她皮肤细白柔嫩,触上去,好似水中的丝绸一般,很滑,微凉。 南雪白皙指尖轻轻摁,一下一下。 姐姐,疼就说。 好。 南雪勾起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低头。那一点儿微凉的发梢儿轻轻触着舒予白的背,柔软的,轻轻蹭过。 别动。 南雪凑近了,轻盈的呼吸洒在耳边,有一丝微冷的香,她伸手,柔白小指蹭过她耳朵尖儿。 舒予白身子一颤,半个身子都酥了。 耳廓红热一片,微灼。 她的指尖却是凉的。 姐姐,中药沾上去了。 南雪指尖捏着一小片叶子,饱满的唇轻轻弯。 她皮肤白,唇色却红,好似一张纯净的画纸上一抹点染的胭脂,唇瓣饱满,光滑,有种冷冷的清丽。 舒予白垂眸,微微脸热。 谢谢。 宽大的t恤仍有些遮盖,过了会儿,南雪看一眼在朦胧光线下的脊背,指尖捏着柔软的衣摆,又往上卷了一寸。 这么趴着的姿势,那两个肩胛骨微微凸出,内衣的带子绷在上头,浅绿色,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肩上,薄瘦的肩往下,到腰,再到挺翘的臀。 衣摆卷到最上。 她一整片光滑白皙的背都露了出来,上头红色指痕和浅褐色水迹混在一起,t恤的衣摆也有些湿了。 怎么了? 舒予白转头问她。 内衣要解开么? 南雪轻轻地问,指尖去轻轻碰了碰,又倏然缩回去,雪白耳尖微微泛红。 舒予白一瞬间有些脸热,她回头。南雪保持着一个跪坐的姿势分开长腿,在她身上,却并未坐下,只虚虚地控制着,很费力。 不用。可可以了。 舒予白轻声道:今天先就这样好么?我怕你累。 我不累。 南雪瞧着她:不继续了? 嗯。舒予白道:我背疼。受不了了。 好,那改天再。 南雪从她身上下去。 舒予白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南雪很规矩,给她按摩就是按摩,甚至连用劲儿、找穴位都一丝不苟的,好似在做一个严肃的实验,一点也不乱碰。 可能这就是直女吧。 舒予白沮丧地想。 . 按摩后睡的格外香甜,舒予白醒来后,看一眼窗外,浑身都是放松的。她爬起来穿好衣服,洗脸,在镜子前整理好长发,抱着画推开门。 予白姐起床了? 院子里胖胖的女孩笑起来,一边脸有个小酒窝,眼睛弯弯的。她一只手捏着一个木扫帚,慢慢腾腾地扫院子,跟舒予白愉快地打招呼。 嗯。 舒予白伸了个懒腰。 你们中午在干嘛呢。应冉的助理笑笑:我听见屋里有人叫。 舒予白低头,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说:南雪在给我按摩,她手劲儿大。 哦。 女孩点点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 南雪已经去公司了,舒予白看了看她房间,那儿灯暗着,门关着,没人在。这么出来透了会儿气,舒予白又转身进屋,拿好自己的画,去找老师。 外头的空气很清冽。 微凉,有一丝湿润的水雾,地面的潮气上涌。舒予白把那几张画抱着,穿过月门洞,往外走,应冉那间书房的屏风映入眼帘。 画展在月底,还有几个周的时间可以准备,画小幅的画没问题,但假若要画大幅的作品来增加入展几率,时间却是很紧迫了。 大幅作品,按着她画画的速度,一个月都算快的了,如今只剩下几个周。 这么掐指一算,时间相当紧迫。 舒予白和应冉一商量,决定准备三张作品,一张大幅,两张小幅,都递交过去,总能有入展的。 大幅画人物。 应冉敲一敲桌子,眼眸里是谨慎的思考:人物画更贴近这次的主题,而且,你的风格,不适合大幅的风景画。 嗯。 舒予白点点头,记下。 你画谁? 应冉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放下,转向一边伏案画画的人:画师兄? 师兄她师兄坐在那儿,抬头看看她,不明所以,舒予白看了他一眼,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画。画画也需要创作冲动,捕捉到一瞬间的美,再把它定格下来,是需要投入感情和灵感的。 她对师兄,一点创作冲动也无。 应冉想了一圈儿,这里可以充当舒予白素材的人,他自己算了,师兄,不行,随便在路上找一个人,更扯了。 应冉想了想:画南雪吧。 南雪? 舒予白的指尖紧了紧,心中一跳,她下意识看向应冉,可触及那褐色瞳仁里的严肃的目光时,她意识到老师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有什么问题? 应冉问。 舒予白连连摇头:没。 . 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南雪下班时已经七点了,这天忙,开了个会,又拖延了会儿。走出公司的一霎那,一股寒冽的冷气席卷而来,她紧了紧肩上蓝色的围巾,来到路边,矮身钻进车里。 车里暖和,南雪把围巾一圈一圈儿解下来。 后视镜倒影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她唇色是浅浅的西柚红,乌发垂落肩上。车里有些闷,司机也从来不主动和她讲话,南雪在安静中,细白指尖解开一枚大衣的纽扣,透了透气。 南雪坐在后座上,屏幕亮了,她低头看一眼手机,是林岚发来的消息。 你们有进展么? 南雪指尖轻轻一颤,漆黑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羞涩,唇角翘了翘,又被她努力压平。 有。 林岚一会儿就回复了: 哦? 竖起耳朵。 南雪细白指尖在屏幕上点,给她发: 我送了她一对镯子,她收了,还戴在手腕上。 林岚回复: 就这?就这? 南雪挑眉,林岚发了一串省略号,她正想回复,林岚又给她发了一句话:你太慢了,下一步要制造肢体接触,撩她,主动撩。 当然,你要是不会撩, 色.诱也不是不可以。 南雪合上手机。 她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想了想,有些苦恼。 撩她? 色.诱? 听起来好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忙,只有一更,明天双更~感谢在2021022700:01:04~2021022721:0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不晓得取啥名、浅笑风吟、你好高冷哟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47430193、50274715、nan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笑风吟50瓶;既墨16瓶;我把外挂修好了6瓶;洛不烦、顾皓骁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 车子在应冉门口停下。 南雪手机亮着,她扫一眼和林岚的聊天记录,推开门下车。 夜空下一股子寒冷的气息,额间有冰凉的触感,白色还未成型的小雪片轻轻飘下。 司机从车内递来一把黑色的伞:小南总,又下雪了,给。 南雪摇摇头:没几步路,不怕。 司机递给她,南雪推回去: 你拿着用。 她笼着袖口,往里走,门开,一转身,背影消失在白色的墙角。 司机看一眼背影,把车开走。 小院子里亮起灯光,屋里灯都亮着,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窗,一个长发的人影在窗玻璃那儿轻轻晃,乌发,细腰,侧脸一片柔白。 南雪眼眸微亮,走去屋檐下,门松松合着,一推就开了。 姐姐。 舒予白回过头。 她穿一身严严实实的羽绒,从外头来,有些冷。天气降温,从窗户那儿望去,杉木林下黑色的土地落了白茫茫的雪,很薄一层。 刚刚又下雪了?她问。 是。 舒予白点头,从房间一角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儿,面前是一个画架。 外头带来的冷气还未完全消散,南雪呵出一口气,白雾散开,舒予白在灯光下抬头看她,她穿了件短款宽松的毛衣,灰色,外头搭一件厚厚的羊羔绒外套,纯白色,底下则是浅蓝色的牛仔。 眼眸乌黑明亮。 皮肤雪白,衬的那红唇很惹眼。 舒予白捏起一边的笔,在画质上松松地框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线,南雪站在那儿看着她,不明所以。 姐姐,你在做什么? 她问。 南雪惦记着车上林岚教她的那些,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始,但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画画。 舒予白把那大致的轮廓线框好后,站起身,心里有一丝紧张,白皙指尖悄悄攥紧了。 你可以 她问,没说完。 什么? 南雪眼睛微亮。 你可以当我模特么? 过段时间我要递交三幅作品,其中一幅是人物画,缺一个模特。 应冉说,总画石雕不行。 要开始画具体的人了,而且,我对人体结构也不够了解。 舒予白噼里啪啦地说完,心里转过许多念头: 南雪会答应她么?当模特挺费时,坐在那儿不动很长时间。另一方面,她虽然递交作品只有一张人物画,但在此之前,肯定还得画无数张备用的,从里头挑一张最好的交过去南雪哪里来那么多时间? 假若她答应 舒予白脸颊微热,能把喜欢的女孩儿画下来,实在再好不过了。 模特? 南雪不是很能理解似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 舒予白嗯了声,抬眸看:世界上很多名画,都是有模特的,不可能凭空想象一个人出来。 她又低头,状似无意地捏着橡皮擦擦擦纸面,一头长长乌发绑在脑后,松松的,发丝垂落,耷在肩上,等南雪答话。 南雪静静看她。 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似乎在做复杂的心理斗争,很纠结要不要答应。 舒予白眸子试探着看向南雪,像是想撇清什么似的,继续道:是你舅舅说的。他说,你当模特最合适。 南雪看着她,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舒予白看不懂的情绪。 她转身,往门边儿走,轻轻合上了门。咔哒一声,反锁了。外头的声音和冷空气一同被隔断,变得很安静,她又走去一边,拉上窗帘,拉的紧紧的。 一切都完成后,舒予白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南雪白皙耳尖一片绯红。 她站在那儿,轻轻低头,细白指尖把外套的拉链拉开,胳膊动了一下,脱去,一只手拎着挂在衣帽架上。 里头是那件单薄的毛衣,灰色。 少女一般的细腰若隐若现。 ? 舒予白没看明白,她是嫌弃羽绒太臃肿,想穿着毛衣让她画么。 可下一秒,南雪细白手指又捏着毛衣的边儿,往上掀。 里头一件薄薄的白色打底衫,衣服静电,她这么一脱,连带着掀了上去,那截白晃晃的细腰和紧实的小腹露了出来。 只是晃眼的一刹,又重新遮挡回去。 南雪把那毛衣也脱了,放在床上。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打底衫,透明的圆形小扣子从锁骨一路扣下去,严丝合缝的。那柔软的布料轻盈地贴着身,她身体的轮廓线变得清晰了。 冷白的锁骨,瘦薄的肩,玲珑有致的身材好似少女一般,腰又细,笔直挺拔。 你 舒予白小小地咽了下,问:你在干什么? 南雪没答话。 乌发里,雪白的一张小脸弥漫起绯色,舌尖舔了舔唇瓣,樱桃似的唇上一片水光。 她指尖触在第一枚纽扣上,解开; 紧接着是第二枚。 一小块儿雪腻的皮肤露出来,胸口那儿,浅浅的沟壑,在灯光下变得明显。 她还想伸手解开下一枚纽扣。 舒予白这才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一股热意直往脸上冲,她堪堪低头,冰凉的长发擦过滚烫的脸颊 分卷(38) 南雪以为她说的模特儿是裸体的。 难怪她那么犹豫。 因前些天画的雕塑,都是光裸的那类,南雪或许误会了。画那些主要是练习对人体结构的感知力和理解,并不代表她接下来要画的每一张人物画都是裸的。 舒予白猝然垂眸,她轻声道:衣服不用脱的。 南雪的手指这才停下。 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有一丝失落? 为什么? 她眨眨眼,那打底衫的扣子解开两枚,散着。 因为舒予白脸颊微热,低头掩饰地轻咳:我要画的是穿着衣服的你。不是那种裸体画。 南雪低头,浓睫颤了颤,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她又抬眸,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姐姐,等你画完了,我可以要一个奖励么。 嗯? 舒予白有些惊讶 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提要求呢。 咚咚咚。 忽然传来敲门声,把这一刻的寂静和尴尬打破。 谁? 舒予白问,门外那边的声音是个女孩儿,很熟悉,带着点笑:予白姐,是我。 应冉助理来了。 她有什么事儿? 舒予白从小板凳上起身去开门,夜色里,门口胖胖的女孩儿穿着很厚的羽绒服,呼出的气变成白雾,她手里一个托盘,托盘里头,透明玻璃杯装着两杯牛奶。 牛奶还热着,微微的甜香。 应先生说,南雪睡觉前喝这个,我干脆弄了两杯,你们都喝。 趁热,快喝。 她一面解释,一面把牛奶放在靠窗的那个桌上:睡前喝牛奶,养生啊。她转眼看南雪,却瞧见她脸上满是绯色,衣衫散乱,女孩静静坐在床边儿,和平时那清冷的模样很不同。 就好像刚刚 她又看一眼舒予白,心底转过一个念头,惊讶片刻,立马识趣地转身离开了,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南雪又把床上那件毛衣套上去,站起身,手上从衣帽架那拎着羽绒服,套好。 舒予白这才捧起一杯牛奶,递给南雪:诺。 两人并排坐在床边儿喝牛奶。 舒予白捧着温热的牛奶,笑着看南雪:你在家每天睡前都喝? 南雪点点头,红唇上沾了一点儿奶沫,舌尖轻轻舔干净。像只小猫舒予白看她一眼,低头笑笑,心想,真可爱。 等我画完,你想要什么奖励? 舒予白问她。 到时候再说。 南雪一脸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感谢在2021022721:04:17~2021022817: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enius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enius2个;一顿想吃八个饼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enius5个;diveli3个;她的大菠菜、程式比心2个;日耀、驀然回首脖子疼、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困困、言颂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样温柔20瓶;genius18瓶;伞木13瓶;非主流价值观、羽巳10瓶;远坂时臣6瓶;她的大菠菜、小五a、涵兒、亲亲吴宣仪小宝贝5瓶;程式比心、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3瓶;42158299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 晚上只草草勾勒了个轮廓。 灯下看美人。 南雪就在她面前,静静坐着。 画纸上,清瘦又艳丽的少女轮廓线,初步显现出来。铅笔尖轻轻扫过去,干净利落的线条划过,发丝,削肩,腰线,长腿。 画画是慢工出细活。 舒予白看着画,画上表现出来的似乎还不够。她这人似冰雪里绽开的花,纯净又清丽,怎么画都差了点感觉。 上了色会不会好些? 姐姐,怎么了? 南雪问。 舒予白蹙眉,指尖捏着素描纸,在灯光下仔细看。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草稿,递交的作品只会更大幅,现在先画着,找感觉。只是在这一步,舒予白便已经觉着困难。 该怎么表现? 南雪在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似乎不敢乱动,脊背笔直。 舒予白笑了笑:休息会儿,今天先这样了。 南雪点点头,从凳子上站起身,凑过来看她画的人像。 好看。 她说。 舒予白笑了:你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 南雪眼眸亮晶晶的:夸你。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把画纸给她,休息了会儿。她放下笔,准备第二天继续。 差不多该睡了,南雪走的时候不忘小声提醒:姐姐,等你全部画完了,记得奖励。 而后拉开门,走了。 舒予白猜着,南雪想提什么奖励,猜来猜去想不明白,反而多了一丝期待。 期待什么? 她也说不清,只带着那念想进入睡梦,梦里有双明亮的眼睛,好似星辰,含着点似有若无的笑。 醒来,心脏好似被填满,微微鼓涨。 甜甜的,却又怅然若失。 第二日,晨。 几人围在那儿吃饭。 餐厅在一个玻璃房子里,外头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和小花园,舒予白坐在南雪旁边。手机则放在桌上,两人餐盘中间的位置。 一周了。 动画表情 舒予白的手机屏幕亮起,南雪瞥了一眼,看见这两条消息,聊天人的备注名是唐若妍。 一周了? 什么一周了。 舒予白捏起手机看,屏幕上,唐若妍给她又发来一条消息:该复诊了。 舒予白唇角弯弯,回她:好,谢谢。 南雪注意到她的笑,指尖悄悄攥紧了,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地低头喝粥,还咬了一小口包子。 约会一周了? 在一起一周了? 都不对。 到底是什么?南雪好几次想开口问,却又咽下。 舒予白匆匆吃完早餐,跟应冉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姐姐,你去哪? 南雪碗里还有个包子没吃,她看着舒予白的背影,漆黑的眸子里压抑着什么情绪。 舒予白挎上包,道:去唐医生那儿。 她穿一身米色开衫,一头乌发垂落腰间,两条白而滑的腿纤细又漂亮,出门前,还借着玻璃的反光照了下镜子。 . 车驶过一条长长的柏油路,转弯,又来到那条熟悉的街角。 老旧的小区下,一家中医店铺亮着微黄的灯。 到了,慢走。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舒予白透过车窗看一眼门口的木牌匾,推开车门下车。 走近了,门口一个年轻女孩儿站在那儿,认出来舒予白,笑了:请进。唐医生在里头。舒予白上次来过,一头乌发,白皮肤,很有气质,看起来和唐若妍关系还不错,那女孩儿便在心里记下了。 舒予白穿过大厅往里走,靠右的门上挂着唐若妍的铭牌和资历,舒予白轻轻敲门,里头一个好听的女声说:请进。 唐若妍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摞书,都是医书,桌角那一个搪瓷杯子,里头飘着几粒红色枸杞,冒着热气。 她低头,在一本病历上写写划划。 里头除了她,还坐了一个病人。 那人看着年纪蛮大了,头发全白,梳的整整齐齐,佝偻着要看她:医生,我这腰疼能好吗? 能。 唐若妍头也没抬:听我的就能。 那老太太笑,牙齿稀疏,她转头看舒予白,笑着说:唐医生还是我听人说的,她医术高。 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舒予白低头笑:那肯定。 老太太看着她:小姑娘什么病呀?年纪轻轻的,身体不好呀。 舒予白伸出手,在屋里的白炽灯下看了看:手疼,不能用劲儿。 手疼? 嗯,有段时间了,不好治,做手术风险大。 哦。 老太太点点头:那是麻烦,不好治。 好治。 唐若妍抬眸,看着舒予白笑笑:听我的就好治。 说完又低头写药方。 她皮肤很白,很细腻,或许是自己是医生,因而知道如何保持健康的缘故。外头披了件白大褂,坐在那儿,细细的手指轻轻动,写着药方,一架细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说不出的斯文。 她抬头,发觉舒予白在看她,笑了一瞬。 喏。 她把药方撕下,递给那老太太:记得每天都要吃,不能落下呀。 谢谢医生。 老太太转身,拄着拐杖往外走。 这几天都挺忙。 唐若妍笑笑:好像一到换季的时候,生病的就多。 是。 舒予白在她桌子前坐下。 感觉怎么样?唐若妍道:手伸过来。 舒予白把袖子撸起来,放在桌上,唐若妍冰凉的手指贴过去,给她把脉。 年轻女孩当中医的不多。 中医总给人一种医生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的错觉,唐若妍这么年轻,模样又好看,有时候反而容易显得不那么专业。 不过专业与否,和长相实在没什么关系。 唔。 唐若妍道:好些了。 她抬眸看向舒予白,问:你愿意针灸么? 又提起针灸了舒予白脸色苍白了一瞬,可她想起方才唐若妍和她说的那句听我的就好治,又有些动摇了,要不就试试? 针灸疼么? 她有些紧张。 唐若妍红唇弯弯,笑了一会儿,说:这么怕疼? 也还好 舒予白低头,乌发垂落腰间,白皙指尖蜷缩在一起。针扎,想想就可怕,舒予白看一眼自己的手,轻叹,生病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很疼。唐若妍仔细想了会儿,形容:就像蚂蚁咬一样,很轻的。 舒予白还在那儿纠结,唐若妍瞧着她,道:怕什么,肯定没有你手犯病的时候疼。不要怕,咱们这样慢慢治,说不定就好了呢。 确实。 舒予白下定决心:那试一试。 唐若妍起身,去外头翻找药材,舒予白在她身后跟着,也去看。 店里靠墙的位置是一个高大的木柜子,棕褐色的漆面,小格子一般的抽屉,上头有青铜锁扣。舒予白跟着唐若妍走过去看,每个抽屉上标了药材的名字,芍药,黄连,黄竹她一个一个看过去,有股子浅浅的清香。 木柜子对面有个小抽屉,唐若妍从里头取出一排针银色的针。 舒予白看了一眼,惊道:这么长? 针很细,约摸有十厘米的样子,唐若妍戴着白手套,捏着一簇细细的针,神色镇定,看样子已经熟练操作过很多次了。 这叫芒针。 唐若妍道:待会儿就给你扎,别怕,不疼。 不疼 那簇针闪着冰凉的光。 看起来真不太像不疼的样子。 唐若妍的办公桌旁有个浅色的布帘子,帘子拉开,是一张病床,她引着舒予白过去,说:坐。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银针,擦干净皮肤用的纱布 她走出房间,在厅里翻找片刻,问门口的女孩儿:纱布呢?女孩儿走过来跟她一块儿找,没找着,这几天病人多,或许是用完了。 我得去买纱布。 唐若妍进了屋,一面把外头那件白大褂脱下,放在椅靠上,一面和舒予白说。 我跟你一块儿。 待在这儿也没事干,舒予白站起身,跟着她一块儿往外走。 出了店铺,对面斜对角的位置恰巧有一家药店,外头微寒,舒予白把大衣拢紧了,唐若妍看她一眼,红唇弯弯,手指轻轻拨了下她的长发。 我以前也好喜欢长发。 尤其是你这种,好顺,好软。 舒予白弯起唇角笑,雪白的脸颊被冷风吹,有一丝浅浅的绯色。 她有种很独特的气质,尤其是笑的时候,低头,纤长睫毛扑下,一根一根翘起,红唇这么轻轻地弯了弯,羞涩里又带点甜美。 你喜欢的人是谁? 唐若妍有一点好奇,问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她是什么样的。 怎么形容? 舒予白慢慢回忆和南雪相处的瞬间,记得她的眼睛,亮亮的,偶尔带着笑,她的唇,饱满好似成熟的小果实,光滑,柔软。她的手 舒予白垂眸,唇边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一头乌发被风吹起,她的表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人,是微微苦涩的甜。 她很难说清楚。 她比我高,看起来很冷淡,但性格其实很幼稚很可爱。 好看么?唐若妍问她。 嗯。 舒予白又点点头: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好看。 最可怕的喜欢就是一见钟情,看一眼,就永远也逃不掉了。 唐若妍抿唇笑,轻轻拍了下舒予白的肩,可刹那间,感觉似乎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分卷(39) 她收回手,回头看。 身后是老旧却整洁的街道,冬季的下午,人们裹在厚棉衣里缩着脖子,行色匆匆,几辆自行车驶过,按着铃,向远方去了。 什么也没看见。 唐若妍: 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快开学了,祝新学期顺利~感谢在2021022817:33:45~2021022822: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enius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下cc3个;假顽2个;退之、莫寒圈外女友、47060360、今天我又弯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抱庄庄15瓶;凉茶10瓶;猛1不落泪、402509985瓶;応王爷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 拿一包纱布。 唐若妍站在柜台前,低头付款,药店小姐姐把那包纱布放在玻璃台上:十块。 好。 药店在一个小巷子里,唐若妍付完款,两人往外走,一阵冷风袭卷而来,又干又冷。 冬季的巷子,冷风对着灌,舒予白拢紧了大衣,长发被吹的乱七八糟,站在那儿微微发抖。 唐若妍牵着她的袖子:快些,进屋了就不冷了。 舒予白被她牵着,两人过了马路,又进了那家中医理疗馆。 唐若妍进门前,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了看,背后是冬季的街道,行人匆匆,看不出什么。 我怎么总觉着,有人在跟踪我? 舒予白偏头:不会吧? 唐若妍一想也是,她有什么可跟踪的,摇摇头:可能是幻觉。 屋里很暖和,唐若妍的眼镜上都有雾气,她摘下来擦了擦,又戴上。大厅里还有几个人坐在长椅上排号等,舒予白进了诊疗室,怕耽误她时间,就道:今天随便弄一下就好。 嗯。 唐若妍点点头:我也怕一下扎太多,你受不了。 门口那年轻女孩儿推着小车过来,车上一堆瓶瓶罐罐,纱布和银针放在一块儿。 舒予白扫了一眼,一簇针细长尖锐,闪着冷光,她脸色发白。 来,把袖子撸起来。 唐若妍瞧着她。 舒予白嗯了声,起身脱掉外套,外套里头是一件单薄的毛衣,她穿的不多,毛衣袖子很有弹性,轻轻一撸,就上去了。 她的胳膊,白而纤细,唐若妍捧着她手腕,仔细看,穴位在小臂往上,道:衣服还要再往上一点儿。到大臂的位置。 舒予白点点头,继续往上撸。 衣服袖口有些紧,不太好弄,舒予白努力往上卷,却卡住了。 她又试了一下,问唐若妍:这样可以么? 不够。 穴位在靠近肩部的位置。 一边的女孩儿真诚地建议道:要不,您把衣服脱了,这儿也不冷的。 再说,看医生嘛,害羞什么? 她笑了笑,继续道: 我给您守着门,没人进来的,衣服脱了,还方便唐医生找穴位。 把衣服脱掉? 舒予白低头,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了,虽说看病遇见这种事儿很正常,可是 没关系。 唐若妍轻笑道:不方便也不要紧。下次咱们再扎上面的。 舒予白垂眸坐在病床上纠结片刻,把外头那件毛衣脱去了,里头只剩下一件打底的衬衫,她指尖捏着第一枚纽扣,轻轻解开。 接着是第二枚。 她捏着衣领,试着往旁边掀开。 咚咚咚。 忽然有轻轻的敲门声。 里面三人怔住,齐齐看门口的位置。 门没锁,松松的合上,开了条缝儿,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外头的人轻轻一推就开了。 请进。 唐若妍道。 门被推开了,一个高挑的女孩儿站在那儿,背着光,披着一身寒气。 舒予白坐在床上,衣衫半解,袖子还卡在胳膊上,被唐若妍轻轻扶着。 两人对视一眼,舒予白有些尴尬。 还有些隐约的紧张。 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胳膊,想撇清什么似的可她只是在看病,又不是相亲。这么一想,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任由唐若妍握着她的手腕。 南雪? 她轻声地问:你怎么来这了,身体不舒服? 南雪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她撒谎不眨眼地道:有点头疼,来开药。 冬季是容易头疼,可舒予白仍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她这些天好像经常碰见南雪。 上一次,是在尤馥那儿。 这一次 她闭了闭眼,把过分荒唐的念头驱散开。南雪有意跟着她?怎么可能,这想法未免太自恋了。 白炽灯的光落在舒予白的胳膊上,她胳膊白而柔软,很纤细,唐若妍正轻轻捏着她的手腕,不知要干什么。舒予白则微微垂着脖颈,一头乌发散开,衬衣散开,屋里热,她脸颊微微有绯色,眸子很柔和,好似在害羞。 南雪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舒予白身上移开,眸光转向唐若妍。 很冰冷。 冷飕飕的。 唐若妍感觉脊背一凉,一抬眸,看见门口的女孩儿。 她身材清瘦,一件白色的厚外套抱在胸前,里头穿的单薄,一件打底衫,配阔腿裤,衬得腰肢细瘦,腿也长,身材比例很美。 女孩儿有双润泽的红唇,皮肤冷白,眼眸漆黑,看向自己的时候带一点冷冷的敌视。 那一刹那,她忽然想起舒予白方才在路边上说的那几句话。 她喜欢的人很好看,但看起来很冷漠。 后面还有一句,好像是夸她可爱可爱?唐若妍又看了南雪一眼,漂亮是真的,她摇摇头,可爱还是算了。 她脊背冷飕飕的。 舒予白喜欢的该不会就是 她感觉到女孩儿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敌意,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俩搞不好不是单相思。 不用这样吧,她只是想给舒予白治病,绝对没什么别的啊! 唐若妍苦恼地想,恨不得把舒予白是你的跟我没关系几个字写在脑门上,可她干不出那种事儿,只在面上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头疼?来,先坐。 唐若妍的助手给她搬了一张小凳子,南雪就顺势坐下,在舒予白的床边。 我来做针灸的。 舒予白低头,轻声解释。 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南雪坐在那儿,微微一怔,像是才明白过来什么,问:之前也是在这儿看病? 嗯。 舒予白解释道:上周来的,这次来复诊。 这下她明白来那两条消息,说的是:一周了,该复诊了。 南雪心底稍稍平静下来。 她看一眼舒予白散开的衬衣领口,凑近,帮她一枚一枚扣好,瞥一眼唐若妍,冷冷地问:她是手疼,脱衣服做什么。 唐若妍: 谁说针灸是哪疼扎哪儿啊? 穴位在肩上,不脱衣服怎么扎。 行,那不脱。唐若妍只好这么说。 身边围着三个人,还有一个把她当成假想敌,唐若妍却依旧冷静异常,她捏起银针,对着舒予白小臂的某个位置扎进去。 南雪紧紧看着,自己都疼起来了。 她把手递给舒予白让她握着,女孩儿的手很柔软,带着暖意,舒予白捧着她的手,不明所以地抬眸:? 姐姐,疼么? 南雪蹙眉。 还好。 还好是真的还好。 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 可下一秒,那长长的芒针从她胳膊的另一边穿刺了过来。 唐若妍面不改色地捏着针的两边,轻轻地来回动,来回穿插。 割肉似的。 这和普通的针灸不一样。 芒针的手法,能熟练掌握的人不多,因此,市面上不太流行。 南雪看的心惊:真的不疼? 都扎穿了。 呃,不疼。 其实有一点,但舒予白忍着,没说。 这么扎了好一会儿,算是弄完了。 唐若妍放弃了让舒予白脱掉衣服去给她肩上扎针的念头这儿有个人看着,生怕她眼睛多往哪儿看了一眼,狼崽护食似的。 可以了。 她把针放下。 唐若妍站起身,休息一下。 几人在门口告别,唐若妍放松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舒予白离去的背影。 两人走到柏油路的斑马线上,一辆车行驶过来,南雪轻轻揽了下舒予白的腰,靠的很近,像是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很轻的一低头。 又似乎没有。 下一秒,她回头。 眼眸里的暖意散尽,看了眼远处的唐若妍,漆黑的眸子里冷冰冰的。 唐若妍打了个颤。 她在宣誓主权? 作者有话要说:改成怦然心动主要是觉得甜一点,迟一分心动听起来好虐,不过好像的确更好听点。 我去敲编编改回来~感谢在2021022822:59:37~2021030120:0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日耀、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4个;expo.、50274715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人低头路过23瓶;一个名字10瓶;我的故事里没有你8瓶;选选选、亲亲吴宣仪小宝贝、橘味鸡翅5瓶;expo.3瓶;铅叶、wartule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 斑马线对面,绿灯开始闪烁,这条柏油路很宽,从一边走到另一边还要一会儿,四周是裹着棉衣的匆匆行人。 小心。 南雪低头,轻轻提醒。 那辆突然驶过的车是右转的,并未闯红灯,舒予白脚步微停,一刹那,南雪就这么扶着她的腰,轻轻护着。 她余光看着南雪。 那人仍旧波澜不惊的,好似并未有别的意思。 车走了,那人揽着腰的手却并未放下。 舒予白脸颊微热,心底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腰间有温热的触感,热度分明,舒予白的外套搭在一边的手腕上,腰间只一层单薄的衣料,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轻轻瑟缩了一下。 又走了几步路。 可以了吧? 为什么还不放下手。 这个姿势让她颇为紧张,说不上哪儿不对,只是觉得亲密的不同寻常。南雪是无意的么?应该是她是个直的,哪里会想那么多,直女之间搂搂抱抱蛮正常的,只是过马路扶一下腰,能有什么。 或许真是无意的。 这么一想,又有点失落。 舒予白被她半搂着,马路对面,有辆熟悉的车,车窗那儿,南雪的司机看了过来。 跟司机的眼睛对视,舒予白一瞬间有种古怪的慌乱,好像被看穿了什么似的,她去碰了下腰间那白皙的手:别了 南雪微怔,片刻,放开了手。 眼底闪过一瞬的受伤。 舒予白不喜欢她碰她。 南雪默默地回忆起自己悄悄查的攻略。 据说,假如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会很喜欢肢体接触的,而不是排斥。 舒予白不喜欢她碰她 舒予白不喜欢她。 南雪指尖发凉,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她垂着脖颈,安安静静地走在舒予白身边,手放下来了,还跟她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个忽然遭受打击的小孩。 舒予白余光悄悄看她,没明白。她这一瞬间的低落,是错觉么? 她踟蹰片刻,等南雪靠近了,轻轻去够她的手。 牵手应该不过分吧? 指尖触到一点温热,很软,南雪抬眸,女人主动凑近,去牵她,柔软的长发里有似有若无的香。她着一身暖色,在这冬日街景里,显得格外柔软。 舒予白回眸,眼角有浅浅的水光,唇角含笑。 南雪心跳忽的快了。 猝不及防的。 . 晚一点的时候,温度又降了,舒予白出门前裹了一层羽绒,仍旧在寒风里冻的发抖,那边儿南雪的门开了,递给了她一片暖宝宝。 哪来的? 舒予白看的发笑,难得,南雪也会带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东西。 买的。 南雪小声道:我记得你生理期快到了。 吱呀一声,另一边靠墙的房间,门也开了。 应冉的助理目不斜视地路过。 舒予白: 她道:谢谢。 进来。 南雪说。 她转身进了南雪的房间,里头她的行李箱开着,看样子这片小东西,她在箱子里翻了许久才找到。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暖,舒予白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掀起来,露出白白的肚皮,又把那片暖宝宝贴上去。 走了。 她拉开门。 南雪嗯了声,转身挎上包,她也该走了,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 房间门合着,今天冷,舒予白去推开那木格子的门,里头应冉正坐在屏风后,桌上一堆练习过的废画,他撑着头,看样子在思考。 舒予白怕打扰到他,在一边坐下。 安静了片刻,应冉没头没脑地问:你感觉时间怎么样? 分卷(40) 嗯? 我是说,参展准备的时间,够不够。 一共要画三张画。 两张小的,需要的时间不多,主要的是那副大画。 够。 舒予白算过了,这几天,她的手的的确确好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复发了,只偶尔会有点疼,不影响。 国展是国内最大型,最权威的展览,具有评选资格的教授和画家都是业内权威,入一次展,基本上就能在原本的基础上,提升好几个咖位。 因此,参展对舒予白来说,很重要。 那好。 应冉犹豫了片刻,从桌上端起一小盏茶,啜了口,又放下,慢条斯理地说:过几天,有个国际性青年现场绘画大赛,还是第二届,我想你和你师兄一起去一趟。 绘画界很少有现场绘画比赛,因为创作很耗时,没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和比赛用的材料,很难组织起来,之前有的现场比赛,多是针对小孩的。 针对专业画家的比赛,也才是刚刚兴起。 现场比赛? 舒予白微微蹙眉,坐在那凳子上,思忖片刻,疑虑道:我以前没去过现场的比赛。 没事,正好锻炼一下。 应冉不紧不慢道。 而且时间不知道够不够,我还要准备国展。 舒予白指尖捏着衣摆,犹豫不决地道。 时间不是问题。应冉抬眸,慢慢地解释:来去就三天时间,能耽误多久?这个比赛,不比国展弱多少,这几年去的大腕也多了。 你得去见见世面。 说的也对,对职业画家而言,每一次比赛或展览都是一次机会,看看同行的水平,比较之下,能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实力。 好。 舒予白答应下来,垂眸,觉得没什么问题,另一边的师兄坐在那儿,没发表什么意见,大多数时候他基本上不吭声,除非老师问话。 你觉得呢? 应冉转过头。 我觉得可以。 师兄说,继续在那儿画,头也没抬。 . 南雪这天下班早,没什么事儿,放松地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头发湿漉漉地坐在那儿吹。 过了会儿,她动作微顿。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 卧室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只一盏壁灯亮着,光线昏黄,光影错落分明,暖和的房间里有水雾。 姐姐? 她回眸看。 门前站着一个女人,长发挽起,正低头合上门,轻手轻脚的。 我来洗澡。 舒予白说,心底有微微的紧张。 这天工作量大,舒予白来的晚了点儿。 冬季,干燥的时候,可以减少洗澡的频率,前几天没来,这天她想清洗着放松一下。 舒予白抱着毛巾和衣物,瞧见吹头发的南雪。 南雪坐在床边,穿了件单薄的棉衫,长腿上一件松松的睡裤,正捏着肩上披的雪白浴巾擦头发,另一只手捏着吹风筒。 热风呼呼的吹。 她刚洗完头,发梢儿湿亮,红唇湿润,衬的脸颊白而透着粉,头发没拧干,不停淌着水往肩上落。舒予白看她一眼,轻声道:我来。 她从南雪手里接过吹风筒,自然地帮她吹。 指尖穿过这人的发,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她的发不长,冰凉湿润,在指尖滑到一半就落下,像个短促的音符。 南雪坐在那儿,头皮有她温柔的触感。 舒予白把毛巾从她肩上拿起来,给她擦头发,南雪肩上一块儿单薄的布料已经湿透了,内衣肩带的颜色都透出来白色,舒予白看了眼。 其实现在穿了也没用,睡前还得脱。 感觉很微妙 很早以前,心里还没那么多杂念的时候,她俩甚至能不穿内衣躺在一起,什么都不避讳。 后来,好像就不一样了。 隐私变多了。 比如现在,因为知道待会儿对方会过来,什么都藏的严严实实的,敏感而小心翼翼地避免着某些方面的接触。 手中的乌发微热,很软,很滑。 舒予白关掉吹风筒,放在一边,道:可以了。 她和往常一样,把衣服放在床上,换了拖鞋,进去洗澡。 南雪背对她靠在床上。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过了会儿,停了,又是往身上抹沐浴露的声音,湿滑的感觉南雪脸颊微烫,脑子里勾勒出的那轮廓线,好似怎么也驱散不开。 她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片刻,捏起一边的遥控器,开了电视。 电视的声音大,遮住了洗浴的声音,她不怎么感兴趣地看了眼,是个肥皂剧。 剧里的男主角在床上靠着,另一边,女主角从浴室里走出来,穿了件很性感的小吊带。 南雪微微恍惚,不知怎的,女主角的脸自动替换成了舒予白。 没完没了了。 哗 舒予白推开浴室玻璃门。 她身上满是水,浴巾包裹着,往外走,南雪侧躺着没看她,在那儿看电视,舒予白一面擦着身子,一面看了眼墙上的屏幕,居然是偶像剧。 南雪也看这种东西? 还看的一眨不眨。 舒予白把睡衣套上去,正巧剧里的男主露了脸,是个当红明星,个高腿长,很俊。 她又看了眼南雪。 心里有点酸,心想,她喜欢这样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 舒予白状似无意地开口,往腿上套内裤。 喜欢温柔的,好看的。 南雪说。 这和第一次问她的答案不一样。 当时舒予白套话,南雪回答的是:不知道,遇见了就知道了吧。 所以她遇见了? 舒予白又看了眼偶像剧男主哪里温柔了,哪里好看了。 她一头雾水,套上睡裤,道:我换好了。 南雪转过身,忽然把一边的被子掀开,这床是一米五的,躺两个人足够了,南雪瞧着她,道:来。 来什么? 南雪看出来她的疑惑,拍一拍旁边的被褥和床板,轻声道:姐姐,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乌黑的眸子透着渴望。 屋里有暖气,她雪白的一张小脸浮上绯色,很薄,很轻,这样轻轻蜷缩在被子里,像在撒娇一样,说不出的诱人。 舒予白心尖儿微颤。 不了,我不方便。 她指的是,她跟南雪告白过,被拒绝了,那么两人就该保持距离,现在再这么亲密,很不妥当。 南雪却曲解了她的意思:为什么?因为要来例假? 舒予白: 南雪大方地摇摇头:没关系,弄脏了我帮你洗,我不介意。 舒予白无语凝噎,默了片刻,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到底是抵不住诱惑。 南雪心情似乎一瞬间就好了,轻轻往她这儿靠,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触碰在一起。 睡吧,别看了。 舒予白拿起电视遥控器。 下一秒,南雪支起身子,忽然靠近,红唇贴上了她的额头,吻她。她的发丝轻轻扫在脸上,很痒,有洗发乳的清香,还有些湿润。 南雪吻了很久。 暖热气流带着清浅的香。 舒予白心脏一下收紧,她猝然睁大眼睛,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心跳先一步变的很快很快,耳膜有震动,自己都听得见。 南雪挪开,轻声道:姐姐,晚安。 手中被单皱成一团,舒予白脸颊烫的可怕,许久许久,才缓慢放松。 微微喘息。 她慢半拍地想: 刚刚,南雪亲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120:04:20~2021030221:2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下k小王、u、北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llin、射ep、哦10瓶;咕哩8瓶;rehun挺3瓶;lonlin2瓶;50381068、48846014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 唇瓣温暖潮湿,轻盈的呼吸好似仍残留着,有浅浅的冷香,舒予白睁大眼睛,心脏一阵狂跳,思绪翻涌,久久无法平复。 南雪吻她了。 只是额头。 这能说明什么呢? 她记得那天在她家小区楼下,天寒地冻里,南雪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捧着一个温暖的包子,眼睛亮亮的,说喜欢她,还说只喜欢她一个。 那时候,她的语气实在是太随意了,舒予白想着,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理解喜欢的涵义,或者是在和她开玩笑。 可她现在隐约有点怀疑了。 手上那只镯子还微微发凉,咯手,她在被子里轻轻触碰了下,指腹抚过镯子底部刻的纹,是一个字白。 南雪的那只,是雪。 她为什么要送这样的礼物。 南雪会不会,其实不是那么直? 舒予白心跳蓦然快了。 至少她刚刚吻了自己额头,说明她不排斥和女孩儿的亲密接触。 可另一方面 不排斥也只是不排斥,跟喜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更何况 这只是吻了一下额头。 她对自己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朋友之间的,还是和自己对她的感觉一样,会因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胡思乱想、心跳失控、紧张、脸红? 舒予白抬起手,摁了下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了。借着这个动作,她悄悄看了眼南雪,那人背对着她,乌发轻轻搭在雪白的脸颊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南雪? 舒予白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很轻的一声应答,夜色里,带着困倦的鼻音。 你, 舒予白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要问什么。 南雪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轻轻翻了个身,含糊不清道:姐姐,睡觉吧。 舒予白心跳仍旧很快,脑中反复回放她吻来的画面,乌黑的发梢轻轻扫着脸颊,红唇的触感,一点浅香。 过了许久,舒予白轻声问: 你睡着了么? 女孩儿的呼吸绵长匀称,轻轻地起伏,没有回答她。 舒予白: 睡着了? 吻完她额头,就睡着了?! 怎么可以这样舒予白把满脑子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努力压下去,登时心里一阵凉一阵热的。 亲完她,那人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在下一分钟就睡着,只能说明,真的不是那种意思,是自己又想太多了。 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晚安吻。 舒予白缩回被子里,也不知期待什么,她这时才发觉,吻一下额头对南雪来说,并没有什么,或许直女之间亲一下额头也挺平常。 正常么? 舒予白轻手轻脚翻了个身,她好似一遇见南雪就已经开始弯了,早就已经忘了正常的直女间是怎么相处的。 可就算是直女 睡前吻一下额头,好像还是很暧昧吧? 舒予白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唇瓣贴过的位置,怅然若失。 另一边。 过了许久,仍未睡着,南雪在夜色里睁开眼睛。 身边的女人已经睡了。 方才吻她,感觉那么美好。 很奇妙。 好似有股暖流瞬间涌过全身,像泉水,且是那种热的。 月光落下一点温柔的光晕,她的皮肤,柔白,温暖,吻过去的一瞬间,纤长的睫毛受惊一般轻轻颤抖,动人的简直要命。 唇瓣上的触感很温暖,触碰上去的一瞬间,她身上的浅香一瞬间变的浓郁。 迷恋的过头,吻的久了些。 南雪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流连忘返的吻,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勇气,南雪过后才开始担心 这样没经过她同意就亲了过去,很冒昧。借着晚安吻的名义,实际上却并不是。她清楚记得,过马路的时候,那人并不喜欢她的触碰。 这样,会引起她的反感么? 南雪生怕看见她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刚刚,舒予白叫她,一紧张之下,不知如何应对,南雪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身边,被窝里有轻轻凹陷的感觉,舒予白没什么动静。 呼吸匀称。 并未特别在乎这件事。 微微放松后,却又有片刻的失落。 南雪白皙指尖紧了又松。 . 那个吻,搅得人不安生。 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做了个梦,梦里,南雪似是刚洗完澡,发梢儿淌着水,肩上湿漉漉的,白色的棉睡衣透着光,一滴水珠顺着锁骨往里淌。 姐姐。 女孩儿凑过来,离得很近很近,手指触着她的脖颈儿,有些冰。 在呢。 舒予白轻声答,呢喃似的。 南雪光着脚,细白的脚踝淌着水,食指轻轻撩起舒予白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她贴过去,在耳边轻声说:喜欢你。 谁? 舒予白在梦里轻笑着问。 南雪不语了,耳朵尖儿有点红,乌发垂落肩上。 我。 她的声音很轻,耳边像小猫挠似的,说不出的诱人。 舒予白凑近,吻她眼睛,眉心,鼻尖。 最后是两瓣饱满的红唇。 南雪溺水了一般紧紧攀着她的肩,浓睫颤个不停,不安极了。 分卷(41) 第二天,晨。 舒予白记不得昨晚是几点钟睡着的,迷迷糊糊中闹钟响了,她起床,身边的被子里没有人,很冰凉,那人不知是几点钟起床的,不在床上。 她换好衣服,把窗帘拉开。 南雪? 舒予白叫了一声,一偏头,发觉衣帽架上她的包已经拿走了。 这么早,去公司了? 舒予白放松着微微紧绷的身体,转一转腰。 昨晚的梦,到现在,她耳根还是烫的。 玻璃窗外,远处一排枯萎的柏树枝桠疏落,黑色的泥土地上有仍未化尽的残雪,背光,雪很难化尽。院子里,梧桐树被光芒照亮,地上,树影斑驳。 她推开门,抱着几张画去找老师。 应冉这几日似乎格外勤快,很早就起床了,正在院子里写生,她问了应冉的助手才知道,最近有人请他画画,一张几千万,应冉接了单。 就这么忙碌起来了。 老师。 舒予白停在白色的月门洞那儿。 院子里,一株梅花绽放在雪地里,石黄色的花瓣、花苞,很小,一枚一枚地落在枝头,被一层薄而晶莹的积雪覆盖,花瓣很薄,湿了雪水,微微透明。 嗯。 应冉没抬头,手动的飞快:来了?先等等。 助理立马进屋,给舒予白搬了一张小凳子。 予白姐先坐。 谢谢。 舒予白扫一眼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道:你先忙,不用管我。 好嘞。 她走到那儿找角度拍照。 应冉裹着一个厚棉衣,搬着小凳子坐在那儿画,也只是起个稿,他的助手扛着相机,帮他拍那株梅花,方便晚上回去了对着照片继续画。 画带过来了?应冉停下笔,问:我说的是去参展的那几张。 带来了。 舒予白手里捧了几张画,有这几天的练习作,其中两张是她预备参展的,只是还未画完:您看。 唔。 应冉抽了两张翻看,评价:还不错。 舒予白微微放心下来,她老师说还不错一般就是实在挑不出什么缺点了,否则,他一般会先揪着那缺憾的地方批一个多钟。 这两张,基本上过关了? 谢谢老师。 舒予白轻轻接过那两张画儿。 还有一张呢? 应冉在那剩下的一堆画儿里翻来覆去找,解释:我是说那人物画。 还没开始,只打了个草稿。 舒予白低头,小声解释。 人物画是她弱项,这次还是以南雪为模特儿,她不想敷衍地画完,每一笔、每一个设计,假如离她想表现出来的差了点,就全盘作废。 耗的精力和时间,是前两张不能比的。 力求完美。 还没开始? 应冉蹙眉:那得快点了,你们那现场绘画比赛,过两天就开始了,得从你的时间里扣掉三天,剩下的时间怎么分配,你自己考虑。 好的,老师,我回去就继续。 舒予白轻轻俯身,从他那儿双手接过画儿,转身回去:您先接着忙,不打扰了。 . 忙了一天。 天色漆黑,南雪回来了。 正是晚六点的时候,几人围在餐桌那儿吃饭,玻璃房子外,漆黑一片,庭院里有微弱的路灯亮起光,照亮整整齐齐的草坪和小石子路。 一个高挑清瘦的影子撑着黑伞,缓步走来。 吱呀,门开了。 舅舅。 南雪把手中的黑伞靠着墙根放,短靴沾了雪水,在门口地毯上融化。 回来啦?应冉笑着看她:过来吃点儿。 晚餐很清淡,虾仁炒荷兰豆,桂花蒸山药,都是些清甜的菜品,看一眼就食欲大振。桌上坐了四个人,应冉,助理小姐姐,舒予白以及师兄。 三个人见她来,齐齐看过去。 师兄仍旧埋头苦干。 南雪看一眼舅舅旁边的空座位,忽略了暗示,转身,朝着舒予白的方向走过去。 姐姐。 她坐下,凑近了,拉一拉她的手,红唇微张:我也想吃点荷兰豆。 她一靠近,舒予白又想起昨晚的吻,紧张了一瞬,可仔细观察,南雪的表情很正常,没有半点生分或者不自在,就好像已经忘记那件事情了一般。 她果然不那么在意的。 舒予白说不上什么感觉。 习以为常,或是失落。 南雪紧紧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早上走的早,不知道舒予白是不是介意自己没经过同意就吻她,只能凑近了,观察她的表情。 这人长发散着,很温柔,一头乌发下皮肤柔白,微怔片刻,眼底有浅浅的笑意,并未刻意疏远,或是恼她。 南雪微微放松。 手好冰。 舒予白蹙眉:怎么弄的?不怕感冒了。 这儿昼夜温差大,晚间十分寒冷,冷空气袭卷而来,又是风雪,又是夜晚,她穿的虽然已经足够厚了,指尖触感仍旧一片冰凉。 舒予白捧着她的手,暖着,目光搜寻桌上干净的筷子没有。 那只能用自己的了。 舒予白低头,乌软瞳仁里满是暖意,筷子尖儿夹起一片,喂给她。 喏。 谢谢。 荷兰豆很长,南雪却轻咬着筷子尖儿,红唇湿润,轻轻含着,离开。嫩而脆的荷兰豆近了她口中,她咬了几下,眸子里闪着光,看着舒予白,道:姐姐,你也吃。 舒予白瞧着红色的筷子尖的水光,脸颊微热,心跳一瞬间快了。 她方才含过的。 应冉看着南雪在那儿打扰舒予白吃饭,看不过去了,从旁边柜子的筷篓里拿了一双筷子,笑着递给她:你多大了? 想吃自己夹,断奶了吗,这么粘人。 南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221:24:31~2021030322: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小周3个;零下cc、50486745、程式比心、千歌音、颜狗aaa、llover、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式比心19瓶;阿3的女朋友16瓶;1780756310瓶;凉茶7瓶;494407895瓶;lonlin4瓶;blink小王3瓶;一顿想吃八个饼2瓶;48576321、大大大丸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 应冉话音刚落,餐桌上就传来隐忍的笑声。 她很粘人么? 南雪低头,细白指尖夹着那红色筷子,一时间脸颊微热,有几分羞赧,道:我哪有。 舒予白红唇弯了弯,眼底满是柔和。 有些宠溺的表情。 应冉看一眼她,一边的助理小姐姐也看着她俩,捂嘴偷笑。 南雪夹了一片荷兰豆吃下,掩饰一瞬的不自在。 过几天,你回去吧。 应冉丝毫没察觉南雪的表情,继续补刀,低头匆匆吃饭,没看她随口道:过几天,舒予白要去参加一个比赛,没空陪你玩儿。 比赛? 南雪抬眸,看向舒予白,眼眸含着疑问:画画的比赛么。 是。 要去外地? 嗯,还蛮大型的,不在本地。 哦。 南雪问清楚了,低头敷衍地吃了两口,索然无味。 绘画类的比赛不多,假如舒予白去的话,或许会很忙,很紧张,南雪蛮想跟着她一块儿,可她刚想开口,想起舅舅说的那句粘人,又有点开不了口。 或许恋爱是需要距离感的。 这几天舒予白要离开,冷一下,正好。 南雪心里安慰自己。 过了会儿,安慰失败,她忍了忍,放下筷子,轻声问:那我和你一块儿去,好么? 嗯? 舒予白茫然地看着她:你去做什么?也参加比赛? 我陪你啊。 南雪乌黑的眼珠子闪过一瞬的期待。 不用啦。 舒予白低头笑,她长发垂落,遮着半边脸,随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擦唇:你哪有那么多时间,还要上班,公司那边也挺忙吧。 不忙啊。 南雪回忆着说:的确不忙,我都没加过班。 你别凑热闹了。应冉摇摇头,颇为不赞同道:比赛蛮紧张的,你跟着一块儿做什么?打搅了她怎么办?别去了,让她安心比赛,何况要不了多久,三天就回来了。 确定三天? 是啊,机票都定好了。 应冉转头,跟助理说了几句,助理把手机上的票念给南雪听:3.9号,上午8点,飞东京的两张,已经定好了。 两张? 南雪问:还有谁? 予白姐和她师兄都去,到时候或许还有一些同行,应该蛮热闹的。 助理小姐姐在那儿解释。 她关了屏幕,把手机放包里。 南雪乌发垂落,不语,心想,师兄去,师姐估计也少不了。万一又遇见了一些对她有想法的人,自己又不在场,怎么办。 南雪微微抿唇,反正她已经把时间和地点默默记了下来。 自己买票不就好了。 谁管她。 出了门,外头一片寒寂,冷风一直不停地吹,南雪撑开伞,主动凑过来,牵着舒予白的手,这会儿她指尖很温暖,有些软和,牵着很舒服。 南雪撑了一把黑色的伞,两人走在伞下,白色雪花落在伞上。 姐姐。 南雪转头看她。 嗯? 我突然想起一句诗。 什么诗。 南雪摇摇头,不语,片刻,她转头,轻轻笑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舒予白微微一怔。 以后就知道了? 这几天她心情起伏的厉害,南雪随意一句话,都很容易让她多想,总疑心是什么暗示可另一方面,自从南雪那天随意似的说了句我们试试吧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了类似的话了。 果然那句喜欢,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么? 还有那晚安吻,也只是随便亲一下? 舒予白有几分落寞,下一秒,南雪却好似察觉到了,轻轻靠近,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她站在舒予白左手边,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南雪清瘦白皙,在她身边撑伞,安安静静的,呼吸散开一点温热的白雾,肩上垂落的发丝被风吹起。 舒予白:!!! 女孩儿唇瓣很暖,带着浅香,瞬间的靠近和离去,叫人心跳快的措手不及。 她惊诧地转头,还没回过味儿,心脏一瞬间跳的厉害。 你做什么? 舒予白惊魂未定,一瞬间脑子里不知转过多少念头,南雪却淡定地扫她一眼,红唇微启,轻声道:亲你一下。 为什么? 舒予白脑中一片空白,努力平复下剧烈地跳个不停的心脏,话音有些轻颤,闪过许多不知足的期待。 不为什么,南雪低头,轻轻笑了:报复你。以前你也喜欢这样,突然偷袭。 南雪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就像我刚刚那样,突然亲吻一下脸颊。 南雪继续控诉:姐姐,这样的事,你干了很多次了,我就不行? 舒予白: 什么感觉,南雪在雪地里停下,轻轻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很专注地问:会心跳加快么? 作者有话要说:就快在一起啦! (今天去医院做了好多项检查,结果没事儿,就是感冒了外加低血糖~幸好哈哈哈然后字数就比较少=w=明天就粗长感谢在2021030322:25:36~2021030422:5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0626044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2109313个;棠黎雪2个;三吋日光知多少、50509180、晗陌、37302725、今天我又弯了、24137569、零下cc、梟愈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香的香菜59瓶;随风39瓶;梟愈19瓶;无错18瓶;稀饭煮小贝、一个马10瓶;橘味鸡翅、补补不5瓶;猫啊猫4瓶;洛不烦3瓶;blink小王2瓶;自嘲、今天也是爱五折的一天、大虞海棠奥利给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 南雪轻轻拥着她,低头。 发丝扬起,红唇雪肤,下颌在灯光下好似上了一层苍白的釉。 夜色沉沉,她离得这么近,呼吸有暖湿的气流,再近一寸,唇瓣就要贴上眉心了。安静的注视下,舒予白的慌乱和紧张好似无处遁形,一下就被看穿了。 是啊。 是很有感觉。 可是,她要是承认了,南雪会害怕吧? 她还没放下。 还是喜欢。 两人相对而站,单薄的倒影落在一边的黑色路灯灯柱上,像个折起来的感叹号。 舒予白担心。 怕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南雪会觉得尴尬。直女哪有那么快就被掰弯的,她或许面上不会露出什么表情,但心底还是受惊、避之唯恐不及的。 分卷(42) 只好把一瞬间的心悸压下。 南雪都说了,是报复,是亲着玩儿的。 她怎么好意思当真。 南雪的呼吸带起一阵白雾,轻盈的,微微湿暖,在飘着雪花的冷空气里散开。 可她的眼神又那么认真。 认真到舒予白差一点又要多想了。 姐姐,刚刚是什么感觉? 南雪低头看她,声音很轻,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 否认,说没感觉,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怎么可能骗过南雪。 这样一来,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会啊。 舒予白拨了一下脸颊边的长发,道:会心跳加速,很正常,毕竟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是么。 南雪一瞬间有些低落,她看着舒予白,问:是个女孩儿亲你,你都会有感觉? 舒予白微微一怔,低头,道:不知道。 南雪一瞬间沉默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那尤馥亲你,你也有感觉? 是她亲你更有感觉,还是我? 只是稍微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南雪心脏就一阵钝痛,她下意识把舒予白的指尖握紧了。 不知道? 南雪反问:是个人亲你,你都有感觉? 我也没有被别人亲过,怎么知道是不是有感觉?忽然之间,舒予白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越想越觉得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有道理,继续补充:可能我多和几个人试一下,就知道是不是都会有感觉了。 南雪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她一瞬间拉着舒予白的手,凑近,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嗯? 舒予白抬眸瞧着她。 别人不可以亲你。绝对不行。 她的眸子很深,一眼看不见底,这么看过来,居然带着一股子压迫的气势。 为什么不行? 舒予白被她这么看着,心脏一阵狂跳,很莫名。她开玩笑似的看着她:假如我和别人恋爱,拥抱、接吻都是很正常的。 你还想找别人么。 南雪捏着她的指尖,眸色深深的。 舒予白一怔,心底有种奇怪的酸胀感,她低头,开玩笑似的问:不找别人,难道找你么? 找我,不行么? 南雪瞧着她,轻声问。 她穿的单薄,人又是清瘦的,好似一张黑白的素描画,雪地里有种脆弱感。 你算了吧。 舒予白心脏一跳,承受不了似的。 那一瞬间,她又多了许多憧憬。 自那次告白失败,两人之间就划下了一道线,彼此保持着一个亲近但不越界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很好,至少它稳定。 可南雪正在把这种微妙的平衡打破。 舒予白不由得开始想: 会不会,她其实是真的喜欢? 舒予白身体忽然热起来了,她轻轻蜷缩起手指,脸颊微烫,心如擂鼓。 这个想法很大胆,她甚至顺着憧憬了一下那画面,亲吻,拥抱,甚至是某些不可言说的。假若南雪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多好呀。 是我就不行? 她说完,南雪反问了一句话,登时安静了。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两人并肩走在小石子路上,灯下飘起小雪,夜里降温,果然又开始下雪了,冷空气一下子冲到脑门。 风很大,一直吹。 舒予白头疼,她余光看着南雪。 那人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走到屋檐下,才发现这场雪不大,已经停下了。 姐姐,睡吧。 南雪在屋檐下合上那柄黑伞,在台阶上旋转,抖落薄薄一层积雪。 语气是轻叹一般的。 舒予白在门口停下,微微紧张,却不知说什么,片刻,她转身进了门:那,晚安。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怔。 其实问她这些,没指望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来。那天冲动之下,跟她说想在一起试试,被拒绝后,南雪就谨慎的多了,只慢慢试探舒予白的态度 感情这种东西,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 舒予白还喜欢她么? 南雪完全没底。 就像林岚说的:假如还喜欢,为什么要拒绝? 南雪缩进被子里。 她闭上眼睛,心里又开始想,假如是尤馥亲她,是不是也会很有感觉?她想亲口问舒予白,又问不出口:万一她真去尝试了怎么办。 她们接吻 她也会露出那种害羞的表情么? 也会很享受,很沉迷其中? 南雪被自己脑补的场景折腾了半宿,又生气又委屈。 偏偏一点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 第二日,南雪去了趟公司。 冬天的早晨,行人稀疏,几只小鸟在草地上跳着啄草籽,小路上,人们缩在棉大衣里,头也不抬地匆匆路过。 南雪的司机把车停在公司楼下。 她下了车,拢一拢围巾。 上电梯,穿过长长的走道,她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助理帮她把窗开着通风,高楼,风很大,很冷。 从上往下看,人跟蚂蚁似的。 南雪一伸手,把它关上。 她把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提前安排好了,又看着一旁的助理道:帮忙订下机票,飞东京的,9号上午。谢谢。 助理在那儿捣鼓了一会儿,道:只有早八点的。 八点? 或许和舒予白是同一个航班。 好。 南雪把航班号记下,打开手机问: 姐姐,你们的航班号是多少? 那边舒予白回复: 你问这做什么?你也去? 看样子别人不欢迎她。 南雪顿了顿,回复: 没,就随口问问。 舒予白没有再回复了。 南雪等了很久,看一眼,没回复;下班了要回家,再看一眼,还是没回复。 南雪: 舒予白在气她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 . 早晨,候机厅的高大玻璃窗外,一片素白,在耀眼的光芒下闪着金色光芒。稀疏的人流带着行李,穿梭。 边上的早餐店开了几家,都是快餐。 要两份咖啡,两份牛角包。 店员把纸袋子递给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好眼熟的顾客。 一头乌发垂落肩头,红唇,眼眸很亮。 她穿了白色的宽松高领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腿很长,笔直笔直的,腰很细,瘦削的肩上落着乌黑发丝,精致的脚踝冷白漂亮。 好像是哪个富商的女儿,还上过电视? 她想着,想不起来。 只看着南雪转身走远的背影。 南雪不知舒予白吃过早餐了没,顺路给她捎带了一份。 待会儿,她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会开心么。 南雪垂眸,在匆匆忙忙的人流里轻轻笑,旁若无人的,红唇轻轻弯了弯,又被她用力压平。不对,舒予白明明不欢迎她。 一瞬间又沮丧了。 南雪肩上挎着一只小包,靴子的跟敲击着冰凉的地板,咯咯咯。 往远方一看。 候机厅几排座椅,登机口那阳光很薄却明亮,在地板上落下玻璃窗的影子。 她的目光穿过茫茫人海,定在某处。 唇角轻轻扬起。 高大的落地窗那儿,有个熟悉的身影。 正低头看着屏幕,没注意自己。 她背对着自己而坐,肩头垂落发丝,背影柔和温暖。女人穿了件米白色开衫,搭着里头的裸色长裙,一低头,脖颈儿到肩膀一片白皙光滑的皮肤衬得人细腻温柔。 南雪眼睛一亮,下意识想凑过去一起坐着。 可下一秒,又有个人来了。 舒予白见她来了,这才抬眸。 她红唇扬起,有片刻的惊讶,接着冲那人微微一笑,好似见到她心情很好。 南雪看着那人,停下。 接着,她面不改色地坐在了舒予白的后面那排。 南雪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抬眸看她俩。 舒予白旁边那人正是尤馥。 她穿一身黑,偏短的发,发尾打着卷轻轻勾着锁骨,在那儿自然而然地坐下,旁若无人地开始和舒予白搭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422:56:42~2021030521: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退之、月更少女颓太太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67386、b、稀饭煮小贝3个;46210931、金泰妍、予陳、程式比心、难道你没有看见、不知道、朴彩英老婆、啊呀、p露to、14997147、路路路、息辞、llover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月的烟火20瓶;顾皓骁2瓶;可可、退之、31402512、nor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 师姐,比赛你也参加? 舒予白问她。 高大的玻璃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的平坦原野,白雪覆盖,给人一种寒冷的感觉。隔壁的登机口外落下一架客机,黑色的跑道却干净,微微湿润。 行人匆匆登机。 嗯。尤馥把包放在身边的座位上,小指理了理耳鬓的发,看着她,红唇弯弯:咱们同一个航班。 好巧。 舒予白忍不住笑。 一个人去比赛,心里很没底。 虽然也算不上是一个人去,还有个师兄跟着一块儿呢,可师兄几乎不和她有什么交流,一个人坐在前面默默的,不知在干什么。 好在尤馥也来了。 两人坐在那儿,聊起来了。 准备的怎么样。 尤馥偏头瞧着她,一缕微卷的发滑落,搭在肩上,她问。 没什么准备,舒予白轻轻摇头,笑着解释:我就是来见世面的。 挺好。 尤馥伸手,揉她脑袋。 舒予白笑着躲开。 她坐在身边,舒予白总有种安心的感觉,师姐虽性格比较散漫,但她在很多方面比舒予白老道,无论是专业上还是为人处事上。 吃早餐了么? 尤馥瞧着她:登机还有一会儿,我帮你买一份吧。 南雪坐在那儿,长腿交叠着一前一后,她腿上放着刚买的早餐,棕色纸袋还热着,白皙食指打开纸袋,低头看一眼早餐,又状似无意地抬眸,看一看前面的两人。 舒予白和尤馥在那聊天,聊的很开心。 她们聊了很久。 尤馥伸手揽着舒予白的肩,搭在那儿,视线时不时掠过,舒予白很温顺,有点脸红,身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她像是有点害羞了,连连点头。 南雪心里很是嫉妒地想,怎么舒予白就没有对她露出过那种表情。 尤馥坐在那看了眼时间,白而细的胳膊搭在长椅的靠背上,微微放松。这样胳膊顺势搭在后面,从背后看,就好似在揽着舒予白的肩。 还有半个钟呢,正好我也没吃早餐,一块儿买了,我去,你在这儿等着。尤馥说。 不用了,谢谢师姐。 你不吃早餐?尤馥挑眉。 啊? 舒予白道:我不饿。 尤馥站起身,没理她,舒予白拒绝了几次,那人当没听见,径直往旁边的店铺走去。 另一边,南雪瞧着尤馥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冷,含着敌意。 她也去买早餐?给舒予白买么。 南雪蹭地站起身,肩上挎着小包,手里提了两个纸袋子,笔直的长腿迈开,有些急,很快地走了过去。 姐姐。 轻轻的声音,微凉的质感。 谁在叫她? 舒予白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不大,轻轻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清瘦高挑,穿一件宽松的白毛衣,两条腿瘦而漂亮,小鹿似的,飞快地走来。 舒予白: 她保持着一个惊讶的表情,凝住了。 她有种错觉:是不是不论走到哪里,南雪都会以一种她想不到的方式能出现? 南雪捧着两个纸袋子坐下,低头,乌发搭在瘦薄的肩上,她把小包放在右边的座位上,左边是舒予白,长腿伸展,细白漂亮的脚踝露了出来。 给。 南雪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棕色的纸袋子。 舒予白:这是什么? 纸袋很热,暖暖的,里头似乎装了刚刚热好的什么食物,有浅淡的香味。 猜。 她看了眼纸袋印着的logo,问南雪:你买的早餐? 南雪点点头。 买的早餐是一样的,南雪也打开,烘焙的香气扑鼻而来。 吃点吧。 她自然而然地说。 舒予白捧着早餐,细白手指动了两下,打开来看看,里头一只牛角包一杯咖啡,南雪买的。 她心口微热,转眸瞧着南雪,轻轻笑了:谢谢。 姐姐,不客气。 南雪托腮看着她。 这句话说的一本正经,舒予白忍俊不禁,捏起手机给尤馥打电话。 没多久,嘟了几下就接通了,舒予白偏头,发尾搭在胸部下,她看着远方女人纤瘦的背影,说:喂?师姐。 尤馥正在买单,接了电话下意识回头看。买早餐的那家店离登机口不远,几米开外,隔着几个行人,她往后看,微微一怔。 分卷(43) 看见了舒予白身边的南雪。 一个坐在她位置上的不速之客。 不错,还真是,舒予白走哪儿她跟哪儿? 什么事? 尤馥捏着听筒,又好气又好笑,问。 早餐先不用买了,不好意思,麻烦师姐了。舒予白的声音含着歉意,她人就是那样,很独立,什么事,都很怕麻烦别人帮忙,哪怕是顺路带个早餐。 早已习惯了。 哦。尤馥笑笑,问:有人提前帮你买了? 舒予白脸颊微热,嗯了声。 一想就知道谁买的。 叫南雪的那个么。 尤馥说了句没事,就挂断了电话。 舒予白低头,把手机放进小包的夹层里,柔软的长发垂下一缕。 南雪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借着这遮挡,舒予白看着她,心里悄悄地想,她来做什么? 姐姐。 南雪凑的很近,问:你刚刚在看我么? 这一刹,浅淡的光线落在她皮肤上,她卷翘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眸被阳光照亮,黑白分明,清冽干净,好似被照耀的雪地,冷冽又夺目。 她的目光很深,很专注。 舒予白心跳漏了一拍,一瞬间就多了许多念头。 没啊。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她摇摇头,又问:你来做什么? 指尖拆开袋子,若无其事地问。 之前不想南雪来,主要是担心浪费她的时间,来去得三天,公司那边的事情,她怕南雪弄不完,别的倒也没什么甚至,她其实是期待南雪也一块儿的。 只是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没有原因。 南雪瞥她一眼:不高兴我来? 舒予白连连摇头:没有。 当然是陪你比赛啊,姐姐。 南雪大着胆子,又凑近了,她亲昵地挽着舒予白的胳膊,脑袋枕着她的肩。 舒予白肩窝很温暖,米白色开衫料子柔软,凑近,发丝和身体的温暖馨香散开。 远处,尤馥正缓步走来。 她看着两人的姿势,微微挑眉。 这会儿,机场里正喧闹,看一眼时间,快要登机了,舒予白打开纸袋子,捧着那只牛角包小口地咬了一口,有酥脆的声音散开。 她怕撒在地上了,吃的很小心,一头乌发披着,垂到腰际,两片红唇湿润温热,轻轻咬一口,再咬一口。 这样低头,安安静静的。 乖的不像话。 南雪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 舒予白含糊不清地问。 看你吃东西。 她说。 南雪自己没吃,静静看着她,眼眸微亮,好似看的很满足。 舒予白: 你也吃呀。她说。 走了,登机了。 尤馥从那边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下舒予白的肩。 时间到了。 舒予白忙把早餐收拾好,拎起一边的包。 登机口那儿排着长队,人流匆匆,舒予白站起身,南雪站在她身边,肩上挎着包,小指轻轻勾一下她的手。 舒予白回头:嗯? 含着鼻音的这个字,无端有些宠溺。 南雪借着自己这个多年朋友的身份,肆无忌惮地凑近,从身后揽着她的腰。 她们挨得近,早晨的阳光从玻璃前照耀而来,舒予白光洁的肩颈线柔和漂亮,南雪轻轻低头,红唇在那儿悄悄碰了下。 突如其来的痒意。 舒予白后颈传来一阵酥麻,她身子一颤,回眸。 作者有话要说:她俩就是比赛过程中在一起的,真的快了~(ps,喜欢预收的看过来!过段时间把《花魁》第一章 放围脖上试阅,wb:caaaaaaat喵。感谢在2021030521:58:56~2021030622: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ehun挺、啊呀7个;信徒、平平无奇可爱至极、叶一、48795666、梅舒影、45761535、yeah~、50651484、醒时捕光、46210931、45670650、啵^o^/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韵子木50瓶;4740535120瓶;撕纸女孩15瓶;代名词10瓶;洛曲苏傅路姜舒南安阮5瓶;773瓶;45761535、sssteppen2瓶;隐青、蕾羽、顾皓骁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 唇的触感很分明,微热的,有一瞬的热流涌动。 舒予白回眸,南雪仍旧搂着她,挨得很近,白瓷般的下颌抵在她肩上,乌发垂落,有浅浅的香气。 做什么? 舒予白瞧着她,两人眼神对上,心跳一刹那快了些。 没做什么。就想抱着。 南雪在她耳边轻声说。 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员恰巧在她们身边站着,看了眼前面,无奈道:别抱了,快跟上。 她转身和南雪讲话的这一间隙,没留神,前面已经空了一段距离。 放开了。 舒予白说,脸颊微热。 她把南雪放在她腰间的手扒拉开,往前走的快了些。 南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站直了身子,乌黑发丝垂落在肩上,仍旧波澜不惊的。 尤馥从她身边掠过,她看了眼南雪。 两人对视一眼。 女孩儿单薄的眼皮垂下,很冷漠,看着她的一瞬,眼底有轻微的敌意,一闪而过。 尤馥: 她微微挑眉,没多说。 还要几个钟的时间才到,起飞的一刹那,舒予白才慢半拍地微微紧张了些要比赛了。 她是头一次参加这类比赛,不知会面临什么,于是,借着乘机的时间,她回忆了下之前了解到的比赛规则。 规则很简单。 就像当初艺考时一样,只是少了些考艺术史的内容,只有画,只用画。 首先,主办方会给参赛者一首诗,诗歌不一定是哪国的,但顾虑到参赛者的语言水平,会翻译成英文,再让参赛者根据那首诗的内容创作一幅画。 画的形式不限,主题不限。 时间却有限制,只有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倘若想画那类花费很多时间慢慢画的工笔画,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画起来更快些的类型。 水彩? 或者是没骨一类的。 舒予白在那儿闭着眼睛想。 舷窗外一片透蓝的天,云层丝丝流动,静静的。 几个钟后,到了。 . 酒店订在靠近地铁的位置,市中心,几人下了车,这酒店并没有什么异国风情,喧闹的街头,酒店高高地伫立着,冰凉的蓝色玻璃镜面般反射着光。 这儿更加靠北边,空气很冷,下了车,她从出租车上带来的暖气很快消散,指尖冰凉,街角,许多穿着厚厚外衣的人群涌动。 师姐,你订的也是这家? 舒予白问。 过一道斑马线,尤馥走在她身边,轻轻扯了下她袖口:过来点。 舒予白温顺地靠过去。 我还没订呢,跟你们一块儿吧。 尤馥拿出手机查,准备开始订,两人肩挨着肩,时不时对视着说句话,眼眸含笑,舒予白对她总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南雪走在后头,她瞥了眼她俩的小动作,指尖攥紧了。 师兄走的更慢,在她后面慢悠悠的,不紧不慢。 路过南雪时瞥了她一眼,道:不高兴? 南雪: 她不语,脸上更冷淡了一分。 进了大堂,舒予白去前台拿房卡。 尤馥订的房间在她楼上,舒予白16楼,她17楼,办完入住手续,她先拖着箱子上楼了。 师兄也弄完了,他也上楼了,大厅只剩下南雪和舒予白两个人,正纠结房间分配的问题。 姐姐。 南雪凑过去,看着她问:我和你一块儿住好不好? 南雪伏在前台的冰凉大理石上,长腿边儿一个黑色的拉杆箱,她微微弯腰,毛衣边儿往上滑,细白的腰肢,光滑的背上微凸的脊柱都瞧得见。 和我一块儿?是不是不太好。 舒予白心底闪过几个念头 南雪想做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和她一起么,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年纪不大的那会儿,两人都没开窍,也是这样亲密的,睡觉都喜欢黏在一起。 可现在不同了。 她喜欢这样的亲密,又害怕这样的亲密。 有什么不好?南雪趴在那看她,眼睛微亮。 只有一张床,不是双人间,睡觉不太方便。 这房间是应冉的助手订下的,本就计划给舒予白一个人住,不曾想南雪也来了。 和她一块儿住,还是睡一张床上,实在是太过诱人,总得微微克制的,舒予白担心自己睡觉都束手束脚,睡的不安生。 没有不方便,不是大床么? 南雪趴在那儿晃了下,细白的腰肢一闪而过。 舒予白看她一眼,忍无可忍地把手伸到她背后,把衣服下摆往下拉,遮着。 南雪触电一样,蹭地直起腰。 大床,也不如单间睡着舒服呀。 舒予白认真地想了想。 这儿我都不熟,南雪瞧着她,轻声道:姐姐,我一个人不敢住。 不敢住?真的么。 舒予白瞧着她,这几天,她隐约能察觉到南雪的企图,她在试着接近,可这样接近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和自己在一起? 舒予白不敢相信。 她听说过许多和直女恋爱失败的例子,要么是中途被抛下,喜欢的人还是和自己分开了,选择结婚;要么就是在一起之后,才发觉还是不能接受女人,只能潦草分手。 她怕南雪也是那样的。 舒予白纠结着,她耐不住磨,性子一直是这样,温温吞吞的,不是特别有原则,不同意的事情,假如别人更有耐心,连着提三次,她也就同意了。 好。 舒予白把行李拉着,轻声说:走吧,房卡我已经拿了。 等等。 南雪站在前台,用日语跟前台小姐姐沟通了一会儿,又低头在一个本子上登记了什么,过了会儿,又一张房卡递给了她。 南雪细白手指夹着房卡,道:我又拿了一张,方便些。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 南雪站在她身边,没头没脑地开口,问:姐姐,尤馥也住这里? 嗯。她转头看南雪:怎么了? 舒予白身上有股清浅的暖香,似有若无的,南雪靠近,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南雪白皙指尖勾起她耳朵边上的长发,凑近,问:她要是想和你住一间,你会同意么? 不同意呀。 舒予白莫名地看着她,唇角弯了弯:你问这做什么? 为什么不同意? 南雪似乎高兴点儿了,追着问。 因为我和她都喜欢女人,需要避讳,一起住很不妥,你不一样。 话音刚落,南雪凝住,问:我不一样?她眼眸里的亮光倏地灭了,有几分暗淡,她轻声道:我不用避讳,是么? 舒予白没有看她的表情,顿了顿,说: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有什么好避讳的? 南雪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指尖,似乎生气了,很久没讲话,沉默着。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那你和你师姐,就有什么? 南雪问。 我和她 舒予白仓促地垂眸,一瞬间不知怎么解释。 南雪静静地看着舒予白的眼睛,道:你不要这样。 嗯? 舒予白看她一眼。 我会 南雪把脑袋垂下,乌发遮着脸,好一会儿没讲话。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她才小声地说:我会吃醋的。 舒予白凝住,心脏一阵狂跳,她看着南雪的背影,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却关了。 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是十三。 你去哪儿? 舒予白在门合上的一瞬问:还没到呢。 买吃的。 南雪没回头,细长的腿往前迈。 舒予白上楼,帮南雪把她的行李一起拖着。南雪怕她饿,说去给舒予白弄点吃的。电梯在酒店13楼停了,她就下去了。 过道昏暗,舒予白找到自己的房间,刷卡,推门进去。 房门合上。 舒予白把行李靠墙放,环顾一周。 卧室里有张大床,16楼的位置,窗帘半合着,从里往外看,望不见城市的喧闹街景,只有蓝天,显得深沉而干净,床头的小灯亮了一盏,周遭静谧。 舒予白半倚在床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林岚发了消息。 舒予白:在么? 她现在充满了困惑和迷茫。 南雪说喜欢她。 还抱她,吻她,说什么会吃醋。 片刻,林岚回复了一句在,舒予白垂眸,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跟她复述了一遍:前几天,两人一起在晚上骑单车出去电影,牵手,南雪把头靠在她肩上;南雪送了镯子,还刻了字; 还有主动的亲密,拥抱,吻她脸颊。 舒予白问:直女是不是也会这样? 分卷(44) 这些举动,很难让人不多想。 可是,之前南雪说了她是直的。 性取向改变起来没那么容易,就像她喜欢女孩子,叫她在一个月内就喜欢上男人是不可能的,那么,以此类推,南雪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变了性取向。 舒予白不敢试,也不敢再多想。 风险太大了。 理论上来讲,这些推断没什么问题。 可是南雪最近实在太不对劲了。 她变得不排斥和舒予白的身体接触,相反,似乎还很喜欢,偶尔会去抱她,亲吻一下她的脖颈,或者是脸颊。 直女也会这么干么? 舒予白有几分茫然。 又或许,正是因为心里没什么,才那样坦荡地拥抱吧? 林岚:你说,她从背后抱住你,还亲吻脖颈? 林岚:ohhhh! 舒予白:? 林岚发了一堆惊讶的表情包,一连串扔过来,好似天塌了一样。 舒予白:有什么问题么? 林岚: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南雪已经弯成这样了。 林岚:小白,你可以呀!人间扳手! 舒予白: 舒予白:直女不也会这样?似乎没什么。 林岚想了会儿,好像也有道理。她是个笔直笔直的姑娘,舒予白是弯的,那直女和弯掉的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呢? 很简单,一个喜欢帅哥,一个喜欢美女。 南雪有喜欢的男生么? 没有吧。 何况,林岚私下里觉得南雪看舒予白的眼神,很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那大概就是:她看舒予白的眼神,偶尔是躲闪的,就好似她自己在路上看见好看的小哥哥一样,想看,又害羞。 这么一类比,林岚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南雪会不会本来就不直啊? 更何况,她和舒予白关系也好,但她和她顶多挽着手逛街,不存在从后背拥抱,还亲一下舒予白的脖颈,或是脸颊那不可能! 林岚:有一说一,我觉得南雪是弯的。 林岚:你看我什么时候主动亲过你?没有吧,因为真的从来没那想法! 是么? 舒予白想了想,回复:她和你不一样。 林岚:? 舒予白:她比较粘人。所以抱一下,亲一下,可能对她来说很正常,心里没什么杂念,所以敢这么干。 发完这句话,她脑子乱乱的,好似被扯进一个古怪的逻辑链里:南雪不亲她她是直的。 南雪亲她她还是直的,因为心里坦荡,没什么别的杂念。 林岚: 林岚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而后道:你俩的事情,自己操心吧,反着我说了你也不信。 林岚:话我放这儿了。 林岚:南雪弯的。 林岚:你要不信,干脆跟她约着开间房,doi。 舒予白心口一跳,脸颊发烫,下一秒,门口传来咔哒的声音,房门被推开了。 她下意识关了屏幕,把手机倒扣在床上。 窗玻璃洒下一点光,落在南雪身上,冷白,微寒的。 南雪手上托着一个白瓷盘,小心地往前走,到了门口轻轻转身,笔直的长腿伸过去合上门,脚踝露了一点儿。 她抬眸,看着舒予白,又注意到那倒扣着被她堪堪藏起来的手机,微微蹙眉。 姐姐,你刚刚在和谁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622:21:50~2021030722:1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7426874、日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10个;49116609、h2个;斯恬的时懿、46661558、洛天依~、微诺,、nube、往事随风、零下cc、46210931、iiiiiii、今天我又弯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无语30瓶;阿溃、浅笑风吟20瓶;平漫、nube、4621093110瓶;芽衣、红科5瓶;五山的鸡排好好吃2瓶;家有鬼妻、iiiiiii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 南雪走过去,似乎想把她的手机打开,看个究竟,可走到床边儿,又忍住了。 我和一个朋友。 舒予白想了想,含糊地解释。 朋友? 南雪半信半疑,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慌乱。 如果只是和普通朋友聊天,为什么要心慌?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信息么? 哪个朋友? 南雪问。 林岚。 舒予白老老实实地交代。 林岚南雪忽然想起来什么,脸颊微热,指尖轻轻蜷缩起来。 她之前和林岚说过,说她喜欢舒予白,还想追她。 真羞耻。 有些话,说了一遍,再说第二遍就变的很困难比如她现在就不能理解,当初怎么头脑发热,就和林岚讲了那些话的。 刚刚舒予白在和她聊天? 她会不会全告诉舒予白了呢? 那太尴尬了。 先吃点。 南雪雪白脸颊微红,走到窗边,轻声道。 一瞬间,她不知怎么面对了。 瓷盘上一块煎的牛排,浇了些黑椒汁上去,南雪端着它,轻轻放在窗边的小圆桌上。这儿灯光暗,她又起身,把窗帘拉开,外头寒峭苍白的城市街景映入眼帘。 在哪弄的。 舒予白从床上起来,乌发散在细腰上,手机又叮了几下,她没看林岚又给她发了什么,把它塞进了枕头底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去。 13楼。 南雪在她对面坐下,观察她的表情,猜,也不知刚刚林岚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她微微羞赧,试图转移注意力,轻声道:姐姐,好吃么? 这儿主打的是海鲜,但南雪知道舒予白不吃生的,那些生鱼片根本吃不下,看了看,也没什么能吃的菜品,都不太合口。 舒予白捏起刀子,缓慢切割,叉子戳起一块儿喂入口中,似乎是刚煎好的,外头焦,还烫着,里头肉质很嫩,合着黑椒的味儿蛮好吃。 好吃。谢谢。 她瞧着南雪,银亮的叉子叉起一块儿肉,眼底含着宠溺,喂在她唇边儿:你也来点。 南雪红唇轻启,咬下一口。 她低头,乌黑发丝间,红唇微微有透亮的水光。 女孩儿满足地笑了。 . 飞机到的时候是中午,人本就疲乏不堪了,不怎么想动。舒予白和南雪在房里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补足了精神气儿,一口气睡到了下午。 酒店的床软软的,南雪在枕间动了动,醒来。 昏黄的幕布,暖色调的光。 她睡觉不安生,总喜欢抱着什么。这儿就一床被子,南雪整个人都蜷缩去舒予白那儿,细白的长腿勾着她的腰,脑袋缩进她肩窝里,闻着女人的香。 抬眸间,南雪微怔。 舒予白皮肤白而滑,红唇的形状很优美,微湿的,有暖暖的气息扑来。 她还未苏醒。 纤长优雅的睫毛轻轻合着,睡的熟。 身体泛起热度。 很热。 南雪小心地凑近,一寸寸接近,心跳好似急促的鼓点,一下下撞着耳膜。 想吻她,还想干点什么别的。 唇瓣轻轻碰了下,很软,触感奇妙的不可思议,南雪轻轻伸出舌尖,往里,只是一刹,女人濡湿的甜香,瞬间浓郁。 嗯 舒予白迷迷糊糊地发出鼻音。 南雪身体一颤。 她睁开眼睛,看见南雪,脑中空白了片刻,问:这是哪儿? 她们怎么离得这么近。 在做梦么。 南雪仓促地微喘,小巧的红唇上有可疑的水痕。 雪白的耳根泛起滚烫的绯色,浓密的睫毛扑闪,单薄而冷淡的眼皮低垂。 几分无辜,几分不安。 舒予白指尖轻轻触过她脸颊。 微凉的指尖,好似在抚弄细腻的丝绸,生怕勾了丝一般。 好烫。 舒予白呢喃似的问:该不会发烧了吧? 没。 南雪缓了缓,喘息微微平复,她掀开被子的一角,起身,白皙的足尖去够着拖鞋,往洗手间的位置走。 冷水开到最大,她冲了一下脸,把那热度浇灭,随后,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真是太可耻了。 她刚刚,差点做出趁人之危的事儿。 以后不可以了。 南雪暗自命令自己。 她把那点儿罪恶感压下去,这才往外走。 外头,舒予白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镜子前,捏着木梳梳理长发。 去吃饭么? 舒予白回头看她。 外出又没什么事儿,就是这样,住在酒店里睡觉,睡醒了吃东西,吃完了继续睡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比赛。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餐厅在十三楼,缓慢旋转,里头是圆形的空间,落地的玻璃窗一格一格倒影着外头伫立的高楼,丛林一般,深蓝的天空有几分凉意。 舒予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小圆桌,四把椅子,从这儿往下看,华灯初上,夜景璀璨。 南雪坐在她身边。 晚六点。 这会儿人不多,却也不少,座位上几乎满了,只空出几个。室内很暖,舒予白不由得脱下厚厚的外套搭在椅靠上,缓了口气。 两人在吧台上拿了几样吃的,坐在那儿,细嚼慢咽。有流动的音乐声,好似流水,缓缓的。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光芒映过来,女人面容模糊,只剩一个轮廓,长发披肩,细腰,身影勾勒的柔美温暖。 远处,尤馥刚出电梯,远远的瞧见了她。 还有身边寸步不离的南雪。 尤馥笑了下,也不避讳,丝毫不介意地走过去,跟两人打招呼。 巧啊。 她把包放在舒予白对面那椅子上。 意思是,准备坐这儿了。 南雪抬眸,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 尤馥看着她,唇角扯了扯。 小孩儿。 啧。 不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吧? 她小指勾起耳边的卷发,银色耳坠轻轻晃,她往吧台那儿走,弄了一盘烤肉,接着,嫌不够。 靠中间的位置,有冰块冰镇的洋酒。 像是想到什么,尤馥忽然笑了。 喝酒么? 她问舒予白。 我不喝。舒予白摇摇头,轻声嘱咐:师姐也别喝了,明天比赛呢。 怕什么。 尤馥漫不经心地笑了: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我酒量好着呢。 尤馥转身,过了会儿,她手上拎着那瓶红酒,咔哒一下,放在桌上,又从一边儿的吧台上取下两只透明高脚杯。一边儿的服务生帮她开了酒瓶子上的木塞,往那两只杯子里倒,澄澈的酒红色液体不一会儿就满了。 圆形半包起来的桌上,尤馥恰巧在南雪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又别过。 尤馥气质成熟些,微卷的发梢勾着白皙锁骨,在那儿打卷,她穿一身灰色小香风的女士西装,浅格子裙,厚呢外套,里头是件贴合身体的黑色打底。 南雪细白指尖捏着金色的小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红茶,抬眸看她一眼。 会喝酒么。 尤馥问她。 细长的指尖端着那高脚杯,晃了晃。 南雪扫她一眼。 她捧着白瓷杯子里的茶,喝了口,只犹豫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表情有些冷淡,光滑白皙的手伸过去,细白手指落落大方地接过那杯酒:会。 你会? 舒予白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可别了,你啤酒都不喝。 南雪安静了会儿,解释:我会喝的。 她这么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端起那酒杯,啜了一口。 红酒沾湿了润泽的唇,有点微熏的水光,她轻轻一抿,舌尖轻轻舔过。 眼神仍旧清冽。 哈哈。 尤馥笑了两声,她酒杯里的已经喝完了,女人靠在椅子上,散漫的,却有种独特的风情。 南雪余光观察舒予白。 舒予白果然又在看她了,看的眼睛都没离开,目光含着点儿独特的意味,像欣赏,像一瞬间被吸引力似的。 她微微仰头,乌发垂落,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微凸的线轻轻滑动,那杯酒剩下的一口,就这么一饮而尽。 咔哒一下。 高脚杯被放在桌上。 再来点儿? 尤馥站起身,想给她倒酒。 别喝了。 舒予白说,眼睛却看着尤馥。 尤馥知道她什么意思,索性放下酒瓶,不再逗南雪了。 一顿简单的晚餐结束。 . 冬天的夜晚,在这岛国之上更加寒冷,打开窗玻璃,夜空里冰凉的风吹进来,夹带着一片小雪。 南雪让风吹进房间,里头太过温暖了,她有些晕,不知身在何处,吹了会儿冷风,又把身子探出窗外,仰头,看了看飘着雪的夜空。 夜景很美。 脸颊上微微的冰凉,一点一点的,落下,很快融化。 车辆驶过的声音,寒冷干燥,好似从遥远的山巅传来的风声。 舒予白在浴室洗漱。 有哗哗的水流声。 接着水流停了。 她关了浴室的灯,走出门,轻手轻脚的,足背上满是湿漉漉的水,从小腿往下,淌了一地。这会儿,南雪听见声响,转过头,舒予白正裹着雪白的浴巾从朦胧的灯光里走来,柔软的身体,像沾了水珠的洁净花瓣。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仍旧清冽,可看向她的一瞬间,屋里的灯火照耀而去,好似冰雪融化了一般,亮亮的,湿漉漉的。 分卷(45) 南雪浓密的睫毛微闪。 雪白的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绯色。 舒予白看见那儿窗户大开着,南雪站在窗边儿,黑洞洞的窗口,她穿的单薄,好似风轻轻一刮就要吹走。 她心里一惊,道:过来。窗户关上。 南雪很听话地关了窗。 顺手还拉了窗帘。 她走过去,轻轻牵起舒予白的手,凑近,在她耳边呢喃似的说:姐姐,睡觉。 凑近的一瞬,微醺的浅香扑面而来。 她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722:17:33~2021030900:0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蕾羽、往事随风、leslie爱看小说、47426874、小羊不是3岁、50375492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7个;木木yxw、feelit、向南鸭、小屁草莓、神奈川、叶一、江水戏鱼szd、35442089、猛1压躺0、、稀饭煮小贝、50672896、维他柠檬茶丶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曾可妮的年下攻、jessie20瓶;成全15瓶;45863868、2579和ydt10瓶;uuu、芽衣、九爷、微诺,、□□dd□□dd66995瓶;474268744瓶;啾啾啾、喵先森、维他柠檬茶丶、许佳琪的宝贝老婆3瓶;左巴2瓶;北冥有鱼、49440789、43901141、无、喻言世界第一老公、爱吃泡面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 头晕么?那红酒度数蛮高的。 舒予白关切地瞧着她,问:要不要来点儿醒酒的? 有点晕。 南雪轻轻蹙眉。 我去楼下买醒酒药。 舒予白转身,想走。 别。 南雪抱着她:不想吃药。 唔别那么近。 舒予白轻轻地推了下她。 女孩儿真醉了,贴着她,挨得很近,她一只手牵着舒予白,一只手勾着她纤白的脖颈儿,凑近了在她耳边说话,乌黑冰凉的发梢儿垂落。 轻盈的呼吸像低喘。 有浅浅的香气。 她雪白的脸颊上有很分明的绯色,眼神朦胧了些,含着雾气。 睡觉了。 女孩儿又拉拉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样近的距离呵气。 声音很暧昧。 舒予白耳朵渐渐泛起绯色,有轻微的热意。 你还没洗漱呢。 舒予白微冷的指尖揉了揉耳垂,把那热度降下来,她轻轻笑了,拉着南雪往浴室的方向走,柔声道:喝醉了也不可以直接睡呀。 不洗了。 南雪摇摇头,轻轻地说:睡觉。 不可以。 困姐姐,睡觉。 她脑子里好像就剩下一个词:睡觉。 一直不停地说。 舒予白忍俊不禁,假如南雪明天酒醒了,想起自己晚上这样,不知会不会觉得羞,觉得不好意思。 话语里虽不情不愿,可她却跟着舒予白往浴室里走,行动上一点儿也不反抗。 很听话。 舒予白牵着她往哪儿走,她就往哪走。 南雪喝醉了很乖,很安静,舒予白牵着她进去,玻璃木格子门推开,密闭的浴室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很暖,很潮湿,冰凉的镜面上模糊不清,照出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舒予白细白手指抽出一张纸巾,在镜子上轻轻擦拭,南雪靠在门前看她背影。女人纤细柔软的腰,乌软的长发披垂着,在那儿晃啊晃的。 镜面重新清晰了。 舒予白走过去,捏起毛巾的一角,在热水里浸湿了,叫她:来。 南雪走过去。 自己洗一下。 舒予白把毛巾递给她。 这毛巾是块方帕子,浅浅的鹅黄色,暖色调,上头印了一只小熊还是舒予白给她买来的。 姐姐,你帮我。 南雪指着自己的脸颊:我好晕,都看不清镜子了。 这是要她帮忙洗脸? 舒予白站在那儿看着她笑,红唇弯起,眼眸里微暖,并不反抗,她无奈地笑一笑,支在带木纹的洗漱台上,一头乌发垂落,轻声说:过来吧。 南雪于是走过来。 安安静静的。 舒予白把那小帕子浸湿了,叫她低头,在那柔软的皮肤上轻轻擦拭而过,南雪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卷翘,轻轻颤抖。 她的皮肤很细腻,花瓣儿一样,灯光下浅浅一层绒毛。 洁白干净的。 沾湿了水珠,有如冷玉的质感。 疼么? 舒予白不知自己力度控制的怎么样。 不疼。 南雪睁开眼睛,她睫毛上湿漉漉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干净,却又含了点水晕,在一种半醉半醒的状态里说:姐姐,继续。 她又闭上眼睛,小巧的红唇轻轻弯起。 舒予白一面轻轻用湿毛巾给她擦脸,一面注视着南雪,眼底含笑,好似在说,那好吧,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种很宠溺的眼神。 南雪悄悄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 很满足似的。 给她洗完脸,舒予白从一边的漱口杯里拿起牙膏牙刷,又帮她把牙膏挤好,这才递给她:刷牙自己来,好么? 南雪点点头。 她接过牙刷,捏起漱口杯,站在镜子前刷牙。 这时候又看得清了? 舒予白失笑,微微放松,在水池边挨着她,把她的洗脸毛巾洗了洗,拧干,走出去推开落地玻璃窗,晾在酒店外头的露台上。 外头冷,她穿了件毛绒的交领浴衣,锁骨湿漉漉的,那透着风,站了一会儿就进来了。 浴室,南雪还在洗漱。 舒予白靠在窗边眺望着夜景,放松了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群聊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好友列表里,有个人的头像那儿一个小红点。 许多未读消息。 都来自同一人。 林岚:嘿,在不在不? 林岚:你按着我说的来了不? 林岚:跟她直接滚床单试试,你要不好意思说,我帮你啊。 林岚:哎,我真是操碎了心。 舒予白指尖轻颤,她把被夜风拂乱的长发撩到耳后,微微脸热,想了想,这才谨慎地回复:不用了。 谢谢。 我在帮她洗脸,她喝醉了,待会儿聊。 林岚一惊,立马回复她了: 喝醉了? 多好的机会!赶紧上啊! 上啊 舒予白看着最后两个字,忍不住笑了,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她也不是那种人。 过了会儿,林岚又给她发: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酒后吐真言,你可以问她一些问题,试探一下呀。 赶紧赶紧。多好的机会。 舒予白微怔。 这倒是,她怎么就没想过? 那边儿,南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姐姐。 南雪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仍有些迷糊似的,干净清透的眸子里含着水雾,朦朦胧胧地看着她。她扶着浴室的门边儿,细白手指淌着水。 嗯? 舒予白转眸看她。 帮我。 南雪在那儿说:有点不舒服。 舒予白蹙眉,疾步走去,问:怎么了?是想吐? 南雪本就滴酒不沾,之前跟她父亲参加宴会饭局都不喝,这会儿喝了整整一杯洋酒,感觉不舒服,实在是意料之中。 不是。 南雪摇摇头,道:身上不舒服。热。 南雪细白指尖勾着自己外衣的扣子,解开,屋里暖热,她那件厚羽绒早已脱了,里头就一件单薄的浅蓝色针织外套,她白皙指尖很灵巧,扣子一枚一枚崩离。 做什么? 舒予白微微睁大眼睛,心跳快了,看着女孩儿手上的动作。 南雪深吸清瘦匀称,腰很细,那件蓝色外套里,只有一件打底的小吊带。 她偏瘦,身材有种天然的禁欲感。 透白的锁骨微微凸出,薄薄的布料软而有坠感,胸口柔软的沟壑浅浅的,被光晕勾勒。 南雪抬眸,去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来。 我们一起洗。 乌黑的眸子闪过微亮的光,垂眸,却有几分羞赧,她勾着舒予白的小指,语气轻轻的。 腰间传来微冷的触感,南雪凑近了,指尖轻缓地抚在她腰上,掀起了衣摆的一角,钻进去。 指尖的触感微冷,南雪微微低头,下颌抵在她肩上,轻盈的呼吸微灼,有些不稳。 嗯你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女孩儿离得这么近,穿的又单薄,贴过来的一瞬间什么都感觉的出来。舒予白心尖儿一颤,没能忍住,轻轻环了过去,掌心贴着她细韧的腰,紧了紧,轻轻抚弄。 往上攀。 光洁的肩头,触感微凉,舒予白贴着那儿一片光滑的脊背,触到她后肩的微凸的骨。 瓷器一般。 南雪静静看她一眼,脸颊泛起红晕,身体发烫,她小指勾着那吊带的下摆,想往上掀起。 舒予白呼吸慢了半拍,微微停滞,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生出了许多不可名状的渴望,心脏一紧,下一秒,她又别过眼睛。 眼前的女孩儿仍旧往上掀起衣摆。 可她是醉的。 那一瞬间,舒予白浑身一凛,她下意识拉住南雪的手,道:等等。 南雪不解地看她。 舒予白转身,走出淋浴间,合上了推拉门。 作者有话要说:12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30900:08:03~2021030921:3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向南鸭、猛1压躺0、蕾羽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醒时捕光2个;llover、属于吴宣仪、篠诗子、斯恬的时懿、五折的绯闻女友冷熙、奈良的鹿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柃尘20瓶;余生太阳、suit、拾贰、橘味鸡翅5瓶;白菜炖萝卜4瓶;步流浪、小勤快喜欢大迷糊3瓶;一顿想吃八个饼2瓶;49000874、喻言世界第一老公、大虞海棠奥利给、霙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 哗 推拉门被重新推开。 不一起么? 南雪在门边儿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点光芒,还想邀请她一块儿。 不可以一起洗。 舒予白坐在床边,别过头。 脸颊浮起来一片热意,她低头,冰凉乌黑的长发挡着那不正常的红晕,轻声道:都这么大了,一起洗澡? 南雪醉了。 据说醉酒的人记忆会混乱,或许,她是在模模糊糊中回忆起来小时候的时光也说不准。 那时候,舒予白自己也没多大,却喜欢照顾人,最喜欢捏着帕子给她洗脸,帮她扎头发。 偶尔两人玩高兴了,也会在对方家的浴缸里一起洗澡。 所以,醉酒后,南雪让她帮忙洗脸。 还理所应当地想要一起洗澡。 可小时候和现在能一样么? 舒予白说服自己稳住,不可以和醉鬼一般计较,一时冲动了,第二天怎么收场?她说:你自己来,我早就已经洗完了。 她发梢儿湿漉漉的,人穿着雪白的浴衣坐在床边儿,细白的脚踝上还有未干的水痕,有浅浅的香气,的的确确是已经洗过了。 南雪看了她一会儿,说:好吧。 她合上门,淋浴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有浅淡的沐浴乳的味儿,随着暖热的气流轻轻散开,浮动在空气里。 夜晚,窗棂倒映着一片浓浓夜色,透明的玻璃里,闪过自己撑头在床边的像,虚虚地浮在夜空里,半透明的。舒予白坐在那儿,听着耳边的水流声,朦朦胧胧的暗流恍若勾勒了一个美好的少女般的轮廓。 啊! 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呼。 闷闷地撞到什么地方的声音,哗啦啦的东西往下掉、撞在地面的声音。 水声停下。 一个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姐姐,我摔了。 浴室里,她撞翻了放在玻璃台上的小托盘,小瓶子装的沐浴乳洗发水散落一地,南雪坐在地面上,揉着膝盖。 地上一堆泡沫,很滑,她努力攀着玻璃门上的扶手站起身。 舒予白站在门前,有些急,想推门,可脑补了一下浴室里的场景,有些脸热,只好不进来,关切地问:摔哪儿了? 腿。膝盖疼。 里头的声音说,声音仍旧轻轻的。 你等等。 舒予白在外头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又提上包,南雪在里头,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接着是一片安静。 只有风声,风从窗缝儿往里刮。 呜咽声。 她去哪儿了? . 舒予白在电梯里等着,电梯下了一楼,她走出大堂,夜霭里,冷空气不断往里灌。 她裹紧了大衣,酒店对面的街角,有家药店,她微微踟蹰,走进去,在白炽灯下转悠了一圈儿,对着那些看不懂的语言发懵。 其中一盒,看上面绘的图标有些像治跌打损伤的,玻璃小瓶子,是活络油么? 把药盒反过来一看,背面还有英文的翻译,舒予白捏着看了会儿,确认了,才拿过去买单。 买单时,余光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也拿着一盒药在那儿排队,女人扎着一个马尾,戴了口罩,露出一双眼睛,时不时轻咳。 舒予白看了一会,心神一凛。 又碰见一个熟人。 说她是熟人,却不是关系好的熟; 分卷(46) 从前,这人很喜欢和她作对,似乎看她很不顺眼,但舒予白性格温和,不爱惹事儿,看出来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后,一直避着她。 现在来这儿,也是比赛的吧? 那人正低头看药盒上的图标,没注意她。 舒予白匆匆结账,想早些走,可药店的柜台小姐姐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懂日语,只好用英文问了句:excu色me? 她开口的一刹那,柜台的女孩和后面排队的那位,同时看着她。 先开口的是后面那人。 舒予白? 她问:你不是手废了么,怎么还来比赛? 这人叫贝珍,性格是舒予白永远不能理解的那类,很要强,喜欢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爱玩弄权势,拉帮结派的。 她一开口就蛮不客气,舒予白却不想挑刺儿,解释:手好些了,所以又来了。 刚刚看见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她问。 打招呼?舒予白只想赶紧走。 贝珍性格就是这样,很难接受别人没把她放眼里,要强好胜,从前就盛气凌人的,仗着自己家底不错模样也不错,张扬的很。 嗯 舒予白想说着什么,柜台的小姐姐听她们对话,看出来她不是本国人,这才对着她用英文又报了一遍儿账单。 舒予白听明白了,低头去包里找,身后的贝珍声音带着点儿轻蔑:你连这点儿日语都不会,来之前没学一下的? 舒予白: 她把兑换的日元递过去,转身,冲她客客气气地道:我还有事儿,空了再聊。 说完就走了。 干净利落的,和以前一样,喜欢完完全全地忽视她的存在。 贝珍站在她身后,瞪她。 . 冬天,出门一趟就冷的发抖,这儿又冷又湿,更叫人受不了。舒予白进了酒店,不停搓手,她捏出房卡开门,滴的一声,开了。 里头光线昏暗,只亮了床边两盏壁灯,朦胧的光,泛着旧。南雪窝在沙发里,身上轻轻拢了件雪白的睡袍,跟她身上那件同款,穿着却偏短。 电视开着,厅里一明一暗的,声音却不大,里头的人在说什么听也听不明白。 姐姐? 南雪坐在软软的沙发里,转头看她。 窗开了条缝,风合着屋里那股子暖湿的气流灌入眼里,软软的,舒予白一瞬就不冷了,还微微的热了起来。 南雪只披了件浴衣,松松地合着,发尾乌黑湿亮,冰凉剔透的水珠一滴,两滴坠落,在皮肤上爬出一道透明的湿痕。 浴衣的衣摆到了大腿的位置,她皮肤白嫩,腿上光洁漂亮,光滑流畅的线条一直往下,好似一笔划出的线条,脚踝细.白.精致,脚丫上干干净净的,淌着未干的水。 还疼么? 舒予白走过去扫了眼,问:怎么还看电视呢,看的什么? 电视里,一个女演员的裸背露了出来,跟另一个人在那儿滚来滚去,舒予白: 舒予白不知电视里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索性不看,低头,看着她的膝盖,摔了没多久,那儿已经浮现了一块淤青,颜色乌乌的发紫。 是这儿了? 舒予白把活络油捏起,撕开包装上的塑封,拆开盒子,从里头拿着那小玻璃瓶,拧开黑色的小盖子,倒了一点儿在掌心。 微辣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总爱照顾人的毛病又犯了,她轻轻摁在南雪膝盖那儿,一面轻轻揉捏,一面问:这样舒服么?会不会太重了,疼不疼? 南雪垂眸,摇摇头。 房间里暖而热,舒予白半跪着,有些累,身上一层湿汗,又起身,坐在南雪身边,轻轻托了下她白嫩的小腿,说:抬起来,放我这儿。 南雪瞧着她,乖巧地把腿抬起来,轻轻地搁在舒予白大腿上。 她低头,给她捏着腿。 女孩儿喉咙滑过低低的喘。 舒予白抬眸:疼? 没。 那一瞬间,光线照亮了她的眼睛,舒予白和她对视的一刹,心跳猛地快了。 她低头,雪白耳根泛起不正常的红。 刚刚微妙的对视,她注意到了不该注意的细节。 南雪就披了这么一件单薄的浴衣,里头什么也没穿,风一吹,轮廓就显露了出来。 舒予白怀疑她内裤也没穿。 真空的? 这个想法叫她脸颊很快烫起来。 涂抹药油的指尖有些不稳。 单薄的布料下,那柔软的躯体散着温热和潮湿的水汽,玲珑有致的。 这过分了。 不过,倒也正常。 喝醉了,走路都不稳,哪里记得穿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她倒是轻松,舒予白却难熬了。 舒予白努力屏蔽不断闪现的杂念,轻轻帮她揉腿,活络油的辛辣味儿很冲,在室内散开。又揉了会儿,舒予白下意识去看电视,好在方才的镜头已经结束了,是个正常的情节。 姐姐,可以了。 南雪轻声说。 还有哪儿疼? 舒予白瞧着她,手上仍轻缓地揉着。 这儿。 南雪指着自己的大腿,还有臀部的位置:直接摔在地上,磕到了。 舒予白: 这就不揉了,再这么下去,她怕她实在忍不住。 睡吧。 舒予白看她一眼:明天还要比赛,已经十点了呢。 可以睡觉了? 南雪勾一勾她的小指,这会儿听话了,很快地爬到床上,掀开柔软的纯白的被角钻进去。 来,姐姐。 南雪拍一拍旁边的位置。 她肩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在被窝里,半支起身子,看着舒予白关了电视,拉上窗帘,爬到床上来。身体带着暖湿的潮气,她轻轻动了下。 被子里很温暖,有女孩儿身上的浅香。 睡了。 舒予白钻进被子,把棉被边儿上塞好,一头乌发散开在枕头间。 她关了灯,闭上眼睛。 周遭一片漆黑,远处的灯火透过窗棂,薄薄的布帘子,照过来,舒予白感觉身边女孩儿不安生,没睡,在被子里小兔子一样地轻轻乱动。 睡 舒予白的话卡在喉咙里。 耳垂那儿微微一酥,电流似的,半边儿身子都酥软了一片,女孩儿俯身凑近,吻她耳朵,轻声呢喃似的说:好烫啊。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作者菌围脖是caaaaaaat喵(7个a),莫得群感谢在2021030921:35:06~2021031000:0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满枝桠。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7289612个;零下cc11个;稀饭煮小贝、她的大菠菜、453085582个;喻言的宝贝、蓝天下的包包、啵^o^/、以牧.、约吗约吗、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满枝桠。、47426874、叶一、摸talo、42444666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尔本晴26瓶;若爱重伤20瓶;奥利奥不要利15瓶;三岁、以牧.、小勤快喜欢大迷糊10瓶;熬夜对身体不好8瓶;斯恬的时懿、expo.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 她支起身子,没睡,低头,去吻舒予白的额头,接着是眉心,锁骨,一路往下,轻轻的吻落下,羽毛一般挠着心。 吻在胸口停下。 女孩儿脑袋埋在那柔软上,不动了。 夜晚,窗棂外的一点儿光芒透进来,柔,冰凉,照亮了女孩儿白皙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卷翘,好似盛了月光。 南雪。 舒予白叫她一声。 没有回应,呼吸匀称绵长。 她睡着了? 舒予白没动,她在安静的夜晚里低头,怔了会儿,微冷的指尖触上她裸露的肩,很滑,有几分凉意。 她把南雪肩上搭着的一点被子拉高了,盖严实,悄悄地环着她,闭上眼睛。 胸口那儿的重量,不算沉。 南雪的胳膊勾着舒予白的腰,挨得很近。 舒予白是个微微侧躺的姿势,胸口皮肤轻轻起伏,女孩儿的呼吸,温热动人,一下一下散开,带着点儿微暖的湿气。 她心跳瞬间变的无法自控。 南雪却轻轻推她,似乎喘不过气来,又往上钻了些,蹙眉,透透气,翻了个身,继续睡。 乌黑的发丝沾湿了细汗,贴着雪白的脸颊。 夜晚,周遭静悄悄的,窗外的天边有一丝白痕,夜空却是漆黑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未灭,这是座不夜之城。屋里的人却渐渐陷入睡眠。 . 第二日。 南雪睡的沉,醉酒,不容易醒。 舒予白自顾自地起身,洗漱穿戴好,出了门。 比赛在一家私人办的书院里举行。 书院蛮大,一进门,高高的木台上悬挂了一张日本画,画下,一个细口高瓷瓶里斜斜插了几支梅,褐色枯萎的莲蓬,还有干茅草一类的。 大堂的玻璃门上悬挂着竹帘,外头种了一排细细的竹子,掩映着画室里的情况。 舒予白走进去,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矮矮的方形木几,木地板很暖,进了屋就得脱鞋。 这一组,一共约三十来人,舒予白在门口脱了鞋,一边儿的工作人员帮她纳入柜子里,又把她的包手机也取走,锁进小柜子里。 尤馥在另外一组,跟她不在同一个画室,反倒师兄她一块儿。 紧张么? 师兄看她一眼。 舒予白摇摇头,又点点头:开始没什么,现在好像有点紧张了,师兄你呢? 师兄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边,贝珍走了过来,看见舒予白也在那儿站着,表情有几分冷淡不耐。 你几号啊? 贝珍问:我也在这间。 舒予白把工作人员发的小牌子捏起来看,12号。 她翻过来,给贝珍看,又收回,重新挂在自己脖子上:你呢,几号? 7号。 贝珍给她看自己的牌子。 还好,看号码离得不近。 舒予白尽量避着她。 从前,她们两个的画风很相似,偏淡雅复古,擅长细致的描绘,用色很淡,带着点半透明,好似瓷器上绘出的淡淡彩绘。 因此,常有人拿来比较。 比较出了个什么结果? 有爱吹捧的,说贝珍好; 也有的人老实实地说舒予白画的更好,跟靠父母送钱塞进来的关系户不在一个层次上。 贝珍本人却相信了那些吹捧,深信不疑。 可每每参加大型展览,入展获奖的总是舒予白。 似乎一到权威评审那儿,贝珍的画就总是入不了评委的眼。 这么一来,贝珍看她格外不顺眼了。 工作人员示意她们进去,几人挨个儿找到自己的座位,坐进去,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舒予白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二列,第二排。 她盘腿坐下,余光却瞥见坐在自己旁边的贝珍这儿一列坐五个人,按照那排位,她的的确确恰巧坐在自己旁边。 心底轻叹,她收回视线。 还有一分钟开始。 你手怎么样了啊? 贝珍托腮看着她,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讥讽:能拿得动笔么? 已经快好了。 舒予白低头,整理着一边儿的画笔、颜料,一面构思着一会儿的画。 这儿的纸都是同样大小。 因此,只能画小幅的,尺寸大的画不行。 贝珍嘁了一声,坐直了。 自打舒予白因为手部疼痛在各大展览上销声匿迹后,她就压根儿没把这人放眼里了。 长期没有作品,再好的画家,都已经废了。 何况舒予白才初出茅庐呢。 外头来了个白发的中年人,他站在台上,看一眼手表,时间到了。他打开投影,白色的荧幕上有一行日文小诗,旁边配了英文。 雪田舍女 雪の朝二の字二の字の下駄のあと 翻译成中文,大致是: 昨夜雪纷纷, 清晨一溜二字印, 何人落屐痕? 舒予白垂眸,红唇轻轻弯了弯,这首诗的意境,汉语的古诗很像。 台上中年人低头,念着规则注意事项,舒予白一面听,一面俯身,从地面上取来需要用到的画材工具。 纸张可以自取。 笔颜料都是统一的。 她先用铅笔打了一个大致的草稿,从一边拿起自己需要的画材。 笔尖沾了淡墨,画纸上,山峦是水色的,一晕而去,从浓到淡,山下有小亭子,一个穿着轻纱的侍女站在路上,身边是绽放的梅花儿,树干上,点染皴擦的白雪,一团一团。 侍女的衣摆扬起,木屐踩着薄薄一层碎雪。 正眺望远方,神色哀愁。 比赛上画的东西,其实很少能有什么创新,短时间,考的就是画家的底子,底子什么样,画出来的就是什么样,不存在侥幸获奖的可能。 舒予白画惯了仕女图。 一看这诗,便提笔画了这张画儿。 她画完,看一眼贝珍 居然和她撞上了。 感觉有些微妙。 她画的也是类似的仕女图,只是取景不同,她的是庭院里的侍女,枯萎的梧桐、月影重重,有股子深院锁清秋的味道。 贝珍意境抓的不错,可她底子是真不好,估计当年备考的时候爱偷懒,基本功不喜欢练。她有人保着,画成什么样都没事儿,玩似的,该念哪的美院就念哪儿的美院。 包括后来办私人展览,都是父母帮扶着。 贝珍余光悄悄扫了眼她的画,有几分意外: 分卷(47) 居然还不错? 好像还不止不错,简直是她努力压下心头酸溜溜的想法。 舒予白画好后,就干净利落地站起身,交上了自己的画稿,成了第一个走出去的参赛者 她画的轻松,本也没想怎么样,无非来见见世面。 走的时候,许多抠着脑袋的人抬头,充满敬意地对她行注目礼。舒予白脚步微顿,余光瞥见目瞪口呆的师兄,那人趴在那儿,才画了一张画的一个角。 舒予白笑笑,没说什么,走了。 . 比赛从上午九点开始,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同,舒予白画完时,恰巧中午。 她进了酒店,上楼,用门卡滴开房间的门,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接着洗漱台那儿一个声音:姐姐? 南雪捧着毛巾出来,刚刚洗完脸,用湿漉漉的小帕子擦净脸上的水。 正中午,万籁俱寂,里头就她们两个人,对视一眼,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不约而同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舒予白心里想,她还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吗? 她悄悄看着南雪的表情,乌黑的眸子依旧淡漠,耳垂却微微红热。 昨晚 某个人对着她又亲又抱,还盛情邀请她一块儿鸳鸯浴,卯足了劲儿勾引,好不容易上床睡觉了,仍旧不安分,到处碰。 南雪清瘦的身影半倚在门前,单薄的眼皮垂落,不安地眨动。 她外头仍旧只披了一件宽松的浴衣,人瞧着有几分单薄,笔直的长腿光滑漂亮,膝盖那儿一点青,昨晚磕的,还有浅浅的药味儿。 南雪红唇无声开合,不知说什么,紧张地攥起指尖,她低头,回避对视,瘦白的锁骨那儿搭着乌黑湿亮的发丝儿。 舒予白一看她紧张的模样,自己反倒不紧张了。 她把包放在沙发上,坐下,瞧着那人,说:过来。 南雪看她一眼,轻咳一下。 姐姐,怎么了? 没怎么。 舒予白瞧着她,红唇弯了弯。 她放松地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支着下颌,偏头瞧着南雪。 女人一头乌发垂落纤柔的腰间,只穿一件浅v领的毛衫,胸口锁骨和一片柔软的白散着暖热的气息。 南雪雪白的脸颊泛着微热的红。 她一步一步,慢慢挪过来。 舒予白慢条斯理地问:你还记得,你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000:06:21~2021031022: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羊不是3岁、满枝桠。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天下的包包2个;余生太阳、醒时捕光、三吋日光知多少、1928、金桐玉女,一笑倾晨、金泰妍、啊呀、斯恬的时懿、陌路、49413747、零下cc、46210931、冯二狗、50674024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铁血硬汉柯柯子27瓶;偶尔心动f、川也宝贝14瓶;2318751810瓶;低不着调du9瓶;君子静学4瓶;多喝热水2瓶;sssteppen、r杀手、喻言世界第一老公、随便逛逛、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 舒予白问出来的一瞬间,空气忽然凝固了。 脸颊好似要烧起来,滚烫的热意,南雪自己都能察觉到。 心脏一阵狂跳。 昨晚 记忆里,柔软细腻的温柔乡。 白而软,陷进去,能融化吞没似的诱人。 南雪垂眸,站在那儿,白皙的指尖悄悄往掌心蜷缩,雪白的脸颊弥漫起热热的红雾,一瞬间连看舒予白都不敢了。 她会介意吧? 昨晚,她虽喝酒有些晕,但那样借着酒劲儿肆意妄为,似乎还是很过分。 她醉酒的模样太不体面了。 羞耻的过分。 舒予白也只是调侃一句,可南雪这害羞的表情太受用了,她瞧着,只觉得可爱。 过来呀。 她轻轻拍一下沙发上的坐垫。 舒予白用细白小指勾一勾长发,偏头看着南雪,白而柔和的侧脸轮廓优雅而温和,她眼眸闪着细碎的光,很柔软。 做什么? 南雪抬眸,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擦药。 舒予白指一下她的膝盖:昨天你不是摔了么,我给你揉揉。 南雪又挪近了些,站在她跟前。 女孩儿脸上有层薄薄的红晕,她垂眸,眼尾含着水晕,樱桃似的唇瓣小巧饱满。 面对着她,很不自在,好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舒予白看着她直笑,勾一勾她的手:坐呀,站着干什么。 屋子里暖和,南雪穿的这样单薄,却也不冷。她轻轻拢好浴衣的领口,又理了理宽大的、搭在大腿上沿的衣料的柔软下摆,这才坐下。 拘谨又禁欲,跟昨天某个勾引她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上扬,她从一边儿的茶几上拿起那瓶活络油,拧开黑色小盖子,倒出来一点橙色的辛辣液体在掌心。 她们离得很近,肩膀几乎挨在一块儿,南雪只再往旁边儿挪一点,就要碰到她的身体。 屋子里,很暖,窗开了条小缝,风吹起柔软的纱帘,一下一下浮动。 腿抬上来。 舒予白轻轻托一下她小腿,冰凉,柔软,好似细瓷。 嗯。 南雪轻轻应了声。 舒予白掌心很热,她好似被烫了一样,轻轻瑟缩一下。 舒予白托着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指尖沾了一点儿橘色药油轻轻涂抹上去,按压,微微用力。 女人低眉垂目的模样,很温柔,一头乌发柔软纤细,披在腰上,皮肤光滑温润好似暖玉,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弯起,红唇总像含着笑。 南雪乌黑的瞳仁慢慢放大,又紧缩。 她介意么? 昨晚那些事儿,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是怎么邀请舒予白和她一块洗澡,又是怎么被她拒绝的,南雪都记得。 有些人喝醉了,睡一觉,到了第二天早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南雪却并不是。相反,她具体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怎么被她吸引,怎么吻她有一瞬间,南雪甚至怀疑,那晚,她或许并非真的醉了。 或许,只是接着酒劲儿干些荒唐事罢了。 她尤其记得,舒予白在她脱去那件吊带时,飞快地合上浴室门离开的场景。 至于后来,自己情不自禁吻她南雪猝然垂眸,又用余光悄悄看身边的女人。 舒予白很明显不介意。 云淡风轻的。 就好似,那些暧昧不曾有过一般,好似她不曾吻过她一般,女人根本没当回事儿,只当她是小孩儿闹呢。 紧张、拘谨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想必真是放下了,才会这么坦坦荡荡吧? 舒予白好一会儿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仍忍不住想笑,她轻声问:昨晚你喝醉了,知道么? 嗯。 南雪轻轻答了声。 舒予白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水光,含着期冀似的,问:那,你还记得多少呀? 昨晚,就好似把她一直以来的欲望和念想暴露了一般,说不出的羞耻和无地自容,偏生舒予白似乎在这事儿上并不那么在意,只有她一个人坐立不安。 舒予白或许对她真没什么了,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的场合还拒绝。是她自作多情了。 南雪低垂眸子,轻声道: 昨晚,记不清了。 要是有什么,别往心里去。 别当真。 别当真? 舒予白看着她,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又问了句:别往心里去? 嗯。 南雪轻轻低头: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喝那么多酒。 舒予白一怔,心底充斥着失落,她扯了扯唇角,淡淡地问: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晚一点还有一更~ (今天这两章算一章,字少~感谢在2021031022:53:10~2021031122:0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4个;余生太阳3个;空欢喜2个;斯恬的时懿、llover、冯二狗、只看好书的崽~、47426874、许佳琪好漂亮一只小猪、叶一、49413089、赵小棠的铁牛大哥、时雨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溟20瓶;这个杀手相当冷13瓶;冯二狗、羊羊大10瓶;昆仑啊8瓶;77、ber_real7瓶;一顿想吃八个饼、498044034瓶;26658267、无、50580985、自嘲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 晚上,师兄和尤馥都已经画完了,比赛结束,几人回到落脚的酒店。 十三楼的自助餐厅缓缓旋转,夜色里,人并不多,餐厅中央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弹奏者坐在琴凳上,指尖轻触,乐声流水一般倾泻。 万籁俱寂的夜晚,钢琴声空灵柔和。 天色暗下,舒予白先自己下楼吃饭了。 她和南雪的关系又变的稍疏远了些,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剪不断,理还乱。 南雪自己待在那间卧室里,柔软的被褥还有舒予白的味道,她冰凉的指尖轻轻触了下脸颊,很烫,耳根也是,只好走去洗漱台,开着凉水冲洗。 她抬头看一眼镜子。 皮肤上满是水珠滚落。 冰凉的水流刺激下,脸颊的红晕反而更明显了。 舒予白已经走了。 南雪甚至能察觉到对方轻微的冷淡。 两人忽然变的这么生分,叫她措手不及。 南雪捧起小帕子,擦擦脸。 手腕上一只银色的镯子,沾了些水珠,镯子里头刻着一个字:雪。 还有一只镯子,已经被舒予白摘下来了,放在洗漱台上的小木格子里。 南雪伸手取下,里头的字是白。 她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过那个字,眼底有眷恋。 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该吃晚餐了。 南雪披上外套,下楼。 进门的一瞬间,目光搜寻着舒予白,靠着落地窗的位置,有个女人坐在那儿,低头用餐,她来了,对方好似没有看见,完完全全地忽视。 南雪脸色泛白。 下一秒,女人抬起眸子。 南雪心脏一紧。 舒予白却是看着她身后的方向,眼眸微亮,看的不是她。 一个女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穿一身贴身的黑裙,外头松松搭了件披肩,肩上挎着一只浅金色包,微卷的发梢儿搭在肩上,看向舒予白,微微一笑。 南雪一怔。 心底泛酸,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 她眼睁睁看着尤馥往那儿走,亲近地坐在舒予白身边,和她不知说了什么,舒予白笑了,仍旧没看她这边。 南雪指尖攥紧了。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自顾地坐在舒予白对面。 那人正低头喝着柠檬汁,没看她,动作却是一顿。 南雪单薄的眼皮垂下,平日里是有几分冷淡的,这会儿却透着可怜来,孤孤单单的,叫人心疼,甚至想去抱她一下。 可舒予白半点动作也无。 这诡异的僵持落入尤馥眼中,她沉吟片刻,偏头,凑近舒予白耳边,轻声问:心情不好? 舒予白微怔,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睛:没有。 声音很小。 心情不好,喝点酒吧? 尤馥瞧着她:反着都比赛完了,没什么好顾虑的。你等着,我给你拿。 说着起身。 起身的一瞬,看了眼南雪,这人一动不动坐在舒予白对面,浑身散开寒气,好似僵硬了一般。 方才的座位,尤馥坐在舒予白身边,南雪则坐她对面。 两人眉来眼去、咬耳朵的模样一分也不少地落入眼中。 诶? 另一个声音传来。 门口,贝珍看见了舒予白,笑了:巧啊,你也在这儿?之前怎么没看见。 她挎着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南雪旁边的座位。 南雪终于被惊动了似的,侧眸看了她一眼。 这人,谁? 不认识。 南雪又收回目光。 她试探着看一眼舒予白,这人却完完全全回避着自己,连一个余光也不肯施舍。 片刻,尤馥手里捏着一瓶酒,走了过来,服务生帮她把木塞子旋开,倒在几人面前的高脚杯里,澄澈的红色液体透明,有微醺的香气。 尤馥平日里没什么别的喜好,但她爱红酒,各种各样的,家里藏了许多,没事儿就喜欢品一品酒。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就忍不住想让别人也感受下。 喝点? 尤馥举起一杯,在舒予白面前的高脚杯上一碰。 咔,清脆的声音。 我不喝。舒予白充满歉意地摇摇头:酒量不好。 喝啊。 贝珍看她不顺眼,在那儿劝:师姐都敬你了,你还摆什么架子? 尤馥: 她摆架子了? 舒予白微微一怔,她和尤馥相处没那么多规矩,可这么一想,是有点不妥。尤馥算她前辈,酒局是有规则的,前辈给后辈敬酒,哪有拒绝的道理。 舒予白带着歉意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微醺的醉香散开,带着点苦涩。 舒予白闭了闭眼睛。 喝了一口后,她才发觉:原来借酒消愁还真不是假的。 忍不住继续喝了下去。 一杯,又是一杯。 不错啊。 尤馥看她一眼,细白的手搭在舒予白肩上,颇为意外:深藏不露。 分卷(48) 舒予白一头乌发垂落,雪白的皮肤散开红晕,眼尾含着水光,看着尤馥,抿唇笑笑。 尤馥指尖拨一下她的发丝。 南雪皱眉,忍不下去了,蹭地站起身。 她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说完,夺过舒予白的酒杯,把里头的酒全倒进自己的残食盘里。 舒予白蹙眉,抬眸,看她一眼: 做什么? 南雪挑眉,转身,走去吧台捏着一个瓷杯子,给她接热牛奶。 牛奶养胃。 舒予白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不会照顾自己,偏偏喜欢照顾别人。 南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细白的手指捧着牛奶,满脑子都是舒予白看着尤馥笑的模样,心跳又急又乱,转身回去时,座位上却空了。 只剩下一个贝珍。 舒予白呢? 南雪把热牛奶轻轻放在桌上,怕洒了。 她啊 贝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跟师姐开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在一起了~(确信感谢在2021031122:03:04~2021031123:2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只看好书的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41308912个;余生太阳2个;奶珊的小奶nao、llover、赵小棠的铁牛大哥、47426874、退之、484848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戈18瓶;笙笙.、海底月是天上月、kikonya、一二三四五10瓶;奶珊的小奶nao5瓶;coa3瓶;凌兮颜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 开房? 是她想的那种么? 这会儿,餐厅的人逐渐多了些,南雪站在原地,分明没有喝酒,却一阵阵的眩晕。 怎么可能? 理智上,她想着,不会的,舒予白不是那种人可下一秒,她又想起,舒予白喝了那么多红酒,怕是已经醉了。醉酒后意识会变得薄弱,跟尤馥回去后,会发生什么? 血色飞快地从脸颊褪去,她微微俯身,从椅子上拎起小包,疾步往外走。 贝珍看着这人清瘦的背影,有几分莫名:开玩笑而已,她急个什么劲儿? 她们去哪儿了? 会在她们俩住的那房间么? 酒店走廊里,万籁俱寂,柔软的地毯把脚步声都消除了,电梯一开,南雪就快步往房间那儿走生怕晚一秒就发生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 长廊尽头一扇小窗,光线从窗棂透过来,照亮了门牌,南雪确认了一下,略微慌乱地捏出门卡,好一会儿不敢开门。 她闭了闭眼睛。 轻轻吸气,呼气,又把门卡放在感应柄上,滴地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 行李箱被翻开,乱糟糟地摊在地上,柔软的窗帘被风扬起,一下下飘。 她们不在这儿。 南雪蹙眉,心跳微微加快,有些急。 尤馥房间在哪儿? 南雪压根没关心过她住哪,只记得似乎在楼上,可楼上那么多房间,她怎么找?她蹙眉,很焦灼,指尖轻颤地从包里捏出手机,拨出舒予白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南雪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却又被挂断了。 她挂了自己的电话。 南雪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拨通了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就被一秒挂断。她们在干什么? 是在接吻了? 还是已经开始别的什么了。 她心脏一阵绞痛,困兽似的原地转了几圈,正想下楼找前台查房号,手机忽然响了。 她垂眸一看。 是舒予白? 她为什么回拨? 南雪指尖轻轻滑过去,恍惚地问:喂? 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另一边。 舒予白一手把毛巾递给尤馥,一面接起电话。 尤馥站在旁边,捏起毛巾继续擦拭。 方才舒予白或许是有些醉,酒杯没拿稳,看着南雪离开的背影时,走神了,杯子斜了也没发觉,红酒不留神全洒尤馥外套上了。 舒予白慌乱地说抱歉,还说她有多的外套,借尤馥穿,两人便上了楼。 外套洒了酒,一片偏深的湿痕,红酒微醺的味儿很大。 刚刚在忙,不小心挂断了。舒予白问:什么事儿? 那边尤馥擦干了,把外套脱下,小西装贴着身形有点紧,舒予白看她费力的样子,去帮她扯一扯袖口,往外轻轻拉。 你和尤馥在一起?南雪的声音轻轻的,从话筒里传来。 嗯。 你们在做什么。 舒予白一手捏着电话,一手帮尤馥把被红酒泼到、湿漉漉的外套脱下,含糊道:脱衣服。 说完感觉有歧义,但一解释就更奇怪了。 脱衣服? 舒予白有些脸热。 不是,在脱尤馥外套,她外套脏了,刚刚泼了酒上去回来换舒予白在脑子里费力地组织语言,怎么解释都很刻意。 像急着证明清白似的。 一阵沉默,接着是砰地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稀里哗啦的,听着声音很大。 话筒那儿传来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 舒予白蹙眉。 花瓶摔了。 南雪说。 哦。 舒予白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南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轻轻的,带着一丝颤抖:姐姐,我手割了,流血,好多血。 舒予白瞳孔一缩,下意识捏紧了话筒,动作停下:你在哪儿? 房间里。 南雪说。 有创可贴么? 舒予白蹙眉,着急地问。 没有好疼。姐姐,你下来好不好。 南雪的声音带着颤抖,有些急切了:求你下来。 舒予白吓到了。 她挂电话,疾步走到门口去换鞋,从鞋柜上提起包,转身对尤馥说:师姐,花瓶不小心打碎了,南雪手割了,我下楼去看看。 嗯? 手割了? 尤馥有几分意外:那你去吧,这儿我自己搞得定。 舒予白离开,带上了门。 尤馥不紧不慢地把外套晾起来。 心里有些疑惑。 手怎么割的,尤馥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她目光落在酒店床边儿的白色瓷花瓶上。 花瓶蛮大,白瓷的,细口,圆肚,上头用彩墨绘了几支桃花,浅浅的粉色。瓶子有半人高,里头插了一束红色腊梅花,花是真花,用水养着,开的旺。 她走过去比划了一下,到腰;又推了下。 真沉。 这玩意儿能打碎? . 电梯门开了。 一片安静,舒予白疾步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尽头,房间暗红色的门显露出来,她心跳略快了,低头,从包里捏着房卡,贴在门柄上。 滴。 门开了。 南雪在被子里缩起来。 舒予白站门口有些着急地换鞋。 亚麻窗帘合的严严实实,房间里,墙壁上暗橘色的灯光亮着,里头朦朦胧胧的,木地板上有水迹,一直淌到门口的,估计是花瓶里洒出来的。 她顺着那水迹往里看。 屏风后,一张床,床边儿两只白色养花儿的瓷瓶碎了一只,地上满是碎瓷片。 那束梅花倒在水泊里,花瓣湿了,半透明。 床上,女孩缩在被子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身上一件白色的吊带。 很薄,很透。 细细的肩带吊在锁骨那儿,她肩透白,柔软的沟壑轻轻起伏,乌黑冰凉的发搭在肩上,薄而软的布料是牛奶白,影影绰绰地遮着。 一刹那间,舒予白瞧见了某些细节。 又没穿? 南雪这次可没醉。 难道,是她醉了。 舒予白轻轻扶了一下额头头晕,真醉了,出现幻觉了么? 舒予白走过去,目光不知该落在哪儿,被烫到一般。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脸颊很热,很烫,烧起来似的灼热。 她问:手呢? 南雪踟蹰片刻,把被割到的右手乖乖地从被子里拿出来。 其实,也没有很严重。 她小声解释。 舒予白捧着她的手,翻过来看。 食指那儿,有道口子,不深不浅,一点殷红顺着伤口不断往外渗,舒予白凑近了仔细看,轻盈的呼吸洒在伤口那儿。 南雪微微蹙眉。 疼? 舒予白心头一跳,下意识把她的食指放进嘴里,含着。 下一秒,她又察觉不妥。 她抬眸,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南雪脸颊微热,看着她。 舒予白一直记着昨天南雪醒酒后的反应,那样冷淡。她原本还有些绷着,可这一会儿和她眼睛对上,走了个神。 她真好看。 女孩儿全身只一个吊带,松松地裹在身子上。乌黑透亮的眼睛,饱满小巧的红唇,平日里的冷淡不见了,雪白的脸颊上添了一抹绯色,暖热的,好似瓷器上一层薄薄的釉。 本是淡漠的气质,这会儿含羞带怯,很不一样。 说不出的诱人。 舒予白心跳漏了一拍。 她又心动了。 姐姐,怎么了? 南雪脸颊微热,看着她。 心跳有些快。 舒予白看出来了么? 看出来,她其实在勾引了么。 南雪心里想,要是醉了,那也绝对不要去找尤馥。 跟她一块儿吧。 舒予白吮了会儿,垂眸,回避着对视,放开她的食指。 南雪的手很漂亮,白皙纤长,葱白似的,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浅青色的脉络,给人一种清瘦有力的感觉。 食指上头一片晶亮水光。 嗯唾液可以消毒。 舒予白尴尬地轻咳一下,仍有些头晕,她转过身,闭了闭眼睛,解释:我去买创可贴。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 又想走? 她想起尤馥,心想,是不是晚一步,你就要跟她在一起了? 南雪心底满是酸涩。 她看着这人的背影,半是生气,半是失落,还有很多很多不甘和委屈,她不是醉了么?现在看来蛮清醒的,清醒,还能跟尤馥去开房? 一阵阵眩晕。 眼看着又要走,南雪有些急,一瞬间拉住她。 舒予白不明所以地回头。 暖暖的灯下,冬天的风带走地面的水汽,从缝儿里刮进来,灯下,人的轮廓影影绰绰,柔美温热。 女人脸颊很粉,有红晕,好像在酒里浸染过,香甜诱人。 这人醉了,似乎也没别的反应,只是原本柔白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绯色,一头乌发垂落,脸颊桃花儿似的,娇美动人。 南雪目光落在那饱满的唇瓣上。 形状优雅的唇,红润光泽,方才替她吮过伤口的,暖而热。 南雪直起身子,贴过去,勾着她的脖子,蓦然凑近,唇瓣贴了上去。 刹那间,两人都凝住了,一动不动。 舒予白猝然睁大眼睛。 她在做什么? 在吻她? 可她没醉呀。 舒予白推了推这人,却被抱的更紧了。 昨天,南雪醒酒后,还在努力划清界限,说不要放在心上。,说不要在意。 为什么今天又这样? 她没醉吧? 该不会是她跟尤馥离开后,南雪又被怂恿着喝了酒?这人沾酒就倒,她也知道。 舒予白轻叹,她感觉自己像在一个梦境里,易碎的梦境。她轻轻抬起指尖,触到女孩儿的脊背,苍白细腻的肌肤,瓷器一样。 就算是梦,也蛮好的。 她指尖蜷缩起来,闭上眼睛。 南雪紧紧闭着眼,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女人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光滑,很润泽,玲珑的鼻尖轻轻触碰着,抵在南雪脸颊上,暖而热的呼吸轻盈洒下。 南雪揽着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甚至能听见她的心跳。 舒予白只穿了件v领的白色打底衫,领口敞开,凹凸有致的身体水灵灵的,白软的皮肤上浮起一层醉酒后才有的殷红。 她半点反抗也无,很温顺。 南雪停了许久,勾着她的脖子吻,由浅入深。 舒予白被吻的腿软,小小地嗯了声,南雪放开她,轻喘,又去舔她耳朵,舌尖轻轻地滑过耳廓,在那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舒予白浑身软乎乎的,轻轻喘息。 南雪本以为会被推开,吻她时做好了被拒绝、甚至被扇巴掌的心理准备,可这人居然半点反抗也无,安静又软绵,放任她所有动作。 是因为喝醉了,才这样么? 屋里开了暖气,很热。 南雪拉了她一把,手臂抱着她的腰,把女人推在床边。 舒予白一头乌发散开,脸颊上布满红晕,眼眸含着点儿水光。 跟从前的某个令人脸红的梦境渐渐重合。 南雪心尖微颤,她附身,微凉的发梢儿轻轻扫过女人的胸口,红唇贴近了,在那透白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记,呼吸微热,有些不稳。 可下一秒,舒予白却抵着她,轻轻推开,站起身,背对着她闭了闭眼睛:南雪,你在做什么。 舒予白努力地把某种放任自己和她继续下去的想法压抑住,试着保持清醒。 她轻轻地问:我走后你喝酒了么?醉了? 南雪拉住她的手。 她从后背拥住她,脸颊贴过去:没有。 姐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分卷(49) 背后的人贴着她,声音嗡嗡地震颤。 南雪心脏一阵狂跳,她生怕又失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她可能再也没法鼓起勇气。 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 女孩儿有点脸红,很认真地说:不是朋友间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31123:28:23~2021031316: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退之、向南鸭、满枝桠。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池鱼_0626、满枝桠。、奶珊的小奶nao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21个;叶一、llover2个;轻倾、39866071、50669410、姬崽_blink、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赵小棠的铁牛大哥、47426874、冯二狗、易浮、35442089、摸talo、喻言世界第一老公、wa、47035582、50486891、沈思琦、blink小王、逍默、和阿呆哥啊、啵^o^/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海30瓶;喜糖是真的20瓶;七五崽、今天十二月五号、青戈、薄荷糖、ebn妇i10瓶;我不是小眼睛、凌兮颜9瓶;易浮、一尘尘尘、壹三6瓶;宋花蛋挞、火坑的萝卜、池鱼_06265瓶;柘木.3瓶;无、大无语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 我喜欢你。 不是朋友间的。 这两句话下下震在耳膜上,分明语气很轻,可舒予白却被震的说不出话,她转过身,瞳孔缓慢放大,又猛地缩小。 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么? 舒予白垂眸,慢慢回忆起许多细节,抽丝剥茧的:昨晚喝醉了,这人邀请她块儿洗澡,吻她额头,眉心,胸口;她送的镯子,还有那些似有若无的触碰、亲吻。 舒予白微微蹙眉:那天醒酒后,你叫我不要放在心上,是什么意思? 南雪眨眨眼:我怕你生气。 生气? 舒予白茫然地看她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之前说不喜欢我了。 南雪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指尖轻颤,她复述了遍舒予白的原话:你说,师姐不是朋友,是你现在喜欢的人。 她可直记着呢。 说完南雪就安静了,指尖泛白。 舒予白: 哦,她还说过这句话。 她想了会儿,那句话其实是当初为了撇清和南雪的关系,故意说的。 类似于告白失败后,强行挽尊,说出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类的话。 也对。 假如真的不喜欢了,还被她在醉酒后那么对待,生气、介意才正常吧? 所以南雪才缩手缩脚? 舒予白犹豫着,想跟她解释关于尤馥的事情,可话到唇边,微妙地顿。 解释什么? 她还是不解释了,就让南雪多想吧。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上扬。 南雪等了半天,没等到个回应,登时急了:姐姐,你还对她旧情难忘! 没 舒予白刚想否认,南雪就攥着她指尖,咬了咬唇: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都要在起了。 在起? 舒予白瞧着她,不明所以。 你跟她开房。 南雪咬牙道。 舒予白错愣不已,开房?她和尤馥?为什么,她怎么联想到那儿去的,就因为那句脱衣服?南雪的想象力是不是太好了。 这舒予白话语微顿,解释道:我跟她没开房,她衣服泼到酒了,我就是带她去换衣服。 南雪眼眸里闪过片刻的茫然,慢慢明白过来,眼睛微微亮。 原来没开房。 她就说了嘛,舒予白不是那种人,她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能会做出酒后乱性的事情。 所以,你答应我么? 南雪拉着她的手,眼眸微亮,乌黑的眼珠子眨不眨盯着她。 玻璃窗拉开点儿,冷风直往里灌,外头很严寒,岛上风大,树木被吹的哗哗作响,无数叶片轻轻翻动,又飘起小雪。 天空中,好似有咔擦结冰的声音。 这瞬间,她屏住呼吸,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舒予白低头,红唇轻轻弯了弯。 她用细白的小指勾起耳鬓长发,露出半侧脸,不语。 她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也好,最起码不是口回绝。 南雪:我认真的。 她想了想,似乎还不够,又补充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舒予白心脏大震。 她按耐着某种不断上涨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看着南雪,笑了:你对我负责?你做什么了,为什么要负责? 南雪瞧着她,问:我吻了你,算不算? 舒予白低头直笑。 不算。 舒予白细白的手抵着红唇,笑着看向窗外。 为什么不算? 南雪急了:那不是你初吻么? 不是。 舒予白回忆了下:我之前吻你那次,才算初吻吧。 她们第次吻,是在路灯下的。 天空飘着小雪,舒予白揪着她的领子就堵了过去。女人的唇软的不可思议,呼吸间有暖暖的香气,南雪那时脑子里片空白,呆了好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那时候拒绝我了。 舒予白抿唇:所以,报还报,我也要拒绝你。 南雪: 这个记仇的姐姐是谁? 不! 电光火石间,南雪从里头捕捉到点思维漏洞的痕迹,她掷地有声地道:之前你已经拒绝过次了。 她低头,乌黑发丝间,耳垂又红又热。 这是第二次了。 南雪声音轻轻的,小脸低垂下去:姐姐,你想我跟你告白几次? 说个数吧。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地上扬。 她忍不住了,轻轻抵着唇,直不停地笑。 感觉好像做梦样。 她说的是真的么? 舒予白抬眸,柔和的眼睛眨不眨地盯着她:你确定?真的喜欢? 真的。 南雪点头:你要怎样才相信? 舒予白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下,问她: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不可以撒谎。 好。 南雪期待地看着她:你问。 除了我,你还喜欢过谁? 舒予白牵着她的手,眼睛很柔和,问的问题点儿也不留情。 我只喜欢你。 骗人。 舒予白瞧着她: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南雪挑眉。 因为我就舒予白话说到半,卡住了,把后半截掐断。 因为你就喜欢过别人? 南雪淡淡地扫她眼。 哦,我知道啊,你的师姐,尤馥,是不是? 语气酸酸的。 不是。 舒予白摇摇头,没告诉她。 还有个? 谁啊。 女孩儿半跪在床上,乌黑的发垂落,脸颊雪白,好似白色的栀子花儿,有种说不出的清丽脱俗,像用天然的水彩颜料涂抹的画儿。 眼神却躲闪着。 有些别扭了。 舒予白勾勾南雪的手: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南雪看她眼,半是酸,半是生气,但终究抵不过某种奇怪的好胜心,贴近了听她说。 脸颊微微热,女人的唇在那儿啄了下。 她凑近,说:南雪。 嗯? 南雪回眸看她,怔了片刻。 舒予白红唇不语了。 南雪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舒予白吻她了!还说,喜欢的是她? 高兴么。 舒予白拉着她的手,问。 南雪低头,浓黑的睫毛垂落,小巧的红唇轻轻弯了弯。 嗯? 舒予白笑了: 问你话呢,高兴么。 南雪点点头,忍不住笑了:高兴。 这应该是同意了吧? 南雪下床,飞快走到浴室,把架子上那个银色的镯子取下来,递给舒予白。 南雪:戴上这个镯子,咱们以后都在起了。 舒予白的手纤细小巧,镯子很轻易地就套上去了。 南雪又从包里拿出只小盒子。 白色的绒面,透明的玻璃,里头装了两只小小的钻戒,白钻闪着冰凉的光芒。 这是什么? 舒予白微微睁大眼睛:戒指? 手给我。 那枚细细的银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另只,她给自己戴了上去。 舒予白眼底闪过瞬的犹疑:这样,会被别人看出来么? 她自己是没什么可介意的。 可她担心南雪。 舒予白虽然没和母亲说过自己的事情,但周围的朋友,大半都知道她喜欢女人;可南雪就不样了,她父亲知道这事儿么? 这样戴着戒指,要不要避讳? 地下恋情什么的,她点儿也不介意 互相喜欢,能在起就好。 公开,不公开,都无所谓。 咱们就这么戴着? 舒予白看了看自己的手,细白手指上的戒指闪着光。 嗯。 南雪凑近,轻轻环着她的腰,很满足似的,低头,小脸埋在她肩上,深深吸了口气。 她身上是什么味道? 为什么这么好闻。 看的出来,南雪很高兴。 女孩儿勾着她的脖颈,去吻她,似乎着迷了,唇贴上去,那么热,那么软;她又轻轻偏过头,含着舒予白红润的唇瓣,吮吸。 舌尖轻轻探进去。 姐姐 南雪眼睛笼上层水雾。 嗯? 舒予白发出模糊的鼻音。 你的唇好软。南雪细白指尖轻轻触了下,感慨似的:怎么这么软。 舒予白笑了:你的也很软。 她刚说完,南雪眼眸微亮,好似被鼓舞了般,抱着她的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偏着头,两人的鼻尖轻轻触在起,呼吸交缠,暖暖的。 舒予白知道她想做什么,脸颊微热,心想原来她平时那冷淡的模样是假的么?什么高冷啊,她明明就才告白呢,这就开始了? 那会儿没什么,不知怎的,真要开始了,反倒有些害羞。 她轻轻捏住了女孩儿的手腕:别动。 南雪的动作被她制止,舒予白把女孩儿的手从衣服了拎出来:你手还伤着。别乱碰。 南雪: 她为什么要割手? 南雪低头,食指浅浅的痕已经结了痂,不怎么疼,可她瞬间有点后悔了 苦肉计到头来成了绊脚石。 姐姐 南雪瞧着她,像讨食的小猫:不疼了。 舒予白站在窗边儿,吹了冷风,瞬间清醒了,开始害羞:别。 不行。 南雪低头,似乎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不喜欢? 太快了。舒予白轻咳声:哪有刚告白,就那个的。 南雪红唇轻轻扬起:好,慢慢来。 两人对视,舒予白笑,去亲她,雪白的脸颊,藏在乌黑发丝里的、红玉般暖热的小耳朵。 痒 南雪笑着躲闪。 等等。 舒予白又捏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看了眼那伤口,冷白的皮肤上,暗红的血迹凝固了,有结痂。 真的不疼了? 舒予白问。 不疼。 南雪无所谓地摇头。 舒予白不放心,走去边在沙发上的皮包里翻找,找到只创口贴,捏着她的食指,给她贴上。很朴素的浅棕色,布面,没什么图案。 这些碎瓷片,叫人弄下吧。 舒予白微微蹙眉,似乎想不明白,她忍不住问:这么大个瓶子,还是靠墙的,怎么会摔碎了?太不小心了。 南雪低头,雪白的脸颊泛起点红晕,有点心虚,她掩饰地轻咳声,道:姐姐,还不是被你气的。 谁让你总和尤馥待在起。 是么? 舒予白瞧着她,红唇轻扬,她挠了挠南雪的手心。这刻太美好,女孩儿站在她面前,像只小动物,任她摆弄似的。 分卷(50) 瞬间她多愁善感的毛病又犯了,她拥着南雪,摸了摸她的脑袋,忍不住问:会不会有天,你不要我了? 南雪诧异地看着她,摇头,轻轻吻下她眉心,声音轻轻的:姐姐,只要你别不要我,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小可爱不知道晋江币的算法,每章花费的晋江币是按字数算,差不多三百多字算一币,系统定的,跟别的都没关系~(我以前当读者的时候还以为是作者定的23333 感谢在2021031316:48:16~2021031322: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空灯流远sco3个;48136425、48188890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灯流远sco3个;泰允是真的、251549392个;47426874、lisky星、llover、48136425、退之、50274715、凌晨、叶一、sunnnn、五折的绯闻女友冷熙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退之95瓶;5066594035瓶;燃木20瓶;雄雉14瓶;探月.11瓶;小小小小、傲雪凌霜、lalisa的cp我都嗑、偶尔心动f、七五崽10瓶;陌路5瓶;傅英俊的宝3瓶;772瓶;sssteppen、泰允是真的、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永远? 舒予白听着这句话,微微一怔,心底好似被某种温暖的情绪填满了。 年少的人总爱说永远。 她多久不敢想这个词了? 她曾经想过,或许会是南雪永远的朋友,可很少想过,会是永远的恋人。 这句话好似有魔力一般,舒予白那种不安的心慌渐渐被驱散,她奇异地安静下来,凑近,轻轻拥着南雪,脑袋躺在她肩上:真的? 嗯。 南雪眼眸含笑:前提是,姐姐不可以抛弃我。 舒予白轻轻笑了。 她红唇贴过去,吻南雪的眉心,很轻: 为什么要抛弃你?你这么可爱。 南雪微微一怔,好一会儿,她小巧的红唇轻轻上扬,笑了。 她指尖蜷缩起来,浓密卷翘的睫毛扑下,雪白的脸颊泛起绯色,有点不好意思了 舒予白其实很少夸她。 真的? 南雪抬起眼睛,眼珠子乌黑,意外的柔软青涩。 舒予白勾一勾她的下巴:嗯。 窗外,仍旧是微寒的景色,舒予白有点出神地看着她。 南雪肤色雪白,安静不发一言的时候,气质很淡漠,如冰似雪的好似难以接近,唯独那两瓣饱满小巧的红唇,给她气质上添了一抹明艳,不至于过分疏离。 舒予白伸出指尖,碰了碰那两瓣红唇,冰凉的指肚轻轻抚过。 南雪捏住她的手指,不知满足地看着她:姐姐,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为什么。 舒予白笑了。 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想亲近,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不,肯定有原因。 南雪很笃定,眼睛里有点含蓄的期待。 舒予白一怔 得了,这人还想她继续说点好听的话。 舒予白抱了一下她:你漂亮,聪明,又懂事,可以不? 声音很轻柔。 还有点宠溺的意味。 南雪吻了下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放开,忍不住笑了。 她给人的感觉温柔至极,好似根本不会生气,南雪仔细回忆,舒予白的确一直如此,性格好似一团温吞的水,软绵绵的,有时候叫人升起保护欲,有时候,又给人很强的安全感,只想依偎进去。 舒予白没看她,刚说完,一垂眸,看见地上的碎瓷片,还有一束倒下来的梅花,花瓶里的水弄了一地,一片狼藉的。 这儿的保洁怎么叫? 舒予白有些发愁:这么大一片碎瓷,我怕又扎到你了。 南雪用床头的电话叫来了清洁阿姨,阿姨把地面上摔的稀碎的花瓶扫走,又拿拖布拖干净水,最后告知南雪,记得交打碎花瓶的罚金。 她日语说的不错,两人在那儿无障碍交流,舒予白坐在一边儿的沙发上,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腿长腰细,乌发雪肤。 赏心悦目。 真好看。 舒予白喝了口热茶。 南雪回眸,发觉舒予白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又有点害羞。 她回过头,动作有点拘谨了。 细白小指勾起,藏在乌黑发丝间的雪白耳垂,红热动人。 . 比赛结束,按照委员会早先发布的公告,正式公布获奖结果是一周以后。 至于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是因为根据上一次比赛的经验,评委在审美方向分歧很大,部分有争议的作品需要讨论、投票,才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走啦。 舒予白把行李收拾好,装进箱子里拖着,出了房间的门。 南雪小指勾着舒予白的。 两人在那儿等电梯,暗暗的镜面映出两个人影,南雪看着镜子,凑近了,吻一下舒予白的发丝。 柔软、顺滑,还有一丝雨后桂花香的味道,沁凉,又微暖的。 她彻底迷上了这种感觉。 看着哪儿都想亲一下。 发丝额头。 再往下。 舒予白耳朵一片红热,睫毛不停地眨。 像惊慌的小动物。 南雪被这种新奇的感觉蛊惑了,她低头,凑近,去找她的唇。 呼吸丝丝缠绕。 温暖,湿润,有清浅的香。 酒店的走道传来脚步声。 舒予白不怎么用力地推一下她,低头,轻轻笑:有人。 南雪微微蹙眉,看了眼那人,有种被打断的不高兴,舒予白这么说,她却也停下了,拉着女人柔软的手前后晃啊晃的。 怕什么? 南雪瞧着她:这人你认识? 那边儿是个穿黑衣服的黑皮肤男人,看样子是旅客,行色匆匆的。 不知是哪国的。 舒予白看看他,又回过头注视着南雪的眸子,眼眸含笑,摇摇头。 不认识,就更不用怕啦。 南雪有理有据地说。 那人远去了,南雪凑近,小巧的红唇又吻了一下她光滑的唇瓣,有轻微的湿润感。 飞快地离开。 下一秒,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尤馥、贝珍和师兄都在。 舒予白: 几人面面相觑,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脸颊热的要烧起来,捏了下南雪指尖,瞥她一眼。 南雪却很轻松,不太在意。 唇轻轻上扬。 尤馥伸手帮她们把电梯的开键摁着:进来呀,愣着做什么? 里头几人都没看见方才的场景,没看出哪儿不对,只看见她俩牵着手太正常了,之前也这么腻歪呢。 舒予白微微放松紧绷的脊背,缓了口气,小指被南雪轻轻勾着,往里走。 电梯空间不大,除了她们几人,还有外国人。 巧了。 尤馥笑了笑:都是去退房的? 嗯。 机票都订的今天,这儿的退房时间最迟是午间十二点,刚巧,几人在电梯里撞上了。 里头有点挤,尤馥垂眸。 有什么微闪的钻光轻轻漾过,她去捕捉,一片昏暗的光线里,她从冰凉的镜中看见细白小指勾在一起的两只手,无名指上有钻戒。 又抬眸,看见南雪和舒予白。 并肩而站的两人。 南雪轻轻低头,不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舒予白红唇弯弯,很快地笑了,那种笑,很甜,又含羞带怯,是她从未见过的。 尤馥微微挑眉,心想: 在一起了? 没一会儿,师兄看见她俩无名指上的戒指、尤馥看见了、贝珍也看见了。 除了尤馥,其他两个笔直笔直的大好青年没看出什么,只有点奇怪,心想,这是闺蜜同款? 但为什么是无名指,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师兄摇摇头,没细想。 贝珍则是看了好一会儿,想起那天跟南雪开玩笑后,对方惊慌失措离开的背影,有点狐疑。 该不会 不可能吧? 她自己没那个倾向,看谁都是直的,压根想不到那儿去。 只稍稍留了点印象。 舒予白被时不时飘来的目光,弄的有几分尴尬和不自然,可看着南雪风轻云淡的表情,自己也释然了许多。 两个女孩儿走在街上,怕是怎么亲密,都很少有人会细想吧? 女孩子间就是这么黏黏糊糊的。 何况还是她和南雪。 很正常。 舒予白唇角弯了弯。 柏油路上,行人匆匆。 舒予白招手,一辆的士停下。 舒予白拖着行李,跟南雪一块儿上了车。 她俩在后座,师兄在前座。 来的时候跟尤馥恰巧同一个航班,离开时,却只剩下舒予白、师兄和南雪同乘。 尤馥和贝珍则在另外的航班上,稍微晚几个钟。 她俩打算在这儿转一转,风景看够了,再回去;舒予白便和南雪、师兄先上了出租车离开。 路上有一点点小雪,雨刮器缓缓拂落,堆积在车玻璃下,白茫茫的一层。 这是旅游淡季,机场人流稀疏,舒予白下了出租车拖着行李往里走时,已经离登机只剩一个钟了。她站在空旷的机场,玻璃窗外,四处有种冷冰冰的感觉,满天都是微寒的苍白。 好冷。 南雪小声说。 手给我。 舒予白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块儿牵着手,放在舒予白的大衣兜里,另一只手则拖着行李箱。 姐姐南雪偏头,乌黑的眼珠子微亮。 嗯? 舒予白发出温柔的鼻音。 你口袋好暖和。 是吧。 舒予白低头轻轻笑,很普通的对话,可就是心情好。 下一秒,南雪就凑近问: 身上是不是也很暖和? 女孩儿轻轻的呵气喷洒在耳边,带起一股子意想不到的酥麻,那声音,分明清冽似雪,尾音轻轻上扬后居然很勾人。 舒予白身子微软,发颤,她受不了别人在她耳边说情话,耳根敏感,身体太容易有反应。 她后退,侧眸看一眼南雪,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唇边却带笑的。 南雪凑近,吻了一下她耳垂。 微微一热,带着呼吸。 很快离开。 舒予白: 她指尖轻轻揉了下泛着红的耳垂。 撩完就跑。 过分。 这人告白后,似乎格外大胆了,有点野。舒予白觉着好笑,心底闪过许多念头,漫无边际地想:这么惯着她,以后还得了? 她扯了一下南雪指尖:以后有人,不可以亲我。 为什么? 南雪有点点伤心:你不喜欢? 不是。 舒予白轻咳一声,凑近:因为人多。 人多怎么了? 南雪挑眉:姐姐,你怕哪个旧情人看见了? 舒予白贴着她耳垂,轻轻说: 不是。 她脸颊微热,眼眸瞧着南雪,柔声道: 因为,我拉不下脸回吻过去。 她说话声音很温柔,带着暖热的、微香的气流,不疾不徐,可霎那间有种独特的气场,温柔有力的感觉,南雪心脏一刹那紧缩了。 身体有点酥。 很陌生的感觉,南雪微微怔住。 好像被她调戏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322:23:05~2021031421:0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誠、满枝桠。、轻倾、难过的饭桶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退之、leslie爱看小说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妤、四月、50915840、zzqqq、一顿想吃八个饼、fbi第一警探、泰允是真的2个;难过的饭桶、漫漫十三、金桐玉女一笑倾晨、金泰妍、kkkkkkkkk、iiiiiii、gby、坐看云起时、llover、root、木天、奶珊的小奶nao、空灯流远sco、叶肆、想白、45792481、赵小棠的铁牛大哥、大姐你先松手、灯俼、喻言宝贝、47426874、叶一、47035582、稀饭煮小贝、信徒、梅舒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白80瓶;饭饭40瓶;root25瓶;轻倾、2966650720瓶;kkkkkkkkk、微诺,、昆仑啊10瓶;小勤快喜欢大迷糊8瓶;顾妤6瓶;小泉萌香女朋友、九爷、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5瓶;路边一棵草、泰允是真的3瓶;blink小王2瓶;coa、木天、自嘲、砸砸、蕾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 机场人来人往,这个时间段都是赶时间的,应当也没有人注意她们。 回吻 南雪惦记着,心脏一下下地跳。 南雪牵着舒予白的手,目光寻找着,路过洗手间时眼睛微亮,她把舒予白拉了进去,里头恰巧没人,安安静静的,舒予白一头雾水,问:做什么? 南雪白皙的胳膊轻轻搂着她的腰,低头,微凉的鼻尖触到了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下,吻了吻她的唇。 很轻。 一碰,就飞快离开。 吻完,南雪静静瞧着她,漆黑的眸子微亮,含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 舒予白在洗漱台那儿,无言,三秒后,勾着她的脖子用力吻了过去。 姐姐 呢喃似的声音。 红唇相互贴着,呼吸柔软,湿润,带起一丝缠缠绵绵的水雾,她吻的很温柔,浅浅地含着唇瓣,舌尖滑过,又伸进去,勾着她的舌尖轻轻吮。 分卷(51) 像在品尝花蜜,唇齿间清甜微香的。 下一秒,冰凉的瓷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哒哒哒。 舒予白放开南雪,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着镜子,低头洗手。 镜子光滑冰凉,上头映出南雪的红唇,小巧玲珑,像沾满花蜜的果实,她垂着单薄的眼皮,是很自然切换过去的冷淡和若无其事,身后传来啪搭的关门声,她停下洗手的动作。 舒予白斜倚在洗手台那儿,纤白的胳膊抱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走啦。 舒予白挠一挠她冰凉的手,牵着,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我还没够。 南雪舌尖舔了舔唇瓣,轻叹。 还没够? 出了洗手间,舒予白笑的肚子疼:这是洗手间,你怎么想的?太没情调了。 是有点。 南雪想了想,很认真地建议:那以后,换个有情调的地方,好不好? 好呀。 舒予白轻轻笑,问:哪里? 很多很多地方。 南雪乌黑的眼珠子清亮无比,她瞧着舒予白,道:去雪山、湖畔,姐姐,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 唔。 舒予白纤细手指拨了下她额边碎发:我想去很多地方。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时间。就看,咱们能在一起多久。 她这句话说完,南雪脚步微顿,捏着她的手忽然攥紧:多久?你还想着分手? 当然是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她有点急了,舒予白微怔,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只好凑近,吻了下她额头,安抚:开玩笑啦。当然是一直在一起。 嗯。 南雪这才满意,她紧紧挨着舒予白,走着走着就想靠过去,好像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怎么走路呢,嗯?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往那边儿去,你整个人都靠我身上了。 南雪站直了。 片刻,走着走着又靠过来。 舒予白: 某人就像树袋熊一样。 她这么黏人,怎么以前没发觉? . 落地的玻璃窗旁,是候机厅,南雪在她们的登机口那儿停下,挎着小包,坐在了靠近前面的位置。 她低头,拿着手机看了下时间。 还有半个钟。 舒予白坐在她身边,远处,晨曦一般清淡的光芒照耀过来,光芒穿过雪地,有种冷冰冰的感觉,两人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地板上。 一个长发及腰,一个短发,被风轻轻扬起,露出瘦削的下颌。 南雪捏着手机,咔擦一下拍下来。 照片是她们的影子。 南雪勾着舒予白的小指,对着镜头,又拍了一张。她翻了下两张照片,挺满意,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拍到了。 舒予白听见这响声,回眸:? 南雪不语,唇角轻轻扬起。 她细长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发了条信息。 滴。 发送成功。 另一边,林岚看见了。 南雪:【图片】 南雪:【图片】 第一张照片,是她们的影子,第二张照片,是她们勾着小指的两只手。 细白纤长的手指,戴着一枚钻戒,一只钻戒是白钻,另外一只则嵌着浅蓝色的钻石,衬得皮肤很白,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林岚戳着那照片放大,登时睁大了眼睛,这影子,长头发,细腰,拍的舒予白吧? 还有手上的钻戒 在一起了? 天呐。 林岚登时有种当了牵线红娘的感觉,总觉着也算自己有点功劳,莫名其妙有种满足感和成就感,很开心,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还单着。 林岚:追到了? 南雪:追到了。 两个人就聊起来了。 细长的手指敲着屏幕。 南雪坐在长椅上,微微低头,单薄的脊背轻轻靠在上头,细腰,侧影很清瘦,乌黑的发丝落在肩上,下颌好似冰玉,红唇轻轻扬起,眼底有浅浅的光芒。 舒予白看着她,有几分怀疑,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和谁聊天呢。 都不和她讲话了。 可她性子闷,不像南雪,有的话她说不出口,也不好意思问。刚在一起,就控制欲这么强?南雪和谁聊天是她的自由,有什么好问的。 舒予白默默安抚自己。 可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介意,却又不好意思问。 更不好意思凑过去看她屏幕。 舒予白有些不自在地坐在那儿,心想,等她聊完再问好了。 南雪:今天刚答应在一起的。 林岚:恭喜,放烟花。 林岚:我想冲下楼放一挂鞭炮。 南雪低头笑,回复:你们那儿禁烟花吧? 林岚: 她看一眼窗外,伦敦也冷,外头还是厚厚的雪,放鞭炮就是那么一说,南雪还当真,她成功地又一次接不住南雪的话。 林岚:你们到哪一步啦? 南雪:接吻。 林岚:只有这? 南雪:嗯。 南雪:我还想别的,她说太快了。 林岚:那你慢慢来。 林岚:不然小白可能觉得你只是馋她身子。 南雪: 馋她身子? 南雪轻轻咳一声掩饰形容的真恰当。 馋是馋。 喜欢也喜欢。 有什么矛盾么? 林岚这只母胎单身狗再一次担起了情感指导的大任,她跟南雪说,这要看人性格,假如舒予白也是奔放的那类,当然没什么关系;但她要是慢热、容易害羞、又缺乏安全感的话,就得顺着她的节奏。 不能表现的像个登徒子一样。 南雪: 她看着那几个字,轻咳一声,脸颊微红。 两人聊完,南雪把手机屏幕关上,重新放回小皮包里。 一回头,看见坐在一边儿的舒予白。 舒予白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一头乌发散着,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膝盖那儿,目视前方,眼神有点呆滞,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去了,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甚至还有点失落。 隐隐约约的。 姐姐。 南雪挽着她的手,凑过去,把脑袋枕在这人的肩上,说:怎么了? 舒予白看她一眼,摇摇头:没事。 说完就不理她了。 还有那么点淡淡的疏离。 南雪:? 有点不对劲。 她还想问什么,下一秒,登机时间到了,长椅上的人们起身去排队,南雪也拉着舒予白起身,往那边走去,挤在人群中。 舒予白被她拉着,一边走,一边想着: 她到底和谁聊? 居然把自己晾在一边儿了。 朋友? 还是哪个她不认识的人。她们在聊什么,聊的那么起劲儿,南雪还是第一次这样。 舒予白指尖蜷缩起来,对着隔着网络的另一边的那人充满了敌意。 那边,林岚打了个喷嚏。 谁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421:09:36~2021031522: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退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七五折4个;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2个;37302725、泰允是真的、叶一、奶珊的小奶nao、斯恬的时懿、肉球王子、段亦然给爷狗带、llover、saber任、枳五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尾巴就好了15瓶;奥利奥不要利、gby、这个杀手相当冷10瓶;阿蛋5瓶;白菜炖萝卜2瓶;coa、leo皇、大无语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 飞机起飞了。 舒予白看一眼窗外。 远处,地平面渐渐远去,建筑、人影缩小,变成的很遥远,舷窗外是充满水汽的云层,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只察觉到细微的震动。 她在模糊的思绪中闭上眼睛。 还做了个梦。 梦里南雪和另一个人讲话,讲的很起劲儿,舒予白站在她身后,说,你看看我呀,转身看一看!可南雪似乎听不见她的呼唤,把她给无视了。 梦醒了。 舒予白: 下飞机的时候,南雪在她身前,苍白细瘦的手指轻轻拉了下围巾,肩上挎着小包。另一只手则去够舒予白的手。 舒予白躲了一下,还是被她牵着出去,下了飞机,两人去取行李,打上出租,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 在车里,南雪不知又在回复谁的信息。 低着头,眼眸专注地看着聊天框。 看起来忙的很。 舒予白一路上都没等到南雪的解释,有点忍不住了,她扫一眼南雪,语气却是若无其事的:你刚刚跟谁聊天呢。 嗯? 南雪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唇角轻轻弯了弯:跟助理,安排工作上的事。 说完生怕舒予白不信,凑近了,下颌支在她肩上,把聊天记录翻给她看:姐姐,你随便翻。 她这么说,舒予白反倒不自在了,有些脸热,她粗略地扫了一眼,轻咳一声,说:嗯还有呢? 还想看? 南雪看她一眼。 舒予白一头乌发散开,脸颊微红,表情有点点奇怪,像是想掩饰什么。 还有谁? 她轻咳一声,问。 南雪瞬间明白了之前舒予白那点小情绪的来源,忍不住笑了,她退出聊天框,给舒予白看最新的几条聊天记录 备注名一看就知道是工作上的。 南雪对她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怕舒予白多想,每一个都点进去给她看。 这个是我爸秘书。 这个是财务部小陈。 这个是 南雪语气微妙地一顿,说:林岚。 她们之前聊的那些,全是林岚指导她这么追女孩子的,一瞬间,她心底察觉到一丝艰难的尴尬,要点进去给舒予白看么? 不吧 她一抬眼,舒予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表情,是在等她点开对话框。 姐姐,林岚你还信不过? 南雪感到不可思议。 算了,看就看。 南雪耳根泛起绯色。 你看吧。 说完,把脸埋在了舒予白肩窝里。 舒予白捏着手机翻了下,最后几条,林岚叮嘱她不要太急,说应该顺着舒予白的节奏慢慢来;指尖轻轻滑,往前,则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恋爱建议。 全是关于怎么追她的。 南雪把头埋在她肩上,乌黑冰凉的发丝扫着红唇,冰玉般的下颌偏瘦,硌着她的肩。 舒予白翻着翻着,低头轻轻吻了吻那人的侧脸,红唇印在她雪白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她还给南雪了:好啦。 她把手机还给南雪后,南雪忽然问: 姐姐,我可以看看你的么? 舒予白: 可以是可以。 她犹豫片刻,低头,纤白的指尖从包里取出手机递给她,说:密码是你生日。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回忆 手机里似乎没什么秘密吧? 南雪看了看,翻到了她的相册,里头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名为雪。南雪心尖儿微动,点进去看,很多很多照片,全是她。 小时候的。 长大后的。 两人挨的很近,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带点儿娇憨;后来,则是穿着黑白的校服拍的照。 还有去花园里玩,很小的时候拍的。两个女孩儿都还没长开,舒予白揽着她的肩,看向镜头,手里捏了一支花儿。 眼眸含笑,很温柔。 南雪眼眶不知怎的,有点热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舒予白,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的吻。 怎么了?嗯? 舒予白瞧着她。 没事。 女孩儿唇瓣凑近她耳边,呢喃似的说:就是,好喜欢你呀。 . 她们下车时,出租车司机悄悄从后视镜看了好几眼。 这两个小姑娘是不是 他看了又看。 朋友吧,可能。 两人却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周遭的景物和人,仿佛被自动虚化了一般,满天的雪花、偏旧的街角、撑着伞匆匆而过的人群。 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布景。 舒予白和南雪回了应冉那儿的小院子。 天色暗了。 院落里亮起灯,北面的餐厅亮起灯光,寒冷的夜晚,灯光把道路上的积雪照耀的闪烁发亮,餐厅的门被拉开,应冉和他助理笼着袖子出来。 舒予白和南雪拖着箱子进去时,正巧撞上两人。 回来了? 应冉过去拖南雪的箱子:走快点,还没吃饭吧? 没。 几人走去那小院子,应冉拖着南雪的箱子,打开房门,把它放进去,问:你师兄呢? 他快了吧。没和我们同一辆出租。 应冉嗯了声,又转向南雪:你父亲,前几天联系过我,叫你明天去公司,他找你有事儿。 分卷(52) 父亲? 南雪垂眸,隐约有那么点担忧。 她离开时,没和她爸说,只是提前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跟助理说外出有点事儿,就离开了。 她父亲并不知道什么事儿。 可假如他想问话,为什么,她去日本那几天,南茗卓并没有给她来电? 嗯。 南雪点点头:待会儿去公司找他。 房间仍旧是那两间,两人把行李安置好,又开始忙碌起来。 晚间,舒予白继续画着未完成的画,南雪则去了趟公司。 距离比赛结果公布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舒予白并未太放在心上,她收拾了下心情,继续调整着画纸上草草勾勒出的少女的身形。 灯下,有淡淡的雾影。 线条利落,女孩儿清瘦的轮廓线,眼睛,坠落的乌发,细腰和长腿,在纸面上留下淡淡的轮廓,出尘的、淡漠的气质有那么点儿显露了。 舒予白画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应冉的助手轻手轻脚在她桌上放了杯热茶。 予白姐,休息会儿吧。这不刚回来呢,就这么用功? 她说着,目光忽然一顿。 方才在外头,天色昏暗,没有瞧清; 这会儿进了屋子里,她才注意到,舒予白捧着瓷杯的纤细的手指 左手的无名指那儿,有一枚银白色钻戒。 钻石切割的很精致,挺大一枚,微亮的光晕下折射着冰冷闪目的光,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 她惊叫起来:予白姐,你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怎么没办酒席,我居然不知道! 舒予白心底微微一惊,下意识把手藏在桌子底下,长长的桌布遮挡住了钻石的光芒。 戴着玩儿的。 舒予白低头,轻轻咳嗽一下:在外头逛街,看见好看就买了,没别的意思。 噢 她点点头,没细想:也对,怎么可能三天的时间,就结婚了呢?原来是看见别人卖的戒指好看,买来戴着玩儿的呀。 再说了,她之前还觉着她和南雪有点什么呢。 结婚?那算什么事儿。 应冉的助理走后,舒予白在灯下看了眼那枚精巧的戒指,把它从指间摘了下来,轻叹一声,把它和自己胸口的玉吊坠挂在了一起,戴着。 现在公开,不是时候。 只能藏着掖着。 . 南雪回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了,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靴子踩过碎雪的声音。 舒予白立马起身,推开门。 夜色里,远处的高挑女孩儿披着一身寒气,羽绒外衣的肩上满是雪花,不知走了多久。 没带伞? 舒予白瞧见她身上那件羽绒的外头有点湿痕,是雪化掉后留下的。 嗯,伞给司机用了。 南雪轻声道,一低头的间隙,忽然瞥见舒予白的左手无名指的位置。 纤白手指上,空空荡荡。 戒指呢? 姐姐。 南雪忽然停下动作,有点僵,她抬眸,不知所措地问:我送你的戒指呢? 舒予白一怔,低头,从脖子那儿拎起一根红色的绳子,上头挂的东西有点拥挤,一枚玉坠,以及一个银色的小钻戒。 在这儿。 她说。 南雪掌心轻轻托起它。 钻戒贴着胸口,被暖的温热。 低调一点。 舒予白瞧着她,轻声道:不要太招惹。 这样么。 南雪低头,白雾轻轻呵出,洇散在夜空里。 有那么一瞬间,舒予白从她眼眸里瞧见了一点点的失落和难过。 现在不是时候。 舒予白轻轻地拥着她,靠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等以后以后我们都更成熟了、更稳定了再,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麻烦? 南雪轻轻蹙眉: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错么?这么遮遮掩掩的。 舒予白看她一眼,试探着问:叔叔支持么? 南雪: 她方才去公司,就是找她爸去了,可她父亲只是简单地问了下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怀疑别的只是在看见她手上戒指时,有那么一点怀疑,问了句:戒指哪来的? 南雪说:自己买的。 说完就观察她父亲的表情。 在哪儿买的?挺好看。南茗卓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热水,漫不经心地放下。 很明显,他根本没想过,南雪谈恋爱了。 还是跟舒予白。 这让她开口,都不知从何说起。 舒予白:没事儿。 她低头,轻轻吻了下这人的额头,柔声道: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哪怕一辈子都不公开。 她愿意。 这时,天空很寒冷,细小的、轻盈的雪花一片片飞落,落在南雪帽沿的白色绒毛上,她呵出一口气,立马有淡淡的白色水雾散开。 南雪的手已经冷的没了知觉,一路走来,天寒地冻,院子里那高高的梧桐树枝丫上,落满了积雪,天空有种冷冰冰的苍白,周遭有种清寒、空灵的气氛。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领证? 南雪忽然问。 舒予白给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笑了:领证?你去哪儿领。 国外可以的吧。 南雪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看表情,考虑的十分认真。 舒予白轻轻摇头:不用啦。那就是个形式上的东西。 南雪安安静静的,又开始思考什么。 她耳垂又有点红,舒予白忍不住伸手捏了下,牵着她的手,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来了? 想给你安全感。 南雪瞧着她。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映着地上细碎的雪光,是目下无尘的清冽。 舒予白心脏一紧。 安全感。 她眼底闪过细微的动容,心脏好像被某种陌生的情绪充斥着、涨满了,逐渐淹没。 她凑近,南雪的脸颊在羽绒的白色帽子里,乌黑发梢儿扫着下颌,红唇微微湿润,一双漆黑的眸子干干净净的,看着她的目光很专注。 两个人对视。 很冷,她看见帽檐里的眼睛。 舒予白凑近了,偷偷接吻。 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温热、软的不可思议,触上去的一瞬,有点酥麻散开,她缓慢地去吻,柔软的红唇一下一下含着她的唇,浅浅的,又渐渐伸入舌尖,触到一点濡湿。 南雪低头,搂在她腰上的手稍微收紧了,呼吸微微轻喘,有点急促。 吻了好一会儿,远处传来脚步声,南雪放开她,唇上有点透明的水痕,她舌尖轻轻舔去,耳根微灼,垂眸,试探着问:今晚可以和你一块儿睡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522:06:47~2021031622:0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一、难过的饭桶、47771058、泰允是真的、37578559、红小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橙、没钱了没钱了20瓶;白菜炖萝卜、謹、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咻5瓶;色即是空啊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 一起睡? 舒予白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星光一般,心跳忽然慢了几拍。 无言中,似有某种暧昧,如丝一般缠绕。 夜色里,屋子里的灯火微微闪烁,映出了纷纷而下的雪花儿,轻盈,带着些微凉意。 女孩儿的眼睛,在灯火下闪烁。 微暖的呼吸轻轻洒开。 有些许灼热。 予白姐? 远处,树影那儿一闪,走出一个人来,舒予白下意识拨开南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身去看。 是应冉的助理。 她月洞门那边儿走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不锈钢的,里头装着晚上的饭菜:先生说你们还没吃饭,又让厨子弄了点儿。 谢了。 舒予白道:放桌上就好。 南雪又被打断了,有点焦灼。 那个问题,舒予白还没回答她。 助理提着饭桶,往中间的房间里走,那边儿房门敞开着:我放这儿了,趁热吃点。 好,谢谢。 她轻声道。 那边儿,她放上保温桶后,就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房门,转身去了她那间房休息去了。 舒予白额头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天幕上一点点的白,往下飞落。 姐姐。 南雪瞧着她:可以么? 南雪说的一起睡,是什么意思?只是和从前那般一起躺着睡觉么?还是说,会做些别的事情,比如接吻? 咳。 应该就这么多? 又或许,不止。 可可以。 舒予白轻声道。 她答应完,心底闪过许多念头,思路有些跑偏了。 舒予白脸颊染上一点绯红,很吸引人,南雪伸手去触碰,指尖触到一片暖热。 她轻轻摩挲舒予白的脸颊,软的不可思议。 好软。 南雪轻轻呢喃,忍不住笑了。 好冰。 舒予白笑,捏起她的手指,暖着。 她右手食指那儿给碎瓷片割了个口子,还用创口贴缠起来了,她想:南雪这样,应该没法折腾吧? 她也不太会的样子。 先进去吧。 舒予白有点紧张,捏着她的手,触感很冰。她怕南雪冻到了,女孩挨着她,隔着那样厚的一层衣物,身子也有细细的颤抖。 你都冷的发抖了。 舒予白半搂着她,手揽着她的细腰,往里走。 屋里很暖,房里亮起灯,橘色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玻璃窗上有水雾,迷迷蒙蒙的。 你还画画么? 舒予白的房间灯亮着,南雪走过去看,灯下一张画纸,上头,铅笔的痕迹浅浅地勾勒,一个清瘦高挑的女孩儿在纸面上,是她自己。 不画啦。 舒予白道:帮忙关下灯,门也带上。 南雪点点头。 她关了门,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头有浴室,晚上,舒予白在这儿睡么? 圆形小木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舒予白坐下,拧开那盖子,里头两层,第一层是热好的菜肴,烧鹅和油麦菜,汤汁散发着浓香,一边儿还有蘸料。 第二层是白米饭。 舒予白捏着筷子尝了下,蘸料是桂花酸梅汁。 甜甜的,有桂花香。 她把两层分开,转过身问南雪:来吃一点么? 嗯。 南雪把肩上的小包挂好,把那件沾了雪有点湿了的外套被脱去,挂在衣帽架上,张开双臂,走过去轻轻抱着舒予白,说:姐姐,给我暖一会儿。 她附身,从后抱着舒予白的腰,脸颊贴在她温热的背上,触感微凉。 舒予白低头轻轻笑。 自从说开了,某人格外喜欢抱。 各种抱,后背抱、正面的拥抱、或是走路上轻轻揽着她,贴近的轻拥。 就很喜欢挨着她。 舒予白穿的单薄,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细棉的料子轻轻贴合着身体曲线,纤细的腰肢,柳条儿一样,毛衣绷着白而软的丰满,深深的沟壑上躺着她的吊坠,以及一枚戒指。 南雪余光落在戒指上,脸颊微热。 姐姐 她低头,轻轻吻了下这人白皙的脖颈儿。 呼吸有点轻颤,不太稳。 舒予白察觉到一点异样,她脸颊发烫,勾着南雪的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让她坐在一边儿的小圆凳上,垂眸,轻轻地说:别先吃点东西,慢慢就暖和了。 好。 桌上的菜还热着。 饭菜的清香飘散开来,她们一回来,都没顾得上吃东西,南雪找她父亲去了,舒予白则画着画儿,准备拿给应冉检查。 南雪细白手指从塑料袋里捏起筷子,夹着青菜吃了两口,余光瞥见舒予白。女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不知怎的,一头乌发里柔白的脸颊满是红晕。 她掀起长睫,柔和的眸子里满是水晕。 南雪心底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抱着她、吻她,甚至是更过分的事情。 怎么了? 舒予白察觉到她的目光。 没事。我喂你好不好。 南雪夹起一片青菜,沾了下汤汁。 红色的筷子尖儿夹着油麦菜,南雪在饭盒边缘淌一淌汁儿,夹着喂过去,抵着她的柔唇。 舒予白眼眸看着南雪,红唇微启,轻轻咬了一小口,舌尖卷着那一截青菜的菜帮送入口中,唇上沾了一点儿湿润的水光,舌尖轻轻舔去。 南雪就着她的齿痕,也咬了一小口。 舒予白瞧着她的动作,脸颊发烫。 南雪的两瓣小巧的唇上满是水光,她细白手指夹着筷子,又递了过去:喏。 青菜蒂上,有小小的齿痕。 就这么吃? 舒予白耳垂发烫,她轻轻问了句,却也乖顺地咬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热气从足尖蒸到脑门 虽然已经接吻过了,可这么来,仍有种说不明白的、令人觉得羞耻的感觉。 分卷(53) 南雪从哪儿学的? 她蹙眉,心底满是疑问,正在这时,南雪顺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叮 界面上是软件根据用户的浏览记录自动推送的消息,舒予白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一瞬间就被南雪挡住了。 她捏着那手机,雪白的小脸满是绯色。 ? 舒予白看她一眼,轻声道:给我看看。 不要。 南雪把手机藏的更紧了。 舒予白轻轻笑了,她柔和的眸子瞧着南雪,轻声细语道:没事,我又不会怎样。 南雪脸颊更红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秘密。 舒予白循循善诱:拿过来。 南雪看她一眼,脸颊上布满浅浅的红晕,她轻轻抿了下唇,细白的指尖有片刻的松动,舒予白看她一眼,试着去抽她的手机,却被南雪攥的更紧了。 好啦。 舒予白摇摇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算了。 南雪见她有点失落,心情也不太好,甚至想主动交给她看,可一想到屏幕上的内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这可不能让她看见。 舒予白没再问,南雪稍稍放心下来。 可下一秒,她就听见舒予白慢悠悠地道:其实我看见了,我刚刚逗你呢。 南雪登时坐不住了,一股热气一路蒸到脑门儿,她脸颊发烫,白皙的耳垂一片红热,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姐姐,这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不是我搜的。 我才没有搜这种东西。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弯了弯,她转过头,慢悠悠地说:哦? 嗯。 南雪点点头。 舒予白:那你搜了什么? 南雪: 南雪半是难堪,半是羞恼,她凑近,揽着这人的细柔的腰,轻轻低头,小巧的唇瓣压了上去,堵住她问个不停、不停开合的红唇。 唔 舒予白吻了会儿,轻轻推了下她:好了。吃完,去洗澡吧。 嗯。 南雪离开她的唇瓣,红唇湿润,水光一片,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弥漫起雾气,朦朦胧胧的。 姐姐,你先洗。 南雪捧着手机坐在床边儿,眼神闪烁。 那你做什么? 舒予白轻笑:删除浏览记录? 南雪: 舒予白看一眼她的表情,心想,不能逗她了,不然小东西要恼羞成怒了。 花洒下暖热的水流缓缓流淌过,舒予白仰起脸,闭上眼睛,湿漉漉的长睫毛上挂着水珠,晶莹透亮的,红唇被水雾晕的柔软动人。 泡沫冲洗干净,关掉水阀。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南雪,帮忙拿下浴巾。 舒予白在浴室里蹲下身,身上湿漉漉的,玻璃门开了条小缝,有点冷,一会儿,有轻盈的脚步声,一只白皙漂亮、骨感分明的手捏着浴巾递了过来。 谢谢。 舒予白接过浴巾,等南雪走远了,才站起身。 她擦干身上的水痕,包裹身体着出去。 南雪很听话地背对她坐在床边。 竜竜窣窣的声音。 很容易想象到那边儿的人在做什么,擦干水,把浴巾放在床上,又低头拿内衣穿上,接着是睡衣。 舒予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了。 南雪转过身。 她穿了件圆领的白色棉t恤,锁骨那儿一道湿痕,水珠顺着滚落,布料贴着皮肤,微透明,几乎透出血管的颜色来。 t恤衣摆很长,盖着大腿上沿。 舒予白柔软的小腿上满是水痕,脚踝上湿漉漉的,她从浴室出来,爬上床,掀开暖和的被子,钻了进去,轻轻裹紧了。 洗完了,浑身很舒服。 南雪就在她身边。 女孩儿凑近,抱着她吻了一下,从脸颊吻到唇,黏糊糊的一个吻,依依不舍地离开。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浏览记录删干净了? 南雪脸颊微热,细白的指尖蜷缩起来,红唇抿了下,很怕羞。 没什么的。 舒予白瞧着她:你搜的那些,我也会搜,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呢。 其实也没搜什么。 南雪轻叹,坦白道:就是了解了一下以前不懂的,喏,给你看吧。 舒予白有些意外,她接过手机翻了几页,发觉南雪在网上了解很多关于女女的事情,什么指甲要剪干净、要买指套、甚至各种连她都不知道的冷门知识。 最后一个搜索记录是:怎么找片。 舒予白登时笑了,笑的肚子疼:太可爱了,你真是 南雪茫然地看着她。 舒予白揉一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你连片都没看过,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女孩儿的? 南雪安静了很久。 她看了眼舒予白,云淡风轻地问:所以,姐姐看过? 舒予白一怔,瞬间脸颊通红。 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622:07:58~2021031722:3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8136425、退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看好书的崽~7个;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3个;gby、泰允是真的2个;属于吴宣仪、难过的饭桶、啊呀、只我一人、48136425、风镜大总受、48226155、llover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裁188瓶;唐韵子木120瓶;妥妥30瓶;阿拉霍洞开22瓶;微诺,20瓶;好孩纸17瓶;哎呀妈呀、怪我变态、阿陈_10瓶;昆仑啊8瓶;九爷、突然想谈恋爱、hurr欲p6瓶;不想说话的猫、举笔画秋枫、泰允是真的、余生太阳5瓶;一顿想吃八个饼3瓶;十一2瓶;吃了么、无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 看过么? 当然是看过的。 承认也没什么。 的确,有些女孩儿是玩的开的那类,说起荤笑话脸不红心不跳,可舒予白不是,她当了好些年的乖乖女,说话连个脏字都不带。 不知为何,她在南雪面前,顾虑忽然多了。 要不要装纯。 舒予白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羞窘,她低头,睫毛轻轻颤抖,片刻,又抬起眼眸:你真没看过? 没。 南雪摇摇头,脸颊泛起一丝绯色。 舒予白本蛮不好意思的,毕竟一直以来她的这种小秘密也没和别人透露过。 可这儿有个人比她还怕羞。 她看见南雪这幅脸红的模样,一瞬间就不紧张了,感觉自己像个老手,甚至又想逗她了,她凑过去,瞧着这人的眼睛,轻声道:我看过。 舒予白挠一挠南雪的掌心,垂下纤白的脖颈儿,轻声问:你想看么?想看的话,咱们可以一起看 不要。 南雪飞快地摇摇头。 义正言辞地抵制。 耳根却越来越烫。 舒予白瞧着她轻轻笑,在她侧颈儿落下一吻,道:去洗洗吧,到你了。 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很多时候相处不那么随意,更矜持些,尤其在某个话题上。 南雪又是被她父亲带大的,很多东西,估计也没人教她,舒予白还记得那年南雪来例假,惊慌失措的,一个人关在卫生间里,还是自己老远跑过去,给她从门缝里塞卫生巾。 回忆起来,连舒予白都感到诧异:南雪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她父亲是怎么养她的呢? 男人带孩子都是粗枝大叶的,南雪的父亲估计也不例外。她母亲在她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离开了,她身上应该缺失了很多某方面的教育吧。 卧室里亮起暖暖的灯,有浅浅的水雾顺着缝隙散开,湿润、含着香气,似乎是干的小玫瑰的味儿,有股子悠长的韵,散不尽。 热水顺着脖颈儿一直往下流,在脚背上汇聚,浑身是暖暖的热,泡沫被冲洗干净,在湿漉漉的板面上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河。 水声停下。 姐姐,浴巾。 里头传来好听的声音,冰凉,好似碎冰。 等等。 舒予白从她的衣柜里取出浴巾,走过去,浴室的玻璃门开了条缝儿,白雾洇散开,一只湿漉漉的、白皙骨感的手伸了出来。 手背纤白湿润,青色的脉络衬得有种冷冷的精致感。 毛巾递了进去,起身的一瞬,舒予白瞥见了她光裸的、白皙的肩。 只瞥了一眼,她就转身离开了。 心跳漏了一拍。 哗 推拉门开了。 南雪的发尾有点儿湿了,捻成一缕,乌黑湿亮,一滴水珠顺着发梢儿滴落,在白皙脖颈儿上爬出一道湿痕。 舒予白靠在床上看她。 光线暧昧,空气里有点似有若无的甜香,轻而淡,或许是沐浴乳的味道。 奶白色的肌肤,她肩上还有未干的水痕,雪白的浴巾包裹着,从浴室淌着水出来,足背上、脚踝上满是一滴一滴的晶莹水珠,衬得人好似冰玉,精致又细腻。 紧实的、纤白的长腿; 玉一样微微透明的指尖,泛着轻轻一层红,含羞带怯的。 舒予白不知怎的,微微有点紧张,空气好似凝滞了,闷而热,一会儿,身上便出了薄薄一层热汗。 姐姐,你要看么? 南雪轻轻问,细白指尖扯了一下浴巾。 嗯? 舒予白瞳孔微微放大。 南雪低垂眼眸,指尖拽着那浴巾,似乎下一秒就要解开,却又怕羞的脸红,犹豫不决。 舒予白微怔,这才想起是哪儿不对劲了,她沐浴完毕,南雪都是安安静静地背对她坐在床边儿,一声不吭的,眼睛也不乱看。 可南雪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一瞬间,舒予白居然忘了回避。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嗯不用。 她耳根发热,缩进被子里,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南雪。 竜竜窣窣的声音。 南雪把浴巾解开,放在床上,拎着内衣纠结了会儿,放下,又捧着叠好的睡衣,散开,松松地笼在身上。 过了会儿,床边传来轻轻的震动,舒予白感觉身边的位置有凹陷感,她转过头,南雪已经掀起被角钻进去了。 两人的脚踝轻轻碰在一起,一擦而过,舒予白的暖而热,南雪的乍一进来有点凉,还有点没擦干的水。 这天儿干燥,倒也不碍事,约摸一会儿就干了。 她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究竟哪儿不一样,舒予白说不明白,只一举一动都有那么点粘滞,身边的人,就像一块儿冷冰冰的磁石,总忍不住被她吸引。 睡么? 南雪轻声问。 浓密的睫毛垂落,眼底有浅浅的雾影,显得深邃了些。 要不要看会儿电影?舒予白记着她洗漱前的那些话,于是把一边儿桌上的笔记本抱了过来,打开:你不是想看同性片么? 南雪的脸颊一刹那弥漫起绯色,她低头,看一眼舒予白,问:真的看? 嗯。 舒予白点开一个文件夹,一转眼,看见南雪靠在床背而坐,似乎很紧张。 怎么啦? 舒予白问。 我没事。 南雪低头,乌黑的发丝遮挡住侧脸,又问:真的看? 舒予白瞬间明白对方在紧张什么了,忍不住笑,她说的同性片不是那一类,她暂时没有修炼到跟南雪看某种小电影还丝毫不慌的境界 那电影就是个同性片,还有点文艺。 可下一秒,她忍不住想逗逗她。 过来。 舒予白勾一勾南雪的手:你不是想学么?来呀,咱们边看边学,不会,我教你。 南雪呼吸一瞬间有点凌乱。 舒予白靠过去,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两人依偎在床头,舒予白脑袋轻轻枕着这人的肩,她余光一瞥,瞧见女孩儿胸口那儿,白而软。 唔。 又没穿? 舒予白收回视线,轻咳一声。 虽然南雪身上有的,她身上也有,可不知怎的,南雪的就是不一样,似乎总有种神秘的吸引力,隐晦、说不清缘由,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她指尖轻轻一颤,点开了一部韩国片。 看这部,好不好? 舒予白凑近,瞧见那人乌黑的发丝里,雪白的小耳垂,这会儿红热一片,可爱的紧,她忍不住凑过去,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屏幕上,两个女主角在原野里出现。 小姐和女仆。 舒予白看过了,她依偎着南雪,只看着她的小耳朵,忍不住的想去吻它。 舌尖轻轻舔过耳垂,红唇吮了会儿,又去轻轻地吻,一下一下,唇瓣含过去,再分开,轻轻的呼吸洒在耳膜上,撩人的过分。 带着一点儿轻喘。 南雪呼吸骤然乱了一拍,她身子一颤,推了下舒予白:姐姐。 嗯? 舒予白发出含糊的鼻音,眼眸温柔,含着水光,丝一般的暧昧缓缓缠绕。 南雪盯着她,胸口起伏了几下,说:不看了。 不看了? 分卷(54) 舒予白瞧着她。 看你。 南雪在她耳边说。 她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儿,附身吻过去,细白的手指紧紧掌着她的腰,唇瓣紧紧贴着舒予白的,吻的热烈。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舒予白勾着她的脖颈儿,闭上眼睛。 南雪穿一身细棉的交领睡衣,浅灰色,有细细的白色小格子,宽松地套在身上,锁骨透白,身体散着暖暖的热度,轮廓被那起伏的布料显得很清晰。 吻从唇边离开,流连在脖颈儿一侧,慢慢下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722:32:12~2021031821:5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向南鸭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金桐玉女一笑倾晨、退之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326123、叶一、零下cfeelit、难过的饭桶、49355013、llover、没长大、泰允是真的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呀妈呀32瓶;lan.30瓶;戴萌的猫22瓶;浮世空蝉14瓶;4789570910瓶;家有鬼妻5瓶;许佳琪的宝贝老婆3瓶;泰允是真的2瓶;咩咩ai呦、妮麻麻、自嘲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 房里的灯亮着,暖而热,窗帘轻轻拉上一层纱,外头,月光洒在落了雪的院子里,周遭一片安静,有小虫的啁啾。 轻盈的喘息声在耳边缓慢放大。 一下一下,落在鼓膜上。 舒予白轻轻颤抖。 像是伏了一只不安生的小动物,有点莽撞的调皮,带着焦灼的渴意。 她一低头,就瞧得见这人乌黑的发旋,在那儿轻轻地动。 舒予白穿的t恤很宽松,领口大敞,白滑的肩露了出来,一头乌发有些凌乱,乍一看,有种随意慵懒的勾人气质。 她勾着南雪的腰紧了紧,轻轻喘。 急促、轻盈,似乎压抑着什么。 温热的喘息,洒在南雪耳畔。 姐姐 嗯? 南雪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你在喘了。 舒予白脸颊一热,问:有么? 有啊。 很好听。南雪细白指尖撩起舒予白耳畔长发,凑近了说:我好想录下来。 舒予白脸颊发烫,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南雪说起这些话似乎是信口拈来,也不害羞,很轻易地就叫她丢盔卸甲,只想逃。 你再喘一下好不好? 南雪凑近吻她。 别说了 舒予白捂住脸。 南雪直起身子,瓷白的脸颊上泛起烟一般的绯色,白皙的指尖隔着布料,轻轻笼着,看着她的眼睛问:有感觉,是不是? 是。 女人仰起脖颈儿,喉咙滑动一下。 那我继续。 壁灯暖暖的光洒下来。 女孩儿乌黑的眼眸含着水,湿润、唇瓣上有点水光,她舌尖伸出来,舔去。 舒予白没答,闭着眼睛,纤长优雅的睫毛轻轻颤抖。 不要停,停下。 手腕被捏住,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南雪有些不安地瞧着她,意犹未尽的,却又怕自己是不是哪儿不对,让她觉得不舒服了,只好乖乖停下,不再动。 舒予白脸颊上布满红晕,眼尾含着点说不出的风情,像是推拒,却又有点初次的青涩感。 怎么了? 南雪耳垂一片红热。 今天不要了。 好一会儿,舒予白才说。 太快了。 女人轻轻推了下她:不,我还没准备好。 不继续了? 嗯。 舒予白点点头,缩回被子里,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南雪。 南雪瞧着她在被子里的身影,微微一怔,登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是不是哪做的不够好?为什么舒予白翻过身就不理她了,这样突然冷淡下来,总不能是因为困吧。 南雪身形微滞,她探过去,看了会儿舒予白的侧脸,灯光的雾影下,女人已经闭上眼睛了。 她伸手,关灯。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地面上有一片苍白冰凉的月影,轻轻地晃动,静谧平和。 南雪挨近了环着她的腰,像在缓慢地试探什么。发觉睡着的人并未推拒,她这才放心下来,贴着她的背,闭上眼睛。 舒予白并未睡着。 柔软的t恤下摆已经在被窝里滑到腰上了,她两条腿光裸着,片刻,脚趾轻轻蜷缩,大腿感觉到同样柔软光滑的触感,微微有些凉。 是南雪挨近了。 是不是不舒服? 南雪有点沮丧,轻轻问她:姐姐,我不太会 是有点不舒服。 舒予白在被子里动了动腿。 腿心一片冰凉粘湿。 方才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拿捏了,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小鱼撞击荷叶似的,一下一下。 她经受不起,颤抖个不停,下意识就推开了南雪。 那下一次再继续,好不好? 南雪呢喃着问:姐姐,你说了教我的。 不好。 舒予白冷酷无情地摇摇头:我不想要了,以后也不要。 为什么? 南雪备受打击,心想,她有这么差劲么? 这种事情,一般人不都是很享受?看那些书里、或是电影里,描述的都是如何如何美好,感觉像酒,让人上瘾,可为什么舒予白这么避之不及? 是她的原因么。 南雪在月光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指尖有一点潮湿,未干。 你骗人。 南雪又环了过去,远处,窗户缝儿里有风,窗帘被一下一下地吹起,浪花一样浮动。 她凑近舒予白耳边,轻声说:姐姐,你明明有反应,喏。 她把手指递到舒予白眼前,又让她闻。 隔着内裤碰,都湿透了。 舒予白一怔,耳垂滚烫一片。 南雪继续道:是因为太敏感了么?受不了,所以不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晚十二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31821:52:01~2021031922:3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8136425、退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赵小棠的铁牛大哥2个;只我一人、腹肌萝莉秀晶xi、gby、大姐你先松手、泰允是真的、少爷、三吋日光知多少、只看好书的崽~、傻蛋吧!!!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ol25瓶;asleep20瓶;gby、小小小小10瓶;怪我变态8瓶;km、35734647、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5瓶;五花肉szd、椰蓉小布丁4瓶;少爷3瓶;北冥有鱼、泰允是真的、小白2瓶;一十二、coa、酥肉、傅英俊的宝、47989463、菩提本无树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 远处,路灯亮着,黑色的铁制路灯照亮了房屋顶儿,那儿一片白色的薄雪,闪着亮光,细细碎碎的,一只野猫轻轻走过房顶,纵身一跃,跳上了梧桐树梢,往远处去了。 夜色渐深,山丘的另一边儿,湖水在月色下闪着光。 舒予白好似浑身被温热的水流浸染了一般,脸颊的热意分明,南雪说的这些话,甚至比那似有若无的触碰更叫人感觉羞耻。 到底什么感觉,嗯? 南雪问她,贴着后背,声音轻轻地震着脊骨。 舒予白脸颊微热,不知如何形容,只好反过来问她:这么好奇,下次,让我来好不好?这样你就明白是什么感觉了。 嗯好啊。 南雪没拒绝,在被子里抱着她的腰,很舒服地把脸颊贴过去,布料很软,在一片温暖又潮湿的空气里,她轻轻呢喃:好舒服啊,真想一直抱着。 月光洒下,肌肤凉而滑,两人的轮廓被勾勒的很清晰。棉被有浅浅的隆起,像是平原上鼓起的两座小山丘。 下次是什么时候? 南雪开始计划。 看心情。 舒予白闭上眼睛,无奈地说。 好。 南雪又去亲她的脖颈儿。 亲了一会儿,两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像两只瓷汤勺,一只叠着另外一只。 第一次的尝试,浅尝辄止的,却叫人有些意犹未尽。知道她们这隐秘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这让她们有种格外的禁忌感,后面几日,还要和南雪一起面对师兄、她的舅舅,舒予白竟微微紧张了起来。 她们的关系,会被发现么? 被发现后,要面对什么? 好似走在一条看不见前路的漆黑迷雾里,每往前踏一步,身后的路就断掉一截,前方,看不清;后退,又是万般不可能。 这种关系,好似盛开的昙花。 美好的过分,总叫人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凋谢。 舒予白闭上眼睛,意识陷入一片混沌里。 . 南雪和她,过了那日后,便也暂时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她们和许多热恋期的情侣一样,看着对方,眼神黏糊糊的,偶尔会趁着院子里寂静无人,在树下偷偷接吻,一听见脚步声又立马停下来,好似偷情。 也会相拥而眠。 只是这人不似从前那般容易满足了,隔着衣物的触碰,渐渐不能满足。 温度上升,地面上的雪快化干净了,棕褐色的土壤显露出来,一小块一小块的,低矮的屋顶晒着太阳,暖融融的,梧桐树的枝桠在清风里摇晃,整个院落好似沉浸在一片静谧又温暖的蚕茧里。 正午的时候,温度偏高,舒予白就把外头那件厚厚的棉服脱掉了,放在屋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羊毛的穿着倒也暖和。 她本就发育的早,身材偏成熟,好似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又软又甜。身材虽好,穿衣服不容易,穿的衣服稍微宽松一点儿就容易显胖,穿的太紧身,又显得太过暴露,招贼。 她就习惯性穿宽松,但稍微收腰一点儿的针织衫。 南雪走近院子里时,阳光正好。 她瞧见那人的侧影,走过去,轻轻搂着她的腰。 四下无人,南雪去吻她的脸,轻盈的吻,唇瓣一触即离,舒予白心尖儿一颤,放下画板,转过身拥着她的腰,和她相拥着接吻,鼻尖儿亲昵地触着,呼吸缠绕,缠缠绵绵的。 我想碰一下。 南雪凑过去吻她的耳垂,说些软话。 只是碰一下?舒予白不太相信。 南雪支支吾吾片刻,道:还想揉一下。 隔着一层衣服,里头还有件内衣,真碰不到什么,可舒予白又容易害羞,捂着从来不让她伸手进去,总说太快了。 南雪呢,想着林岚那句不要像个登徒子似的,一直以来,在她面前又是十分的注意形象,生怕她不喜欢,克制、礼貌,舒予白说不要,她就顺着她的意思,不去碰。 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个念头 她偶尔不听话,舒予白那样温柔的性格,其实也不会生气的吧? 可想一想,也就真只是想一想。 她在她眼里却是更美了。 有时候南雪会瞧见她在窗下画画,身边,树枝丫落下淡淡的影子,她一头乌发柔滑地散下,腰很细,侧影婀娜多姿的,映衬着窗外碧蓝蓝的天,一片安静又冷冽的空气里,她的柔美那么分明。 不急,她们还长着呢。 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南雪稍微放慢了步子,自个儿提升知识技能去了。 舒予白则研究着怎么画好她心尖儿上的姑娘,她渐渐入了境,画质上的颜料半透明地晕染开,女孩儿站在一片雪地里,脸颊好似笼上一层樱桃色的轻纱,眼眸乌黑,闪着亮光。 她的肩、她的唇,还有那双眼睛,笔尖一点点落下去,颜料掺着水,在纸面上好似半透明的雾,由浓到淡,再到羽化了一般的透明。 愈画,心底的喜欢就愈是浓烈。 院子里的雪化的快干净了,有不知名的小鸟雀在那儿飞,跳,从草丛里啄食着草籽和小虫,长长的尾巴,好像要捎来春的讯息。 天儿很暖和,舒予白收到了第一个好消息,尤馥给她发来的:上次的比赛,你拿奖了,银奖。 比赛公布的时间的确是今天,舒予白没把那次比赛放心上,她更看重不久之后的国展。 尤馥给她发来一个链接,舒予白点进去看,师兄师姐金奖,她银奖。 贝珍则没入围。 南雪。 舒予白在院子里叫了一声。 有了点小成就,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是她,居然把母亲都排到南雪后头了,舒予白轻笑,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转头去看。 那人从房里走出来,她肩上披了件浅蓝色的围巾,上半身一件雪白的紧身毛衣,腰肢纤细,肩很瘦,人单薄却有种亭亭玉立的感觉,冷冰冰的。 看向舒予白的一刹,眼眸闪过似有若无的笑。 姐姐。她大步走来。 舒予白瞧着她,红唇弯了弯:上次比赛,我拿奖了。 真的? 南雪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嗯。 舒予白点点头。 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南雪轻声道:要是没拿奖,我才觉得奇怪呢。 女孩儿的眼睛一眨不眨,很专注地看着她,被南雪这么看着,舒予白心脏微微鼓涨,有种陌生的情绪一点点酝酿,她指尖轻轻蜷缩,问:真的? 分卷(55) 南雪挨近了,亲一下她的脸,小声道:嗯。亲你一下,这是奖励。她从身后抱着舒予白的腰,瓷白的下颌埋在她肩上,唇瓣弯了弯:姐姐,你手好些了么? 舒予白经她这么一问,这才忽然想起来,她活动了一下,惊讶地转过头:好像一点儿也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感谢在2021031922:37:00~2021032001:1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向南鸭、﹏劇終,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退之、﹏劇終,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城南青石、叶一、浑水、沈九、睡到人间煮饭时、一个小盆友、金桐玉女一笑倾晨、冯二狗、llover、举笔画秋枫、哈哈哈、王祖贤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79566621瓶;金家三姐妹9瓶;嗯哼、时5瓶;不上岸不改名2瓶;自嘲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 不疼了? 南雪轻声问。 她掌心托起舒予白的手,像捧着易碎物品。 女人手背上的皮肤柔白,温暖,南雪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食指关节,问:之前是这里疼? 院落里的阳光照在她的手上,有种玉一般的质感,半透明的。 不是,说起来很复杂。 舒予白回忆了一下:总之,很难形容,有时候是晚上,整只手发涨的疼,有时候是画画用劲儿的时候,突然的刺痛。 这样很影响睡眠吧。 是啊。 舒予白回忆:好在现在已经好了。 南雪不曾经历过这种感觉,想象了一下,约摸是很难受的,她止不住的心疼,微微蹙眉,又看着她确认了一遍:现在真的一点儿也不疼了? 嗯。 舒予白在阳光下活动了一下关节,感觉到从未有过似的轻松和自如,她半是回忆,半是感慨:好像从和你在一起后,就不疼了。 南雪红润的唇瓣轻轻上扬,眼眸微亮,她凑近舒予白耳边,轻轻地道:是因为恋爱了,心情好? 可能。 恋爱的效果这么好? 南雪吻了吻她额头,两人又抱着黏黏糊糊地吻了会儿,很有默契地一致忘记了唐医生用心良苦的针灸和那几包中药。 南雪轻轻笑了,她环着舒予白的腰,吻了一下她的长发,慢慢地说:这样一来,你就更不能抛弃我了,万一分开,你又开始手疼怎么办? 那我就再找人谈一场恋爱。 舒予白故意气她。 南雪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吻过去,不由分说的。 姐姐,这种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 耳边有浅浅的吐息。 . 另一边。 市美术馆里。 比赛落幕,部分获奖的作品被邮寄了回国,在这儿弄了一个小型的展览。 其中包含舒予白的那张。 昏暗的展厅里头不少去看画的人,密密匝匝的,大厅里,透明的房顶上洒下阳光,空旷又安静,只有压低的谈话声。 贝珍在外头的长椅坐着,身边儿几个女孩儿,是平日里喜欢跟着她混的,几个人在美术馆里晃晃悠悠几天,打着看展的旗号凑热闹,没看出来个什么东西,反坐在那八卦起来了。 贝珍把手里的饮料瓶往一边儿的垃圾桶一扔,翘起腿,半是鄙夷半是酸,表情显而易见的不服气。 当时我就坐她旁边,她画的我都看见了。 真的很一般。 明明很烂,为什么能拿奖?她是有关系还是怎样?那些评委究竟什么审美水平啊。 就是就是。 另一个跟着附和:她的画真的很一般,还比不上现在美院的学生。这水平都能入展拿奖?搞不好真跟评委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美展的水.很.深,传闻,跟评委攀上点儿关系,更容易入展,不少人试着塞钱、送礼,或者是花费高昂的价格买下评委的画。 没准儿,舒予白就是这类。 贝珍却不认为 这种事儿,她试着干过,也没成。 有些事情不像外界传的那样,都是谣言。 一个女孩斜了她一眼:她靠谁找关系?她爸?不是都离婚了么,她好像跟她妈来着。 她妈是美院教授,说不定真有点裙带关系。 不会吧,她都快退休了。 也有可能是那种关系啊。 压低声音的窃窃交谈,没一会儿,几个人都笑了。 我看了她画的。跟我的很像。 贝珍坐在凳子上,翻了个白眼,半是嘲弄半是讥讽:画的是真的很烂,太差了,当时整个画室她最先交,就是应付了一下就走了! 啧啧啧。 附和声。 她说完,低头,戳开一个论坛。 挂在首页的那儿有个帖子:第二届现场赛水.很.深,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标题太贴合她的心理状态了。 贝珍戳进去,在论坛里回复,她逮着舒予白的画儿一顿狂批,贬低的一无是处,好像评委的审美一致出了问题,只有她是对的,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这么在这儿评论了几句,她心里头仿佛舒坦一点儿了,贝珍站起身,拍了拍皱起的大衣衣摆,挎上包:走了,回家。 . 晚一些的时候,天空飘下一场小雨。 雨是冬和春的分界线。 叔叔真不在家? 舒予白和南雪牵着手,走在小路上。 不在呀。 南雪低头笑:在又怎样?迟早要见他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舒予白听的明白。 她低头,耳垂泛起绯色。 道路是个缓上坡,大宅子背后一座青山,是本地人种植茶叶的地方,密密的茶树覆盖在小山坡上,山脚下,有白墙黛瓦的民宿,再远一点儿、靠近闹市的,就是南雪的住处。 南雪穿了件浅蓝色的吊带裙,露着冷白的肩,细腰、长腿,外头披了件略长的浅米色的格子衫,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干净又利落。 他出差去了。 南雪拉着舒予白,轻声道:姐姐,晚上睡我房间好么? 这句话很耳熟。 小时候她们什么都不懂,南雪也说过这种话。站在床边,怯生生地邀请舒予白留宿,跟她同睡一张床,黏人的很,赶都赶不走。 只是那时年少。 心里也没什么杂念。 无数过往的回忆重叠起来,舒予白心底泛起温暖的感觉,记忆里的女孩儿和身边的高挑、气质冷漠的人重合在一起,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轻轻拥着南雪,吻了吻乌发里雪白的耳垂,在她耳边道:好呀。 南雪微怔。 她脚步一顿,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揽着舒予白的腰回吻过去,贴着她的唇瓣,吻的热烈,渴极了似的。唇齿交融,呼吸轻盈,却有些急。 别 舒予白推开她:这是在外面。注意点儿。 附近没人。 南雪舌尖舔了舔唇。 她话音刚落,远处,逼仄的小路尽头,传来离开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 舒予白: 该不会被人看见了吧? 她心口惴惴的,被看见了,她也没什么,可她担心南雪,这人有时候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儿,一点儿也不注意。 看见了也没事。 我们是在谈恋爱,又不犯法。 南雪安抚地勾一勾舒予白的手:姐姐,回家吧。 这么说,也对。 是她太谨慎、太过小心了么? 舒予白微微喘息,惊魂未定。 还有多久? 很快了。 舒予白在干净微凉的空气里眺望远方,沿路的大宅子墙上爬了些绿萝,盖在灰白色墙面上,墙根种了些竹子,随风轻轻摇晃,雨后,路面微潮,空气湿润冰凉。 门前的摄像头转了过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两人往里走。 道路右边,她们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一个女人在墙根站着,捂着嘴,微微睁大眼睛。 刚刚看见了什么?! 南雪和舒予白抱在一起,贴的那么紧,就像是一对儿情侣在热吻。 是错觉么。 天色昏暗,她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个人影,离得远,更具体的看不清了。她皱眉,回忆着,察觉到一丝隐约的不对劲。 之前电梯里看见的同款戒指、对视时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感两个女孩子,得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才能那么腻歪? 她们该不会真是那种关系吧?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居然忘记拍照了。 . 草坪里铺了白色的石子路,延伸向尽头。 一个中年妇人推开门,站在那儿看着她:小南总回来了? 张姨。 她叫了声。 开门的是张姨,南雪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一件她都快要忘记的事情,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垂眸,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完了。 她悄悄拍下来的、舒予白的那张画还挂在卧室墙上呢。 好久之前,她借着张姨的身份证注册了拍卖网的小号,小号和大号来回抬价,硬是把那张舒予白曾经许诺送她的那张画花了高价拍了下来。 那张画,正被她宝贝似的挂在自己床头呢。 这是? 张姨看一眼舒予白,这人蛮漂亮,长头发白皮肤的,气质温柔似水,按她那一辈的审美,简直就是个大美女。她又看了几眼,对这个姑娘隐约有那么点印象,似乎是从前在哪儿见过的。 舒予白。 南雪介绍:就是舒姐姐。 张姨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这儿工作,对舒予白蛮有印象她就是那个从前那个又乖又文静,会常常过来串门、带着作业跟南雪一起趴在那儿写的小姑娘? 不错嘛。 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 张姨瞧着她,越笑越亲切。 来,坐。 她转身给两人沏茶,南雪拉着舒予白,往厅里走,心里飞快地思考着。 她牵着舒予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面给她端水,一面想着怎么趁这人不注意,抽空偷偷把她挂在房间的那幅画取下来。 舒予白抿了一口茶,放下瓷杯,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张姨和蔼可亲地笑笑,问:要不要吃一点水果?姑娘喜欢吃什么?冰箱有草莓,我去给你洗洗,弄一点来。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 舒予白连连摆手。 老一辈的人热情的让人害怕。 坐在厅里,总有点拘谨,她转过头问南雪:我们上楼好不好? 正计划偷偷拿走画的南雪: 我想去你房间。 舒予白轻声道。 南雪对上舒予白那双柔和的、带着恳求的漂亮眼眸,拒绝的话一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鬼使神差地说:好。 两人上楼,到三楼时,南雪脚步一顿,飞快地走过去把自己房间的门合上,动作快的令人咋舌。 舒予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南雪轻咳一声: 姐姐,咱们去隔壁那间好不好? 三楼中央是个镂空的平层,一架三角钢琴摆在中央,左边一间房,右边还有一间,灯光微暗,其中一间被南雪关上了,不让人进。 舒予白疑惑地看着她,问: 这是叔叔的房间? 长辈的房间不能乱进,她知道规矩的,毕竟里头有很多公司那边的东西。舒予白对那不感兴趣,也没打算进去看,南雪不用这么防着她吧? 这个词,她不喜欢。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扑下,被灯光投下淡淡的雾影,落在鼻梁上。 她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被南雪看在眼里。 不是。 南雪慌了,顾不上什么别的,也不怕之前的事情被发现了,她立刻解释起来:那房间是我的。 你的? 舒予白蹙眉:那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里头有什么秘密么? 舒予白瞧着她,看了许久,南雪仍然站在门口,捏着门柄,不打算让她进去。 守在门边儿,生怕她推开门似的。 有秘密? 南雪还有事情瞒着她。 舒予白垂着脖颈儿,顿时有了点难过,她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你不想我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空气一瞬间变的安静。 她是不是又多想了? 南雪一怔,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南雪闭了闭眼睛,下决心似的,细白指尖捏着门柄上,犹豫着,攥紧了,指尖泛白,就像下一秒就要拧开。 下一秒,楼下忽然传来声音,是张姨: 小南啊。 她从旋转的楼梯那儿探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你墙上那张画儿,上面写的名字是舒予白吧? 分卷(56) 南雪: 舒予白: 她脑袋缓慢地转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问南雪:什么画? 是不是 舒予白隐约想起来什么,张姨、张阿姨 南雪登时被一种如影随形的尴尬困住了,她耳垂红的滴血,低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这下不用掩饰了,那层遮羞布已经被张姨扯的干干净净。 姐姐,你看吧。 指尖一用力,房门被拧开。 一阵很轻柔的风吹拂而来,窗帘轻轻浮动,安静的卧室里,墙上有张很眼熟的画儿,江南的烟雨,柔美的绿柳,还有站在小路上的仕女。 落款:舒予白。 一阵无言。 舒予白低头,轻声问:我的画,是你拍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每一个读者,啾咪~ 每个评论都看的,我超喜欢看评论,甚至倒背如流(bu侍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本同类型的文了,第一本是《心有灵犀》,第二本是《娇藏》,第三本就是现在这本,大家最喜欢哪一本呢?有点点好奇,嘿嘿。感谢在2021032001:14:19~2021032022: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15483564个;481364252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4870583个;斯恬的时懿、50569505、45736337、向南鸭、m7n7oo、只我一人、奶珊的小奶nao、居合斩不尽你、城南青石、十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糖40瓶;怕几眼、天凉好个秋、百合芝麻樹10瓶;沈九8瓶;jb、壹三6瓶;傲雪凌霜5瓶;十一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 姐姐,你说过要把这张画送我的。 她说。 舒予白的意识慢半拍地跟上节奏,她深深呼吸一下,看着眼前那张被南雪挂在床头的画,不知怎的,眼眶有点酸,视线模糊了一瞬。 舒予白胸口有些堵,她低头,眨眨眼,把眼底的那点儿湿润憋了回去。 那张曾经被她放在小阁楼的楼梯底下的画,都蒙尘多年了,舒予白不曾想过,她当年一句玩笑话,南雪一直记得,她甚至以为南雪根本就不想要。 未来得及送出手的、有那么点儿寒酸的礼物,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眼前。 南雪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而生气,有那么点不知所措了,她轻轻凑近,环着舒予白的腰,挨过去。 像只讨好地蹭裤脚的小动物。 舒予白的知觉在这一瞬才活泛过来。 她手环住南雪,在她背上轻轻抚了一下,女孩儿的背那么单薄,居然惹人疼了。 她抬头,看着这人漂亮的眼睛,唇瓣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看见了。 窗外是远处的群山,这儿很特别,风景区和市中心融为一体,闹市里,也瞧得见湖水、山林的美好风光。寒冷的夜色里,远处明亮的橘黄色灯光犹如星光,闪耀着,听不见半点儿声音,很安静。 南雪睁大了眼睛。 舒予白泛着红的舌尖探进她唇缝,勾着她缓慢地品尝,那双眼睛含着水晕,安静不发一言,却好似带着小勾子,温顺里含着说不出的风情。 姐姐 南雪被她眼神撩拨的有些难以压抑的冲动,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想不想 想不想什么? 舒予白勾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点了点:说话要说完。 南雪耳根发红。 舒予白却是一笑,又镇定了,她推开南雪,走进她房间,转身的一瞬间吩咐:把门反锁好,待会儿别有人进来了。 南雪:!!!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待会儿她们可以尝试一下上次被迫终止的那件事情?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门反锁了。 天色很暗了,并未到该睡觉的时间。 室内灯光昏暗,一盏角落的布灯罩亮着光晕,中间深灰蓝色的小沙发,上头放了一件披风,地上一块儿藏青色地毯,几本夹了书签的书,没看完。 墙上挂了许多相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从南雪小时候的照片一直到大,身边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她父亲,常年穿一件灰色的外套,半旧不新。 靠着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书桌,书桌靠着墙,舒予白走过去,看见凌乱的桌面和整整齐齐的书柜,柜子上有很多杂书,文学的、艺术的、经济的,乱七八糟地摞在一起。 舒予白从卧室门那儿走进去,看着她的房间好多年没来看了。 许多许多的记忆浮上脑海。 以前的南雪很喜欢收藏一些小巧精致的手工品,摆在书柜的格子里,什么陶瓷娃娃、竹条编织的人偶,或是小木块拼凑的有名建筑物。 舒予白在书柜的橱窗那儿看。 都还在。 一座小小的巴黎铁塔,巴掌大一点儿,是她很多年前送南雪的生日礼物,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不知在这儿摆了多少年了。 舒予白眼眶又一次热起来。 姐姐。 身后的人从背后抱着她,瓷白的下颌抵在她肩窝里,小巧的红唇贴近耳畔,轻轻吐息:我们就在这儿开始? 开始什么? 舒予白转过身,眼底含着疑惑。 南雪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她发觉她是真不明白。 南雪:刚刚,你叫我反锁门,意思不是说,我们可以那个。 舒予白:哪个? 南雪轻咳一声:做.爱。 舒予白给她呛地一阵猛烈的咳嗽,脸颊也开始发热,一阵滚烫的热意瞬间弥漫开,舒予白眼神有些躲闪,轻声道:刚刚我逗你玩的。 南雪: 舒予白说这话时,似是心虚,她低着头,脸颊上一片温热的红晕,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好像一下下挠着人心尖儿上。 她的性格,这么开玩笑? 温柔又不会拒绝,就少撩人。 这样,根本是把自己往火坑推还不知道。 南雪拉了她一把。 舒予白忽然被她抱着,和她面对面,抵着额头。 南雪高一些,微微低着头,拥着她,从这个角度,她瞧得见这人纤长的、柔软的一根一根睫毛,翘起的弧度优雅又漂亮。 她低头,乌黑的发丝间,雪白的后颈儿一片湿汗。 小巧的红唇轻轻碰一下女人的额头,接着是眉心,鼻尖,柔软的脸颊,最后落在唇瓣上。 轻柔的一个吻。 她偏过头,缓慢加深。 接吻有些热,隔着那厚厚的外套抱着,总像隔着一层什么,触不到心脏,南雪抬眸,唇上一片水光,她眼神像含着一层迷雾,吻了吻舒予白额头,勾了一下羽绒服的领子,问:脱掉这个好不好? 室内温度很高。 有点闷。 南雪穿的单薄,她体温偏高,被她抱着又像火烤似的。 舒予白也有些热,脊背上一层薄薄的热汗,她低头,把厚厚的羽绒服拉链拉下,里头剩下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很柔软的料子,贴身。 羽绒服被南雪拎着仍在了沙发上。 裙子是一枚一枚扣子扣起来的,紧身,扣子从大腿一路顺着腰肢往上,扣到锁骨,女人饱满白软的身形显露无疑。 别 舒予白往后躲闪。 南雪微灼的唇蹭着她耳后,轻轻含着,舌尖舔过,细白指尖挑开了胸口那儿一枚扣子。 姐姐 南雪抱着她的身体,低头吻,吻的更热烈了。 舒予白渐渐软化。她挨近了南雪,这种贴近的姿势很舒服,不由得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抬眸,眼尾一层淡淡的薄红,捏着南雪放在她腰上的手:别摸这儿。 摸这儿。 舒予白把扣子一枚一枚解开,凑近她耳边,轻笑,声音带着点懒倦的娇气:不是一直想碰么?矜持什么呢。 好似一团饱满温暖的水,软软的,看一眼就渴极了。 她的长发散落在胸口,乌黑冰凉的发丝、雪白温暖的皮肤,好似一张用油彩绘出的色彩饱满的画儿,唯有温暖潮湿的呼吸让人察觉到一点诱人的真实感。 开始吧。 舒予白勾着她的脖颈儿,在她耳边说,声音轻轻的。 外头下了一场雨,初春的雨淅淅沥沥,在草丛里蜿蜒而下,草尖儿挂了水珠,满是泥泞湿滑的触感,雨落下的时间很长,好似自然有节律的呼吸。 潮起,潮又落。 被褥湿了一小片,有些粘滞的感觉,舒予白轻轻喘息,鬓角上汗湿透了,脸颊上布满红晕。 她长发出奇的茂密,质感却又柔软顺滑,好像小女孩儿才有的那种软软的质感,那张鹅蛋脸藏在长发里,有种自然而然的温顺感,南雪指尖轻轻穿梭在她柔软的长发里,冰凉的指尖触到温暖的头皮,暖而热的感觉,好像一直流向心尖儿。 室内安静又温暖,门是锁好的,完全不用有任何顾虑,可楼下总有轻轻的响动,约摸是张姨在那儿打扫卫生,舒予白就像一只不小心撞进别人屋子里的小鸟,乌软的眸子含着水光,被人捏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把玩。 房间静静的,床边儿的藤条柜子上放着一只熏香加湿器,白蒙蒙的雾气升腾起来,水雾冰凉,有点浅浅的玫瑰香,很淡,很悠长。 被子轻轻动了动。 南雪起身的一瞬间,舒予白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问:你去哪儿? 她问完了就有点后悔。这样是不是显得似乎有点粘人了?她才不是这样的人。 舒予白在枕头那儿轻轻支起身子,肩上湿汗还未干,肤色透着水灵灵的红,好似在热水里浸泡过一般,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南雪小巧的红唇弯了弯,她晃了晃白皙细长的手,眼底含着似有若无的笑:你说呢。 舒予白脸颊微热,她猝然垂眸,一瞬间有种无处遁形的羞窘,难以直视南雪了。 南雪推开门。 白皙漂亮的手上沾满了湿湿的液体,指尖那儿有点黏,南雪低头看一眼,耳根发烫,一片灼热的红。 舒予白真美。 很甜,好似春日枝头上盛开的桃花花蜜。 外头一架钢琴,三楼的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洗手间在中间的位置,这儿张姨她们不常上来,对于她而言,是偏私密的空间,父亲的房间则在楼下,二楼的位置。 她拧开水龙头冲洗,忽然间,动作微滞。 有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022:20:34~2021032122:2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9355013、满枝桠。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1615295、斯恬的时懿2个;柠檬蛋糕、四月、白菜炖萝卜、43051187、叶一、llover、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梦呓、feelit、睡到人间煮饭时、gby、marvin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哲也51瓶;哇哦哦48瓶;桃子跌倒了30瓶;松遥27瓶;1234521瓶;小太阳20瓶;一些叶、49913595、妇ybs10瓶;357346476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5瓶;46479585、雾散、无、砸砸、23275335、婧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 谁? 窗外有冷空气袭卷进来,风声透着一点肃杀,很冷,寂寥微寒,带着冰凉的水汽。 南雪关了水后,仔细听着,家里几个人她都很熟悉了,听个脚步声基本上能判断出来是谁。 这人脚步声很轻,像是生怕惊扰到谁的一样,有那么点谨小慎微。 南雪心底微微放松 是张姨上来了。 她打开洗手间的门。 张姨?南雪靠在门边儿,走过去飞快地把舒予白的房门带上,看向张姨的位置。 楼梯是旋转往上的,老榆木,中空,从这儿往下看,楼梯上站的除了张姨,还有一个雾影,伴随着压低的咳嗽声。 那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南雪脸色煞白。 张姨身后还有个人,不知在二楼楼梯口站了多久了,穿着灰色的半旧不新的外套,头发花白。 正是她父亲。 先生提前回来了。 张姨朝她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刚好晚上人多,我就上来问问,晚饭想吃点儿什么,我叫厨子去准备一下。 南茗卓就站在楼下,不知是几时候赶回来的,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灰色的西装外套没脱去,脸上有几分疲惫,靠在二楼平层的围栏那儿休息。 南雪跟张姨讲话时,他就听着。 沉默,不发一言。 随便弄点儿。 南雪轻声道:不用多复杂,和平时一样就好。 张姨记下,又问:先生呢?想吃点什么? 南茗卓咳嗽一声,声音嘶哑的不像话,道:弄点止咳的汤吧,我好像感冒了。 好的。 她转身下去了。 爸,怎么提前回来了? 南雪不知他在那儿站了多久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脊背紧绷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着,他要是发现了,不如就借着这次机会出柜了。 南茗卓咳嗽一声,转身去洗手间吐痰,用冷水冲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来,他摇摇头,道:有点不舒服,吹风头疼,感冒了。 南雪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很平淡,跟往常一样。 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态。 南茗卓看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门关着做什么? 他站起身,往楼上走。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每走一下,木楼梯就有轻微震动的声音,南雪心脏一下下跳着,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门柄 分卷(57) 舒予白还在里面。 她现在还在床上么?还是已经起来了。 南雪心底转过许多念头,指尖冰凉,脊背上隐隐有冷汗沁出。 里面有人? 南茗卓站在门前,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敛,问:带朋友回家来了?男的女的?怎么没和爸说一声。 南雪指尖一片冰冷,她心脏跳的飞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出来了么? 要不直接承认了。 是啊,有什么好藏的,她就是和舒予白在一起了。 南雪闭了闭眼睛,抬眸,心脏一阵狂跳,她道:爸,其实我 下一秒,门里传来咔哒一声,舒予白在里头拧了一下门柄,拍拍门,轻声道:南雪? 南雪心头一跳,她松开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咔哒一声。 舒予白从里把卧室门打开,站在那儿看着南茗卓。她已经穿戴好了,外头还裹着那件厚厚的羽绒服,面色如常,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有礼貌地轻声道:叔叔好。 南父微顿。 他看一眼南雪,又看一眼舒予白。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一片安静里,谁也没出声,只有窗外的呼呼风声。舒予白指尖紧紧掐着掌心,没敢看他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一种缜密的审视,就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看出来她对南雪抱有那种超出了朋友以外的感情一般,只一眼,把她看的透亮。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隐约的排斥。 如影随形的。 南茗卓却是笑了。 他过去揉了揉南雪的脑袋,力气有点儿大,看起来一瞬间就放松了,似乎并未任何要生气、摆冷脸的趋势,他究竟什么意思? 小舒来了,你怎么还藏着掖着?我还能说你不成?来了客人,你就把她关在卧室里? 南茗卓记起上次看见的戒指,还以为她背着自己偷偷谈恋爱,带了男朋友回来。 原本他心里怒骂,哪儿谈的野男人,居然没经过家长同意就带回家了。他在气头上,正想把这里面的小兔崽子好好收拾一顿,却不曾想出来的是舒予白。 他怀疑地看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看出来什么 虽然舒予白喜欢同性,但她和南雪要是真要有点儿不清不楚的暧昧,早就成了,不至于现在才在一起。 气一下就顺了。 她们俩,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人品性格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互相串门玩都蛮好,何况舒予白已经好一阵子没过来玩了。 舒予白看着南雪,有些局促,不知该做什么。 你俩玩儿吧。 南父看一眼南雪,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我去楼下休息。累死了,头疼。 他转身下楼,一面咳嗽,一面含糊不清地吩咐着南雪:去给你舒姐姐弄点水果,冰箱还有点吃的。 舒予白见他离开了,绷直的脊背这才渐渐放松,人往墙上靠着,微微喘息。 . 夜晚,气温骤降,窗外一片黑暗只有一点寒冷的灯光,好似星子闪烁,远处的茶山只剩一个黑沉沉的轮廓,空气里有隐约的湿润水汽,不再是寒冬腊月的干燥了。 再过些日子,就是春分了。 灯光微暗。 晚餐在南雪那儿吃的,餐桌上摆着丰盛却清淡的菜肴,虾仁荷兰豆,银耳汤,清蒸醋鱼,胡萝卜炒肉,口味偏甜,又很清淡,是南雪喜欢的。 小舒谈恋爱了么? 南茗卓随口问。 舒予白身形一凛,额间有冷汗沁出,风一吹,冷飕飕的。她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心脏一阵狂跳,好一会儿,才谨慎、又极缓慢地说:叔叔,我谈了。 哦,不错。 南茗卓给南雪夹了一块儿虾仁,笑道:南雪还没谈呢,你看看她都多大了,小丫头还跟没开窍一样,真愁人。 南雪: 你也该谈一个,差不多了。 南父语重心长地说:上次给你介绍的男生,你说不喜欢,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给你介绍个。 舒予白身子僵了会儿。 他这话的意思,是叫自己离南雪远一点吧? 南雪低着头,红唇微启,喝了一勺银耳汤,上头飘着一小粒枸杞,银耳雪白柔软,她舌尖一卷,吞下去,轻轻笑,慢慢地说:我喜欢舒姐姐这样的。 南父动作一滞,眉心紧紧皱着,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刹那间严肃下来,盯着南雪。 南雪无所谓地抬眸看他。 南茗卓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一瞬间甚至疑心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南雪轻轻笑了笑,说:我喜欢 舒予白在桌子底下猛地掐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意思是说,她喜欢比她大的。 是么? 南父挑眉:你喜欢年纪大的?不错啊,行啊,我还不知道呢。 南雪看了一眼舒予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顿饭上的谈话,在舒予白那儿,就像在打哑谜,艰难又充满了未知数,南茗卓每一句话她都要在心里翻译成很多种意思,总像是话里有话。 她只能选择一个最谨慎的方式回答。 两人吃完,南雪又一次邀请舒予白留宿。 姐姐,晚上睡这儿好不好? 南雪去牵舒予白的手,动作自然而然的。 桌上三人,圆形的木桌子,还铺了长长的桌布,南茗卓坐在她们对面,在桌子底下牵个手实在没什么,可要碰到的一瞬间,舒予白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避开了。 南雪: 她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为什么?只是一起睡觉。 她似乎对于让舒予白和她睡同一个房间很执着,说了一次,又提了一次。 可舒予白却拒绝了。 我待会儿还得回去画画。快要交稿了。 自从她父亲回来后,南雪能察觉到舒予白态度里的一丝微妙变化,变的冷淡、有意的划清距离似的,这让她心底闪过浓浓的不安。 餐桌上三个人。 张姨和厨子从厨房里往这儿端菜。 南父只随口提了几句,接下来,全程看着手机处理工作,信息一个接着一个,压根没往她们这儿看。 可舒予白不知怎的,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她看着南茗卓的表情。 这样的态度,似乎有那么点冷淡了。 他不支持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带偏了别人家女儿的坏人一样,总有种浓浓的愧疚感,说不上为什么,到了这时,才发觉她根本无法面对这个小时候一声声叫的亲切的叔叔。 她是不是错了? . 晚间,或许是天气尚且寒冷的缘故,路上行人稀少,好似已经进入深夜了一般,可看一看腕表,不过八点钟,离入睡还有好一会儿。 舒予白回了画画的小院子,南雪则执意跟着她一块儿,两人下了车,无言地走在石子小路上,有些冷。庭院的树木间有幽暗的灯火,萤光一般,草底虫鸣声声。 姐姐,你怎么了? 一路上舒予白都没开口,南雪心底的不安慢慢放大,她挽着舒予白的胳膊,乌黑的眸子倒影着灯火,闪烁着。 有点胃疼。 舒予白走到了小路尽头,站在门前,低头,没看南雪,说:今晚,先分开睡吧。我怕翻身吵到你了。 她垂着后颈儿,去开了房间的门,未等南雪开口,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啪嗒一声合上了房门,南雪怔然出神地站在冷飕飕的夜里。 她听见咔哒一声。 反锁的声音。 她慌了,忙上了石阶,手有一点颤抖,呵出的冷气在夜色里散开单薄的白雾。她站在她门前用力地拍门:姐姐!开门。 里头的声音说:我胃疼,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胃疼? 南雪执着的不走,问:你有药么?平时胃疼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碳酸氢钠片可以么? 不用。里头的声音轻轻的:你去睡,不用管我,明天就好了。 南雪焦灼地站在门外,掌心贴着冰凉的房门,轻声道:你有事可以和我说,别锁门呀。 她们这儿的动静有点大,隔壁的房门开了,一个微胖的女孩儿从门里出来,是应冉的助理,她笼着袖口,走过去,皱眉问:予白姐怎么了?胃疼啊? 她不肯开门。 南雪蹙眉。 啊?生病了还带闹情绪的? 她眨眨眼。 这还吵到别人了,舒予白无奈地轻叹,南雪这么能闹腾,她有些没想到。她惯是不想打扰别人的,生怕影响别人睡觉。 南雪又拍了几下门。 舒予白蹙眉,怕闹的动静大,只好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没事儿。 她看着应冉的助理,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 应冉的助理看她一眼,这人脸色一片苍白,她皱眉,同情地说:予白姐注意身体呀,画画太辛苦,别累倒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 舒予白柔声道:快回去睡吧,我真没事。 她又看了舒予白一眼,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去了。 寒冷的庭院里,青砖铺就的石阶上,落下一片月色。梧桐树的影子在冷风里轻轻晃动,屋檐下,影影绰绰的,说不出的寂寥。 门前一片安静。 只剩她们两人,相对无言。 舒予白轻叹,看这人一眼,又去关门。 等等。 合上的一瞬间,门被一只白而瘦薄的手扶住。 舒予白抬眸。 南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夜色里,苍白的下颌在月光下披了一层薄薄的釉,无措极了,好似一只可怜透了的幼猫,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畏手畏脚的不安。 姐姐,你还好么? 她试探着问。 舒予白和那眼睛对视的一瞬,心揪起来,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忍心,她满是自责,心想:这办的什么事儿? 怎么还冷落她了,你怎么舍得啊? 可怜的。 进来吧,外头冷。 舒予白把门缝开大了点儿,见南雪还伫在那,呆呆的看着她,好似没反应过来。 舒予白轻叹,一把拉过她的手,轻轻拥着,又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南雪猝然睁大眼睛,居然受宠若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122:27:44~2021032222:4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退之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卡卡的2个;子枫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下cc3个;子枫、啊呀、嘻嘻嘻、墨染裳、只看好书的崽~、金桐玉女一笑倾晨、叶一、只我一人、小福星、城南青石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黄大帝26瓶;12345、靳野.、努力努力再努力20瓶;p露to16瓶;波霸紅茶拿鐵10瓶;五花肉szd7瓶;xk5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77、小福星3瓶;沐悦、泰允是真的、程天啸2瓶;一只小桃子、深海电台、ico、匿星、50173482、sssteppen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 白日里下了场雨,晚间,空气就格外冰凉湿润,卧室的门开了条缝,两人相拥的影子被投在地面上,有很轻的风。 晚上想睡这么? 舒予白捏一捏她的指尖,柔声问。 姐姐,你不胃疼了? 南雪站在她对面,清瘦白瓷一般的下颌,清亮的眼眸闪烁着,她看着舒予白的神色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判断不出来她现在的心情。 你说呢。 舒予白亲昵地吻一下她的鼻尖,又抬眸看她一眼,很缓地叹了一下,轻声细语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的。 南雪猝然睁大眼睛。 方才舒予白忽然冷淡,南雪一直不安,她觉得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可先道歉的居然是舒予白。 南雪紧张地把细白的手扶在舒予白腰上,低头,乌黑发丝随之垂落,清风撩起,白而瘦的下颌上,两瓣饱满小巧的红唇楚楚动人,很是惹人怜爱。 南雪本就是蛮好看的。 她站在月光下,冷而淡的光晕照亮了透白的皮肤,更是漂亮的不可思议。 在漫长的愁思里,舒予白那充满了复杂、纠缠的思路一不留神,横空劈了个不太正经的岔。 舒予白看着南雪,脑子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冒出来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她真好看啊。 舒予白心脏跳的忽然快了。 没由来的。 你怎么了? 南雪用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没怎么。 舒予白猝然低头,轻咳一声,生怕被她看穿了,脸颊有些热。 要不,我出柜吧。 南雪还想着方才那点不愉快,她着舒予白,靠在桌边儿轻叹:一直藏着,我怕你不开心。 出柜? 舒予白摇摇头:哪那么容易。 不容易么? 南雪瞧着她:阿姨不支持么。 舒予白低头笑了:你是说我母亲?她呢,很惯着我的,我做什么她都支持,思想也很开放,出柜根本没什么,我是怕你父亲那边儿。 分卷(58) 南雪安静了一会儿。 月光洒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落在透白的鼻尖上,被拉长。 两人靠在窗棂下的木桌子旁,这会儿,万籁俱寂,庭院里一片清寒的氛围,有风从玻璃窗的缝隙吹来,白色的帘子晃动。 南雪怕舒予白冷,走过去,一伸手把它关上了。 接着,又把门也合上。 姐姐,我去跟他说吧。 南雪低眸,轻声道:这样,你就不用顾忌了。 舒予白摇了摇头,看着女孩儿在月光下的脸。乌发里一张小脸,苍白又单薄,她只是看着就觉得不放心、不踏实,充满了担心。 舒予白叹息,轻声问:你父亲不同意怎么办? 南雪拉着她的手,垂眸,一下一下捏着女人的微红的柔软指尖,漠然问:你在害怕什么。 舒予白叹息:害怕分开。 分开。 南雪也怕,可她不明白。 两个人分开,不是因为互相不喜欢了才会分开么?假如对彼此有感觉,父亲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没感情了才会分手。 舒予白挨近了,去抱她:我们低调一点,等成熟了、稳定了,再说开,这样长久些。 长久当然好。 可感情太易变了,从小到大,她已经见证过太多次的分离、背叛。南雪就是不安,她总想把舒予白永远都捆在自己身边,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会不会有一天,你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南雪在她耳边,含糊地问。 不会。 舒予白瞧着她笑: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呢?我还怕你不喜欢我了 话说到一半,被截住。 南雪低头,在夜色里去寻找她的唇。 房里没开灯,黑灯瞎火的,一片安静里舒予白抬眸,她看见南雪脸颊的模糊轮廓,那么清瘦好看。冰玉似的鼻尖,红唇,还有那双干净清冽的眼睛。 夜里,有喘息。 她把自己倚靠过去,动情的不像话。 外头一片漆黑,月光照亮了一点树影的轮廓,屋里,门和床都合上了,只剩一层半透明的白纱轻轻晃,她们靠在窗边,深深地接吻。 南雪一只手抱着她,片刻,停下,细白的指尖在月光下抬起来,给舒予白看,又在她耳边道:湿了。 知道。 舒予白窘迫地低头,耳朵红了一片: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说出来更有感觉。 南雪瞧着她,雪白的耳尖儿微红,她轻声解释:姐姐,我查资料查到的。 舒予白: 查的什么不正经的资料? 窗帘关着,密闭空间很暖很有安全感。 南雪耳尖透着点红。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勾着她的脖颈儿,抬头去回吻她,指尖抚摸她雪白有些湿汗的脖颈儿,柔声说:其实,你不用了解这么多的。 只要是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有感觉,你懂么? 真的? 南雪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感动,身形忽然猛地一顿,她问:姐姐,你在做什么? 南雪的外套被她脱了下来。 舒予白指尖勾着拉链往下一拉,厚厚的外套散开,里头只剩一件单薄的打底衫,很透,笼在玲珑有致的身形上。 少女一般的身材,好似荷花尖。 女人攀着她后颈的手,在她肩上停了会儿,又往下,动作轻柔极了。 脊骨、腰肢 南雪浑身一颤,脸颊微热,下意识就捏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她后退了一步,不认识地打量舒予白。 舒予白:你也试试,好么? 她把脑袋挨着这人单薄的肩,柔声道:很舒服的,上次说了,让你试试。 南雪又往后躲,受惊了一般。 这房间不算大,黑暗里,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就是那张一米五的大床了。 两人站在床边儿,互相看着。 舒予白挨近了,搂着她的腰,去吻她的唇,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又低头吻她脖颈儿,吻很柔软,羽毛一般撩拨着。 南雪:做什么。 舒予白:疼你。 怎么了? 舒予白停下,观察她的表情。 南雪摇摇头,轻声呢喃:好害羞。 舒予白: 还没开始呢,这就受不了了? 舒予白看着她乌黑发丝里,红热的一只小耳朵,登时心都化了,忍不住去亲她耳朵,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是形容小孩子的。 南雪看着她:我是小孩么? 你是。 舒予白挑眉。 那 南雪凑近她耳边说了句话,吐息微热。 舒予白一怔,脸颊瞬间红透了。 好不好? 女孩儿拉着她的手,眼底有渴望。 舒予白别过脸,妥协了,轻轻点了点头。 月色里,柔白的手轻轻解开几枚大衣扣子,外套脱去,搭在身后的衣帽架上。 大衣里头,女人温暖的体香忽而浓郁了。 她的皮肤柔白,外套脱去后,里面是一件宽松而柔软的针织衫,鹅黄色,柔滑的肩上布料半落不落,似乎扯一下,就要往身下滑。 舒予白靠在床头,从敞开的圆领往下看,瞧见一个乌黑的发旋,轻轻动。 她闭上眼睛,纤长优雅的睫毛不停颤抖,脚趾都蜷缩起来。 . 第二日。 稍等一下,我接电话。 大厦顶层,南雪的办公桌。 她跟助理交代工作任务,手机却响了,南雪做了个手势,助理停下,等着她。 南雪扫了眼屏幕,是舒予白。 她穿一件薄薄的长披风,里头是白色毛衣和牛仔,乍暖还寒的天儿,看起来干净利落又清丽。她抬眸,看着助理说:你先出去一下。 助理点点头,把文件矮身放在桌上的一角,转身离开。 南雪等助理关上门走出去后,才垂眸接起电话。 姐姐? 南雪有点惊喜。 舒予白的声音在话筒里含着笑,格外温柔:还在忙? 嗯。 南雪问:怎么了? 舒予白轻声道:嗯没事。我在楼下。 楼下? 南雪瞬间站起身,下意识往窗外看,这儿高,看下去车水马龙,隔着玻璃白茫茫一片,人影太小了,看不清什么。 待会儿一起吃饭么? 我开车过来了,晚上,想不想去哪里放松一下? 舒予白这几日心情不错,进展蛮快,白日里老师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她就忍不住地想念南雪,自己开着车,急匆匆地就跑来看她了。 姐姐,你等等,我这就下来。 南雪挎起包。 她拧开门,一双长腿迈着步子,走路生风。 助理在外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下班了? 她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钟呢。 带头早退助理颇为不赞同地摇摇头。 焦灼地等电梯,好一会儿才到了楼下,电梯门一开,南雪往外看,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楼梯间门口的那熟悉的身影。 舒予白穿了件米色的外套,肩上是格子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温暖的像布娃娃。 她红唇轻轻扬起,忍不住地走去,张开双臂,似乎是想去抱着她。 舒予白一怔,往楼梯间里躲,这儿人来人往的,她怕被人看见。 南雪搂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好想你啊。 舒予白心底一片柔软,低头吻她。 这时,南雪手机却响了一瞬,她从包里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下一秒,挂断。 谁? 舒予白问。 助理,我待会儿再回她。 助理? 嗯。姓李。 南雪回忆了一下,跟舒予白介绍起来: 她也很年轻,蛮认真的,是很有上进心、工作非常细心、非常负责任的那一类女孩子。 是么? 嗯,性格也蛮好的,很温柔。 语言里很多褒奖的意味。 是么。 舒予白小指撩了一下头发,若无其事地说:还有呢? 南雪看着她,忽然不说话了。 南雪一本正经地看着舒予白说:她不好看。 舒予白: 南雪瞧着她,轻轻笑了,问:姐姐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 舒予白脸颊发烫,半是难堪半是窘迫,偏生这人一直不停地问,像是故意的一般。 她勾着南雪,忍不住亲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有白光闪了一下。 快的像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222:44:27~2021032322:3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2个;叶一、少名正邪、llover、49515293、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200440、莫挨老子50瓶;杨永远25瓶;金泰妍10瓶;鲸落kjl5瓶;坛酒、泰允是真的、35734647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 楼梯间门合着,昏暗的光线里,舒予白勾着她纤白细嫩的脖颈儿,时深时浅地吻着,暖的湿的舌尖儿舔过她唇缝。 南雪轻轻颤抖,她主动起来,过分撩人了。 呼吸温暖,有点潮气。 舒予白轻轻地张合唇瓣,含着她饱满的下唇,浅浅品尝。 两人的唇贴着,这么吻了一会儿,南雪却迟钝地察觉到舒予白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 南雪问,关切地看着她:姐姐,你在想什么? 舒予白放开她,瞳仁缓慢聚焦,她抿了抿红唇,从楼梯间往外看。 楼梯间里,光线黯淡,那两扇开了透明玻璃窗的铁门合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不仔细看,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隐秘的角落的。 刚刚那光,是错觉么? 舒予白心头惴惴不安,她问南雪:你有没有感觉,刚刚好像谁开了闪光灯拍过来。 没有啊。 南雪低头,忍不住笑了,她摇摇头:你想太多了吧。怎么可能呢?谁偷拍还开闪光灯,生怕不被发现么。 这么说也有道理。 偷拍就偷拍,开闪光灯也太明显了吧。 舒予白摇摇头,走出门的一刹那,又从大厅透过楼梯道那扇门的玻璃往里看。 玻璃似乎是有些年岁了,有些暗,另一方面,大厅的光线很好,楼梯道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感应灯。这是类似紧急通道的地方,这么高的大厦,除非停电,很少人会爬楼梯,灯光一直是要熄不熄的状态。 下一秒,她又开始疑虑。 会不会是因为楼梯间光线太暗,不开闪光灯照不清楚? 她心跳略微快了些,天冷,脊背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也不对。 不论怎样,偷拍别人还开闪光灯,太冒险了。 走吧。 南雪扶着她的腰,两人从大厅出去。舒予白似乎仍在纠结,南雪却低头,轻声道:其实就算被拍了,我也觉得根本就没什么。谈恋爱而已,又能怎样? 舒予白停下脚步,无言地看着她。 我还想结婚呢。 南雪红唇弯了弯,她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姐姐,我们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公开的,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舒予白登时有点感动了,却又啼笑皆非。 她总觉得南雪就像个被人护着、不知凶险的小动物,个子虽高,内心还处于幼崽的状态,有时候天真的过分。 却也因此,真诚的可爱。 她忍不住凑近了,搂着那人纤瘦的腰,抱了抱南雪,又吻了吻她的耳垂:好,那我等着。 等有一天,我们公开。 冬春交界的夜晚,有点冷,出了大厅一阵夜晚的风吹来,大厦门前密密匝匝的车流排起长队,绿灯亮,车尾灯闪烁,车来车往的。楼下咖啡店里有排着队的人,橘色的光亮着;无数广告牌在黑暗里明晃晃的,很夺目。 一阵冷风吹来,南雪跟她肩并肩走在一起,牵着手。 舒予白去开车,南雪坐在副驾。 她们就像之前在外漂泊的那些日子一样,一起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吃了晚饭,她又带着南雪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转悠,说:好久没出来散心了。 是啊。 南雪瞧着她,半是埋怨,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姐姐,你可太忙了,连和我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弯了弯,柔和的眸子倒影灯光,车流驶过夜色,城市的灯火,快速划过。 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 你看那边,是咱们以前的小学。小时候感觉学校好漂亮,现在回头看,发觉好旧了,又旧又破。 分卷(59) 我以前就觉得很破。 南雪笑起来。 一起读书的小学,门口几个字xx附小,保安大叔穿着厚厚的外套站在那儿,一群小孩儿往外跑,这会儿是下班、放学的点,很多家长在门外等着。 以前学校门口有卖小吃的。 舒予白回忆着说:似乎是炸串那一类的,现在不知还有没有。 有。 南雪瞧着窗外,说:姐姐,你看。 恰巧是红灯,车停了下来,舒予白隔着烟灰色的车玻璃往外看。 学校门口一个看起来很脆弱的小推车,车上挂了一盏灯,灯光微弱,照亮了小摊上零零碎碎的食物:韭菜、洒好面包糠的串,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似乎还是那个老太太。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长的很像,是不是? 或许,是她女儿呢? 南雪呢喃道:已经那么久了。小时候,她都那么老了,头发全都是白的,这都过去十几年了,或许她已经 去世了。 别说了。 舒予白无奈地看她一眼:怎么不想点好的? 南雪低头,不言。 忽然之间她想起什么,转头问舒予白:每个人都有一天会离开,是不是? 是啊。 亲人会离开,父母、朋友、恋人都会离开。 一辈子就那么长,分别总是有的。 舒予白垂眸,轻声说:但是,别突然这么伤感。 她白皙的手扶着方向盘,转眸笑着看着南雪:我们在约会,约会,懂么? 车靠着湖岸停下。 路边有划分好的停车位,却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空的。 晚间,凉悠悠的风带着湿气,轻轻地吹拂过来,这时间,天色暗了,人烟气却也浓重,湖岸上不少人,本地的、外地的,牵着绳子遛狗的和拎着鸟笼散步的,熙熙攘攘聚集在一块儿。 下了车,两人肆无忌惮地牵着手走在人群里,有一瞬间,舒予白看着南雪的侧脸,看着女孩儿被风吹起的短发、高挑、清瘦的身形,她的眼睛、莹白的鼻尖儿,心里有种幸福又满足的感觉。 好像这样就是永恒了。 姐姐,那边有卖宠物的。 南雪扯了一下她的袖口:去看看么? 许多人围着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店铺,外头摆了摊儿,店主搬着小板凳坐在店门口,摊位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笼子,笼子里是小猫小狗和小兔子。 还有鹦鹉和乌龟,爬来爬去的。 好可爱。 南雪挤过了无数一圈圈围着的人,蹲在地上,看的眼睛都不眨:姐姐,你来看。 舒予白于是也挤了过去,跟她并排蹲着。 面前的笼子里,有很多关在一起的小兔子,一团一团的,很小一只,眼睛都不完全睁开,约摸是幼兔,也不知断奶了没。 喜欢么。 舒予白看她一眼,眼底含着宠溺,南雪点点头,舒予白于是抬眸,看着店主问:小兔子买回去,养得活么? 好养的很呐。 店主一面说,一面打开笼子门,问:喜欢哪只?小姑娘自己挑一个。 南雪随手指了一只小兔子。 那只小东西活泼的很,在拥挤的笼子里上蹿下跳,喜欢踩别的兔子的背爬来爬去,长长的耳朵一甩一甩,粉色的小鼻子翕动,三瓣嘴儿,通体雪白。 店主揪着它的耳朵,兔子不停弹腿,仍旧被提了起来,塞进了一只笼子里:一百五。 南雪低头在包里找手机,舒予白却先一步付了款,把笼子给南雪:喏。 谢谢姐姐。 南雪抱着笼子,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 店主:? 他看着两个漂亮大姑娘手拉着手远去了,隐约嗅到一丝既不太对劲,又奇妙的感觉。 回去么? 舒予白轻声问:还是再逛一会儿? 南雪:再逛一会儿。 湖岸上有支起的小桌子,上头摆了灯,是很有氛围的蜡烛小油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桌子上插了一块儿餐牌,原来是给路人喝茶的地方。 湖里的荷叶、莲蓬都枯萎了,到了夏季,会开的很旺盛。 去坐一会儿吧。 舒予白拉着南雪的手,走了过去,坐下看着餐牌。 南雪坐在她身边儿,把笼子放在一边儿的小竹条椅子上。 兔子在里头蹦来蹦去,南雪撑着冰玉一般的下颌,细白的指尖伸过去,轻轻逗弄。 舒予白看一眼她,忍不住笑了。 她点了两杯鲜榨的奇异果汁,两只烤牛角包,店员过了会儿给她们送了过来,草绿色的果汁,高高的玻璃杯里插着一根长吸管。 夜色正好,桌上有两人浅浅的影子。 她心尖儿微动,正想跟南雪拍张合影,手机忽然响了。 苏老师? 舒予白指尖一划,接起电话,她捏着手机低头,放轻了声音。 来电的是她原本的导师,苏寒汀,舒予白不知她有什么事,略微紧张地听着。 南雪停下喝果汁的动作,抬眸看着她。 听筒里的声音很细,很耐心: 过段时间我去国外进修,还有一个名额空着,想来想去,现在还在努力提升自己的,你算一个。 苏寒汀轻声问:小舒想去么?去的话,我给你报上。 进修? 她倒是蛮想去,可如果太远的话,南雪怎么办。这才在一起没多久呢,难不成把她一起打包过去? 不可能的,至少她父亲就不会同意。 她惦记着南雪,心想,不然还是不去了。 要报上去么?就当是读博了。苏寒汀问。 舒予白在夜色里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指尖在冰凉的桌子上蜷缩一下,有些不安。她谨慎又充满感激地说:谢谢老师,我再想想。 是去哪里进修? 苏寒汀:欧洲那边儿,具体哪一间学校,我没想好,还没开始申报。 舒予白心底默默轻叹,这么远,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她低头,轻声道:老师,谢谢您还记着我。但是路途太远了,我母亲在这边需要人照顾,我就 不去了? 苏寒汀笑了笑:没关系,我只是跟你提一句,但是不去还是有点可惜的。 具体怎么可惜,她没细说。 舒予白只推辞,跟她连连道谢,两人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什么事? 南雪瞧着她。 老师问我去不去进修,我说算了。 舒予白唇瓣压在吸管上,喝了口果汁,一头乌发被风吹乱,她抬起一双柔和的眼睛,看她:我舍不得你呀。 南雪心尖儿微动。 她撑着侧脸,轻声问:姐姐,你去吧。 真的? 舒予白挑眉看她。 南雪: 她垂下浓浓的睫毛,细白指尖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凉风习习,乌檀木一般的及肩短发扬起,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唇瓣,神色闪过一点犹豫。 你去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南雪说。 别想了。 舒予白拉着她的手,脑袋枕在这人单薄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轻吐息,说:我不去。当时约好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是不是? 她话音刚落,烘培师端着小盘子走了过来。 舒予白看她一眼,目光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身材高挑,身上围了一个白色的花边围裙,曲线丰盈紧实,短发,瓷白的下颌,唇色红润,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请慢用。 咔哒一声,烘焙师放下餐盘,冲舒予白笑了一下。 南雪看一眼舒予白,又看一眼烘培师。 她瞬间安静了。 她别过头去,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下冰凉的桌面,表情有一瞬间的冷淡。 舒予白收回目光,低头,咬了一口牛角包,烤的刚刚好,酥脆里散着小麦的清香。 南雪斜眼看她一下。 舒予白仍旧低头在那儿吃。 南雪漠了片刻,忽然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力度不大,却带着情绪。 姐姐。 嗯? 舒予白抬眸。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很好看? 南雪若无其事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322:38:21~2021032422:4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llover、城南青石、塞纳河的小王、叶一、金泰妍、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漫十三、啾啾啾、九爷、expo.、程天啸5瓶;林唤2瓶;sssteppen、coa、吟吟小宝贝、47989463、无、砸砸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 这样的春夜,喧闹里有种宁静和悠远,坐在湖岸上的这一刻,她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睛里盛满柔和的月光。 你是说她么? 风儿抚过,舒予白侧眸,小指撩起耳边碎发。 烘培师在夜色里转身离去,细白的脖子上绑着蝴蝶结,是围裙的系带。似乎有所感应,舒予白看她远去背影的时候,她恰巧回眸,两人对视一眼。 她年纪很轻,仔细一看,红润的唇,皮肤白,蛮清秀。 那人看着她,忽然笑了下。 舒予白一怔,被呛的咳嗽起来,堪堪垂下眸子。 你说呢。 南雪面无表情地瞥了舒予白一眼:刚刚她走过来你看了好久。 是么? 舒予白轻轻笑了:这你都看出来了? 微凉的风吹来,桌上小小的蜡烛小油灯晃了几下,闪烁的火焰照亮了南雪的眼睛,刹那间有种不可言说的美。 舒予白支着下颌看她。 晃了下神。 南雪: 所以她承认了?承认这个围着围裙的女孩子长的好看?南雪低头不言,却狠狠咬着吸管,唇瓣离开,吸管扁了,上头留下了好几个齿印。 舒予白余光落在她身上,心底忍不住想笑,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南雪:还想喝么?不喝了我去结账。 不喝了。 南雪本等着她一句安慰的话,或者是稍微哄一下。 并没有等到。 她冷淡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小巧的唇瓣却把人衬得有点娇气。 舒予白起身去结账,南雪赌气坐在那儿没动,低着头,苍白的脸颊藏在乌黑的发丝里,脖颈儿雪白一片。 舒予白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习以为常似的。 南雪这小模样,对她却是很受用。 她低头,打开二维码准备付款,站在柜台那儿时,收银员却礼貌地告知她,单被免了。 为什么? 舒予白茫然地问。 有人帮您买单啦。收银员小姐姐忍不住笑了,指一下烘培师:她帮你付款了。 店里,一层白麻布的缝隙,她看见刚刚那个女孩儿的背影,正忙碌着。 这不太好吧? 舒予白蹙眉,轻轻地问:我再付一次款,好不好? 再付一次有什么用? 收银员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小姐姐不如加个微信,发红包还给她,怎么样? . 这样的春夜,喧闹里有种宁静和悠远,坐在湖岸上的这一刻,她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睛里盛满柔和的月光。 刚刚怎么那么久。 南雪牵着她的手,心里仍堵着。 有人帮我们买单了,说了好一会儿,才把钱还回去。 舒予白靠在长椅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仰着脖颈儿放松。 谁啊? 南雪淡淡地问了句。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转头,看着南雪的眼睛: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她问我要微信。 微信你给了? 南雪问。 给了呀。 舒予白打开手机,准备给她看,南雪却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掉头往小路上走。 你怎么了? 舒予白站起身去追她,拉着她的手。 南雪没说话,转过半张小脸,乌黑的发丝间露出下颌,似乎在等她开口。 舒予白:你生气了? 没。 南雪甩开她的手,往前走:我没生气。加个微信而已么,你去跟她聊吧。 早些的时候,天空飘过一场雨,到了晚间,温度降低了,远处的山峦在黑暗的夜色里分不清远近,湖泊倒映着万家灯火,不远处的公园里有人声,喷泉随着乐声变幻。 在风声中,远方有细微的乐声,南雪站起身,一言不发跟着匆匆的人群往小公园里走。 舒予白跟在她身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雪你走慢点。 前方是小公园的一片树林,恰巧没人。 她飞快地从身后忽然拥住那人,脸颊贴着她单薄却温暖的脊背,轻轻蹭了下,一阵一阵闷闷的笑。 女孩儿一僵,转过脸,无言看着她。 舒予白忍不住勾着她纤白的脖颈儿,吻了过去。 分卷(60) 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一盏路灯亮着光,昏暗的夜晚里,她闭着眼睛,暖热的呼吸在清风里交缠,红唇一下一下含着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吻她,舌尖勾起一点儿暖暖的濡湿。 南雪猝然睁大眼睛。 她有些颤抖,苍白的手却轻轻推了下这人的肩:姐姐 我骗你的。 舒予白凑近她红热的小耳朵:怎么可能呢?微信,我没给她。 女人的唇吻了吻她的耳朵,轻轻地说:我有你一个,别人都不要啦。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左右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32422:41:58~2021032522:2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叶一、llover、陌陌、sqhyszd、风与潮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aa、l、p露to、4846830620瓶;35709255、2748525410瓶;日耀8瓶;wz、rain波w.2瓶;泰允是真的、程天啸、砸砸、色即是空啊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 喷泉停了,一片安静里,月亮现出来。 繁密的樱花树还没开花,枝叶层层叠叠里,初春的夜晚寂静而明亮。 唇瓣湿润灼热。 南雪白皙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她缓了缓,攀上舒予白的肩,深深地回吻了过去。 唇齿交缠,舒予白轻轻喘息,有些腿软。 吻着吻着,迷迷蒙蒙之间,南雪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停下动作,推开,垂眸看舒予白,若无其事地问:你真觉得她好看? 舒予白: 这个点有什么好纠结的? 南雪继续充当复读机:你看了她好久,眼睛都不眨。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脸颊微红,说:不是。她走过来时,我第一眼看,感觉她跟你有点像。 但我又仔细看了会儿,其实不像。 舒予白回忆着说:我觉得你比她漂亮。 南雪一怔。 她低头,轻轻扬起红唇,登时浑身都舒服了。 也没有。 某人轻咳一声。 舒予白这么直白地夸她,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两人牵着手,在小公园里散步。 风很轻,很柔。 人声喧哗处,有一个音乐喷泉。老的少的,都围在喷泉附近玩耍,夜色浓浓,附近满是喧闹的人群。 水雾被扬的很高,风吹来,有朦胧的湿润冰凉往脸颊上飞,舒予白笑着后退,一头乌发被水雾沾上,挂着晶莹细小的水珠子。 睫毛上也有,衬得眼睛格外动人。 南雪又凑近,亲了一下她的脸。 在一起后,似乎格外喜欢亲吻,两个女孩儿在外面其实吻一下脸也没什么,朋友间也可以亲,外人也很难去多想。 舒予白便由着她。 拍张照么? 她勾着南雪的手,叫她靠近,两人挨着,身后月光很美。 咔擦。 定格下来。 . 另一边,一个人影藏在树林里,低头看着屏幕。 滴。 发送成功。 贝珍在卧室里坐着,她捧着手机,有新消息,食指点开,百无聊赖地垂眸看了下对话框。雇佣的人给她发了几张照片,还有一个视频。 照片上,两个女孩儿坐在那儿喝果汁。 她们牵着手,唇上有笑。 看起来很平常,没什么。 还有个视频。 看得出来,视频是晚上刚刚拍的,光线很暗。 路灯的灯光苍白微弱,能隐隐约约瞧见两个人的侧脸正是舒予白和南雪。 她挑眉,食指一颤,点开了那个视频。 两个相互抱着接吻的女孩儿,吻的难分难舍,贝珍手一颤,关掉了,心里漠然地想:还真是。 贝姐,这视频您拿来做什么? 那个南雪,她父亲不好惹啊,我不想吃官司。 拍视频的人问她。 贝珍呵呵一笑,回复: 不干嘛,拍着玩儿。你放心,不会发出去的。 拍视频的人这才放心下来,不再继续追问。 . 第二日。 南雪去公司,舒予白则把打好的底稿抱着,给应冉检查。 完成这张画的第一步是在素描纸上把人物的轮廓画好,类似于画素描;第二步才是把素描纸上的人物轮廓拷贝到绢上,勾线、上色。 如今,她的第一步初步完成了。 只是不知道老师会怎么说。 舒予白有些紧张,她在门外轻轻敲了下门,木格子的推拉门并未完全合严实,里头,她的老师咳嗽了一下,说:请进。 老师,我已经画好了。 舒予白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把画小心地摊开在桌上。 画的背景是一片暗暗的灰色,雾蒙蒙的,笔触很细腻,勾勒了一个站在原野上的女孩儿,女孩抱着一竹篮的樱桃,微微偏过侧脸,回头看。 她擅长用光和影表现景物,深灰的云层、远处被风卷起的树叶,有种凄清冷寂的味道。 女孩儿的气质淡而微凉。 整体设计的不错。 应冉敲了敲桌子,点评:但是缺乏真实感。 真实感? 舒予白有片刻茫然。 什么是真实感?不是说画的跟照片一样,而是能通过细节,把某种一瞬间的灵动捕捉下来。 你这个人物,缺少了一点质感。 你看看我画的 他站起身,在画室里来回走动,给她讲解。 舒予白安静地听,时不时用笔记录下来,认真地点点头。 景物可以去采风,对着真实的山水去画,肯定比画照片好。 应冉把画递给她:再回去改一改。 好的,谢谢老师。 舒予白道谢,出了门,轻手轻脚地合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看起来还得出门采风。 . 南方的小阳春天气,村子里的小溪潺潺流动,山路上走下来一个僧人,灰色衣袍,手指挂了一串佛珠,匆匆地远去了。 这山脊上有座寺庙,名气大,常年香火不断,到了傍晚,夕阳下沉,有撞钟的声音,惊飞林间鸟雀。 姐姐,到了么? 舒予白去采风,南雪说跟着一块去,就当散散心,周末的晌午,两人牵手走在路上。 到了,差不多是这里了。 舒予白选了个最近的采风点。 这里离景区近,却人少。 或许是因为位置隐蔽的关系,一路上游客很少,都蛮安静。 天儿微热,户外出了蛮大的日头,阳光照耀的村子暖融融的,有农户养的鸡鸭在外头踱步,草丛里寻找食物。 稍等,我导航一下。 舒予白提前订好了住的地方,准备歇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继续出去采风。 她正说着,电话忽然响了,舒予白接起来,那头一个女声,问:请问您是住店的么? 旅店很贴心,还有人来接站在路口的游人。 舒予白和南雪站在那儿等了会儿,一个妇人从密密匝匝的小楼间走了出来。 这边来。 她认出两人,耐心温和地指路。 旅馆开在一片白墙黛瓦的建筑群里,是私人经营的小旅店,和那些清一色的星级酒店有很大的不同。 从两边长满高大的梧桐树的沥青路面往上走,有一个小小的分岔路口,小路上铺满碎石子,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慢慢往上,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山上的寺庙流下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圆润甜美。 天儿热,容易出汗,南雪穿的有些厚了,一进屋,她就把棉服脱去,开始洗澡,洗了会儿,换上自带的睡衣,往外走。 姐姐,还在画? 南雪凑近看。 舒予白坐在窗下,把背包里的画拿了出来,铺在窗下的小桌子上,在那儿修改。 嗯,待会儿下去吃饭? 她捏着橡皮擦把某些地方擦了擦,吹去屑,又抬眸看一眼南雪。 目光忽然停住。 她身形清瘦,玲珑有致,柔和的光芒照耀过去,皮肤上好似有细腻的、轻轻的绒毛,乌黑的发梢儿湿了,透着冰凉的光泽,锁骨上一道透明的湿痕,浅浅的。 怎么了? 南雪问她。 舒予白回过神,摇摇头,脸颊微热。 没事。你去忙着。 南雪穿一身藏青碎白花纹的浴衣,很宽松,胸口一点柔白沟壑,有水珠淌着。底下一件半长不短、露着脚踝的亚麻细棉的裤子,细瘦脚踝上有水珠一直滚落,在地板上汇聚一小滩水洼。 南雪坐在床边,捏着白毛巾擦了擦发梢儿的水,又把毛巾随手搭在一边的椅子上。 姐姐,怎么了? 南雪一顿,发觉舒予白在看她。 舒予白低头看看画,又抬头看看南雪,脸颊发烫,有些开不了口。可她想着应冉对她画的批判,仍旧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把那句颇为羞耻的话说了出来:南雪,我想看看你的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522:25:14~2021032600:3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陌、llover、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丝瓜、by.余林40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6瓶;半城锦绣、半城荒、隨之、抱甜橘味的你5瓶;程天啸2瓶;泰允是真的、刘亦菲的爱人、月朦胧、婧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 室内,半圆形的小窗映着碧蓝的晴空,春日的天空很晴朗,阳光透过薄薄的白纱落在地面上。 一点白色光晕落在南雪的侧脸上。 她的皮肤很好,很白,干净的好似出水芙蓉,唇瓣上透着润泽的红,色泽饱满,有如一枚雪地里的小巧果实。及肩短发乌亮柔软,微湿的发尾搭着极白的锁骨。 姐姐,你想看什么? 南雪脸颊一热,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那句话一出,南雪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和舒予白在一起时,对方很少主动要求些什么。 这种露骨的过分的话 她还是第一次听。 嗯老师说,画一样东西,最好去彻彻底底地了解它、感受它。 舒予白低头,柔软的发丝垂落胸口,她耳尖一点微热的红,额头柔白,模样很娇美。 我想更好地了解你。 舒予白从脑子里费力地组织好语言,说起来仍有些艰难的吃力感。这些话说起来冠冕堂皇的,她自己都有些不信:过几天就要交稿了,我想画的再好一点。老师说,要更好的去感受,这样,画上去的东西,真实感才更能打动人。 只是为了画画么? 南雪轻轻地问。 舒予白抬眸,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南雪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 为了画画,才想看?是这样么? 南雪问她。 舒予白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这也会让她难过。 不是 南雪脸色有点苍白,不知又误会什么了,她坐在那儿,整个人就像一株枯萎了的兰草,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舒予白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一看就心疼,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有些急了,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什么? 南雪颇为伤心地看着她。 前几天和你在一起,你穿的太严实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指的是她们头两次的尝试。 黑暗里,是南雪在主动,被剥的干干净净的只有舒予白一个人,她一直不好意思去脱南雪的衣服,因此,那人到现在连个胸口她都没看过。 舒予白说完,自顾自地低头,脸颊一片红晕。 我也想看看你。 南雪一怔,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她皮肤是透白的薄,好似轻清的美玉,稍微一点儿羞怯的绯色就遮藏不住。 真的? 她垂下细白的脖颈儿,乌黑发丝耷在雪白的侧脸上。 嗯。 舒予白抱着画板,铅笔在上头随意勾了几下。 余光观察着南雪的反应。 南雪缓了会儿,红唇弯了弯,轻轻笑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凑近,在舒予白耳边轻轻吐气:姐姐,有多想看? 舒予白: 南雪一手支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以前喜欢我的时候,也在想这种事情么? 舒予白脸颊发烫,她眼神躲闪了一下,说:别问了。 她隐在昏暗的光线里,浴室那儿浅白的水雾散开,湿润朦胧中,有一点轻轻的花香,不知是不是窗外的晚樱开了花,造成的错觉。 天空飞过成群的麻雀,落在窗棂外,树枝上,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一切静谧美好的恍若隔世。 床边一支装饰用的枯枝丫,长长的树枝伸展在胡桃木的小柜子上,房内有股淡淡的熏香味儿,不知是哪儿来的。 南雪坐在床上,细白的手指轻轻扯了一下腰间的系带,微弯的乌黑发梢儿搭在白滑的肩上,有些凉。 系带松了。 柔软的浴衣散开,好似剥离的蚕茧。 里头是晃眼的温热的白。 她皮肤很好,柔白的轮廓线有层细细的光晕,锁骨到肩,冷白瘦削,后背有很漂亮的蝴蝶骨,脆弱、又精致,细白的胳膊动一下,好似振翅欲飞。 肩上细细的带子,草绿色,裹着丰盈柔软的白,有水珠轻轻淌过。 分卷(61) 女孩儿腰肢纤细的不可思议,好似初生的嫩柳,弧线带着柔韧的劲儿。 舒予白心口一阵狂跳,脸颊很烫,那灼热一直蔓延,摧枯拉朽的。 南雪和她对视一眼,耳垂一片红热,动作停滞。 怎么不继续了? 舒予白喉咙轻轻滑了下,忍不住问。 南雪却开始害羞了。 她摇摇头,却又拒绝,低头把衣服合上,说:要不下次。 舒予白:为什么? 南雪:有些冷。 她咳嗽一声,缩了缩瘦薄的肩,微微颤抖,窗开了条缝儿,乍暖还寒的春日,有微寒的风拂来。 舒予白:我把温度调高。 她于是站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这儿不南不北的,不像挨家挨户装了暖气的北方,冬天室内温度却是不太够,只靠一个空调支撑着,的确冷。 气温又上升了几度。 空气变的灼热。 南雪:姐姐 嗯? 舒予白抬起眸子,看着她:现在可以了么? 南雪轻咳一声,说:你不会嫌弃我吧? 说完她就垂下纤白的天鹅颈儿,耳尖透着一点红,浓密的睫毛眨啊眨的,不安极了。 为什么嫌弃你?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莫名地问:你在想什么呀? 南雪轻咳一声,解开了衣服。 在心爱的人面前,总有所顾忌,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好看、不够完美,叫她失望了,南雪也不例外。 她甚至想着: 是不是拒绝她、保留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可在舒予白那渴望的眼神里,神秘感一点儿也不剩,她忍不住顺着对方的意思,一点点解开,像拆开礼物的蝴蝶结带子一样,给她,都给她。 她细白手指搭在内衣扣上,啪嗒一下,解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忙了,连续好几天凌晨两三点后才睡觉了,容我补个觉,明天后天日万~感谢在2021032600:31:02~2021032623: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零下cc、亮仔吃鸡、叶一、是周周啊、陌陌、只我一人、50066359、45792481、50274715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n14瓶;啾啾啾10瓶;半城锦绣、半城荒、晴天霹雳5瓶;洛大人3瓶;浪某人.、程天啸、51587316、陈老师、吃了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 窗外,有谁家的晚樱伸展了过来,一小簇花枝,密密地团着浅粉色的柔软花瓣,阳光陡然照耀来,温暖静谧。 浅绿色的衣物被她勾着,挂在一边儿。 南雪曲缩起手指,往手心蜷缩着,空气一瞬间有些粘滞。 舒予白在看她。 她们隔的距离那么近,床沿上落了阳光,明晃晃的一小片,照亮了她雪白的锁骨,和一览无余的肌肤,冰清玉骨的。 房间里暖而热。 窗户合上,什么声音也无,只剩下湿润的呼吸。 她的身体干净又洁白,好似被清水涤荡过的白玉兰花瓣,有冷冷的馥郁,叫人不忍心玷污。 腰肢细而薄,光滑的脊背上,微微凸出的蝴蝶骨衬得气质孱弱、单薄,有种冷淡的矜持。因为皮肤过于透明的缘故,阳光照耀上去,甚至能瞧见血管的脉络。 不知怎的,舒予白忽然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只要碰了她,不论是哪个部位,都很像是在轻薄她。 南雪松松地披着那件柔软的浴衣,乌发搭在雪白的肩上,又低头,勾着边缘往下拉。藏青碎白花纹的裤子里,两条细白光滑的长腿漂亮的不可思议。 舒予白看着她,登时开始脸热 她的确想象过某些画面,可亲眼见,又是另一回事,那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一片灼烧似的热意一路窜到脸颊。 舒予白甚至连目光该落在哪儿都不知道。 姐姐,好看么? 南雪耳根泛起绯色,她垂眸,试探着问。 舒予白目光好似被烫到,一瞬间,热意星火燎原一般,四处灼烧,摧枯拉朽的。 她别过头:很漂亮。 南雪看出来她眼底灼热、躲闪的迷恋。 她缓慢放心下来。 屋里暖和,舒予白把外头的棉服脱了下去,挂在一边儿,她里头穿的简单而单薄,圆领的棉t恤,黑色长裤,一头乌发坠落腰间,气质温顺柔软。 颈侧有微凉的触感,南雪身形一颤,抬眸,舒予白轻轻抚着她的脖颈儿,很小心,好似在抚摸一张名贵的丝绸,生怕勾了绢。 她穿了件打底衫,料子薄而柔软,胸口的白软沟壑随着呼吸起伏。 姐姐。 南雪瞧着她,有些颤。 舒予白附身,揽着她光滑的细腰,红唇吻了过去,含着那两片饱满小巧的唇瓣,深深地吻,动作轻柔又带着难以压抑的放肆。 姐姐 细白手指在她肩上蜷缩,轻轻推了下。 嗯? 舒予白轻轻喘息,眼底湿润,她还想继续。 记不记得,之前答应了,我给你当模特,但是等画完成了,奖励一下我? 嗯。 舒予白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这。 南雪眼底湿润,唇角轻轻弯了弯,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呵气:奖励,我想好了。 不如把我画下来吧。 南雪看着她的眼睛。 舒予白心口刹那间紧了紧,她登时脸热,看了看全身只披着一件半长不短的浴衣的女孩儿,问:就这样? 嗯。 不行 舒予白摇摇头不是她不想,而是太过诱人了,这怎么沉的下心去画? 你答应过我的。 南雪勾着她的脖颈儿,凑近,鼻尖触到她脸颊,唇瓣含着她耳垂,不轻不重地吮了下,又轻轻地说:画完,好好收起来,什么时候想我了就看一眼。 舒予白柔白的侧脸已是一片红晕,可她耳根软,根本抵不住这一遍一遍的恳求,只好答应了:好我去画。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 她可真过分。 舒予白脸颊一片温热,提出这种要求,这人真的不是在故意撩她么? 靠着墙的位置有个柔软的白色小沙发,南雪半倚上去,上头一个黑色的抱枕,木地板上跳跃着明亮的光斑。 从那纸灯罩和藤椅可以看出略微陈旧的气息,可这儿虽旧,却很干净,床头的小木柜上摆了一小瓶熏香,纸花微湿,散着调子清寒的幽香。 舒予白拿起画板、颜料,白瓷小碟子和画笔。 木架子支起来,并未打稿,她一手捏着笔刷轻轻铺上底色,看一眼南雪,再拿勾线笔把线条勾勒下来。 乌黑的发、锁骨。 脖颈儿,削薄的肩。 笔尖沾了颜料,一点一点,在纸上晕染开,南雪半倚在那儿,干净、无瑕,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小阳春天气,山上有很好的光,窗户往外看,疏疏落落的枝桠温暖地沐浴着阳光,窗边的木桌子上,放着一张未完成的画稿、一只水壶、一个咖啡杯。 雨水冲刷过的山间,空气微凉湿润,有小鸟雀,在枝头灵动地跳跃,可隔着一扇窗,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恍若隔世。 可以了么? 南雪问。 舒予白画了一半,笔尖沾了绯色的颜料,在白软上头点染两下,笔刷铺展开,又收回,樱桃红的颜料浸染上去,画纸上,色泽饱满好似樱花。 一刹那,她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画笔,站起身,走过去,俯身吻她。 她勾着女孩儿脖颈儿,红唇贴上去。 深深的吻,有燎原之势。 画完了? 南雪微喘,在她耳边轻声问。 没有。 舒予白轻喘着去吻她:我忍不住。 不行,你没剪指甲。 南雪捏住她的手腕,倒抽一口冷气:好疼。 对不起。 舒予白瞬间放开她,担忧地问:现在呢,好点了么? 好些了。 舒予白看一眼自己的手的确没剪,她忘了。 可以不用手的。 舒予白小指勾起柔软垂落的长发,认真地说,又捏着她的脚踝,俯身。 做什么? 南雪在床上连连后退,登时有点心慌了,甚至后悔起来,心说,早知道就收敛一点儿了。 我也是听说不过没有试过 舒予白轻轻地碰了一下,抬起柔和的眸子,脸颊微热:很湿了。 南雪: 那一瞬有种很陌生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来,南雪一颤,登时手足无措、只想逃开。她一瞬间蜷缩起来,飞快地掀起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真的不要? 舒予白又问,柔声道:很舒服的,你试一试好不好? 南雪摇摇头,耳垂一片红晕:不要。脏。姐姐,我来吧。 舒予白恳求地看着她,舔了舔红唇:可是,我想要。 下次好么? 南雪勾着她的脖颈儿吻了过去:准备的充分一点。 踏着陈旧的木楼梯,嗡嗡地震,往下看。 楼下是接待旅客的小厅,外头挂了一张门帘,屋里则有几张小方桌,客人稀少,有一个高高外国人抱着吉他,缓慢拨动琴弦,乐声动人。 吃点儿什么? 老板娘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问她们。 唔我看看。 舒予白随意点了几样小菜,荷叶虾仁、胡萝卜玉米,清炒油麦菜,感觉差不多了,又转头问南雪想吃点什么。 有点饿。 方才蛮消耗体力,南雪饿的手指尖儿都发颤,有气无力的,她看着菜单,翻了几页,点了一盘豆角红烧肉。 就这么多啦。 南雪说完,也不顾那么多人看着,转身扑过去抱着舒予白的腰,脑袋埋在她肩上。 姐姐。 嗯? 南雪看着她的眼睛,在耳边轻声说:你把我看光了,可得对我负责呀。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说:好呀。一辈子够不够? 不够。 南雪乌黑的发丝耷在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仔仔细细地说:把下辈子、下下辈子加上都不够。 你永远是我的。 南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眼神清冽,却很深:永永远远。 好啊。 舒予白笑了。 这么轻轻地耳语,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情话,有种很甜蜜的感觉。 老板抱着菜单离开,并未注意她们的过分亲昵。 她俩坐在那儿,相互靠着休息了会儿。 菜肴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了。 白瓷盘里盛着清淡的菜肴,店家还送了一碗绿豆汤,两人简单地吃完,舒服了些,于是带上画材、外出写生。 山间有潺潺的小溪,身后,树木茂盛亭亭如盖,一块儿冰凉的青石板在树下,供人歇脚,四周树梢儿上跳跃着阳光,桃花儿开了几支,大多数却还是花苞的状态,乍暖还寒。 舒予白支起画架,把原本的那张画的背景重新修改了一遍,南雪坐在一边儿看她,舒予白抬眸瞥她一眼,忽然之间,灵光乍现。 画的尺寸很大,背景是一片蓝灰色的天空,云层卷着风,恬静深远,笔触很淡雅,草丛上站在一个抱着一篮樱桃的姑娘,光影间,好似看到消逝的时间,深灰的云影不断变幻,有种动态的错觉。 可这变幻之中,似乎某些东西却又是永恒的。 时间、景物都是动态的。 可抱着樱桃的姑娘,却一直不变。 好似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只在这时间、空间之外的某处,永恒地停驻。 . 画终于定稿了。 两人回去,这时,离交稿的截止日期只剩四天。 舒予白在灯下,仔仔细细地调整自己的画前两张都好了,只剩这张人物。 昼夜交替。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彻底完工。 舒予白把这张画给应冉看的时候,老师的目光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艳,他皱眉,不认识地打量了一下舒予白:这画,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嗯。 舒予白点点头,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湿汗。她也犹疑着,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只是忽然冒出来一种感觉,就顺着画了。 应冉看着那张画,却感觉到含蓄、却充沛的情感,激流一般从画里往外涌动。 是什么样的情感? 是想多了么? 画家对模特儿观察的仔细,画出来,的确很容易有这种感觉,他皱眉,看了一下那张画,心底的直觉仍旧觉着不大对劲儿。 却又说不上那儿不对。 画本身,是相当独特、相当惊艳的。 堪称完美。 可以。 应冉说:今天就交上去吧,相当不错。 画安安静静地铺在桌子上。 灰蓝色天空,云层不断运动和变化、树影斑驳摇晃,整个背景画面笔触流畅、别具一格,淡淡的色调让人想起消逝的时间。 有一点哀愁阴郁的气质。 可女孩儿和篮子里的樱桃打破了色调的变化,好似在虚无中准确捕捉到的幻象,笔触准确的惊人。 分卷(62)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感谢在2021032623:02:30~2021032716: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满枝桠。、退之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退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生太阳2个;p露to、叶一、只我一人、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16065928瓶;xyhxhst16瓶;2529170114瓶;摇曳8瓶;半城锦绣、半城荒6瓶;半汯溪月酒3瓶;小福星2瓶;自嘲、程天啸、陈老师、wz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 舒予白递交了参加国展的作品后,一时半会儿就闲下来了。这几天,手头上最要紧的,也就这么件事儿。 国展,也就是全国美展,是国内美术界最权威、规模最大的顶级展览,【注1】每年都有许多专业的或是业余的艺术爱好者递交作品、试图能挤进展会,崭露头角。 仅仅一个展区的投稿件数,就多达上万张,真正入展的只有几百张,入展率只有1%左右。 国展是所有艺术类展览中竞争最激烈的。 入围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在国展里拿金奖了。 舒予白很久没参展了,结果怎样,她不敢痴心妄想,这几日就悠哉悠哉地开始带着南雪四处看展,一边看着那人困乏的表情,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讲解,试图给她灌输一点艺术细胞:你看这个构图 你看这个色彩的设计 南雪闭一闭眼睛,轻声说:姐姐,你先看着,我去洗手间洗一下脸。 累了? 舒予白关切地看着她。 南雪点点头:有点困,里面暖气温度好高。 去吧。 舒予白摆摆手。 这算一个小型的展览吧,画家个人展。 市美术馆,几个人在那儿小声交谈,声音压低了,怕打扰到别的人。 舒予白在那儿一张张地看,忽然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是从前很熟悉的一个朋友,自舒予白手腕受伤后,就很少联系了。 你也在? 她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 对方回头,好似不认识一样看了她一眼,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个生疏的笑:予白。 这人叫张梓玉,从前跟她关系蛮要好,舒予白觉着跟她讲话很亲切,一直蛮喜欢和她待在一块儿。张梓玉性格软和,为人处事没什么棱角,是那一类很叫人放心的女孩儿。 因此,一直以来,和她关系要好的人也非常多。 也来看展? 两人在那儿寒暄,墙面上,灯光昏暗,许多画悬挂在上头,展厅里人不多。 嗯。 张梓玉点点头,说:我的画儿在那边,去看看么? 舒予白一怔,心想,原来展览的是她的画,巧了。 她的画被悬挂在一进展厅的、最显眼的位置,很大两幅,旁边是画家的个人介绍,张梓玉的画拿了最高奖,被放在那儿吸引群众。 周围围了密密匝匝一圈儿人,对着画褒扬。 旁边的画家生平上罗列了一大堆的获奖事迹,这些年,舒予白虽淡出了,可有人还在拼,她轻轻扫了一眼张梓玉的那些奖项,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了。 最近怎么样? 张梓玉问她:还在画画么?我好些年没听见你的消息了。 很久没画了。 舒予白低头,轻轻叹一声。 啊,这么可惜。 张梓玉听说了她的事情,又问了一句:那全国美展,你还参加么?隔几年才一届,不去的话,有些可惜了。 舒予白点点头,红唇弯弯,笑了,说:去呀。就当陪跑了。 张梓玉摇头笑笑,安慰她:没事,贝珍说,她也去。这次因为题材宽,不像以前,主题总是又红又专,好多本来不喜欢这类展的人也说要参加呢。 是么? 舒予白担忧地轻叹:那竞争蛮激烈的呢。不过,激烈不激烈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就是个陪衬的。 张梓玉没说话,她低头看看时间,准备离开了,这时,远方一个高挑清瘦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皮肤冷白,人群中耀目的扎眼。 女孩儿眼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走去从身后搂着舒予白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还看么? 不看了,走,回家么? 舒予白抬眸,柔声道。 张梓玉看一眼南雪,瞳孔一缩。 她不就是那个视频里的人?贝珍给她发了那视频,两个人在那儿对着视频笑着调侃了很久,她一眼就认出来南雪。 南雪,南茗卓的独生女儿。 舒予白这几年混的不好,却攀上高枝了,张梓玉看了一眼她俩,心底莫名不快。可她面上却也不恼,不急 舒予白作为一个画家,画不了画已经是一种失败了,跟她有什么好比的? 她唇上仍笑着,说:我先走了,待会儿有个采访,予白慢慢看,不急。 舒予白看着她的背影,轻叹。 姐姐,她是谁? 南雪问。 以前一个朋友不过很久没联系了,刚刚恰巧碰见,就聊了几句。 南雪蹙眉。 朋友?她这么觉得不像。 南雪看一眼前面衣着华贵的女人,无端端的不太喜欢这人。 . 参展是个大事儿。 萧衣、尤馥都来问候她,问她有没有报名、递交作品,舒予白一一回应,并且表示自己入展希望不大,拿奖什么的,就看她们俩的了。 尤馥水平比萧衣好些,她拿金奖很轻松。 萧衣则是某一年的艺术评论拿了奖,画儿反倒没有入围。 舒予白好久没参加这一类盛大的展览了,她一面浏览着网页,一面默默地熟悉着。 按着官网上发布的消息,这一届全国美展采取两个阶段办展的方式,先按画种分展区展出,然后在北京举办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 第一阶段,各个省份的分展,展览名称统一为第十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xx展区,其中,国画展区恰巧在本市。 本地的展区负责将本画种获奖提名作品送北京的全国美展办公室,经总评审委员会通过后,参加全国美展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 第二阶段,在北京举办第十六届全国美展获奖暨获奖提名展。 展出时间长达半个月,在国家美术馆举办全国美展获奖及获奖提名作品展,届时将隆重举行开幕式和颁奖仪式。【注2】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作品想要获奖,需要通过两轮筛选,第一轮是本省的,通过后被筛选进京,第二轮,则是美展总部的选拔。 师姐,你觉得我能入围么? 舒予白不知怎的,还未到画展结果的公示时间,已经开始紧张了,她犹豫片刻,把自己准备的三张作品的头两张给尤馥发了过去。 至于第三张 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画的是南雪,画里有许多带有个人情感色彩的东西,她就藏着捂着,不敢给尤馥看。 尤馥看了看她画的前两张,很客观地评价: 入围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获奖。 入围和获奖是两个概念。 拿高考类比,入围类似于过了重本线,获奖那就是清北级别的了,难度不在一个档次。舒予白的这两张风景画,不错是不错,却少了一点独创性,扔进茫茫的画堆里找不出来。 还有别的么? 尤馥问她:你只准备了这两张? 还有一张。 舒予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她看,就含糊地说:那张,我没有拍下来,总之跟这两张也差不多了。 没关系的。 尤馥轻声安慰她:说不定这次宽松一点,能拿个奖呢,再说,你才刚刚重新开始画,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不要着急。 嗯。 舒予白点点头。 作品提交后,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 国画展区的复评结果公示了。 舒予白手指发颤,心脏一阵猛跳,这一刻她脑子里预计过许许多多种结果,好的,或是坏的,手指都紧张的发抖。 复评结果公示在官网上,列出来获奖作品和画家名字、省份来源。 舒予白点开网页,在公告的表格里寻找着。 密密匝匝的小字里挨个寻找,从上往下,滑过许许多多个不认识的名字和动听的作品名。 看见了尤馥的名字,还有萧衣的。 就是没有她的。 该不会没有入展吧。 她可是提交了三份,一份都没有? 她眼睛蓦然一亮。 作品《芦花深处的女孩》经过复评,成功被选为进京作品。 初春的夜,乍暖还寒,南雪的屋子亮着灯,周遭安静地只有虫鸣声,舒予白方下笔记本电脑,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红唇轻轻弯了弯,柔美的脸颊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她有一种重新走出来了的感觉。 好似重新撑开了黑暗的茧,窥见一点点曙光。 舒予白唇角弯起来,夜色正深,她拢一拢大衣,飞快地往南雪的房间窜,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舒予白就一把搂着她的腰,轻轻吻了过去,吻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在她耳边说:南雪,我可能要获奖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来自百度百科 【注2】来自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官方网站感谢在2021032716:34:36~2021032719: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陌、墨染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稀51瓶;傲雪凌霜5瓶;程天啸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 屋子里有暖气,这样初春的天儿,倒也没那个必要,窗玻璃上有浅浅的水雾,都是屋子里的潮气蒸上来了。 南雪刚刚洗完头发,一头湿漉漉的及肩乌发不停往下淌水儿,她瘦薄的肩上垫了一层毛巾,毛巾已经湿透了,她雪白的脸颊上也是水,唇色红润,衬着一双格外清亮、湿润的乌黑眸子,动人极了。 洗头了? 舒予白轻轻问。 嗯。你闻闻,好香。 南雪洁净的指尖捻起一簇头发,放在她鼻尖,唇上有点笑意。 茉莉花的味道。舒予白嗅了一下,点评:好淡,好好闻,你换洗发水了? 嗯。南雪点点头:这样以后你亲吻我头发的时候,更舒服了。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从她肩上扯过毛巾,熟稔地从床头柜上捏着吹风筒开始给她吹头发,细白手指穿梭进去,轻轻触到一点温暖的头皮。 姐姐。 南雪吻了吻她的侧脸,问:为什么是可能获奖,不是一定?不是说今天公布结果么。 还要送去评审呢,今天公布的只是送京的画。 舒予白耐心地跟她解释: 下一步,就是美展的总评委会从送展的画里面评选入选作品和获奖作品了。 获奖的作品分金、银、铜和优秀几种。 然后,美展的获奖提名作品展会安排国内外巡展。 灯光昏暗,舒予白柔和的轮廓线上有浅浅的光晕,她散着长发,红润的唇瓣含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南雪凑近了,搂住她的腰,问: 可能获奖的,是哪一张? 嗯,那张画儿,是画的你呢。 舒予白垂下纤白的脖颈儿,一缕乌发随之坠落,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象一下,到时候,那张画儿被挂在展厅上,被许多人围观 她忍不住笑了,轻声说:我忽然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不想你被那么多人看见。 舒予白贴近了她,柔白的手指抚着她的腰,轻声说:关于你的一切,只有我可以看,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南雪低头,唇瓣啄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笑了,偏过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我喜欢你的自私。 室内温度高,舒予白穿一件打底衫儿,柔软的长发散开,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水晕,和平常有些不同,似乎眼眸里满是柔和的笑意,好似被阳光照透了一般。 南雪轻轻吻她的唇。 窗帘合着,两人站在床边儿,梳妆柜那儿的镜子倒影着依偎的人影。 一室旖旎。 又过了些时日。 初春,一阵雨飘过,山野间的樱花全开了,白色、粉色密密匝匝的一团团压在枝头,白花花的一片,空气有种清淡的甜香。 国展开幕式、颁奖典礼在京举行。 晨,距离美展开幕式还有半个钟。 中国美术馆门口密密匝匝的人流,挤的透不过气,长长的队伍活似春运现场,队伍挤的弯了好几道弯,一边儿的保安在那儿满头大汗地指挥现场。 半个钟后,中国美术奖、进京作品展即将在无数望眼欲穿的人群中举办开幕。 每年,艺术界会有上万场展览,可全国美展仍旧是影响力最大、业内认可度最高的,无数热爱艺术的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就为看一眼国内顶尖的艺术作品。 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有小声的交谈声: 今年进京作品一共就五百多个。 蛮多的了,就是获奖好难,这一届,9个金奖,14个银奖和铜奖。 是啊是啊,国展拿金奖的,都是万里挑一,待会儿可得好好看看,我搭了好久的车呢。 分卷(63) 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过来看展。 舒予白的三张画,全部入展。 其中一张金奖作品,《芦苇深处的女孩》,获得了这一届的国展金奖,这张画儿被挂在展厅最显眼的地方,旁边一个画家的名片:作品名:《芦苇深处的女孩》 作者:舒予白 底下还有一长串的小字,是这张作品的简介和画家的个人经历,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附在上头,女人一头乌发,眼眸柔和,优雅的红唇弯起一个笑。 昏黄的灯光下,蛮有点艺术家的范儿。 看展的人还没进去,几个负责布展的工作人员在那儿调整着画的位置,看见这幅人物画,围过去,看一眼名片,又抬头看看画,惊叹:好年轻啊。 画的真好这画的是谁? 不知道,好眼熟,而且真的好漂亮啊。 你看你看,画家本人也很漂亮,好有气质啊! 这就是艺术家吧哈哈哈。 南雪帮舒予白提着包,也在那儿看。 她靠在展厅的暗色门框那儿。 几个工作人员似有所察觉,回眸。 目光瞬间停住好漂亮的人,这不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吧? 一头乌发,不长,恰巧及肩,这天儿暖和,她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领口有蓝色的缎面系带,在漂亮纤长的脖颈儿那绑了个蝴蝶结。 一双长腿上套着七分裤,瘦削精致的脚踝露了出来,初春,这模样很显身材,细腰,腿又长,好似模特儿。 几个人看呆了,看一看画,再看一看人。 天呐,不是好像,她就是画上的! 正想要个合影,可再一回头,那人已经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 开幕式正式开始。 美术馆门开了,看展的人潮水一般涌入,人山人海的,还有些专门负责这一领域的记着扛着摄像头、捏着录音设备,在那儿蹲点儿,等着一会儿的独家采访。 台上,主持人一个一个获奖作品介绍过去,直到舒予白的:这幅作品很特别,既承接了传统画法对人物形态气质的表现,又发掘了新的画法,注重人物真实形象的塑造,对传统方式进行了新的创新性发展,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在主持人的介绍里,一个女人上台。 掌声雷动。 底下的观众抬头,看见一个年轻、气质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又透着说不出的优雅的女人上台。 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羡慕、甚至是仰慕的表情。 萧衣坐在观众席里,一瞬间,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从前的那个她回来了。 甚至比从前风头更甚。 尤馥坐在观众席前排,看见她,忍不住在下面鼓掌,红唇勾起一个笑。 谁也没注意的一个角落,一个人影离开。 第二天。 一条消息爆了出来,很快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中茂集团董事长独女疑似同性恋?路边热吻34s视频流出。】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今天木有啦。 有点纠结,大家想看她们怎么一步步分手的过程么?感觉好像太虐了,有点不敢写,在想要不要一笔带过,跳到破镜重圆的地方,然后用回忆杀的方式把分手过程用插入里面。 (大家想看哪种? 感谢在2021032719:09:34~2021032722:0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生太阳2个;陌陌、llover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n10瓶;陈老师2瓶;北冥有鱼、匿星、不上岸不改名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 视频很快多了更多标签。 #画展金奖作者和模特儿热吻# #贵圈真乱# #中茂集团董事长独女出柜?# 林岚刷到那条视频的时候还是深夜,她浑身跟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视频看完,心说,这不是南雪和舒予白么! 怎么被人拍了! 谁弄的? 她接着就联系了舒予白,可舒予白就像消失了一般,打电话没人接,发微信不回,林岚听着那一句句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这回怕不是要出事。 舒予白前一天才得奖,后一天这段视频就被人放了出来,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城市的行人居然变得尖锐起来。 一瞬间,好像铺天盖地的恶意席卷过来,舒予白茫然地看一眼不久前才捧到的奖杯、那张饱受褒奖的画,还有和南雪在美术馆的合影。 舒予白坐在街边的石椅子上,低着头。 手机是关机的状态,夜晚的冷风刀子一样一下下刮过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就好似一个陨石坠落在她的生活里,重重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她坐在路灯下,南雪的身影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烁而过,她指尖收紧了,一滴眼泪坠落。 还是曝光了。 还是被发现了。 后面该怎么办她和她怎么走下去? . 晚风带着冬季一般的寒冷。 南雪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家。 一楼的位置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采光一流,可因为这儿总是没什么人,不显得明亮,只叫人觉得过于空旷、过于寒冷。 一路走来,她看着这儿,居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南雪低头换了鞋,叫了声:爸。 回来了? 南父靠在二楼的围栏上,俯视着她:上来坐坐,好久没着家了吧? 南雪进了家,回头,啪嗒一声关上门。 张姨站在一楼,手里捏着一个吸尘器,嗡嗡地直震有些吵,她看见南雪回来了,噤若寒蝉地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南先生刚刚 南雪摇摇头,没继续听她说,她眼底没什么表情,相当平静地上楼。 这视频看过了? 他问。 看过了。 南雪点点头。 说说吧,怎么回事。 宅子里,南茗卓扫一眼笔记本上那条粗体放大的标题:【中茂集团董事长】后面字太多被压缩了,可视频他却点开了,他淡淡看了一眼,脸上一丝表情也无,面沉似水。页面随着啪嗒一声轻响被关掉。 南雪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南茗卓从桌上顺了个苹果,递给她:吃点? 南雪摇摇头。 南茗卓笑了一下,下一秒,苹果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南雪看一眼,闷闷的一声响,苹果被砸出了汁儿,一路滚到角落里去。 她唇瓣开合一下,叫:爸 南茗卓揪着她的领口,照着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还知道我是你爸? 你看看你。 他松开,推了一把:混成什么样了,啊?好的不好学那些乌七八糟的,舒予白喜欢女人,你也要学?!你跟她能一样吗? 这什么病。 南茗卓胸口剧烈的起伏,被她气的不轻,猛烈地咳嗽起来:改天送医院给你治治。 南雪一直怀疑她父亲有点躁郁症 小时候就常常这样,有时候一巴掌扇来能把人打懵,脾气来的突然的很,砸东西,打人都是下了狠劲儿的,南雪被他推的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嘴角肿了,发热。 舌尖一抵,有点疼,还有甜腥的味儿直往脑门冲。 出血了。 治不好同性恋又不是病。 南雪摇摇头,孱弱地轻咳一声,指尖去摸了一下唇角,真肿了,脸上火辣辣的疼,雪白的脸颊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那几条轰炸似的头条出现在各大网页新闻上,可等舒予白再次开机、一点点去搜索的时候,又全部消失了,搜索也是一片空白。 话题被封了。 这条爆料的热度也在一直降。 谁压的热度? 可舒予白心底惴惴不安的感觉却更多了,她指尖轻轻颤抖,在屏幕上拨出一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通了。 舒予白心底一松,说:南雪,你在哪儿?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迫终止,心底一惊。 不是南雪。 她的手机被人拿走了? 电话那边却是个男声,声音很熟悉,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漠然地说:她在家。 叔叔。 舒予白指尖泛白,脊背上满是冷汗。 半个钟后。 舒予白被他约在一个餐厅见面。 男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她面前,沉默许久,开口第一句就是:叔叔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我说,你们俩,要不就算了吧。 不合适。 南茗卓皱眉,没看她。 不合适。 她们的感情好似在这三个字面前轻的不值一提。 舒予白的脸颊迅速地苍白了下去,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性别?或者说别的 是,她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能力。 只不过是喜欢南雪罢了。 叔叔。 舒予白眼眶有点热,她深呼吸一下,轻声说:我可以再看一眼南雪么? 想跟她说几句话。 南茗卓看着她的表情,观察了一会儿,心想,还好,这孩子成熟点儿,不像南雪那么倔。 可以。 他点点头。 南雪被锁在了房间里。 外头传来脚步声和随之而来的敲门声,南雪缩在被子里没动,起初她以为是父亲,可紧接着,舒予白柔和的声音出现了,好似微风拂面,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南雪飞快地从床上起身,开门的一瞬间,又想起自己此刻的形象,拿了一条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几圈,照照镜子,挡着红肿的嘴角。 她走去,轻轻一拧,门开了。 姐姐。 南雪眼眸一亮,唇角弯了一下,却被伤口扯的直疼。 怎么了? 舒予白眼尖地看见了,她试探着伸手,却停在半空,克制地问:流血了擦点药,疼不疼? 南雪任她牵着,走过去坐在了床上,舒予白从她房间的床头柜摸索出一支药膏,指尖挤出一点,沁凉辛辣的味儿,呛的人流泪。 舒予白把她的围巾解下来,柔软的指肚触摸上去,一圈一圈的。 疼不疼?我这样涂可以么? 不疼。 南雪摇摇头,她回头,房门没有人,她父亲没跟过来,却同意舒予白来找她了。 南雪闪过一个猜测,有点雀跃,她看着舒予白,压低声音:我爸是不是同意了? 舒予白放下药膏,看着她的眼睛,靠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存地抵着,说:我们要不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南雪,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想耽误你。 舒予白低着头说。 南雪茫然地睁大眼睛。 这句话好似一句豪不留情的判决,一下子砸了下去,弄的人有些晕。 恍惚间,她们的爱情好像一张未写完的作文,铃声一响,戛然而止,被迫交卷。 . 那年的春天才冒了个头,原野的重重樱花瓣儿压着枝头,雾一样在这段时光里晃悠了一阵儿,就消失不见,快的甚至叫人来不及记录下。 行人匆匆的,城市好似笼上一层灰霾。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分手了? 三年后,香港。 室内摆着简约的两只椅子,围着一个圆桌。 南雪细白指尖捏着一个透明一次性塑料杯,捧了一杯热水。 访谈结束,南雪坐在休息室,方才的主持人跟了进来,对台上她闭口不提的感情经历充满了好奇心,忍不住又闲谈似的问了起来。 主持人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她模样很漂亮,皮肤冷白,一头乌亮的短发搭在肩上犹如乌檀木一般,眉眼好似笔尖细细地描摹的,精致、锋利。 她抬眸,看了眼主持人。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红唇小巧而饱满,衬得气质总是很年轻。 没分。 她和我提了分手,我没答应。 南雪低头,红唇压在杯沿,抿了一小口热水,不紧不慢地、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态度说:父亲不同意,冻结了我所有的资产,我从家里搬出去了,跟她一起住,开始的时候很甜蜜,她很温柔,很宠我,对我很好。 后来还是结束了。 是么? 主持人皱眉,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不是相爱的么。 那个时候,父亲虽然冻结了以他的名义开的几张卡,但是,我自己有存款,名下也有一些产业。 以前都是父亲帮忙打理,后来,我只能开始靠自己创业,但是因为经验不足,一直赔本,差一点就要资金链断裂破产。 压力比较大。 然后呢? 再后来,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了。 南雪低头,小巧的红唇弯了弯,捏着杯子晃了一下:慢慢有经验了,就不赔了。 既然创业的压力熬过去了,那您和她 主持人继续问。 她跟我提了三次分手,最后一次,直接出国了。 南雪低头,浓密的睫毛垂落,她一挑眉:当时一直缠着她,现在回忆起来,是挺不对的。 分卷(64) 哦? 主持人对缠这个词有点意外。 她说我幼稚。 南雪唇角弯了一下,眼底淡淡的。 那您和父亲的关系 父亲,去世了。 肺癌晚期。 南雪低头,沉默着,苍白的手指捏了一下塑料杯,咔擦一声轻响。 您还喜欢她么? 她是初恋。 南雪想了一会儿,红唇弯了弯,总结。 主持人咂摸这个词,反问:初恋?那您的意思是 你猜呢。 时间太久了很多都记不清了。 南雪细白的手指支着下颌,乌黑的发丝垂落,挡住了冰玉般的鼻尖,白炽灯下,女人的神色在一片阴影里,瞧不清。 她没继续往下说。 主持人知道,她愿意说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职业素养告诉她,别人的隐私、尤其是这些企业家的隐私,对方愿不愿意说出口,都是看心情。现在南雪的倾诉欲到头了,那么她也该停下了打探了。 认识您很高兴。 女人递出一张名片:露cy. 南雪指尖夹着那张名片看,经济学刊的主持人,港媒。她把名片随意塞进小皮包里,看一眼银色的腕表,起身,轻声说:那,再见。 她推开门。 门口是一直守着的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 保镖帮她推开不停递过来的话筒和一堆纷扰的请问,成功开辟了一条干干净净的道路。 南雪裹紧了外套,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矮身钻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在看不orz求按爪 感谢在2021032722:07:34~2021032821: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退之、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塵亦楓、向南鸭、rart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6个;卷pp、123453个;499826292个;幽冥仙主、金桐玉女一笑倾晨、陌陌、啵^o^/、留余香、saber任、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50674024、50274715、叶一、夜半听雨、言の葉の庭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洁123瓶;石墨汐78瓶;悠然南山2019、拜拜、;、p露to、靳野.、勥昆烎菿奣20瓶;小泉萌香女朋友11瓶;柯楦、姜涩琪圈外女友10瓶;喵喵呜呜9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123456瓶;聿南、jb、expo.、言の葉の庭、啾啾啾、485466805瓶;陈老师、499826293瓶;阿蛋、坐看云起时、xxxxxx、程天啸2瓶;wz、35734647、婧子、北冥有鱼、吃了么、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 绿茵茵的草坪上,摄影师举着相机,按下快门,咔擦下。 画面定格。 群带着黑色博士帽的年轻人站在哥特风的建筑物后合影,身后的大厅,是毕业生作品展,油画、水彩、摄影、雕塑许许多多艺术品,引来了无数围观的人群。 拍照完毕,舒予白准备离开,她的老师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要准备回国了? 嗯。 舒予白点点头:老师您呢? 我再待会儿。苏寒汀说:后几天出去旅游,把这儿附近的欧洲小国家都看看,风景很美的,看够了再回去。 好呀,祝老师玩的尽兴。 舒予白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有些匆忙地说:我去不了了,过几天回国有展览。 当时就叫你出国学习了。 苏寒汀笑笑:现在多好?巴黎美院的博士学位都有了,按着目前的政策,回国直接空降副教授别人还要评好几年的职称呢。 开始你还不想来呢。 苏寒汀拍拍她的肩:回国了好好干,你直都很不错的。 谢谢。 舒予白脸脸颊微热,阵风拂起她的长发。 舒予白简单地拍完照,去住处收拾了下行李,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奔赴机场。 客机穿越白茫茫的厚重云层,震剧烈的颠簸,后平稳地冲破雨云,在平流层上无声飞行。碧蓝蓝的天空干净的好似油画。 阳光很强烈,舒予白用手挡着,在舷窗的光线下闭了闭眼睛。 . 街头拥挤的不像话。 她肩上背了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手上拖着拉杆箱,全是这几年的作品,被人群挤着上了地铁,又被挤着下了地铁。 第二天要参加个艺术展。 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也就是artba色lhk,是亚洲重要艺术家策展,展示全球知名艺术家的艺聚空间。【注1】老旧的城市,上个世纪的建筑物还在,七零八碎的小招牌挂在逼仄狭窄的道路中间,夹缝中生存似的,墙上各种广告牌晃人眼睛,风夹着街头炒栗子的味儿灌进眼睛里。 酒店位置订在旺角街头。 价格贵的吓人平平无奇的个房间居然要好几千晚。饶是这些年手头稍微宽裕些了,她仍旧有那么点点的心疼钱包。 舒予白去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听着对方口港普听的头晕,对话结束,她捏着房卡上楼,开了门,里头倒也蛮通风,舒予白开窗,合上窗帘,在片昏暗的光线里听着车来车往的声音,进屋,倒头就睡。 可惜,睡了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手机响了,舒予白挣扎会儿,骨碌从被子里坐起身,从床头柜那儿捏起手机:喂? 舒予白头乌发乱糟糟的散着,她问: 我还在睡觉呢,你到哪儿了? 到机场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着说。 舒予白模模糊糊地说:要不要我去接? 不用,我自己来。女人说:你好好睡,等姐回来了带你出去玩。 电话那头自称姐的,是她在外学习时认识的朋友,时初。时初学的艺术理论,算是她在国外狭窄的交际圈里唯个能说上话的。 时初读博以前,是给那些知名画家当经纪人的。 画家都是需要经纪人 经纪人负责卖画、开辟艺术圈的市场,甚至是炒作。 时初跟舒予白认识后,重拾旧业,她们虽是朋友,但同时,时初是相当于负责帮她开辟市场,管挣钱的经纪人。 舒予白呢,本就不懂怎么运作,只用安安静静的好好画画就行。 她挂了电话,还有些困,于是又缩回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继续睡觉。 半个钟后,电话又响了: 舒予白。 那头说:我到了,你在哪个房间呢? 舒予白报了个数,从床上下来,换了套衣服,开门,靠在门口那儿睡眼惺忪地等,她有些没睡好,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嗨。 时初拖着箱子路跑来:哎,总算到了,晚上吃点什么?下去逛会儿吧。 舒予白看着她进房间,说:你也睡这儿? 嗯。 时初低头,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挑挑拣拣几件衣服,扔在床上,眨眨眼:这不两张床么?当时订的时候给你省钱咱们俩分摊下来,住晚上人就千多。 行吧。 舒予白又爬上床,准备补觉。 别睡了。 时初凑近,亲亲热热地说:咱们下去逛会儿?买点口红什么的。 舒予白摇摇头:我不怎么不化妆了,你去吧。 连妆都不化? 时初啧啧几声:好样的,你才二十多岁呢,不用这么朴素吧? 无所谓啦。 舒予白头乌发铺开,遮着脸:我又不找对象,化妆给谁看?你去吧,你还有个男朋友 她卷了卷被子,脑袋埋了进去。 时初哼哼两声,说: 其实,我是带你去看美女的赶紧起床!趁别人还没走,我帮你去要个微信。 舒予白没搭腔。 是真的。 时初见舒予白没当回事,急了,立马强调起来: 看见个小美人儿。 时初啧啧两声:我有直觉,她肯定是你好的那口。 这你又知道? 舒予白眯着眼睛看她。 高,瘦,白,很干净。穿了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衣。 及肩短发,气质很出众,冷冷清清的。 看起来好年轻你看,她要是个学生,你去追她,肯定好追。 你现在张画的价格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了,人温柔又漂亮,还是画家,条件很好的啊。 时初甚至替她畅享了下,美滋滋地开玩笑说: 包养个年轻妹妹,真好啊。 包养舒予白给她逗笑了。 起床! 时初副不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舒予白怕了,终于打起精神从被子里钻出来,站在酒店的洗手台那儿洗了把脸。 走吧。 舒予白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说。 就这样出门? 时初问。 不然呢?舒予白莫名:我不直这样。 不化妆?不穿个小裙子? 时初说:你这样哪里来的桃花,活该直单着。 舒予白转身合上房门,说:单着蛮好的。 时初看眼她,忍不住问: 你还放不下? 舒予白没说话,低着头,细白手指把房卡往皮包里插。昏暗的光线,长廊里扇扇门紧合着,地毯上不知是什么图腾,踩上去,很柔软,点儿声音也无。 时初问:那当时,为什么要分手? 舒予白闭了闭眼睛。 她没说话。 出酒店,夜晚的冷风从维多利亚港吹来,寒冷的惊人。 春末的黄昏,街头响起首粤语歌,不知是哪家店铺传来的,人们穿着灰蒙蒙的大衣,低头走在这狭窄干净的街道,夜幕降临,华灯初起。 卫兰的《街灯晚餐》。 你是你个个说你长不大/现在就是再痴缠不等于起过活不怕捱/我不开心也只想你开解你懂得怎关怀/难道是为了安置未来才爱你/谁要计算过安享晚福便起 舒予白低着头,轻声说: 她离开了我会更好是我把她的生活搅得团糟你不会明白的。 时初挎着包,看眼人头涌动的街头: 分了这么久,她也没见得找你复合啊。人都放下了,你矫情什么。 舒予白无言。 夜晚的风有那么点寂寥了。 时初拍下她单薄的肩:走,带你看小美人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注1】来着百度百科,感谢在2021032821:47:38~2021032915: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3个;塞纳河的小王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6个;50274715、有猫、亮仔吃鸡、叶一、sqhyszd、留余香、傻蛋吧!!!、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澄晚吟时36瓶;可乐他主人26瓶;玖祭、傻蛋吧!!!、流动的风20瓶;123没有了16瓶;copylover12瓶;想名字真的很烦人、也有很多可能、啾啾啾10瓶;金泰妍老婆9瓶;亮仔吃鸡、宋花蛋挞、微诺,6瓶;42826008、学习、al摸st5瓶;陈老师、程天啸2瓶;coa、49982629、飧铆、35734647、蕾羽、48937265、庄生晓梦、粥也、砸砸、玖i、婧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 去哪儿? 舒予白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 这条街很繁华,却很拥挤。 四处都是来采购奶粉、化妆品的游客,sasa店铺里满是年轻的女孩儿,还有几家店是卖电子产品的,也是密密匝匝的人流。 夜晚,霓虹灯亮起,城市的灯火倒影在商场橱窗里。 去一家餐厅,蛮有情调的。 时初说:刚到的时候,肚子饿,就顺路摸过去吃了个下午茶,然后,一眼就看见那个小漂亮了。 小漂亮? 舒予白看她一眼,轻轻笑了:这么喜欢她,你怎么不自己去追?叫上我做什么。 我又不弯。 时初瞥她一眼:弯的是你,宝贝。 她跟着时初,城市的风柔和的抚过来,路边种了一排稀疏的长青木,树叶随着风哗哗翻动,虽是春,却已经有些凉意,好似秋夜。 沿着一个陡峭的上坡直行,山腰有个酒店,很高,上头几个大写的英文字母亮着白光,舒予白没细看,被时初拉着进去。 十三楼。 灯光昏暗,里头已经坐了些人了,中央有个圆形的木质高台,一架黑色的钢琴放在那儿,这时却空着,并没有人来弹。 台上,一个金发白皮肤的人抱着吉他,轻轻弹拨,垂眸轻轻哼着一首民谣。 分卷(65) 四周蛮多化着妆的女孩儿,都很好看,很年轻,时初扫一眼,却没有找到记忆里惊鸿一瞥的小美人,顿时有点失望,她叹息:没看见那个小姐姐呀。下午还在的她好像已经走了。 是么。 舒予白寻了个位置坐下。 咱们来晚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时初说:下午的时候她就坐在窗边,一个人坐着,应该是单身呢。 单身又怎么样?说不定她是个直的。 舒予白低头,啜了口红茶。 她一天都没怎么吃饭,进了餐厅,肚子才慢半拍开始饿了,她端着餐盘去弄了点芝士焗龙虾,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吃。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时初在她对面坐下,桌上摆了一小杯果汁,一块烤面包,下午才吃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点心,她这会儿一点饿的感觉也无。 回去任教,然后画画,跟以前差别也不大。 舒予白轻声说。 回哪里? 时初问:回你母亲那边?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吧。 嗯。 舒予白低头,在手机上划拉一下,看了看日程表。 画展结束,第二天就要回去了。 脑海中又一次晃过某个人。 那你还想找对象不? 时初看着她:你该不会打算孤独终老吧。 可以呀。 舒予白瞧着她:单身蛮好的。 时初瞧着她,说:别自欺欺人了。 她听舒予白提起过。 从前舒予白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儿,暗恋了很久才在一起,可惜,在一起后,女孩儿的父亲不同意,态度强硬,弄的局面很僵,两个人就分手了。 分手了到现在,这人还没走出来,一次新的恋爱都没尝试过。 时初叹息一下,诚恳地建议: 其实,你要是心里始终放不下,不如回去追她。 已经三年了。 她可能又谈了新的呢。 舒予白低眉垂目。 时初忽然凑近,压低声音: 你抬头,看吧台的方向。等等,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下午穿的不是这件呀? 舒予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出现了多久。 几盏垂落的小灯,洒下一点光晕。 她换了件黑色的丝绸裙子,靠在吧台那儿,低着头,在和调酒师说着什么,细白手指夹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又放松的姿势。 她偏过头,小灯的光芒照亮了她的侧脸。 干净、剔透、雪一般。 没看错。 时初说:是她,好看么,嗯? 我说了是你喜欢的类型吧你都看的眼睛都不眨了。 舒予白匆匆垂眸,回避着那人的视线。 一扇橘色的反光玻璃倒影着她的影子,舒予白抬眸,镜子里的自己,散着长发,一身素的像睡衣的灰色t恤,也没化妆。 唇色总像失血过多。 时初。 舒予白轻声说:你有带口红么? 时初:? 她诧异地看着舒予白:你不是不化妆么? 舒予白有些脸热,很窘迫。时初没再调笑她,低头,从小包里捏出一支口红递给她:出门就叫你好好打扮一下了,你不听。 后悔吧? 舒予白低头,匆匆补了口红,脸颊仍素着。 时初仔仔细细地看她一眼。 其实她不化妆也很好看,皮肤好,白而滑,好似剥壳儿的蛋,长眉不浓不淡划向两鬓,她的五官,化妆了容易有风尘气,现在这样,其实也蛮自然。 好看的。 时初收回口红,问:怎么样,要去搭讪么? 时初声音不大不小。 似是被惊动,靠在那儿的她偏过头,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远远的一眼,很淡。 她偏骨感,细细的肩带衬的锁骨极白,渐变星空蓝的裙摆,随着步伐一下一下扫着笔直雪白的大腿,乌黑的发丝别在耳后,莹白耳垂上一枚金色的耳钉。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 她化了很精致的妆,一步一步走过去,黑色的细高跟,足踝细白。 舒予白心脏忽然跳的很快。 南雪成熟了许多。 她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无数念头烟花一样在脑子里亮起又熄灭,甚至来不及收回视线。 时初一怔,她纳闷地转过头:她认识咱们么?怎么好像在往这边走。 她是我初恋。 舒予白纤长的睫毛垂落,敛去眼底一瞬间的细微动容。 她是? 时初惊了:什么? 可惜舒予白自作多情了。 南雪穿着一件很显身段儿的黑色吊带裙,坐在她们后面那桌吃,那桌有个女人,很漂亮,不知和她什么关系。可是,能在酒店一起吃饭,应当关系匪浅。 南雪细白的手支着下颌,很安静,听她说话,并没有往这边看。 舒予白不确定南雪怎么看她。 她甚至还在恍惚中,心想,居然真的是她。怎么可能呢?乍一见面,仔细看了许久,发觉真的是她。五官没什么变化,气质却有点不同了。 她变了许多。 好似一片漆黑的星空,闪耀,却叫人看不真切。 时初在她耳边小声地建议: 不去打个招呼? 你前任好漂亮。 难怪念念不忘那么久我要是你,不但念念不忘,肠子都悔青了。 舒予白: 下雨了。 夜色很深了。 雨天很冷,哗哗的雨水从山腰往山下冲刷,道路泥泞不堪,一阵一阵的寒潮夹着晚风吹过来。 时初跟她不住这个酒店。 两个人都没带伞,顶着包站在酒店大堂门口。 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时初问:不然叫辆车来这里用什么软件? 舒予白往外探了一下身子,一瞬间,雨把衣服淋湿了。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空旷的大厅里,没什么人,很熟悉的节奏,像是一首乐曲的节拍,轻轻缓缓,不紧不慢。 视线里闯入一个身影。 南雪在瘦薄的肩上披了一件白色外套,站在了她身边。 黑色的伞骨上是纤长细白的手指,手背上沾了一点儿水珠,因为微微用力,有浅浅的青色脉络凸显。 南雪走来,问:一起? 舒予白有片刻的恍惚。 好相似。 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雨、这么黑的夜。 她把伞倾斜过来,雨淋湿了半个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915:44:57~2021032922:4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倾、陌陌、零下cc、大灯泡子、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666507、啵^o^/10瓶;白井美琴7瓶;北冥有鱼、多喝热水、泰允是真的、奈良的鹿、砸砸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 她第一次跟她提分手时,也是雨夜。 靠过来点儿,衣服都淋湿了。 舒予白说。 下大雨的黑夜。 道路不平整,有大大小小的水洼,夜晚漆黑一片,一两盏路灯亮起幽暗的光,大雨在路灯下连成白线,刷刷往下划。 两人在靠近画室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 南雪撑着伞。 伞骨上白皙手背微湿。 她揽着舒予白的腰,两人钻进黑布隆冬的小巷子里。 那时候南雪跟她父亲杠起来了,从家里搬了出去,跟舒予白住在一起,用自己从前的一些积蓄和不大不小的几个产业,忙着创业上的事情。 南雪比从前忙碌许多。 但她们约定好,每周会有几次外出约会、至少有多少个钟相互陪伴甚至彼此为对方的事业制定了一系列堪称严格的计划。 南雪甚至还会鞭策她。 似乎一切都向好。 舒予白一直无法理解:南雪似乎总能抽出时间来和她呆在一块儿,尽管舒予白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分配时间的。 舒予白慢。 说话慢,做事儿也慢吞吞的。 好冷呀。 舒予白挽着她的胳膊,整个人挨着她。 像是往她怀里缩似的。 鞋子都湿透了。 她呢喃着说。 靠过来点儿。 南雪垂眸,犹豫片刻,说: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待会儿还有事。 她们站在屋檐下,雨水如注,倾盆而下,舒予白该上楼了。 她忙,是很正常的。 从前舒予白的父亲也很忙,生意场的事情她大概了解,并未怀疑过什么,只是会心疼。 南雪忙碌起来一天比一天安静,似乎总在思考问题,话很少,可舒予白没什么太多的改变,在她眼里,南雪变成什么样,都还是那个她。 现在晚上十点多了。 舒予白惊讶地说:还有什么事儿? 工作上的,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 啊? 舒予白不知道她这么忙:之前不是说,蛮顺利的么? 南雪没吱声。 姐姐,我想抱你一下。 南雪眼眸含笑,张开双臂凑过去。 两人站在萤火般闪烁的熹微灯光下,相互拥着,抱了一会儿,南雪低头,唇瓣贴上她的,温存地在下着雨的夜晚接吻。 抱着你好舒服。 南雪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好想多抱一会儿。 舒予白勾着她的细腰,下颌埋在她肩上,又去吻一吻她的侧脸、耳垂,温声细语道: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南雪凑近说:给我暖被窝。 舒予白轻笑着上楼,回了房间。 她在卧室里支起画板画画,笔尖沾点颜料轻轻点一下,涂上去,画纸上是一个女孩儿的背影,很模糊。 灯一直亮着,未曾熄灭,舒予白等啊等,却不曾想,画了一个晚上,南雪都没回来。 第二天她收到了医院的电话。 请问是南雪家属么? 她晕倒了。 舒予白赶过去的时候,病床上一个孱弱的女孩儿戴着呼吸机,眼睛还闭着,乌黑的发丝在雪白的枕头上散开,好似还在睡梦里。 她走过去,捏了捏南雪的指尖。 温暖柔软的触感。 她体质不太好。 医生说:建议少熬夜,工作再忙也没有命重要啊。 医生推一下眼镜,把病历本递过去,说:患者家属多注意了,新闻里前几天还有个加班赶程序猝死的前例,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压力不要太大。 医生摇摇头感慨: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都太拼了。 好的好的。 舒予白抱着病历本和诊断书,说:谢谢。 她坐在床边儿,看着她睡着的小脸,撑着头,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以前不用这样的。 她以前分明什么都不愁。 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 舒予白轻叹,起身,准备去外头的水果超市买点雪梨,可她却在医院门口撞见一个人。 南雪的父亲。 他年纪也大了,两鬓斑白,裹着一个有些厚的灰色外套,站在那儿犹豫着,又匆匆地去前台找到了负责南雪的医生。医生跟他站在走道里,医生说什么,他就皱着眉毛点点头。 他跟着医生转身,看见了舒予白。 叔叔。 舒予白叫了他一声。 南父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没答应。 他走去病房,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转过头问医生:还有多久能醒? 半个钟吧。 医生看了看手表。 南父就坐在床边看她,指尖有半截香烟,徐徐地燃,看了一会儿,南雪的睫毛动了一下,他立马受惊一般地站起身,转身出门。 您不再待一会儿? 舒予白靠在门边问。 南父看她一眼,目光带着审视,还是没说话,床上南雪的手指动了一下,南茗卓看见了,飞快地转身离开大门,一言不发的。 床头柜上遗落了一个烟头。 南雪缓慢地转醒,瞥了一眼,皱眉,问:我爸来了? 啊? 舒予白坐在她身边,顿了顿,说:他来看你了,看了很久。 他人呢? 南雪轻咳一声,脸颊苍白,看向门外。 走道里干干净净的好似一个人也无。 走了。 舒予白柔声说:你先歇着,我去给你买一点水果。 南雪低头,过了会儿,看向窗外,微微出神。 舒予白走出了病房,她靠在冰凉的墙面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错了。 分卷(66) 舒予白一边走一边想,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当初为什么要撩她,为什么想试着追她,为什么要弄成现在这样。 假如可以重来,或许 或许她也愿意一直保持距离。 南雪出院了。 两人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南雪忙碌起来,舒予白则开始接单,卖画,国展金奖后她的画价高了不少,她甚至偶尔憧憬起来,某一天,南雪需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帮上一点点小忙。 南雪偶尔会对着某一个方向出神。 舒予白知道,从她离开家、选择和自己待在一起后,已经许久许久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了。 舒予白想: 难道一定要这样么?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不知道南茗卓反对是因为她的性别,还是因为其它的。假如有一天,她不再这么默默无闻、她也能和南雪的舅舅那样出名,出柜是不是就轻松很多? 南雪? 舒予白第二天跟她打电话说: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她指尖蜷缩起来,发凉。 电话那头有轻盈的呼吸,隔着话筒,一下一下。 片刻,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舒予白又给她拨了一次,电话关机了。 她的心瞬间跳的又急又快,点进去微信,给她发消息,消息旁一个红色感叹号,发觉被拉黑了,舒予白两眼一黑,差点给吓晕过去,她顾不上别的了。 舒予白急了,去公司楼下找她。 又借了别人手机,换号码打。 打了好一会儿终于通了,舒予白生怕她挂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我在楼下对不起,你下来好不好? 舒予白在凉风里蹲着等她。 门口出现一个人影,乌黑的短发,裹紧了大衣,瘦长的两条腿在寒风里,微微眯着眼看她,红润的唇抿着,一言不发。 舒予白站起身。 晚上人不多,南雪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舒予白去抱她。 南雪泪珠子断了线一样往下掉,问:你不喜欢我了? 舒予白去擦她的泪,又把这人往车里带,两人上了车,南雪脸颊上还有泪痕,她低着头,说: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舒予白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南雪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她说:我骗你的,我赔了,一点也不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要分手 她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儿。 舒予白登时心疼的说不出话她怎么这样?她怎么会这么想?是她给的安全感不够么! 对不起。 舒予白抱着她,吻她的发旋儿、额头、眉心,又亲了亲她的唇,轻声说:宝宝。 以后再也不提了。 不分手,不分手 舒予白在她耳边柔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说了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雨,雨水顺着车玻璃歪歪扭扭地划下去,路灯的灯光照过来,她们在车里吻的难舍难分,气温一度一度攀升,仿佛交融了一般。 . 一起? 执着伞的人问。 通往山下的道路在迷蒙的雨水里瞧不清,今夜的降雨,突如其来。 舒予白在黑色的伞下侧眸看了她一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很快收回目光。 脑子里却留下一个轮廓。 雪白的小脸,乌黑的发丝在耳边别起,侧脸瘦白,唇瓣很红润、很饱满,一如从前。 耳垂上多了一枚金色的耳钉。 星空蓝的裙摆被夜风扬起,柔滑似绸。 她肩上披了一件白色外套,手指拢了拢,清冽的眼底却很淡,叫人看不明白她的态度。 好。 舒予白低着头,柔软的发丝散在肩上,问:你住哪里?顺路么。 南雪低着瓷白的下颌,摇摇头,说:我住这里,不顺路。 她看一眼时初,神色不明,又收回目光,跟舒予白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 舒予白指尖缩紧了。 我呢? 时初尴尬地站在一边,跟南雪解释:我是跟她一起的那个,能不能也送送我? 南雪没答话,片刻,一辆车停在了路边,司机撑着伞下来,无声看着她们。 南雪指尖轻轻抵了一下舒予白的肩,示意她跟着往前,舒予白茫然地跟着她走,风夹着雨水的潮气吹乱了她及肩的短发、深蓝的裙摆。 她缩了缩,脸颊微热,肩上的轻微触感好似一直停了下来。 有一点凉。 伞撑在她头顶,南雪站在那儿,看着她。 舒予白矮身钻进车里,方才探出屋檐,不慎淋湿了雨,白嫩的脖颈儿上满是雨水,顺着一撂乌黑发丝往下滑,掉入幽密的沟壑里。 那,我也上去了哈。 时初问。 南雪又撑着时初,把她也送了上去。 谢谢。 时初轻咳一声,问:你也上来? 南雪无言。 舒予白看一眼窗外,那人没有上车,她就撑伞站在雨里。 豆大的雨点打在伞布上,飞落,被灯光照耀,发亮。一阵冷风吹,她取下了肩上的白色外套,浅v的裙子闪着绸光。 冷白的锁骨下一点儿沟壑,白而软。 星空蓝的裙摆搭着光滑细白的长腿,雨水顺着小腿、足踝往下淌。 红唇。 冷白的皮肤。 黑发。 对视间,她一阵心悸。 可下一秒,车却开走了,南雪只在雨里静静目送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922:43:44~2021033022: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余生太阳3个;浮白、初心、llover、50494871、叶一、风镜大总受、盒子鱼鸭、啵^o^/、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yhxhst35瓶;leslie爱看小说30瓶;花朝陆、蓝莓噗通20瓶;蛋哥。17瓶;季季季.15瓶;阿迪11瓶;ljkwt、啾啾啾10瓶;维他柠檬茶丶7瓶;413972336瓶;forever鹿茸5瓶;初心、翼3瓶;陈老师、程天啸、476691112瓶;御坂美琴、coa、舒屉、北冥有鱼、heaven、婧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 雨夜变得很安静,车里无声,舒予白报了住址,司机娴熟地顺着山路往下开,阵雨哗啦啦地下,一段缓下坡,满是雨水冲刷的痕迹。 你前任人真不错啊。 时初回忆着说。 前面有个司机,正雕塑一般目不斜视地开车,一声不吭,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时初也的确把他当空气,毫不避讳。 说真的,我觉得 时初又要说什么,舒予白看一眼前面的司机,立马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别说了,在别人车上呢。 哦。 时初只好凑近,也放低了声音,问:这种音量,可以了不? 舒予白这才点点头。 时初于是轻轻说:当时,是不是你先提的分手? 嗯。 舒予白回忆着,轻叹说:是我提的。 她好像还很照顾你。 时初轻笑:我看,她说不定还有点念念不忘呢。 舒予白指尖攥紧了。 原来她们的情分,已经轻到要用说不定、有点来形容了? 也是,已经分开三年了。 三年不见,什么都可以消失。 舒予白有些出神,她在想,这几年南雪是怎么过的?还和从前一样忙么,还有坐在她对面共进晚餐的女人是谁,是她新的女朋友么。 这些年,她又谈了? 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么? 明天就是展览了。 时初低头看一下时间,问舒予白:明天晚上,咱们早点儿去吧。 都好。舒予白回忆了片刻,说:明晚是开幕吧,开幕完,就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时初拨了一下胸口的发梢儿,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可惜,你不打算问你前任要个联系方式? 舒予白一怔,脸颊微红,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爱会消失还会转移时初在那念咒似的呢喃,瞥她一眼,笑着说:我看,她可能还记着你。你要是对她还有点那什么的想法,不如赶紧拿下。 我都出国那么久了。 舒予白靠在冰凉的车窗上,侧脸上披着柔软的发丝,她有些出神,轻叹,解释:别想太多,她送我们回来,只是念着一点情分罢了。 倒也是,见面了装作一点儿也不认识,太伤人。 多少要留点情分的。 后悔了吧,当初你把她扔在这儿出国就不怕你不在,她惹了一身的桃花? 时初痛心疾首地说:这个小姐姐我看上了,你得追到手。 舒予白低头,长睫毛扑下,看一眼窗外,指尖无声地蜷缩起来。 车子驶过灯光璀璨的柏油路。 街景上,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而过。 发尾有些凉,方才湿了的一撂头发贴着细嫩的脖颈儿,舒予白指尖拎着微湿的领口,透气,她靠着车窗,不知转过了几个街道,身后撑伞站在雨夜的那道清丽人影早已看不见。 车在路边停下。 司机下车,撑着伞,舒予白和时初依偎着躲在伞下,鞋跟踩着路面的积水,过了会儿,顺利走到了酒店楼下,进了门。 . 第二天,巴塞尔艺术展正式开始。 这个展览不同于在艺术馆、美术馆看见的展览,它是类似于一个大型的艺术品交易中心,方便藏家、艺术评论家、经纪人前去购买。 展位租金昂贵,参展的画都是各领域出名的艺术家到了较为成熟的创作期,但作品还需要时间检验时创作出来的作品。 第一日是开幕之夜。 进了大厅,很暖和,热烘烘的人又多,舒予白把外套脱下,穿一件柔软的长裙站在那儿看,这天她吸取教训,出门前化了淡妆,甚至闪过一点点含蓄的期盼。 期盼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画展上的人很多,都是这领域的,画家、经纪人、还有些画廊拍卖行的老板过来转悠,开幕这一天,来的腕儿多。 出国后我都不怎么了解了。 时初在她身边儿,有些惊讶地说:你的前任,我还以为她是个年轻学生呢,回去查了一下,她居然是个,呃,富二代? 这个形容不太贴切,更准确一点大概是 爹没了的富二代。 这几年,她在往奢侈品方向发展,还开了家艺术品拍卖公司。 你看,你学画画,她就开拍卖行。 时初分析着:她说不定是为你开的好了好了,你那什么表情,我不说了行了吧。 舒予白耳朵都给她说红了,这话说的好听,可她哪里敢这么自作多情。 提分手的是她、不告而别的是她,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念念不忘? 本以为那天晚上是最后一次偶遇了。 舒予白却不曾想,画展上还真的遇见了她。 报告厅里,有个小型访谈。 报告厅不大不小,浅色的木台子上一个立式台子,上头一个小话筒,几盏橘色的小灯照下来,明亮且温暖,主持人捏着话筒站在台上,一个ppt被投影在荧幕上,这儿都是受邀参加访谈的画家。 本次特邀绘出《光阴》的画家,与采访者进行一次对谈。 台下响起掌声,许多目光里,一个年轻气质柔美、斯文又优雅的女人款款上台。 她穿着随意,简约大方,一袭米色长裙,柔滑的肩上搭着一件针织衫,一头乌发柔软垂在腰间,皮肤很白,五官温顺却含着一点欲语还休的妩媚,她静静地上台,娴雅动人。 ppt上一张画,落款:予白。 舒予白站在台上,余光忽然瞧见了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 远处,光线暗,浓浓的喧哗声好似潮水,她是唯一的静。 南雪穿一袭黑色短裙,肩上披了件柔软宽松的厚呢针织开衫,锁骨白的似雪,唇很红,清冽眼里似有隐晦的光。 刹那间,舒予白停住了,怕是看错,又看了一眼,匆匆垂下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心脏一阵狂跳 真的是她。 她头一次无比庆幸自己出门前仔仔细细洗了个头,还化了妆,心想,幸好。 下面想和您聊聊,这幅画的创作心路。 主持人说。 木质的小台上,舒予白站在话筒旁,细白小指温柔地撩起耳边长发,不疾不徐地开口。 以前画画,讲究技术,构思,设计。 往后了,却是情绪。 我的情绪和要表达的东西情绪是一致的,会在这个过程当中很兴奋,很轻易地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能很顺畅的表达出来 舒予白一面讲着,一面感觉南雪在看她,可她不敢看,低着头看稿子,又抬眸去故作平淡地扫一眼底下的群众,装作没看见。 却毫无预兆地撞进一道视线。 很深的一眼,又很淡。 舒予白却看见南雪旁边又有那个女人,南雪颔首,和她轻声说话,她们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无端有点暧昧,女人看起来比她年纪大一点,她还真的喜欢成熟型的? 分卷(67) 予白喜欢画背影,一个朦胧的、抽象的女孩背影。 主持人问:能和大家谈谈,这个背影的意象是什么?您的画里出现过许多次了,相信大家和我一样,都很好奇。 舒予白略微迟疑,缓缓开口,底下的观众看着这个年轻貌美的画家站在那,长裙,一头乌发,不疾不徐地轻声说话,人和声音一样的柔和温软。 这个意象,是情绪的一种传达。 她只说了一句,巧妙地绕了过去,又回归技术层面的探讨:我喜欢用铺色块的方式 远处的人似乎离去了。 身边还有那个漂亮的女人。 舒予白心底发酸,抬眸看了眼她的背影。 她站在台上,又对着稿子讲创作过程讲了许久,半个钟后,掌声如潮,访谈结束,舒予白缓了缓,下台。长发里湿汗一片。 休息室里,舒予白接了一杯水,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时初在场外等她,舒予白喝完水,稍微休息了会儿,出了门。 舒予白? 有人叫她,舒予白一怔,回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窈窕纤长,肩上挎着一个包,卷发。眼眸含笑,正无声瞧着她。 舒予白弯起红唇,轻声问:师姐?好巧。 好久不见了。 尤馥瞧着她:听说你出去读博了。 舒予白点点头,她笑了笑,说:三年了,今天才回来呢。 刚刚听了你的访谈。 尤馥靠在过道里,眼眸含笑,微卷的发梢儿搭在锁骨上,半开玩笑似的说:师妹,越来越不错了。 没呢,我还远着。 舒予白低头浅笑,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 身边传来轻轻的响动。 咔哒一声。 空旷微凉的过道,很静,鞋跟撞着冰凉地面的声音好似在击着冰块儿。 舒予白转身,看见挎着小包的她。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眸光深邃,带着疏离,清冽的眼底很淡。 她闲闲地在那儿顿住,没往前走。及肩乌发,雪肤,红唇,锁骨上闪着水珠儿,穿一件黑色的丝质吊带短裙,轻性感,松松披着外套,白皙笔直的长腿,足踝缠绕着细细的绑带,很精致。 舒予白被迫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谁也没挪开目光。 舒予白脸颊温度一度一度上升,很烫。 南雪细长的眉一挑,转身离开。 舒予白只看着。 过道铺了大理石地板,华美的吊灯在头顶亮起,有浅浅的熏香味儿,很悠长,时不时有不认识的人擦肩而过,却也不多。 人流里的她挎着包,乌黑的发丝散着,脖颈儿纤瘦雪白,背影透着点孤单,纤白骨感的手上湿漉漉的,沾满水珠儿,顺着透粉的指尖滚落,一滴一滴,坠在地面上。 舒予白黯然伤神。 这次,她索性连招呼也不打了。 她脸颊却还烫,指尖触上去,热度不减,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脸红了。舒予白低头缓了缓,抬眸,一边儿是洗手间,她看向尤馥说:师姐,我去下洗手间。 尤馥正忙着,低头不知和谁发消息,没抬头,说:好。 舒予白用冷水洗了下手,却瞧见旁边洗手台上有一小团闪着银光的事物,她微怔,走去看,是手表。 银白的细链子,蓝色的底。 是南雪常佩戴的那一款。 舒予白迟疑片刻,拾起,触感很冰。南雪没走远,她心脏鼓动着,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南雪回头。 发丝儿落下一道暗影,她低睫,眼底清冽却深邃,似是疑问。 舒予白心跳很快,指尖发凉,她掌心包着一团手表,说: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022:36:09~2021033120: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空灯流远sco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3个;47669111、无为、啵^o^/、金泰妍、叶一、llover、欣、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rr23瓶;留余香20瓶;熬夜对身体不好19瓶;zero15瓶;是五月的志明吖12瓶;慕瓊琳、读者、可期、km、、移动的蜗牛、陳長生小鹿子10瓶;青戈6瓶;jb、ze、酉星、啵^o^/、刘雨昕的守护昕5瓶;空灯流远sco、whispers4瓶;小福星、469419222瓶;西瓜、砸砸、浮白、程天啸、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 冰凉的光,倒影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 南雪的发丝被吹起一缕,下颌瘦白。 一阵无言。 她一只白皙的手勾着肩上的包,闲闲地垂眸,瞧见了那只手表,不语,片刻,细白指尖从舒予白掌心勾起,冰凉的银链染上了她的体温。 谢谢。 她说。 南雪站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把手表缠上去,她手腕细白,透着血管的青色脉络,腕部有细细的筋脉,随着动作微凸。 南雪戴上了那只表,又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 舒予白三年不见她,这人身上的疏离气更重了,见面以来,她和她说的话恰巧三句。 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舒予白的脖子上曾经有根红绳,上面,本该有一只戒指。 绳子不在了。 昏暗的过道,铺满了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墙壁上有灯影闪烁,舒予白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有潮水一般的喧哗声。 她并未回头,一直往前走。 灿烂的白光在路的尽头。 好似下一秒,就要消融。 南雪! 舒予白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前方她停了下来,转身,清冽的眼眸转向她,眼珠子漆黑。 似乎对视了很久,又似乎很短暂,舒予白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有空么? 南雪低头看了下时间,银色的细指针指向九点,她摇了摇头:没空。 又问:有事? 舒予白指尖有些冰,她眼底闪过一瞬的黯然和自嘲,只好说:呃,没事,你忙吧。 她注视着对方走出场外的背影,看了许久,没能缓过神。 她想做什么呢? 舒予白拢了拢掌心,那儿一点指尖温存的触感还在,不曾消逝。 . 路边,靠着大理石路障停着一辆车,来看展的人犹如潮水,密密地涌动,南雪穿过广场上的人,瞧见站在那等她的司机。 司机拉开车门,小声说: 待会儿去机场,路上可能会开很快。 好。 南雪矮身钻进去。 车后座有个女人,比南雪稍年长些,气质成熟柔美,见南雪进来,忍不住笑,说:和你说了没时间了,你还去看展,再迟一点儿,就回不去了。 司机一边上车,一边小声说:还有半个钟,您快迟到了。 女人挽起她细白的胳膊。 南雪没说话,又静静地看一眼窗外。 人影憧憧的街角。 好似旧电影,在灰色的车玻璃上,一晃而过。 . 开幕夜结束。 热闹短暂地平息了,深夜,寂静的街角只有风声、来往的车流呼啸而过的声音。 舒予白跟时初一块儿回去,她们的机票时间是第二天,开幕日后,就该回国了,被挂在展览上出售的画作能卖掉多少张,会在展览结束后,由主办方通知她们。 走。 时初: 回去任教啦。 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在过道里,计划着,准备去退房。退完房后站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司机看她们都是姑娘,下来帮忙搬行李去后备箱。 谢谢。 两人道谢,去后排落座。 司机进了驾驶室,踩下油门。 这就回去上班了。 时初看一眼舒予白,忍不住笑,说:哎,我还没想象过你上课的样子。你第一节 课周几?我去蹭课,观摩一下,怎么样? 舒予白低下纤长的睫毛,茫然地回忆了一下,说:忘了,我登教务系统看看。 她随便连了个路边餐厅的wifi,戳进去收藏的网页,查了一下,说:周一,第一二节 课,带大一的艺术史。 一二节课? 时初立马摇了摇头:算了,我肯定起不来,以前那会儿最怕的就是头两节课整天踩点儿到教室,一进去就撞见老师。 那么晚起? 舒予白小指撩一下长发,忍不住弯起唇角,笑:我那个时候,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啦。 然后占第一排? 时初忍不住道:你是魔鬼嘛,大课有什么好占座的? 舒予白靠着车玻璃,眼眸弯起,她摇摇头,颇为惭愧地解释:不,是占最后一排。 为什么? 舒予白轻咳一声:我喜欢在那节课看点儿杂书,第一排不方便。 时初: 行吧。 两人聊着以前的事儿,电光火石之间,时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问舒予白:对了,我在画展上看见你前任了。 哦? 舒予白看向她,指尖悄悄蜷缩起来。 人群里时初离得远,却看见她穿黑色的裙子,胳膊上披了一件浅色的外头,很白,很高,偏瘦很有气质,是她没错了。 时初回忆着,说: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打击到你,但是我怀疑 舒予白动作一滞,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回头看她,指尖却攥紧了,她问:嗯? 我怀疑,她又有女朋友了。 时初试探着说出口,观察舒予白的表情。 是么。 舒予白眼神倏然黯淡下去,一瞬就静了下来。 似乎有心事。 车无声驶过,她一句话都没再开口。 . 春日的城市,路边的樱花开满了,柔软的花瓣带着一股子甜香,枝头密密匝匝地压弯了,远远瞧去,好似一阵幻境一般的雾,漂浮在晴空。 人们换上了单薄的衣衫,骑着单车路过。 电车的鸣笛声远去。 舒予白回了母亲的住处。 妈。 她推开门,走去厨房,从身后拥住了正在忙碌洗菜的母亲。厨房的菜篓子里是通心菜、生菜,还有一盘洗好的乌鸡,放在那儿估计是要煲汤。 母亲围着围裙,头发花白,人一老,就像是矮了许多,变得瘦小了。 哎。 李念说:可算回来啦。 说完她回头仔细看了下舒予白:瘦的,给你煮点肉,多吃一点儿。 没瘦。 舒予白摇摇头:还胖了一斤呢。 是么? 李念转过身看她。 舒予白穿一件素开衫,仍披着一头乌发,下颌线总觉着瘦了些,可笑起来,脸颊白而滑,仍旧给人一种柔美软和的感觉,温和无害。 哪胖,还是瘦。 李念推一下她,说:去歇着,在这站着碍手碍脚。 舒予白把包放在沙发上,没理那句碍手碍脚,仍走去帮母亲洗菜、淘米,两人在厨房聊天。 回来了,还走不? 不走了。 舒予白轻叹:后半辈子都安定下来了,估计,一直待在这儿。 蛮好,体制内有编制,自己也可以画画。 李念没指望舒予白怎么样,在她看来,女儿自然发展,高高兴兴的,能养活自己就足够了,李念想起从前的事,忽然问:你和小南,还在一起嘛? 当年和母亲出柜过。 当妈的没说什么,只是怔愣片刻,回忆起两个女孩儿相处的片段,后知后觉地想:原来如此。 这样就说得通了。 她没怎么惊讶,反而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啊。 舒予白含糊地说:没在一起了。 分了? 李念意外地看着她:怎么能分呢? 舒予白: 有些事情,说不清的。 唉,可惜的。 李念发愁地说:说实话,我蛮喜欢南雪这个小丫头的,怎么就分了呢闺女,加把劲儿,你们俩什么时候复合了,跟妈说一声。 哪壶不开提哪壶,舒予白想起南雪就一阵胃疼,她又是一阵失神,想着时初在车上说的那句她又有女朋友了,登时很不是滋味。 她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打翻了一个碗,终究被母亲赶了出去。 晚上舒予白在灯下备课,ppt一张一张的弄好,忙完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又茫然地在键盘上敲下南雪两个字,点进来一个微博主页。 又点进来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她。 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头像,底下有个小金v,认证有xx公司董事等一长串看不明白的头衔。 舒予白熟稔地滑过去,看见她发的一些动态,可那些都看了许多遍了,早已烂熟于心。 当时为了逼自己放下,她一时冲动,把南雪从所有社交软件的好友列表里全部拉黑、删除了。 结果好几年了,她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关注她。 舒予白看着她的名字就一阵说不出的感觉,烫眼睛一样,偏偏又忍不住去了解:她又辗转别的领域了。 分卷(68) 投资奢侈品牌、甚至尝试过搭建新的电商平台,她父亲的房地产产业也还维持着,只是她很明显对此不感兴趣,保持着和从前一样的状态。 三年了她想必,早已经放下了吧。 谈了几任女朋友了? 舒予白自嘲地想,搞不好都千帆过尽了。 熄了灯,晚间的寒气随着风入眠,梦里隐隐约约有个女孩儿。 雪白的小脸,乌黑的发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乌黑湿润,一眨不眨地安安静静看她。 姐姐 她吻了吻她,说:想不想我? 唇瓣很软,好似含着白日里的樱花香,带起一股子温热、诱人的欲念,沉迷其中,她贴过去勾着脖子吻她,说:想你了 舒予白浑身一颤,醒了。 分手三年了。 仍然时不时会梦见她 为什么呢? . 周一的早上。 食堂里人还少,这个点,起床的不太多。 舒予白还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讲课,她和美院里许多年轻的老师教授一样,手上功夫好,会画,可让她讲课的话,还真有那么点儿困难。 大学里有两种老师,一种照本宣科式,也就是念ppt;还有一种是信马由缰式,讲课很有激情,忘我地东拉西扯慷慨激昂。 舒予白则两样都没沾。 她是第三类,属于:听说这个老师很漂亮,我来上课纯粹为了看美女型。 艺术史这类大课,囊括了各个专业的学生,有时候点名有时候不点名,大学老师基本不管,学生爱来不来,是那类考研之前都可以四舍五入划进水课的课程。 可舒予白却讲的蛮认真 好歹准备了一晚上。 年轻的女老师长的漂亮,一头乌发,穿着长裙,皮肤又白又滑,讲话温声细语的,很有点文秀的气质,可再看一下别人展示出来的履历:真.大佬级别的了。 本校毕业,回母校任教,几年来各类参展经历、获奖经历,和她师从的几位大师级别的画家,足以超过许多同龄人。 底下窃窃私语: 老师好斯文啊啊啊。 她刚刚是不是害羞了?卡壳了一下哈哈。 老师,声音太小了。 还有学生在第一排举手跟她说。 哦,那我大声一点这样可以了吗? 她调整了一下话筒。 一本正经的。 耳朵却有点红。 新来的老师好可爱! 这个消息忽然莫名其妙地传开了。 舒予白不晓得这么多。 她依旧跟以前一样,上班、下班,备课、讲课,闲暇的时候画画,时初帮她拿出去拍卖,一个周很快过去了。 第二周的时候,院领导忽然找上门。 舒予白在办公室坐着,正喝着水,领导就靠在桌子边儿开口了:是这样,小舒啊,我有个外面的朋友创立了一个艺术品公司,但是呢,她自己不是这一行的,什么都不懂。 过段时间,她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宴,去的都是懂行的,她呢,总不能一点儿也不了解就去,就请我帮忙,找一个教艺术史的老师。 噢。 舒予白明白过来,这是让她给外面的人上课。 意思是,她来这里蹭课?还是说 不是,意思是让你过去,一对一,单独辅导。 院领导咳嗽一下,说: 学费肯定不会少,你看看,去还是不去? 舒予白在那儿,暗自出了个不太正经的神。 她想,这个人和南雪的经历好像呀,她也是什么都不懂,莫名其妙地开什么艺术品拍卖行,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舒老师? 院领导看着她:去还是不去?给个答复,不去我就问问别的老师,看有没有空。 舒予白回过神,低头看了下课表,课不多,倒也不忙,她凭着这点微妙的熟悉感,答应下来:去,您不用找别人了。 好嘞。 院领导转过身,说:那我给她个回复。 . 这边请。 一个女孩儿在停车场接她。 舒予白跟着她走。 约定见面的地方,在湖边一家茶楼里。 据带路的女孩儿介绍,说这家茶楼,是她老板自家开的,口味清淡,但菜肴都很精致,风景又美,三楼的位置,一览无余,可以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 您是姓舒? 嗯。 女孩说:巧了,我上司前任就姓舒。 她摇摇头,吐槽:她办公室墙上挂了一张画,别人问,她就说前任送的。 画上有落款,叫舒什么白。 舒予白: 女孩儿见她忽然不走了,奇怪地转身:舒老师,您脚崴了? 舒予白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起裙摆,她凌乱地摇摇头,女孩儿看她一眼,又奇怪地问:是不是有点热?您脸好红呀。 等等。 舒予白在茶楼下面停住,问:可不可以改天?我临时有点事儿。 老师? 一个声音轻轻叫她。 很淡,声音不大不小,好似揉碎的冰。 舒予白犹如在梦境,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有风,很轻、很柔和。 舒予白回头看,凝住,她收紧了满是湿汗的指尖,心跳难以压抑地变快。 湖边,她就靠着冒出嫩芽儿的柳树站着,细白的手闲闲地扶着树干,穿了件浅色的针织吊带,肩上披了外套,短裙下的两条腿笔直且修长,白的晃眼。 南雪眼底清冽,眸子深深的看一眼,意味不明,轻声叫她。 舒予白: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八天了。 舒予白不确定她的想法,一时有些近乡情怯,看着睡梦里打搅她的女孩儿,生理比心理先一步反应,脸颊烧起来一般,呼吸也生怕惊扰什么似的,微微停滞了。 舒予白往前走了一步,实际上不止一步,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有片刻挣扎,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生怕期待落空的恐惧。 两人见了面,谁也没再先一步开口。 南雪瞥了她一眼,食指轻轻抵了一下她的肩,又很轻地勾了一下她的袖口,眉目间很静、很淡,她说:这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120:27:51~2021040122:4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倾5个;空灯流远sco4个;白2个;莱蒙精、叶一、35059706、llover、陌陌、熾、还有富婆吗、往事随风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eds33瓶;中值27瓶;摸你一个团子25瓶;婧子、悠然南山2019、47779328、icy、绛20瓶;红色的染发17瓶;啦啦啦15瓶;45638363、1808011610瓶;395794606瓶;哈哈哈、金泰妍老婆5瓶;金智秀老婆、匿星、晗陌3瓶;砸砸、西瓜、wz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 茶楼是仿古的建筑,日式的干净风格,白色的墙体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灰色瓦片,檐角微翘,枯山水景观设计,灯光昏暗。 门口的应侍生见三人来,忙弯腰领着,上楼。 楼梯旋转着往上。 南雪勾了一下她的袖口,那触感很轻,舒予白跟着她,看着女孩清瘦高挑的背影,却好似仍在回忆那点细微的触碰。 一路悄无声息的,两个人谁也没先一步和对方说话。 到了楼梯口,应侍生站在那看她,不知所措。 三楼,露天。 南雪轻轻说。 三楼的位置,外头有个蛮敞朗的露台,里头靠着落地玻璃窗有几张桌子,恰巧坐四人左右的模样。 南雪往外走,选了一个靠围栏的桌子。 几个服务生过来端茶倒水,上了一盘切好、淡青色的番石榴。 服务生站在一边儿,等着吩咐。 南雪的助理则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等待着。 她们坐在靠边儿的位置,天色渐渐暗下,一阵凉风从湖面吹来,围栏的小型绿植里,幽暗的光芒亮起,好似在树梢儿间飞舞的萤火虫。 南雪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一只手闲闲地支着下颌,跟她对视了片刻,那双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眸底清冽而淡,好似没有情绪。 舒予白被她看着,不知怎的,很想躲开,可对方态度那么自然而然的,她这样方寸大乱,实在很不应该,甚至有些可疑。 她指尖轻微地缩了一下,很快镇定地抬眸,对上那双眼睛。 好巧。 我不知道是你。 舒予白闲谈似的开口,语气尽量自然,并不透露过多的情绪。 南雪轻轻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你。 说完,低睫,抿了一口茶。 她的态度自然到无懈可击,果然只是碰巧遇见了。舒予白心底刚刚冒出来的一点儿自作多情的念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难不成还能是南雪故意找她的? 舒予白脸颊微热,她在脑补什么呢。 果然南雪已经放下了。 另一边,南雪的助理竖起耳朵。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不知道是你? 一瞬间她心底闪过几个不太靠谱的猜测这位舒老师,该不会就是她上司的前任吧? 木质的围栏,靠着外头的一侧种了几盆小花儿,小玫瑰、月季,桌上还有几盆风信子,蓝色的风信子密密的小花瓣卷起来,偏浅的花瓣,柔软馥郁。 月亮出来了,一个浅色的弯钩儿,很淡,很远,挂在浅黛色的天际,好似印在画纸上的一点儿桔黄。 舒予白看着她的表情,心想,她介意来的人是她么?那天她在画展上遇见南雪,问过她有没有时间,当时南雪给的回答是没有。 想必,她并不存在介意或者不介意吧,她只是无所谓。 这么一想,舒予白就低头,缓了缓,又抬头若无其事地说:你想不想换个老师?我这几天刚好有点忙,你要是介意,我再给你推荐更靠谱的。 南雪轻轻问:介意什么? 她微微挑眉,细白的食指在木桌子上放松地叩了几下,又捏起白瓷茶壶,轻轻扶着盖子,在小杯子里倒了两杯龙井,给她推来一杯。 介意你是我前女友? 南雪漆黑的眼珠子看着她,小巧的红唇压着杯沿,啜了一口清茶,眼底很淡,浅笑了下:我不介意,你呢? 舒予白被她的形容刺了一下。 前女友,也对,的确分了很久了,还是她提的。 可她总有些恍惚,偶尔自欺欺人地觉着或许她们只是分开了,而不是分手。 你都不介意,我能有什么呢? 舒予白深吸一口气,说:那我们开始吧。 她低头,却有种奇怪的错觉,感觉好似自己举手投足间都被南雪一寸一寸地看着,那种细微、不动声色的打量,让她动作微微凝滞,耳根也热,发烫似的。 那个。 舒予白弯腰,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一本书。 她把书递给南雪,说:这个给你。 书是本旧书,封皮发卷,纸张泛着浅浅的黄色,很暗,很陈旧。翻开第一页,那儿又三个清隽的字体,秀气又洒脱,写着她的名字:舒予白。 这是我以前的书。 舒予白轻咳一声,说:你拿回去翻一下,不懂的问我。 南雪把书放在一边儿,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问:以后的课程安排是? 每周末上课。 舒予白低头,轻轻地说:周一到周五,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说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个,南雪 忽然叫她的名字,不知怎的,心头跳了一下,南雪也微微一怔,继而看了过来,目光含着疑问。 舒予白脑子里闪过许多种表述方式,各种绕绕弯弯的,却在跟她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全忘了,她顿了片刻,开口问:你有联系方式么? 南雪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闪过某种情绪。 我的意思是以后联系方便一点,没关系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给我你助理的 舒予白说了一大圈儿,不知是不是气温有所升高,脸颊很热,舌头好像捋不直,说的乱七八糟。 有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舒予白一眼:就看你记不记得了。 舒予白一怔。 她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换过手机号码? 她低头,手机通讯录里曾经存下的电话号码早已删了去,只剩下一些关系普通的朋友,南雪的并不在其中,舒予白轻叹,认命般地在那儿输入一串号码,接着,捏着手机听筒。 她抬眸,南雪恰巧在看她。 眼眸很静,那种静,给人一种很认真的错觉。 舒予白心脏一悸。 接着,南雪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从桌上捏起的一瞬,舒予白瞥见了屏幕上的备注没有备注。 也只不过是一串不带感情的号码罢了。 舒予白也没换过号。 一直用同一个手机号码 三年了,南雪从未给她来电过。 曾经她给舒予白的备注有许多种,普通一点儿的,是姐姐,肉麻一点儿的,是宝贝。 换来换去,全看心情。 现在什么都没了,只是一串数字。 分卷(69) 原来她把别人删了后,别人也把她给删了。 舒予白低头,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南雪挂断电话,无言地看着她。 舒予白看不明白她眼神里的含义,索性低下头,细白的指尖梳理一撂胸口的长发。 这一刻忽然被无限地拉长,仿佛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变的很静、很静。 在连绵的风声中,远方的湖面在光芒下波光粼粼,几叶扁舟在湖上划行,远处淡淡的黛色山峦在天际层层叠叠,好似水墨画,湖岸种的一排柳树已经在几场春雨里冒出来新芽儿,行人的细碎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 安静里,一位服务生走来,递过来一个红色封皮、烫金压边儿的菜谱。 舒予白披着一件蛮薄的开衫,肩头白而滑,一缕乌发散落,在肩头打了个弯儿,她翻了一下菜单,温声细语地点了一盘桂花糕,又把菜谱递给南雪。 醋鱼,松仁蟹子玉米,荷叶糕。 南雪点了几样,很平常的语气,舒予白微怔,出神地看着她这几样都是她爱吃的。 还想吃什么? 南雪把菜单递给她:自己看看吧。 舒予白接过去,她离得有些近,食指轻轻擦过南雪捏着菜单的指尖,触感温凉,很软,一点儿微酥的麻意顺着指尖直往上窜。 两杯奇异果汁。 舒予白把手指蜷缩着捏了一下。 以前南雪喜欢喝这些酸酸的东西,舒予白每次喝完,舌头半天都是麻的尝不出味儿,却也陪着南雪,假装很喜欢。 南雪坐在那儿看着她,两人一瞬间,都无言。 气氛有点微妙。 好多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 那晚,她们在夜晚的小公园里散步、相拥着热吻,看了一场音乐喷泉,也是坐在湖边,摆着小蜡烛灯的店铺。露天。 所有的细节好像电影一般回放。 南雪以前喜欢叫她姐姐,情动时还有更亲昵一些的,她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她会这么叫,也只有她可以这么叫,可现在,她再也没提了。 舒予白看着她。 夜色缓慢地降临,南雪在她对面,穿着很浅的吊带裙,锁骨白而透,乌发搭着骨瓷一般的小脸,两瓣小巧红唇透着点冷淡的矜持。 她很想再听她叫一声姐姐。 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雨,雨水过后,湖面的水位上涨了许多,岸边种的花儿全开了,晚樱红、桃花粉、杏花白,很密地攒在枝头,犹如画卷。 小提琴的声音停了,换成了吉他,不知弹着什么小曲子,有种异国他乡羁旅漂泊的孤独哀愁感,淡淡的,好像西部牛仔坐在干枯的草地里唱歌,戴着一个破草帽,神色深邃。 舒予白看她一眼,不经意似的开口: 最近怎么样了?还累么? 还好。 南雪轻声说:不算累吧,也不是一个人,有人帮我打理。 桌上一只熏香似的小烛灯闪着,火焰跳跃,百日里有浅浅的香气,闻不出来具体的味道,只听见灯芯被燃着的噼啪声响,火焰一寸一寸把烛台噬去。 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什么意思,舒予白暗自解读,不是一个人工作,还是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122:48:39~2021040222: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8150271、余生太阳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灯流远sco13个;立风儿、亭亭玉立1980、轻倾、blink小王、白、陌陌、半汯溪月酒、zheng!、dr.freak、43051187、林洛、明明白白、llover、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嘤86瓶;移动的蜗牛20瓶;咔咔、等下吃啥呢、织日月、倪莫问超可爱吖、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10瓶;林洛9瓶;傲雪凌霜、.、熾5瓶;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 你还单身么? 她想问。 可她不敢问。 生怕她的出现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 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夜色朦胧,远处的天空连接着深色的湖水,是温柔的蓝色,湖岸的灯火好似星辰一般闪烁,万籁俱寂中,舌尖的一点浅浅茶香弥漫开。 舒予白静静看着对面的女孩儿。 她皮肤好似涂了一层苍白晶莹的釉,乌黑的发丝,瓷白的下颌,唇色红润,耳垂上一枚七芒星耳钉,闪着浅浅金芒。 她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伴随着来电铃声,舒予白扫了一眼,上头的名字是个叠字,千千。 千千是谁? 舒予白想起来在画展看见的女人。 是她么?舒予白又去看南雪的表情,她接起电话,放在耳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睛里有很浅的笑,好似冰雪消融。 南雪听着话筒,低睫,声音很轻很轻地叮嘱:晚上不回,在和朋友吃饭,别等我。 南雪挂断了电话,细白手指捏着手机轻轻放在桌上,很凉的触感,她抬眸看了一眼舒予白。 舒予白低头,忽然弯腰,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捧在掌心,她打开,里头有一枚钻戒,还有个镯子。 上头刻了字,指肚轻轻抚过,有微凉的、凹凸不平的轮廓线。 还你。 舒予白把盒子推过去,站起身,夜风有点凉,吹起她的发丝,她说:我先走了。 等等。 南雪站起身,走去,舒予白指尖微微一暖,南雪微微俯身,把盒子又塞进了她手里。 拿着吧。 南雪直起身,舒予白侧眸,瞥见她清冽的眼底。 浓睫微颤,她看着远方,说:下周见。 . 其实吧,问题可以变得很简单,不如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还喜欢她是不是? 时初问舒予白。 舒予白垂着脖颈儿,穿了件单薄的棉t恤,匀称的背上绷出了脊柱的骨头轮廓,显得有些瘦,她一手托腮,一边看着茶几发呆,回忆着方才相处的片刻。 她有些脸热,没吱声。 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时初说。 客厅有个浅绿色的皮沙发,底下铺了张白色地毯,那只布偶猫躺在上面用爪子挠着时初的鞋子,闲适惬意。 很简单呀,喜欢就追哦,对了,她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你找谁听一下。 时初建议。 舒予白一怔。 她想起一个人,林岚。 林岚寄养的那只巧克力色的小泰迪已经给她送回去了,这人回国后,和她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偶尔微信上保持着联系。 从前叫她听还好,可如今,似乎显得过于明显了,再说,异地的朋友本就不怎么联络,南雪和林岚怕是早已疏远了。 玻璃茶几上放了一只小花瓶,里头养了一支白色玫瑰,花瓣打着卷儿,很漂亮。时初指尖轻轻抚过玫瑰花瓣,说:我觉得吧,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下,你想啊,南雪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何必在有没有对象这件事情上遮遮掩掩的? 她又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 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反正也无所谓可是,我听了你的描述,我觉得她可能是故意在这一点上模糊了,试探你的态度。 试探态度? 舒予白轻轻摇了摇头,轻叹: 我自己都不相信她喜欢我什么?南雪想找女朋友,很容易的,什么样的找不到? 时初被她的自我认知惊呆了,说: 你觉得你很差? 舒予白看着她: 时初于是开始抱着她的胳膊,很腻歪地夸她:小姐姐,你那么温柔,气质又优雅,画画又棒最重要的是,你们曾经相处了那么久,这种感觉、情分,没有一个人比的了。 自信一点,好不好? 时初说:我有一种直觉,她其实在套路你。 舒予白睁大眼睛,又啼笑皆非地摇头: 不会,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哪里会有那么多小心思?我比你了解她算了,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 李念从厨房走来,捧着果盘,果盘上盛着几只洗好的水果,草莓、葡萄,还有几只猕猴桃。她俯身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柔声道:小时,吃点儿水果。 两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不再交谈,等舒予白母亲离开了、回了房间,又开始小声地咬耳朵:我听你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从小看到大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她真的放下了,无所谓了,你们是可以继续当普通朋友的。可是没有。 时初食指点一点舒予白,笃定: 她心里有鬼。 这么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东西一蹦一蹦地跑了过来,三瓣儿小嘴,蓝眼睛,鼻尖儿粉粉的不停翕动,凑近抬起头,拱了拱时初的拖鞋,又直立起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人,带着好奇。 小兔子。 时初摸摸她的脑袋,一边顺毛一边儿问:哪儿买的?真可爱。 舒予白又回忆起了伤心事,说:以前南雪买的。分了以后就放我妈这儿养着了。 . 剩下几天,舒予白又开始过上了开车去学校上课,再下课回家的重复生活。 这几天倒也有些变化。 上课这种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舒予白渐渐地会讲一些自己的体会了,不再照本宣科,ppt甚至慢慢地变成了一种辅助,只提供一个脉络,其它的,由她自己现场发挥。 她把课本抱在胸前,进了教室,惊讶地发现人全齐了准确地说,是满了。 大教室里的座位,一般情况下总会空出一些,更何况这还是大课,总有些不愿意来、觉得理论课水而无用的学生选择逃课,往常别的老师带这门课,也都是这种情况。 舒予白有片刻的疑惑和茫然。 她跟一群学生面面相觑,继而安静镇定地走上讲台,和往常一样,低头,从包里拿出u盘,导入课件儿,又检查了一下话筒。 上课铃响。 人群逐渐落座。 好的,那么这节课我们来了解一下西方艺术史 她点开ppt。 咔擦一声。 舒予白抬眸,是第一排的学生在拍课件。 ? 她看了一眼ppt,上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标题,这有什么好拍的? 学生低头,看一眼刚刚发的照片,发了条动态: 【终于轮到女神教我们了,泪目,孩子这次不逃课了】照片上是一个站在讲台的女人。 一头乌发松松绑在脑后,正低头安静地看讲义。 因是要上课,她穿的很保守,初春的日子,一件长袖的雪纺长裙,雪白的胸口那儿一点微透的花边,细致柔软的布料上有浅色花印,薰衣草的紫色,衬得皮肤很白,人又柔和。 朋友圈很快获得了许多点赞。 评论: 55555真的好漂亮! 美院女神 舒老师什么时候带我们! 听说她讲课也很有意思,哭泣。 另一边儿。 一个清瘦年轻的人影正低头喝着红茶,及肩乌发,唇小巧而饱满,压在白瓷杯子的沿儿上,闲暇时,她点开了舒予白的朋友圈看。 刚刚加上她没多久,她朋友圈很干净,许许多多的小绿植照片,发的家里的小猫,正趴在阳台上舒服地晒太阳;再往下翻,有只雪白的小兔子。 配文是月亮在想你。 月亮是兔子的名字。 她这话什么意思? 南雪轻轻挑眉,继续往下翻。 没了。 看完了。 南雪又往回看,停在那句在想你上,不动了。 漆黑的眼珠子闪过一丝内敛的波澜。 她自嘲地轻笑,退出,细白指尖随意翻了一下动态,却一怔。这人谁?看一眼备注,哦,是她一个一表八千里的堂弟。 刚发的一条: 【终于轮到舒女神教我们了,泪目,孩子这次不逃课了】底下有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低垂纤长优雅的睫毛,安静地凝神,看着讲义,乌发衬得额头白皙光洁,到鼻梁、鼻尖儿弯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脖颈儿到胸口的肌肤柔滑白嫩。 南雪瞳孔微缩。 她细白食指悬在半空,凝住了,好一会儿才缓慢放松。 . 从湖堤往里走,顺着沿岸铺就的青石板路往里走,有个小型公园,不知是什么景点。隐蔽在竹从里、相当幽静的位置,有一家私房菜馆儿。 舒予白跟尤馥约在了这儿见面,一起吃顿饭。 师姐,我到了。 她站在门口给尤馥发消息。 她自跟南雪在一起后,一直有意避嫌,很少和尤馥单独吃饭,现在两人分了,舒予白也没什么所谓,吃顿饭而已 何况尤馥找她是正经事儿。 有什么好避嫌的? 餐厅是由一家老宅子改造而成的,约莫是因为价格太高,还需提前预约的缘故,愿意来这儿的客人很少,因此,总是冷冷清清的。 从外头一片白色石子潭望去,透明的落地窗里,只瞧见几个服务员的身影,灯光幽暗,却也安静。 一分钟后,尤馥出现在路口。 小阳春,天儿很暖和,尤馥穿了件贴身的中短裙,腰很细,身形匀称,卷发搭在肩上,唇色很红,见面了就远远地冲她轻轻笑。 师妹。 舒予白走去,招招手:师姐。 门口有个穿着裁剪妥帖的小马甲的服务生,见有人来,转身问:请问有预订么?尤馥和他报了姓氏,他忙微微躬身,领着往里走。 分卷(70) 靠窗的位置,两人落座,餐厅里放着一首很安静的音乐,泉水叮咚一般。 舒予白侧眸,恰巧瞥见外头一潭清池水,水净而无鱼,有小小的布景,竹丛、石头缝儿间的兰草,小瀑布。 因为提前预约的缘故,菜一会儿就上齐了,还烫着。 这次来呢,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下周在美术馆有个个人画展,但是办展的人嫌画太少,有些单薄,问我可不可以再找个人一块儿。 尤馥喝了口茶,说:然后就想起你了。 方便么?咱们一块儿。 原来是这事儿。 这有什么好请吃饭的?能跟尤馥一块儿送展,相当于白捡了一次参展经历,该请吃饭的是她才对。 舒予白轻轻一笑,说:师姐客气了,我当然愿意呀。 尤馥看着她的眼睛,红唇含着浅笑。 她又闲谈似的问:你和南雪,是不是分了很久了? 舒予白垂眸,面色苍白了一瞬。 是吧。 她缓慢地点点头,又问:师姐问这做什么? 尤馥瞧着她笑了,说:我一早就觉得你们不合适呢,果然分了? 舒予白尴尬地低头,无言,她筷子夹起鱼片,送进唇里。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呢。 尤馥瞧着她,舒予白一怔,动作有片刻凝滞,正想摇头,对面的女人忽然伸手,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过她唇角。 尤馥放下毛巾,眼眸含笑,漫不经心地解释:汁沾上去了。 咔哒一声。 是瓷杯被轻轻放在桌上的声音。 隔壁间的竹帘被掀开,一双清冽、黑白分明的眸子露了出来。 舒予白看去,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凝住了。 她穿了件白色的t恤,上头印着几个浅蓝色水印,薄而修身的牛仔,裤脚卷起,露出一寸白皙透冷的脚踝,很精致。 女孩儿及肩乌发一边别在耳后,耳垂上一枚七芒星金色耳钉,人站在那儿,红唇不语,有几分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二更的,结果被朋友拖出去踏春了orz感谢在2021040222:36:37~2021040322:1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白、叶一3个;49232574、45832925、零、往事随风、陌陌、gby、扎t、圆滚滚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queen44瓶;今天十二月五号30瓶;殷如离14瓶;zero13瓶;咻12瓶;西瓜汁、织日月10瓶;立风儿6瓶;半城锦绣、半城荒5瓶;自嘲、curve、co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 傍晚时分,天空闪出一种微透明的蓝黛色,这处私厨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光线暗下,有树木的浅灰色影子落进来,光线昏暗,里头只点亮了几盏明灯。 这一刹那,屋子里寂静的吓人。 服务生站在门口,侧身小心翼翼地看过来,这会儿里头的客人很少,一共就五六桌的样子,安静的音乐声里,大家说话都悄悄的。 舒予白看着她,轻轻放下筷子,架在白瓷盘上。 咔哒一声。 她卡了一会儿,局促地说:好巧。 南雪没说什么,很轻地扫了她一眼。 她皮肤很白,一寸天光从透明的窗玻璃倾斜下来,照亮了她的眼睛,里头浅浅水光转过,片刻,南雪敛眸,低睫,没看她们两个,无言。 结账。 南雪看她们一眼,走去买单。 舒予白怔怔地看去,微微出神。 南雪支在柜台那儿,只留了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细腰长腿,乌黑的发丝儿搭着肩,人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并未对方才的事情有太多介意。 可她却在她侧过脸的一瞬,察觉到一丝很微妙的疏离。 她生气了? 舒予白或许是跟她相处的时间长,对方一个细微的神态,她总能感知到什么。 她刹那间就有些急。 南雪付了款,往外走,仿佛很快消失在视线以外,舒予白忙站起身,跟尤馥说:抱歉,师姐,画展的事儿没问题。 我有点事儿,先走一步,师姐慢慢吃。 尤馥看看她,又看看远处的南雪,目光在两人间流转片刻,无言。 去吧。 她妥协似的笑了笑。 外头有条白色的碎石子小路,路窄而细长,弯曲着穿过这儿密密地竹林,往外头的大路上延伸,走过□□有一座石拱桥,桥底有溪流,潺潺流动不止。 南雪个高腿长,走路带风。 舒予白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努力跟上去,一面又想了许许多多的事儿:她刚刚是生气了吧? 为什么? 因为看见她和尤馥吗? 假如她毫不在意,应该是不会生气的,可是现在是不是恰巧说明她在乎呢?又或者,南雪是觉得自己太容易变心、爱沾花惹草? 舒予白蹙眉,摇摇头,又怕自己多想了,努力把这些念头驱逐脑海。 南雪。 快要接近她时,舒予白谨慎地放轻了步子。 她平复下喘息,脸颊却有些红。 乌密的发丝间有细汗。 南雪停下脚步,过了会儿,转身看着她。 一阵清风撩起她白皙下颌边儿的短发,红唇不语,南雪只静静等着她。 舒予白顿了顿,心里却紧张起来,她忙不迭地开始解释:呃,就是吃顿饭,师姐找我有点事儿,是办画展相关的,别的没什么了 说完对上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心脏没由来一阵狂跳。 她在说什么?! 好刻意。 舒予白登时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羞恼她说的实在太明显了,就像在努力撇清、在向南雪证明什么一样。 南雪微微挑眉,清冽的眸底闪过一点光芒,很快,好似错觉。 她不言,转身继续往前走,到了大路上。 路面上是架空的,像桥,边上有围栏。 围栏那儿远眺,不远处是一个小湖泊,说是湖泊,用池塘形容更为恰当,里头许许多多的小鱼在摆着尾巴游动,青鲤,只瞧见一个光滑的灰色脊背。 湖边上有许多观景种植的茅草,初春时节,白色的絮絮轻轻飘,一丛一丛,疏密有致。 南雪斜靠着围栏,一阵清风吹来,她的t恤贴着身子,勾勒出来腰线细韧的轮廓,她在风里,乌发吹拂地往后飞,瓷白的下颌尖儿露了出来。 唇很红,可人疼似的。 舒予白看着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顿了片刻,继续说: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我不是那样的人。 南雪:哦。 她转身:是么。 南雪支着围栏,往天边儿远眺:不是那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 舒予白忽然被她这么一问,一瞬间,卡壳了。 她该怎么说? 说,我还没放下? 还是说,我不是那种会在心里还有前任的时候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舒予白在心里打了个草稿,心脏鼓动着,试了很久,最终却没能说出口。 南雪忽然牵了一下舒予白的手,凑近。 舒予白:! 她睁大眼睛。 女孩儿白皙如瓷一般的脸颊在眼前,一点点冷香,很浅,似有若无,萦绕在鼻尖,近在咫尺的红唇饱满而小巧,好似沾了一点儿水,很润。 舒予白喉咙轻轻滑动,心脏一阵狂跳。 那人低头,几乎是挨着她,面对面的,漂亮的剪水秋瞳黑白分明,干净又清冽。 冷白细长的指尖轻轻翻起舒予白的衣领,灵活地把翘起的一角折下去。 指尖却无意似的碰了一下她的后颈儿,很凉,顺着舒予白温暖的下颌一路擦上去。 酥麻,过电似的。 她人很白,有点高冷。 红唇却又夺目。 衣领又乱了。 南雪在她耳边轻声说。 舒予白腾的一下就脸红了。 乌发里透出一点儿耳朵尖儿,弥漫着绯色。 风很大,南雪的及肩乌发被吹乱,一阵飞沙走石的,南雪在风里眯着眼睛看她。 浓睫遮住了许多情绪。 这么看了一会儿,一辆白色保时捷panamera在路边停下。 她转身,干净利落地上车走了。 林子里的白色石子小路上,一个人影出现,晚一点的尤馥总算走到了路口。 目睹了全部经过,她心里一阵无语,在那儿远远看着,舒予白穿了一身薄而暖的毛衣,蹲下身,手捧着脸,看着车离开的方向还在出神。 尤馥: 差不多得了。 . 晚上,窗外有灯火闪烁。 茶几上摆着一个果盘,里头盛着几个洗净的水果,苹果、樱桃,小橘子,李念在厨房忙忙碌碌,她刚刚费力地说服了舒予白的新朋友时初留下来吃晚餐,正想丰盛地款待一番。 时初跟舒予白坐在沙发上,默默无声。 过了会儿,厨房门被合上,抽油烟机的声音哗哗地响。 就这? 听完舒予白的描述,时初说:她就帮你折了一下衣领没准是强迫症呢? 舒予白发觉这人似乎是在和她反着来: 自己多想时,她就来泼冷水; 可当舒予白觉得自己和南雪没戏,她又来鼓劲儿。 舒予白: 时初忽然想起什么,思维很跳跃,切了个话题。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我跟你说 她腿上躺了一只白色的布偶猫,眼睛玻璃球似的,很漂亮,蓬松的尾巴轻轻地动,很安详,被时初一下一下地揉毛。 你的照片又被发上去了。 时初忍不住笑了:不错,成吉祥物了。 舒予白的照片被放学校官微了,宣传建校几周年开放日,她的照片被当成底图做了一张海报,吸引外面的人进学校看。 底下很多评论。 排面! 这不是舒老师吗?真好看。 女神! 什么时候才排到我们上她的课 一群学生跟风哀嚎。 时初开玩笑地建议:要是跟南雪成不了,再找一个漂亮小妹妹也找得到呀哈哈。 舒予白尴尬的没眼看,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垂下脖颈儿,发丝里露出的一点耳朵尖儿红透了。 别说了 她低头,捂脸。 经过官微的推送,舒予白真成吉祥物了,这一周上课,来观望的人似乎更多了。 还有路过门口往里探头看的学生。 107是舒老师的课! 是吧是吧? 让我看看 上课铃还未响,有人扒拉在门边儿。 她穿了一身素色的春裙,站在讲台上,有种婷婷玉立的感觉,人安安静静的,对于台下的嘈杂并未注意太多,一头乌发,柔白的皮肤,鹅蛋脸,人好似被含着水雾的风拂起的柳叶,温婉柔美。 她画的画也很好。 听说下学期带国画专业的学生好幸福啊。 终于看见本人了! 真的好好看呀! 舒予白波澜不惊地低头往电脑里头插u盘。 只有她自己感觉的到,脸很烫,热的快要熟了似的。 . 这么连续上了一周的课,周末到了。 人的心态果然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从前,叫她站在讲台上面对那么多人上课,总会紧张;现在被围观的多了,就连要给南雪讲课,都淡定了不少。 之前和南雪约定好了,每周的周末要给她补课,因为是为参加晚宴做准备,她具体一点的是讲一讲粗略的艺术史以及怎么辨别画和古董的真伪。 舒予白一面往自己的挎包里装书,一面出了门。 恰逢红绿灯,她在车上发消息: 该上课了。 发完,就把手机捧着,安静地等。 头一次这么期待一个人的消息。 时间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滴了一声,南雪总算是回复了:在家里上课,还记得路么? 滴。 南雪给她顺手发来定位。 舒予白没看她当然记得路,熟悉至极,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穿过一片枝叶繁茂的白色梧桐树,似乎是有洒水车路过,沥青路面微微湿润,安静的窗外有无数光影飞速掠过,流动、变幻。 车子在门口停下。 已经三年没来这儿了。 舒予白下车,门口的摄像头转了过来。 片刻,远方有妇人轻轻咳嗽的声音,有些老了,透过栅栏,她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是张姨。 南雪的父亲过世了,可张姨却还在,她站在门口往外看,看见舒予白就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 来啦。 她打开门。 两人慢慢顺着小路穿过草坪往里走。 这几年,还好么? 舒予白问张姨。 她父亲过世了留下小南一个人,怪可怜的。 张姨心底轻轻叹息。 宅子还是老样子,白墙黛瓦,沿着墙边儿种植了许多的竹丛,她父亲离开时是什么样,现在就原封不动地保持着什么样。 分卷(71) 舒予白心底忽然浮上一层很深的悲凉。 直到亲人过世,才有那么点慢半拍地察觉到,原来生命,是有尽头的。 聚散有时,都看缘分。 两人走到道路尽头,张姨拧了下门柄,门开了,里头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不明,张姨弯下腰,打开鞋柜,给她拿拖鞋。 谢谢。 舒予白忙伸手接过,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微微一怔,瞳孔轻缩。 鞋柜里多了一双女式拖鞋,尺码偏小,粉色,很可爱的小兔子。谁的。 不是南雪的。 她个子高,穿的鞋尺码偏大,平时也不怎么穿这一类过分粉的东西;更不可能是张姨的,她的鞋已经换在脚上了,那么还能有谁? 舒予白看向张姨,脸颊微热,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问问,南雪这几年有没有领人回家过? 她心脏一阵狂跳。 唇瓣无声动了几下,却没能问出口。 小南在楼上呢,三楼。 张姨微微一笑: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舒予白道谢。 她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震的木楼梯微微作响。一抬眸,瞥见卧室门口那儿的她,舒予白微微一怔,脚步下意识停下。 南雪斜倚着门边儿,细白的手支着门框,身上只松松地披了一件交领的白色睡衣,神色很放松、很静、很淡。 些许水珠儿顺着乌黑的发梢儿滚落,往衣领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322:10:46~2021040422:3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小福星、空灯流远sco2个;向南鸭、41666275、零下cc、想追你、叶一、blink小王、啊呀、拖拉机装前轮、阿陈_、陌陌、隔夜的百香果、傻蛋吧!!!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诺,36瓶;12345、家有鬼妻、小吉子20瓶;半城锦绣、半城荒15瓶;hush、可期10瓶;192303689瓶;金泰妍老婆、泉光子郎、蓝风、aquarius、织日月5瓶;路边一棵草4瓶;金泰梨左耳下的痣3瓶;隨之2瓶;35734647、must、孙胜完裴珠泫公开了吗、徐徐徐、小福星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 或许是因为南雪刚刚在浴室沐浴了的缘故,微暗的房间里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雾,水雾弥散开,女孩儿纤瘦的影子格外动人。 南雪身上那件睡衣半长不短,搭着膝盖,小腿白皙光滑,水珠顺着滚落,淌在脚踝上。 舒予白只看着。 两人相对无言,气温却一度一度上升。 过了会儿,她捻了捻发麻的指尖,轻咳一声:准备好了? 嗯。 南雪把门打开,说:上来吧。 南雪的房间很整齐,床上的被褥叠好,靠着窗户的那儿是她的书桌,一盏台灯亮着,照亮一小块儿桌面。窗开了一条缝儿透气,有风。 舒予白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的床边的床头柜上,摆放了一张遗照。 黑白色的照片,是她过世的父亲。 舒予白心底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你父亲 舒予白开了口,却不知从何谈起,只轻叹,又作罢。她想问,这几年你还好么?是怎么挺过来的?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怨我? 可想说的太多了,反倒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春日风,很有些浅香,是掠过花林吹来的,有些微醺的甜香,南雪的桌子蛮大,靠着窗边儿,上头有一只光滑的白瓷瓶儿,细口,一只玫瑰插在里头,含着馥郁的浅香。 南雪像个小学生一样,桌面上干干净净的,放了一个笔记本,细格纹,浅灰色,还有一只浅蓝色的中性笔,似乎准备做笔记。 她借给南雪的教材,也被她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儿。 老师,来这边。 南雪给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 舒予白: 她刚刚叫什么? 老师? 舒予白脸颊一热,不可思议地看着南雪。 这叫法没什么问题,毕竟她是来给南雪上课的,不叫老师叫什么?偏偏她又看了一眼南雪,女孩儿已经安静地坐在书桌边儿了,等着她。 她压下某种想法,走过去,矮身坐下,说:谢谢。 预习过没有? 舒予白柔声问,翻了一下自己借给南雪的课本。 原本她的笔迹之上,又多了一层,是南雪后来写上去的,她的字很好看,疏疏落落,笔锋很明显,透着冷冷的锐利感。 嗯。 南雪点点头。 预习了是吧。 舒予白合上书,从桌上提起她的笔,又翻开了那个细格子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个大纲。 那我从艺术的发源开始讲。 大纲上一个箭头,往下指。 舒予白讲课时声音莫名的很轻柔,耐心的不可思议,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她温声道:最开始的发源,是远古洞穴里的壁画,那时候的人们相信,绘画有神力,画面上画出来什么,现实里就能实现什么所以那时候的壁画,很多都是人们在田野里奔跑、拿着饱满的谷物的画面。 再往后呢 舒予白把本子上的箭头拉长了,继续讲。 讲的久了,有些口干。 恰巧楼梯上有脚步声,是张姨端着果盘上楼,果盘里盛着几个切开的橙子,被她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儿,摆好了牙签儿。 张姨在门口轻轻敲门:小南? 南雪回头:张姨,门没锁。 片刻,吱呀一声,门开了,张姨把水果送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她看一眼南雪舒予白来之前,小姑娘在浴室洗了老半天才出来。 休息会儿。 南雪说:吃点水果? 她白皙指尖捏着竹签,戳起一小团,放在舒予白唇边儿:喏。 舒予白微微睁大眼睛。 她茫然地张开唇瓣,轻轻咬了一小口,湿润的红唇抿着,从竹签上咬了下来,橙子微酸的汁儿直冒:谢谢。 两人无声地在那儿吃水果,倒也蛮正经。 舒予白有种身份转换不过来的感觉,她余光落在南雪身上。 南雪的头发发质很好,半干的,乌黑湿亮,似乎是不久前洗了头,湿哒哒的贴在锁骨上,有洗发乳浅浅的香,橘子味儿。 一滴晶莹的水珠爬在锁骨上,透白,精致的有种易碎的脆弱美感。 舒予白一不留神,忍不住想: 她真的好白呀,还有点香香的,是因为刚刚洗了澡、沐浴乳的味道么?锁骨上还有水痕,透白、精致,许久没触碰过了,是不是和瓷器一样,滑而微凉呢? 南雪侧眸看她一眼。 浓睫轻轻颤了颤,她问:继续么? 她的睡衣有些宽松,没穿很严,领口敞着,台灯照过去,南雪恰巧侧了一下身子,里头一片美好风光全瞧见了,很诱惑。 舒予白指尖轻轻蜷缩起来,柔白的脸颊微热,心道:罪过罪过。 她怎么可以这么总是想那些事儿呢。 太不对了。 屋子里有些凉,毕竟是初春,穿的这么单薄,很容易着凉。 南雪。 舒予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窗外,一片桃花林在远方,犹如浮动的轻雾。 舒予白暗自镇定下来,她看向南雪,这人的领口散着,风一大,就容易透过窗缝儿吹拂过来,刚洗完头,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南雪抬眸看她:嗯? 舒予白轻咳一声,掩饰似的,说:加一件外套吧我怕你冷。 南雪却是弯了弯红唇,轻笑:不冷。 舒予白: 她指尖在桌面叩了叩,说:继续? 舒予白喉咙轻轻滑动一下,点头,说:好,那继续。 她又提起笔,一面划着提纲,一面耐心,温声细语地不急不缓地讲:西方社会的文学,艺术,包括很多绘画作品、雕塑作品,都来自于希腊文明和希伯来文明,接下来我会着重讲一下相关的作品。 画的另一种起源,是宗教 舒予白徐徐地讲,课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南雪安静地听,时不时点点头,她的侧脸恰巧被窗外微寒的天光照亮,犹如冰玉,唇却泛着湿润的红。 好啦。 舒予白合上课本,说:前面该讲的都讲完了,咱们来做几道练习题。 她翻过去,在习题那一页随意勾了几道,递过去,说:就这些,写着试试看。 三分钟过后。 南雪的乌发柔顺地散在耳边,不长不短,发尾轻轻扫着肩,很滑,一点儿透白的耳朵尖儿露了出来,好似某种精灵一般。她细白指尖指着一个填空题:老师 女孩儿低睫,很斯文,很乖地叫她: 这个,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422:33:13~2021040500:0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亮仔吃鸡2个;子山、coa、空灯流远sco、南初、余生太阳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7105828瓶;4363165420瓶;程天啸16瓶;中值11瓶;亮仔吃鸡8瓶;coa5瓶;泰允是真的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 原来她文文静静的样子,这么乖。 南雪低睫,从额头到鼻尖线条分明好看,侧脸白净、精致,下颌骨好似细瓷一般,舒予白余光落在她身上,心中猝不及防地冒出来这个想法。 又想哪去了。 舒予白脸颊微热,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堪堪收回目光。 是不会写么? 嗯。 南雪点点头,把课本推给她看:这题。 唔,我看看希腊建筑神庙的特点?舒予白念出声,又捧过课本往前翻了几页,细白食指捻着,在前面的内容翻了翻,没见着。 她这才想起,这个内容是后面才会讲到了,难怪南雪不知道。 这是后面的内容。 舒予白温声道:不急,跳过,继续写吧。 水果吃完了,里头只剩一点儿浅橘色的汁儿,澄澈,还有点橙子的酸味儿在空气里散开,舒予白把竹签放在盘子里,趁着南雪练习的间隙,去楼下递给张姨。 吃完了? 张姨瞧着她笑笑:晚上一块儿吃饭不?阿姨去给你们弄吃的。 舒予白忙摇摇头:谢谢张姨,不用啦,我 她话说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来一趟这,还没有套出点儿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这几年,南雪有没有和谁走的特别近?有没有和谁在一起以及,那双浅粉色的毛绒拖鞋,是谁的? 她话音微妙地一顿,敛眸,继而说:现在还早呢,张姨先歇着,晚一点再看看,谢谢了。 张姨笑眯眯地说:好,那待会儿再看看。 张姨正准备转身去厨房,舒予白心脏一阵急跳,她伸手轻轻拉住张姨,凑近,压低了声音问:阿姨,这几年,南雪有没有 张姨茫然地看着她,问:什么? 有没有和谁 舒予白一阵脸热,对视片刻,艰难地开不了口怎么说?弄的自己像一个捉奸的主妇一般。 可惜张姨没能拥有顺着话头猜的能力,她并不知道舒予白想表达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舒予白话说了一半没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南雪在楼梯口趴着,叫她:写完了。 舒予白心脏一阵狂跳,生怕她看出来什么,只好作罢,留下一脸茫然的张姨往楼梯上走。 我看看。 舒予白坐在桌前,外头飘起一场小雨。 雨水声静谧的好似一首钢琴曲,滴滴答答,顺着屋檐往下滑落,坠入青翠欲滴的草丛尖儿里,顺着草尖儿滚落去泥土地上。 不错哦。 舒予白捏着笔给她改了一会儿,暗自惊讶,南雪记忆力可真好,从前她学这门课,很多要背的东西,她怎么都记不住。 而这人,居然只听她讲了一遍,就都记住了? 不可思议。 舒予白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抬眸看着南雪,柔和的眸子泛起涟漪:刚刚没翻书? 南雪撑着下颌,浓黑卷曲的睫毛扑下,细长手指间捏了一支笔,很闲地转了一下:没呀。 舒予白: 她依旧不太信,想了会儿,捂着一道题的答案,看着南雪:你把这个再复述一遍。 书上的题目是:复述古希腊艺术中三种风格特点? 底下一行流畅利落的黑色小字,南雪写的答案被舒予白用手掌盖住了。 南雪无言地看着她。 片刻,女孩儿红唇轻启,流利地道: 东方风格,黑绘风格,红绘风格。古希腊的艺术主要是雕塑,带有浓厚的希腊神话色彩与宗教色彩,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注1】舒予白怔了怔,说:不错。 南雪微微一挑眉,细白的手指撑着下颌,偏头看她,问:老师,你不相信我? 舒予白: 看她哑然不语,像是默认了,南雪似乎有点伤心,她垂眸,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分卷(72) 舒予白登时急了,她最见不得南雪这样,登时忙手忙脚乱地跟她解释:不是,我以前背书慢,你这么快就记住了,我只是有点不敢置信而已。 南雪没看她。 眼底却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有似有若无的笑。 春日,空气湿润,晚间的时候外头又飘起来一场小雨,南雪扫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侧眸问舒予白:带伞了么? 我看看 舒予白低头,从一边儿拎起包,找了一会儿,说:没呢。 南雪安静地看着她,说:晚上在这儿吃吧,吃完我叫人送你。 舒予白微微脸热,摇摇头:不用啦,谢谢 南雪看了她一眼,却是态度很淡地平视着窗外的细雨,轻声说:其实,不用这么避着的。 舒予白一怔,转过身看着她。 南雪静静地瞧着她:现在,你是我请的老师,请你吃晚饭、下雨了送你回家,都是应该的,舒老师,还请不要想太多。 舒予白: 卧室有很轻的敲门声。 张姨探出脑袋:小舒在家吃晚饭么? 南雪:在。 张姨一笑:我就知道。晚餐已经好啦。 舒予白:? 雨声从淅沥沥变成哗啦啦,雨势逐渐变大,一阵风刮来,窗户缝儿里飘了点雨,水滴溅落在笔记本上,湿了一小团,字迹晕染开,舒予白起身去关了窗。 下楼吧。 南雪轻轻勾了一下她的衣角。 她转身,背影清瘦好看,乌黑发丝儿扫着纤细的脖颈儿。 房间的中央有个暖脚的毛绒垫,舒予白只顾着看南雪,不留神给绊了一下,毫无防备地往前摔,却被一只手轻轻揽着腰。 她抬眸,毫无预兆的视线交接。 南雪身形偏瘦,正是舒予白一直向往的那一类,细腰长腿,穿什么都好看。 她肩上披了一件雪白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绑了个结,白嫩匀称的小腿很长,脚踝精致又瘦削。锁骨下,乌黑的发丝轻轻垂落,衣领微敞,有一点柔软的沟壑。 乍然的亲密接触,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好意思。 舒予白忙站起身:刚刚给绊住了,我 她未曾解释完,南雪却已经淡然地转过身,继续往前去了。 舒予白怔然出神,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腰方才,她揽着的触感还在。 一楼斜斜地铺了交织的木地板,整面巨大的透明落地窗透入雨天的天光,地面微微发亮,餐桌的位置吊落一盏灯,昏暗的光线偏暖色,照耀的食物色泽诱人,张姨围着围裙往桌上端菜。 长长的原木色餐桌对面,灰色墙体上随意地挂了几个相框,有大有小,舒予白在那儿安静地看,是南雪小时候的,有她父亲、她母亲,还有一张,是她和南雪的合影。 多吃点儿。 张姨往她碗里夹菜:小舒,好久不见了。 嗯。南雪瞥一眼她,意有所指地轻轻说:她出国了,三年,也是刚回来。 话语分明很平淡。 可舒予白听在耳里,总觉着她在控诉什么,是在怨她么?又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这几年还好么? 舒予白问。 也还好啦张姨忽然想起什么,说:还好有千 她起了个头,南雪却一瞬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很淡。 张姨瞬间噤声。 舒予白扯了扯唇角:千? 张姨轻咳一声,生硬地说:还好有钱 舒予白: 她心底却不可避免地多想了: 是上次那位吧?南雪屏幕上的备注是千千,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和她这么亲近,家里那双拖鞋是不是也是她的?南雪和她在一起了? 舒予白越想越不能往下想。 南雪的那句还请不要想太多一直在耳边不停回放,她是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么,其实她已经又有女朋友了? 舒予白登时没了食欲。 有些许的难堪。 是不是她的动心、她的情不自禁都被南雪看在眼里? 她随意扒拉了几口,把碗里的米饭吃掉了,她就站起身,脸色有几分苍白,轻声说:南雪,我吃好了,谢谢对了,不用送。 雨停了,夜幕上有一弯月牙儿,干净寒冷,边缘锐利的好似刀锋。雨后的天空很清凉,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浮动在鼻尖儿,心旷神怡。 她转身,看向远方。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 袖口被轻轻勾了一下。 要回去了? 南雪靠在门框那儿,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她。 舒予白顿了顿,没忍住,回头看她。 一声闷响。 透明的雨伞被撑开,倏然罩在她的头顶,细白透粉的漂亮手指捏着伞柄,伞骨细长,浅青色的天空被蒙上一层薄薄的膜。 舒予白心脏轻轻缩了一下。 无言中。 南雪撑着伞,伞布一半露在外头,一半在室内,她薄瓷一般的脸颊好似在微寒的天光下,涂了一次晶莹的釉。 许久,两人都不语。 借你。 她把伞递了过去。 出了大门,山道沿着庭院的围墙蜿蜒而下,路边的竹丛在湿润的雨水里被风吹的轻轻摇摆,有沙沙声,蚕食桑叶般静谧。 舒予白又一次回首。 远处,门却已经合上了。 没能看见女孩儿的身影。 . 车里,雨水顺着玻璃窗一股一股地下滑,舒予白坐在车里,一打开手机,看见一条未读消息,是师姐给她发来的:尤馥:你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说的是南雪吧。 舒予白又回忆起她在门边的那抹身影,心想,放不下?她又何曾放下过? 分明第一眼见她,就栽了。 舒予白:是。 尤馥:那为什么不追?我看着都着急。 舒予白: 舒予白:她好像有女朋友了。 舒予白:叫千千。 千千? 这名字有点耳熟。 似乎,印象里她有个小学、初中同学就叫千千。 尤馥无言许久,给她回了一串省略号。 . 第二天,尤馥受邀参加一个晚宴。 宴会在一家酒店举行,食物清一色海鲜,偏偏尤馥海鲜过敏,吃不下去,只好吃了几块小碟子里的水果勉强饱腹。 宴会有些无聊。 好一会儿了还没开始。 尤馥坐在座位上,和身边的人闲闲地攀谈,听见中央的舞台那儿主持人捏着话筒,低声和旁边的人说:还差一个小姐姐没来,她人呢? 是中茂集团的副董,有人有联系方式么? 谁帮忙催一下? 有点急,谢谢! 谁没来? 迟到尤馥一直对这类人没什么好感。 手机上一个未接来电,尤馥扫了一眼,起身,去洗手间准备回复。 洗手间里冷飕飕的,昏暗的灯光色调偏暖,一尘不染的镜子前摆了两瓶香薰,一盆绿萝,两个瓷碟子里放着干手用的毛巾。 哒,哒,哒。 细高跟敲击大理石地面,声音响起。 尤馥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 接着她扫一眼屏幕,来电的是这几日不停骚扰的一位男士,偏生她父亲很看重这人,不好直接拉黑不搭理,尤馥准备找个隔间,进去回电话。 第一间,有人。 第二间、第三间 尤馥的目光停在第四间。 门锁那儿是绿色,没人,空着。 她走去,指尖抵着门,轻轻一推。 里头传来一声迟缓的惊叫。 啊! 下一秒,眼前映入一个女人的裸背。 女人似乎正在换衣服,一个毛衣架在脖子上,她一头的乱毛飞舞,乌黑发梢儿落在白嫩漂亮的背部,打着卷儿,肩胛到细腰弯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是个美人。 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她的背,就莫名觉着 她的正脸,应该很好看吧? 女人转过侧脸,一头乱发里露出一个清澈、漂亮极了的眸子,静静看她。 尤馥穿了一件黑色晚礼服,裙摆闪着碎钻,微卷的发梢儿勾着一字锁骨,耳垂上吊着流苏金的耳坠,大红唇,眼珠子漆黑,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两人面面相觑。 正在换礼服的女人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 尤馥挑眉:抱歉。 她关上洗手间的门,心想,她该不会被当成某一类变态了? 下一秒,隔间里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 没事儿,我知道,这门是坏的。 尤馥: 倒还挺,通情达理? 她只好又找了一间空的隔间,钻进去,给人回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对话才结束,尤馥挂了电话,推开门走出去时,那间里的女人已经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厕所脱什么衣服? 回到座位的时候,宴会开始了。 尤馥托着香槟,四处周旋,有人拉着她介绍:我带你去认识中茂的副董她们家董事长临时有事,没来。 待会儿给你介绍她很漂亮。 那人挽着她往前。 恰巧装上一双清澈、漂亮极了的眼睛。 是她? 看样子,她方才是去洗手间换衣服的正是那位姗姗来迟的某位小姐。 女人换了身礼服,银色的鱼尾裙,似有亮片点缀胸口,托出莹白柔软的弧线。她瘦削的肩上披着一头长卷发,露出的侧脸很漂亮,白皙柔和,清丽又透着一点妩媚。 尤馥:怎么称呼? 女人举起酒杯,浅笑:千千。 尤馥红唇弯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子闪过一点意味深长,她说:千千? 名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千千是南雪小姑(后面会说啦~注1,来自百度感谢在2021040500:08:01~2021040522: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天海星河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5个;小福星、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叶一、向南鸭、零下cc、啊呀、51691336、llover、陌陌、初心、有猫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情深不寿28瓶;lsh20瓶;金家三姐妹、coa、小盒子、阿蛋、袁一琦圈外女友10瓶;48576321、程天啸8瓶;小吉子5瓶;飘逸星痕、叶老师的小阔爱3瓶;金泰妍老婆、楦2瓶;初心、孟美岐女朋友、我的故事里没有你、织日月、苏暮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 千千。 据说,是南雪的新女友? 尤馥细长手指夹着酒杯,澄澈的红色液体晃啊晃的,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暖色调的灯光洒下,她的鼻尖那儿有一点浅浅光晕,跳跃,照亮了那双清透的眸子。 女人的五官和南雪有五分相似,皮肤冷白,好似没有血色,可却有几分不同。南雪是偏冷的色调,可她却好似一块冰凉的暖玉,捧着掌心,会染上温度一般。 她在看千千时,千千也在看她。 一边看,她一边想:这个人很眼熟。 在哪儿见过? 尤馥有个平直的肩,很白,卷发搭在锁骨上,纯黑色,大红唇,人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珠子漆黑,深深的,发丝儿里一枚白钻耳坠,光芒衬得人有点冷。 两人对视,视线里好似被什么缠绕,丝一般。 下一秒,千千视线下移,瞧见了尤馥捧着杯子的食指,关节那儿有一点红,蚊子印儿似的。 她记起来了。 那印儿不是蚊子包,是她咬的。 实际上尤馥也记起来了。 可这一刹那,谁也没戳穿,两人四目相对。 尤馥先开口:有联系方式么?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似乎她给,或者不给,都没什么所谓。 两人对视。 似乎在彼此较劲儿一般。 有。 千千低眸,说:你扫我? 可以。 尤馥就这么拿到了千千的联系方式,加了微信。 夜色深深,城市的灯火亮起,连绵不绝,家家户户好似笼罩在一个神秘的梦境里,外头一阵风刮来,有呜咽声,车流在柏油马路上飞驰而过,在万家灯火里远去了。 晚宴结束。 她站在门口,轻轻笼了下单薄的外套。 旧时光里的回忆好似胶片一般,一张一张,缓慢地晃过。 指尖的印儿是千千咬的。 尤馥低睫扫一眼指尖的咬痕。 下口狠,咬出血了。 千千小时候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欺负,尤馥则跟她完全相反。那会儿尤馥有钱有颜,相当于小朋友里的大姐大,没人敢招惹。 千千则是菟丝花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怂包一个,谁也不敢惹。 两人莫名其妙被安排当了好几年的同桌,矛盾不断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尤馥总支使她干这干那,千千忍气吞声。 终于一天,矛盾爆发了。 千千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一口见血。 不良少女尤馥头一次被人咬,还是个乖兔子,颜面尽失,家长老师吓的不轻,把她连夜送去了医院。 分卷(73) 两人的仇结下了。 同时尤馥也对她刮目相看。 她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原来是真的。 . 舒予白这几日,仍旧上课。 她抱着课本,挎着包在清风拂面的校园里,慢悠悠地往前走。 校园里,时不时就有学生注意到这个蛮出名的舒老师。 没办法,一个学校里,总有那么几个老师出名一般还都是颜值与实力并存。 舒老师人温柔又内敛,春天,天气好的时候她喜欢穿一身杏色的长裙,披着长发,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树荫下,好似枝头一抹初开的白。 天气冷的时候,她就裹上厚厚的外套,在路上一阵小跑,窜进温暖的教室。 像在草地里跳跃的圆肚子小鸟。 意外的可爱。 哎,那个就是舒老师,是不是? 是啊,女神,她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 真好看啊真好看。 在学校里的回头率略高了些,可她倒也习惯了,自己走自己的,除了有那么点不自在,别的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仍旧画画。 她又喜欢上了画花儿。 白色的花,从冬天的梅花一路画到春天的满树梨花。 这幅怎么样? 舒予白把刚刚完成的一副画平摊在画室的大桌子上,给时初看。 浅青色的底色,木桌子上一只细口花瓶,瓶子里插了一簇白色玫瑰,白玫瑰一共七朵,花瓣很柔,有几分透明的质感,好似被泪水沾湿了,有种浅浅的忧伤。 很好呀,白老师你真棒。 时初夸奖,从前画画,她很难有这么强的情绪感染力。 我拿去拍卖吧。 时初又低头看了看,画室顶上吊了一盏明灯,照亮了纸张上的细节。 这几朵白玫瑰的质感,好似是借用水彩的画法,用水笔拖开颜料的颜色,微微透明,却又不完全,含着一点点□□的厚度,处理的很微妙。 却也能看出来,画技高超。 好呀。就是不知道能拍多少。 舒予白无所谓地放下画笔,去洗手台那儿洗净胳膊上沾的颜料,水流轻轻冲洗,胳膊洗的白白净净的,空气里有股浅浅的颜料味儿。 唔肯定比以前好很多啦。 时初安抚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该去南雪那儿了? 舒予白点点头。 镜子里,她散着长发,鹅蛋脸上沾了一点绿色的颜料,她白皙指尖沾着水,轻轻拭去,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洗。 既然如此你不如问问她,究竟有没有女朋友。 时初靠在桌子上,表情高深莫测,轻轻地说:要是没有,那你可以冲了。 . 下午三点。 舒予白记着时初的话,有几分紧张,提前了一个钟去找南雪。 她进了屋子,张姨来开的门。 南雪呢? 舒予白一面换鞋一面问。 客厅那儿的一面落地窗开着,远远望过去,绿茵茵的一片草地里,泳池的水满了,在微寒的天光下微微闪着粼粼波光。 离的远,隐约瞧见一个白皙柔嫩的身形在水里晃动,倏尔近,倏尔远,灵动好似小人鱼。 舒予白耐心地坐在沙发上,张姨从厨房端来一盘水果,切好的猕猴桃苹果沙拉,放在透明的小盘子里,她轻轻放在茶几上,看一眼外头,说:今天天气好,气温上升了几度,小南高兴,在游泳呢。 舒予白嗯了声,往外瞥了一下。 那身影白的晃眼。 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不知怎的,确定了在游泳的是南雪,她反倒有些脸热,没法儿和刚刚那般自然地往外看了。 远处,南雪停下,站在泳池里冲张姨挥了挥手,张姨放下手中的一簇竹签,往外走,去泳池那儿看她:小南总,怎么了? 那边儿南雪不知和张姨说了什么。 张姨起身,往客厅走,对舒予白说:小南叫你帮她拿浴巾和睡衣。 我? 舒予白表情空白了一下。 嗯。 张姨温和地笑了,点点头:她说你知道是哪一件。 舒予白顿了顿,想: 为什么是她?南雪是故意的么? 毛巾和睡衣,难道张姨会不知道? 她茫然又疑惑地上楼,找着了她昨天穿的那件睡衣,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浴巾,迟疑地往楼下走。 外头,晴朗的春日,光线很明媚,浅蓝色的泳池里池水随着清风微微荡漾,闪着白色的粼粼波光,一个女孩儿在水里人鱼一般地游动,片刻,钻出水面,湿透了的乌发贴着白皙脖颈儿、锁骨。 她伸手,把发丝往后拨。 白皙的近乎透明的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南雪的发丝儿全湿透了,乌黑湿亮,一撂一撂儿,水珠儿顺着往下滚落砸在锁骨上,皮肤白而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舒予白站在她身边,蹲下身,手里捧着毛巾,她的影子遮住了一半阳光,长发被风吹起,灰色的薄薄影子剪影般晃动。 舒予白脸颊微热,有些不敢看南雪,她垂眸,眼睛规矩的没乱瞟,说:有风,赶紧擦干了起来吧,别感冒了。 她的声音很柔,目光却有些滞,耳朵也红了。 南雪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她。 半响,唇瓣轻轻一扯。 好一会儿,水池里,瘦白漂亮的手指握上了围栏,手背上满是水珠儿,她一用力,半个身子坐在了泳池边儿。 不怕,今天十几度呢。 南雪说着,把浴巾披在肩上。 你也来游一会儿? 南雪随意地问,态度似是很自然,晶莹的水珠从发梢儿滚落,顺着纤白的天鹅颈儿往下滑,锁骨、接着滚入胸口的柔软沟壑里。 舒予白指尖勾了一下她的浴巾,轻咳一声,说:我是来上课的擦干了,待会儿咱们上楼。 好。 南雪从泳池里站起身,清澈的瞳仁转向她,说:能不能帮我擦下身上的水? 舒予白一怔。 好一会儿没能缓过神。 擦身上的水?这,会不会余光恰巧瞥见南雪雪白的、柔软的酮体,舒予白发丝儿间的耳朵就热了起来,脸颊也染上一抹浅浅的红晕。 南雪却已经把浴巾从肩上拿了下来,递给舒予白,见她没动,解释:刚刚胳膊扭到了,后背的位置,够不着。 好 舒予白捏着毛巾,帮她把后背一片白皙的肌肤擦干,就规规矩矩地还给了她:可以了。 说完,一顿。 她转身,低头,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我,去楼上等你。 南雪一面吸干小腿上沾的水,一面轻轻道:就在这等。有凳子,坐会儿。 泳池边儿一个小圆桌,撑开了一顶长长的遮阳白伞,桌子上放了一个手机,舒予白坐下,下意识地扫了眼,屏幕暗着,忽然亮起,恰巧弹出来一个消息:千千:晚上我过来吃饭。 千千:叫张姨弄点儿我爱吃的,你懂的。 千千:[心] 舒予白指尖蜷缩起来,有那么一瞬,她忽然觉着自己这样好狼狈。 南雪看她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挑眉。她正弯腰擦拭着脚踝的水珠儿,细韧的腰,绷出一个白而紧实的弧线,脊柱的骨痕微凸。 舒予白扫她一眼,心想,南雪这副模样,她是不是也瞧见过呢? 她们到哪一步了? 南雪很喜欢她么。 舒予白指尖泛白。 南雪微怔,动作停下。 她低睫,慢条斯理地把毛巾笼在肩上。 舒予白忽然的情绪低落,她看在眼里,她的目光在舒予白和桌上的手机之间流转片刻,停在亮起的屏幕上。 你看见了? 南雪问。 舒予白低着头,不言,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 千千是谁? 她仍有一丝侥幸:或许,是自己误会了也不一定 南雪瞧着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水光,她缓了缓,说:她,比朋友更近一些,比恋人,又远一些。 这个回答,很暧昧。 可舒予白却立刻抬起眸子。 意思是,还没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522:34:04~2021040622: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by、478756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5个;白、478756162个;xyhxhst、coa、叶一、llover、有咲、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yhxhst57瓶;2966650710瓶;程天啸8瓶;478756166瓶;coa、heal5瓶;织日月、42240906、480788612瓶;孟美岐女朋友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 泳池的水大多有消毒剂,伤皮肤,南雪上了楼后又捧着睡衣去了浴室,合上门,打算重新清洗一下。 片刻后,水声响起,缝隙里有淡而湿的水雾散开,有浅香,小茉莉的味儿。 春日里游泳,天儿还凉,张姨担心她感冒,让厨师给她熬了一碗姜汤。小碗里盛着葱白红糖姜水,暗暗的液体里飘着几根姜黄色丝儿,几点白葱。 她在楼下叫舒予白:小舒?来帮个忙。 舒予白于是起身下楼:来了。 张姨把手里捧着的小瓷碗递给她:给她喝点姜汤,暖一暖。 舒予白一怔,接过小碗,碗底还烫着,姜汤上徐徐冒着白雾,热热的,她问:我端上去? 张姨笑着说:小南不喜欢葱味儿,我让她喝她指定不喝,还是得小舒来喂。 嗯? 舒予白无奈地笑,心想,为什么她来就可以? 我试试。她只好说。 水声停下。 吱的一声,门柄被往下压,浴室门开了。 南雪在一片暖融融的、湿润的水雾里出现。 她好似在雾里盛开的花瓣儿,白而洁净,肌肤上透着一点热水蒸过的绯色,晶莹的水珠,一滴滴滚落。 女孩儿舌尖舔了下红唇,细白指尖提着身上包裹的浴巾,发丝儿也满是水,湿哒哒的没干,一下一下往下滴,水滑过锁骨,一路往白白软软的胸口滑,坠入。 看见舒予白时,南雪停了一下,乌黑的眸子好似被水雾浸染,湿润动人。 她又转身开抽风机,关了门。 舒予白目光微滞,在那片裸露的白上停顿一下,蜻蜓点水般移开。 她脸颊微热,低着头,垂下的长发堪堪掩饰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就这么出来? 舒予白轻咳一声,轻声说:先进去,外头冷,我给你拿衣服你在里头换,换好了再出来。 不用。 南雪小指撩起一撂湿发,露出白皙的侧脸,她说:里头太湿了,我想在外边换。 容易感冒的。 舒予白小声地建议:还是进去吧。 南雪却瞧着她,漆黑的眼珠子闪过一点儿水光,她轻声问:为什么?你很怕看见我这样? 不是。 舒予白心底闪过片刻的纠结,说:也没有。 她想,南雪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觉得需要避讳? 假如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要这样。 舒予白蹙眉,转身坐在书桌前,并不回头。 好似有默契一般,两人就和从前一样,南雪在她身后摘下浴巾,换衣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能隐约察觉身后人的动作。 浴巾擦干身体,而后,推拉门的声音。 她弯腰找着什么,似乎是内衣内裤,又合上门。 又是一阵竜竜窣窣的声音。 南雪合上睡衣,系带在腰间绑了一个蝴蝶结。 她说:可以了。 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地毯,椭圆形,上头一只鼓鼓囊囊的小沙发,南雪穿着拖鞋,慢条斯理地迈着两条细白的腿。 桌旁,舒予白正安静地低头,指间夹着一支笔,长发柔顺地散落,细心地写着什么。 南雪一步步走去,在舒予白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低眸,瞧见了那碗姜汤,她眉间微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舒予白知道。 南雪大多数时候不挑食,可葱是个例外,她不喜欢那个味儿,吃饭时碰见了都是用筷子一根一根从碗里夹走。 舒予白:喝点? 她轻咳一声,解释:张姨煲了好一会儿的。驱寒。 不。 南雪摇摇头,说:姜汤为什么放葱? 舒予白哑然,过了会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端起姜汤,柔声说:我喂你。 南雪一怔,汤勺已经抵在她唇边了。 暖暖的,含着温柔的触感。 喏。 舒予白的眼眸静静瞧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唇瓣。 南雪喝了一口,舒予白又给她继续喂,一面喂,一面不经意似的提起:过几天,有空么? 南雪瞧着她。 窗外,午后的树林随风轻轻晃动,一片细碎的沙沙声。舒予白指尖一片细细的湿汗,她心跳略快了些,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她还是单身?或许 一瞬间就多了许多憧憬。 舒予白又给她喂了一口汤:是这样,只是和你讲这些书上的,还不够。 舒予白低睫,试探着问她:下次,一起去美术馆我带你看实物,好不好? 分卷(74) 南雪:去美术馆? 舒予白:嗯。 南雪:可是,只是看,也看不出什么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周末有事。 说完,她就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里的日程表,似乎真的没有时间。 舒予白: 无言了好一会儿,她才收紧了冰凉的指尖,呐呐地说:这样啊。 从前她们热恋的时候,南雪就算晚上熬夜加班到很晚,也会抽出时间和她待在一起。 后来她才明白有时间,说的是对你有时间。 而没空,只是不愿意罢了。 舒予白支着下颌眺望远处的山景,心里充盈着一点复杂的情绪,半是憧憬,半是哀愁,远处浓淡叠加的远山,在眼里都朦胧不真切了。 姜汤见底了。 南雪居然真的喝完了,舒予白把小碗放下,又暗自揣度她的想法。 南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不想去美术馆,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舒予白眼睛微亮,她当即点点头: 好呀,你说去哪就去哪。 说完,对上一双含着似有若无浅笑的眸子。 舒予白: 她低头,轻咳一声,耳朵尖儿微红。 . 月底的一场拍卖会,在市里举行。 舒予白那张白玫瑰的画儿送去拍了,当天,她和时初去了趟拍卖会场。 声音好大,有点吵。 时初捂着耳朵。 那是一个宽阔、整体偏灰色的空间,中央靠左边的位置是一个棕色的木质立台,台上一只话筒,主持人站在那儿宣布每一次的加价;靠右边的位置,则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投影着当时正拍卖的作品的图片,以及一个蓝底白字的表格,表格上是兑换成各国货币的当前拍卖价格。 台下,一圈白色的围栏挡住了拍卖的人们,密密匝匝的,正伸长脖子围观着如火如荼的拍卖现场。 约莫半个钟,轮到舒予白的那张画儿了。 画上的白色玫瑰被投影在大屏幕上,一行小字标注了作者和画作的尺寸,左边一栏表格,写着起拍的价格,时间一到,开拍。 一万五,起拍。 加价一次。一万八。 加价两次。两万一。 台下不停有捏着电话加价的人,有细碎的讨论声:这画儿值多少? 有没有懂行的看一看。 五万值不值? 最高多少? 舒予白和时初挽着手,在后排站着,有几分紧张地听别人讨论自己的画儿。 还在不停加价。 不知过了多久,画的价格终于定下来了。 四平尺的一张画,拍了一百一十万。 最后拍到这张画的是个女人。 她站起身,一回眸,似乎瞧见了舒予白,好似认识一般,红唇弯了下,露出来一个微微的笑。 . 尤馥静静地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细白指尖夹了一支黑色女式香烟,烟徐徐地燃,她的神色模糊在朦胧不明的烟雾里,瞧不真切。 一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鸡尾酒,尤馥刚刚画完一副作品,坐在那儿,休息的间隙有些出神,她想,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许多事情,都模糊了。 看见千千的一刹,无数带着旧时光幻影的片段铺面而来,心底半是欢喜,半是怅然。 尤馥点开刚加的那人的微信,名字居然和真实名字一样,千千,一点儿也不避讳。 她看见这人时不时发的一些照片,多是旅游照,满世界飞,活的倒是蛮潇洒。 这是她这几天来第无数次去看。 或许,故人就是不一样吧? 她出神地眺望着远处或浓或淡的群山,葱绿的枝桠随着风翻起绿浪,汹涌、澎湃,天地间光影变幻,尤馥却忽如其来地开始怀念一些时光。 她忽然回忆起很久以前,坐在她身边,问,你为什么叫千千? 千千说,我跟着妈妈的姓,姓千,叫千千。 千千不是小名。 她说的一脸认真。 尤馥当时却笑了,说,还有人姓千? 却很快就把她的名字记住了。 尤馥指尖触着屏幕,睫毛眨了眨。 给她打招呼:hi 消息发出去了。 千千没回复。 另一条消息却跳了出来。 舒予白发给她的:师姐,我问了,千千和南雪没在一起。 尤馥想,哦? 那不如,她追着试试。 她低睫,看着她的头像,回忆起一片柔嫩的美背。 又等了会儿。 那人回复她了,同样的简短。 千千:hi。 . 第三日。 舒予白一整天没收到南雪发来的消息。 实际上,自从那日交换了联系方式,南雪就时不时给她发几条信息,比如,问她一些有关画作的知识,怎么去鉴赏,可也仅仅这些了,没有半点超出的问题。 可自从那天舒予白邀请她一块儿出门时,南雪就一次消息都未主动发过了。 她是不是看出来自己的意思了,所以,在不动声色地回避? 又一个周末。 又到了该去南雪家里,给她上课的日子。 昨天游泳,着凉了。 一开门,张姨无奈地跟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 所以才不回消息? 舒予白轻手轻脚地上楼,进了房间。 南雪躺在被窝里。 窗外的冰凉的天光照亮她的脸颊,乌檀木一般的发丝儿铺开,她的唇,饱满而红润,好似一点殷红的血落在雪地里,夺目又漂亮。 舒予白的目光从南雪闭着的卷曲睫毛滑落,停在她的唇上。 多久没有亲吻过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从心底蔓延开。 南雪只微合羽睫。 她迷迷糊糊里似乎看见一个极熟悉的人。 床榻有轻微的震动,是一个女人在床边坐下,她侧身,柔和的目光落下,迷迷糊糊中,以暖热的掌心轻轻挨了一下她的额头。 南雪隐约瞧见她俯身。 她穿一件白色宽松t恤,领口敞着,看见了女人脖颈儿上挂着一枚很熟悉的戒指,躺在白软的温柔乡里,微凉的钻光闪动。 不知为何,心脏有细微的悸动。 下一秒,舒予白弯腰,红唇贴上了她的额头。 南雪睫毛猝然一颤。 指尖蜷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622:34:54~2021040723: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余生太阳2个;陌陌、奈良的鹿、.、白、赵丽颖爱我、lsh、渭城朝雨浥轻尘、明明白白、尾巴收起来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飒沫蓝30瓶;yo16瓶;许你裁尘10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7瓶;nana侍feng6瓶;陈老师、coa、w.5瓶;lxkele4瓶;织日月3瓶;42240906、孟美岐女朋友2瓶;蕾羽、吃了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 唇贴上去,严丝合缝的,有暖而湿润的呼吸起伏,好似带着动人的心跳。 很软、很热。 一股熟悉、诱人的浅香毫无预兆地袭来。 南雪的心脏一阵紧缩,失控一般狂跳起来。 枕边传来轻柔的触感,女人一只手压着枕边,微微俯身,支撑着身子,她在额间好似缠缠绵绵地地吻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刹。 脸颊上有轻微的痒意,是一点发梢落下,轻轻扫着。 南雪在迷蒙间努力睁开眼睛。 哒哒哒。 门外有脚步声。 女人刹那间就受惊一般的抬起了头。 外头的旋转楼梯有些年岁,张姨的脚步声嗡嗡直震,听的很分明。房门敞着,外头的人往里一看,就什么都瞧见了。 张姨站在门口的位置,往里瞧。 阿姨。 舒予白心里惴惴的,手心沁出一片湿汗,也不知她看见没,解释说:我刚刚给她量体温呢。 张姨也担心着。 她方才给南雪吃了两片退烧药,药的副作用就是让人困、头脑不清醒,只想睡觉,如今半个钟过去了,也不知起作用了没,她瞧着舒予白,轻声问:哦,那现在,多少度了? 舒予白: 她尴尬地卡在原地多少度?她的唇不是温度计,并没试探出什么来。 刚刚用手探了一下。舒予白脸颊微热,说:好像有点烫我再用温度计量着试试。 好。 张姨点点头:温度计在床头柜上。 她说完就转身出了门,离开时,还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一片安静。 窗外泄出一片天光,暖色调的房间里,南雪安安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卷曲的羽睫合着,雪白的一张小脸,好似毫无防备,柔软又可怜。 昨天倒是潇洒,那勾人的劲儿呢? 今天就发烧了? 舒予白捏着温度计,开始犯难。 怎么是水银温度计没有电子的么? 量体温,得把温度计放进她腋下吧? 舒予白心底闪过一点奇异的感觉。 有点羞。 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枕边,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南雪穿着一件圆领的连衣睡裙,因睡姿的问题,揪扯间,露出了一片雪白洁净的肩,暖而热,女孩儿闭着眼,很无辜的模样。 她睡衣领口很大,有些许滑落。 锁骨往下一点,白软的沟壑,都瞧得见。 舒予白无端地脸热起来,她心想:我只是量个体温。不做别的。 这么安抚一下自己,指尖就勾着睡衣的边缘,很轻,生怕吵醒她,往外拉了一下。 下一步,该把温度计塞进她腋下了。 舒予白犹豫着,捏着一端。 轻轻触过去。 南雪发烧,皮肤很热,温度计的一端却很冰,接触的一瞬间,南雪紧闭的睫毛又颤了颤。 舒予白指尖一顿,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万一醒了怎么和她解释。 可她却并未醒来。 衣领又大了些。 瘦削白滑的肩露了出来,很适合把手指攀上去,舒予白有片刻失神,回忆起了从前某些活色生香的片段她闭了闭眼,努力把那些回忆驱散开。 她把温度计小心翼翼地塞进她腋下,又盖上棉被,把被角掖好,让她夹紧了不动。 舒予白坐在床边看了会儿。 南雪睡熟了,毫无防备,倒是和从前的她有几分相似了,雪白的小脸,殷红的唇瓣儿,乖巧又柔和,睡着了好似猫儿一样。 可一睁开眼,又那么冷漠。 她轻叹,准备起身给她倒一点热水。 可那一瞬,女孩儿的唇瓣颤了颤。 好似要醒来一般。 舒予白又重新坐下,她靠近了,轻声问:什么? 女孩儿唇瓣颤了颤,费力地发不出声音,眉心却蹙着,怕是梦魇了。 舒予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安抚着,好一会儿,闭着眼的那人唇瓣颤了颤,梦呓一般的,终于发出完整的声音:姐姐 舒予白心脏好似被瞬间击中,紧接着,女孩儿眉心蹙紧了,白皙的额边有细细的汗,她很痛苦似的摇头,哀求说:不要走。 舒予白瞳孔一缩,许久,怔怔地坐下。 她很静地看着南雪,刹那间,许许多多的情绪纷涌而上,瞳仁里闪过不忍和心疼南雪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她指尖轻轻勾了下女孩儿额间的发丝。 她想,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走了好不好? 舒予白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 . 她说你幼稚? 下午,南雪睡的熟,舒予白不想打扰她,先离开了,千千过来蹭饭,她坐在沙发上,一面给南雪泡感冒颗粒,一面问。 初春的夜晚很冷,不久前,刚刚飘过一场小雨,厨房里,小瓦罐腾腾地煮着姜汤,火苗上的瓦罐儿蒸腾起白茫茫的水雾。 张姨把姜汤盛在碗里。 她端给南雪,笑道:喝点儿,这次没放葱白。 千千在一边儿接过,看了眼:放点红糖吧这样很难喝。 张姨点点头,拿了一袋红糖过去,千千接过,张姨转身离开。 南雪坐在她身边。 吃了两片退烧药,体温降了,37度。 还是偏高。 她有些头晕,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浑身发软。 嗯。 南雪轻声问:幼稚很讨嫌? 千千想了想: 她可能想你成长一点。 许多东西都是被迫的。 遭受的事情多了、坎坷多了,被迫成长。 背负的多了,自然就沉稳了。 南雪不语,困倦地闭着眼,千千又道:而且当时分手,肯定不是因为你幼稚。 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当时? 南雪回忆起什么,唇角轻轻扯了下,自嘲道:当时她可能烦透我了。 有个贴子。 舒予白离开后,南雪才慢半拍地看见。 那时候,南雪恍然不知所措,满心都是怎么把舒予白找回来,那人离开后,她四处搜索什么挽回一段失败的恋情、怎么挽回前任。 却无意中看见了一个帖子。 帖子是一个同性.交流论坛里的。 发帖的都是女孩儿。 标题很醒目,一下就戳中了南雪的痛处: 分卷(75) 【想分手,前任纠缠不休,严重影响到工作和生活】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在一起不久。 前任家长思想很保守,不同意,她并没有能力解决家里的问题。 和她提分手,她又不同意。 成天粘着我。 很苦恼。 已经和她提了两次分手了。 她怎么都不同意。 每次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不忍心说重话。 她爸天天来电,跟我谈心,让我把他女儿还给他。 每天都过的很糟心。 怎么办?快被这些事情弄的烦死了。 底下有人问: lz还爱她么? 南雪那时心脏一跳,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往下一滑,却看见回复是:不爱了。 找不回那种感觉了,只觉得累,每天都被这段感情弄的累的喘不过气。 底下还有一长串的抱怨,积压已久似的: 她还很容易疑神疑鬼。 一不及时回消息,就怀疑我有外遇。 粘人的都有的病态了。 我真的好想摆脱。 快疯了。 诸如此类的吐槽。 最后有人建议: 我听的都好窒息。 已经甩了两次还不行? lz不如直接走吧,换个地方生活,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不信甩不掉。 南雪本以为只是巧合,或许只是有相似经历的女孩儿在发帖?不会是舒予白。 可她再往下翻。 楼主的最后一条回复是:谢谢建议,已经出国了。 时间是5.23号。 和舒予白离开的日期,恰巧对的上。 那一瞬间,南雪好似崩溃了,原来她所有的努力在她眼里是纠缠不休,是无休无止的牵绊和骚扰。 说不清什么感觉。 恨? 还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动心,到头来被人抛弃。 你觉得帖子是她发的? 千千问。 南雪:不然? 千千蹙眉:会不会是误会? 怎么可能呢? 千千见过舒予白几面那么温柔的姑娘,不会这么说自己的恋人的。 她怎么忍心? . 舒予白隔天又去了。 沿着一条弯曲往上的道路走,一片茶山脚下,瞧见了熟悉的宅子,白墙黛瓦,四周种了疏疏落落的竹林,一如南雪父亲未曾逝世的那般。 门口,张姨来接她,两人慢慢地沿着石子路往上走,山道旁,群山在天光下有浅浅的雾影,一片荫凉。 南雪好些了么? 舒予白问。 好多啦,已经差不多退烧了。 张姨笑笑:真是,这么大了,还和小孩似的春天游泳,难怪感冒。 舒予白轻轻地笑。 她提了一袋猕猴桃,虽然没什么用,但出门时,母亲很强硬地塞给了她,嘱咐:看女朋友是吧? 小南不是喜欢吃酸的,给她削一点吃。 舒予白想纠正,不是女朋友,已经变成前女友了,可想一想,不过是徒增伤感,又作罢。 再说,没准,不久后又变成女朋友了呢? 她提着这袋水果,一路走到屋檐下,张姨正想低头开门,咔哒一声,门被从里拧开了。 南雪靠在门口,静静瞧着她。 天儿回暖,她穿了一件短款的上衣,单薄的浅蓝色,白色的低腰裤,稍微动一下,细白的一截小腰就要露出来。 女孩儿乌黑的发丝儿搭在肩上,似乎真精神些了,不似前几日,目光清冽。 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却有些冷。 舒予白站在门口,她走了很远的一段路,长发间有隐隐的薄汗,皮肤柔白,透着一点运动后的绯色,带着热度和活力似的。 南雪低睫,颤了颤。 女人抬眸,用一双柔和似水的眸子瞧着她,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呃,给你带了水果,吃不吃? 不知怎的。 南雪心里好似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她好不容易拾起来的一点仇恨,霎那间就要弥散消失。 南雪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低头,冷冷地说:吃。你给我削。 舒予白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那儿,端着一个小瓷盘,给南雪削猕猴桃,浅绿色的汁儿淌在盘子里,鼻尖都能闻见酸味。 舒予白耐心地削了一块儿。 水果刀戳着,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眼眸柔和,说:喏。 南雪唇瓣颤了颤,舌尖卷走。 舒予白瞧着她,轻轻地笑了,很满足似的。 南雪猝然低睫。 她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冷漠高墙,很快溃不成军。 作者有话要说:发贴的不是小白,后面解释hhh感谢在2021040723:13:13~2021040822: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轻倾、满枝桠。1个;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退之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vio颜狗2个;小二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5个;34496768、想追你、50674024、xyhxhst、50658425、林木兰溪、llover、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丱樱、耿心勺、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52027598瓶;莫洛20瓶;轻倾、coa、wood、千里走江南、小盒子10瓶;小吉子5瓶;50150904、织日月、小福星2瓶;nor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 南雪感冒,张姨便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给她治疗,吃完药,舒予白喂她吃水果,张姨又上楼给她弄了一盆热水,里面撒了姜丝儿,站在楼上叫南雪去泡脚。 小南? 张姨在楼上说:来,用热水泡脚,出点汗,烧褪得快。 舒予白把最后一块儿猕猴桃喂给她,南雪吃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小盘子,里头只剩汁儿了,又看一眼舒予白,那人低头整理餐具,没看自己,只好一个人上楼。 舒予白端着盘子去厨房洗,把水果刀和盘子洗净,放好,一回去,却瞧见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尤馥给她发来消息。 尤馥问舒予白: 你和南雪提了三次分手? 天呐。 舒予白一怔,回复:师姐,你怎么知道的? 尤馥:听人说的。 舒予白:谁? 尤馥:千千。 尤馥解释:她是我以前同学。 舒予白:噢。 尤馥不解,又问: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她么? 舒予白轻叹一声,慢慢在屏幕上敲击:很难解释。 舒予白:那时候,她父亲生病了。 舒予白:我不想影响他心情。 尤馥没再问了。 约莫是猜到了前因后果。 舒予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脑子里许许多多碎片似的画面飞速掠过,浮光掠影一般,她又忍不住回忆起了她们的第二次分手。 那天,南雪还在公司,舒予白先回的家。 初春的黄昏,老旧的小区楼道下站在一个人,舒予白回家时脚步一顿,微妙地停住了,中年男人,却是步入晚年的一头花白的发,站在楼下亭亭如盖的梧桐树下,人和树干一样枯瘦。 无数堆积的落叶被风卷起,又落下。 男人听见停顿的脚步声,转过脸,是南雪的父亲。 他背着手站在树下,穿一件灰夹克,朴素的有种泛旧的痕迹,男人没说话,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闪过疲惫,还有些别的什么。 死气沉沉。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词。 舒予白心底七上八下的,她指尖轻轻收紧,走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叔叔? 南雪的父亲找到舒予白,说,我查出癌了。 舒予白登时脚一软,差点摔下去,她脑子里嗡地一震,好一会儿没能缓过来,又疑心是幻听,只好又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南父说,是肺癌。 早期的,不定能治好呢,先不要告诉南雪。 他低头,叹息一声,鬓角一片花白的发在黄昏里有点凄凉,南雪的父亲已经老了,也病了。 舒予白默然地看着他。 她自小和父亲疏远,长大了,又父母离异,一直以来缺乏和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舒予白恍然不知所措,一股悲意涌上心头,眼睛湿润了片刻。 她指尖往掌心里缩了缩,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他说了,是早期。 不定能好呢? 南茗卓叹息一声,道:你和小南,当朋友好不好? 叔叔就这一个愿望。 小南能跟个正常的小丫头一样,早点步入正常的生活,叔叔就放心了。 不能再这么厮混下去了。 他叹息一声,说,叔叔希望你们不要继续了,太不正常了,女人跟女人,谈什么对象?你们做朋友不好吗? 舒予白呐呐地点点头:好。 我去和她说。 南茗卓在暮色四合的寂静院落里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舒予白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她不记得这是几月几号,星期几,但男人花白的发丝被一寸一寸往下掉的日头蚀去的一刹,她远远地看了许久。以至于那个画面,不断地重现,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看见一个生命和落日一样,在一寸一寸地消融了。 南雪回家时,舒予白在逼仄的小厨房里洗碗,南雪从背后轻轻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吹了一下,亲昵地叫她:姐姐。 短发的发梢有点凉,蹭到了舒予白一点温暖的脸颊,她转过身,眼睛里含着笑意,夕阳从微暗的小窗户照来,在她脸颊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神色却是模糊的,瞧不真切。 一片的静,谁也没说话。 舒予白在水龙头下洗净了手,回过身抱着她的腰,吻了一下她的侧脸,说,南雪,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南雪一怔,凝住了,问: 先分开? 什么意思? 你又和我提分手? 舒予白登时慌了,忙抱着她的腰轻轻地解释,说:不是是只当朋友,不是分手。就是,我不亲你了,你也不可以亲我。 南雪蹙眉,清澈的眸子含着茫然:什么意思? 只这一段时间,好不好? 见南雪没答,舒予白又在她耳边轻声说: 只是分开一小会儿,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在一起的,只是当朋友那种。 只一小会? 南雪静静地看着她。 嗯。 别的也不可以? 南雪又问。 不可以。 舒予白说:至少这段时间这样,好不好?先当朋友。过了这段时间,你想怎么来都好。 南雪蹙眉,问她:为什么? 舒予白静了一会儿,轻叹:你想不想你父亲? 南雪静静地凝视着她,瞳孔缓慢放大,又缩小,她怔了一会儿,低头,一阵清风从窗户口吹来,撩起瓷白下颌边儿的发梢儿。 她好似明白过来了,问:姐姐,你是怕我想父亲了? 舒予白一怔,轻轻嗯了声。 南雪。 舒予白认真地瞧着她,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了点悲伤的情绪,湿润了一刹,却很快消逝。 她低眸,说:回去看看你父亲。 南雪点点头,说:好。 南雪从身后搂着她,低睫,吻一下她额头,问:分开多久? 舒予白怔了怔,轻轻摇头:不知道。 南雪不明白,舒予白怕她看出什么来了,去抱她,笑了一下,轻声说:就当是一种游戏,看我们俩,谁忍的久一点。 南雪瞥她一眼,轻轻地说:肯定是我。 舒予白但笑不语。 南雪终于回家了。 舒予白叮嘱她,倘若父亲问起,就说她们俩已经分手了,目前在当朋友,南雪照做。 每周她们仍会见面,南雪偶尔跟她提,问,为什么父亲总是咳嗽,找了许多法子,都治不好。 舒予白只能笑笑,说,感冒咳嗽是这样,咳嗽最难治疗了。 南雪也信了。 除此之外,她自己的创业,也好了许多。 没那么磕磕绊绊了。 一切似乎向好了。 可惜第二次分手并未很久。 因为根本忍不住。 姐姐,我想亲你一下,好不好? 两人走在宅子旁的一条山道上,南雪勾着她的手指,轻轻问。 舒予白: 她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地把南雪拉到角落,又回头看了看,没人。 小巷子里,她们离得近,一弯银月静静地挂在天空,深深的草底有不知名小虫的鸣叫,静谧又柔和的夜晚,呼吸轻盈。 风很轻,撩着发梢儿,有点痒。 舒予白有片刻的不自在,她脸颊微热,半是纵容,半是期冀地指着脸颊,说:不是想亲一下么? 分卷(76) 可以了,来。 她指着脸。 只能亲脸? 南雪不满足地看她,妥协似的,去轻轻吻她脸颊。 很轻盈,有少女似的浅香散开,好似白色的小朵茉莉花,清香充盈着鼻尖儿,酥麻顺着柔软唇瓣触碰过的地方,四散开。 只是一周没碰而已。 亲一下,居然就有些软了。 舒予白脸颊微热,低头,缓了缓,小声说:我也想亲你一下。 好。 南雪眼睛一亮,飞快地答应下。 舒予白勾着女孩儿的脖颈儿,抬眸,去吻她的脸。 花瓣儿似的柔软触感,很粉,一点儿瑕疵也无,暖而柔软的触感好似一团甜丝丝的棉花糖,舒予白舌尖轻轻舔了一小口。 湿软的触感,小蛇一般。 南雪刹那间忍不住了,抱着她,吻上红唇,又开始接吻。 深深的、彼此交缠的。 热吻。 两人在小巷子里挨挨蹭蹭的,很快丢盔卸甲,南雪跟她回了趟原本的家,进了卧室,又一次热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片寂静,黑漆漆的。 两人满身湿汗地从床上爬起来时,才恍然发觉: 她们约定好的第二次分开,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 舒予白收回漫长的思绪。 她起身,踩着木质的旋转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走,三楼,南雪卧室的门开着,有水声,那人似乎仍在用热水泡脚。 舒予白走到卧室门前,南雪正坐在床沿儿,低睫,雪白的脚丫晾在小木盆的边缘,脚丫上淌着水,被热水烫过,透着粉。 她的目光四处寻索,是在找毛巾,舒予白生怕她又着凉,忙说:脚放回去,我给你拿毛巾。 南雪于是又放回去。 舒予白从窗台上晾着的位置取下一条深色的毛巾,问:是不是这条?南雪点点头,舒予白于是走去,也在床边儿坐下,熟稔地说:抬起来。 这是要给她擦脚? 南雪一怔,不知怎么的,脸颊有点热。 她听话地抬起脚丫,舒予白把毛巾包裹上去,柔和的手掌轻轻摁压,吸水,又说:另一只。 南雪照办。 女人的手掌隔着毛巾,一下一下地摁。 没一会儿就擦净了。 南雪不言,耳朵尖儿透着红。 舒予白没注意,她把被窝掀开,说:快,进去包起来。 南雪: 她顺势滚进被窝,裹了裹,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静静地看着舒予白。 舒予白被她看着,渐渐地不自在起来,慢半拍地开始脸红:看我做什么? 南雪静静地问:你不是很烦我么。 舒予白:什么? 她很茫然,不明所以地:我为什么烦你? 南雪: 她仔细地看着舒予白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可她的表情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似乎对于她的问题,很是不解。 为什么她好像根本不记得? 是因为时间太久,三年过去了,记不起来自己分手时还发过帖子? 还是说,会不会,真的不是她。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了个尖儿,立马飞快地生长起来,藤蔓一般缠绕着心脏。 有什么东西,好似渐渐复苏了。 南雪在被窝里动了动,说:好冷。 说完她看着舒予白。 舒予白眨了眨眼睛,问: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好不好? 说完就转身,出了卧室门,没一会儿,楼梯间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她上楼了,捧着一个白瓷杯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床头柜上,南雪一瞥,不错,又是姜汤。 喝点儿。 舒予白耐心地说。 南雪蹙眉,被迫坐起身,把姜汤喝完了,又躺下去了。 还冷么? 舒予白轻声问。 南雪点点头,说:冷。 她没说谎,脚丫已经冰了,似乎怎么都捂不热。 天色很晚了。 舒予白看一眼时间,心里想,南雪要睡觉了,她是不是该离开了? 一转眸,被窝里的那人静静地瞧着她。 目光清冽,眼睛一眨不眨。 舒予白又问南雪:是哪里冷? 南雪:小腿以下,都是冰的。 舒予白在床边儿坐下,她轻轻地掀开半截被子,温暖的手指触到了她在被子里的脚踝,的确,很冰。这儿天一冷,就是湿冷,暖气不开,睡觉总是脚丫冰凉凉的。 我给你暖暖,好不好? 舒予白脸颊微热,试探着问。 南雪点点头。 她迷糊地合上眼,下一秒,却感觉脚丫触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事物,好似有生命一般,很鲜活。 她猝然掀开睫毛。 舒予白坐在床头,把她的脚丫放进衣服里,轻轻贴着白白软软的肚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822:36:00~2021040922:5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壹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4个;47426874、熙文、无为、想白、冯二狗、34496768、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白159瓶;我的故事里没有你76瓶;nmzka50瓶;落心最爱吃火锅30瓶;顽皮鬼20瓶;好喜欢石仪坤啊8瓶;叶老师的小阔爱、随便、小勤快喜欢大迷糊、织日月3瓶;咩咩ai呦、孟美岐女朋友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 足尖的触感暖热。 白软的肚皮随着女人轻盈的呼吸,微微起伏,软的不可思议。 热意顺着一路往上流窜,南雪登时有点异样的感觉,难以言明。 舒予白眼眸柔和似水,一头乌发软软地散在肩头,优雅的红唇不言,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只静静看着她,眼神干净,很单纯。 南雪脸颊一热,说:姐姐 舒予白抬眸,一怔,出神地看着她。 南雪多久没这么叫她了? 柔软的感觉缓慢地生长,充盈着心底,舒予白恍然如梦,一时间,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南雪在被子里别过头,有些不愿看她,耳根泛起绯色,她动了动,试着把脚丫缩回去,说:别了,会着凉的。 我就这么睡。 南雪固执地缩了回去,很难为情,她没看舒予白,翻了个身,把被角卷的更紧了些。 舒予白眼底那点儿光倏然灭了,她顿了顿,站起身,说:那你睡吧。 我不打扰了。 舒予白轻叹,离开时在她床边低头,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角。南雪似被惊动,就在柔软的枕头间转眸,静静看着她。 女孩儿乌黑的发丝儿散开,瓷白的一张小脸上带着红晕。 她眼珠子极黑,有一点湿润,闪着冰凉的光。 舒予白眨了眨眼,用手背挨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有点烫。 有么。 南雪含糊地问:我感觉好些了。 她发烧了,好似一只小刺猬露出了肚皮,柔软的、暖热的。一双秋水眸里脉脉含情,樱桃似的唇半启,脸颊好似花瓣儿。 软乎乎的,却有点勾人。 再量一遍。 舒予白心跳略快了,堪堪收回目光。 她在床头拿起温度计,拔开盖子,纤白指尖捏着玻璃温度计的一端,递过去。南雪穿了一件睡衣,柔棉,很薄,松松地挂在单薄的肩头。 舒予白在她裸露的锁骨上碰了下,南雪被她凉的一哆嗦: 舒予白轻轻笑着说:喏,自己量一下。 南雪把温度计夹进胳膊下,在那儿量体温,舒予白在房间里转悠一下,找到遥控器,替她开了暖气,又下楼,问张姨要了个热水袋,充好电,给她放在被子里。 南雪皮肤很白,脸颊上好似笼着一层浅浅的轻纱。浅绯色,温热,好像软乎乎的。 一双眼睛跟着她转。 她走到哪儿,南雪看到哪儿。 舒予白忙完,在她床边儿坐下。 多少度? 舒予白问。 36.9。 南雪捏着看了一下。 褪了一点。 已是夜晚了,窗外,远远的地方有料峭的灯火,窗合着很静,一丝声音也无,这一刻似是很静谧,床头一盏壁灯开着,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南雪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舒予白很想低头,吻她额头,或是眉心。 可多年前的不辞而别,怕是还未被原谅。 她亦拿不准南雪的心思。 舒予白暗自轻叹,看她一眼,说:我走了。 南雪看着她,不答,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舒予白只好又俯身,轻声问:怎么了? 想吃润喉糖。 南雪看着远处的书桌,说:在桌子上,谢谢。 薄荷糖可以吃么? 舒予白想了想,可她一看南雪渴求的眼神,登时也不顾可不可以吃,转身就去拿了。 她就是会惯着人。 也没什么原则。 只一颗噢。 舒予白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枚,有浅浅的清香。 好。 南雪静静看着她。 舒予白:? 两人对视片刻,无言。 她动作微滞,慢半拍明白过来,南雪是等着她喂,舒予白脸颊微热,有片刻的不自在,她指尖剥开铝箔纸,把薄荷味儿的润喉糖抵着她唇边儿。 南雪舌尖轻轻一卷。 却碰到一点食指。 温热,潮湿。 舒予白触电一般,刹那间站起身,垂下纤长的睫毛:我走了。 南雪在被窝里静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烧起来,好似很容易软弱。 先前那点儿固执的冷漠不知哪儿去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厚厚的被子捂着,身上满是湿汗,暖气开了,很热,不知是不是泡脚了的缘故,热起来,有点不太清醒。 有一瞬间,她很想说: 姐姐,想你抱着睡。好不好? 可惜别人不会读心术,在她的注视下,舒予白还是离开了。 她转身,走时轻轻带上了南雪房间的门,下楼时楼梯一震一震的,脚步有些迟缓,指尖似有余温,她轻轻在身侧捻了一下。 是方才触碰了她唇瓣的食指。 有轻微的酥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突然被叫去开会qwq 摸鱼码了一点儿,十二点还有一更,等不及就睡叭~感谢在2021040922:50:32~2021041022:0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呀、爸爸2个;白、llover、无为、叶一、不诚、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厘90瓶;我最会磕30瓶;行非尘20瓶;寻玉、circus、2966650710瓶;风镜大总受8瓶;heal5瓶;blink小王、渭城朝雨浥轻尘3瓶;楦、孟美岐女朋友、织日月、泰允是真的2瓶;叶老师的小阔爱、42240906、零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 小白老师,上次投的期刊中了一篇啦。 《美术观察》上的,现在还差两篇了,加油加油! 什么时候请吃饭? 舒予白挎着包,抱着课本和一摞作业纸,走在路口浓浓的树荫下。 春日的天儿,路旁树荫下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正是中午该吃饭的时间,隐藏在树梢儿间的音响里有首歌儿,清透的女声,慢悠悠地唱。 发信息的是时初。 美院的老师想往上评职称,只有画也不行,得发核心期刊,三篇以上才够。舒予白早先没这个意识,论文就毕业时写了点,更多是注重实践,也就是画。 如今,离三篇差俩。 才勉强够得上合格线。 舒予白看了一眼聊天框,笑了一下,语音回复她: 好呀,你想什么时候?吃什么? 说完就放回了包里。 初春的天儿,风吹去云,透蓝的,干干净净好似一块剔透的矿石。 她穿一件吊带的雪纺长裙,桔梗花浅浅地印在上头,沉坠坠的料子,裙摆走动间不经意撩起,露出一截白而滑的小腿。 路边有学生认出来,眼睛亮晶晶地打招呼:舒老师。 老师好拖长了声音的一群。 哎呀,老师记不得你的别丢人了赶紧走啦。 舒予白一怔,片刻,看过去,轻轻笑了笑: 谁说我不记得的? 一群年纪不大的学生都是一愣,接着害羞地抱成一团,跑远了。 年轻真好。 舒予白低头,笑着回忆。 浅灰色的小楼外,开了一株茂盛的花树,辨认不出,桃花、杏花,或是满树的梨花,一片叶子也无。 密密匝匝的白色小花一团一团地簇在枝头,雾一般,含着浅香。 舒予白的车停在树下,落了一层纷纷的花瓣,风儿吹过,轻轻落下。 真美。 她惊叹,忍不住拍了张照片。 拍完后顺手给时初发了过去,说,你看,花全开了。 她钻进了车里,没一会儿,时初就回复了。 却是一个?。 舒予白:?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会儿,登时,心头一跳:发错人了! 她,居然,发给南雪了! 分卷(77) 舒予白指尖冰凉,脊背上满是湿汗,发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南雪会不会以为她在有意撩人? 车里很闷,温度一点点上升,没一会儿舒予白就感觉脸颊在发烫,可那边儿,南雪除了一个问号之外,没再回复。 她深吸一下,倒车上路。 算了,随她怎么想。 等红绿灯的时候,屏幕又亮了一下。 舒予白心脏一跳,未看屏幕,脑子里先闪过许多似是而非的期许,默默地想,是谁呢?是她回复了么? 南雪发来消息: 花开了,晚上去湖边走走? 舒予白静静地看着屏幕,指尖轻轻蜷缩,回复:好。 . 上次舒予白和她约好,过些日子,会带她去美术馆看看别人的作品,可南雪似乎兴趣不大,舒予白便有些纠结,计划着,这次去哪儿。 她开车在路上。 夜晚,音乐厅里亮起璀璨的灯光,她想,要不要去听谁的演奏?在网上查了一下,晚上有一个小提琴家的独奏,时间却紧,赶不上的,也没提前订票。 索性就去湖边散步吧。 舒予白提前半个钟到了,化了淡妆,把车前的镜子打下来,一照,算精致了,南雪会喜欢么?她微微紧张起来,把车停在湖岸划分的停车位。 打开车门,浅茶色的高跟落下。 下一秒,她钻出车外,恰巧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南雪: 舒予白: 两人对视,小巧的白色保时捷停在南雪旁边,那人约莫也是刚下车,披了件略宽松的外套,穿的少。 冷白瘦削的肩上一根深绿色吊带,她穿一件短裙,一边发丝儿别在耳后,耳钉的光芒微闪,似乎也有点不自在。 咳。 舒予白站在那儿,轻声说:好巧,你也记错时间了? 南雪耳尖透着一点红,她却没撒谎:不是,习惯提前半个钟来。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空气莫名地暧昧起来,舒予白一路念叨的自我安抚瞬间失效,她在原地紧张的一动不动。 这算是约会了吧? 太明显了。 好一会儿,南雪才说:去走走? 好。 舒予白放松了一点,轻声问:现在好些了么?头晕么? 不晕了。 南雪走在她身边,轻轻说: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 舒予白心底一阵狂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想,不如趁机问一下?她过去有没有和谁在一起,三年,她会是一直空窗么。 以前你生病,没人照顾你么。 舒予白低头,若无其事地问:除了张姨还有谁? 三年过去,舒予白对于自己的离开,并未有太多类似悔恨的情绪,许多选择,都是当下能做出唯一合适的,再来一次,也还是只会那么选。 可她也知道,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比如:南雪又经历了那么多事,遇见那么多人,有没有又遇见哪个心动的姑娘? 除了张姨,还有一个人但她不怎么照顾我。 南雪低头,忍不住笑了下,说:她和你不一样。 她是谁。 是千千么。 舒予白指尖泛白,强忍着某种类似嫉妒的心理。 夜色里,天儿稍微暖些了,湖岸上桃花开了满树,柳枝随着晚风轻轻浮动,许许多多的游人在微茫的灯光下散步,不知是哪儿传来音乐声,轻音乐,很柔和。 坐一会吧。 南雪勾了下她的袖口。 柳树下有长椅,面向湖面,万家灯火下,湖面随着晚风轻轻荡漾,波光粼粼。 两人肩并肩坐在树下。 一起约会的时机很少,这般试探,舒予白还是第一次,她小指撩了一边的长发,心跳快了些,若无其事地轻声问:有几个前任了? 南雪瞥她一眼,问,你呢。 舒予白一怔,心里想:假如南雪谈过了,而自己还一直单着,不是很丢人? 舒予白低着头,不说话。 南雪却刹那间生气了,心想,为什么不说话,你又谈了? 她不语,不看舒予白,乌檀木一般的发丝儿被夜风撩起,露出冰凉的下颌,她静静看着远处的夜色,眼底很淡。 指尖却紧紧攥着掌心。 南雪的手机响了,舒予白看一眼,是千千。 下一秒,南雪低眸,纤白的指尖轻轻一滑,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不接? 舒予白瞧着她:是她么。 南雪不语,轻声说: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舒予白垂眸,看向一边,她靠在长椅上,云淡风轻地说:谈了几个两三个吧。 南雪指尖攥紧了,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 到哪一步了? 接吻了?还是全都试过了? 南雪低睫,登时心绞痛。 她却是浅浅笑了一下,转眸,问:叫什么名字?还在一起么。 名字啊。 舒予白笑着看她,说,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南雪指尖泛白,却抵不过某种奇怪的好胜心,细白食指撩起乌发,微微低睫,等她说。 骗你的。 舒予白贴着她的耳朵说。 温热的吐息,一个字一个字地传递去。 舒予白低头,说,是,我一直没谈啊。 她眼睛红红的。 哭了。 一滴泪水坠落,砸在地面上,她说,你要是想我再找一个,我就去找我也不是没人要的。 下一秒,舒予白睁大眼睛,她被人轻轻拥住了。 有浅浅的栀子花香散开,很轻,很淡,不知哪儿来的,随风远去。 女孩儿低头,乌黑的发丝落下,遮住瓷白下颌。 红唇落在她眉心,很轻,很轻。 她吻了一下她额头。 一触即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022:04:02~2021041100:0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一、aloof、溫衡、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江江l30瓶;桃子很甜15瓶;啊楸10瓶;织日月3瓶;金泰妍老婆2瓶;泰允是真的、孟美岐女朋友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 额间暖热的触感好似停留下来。 唇贴上去,安抚、怜惜似的吻。 长椅有点冰,她们坐在离湖很近的位置,身后的游人,被丛丛的绿植遮挡着,有一种隐蔽的安全感。 一盏微弱的路灯在树木掩映中亮起,光芒影影约约地照亮了南雪的眼睛,冰凉,清冽,黑白分明的。 脸颊有暖热的触感。 舒予白抬眸,刹那间,几乎屏住呼吸。 南雪指尖触上去,轻轻为她擦泪。 她弯腰,微微低睫,细白食指从小包里捏出一包纸巾,蹙眉,从里头抽出一张,在舒予白脸颊上轻轻擦拭,很耐心。 片刻,擦干了。 南雪收回目光,站起身,把被泪水浸湿的纸巾丢入垃圾桶里。 她转身回来,发丝儿被夜风撩起,徐徐地散开,又聚拢。 舒予白低头,湿漉漉的长睫眨了眨,有些可怜,她含着鼻音,说,你刚刚什么意思。 南雪: 她不言,在舒予白身边坐下,支着下颌,一偏头,漆黑的眼珠子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很浅,说:你说呢。 舒予白摇摇头,眼睛红红的,仍有点嗡嗡的鼻音:我不知道。 南雪瞧着她,忽然弯腰,凑近,一股极淡、极浅的白栀子香散开,女孩儿去啄了一下她的唇,一触即离,轻声问:这样明白了么。 南雪吻她了?! 舒予白刹那间脸颊一红,微微的酥,顺着那软热的触感四下散开,她茫然地睁大眼睛,懵了,心跳却先一步反应过来,一下一下,很急促。 白皙指尖轻轻往掌心蜷缩。 好一会儿,她几乎不敢相信,试探着说:和好了? 南雪低头,没看她,过了会儿,抬眸看向远处的夜景,轻轻地说:我原谅你了。 舒予白一怔。 是真的么? 可是原谅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可以继续在一起? 还是只是字面上的,原谅罢了。 南雪见她反应这么平淡,侧眸,瞥一眼她,又看向一边儿的湖水,说:你还烦我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舒予白茫然地问:为什么烦你? 南雪在灯下看舒予白,她脸颊上微微有点湿,纤长优雅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却显得眼睛更深邃漂亮了,只是那柔软的瞳仁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会不会真的根本就不是她。 南雪瞧着她,浓睫颤了颤,轻轻说:你发了个帖子记录我们分手过程的。 还说,你快被我烦死了。 舒予白蹙眉,说,我从来不发帖子 这一点儿也不夸张,舒予白看什么都是默默的,俗称潜水党,冒个泡都无,她翻别人的帖子甚至连个评论也不发。 南雪说的什么帖子? 舒予白蹙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南雪: 南雪低头,细白指尖往手心紧了紧: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舒予白一怔,哧地一下笑出了声。 她瞧着南雪,看了一会儿,问:就因为这个?你才生气? 南雪瞧着她:不然呢。 舒予白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南雪那只放在木质长椅上的手被她抓着,拢在掌心。她的手指细白漂亮,有点冰,却软软的。 只是牵一下手,就有种久违的满足感。 可以抱你一下么? 舒予白掀起长睫,眼底是细碎的动容、渴望。 好。 南雪耳朵尖尖有点红。 舒予白又忍不住去抱她,整个人埋在她肩上,贴紧了,心里想,好喜欢。 可她下一秒又放开南雪。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一件很要紧的事儿。 舒予白问:那你呢。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的,南雪莫名地看着她,问:我什么? 舒予白低头,若无其事地撩了一下耳边长发,说:你谈了几个了。 这时,南雪才慢半拍地想起,之前假装恋爱、故意骗舒予白的事儿,登时有点心慌,她会不会生气?南雪怕舒予白发现自己在骗她,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语焉不详地说:我也没谈。 舒予白追问,一直没谈? 她下意识看南雪手机,欲言又止,南雪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略微忐忑,舒予白估计是想问千千的事儿。 南雪: 她卡住了,纠结着,要不要说。 舒予白却放弃地轻叹,意有所指地道:你们没什么?是不是? 南雪一脸乖巧,顺着点点头:姐姐,你要相信我。 舒予白瞥一眼她的表情。 心底却更怀疑了。 夜色深深,傍晚似明似暗的景色消失,湖岸的灯火微微闪烁,湖面上随风而起的波纹,好似载着满天星河,璀璨,缓缓流动。岸边有不知名的小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味儿很清甜,风一吹,四下散开。 这是什么花? 白白的,好小。 枣花儿么。 南雪顺手折下一支,别在舒予白耳后,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戴上一点小白花,很美。 舒予白摇摇头,花掉了。 她忍不住笑,无奈地看一眼南雪:你多大了? 南雪不说话,去抱她的腰,她走到哪儿南雪就跟个巨大的小尾巴一般,被她拖到哪儿。 那边是什么? 南雪在她脖子上呵气,问。 湖岸上,靠着柳树下站着一个老太太,手里一根竹竿,上头的海绵里插满了糖葫芦,她吹着风儿,裹紧了棉衣,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等着人来买。 吃么?舒予白牵着她。 南雪点点头,弯腰,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吃。 舒予白于是说: 拿一串,谢谢。 老太太给她挑了串饱满又鲜红的,递过去。 初春的时节,天儿乍暖还寒,糖葫芦外头一层晶莹的焦糖,有点冰,里头却是软软的、酸酸甜甜的,味儿很好。 两人一人一口,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串糖葫芦很快只剩竹签儿。 . 南雪家里。 傍晚时分,夕阳把落地窗的形状投影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拉长。一楼的厅里,张姨在厨房打扫卫生,千千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个小瓷瓶,她从外头开花的树上别下一枝,插在花瓶里。 是桃花,浅粉的花瓣儿。 味儿很甜。 南雪下楼时,千千拍了一下身边一个巨大的包裹,说:来看看,我花了一百多万呢。 嗯? 南雪眼底闪过一点不解。 是一张画,嗯,我未来的侄媳妇画的。 千千找到了合适的名词,很满意。 分卷(78) 南雪艰难地捋清这层关系,明白过来,她走去,微微矮身,手里捏着小刀拆开棕色纸箱的包装,瞧见了里头的那张画儿。 素雅的白玫瑰。 好似被泪水沾湿,半透明的花瓣儿,有一点点很淡的哀愁。 落款是红泥小印,篆书的予白。 千千把拍下来的画给南雪看,说,喜不喜欢?碰巧看见,就帮你拍了。 谢谢。 南雪微微弯腰,穿一件绒布睡衣,抱着画,磕磕绊绊地上楼,打算把它挂在房间里。 挂完画,她下楼,千千正在沙发上蜷缩起腿,翻着一本杂志,一面翻,一面说:叫舒予白是吧? 嗯? 南雪听她叫这名字,有些脸热。 拍卖会场带回来的。 千千晃了晃手里的那本杂志,轻轻笑了:你女朋友真好看。 她一面翻,一面看。 封面上一个女人,穿一件细纱料子的长裙,柔白的皮肤,鹅蛋脸,一头乌软的长发披在腰间,眸光很柔和,眼珠子像是含着一点羞涩似的,水光潋滟。 千千忍不住赞美: 好甜呀。 软软的。 身材也好好呀。 画家。不错嘛。 南雪不言,警惕地看着她。 千千本就是逗她的,忍不住强调:想什么呢,我是直的! 看见漂亮的姑娘多看几眼,很正常 纯粹个人审美啦。 南雪不言,径直走去,从她手中抽走那本杂志,藏进自己卧室去了。 . 喂 嗯?南雪? 晚上,舒予白夹着电话,在厨房刷碗。 姐姐,来接我好不好? 那边的人说。 声音好似揉碎的冰,却是浸了酒的,微醺。 舒予白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听明白了,南雪刚刚参加一个晚宴,被迫喝酒,喝醉了,头很晕。 她想起舒予白,就给她打电话。 好呀。 舒予白笑笑。 她挂了电话,去楼下开车。 车开往酒店楼下。 接近十点钟,夜色深深,这个时间段路边几乎无人,人流多聚集在商业街那一带,万籁俱寂中,舒予白把车开往酒店门口。 门厅,凄清的光芒落下,她打开车门,下车,砰的一声合上门,半倚在旁边,静静等着南雪。 她穿一件浅茶色的长裙,细高跟,披着长发,大红唇,肤白似雪,夜色里很惹眼。 夜色里,南雪还未出来。 酒店门前亮起一盏壁灯,舒予白站在那儿,微寒的春夜的风刮来,她笼着手,又低头看看时间。 手机一开,屏幕弹出三条消息。 时初:你们复合了? 时初:这么快! 时初:恭喜恭喜! 舒予白指尖顿了顿,又想起从前看见的、和南雪走的很近的女人,无端端有点酸,她回复:不呢。 还有一个小麻烦。 说完她关了手机,远处,南雪从旋转的玻璃门里走出来。 姐姐。 南雪远远看见了她。 眼睛一亮。 舒予白走去,轻轻搂着她的腰。 南雪穿一件露肩的晚礼服,黑色的裙摆,有细细的钻光闪过,肤色如黑夜的雪,红唇在夜色里好似成熟的浆果,有诱人的甜香。 她一搂着,南雪顺势就倚靠了上去。 软软地趴在她身上。 姐姐 她在舒予白耳边含糊不清地叫。 哎。 舒予白答应着,把她拖进车里,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门一合,瞬间寂静下来。 鼻尖有微冷的浅香。 南雪身上的。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白茶、小豆蔻、茉莉花混合的味儿,很浅,很好闻,这一点浅浅的香气里,偏生有那么点红酒味儿,微醺的,悠长的。 舒予白目光在她小巧的唇上流连片刻,克制地收回。 车顶上亮起一盏小灯,舒予白随意放了一首英文歌,很舒缓的类型,适合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听。 身边一个有点醉了的姑娘。 车缓慢地往后倒,她看一眼后视镜,开车上路。 路边,红灯亮起。 舒予白看一眼副驾上的南小姐,她闭着眼,睡的很安静,舒予白正想伸手勾一勾她的下颌,忽然顿住。 下一秒,屏幕亮起。 南雪的手机响了。 谁呀? 舒予白瞥了一眼。 南雪朦胧地睁眼,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舒予白,乖乖地上交给她。 屏幕上有个熟悉的名字,千千。 看见千千的电话,舒予白有片刻迟缓,她犹豫一会儿,本来想挂,转念一想,食指一划,忽然接了。 喂。 舒予白的声音很柔。 你是? 电话那边的人问。 她女朋友。 舒予白轻轻一笑,说完挂了。 她把手机还给南雪,恰巧对上她的眸子。 黑白分明的眸子,眼底清冽,却含着一点儿笑,很羞赧,雪白的耳垂也染上一点绯色。 舒予白瞧着她,在车里挨近了,搂着她,红唇贴了上去,深深地吻了吻,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 女人的话语微微上扬,含着鼻音,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100:08:49~2021041123: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wa、退之、爱说夢話、48136425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3个;小福星、吟吟小宝贝、我的大日月是真的2个;大猛不猛、好喜欢石仪坤啊、34496768、金罍、blink小王、陌陌、远坂时臣、金泰妍、叶一、想白、余生太阳、圆滚滚、小二、梅舒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元20瓶;、43051187、挽着狗、哈哈哈、nora10瓶;吟吟小宝贝9瓶;48243248、蓝风5瓶;jikg、金泰妍老婆、葱花的粉丝、织日月2瓶;凌晨、清雁安、孟美岐女朋友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 很快,绿灯亮了。 身旁有车流驶过。 舒予白放开南雪,开车。 那人仍未动,保持着一个侧身的姿势。 灯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车前窗,光晕里,南雪在副驾驶座偏过头,静静地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闪着一点儿柔和的光。 舒予白扶着方向盘,往前开。 车流亮起尾灯。 无声滑过。 南雪安静地看着她,不一会儿,似是困了,闭了眼睛。车里有一首温柔的英文歌儿,夜色从窗玻璃上飞速掠过,流动的光连成线,无声,静谧。 女声还在唱: edelweiss,edelweiss, every摸rningyougrme, smallandwhite,dbright, youlookhappytomme. 肩上传来温热的重量。 她睡着了,轻轻靠在舒予白肩上。 睫毛弯弯的。 好似盛着一弯月光。 真好啊。 舒予白深吸一口气,轻轻笑了。 . 车在花园划分的停车位停好。 舒予白拍了拍南雪,说,起床啦,回家。 可拍她肩膀的一刹那,舒予白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居然,顺手就把车开回家了?不是要送南雪回去的么?可是这么晚了,难不成再原路把她送回去? 怎么这时候犯迷糊。 南雪迷蒙中掀开睫毛。 灯下,舒予白的柔软发丝被一根一根照亮。 她好似仍在梦境,未曾醒来,画面被笼上一层泛旧的光晕。 女人穿一件雪纺衫,配长裙,雪纺的料子很轻薄,浅浅的杏色,印了一点碎碎的桔梗花,很透,里头一件米色小吊带打底,锁骨下白软沟壑若隐若现。 南雪亲昵地凑近,抱着她的腰,埋在胸口,吸了一口熟悉的浅香。 姐姐。 走啦。 舒予白拍拍她,把她弄醒。 她下车,绕去另一边,去牵南雪的的手,把她从座位拉下车,又小心地接住了她。 唔。 有点沉。 南雪还眯着眼睛,想睡,很晕似的醒不来。舒予白看她也不太清醒,心想,不如就先和她凑合,在自己房间里睡一晚? 她会介意么。 晚上十点多了,小区的小花园里没什么人,很静谧。偶尔有推着婴儿车的妇人路过,轻轻哼着一首歌,或是几个在外锻炼身体的老人,在健身器材那儿聊天,便没有别的人了。 滴。 舒予白锁了车,去搂南雪的腰,怕她摔了。 去哪儿? 南雪迷着眼睛,问。 回家。 舒予白勾着她的手指。 一阵清风吹来,很凉,南雪似乎清醒些了,微微站直身子。 她看着月光下的舒予白,她的轮廓很柔和,在夜晚,朦胧似水,绸缎似的长发被清风撩起,一下一下浮动,水一般流淌。 还有浅浅的香,说不明白。 南雪忽然凑近,小声问:姐姐,我重不重? 舒予白一怔,说,不重。 南雪唇瓣上扬,忽然凑近,勾着她的脖子,说:那你抱我。 脖颈儿传来冰凉的触感,很软。 是她的手指。 舒予白无措地一颤,对上南雪的眸子,她挨的很近,那双眸子在夜色里亮亮的,却蒙上一层醉意。 呼吸间,有浅浅的酒香。 舒予白试探着,抱着她细瘦的腰,往上提,提不动她心想,居然还蛮重也对,南雪一米七三,就算是偏瘦的身形,都得有一百斤了吧? 舒予白试了一下,放弃,无奈地说:假如你不担心我们俩一起摔下去,还是可以试一试。 姐姐,你怕摔? 南雪问。 舒予白点点头:我怕你摔。 她瞥一眼南雪的鞋,细高的跟儿,脚踝瘦□□致,却总叫人担心,走路不稳似的。 她穿裙子,摔了膝盖会破皮的。 南雪却摇摇头,轻轻地说:没事呀,摔下去,你压在我身上好不好。 舒予白一怔,看着她。 不认识一般。 你想被压?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 可以呀。 南雪眼睛里含着一层水光,期待似的,看着她。 舒予白摇摇头,说:不好,你这小身板被我压碎了怎么办。 南雪一挑眉,说:我不是小身板。 舒予白:? 南雪不言,忽然去拥住她。女孩儿穿一件贴身的黑色晚礼裙,隔着一层闪着珠光的细滑布料,玲珑的身体贴了过来,凹凸有致,很软。 她低睫,看着舒予白,说,嗯? 舒予白: 她脸颊瞬间浮起一层热意,灼的耳尖透着红,舒予白低睫,轻咳一声,推开她。 路边一盏灯,黑色的铁灯柱,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夜色,光柱里有小小的飞虫,在灯光里扇着透明的小翅膀,草丛里微微湿润。 姐姐 南雪去勾她的手,又软软地靠了过来。 舒予白只好去搂她的腰,把这个醉姑娘往家里运。 春天蚊虫多。 草丛里有亮起的灭蚊灯,浅蓝色的光晕,有细小的黑点,是不知情况撞上去的蚊虫,偶尔有噼啪声炸开,在这样静的夜晚,很轻易就吓人一跳。 南雪在灯下盯着她看,一直看的舒予白不好意思了,才开口,揭穿:姐姐,你耳朵好红。 舒予白说:你少说点话。不是挺高冷么? 南雪:呵呵。 舒予白搂着她进电梯。 楼层,13。 电梯缓缓上行。 她们靠在电梯里,一面烟灰色的镜子倒影出两人身影,呵出的水汽在镜面上凝结成了一片白雾,舒予白食指轻轻揩亮,看见自己的倒影。 南雪依偎着她,乌檀木一般的发丝儿遮着侧脸,下颌冰透的白。 南雪低睫,说:你喜欢高冷的? 舒予白散漫地说,嗯哼。 南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好的。 舒予白:? 这么问完,南雪果然不说话了,一路安安静静的。 舒予白莫名地看着她。 原来她喝醉了,还能自由切换模式么? 现在是高冷模式?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到楼道里,感应灯还未亮,一片漆黑里南雪仍旧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舒予白登时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去抱着南雪,在她耳边小声说:别了。我喜欢的是你呀,不管是什么样的。 南雪脸颊微热。 她顺势凑近,啄了一下舒予白的耳垂。 随着亲吻的声音,感应灯亮起。 舒予白: 楼道里四户人家。 南雪被舒予白拐回了家,站在她家门口,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不是送我回家? 舒予白卡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分卷(79) 南雪是不是酒醒了? 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呢。 她轻咳一声,说,你想不想看小兔子? 南雪却轻轻笑了,凑近,在她耳边说,其实你就是想带我回家。 南雪瞧着她,又问,是不是?姐姐? 舒予白登时脸红了。 南雪说:为什么晚上带我回家? 我喝醉了。 姐姐是不是想 楼道里不知隔不隔音,她一想着隔着一扇门的位置,母亲就在里面,登时尴尬了,生怕南雪声音大了。 万一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呢。 舒予白瞥她一眼,说,想太多了。 她弯腰,在包里摸索出一串钥匙,在黯淡的光线下找到开门的那柄,一面轻轻用力拧开门,一面说,你觉得我整天就想这些么。 门开了,客厅的灯亮着,舒予白的母亲正在追剧,电视亮着,里头的人物一晃一晃,不知在说着什么。李念转眸看她们,放下手中的一小捧瓜子儿,目光落在南雪身上,眼神里闪过惊讶,接着是喜悦。 小南来了? 不错嘛。 她看着舒予白,直笑。 心想,这是和好了?是吧? 茶几那儿,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跳了过来,鼻子轻轻地拱着南雪的拖鞋,南雪矮身去轻抚它,小兔子闭上眼睛,舒服地团成一团,表情很温顺。 李念不论是养小孩还是养小动物,都是放养模式,小兔子整天在家里跑来跑去,很活泼,偶尔跟那只蓝眼睛布偶猫打架。 很快,叫月亮的这只小白兔学会了定点上厕所,用鼻子拱开门,以及撒娇等一系列操作。 它还记得你。 舒予白蹲下身。 当时两人在湖边的小商贩那儿买的兔子,本想一直养着,谁知中途分手了,兔子就一直寄养在母亲这里。 倒也过的很好。 许多感情,断了还可以续接上。 小动物也是一样。 走啦。 舒予白拥着她的腰,说:去洗洗睡,嗯? 李念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舒予白说,她醉了。 一面说,一面把她往自己的房间带。 舒予白的母亲点点头,起身去煲醒酒汤,舒予白则扶着南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的窗朝北,有风,树叶被卷起翻动的声音传来,枝桠在风中摇曳不停,晚间微寒,南雪怕冷似的抱紧了胳膊,瑟缩一下,舒予白便去关了窗户。 卧室暖了些。 也因此隔绝了风声,更安静了。 卧室里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 晚上,一起睡。 舒予白打开了浴室的灯,说:洗洗舒服点。 南雪说:你帮我。 舒予白微微睁大眼睛:帮你洗? 真的? 南雪点点头,说,嗯。 这怎么可以。 不是不想,舒予白只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 房间不知道隔不隔音,母亲就在隔壁睡觉,南雪又醉了,她们在床上,万一有点什么声音,可太尴尬了。 不好。 舒予白轻声说。 南雪挨近了,环着她的腰,迷恋地贴着她,说:为什么? 浴室很宽敞,门一合上,悄然无声的封闭小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舒予白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镜子上,镜子里的两人,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没动。 舒予白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怕,我会忍不住吃掉你。 南雪茫然地睁大眼睛。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自己来。 舒予白转身要出门,说,还没醉到没法洗澡的地步吧? 余光却瞥见笨手笨脚的那人。 晚礼服的裙子,拉链在身侧的位置,南雪醉了,似乎真不清醒,伸手去后背的位置四处搜寻,细白指尖一面寻找,一面问:嗯?拉链怎么不见了。 舒予白瞧着她迷茫的表情,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喉咙滑动一下。 忽然说,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123:08:04~2021041223:1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易浮、49353515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11个;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落心最爱吃火锅2个;50669410、叶一、冷月葬花魂、48435623、爸爸、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浮88瓶;拾柒20瓶;落心最爱吃火锅、4843562310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utopia7瓶;小吉子、479894635瓶;织日月3瓶;金泰妍老婆、姬崽_blink2瓶;跑了一圈的麦哲伦、叶老师的小阔爱、10米长泽雅美、南浔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 浴室内亮了一盏明黄的灯,一片安静里,稍微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听得见。这儿不算宽敞,甚至有点拥挤,鼻尖萦绕着一点冷香,似有若无。 是南雪身上的。 舒予白心跳渐渐快了。 拉链在腰上呢。 舒予白轻轻地说:胳膊抬起来,对。 南雪微微闭上浓密的眼睫毛,把白皙的胳膊抬起,舒予白微微低头,去她咯吱窝下找拉链,暖而软软的一片,不知碰到了哪儿,南雪怕痒似的轻轻一缩。 舒予白指尖捏着水滴形的小金属,往下,把南雪的晚礼服解开。 吱呀一声。 拉链从胳膊下一拉,细瘦的腰肢,再往下一点儿的挺翘紧实弧线,半隐在单薄的黑色、闪着珠光的布料里,白而温热,隐约有浅淡的香气。 她的皮肤很好,犹如温软的羊脂玉,却是冰透了的白,血管都微微可见。 好了。 舒予白强忍着想去亲近、抚摸的欲望,转身。 再这么下去,她怕收不了场。 姐姐。 一个声音叫她。 舒予白心口一跳,正准备走,忽然被南雪轻轻扯了一下袖口,下一秒,南雪贴近,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 她微低下颌,呼吸暖热。 这就要走了? 南雪轻轻问:不是说,帮我洗澡么。 嗯?她含着鼻音,问。 她的嗓音很轻,含着热雾,一下一下散在耳朵上,催情一般。 不是 舒予白解释:我是说,帮你拉开拉链。 她抬眸,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 可一抬头间,南雪恰巧低头,她的唇很软,不经意间轻轻擦过额头、眉心,战栗一般的触碰。 南雪依偎着她,把瓷白的下颌埋在她肩窝,在她耳边含着鼻音,轻轻地呢喃:想你了。 叹息似的。 又说:姐姐就不想我? 表情带着一点伤心。 柔软的红唇,再一次,若即若离地轻轻擦过耳廓,不轻不重地在耳尖儿上轻轻抿了一下,轻喘。 舒予白难以抑制地攀上她的肩,凑近,轻轻啄了一下她的侧脸,接着是唇瓣。她勾着南雪的脖子,放肆而温柔地品尝她的唇。 两人缠缠绵绵地接吻,身体逐渐热起来,战栗一般。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咚咚咚。 舒予白: 南雪: 舒予白的母亲在门外问:小南吃不吃葱? 舒予白无奈地在浴室里转头,大声回答:不吃。 母亲:好。 说完,她转身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舒予白微微放松,搂着她的腰,忍不住继续吻了下去。 女孩儿醉后软软的,清冽的眸子闪着迷茫,似乎可以任人为所欲为似的,樱桃似的唇,闪着一点儿水光,被吻的红透了。 唔 她的晚礼服解开一半,松松地挂在身体上。 南雪推了推舒予白,说,热姐姐,衣服,脱掉。 屋子里闷,热吻没一会儿,身上就沁出了湿汗,乌黑的发丝儿贴着雪白的脖颈儿,一滴水珠顺着脖颈儿滑落,掉入胸口柔软的沟壑里。 好你自己来? 不。 南雪捏着她的手,往自己肩上牵引:姐姐帮我。 舒予白目光有些滞。 晚礼服已经快滑落了,南雪里头只有一件内衣,透明的肩带贴着锁骨,她醉了,雪白的脸颊上布满红晕,眼神迷离,水光潋滟。 来。 南雪轻轻说:我们一起泡澡。 不远处一个瓷质浴缸,舒予白闲暇的时候喜欢在里头泡着,浴缸很窄,躺一个人恰好,可倘若两人一起,便有些拥挤了。 南雪说着,转身,给浴缸里放满水。 水位逐渐上升。 热热的水雾蒸腾,浴室的墙壁、地面上满是湿润的细小水珠儿,凝结在白色的瓷砖上。 过了一会儿,又是敲门声。 我去开门。 可下一秒,南雪挽留似的勾着她的手,不留神,舒予白忽然脚底一滑,往后摔,南雪忙去抱着她的腰,扑通一声,两人一同摔进浴缸里。 哗 水花四溅。 南雪被她压着,浑身湿透了,单薄的布料贴着身子,胸口微微起伏喘息。 她衣服湿透了。 待会儿怎么见她母亲? 舒予白起身,拧了拧衣角的水,说,来啦。 她去开门,母亲站在门口,端来醒酒汤,看着舒予白湿漉漉的衣服,欲言又止。 怎么弄的? 舒予白轻咳一声,说,刚刚摔进浴缸里了。 浴缸? 李念挑眉,眼睛含笑地看着她,不语。 一片无言中,舒予白脸红透了。 那我不打扰啦。 李念关上门。 一边儿,南雪在浴室门口探头,观察她的表情。 舒予白两手捧着汤,小心翼翼地走去,把汤放在床头柜上。 她一转身,对上一双乌黑湿润的眼睛。 小动物一样看着她。 南雪乌黑的短发湿了水,不断往下淌,唇轻轻抿了抿,似乎仍想继续。 她那件晚礼服湿漉漉地贴着身子,肩上,内衣的一边儿肩带已经往下滑落了,掉在胳膊上,柔软的白弧露了半边,很诱人。 姐姐。 南雪眼眸含水,轻轻叫她。 舒予白被撩的浑身是火,发不出来,闭了闭眼,说,自己洗啦! 南雪被她凶了。 她一抖。 只好默默关上门,自己洗澡。 小窗开了一道缝儿,床边一张窄窄的床头柜,布艺台灯亮着,母亲端来的那杯醒酒汤放在灯下,白瓷杯子,还烫着,水蒸气凝结,顶上徐徐冒着的白雾。 床不太宽,一米五,恰巧可以躺下两个人。 舒予白把浅灰色的被子掀开,又转身,踮脚,打开衣柜门,从衣柜上头抽出来一个厚厚的枕头,放在床边儿。 忙完,舒予白靠在床上,闭了闭眼睛。 南雪从卧室出来,关了门,水雾里有股浅浅的沐浴乳味儿,是她身上的。 喝点汤? 舒予白靠在床头,端起那碗醒酒汤:喏,还热着。 南雪嗯了声,走去喝。 她坐在床边儿,细白的手指捧起杯子。 汤微酸,很清凉的口干,澄澈的液体下躺着几枚青梅,还有几粒白白的莲子飘在上头。 好喝么? 舒予白轻声问。 南雪点点头,说,好喝。 她穿着舒予白的旧t恤,衣摆很长,搭在大腿上,小腿白嫩又漂亮,水珠不断滑落,未擦干。 方才摔进浴缸里,她发丝儿湿透了,晚间有风,舒予白怕她着凉,去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吹风筒,指肚穿过她的发丝儿,帮她吹干。 十一点左右,熄了灯。 喝完醒酒汤,两人躺在床上,缩在同一床被子里,很温存地相互抱着。约莫是真困了,在窗外一弯月色和清清凉凉的夜风下,眼睛一闭,居然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 舒予白一睁眼,迷蒙间,瞧见一个白皙漂亮的背,侧影,柔白的弧线一晃而过。 南雪在换衣服了。 她脸颊微热,只好又闭上眼睛。 昨晚被迫终止的想法,又一次浮上脑海。 好想 南雪不知她醒了,起床,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她迷迷糊糊地往下找鞋子,一脚踩着一个温热、柔软、又毛茸茸的东西,登时吓了一跳。 啊!! 南雪吓醒了: 什么东西。 你踩到它了。 舒予白无奈地往床下看,那只小兔子正挨挨蹭蹭地凑在床边儿,咬她的塑料软拖鞋磨牙,小兔子瑟缩成一团,乖乖不动。 月亮很亲近人。 尤其喜欢大早上去打扰人睡觉。 舒予白早上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吵醒,她知道是小兔子,早习以为常了。 那是月亮在乱咬东西,磨牙。 姐姐。 南雪凑近,说:你也醒了? 分卷(80) 嗯。 舒予白吻一吻她的脸颊,说,起床啦。 两人起床,洗漱完。 待会儿去上班 南雪勾着她的脖子,说:姐姐,晚上见。 她洗完脸,未擦干水,卷曲漂亮的睫毛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底却很清冽,白的似冰的皮肤上满是水珠儿,顺着下颌低落。 好呀。 舒予白捏着毛巾,帮她擦净了脸颊的水珠儿。 晚上还有点事儿。 南雪依依不舍地说: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见面了。 好。 舒予白点点头,心想,正好,她也有点事儿。 小南起床啦。 李念在客厅瞧着她俩,眼睛含着笑:粥在桌上,趁热喝了。 谢谢阿姨。 南雪牵着舒予白的手,挪过去喝粥。 吃完早餐,南雪在客厅走来走去,找她的小皮包,身后跟着一只小尾巴,小兔子在她身后一蹦一蹦,跟着脚后跟。南雪一转身,差点又一脚踩了上去。 舒予白从卧室走出来,眼眸含笑:它很喜欢你。 南雪于是蹲下身,轻轻抚摸小兔子的脑袋。 月亮蜷缩成一团,乖顺地闭上眼睛。 我走啦。 拜。 舒予白在门口,吻了吻她的脸。 . 第二天傍晚,到了约定的酒会时间。 司机在楼下等着。 早春的天儿,路边密密的花树开了花儿,浅粉色的、白色的树枝桠密密的,指着透蓝的天,微风里有浅淡的香气。 她上了车。 姑姑? 车后座一个女人瞧着她,笑了笑:我和你一起。 千千也来了。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子,长发在脑后挽起,露出纤白柔和的侧颈。 你怎么也来了? 南雪在车后座,有些奇怪地问。 唔 千千支着脑袋想了想,想起尤馥:听说有个朋友也来。 我就来看看也算多认识点人。 朋友? 千千的朋友南雪不熟,便没放在心上。 这次酒会来的都是艺术圈的,南雪本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前些天,被舒予白一带,也慢慢懂了一些。早先,南雪找人教她艺术方面的知识,就是为了这次酒会。 晚六点。 舒予白在车里,给师姐发消息。 师姐,你也去么? 是之前说的那个酒会。 尤馥一会儿就回复她了: 去呀。 你在哪儿?咱们一起。 定位。 舒予白顿了顿,按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开车去了尤馥的位置,那人正巧在路边等她,见了面,在外头挥挥手。 尤馥上车,两人一同前往。 接近傍晚。 酒庄在湖边儿,一栋不大不小的洋楼,带一个小院子,院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偏复古的装潢。 窗玻璃上蒸腾起一层水雾,外头,一片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湖岸轻轻飘起的柳枝儿,随风而动。黄昏,夕阳西下。 室内亮起微弱的灯光,照亮昏暗的入口处。 司机在门口划分的停车位停好车,下车,打开车门,南雪和姑姑一起,下了车,往里走。 千千习惯性地和南雪挽着胳膊。 姑姑。 南雪说:能不能自己走? 千千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习惯了,走路总想挽着一个人,比较舒服。 南雪只好任她挽着。 另一边,师姐和舒予白下了车。 两人肩挨着肩,往门口的位置走。 下一秒,门口,四人面面相觑。 南雪千千尤馥舒予白: 一片无言中,空气诡异地凝固了。 欢迎光临。 门口的服务生鞠躬:四位有预订么? 舒予白看着南雪,脸色苍白。 她挽着一个女人,那人身形纤柔,鹅白色的脸蛋儿,一头乌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莹白的耳垂上坠着一枚珍珠,唇色柔红,穿一件月牙白的裙子。 袅袅婷婷的。 南雪: 她对上舒予白的眸子,下一秒,飞快地甩开了自家姑姑的手,一瞬间站的老远。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以为可以一章写完的5555 虽然没完结,但也快了。 (为什么这么想完结,因为真的太想写副cp了,我有错,滑跪感谢在2021041223:11:29~2021041400:1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退之、48136425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易浮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9个;白5个;416662753个;樱花岸2个;陌陌、rart、小福星、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月葬花魂150瓶;退之91瓶;沐珩41瓶;。10瓶;blink小王8瓶;r7瓶;红烧排骨i、御坂美琴、易浮6瓶;炽煦、金泰妍老婆2瓶;金泰妍是我老婆、跑了一圈的麦哲伦、织日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 门廊顶上吊着细小的吊灯,星星一般闪烁,明黄的柔和光晕照亮了无边黑暗,微微的亮光让人感觉恍然梦幻一般的星河之下。 千千挎着包,莫名地看着南雪。 眼睛里满是茫然。 她并不知道南雪借着她的名义,逗了舒予白那么久。 千千疑惑地说:小南,你做什么? 南雪说:有点热。 说完用手扇了扇风,意思是,不要靠那么近挽着手了。 小南? 千千都这么叫她么。 尤馥看着对面两人,她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似乎很熟悉、很亲近的样子,千千又叫南雪那么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莫名有些不舒服。 原来她们关系还蛮好? 她又看舒予白。 舒予白怔怔地看着两人,微微出神,脸色很差,一片失血似的苍白。 有预定。 千千完全不明白这几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她看向现场唯一正常的服务生,说:在二楼。 二楼一整层被包下来了。 说是举办一个小型酒会。 这边请。 服务生明白过来,领着四人缓慢地上楼。 二楼不大不小,光线昏暗,有几个靠着玻璃窗摆好的桌子,褐色的暗暗的屋顶亮起灯火。 窗的对面,是一整面酒柜,柜顶亮起几盏灯,照亮明晃晃的酒瓶子、各种形状的杯子,暗暗的光线里,闪烁着光。 千千带着南雪,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南雪时不时转头去看舒予白,表情似乎有些慌,可千千扫一眼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那不是她女朋友么。 为什么一副被捉奸的表情? 千千找了一个位置,又回头看尤馥,犹豫片刻,想叫舒予白过来一起坐一桌,可看见她身边的女人,又有些纠结了。 尤馥恰巧转头看她:? 千千有点脸热,一卡,脱口问:一起? 尤馥挑眉看着她。 什么意思? 都有暧昧对象了,对她又这么亲近。 她倒也不怕。 尤馥拉着舒予白走过去,低头,在她耳边说:你慌什么,该慌的是南雪。镇定一点。 舒予白垂眸。 南雪在一边看着两人咬耳朵,指尖轻轻蜷缩。 她深深瞥了一眼尤馥,眸子里闪过冷意。 尤馥挨着舒予白,坐下去: 巧了。 她颇为自然地说:在这儿都能碰见。 千千以为在说她,低头轻轻笑了笑。 中间有个小吧台,上面许多甜点,千千去拿了一个蛋糕,坐下,分给南雪一块,放在小瓷盘里,又抬眸,问:你们要不要? 舒予白说,不要。 她淡淡扫了千千一眼,站起身,说:南雪不喜欢吃甜的。太腻。 说完,她把南雪盘子里的奶油蛋糕拿过来,放在自己盘子里。 南雪: 千千: 舒予白没看她俩,转身。 她往靠里的吧台那儿走,一个调酒师看着她。 调酒师穿着白衬衫、黑马甲,在柜台那儿忙碌,手里不停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器皿,转来转去,倒来倒去。隔得远,也能瞧见他的手法很娴熟,舒予白没一会儿,给南雪来了一杯鸡尾酒。 咔哒。 酒杯被她放桌上。 细白食指抵着,往南雪面前推了一寸。 倒锥形的酒杯,里头盛着一点明黄色的液体,微醺的味儿,飘起几块冰,里头一片青柠,浅青色的皮还带着,未曾剥去。 不是喜欢酸的么。 舒予白说。 说完,看了一眼千千。 千千:? 错觉吗? 怎么觉得这个漂亮的大姑娘对她有点敌意? 另一边。 舒予白和师姐飞快地聊天。 两人低着头,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师姐:你不要慌。 师姐:这个小三我帮你搞定。 师姐:南雪怎么回事?脚踏两条船? 舒予白: 舒予白:她不是那样的人。 师姐:这就开始护短了? 师姐:护短也要分情况啊,这明显是她不对。 嗨,巧啊。 隔壁桌有认识千千的站起身,走了过来,似乎想聊天。是工作中认识的某个经销商,南雪也认得,只好和千千一起去和人聊天,喝酒。 她们靠在中央的吧台那儿,不紧不慢地聊着。 毕加索的?我没拍到过不了解。 我那儿藏了一张。 经销商笑着说:小南总感兴趣,改天可以一起欣赏。 南雪轻轻抿唇:好的,感谢。 心里想:谁感兴趣了,叫舒予白去看还差不多。 南雪时不时回眸,瞥一眼尤馥和舒予白。 很警惕似的。 等到南雪第三次用冷冰冰的目光扫来时,尤馥终于受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胳膊忽然搂着舒予白的细腰,凑近她耳边,像在偷吻,又像在说什么隐秘的话。 尤馥说:咱们也来,气一气南雪。 舒予白: 也没反抗。 这一刹,千千也瞥过来。 师姐又一秒放开舒予白,坐直。 避嫌似的。 南雪: 她低睫,收回目光。 舒予白远远看她一眼。 她们究竟算什么? 许许多多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她推开了窗,能听见外头不远处的潮水声,湖面被风吹,一下一下地拍在岸边的湖堤上。 蓝黛色的天空,很深,星光一般的灯火倒影在玻璃窗上,好似悬在半空,若隐若现,把她的侧影衬得有几分忧郁。 喝点酒吧。 尤馥端着酒杯,碰一下舒予白的杯子。 很清脆的碰撞声。 借着微弱灯火,舒予白低睫,恰巧瞥见她指尖的一点红痕,苍白的皮肤上,像一道小小的疤。 舒予白忍不住问:师姐,你的手指怎么回事? 尤馥看一眼千千:她咬的。 舒予白:? 咬的? 怎么样才会咬? 她们是不是,那个关系? 舒予白惊讶地看着千千。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原来她脚踏两条船? 千千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已经被扭曲成什么样了,此刻,正盈盈举着酒杯,唇瓣含着笑,很亲和的样子。 尤馥看向远处。 酒会上,灯光洒下,照亮女人一片柔美侧影。 她一个人站着不太合群。 似乎有点尴尬。 尤馥看一眼她,不知怎的,有点想笑,于是站起身,款款地走过去碰杯子。 不无聊么? 尤馥轻声问,嗓音是刚喝了朗姆酒的微哑。 有点。 千千回眸看她。 尤馥穿一件贴身的黑色裙子,细纱的料子,有点闪,衬的皮肤有种独特的苍白,耳边一点钻光闪过,发丝拢在一边的肩上。 她眼睛深而有神,总像含着一点笑,仔细一看,却又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给人一种独特的、若即若离的感觉。 另一边。 舒予白见南雪没和千千一起了,也站起身,走去。不远处,南雪见她起身,不由得脊背绷紧了。 舒予白瞧着她,挑眉。 姐姐。 南雪小声叫她。 舒予白低眸,很轻地问她:你有几个姐姐,嗯? 她眼底淡淡的。 舒予白很少这样。 南雪知道她是生气了。 南雪登时慌了,去牵她的手,可刚刚触到一点暖热的指尖,很快,被她抽开了。 分卷(81) 舒予白看着她,眸子里静静的,说:你欠我一个解释。 南雪心里一阵狂跳。 她很怕舒予白生气,几乎要把这层关系和盘托出了,可下一刹,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方才那个过来攀谈的经销商又来了。 他看着舒予白,眼睛一亮:这不是舒老师么?我很喜欢您的画,幸会! 听见熟悉的声音,千千恰巧转过来看她们。 那经销商很热情地给她们介绍:这是中茂集团的南雪。 说完,又指着不远处和尤馥站一块儿的的千千: 这是小南总的姑姑,千千。 他话音不大不小,舒予白和尤馥恰巧都听见了。 姑姑?! 南雪舒予白尤馥: 三人表情凝固了。 姑姑? 尤馥和舒予白从石化的状态苏醒,同时问。 舒予白忽然想起,南雪和她说过一句话,用来介绍千千和她的关系:比朋友近些,比恋人又远些。 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这么形容?舒予白被南雪含糊不清的描述和暧昧的态度误导了,一直以为她们关系匪浅。 假如是姑姑,不就说得通了? 原来是亲人。 南雪: 这几人为什么好似很震惊一般。 千千:??? 介绍的人:??? 她俩看着舒予白和尤馥脸上不断的表情变幻,不明所以。 舒予白和千千对视一秒。 千千的长相很像南雪,雪白的皮肤,唇瓣的小巧的红,只是千千是长发,不如南雪那么高,气质也稍微柔软一点,舒予白越看,越觉得像。 一股热气从脚底蒸腾到脸颊,她耳根隐隐发烫,一片暖热的红。 她居然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上次还挂她电话! 她低头,指尖轻轻蜷缩。 太尴尬了。 紧接着,她看向南雪,脸红的不像样了,含着一点羞恼。 南雪小声说,姐姐。 舒予白凑近南雪,低头,在她耳边无奈说:南雪。 她轻轻一捏她手指,气道: 你这个小坏蛋。 姐姐。 南雪耳根也红了。 舒予白食指刮一下她鼻尖,轻声说:回去再找你算账。 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圆形木台,上头一个架子鼓,被从顶上照耀下来的灯光照亮。金属边缘闪着冷光。过了一会儿,一个鼓手上去,敲打着节奏。 很快,又有了别的音乐声和在一起,吉他手也上去了。 宴会接近尾声。 二楼的人渐渐散了。 尤馥靠在窗边儿,点燃了一支香烟,放在细白的指尖任由它静静地燃,目光从玻璃倒影上看见过来的女人,指尖动了动,把它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倒影里的人是千千。 夜色映着尤馥的脸庞,微冷的蓝色,把人衬的白而神秘,琢磨不透。她的指尖很柔软,捏着小酒杯,在那儿晃啊晃的,不知想什么,低头,抿了一口酒。 千千在一边儿余光一直看着她,总觉得她要喝醉,留了个神。 走么,姑姑。 南雪问。 你先回。 千千摆摆手。 湖边有水杉木,晚风吹来,似乎夹带着湖水的潮腥气,却很淡,四周传来风吹落叶的声音,有一树花,开的很好,风抚过去花瓣纷纷扬扬洒落。 舒予白出门,看见不远处,南雪靠在车门边静静等她。 她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长腿上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远远地靠在一辆白色grancabrio旁,清瘦的身影被风吹的显露出来。 南雪怕冷地瑟缩一下,怯怯地看着舒予白。 回去了? 舒予白很平静地问。 嗯。 南雪替她拉开后门,等她上去。 车内很安静。 司机坐在前排,过来接的。 后座和前排有隔开的隔板,灰色,上升后,前排看不见后排的情况。 兴许是都饮了一点酒,昏暗的车内,一盏小灯亮起,司机在前面平稳地开车,隔着一块隔板,后座总有几分闷热,有些晕,脖颈儿上隐约有细细的汗。 两人在车里挨着坐。 姐姐。 南雪试探着问:还生气么? 舒予白瞧着她,忽然凑近,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温柔地说,不气了。但是,要你补偿我。 回去了,乖乖躺好。 舒予白啄了一口她小巧莹白的耳垂,点点她的鼻尖。 南雪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副cp,师姐和小姑的故事: 文案: 一次聚会 尤馥在洗手间不慎撞见一个美人换衣服 看见一片白嫩的裸背 巧了 美人和她年少时,某个好欺负的同桌同名 哦,不是同名 就是同一个人 不知怎的,她对这只小兔子起了点绮念 尤馥情不自禁去撩她 结果,人没撩到 自己却陷进去了 她掐指算,打算给自己一个期限 满打满算,半年 半年追不到,就和早先定下婚约的人结婚。 这人油盐不进,死守着朋友的界线,清心寡欲,撩不到。 半年过后,尤馥看清了,死心了。 结果 订婚宴上,有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眼睛哭红了: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委委屈屈的。 关于副cp,大家想看哪种? 1双线,主cp恋爱日常,副cp感情发展; 2主cp完结后,副cp相当于一个完整的故事,放番外,跟主cp一样的,类似于单元剧的形式。 感谢在2021041400:18:33~2021041423: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易浮、易浮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5个;易浮3个;淘气的淘淘、49501730、g、叶一、陌陌、退之、落心最爱吃火锅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稚川25瓶;卿卿15瓶;啾啾啾5瓶;blink小王4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3瓶;金泰妍老婆、张小c2瓶;自嘲、鲤鱼鱼鱼鱼、织日月、跑了一圈的麦哲伦、吃了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 司机将两人送回了南雪的住处。 夜色深深,白墙黛瓦的宅院后是漆黑的层峦,山麓闪烁着繁星,星光之下亮着几盏路灯,照亮回去的白色小石子路。 姐姐,你刚刚什么意思? 南雪试探着问。 字面意思。 舒予白轻轻笑了下,伸手,食指勾一勾她的下颌:乖,待会儿躺好别乱动。 两人走进门槛下。 感应灯亮起,南雪把食指放在指纹锁上,啪嗒一下,门开了,里头黑布隆冬的,门厅的灯应声而起,照亮两个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拖长。 家里没人。 张姨回家了? 南雪暗自庆幸。 可惜下一秒,小花园里就传来一个声音。 小南回来了? 张姨手里捧着一束花出现在小树林旁。 她摘了枝头盛开的桃花儿,抱着一捧,打算回去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这花儿开的时候美,凋谢的也快,得趁着春天还没走,赶紧摘下来。 张姨?南雪看看客厅,问:怎么家里不开灯。 嗨。 张姨摆摆手:省电,习惯了。 她低头,转身,换了拖鞋,把一束花儿插在沙发前的花瓶里,又抱着瓷瓶去装满了水,花瓣儿微湿,沾了水珠后,馥郁的浅浅甜香充盈在微凉的夜色里。 两人无言,于是低头换了鞋,上楼。 房间里黑着灯,南雪去摸索着想开,忽然一颤。 后腰被人轻轻抱着。 女人的下颌垫在她肩上,一歪,忽然吻了一下她的脖颈儿,唇印在白软的皮肤上,未挪开,暖热的呼吸落在耳边,像动情的轻喘。 南雪回头。 黑暗里她的眼睛很温柔。 心尖儿一动。 南雪呼吸起伏,转身,忍不住和她吻在一起。 姐姐。 她吻了吻舒予白的红唇,很依恋。 舒予白从背后轻轻抱着她的腰,掌心触到一片温暖柔软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她纤细柔韧的腰就在掌心,暖暖的。 南雪的唇好软。 舒予白含着,轻轻吮,一点暖而酥麻的感觉好似春天冒芽儿一般,四下散开,她们抱着接吻,由浅入深,逐渐热烈起来。 舒予白足尖一踢,轻轻合上门,又伸手过去反锁了。 想我么? 黑暗里女人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水汽。 想。 南雪唇瓣去碰她耳垂。 她指尖攀上她的肩,动作逐渐放肆,从肩头,轻轻剥开布料,好似在剥一只橘子,里头是软软的肉。 舒予白却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指尖抵着她的肩,往床上推,又是一摁,让她坐在床上,小指撩起耳边长发,柔声道:我来。 南雪看着她,耳尖泛着红,眼底闪过一点害羞。 你认真的? 她轻声问。 嗯。 舒予白点点头。 坐过去。 舒予白轻声呢喃似的说:靠在床边儿,唔,我给你拿个枕头垫着腰。 这样舒服些。 舒予白把枕头垫在她纤细的腰下。 她勾着南雪的脖颈儿,捧着她后脑,轻轻含着唇瓣儿吮。掌心触碰到她冰凉的发丝儿,纤白脖颈儿间的温度,却暖而热,就这么一直吻。 舒予白很慢,怕她不习惯,一点一点摸索。 她的手柔白温暖,温柔似水,轻轻抚过南雪的肩,掌心沁出一点湿汗。 有感觉么? 这样,舒不舒服? 南雪仰着脖颈儿,她的皮肤那么白,锁骨在月光下冰凉透亮,好似盛着一弯浅浅的月光,细瓷一般轻薄,脆弱。 不要。 姐姐不要 南雪轻轻推她,闭上浓睫,身体不停颤抖,雪白洁净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好似一只蜷缩起身体的小动物,怯生生的,乌黑湿润的眼珠子里满是不安,舒予白心底一片柔软,低头,红唇轻轻吻她的发丝儿,一点熟悉的体香散开。 是带着画纸、颜料味儿的暖香。 可以继续了么,嗯? 舒予白柔声问。 南雪耳垂泛着红,她低睫,羞于去看舒予白的眼睛,不停地想合拢双腿,又扯过棉被的一角,试图挡着自己的某个位置。 好。 舒予白耐心地吻了吻她的脸颊:那我们只接吻。 她克制极了,含着女孩儿两瓣柔软的唇,轻轻吮,温柔地安抚、品尝。 这样可不可以? 可以。 姐姐 嗯? 舒予白发出温柔的鼻音。 我 女孩儿欲言又止,耳垂红透了。 她牵引着舒予白的柔荑,眼底满是水晕,眼尾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423:06:07~2021041523: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满枝桠。2个;易浮、退之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易浮、w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7个;夏目友人帐、弋只甜甜圈2个;rart、欠拍、金泰妍、叶一、易浮、上杉绘梨衣、拐拐女朋友、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羡仙76瓶;sieben.50瓶;尤晓佳38瓶;喵先森22瓶;慕瓊琳、朴啾啾20瓶;萧盼羡xpx15瓶;marvin12瓶;金家三姐妹、念筝10瓶;尘民0609、凉冰在地球的秘密女友、冬日、满枝桠。8瓶;murin、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5瓶;弋只甜甜圈、洛大人、白菜炖萝卜3瓶;金泰妍老婆、姬崽_blink2瓶;砸砸、织日月、无邪lll、49982629、冬至、咩咩ai呦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 晨,窗外的日光照来,枝桠间许多小鸟跳跃,啁啾声不绝于耳。 被褥胡乱地纠缠着,两人相拥着睡,身上隐约有薄汗。楼梯间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有轻轻的敲门声,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没人应,脚步声又远去,下楼。 一晚上经历了七次,晚间没什么感觉,早晨,才察觉到一点过分的累,浑身的骨头好似都松了,缩在被子里软软的,不想起床。 南雪。 轻柔的声音,透着点慵懒。 唔。 女孩儿雪白的脸颊埋在柔软的枕间,好似浸红了似的,温暖的血色充盈在脸颊上。水灵灵的胸口,一点一点殷红落下。吻痕,触目惊心。 她懒懒地应了声,无知觉地睡。 卷曲的睫毛合着,很静谧,一点明亮的光斑,很白,落在锁骨上。 舒予白低睫,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儿。 好似手里捧着滑而软的绸,她轻轻地细抚,生怕绢勾了丝儿,慢慢的,那细软染上了她的温度。 分卷(82) 女孩儿发林间有薄汗。 很热吧? 舒予白替她掀开一点被角。 白皙的胳膊露了出来。 房间里到处都是痕迹。 门反锁了,她们在夜晚的窗边儿看星空,又在梳妆台边儿,对着镜子,看里头的倒影,南雪被动承受,脊背上细细的汗,像是一夜未干。 舒予白起身,推开窗,一阵凉悠悠的风吹拂过来,床上睡着的女孩儿胳膊上有细细的汗,风一吹,凉的醒了过来。 醒了? 舒予白走去。 她侧身坐在南雪床边儿,白而滑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脸颊,很轻柔,好似在轻抚枝头初开的花瓣儿,怕揉碎似的。 南雪睁开眼睛,眼眸清冽的好似化开了冰凉的雪水,凝望着她,很静,一秒后,浓密的鸦羽般的睫毛扑簌下,羞怯似的回避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 舒予白挨近,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丝儿,吻了吻,说:有哪儿不舒服,嗯? 昨晚她们太过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南雪初次就承受这么多,是不是有些受不了? 没。 南雪用手遮着眼睛,缓了缓,仍有几分失神。 她顿了顿,问:姐姐。 嗯? 舒予白瞧着她。 南雪转过来看着她,眼睛里含着一点儿水晕,她挨近了,轻轻环着舒予白纤柔的腰,脑袋枕着她温暖柔软的肚子,问:这样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 舒予白险些被她呛到,忍不住轻轻笑了: 怎么负责? 我想想。 南雪低睫,过了一会儿,抬眸:第一,不可以看别的女孩子。 看都不可以? 舒予白挑眉。 不可以看漂亮的。 南雪点点她的鼻尖儿,说:尤其不可以看太久。 好。 舒予白答应下,柔和的眸子盛着浅笑。 第二,不可以和别人单独相处。 别人是指? 舒予白瞧着她,很耐心。 南雪想了想,补充:比如说,你以前认识的那几个尤什么的,还有萧什么的,噢,还有一个,叫冬菱是不是? 记的这么清? 舒予白唇角轻轻弯了弯,问: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这些了?嗯? 南雪低头,不言,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颇为窘迫地说:姐姐,以后还是我来吧。 为什么? 舒予白瞧着她,不明所以:不舒服么? 不是的。 南雪一本正经地拉过舒予白的手。 她的手白而柔软,无骨似的,纤白的十指尖尖透着一点儿浅粉,指甲上有健康的半月形小圆弧,食指中指关节有薄薄的茧子,触感微硬。 南雪把自己的左手和她的右手掌心相对,贴在一起,比划一下。南雪手指比她长出了一个关节,她的手白而瘦,骨骼分明。 你看。 南雪掀起睫毛,看她,清冽的眼底闪过一点似有若无的笑。 舒予白: 那一刹那,她猝然垂眸,耳根泛起绯色,瞬间明白南雪的意思了,半是窘迫半是羞恼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过分了! 姐姐,说好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我以后都是你的了,好不好? 南雪去牵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含着一点含蓄的期盼。 好。 舒予白揽着她的肩,去吻她额头,说:起来。 南雪掀开被子,穿着睡裙从被窝里钻出来,下床时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下一秒,腰上忽而传来一个温暖的触感,她一回眸,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 舒予白扶着她:慢点,不急。 红唇含着一点浅浅的笑。 南雪: 她挪开舒予白的手,表示自己还能走路,慢慢腾腾地往楼梯口挪,扶上楼梯的木扶栏。 舒予白跟着她,生怕她要摔。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慢慢挪到了一楼。 楼下,张姨在餐桌那儿坐着,看向两人,目光在南雪身上停顿片刻,又看着舒予白,忽然笑了下:饿了吧?早餐还热着。 南雪舒予白: . 上午十点,舒予白和南雪一起去了趟附近的商场,买了点水果蔬菜。 水果摊上有水灵灵的青提,舒予白扯了塑料袋子,在那儿仔细挑,选了一提蒂是青的、滚着水珠冰冰凉凉的一挂提子,拿去排队称重。 南雪从另一边儿提了一袋猕猴桃。 她还是爱吃酸的。 姐姐。给。 南雪把袋子递给她,站在她身边儿一块儿排队。 靠过来点儿,挡到别人走路了。 舒予白勾一勾她的手指。 南雪穿了件短款的黑色t恤,一伸手就是一截白而细的腰肢,长腿笔直白皙,站在舒予白身后,漫不经心的,好似模特儿。 小白? 远处一个女人朝这边儿挥手。 两人外出的间隙,不曾想遇见了时初,南雪个儿高,时初一眼就瞧见了她。 时初:嗨。 她自然地走来打招呼。 好巧。 舒予白轻轻笑。 好久不见了。 嗯。 南雪不认识她,无聊地一弯腰,从身后抱着舒予白,累了似的趴在她肩头,闭着眼。 南雪怎么了? 时初看她一脸疲倦的模样,问。 她昨晚累到了。 舒予白轻轻地说。 嗯? 时初语气微妙地一顿,目光在两人间缓慢流转。 她凑近,压低声音在舒予白耳边道: 你干的? 舒予白轻轻点头,不语。 小白,深藏不露呀。 时初啧啧称赞。 南雪: 压低声音也没用,她全听见了。 舒予白一阵脸热,低头,含蓄地轻轻笑了一下。 . 这天,南雪去上班,助理惊奇地发觉她签字的手一直在抖,腰也直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有小可爱等更,好感动!晚安,么么啾。感谢在2021041523:01:43~2021041602:1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退之、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5个;aloof、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满枝桠。、lsh、35723457、欠拍、金桐玉女一笑倾晨、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月葬花魂60瓶;九毛毛30瓶;怕几眼20瓶;程天啸、xyhxhst8瓶;突然想谈恋爱5瓶;390515973瓶;织日月、金泰妍老婆2瓶;10米长泽雅美、叶老师的小阔爱、雾散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 冬季过去,天儿黑的晚了。 街灯下,川流不息的车辆飞驰而过,华灯初上,人头涌动。 南雪指尖勾起靠椅背上搭着的羊绒外套,披在身上,一抬手,合上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一手挎着肩上的小包,一手拧开办公室的门。 小南总,要回家了? 嗯。 南雪合上门,穿过外头几排米白色办公桌,往外头的电梯口去。 在大家的注目下,玻璃门合上。 她气质冷淡而矜持,白皮肤高个儿,本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奈何一直没对象。不仅没对象,连个绯闻也无,办公室里不少人替她发愁:小南总这样怎么行?孤寡一辈子吗? 她或许是父亲走了,没缓过来,不想谈对象呢。 以前也没见她谈呀。 我看,这个年纪了还没男朋友,迟早要弯。 窃窃交谈的声音散开。 南雪年纪不大,长的漂亮,很难让人对她产生某种对上司的肃然起敬的感觉,大家工作归工作,休息的间隙一点不避讳,反而爱聊八卦。 小南总有对象了! 她的助理等她走了,在办公室小声宣布。 是么是么,怎么看出来的? 她这几天都心情很不错,春风拂面的。 是喔,你们看见她桌上的戒指了没? 戒指算什么。 助理嘿嘿一笑:我看见她脖子上的草莓了。 可喜可贺! 众人在办公室里想,她的恋人是什么样的呢? 也不知几时候能喝喜酒。 . 南雪指尖拉了一下披着的薄外套,踏着一地落叶,缓步往家里走。 院子里的草坪开始洒水,春季,桃花儿密密匝匝地在枝头绽放,黄昏的天空下,一枝花映着碧蓝的天,残影落在白墙上,好似画儿。 她开了门,厨房里有抽油烟机的声音,和细小的交谈声。她推开门,在那儿静静看着。 别,她很讨厌葱。 舒予白轻声细语地解释。 花生呢?不挑食吧?张姨问。 花生可以的。 她在给南雪煮汤面。 舒予白穿一件杏色的吊带小背心,白而滑的肩上披着针织长衫,丝绸一般的长发拢在脖颈儿的一边,在水下冲洗剥好的花生,纤柔指尖沾着透明的水痕。 吊带很小,低头时有点走光,里头一片丰盈暖热,她却并未注意,仔细地冲洗着碗里的花生粒。 花生是路过小公园的时候买的,摆摊儿的说,是刚从土壤里□□的,很嫩,花生壳儿上还沾着泥,土壤沾了一点在剥出的花生粒上。 得洗净了,不然咯牙。 南雪见她还没发觉自己在悄悄看她,忍不住走近,从身后环着她的细腰,下颌垫在她肩上,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 舒予白果然吓了一跳。 她惊讶茫然地回头,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南雪眼底含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浅笑。 出来一下。 她勾着舒予白的手,把她往外拉,舒予白忙在水下冲了冲自己的手,又叫张姨按着菜谱上的煮,这才关上水龙头,转身出门。 南雪颇为神秘地从包里捧出一个小东西。 又是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 铅灰色的盒子,打开后,里头有一枚小巧的钻戒,方形白钻居于正中,细小的钻石镶嵌着边缘,密密层层的闪着细小的光芒。 好看么? 南雪眼睛亮亮地瞧着她。 舒予白怔怔地看着戒指,指尖轻轻一扯,从脖颈儿那扯下一枚戒指,挂在胸口,暖暖的,很热。 好看,但是 这儿不是有一个么? 舒予白低睫看着掌心的小戒指,迷茫地问。 是刚告白时南雪送的。 她一直挂在胸口,舍不得拿出来让别人瞧见似的。 这个是婚戒。 南雪托着小盒子,打开,钻光闪烁。 我想好了。 南雪轻声说:过几天,去领证好不好? 去哪儿领? 舒予白眼眸含着一点惊讶的笑。 唔。南雪摇摇头,说:不知道,没定。 我想了好久了。 南雪去抱她的腰,轻声道:我想和你结婚就像异性恋人的那样,我们去领证,公开,不用有任何遮掩隐瞒。 舒予白出神地看着她,眼底很柔,闪过一点水光,她吻了吻她的唇,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说:谢谢。 姐姐,你什么表情? 南雪啄了一下她的唇,低睫,问。 我有点感动了,怎么办? 舒予白眨眨眼,驱散眼底突如其来的温热酸胀。 南雪瞧着她,眼眸弯弯:那你补偿我。 补偿? 嗯。 南雪低头,在她耳边说:今晚我来。 她声音很轻,乍暖还寒的天儿,说话时带起一阵薄薄的水雾,散在耳边,热流瞬间让她柔白的耳廓红透了。 汤面不一会儿被端上了桌。 高汤底,撒了香菜末儿,花生碎,一点红油铺散开,雪里红的碎末儿铺了一层在汤碗上。 闻一下,很香。 张姨在一旁休息,两人一面吸溜着面条,一面毫不顾忌地开始聊天。 姐姐,想办婚礼么? 不想,太麻烦了。 好。 去领证吧。 出去旅游么? 蜜月? 嗯。 只有我们? 嗯。 好。那就清明后出发吧。 . 这一年的春。 分卷(83) 清明时节雨纷纷。 去扫墓。 灰蒙蒙的天,很冷。 舒予白载着南雪,停好车。 梅雨季,江南一带飘起一场雾似的小雨,笼罩着冷冰冰的墓园。近郊的地带,一片白色梨花开的旺盛,雨水滴落在花瓣上,湿漉漉的。 舒予白下车时,足尖微妙地一顿,她抬眸,看着南雪,试探地问:我可以去么? 她问的很谨慎。 去的是南雪父亲的墓地。 她们第二次分手后,南雪的父亲还是发现猫腻了,跟舒予白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意思是,她们都还太稚嫩了,南雪交给舒予白,他不放心。 他一直都反对的。 可以的。 南雪瞧着她,吻了吻她的耳垂,说:我父亲不反对。 嗯? 舒予白惊讶地睁大眸子:他后来,又说了什么? 南雪低睫笑笑,眼底满是落寞和伤心。 待会儿再告诉你。 她看着远方的白色花树,下了车。 墓园里飘着雨。 天儿有几分凉。 两人在墓碑旁放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南雪撑着伞,不方便,把伞递给舒予白,跪下,在湿漉漉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 接着是舒予白。 南雪指尖轻轻扶着墓碑,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姐姐,为什么要离开? 南雪撑着伞,凉风撩起乌黑的发丝儿,下颌苍白的透明。 舒予白转身,去吻她,轻声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宝宝,我爱你。 一直都是,从没变过。 舒予白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微红,眼眸却温柔而认真。 南雪一震,深深看她,眼底闪过细碎的动容。 现在可以说了么? 舒予白揉揉她的脑袋,抬眸问,叔叔走前,说了什么? 父亲靠在病床上。 那画面好似还在昨天。 南雪看着远方,慢慢地回忆: 他说,算了。 我的女儿,高高兴兴的就好。 说完就脖子一歪,断气了。 车一路往前开,灰色玻璃窗上,好似一幕幕无声的黑白默片。 两人在湖边停下,下车。 舒予白捏着铅笔,画下南雪,放下笔,轻轻拥着,去吻她额头,鼻尖,唇瓣。回去后,她把稿子细细地改好了,在素绢上,勾下细润的线。 执着伞的两人依偎着,落款: 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依故人。 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乙巳年春,惊蛰,予白题于西子湖畔。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诗我改过,前面两句换了,原诗为查辛香咏罗浮藤杖所作,见录于《清稗类钞》物品类。 宝贝儿们,我把师姐和小姑的故事单开一本怎么样?她俩值得一本完整的书,文名《青梅抄》,放在专栏了,打滚求收藏~ 因为后面可能没时间日更了,所以她俩的故事单开吧,等时间充裕了写连载,日更。 目前不知道《花魁》和《青梅抄》先写哪本,纠结中不然等开文的时候看收藏,哪个收藏高开哪本吧。 (ps,抄这个字在日文里的意思是故事的一部分。这里,因为她俩和小白小雪的故事在同一个世界,所以取名xx抄,就是说《迟一分心动》是这个世界的故事一,《青梅抄》是故事二。 正文到这里结束啦~ 后面会有十章左右的番外,主要内容是她俩在一款全息游戏中,小南去了小白回忆里的世界,攻略学生时代的她^^居然要完结了,好舍不得大家呀55555感谢在2021041602:12:17~2021041623:3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满枝桠。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3个;轻倾、退之、48136425、满枝桠。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9个;啊呀、无为、w.、金桐玉女一笑倾晨、rart、城南青石、41666275、不明身份、陌陌、50912652、冷月葬花魂、叶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浔21瓶;4228397720瓶;徽徽琪羽、lxkele、郁棠棠程程子10瓶;月亮不属于你7瓶;召5瓶;金泰妍老婆、陈老师2瓶;43010582、吃了么、咩咩ai呦、勥昆烎菿奣、蕾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做她们的蜜月。 手上的工作交给千千了,南雪在卧室里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黑色的旅行包里,一转头,瞧见舒予白在卧室里事无巨细地回忆,念念有词:毛巾洗面奶牙刷防晒霜 还有什么没带的? 她回头看南雪。 南雪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旅行包,站在那儿看她,眨了眨眼: 牙刷不用带。 南雪去拉她的手:姐姐,先出发吧,万一缺什么再买。 唔。 舒予白低头,去床边整理好一堆琐碎的小东西,又从柜子找到一个尘封已久的背包。背包带锁,是她去欧洲学习那会儿买的。 她打开拉链,南雪凑过去看她。 姐姐这是什么? 她细白的手指指了一下背包夹层露出来的一角。 白色的一张 她刚一指,舒予白飞快地合上了拉链:没什么。 支支吾吾的。 眼神闪烁,耳朵也微微发烫。 南雪挑眉看她:嗯? 有问题。 舒予白还有什么瞒着她的事情? 看样子是一张纸。 南雪发散思维,心想,莫非是哪个人送她的情书?不然为什么遮遮掩掩,不让她看。什么时候的事情?该不会是她出去学习那三年的艳遇吧? 没什么。 舒予白镇定地说:你看。 她把背包打开,夹层里那张纸的一角仍露着,可惜夹层也上了锁,那张纸的一角露在外头卡住了。 这是什么? 为什么还有锁?姐姐。 舒予白死死捂住。 她低头,一头柔滑发丝里,脸颊浮起一层微微的绯色,很窘迫一般。 南雪不知道。 里面是三年前的一张裸画。 舒予白带着这张画,带了三年。 南雪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又想哪儿去了,似乎有些生气,低睫,苍白的下颌边一缕乌发,有几分落寞。 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南雪瞧着她,轻轻问:是谁给你写的情书? 舒予白很久未答。 南雪看见她的肩膀在细细地发抖。 好一会儿,舒予白终于没忍住,抬头止不住地笑。 这个年代了,舒予白眼眸弯弯:谁还写情书?你在想什么呢。 要看么? 舒予白低眸,滑动几个数字,咔哒一声,锁开了,她纤白食指夹着画纸,轻轻地从夹层里抽了出来。 不是白纸。 是画。 南雪一看,雪白的脸颊很快浮上一层浅浅的绯红。 不知放了多久,画纸的边缘泛黄了,甚至有些脆,薄薄的一张,颜料也有些剥落、褪色。 画上又一个女孩儿的残影,笔迹模糊了。 半边裸露的身子,没能画完。 是她们在一个小客栈画下的。 姐姐,你带了三年? 南雪捧着画,轻轻地问。 她以为舒予白已经把画扔掉了。 当时没能画完,只画了半个身子,南雪本以为画已经作废了,不曾想舒予白一直留着。 留了三年。 舒予白脸颊微红。 可不。 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还上了把锁,出国后甚至在住的地方买了一个保险柜,专门放这张画儿,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不过这些窘迫的事儿 南雪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 两个人的旅行,度过的飞快。 她们看了雪山,玩跳伞,又去各地的酒吧游玩。 雪山海拔4500米左右,到了山顶,手机没信号,空气寒冷。 这儿被群山包围,山顶,无数金色的小铃铛悬挂在彩色的编织线上,这儿离天空那么近,有一泓清澈纯粹的天池在山顶,涓涓地顺着山路往下流淌。 在山下看,是云。 上了山,则是雾。 冷风吹拂,一片茫茫的白色水雾吹拂而来,好似仙境一般。 拍照么? 南雪拿着氧气瓶吸了一口,递给舒予白。 舒予白补了氧气,拿着手机,对准两人,咔擦一下。 这一瞬间,南雪忽然一偏头,吻在她的脸颊上,一阵凉风吹起发丝儿,两人眼睛闪着光,唇角挂着甜甜的笑。 姐姐,好喜欢你呀。 南雪又亲了一下她的脸:你呢? 我也是。 爱你,宝宝。 舒予白用冻的冰凉的手笑着去捧南雪的脸颊。 山上冷,说话时带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路过一个爬山的人,已经走过去了,听见这句宣誓,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了没一会儿,又一次回头,反复确认似的回头看。 看什么看。 南雪拉着舒予白的手,很拽地往山下走,心想,没看过情侣秀恩爱? 啧,单身狗们。 . 她们玩过了雪山,又去跳伞。 她们都不专业,南雪从前玩跳伞也是教练带着,双人高空跳伞,背带系统把教练和跳伞的游客绑在一起,机舱打开,两人一起跳出去。 你先跳? 舒予白问。 害怕么? 南雪忍不住笑,去抱舒予白。 舒予白声音有点发抖,她看着舷窗外,小声说:好高呀,万一摔下去 没事。 南雪低声说:姐姐万一摔下去,我陪你一起。 这样就不怕了吧? 摔下去还要人陪? 舒予白: 这是什么歪道理。 教练来了,把背带系统绑好,下一秒,几人开始倒数:三!! 二!! 一!! 跳!!! 从三千多米的高空跳出机舱,自由落体,风声在耳边不断放大,呼啸而过,随后,降落伞轰然打开,逐渐放缓,平静。 天地很广阔。 阳光之下,地球表面密密麻麻的楼宇好似建筑模型,那么微小,却又那么真实。 姐姐!! 南雪在风里坠落,喊她的名字。 听见了!! 风声很大,舒予白没法回头,只大声答应。 舒予白闭着眼,回忆着南雪的侧影,心想,真好。 余生有她相伴,一辈子,长长久久。 她们下了山,又去了欧洲的一些小镇旅游,码头旁清澈的湖水倒影着雪山,尖尖的哥特式教堂、许许多多童话镇似的小木屋,湖光山色,很美。 路边一家清吧,里头有驻唱歌手,夜晚时,在台上一手拨着琴弦,一面对着话筒,低声唱歌儿。 两人在这儿找了一家旅店,入住。 第二天,南雪缩在旅店里,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她躺在床上,低头看。 师兄:听说你们来这边玩了? 南雪:? 她茫然地想,这都多少年没联系了? 师兄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这是从前和她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她本科学的是人工智能方向,可惜半途不太感兴趣,没继续。师兄则一直颇为感兴趣,进了一个研究全息影像技术和虚拟现实(vr)的科研所,毕业后就各奔东西,没了联系。 南雪对本专业兴趣本就一般,毕业后没打算深造,读研随便念了个商科,听她父亲的话,继承家业去了。 师兄则在研究全息游戏。 师兄:刚刚看见你发的朋友圈。 师兄:我一看,诶,这不是我在的城市么? 师兄:太巧了,过来玩会吧。 姐姐。 南雪低头轻轻叫她。 昨晚她折腾的有点过了,舒予白窝在被子里,发丝儿还有湿汗,脸颊泛着温暖的红晕,纤长优雅的睫毛静静合着,睡的还没醒来。 南雪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怕吵到她。 可南雪一动,舒予白一秒就醒了。 她揉揉眼睛,发出一声暖暖的鼻音:嗯? 南雪一面下床,一面解释:遇到了一个师兄,恰好也在这儿,他叫我过去玩。 舒予白把这几词组合在一起听,还没捋出前因后果,登时就醒了,睡意全无:他是谁? 他叫你去你就去? 什么时候认识的师兄? 大学的时候。 南雪眨眨眼。 舒予白: 她看向南雪:这么久不见,突然联系,我怎么觉得他目的不纯。 南雪忍不住笑: 不是,他看见我发的朋友圈了。 喏。 分卷(84) 你看,我发的是合影。 照片上,南雪亲吻舒予白的脸颊,两人站在雪山之巅,配上文字:余生跟你走。 这么明显了。 南雪轻轻一笑:他知道我弯,还有女朋友。 舒予白蹙眉,仍旧不放心。 她想了想,一起身,掀开被子,说:我和你一块儿,在楼下等你,要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语气就像一个生怕小孩被坏人拐跑了的家长。 南雪: 她暗自笑了一会儿,说:好,咱们一块儿。 . 师兄发的定位是一家研究所。 旁边有家咖啡店,舒予白坐在那儿点了杯咖啡,南雪则按着定位找过去。 实验室里。 南雪看着乱七八糟的设备,一脸迷茫。 这都是什么?她问。 师兄拍拍手,从靠椅上站起身: 我最近在研究全息游戏。 刚刚测试成功。 还没上市,不过也快了。 有兴趣投资么?以前就看你挺有钱的。 师兄语气诚恳地说。 新技术推广不容易,很容易遭到这样那样反对的声音,还是全息游戏这种从前只在故事里的技术,生产、推广要很大一笔钱,投资人不是很好找。 南雪: 她慢半拍地察觉到,师兄跟她叙旧的目的,居然是拉人投资,南雪心里呵呵呵,想着,姐姐说的果然没错,还真是目的不纯。 她在那儿看了一下师兄实验室的设备,毫无美感可言,一台看起来像是生产工厂零部件的机器,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线纠缠在一起,连接着一个头盔。 另一端,是一个电脑页面。 师兄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下,给她介绍:这是我们做出来的推广页面。 很有意思吧? 粉红冒泡的页面,几个卡通字体,有各国语言版本的游戏介绍,师兄轻轻一点,切换到中文版的游戏介绍,热情地说:师妹要不要试试这款? 把你女朋友叫过来,一起玩儿。 个人感觉,推广出来以后,肯定会有轰动性的效果。 南雪于是就这么被推荐了一款全息恋爱游戏。 游戏名: 回到过去。 底下几行黑体字的游戏介绍: 想回到恋人的过去、和从前的那个你不了解的她他互动吗? 那就赶紧尝试这款恋爱游戏吧~ 攻略目标:你的恋人。 游戏规则:游戏世界依据您的恋人的记忆构建,和真实世界无差别。戴上头套后,您可以进入她他回忆中的世界,和过去的她进行任何您喜欢的互动。 游戏中,过去的恋人会被暂时清除对您的记忆。 当好感度满格时,攻略成功。 回到过去? 南雪呢喃着,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623:34:47~2021041723: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满枝桠。、481364251个;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呔丶、轻倾、易浮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12个;白4个;叶一、ivy、梅舒影、余生太阳、blink小王、少爷、青山、陌陌、heal、不明身份、llover、p露to、城南青石、一些叶、50654285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b50瓶;不勀30瓶;布洛芬大佬胶囊15瓶;认朵作父狗战队、刘亦菲的爱人、ma侍ro、北2、赵小棠老婆、憶、金涵轻松熊10瓶;xyhxhst8瓶;tree、heal6瓶;ts13、青空、季川、蓝风、少爷、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浮生若梦5瓶;不明身份3瓶;金泰妍老婆、吃一口馍2瓶;织日月、蕾羽、50662815、砸砸、夏至未至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 想试试么? 师兄笑笑,问她:叫你女朋友过来一块儿呀。 试一试也蛮好,南雪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新兴的技术,很好奇,可另一方面,她不清楚舒予白的意见,也不了解这种技术对人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南雪并未当场答应,她低睫,说:我问问她想不想来。 她从师兄的实验室离开后,和舒予白说了那款游戏,介绍了一会儿,舒予白露出好奇的目光:这么有意思? 嗯。 南雪观察她的表情,轻轻点头:但是还没有上市。 唔。 舒予白想了想,问: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没有。 南雪回忆着说:师兄说,这款游戏经过测试了,只差融资上市了。姐姐,你想去么? 那咱们去试试。 舒予白瞧着南雪,眼眸弯弯:一次游戏时间是多久?有限制么? 半个钟一次。 半个钟后,攻略失败,游戏就结束了。 半个钟? 嗯。现实世界的半个钟,在游戏里却是很长时间。 好呀。 舒予白轻声道:咱们明天就去。 . 第二天,实验室里。 准备好了么? 师兄问:谁攻略谁?注意哦,被攻略的那位,会被短暂地抹除对伴侣的记忆,我提前说清楚,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南雪轻轻笑,想了想,抱着舒予白,在她耳朵吹气:姐姐,我想去你的回忆里看看,好不好? 舒予白轻轻缩了一下,指尖捏着微酥的耳垂,低眸笑,轻声道:好。那下次,我来攻略你。 南雪答应下,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又坐好。 好了。 南雪轻声说:我攻略她。 两人戴上实验室里的设施,坐在靠椅上,师兄的声音说:闭上眼睛,不急哈,就当是睡了一觉。 确实是做梦一般,师兄没说错,参与游戏时运转的是意识,比起对着电脑屏幕的游戏,这更像是一个漫长、有规则的梦境。 南雪闭上眼,一瞬间感觉有点头晕,再睁开,下一秒已经来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从前的高中门口。 这个世界的构建很奇妙,离自己近的地方,细节、颜色和真实世界好无差别,可它就好像有边界线似的,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模糊了、羽化了。 这个世界是依托您恋人的回忆构建的。一个解说的声音响起。 她记忆清晰的地方,您感知的就真实些。 那她记不得的地方呢?南雪问。 由系统随机补充。 所以远处的世界,才模糊不清? 南雪居然真的回到了舒予白记忆中的世界里。 还是高中? 这时候的她,多大? 高一。 南雪走进校门。 心想,舒予白还是个高一的小朋友呀。 红色的墙砖,学校门口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水池,池子里有学生放生了自己家里养的小乌龟,还有几条土著金鱼,在里头摆尾游动。 她按着回忆去找。 高一一班。 下课铃声响了。 南雪的脚步停下,发觉无数走廊上的学生穿过她的身体她是透明的?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系统:请选择您的身份。 a,转学生。 b,邻居。 c,寄人篱下的小妹妹。 因为游戏过程中,南雪的存在从舒予白的回忆里抹除了,所以在这个由舒予白回忆构建起的世界里,她可以是任何身份、任何相貌、任何存在。 她的状态由系统定义。 南雪:单选? 系统:双选。 南雪:a和c。 系统:好的,系统加载中。 不一会儿,游戏场景换了。 办公室里。 南雪背着书包出现,身边领着她的,是舒予白的母亲,李念 系统:玩家您好,您扮演的是寄人篱下的小妹妹,因为父母长期忙碌无时间照料,把您托付给信任的朋友,舒予白的母亲,李念。 她是您目前的监护人。 以后,将由她照顾您。 付老师,李念拍拍南雪的肩:我家孩子就交给您了,她很听话,不会给老师惹麻烦的。 没事儿。 舒予白的班主任老付从桌子前抬头,冲南雪一笑:歇会儿,我去找人给你搬桌子。 另一边。 安静一点。 班主任在门口巡视一圈。 你,出来一下。老付拍拍第一排门口学生的肩膀,抓了一个壮丁:咱班要来新同学,去给人小姑娘搬个桌子过来。 热热的夏日,三伏天,好在教室里开着空调,里头还算凉快。 窃窃私语声停下,随后,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钻了进来,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体委热衷于宣传各种八卦,一进门就开始压低声音说:听说待会有个漂亮小姐姐要转来咱们班噢。 嗯?美女啊? 可不是,我看见了。 体委一笑:刚刚在老付办公室,她背了个黑色的书包,又白又瘦,很好看。 一听说转学生好看,许多人竖起耳朵。 可惜八卦到此为止。 学委你看到了吗? 体委坐她前面,一身汗地扇风,转身,好奇地问。 舒予白正安静地低头写卷子,上节课老师发了一堆的厚厚一打作业纸,她从完形填空里抬起脸,注意力还没散开,轻轻的摇摇头。 不知要来的是谁,身边聒噪的声音响个不停,都是关于那个新同学的。 舒予白有点郁闷,试图把刚刚断掉的思路接上,然而失败了。 听说她超漂亮噢,刚刚有人在办公室里看到了。 真的?有我家大闺女漂亮? 同桌抱着她的腰,嘿嘿直笑:我不信,肯定是小白更好看。 不是一个类型的啦。 白白比较温柔,但是那位就不一样了。 嗯哼? 她长什么样?多高? 蛮高的。起码比小白多出半个头吧。看上去有点高冷,不好搭话。 体委总结,又补充了一句:是冷漠型的。 那我还是喜欢我家白白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嘛,还是要温柔一点。 同桌又扑了过来,脑袋枕着她的肩。 舒予白抽了一张纸巾,擦擦汗,任她趴在她肩膀上睡觉,继续写题。 窃窃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刹那间,好似有光散开,无声、安静、耀眼。 舒予白一抬眼,看见一个白皮肤、亭亭玉立的女生站在门外。 雪白的长腿,笔直、修长,肩又那么单薄,好似一碰就碎似的。 乌檀木一般的发轻轻垂落肩头,很顺,下颌瓷白,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清冽的好似化开了冰凉的白雪,唇又润泽,是小巧饱满的一点红。 还有能长成这样的人么? 台下许多人悄悄看她,目光是含蓄的惊艳。 南雪心跳几乎停止了一瞬。 台下,十几岁的舒予白正静静地看着她。 有升旗仪式,按着附中的规矩,要穿礼服。 女生的礼服是小裙子。 舒予白穿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衣,深蓝色百褶格子裙,衬衣的领口扣的严严实实,有小领结。 她抬起一双小鹿似的眸子,迷茫、又好奇地看着台上的她。 高中时不允许女孩子披头发,可艺术班不同,漂亮女孩多,也爱打扮。舒予白也不例外,能披头发绝对不扎起来。 一头乌发软软的,鹅蛋脸,皮肤白嫩,气质柔的不可思议,好似一朵沾了水的白栀子花儿。 南雪瞧着舒予白茫然的表情,忽然低睫,轻轻笑了下。 她刚刚是不是看着我笑了? 舒予白莫名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想,早上走的急,领子没扣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是放飞自我的脑洞,随缘更,么么啾~感谢在2021041723:00:36~2021041823: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退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8个;叶一、52039530、白、深陷七五、陌陌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朕是傲娇50瓶;明明白白30瓶;绝胜26瓶;71405891mr15瓶;陌措、滴滴滴哒哒、赵小棠老婆、天降雄狮五百万10瓶;拜拜、;、半城锦绣、半城荒5瓶;昭奚之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 南雪并未注视她太久。 舒予白再一抬眸,发觉她没在看自己了,心底想,误会了,果然是错觉吧。 一阵清风,含着盛夏草木的清香吹来。 凉悠悠,沁人心脾。 她安静地走上台,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低睫,细白手指捏起讲台的马克笔,转身,在白板上干净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南雪。 字如其人,干净冷淡。 这是名字。 以后请多关照,谢谢。 分卷(85) 她声音很好听,嗓音细细的却是偏冷的质感,好像朗姆酒浸了碎冰。 底下响起掌声,迎接新同学。 她说完,把笔插进笔篓,转头问老师: 老师,我坐哪儿? 讲台下一片高一的小孩儿,都还没长开,脸颊稚嫩青涩,好奇地看着讲台上的女孩儿,偶尔有低头和同桌窃窃私语的,像一堆小萝卜头。 十几岁舒予白在其中坐着。 啧。 旁边还有个靠在她肩膀上睡觉的同桌。 你想坐哪儿? 班主任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舒予白的同桌是个脸圆圆的齐刘海女孩儿,绑了个马尾,教室的角落里,齐刘海女孩抱着舒予白的腰,脑袋枕着她的肩,闭着眼,睡的倒是香。 想坐她旁边。 南雪指向教室最后一排、舒予白的位置。 刹那间,所有人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看见了舒予白和趴在她肩上睡觉的齐刘海同桌。 舒予白:? 她左右看看,确认南雪指的是谁,是自己么?为什么? 你们认识? 同桌抬起头,好奇地问。 不认识。 舒予白茫然地摇摇头。 想挨着学委坐,是吧。 老师自己想了个合理的解释,可又惊讶地问: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是学委? 听人这么叫她。 南雪说。 可以啊,爱学习。 老师恍然大悟,啧啧称赞。 南雪态度自然,她轻轻地说:刚来,怕跟不上。 唔。老师为难地说:这样好不好?你先坐最后一排,在学委后面那儿,等考试完了,咱们重新调位置。 舒予白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 倒不是一直坐那儿,附中的座位是每周轮换一次,前面的一排一排往后挪,后面的往前挪;大型考试过后,又会全部打乱,重新调座位 一般是成绩好的带一个成绩差的。 两人坐一排。 考试是这周五。 好的。 不急,下周就座位大轮换了。 老师解释说。 南雪把黑色书包挎在一边肩上,从讲台上走下来,乌压压的睫毛低落,旁若无人地往舒予白的位置走。 南雪。同桌抬起头,一直看见走来的女孩儿,念出这个名字,眼睛里有星星:她真的很好看,白白,我要移情别恋了。 舒予白和她目光对视了一刹,撩了一下长发,温柔地偏过头,问:你移情别恋?你都后宫三千了呢。 同桌叫施梦,喜欢看美女。 还喜欢亲亲热热地叫人老婆。 班上的女孩儿被她叫了个遍,可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直女,男朋友换了三轮了。 高一。 太小了,还没成年呢。 南雪看去,十五岁的舒予白也在看她。 心口蓦然一热。 舒予白是青葱一般的年纪,一头软软的乌发,白皮肤,发丝儿撩起一边,别在小巧的耳后,侧脸柔白,淡墨色的鬓角,有浅浅的绒毛。 她抬起一双干净柔和的眸子,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什么 居然有点紧张。 南雪在她面前站定,细白手指勾着双肩包:请问,可以先把书包放在这么。 可以可以! 齐刘海同桌连连答应:来,放我这儿吧。 女孩儿热情的让人害怕,舒予白瞧着同桌直笑,说,你别吓到她了。说完,绕过同桌,伸手,主动接下南雪提在手里的书包。 舒予白把南雪的书包轻轻塞进自己抽屉,看了看身后的位置:后面没有桌子。 怎么办? 同桌跟着转身。 没关系,有人帮忙搬。 南雪说,不一会儿,那位搬桌子的男生来了,把课桌放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还有一把椅子。 他把椅子从桌上打下来,放稳在地上。 南雪说了句谢谢,正想坐下,男生立马说:别我给你擦擦。 他掏出一包纸巾,把椅子擦干净了。 请坐。 笑嘻嘻的。 啧。 齐刘海的施梦说:别理他,他就爱勾搭美女。 高中的班上气氛活跃。 美术班男生少,但也都乐意照顾女孩儿,已经形成一种风气了。 班主任老付在门口笑眯眯招招手:学委出来一下,带她去实验楼办公室领教材。 舒予白听见老师叫自己,站起身,轻轻道:好。 两人往外走。 南雪个高腿长,走的快,舒予白怕生一般跟着她,走的慢,始终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 南雪感觉身后女孩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点飘忽,时不时看她一下,可她一回眸,舒予白又镇定地、若无其事地挪开。 如此几回后。 舒予白终于开口了: 同学。 细白的指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很轻,怕惊扰什么似的。 嗯? 南雪回眸看她。 心底升起一点含蓄的期待和紧张。 舒予白好小。 简直软的不可思议,两人单独相处她似乎害羞,说话声音那么小、那么轻,柔白的鹅蛋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绯色,我见犹怜。 南雪在这种陌生、微妙的紧张中,再一次想起来,这时,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是个见了一面的新同学。 这是梦境的相遇里,她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舒予白在游戏中被抹除了记忆,早已经不记得南雪是谁了。 尴尬和紧张蔓延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身后响起轻柔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点疑惑:你怎么都不讲话。 南雪紧张的手心都湿了:讲什么? 舒予白想了想:嗯,你是什么星座? 星座有一个年代流行过,好早以前了。南雪险些笑出声,舒予白小时候喜欢看这些东西么? 南雪低头,唇瓣弯了弯。 舒予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答复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阵风:天蝎。 舒予白咯咯咯地笑起来:那咱们很配噢。 她转头去看南雪,女孩儿又白又高,有点闷。 舒予白心里却好似盛开了一朵小花儿,阳光下摇头摆尾的,很高兴,甜的不可思议。 南雪。 唔,名字真好听。 女孩儿穿一身干净的校服,纽扣一直扣到纤白天鹅颈,话不多,听她这么说,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清冽安静,含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舒予白觉得她长的白白净净的,模样好看又乖巧,即使话实在太少,过于内向了点,也挺讨人喜欢的。她向来对好看的女生有些偏爱,心里顿时觉得她越发亲切可爱,话也就多了起来。 你是不是平时都不怎么讲话? 也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你讨厌我吗。 南雪好笑的摇摇头:没有。 下课时间,远处有穿着篮球背心,抱着球往楼梯口冲的男生,估计是去抢球场的,跑的飞快,舒予白被他一撞,险些要摔。 忽然有人轻轻拉了她的手腕。 有浅浅的冷冽的香,好似白色的小茉莉、雪松。 她挨着南雪,刹那间两人离得很近,早晨的光线里,南雪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只是看见你,容易害羞。 女孩儿乌檀木一般的柔顺发丝儿里,露出微红的耳朵尖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时间是周四~么么啾。感谢在2021041823:51:43~2021041923:0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易浮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陈_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16个;空度幻想2个;52095708、白、退之、想要芋圆、叶一、师家君、陌陌、骑士与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池池45瓶;root20瓶;故事我忘了5012、空度幻想10瓶;追男团看百合有冲突5瓶;等于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 舒予白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是在开玩笑吧? 她仔细看了看高挑女孩儿的表情,南雪眼眸又恢复了刚见面的清冽,并未有什么异常。害羞?唔,应该是开玩笑没错了。舒予白轻轻笑了,说:走,我带你去领教材。 两人往前走。 许许多多高高矮矮的小孩从身边路过。 这,就是她们的年少时期啊。 领了课本,南雪就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上课时,前方的女孩儿听课认真的不可思议,本子上满是笔记。 下课铃。 广播体操的声音响了。 班主任在门口招手,叫她和副班长去办公室,有事情交代。 夏季,外头的日光很烈,南雪在走廊上用手遮着脸,往办公室走,教室外头排满了长队,按着身高从矮到高,舒予白站在中间,细白的胳膊上一根小皮筋,她扯下来,把一头细软的发绑了一个马尾。 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身后有轻轻的笑声。 小白,你终于扎头发啦? 待会儿学生会检查 校卡戴了没? 戴了。 你看她的裙子好短,剪过吧,待会儿肯定被抓。 南雪驻足,在清浅的光线下回眸。 远处,是年少的她。 女孩儿小小一只,马尾绑好,额头光洁漂亮,柔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乖巧地站在队伍里。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是西班牙斗牛曲,高中的时候天天听,好似老旧电影的配乐。 在这布景中,舒予白像没长开的小兔子,小步跟着队伍转身离开。 . 办公室开了冷气,南雪进去,班主任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她说:唔,学生证身份证都带齐了么?我让副班长带你去宿舍楼找宿管,拿钥匙。 带了。 老付说: 刚好,咱们班有个出国的。 女生宿舍床位空出来了一个。 班主任长得很瘦,花白的头发,鼻梁上架了一个酒瓶厚的眼镜,因为近视过度,眼球有点外凸,人却很好说话,看得出来是个无为而治的。 副班长站在一边儿。 她是个女孩儿,蛮高,微胖,不长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小揪揪。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南雪,充满了跃跃欲试地跟她搭话的冲动。 同学,你跟我一块儿? 嗯。 两人转身,南雪安安静静地跟着她往前。 美术班在学校的顶楼,两人要先下楼梯,再走过一面表彰墙,再往山上爬楼梯,才到了那铺满红色马赛克墙面的宿舍楼。 路过表彰墙时,南雪脚步微顿。 她看着某个贴了照片的位置,唇瓣轻轻弯了一下。 月考前二十的同学照片贴在墙上,舒予白的一张小小的照片贴在第七的位置,照片红底,女孩儿绑了一个规规矩矩的马尾,在无数张牢狱犯似的照片里脱颖而出 证件照能拍好看的不多。 她五官标致,好似一个美人坯子。 南雪凑近,指尖轻轻描摹照片上年少女孩儿的轮廓。 这是上次月考的成绩。 副班吐槽道:学校对外说不搞排名、每次考试成绩不公开,结果次次考完试开年级大会,还弄了两排表彰墙。 美术班也参与排名? 是的啊。 副班长看着她,解释:白白很厉害的,是我们美术班里唯一一个文化课这么好的。 是么。 南雪低头,浓密的睫毛扑闪,唇瓣轻轻弯了弯,继续往前走。 你和小白是不是认识?副班长问。 南雪瞧着她,眼底似是闪过某个情绪,可很快,她敛眸,轻轻说:不认识。 我看你对她很感兴趣耶。 副班长忍不住笑:不过也是啦,她长的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副班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观察南雪的表情。 南雪没解释。 副班长瞧着她,无数个起了个头的搭话方式被她咽了下去:老天,怎么会有这么难搭话的人? 可下一秒,她又释然了 或许别人就是高冷吧 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南雪似乎对谁都是这样,淡淡的,有那么点儿疏离的矜持,可她一想,也就理解了,这是别人性格嘛,她一点儿也不恼火。 真不错。 副班忍不住一笑:你一来,我班就有俩美女了。排面啊。 . 午休的时间,蝉鸣声声。 宿舍空调调到16度,四人间的寝室,上床下桌,靠着门的位置有饮水机,开关被人摁到制冷的功能,正午的时候,外头热烘烘的好似蒸笼,宿舍里却好似冰窖。 附中的美术班也分科,只不过高一的时候,大家还没看出来偏好,文理分科是在高二上学期。南雪坐在教室,听了一上午的课,有点犯困。 回去的路上,还有人小声交谈: 函数好难啊学不会了。 f(x)是什么意思,我连这个都还没懂。 分卷(86) 好抽象啊啊啊啊。 南雪: 她挎着书包去找寝室,心里想,舒予白会在么?她们能不能同一个寝室。311。她低睫看了一下手里的钥匙,很小的一柄。 这个世界的边缘呈现一种泛黄的质感。 好似书页的边缘。 回忆一幕一幕,往前翻开。 她进了宿舍,寝室一个同学点着台灯吃泡面,满屋子都是老坛酸菜的味儿,底下铺了一本教参,《王后雄教材全解》,女孩儿一只手捏着荧光笔,一只手画记号,嘴里吸溜着泡面。 南雪轻轻推开门,一束白光从阳台照来。 宿舍有独卫,舒予白刚洗完头,包着毛巾出来。 她眼睛眯着,叫了声:阿梓,借张纸巾,我眼睛进水了。 叫阿梓的女生正是那个一直学习的。 她蛮瘦,小小一只。 给,够不够? 够了,谢谢。 舒予白擦干眼睛,总算能看清人了,她把长发披散下,湿漉漉的水珠浸湿了白瘦的肩,一滴一滴往下淌,她中午只穿了一件小小的白色背心,背对着南雪,在宿舍晃晃悠悠。 又站到空调底下吹风。 好凉快。 舒予白小声感慨。 会着凉的。 南雪轻声说。 舒予白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南雪,用一双湿漉漉的、乌软的眼睛瞧着她,小鹿一般,湿发披在雪白的肩上。 目光逐渐变为惊喜。 我们同一个宿舍! 舒予白小跑过去,自来熟地牵着她的手,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原来我对铺是你呀。 真好,我好开心。 舒予白眼睛弯弯的,好似盛满柔和的月光。 哇,我们宿舍又来一美女。 施梦瞧着南雪,欢欣鼓舞地感慨。 南雪就这么住了进去。 她爬上床,隔着一层白色的蚊帐,戴上耳机,目光落在底下的舒予白身上。 很快,舒予白在书桌那儿坐定。 白白,帮我拿一下剪刀。 上铺的齐刘海同桌,施梦,从床铺上歪过来半个脑袋,小声嘟囔:我想剪下刘海。 舒予白正在忙着准备英语课前演讲用的ppt,闻言,瞥了一下她桌子上的剪刀,努力伸手够了一下,指尖没碰到。 刚巧看见阿梓在倒水,她便无奈地说:我够不着,你让阿梓帮你拿。 唔 施梦在床上打滚撒娇:你不爱我了,白白 阿梓瞥她一眼,回去拿了剪刀,递给她,无语道:呐,给你,别嗲了。 这时,咯吱一声,很轻,上铺传来轻微的响动,南雪摘下耳机,探出半张脸,看着舒予白,轻轻问:同学。 她的嗓音很特别。 冰凉,好似碾碎的冰,空灵悦耳。 舒予白微怔。 她抬起头,南雪在上铺的位置静静看着她。 她眼睛真漂亮。 舒予白忽然晃神,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微冷的室内,浅蓝色窗帘没合严,一条浅浅的缝儿,透出外头苍白的天光,恰巧照在女孩儿侧脸上,镀上一层模模糊糊的光晕,好似瓷器上一层晶莹的、薄薄的釉。 睫毛那么密,眼睛黑白分明,似乎有点羞怯,舒予白看去的一刹,她忽而敛眸。 怎么了? 舒予白柔声问。 南雪似乎是为难,踟蹰一会儿,从蚊帐里探出一只透白瘦削的手,捏着蚊帐,脸颊微热,轻声说:可不可以帮我接一下水? 床好难爬。 我不想下来了。 似乎觉得有求于人很不好意思,她雪白的脸颊上微微有点暖热的浅绯色,声音也很轻。 舒予白瞧着她,微微一怔,心底好似有根琴弦被轻轻拨了一下,她下一秒就停下做ppt的动作,飞快地站起身,轻轻一笑:好啊。我帮你接,你水杯呢? 南雪回过头,从背包的一侧拿了水杯,递给舒予白:谢谢。 她的水壶是白色的瓷,一个黑色的盖子,白瓷上有个粉色的小兔子。交接时,指尖触到一点暖热的触感,是她的手指,轻轻一触,倏尔离开。 微妙触觉却停了下来。 舒予白轻轻捻了下指尖,低头,余光瞥见杯子,觉得蛮可爱,乐颠颠地就给南雪接水去了。 另一边。 阿梓: 同桌施梦: 两人凝固片刻,施梦在床上打滚,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小白! 舒予白回头,还沉浸在南雪的声音里没出来,耳垂有点热意。 那边施梦羞愤欲绝了: 我要你帮忙拿东西,你不拿,南雪叫你打水你就同意! 那边施梦声泪俱下地指控: 好哇,你重色轻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qaq感谢在2021041923:02:39~2021042223:1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17个;流小麒、白2个;宸瑾瑾、48674628、无邪lll、阿陈_、41304500、叶一、退之、陌陌、七五折和吴宣仪的宝贝、真爱必将永恒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yx的圈外女友30瓶;赤系橘子片、jq20瓶;友人a11瓶;4244783910瓶;社会主义姐妹情、田而北七5瓶;24554286、炽煦3瓶;隨之、永远等一个姐姐、真爱必将永恒2瓶;deep色a、干饭且用盆、nelic、鲤鱼鱼鱼鱼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这句话刚刚落地,寝室里几人不约而同的,忽然凝固了。 空气突然安静。 重色轻友,友是施梦; 美色,指的是南雪? 她回眸时,南雪恰巧在上铺的位置,细白的手指撩起白色纱帐,支起身子,乌黑顺滑的发轻轻垂搭在肩上,安静、不发一言地瞧着她,似乎被这句话弄的有点害羞,脸颊上有层清浅的绯色。 那一瞬间,舒予白心底忽然一跳,她低睫,不知所措地蜷缩起指尖,和南雪之间的气氛莫名有点微妙,很暧昧。 不知怎的,动作有点滞慢,心跳也很快。 冷水,可以么? 舒予白站在床位下,轻轻递给她水壶。 南雪说:谢谢。 她声音很轻,从她手里接过水壶,手指一松,那纱帐轻轻落了下来。 女孩儿白皙的脸庞隔着一层朦胧的纱,瞧不真切,她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又放下水壶,仔细地塞在枕边儿的背包一侧。 谁不是呢。 施梦咳咳两声,试图化解突如其来的奇怪氛围。 我也喜欢漂亮小姐姐呀,是吧,哈哈哈。 她说完,阿梓也配合地笑起来:哈哈哈。 笑完,更尴尬了。 舒予白脸颊微热,她低头,在床铺下的桌子那儿坐定,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复习笔记,又开始写作业、自己用手机做ppt。 脑子里回闪着一个侧影。 白皙、纤瘦,好似盛开的白色荷花。 亭亭玉立。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把女孩儿的模样从脑海里挥散开。 南雪就在床榻上,不动声色地、安静地看着舒予白,指尖轻轻蜷缩。 好可爱。 她好软、好懵懂。 隔着一层蒙蒙细纱,灯下,舒予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长发在脑后轻拢着在一边的肩上,露出白而纤细的脖颈儿。 柔软的手指捏着笔,长睫毛低垂,不停颤抖。 不知想什么,一副没集中注意力的模样。手里的笔捏了几分钟,连笔盖都没拔下来。 南雪忽然低头,抵着唇,无声轻笑。 青涩、稚嫩、却天然的气质。 真的很吸引人。 . 美术班的都家境富裕。 阿梓自认为美术生里最穷的,每天买颜料画纸都舍不得钱,再看看舒予白和施梦只能说,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舒予白和施梦是什么样的,平时的吃穿用度,周末去哪逛街,阿梓连想都不敢想。 施梦的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全是擦脸的,柜子里一柜子零食,上面有许多阿梓看不明白的字母,也不晓得是哪里的进口零食。 舒予白也一样。 阿梓的桌面上干干净净,摆了几本教参,五三王后雄,她本不和她俩一个班,只是分宿舍恰巧她一个女孩儿多出来了,按着顺序,就跟隔壁班女生住同一个宿舍。 午休,阿梓攀着楼梯往上爬,施梦剪完刘海敷面膜,在床上说:周末去哪玩? 去逛街? 我不想去商场每次一去就花掉五六千块。 肉疼啊啊啊啊。 阿梓动作一顿,差点摔下去,她惊愕地问: 这么多? 怎么花的? 施梦掰着手指数: 一件衣服就两千多了。 随便一买不就那么多。 太浪费了。 阿梓替她肉疼,摇摇头:你这花的也太多了。 说我干什么。 施梦一乐,指着舒予白说: 我都是跟白白一起逛街的。 她花的比我还多呢。 舒予白:? 她从桌子上抬起头,回头看,看见小小只的阿梓看着她,怔了片刻,轻轻笑着摇头:没,我都是给我妈买的。 那么贵的我也买不起呀。 嘁。 施梦看着她,想说你骗鬼呢,可还没反驳,舒予白已经戴上耳机了。 南雪静静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 纤柔,很小一只。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 这个时候舒予白的家庭关系,还没有破裂,没有父亲的出轨、没有离异、也没有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她的爸爸、妈妈都还在一起,陪着她。 睡觉了? 南雪靠近灯的开关,指尖凑去,啪嗒一声,熄灯了。宿舍拉上窗帘,一片昏暗,南雪缩回被子里。 阿梓在床上支起小桌子。 还有一个准备了许多年的小台灯,台灯点亮,她捧着书本继续学。 不睡? 施梦翻身,支起身子好奇地看她:你在写作业? 没,我自己找的题。 阿梓把封皮给她看。 施梦: 她很快感受到来自学霸的威力:她们学到函数已经一头雾水,阿梓这家伙,已经看不上老师的作业题,开始写竞赛题高考题练手了。 施梦感慨: 人和人的差距 真尼玛 不知睡了多久,午休的铃声响起来。 一首缠缠绵绵的小提琴曲,很悦耳,却又很熟悉,多少年了年年都是这首,从未换过。 几人醒来时,阿梓还没睡,台灯亮着。 她在那儿抱怨:好难啊,我看了答案也没看明白,答案翻了三页。 没办法。 施梦一笑:你不会,我更不会了。 舒予白好奇地伸出手:哪题?我看看。 阿梓递过去给她,舒予白看完题目,灵光乍现:噢!我好像 她捏着笔,刷刷地写。 然后画了个大叉叉。 还是不会。 阿梓噗嗤笑出声,正想收回,忽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冷冷的,冰凉剔透,叫人想起冬天山谷里的溪流,清凉、干净。 哪题?我看看。 南雪在舒予白旁边的床上,掀开了蚊帐的一边,轻轻地说。 好。 舒予白心尖儿一动,把题目和笔递给她。 南雪匆匆扫了一眼,把过程很快地写了下来,又还给舒予白,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过程写下来了。不难。 舒予白: 她不信,低头又看了看,蹙眉,问阿梓:答案是不是3/7? 阿梓惊讶,点点头。 舒予白心想,居然写对了!可南雪只看了一眼题目吧?怎么回事,这写的也太快了。 好厉害。 舒予白看着南雪,脸颊微热:你数学是不是很好? 南雪镇定地说:其它科目也很好。 说完也不害臊,在床上叠好被子,把小小的枕头放在被子上,摆放整齐,安静地往床下爬,衣服掀起一点,露出来白皙细瘦的腰肢。 舒予白瞥见了一点。 很快收回目光,心里却想:唔,好细的腰。 那点白,在眼底晃啊晃的,舒予白心虚地低头,无端有点脸热。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晚了,sorry,评论区发红包~感谢在2021042223:19:18~2021042323:1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0个;易浮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退之、人在高中感觉良好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9个;白3个;叶一、陌陌、48981283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沫哎~20瓶;野肆15瓶;4898128310瓶;玖i6瓶;娘子相公、致。敬5瓶;永远等一个姐姐2瓶;鲤鱼鱼鱼鱼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87) 第116章 不对劲。 她在想什么呢 舒予白耳垂微热,又看着远处的施梦,目光停在她的腰部,心里疑惑地想:为什么对着施梦,从来不会忽然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可对着南雪,就会? 她心里比划一下 唔,归根结底,还是南雪腰太细了。 教室里,浅色的窗帘拉开,午后的日头烈,白光照耀进来,从后排的位置看,白板的一角被蚀去了似的反光,上头画的一栏课表也瞧不清。 铃铃铃。 上课。 下午第一节 课是什么? 施梦眯着眼睛看课表,看不清,问舒予白。 物理。 舒予白侧身,去椅靠上的书包里拿书,余光瞥见后桌的女孩儿。 啧。 还睡着了呢。 她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趴在胳膊上睡觉,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卷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低头,乌发后,是白而清瘦的后颈儿。 物理! 施梦捂着胸口:救命!他待会儿又要点人上去做题了。 乌鸦嘴。 前排的体委瞥他一眼,心想,千万别 物理老师最大的爱好就是课前出一道刁钻的题目,美其名曰:活跃思维,但其实这个班不是专攻文化课,他出的题,一个班会写的有两个人就不错了。 下一秒,门口一黑。 一个夹着教案、挺着将军肚的中年大叔走进教室,正是物理老师,他把课本放在讲台上,低头,捏着马克笔在白板上刷刷刷地抄题。 然后转身,敲一敲白板: 看看这个,五分钟时间思考。 计时开始。 舒予白看一眼题目,考的是匀变速直线运动,看起来是老套路的水滴题,隔几秒滴一滴水,各种求比例的。 她低头,刷刷地在草稿本上写了点思路,又抬头。 五分钟后。 我看看叫谁上来今天几号? 14号。 好的!那么有请学号是14的同学上台。 老师宣布。 周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声。 白白,加油。 施梦直笑,捂着肚子说:万一错了也没事老师对女孩子很好的。 舒予白尴尬地站起身。 老师眼镜镜片反光,说: 来,老规矩,写一下这题。 舒予白走上台。 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了一遍,把答案写下。 她眨眼:是这样么? 老师说:错。 舒予白:? 她茫然地开始检查自己的本子,和黑板上的解题过程,一步一步检查,没看出来哪里错了。 这题跟咱们之前学的不一样。 物理老师推一推眼镜:果然有个小同学掉进老师挖的坑里了。 小同学舒予白尴尬地站在讲台上,她散着长发,柔软的乌发垂落,遮住侧脸,低头,安静不发一言,格子裙边的指尖却蜷缩紧了,柔白的脸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叫一个你的朋友上来写。 物理老师发下号令。 朋友? 一抬眸,舒予白恰巧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清冽似雪。 南雪安安静静地瞧着她。 她端端正正地坐好,白皙骨感的手放在桌上,细白指尖漫不经心地玩着一块橡皮擦。 她在看自己笑话么? 舒予白低头,心跳忽快忽慢,更加窘迫了。 叫谁? 施梦? 舒予白又看一眼施梦,她瑟瑟发抖,拼命摇头,示意千万不要叫她上来。 算了。老师说,忽然眼前一亮: 咱班来了个新同学? 老师推一推眼镜,指着教室的角落: 最后一排那个女同学。 无数好奇、又带着看好戏心情的目光回过头。 角落一个孤孤单单的身影。 清瘦,白皙。 后排的女生沉默安静,气质冷冷清清的,被叫到也是波澜不惊,只是停下了转橡皮擦的白皙手指,远远地瞥了一眼题目。 对,就是你。 她叫什么名字? 老师俯身,问第一排的同学。 南雪。 一个女孩儿提醒。 南雪,名字蛮好听。来,给大家解一下这题。 老师推一推眼镜,目露期待。 南雪微顿,推一下桌沿,一声轻响中,她自然地站起身,瞥一眼白板上的题。 女孩儿旁若无人地低眸,走上讲台。 她无言片刻,睫毛轻颤,捏着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写划划,一丝停顿也无,很快把三道小题的答案全写出来了。 她看着老师,目光含着询问。 完全正确! 老师推一推眼镜,有点惊讶: 这么快就写出来了?不错嘛,给大家讲一下思路。 南雪轻叹: 这题不难。 底下一群小孩眨巴眼睛,看着她: ! !! !!! 她不语,低睫和舒予白对视,舒予白却瞥一眼她就飞快地挪开目光,脸颊要烧起来了,很羞愧,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南雪: 忽然她开始慌张。 心想:我是不是让她难受了? 南雪顿了顿,把解题步骤一笔一划写在黑板上,略微潦草,却是洒脱利落,一行一行,思路清晰,步骤详细。 写完,她放下马克笔。 她回眸看一眼大家的表情,又瞧见舒予白正出神地看着她,乌软的发丝儿里,脸颊雪白,透着一丝薄而轻的红晕。 又飞快垂眸。 给大家讲一讲你是怎么想的。 物理老师说。 南雪回头看黑板,问: 写的还不够清楚? 讲出来,大家听的更明白一些。 南雪看着舒予白,轻声问:你会了么? 舒予白点点头。 南雪于是看着老师。 老师: 行了你下去吧。 他挠挠头: 小姑娘怎么这么腼腆呢。 . 可惜,南雪风光的日子没多久,到专业课了。 美术生大部分都是有底子的。 素描、色彩大部分都学过一些。 南雪硬着头皮跟舒予白去画室。 画室在办公楼,楼道里迎面一股凉风,里面都是学校领导的办公室,有中央空调,还有个升降电梯,然而电梯只有老师可以用,学生进了电梯还得被处分。 画室在三楼。 一群人爬楼梯上去。 画室地上支起画板,投影的ppt上是老师让临摹的一张小桥流水的画。 是速写画。 看起来很潦草,但笔触成熟。 舒予白在位置上坐定,瞧见远处,南雪无措地站在门口,一个人孤孤单单,看样子是初来乍到,落单了,也不惯会和人打交道的。 人和人不一样。 有的人惯是适合独处的,一旦把她搬到群体里,总有各种不适应。 舒予白目光触及远处那人。 冷冷清清的,也没人理她。 登时她心底泛起一点不忍,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忙站起身。 南雪。 她走去,心如擂鼓。 南雪一怔,低睫,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孩儿。 她眼睛里好似有星星,明媚柔和。 有的人好似浑身都是温暖的光。 窗棂恰巧一抹光线落在她发梢儿,女孩儿眼眸柔和明亮,含着一点期冀,像是想小心靠近的小动物,柔白的脸颊上、雪白耳朵尖儿染上一抹浅红。 女孩儿细白柔软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小指,说:你的位置呢? 不知道。 南雪轻声说:从前都是怎么排位置的? 舒予白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南雪指尖轻轻蜷缩。 她的手好软。 好似一团温软的水,轻轻贴敷来,不知谁手心有汗珠沁出,这么牵起来的一刹,一股温存的感觉,藤蔓一般细细缠绕着心脏。 微微泛起一点奇异的酥麻。 舒予白把南雪领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的画具呢? 施梦好奇地看着她:画板,铅笔盒没带么? 没。 南雪淡然地承认。 施梦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没事儿,跟老师说就好了。 舒予白轻声安抚。 南雪没带画具,老师溜达过来检查,惊讶地看着她,南雪微窘,轻声跟老师说明了缘由,便在一边儿看着舒予白画画。两人凑的近,一边画,一边小声聊天。 你以前学过画画么? 舒予白问。 没有。 南雪一只手支着瓷白的下颌,着她漂亮的手指动啊动的。 舒予白惊讶地抬眸:零基础? 嗯。 南雪点点头。 那为什么来咱们班。喜欢画画? 不是。 南雪瞧着她,那一刹,浓密的羽睫低下,纤长的一根一根,有几分深邃: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舒予白心脏轻轻一缩。 一点奇异的、温暖的酥麻四散开,她心脏一阵狂跳,又有些不明所以。 她是不是又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发红包~感谢在2021042323:13:14~2021042423: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易浮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浮22个;叶一、玉梦是真的、七月的烟火、是我、陌陌、是小李没错、feelit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llow33瓶;4849766823瓶;marvin、人在高中感觉良好、野肆10瓶;奇怪的一个零8瓶;xyhxhst7瓶;七月的烟火、五花肉超级甜5瓶;永远等一个姐姐2瓶;雨时光、一迩、48954300、12jd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