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的松痕》 楔子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胡适《秘魔崖月夜》 01 前奏 晚饭时,秩宁告诉爸爸周末要开家长会,前几天刚结束期末考。 薛明德停下筷子,“我让你吴叔叔去哈!” “爸爸,”秩宁皱眉,“那谁来给你开车呢?而且,这次必须家长去。” 薛明德愧疚之情一上来,就答应去了,可奈何家长会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趁着间隙,他就溜到了墙角,不想却碰到了熟人。 “哈哈,秦检。” 两人打过招呼,心里都有点苦笑,两只烟徐徐燃起。 平日里在各个会上或受训或发言的两个人,此时却像难兄难弟一般,靠在墙角抽着烟。 两人正偷偷地吞云吐雾,冷不丁却被人抓了个现行。 秩宁上来夺下了自家爸爸手里的烟头,碾碎扔了,才对后头跟来的秦子安道:“看好你爸爸。” 回去后,尔静莲知道了,埋怨了几句,薛明德连忙认错。 “秦馥的儿子和秩宁一个班呢,我今天在学校楼底碰到他的。” 尔静莲道:“他儿子这么大了?” “他是下面考上来的,上的少年班,毕业就和安老的女儿结了。” 薛明德看她不明白的样子,补充道:“就是在海淀法院,因病辞职的安法官。” “那都多少年了……” 虽然秩宁在高考当口,学校也放了几天假,给他们放松放松。正巧薛父一个朋友约了他们去山上泡温泉,哥哥薛恩公派外地,父母就带了秩宁去。家里没人,就把小狗钙片也带上了。 秩宁和钙片坐在后座,两个都昏昏欲睡。 车到了一地就停了,恍惚间上来了一个人,车又开出了。 一队人这才往香山开。 尔静莲转头道:“这是你秦叔叔,还不叫人。” 秩宁才嘟囔一句“叔叔”。 尔静莲眼看秩宁又要睡过去,才歉意地说:“这孩子,昨天肯定又熬夜了……” 秦馥道:“没事。” 车子向前驰去。 秦馥握拳咳了一下,钙片坐在中间,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咳了几声,秩宁的头就睡过来,压在钙片身上,钙片叫了一声,用爪子推了推她。 尔静莲看秩宁睁眼,说:“秩宁你和钙片换个位置。” 秩宁“哦”了一声,把钙片挪到窗边。 车子依旧平稳地开着,只是有人又渐渐昏睡,这次脑袋却滑落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一行人带着一条狗就进了庄园,秩宁进了一个小房间,泡了一会儿,又把钙片洗了一遍,用吹风机把它吹得亲妈都不认,才从房间出来。 去找父母却见大人已经坐下打起了麻将,秦子安和那家的儿子过来,三人就出去遛狗了。 到底是山上,空气异常清新,哪怕树只剩枝干也显得挺拔简劲。 三人逛了一圈回来,他们基本也就散场了。 张家叔叔拽了秦子安上桌打了几回,张策也上了桌,后来望向秩宁。 秩宁笑了两下,“我不会这个。” 那叔叔忙道正正好让你秦叔叔教你。 几番推脱之下,秩宁已经坐在秦馥的旁边,听着他们一圈人“二饼”“八条”“点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感觉昨晚缺的觉更严重了。 钙片躺在旁边,好像大爷一样,仿佛上辈子就是一个麻将神,只要看到画着一个圆圈的牌就在那里鬼喊,被秩宁拍了几下才老实。 等秩宁再定睛看牌,发现不知何时桌子旁早已没了别人,只有身边的这位叔叔。 秩宁猫着腰坐在他的旁边,心里一阵紧涩,不知是来自长辈的威压,还是其他,她突然想起多天以前,自己带着怒气对秦子安说的话。 秩宁静静坐了一会儿,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码牌的手,白皙有力,倒不像是抽烟的手…… “这个时候,你就要打这张牌。”秦馥把牌放在她面前,说着发现没有声音,看了她一眼。 秩宁慌乱地应声,想去摸那张牌,却摸到了另一只手。 秦子安正好来喊吃饭,秩宁噌地站起来。 02 反问 哥哥薛恩总算赶在年前回来了,大伯家的堂哥薛烈也从云南回来了,一大家子过年就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薛明德夫妇说今年要给薛恩物色对象。 秩宁梗着脖子喊:“我哥找对象一定要先过我这关!” 尔静莲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指着你给你哥长眼,你哥得打一辈子光棍!” 说完大家都笑,薛明礼说:“我看是秩宁想找对象了,正好大伯的画廊最近招了不少小伙子,大伯到时候看看,给你留一个好的!” 大家又笑,秩宁红着脸低哼:“我才不要呢。” “怎么着秩宁,哥警队里也有不少好苗子!你们现在小女孩不都喜欢腹肌吗,绝对有!”薛烈也揶揄她。 秩宁瞪他,“再说你就只有一块!” 一番笑闹过后,薛明德问薛烈:“你今年是要调回来了吧!” 薛烈干的是刑警,家里本来打算就是让他在外地立功再调回京,结果他毕业背着家里人选择分配到云南去,等家里人发现,他人已经在云南喝了几杯普洱了。一年多前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他立了三等功,按惯例他应该被上调,家里人自然想让他调回京。 薛烈笑着摇头,“还不确定呢。” 薛明德接着说:“你也该找一个,到时候在警队里找也行,做你们这种工作的,同种职业也能互相理解。” 吃完秩宁坐上哥哥的车,堂哥薛烈才回来,也就和他们一车走了。 秩宁和薛烈坐在后座,又睡着了,薛烈把她掉落在脸上的头发拢到耳后,抬眼看到镜子里薛恩在偷瞄他,眼神一触到他连忙躲开了。 薛烈咧嘴一笑。 到了家里三人下车,薛烈就把秩宁抱到屋里,和小叔小婶说今晚要和薛恩聊聊,不等薛恩说话,就把他带走了。 开学又是紧张的复习,百日誓师后更是,秩宁和同桌古丽两人每日都顶个黑眼圈,哈欠连连。 古丽趴在桌子上,一幅受害颇深的样子,对着秩宁苦着脸,“你也就是生理折磨,我才是肉体精神的双重折磨!你们学霸哪里懂我们学渣的痛!我现在周末要上四个补习班,一天都睡不到六个小时!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三个月,我对生活就充满绝望!家长不是最爱听专家的嘛,专家还说青少年一天至少睡满六小时呢,他们怎么都不听嘛……” 秩宁扒开书,努力地睁眼,“我只求高考快点来,到时我要先睡两个月再说。” 古丽转头看她,有气无力:“尔秩宁你没有心呐,你对学渣的诅咒太恶毒了。” 后来有次薛明德说要来接她,结果在开会,就让秦馥顺便来接下。 开车间隙,秦馥问她,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这种话问的人多了,她没多作思考,和以往一样说要学新闻。 为什么?秦馥又问。 为了惩恶扬善。她说完就从镜子里觑他。 秦馥转了两下方向盘,超了辆车。 你学这个专业,以后会接触很多黑暗复杂的东西。 秩宁反问他,哪个专业不会接触? 他却没立即答话,开了一会儿,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拿出烟,想想又放了回去。 你想平步青云还是乘风破浪? 秩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也望了她一眼,眼睛很黑,看着很深邃。 您觉得我应恃宠而骄还是恃才放旷? 秦馥没有答话,这次以后,一直到高考,他都没有再出现。 03 抽芽 高考完,秩宁在家蒙头睡了三天,还是古丽打电话约她,才从被窝爬起。 见面时古丽一改往日的颓靡,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孔雀,向世人展示着自己斑斓的羽毛。她穿着吊带衫超短裙,背着链条包,整个人清凉无比。再看秩宁,还穿着宽大的t恤,运动裤和运动鞋,裹得像个中世纪的修女。 古丽同志一把搂过她,带着仿佛要去战场杀敌的豪情,“走!让姐带你去放纵一把!” 两人一人捧着个甜筒就进了商场。 出门前,尔静莲听说古丽约她逛街,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打扮打扮。 两人进了家店,古丽就让店员将橱柜里挂着的一条裙子拿出来让秩宁去换。 那条裙子是红色的,肩膀处是吊带的,腰间收紧,裙子垂到小腿,很显身材,加之秩宁又白,穿着很好看。 她在试衣间看到价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古丽和店员都说好看,她一咬牙也就买了。 买完古丽又拉她去了内衣店,“这条裙子穿着一定要贴胸贴!过几天就是毕业晚会,正好穿这条裙子去。” 说完古丽想到方才她试裙子时穿的衣服,又从展示柜拿下一套内衣,“你的内衣也该换了!” 秩宁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布料大惊失色:“古丽!!我不要穿这个!” “尔秩宁!你已经成年了!要向成人世界宣战!快去吧!” 最后两人满手购物袋出了商场,吃了饭两人才回去。 秩宁到家在玄关换鞋,尔静莲问她:“回来了?” 还没问她吃不吃饭,秩宁已经丢下一句“不吃了”,跑上楼了。 她上楼就把那一个纸袋扔到了衣柜里面。 毕业晚会选在了一个酒店的大包间里,秩宁和古丽才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组织委员指着旁边一块签名板,“签到吧。” 古丽皱着眉,“组委,你好老土啊,现在谁还用这个签到啊。” 组织委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这就是仪式,古丽同学,请吧。” 两人签完进去,才看到已经不少人都到了,包间里还有点唱机,一个同学正在唱着忧伤的情歌。 班长迎面走来,看到她们俩,赞叹:“二位今天真的是光彩照人啊!” 古丽翻了个白眼,“哎呦喂班长,这才刚毕业,您就这么圆滑,不好不好。那我问你,我和尔秩宁谁好看?” 班长呵呵一笑,正了正领结,“反正都比我好看。” 古丽冷哼一声,放过了他,两人走到自助区,秩宁看到酒摆成一排,色彩斑斓,端起一杯,喝起来酸酸甜甜的,秩宁和古丽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秩宁和同学聊了两句,就看到文娱委员后面跟着两个男生,抬着什么东西,在分发着。 到了他们这桌,就有个同学开玩笑问,怕不是文娱委员金榜题名了,提前庆祝呢! 文娱委员笑着啐他:“去你的!是秦子安,他要移民,去加拿大念书了,托我带给你们的。” 又有人嚷着,这家伙不够意思,我说怎么约都不出来,合着在这等着呢! 秩宁怔愣了一会儿,却见古丽脸色发白,拿着包说要去厕所,她不放心跟着去了,才到厕所就听见古丽抽泣的声音。 她捂着脸哭着,身上穿着艳丽的裙子,特意做的头发,可这只斑斓的孔雀,却没有等来欣赏她的人。 04 试试 高考成绩出来,秩宁不出意料考上了p大新闻系。 自从同学聚会后,古丽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终于有一天她打电话告诉秩宁,她决定去加拿大留学了,目前正在选学校。 那天的事情,秩宁没有提起,怕古丽难堪,但是作为她的好友,她觉得有必要为古丽做些什么! 于是,秩宁向爸爸说明原委,只是隐去了古丽的部分,要来了一个电话。 她将房门反锁,盘腿坐在阳台的沙发椅上,小心翼翼地拨出了这个电话,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应答。 “喂?”接通了。 “你好,我是秩宁。”很有礼貌。 “嗯?”这是不耐烦吗? “我们听说秦子安移民加拿大了,都很想念他,我想问一下,他去加拿大哪个大学呢?”前因后果,逻辑缜密,态度诚恳,尔秩宁,你真棒! “你在哪里?”问这个干什么? “在家啊……”不然呢? “来人民公园,我告诉你。”这人怎么…… 秩宁闷闷地看着挂断的电话,收拾一下,出门了。 她到了公园门口,站在路边,一辆车就停在面前。 她探头看了看,看到他的手势,就坐上了副驾驶,车子开了起来,到了公园旁一个林荫密布、深静少人的路边停下了。 秩宁听着旁边的人熄了车,她揪着身前的安全带,听他问道: “你喜欢子安?” 秩宁惊了一下,“没有!” 秦馥静静地看着她,秩宁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却又不想供出别人,只好一口咬定,说是大家都很舍不得他。 秦馥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 秩宁愣在座位上,直直地望着他,却见他转过脸来,与她对望着,淡淡道: “我们试试。” 和大叔谈恋爱,秩宁从未想过,因为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高中不是没有早恋的同学,经常一起吃饭,手拉手散个步。被古丽撞见过几次,说他们是“连体婴”。 秩宁看着手机上秦馥发来的信息,就转给了古丽。 现在冷静下来,秩宁看着发件人栏里“秦馥”两个字,越看越发觉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当时在车上,她听他说完,讷讷不知说什么,他却突然捉了她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看着。 莹白的,小小的,才及他的一半大,握在手里,像她人一样,怯怯的,柔嫩的,天真不识愁滋味的。 他抬起手面,轻轻嘬了一口,秩宁像被烫着一般,急忙缩回手。 他轻笑一声,不再动作,转而问她:“现在会打麻将了吗?” 秩宁缩在副驾驶上,摇了摇头。 “改天再教你。”他气定神闲地说完,打响了车子。 偏偏秩宁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头脑发热地应了一声“嗯”。 说完才反应过来,又像掩饰什么一般,摁下了车窗,任凭风吹,也吹不散脸上的热意。 05 出其不意 古丽没等开学已经飞加拿大了,说要先去适应适应。临走前一晚,两人睡在一起。 秩宁望着顶上的天花板:“你和秦子安……” 古丽听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秩宁翻过身,面朝她:“你……表过白了?” “是啊,被拒绝了,”古丽接着说,“他说我特别好,不想耽误我。可是既然我这么好,为什么他还要拒绝我?我有那么好么?我学习不好,脾气不好,就知道买买买。其实是我配不上他。” “古丽,你真的很好。”秩宁语气坚定,“你真诚善良,人又活泼亲切。而且,你现在还有平常人没有的追逐爱情的勇气,被拒绝也不灰心的乐观。这些都是我想向你学习的。”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勇敢,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古丽咬牙,“既然我这么好,他凭什么拒绝我?!我就是要去找他,问个清楚!让我放弃,他想都别想!” 古丽走了,秩宁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尔静莲说让薛恩带她出去转转,被她拒绝了,哥哥工作忙,她是知道的。 有时她也会和秦馥发信息,通常是没有主语的句子,或是用“你”含糊过去,而聊天内容也无非是“吃了么”“睡了么”之类的。 平心而论,秦馥算得上美人,年龄带给他的是阅历,是沉稳,是气度,但也有眼角的细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当然,也是对比出来的,这些并不妨碍他是个美人的事实,相比之下,他的儿子秦子安反而显得相貌平平,但也有种年轻的朝气和清俊。 也许是因为“男朋友”这个身份,她每每想到就有些脸红,她觉得秦馥比以前显出一种特别来,若是之前,她还可以坦然甚至促狭再或者带点趾高气昂地对秦子安说“看好你爸爸”,现在,反而比在香山时更拘谨。 但秩宁有种孤勇的劲儿,或许是带着小狗撒尿占地盘的本能,查了检察院的政务动向,发现不久后秦馥有项去博物馆的动态。 那天她中午不过喝了碗汤便急匆匆地换衣服了,毕业聚会后还有很多私人的场子都被她推了,尔静莲看不过她天天窝在家里,甚至说过几句,看她着急忙慌地要出门,也只嘱咐她注意安全,便也放行了。 秩宁站在博物馆里,透过玻璃窗看向前面的广场,看腕上的表,还有十几分钟就是上班的点,果不其然,整点一过,便有车驶进来,远远地,一群黑西服打领带的人乌泱泱过来了,快到门口,为首的人停了,站在那里背着手说着什么,秦馥和他中间还隔着一个人,此时正垂目听着,经过的人好奇地打量他们一眼,就习以为常地转过了头。 他们进了馆里,秩宁便远远地跟着,像个特工一样,努力地不让人发觉。 但他们这一逛便是几个小时,秩宁撑不住休息了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她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就转到了一人怀里。 * 为写甜文还是现实向纠结,大家觉得呢? 改了下文章格式,每次手机改格式改的我眼睛花,现在比较方便。 06 参观 那人几乎像拎小鸡一样,揽着她的脖颈,到一处“僻静”地,秩宁看到他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解了,不再像先前那样严谨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下班了。 “还没逛完?” 这样一问,秩宁明白他早就看到自己了,自己还像做贼一样,嗫嚅道:“还有几间没去。” 其实她哪里认真看了,他再问,她也只好胡乱指了几间,他们便进了最近的“博古”。 里面场景都是一比一模仿,进去就是一间架起的竹屋,旁边有石制的磨坊,还有两三个散落的家禽,雕刻得栩栩如生,秩宁凑上去想看清楚,又被人揽起来,下意识地想恼怒,看到眼前的人又偃旗息鼓了。 秦馥虚揽着她的肩,开始向外走,“回去,下次再来。” 秩宁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向外走,这时候参观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即便有人注意到,也是惯常的眼神,并不感到诧异。 也许别人眼里,更倾向于将他们理解为父女档或叔侄档,秩宁想着,心里偷笑,这本来就是事实嘛,他们两个难道不是两个辈分的?若论起缘由,也该是他先为老不尊的吧? 但他算是公众人物,想到此,秩宁将肩边的手——略带薄茧,却修长匀称,轻轻拿下。 秦馥看了她一眼,她指着他臂弯里西装外套外露的名牌,笑眯眯的。 秦馥将车开起来,“在家无聊了?” 秩宁说没有。 “想我了?大中午的堵我?” 秩宁口是心非地哼,哪有。 秦馥低声,没想还是没有? 都没有,她觉得自己脸都在烧,话说出来,更像是撒娇。 秦馥并不热衷于发微信,从他们两“在一起”,他都是问候类的消息居多。 朋友圈也少的可怜,秩宁点进去看过,为数不多的几条,几乎都是转发检察机关的“报告文学”,秩宁摇头,代沟啊代沟。 秦馥在她的联系人首位,是她唯一的一位星标朋友,那秦馥呢?在他的生活中,她是否也是“特别的”? 她看着他行驶到一条熟悉的路上,忙说,我今天是有事找你。 车停在静止车流里,秦馥转头看她,是略带疑惑的眼神。 在博物馆的时候,她已经和妈妈说过不回去了,她只好闭着眼催促他: “快回去啦,你家你家!” 秦馥方向轻轻一打,换了车道,掉头反向驶去。 到了楼底,秦馥说下车,秩宁解开安全带,跑到他面前,“你们家还有吃的吗?” 终于上了楼,在电梯里,她就有些激动,扒着挎包的带子,进到客厅,她轻轻放下包,溜到厨房里,冰箱里食物码得很整齐,她在一个橱柜里找到了面条。 耶斯! 她探头对客厅里的秦馥说,我下个面哦。 不仅放了西红柿和菠菜,在碗底还卧了一个鸡蛋,她满意地点点头,却发现秦馥并不在客厅。 找到书房,她拖着他的手臂,走嘛,真的挺好吃的! 等秦馥坐下,她却捧着腮看他,秦馥吃了两口,筷子就触到什么,他挑出来,是一个形状漂亮的蛋。 对面的人笑盈盈的,掩盖着羞涩,嗯,老秦,生日快乐。 07 寿面 她说完不等他反应,就踢踢踏踏过去找到沙发上的挎包,拿出一个盒子,又踢踢踏踏地走过来,将盒子放在他地面前,“喏,礼物哦。” 秦馥将筷子搁在碗上,打开盒子,是一条银灰色的领带。 她却又催他:“快吃啊,一会要黏在一起了,面不能咬断哦!” “你还没吃晚饭,你吃吧。”秦馥向她面前推了推。 秩宁皱着眉瞪他:“我怎么能吃寿星的面呢!” 秦馥笑,眼角的笑纹加深,“寿星的运气分点给你。” 秩宁“哼”了一声,托起碗,吃了两口,又将那枚蛋夹到他面前,“吃一口嘛。” 一咬,还是溏心的,秦馥拿出手帕擦了一下,见他吃了,她才开心地捧着碗吃起来,秦馥看了她一会儿,就走过去捏住了她的手腕,面碗“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没碎。又莫名地抬眼看他: “你要吃——唔”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提起,吻得她快窒息了,想去推他,却被他连膀子带腰箍在一起,拿脚踢他,他也浑不在意似的,几乎脚没沾地,被他揽着后退,腿也被定在墙上。 她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才发觉他顺势将她的t恤从裙子里扯出来,向上撸。 图凉快,她穿了古丽给选的那个内衣,她反应过来,去推他,他却捏了捏,才是他一半手掌大,还不忘点评,“这样小。” 秩宁耳根蹭的就红了,在他怀里,推抵着不让他摸,像条垂死挣扎的鱼,扭来扭去,却又被人衔住了嘴唇,连那点可怜的布料都被褪下,他将她两手捆在背后,这个姿势让她的胸向前挺翘,不大,显得小巧可爱,乳晕粉粉的,很淡,皮肤极白。 秩宁就感到一只手覆在了上面,时轻时重的揉搓着,嘴唇也被人堵着,她急促地喘息起来,像个惊魂未定的小鹿。 手恢复了自由,嘴唇也被放开了,她慌忙拽着t恤想拉下来,又被人颠前倒后地摆弄,很快将她脱得一丝不挂,带着她倒在了床上。 下面的被子棉暖的很,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热,双手不知被什么捆在了头顶,乳房仍旧被捏揉着,又有手探到了下面,她夹紧了腿,就将那只手夹在腿间,一点点地摸上去,她感到自己节节败退,又或者是被别人一点点地侵占,她呻吟起来,那只手捏住了花珠,呻吟声陡然增大,她感到自己腿间热热的,似乎是手指,填了进来,摸着花径,还向里探着,渐渐地,她感到一种疼来,她让他拿走,他又上来吻她,那种疼就变成了痒,有什么顺着手指流了出去,她难忍委屈,抽噎起来。 什么人!让她那样疼,还把她的手捆住,混蛋! 身上的手突然消失了,她隔着泪花看到他在脱衣服,忍着酸涩,抬脚就踹了过去,这个混蛋! 踹出去的腿却被他一把擒住,环在了腰边,又将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扶着炙热就沉了进去,秩宁真的哭出声来: “秦馥你这个老混蛋!” 08 领带 秩宁从未这么疼过,无论之前和祖父母生活,还是如今在父母身边求学,身下还是缓慢又冗长的挺进。 秦馥这个衣冠禽兽间隙里还问她“面好吃吗?”,她连连说,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他次次进得深,问她“好不好”,她也已经无力去回答了,她皮肤敏感,被蚊子叮了,都要红上一大片,她尽可能地将自己想成是被蚊子叮了,可蚊子怎么会叮得那么疼,那简直就是被一万只蚊子叮! 她不过是心疼他,她的“男朋友”,一个老头儿,儿子在国外,又没有老婆,生日当天要陪领导视察,晚上也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当时想着,就觉得他简直是“凄凄惨惨戚戚”,结果她的心疼都是喂了狗!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终于闷哼一声,射出一股热流,倒在她的身上,不过几秒又起身去摘掉安全套,终于结束了,秩宁还抽噎着,声音闷闷的:“你给我解开……” 他果真探身上来给她解了,秩宁看了一眼,竟然是那条银灰色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他摸过来的,她的“礼物”! 她气急败坏地将领带甩到他身上:“秦馥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拿这个领带……你…你干什么——” 喊着她已经被人翻了过去,双手又被捆在了身后,她明白过来,扭头看他:“我不要……”他却闯了进来,像黄昏时的海浪,急促地涌上来,又缓慢地退回去,她被他顶得一撞一撞的,脸无力地在床单上磨来擦去…… 结束时,秩宁拉过薄被裹住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裸露在外,像只蚕蛹。领带仍旧被她扔了出去,这次是他的脸上,他“好脾气”地捡起来,搁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就进了浴室。她恨恨地盯住他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盯得她眼睛发酸,直到听见水声她才放松下来,结果何止眼睛发酸,简直全身都酸好嘛!她乱七八糟地吐槽着,没多久就撑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秩宁是从梦中乍醒的,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仍让她心悸。她还是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像个小虾米,眼珠子滚来滚去,从左边打量到右边。秦馥进来了,秩宁虎着一张脸,看他穿着西装,像只衣冠禽兽,尽管这只衣冠禽兽打着银灰色领带瞧着还挺……银灰色领带?! 秩宁扑上去就想拽住领带,不想中途却腰一酸,劲一萎,人是扑上去了,可双手搭在人家肩上,这个姿势让秩宁感到自己是摇着尾巴向主人乞怜的小猫。 秦馥托着她,将她摆正姿势坐在自己腿上,秩宁得空抓住领带,横着眉毛:“……把领带给我!” 秦馥盖住她抓着领带的手,轻轻捏着,“这是我收到的礼物。” 秩宁却更像逮住了话头子:“我送你领带不是让你拿来欺负我的!” 她脸又凑近了一些,脸颊激动地泛红,拧着眉,底下黑濯濯的眼睛盯着他。 秦馥的喉咙滚了滚。 09 吻痕 秩宁看到他的眼神变深了,她缩了下脖子,手上的力道跟着松了一些,他才将她的手顺着领带捋下去,连人带被揽在怀里,“会打领带吗?” “这我怎么会!”秩宁答得理直气壮。 他淡淡地,“没事多学学。” 秩宁又瞪他,他却凑到她耳边,说:“早点放桌子上了,你吃完洗个澡,歇会儿再回去。”说罢,将她放在床边,走远了一点,形容整齐,竟是要出门的样子。 秩宁拿枕头砸他,却又被弹到地上,“渣男!” 她眼眶红红的,要哭的样子,裹着被子,因为她抛掷的动作,有些下滑。 秦馥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被子拢了上去,遮住锁骨上一簇淡淡的吻痕,“还来惹我。”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到底没忍住笑意,将人往怀里抱,摸摸她的头顶,“乖点,小宁。” 秦馥就这样衣冠楚楚地走了,秩宁冲了个澡,挪到桌边吃着早点,把包子当作那个老混蛋戳了个稀巴烂,想到那条用她为数不多积蓄买的领带,她心里早就泪流成河,她的心意啊混蛋!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钙片就窜上来,在她身边东闻闻西蹿蹿,她拿起玄关鞋柜上的干肉片掷到了它的碗里,它就摇头晃脑地享受去了,厨房里阿姨听到声响,探头问她:“小宁回来啦?” “是啊,阿姨。”秩宁放下包走过去,“您做什么呢?” 那阿姨正择着芹菜,“中午有芹菜炒肉,油闷大虾,都是你爱吃的!” 秩宁又说了几句就上楼了,她躺在床上,一时竟不知道要做什么。突然,她坐起来,一股酸涩感挤过大脑,她缓过劲,走到门后的全身镜前,轻轻撩起了t恤,文胸扣得急,竟然少扣了一扣,她解下了,看到自己的前胸吻痕密布,尤其是乳尖,通红的,最上面的乳头挺翘了一点,摩擦时有点疼,她皮肤白,这些吻痕轻轻浅浅地印在上面,衬得她的皮肤像被淡红色的纱包裹着,有点性感,又有点色情。她又将内衣穿回去,放下t恤,躺回床上。 昨天是秦馥的三十九岁生日,她想到之前妈妈说他“上的少年班”,她那天百度他的资料时,他确实是十五岁上的大学,那他几乎是一毕业就生了秦子安。三十九岁,成了直辖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只是因为他那个有权的岳父吗?他早早地结婚生子,是否也是想借势而上,平步青云?现在,他有权有势,有风度涵养,有阅历经验,甚至还有因岁月积攒而更显英俊的面庞,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想到她去要地址那天,在公园不远处的路旁,他因亲吻她的手而低下的头,光影从他的背后透进来一点,轻扫在他的脸上,显得神秘又虔诚,他喜欢她吗? 她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那里昨晚还被人亲吻着,揉搓着,她想:他是喜欢我的吧,哪怕一点。 10 想你 秩宁换了身衣服,在楼上有些昏睡,没多久阿姨喊“开饭了”,她才惊醒,似乎还有哥哥说话的声音,她蹦进拖鞋里蹬蹬蹬地下楼了,哥哥薛恩正在玄关换鞋,被她扑得向后一个踉跄,尔静莲端菜出来,看着他俩,“宁宁快过来,别闹你哥哥。”秩宁跳过去坐下了,顺便给哥哥拉开了椅子,她戳了两下子米饭。 薛明德问她什么时候开学。 秩宁鼓着腮帮子,声音闷闷的:“还要一个月呢。” 薛明德说:“我和妈妈这周就要去瑞士公干了,一年才回,我们想着,要不你还是回你姥姥姥爷家住着,不然去你大伯家,有人照料着,我们也放心。” 秩宁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这么突然……” “你现在高考完了,我们才放心出去,拖到现在,不好再推了。” 秩宁还是愣愣的,“那哥哥……” “云南最近扫黑打贪,你哥哥被派去了,最少也要明年才回。” 她转头去看薛恩,薛恩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了一下。 “那我住校吧。”秩宁嘟着嘴,“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回家好没意思。” 三人都笑起来,薛恩说:“住校也行,不用回来,校园里也安全。” 吃完薛恩就去收拾行李了,他今晚就走,薛明德和秩宁坐在他房间的床上,尔静莲帮他一起收拾,走时薛恩抱了她一下,捏捏她的鼻子,“小宁,有些东西是要靠努力去争取的,在家要乖。” 哥哥走了,秩宁还没来得及伤心,薛明德夫妇也已经启程了,走之前和她嘱咐来嘱咐去,阿姨每天都会来家里做饭,等到开学了,周末还是会来,衣服啊社交啊…… 碗上秩宁躺在床上,她的置顶还是没有消息,还是上次他发的“嗯”。 装什么高冷?! 秩宁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给他发了信息: 【老秦!!!】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怎么了】 这个渣男!几天没联系还是这么冷淡! 她把手机摔在枕边,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忽然“叮“的一声,她摸回手机又直起脖子来看: 【早点睡】 才几点!睡什么睡!就知道睡!她手指飞快打得劈里啪啦: 【人老了是该学会养生,你早点睡,晚安。/微笑】 这次倒回得快: 【闹什么】 秩宁哼了一声,那边又来: 【明天过来】 秩宁嘟着嘴: 【我不!!】 【你想得美!】 【我想什么了】 秩宁不想又落入了他的圈套,一点绯红洇上了脸。 【流氓】 秩宁钻到被子里,盖得严实,空调开着让被子上凉凉的,贴在身上很舒服。家里静悄悄的,身边的手机也再发出声音,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在跳动,哥哥和爸爸妈妈的脸浮现在她脑海,是怜爱的,心疼的,关心的,她是被爱的,她也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爱,想让自己面前出现个人,好“接住”她满溢的爱。 她静静地打字,缓慢又坚定: 【老秦,想你。】 11 香水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12 所谓车震 秦馥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将她压向自己,“不是说想我了?” 秩宁脸红得像滴血,搭着他的胸膛,还在逞强:“我说想你,不是想那个。” 秦馥凑上去细细地吻她,松开时,她已经气喘吁吁的了,肩带也被挑开,她伏在他身上,像只干涸的鱼,鼓着腮一动一动地吸着气。秦馥左臂搂着她,右手揉摸着她的乳房,软软的,滑滑的,才摸几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秩宁在他眼前,脸颊还是红的,神色却窘迫,他投去略显疑惑的眼神,秩宁还抓着他的手,讷讷道: “……它最近好像长大了一点,又痒又疼……都是你…它好好的…你还非要摸它…我的文胸都快穿不上了!” 秦馥顿了顿,说:“……揉揉就不疼了…长大了不好吗?” “长大了有什么好!”秩宁撑起身子,眉头轻皱,“别说跑了,我走得快了,它就乱晃…烦死人了……” 秦馥将她搂回去,在她鬓角亲了一下,“我喜欢让你的大一点,文胸尺寸小了,回头给你换合适的。” 他把秩宁扒开,跨在他两侧,两腿贴着他的腰,又压着她的头吻她,另一只手顺着小腿滑上去,等秩宁再反应过来,她的内裤都被扯到一边,她攀紧了秦馥的肩膀,额上有细密的汗,秦馥摸了她下面的花瓣,有一丝水,并不多,他揉搓了两下,伸了根手指进去,还未进全,秩宁便在上方哼出来,喊疼,他只好再揉她两把,进去,一下下地撩她,没一会儿,秩宁就绷着身子软在他身上。 秦馥拉着她的双手,“宁宁,给我解开。” 秩宁趴着不动。 他颠了她一下,“宝贝?” 秩宁才满不乐意地给他解开。 他直接托起她,便套坐下去,鸭蛋般的龟头顺着液体滑进去,还是进一半的时候卡了一下,秦馥就捏着她的臀往下压。 龟头撑开了一层层的褶皱,缓慢地,秩宁甚至可以感受到嫩肉被一点点地摊开,她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细细长长地呻吟着,显得可怜巴巴的。这个姿势入得格外地深,肉茎顶到最深处的时候,她短促地叫了一声,便趴在他身上想平缓一下,他却开始捏着她的臀部上下套弄起来。 她初尝情事不过才一个多星期,身体还青涩得厉害,不过几十下又泄了身,秦馥看她喘着粗气实在可怜,还是将座位放下去,将她压在了上面,黑色外套脱了垫在她身底,动作之间,埋在她体内的欲望又胀大了一些,秦馥将她的腿架到肩上,就开始缓慢而深重地抽送起来。 “这样还疼吗……舒服吗?” 秩宁被撞得七零八落,早已无暇回答他,他却又捏上了她的乳房,揉来揉去,秩宁混乱中抓住他在上面的手,却被他扣着手,按在上面一起揉搓着,她羞窘地带着哭音: “…秦馥…嗯…老秦呜……轻一点…呜呜…求你嘛…” * 人家要珠珠才能写下去!!(赖在地上 13 抱 低下的抽送却并未因为她的求饶便减轻多少,反而更加绵密,酥麻很快传遍全身,她白嫩的脚尖绷直了想抵抗这样的滔天情潮,却被越拽越深,秩宁隔着泪蒙蒙的眼帘去看他,只觉他的眉梢鬓角皆是她所爱。 不是像青年如白杨一般的朝气和骄纵,而是青松一般的沉稳和内敛,不需言语,只一眼神,已威众人。她撒娇使性,有他包容哄溺,她怯懦羞涩,也有他强势主导…… 她喜欢他吗?爱他吗?她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除了他,她再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 秩宁勾着他的脖子,拉进,吻上他的下巴,颌线,亲上他的唇角,下面的粗长却磨到了宫口。一阵疼袭上后脑,秩宁眼泪都出来了,“老秦…疼……” 他却进得更深,一下下地向里撞去,将她往座位里怼,压紧了顶弄,“乖,以后就不疼了。”几十下,宫口就开了,像小嘴一样,一下一下地吮吸着,直让人头皮发麻,嫩肉狠狠地绞在欲望上,向外退的时候都跟着溢出来,穴里的肉茎很快就缴械了。 秦馥抽了纸巾擦了擦两人私处,秩宁滑在后座里还在一抽一抽的,捏着他的上衣袖子在擦眼泪。秦馥想过去抱她,被她打在肩上: “你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我都说疼了你还不停下……呜呜” 嚷嚷完他却不说话,她更委屈,他却将外套从她的身下抽出,裹住她,就将她抱下车,把秩宁吓个半死: “你干什么?!有人的……秦馥!你放开!” 饶是她喊得再大声,也没力气动作分毫,还颇有点虚张声势的味道。秦馥没管她的叫喊,径直抱到房间里,将她往床上一抛,转身就走了。秩宁滚到被子里,心中却委屈万分。 这个房间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间卧室,冷淡风的装修,装饰简单,却相得益彰。 秩宁等了一会儿,心中的委屈更盛,还夹着一点儿恼怒,她强忍着站起来,走到他的衣柜前,拉开,衣物都分门别类地收好了,她打量了一眼,红的,蓝的,条纹的,提花的,他的领带倒是不少,可她却没看见她送出去的那条。 秩宁轻轻推上柜门。 秦馥进来时,秩宁正埋在被子里,他坐在床边,想将被子拉开,秩宁却一直拽着不放,他弹了一下她的头,她便猛地压下被子,眼皮有些红肿,像只兔子,对他龇牙咧嘴:“秦馥!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馥端起一旁的杯子,“方才是我急了……给你热了牛奶,喝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服软,秩宁气哼哼地转过身去,秦馥坐在床边看着她,手里还端着牛奶。 她点着他的胸膛,“一把年纪了,注意身体!”说完拿起他手里的牛奶,躲到床那边喝了。 秦馥突然笑了。 秩宁看到,一口呛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喝完了,把杯子放在床头,又裹进了被子里,扯过头顶。 秦馥不顾她扭捏,给她拉开了,“不闷?” 她见他没生气,又滚到他旁边,头发散在枕头上,脸蛋白生生的,两手叠在一起放在耳边,她嘟囔着:“…秦馥……” “嗯?” 她又滚回去,留下半边,“你上来……” “不疼了?”秦馥问她。 “疼!”她眨眨眼,“我才要你陪我嘛。” 等他上来了,秩宁偎进了他怀里,秦馥顺了顺她的头发,轻拍着她的背。 “老秦…”她头轻轻磕在他胸膛上,“你抱抱我,紧紧的那种,好不好?” * 按理来说两天该发一章的,但是一百猪可以加更喔~ 14 吊带 也许是那天她真的哭得有点惨,也许老秦真的心疼她,从那以后老秦不再碰她了,也不再对她说教了,像个清教徒卫道士一般。她在老秦的窝里睡了十多天,仗着他的一点纵容作威作福,天天捋着老虎的尾巴,赶在他发威之前,把窝搬回了家。 她将自己的衣柜拉开,把所有的衣服扯出去洗了,家里打扫了一遍,又出去买了一大堆东西。等她站在院子的晾衣棚底下准备收衣服的时候,她才发觉和秦馥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了。 她把衣服搬到卧室床上,一件一件地挂起来,又去装行李箱。 嗯,洗面奶,水乳,衣架,水杯,衣服…… 她摊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起来换了身衣服,果绿色的宽带吊带,高腰的九分牛仔裤,脚踩高帮帆布鞋。 她想起之前古丽说她像“修女”的话,哎,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她搓搓脸,喷了防晒,挎着包,素颜朝天地出门了。 出租车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就停了,秩宁下车,登记了才被放进去,秩宁拎着东西走在路上。 绿化做得不错,她感叹着,又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秦馥是不是贪钱了,不然哪里住的起这样的别墅?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总算到了别墅门口,按了门铃便躲在一边。 周末,老秦这个老年人总该在家养生吧! 门一开,她上去就是一个熊抱,“老秦!!”腻了一阵才想起门边的购物袋,拎进去了。 她拔掉帆布鞋,穿进上次买的毛绒拖鞋里——她在家里也总是穿着袜子,不会穿凉拖,怕受凉。 她又跟没骨头一样腻在秦馥的怀里,秦馥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搂住她的腰。 “你是不是喷香水啦?!”她扒住他肩膀使劲嗅了嗅,陶醉着声音,“香香的。” 秦馥不拆穿她的把戏,手挑着她的肩带,“这穿的什么?” 她闻言后退一步,手搭着肩,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末了还摆了个掐腰的姿势。 “这是今年的流行,好看吗?” 秦馥不说话,拎着袋子去了厨房,秩宁望着他的背影撇撇嘴。 阴晴不定的老头儿! 秩宁走过去,看他把东西放到冰箱,拍着胸脯豪言:“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厨神降世!” 看着秦馥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她换了真诚的语气,“我姥姥姥爷在陕西插过队,我跟我姥姥学了两招,你就瞧着吧!” 她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才合上了厨房门。 秩宁找到煲汤的锅,把它捧出来,开始抓住男人的第一步——抓住他的胃。 等锅熬上了,她又去了客厅,秦馥正靠着沙发看电视,看着惬意的很。 她又扑了过去,等扑上去了才发现自己最近跟饿狼似的,动不动就扑来扑去的…… “老秦……” “嗯?” “我还有几天就开学了……” “要我送你么?” “不用,”她抬起身子,“我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秦馥抚着她的脊背,“你不疼了是不是?” 她瞪他,板起脸,一副说教的姿态,“专家说人到中年容易肾亏,你是尤其要注意的,老秦。” 秦馥静了几秒,把她捞在胸前,拨开她的吊带,“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 这文一章一千多,隔壁三千,jj那个更一章要一万字!(跪倒 小作者需要鼓励t_t(哭 15 “再跑你面前吃东西我就是猪!” “老秦……”秩宁抓住他的手,脸上带着一种谄媚的求饶,“我错了!” 掌里的乳嫩得像幼鸽一般,秦馥不顾她,拢了拢,说:“大了。” 秩宁伏在他身上,闻言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脸颊泛红眸子里有隐隐的亮光,张嘴无声地说了个词。 秦馥看她口型,分明说的是“色狼”,他打了下她的屁股,“没大没小。” 她也捏捏他的腰,朝他扬着脸,“为老不尊!” 秦馥听完倒是放了手,拿起遥控器又看起了新闻,秩宁把吊带拉上去,靠在他旁边,双腿搭在他身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她圆润的杏眼看着他的侧脸,他下巴的弧度很好看,却不怎么看她。 故意地。 秩宁眼珠子转了转,问他:“老秦,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追你?” 秦馥不理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这人平时都是一副高深莫测不辨喜怒的嘴脸,只有逗她的时候来劲! 秩宁上去捧着他的脸,扭着头,“哎呀!真是可惜!任你先前多少千娇百媚,现在这个男人是我的!” 秦馥沉默地扒下她的手,她却自得地靠在他身上晃了一会儿脚,又跳下去蹭蹭蹭地去了厨房。 秩宁做了奶汤锅子鱼,她坐在秦馥对面,挑了一筷子出来,“我放了蘑菇哦。” 秦馥尝了尝,说:不错。” 她冲他得意地笑了一下。 秦馥慢慢地尝着,却一直在看她,她吃得认真却很快。 浓汤沾了一点在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 他眸色加深,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沉稳地踩着楼梯上去,秩宁反应过来,在他怀里踢着腿。 秦馥将她抛到床上,秩宁在上面弹了弹,她向后挪着,控诉他:“我饭还没吃完!” 秦馥将外套扔到一边,“等会儿再吃。”说着拉过她,脱去她的吊带,将她的牛仔裤扒到膝盖,压着她亲着她的肩胛骨。 秩宁脑袋蹭在床单上,狠狠地发誓:“以后我再跑你面前吃东西我就是…就是猪!!!” 身上的人揉着她的胸,又滑下去,一点点地揉着,捻到她的花珠,秩宁“呜呜”地叫着,没一会,下面就湿漉漉的,她听到解裤子的声音,下一秒,肉棒已经对着入口一寸寸地挤进来。 被撑开的感觉太过可怕,还是这样地清晰、缓慢,秩宁受不住,腰肢止不住地往下坠,又被身后的人捞起,捏着她的胯,把她支起来,雪白的屁股翘着,是可爱的。 肉刃进入一半,又缓慢地拔出,再入进去。 秦馥双手滑上她的乳房揉捏着,贴在她背后,亲着她的耳垂,喘息在她耳边,秩宁下面更湿了。 她并不算矮,可在他身下,却显得娇小无比,好像他将她整个罩住,垫子软软的,秩宁几乎陷在里面。 刺激过大,秩宁仰头叫了起来,声音绵长,尾音轻颤,秦馥听着,下身不由又大了一圈。 秩宁出了一头的汗,耳朵绯红,秦馥照着亲了亲,秩宁的声音越拉越长,他向里撞着,里面的嫩肉开始有规律地吮着他的茎头,他更冲那处撞去,没多久秩宁里面狠狠一缩,一汪水就兜头浇了下来…… 16 男朋友 秦馥扔掉安全套,秩宁还是安静地伏在床上。 他将她翻过来,秩宁的眼睛还是那般黑黑的,只是眼神全无焦距,虚空地望着上方,鬓角汗湿,整个人都是泛着粉的。 秦馥低头去亲她的眉梢,她便让他亲着,去吮她的乳房,便也让他吮着,人还在高潮的余韵中,懵懵的,他看着她又插了进去。 缓慢地,带着一种缠绵的意味,用最亲密的距离,诉说着最温柔的情感。 秩宁细细地喘着,渐渐地叫声绵长起来,她仰着头,眼睫一扇扇地扫合,那般无力,仿佛是蝴蝶,在一朵娇花上,欲落不落地扇动着翅膀。 慢慢地聚起神来,她看着秦馥,他疏眉朗目的一张脸就在上方,正垂眸看着她,明明两人正在进行一场情事,却并不显在面上,仍旧是人前那副冷淡自矜的样子,只是额头起了细汗。 秩宁两腿环在他的腰上,莹白的小腿翘在身后,内裤在脚踝,随着撞击一荡一荡地来回。 腿间湿得一塌糊涂,乳房有些红肿,像荷苞一样,即使躺着,仍旧是挺翘的。 她呻吟起来,秦馥低下头,去嘬她的乳尖,秩宁脚背绷直,想去抵御这样的情潮,却禁不住他的撩拨,有泪溢出眼角。 她搂住秦馥的肩膀,用尽全力地凑上去,看着他打理得当的鬓角,“…秦馥…我爱你…” 薛明德夫妇身居高位,树大易招风,而且毕竟是女孩子,夫妇两都想让她的关注度小一些。 与哥哥薛恩不同,秩宁随妈妈姓,从小便和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直到长大了才被接回北京。 父母对她好吗?当然,甚至比别的父母做得更出色。 但总有些东西是父母给不了的。 秦馥是她的,是她的男朋友,他是融合了她占有、崇拜、爱慕、情欲等诸多情感的个体。 既有父亲的威严,兄长的袒护,又有男友的疼宠,性伴的霸道。 他不仅带她初尝情事,还关注她的学业,指路她的未来,给予她耐心和包容,让她产生依赖,她可以和他分享任何事情。 她觉得他们是她的世界里最紧密相缠的两枝藤蔓,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对情侣都有这种感觉,他们见过对方最私密的样子,仿佛知晓一个独独两人相知的秘密,话语间都是旁人无法企及的亲昵,理所当然又仿佛浑然天成的。 她见过他精壮的胸膛,粗长的欲望,见过他在下属面前冷峻的脸在高潮时泛起的艳色;他也见过她挺翘的乳房,娇嫩的花蕊,顶峰时高亢的呻吟,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爱娇。 她的乳是他揉大的,处女膜是他破开的,所有的情爱经验都是他给的。 她给予了他一切男朋友的特权。 她有勇气给出这样的特权,给拥有这个身份的人,给他,仅仅因为他是这个身份吗? 并不,不是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是他。 他和她在一起,赋予了男朋友这个身份之外的更多意义。 17 岳丈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秩宁睡的地方湿淋淋的,她滚到旁边,秦馥顺势搂住了她,手搭在她的脊背上。 秩宁嘟着嘴,抬头看他,眼睛水灵灵的。 秦馥也垂着眸看她,脸色平静。 秩宁脸慢慢地红了,像是不好意思,踢了踢他,“汤肯定凉了!” 秦馥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回头热热。” “再热就不好喝了。”秩宁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瞪圆了眼睛,头发散开来,像只花栗鼠,“我还没问你,我送你的领带呢?” 秦馥不说话。 秩宁急了,拔高声音,“柜子里没有,你不会扔掉了吧?!” “没有。”秦馥按下她的头,“在保险柜里。” 秩宁疑问:“你放保险柜干嘛?谁会偷领带吗?” 秦馥声音低低地,“你第一次表露心意,我总该珍待。” 秩宁愣了几秒,假装抖抖自己的鸡皮疙瘩,“文绉绉的,肉麻死了!” 秦馥笑笑,摸摸她的头顶,“肉麻吗?刚刚还有人说爱——” 秩宁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巴巴地望着他,“你还说!” 等她松了手,秦馥又说:“还有人让我抱抱她呢。”他避开秩宁的双手,补充道:“还要紧紧的那种。” 秩宁涨红了脸,打了他一下,“秦馥你烦死人了!”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只留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秦馥侧过身去,拉了被子过来,盖到两人身上,秩宁动了动,把被子收紧了。 秦馥摸了跟床头烟,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秩宁已经从被子里伸手把烟放到了自己嘴里,挑衅地望着他。 秦馥捏着烟,“松开。” 秩宁睁着眼睛无声地抗议。 “乖宝贝,快松开,我不抽了。” 秩宁果真松开了,秦馥把烟扔到了烟缸里。 “以后都不许抽了!”秩宁得寸进尺。 见秦馥不说话,又腻上去求他: “别抽了嘛!好不好?” 又是委屈地: “为我好不好?珍惜自己嘛,抽烟有害健康!我想要你健康平安,好不好嘛!” 她扒着他的肩膀来回地摇,莹白的脸在他面前晃,是焦急的神色。 秦馥“嗯”了一声。 她听到回答欢呼一声,又睡下去,枕在他的臂弯里。 “老秦,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个教学楼楼底?” 秩宁回想着,自顾自地说道:“我和秦子安去找你们,结果看到你和爸爸两个人一起躲在拐角抽烟,当时我就想,这两个老烟鬼!” 秦馥笑了一下,“那确实是你第一次见我。” “所以我当时就气得呀,我还对秦子安说‘管好你爸爸’,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跋扈?” 秦馥叹道:“我现在是觉得当时做错了。” 秩宁笑他,“现在知道不该抽烟了?” 秦馥说:“要是知道薛司长有成为我岳丈的一天,当时我就该帮他点了那支烟。” 秩宁脸红红的,半晌才嗫嚅道:“那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能知道什么呀。还岳丈,老牛吃嫩草,不嫌害臊。”她做了个鬼脸。 * 下一章标题暂定“老秦的第一次”(举报诱导性标题 18 老秦的第一次 没有人生来便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 每个人都是不同形状的容器,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填满它,塑造它。 十四岁以前的秦馥就是一个没有形状的容器。他没有情绪,没有认知。流言蜚语抑或羡慕夸赞,都被排挤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那时并不在意什么,自然也就难以触动他的喜怒爱恨,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那之前的时光,只觉得是一团模糊不定的阴影,没有哪怕半分略显清晰的记忆。 十四岁那年,一直带着他的外婆过世了。 命运逼迫着他,自己亲手打破藩篱。 他开始接触生存,接触生活,接触世间众人挥洒向他的爱恨嗔痴、喜怒哀惧,他的世界开始慢慢孵化出形状,描绘出色彩。 他默默地学习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像每一个人,像每一个男人,他开始向往权势,向往着高处的视野。 从少年班毕业,他就和妻子结婚了,他也从那时开始进入官场。 看尽阿谀谄媚,、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手段,他有时也觉得很有意思。 有人说他靠着睡人上位,依仗岳父荫下,他也只从耳里过。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去诋毁他人的成就。 秦子安的出生,让他有了一种责任,去呵护他的成长,又有了一种义务,去应付世人。 他变得更冷硬、更老谋深算、甚至是更不动声色地圆滑。 他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未到不惑之年,已经成为了一个直辖市的检察长。 那天,他是作为视检组的组长,去视检外交部的。 正是六月初的天,还是有一丝燥热的。 他们到外交部楼底的时候,门口不远处的园艺旁正坐着一个女孩,穿着粉t和牛仔裤,书包背在身前,里面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忘记带了遮阳伞或是没涂防晒霜,她将手掌抵住额头,想要遮挡太阳,脸上已经红红的,有点薄汗。 等他们下车向门口走去,却听见一阵轻微的犬吠声,那女孩将书包拉链拉开少许,一只毛茸茸的狗头已经急不可耐地挤开那条缝隙,露出长着尖尖耳朵的脑袋来,还在轻叫着,呜咽呜咽地。 他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来,他摸出手机,假装有电话的样子,挥手让他们先进去了。 他把电话放在耳边,走到园艺另一边,看着她紧紧抱住书包,拍着狗头,嘴里念念有词:钙片乖,一会儿爸爸就来了…… 阳光在她的头发上打出了一圈光泽,果然一会儿旁边的门里走出两个人,脚步也有些急匆匆地,前面那个人说:小宁,爸爸一会儿有会呢,我让你吴叔叔带你去啊…… 她把书包举到身前,那只叫“钙片“的狗哈着头,她皱着脸,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点点头,后面的人带着她往停车场去。 他也佯装挂了电话往回走,那女孩却低头捧着书包,一时不防,连人带狗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之前的人生浅淡又无趣,却在这一天,被人一盆浓墨重彩泼了上来。 这一年,他已经三十七岁了。 19 文胸 正式开学前,秩宁给古丽发了短信问候,好几天过去,古丽才给她回了“一切都好”。 秩宁想给她打个电话,可两地有时差,她又怕打搅,只好作罢,而且几天后她已经无暇去担忧别人了——她要军训。 防晒霜在烈日面前也求了饶,她天生肤白的人几天过后也跟蒙了层灰似的。 军训后有两天整顿时间,秦馥说要来接她,被她拒绝了——天晓得她要怎么见人? 等她看到校门口那辆车时,几乎拔腿就跑,被后面追来的人抓住了胳膊。 秩宁一手扭着身上的防晒服罩住了自己的脑袋,“都让你别来了!你这人真烦!” 秦馥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就想去掀开她脑袋上的衣服,“我看看。” 秩宁死死扒住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就像一颗卤蛋……呜呜……” 秦馥还是掀开了,秩宁皱着眉,眼睛水莹莹地瞪着她。 她原先就比常人白,晒黑了一些也不过和常人一样。 秦馥把着她的脸看了看,得出结论:“确实黑了不少。” 秩宁听他说,一抿嘴就要走,却被他按住脑袋亲在额头。 秩宁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听他说:“晒黑了你也是最漂亮的那颗卤蛋。” 到了别墅,秦馥把她拎上楼,秩宁拽着衣领问他:“…干嘛呀?!” 他又不理人,秩宁踢他,又不敢下重脚,被他拎到卧室里。 秩宁搂住自己,防备着控诉他:“秦馥,你又白日宣淫啊!!” 脑袋被人敲了一下,秦馥笑着看她,眼角的笑纹有点温柔,“给你买了新的。” 秩宁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是一个内衣品牌的logo。 他把袋子放到床上就要给她脱衣服,秩宁忙道:“我自己来。” 秦馥放下手,还站在床边,秩宁瞪圆了眼睛,“你出去啊——” 秦馥已经上来把她上衣脱掉了,锁骨那儿有一条比较明显的肤色线。 她胸脯雪白,以前的文胸有些小了,乳肉有一点点溢出。 秦馥把她揽着坐在自己腿上,秩宁搂着他的脖子,秦馥隔着酒红色的蕾丝亲了下她的乳房,解开排扣,给她脱下去了。 她雪白的乳房就在蹭在他的下巴上,滑滑嫩嫩的。 秩宁一只手五指张开遮了上去,“别亲了,它又得大了……” 秦馥拿过一只,示意她抬起手臂,穿了上去,深紫色,显得她更白,尺寸正好,贴着皮肤,托着胸,娇娇俏俏的。 秦馥喉咙滚了一下,亲上去,“乖宝,你真美。” 秩宁僵着不动,下面已经有东西半硬了起来,她不敢刺激他,“老秦,我有点累…呜呜” 等感觉他慢慢平息下去了,秩宁一把推开他,滚到了床上,扯过被子卷住自己,“老秦老秦我好困啊…让我睡觉吧…” 秦馥把她脱下的文胸拾起来,和方才的袋子一起放在了床头。 过了一会儿,他喊她:“小宁……?” “……嗯?” “宝宝……” “hawu……”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20 橙子 正式上学后,秩宁周末都会在外面家里住,偶尔周天也会回来,但一般最后的结局都是到秦馥的窝里去住。 才到大学,体系变了,秩宁怕落下课程,比以前更用功,天天围着施拉姆、拉斯韦尔几个老头子转,偶尔秦馥很晚回来,秩宁还在书房挑灯夜读,束着一条粉色的发带,还架着一副眼镜,连他回来都没注意。 但秩宁有一点也很无语! 自从军训后,秦馥就爱摆弄她的乳房,即使她现在不是平乳,也没有波涛汹涌的魅力吧!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揉好亲的,老年人,搞不懂! 但她回来还是窝在他的怀里睡,呜呜,向生活低头…… 三个多月后的一天,秦馥因为市里的工作回来的晚了,开门换鞋,看到秩宁的帆布鞋就躺在玄关。 他几个月前就给了她别墅钥匙。 他放下包,换了拖鞋,轻轻地开了卧室门。 屋里很黑,只有床头一盏橘黄色的灯还在亮着,从门口看,可以看到被窝有一块隆起。 秦馥放缓脚步走过去,快靠近床边的时候却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弯腰捡起来,借着床头灯的亮仔细看了看,是一只拖鞋。 毛茸茸的,鞋面是只长耳朵的粉色兔子,看起来很柔软顺滑的样子。 是她上次逛街买的,一直在这里穿着。 放下拖鞋,他走到床边,秩宁的头发披在枕头上,小脸白净。 他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却惊动了他的小姑娘。 秩宁翻过身,睡眼惺忪:“…嗯…老秦…” 她撑着胳膊就要起来,秦馥给她按住,”乖,没事,睡吧。“ 他把她理在枕头上,顺了顺头发,把床头灯调暗一点,转身要走,身后却有一团柔软贴了上来。 秩宁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眼睛一扇一扇地。 秦馥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搂住她,问怎么了。 秩宁仰着脸笑了笑,说:“我有东西给你。” 她在昏暗的视线里试探着穿上了拖鞋,拉着他到卧室边的沙发上,开了落地灯。 扯过她的书包,从里面掏出鼓囊囊的一包东西,举到他面前:“给你的,老秦。” 她眼神巴巴地望着他,秦馥慢慢剥开了外面的闪着亮色的银纸。 是一颗橙子,很大。 “噔噔噔噔——”秩宁扮着音效。 秦馥问她:“怎么给我橙子?” “因为平安夜啊,男生送女生苹果,女生送男生橙子。”秩宁补充道:“越大越能代表心意哦~” 秦馥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秩宁脸上还有睡醒后的红晕,扒着他的肩膀,凑上去吻了他的嘴唇,又退下来,眼角含着水光,看着秦馥,媚色天成。 秦馥将她搂到自己身上,抱了她一会儿,用额头靠着她的额头,问她:“想要了?” 秩宁整个人都在他身上,闻言娇嗔地瞟了他一眼,“老秦,我想你。” 秦馥拍拍她的屁股,“我去洗澡。” 可秩宁已经在扯着他的皮带,亲着他的下巴。 21 今天这样乖 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做了。 秦馥静静地任她动作,秩宁解了半天,负气地将皮带一丢,靠到旁边嘟着脸不说话了。 秦馥把她搂回来,忍不住笑了,秩宁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胸腔的轻微震动,她难掩恼怒地看着他。 秦馥将她向上托托,她脸靠得他极近,皱着眉,眼睛圆圆的,直直看着他,秦馥说:“连皮带都不会解,还要想我?” 秩宁双手扒住他的肩膀,她觉得很踏实:“老秦,我就是想你了。你特别好,我想到你,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她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声音更低,“可我却不敢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你。” 秦馥把她双手绕到自己的脖子上,稍稍直起身子,“啪嗒”一声解开了皮带。 秩宁穿着的是两件套的睡衣,秦馥从她腰线摸上去,揉住胸前的两团,秩宁喘息了几声,捧着秦馥的脸,闭上眼动情地吻了上去。 秦馥伸出一只手,捧着她后脑勺,压向他,去勾她的小舌,她呆愣愣地,任由他去纠缠她,温热的鼻息拂在他脸上,秦馥扒开她的裤子,身下早已支起,肿胀的分身亲在她的穴口。 “乖宝,”秦馥声音低哑,“坐下来。” 秩宁掀开眼睫,里面水光流转,娇俏地看了他一眼,腿慢慢分开,性器才进去一点就卡住了,秦馥抽出手,捏住屁股将她向下按了按,这个体位极深,性器全进去了,秩宁长吟一声,最里面的软肉酥麻不已,一下下地收缩着,秦馥把着她的屁股上上下下,每次只抽出一小部分,再重重落下来,秩宁被顶得嗯嗯直叫,泄了出来。 秦馥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回到床上。 性器还在她的里面肿胀着,秩宁光着两条腿,上身的睡衣扣子被解开了,躺在床上,胸前的两团被秦馥亲着,她难耐地想抓住他的头发,下身已经被摆成极致的角度顶了进来。 她整个人几乎被压在床垫里,空间里只有他的气息,她胸前下面都被她的男人疼爱着,秩宁被撞得一耸一耸的,她放声叫出来,声音娇娇地。 穴里的媚肉每当顶进去时,都一下下地吸着他,他犹觉不够,将她翻过去,肉茎在穴里转了一圈,秩宁尖锐地叫了出来。 她整个人都陷进床垫里,在他身下几乎看不见,屁股撅起来,秦馥捏着她的胯骨,向前抽送,次次尽根,囊袋打在她的肉户上,秩宁嗓子都要叫哑了,他却覆在她的身后,揉弄着她的乳房。 “嗯…嗯…老秦嗯啊…轻一点嘛…嗯…”秩宁扭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尾红红的。 秦馥的衣服都还在身上,亲着她的耳垂,“乖宝…乖乖…真乖…我疼你…舒不舒服…嗯?” 秩宁乖乖地叫了出来,头仰在他的颈窝,被他亲着脖颈,几下冲撞之后,秩宁痉挛起来,瘫在了他身下,秦馥拔出来,射在了她股间。 秩宁细细地喘息着,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搂着他的脖子,亲着他,趁着空挡将他压在了身下。看着秦馥带着诧异的眼神,秩宁红着脸去解他的上衣,从他胸膛慢慢摸下去,拢住了他的分身,已经半硬的肉茎更是抬头,她对着自己慢慢坐下去,硕大的龟头刮着她的内壁,抚平了里面的层层褶皱,整个进去时,秩宁承受不住一样软在他的身上,强撑起身子抬着屁股去套弄他…… 结束时,她趴在秦馥的身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秦馥顺了顺她的头发,问她:“刚刚那样……跟谁学的?” 秩宁动了动脑袋,更靠近他的颈窝,有些不好意思,“跟着你学的。” “乖宝……”秦馥亲亲她的脑袋,“今天这样乖……” 乖到他想把她吃进肚子里。 22 平安夜 秩宁股间粘腻腻的,秦馥托着她进了浴室,把她放到洗漱台上,反手脱了自己的外套和白衬衫,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秩宁两只手漫无目的地乱挥了几下,最后搂住他的腰。 秦馥从她的唇上吻下去,吻过颈部、锁骨,含住了她的乳,白软滑腻,他沿着轮廓亲着,顶端已经嫣红,泛着水光,乳珠挺立着,秩宁仰头喘息着,秦馥摸向她下面,却摸到了一手的滑腻,他亲着秩宁的嘴唇。 “乖宝…”他一手揉上她的胸部,“饿成这样……” 他手捻着她的两瓣阴唇,并不肥大,但却粉嫩可爱,顺势进了两根手指,勾了勾,秩宁脚尖绷直,仰头叫起来。 他手指快速抽动,秩宁叫声都不连贯,最后绷着身体泄出来,满脸红晕地软在他肩头。 秦馥挺着性器进去了,滑液很多,秩宁本身阴道窄小,他也能一入到底,她两条腿搭在他的臂弯,整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捏着屁股插干着。 他每次只抽出一小节,再深深撞进去,层层嫩肉被撞开,铃口亲着宫口,秩宁抑制不住地收缩起来,裹着他的肉身,酥麻从交合的地方不断传来,秩宁挺着胸迎合着他,她仰起脸几乎毫无章法地亲着他,酡红的脸上写着的都是心甘情愿,底下的热液越来越多,秩宁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秦…嗯啊…呜呜…爱你嘛…呜呜…” 秦馥把她的双腿抬到肩上,穴口变得浅,里面抽动进得更深,次次撞到宫口,快感实在是太凶猛,秩宁向后靠着想抵挡这种失禁的狂潮,手臂乱挥着,不小心碰到了一盒液体熏香,掉在地上四溢开来,在靡靡香气中,秩宁绷着脚尖到达了高潮,滚烫的液体射向她的宫口,接连十多下,秩宁蜷着脚趾尖叫着,感受到一股股液体打向她的宫壁,滚烫地,几乎印到她的心上…… 秩宁软在他身上,还在高潮的余韵中喘息着,她声音细小,“老秦…嗯…你刚刚弄进去了……” 秦馥搂着她,轻拍着,“没事…我做过手术了。” 秩宁强撑着他的肩膀,面对面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哭出来,“不要不要!你去解开…呜呜……” 秦馥搂住她乱挥的手,亲着她的鬓发,“乖…不然对你不好…” 秩宁靠在他颈窝,“我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我不要你为我好!你伤害自己的身体…让我以后怎么办…呜呜…秦馥你真烦人!!” 秦馥顺着她的脊背,“等你毕业了,我就去取下来,好不好?” 秩宁还在抽噎着,滑下洗漱台,搂着他向后,让他靠在墙上,人就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去,他的性器就在她面前,她捧了上去,果然看见一道浅浅的痕迹,她眼睫上还有泪痕,却垂着眼,近乎虔诚地亲了上去,她一寸寸地亲着,将他的肉身亲了个遍,又伸出舌头舔着它的顶端,嘬着他的马眼,含住他硕大的龟头…… 秦馥将两人身上的水擦干净,将她抱到了床上。 两人同方向侧躺着,秦馥把她搂在怀里,手搭在她的腰上,他喊她:“…乖宝?” 她不回答,他捏捏她的肚子,纤细但很有肉感。 秩宁翻过身,人在她的怀里,秦馥一下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香香的。 “秦馥,”秩宁声音低低地,但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晰,“等我二十岁生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抚着她的背,亲在她的额头。 “嗯。” * 迟来的一百收藏加更~ 23 薛烈 秩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涩,眼皮有些沉重,她向秦馥怀里窝了窝,又有些昏昏沉沉,期间秦馥起来一次,被子才掀开就被秩宁搂着腰摁下,“别走嘛。” 秦馥点点她鼻子,“又撒娇。” 秩宁轻掀眼帘,嘟囔:“……今天不是公休吗?” 秦馥躺回来,把枕头向上扯了扯,无奈地搂住她,“你倒是清楚。” 秩宁笑起来,仰头亲在他下巴上,“老秦,你真可爱啊!” 秦馥拍了她屁股,“还来撩我。” 秩宁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又睡过去了。 没过几天,哥哥薛恩回来了。 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父母在国外还不能回来,今年只有她和哥哥在一起过年。 “哥哥,你在云南的工作结束了吗?” “还有扫尾工作,”薛恩笑了笑,“我提前被调回来了。” 秩宁吃着阿姨炸的萝卜丸子,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到哥哥薛恩的肩膀上有一块红痕,她已经经历过情事,一下子就明白那是什么。 薛恩正低着头吃饭,秩宁咬着筷子,犹豫了两下,问他:“哥哥,你…你有女朋友了吗?” 薛恩手一顿,看她,“怎么了?” 秩宁摇摇头,“我希望哥哥能找一个温柔、善良、可爱的女朋友!关键要爱哥哥,对哥哥特别好!” 薛恩笑起来,显得清俊温柔,“希望像秩宁说的那样。” 秩宁忙着期末考,加上哥哥回来了,她和秦馥说不能再去找他了,秦馥一贯的不意外的语调,说好。 期末选课时,她直接选了学分最高的几门,想早点修够学分,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秩宁整个假期都在书里泡着。 原先薛明德夫妇打了电话回来,怕他们兄妹俩自己在家过年不稳妥,让他们去大伯家一起过年。哪知薛明礼年头去拜访香港一位画家,竟是回不来。薛明礼打来电话,电话里听着,平素温和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焦躁,秩宁很不客气地向大伯敲了一块石头作为新年礼物。 画廊按例除夕头一天就关了,员工都回去过年,秩宁赶在关门前到了画廊。 前厅里铺了张两米宽的桌子,秩宁瞧着几乎画廊所有人都聚在这儿,把一幅幅画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一位主管她一直喊岳叔叔的,瞧见了她,忙道:“秩宁来啦!” 秩宁点点头,把一串钥匙举到眼前,“岳叔叔,我来取样东西。” 岳主管要送她到后边,被秩宁婉拒了,她拎着钥匙,穿过回廊,轻轻打开了办公房的门,找到抽屉拿出了大伯新得的还没来得及细品的一块烟蓝色的石头,秩宁把玩了几下,却突然听见里边的休息室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秩宁吓了一跳,迟疑地走近几步,才看见休息室外面的地上躺着一个公文包,她一眼就瞧出是哥哥的,因为她嫌他的公文包太呆板,在上面扣了一枚雏菊的胸针,哥哥也没有拿下来过,秩宁更加惊疑,向前几步,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清晰,突然一个声音喊出来: “薛烈!!!” 是哥哥薛恩的声音,秩宁呆住,这样带着恼怒又娇嗔声调。 哥哥?薛烈?! 24 除夕夜 除夕这天父母又来了电话,叮嘱良久,因为堂哥薛烈也是一个人,就一起过年了,今年家中只有三个小辈。 薛烈来时提了两手的东西,他们是准备自己做饭的。 “堂哥!”秩宁站起来挠了挠脑袋。 薛烈换好鞋,看到她,稍微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堂哥今天给你露一手!” 秩宁一笑,“我去喊哥哥!” 她拖着拖鞋走到楼梯口,薛恩已经下来了。 秩宁感到空气莫名滞了一下,她喊着“哥哥”,余光看见薛烈的目光一直看向这个方向。 薛恩摸摸她的脑袋,“饿了吧。” “嗯嗯。”秩宁连连点着头,“哥哥我先上去了!” 她踢踢踏踏地上楼,轻轻合上门,扑到床上,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个小兔子玩偶,她买的,给了老秦一只,她的是白的,老秦的是黑的。 她翻出手机,找到老秦的微信,发了兔子挥动荧光棒的表情包过去,没多久,那边就回过来: 【吃完了?】 【还没呢!】 秩宁想想,又打过去: 【你那里可以看到烟花吗?】 【没有】 秩宁翻过身,发过去一个兔子拜年的表情包。 【新年快乐啊,老秦!】 那边发过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薛烈的厨艺确实不错,三人坐在一桌,哥哥笑起来仍然温柔,堂哥也和秩宁搭着话,只是两人话语间隙都不由自主地望向薛恩,薛恩察觉到了,也只是笑着给秩宁夹菜,和妹妹说两句,秩宁一会儿和堂哥搭腔,一会儿又扭头和哥哥说话,转来转去她脖子都酸了。 “啊!哥哥!”秩宁扒完最后一口饭,匆匆放下,“我那个同学约我一起去河边看烟花!我去了啊!” 说着跑上楼套上挎包,又风风火火下楼了。 “注意安全啊!”薛恩抓紧说了句。 “没事儿!街上都是人呢!”秩宁摆摆手,“你们别喝大了!嗯…堂哥!看着我哥点儿啊!” 她状似无意地说完,披上衣服,换上鞋,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薛恩仍旧低下头吃饭,薛烈转过身来,眼眸深深地望着对面。 小区里都是出来散步玩闹的人,秩宁走到小区门口,转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辆空车。 秩宁跳上车,看到沿路的饭店娱乐场所都灯红酒绿地开着,裹得圆圆的孩子手里拿着气球追逐着,大人的呵斥声远远地传来。 “快点吧!师傅!”她把窗户摇了上去,寒风就都在外面了。 别墅二楼都是黑的,只有一楼的一扇窗户透着橘黄色的灯光,掩映在层叠的树枝里,有些朦胧。 秩宁轻轻地打开了门,玄关的灯没开,衬着客厅的灯,摸出拖鞋换上,她向客厅里走,电视放着,画面里是一片红色。 沙发上的人像是听到声响,转头看见是她,坐起来穿着拖鞋: “你来了。” 他坐在落地灯的灯影里,她站在光的轮廓外。 他走过来揽住她,坐到沙发里,秩宁靠在他身上,他问一句就答一句,末了,两人就在一起靠着,电视里传来喜气洋洋的声音,秩宁突然把头埋到了他的颈窝,一会儿肩膀处就感到一阵濡湿。 “怎么了?” 秦馥揽紧她,想掰过她的脸看看,秩宁摇摇头,抱紧他的脖子,抽抽噎噎地。 “我不来,这一夜,你就这样过去了,是不是?” 秦馥拍拍她的头,没说话,秩宁抬起头,捧住了他的脸,秦馥就也望向她。 她白雪一般的脸就在他的眼前,眼睛红红的,泪痕斑斑,水亮漆黑的瞳孔里盛满了爱意。 “我爱你,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打电话,我一定会过来陪你,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陪伴我可以给你,别人的男朋友有什么,我也要让你有什么。关心、陪伴,我现在都可以给你。我伤心寂寞时,你总会安慰我,可是你孤独时,却不知道告诉我。秦馥,这并不公平。”她说着闭上眼,再睁开时嘴角翘了一下,凑上去亲在了他的唇角,又退回去,手臂搂住他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我早该猜到你是一个人,应该早点过来陪你。” 她又凑上来,眼睛就在他眼睛下方眨了眨,说话的气息都拂在他的脸上: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25 小疯子的表白 秦馥手滑到她的后颈,凑近想吻她,秩宁后退着躲过去,仰着下巴笑他: “总想着占便宜,那你说些好听的,我就让你亲!” 秦馥缓缓地笑了,眼角一道褶痕,垂眸看她,“我亲我女朋友,不行吗。”说着压着她的头亲过来。 她刚才吃的红豆南瓜羹,嘴里一阵清甜,像猫儿一样哼着,却又自己试探着伸出舌尖来勾着他的,秦馥松开她,她横着一双杏眼,眼里水光更盛,唇瓣娇嫩。 她身上是一件羊绒衫,里面的乳房温热滑嫩,豆腐一般,秦馥带着凉意的手抚摸上去,她仰着脖子娇娇地喊了两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住他的手,却并没有什么用,她娇哼一声: “我也要摸你!” 说着跨在他身上,从线衫下面摸上去,手下的肌肤很紧实,她也在他胸前摸了两把。 “啊——”胸前被报复性地捏了两下,秩宁扑上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别动!”秦馥低沉又浑厚地在她耳边喊了一声,秩宁吓了一跳,感到身下老秦已经硬了。 她吃吃地笑了两下,“老秦,你真不经撩啊!” 秦馥已经顺着腰摸下去,把她连绒裤加底裤一起褪到了膝盖,揉着她白嫩的屁股,亲她: “小疯子。” 带着她的手滑向睡裤,放出了肉茎,秩宁靠在他颈窝不说话,随着他弄。 秦馥将她反过来,躺在他身上,肉茎插进去,里面又湿又紧,又格外地深涩。 “啊啊——”秩宁仰躺在他身上,秦馥揉捏着她的乳房让她放松,亲着她粉粉的耳垂。 “老秦…嗯…啊——”秩宁呻吟着,两只手被情欲束缚,抬不起来似的。 “乖乖,”秦馥抚着她,给她缓解突然的快感,“我怕你饿着。” 女孩躺在男人身上,脸上红扑扑的,可洁白的大腿却裸露在外,身下的男人衣服完整,青紫的欲望在芳草从里进出着。 秩宁的呻吟里已经夹杂着颤音,身体里的那片软肉一直被肉棒亲吻,酥麻感越来越强,秦馥拉着她的腿把她转了回来,肉棒在穴肉里碾了一圈,秩宁颤抖着倒在他的身上,秦馥亲了下她的额头,把她黏住的头发别到耳后,把着她的腰,挺着肉棒又送进去了。 “乖宝,该拿面镜子让你看着。” 秩宁斜了他一眼,秦馥却亲上她的乳房,乳珠凸起,他重重一吸,秩宁只能像个软脚虾一样,黏在他身上。 身下液体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秩宁听着耳尖变得更红,秦馥亲上去,“乖宝宝,你水真多。” 秩宁打了他一下,却没什么力道,软绵绵地。 这人在床上就是个色痞!话痨! 下身进出越来越快,宫门被撞开,秦馥将她的胯部紧紧地向下压,射出一股股滚烫的液体,秩宁承受不住,像一只鸭子,扑腾了两下翅膀,瘫了下去,委屈的眼泪不由自主地留了下来。 秦馥抚着她的背安抚她,肉棒还在她的体内埋着,让她战栗。 秩宁轻喘着,声音清重,“老秦,我知道你不善表达这些……但我爱你,我就爱惜你,我希望你也爱惜自己,保重身体。” 她声音轻轻地却很坚定,又夹着一丝羞涩: “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做爱,我会越来越爱你的。” * 一百猪的更新哦~ 26新年 秩宁窝在他的怀里,身上盖着的是她最喜欢的那条银灰色被子,这样万家团圆的时刻,她感到安心、静谧。 被子里暖烘烘的,她的心也是暖烘烘的。 秦馥轻轻在她背上打着拍子,秩宁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又害羞地缩到他的怀里。 她这样小,像个小鹌鹑,缩着脑袋,腼腆地对着万千世界,可有时候,这只小鹌鹑却大胆坦诚地让人诧异,一不小心就露出一颗热气腾腾的心,无防备地、却有自己对于世界人情的不同理解,有时无厘头,有时却又别类的世俗。 “我哥哥回来了。”秩宁手撑在他肩上,“在首检,你知道吗?” 秦馥把她胸前的一缕头发摆到身后,闻言笑了一下,秩宁非常清楚,他这个表情就是默认的意思,代表着“是”、“我知道“。 秩宁翻到一边,躺下去,背后的黑兔子跟着滑落到枕头上,垫着她的头顶。一只脚翘到他身上,晃荡着,被子跟着一高一低。 秦馥把黑兔子往上扯了扯,伸手调暗了床头灯,也躺下了。 “你不回去,家里知道吗?” 秩宁负气地将腿放下来,侧身打他,“我巴巴地跑来,你就知道赶我走!睡完了就赶人!骗子骗子!” 她的力道挠痒痒似的,秦馥任她闹着,伸臂过来搂住她,源源热气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秩宁力道又软了叁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怕你不好交代。” 秩宁伸出食指,戳着他肩膀,“你每句话都像在敷衍无知的少女!谁知道你背后怎么骗我的!”她说着又”嘤嘤嘤“假哭起来,”我就是被大叔玩弄感情的无知少女……” 一只手滑到她胸前捏了捏,“少女?嗯?” 秩宁推着他的手,把被子扯上来盖住脸,“我是不是少女了,世上可不止你一个大叔!你惹急了我,我就蹬了你!略——” 秦馥低声笑了起来,秩宁烦躁地蹬蹬腿,找茬,“吵死啦!我要睡了!” 被子让人扯开,秩宁发丝凌乱,秦馥捏了捏她的脸,“少惹我生气,刚才说的话别让我再听到。” 秩宁瞪着他,又想着他又看不到,“谁知道你是不是广撒网,只有我这条鱼上钩了!” 她嘴上说着,却上去搂紧了他的腰,嘟囔着,“你从来不说喜欢我啊爱我啊,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和我试试?你看看你,现在也不说……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你就是闷骚……” 屋里很静,窗帘拉得严实,烟花声遥远地传来。 秦馥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乖宝……?” “哈呜……zzz“ 原来已经睡了。 有人温柔地落下一个吻。 “秩宁……我…只有你,没有别人。” 烟花在天空炸开,比方才响亮持久。 世上有了你,才不寂寞无趣。 新年了。 27偷窥 四月份,秩宁接到了古丽的电话,电话那头古丽呜呜地哭着,秩宁熬夜看书才睡下,撑着眼皮问她怎么了。 “呜呜……尔秩宁!!我追上秦子安了!!呜呜……” 秩宁一个激灵,刚想细细问她,那头有破涕为笑,“…他还亲我了…啊啊啊!!!” 古丽和她叽叽喳喳了一夜,不知道她哪来时间。 噢,爱情的魅力。 天蒙蒙亮时,秩宁已经毫无睡意,她把胳膊搭在额头上,喊她:“…古丽……” 古丽问她怎么了。 她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你…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子安外公外婆都在这里…不知道他以后怎么打算……我爸妈是想我念完就回去…这边叁年就可以毕业…我应该念完才回去吧!不要太想我哦~” 新年后,秩宁和秦馥并不太多次见面,但秦馥常常给她发信息,嘘寒问暖。 她感觉到她和秦馥之间慢了下来,淡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不常见面…… 她忙于学业,他忙于事业,与年前相比,秦馥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更关注她,甚至开始问起她的学业。 有变化的是她。 她有次去首检找哥哥,在会客的沙发旁数着盆景的叶子,就看到拐弯过去的落地窗前,秦馥和面前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 他侧面对着她,她躲在盆景后,从叶缝里去看他。 他长身玉立,身材英挺,脸庞白皙,眼神始终盯着说话的人,眼睛漆黑,是一种时间带来的沉静,但并没有什么表情,而身边的人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他这样的人,什么都有了,他还需要爱情吗?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并且有了象征爱情的结晶,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叫尔秩宁的女孩的时候,他已经热烈地爱上另一个女人,并为之走入婚姻,心甘情愿地奉上忠诚,承担责任。 而她什么也没有,既无权势加持,亦无阅历作陪。 他最汹涌、炙热、盲目的感情,早在多年前就给了出去,所以现在留下的,只是平淡,是妥协于生活和时间的将就?那她呢?是否也是不可替代呢? 当初他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因为寂寞孤独?因为纾解欲望? 她闷闷地揪着叶子窥视着,那边的人却突然想这边望了一眼,秩宁松开手,眨了眨眼,眼前的叶缝里看到那边的腿四处走开,一双穿着靛蓝色西裤的腿向这边走来。 秦馥倒是很自然地坐到沙发上,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秩宁笑了一下,说:“今天下午没课,我等我哥一起回去。” 秦馥“嗯”了一声,问她:“好了吗?” 秩宁看他眼神落在自己膝盖上,脸一热,盯着面前的杯子,“嗯。” 是一个多星期前,他从后面把自己压在墙上,入得深,她受不住,膝盖磕上了柜子。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她旁边,她却想哭。 她强迫自己抬头,却对上他的目光,他漆黑的瞳孔正盯着她,目光温润,眼尾有道褶。 他笑了。 28示好 以前秩宁还和姥姥姥爷住在一起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 这只猫很灵性,它知道家在哪里,但除了饭点就看不到影子了,秩宁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但却一直没有和它亲近。 终于有一天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看到它在对面的屋脊上缓缓踱着步,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它停下脚步,望过来,秩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怕惊扰了它,它就逃走了。 可那猫却跳下来,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石墩上缩成一团,打起了盹,它对秩宁仍旧不太理睬,但这份距离上的相近已经让秩宁惊喜不已。 一如此刻。 尽管敏感的她对这位伴侣还有些疑虑,但不妨碍她对过程中出现新的事物的惊喜。 结束了学期末的考试后,秩宁仍旧整日抱着专业书看,还没看到一半,薛明德夫妇已经卸任回国了。 一家人时隔近一年聚在一起吃饭。 薛明德看见过秩宁桌子上成摞的专业书,笑她:“现在闺女大了,知道用功了!” “我什么时候不知道用功啦?”秩宁把虾壳吐出来,扬着下巴,“我就是没做成女状元,好歹也是个探花吧!” 尔静莲嗔她:“在学校里可不许这样张狂!” 秩宁响亮地笑了两声,“学校的同学们都很可爱啊!” 薛明德又问起薛恩在云南的工作。 尔静莲对薛明德说:“提前把他调回来,我看首检像是有意要栽培他。” 家里人谈话也从来不会避开秩宁,薛明德温和地点点头,“嗯……秦检的丈人前年退休了。” 秩宁正低头剥虾,闻言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一顿,听见妈妈诧异的声音问道:“你意思是小恩到首检是他……?他是想向你示好?” “他这个位置,再想往上走,除了年龄资历,少不了有人再推他一把,”薛明德说着眉心一皱,“示好意思肯定是有的,不然云南扫黑也轮不到薛恩去,我只是觉得,依照他的能力,即便只是示好,也太明显了些。” “哥哥,”秩宁咬着勺子,有些欲言又止,“嗯……你的顶头上司是秦…嗯…秦叔叔吗?” 薛恩停下筷子,笑笑,“不是直接的上司。” 尔静莲突然想到,“哎,你和他儿子之前不是一个班吗?” “嗯!你说秦子安啊?他去加拿大了!” “你那个同桌好像去的也是加拿大吧?等你毕业了,也可以考到国外,去看看。” 薛明德听她说,有些不满,“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别乱铺路。” 秩宁放下碗,说:“我专业课还没上完呢!我还没想过以后要出去上呢……” 吃完饭,秩宁和父母撒了会娇,就蹬蹬地上楼,关上门贴着松了口气,嘟嘟嘴,扯出衣服去洗澡了。 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尔静莲敲门进来,给她把热牛奶放在一边。 “周五你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同学约你出去玩?” 秩宁说没有啊。 尔静莲拿过吹风机帮她吹,“我约了同仁的那个王阿姨,周五带你去看看,有个防宫颈癌的疫苗,同仁去年底就能打了。” “哦。” 29前夕 尔静莲进来的时候,秩宁正坐在桌前抱着腿看书呢,头顶胡乱地绑了个丸子,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说过多少次了,”尔静莲走过去把窗帘全拉开,“白天把窗帘拉开看书,眼睛不要啦?” 秩宁嘿嘿一笑,放下书,把眼镜拿了下来。 尔静莲走过去拍拍她,“换衣服下来吃早饭,今天还有事儿呢。” 秩宁应了一声。 饭后尔静莲开车,秩宁坐在副驾驶,吃完饭她就有一点点晕车,把车窗打开一点,头发就被吹到了眼前。 “妈妈,回头儿从医院出来,我想把头发剪短一点。你看,”秩宁把眼上的一缕头发拿远一点,想让她看清,“它这么长了,很容易阻挡我的视线。” “回头你爱怎么捯饬怎么捯饬,我可不管你。” 秩宁心里吐了吐舌头。 尔静莲找到一间办公室,敲门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温婉的女人迎上来,对尔静莲说: “哎呀,好久没见你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那人才看着秩宁,让她坐下。 秩宁喊了声“阿姨”,并着膝盖坐下了。 那女人说,要分几次过来打的,二价四价和九价的都有云云。 尔静莲问,要不要做个检查? 那女人把笔在桌子上点了点,又说,小宁不是才大一吗,打九价预防得更多,保险一点。像过了二十六的,或是有过性生活的,检查一下也是比较稳妥的。 她说完,却看见秩宁脸色有点白,额头冒汗,问她:“怎么了?” 尔静莲也转头望着她,秩宁咬咬唇,捂上肚子。 尔静莲看着她的动作,说:“是不是肚子疼?”她停了两秒,问她:“是不是要来事了?” 秩宁缓慢地点点头。 再坐回车里,秩宁感到冷意,原来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几丝头发黏在脸上。 已经入伏了,哪怕只是上午,太阳还没升到一半的时候,也有些燥热,远处的天桥上,附近的白领来来往往,神色匆匆。 尔静莲把她脸上的头发撩开,从旁边拿出保温杯递给她,秩宁低着头,接住了。 过了几秒,尔静莲问她:“宁宁,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秩宁脑子嗡嗡的,没说话。 她从来没有对妈妈说过谎。 尔静莲看她不说话,接着问:“是你的同学?还是什么人?” 又是一阵沉默。 汽车被打响,尔静莲转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秩宁垂着头,头发挡住脸,再也没有心思是管头发长还是短的问题。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想着老秦,笑起来温柔的眼角,还有他们一人一只的兔子,想着他现在是否还是板着张脸,在下属面前装威风…… 很快到了自家小区,尔静莲把车子熄了,呼了口气,说:“宁宁,从小到大,我和你爸爸都尽最大努力保护你,让你少受点伤害。你现在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但是我身为母亲,就还是想着什么事都能给你把把关,你告诉妈妈,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30暴露 “妈妈,”秩宁捏紧身前的安全带,又慢慢松开,向后靠了靠,和黑色皮质的座椅相衬,显得她整个人有种沉静的白,“……不是我的同学。”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是秦馥。” 进了家门,尔静莲就让秩宁去楼上。 秩宁躲在楼梯边,听她在下面打电话。 “……薛明德,现在抓紧回来!”她喘了几口气,“什么事?那部门缺你转不了了?!请假你也给我回来!” 秩宁靠着墙,拿出手机差点没拿住,原来出了一手的汗。 她解开屏幕,打开微信,看到置顶的那个名字,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好像变脆弱了。 视线有些模糊,她抹了把眼睛,打字给他: 【老秦,我爸妈知道了。】 薛明德进了家门,就看到妻子端坐在客厅里,他换鞋走过去,“出什么事儿了?” “小恩被提前调到首检,秦馥是检察长,肯定要过问的,他费这功夫是干什么你知道吗?”尔静莲咬牙,点着丈夫的胸膛,声音更重,“他拐了你闺女!” 薛明德听着直皱眉,“依薛恩的作为,调到首检无可非议,你说他拐了咱闺女是什么意思?” “我带她去同仁,老王说打疫苗,有性生活的要检查,她听着脸都白了直冒汗,出来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才说的,是秦馥!这什么意思呀?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原以为他岳父退休了,他是想借着薛恩的事投石问路,原来是请罪来了。”薛明德摆摆手,“这事儿我来和他解决,你看看闺女去,别和她急眼,女孩子敏感得很。” 尔静莲眼泪都出来了,“她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好赖!被人拐上床!那秦馥,混官场的,浑身都是心眼子,宁宁能玩过他?我原本想着,哪怕闺女以后找个普通的男孩子,不求多么富贵显赫,踏实上进就成,以后我们走了,还有两个哥哥,总不会就被人欺负了,现在她才见过几个男人,以后后悔都不知道哪里后悔!” 薛明德抽出直进给妻子擦擦眼泪,“好好说哭什么,女生外向,你给她规划这规划那,你能给她规划一辈子?她也成年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能是轻易被骗的吗?你让我明天去看看秦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给妻子理理头发,压低了些声音,说:“你上去,说话别太重,问问她……不懂的也和她讲讲……需要检查还是得检查……别感染了…去吧。” 他站起来,显得人有些魁梧,“小恩在院里吃了,我来做饭,回头让宁宁也下来吃饭。” 秩宁在楼梯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在脸上痒痒的,她听到妈妈要上来,快速走回自己的房间,握着手机,抹掉了眼泪。 置顶消息里,秦馥回她: 【我知道了,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31会面 剩下的一天里,薛明德夫妇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尔静莲下楼后也还像往常一样,再没提起这件事,晚上薛恩回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谈及的也是平常的话题。 秩宁躺在床上,想起妈妈今天说的话,秦馥“满身都是心眼子”,是玩弄别人的高位者,是吗?可是她接触的秦馥并不是这样的,自律,严谨,也许有时严肃,但绝不是一个权力至上的人,更不是轻视感情的人。她想到上概论时老师说,新闻的第一要素就是真实性,但事实往往会被表面的真相所覆盖,我们新闻人要做的,就是从事实出发,而不是被所谓的逻辑真理牵着走。 难道高位者便该是冷漠的、自私的?底层的就是势利的、拜金的?富贵者便该声色犬马?贫穷者便该庸庸碌碌? 这个世界给每一个角色定位,仿佛流水线上的产品,在什么模具里,便该是什么样,无论多么旁逸斜出的事物,只要到模具里,都会成为一样规整的、叫人挑不出错的量产产品。 检察长就爱摆谱,可下面的人乐意受着,没准就觉得这样舒坦,老秦也爱摆谱,平日的脸跟被挂烫机熨过似的,结冰的湖泊一般,不见一丝涟漪。 老秦就是爱装。 秩宁打开手机看看,并没有新的消息。 装。 第二天下楼吃饭时,薛恩和薛明德都已经坐在桌旁了。 薛恩把椅子拉开,“小宁。” 秩宁对哥哥笑了一下,才注意到薛明德今天并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略显休闲的衣服,她讶然,“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薛明德捏着油条,放下碗,“是啊,我今天休息。”他侧脸对薛恩说:“你哥哥是上班呢。” 薛恩清浅一笑,“我去上班了。”拿过椅子上的包到玄关换鞋。 “哥哥!”秩宁喊住他,把手肘旁的水杯拿过去给他,“你水杯忘了。” 尔静莲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小恩走啦!” 薛恩点点头,轻轻摸了摸秩宁的脑袋,走了。 吃完饭,薛明德就拿着他那套茶具,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烫茶,秩宁不知怎么有些莫名其妙又惴惴不安的,门铃这时却响了。 秩宁挠挠头,忙说:“我去开门。” 她小步跑过去,门外却是秦馥,她瞪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僵在门口,秦馥虚揽着她,向里迈步把门关上了,对沙发上的人颔首,“薛部长。” 秩宁跟着他,看他将带来的茶叶放在茶几上。 薛明德站起来,说:“秦检,我们书房里说吧。”说着迈动步子,准备上楼。 秩宁欲言又止地看着秦馥,他拍拍她的肩,秩宁却跟上一步,拽着他的衣角,抿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明德在楼梯口突然轻叹了口气,叫她:“小宁,你去把阳台上的花给浇了。” 秦馥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脑勺,轻轻开口,“去吧。” 说完,上楼了。 32出国 秩宁看着秦馥和父亲上了楼,心里茫茫然地没有着落,直到秦馥挺阔的肩角消失在拐角处,秩宁还一副出神的样子。 尔静莲端着果盘放她面前,说:“你端着回自己房间吧。” 秩宁低着头,顿了两秒,抬头看她,眼里有水光,是惊惶的,“妈妈……” 尔静莲抚着她的头,“小宁,我们都很担心你,总要了解情况,不能让你受委屈。” “妈妈,我没有受委屈,”秩宁仍然直直看着她,低眸喘了口气,声音很低,说:“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秩宁回了自己房间趴着,心紧张地咚咚乱跳,她盯着门后那只白兔子,脑海里却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许多个往日的场景来,只是那时多甜蜜,现在便有多紧张。 秩宁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是害怕秦馥会怎样?还是害怕父亲会怎样?她在床上不知道翻了多久,却听见旁边有开门的声音,她兔子一般跑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看见薛明德和秦馥走到楼梯口,下楼了,她拧开门,跟着下去了。 薛明德坐在中间,秩宁和秦馥分坐两边,尔静莲倒完茶坐在薛明德的旁边。 薛明德抿了口茶,先开口,“小宁,我和秦检商量过了,你们的事我并不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出国念书,回来你们还是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都随便你们,我们不干涉。” 秩宁听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说:“我不出国!爸爸,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她说完,转头去看秦馥,“老秦,你也想要我出国是不是?” 秦馥也站起来,“薛部长,我和小宁有些话说,改天再来拜访。”他说完走过去拉住秩宁。 秩宁转头看父母都没说话,便跟上去了。 一路上秩宁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秦馥把车停住,等关上门,秩宁就扑到他身上打他,尽管那些拳头一下下地打着,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反倒带着无尽的委屈,没打两下她倒自己扒着秦馥的肩膀哭起来,控诉他:“我们之前说好的,等我二十岁就结婚,你们商量后就是让我出国?你变卦!你不守信用!骗子!” 秦馥搂住她,秩宁抽泣着,连带着他的胸膛都在震动,他拍着她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捧着她的脸,看到她莹白的脸上泪痕斑斑,发丝凌乱,皱着眉头瞪着他,眼里都是委屈,眼尾红红的,睫毛弯弯,说不出的娇俏,他心中一动,捧着吻下去,秩宁却偏头躲开了,吻落在了嘴角。 秦馥看着她,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秩宁再看着他时,下巴扬起来,像是报复得逞后的小得意,秦馥把她夹在胳膊里,到了客厅,把她按在自己腿上,说: “薛部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你确实没见过多少人,没经历过多少事,所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没什么。等你见识到更多的人,学到更多的知识,也许你就……” 秦馥说着轻微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 “也许你就觉得,和五彩斑斓的世界相比,我其实并没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33真心 秩宁上身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扑棱着两条腿,嘴里无济于事地喊着“放开我”,听着刚才那番苦涩的结尾,才停了动作,在他怀里喘息着。 秦馥在她上方垂着眼看她,这个角度,背着光,让他显得温柔又深情。 秩宁也就抬眼望着他,两人都没说话,秩宁皱着眉,眼睛里忍不住的水光,沉默中,秦馥抬手想给她擦去,被秩宁挡开了。 她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清亮: “你现在想着把我往外推,你当初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就那么想我?” 说着,她冷笑一声,“是,外面男人这么多,我为什么吊在你身上?出国可以啊!我没有意见,外国帅哥那么多,我找个十个八个的,比你年轻比你帅,我也和他们上床——” “秩宁!”秦馥打断她,声音有些重。 怀里的女孩掉下泪来,声音哽咽,“你从始至终都把我当成小孩子,好奇心重,喜好不定,心思多变,所以你,你们,就自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没见过世面,一旦见过更多有趣的人,我就不会想着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那你自己怎么不问问我呢?我怎么想的?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你,还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有只手抚上来,给她擦掉泪水,她却更觉得委屈,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颈窝里,声音夹杂着哭泣后的迷蒙,撒娇道: “人家不想出国…老秦…求你了,我想留下来…嗯…?”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想求他同意。 秦馥搂住她,摩挲着她的后背,说:“宁宁,你父亲今天是这么提了,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也想让你去外面看看,我是喜欢你,但我也不能把你困在我身边,你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你的目光因为我短在这里,我能给你的养分,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我的承诺不会变,只要你愿意,秩宁,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抚摸着她,从纤巧的后背,到白净的脖子,再在她脑袋上轻拍。 四下静寂,只有轻轻的拍打声,两人沉默着,像是被浓稠的时间裹挟。 秦馥感到脖子里一片濡湿,他捧起她的脑袋,见脸上泪痕斑斑,他暗哑着声音喊她:““宁宁——” “我害怕……”秩宁眼睛红肿,抬眸嗫嚅道:“我害怕……为什么长大这么可怕…” 为什么真心要通过抵御诱惑来证明?为什么他们笃定“外面”就会让她改变什么?为什么…? 她感到心一阵酸胀,有类止不住地留下来,痒痒的,她扑上去。 吻技太过青涩,几次咬到秦馥的舌头,秦馥喊她她也无暇去听了,她执拗地吻着他,反手脱了自己的衣裳。 葱白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她跨坐在他身体两侧,秦馥护着她的后背,气息交换间,她扯开了他的衣裳,去解他的皮带。 直到硬物被吞进身体里,她才停下唇,大口喘息着,她仰着头,黑灼灼的眼睛睨着他,额角有细汗。 她动起来,解开的皮带不时贴在她大腿内侧,有些凉。 秦馥翻过她,折起她的双腿,撞进去。 秩宁叫的格外的大声,尾音绵长又勾人,前面的白鸽也掀起乳浪,她两臂搭在沙发上,呻吟:“…重一点…老秦呀…” 肉棒和甬道严丝合缝,她的双腿被压得更低,肉棒撞上来,越来越里面,再来有些疼,她蹙着眉,这下麻了,撞击越来越快,秩宁最后泣不成声,扒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走,有滚烫的液体浇灌进子宫里,秩宁哭泣着晕了过去。 34存在 秩宁的头发剪短了,还剪了款俏皮可爱的刘海,只是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安静起来,逢人仍是笑的,但平减了几分活泼。 那天回来后,家里人都不再提起这个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再出去,也不问她去哪里,虽然明知她是去找了秦馥。 她知道,秦馥和父亲私下有联系,也许他们都在等她的态度。 是以她和尔静莲说要出国,两方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想起昨天。 秦馥坐在沙发上给她剥干果,手肘撑在膝盖上。 暮秋浓烈的晚霞折进来一点,衬着他的睫毛细密翘长,低垂着,是认真又虔诚的。 她抱着膝靠在一旁,用余光打量他,在他身体前倾时偏头去看他。 淡紫色的条纹衫,黑西裤,他回家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换。 这样略显板正严谨的衣服已经让他不怒自威了。 他显然已经知道她明天就要出国了,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秩宁伸出脚,贴着他的搭腿轻踹了一下。 秦馥把果仁放进面前的盘子里,转过头看她,眉峰英挺,俊美非常。 秩宁收回脚,过去将抱枕抵在胸前,脸贴在他的背上。 有一瞬间的静默,秩宁感受到脸下的肌肉在运动,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是有力量的、沉稳的、让人安心的。 她深吸两口气,是他的味道,她开口: “老秦,我明天出国。” 又是恒久的沉默,秩宁听到干果被剥开时清脆的啪嗒声,放入盘子里的咚咚声。 她脑袋一时放空,只感觉到身下是无限的温暖,心中是万般的柔情 秦馥转身揽住她。 她靠在他胸前,枕在他肩颈上,头发柔顺细腻。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 秦馥说:“我送你。” 她在他怀里眨着眼睛,侧眼盯着自己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脖颈、喉结、下颌,最后到他的唇上,描着他的唇线。 她盯着出神了几秒,停下去扇动着睫毛去看他,目光莹莹,是可爱、可怜的。 秦馥垂眸看着她,眉宇间细微地蹙了一下,收紧了放在秩宁腰背上的手。 就在这时,秩宁吻了上去…… 课上,老师说到过马丁·布伯提出的“我-你”理论。 在这个关系中,“我”与“你”不是分离的,而是结为一体,“我”便不是为了功利的目的来建立“关系”,也不会用理性来分析“你”,而是以“我”整个的存在、全部的生命来与“你”相遇。 秩宁却觉得,遇到他,她才是完整地存在。 分离的这天,她不过双十,他已是不惑。 对于这个世界,一个初生牛犊,一个游刃有余。 可对于彼此,他们都拿出了最纯质、最浓烈的真心。 ———正文完—— * 还有叁篇番外哦~ 热┊门┇阅┊读:woo18νip﹝wσo18νip﹞woo18.vip 番外一烈阳(古丽X秦子安) “拜拜。” 古丽和秩宁道别,催她快点回去。 走到楼底,她才发现没带钥匙,秩宁说要陪她一起上去,她连连摆手。 “那我先回去了?”秩宁一步叁回头。 直到秩宁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里,她才跺了跺脚,上楼去了。 她和秩宁为了避免人流拥挤,都会晚几分钟下楼,现在的楼层里几乎只有零零散散的同学。 高二叁班、高二四班…… 门牌上的数字又在她的脑海里闪过,等数字数到八,她已经把手从口袋里拿出准备推门了,冷不丁和门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她连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正要抬头质问他。 面前的人也许是因为身量很大,站在那儿没有丝毫的晃动,瞪着她,也有些吃惊的样子,反应过来后就上来扶住她。 “你没事吧?” 古丽有些泄气,没好气道:“我有事你能怎么着啊?” 却不想那人看着她,神色认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古丽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却听那边的楼梯有人大喊:“秦子安你怎么回事?等你半天了!” 球在地上拍得噔噔响。 秦子安做了个手势,那个男生也不在意,直接把球抱在怀里。 “你们先打,我一会过去。” 他转过头,面向古丽,想继续询问古丽的情况,那男生眼神在古丽和他身上暧昧地游移了几圈,才吹着口哨走了。 秦子安又认真地询问了她一遍,古丽只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一种男生的清冽气息涌入她的鼻头,她有一瞬间的迷眩,脚下却又不知怎么的绊了一下,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古丽醒来时还是蒙蒙亮的天,西方人的艺术细胞在每一个角落都体现地淋漓尽致,四周的床帏是繁杂的蕾丝边,给这个时间更添一抹朦胧。 梦里的一切仿佛还在昨日,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让她无比地想念国内,想念……他。 古丽一只手臂枕在脑后,翻了翻手机,没有什么消息,那个号码还是标了红色。 手机暗下去,她翻身起床。 她住的房子是一位叫布尔莎的老人的,她的儿子夫妻两个都是公务员,被外派公干,留下五岁的儿子贾斯汀和老人生活在一起。 异国他乡,语言上的障碍,风俗的相异,学业上的压力,找人的焦虑,像一个首次曝光在太阳下的海洋生物,古丽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还是有一天早晨她急忙洗漱完要赶早课,布尔莎塞给她一袋碎牛肉和一瓶牛奶。 “丽莉,你太瘦了。”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布尔莎要带着贾斯汀去乡下,快到圣诞了,她们要到农庄和亲戚过冬,古丽的大作业已经写了大半,但是学校的留学生联合会有个教汉语的义务活动,她只能抱歉地拒绝了布尔莎让她一起到乡下农庄过冬的邀请。 古丽分到的是一个下面小镇上的一个华人家庭,寒冷的天气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古丽却觉得没什么,事实上她并不拒绝任何一个可以接触未知地方的机会,也许…… 房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古丽敲下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 外面覆了一层雪,看了时间还算早,古丽取上围巾,准备先去小镇看看。 城际公车也像被大雪冻住一样,古丽把站牌上的所有信息看了个遍,它才从街角慢悠悠地驶过来。 也许是因为下着雪,车上只有几个抱着鼓囊囊的购物袋的老人,都细细地打着盹,古丽带上耳机,看着窗外的建筑物一点一点地远离。 小镇上叁叁两两的人,都有些行色匆匆,店家打着橘黄色的灯,她走进一家连锁的快餐店,提了份汉堡和咖啡出来,沿街走着,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咖啡浇在胸前的衣服上,她急忙擦了一下,抬头却发现撞她的人早没影了,等她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再一摸口袋,钱包不翼而飞,她想起刚刚撞她的那个人,竟然遇到了扒手! 手机也没有信号! 她照着地图地位置一点一点地找着,希望那家的主人可以帮助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天,却在别墅区里迷了路,有小雪飘了下来,古丽把背后的帽子掀上来,心里对自己负气到了极点,她到了背风的角落蹲着,听到狗叫声她转了转脑袋,又听到主人安抚的声音。 是中文! 古丽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救命……” 秦子安回来,收了伞放进门边的沥水盒里,肩膀上沾了几片雪花,在温暖的室内迅速融化成水滴,外婆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几个电线柱子倒了,正在抢修。” 他把大衣挂上去,总感觉有道目光盯着自己,看到古丽他诧异地睁大了眼。 古丽就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身上披着印着几何图形的毯子,齐肩的头发垂下来,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像一只被解救的、还稍显狼狈的动物。 秦子安跟在外婆身后坐到另一个沙发上,长腿弯下来,白俊的脸上有些茫然。 外婆把情况说给他听,秦子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边的古丽突然出声:“外婆,我和秦子安是同学。” 秦子安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敲门声就响起了,打开门确实古丽的脸。 “外婆让我端给你的。” “谢谢。“秦子安接下来,又说了声晚安,就想把门关上。 古丽却卡住门,灵巧地挤进来,把门合上了。 “秦子安。”她的声音有些娇蛮,“总算让我抓到你了!” 秦子安把牛奶放到床头柜子上,转身看着她,“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说!”古丽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同学会!你以为留下几个破纪念品就可以一走了之了!冷漠!虚伪!” 秦子安皱着眉,想说话反驳这些莫名的指控,对面的女孩子却突然扑到他的身上,惯性之下,他连步后退倒在了床上,唇上就有一片温热袭来,只是倔强地贴着,像是一个火山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秦子安扳着上方的身子,想让她离开,身上的女孩子却突然松了口,埋在他的颈窝哭了起来。 秦子安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搂住,他原本扳着她肩膀的手只好松开,这让他更像是邀请她对他“蹂躏”一样,哭声震着他的耳膜,他只好无奈地说: “你再哭,要把外婆他们吵醒了。” 哭声慢慢小了,秦子安想把她掀开,古丽扭着身体更紧地搂着他,委屈的气息吹进他的耳朵,“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就那么不告而别了……我找了你这么久……” 秦子安深吸一口气,使了一点力气,古丽却又哭起来,就是不撒手。 秦子安喘着气无奈地倒下头,古丽漆黑的眼睛就在他的上方,眼睛红红的,还有泪痕,看着他,眼睛里有好奇的神情,他被她直直盯着,有一丝羞赧,白玉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粉色。 他的下身抵着她。 几秒的安静后,古丽伸手摸了上去,几乎同一瞬间,秦子安捉住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 “天晚了,你回房间吧。” 他松开她就想退回去,古丽双臂缠上来搂住他的脖子。 “你不是假正经吗?你这个呆子!傻子!你要对我负责!” 她“吧唧”一声亲在他的嘴上,仰头脱了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蕾丝文胸托着她的乳房,像是牛奶一般,秦子安背过身去,被她扯过手,人就跳上来亲他。 他闭上眼,古丽不断地喊着他:“秦子安…秦子安……” 他翻身,又压过她,深黑的眼睛望进她的眼底,额头有些细汗,他唇息扑在她的脸上,“古丽,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古丽被气氛熏得晕晕的,“喜欢要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就是喜欢你!你别想再拒绝我,我要一辈子缠着你!混蛋!” 又是几秒钟的安静,古丽被轻柔地吻住了,明明那么温柔,古丽却想哭,她觉得,为了这个吻,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她委屈极了,可是她等到了,这个认知又让她那么欣喜。 裸露的上身有些冷,让她从情绪中保持了一种清明,她缩了缩肩膀,被抱进床里,秦子安扯过被子盖住两人,她就陷在他身下,很快衣服就一件件地从被子里扔出来。 乳房被他揉捏着,古丽细细地喘息。 “冷不冷?” 古丽摇摇头,他的手就探进她的下身,等他进来时古丽又没出息地哭了。 “你不告而别!你刚刚还凶我!你个大烂人!” 刚成为男人的他一点一点地吻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你要对我负责!” “好……” “你要娶我!” “好……” “你要疼我!“ “好……” “……我要你爱我……“ “……好。“ 秦子安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外婆喊他:“子安,我和你外公去趟超市,丽丽还没醒呢,你看着点!” “哦!”他大声应着,不多久听见关门声。 他看着墙上的挂钟,原来这么晚了,难怪外婆会上来敲门。 他动了动身体,有软滑的皮肤蹭过他,古丽姣白的脸露出来,人还迷迷糊糊的。 他又躺了回去,搂过她,古丽却像是才清醒一样,鼓着腮帮瞪着眼睛看着他。 秦子安把她的头向怀里按了按,“再躺会儿。” 古丽却又把头仰起来,盯着他。 “……” 秦子安遮住她的眼睛,“怎么了?“ “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喃喃道。 他捏了捏她的脸,古丽抓住他的手,“你说话算话吗?”她顿了两下,“……昨天。” “都是真的。” 两人都躺着没动,古丽丧气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喜欢要什么值得不值得?‘”秦子安学着她的语气,“这话是谁说的?” 古丽不说话,秦子安搂住她,“古丽,你是我见过最善良、勇敢的女孩子,你很可爱,也比我勇敢。” 古丽红了脸,悄悄捏紧了被子。 秦子安搂住她,亲在她额头,下床穿上衣服,把她的衣服拿在床边,拉开窗帘。 “太阳出来了。” 古丽抬眼望去,屋脊上的水不断滴下。 雪在悄悄融化呢。 免*费*首*发:popo.rocks | ⓦσo18.νip 番外二潮汐(尔秩宁X秦馥) 在刚到国外的几个月里,起初秩宁的动态更新得很频繁,社交,学习,购物,今天加入英语社团,明天和舍友去做公益。置顶里的消息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时间,秩宁向上扒了扒消息,只感觉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她看着朋友圈里自己半真半假的动态,怒气上来准备删掉,最终到底没删。 他不是爱端着吗,最好永远别联系她。 秩宁关掉手机前恶狠狠地想。 朋友圈又沉寂起来,她吝啬于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剖开给那个人看,她是有些伤心的,怨他没有一丝挽留,恼他没有一句问候。 若说刚到国外时她是和他赌气,甚至夹杂着一丝庆幸,企盼老秦能幡然醒悟,同意自己回去,那后来,她便是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当中,秦馥觉得自己由于狭窄的视野,简单的社交圈,所以一叶障目,才愿意和他在一起,却并非出自真心,那她是否是这样呢?她日思夜想了几天,心中暗暗较劲,她就是认识再多的人,见了再多的景色,也绝不会动摇什么。 即将到来的新年里,秩宁在古丽的邀请下飞到了加拿大。 她和古丽坐在壁炉前,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另一边秦子安俯身在桌案前,提笔写着对联,外公在一旁指点着。 “……所以秦子安真的有八块腹肌吗?”秩宁撑着脸,拨了拨炉里。 古丽红着脸,气音一样地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仔细看过!” 秩宁看向秦子安,咕哝道:“没仔细看就是看过喽!还以为秦子安是个柳下惠呢!” 古丽一把扭过她的脸,怕被秦子安看出什么端倪,见秦子安正和外公说话根本没注意这边,松了口气,秩宁对着她比了个口型“夫管严”,古丽脸不由得更红,丢下一句“色女”落荒而逃。 等秦子安写完,古丽才从厨房出来,和秩宁一起贴对联,秩宁促狭地看着她,她脸上红晕未退,躲躲闪闪地不敢看秦子安,秦子安过去想和她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喊了声“爸”。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子安应了几声。 “秩宁,你怎么发呆啊,把那联拿来呀!”古丽踩在凳子上看她,秩宁才连忙回神。 这边的动静让秦子安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说:“是,薛叔叔的女儿也在,她也在国外呢,我们就让她过来了。 秩宁捏着胶棒等着,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那边的声音,全神贯注间一只手机就伸到她的面前,上面显示正在通话,她不由抬头看去。 秦子安站在她的前面,脸上有些莫名,“你接下。” 秩宁把胶棒给他,拿过手机走到一边去。 她不说话,那边也就沉默着,半晌,那边叹了口气,喊她:“宁宁。” 秩宁鼓了鼓脸颊,努力抵挡眼眶上涌来的热意,“你还有事吗?我挺忙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声音更沉,像贴在她耳边一样,“春节也不回来吗?” 空了两秒,秩宁将电话挂断。 明明是疑问句,却似乎含着那么多的幽怨、惋惜,复杂的情绪如此多,她却不知道该为哪个伤心。 那之后,秩宁时常在晚上睡觉前想起这句话: 【春节也不回来吗?】 越想便在心理扎得越深,然而各种事情纷至沓来,竟让她也无暇去想这些。 联合会里想做一个关于中国抗战史的宣传网站,几位学长设计出来后不断在优化,想请她为网站撰稿。写文章她在行,历史确实并没有多大的涉猎,只好去找各种资料。网站建了起来,点击量慢慢变多,正是一片向好之际,联合会的基地却被一群仇中的人砸了。双方对峙中,秩宁被掉下的花盆砸中了脚,送到了医院。 吊在了两天的水,秩宁实在是受不了医院的气氛,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搬到了学校两公里外的一家酒店休养着。 原先牵头的那位学长坐在旁边,头顶的纱布显出一丝狼狈,语重心长又慷慨激昂地背诵了一片鸡汤文,才带着众人离开。 稍稍动了动剩下那只腿,秩宁感到一些疲累,关了房间的灯,睡去了。 伤口轻微的炎症依然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再醒来一抹落日余晖洒在床尾,秩宁盯着头顶的花纹看了看,正准备起来,一双手就架上了她的胳膊。 “……古丽?” “正是在下。”古丽不甚友好地笑了笑,“我的姐姐您可真会折腾!” 从春节后两人就没见过面,当时那通电话后,秩宁简单讲了她的事情,她和秦子安几乎愣在当场,半晌,她只能蹦出一句:尔秩宁,你够牛的啊! 秩宁坐起来,喝了口水,伤的那只脚怕她乱动,同学找服务员给她绑着固定住了,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滑稽,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来了?” “不光我来了呢!”古丽点点她的头,“您这生活也太丰富多彩了点!” 秩宁就把具体情况和她说了说,说了一半秦子安进来了,给两人带了晚饭,秩宁才想起来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事被人发到了网上,在留学生里反响很大。”秦子安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原先秩宁因为秦馥的事对着秦子安还有些不自在,有次她和古丽通电话,古丽对她说,秦子安在得知这件事后对她能拿下老秦非常佩服,她并没有细说,但听完后也就释然了。 吃完饭叁人又聊了聊,秦子安出去接了个电话,古丽笑了下,说:“有人来了。” 秩宁以为是同学,就催促着古丽快点回去,“你们快点回去吧!别耽误上课,我这没问题,有同学呢,叫酒店服务都行。” 古丽挑挑眉,拍拍她的肩膀,“那我们可走了啊。” 古丽带着秦子安走了,秩宁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进来,心里正纳闷着,门开了,可一看见来人,秩宁猛地拉开被子蒙住自己。 那人坐到床边,喊她“宁宁”,秩宁温热的鼻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流转,让她有些发闷但却安心。那人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秩宁就感到旁边的压力消失了,脚步声响了一阵,不一会儿,秩宁就发觉有人在解自己的脚,秩宁扭了扭身子,意思不让他碰,但却无济于事,还把自己闷得够呛。 秦馥给她换了药,收拾妥当才坐在床边,想把被子拉开,秩宁隔着被子,声音闷闷的,“别碰我!” 还是被人拉开了,秩宁赌气地撇过头去,脸色红红的,头发凌乱,秦馥伸手给她拨开,湿热的气息团在他的掌心,压抑的泣音和喘息声有些粗重,接二连叁的泪水从她的左眼滑过鼻梁,又流到右眼里。 秦馥抱着她,她也没有反抗,就依在他的肩头,让他感到一阵潮湿,不知是肩头,还是心里。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秦馥问她:“老师说你打算提前毕业?” 秩宁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怎么要提前毕业?” 房间突然陷入沉默,秩宁提高声音,“你说为什么!我当然是想早点回国!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冷血!”她捶了下他的胸口,“老混蛋!” 秦馥捉住她的手,“这样太辛苦了。” 秩宁轻哼了一声,开始审他,“你怎么会来?” 秦馥捏捏她的手,笑了笑。 过了两秒,秩宁反应过来,稍稍侧起身,对着他的脸,“喂……你们的假没有这么快批吧?” 她看着秦馥噙着笑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你不会辞职了吧!”秦馥又捏捏她的手。 秩宁把自己摔在枕头上,抱着头哀嚎,“天哪天哪!” 秦馥倒很淡定,还能开得了玩笑,“你这么年轻貌美,我在不过来陪着你,万一被外国帅哥迷花眼,让我这个老年人怎么办呢。” 秩宁捧着他的脸,听他这样说,怜爱极了,“怎么会!我现在只觉得我们两个都像傻子!” 她两手施加压力,对着秦馥被迫嘟起的唇亲了一口,侧躺下去,“我在外面也时常想,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年龄,阅历,还有其他很多,即便现下我们有感情,是否也会在以后一点一点消耗殆尽,所以我起初虽然恼恨你,后来也庆幸自己有进步的机会,过去你的人生我没有参与,我也觉得遗憾,也许你早已看遍了色彩,试过了所有可能,觉得世间并没有什么所谓,但我却想和你走剩下的路,我们明白彼此的真心,为什么还要蹉跎时间?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觉得,能和你度过的余生,实在太短暂了。” 她整个人趴在秦馥的怀里,有股奶香钻进鼻子里,秦馥声音很低,“是我错了。” “嗯?”秩宁迷糊地抬头,就被人衔住了嘴唇,等他松开,她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喘息不已,黏糊糊地叫他:“老秦?” 秦馥收紧手臂,没说话,秩宁细细地平复气息,微微使了点力挣开,凑上去吻在他下巴,胡乱地亲,扯他衣裳,秦馥的手从她的腰摸上去,握住一只乳鸽,两人正意乱情迷,冷不丁秩宁叫了一下,两人分开,同时看向床尾那只绑住的脚。 秩宁给两人拉上被子,闭上眼睛,负气道:“哎呀,睡觉睡觉!” 流泪极为消耗体力,秩宁窝在秦馥的怀里,迷迷糊糊真要睡过去,却感觉一道冰凉的水滴滑过额头滴落,她睡意稍稍消散。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心里有些震撼,随之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命定般的归属感。 追-更:tongti2.com(woo18 uip) 番外三霜雪(薛恩X薛烈) 如果说什么时候是薛恩最接近于绝望的时候,无异于是那天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醒来,发现背后躺着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 薛恩闭了闭眼,平息自己想发火的心情。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在一种带着预设后的宽泛心态里依然有一丝恼怒。 掀被子准备下床,一双手就楼上他的腰准备把他搂回去,被他一个后肘挣开,他这时才喊出那个让他恼火的名字:“薛烈!” 薛烈双臂枕在脑后,看着他穿衣服,“嗯。” 薛恩套上大衣,整了整领子,说:“别再有下次了。” 他肃着个脸,别说在这个多少暧昧的气氛中有些刻意,便是与他本人平日里的性格也是大相径庭,但看在薛烈眼里是别样的可爱。 逗弄好学生薛恩破功一直是薛烈隐秘的乐趣,之一。 薛恩整理好自己,正准备踏出去,身后的人喊住了他,他停下来,却并未回头。 “你亲我一下吧。” 薛恩握了握拳,忍不住转身,几乎喝斥他:“薛烈!我们从小住在一起,你现在这样不过是你自己错误的感觉,就算先不论这个,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性别吗?” 他咽下后半句话,不想去看薛烈逐渐灰暗的脸色。 薛烈和薛恩从小就住在一起,母亲早早逝去,父亲薛明礼又醉心艺术,且没有女性那么细腻的心思,干脆就将兄弟两人放在一处养着。因此在薛烈到云南之前的学习生涯中,他一直是住在自己小叔的家里的。那时薛明德夫妇都还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也是请的家政阿姨照顾家里。许是家长的嘱咐,薛恩更像是哥哥,照顾着薛烈。那时薛烈还处在家庭变故的阴影下,整个人对外界还有些惊惧,哪里有半分如今这样浑天浑地的样子。 两人吃喝住行都在一起,衣服都是同款不同号地穿在身上,连家政阿姨都说,小恩小烈这弟俩跟双胞胎似的。等到薛烈高叁,课程紧张,规定午饭和晚饭都在学校解决,同校的薛恩每天拎着饭盒给他送到班级门口。 班里的人打趣薛烈:我弟弟要是有这一半,清华都不够我考的! 薛烈只是咧嘴笑,什么话也不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他们都还年幼时,薛恩经常说的是:你杯子又忘了装水,我刚给你打满了;明天六点半要起,我定了闹钟了;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年长一些,就变成:我把热水器打开了,今天你先洗;这个篮球是给你当生日礼物的,有乔丹的签名;幸好我带了份跌打药,我给你涂上…… 他一直是做得很好的,无论是作为儿子,作为学生,还是作为弟弟。 心思不正的是他。 真正发生改变的是他高考结束那晚,班里的人都认得薛恩,让薛烈把他也带上,正是周末,也是被这种西游放纵的氛围引导,他答应了。一群人吃完饭后在包厢又是唱又是跳,薛烈也被拉着唱了几首,等放下话筒,发现薛恩被灌了点酒,醉醺醺的,他挤到他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脸,薛恩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他滑腻的脸就在他眼下,薛烈的心不可自抑地怦怦直跳。 当晚他就把薛恩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第二天薛恩的神情他现在想来还是让他心悸不已,最后他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也就真的走了,离他远远的,远远的。 薛恩回到家里,阿姨正从厨房端菜出来,“小恩回来了!” 他应了声,秩宁坐在桌边,问他:“哥,薛烈哥没和你一起来啊!” 他僵了下,说:“哦,他今天有事。” “这孩子几年没回来,大过年的怎么还这样忙?”阿姨嘀咕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烈从去云南念大学开始,就没回来过。父母和大伯听说他选择的职业后,嘴上虽然抱怨,但同在系统里,心里多少是理解的,只是他,多年来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那席话,才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他想起昨天后半夜,他稍稍酒醒,薛烈用力地拥着他,汗湿的脸上伤心和希冀交织,不断在他耳边喃道:你要我回来我就回来,真的,我想你…… 他并不是个热衷于回忆过去的人,但他在此之前时常回忆起他们一起长大的日子:他们上学路上,薛烈总是走得比他慢一步;他体考的时候,薛烈跨部过来陪跑;他查成绩不敢看,薛烈捂着他的眼睛替他看了…… 他承认,他是后悔的,在薛烈出走的这些年里。但他同时也恼恨,他们原来那么要好,为什么薛烈非要将这种关系打破,非要让两人陷入这种境地,又矛盾又心疼,又尴尬又不舍。 事情的转圜是云南那起官黑勾结的案子,毒枭在政府的关系下,在云南边境走私毒品,公安部盯了两年,终于将贩毒团伙连窝端了。据说好几个缉毒警察牺牲在前线,但消息还没外放,国家高度重视,最高检几乎连夜成立的督查组,薛恩主动请缨,临上飞机前手还是抖的。 等看到薛烈时,他已经被清理过伤口,头上胸上都裹着纱布,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医生话语间夹杂着叹息:“……送来时伤口都被水泡得发烂了,这炎症引起的高烧还要几日才能退呢……” 从医多年的医生见惯了家属的眼泪,只拍了拍眼前的年轻人的肩膀,走开了。 督查组加班加点地审材料,出了门薛恩就往医院赶,几日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一个多星期后,薛烈醒了,医生检查一番走后,他才瞧着薛恩眼下的乌青笑了笑,看着薛恩给他洗脚擦身,端进端出。 “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薛恩怕他真睡着,给他搭话,“什么梦?” 薛烈呼了口气,“梦里啊,我找了个老婆,也这样每天给我端茶送水,捏肩捶背,还从不惹我生气,也不让我伤心。” 薛恩就不接他话茬了,薛烈的目光就随着他在病房里移动,看他把门锁上,拖过椅子坐在床边。 “你睡着的时候,我去验了下血,一旦你缺血,我可以立时叁刻输给你,因为我们是血亲。”他停顿了一下,“我听说你中枪后还在雨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你要和我在一起,会比这更遭罪。” 薛烈摸索着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声音很低:“我都遭了这么多了,你要是还不让我好过,那我才是真不好过。” 一阵沉默,水滴的声音敲在人心上。 薛恩探过身,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全文完—— 番外关于年不年轻这件事 秩宁回来先到楼上书房将采访资料整理了一下,才下楼,将刚才搁在餐桌上的菜拎到厨房里。 家里的菜一贯清淡,她和秦馥都不重口,加上快到夏天,天闷得很,她将冬瓜切小炖了个冬瓜汤,凉拌秋葵,准备再做个青椒炒肉。 将青椒洗净,玄关就传来开门声。 “老秦?” 那边应了一声,不多会儿,秦馥进来了。 外套应该是被脱下,只着白衬衫黑西裤,除了手腕上的表和无名指一圈细小的素金戒指,别无其他装饰,显得整个人英挺俊朗得很。 他进来看了一圈,绾着袖子,“我来。” “马上就好了。”秩宁凑上去,手臂虚虚地揽了他一下,“秦老师今天好帅呀!别把我最爱的白衬衫弄脏了。” 秦馥被她推出去了。 半年多前两人回国,秦馥被聘为青年政治学院的教授,今天院里有个讲座,是以回来的较晚。 之前秩宁听到他辞职,心里暗暗为他惋惜。 原先两人还没什么的时候,古丽和她咬耳朵,说秦子安的爸爸瞧着就是个当官的,而且一看就是上位许久的人。 乍一脱离那个系统,秩宁怕他适应不了,嘴上只说要成为女强人罩着他。 但秦馥却不置可否,对于成为园丁也仿佛乐在其中,每日按时去院里点卯。 秩宁今日心里还存了个事,她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秦馥。 正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竖条纹丝绸睡衣,白皙修长的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两人惯常洗漱完,都要在书房待上一会儿,秩宁整理稿子,秦馥就在旁边看会儿书。 想到这,她又看了他一眼,在他又一个翻页声后,迈腿走了过去。 秦馥将书反扣在桌子上,顺势揽住她。 秩宁侧坐在他腿上,双臂搂上去,她把自己想像成妲己,但脱出口的却不是“大王”。 “老秦......” 秦馥的脸就在她唇下,灯光下润润的白,眼里似乎有些笑意,问她:“怎么了。” 她眨着眼睛,脸有些泛红,半晌才讷讷道:“嗯……你猜我今天去哪了呀?” 秦馥笑意更深,“我猜不出。” 秩宁从他身上起来,哒哒小跑过去,拿上手机,又扑到他怀里,“你看。” 她翻出今天拍的照片。 市里一家幼儿园新建了一个科技馆,引起了极大关注,今天对外开放,秩宁和一位同事被派稿。 秦馥扫了图片一眼,没说话。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吗?”秩宁感到腰上那只手摩挲了一阵,觉得有戏,晃了晃他,“我们生个孩子吧,老秦。” 秩宁骨架小,能藏肉,偏偏一身又白又匀称,像个饱满的水蜜桃,少女气息十足,若不是她手上的戒指,和看到秦馥来接她下班,同事都不相信她结婚了。 秦馥从她睡袍摸上去,在她屁股上捏了一记,“你到社里才半年。” 秩宁脸红红的,吐出的气息重了一些,甜甜地扑在他脸上,“现在不婚不育的女生企业都不愿意用呢……以后忙了就更没时间了…而且……”她声音低了低,“你都……嗯……不太年轻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见,秩宁靠在他肩上。 秦馥捏着她胳膊把她从脖子上捋下来,“我是不年轻了,想生你自己来。” 秩宁赶忙凑上去,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却见秦馥向后一靠,闭着眼睛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秩宁拉着他胳膊晃了晃,“老秦你看看人家嘛……” 秦馥不为所动。 秩宁一咬牙,跨坐在椅子上,将肉粉色的睡袍扒开,一对挺翘的浑圆露出来。 她拉着老秦的手覆上去,“我今天换了个身体乳,你闻闻香不香?” 果然见老秦轻掀眼睫,秩宁心中暗喜,装作无力地倒在他身上。 一抹幽香扑过来,秦馥在她乳房上捏了又揉半晌,探进她腿间,不多会秩宁觉得有个坚硬的凉凉的东西在腿间探进探出,意识到是他们的结婚戒指,腿间潮气更盛。 秦馥抽出手,没有动作。 秩宁眼里湿润,红着脸喘息,“老秦……” 凑上去亲他,身出小舌卷了卷他的。 秦馥从她身侧的两只小脚摸上去,小腿,大腿,滑滑的,睡袍搭在腰上,伸到里面摸她,后背,前胸,胳膊,小手。 带着她解开下身,扒下她内裤,顶端就陷进去了,捏着她的臀向里探,秩宁指尖捏着他肩膀,暗暗吸气。 “你要的,不自己动一动?”秦馥亲了她一记,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秩宁更加攀紧了他,提了臀动了几下,就趴在他胸口不说话了。 秦馥颠颠她,“怎么不动了,我都老了,你不动怎么行呢?” “老秦……”她嗔了他一句。 他就捏着她的臀,一点一点地进去又出来,秩宁搂着他,呻吟在耳边都像猫叫一样。 秩宁长叫一声,趴在他身上重重的喘息着。 秦馥还在她里面,在她背上来回摩挲着。 秩宁满脸潮红,缓慢潮润地亲了他一下,一副累极又心甘情愿的模样。 她又趴回老秦的胸口。 “以前我看见人家拉个手都尴尬得不行,现在却觉得,要是爱一个人,真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秦馥也缓缓笑了笑,性事后声音低哑,“是吗。” * 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没交代,又写了点。 就当是520的福利吧。 因为学业和工作的原因,加之我自己的懒惰,我更新很慢,这是我第一本算是写完整的书,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希望大家能多多投珠,为窗纸点亮一颗星星吧~ 番外-关于孩子的第一次“社会性诞生” 就在秩宁为了孩子痴缠秦馥的时候,却听说堂哥被大伯打进了医院,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了。 心里忖度,大伯一直醉心艺术,父子俩一直不太亲近,以前小的时候,堂哥一见到大伯总要调皮,大伯也多半不理他,后来长大了,反而是大伯对他发火,堂哥不理他,依旧我行我素,但说打,还是头一次,而且还进了医院...... 她觉得堂哥必定是闯祸了,只是......她心里有个想法隐约浮现......但心里又期盼着别是真的...... 她捡着周末回去了,父亲正带着钙片在院子里踱步。 “爸爸。” 薛明德转过头,说了句“回来了,你妈在楼上呢”,又转过头去观看他种的花。 往常要是见她独自回来,薛明德总是要冷哼一声: “秦馥呢?一个教书的倒比总理还忙!” 她也只是但笑不语,父亲欣赏检查长的才干为人,却并不意味着就满意女婿的做派。 父亲今天明显在心烦,能让父亲烦心的事情的确不多。 秩宁兀自点点头,向楼里走过去。 尔静莲正在擦着客厅里那扇镂空的屏风,母女两个搭了几句话。 秩宁捏着沙发垫子上的穗子,说:“妈妈,我听说堂哥住院好几天了,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他被你伯父教训了一顿,你去了不是让他没有面子吗?等他出院再说吧。” 秩宁“哦”了一声,又问:“哥哥呢?我发信息他都不回了,不会是因为我让他给我带点特产就吓到了吧。” 尔静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理会她的玩笑,“他去你姥爷家住段时间。” “妈妈。”秩宁声音轻柔,“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堂哥和哥哥都像是被关起来似的。” 尔静莲坐到女儿旁边,叹了口气,“你们叁个真是……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秩宁笑了笑,“你说哥哥就说哥哥,扯人家干什么!” “小恩和小烈闹到一起去了。” 尔静莲和薛明德进门,一副还没挂上,就接到大伯的电话,声音低沉:“明德,你和静莲来一趟。” 其他也没明说,夫妇二人赶到,就看到薛恩和薛烈两人都跪在地上,薛明礼背对着他们站着,背后握着一只鞭子。 尔静莲走进才看到薛烈背上两道鞭痕,渗着血丝,衣服都裂开了,薛恩后颈上也有一丝血痕,一惊,“大哥,怎么回事?” 薛明礼沉了口气,“兄弟两个闹到一起去了。” 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薛明德走到大哥旁边,看着跪在面前的兄弟两,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薛烈向前膝行一步,挺着胸,声音坚定有力,“小叔,小婶,我喜欢薛恩,从我小时候就喜欢,是我一开始强迫他的,我就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记鞭子就打在背上,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间磨出来的。 薛明礼的鞭子快速下落,掩不住的怒火,“你还知道喊小叔小婶!你从小就是你叔婶带大的!你看看你干了什么混账事!你还有脸喊小叔小婶!我真替你臊得慌!” 薛烈背挺得直直的,只是冷汗顺着腮边滴落地上。 尔静莲才反应过来,见薛烈都快被打得不成样子,忙过去阻止:“大哥,先别打了!” 薛明礼难掩怒气,鞭子却停了。 薛明德看向薛恩,“薛恩,你是怎么想的?” 薛恩朗白的一张脸望着父亲,声音沉缓,“爸爸,我也是喜欢他的。” 他声音一惯的平和,一时间屋子里的人或裹着怒气,或怀着思量,谁也没注意到薛烈几乎僵住了。 薛明德极淡地“笑”了一下,“薛恩,你从来都是家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我确实没想到,你给我的这一‘出线’这么……姑且称为‘惊世骇俗’吧。” 薛恩垂下眼,沉默地听着。 “你们两个都在一个体制内,不到叁十岁,现在多少算个小领导了,这是为什么,除去你们的才能不谈,你们也清楚。我先不论你们对与错,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是不是个把柄,一旦落人口实,那系统你们还待不待了?之前的付出还要不要了?先前薛烈在云南差点丧命,几人能这样?” “再退一步说,你们真的搞明白了吗?什么是喜欢?只怕我们现在不说什么,以后你们自己也会后悔!” 薛恩就被薛明德夫妇接回去,第二天就送到外祖父家里。 尔秩宁听母亲说完,心里一叹,果然。父亲还是了解哥哥的,姥姥姥爷在,哥哥绝不会伤害自己让老人担心。 “妈妈,堂哥和哥哥都很可怜的。”她看着母亲瞪过来,笑了笑,“你看堂哥,从小大伯母就去世了,大伯也不爱理他,,长大了在云南还差点没了命,从小到大,就只和哥哥玩在一起。哥哥也是,从小就按部就班,跟个和尚似的,按时打更,一天都不带落的,幸亏有堂哥和他一起玩,不然有什么意思。” 半晌,尔静莲叹气,“别看小烈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送到我手里的时候,跟个猴子差不了多少,又瘦又黑,大一点的时候也不愿意说话,后来身量长上来了,就浑天浑地的,自己跑到云南去,差点小命都没了……” 看着母亲几乎哽咽了,秩宁凑上去揽住她的肩,“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支持者呢,没想到暗地里还有一个!藏得还挺深!” 尔静莲却将她的手一撂,“谁支持了?我只是弃权!” 薛烈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才办理了出院,但当天人却不见了。 薛明礼沉住气给薛明德打电话。 果然,薛烈不知怎么花言巧语从老人那里带走了薛恩。 “简直无法无天!”薛明礼嚷着。 幸亏住院部在四楼,这要高一点还不知道要如何。 尔静莲也说:“小烈胆子太大了!” 旋即叁人都沉默下来,胆子不大是怎么去云南,是怎么挨鞭子的,又是怎么从四楼跳下去的。 薛明德倒平常,“叁个孩子哪个胆子小?” 薛恩看着懂事,竟和薛烈闹在一起;秩宁一向乖巧,也与秦馥搅在一处。 秩宁倒也罢了。 薛明礼长叹一声:“这些孩子真是管不住了……” 叁人正为难之际,却见薛烈和薛恩两人开了门进来,往叁人面前一跪。 薛烈看叁个长辈不说话,像是预料到这个场面似的,目光从父亲、小叔、小婶的脸上一一看过去。 “爸、小叔、小婶,这一个多月,我想明白了,我确实热爱警察这个职业,因为它让我觉得自己有价值,让我很心安。维护社会的安全,我能做这个事就很知足,并不为一官半职。从小,我妈就不在,小叔小婶照顾我,爸你……我也恨过你不关心我,其实我也没怎么关心过你,你前些年办的那个展去我其实去看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名人……谁愿意看一个小破孩的照片……说不定就算看了还说这孩子长歪了,怎么小时候‘乖俊得要命’,长大怎么就又凶又难看呢!” “谁敢说我儿子难看!”薛明礼眼眶也有些红。 薛烈一笑,声音却低了下来,“薛恩……我不会放弃他的。” 又一阵沉默。 “薛恩,你呢?” 薛恩也笑了一下,“爸,我也是一样的。” “你也不打算做了?” 薛明德问得含混,薛恩却明白。 “爸,我从来都不喜欢的。” 薛明德点了点头,“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薛明礼兄弟二人都不再说话,尔静莲让地上那两人起来,两人却都不吭声,半晌,薛明德看了兄长一眼,说“起来吧”。 “把秩宁叫过来,这丫头通风报信看来也没少‘辛苦’,怎么能不让她吃顿饭‘犒劳犒劳’她!” 话音刚落,秩宁就推开门进来了,朝着父亲撒娇,“爸爸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回家来吃顿饭都要‘论功行赏’才行的!” 一屋子的人面色都缓了缓。 她挨个叫了人,才说道:“我有个好消息,本来想等哥哥们‘革命成功’再说的,爸,你说他们成功了没啊?” 薛明德被她晃着手臂,却没立即答话,任女儿晃了十来圈,才说:“你可以说了。” 薛恩薛烈面上一松。 秩宁揪了揪发尾,“我怀孕了。” 番外-《秩宁起居注》:当代野生史官秦某人所 秩宁五个月的时候才真的向社里休假,老秦已有诸多不满。 不满她怀着孩子就自顾自地去掺合事儿,不满她还要在社里待上多月...... 秩宁软磨硬泡,最终只是在家里写写新闻稿,当然,老秦那人嘛,有不满也不会在嘴上说,他问起事,就说明多多少少在意的。 家里就请了位阿姨,尔静莲也常常过来。 古丽和秦子安毕业也回来了。 古丽看着她的肚子,瞪大了眼睛,“......这就五个月啦?” 秩宁轻抚肚子,温柔的笑了笑。 “你和子安回来有什么打算?” 古丽红了红脸,又忍不住揶揄她:“你现在真是一副长辈的口气。” 秩宁也有些脸红,“我关心你你反倒来取笑我!” 古丽吐了下舌头,有些羞涩:“我不知道呢,怎么也要工作稳定下来吧......子安还要读研究生的。哎,其实本来他是要在外面继续念的,是我想回来他才要回来的......你也知道的,我本来出去就是为了他。” 她和秦子安才回来,父母就过来见过了,她父亲是个土老板,虽然没多少文化,但为人憨厚洒脱,家底也很丰厚。对秦馥这样在政途上曾有建树的人更是别眼相看,得知他新娶的娇妻和女儿是同学,倒也没有很大诧异。 对秦子安也没有什么不满,父母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这样也挺好的。”古丽看着她的腹部,“总不能叔叔比侄子还小吧,那我儿子可叫不出口!” “这还没结婚呢,都儿子了,你啊真是被秦子安吃得死死的。” 古丽长叹一声,“姓秦的了不得,以前你和我哪里会想到成今天这样?” 休假在家,秩宁身上都要长蘑菇了,只好把家里理了又理,和阿姨把所有床单被罩洗了一遍不算,又把衣服拎出来洗了,秦馥的西装被来回熨了叁遍,笔挺得像新的一样。 等她清楚记得哪个柜子里都放些什么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了书柜。 书房里有一面很大的嵌入式书柜,黑檀木的,里面码了满满的书。 结婚后秩宁也拿了点书过来,找了一处空挡放进去了。 上层的要爬上梯子才能够到,秩宁就把在视线里的书隔着玻璃门打量了一遍,又略站远一点,看着中下层的书,到了末尾却看到两本同个样式的皮质书,书脊上却没有书名,应该是本子。 她按下扣子,将本子抽出来,黑皮,外面一丝印记也没有,拿在手里极为厚重。 翻开,空白页依旧空白,后面十几页的区号地名,才是横线的书写页,但并没有多少文字记录,第一页是极简的线条画。 几个笔直的线条勾勒出大楼,前面应该是花坛,灌木丛笔墨较多,花坛上坐着一个马尾女孩,抬手遮着脸,前面的怀里抱着一个书包,里面探出一只狗头还吐着舌头...... 秩宁看着下面的日期,竟然是七年前的,遒劲的叁个字写着“外交部”,有什么呼之欲出,她盯着那只狗,想起钙片。 心怦怦直跳,她翻过去,却不再是线条画,上面写着日期,像是日记一样,时间隔了很久。 去给子安开家长会,碰到了薛部,他也来给女儿开会。我和他都有些了然,点着烟,薛部说,自己开会倒没什么,听人开会才知道有多枯燥。两人正夹着烟,她不知道怎么出现了...... 秩宁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竟有些心惊,这样遒劲的字迹,记录的却是这样琐碎的点滴: ......山庄度假......一条叫做钙片的狗......她只应了一声就看向窗外......她打了电话来 ......不爱吃土豆,比较喜欢胡萝卜,这样也好,维生素很充足...... ......娇气但是善解人意,心性敏感,不要对她说重话......可以给她建议,但是不要干涉 ......容易害羞,但也很大胆,认定一件事就付出十分赤忱,不要怀疑她...... 有一篇只写了一句话:我终于得到你。 一看日期是他叁十九岁生日那天。 后面的更多,林林总总,两个本子都写完了。 以往两人在书房里看书,秩宁从未认真去看他的桌子,她觉得总要有一点私人空间。 但这次,她认真打量了一下,在右手的抽屉里果然有相同样式的本子,她翻了翻,最新的记录是两天前: 休假在家很无聊,找点事情给她。 那时她是和他讲,无聊得衣服都要长蘑菇了。 其实是想让他答应自己在网上写稿,月份大了,老秦不许她再接触电子产品,她说自己再不接触新闻以后再到岗位怎么办,他就订了几十种报纸,让她一个新闻工作者,哑口无言...... 秦馥回来时,秩宁正窝在沙发里捧着腮发呆,连人都没喊。 他走过去,将一个箱子放在茶几上,“宁宁。” 秩宁这才转过头看他,像是打量似的,让他以为她是无聊至此,心下有些疼。 “我给你带了几个绘画本,我记得你大学是不是加了个动漫社?你画几本,等孩子出生了,看着妈妈画的故事绘本,还是挺好的。”秦馥噙了点笑,“也可以出版,让更多的孩子能看到。” 他漆黑的眼看着她,在等着她的回应。 让她想到多年前那个午后,树影婆娑中,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哦。”秩宁靠在沙发枕上,乌发粉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芳香,眼里笑意满满,“这真是很有意思的,那我要和他说,本子是爸爸买的。” 完结撒花啦 各位读者: 《窗纸上的松痕》这本书正式完结了。 之前说完结过一次,过了段时间发现还有未尽事宜,其实是想将人物丰满一些。 一开始只是在朋友圈刷到一个知乎的截图,后来起了念头,打算写个故事,写了一些,本想巫山沧海爱恨交织,询问了一下当时为数实在不多的读者,有个说“生活已经够苦了,来个甜甜的吧”,所以成了如今这样。 在微博看见有人说感情像龙卷风一般快,其实文虽简短,但很多东西都在字里行间。文中掠过不提的,其实从言行举止也可以推测出来,我一直坚信性格除了先天的基因,与环境也有很大关,当然这个环境并不是狭义的。譬如秦子安,他父亲的性格必定是要遗传一部分的,母亲早逝,能长成如今这般,说明秦馥是很注意他的教育的,这种教育可能并非口头,因为老秦貌似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老秦的背景在十八章交代了一点,他也不是个一帆风顺的人,人都有欲望,或是情爱,或是名利,等等,常说越得不到的越渴望,老秦在后来外面的物质得到满足,这是他以前没有的,所以他努力得到,剩下的就是精神上的安慰和情感的实现,这种欲望并非一定要满足,但是碰巧让他碰到了,他在外交部大厦看到秩宁背着小狗钙片,觉得有意思,包括后来家长会那段,男人觉得女人有意思其实是很难得的,何况老秦这样的人,西施在他面前未必多看一眼。他是觉得人生很无趣的,其实未必在意什么,所以从他努力就能得到的权势入手,得到后发现仍旧很无趣。只能说碰巧是个“碰巧”,老秦能在外交部看到秩宁,也是因为他到了那个位置,如果过去他并没有走这条路,他又上哪里去有这个“碰巧”? 每个人看法不一样,我也不多说,希望大家都能至少看的愉快,本人的笔力真的有限,可能刻画得还不够,或者意思传达不出,谢谢大家的包容~这也是我第一本完结的书,意义非同一般。回头看难以想象自己写了五万多字,因为我的电脑里都是坑,高考前的一段时间还在创造“坑”,所以大学一直努力填坑,到现在只有这一个填上了,真是惭愧。其他番外如果有的话就微博更啦,不知道我买的梯子怎么还这么难翻。 开始集中为数不多的精力更隔壁《搴裳涉溱》,再说一句,作者更崇尚be美学。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喜欢请多多【投珠】和【留言】哦~谢谢啦 尔因冬 2021年5月26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