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香饼(兄妹骨)》 1立夏 今年的高考还连着个端午节,奶奶早早就接到了我哥的电话,说学校放假要回来住五天。 我有两个星期没看见我哥了,我有些想他了。 虽然前不久才过了立夏,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下雨。我哥的房间又闷又潮湿,再不给他嗮被子都要闷出蘑菇来了。 昨天我跟我奶奶坐在屋门口包粽子,抬头一看,天上有好多星星,想着今天一定会有大太阳。 我早早就睡了。 早上5:30被铁柱家的鸡给叫醒了,我赶紧爬起床,跑到楼顶去看。 果然,远边起了红光。我跑回我哥的房间把他被子扛到楼顶去嗮,等到把所有东西扛出去后,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我晒完东西,去奶奶房间,扶她起来。 奶奶今年80多岁了,走路需要用拐杖。我妈是被我爸从外面拐回来的,生了我之后就跑了。 我爸跑出去追,追了半年没追到,回来继续打工,前几年在工地里中了彩票,一激动,就那样过去了。 我哥带着我去兑换的时候,他说我们两个都是未成年人,需要一个成年的监护者。 当时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奶奶,我哥背着她翻山越岭,终于把十几万块钱给取了回来。 我哥可开心了,带着我在镇上买了好多芭比娃娃,他自己也买了一个游戏机,还给奶奶买了一根多功能拐杖。 我哥跟我说,我们中彩票的事不能跟别人说,要偷偷把钱藏起来,留着自己用。 我懂我哥的意思,毕竟村里小偷太多,被别人发现了不好。 我和我哥就把现金全部藏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我哥说留着这笔钱,以后可以去县城生活了。 我很开心,我也想和我哥带着奶奶一起去县城生活。 前几个闹子,我跟我哥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他说我们家今年多灾多难,要买几个符咒压压阵,说了一大堆,就是想坑我们买他五十块钱一张的鬼画符,讲话又难听,气得我哥当时就要把他打一顿。 后来被周围人给拦住了,其中几个大妈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这个算命的算得还挺准,把我哥气得火更大了,直接冲上前推翻折迭桌,最后那个算命的拿着东西灰溜溜跑了。 我家前几年才中了彩票,现在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怎么可能会多灾多难。 骗人不打草稿,画几张鬼画符就能赚钱,我倒也想跟他拜师学艺,招摇过市当个江湖骗子。 - 我把奶奶扶起来之后就背起书包去上学了。 村里的老师没几个,母老虎一个人带了我们三个班。 路上遇到了村口的地主儿子,他骑摩托车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又对我吹口哨。 我一点都不想理他,他又瘦又龅牙,用我哥在外面学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妥妥的精神小伙。 不过我还是喜欢喊他龅牙。 龅牙摩托车后座坐着他的三个兄弟,说什么他们是桃园四结义拜过祖宗的弟兄,我看他们就是四个一起拉过屎的信球。 龅牙开着摩托车呼啸而去,车尾喷了我一脸,我讨厌死他了,没事就爱在我面前吹牛逼。 我走到学校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学校的早读铃坏了,镇上的阿叔嫌我们村路难走,拖了半个月了还没进来修。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走到教学楼门口时,终于看到了一辆有些陈旧的工程车。 阿叔从楼顶吊着零线下来,我绕过他们,走进了楼梯间。 我坐到我的位置上,班里来的人还不多。 我放下书包,扎起马尾,打算去食堂里吃个早餐。 食堂王阿姨是一个哑巴,但做饭非常好吃。每次我们村里有大型活动的时候都叫她来主厨。 今年端午节,地主家说要请我们全村吃粽子。开了好几桌,说庆祝他儿子半个月终于肯从县里回来了。 地主总是吹嘘他儿子多厉害多厉害,考到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我哥跟他儿子一个高中,我哥在榜头头,他儿子在榜尾尾。 我哥跟我说他儿子总是被教导主任抓到升旗台上骂。 龅牙也总是在我面前吹他哥多牛逼,多牛逼。我不想跟他吵,我哥比他哥牛逼多了。 用我最近从我哥那里学到的词来说,他哥就是一坨便。 龅牙又坐在食堂桌子上跟他兄弟吹他哥了。食堂就那么大,他坐在中间,我吃着菜,听到他吹得口水都喷了出来。 他看见我,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和他那桃园四结义的兄弟坐在我对面,问我他哥是不是很牛逼。 我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我端着盘子赶紧走开了。他还来瘾了,我坐哪个桌子他就跑到哪个桌子。 食堂人多了,我没办法,我就回答,你哥挺牛逼的。 龅牙鼻子都翘起来了。 他问,我哥跟你哥谁牛逼? 我不想回答他。 我吃着我的包子,他要来抢我碗里的其他包子。 他说只要我回他就把包子还我。 我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我说我哥是明年的县状元,你哥是一坨便。 龅牙呆了,他手上的包子都要掉了。 我赶紧抢过我的包子,端着盘子就走了。 他的三个兄弟在旁边嘲笑他。 我怕龅牙又要上来抢我的包子,赶紧把它吃完就出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基本上都来完了。 母老虎坐在讲台上,要开始抽人作业。 我把我的作业拿出来摆好。龅牙进来了,他坐在我后面,我怕他又要来抢我的,赶紧把作业本递给了班长。 班长把我的作业递给了母老虎,母老虎翻了几下很满意,又继续往下抽了几个,见我们完成的都挺好,她就开始拿粉笔写字上课了。 龅牙又逃过了一劫,他趴在我身后开始睡觉。 我故意把身体移开了一点。 但是母老虎一直都在黑板上写着字,她不回头,我移得腰有点酸,只好坐好来。 我望着本子上透进来的枝叶斑驳光影,想着今天终于有个好天气,我哥的被子不长蘑菇了。 母老虎走了下来,开始抽人背课文。 她第一个抽的是班长,班长早就背得滚瓜熟练,背完一段就被母老虎打断,说要再抽一个人背后面那一段。 她往我这边走了过来,我故意挪开点身子,母老虎锐利的目光顶向我身后,她阴着脸,来到了龅牙的位置,敲他桌子。 龅牙被吓得跳了起来。他支吾了半天,背得前言不搭后语。 母老虎气得脸更黑了,叫他回去把这篇文章抄十遍,明天交给她。 我在前面移正板凳,心里暗自窃喜。 活该叫他吹他哥,吹多了,这一劫就逃不过了。 2不哭,别怕 早上的课很快就过去了,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了龅牙。 龅牙端着盘冲过来,问我当时为什么不喊他。 我很无辜,我说我又不知道老师要抽他。 他抢走了我盘子里的几块肉,喊我下午放学跟他一起去捉蚱蜢。 我不想跟他一起去,外面太热了,踩了泥田脚上又脏脏的,回家还要洗鞋子。 最主要的是我要在家等我哥。 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我哥了,我好想他。 我就说,你们四个全是男生,我一个女生跟着你们去干什么? 龅牙想了想,说你在后面给我们打气。 我觉得他有点病,更不想理他了。 我赶紧吃完,端着盘子就走了。 中午睡午觉的时候,龅牙又来吵我,喊我傍晚跟他一起去捉蚱蜢,他说只要我跟他一起去,晚上就骑摩托车带我回村。 我想着我要是走回去的话天都黑了。我想早点见到我哥,就答应了他。 我问他,他要是载我的话,他那三个兄弟坐哪? 他说下午他爸要去县里接他哥,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他那三个兄弟一起载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一个人回去没伴,想叫我陪他。 那行吧,反正有车坐,不坐白不坐。 我想着先骗着龅牙,等到村里了,我直接跑回家,他叫我我都不开门。 谁要去跟他捉蚱蜢啊,捉完他们不用洗鞋,我还要洗鞋。 - 下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学校里也放五天假。母老虎给我们留了作业,她叫我们把这一单元的英语单词给背熟,放假回来她要抽人来听写。 她读英语单词的时候总会带着点口音,听着很奇怪,我还是喜欢我哥教我读英语单词的发音。这一单元的词汇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咋读,还得等我哥回来一个个教我。 下课铃没响之前我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转头看见龅牙还在睡觉,我赶紧撞着他的桌子把他叫醒。 下课铃一响,我就背好书包,把龅牙拉了出来。 他的三个兄弟在教室门口等他,我们五个一起走到了学校门口,龅牙骑上了摩托车。 我背着书包坐到了他的后座。他身上汗臭汗臭的,我扯衣服捂住鼻子,离他很远。 龅牙一轰油门就走了。我第一次坐他的车,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开得好快,我总感觉他马上要撞到人了,他又拐龙头急忙躲开。风又把我刘海吹得左飞右翻的,一下戳进左眼一下飞进右眼,我松手捋开头发,他又拐弯了,车子轰轰猛地右拐,差点要把我甩下去,我只得闭眼抓紧扶手,再痒也不敢乱动。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坐他的车了。 路边经过的人都在扭头看我们,龅牙拐进一条乡路,人少了,路平了,前面的太阳光变得刺眼起来。 我挡住头顶的光线,视线遮了一半,我刚好能看见摩托车上圆圆的后视镜。 我看见了道路尽头拐进来的大巴,大牌上贴着我们镇到县里来回返程的大字。 这是最后一趟从县城里来的车了,不知道我哥在不在上面。 大巴开得很快,眼看就要超过我们了。我赶紧挺直背,盯紧经过我的一道一道车窗。 车上有很多跟我哥穿一样校服的人,他们也在低头看我。大巴走了,我没有看见我哥。 那我哥肯定是提前回家了,我的心里变得期待起来。 龅牙一停好车,我就跳了下去。 他在后面大声喊着我,我不理他。 我背着书包快步走了起来。 步伐不由越来越快,背包里的书砸着我的背,我跑起来,肩带越跑越长,我赶紧扣紧背带,不让它滑出来。 我看见灶屋里飘出来的烟子,我看见了坐在窗子里的奶奶。 大门离我越来越近,屋门口嗮着的粽叶上有几只蜻蜓立在那。我来不及驱赶,我越过它,用力推开了陈旧的木门。 我好久没见我哥了,我好想他。 - 奶奶坐在椅子上扇着风,她笑呵呵的,摇着蒲扇跟我打招呼。 我撑住膝盖喘了十几秒钟,嗓子眼不漏风了,我咽掉口水,傻笑地走过去问奶奶,我哥呢? 奶奶乐呵,说你哥在上面收被子呢。 我压制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屏气跑上楼顶,推开遮掩的大门,心里难言的酸涩在见到高大的背影时全部转变成了甜蜜和欣喜。 我冲上去抱住了我哥。 我哥身上好香,他肯定是刚洗了澡,用的还是我在小摊上买的洋甘菊味的香皂。 我哥头发好湿,他发梢上的水滴到我眼睛里了,把我眼泪都给带出来了,白短袖湿了一块,跟我的鼻涕连在一起了。 我哥转过来摸摸我的头,他背对着我,在嗮他的校服。 他的校服好宽好大,我穿上,能到我的膝盖。 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我哥了。 我哥好高了,我才到他的肩膀。 今天的太阳好大,我哥的衣服上全部都是太阳的味道。被子掀开了,被子上也都是太阳的味道。 被子挡住我的视线,我拉开被子,看见了我哥低下的脸。 被子挡住了四围,我抱住我哥,和他亲嘴。 我哥嘴上的细胡渣扎到了我,我哥嘴里是酱香饼的味道,是我最喜欢吃的酱香饼的味道。 我的嘴里也有了酱香饼的味道。 我哥抬起了头。 他的嘴巴好好看,我最喜欢我哥的嘴巴了。 我哥给我擦干鼻涕,笑着说给我带了酱香饼,在楼下的桌子上。 我刚刚竟然没有闻到酱香饼的香味。一定是我跑得太快了,我的嗅觉没有跟上我的鼻子。 - 我们收好被子,迭整齐捧到了我哥的房间。 我看着我哥铺着凉席,我房间里没有,我晚上要和我哥一起睡。 我哥摸了一下我的头,低声说,好。 我今天还没洗澡,不想洗被太阳嗮热的自来水,我要我哥去后田的井里给我提一桶井水,回来给我搓澡。 我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轻笑说,好。 我说我今天上课好累,老师又抽我作业又抽我背课文的,晚上还要记英语单词,我不想煮菜洗碗,我还要吃我哥炒的辣番茄炒鸡蛋。 我哥无奈笑了一下,说,好。 望着我哥走进冒着白烟的灶房,我满意了,吃着我哥给我带回来的酱香饼,坐到椅子上给我奶奶摇扇子。 奶奶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她已经记不清我们的名字了。 酱香饼已经凉了,我找了一块酱最多的喂给奶奶。奶奶嚼了好久,嚼得我一包都吃完了,她才咽了这块。 我给奶奶擦了嘴巴,蹲下去给她倒尿盆。 今天有些热,奶奶脖口上挂着的奶瓶里没水了。 我把奶瓶取了下来,扶起她去外面走走。 外面天还挺亮,浮云挡住了太阳,天空一片深蓝。 深蓝中夹杂着几条白云,就像我哥校服的颜色一样,蓝中白领,清爽干净。 我扶着我奶奶,在泥巴路上缓缓走着。 奶奶撑着拐杖,每步走得都很吃力。 龅牙带着他的三兄弟来了。他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头发戳到眼睛里叼着烟的……男人。 哦,那好像是龅牙他哥。 龅牙拿着一个尿素袋子,他的三兄弟身上都扛着捕虫网。 龅牙他哥——斜刘海走得悠哉悠哉,他举着他的手机,甩了一下他的刘海。 他好像在和谁打着电话,嘴里说着普通话。 我哥跟我说,遇到斜刘海不要理他,他就是个傻逼,搅屎棍。 我赶紧拦住奶奶,给他们让路。 龅牙喊我,一起去啊。 我摇摇头,我还要带我奶奶走一下。 斜刘海问龅牙,这谁啊? 龅牙说,李颜啊,李昱他妹。 斜刘海哦了一声,突然把手机屏幕正对着我。 我在屏幕里看到了一张蛇精脸。 斜刘海说,宝贝你看,这就是年级第一他妹。 他笑呵呵,这小脸可是在我们这边出名了的。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看蛇精脸,又看看斜刘海,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斜刘海瞥了我一眼,他收回手机,又甩了一下他的刘海。 蛇精脸吐字不清,嗲嗲说就那样吧。 我觉得他们三都有点病,赶紧拉着我奶奶远离他们。 斜刘海又瞥了我一眼,眼神很不友好。 我感觉到莫名不舒服,拉着奶奶又后退了一步。 斜刘海擦着我走过去,我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臭味。 我憋住气又后退了一步,斜刘海转头看我,眼神更不友好了。 我不再理他们,带着我奶奶往回走。 他突然大骂了一句臭婊子,用力扯住我的头发,拿烟头烫我的发尾。 发尾瞬间枯了,还有火焰在往上面燃。很呛的青烟冲进我的鼻子,我尖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了他。 我松开了扶着奶奶的手,奶奶不稳,摔在了地上。 她脑袋着地,磕得很响。 我顾不上掉灰的头发了,吓得赶紧蹲下身把奶奶抱起来。 奶奶好轻,我一个人都能把她抱起来。 奶奶眼睛浑浊,她嘴里嘀咕着,扛着拐杖就朝斜刘海盖去。 斜刘海被我奶奶盖了一棒,嘴里骂着死老妪,就要挥拳上来。 我赶紧抱住奶奶,不让他打到。 斜刘海的拳头捶到了我的左肩。他推了我一下,我抱着奶奶往前倒去。 前面是个水沟,我捂住奶奶的后脑勺,不让她磕到。 手背撞到了水泥,我的整只手都被震了一下。 我的手瞬间麻得没有了知觉。 我赶紧爬起来看我奶奶磕到了没,奶奶睁眼看着我,目光没有对焦。 我突然好害怕,我的心好慌。 我把奶奶扶起来,摇着她的肩喊她的名字。 我喊了好多遍我奶奶的名字,她都没有理我。 斜刘海见事闹大了,嘴里骂着装什么清高婊,带着龅牙走了。 我摇着我奶奶,水泥那一下撞击的痛出来了,我的手背像被很多针扎了一样刺痛,我全身好冷,我的双腿好重。 我捧住我奶奶的脸,大声喊她的名字。 我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塞到她手里,她没有抓。 我的嗓子里好干,我奶奶的脸变得好模糊,我抓紧奶奶的手,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奶奶眼珠子都没转,她直勾勾看着我,没有对焦。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胸口像被一个沉甸甸的棉花压住,咸腥的鼻涕吸紧了我的嘴巴里,奶奶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我贴近奶奶,继续喊着奶奶的名字。 奶奶突然抓了我一下我的手。 她给我擦了擦眼泪,说,李昱,不哭。 我抱住了我奶奶。 奶奶好瘦,我摸到了她后面突起的两块骨头。 奶奶在发抖,她抖得好厉害,我想抓她肩都抓不了,奶奶的花衣裳湿了,她轻拍着我的背,嘴里呢喃着小颜不怕,小颜不怕。 我哭得更大声了。 奶奶抓起了拐杖,说,我们回家。 3乌龙 我带奶奶回了家。 她坐回椅子上,又变成笑呵呵的样子,摇着蒲扇扇着风。 我哥端着盘子出来时看到我的样子愣住了。 他走上来,蹙眉问我,谁欺负我了? 我心里的委屈全部涌了出来。 鼻子一酸,我哭着说斜刘海突然推了奶奶,奶奶摔到了地上,刚刚叫了她好久,她都没有理我。 我哥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赶紧放下盘子去看奶奶。 我哥擦干净手,蹲下来轻拍奶奶的肩,大声问,他是谁? 奶奶笑呵呵说,你是李昱。 我哥松了口气,看着我,你被他欺负了没有? 我抓起我的发尾给我哥看,斜刘海他烧我的头发。 发尾枯了,扭成蛆一样,我轻轻一捏,它变成灰直接掉落了。 我哥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愤怒。他猛得站起来,大步走到角落,扛起墙边的竹扁担就要冲出门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在原地踟蹰了一会,最后把扁担放回去,蹲到了我的面前。 我哥的胸膛起伏还是急促粗重的。他抱住我低声说,小颜乖,等哥读完高三,就把你和奶奶带到县城里去,远离这个村子,好不好?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哥现在很关键。 我哥抵着我的额头,久久没有说话。 小颜。他亲了一下我的眼角。 睁眼看着我,他温声说,我们吃饭吧。 - 夹菜的时候我哥的手还在抖。 他今天煮的是猪肋骨,炖了很久,很好吃。 我哥一直在给我夹菜,他说,小颜,你在长身体,多吃点肉。 我咬着排骨,看见他撕了点肉放到白粥里,在喂奶奶。 奶奶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她说好胀,好胀,再吃就要呕了。 我哥放下了碗,给她擦嘴。 我奶奶笑呵呵,说要喝水。 我哥去把奶瓶装了一半水,挂在奶奶的脖子上。他给奶奶扇着风,奶奶捧着奶瓶喝着水。 太阳下山了,窗外有一片红色的晚霞。今天的太阳很大,晚霞衔接处是一片浅粉色的浮云,飘在天空,有些岁月平淡的美好。 我哥在灶屋里洗着碗,我把奶奶抱到床上,给她擦着身子。 我奶奶笑呵呵,给我摇扇子扇风。 我给奶奶擦完身子,抱着她躺下去的时候突然摸到了她脑后有一点点肿。 我吓得赶紧叫奶奶坐直,跑出去把我哥叫来,问他这个包咋整,要不要紧? 我哥摸了一下奶奶脑后的包,问我奶奶,晕吗? 我奶奶笑呵呵,不晕。 他问奶奶,疼吗? 我奶奶说,不疼。 我哥松了口气,他给奶奶盖好被子。 我哥喊,晚上不关门了啊,奶奶起夜不舒服,喊我们名字。 奶奶翻了个身,说哦哦好。 我哥给奶奶留了个小夜灯,他摸了下我的头,说奶奶没事。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牵起我哥的手,和他走出了奶奶的房间。 - 我哥挑着扁担,两头挂着两个大木桶。 我像往常一样缩在桶里,绳子勾住大桶,吱嘎吱嘎地响着,四周摇摇晃晃,大桶遮住了我,我仰起头,握住了我哥拉住绳子的大手。 我哥之前跟我说,这个叫荡秋千。 摇摇晃晃,轻轻坠落,微微的失重感,我包紧我哥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一同攥紧了垂下的草编麻绳。 我喜欢荡秋千。 我哥在路上走着,低头问我,最近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呀? 我想了一下,今天龅牙睡觉又被老师抓住了。 他还想叫我去捉蚱蜢,说只要我和他去捉蚱蜢,他就骑摩托车装我回来。 我哥挑眉,问我,那你坐了他的摩托车了吗? 我说我坐了,我骗他,跟他一起去捉蚱蜢,到了村子就直接跑回家,不搭理他,我才不要去和他捉蚱蜢。 我哥刮了下我的鼻子,笑我小骗子。 我说那都是你教给我的,我是小骗子,你是大骗子。 我哥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我会顶嘴了。 我哼了一声,龅牙中午还抢了我几块肉,他怪我,早上老师来的时候没有叫他。我巴不得他被老师抓到,谁还会去叫他。 我哥问我,为什么巴不得他被老师抓到啊? 我说他跟我总是吹牛逼,还抢我的包子。他吹他哥很厉害,还问我,我哥跟他哥谁厉害。 我哥笑了,那谁厉害啊? 我说那肯定是我哥厉害啊,我哥是明年的县状元,他哥就是一坨便。 我哥笑得桶更晃了。他摸了下我的头,脸都笑红了。 我抬起下巴,我用得没错吧?你上次教我的,便就是粪的意思。 我哥笑得弯下了腰。 大桶掉在了地上,震得我屁股一麻。我哥重新挑起桶,说你用得没错。 便就是粪的意思,十班的李文y就是一坨便。 我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的,那肯定呀,我是谁,我可是明年县状元的亲妹妹! - 今天的夜晚也好热,我和我哥走在田埂上,看见铁柱家种的玉米已经好高了。 玉米地里窸窸窣窣的,我小声跟我哥说,我们快去看一下,地里肯定有人在偷玉米,把他逮住抓到铁柱家去,给铁柱哥兴师问罪! 我哥点了点头,把桶放下。带着我弯腰钻了进去。 我哥身子高,弯着弯着就变成蹲下来走了。 我拉着他,带着他偷偷摸摸往空子里钻。 地里时不时有小飞虫掉到我哥头发上,我赶紧屈指把他弹掉,不让它钻进我哥的头发里,下一堆蛋崽崽。 动静声近了,我听见了有人掰包谷的声音。 我跟我哥屏气停下来,透过叶子间的空隙,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偷。 地里一直细细碎碎的,我看见有一个玉米掉到了地上。 它往我这边滚了一下,是一个头部长虫坏掉了的玉米。 掰玉米的声音还在继续,又一个坏掉的玉米滚了过来。我看着枯掉了的玉米头,气打不过一处,没想到这个半夜偷包谷的玉米贼竟然这么理直气壮,还给好坏玉米给挑起来了! 一想到铁柱家对我家还挺好的,我有时候中午回不来他会送饭给奶奶吃。怒火瞬间烧到我的嗓子眼,我越想越气,刚要上去抓这两个玉米贼,我哥突然拉住了我,蒙住了我的眼睛。 他指间合得很紧,手掌贴住了我的双眼。 我感到奇怪,转了几下眼珠子,找到了指间的一小缝隙。 我透过细缝往外面看,看见了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个玉米贼。 那两个玉米贼抱在一起,他们和我和我哥一样,在亲嘴。 亲得很响,我猜着这两个玉米贼还是一对兄妹。 兄妹…… 我想了一下,村子里面是兄妹的,除了我和我哥,还有就是成才哥他家。 可是成才哥他家的妹妹今年才三岁,我看矮个子的那个玉米贼,跟高个子的身高没相差多远。 嗯,那还是谁呢? 我还没想到,就看见那个高个的玉米贼把手伸到了矮个的衣服里。 衣服碰到了叶子,玉米叶轻弹了一下,遮住了矮个子的腰。 我看见矮个的手好像在扯高个子的裤带。裤子拉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 细缝突然消失了。 我听到前面有奇怪的声音,我说不出那是什么,像是我洗澡的时候,我哥给我搓澡的嗤嗤声,又像我跟我哥玩水时,我手掌打到水面的啪啪声。 我听见了呻吟。声音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听过。 我闭上眼睛仔细听,好像是村里的…… 我哥突然抱住我,把我从玉米地里拉了出来。 他重新挑起扁担,不看我。 我还想坐到大桶里去,但是我哥一挑起,就直直往前走了。 他走得好快,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哥把我给落下了,他大步走到另一边田埂,我追过去,喊住我哥。 我哥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我看见他的眼睛很亮。 我哥放下桶,把我抱到了里面。 我哥离我很近,我看见他的脸颊好红。 我问我哥,是我重了吗?为什么他才挑了我这一会儿,脸就变得好红啊! 我哥没有回答我。 他闷闷走着,桶晃得好厉害。 吱嘎吱嘎,晃得我头晕晕的。 我站起来,撑着木桶边缘,扭头再看向玉米地,突然想起来,那是村里毛二姐的声音。 毛二姐很高,她是成才哥的媳妇。 那刚刚玉米地里的就是毛二姐和成才哥咯? 可是他们家不是也种过玉米,为什么要去偷铁柱家的玉米啊? 我哥说,可能是晚上太黑了,他们找错地了,以为这块是他们的。 我想了一下,觉得我哥说的对,他们两家地离得还真挺近的,夜晚黑了,地容易找错。 我哥摸了摸我的头,说这事不用跟铁柱哥说了,这只是一场乌龙。 我问我哥,乌龙是什么意思啊? 我哥说,乌龙是误会的意思。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个误会啊。 我又学到了一个新词。 4村长家的牛奶 穿过长草遮挡的乡间小道,井面上弯月的倒影随风荡起了层层涟漪。 四周凉快了起来。 地上湿湿的,泥巴沾到了我的鞋子上,我哥提着桶,来到了井边。 井里的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我蹲下来问我哥,我可以在这里洗澡吗? 我哥勺着水,说不可以,要回家洗。 我想了一下,那好吧。我坐到大石头上,看着我哥勺。 花蚊子在我耳边嗡嗡飞,吵得我好烦。我抓了几下,没抓到。小腿突然痛了一下,我弯下腰,看见有只大蚊子扒在我的腿上。 我一巴掌呼死了它,血沾了我一腿,我走到我哥身边,扑起凉水冲腿上的蚊子血。 水边的蚊子好毒,我的腿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我哥给我掐了一下,拿勺子淋着给我挠,挠了几下,我没那么痒了,又重新坐回石头上,撑着下巴看我哥勺。 我哥很快就勺满了两大桶。他坐到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 我哥手上的茧子磨着我,我和他十指相扣。 四周有青蛙在叫。偶尔有风吹过,掀起我的裙摆。 我问我哥,为什么一到夏天青蛙就爱叫起来了? 我哥说,那是青蛙在求偶。 我问我哥,什么叫求偶? 我哥说,求偶是寻找一生伴侣的意思。 我想了一下,问我哥,那我可以跟你求偶吗? 我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不可以,我是你哥。 我问我哥,为什么不可以?我想我哥当我一生的伴侣。 我哥没有回答。 他站起来,竹扁担挑起两大桶水。 我哥说,夜晚太黑了,他要我走前面,他在后面跟着我。 我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就停下来等我哥。我哥挑着两桶水,走得很缓很稳。 水波面轻轻荡漾,微微淌出的井水渗进了泥地里。路过玉米地的时候,我停下来往里张望,毛二姐和成才哥已经回去了,玉米地里很安静,只留下很轻的咔吧声。 我想到他们在里面亲嘴,我也好想跟我哥亲嘴。但是我哥跟我说,这是我和他的小秘密,就跟秘密基地一样,只有我和我哥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_ 我和我哥回到了家。我去屋里看了奶奶,奶奶已经睡着了,呼噜很响。 我哥把水倒进大木盆里,我脱光了衣服,坐到了里面。 我哥搬了张小板凳,放在了我的面前。门关上,我哥勺起水,给我洗头发。 我仰头看着我哥,把他拉下来和我亲嘴。 我哥的小胡渣扎到了我,我突然想起玉米地里,成才哥亲着亲着就掀起了毛二姐的衣服,我也亲着亲着,掀起了我哥的衣服。 我像成才哥摸毛二姐那样摸向我哥,我哥拿掉我的手,问我突然摸他干嘛? 我说,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我哥说,他已经洗过了。 可是我哥挑了那么远的水,衣服后背已经湿透了呀。 我哥无奈笑了一下,脱掉了上衣。 我摸着我哥脖子上凸起来的两块,问我哥这是什么? 我哥说,这叫锁骨。 我摸了一下我自己的,问我哥,我有吗? 我哥说,你也有。 我继续往下摸,我摸到我哥胸口凸起的两颗粉红色球,问我哥这是什么? 我哥说,这叫乳头。 我低头看了一下我自己的,我也有两颗乳头。 只是为什么我哥的乳头旁边鼓起来的,我没有鼓? 我哥说,你还没有开始发育。 我问我哥,发育是什么? 我哥说,就是相当于青春期。 我问我哥,那青春期是什么? 我哥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打算放假回去问问母老虎。 我摸到我哥肚子上硬邦邦的,我摸了一下我自己,肚子上软软的。 我问我哥,为什么他肚子这么硬啊?是吃坏肚子了吗? 我哥说,这个叫腹肌。你挑了担子,也会长腹肌。 我想了一下,挑担子太累了,我不想挑。 我看了一圈,觉得该摸完的都摸了,除了腹肌,我哥有的我都有。 我不理解,毛二姐身上有的东西成才哥也有,为什么他要摸毛二姐啊? 我哥给我洗头发的手停了。他支支吾吾,说他应该摸的是他身上没有的东西吧。 我问我哥,毛二姐身上有哪些东西成才哥没有啊? 我哥抿了一下唇,说毛二姐是女人,成才哥是男人。 我有些不理解,我也是女人,我哥也是男人,可是我跟我哥身上都一样啊。 我哥不说话了。 洗完头,他开始给我搓胳膊。 我站起来,给我哥搓。 我哥搓的时候手臂总会鼓起来一坨,我抓了一下他鼓起来的那一坨,也好硬啊。 我伸出我的手臂跟我哥比了一下,想起前不久母老虎教给我们的,要是把我哥的手臂分成三份,那我的手臂就占了我哥手臂的三分之二。 我低头又看了我哥一圈,想想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看到的呢? 我想起毛二姐去拉成才哥的裤带子。 我也弯下腰,去扯我哥的裤带。 她扯了裤带后,还把裤子往下拉了一下。 我也把我哥的裤子往下拉了一下。 当时成才哥好像弹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但是我哥裤子拉下之后没有弹出东西,里面还有一条深色内裤。 内裤下有凸起来的不小幅度,软软的,像是藏了几只刚出生的小鸡仔,翻着肚皮给我摸。 我哥突然收回手,提住了他的内裤。 他眼睛瞪大,问我突然扒他裤子干嘛? 我说我看见毛二姐把成才哥的裤子扒下之后,成才哥好像弹出了一个东西,长长的,粗粗的,像玉米形状一样。 我哥的脸又跟之前给我荡秋千的时候一样了,好红好红。 我把我哥的内裤扒下去,我说,我要看你的玉米。 我哥说,那个不叫玉米。 我蹲下来,问我哥,那那个叫啥? 我哥吞吞吐吐,说那个叫阴茎。 我点点头,我要看我哥的阴茎。 我哥不给我看。他把裤带拉紧扣,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打了个死结。 我要看。就去挠他腰子。我哥最怕痒了,我挠了没一会,他就答应了。 他拉下裤子,把他的阴茎掏了出来。 我摸着我哥的阴茎,对比一下我身体的位置,我发现我没有阴茎。 我懂了,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我抓着我哥的阴茎,把它举起来,我发现它下面还吊着两颗球。 我问我哥,这两个球是什么? 我哥又抿了一下唇,说这两个是睾丸。 我问我哥,睾丸是干什么的? 我哥脸更红了。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摸了。 我不开心了,问我哥,为什么不让我摸? 我哥支支吾吾的,卡了半天没说话。 我盯紧我哥的睾丸用力抓了一下,里面好软。 我又捏了一下,手感好舒服。 我突然发现,我哥的阴茎变大了。 他之前是软趴趴的,现在变得硬挺起来。 我觉得好神奇。 我又捏了一下我哥的睾丸,他的阴茎又大了一点。 我握住上头的阴茎,它的头头那还有些小黏物。 我沾了一点,举到我哥面前,问我哥,这个是什么? 我哥拿开了我的手,不看我,说话又卡了。 他说这个叫精液。 我点点头。 我闻了一下,有点像村长家里养的母牛接的奶气味一样。我尝了一下,味道也一样。 我懂了,原来我哥也有牛奶。 我哥脖子根也红了,他看着我,眼睛好亮。 我想跟村长家挤牛奶一样,挤我哥的牛奶。可是我挤不出,我哥的阴茎涨得好大,它变紫了,扯着我的虎口,我握不住它了。 我想松开手,我哥却突然抓紧了我的手。 他低下头,和我亲嘴。 我哥的手在上下撸动,我的手也在上下撸动。 他的手动得好快,擦着我的虎口火辣辣的。我哥在呻吟,他亲着我,舌头在我的嘴巴里乱转。 舌头转得我好痒。我咬住我哥的舌头,不给它动。 我哥不呻吟了。他呼吸炙热,用力抱住我,硬胸膛压到了我的乳头上,我哥抓着我的手越来越快。 有什么东西喷到了我的肚子上,黏糊糊的,烫到了我的肚皮,四周的牛奶味好重,我抬起手,接住我哥的牛奶。 我哥额头抵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他亲着我的嘴,动作好轻好轻。 我捧着我哥的牛奶给他看,他把我拉出来,勺水给我冲洗着。 我抬头看见我哥的嘴也好红。 我喜欢我哥的嘴巴,更喜欢现在红红的嘴巴。只要一红,我哥整张脸就变得鲜活起来。 我哥给我搓着手指,说那个不叫牛奶,叫精液。 他的眼睛还是很亮,说那个东西是不能吃的。 我点点头,可是我觉得我哥的精液很好吃。 我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板着脸严肃说,以后都不能吃。 我捂着我的额头,说,那好吧。 我哥说不能吃,那肯定就是有毒,上次我摘了一颗毒果子,我哥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5玉米茎 后来我哥给我搓得都不用力了。 搓了没一会,他就说搓完了,要睡觉去了。 我不让他走,我要他给我穿衣服。 我哥给我套衣服的时候还套反了。左袖子还给插到了我的右手上,我被衣服包束着,手臂动也动不了。 我不高兴地喊我哥名字,他才反应过来,重新帮我穿了一遍。 我现在头发还是湿的,我哥说过湿发不能直接上床睡,睡了头上会长满虱子。 我就搬着小板凳的和我哥坐到了楼顶。 我哥岔腿坐在我侧面,拿蒲扇给我扇着风。 楼顶有凉风,今天的星星也好多,明天肯定也有大太阳。 我仰头跟我哥说,我们明天去镇上赶早闹子吧。 我哥头低下来,摸着我的头说,好。 他长眼尾上扬,乌黑的眼珠子里有亮水光。我突然发现,我哥的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星星贴近,我哥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捧住我哥的脸,作为交换,我也亲了亲我哥的额头。 蒲扇继续扇动着,我听见了后边地里的蛐蛐声。 今天的夜晚好热闹,地主家那边说话的声音都传到我家这边来了。 我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我哥在后面给我梳着头发。 他梳着梳着,轻轻哼起了小曲。 我问我哥,他在唱什么? 我哥说,他在唱他们学校一到放学就会放的歌。 唱得好好听,我也要学。小板凳搬到我哥旁边,我哥哼一句,我也跟着哼一句。 我哥说你这个调不对,要再往上升一点。 我听我哥的,把调哼得再高一点。 我哥说这个太高了,你听我再哼一遍。 听完他哼的,我觉得我和他哼的就是一个调。 但是我哥哼得好好听,我就是哼不出我哥的那种感觉。 我哥轻哼着,不厌其烦地又教了我几遍。 我哼着哼着,能找到我哥的那个调了。 我哼出来给我哥听,我哥听了直点头。他笑着轻捋我的额发,说小颜真聪明,一学就会。 我被我哥夸得开心,鼻子要翘到天上去。 我说我是谁啊?李昱他妹,年级第一他妹。 我哥问我,你从哪里听到的呀? 我说斜刘海。他今天跟一个蛇精脸打着电话,突然把手机举到了我面前。然后说,这是年级第一他妹。 我哥弯起的嘴角慢慢平了。 他问我,斜刘海还说了什么? 我想了一下,斜刘海还说我小脸出名了。 我问我哥,出名是什么意思? 我哥皱眉抿了下嘴,说,不好的意思。 他喊我,以后遇到斜刘海离他远一些,他很讨人嫌。 我懂我哥的感觉,毕竟我也挺讨厌龅牙的。 …… 我哥的房间又闷又热。我把窗户全部打开,虽然凉快了不少,但是蚊子多了,还喜欢咬我,我没办法,只能把窗户给关上。 屋子又开始热了。还好我哥铺了凉席,冰冰凉凉的,我睡在里头,我哥睡在外头。 我哥靠着我,轻轻给我扇着风。 屋子里闷闷的,我哥身上又好热,我离他远了一点,风又小了,越来越小,我翻了个身,发现扇子不动了。 我贴近我哥,发现我哥在轻声打鼾。 我撑起来,看着我哥。 我有两个星期没见我哥了。我哥的睫毛长了一些,眉毛浓了一些,嘴巴上还有点小胡渣。 我看见我哥紧闭着的唇,突然好想撬开它。 舌头碰到了硬邦邦的牙齿,我哥睁开了眼。 他揉着我的头迷迷糊糊说了声别闹,又眼皮子垂下,合上了眼。 我现在精神倍儿棒,我睡不着。 小时候睡不着我就爱摸我哥的衣服,但是今天我摸着我哥的衣服也睡不着。 我四处摸,我哥又醒了一下。他翻了个身,躺平睡。 又过了好久。 我找不到什么可以摸着舒服点的东西了。 睡不着,好难受。有什么可以摸着舒服点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了我哥今天教我的那两颗睾丸。 我哥睡觉不喜欢系裤带,我把手伸到我哥的裤子里,摸着我哥的睾丸。 它的边边软软的,里面还有个小球在动。我摸着好舒服,没一下,眼皮子就重了起来。 我躺到我哥旁边,跟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一上一下,渐渐半晌,脑袋也变得迷糊起来…… 早上又被铁柱家的公鸡给吵醒了。 视线有些灰蒙蒙的,我想抬手揉揉眼睛,却被一个硬热的东西给挡住了。 很奇怪,我爬起来,想看看那个挡住我的东西是什么。 我拉下我哥的裤子,一个长长粗粗的东西弹了出来。 我哥昨天跟我说,它好像叫什么茎。 我提起它,左右看了一下,它的形状像玉米,应该是叫玉米茎吧。 突然,我的后脑勺被一股强力猛得压下。玉米茎磕到了我的嘴巴,我有点痛,想喊我哥,刚张开嘴,玉米茎就伸了我的嘴里。 我哥压着我的头,玉米茎戳到了我的嗓子眼。我有些想吐,想抬起头,但是我哥力气好大,他压着我的头,不给我抬。 我哥在喊我。我回答不了。 嘴巴闭不上,口水流到了我哥的睾丸,流了好多,黏黏的,我吸了一下,合住了我的嘴巴。 口水不流了,玉米茎一直在戳我的喉咙。我被它戳得又想吐了,刚要张开嘴,一股温热的东西突然喷进了我的喉咙里。 它和我的口水混在一起,我被呛到,一口咽了下去。 我嘴巴里全是涩涩的牛奶味。 它们充盈着我的整个口腔,顺着管道爬进了我的胃里,我大脑乱了一下,突然变得很惶恐。 昨天我哥才说过这个牛奶液不能吃的,我现在吃了,我会不会死? 我使劲扳开我哥的手,摇醒了我哥。 我哥迷迷糊糊,看到我的时候呆了一下。 他脸有点红,他不看我。 我现在好害怕。我掰开我的嘴,伸出我的舌头,问我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哥瞬间清醒了。他慌张地捧着我的脸,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哭着跟我哥说,我吃了我哥的牛奶液,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哥表情僵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吃的? 我说就刚刚,你压着我的头,不给我起来,还把玉米茎戳到我的嘴巴里,我好想吐。 我哥脸全红了。他呆呆地看着我,问我他刚刚全射到我嘴里了? 我不知道射是什么意思,我就说牛奶液全到我嘴巴里了,我不小心咽了进去,你昨天说这个不能吃的,我刚刚吃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我真的好害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哥了。我不想死,没时间了,我赶紧擦干眼泪,瞪大眼睛看着我哥,我怕我现在再不看,等会死了就看不到我哥了。 我哥抬手给我擦着眼泪。他柔声说那个吃了不会死,就是会对身体不太好。 我问我哥,真的吗?那个东西不是和毒果子一样有毒吗? 我哥说真的,那个东西没有毒。 我放心了。我赶紧抱住了我哥,把鼻涕擦到了他的衣服上。 鼻涕擦干净了,还有点留在我的鼻子里,我吸了两下,要亲我哥的嘴。 竟然没毒,那我以后想吃了是不是都可以吃啊? 我哥突然不给我亲了。 他扭过头耳朵对着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扳过他的脸,要他正视我。 我哥的脸还是好红,他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我。 我好奇怪,为什么我哥不看我。 我哥支支吾吾,说他要去冲个凉水澡。 我不理解,这跟不看我有什么关系。 我哥没回答我。 他拿掉我的手,急急忙忙下了床。不小心穿错了鞋子,两脚一打岔,屁股坐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摔得好响。 6米粉老店 我哥捂着屁股走了。 我一个人盘腿坐在凉席上,闻着房间里浓浓的牛奶味。 味道太重,我推开了窗户。 仲夏清晨的阳光洒满微湿田地,我撑着窗台往外看,屋外一片晴朗。散落茅草根的田埂上好多娘娘挑着担子在往村外走,竹筐里嘎嘎乱叫的鸭子养得又肥又鲜,还有几只鸡,毛发顺得油光发亮的,一看就嫩得好吃。 突然好想吃烧鸡啊。 我从书包里拿出母老虎发给我们的听写纸,把‘想吃烧鸡’写到了清单最下面。想到昨晚烦人的蚊子,我在角落里添了个大大的‘蚊帐’二字。 上个蚊帐放柜子里被老鼠咬坏了,今天我和我哥去镇上赶早闹子可得要买个新的。 _ 我哥洗完澡出来,身上裹着我喜欢的丹桂花香。我抱住他狠狠闻了一口,果然是我在集市里选了好久才选到的香皂味道。 我哥的头发还有些湿,它们扒在我哥的额头上,曲成了一个月牙小卷。 我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他拿开我的手,喊我去柜子里挑衣服。 我看着满柜子的小裙子纠结了好久,选了一条新买的的白色蓬蓬裙。我喜欢两条肩膀带上的小花球,它们小小的连在一起很漂亮。我哥买的时候也说,我穿这条最好看。 我哥换好衣服就给我扎辫子。 他把我的鬓发梳到耳后,扎了两个羊角辫。 我提着裙子跑到镜子前臭美了一下,转了个圈圈,问我哥好看吗? 我哥笑着说,好看。 我又转了两圈,越看越满意,拉起我哥说,我们走吧。 我哥说,还缺了个东西。 我有些疑惑,还缺了啥? 我哥找了一圈,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小小的编织草帽。他给我带上,说等会会有大太阳。 我们下楼后,先去把奶奶扶了起来。 我哥把奶奶背到椅子上,我去灶房里给奶瓶加水。 把奶瓶给挂好,蒲扇也在奶奶拿得到的地方,我哥跟奶奶说,我们去镇上买东西,一会就回来。 奶奶絮絮叨叨,说李昱一定要拉好妹妹。 我哥握住我的手,举到奶奶面前给她看。我们十指相扣,我哥抓得很紧。 奶奶满意了,笑呵呵说你们去吧。 刚和我哥走到楼下,就看见铁柱哥开着三轮车经过。他车上装着一车小鸡,问我们也要去镇上吗?他要去闹子上卖小鸡。 我和我哥上了车。我们手拉着手,坐到车斗里的小板凳上。 铁柱哥的小媳妇三平姐坐在我们旁边。她的左边迭放了好多又高又大的篼筐,最里头那个又大又矮,装着的小鸡叽叽乱叫,有几个想飞出来,被三平姐一手抓住,又捏了回来。 三平姐人很好,她看着我们两人什么筐筐都没带,就给了我们了一个篼筐,说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可以装进去。 篼筐都能装下我了,我哥背起来,刚刚盖完他的背。 我哥说别人给东西都要说谢谢,我跟三平姐道了谢。三平姐摸着我的头,夸我真懂事。 我嘿嘿笑了一声,弯下腰看筐筐里的小鸡。 小鸡毛绒绒的,它们看见我的手,都围了过来,我手动了一下,它们又全吓跑了。 有几个跑得慢的,被我手指戳到屁股,它们吓得乱飞了起来,要飞出篼筐了,我赶紧把它们攥住,放了下来。 我之前也想养小鸡,但是奶奶又动不了,我哥又住校。我上学也没有时间照顾它,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车子开到平稳的乡路上,铁柱哥开快了一些。 早上的风好凉快,吹得我有点冷。我忍不住贴近我哥,扯着他的衣服贴我手臂。 我哥无奈笑了一下,抱住我,给我擦热手臂。 三平姐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我和我哥感情真好,不像她,跟她哥一见面就打架。 我嘿嘿一笑。自豪地说,我哥可宠我了。 我喜欢我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我哥打架。 三平姐问我哥,明年想考哪个大学呀? 我哥说,想考北方的大学。 三平姐说,那么远,去那边车费好贵的。 我哥笑了一下,说想带我和奶奶去北方生活。 三平姐没问了。 她编着筐儿,说,其实我也好想去北方看看。 铁柱哥在前面插话,说等俺卖完屋子里的鸡,就带你去北方玩。 三平姐笑着说,车费太贵了,两人来回的车费抵一家子三个月的伙食。 她摸了下肚子,而且宝宝要出生了,出生后还有奶粉钱,读书钱,什么什么都要,哪有那么多钱出去玩呀。 我有些好奇,三平姐怀宝宝了吗? 她的肚子有点鼓,我摸了一下,圆圆的,像西瓜。 三平姐说是呀,宝宝已经有四个月啦。 我又摸了一下,真的好像个西瓜。 我问三平姐,宝宝是在这个西瓜里吗? 三平姐哈哈大笑起来。她摸着我的头跟我说,是在这个西瓜里面。 铁柱哥也笑了,他说宝宝还会在西瓜里面动呢。 还会动的西瓜宝宝,好神奇,我也想要一个。 我问三平姐,我要怎样才能有宝宝呢? 三平姐笑呵呵地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 原来要长大后才能有宝宝。我点点头,我想快点长大。 _ 车子很快开到镇上,我和我哥在铁柱哥摆摊的位置下了车。我哥问铁柱哥啥时候回去?铁柱哥说要到下午了,那我和我哥买完东西就先回去了。 闹子上人还不多,我和我哥来的早,看见旁边有家米粉店开了门。我想去吃米饭,拉着我哥走进小店,小店里人还挺多,我和我哥找空位坐下,刚吃上,外面突然停了一辆摩托车。 看了一眼,是龅牙和他哥。 斜刘海带着龅牙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和我哥愣了一下,翻白眼直呼了声晦气,越过我哥,带着龅牙走到了里面。 我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看见我哥现在的眼神异常的凶。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哥这么凶的眼神,我有点害怕。 斜刘海端着盘子直接坐到了我哥对面。他撩起脚,把我哥正在吃的米粉碗一推,喊道,哟,这不是年级第一,老师的走狗,李昱吗? 汤汁溅到了我哥衣服上,米粉掉出了一半。 我哥直接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粉也不吃了,带着我往米粉店门口走去。 斜刘海在后面大声喊,装什么啊,谁知道你是真的年级第一,还是抄的年纪第一。说不定是走狗当多了,老师给透露了试卷答案呢。 我哥气得身体都在抖。 斜刘海转过来,还带了个小清高婊,屋里就有个老妪,真不知道你们俩那两分清高劲哪来的。 我哥直接走过去狠狠砸了他一拳。 斜刘海捂着脸发懵往后撞到了墙,我哥跨过椅子一把提着他的衣领,挥胳膊又打了他一拳。 斜刘海脸瞬间肿了。他阴着脸打回去,边打边吼,气急败坏,操你娘的李昱!别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仗着有个成绩就很了不起了! 他朝后嚷,喊龅牙把我哥打人的视频给录下来,回去发给教导主任,让我哥今年的奖学金都给泡汤! 龅牙举起手机,我急忙抬手挡住镜头。抢过他手机往后退了几步,一把举过了头顶。 龅牙没我高。他站在我面前抢又抢不到,干瞪着我,要我把手机还给他。 斜刘海骂了句臭婊子,跟我哥又打了起来。 他想推开我哥,狰狞地要来抢我手上的手机。 我哥抓住他的手,不给他抢。 我哥跟斜刘海打到了地上。 他们滚到我的脚边,我哥脸也肿了,斜刘海举起桌上的铁碗,挥舞着就要盖我哥的头。 我尖叫了一声,来不及思考,蹲下去用力推开了斜刘海。 斜刘海往后趔趄了几步,举着碗朝我盖来。 我看见那个碗越来越近,底层的商标图猛得扩大,遮盖了我的全部视线。 我感觉我的鼻子突然痛了一下,眼前一黑,之后就没了知觉。 …… 等我有知觉的时候,我已经摔倒了地上。四周闹嗡嗡的,我的耳边全是知了尖锐的鸣叫声。 我的鼻子里好像流下了热鼻涕,它们沿着唇珠流进了我的嘴巴里,我吸了一口,是腥锈味的。 我伸手摸了一下,指尖鲜红,原来是出鼻血了。 我哥呆呆地看着我,龅牙也呆呆的看着我。斜刘海手垂下,我哥突然抢过碗,抬手往他头上用力盖去! 他盖得很凶,铁碗撞击头骨哐哐哐的,盖了几下碗底鼓起来了,我哥踹了斜刘海一脚,直接抡起了椅子。 斜刘海跌倒地上。他抬胳膊拦住脸,我哥掰开他的手,举起椅子又往他身上盖去。 周围人跑过来拉架。有几个叔叔冲上前拉住我哥,好几个姐姐跑过来给我擦鼻血。 我哥被拉住,眼睛又红又肿,他指着斜刘海,甩起板凳朝他身上扔过去。 斜刘海一骨碌爬起来往旁边走了大步,椅子摔倒了地上,年久失修,瞬间四分五裂。 我按照姐姐的指示低头往前伸,纸团塞进鼻子里,我只能张嘴呼气。 我哥甩开拉住他的人,蹲下来问我怎么样?鼻子还痛吗?有没有头晕眼花,想不想吐? 我摇摇头,我现在鼻子没有知觉了,头不晕,耳朵也不叫了,也不想吐。 我哥松了口气,扶着我慢慢站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指着斜刘海,喊到有种你再打,上一次的账还没算,我妹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把你作弊的事全校广播! 斜刘海捂着头对我哥龇牙,抓起龅牙,黑着脸跑了。 我的鼻子慢慢有了知觉。 我感觉差不多了,把纸拉了出来,它不流鼻血了。 我哥摸了摸我的头,他给老板付了钱,牵着我走了。 走了一半路了,他拉着我的手还在抖。我哥低头跟我说,小颜别怕,哥哥在。 其实我觉得我哥比我还怕。他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我包紧它,在水泥路上缓缓走了好几分钟,它才平静下来。 我问我哥,之前斜刘海是不是做过很过分的事? 我哥说,之前我和他一个考场的时候离得近,他踢我凳子要我传答案给他,我传了。后来模拟考,他的位置离我太远,要我隔半个考场传答案给他,我拒绝了,根本传不了。之后他就一直喊人堵我,说我装什么清高。我没搭理他,后来他越来越过分,上次在村子里还对奶奶做那样的事,这次还欺负你,我真的忍不下这口气了。 我哥拧眉说,他就是个小心眼的人。 我点点头,那我以后远离点斜刘海。 毕竟我哥讨厌他,我也讨厌他。 7骗子街 我哥拉着我在洗手池前停下。 生锈的龙头有些难拧开,水流得细小。我哥沾着水,小心地给我擦拭脸颊。 粗糙的指腹搓得我有些生痛。我哥捧着我的脸认真地擦了好一会,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从兜里拿纸给我擦干,说好了,低下头,给自己洗脸。 我看见我哥颧骨还有些肿。奶奶说过,拿凉水敷一下肿的地方能消掉。 水龙头里的水是凉的,我接下凉水,捧了一大捧给我哥捂脸。 凉水没一会就从我的指缝里漏完了,我再捧一捧继续给我哥敷脸,淤青还没消下去,漏水把我的鞋尖给溅湿了。 我哥无奈笑了一下,摸着我的头,说我们去冰室里买冰棍敷吧。 我说好,我哥背起篼筐,带着我往街上走去。 路上行人多了起来。前面的冰室还没开门,我和我哥沿着屋子转了几圈,发现柴房口竖放的扁担上有一层落灰,估计张老板有事出去好久了,只能去找下一个冰室。 街上摆摊的大爷老奶都出来了。我和我哥转到新市场,看见大门口有个姐姐安静地站着,手里捧着一摞白边红栏的小书。 是故事会,今天又到了故事会发放的日子。 我牵着我哥走了过去,领了一本最新刊的故事会。 小书还残留着浓郁的墨香味,最后一页的搞笑短漫画还连着上一刊。我喜欢里面的故事,更喜欢晚上跟我哥缩在被窝里一起看漫画的时候,遇到对话框里认不得的字,我哥还会点着教我,一笔一画,怎么写,怎么读。 走进新市场,遮雨棚下的大街又亮又热闹。摊边有几个爷爷边洒水边吆喝,说自己的青菜从没杀虫,可甜可甜,买得放心。 我看见有个卖糖葫芦的爷爷出来了。他棍子上排排插满的糖葫芦好红好亮,里面的大山楂看起来格外酸甜可口,特别是里面最大串最大颗的那一个,嚼起来肯定特别清脆香甜。 我哥拉着我去买了一串。 糖葫芦拿到手,好重。 我走着走着,看见我哥眼睛一直在往糖葫芦串瞟。他喉结上下滚着,一副也很想吃的样子,我大方地举起我的糖葫芦串,给他先吃第一颗。 我哥咬下。他嚼着,眼睛亮哦,说好甜,快尝尝! 我看我哥嚼得开心的样子,连忙咬了一口。山楂一咬开,那股齁酸的涩味充满了我的嘴巴,我赶紧呸了出来,酸死人了! 我哥看着我吐,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吃了,要把糖葫芦扔了。 我哥连忙拿过,说可不能浪费粮食。 我看着他酸得眼睛都在抽,一口一颗硬是把酸葫芦全给吃完了。 扔了签,我哥的脸上还粘了糖汁。我把他拉了下来,帮他舔掉。 山楂外面的糖汁好甜啊,我还想吃。 我哥拉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他有些仓促地偏过了头,拉着我匆匆往前走。 旁边有个白发爷爷骑着三轮车开过去,车上的喇叭大喊:老鼠药,蟑螂药,一闻就倒,一吃就死,药效顶呱呱,不死不要钱—— 车子快要擦到我,我哥拉了我一把。我撞到他硬硬的胸膛,觉得我哥的身体好奇怪。 心脏声嘭嘭有力穿透胸脯,热气渗过薄衣裹住了我的脸颊。我哥的手攥得好紧,我有些疼了。 我喊了他一声,他才松开手。 我哥回头看向我,眼底的情绪有些奇怪。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拉着我说,我们走吧。 _ 路上人很多了,我哥拉得很紧。他让我走在前面,两手抓着我的肩。 走过这一段人多的地方,前方的路变得宽敞了起来。 有个身上挂了很多气球的大娘站在那,腰腹上背着一个小包。 我哥走过去买了一个粉色小猪,把下面的线绕上我的手腕,扎了个蝴蝶结。 小猪飞到我的头上,飘得很高。 我哥拉着我的手,说这样就不怕我丢了。 我点点头,前面的人总是挡住我的视线,周边人又多,时不时往我和我哥这边插进来,好容易把我和我哥分散。 我哥带着我继续逛,我拿出我的听写纸,给我哥看需要买的东西。 我哥惊讶了一下,说你还记了这么多? 我点点头,是你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 我哥笑了一下,摸摸我的头,说我真乖。 他拉着我一个一个去找。 筐里东西多了起来,我们经过一个冰室,我拉着我哥去买冰棒。 我选了两根小布丁,我和我哥都喜欢吃这个,敷完脸刚刚可以吃掉它。 我们走出去,外面开始出太阳了。 我哥拿小布丁敷着脸,我撕开包装给我哥先吃一口。 我哥之前跟我说,冰棒一撕开外面的层冰吃了不好,吸一口要吐出来。 我每次都忘记,后来我哥说,以后吃冰棒都先给他吃。 我的小布丁快吃完了,我哥拿下他的小布丁,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周围开始热了。我哥看了看纸,就还差一个蚊帐了。 上次听村里的娘娘说,新市场的蚊帐不好,买蚊帐还得去老市场里买。 老市场离这有点远,我哥带着我在街上慢慢走着。 太阳光直射了下来,草帽挡住光线,我的掌心有些黏,张开手,发现我哥拉着我的手在出汗。 我抬起头,看见我哥脸上也出汗了。 后面的筐筐很重,我哥看着前路,身子往前弯了不少。 我踮起脚尖,帮他把脸上的汗珠给抚了下来。 前面人好多,有几个对面的总是往我和我哥中间挤,我手松开了一下,前面又插进了几个人,后背挡住我,我赶紧往我哥那边挤,拉住我哥,怕被人群挤开。 我哥把我拉过来,让我走他前面。 好不容易挤进老市场,里面人比外面人更多。 我哥把筐脱下来,给我抱住。 我贴紧我哥,抱着筐,走走停停,紧贴着。 又有人在挤,我抱紧筐,往旁边走开了一点。 他还在挤我,我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它一直在戳我。 我以为是我哥,没有回头。我贴紧他,喊了声哥。 身后人停住了,他开始伸手摸我。 他摸得太奇怪了,手上全是粗糙的皮,搓得我的腰很痛。 我突然心慌了一下,赶紧抱住筐往旁边又走了一点。大筐里全是我们那天新买的杂物,我怕他要偷我筐里的东西。 我往旁边他也往旁边,夹着烟臭味的呼吸喷在我头上,我抬起头,是个不认识的叔叔。 他对我笑了一下,手摸到了我的屁股。 他抓着我,把我屁股抓得好痛。 一股没由来的惊慌突然麻痹我的整个胸膛。 心脏绷紧咚咚乱跳着,我颤声着呼喊我哥的名字。 嗓子眼有些干涩,我喊得越来越大声。抱着的筐好重,它一直在往下掉。 陌生大叔把我往旁边挤,粗糙的手指掐住了我的后脖,我说不出话了,大脑害怕的一片混乱,手腕上的细线勒得我好痛,我突然想起,我哥说,他给我扎上气球就不怕我走丢了。 我赶紧抬头看气球,用力拉了好几下,想我哥快点找到我。 他把我挤到了边边。 再往旁边就是一个小巷子,排水沟里全是肮脏的臭垃圾!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挣扎着跳起来大声呼喊我哥。 我看见人群里有人举起手,他跳了一下,是我哥! 我哥在喊我,我赶紧回应他,周边人都在看,那个摸我的陌生大叔突然松手朝巷子里走了进去。 我哥扒开人群,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把筐筐放到地下,弯下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哥的身体不停发抖,他嘴里一直嘟喃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颜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我好委屈,我说那个陌生的叔叔一直在挤我,他还摸我,我以为是你,才往旁边走的。 我哥问我,他摸你哪了? 我扭身指指屁股:屁股,他摸我屁股。 我哥脸瞬间黑了,他问我他现在往哪里去了。 我指了下旁边的巷子,他往里面走了。 巷子里阴森森的,头顶全是钢棚。石阶上爬满了不少青苔,存满污垢的水管滴下的水都是发黑的,我哥赶紧抓起我,带我往回走。 我哥说,里面是骗子街,他想拐我走。 我想起他看我的眼神,心里更害怕了。赶紧拉住我哥,着急说我们快走。 我和我哥随便挑了个蚊帐,赶紧往回去了。 8小偷,户口,奶奶 天空蓝蓝的,浮云下的烈日转到了头顶。 我哥拉着我大步往回走,拐弯迈过村口标志性的樟树时,周围已经热得不成样了。 经过地主家的时候,我看见龅牙开的摩托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继续往村里走,推开绿木门,木椅上没有看见坐着的奶奶。 我哥朝着屋子里喊了几声,奶奶没有回答。 我今天一天都慌慌的,说不清的慌。 心突然针刺般的开始拧痛,胸口里咚咚乱跳,我哥松开抓着我的手,去屋子外的灶房里找奶奶。 我捂着胸口去奶奶屋里找,没有看见奶奶。 我哥回来去楼上找,我去外面找。村子路上没人,他们都出去逛闹子了,小商店也关门了,我走了好久,边走边喊奶奶,没有听到奶奶的声音。 走了好远,到我村和别个村的交界处了,我都没有看到奶奶。 我往回走,走到树荫下,经过成才哥家,看见毛二姐在带她的小娃。 我问毛二姐,看见我奶奶了吗? 毛二姐摇摇头,说刚刚一直在楼上给小娃喂奶,没下来瞅外面的事。 我继续往回走,穿过林子,看见龅牙紧张兮兮地从我家后边的铁门出来,他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走得很急。 我有些奇怪,小心地跟着他。 他到处张望,一下子跑进了自家屋里。 我越来越觉得奇怪,跟着他从后窗翻进去,缩在他家堆满杂物的阳台上盯着他。 我瞧见他拿的东西边边出来了。 四四方方,中间有一块黑的显示屏——那是我哥的游戏机! 胸口团着的气突然上堵我的嗓子眼,我愤怒地盯紧他,原来龅牙才是村里的那个小偷! 我看见他从纸箱堆里摸出一个暗红色的皮小包。小心翼翼把游戏机塞了进去,他把拉链拉上,蹲下去,又把皮包塞进了下面的箱子。 我盯着那个纸箱。等龅牙蹑手蹑脚走出房间,一关上门,我赶紧拉开窗户,撑起身子弯腰爬了进去。 一跳进屋里,我从纸箱底下抽出红皮包,抱起它,爬出窗户。 我跳下去的时候很响。我听见龅牙开门的声音了。 龅牙推开门呆呆地看着我,我抱紧包,扭头对他龇牙嘶了一声。 这可是我哥最喜欢的游戏机,龅牙他竟然敢偷我哥最喜欢的游戏机!! 那股怒火烧上了我的全身。我气喘不过来,抱着包越跑越快,跑到了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掀开爬山虎,把皮包藏进了洞里。 秘密基地经过几天的下雨,洞口塌了一些。我爬进去有些费力,把包包藏好后,我看了下我和我哥藏在袋子里的钱,有些湿了,赶紧把它们拿出来甩了几下,甩着甩着,我突然发现钱少了好几沓。 之前有十几沓,现在只有十沓了。我疑心,猜了几个人,觉得他们不可能发现这个秘密基地,想着估计是我哥拿去教什么东西了,干得差不多了,我把它迭好,又放了进去。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门前的院子里围满了人。 那些出去镇上的大娘大爷回来了。他们放下东西挤成一个圈,站在我屋门前往里好奇张望着。 我有些疑惑,挤开他们,走进了屋里。 我听见了我哥哭的声音。 我哥哭得好大声,我有些奇怪。顺着哭声去找我哥,在我哥的房间里,看见他正抱着奶奶。 奶奶眼睛睁大,看着我哥。 我上去喊了一声奶奶,不知道我哥在哭什么。 奶奶没有回答我,我有些奇怪,又喊了一声。 奶奶没有看我,她眼珠子转也没转一下,直勾勾看着我哥,眨也没眨一下。 我突然有些不安。 我蹲下来,摇着奶奶的肩。 奶奶没有反应。 我凑近,发现奶奶的眼神很奇怪。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浑浊,目光没有对焦。 我有些害怕了。我拼命摇着奶奶,奶奶没有反应。 我大声喊我奶奶的名字,她没有回答我。 我摸着奶奶的手,她的手很凉。 她在这么热的天,手是凉的。 我摸向我奶奶的脸,她的脸也是凉的。 我跌坐在地上。 _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村长已经坐到了屋里的长椅上。 我哥已经没哭了,他眼睛又红又肿,看着村长。 村长说,现在你奶奶去世了,你们兄妹都是未成年人,户口要不就转到你们在外的妈上面,要不就转到镇上的福利院。 我哥声音有些沙哑,他问村长还有其他办法吗? 村长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改年龄,改成年,自己开一个户口,把你妹妹加到你的户口上。 我哥问,可以改吗? 村长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就是最少需要这个。 他手指摩擦了一下。 我哥问,多少? 村长伸了个数字。 我哥说,改。 村长奇怪地看向我哥,你们有这么多? 我哥点了点头。 村长拍拍我哥的肩,说你们俩娃也挺可怜的,这件事不要对外说,改了年龄的话其他所有都要改,而且你得想好,改了的话,你的学籍要重新搞,还有,提前成年了,有些事你必须要提前明白。 后来他们说的我都听不见了。 我哥今年才15岁,他是要改到18岁吗? 村长看着我们,说明年帮我们申请特级贫困户补助金。 村长和我哥走了。 我在熟悉的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着。水还剩一半的奶瓶,包到一半的粽子,还有早上起床后,匆匆忙忙没来得急给奶奶迭好的夏凉被。 我走进我哥的房间,奶奶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我蹲在她面前,掀开白布看着奶奶。 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她早上还是好好的,她早上还对我们笑。 奶奶一个人走着很吃力,她为什么会来我哥的房间? 我觉得很奇怪,我好想奶奶醒来告诉我。 奶奶眼睛已经闭上了,我摸着她的身子,胸口的骨头已经很凸了。 我一直都知道奶奶的状态不怎么好,她今年开始就不怎么吃东西了。 我哥背着奶奶去过医院,我坐在旁边听不懂医生说的词,但是我哥听了后脸色很沉重。 我还是想不通,奶奶为什么就这样去世了呢? 奶奶早上还在和我笑,她早上还叫我哥一定带好我。 奶奶前天还在教我包粽子,她手上拿着筷子,笑呵呵地教我怎么充糯米。 为什么奶奶就去世了? 奶奶的脸突然变得好模糊。 她好像在慢慢消散,连带着身体最后的温度,我快看不清她了,她在飘散,她在离我远去。 我拉不住她。 9搅屎棍 我哥叫醒我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奶奶身上睡着了。 她的旁边围着好多绿苍蝇,我拿蒲扇把它们扇开,绿苍蝇转了个方向,又往我奶奶身上飞来。 我扇不开,苍蝇好多!为什么扇不开!这些苍蝇真惹人厌! 我哥在喊我,我不想听。这些苍蝇躲得好快,我拍不到!——为什么奶奶去世了连苍蝇也要欺负她!! 我哥拉住了我。 他抱着我,反复呢喃,说李颜,哥哥以后只有你了,哥哥一定会养着你的。 我哥抱得很紧,他的声音发抖,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我哥在哭,他哭得好大声。 我以后也只有我哥了。 我们把奶奶背到了秘密基地。 我哥说,先让奶奶在这睡一天,等明天早上再去镇上买棺材,给奶奶入土。 他把奶奶平整放好,盖上凉被,带着我弯腰走了出来。 我和我哥回了家。 外面已经黑了,三平姐来敲我们的门。 她叫我们晚上去她家吃饭。 我哥谢过她,说她家马上要有喜事了,沾着我们不太好。 三平姐没有说话,见我们态度很坚决,她叹了口气,走了回去。 屋子里很热很闷。我和我哥随便吃了点东西,抱着凉席来到了平房楼顶。 我们铺上小席子,躺在了平地上。 天上没有星星,乌云遮住了月亮。我哥看着天,在发呆。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 梦醒了,我还会像每天早上一样,叫醒我奶奶。 我哥抱着我,拍拍我的肩,轻声喊着,小颜,不哭,哥哥在。 还有哥哥在。 我现在,只有一个哥哥了。 _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去了奶奶房间。 奶奶不在房间里,我平静地接受了奶奶已经去世这件事。 明天是端午节,我把买来的艾叶挂在门上,往常这个时候,奶奶会笑呵呵说,好香,好香。 赛龙舟在县城的三板大桥,离村子很远,我也不打算去了,在家里包着还没包完的粽子。 我想着奶奶教我的方法,一个一个冲。冲了没一会,它散开了,我冲一个,它又散开了。 我看着我奶奶包好的那些,举起来,看了很久。 我想着,就这样算了吧。 我哥下来了,他抱住我,给我擦着眼泪。 我哥也不会包,三平姐早上来敲门,给我们送了几个粽子。 奶奶包了八个,我回三平姐四个。 三平姐摆手不要,把门关上,跑回了家。 我看着三平姐给我的粽子,心里空空的。 我奶奶真的去世了。 我好难受。 我哥在灶房里给我喷粽子,我洗干净手,坐在门口扯着艾叶发呆。 前面突然来了几个人。我抬起头,看见地主一家走了过来。 地主长得贼眉鼠眼,老婆前几年跟别人走了,现在有了点小钱,爱吹牛逼,村里人都叫他地主。 地主怒气冲冲,龅牙跟在他后面畏畏缩缩,一直低着头。 斜刘海趾高气昂,指着我叫嚣着小偷还包。 我继续扯着艾叶,不搭理他们。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问龅牙,是不是我偷了包? 龅牙抬头看我,点了点头。 我脾气直接上来了。艾草甩到地上,指着龅牙,是你先偷我哥的游戏机的! 地主问龅牙,你偷了她哥的游戏机? 龅牙看着我,吞吞吐吐,说没有。 斜刘海在旁边说,游戏机值几个钱,你知道我爸一个包多贵吗?弄坏了,你赔都赔不起! 我瞪着他。 周围人越来越多。他们围着我们在看热闹,指指点点,对着我说着什么。 我哥出来了,问我怎么了? 斜刘海在那里喊,早上打我的仇还没算,现在还敢指挥你妹偷东西?! 我哥问我,你偷什么了? 我说,是龅牙先偷你的游戏机的! 龅牙忙说,我没有我没有。 我瞪着他,死贱人不承认! 斜刘海在旁边搓火,你看你看,气急败坏,还骂起人来了! 地主走上来,把我的包包拿出来! 我哥挡住我,你先把我的游戏机还回来! 斜刘海说,我弟说了没偷就是没偷,没有的东西怎么还你!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跟地主玩得好的说,小颜妹你就把他的包还他呗。 铁柱哥来了,冲出来护住我们,喊道怎么一群人欺负人家两小娃啊! 斜刘海喊,她是小偷!她偷了我爸的包! 我终于理解到我哥说的,斜刘海就是一根搅屎棍的意思了。 周围人喊,小妹你到底偷了没有? 不说其他的你到底偷了没有! 我哥也在问我,小颜你告诉哥哥,你偷了吗? 我看着我哥。 我拿了。 我哥说,小颜,你把包包拿出来,就知道他是不是先偷我的游戏机了。 我把包包藏到了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 我哥没说话了。 我去拿。 地主一家跟着我们走了,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藏不到了。 奶奶的尸体臭了,他们几个人没进来。 我进里面,发现我和我哥的袋子里只剩下三沓钱了。 地主的包包在那躺着,我拿出来,打开里面,确实有个游戏机。 那是我哥的游戏机。 地主脸都绿了,斜刘海还在那胡搅蛮缠,说就算我弟偷了你哥的游戏机,你也不能偷我爸的包!你游戏机值几个钱!我爸包多值钱! 铁柱哥说,你弟偷了就是偷了!小颜再偷,也是你弟先偷的! 村里人大多都巴结地主家,他们直呼,要我道歉! 你也偷了地主的包,地主的包比你家的游戏机更值钱! 铁柱哥一个人的声音被埋没了。 他的声音没有其他人的大,还有几个人喊,铁柱你再帮他们是想跟地主结仇吗! 铁柱哥没说话了。 我哥护着我,说要道歉也是龅牙先道!你弟错在先,我妹错在后! 斜刘海说,管谁错没错!谁偷的东西贵谁先道歉! 我哥瞪着他。他嘴斗不过斜刘海,抡起拳头就想打过去! 村里人更加来劲了,他们指着我和我哥,说没人管的娃就是欠教! 我哥气得眼睛都红了。 铁柱哥还想挤进来帮我们,但被几个平常跟他要好的人拉住,其他人围着我们指指点点,唾沫子喷到我脸上,我突然感觉好窒息。 我想离开这个村子。 最后是我先道了歉,村里人才散开。 龅牙畏畏缩缩地看着我,斜刘海指着我哥骂,走狗养出走狗。 地主家走了,我哥一直都护着我,等到人走光了,他才抱起我,说小颜,等奶奶葬了我们就走。 村里的习俗人死第一天要盖上白布,入棺放两天,第三天才能下葬。我哥去镇上定棺材,我在秘密基地陪着奶奶。 奶奶睡着的床单上好多奇怪的虫,它们踩在我奶奶身上,我一个一个捏下去,虫越来越多,我捏不完,捏着捏着,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站起来,看着站在洞口的龅牙。 他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不停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想理他。 龅牙过来拉我,说对不起我,请我去镇上吃好吃的。 我打掉他的手。 龅牙一直反复说对不起,喊我不要不理他,不要不跟他玩。 我走了出去。 龅牙一直跟着我,说了一路对不起。 我烦了,说我原谅你了。 龅牙又过来拉我,说要请我吃好吃的,吃了他才肯定我真的原谅他了。 我很烦,问他去哪吃。 他说带我去。 我跟着他一直走。往林子里越走越深,我看见前面有一个矮旧的茅草屋。四周阴森森的,直觉告诉我这很不对劲。我站住脚步,转身往回跑去。 跑了没几步,窸窸窣窣的茂草丛里突然走出了几个人。他们阴着脸地看着我,缓缓朝我这边围拢过来。 是斜刘海和龅牙的三兄弟。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前面有斜刘海拦着,后面是茅草屋,左右是他的三兄弟,往哪边都不好跑。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斜刘海站在我面前,笑嘻嘻地说,这小脸还真是出名。 10潮汐 他把我推进了茅草房里。 屋面很黑,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木门被拴上,他们围住了我,斜刘海蹲下来,掐紧我的手。 不安的预感强烈到了顶峰。斜刘海的五官变得扭曲。 房间里太黑了,我好害怕。我喊着我哥的名字,好想我哥来救我。 可是我哥去镇上买棺材了,他刚去不久。我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现在被锁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我哥回来后能找到我吗? 斜刘海拖着我,把我拖到柱子边。 后背撞到了一个突出来很尖的东西,我被震得全身发麻。尖凸凸戳着我背上的骨头很疼,我尖叫着,乱踢他,斜刘海绕到我身后,他从旁边不知道扯了根什么,喊另两人过来拉住我,把我双手绕到了柱子上。 那根线很硬,缠着我的手腕转了好几圈,勒着我腕上的小骨头,我卡在柱子上,手根本扯不出。 我心里越来越慌张,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我看见斜刘海裂到耳根的笑,他拍了下我的脸,开始脱衣服。 带着汗臭的衣服塞到了我的嘴里,我闭不上也吐不出。鼻子里全是一股恶心的汗臭味,宿食翻上了我的喉咙,斜刘海蹲下来掐着我的脸,叫嚣道,不是清高婊吗?让你清高,让你清高! 他开始掀我的裙子。 我踢他,踹他。他卡住我的腿,喊龅牙的两个兄弟过来拉我的腿。 他们压下我的膝盖,我发不了力。我的腿抽不出拉不回,他们控制着我,眯着眼睛看着我的下体。 斜刘海把我的内裤扒了下来。 他啧了几声,说还是个毛都没长的小处女。 我听不懂他说的意思,但我觉得这样张开腿好羞耻。我只有在我哥面前光着身子过,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光过身子。直觉告诉我这很不对劲,我得快点离开,离开这个漆黑的屋子,找到我哥。 我开始用力抽回我的腿。 那两人放开,我抬腿踹,他们往后跌了几步,又上来死死压住我。他们举起我的双脚扛到肩上,往旁边岔开。 斜刘海站起来,喊龅牙,哥不是说带你了解女人结构吗?你看,这就是女人跟男人不同的部分。 他们对我的下身指指点点,斜刘海伸出手指,戳着我的下面,对龅牙说,哥教你操女人。 他手指不知道摸到了我哪,我有些痒,想踢他,那两人抬着我的腿,见我抽了又扣紧,用力往外掰,我的腿抽筋了,下身动不了,我努力直起身子,让疼痛缓解一些。 斜刘海脱掉了裤子。他把一个和我哥一样的东西抽出来,对着龅牙说,你看就是这个洞,插进去。 他拿着那个东西,往我下体戳。 那个东西顶着我平常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小口,擦着口子外面的皮,插了进来。从口子开始,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传了上来,它还在深入,我的下体要撕裂了,它扯着我的皮,挤压着我的肉,疼痛感越来越大,我看见它全部插入了我的体内,它顶着我,我看见斜刘海俯下来恶心的脸,他笑得扭曲,那东西开始往外抽插。 每插一次,撕裂的感觉就加重。斜刘海扒开口子上鼓起来的两小肉,他插着,说真干。 太痛了,我开始挣扎。我抽回我的腿,用力踢着斜刘海。 斜刘海骂了句娘,扯着我的头发,插得更快了。 我的口子要烂掉了。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它就像是活生生把我的小口挤开,撕裂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了我的后背,那东西突然抽了出来,接着是比刚刚更痛的分裂感,我感觉我的下面在流什么东西,我看不见,鼻子里全是衣服的汗臭味,我害怕了,我真的好害怕,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我哥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李昱——在哪——哥,你在哪—— 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我喊不出。 太疼了,我止不住我的眼泪。 我的口子在抽搐,它一吸一合,在流着什么。 我用力夹紧我的腿,这样疼痛来的时候会缓解一些。 斜刘海骂着臭婊子,上来扳我的腿。 我夹得很紧,不给他扳。 下面还是一阵一阵地发痛,膝盖的两个骨头用力挤着,它们带来的痛感盖住了口子带给我的疼痛,我的腿在发抖,我全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我哥不在——为什么我哥还不来救我—— 斜刘海喊着龅牙和另外一个人过来扳我的腿。 他们手指抠着我的腿,拳头锤着我的膝盖,我的膝盖要裂开了,我合不住了,斜刘海扳开,他踩着我的右膝盖,把我的右腿踩到了地上。 另外两个人又抬起了我的腿,这次比上次抓得还要用力,他们肩膀卡住,我现在一点都动不了。 大腿打开之后,我的下体又开始痛了。这次比上次还要痛,我抠紧我的手指,只能流眼泪。 身下已经不流了,我低头一看,地上滴了好多血。 斜刘海提起裤子,拍拍龅牙的肩,哥刚刚插进去的那个洞,你看见了没有? 龅牙畏畏缩缩,抬头看我。 斜刘海皱眉,你怂什么,都满12岁了,连个女人都不敢上,怂货! 龅牙吼道,我不怂! 他拉下裤子,拿出了和斜刘海一样的东西。 那个东西又插进了我的下体。 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身体里动。 臭味充满整个房间,我不想看见他们恶心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出来了。 热流从我口子里流了出来,我听见斜刘海在说,怎么这么快就射了。 空间里充满了腥臭味。我睁开眼后,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脸了。 我哥为什么还不来?我哥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我好害怕,我好难受。我已经痛得没有力气挣扎了。 斜刘海说,你们还有谁想来?小处女,干净得很。 那两个男的松开了我的腿。 我的腿撞到了木柱上,我的整个下身都没有了知觉。 我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屋子里很黑,我看见我哥在角落里笑着看着我,眼睛在发亮。 我看见我哥踩着七彩祥云,从天上飞了下来。我踩到了祥云上,和我哥肩并肩,我哥说,带我回家。 我们回到家,奶奶笑呵呵地站起来,说回来啦,我给你们买了最爱吃的酱香饼。 我们吃着,屋子里都是酱香饼的香味。我找了酱最多的那块,喂给了我哥。 我哥喊着好吃,亲了我一口。 奶奶摇着扇子,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我哥吃着吃着,说我的那包比他的好吃。他扔掉了自己的那包,过来抢我的,奶奶蒲扇盖了下他的头,叉腰大喊:李昱不能欺负妹妹! 我哥被奶奶打怕了,赶紧蹲下来抱头求饶。 我捡起我哥的那包,把里面酱多的挑出来吃光了。 我哥还来要抢我的,我赶紧护住,跑了起来。我哥在后面追着我,喊着把酱香饼还给我!奶奶在后面追着我哥,喊着李昱要让着妹妹! 我跑到绿油油的大草原上,鞋子太过碍事,我踢掉了它。微风些许,小草戳到我的脚窝窝,我被痒得跳了起来。我哥也脱了鞋踩进来,他还没走几步,就被痒到摔到了地上。 我哥最怕痒了。 他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滚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手拉手,一起躺在大草原上。 天空很蓝,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 我哥说,小颜,我们离开这个村子,带着奶奶,一起去北方生活。 奶奶也躺了下来。她笑呵呵,撑着身子给我们扇风。 奶奶说,好,我们三人一起去北方生活。 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我从草地上爬起来,身边的哥哥和奶奶突然消失了。 我站起来,要找到他们。大草原上空荡荡的,我想呼喊,但嘴巴被堵住,它很臭,我喊不出声。 我想要离开这个草原。 我开始奔跑。 阵发阵发地撕裂胀痛感充斥着我的整个下身,我的胸口突然刺痛起来。 小草突然变成了粗糙生硬的绳子朝我袭来,它们桎梏着我的脚裸开始往里拉。 我蹲下来,开始挣扎。 可是我的手腕被绳子给扣住,我用力抽,绳子挤压着我的拇指,它挤着我的手背,我的整只手都痛的没知觉了,我拼命抽,我的手在一点点出来—— 突然涨潮了。 海水淹没了草原,它一直在涨,涨得好快,瞬间埋过了我的膝盖。 地上很滑,我摔了一跤。我被压在草地上,我想爬起来,可是身体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我控制不住它们!海水一直在涨,它已经没过了我的胸膛,没过了我的脖子,没过了我的耳朵—— 海水淹没了我。 我不能呼吸了。 我想呼救,可是我的嘴巴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的面前是一片永无止境的水。水里很暗,我被海草攥住,迷惑了方向。 我要死了。 只是为什么,不让我在死前再见到我哥一面? 我想抱着我哥,跟他说,我刚刚真的好痛。 小草又长上来了。它缠住我的全身,缓缓往下拉。 水面离我越来越远,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死寂海水。 我想见到我哥。 想听见他喊—— 李颜!!! 拉着我的东西松开了,我在慢慢往上浮。 水面离我越来越近,像是隔着一面玻璃,我在玻璃外,看到了我哥的身影。 我看见我哥——在等我。 他神色着急,红着眼,泪水不停往下流。 我拼命往上划。 我哥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水面击破,我不敢相信。 光亮透进来,屋子门口那,我哥手上拿着斧头,他逆着光,呆呆地看着我。 我哥在走近。 他手上拿着斧头,斧头上有血。 我哥的脸上也溅了好多血,他的表情很惊恐,他蹲下来,扯掉了我嘴里的臭衣服。 他抱紧我,全身都在发抖。 我哥的身上好大股血腥味,他为什么在这么热的天还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我轻轻喊了一声,哥,是你吗? 李昱,是你吗? 我哥哭得我肩上的小花都湿了。 他抱起我,颤声说:我带你走。 11尼龙纸 我哥给我穿内裤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我掀开他的眼皮,问他为什么不敢看? 我哥答得奇怪,他说,对不起,小颜,哥哥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村子里的。 我问我哥,为什么不应该? 我哥没有回答。 他把我的裙子放下,背起我,走出了茅屋。 太阳快要下山了,天边漫着一片血红。 远处的林子雾霭氤氲,像是团着一摞不透气的尼龙纸,潮湿得令人窒息,腥臭无比,那棵早已枯死的老榕树后面,熟悉三轮车的铁皮车斗在慢慢放大—— 斜刘海裂到耳根的笑——下体的疼痛——龅牙恶心的脸——还有……不停、不停——不停被侵入的感觉!! 我又回到了那个茅屋里,我被捆在柱子上,我不能挣扎——我挣扎不了——我的双腿被掰开——我抽不回我的腿!!! 我的身体不听我的指挥——他们控制着我——他们压住了我的身体—— 【我的鼻子里全是恶心的汗臭味】 我不能呼喊——我喊不出声!!! 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我呼吸不了——我要窒息——我要—— 李颜!!! 我哥眼睛瞬间红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坐在了地上。裙子沾上了泥土,白色的花边有些脏了。 我哥跪下来,抱住了我的头。 生涩的喉结不停滚动着,他闷声轻哼,李颜不怕,哥哥在,有哥哥在,哥哥已经帮你报仇了。 他轻轻顺着我的背,抚摸着我的头发。 每次我害怕的时候,我哥都会这样安慰我。 但是每次我哥安慰我的时候,他都会全身发抖。 明明他也很害怕,可是他总是这样,假装坚强,来安慰我。 我轻轻推开了他。 我捻起白袖口给他擦着脸上的血,问我哥,你是杀了他们吗? 我哥嘴唇轻颤,他没有直接回答我。 他说他现在户口上已经成年了,杀人了,会被抓去坐牢的。 我不想我哥离开我,我不想我哥坐牢。 血已经干了,我扣着我哥颧骨上最大的那颗血迹,扣了好几下,才把它扣下来。 我哥背着我坐上地主家的三轮车。三轮车是最新款,只挂了个品牌的牌子。 后箱与前座中间有一个小储物箱,我哥打开,里面有一个包,还有许多小东西。 我哥说,小颜,我们先去镇上卫生院看病,看完了,我们再换个地方生活。 我问我哥,为什么要看病? 我哥哄我,说我青春期要来了,要去医院看大夫。 我问我哥,那奶奶怎么办? 我哥开着车,没有回答我。 他绕到林子里一条很少有人走的蜿蜒小路,带着我开出了村子。 路上人很少,我哥开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 他停到卫生院门口,背着我走了进去。 路过平房墙上挂着的小圆镜时,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头发乱糟糟,脸上乱糟糟。裙子被我哥扯了一下,后边边缘上都沾有了黑色的烂泥。 我问我哥,处女是什么? 我哥停了一下,他说处女是第一次的意思。 我问我哥,是什么的第一次? 我哥语气迟疑,是和未来伴侣的第一次。 第一次很重要吗? 我哥没有说话。 斜刘海说,教龅牙操我。那根东西插进来,就算操一次,操了一次后,就不是处女了吗? 我哥还是没有说话。 我看着我哥头顶的漩涡,捏住了漩涡旁边的黑色发根。 有几根翘起来,我扯了一下,没扯掉,手指一松开,那几根头发立了起来。 我觉得好奇怪,又扯了几根,那些头发都会立起来了,我来瘾了,把我哥竖起来的头发都扯了下来。 我哥一直不吭声,我就一直扯。 头发掉了好多根,我哥背着我,还是不出声。 我伸手指数了一数,那我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都没了。 我哥说话了。 他在哭,是哥哥的错,哥哥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我点点头。捂住我哥凸起的喉结,我说,哥,那我是没有第一次,以后,找不到未来伴侣了。 我哥握紧了我的手。他轻声说,小颜,哥哥以后会帮你找个好伴侣的。 _ 我哥把我放到了座椅上。 大夫问我,看什么病? 我扭头看我哥,我也不知道看什么病。 我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他说我的下体有些肿。 大夫脸色变了。 她喊了两个姐姐进来,让我哥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两个姐姐很温柔,喊我躺倒旁边的蓝色床上。 我躺上去,她们掀开了我的裙子。 我看着她们,她们抬起我的脚,开始脱我的内裤。 内裤从腿上滑掉的感觉又来了,我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连忙紧紧合住我的膝盖,骨头用力往里挤着,让它的压痛来掩饰掉我下体即将会到来的撕裂疼痛。 姐姐拍拍我的肩,跟我说,妹妹,不要紧的,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她们拍得温柔,可是我觉得她们的脸很扭曲。大夫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照我的下体。 姐姐问我,小妹妹,你来月经了吗? 我问姐姐,月经是什么? 姐姐说,月经是女生每个月都会需要流出的血,要连续流三到七天,你流过吗? 我想了一下,没有。 斜刘海操我的时候,只流了几滴血,算月经吗? 大夫问我,斜刘海是外面带我进来的那个人吗? 我摇摇头,那是我哥。 大夫赶紧把我哥叫了进来,她很严肃,跟我哥说我被强奸了,赶紧报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报警两个字,我哥脸色瞬间白了。 他说他知道,先治我的病吧。 大夫奇怪地看着他,两个姐姐温声问我,你多大啦? 我说,快满12岁了。 姐姐说,需要我张开腿做一个检查哦。 我按照她的话,张开了腿。 姐姐喊我闭上眼睛。 我听姐姐的,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有凉凉的东西戳着我的下面,是斜刘海的那根东西,它在进入——它又在进入我的下体!!我好害怕,我尖叫着,我踢开了前面的那个人! 凉意活泥鳅一样往我身体里钻,我擦着大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右边堆满纸箱的角落看起来阴暗又暖和,割开了的洞口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好像…… 【只要我爬进那里面,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不会再继续深入,不会再让我下体痛。】 四周闹哄哄的,有人在拍我的背。 我松开抱住头的双手,看见我哥蹲在我的面前。 他好模糊,我只看见他绷紧的下颌和脖子上的棕色小痣。 大夫叹了口气,说给我开了药,有一颗是拿了马上吃,其他的是要拿回去阴道消毒和冲洗。 我哥下去拿药了。两个姐姐走到我的身边,轻拍我的肩。 她们在哼歌,哼得很好听。她们的脸不扭曲了,我看见她们头上都带着粉色帽子。 一个姐姐给我递给我一本小手册,她说以后身体出现什么奇怪的异常时,可以在小手册上面查,里面会告诉我一些女生该知道的东西呀。 我问姐姐,身体怎样是异常? 姐姐给我比划,比如我的胸口开始鼓起来了,身下突然流出少量血了,这些都是女生的正常发育。 我点点头,谢谢姐姐。 姐姐摸摸我的头,说以后要是还有其他人摸你的身体,你要及时告诉你哥哥。那些都是我们的隐私部分,不能给其他人摸。 我想了一下,那我只给我哥摸。 姐姐笑了一下,说哥哥虽然是我的亲人,但是我开始发育了的话,也要避开哥哥哦。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避开我哥,但是姐姐很好,我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哥拿药上来后,姐姐喊我躺到床上,大夫给我清洗伤口。 下体凉凉的,我感觉那些水从里面流了出来,出来后,我的口子没那么痛了,大夫蹲下来,沾着什么给我擦着口子。 那个东西像是在咬我的下体,我的口子又开始痛了,我想挣扎,但是两个姐姐抓住了我的手,她们不给我动。 我想踢她们,但是我哥压着我的脚,也不给我动。 所有人变得好奇怪。他们逆着光俯视着我,四肢被桎梏,放大的指腹在不停比划着,我哥的脸也模糊起来,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说着什么,手指在比划,没有声音,只有—— 蝉鸣声。 刺耳烦人的蝉鸣声。 我哥不会压我,我哥不会用力扣我的腿,我哥不会让我痛的——他不是我哥他不是我哥他一定不是我哥—— 那他是谁?压住我腿的是谁?他是‘他们’,他们跟过来了,他们想抓我回去—— 压住我腿的是斜刘海!!! 我尖叫起来。 我用力踢着他,踹着他!斜刘海还在压我的腿,我使劲踹,斜刘海的一根手指往后曲折了,他还不放手,他还想抓我,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他凭什么不放过我,他想害我,他要—— 他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我。 头撞到了桌角,他摔倒地上。咬着牙爬起来,他眼眶泛红,一撅一拐走向我,头顶灯光照下,他的五官变得清晰了然,站在离我半米的位置踟蹰不前,他脸上全是愧疚,眼神里满是自责。 他说,小颜。 他不是斜刘海,他是我哥。 12走出围墙 大夫交代我哥,每天要进行两到三次冲洗,七天一个疗程,之后可以一天冲洗一次,直到阴道口消肿下来。消炎药每天都要吃,一天两次,一次一粒,不能间断。 我哥手上提着药,背着我走出卫生院。 外面已经黑了,我哥给我买了一碗粥。他说小颜,我们没有多少钱了。 我一天没吃饭了,吃着粥没什么胃口。 吃了两口,我实在不想吃了,把粥扔给我哥。我哥吃着包子,拿着矿泉水愣了一下。他接过粥,低声说,我们去外地生活吧。 三轮车在路上吱嘎吱嘎地走着,月亮挂在头顶,星星出来了。 我哥说路上冷,脱了外套,给我穿上了。 他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有几块部分很暗,月光照过,那几部分还显出了深红。 我靠着我哥的肩,风把我哥的外套吹得鼓了起来。 袋子提手从储物箱里伸了点边边,储物箱里满了,药有些放不下了。 那些药很贵,我哥把给我奶奶下葬的钱全部给我买了药。 我哥说,他以后只有我了,等我们到了外地,他出去打工送我上学。 我问我哥,他不上学了吗? 我哥笑了一下,说他不上学,也能挣到钱养我。 我问我哥,为什么不可以边上学边挣钱? 我哥看着前方,说那样挣得不多。 风在我耳边呼呼吹着,我感觉我的四周就像隔着一层玻璃。我哥还在跟我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嗡嗡的,我听不清楚。我哥两只手都放在车把手上,风太大,我怕被吹下去,挽紧了我哥的手,靠到了他的胸膛上。 我听见了我哥的心跳声。他没有说话了,四周好安静,偶尔有摩托车经过。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我像是被一层雾霾包裹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瞌睡扛不住,我闭上了眼睛。 _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哥靠在了我的身边。 天边有些微亮,四周蚊子好多。 有一只在我哥脸上飞来飞去,它四脚趴在我哥鼻梁,搓着尖嘴头,我挥手一乎,打死了它。 巴掌声在空旷的路肩回荡了一秒。 我哥突然惊醒了。他直起身扭头四处张望着,拳头握紧,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的嘴巴好白。下颌紧绷,鬓角还淌下了汗。我喜欢他嘴巴红红的样子。 我哥嘴巴变红了,他呆呆地看着我,松了口气。 我哥说,我们现在在交界处,就快到了。 太阳缓缓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太刺眼,我伸手给他挡着光线。车子开进一个小镇上,路上没怎么有人,偶尔一个大娘经过,我哥停车问她,县里怎么走? 大娘说着方言,我听不懂。 我哥用普通话问了两三遍,大娘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那边走就是去县城。 我问我哥,为什么要去县里? 我哥说,县里的初中比镇上的好,读完初中可以直接报考县里的高中。 我还没去过县里呢。 我哥说,县里环境好一些,老师教得也好一些,县里还有体育课,校运会,各种节日的大型活动。 我哥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他摸了一摸我的头,说我去学校就知道啦。 车子在路上开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哥开一段路就停下来问,县里怎么走?哪个初中最好?那个初中往哪里走?周边有没有租房子的? 我在车上懵懵地看着我哥。 我听不懂方言,我哥问了一圈,他好像都听懂了。 穿过两颗大树,我哥带我来到了一座很高很大的房子前。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房子,我数了一下,有四层。 它是红色的,立在那,每一层都连着很长。 我哥跟我说,这个是筒子楼。 树上有知了在叫。我哥停好车,带着我坐到了大树下的石凳上。 大树挡住了阳光,细细的光线穿过,地上有了点点光斑。有风吹过,大树沙沙响着,斑驳在动,它照到了我的鞋子上,在我鞋尖上印了一枚金色的小徽章。 有大娘踩着三轮车从后面经过,她的车上飘着香味。我看见她车上有好多小菜,闻着好香好香,我哥拉着我的手,去她摊位上给我买了一份。 一份好大,我吃了几口就饱了。 我哥接过,一下就把剩下的给吃完了。 太阳到了头顶,有大叔停在我哥的三轮车旁,他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往筒子楼里走了进去。 我哥拉着我赶紧上前,问他里面有租房的吗? 大叔说有。 他打开一楼的铁栏门,让我们走了进去。 一楼的走廊很长很凉快,穿过几个绿色的大木门,他带我们停在了最边的一个铁门前。 铁门另一边是敞开的,有一个大娘坐在椅子上摇扇子。带我们进来的大叔说,老板娘,这两个是来租房子的。 大娘看了我们一眼,问我们租多少钱的?一楼的五百一个月,二楼的四百一个月,三楼的三百一个月,四楼的两百一个月。 我哥说,租四楼的。 大娘说行,带我们上楼去看房子。 13筒子楼 四楼很高,我扶着铁栅栏往下看,我哥的三轮车变成了我手掌那么大。 走廊很窄,只能横着过一个人。 大娘有些胖,她走得勉强,边走边碎嘴,二楼三楼空那么多,怎么都来租四楼。 她带着我们穿过两个绿色铁门,在第三个大门前停了下来。 大娘带着我们走进去,打开了灯。 屋子不大,玄关处挂着一把坏掉的雨伞。墙边摆放着一个四方电视机,中间有个小木桌,旁边是一个掉皮了的小沙发。 大娘说,只有一张床,旁边是卫生间。燃气水电费自己交,仪表在下面,200只是一个月的租房钱,押一付三,之后一月交一次。 我哥拉着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我瞅见房间里的床和我哥房间里的一样大,床上放在一个小风扇,大娘一插上电,那风扇就吱嘎吱嘎转了起来。 卫生间里吊着一个像花一样的东西,细细麻麻有很多小针孔。 我问我哥,这个是什么? 我哥说,这个是花洒,里面会出水的。 他把我拉到旁边,打开开关,水从小孔里流了下来。 好神奇,那我以后洗澡是不是都不用拿水瓢勺了? 水停止流了,我哥点了点头。 我和我哥来到了灶房。这个灶房跟我家的不一样,它没有烧柴火的地方,台面上只有一个四角支架。大娘一扭开关,那火就呲上来了,不用木头烧,也能出火。好神奇。 我哥给了钱,大娘给了我们四把钥匙。 两把开楼下的铁栏门,两边开我们屋里的大门。 我哥把车子里的东西全部拿了上来,门一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哥了。 房间里太热,我把床上的小风扇拿了出来,插上电,搬着小椅子坐到了风扇前。 我哥在后面喊我,说小颜该吃药了。 小风扇吱嘎吱嘎响着,它吹出来的风比扇子的风大了好多倍。 我哥说,小颜,把药吃了,我给你消炎阴道口。消完后,我们去集市买凉席回来洗,洗了晾干,晚上好睡。 小风扇的风更大了,我看见扇叶在里面转圈。 我盯着那片扇叶,它转我跟着它转,盯了没一会儿,我感觉我的头晕乎乎的,四周在打转,天花板在跳舞。 我哥拿药举到了我面前,说小颜,把药吃了。 我偏过头。 我哥又喊我,小颜,把药吃了。 好烦,不想理他。 那个药又苦又涩,消炎液又凉又痛,我一点都不想看见它们,一点都不想用。 我哥叹了口气,把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他把药塞到我嘴巴里,矿泉水瓶口对着我的嘴巴,缓缓往里倒。 苦味在我嘴巴里弥散开,我推开水呛咳起来。 我哥轻拍我的背,他眼神担忧,嘴唇抿得很紧。 我哥在我坐的沙发下垫了几张纸,温声哄我,小颜乖,消完哥哥带你去买酱香饼好不好? 我想了一下,我不要酱香饼,我要小裙子。 我哥说好,等会带你去买。 我靠着沙发,张开我的腿。 我哥蹲在面前,表情很认真。 我感觉到棉签点在我的伤口上,凉了一下,又拿开了。 我哥怕我疼,擦一下又抬头看看我。 我哥擦得好轻,我感觉凉水倒在我的口子上,顺着通道流进了我的身体。 我的整个身体都好凉,口子又开始痛了。我哥连忙放下棉签,抱着我轻轻拍我的头。 我哥喃喃,说小颜不哭,一会就好了,一会就不疼了。 凉水还在我的身体里面,口子还在痛,我抓着我哥的头发,咬他的嘴巴。 我哥不反抗,任我咬着。 等到口子不那么痛了,我松开牙,看见我哥的嘴唇都紫了,还肿得好高。 我哥硬是一声没吭,还笑着摸我的头,说哥哥是不是没骗你,一会就不疼了。 我哭得更大声了。 我以后不要什么伴侣了,我只要我哥。 _ 我哥搬了张小椅子,让我坐着,他沾水给我搓澡。 我想开花洒冲澡,我哥不准,说我的伤口不能碰水。 我哥搓到我的背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他手指摸着我背上的一个地方,轻轻一碰那里,我就感觉全身都麻了。 卫生间里有镜子,我一转头,看见那块淤紫。 估计是磕到木柱上那个尖尖的位置。我哥满脸心疼,说等会儿下去给我买一个跌打药。 我问我哥,跌打药是干什么的? 我哥说,那是磕到消肿的药。 我想了一下,转过来给我哥看我的膝盖。 我说我的膝盖也磕到了,当时那两个人把我的脚一甩开,我的脚就撞到了柱子。 我哥问我,是不是斜刘海把你骗过去? 我摇摇头,是龅牙。 我哥眼神变得很凶狠。他咬牙,说打他打轻了。 我问我哥,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哥给我擦着身子的动作停住了。 他说他刚出去买棺材不久,想付定金的时候想起没有带钱,回来到秘密基地里拿钱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他以为我回家了,在回家找我的路上遇到了斜刘海他们五人,斜刘海挑衅他,他就把他给打了,龅牙一直畏畏缩缩不敢看我哥,我哥感觉奇怪,把龅牙打趴下后,龅牙一直在求饶,就说出了我的事。 我哥的声音憋着火,说打轻了。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我知道我哥没有说完整,他找到我的时候披着一件外套,来掩饰掉里层T恤的血腥味。 我蹭了蹭我哥的脸颊,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我哥低下头,和我亲嘴。 我只有哥哥了,我不想我哥离开我。 我哥给我穿好衣服,去卫生间冲澡去了。 我打开电视机,里面一会有画面,一会灰花花的。 看了一会没意思,我把它关掉。 时间缓缓走着,我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想起姐姐给我的小手册,我拿出来,翻开第一页,里面写着“女性生 ? 解? ? ” 那两个字我不认识,打算等我哥出来再问问他。 我往后面翻着,里面有很多张小图。 我找到了姐姐说的那个“月经”。原来它是从我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那个小口子里流出来的。 手册上写,女性要保护好那个小口子,小口子是女性最隐私的地方。 里面还画了小口子上面和里面的图,我感觉好神奇,靠着沙发对比我身上和图片上名词的位置。 我继续往下翻,里面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翻到后面,还出现了“男性生?解?” 我哥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坐到我身边,笑着问我在看什么? 我跪坐在沙发上,把我哥的内裤扒下来,拿着小手册对比我哥身上和图片的位置,原来这个不叫玉米筋,这个叫阴茎。 我哥阴茎头头里出来的不是牛奶液,原来是精液,它是从我哥阴茎下面的两颗小球里发射出来的。 精液到女性口子里才会有小宝宝,带上避孕套能很大程度避免意外怀孕的发生。 原来三平姐肚子里的宝宝是这样来的。 想到那种痛感,我脑海中铁柱哥的脸都变得丑恶起来。 他为了让三平姐怀上宝宝,竟然让三平姐那么痛一次。 想不到铁柱哥平常那么好的一个人,背地里却对三平姐那样! 我哥突然喊了我一声,他耳朵好红,问我在看什么呀。 我把我哥的内裤给他提上,问我哥这两个字读什么? 我哥说这个读“zhi,pou,男性生殖解剖”。 我哦了一声,奇怪我哥耳朵为什么又红了。 我哥的嘴巴也红了,他提着自己的内裤,吞吞吐吐说他耳朵没红。 我仰头和他亲嘴,我哥亲得温柔,我咬他舌头他也不生气。 我跟我哥说,我以后不想找伴侣了,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哥摸了下我的头,说好。 14巷子口的红灯笼,保安爷爷 今天是端午节,粽香四溢,我们买完东西,赶回小屋已是黄昏。 我哥把洗好的凉席卷好扛上楼顶去嗮。 大娘在露台边缘砌了一片花圃,我哥把席子搭到杵了个三角架的木竹竿上嗮着。楼顶吹来的风很大,花香清冽,我扶着护杆往下看,青石板小巷很热闹,电线杆下的红纸灯笼轻轻摇曳,大娘大爷笑呵呵地摇着蒲扇,围成一圈走着象棋。 拐角处摆着很多小摊,路过的自行车歪歪扭扭拔着铃铛片儿从旁边经过,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傍晚的太阳还是大得耀眼,我哥拉着我坐到阴凉处,给我剥粽子。 粽叶打开,他手上油乎乎的。我低头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奶奶包这些粽子时的模样。她笑呵呵,举着筷子教着我怎么包粽子。 我想奶奶了。好想好想我奶奶。 今天是端午节,奶奶一个人睡在秘密基地,会不会也在想我们啊? 嘴里的粽子变得味如嚼蜡,我低头看着逐渐放大的鞋尖,旁边的一颗青石子孤独地躺在那,像是在秘密基地里离我们遥远的奶奶,我拾起它,握在了手心。 微风拂过,我哥剥掉叶子,把剩下的粽子都吃完了。 他手上全是油,我去收席子,轻轻卷好,扛进了屋子。 外面天黑了下来,对面房屋亮起了灯。 电视机里回放着今天赛龙舟的直播,我和我哥靠在沙发上。他轻抚着我的头发,温声说,又该吃药消炎了。 我这次很乖,因为我哥给我买了很多条小裙子。 我哥擦得很轻很认真。我看着我哥翘起来的长睫毛,好想亲我哥。 只要一亲我哥,下面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痛了。 小风扇嗡嗡吹着,我哥抱着我上了床。 他给我盖好凉被,关上了灯。 这里的夜晚没有村里的热,我黏着我哥,缩到他的怀里。 我哥抱着我,亲了下我的额头,低声说, 小颜,晚安。 _ 端午节之后,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返校了。 这几天我哥一直带着我在外面问怎么办入学的事。 我和我哥蹲在学校门口,好几次都被保安给警告了。 我哥说没办法,妹妹想读书,成绩好聪明又好学,没个平台,不知道怎么进去。 他买了一包烟塞给保安,年轻保安不收,后来年纪最大的那个来了,他收了我哥的烟,说帮我们进去问问。 外面很炎热,学校门口又没有什么遮阳的地方。保安说我们蹲在门口影响学校的形象,他招手,让我们坐进保安室。 老保安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个人高高胖胖,长得和蔼。 老保安说,这是赵主任。 赵主任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问谁报名? 我哥说,我妹妹读初中。 赵主任带着我们走出保安室,他说想读书可以,但是要答一次卷子,卷子不合格,就不能在这个学校读书。 他带着我们走进了学校。里面好大好宽,我第一次见着有这么多层的教学楼,它跟我读的小学不一样,墙上还挂着一个大时钟,秒针动着,现在是八点半。 赵主任领着我们走进最边边的行政楼。一直往里走,楼梯向上,我哥牵着我,跟着赵主任爬到了三楼。 赵主任打开绿色的木门,从桌面的几摞纸里随便抽出三张卷子,他招手,喊我坐在桌子前把这三张都给做完。 他跟我哥走了出去,把门掩上了。 六月的夏天很炎热,窗外有树枝伸了进来。 生锈的吊扇在头顶吱嘎吱嘎地响着,我坐在桌子前,想着我哥教给我的解题方法。 下课铃声从外面传来,我拿着卷子,走出了办公室。 我哥和赵主任站在走廊上,他看见我走出来,对我笑了一下。 赵主任接过试卷扫了几眼。他瞪大眼睛,跟我哥说,带我去找班主任。 他带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到教学楼。 这里的教学楼跟村里的不一样,它像我和我哥租的筒子楼,是连起来的。 赵主任带我们走过连廊,经过好几个班,里面坐着和我一样大的同学,他们穿着校服,坐得笔直。 赵主任带着我们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停了下来。 他推开门,往里喊了句什么。 一个老师走了出来,他头发很平,矮矮瘦瘦,戴着一副眼镜。 赵主任说,这是王老师,就他们班还有空位置。 王老师——小平头看起来很凶,他吊着眼睛,脸上全是不满,说了句什么,语气急躁,话是方言,我听不懂。 赵主任拿着卷子给他,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卷子拍到了桌子上,很不耐烦地跟我说进来。 里面还坐着好几个老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喊我填信息。 我看着上面的词,有好多都看不懂。 我拿着纸走出了办公室。 赵主任已经走了,我哥在外面等着我。 我把纸递给我哥,我哥上下看了几眼,弯腰帮我填了起来。 小平头说,下午交了学费,领了书和校服,明天就可以来上课了。 他带我从后门走进一个教室。我看见牌子上写着“18班”。教室里好大,头顶挂着好几个电风扇,有几个同学回头看我,讲台上的老师不满地咳了一声,那几个同学正过头,就还有一个男生,一直撑着脸在回头看我。 小平头指着中间的一个桌子说,这是你的座位,明天带书直接坐这就行了。 我点点头,县里的学校真好,教室里有风扇,桌面是平的,椅子还有靠背。 小平头走了,我哥和我去领了书和校服。 我哥捧着书笑着问我,明天要到县里上学了,开心吗? 我抱着校服,很开心。 县里的学校跟村里的一点都不一样,环境好好,学校又大,教学楼上还有个大钟,铃声也好听不少。 我跟我哥走到大门,经过保安室的时候,老保安走了出来。他笑呵呵地问我们,搞清楚了? 我哥很感激,说下次一定登门道谢。 老保安摆摆手,他说看到我,想起他的孙女了。他马上要退休了,能多做一件好事是好事。 我听着喊了他一声爷爷,老保安诶了一声,笑地跳了起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嘴里喃喃,乖孙儿,乖闺女,好好读书,读好书,以后成为国家栋梁… 到家后,我哥在灶房抄菜,我蹲在卫生间里洗校服。 这个校服跟我哥的校服颜色不一样,它是暗红色的条纹,右胸处有一个校徽。 校服很薄,我哥说明天早上就能干了。 我把它挂到阳台上,太阳已经照不到了,它偶尔往下滴了滴水,拉得很长,看起来很宽大。 我哥在客厅里喊我吃饭。 我的面前又是白粥,这几天天天吃,又淡又没味,我都要吃吐了。 我哥无奈,说明天你到学校,就不吃粥了。 白炽灯挂在头上,我哥嚼着菜,低头发呆。 屋子里很安静,我听见隔壁电视里说话的声音了。 我哥说,我从五年级跳到初一下,学习上有不懂的,回来问他。 他明天要出去找工作了,下午下课就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等他来接我。 我哥怕我没听清,连续又说了两遍。 他摸了下我的头,眼神充满担忧。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15眉下痣 jil eg ong.co m 我哥早早就把我送到了学校。 今天保安爷爷没上班,是两个年轻的平头叔叔。 我跟我哥挥了手,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想着昨天赵主任带我走的路线,我绕着围栏边缘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教学楼。 大钟摆在高墙上,现在是六点四十。 偶尔有几个同学从我身边经过,他们嬉皮打闹,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爬着楼梯数着,数到三楼,我站在楼梯口,左右长得都一模一样,我忘记哪边是小平头带我走的教室了。先往左边走到头,穿过一间空教室,头头是卫生间,我再往右边走到头,尽头是一间杂物室,再过去是连廊,也不是小平头的办公室。 我来回走了两遍,确定这两边都不是小平头的办公室,挠挠头,是三楼没错啊。 路边经过几个同学转头看我,我喊住他们,十八班怎么走? 他们面面相觑,摇着头。 我在家里跟我哥说方言说多了,我不会说普通话。 他们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我跟他们说着,他们也听不懂我的话。 我想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了笔和纸,写上了18班。 他们恍然大悟,手指指了指一个方向。 原来要穿过右边的连廊,我跟他们道了谢,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走到头,我看到了小平头的办公室。门还没开,我往回倒了几步,找到了十八班的教室门。 后门没开,我往前门走进去,找到了我的位置。 班里同学没来几个,我抬头看黑板,发现右下角写着今天的课程表。要看更多好书请到:yel u7. c o m 英 数 英 语 体 … 我把东西摆好,打算去找一下学校里的食堂。 刚走出教室,迎面走来四五个男生。一批接一批,他们一堆人往楼上走,我站到墙边让他们,刚走下楼,广播就放起了歌。 楼下同学更多了,我跟他们反着走,他们奇怪地看着我,我瞧见一个手上拿着包子的女生,问她食堂怎么走啊? 她跟我说往前走,看到那棵榕树右拐走到头就是食堂。 我按照她说的走,找到食堂后,买了豆浆和包子,就回了教室。 我吃完早点,从后门走进去,前面的几个同学回头好奇地看我。 他们相互推搡着,看我一眼又扭头说了什么。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不再管他们。 我看黑板最上头写着英,我拿出了英语书。 有个女生走了过来,她说她是班长,叫我把名字告诉她,她好排值日生。 她说着普通话,我学着她用普通话回答她。我说了她表情还有点懵,又问了我一遍。 我回答她,前面几个回头看我的同学突然笑了起来,他们学我说话,学我的口音。 班长憋着笑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们对着我,用我说话的口音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他们,他们喊了之后又用他们自己的方言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回答不了他们。 我低下头,翻开了我的英语书。 右前方总有股直直不加遮掩的目光,带着很大的恶意。我顺着目光看过去,那两个女生瞟了我一眼,回过了头。 班里同学基本上都来完了。 我后边的桌子一直在往前移。 我把凳子往前移了一点,他桌子跟上来。我再移了一点,他桌子继续跟上来。 我移不动了,我坐得都很挤。 我回过头跟他说,我快坐不下了,麻烦他往后退一点。 坐在我身边的是个男生,他的右眉下有颗黑痣。 眉下痣看了我一眼,把桌子往后移了。 上课铃声响了,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到讲台上叫我们拿出英语书,翻到52页,他带我们读英语单词。 我猜着他应该是英语课代表。他跟我哥读出来的感觉好像,很标准,跟我听力考试听到的发音差不多。 他读一个词,我跟着他读一个词。 周围同学读得懒懒散散的,特别是坐在我背后的眉下痣,他读得又大声又难听,托着脸故意拉长尾调,我没办法,只能把身子往前坐一点,远离他的嗓门。 英语课代表教我们读完单词后,就开始叫我们翻到23页读课文。 我第一次接触到全英文的课本,我看着有点懵,不知道他读得是哪一段。 我跟着他读,跟得有些吃力。 读了好几段之后,我才找到了他刚刚读的那一段。 同学们都翻页了,我也跟着翻页。 英语课代表教我们读完之后,叫我们自己读。 他一坐回去,班里就安静了下来。 大多同学都在小声聊天,只有小部分在低声读英语。 我记着刚刚课代表教我读的发音,小声地读着。 坐我后边的眉下痣突然戳了下我的背,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下意识用普通话回他。 他嘲笑我,学着我的口音叫我名字。 他学得很夸张,跟他读英语单词一样,又大声又难听。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班里很吵,我低下头,捂住了耳朵。 英语课代表站起来,喊了句安静。 前面一些同学安静了,但是后面那些还是笑得很大声。 课代表脸憋得通红,又坐了下去。 眉下痣扯了一下我的头发,在我耳边喊我名字。 我觉得他太怪了,我不想理他。 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的头发轻了,抬起头,看见小平头黑着脸站在窗外,背着手,严厉地看向我这边。 他点了一个名,同学们都在往我身后看。 我听到身后有椅子脚擦着地面的刺耳声。跟着他们一起回头,看见眉下痣手插裤兜,站到了教室后的黑板报旁。 小平头走了,班里同学又开始小声说话起来。 我翻着我的英语课本,想着刚刚课代表带我们读的23页,估计老师上到这页了。 这页的大部分单词我哥都教过我,合在一起勉强能翻译课文,但是读出来就很奇怪。 就像这个词,它一串起来我不知道它是读短音的还是长音,还有这个词,它后面的t读d还是p? 我读了一下,感觉越读越奇怪。我觉得英语课代表读得很好,打算下课去问问他。 铃声一响,我刚准备起身,就有几个男生围了上来。 我见着他们的脸都很陌生,不知道他们围上来干什么。 我礼貌地从中间插出去,拿着英语课本去问课代表。 课代表看着我惊讶了一下,他手指着腼腆地教我读着单词,我顺着他的发音读下去,发现课文读得越来越顺了。 我再多读了几遍,他说我读得很好,这篇课文等会儿老师会抽读。 他人很好,还告诉了我一些今天老师会抽到的其他作业。上课铃很快就响了,我谢过他,坐回了我的位置。 16千纸鹤糖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我的桌子上。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方程式,粉笔沙沙的,我坐的这个位置不太看得清楚。 课本页面被照得反光,县城的暑假只有一个月,我在学校里待了快半个月了,不知道我哥在工地里累不累啊? 头顶射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我遮住光线,瞟见底下操场上有老师抱着书往教学楼方向走。 前面的同学动了起来。 她拉上窗户,把课本插到玻璃与栏杆中间,头抵着栏杆,圆珠笔写着课题。 课本挡住了阳光,我桌子上的页面也看得清了。 坐在我后面的眉下痣突然戳了我一下。 他小声问我,是不是外地人? 我记得他前不久还嘲笑了我,不想回答他。 他一直在戳我,我被他戳得烦,点了点头。 他哦了一声,说你看起来好小啊。 老师开始讲课了,她说的这个知识点我哥没教过我。我认真听老师讲,不再搭理眉下痣。 老师在黑板上布了练习题,我往旁边侧点身,把题目抄了下来。 老师走下来,她在班里绕着,看同学解题。 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方程式,卡在这一步,不知道后面的怎么解,老师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喊住了她。 老师皱着眉看了下我的步骤。她站直身说我没脑子,这是她上学期教过很多遍的,这么基础的问题都不会。 我有些委屈,我上学期没听过她的课。 她骂完就走了,同学们在前面大笑,她吼着,你们又会了?上来解解看看。 那几个同学举着本子,说老师我早就解出来了。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解出这么简单的很自豪咯?隔壁班都比你们都快了两个大章节了,就你们班还上到这么简单的方程式。 眉下痣带头起哄,老师你自己教得慢怪我们咯?也不见你多讲几章,上完一点就下来转圈,后面都叫我们自习。 其他同学跟着起哄,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气得脸通红,她指着眉下痣又不敢骂他,最后指着我说,那还不是你们班有猪一样的人,我上快了,人家听得懂? 眉下痣怼她,老师,人家刚转学来不久,这么小,一看就是个跳级的,能听得懂你的课就不错了。 数学老师指着他你你了半天,最后气得摔了粉笔,几步跨出了教室门。 班里闹哄哄起来,我转头看眉下痣的草稿纸,他也没解出来。 他跟我吹牛,其实他会,他只是不想写。 我拿着我的草稿本问他这一步怎么解? 他喊我问我前面的数学课代表,他懒得写。 原来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是数学课代表。我戳了一下她的背,给了她一颗糖,问她这步怎么解? 她温声教着我,第一遍我没听懂,但她很有耐心,又教了我一遍,最后还把她的解题步骤一步一步写给我看。 我看懂了,又给了她一颗糖。 她接过,笑了一下,回过身开始写她自己的作业。 眉下痣扯我头发,说他也要。 我想着他刚刚帮了我,就给了他一颗。 他拿着看了几眼,表情嫌弃,说现在谁还吃这种糖。 我有些无语,你爱要不要。 这些千纸鹤糖都是我哥给我买的,很甜很好吃,我在村子里都买不到,只有县城里才有卖。 眉下痣哦了一声,说你的普通话说得好奇怪。 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到课本上找到了和数学老师写到黑板上差不多的题目,用刚刚课代表教我的方法去解,发现越解越熟练了。 眉下痣吃着我给的糖,一直在拿糖纸制造噪音。 我往前坐了一点,远离噪音。 班里突然安静了,同学们都在往门口看。小平头黑着脸冲进来,他怒气冲冲,指着眉下痣喊他出来。 眉下痣咬着糖,不情不愿走了出去。 我听见小平头用方言骂了他一句什么,骂得很凶很大声,我在教室最里面都听的很清楚。 同学们大气不敢出,都低下头写着作业。 数学老师重新站到讲台上,说我们继续上课。 _ 早上的课很快就上完了,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发现今天菜好多。 每个窗口都站着一个阿姨,我排队打了三个菜,端着盘子坐到了角落里。 菜也很好吃,我想着下午放学来打几个菜,带回去给我哥吃。 我跟我哥到这个县城快一个月了,我下面的口子已经不痛了,就是尿尿的时候偶尔有些痛。 前几天我哥带我去诊所看了医生,医生说我阴道口已经修复好了,就是还得连着吃一个星期的消炎药。 上次开的消炎药已经吃完了,诊所里开的消炎药没有上次的苦,就是我哥总准时提醒我吃药,他天天喊我,喊得很烦人。 我哥在的时候我嫌他烦,现在半天没和我哥说话了,我又有些想他了。 食堂里还有电风扇,我吃着饭都很热,我哥在外头是不是更热啊? 我吃得快了一些,想着下午放学来食堂打个饭,顺便去小卖部买根冰棒给我哥。 我收盘子的时候,看见了数学课代表。 她和三个女生坐在一起,她们仨在聊天,课代表一直在低头吃饭。 看见课代表抬起头,我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对我笑了一下,其他三个女生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有两个女生带着明晃晃的恶意,我觉得她俩有点眼熟,应该是同一个班的。 我走到教室的时候,衣服都快湿完了。 外面太热了,太阳暴晒,头顶的吊扇风力也不大,我把旁边窗户打开,趴到桌子上,等着凉风吹进来。 树上的蝉叫得好吵,我好想爬下去把它给捉走。 后边的眉下痣也好吵,我好想转过去把他嘴给堵上。 午休铃响了,班长坐到讲台上喊安静。 眉下痣不说话了,他开始扯我的头发。 我哥早上给我扎的辫子要被他扯乱了。我很烦,警告了他一句。 眉下痣不扯我了,他一直在我身后碎碎念我名字。 我问他喊我干嘛,他又不说。 他就一直喊着,学我的口音喊。 他天天跟个神经病一样,我要被他给烦死了。最后没办法,只能拿纸团塞进我的耳朵里睡我的午觉。 下午是小平头的语文课。 他今天很生气,上课前把我们都骂了一顿。他点名眉下痣,要他把“尊师敬长”抄100遍,下课交给他。 我觉得眉下痣挺无辜的,明明是老师先不尊重我们。 虽然他也很讨人厌,但是数学老师更讨人厌。 眉下痣哦了一声,坐下了。 小平头喜欢用方言讲课。 他问我们,《秋天的怀恋》这片课文,作者要表达的是什么情感? 有同学回答,作者要表达的是亲情,表达母亲对儿子的一种无私的爱。 小平头点点头,扫了一圈,点我的名字。 他问我,什么是爱? 我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回答。 什么是爱?我没有母亲,我不知道母亲无私的爱是什么爱。 班里同学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后边有几个同学看我答不出,开始笑话我。 坐在我后桌抄着“尊师敬长”的眉下痣喊,老师,她听不懂方言。 小平头刀了眉下痣一眼。他拿着刷子走下来,用普通话问我,什么是爱? 后边有几个同学起哄,说老师她不会说普通话。 小平头吼了他们一句,说问你们了吗?这么积极,你们来答。 班里安静了,小平头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没预习课文。 我没有说话。 小平头拿刷子打了我手掌,叫我坐下了。 他走到讲台上,开始讲解课文。 眉下痣在后面戳我,问我是不是没有母亲啊? 我瞪了他一眼,他真没礼貌。 眉下痣抓抓头,说我天天都看见你哥来接你,都没见过你爸妈。 我一点不想回答他,不再搭理他。 17什么是爱?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们跑完八百,就开始自由活动了。 食堂阿姨说要到16:30才开始煮饭,我踢开门口的碎石子,有些无聊。转了一圈,看见女生们在一起跳皮筋,她们和我村里跳的不一样,我坐在边边看着她们跳。 耳朵凉了一下,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过头,看见眉下痣给我递了根冰棒。 他说别生气了,请你吃冰棒。 我不接,他直接扔到我腿上,转头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冰棒冰得我的大腿有些麻,我撕开包装,觉得这冰棒还挺好吃的。 我把袋子包装记了一下,等会放学了,就给我哥买一根这样的。 我买好饭,背着书包走出了学校。 走到平时等我哥的小卖部前,我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等着。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被人接走了,我看见眉下痣坐上了他爸的小汽车。 他摇下窗户往我这边看,和我一对视,指了指冰棒,做口型说快吃。 我没搭理他。辫子被他扯了一下都乱了,我躲在小卖部的角落里重新把头发扎了一遍。 天已经黑了,今天没有月亮。 饭已经凉了,我在小卖部里买的冰棒都要化了。 我等了好久,我哥终于来了。我坐到我哥身边,把书包扔到三轮车后面的车斗里。 学校离我们越来越远,我撕开冰棒包装,喂我哥吃。 冰棒化得差不多了,糖水流了我一手。 我哥边嚼边说,今天快下班的时候厂里来了个新老板,说要重新谈合同,他们刚刚才开完会,所有来接我来晚了。 我点点头,说我今天在学校里买了饭,晚上热一下就能吃了。 我哥说好,问我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 我想了一下,数学老师好凶,她今天点名骂我了,说我没脑子,那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我哥摸了下我的头,小颜很聪明的,是数学老师没脑子,自己没发现,到家了看看是什么题,他教我写。 我盯着我哥高挺的鼻梁。今天数学课代表教我写了,她很好,把步骤一步一步写给我看了,我会写了。 我哥笑了,说小颜果然很聪明,难题一学就会了。 我嘿嘿笑了一声,倚在了我哥的肩上。只要我哥一夸我,我今天的所有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到了家,我把作业拿出来摆到桌子上,我哥去厨房热饭。 今天数学老师布了一张试卷,她还叫我们预习函数。 她说话太难听,我怕她明天又揪着我骂。 写着卷子,看到不好写的题目,我下意识拿笔戳我的额头。 戳了个红印子,我哥端着菜出来,揉了揉我的额头。 他笑着跟我说,其实这一题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法。 他拿着草稿纸,边写边讲。 每次我哥给我讲题的时候,他眼睛都会发亮。 我看着他的嘴巴,我听着听着,大脑就走神了。 我哥嘴巴好红,它一直在动。我看见我哥的舌头了,它伸出来的那一下和上颚拉成了细银丝。 银丝断了,滞留在他的唇上。我哥伸舌舔了一下,喉结滚动,再张开,他的嘴巴看起来润了不少。 我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又发呆,听懂了没有? 我点点头,听懂了。 我哥无奈,把草稿纸压我卷子上,说先吃饭,吃完再写。 我哥穿上围裙洗碗去了。我把卷子写完,开始预习明天的函数。 课本上画着的坐标图奇奇怪怪的,我看不懂,我要听我哥讲。 我哥端着药和水杯过来,我吃完,把课本丢给他。 我哥认真地翻了几下,开始给我画图。 画完之后他就在旁边写公式,边写边说,一般就是这几种公式解法,其他的就是数字改了一下而已,初中的函数入门比较简单,只要把各种公式解法记住了,求解析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给我认真地讲着他画的内容,全部讲完后,已经到了八点半。 我把我哥给我画的宝贝收到书包里,拉着我哥去卫生间冲澡。 我把衣服脱完,见我哥还没脱,直接把花洒打开,水淋下,我把我哥拉下来,和他亲嘴。 刚刚他讲课的时候我就好想亲了。可是我哥讲课的时候我亲他的话他会生气的,我没办法,只能忍到他把课讲完。 我哥把我抱了起来。 他托着我的屁股,回亲我。 我哥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工地里晒太阳,皮肤黑了好多。 我哥长高了,长壮了。我之前在我哥的肩膀,现在在他肩膀鼓起来的那坨肉下了。 我捏着我哥手臂上鼓起的肉,问我哥这是什么?为什么是鼓起来的? 我哥说这是肱二头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鼓,厂里的人都是鼓起来的。 我哦了一声,我哥把我放下来,那块肉就不鼓了,好神奇。 水把我哥的背心都给淋湿完了,我哥坐下来给我搓背,我脱光了他不脱,我看着他穿着规矩,心里突然有些不爽。 我把他衣服掀掉。 我哥瞪大双眼。他来不及护住,衣服就被我扒起来了。 我瞧见他胸膛白一条黑一条的,那背心就跟印章一样,在他身上印了个形状,色差对比太明显,再加上我哥现在的表情,隔远看,活活像一只震惊的斑马! 我笑得蹲了下来。 我哥撇嘴,喊我别笑他了。 他把裤子脱了,只留下了一条内裤。 我哥小心地看着我,他一直害怕我对阴茎有心理阴影。 他每次和我洗澡的时候都不脱内裤,等我洗完出去他才会脱了再洗一遍。 我亲了我哥一口,把他的内裤脱了下来。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其实我怕的不是阴茎,而是怕它会给我带来无尽的疼痛感。 我不理解我哥说的和未来伴侣第一次什么的事,我不打算找什么伴侣,我只要我哥。 我哥已经小心了一个月了,我不想再让我哥这么小心下去了。 我哥抱住我,他又哭了。 我拍拍他的背,像他安慰我一样安慰他。 我哥抱得更紧了。他的胸膛硬硬的,压着我的乳头好痛。 我的胸最近一直都在胀痛,小手册上说我这是发育了,是正常的。 我哥松开了我。 他背着我偷偷擦了下眼泪,我看见了,假装没看见。 我哥眼睛红红的,他坐下来给我搓澡。我坐在他对面,给他洗着阴茎外面的包皮。 我哥被我洗着洗着就挺起来了。 他拿开我的手,不给我洗了。 我哥的指甲有点长。它戳到了我的掌心,我疼了一下,翻过手,发现里面肿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小平头拿刷子打我了。我伸手给我哥看,说今天小平头打我了。 我哥揉着我的手掌,问小平头为什么打你啊? 我想了一下,他今天问我问题,我没有答出来。 我哥逆时针给我揉,问我是什么问题呢? 我说,小平头问我,什么是爱? 我哥给我揉手掌的动作停了。 我问我哥,什么是爱? 我哥说,像村里成才哥和毛二姐那样,就是爱。 我想了一下,成才哥和毛二姐亲嘴,我也和我哥亲嘴。成才哥摸过毛二姐的身子,我也摸过我哥的身子。那我们像成才哥和毛二姐那样,我们是爱吗? 我哥笑了一下,说是。 他们是夫妻的爱,我们是兄妹的爱。 我懂了,原来这样就是爱。毛二姐是成才哥的媳妇,他们是夫妻。我是我哥的妹妹,我们是兄妹。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变成我哥的媳妇,这样我们即是兄妹又是夫妻了。 我哥突然不说话了。 他给我搓着身子,盯着地面发呆。 他搓到我肚子皮都红了,还没回过神。 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我哥看我的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他低头亲了我一下,给我擦干头发。抱着我躺上床,拉灭灯,他躺到我身边给我盖好被子。 今天的夜晚有点闷,窗户外偶尔有凉风吹进来。 我哥拿起床头的蒲扇扇着风。我抱着我哥,说他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我哥看着天花板,说小颜,有些事,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又是长大,长大好慢,我一点都不想等长大。 我哥又不回答我了。 蒲扇上下摆动,他抚开我额前的碎发,轻声说: 小颜,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18敬酒 暑假转眼就过去了,我已经步入初叁了。 一年的时间,我学会了普通话,听得懂他们的一些方言了。 我上课用普通话回答题目,同学们也不笑话我了。我的成绩滋滋滋往前升,他们夸我牛逼,还会来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其实我也没比他们会多少,那些都是我哥教我的。我不牛逼,我哥才是真牛逼。 这一年我长高了不少,每次我和我哥来接我的时候,同学们都说看不出你们是兄妹。 没办法,我被我哥养得太好了。我哥皮肤小麦色,他高高壮壮,手掌又大又粗糙。我跟我哥站在一起一对比,就变成瘦瘦高高,白白嫩嫩了。 屋里的活都是他干,我回家就是写个作业,偶尔回来的早,就是帮忙煮个饭,烧个热水。这一年遇到最烦的事,就是眉下痣总是喜欢扯我头发。 班里的座位一个月换一次,但是他每次都能坐到我的背后。我警告他一次,他不扯了,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扯,我哥给我编的辫子全被他扯乱了,他总是拿手指绕我的头发,歪歪扭扭不知道在编些什么。 今年的开学典礼,学校领导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要求我们初叁所有班的座位都变成两双两对的,领导说这样有助于我们相互提升成绩,为xx中学的升学率创加新高历史! 小平头骂骂咧咧,喊了几个男同学把桌子给摆成双。 桌子一对一对摆着,班里的六组变成了叁大组。组长还是一样,谁坐在第一排谁是组长。 现在第一排变成两个人了,两个人轮流当组长。 小平头给我们排了位置,我的同桌是英语课代表。 我还挺喜欢他的,正巧可以叫他教我读英语单词,这样回家我就可以和我哥多抱久点,多和我哥亲久一点了。 不然每次到家,我哥教我又要教很久,我想亲他又亲不了,次次都要忍到洗澡,忍得烦人。 _ 今天历史老师上完课之后,我见到第一组第叁排的两个同学在偷偷亲嘴。坐在我前面的政治课代表是个喜欢八卦的女生,她姓张,我们都叫她八张嘴。 八张嘴神经兮兮,她跟我说,班里其实还有好几对情侣,他俩是最近才好上的,腻腻歪歪,在偷偷谈恋爱呢。 她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我瞧着她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我问她,什么是谈恋爱?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连谈恋爱都不知道? 她给我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我总结下来就是,男生对女生好,男生和女生亲嘴,男生和女生总想黏在一起。 我懂了,原来我和我哥是在谈恋爱。 我观察他们,发现他俩不仅偷偷亲嘴,还偷偷拉手,偷偷摸对方。他俩称呼对方为爱人,为对象。 我觉得,我哥就是我的爱人,我哥就是我的对象。 下午体育课,八张嘴问我,有没有对象? 我想了一下,说有。 她瞪大眼睛,声调拔高,说你有对象了? 我点点头。她扭头不知道在张望什么,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又马上挡住我,挽住我的手臂,小声问我对象是谁? 我说,我哥是我的对象。 八张嘴松了口气。她嘲笑,说你别哄我了,上学期生物老师就讲过,近亲是禁止恋爱的,你为了哄我,把自己哥哥都给搬出来了,谁家和自己的亲哥哥是对象的啊? 她说完之后,就被其他女生喊去跳皮筋了。 她说的那个遗传定律,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跟我哥是血亲,我跟我哥的事情是不对的,我们是不被允许的,我和我哥的亲吻抚摸是禁止的。 我坐在原地想了很久。 想到她们不跳皮筋了,想到我身后突然传来了骚动声。 我回头,看见眉下痣被几个男生推搡着,他手上还抱着球,往我们这边看,眼神乱飘。 我看见八张嘴站在他们堆里,表情恨铁不成钢,一直在说什么。 太远了,我听不清。 眉下痣走了过来,他扭扭捏捏,说请我去小卖部买零食。 我很奇怪,问他怎么突然请我吃东西? 八张嘴跑了过来。她拉起我说,小颜,我们走呗,有人请不吃白不吃。 她挽着我走在前面,眉下痣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了,捏了下鼻子。 除了我哥,其他人身上的汗味都是臭的。 眉下痣递给我一个小篮子,说随便挑。 我觉得他脑子进水了,有钱没地方花。 他前天还扯了我头发,把我哥给我扎的马尾辫给扯散了,后来我又重新扎了一遍,扎了好久,我还记得这件事呢。 八张嘴接过篮子,拉着我进小卖部买。 她嚷嚷,问我平常都喜欢吃啥。 我想了一下,我平常都喜欢吃我哥给我买的,他买的我都喜欢。 她拿了一包薯片,问我这个我哥给我买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 她把薯片放进了篮里。 她又拿了一包巧克力,问我这个我哥给我买过吗? 我看了一下,我哥给我买过。 她把巧克力放进了篮里。 她又问了我几个,把篮子给放满了。 在小卖部最里面,她偷偷问我,喜不喜欢眉下痣? 我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她继续问我,又说了班里几个男生的名字。 我摇摇头,她说的这些我都不喜欢。 八张嘴奇了,她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想了一下,我喜欢我哥那种类型的。 八张嘴叹了口气。她提着篮子给我,说扬哥请客,不吃白不吃。 我懂她的意思,我说我不要这么多,只要那一包巧克力就好了。 八张嘴又叹了口气,最后拿着那包巧克力走了出来。 眉下痣付钱的时候很惊讶,他看看我又看看八张嘴,问只要一包巧克力吗? 我点点头,谢过了他。 八张嘴把眉下痣拉走了。我没再注意他们,四点四十了,我要回教室整理书包等我哥了。 我哥今天来得很早。 他没有开叁轮车,开的是一辆纯黑的摩托车。 我哥给我带头盔的时候一直在笑。我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我哥说,他今天升职了,现在是厂里的一个小小领导。 他把我抱上摩托车,眉眼弯弯,说等他有钱了,买汽车送我上学。 我哥开心,我也很开心。我抱住他的腰,想起今天眉下痣给我买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第一口给我哥吃。 我哥嚼着,眼睛一直带笑。他也喜欢吃这个,我吃了一块,他吃一块,巧克力一下就没了。 车子停到楼下,我哥说,晚上带我去外头吃饭。 我哥把我的书包放进摩托车坐垫的储物箱里,牵着我走进了一家排档店。 推开包厢的门,大圆桌旁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我哥,都招呼起来。 他们喊着李主管,带妹妹来了哦。 我哥喊我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大叔大娘的脸都好陌生,我一个都不认识,悄悄把椅子挪近我哥,黏着他。 有个眉毛很长的大叔问我,妹妹上几年级了? 我说,九年级了。 卷着波浪头发的大娘笑呵呵,她小儿子也上九年级了。 大娘问我,在哪里上学啊? 我想了一下,说出了我读的初中的名字。 卷发大娘啊了一声,说那个初中好难进的,入学考试太难了。 旁边有人起哄,这可是李主管的妹妹,进个重初而已,明年还能考个重高。 我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还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乖乖回答他们。 他们笑得都很朴素,对我没有恶意。 饭桌上,他们一直都在给我哥敬酒。我哥次次都接了,我数了一下,我哥喝了十二杯。 我哥在给一个长发姐姐敬酒。那个姐姐很冷漠,我哥倒了一点她就摆手不要了。 后来那些人都走了,我和我哥也回了家。 我哥看起来晕乎乎的,走路都在打踉跄。他上到二楼说忘记把我书包取出来了,我和他又重新下楼,把书包取了上来。 我哥一进屋就跑到卫生间吐去了。 我给我哥倒了一碗温水,我哥接过,一口气喝完了。 吐完后,我哥清醒了好多,他坐到沙发上,问我今天的作业写了吗。 明天是休息日,我今天不想写作业,明天再写。 我哥揉着太阳穴,说他给忘了。 我问我哥,今天一起吃饭的都是他厂里的同事吗? 我哥点了点头。 为什么别人都是给我哥敬酒,我哥却要给那个姐姐敬酒呢? 我哥说那是厂长的女儿,代替厂长来的,她能来,就很给面子了。 我哦了一声,难怪刚刚吃饭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 我哥笑了一下,说她是文化人,看不起他们很正常。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文化人会看不起工人? 我哥没有回答。 他摸着我的头,问我以后会不会看不起他啊? 我很奇怪,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我哥。 我哥笑着亲了我一口,说小颜最好了,是哥哥的心肝宝贝儿。 19红烟头和酸酸乳 又是一个休息日,我哥早上起来的时候又跌跌撞撞去厕所吐了。 他吐完坐到椅子上冲凉,见我进来还笑着说,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我见他搭在膝盖上的手都在抽。 今天换我给我哥搓澡了。 我站在我哥身后,给他搓着背。 我力气没有我哥的力气大,来回搓了好几下才把他的背给搓红。 外面太阳太刺眼,我走过去把帘子拉上。卫生间里暗下来,我看见我哥眼睛湿亮,他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我哥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主动亲他了? 我想了一下,这几天课程比较赶,作业太多,我回来的时候都在写作业,忘记了。 我哥嘴角平了。他说我骗他。 我给他搓着脖子,发现他的后脖被晒得又黑又紫,我用力搓了一下,那里一下就红了。 我再搓一下,那里看起来好像要出血了。 我打开花洒冲了一下,发现皮上已经隐隐有血珠涌出来了。 我拿纸擦掉,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哥问我,学校里是不是有男孩子喜欢我? 我想了一下,没有。 我哥转过来。他嘴巴抿得很紧,他抱住我,要亲我。 他嘴唇碰着我,我不让他舌头进来。 楼下小摊车的轮子沙沙响着,铃铛声在巷子里不停回荡。 我哥松开了我。 我跟我哥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我哥安静了许久。 我重新打开花洒给他搓澡。 我哥一直低着头。我给他搓前面的胸膛不好搓,我就蹲下来,喊他直起身,这样好搓一些。 水顺着我哥的头发流下来。我看见它流过我哥的鼻尖,水珠的阴影下,我哥嘴上滋出来的小胡渣更明显了。 我哥问我,为什么是不对的? 我想了一下,我们是兄妹,兄妹是不能亲嘴的。 我哥说,是谁说的? 我摇摇头。 生物书上写过,血亲是不能亲密的,我们是兄妹,我们是不可以亲嘴的。 我哥没说话了。我看见他眼睛里红血丝很多,他一直看着我,我感觉他好像要哭了。 我哥说,小颜,现在你也嫌弃哥哥了吗? 我不理解我哥为什么会觉得我嫌弃他。 我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和我哥是错误的,我和我哥是不能这么亲密的。 就像之前护士姐姐说的一样,哥哥虽然是我的亲人,但是我是女生,开始发育了,是不能到哥哥面前光身子的。 我哥没有再问我了。 他站起来随便冲了几下,跟我说,他快洗好了,我先出去写作业吧。 我点点头,这周老师又布了五张卷子,我写完了两张,还有叁张还动笔呢。 我已经写完两张卷子了,我哥还没有洗出来。 浴室门虚掩,我有些奇怪。一推开门,里面一股直呛鼻腔的烟味冲了出来。 卫生间里窗户是打开的,我看见我哥站在窗边,一直在发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哥抽烟,在我印象中,我哥一直都是穿着校服,笔直站在升旗台上被老师表扬的好学生。 我突然发现,我哥现在不再穿着校服了,他也不会再站在升旗台上了,我也不会再跟别人吹牛,说我哥是县状元了。 卫生间里烟味很冲。我哥掐灭烟,笑着问我,怎么进来了? 他走过来,我到他的耳垂底下。我抬头望我哥,发现他的眼底湿润,眼睛好红。 我哥摸了下我的头,说小颜,去外头,屋里的烟味吸了对身体不好。 他拉着我走了出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从那天之后,我感觉我哥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还是像平常一样,早上送我去上学,晚上来接我回家。 只是我很少会和我哥抱了,我哥也不亲我了,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我哥一个被子,我一个被子。 初叁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学期。这天我走到教室后,发现我的桌子上又放着牛奶和叁明治。 我回头,眉下痣笑容灿烂地看着我,他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 我真的无语了,我已经明确拒绝他好几次了,他还死皮耐脸,天天给我桌子上放早餐。 我捏着他的早餐还回去,把桌子擦干净,拿出试卷,交给了组长。 今天又要换座位了,我的同桌已经换了好几批,但每次换一批,下一批都很大可能是英语课代表。 我现在的同桌是一个上课爱看漫画的男生,估计下一个又会被小平头换成英语课代表。 早读课铃响了,小平头拿着座位表走了进来。 我们全班站到走廊上,等着小平头念名字,念到谁,坐到哪,等早读课上完,就把自己的桌子搬过去。 小平头是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叫的,数学课代表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 我坐到的还是我原先的位置,不用搬桌子了,我松了口气。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进来了,我的旁边还没有人。 小平头念到了英语课代表的名字,他这次是跟数学课代表坐,不是和我坐。 不过他俩倒是互补,英语课代表数学很差,数学课代表虽然是全班第一,但是她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是中等。 可能想到马上要中考了,小平头也认真了起来,开始给我们安排互帮互助的同桌了。 我的每科成绩都是中规中矩,不知道这次小平头会给我排到谁? 一半的人进来了,我的旁边还是没有人。 小平头喊到眉下痣了,他喊眉下痣坐到第一排,不给他在后面讲小话。 眉下痣站在门口一直往我这边看,他跟小平头说,想坐到我的旁边。 小平头拿座位表敲他头,板着脸说你想坐哪就坐哪的? 眉下痣说,老师您看,我就最关键的半年了,您帮我安排到一个科科成绩最好的旁边,我考到重高了,给学校升学率加上去了,给您的工资也加上去了啊! 他还要说,小平头喊他闭嘴,说你要是吵到李颜学习,就把《出师表》抄100遍! 眉下痣说着好嘞,嘻嘻哈哈地坐了过来。 他刚坐下,撑着脸问我要草稿纸和笔,我给了他,问他要干嘛。 他理直气壮,说抄出师表啊。 我觉得他有些病,不再搭理他。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移着桌子的声音很刺耳,我戴上耳机,插着mp3听着今天老师要听写的单词。 我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东西,还是英语课代表告诉我的,他说班里基本上人手一个,学校老师只管手机,不管mp3。 这里面的发音真的就是考试的那种标准发音,我第一次借英语课代表的mp3听的时候,觉得好神奇,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一插上耳机,竟然可以发出不同多种的声音。 眉下痣在后面嘲笑我土妹,我推了他桌子,他第二天跟我道歉,送了我一个mp3和耳机,说里面下好了初中所有单词和课文,全部都可以听。 我问他,他自己为什么不听? 他吹牛逼,说他全会了。 我一点都不想戳穿他,他那英语成绩跟坨屎一样,不想学就不想学,哪次考试不都是抄我的,还说什么自己都会,吹牛逼都给吹上天了。 第一节英语课听写,老师在上面说一个中文,我在本子上写一个英语单词,眉下痣一直在看我的,我写一个他写一个,他看又不会躲着点看,英语老师都往这边瞟好几次了,我真的无语他进水的猪脑子了,怕被英语老师抓到,我写的时候把本子往他那边挪了一点。 听写完后,他又拿出他的出师表开始抄了。 今天上了一天课,他抄了一天的出师表。 真的就是个脑子有坑的傻逼。 放学的时候他问我,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我想了一下,说酸酸乳和叁明治吧。你今天买的那青苹果味的牛奶难喝死了,我明天要喝草莓味的酸酸乳。 20早恋 眉下痣抄了一天,说不抄了不抄了。 我奇怪,你不找我说话就行了,为什么要抄出师表? 他甩着手腕,说我想和你说话。 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了。 我哥辛辛苦苦赚钱养我,好不容易送我进这个学校,现在被这坨屎缠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平头再凶,我也要去跟他申请换座位了。 眉下痣扯我,说我上课不跟你说话了。 我信了他的话,坐下来,他是不跟我说话了,他上课过来拉我的手。 每次我听课听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就被拉一下,他扣住我的手,撑着脸对我笑。 他的手跟我哥的不一样。我哥的手很粗糙,他的手很光滑,我甩了几次,他当场不拉了,等下节课,他又拉了起来。 我是真不知道他这厚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之前警告他别扯我头发一样,他当场听,过一段时间又来扯。 我真的无语了。 我很明确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他哦了一声,下节课又黏了上来。 牛皮膏样的傻逼,甩也甩不掉。 中午吃完饭,我趴在桌子上午休。睡到一半的时候,周围光线突然变暗,我吓得赶紧睁开眼,一看,眉下痣放大的五官猝然出现,我又吓了一跳,举起铅笔盒就砸向他的脸。 眉下痣生气了,举起铅笔盒回砸我。 我没躲开,铅笔盒砸到我脸上,我牙齿掉了,脸好疼,火辣辣的,我的鼻子在流热鼻涕,我摸了一下,我流鼻血了。 我的脸好痛,鼻子也好痛,鼻血止不住,它把我的作业本都给滴脏了。 作业交不上,下午的数学老师又要骂我了,她骂得又难听,我被她骂得好委屈,我讨厌数学老师,我讨厌数学课,我好不容易写完的数学作业,我一点都不想再写一遍! 眉下痣慌了,他拿纸给我擦着鼻血,一直在跟我道歉。 我们这动静太大,有同学去办公室叫老师了。 中午在办公室的是英语老师,她跑过来给我止血,带着我去了医务室。 眉下痣一直跟在我身后,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我好讨厌他,下午小平头来了我一定要去跟他说我要换座位。 我牙齿好痛,校医拿手电筒照了一下,说我牙齿松了一点,不碍事,吃点止痛药过几天就长好了。 英语老师问我的鼻子呢? 校医说只是轻微的撞击伤,问题不大,出一会儿就不出了。 我本来很害怕的,听到他说的这么事小,突然就不害怕了。 鼻血止住后,英语老师带我回了教室。 同学们都在看我,八张嘴坐过来,问我是咋回事? 我说眉下痣拿铅笔盒打我,他把我牙齿打掉了,鼻血打出来了。 八张嘴一拍桌子,指着眉下痣说,陈扬,你就是这样,把人家追到校医室里?! 几个同学哈哈大笑起来。 眉下痣羞得脸都红了,他低声说,对不起李颜。 我一点不想理他。小平头一来我就要换位置,我坐到倒数第一排也不跟他坐了。 八张嘴见劝不动我了,她叹了口气,拍拍眉下痣的肩,说兄弟,没戏了,散场吧。 前几个同学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被八张嘴逗笑了,笑了一下鼻涕又出来了,我连忙堵住,张嘴呼气。 眉下痣脸红一下白一下的。 他跟我道歉,要牵我的手。 我不给他牵,我还要补写数学作业,等会数学课来了,我交不上她又要骂我。 眉下痣安静了。 下午我见小平头来了,还没去办公室找他,他就板着脸过来了,点名我和眉下痣出来。 我俩跟着他去了办公室,我以为他会问中午午休发生的事,结果他来了一句,你们两个在早恋? 我人都懵了,我怎么就早恋了? 眉下痣低着头,我瞧他也没什么用,就跟小平头说,我跟他没有早恋,我们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 小平头拿出了一张照片,说有人举报你们早恋。 照片就是中午睡午觉的时候拍的。我趴在桌子上睡午觉,眉下痣想亲我,他离我很近。 照片是放大的,看不清具体的拍摄角度。小平头表情严肃,说李颜,我知道你成绩还不错,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不能现在掉链子。 我大脑还是白的,就跟小平头说,老师,教室里有人带手机。 小平头说他知道,手机他等会会查,现在是先处理你们早恋的事。 我跟小平头说,那张照片是假的,我和陈扬根本就没亲,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没有和他谈恋爱。 小平头明显不信。他说,我这次只是叫你们过来谈话,再有下次的话,就要叫你们家长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老师。 我以为我已经可以走了,结果身后憋了半天的眉下痣突然来了一句,老师,是我想亲她,她没有同意我,照片是在诬陷她的名声,但是我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同意我的,我们婚礼那天,请帖会送到您的办公室,邀请您…… 我听不下去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脑子进水的猪队友。 本来清清白白的两人,被他这么一说,搞得我俩好像真的有一腿一样。 小平头气得直接跳了起来。他指着眉下痣,大吼,陈扬!把你家长喊过来!还有你!李颜!你们两个,都把家长都给我叫过来! 我第一次在办公室里被请了一节课的茶。 英语老师下课回来看见我,问我怎么来办公室了? 我有苦难言。她搬了张椅子让我坐着,说我下午才出了那么多的血,站久了容易头晕。 我坐到椅子上等我哥来。 眉下痣站在角落看着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角落里站着的就是一头猪。 眉下痣的父母先来了。他们穿得很体面,一看就是文化人。他们往办公室里看了转了一圈,问眉下痣早恋对象是谁? 眉下痣在看我。 他妈妈顺着他的目光瞟了我一眼,眼神很不友好。 她皱着眉,跟他爸嘀咕着什么。 小平头来了,问我家长什么时候到? 我哥说他一会就到,小平头喊我再打电话,我打回去了,我哥没接。 小平头喊我再打,我打了一遍,铃声在门口响了起来。 我哥进来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这是我哥。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头发都给梳了上来。 我哥一直都笑着的,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很生气。他走过来,身上酒味好重。 眉下痣妈妈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看着我和我哥。 小平头说竟然双方家长都到了,那就说说早恋的危害。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哥站得直,听得很认真。 他还时不时回应小平头一句,小平头越说越起劲,他看我哥的眼神从不正眼变成了赞许。 我突然想起,我哥之前站到升旗台上的样子了。他那时穿着校服,也像这样,站得笔直。 我突然好想亲我哥。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禁忌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我知道我和我哥是兄妹,我想亲他是不对的,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好想抱紧我哥,和他亲嘴。 小平头说完了,说叫我们家长先带我们回去,回家反省一天。 眉下痣爸妈先带他走了。他妈妈经过我和我哥的时候,捏着鼻子,趾高气昂,说我是个小狐狸胚子,勾引他儿子,还说他儿子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要影响他儿子学习。 我好无语,到底谁影响谁啊。眉下痣这会低下头,话又不敢说了。 我见我哥拳头捏得紧紧的。怕他打人,我连忙包住了他的手,喊了他一声,哥。 我哥拳头松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带我回家。 21惑乱仙境 我在里面收东西,我哥在走廊上等着我。 现在是课间休息,八张嘴走到我旁边,问我那是你哥吗? 我点点头,那是我哥。 我哥见我们看他,点头笑了一下。 八张嘴突然啊了一声,红着耳根转过了头。 她说,之前当我是开玩笑,现在见着我哥本人了,她也说得出我哥是我对象那种话了。 我想了一下,兄妹是不对的。 八张嘴说,什么对不对的,她要是有这样的哥哥,还要什么其他对象! 上课铃响了,我把书包背了起来。 八张嘴最后再看了我哥一眼,感叹道,你们兄妹俩基因真好。 我和我哥走出了学校。现在刚过四点,外面还很亮。 我哥说,今天厂长带他去外头谈生意了,回来的时候刚好接到我的电话,就让司机到学校门口放他下车了。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自从我哥当上小领导后,他就不用出去晒太阳了,我哥走着走着就把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到手臂上,他现在的皮肤比之前白了好多。 我哥的脖子好红,里层的衬衫最上面的两扣子没扣。 我哥一直笑着,问我早恋怎么回事? 我低下头。 想到眉下痣,我的内心就升起来了无尽的无语。 我说他喜欢我,想追我,中午想偷亲我的时候被人抓到了把柄,举报给了小平头。 我哥哦了一声,问我喜欢他吗? 我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我哥笑了,他把我的书包换了个肩膀背。 我见他背着我的粉色书包有些违和,就把书包拿了下来,自己背。 我哥嘴角慢慢平了。 但没一会,他又笑起来了,问我,想不想吃酱香饼? 我摇了摇头,说不想吃。 巷子里的那家酱香饼很好吃,买的人总是很多,我上次好不容易买了一包,带去学校被眉下痣抢了,他抢了还几口把我的吃完了,我气死了,又摔东西又踢他桌子的,后来他连续给我买了五天酱香饼,把我给吃腻了,我现在都不想吃酱香饼了。 我哥掏裤袋的手僵住了。 我看见十块钱的边角露了出来,我哥僵了一下,把那边角又塞了回去。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下次想吃了,再买。 到家后,我先趴到桌子上写卷子。 卷子写完了,我发现我哥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我就先去冲澡了。 我脱完校服放置物架上的时候,发现上面里有一个小盒子。 方方正正的,我看了一下,没有字,估计是我哥买的什么奇怪东西。 洗到一半发现我睡衣忘记拿了,我又把校服套上,出来的时候发现我哥还在睡。 他喘气很粗,胸口起伏很大。 我有一段时间没好好看我哥了。我突然发现,我哥的黑眼圈好重。 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衬衫乱乱的。第叁颗扣子被摩擦散开,我帮他重新扣上,我哥迷迷糊糊,抓住了我的手。 他掀眼皮看了我一眼,松掉手。翻了个身,小声嘀咕,李颜别闹。 他喊了一声又睡着了。他身上的酒味太重,我打算把他喊起来去洗个澡,洗完再去床上睡。 我轻轻拍我哥的脸,喊他起来冲澡。 我哥没睁眼。他睡得很死,我轻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正打算托他起来,刚俯下身,我哥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扳。 我额头直磕上了他的额头,痛得剧烈,我想喊我哥,但是这次,我喊不出声。 我觉得我哥是清醒了的。 他是清醒的,他在亲我。 我已经好久没和我哥亲嘴了。 他的舌头一直侵略着我的口腔,我尝到他嘴巴的烈酒味了,冲味直呛喉咙,我推开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哥看着我,突然把我抱了起来。 视野猛地翻转,我哥把我压到了沙发上。沙发太短,我的后脑勺抵在了扶手,头发乱了,我哥把我的发圈松掉,他低下头,在咬我的嘴巴。 腥锈味在唇齿间弥漫,他咬得很疼。 我感觉我哥现在很生气,他抓着我的手,力气很大。 我哥喊我,李颜。 他解开了他的皮带。 我哥的手伸进了我的校服里,他摸着我的身体,在揉我的胸。 我哥亲着我,他手指捏住了我的乳头。 他的阴茎挺了起来,龟头抵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看见了我哥头顶的漩涡了。他的发型乱了,我哥手往下,在摸我的腰。 我知道我哥下一步想做什么,我摸着我哥挺起的阴茎,问他,哥,你也要强奸我吗? 我哥哄我,说,李颜,这不是强奸,是做爱。 他说,强奸是会让你感觉到痛苦,做爱是能让你感觉到愉快。 我哥说,做爱是一件让你感到很舒服的事。 我想了一下,那怎样才算舒服? 我哥把我抱到了桌子上。 我卷子还没收,屁股压到了字迹。 客厅里有芦荟胶淡淡的清香味。 我哥说,李颜,你上次不是跟我说,班里没有男孩子喜欢你吗? 我撇嘴,不想回答我哥。 我哥的手指在我的身下缓缓摩擦着。敏感带着羞耻的微麻盖过那一瞬扯到皮子的疼痛,我抱住我哥,夹紧了我的大腿。 我的身下全是芦荟胶的味道。 芦荟胶化水了,清凉微辣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小口里。水化得太多,我感觉有些从口子边边流了下来,它流到了我的卷子上,我卷子湿了,黏到了我的大腿根,我有些慌,想喊我哥,但是我哥一直亲着我,我喊不出。 我哥越擦越快。 酥酥麻麻的痒从我的身下传来,内心深处有一种异样强烈的羞耻感,像是冰槽里突然涌出的浓雾,寒意一刹那塞满我的全身,我开始挣扎,眼眶被凉风侵入,我哽咽着呼喊我哥的名字,口腔内不属于我的炙热舌尖卷袭地更加彻底,我哥轻轻压住我的后脑勺,他缠绕着我的舌头,把它带入了他的口腔之中。 我哥嘴里的酒味淡了许多。我学着他轻卷着他的口腔。 我的嘴巴里也都是酒的味道了,燥热冲上额顶,我的脑袋晕乎乎的,口子里有什么热流涌了出来,顺着长长的狭道,它在往外流。 我哥喊我,李颜。 像是一脚踩空,坠入了惑乱仙境。 我抱紧了我哥。 屋子里好热,我的脸好热。我哥的脸模模糊糊,我感觉我也喝醉了,四周嗡嗡的,我下面的口子越张越大,我感觉那些热流已经流到了洞口,它马上就要出来了,我止不住它,好想有个东西伸进来,帮我把我的洞口给堵上。 我哥喊我,李颜。 他把手指伸了进来。 纹路是粗砺的,挤压着我口子里绷紧的肉壁。我夹紧我的大腿,低声呢喃着我哥的名字。 罪恶、羞耻又小心翼翼地反复试探,肉壁吮吸着炽热渐进的异样侵入物,理智臣服之余,贪婪又迷恋地深深安扎住了根。 手指再插进来一些,它们吸得更用力了。我哥开始来回抽插,他插得好快,我下体要烂掉了,疼得好敏感,我听见自己娇喘着,在不停轻喊我哥的名字。 这种插入跟茅草屋里的完全不一样。 我哥没骗我,做爱真的很舒服,我喜欢这种舒服的感觉。 我哥插得更快了。 我忍不住跪了起来,压下了腰。 我听见我哥在喊我。 我的全身太麻了。我咬着我哥的肩,口水流湿了他的白衬衫。 我听到了水声。 它是从我哥插我的口子里传出来的,摩擦感更甚,我感觉我身体里的东西全部流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和我哥精液差不多的味道,我哥的手指伸了出来,它黏糊糊的,上面还沾着一些透明又带了点白的液体。 我跪坐在了桌子上,卷子已经湿了一片。 我哥把它涂到了他的阴茎上,我身子还是麻麻的,问我哥,这是我的精液吗? 我哥说,男生的叫精液,女生的叫爱液。 我懂了,原来这是我的爱液。 我哥扣住我的手,握紧了他的阴茎。 他的阴茎涨得好大,青筋突兀。我哥带着我的手上下动着,我的手掌上全是我的爱液,黏滑滑的,我低头看着我哥的阴茎,我发现他的龟头口也在一收一收。 我哥喘得好大声。他压下我的头,我的嘴唇碰到了他的龟头,想起上次它戳到我喉咙里那种想吐的感觉,我赶紧抿住我的唇,不给它进来。 我哥的龟头里突然滋嘎喷了。 精液喷了我一脸,有一些流到了我的嘴唇上,我伸舌舔了一下,还是一样的味道。 我哥递纸给我擦。 我见我哥眼里带笑,他是故意射我脸上的。 我哥说,他只有我了,他真的很怕我会嫌弃他。 我跟我哥说,他想多了,我是不可能嫌弃他的。 22大肉丸 ji le 2.c o m 我哥把卫生间的窗户和门都关上了。 屋外很冷,缝隙间隐隐有一丝凉风吹进。我哥拉上帘子,风少了一点,卫生间里雾气弥漫,我坐到椅子上,腿软得没力气站起来。 我已经洗过澡了,都怪我哥,害我还要再洗一遍。 我哥把我连人带椅搬了起来。他把我放到花洒底下,说你在那位置冲不到热水,会着凉的。 我现在全身上下都很热。软软的像是躺进了棉花层里,我哥蹲下来,认真地给我洗着下身。 我本来就很敏感,被他一戳,小口又忍不住颤缩起来。我羞得脸发热,慌乱地夹紧膝盖,腿又乱抖起来。 我哥笑着看我,他就是故意的。 我哥给我洗干净,站起来说,你现在在上学,上学是不能早恋的,别人追你是想把你的成绩拉下去,你考不上重高了,他们就考上了。 我哥表情很严肃,他抬起我的下巴,问我知道了没? 我听着我哥说的都震惊了。难过眉下痣会一直吵我学习,原来他竟然怀着这样的坏心思!拉我下水,把我吵到考不上重高,他自己好考上! 我哥很认真地点头,说,所以李颜,我们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我明白了,我明天去学校一定要和小平头说换座位。 我哥笑了。他摸摸我的头,说不愧是小颜,问题一出来,马上就知道正确的解决方法了。 我被我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估计是卫生间里温度太高,我的脸颊烧到了耳根。 第二天去学校交卷子的时候,上面的字迹糊了一片。 组长问我怎么回事?我有些心虚,说我哥不小心把水倒上面了。 组长哦了一声,把我的卷子收了。 我的同桌换了,换成了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生。眉下痣坐在第一排,他还回头看我,我想起我哥跟我说的,不打算再搭理他。 下课八张嘴又过来找我聊天了。 我想着昨天被拍照举报的事,委婉地问她我走后小平头缴到了谁的手机?看更多好书就到:s e nianc hi.co m 八张嘴惊讶,说你怎么知道昨天小平头缴到了一个手机? 我撇嘴,你知道昨天小平头叫我和眉下痣去办公室是因为什么吗? 八张嘴说,是说你和眉下痣早恋。 我问她,你觉得小平头没有证据,光听别人说早恋的事,就能叫我和他去办公室? 八张嘴瞪大眼睛,小平头哪来的证据? 我低声,班里有人在午休的时候拍了我和眉下痣的照片! 八张嘴满脸恶心,是她们拍的? 她指了指刚来就对我恶意很大的那两个女生,她们两再加一个之前和数学课代表玩得很好,后来跟她吵掰了,现在数学课代表是和另一个人女生玩,她们仨一起玩。 八张嘴说,昨天就右边那个被缴手机了。 我瞬间被恶心到了。我从来都没有惹到过她们,从转校到现在,快要毕业了给我搞这一出。 八张嘴说,她俩不就这样,上次元旦晚会的时候,她俩也是莫名其妙,给历史课代表搞那么尴尬。 上次元旦晚会,历史课代表上台古筝演出,我们班会跳舞的女生都去排练陪衬舞蹈了,课代表弹筝她们跳舞,她俩报名去了,练了几天,嫌衣服丑,不想穿上去,结果表演那天 ,她俩偷偷穿了自己的服装,跳得也不算很好,最后表演得分得了六分,历史课代表又是一个好强的人,她说她古筝上台的演出从来没低过八分,第一次给她创造了新历史,当时可把她给气得发了飙。 八张嘴说,马上就要中考了,就把她们当空气。说起来,我好像听谁说,她们里面的那个谁喜欢眉下痣。 我更不理解了。她喜欢眉下痣为什么还要把照片发给小平头,我被请去喝茶了,眉下痣也被请去喝茶了,要是眉下痣知道了这件事,他还会对她有好感? 八张嘴耸肩,她说美女的逻辑,我们不懂。 早恋的事告了一段落。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搭理过眉下痣,他开始还来吵我,后来渐渐的,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了。 自从中考体育后我们的所有活动课都被改成了主课。我这段时间天天坐着,不是刷卷子就是刷题目,身材都胖了好多,肚子上也有游泳圈了。 我哥不知道从哪学到了做肉丸子。 他做的又大又丑,我天天回家都能在桌面上看到一盘,一盘又那么多,我吃两颗就饱了,每次吃不下了我哥又给我夹,他说我初叁压力大,要多吃点肉。 搞得我现在到食堂里一看到肉就想吐了,为了减轻我的重量,我天天中午吃素,晚上回去吃肉,结果我哥说,你怎么越吃越瘦了?果然压力太大,下次还要多给我买点肉。 我真的服我哥了。每次做爱的时候我都把我的肚皮翻给他看,两层游泳圈,我哥都当做看不见!他拍着我的屁股,说小颜好瘦,还要多吃点肉。 我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扒出来好好看看,我到底哪里瘦了?!脸都肿了,腿也粗了,他就死盯那屁股,说我好瘦好瘦! 真的是,有种瘦,叫做我哥觉得我瘦。 初叁过得飞快。中考考完那天,我哥带着我偷偷去县重高里转了一圈。 他还想带我去找找教学楼,结果在路上被背着手的教导主任发现,主任指着我俩跑了一路,边跑喊着,你俩哪个班的,偷偷摸摸在外面溜达做什么——是不是在谈恋爱—— 最后被追到围墙边没办法,我哥兜住我的屁股,让我先翻墙爬出去,他自己爬到一半,被教导主任拉到,外套都不要了,穿着背心就爬了出来,抱起我,灰溜溜赶紧跑了。 我哥说,一般这种主任记脸记得最清楚了,我再晚一点出来,被他记住脸,高中叁年,全得找我麻烦。 我记住我哥给我的忠告,打算高中叁年都畏畏缩缩过完,一见到主任就跑,绝不会让他记住我的脸。 我被重高录取那天,我哥很开心。 他提前请了假,买了满满一袋烧烤,带了几瓶五颜六色的酒,推开了门。 那酒奇奇怪怪,我见着上面还写着水果口味,我哥撬开一瓶,给我倒了一小杯,喊我尝点看看。 我都未成年,我哥说这洋酒度数不高,喝起来就跟甜甜的果汁一样。我信了他的话,结果第一口就把我给喝成了苦瓜脸。 真的太难喝了,像是气泡水里加了点什么东西,又有果汁又有酒的味道,喝了一口那气就往我鼻子里冲,第二口就开始打嗝了。 我哥喝了好多。空酒瓶滚在了地上,我哥在旁边哈哈大笑。他抬手还要倒,我举起杯子拿走,结果我哥咕噜喝了一大口,捏住我的鼻子,直接口对口把酒全部渡了过来。 他那一口太大,我咽不完,一半都流出来了,衬衫湿了,我哥又给我渡了一口,我没反应直接咽下去,咽得太急,那酒呛到我的气管里,咳了好久,咳到眼泪都飚出来了,气得我直想打我哥,结果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微润泛红的眼。 我哥嘴唇轻颤,眼尾醉人。 他手上拿着酒瓶,轻抱住我,说小颜也读高中了。 时间过得好快,我和我哥从村子里出来已经快叁年了,我也马上要满15了。 我哥当年就是15岁的时候把我从村子里带出来的。他开着现在已经报废了的叁轮车,开了一晚,把我从那个村子,带到了隔壁的一个县城。 如果没有我哥来救我,我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村子里。就算最后有幸活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说起来,我哥今年是要成年了。户口本上的日期是假的,我哥真正的生日是农历六月份初,我看了一下日历,没多久了,现在是农历五月底了,再过几天,我哥的生日就要到了。 18岁成年礼啊。 我想了一下。我哥给我的零花钱我攒到了不少,给我哥订一个蛋糕完全没问题,蛋糕又不能订太大,不然吃不完我哥又得说我,那订一个什么样的呢? 我想了很久。 我哥说,他之前想去北方看看,最大的愿望是带着我和奶奶环游世界,无拘无束,踏遍旷野, 那,就给我哥哥定制一个地球吧。 23成年礼 我把蛋糕藏到沙发后面,现在已经六点了,我哥还没回来。 楼下有小摊在喊凉粉凉面,新鲜豆腐脑,五块一碗,五块一碗—— 我瞧着好多人围着买,想着我也好久没吃豆腐脑了,就下去买了一碗,豆腐脑挺白嫩的,大娘问我要甜的还是要咸的,我想了一下,要甜的吧,我哥喜欢吃甜的。 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我哥,现在已经18:30了,我哥怎么还不回来? 苍蝇在豆腐脑身边绕圈,我拿扇子把它们扇开,碗扣住豆腐脑,我一个人等着好无聊,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播着新闻,我换了几个台,其他的要不就是画面花的,要不就是广告,好没意思,我把电视关了。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我有些饿了,闻着奶油和巧克力的香味,我蹲到沙发后面,偷偷把盖子打开,绿地球有些化了,巧克力掉了下来,我伸手轻轻粘住,拼好了它。 这巧克力好香啊,旁边还碎了好多片,拼不上了,我吃一片,没事吧? 这奶油也好香啊,它不小心黏到盖子上了,我就沾着吃一点,也没事吧? 还有这个蛋糕胚也好香啊,我就吃一口…… 我听到钥匙插进门锁里的声音。 我赶紧把蛋糕合上,站起身,看见我哥站在门口,笑着看我。 他手上提着一袋酱香饼,我看清袋子包装,是巷子里的那家的。 我抢过我哥手上的酱香饼,装作不知道今天他生日,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哥说,去排队买酱香饼了。 我哦了一声,拿着酱香饼坐到了沙发上。 我哥问我,煮饭了吗? 煮啥饭,今晚吃蛋糕。 我说,煮了。 我哥说,怎么没闻到饭的香味? 我想了一下,大概饭熟得比较慢吧。 我哥坐到我旁边,笑着望着我。 我见他一直看着我笑,问他看我干嘛。 我哥说,给我买蛋糕了? 签子没戳到酱香饼,把袋子给戳了个洞。 我懵了一下,我哥也没去沙发后面,他是怎么发现蛋糕的? 我哥突然靠近我。 长睫毛垂下,他轻舔了舔我的唇角,嘴唇微张,伸舌给我看。 我瞧见我哥舌尖上的奶油了。 我哥咽下去,笑着说,给我买的蛋糕,还偷吃了? 我脸一下就羞红了。 我哥问我,蛋糕在哪? 我说,在沙发后面呢。 我哥把蛋糕放到桌子上,他掀开后,又笑着看我。 我看到地球化掉了的奇怪形状,右上角还被我吃了个月牙。脸羞得更红,恼羞成怒,都怪你回来的太晚了! 我哥笑了。 他摸着我的头,说,李颜,今天我生日,你再送我一个礼物吧。 我偏过头,还想要个什么礼物? 我哥说,你帮我搓澡吧。 我有些奇怪,问我哥,确定要这个? 我哥说,就要这个。 我想了一下,那好吧。 我把我哥拉到卫生间,打开灯,水冲下来,我把他的衣服扒下,喊他弯腰,我给他搓背。 我这次搓得很用力。搓了一下,我哥的背就红了,我继续往下搓,搓到我哥的大腿,我转了半圈,站到我哥面前搓他的胸。 我突然发现,我的肩刚刚盖完我哥的胸膛,我哥低头亲我,他给我温柔地洗着头发。 水哗哗流着,镜子里变得有些模糊。 我背贴到旧瓷砖上,冷得有些刺骨。我哥托着我的屁股,我夹紧了我哥的腰。 浴室里有了氤氲雾气。我哥亲咬着我的脖子,手指在我口子边摩擦。 我以为他的手指要进来了,把腿往外岔开了一些,结果我哥突然抬起头,说小颜,我们出去吃蛋糕吧。 我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头发湿湿的,我敷衍地擦了一下,它不滴水了,我就不管它了。 外面天黑了,我哥把窗帘拉上,说这样更好许愿。 我坐到沙发前,给我哥插蜡烛。 我一根一根插着,插满18根,地球上全是树刺儿,都没有入口的地方了。 我觉得是我买小了。 我才不会承认是我吃多了。 我拿打火机一根一根点燃,火光照着,我哥的眼睛很亮。 我说,哥,许愿吧。 蛋糕店的姐姐说,愿望要许在心里,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哥眉眼弯弯,说好。 火光灭了,屋里昏暗了下来。 我哥把我压在沙发上,他龟头一直在戳我的大腿。 白糊糊的奶油涂满了我的胸部,我闻到了它的香甜味,我哥缓缓涂着,他绕着我的乳头涂了好久,最后沾了点,涂到了我的乳头上。 我要被我哥给涂麻了。 黑暗中,我看见我胸口的乳头上,凸起了两个白球。 我哥说,李颜,我要吃蛋糕了。 他舔舐着我的乳房,一口一口把奶油卷入了唇齿间。 空气里的奶油味好浓。我哥头埋在我的大腿根,他揉着我的胸,舌头伸进了我的口子里。 我要被我哥给舔麻了。 我哥笑着看着我,他沾着奶油的手涂着我的嘴唇,我轻舔了一下,还有巧克力的味道。 我哥说,李颜,我进来了。 屋里很暗,我听到了包装撕拉开的声音。 我哥的手指抵在我的洞口,只是为什么这次的手指这么粗啊?我感觉它一插进来,我的整个下身就被填满了。 填得太满了,我有些撕裂的疼。 我哥轻轻擦着我洞口上的小豆点,我口子里的手指也在动,它们一起抽动着,我的身体有种别样的酥爽感。 手指还在进入,为什么这次的手指这么长?我感觉它还在往我里面顶,它又粗又长,它快顶到我的小腹了。 我哥直起了身。 我感觉什么东西擦到了我的大腿内侧,我夹住它,它硬硬的,我哥突然啊了一声,他弯下腰,咬着我的锁骨。 我问我哥,为什么这次的手指这么粗啊? 我哥说,因为他伸了两根。 我哦了一声,那为什么它这么长啊? 我哥说,因为他用的是中指。 我懂了,原来是中指再加了一根手指。 可是我怎么感觉它在变大,它跟我哥的阴茎一样,在慢慢涨大。 我哥笑了,他说,他的手指会变大。 我觉得我哥的中指好神奇。又能变大又能变粗,那为什么我的不可以? 我哥说,因为他有超能力。 我差点就信了,结果我哥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我口子里的手指也在抖。我哥突然压下来,他低喊着我的名字,双手和我十指相扣着。 我哥的手都和我扣着,他还哪来的其他手。插到我口子里的是我哥的阴茎! 我想踹我哥,但我哥压得好用力。我感觉我哥的阴茎在我身体里抽动着,我闭上眼还是会想到那天的场景,我喊我哥的名字,我想确认,现在的是我哥。 我哥摸着我的脸,他说,李颜,是我,我是李昱。 我哥亲着我的唇,他说,李颜,他们都不会再出现了,现在的是我,我是李昱,我是你哥。 一瞬间藏在心底被爱填满的陈年裂缝又被酸涩难言侵蚀开来。 我哭了。 四肢像是被灌满铅,庙寺的重椎狠狠敲击着我的膝盖。骨头碎了,我被桎梏在阴暗腐臭的粪草地上,拼命向阳挣扎,撕破那层尘封已久的尼龙纸,窗外月光下,是我哥柔和发亮的脸。 我哥头抵在我的额间,温声说,小颜,是我,我是李昱,我是你哥。 我哭得更大声了。 叁年了。我以为已经过去叁年了。 关于它的记忆早已消失殆尽,我已经不再害怕,不用畏惧,可是当感觉再次来临的时候,我还是会感到恐惧,感到害怕——害怕他即将带给我的撕裂感,害怕再听到他们嘴里的肮脏秽语,更怕光线下,我再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他们那一张恶心、扭曲、罪恶的脸! 我哥慢了下来。 他抱着我,说,李颜,这次的是我,我是李昱,我是你哥。 我哥揉着我的胸,捏着我的乳头,他语气慌张,哄着我,李颜,做爱是一件舒服的事,它是不会给你带来痛苦的—— 他摩擦我的小豆点,我的口子周围已经干了,我哥赶紧扭开芦荟胶,盖子掉到了地上,滚了一圈,我哥颤颤巍巍地擦着我的洞口四周,他擦得很轻,我的豆点处又润滑了起来,我哥缓缓抽插着,他擦着我的眼泪,哼着歌。 我哥说,李颜,现在进入你身体的是我,是李昱,是你哥。 他亲着我的眼角,低声说: 以后都会是我,是李昱,是你哥。 24军训,高中,与憧憬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摇摇晃晃,我感觉我哥把我抱上了床。 小风扇在床尾吱嘎吱嘎地吹着,我的脚趾有些发凉。我贴近我哥身子,把脚塞进了他的双腿间。 我哥好像醒了。他坐起来,拿凉被把我的脚盖住,盖着又太热了,我把被子踢开,脚又塞进我哥大腿间,我哥无奈,夹着我的脚,喊了一声李颜。 我睁开眼睛看我哥。 我哥满脸心疼,问我刚刚疼吗? 我想了一下,一点点。不过没有茅草屋那次的疼。 我哥松了口气。他摸了摸我的头,说李颜,是哥哥前戏没做好,做好后,你就一点都不会疼了。 我问我哥,前戏是什么? 我哥说,是先让你感到舒服,洞口流出爱液后润滑通道,为做爱打下基础的一件事。 那我哥摸我胸,也是前戏的一种吗? 我哥点了点头,他问我有感觉吗? 我拉着我哥的手放到我的乳房上,我哥抓了一下,有点痛,我再拿他的手指捏我的乳头,他轻轻摩擦着,我感觉我的乳头硬起来了。 我夹住我的腿,对我哥点了点头。 我哥手指往下,摸着我的腰。 他手指上的纹路擦得我有些痒。我拿掉他的手,扣住他的手背。 我带着我哥的手缓缓往下,放到了我的大腿根。 我哥擦着我的大腿内侧,痒痒的有些敏感,我觉得这样很舒服,夹紧我哥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我哥翻身坐了起来。他抬起我的腿,手掌在我大腿上缓缓摩擦着。 我哥的手掌很粗糙,他擦得我全身酥麻酥麻的,我把舌头伸出来,想亲我哥。 小风扇吱嘎吱嘎地吹着,我哥亲着我,舌头和我的舌头缠绕。 外面已经很安静了,偶尔能听见一点风声。 我哥给我盖好被子,轻轻拍着我的背。 窗外有凉风吹进,我缩到我哥怀里,头抵着他的下巴。 我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轻声说,小颜晚安。 高一开学有个军训,要连着晒七天太阳。我哥心疼死了,说我这白白嫩嫩的小身板,晒七天可不得晒出伤了。 第二天他给我买回来了一大堆东西,说这是厂里的大娘告诉他的,大太阳下可以防止晒伤的必备品。 我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问我哥,他高一军训的时候他们班女生用这些吗? 我哥呆了一下,说他当时没注意她们。 我看着这又是口罩,又是面具的,我说我要是把这些全部带过去,那教官不得以为我是恐怖分子,当场上演一出防恐演练给予示众。 我哥哈哈大笑起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能带过去? 我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就拿了防嗮和正气水,放进了书包里。 高中的同学和初中的不一样,我见他们也有很多是村子里上来的,很多人普通话也说不标准,他们说的方言,和县里的方言不一样。 我扫了一圈,我分的这个班里没有初中同学,不过我在学校里倒是遇到过数学课代表,她分在一班,我在三班。 高中很大,我从教学楼去食堂要走七八分钟,去个小卖部也得五六分钟,来回一趟,下课时间就没了。 不过我没想过的是,我会在重高里遇到眉下痣。 眉下痣改学了体育,是借读生。他长得高大,军训解散我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当时身边跟着个女生,两人挺亲密的,眉下痣看到我的时候眼神还会闪躲。 我觉得这没什么,谁没有个年少轻狂,就对他笑了一下。结果他身边的女生腼腆地回了我一个笑,我见她很面善,也对她笑了一下。 军训的时候我可见识到每个人身上的独特之处了。 班里那个方言不通的男生竟然会武术,休息当场就给我们表演了一个连续后空翻。 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腼腆的男生,他竟然会噗嗤噗嗤舌头弹唱! 教官喊他上来表演的时候,他直接用舌头把所有我听说过跟没听说过的乐器声音表演了个遍,我震惊了,当场拍手,直呼牛逼! 军训过后是开学大典。我搬着椅子坐到草坪上,太阳很大,我把帽檐压低了一些,衣服就差被太阳照燃起来了,我搬着椅子,往阴凉处坐过去了一点。 高中的情侣谈得好快。我见开学到军训没多久,班里就有好几对情侣了,他们粘在一起,坐位置的时候都拉着小手。 期间有个别班的男生过来问过我,问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 我拒绝了他,我说我有对象了。 他问我,是我本班的吗? 我摇头,说我对象是外头的,他在外头赚钱养我读书。 后来他没问了。 班里有人看着我窃窃私语,我无所谓,反正我和我哥也不清白,他们又不知道我对象是我哥,要真知道是我亲哥那还不得吓死。 开学典礼后,台子上拉下几块大屏幕。学校领导说晚上给我们全体高一新生播放电影,我一点不想看,我想回家跟我哥粘在一起。 但是听说高中有晚自习,每次下课都到9点半了,老师说要统计我们在校住宿的人数,我不住校,老师喊我叫家长来签个字,我把我哥喊了过来。 老师问我这是我的家长?我哥把户口本打开给他看,他才信的,最后签了好几张,老师给我发了个外宿生牌子。 统计完之后就是搬书。正巧叫来签字的家长都没走,有些家长就帮自己的孩子搬书搬桌子,我哥跟我一起领书的时候,别人还问我,我哥是高几的,是我的对象吗? 我见我哥今天穿着白T牛仔裤,别说还真像是一个高中学长。 我调侃,说他是高三的,我对象。 那几个女生哇了一声,有个女生开玩笑说,外面那个赚钱送我读书的对象不要了? 我看着我哥,说外面那个也要,这个也要,我脚踏两只船,背着里头这个谈了个学校外头的。 她们笑着走了。 我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他笑眯眯,说你跟别人说,你在外头有个打工赚钱送你读书的对象? 我说是啊,不然我怕某人又得生气,还想方设法哄骗我,怕我被别人拐走。 我哥笑了,他说小颜太漂亮了,哥哥怕哪个登徒子一不小心就把小颜给拐跑了。 我瞥了我哥一眼,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我哥哈哈大笑起来。 他捧着书,带我往教学楼走去。 我之前问过我哥,我们现在有点小钱了,一起读个高中完全没问题,为什么我哥不跟我一起报读高中? 我哥说,一是他户口本上的年龄大了,二是他改了之后学籍也消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初中文凭,查不到他高中的学籍。 而我的话,小学到初中学籍好变一些。而初中到高中想改学籍,几乎不可能。 所以我哥他现在是没法再报名读高中了。 我哥摸着我的头,说他现在也挺好的,厂长挺看重他的,虽然文凭低了一点,但是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我抿嘴,我还是喜欢我哥穿着校服站在升旗台上的样子。 我哥说,人总会长大的,就让这个美好的回忆,一直留在我的心里。 我有些难受,明明我哥看见穿着校服的同学,脸上都会流露出羡慕,明明我哥每次给我讲题的时候,眼睛里都会发亮。 我哥笑了一下,他说,那小颜可得带着哥哥的这份憧憬,顺利完成高中学业;再带着哥哥的另一份向往,顺利考上大学。 我扣紧我哥的手,看着我哥眼眶微湿的样子 ,低声说,好。 25龅牙 我最近学到了一个新词,叫投资。 我哥说,他每次打钱给我,也是对我的一种投资。 我问我哥,那他投资的目的是什么? 当时我哥插着我,我的奶子都要被他给揉烂了,我哥托着我的屁股,插得飞快,他喘息着,说你说呢? 后来每次我没钱的时候,我就会给我哥发消息:李总,李颜请求投资一百人民币。 每次我一发过去,过不了半个小时,余额就会准时到账。 后来发得多了,消息就简变为: 李总,投资100。 李总,100。 李,100。 李昱,100。 …… 100。 我哥当时直接给我发了句语音。他说我没大没小,现在要钱连个哥都不会喊了。 我想了一下。给他回了句语音,喊他一声:李昱哥,小颜妹想要你钱包里的100资金。 我哥当时直接打给了我1000。 我接到的时候,以为他手抖多打了一个零。那天晚自习下课,我哥老早就站到学校门口等我,他一路上看起来好正常,正常到我以为他早上真的发错钱了,结果那天晚上,一进屋他就托着我屁股把我抱了起来,沙发上用了一个套,浴室里用了一个套,还有一个用在床上,把我洞口操得合都合不上了,后来他给我擦洗身子的时候还心疼地说,小颜口子边的皮都被我弄红了。 当时我一点都不想理他。第二天一觉睡醒,外头的太阳都到了头顶,屋里闷热,我拿出手机一看,十一点了,吓得我赶紧穿好衣服背好书包,打了个电话给我哥,喊他快点帮我跟班主任请假。 我哥语气十分淡定。 他跟我说他早就跟班主任请假了,我晚上上楼梯摔了一跤,去医院拿完药回来到凌晨三点了,跟老师请到了中午。 我隔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哥,睡觉前先把假理由都给编好了,再出去拍了张楼梯间照片,搞得班主任深信不疑,还回消息叫我要注意上下楼梯,下次别再摔到了。 我上课的时候容易开小差。我哥告诉我,吃颗凉糖可以放空大脑,刺激神经,半个小时都不会再去想七七八八的事。 我下课就去小卖部买了一把凉糖。 袋子挂到桌子边的勾勾上,我一上课就含一颗,吃着嘴里一股清凉味,刺激得我的大脑精神倍儿棒。高中的课程有些紧张,老师上得很快,一个知识点几乎就讲一遍,管我们听没听懂,他就开始下一个,班主任开学就跟我们说过,高中要想成绩好,靠的全是自觉和举一反三。 我没有我哥成绩好,我自习的时候很容易开小差。 吃一颗凉糖大脑放空一下,我认真记要背的知识点,背着背着,脑子里又在想其他事情了。 我也跟我哥说过这件事,我哥说,成绩不重要,尽力了就好。 我觉得我哥对我真佛系,他读书的时候又对自己那么狠。 我哥说,当时是因为他想争奖学金,多挣点钱,以后好带我去县里生活。 现在他说,我们在县里了,只要我的高中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度过就好。 我感觉他虽是这么说,可每次放学回来他都问我作业,仔仔细细给我检查,我哪里错的他都给我圈出来,还去给我翻书找知识点。 我哥是高中辍的学,我每天回家都会带书回来和我哥一起看,我哥嘴里嚷着现在书的版本改了好多,书上好多知识都是他没学过的了。 我遇到不会的,回家跟我哥讨论,我哥说他有些也不会了,我俩就一起翻书找,翻到十二点,我见我哥越看越起劲,赶紧把书收起来,喊他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哥六点就把我喊醒。他穿着背心裤衩,把早餐摆好,问我,今天该背的课文背了吗? 他抽我背课文,背着背着他又盯着书发呆,我背完,去看我哥在看什么,结果发现我背的文言文,他翻到诗词那页去了。 我哥说,他有好几年没看高中课本了,再不复习一下,他脑子里一点都记不得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我懂我哥,毕竟当年我哥在县里也是一个传奇人物,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没法读书了,但我哥骨子里的傲气也不允许他平庸下去。 后来上课的时候我凉糖不断,把老师说的知识点都给抄了,下课总结,晚上带回来给我哥看。我哥每次看到我写的笔记,都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小颜真棒。 我严重怀疑我哥表面上说只要我尽力就好,其实他在反向让我好好学习! 我气炸了,质问我哥,我哥还哈哈大笑,说小颜真聪明,这都被你给发现了。 我气得去挠我哥的吱嘎窝。我哥嘴里喊着李颜饶命,双手却圈紧我不给我动。他笑盈盈地看着我,亲着我的脖子。 我哥说,我们普通出生的孩子,没有别人先天拥有的优异条件,要想去到更远的地方,只有读书一条出路。 我哥摸着我的头,说我也想让小颜带着我,去往更大更远的地方。 高一很快就要过完了,马上就到高二的分科了。 听说高二分科完会有其他县城的人过来借读,隔壁几个县都有,我看了一下名单,我之前待的那个县里有六个人,只有人数看不到名字,不过我之前待的那个县里也没几个认识的人。 分完班的第二天,我早早就坐到了我的位置上背化学元素周期表。 班里很吵,听说要来新同学,他们都在小声讨论,有几个女生在讨论,听说是几个很高的男生。 我同桌是班长,他站起来吼着,上课了还不安静! 大多数同学都安静了,只有小部分不服他的还在底下嘀咕。 背完我开始默写,我在本子上画图,记着它的顺序,一个一个写着。 写着写着,我听见班里讨论声大了起来。我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三个新同学。 有个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我认不出他是谁,我也就没管,继续默我的周期表。 我哥说,高中化学用的最多的是前二十个,他喊我把前二十记熟,后面的有个印象就行了。 我默完前二十,打开课本看后面的,发现那些字我好多都不认识,我想着晚上下自习,去书店买本字典,明天来翻翻看。 老师进来了,他喊那三个男生到讲台上介绍一下自己,我收起本子,看着他们。 我觉得其中一个越看越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到他是谁。 其他两个人开始做自我介绍了,有一个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他说他是外县过来借读的艺术生,还有一个普通话带着方言,他说话很快,他说了两遍我们都没听懂,最后老师叫他写到黑板上。 现在到那个我觉得有点眼熟的人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我就知道是我原来那个县城的人。 他跟我刚来这个县城一样,说着很奇怪的普通话。 他站在讲台上,说出了他的名字。 那一瞬间我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冷藏库。 四周蔓延着刺骨冷冽的雾气,教室里黑了下来。椅子变成了腐朽木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汗臭味。 我又回到了那个茅草屋里,我被桎梏在那条木柱上,我的腿变得细细小小,我的视线在不断变矮,我抬起头,看见他藏在阴影里畏畏缩缩的脸,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他的脸变得怪异扭曲,他张大嘴巴,喉咙里吊着的嗓子眼在慢慢靠近。 他的口水流了出来,他嘴巴越张越大,他的舌头伸了出来,他是要—— 吃了我。 我的后背全被冷汗侵湿透了。同桌伸手拍了下我的肩,问我怎么了? 我回过神,对他摇了摇头。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的本子。 我发现我的笔已经把本子戳烂了。 几十页的本子,被我的笔给戳了一个大洞。墨水晕了很大一圈,我抬起本子,桌子上还留着一点墨水。 笔尖已经歪了,我把笔盖上,拿纸擦了下桌子。 重新抬头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他眼熟了。 他说他叫李文宜, 他是龅牙。 26楼梯口 龅牙坐在角落里的最后一桌。 我坐在中间第叁排,隔得很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后面有股很尖锐的目光一直在盯我。 下课有同学过来问我,认识那个新来的同学吗? 我摇头,不认识。 她说我口音跟他的口音很像,还以为我和他是一个县里的。 我说我初中就在这个县城读了。 她哦了一声,走了。 刚来,套近乎,问消息,我懂她的意思。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我们跑完步就自由活动了,我去小卖部买了根冰棍,坐到羽毛球场边的台阶上看着他们打。 他们招呼我,李颜你来不来? 我摇头,我等会还要去整理今天的知识点,晚上给我哥带回去看。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拍了我的肩,用方言喊我的名字。 我站起来,问龅牙喊我干嘛。 龅牙脸色阴沉,说想不到能在这遇到你。 我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恶意了,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问他想要干什么。 龅牙突然龇牙笑了一下。他说你哥把我哥打成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想找你们报仇呢,没想到还真找着你们了。 四周的风变得刺骨起来,我努力平息乱蹦的心脏,嗓子干涩,你没有证据。 龅牙笑了,他说证据?只要我哥的伤情鉴定一拿出去,你哥就得坐牢。 他盯紧我,还有我的那叁个兄弟,两个断腿一个断臂,他们一起起诉,你看你哥会不会判个死刑? 我的腿已经冷得没有了知觉。我想往前走,但是它们好像陷阱了泥塘里,我提不起它们。 我说,是你们先强奸了我。 龅牙说,我们那时都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能判几年?倒是你哥,我没猜错的话,你哥当时已经改了户口年龄,已经成年了吧? 我额前的发梢湿了。我问他,你想怎样。 龅牙说,好说,现在我哥躺在医院里,我爸的积蓄几乎都花完了,他没钱给我生活费了,你写个欠条,写李颜欠李文宜五万,我就不报警,不把你哥的事说出去。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哥要坐牢了,我哥不能去坐牢,我哥坐牢了我怎么办,我哥说过还要和我一起去北方的—— 我写字的手在颤抖。 我哥不能去坐牢。 龅牙收起字条,他朝我伸手,说现在我没钱吃饭了,你先打我一百,我从五万里面扣。 我拿着饭卡,找食堂管理员转给了他一百。 龅牙拿着饭卡走了。 我坐在长椅上,冷汗已经把校服都给浸湿透了。 饭卡被我捏得弯曲了,我赶紧把它放下,补办一张又要一百。 我闭上眼睛,想起那天我哥来接我的场景。 他那天脸上溅着都是血,T恤里也都是血,我哥手上拿着斧头,斧头上也都是血。 我低下头,扯着我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我哥已经逃到另一个县城了——为什么我还是会遇到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龅牙没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哥不一起把龅牙给留到村子里——!! ‘砍了他的腿’ ‘割了他的舌头’ 【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我也能和我哥好好走下去,我哥也不会坐牢,他们一个植物人,两个断腿,一个断臂,谁也走不出村子,谁还会说出当年发生的事?】 为什么独独放掉了一个龅牙!! 下课铃声响了,有同学陆陆续续的跑进了食堂,我从座位上坐起,走向了霉点斑驳的角落。 _ 学校到筒子楼的大马路上按了很多路灯,我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 龅牙的事扰得我一个下午没心思听课,我想快点回去告诉我哥,步子不由迈得急促了一些,和我一起走的几个同学在后面喊我,我拉着书包等了她们一会,没有心思再听她们说的八卦了。 自从高一过半后我哥就跟少来接我了,我晚自习放学也和同学同得到一起回家,有时候边走边听她们聊天,我也能听到挺多八卦的。 我哥最近好忙,他每次回家身上都是一股酒味。 我哥说厂里最近在扩建,需要大批人才,他跟着那些前辈出去招人,有些想进来的请着他们去吃饭,前辈都去了他一个后辈也不好拒绝,偶尔一次拒绝还好说,要是次次拒绝别人说他面子比前辈的还要大。不过这次的招聘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了他就不用再出去喝酒了。 我哥吐完腿都是抽的。他喝着我给他熬的醒酒汤,有气无力地跟我说,他其实也很讨厌喝酒,但是没办法,有时候他不接,场上就很不给人台阶下了。 我跟她们挥手再见,穿过长长的青石板小巷,看见往日空旷的平地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这车子停得怪,刚刚停在一楼的楼梯口,我要走进楼梯,得绕过这辆车子。 我走近筒子楼,发现车子旁边的窗户是黑的。 这车前面挺长的,我从后边绕过去。刚走到后备箱,发现后窗玻璃里隐隐亮着暖黄的灯。 我有些奇怪,停下脚步,往里看。 我看见车子的驾驶位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微微俯身,侧过头在往右边看。 副驾驶座椅有些后仰。我看不见坐着的人,不过他头往左歪了一点,看发型,应该是位男性。 虽然很奇怪,但我也不管了。现在快十点了,再不上楼,我哥又要打电话问我了。 我刚想走,就见着左边的女人动了。 她低下头,离右边的那个人好近。 车里的灯是暖色的,我看见右边的人也动了。长发女人直起身说了句什么,她目光一直跟随着右边的人,下巴微仰。 右边的那人也坐直了身。我见着他的后脑勺, 有点眼熟。 他偏头回了句什么,打开了车门。 我站在车子后边,拉紧书包肩带往后退了两步,藏进了阴影里。 右边的人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衬衫,身型很高大。 他刚站起来就趔趄了一下。后背撞到窗挡板,他弯下腰,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左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女人步伐急促,她从前头绕过去,扶住了我哥。 我看见我哥对她摆摆手,一个人往楼梯口走去。 他走了几步又踉跄了一下。 身子撞到铁门,他扶额紧攥铁艺栅栏,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我看见我哥的肩袖上有了青黑色的铁锈印。 我哥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插了几下没插进去,长发女人走过去,抓着他的手把钥匙插进了孔里。 他俩挨得很近。我看见女人穿着黑色高跟鞋,到我哥耳朵底的位置。 声控灯暗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铁门吱嘎响了。 尖锐刺耳的转轴声从楼梯口阵阵传来,头顶的声控灯轻闪了一下,又变得明亮刺眼。 我看见我哥往旁边挪了一点。白炽灯下,他的脸是惨白的。 铁门关上了。 她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转身走进了驾驶位。 黑色车子走了,声控灯灭了。 巷子口有风吹过来,掀起我的衣摆。我的胸口被它死死挤压,我的身体已经凉得没有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我松开了肩带。 手掌处隐隐传来麻木的疼痛,我伸进口袋,颤抖地拿出了钥匙。 声控灯亮了。 钥匙掉在了地上,我蹲下来,抱住了我的头。 27模糊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按掉了它。 木门猛得被推开,有人穿着拖鞋在走近。我抬头,看见我哥神情慌张,他手上拿着手机和钥匙,望到楼梯间站着的我时,松了口气。 木门关上了。 我哥抱紧我,全身都在发抖。 他说,小颜,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哥哥都快被吓死了! 我没有回答他。 我哥抓着我的肩,他想亲我,我推开了他。 书包掉到了地上,我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屏幕亮了,上面全部都是我哥的未接来电。 我问我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哥满脸惊恐,他的嘴巴也白了。 他说,小颜,你听我说,今天应酬厂长不在,他托我照顾一下闫恬,我只是帮她挡了酒,她送我回来而已—— 他过来拉我的手,我甩开了他。 我哥眼睛红了,他说,小颜,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一直都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以后—— 我不想听。 我哥抱住了我,他抱得很紧,我推不开他。 我哥说,小颜,你冷静一点。 我哥身上的酒味好臭。 它里面夹杂的香水味也好臭。 我吐了。 我把晚上吃的饭全部都给吐出来了。 我哥揽着我走到了卫生间。 我蹲在地上,呕吐物从我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我的鼻腔和嘴巴里都是一股饭的味道。 我抠着我的喉咙,吐到最后,全是酸水的苦涩味。 我跌坐在了地上。 逼仄狭窄的卫生间里气氛昏暗,水龙头冲走残留着的呕吐物,我哥轻拍着我的背,我把他的手拿开了。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冲淋着我的后脑勺,我的四肢麻木视线模糊,鼻腔被指缝间不停流入的自来水充斥,我张开嘴,我用力喘息着。 我哥攥紧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 他把我抵在墙上,他在亲我。 我咬住了他的舌头。 我哥轻轻抚着我的脸,他捋开了我额间的湿发。 头抵在我的额上,他望着我,眼底充满痛苦。 我哥说,李颜。 我偏过头。 我哥喊,李颜。 我闭上了眼。 我问我哥,李昱,你插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哥松开了我。 双腿沉重再也没有了站立着的力气,我靠着墙,缓缓下滑。 我问我哥,之前我说我们是兄妹,我们是不对的,你跟我说,我们没有不对。 我哥闭上了眼。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说小颜。 我跌坐到了地上。 我问我哥,那我们是什么? 我哥捂住脸,他呼吸颤抖,他说,小颜,你以后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以后会有更多好的男孩子等着你。 他说,小颜,你跑起来,往前看—— 我打断他。 我跟我哥说,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第二天,我想往常一样去了学校。龅牙又来问我要钱了,我给了他五十。 晚上放学我哥来接我了,我坐上了他的摩托车,我没有抱他。 我再也没跟我哥提过女朋友的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我哥说,学校里要交材料费,要交六百。 我哥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低头给我夹菜,说好。 我像往常一样上下学,我哥像往常一样上下班,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除了问我哥要钱,我们很少说话。 我和我哥之前的所有过往好像都变得模糊。 我已经想不起来和我哥做爱的感觉了。 就好像,我之前跟我哥的做爱都是假的,我哥并没有插入我的口子,也并没有说,啊,李颜,哥哥以后都跟你在一起。 是的。 我哥从来都没有说过,李颜,我们以后都在一起。 一直都是我说,哥,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以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我的一个梦,我并没有和我哥在一起,我也并没有和我哥越过禁忌红线。 吃饭的时候我问我哥,她是谁啊? 我哥说,她是厂长的女儿。 我点点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什么时候有嫂子? 我哥看着我,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我哥说,快了吧。 我说,好。 我原谅我哥了。 早上教室里,龅牙又来问我要钱了。 我哥上次给我打的六百只剩下了两百, 他一口气问我要五百,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了,就给他打了一百五,还剩了五十留到卡里吃饭。 中午刷了一个饭十块,晚上刷了一顿十块,我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饭卡里只剩下三十了。 第二天我来上课的时候,发现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她们聚在一起,指着我小声叽呱着什么。 她们眼神里充满恶心和鄙夷,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身上有什么鱼腥臭味一样,我一走近,她们就离得我远远。 我低头闻了一下我的衣服,也没臭啊,那为什么我一走近,她们就莫名远离我? 我更奇怪了。 我同桌班长也来了。他跟我坐的时候往旁挪了点位置,我奇怪地问他,我身上是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吗? 他摇摇头,但还是离我很远。 我更疑惑了。 也不再管他们,我拿出了我的作业,戳了下前面的同学,把作业递上去。 前面的同学被我戳得扭了下身,他搬起椅子往前坐,远离我的桌子。 我的作业卡在我的手上,他不接,我没办法,只能自己走过去交。 我快走到第一桌的时候,抬脚那一下突然绊到了什么奇怪东西。 身子不由往前倒,我踉跄了几步,撞到了组长的桌子。桌子上的作业掉了,我捂着腰子弯下去捡,小腹里痛得扭麻直抽,我回过头,看见有个男生悠哉得把脚收回去,他说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绊一下就倒了,是不是昨晚上太爽了? 周围同学起哄大笑。我莫名其妙,问他是不是有病。 旁边有人小声阴阳,说有老婆的中年男人都喜欢找这样的,学生妹表面清纯背地骚得很,估计随便勾引一下,……下面就被操烂了吧。 我脑子发嗡,走过去一把把作业本甩到了她们桌子上,指着她们,找谁学生妹。 她们吓了一跳,接着仰起头尖叫道,装什么啊,现在谁不知道你在外头做那个的!搁这搞什么烈女,做那个还给自己做出优越感了! 怒火冲上了我的嗓子眼,其他同学都在旁边起哄。我气得脸通红,问他们,你们哪来的证据说我是! 之前绊我的那个男生说,你同村的人都说了,还能有假?! 我扭头看向后桌的龅牙。 龅牙头往后仰,笑嘻嘻地看着我。他做口型,用方言大喊了一句, 天生的妓。 28歧视 上课铃声响了。 我坐了回去。 我的同桌远离我,我问他,我跟他坐过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 班长没有回答。他说,你自己说过你在外头有个男朋友。 我气笑了。 下课了,我去上个厕所,经过前几桌的时候,他们匆忙避开。 他们躲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有什么接触性传染病一样,一挨近他们,病毒就会扩散。 我听我的课,我不再管他们。 早上的课过得好久,我以为已经到第四节课了,结果现在还是第二节下课。 第二节下课有个全校跑操,我穿连廊走下去,有几个同班同学看见我,停下来往旁边挤,我先走了,她们再走。 跑操举牌子的是体委,我找到我们班的牌子,走到我原来的位置,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女生了。 我礼貌地跟她说,同学,这是我的位置。 她瞟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以为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这是我的位置。 周围同学都在看我。体委突然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这是我的位置。 体委和其他几个同学面面相觑。体委说,老师把你的位置和她改了,你现在排在倒数第二排最左边,她没跟你说吗? 我的双腿宛如千斤重。凉风吹进了我的眼眶,我看着他,老师没找我说。 体委看着跟我换位置的女生,说老师找你说了,你没跟她说吗? 女生看着体委,不说话。 我转头走了。 我走到倒数第二排最左边,倒数第一排全是高个子男生。 龅牙在最后一排离我有三个人的位置上,他跟我后面的男生换了位置,用普通话笑嘻嘻说,小颜妹,多少钱给哥睡一晚? 他说的不小声,旁边的几个男生在憋笑,排在我们后面的班在不停往这边看。 我说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头顶大太阳下我像是被桎梏进了洞窟沼泽,淤泥漫过胸膛,我用鼻子吸气根本缓解不了。 跑操铃声响了。 龅牙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步,发现前面的同学已经离我很远了。 我跑了起来。 我拼命跑了起来。 风声在我耳边哀嚎,前面同学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近。我盯着她校服上的墨水慢下了脚步缓缓走着,身后的龅牙猛地又推了我一下,四周在打转,后背上的那滴墨水盖过了我的全部视线,我的整张脸没有了直觉。 前面的同学尖叫起来。 我压着她摔倒地上,头磕到碎石,滚了一圈,摔得好响。 我的鼻子又出鼻血了。 我去医务室里包扎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生坐在椅子上哭。 她额头磕到了一个大包,肿得很大。 旁边有个女生挽着她给她递纸擦眼泪,医务室门口围着好几个人,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很不友善。 我跟那个女生道了歉。她们一直低着头,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我走出了校医室。 回到教室,班主任来问我跑操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我说是李文宜推了我。班主任黑着脸把龅牙喊出来,他盯着我,死不承认。 贱人说,他是看我跑得太慢,拍了我一下,谁知道我没站稳,撞到了前面的人。 班主任再问,他也不承认,老师没法,就喊他走了。 她看着我,问我最近怎么回事,成绩下降了那么多。 她说我再降下去,高三分班我就分不到重点班了。 老师看我的眼神很关心,我跟老师说,谢谢老师的提醒,我会马上调整的。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哥又没来接我。 我这次回去没伴了,我是一个人走回去的。 马路上的灯很刺眼,照到地上好多割裂的身影。 我站在路灯下,望着灯泡里密密麻麻泛起的小白点。 我走进小巷子,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扭头看,龅牙站在巷子口,在对我龇牙笑。 他堵在道路的尽头,阴着脸,不让我出去。 我尖叫起来,我往回跑。 我不敢跑回家,我又重新跑到了学校门口,学校里已经黑了,保安室里没有了人—— 贱人马上要追上我了!!! 我拐了个方向,从后门找小路跑进了筒子楼。 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迅速插向钥匙扣,我插了好几下,那个孔就是插不进去!! 尖锐的摩擦声在楼梯间回荡,声控灯亮了,我发现我拿的是屋门的钥匙,贱人又追到巷子口了,我赶紧拿出另一把,插进钥匙扣里,把门打开——! 铁门关上,我看着又黑又狭窄的通道,突然有了久违的安全感。 我慢慢走上去,走到四楼,我往口袋里掏房门钥匙,掏了好几下没掏到,我低头看,口袋里只有了一个铁门钥匙。 估计刚刚开门的时候掉下面了。我怕龅牙还没走,我不敢下去捡。 我轻拍木门,喊我哥。 我拍了好几分钟,拍到隔壁的大娘都开门嚷,都睡觉了别喊了,我哥还是没有来开门。 我从连廊的水泥墙上爬过去,爬到窗户那,我掀开帘子,屋里是黑的。 我哥今天还没回来。 我的书包好重,我看见楼下的榕树枝头了。 书包在往下坠——它好像带着我的身子在往楼下坠。 我的掌心在出汗,攥住窗户上的栅栏在下滑,滑到了最底,我拼命扣紧它。 虎口好像刺到了什么尖硬的东西,陷进了肉里。我不敢松手,往里面慢慢挪,逼仄生锈的逃生口被铁锁卡死,只留下几根被腐蚀断掉的旧栏栅,围成的一个狭窄通口。 试了几分钟,我钻不进去,我放弃了。 我慢慢往回挪。重新踩到走廊上,我的全身已经湿透了。 头顶声控灯亮了,我望着一直螺旋向下的楼梯间,放下书包,扶着墙壁往楼下走去。 我要去捡屋门钥匙。 龅牙已经走了,我推开绿木门,屋里很黑。 我洗了澡,躺到了凉席上。 我哥还没有回来,我的四周空荡荡的。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它孤独地挂在天上,它的身边没有星星陪伴。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我睁眼看见我哥了。 他躺在我的旁边,拧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我摇醒了他。 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坐起来,捂着嘴巴往厕所里跑。 他吐完出来,我已经换好校服了。 我跟他说,学校要交五百试卷费,说是提前订高三的模拟试卷。 我哥看着我,说好。 我拿着钱,到教室给了三百五给龅牙。 龅牙嘻嘻哈哈接过,他没再传我的事了。 同学们虽然还是远离我,但是只是眼神恶心,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伤害。 我照常上课,但是我感觉我的成绩已经提不上去了。 我卡在中游,班主任又来找我谈了一次话,她说我现在的成绩高三进重点班会很险。 我知道老师对我的看重,我跟老师说,期中考试会提上去的。 老师跟我说,加油,你一直都没让老师操过心。 期中考试还没到,班主任第三次来找我谈话了。 这次她的脸很黑,问了我一些私生活上的事。 她问到我,在学校外面有没有谈朋友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谈话了。 不知道是谁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她跟我说,女孩子生活上要检点一些,现在是读书阶段,以后上大学了,还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在等着我,到时候我想怎么挑怎么挑。 我看着她眼底隐藏的细微歧视,突然有些窒息。 墙上的名人牌匾被无形手不断挤压变形,排山倒海不停朝我袭来,我蹲下身子,抱住了头。 我跟班主任说,没有了。 已经没有优秀的男孩子会等我了。所有人都抛弃我了,现在就连我哥,也快要抛弃我了。 班主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严肃地问,是怎么回事? 我跟她说,李文宜一直都在欺负我,他小时候就把我骗进了茅草屋,侮辱了我七八个小时。 班主任脸色变了。她问我,我的家长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班主任脸更黑了。她把龅牙叫了过来,叫他打电话叫家长。 龅牙在办公室里瞪着我,他用方言说,死贱人,竟然敢告老师。 地主走了进来。 他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问班主任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严厉说,你知道你儿子小时候犯过的错吗?! 地主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凶戾。他大声问龅牙,怎么回事! 龅牙用方言说,她把那件事说出来了。 地主打了个颤。他面露凶光,盯着我,眼神很阴狠。 他眼神示意了龅牙一下,龅牙指着我说,是我先偷了他家东西的! 我气得胸口堵了一团气。 我解释,明明是你先抢了我哥的游戏机! 龅牙反咬一口,他胡搅乱缠,说那游戏机是我哥送给他的。 我解释不清了,我拿班主任的座机打我哥的电话。 一分钟到了,电话挂掉,无人接听。 我额间碎发湿了,拿起座机,又打了一遍。 电话嘟嘟响着,一分钟到了,挂断,还是无人接听。 我的掌心已经湿得握不住电话筒了。手指发颤,我咬着牙,按下了第三遍。 嘟—— 电话挂了。 我抬起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挤压着,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我张大嘴巴呼吸新鲜空气,四周尖锐的耳鸣声下,我看到了班主任脸上隐隐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像是站在了冷藏室里,全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 我哥——已经抛弃我了。 29霉点 后来班主任叫来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一进来就和地主打了招呼,他俩明显就早已认识。教导主任说,这件事我也有错,说到底我也是偷了地主的东西,两人都有错,我就不要追究了。 这件事就过去了,龅牙每次看见我,都龇牙切一声。 他说我只是个会告老师的怂婊子。 自那天之后,龅牙是不在学校里面传我的事情了,但好几次,我在筒子楼楼下拐弯处,看到了阴着脸抽烟的他。 他就像只恶心的苍蝇,总是蹲在角落里,直勾勾盯着我。 他是想——报复我和我哥。 今天我上厕所回来,突然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我走错了教室。跑出去看了一下,确定是我的班级,再走进去,发现教室里还是空无一人。 桌子上都摆着上节课用过的课本,名字都是同学的名字,我坐到我的座位上,看到黑板上写的这节是数学课。 上课铃声响了,我打开了数学课课本,等着老师来。 我等到隔壁班的英语大朗诵都开始读课中第二遍,一向从不迟到的数学老师还没有来。 教室里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再次走出教室,看了下牌子。 是高二5班,是我的班级。 那为什么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走廊上空荡昏暗,我揽着书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我等到还有五分钟下课了,数学老师还没有来。 楼梯间传来女生说话聊天的声音,我望着教室门口,看见两个同班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们手上拿着冰棒,嘻嘻哈哈说,刚刚体委的排球打得好好。 是吧,我也好想跟他一个队伍,而且他打排球的动作好帅! 对对……下次我们一起和他组队…… 桌子上的数学课本要被我折烂了。 我的鼻子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口腔干涩,我有些难以呼吸。 这节数学课改成体育课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我开始观察着班里的同学,我见着他们拿出什么课本,我再拿出什么课本。 我害怕老师再改课,没人告诉我,我只能被挨骂。 今天我看着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我午休完就下去等排队了。 11月的中午不算热,我穿着外套坐在平常我们排队的那个地方,上课铃声响了,路上偶尔有几个同学经过。 他们都是跑着进教学楼的,我观察他们,教学楼里没有人走下来。 我赶紧跑回教室,果然,看到了坐得满满的同学。 英语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我喊了声报告,在她不满的目光下走进了教室。 我坐到了我的座位上,拿出了英语书。 打开的那一页上面好像湿了。纸张被滴上好几颗水珠,水珠陷进了纸张,晕成了好大的圆圈。 我手撑着两边的太阳穴,挡住了同桌的目光。 没人告诉我,这节体育课,临时改成了英语课。 班主任又来找我谈了一次话。 这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她说我现在的成绩已经掉到边缘了,再掉下去,是考不上大学的。 我听着她说,我没有说话。 期中考试后是家长会。 我已经好久没有开门的时候看到屋里灯亮了。 班主任通知开家长会的那天,我定了个凌晨一点的闹钟,等着我哥。 下了晚自习我洗完澡就睡了,凌晨一点闹钟响的时候,我是被吓醒的。 我爬起来赶紧关掉闹钟,紧靠床头板,拉起了棉被。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四周很黑,我摸了一下我的旁边,没有人。 我哥他,凌晨一点还没回来。 巨大的恐慌瞬间遍布我的全身,我握紧手机,四肢已经凉得没有了知觉。 我哥是被龅牙蹲到了?被龅牙报复了?还是我哥早已抛弃我,现在连我和他的家都不回了? 我发颤地点开手机,找到通讯录,拨打了主页里唯一的预存电话。 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我赶紧拿着手机,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很黑,窗外有一丝光线照进来。我看见桌子上的手机亮屏闪烁,末光照亮了沙发上躺着的高大男人。 他睡得很死,连手机铃声都没听见。 我轻轻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灯。 我哥翻了个身。他抬手臂挡住光线,蹙紧眉头继续睡。 我走到他身边,望清了他现在的憔悴模样。 我哥现在就跟那些倒在街边的醉汉一样,胡子邋遢,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我哥什么时候,颓废成了这样。 那个在我心目中憧憬的身影已经慢慢消失,从而替代的,是一个被光线割裂的斑驳长影。 原来,光也会长霉点的。 我突然发现,我哥的嘴巴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他的嘴唇有些粗糙了,最边边那,翘起了皮。 我哥的眼睛也不好看了,他眼睛下黑眼圈好重,重得有些发青了。 我哥的脸瘦了好多,我看见他嘴巴上有些长的胡渣,我哥看起来成熟了好多,他身上已经少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我哥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揽起他走向浴室。 他嘴里还在嘀咕着,领导,真喝不下了。 我把他扔到了地上,他后脑勺撞到瓷砖,我见他眉头紧皱了一下,扶住了头。 我拿起花洒,对着他的脸,扭开了开关。 凉水喷出来,我哥挣扎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很是涣散。 水朝着侧边洒了出去,我哥闭起眼,说闫恬,我晚上真不住了,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她晚上起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的。 花洒跌到了地上,发出了很响的一声。 我蹲下身,抱住了我的头。 凉水积到了我的鞋边,我的裤角湿了,前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见我哥大着舌头,语气慌乱,说小颜你怎么还没睡。 水关上了,我哥抓住了我的肩。 他说,小颜,你明天不用上课了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哥脸色好白。 他的眼神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我,神情紧张。 我问我哥,我是谁。 我哥呆了一下,他说你是李颜。 我问我哥,闫恬是谁? 我哥愣了一下,是厂长的女儿。 我看着我哥,你每天晚上回来的这么晚,都是跟她待在一起吗。 我哥说,不是。 我抓住他的头发,问他,哥,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我哥慌了,他说不是的小颜,我这段时间都在出去谈生意,我是想—— 我打断了他。 我说,哥,下个星期五有家长会,你有没有空来参加。 我哥顿了一下,说有空。 我说,好。 我松开了他。 30家长会 家长会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等我哥。 我们进校是要看学生证的,就算今天是全校家长会,领导也交代过,一个学生拿着学生证领一个家长,避免外面的一些混混跑进来乱搞事。 我哥来了,我拿着校牌把他领了进来。 我哥笑着问我,这次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我在前面安静地走着,我没有回答他。 到了教室,我告诉了我哥我的位置,他坐进去,我和其他同学们站在门口听着他们开会。 有些同学组团下楼走了,走廊上人不多,我站在走廊角落里,看着坐在教室里的我哥。 老师开始发我们考试的卷子。 前面的家长把试卷递给我哥,我哥拿到手,脸一下就煞白了。 试卷还在发,我看见我哥接第二张卷子的时候,手是抖的。 六张试卷发完了,我看见我哥双手交叉抵在额头上,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师在上面说话了。 我哥一直低着头,他在看试卷。 周围家长都抬起头看老师了,我哥还是低着头,在看试卷。 老师说完开场语,开始点名退步的学生了。 她看着我的位置,第一个说的就是我。 我哥听到我的名字,抬起了头。 班主任一脸严肃,她说,我的成绩从前几快掉到倒几了,我的家长要注意了。 我哥低下了头。 班主任开始点名其他的同学了。 我看见我哥抓着试卷的手已经发白。 他转过头,在往窗外看。 我蹲下来,躲过了他的目光。 家长会结束后,老师点名了我的家长。 我哥去了办公室,我在拐角听着,老师在说,我成绩再这样滑下去,连大学都有些险掉了。 她还在说,我在门口安静听着。 老师说,现在已经高二下了,课程基本上都学完了,现在只剩下复习了,当家长的要操点心,毕竟只剩下最关键的一年了,这一年,可以改变孩子未来的命运。 我哥走了出来。 他看着门口的我,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开家长会,所有的学生都不用上晚自习。 我和我哥走到门口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路上我哥问我,想不想吃酱香饼。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带我去巷子口买了酱香饼。 我们等了很久,拿到手的时候,酱香饼还很热。 我吃着酱香饼,它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它现在好咸了,没有酥脆的味道了。 我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习惯递给我哥时,看见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一瞬间恍惚,我摘掉他的戒指,举起来问他,哥,你要结婚了吗? 我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把戒指带到了我的手上。 戒指太大,我带到大拇指上,刚刚合适。 我抬起我的手,张开了五指。 戒指戴在我的大拇指上,好合适。 我转着戒指,它在太阳下,泛着光。 我摘掉了它。 我眯住一只眼睛,看着里面的刻字。 我看见里面有个大写的L,还有一个小写的y。 to:Ly。 赠:李昱。 我拉着我哥的手,把戒指给他戴上。 酱香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我手上的油沾到了他的戒指上,我拿手掌给它擦着,越擦越油。 我把它拿下来擦,把它包着我的校服擦,我怎么觉得,它越擦越模糊了。 泪水掉在了戒指上,我松开手,戒指滚在地上,滚了好远。 我哥捡了起来,他说,李颜。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 我现在一点、一点都不想听到他说话。 到家后,我放下了书包。 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哥两人。 我哥脱了外套,他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衬 衫。他卷起袖口,去厨房煮饭了。 我的卷子放在桌子上,我看着上面红色的圈圈,周围还写着字迹和步骤。 我哥的字迹变了好多,现在看起来好潦草,跟我哥之前写的字完全不一样。 我哥走了出来,他问我,成绩是怎么回事。 我不说话,他就一直坐在我旁边。 他拿起笔,写着后面他没写完的解析。 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说,龅牙来我班了。 我哥动作停住了。 他声音发颤,说他欺负你了? 我说是,他带头校园霸凌我。 我哥身体变得紧绷。 我说,从你跟她谈恋爱开始,他就一直霸凌我了。 我哥放下了笔。 我盯着笔尖,你总是回来的晚,他就跟踪我到巷子口,有次他追到了楼梯的铁门前,我跑进楼梯,钥匙跑掉了,你没在屋里。 我哥捏紧拳头。 我从水泥墙上爬到防盗网,发现屋里灯是暗的。 我哥全身都在抖。 我书包掉了下去,我差点也要掉了下去。我抬起头,看着他。 哥,我当时差点就要死了。 我哥突然抱紧了我。 我任他抱着。 我说,哥,上次他爸来了,在办公室里,他们两个一起欺负我,指着我骂,我当时打给你电话,你没接。 我竖起手指,举到他的眼前。 我当时打了一个,二个,叁个,都是无人接听。 我哥嘴唇发颤。 我说,哥,所有人都在远离我,你可不可以做我旁边的,那个唯一陪着我的人。 我哥没有说话,他看着我,眼神很痛苦。 我闭上了眼。 我说,哥,我们再做一次爱吧,最后一次,做完这一次,我们就变成兄妹吧。 窗帘被拉上,四周暗了下来。 我哥把我压在床上,他轻轻掀起了我的校服。 风吹起窗帘,垂下的流苏在地上有了长影。 我哥吻住我的乳头,他手指在我身下摩擦着。我被他擦得敏感,勾住他的腰身,夹紧了他的手。 我问我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哥声音沙哑,他说,快了吧。 我点点头,翻身坐在他的腿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阴茎。 我哥喘息着。 他抬起我的屁股,手指伸了进来。 异物的插入感让我觉得舒服,我舌头卷着我哥的龟头口,屁股忍不住翘得高了一些。 我哥另一只手插进了我的头发里。 他拉下我的头,和我舌吻。 手指收了回来,我哥把我压在了下面,他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有些发颤。 我问我哥,那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同睡一张床,互相摸过身体? 我哥摇了摇头。他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尾发红。 我摸着他的阴茎,给他戴上了套。 我哥喘了一声。 他的阴茎抵在我的入口,迟迟没有再进一步。 我看着我哥,问他,插过她吗? 我哥头埋在我的肩上。他声音有些沙哑,说小颜,我只插过你。 我勾住了他。 我哥扶着我的腰,轻轻插了进来。 肉体和肉体冲撞着,我哥喊我,李颜。 汗水从他额间滑过,我捧着他的脸,擦掉了他下巴底的汗珠。 我哥低头亲我,他舌尖伸进了我的嘴里,插得好快。 我哥喊我,李颜。 他双手扳开我的腿,摩擦着我的内侧。 我哥把我抱了起来。 我勾着他的脖子,和他亲嘴。 我的乳房压在了他的胸膛上,好硬。 身下插着我的阴茎,也好硬。 水声在房间里回荡着,我被我哥插 得,乳头也变得好硬。 我哥喊我,李颜。 他把我抵在墙上,轻咬着我的肩。 我仰头,夹紧了他的阴茎。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学校里他们对我怎样,冷暴力也好,莫名奇妙的恶意也好,我只是接受不了,我最亲的哥哥也在离我远去。 我现在只有一个哥哥了,我不能再失去他。 31哀嚎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哥跟我说,他今天最后一天晚回家,明天开始,他就来学校接我放学了。 我跟他说,好。 早上龅牙又来问我要钱了,这段时间我断断续续给了他好几千了,我问他还差多少没给,他说四万多,我说晚上能给你四万,他眼睛瞬间亮了,说好。 今天我把东西收拾完,装到背包里。 桌子上空了,我就摆着一本课本,听着老师今天的讲课。 其他同学桌子上都满满的,就我桌子上空的,老师下来多看了我几眼,我把书本打开,对老师笑了一下。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饭卡里剩下的二十块钱刷完了,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多的肉了,我吃得好饱,睡午觉的时候肚子还是胀着的。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我去小卖部里买了一根冰棒,是之前眉下痣买给我的,很好吃的那根。 我吃着冰棒坐在篮球场,看着他们男生打着篮球。 这节体育课是和十二班一起上的,我看见眉下痣在操场打球了,他球衣湿了,中途休息的时候,他的女朋友给他递了水瓶。 还是原来那个,他们已经谈了很久了。 下午上完课去食堂的时候,我饭卡里没有钱了,我在小卖部里买了个夹心面包,坐在食堂里吃着它。 龅牙端着盘子坐在我面前,他龇牙,嘲讽我说我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说我哥最近准备结婚了,彩礼要钱,买房子要钱,什么都要钱,我不省点,怎么给我哥娶嫂子。 龅牙笑得阴森,他说你哥家和美满,多幸福。 我点点头,我哥好幸福。 晚自习下课,龅牙一直跟着我,来到了巷子口。 他又蹲在那个角落里,挂着笑恶心地盯着我。 我问他,我把钱全给了你,你要怎么保证,不会把我哥的事说出去? 他说,他回去跟他爸说,他爸同意了,不会说出去。 我对他笑了一下,我说,你爸不会说出去,我就不用给你钱了。 他脸直接黑了,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猜,为什么你哥植物人了,你爸还不报警?因为我哥的事情爆出来,你爸也得坐牢。 龅牙脸色变了。他面容狰狞,抬起双手上来掐我。 我往后退,他冲上来。 我往回跑,他一直追着我。 我跑到筒子楼的铁门前,甩掉书包往他身上砸,他往旁边躲了一下,我拉开大门,转身往楼上跑去。 龅牙一直在后面追着我。他捂着脸大吼臭婊子,把我书包一脚踹开。 他跟着我上了楼。 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龅牙想推进来,我关上,只留了一个缝隙。 木栓锁上,龅牙一直在外面乱敲。他嘴里大骂着臭娘们,用力锤着开始踢我的木门。 木门要烂了,我听见隔壁有椅子擦地的刺耳声。接着有大娘喊,都睡了吵什么吵。 我听见隔壁木门拉开锁的声音。吱嘎一声,木门打开,急燥的拖鞋声踏踏走近,我听着她走过来的声音,猛得一拉,把我的木门也给拉开了。 龅牙扑了进来。他压在我身上,掐着我的喉咙。 大娘尖叫起来。尖叫声刺耳尖锐,筒子楼瞬间喧闹起来,周围几个大妈都拉开门往我这边看,我挣扎着,抬脚朝着门角踹,木门关上,房间里只有了我和龅牙两个人。 屋里有暗光,我看见了龅牙显露出来的门牙,他眼睛腥红全是血丝,大吼着我他妈今天就杀了你这个贱人! 他掐得很紧,我不能呼吸了。 我的眼前在冒白花,我觉得现在我的样子肯定很丑陋。 我踢他,我手摸到鞋柜下,摸出了我早上就藏好了的水果刀。 我用力捅向龅牙。 龅牙惨叫了一声,我推开他,把水果刀往他伤口里扭。 龅牙在挣扎,他张嘴破骂,他手掐着我的大腿,他想推开我。 鲜血越流越多,他的衣服旁边湿了一块。我看着伤口,把刀子给拔了出来。 残留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看着他,我没有闭眼。 龅牙猛得踹开了我。 视线一打转,我头撞到了鞋柜。有什么热黏液从我额头流下了,我爬起来,看见龅牙捂着伤口,在往门边爬。 我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摔了一跤,我举起刀,刺向他的膝盖。 他尖叫了一声。 他双手捂着他的膝盖,抬起另一只脚踹我。胸口突然闷了一下,我的肩膀好像脱臼了。我捡起旁边的拖鞋,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把他拖到客厅中央。 四周很黑,我没有开灯。 我知道这里有个电视机,把它往下拉了一下,它掉下来,刚好可以砸到龅牙的头。 龅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双手扣着水泥地,我把他翻了过来,拔出鞋子,把他舌头拉了出来。 他在咬我的手指。我拿刀往他嘴角划了一下,他嘴角裂开,张大嘴痛苦哀嚎,我把他的舌头往外扯,我拿起刀,割掉了他的舌头。 他的嘴里在冒血。 我从旁边的沙发上,扯下了我早上放好了的浴巾。 我把浴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拿手抠浴巾,我拿刀柄砸他的太阳穴。 他伸手上来掐我的脖子,我被他掐着,用力砸着他的太阳穴。 他手松了,我看见他的太阳穴凹进去了,我松开他,把刀刺向他另一只膝盖。 他全身抽了一下,他没有再抓向我。 我去摸他的脖子。 还在跳动。 我扒下他的裤子,扯出他的阴茎。 我看见头头那有精液了,我用力挤着,挤出来一些,我拿手指抹着,拉下了我的校服裤。 我闭上眼睛,把它戳进了我的口子里。 四周很黑,我听见外面有慌乱的脚步声。 我拿着刀,爬到了墙角。 我的屁股擦到了水泥,骶尾生痛,我仿佛又回到了茅草屋里,我的内裤被扒下,有虫顺着我的大腿,它爬进了我的口子,它还在往里钻——! 我尖叫起来。 我拿着刀子去戳它!我杀它!它一直在往我身体里爬——它爬在我的肉壁上!!我站起来,我往里面抠——它还在往里爬!我好像抓到它了——我捏着它,我把它抠了出来!月亮出来了,我看见它没有实体,它是粘稠的!它是血!它在往我身体里流——!! 我低下头。 我的下体好像已经烂了。 它有个口子,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它的痛? 我蹲下来,我看着它。 我的阴道口在不停滴血。它在往下一滴一滴,仿佛又回到了破碎的第一次,我突然感觉到了下体撕裂的疼痛。 我伸手捧着它,它流在了我的手上,流得太多,我快捧不住了,它从我的指缝间渗了下去。 四周突然开始变得嘈杂。 我一直盯着我的口子,它还是在流血,它流了好多,我的校服上全都是血,血在往前流,我看到有只黑色皮鞋踩到了我的血上,鲜红四溅,我抬起头,看见了我哥。 我哥眼睛好红,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他跪下来,颤声喊着,李颜。 32控诉 ‘他一直都在跟踪你吗?’ 是,他每天都会蹲在巷子的拐角处直勾勾凝视我……今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他又跟踪我到巷子口了…… ‘他为什么突然暴起?’ 他要……我没有同意他……他表情突然变得好愤怒,他要直接上来扯我的校服!!我好害怕,我拼命跑,我跑到了楼梯口,我把身上的东西扔下去打他——他在追我,他还在追我——!! 我锁上了门,他在外面踢,他在骂我,门锁要被踹坏了……他要进屋子了……他进屋子了!我关不上门,他进来了,他进来了!!!他把我压在地上,他扒掉了我的裤子!我的下体好痛,它在撕裂,我的下体在撕裂——!!我好痛苦,他掐着我的喉咙,他要杀了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爬到了角落,他又往我这边走来了,他在笑……他在——对我笑—— 「小妹妹,不用害怕,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可是姐姐,为什么我的下体还在流血?……我是快要死了吗?我不想死,我还要上学,我还要高考…… ‘小妹妹,你不会有事的,现在哥哥姐姐都在这,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他还在学校里问我要钱,他威胁我给他写了五万欠条——他还传播我的谣言,他叫同学抬脚绊我,他跑操的时候推我!他骂我是贱人,是婊子,是妓—— 「不哭不哭,小妹妹,姐姐会帮你主持公道——他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的。」 lt;队长——结果出来了,她的体内确实有李文宜的精液残留。gt; ‘知道了,你出去吧。’ 〔妹妹乖,来,吃了这颗药。 嗯,真乖,还有这副中药,来,喝了它。〕 姐姐,我哥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小妹妹,你哥哥跟着我们去局里做笔录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局里——警察局?!我哥为什么要去警察局,他去警察局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因为你哥哥是你的监护人呀——关于案发现场的详细经过,他必须要跟着我们回去做个笔录,这也是我们的流程,需要你们的配合。」 那他……什么时候会过来看我啊? ‘不要怕,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lt;队长,李文宜他爸来了。gt; ‘好,我知道了。’ …… 「妹妹,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姐姐和大哥哥晚点再来看望你。」 嗯,姐姐哥哥拜拜。 「嗯,拜拜。」 吱嘎—— 嘭—— 我的病房里空了。 我顶着天花板,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一瓶药水。 药水好凉,我全身都在发凉。 李文宜没死,他还活着。 不过他现在没了舌头,腿也断了,他再也说不出我哥的事情,我哥就不用去坐牢了,他会一直陪着我,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门突然推开了,我看见我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我瞧着,就是那天在楼下看到的女人。 我乖乖喊了一声嫂子,我哥脚步停了。 她走过来,坐到我床边,问我一些关于现场的事。 我看着她。 她长得很高,五官端正。 我不明白她突然问我这些干什么,我看向我哥,我哥跟我说,小颜,没事的,她是律师,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哦了一声,把刚刚跟警察说过的话又跟她说了一遍,她听得很认真。 我说完后,她合上本子,说,李昱,起诉吧。 她站起来,看我哥的眼神有些不忍。 我哥对她点点头。 我觉得他们两个好奇怪。 她别过头,说我会尽量帮你们的。 我哥说,谢谢。 她拍了下我哥的肩,她走了。 病房里只留下我和我哥两人。 我哥衣服上还有血,他坐在我的床头,包住了我的手。 他问我,龅牙跟踪你多久了? 我说,从你不来接我开始,他就一直跟踪我了。 我哥的手用力发白。 他问我,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每次回来的都那么晚,我回来的时候你总不在,我怎么说? 我哥松开手,他捂住了脸。 我哥说,李颜,我没想过会这样。 他说,我以为我努力挣钱,是在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我看着他,你晚回家一年了,李文宜跟踪了我一年,他每次都像苍蝇一样蹲在角落直直盯着我,我一出去,就能看见他。 我哥抱住我,他轻拍我的肩,对不起,李颜,是哥哥又没有保护好你。 我哥又要哭了。 他看着我,眼神全是心疼。 我拍着他的肩,学着他安慰我那样安慰着他。 我问我哥,哥,你其实也和他们一样,你小时候就想上我了,是不是? 我哥嘴唇颤抖。 你小时候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亲嘴,抚摸,教我做爱,哥,是你把我带成这样的。 我哥低下头,他扣紧了我的手。 我说,哥,现在你满意了,你得到了,你想跑了,为什么? 我哥抬起头,他眼眶发红,不是的小颜,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我打断他。 我说,哥,你觉得你在给我一个好的未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需要的,一直都是有你的未来。 我哥抱住了我。 他轻抚我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忍耐,轻声说,小颜,是哥哥配不上你,你以后去往大城市了,有更多好的男孩子,优秀的男孩子,他们能给你的,比我能给你的更多…… 我低下头,看着他头顶的漩涡。 我说,哥,你一直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哥头埋到我的肩上。他亲着我的脖子,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裳。 我说,他们是能给我更多,可是哥,他们不会在我被轮奸的时候过来救我,也不会在我最需要治疗的时候一步一步背着我去医院,更不会在我最需要安抚的那段时间里,温柔地带我走出那个噩梦。 我哥手指摸向了我的脸。 我说,哥,你一直都是无可替代的,我一直需要的都是你,不是他们。 我捧着他的脸,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说,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小颜真的很需要你,一直需要的,都是你。 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无可替代的,你是李昱,你是我哥,你是我最仰慕的哥哥,也是我最不能缺失的爱人。 我说,哥,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33晨光,朝阳和暮色 jileday.com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病房,我哥天天准点给我送白粥,我连吃一个星期的淡稀饭,我要吃吐了。 医生说我阴道的伤口得缝针,缝完两三天不能沾水,一星期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班主任听说过我的事情,她来看过我一次,问我需不需要办理一年休学。 我想了一下,现在的高考一年比一年难,而且有我哥在旁边教导我作业,就跟班主任说,就请一个月假吧。 她说也好。 我写了申请表,交给了她。 出院那天我哥来接我,那个姐姐也在,但是我见他们关系好像生疏了不少,距离很远,气氛僵硬。 我问我哥,哥,你跟嫂子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嫂子出去约会了啊? 我哥瞟我一眼,他说,没有嫂子了。 我哦了一声。 到家后,我扑到我哥怀里,勾起他的小拇指,那我就当我哥的嫂子吧。 我哥的毛小鸡直接硬了。 他当时上又不能上我,欺负又舍不得欺负我,我看他又气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突然好想调戏他。 我翘起了我的屁股,对他说,哥,帮我擦药。 我哥拿被子给我盖上。他轻拭着我的腰身,低声哄,小颜,别闹。 好没意思。我躺好,张开我的腿,跟 我哥说,我要吃楼下的豆腐脑。 我哥问我,要甜的还是咸的。 我想了一下,要甜的吧。 我哥喜欢吃甜的,我也喜欢吃甜的。 我重新回到班里的那天,刚刚到高三的分班考试。 收拾好东西看了一整天书,第二天就是年级分班考试。 这几天虽然天天在家复习,但是我还是落下了很大一部分。 分班成绩出来那天,不出意外,我被分到了中等班。 中等班就中等班。我收拾东西搬教室那天,是高中两年来从所未有过的开心。看更多好书就到:y e lu6.c om 在新的班级里我才意识得到,原来他们霸凌我,不只是我的问题。 新班里有人听说了我的事,只有小部分是离我远远的,大部分也跟我接触,而且看向我的,都是好奇的眼神。 她们过来问我,我说,当时确实挺害怕的,他压我那一下我是真的恶心想吐了。 她们的表情很震惊,说那个人真恶心,而不是说我恶心。 我有时候在学校里遇到原班班主任,我跟她打招呼。她看着我,会对我笑。 我的成绩很快上去了,我又重新回到了校排名榜上。 中等班里有个排名挤到全校前几的人,我又出了一次名。 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哥又来接我了。 我坐到他的车后头,卷着他的头发,问他,哥,你怎么又不出去喝酒了啊? 我哥说,他跟厂长说了,现在的位置挺好的,他没有再往上升的意思了。 我哦了一声,那我哥以后都准时上下班了咯? 我哥笑着说,是。 我搂着他的肩,更开心了。 洗澡完我去衣柜找衣服的时候看到那枚戒指了。 它在我哥西装的口袋里,还没有扔。 我把它带到拇指上,握住拳头,举起来看。 我哥走了进来,他穿着大裤衩,躺到我身边,抱着我说,在看什么。 我摊开手,说,在看前嫂子送给你的戒指呢。 我把它取下来,眯着眼睛看。 我说,to:李昱耶,这戒指真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我哥拿掉戒指,说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我看着我哥,说哥,你可别扔啊,这可是前嫂子的心意,你看,量身定制,你带起来真—— 我哥把我翻了个身,堵住了我的嘴。 他舌头把我的舌头给卷着,我说不了话了。 我哥亲着亲着阴茎就挺了起来,我捏着他的龟头口,用力挤了一下。 我现在下面还没完全愈合,我和我哥做不了爱。但是每次看到我哥想操我又操不了我的样子,我就好想逗他。 我哥拿掉我的手,他无奈喊了我一声,李颜。 他说,今天的卷子做完了吗? 我瞬间就没有了逗他的欲望。 我爬起来,飘到了客厅。 我瘫到沙发上,打开了我的书包。 看着空白的试卷,我拿笔戳了下我的额头。 我给忘了,我还有两张化学卷子没做完呢。 高三真的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誓师大会。 每个班都要选一男一女站在前面举牌子,班主任选了我和一个男生站在前头充当排面花瓶,真正喊话的,还是旁边瘦瘦小小的黑皮班长。 话筒一个一个班传下来,传到我们班了,班长接过话筒,喊着我们班的宣誓口号。 他喊一声,我们跟着他喊一声。 班长喊话五分钟,含糖五整天。他每次拿出金嗓子喉片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跟包装上那个发明人长得好像,后来班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金嗓子。 金嗓子说,他以后会像那个发明人一样,带着他的发明药,走遍全天下。 班里哄堂大笑,表面上夸他理想远大,背地里说他中二少年。 虽然金嗓子成绩不好,但是他学习很用功。他一模到二模提升了五六十分,当时把所有任课老师都给惊到了,忙把他拉到了第一桌,自习课盯着他学习。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哥又不给我吃冰的又不给我吃辣的,他天天煮着那什么丝瓜南瓜苗,汤里再放他那丑得要死的大肉丸,清汤寡水,可把我吃的差点去当了和尚。 我哥天天哄着我,说怕我吃坏肚子,只能让我受点委屈。 高考前晚,我哥看起来比我还紧张。他来来回回提醒我,准考证放好了没,2B铅笔削了吗,橡皮擦,0.5号笔,笔芯—— 说得我都烦了,把书包打开给他看,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放下心。 第二天早上我哥不知道几点就起来了。 他忙着忙那的,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我哥穿着围裙,他头发上还沾着面粉,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我哥端着盘子,笑着说,小颜醒了。 我看着桌上摆好的早餐,忍不住给我哥竖了个大拇指。 真·五谷杂粮。 什么都有,我问我哥,你看我吃的完吗? 高考考完结束,我们要回班开个毕业庆祝会。 班里的几对情侣特别嚣张,当着班主任的面来了个宣示,气得班主任扛起刷子就追下来,班里鸡飞狗跳的,很是热闹。 我观察他们,看见私底下还有好多拉着小手,班主任经过他们后,他们也偷偷亲起嘴来。 我看着他们,我也好想跟我哥亲嘴。 我坐在角落里,好想班会快点结束,回去跟我哥待着。 班主任追着追着就停下来了。 他个大男人,看着我们眼睛突然红了。 几个调皮的男生上去搭着他的肩,围成一圈安慰着他。 班里放着胡夏的《那些年》,同学们闹着闹着都安静了下来,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起合唱着。 我的旁边坐着几个女生,她们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 我听到她们哭,我也有点想哭了。 班里同学都很好,我也舍不得他们。 金嗓子突然喊了一声,他说毕业而已,都这么悲伤干什么!全体起立!嗨起来!! 他马上把《那些年》换成了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英文歌。 那首英文歌又嗨又噪,反差直接把班里的同学给整懵了。 金嗓子在讲台上扭了起来,他喊着,举起刷子在转圈圈。 我们都被他给整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学着他跳舞,拍手喊了起来,整个班瞬间变成了大闹市,气氛从伤感转成了高昂。 班会结束后,我背着小包,冲出了教室。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好多围着等待的家长。 我在里面找着我哥,来来回回找了几圈,我也没看到我哥。 我有些奇怪,站到角落里打着我哥的电话。 我哥铃声响了,离我有点远。我扒开人群,一遍一遍拨打着我哥的电话。 铃声近了,我开始变得期待。我扒开前面的两个家长,正打算偷偷给我哥一个惊喜,却看到前面站着的人时,懵住了。 我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 我从旁边绕过她,挂了电话,重新又拨开了一遍。 她手上的手机亮了,属于我哥的铃声传来,她转头看我,表情淡漠。 头顶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我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问,是李颜吗。 我没有回答。 我瞪着她,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我感觉她是不知道我和我哥的关系的,因为她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像是对爱人亲属的包容和心疼。 她声音轻了一些,又问了一遍,是李颜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递给了我一个档案袋。 袋子很厚,我不理解她递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没接,我盯着她手上的手机,不理解为什么我哥的手机在她手上。 直接告诉我这很不对劲,我要快点回家。 我哥在家里等着我,他的手机不小心丢了,她只是碰巧捡到了我哥的手机,我哥现在在家里等着我,我要快点回家,我要快点回家见我哥—— 她喊我一声,说小颜。 她说,李昱他去……看守所了。 我脚步停了。 我说不出我现在是什么感受。我觉得她是在骗我,我大脑是不信她的话的,可是我的身体好像信了她的话,我的脚动不了了,我全身都动不了了,我想扭头想质问她,我的头也转不了了。 高跟鞋在地上响着,她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眼神有些哀伤,眼底有点红。 她把档案袋塞到我的手里,跟我说,小颜,我尽力了。 她说,5年前……李昱……防卫过当,致……未成年…… 档案袋掉到了地上,我蹲下身,捂住了我的耳朵。 她蹲下来,抓着我的手,语气有些急促,你听我说,是他们淫奸幼女在先,李昱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法院不会判太久,你先不要太过绝望,李昱他是会回来的,档案袋里还有他留给你的一些东西,你…… 她还在说着什么,四周闹哄哄的,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我问她,我哥要坐多久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 她说,具体要看李昱在里面的表现。 我说好。 我知道了。 我捡起档案袋,对她说了句,谢谢。 34李颜日记(一) 9月5日??? 星期四???? 晴 哥,我来到了你想考的北方大学——他们好热情啊,一路上有好多学长说要帮我扛行李,他们叽叽喳喳围着我,问这问那,好吵,好烦。 好想你在我旁边,我一个人好无助…… 9月7日?? 星期六?? 阴 哥,你知道吗,我初中的政委八张嘴竟然也在这个学校!她喊我的那一下,我差点都没认出是她! 她以前是短头发假小子一样,现在留了长发穿着裙子,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哦,对了,她今天拉我谈了一天的八卦,我感觉她就是憋了太久没人说话,再加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同学,一口气说了好多,连我之前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同学出门跌高子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对了!她还谈了个对象,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人——她竟然和初中的英委在一起了! 我问她,他俩一点交集都没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八张嘴说,高中和他一个班呗,当时班里就认识他一个人,选位置就选到了他旁边,谁知道一坐就坐了叁年,老同学坐久了,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幸福,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其实她很喜欢英委。 哥,我听到她和英委的甜蜜日常……也想和你甜蜜一下!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我好想你。 10月12日???? 星期六??? 阴 哥,我有一个月没给你写信了……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谁想到大学军训要训一个月啊!! 不过这些教官看起来比高中的正规了好多,他们训得好严谨,累累的,我每天都想倒头就睡。 对了哥,跟你说个特别好笑的事!今天我们全体都在排队晒太阳,肩徽上有叁颗星的总教吊儿郎当地从我们面前走过,他歪嘴笑着,指着我们说好好练!然后—— 前面地上有个球,他可能想凸显一下他的魅力,做了踢球的大动作——结果!球飞出去了,他的鞋子也甩出去了,鞋子飞了好远,从四班飞到了十四班,他掰脚跳了几步,还气急败坏叫我们不给笑! 最后还是十四班教官捡起他的鞋子,正步跑过去,站到他面前敬了个军礼……但是!他好像忘记手上拿着鞋子,敬礼的时候用的是拿鞋子的右手敬的,鞋尖戳到他的帽子,把他帽子给戳掉了,刚刚又起风了,那帽子飞走了,最后教官拿着总教的鞋子,追了一路的帽子—— 11月17日?? 星期日? 雨 哥,我们宿舍来了个服兵役回来的学姐,她五官长得锋利,身上肌肉满满,一来坐在椅子上的那气场太强了,吓得我们都不敢进宿舍。 学姐疑惑地看着我们,她开口——带着东北调调,问我们,你们咋不进来? 我们不敢动,然后她说,再不进来,我就把你们扛进来咯。 她站起来,撸起袖子,真往我们这边来了!! 后来我们宿舍一起和她聊了几个小时,发现学姐其实是个很逗的人,她几句话都能把气氛挑起来,也能顾及到我们所有人的情绪,对我们也超级好! 对了,学姐还有个名,跟她外表一点都不搭——她叫甜甜!她喊我们不要喊她学姐了,她现在跟我们同级,喊个温柔点的称呼。 我们想了很久,后来宿舍长说,就叫甜妹儿吧。 甜妹儿其实是个肌肉满满的酷姐——! 35李颜日记(二) 12月1日? 星期一? 晴 哥,我偷偷跟你说,虽然甜妹儿她很威风,喜欢跟男生扳手腕打球什么的,但是她一直暗恋着一个白白净净很斯文的男生! 我看见他了,他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部部长。 我看见甜妹儿把编了好久的娃娃送给他,虽然文艺部部长没接,但是我见他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他们两个确实还挺互补的。 对了哥,我跟你说,今天有个室友哭着走回来,甜妹儿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男朋友嫌弃他胖,不肯抱她,甜妹儿直接撸起袖子把她公主抱了起来!还抱着她跑了个四百米! 她俩在操场上出名了,好多人都来围着她俩看,甜妹儿跑完后带着女生“无意”走到那个男生的宿舍楼下,“刚巧”遇到了男主下楼,甜妹儿单肩抱起女生说,宝贝儿,你真瘦,我抱着你跑个四百米都绰绰有余,那个连女生都抱不起的二狗,咱就不要了啊。 我们在旁边哈哈大笑,那男生气得脸绿了,转头就走了。 12月21日? 星期六? 阴 哥,今天是冬至了,你怎么还不回我的信啊? 学校组织了一个包饺子活动,好多人都去报名参加,我们宿舍的甜妹儿也去了,其他室友都有课,我没课,就去食堂给她加油了。 她撸起袖子包得好快,我在家没包过饺子,看着她包,她包得又快又好,那手刷刷快得都要飞起来了——! 我就走了一会神,她就包满半盘了,后来比赛结束,其他人都包了一到两盘,她一个人包了两盘半,赢是赢了,但是我和她看着这两盘半的饺子发愁…… 食堂阿姨说不能浪费粮食,包完要自己吃完。我和她端着盘子走到旁边下锅,她一个人吃了一盘半,看着剩下的一盘说实在吃不下了,她给我夹了好多,可把我撑到了,肚皮鼓起来,我三个月都不想再吃饺子了! 哥,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帮我把饺子吃完,我就不会被撑到了…… 1月29日?? 星期三?? 雪 哥,今天是除夕,你一个人在里面有饺子吃吗? 我们学校早就放了假,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刚好咱这栋楼里有几个人说家里太远没钱回去,我们就组团一起在宿舍里过春节…… 宿管阿姨也放假回了家,没人管着我们,我们买了个小锅在宿舍里下饺子,有个同学拿出一罐酱,说是她家乡的独门秘方,她给我们勺了一碗,说沾了饺子后一口吃下去,是人间顶级美味! 我们信了,拿饺子沾她的酱。我们信了她的鬼话,一口吃了下去。 我们吐了,她指着我们哈哈大笑,我们把她绑起来,抬起她的下巴,把酱给她灌完进去了。 后来我们几人蹲在厕所门口守着她,看着她一个人蹲在厕所里,吐到跨年。 吐完后她吸着鼻涕唱,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那幽怨的歌声,报喜鸟都要被她给唱恨了。 2月14日? 星期五?? 晴 哥,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你寄来的吗? 我感觉这语气和字迹怎么都跟你的不一样啊,我好奇怪,又给你写了一封信,想等你的回复。 4月27日? 星期日? 阴 哥,快一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再不回来,小颜就要被登徒子给拐跑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哦。 6月9日? 星期一? 晴 哥,又是一年高考结束了,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出来啊?你知道我在哪吗?算了,给你写封信吧,信里我写了地址,你出来了可记得来找我哦。 8月7日?? 星期四? 晴 哥,我给你写了一年信了,你怎么都不回我啊? 我快满十八了,她们说我是宿舍最小的,要给我办一个生日聚会,我好希望你能来。 哥,我怕你忘记地址,我又给你写了一封信,你一定要好好看看,别找错了! 「哥,如果你出来了,就到oo大学女生宿舍3栋101,告诉楼底宿管阿姨,你要找503的李颜!」 哥,千万别走错了!你要是走到另外一栋楼,可就找不到我了! 9月16日? 星期二? 雨 哥,我今天成人了!姐妹们都很好,她们给我订了大蛋糕和花,我们下午去唱了歌,每个人都信誓旦旦说自己唱歌最好听,结果一个比一个跑调严重,全宿舍没一个唱到调上去的,最后文艺部部长听不下去了,他一上台就是开口跪,我们都呆呆地听他唱,特别是甜妹儿,她眼睛发亮,冲上台就要和他合唱。 哥,你唱歌也很好听,我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今天我生日,唯一不开心的就是你没在。哥, 你回来的那一天,可得补我一首生日歌啊。 11月23日? 星期日? 雨 哥,你回我一封信吧,我真的好想你啊,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3月17日??? 星期二??? 雨 哥,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36重逢 咚咚—— 3栋503室李颜,有人找。 我爬下床,给宿管阿姨开了门。 现在是暑假期间,室友都回去了,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早晨六点多钟。 阿姨说人在门口的花池边,说完她就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我换好衣服走下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脑子更懵了。 我揉了下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他戴着鸭舌帽,身形很高大。 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我哥笑着望着我,他喊,小颜。 压抑了叁年的委屈一瞬间爆发涌出。 我冲上去抱住了我哥。 我把脸全部埋在了我哥的胸膛上,眼泪浸湿他的衣裳。 我哥摸着我的头,我抬头望他,发现他眼睛也有些红。 我哥手上的茧子好厚啊,他手指还皲裂了,我好心疼,我等会要给我哥去买护手霜。 我哥说,小颜。 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哥眼睛里红血丝好多,他看起来好像很久没睡安稳觉了,我等会要给我哥订一个大床房,搂着他睡上美美安稳一觉。 我哥说,我想着多做点工早些出来,不知道你给我写了那么多信……这几天在火车上我把信都看完了,小颜,我在里面也很想你。 我哥眼睛又湿了,我给他擦眼泪,我哥低头看着我,说小颜好漂亮了,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他额头抵着我,抱着我的手在颤抖。 我懂我哥。 我捧着他的脸,低头和他亲嘴。 我哥还有些呆,我舌头伸到他嘴巴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嘴巴上的胡渣戳到了我,有点痛,我把舌头收了回来,嘴巴刚离开我哥的嘴巴,他就猛得凑上来,亲得我不得不张大了嘴。 我哥亲得好凶,他咬着我的嘴唇有些疼。我的嘴里全是我哥的烟味,烟味好浓,我哥在火车上是不是一直在抽烟啊。 但是他身上又没有烟味,我哥来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还偷偷换了衣裳? 我哥亲着亲着就把我放了下来。他背过去擦了下眼泪,扣紧我的手问,今天上课吗? 我摇摇头,说现在还是暑假。 我哥说,你们这么早就放暑假了? 我点了点头,包着我哥的手,问他吃早点了没? 我哥摇头,他说他刚下火车就赶过来了,经过路上早餐店的时候他们还没开门。 我想了一下,火车站离我们学校还挺远的,我问我哥,他是几点到的? 我哥说凌晨叁点半。 难怪我哥眼睛里红血丝这么多,我跟我哥说,先去开个房睡觉吧,下午再陪我哥去周边看房子。 我带着我哥去了周边相对实惠的大酒店,前台问我们,是订标间还是大床房? 我说大床房吧。那样我哥睡得舒服一些。 前台问我,需要订几天?现在他们酒店在网上连续订叁天及以上有九折优惠。 我想了一下,陪我哥找叁天房子,可以多考虑优秀的房源。 我在手机上找到他们家的酒店,下单了叁天。 扫完码后,她拿我和我哥的身份证登记了一下,给了我们房卡。 电梯里,我哥问我,现在还能网上订酒店了? 我点点头,这几年国家发展挺快的。 我哥低下头,他在抠手指。 我拉住他的手,打算等我哥补完觉后再带我哥去买个新手机。我哥之前还用的是老人机,虽然我一直给他那老人机充电,但寿命有限,前不久又死机了,我把我哥的电话卡插到了我的手机里,怕我给他买的手机他不喜欢。 我带我哥刷卡进去,门关上,我把卡插进了卡槽里。 屋里亮了,我把窗帘拉上,开了小灯,转头看见我哥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卡槽。 他把卡捏出来,没一会儿,灯全灭了。他又把卡插进去,没一会儿,灯又亮了。 我哥感叹一声,说两年多没接触社会了,他都要跟社会脱节了。 我说,怕什么,有我在,我哥不会吃亏的。 我哥笑着看我。 他放下背包,摘掉帽子,说小颜,那哥哥以后可得赖着你了。 _ 我哥把我拉进浴室。他指着花洒满脸严肃说,这个他不会开。 我有些疑惑,这个开关不是和我们住的筒子楼设计挺像的嘛,我哥怎么会不会开呢? 我想了一下,可能我哥是不知道这个按钮扭到哪是哪出水。我抬起开关,发现是底下的水龙头出水,我关上开关,帮我哥换到头顶花洒那,跟我哥说,已经好了。 我哥说,好。 我正准备出去,就看见我哥已经脱完了衣服。他身上肌肉结实了好多,抱胸靠在门口,眼睛弯弯,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哥把我抵在墙上。他掀起我的衣服,声音又闷又低沉,说小颜怎么又瘦了。 他亲着我,说哥哥好不容易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叁年不见,小颜身上的肉全没了。 我哥摸着我的脸。他说,哥哥养过你的痕迹都消失了……我好害怕,小颜已经属于别人。 我的衣服已经被我哥扒完了。 水从头顶撒下来,我哥兜着我的屁股,咬我的锁骨。 我的上面有了牙印,红红的特大一个,我哥看着,在另外一边又咬了一个。 我哥很满意,他把我放下来,说小颜给我搓澡吧。 他俯下身,抓着我的手,摸他的脸。 有水流进了我的眼睛里,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四周雾蒙蒙的,我听见我哥在喊我,小颜。 浴室里雾气更浓了。 我腿有些软,我哥托着我的腋窝把我扶了起来。我给他擦着沐浴露的手有些抖,我哥抓着我的手腕,在他身上慢慢擦拭着。 手缓缓往下,擦过他的锁骨,乳头,最后停在了他的阴茎上。 我哥低头亲我。他扣着我的手擦着他的阴茎,阴茎涨大了,我哥喘息着喊我名字。 水把我和我哥身上的泡沫都冲掉了。 房间里拉上了窗帘,太阳光若隐若现。 包装被撕开。我哥把我压在床上,他的阴茎插了进来。 我哥揉着我的胸,低头亲我。 撞击声在回荡。 我勾住我哥的腰,十指被他用力压在床垫上。 我哥喊我,李颜。 我扬起下巴。 任由他种下印记,我的全身被他的专属气味充斥掩盖。 我哥摸着我的脸,他说,我忘记了小颜想要的礼物了。 我被我哥插得晕乎乎的,我问我哥,是什么礼物? 我哥笑了一下。他附到我耳边低声说,小颜想听的生日歌。 他抱着我翻了个身。手指扳开我的大腿缓缓抽插着,我哥声音平静,他提高我的屁股,在我身后唱着生日歌。 歌声盖过了房间里的水声。我抓着床单,头埋到了被子里。 我哥声音好平静。要不是我腿软得已经发抖了,我还真以为他只是单纯地给我唱生日歌。 我哥唱到后面开始哼歌。 哼着哼着,他的调低了下来。 身后动作慢慢停下,我哥抱着我说,小颜,对不起,哥哥没能在你成人那天,陪伴你。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亲着我哥,说我哥以后能一直陪着我,就是给我最好的成人礼物了。 我哥笑了。 他扣住我的手背说,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37至亲与挚爱 我哥睡着了。 他睡得很安稳,鼻子里打着轻鼾。 我轻轻打开他的背包,发现里面就放着一张身份证,几张现金,还有两件衣服。 我看见他包包后面还有个鼓鼓的小隔层。 我拉开隔层拉链,黄色的纸张争先涌出,迭得整整齐齐,里面全是我寄给他的信封。 我把信封拿出来拆开,发现每张纸的背面我哥都写了回话。 我一张一张看着。 我哥开始回信上的字有些生涩,像是小学生的笔记,一笔一画的,很工整。 我往后翻着。 越到后面,我哥写的字越来越熟练了,在最后几张上面,他的字已经和以前一样,笔锋有些潦草,但很漂亮。 我闭上眼睛,想着我哥坐在火车上,认真写这些回信的样子…… 鼻子突然有些酸。 我放下纸,趴在我哥身边看着他。 我哥黑了,结实了。他现在剪着寸头,和他的五官轮廓很搭。 我轻轻戳了下我哥的嘴巴。有些干裂,都不弹了,我哥舔了一下,舔到我的手指,他睁开眼,抱住了我。 他的呼吸渐渐又平稳了。我抬头看着我哥,发现我哥越长越帅了。 模模糊糊,我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我动了一下,发现手臂好酸。我哥抱得太紧了,我轻轻拿掉他的手,拿着手机来到了卫生间。 门关上,我接通电话,问甜妹儿怎么了? 甜妹儿说,过几天她来学校,想约文艺部部长去看海,她一个人约他约不出,问我去吗? 我想了一下,这几天我要陪我哥看房子,没时间和她去了。 甜妹儿问,啥?你刚说和谁?谁?上次给你送花那个?你脱单了?! 我刚要说是我哥,门突然被打开。我哥揉着太阳穴走进来,他的步伐看着有些迟缓,问我 ,在跟谁打电话? 我说,是室友。 甜妹儿突然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有点懵。 我哥按了冲水键,从后面抱住了我。 他低头亲着我的脖子,问我他给我的那卡里还剩下多少钱? 说起那张银行卡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起来。 我都不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拿我的身份证办的银行卡。 难怪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外面喝酒应酬,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怕他进去后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太辛苦,他把打工赚到的钱全部存到了那张卡里。 闫恬姐带着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我看到金额还有些呆,她说地主赔偿的钱也打到了里面,这些钱完全够我读完一个大学了。 何止是一个大学,我和我哥在外面不赚钱都能生活好几年了。 我跟我哥说,里面还剩下二十几万,卡在宿舍里,我等会就能拿过来。 我哥点点头。他手指摩擦着我的乳头,低头亲我的脖子。 我问我哥,以前要结婚是真的吗? 我哥收回手,说他当时确实想给我找个嫂子,他进去后能关照我。 我问我哥,他知道闫恬是真的喜欢他的吗? 我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说,他知道后还挺惊讶的。不过当时他最在意的事还是他进去后我一个人怎么办,我又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我哥怕我一个人再吃亏,就想着给我找个嫂子,他进去后能关照我。 我哥自嘲一声,虽然那样对女方很不公平,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点点头,问我哥,后来为什么不结婚了呢? 我哥看着我,说他养了我这么久,舍不得把我拱手让人。而且——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闫恬知道我的目的,她还是选择帮我。 我懂我哥的意思了。 我转过身抱住我哥,蹭了蹭他的下巴。 我哥摸着我的头,轻声说以后都不会把我拱手让人了。 我先带我哥去买手机。现在这年代,在外没有智能手机,实在太难生存了。 销售问我们是谁买? 我说是我哥。 他问我们有没有什么要求? 我看着我哥,能打电话聊v就行。 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块销售区域。 他给我们介绍这些手机的处理器性能性价比,我哥认真听着,表情凝重,他拿起手机轻点了几下,蹙眉说这个要两千块钱? 他举着手机来回翻了几下,眼神有些疑惑。 他说有没有几百块钱的?他之前买的手机都是几百块钱,还没上过一千。 销售愣了一下,说现在手机基本上都要一两千,几百块钱的手机容易卡顿又容易坏,修来修去,维修费都够买一个新手机了。 我哥选了很久,最后选了个一千叁的。 付钱的时候他来回翻着手机,表情还很心疼。 我严重怀疑我哥以前存的那些钱都是这么抠下来的。 我把他的电话卡插了进去,教了他最简单的存号码拨号。 出了手机店后,我哥把他的手机整好放进了口袋里。 他拉着我的手感叹道,叁年一隔代,才一个叁年,他就快跟不上时代了…… 买护手霜的时候,我哥问我喜欢什么味 道的? 我奇怪地问他,我是给他买,他为什么要问我喜欢什么味道? 我哥低声哄我,小颜喜欢的我也喜欢。 我扭开闻了一下,最后选了个洋甘菊的。 我哥笑着说,真好闻。 晚上到酒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哥为什么要问我喜欢什么味道的了。 我手撑着墙,双腿跪在了我哥的大腿上。 我哥笑着靠到了床头板。他手上涂着护手霜,仰头问我,小颜喜欢这个味道吗? 他手托着我的屁股,不让我坐下来。 我哥亲着我,他的手指插得好快。 他插得我太敏感了,我身子往前挺,双手抱住了他的头。 我哥脸埋到了我的两乳间。他笑着问我,舒服吗? 我被爽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哥越插越快。我感觉我的洞口在扩大,扩大,我的乳头又挺起来了,我哥收回手,他扳开我的屁股,直直插了进来。 身下洞穴被粗大的侵入物填满。我夹紧我哥的阴茎,娇喘着轻喊他的名字。 身体里的阴茎涨得更大了。 我哥插得很深,他缓慢带着节奏,次次都能顶到我最内里的敏感点。 我已经舒服得跪不起来了。 我哥喊我,小颜。 他捏着我的乳头,仰头望我。 我受不了了。 我轻喘着,伸出舌头在他嘴里乱转着。 我求我哥快点插我。 我哥笑着说,好。 他把我抱了起来。 床吱嘎吱嘎响着,我捂着我的嘴,不让它叫出声。 我哥在后面喘着,他低声喊,小颜。 我哥喊我,李颜。 他拿掉了我的手。 房间里的喘息声已经不知道是谁的了。 我脸颊发热,整个人像是踩进了云层里。 房间里的灯暗了。我哥侧身对着我,手指捋开了我耳边的碎发。 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轻轻给我盖好被子,低头吻了下我的额间。 房间里的空调有些凉快。我抱着我哥,把脚塞到了他的大腿间。 我哥夹住了我的脚,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裹住了我全身。 空调往上开了几度。 窗外繁星点点,身边躺着我等了好久的意中人。 我忍不住抱紧我哥,把身子缩到了他的怀里。 我哥轻轻拍着我的背,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很近,心跳声也很近。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哥回来了,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我再也不会过年的时候没家回,寒暑假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宿舍了。 我的至亲之人,我的挚爱之人,他回来了。 我哥手指轻轻覆上我的眼睛。他哼着歌,温声哄着我。 眼泪不流了,我的周围有些模糊。 在我意识快要失去最后一秒,我听见我哥低声说, 小颜,晚安。 38回家 今天天气不怎么明朗,我跟我哥一出门,就遇到了阵雨。 学校旁边有个小区,我跟我哥跑了一天,路上的水坑踩得我鞋子都湿了。 洗鞋子好烦,我一点都不想洗鞋子。 我哥笑了一下,他弯下腰说,小颜,上来。 他背起我,我拿伞给他撑着。 小区亭子里有几个在躲雨的老人,他们笑呵呵地聊着天,旁边还带着几个小娃。 我们走过去喊他们,问这边有没有租房的呀? 有几个大爷耳朵不好,我喊了几遍他们都说听不见,还有一个奶说,他们都是村里过来帮媳妇带孩的,刚来没多久,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租房的。 有个大爷说,你们可以去看看东门公示栏那,应该有人出租。 我和我哥谢过他们,就是不知道小区的东大门在哪。 大爷说,他要去接孙子,正巧从东门过,带我们过去。 雨停了,我哥背起我,跟着大爷往东门走。 路上大爷笑呵呵,说他儿子也跟我哥一样大,小娃读幼儿园了。他问我们,来这租房是想让小娃在这边读书的吗? 我哥笑了,他说我们是兄妹呢,都没小娃。 大爷哦了一声,呵呵一笑,说兄妹好,兄妹好,以后小妹嫁人了,有哥哥护。 我哥笑了一下,没回话了。 大爷穿过大门指着右边一个牌子说,旁边是物业,这上面就是公示栏。 他摇着扇子,说你们看,我去接孙子去咯。 我跟我哥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个价格合适设施也齐全的房子。 在五楼,就是爬楼有点吃力。 房东签完合同后,就开车走了。 他说他带媳妇去外地工作去了,有什么事联系物业。 我和我哥卷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屋里不算脏,我和我哥打扫了两叁个小时,房子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擦完后,我坐到卫生间刷鞋子。 我哥整理东西,说过两天找工作去了。 他问我现在外面招聘什么趋势? 我想了一下,这附近是有很多招聘的,就是我哥他…… 我包住我哥的手。 我哥摸了下我的头,他轻笑一声,看着我说,看来要重操旧业了。 我哥说,其实他在里面也学到了挺多,也许可以混个小小老板当。 我蹭了蹭我哥的下巴,问他以后还会经常出去喝酒晚归吗? 我哥说,不会了。 他说,以前是想多给我攒点钱,怕我一个人在外面吃苦。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平平安安就好。 _ 我总感觉我哥现在稳重地跟个老头子一样。 我以前总怕他一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现在他是脸上笑着,话里话外全是锋芒。 已经不是谁把他刺激到想打人,而是他把别人刺激到想打人。 我严重怀疑我哥在里面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以前那么温温柔柔的人,现在怎么变成笑面虎了。 可是我哥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有时候,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生气了他又不说,还温声问我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都搞不清他的重点到底是什么,他才笑着,开始阴阳怪气说正题。 就像今天,我哥问我,宿舍下给你送花的那个男生,是你的情人吗? 我憋屈死了,我说我去宿舍把东西搬过来,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给我送花! 我哥哦了一声,说他就是你信里说那个,要拐你走的登徒子? 我说,我早就拒绝他了! 我哥笑了,他给我洗着头发,说小颜可以跟别人说,在学校外面有个对象,对象打工送你读书,谈很久了,十几年了。老夫老妻,户口本都合上了。 我哥按得好用力,头发上的泡沫飞到了我脸上。 我擦了一下,转头看镜子里,我哥把我头发都戳出造型来了。 那两蝙蝠样的翅膀,看起来像石矶娘娘。 我把头发按下去,问我哥,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是兄妹,变不了夫妻的。 我哥给我按摩头皮,哄我说,兄妹在一个户口本上,夫妻也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现在又是夫妻,又是兄妹。 我觉得我哥的话有点不对,但是又好像没有不对。 我哥平抚着我的脸,拿花洒给我冲头发。 他说,你看,我们像兄妹一样亲近,也像夫妻一样亲近,所有小颜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媳妇。小颜有了我,是要拒绝别的男孩子的。 我看他。 我哥一脸平静,他坦然地望着我,眼底带笑。 我懂了,我觉得我哥的话没有问题。 我问我哥,那他现在是我的对象了,有别的女孩子接近,我哥也会拒绝吗? 我哥亲了我一口。他给我擦着头发, 说我跟他们说,他已经结婚了。 他把我的头发捋到耳后,笑着说,小颜上次送我的戒指,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他低下头,从脖子里勾出一根线,上面挂着一个掉色的银色戒指。 我盯着戒指看了很久,举起来往里看,没有刻字。 我问我哥,我什么时候送他的? 我哥说,你忘记了吗,你叫我丢掉她戒指的那天,从外面随便买了一个回来,说不给再收她的那个了,要收好你的这个。 头发擦干了,戒指这个事我是真忘记了。 我哥笑了,他摸着我的头,说我给你整理东西去。 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宿舍群里信息已经99?了。 甜妹儿在群里喊,谁要去海边啊。 其他姐妹儿有外地的来不了,还有两个姐妹跟男朋友约会去了,甜妹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说约不出文艺部长了。 我喊我哥,问他想去海边吗? 我哥在房间里声音闷闷的,说你去我就去。 我在群里回了甜妹儿。 甜妹儿一分钟给我回了十个感谢的表情包。 我看着她这十个不重样的感谢表情,觉得怪好看的,一个一个点着收藏了下来。 房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我喊我哥,他应了我一声,声音很奇怪。 我放下手机,去看看我哥在房间里干嘛。 推开房门,我看见我哥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他手上夹着烟,旁边烟雾缭绕。 窗外有风吹进来,掀起他的衬衫衣摆。暮色的余晖下,他小麦色的腰身若隐若现。 我走过去轻拍他的肩,发现我哥夹烟的手在抖。 他转过来,眼睛很红。 用力抱紧我,他的呼吸都在发颤。 我顺过他的肩往后看,看见台沿上放着我的日记本。 又有一阵风吹进来,带着纸张一页一页往后翻着。 风停了,日记停在最后一页,我看见我的字迹上,晕开了好大几个圆圈。 我哥喊我,小颜。 他的声音闷闷的,低而带着哽咽。 我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慰着他。 我说哥,我这两年,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小颜一直都觉得,有李昱的地方,才是李颜的家。 我哥哭得好大声。 他越抱越紧,勒得我胸有点痛。 我哥说,有小颜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39夏日烟火(完) 18j iny u .c om 甜妹儿说的海边,是在一个小岛上。 我们在码头集合,她穿着豹纹短裙戴着墨镜,看见我和我哥招了招手。 文艺部部长规规矩矩站在那,他低头扯了下外套,对我们笑了一下。 甜妹儿说,李颜,对象? 我拉着我哥的手,举起来亲了一下。 甜妹儿啧啧啧了一声,说什么时候脱单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得我自己发现! 她到我耳边小声说,我也要脱单了。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点点头。 她说,成不成,就看这次旅游了。 我笑着说,等着吃你俩的狗粮。 渡轮上有些摇晃,我和我哥坐在后面,看见前头的甜妹儿时不时诶呦一声,靠到文部长肩上,手腕碰一下他。 文部长也由着她,再一次靠到时,他扶住了甜妹儿的肩。 我就说,他也对她有意思嘛。 我拉着我哥的手,和他往外头看。 现在是傍晚,海面上有层层金色波纹。 海水击打着船身,发出一阵一阵的浪花声。 小岛的影子出现了,乘务员在前面讲解着它的文化和历史,我靠在我哥肩上,和他十指相扣。 船身摇摆了一下,乘务员脚步踉跄。我哥扣着我的腰,低下头和我亲嘴。 船身平稳了,乘务员扶好话筒,又重新开始了解说。 小岛的越来越近,乘务员说了结束语后,告诉我们今天刚好有个篝火表演, 就在东边的海滩上,晚上七点半,免费入场。 下了船,甜妹儿拉着我说,我们去吃海鲜吧。 现在是五点半,吃完饭过去刚好可以赶上篝火表演。 我们四人来到美食长街,两边的摊子上摆着好多我没见过的奇怪海鲜。看更多好书就到:4 64 w.c o m 人很多,甜妹儿走着走着就往文部长那边靠了。 我哥揽紧我的肩,让我走在他的前面。 人群中总有几个人插进来,我们走着走着就离甜妹儿很远了,她跳起来喊了一声,篝火表演那集合啦! 我应了她一声,她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人越来越多,我哥双手扶到我肩上,把我往旁边带过去了些。 路肩上人比较少,我和我哥慢了下来,看见前面有个卖饰品的摊子。 上面挂着很多一亮一亮的头饰,我哥走过去给我买了一个,他给我带上,弹了一下上面发亮的丑娃娃。 丑娃娃嘎嘎嘎叫了起来。 我赶紧捂住它,我哥在旁边哈哈大笑,他说,这样小颜就不会走丢了。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赶闹子,我哥也是这样,每次人多的时候怕我走丢,都往我身上挂个东西,好方便他找。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我和我哥已经这么大了,我也已经成年了。村子里的事变得遥远,我已经有些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 不过我哥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现在拥有的,都是我哥带给我的,浓浓的,和我整个人生都不可分离的爱。 海滩上人更多了。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多了,表演开始了,前面围满了人。 我的视线被遮住,跳起来也看不见表演。 我哥抱起我,把我举了起来。 视线瞬间开阔了,我坐在我哥肩上,扶住了他的头。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圈里篝火燃烧着,火花照亮了整个黑夜。 前面的人们激动地唱着跳着,我们站得有些后了,音乐声没有那么大,刚刚能听清楚。 海风吹来,火焰往后歪了一下。我看见点点星火飞在空中,转眼消失不见。 前面人群又跳了起来。 我哥喊我,李颜。 我低头捧住了我哥的脸。 我哥眼睛弯弯,他仰头,和我亲嘴。 我们亲了很久,亲到前面欢呼声停下来,我哥才正过头,把我放了下来。 我哥拉着我的手,往旁边的海滩上走去。 音乐声渐渐被海浪声替代,我们十指相扣,赤脚踩在了沙子上。 有风拂过,轻轻掀起我的裙摆。 我哥突然喊,李颜,有螃蟹! 他蹲下来,往它刚刚钻进去的洞里扒着。 我哥在那扒了好久,说要给我抓螃蟹带回去养。 我陪着他抓,抓了半天,两人手上都是沙子,面面相觑,一只都没抓到。 我哥哈哈大笑,他牵着我往浅滩走去。 海水打上来,溅到了我的裙摆上。 我哥弯下腰,给我洗手。 他认真地给我戳着手指,指甲缝都戳得干干净净。 我低头看着我哥,发现他头上又长出一个小漩涡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倒数声。 我哥站起身,抬起了头。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看见远处的人们都在兴奋地倒数着—— 五, 四, 三, 二, 一—— 嘭——! 烟花照亮黑夜,天空一片绚烂。 原来篝火晚会后,是结束的夏日烟火。 我回头看我哥,发现我哥也在看着我。 烟花在空中绽放,火光照亮,我哥的眼睛里全是我的倒影。 我哥喊我,李颜。 他睫毛垂下,吻住了我的唇。 40番外:现实(双be) 地主说我偷了他的名贵包包,我把包包藏到了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包包里有我哥最喜欢的东西。 我哥说,要我去和地主道个歉。 可是是他先抢了我哥最宝贵的东西的啊。 他抢了我哥最宝贝的东西,放进了那个包包里,我看见了。 我只是把它拿回来了而已。 我去道歉了,地主得寸进尺,把我关到了一个黑屋子里。他们对我长达了七八个小时的侮辱,我以为我快死了,我哥来了,他手上拿着斧头,砍开了那条木门。 我哥抱起我,颤抖地说:我带你走。 我哥抢走了地主的三轮车,他带我来到了县城。 我哥带我去医院看了病,医生给我开了药,说我吃了以后还要天天消炎阴道。 药很贵,我哥把给我奶奶下葬的钱全部给我买了药。 我哥带我住进了一个筒子楼,很高很 大,比我们以前的房子好了很多。 他说以后只有我了,他出去打工送我上学。 我哥辍学了,我知道他的成绩是村里出了名的好。我哥没成年,但是他长得高大,应聘他的只让他做些苦力活。我哥拿着钱,供我读书,他带我来到了县里的初中,学校很好,有电风扇,桌子也很好,不会写着字摇摇晃晃。 但是同学都不友好,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嘲笑我说话有口音。 老师也不友好,说我没脑子,这么基础的问题都能错。 我好难受,我不敢跟我哥说,每次看到我哥手上厚厚的茧子,我就难受。 我每天继续上课,同学们欺负我欺负得越来越严重。班里有个人,他总是喜欢扯我的头发。 我开始没当回事,后来他越来越过分,上课扯我头发,下课撕我作业本。 老师不敢骂他,只能骂我,说我作业再不写好,就叫我家长来。 我很无助,我不敢说,我哥为了供我读书,每天工作回来越来越晚。 我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我哥踩着三轮车来接我,他对我笑,给我搓澡。 我最开心的时候,就和我哥亲嘴的时候。 我哥很温柔,他的嘴巴很好看,我喜欢他的嘴巴。 我哥给我搓澡,我也给他搓。他温柔地帮我消毒阴道,我也轻轻地给他擦着包皮。 那天老师问我,什么是爱? 我站了很久,同学们都在笑话我。班里几个总是扯我头发的说,老师,她听不懂方言。 老师很生气,用普通话问了一遍。 那几个贱人又说,老师,她不会说普通话。 老师拿刷子打了我手掌,叫我坐下了。 贱人又在后面扯我头发,放学了,我哥给我扎的辫子已经乱了。 贱人坐上了他爸的摩托车,我躲在小卖部的角落里把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所有人都走了,我坐在小卖部的石墩子上等我哥。 天已经黑了,今天没有月亮。 我等了好久,我哥终于来了。我坐到三轮车的车斗上,把书包放好。 学校越来越远,我哥问我,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事情呀? 我摇了摇头,靠着我哥,看着我哥车上的扁担。 我到了家,光着身子,我哥像往常一样给我搓澡。 我亲着我哥的嘴,给他洗着包皮。 他抱住我,拿开了我的手。 我的手掌还在肿,我突然想起了今天老师的问题。 我问我哥,什么是爱? 我哥说,像村里成才哥和毛二姐那样,就是爱。 我想了一下,我们也像成才哥和毛二姐那样,那我们是爱吗? 我哥说是,我们这样也是爱。 他们是夫妻的爱,我们是兄妹的爱。 我问我哥,那我们可以像他们一样,变成夫妻的爱吗? 后来我哥都没有说话。 他躺在我身边,给我盖好了被子。 草扇上下摆动,他轻声说: 小颜,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我第一次接触到爱这种奇怪的东西。 班里开始流行男女朋友,他们在班里亲嘴,摸对方,他们称呼对方为爱人。我觉得,我和我哥才是爱人。 班里那个总是扯我头发的贱人突然对我很好,每天给我送早餐。我吃了,他的早餐是我从没吃过的好。他跟老师要求要坐到我身边,老师同意了,他每天上课拉我的手,他还想像我哥那样亲我。 我讨厌他。 我拒绝了他。 他开始变本加厉,他每天来都踢翻我的椅子,撕我的书,他打我,掐我脖子,扯我头发。 他骂我婊子,吃了他的东西不给他上。 我害怕了,我每天下课回来头发都很乱。我不想我哥知道,我每天都是偷偷躲在角落里扎好头发再去找我哥。 那天他拿铅笔盒砸了我的脸,我牙齿掉了,脸肿得很大,我脸上流着血,贱人慌了,开始跟我道歉。他拿纸给我擦着,同学把老师叫了过来。 见瞒不下去了,新来的英语老师叫来了我哥。 我哥来的时候手上扛着扁担。 他眼睛布满血丝,他扛起扁担就要打那个贱人。 贱人家里是文化人,他们见不惯我哥这种乡村莽夫,吵着要告我哥故意伤人。 新来的英语老师很生气,她站到了我哥这边,指责了贱人家人。 我哥要贱人给我道歉,贱人家人就骂我哥,说我小狐狸胚子,勾引他儿子,我哥气得又要打,被英语老师拦住。贱人一直畏畏缩缩地看着我,我现在牙齿还痛,贱人家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走之前还说我别影响他们儿子。 我哥把我带回来家,他带我去了诊所,医生说我现在换牙,牙齿容易松。他给我开了药,我哥带我回了家。 我哥问我多久了,我不敢跟他说,我哥第一次吼我,他很生气地问我贱人欺负我多久了。 我哭了,贱人一直都在欺负我。 他要亲我,我不给,他就打我。 我哥眼睛红了,扛起刀就要去学校。我拉住了他,我听那家人说杀人会坐牢的。 我哥那天抱住了我,哭了很久。 我哥带我转了学,我们换了地方生活。 我哥开始很早回来了,我经常一放假就在门口见着我哥。 他踩着那辆三轮车,带我回家。 我有不会的作业问我哥,我哥教导我,我的成绩很快上去了。 我顺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学校要学生住宿,可我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我哥租房子还要钱,我只能回家。 我成绩好,老师帮我说话,学校领导左写保证书右些保证书,才让我回了家。 我有些时候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我带回来,给我哥看。 我哥是高中辍的学,他每天回来看到我背英语单词都会摸我头。 我和我哥亲嘴,我看他难受的时候我会给他搓鸡巴。 那是我最开心的几年。 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带我出来那天,把村里的地主儿子打了。 地主儿子被送到了重点高中,他遇到了我,一直在追我,说我是个烂娘们。他要我哥赔钱,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他张口要十万,我哥哪来那么多钱,被他忽悠写了张欠条。 地主儿子开始在学校里传我以前被很多人玩过,说我下面已经被操烂了,说我是个天生的妓。 同学开始远离我,看我的眼神很恶心。 不知道谁传到了老师耳里,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跟班主任说,是他欺负我,先把我关进了黑屋子里。 班主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叫来了地主。 地主还反咬我一口,说我先偷他家的东西。我解释,是地主儿子先抢了我哥的宝贝,地主反咬,那是我哥送给他的。 我说不清,班主任叫来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跟地主认识,说我也有错,叫我不要追究。 这件事就过去了,地主儿子不再在学校里传,但是同学们还是离我远远的。 我去上厕所,回来发现教室里空了,没人告诉我这节临时改为了体育课。 我去上体育课,等了很久,没见到班里的同学,没人告诉我,这节课改成了英语课。 老师也越来越不喜欢我了,说我成绩下滑,这样下去考不到大学。 家长会上,老师点名了我。 我哥去到了办公室,老师说了我成绩下滑的严重性。 我哥回去问了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告诉我哥地主家儿子来了,我哥脸僵了,放学蹲到了地主家儿子。 地主家儿子拿出欠条,说我哥钱还没还清,再打他还要加钱。 我哥气得不轻,又无能为力,那天晚上他回家的很晚。 我像往常一样回家等我哥,我哥回来的时候脸红通通的,他是被一个姐姐带回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哥的女朋友,是我哥工作的厂里厂长的女儿。 他们谈了很久,我哥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哥谎写了真实年龄,他其实刚刚满二十,但他写了二十五。 姐姐是文化人,她今年是刚刚二十五。 我哥把姐姐肚子搞大了,姐姐家里吵着要我哥拿彩礼。 我哥很喜欢姐姐,他左借右借,凑够了彩礼钱,准备娶了姐姐。 结婚前晚,我把彩礼钱偷了。 第二天,我哥拿不出彩礼,被厂长全家给骂了。 姐姐很伤心,那天婚礼黄了。 我哥哭了很久,回家后,我把钱给了我哥。 那是我哥第一次打我。 他甩了我一巴掌,怒视我。 那是我哥第一次骂我,他骂我是小偷,骂我是贱人。 我难受了很久。 我说,是哥哥说,现在只有我了。 我哥后来几天都没回家。 他变得很颓废,胡子长得很长。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厂长辞了工。 我哥没工作了。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找工作。 可是现在都要大学生,我哥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根本找不到。 我马上要高考了,老师要交试卷费,我问我哥要,我哥没有那么多钱。 班里同学都有试卷做,我没有试卷做。 班里同学都不想分享给我,我只能干坐那。 我问老师要了试卷,拿我吃饭的钱去打印店里复制了试卷。 我这样了很久,直到有天饿晕到了操场。 事情闹得很大,我以为我要死了。 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哥,他眼睛肿的,他指责我。 我哥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不理解,是我哥说我们是爱人的,我哥不能和别人成为爱人。 是我哥先背叛的我,为什么一切起源是因为我? 班主任帮我申请了贫困补助金,我们家 才稍微宽裕了一些。 我哥到处在外面跑着找工作,他开车给别人运纸板,有时候会连着几天跑长途。 我经常见不到我哥,高中下晚自习没人接,楼下的那个大叔接她女儿总是会接我一起回来。 我哥说他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很古怪,他总是叫我去他家吃饭。 我哥相信他,我一定都不相信他。 我一个人在家,他总来敲门说给我送点吃的。我不开门,他一直敲。我跟我哥说了,我哥说是他没事,第二天他敲门的时候,我开了门。他进来了,关上了锁。他开始摸我,说吃一口,就不会欺负我。 隔壁大娘经过窗边,我向她求救,她慌忙假装没看见,她没有救我。 我的内裤被他撕烂了。 我哥回来了,我告诉了他。 他拿起刀去了楼下,砍断了他。我在他旁边,我看着他杀了他。 他女儿报了警。我没有成年,我是受害者,我哥是我的监护人,他是重罪,他被警察抓去坐了牢。 我一个人,成了孤儿。 我从筒子楼顶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