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不堪的床尾》 1枷锁 女人的人生，走到头是否只有两种选择？当个孤单的职场女强人，亦或者当个家庭主妇，每天的生活绕着孩子、丈夫、婆家人…等等。而我，就是选择后者的人生。 记得二十九岁那年，因为爱情我放弃了去法国深造的机会，后悔吗？其实也并不，人生就是本来就是因为不同的选择而降临不同的酸、甜、苦。在理想和梦想里面，我选择了理想，有个会赚钱的丈夫，可爱的孩子，过着很普通的主妇生活。与现在的老公相恋五年，结婚六年，称不上很富裕，却也是衣食丰足的平淡生活。 「瑶瞳，来帮我拿东西！」大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她，就是我的婆婆柯彩梅。 「妈，我不是说昊昊现在不用穿到这么贵的牌子吗」我接过她手里的名贵童装提袋，皱了眉头。 「你懂什么啊！我们昊昊现在正要步入社交的世界，当然要好好树立他的形象，别让其他人看不起我们家！」 「他现在才幼稚园….哪来的社交的世界…」听着婆婆夸大其词的形容，我不禁犯起了嘀咕。 老公在三年前升上了经理，即便我极力反对，劝他不要放弃那份工作，他一样毅然决然的开了现在的科技公司，不过幸好，公司从开立到现在经营一切顺遂，我们的生活品质提升了不少，不过婆婆节省的性格突然大转变，开始爱买名牌，甚至爱慕虚荣过了头，花钱大手大脚了起来，虽然不至于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但我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我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就这么没眼见，平常也不见你好好打扮打扮，让我们弘楷丢了面子怎么办？」 「妈，我平常也不交际应酬的，也很少去干涉他的工作，不会有丢面子这么夸张的事情啦」我着手开始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就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心态，难怪弘楷从来不带你去什么重要场合，你也多学学人家简小姐嘛！」 简小姐，这几个字刺着我的心。简静妍，我从小到大的好闺蜜，两家人是世交，彼此关係好的很，我喜欢画画，而她性格比较外向，大剌剌的，和谁都很处得来，她的专业和我老公一样，都是在研究电脑软体的，静妍是我老公公司的大股东，当初也是看在我的份上，她出钱出力出人，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少不了她的功劳。她的人生就与我截然不同，即使她现在还是单身，但是职场上的成就以及她强大的个人魅力也让她拥有不少的追求者。 我一直不愿意麵对，曾经我也跟弘楷说过，聚会啊，还是公开场合能不能带上我。 「你又不是做这个领域的，什么都不懂，你难道要去当个花瓶啊？我跟静妍就够了，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在家做好你的贵太太就好了。」 他是这么回答我的。这句话听起来可能很刺耳，但他有为了我的面子着想，的确，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也不擅与人交际，可能真的只落到被人嘲笑的下场。相比起我静妍大方得体，说不嫉妒是假的，只是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内心很丑陋，所以我选择逃避，反正，只要我做好家庭主妇该做事情就好了?? 「今天又喝到这么晚啊」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老公，我不免抱怨 「你懂个屁啊？现在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交际应酬是必须的，你以为我喜欢啊？」弘楷醉醺醺的挥着手高谈阔论他的成就、公司如何如何。 这种日子我已经习以为常，不免还是有自卑的羞愧感。 「是是是，我们柯大老闆最厉害了，躺好，我帮你擦身体」 「再喝一杯！」 我帮他脱下西装外套，洁白的衬衫上，鲜红的口红痕跡，特别显眼。我不意外，我知道也能理解，这很正常，不过就是去酒店罢了，难免的，只是心里有些许的痛感。 收拾好，我把弘楷的衣服仍往脏衣篮，一个纸条掉了出来。 「想我了记得打我的电话喔～」附上一个电话号码跟唇印 酒店小姐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弘楷年轻有为，皮相也不错，想攀上他的女人多的是，我看着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淡淡笑了，一份安全感油然而生。 打理好我躺上了床，一隻大手袭来把我抱紧。 「老婆…你好香…」弘楷用鼻头蹭了我的脖梗，温热的气息和浓浓酒气，让这气氛曖昧了起来。 「老婆…抱歉，可能我真的累了」交缠的身躯，感受到一丝无力，弘楷跟我道歉着。 「没事，睡吧」我转过身，不免失落，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我赶紧闭上双眼入眠，免得自己越想越多。 早起准备好家人的早餐是我的日常。 「昊昊，手帕有没有拿？」正帮儿子整理着书包，抬头看见老公已经穿戴整齐从卧室走出来，嗯，真的挺帅的，昨天可怕的猜测又浮现在脑海，我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可怕的臆测。 「一大早的，发什么疯？」老公疑惑看着蹲在地上猛摇头的我 「没什么，今天一样要应酬吗？」 「嗯，跟客户吃个饭，不用留我的」替老公打着领带，我看着他的双眼愣神了，他…还爱我吗？还是婚姻的枷锁，婚姻的枷锁锁住的是他，还是我？ 一个吻在我愣神时落在我的唇瓣。 「一大早的就发呆，看来柯太太今天很累啊？」 「没..没事啦！」突如其来的甜蜜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吼！爸爸妈妈偷亲亲！」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可爱的儿子背着小书包朝我们跌跌撞撞跑来 「那爸爸也给你一个亲亲！」弘楷抱起昊昊在他白皙的小脸用力亲了一口 「妈妈也要！」昊昊将他的小脸凑了过来，我轻轻给了一个吻 「我们出门了」目送老公跟儿子离开，这温馨幸福的日常，怎么可能是枷锁呢！ 我笑了一下，做起了家事。 手机的疯狂震动声打扰了沉浸在幸福的我。 「是谁啊」带着点哀怨我打开手机 「我有跟你老公有关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找我，很重要，别不当一回事，别跟其他人说你来找我」 是静妍，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彼此都有点生疏，她还是一样，总是如此雷厉风行的说话方式，容不得一丝拒绝的口气。我看着讯息，公司的事情吗？她也觉得我一窍不通，从来没和我说过任何大小事，她这条讯息，让我不安的心又动盪了起来?? 三点我如约而至，即使很久没出现了，但是静妍公司的人大部分都还知道我是她的好闺蜜，很快我便来到了静妍的办公室。 「先坐吧。」空气陷入了寂静 「最近…还好吗..？」我怯怯的开口，面对好友，其实我的刻意逃避，在此时让我很心虚。 「普普通通吧，我知道你在躲我，那你呢？这样平平淡淡应该很好吧？」 我抿着双唇，我听得出来这是讽刺，静妍一直觉得我没必要为了家庭放弃我的画家梦，以我的家境，完完全全可以继续创作甚至开办画展、画廊，但我选择凡事亲力亲为，把自己投入在柴米油盐中，放弃了画笔画布。 「很…」 「你先看看再下定论」 我要回答静妍的话被她打断，一叠照片和对话纪录、杂七杂八的资料甩在我眼前。 我拿起资料，手止不住的颤抖，嗯，对啊，跟所有八点档狗血剧都一样，都是我老公出轨的证据，每个女人都不一样，搂腰、接吻的照片好几张，我大口喘着气，想要平静。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把自己封闭，什么事情都充耳不闻，你肯定也不知道，我早就退股你老公的公司了吧。」 「这种事情，我脑海里，想过好多次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知道。」平静下来的我，没有掉眼泪。 「你自己都知道在欺骗自己了，为何不揭穿？不去行动自己找证据，你完完全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自己带着孩子…」 「我绝对不要！」我大吼一声，静妍明显被我的反应吓到。 「我不想要我的孩子，跟我一样….」 如果说，天底下所有婚姻的委屈，为什么忍的下去，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面对家暴、出轨，选择原谅的不在少数，最大的原因，都是孩子吧。别高谈阔论幸不幸福，一个完整的家，对所有小孩来说，是幸福成长的必然条件。没有人可以否认。 2 青春 记不清多久以前了，真的很小很小的时候。 「听说你妈妈是小三，那你就是小三的女儿！不要脸、不要脸！」其他小孩的嘲笑声，环绕在我的耳边，小小的我摀着耳朵。 「我妈妈不是小三，我的爸爸只是去很远的地方工作…」摀着耳朵蹲在地上的我，一直不断重复这句话告诉自己。 「走开啦！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生算什么！再小三小三的喊，小心你们的爸爸妈妈被小三吃掉！」一个俐落短发的小女孩朝着人群大吼，那是我第一次遇到静妍。 我的妈妈，尚家的千金大小姐，不顾出生，不顾教养，甚至不顾道德，跟了一个有妇之夫，失去了钱，失去人，怀了我，我的亲生爸爸，一脚踢开她。妈妈把我送回去尚家给爷爷奶奶抚养，在她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要是我当初没有生下你就好了。」她笑着哭的样子我永远记得。 后来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港口。 「我不要我的孩子跟我一样」我红着双眼看着静妍，眼神决绝。 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童年长什么样子，我很清楚，爸爸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虚幻的，我根本不懂，当初的我也非常排斥婚姻和生孩子，我没有把握。我不敢。 我觉得我做不好，一个小三生的女儿，一个没有爸妈存在的童年，对于养育下一代该怎么做，我根本不知道。 直到，我遇见了柯弘楷。我生命的阳光有三缕，一缕当然是我的宝贝儿子，一缕是带着霸气强烈热度的简静妍，有她的陪伴，我才能慢慢从阴影走出来。一缕就是柯弘楷。他虽然不是我的初恋，但是他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是无微不至，什么是爱。第一次，有想要生儿育女的念头，便是因为他。而他也是不完美家庭中的孩子，父亲外遇，柯彩梅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理想一致。 因为我的过去，我拒绝他好多次求婚，甚至吵着要分手，是他没有放弃我，说愿意等我，相爱五年，到了29岁我才愿意接纳，结婚了三年，才生下了昊昊。那三年，我刻意避孕，所以柯彩梅很不待见我，他也义无反顾的为我撑腰。这样的男人，十几年的感情，还有我最深最深的牵掛，即使这样的不雅照片放在我面前，我也没办法轻易说出离婚，离婚。一切都化为泡沫，一直以来的理想，一直以来的努力，任劳任怨，我放弃的所有都会化成不值得。 「那你就当我鸡婆吧」我知道，静妍语气透着恨铁不成钢。 「谢谢你，但我现在还不想放弃，我会回去和他好好谈谈」 抱着那叠资料，我失魂落魄的走到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甜蜜的情侣，感叹着年轻真好。爱情吗？什么时候，我只盲目的追求所谓的幸福与平淡，我已经记不得了，恋爱的感受与火热。 「不好意思！」我边发呆边走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资料散落一地。看着一地的不堪，我恨自己怎么不找个文件袋装着，好丢脸，丢下捡着散落的资料，一滴滚烫滑落我的脸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撞到的男人要帮我捡起文件，看见内容却愣住了，手尷尬的悬在半空。 「没事」我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哭了…你是..瑶瞳吗..？」 眼泪好像停不下来一样，我慌忙擦拭着，却越擦越多。 「我没事..我..我…对..我是尚瑶..瞳」断断续续的字眼从我乾涩的喉咙挤出，视线很模糊，男人扶我到一旁的椅子坐着，买来了两杯热拿铁。 「好多了吗？」我喝了咖啡停止了啜泣，也冷静下来了 「好多了，谢谢你」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啊？」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我试着在残破的记忆里面寻找蛛丝马跡。 「你是…元宇渤！！」居然是我高中时期暗恋的对象，算是初恋吧？后来他毕业直接去留学，和我一样他也喜欢画画。现在…应该有一番成就吧？ 「哈哈对啊，我变了很多吗？居然还认不出来」 「是我反应比较迟钝，这么久没见，就让你看到我难堪的样子…」 「你…过得幸福吗？」 「不是都被你看见了吗??」空气陷入了一片沉静 「那..你打算..离婚吗？」 说实话，我不想被看不起，也只是很久没见的老同学，我也不想对他坦承。 「嗯」 「感觉会很辛苦呢！现在如何？还很喜欢画画吗？」 「说出来不怕你笑，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画画了」 「真的假的！？那个整天泡在画室的尚瑶瞳居然很久没创作了！？」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像时间都倒回了我的高中时期 「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我被他逗得咯咯笑，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也许就是他这样活泼的个性，我才会暗恋他高中三年之久。 「欸说真的啦，我这次回来办画展，你要不要来我画室玩玩？」 「你现在都要办画展了？大师欸！」 我们聊了很久，都与绘画有关，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放弃？ 哄着儿子睡着，我看着他可爱的小脸，一阵酸楚，我真的不想，不想给他一个失败的家庭，而我肯定也没有能力一个人抚养他，即使爷爷家再有钱，我还是必须要有一份可以养得起我们母子的工作，对于现在的我，根本难如登天。 我坐在客厅，柯弘楷出轨的证据放在桌上，良久，大门被打开。 「吓死人了，你还没睡啊？」我没回答，照常帮他整理收拾。 「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沉重？」柯弘楷在询问我后，瞥见了桌上的文件，顺手拿起来看。我仍然沉默。 我原本以为他会大声否认，或者是提出离婚，没想到他居然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老婆，我错了，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的…」豆大的泪珠居然从他眼眶滑落，说实话，我吓到了，我很久没看他哭了，上次哭还是我生昊昊的时候。 「你先起来吧」 「我不要，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老婆..我…我不要离婚！你不要不要我跟昊昊好不好..？」不要他们..？我才想求他别不要我们.. 「你别这样。我只是想知道，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最近这个月才开始的….我只是…跟客户去酒店，就被小姐缠上了…我发誓，我没有动感情，都只是玩玩的而已！我一时鬼迷心窍而已，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柯弘楷低下头懺悔，眼泪不争气滴在他的裤管，留下水印。 我现在看着他，真的充满噁心，愤怒倒真的还好，也许是因为前面三番两次的唇印、曖昧纸条，和他有心无力的热情，我心里早做好了准备。爱不爱在此时真的不重要，我难受的是我失去的青春和放弃的事物。 「我们分房吧，你去客房，我没有要离婚的念头，只是短时间，不想见到你。」 「好好好，只要你不离婚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没什么心力照顾你了，喝醉了就自己想办法吧，衣服丢脏衣篮我会洗，饭我也会做，时间到你没回来我就收了」 「我…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求得你的原谅的！」 我关上了房门，看着床头的结婚照，两个人笑得很甜蜜，好像昨天刚认识，刚在一起，刚结婚，又好像过了好久一样，照片里的两人熟悉又陌生，我还是当初那个尚瑶瞳吗？外面那个人，还是我认识的柯弘楷吗？ 听着他洗澡的水声，我觉得烦躁，坐在两人睡了这么多年的大床上，我感觉反胃，拖着棉被睡在地板上，地板的冰冷刺着我的后背。自卑、羞愧、逃避…等千百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像幻片灯转换。把头蒙进被窝，度过这样的一夜。 再醒来已经中午，手机柯弘楷留下的简讯。 「老婆我知道你需要静一静，早餐我带昊昊吃过了，你好好休息，爱你」 爱这个字看得很刺眼，我关上了手机，头仍昏昏沉沉，体温好像有点高，应该是昨天睡在地板上的缘故，这个身体真是弱不禁风的。 门铃声响起，我撑起虚弱的身子看着门口监视器，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有人在家吗？」 「你怎么来了..？」我开门，元宇渤秀气的脸映入眼帘，此时我的视线有点模糊。 「你昨天说今天要来我画室看看，一直没等到你的讯息，我就问静妍你家住址来找你了」 看着他手上拿着绘画工具，此时我连站立都很吃力。 「抱歉啊…我人不太舒服…改天…」话还没说完我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元宇渤的怀里 再次睁眼，我已经在医院病床上吊着点滴。 「静妍！瑶瞳醒了！」站在我床旁的两个人看见我醒来，担忧的看着我，是元宇渤和静妍 「你烧成这样你不知道吗？」元宇渤率先发声，摸着我的额头，我的视线下意识的寻找柯弘楷的身影，但没有 「不用找了，电话我打过了，没接，昊昊被你婆婆接回去了」 「谢谢…」 「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元宇渤笑着安慰我却被静妍厉声打断 「如果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宇渤没出现，你要等你那个垃圾老公在外面陪完小三再回来发现烧成白痴的你吗？」 「静妍…」宇渤想出声制止却没什么作用 「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着想一点啊？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要在那个垃圾身上浪费多少年你才甘愿？」 一开始静妍对弘楷的印象没有那么糟糕，甚至觉得他是好老公，我并不觉得因为他出轨这件事会突然将静妍对弘楷的仇恨值拉高，一个说不出来怪异感在我心里。 「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可是…」宇渤还想説什么，静妍直接拽着他往外走 诺大的病房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家人，也没有能放心依赖的朋友，我这些年把自己封闭到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直至深夜，护士拔下我的点滴，跟我说可以出院。 「你没有家人或者是朋友陪你吗？」 「我老公在忙工作，我一个人可以的」出于一点爱面子的心理，我故意这么说，其实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三个小时，无数通电话，全打不通。 走到医院门口，刺骨的冷风吹来，好像更显得我的孤独和寂寞。 「走吧！我送你回去」不远处元宇渤站在车旁笑着向我招手 「你怎么…没有回去？」我甚是惊讶 「本来有想，但怕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知道怎么回去，还有就是…你老公…」 我知道他的难言之隐，没说话上了副驾。 「我想去喝点东西」看着车窗外的夜色，难得我没有想急切的赶回家，多久，没看过这城市深夜的样貌了？ 「我知道有一家夜景餐厅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元大少都这么推荐了，当然是出发啊！」 不知道怎么的，只要和宇渤在一起，就有一种轻松欢乐的感觉，像年轻时一样，这种感觉，好喜欢，好放松。 「如何？百万夜景呢！」 「哇！真的很美，我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色了」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啊？这只是国内随处可见的景色，怎么被你讲的像什么世外桃源一样」 「我很久，没在这么晚的时间在外面了，也很久没有出去玩，没有出国，每天日復一日，在家洗衣、扫地、拖地，大概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倒垃圾了吧？哈哈哈连我儿子都是我婆婆每天接回来的」我笑着嘲讽自己，也许是景色的辽阔，我的心境也很平静开阔，调侃着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让我婆婆接儿子吗？」我仍然笑着，津津有味的欣赏美景，丝毫没发现宇渤严肃的神情 「后悔结婚」我的笑容僵住了，这个问题，我不敢面对，不敢问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你结婚我没有去吗？」我没说话 「因为我不敢相信，我喜欢那么久的那个女孩，居然放弃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放弃了那个人人羡慕的机会，我也放弃了，一直以来都可以向你表明心意的机会。」 「你的绘画天分一直都比我好，为了可以跟你站在同一个舞台，我选择留学，却得知你交男朋友，我想着，还有机会，我再变得更优秀，我会更有底气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好久。」 「可是你却在那年，放弃了一举成名的机会，我也只能放弃，能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我不敢相信，我年少时喜欢的人，现在跟我说他放在心底这么久的秘密，好像…我又错过了什么？ 「不过，幸好，老天爷又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会好好把握」宇渤牵起我的手，深情看着我，我惊讶的说不出半句话 他越靠越近的脸庞，我心跳加速，心跳声震耳欲聋，爱情的滋味吗？我都不确定，我真的遗忘了那份悸动。 我闭上眼睛，没有闪躲，任凭他在我双唇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3 幸福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一到家柯弘楷迎了上来，担忧的神情根本不像演的，好像我在医院打那几百通未接电话的失落感都是幻想。 「没什么」我只感觉满身的疲惫 「你怎么了？身体怎么了？」他注意到我手上的药袋和打过点滴的痕跡，担心的问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重要吗？我人在医院的时候，静妍打给你你有接吗？我打给你几通了？你回过一个电话吗？」 也许是受够了他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也许是失落感的沉重，也许是宇渤与他截然不同的关怀热情。我情绪激动，声音大了起来。 「我在开会！手机关机！我不知道啊！你人在医院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着急呢！」柯弘楷大声解释，在我眼里只是做戏。 「呜哇哇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昊昊被我们的争吵声吵醒，一手拖着布娃娃，睡眼惺忪的哭了起来。 「宝贝对不起，妈妈太大声了，吓到我们宝贝了，妈妈秀」我立刻衝过去抱起昊昊，小小软软的身体在我怀里蹭，我的珍宝。 「那爸爸妈妈还在吵架吗？」昊昊的大眼还有小泪珠，无辜可爱的眼睛好不惹人疼爱 「爸爸妈妈没有在吵架，只是声音大了点，今天妈妈陪昊昊睡觉好不好？」说着我抱着儿子走进卧室 「爸爸也陪你睡觉」柯弘楷不请自来的跟进了卧室，我没法拒绝 「那爸爸妈妈唱歌哄我睡觉」小小的昊昊躺在我跟柯弘楷中间，小手牵着我们撒娇道 「好，我们唱歌哄你睡觉」说着柯弘楷就唱起了儿歌，我也跟着哼 如果，如果你没有出轨，如果你愿意多花一点心力在我们身上，如果你不要说谎，我们现在的幸福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呢？我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宇渤今天的告白与举动，不也是我默许的，我也是一个罪人，我也是害昊昊不幸福的原因，不是吗….？ 今天假日，难得柯弘楷没在把自己关在书房，说要带我和昊昊出去走走，我们一起去了市内的游乐园，看着昊昊的小身影跑来跑去，不禁感叹孩子真的长大了。 「昊昊慢点跑！小心跌倒！」我对着急忙跑去找小伙伴玩耍的儿子喊 「昊昊长大好多啊，想起来就像昨天他还在我的怀里，那么一点小的婴儿」说着弘楷摆起了抱婴儿的模样 「是你太忙于工作了，都没好好关心孩子」 「老婆，你说得对，我应该多放点心力在你跟小孩身上，昨天没接到电话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发誓！我以后会好好把重心放在你们身上的！」说着他比起了发誓的手势，我也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 「今天好多了吗？」手机的讯息响起，是宇渤，我感到心虚，把手机缩了缩 「老婆，谁啊？」 「以前一个老同学而已」 「这样啊，那我去买个冰淇淋，你在这里看着昊昊」 「好，你去吧」 看着弘楷走远，我才把手机拿出来回覆 「我很好，明天我有话想跟你谈谈，我们再约在一个咖啡厅」 打完这段话，我便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儿子，我想，我还是没有打算离婚，我想原谅弘楷，人没有不犯错的，我也是，就当抵消了，最重要的是给我的宝贝儿子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 「老婆！」弘楷拿着鲜花和气球，还有冰淇淋跑过来 「你怎么买这些啊？」我有点惊讶 「知道你喜欢花啊，那边刚好有在卖鲜花束，买一束给我最漂亮的老婆！」看他这样的举动我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吼吼爸爸妈妈羞羞脸！」昊昊的鬼脸小表情突然出现 「臭小子，爸爸这是爱妈妈的表现，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的」 「哈哈哈哈啊啊啊爸爸大魔王！」父子俩开始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我抱着鲜花，凑近闻了闻，嗯，好香。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好，真希望一切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隔天我提早到了和元宇渤约定的咖啡厅，心里已经想好要如何与他拒绝断联的话语。 我坐在咖啡厅，难免还是觉得忐忑不安，四处张望的我，居然看了一个熟悉的人。 简静妍和柯弘楷坐在角落的位子，两人似乎在谈判，双方表情都不是很好看，接着柯弘楷牵了静妍的手，简静妍生气的甩开他准备起身离去，柯弘楷却把她一把抱住，吻了下去。 柯弘楷和别的女人亲热的模样我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亲眼目睹却是另一种痛，更何况，那个女人，是我的阳光，是我的好闺蜜，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简静妍。我衝出了咖啡厅，眼泪喷涌而出，思绪一片混乱，什么？为什么？怎么了？简静妍不是很痛恨他吗？ 我一路奔跑，撞倒了赶来的元宇渤。 「啊嘶..痛..痛…小姐你…咦？瑶瞳？」看着我惊恐不安的神情和止不住的眼泪，宇渤什么也没问一把把我抱进怀里 嗯都是假的，柯弘楷这阵子的甜蜜与爱意，都是假的，什么鲜花，什么改变，什么老婆，都是谎言，原来我的婚姻，是用谎言编织的，而我就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越挣扎却被缠绕的越紧，等着痛苦这隻大蜘蛛将我吞噬殆尽。 我被宇渤带来了一间旅馆，我仍然无法从震惊和痛苦里抽身。 「对不起啊，你这次真的哭得太惨了..我不知道…」宇渤话还没讲完就被我热情的吻打断，一个又一个 「瑶瞳…别这样…我也是个男人…」宇渤想推开我，却推不开，我继续激情吻着宇渤，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瑶瞳！住手！」宇渤用力推开我，却不知道我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连你也不要我吗？连你的喜欢也是在骗我吗？是不是小三的女儿就是不配啊？」我歇斯底里的大吼，我不知道理智是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爱了很久！你别这样！」宇渤用力把我抱在怀里想让我冷静，我冷静不下来 我褪去了他的裤子，带着泪含住了他那股温热，呵，我就是这种下贱的生物，我只是个小三的女儿，我活该。美满的家庭生活，或者是成为举世闻名的画家，这我都不配。宇渤断了他的理智，我们缠绵了好久，其实就只是报復心态。我知道。 结束后，我把事情告诉了他，对于离婚与否，我仍然隻字不提，我现在还不想面对。他不笨，也猜得出我的行为只是报復心态。 「没关係。我送你回去，我会陪着你」他的温柔让我更加自责、羞愧 婆婆柯彩梅的电话在此时打了过来。 「你们都跑去哪里了！昊昊出车祸了！」我像被人重击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我立刻穿好衣服，衝出房门要赶往医院。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你一定要平安无事！菩萨、佛祖、耶穌！拜託谁都好，保佑我的孩子… 我狂奔在旅馆的走廊，宇渤追着我，一个房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是牵着手的简静妍和柯弘楷。 「昊昊…昊昊出车祸了！」 我没管这么多，抓着柯弘楷用力摇晃，脑袋…又一片空白了。 4 梦想 我们四个一起赶到了医院，婆婆坐在手术室外大哭。她说她买了一堆东西，空不出来手牵着昊昊，行驶来一台大货车，将昊昊撞飞。 「他还那么小！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我说过好多次不要买了不要买了！你为什么永远听不懂！」我对着柯彩梅咆哮，大货车，我的儿子他才三岁啊！那该有多痛！ 「尚瑶瞳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谁准你这样跟我妈大吼大叫的？孩子都我送上学她接放学的，你当妈的做了什么吗？你凭什么在这里颐指气使的？」柯弘楷对我吼道 「颐指气使？当初我不想嫁，是谁求着我嫁？我不想生，骗我喝药给我脸色看的是谁？我做了什么？结婚六年以来我对不起你什么了？伺候你、你妈，我缺什么少什么了？」 「少在那边装清高，没对不起我，你怎么会跟那男的出现在旅馆？」柯弘楷鄙夷的看着我，像是看什么下水道的蟑螂 「柯弘楷，你也好不到哪去，开公司，用我娘家的钱，要我帮你找人合资，结果你就是这样找到床上去的？你们两个都不知道勾搭的有多久了」我愤恨的瞪着柯弘楷跟简静妍，噁心的人就是这样，撕破了脸再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听到我这么说，柯弘楷闪了我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抢救室的走廊。这时医护人员刚好走了出来，对我们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 我衝进手术室，看着已经盖上白布的小小身躯，身体力量全部被抽空，昏了过去。 醒来，我身旁的病床没有半个人。 「昊昊…」我无力的唸着儿子的名字，精神已然达到崩溃边缘 「小姐，你还好吗？你可以自己出院吗？你的家人都…」还是那位护士小姐，还是一样的病床，还是一样空无一人 这次，我却没办法再说出我老公这种鬼话，脸啊早就丢光了，儿子，也没了。 我失魂落魄的离开医院，这次没人等我，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雨下得好刚好，浇熄了我对生命的所有希望。分不清楚在我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怎么活了30几年，都是一场空啊？ 我不知不觉走回了那个家，打开门，喝的酩酊大醉都柯弘楷瘫坐在沙发上，我不想管他，径直往儿子的房间走去，抱着他最爱的布娃娃，接下来，我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贱女人，果然是小三的女儿，剋星一个，剋死我儿子，还敢外遇」客厅的柯弘楷发起酒疯咆哮，我没有理会他，把脸埋进布娃娃里，想找寻儿子最后一丝存在的气味。 柯弘楷撞开门，抓起我的头发。 「就是你这个贱女人啊，要不是因为看上你家有点钱，你以为我想跟你这种扫把星结婚吗？妈妈被你剋死，你爸也不要你，死杂种一个」一个又一个巴掌摑在我脸上，我感觉不到疼痛 柯弘楷对我拳打脚踢，我也不甘反击，但所有的抓挠就像搔痒一样，对他不痛不痒。 「要不是为了你家的钱，我早就娶静妍了」一拳又一拳砸落，把过往的甜蜜都打碎，这个既外遇又家暴的人，就是我当初自以为是阳光啊… 他把我扔出门外，连儿子的布娃娃都不想留给我，争抢中娃娃被撕成两半，我抱着那一半，像个疯子一样在大雨里呢喃着昊昊。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爷爷家，爷爷自小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他的耻辱，却也未曾亏待我半毫，他不喜欢柯弘楷，所以结婚后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看见我跟流浪汉似的模样，没有意外，没有表达任何情绪。 我把自己关起来，每天不吃不喝，柯弘楷警告我，不准去参加昊昊的葬礼，我执意闯入，换来了又是一阵暴打。 我才知道，柯弘楷一直喜欢的是简静妍，而简静妍其实也对他有好感，但因为尚家比简家有钱，柯弘楷一直把对简静妍的感情压制下来。公司开立后两个人交集越来越多，再也压抑不住情感，当了砲友，简静妍后来发现，柯弘楷根本不只她一个人，也会在外嫖妓，害得简静妍得病，简静妍也对我心里有愧，想切断这段孽缘，但看到柯弘楷的完美演技，她那石头般的心居然可以化开。 元宇渤那天之后，只留下一句对不起，便消声匿跡，我想，谁也不愿意支撑一个疯婆子吧。那份年少的喜欢，终究是尘封在了记忆里，腐朽的残破不堪。 柯弘楷寄给我离婚协议，我也毫不犹豫的签了，几年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要维系的婚姻，终究是在这一笔一划里面，随风散去。 我选择出国，去那个被我放弃的法国看一看。和爷爷奶奶道别时，我像当年的妈妈一样，笑着哭对着他们说。 「要是我当初没有被生下来就好了。」 在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20出头岁的女孩子，她好像第一次坐飞机，有点紧张。 「你很害怕吗？」 「嗯…对…我第一次坐飞机…」女孩看起来很羞涩，我想她是怕我笑话她 「没关係，我也是第一次，放轻松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法国留学！」她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那种 「真好，你是什么专业的？」 「我是个美术生！」提到画画，女孩滔滔不绝，我也陪着她聊，很久没有人能与我聊的如此畅快，即使，我已经与绘画有点脱节，我们还是聊的很开心。 「姐姐呢？去法国做什么？」 「我啊…走走看看，也顺便在那边创作吧」 嗯这次，我想去那个梦寐以求的地方，完成一次自己的梦想。 分别时，女学生说她很期待再与我相遇，要互相交流作品，我笑着答应。 我租了间小公寓，虽然也是爷爷给我的钱，柯弘楷半毛赡养费都没有给我，我也没打算拿。 我开始在街头摆画，创作，纪录看到的所有人、物、景色。我才感叹，世界那么美。有时看到孩子，我也会出神，想着我的昊昊，不过，没关係。 听说柯弘楷的公司破產了，本来就漏洞百出，没有了爷爷和简静妍的帮忙，他公司终究资金週转不良，他又变回了那个穷小子，也诊断出了性病，这些都是静妍告诉我的，我没有回覆她，她会一直跟我道歉，然后传这些事情让我知道，我真的不在乎了。 偶然在街头，看见了元宇渤的身影，他的身边是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也挺好，他本来就不差。 5 阳光 「今早在法国福斯港口发现一名女尸，经身分核对确定为我国尚姓女子，该女子在出租处留下一幅绘画作品，据房东表示….」 「还说很久没画画了，你的实力一样比我强啊..对不起啊…」元宇渤站在画前自言自语 「请问…这是尚瑶瞳姐姐的作品吗？」一个20出头的小女孩打断了元宇渤的呢喃 「嗯，对，你是她的…？」 「我们在飞机上遇到..姐姐说，会跟我交流，要给我看她的作品，没想到…」 「她很厉害吧？」元宇渤打断了女孩的感伤 「嗯！如果姐姐继续创作，一定很出名！」 「嗯，我也觉得」 「柯先生！有您的包裹！」 「谁还会寄包裹来啊…」 「上面写，尚瑶瞳小姐」 柯弘楷打开了包裹，是那被撕一半的布娃娃，看到的瞬间，哭得泣不成声。 「早就告诉你不要跟你爸一样..都是报应！报应！外遇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柯彩梅看着儿子的背影哀怨 「谢..谢..谢谢你帮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边啜泣边努力发出声音道谢 「我叫简静妍，以后你就是我罩的，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 「好….好…」 「好啦！不哭不哭！秀秀！」 「你以后想当画家吗？整天画画画的」 「当然啊，画画可是我唯一专长跟爱好，我又不像静妍你那么聪明漂亮的」 「我看是因为元宇渤吧？」 「别乱讲啦！」 「你真的要嫁给柯弘楷？」 「嗯！弘楷真的像我的阳光一样！因为他..让我对幸福的家庭又有希望了！静妍你要来当我的伴娘喔！因为你也是我的阳光！」 「所以…那幅画..才叫阳光啊…」简静妍站在尚瑶瞳的坟前。 墓碑旁还有一束又一束的鲜花，和一个小小的蓝色墓碑，和一个缝过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