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成真》


 暗恋成真_1

    暗恋成真
    作者：寻香踪
    文案
    方隽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还会再见到他的暗恋男神，男神成了他的同事，还住在他的对门。既然老天如此成全他，他就不能浪费机会，从喂养男神的猫到喂养男神，从胃到心彻底攻略男神。
    周嵩丢了铁饭碗，换了个私立学校暂时容身，结果碰到了一个无事献殷勤的小年轻，这么明显的示好傻子才看不出来，但是周嵩拒绝相信一见钟情，拒绝三分钟热度。
    方隽委屈：谁说我是三分钟热度？我可是暗恋了整整十年！
    PS：这是一个多年暗恋美梦成真的故事，一贯的温馨有爱，日常风，甜文，还有一只神助攻的肥猫周二。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嵩，方隽 ┃ 配角：周二，程鑫，陈昕 ┃ 其它：寻香踪，日更，甜文
    第一章 又见故人
    方隽猫着腰，从电教室后门进去，轻轻地在最后一排坐下来，抬头一看台上，试讲的老师是一个满脸褶子的大叔，讲的是高一数学“函数的基本性质”，看年纪应该是个离休返聘的老教师。方隽仔细听了一下，课上得无功无过，平平无奇，尤其他的塑料普通话就够让学生们喝一壶的了，倒不如直接用方言讲呢。方隽知道，这种老师注定不会受学生欢迎，年纪太大，跟学生缺乏共同语言，很难调动学生的情绪，数学课本来就枯燥，如果调动不起学生的积极性，那个班的数学基本就废了。
    他将黑板上的板书在听课本上抄了抄，算做听课笔记，学校要求每学期至少交十节听课笔记，这种试讲课也算。抄完后，他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开始百无聊赖地打量台下听课的那些同事来，台下起码坐了四五十个人，都专心地仰头看着黑板。方隽有些同情起试讲的老师来，跟学生还能瞎扯，反正学生不懂，但面对同行，所有的问题和缺点无所遁形，不管多有经验的老师都不可能自在，只能硬着头皮讲。他不禁庆幸起自己当初试讲的时候只有几个老师在听了。
    今天是正月初十，日昇老师上班的日子（高三老师除外，高三初六就开学了）。方隽刚到学校报到，就被要求来电教室听课，说是有新老师来应聘试讲，年轻老师都该去听一听，他夹了个听课本不情不愿地来了，心里盼望着人不要太多，免得浪费时间。
    日昇是本市最好也是最贵的私立学校，办学历史不过十来年，发展势头异常迅猛，高考升学率仅次于最好的市一中，因此在生源上不必担心，暑假也不用老师出门招生。不过私立学校最大的问题就是教师流动性大，日昇在师资上舍得砸重金，教师的薪资待遇可以说是全市最好的，然而毕竟不是铁饭碗，每年都有老师离职，考上编制或者另谋高就的，年年都要招新老师。不过离职高峰都是暑假，寒假离职的很少，上学期有个老师怀孕保胎，还有一个退休返聘的老师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不来了，这次应聘的人应该不多。
    台上的老师终于下来了，台下礼貌性地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教导主任说：“下面请老师们来点评一下吧……”
    方隽是数学老师，也被要求评课，他首先表示了肯定，又就刚才听到的一个小问题提了点小建议，反正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同事，不必客气。
    评完这堂课，教导主任说：“现在大家休息几分钟，晚点听一下周老师的语文课。”
    方隽听说是语文课，就不太想听了，这对教数学的他来说并没什么益处，他琢磨着是不是走了算了。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走上了讲台，低着头开电脑开始调试多媒体，对方头发有点儿长，厚厚的刘海挡住了眉毛和眼睛，只露了半张白皙的脸，鬼使神差的，方隽收回了迈出去的脚，重新坐好，看着对方心想：还挺时髦，刚从学校毕业的？
    对方开了多媒体，课件放出来，上的是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并序）》，他准备好课件之后，抬头淡淡扫视了一眼整个教室，很多正在聊天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讲台上的男人。方隽则有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又仿佛看见春花在眼前怒放，这应该算是他乡遇故知？这么说好像又有点儿夸张了，讲台上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故知，但对他来说也不算是陌生人，在他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满脑子都是眼前的这张脸，那年暑假他天天跑到三中去打球，就是为了能够远远看一眼对方，却没有勇气上前去跟对方说一句话。他甚至还偷偷将三中公布栏的玻璃打碎，只为了撕走光荣榜上对方的照片，他一直都记得，他的名字叫周嵩。
    眼前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清亮的眼睛仿佛深山的碧泉，高挺的鼻梁仿若刀斧劈削出来的，嘴唇略薄了点，但又不显得刻薄，面容相当清隽，岁月仿佛在他脸上停滞了似的，说他十八岁应该都有人相信，然而神色的淡定与从容会让人相信他是个稳重的成年人。时隔多年，方隽依然难免激动，他贪婪地看着对方，实景与幻境交叠，分不清哪是记忆哪是现实，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曾努力苦苦追寻一无所获，却在不经意间一抬头，找寻的那人就站在了你面前。
    有一阵子看人谈古诗文的妙处，说是它能够一语道破你心中所思所想，此刻方隽十分赞同，因为他心里想的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用这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是再合适不过了。
    讲台上的男人开口了：“各位老师好！我叫周嵩，教语文的……”声音低沉有磁性，非常悦耳的男中音。方隽一听这声音，突然理解到耳朵怀孕是什么感觉，用这种声音给学生讲课，简直就是开了外挂。方隽心说，如果自己是校长，就算他不会讲课也要留下来，起码可以做吉祥物，不知道能吸引来多少学生。
    然而周嵩不是不会讲课，而是非常会讲课，正式分析课文之前，他脱稿朗诵了一遍《归去来兮辞》，还配着乐，语调抑扬顿挫，感情丰沛又克制有礼，配着他赏心悦耳的声音，简直就让人的灵魂都愉悦起来。台下听课的老师们已经满意地以眼神和笑容互相交流起来了。周嵩分析课文时旁征博引，谈古论今，逸闻趣事滔滔不绝，课堂极其生动有趣，令人深深折服。语文老师最大的魅力是什么？当然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话题雅俗皆能，学生才会喜欢语文，爱上语文。
    这堂课方隽听得如痴如醉，周嵩的课讲满了40分钟，一分钟不少，然而方隽却觉得刚上课就结束了。直到大家热烈的掌声将他惊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周嵩已经走下讲台了。方隽盯着周嵩，心里想的是，当初自己的语文老师要是有这么帅，讲课有这个水平，至于高考语文才94分么？至少要考140！
    从周嵩走下讲台，方隽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他盯着周嵩的后脑勺看着，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去结识一下对方。然而还要评课，他只能坐在位子上等，思绪却飘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那位如清风拂面的白衣少年，不自觉地，他的嘴角扬了上去。
    等方隽回过神来，大家的评课都结束了，其实毫无悬念，只要周嵩愿意留下来，日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这么出色的老师的。大家都起身离去，周嵩也站起身准备离开，方隽几乎按捺不住冲动要去打招呼，周嵩却在那一刻被主任叫住了，他朝主任走去。方隽有些沮丧，不过他又很快打起精神来，只要成了同事，总有熟悉的机会，就算不能做同事，弄到周嵩的联系方式也不难，于是他一直目送周嵩走出教室，这才缓缓起身离开。
    同是教高一数学的张钦走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隽隽，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着朝方隽伸出了手。
    方隽从自己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抬手在他手心里用力拍了一下，斜睨他：“要点脸行么？你比我还大，好意思问我要红包？你给我发个吧！”
    张钦“嘿嘿”笑起来：“你赚得比我多，就当劫富济贫了嘛。” 张钦比方隽年纪还大了两岁，但是上班比方隽晚了一年，他研究生毕业后在别处工作了一年，才跑到日昇来教书，目前正在努力考编中。方隽本科毕业就进了日昇，又担任班主任，工资比张钦多一些。
    方隽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肘子：“打劫谁呢？会不会说话，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张钦只是憨笑，他看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老板发开工红包了，你领了没有？”
    “还没。多少？”
    张钦用拇指轻擦一下鼻尖，撇嘴：“才给一千，过年没发福利，真小气！”日昇的工资待遇虽然好，但老板还是在商言商，每年虽然也发十三个月工资，但是寒暑假不上课，就没有课时费，只有基本工资，基本工资根据老师的资历和能力分不同等级，像张钦这样的新人，底薪只有三千五。
    方隽笑：“知足吧你！好好干，期末就能拿到年终奖了！对了，今天来试讲的有几个人啊？”他婉转地打听周嵩的消息，想知道他会不会留下来。
    张钦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两个数学一个语文。你知道那个语文老是哪儿来的吗？一中的！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都进一中了，怎么还来日昇！要是我能进一中，谁他妈用炮弹轰我我都不走！”说到这个张钦就激动了，一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校啊，他想不通，有人进了一中居然还跑出来，这人真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真的假的？市一中还是哪个县的一中？”方隽意外地挑眉，对老师来说，能进公立学校绝不进私立学校，况且市一中是他们这儿最好的中学，想进去的人挤破了脑袋，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出来？
    “当然是市一中啊。刚听他的课上得很不错啊，听说都有七年教龄了，带了两届高三，肯定不是因为能力问题离开的。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在一中待不下去才出来的？学校弄清底细了没有，咱们学校虽然是个私立学校，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能什么人都收。”张钦摸摸下巴，一脸玩味。
    方隽一听他这么埋汰周嵩，就忍不住给了张钦一肘子：“别在那瞎脑补了，你想得到的，学校领导想不到？我去领红包了！”虽然他也好奇周嵩为什么离开一中，却不愿意把那些乌七八糟的理由加在周嵩身上，他下意识地觉得周嵩不是那种龌龊人。
    方隽还有点担心周嵩看不上日昇这座小庙，打算找个机会问问校长。结果中午的时候，学校的qq群里就有了消息，校长发言：“新年新气象！热烈欢迎周嵩老师和王子祥老师加入我们日昇这个大家庭，大家欢迎！”学校老师们都加了这个qq群，因为发通知、安排工作、上传文件资料等都在qq群里进行，现代社会，一切都电子化了，学校自然也要与时俱进。
    山不在高：“大家好，我是周嵩，以后请诸位多多关照！”
    方隽按捺不住激动，不等另一位新老师发言，赶紧表态：“欢迎周老师和王老师，我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方隽。”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王子祥是谁，而且他从前也从没跟新老师这样介绍过自己，学校老师近百人，他至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
    周嵩将昵称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不一会儿，校长又在微信群里说了同样的话，因为很多年纪大的老师不太习惯用qq，所以学校还有一个微信群，微信使用方便，但不能收发文件，所以也没法取代qq。周嵩又像之前那样打了招呼，方隽又跑到微信群里欢迎了一通。
    张钦私他：“啧啧，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这可不大像你啊。”
    方隽回：“你眼瘸了吧，我哪里热情了？”暗暗自我反省，自己的热情表现得很明显吗？不过一想到要跟周嵩同事，他就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要放暑假了，方老师和周老师终于开学了！谢谢大家的热情期待，希望这个故事不会让大家失望。关于角度问题，我对方老师比较熟，但是主攻文我不会写，怕走形，主受吧，又觉得不能完全表达出方老师的感情变化，所以选择了双视角。当然要甜甜的，还是日常风，希望大家会喜欢。

 暗恋成真_2

    第二章 周二犯案
    闹钟响了五遍，床上的人还跟昏迷了似的毫无动静。突然，灰色细条纹的被面上有一团动了起来，那家伙张大嘴，打了个淋漓尽致的哈欠，露出尖牙利齿和粉色的舌头，原来是一只灰黑相间的中华田园猫。这只猫毛色跟被子颜色相差不大，体积不小，主要是胖的，隐隐有了双下巴，它张开了圆溜溜的眼睛，因为卧室光线较暗，眼睛隐隐发出绿色的光，它伸了个懒腰，然后抬起自己的胖爪子，收起利爪，用黑色的肉垫去拍正在熟睡人的脸。拍了好几下，那人都毫无反应。
    那只猫掉转头去，用自己的尾巴对着铲屎官的脸扫来扫去，还“喵喵”地叫，它饿了，铲屎官还不起床。熟睡的铲屎官被毛茸茸的尾巴扫得有点痒，但他只抬手挥了一下，把干扰源驱走，继续睡得人事不省。
    肥猫没有办法，只好蓄势往床头上一跃，然后从床头纵身一跳，完美地砸在铲屎官的脸上。这下床上的人抬起胳膊用力一挥，将肥猫一下子扫到了地上，自己也紧接着弹坐了起来，怒吼：“周二，你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被唤做周二的猫“喵——”地凄厉惨叫了一声，由于太过不满，它甚至叫得岔了气。
    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再次响了起来，周嵩拿过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已经九点半了，他又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日程提示，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摸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掀开被子下了床。今天要收拾东西搬到学校去，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有一堆破事要处理，小说更是一个字存稿都没有了，今天的更新还没有着落，不能想了，简直要抓狂。
    刚跳下床，就被周二缠住了，虽然刚才被铲屎官嫌弃抛弃，但它是一只宽宏大量的猫，不会跟铲屎官置气的，只要给吃的就行。周嵩赶紧伺候猫主子：“你就知道添乱，能给我消停一会么？哎呀，猫粮只有一点了，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晚点我去给你买。”他将剩下那点猫粮全都倒在猫盆里，将空了的包装袋随手一团，往茶几边的垃圾桶扔过去，但很显然，他运动神经欠发达，没扔进去，掉在了沙发边上，不过他也没去捡，任由它躺在那儿。
    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几乎没有空隙，全都是书、零食、水果、果皮、食品包装袋、空酒瓶等，地板上也落了些垃圾，还有一只沙皮狗抱枕孤独地趴在地板上。这些，足以彰显出主人生活态度的散漫。不过他家除了他，就只有那只肥猫了，一般不会有人来，他也就惫于收拾了。周嵩是个典型的宅男，性情有点孤僻，几乎没什么深交的朋友，常一个人宅在家中享受独处的快乐。
    倒好猫粮，也顾不上周二向他抗议表示不满，赶紧去洗漱。刷牙的时候还一心二用地用左手划拉手机看收益和读者留言，昨天写死了一个人气颇高的配角，读者果然一片哀嚎，纷纷求复活。周嵩挑挑眉，为什么要复活，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这样才能记得更深。
    如你所看到的，周嵩的正职是高中语文老师，兼职写网络站在当下蓬勃发展的帜，以耽美文独具特色，周嵩恰作者。有直男写耽美吗？唔，也许有吧，但是周嵩认识的写耽美的男的都是gay，包括他自己，否则以他这个年纪和条件，早就该结婚了，日子不会过得跟垃圾场里的猪一样。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单身，他有个异国了四年的男朋友，不过隔得远，对方也管不了他。
    等洗漱完毕，都到十点了。周嵩赶紧打扫卫生收拾行李，他深知自己的拖延症已经到了晚期，如果没有事情逼着他去做，他一天至少能躺22个小时，余下两个小时是必须要下床干吃喝拉撒的人生大事。因此他一定要去上班，责任心能鞭挞着他准时起床。不然以他写小说的收益足够养活他了，他在晋江网也算个小神，出过书，卖过影视版权，稿费收入是他工资的数倍。别人写作是趁假期码字存稿，他每到假期必定断更，经常三五天不冒泡，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辞职去写文迟早会饿死。他男朋友也极不赞同他专职写文，怕他在家宅到长毛。
    等他收拾好屋子和行李，已经到中午一点了，肥猫周二本来就没吃饱，这会儿缠在他脚边成了块绊脚石，“喵喵”叫个不停。周嵩叹了口气：“你好歹还吃了一口，我起床到现在就喝了几口水，到底谁更可怜？”冰箱里的存粮已经告罄，只剩下桌上鸭脖子辣椒片，他啃了两个变态辣鸭脖子，辣得胃里火辣辣的，还隐隐有些作疼，心里有点后悔，不该空腹吃鸭脖子的。
    周嵩拿了钥匙匆匆出门，对周二说：“好了，我出去给你买吃的，在家等着，别闹！”
    出门的时候忘记拎垃圾袋，胃疼得他也顾不上折回去再拿，等解决完早午餐回来，才发现自己忘记给周二买猫粮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小愧疚，他不想重新下楼，打算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再买。等打开自家房门，发现屋里刚刚跟经过了惨案似的，他花了半个上午收拾好的垃圾此刻又全都回到了地上，被周二扒拉得满地都是，顿时火冒三丈：“周二！”
    周二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吓得“喵”一声往沙发底下钻，结果身体太肥，只有脑袋进去了，圆滚滚的身子还在外头，又退不出来，叫得格外凄惨。周嵩看着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将沙发抬起来一点，将肥猫解放了出来，拎着它的后颈皮，大声斥责：“谁叫你翻垃圾的？”周二可怜兮兮地垂着四肢，细细地叫，看起来楚楚可怜。
    周嵩听见它的叫声，怒气也消了些：“别跟我卖萌，给我到笼子里待着去！”说着将它塞进了猫笼子关了起来。
    周二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添乱，便在笼子里安静地待着，看着周嵩将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
    周嵩又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屋子收拾干净，指着周二凶巴巴地说：“你今天捣乱了，猫粮没有了，跟着我一起吃饭吧！”周二是只流浪猫，刚来他家的时候什么都吃，周嵩喜欢猫，又不缺钱，经常给它买进口猫粮吃，吃刁了嘴，除了猫零食和进口猫粮，别的都不沾了。周二还不知道自己的口粮被克扣了，只是讨好地叫了一声。
    周嵩叫的搬家公司很快就到了，他们将他打包好的行李提上车，周嵩自己提了周二跟上，他决定不去宠物店买猫粮了，直接网购，还不用自己提。周二已经习惯了跟着周嵩搬家，之前在一中的时候他们也是住宿舍。周嵩是班主任，每天早操要到场，总是五六点就起了，晚自习后要查寝，他还要写小说，完全没有时间去浪费。在日昇也是教语文兼班主任，自然也没时间回家里来住。家里只在放假的时候才回来，其实比起来，这里更像是宿舍，这房子是他自己买的，在深圳工作的父母回来也不会住他这里。
    这么折腾了一番，等到日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宿舍是日昇提供的单身老师宿舍，在四楼，一居室的房子，不宽，但比一中的住宿条件好多了，一中的单身老师宿舍只有一个房间，起居卧室都在一起，完全没有隐私可言。周嵩昨天已经看过宿舍了，家具都有，由清洁工打扫过了，很干净，只等他搬进来，不得不说，日昇在这些小细节上做得还是不错的，他还没正式上班，目前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起码这半年他会住得很舒心。
    周嵩正让搬家公司的人将自己的行李搬进屋的时候，对面401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周嵩觉得用惊喜没错。“周老师你住402？！你好，我叫方隽，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欢迎你！”方隽说着朝他伸出手来。
    周嵩一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看着方隽的手，迟疑了两秒才伸过手去，和对方礼貌性地握过手：“谢谢，以后请多多关照。”他对方隽这个名字有印象，昨天在群里打招呼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作了自我介绍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优质帅哥，个子比自己要高，目测有一米八，身材挺拔，穿着打扮也很时尚，模样是当下特别受欢迎的那种酷帅，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极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周嵩对日昇越发满意了，起码邻居也养眼。
    方隽抓着周嵩的手用力摇了几下才松开：“你还养了只猫啊？长得真——可爱。”他其实想说长得真肥，不过还是收回了那个“肥”字，有点违心地说了可爱，方隽一向不喜欢猫狗，因为他有点小洁癖，怕动物掉毛、搞破坏，但他不能给周嵩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嵩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一眼周二：“谢谢！”
    周二掀开眼皮，看了方隽一眼，没有作声。
    “需要我帮忙吗？”方隽问。
    周嵩摇头：“不用，也没多少东西。”
    方隽微笑着说：“那好吧，你忙吧。”
    行李都被搬到屋子里了，周嵩拎着周二进了屋，将它放在客厅地板上，顺手关上了房门。方隽看着紧闭的大门，忍不住捏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笑容大了起来，太好了！以后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会有机会熟悉的。
    周嵩扫视了一眼客厅，客厅不宽，除了自己的几个箱包，就只剩下原来的一张书桌和一套简易沙发了，他暂时不打算添什么，因为只打算干一个学期，下学期他就要搬到别的城市去了，因为男友阳卫要回国了，肯定要在北京或者上海发展，他们没有再分居两地的必要。他拖着箱子往卧室走去，周二在笼子里抗议地叫了一声，到地儿了，该放它出来了啊。
    周嵩回头看它一眼：“别叫，等我收拾好。”
    卧室里也是同样的简单，一张一米五的木架子床，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挂衣柜。他先去卫生间找来抹布擦了一下，虽然他不爱收拾屋子，但对自己住的地方还是有点讲究的。
    等他将东西归置好，周二已经在笼子里急得团团转了，叫声也格外凄厉，周嵩知道它饿了，将它放出来。周二得了自由，迈着优雅的一字步出了笼子，因为它胖，就显得略微滑稽了。它弓着身子在周嵩脚边蹭了好几下，拉长了调子“喵——喵——”地叫着，反正就是要吃的。
    周嵩摸了一下它的脑袋说：“我出去买饭，给你带吃的回来。在家里别乱跑，不准搞破坏。”
    周嵩不好意思去食堂给周二带饭，特意跑到学校外面去吃饭，结果发现学校外面的商店大多大门紧锁，没几家开门了的，估计这片太偏僻，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又还没正式开学，所以很多商家都没开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开张的餐馆，打包了一份清淡的菜回来。日昇挺大的，这一去一回的，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里，却遍寻不到周二的身影，他大声叫：“周二，周二！”叫了好几声，终于听见有细细的猫叫声，他竖起耳朵一听，好像是从阳台上传来的，他跑到客厅的阳台上一看，还是没有，他再叫了两声，却听见周二的声音从对面的阳台那边传了过来，那应该是方隽的房间。周嵩一看出了身冷汗，两个阳台之间的空隙大概有一米多宽，都没有设防护栏，估计周二是从这边阳台跳到那边去的，他简直想象不出来那个胖子二货是怎么跳过去的，居然没摔下去，这可是四楼，万一失足，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周嵩不是主动麻烦别人的人，这会儿也顾不上了，赶紧跑到对门去敲门，敲了半天都没见人回应，他正要转身回去，却看见方隽上来了：“方老师。”
    方隽本来抬着腿慢慢悠悠地上楼，见到周嵩，脸上表情一阵惊喜，语气也格外热情：“周老师找我有事？”
    周嵩一脸窘迫：“方老师，我的猫好像跑到你家去了。”
    “哦，那我开门。”方隽赶紧跨上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他们目击了一个凶杀现场：玻璃鱼缸碎了一地，水蔓延到了门口，两条金鱼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周二正津津有味地啃着另一条。
    第三章 欠下人情
    周嵩一看见这场面，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家伙居然给他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来！偏生周二看见周嵩，还很得意地朝他叫了一声，仿佛在炫耀它自己找到了食物似的。周嵩额头青筋暴绽，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周二，你在干什么？！”
    周二是一只相当敏锐的猫，它虽然没有做贼的觉悟，却也听出了铲屎官情绪的不对，赶紧往后一窜，从开着的玻璃门逃到阳台上去了。
    周嵩顾不上追拿周二，满脸羞愧地对方隽说：“对不起，方老师，真是非常抱歉！我的猫实在太调皮了，我会赔你的。我现在帮你收拾干净。”说着赶紧去找拖把和扫帚来收拾残局。
    方隽一向爱整洁，屋子里收拾得跟展览的样品间一样，此刻看着一地的狼藉，还弄死了他好不容易才养活的鱼，要换平时，他绝对要爆粗口了，不过想到是周嵩的猫干的，他不能给对方留个不好的印象，只好强忍住怒火，深吸一口气，使自己情绪稳定一些：“没事，不用，我自己来收拾。周老师你赶紧去看看你的猫，我阳台上还养了花。”他心里郁闷得要死，这是四楼，那只肥猫是从哪里进来的？
    周嵩简直无地自容，只好踩过一地的水跑到阳台上，这才发现方隽的阳台上也是一片狼藉，两个花盆打碎在地，土和石子撒了一地，这明显就是周二的杰作，周嵩气得都想从楼上跳下去了，这破猫尽干让自己丢脸的事，他怒吼一声：“周二，看你干了什么？！”
    周二本来缩在阳台的角落里躲着，听见这声震天吼，倏地跃上了阳台，有些做贼心虚地“喵”了一声，周嵩见它不知道认错还一个劲地逃避，又气又急，他走过去想将猫抓住：“你快下来！”他还真担心周二又跳过去。
    方隽本来卷起袖子准备收拾残局，听见周嵩的声音，赶紧跑到阳台上，正好看见周二肥胖的身姿腾空而起，像炮弹一样射向了对面的阳台，方隽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出来那只胖猫居然能够跳得那么轻盈。
    周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扑过去一捞，捞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周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对面阳台的栏杆上，前后肢正好分开，凌空的后肢还在空中划着。周嵩抓了一下够不着，他急得鼻尖上都冒汗了，颤声说：“周二，别乱动！”说完赶紧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去救猫。方隽本来想拿拖把去救那只肥猫，结果看见它努力地撅起肥胖的屁股，用力往上一翻，落进了对面阳台里，他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妈呀，这猫成精了吧！

 暗恋成真_3

    周嵩关上自己的房门，跑到阳台上一看，周二正摊在自己阳台上喘气儿呢。他快步走过去，趁着周二翻过身来之前伸手一抄，揪住了周二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对它吼：“小兔崽子，你欠抽是吧？”周二睁开一条眼缝偷看一眼铲屎官，又闭上眼睛，缩着前肢，安静如鸡，吭都不吭一声，乖乖等待着铲屎官的下一波怒火。
    方隽放下拖把，看着他们一主一宠，问：“它没摔坏吧？”
    周嵩这才发现方隽还站在对面呢，他抬起头，顿时大窘：“应该没有。我马上来帮你收拾屋子，你的鱼和花盆我都会赔给你的。”
    方隽笑了起来：“没关系，算了吧。”他莫名觉得这只肥猫贱贱的，又有点萌。
    周嵩当然不能因为人家一句算了就真的一笔勾销了，宠物是他的，教养无方，犯下的错自然他这个主人来承担，他尴尬地解释：“我的猫其实以前也不这样的，可能是饿了。”
    方隽点了点头：“那你看看它摔着哪儿了没有，我去收拾屋子了。”
    周嵩赶紧拎着周二回屋，将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关得严严实实的，还将门锁上了，免得这小王八羔子再偷渡出去。他将周二关进猫笼子，指着它大声教训：“给我好好反省！以后再跑到别人家去捣乱，我就揍死你！”
    周二回到了熟悉的笼子里，情绪放松了些，偷偷觑了周嵩一眼，发现铲屎官还是满脸怒容，便讨好地叫了一声，叫得娘兮兮的。周嵩绷着脸，说：“乖乖给我待着！我去给你收拾残局。”说完打开门，去了对面。
    方隽正在扫满地的玻璃渣子，周嵩敲了敲门，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方老师，实在对不起，我来帮你。”
    方隽一扭头，看见周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露出无措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忍心：“不用了，我都快收拾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周嵩迟疑了一下说：“晚上我去给你买鱼吧，是什么品种的？一共几条？”
    方隽直起腰，摆摆手：“真不用了。这鱼当初也是一时兴起买的，养起来发现其实是个累赘，经常要喂食、换水，离不开人，放假了还得想办法安置。”
    周嵩自己养猫，听他这么说，十分理解地憨笑了一下，但是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那我赔你钱吧。”
    方隽继续摆手：“别，就几条鱼，也不值什么钱。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有空请我吃个饭好了。”
    周嵩听他这么一说，哪敢不答应：“好的，好的。我刚看到后面阳台上的花盆也摔了，我给你再买几个吧。”
    方隽笑了起来：“不用，我那还有一堆盆呢，肉没事，重新上盆就好了。”
    周嵩不知所措在门边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回了自己房间。一关上门，他就用力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这都什么事啊，第一天搬过来，就打碎了邻居的鱼缸和花盆，这叫他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
    周嵩回到家，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以此来平复自己腾涌的心潮，他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只是很久没这样激动过了。直到周二饿得实在受不了，“喵喵”地娇叫了几声，他才醒过神来，察觉到天色已经很暗了，开了灯，看着茶几上的饭盒，想着自己晚饭还没吃。饭都凉透了，完全让人提不起胃口，自己一口也没吃，拨了一半放在猫盆里给周二吃。拿出手机看时间，估摸着阳魏已经起来了，便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傻儿子给我闯祸了，刚搬过来就把我同事的鱼和花给祸祸了，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气哭]”
    阳魏很快就回了语音过来：“真不愧是我儿子，尽得我真传！赔给人家就完事儿了。”
    周嵩说：“人家不让赔钱，让请吃饭。”
    阳魏这回是秒回的：“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
    “男的，老帅了。”周嵩忍不住偷笑，让他紧张一下自己。
    阳魏赶紧说：“宝贝儿，你这是在告诉我后院要起火了啊。不行，我得赶紧买机票回去。”
    周嵩继续贫：“那可保不准，你赶紧回来呗。”阳魏每次说回来其实都是嘴上说说，异国这四年，他一直都说忙，从没回来过，倒是周嵩自己去过两趟加拿大。他们的朋友都惊叹周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七年恋爱，就有四年异国，抗日战争都快要结束了。周嵩只是笑笑，爱情持久本来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同性恋情，他很珍惜和阳魏在一起的感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份七年的恋情。
    果然，阳魏说：“唉，我也是有心无力，等我博士论文答辩完就回来。快了，宝贝儿，别着急。”
    周嵩正要回话，这时门被敲响了，周嵩说：“好了，等你回来！有人找我，不聊了。”他打开门，门外的人是方隽，对方微笑着说：“周老师，开会去。”
    周嵩有些懵逼：“啊？要开会？”
    方隽点头：“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说了，你没去吧？群里也发了通知，你没看到？”
    周嵩没去食堂，也没看群里的消息，明天要上班，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开会的，他怎么忘了这茬，被周二给气糊涂了。他赶紧拿出手机来翻看，qq群和微信群果然都发了会议通知：“看到了。现在去吗？”
    方隽说：“对。一起去吧。”
    周嵩赶紧换了脚上的棉拖鞋，方隽就站在门口，注意到他穿了双毛茸茸的熊猫拖鞋，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口问：“周老师没开空调？”
    “没有。没找到遥控器。”卧室里安装了空调的，他没找到遥控器。
    方隽说：“我那边有，可以先借你用一下。明天找后勤处要一个，学校应该不少有遥控器，学生宿舍都装了空调的。”
    周嵩由衷表示感谢：“好的，太谢谢了。”南方的冬天屋里比外面还冷，实在需要一个空调。
    方隽笑了一下：“不客气。”
    开会的地点是电教室，一百五十座的教室基本快坐满了，只剩了前面靠近领导的两行空座。周嵩和方隽从前门进去，一起坐在了第二排，张钦见他俩一起出现，又坐在了一起，不由得朝方隽挤眉弄眼，不过方隽没看见。
    第二天就要开学，学校召开全体教师工作会议，安排老师们的工作。周嵩担任高二三班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要负责学生报到，事情不会少。当班主任有点违背他的初衷，他不想当，因为琐事太多了，而且他只打算在日昇待一学期，但这是日昇的校长刘建生拜托他的，高二三班原来的班主任回去保胎待产了，下学期原班主任应该会回来，周嵩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刘建生曾是周嵩的高中数学老师，原本是市三中的副校长，后来跳槽到日昇当校长，周嵩来日昇，也是受刘建生的邀请。
    周嵩一边记录会议笔记，一边思索着高二三班会是个怎样的班级。日昇不分重点班，这对所有老师来说是公平的，但也增加了管理的难度，因为刺儿头可能每个班都存在。周嵩之前在一中带重点班，学生自觉，老师确实要轻松许多，现在这个班级恐怕不轻松。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也没什么可怕的。
    开完会，张钦打算过来找方隽，却听见教导主任说：“周嵩老师和方隽老师来我办公室一下。”他便站住了，看着方隽和周嵩跟着主任走了，顿时有种失落感，方隽是他在这学校里最好的朋友，现在他好像有新朋友了。
    方隽不明就里地跟着主任进了办公室，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事，难道会安排周嵩来教自己班的语文？还是让自己去教他们班数学？
    “你们坐。”教导主任自己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是这样的，明天高一有个插班生要来，方隽你班上少个人，就安排到你班上。这个学生是周老师介绍来的。”
    方隽一听周嵩介绍来的，也不问学生情况怎么样，便说：“好啊，到时候让他来找我报到就行。”
    教导主任面上带着满意的神色，说：“这个学生是学校特招过来的，周老师原来班上的学生，上学期期末考全市第一，免费来咱们学校就读。放在你班上，你可得给我好好看着，要是把人给我教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方隽没想到居然会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香饽饽，顿时喜出望外：“遵命，主任，我一定重点培养！”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嵩乐，他所带八班的成绩属于总体比较平均的，在八个班中总体排名是三四名，但是没一个拔尖的，年级前十名从来都没他们的份，最好的那个总是考第十一、二名，说起来也是老师的遗憾，这下看来要打翻身仗了，还是周嵩给他带来的，不由得朝周嵩露出感激的笑容。
    周嵩想到自己带来的学生，心情却轻松不起来，那个学生成绩好则好矣，但是性格特别内向，自己把他带过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了，这事就交给你俩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主任说完就让他们走了。
    第四章 正式开学
    出来之后，方隽也不急着打听学生的情况，问：“周老师，回去吗？”
    周嵩有点心不在焉，随口说：“我去买点吃的。”晚上没吃饭，早就饿了，开会的时候就想着要去买点吃的。
    方隽立即提议：“周老师没吃饭？那我们去吃宵夜吧。”

 暗恋成真_4

    周嵩不想出去吃宵夜，他还有小说要写，便说：“我一会还有事，去学校超市随便买点就行。”
    方隽没再说话，默默跟着周嵩的脚步进了超市。周嵩挑了一些面包饼干之类的，又拿了两瓶水，结账的时候收银的姑娘说：“对不起，我们这只能刷卡，不收现金。”
    周嵩心里十分纳闷，居然还有只刷卡不要现金的店，便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后面的方隽已经将自己的校园通递上来了：“周老师你的卡还没办，用我的吧。”
    周嵩看着那张卡，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指校园卡。
    方隽已经替他刷了卡：“好了，走吧，周老师。”
    周嵩提着一袋子干粮：“谢谢！我给你现金吧。”
    方隽点头：“行。学校这点挺操蛋的，封闭式管理，垄断。”
    周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知道钱是可以还的，但是人情却还是欠下了。
    两人结伴回去，方隽问起了明天转学过来的那个新生。周嵩说：“那个学生叫陈昕，性格有点内向。”
    “程鑫？！”方隽声音都拔高了点，显然十分感兴趣，“哪两个字？”
    周嵩说：“耳东陈，日斤昕。”
    “哦哦。你刚说他性格比较内向？”方隽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周嵩“嗯”了一声：“他说话有点结巴，比较沉默寡言，虽然成绩很好，但是不太自信。他家是农村的，父亲因病去世了，家庭条件很困难，麻烦方老师多费心一点。”他本以为自己来这边是教高一的，可以继续带陈昕，没想到学校安排他教高二，因此有点担心这孩子在全新的环境里会不适应。
    方隽明白过来：“放心吧周老师，我会照顾好他的。”他对周嵩这些年的经历充满了好奇，比如在哪里上大学，为什么从一中辞职，尤其是有没有女朋友或男朋友等等，但他们目前还没熟到能打听隐私的程度，只好先按捺住好奇心。方隽告诉自己，慢慢来，会有机会知道的。
    周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劳苦命，有福都享不了的那种，本来以他的能力，可以不受上班之苦，光写点东西就足以活得非常潇洒了。然而一旦不上班，他的创作灵感就会枯竭，生活作息也一团混乱，身体也会跟着出状况，所以他必须上班。而一边上班一边写文，就不得不面临睡眠欠缺的情况，因此每天起早床对他来说是件异常痛苦的事。
    为了不迟到，周嵩给自己定了两个闹铃，一个是手机闹铃，一个是闹钟，两个轮番上阵，每天起码闹上十分钟，他才能勉强爬起来。闹钟的动静跟手机闹铃的动静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声音别说是耳膜了，就连墙壁都能穿过，比如现在方隽都听到了。
    方隽在锲而不舍的闹铃声中起来，洗漱完毕，准备磨豆浆了，闹铃还没停下来，这中间起码过了十分钟，他呲牙笑，没想到周嵩还有赖床的毛病。方隽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周嵩的闹铃呢，因为周围的老师基本没换，谁也没有动静这么大这么持久的闹铃，那就只能是新邻居的闹铃了。
    在方隽烤面包的当儿，那个一直在袭扰耳朵的铃声终于消失了，他不由得摇头笑了，这个新邻居还真是带来了新气象，周围那些不必起早床的同事估计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方隽比较注重生活质量，就比如他住在学校宿舍里，家具大多是自己买的，家电设施一应俱全，弄得格外舒适；再比如学校为老师提供了免费食宿，方隽则只要有时间都是自己做饭，哪怕是一个人，也要做上两菜一汤。他自己认为这叫享受生活，张钦则认为他穷讲究，因为他没见过哪个男的像方隽这样的。方隽也不跟张钦计较，只是很明确地拒绝了张钦蹭饭的要求。
    早餐方隽通常都是自己做，他教数学，不用上早自习，除了早操要到场，剩下时间足够做早饭了。等方隽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碰上周嵩正好出门。他看到周嵩时略惊讶了一下，周嵩那个时间才起来，居然还有时间收拾自己。
    其实周嵩也没太收拾，只是用啫喱将刘海往后固定了，露出了眉毛。周嵩的眉毛长得有点特别，眉毛紧凑浓黑，形状漂亮，眉尾处则形成了一个往上挑的旋儿，他长相本来偏俊秀，然而那对眉毛给他添了几分英气和威严，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温和。这也是他收拾头发的缘故，第一天开学，要震慑一下学生，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好欺负。
    当然，这样也将他相貌的优点展露无遗，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方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周老师早！”
    周嵩微点了下头，淡淡应道：“早。”
    方隽抬起手腕看一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上班了，周老师还没吃早饭吧？”
    “准备去。方老师去吗？”周嵩就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我已经吃好了。”方隽有点后悔，不该在家做早饭的，这可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啊。
    “哦，那我先去了。”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然后在操场上分道扬镳，一个去教学楼，一个去食堂。
    周嵩忙碌的一天开始了，吃完饭后就去教室给学生报到，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和家长在等了，学生们见到新来的班主任如此年轻帅气，个个都喜气洋洋，女生高兴自不必说，男生也高兴，因为老师年轻，就不会太严肃死板，而且老师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样子。
    许多学生报完到都围着周嵩聊天，试图多了解他一点。教高中压力特别大，然而周嵩也不愿意去教小学与初中，因为高中生的人格都已独立，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比较好沟通。周嵩喜欢把学生党成人一样看待，这点对学生来说非常重要，学生会从老师这儿感受到尊重和理解。每个当过老师的人都知道，在管教学生的时候，松弛度是很难把握的，放松一点，可以跟学生打成一片，学生会喜欢老师，但如果太松了，老师就容易失去威严，一部分特别调皮的学生就会不服管教，而往往就是这么几个人会带动一个班的风气，所以很多老师宁愿不放，也不愿意松到管教不了。
    周嵩恰好是那种能很好把握松弛度的老师。他心思比一般的男老师要细腻得多，善于捕捉学生的心理变化，又愿意把学生放在平等的地位来对待，说话容易使人信服，学生都折服于他。而他性格比较冷淡，不会放起来收不回，这又恰好让学生不敢太放肆。因此他的学生都敬他爱他。
    到了十一点，大部分学生都到了，周嵩一边整理报名表，一边在花名册上备注对学生的第一印象。记性好是周嵩的一大优势，他能很快记住人的名字和长相，甚至也能很快了解对方的性格特征，这对一个班主任老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快吃午饭的时候，周嵩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是他介绍过来的学生陈昕打来的。陈昕说话有点结巴，周嵩耐心地听完他的话，说：“你在办公楼前的花坛边等我，我马上过来。蒋思捷，你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走开一下，要是有同学来报到，让他先等我一下。”他叫过一个在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学生。
    被点了名的学生有点惊诧，老师居然这么快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他很快回过神来：“好的，老师。”
    其实周嵩也是做过功课的，他昨晚已经看过了本班上期期末考试成绩，大致摸了个底，比如这个蒋思捷，语文成绩就很好，他打算让他做语文课代表。
    周嵩在办公楼前的花坛边看到了陈昕，同来的还有陈昕的奶奶。周嵩看着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说：“你们还带被子来啊，我不是说了学校会发被褥的，也够厚，宿舍里还有空调，不会冷的。”学校为了便于管理，床上用品都是统一配发的。
    陈昕的脸有些涨红，陈奶奶说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发的不要钱吗？”
    周嵩笑着说：“不要钱，陈昕入学一切免费，学校还会给他发生活费。走，陈昕，我带你去报到。学校安排我教高二，所以我不能带你了，你们班主任老师姓方，是个很不错的老师，我跟他说了你转学过来的事，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方老师，也可以找我。我教高二三班。”
    陈昕听说周嵩不教自己，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这也难怪，转学来日昇是他挣扎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因为这里免学费和生活费，不用家里再出钱，如今周嵩不带自己，这就意味着是全新的环境，难免会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学都转了，不可能再回一中去。
    周嵩带着陈昕先到校长那儿签了个字条，然后再送到高一八班。方隽正坐在课桌上指挥一群学生办黑板报，才刚开学，他们班就开始布置教室了。周嵩喊了一声：“方老师！”
    方隽一扭头，看见周嵩和一个衣着朴素的清秀男孩站在门口，赶紧从课桌上跳下来：“来了啊？进来坐吧。”
    周嵩和陈昕进来了，他将校长签字盖章的字条给了方隽，方隽看着陈昕，问了些基本情况，陈昕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了，方隽微笑着拍拍陈昕单薄的肩：“欢迎你加入我们高一八班。不用拘束，要大胆一点表现自己。走，我现在带你去宿舍。”
    周嵩听他这么说，便说：“陈昕，你就跟着方老师去找宿舍吧，我那边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我教室就在你们楼上。”
    陈昕点头，目送周嵩离开。方隽领着陈昕去宿舍，一路上又问了好些问题，发现陈昕很少说话，一般都是“嗯”“啊”地应对，走路的时候也是低着头看鞋尖，不会抬头往前看。陈昕奶奶倒是很热情健谈，跟孙子性格截然不同，奶奶直言不讳地说起了英年早逝的儿子和在外务工的儿媳，说起孙子的优秀和懂事，言语中不无自豪。
    方隽很快便了解了陈昕的情况，他承认陈昕是个令人省心的学生，学习成绩好，踏实自觉，不惹事儿。如果只求成绩的话，这样的学生最叫老师放心了，但是方隽却忍不住再三打量羞怯的陈昕，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叫程鑫的表弟，两人名字读起来这么相近，性格和学习却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两人各方面都中和一下该多好。
    方隽找到生活老师，生活老师说他们班没了空床位，高一这边有个混合宿舍有空床，住了三个体育生，要不就只能去高二那边。方隽思考了一会儿，将陈昕领到了一个没人的宿舍，交待他说：“你住这个宿舍，咱们班另一个男同学也住这，他要明天才能到，我会跟他说的。”
    第五章 周嵩是gay
    开学第一天是最为忙碌的，等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周嵩感觉自己要散架了，刚在沙发上躺下，就接到了舅舅许秋实的电话，对方开门见山：“周嵩，你把一中的工作给辞了？”
    周嵩简短地答：“嗯，辞了。”周嵩父母在深圳工作，他从小寄养在外婆家，小舅许秋实比他大了不到十岁，舅甥感情极为亲厚，许秋实也是个老师，在三中教书。
    “为什么辞了？”
    周嵩说：“干得不开心就辞了。”

 暗恋成真_5

    许秋实沉默良久，并没有指责他，只是叹气说：“过年前就辞了吧？这么大的事都没听你吭过声，你也沉得住气，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的。今天罗文喜打电话给我，说你走就算了，还把一中的学生给挖走了，我才知道你辞职了。你就算不在一中教了，来我们三中也可以，怎么去了日昇？”罗文喜是一中教导主任，也是许秋实的同学，他没有证据证明陈昕转学是周嵩促成的，直接去找许秋实吐槽了。
    周嵩说：“日昇挺好的，待遇比公立学校还好，我的五险一金他们都给我买。”主要原因是他下半年都不打算在老家待了，去三中也不是说去就能去，还要劳烦舅舅为了他涎着老脸去求人，不值当。
    许秋实又说：“那你挖走学生这事也不太地道吧，就不怕耽误人家孩子学习？”
    周嵩淡淡说：“不至于，我有分寸，肯定不会耽误他。”陈昕家境有多困难，他亲眼见过很多回，吃饭时陈昕总是只打最便宜的菜，正在发育的孩子，这点营养哪里够，瘦得跟豆芽似的。一中还特别小气，最高奖学金一年才一千五，而日昇不仅免了学费和生活费，每学期第一名都有五千奖金，考全市第一还有五千奖金，陈昕拿到这些奖金，将来上大学都不必发愁了。况且日昇的教学质量并不差，影响不了陈昕的成绩。倒是一中还抱着自己是名校的牌子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别的学校声名鹊起，要赶超他了。
    许秋实知道这个外甥一向有主意，他决定下来的事是改变不了的，便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看着办吧。元宵有空的话回来吃饭吧。”
    “好的，舅舅再见！”周嵩说到这里将电话挂断了，不由得捏捏鼻梁叹气，舅舅对自己一向关心，若是跟他出柜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刚开学事情多而杂乱，而且每个学校的工作制度都不相同，周嵩为了适应新环境，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他除了要备课，还要交各种班级计划、统计表格等，还有班会教案之类的，事情烦不胜烦。好在班上学生还算配合，没整过什么幺蛾子。
    开学两天后是元宵节，那天学校没有放假，但也没安排老师值班，让学生自己自习，因为第二天就要考摸底考试。周嵩没有去舅舅家过节，他自己跑到外面去吃了顿好的，回来的时候还给周二带了半条它最爱的清蒸鱼，快递公司不知道在干什么，周二的猫粮至今还没到，跟着他吃了几天的食堂，快把它给馋坏了。
    结果开门之后，却遍寻不着周二，周嵩满屋子找了一遍，连床底下都找了，还是没找到。周嵩皱起眉头：会去哪儿呢？他猛然发现客厅的前窗没关上，开了大概二十厘米宽的口子，他赶紧去看窗台，窗台上空空如也，哪里有猫的影子。周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该不会从这里跳下去了吧？这可是四楼啊！
    周嵩想到这个可能，腿都有点软了，他拿上手机往楼下跑，心都到了嗓子眼，千万别看见周二的尸体。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仔细照了一圈，还好，没有猫的尸体，甚至都没看到一滴血，这是不是说明周二并没有摔死？他稍稍松了口气，开始呼唤着周二的名字，希望能听到它的回应，然而并没有。
    这个周二，又要跑去做野猫了吗？周嵩想到陪伴自己数年的猫丢了，就忍不住难受，他不死心，打着手机电筒在灌木丛和草丛里寻找，一边找一边叫：“周二！周二！”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周二的影子都没见着，周嵩泄气地蹲在一丛女贞树下，陷入了丢猫的沮丧中。正沮丧着，突然有人过来了，一个不大的声音说：“……我听说周嵩是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一中排挤出来的。”周嵩顿时僵住了，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丢了猫，还听到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闲话，接着他听见另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说：“具体是因为什么？”周嵩听出来了，是他对门的方隽。
    之前那个声音压得更低了：“据说他是个gay，一中的老师都挺排斥他的。连校长都在会上点名批评他。”
    周嵩的手抓住了女贞树干，小树枝扎进了手心他都没觉得疼。过了片刻，他听见方隽愤怒地说：“我操！什么玩意儿！gay就作风有问题了？什么狗屁校长，还管人家性取向是什么，吃饱了撑的吧！”
    之前那个声音说：“这事确实有点过分。所以他们说你们班那个学生被他挖来是出于报复心理！”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因为夜风大，周嵩没再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他坐在一堆枯枝败叶中，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唯一的念头就是：果然还是离得太近了，不该来日昇的吗？
    周嵩从师大中文系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市一中实习，因为表现优异，实习结束之后就留了下来。当时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一个教化学的同事，因为是同年入职的，两人关系比较要好。产生分歧是从第二年校长的女儿进了一中开始，校长女儿看上了周嵩，而那个化学同事则看上了校长的女儿，这是一个恶俗的三角关系。周嵩是个gay，又有男朋友，就很明确地拒绝了女孩。化学老师则穷追不舍，花了三年时间终于赢得了对方的芳心，如愿做了校长的女婿。也是因为这个三角关系，周嵩失去了化学同事这个朋友，毕竟没有几个男人真能和自己的情敌做朋友的，周嵩也能理解。
    周嵩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同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好像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了似的。有一次化学同事偷拆了周嵩的快递，而包裹里是周嵩的耽美个人志样书，这个化学同事便跟自己老婆、岳丈甚至同事说周嵩其实是个同性恋。虽然同性恋是一种客观存在，现在也很常见，但在氛围十分保守的一中，这种话题还是个禁忌，更何况老师是同性恋，这就更不能见容了。很多老师就跟避瘟神一样避着周嵩，就算是不反感同性恋的，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支持来。
    恰好上学期周嵩班上有两个学生早恋被抓住了，一中是严厉杜绝早恋的，学校要请学生家长，并在全校通报批评。周嵩不同意，本来这个年纪的孩子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要不出格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叫家长和全校通报批评，完全没有顾及孩子的自尊心，这是要把两个孩子逼上绝路。因为这件事，周嵩跟校长起了争执，校长就在全体教师会议上点名批评周嵩思想作风有问题，工作态度敷衍散漫。这次会议是促使周嵩离开一中的直接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周嵩才回过神来，整个人被寒风吹得快失去知觉了。回到宿舍，手机充上电，他给阳魏发了几条信息，都没等到回应，便心灰意冷地爬上床睡了，连洗漱都没做，当天的小说也没更新，假也没跟读者请。
    第二天早上是他的早自习，他在双重闹铃下醒来，脑袋如顶了个大水缸一样沉，昨晚吹凉风吹太久了，他感冒了，头晕流鼻涕。周二一整晚都没回来，早上也没在门口等着他，看样子真的去做野猫了。阳魏在后半夜给他回了两条信息，无非就是安慰他别把别人的话当个事，大不了就撂挑子不干，猫丢了不要紧，等自己回来给他再买一只布偶猫。这安慰在周嵩看来等于没有。
    出门的时候碰到方隽，方隽笑着跟他打招呼：“周老师早啊！”
    周嵩失聪失明了一般从方隽跟前晃悠而过，眼珠子都没转一下。方隽看着行尸走肉般的周嵩，忍不住问了一句：“周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周嵩摇摇摆摆地走，方隽生怕他摔倒了，便跟在他后面，看他一路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并没有摔着。方隽看着他的背影，心说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失恋了？是啊，还不知道周嵩是不是单身呢。
    上午第一场语文考完就立即阅卷，高二的老师阅卷高三的卷，八个班，将近五百份试卷，只有五个老师，看完卷，晚自习都上了一半了。周嵩原本只是头疼，这会儿鼻涕喷嚏直飞，抽纸都用了一包。同组的老师见他实在可怜，说：“周老师，你感冒就先回去休息吧，誊分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周嵩点点头，这才起身回去。路过灌木丛和草地，还是忍不住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到周二，自然是找不到的。回到家，也没看到周二在门口等自己，他叫唤了几声，也没得到任何回应。阳魏那边也没发消息过来慰问一声，周嵩心情郁闷之极，又是糟糕的一天。
    周嵩睡了一觉醒来，感冒和天气都没有好转，还下起了小雨，心情越发低落了，不知道周二在哪里过的夜，这么冷的天，又没有吃的，它是怎么熬过去的。周嵩此刻非常后悔没有早点去买猫粮，这样周二应该就不会跑了。上午接到快递员的电话，网购的猫粮到了，周嵩取完包裹，睹物思猫，越发郁郁寡欢。
    下午所有的试卷阅完，年纪组长组织大家去聚餐，犒赏大家，周嵩想推辞不去。几个老师都很热情地劝他去，周嵩想起那晚方隽和别人聊的关于自己的事，又看看眼前的同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那些传言吧，如果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态度？也会避瘟神一样避着自己吗？不过至少现在大家都还挺善意的，他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于是强打起精神跟着大家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是日昇的传统，每次考完试后老师们都要聚餐的，不像在一中，干活那是分内的事，领导屁都不会放一个。他们聚餐的时候还碰到了高一年级组的老师们，方隽也在其中，还很热情地跟周嵩打招呼，周嵩权当没看见。方隽见他精神萎顿，试图关心几句，都被他无视掉了，弄得方隽有点尴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第六章 救助周二
    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整个学校的成绩输机之后会发到qq群里，所有老师都能看到。周嵩除了关注本班的成绩之外，还关注了陈昕的成绩，他没在第一名找到陈昕的名字，这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不仅第一名，前十名、前五十名都没有，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找到高一八班一看，发现陈昕只有三科有分数，其中语文135、英语143，这些分数都很正常，但他最擅长的数学只有82分，文理综合都是零分。这是怎么回事？
    周嵩此刻有些后悔，将陈昕带到日昇来是对的吗？他当即就从办公室出来了，走到高一八班教室外面看了一圈，发现了坐在第四排的陈昕，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叫他难以平静的事，陈昕的同桌居然是程鑫这个混世魔王！这个方隽，他就是这么照顾陈昕的！周嵩气得简直要成喷火龙了。
    周嵩刚来日昇，他怎么认识程鑫的呢？因为程鑫在日昇太有名了，他班上有学生给他指过程鑫，程鑫长得人模狗样的，周嵩一眼就记住了他。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爱徒跟这个程鑫坐在一起，他简直想去撕了方隽。他没在办公室找到方隽，便发了个qq消息询问方隽情况，这才得知陈昕考试的时候生病了，耽误了考试，才没有成绩。周嵩想了想，又给方隽发了条消息：“方老师，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给陈昕换个同桌，这样对他更有好处。”
    方隽问：“是不是陈昕跟你反应他同桌欺负他了？”
    “这倒没有，陈昕没跟我说过。”周嵩眉头更加拧了起来，方隽这么问，是不是说明他知道陈昕会被欺负？
    方隽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那就没事，我暂时不打算给他们换座位。”
    周嵩忍不住说：“方老师，为人师表，还是少夹带私心比较好，否则不能算一个合格的老师。”
    方隽也不恼：“谢谢周老师教诲。如果说我夹带了什么私心，那也是希望他们都好。”
    周嵩觉得跟方隽谈不下去了，正好课间操开始了。周嵩去了操场，等散操之后，他叫住了回教室的陈昕，先是就这次考试失利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又问他：“同学都还好相处吗？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跟我说，老师帮你解决。”
    陈昕摇摇头：“没有。”
    周嵩很想问问程鑫有没有欺负他，却在陈昕平静的目光下打消了念头，如果陈昕受到过不公的待遇，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平静。
    陈昕走了之后，周嵩慢慢抬腿往教室去，然后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周老师，在跟我的学生谈心呢？”
    周嵩转过身，看见方隽三两步从看台下面跨了上来，顿时拉长了脸：“方老师，你把我的学生和你那不成器的表弟坐一起是怎么回事？不要害了我的学生！”
    方隽笑着说：“不要这样说嘛。陈昕也是我的学生，我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的。”
    周嵩不相信他，他非常严肃地说：“我早就跟你说了，陈昕是个很内向敏感的人，他家里条件不好，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他身上，万一受到什么不利影响，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方隽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周老师，陈昕是个好学生我们都不否认，但是你觉得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好吗？内向敏感，独来独往，连话都不敢说，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他成绩再优秀，将来的发展也是有限的，出了校园，到了不以分数论英雄的社会，你觉得他真能过得很好吗？”
    周嵩嗫嚅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显然也是考虑过的，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就算这样，那跟你表弟有什么关系？”
    “我表弟脸皮够厚，性格也外向，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这对陈昕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我表弟能够受陈昕一点影响，也上进一点，那就是双赢的事。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在做个试验，行不行得通，过阵子再说吧。还有，如果陈昕真是这么容易被影响学习的人，那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总是第一，我相信他。”方隽敢于安排陈昕和程鑫一起坐，就是因为他对程鑫了解够深，程鑫的性格说白了有点像螃蟹，表面硬邦邦的，横行霸道，事实上内心很柔软，是个很有狭义气的人，他并不欺负弱小，相反还很愿意照顾弱小，就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
    周嵩沉默了片刻，说：“希望你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当然。”方隽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也在时刻关注着陈昕，并不是真的放任不管，至少前两天陈昕生病的时候程鑫表现出来的关心是真的，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开始融洽了。
    周嵩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

 暗恋成真_6

    方隽叫住周嵩：“周老师，听说你写了不少小说，能有幸拜读一下吗？”
    周嵩猛地回头，神情有些恼怒：“谁说的？我没写！”说完匆匆走了。
    方隽看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的周嵩，忍不住耸肩，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校长不都夸他是作协的会员嘛。
    下午方隽没课，在宿舍睡了个舒服的午觉，起来后开了音乐，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翻出电脑开始看今天的股市。方隽炒股，主要是跟着舅舅炒美股，从上大学起就开始炒，跟国内畸形的股市相比，美股相对健康得多，只要是效益好的企业，每年都有分红。国内的股票也炒，不过是小打小闹，见好就收，赚多赔少，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今天的股市依旧很咸鱼，只涨了几分钱，方隽把页面一关，拿出教育心理学来翻看。他妈本来指望他毕业后去做生意，因为他舅生意做得很大，可以带他一下，哪知道方隽只想教也就算了，还不肯去公办学校，居然愿意在私立学校待着，他妈弄不懂他的想法，还是催着他去考编制。方隽在日昇教了两三年书，觉得去公立学校看看也未尝不可，正打算考个编制。
    他看了一会儿书，看时间到四点了，便准备去买菜做饭。刚下楼，就听见了猫叫声，一声接一声的，还特别凄惨。方隽扭头一看，发现宿舍楼前的花坛边趴了一只狸花猫，看那猫的体型，有点像周嵩家的猫，叫什么来着？周二！它怎么跑这里来了？
    方隽试着叫了一声：“周二？”
    那只猫抬起头来，用完好的左眼看了方隽一眼，小声地“喵”了一声，叫声特别可怜。方隽看到它的右眼血淋淋的，像是瞎了，鲜红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答，花坛边的水泥护栏都滴湿了一滩，看得人触目惊心。这是怎么回事？从楼上摔下来弄伤的？方隽往楼上看了看，叫了一声：“周老师，周嵩老师，你在家吗？”
    楼上没人应声，方隽赶紧拿出手机来，加了周嵩的微信，没有第一时间通过申请，估计是在上课，他又打开qq群，从里面找到周嵩的qq号，好在qq发消息无需加好友，便给他发消息：“周老师在吗？我是方隽。我看见你家的猫在楼下，眼睛好像受伤了。”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等了片刻，还是没人回应，方隽不清楚周嵩的课程安排，估摸着这会儿应该还在上课。他收起手机，慢慢地试图靠近周二：“周二乖，别动。”
    周二看见人过来，用前爪撑起身体，慢慢往后退。方隽发现它身上除了眼睛的伤口，还有别的地方也有伤口，看起来伤得不轻，这应该不是摔的，可能是和别的动物或者野猫打架弄出来的。方隽嘴里唤着周二的名字，慢慢靠近它，周二也慢慢后退，不过并没有转身就跑，应该是身上的伤太疼了。方隽意识到这一点，加快了速度，地抓住了那只猫。周二被抓住后凄厉地惨叫起来，身体扭动着，用爪子去划拉方隽的手，不过效果不大，因为它的利爪被周嵩剪过，根本就抓不伤人。
    方隽抱着周二，温言地安抚它：“周二乖，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说实话，要搁以前，他对猫是不会多看一眼的，更何况是只血淋淋的猫，然而他觉得自己不该不管。
    周二的腹部急剧地起伏着，叫声非常凄惨，慢慢地也放松下来了，因为它发现在方隽怀里并没有什么危险。方隽赶紧打开自己的车门，从车台上拿过抽纸，将还在不断往下滴的血擦去。周二的眼睛肿得老大，被血污糊着，看不出来是不是眼球坏了。方隽知道它需要立即就医，也没多想，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放在车座椅上，将周二放在上面趴着，迅速往校外开去。
    方隽没养过猫狗，不知道哪儿有宠物医院，便打开导航搜索了一下，找到一家最近的，直奔目的地而去。周二上了车，叫声就微弱下去了，方隽偷空看了一眼，它的眼睛好像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流血了，两只眼睛都闭着，一动不动地趴着，心想该不会死了吧，他试着叫了一声：“周二。”
    周二细细地回应了一声，方隽放下心来，一边开车一边说：“周二乖，你说你好好地在家不待，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眼睛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架打输了吧？”
    周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莫名觉得安心，慢慢就睡着了。
    方隽将周二送到宠物医院，年轻的男医生看了一眼，皱眉说：“怎么伤成这样了？”宠物医生都爱猫狗，看见它们遭罪，也难免责备主人。
    方隽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邻居家的猫，邻居不在家，我就把它带来了，您给看看吧，眼睛是不是坏了？”
    宠物医生听说是位爱心人士，也不说什么了，赶紧叫了助手来帮忙，将周二抱进去处理伤口了。方隽就在外面等着，掏出手机来看，周嵩已经通过他的微信好友请求，也收到了周嵩的qq回复：“方老师，我刚刚在上课，才看到qq，我马上就回去。”“方老师，我回来了，你好像不在家。我的猫去哪儿了？”“方老师，你在吗？看见我的猫去哪儿了吗？”“方老师，在吗？”“？”
    一连串的问号彰显出主人内心的焦急，方隽赶紧回复他：“我现在把猫送到宠物医院了，正在处理伤口，你别担心。”
    周嵩能不担心才怪了：“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
    方隽走到宠物医院外看了看，回复他：“建设路136号，‘幼幼’宠物医院。”
    “谢谢，我马上过来。”周嵩没再回复消息。
    方隽在这边等待医生给周二处理伤口，一会儿护士出来，方隽赶紧问：“请问伤得严重吗？眼睛要不要紧？”
    护士说：“还好，都是些皮外伤。眼睛也只是下眼睑被抓破了，并没有抓破眼球。打个针，上点药就差不多了。”
    方隽松了口气：“谢谢！”
    第七章 共进晚餐
    等周嵩赶到的时候，周二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医生说伤应该是跟野猫打架造成的。由于猫咪爱动，医生没给周二包扎伤口，只是将眼睛的淤血清理后上了药，身上的伤也剪去伤口周围的毛上了药。周嵩看到周二的样子，眼圈都红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周二抱进怀里：“周二，疼吗？”
    周二到了主人的怀里，才真正放松下来，忍不住在周嵩身上蹭来蹭去的表达思念之情，然而身上又都是伤，疼得“喵喵”地惨叫，不敢再乱动。周嵩检查周二的伤口，它的眼睛肿得老高，被药膏糊着，完全睁不开，身上毛皮这么厚，都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可见不止跟一只猫打架，是被群攻了。周嵩摸周二的手都是抖的，生怕弄疼了它。
    方隽静静地看着，发现抱着猫的周嵩无比温柔，跟之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不由得有些羡慕那只猫。他跟周嵩解释：“我下楼的时候看见它在花坛边上趴着，叫得很可怜，一看才发现伤得很严重，又找不到你，就直接给送到这儿来了。”
    周嵩本来对方隽颇有微词，此刻却是感激不尽：“谢谢方老师！周二跑丢好几天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方隽心想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天没听到猫叫，便说：“以后关好了，别在让它乱跑了。”
    周嵩轻抚着周二没受伤的头顶，说：“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跑，出去给人欺负死了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周二的双下巴没有了，毛发也粗糙得不行，这几天肯定没怎么吃东西。
    “你家的猫体重有点超标了，适当控制一下饮食比较好。”一旁的医生忍不住说，这猫其实已经很肥了，周嵩还说它瘦得厉害，那之前该多肥啊。
    周嵩回头看一眼医生，点了点头：“哦，好的，谢谢医生。多少钱？我结一下账吧。”
    护士说：“刚刚这位先生已经结了。”
    周嵩扭头看方隽：“谢谢！多少钱，我给你吧。”人家帮忙救了猫，总不至于还让他掏钱。
    方隽摆摆手：“也没多少钱，算了吧。你还要买点什么吗？”
    周嵩看了看，给周二买了一些妙鲜包，他很少给周二买零食，不过这会儿它病了，给点零食补偿一下。周嵩抱着猫，方隽替他拿了妙鲜包和药，两人一起出了宠物医院。护士小姐追上来：“先生，你的围巾忘了。”
    方隽站住，接过围巾，指着周二对周嵩说：“这个给它包着吧。”
    周嵩看着那条质地柔软的格子围巾，好像见方隽戴过，便摇头：“别弄脏了你的围巾。”
    方隽笑了一下：“没事，反正都已经给它弄脏了。”
    周嵩愣一下，然后想到应该是来的时候给周二用的，便接过来，发现上面果然沾有血迹，便说：“回头我赔你一条。”心里不由得想，为了这只猫，自己欠了方隽多少东西多少人情啊，这个惹事精！
    方隽也没说拒绝，上了车后，才问周嵩：“周二怎么跑出去了？”
    周嵩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睡觉的周二：“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从窗口跳出去的。”
    “四楼跳出去都没事？”方隽吃惊地说。
    “嗯。我也吓了一大跳，倒是没摔伤，就是被别的家伙欺负得遍体鳞伤的。”周嵩用手指点了一下周二的粉色鼻头，鼻头的触感不像以前那样凉凉的，有点烫，猫鼻头不凉了，就意味着它身体不舒服了。
    方隽笑起来：“吃了这回亏，以后应该不会乱跑了。”他发现周嵩不爱说话，但一说到猫，话匣子就打开了。
    周嵩苦笑：“但愿如此。”心里不由得检讨起自己来，是不是太苛待它了，所以它才会想着跑出去，以后要对它好点儿才行。
    方隽又说：“其实周二也挺厉害的，跑出去几天了，居然还找得到家门，你们搬到这边来也没几天。”
    “对啊，没想到它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这几年总算是没白养。”提到这个，周嵩便觉得欣慰，他伸手轻抚周二的脑袋，满眼都是怜惜，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六点了，顿时皱眉，“糟糕，我晚上还有课，晚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晚自习六点钟就开始了。

 暗恋成真_7

    方隽说：“跟别的老师换一下吧，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周嵩只好给他们班的物理老师打了个电话，跟他换了下课：“换好了。方老师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不过，我想先把猫送回去。”
    方隽此刻并不想吃饭，而是想回去洗澡换衣服，他总觉得浑身一股子血腥味，便提议：“要不这样吧，前面有家超市，我买点菜回去自己做，周老师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吃点吧。”
    周嵩欠了方隽一堆人情，结果还去对方家里蹭饭，怎么也说不过去：“别、别，还是在外面吃吧，把周二放在车上就可以了。”
    方隽迟疑了一下说：“还是去我家吧。我身上沾了点血迹，得洗澡换身衣服。而且我家里有炖好的汤，再买点蔬菜就可以了，很快的。如果周老师觉得不好意思，那你买菜吧。”
    周嵩听他这么说，当然不能拒绝，毕竟方隽是为了救周二才弄脏了衣服。他们停车去买菜。周嵩完全不知道要买什么，全都是方隽挑的，甚至还要了一条黑鱼，买单的时候方隽没有和周嵩争，让他买了。
    买好菜回到学校，方隽对抱着周二进了对门的周嵩说：“周老师你先忙吧，我做好饭了叫你。”
    周嵩愣了一下：“不需要我帮忙吗？”
    方隽微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回头见。”说完进屋将门关上了。
    周嵩也心系着周二，没有太坚持，他将周二放进窝里，又看看那条暖和的羊绒围巾，最后还是给周二垫上了，反正都打算给方隽赔新的了，自己也不可能留着戴，只能给周二用了。
    周嵩放了些猫粮给周二，它都没起来吃一口，妙鲜包放在它嘴边，它都没有睁眼，说明它实在是太虚弱了。他看着熟睡的周二，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然而看它遍体鳞伤，心里又有些五味杂陈。
    这次真是多亏了方隽。想到方隽，又想起那天晚上无意间听到的对话，方隽已经听说自己是个gay的传闻了，他仿佛浑不在意，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介意来。这说明了什么？至少方隽不反感gay吧。学校的同事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这件事应该没有传播开来。也好，他还打算教完这个学期的。
    周嵩将周二找到的消息告诉了阳魏，还给他拍了张周二的照片过去，结果引来了阳魏的强烈不满：“我一大早就看到这么恶心的图片，你是不打算让我今天好过呢？”
    周嵩才意识到自己发照片过去有点冒失了，但是对他说周二很恶心也很不高兴：“哪里恶心了？明明很可怜好吧！算了，以后不给跟你说周二了，反正你也没养过几天，根本就不关心它。”周嵩小时候养了一只猫，取名叫周一，周一老死的时候，他正跟阳魏热恋，阳魏见他伤心，就给他捡回了一只半大的流浪猫，就是周二。
    阳魏又赶紧道歉说他不该那么说的，然后说自己要去忙了，就没再回复消息。留下周嵩一个人郁闷了很久，明明是件高兴的事，怎么让阳魏搅和成了一桩不高兴的事呢？什么时候阳魏开始跟自己说话毫不忌讳的？大概是分别时间长了，两人感情淡了，才不那么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吧，想到这里，周嵩有些难受，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大概七点半左右，周嵩的门被敲响了，方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周老师，可以吃饭了。”
    “好的，来了。”周嵩赶紧起身开门，方隽已经不在门外了，对面的门敞开着，一阵阵浓郁的香味疯狂从里面涌出来，周嵩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刚才坐在那儿生气，没来得及顾及生理上的感受，这会儿觉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这是周嵩第二次上方隽家，上次来的时候就只注意到被周二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板了，没注意到方隽家的整洁度，这次一来，便有点被震住的感觉。整个房间就跟打过蜡一般铮亮，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地板干净得就像一面镜子，能清晰地倒映出人影，周嵩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下脚。
    方隽系着围裙站在餐桌边摆碗筷，扭头看着周嵩笑：“来了？门口有拖鞋，你换一下吧。”
    周嵩拿了一双灰色的拖鞋换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顺手将门关上。他扭头打量着这个房间，同样是宿舍，方隽显然把这里当成家来布置的，每一处都彰显出主人的品位与用心，周嵩觉得整个房间最脏乱的就是自己。
    方隽指了一下：“厨房在那边，先洗个手吧，可以吃饭了。”
    周嵩想说自己过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手了，不过他还是没有违抗方隽的意愿，毕竟严格点来说，他刚才也不算饭前洗手。厨房里不出所料的干净整洁，刚刚做过菜的锅子已经挂在了墙壁上，灶台擦得跟新的一样，完全不像是刚做过饭的样子。周嵩心想，方隽也未免太讲究了，一天要花多少时间打扫卫生啊。
    方隽解下围裙，也过来再洗了遍手，还是用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洗的，周嵩看着方隽，觉得他绝对有洁癖，衣服也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应该是洗过澡换过衣了。方隽擦干手回到客厅：“饿了吧？吃饭。”
    周嵩看着桌上的菜，除了莲藕大骨汤，还有辣子鸡丁、青椒肉片和醋溜大白菜，搭配得色香俱全，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方隽说：“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不要嫌弃。我将黑鱼清蒸了，一会儿你拿去给周二吃，黑鱼对人体伤口愈合有好处，对猫应该也有用。”
    周嵩那一瞬间并不是感动于方隽的体贴，而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对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方隽见他不吃饭，只是看着自己，便笑着说：“吃饭啊，一会儿都凉了。”
    周嵩端起已经盛好的汤，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心里活动，喝了一口汤，琢磨着要怎样开口才不尴尬，结果汤刚入口，就把自己的想法都抛到脑后去了，方隽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周嵩忍不住夸赞：“方老师的手艺真好！是不是专门学过的？”
    方隽听了他的称赞，高兴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谢谢！我就是吃过好吃的菜，自己琢磨一下做法，没有专门学过，可能比较有天赋？”
    周嵩自己分不清酱油和醋，对会做饭的人一向佩服，更何况还是比自己小的男生做出来的，实在是太令人惊羡了，他点头说：“太有天赋了！”
    方隽笑眼弯弯：“也就是你这么夸我，我妈从来都嫌弃我做的菜不好吃。”
    周嵩意外地说：“怎么会？阿姨要求太高了吧！”
    “这倒是，有一个国家一级厨师的妈，哪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家常口味啊。”方隽耸了下肩。
    周嵩艳羡地说：“那你有口福了。”
    方隽抬起头哂笑：“没有，我没吃过我妈做的几顿饭，我还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她都在饭店里给别人做饭。她现在在家里做饭了，我又很少回去，所以还是吃得很少。别人老说最喜欢妈妈做的菜的味道，我都不清楚我妈做的味道是咋样的。周老师应该比我幸运吧？”
    周嵩听了也自嘲地笑：“没。我从小就是留守儿童，也没吃过几顿我妈做的饭。”
    “抱歉！”
    周嵩摆手：“没事，我现在已经不是儿童了。只能说，妈妈们都太忙了。”
    第八章 缘深缘浅
    方隽发现今天周嵩的心情不错，话比平时多，情绪也外放了些，大概是因为找回了猫的缘故。方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过了今天，他们的关系应该要比之前密切许多吧，他闲聊似的问道：“周老师也是本地人吧？”
    周嵩“嗯”了一声：“x县的。”
    “听口音不太像，跟我们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平时说话都是说的本地话，一个市的方言虽然大致相同，但每个县甚至每个镇都略有区别。
    周嵩点头：“我很早就来市里上学了，初中高中都是在这边念的。”
    “难怪。”方隽故意好奇地问，“周老师在哪里上的高中？”其实他知道周嵩在哪里读的高中。
    “三中。”
    方隽笑眯眯地说：“那我们是校友啊。你应该比我早两年吧？”
    周嵩说：“xx年上的高中。”
    “那比我早了四年。”方隽含笑望着周嵩，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读高三的时候，我才上初二。”
    周嵩看看方隽，然后想象了一下高三和初二的差距，难得开玩笑地说：“对，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那时候觉得差几岁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却能成为同事，坐在一起风轻云淡地聊起那些没有任何交集的陈年往事，时间真的可以抹去一切差异。
    方隽点头，然后特别认真地说：“对，那会儿我还是个中二少年，真的特别中二。”说完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大笑的时候心无旁骛，灿烂纯净，还带着少年人一般的孩子气，特别容易让人移不开眼睛。

 暗恋成真_8

    周嵩不着痕迹地移开自己的眼睛，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就没经历过中二期，从小到大，他都是理性而克制的，老老实实地做父母长辈眼中的好孩子，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唯一一件脱轨的事，就是他的性取向。
    既然是校友，两人的话题就多了些，开始聊起三中的事来，比如学校、老师等。周嵩发现，原来方隽是舅舅的学生。这件事方隽倒是没想到，他吃惊地说：“许老师是你舅？亲舅舅？他很年轻啊。”
    周嵩笑着点头：“对，我舅比我只大了9岁。”
    方隽由衷地感叹：“咱们还挺有缘的。”他望着桌子对面的周嵩，心里突然想到：如果两个人的缘分足够，无论擦身而过多少回，无论兜兜转转多少年，最终，命运之线还是会交汇的。这一次，他怎么也不能让这缘分轻易溜走了。
    “这个辣子鸡真好吃……”周嵩一边说一边抬头，然后就撞进了方隽没有设防的眼睛里，那眼神火辣而直白，完全不加掩饰，方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周嵩就迅速移开了，掩饰地猛咳了几声，“就是有点辣。”
    方隽赶紧起身去给他倒水：“慢点吃，喝水。”
    周嵩接过玻璃水杯，温度透过杯壁传到了手心，不冷不热，刚刚好，他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放下水杯，叹息地说：“平时没口福，有好吃的赶紧多吃几口，见笑了。我特别羡慕会做饭的人，我只会泡方便面。我、女朋友说如果没有外卖这个伟大的发明，我多半得饿死。”
    方隽一听这话，刚夹起来的肉也掉回了碗里，他又夹了两下，才夹起一块青椒塞进嘴里，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震惊、难过、自嘲，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那你女朋友应该会做吧？两人有一个会做也够了。”天知道他笑得多么勉强，他才刚开始打定主意要抓牢这份缘分，谁知道他们的缘分竟是如此之浅，总是在不断地交汇、错过，就算是相交了，也仅仅只有这个相交点而已。
    周嵩看到对方的反应，心里觉得有点抱歉，不过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笑着说：“他比我强点儿，能做西红柿炒蛋。”
    方隽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原本以为吃一顿饭能够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结果收到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他体无完肤。这顿饭最后是怎么吃完的他都不记得了。
    周嵩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吃完饭，他主动要求洗碗，被方隽拒绝了。方隽将蒸好的鱼端给他：“这是给猫的，你带去给它吃吧。”
    “好的，谢谢！”周嵩接过鱼，离开了方隽的家。关上门的时候朝里瞟了一眼，看见方隽正站得笔直地在收拾碗筷，他轻叹一口气，将门拉上了。
    回到屋里，周嵩发现周二已经醒来了，正在慢慢舔着妙鲜包。周嵩看了看它的眼睛，好像消肿了一点，便将带回来的鱼送到它嘴边，周二连妙鲜包也不要了，狼吞虎咽地吃起鱼来，喉咙里还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周嵩伸出手指摸摸它的头顶，周二连头都没抬。周嵩蹲在旁边，看着吃得欢实的周二，说：“好吃吧？这是对门的方老师给你蒸的，你上次还吃了人家的金鱼、打翻了人家的花盆，人家不计前嫌带你去治病，还给你蒸鱼吃，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命呢？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还是他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
    说到这里，周嵩不由得想起吃饭时方隽的眼神来，他觉得那不是自己敏感、自作多情，方隽可能真有这样的想法，否则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自己跟他素不相识，仅仅同事了几天而已。早点告诉他自己有对象了更好，别耽误了他。
    周嵩蹲在那儿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和方隽尽量保持距离。周二已经吃完了整条鱼，连盆子都舔得干干净净的，满足地“喵”了一声，将周嵩从自己的思路里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看，笑了：“哟，吃得真干净！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伸手挠挠周二的下巴，然后收好猫粮，不能让周二再吃了，今天医生也说了，要控制一下它的口粮，体重太超标对猫也不好。
    周嵩准备写小说，对着电脑发了半天的呆，也没写出一个字来，不由得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想跟阳魏聊聊，又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任何事都没发生过。对方隽，他有点儿抱歉，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他们毕竟才认识了几天，应该不会造成太多的困扰。
    方隽听见周嵩将门一关，再也没办法装得若无其事，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心底仿佛被屋外刺骨的寒风刮过，都快结冰了。他的思绪飘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对他来说有点惨烈，又有点甜蜜。
    算起来应该是十来年前了，他清晰地记得，那天是200x年6月7日，高考的第一天，他记得异常清楚。那天他路过三中，看见了校门口站了一群穿旗袍的陪考妈妈，据说穿旗袍能够预兆子女考试旗开得胜。妈妈们的心愿是极好的，然而中年妇女不发福的很少，臃肿的身体挤在最需要身材的旗袍里，赘肉被勒成一股一股的，简直有点惨不忍睹。方隽看了一眼就不愿意再看，他将来绝对不允许他妈穿旗袍去给他助威。
    不过前提是他能顺利考上高中并能参加高考。那时的方隽很混，上初二，典型的中二期少年，身体还没怎么发育，叛逆期已经来了，翘课、抽烟、打架无一不占。那天下午，他被一群体校的小混混堵在了三中后门附近的小巷子里，只因在黑网吧里上网起了点冲突，方隽平时打架也是不要命的架势，无奈对方人多，他寡不敌众，被揍得像个破麻袋一样躺在地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丧命于那个无人的小巷时，一声“警察来了”将那群小混混惊得如鸟兽散。
    来人并没有对方隽置之不理，那天的夕阳非常璀璨，正好照进了那条阴暗的小巷，金色的阳光落在来人的身上，对方瘦而挺拔，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面容俊秀干净，从方隽的角度看来，宛若天神下凡，他竟看得呆了，第一次发现男生也这么好看。
    对方将方隽扶起来，结果发现他走不了，索性将人背了起来，送往附近的医院。这一路方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竭力忍住不呻|吟出声，他乖乖地趴在对方并不宽厚的背上，耳朵听着对方的喘息和心跳，莫名想哭，从来没有谁对他这么温柔过，父母离异，母亲工作繁忙，他就跟杂草一样自生自灭。
    方隽记得对方跟他说的话不多，只是问他姓名和家里住址，方隽倔强地不肯说，他自己身上有钱，可以付医药费。对方等他打针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是实验中学的学生吧，那么好的学校怎么不好好读书呢？”方隽特别无地自容，他以为自暴自弃就能吸引母亲的注意，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方隽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他看到了对方透明文件袋里的高考准考证，名字是“周嵩”，考点和报名点都是三中，方隽将这个名字烙在了心里。等确认方隽没有大碍之后，周嵩才离开，作为考生，他现在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如果不按时回家，家里人恐怕要报警。
    等方隽好起来，去三中找周嵩致谢，才想起对方已经考完试，早就放假了。他自然没找到周嵩，却在学校公布栏的光荣榜里看到了周嵩的照片，红底白衬衫的大头照，严肃地对着镜头，别人的照片多少都有点变形，只有周嵩的照片干净帅气，让人移不开眼睛。方隽无数次在光荣榜前徘徊，期盼能再见一次周嵩。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愿望，他果然再见到了周嵩，当时周嵩正在三中图外的凉亭里看书，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清秀的女孩。惊喜不已的方隽快步走过去，周嵩抬头看到了他，然而面无表情，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表情，很明显是没有认出他来。方隽失去了打招呼的勇气，只是默默地路过。
    第二天同一时间去，周嵩还在那儿看书，方隽窃喜不已，不过他没有再过去打招呼。往后几乎每天周嵩都在那儿看书，方隽则带了一个篮球过去，在最近的球场打球，一转身就能看到周嵩坐在那儿看书，他觉得挺满足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感情是爱慕。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七月底，他再去打球的时候，再也没有看到过周嵩的身影，他心里特别失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似的。终于有一天，他按捺不住冲动，砸碎了光荣榜前的玻璃，将周嵩的照片撕了下来，那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三中，直到一年后他考上三中。
    凉亭里再也没有周嵩的身影，光荣榜的玻璃也重新换好了，只是那里面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看一眼就不想再看，因为最想要的那张已经夹在了他的钱包里。也是因为这张照片的鞭策，他从一个学渣努力奋起，以超出一中录取线的成绩填报了三中，不是因为三中比一中好，而是因为三中是周嵩的母校。那个时候，方隽不再叛逆，他也迅速发育成一个英俊的少年，而且，他也明白了，那种远远看对方一眼就能满足的心情叫暗恋。
    方隽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再遇到周嵩，他会努力追求对方，直到他接受或拒绝自己。张钦跟他说周嵩是个gay的时候，他还兀自兴奋了许久，觉得他们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没想到周嵩已经不是单身了，现实朝他露出无情的嘲笑。他们之间，从来就都只有擦身而过的缘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方老师才是最懂程鑫的人。
    第九章 贤惠老公
    第二天闹钟一响，周嵩破天荒地没有赖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因为他心里惦记着周二。周二还在猫窝里蜷成一团睡着，它受伤的眼睛那一面朝上，周嵩看到它的眼睛已经消肿了许多，心里不由得放松下来，伸手挠挠周二的下巴，将它吵醒来。
    周二懒洋洋地睁开眼瞅了他一眼，那只受伤的眼睛也能睁开了，虽然只能半睁着，但周嵩还是看见了它黄绿色的眼珠，他松了口气，眼睛没事就好。周二又继续睡了，大约是这几天跑出去没睡好，受伤后身体又太虚弱，需要安睡休养。周嵩知道它眼睛没事，也不再闹它，他调了点热水，用棉签轻轻给它擦拭眼睛，又重新给它上了药，整个过程周二都一动不动的。
    周二的眼睛没事，周嵩的心情就好了。他洗漱完出门，对面的方隽也正好出门，周嵩主动打招呼：“方老师，早！”
    方隽看一眼周嵩，移开眼，点头：“周老师早！周二好点了吗？”
    感应灯将楼道里照得雪亮，周嵩发现方隽眼睛通红，脸色很憔悴，仿佛一夜没睡似的，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他点头：“已经好多了。你的盘子还在我那儿，回头拿给你。”
    “好了就好。盘子先放你那吧。”方隽说着转身下楼，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周嵩走在他后面，看着他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沉默着下了楼，气氛有些尴尬。好在宿舍离操场不远，到了操场，两人便朝各自的班级走去。这两天天气不错，学生要做早操，班主任要查出勤。学生做操的时候，他们便在后面看着。周嵩远远地朝高一八班的位置看了一眼，路灯下的方隽正张大了嘴在打哈欠，打完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可见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周嵩明显感觉到了方隽情绪有些低落，他有些抱歉，但这种事真的没有办法。
    昨夜得知周嵩不是单身，方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淤积在胸口，辗转不能成眠，叫上几个朋友陪他打游戏，朋友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第二天都有事情要做，但听说他失恋了，还是很义气地舍命陪君子，陪他厮杀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将心头的难受和不甘压下去，又在出门看到周嵩时全都涌了出来。方隽用力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装作不经意地朝周嵩所在的方向扭了一下头，才发现周嵩也在朝自己这边看，他赶紧将头扭回来，周嵩是在看自己吗？
    早晨的空气非常冷冽，方隽被冷风吹得脑子清醒了点，他反思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点，对周嵩的态度冷淡得过头了。他们之间本来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在一厢情愿，周嵩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忽冷忽热的神经病吧。方隽捏捏鼻梁，让自己理智点，就算是心里难受，也不能让周嵩察觉到，就算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那至少也要大度地祝他快乐幸福。
    想通了这一点，方隽不再刻意与周嵩保持距离，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食堂一起吃了顿饭，因为有周二这个话题存在，气氛倒也不那么尴尬。方隽退到安全线以外，安安心心和周嵩做起同事来，不再奢望更进一步的关系。虽然挖墙脚这个办法未尝不可，但君子得有成人之美的气度。
    第二天傍晚，方隽正准备吃饭，门被敲响了。方隽打开门，看见周嵩站在门外：“周老师，有事？”
    周嵩右手提着一个纸袋，左手拿着一个盘子：“这是还你的围巾，谢谢。还有盘子也要还你。”欠着方隽那么多人情，周嵩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下午没课，他赶紧去市里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回来。
    方隽吃惊地接过了袋子：“太让你破费了。谢谢周老师，周老师吃过饭了吗？我正要吃饭，一起吃点？”
    周嵩摆手：“弄脏了你的围巾，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去吃吧。”
    方隽正要回去，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门的周二，它抬头朝方隽“喵”了一声。周嵩一看，眉头一跳：“周二，你怎么出来了？”
    这还是从医院回来后第一次看见周二，方隽蹲了下来：“周二，你好了啊？来，给我看看。”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伸手托住周二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周二的眼睛已经基本消肿，能睁开一大半了：“它的眼睛好了，真好。”
    周嵩看见周二用鼻子在方隽手里碰了碰，又在他腿边蹭了蹭，然后倒在地上，在地上翻了个滚，朝方隽露出了肚皮，冲他娇滴滴地叫，周嵩还是第一次看见周二对一个外人这么撒娇，对方隽说：“它很喜欢你，想要你摸它。”
    方隽从没逗过猫，听周嵩这么一说，赶紧伸手挠了挠周二浅色的肚皮，周二四肢垂着，半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周嵩看了一会，说：“好了，周二，咱们回去吧，方老师要吃饭了。”

 暗恋成真_9

    方隽捏捏周二的尖耳朵：“周二乖，快回去吧。”说着准备站起来，周二居然伸出两只前爪搭在他的手上挽留他，方隽看着周二的小动作，这一刻心都要软化了，小家伙真是懂得感恩，养一只这样的猫也挺好，多有爱啊。
    周嵩见周二卖萌起来没完没了，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好了，咱们不耽误方老师时间了，回家吧。跟方老师再见吧！”说着用它的爪子朝周嵩晃了晃，然后进了屋。
    方隽将东西拿进屋，关上门，从袋子里拿出围巾，灰黑白三色的格子围巾，跟他原来那条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这是周嵩买给他的，方隽将围巾抓在手里，这也算是周嵩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吧。
    两人都有意识地想跟对方保持点距离，所以接下来有好几天他们都没碰过面。周二的身体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康复着，没几天，它的眼睛就全好了，眼珠子瞪得圆滚滚的，要仔细看才能看到它的下眼睑上的小伤口。周二伤好了之后，又开始活泼起来，满屋子撒野。平时周嵩将卧室门关着，它的活动空间仅限于狭小的客厅，也难怪会觉得憋屈。
    这天下午周嵩没课，正在宿舍码字，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快递公司打来，出版社给他寄的样书到了，周嵩接到电话便赶紧出去取快递。住学校有一点不太方便，就是所有的快递都在校门口被拦截了，然后得自己去门卫室取。以前在一中的时候他的个志就被同事代领并且私拆了，才闹出他是同志的传闻，如今他可不敢再大意了，有了书赶紧去拿。
    他走得匆忙，关门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门没关紧，周二在屋子里待得无聊，发现大门是开着的，便用爪子将门扒拉开来，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一下，外面广阔的天地对它来说实在太具有吸引力了。周二出了门，在门外蹲坐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往楼下一步步走去。
    方隽刚从外面买了菜回来，提了菜关上车门准备上楼，一扭头便看见了一楼楼梯口的周二，他吃了一大惊：“周二，你怎么又下来了？”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又要偷溜出去？
    周二停住了，它认出方隽来了，冲着它“喵”了一声。方隽赶紧过去：“乖，不要乱跑，我带你回家。周老师呢？”
    周二见他过来，也没跑，只是睁大眼盯着方隽手里的袋子，因为它闻到了鱼腥味，这对它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方隽走过去，用右手将周二拦腰搂起来，一手提菜，一手抱猫：“你是不是想吃鱼了？一会儿分你一点，跟我上去吧。”
    上到四楼，他发现周嵩的门半开着，里面好像没人，他叫了一声确认了一下：“还真不在家，怎么出门也不关好门。”
    他怕周二再跑下楼，就将周二带进了自己家：“先来我家玩吧。”他将周二放下来，让它自己玩，自己则去做饭。
    周二到了新地方，非常好奇地左看右看，迈着优雅的一字步逡巡了一圈，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留下了浅浅的梅花印，方隽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既然都允许它进来了，也就不在乎它的脏乱了。周二对这个新领地非常满意，溜达进了狭窄的厨房，因为厨房里好像有好吃的。方隽在厨房里忙碌着，发现周二又在脚边拌蒜，便说：“周二，你先出去，我还没做好呢，等做好了再给你鱼吃。”他从来不留剩菜剩饭，买回来的菜全都是生的，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可给周二吃的。
    周二听不懂他的话，在他腿边来回蹭，一边仰起头冲着方隽叫，叫得又急又嗲，方隽不解：“怎么了，周二？”
    周二只管叫唤，还拉直了身子将前肢搭在了橱柜上，那样子像是要上灶台，方隽明白过来：“饿了是吧？别急啊，等等，我马上给你蒸鱼。”他将买回来的鲈鱼赶紧剁了一截鱼尾下来，然后直接上蒸锅，剩下他自己吃的那部分得腌一下才能蒸，因为猫不能吃咸的。
    鱼上了锅，方隽低头对周二说：“你别急啊，等几分钟就好了。”他突然想起周嵩要是回来的话，应该会找周二的，赶紧擦了手去给周嵩发信息。
    微信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响了起来：“方老师，你在家吗？”
    方隽赶紧去开门。周嵩看见他一脸如释重负：“周二在你这里对吧？”他刚到家，发现门是开着的，小偷倒是没有，毕竟学校里没有外人，但是猫不见了，把他急得心脏病差点要犯了。
    方隽点头：“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发现它又到楼下了，就将它带了回来。”说着弯腰将跟出来的周二抱了起来。
    周嵩千恩万谢：“太谢谢了！周二，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啊，跟我回去。”
    周二看着铲屎官，用爪子巴住方隽的手腕，它还惦记着那条鱼。方隽笑着说：“我这儿刚给它蒸了条鱼尾，要不吃了鱼再给你送回来吧。”
    周嵩觉得丢脸死了，这什么破猫啊，怎么老是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这不太好吧？”
    方隽说：“没事，我都蒸上了，没放盐，只能给它吃。要不周老师也在我家吃饭吧。”
    周嵩赶紧退后一步：“不、不用了，那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周二了。”他脸皮可没周二那么厚，厚颜无耻地蹭吃蹭喝。
    方隽也没挽留他，虽然他情感上是希望和周嵩亲近一点，但理智上知道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周嵩进了屋，将门关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周二，真是让他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过那家伙命真好啊，居然还能吃上方隽做的鱼。他想起方隽做的菜，不由得舔了下嘴角，不知道谁有那个口福，将来能找这么个贤惠的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你啊。
    第十章 男友归来
    方隽将蒸好的鱼放凉了才给周二吃，那个时候他也吃上饭了。一个人的饭简单，蒸一条鱼，炒一个娃娃菜，再弄个西红柿蛋汤，营养又丰富，就是有点清淡，偶尔清淡一点也不错，养生。
    方隽在桌上吃鱼，周二在桌下吃鱼，两人同吃一条鱼。周二是个吃货，它风卷残云般将鱼尾迅速吃光，吃完了之后便像狗一样嚼起了鱼骨。方隽一低头，看见周二在啃鱼刺，怕卡着它，赶紧将鱼刺倒进垃圾桶里。周二瞪圆了眼睛看着垃圾桶，又仰头看着方隽，“喵”了一声，表示它没吃饱。
    方隽说：“鱼没了，饭吃不吃？”他拨了点白米饭放在地上的盘子里，周二凑过去嗅了一下，完全不感兴趣。
    “你还挺挑食，不过真没有你吃的了，这些都放了盐的。”鲈鱼虽然是清蒸的，也是用盐腌渍过了的。
    周二可不管能不能吃，它抬起前爪搭在方隽的腿上，向他讨吃的。方隽低头一看，无奈地将它拨下去，说：“别这样，这里没你吃的了。”
    周二见方隽的腿不让扒，便跳上了另一张椅子，直接搭上了餐桌，双眼放光地盯着盘子里的鲈鱼，目光随着方隽夹菜的动作从盘子里追到他嘴边，那小眼神别提多渴望了。方隽看到周二那炯炯有神的小眼神，不由得哈哈大笑：“周二，我将你这馋样拍下来，发到网上，估计你也要成网红了。”
    吃了饭，方隽将周二送到对门，敲开门，看见神色有些焦虑的周嵩：“怎么了，周老师？”
    周嵩看见周二，伸手接过来：“哦，谢谢你送它回来。”
    方隽问：“你没事吧？”
    周嵩有些烦躁地抓抓头：“电脑出了点问题，好好的突然黑屏了，怎么也开不了机。主任问我要个名单，我刚整理好还没发出去电脑就死了。”
    “我帮你看看吧。”方隽主动请缨。
    “你会修电脑？”周嵩将人让进来。
    “会一点。”方隽走进屋，发现周嵩的房间有些凌乱，不过还好，还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他走到放电脑的书桌边，问，“重启试了没有？”
    周嵩将门关上：“重启了几次还是没反应，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方隽点了一下，完全没反应，便按了电源键关机重启，没有动静，他拿起电脑看了一下，问：“有梅花起子没有？”
    周嵩说：“没有。要拆开吗？”
    方隽说：“我想拆开看看。没有的话我回去拿，你要是急着用电脑，可以先用我的。”
    “你的电脑也没用啊，文件还在我电脑。”周嵩一脸郁闷，回头还是换台电脑好了，都用了好几年，早该换了，还没换的原因是这台电脑是阳魏帮他选的。
    方隽回去拿了螺丝起子过来，开始拆电脑：“我也就懂个皮毛，如果还是不好，你送去修理吧。”
    周嵩看他拆开电脑捣鼓了一阵，然后又重新装上了，再开机，居然开起来了。周嵩再三道谢，方隽说：“不用客气。周老师这儿书真多，借我几本书看吧。”他刚才拆电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周嵩的书桌上堆放了很多书，以小说为主，还不是常见的名著，他想了解一下周嵩到底看什么类型的书。
    周嵩岂有不同意的：“可以啊，你想看什么自己拿吧。”
    方隽就随手挑了几本，周嵩一看傻眼了，方隽拿的一本是他今天刚拿回来的样检查完之后拍了照发到微博上给读者看，然后忘记收起来了，就放在桌子上。书是耽美小说，虽然里面关于爱情的情节已经改成兄弟情了，但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周嵩赶紧说：“那个，方老师，这本书我还没看，要不你先看别的吧。”
    方隽说：“你这不有几本一样的吗，我拿一套好了。”出版社给周嵩寄了好几本样书。

 暗恋成真_10

    周嵩觉得自己要狗带，为什么要大喇喇地将样书摆在桌上呢？他一向独来独往，几乎没邀请过朋友来自己房间，谁知道偶尔大意一次就给方隽撞上了呢。他又不好意思跟方隽要回来，这样就更加欲盖弥彰了，索性将心一横：“好吧，看完了记得还我。”反正都改过了，还只有上册，应该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方隽拿着书回去，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看从周嵩那儿借来的小说，第一本翻看的就是周嵩的小说。故事写得挺精彩的，方隽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等看了十多章，发现小说居然是双男主，没有女主，男主之间互动也颇为暧昧。方隽心想，难道是时下流行的腐向文？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看完了，结果发现这书并没有写完，翻到封面一看，果然只是上册，下册呢？
    他想问一下周嵩下册在哪里，却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多了，这会儿周嵩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没再发信息，而是上网搜了一下这本书。网上并没有这本书的出版信息，倒是发现了这本书的网上连载地址，网站叫晋江文学城，文章已经连载完了，下面还有不少评论，说的是两个男主之间的爱情怎么感人。方隽虽然不看耽美小说，但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文了，原来两个男主是情侣，难怪看书时会觉得暧昧。这书是周嵩的，难道他真的是个gay？那他的女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方隽激动得有点睡不着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琢磨着周嵩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过了好久，他脑子转过来一点，不管周嵩的性取向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或者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极有可能就是男朋友。想到这里，方隽一下子像被放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不管是不是gay，人家都不是单身。
    其实方隽以为周嵩睡了的时候，周嵩并没有睡着。他发完文件，更新完小说正准备睡觉，收到了朋友林小川的信息，林小川是他的大学校友，对方也是个gay，毕业后去了上海发展，也是知道他和阳魏交往的朋友之一。“周嵩，阳魏是不是回来了？我今天去送朋友坐飞机，好像在机场看到他了，隔得远，没来得及打招呼。”
    周嵩看到这条消息，顿时睡意全无：“啊？我不知道。”阳魏要回来，他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万分惊讶，这几年他都没回来，突然之间回来，还是悄无声息地回来，这整的是哪一出？
    林小川说：“哦，没回来啊，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也许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嵩心里并没有期待惊喜的兴奋，而是忐忑不安地点开了阳魏的朋友圈，发现每天都更新朋友圈的阳魏最近两天居然没更新朋友圈，是忙得没时间更新，还是屏蔽自己了？他试着给阳魏发了条消息，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本来没期待很快得到回复的，不过阳魏却很快回复了：“我老家出了些事，要回国一趟，这两天在收拾行李，明天的飞机，星期五就能到家，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等我。”
    周嵩看到这条消息，不由得咬紧了后牙槽，他是真要回国，还是已经回来了？林小川看到的多半不是错觉。“要不要紧，怎么没听你提起？”
    阳魏回：“也是突发事件，所以临时回来。怎么，我要回来你好像不高兴似的？”
    周嵩心里拔凉拔凉的，男朋友突然要回国，居然是自己问起来才被告知的，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这回来是要给自己惊喜还是要给自己惊吓？
    周嵩又给林小川发消息：“我刚问了他，他说过两天回国，你看到的真的是他吗？”
    林小川说：“这就有点意思了，不可能这么巧吧。我觉得是他，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女的，两人推着大行李在门口等车。当时我朋友马上要起飞了，我们赶时间，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周嵩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周嵩，我说话直，你别见怪，我觉得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这么多年不回来，回来还不打招呼，谁知道他以前是不是偷偷回来过呢。”林小川一直不看好阳魏，觉得他俩分居两地时间太久，迟早要分。
    周嵩知道林小川言下之意是阳魏很可能已经变心了，他苦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我去睡了。”他并没有去睡，而是从床上爬起来，翻了一下抽屉，找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烟。感情可能产生变故这件事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太虚伪了，毕竟分开这么多年，距离和时间将两人的感情都消磨淡了，能维持下来除了感情还有责任和习惯。但说对这份感情没有期待和眷恋那也是假的，毕竟曾经深爱过，情浓时，他以为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毕竟这世间人口千千万，真正能让你爱上又恰好爱你的人又有几个呢？周嵩年纪越长，对这个问题认识得越透彻，所以这么多年异地恋都坚持下来了。
    会分手吗？要分手吗？想到分手这个问题，周嵩觉得从嘴里到心底都是苦涩的，七年，他四分之一的人生，哪能说割舍就割舍的，就算理智和骄傲让他割舍掉，感情上也不是说断就断的，希望真不是最坏的情况吧。
    周二本来是只夜猫子，但是在周嵩的强行调教下已经改邪归正了，作息调整得和他一样，这会儿本来在窝里做吃全鱼宴的美梦，却被刺鼻的烟味和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睁开了眼。它从猫窝里爬了起来，悄没声息地走到周嵩身边，然后跳上了周嵩的腿，打断了周嵩的沉思。周嵩看着周二，周二在他手腕边蹭了蹭，仿佛在安慰铲屎官一样。周嵩伸手摸摸它，注意力不在那件事上，感觉好受了些，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全世界抛弃，至少还有周二陪着。周嵩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那就等着接招吧。
    天气明明一天比一天暖和，但周嵩还是觉得寒冬未去，每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简直将自己完全裹起来，不跟任何人说话打交道。然而不行，身为老师，就算是真生病了，也要硬扛着去上课，更何况只是心情低落呢。
    方隽没问周嵩那本书下册的事，而是在晋江注册了账号，掏钱订阅了全文，看完了网络版，觉得网络版比出版的更好看，因为出版的好像改了一点。他注意到周嵩这两天状态不太好，关心地慰问一下，却又得到没事的答复。他也没有追问，人都是有情绪的，不必刨根问底。
    星期五，周嵩接到了阳魏的电话，约他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店见面：“来了直接上楼，我在房里等你。”
    周嵩没有说什么，他放下教案，洗去手上的粉笔灰，直接出门，不像从前那样非得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才会去见阳魏。
    周嵩敲开了酒店的房门，刚进去，他就被人压在了门上，对方探过头试图亲他。周嵩扭开脸，用力将对方推开，有点生气地说：“别这样，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十一章 分手快乐
    阳魏愕然地放开了周嵩，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了，好像不欢迎我回来的样子，你有人了？”
    周嵩愤怒地看着穿着浴衣的阳魏，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见了面连问候都没有就是亲热，还怀疑自己变心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特别贱，每次都是自己送上门去，他退开一步，拉开门，说：“你换一下衣服吧，我们去楼下餐厅谈。”房间里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必须强硬一点，否则上了床还谈个屁。
    阳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是不是有人了？”
    周嵩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是昨天才回国，还是早两天就回来了？我问你那天你就已经回到国内了吧！你为什么骗我？”
    阳魏脸色微微一变，抓他的手松开了点：“你叫人盯我的梢？”
    周嵩冷笑：“我哪有那个本事，这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愿意谈就出来，不愿意我走了。”说着就拉上门出去了。
    阳魏脸色变了几变，然后抹了一把脸，立即换成了精英模样，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事要和周嵩谈，不过是比预计提前了而已。
    周嵩在楼下的餐厅里坐下来，点了杯咖啡，虽然他没吃晚饭，但想到一会儿肯定没胃口吃，索性就不点餐了。阳魏过了十多分钟才出现，他穿得西装革履的，戴着金属架眼镜，一副精英模样。周嵩冷静地打量着对方，当初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彼此都还是学生，都被对方身上的纯粹和干净吸引，如今时过境迁，阳魏长成了许多女人爱慕男人羡慕的精英模样，身上也多了些市侩气，自己则在这个小城里做着一个土掉渣的高中老师，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巨大的鸿沟。
    周嵩打量阳魏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时间在周嵩身上仿佛凝固了似的，快三十岁的男人，身上依旧带着难得的青春气息，岁月并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还像当初那样干净英俊。阳魏很满意地看着周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坐下的时候探过头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宝贝儿，你还是那么帅！吃饭了吗？”
    周嵩抬起眼皮看着对方，并不为对方的糖衣炮弹所动：“为什么骗我？”
    阳魏脸色不变，拿过菜单：“先点餐吧，吃了饭再谈。”
    周嵩抢过菜单往桌上一扔：“先说吧，我也没心思吃饭。你到底想干什么？”
    阳魏见他如此，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要结婚了。”
    周嵩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这还叫没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是回来跟我分手的？”
    阳魏摇头：“不是，我是回来跟你商量这个事的。虽然我结婚了，但我们还是不会分手。因为我是形婚。”他说着微笑起来，仿佛对自己的做法颇为满意。
    周嵩冷冷地看着对方：“你这是来跟我商量，不是通知我？”
    阳魏笑着摊开双手：“我只是形婚而已，形式主义，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还是像从前那样爱你。”
    周嵩沉默地看着对方，他从前最欣赏阳魏说做就做的性格，觉得果敢有魄力，如今这种果敢已经演变成了专断，果然任何东西都是一把双刃剑，他抑制不住内心强烈的失望感。说实话，他也并不反感形婚，对他们这类人来说，形婚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就算是形婚，也该是建立在双方都知情同意的基础上，而不是现在这样，男朋友跑来通知你一声，他要结婚了，还要和你继续谈下去，不管你同不同意。周嵩深深地叹了口气。
    阳魏一直在注意周嵩的表情，说：“这个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提早跟你商量才是。但是我不想在电话里跟你说，所以才当面跟你商量。”
    周嵩斜眼瞟他：“真是要跟我商量？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不结婚了？”
    阳魏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能取消。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她是个拉拉，愿意和我结婚一起应付家里，到时候我们可以把房子买在一起，我虽然结了婚，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周嵩咬咬牙，问：“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生孩子？”
    阳魏点了一下头，艰难地开口：“她已经怀孕了。”
    周嵩刹那间觉得无比地讽刺，什么都安排好了，然后跑来通知自己，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就是看准了自己爱他吗？周嵩捏紧了拳头，强抑住心中的苦涩和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阳魏，你的生活你做主，你想怎么导演就怎么导演，但我不是你的演员，我不会配合你。从此以后，你的事情跟我再无关系，咱们分手了。感谢曾经爱过，再见！”说完起身离开。
    阳魏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周嵩，等一下！”

 暗恋成真_11

    周嵩回头冷冷地瞟着他：“放手！”
    阳魏被他毫无眷恋的冰冷眼神看得松了手，不死心地说：“你真的要和我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你就这么狠心？”
    周嵩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没办法容忍第三者的存在，我也不允许自己做第三者。你觉得你没有错，那么去找认可你做法的人，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他从来没想过要以形婚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同志身份。
    阳魏的眼睛里也有了怒气，语气也急促了起来：“你就这么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你不体谅我的父母，难道也不体谅你的父母吗？我不过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能让父母满意，我错了吗？”
    周嵩闭一下眼：“你没有错，只是我们的路不一样。阳魏，祝你幸福！”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阳魏愤怒地吼了一声：“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在乎过我？！”
    周嵩听见这句话，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停留，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鼻子此刻是酸涩的，不在乎，会为一个人等上四年？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不想让彼此留下一个面目可憎的印象，就当不再爱了吧。
    周围吃饭的人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确是一出让人脑补无限剧情的大戏。
    周嵩迅速离开酒店，天色已经晚了，华灯初上，五彩的霓虹照不淡浓稠的暮色。天空中飘起了无边丝雨，如周嵩的愁绪一样铺天盖地地斜织着，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周嵩没有打伞，也没有坐车，他漫无目的地在雨中疾走。说实话，从林小川告诉他那天开始，他就考虑到这一步了，然而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无法释怀，将一个在你生命中存在了七年的人生生剥离出去，这种痛楚比剜心割肉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冒着雨在夜色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了，他至少走了两个多小时。手机上收到了很多消息，有阳魏发来的，也有林小川发来的，周嵩也没看，开机呼叫了滴滴快车，他得回去了，晚上还要查寝，爱情已死，生活还要继续。
    雨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密，一直连绵不断，他的头发都淋湿了，外套也湿透了，像件厚重的盔甲挂在身上，又冰又沉。车子倒是来得很快，周嵩上了车，车里开着暖气，他被激得猛地打了个喷嚏。师傅看着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周嵩一眼，说：“没带伞啊？”
    周嵩“嗯”了一声，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师傅抓起前面的抽纸递过来：“头发都湿了，快擦擦吧。”
    周嵩默默地接过陌生人的善意，抽出纸张擦了一下脸和头发，感觉回来了，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发抖，就算是暖气也挡不住寒意，他清楚地意识到，绝对要感冒。
    到了学校，看到快车的费用，才意识到自己几乎穿越了整个城市，没想到自己居然走了那么远。车子在校门口停了，雨下得更大了，他下了车，将衣服顶在头顶上，奔进校门，正准备穿越毫无遮拦的校道跑到最近的男生宿舍去，被人叫住了：“周老师！”
    周嵩回头，看见方隽打着伞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步伐匆匆地小跑着过来，吃惊地看着他：“真的是你，周老师？你怎么淋成这样了？也不怕着凉。”
    这是周嵩今晚上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他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不过还是控制住了没让情绪继续崩溃，他捏了一下发酸的鼻子：“没带伞。”
    方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别是掉坑里了吧？”
    周嵩听见他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掉下水道了，好不容易爬上来。”
    方隽说：“那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别感冒了，走，我送你回去。”
    周嵩说：“我还得去查寝。”
    “你这样子还查什么寝？一会儿我顺便帮你查了。赶紧回去，走，走！”说着一手撑伞，一手虚虚地环着周嵩往前走。
    伞不小，但是对两个大男人来说还是小了点，周嵩发现方隽将伞一直往自己这边靠，方隽自己的身体则被淋到了一半，便说：“你自己打吧，我都淋湿了。”
    方隽轻笑着说：“你也知道自己淋湿了啊，不能再雪上加霜了，反正也不远。”
    周嵩闻言，只好加快速度，减少在雨中停留的时间。早春的雨夜非一般的冷，还刮着风，周嵩全身都如浸在冷水里一样，一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脑仁都疼了起来。方隽忍不住说：“周老师你也太不爱惜身体了，随便哪儿买把伞也好啊，别淋得这么惨。”
    周嵩说：“没带钱。”
    方隽笑了：“没钱手机总带了吧，现在卖菜的都能手机支付了。”
    周嵩不想说了。方隽也没再继续调侃他，今晚的雨真不大，淋成这样了，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再追问，将人送到宿舍楼下，方隽说：“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吃点感冒药，家里有药没有？”
    周嵩摇摇头：“谢谢！”
    方隽问明了他们班的宿舍号，又重新走进了雨中，周嵩看着方隽的背影，颓然地垂下肩膀，然后缓缓地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刚开了门，周二就窜了过来，冲着他“喵喵”地叫，它晚上没吃饭，都快饿死了，看见铲屎官就如同见到了救世主。周嵩低头看看周二，先给它倒了猫粮，然后进了卫生间，衣服都没脱，开了水龙头直接淋了起来。
    周二埋头苦吃，等到吃完猫粮，发现铲屎官还没出来，这时门被敲响了，方隽在门外喊：“周老师，周老师！”
    周二听见方隽的声音，欢天喜地跑到门边，冲着门大叫了起来。方隽听着猫叫，却没听到人声：“周老师，你在吗？”还是没有周嵩的回应，方隽有些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还是去洗澡了？方隽等了片刻，决定过阵子再来看。
    周二听见门外没了声音，便去挠浴室的门，一边挠一边叫，叫得非常急促，催促铲屎官赶紧出来。周嵩正在水龙头下发呆，听见周二的动静，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脱掉衣服冲洗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拿换洗衣服，只好将浴巾系在腰上：“怎么了，周二？”
    周二见铲屎官出来了，跑到大门边大叫，一边叫一边挠门，周嵩木木地抬头，听见方隽在外面焦急地一声接一声地喊自己，好像屋里失了火似的，周嵩皱了下眉，只好去开门：“有什么事吗，方老师？”
    方隽本来已经回了家，突然听见周二叫得那么急促又大声，以为周嵩在家出事了，便赶紧过来敲门，结果把没穿衣服的周嵩给敲出来了。他看见周嵩顶着一个湿脑袋，上身袒露着，露出平坦的胸腹以及胸前的两点，顿时像被点了穴道一样愣住了，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周老师你怎么不穿衣服，不冷啊？会生病的，赶紧去穿衣。”
    凉飕飕的风从门口灌了进来，脑子一直处于死机状态的周嵩终于回过神来，太冷了！自己还没穿衣服。便赶紧抱着胳膊往卧室跑去，结果动作太大了，跑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腰间的浴巾松了，他赶紧伸手护住浴巾，另一手去开卧室门，结果浴巾没抓牢，直接滑了下去……
    方隽刚关上客厅的门，一回头便看见了这一幕，周嵩居然没穿内裤，正一|丝不|挂地背对着自己，虽然他下一秒迅速钻进了卧室，砰一声将门关上了，方隽还是瞥了个正着。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他也觉得口干舌燥，身体某个部位都起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爱这个桥段，哈哈
    第十二章 嘘寒问暖
    周嵩完全没有想到浴巾会掉下来，他都没敢回头去确认是不是被方隽看到了，进屋之后猛地关上门，迅速钻进被窝里，鸵鸟似的将自己裹得像个茧，过了三分钟，才从脑子发蒙的状态缓过劲来，紧随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尴尬，将他席卷、掀翻、淹没，这让他以后怎么出门见人？他周嵩，堂堂一个高中老师，居然在同事面前光屁股了！啊啊啊啊，还要不要活了！
    就在周嵩纠结着要怎么去见方隽的时候，方隽已经在周嵩的厨房里了，他放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洗了好几把脸，才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心里的邪火虽然不能完全压下去，但在冷水的刺激下总算冷静下来了。周二蹲在厨房门口，好奇地偏着脑袋看着他。方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敲门：“周老师，我给你带了药过来，你要不要吃点？”
    卧室里没有一点回音，不知道周嵩在干什么。方隽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周嵩肯定是尴尬了，便说：“周老师，我把药给你放在桌上了，你一会儿起来吃了药再睡吧，还有，头发要吹干了再能睡，不然会头疼的。寝我也帮你查了，人都到齐了的，你不用担心。”
    周嵩在卧室里听见他的话，尴尬的同时又有点儿感动，不过还是没回话，因为实在不好意思。
    方隽将带来的药放在茶几上，周二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还在他腿边使劲蹭着。方隽弯腰摸摸它：“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周二“喵”了一声，方隽走到它的猫盆边看了一下，发现还有几颗残留的猫粮，便说：“周老师已经喂过你了吧，不能再吃了，你要减肥，你这身材不行会交不到女朋友的。”说着将周二抱了起来，将它举到空中抛了一下。
    周二被抛了那一下，全身顿时都紧张得弓了起来，一落到方隽手里就赶紧用四肢抓住方隽，方隽见它紧张，便将它放了下来，哈哈笑着说：“你四楼都跳过，这点儿高度怕什么呀。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别吵着周老师了，早点睡吧。”说着摸了摸周二的脑袋，又挠挠它的下巴，今天要不是周二帮忙，估计他还没这眼福，这家伙真是个小福星，明天赏它一条鱼好了，方隽想到刚才的一幕，忍不住笑了。
    他出门的时候，对着卧室方向大声说：“周老师，一定记得吃药啊，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医院。”得到的还是一片沉默。
    周嵩一直竖起耳朵在听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知道方隽终于走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摁亮了灯，裹着被子下了床，翻出衣服穿上，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太阳穴开始钻心地疼，肯定是受寒了。他觉得口干舌燥，眼睛和鼻子都像烧着了一样难受，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门外已经没人了，只有周二在沙发上窝着，见到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
    周嵩也没理它，赶紧去倒水喝，一扭头又看到了桌上的药，犹豫了一下，将药拿了过来，还有好几种，小柴胡冲剂、感康、白加黑等，他睁大眼，仔细看了一下每种药的功能，冲了一包小柴胡喝下。回到卧室准备睡的时候，摸到自己湿漉漉的脑袋，想起刚才方隽的话，又转身去拿电吹风将头发吹干了才躺下。钻进被窝，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懊恼莫名，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按说周嵩会失眠的，然而身心太过疲惫，很快被拽入了睡眠深渊。这一夜睡得简直就是打仗似的，梦里自己置身于炼狱的刀山火海之中，周围是血红的一片，他拼命厮杀，也杀不出一条血路来，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挂掉的时候，闹铃拯救了他，他费劲全身力气才从梦境中脱身出来，睁开眼，发现被子已经被自己踢开了，全身酸痛不已，连脚都痛，刚动一下，便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咳也咳不出来，他自言自语地说：“糟糕，发烧了。”一开口，将自己都吓了一跳，嗓音跟破锣似的。
    当老师的最怕的病是什么？头疼脑热扛得住，感冒发烧也能上讲台，最怕的就是嗓子出问题，跟歌手一样，老师是靠嗓子吃饭的，说不出话来，那还怎么上课？他以前见过一个女同事因为嗓子问题直接改行的，那人嗓子总怎么也不好，中药西药吃了一大堆，说话声音小得不行，戴了麦也不敢大声说。学生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并不会体谅你扯破喉咙还在坚持为他们上课，而是觉得有机可乘，这个老师嗓子不行，肯定就不会太过严厉，于是课堂纪律乱得不行，又被别的想学的学生投诉到学校，说老师管不好班级，这个老师就休了一个学期假，她刚毕业没多久，还没有编制，学校最后都没要她了。周嵩因此很注重保护自己的嗓子，嗓子一坏，上不课，让别人代课或者跟别人换课都麻烦，没想到一场雨淋得嗓子都哑了。

 暗恋成真_12

    他赶紧起床，发现脚板和脚趾头刺痛不已，低头一看，原来是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右脚小趾透的血泡还磨破了，实在吓人，看来是昨晚走太多路留下的后遗症。周嵩龇着牙小心翼翼穿上袜子，准备一会儿出去买药。他洗漱完毕，喝了热水，又赶紧拿着桌上的感冒药吃了，出门去买药和润喉片。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正好开了，方隽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周嵩想到昨晚的尴尬事，几乎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今天还下着雨，并没有做早操，方隽不用上早自习，他起这么早干什么？
    方隽看见他，露出微笑，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周老师早啊！你身体没事吧？”
    周嵩刚想张嘴说没事，冷风进了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他撕心裂肺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方隽一见吓了一大跳，赶紧跳过来拍他的背，替他顺气：“你没事吧？”
    周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手摆一下：“没事。”
    方隽听见他的嗓音，哪里还有半点他平时说话的悦耳动听，沙哑得就跟个风箱似的：“这还叫没事？嗓子都哑了，没吃药吗？”
    周嵩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吃了。
    方隽说：“你得去看看医生，我看你脸色也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发烧了？”说完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周嵩的额头。
    周嵩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猛地往后一躲，身体撞在了楼梯栏杆上，脚下踩空，差点就要摔跤，被方隽揽住了腰，将人救了回来：“周老师，你发烧了，小心点。”
    周嵩就算是烧得有点糊涂，都觉得这个动作过分暧昧了，他连忙退开两步，与方隽保持到安全距离，吃力地说：“谢谢方老师，我会去买药的。”
    方隽说：“你这样光吃药不行，打针才能好得快。我送你去医院吧。”
    周嵩连连摆手，绕过方隽匆匆下楼，他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就是方隽，昨晚的尴尬还没过去，今天又添了新尴尬，简直就是要逼死他。方隽见他好像不想跟自己说话，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他目送周嵩离开，本欲不打算打扰他，结果发现周嵩下楼的时候动作有点不自然，脚有点一瘸一拐的，赶紧又追了上去。
    方隽下楼的时候，周嵩已经走到操场边上了。他赶紧开车追上去，在周嵩旁边停下来：“周老师，你的脚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上车。”
    周嵩看一眼方隽，他的脚走路时实在是钻心地痛，但主观上又不想上车，便站在原地犹豫。方隽见他不上车，自己下了车打开车门，将人拖进车里，十分严肃地说：“周老师，你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周嵩坐进车里，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方隽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疾驰而去。周嵩心里有些忐忑，他害怕方隽问自己怎么弄成了这样，他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人看。然而方隽只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周嵩现在遍体是伤病，昨天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但他们的关系只能算做普通的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他也没资格过问，甚至都没资格责备周嵩不爱惜自己身体，因为这个，他心里有点恼火，但是又无处发泄，只能生自己的闷气。
    到了医院，周嵩推开门下车，沙哑着声音说：“谢谢！”
    方隽从另一边下了车，一手抓住周嵩的胳膊，将人架在自己肩上，将人送进了急诊室。周嵩本来不想让他帮忙，但是看着方隽严肃的脸，顿时没敢说话。他一直都觉得方隽笑得太多，在学生中很难树立威信，此刻见到他板着脸，便知道了这人一旦严肃起来，还是有点震慑力的。
    医生诊断周嵩高烧、咳嗽，得输液。方隽等周嵩输上液后才离开，对周嵩说：“你今天的课跟别的老师换了吧，我晚点过来接你。”
    周嵩没敢拒绝，只是说：“我知道，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方隽深深看他一眼，然后离开了。周嵩以为他这就走了，没想到过了二十分钟，方隽又返回来了，他手里端了一份香浓的粥：“我给你买了早点，你可能没胃口，不过多少也吃点。”
    周嵩看一眼方隽，垂下眼帘，他实在不该接受对方如此多的恩惠，但又不忍心拒绝对方的好意，他默默地接过来，轻轻地道谢，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此刻闻到食物的香味，确实有点饿了。
    方隽见他配合地喝起粥来，心里的不舒坦稍消了些：“你先打针吧，我要回去上课了，今天第一节是我的课。你记得跟别人换课。”
    周嵩乖顺地点头：“你路上小心。”
    方隽听见这句话，心情顿时好了，至少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编推，发现榜单等同于无，因为题材和文名都没什么亮点，所以试着改了一下文名，暂定为《暗恋成真》，我尽写暗恋文去了，原谅我这个起名废【笑哭】，如果大家有更合适的文名可以推荐一下。
    期末了，考试阅卷什么的忙死了，存稿告罄，所以更新字数少了，等放假了有空码字再多更，么么哒。
    第十三章 拉链卡了
    周嵩本想打完针自己回去，不麻烦方隽来接他，结果针打得比他想的要慢得多。天气冷，他打着点滴，又喝了粥，体内都是水，就特别想上厕所。周嵩看看自己插着针管的右手，衡量再三，决定等输完液再去厕所。结果好不容易输完了两瓶，护士又拿来一瓶换上。周嵩：“……”他睁大眼看着护士，声音沙哑地说：“能不能帮我拔了，一会儿再打？”
    护士口罩上方的眼睛露出讶异的神色：“怎么了？”
    周嵩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上厕所。”
    护士笑眼弯弯：“你用另一只手举着药水去吧，厕所墙壁上有挂钩，药瓶保持足够的高度，这样就不会回血了。”
    周嵩闻言也没办法，看来只能自己举着药瓶去了，因为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在他站起来取药瓶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替他将药瓶摘了下来：“要上厕所吗？”
    周嵩一扭头，看见了方隽，吃惊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方隽说：“我上完课了啊。好了，走吧。”
    周嵩非常窘，忙说：“我自己来吧。”他不想自己像个残障人士一样被人照顾着，尤其还是上厕所这样私密的事，简直是尴尬到极点。
    方隽将药瓶高高举起：“没事，你自己举着太不方便了，走吧。”说着用没拿药瓶那只手在周嵩腰上轻推了一下，又将手移到了他的胳膊上，扶着他去上厕所。
    周嵩本来想推开方隽的搀扶，因为他并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然而他一抬脚便发现自己真变成了一个废人，每走动一步都跟踩在针山上似的，真是痛得不行，只好任由方隽搀着往厕所走去。
    一路上周嵩纠结无比，去蹲坑还是在外面小便池里尿？按说进蹲坑可以避免被方隽直视的尴尬，但不上大号去蹲坑未免太过刻意，方隽会怎么想？他纠结来纠结去，到了厕所也没做出决定。
    方隽一手将药瓶举高，一手扶着周嵩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人送到厕所。周嵩看了一下蹲坑，好像门都关着，也不好一个个去确认到底哪个没人，而小便池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只好在小便池边站定了，指着墙上的挂钩说：“你帮我把药挂起来吧。”
    方隽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钩，说：“太脏了，我拿着好了。”
    周嵩：“……”他怎么忘记方隽是个有洁癖的人了，只好认命地用没插针管的左手去拉裤子拉链，牛仔裤有点紧，左手没有右手灵活，所以弄了一会儿拉链都没拉开。
    方隽本来扭过头去强忍着不看他，结果等了老半天都没听见声响，便回过头来：“是不是拉不开拉链。”
    而此刻周嵩正好掏出了家伙正打算尿，被方隽的话吓得差点就把尿憋回去了。方隽那一眼正好瞟到了小周嵩，那一刻他差点飚鼻血，慌忙扭过头去：“抱歉，需要帮忙你叫我。”说完这句话，他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道什么歉啊，在厕所看到别人的家伙不是很正常么，道了歉反而显得不正常了，这不是平添尴尬吗？
    周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小弟，对准小便器尿了起来。这泡尿尿得有点久，方隽甚至觉得都尿不完了，周嵩真是个神人，居然这么能憋，便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说：“你这是憋了多久啊，我觉得你都要尿出一条银河来。”
    周嵩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没那么夸张，顶多尿出一条长江。”说话间，他总算是尿完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迅速将自己的家伙塞进去，然后将拉链拉上去，结果拉链拉得太急，将里面的内裤卡进了拉链中，最后变成了进退两难，他用右手去帮忙，因为插了针头，不敢太用力，还是弄不动，这下尴尬了。
    方隽等了半天，都没听周嵩说“好了，走吧”这句话，而是一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忍不住问：“好了吗？”
    这种天气，周嵩的鼻尖都冒出汗来了，他窘迫万分地说：“没，拉链卡住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完美地诠释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境况，还有比他更尴尬的人吗。
    方隽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他憋住笑：“需要我帮忙吗？”
    周嵩半天憋出一个“嗯”字来。方隽这才扭过头来，一看周嵩，他的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同情，声音也温柔起来：“你自己举着药瓶，我帮你弄。”

 暗恋成真_13

    周嵩纵使尴尬得要钻进地缝里去，也得腾出左手来托举药瓶，将身体转过来对着方隽。他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夹着蛋？内裤也是拉上去的？
    方隽蹲下来，仔细看了一下拉链的情况，发现确实卡得比较厉害，他伸出手，先是尽量不碰着周嵩去拉，拉链纹丝不动，只好用两只手去拉。最后还不得不手指头伸进周嵩的牛仔裤里去，将内裤的布料用力拽出来。这样一来，他的手就势必碰着小周嵩了，虽然是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那个小家伙的形状、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他激动得差点把持不住自己，要在厕所的地板上跪下来了。
    周嵩这会儿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下面，方隽的手指随着动作时不时地碰到自己全身最敏感的部位，那种羞耻感简直就别提了。周嵩强忍住一脚将方隽踹飞的冲动，咬着唇死死遏制住内心的羞耻感。
    方隽两只手的力气到底还是比周嵩插了针头的手大多了，很快便将拉链解放出来，那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对他来说仿佛一年一样漫长，他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福利，所以当他替周嵩理好拉链，就迅速收回了双手，也没好意思看周嵩的脸，只是说：“好了，瓶子给我吧。”
    周嵩尴尬地说：“谢谢！你洗个手吧。”
    方隽虽然极其洁癖，自己上个厕所至少要洗了又洗，这会儿却不想洗手，因为上面还残留着周嵩的温度和气味。被周嵩这么一说，还是乖乖去洗手了。等洗完手，才从周嵩手里接过药瓶，忽然又想到，这瓶子周嵩拿过，他的手刚刚还直接摸过小周嵩没洗手呢，顿时又忍不住偷乐起来。
    周嵩洗了手，红着脸跟着方隽出来了。接下来打针的时间极其漫长，两人都沉默以对，因为周嵩实在是太尴尬了，方隽怕说了什么让周嵩更加尴尬，两人于是各玩各的手机。方隽打游戏，周嵩则看小说。
    时间在静谧中随着点滴的一点一滴流逝着，方隽打了一会儿游戏，抬头看看药水，还有一半，再看周嵩，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他的长睫毛往下垂着，将眼波遮去了大半，那睫毛又长又密，漂亮之极，他不由得想起了陕北民歌里唱的“毛眼眼”，毛眼眼大概就是指这种漂亮之极的眼睛，必得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吧。
    周嵩被方隽这么盯着，不可能没有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方隽：“怎么了？”
    方隽移开眼睛：“你的嗓子还是没好，我去给你买点润喉片吧。”
    周嵩没有制止他，而是任由他离开了。方隽离开之后，周嵩直愣愣地望着手机出了神，方隽对自己肯定不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谁会这么关心一个普通同事，谁会用那么炽烈的眼神去看一个同性的同事？只是自己刚刚才结束一段感情，他已经无力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至少现在他没那个心思。分手后他清晰地明白到，爱情都是短暂的，两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很容易产生爱情，然而激情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在平淡中过日子？还是不满足现状重新去追求新恋情，抑或像阳魏那样一边结婚一边偷情？
    周嵩从小寄人篱下，心思细腻敏感，渴望家的温暖与安全，一挣到钱，就全款买了房，给自己筑起一个巢，渴望这巢里有另一个人温暖相伴，然而阳魏没见过这个巢一眼，他们就分了，这个巢里还是只有形单影只的自己。他不是不渴望有人相伴，不是不渴望温暖，只是方隽出现的时机不对，如果他们相遇的时候自己孑然一身，他会考虑要不要接受，只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
    方隽回来的时候，周嵩正低头看在手机，不过维持那个低头的姿势一直没动，手也没动。方隽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周嵩抬起头来看着他：“回来了？”这回几乎没发出声音来，因为太久没说话了。
    方隽一听，皱起眉：“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赶紧吃片金嗓子。”说着麻利地将药盒拆开，递给周嵩。
    周嵩拿了一片放进嘴里，无言地望着方隽笑了一下，润喉片凉凉的，非常清爽的口感。
    方隽将剩下的药收起来：“这个你没事就含一片，喉咙会舒服不少。多喝点热水，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春捂秋冻啊。”
    周嵩听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忍不住说：“知道了，没穿少。”
    方隽斜眼看了他一眼：“也没穿多，生病了，就该加条秋裤。”
    这话一出口，周嵩顿时尴尬起来，他没穿秋裤方隽当然知道，因为他帮自己拉过拉链。方隽也自知有些失言，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这两天的课暂时就别上了，跟同事换一下。”
    周嵩点点头：“嗯。”
    第十四章 温水青蛙
    打完针，周嵩的高烧已经退了下去，但是喉咙还没那么快见效，依旧嘶哑着，他含了一片润喉片，坐着方隽的车回学校。方隽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先去买点菜，这两天在我家吃吧。”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哑着嗓子说：“不了，我在食堂吃吧。”
    方隽一听笑了：“医生说咳嗽戒辣，你能在学校找到不辣的菜？”
    周嵩沉默了一下，食堂大师傅绝对是个地道的本地人，炒个青菜都要放辣椒末，唯一不辣的恐怕就是汤了，这几天总不能靠汤活着：“我叫外卖。”
    方隽看他一眼：“何必舍近求远？我做的菜比外卖应该味道要好吧，而且外卖并不卫生，偶尔吃一顿倒算了，你该不会吃上几天吧？你可是个病人啊。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么这几天你掏买菜的钱，我负责做，这总可以吧？”他知道周嵩是不肯占小便宜的人，他必须得做出让步。
    这个提议果然没再遭到到周嵩的拒绝，方隽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是同意了：“有你想吃的菜没有？”
    周嵩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什么胃口，便摇了摇头：“没有。”
    方隽问：“那有忌口的没有？”
    周嵩想了想：“洋葱、胡萝卜、香菜、动物内脏。”
    方隽笑着挑了挑眉：“还挺挑食。”
    周嵩看他一眼：“我觉得还好吧。”说到挑食，阳魏才是真挑食，一切白肉都不吃，只吃红肉，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又想起那个王八蛋了。
    方隽不知道他想什么，点头笑着说：“也是，你不吃的这些很多人都不爱吃。我就不爱吃茄子，一吃就反胃。”
    周嵩笑了：“我也不怎么吃茄子，只是不讨厌罢了。”
    方隽笑着拍了一下方向盘：“那就行，以后咱们的菜单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冲突。”
    买完菜，到了学校，周嵩说：“我去教室看看。”
    方隽说：“你不是换课了吗？”
    周嵩说：“我去班上打声招呼。”作为班主任，是该在教室或者办公室多待的，因为学生一旦有事了还得找班主任。
    “别去了，中午上读报课的时候我替你去班上说一声。”方隽劝他。
    周嵩摇了摇头：“我要去安排一点事。停车吧，我在这里下。”
    方隽见他执意如此，便说：“那我先回去做饭，你一会儿回来吃。少说两句，别伤着嗓子了。”
    周嵩点了点头，下车去了。
    方隽在家做好饭，将给周二买的鱼也一起蒸上了，周嵩还没回来，方隽皱着眉头，不是说去交代点事，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是自己去食堂吃饭了？他掏出手机给周嵩发微信：“吃饭了。”
    周嵩很快回复了：“马上到。”
    方隽探头从窗口望出去，看见周嵩果然已经在楼下了，一边走还一边掩着嘴咳嗽，咳得比之前还剧烈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打开门等着周嵩上来，周嵩还在楼梯上，他就问：“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
    周嵩摆摆手，说：“没事。”这两个字只剩下了气声，声带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方隽声音拔高了：“这还叫没事？你是不是要完全变哑巴才甘心啊？”
    周嵩抬起眼看着方隽，自己又说不出话，只好低头打字，方隽的手机震动一下，看到周嵩在微信上给自己发了话：“班上有两个学生打架，我把他们训了一顿。”
    方隽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就你这样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还训人，谁听你的？好了，赶紧来吃饭。对了，将周二放出来吧，我听它在里面叫了好久了。”
    周嵩掏出钥匙，开了宿舍的门，周二第一时间扑了出来，看见周嵩，在他脚边蹭了一下，还没等周嵩弯腰摸到它脑袋，就跑到方隽脚边去了，对着方隽是蹭了又蹭，因为它闻到鱼香味了。方隽将周二抱进自己屋里：“周二，我给你蒸了鱼。”

 暗恋成真_14

    周嵩看着为食物奴颜婢膝的周二，摇了摇头。方隽回头，正好看见他无奈摇头，便笑着说：“你也赶紧来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周嵩点点头，跟着进了方隽屋里。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今天的菜做得非常清淡，鱼鲜是肯定没有的，油腻香辣的也没有，因为这些都会加重咳嗽。吃饭之前，方隽端了一碗汤给周嵩：“冰糖雪梨，先喝一碗。我炖了一锅，一会儿都给你带回去，不用喝别的水了，就喝这个汤吧，润肺化痰的。”
    周嵩看看这碗汤，又看了方隽一眼，垂下眼帘，就算是跟父母外婆住在一起，他们也未必会这么上心，张着嘴无言地说了一声谢谢。方隽看懂了他的唇语，说：“谢什么，赶紧好起来吧。咱们当老师的，别的毛病还能扛一下，唯独这嗓子不能坏了，一坏就没法工作。喝了来吃饭。”
    周二比他俩都幸福，至少人家已经吃上了鲜美的鱼肉，而他俩的菜都以蔬菜为主，因为肉类属于肥甘的食物，容易生痰，医生建议少吃。周嵩觉得有些抱歉，连累方隽也不能吃肉。好在方隽的手艺不错，蔬菜也炒得有滋有味的，周嵩胃口不太好，也还是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方隽说：“回去休息吧，中午读报课我替你去班上看看，反正你去了也说不出话来。”
    周嵩扯着嗓子跟学生谈了一节课，这会儿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身体疲惫得不行，心情也低落，不想去见那帮兔崽子，便点了点头。
    中午读报课时间，一般都是班主任去巡堂、安排事情，今天中午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没有老师，学生们也都知道，班主任嗓子哑了，上午的课都没来上，中午不来也很正常。语文课代表蒋思捷在为大家读文章，但是后面一些调皮的学生则在嬉闹，蒋思捷皱着眉头看了后面一眼，他的好朋友骆阳接收到他的信号，拿着一本书朝一个正在说话的男生头上扔过去。那个男生被打中，摸着脑袋大声说：“谁他妈打我？”
    教室里的朗读声被打断了，骆阳有些抱歉地看一眼蒋思捷，说：“我打的，没看到有同学在读书，你能不能安静点？”
    那个男生猛地站起来：“关你什么事？”
    其他同学都看着他俩，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热闹，班长说：“别吵了。”但是没人理他。
    方隽背着双手从外面踱进来，一看这场面，鼓掌说：“哟，还挺热闹，你们周老师不在，你们班要改全武行了？不错，不错，来吧，都出来打。打伤了我给出医药费。”
    大家都看着方隽，不知道他怎么进来了，毕竟他连他们的科任老师都不是，不过也有人认识方隽，之前上高一的时候被方隽教过数学。虽然不是自己的科任老师，吵架的人还是暂时停了战，毕竟也是老师嘛。
    方隽踱上了讲台，看着蒋思捷说：“我说几句话。”
    蒋思捷点点头，下去了。方隽站在讲台上，虎着脸说：“你们周老师病了，嗓子完全哑了，说不出话，所以委托我来暂时代管你们班。这几天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刚才吵架的两个男生出来一下，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骆阳和那个男生都跟着出来了，然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方隽对骆阳说：“没你的事，进去吧。”骆阳进去了。方隽对剩下的男生说：“原来你不喜欢听课代表给你们读书，那么你来吧，你读得肯定比他好。”
    男生不动，方隽将脸一拉：“你是不想读还是不会读？”
    男生说：“我觉得没必要读那个，太弱智了！”
    “你叫什么名字，语文成绩上次得了多少分？”
    男生不说话。方隽点头说：“既然你自认为很高明，那么你给我背诵一遍《归去来兮辞》吧，不用带序，背出来你就进去上课，背不出来你就去给我朗读刚才的文章。”
    男生张了张嘴：“那是高一学的，忘了！”
    方隽张嘴：“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缾无储粟……”滔滔不绝地将《归去来兮辞（并序）》全背了，那个男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方隽。
    方隽耸肩说：“我大学毕业三年了，上高一是十年前的事，我还是教数学的，你觉得你去年学的就记不得了是理由吗？好了，小伙子，上去给大家朗读文章吧。”说着将手放在对方背上，推着人上了讲台，对全班说：“这位同学要为大家朗读文章，课代表将刚才那篇文章拿上来吧。大家鼓掌欢迎。”
    男生在掌声里涨红了脸，接过蒋思捷的书，咬咬牙，开始读了起来，读了大概两分钟，下课铃响了，方隽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觉得给大家读书的感觉怎么样？很轻松吗？如果你在上面读书，有人在下面说话，你怎么想？将心比心，这么大的人了，对他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这句话对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不管是对同学，还是老师，都要有最起码的尊重。你们都学了物理，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用在生活中也一样，你尊重他人，别人自然也会尊重你，反之亦然。好了，就啰嗦到这里，你们上课吧。”
    方隽这下在高二三班出了名，数学老师还能背那么长的抒情小赋，简直是牛人啊，是以大家对他都特别服气。第二天，背书的事周嵩也知道了，这时他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说得出话了，他十分惊奇地对方隽说：“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方隽嘻嘻笑：“也没什么，跟你学的。”这篇文章他多年前背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开学时听了周嵩的试讲课，回去将《归去来兮辞》又找出来背了一遍，正好跟学生装一下逼，没想到居然还唬住了对方。
    周嵩知道他说的是开学试讲课，心念一动，耳朵不由得有些发烫起来。
    第十五章 谁更可靠
    周嵩生病这几天，阳魏一直都在信息电话轰炸他，他的病全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心情尤为糟糕，烦不胜烦，最后完全给拉黑了，眼不见为净。
    这天中午上读报课，方隽依旧给周嵩代班，他去周嵩办公室拿点东西，结果被一个老师叫住了：“方老师，有个人找周老师，但是联系不上他。要不你帮他联系一下？你应该知道周老师住哪儿吧？”
    方隽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模样还算周正，一副精英模样。对方礼貌地过来打招呼：“老师你好，我是周嵩的朋友，过来看他，但是不知道他住哪里，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方隽心说：既然知道他在这里上班，居然还不知道联系方式，到底是什么朋友？便说：“你先坐一会儿吧，我现在还有事，等我上完读报课再来帮你联系。”
    那男人连连点头：“好的，谢谢你了。”
    方隽拿了东西去教室，路上忍不住给周嵩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有个人找他，周嵩问是谁，叫什么名字。方隽说没问。周嵩说，你帮我问下，如果姓阳，就告诉他自己不在学校，回家去了。方隽看到消息挑了挑眉，姓阳的男人跟周嵩到底什么关系，周嵩为什么要躲着他？
    等方隽忙完，回头一问，那人自报家门说叫阳魏。方隽心想，果然不出周嵩所料啊，便装模作样发了一会儿信息，抬起头说：“阳先生，真是不巧，周老师这几天不舒服，请了假，不住学校，回家去了。”
    阳魏一听皱起了眉头：“他生病了？病得严重吗？”
    方隽耸肩：“不知道，应该不轻吧，班都不能上了。”
    阳魏连忙问：“那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方隽心说，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问周嵩的联系方式，却要打听他家的地址？果然不对劲，便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跟他只同事了不到一个月，抱歉啊。”
    “那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阳魏问。
    方隽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阳魏说：“那你帮我转告一声，说我来看过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说着面带遗憾地走了。
    方隽听见这话越发觉得奇怪，等他走后便给周嵩发信息：“你那朋友还真是姓阳，被我打发走了。”
    周嵩回：“谢谢！”
    回去之后，周嵩没有问起阳魏的事，方隽也没提起那件事，就当揭过去了。周嵩知道阳魏不会再来找自己，他应该马上要出国了，来找自己只是表明他的态度，为了让自己知道，他还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最绝情不是他，这就是阳魏虚伪的地方，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周嵩心里把阳魏诅咒得要死，阴魂不散，这时候还来影响自己的生活，这让方隽怎么想？
    然而方隽依旧当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精心照顾着一人一猫。在周嵩养病的日子里，最幸福的莫过于周二了。它不用再拘囿在自家那个狭小的客厅内，可以到对面去串门。现在只要周嵩一开门，它就直接奔到对门去叫门，外面的世界已经对它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因为对门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
    周嵩喊也喊不回来。对于自家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猫，周嵩有些郁闷，不过也能理解，他教语文，作业是最难批的，上完课改完作业，还要写小说，空余时间比较少，跟周二最常见的相处方式是互相依偎取暖，他对着电脑忙，周二就趴在他腿上，很少陪周二玩，所以周二才会长得那么肥，吃了睡睡了吃不肥才怪。周二在方隽那边待遇就不一样了，方隽经常会给它买鱼吃，他还不用写小说，时间要比周嵩充裕得多，方隽立志要帮周二减肥，每天都要用逗猫棒陪周二玩，周二觉得自己受到了新铲屎官的重视，自然要抛弃周嵩投奔方隽怀抱了。
    在方隽的悉心照顾下，三天后周嵩的喉咙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周嵩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他们一人一宠这几天都在受方隽照顾，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方隽真是个特别暖的男人，细心又耐心，还不会叫人尴尬，情商极高。周嵩决定交了方隽这个朋友，向他敞开心扉，一改沉默寡言的形象，开始跟方隽聊一些自己的私事。于是方隽得知了周嵩有一份兼职，是在网上写东西，只是不知道他写的是耽美。
    周嵩回去上课之后，方隽自然不再帮他代班，班上的学生还忍不住跟周嵩问起方隽，学生们一直认定方隽跟周嵩关系匪浅，毕竟周嵩没叫其他科任老师代班，而是让其他年级的老师来代班，这本身就有点奇怪。
    周嵩旁敲侧击从学生那儿打听到不少方隽管理本班的趣事，他发现方隽虽然年轻，但是在管理学生方面颇有心得，尤其是在调教调皮学生方面非常有办法，仿佛能够直击这些学生的内心似的，学生们都亲切地称他为隽哥。周嵩觉得方隽有点剑走偏锋，但是又不能不佩服他的能力。
    周嵩病好后，就不在方隽家搭餐了，尽管方隽说他们俩可以合伙一起吃饭，均摊生活费。周嵩知道自己是占便宜的那个，就没答应，依旧吃食堂。不过周二则成了方隽家的常客，在周二第二次从后面阳台成功偷渡到方隽家起，方隽就主动在两个阳台之间搭起了木板，挪开花盆清出一个空隙方便周二进出，至此，周二的活动范围就变成了自家客厅和方隽家，别提多惬意了。

 暗恋成真_15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周嵩也不总在屋里窝着了，他偶尔会跑到阳台上去看看花草。他没有买过花草，但是之前住这里的老师在阳台上留了一盆芦荟和吊兰，为光秃秃的阳台增添了几分生意。旁边方隽的阳台上则是异常热闹，漂亮的花盆将阳台栏杆上挤得满满的，阳台上还有两个花架也摆满了，全都是时下最受年轻人喜爱的多肉植物。
    多肉本来是极其娇贵的植物，但是方隽却养得比较糙，他不管风雨寒暑，都是露养的，居然也漂亮之极，这大约要感谢他们这儿的冬天并没有冷到极致。周嵩是个文艺青年，骨子里自然也爱花花草草，他看着方隽的多肉，也有点想养肉，便跟方隽请教怎么养多肉。
    方隽看着他说：“你想养多肉？我教你，你不用买肉了，只要买点花盆和花土就够，我正好准备砍一批头撸一些叶片，还在愁没地方摆，你想养就都给你种吧，我帮你照顾。”
    周嵩听他这么说，这是要送自己多肉啊，立即在方隽的指点下买了一批花盆和花土，一个两人都有空的下午，方隽开始教周嵩种多肉。自从开始养多肉，方隽出入周嵩房子的频率就大了起来，因为新手养肉总有太多的问题不懂。周嵩在方隽的教导下，也渐渐了解到什么叫砍头、叶插、服盆、浸盆、度夏、休眠、化水、黑腐等相关名词，每天在阳台上看看多肉，看看对面阳台上的方隽，觉得心情特别好。
    春天来了，恋爱的季节到了，每天一早都能听到婉转的鸟语，周二也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楼下不知从哪儿来了只母猫，每天夜里都在嚎春，像小孩的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周二在家听见叫声，也大叫着回应，此起彼伏的，吵得人都睡不好觉，被楼上一个老师抗议了。这天周二在阳台上掀翻了几个花盆，弄坏了周嵩长得最好的几棵多肉，终于把周嵩给惹毛了，他对方隽说：“周二太调皮了，我决定送他去绝育。”
    方隽一听觉得自己的蛋都疼了，他同情地看着正臭美地舔毛整理自己的周二：“一定要绝育吗？”
    “晚上太吵了，楼上的张老师都抗议了。再说绝了育的猫寿命会长一些，也会少得病，至少不会想着要越狱出去约会。”周嵩已经下了决定，以前他总觉得绝育太不人道了，现在看来非常有必要。
    方隽看周嵩义无反顾的表情，知道上次周二跑出去伤了周嵩的心，便说：“你要是考虑好了，那就做吧。”
    周嵩上次留了“幼幼”宠物医院的电话，跟对方预约了一下，说明天晚上有空，可以给周二做手术。方隽得知后说：“我明晚没课，送你们过去吧。”
    结果到了晚上，周嵩没见方隽来找自己，而是发了个信息给他：“我班上有个学生的丢了饭卡，我得去处理一下，实在对不起，不能送你们去医院了，要不你开我车去吧。”
    周嵩说：“没关系，你去忙吧。我很久没开过车了，不敢开，我自己出去打车就行。”
    周嵩带着周二去了宠物医院，给周二做了手术，周二被割了一刀，身上缠着纱布，蔫蔫的趴在笼子里，而且还不理周嵩了。周嵩本来想让方隽安慰一下周二，结果方隽还没回来，说是在调查盗刷学生饭卡的人。
    第二天做课间操没做操，校长在训话，起因就是方隽班上学生饭卡被盗刷的事，还限定了刷卡上限。方隽走过去问周二绝育的情况，周嵩说：“已经做好了，今天可以进食了。老大不高兴，生我的气呢。”
    方隽笑了，说：“回头给它蒸鱼吃。”
    周嵩问方隽：“你班上那个学生丢的卡找到了？谁捡到的？损失了多少钱？”
    方隽说：“找到了，高一一班的学生捡到的，刷了一千多块。”
    周嵩吃惊地说：“这些学生真有钱，一次性充那么多钱放卡里！”
    方隽看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丢卡的是陈昕，学校将他的生活费一次性充卡里了。”
    周嵩彻底愣住了：“是陈昕的，你昨天怎么没说？”
    方隽说：“告诉你只会担心，现在已经处理好了。盗刷的人找到了，该赔还得赔，已经没事了。”
    周嵩觉得自己对陈昕太不够关心了，出了这种事，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有些惭愧地说：“谢谢你。”
    方隽笑了：“谢什么，陈昕现在是我的学生，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周嵩看着方隽，不由得自嘲地笑一下，方隽确实要比自己可靠多了。
    第十六章 钥匙丢了
    今年开学早，2月初就开学了，3月初的时候学校放了一次月假，放假之前组织了一次月考。学生们最怕考试，其实老师们比学生更不喜欢考试，因为考试要阅卷、排名，名次对老师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大山。
    考试结束之后，学生们都回家了，老师们则还要留下来阅卷，有的科目结束得早，试卷已经看出来了，但也不代表就放假了，当天晚上还要聚餐。方隽的数学试卷昨晚就已经改完了，他没别的事就先回去了一趟，走的时候顺便送了一下表弟程鑫，程鑫还想让他顺便送陈昕去车站，结果陈昕已经走了，程鑫还挺遗憾的。方隽看着一脸遗憾的程鑫，心想什么时候这小子开始关心同学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晚上聚餐的时候，方隽只身赶到了聚餐地点，这次没碰到其他年级组的老师，问了周嵩，才知道高二的老师在吃火锅。周嵩发了张哭脸过来：“羡慕你们吃自助餐，跟不熟的人吃火锅简直尴尬到了极点，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方隽想象了一下，十几个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吃火锅确实挺尴尬的，他回复了一个摸头的动作：“好好享受吧。”
    私立学校的年轻老师多，好不容易放假，又正好聚在一起，吃完饭，自然要转战下一个场地继续嗨，大家纷纷提议去唱K，方隽也没有反对。他正想问问周嵩那边还有什么活动，就接到了周嵩的信息：“他们要去足浴城洗脚！【瀑布汗】我不想去，你三分钟后给我打电话，将我叫走。”
    方隽一看便哑然失笑，高二年级组这回真是挺有意思的，每一种都出人意料，不走寻常路。他等了一会儿，拨通了周嵩的电话，他还没说话，便听见周嵩说：“舅舅，什么事？外婆过来了，我在外面，马上就回去，你们等一下啊，二十分钟后就到。”
    方隽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嵩便将电话给挂断了，方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直摇头，这家伙，居然自导自演地津津有味。过了大概五分钟，周嵩发来微信：“已经成功脱险【剪刀手】，谢谢啊。”
    方隽看着那个贱兮兮的笑容，眼珠子一转，回了条信息：“不客气，大外甥。”
    周嵩立即回复：“滚！占我便宜！”
    方隽忍俊不禁：“是你自己叫的，我又没强迫你叫。”
    周嵩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看得方隽乐死了：“你现在要去哪儿？”
    周嵩回：“回家，但是还得去学校一趟，电脑和周二还在学校，不过这会儿还是先不回去，万一被别的老师看见就戳破了，我找个地方坐会儿去。”
    方隽赶紧说：“我想去看电影，你去吗？”
    周嵩：“咦，你们年级没有活动？”
    方隽笑着打字：“有啊，去K歌，不过我估计他们不太欢迎我去，我去了他们就唱不上了，麦霸就是我【得意】”
    张钦见方隽一个人落在后面，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啧啧啧，我看看，笑得一脸淫荡，拐骗哪家的小姑娘了？”
    方隽抬起头，给了张钦一肘子：“谁跟你一样龌龊！对了，我不去唱歌了，你们去吧。”
    张钦露出吃惊的表情：“为什么不去？你要去干嘛？”
    方隽晃了一下手机：“跟朋友约了。”
    “哼，我们就不是朋友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张钦气呼呼的，“我也要去！”
    方隽斜睨着他：“你愿意放弃贺美女跟我走？”他说的是高一年级的女老师贺佳楠，张钦追对方有一阵子了，还没得到任何回应。
    张钦一听，果然不再跟着他了：“算了，让你去浪吧。你不去更好，免得抢了我的风头。”
    方隽拍拍他的肩：“加油兄弟！”
    等张钦走了，方隽这才看信息，周嵩回他：“两个大男人看电影有什么意思，不去！”
    方隽看一眼已经走远的同事，低头打字：“怎么办，我都跟他们说了我不去唱歌了，我一个人去看电影？我觉得我好可怜。陪我去看电影吧，晚点我开车载你回学校取东西，然后送你回家。专车哦，可以进学校的那种，送到宿舍楼下。”一般出租车和滴滴快车是进不了他们学校的。
    周嵩过了一会儿终于回复消息了：“看什么电影？”

 暗恋成真_16

    方隽一看这条消息，便乐了：“你在哪儿，我先接你吧，到电影院再说。”
    他们吃饭的地方其实相隔不远，毕竟他们活动的范围主要还是以学校为中心辐射的，而学校的西面是城郊，所以基本都在东面活动。方隽很快便在一个便利店门口接到了周嵩，周嵩拉开车门上了车，便将头靠在座椅上，开口就吐槽：“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居然吃火锅，那么多双筷子在一个锅里捞菜，也是醉了。”他没有洁癖，也不喜欢这样的聚餐方式。
    “你应该抗议，跟我们一起去吃自助餐多好。”方隽还是很满意自助餐这种聚餐方式的，没有那么多酒，能满足各自的口味，尤其是对他这种略有洁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贴心了。
    周嵩的肩垂下去：“我不知道啊。”这种活动他本来没兴趣参加，不过刚来到新环境里，总不好特立独行，只好随大流。
    方隽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周嵩扭头一看：“这就到了？”
    方隽说：“我去买点吃的。”说完就下了车。
    周嵩有些迟疑地从车上下来，看见方隽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店，店名有点俗气，叫“口口香”，好像是卖饼的，一阵诱人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闻得周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过了不久，方隽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纸袋，递给周嵩说：“这家店我吃了很多回，没一次失望过，你尝尝。”
    周嵩拿着滚烫的纸袋，里面是两个冒着热气的馅饼，他有些迟疑地咬了一口，外酥内鲜，竟是无比的美味，他吃得眼睛都放光了，方隽看在眼里，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味道好吧？”
    周嵩猛点头：“嗯，好吃。我记一下地址。”说着抬头往窗外看。
    “想吃问我就行了，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店子。”说着启动了车，朝电影院开去。
    他们所在的城市不大，夜生活远不如大城市热闹，是以临时去电影院还能挑电影和座位。周嵩见方隽在挑电影，默默地扭过头去，这家伙不是说有想看的电影吗，怎么还在选电影，其实是出来陪自己的吧。
    方隽指着显示屏上的电影说：“马上有两部电影，你想看哪一场？”
    周嵩抬头一看，即将放映的两场电影其一是正在热映的爱情片，另一部是名不见经传的文艺片，周嵩舔了一下唇，心说这个选择权怎么交给自己了，一般人不都是冲着名气大的去看吗，但是他们两个去看爱情片也太尴尬了，于是他咬咬牙，指着文艺片对方隽说：“我们去看这个吧。”
    方隽居然没有反对，点头：“那就这个，我去买票。”
    周嵩拉住他的胳膊：“我来买，刚刚你请我吃饼了。”
    方隽看着胳膊上的手，突然笑起来：“周老师你好像还欠我一顿饭，还记得吧？”
    周嵩一愣，然后想起来刚开学时周二吃掉的金鱼，赶紧点头：“哦哦，我记得。现在放假了，明天请你吃饭吧。”
    方隽笑眯眯地说：“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不过就这几天吧，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怎么样？”
    周嵩点头：“好。”
    最后还是方隽买的票，周嵩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整个放映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成了包场电影，这部电影票房差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拍得不好，方隽完全欣赏不来，便时不时扭头去看身旁的周嵩。周嵩买了两大盒爆米花，“咔滋咔滋”地嚼着，一直没有停过，像只专注于食物的仓鼠。方隽凑过去问：“是不是还没吃饱？”
    周嵩正专心地看着电影，吃着爆米花，被耳边突如其来的热气吓得手一抖，爆米花都洒出去几个，他慌忙躲开：“啊，没有，就是手上有空的时候就想吃东西。”
    方隽笑了，想起在周嵩家的茶几上常能看到零食：“你喜欢吃零食？”
    “还可以。”
    方隽说：“有特别喜欢的吗？”
    周嵩想了想：“辣椒片。”
    方隽突然哈哈笑起来：“你的爱好是土豪级别的啊。”
    周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土豪，天天拿茶叶蛋当早餐吃。”
    方隽竖起大拇指：“有钱淫！”
    电影演什么已经没人去关注了，两人开始聊天，主要还是聊吃的。方隽发现，两人对吃还是有着同样的热情的，只不过他关注的是大大小小的餐饮店，从酒楼到街边小摊他都关注，亲自品尝得出结论，几乎可以算得上一个本地通；而周嵩关注的是各式各样的零食，各种品牌的他几乎都吃过。方隽忍不住暗暗感叹，吃那么多垃圾食品，也没见发胖，是不是说明他天赋异禀啊，看来以后得让他少吃零食，加工食品太多防腐剂，对身体不好。
    冗长沉闷的电影结束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周嵩打算先回学校，明天再回家，方隽载着他回学校，周嵩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还让你送我回学校来。”
    方隽无所谓：“这有什么关系，我住家里和学校都是一样的。”
    到了宿舍，周嵩一掏口袋，立即傻眼了：“我钥匙呢？”
    已经开了门的方隽回头：“怎么了？”
    周嵩全身找了一遍都没有，站在原地冥思苦想了许久，最后苦着脸说：“我钥匙不见了，不知道是给我放在办公室了还是落在饭店里了。”办公室这会儿也锁了门，他没有钥匙，也不能去确认。
    方隽无奈地笑了一声：“先进我屋来坐会儿吧。”
    周嵩有些郁闷地跟着方隽进了屋，发现周二正在方隽家的沙发上睡得正香甜，这家伙倒是会安顿自己。可自己要怎么办？没有钥匙，进不了宿舍，也回不了家，他非常郁闷，怎么会把钥匙给丢了，这个丢三落四的性格实在是害人不浅！
    周嵩看着方隽，有些歉意地说：“方老师，麻烦你送我去酒店吧。”
    方隽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在我这里对付一晚上吧。”
    “这样不太好，我还是去住酒店吧。”住他家就要两个人睡一张床了，那是如论如何都不行的。
    方隽指了一下沙发：“沙发还能凑合一晚上。”
    周嵩看看沙发，确实不短，比自家那边的沙发强上许多，又看看舒服地蜷在沙发上的周二，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一人一宠都要被方隽收留：“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第十七章 虚实结合
    方隽进卧室去给周嵩找衣服，周嵩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沙发中间的周二抱起来放到沙发角落里，周二本来睡得极香，这会儿被人弄醒，睁开眼缝看了一眼铲屎官，然后又闭上了，继续睡。周嵩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周二，前阵子周二受伤，后来他自己身体又不舒服，天气也冷，一直都没顾得上送周二去洗澡，这臭家伙天天窝在方隽的沙发上，他都要替方隽难受了：“明天带你去洗澡。”
    周二一听说洗澡，眼睛倏地张开了，抗议地“喵”了一声，它最不爱的就是洗澡了。周嵩凶巴巴地说：“不洗澡就别来方老师家！”反正明天有时间，无论如何都要押着这家伙去洗澡了。
    方隽拿着衣服出来了，说：“我这没新毛巾了，将就一下用我的吧。给你衣服。”
    周嵩不太想住方隽家的原因就是这个，来他这边必定要洗澡，而自己又没有换洗衣服，什么都得用方隽的，这就很尴尬了，要是住酒店，不洗澡凑合一晚都可以。他伸出手去接衣服，是一套居家棉服，中间夹了一条内裤。
    方隽说：“内裤是新的，洗过了的，放心穿吧。”
    周嵩不敢直视方隽的眼睛，点了一下头，迅速进了卫生间。方隽过来收拾沙发，准备将沙发打开来铺床，结果发现沙发上全都是猫毛，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将沙发垫子拿开，布艺沙发上也沾了不少猫毛，方隽将垫子一放，开始教训周二：“你说你爱在沙发上窝着就算了，好歹圈一块地盘就是了，怎么弄得整个沙发都是毛，这让人怎么睡？”
    周二窝在沙发角落里，眼皮都没抬，就当是新铲屎官给自己唱催眠曲了。
    方隽收拾了一下，还是忍受不能，他能够容忍猫在家里捣乱，但绝对不能容忍人睡在猫毛上。周嵩迅速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方隽的衣服，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是挺舒服的，方隽是个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他看见方隽站在客厅里发呆，心里略感诧异：“我洗好了，你洗吧。今晚我睡沙发。”

 暗恋成真_17

    方隽扭头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沙发上全都是猫毛，没法睡人。”
    周嵩愣了一下：“没关系的，我睡吧。”
    方隽说：“我觉得太脏了，明天要洗一下沙发垫子和沙发套，今晚还是睡床吧，够宽，两个人也睡得下。”
    周嵩彻底愣住了，这是要跟方隽睡一张床啊，他心里一万分不愿意，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盘算着出门的可行性，犹豫了半天才说：“我睡姿太差了，不能跟别人一起睡，要不我还是出去住酒店吧。”
    方隽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妥协说：“算了，我现在将沙发套拆了，铺上毛毯再睡，周二不许再上来！”他说着开始动手收拾沙发，将沙发垫、沙发套都拆了，丢在地上堆成一堆，将周二挪到那上面去。然后去橱柜里找出毛毯铺在沙发上，又拿了一床被子出来：“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周嵩从方隽手里抢过被子，上了沙发：“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我睡沙发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别管我。”说完抖开被子躺下了，顺手拿了个抱枕放在脑袋下，显然很能够随遇而安。
    方隽见他这样，便轻摇头笑着走开了，从周嵩的种种反应可以证实，他应该是个gay，所以才会这么抗拒和自己同睡一张床。方隽洗澡的时候，想到周嵩刚刚用过自己的洗面奶、香皂、毛巾，就激动得难以自抑，所以这个澡洗得也比较久。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嵩还没睡着，躺着在玩手机：“还没睡？”
    周嵩听见声音，连忙抬起头来问他：“你这有牙刷没有？”
    “有，你等一下。”方隽说着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红色的牙刷，“上次买了两个，还有一个没用，给你吧。”
    周嵩赶紧跳下来，接过牙刷：“谢谢你！”跑到卫生间去刷牙，挤牙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牙刷和方隽的牙刷是一模一样的款，就是颜色不同，方隽的是蓝色，自己的是红色，不由得略窘了一下。
    周嵩刷完牙出来，看见方隽正坐在沙发边看手机，对方听见动静，迅速抬头，十分兴奋地说：“成绩出来了，陈昕数学考了满分，总分1002，简直是太棒了，哈哈哈哈！”
    周嵩眨巴一下眼：“排名都出来了？”他赶紧擦了手来看手机。
    方隽说：“出来了，我帮你看了一下，你们班语文排名第四，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两名。”
    周嵩没想到他连自己班语文上次排名第几都知道，又忍不住窘了一下：“哦，我看看。”他班上的语文成绩他早就知道了，试卷登完分后就归还给每个老师了，只是不知道排名而已。
    周嵩看完高二年级的语文排名，自己班的平均分比第一名少了三分多，不过比上次差了五分多已经算是有不小的进步了，是不是该觉得安慰呢，他随口问方隽：“你们班呢？”
    方隽说：“我班上数学排名第三，一直都是在这个位置。不过这次前十名终于有我班上的了，还真是要多亏了你。”他们班整体水平不算差，但没有拔尖的，从来都没有学生进过前十名，这次有了陈昕，他总算扬眉吐气了。
    周嵩忍不住得意一笑：“我的学生还不赖吧？”
    方隽点头：“相当不赖，教这样的学生太有成就感了。回头请你吃饭。”
    周嵩听说请吃饭，不由得眼珠子一转：“我欠你一顿，你欠我一顿，咱们是不是该抵消算了？”
    方隽睁大了眼：“怎么能抵消呢，你欠的是你的，我欠的是我的，完全是两码事。”
    周嵩无奈地笑：“那好吧，请、请！不早了，早点睡吧。”说完扯开被窝重新钻了进去。
    方隽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他：“你真不去睡床？这边没有空调，可能会没那么暖和。”南方三月初的最低温度还在10℃以下，加上空气湿度大，晚上如果没有空调还是挺冷的。
    周嵩将被子裹紧，看着方隽，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不用，真没觉得有多冷。晚安！”
    “那我卧室门不关了，客厅里应该也会暖和一点。”说着关了客厅的灯，进了卧室。
    周嵩等了片刻，终于看到卧室的灯灭了，屋子里归于黑暗和静寂之中，安全感也慢慢回来了，他开始放松下来，眼皮沉沉地粘上了。失去意识之前，周嵩有些鄙视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他难道还会霸王硬上弓不成？
    一夜无梦，如果不是周嵩的闹铃响，这会是一个可以睡到自然醒的美好假日。然而周嵩昨晚睡觉前忘记关闹铃了，早上一到上班起床的点就响起来了，周嵩习惯了被闹钟闹，所以一点影响也没有，继续睡得香甜无比。倒是卧室里的方隽一下子被吵醒了，他不仅听到了周嵩的手机闹铃响，还听到了他房间里传来的锲而不舍的闹钟声，懒觉是睡不了了，他无奈地坐了起来，张了张嘴，想把周嵩叫醒来，最后还是忍住了，披上外套下了床。
    周嵩还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周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床，还钻进了被窝里，脑袋靠着周嵩的肩睡得正香。方隽看着这一人一猫，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找了一下，在周嵩的枕头边看到了手机，不由得皱眉，手机辐射多大啊，真是不讲究。他将闹铃关了，然后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周嵩是在叮叮当当的锅瓢相撞的声响中醒来的，他困惑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呆愣了数秒，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哪里，赶紧坐了起来，然后大叫一声：“周二，你又爬到我床上来了，赶紧给我下去！”说着拎起周二就往地上扔去。
    周二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落到冷冰冰的地板上，不由得抗议地叫了一声。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方隽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由得笑了，这才叫有人气，比一个人的日子确实要有意思多了，真希望天天都能这样。周嵩爬起来，找来自己的衣服换上，不好意思地走到厨房，对方隽说：“方老师这么早！”
    方隽扭头看他一眼：“起来了？去洗漱吧，马上可以吃早饭了。”
    周嵩洗漱完毕出来，方隽已经将早饭摆上桌了，有煎鸡蛋、烤面包、热牛奶。方隽说：“冰箱里没多少东西了，随便弄了一点。”
    周嵩平时有早自习的时候就在食堂吃早饭，没早自习睡懒觉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不吃，哪有方隽这么讲究，早饭都要弄几样：“已经很好了。跟方老师一比，我觉得自己粗糙得像个原始人。”
    方隽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没那么夸张吧。我就是觉得做人挺辛苦的，该对自己好点儿。”
    周嵩笑了：“我跟你想法有点不同，我也觉得做人辛苦，所以不用什么事都那么讲究，过得去就行了，最重要是活得舒服。”
    方隽想了想：“咱俩其实都没错，我是学数学的，所以要求什么都能量化，你是学中文的，更追求精神层面上的。”
    周嵩哈哈笑着自嘲：“说白了，你务实，我务虚。”
    方隽听了，忍不住加上一句：“咱俩应该虚实结合，这样就完美了。”
    周嵩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叫你多嘴！
    第十八章 相亲巧遇
    吃完早饭，方隽陪周嵩去办公室找钥匙。一路上周嵩还在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将钥匙放在哪儿了：“如果不在办公室里，那多半就是丢了，学校应该有宿舍的备用钥匙吧？”
    方隽说：“校长那儿可能有。”
    周嵩一听说校长那儿可能有，便放了心，跟校长开口还是比较方便的。学校已经放了假，办公室的门也是关着的，周嵩没有办公室的钥匙，来之前去楼下一个老师那儿借了办公室的钥匙。所幸的事，钥匙真的被他放在办公室里。周嵩找到钥匙，顿时笑逐颜开。
    方隽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便建议说：“我觉得你需要去配两把钥匙，办公室的你留一把，房间的钥匙放一把在别处备用。”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好像说得也很有道理，点头说：“是该去配一把，你帮我保管一下宿舍的钥匙可以吗？”
    方隽闻言笑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当然可以。”
    周嵩说：“当然信得过。”
    周嵩果然出去配了两把钥匙，一把交给了方隽。方隽将那把信任的钥匙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心里涌起无比的满足和幸福，被自己喜欢的人信任的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周嵩回去收了一下东西，带上了电脑和猫，方隽也要回家，顺便送周嵩回去。结果发现周嵩家和自己买的房子只隔了一条街道，顿时兴奋不已：“原来你住这个小区，咱们离得很近啊，我就在对面的白龙湖。”
    周嵩也有些意外：“这么近！那还真是巧了。”

 暗恋成真_18

    方隽笑着说：“对，简直是太巧了。我当初其实想买你们小区的，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合适的房子了，就选在了那边，不然咱们就是同一个小区了。你说这是什么缘分啊？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出来打球了。”这个城市说小不小，也有几百万人口，这么大的城市，两个人居然离得这么近，确实很有缘。
    周嵩也有点兴奋，他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舅舅一个亲人，朋友极少，平时下了班就宅在家里不出门，舅舅也总怪他太宅了，让他多出去走动一下：“好啊。我就在这里下吧，里面车多，倒车不太方便。”
    方隽开玩笑说：“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周嵩不好意思地笑：“我家没人，连口水都没得喝，就不请你上去了。”
    方隽有些意外地挑眉：“你一个人住？”
    “嗯，我父母在深圳那边安家了。”
    方隽感慨说：“大龄留守儿童啊。”
    周嵩哂笑：“可不，从小留守到大。好了，周二，来跟方老师说再见。”
    窝在笼子里的周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了一眼方隽，也没出声。周嵩说：“白喂你那么多鱼了。走了，谢谢啊！”说完推开车门下去了。
    方隽目送周嵩进了小区，这才驱车离开，不过他并没有拐到对面的白龙湖小区去，那房子是他去年买的，还没装修，放假的时候还住在家里。他妈的意思那就是他的婚房了，具体要怎么装修，跟未来老婆商量着来，方隽懒得跟他妈解释，他之所以还没装修，是因为装修费还没到位。房子是按揭买的，其实也不是买不起全款房，作为一个学数学出身的人，对数字是最为敏感的，各种成本利息投资盈利率多少都算得清清楚楚，按照他的投资收益来看，完全没必要全款买房，拿去投资显然更合算。
    家里其实也不缺房子，他妈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两套房囤着，说是投资用的，听说方隽自己买了房子，还是很欣慰的，儿子自立自强不啃老，出去跟亲戚朋友说起来也倍儿有面子。方妈妈不知道儿子的算盘，方隽只是想要更多的自主权而已，到时候出柜了才有底气。不过现在方隽觉得装修房子应该提上日程了，早点装修好，好跟周嵩做邻居。
    方隽回到家，家里只有外婆在看电视，他妈又去别人家打牌了。外婆见他回来，非常高兴，要去给他做饭吃，被方隽拦住了：“我来做吧，外婆，您歇着。”外婆是前两年外公去世后搬过来的，原是想过来跟他妈做伴，方隽觉得挺好的，人老了，需要人陪伴。不过外婆过来后好像还是一个人在家，他妈沉迷于麻将，为打麻将起早贪黑不着家，据她说是要把以前没打的麻将都打回来。
    等方隽做好饭，准备吃的时候，外婆说：“等一下吧，我给你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回来。”
    方隽诧异了：“她不在麻将馆吃饭？”打牌几乎是全中国人共同的消遣，在内地城市尤为明显，走进任何一个生活区，到处都能够听得见“哗哗”的麻将声，许多家庭主妇将开麻将馆当成主业，不仅陪打，还提供三餐，方妈妈去麻将馆打牌，通常是晚上才能回来，中餐晚餐都是在那边解决，今天居然提前回来了。
    外婆说：“你昨天回来，你妈不是不在嘛，晚上你又没回来，她跟我说要是你回来就告诉她。”
    方隽诧异了：“她找我有事？”
    外婆笑得有些神秘：“等你妈回来跟你说。”
    不一会儿，开门声传了来，方隽扭头朝门口看去，他妈回来了：“妈，你回来了。”
    方妈妈做了个非常洋气的波波头，显得年轻了几岁：“儿子回来了，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她将钱包放下，然后去洗手来吃饭。吃了两口，方妈妈点头说：“做得还马虎。”
    外婆不满意了：“你要求真够高的，我觉得很好吃。你手艺好，也没给我们做过几回饭。”
    方妈妈呵呵笑了一下：“唉，做了一辈子饭，做伤了嘛。”
    “是的，给别人做了一辈子饭，就没给隽隽做过几回。”外婆毫不留情地揭短。
    方妈妈不理母亲挤兑自己，看着方隽说：“放几天假？这两天有时间吧，明天陪妈去逛街。”
    方隽意外地看着母亲：“你不打牌了？”
    方妈妈说：“不打了，休息一天。”
    第二天方妈妈果然没出门，忙活了大半个早上，包了方隽爱吃的牛肉包，方妈妈宝的牛肉包子皮薄馅儿大，调出来的肉馅儿鲜美异常，汤汁香浓，这在外面已经买不到了。方妈妈见方隽三口一个包子吃得满嘴是油，便欣慰地说：“我包了不少，放在冰箱里冻上了，你可以带点去学校吃。”
    方隽一听，赶紧停下来：“谢谢妈！”他刚刚还在想要是能给周嵩尝尝就好，妈妈真是太了解他了。
    方妈妈说：“给你包了包子，今天可要都陪我啊。”
    方隽好笑地看着母亲，合着还是有条件的呢，他点一下头：“行，只要不把我卡刷爆就行。”
    方妈妈摆了一下手：“不用你给我花钱。吃完了去换衣服，穿得帅气一点。”
    方隽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拉他去相亲吧？“妈，你不是叫我去相亲吧？”
    方妈妈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儿子典型的高富帅，还需要去相亲？咱们娘俩好久没一起逛街了，以后你有了女朋友就更不会陪我了。”
    “那外婆也去吧。”
    外婆赶紧摆手：“我不去，走不动了，我追的电视剧今天大结局了。”
    方隽将信将疑地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方隽要开自己车，方妈妈说：“等一下，儿子你开我的车。”她有一辆宝马，虽然平时并不怎么用得上。
    方隽说：“不用了吧，我这车就挺好的。只是逛个街而已。”
    “我的车好久都没开了，你帮我开一下，别放坏了。”方妈妈将钥匙扔给了方隽。
    方隽只好开车母亲的车出了门，他陪母亲在步行街买了双鞋子，然后方妈妈就说累了：“我们去星巴克喝咖啡吧，我老人家也赶赶你们的时髦。”
    方隽看着星巴克，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记得他妈好像很讨厌咖啡来着，因为她是个中餐厨师，饮料只认茶。到了星巴克，方隽去点单，端着咖啡和甜点转身找他妈，却发现她正和别人聊得火热。方隽走过去，发现对方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孩，他妈这伎俩也太差劲了，这难道不是相亲，而是偶遇？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方妈妈看见方隽，一把拽过来：“小梅，这是我儿子，方隽。隽隽，这是你小梅阿姨，我以前酒店的同事。今天真是巧了，居然在这里碰到她们。”
    方隽看看中年妇女，点头打招呼：“阿姨好！”
    小梅阿姨笑眯眯地看着方隽直点头：“程姐你儿子好帅，你真有福气。”
    方妈妈非常高兴地说：“你女儿也很漂亮啊。叫什么名字？”
    方隽这才看了那个女孩一眼，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有福气，算是很可爱类型的，只是除了欣赏，对他没啥用。她看了方隽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阿姨你好，我叫何可可。”
    “可可，名字真好听。方隽，你再去给阿姨和可可买点吃的。要不可可一起去吧，看你们年轻人想吃什么。”方妈妈热情地交待。
    何可可点点头，从位子上走了出来，方隽脸上没什么笑模样，对何可可说：“你想吃什么就点吧，我买单。”
    何可可没说话，走到点单那儿去排队。方隽百无聊赖，在星巴克里到处看，今天是周六，星巴克的人比较多，上座率到了百分之七十。方隽无聊在人群中望过去，居然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熟人，周嵩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以手肘支撑着下巴在发呆，春阳透过玻璃洒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像神祇一样夺人眼目。方隽不由得乐了，真是有缘啊，这都能碰上，他忍不住举起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
    何可可一扭头，看见一直都酷酷的方隽突然笑了，不由得一愣。方隽没注意到对方在看自己，只是朝周嵩那个方向看。何可可看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具体看哪儿。
    一会儿点了单，方隽主动买了单，对何可可说：“你先过去吧，我遇到一个朋友，去打声招呼。”说完就朝周嵩走去。
    何可可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跟上去。
    方隽径直走到周嵩面前，猛地一拍桌子：“回魂了！”
    周嵩一抬头，看见方隽，有些意外地说：“是你啊？”

 暗恋成真_19

    方隽在他对面坐下来：“你在星巴克找灵感？”
    周嵩无奈地耸肩：“没有，我们小区修下水道，电缆线被挖断了，正在抢修，我昨天没更新，今天不能不更了，就来这里了。你来这里和咖啡，和朋友一起来的？”
    方隽无奈地耸了一下肩：“和我妈一起来的。”
    第十九章 这是约会
    这时何可可已经端着甜点回到座位上了，方妈妈一听儿子见朋友去了，忍不住站起来朝方隽这边望过去，看见他正和一个男的在说话，不由得松了口气，坐下来笑着对何家母女说：“是一个男的，应该是朋友或者同事。可可，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何可可摇摇头，说实话，这场面够尴尬的，又不是真相亲，只是妈妈朋友的孩子，又完全不认识，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方妈妈看着何可可，越看越满意，长得多有福气啊，看着就叫人喜欢，她笑着说：“我家方隽是个特别细心体贴的人，每次放假回来都是他给我们做饭，又爱干净，喜欢收拾房间。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比他更爱干净的男孩子。”
    何可可只是笑而不语，何妈妈则夸奖说：“那真是不错。我们可可特别文静，也很懂事孝顺。我觉得他们年轻人已经见过面了，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互相了解一下，先从朋友做起嘛。”
    方妈妈忙点头：“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们年纪都不大，多认识了解一下是不错的。”
    这边方隽对周嵩说：“周老师，你一会儿帮我个忙吧。过去把我叫走，随便说有什么事都行。”
    周嵩意外地看着他：“你不是陪你妈妈吗？”
    方隽说：“我本来陪她出来逛街的，她现在找到朋友了，应该不需要我陪了，我其实不喜欢逛街。可以吗，周老师？”
    周嵩看着他恳求的小眼神，有点理解逛街这种痛苦：“可是我还要在这里写东西啊。”
    方隽说：“我一会儿帮你找个更安静的地方。这里这么吵，你还写得下去？”
    周嵩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
    方隽说：“五分钟后你来叫我吧，一定要来，谢谢！”说着朝他挤了一下眼，起身走了。
    周嵩抬起头，看着方隽落座的位置，然后开始整理文档和电脑，周末的星巴克实在是太吵了，他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码了不到一千字，一点效率都没有。
    方隽回到座位上，看见三个女人聊得非常热络，他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他妈就开始当着他的面开始夸何可可，人漂亮又聪明，在省城读研，他们年轻人应该有话聊，可以加个微信之类的联系方式。
    方隽掏出手机来一看：“哎呀，手机忘记充电了，关机了，要不你先加我吧。”
    何可可点点头，加了方隽的微信号码，刚加完，周嵩就过来了：“方老师。”
    方隽站了起来：“周老师你要走了吗？妈，这是我同事。”
    周嵩看清了这一桌的情景，猛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忍住笑，努力装出很为难的样子：“阿姨，我有点事想麻烦一下方老师，刚才学校给我打电话，说我班上有个学生突然要退学，让我去他家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我是这学期才来的，不太熟悉情况，他原来是方老师教的，我想让方老师给我带一下路，不知道可不可以？”
    今天天气暖和，周嵩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圆领白色粗线针织衫，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年轻，完全看不出比方隽还要大，他的眼神又真诚无害，阿姨们最喜欢这样帅气又干净的男生了，所以方妈妈完全没有质疑周嵩所说的真伪，只是点头说：“哦，可以的，去吧，方隽。”
    周嵩微笑着说：“谢谢阿姨理解！”
    “妈，车钥匙给你吧，你开回去。”方隽赶紧站起来。
    方妈妈摆摆手：“算了，我打车回去吧，你们开车去快一点。”
    方隽跟何家母女点头打招呼：“阿姨再见！”按捺住心里的小雀跃跟着周嵩出来了。
    到了门口，周嵩朝里面望了一眼，小声地说：“我怎么觉得我不应该去的，给你打个电话就好了。”搅和别人相亲，而且是当面，自己是不是太蠢了点？
    方隽连忙摆手：“不、不，还是别打电话的好，我跟她们说了我手机没电了，你一打不是露馅儿了吗？”
    周嵩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下了楼，周嵩嘀咕了一句：“我觉得那个妹子挺可爱的。”
    方隽闻言笑道：“可爱也没用啊，我不喜欢这一款的。再说我这样的还需要相亲，是会令人对爱情绝望的。”
    周嵩听见这话忍不住低头笑：“好了，现在去哪儿？”
    方隽说：“我先去拿车，你在路口等我吧。”逛街就是这样点不好，停车太不方便了，将车子停在某处，等逛完街，车子已经跟人隔了老远了。
    周嵩在路口等他，等了大约十来分钟，都没见到方隽的黑色别克过来，倒是看见一辆红色的宝马缓缓停在了他身边，车窗放下来，方隽的声音响了起来：“周老师，上车吧。”
    周嵩看见方隽，略有些吃惊：“换车了？”
    方隽说：“我妈的。我才不买这种颜色的。”
    周嵩提着东西，上了车后座，关上车门问：“去哪儿？”
    “一会儿就知道了。”方隽卖了个关子。
    车子开过繁华的主街，在最大的十字路口拐向南边，周嵩一看这方向，这是往自己家去的方向啊：“不会是去你家吧？你确定你家没有停电？”他们两个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极有可能也受了影响。
    方隽说：“不是去我家。那边的房子我还没装修，还没搬过去呢。”
    方隽往南开了一会儿，然后将车子拐向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街。周嵩很熟悉这里，这条街虽然不大，但是全市非常有名文艺街，古玩字画文具书店一应俱全，周嵩上大学之前，常常来这里淘书看。后来网络发达了，看纸质书少了，才来得不那么勤快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每年至少也要过来两趟。
    虽然是周末，这条街还是显得冷清，电子信息大爆炸，物欲横流，人们很少再像从前那样捧一卷墨香在手，慢慢翻阅品读了，就连周嵩自己都承认，他现在每年看的纸质书也少得可怜。
    方隽将车子停在路边：“到了。”
    周嵩扭头一看，是一家叫“静香”的吧他注意到过，是近几年才开的，他从没进来过，因为他总是在另一家买书。方隽带头推开了玻璃门，门头的铃铛响了起来，他站住了等周嵩进来。周嵩刚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清新的茶香，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原木书架，色调极为雅致，入口处摆着一套布艺沙发，一位看不出年龄的衣着讲究的女人正在沏茶，一只布偶猫静静地卧在她的腿上，听见动静，女人扭头一看，然后温柔一笑，不疾不徐地说：“方隽来了？”那语气极为熟稔，仿佛他天天都来这里似的，那只猫则眼皮都没抬，继续睡着。
    方隽微微笑了一下：“嗯，我带个朋友过来。最近好吗？”
    女人化着淡妆，眉目都是淡淡的，仿佛穿越历史而来的婉约女子，给人莫名的娴静感：“还不错。一起喝杯茶？”
    方隽扭头对周嵩说：“先坐会儿吧。这是书吧的老板静香，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经常会来这里坐坐。”
    周嵩跟着落了坐，来到这里，时光的脚步仿佛都慢下来了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同步。
    静香将目光投向周嵩，然后抿嘴笑：“得了吧，他一年也来不了几回。”说着开始为他们沏茶。
    方隽挠挠头：“静香应该喜欢周老师这样的客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可以高谈阔论。周老师是正儿八经的中文系高材生。”
    周嵩有些惭愧：“哪里是什么高材生，别听他瞎说。”

 暗恋成真_20

    静香微微笑着点头：“腹有诗书气自华，看得出来。请喝茶。”
    “谢谢。”周嵩端起茶杯，嗅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云雾茶？”
    静香点头：“总算有识货的了。”
    方隽说：“我说吧，你们肯定聊得来。周老师，你一会儿去楼上坐吧，那儿更安静。”
    周嵩猜到里面应该是别有洞天，等上了楼发现果然如此，二楼以暖黄为主色调，摆了数套布艺沙发，中间用书架隔出相对独立的空间，环境极其舒适。周嵩找了一张可以晒到太阳的沙发坐下，将电脑放下来，低头一找，果然在墙脚处看见了一个插座，设计相当人性化。偌大的书吧里除了他们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周嵩诧异的同事又不禁想到，这生意能维持得下去吗？
    方隽说：“wifi密码就在桌上，你自己连吧，我下去拿本书来看。”说着就走了。
    等周嵩重新开了电脑，连上网，方隽又上来了，端着一壶热茶和一碟子糕点，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沏上两杯茶，这才在对面坐下来，然后开始翻阅带上来的书，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说。
    周嵩看了一眼舒服地窝在对面的方隽，他的眼帘低垂，专心地看着书，浓密的睫毛密密地覆盖下来，阳光透过玻璃透射进来，落在他身上，脸上，仿佛有精灵在他身上跳舞，周嵩那瞬间竟有点看呆了。方隽的睫毛一颤，似要抬起眼睛，周嵩慌忙移开视线，心跳都有些乱了，仿佛偷窥差点被抓了个现行似的。
    方隽抬眼扫了一下对面，周嵩的脸大半都被电脑屏幕挡住了，看不出表情。方隽心里觉得很满足，这是多么难得的相处机会，就跟约会似的，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嵩打开文档，看了一下刚才码的那部分，然后心慢慢沉到小说中去了，开始接着码字。整个二楼只剩下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方隽偶尔翻书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周嵩终于码完了一章，他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一个小时码上三千字不成问题。方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终于静止下来，便说：“写完了吗？中午了，我们去吃东西吧，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周嵩说：“差不多了，不过再等我半小时，我修改一下。”
    “好！”方隽满口答应，又开始低头看起书来。
    第二十章 志同道合
    下楼之后，周嵩站在街上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说：“哪儿有餐馆？”
    “拐角处有一家重庆火锅店，去吃火锅吗？”方隽问周嵩，他记得周嵩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吃火锅，所以密切地关注着周嵩的表情。
    周嵩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啊。”天气乍暖还寒，吃火锅还算应时。
    方隽笑了：“那就去吃吧。你一会儿还回来吗？回来的话就不开车去了。”
    “回来，这个书吧挺不错，非常安静。”周嵩显对书吧的环境相当满意。
    两人沿路散步过去，看见路旁有特色的店子互相推荐一下。周嵩诧异地发现，方隽的爱好居然和自己的有不少重合之处，比如他们都对收藏挺感兴趣，不过都属于欣赏派，很少收藏。方隽说：“我只收藏过一些钱币，古今中外的都有。”
    周嵩睁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我也只收藏钱币。”
    方隽看着周嵩，没想到他们的爱好居然如此一致，是不是说明冥冥中自有天意呢？“真的吗？回头欣赏一下你的藏品。”
    周嵩说：“我收藏的比较杂乱，也没刻意去收藏过，都没成套。”
    方隽说：“整套的我也很少，我也没想当个收藏家，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可以从中了解到不少知识和有意思的事。”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火锅店，这家火锅店规模不小，生意非常不错。不过两个人吃火锅的并不多，多是一大桌人，服务员引着他们到了靠窗的两人座，问：“请问二位需要什么火锅？汤底是鸳鸯锅还是全辣的？辣度选微辣、中辣还是麻辣？”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全辣，麻辣。”说完后一愣，望着对方不由得笑了，真是心有灵犀。
    服务员也笑了：“那就麻辣的全辣吧。现在请你们点菜吧。”说着递上来一张点菜单，去准备火锅汤底去了。
    方隽将菜单推给周嵩：“你先点。”
    周嵩推回来：“这顿我请，你点。”
    方隽便不再坚持，拿过菜单开始点菜，一边勾一边问周嵩：“牛肉吃吧？羊肉呢？……”
    周嵩一边应一边说：“重庆火锅最有名不是毛肚、鸭肠之类的？”
    方隽抬起头看着他：“可是你不吃动物内脏啊。”
    周嵩闻言一愣，自己说的话他都给记下来了，然后笑着说：“火锅可以吃一点。你点你自己喜欢吃的，不用管我。”
    方隽点头：“那脑花吃吗？”
    “我在重庆吃过，还不错。这家的你吃过吗，怎么样？”周嵩问。
    方隽点头：“还不错，虽然赶不上重庆的。那就来一份？”
    “好！你也去过重庆？”
    “嗯，去年暑假去的，在火炉里吃火锅，那滋味真是特别酸爽。”方隽想起去年重庆之行的经历就忍不住笑起来。
    “是吗？我是前年暑假去的，去年本来还想再去，但去年带高三，整个暑假都在忙高考的事，走不开。”周嵩说起来还非常遗憾。
    方隽说：“今年暑假可以再去啊，我想去成都那边转转，顺便去趟九寨沟。你去吗？”
    周嵩抬起眼睛看着方隽：“今年还没有计划，到时候再说。”按照最初的计划，这个暑假应该是去上海或者北京找工作了，如今已经分了手，也没必要再去，大概以后还是要在日昇呆下去了吧。
    方隽说：“我们学校暑假也会组织集体旅游，去年去的是西湖，今年夏天还不知道会去哪儿。”
    “你去过吗？”周嵩问。
    方隽说：“去年去了，不过人太多，跟团去的，没什么意思。今年如果去北京我就去，别的地方我不一定去。我一直想去北京好好逛逛故宫，现在故宫已经限定人数了，不用看人头，应该能好好参观一下。”
    “要是去北京，我倒也想去看看，我还没去过故宫呢。”周嵩对故宫博物院也一直是心向往之。
    “到时候咱们一起啊。”方隽将这个事定下来了，而且他觉得有必要去促成这个愿望的实现。
    点好菜，火锅底料就上来了，辣椒油浮在汤面上，香气浮动，勾得人食欲大振，吃火锅最大的好处应该就是不用等太久，只要汤底好了，菜送上来就可以开吃了。方隽将牛羊肉拨到翻滚的汤锅里，薄薄的牛羊肉卷一进汤锅就翻了个滚，变了颜色，他招呼周嵩：“好了，吃吧。”第一筷夹起来的肉不是放在自己碗里，而是放到了对面周嵩的盘子里。
    周嵩赶紧说：“别客气，我自己来。”
    方隽看着周嵩笑：“我也就只给你夹这一筷子，顺便提醒你，吃火锅的精髓在于抢，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周嵩将碗里的肉放进嘴里，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顿饭吃得很舒心，两人都非常饱足，然后慢慢散步溜达回书吧，路上周嵩还忍不住买了两个冰淇淋，问方隽：“你吃不吃？”

 暗恋成真_21

    方隽一直觉得周嵩挺稳重高冷的，没想到居然在路边吃起了冰淇淋，还是这种天，不由得笑了，接过来：“谢谢。”刚吃完热腾腾的火锅，又吃凉飕飕的冰淇淋，完全就是冰火两重天，滋味也是酸爽。
    回到书吧，老板娘静香已经不在前台了，只有那只布偶猫还在沙发上趴着。周嵩喜欢猫，忍不住过去逗弄一下，因为经常有顾客过来逗弄，这只猫已经习惯了陌生人的抚摸，所以挺乖顺地接受了周嵩抚摸。方隽说：“周二自己在家没人喂食吧，要不要回去喂它？”
    周嵩说：“不用，我每天也就早晚各喂一次。这只猫真漂亮，布偶猫的脾气据说是猫里面最好的。”
    方隽说：“我还是觉得周二更可爱。”
    周嵩听见这话笑了：“你不用恭维我。”
    “我是说真的，周二是唯一一只肯主动亲近我的猫。”方隽说的是实话，因为他并不那么喜欢猫狗，小动物们都非常敏锐，它们接收不到你传来的善意因子，就会对你敬而远之，周二对他来说是个特例。
    “好吧，我还以为你特别招猫狗呢。”周嵩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方隽是周二第一个主动亲近的人。
    方隽忍不住笑了，没再说什么。
    周嵩看着楼梯，犹豫着说：“我要继续上去码字了，你还在这里看书吗？如果有事的话就先走吧，不用陪我了。”
    方隽听见这话，就明白自己该走了，再待下去，就要令周嵩不自在了，便说：“我买两本书就走了，你去忙你的。”
    周嵩点点头，神色轻松：“好。”
    方隽觉得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至少他们俩的兴趣爱好有很多都是相同的，甚至还约好了下次一起去北京玩。而且他确实也有事要去办，得去了解一下装修市场，如果今天他的房子装修好了，就可以直接邀请周嵩去自己家写小说了。
    晚上方隽回到家里，方妈妈问起有没有跟何可可聊，方隽才想起他根本就没有通过对方的好友验证，便说：“妈，我觉得不合适。”
    方妈妈瞪大了眼睛：“这就觉得不合适了？”
    方隽认认真真地对他妈说：“妈，女人嫁人，高嫁和平嫁才正常，如果下嫁给不如自己的人，心里多半都会不平衡的。”
    方妈妈皱起眉头：“你哪里不如她了？”
    “她学历比我高，这一点就不平等了。”方隽其实也是瞎扯，他觉得何可可应该并不嫌弃他的学历，不过他得找个理由给自己开脱。
    方妈妈说：“但是你学校比她好啊，她没有觉得自己学历比你高就不肯和你相亲。”
    方隽说：“当着你的面当然不会说，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就算今天没有不满意，时间长了呢？总会觉得意难平的，所以你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方妈妈说：“你这孩子，你都25了，还不谈恋爱，你打算到三十岁再找？”
    “我没有不找，现在正在找呢不是。所以别替我操这份心了。”方隽觉得他妈的关心真是迟来了十几年，当初他需要关心的时候，想尽办法引起她的注意，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管他，如今他不想让她管了，结果她却事事想插手。一想到这个，他就越发想把房子给装修好，早点搬出去，眼不见为净。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女朋友给我看？”方妈妈急切地说。
    方隽看着母亲：“我要是带给你看，你是不是又想问我什么时候给你造个孙子？你瞎操什么心，我已经25了，不是15岁，更不是5岁，不用你来安排我的生活了。”
    方妈妈不甘心地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方隽说：“真不用，你有空多陪陪我外婆吧，要是不想陪，就去打麻将。”
    方妈妈被儿子这么说了一通，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用不着这个妈了。
    方隽又补充了一句：“妈，以后别再给我安排什么相亲了，你也太瞧不起你儿子了，就我这样的，还需要相亲吗？”
    方妈妈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啧，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反正不用去相亲。”反正他是不会向母亲妥协的。
    整个假期，方隽都在为装修的事奔波，假期结束的时候，终于确定下了装修公司，现在剩下的就是等着出装修设计方案了。等方案出来了，再跟周嵩请教一下，他应该有装修经验，让他帮自己参考一下。方隽对自己这个想法非常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了，抱歉，以后再也不裸奔了，从今天起开始存稿，捏拳！
    第二十一章 你是特别
    开学的第一个月是忙乱的，班主任通常也是最忙碌的，因为要整理学生的各种资料，比如缴费核实，助学金、贫困生补助申请等等，还要写各种班级工作计划。科任老师相对则简单得多，刚开学，还无需应对各种检查，只要上上课，改改作业即可。
    到了第二个月，一切步入正轨，学校就开始安排各种具体工作了，比如常规教学检查、公开课等。
    周嵩看到教导主任在群里发的通知，就禁不住犯愁，他私下里问方隽：“每个老师都需要准备一堂公开课吗？”
    方隽笑着说：“年纪大的老师没有硬性规定。年轻的老师都需要，偶尔能逃得掉，但是每个新来的老师都逃不掉。”
    “啊？那我还要上一次公开课？”周嵩挺讨厌上公开课的，平时上课方式自由，想怎么讲怎么讲，逻辑要求也没那么严谨，落下的知识点随时可以补上，还可以发散一下思维，说点跟作者文章相关或者相近的逸闻趣事，还能吐槽一下文章的不足、作者的观点以及社会弊端等等。上公开课就得端着，不能出错，得有顺序有逻辑，还不能瞎扯，每次上公开课，至少要准备好几天，反复研究熟悉课堂内容，设计课件、准备教案甚至道具等。
    方隽看着点头：“对，逃不掉的。这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吧，你开学试讲的课就上得挺好的。”
    周嵩默默地望天：“那篇课文我上了三次，那是第四次上。我总不能再讲一遍吧。”他刚出来工作的头两年，学校的公开课总少不了他，混到现在也算是个有点资历的老师了，好不容易不用再在同事面前出糗，没想到来了日昇还是个新人，还得再上公开课，真愁人。
    “那就找一篇你觉得好上的课文再上一遍得了，学没学过都无所谓。”大家都知道，公开课其实就是个形式，走个过场而已。
    周嵩叹气：“只能如此了。”不过已经学过的课文他不打算再讲，学生听得没劲，他讲得也没劲，最关键的是课堂效果会大打折扣，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公开课先从高一开始，周嵩教高二，觉得还不用着急。这天他去上课，预备铃都响了，教室还是异常热闹，学生们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什么，还不住教室后面看去。周嵩皱眉，抬眼往后面看去，发现方隽坐在教室后面，难怪学生会激动。周嵩愣了片刻，方隽在这里干什么？来听课的？
    方隽举起听课本，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周嵩无奈地叹了口气，搞什么啊，他一个数学老师，来听什么语文课，瞎凑热闹，但是当着学生的面，又不好赶人，便清了下嗓子，开始上课。这堂课上的是话剧《雷雨》选段，周嵩先从古今中外戏剧的背景资料说起，包括分类、著名代表人物和剧目，然后引出中国话剧的巅峰之作《雷雨》，然后开始介绍少年成名的天才剧作家曹禺，讲百家争鸣的民国文化学术思想……
    方隽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好像从前的老师都没讲过似的，或许讲了，但根本没印象了。周嵩的课堂内容涉及面非常广，特别让人长见识。而且他还非常注重思维拓展，用《雷雨》一环扣一环的故事冲突来引发学生的思考与讨论，再放几分钟时下最火爆的电视剧片段来让大家试着分析人物性格特征，其剧本冲突是否合理，如果大家自己是编剧，应该怎样安排更为合理……
    方隽以前听过周嵩的试讲，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博识，有水平，如今这堂普通的语文课给他的印象就是别开生面，教法与众不同，能够带动学生的思维，令人印象深刻，难怪学生们都喜欢听他上课。
    这堂课过得格外快。周嵩一听见下课铃响了，正在说的那句话都不说了，书上的粉笔一扔，拍拍手：“好了，下课。”
    很多同学都朝方隽包围过来：“方老师，周老师课上得好不好？”
    “当然好。”方隽从包围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追上了正在回办公室的周嵩：“周老师，怎么课没上完就走了？”
    周嵩说：“到点下课，从不拖堂。”
    方隽一愣，然后笑了，这样的老师最让学生喜欢了，自己也要学着点。

 暗恋成真_22

    一直到了办公室，学生都没了，周嵩才说：“你怎么跑到我班上来听课了？还没到我上公开课吧。”
    方隽笑嘻嘻地说：“每个老师每学期都要交听课笔记，我觉得你的课堂有意思一点，所以要多听听。”
    周嵩白他一眼：“你要来听课也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我好好准备一下，就不那么瞎扯了。”
    方隽哈哈笑：“我觉得你就算是瞎扯也比别人正儿八经上课有意思多了，真的。我不禁庆幸自己不是教语文的了，不然被你秒成渣渣，校长要减我们工资了。”
    周嵩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他将教案和书放回办公桌上：“我上午没课了，要回去了，你还有课吗？”
    方隽说：“我也没课了，一起回吧。”
    两人一起下楼，刚到楼下，便碰见了教数学的女老师白莉，对方看见方隽，大声说：“方隽，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公开课。”
    方隽闻言皱眉：“我明天不上，星期五才上。课件还没准备好。”
    白莉说：“你今天抓紧时间弄一下呗。星期五我要上的，这周只剩下明天没人上公开课，所以你只能明天上。”
    方隽面无表情地说：“谁规定一天只能上一节公开课？”
    白莉说：“我呀。我们数学组一天只能上一节公开课，上两节公开课，你让其他老师怎么安排课程？”
    “那明天第一节公开课应该是你这个组长带头才是，怎么轮到我了？”方隽不高兴地看着白莉，白莉是高一数学组的组长，官儿不大，总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白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大家公认的数学组的精英，你不打头阵谁打？”
    方隽并不接受这顶高帽子：“反正明天我不上，我星期五上，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白莉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你不愿意明天上，那你星期五也别上了，换到下周上吧。”
    方隽牛脾气上来了：“我就星期五上，昨天我已经报上去了，为什么要改？你自己爱上不上。”
    白莉气得脸都白了：“方隽，你非要跟我作对不可？”
    方隽耸肩：“白组长，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没针对你，你没准备好明天的课，我就准备好了？”说完抬腿往楼下走。
    周嵩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没有唇枪舌战，但丝毫不见融洽，他本以为方隽是个待人和善的人，这么看来他也并非对所有人都那样。
    等到了楼下，周嵩才问：“刚才那个老师是你们数学组的组长？”
    “嗯，高一数学组的。真是搞笑，除了高一数学组，从来没有哪个组是这样安排公开课的。”方隽说到这个就忍不住翻白眼。
    周嵩说：“学校也没规定两个人不能同一天上公开课吧？”
    “当然没有，就她多出来的事，有病，还专门针对我。不就是我接了八班吗。”
    周嵩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怎么回事？”
    方隽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带的那个班，原来是她带的。后来她跟学生吵架，自己撂挑子不干了，学校将烂摊子丢给了我。她讨厌八班，顺带连我也讨厌上了。”
    “还有这事？”周嵩没想到私立学校的老师还有这么任性的。
    方隽说：“嗯。也可能因为我是程鑫的表哥，跟她对着干的就是程鑫，所以她把我也一并恨上了。”
    周嵩听见程鑫的名字，不由得挑了挑眉：“最近陈昕没什么事吧？你表弟没欺负他？”
    方隽说：“没有啊，最近他们关系挺好的，陈昕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周嵩斜睨方隽：“希望你说的不是假的。”
    “绝对不会有假！”
    这天中午周嵩骑车出去买点东西，他这次放假回来将助力车骑了过来，这样出门就方便多了，不用总靠两条腿走。进入三月之后，天气明显暖和起来，学生们在户外运动的也多了，散步的打球的随处可见。他刚到篮球场，便发现一群学生在打架，忍不住爆喝一声：“哪个班的？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大部分学生即便无法无天，对老师也还是有所忌惮的，他们很快停了手。周嵩停车下去一看，就发现熟人了：“陈昕？！”他做梦也没想到打架的人里居然有陈昕，不过很明显是被打的一个，陈昕鼻血长流，衣服上都沾上了血迹，这下可把他给气死了，一边训斥这群人，一边给方隽打电话让他来处理。
    周嵩忙着给陈昕止血，被一个学生拦住了：“老师，我来吧。”
    周嵩一看，不是混世魔王程鑫是谁，果然是他连累了陈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程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程鑫一句话也没说，那表情显得十分焦急和后悔，他赶紧脱了自己的衣服给陈昕止血。陈昕自顾不暇，还想着给程鑫开脱：“老、师，不、不是程鑫的错，是、是他们先、先动手的。”
    周嵩看着这样的陈昕，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一个白净的男生已经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周嵩算是了解了情况：陈昕跟他们班的同学在打球，另一群人将球砸到了陈昕脸上，摔坏了陈昕的眼镜，他们让那群人赔眼镜，交涉过程中双方起了冲突，打架的时候陈昕去拉架，被打中了鼻梁。
    方隽很快赶到了，将一群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然后都叫到教导处去处理。周嵩只关心陈昕有没有受影响，不过教导主任显然也比较偏袒陈昕，并没有追责他。周嵩带着陈昕去医务室止血，他觉得有必要告诫一下陈昕跟程鑫保持一点距离，他刚要开口，没想到陈昕反而先问起他来了：“老、师，程、鑫要不要紧？”
    周嵩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会儿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呢：“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挨过处分的吧？”
    陈昕“嗯”了一声：“留、校察看。他会、会不会被开、开除？”陈昕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嵩皱眉：“那就有点严重了，不过看情况吧，这次打架是事出有因，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和恶劣影响，倒是你这个受害者伤得最重，应该不至于被开除。”程鑫是方隽的表弟，方隽不可能让他表弟退学的。
    陈昕的心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周嵩看着愁容不展的陈昕，一直都觉得这孩子内向，不爱跟人打交道，也没有要好的朋友，没事就安安静静地学习，如今却为一个在老师看来都很混的学生担心。难道果然如方隽说的，受了程鑫的影响，敞开心扉开始交朋友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陈昕，你觉得程鑫这个人怎么样？”
    陈昕犹豫了一下：“还、还不错。”
    周嵩说：“他没有影响你的学习吧？”
    陈昕猛摆手：“没，没。”
    “那就好。”周嵩放下心来，他想了想说“程鑫这个人呢，跟你以前接触的人不太一样，你跟他一起玩，多学学他的优点。”其实周嵩也不知道程鑫有什么优点，但这么说，算是给陈昕一些提点吧，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学坏是很容易的，即便陈昕学坏的可能性很小，也要防患于未然。
    陈昕微微点头：“嗯。”
    “好了，别再点头了，当心鼻血流得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这段有没有发现很熟悉，2333，陈昕又出来客串啦。明天或者后天入V吧，存好稿就V
    第二十二章 逐步攻陷
    周嵩得知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已经是晚上了，当时周二又跑到方隽家去了，周嵩去对门抓猫，直言不讳地说：“我没想到陈昕居然和程鑫玩一块去了，这次幸亏没什么大问题。你表弟真是个危险分子。”

 暗恋成真_23

    方隽笑着说：“没那么夸张，这也只是意外，他也不总是跟人打架的，况且事情也不是他们挑起的。”
    周嵩摇头：“打架这事跟主动与被动无关，比如陈昕这样的，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打不起来。所以还是让你表弟收敛一点吧，让他多学会考虑一下身边的朋友，他一时出气痛快，受罪的可是别人。”他本来还想说得更难听一点的，但是考虑到程鑫是方隽的表弟，给方隽面子，才说得这么委婉。
    方隽连连点头，笑着说：“周老师说得对，我一定会转告他的。你吃饭了吗？”
    周嵩抬起手看表：“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
    “也才七点半。我刚准备吃，你要不要再吃点？”方隽说。
    周嵩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饭菜香味，不过他已经在食堂吃过了，没想再吃：“我不吃了，周二呢？”
    方隽指了一下桌下：“在吃鱼呢。”
    周嵩说：“你怎么又给它买鱼吃了，把它给惯坏了，尽浪费钱。”
    方隽说：“我也没经常买，这个礼拜还是第一次。”周嵩也不常放周二过来，它一有机会出门，就巴巴地往他这边跑，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舔它的猫盘子。那只盘子是方隽第一次给它盛鱼用的，如今已经变成它的专属猫盘了。今天他处理完学生的事回来，就发现周二趴在那只干干净净的盘子上，一见他回来，就赶紧起身推着盘子朝方隽过来，方隽见它可怜兮兮的样子，赶紧开车出去买了条鱼回来。
    周嵩走到桌边，对周二说：“馋鬼，走了，回去了！”
    周二正吃得津津有味，将铲屎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头都没抬。周嵩只好蹲下去，伸手捏它脖子：“怎么馋成这样了，我也没苛待你呀，连猫粮都是进口的。如今进口猫粮都不稀罕了。”
    方隽笑：“这是不是夸我更有吸引力呢？”
    周嵩抬头斜了他一眼。方隽走到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过来：“你不吃饭，吃点菜吧。我做了龙须牛肉丝，麻辣口味的，可以当零食吃。”
    周嵩起身看桌上，简单的家常豆腐、手撕包菜、紫菜蛋汤，还有一盘子撕成细丝状的酱红色牛肉丝，上面撒着白芝麻，看起来就十分可口。周嵩本打算抵制住美食的诱惑，但还是有点忍不住，他去洗了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牛肉丝放进嘴里，麻辣鲜香，可口之极，正好特别符合他的口味：“自己做的？”
    “嗯，跟我妈学的。好吃吧？”
    周嵩猛点头：“好吃。怎么做的，可以教我吗？”
    方隽说：“教你做倒是可以，也没什么可藏私的。不过你确定你要做？这个做起来有点复杂，光调味品就需要十几种，没有大半天做不出来。”
    周嵩一听这么复杂，便打消了念头：“算了，我还是别吃了。网上会不会有卖？”周嵩对零食比较热衷，只要网上有卖的，他都要买来尝尝。
    方隽说：“应该有。不过何必舍近求远，你想吃我给你做。”
    周嵩猛摇头：“无功不受禄。”
    “你自己买牛肉，我加工，收一半做手工费怎么样？肯定比你买的合算。”方隽知道周嵩爱吃麻辣口味的零食后，就开始跟老妈学做小零食，势必要从他的胃攻到他的心里去。
    周嵩不好意思地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方隽挑眉：“没什么不好的，我也不是白做工对不对。”
    “那好吧，我考虑下。”说着又夹了一点牛肉丝塞进嘴里，麻辣口味的牛肉丝吃下去之后余味悠长，口齿留香，真是令人不忍停箸。
    方隽一边吃饭，一边偷看周嵩一脸享受地嚼着牛肉丝，心里别提多满足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去倒了两杯啤酒：“喝点酒吧，就不会太咸了。”
    周嵩看他吃着饭又去倒酒喝，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吃法？先吃饭后喝酒。”
    方隽说：“陪你喝啊，一个人喝酒不是喝闷酒就是没朋友。”
    周嵩一想，好像说得也有道理，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喝酒。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方隽举起杯子朝向自己，等着和自己碰杯，便赶紧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杯：“敬你的牛肉丝和啤酒。”
    方隽扬起嘴角，笑得非常开心：“我做了不少，喜欢吃的话，一会儿你带点回去做零食吃。晚上宵夜别老吃泡面，煮点白面条，加点牛肉丝就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吃泡面？”周嵩瞪圆了眼睛，难道他有透视眼？
    “你都不知道泡面的香精味有多浓，早就传到我这边来了。还有，晚上尽量少熬夜，别睡太晚，你每天都要早起，当心早衰。”
    周嵩吞咽了一下唾沫：“没那么夸张吧！”
    方隽笑：“总之能早睡还是尽量早睡吧。”
    周嵩看着方隽的笑容，心说到底谁年纪比较大啊，方隽应该比自己还小了几岁吧，怎么那么自律啊。
    吃完饭，方隽用密封饭盒给周嵩装了一盒子龙须牛肉，周嵩看着牛肉的份量：“你这是买了多少牛肉做的？”
    方隽说：“不到两斤。看起来份量挺足的是不是？反正比买合算多了。对了，给你拿把面条吧，还给你一瓶香油，晚上饿了想吃宵夜就煮面条吃，别吃方便面了，都是防腐剂。”
    周嵩看着面条，为难地说：“可是我没东西煮啊。”吃方便面最省事了，有开水就行。
    方隽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那你等着，我给你拿个电热壶。”
    周嵩摆手：“都别拿了，今晚上我也不用吃宵夜了，明天我自己去买吧。”
    方隽说：“只煮面条不炒菜的话，买口电饭煲就可以了，电饭煲还能煲汤下火锅。”
    “你怎么那么能干啊，什么都知道。”周嵩忍不住想笑。
    方隽轻咳了一声：“从小练就的生存技能，没人做饭，只好自己动手。”
    周嵩笑不出来了，真说起来，方隽估计比自己更惨，自己至少从来不用为饿肚子担心，在家有外婆做饭，在学校有食堂可以吃，毕业出来工作了还有外卖可叫，再看方隽的时候，心禁不住有些软了，难怪总说懂事的孩子叫人心疼。
    方隽说：“那就只带牛肉丝回去吧。”
    周嵩笑着道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周二，咱们回去了。”周二吃饱了鱼，就跳上沙发自己休息去了，睡得比老太爷还舒坦，周嵩叫它，还懒得理会。
    周嵩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挟着猫回去，方隽替他开了门：“什么时候想吃了跟我说，我给你做。”
    周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了还要带着走，除了自己也没谁了，必须要鄙视一下才行。第二天周嵩去了一趟超市，买了电饭煲、面条、油盐之类的，又买了一大堆自己爱吃的水果，因为他不知道要回赠方隽什么好，就买了点水果，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方隽看着门外的周嵩：“有事？”
    周嵩将水果举起来：“请你吃水果，谢谢你的牛肉丝。”
    方隽笑了，伸手接了过来：“这么客气啊，谢了。”这当然不能拒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周嵩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心意。
    “明天该你上公开课了吧，都准备好了吧？”周嵩问。
    方隽挑了一下眉：“当然。你来听吗？”他是数学组的，周嵩是语文组的，按说不是同组的老师可以不来听，但听一下也未尝不可。

 暗恋成真_24

    “去。我还没听过你的课呢。”周嵩说。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是方隽的公开课，周嵩也有课，他还特意跟别的老师换了课去听。方隽是教数学的，重在逻辑推理，深入浅出，一环扣一环，浅显易懂，课上得非常精彩。周嵩就坐在陈昕旁边听课，他现在和程鑫还是同桌，坐在最后一排，周嵩听方隽说起过，还是陈昕主动要求换去跟程鑫一起坐的，说是要帮助程鑫辅导功课。周嵩对程鑫肯学习持怀疑态度，一般这种年纪的学渣，除非遭遇重大变故和创伤，是不会浪子回头的，他不觉得富二代程鑫会有足够的动力和觉悟重拾课本。
    陈昕上课专心自不必说，周嵩注意到程鑫也听得很认真，不过他猜测多半也是听不懂的，为了给老师争面子才表现得这么认真。有这种态度，对方隽来说应该觉得欣慰了吧，周嵩如是想。
    第二节课是白莉的数学公开课，周嵩干脆也一起听了，他倒要看看这个数学组长到底有什么真才实学。然而有方隽这个珠玉在前，白莉的课就显得像死鱼眼珠，很明显，她的课远不如方隽的精彩，只能说把该讲的知识点都讲到了，重点并不突出，至于学生能不能理解，那就得看造化了。数学这东西非常实在，懂就是懂，不懂就不懂，没办法不懂装懂，老师如果讲得不够透彻，学生就会学得糊涂。周嵩觉得，白莉能当组长可能是因为资历比较老一点。
    下午评课的时候，听了课的老师都去评课。周嵩发现课评得火药味十足，首先发言的就是白莉，两个人的课都是今天上的，自然是要一起评，她对自己的课自然没什么好评的，就把方隽的课批了个体无完肤。周嵩怀疑自己和白莉听的是不是同一堂课了，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方隽，方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结果，只是朝他耸了一下肩。
    在白莉的节奏带领下，这次评课完全变成了吹毛求疵大会，甚至连方隽在讲台上的站位都提出来了。周嵩发现大家对方隽和白莉的标准完全不一样，对白莉要宽容多了，如果不是周嵩亲自听过，那堂毫无亮点和吸引力的课已经变成了人们嘴里的示范课。
    轮到周嵩评课的时候，他将方隽的优点和缺点都有理有据地提出来了，在众多的优点面前，缺点完全就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说到白莉的时候，“白老师的课看得出来准备得很用心，内容很详细，然而重点欠突出，比如白老师打算讲的……”，周嵩听课的时候笔记做得非常详实，提出的问题也是有理有据的，大家都无法反驳。白莉的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周嵩，似乎要用目光将他烧死。而方隽看着周嵩的目光则露出了无比的欣喜和温柔。
    评课结束后，方隽笑着对周嵩说：“周老师你太耿直了。谢谢你挺我！”
    周嵩板着脸说：“我一向都这么耿直，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那个白莉是不是哪个老板的亲戚？”像白莉这种业务水平不行，又不会做人的人，大家都还吹捧她，肯定是有后台的。
    方隽惊讶于周嵩的敏锐：“还真是，学校的一个股东是她姑父。你知道还敢这么怼她？”
    周嵩耸了一下肩：“咱凭本事吃饭。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方隽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揽住周嵩的肩：“周老师，有没有人说你特别可爱？”
    第二十三章 同床不共枕
    周嵩被方隽这么一搂, 身体顿时僵了，他抓起方隽的手一扔：“没有，他们都说我是个奇葩。”
    “怎么这么说？”方隽觉得自己的手停留不到两秒就被扔开了, 说明周嵩对肢体的接触相当敏感。
    周嵩耸肩：“不知变通呗。”
    方隽看着他, 周嵩很明显不是不知变通，而是不愿意为他自己坚持的东西让步, 这样的社会里，这样的人难能可贵了, 他点头：“做自己挺好的, 赤子之心。”
    周嵩听见方隽这么评价他, 不由得扭头去看他，方隽的态度认真，并不是随口敷衍的样子。他微微笑了一下, 阳魏曾经因为他的处事态度和他争执过很多回，说他太过愚直，为图一时之快说真话，当面得罪人, 迟早会吃大亏。今天听见方隽这么夸自己，别提多欣慰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 开玩笑似的说：“你说白莉会不会让她姑父把我给炒了？”
    方隽想了想：“她应该会说，但是炒你不是他们说了算。”
    周嵩耸肩：“其实也无所谓，炒就炒吧。”如果真为这么点事被炒，那这个学校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他兼职写作的收入比工资高了数倍, 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况且房子已经买了，这辈子也不会结婚，更不用养家抚养孩子，只需要存钱养老，还是很轻松自在的，所以才能活得这么恣意。
    方隽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他们炒不了你。”
    周嵩无所谓地笑笑：“哦。”
    方隽看着他无谓的笑脸，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给他创造一个说真话的环境，让他再也不用担心得罪人而丢工作。
    两人沿着操场回宿舍，周嵩突然说：“这周你值班吗？如果不值班，可不可以帮我做些牛肉丝？”他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方隽连忙答应下来：“不值。我帮你做。”他们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放月假，每到周日下午，学校会休息两节课放学生出去放风，但出校门得有老师的批准，所以每周日下午，每个班还得安排班主任老师和副班主任老师轮流值班，这周该副班主任值班了。
    “那我去买牛肉。要什么样的？买多少？”周嵩问。
    方隽说：“星期天我一二节没课，我去买好了。”
    “嗯，那我给你钱吧。”周嵩说着要掏钱包。
    “不着急，等我买回来再说。”
    星期天早上，方隽开车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块牛肉和一堆菜回来，还买了一打啤酒，打算晚上和周嵩不醉无归。买回来之后，他就将牛肉腌制起来了，准备下午再来做。然而到了下午，他妈和外婆来了，她们是来看程鑫的，顺便也看看他。程鑫父母离异，从小缺母爱，奶奶对孙子比较关心，隔三差五过来探望他一下，给他送吃的用的。她们来了，方隽自然要陪同，他本以为长辈们马上就走的，结果程鑫说：“奶奶，我想去外面吃饭。”
    程鑫很少主动提要求，两位长辈一听马上同意，方妈妈说：“学校的伙食太差了，我们上外面去吃好的。”
    程鑫见姑姑答应了，赶紧说：“我还想带个同学去，可以吗？那个同学最近帮我补课，我还没好好答谢人家呢。”
    奶奶一听有人帮孙子补课，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赶紧让程鑫去找人。方隽已经可以程鑫说的肯定是陈昕了，他想着自己要给周嵩做牛肉丝，便说：“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外婆扭头看着外孙：“你怎么不去？一起去啊。”
    “我还有事。”
    方妈妈问：“有什么事？跟女同事有约？”
    方隽摇头：“不是。”
    “就吃一顿饭的功夫，能耽误你多少时间？你外婆好不容易来一趟。”方妈妈眼神里充满了责备，怪他不懂事。
    方隽扭头看着外婆殷切的眼神，便说：“那行吧，一起去吃饭。你们先去，晚点我自己开车去。”他打算跟周嵩说一声，晚点回来再做牛肉丝。
    方妈妈和外婆先下楼去了，方隽到对面去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倒是听见周二的叫声和挠门的声音了，周嵩应该不在家。他给周嵩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只好给他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出去吃饭了，回来再帮他做牛肉丝。周嵩那边没有回复，方隽等了一下，然后下楼去饭店，将手机放在车前台的手机架上，一边开车，还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然而一直都没亮起来。
    到了酒楼，菜都点好了，方隽陪家人坐着，听程鑫正在跟两位长辈夸耀自己最近学习有多辛苦。方妈妈显然有点不相信侄儿这么努力，问儿子：“三斤真的在补课？”
    方隽笑着点了下头：“可不嘛，还是我给他找的补习老师。他同桌考全年级第一，他快倒数第一了，不好好学习也太丢脸了。是吧，三斤？”
    程鑫瞟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顶嘴。
    菜很快上来了，外婆招呼他们吃菜。方隽正要拿筷子，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微信的提示音，他赶紧放下筷子，掏出手机一看，是周嵩回复他了：“抱歉，我在医院里，才看到信息。你去忙，晚点做也没关系。”
    方隽看到信息，吓了一跳：“你生病了？在哪家医院？”
    周嵩回复得倒是挺快：“不是我，我表妹发烧了，我带她在打针。”
    方隽放下心来：“是许老师的女儿吗？”
    “嗯。”
    方隽想了想，问：“许老师和师娘呢？”
    “我外婆身体不好，我舅回老家了，舅妈出差了，都不在家。”

 暗恋成真_25

    方隽吃惊地说：“你表妹一个人在家？”
    “对，所以托付给我了。”
    方隽问：“那你今晚不回来了？”
    “回，等打完针才回。”
    方隽又问：“那你表妹也跟你一起回来？”
    周嵩反问：“不然呢？”
    方隽想了想：“你快打完针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去医院接你们。”
    “不用了，我骑车过来的。”
    “你表妹不是发烧了吗，还能吹冷风？”
    周嵩终于妥协了：“那就麻烦你了，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方隽放下手机，回头来吃饭，发现一盘子大虾也没剩几个了，程鑫正在大快朵颐，还看着他笑：“你再不来吃就没了，这几个是给你留的，不然我都吃完了。”
    方隽白他一眼：“饿死鬼投胎似的。”
    程鑫不客气地回敬他：“那你怎么不在食堂吃饭？想吃就再叫一盘。”
    方隽说：“不用了。”他也不是多爱吃虾，他心里惦记周嵩，因此饭吃得很快，好在大家吃饭速度都不算太慢，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饭，程鑫还叫了个海鲜汤打包回去。方隽送程鑫回去的时候知道他这汤是带给陈昕的，心说他对陈昕还挺上心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程鑫这小子主动关心人。程鑫最近的表现反常的地方不少，莫不是对陈昕有了超友谊之外的情谊？方隽看了程鑫一眼，真要超出了，那也是天意吧。
    送程鑫回去之后，方隽发了条信息问周嵩还有多久才打完针，周嵩说还要个把小时。方隽想了想，便回了宿舍，这兄妹俩肯定没吃晚饭，他就熬了点瘦肉粥。然后开始炖牛肉，做龙须牛肉丝。龙须牛肉丝不仅调料复杂，做起来也复杂，先要将牛肉炖煮熟透，然后用擀面杖敲散，再用手撕成细丝，下油锅炸酥，浇上调味品才算完事。不算腌制的时间，做这道菜至少也要两三个小时。
    牛肉大火刚烧开，时间就差不多了，方隽调了小火慢炖，然后开车出门去接人。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姑娘的点滴还剩下一点点，她睡着了，周嵩抱着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地温柔。
    看见方隽，周嵩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马上就好。”因为太久没说话，嗓子有点沙哑。
    方隽在他旁边坐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退烧了吗？”
    周嵩伸手摸摸小姑娘的额头：“已经退了。”
    方隽端详了一下周嵩怀里的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的年纪，长得非常清秀，他压低了声音说：“长得不像许老师。”
    周嵩微微笑：“嗯，像我舅妈。”
    “叫什么名字？”
    “许愿。”
    方隽一听名字就笑了：“谁起的，这么省事？”
    周嵩说：“舅妈起的。”
    不一会儿，点滴打完了，方隽叫护士过来拔了针，小姑娘终于醒了，看见面前多了个年轻帅气的哥哥，又看看周嵩：“嵩哥，他是谁？”
    方隽主动说：“我是你哥的邻居和同事。叫我隽哥好了。”
    许愿平时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只是生了病，没什么精力闹腾，打了个哈欠，从周嵩身上下来：“我自己走。”但是明显没什么力气，一下地就踉跄了一下。周嵩看不过眼，蹲在她面前：“算了，我背你吧。”小姑娘乖乖地趴了上去。
    上了车，方隽问：“你们吃饭了没有？”
    周嵩说：“我没吃。她吃了一点。”
    许愿靠在车座椅上，恹恹地说：“不饿，不想吃。”
    方隽说：“那回去再吃吧，我煮了点粥。”
    回到学校，还是周嵩背着许愿上楼，方隽跟在后面。许愿发现他们上了几层楼，方隽还一直跟着：“你也要去我哥哥家吗？”
    方隽说：“我住你哥对门。”
    “那你也是老师啊？”小姑娘的精神好了点，脑子开始转动了。
    方隽点头：“对！”
    许愿笑了一下：“我爸爸也是老师。”
    方隽笑：“我知道，你爸爸还是我的老师。”
    “啊！你是爸爸的学生？”许愿高兴起来。
    说话间到了四楼，方隽主动走上前，从周嵩袋子里掏出钥匙替他开了门，门一开，周二便冲了出来，许愿兴奋起来：“呀，小胖！”小胖是她给周二起的绰号。
    周二不理她，直接奔向方隽，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的，还喵喵直叫唤。方隽笑着说：“看样子周二饿了，走，给你蒸鱼吃去。”
    周嵩刚抬脚进屋，听见这话又转过身来：“你怎么又给它买鱼了？”
    方隽一边开自己的门一边说：“本来打算自己吃的，结果晚上出去吃饭了，没吃上。”
    许愿也在扭头往后看：“你们真的住对门。”
    “当然。”方隽的门一开，浓郁的炖肉香味就飘了出来，许愿生病闻不到，周嵩是闻得到的，顿时便觉得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许愿在屋里咯咯地笑：“哥哥你肚子在叫。”
    方隽听见小姑娘的话，探出头来冲对门说：“过来喝粥吧。”说着就进厨房去了，揭开锅盖用筷子插一下牛肉，火候刚刚好，便关了火，将牛肉起出来放在砧板上。
    周嵩将许愿放在沙发上安顿好，就到对面来了，看见方隽正在用擀面杖捶打一块煮熟的肉，周二在方隽脚边蹭来蹭去不住地叫唤：“你在做什么？”
    方隽回头，看见周嵩站在厨房门口，说：“做牛肉丝啊。粥在烫煲里，你自己盛，看许愿要不要。”
    周嵩对方隽家也算是很熟悉了，他轻车熟路地取碗盛粥，发现居然是浓稠的肉糜粥，闻起来香喷喷的。
    方隽解释说：“本来想做饭的，但是想到还有个病人，就做了粥。不顶饿的话多喝一碗。”
    周嵩没说话，心里满满都是感动，这个世界上像方隽这样用心待他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不满。

 暗恋成真_26

    方隽一边忙一边问：“味道淡吗？我就加了一点点盐。”
    周嵩点头：“挺好的。我去问问圆圆要不要。”
    “好。”
    周嵩回到对门，许愿正倚靠在沙发上用他的手机玩游戏，周嵩问：“圆圆，你想喝粥吗？”圆圆是许愿的小名。
    许愿摇头：“不想吃。”
    周嵩便在她旁边坐下来喝粥，他饿得厉害了，粥又煮得十分香浓，所以喝得津津有味，许愿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又忍不住有了胃口：“我也想喝。”
    周嵩的粥刚好快喝完了，便起身：“我去对面给你盛。”
    许愿见他起身出去了，便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穿着周嵩的大拖鞋跟了上来。她站在方隽家门口往里看，发现方隽家里比哥哥家漂亮干净多了，小姑娘都爱美，一看就喜欢上了。方隽正好出来拿周二的猫盘盛鱼，看见许愿站在门口，便招手说：“进来啊。”
    许愿看了一下能反光的地板：“我没换鞋。”
    “没关系，直接踩进来，我拖地就好了。”方隽将许愿拖了进来，周嵩端着粥出来了，看见表妹进来了，便将粥放在茶几上：“你在这里吃吧，小心烫。”
    许愿点了点头，拿着勺子开始喝起粥来，结果发现美味异常，难怪嵩哥吃得津津有味的，她喝了一会儿，觉得趴下去吃有点费劲，便将碗端了起来。周嵩给她用的是一个深口瓷碗盛粥，她端了一会儿觉得很沉，便放在膝盖上顶着，一只手扶着，一只手舀粥喝，结果没喝几口，她觉得腿上痒，便动了一下，整个碗滑了下去，直接盖在了沙发上，她惊呼出声：“啊——”
    正在厨房里一边喝粥一边看方隽撕牛肉的周嵩听见这声音，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
    方隽也丢下牛肉过来了，看见许愿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他看了一下，发现是打翻了碗，赶紧问：“烫着了没有？”
    许愿摇了摇头：“没有。”她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边上。
    方隽松了口气：“没烫着就好，打翻了不要紧，再去盛一碗。”
    许愿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可是沙发弄脏了。”
    周嵩也安慰她：“你快起来，哥哥把沙发收拾一下。没事的，我帮方老师洗了就好。”
    许愿赶紧站了起来，让周嵩去收拾。方隽手上还有油，只是看了一下，并没有来帮忙，粥倒在了沙发上，已经渗到沙发里去了。周嵩说：“这个要好好刷一下晾干才行。一会儿我吃了饭来弄。”
    方隽说：“可以，没关系。先去吃饭吧。许愿你还要吗？”
    许愿已经被吓到了，赶紧摇头。方隽笑着说：“好喝吗？”许愿点点头。方隽说：“周老师你再给她盛点。能吃就多吃点，这样病才能好得更快。”
    许愿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方隽，然后说：“对不起，隽哥。”
    方隽笑了：“没关系，我们大人有时候也会不小心把碗摔了，更何况你们小孩呢。”
    许愿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好了，别担心，想看电视吗？自己开，遥控器在桌上。我去忙了啊。”说着又朝厨房去了。
    周嵩将沙发上的粥用纸巾抹掉，许愿小声地对他说：“这个哥哥真好。”
    周嵩笑看着妹妹：“是的，不过下次要小心点啊，不能再把碗打翻了。”
    许愿吸着鼻子用力点头。
    方隽撕完牛肉，然后起油锅炸牛肉。周嵩喝完了粥，打来一盆水，用软刷子小心地刷洗着沙发，打算待会儿用电吹风吹一下，不过一时半会儿肯定干不透，得过个几天才行。
    许愿看他刷完了沙发，打了个哈欠：“哥，我想睡觉。”
    周嵩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带她回自己屋里去，将她安顿在自己床上，小姑娘左看右看：“哥，只有一张床，你睡哪儿？”
    周嵩说：“咱俩挤一下啊。”
    许愿鼓了一下腮帮子：“可是妈妈说我是大姑娘了，不能和别人睡一张床。”
    周嵩一愣，然后说：“我担心你晚上会蹬被子。”
    “我不会的，我四岁就开始自己睡了。”许愿表示自己很独立，能照顾好自己。
    周嵩听小姑娘一个劲地表示自己多么厉害，无奈地说：“那你睡床吧，我不跟你睡。”
    “那你睡哪儿？沙发好短。”许愿是个细心的孩子，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周嵩无奈地看着她：“那你说我怎么办？”
    许愿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说：“那你问问隽哥，可不可以睡他那儿。”
    周嵩咬牙切齿地看着许愿，真不是自己亲妹啊！他咬牙点头：“我去问问方老师。”
    方隽已经将牛肉丝炸出来了，端了一大碗牛肉丝过来，也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听见周嵩这么说，便接话：“问我什么？”
    周嵩一扭头，看见方隽端着个碗站在卧室门口，他还没说话，许愿就帮他说了：“隽哥，我哥晚上没地方睡，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方隽闻言，嘴角的笑容差点没控制住，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才将笑容掩饰住：“可以啊。”
    许愿笑了：“谢谢隽哥。”
    周嵩生无可恋地站了起来：“你好好躺着，晚上不要乱蹬被子。”
    方隽说：“牛肉丝做好了，这是你的份。”
    周嵩看着满满一大碗香喷喷的牛肉丝，心情才好了点，果然美食是治愈创伤的良药：“谢谢！”
    许愿躺在床上抽抽鼻子：“是什么，好香，我想吃。”
    周嵩将房门拉上：“别想了，睡觉吧，明天再说。”
    方隽将牛肉丝给了他：“我先去查寝，顺便帮你班也看了吧。”
    周嵩点了点头：“好，谢谢。”
    方隽查完寝回来的时候，看见已经洗了澡的周嵩拿着电吹风对着自家湿了的沙发一个劲地吹。方隽说：“湿得太多了，一下子吹不干的，算了吧。”
    周嵩抬起头：“尽量吹干一点，不然没法睡。”

 暗恋成真_27

    方隽瞪大了眼：“你开玩笑吧，这还能睡人？别等你表妹病好了你又病了，上次感冒才好了几天？睡床，别折腾！”语气毋庸置疑的肯定。
    周嵩看着他，无奈地将吹风筒放下。方隽见他妥协了，便说：“我去洗澡去，你先去睡吧。”
    周嵩见他进了卫生间，便进了卧室，方隽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不过他应该还有一床，上次自己来就给自己用过，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方老师，我去你柜子里拿被子了啊。”他这学期才搬过来，东西很少，被子只有一床，否则就不用拿方隽的被子，直接搬了自己的过来就行。
    方隽突然打开门，探出头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周嵩被狠狠吓了一跳，方隽裸|露的肩膀沾着水珠，明显已经脱了衣服，很容易让人联想肩膀往下的部位。周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说我从你柜子再拿床被子盖。我睡觉姿势不好，不能和人合盖一床被。”
    方隽“哦”了一声：“你去拿吧，在柜子的最上层。”说着将门关上了，然后在门内忍不住偷笑，刚才周嵩受惊吓的样子特别好玩。
    周嵩赶紧跑回卧室，从柜子里找出上次盖过的被子，然后爬上床，将自己裹得跟个蚕茧似的。刚躺下，又起来，像只蚕茧一样挪了又挪，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床尾，终于觉得安全了，闭上眼睛刚想睡，又觉得不能这么睡下去，许愿还在隔壁呢，得去看看她。
    周嵩好不容易将自己从茧子里释放出来，穿上拖鞋回到自己屋里，房里的灯没关，周二在猫窝里睡得呼呼的，许愿也睡得很香甜，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温凉的，没有再发烧。他坐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听见有敲门声，一扭头，看见方隽站在门口，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外套都没套一件，方隽说：“许老师打电话来了，我没帮你接，已经挂断了。”
    周嵩赶紧出来，方隽又说：“你最好将你屋里的闹钟关了，不然明早会把许愿吵醒的。”
    周嵩闻言诧异说：“你怎么知道我还有闹钟？”
    方隽白他一眼：“每次你的闹钟都是先把我闹醒来。”
    周嵩听了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抱歉，没想到它声音那么大。”他笑着转身回去将闹钟关上了。这才出来给他舅打电话，无非就是问一下彼此那边的情况，外婆那边是春天常发的老人病，已经控制住病情了，明天会将外婆接过来，许秋实说如果许愿的病好了，让周嵩明天送她去上学，周嵩答应下来，心里盘算着怎么去送许愿，觉得养大个孩子真不容易。
    回到屋里，方隽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周嵩想到明天要上早自习，第一节还是他的课，就有些犯愁，得去跟人换个班才行，这个点跟同事说换课，又怕人已经睡了，便郁闷地钻进被子里。方隽看着他：“你确定要睡那头？”
    周嵩打了个哈欠，点头：“嗯，这样睡更节省空间。小学几点钟上课来着？”
    方隽说：“你要送许愿上学？”
    “嗯，如果好了的话还是去上学吧，耽误功课总是不好的。我明天还得跟同事换一下课，早自习估计来不及了，还是得自己去。”周嵩盘算着时间来不来得及。
    方隽说：“明天我第一节没课，我帮你送吧。”
    “不行啊，我还得带她回去拿书包。你又不知道她家住哪儿。”周嵩想也没想拒绝了。
    “许老师难道不住三中教职工宿舍？”
    “是住那儿。你找得到？”
    方隽笑：“我找不到，许愿找得到啊，她都那么大了。放心吧，交给我，保准帮你送到。我有车，你摩托车都还停在医院没骑回来吧。”
    周嵩听方隽这么一分析，确实如此，他车子没拿回来，还得到外面去搭车，这样得浪费不少时间，真不一定来得及：“那就麻烦你了。回头好好谢你。”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睡吧。”说着将被子一抖，钻进了被窝。
    这一夜睡得可不能算安稳，夜里周嵩还调了两次闹钟，因为要去查看许愿有没有再发烧。夜深人静的闹钟格外刺耳，先被闹醒来的自然是方隽，对闹铃基本免疫的周嵩睡得很香。方隽坐起来，找到手机，关掉闹钟，然后开了灯去摇周嵩。周嵩的睡眠质量那真叫一个好，方隽将他从被子里直接拉了起来都还没醒，他看着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的周嵩，心想自己偷偷干点不能说的事，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凑到周嵩耳边，对着他的耳洞轻吹了一口气，周嵩觉得有点痒，脑袋下意识地拱了拱。方隽轻轻地说：“周老师，你还不起来，许愿掉床底下去了。”
    许愿仿佛是一个按钮，周嵩一下子睁开了眼，但眼神还是朦胧的，看见方隽近在咫尺的脸，吓得猛地将人一推：“你干什么？”方隽本来是一条腿跪着支撑的，下盘不稳，又没设防，居然被他推倒了，他有些受伤地说：“你还不起来去看看，现在两点了。”
    周嵩木木地回了句“哦”，然后用力搓自己的脸，使得大脑清醒一点，然而并没什么用，他下床的时候还是被被子缠住了腿，整个人眼看就要上身着地。“小心！”方隽吓得猛地弹起来，抱住他的腰，将人用力往后一拉，避免了周嵩脑袋着地的危险。
    周嵩的危险警报刚拉响，刚伸出手去撑地，还没摸到地板，身体就已经往上走了，还贴上了一具温暖的胸膛，扭头一看，眼前是一副慌乱的脸，然后那脸又淡定下来，嘴角露出了笑意：“周老师原来你这么迷糊。”
    周嵩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一把推开方隽：“谢谢！”脸却忍不住有些发烫起来，他用手掀开身上的被子，抽出双腿，安全着地，抬脚就往外走。
    方隽在后面叫了一声：“等等，穿件外套啊。钥匙也记得拿上。”
    周嵩只觉得一阵风朝自己扑来，然后一件厚外套落在了自己头上，他抓下衣服套上，发现是方隽的衣服，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没有脱下来，走到外面客厅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去了对面。直到进了自己的屋，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那阵心跳加速是被吓的还是因为男性躯体的接触他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
    屋里的灯静静地亮着，周二睡得毫无动静，周嵩径直走向了卧室，床上的许愿半条胳膊放在被子外面，大概是因为开着空调又盖被子有点热。周嵩伸手将她的小胳膊塞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烫，周嵩松了一口气。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占了整张床的小小一块，明明这么大的空间，这小丫头却非要赶自己去对面住，唉，真是条小白眼狼。
    虽然有点不情愿，周嵩还是重新回到了对面。方隽还没睡，问：“没事吧？”
    “没事，睡吧。”周嵩打了个哈欠，他脱了外套，重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我发现养大个孩子真不容易，简直是操碎了心。”
    方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边抬手关了灯：“你才带了一天就这么认为，要真是自己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暖和的被窝令周嵩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张嘴无意识地回应：“反正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不用受这份罪。”
    他这句话几乎是咕哝出来的，方隽听得一愣，然后笑容在黑暗中绽放开来，周嵩这是在跟自己出柜啊！他在被窝里翻了个滚，贴近了周嵩：“为什么这么说？”
    周嵩没再回应他，估计是睡着了。
    方隽还是高兴得不行，周嵩是个gay，那一切就都好办了。现在的问题是要确定他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到底存不存在。他那次生病会不会是因为失恋？是不是跟上次那个姓阳的有关？方隽觉得自己快要成福尔摩斯了，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朝周嵩是单身这个结论上靠。当然，这全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第二次闹钟响的时候是凌晨四点，这次方隽一醒来，就直接掐掉了闹铃，没有叫醒周嵩，他自己披了外套出去，开了对面的门，去查看许愿的情况，按说之前没发烫就可以放心了，但毕竟帮别人看孩子，责任就更为重大，所以还是不能大意。
    方隽打开门的时候，小姑娘正瘪着嘴坐在床上，看见方隽，好像还有片刻没反应过来他是谁。方隽说：“许愿，你怎么起来了？”
    许愿这才回过神来：“我哥呢？”声音带了点哭腔，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小丫头半夜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一个熟人也没有，这会儿有点害怕了。
    方隽连忙说：“别哭，别哭，你哥在我那里睡觉呢，我带你去找他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来，方隽拿着她的外套给她裹上，带她到自己屋里找周嵩。看到周嵩，小姑娘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也没说要叫醒周嵩，方隽问她：“要不要睡这边？”
    许愿看了看床上的两床被子，然后摇头，方隽问：“还是要回去睡？”许愿点头。方隽只好又将人送到对门去，还给许愿讲了个故事，才把小家伙重新送入睡梦中。
    第二天早上，周嵩一醒来就叫：“糟糕，我昨晚睡死了，没去看圆圆。”
    方隽打了个哈欠：“我去看了，她还过来看了你一眼。”
    周嵩惊奇地看着他：“她哭了没有？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呢？”
    方隽说：“没哭。我们看你睡得香，都没忍心叫醒你。”
    周嵩愣了片刻，然后说：“谢谢啊。我过去看看她。”
    方隽也起来了，因为要出早操。周嵩洗漱完毕，出来将钥匙给了方隽：“一会儿做完操了帮我叫醒她吧，然后去她家取书包送她到学校，谢谢了。”

 暗恋成真_28

    方隽将钥匙放在家里，和他一起出了门。散了操，方隽回家做早饭，做好早饭才将许愿叫起床，这个时间快七点了，天色也亮了，他自己有车，应该不至于迟到，小城市的好处就是高峰时段都极少有堵车的情况。
    许愿的病已经全好了，动作迅速地起了床，是个非常麻利的孩子。没有牙刷，方隽教她用手指沾着牙膏刷了牙，然后去自己家吃早饭。方隽做的依旧是粥，不过今天下粥的配菜是昨天晚上做的龙须牛肉丝，许愿吃得非常开心，一口气喝了两大碗，还不忘夸方隽：“隽哥你手艺真好！”
    因为昨晚和今早的陪伴，许愿和方隽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她甚至开始说起了自己喜欢的和讨厌的老师。方隽将她的药带上，然后送她去上学。一路上许愿像只晨起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方隽十分耐心地听着，时不时接几句话，让小姑娘的热情一直保持下去。
    小姑娘的话题终于说完了，车内终于安静下来，方隽问：“许愿，你喜欢嵩哥吗？”
    许愿认真点头：“当然。嵩哥特别厉害，他写作文好厉害，还出版了。”
    “是吗？那你知道你嵩哥有女朋友吗？”方隽打算从周嵩的亲友团入手。
    许愿仔细想了想：“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爸爸和妈妈都问过，嵩哥说没有，暂时不想结婚。妈妈还要给嵩哥介绍女朋友呢，那个阿姨我见过，喜欢化大浓妆，丑死了，妈妈非让我叫她姐姐。”许愿的口齿相当伶俐。
    方隽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周嵩没有女朋友，家里人还打算给他相亲：“那介绍了吗？”
    许愿鼓着腮帮子：“没有。爸爸说那个阿姨不好，我也不喜欢她，她有一次还踢了我家的毛毛。”
    “毛毛是谁？”
    “毛毛是我养的狗，可可爱了。”
    方隽不由得笑了，然后问：“那你嵩哥有没有带朋友到你家去玩？”
    许愿摇头：“没有，他总是一个人来的。爸爸说他太宅了，没有朋友，让他多出门玩，多交朋友。”
    方隽可以确定了，至少周嵩明面上是没有男女朋友的，他目前的状态挺像单身的。
    送完许愿回到学校时，第一节课快结束了，方隽第二节有课，就他直接去了办公室。下课之后，周嵩跑到他们办公室来了，对方隽表示由衷的感谢，并告诉他中午不用去接许愿了，因为许愿他爸回来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还请你吃饭吧。”
    方隽看着他说：“饭先不吃，这个人情我先记着，将来还我一个人情好了。”
    周嵩也没多想，用力点了点头：“好。”
    下午方隽在家看股市行情，有人敲门，他打开门，发现是周嵩：“怎么了，周老师？”周嵩不会主动找他，除非有事。
    周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昨天晚上熬的那个粥味道很好，我想问一下是怎么做的。”
    方隽说：“怎么好端端的要学熬粥？”
    周嵩垂下眼帘说：“我外婆生病住院了，她胃口不太好，我和舅舅都不怎么会做饭，所以想请你教我一下。”
    方隽一听说是周嵩外婆要喝粥，赶紧答应下来：“好，我教你。你进来吧。”
    第二十四章 是男朋友
    说是教周嵩做粥, 其实都是方隽在做，食材是他的，厨具也是他的, 动手的也是他。周嵩在一旁拿个小本本将每一个步骤和细节都记下来, 比学生上课做笔记还要认真。方隽一边忙一边笑，这样认真的周嵩简直可爱到爆。
    方隽将熬好的粥盛在周嵩带来的保温饭盒里：“你家里没有砂锅, 下次要做可以来我这里做。”
    周嵩由衷感谢：“那就麻烦了，非常感谢。”
    纵使知道这样会欠下方隽更多的人情债, 周嵩还是选择了麻烦了方隽。他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 与外婆感情深厚, 要不是外婆喜欢乡下的自在环境，早就被他接到城里来了。这次外婆是呼吸道感染引发了哮喘，在当地医院控制住病情后, 就被转到市医院来了。舅妈不在家，舅舅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家里医院两头跑，周嵩就主动揽下了照顾外婆的任务。外面买的饭外婆几乎没吃几口, 他就想到了方隽做的饭菜，自己要是学了来，外婆肯定就有胃口了。
    然而他也知道学形容易学神难, 他也许可以根据方隽教的依葫芦画瓢做出东西来，但味道绝对赶不上方隽的，外婆依然不会有胃口，所以他还得觍着脸去方隽那儿蹭饭, 不过这回蹭的不是自己的饭，而是外婆的饭。
    春天湿气重，又加上生病，外婆的胃口一直都不好，直到喝上周嵩送来的粥，这才慢慢有了胃口，康复得也更快了。刚开始周嵩还没好意思说是同事帮忙做的，只说自己学的，外婆还颇为老怀大慰，外孙能养活自己了。随着周嵩送来的饭菜越来越复杂精美，外婆就怀疑了：“这不是你做的吧，是不是在外面买的？”外婆也不糊涂，外孙从不会做饭一下子上升到专业水准，这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周嵩见瞒不下去了，便说：“不是买的，是我同事帮忙做的。”
    外婆一听说同事帮忙做饭，顿时两眼发光：“女同事吧？”
    周嵩之所以不愿意告诉外婆是谁做的饭，就是怕给老人家造成误会，若是女同事，老人就难免会期待，而是男同事的话，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吧，他硬着头皮说：“男的。”
    外婆诧异地说：“你同事老婆帮忙做的？”在老人的认知里，饭做得好的都是女人。
    周嵩笑了：“不是，人家还没结婚呢，比我还小几岁。”
    外婆越发诧异了，年轻的男孩子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这简直是太难得了：“真的吗？可是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这都吃了两三天了，每顿还不重样，给人添了多少麻烦啊。
    周嵩笑着安抚外婆：“我跟他关系好，以后他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他。”为了外婆的身体健康，他愿意欠这个人情。
    周嵩还没回去，方隽的信息就发来了：“怎么样，今天的汤还合外婆的胃口吗？”
    周嵩看一眼在小花园里散步的外婆，停下来打字：“挺好的。不过外婆知道汤是你做的了，因为她不相信那是我做的。”
    “那你怎么跟外婆说的？”
    “我就说是同事帮忙做的，外婆认为你是女的。”
    “2333，外婆该不会以为是你女朋友做的吧？”
    周嵩无奈地笑：“可能是的【笑哭】。”
    方隽回了一句：“哈哈，让老人家失望了，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周嵩盯着手机屏幕上“男朋友”三个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手误？他什么时候成自己男朋友了，他用手机刚敲了一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没发出去，就看见屏幕上又多了一行字“哈哈，打错了，手误，是男性朋友。”周嵩那股子气还没撒，一下子就泄掉了，他看着方隽打的这两句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方隽这是在趁机暗示自己什么？他想了又想，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回复了一句：“说话别喘气行吗？男朋友和男性朋友差别大了去了。”
    方隽赶紧回复了：“对，对，差太多了，我一打完就觉得不对劲，嘿嘿。对不起啊，打字快了，语文老师你要多教教我。”
    周嵩赶紧换了个话题。乌龙男朋友事件就这样给揭过去了，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然而双方都知道，其实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二天中午周嵩去送饭的时候，方隽说：“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周嵩看着他：“你去干什么？”

 暗恋成真_29

    方隽笑着说：“既然外婆都知道我了，我去探一下病比较好，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你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外婆，不去探望一下太不礼貌了。”
    周嵩觉得这句话颇为暧昧，怎么他外婆就是方隽的外婆了，但是作为语文老师他居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同意了方隽去医院探病。
    外婆这两天身体已经好多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了。老人其实天天都想出院，怕住院浪费钱，但是被儿子批评了一顿，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怕花钱不去治疗，也就不会拖到现在要住院了，所以这次没得商量，必须医生说能出院了才能出院。
    方隽跟着周嵩上了住院部的大楼，外婆正和邻床的老太太在聊天，聊天的内容无非是老年人最热衷的儿女话题，邻床老太太正在夸周嵩孝顺，外婆看着他进了门，笑眯了眼：“这孩子从五岁就跟着我的，跟我亲着呢，跟他爸妈都没这么亲。”
    邻床老太太夸赞：“真是没白带这么大。”
    周嵩叫了一声：“外婆，我来了。这是我同事，叫方隽，就是他帮忙做的饭。他说要来看看您。”
    方隽赶紧过去打招呼：“外婆，我来看看您。您身体好些了吧？”
    外婆从方隽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这孩子长得真俊，比他家外孙也不差，没想到这么俊的男孩子还这么会做饭，简直太稀少了，外婆连连点头：“好多了。谢谢你，还劳烦你来看我，嵩嵩，快端凳子给你同事坐，叫小方是吧？”
    方隽碰到了所有方姓男同胞都会愁闷的情况，明明都是大老爷们，却要被叫“小芳（方）”，通常别人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您叫我方隽就好”，但今天他没法纠正外婆，便老老实实应下了：“是的，外婆。”他将买来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在床头柜上，接过周嵩递来的凳子坐下了。
    周嵩将饭盒打开来，让外婆吃饭。外婆看着丰盛的饭菜冲着方隽不好意思地笑：“真是太麻烦你了，每次都做这么多菜。”
    方隽笑着说：“不麻烦，我也没特别做，就是自己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一点。周老师平时也挺照顾我的，我也没帮多少忙。”
    周嵩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回头看了方隽一眼，他怎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照顾他了，就知道睁眼说瞎话。
    方隽冲他迅速眨了一下左眼：“外婆您尝尝今晚的菜合口味吗？”
    外婆直点头：“好吃，很合口味。”
    邻床的老太太闻着香浓的饭菜，眼里流露出艳羡的光来，她的病友多么有福气，有个孝顺的外孙，还有个热心肠的外孙朋友给做这么好吃的饭菜。老太太还没感慨完呢，病房里又进来人了，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响了起来：“奶奶！”
    大家扭头一看，发现许愿和许秋实进来了。这还是方隽毕业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师，他连忙站了起来：“许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许愿已经一步三蹦地跳到了方隽面前，抓着他的手说：“爸爸，快看，这就是隽哥。”
    许秋实年近不惑，却没有中年人常有的富态，身材还像当年那样清瘦，只是显得老了些，额上有了浅浅的皱纹，大约是为学生操心太多的缘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方隽：“你是方隽对不对？”
    方隽走过去握住许秋实的手：“对，许老师记性好，还记得我。”
    许秋实哈哈笑：“记得，我的数学课代表怎么不记得。我听圆圆说起你才想起来，你现在也在教数学？”
    方隽微笑着点头：“对，也算是受了许老师的影响。老师您坐。”他赶紧把凳子让出来。
    “你坐，你坐，我坐床上就可以了。”许秋实推辞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周嵩已经自觉换到另一边去了。外婆正吃着饭，看着这一幕，非常惊讶地说：“小方还是秋实的学生？”
    许愿快人快语：“对的，奶奶，隽哥是爸爸的学生，爸爸的学生都在教书了，你说好不好玩？”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许秋实跟方隽寒暄过后，回头来询问母亲的情况，得知这几天的饭菜全都方隽帮忙做的，也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惊讶。许愿在一旁添油加醋：“隽哥做的饭可好吃了，我下次还想去吃。”一边说一边舔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许秋实在女儿小脑门上弹了一下：“小馋猫，就知道吃。谢谢你了，方隽。”
    方隽笑着说：“老师还跟我客气什么。外婆是老师的妈妈，我做这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跟周老师也是好朋友啊。”
    许秋实扭头看着外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周嵩有些尴尬地笑：“忘了。”其实也没有提起的必要啊，舅舅的学生桃李满天下，告诉了他也未必记得。
    方隽这一天在周嵩的亲人们面前算是刷足了存在感，博得了老人和小孩的一致喜欢。他心想，若是周嵩是个女的，自己这个女婿进门是迟早的事，若是自己是个女的，进周家的门也是迟早的事。可惜他俩都是男的，自己这剃头挑子一头热，不知道周嵩打算怎么接招呢。今天那条微信发得好像也没看出什么效果来，不知道周嵩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第二天周嵩和舅舅一起去接外婆出院，许秋实仿佛是无意间提起了方隽：“你没跟他搭班吧？”
    “没有，就住在对门。”
    许秋实说：“没想到他还挺热心的，主动帮你做饭。一般人谁会管这个闲事啊。”
    周嵩心里咯噔一下，舅舅果然没外婆那么好糊弄，他起疑心了。不过他跟方隽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必要觉得心里有鬼，便笑着说：“我本来也没想麻烦他的，但是外婆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就去找他帮忙了。不用担心，买菜的钱都是我自己掏的。”
    许秋实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欠人家的人情。”
    周嵩笑笑：“没事，我慢慢还吧。”其实说到这个他也犯愁，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还，只能先记着。
    许秋实又说：“等过两天你外婆身体好些了，我出面请他吃顿饭吧，谢谢他照顾你外婆和圆圆。”
    周嵩点点头：“我来请吧，回去我跟他说。”
    “别，这顿饭该我请。这是我欠他的情，你欠的，你自己去还吧。”
    周嵩看着舅舅，想起方隽曾经说过不要请他吃饭，要先记着以后再帮他的忙，看样子真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了。
    过了两天，外婆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舅妈也出差回来了，他们一家子张罗请方隽吃饭。方隽听说老师要答谢自己，推辞不肯去，帮老师这么点小忙还要答谢，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周嵩劝不动他，最后许秋实亲自出面把方隽说动了。
    于是方隽和周嵩一起去吃饭。席间女士们都非常热情，幸亏方隽挺会来事，成功地应付了。舅妈对方隽印象极好，等方隽起厕所了，便悄悄跟周嵩打听方隽有没有女朋友。
    许秋实在一旁说：“怎么，你又想乱做媒了？”
    舅妈笑：“没有，留意一下嘛，如果有好姑娘介绍一个也不错啊。”
    外婆在一旁说：“咱们家嵩嵩也还没有女朋友呢。”
    周嵩觉得头大，和家人一起吃饭就要应付这个问题：“外婆，您多喝点汤。”
    许愿从碗里抬起头来说：“奶奶，嵩哥让你多吃饭少说话。”
    一家人一听，都笑了。舅妈嗔说：“你这孩子，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许愿认认真真地说：“我老师啊。”
    许秋实一直注意着外甥的表情，便点头说：“圆圆的老师说得有道理。都吃饭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别操这个心。”
    周嵩看了一眼舅舅，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顿饭是方隽出去上厕所时顺便买的单，吃完饭时又跟许秋实拉扯了一顿。最后方隽说：“这顿就算了，老师以后再请吧，以后说不定要去老师家蹭饭吃呢。”

 暗恋成真_30

    许秋实一愣，然后点头：“那好吧，以后要来我家玩啊。”
    第二十五章 一起出游
    对放月假的寄宿学校来说, 放假不仅是学生的解脱，也是老师的解脱，终于不用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围着班级学生打转了, 可以睡到自然醒, 彻底放松几天。
    这次是清明小长假，从1日下午放到7日下午, 足足六天，简直要把人高兴坏。这个时节正是春光最为烂漫的时节, 万物生机勃发, 绿肥红瘦, 气温也最是宜人，不冷不热。还没放假，方隽就开始计划着要去哪里玩了, 假期时间不算短，但清明那天大家都应该要回去扫墓，所以自驾游是最合适的，三天两夜, 住农家乐，体验农家生活、品尝地道农家菜，堪称完美。方隽简直要为自己的计划倾倒。
    他找了个机会问周嵩：“放月假没地方去吧, 一起出去玩啊。”
    周嵩抬眼问：“去哪儿？”
    方隽说：“自驾游，就在本市。我查了一下的，有几个古村落保存得很完好，我们可以一路玩过去, 住民宿，体验农家乐。”
    周嵩听说有古村落，还是有点心动的，但是他说：“我想回去陪外婆，还要去扫墓。”
    方隽说：“外婆不是才从市里回去没多久吗？我们又不是去六天，就出去玩两三天，到清明那天就都回去了，不耽误事的。”
    周嵩又问：“都有谁去？就我们俩都话就别去了吧，人太少没法玩。”
    方隽知道周嵩其实不怎么跟同事打交道，说人少没意思，只怕是不愿意和自己单独出去，便说：“当然还有别的同事一起去，去乡下玩人少没意思。”
    周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要是约得到人，就一起去吧。”
    方隽虽然很想享受二人世界，不过农家乐这种事人太少了确实没劲，要大家一起玩才热闹，于是他又叫上了张钦和贺佳楠，贺佳楠又叫上了一个叫李好的女同事。这下就变成了三男两女了，不过还算好，没太超出方隽的预计。
    这事就定下来了，方隽提前做好了攻略，预约了住宿的农家乐，还陆续备了些干粮、零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放假。
    1号考完试，大家阅卷统分忙了一天。2号一早，方隽和周嵩就将周二送到幼幼宠物医院寄养，这几天不在家，周二得有人喂养。周二被关进狭窄的笼子里，蹲坐着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方隽隔着笼子朝它摆手：“周二拜拜，过两天就接你回家。”周二低下头，抬起爪子舔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脸，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离别的伤感。
    周嵩拉了方隽一下：“好了，走吧。”怎么感觉被寄养的是方隽似的。
    方隽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还不住回头看周二，周嵩忍不住说：“没事的，它已经习惯了。”
    方隽回头看着周嵩：“你经常送它去寄养？”
    “嗯，我放假要去别的地方就会送它去寄养。第一次送去的时候闹腾得很厉害，以为我不要它了，回来的时候都快不认识我了。”那次是出国去了快一个月，时间太长了，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熟悉起来。
    方隽诧异地说：“你走了多久啊？”
    周嵩含糊地说：“有点久。不过后来再送它去的时候它就淡定了，它知道我不会丢下它不管的。”
    他们又驱车回到学校接其他同事，张钦一见周嵩坐在车前座上，顿时愣了一下：“周老师也去？”
    方隽下车来帮忙提行李：“嗯，他也去，人多好玩，后排坐得下三个人。”
    张钦嘴巴动了动，这事明显超出他的预期，他以为只有两男两女呢，不过只是说：“哦，房间都订够了的吧？”
    方隽停下来：“当然，不会让你打地铺的。”他去提贺佳楠的行李，被张钦抢走了，这事绝对不能假手他人的。
    等到上了车，张钦才觉得，其实周嵩去也不错，你看吧，方隽开车，周嵩坐在副驾驶上，他就只能和两个女孩一起挤在后排了，终于有机会和女神亲密接触了。贺佳楠是教地理的，长得比较漂亮，性格也不错，能玩，但又不会太疯，她对张钦的追求表现出了若即若离的态度，介于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大约还在考虑中。
    人成年后谈恋爱，考虑的就不光是外表和感觉了，还要加很多的现实因素在其中，比如对方的发展潜力、家世背景等等。张钦五官端正，有点小帅，身材不错，也还比较时尚，谈吐性格都挺有趣，学历也不错，但就输在工作和家庭条件上。他是农村出身的，家里没什么背景，工作还不稳定，就婚姻市场来说，后两点就要扣分了，所以贺佳楠不同意也很正常。
    张钦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不沮丧，一边追一边努力考编制，也算是一种鞭策上进的动力，他很乐观，至少女神不拒绝跟他出来游玩不是？
    张钦本来觉得这次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方隽知道他喜欢贺佳楠，肯定会给他提供一切便利和机会，说不定还要助攻，刚好贺佳楠叫了李好，那么方隽陪李好玩，自己就能陪贺佳楠玩了，这一趟下来，说不定就成了呢。谁知道方隽竟然将周嵩叫上了，还是那么大一帅哥，这让张钦有点小郁闷，方隽这是怎么打算的，还帮不帮自己了。
    好在周嵩性格比较高冷，一路上没讲过几句话，就连李好主动问他都只简短答了一句，后来就被方隽把话题给带偏了。张钦暗暗考量着，周嵩应该不是潜在敌人吧。
    路程并不远，驱车不用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这是远离城市的山区，说是山区也不对，应该是丘陵地带，低矮的山绵延起伏，一片一片的肥沃田野躺在山丘之间，像一个个宽敞的摇篮。山丘和田野被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点缀着，水田、池塘、河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就像一块柔软的缂丝锦缎，曼妙动人。大家还没下车，就被这一路清新美丽的风景吸引住了，两个女孩尤其兴奋。
    方隽注意到周嵩也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还不住地举着手机拍照，对自己这次的安排颇为得意。他们租住的农家乐并不在古村落，而在古村落旁边的一个比较现代化的村子里，房子是一座非常漂亮的三层小洋楼，房东是一对六十来岁的老夫妇，子女都不在家，只有两个孙子孙女在家。
    女孩们惊叹：“哇，乡村别墅，太棒了！”
    张钦说：“为什么不住古村落里，那里应该还是有人住的吧？古村落里比较有意思。”
    方隽笑了：“这你就不懂了，住这里，你还能享受到现代化的厕所和浴室，住那边，你恐怕只能去蹲坑了。”他在网上搜过旅游攻略，古村落都是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区，要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原貌，现代化改造就必须隐形，难度比较大，所以很多还没改造完成，对城里人来说，没有现代化的厕所和浴室是极为不便利的。
    连正在水龙头前洗野菜的房东老板娘也说：“你们要吃住还是在我这里好了，要玩的话，去他们那边就不错，他们那些房子都一样的，好看，但是住着没我这舒服。”
    “我说得对吧？”方隽将行李从车上拿下来，“老板娘，我们住哪儿？”
    老板娘说：“就在三楼，刚好有你们要的三个房间，我都给你铺好床了，自己上去挑房间吧。”
    于是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提着轻便的行李上楼。房子非常宽敞干净，一楼是老人自己在住，二楼应该是他们儿子住的，三楼才是客房，虽然楼层高了点，但是站得高看得远，临窗全都是风景，非常漂亮。
    两个女孩要了一间正面大房，因为视线好，对窗便是田野山川，张钦想去另一间正面大房，被方隽抓住衣领，拖到了女孩们隔壁的房间，朝他挤眼：“你住这间最好了，近水楼台。”张钦闻言一喜，好像很有道理，便住进去了。
    周嵩提着包正在看另一间正面大房，他心里非常矛盾，住小房间吧，肯定能一个人住了，不用和别人挤一张床，但是小房间的窗户是朝西开的，窗外的风景远不及大房的，然而大房又要和别人一起睡，这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还在犹豫，方隽已经过来了：“张钦住那间小的，我们住这间大的。”
    周嵩看着方隽，方隽进了屋，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上伸手捏了捏被子，然后回头看着周嵩，挑眉：“怎么了？你不是喜欢这个房间吗？刚才看了那么久。”
    周嵩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走进去，小声地说：“要是我一个人住就好了。”
    方隽仰头哈哈笑：“是你说人少不好玩，人多才好玩的。咱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有什么关系，东西放好，我们下去吧。”
    周嵩想跟他说让他去跟张钦一起住，但对张钦来说有点不公平，本来就住小房间了，还要两个人住，所以没再说什么。放好东西，他还在窗口边拍了几张照，这才下楼去。
    快到中午了，老板娘在准备午饭，房东扛着锄头提着篮子要去后面竹园里挖笋子。大家一听要挖笋，都觉得稀奇，都要跟着一起去。清明时分是春笋发芽的旺季，园子周围都用竹梢围了起来，说是怕家畜进去踩坏了笋芽，园子里到处都是黑色的新笋，像婴儿似的肥嘟嘟的，还未来得及脱笋衣，看得人满心欢喜，大家就跟发掘宝藏似的大呼小叫的，你掰一棵我掰一棵好不热闹。
    方隽问周嵩：“你外婆家有笋子吗？”他记得周嵩外婆也住在乡下。
    周嵩说：“有，但是不是这种，我们是小笋，用手拔就可以。”
    “小笋我吃过，挺好吃的。但是没有拔过笋子，等送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外婆家拔笋去？”
    周嵩心说，到底是谁外婆啊：“不用送我回去了吧，我自己回去。”

 暗恋成真_31

    “我想去看看外婆不行？”方隽含笑看着他。
    周嵩扭过脸去不看他含笑的眼睛：“到时候再说吧。”
    房东在那边说：“好了，再多吃不完了。”
    李好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吃不完卖给我，我带回家去吃。”
    张钦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篮笋子，足有七八个，都是他们抑制不住好玩心掰的，特别有成就感。周嵩过去帮张钦的忙，被方隽抢了先，两人抬着一起回到院子里，两个女孩自动自发地剥起笋子来，其实还是为了好玩。
    中午的菜都是地道的农家菜，清炖土鸡、竹笋炒腊肉、蒜薹炒鸡蛋、红烧河鱼、粉蒸肉、凉拌婆婆丁，还有清明粑粑，份量特别足，口味也不错，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休息片刻后，大家就驱车去附近的古村落玩。房子是明清时留下来的，清一色的黛瓦粉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村道上铺着排得整整齐齐的河卵石，牛羊和孩子在村道上来来往往，颇有生活气息。
    张钦爱表现，张嘴就吟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
    语文老师李好制止他：“得了，没下雨。”
    “但是有牛啊。”张钦说。
    李好没好气地说：“没牧童。”
    张钦不说话了，刚刚牵牛过去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大概五六十年前还能算个牧童，现在只能算牧叟了。
    周嵩听见他俩斗嘴，忍不住觉得好笑，方隽看他笑也跟着笑：“你俩幼稚不幼稚。”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古村落里信步走走看看，居然还有老人在家里织布，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游客去摆拍，还要收费，不过也不贵，一人两块钱。两个女孩去摆拍了一把，张钦举着单反相机咔咔拍照，相机是方隽的，张钦说这是出门旅游装逼必备，但是一直挂在他自己脖子上。方隽就静静地看他装逼，他自己给周嵩拍照基本都用手机，偶尔觉得风景特别好，才会用相机给他拍几张。
    村子里转完一圈花了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尚早，他们在村口的茶肆里喝茶，茶肆里人非常多，老人们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唱戏的唱戏，甚至还有家庭主妇在玩非常时髦的钻石绣，两个女生看着好玩，凑过去帮忙。
    周嵩则坐在茶桌边听老人们唱地方戏，琴声叮叮咚咚，声音嘶哑粗犷，倒是别有一番意味。看着他们怡然自得的样子，周嵩不由得痴了。方隽坐在他对面，看着痴了的周嵩不由得也痴了，等回过神来，想起来该干点什么，便举起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之极。周嵩终于回过神来，说：“真悠闲啊，等我老了，也找个村子去安度晚年。种点菜，养点鸡鸭，再养只猫，每天唱唱戏，聊聊天，想想都觉得美。”说完满足地叹了口气，仿佛他已经过上了那样的生活似的。
    喝完茶出来，天色还不算晚，他们驱车回去，因为房东说了下午还可以去他家田里挖荸荠。荸荠大家都吃过，没人挖过，就连在农村长大的周嵩和张钦都没挖过，所以大家都很期待。
    荸荠种在水田里，脱了鞋袜卷起裤管下水去挖。房东带着孙子孙女都下去了，裤管卷到膝弯处，房东弯腰用手将面上的泥掏开，然后在下层的泥里摸出圆圆的硬疙瘩来，就是一个个荸荠。两个小孩最好玩，他们弯着腰，手扶着田埂，撅着屁股用光脚丫在水里踩呀踩，踩到一个硬疙瘩，用手挖出来，就是一个荸荠。
    大家开始还怕脏，后来见特别好玩，也纷纷跟着下来了。四月初，水暖泥融，刚下水那会儿有点凉意，很快就不觉得了，几个人在水田里踩呀踩，踩了老半天，没一个人踩出来一个荸荠，连两个小娃娃都不如。
    周嵩较真，非要踩到荸荠不可，他学着小娃娃的样子，扶着田埂用脚趾头在泥里磨呀磨，终于磨到一个硬疙瘩，圆圆的，荸荠？他用力踩了两下，忽然听见“噗嗤”一声笑，一抬头，方隽正在旁边看着自己笑：“那是的我脚趾头。”
    周嵩脸有些发红，也笑着扭过头去。方隽在水里踩了一会儿，然后大叫起来：“有了，有了，我踩到了一个。”说着弯下腰，用手将泥里的疙瘩抠出来，洗干净，果然是个又大又红的荸荠：“给你吃。”他将荸荠递给周嵩。
    周嵩羡慕地看着他，接过荸荠，自己怎么就踩不到呢，他踩踩踩。过了一会儿，方隽又叫了起来：“又有了，周老师你来挖吧，感受一下是什么样的。”
    周嵩朝方隽走过去，方隽用自己的脚勾着周嵩的脚，然后用脚趾头指引着他去踩那个荸荠，两人在泥水里你来我往，周嵩果然感受到了那个荸荠，他用力踩了两下，硬硬的，圆圆的，果然是个荸荠。方隽说：“踩到了没有？就在这里。”说着用脚趾头在周嵩踩着荸荠的脚趾上踩了两下。
    周嵩突然想起《受戒》里的小英子和小和尚明海踩荸荠的情节，小英子故意去踩小和尚的脚，明海的心痒痒的，乱了。周嵩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踩乱了。
    第二十六章 表白
    大家慢慢得了踩荸荠的窍门, 陆陆续续都踩到荸荠了，这真是一件颇有成就感的事。这天下午一直到傍晚，他们都在水田里忙活, 直到房东老婆来喊吃饭, 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岸。自己踩的荸荠果然吃起来格外脆甜。
    周嵩一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天黑得晚一点, 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和方隽同住一床的尴尬问题，然天还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地黑了。
    吃过晚饭, 大家爬到顶楼天台上吹风看星星, 方隽从车后备箱里搬上来一箱啤酒, 这酒是特意为这次出游准备的，就等这样的机会喝酒聊人生。今晚是新月，月牙儿弯弯的, 月色淡淡的，星光倒是异常地柔美，银河如练，令久违星空的一群人非常满意。大家喝着清凉的啤酒、吹着四月的小香风、听着阵阵蛙叫, 真有种深处世外桃源的闲适感。
    李好仰头望着星空：“要是能天天这样就好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张钦不以为然：“这样的日子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我们忙里偷闲有了这样的放松, 才会觉得美好。如果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你未必会觉得美好。”
    方隽伸手在张钦背上拍一下：“兄弟你说得对，太有才了，喝一杯。”
    “这么喝着没意思, 咱们做点游戏吧，谁输了谁喝酒。” 张钦提议。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包括了周嵩，因为他不想那么快下去睡觉。
    贺佳楠和李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了一会儿，李好提议说：“咱们来行飞花令，谁答不出来谁喝酒。”
    “飞花令是啥？”张钦问。
    李好解释：“就是行酒令，比如说出含有‘月’字的古诗词，诗词曲都可以，不能重复，不能自己编。说错一个字算错，喝酒！半分钟内答不出来，喝酒！”
    方隽一听乐了，看着周嵩笑：“这不是你们语文老师的长项吗？这是要喝死我跟张钦啊。”
    贺佳楠说：“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李好说：“有人反对吗？反对的举手。”
    张钦一个人举起了手，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李好击掌：“那好，我开头吧，来个简单的，就行“花”令，第一句借用飞花令的出处起头，‘春城无处不飞花’，下一个。”
    下一个是贺佳楠，她接了一句最简单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我也刚想到这一句，花、花、花……‘感时花溅泪’。”张钦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一句自己学过的诗来。
    方隽笑着说：“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不是周嵩不纯洁，而是方隽说的这个花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偏了，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想笑的情绪。方隽听见他的轻咳，扭过头来看着他笑，周嵩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他不紧不慢地接上下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
    李好很快就接了下一句，大家仿佛都约好了似的，都拣简单的说，第二轮张钦就罚酒了，因为这家伙说了一句“却道海棠依旧”，虽然海棠是花，但是句子里并没有花字。含有“花”的诗词非常多，周嵩和李好不必说，正儿八经的中文系毕业，又教语文，诗词储备量肯定足够。贺佳楠是学文科出身的，她对这个也感兴趣，所以积累的也不算少，还有李好帮她，自然难不到她。方隽倒是有点出乎周嵩的预料，他居然凭借一首《桃花庵》扛到了十轮开外，那时候张钦已经罚了七杯酒了，带来的啤酒都快被喝完了。
    张钦叫了停：“我觉得这个玩法好像就是专门为了整我。可不可以换个玩法，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方隽笑眯眯地说：“可以啊，你答不出来的时候，那就说真心话吧，回答大家的提问，不想说真心话就来大冒险。”
    贺佳楠加了一句：“真心话可以，但是杜绝猥琐问题！”
    “好！”真心话大冒险张钦是很乐意的，他就能趁机跟贺佳楠表白了。

 暗恋成真_32

    又过了一轮，这回方隽答错了，他说了一句周嵩说过的诗，被张钦逮住了，笑得非常得意：“哈哈哈哈，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方隽想了想：“真心话吧。”
    张钦大声问：“初吻是几岁？跟谁？”
    方隽眨巴了一下眼：“每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5岁。”
    李好问：“现在有女朋友吗？”
    方隽含笑摇头：“没有。”
    贺佳楠问：“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方隽看了一眼周嵩，笑着说：“有。”
    周嵩心里嘀咕，问你喜欢的人看我干嘛？他故作镇定地问：“轮到我问了吧，最欣赏自己哪个特点？”
    大家对他的问题都有些失望，这个问题也太保守了。方隽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觉得还是鼻子吧。”
    周嵩忍不住去看方隽的鼻子，楼上的灯光有些暗淡，不过光线正好照出了方隽的侧脸，那管笔挺的鼻梁确实很少见。通常来说，不管帅哥还是美女，高鼻梁是标配，因为只有高鼻梁才能让五官显得立体，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整容隆鼻。周嵩不由得又想到了另一个说法，说男人的X能力能从鼻子上看得出来，他觉得那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不过今天他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跑去了。
    直到张钦喊起来：“周老师，该你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嵩回过神来：“啊，怎么回事？”
    李好晃了晃手机，上面的计时器显示已经到时间了。周嵩一拍额头：“这不算吧，我刚走神了。我会啊！”
    大家都嚷嚷：“那不行，你走神那就得接受惩罚，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快选！”
    周嵩看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同事，咽了一下唾沫，说：“真心话吧。”
    李好嘻嘻笑：“周老师，你的实际年龄是多少？”学校很多女老师都在猜周嵩到底多大，但谁也没去真问过。
    周嵩说：“29。”
    大家“哇”了一声，都有点难以置信，因为周嵩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只有方隽知道他的大致年纪，但是确切的他并不清楚。
    张钦问：“周老师现在是单身吗？”
    方隽朝张钦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问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他竖起耳朵听见周嵩说：“是。”顿时觉得漫天星光都突然爆炸开来，仿佛烟花在绽放。
    方隽问：“上一段感情什么时候结束的？”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问，便说：“今年年初。”
    方隽抬了抬眉毛，上次生病果然是因为失恋，这已经能基本确定周嵩是个gay了。他忍不住雀跃起来，这说明自己的机会来啦。
    又玩了几圈，周嵩再没有走神，而是全神贯注地答题，再也没被大家抓到把柄。但是他不出错不意味着就安全了，方隽再次出错的时候，他选择了大冒险，李好看了一圈，笑嘻嘻地说：“选择在场的一位同性，与他对视10秒，然后对他脉脉含情地说‘我爱你’。”
    在场的同性除了张钦就是周嵩，张钦一听，赶紧跳了起来：“别找我、别找我。”
    方隽舔了一下唇，转过脸看着周嵩，周嵩窘得无以复加，惨叫着往后躲：“为什么是我？！”他此刻特别后悔，不应该玩的，早点下去睡觉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方隽抓住周嵩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周老师，你就配合一下我吧。”
    其他的人都鼓起掌来：“对视，对视！表白，表白！”
    周嵩垂着眼睛不敢看方隽，但是他又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抗拒，否则会叫人起疑心的，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睛，与方隽对视。光线很暗，但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情绪，方隽深情款款地看着周嵩，眼神认真，完全不是在做游戏的态度，周嵩的眼神则有些闪躲，不敢正视方隽的眼睛，方隽说：“我爱你！”然后笑着移开了眼睛：“可以了吧？”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张钦怪叫：“哇哦，太刺激了！”
    李好尖叫：“你们在一起吧！”
    周嵩的脸则慢慢地红了，因为他并没有从方隽的话里听出多少玩笑的意味，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故作镇定地说：“月照花林皆似霰。”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游戏。从方隽表白开始，大冒险就玩疯了，表演舔自己鼻尖的、与异性对视三十秒的，张钦甚至还对着夜空大喊了三声“贺佳楠我喜欢你”，闹得贺佳楠满脸通红。
    啤酒喝完了，游戏也结束了，大家也闹腾够了，夜风开始凉起来，大家都下去洗漱睡觉。
    好几个人都要用卫生间，周嵩就先回房间开了电脑准备写小说，等他们都用了再用。方隽洗漱完回来，看见周嵩在桌边忙碌：“周老师，可以去洗漱了，衣服我帮你晾上了。”
    周嵩才想起来洗衣机里的衣服忘了晾：“谢谢！我等一下再去。”
    方隽坐在床上，看着周嵩的背影：“周老师，你写小说的，推荐点小说来看吧。”
    周嵩扭头看他：“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方隽说：“你觉得好看的都行，前阵子有人推荐我看《鬼服兵团》，我觉得还不错，这类的有吗？”
    周嵩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方隽居然看耽美文：“网游类的？可以看《全职xx》啊。”
    “那个太长了，没时间看，有没有短点的，不一定要网游的，好看就行。比如《大哥》就不错。”
    周嵩听他说起一部又一部耽美小说，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他打定主意不承认，便将电脑一合，站起来说：“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上网搜索一下吧，有很多推荐的。我去洗漱。”
    刚走到门边，方隽长腿一跨迅速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手撑住了门板，将周嵩壁咚在了门边：“等一下，我想跟你请教个问题，你是写小说的，应该比较懂，如果喜欢一个人，应该怎样表白比较好？”
    方隽的气息都喷到自己脸上来了，周嵩赶紧旁边缩了一点：“我怎么知道？”今天他是怎么了，喝酒喝多了？好像也没多少酒啊。
    方隽说：“用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方式表白是不是特别怂？”
    第二十七章 乌龙事件
    那一瞬间周嵩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很快回过神来，用力将方隽撑在门上的胳膊一推，说：“谁会把那个当真啊, 肯定是开玩笑。”说着就要拉开门出去。
    方隽抓住他的胳膊：“如果不是开玩笑的呢？”
    周嵩扭头猛地喊一声：“停！方老师,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别再说了啊，再说大家都尴尬了。”

 暗恋成真_33

    方隽看着他凌厉的眼神, 将手松开，手臂无力地垂下来。周嵩迅速拉开门出去了, 方隽失魂落魄的, 没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
    周嵩离开之后, 方隽抬手抹了一把脸，使自己清醒了些，刚才他试探了那一下, 足以证明周嵩已经懂得了自己的意思，很显然他没有接受自己，那今晚怎么好意思再和他睡一张床，这太让周嵩尴尬了。方隽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 如果刚才什么都不说，他们还可以相安无事地一起睡，但是转念一想, 说了也没什么，至少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清楚了他的态度，虽然这个态度并不如他期待的那样好。
    方隽想了想, 拿了手机过去敲张钦的门，张钦没来开门，只是说：“门没锁，自己进来。”方隽推开门：“哟，这是给谁留门呢？”
    张钦喝得有点多，酒精有点上脑，这会儿正趴着昏昏欲睡的：“反正不是给你留的。”
    方隽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以为人家大美女还会主动送上门来？想得美！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吧。”
    张钦睁开了眼睛：“你不是和周老师一起睡吗？”
    方隽说：“我失恋了，需要你的安慰。”
    张钦酒也醒了，撑起胳膊扭头斜睨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失恋了？你刚不是说你没女朋友吗？”
    “是没有，就刚刚表白的，被人拒绝了。”方隽沮丧地说。
    张钦坐了起来：“我去，对方是个什么天仙儿啊，连你都瞧不上？”
    方隽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张钦非常哥们地将胳膊揽在方隽肩上：“隽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说明她没眼光，是她的损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凭咱这人才，这相貌，还怕找不到老婆？”
    方隽说：“我喜欢他十多年了。”
    张钦瞪圆了眼睛，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哇塞！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情圣，那你上初中时就开始喜欢人家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接受你，你居然还没死心，我算是服了！”
    方隽说：“我一直没表白，只是暗恋。”
    张钦拍拍方隽的肩：“失恋就失恋吧，下次换个目标吧，别太为难自己了，十多年啊，都是你的半辈子了。”
    方隽没说话，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自己今晚不回那边房间，周嵩会不会找自己？张钦则说：“你还真跟我睡啊？怎么不让周老师安慰你？”这家伙也计较，这学期方隽一门心思围着周嵩打转，跟他一起玩的时间也少了，朋友也是会吃醋的。
    方隽闭着眼睛说：“跟你比较熟。”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张钦本来有一肚子的八卦想问，见他一身疲惫，便什么话都没问，任由他睡下了。
    周嵩洗漱完毕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方隽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看了一下，客厅里没有人，另外两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是不是串门去了。他将门掩了一下，留了条缝隙没关上，然后继续和他的小说奋斗，然而心绪不宁，一个字也没写出来，颓然地将电脑关上，扭头看着床上的被子，只有一床，早知道就该跟房东说加一床被子的，这样就不用两个人合盖一床被子了。
    过了一会儿，周嵩又打开门看了一下，方隽还是没见回来。他从一边上床，抖开被子，在床边上躺下了，只占了床铺的三分之一不到，给方隽留下了一大片空间。等了好一会儿，方隽都没回来，周嵩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去哪儿了？”然而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复。
    周嵩心想，他这是生气了？说实话，方隽在做游戏时表白他就有点被吓到了，更何况回来后他还特意跟自己说那件事，当时心里真是特别慌乱。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并非是讨厌方隽，而是现阶段他不想谈感情，不管是谁，他都不考虑。更何况方隽还是同事，异性恋尚且避免办公室恋情呢，何况他们这些同性恋。只是这样还是避免不了尴尬啊，如果方隽不说就好了，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地做朋友和同事。周嵩翻了个身，又觉得自己很无耻，他早就察觉出方隽对自己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也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心，自己却只想着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这对方隽来说确实不公平。
    也不能怪周嵩考虑得多，同性恋跟异性恋不同，异性恋简单，只要看对眼了就可以谈，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无所谓，分手了别人顶多说个两人不合适，惋惜两句而已。同性恋则不同，抱着及时行乐玩世不恭态度的另当别论，你如果想像异性恋那样拥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共同经营一个家，要面对的问题那就比异性恋多得多了，说得严重点，那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家里鸡犬不宁那是轻的，家破人亡都有可能，所以不能不慎重。
    过了许久，方隽都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是去张钦那儿了，还是去别处了。周嵩从床上爬了起来，客厅里和卫生间都看了一下，没人，他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上了顶楼天台，以为方隽会在这里，但是并没有人，上面只剩下漆黑的一片和呼呼的风声，连蛙叫声都渐次寥落下去了。周嵩犹豫了一下，想给张钦发个微信问问，结果发现他没有加对方，便从qq群里翻出张钦的qq号，给他发了条私信：“张老师你睡了吗？方老师是不是在你房里？”
    等了片刻，张钦回复了他：“对，他都睡了。”
    周嵩看着这条消息苦笑了一下，白天他还想要一个人睡，没想到真能一个人睡了，却没有半点喜悦感，还相当的不安。“哦，好的，我也要睡了，张老师晚安。”
    周嵩对着夜空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一点，转身下楼，却碰上了正好出门来上厕所的张钦，两人一照面，周嵩顿时觉得颇为尴尬。张钦惊讶地说：“周老师你在楼上干什么？难不成是去找方老师？”
    周嵩有一种做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撞破的窘迫感，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急中生智地说：“没有，刚才手机落在楼顶上了，去找手机。”他暗自庆幸自己编了个好借口。
    张钦点点头：“哦，找到了吧？”
    “找到了。那我去睡了，张老师也早点休息吧。”周嵩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张钦站了片刻，轻摇一下头，朝卫生间走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方隽说他失恋了，难道他出来的时候周嵩不知道？周嵩上楼不是找方隽，而是找手机，手机落下的可能性会有多大？那他为什么跟自己撒谎？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这一晚周嵩睡得非常不安稳，总是半梦半醒的，第二天起来，眼里都是血丝，他没有再戴隐形眼镜，而是戴上了眼镜。两个女老师起得早，已经在准备出门拍照了，因为房东家院子外面的荼蘼花开满了花架，清香的花香味弥漫了整个清晨和院落，十分怡人。
    周嵩也准备下楼去转转，这时张钦的房门打开了，顶着鸡窝头的张钦出来了，对方打着大大的哈欠，看见周嵩，说：“周老师这么早。昨晚隽隽把人折腾死了，拳打脚踢的，要不是看他失恋了，我真想把他踹床底下去。”
    周嵩：“……”方隽说他失恋了？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方隽就出来了：“明明是你自己不会睡觉，还怪我！”一抬头看见周嵩，顿时不说话了。
    张钦抓抓脑袋：“对了，你昨晚跑我房间来又不跟周老师打招呼，周老师还找你来着。”
    方隽抬起眼看着周嵩，一脸的疑问。周嵩觉得十分窘迫，扭过脸去：“我发信息问你回不回来睡，你没回我，我才问的张老师。”
    方隽看了一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飞行模式，网络信号都给阻断了：“哦，手机不小心调了飞行模式，没收到。”
    张钦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出来都不打招呼，害得周老师还担心你。”
    周嵩不想再继续着话题，赶紧抬脚往楼下去：“我先下楼了。”
    方隽看着周嵩的背影，原本灰暗的心情忽然明亮了些，原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去另外两个古村落游玩，依然是方隽开车，周嵩坐在副驾驶上，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前座的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了，只剩下后排的三个人在说。周嵩本来话不多，大家都能理解他的沉默，但是方隽不是个话少的人啊，今天怎么也不说话了呢。
    李好笑着说：“方隽你是不是没睡醒，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方隽还没说话，张钦就替他答了：“不要去烦隽隽，他失恋了，让人家清静一点。”
    李好惊讶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是还说没女朋友吗？”
    张钦解释：“昨晚上表白失败了。你们不知道，隽隽这家伙可痴情了，据说暗恋了人家十多年，情圣哪！”
    李好和贺佳楠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哇，真的吗？”
    一直没说话的方隽突然出声了：“行了，别在那八卦了！”
    张钦嘿嘿笑：“不是，我是真的佩服你，并且打算向你学习。”说着看了贺佳楠一眼。
    贺佳楠无奈地看着李好苦笑了一下。
    周嵩本来一直觉得方隽的失恋是因为自己，结果听张钦这么一说，又觉得不对了，方隽暗恋了十多年的人，那肯定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之前和方隽完全不认识，所以方隽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原来是会错意了，当时他问的确实是怎么表白才好吧，那么自己当时那种反应就真是太尬了，周嵩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再看方隽的时候，没有了之前的歉疚，就是觉得无比尴尬，心头也觉得一阵轻松，当然，那一抹淡淡的失落是被刻意忽略掉的。
    周嵩心里一轻松，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相较于方隽的克制冷淡，他反倒显得主动了些。这倒是让方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是什么意思？说明自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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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谜底揭晓
    今天去的第一个古村落是个颇有名气的古村落, ，村子大，保存完好, 游客也多。很久以前这里出过一位有点名气的文人, 文人的故居早就没了，但是祠堂里关于文人的相关记载还不少, 都刻录在碑石上。
    别的同事看了一圈都出去了，周嵩恰好学过这个文人的诗文, 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就细细研读那些碑文。周嵩正看得入神, 身前突然冒出来一瓶水，他抬头顺着水看过去，发现方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了, 还给他带了瓶水过来，周嵩看着方隽，朝他微微笑了一下：“谢谢！”说着接了过来。
    方隽见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满意地走开了。周嵩以为方隽走了, 等他看完碑文一抬头，发现方隽居然也在看碑文，他微微挑了下眉, 朝方隽走去。方隽似乎知道他过来了似的，扭过头来：“你看完了？我还差一点，等我一下。”
    周嵩没想到他对这个也感兴趣，便微笑点头：“你先看, 我进里面去看看。”
    等周嵩出来的时候，方隽已经看完了碑文，正含笑站在院子里一株开花的植物旁边等他。周嵩走过去，嗅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他忍不住说：“好香，这是什么花？”
    方隽说：“含笑。”
    “这就是含笑花？我总以为含笑是乔木，没想到是灌木。”周嵩对含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却是第一次将名字和实物联系起来，他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白色的小花其貌不扬，却难掩其芬芳。
    “品种不一样，有一种深山含笑是乔木。”
    “这样啊。”周嵩恍然大悟，没想到方隽知道得还挺多，“你懂的还不少。”
    方隽笑着挑眉：“嗯，就是为了装逼用的，比如现在。”
    “你还真不谦虚。”周嵩也忍不住笑他。
    方隽嘿嘿笑：“这说明我对你比较诚实，不说假话。”
    两人你来我往的，语气轻松，仿佛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周嵩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们还像从前那样做朋友，心无芥蒂，他愿意陪他渡过失恋的低落时光。方隽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他昨晚虽然拒绝了自己，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没有机会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他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他就还有机会。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从芬芳的含笑花前含笑走过。
    中午他们没回农家乐吃饭，就在这个村子里吃的饭。大家都看出来方隽的心情好了很多，因为他开始有说有笑的，还主动要请大家吃饭。
    张钦诧异地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哭丧着脸，这会儿就艳阳高照了，隽隽你的痊愈力也太惊人了，这么快就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李好说：“说不定人家已经不失恋了呢。”
    方隽听到他们这么一说，顿时正经脸起来：“原来你们喜欢我哭丧着脸？那好吧，我心情不好，掏钱了心情更不好，这顿饭张钦你来请吧。”
    张钦一听他耍赖皮，连忙说：“别、别，你还是心情好点吧。”
    大家都被逗乐了。周嵩忍不住偷看了方隽两眼，对啊，他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失恋的低落，该不会是自己又会错意了？早上出来的时候他的确很沮丧不假，周嵩觉得自己都被搞糊涂了。
    晚上回到农家乐，方隽没有再到张钦房间去住，早早洗漱完毕就躺下了，说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累了。周嵩坚持写完了三千字的小说更新好才上床睡觉，他以为方隽早就睡着了，结果他刚上床，方隽就说话了：“忙完了？”
    周嵩一愣，自己的动作应该很轻吧：“你还没睡？”
    “嗯。”方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周嵩扯开被子盖上，抬手关掉了灯，屋子里暗了下来，一切都笼罩在了夜色之中，窗帘没拉，外面除了淡淡的月色和星光，竟没有半点灯火，乡村的夜黑得真是纯粹。
    方隽又说话了：“躺在床上都能看到星星，真幸福啊。”
    周嵩心说，他怎么还没睡，不是早就说困了吗？
    方隽突然又说：“周老师你写灵异小说吗？”
    周嵩满头黑线，怎么话题又跑到灵异小说去了：“不写。”
    “为什么不写？我觉得灵异文好看啊。我最近看了《镇魂》，觉得写得挺不错的，你看过吗？”
    周嵩从齿缝间蹦出两个字：“没有。”《镇魂》是一本灵异耽美文，周嵩虽然没看过，但还是知道的，方隽这一次次表明他看耽美是什么意思？
    方隽的音量高了起来：“挺好看的，我推荐你去看看。”
    周嵩本来可以含糊应付过去的，但他却清晰明了地说了两个字：“不看。”
    方隽一听，嘿嘿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怕鬼吧？”
    周嵩还是第一次被人揭穿怕鬼这一事实，他赶紧将被子裹得紧了点：“没有。睡觉吧！”
    “不怕就好。我发现乡下地方好像都没什么讲究，村子里就有好多祖坟。咱们这房子左边就有一片，你注意到了没有？没准咱们这房子就是建在以前的坟堆上的。”
    周嵩小时候见到过鬼火，加上农村里关于灵异类的传闻很多，很怕那些，尽量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结果这个方隽却好死不死地在大半夜说起了这些，不由得有些生气：“能别说了吗？”
    方隽听见他的语气，便凑近了些，他还没张嘴说话，周嵩便开口了：“你过来干什么？”
    方隽不由得笑了：“你把被子都裹走了，我盖不到。你裹这么紧干什么？别担心，有我在呢，我阳气重，给你驱邪。”
    周嵩便将被子放松了一些。方隽拉好被子，并没有睡回原来的位置，周嵩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但他也没让方隽离自己远点，旁边有个人在，他会觉得安全点。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没拉上窗帘了，但是他不敢下去，便闭上眼睛竭力将那种不适感给摒弃掉。
    方隽终于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房间里终于归于寂静。周嵩听见窗外传来的阵阵蛙叫声，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中，心里的恐惧慢慢消散，眼皮也沉了起来，终于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第二天睁开眼，周嵩发现坏菜了，自己居然搂着方隽的腰，整个人都贴在对方怀里，难怪睡得那么香，连个梦都没做！他一慌，赶紧放开方隽，迅速退开，掀开被子直接下床。忽然听见方隽咕哝着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周嵩吓得几乎跳起来，方隽居然醒了！他慌忙说：“我起来上厕所。”说完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卧室。
    此时天色尚早，刚刚蒙蒙亮，连醒来的鸟儿都没几只，只有房东在院子里洒扫的声音，乡下的老人们都起得早。周嵩上完厕所，却没有马上回房间，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方隽，他在厕所里做心里建设，想着怎样掩饰才不那么尴尬。
    方隽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周嵩回来，便也起来了。这个时节的早晨还是很凉的，周嵩只穿了件睡衣，外套都没披，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也不怕感冒。他刚走到卫生间，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喷嚏声，果然是冻感冒了吧。方隽摇摇头走了过去：“周老师，厕所用完了没有？”
    周嵩打开门从里面出来，看一眼方隽，眼帘迅速垂了下去：“好了，你用吧。”
    方隽动了一下脖子，又伸展了一下四肢：“没想到你还真的怕鬼，昨晚上搂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嵩见他给自己台阶下，便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拣些有的没的说。”
    方隽哈哈笑着走进卫生间：“谁知道你胆子真那么小啊。好了，赶紧回去睡吧，免得感冒。”说着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周嵩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身上的热气早就跑没了，这会儿还真有点凉飕飕的，便赶紧跑回房间，钻进被窝里裹紧，才觉得身上暖和了点。想到今晚终于要回去了，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他一直说自己睡相差的原因就是这个，倒不是因为他会挤着别人，而是他会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别人，之前每人一床被子还没看出端倪来，昨晚两人盖一床被子就彻底暴露了。
    好在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再没提起昨晚的尴尬事，上午他们去看了附近山里的一个瀑布，下午就打道回府了。周嵩坚持在县城下了车，说是自己搭班车去外婆家，没让方隽送自己。方隽车上还有三个要回市里的同事，当然不能撇下大家去送周嵩。

 暗恋成真_35

    回到家之后，周嵩想起这两天发生的种种，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什么误区。方隽接二连三跟自己提起他看耽美小说，所以他多半是个gay，之前觉得他喜欢自己应该不是错觉吧，还有那天晚上大冒险上的表白以及后来的话，明显就是要跟自己挑明的节奏，自己及时喊了停，回来后他就走了，张钦说他失恋了，这好像都跟自己有关。只是那个暗恋了十多年的对象与自己的条件完全不相符，这才让他否决掉方隽喜欢的是自己。作为一个gay，对同类的甄别能力还是很强的，但周嵩却不敢在方隽这里下结论。
    放假上来之后，周嵩就当以前那些事没发生过，而方隽也并没有更积极的表现，两人还像以前那样相处。方隽时不时给周二加餐蒸鱼吃，也偶尔给周嵩做点好吃的加餐，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会叫人觉得疏离，也不会叫周嵩觉得亲密得尴尬。
    4月份学校举行了春游活动，学生们举行定点越野比赛，老师们也跟着一起去郊游，班主任老师负责带队。说是带队，其实也没老师什么事，学生都是高中生了，班干部都能够管理好班级，清点好人数，所以老师们是得空出去玩了一天。
    方隽自己开了车去，周嵩坐大巴有点晕车，就坐了方隽的便车。这一天大家都玩嗨了，回来的时候方隽说去超市买点东西，周嵩也正好要去超市补给，顺便一起去了，两人买了一大堆东西排队等结账，方隽突然想起还有个东西没拿，便将自己的钱包给了周嵩：“我忘了东西去拿一下，你帮我结账，超市会员卡也在里面。”
    周嵩拿着方隽的钱包，结账的时候去他的钱包里翻会员卡，抽卡的时候带出了一张纸片儿。周嵩捡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那是一张红底白衣的大头照，照片上的人看着特别眼熟，不是他自己是谁？
    第二十九章 重锤出击
    这张照片很旧了, 虽然过了塑，褪色还是有点严重，但依旧能清晰明白地辨认出来这是他十几岁时的照片, 周嵩对这张照片并没什么印象, 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在哪里拍的。周嵩盯着照片, 皱起眉头冥思苦想。收银员见他愣在原地，提醒他：“先生, 那些都是一起的吗？”
    周嵩回过神来：“哦, 不是, 分开结账。这些多少钱？”
    “一共是265块7毛。”
    周嵩将照片放回方隽的钱包时又愣住了：自己的照片怎么在方隽钱包里？收银员见这个顾客一直不在状态，要不是看他人帅，就要发火了, 但她只是耐着性子又提醒了一遍：“先生，一共是265块7毛，麻烦您快一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周嵩来不及细想, 赶紧从方隽钱包里掏出三张小粉红出来，对方给他找了钱。周嵩又给自己买的东西结账，方隽正好拿了东西回来, 顺道一起买了单。
    周嵩看见方隽，欲言又止，将钱包还给他时，却没有马上松手, 而是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自己的照片拿回来。方隽一手执着钱包的另一端，却不见周嵩松手，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周嵩回过神来，松开手，钱包回到方隽手里，连同那张他的照片。周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钱包进了方隽裤兜里，这才提上东西跟着出了超市，他落后方隽几步，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张照片，他想问问方隽，那张照片他是从哪里得来的？他拿着自己的照片干什么？然而哪个问题都难以启齿，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会是一个极为尴尬的话题。到底要怎样提起这个话题才比较合适，他脑海里一直在盘算着。
    方隽见他落在后面，回头来看他：“怎么了，东西很沉吗？要不要我帮你提？”
    “不用。”周嵩赶紧摇头，提着东西快走几步。上了车，周嵩还在想照片的事，自己的照片怎么到了方隽手里？还是很多年前的旧照片，那时候他完全不知道方隽。
    尽管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周嵩还是克制住了冲动，一直等回到学校，两人各自将东西提进门之后，周嵩才去敲方隽的门，还顺便拒绝了要趁机跟出来的周二。方隽见他主动找自己，有些意外：“还有事？”
    周嵩没有站在门口，也没等他邀请自己，就主动进了门，朝方隽伸出手：“你的钱包给我一下。”
    方隽看着他的手，又将目光从手移到脸上，并没有动作，而是问：“怎么了？”
    周嵩开门见山：“有个事想确认一下。”
    方隽迟疑地掏出钱包，将它放到周嵩手心里，周嵩看他一眼，然后打开钱包，从里面找出那张照片。方隽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不过周嵩没注意他的表情，而是低着头仔细看那张照片，看了正面又翻过来看背面，然后发现背面有一块不规则污渍，像是胶水沾在上面造成的。
    方隽见他反复打量那种照片，十分尴尬，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周嵩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只是如芒在背地在等周嵩问起他。
    周嵩抬起眼睛看着方隽：“这照片是哪里来的？怎么在你这里？”
    方隽喉头滑动了一下，低着头说：“我从三中公布栏上撕下来的。”
    周嵩那一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他没有什么印象，他不是那种自恋的人，照片贴上光荣榜后一天要去看上几遍，他拍完照片之后甚至一眼都没看过，因为觉得在光荣榜上看自己的照片太尴尬了。周嵩看着方隽，问出了一个颇为尴尬的问题：“你拿我照片干什么？”
    方隽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将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是班上的学生徐俊赏打过来的，跟他汇报程鑫发高烧了，要送去医院。方隽将话筒掩上，对周嵩说：“我班上有学生生病要送医院去，照片的事我回头来跟你解释。”
    周嵩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照片拿了回去，将钱包丢在了茶几上：“可以，照片我自己拿回去了。”
    方隽连忙说：“别啊，照片还是给我留着吧。”
    周嵩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赶紧带你学生去看病吧。”说完走出门，啪一声将门给用力合上了。
    方隽见要不回照片，便对电话那头的徐俊赏说：“别着急，我马上就去宿舍。”
    方隽觉得一把铡刀就悬在头顶上，随时都能够落下来，偏生还不能马上就给个痛快，这种心理折磨别提多难受了。但是此刻他也没工夫去解决这把铡刀的问题，因为程鑫正在发高烧，他得送人去医院。
    程鑫的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一年到头连个喷嚏都没有，这会儿发高烧了，不能不重视。方隽赶到宿舍的时候，程鑫正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他的室友陈昕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到方隽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央他赶紧救人。
    方隽一摸程鑫的额头，热得都烫手了，赶紧将程鑫弄醒来带他去医院，程鑫还不愿意去，逞强说自己没烧。方隽心里有事，没耐心跟程鑫磨嘴皮子，直接将人从床上拽了起来拖着去了医院。
    方隽心急火燎地将人送到医院，挂急诊打针，等忙完已经快一个钟头了。方隽看着程鑫终于乖乖躺平了打针，便坐在一旁陪护着，也没心思去理程鑫，拿出手机来，想了想，估摸着周嵩应该也冷静下来了，便给他发了条信息：“睡了吗？我想跟你解释一下照片的事。”
    周嵩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方隽偷藏自己照片的理由，但没有一个敢下结论，此刻方隽主动来解释，便不客气地回了两个字：“说吧。”
    方隽想了想，决定还是打字比较好，虽然要说的内容比较多，他打了一行字：“你还记得你高考那天曾经救过一个人吗？6月7日那天。”
    这事儿周嵩有印象，毕竟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那几天发生的事印象当然会比较深刻，那天他考完试回舅舅的宿舍，在小巷子里碰见有人打架，他救了个初中生，并将人送到了医院，他已经忘记了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了，他有些犹豫地问：“你该不会是那个实验中学的学生吧？”
    方隽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学校，便说：“对，就是我。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周嵩也有点惊着了，当时随手那么一救，现在居然成了同事：“但为什么我不记得你的名字？”而且长相也完全没有印象，说实话，他记忆力算是很好的了，如果那真是方隽，他这些年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
    方隽低着头打字：“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后来我去三中找你，没找到人，在公布栏上看到了你的照片和名字，就把你的照片给撕了下来。”他撒了谎，将自己后来偷偷花痴周嵩的事给抹去了。
    周嵩觉得这事儿未免太巧了点，那个男孩真的是方隽？“你撕我照片干什么？为了记住我找我报恩，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我撕你照片是为了鞭策我自己。因为你说为什么我在那么好的学校不好好读书，所以我就努力考上你读过的学校。但是我真没想到现在还会遇到你，你说是不是太有缘分了？”
    这个理由不管是给哪个当事人听了都会觉得有点儿尴尬，当然，也会觉得自豪：“看来我还挺有正能量的。”
    方隽看周嵩这语气好像是不生气了，便小心翼翼地问：“照片能还给我吗？”
    周嵩回他：“你现在已经不读书了，用不着鞭策了，照片就物归原主吧，不用再供着我了。这照片我自己都没有。”
    方隽对照片的执念很深：“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影印一张，但是这张你得还我。”
    周嵩又回了过来：“不是，我才是这照片的主人，你说你老拿着我照片干什么？”
    方隽咬咬牙，扔了个重磅炸弹：“实不相瞒，那是我初恋情人的照片，你要是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不要照片了。”人都有了，当然不在乎一张照片了。发完之后，他忐忑不安地等着周嵩的回复，然后看到对话框里冒出一条系统消息“对方已将你拉入黑名单”。方隽：“……”一言不合就拉黑，真不像周嵩能干得出来的啊。
    方隽瞬间哭笑不得，就算是拉黑了又不是见不到，不是还住对门呢么。他打开qq好友，找到周嵩，继续打字：“周老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真的自己挺不错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长相身材也都很拿得出手，收入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我专一，喜欢你十一年了。你不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吗？”他打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我还跟周二非常合拍，难道不是你的最佳男友人选？”
    周嵩看见方隽发来那条做他男朋友的信息时，当时的心情就别提了，简直就是哔了狗了，第一反应就是拉黑，好像拉黑看不见了，刚才方隽那句话就没说过一样。拉黑完了之后又有点后悔，拉黑了又有什么用，他住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叫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刚刚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的，最好是骂得他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结果没过几分钟，qq消息又发过来了，还自吹自擂地推销了自己一番，真不知道害臊！周嵩看着那段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去，我救了你一次，你就要以身相许，没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求放过！”

 暗恋成真_36

    方隽看着这句话，先是一脸沮丧，然后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周嵩这明显是开玩笑的口吻：“我肯定不会以怨报德，滴水之恩当用涌泉相报。”
    周嵩这回语气正经了：“别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多尴尬。说实话，我当不起你这么重的深情，当年的事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值不得你喜欢这么久。我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当初那个叛逆的小孩现在都已为人师表了，真的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我也有了新的认识，当初的执念也该放下了。咱们既然缘分这么深，就依然做朋友吧。”
    方隽看着周嵩这句话，沉吟良久，回了一句：“你可能觉得我当初是年少不懂事，我现在已经不小了，但是越认识你越喜欢，怎么办？”
    周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啊：“凉拌！懒得理你。”
    方隽回了一句话：“你如果是个异性恋，或者你现在有男朋友，那我就彻底死心。”
    周嵩看着这句话，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最后很违心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我的菜。”
    方隽毫不气馁：“那你喜欢的菜是什么样的？做菜我很拿手，总能做出你喜欢的。明天吃龙须牛肉丝怎么样？”
    周嵩回了一句：“……”不带这么用美食来诱惑人的！
    第三十章 登徒子
    等到程鑫打完针, 已经到了十一点多，学校宿舍早就熄灯了，方隽想让他留在医院过夜, 但程鑫坚持要回学校。方隽拗不过他, 便将他带了回去。到了学校，程鑫发现没带宿舍钥匙：“隽哥, 我还是去你那睡吧，我没带钥匙。”
    方隽瞟他一眼：“叫陈昕起来给你开门就行了。”
    程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 他肯定已经睡了, 不要吵醒他了。”他们宿舍只有他和陈昕两个人, 要进门就只能叫醒陈昕，程鑫不愿意打扰陈昕休息。
    方隽心里惦记着周嵩，没时间跟程鑫磨叽, 便说：“算了，去我那吧。睡沙发！”
    程鑫无所谓地耸肩：“哦。”程鑫虽没有方隽那么洁癖，但也是极力排斥和别人共睡一张床的。
    方隽开着车到了宿舍楼下，第一件事就是看周嵩睡了没有, 结果发现他房间还亮着灯，不由得松了口气，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去看他一下。
    程鑫是个尚未痊愈的病号, 精力不济，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洗漱睡觉。方隽忙了一整天还没来得及休息，此刻早就累了，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看见程鑫已经睡了，便轻轻打开了房门，去敲对面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周嵩才过来应门，他用身体顶住房门，不放方隽进门，只是斜眼看着他：“干什么？”如果方隽够了解他，就能从他不自然的脸上察觉出他的不好意思来。
    方隽笑吟吟地说：“我是来讨照片的。你不答应做我男朋友，那就把照片还给我。”后面这句话说得很小声。
    周嵩瞪他：“那本来是我的照片，为什么要给你？”
    方隽笑了：“你那张照片本来是要丢进垃圾堆里的，是我捡到的，所以照片的所有权应该归我。”他这话半真半假，本来每学期新的获奖名单出来之后，旧的宣传照片就都要撤掉，至于之前那些照片的命运，当然是进了垃圾堆，只是他在照片进垃圾堆之前就撕下来了。
    周嵩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说：“但肖像权是我的，我有权处理我自己的照片。”
    方隽朝他伸出手：“那么周老师，可以把那张照片赠送给我吗？”
    周嵩扬起下巴：“不给！”
    方隽居高临下看着从门缝里探出的脑袋，心想要是自己亲他一口，他会有什么反应？方隽笑意更浓，说：“要不这样吧，你让我亲一下，照片就送给你。”
    周嵩一听这话，瞬间瞪圆了眼，咬牙切齿地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滚蛋！”
    方隽在门外掏出手机，给周嵩发了一条微信：“还我一张照片或一个吻，你选一个吧。”刚点了发送就想起来他已经将自己拉黑了，正想退出去换qq，却发现消息已经发送出去了，并没有被拒收，看样子周嵩已经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
    周嵩在门内看到那条信息，气得脸都红透了，方隽简直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之前的好脾气好修养全都是装出来的！他咬着牙发了两个字：“休想！”
    方隽嘴角上扬：“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晚安，周老师！”
    方隽等了片刻，周嵩没再回复消息，他心情飞扬地回去睡觉了。留下门内的周嵩看着方隽的信息，简直想扑出去将方隽给撕了，简直是太无耻了！
    第二天一早，学校的起床铃声还没响，方隽就将程鑫从床上赶了起来：“起床了，别再赖在我这里了。”他今天还要去买牛肉，给周嵩做牛肉丝，哦对，还要买一条鱼，贿赂一下周二，以后还得指着它多给自己创造机会呢。
    周嵩出门的时候，碰到方隽也正好出门，周嵩脸顿时拉长了，今天没做早操，方隽没有早自习，他起这么早干什么。方隽热情地打招呼：“周老师早啊！”
    周嵩板着脸走到楼梯口，与方隽保持了一尺的距离，压低了声音说：“我最讨厌轻浮的人了。”
    方隽一愣，然后笑了：“我一向都很稳重。”
    周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方隽没有再调戏周嵩，因为他从那句话里接收到信息，周嵩不喜欢自己在言语上挑逗他，便说：“我去菜市场买菜，周老师有想吃的吗？”
    周嵩头也不回地说：“没有。”
    方隽说：“我给你带早餐吧，你下了课回来吃。”
    周嵩站住了，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说：“方老师，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我受之有愧。”
    方隽笑笑：“你没必要有负担，我对你好，是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高兴。”
    周嵩看着他，张了张嘴，本来他想说“你觉得高兴，但却让我觉得难受，你这是将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但他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凡事都讲究平等，然而他也明白，唯有爱是无法对等的，他自己也曾爱过，所以十分能理解方隽的感受。
    方隽上了车，潇洒地朝周嵩摆摆手，然后走了。
    周嵩看着门外一手拿着饭盒一手端着鱼的方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方老师，你还是自己吃吧。”他打定主意要跟方隽保持距离，不管方隽怎么来套近乎都不退让。周二闻到鱼香味，已经兴奋得不行，拼命地拉扯周嵩的裤腿，“喵喵”叫个不停，想让周嵩放自己出去吃鱼。
    方隽笑着说：“我做了很多，这是给你的。”
    周嵩看着半透明塑料盒里色泽诱人的牛肉丝，还是不肯松口。然而周二已经急得猛地一跳，抓住了周嵩的衣服后摆，将他的T裇衫抓破了一个大洞，自己则吊在了衣服上。周嵩身后吊了个那么重的家伙，衣服领子都被扯得往上勒住了脖子，他连忙转身：“周二！”
    周二见他一转身，连忙松开爪子，身手敏捷地从门缝里窜了出来，抱住了方隽的大腿“喵喵”叫。方隽看着自己引发的这一幕，顿时觉得好笑，他蹲下来将鱼放在地上，周二扑上去狼吞虎咽起来，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方隽抬起头关切地问周嵩：“周老师，你的衣服不要紧吧？”
    周嵩无语地看了一眼吃货周二，面无表情地说：“把我衣服撕破了。我不要你了，周二！”说着将门给关上了，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背叛主人，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猫！
    周二屁股对着被关上的门，连头都没回。方隽从周嵩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便说：“这两天我帮你照顾周二吧。”说着将盘子和猫都带回了自己屋里，周二对换了个地方吃鱼一点意见都没有。方隽看着茶几上送不出去的牛肉丝，心想周嵩还真是挺坚决的，连牛肉丝的诱惑都能抵挡得住。他又看看周二，忍不住叹了口气，猫真是好哄，只要有点吃的就跟着你跑，可是人呢，该怎么哄？周嵩到底是因为什么拒绝自己呢？
    周二吃饱了鱼，跃上沙发，将脑袋搁在方隽腿上开始睡觉，吃饱喝足睡觉的日子真是美好。方隽则坐在沙发上发呆，还是没想出哄人的办法来，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赶紧接通：“老二，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来电的是方隽的大学室友瞿庆明，也是老乡，对方大学毕业后去了东莞工作，平时虽然也会联系，但基本都在网上聊，很少打电话，会打电话联系多半是有事。
    果然，瞿庆明说：“我报考了老家的教师编制，还有不到一个月考试了，我打算辞职回来复习，可不可以先去你那住一阵子？”
    方隽有些意外地挑眉：“怎么又想当老师？”当初瞿庆明就是因为不想当老师才去了东莞，这会儿怎么又要考老师了。

 暗恋成真_37

    瞿庆明说：“我玩游戏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已经奔现了，她在老家教书，我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打算回来工作。”
    方隽眨巴了一下眼：“我去，你居然网恋！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瞿庆明咳嗽了一声：“之前一直都没确定，不好意思说。那我去你那儿，收留哥不？”
    “当然收留，你来吧。”方隽满口答应。
    瞿庆明说：“那我明天就过来，到时候你来车站接我啊。”
    “可以，什么时候到？”方隽宿舍四个人关系都不错，他跟瞿庆明关系最好，这会儿朋友来投奔自己，怎么也得收留啊。听瞿庆明说起考编的事，方隽才想起来自己也报考了的，考试就在五月份，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去考了。
    第二天晚上，方隽去车站接到瞿庆明。回来的时候正好学生就寝了，他打算把人送回宿舍后再去查寝。他和瞿庆明提着行李，一路说笑着上楼，上到三楼的时候，方隽一抬头，便看见了周嵩面无表情的脸：“周老师，要去查寝吗？等我一起啊。”
    周嵩没有说话，将视线在方隽和瞿庆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侧过身，将不宽敞的楼梯让出来让他们上去。
    瞿庆明朝周嵩打了一下招呼：“你好。”
    周嵩看着对方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方隽和瞿庆明上到四楼，开了门，将东西放进去，对瞿庆明说：“卫生间在那边，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冰箱里有吃的，想吃什么自己拿，我查完寝马上就回来。”
    “可以，你去忙吧。”瞿庆明很自来熟地摆摆手，示意方隽不用管自己。
    方隽飞奔下楼，一路狂奔着追上了周嵩：“周老师。”
    周嵩淡淡地应了一声。
    方隽说：“一会儿我将周二给你送回去，家里来朋友了，周二没地方住了。”周二在他家一直都是睡沙发的，现在瞿庆明来了要睡沙发了，得把周二送回去才行。
    “好。”
    方隽比周嵩先查完寝，他等周嵩查完了，和他一起回去。到了宿舍，方隽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捉猫。”
    方隽家的门没落锁，他直接拧开了门。周嵩没进屋，就站在门口等着，看见之前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男的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吃东西，茶几上放着昨天方隽拿给自己的那个塑胶饭盒，此刻已经被打开了，对方夹着一大筷子牛肉丝塞进了嘴里，看见方隽回来，还忍不住称赞：“隽隽，这不会是你做的吧？简直太好吃了！”
    第三十一章 继续吃醋
    瞿庆明刚说完, 下一刻就发现还有人站在门口，他略尴尬地停下手上和嘴里的动作，朝周嵩点了一下头。
    方隽为他们介绍：“庆明, 这是住在我对门周老师。周老师, 这是我同学瞿庆明，要在我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复习考编。”怕周嵩误会, 他还特意说明了瞿庆明借住的事。
    周嵩听了，强行扯了一下嘴角, 算是跟瞿庆明打了招呼。瞿庆明倒是觉得方隽的介绍有点突兀, 为什么要将自己住这的原因跟他的同事解释得这么清楚, 对方又不是他女朋友。
    方隽赶紧抓了周二出来，将它递给周嵩：“周二，你先跟着周老师回去, 以后再来玩。”还不忘在周二脑袋上摸一下以示安抚。
    从开门起，周嵩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瞿庆明和茶几上的牛肉丝，压下心中那股强烈的不爽，那本是方隽做给他的牛肉丝, 现在进了别人的肚子，他对自己也相当地不满，别扭个什么劲, 那不是你自己拒绝的吗，自作自受罢了！直到周二被送到自己面前，他才移开眼睛，毫不温柔地从方隽手里接过周二, 冷漠地说一句：“谢谢！”然后转身就走。
    方隽见他走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周老师，牛肉丝你还要吗？我——”
    周嵩头也不回地直接打断他：“不要！”都给别人吃了，自己吃人家吃剩的吗？
    “——那还有一盒。”
    周嵩听见方隽的后面这句话，差点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叫你嘴快，活该没得吃。周二被周嵩胡乱抱着，有些不舒服地“喵”了一声。
    方隽在后面看着他：“周老师早点休息，晚安！”说完将门关上了。
    瞿庆明看见方隽将门关上了，问：“那是你班上的老师吗？”
    方隽摇头：“不是。”
    瞿庆明做了个鬼脸：“我觉得他好严肃，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我当年的老师，让人觉得害怕。”
    方隽听见他这么形容周嵩，不由得笑了：“看不出来你居然是怕老师的学生。”
    瞿庆明撇嘴：“我是真挺怕老师的，所以毕业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去教书。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原点了，早知道就该跟你一样出来教书的，现在也有两三年经验了，到时候面试就有优势多了。”
    “其实现在也不晚，你可以去我们学校听一下课，学一学怎么上课。对了，你报考的是什么编？”
    瞿庆明说：“初中。听说高中的老师招得少，我们这种学历的完全不占优势。小学老师最轻松，但我一个大男人去教小学，难免会叫人看轻，所以还是初中吧。你报了什么？高中还是初中？”
    方隽说：“我报了高中，但是不打算考了。”
    瞿庆明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觉得私立学校也不错，说不定将来我自己也会办所学校。”方隽开玩笑似的说。
    “真的啊？我听说办私立学校特别赚钱，但是审批不太容易，还需要有大量的资金，不是几万十几万就能办起来。”
    “因为难，所以才将它当成我人生的终极目标。”方隽想到以后的前途，感觉挺有奔头的。
    瞿庆明拍拍他的肩：“不错，有理想，加油！到时候你真办学校了，我来给你支援吧。”
    方隽哈哈笑：“那就这么说定了，赶紧考上编，到时候借调到我学校来，那工资就高了。”
    “对了，你知道哪儿有健身房吗？”瞿庆明问。
    方隽诧异地扭头看他：“你想去健身？”
    “你看我这肚子，我女朋友说像怀胎五个月，我得去把肚子瘦下来。”瞿庆明说着撩开了衣服，露出了圆圆的小肚皮。
    方隽哈哈笑：“我们学校这么大的操场还不够你跑的？”
    “我怕坚持不下来啊，不花钱的总是没动力。你每天都去跑步了，身材怎么保持得这么好？”瞿庆明羡慕地看着身材匀称的方隽。
    “我没跑步，每天就做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关键是吃不胖。”方隽笑眯眯地说。
    “那你陪我一起跑吧，我一个人坚持不下来。”

 暗恋成真_38

    方隽想了想：“可以，晚上我陪你跑步吧，我有课的时候你就自己跑。”他教了两个班，每周有两个晚上的晚自习。
    瞿庆明兴奋地说：“谢谢隽隽！”
    周嵩抱着周二回到家里，将它放下来，自己去码字，结果对着电脑半天都没打出一个字来，脑子里全都是方隽和他那个同学，还有那盒牛肉丝。过了一个钟头，周嵩猛地一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发现文档下面居然都是他无意识敲出来的“方隽”“牛肉丝”，他双手一拍脸，搞什么鬼！拒绝的不是你自己么，现在矫情个什么劲呢？周嵩，你这个没出息的，给我要点脸吧！
    周嵩将文档上多出来的内容删除掉，看了一下小说上一段的内容，还是没头绪，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他心浮气躁地关了电脑往床上一躺，用力抹了一下脸，写作最忌讳的就是心境发生变化，他手头正在写的这篇小说从寒假写到现在都还没写完，中途经历了失恋这个重大变故，前后期的故事基调明显发生了变化，老读者厚道，不说什么，还是坚持追更新，每天都撒花鼓励留评，新读者就不客气了，直接指了出来。周嵩明知存在这些问题，也无力改变什么，网络连载和写完稿修改的不一样，一旦发表就很难修改，所以每本小说和故事的人物一样，都有着它难以逆转的命运。如今他又心浮气躁了，刚刚明朗起来的小说基调估计又要阴暗下去了，他觉得有点对不起读者。
    第二天傍晚，吃完晚饭的周嵩从食堂出来，沿着操场散步。散步是周嵩唯一做的运动，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走一万步。一天如果课多，他多跑几个来回，及有好几千步，散步的时间便可以缩短，如果课少，那么散步时间就相应延长。今天他没早自习也没晚自习，所以只走了两千多步，这会儿便沿着操场散步，补足剩下的步数。
    天气暖和，出来活动的学生也多了，到处都是踢足球的、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玩单双杠的、打闹的、散步的、闲坐的，操场上好不热闹。太阳下山了，余晖将天边的云朵涂抹出别样娇艳的色泽，风景美如画，这是一个怡人的春季傍晚。
    周嵩沿着操场散步，一圈又一圈，时间一点点流逝，晚霞消散，天空的暗色深了起来，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回了教室。周嵩停下来，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显示今天的步数是六千多步，还差了三千多步，走完一圈大概是八百步，还需要走四五圈才行。
    老师们也陆陆续续地从宿舍出来了，有的去上课，也有的是出来散步的。周嵩看见方隽也出来了，他想了想，今晚方隽没课，他出来干什么？方隽看见他，远远地抬起手挥了挥，笑着朝他打招呼，周嵩当做没看见，继续走自己的。
    方隽站在操场边等了片刻，后面又来了个男的，对方兴奋地一跃，跳到了方隽背上，方隽没提防，晃了个趔趄才稳住身体，将对方搂着他脖子的手解开，将人从身上推下去，回头朝对方说了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开始活动手关节和踝关节，又蹲下去拉了拉筋，然后抬腿进了操场跑道。
    周嵩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来跑步的，他看着方隽从自己前面跑了出去，后面跟着他的同学，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瞿庆明？周嵩从来没看见方隽跑过步，他的同学昨天才来，他们就开始跑步了，关系还挺好嘛，而且他们都穿着同款的运动衣，就是颜色稍有差别，方隽穿蓝色，那家伙穿红色，周嵩的眼神冷了下去，他们到底只是同学呢，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方隽的腿长，步伐轻盈，瞿庆明比方隽矮，估计也是不擅长运动的，跑步的姿势有点难看，不过他毫不在意地跟在方隽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你追我赶着。周嵩的目光追随他们跑了半圈，莫名觉得有些刺眼，便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一下周嵩的肩，周嵩猛地扭头，发现方隽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他跑步的脚步慢了下来：“周老师散步吗？一起来跑步吧。”
    周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摇头：“我不跑，走走算了。”
    瞿庆明从后面追上来，问：“怎么不跑了？”然后又看到了周嵩，笑着打招呼，“你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嵩客气地回应：“你好。你去跑吧，不用管我，我散散步就好。”
    瞿庆明没多做停留，率先跑了出去，方隽陪着周嵩走了一会儿，还是加快了速度跑了起来。周嵩掏出耳塞戴上，放上歌，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继续散自己的步。
    周嵩走完这一圈，方隽和瞿庆明从他身边跑过去了三回，也就是说对方跑三圈的速度是他走一圈的速度。他也不走了，直接抬脚往操场外走去。回到宿舍，周嵩给周二倒上猫粮，周二过来闻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趴下了，一口都没尝。周嵩有点恼火：“嘿，你这家伙，被养刁了嘴是吧，连进口猫粮都看不上了。不吃拉倒！”说完气呼呼地去开电脑写小说，一个不小心，就把一个特别重要的配角给写死了，周嵩看着文档，想起自己列的大纲，这个配角还是个关键人物，所以现在不能死，他将刚写的又删了一半。
    刚删除掉，门又被敲响了。周嵩放下电脑去开门，看见周二比他速度更快，早就在挠门了。周嵩打开门，看见方隽站在门口，手里托着两个盘子，一只里面是蛋挞，一只里面是鱼：“我烤了点蛋挞，给你几个做宵夜吧。”
    “不用了，谢谢，你自己吃吧。”说着就要关门。周二比他快，身体已经从门缝里挤出去了一半，周嵩将门一关，它就被夹了一下，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方隽连忙说：“小心，夹到周二了。”
    周嵩赶紧松开了手，低头看着自家的胖猫：“你又要出去干什么？”
    方隽笑着说：“我今天买鱼的时候老板送了我一条小鱼，我蒸好了，给周二吃吧。”他一边说，一边自己强行挤进了门内。
    周嵩看着不请自来的家伙，板着脸不高兴地说：“我说了别天天给它吃鱼，它现在只吃鱼不吃猫粮了，你让我怎么养？”
    方隽笑着对周嵩说：“这真不是买的，老板送的，以后不给它买了。这个蛋挞给你吃吧，烤得有点多了，我又不爱吃甜食。”
    周嵩听见这话，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第三十二章 假想情敌
    方隽一直都注意着周嵩的表情, 一看他脸色变了，赶紧说：“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蛋挞，那天没材料没做, 今天刚好有材料就做了。”
    周嵩听他这么说, 脸色才稍微好了点，不过嘴上还是说：“我已经刷牙了, 不想吃东西了，你自己吃吧。”
    “我吃不了太多的甜食。”
    周嵩说：“那就给你同学吃。”方隽有个烤箱, 但是几乎没见他用过, 连他自己都说是个最没用的摆设, 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想起烤蛋挞了，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同学的缘故，周嵩想着要顺带沾别人的光就非常不爽。
    方隽听见这句话, 心情也变得莫名地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不吃啊？那家伙还嫌不够呢，有多少都能吃得完，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吃甜食。”
    周嵩一听这话特别想翻白眼, 他强抑住自己的冲动，冷冷地说：“那就都给他吃吧，还拿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非吃不可。好了, 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方隽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往外冒：“这就睡了？还没查寝呢。”
    周嵩一愣，发现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掩饰地打了个大呵欠, 然后说：“哦，对，我等会儿去再去查寝。你先回去吧，我去改一下小说。”言下之意就是要工作了，让方隽自动退散。
    方隽将蛋挞留在了桌上：“这个还是给你吧，不吃就扔了，不能留着过夜。我先回去了，拜！”
    周嵩听见门被关上的响声，忍不住朝着门挥了一下拳头，刻意忽略掉桌上的蛋挞，然后转身去码字。等听见下课铃响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身看见周二正蹲在茶几上嗅盘子里的蛋挞，还用鼻子去碰了一下，发现不合自己的口味，就转身跳下桌去了。
    周嵩三两步走上前：“周二，谁叫你上桌子的？！”
    周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冲他无辜地“喵”了一声，意思是它并没有吃。周嵩将它刚刚碰过的那个蛋挞放到周二面前：“你都碰了，给你吃吧。”
    周二再嗅了一下，不感兴趣地扭过头去，周嵩指着它说：“你这小混蛋，不吃去碰什么？”说着泄愤似的拿起一个蛋挞放进嘴里，蛋挞还有点余温，虽然没有出炉的蛋挞香，但味道也还挺香甜的，方隽真是个人才，做什么都挺好吃的。刚想到方隽，吃蛋挞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不是说不吃他的东西吗，怎么又吃了？周嵩停了片刻，将剩下的一小半蛋挞直接塞进嘴里，算了，就当不浪费粮食吧。吃完一个，食欲反而被勾了起来，于是他将剩下几个一口气全吃光了。
    吃完蛋挞，周嵩拍拍手，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去查寝。刚一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了，方隽看着他，然后笑了：“一起去查寝啊。”
    周嵩刚吃完方隽的蛋挞，也不好意思不理人，便点了一下头，率先抬脚下楼。
    方隽跟上来：“蛋挞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不够甜？”
    周嵩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吃蛋挞了？然后下意识地抬手一摸嘴角，居然摸到了蛋挞的碎渣，他顿时觉得有团火在脸上烧，傻白甜说的就是自己吧，不，应该去掉甜，完全是个傻白。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挺好的。”
    方隽笑：“我就说那个甜度足够了，老二居然说太寡淡了，我看他就应该泡在糖水缸里腌着。”
    周嵩听见他管自己的同学叫老二，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方隽换了话题：“周老师你考过编制吗？”
    “考过。怎么了？”
    方隽说：“我同学今年要考编，他想了解一下考试的流程。你有空可以跟他说一下吗？”
    周嵩听见是为他同学问的，态度瞬间就冷淡了下来：“哦，可以。其实也没什么，先准备笔试，笔试过了之后再是面试，然后就是体检。”
    “那回头我叫他来找你，你当面跟他说，有哪些注意事项和经验也传授一点。”

 暗恋成真_39

    “你没考过？”周嵩觉得有些意外，但凡想当老师的人，都会考编制的，方隽毕业两三年了，不可能一次都没考过。
    方隽咳了一声：“还真没有。第一次去考的时候，我妈突发阑尾炎，送她去医院做手术。去年考试前一天，我把身份证弄丢了，没赶上。”
    周嵩惊讶地扭头看他，方隽这么细致的人居然还会丢身份证：“我算是服了。那你今年再考？”
    方隽摇了一下头：“不想考了。”
    “为什么？”虽然现在私立学校待遇比公立学校的还好，但是谁不愿意有份稳定的工作？
    方隽耸了一下肩：“私立学校也挺不错的。不然你怎么跑到日昇来了？”他觉得这可能是天意，要是前两年去考了，没准就考上了，那么也就不可能遇到周嵩。
    周嵩听见这话：“我那是——也是，私立学校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方隽认真地问周嵩：“周老师你觉得一中和日昇相比，哪个更好一点？不说学生，生源问题我们目前没办法和一中比。就说哪里待得舒服一点。”日昇这两年虽然声名鹊起，但跟老牌的省重点一中还是没法比，尤其是日昇学费一期两万，成绩好的学生肯定都先挑一中了。
    周嵩想了想：“就我个人来说，还是日昇吧，毕竟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领导不会管你怎么做的。而且在这里干得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
    方隽忍俊不禁：“在一中你还不是照样拍屁股走人。”
    周嵩一听，也呵呵笑了起来，方隽说得没错，他在一中也是干得不开心就走人，那是因为他有任性的资本，如果换了别人，哪怕是再憋屈，也得在那儿待着吧，毕竟有几个人肯舍了铁饭碗呢：“那你不打算考编了？”
    方隽说：“不考了，就在日昇吧。你会在日昇干下去吧？”
    周嵩耸了下肩：“暂时没跳槽的打算，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方隽笑了，不走就好，他们就能一直做同事。
    第二天上午方隽给周嵩发消息：“中午来我家吃饭吧，我买了好多菜。”
    “不了，我还在办公室里，去食堂吃。”周嵩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大作。
    方隽说：“你的课已经上完了吧。我同学想跟你请教一下考编的事，回来一起吃饭吧。”
    周嵩皱起眉头，但想起是昨天答应的事，便说：“好吧。”他将作文本收起来，卷了一叠带回去批改，学生虽然都是高二生，但会作文写得好的人还真不多，每次看作文都是最头疼的事，尤其办公室里还吵得厉害，一节课都看不了几本，简直浪费时间。
    同事见他又要走，便笑着说：“周老师又要开溜了。课少就是好。”
    一个老师说：“周老师这班主任当得太轻松了，羡慕。”
    周嵩呵呵笑了两声。他只教了一个班的语文，每天顶多两节课，不过因为是班主任，早中晚都要出勤，也不那么清闲。但相对其他班主任来说，他算是比较轻松的了，因为他把班级的事务都交给班干部处理了，班干部处理不了的，才集中交给他处理，因此班上学生背地里叫他为“太上皇”。这是周嵩当班主任这么些年总结出来的方法，给学生足够的自主能力和信任，培养他们的自我管理能力，也顺便解放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说羡慕的老师多少有点酸意，但不服不行，高二三班的刺儿头不少，是比较闹腾的一个班级，周嵩带了两个月，班风明显有了进步，学习、卫生、纪律各方面都有了明显的进步，这就是人家的能力。日昇的领导对老师的约束很少，只要你班上出了成绩就行，不管你怎么管的，所以也不是必须要在办公室里坐班。
    周嵩夹着一叠作文本回到宿舍，刚上楼，就闻见了一股浓香，是从方隽房间里飘出来的。他开了自己的房门，门后的周二赶紧找到机会，就想往门外挤。周嵩知道它想到对门去，便用脚将它顶了回去：“别闹，周二！”然后顺便一撅屁股，将门给顶上了。
    周二挠了半天门，好不容易等到开了门，却还是被关在了屋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蹭一边冲着周嵩叫，周嵩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心想要出去。周嵩不为所动：“别闹，方老师家里有客人，你现在不受欢迎了，乖乖给我在家待着。”
    周二听不懂这些，他抬起爪子，向周嵩的裤子上抓去，居然在牛仔裤上挠出了几个洞，挂在了裤腿上。周嵩一看火冒三丈：“周二，你又抓破了我的裤子！”大概因为是野猫出身，周二从小就喜欢磨爪子，刚来周嵩家的时候，喜欢抓着他的裤子往上攀爬，有一次还抓破了周嵩的皮，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给周二剪指甲。
    周嵩一把将周二从裤子上撕下来，然后抓住它，找到剪刀，给它剪指甲。周二一看剪刀，就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反抗得非常厉害，不过它还是有底线的，不会真用爪子去抓周嵩。
    方隽过来敲门的时候，周嵩正在给周二剪指甲，周二的惨叫声把门外的方隽吓了一大跳，他用力拍门：“周二，周二你没事吧？”
    周二听见有人叫它，叫声就更大了，希望门外的英雄来拯救它的爪子。周嵩听见如擂鼓般的敲门声，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周二去开了门。方隽见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剪刀：“你干嘛呢？”
    周嵩说：“剪指甲。”
    方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我还以为发生什么惨案了，它叫得那么大声。”
    周嵩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我总不好空手来吃，准备杀了猫来加餐。”
    方隽哈哈大笑：“老虎肉我可不敢吃。剪好了吗？可以吃饭了。”
    “还没，才剪了两个指甲。”
    方隽朝他伸出手：“那我来帮你吧，周二给我。周二乖，咱们剪指甲，剪完指甲去吃鱼。”周二一听说有鱼吃，瞬间就乖顺下来了，窝在方隽怀里一动不动的。
    方隽走到沙发边坐下，周嵩便拉了椅子过来与他促膝而坐，小心地给周二剪指甲。他低头的时候，方隽也低头去看他的动作，两个脑袋就撞到了一起。周嵩抬起头，往后退了一点，没说话，只是不满地看了方隽一眼。
    “对不起。”方隽笑了起来，抬起头移开了一点，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然后看到周嵩裤子上的线头和小洞，“你的裤子是它抓的？”
    “嗯。”
    “抓破皮了没有？”方隽关心地问。
    “没有，它现在有分寸了。”有人帮忙抓猫，他只负责剪，这样就快多了，咔嚓咔嚓几刀子下去，周二的利爪就全都没了，剪完前爪，周嵩说，“好了。”
    “后爪不用剪吗？”方隽说着拿起周二的两只后爪。
    “不用了，后爪它没磨过，不利。”周嵩将剪刀收在茶几下的抽屉里，“谢谢你帮忙。”
    方隽抱着周二不放：“客气什么。好了，你洗手来吃饭吧，饭菜都做好了。”
    周嵩一看时间，才十一点半，学校都没还下课，这饭可真够早的。他去洗了手，方隽已经抱着周二离开了。
    周嵩只好也去对门，还没进门，便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说：“我去！隽隽，你不是最讨厌掉毛的动物吗？怎么还养上猫了呢？”
    方隽说：“不是我的，对门老师养的。周二，走，吃鱼去。”
    瞿庆明还想说什么，然后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周嵩：“周老师来了，欢迎，快进来坐，可以吃饭了。”
    周嵩心想，这屋里的主人到底是方隽还是他呀，真是够自来熟的。他在屋里搜索了一下，看见方隽进了厨房，正在给周二盛鱼吃，方隽是讨厌猫的吗？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三十三章 酒后乱哔
    周嵩对瞿庆明有种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敌意, 然而瞿庆明完全没有这种意识，因为怀着对老师的敬畏，刚开始对周嵩礼貌而客气, 一顿饭没吃完, 这家伙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周嵩的判断没有出错，瞿庆明确实是个自来熟的家伙。

 暗恋成真_40

    周嵩觉得瞿庆明要么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 要么是个非常懂套路的同道中人，这家伙特别腻歪, 喜欢跟方隽勾肩搭背, 方隽好像也不介意, 就任他那么搭着自己，莫不是这两个有什么奸情。
    因为有瞿庆明的存在，这顿饭的气氛还算不错。周嵩虽然不想说话, 但在瞿庆明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周嵩还是聊了他当时考编的全过程，等他回去的时候，瞿庆明还不忘对他说：“周老师, 今天谢谢你了，下次我有不懂的地方再请教你。”
    周嵩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你考的是数学, 我考的是语文，内容不一样，我的经验对你未必有多大用处。”
    瞿庆明无所谓地摆手：“都是考编制，差不多的。总之谢谢你！”
    周嵩本以为聊过这一次就算是结束了, 没想到瞿庆明还跟着方隽跑到自己课堂上来听课，那节课刚开始，方隽就和瞿庆明拎着凳子进来，在教室后面坐下了。周嵩有些无语，他们都是教数学的，跑来听自己的语文课干什么。不过人都来了，也不能驱赶，周嵩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上课。
    周嵩的课堂素来生动，学生们都爱听，学校其他老师对他的评价也很好，让瞿庆明折服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节课一结束，瞿庆明看周嵩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周老师，我太崇拜你了，你的课怎么上得这么好？”
    周嵩瞟他一眼，说：“上得多了，经验就丰富了。”
    瞿庆明摇头：“那不一定，我以前的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上了几十年课，我从来没觉得他的课有意思。你传授一点经验给我吧。”
    周嵩说：“我的经验对你来说用处不大，我上语文课，讲究的是趣味生动，上课说一点相关的课外知识那叫拓展知识面，你们数学要求逻辑和条理清晰，所以还是多跟方老师请教一下吧，他的课上得挺好的。”
    周嵩私下里给方隽发信息：“你带你同学来听我的课干什么？他又不教语文，你多带他去听听数学课。”
    方隽回复他：“我带他来感受一下优秀老师上课的魅力，让他知道什么叫差距，鞭策一下他。”
    周嵩：“……”
    星期三晚上周嵩没晚自习，他本来打算写小说的，因为这礼拜还差了六千字的榜单，不写完就得关小黑屋，结果被同事一个电话叫去了办公室，因为班上有学生打架。等忙完回来都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想着刚刚处理的那件事，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一次打架还是跨班级的，隔壁班有个男生嘲笑他们班的蒋思捷，蒋思捷的好友骆阳替他出头，将对方揍了一顿。周嵩问起打架的具体原因，骆阳死咬着不松口，奇怪的是被打的一方也不说他具体说了什么。周嵩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各打五十大板，每人写了一份检查，稀里糊涂结了案。现在的学生真不叫人省心。
    周嵩想到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榜单就要截止了，不由得有些头疼，得赶紧去码字赶榜单，进小黑屋关三期就惨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刚打开电脑，便听见了敲门声，周嵩无力地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方隽，周嵩没好气地说：“有事吗？”
    方隽手里拿着一个盘子：“我今天烤了点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要忙。”周嵩摇着头要关门，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去干活。
    方隽伸手挡住他准备关上的门：“是不是在抄教案？”
    周嵩一听抄教案，推门的动作顿住了，瞪圆了眼睛问：“明天要查教案是不是？”
    方隽用力点头：“对，还有班会教案。”
    周嵩不由得头大，忍不住说起了脏话：“我操！我都给忘了，我这个月教案一篇都没写！”学校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常规检查，要检查所有老师的教案本，周嵩根本不需要备课，拿着书就能讲，但教案还是得抄的，因为得应付学校和教委的检查。
    方隽同情地看着他：“那你还差了多少？”
    周嵩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一下，绝望地说：“语文一周六个课时，我这个月就没写过，起码还有二十多课时。班会教案一周也需要一篇，那就是四篇。怎么办？我小说还没写完。我今晚不用睡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自己目前的状况。
    方隽说：“我帮你写吧。”
    周嵩眼睛一亮：“你写完了？”
    “嗯，我写好了。把你的教案拿给我，我帮你抄，班会教案也给我，一起帮你写了。”方隽说着推开门进来，将蛋糕放在桌上，伸手摸了一下蹭过来的周二。
    周嵩病急乱投医，赶紧将自己的教案和班会教案给了方隽：“你先帮我抄两个小时，我写完小说自己来。”
    方隽笑了：“别担心，你写你的小说吧，我帮你抄，要写到哪里为止？”
    周嵩这一刻觉得方隽简直就像带着光环的天使，别提多可爱了。
    方隽带了周嵩的教案回去，将语文教案和备课本扔给瞿庆明：“老二，帮忙抄教案。”学校给每个老师都发了教案参考书，倒是不用自己另外备课，教案照着书本抄上去就可以了。
    瞿庆明一看备课本的封皮上周嵩的名字，便问：“周老师的？”
    “嗯，他有事忙，你赶紧帮他抄，记住不要太潦草。今晚都要写完。”虽然是个形式主义，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点的。
    瞿庆明对周嵩佩服得五体投地，帮这个忙还是非常乐意的，问明了该怎么写之后，便拿起笔写起来。方隽则拿出自己的班会教案，帮周嵩抄教案，还适当改一下，不跟自己的完全雷同。
    一时间两个房间里都只剩下一篇静谧，周嵩在拼命敲打着键盘，方隽和瞿庆明则在奋笔疾书。周嵩拿出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力和手速，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更了新，不过也就刚写完，还没来得及修改，他更新完之后马上改文，等改好文，已经快一点了，赶紧起来去对面敲门。
    穿着睡衣的瞿庆明打着呵欠过来开门。周嵩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来拿教案的。”
    瞿庆明脑袋朝后面摆了一下：“隽隽还没抄完。你进来吧。”
    桌边的方隽扭过头来说：“来了啊，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周嵩走进去，看见沙发上放着被子和枕头，瞿庆明是睡沙发的？他走到桌边，发现瞿庆明已经钻到沙发上的被子里去了，证实了他的猜想。瞿庆明打着呵欠说：“我帮你抄了一会，隽隽说我写得太慢了，就自己拿去了。”
    方隽说：“马上就好，还差两个课时。”
    周嵩吃惊地说：“这么快？”二十多个教案，两个多小时就写完了，这速度也没谁了。
    “就是写得有点潦草。”方隽手上的笔从周嵩进来就没有停过。
    周嵩看他的字体跟自己的居然有点像，但是写字的速度快得惊人，比自己快了一半不止：“没关系，很好看。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写吧。”
    方隽说：“算了，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坐会儿吧。”
    周嵩见他写得快，便没再要求，坐在一旁看他抄教案。不知道是谁说过，认真的人最好看。这还是周嵩头一次注意到认真工作的方隽，方隽低着头，台灯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和坚毅的下巴，他的视线一直都在书本上流转，显得全神贯注，灯光照在他的眼睑上，似乎还泛着光泽。周嵩看得入了神。
    方隽抄完最后一个字，一扭头，看见了正盯着自己发呆的周嵩，不禁莞尔一笑：“好了。”
    周嵩猛地回过神来，脸有些发烫：“可以了吗？”
    方隽将周嵩的书和教案都叠起来，交给他：“OK了，明天可以交差了。”
    “太感谢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周嵩说。
    方隽扭头看了瞿庆明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除了吃饭还能有别的要求吗？”
    周嵩略紧张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方隽说：“看电影。”
    周嵩闻言，松了一口气：“可以。”
    教案检查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马上又到了月底，放假前考了期中考试，方隽和周嵩班上的成绩都有进步，两人都感到非常满意。五一小长假加上月假，一共放了六天，这个假期周嵩要兑现请方隽吃饭看电影的约定，周嵩以为是三个人，就说定了去吃自助餐，结果到了约定的地点，来的只有他和方隽，没有瞿庆明。

 暗恋成真_41

    周嵩看着方隽：“小瞿呢？”
    方隽说：“他跟女朋友旅游去了。”
    周嵩有些意外，原来瞿庆明是有对象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高兴，他说：“哦，那我下次请他吧。”
    方隽说：“不请也可以，他在我那蹭了这么久的饭，帮个忙难道是不应该的？”
    周嵩说：“那是他欠你的，我请他吃饭是因为我欠他的。”
    方隽望着他笑：“他帮你就是帮我啊，不然你怎么肯请我吃饭？走吧，早点吃饭，一会儿还要看电影。”
    这家海鲜自助餐厅档次比较高，周嵩以前带外婆和舅舅一家来过，后来一直想来，但苦于没人陪，就一直没再来过。吃自助餐要人多才好玩，本以为有瞿庆明在，气氛应该会比较好，但没想到瞿庆明居然没来，只有他和方隽，周嵩觉得略有些尴尬。方隽倒是兴致很高，他在美食上比较有心得，给周嵩挑选了不少美味的食物，就着白葡萄酒，吃得倒是挺高兴的。
    周嵩见方隽喝酒，便说：“你不是要开车吗？”
    方隽摇头：“没关系，可以打车回去。难得出来吃饭，当然要尽兴。你也喝啊，这酒感觉不错，度数不怎么高。”
    周嵩觉得这酒口感确实不错，跟饮料似的，便将酒当水，喝了不少。葡萄酒的后劲有点足，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便觉得脑子有点迷糊了，膀胱也胀得难受，周嵩起身去上厕所，刚放完水，便看见方隽也出来了，方隽对他说：“你等我一下。”
    周嵩洗完手，走到外面过道上等方隽，酒劲上来了，他觉得有点乏力，便退了一步，倚靠在墙上。方隽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周嵩正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他走过去，温柔地说：“好了，走吧。”
    周嵩睁开眼，冲着方隽甜甜地笑了一下，方隽被这一笑电得浑身都酥了，他不由自主地俯身过去，双手撑着墙壁，将周嵩圈在中间，低头朝周嵩唇上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太热了，浑身无力，脑子也转不开了，跟周嵩喝了酒一个状态~~
    第三十四章 豁然开朗
    周嵩只觉得唇上一软, 有温热的东西覆上来了，有人在吻他。他喝多了酒，脑子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第一反应不是方隽居然吻了他, 而是好久没接吻了，这个吻好温柔, 只是轻浅地啄着他的唇，他本能地想去回应, 对方已经离开了。
    方隽酒量比周嵩的好, 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说白了，就是趁人之危，所以他没敢继续下去, 很快就离开了。眼前的周嵩一脸的茫然，睁着眼迷糊地望着自己，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一股意犹未尽的样子, 方隽瞬间便有种炸裂的感觉，这是赤|裸裸的邀请啊，他将心一横, 抬起周嵩的下巴，微侧过脸，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吻得可不比前一次那么彬彬有礼，而是攻城略地般长驱直入, 周嵩居然还主动地回应了起来，把方隽激动得快要爆掉了。
    电影还是中场，观众也都在放映厅里，但不代表没人，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提着桶子和拖把从外面进来，一不小心将拖把撞在了墙上，陶醉中的方隽眼睛一睁，下一个动作便是移开唇，将周嵩的头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清洁阿姨大概是见惯不怪了，只是多瞟了两眼，就是觉得那个女生个子好高，而且穿得也非常男性化。方隽抱紧了周嵩，直到阿姨走进卫生间，他才放开周嵩，拖着人赶紧往外跑。
    电影自然是不会再看了，两人直接跑出了电影院。周嵩刚刚差点被方隽闷死在怀里，此刻又被牵着跑了一路，整个人都十分被动，脑子完全是一片浆糊。直到出了电影院，被夜风一吹，他才清醒了一点，将自己的手从方隽手里挣出来：“你干什么？”
    方隽回头看着他，嘴角扬了上去，语气亲昵地说：“不看电影了，咱们回家。”
    周嵩脑子还是有些迟钝，没想起来刚才接吻的事：“哦，那我回去了。”说着伸出手去拦车。
    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了，周嵩拉开车门上去，方隽也跟着上去了，周嵩刚要报地址，方隽就开口了：“日昇中学。”
    周嵩扭过头看着方隽：“我不回学校，我回家。”
    方隽不由分说：“回学校。”他不能让周嵩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了，要是睡一觉醒来全忘光不认账了怎么办。
    司机听着他们的对话，问：“到底去哪儿？”
    方隽说：“师傅，去日昇。”
    司机终于踩下油门出发了。
    周嵩不解地看着方隽，方隽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扭过头来，他看着周嵩的眼睛，知道他还没想起刚才接吻的事来，否则不可能这么平静，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应该少喝一点酒的。”说着将车窗放了下来，让夜风吹进车内，希望周嵩早点清醒过来。
    周嵩听着方隽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是一脸懵逼：“我把电脑和周二都带回家了，不用回学校。”
    方隽说：“没关系，今晚住学校，明天再回去。”
    前面的司机问：“你们是日昇的老师吧？”
    “是的。”方隽便和司机聊上了，一路上没再和周嵩说过话。周嵩则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吹着清凉的夜风，听着方隽和司机闲聊，自己的思绪则飘飘忽忽的，他仿佛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在脑海中浮浮沉沉的，仔细去抓，却又像泥鳅一样溜走了，始终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到了学校，大门早就关了，方隽将门卫叫起来给他们开了门，才跟周嵩进了学校。学生们放假都走光了，老师们基本回去了，只有极少数老师还留在学校，偌大一个校园里，加起来估计不到二十个人，此刻夜深人静，还在外面溜达的就只剩了方隽和周嵩。
    深夜的校园格外地寂静，只有恪尽职守的太阳能路灯继续坚守岗位，飞蛾在路灯下跳着圆圈舞，这样的环境最适宜幽会了。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方隽回过身，伸手去牵周嵩的手，周嵩在被他抓住手的一刻猛地一挣，像只兔子一样警觉：“干嘛？”
    方隽站住了，转过身面对着周嵩：“你是不是把刚才在电影院的事忘了？”
    周嵩抬眼看着方隽，一脸懵逼：“啊？”
    方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一刻他突然俯身过去，在周嵩唇上飞快地啄一下：“就是这个。”
    这个偷袭的吻来得太快去得突然，周嵩完全懵逼了，三秒钟后，他抬起手捂着嘴，猛地往后退一步，瞪圆了眼睛怒视方隽：“你干什么？”
    方隽发现他终于清醒了，便说：“如你所见到的，我在吻你。”
    “你有病吧！”周嵩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说话间耳朵已经红了，他已经想起来了，刚才一直想不起来那件重要的事就是他们接吻了。
    方隽皱着眉头：“怎么办？果然喝醉了酒干过的事不认账。在电影院的时候你激动得差点把我给吃了，你都忘了？”
    周嵩红着脸啐他一口：“呸！要不是你主动，我怎么可能会亲你？”
    方隽见他思路如此清晰，不由得笑了：“就算是我主动的，那也是你诱惑我的。而且我吻你的时候你不仅没有反对，还主动回应我了。”
    周嵩羞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闭嘴！今天的事你统统都给我忘掉，就当没有发生过！”说完转身就走。
    方隽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别走！吻你之前没征得你的同意，算是我的错。但是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如果两个人都不主动，那就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原地。周嵩，我现在慎重地向你征求意见：我们交往吧！”
    周嵩想也不想地说：“不行！放开我！”
    方隽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固执地抓紧了他，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心口如一呢？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就不会吃瞿庆明的醋，也不会放任我对你好。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因为我们是同事，还是不再相信爱情？”
    方隽的语气听得周嵩心口一阵发紧，他哑口无言，方隽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心思，他从来都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玩暧昧，如果知道自己不能回应对方，对方无条件地对他好会成为他的心理负担。他喜欢方隽，所以才会放任他接近自己，但他在上一段感情中付出得太多，期待得太多，却得到了那样的结果，他现在不敢轻易尝试新的感情。
    方隽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应该是说中了他担心的，便松开了手，温柔地说：“周嵩，我该怎么做？下个学期我去辞职好了。”
    周嵩回过神来，他迅速看一眼方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不。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给我一点时间。”

 暗恋成真_42

    方隽锲而不舍地追问：“多久？”
    周嵩低下头不说话。
    方隽说：“放完假上来，可以吗？”这种事得趁热打铁，否则拖下去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周嵩再次抬头看他一眼，胡乱地点了下头：“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往校外走。
    方隽拦住他：“回宿舍住吧，门卫都睡了。”
    周嵩没再反对，跟着方隽一起慢慢往宿舍走去。两人都不说话，在尴尬而沉闷的气氛中一直走到了宿舍，方隽看着周嵩进了房间，这才开口说：“晚安，做个好梦！”
    周嵩点一下头：“晚安！”说着将门关上了，他缓缓地滑坐在地板上，脑袋颓然地搁在膝盖上，得知方隽暗恋了自己十一年的时候，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甚至都想过，为什么不在七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认识方隽，也许就没阳魏什么事了，或者再过两年认识方隽，也许他就没现在这么懦弱了。阳魏于他来说真是一条毒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能相信方隽吗？也许可以，毕竟方隽喜欢自己那么多年，但他喜欢的并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他想象出来的，万一他发现自己有那么多缺点，对自己失望了，自己是不是又该失恋了？
    周嵩坐在地板上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他点开一看，是林小川发来的，他发的是语音：“周嵩，睡了没？你去年不是说想去西藏玩，我们有几个朋友打算今年自驾去西藏，一起去吗？”
    周嵩打起精神来，也没精力打字，回复了一句语音：“好，我暑假才有时间。”
    “当然是暑假去了。你干嘛呢，怎么有气无力的样子？不想去？”林小川中气十足地说。
    周嵩抬起手指头打字：“不是，想去。今天有个人跟我表白了。”
    林小川八卦之心燃烧起来：“谁啊？谁啊？帅不帅？”
    周嵩听到林小川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有时候他挺羡慕林小川的，永远都处于恋爱或者准备恋爱状态中，喜欢了就追，不喜欢了就分，既不玩世不恭，也不裹足不前，就是享受当下的生活：“一个同事，住在我对门。长得还可以吧。”平心而论，方隽长得是真的很帅了，要是按照林小川的标准，那是倒追的标准。
    “长得帅那就赶紧同意，你还在磨叽什么呢？”林小川是个百分百的颜控，当初他还喜欢过周嵩，不过两人都是纯0，搞不到一起去，林小川才死了心。
    周嵩回复：“比我小了四岁，还是同事。”
    “年下最有爱了！有照片没有，发张来哥哥给你鉴定一下。”林小川十分好奇。
    周嵩没理他：“有点怕。”
    林小川不高兴了：“怕什么？该不会要给那个死阳痿守贞节牌坊吧？你亏不亏啊？那就是个渣，多少年前我就告诉你了，你偏不信，弄得你现在胆子小得跟蜗牛似的。周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向前看，懂不？”
    周嵩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怕我没有他想的好，他会失望。”
    林小川说：“周嵩啊，你慎重对待感情确实不错，但有时候你胆子真是太小了，谈个恋爱而已，还没开始就先想一辈子，累不累啊？一辈子那也是处出来的，你连处都没处，怎么可能会有一辈子呢？”
    周嵩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林小川说得对，谁能保证一辈子呢？得去相处了解才有可能一辈子啊。
    林小川又问：“你喜欢他不？喜欢就上，别磨叽，爷们一点，好歹也是带把的。”
    周嵩笑了起来：“好。”
    “还是那句话，照片赶紧发来我看看，我给你鉴定一下。”林小川的八卦心永远也不会死。
    周嵩说：“我找找啊。”他打开手机相册，发现自己从没给方隽拍过照，里面倒是有不少自己的照片，还是上次出去玩方隽和张钦给他拍的，还有的就是大家的合照，也不多，只有寥寥几张。周嵩看到一张自己和方隽的合影，自己笑得有点矜持，而方隽则笑得十分灿烂，便把这张发了过去。
    林小川一看就炸了：“卧槽！周嵩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门缝夹了？这么正点的帅哥你还犹豫，不要让给哥哥算了！我说你真是走什么狗屎运啊，踹了阳痿那个狗屁玩意儿，还有这么个帅哥跟你表白，我简直是太羡慕嫉妒恨了。暑假出去玩把他也叫上，我要勾搭一下。”
    周嵩听见林小川在那头大呼小叫的，点开了方隽的照片放大了看，确实挺帅的，又比自己小，的确是自己赚到了，不由得笑了：“我问问他吧，看他去不去。”
    林小川嚷嚷：“必须要去，叫他一起来，他不来你也别来了。”语音里同时出现了一个恼怒的声音：“林小川你能不能别花痴？今晚老子干死你！”
    应该是林小川的男朋友生气了，周嵩听得哈哈笑，回复他：“我要去洗洗睡了，你们别管我了，去忙你们的吧，再见！”说完心情极好地关上手机，看着身后的门，伸出手抓住了门把手，想了想，又收了回来，还是明天再说吧，先去睡觉！
    第三十五章 新晋男友
    临睡之前, 周嵩给方隽发了一条微信：“明天早上我想吃牛肉包子，自己包的。”然后迅速关机熄灯，拉上被子睡觉。
    方隽看到周嵩发来的消息, 第一反应就是周嵩答应了, 他几乎秒回：“你同意了？”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应。他心里如有数百只爪子在抓挠, 想要求得一个肯定的答复，然而却没有, 等了十分钟,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他实在等不及，便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见这个答复，他仿佛松了口气。
    周嵩主动提出要吃什么，这可不常见，还是这个节骨眼上, 方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光明未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跳起来去和面, 明天一早就去买牛肉，周嵩睡醒来就可以吃包子了。方隽几乎是哼着歌和好面的，这一晚的梦境无比旖旎，他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第二天周嵩睡到自然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机，方隽的信息涌了进来：“你同意了？”“早安！醒了吗？包子蒸好了，起来就过来吃。”周嵩的嘴角扬了上去，觉得今天的空气都香甜了起来。
    周嵩洗漱完毕，换衣服的时候拿了平时常穿的T裇牛仔裤，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将T裇放进去，拿出了一直挂在衣柜里的白衬衫。他一直都爱穿白衬衫，后来出来工作了，很多人都说他穿白衬衫显得太少年，所以如果不是打底，他基本不单独穿，今天却想穿一下，因为方隽收藏的那张照片就穿的是白衬衫。
    周嵩打开门，发现对面的门朝自己大敞着，一如方隽的心扉。周嵩停了一下，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向了对门，仿佛走的不是楼道，而是红地毯。周嵩刚走到门边，方隽就迎了出来，看见他的衣服，顿时眼睛一亮，眼神都炽烈了几分，方隽记忆中的周嵩一直都是白衬衫的美少年形象，然而重逢后却没再见他穿过白衬衫，今天居然穿上了白衬衫，说明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周嵩看方隽一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方隽语气亲昵地说：“还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周嵩抬脚进了屋，方隽顺手将门关上了：“包子已经蒸好了，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周嵩看着餐桌上摆着一大盘热腾腾白胖胖的包子，除了包子，还有稀粥，不是简单的白米粥，里面还加了什么料。方隽替他将椅子拉开：“吃早饭吧，光吃包子太干了，我还做了鱼片粥，尝尝看。”为了做好牛肉包子，他还特意打电话请教了他妈。
    周嵩自进门后一句话都没说，他拿起碗里的勺子，喝了一口粥，鲜香浓稠，美味无比，又抓起包子咬了一口，柔软的面团和着鲜美无比的肉糜，刷新了舌尖上对味道的记忆。周嵩却没有立即大快朵颐，而是停下来抬眼看着对面的方隽：“以后我要是吃不下别人做的饭怎么办？”
    方隽心花怒放，嘴都合不拢了：“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饭。”
    周嵩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别总把一辈子挂在嘴上，却又想起了昨晚林小川的话，一辈子都是需要相处才知道行不行的，以一辈子为出发点的爱情是最认真的，他决定不再吹毛求疵，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勺子，说：“我脾气不好，坏毛病很多，贪吃好玩，你要是能够忍受，那我就同意。”
    方隽激动得嚯一下站起来，隔着桌子抓住周嵩的手，差点将周嵩手里的勺子都碰掉：“我愿意。”
    周嵩抬眼看看方隽，发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便放柔了声音说：“吃饭吧。”
    方隽用力点头，放开周嵩的手坐了下去，开始吃早餐，喝了两口粥又抬眼看看周嵩，仿佛在确认他刚刚答应的事是不是假的。
    周嵩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接受着方隽频频的行注目礼，他的动作终于不再那么自然流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能不能别老看着我？”
    方隽嘴角扬上去，笑意从眼中溢出来：“我看我男朋友怎么了？”
    周嵩听见他说“男朋友”这个词，突然有种自己已不是单身的认知，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方隽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在周嵩唇上抹了一下，将粘在上面的米浆抹掉。周嵩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掩饰地说：“太好喝了。”
    方隽说：“你今天有事吗？”
    周嵩想了想：“回去写小说。”他一般都是趁假期多码点字存稿。

 暗恋成真_43

    “先陪我去个地方吧。”方隽说。
    “去哪？”
    方隽卖了个关子：“先吃饭吧，到了就知道了。”
    周嵩没有拒绝，他们今天才确定关系，当然是要约会了。等吃了饭，先打车去取了方隽的车，方隽问：“你会开车吗？”
    周嵩摇了摇头：“不会。”
    “还没报驾照啊？”
    周嵩赧颜：“是不会开。报过，没学会。”
    “咦？”方隽挑了下眉，“那还学吗？”
    周嵩说：“不打算学了。”以前学车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从此以后不敢再开车。
    “没关系，我给你当司机，一辈子都可以。”方隽立即朝他挤了下眼。
    周嵩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以前他和阳魏一起学车，出事之后就不愿意再学，阳魏说他太过懦弱，这么点挫折都承受不了，“我总不能给你当一辈子司机”，这是阳魏的原话，然而今天方隽却说要给自己当一辈子司机，他望着前方，觉得自己正在走一条金光灿灿的坦途。
    等到了地方，周嵩才知道方隽是带他来看建材，他问：“你要装修房子？”
    “是的，设计方案差不多定下来了，我想了解一下装修材料。给你看看设计方案，你觉得哪个好看？”说着拿出手机，翻出里面存的图片。装修公司给他设计了两个方案，一个偏暖黄色调，布置温馨；另一个则是简洁的黑白灰风格，简单大方。很明显，前者偏女性化一点，考虑到女主人的喜好，后者偏男性化一点，考虑到男主人的喜好。
    周嵩看完之后，问：“你自己喜欢哪个风格？”
    方隽说：“我自己肯定喜欢黑白灰风格。但是不知道我另一半喜欢哪样的？”说完后笑盈盈地朝他挤了下眼。
    周嵩白他一眼：“你想得太远了吧！”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从一开始，方隽考虑的就是一辈子，连房子装修都考虑到自己的喜好了。
    方隽笑着说：“要是没男朋友，当然不用考虑，现在有了，那是必须要考虑的，毕竟重新装修还是挺麻烦的。说吧，你喜欢哪个，或者都不喜欢？”
    周嵩说：“我自己有房子。”
    方隽笑着说：“咱们总不能一直分开住吧？”
    周嵩愣一下，然后伸手捏了捏鼻子，他还真没考虑到同居的事，以前跟阳魏谈的时候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学业，假期的时候才能见面，在一起相处得最久的应该是他去加拿大的那两次。
    方隽见他似乎不好意思了，便说：“现在说这些可能早了点，但是迟早的事。还是我去你那儿住？不过我这房子也还是要装修的，不能再拖了，发表下意见吧。”
    周嵩终于从那种尴尬中挣脱出来，轻咳一声：“黑白灰风格的吧，我家房子风格和前面那个比较像。”
    方隽笑眯了眼：“好，以后可以两边各住一段时间。走，看看材料去，他们给我推荐了一些，你有装修经验，也可以提供一些参考。”
    周嵩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其实我买的是精装房，直接拎包入住的。”他是个相当懒的人，也最怕麻烦，当初选择那个房子也是这个原因。
    方隽一愣，然后仰头笑了：“像你的风格。那我们一起去看吧，自己的房子，还是自己参与装修比较有意义，更能符合自己的喜好。”
    周嵩点头：“可以，我陪你去看。”对他来说，任何一种经历都是财富，都可能是写作的素材。
    两人在建材市场逛了半天，定下来好几种材料，方隽一抬手腕：“十一点多了，我们在外面吃还是去你家吃？”
    周嵩一脸愕然地看着他，这就要去自己家？他还没打算请他去自己家呢，正想说在外面吃，又听见方隽说：“周二昨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喂食吧，得回去给它喂食了。”
    周嵩一想可不是么，这会儿周二肯定在家大闹天宫了：“还是在外面吃吧，吃了饭再回去，我家里从来没开过火，什么都没有。”
    “有厨具和餐具吗？”方隽问。
    “有是有，从来没有用过。”
    方隽打了个响指：“那就行了，买材料去做，顺便给周二蒸鱼。现在出发去超市。”
    周嵩张了张嘴，然后“哦”了一声，他想着自己昨天才回家，房间还没来得及弄脏乱，应该还能见人，故而没有反对。
    两人去逛超市，周嵩负责推车，方隽负责挑东西，一边选一边问：“洗洁精有吗？刷碗巾呢？”
    周嵩看着推车里的油盐酱醋，说：“其实我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买了这些用不完会过期吧？”
    “所以我买的都是小瓶的。放假在家就可以在家做饭。”方隽拿了一包厨房清洁纸。
    周嵩说：“我就只会下面条。”
    “那就下面条，比吃外卖强。而且现在你还有免费的外卖厨师可叫，随叫随到，随便点单。”方隽说着朝自己指了指。
    周嵩忍不住低头笑起来，有一个做饭很好吃的男朋友确实很幸福呢。
    他们买好东西回到家，周嵩打开门的那一刻简直要崩溃了，一晚上没回来，周二将屋子里弄得比自己在家一个礼拜不打扫还脏乱。他绝望地朝身后的方隽看了一眼：“房间不是我弄乱的。”
    方隽嘴角含笑：“我知道。周二！”
    正饿得抓耳挠腮的周二听见声音，像个炮弹似的朝客厅冲了出来，“喵”一声跳到了门口的人身上，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愤怒和苦涩，这个无良的铲屎官，居然饿了它这么久。
    方隽用空着的手搂住周二：“周二乖，饿坏了吧，我马上给你蒸鱼。”
    周嵩看着比小偷光顾过的现场还要凌乱的房间，特别想朝周二怒吼一通，但是考虑到新晋男朋友还在，只好强抑住自己的怒气：“周二过来，我给你喂猫粮。”
    周二“喵”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看铲屎官，现在它要吃鱼，看不上猫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雷暴雨，据说雷击断了一根电线杆，停电了，至今都没抢修好，用笔记本余电和手机码的，内容不多，也实在是没办法，么么哒大家
    第三十六章 联想丰富
    方隽进了房间, 放下猫，打量着周嵩的家，房间的布置带有非常明显的个性化, 家具的形状、色泽包括小装饰品等都不走寻常路, 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换来的。房间看着墙上一个非常独特的挂饰，刚想开口问, 扭头一看，发现周嵩连鞋子都没换, 就在那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子。方隽说：“你别忙, 先休息一下, 一会儿我来收拾。”
    周嵩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先收拾一下，都没地方落脚了。你先坐。”他赶紧将沙发上的东西收拾开来，总算能坐人了。
    方隽也不坐：“那我先去给周二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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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嵩说：“厨房在那边。”
    方隽点点头, 提着买回来的食材和调料进了厨房。周嵩的厨房几乎没有用过的痕迹，因为太久没用，锅灶和流理台上都积了一层灰垢，所幸的是没有油污, 好收拾。方隽卷起袖子，探出头来问周嵩：“抹布放在哪里？”
    周嵩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厨房，拉开一个柜子：“这里有, 是不是太脏了，我来打扫吧。”
    方隽抓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抽过抹布，轻推他一下：“不用, 我来，你去收拾外面吧。”
    周嵩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一来就帮我打扫卫生，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方隽伸手拉住周嵩的手：“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么补偿一下我吧。”
    周嵩回头看着他：“怎么补偿？”
    方隽将人拉过来，探过头去，迅速在周嵩唇上啄了一下：“这样补偿就可以。”
    周嵩闹了个红脸，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往外面跑去：“我去打扫客厅。”
    方隽如偷腥成功的猫儿一样，喜滋滋地开始打扫卫生，一边打扫一边吹着小曲儿。周二则跳上了流理台，严阵以待地看着塑料里的鱼。方隽扭头一看，没收拾的流理台上印上了几个清晰完整的梅花印：“周二，你快出去，这里脏死了，我马上就给你蒸鱼。”他说着拎着周二颈子上的皮毛，将它扔到了客厅里。
    周二不甘心还想进来，方隽干脆将厨房门给关上了。他先将锅灶收拾出来，将鱼蒸上，然后才打扫流理台。周二在厨房门口转来转去，“喵喵”地叫着。周嵩在外面看着周二，说：“你别吵，一会儿就给你吃了。”
    厨房门关上不到十分钟，就被打开了，里面飘出来鱼的香味，方隽大声问周嵩：“周二的食盆在哪里？”
    周嵩赶紧拿着周二的食盆过去，方隽将鱼夹到食盆里，一边问周嵩：“鱼刺是不是要弄掉？”
    “不用，它自己会挑的，卡不着它。”周嵩养猫的经验比方隽丰富多了。
    周二很快就吃上了鲜美的鱼肉，兴奋得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周嵩看着它，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每次吃到好吃的都是这个样子。”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突然冒出了 “咕——”一声长叫，他尴尬地揉揉肚子，嘿嘿笑了一声。
    方隽说：“好了，我收拾好马上来做饭，你先出去吧。”
    周嵩看着他：“要我帮忙吗？”
    “你外面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
    “行，那就先帮我收拾厨房，再一起做饭。”
    夫夫齐心，其利断金。两人干活果然比一个人快多了，很快厨房里就变得光洁一新起来，方隽说：“厨房隔三岔五还是要打扫一下。”
    周嵩不好意思地说：“我一般都是寒暑假的时候才打扫，平时没用，厨房都没进。”
    “如果不用就把门窗都关上，灰尘会少很多。不过以后都能用上了，我来用。”方隽说到这里笑了。
    周嵩听见这句话，悄悄看了方隽一眼，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跟自己同居？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虽然两人都是男人，不怕怀孕，但他还是希望循序渐进地来，不希望一步就到位。想到这里，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方隽洗着手说：“好了，可以做饭了。中午随便炒点菜，做点简单的，晚上可以吃复杂一点的。”
    周嵩听他说晚饭，就忍不住想到晚饭后的事了，他真不回去了？那自己要不要拒绝呢？但也没好意思多问，只是伸手拿了菜来洗。
    洗好菜，方隽对周嵩说：“好了，你先出去吧，里面全都是油烟，一会儿做好了叫你，你饿了可以先吃点零食。”说着将周嵩推出厨房，顺手将门关上了。
    周嵩听见厨房里很快便传出刀碰砧板的声音，刷锅炒菜的声音，碗勺相撞的声音，突然间就觉得十分美妙，这就是他想要的家的感觉，有烟火味，才是真正的家。周嵩舍不得开电视，也舍不得看手机，只是侧耳聆听着厨房里的声音，觉得内心无比满足。
    方隽炒好一个菜端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周嵩端坐着，竖起耳朵在听什么，那姿势看起来略有点怪异，仿佛是在修炼什么奇特的功法似的：“藕带好了，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周嵩回过神来，扭头看一眼方隽，顿时笑了：“好，我尝尝。”
    方隽将一双筷子架在盘子边上：“你尝，我继续去做菜。”
    第一盘菜炒的是藕带，也就是嫩藕，素炒的，没有肉，只放了点米椒调味，周嵩夹了一小段放进嘴里，入口略有点儿酸和辣，嚼起来则十分脆爽，又有藕的清香，十分爽口美味，周嵩从没吃过这个，没想到味道出奇地好。
    不一会儿，方隽又端着一盘菜出来了：“青豆炒肉。都是素菜，不过都是时鲜菜，应该还不错，你尝尝。”
    青豆里加了肉的，撒了点儿葱白，颜色搭配倒也好看，周嵩夹了一颗青豆放进嘴里，口感十分鲜甜，他朝厨房里大声说：“都很好吃。”这些菜都是简单的家常小菜，周嵩想到家常两个字，忍不住笑了，觉得简直是甜到心窝里去了，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将两道菜都拍了下来。
    第三道菜是唯一的肉菜，泡椒牛肉，再加一道西红柿鸡蛋汤，三菜一汤，简单营养又美味。
    方隽将汤放下来，拿着勺子就要盛汤，周嵩叫住他：“等等，我先拍个照。”方隽停下来，等他拍照。周嵩拍完照，就赶紧发朋友圈，配文曰：“久违的家常味道。”
    方隽见他忙着玩手机，玩笑似的说：“以后吃饭的时候手机得上缴才行。”
    周嵩将手机放下来，说：“没打算玩手机，就是想拍照片纪念一下，我家从来没有做过饭，这是第一顿，特别有家的味道。”
    方隽听见这话，看着周嵩过了好久才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饭。”
    周嵩嘴角上扬，拿过勺子给方隽盛汤：“辛苦了，喝汤吧。”
    方隽抢过汤勺，给周嵩也盛了一碗，两人开始吃饭。周嵩纵使羞于夸人，今天也不吝于赞美，把方隽夸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美好。周二吃完鱼，轻轻一跃，跳到了方隽旁边的椅子上，拉直了身体，将前爪搭在桌沿，偷看桌上的菜色。
    方隽瞟着它说：“这里没有你能吃的了，乖，一边玩去。”
    周二不理，就那样静静地扒在桌子边上看两个铲屎官吃饭，十分霸道地表明它是这个家重要的一员。周嵩望着周二叹气：“这家伙的胳膊肘完全向你拐了。”
    方隽笑眯眯地说：“它有灵性呢，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拼命给我们牵线搭桥，说起来它还是我们的红娘。”
    周嵩一听，脸慢慢地红了，一直以来确实都是周二在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周二还真是他们的大媒。
    吃完饭，周嵩抢着洗碗，方隽说：“不用你洗了，我来吧。”他将橡胶手套戴上，开始刷碗。
    周嵩还是固执地帮着冲洗擦碗：“做饭我不行，洗碗我还是行的。”周嵩不是从没恋爱过的愣头青，知道爱情的天平需要维持平衡才能长久地持续下去，长久朝一侧倾斜迟早会倾覆的。
    方隽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坚持，两人一起干活多有爱。
    洗完碗，周嵩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微信有了二三十个新消息，点开一看，都是给自己刚才发的朋友圈点赞和留言的，林小川留言问他：“这是有人给你做饭了？”
    周嵩的微信好友不多，他平时也不怎么玩微信，一年到头也发不了几次朋友圈，所以一发朋友圈，大家都很支持。周嵩看着林小川的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在留言下回复他，给他发了条微信：“哈哈，对的。”
    林小川几乎是秒回的：“是那个年下攻？”
    周嵩看着林小川的话，憋着笑回：“嗯。”

 暗恋成真_45

    “你们进展得够快的，昨天还没在一起，今天就同居了？”
    周嵩看见“同居”这个词，顿时有些窘迫地偷看了方隽一眼，方隽正坐在他旁边玩手机，他便悄悄地回了一句：“没同居。”
    林小川回他：“都是男人，喜欢就上，我就看不得你这么磨磨叽叽的，还是他也是个纯0啊？”
    周嵩看见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还不知道方隽的型号，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对方，从外表来看，方隽确实不算太攻，除了个子比自己稍微高点，身材大概都能算瘦削了，如果他也是个纯0，那么他们只能靠撸了？想到这里，他觉得十分窘迫。
    方隽突然抬头，直直撞进了周嵩的眼睛里，他一挑眉：“看什么呢？”
    周嵩慌忙移开眼睛，咳嗽一声作为掩饰，说：“我在想你有多重。”
    方隽勾起嘴角：“哦，你是想知道我身材好不好是不是？”他说着站了起来，将上衣往上一拉，露出了腹肌和胸肌，“怎么样，还满意不？”
    周嵩窘得满脸通红，只恨没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问了那么个问题，他连忙说：“你脱衣服干什么，流氓！我只是问你体重。”
    方隽放下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说：“哦，身高180，体重142，还是挺标准的吧？”
    “还行。”周嵩尴尬地点了下头，他刚才看了一眼，方隽的身材还挺结实的，虽然没有肌肉男那么夸张，但胸肌和腹肌都还是有的，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方隽挪过来一点，挨近周嵩，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嵩。周嵩往后退一点：“你干嘛，凑这么近？”他心跳得厉害，很久没和人挨得这么近了，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方隽笑起来：“我觉得高兴啊。原来你对我的肉体还是很有兴趣的。”
    周嵩已经无处可退了，只好站了起来：“你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我问你体重，你就能想到上床，比我这个写小说的联想力还丰富，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我去码字了。”
    方隽哈哈笑起来，周嵩害羞逃跑的样子太好玩了，逃避的借口都那么蹩脚。不过再蹩脚也有用，毕竟那是他的工作，确实不好打扰。“嗯，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方隽摆摆手，转过头继续去看手机。
    周嵩看着方隽，心里有些抱歉，两人才刚开始确定关系，就把人晾一边了，但是跟他待在一起又害怕他调戏自己，只好狠狠心进了书房。
    方隽自己看了一会儿手机，抬眼看不到周嵩，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便起身去书房找他。周嵩正在打字，看见方隽进门来：“怎么了？”
    方隽微微一笑：“没事，我就是找点书看，你忙你的。”书房里放了两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的架已经摆满了，另一个装了两排书，方隽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书特别杂，古今中外、文史政地都有，这些书周嵩都看过？也未免太多了点，他想问问周嵩，却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写得正专心，便自己去找书，拿了一本《白夜行》，然后窝进书房的沙发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开始看书，一抬眼便能看到周嵩，挺好。
    周嵩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看小说，微微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了，他就喜欢这样的感觉，彼此共存，却不互相干预。
    周嵩写完一章，再去看方隽，发现书已经掉到了他身上，人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心底涌起无边的柔软，轻轻起身，去卧室里拿来一床空调被，将被子轻轻盖在方隽身上。被子刚一盖上去，方隽就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看着他。周嵩说：“你睡吧。”
    方隽抬起手，搂住了周嵩的脖子，用力将人一拉，将周嵩带到了自己身上，周嵩心里一阵慌乱，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方隽手脚并用将他缠在了沙发里，咕哝着说：“你也睡，一起睡。”
    周嵩第一次意识到方隽的力气有多大，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方隽并没有再做别的动作，他只是将自己搂在怀里，周嵩说：“可我没换衣服。”
    方隽闭着眼睛用鼻尖在周嵩脸上蹭了蹭：“不用换，除非你想把衣服都脱了。”
    周嵩无奈地笑，这家伙真是个无赖。不过他也没来得及多想，很快就在方隽怀里沉沉睡去了，仿佛睡眠也是能传染的一样。
    第三十七章 其乐无穷
    这个午觉睡得悠长而舒适, 周嵩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室内的光线很暗，书房的采光很好, 光线暗淡说明天色也暗了。他觉得有些热, 热源来自贴着自己的另一具身体，周嵩清醒过来, 自己正和方隽挤在一起睡午觉呢，沙发只有这么宽, 两人都侧躺着, 如果不是方隽搂紧了自己, 估计都掉下去了。
    周嵩自打写小说起，从没像今天这样放肆地睡过午觉，顶多睡一个钟头, 很多时候都是打个盹就算睡了。他顿时有种蹉跎岁月的负罪感，赶紧掀开被子起来，一动，搂在腰间的手也动了, 不过是将他圈住不让走。周嵩说：“醒了就起来吧，天都要黑了。”
    方隽并不放手，睁开眼, 另一只手勾住了周嵩的脖子，撅着嘴索吻：“亲一下我就起来。”
    周嵩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刚睡醒，又没刷牙，不亲。”说完抓着腰间的手一扔, 努力挣开方隽的束缚爬了起来。
    方隽才不管是不是刚睡醒，在周嵩脱离自己控制之前，捧住对方的脸迅速在唇上亲了一下：“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什么都还没发，得去更新了，你先去忙吧。”周嵩才想起来今天中午刚写完一章就被方隽拖着睡觉去了，本来以为睡一下就好，谁曾想竟睡了一下午，果然谈恋爱容易叫人放纵啊。
    方隽也不打扰他：“那你去忙吧，我去做饭。”
    周嵩赶紧打开电脑，继续工作。方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给周嵩：“吃苹果，补充点维生素。”
    “哦，放那吧，我一会儿吃。”周嵩头也不回地说。
    方隽抽了张餐巾纸垫着，将苹果放在书桌上，去淘米做饭，等将米饭蒸上，又探头往书房看了一眼，苹果依旧没动：“你怎么不吃？”
    周嵩说：“一会儿，等我洗了手再吃。”
    方隽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去，将苹果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盘子里放着削了皮切成片插着牙签的苹果：“这回不用洗手也能吃了，吃吧。”说着插了一块苹果送到周嵩嘴边。
    周嵩抽空看了一眼，张嘴吃下，抬头冲方隽甜甜一笑：“你真好。”
    方隽将牙签插在苹果上：“那就别辜负我的心意，自己吃吧，晚了都氧化了。”
    周嵩虽然爱吃零食，但一般都是集中在休息时间吃，因为码字的时候双手都不空，很少能抽空吃东西，方隽体贴，将苹果送到了嘴边，他不能不领情。所以等方隽将红烧排骨炖上之后再去看，周嵩已经将苹果吃完了。方隽看了很满意，又拿了一瓶酸奶过来，插上吸管，放到周嵩手边，自己去看。
    周嵩打了一会字，停下来喝酸奶，除了外婆，没人给过他这种待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赚大发了，如此想着，扭头去看方隽在干什么。只见方隽正站在那排没放满的书架前低头细看，他呼吸一乱，差点就被酸奶呛住了，他猛咳几声：“你在看什么？”那边全都是周嵩自己的书和收的耽美本子，其中有许多不可描述的东西，他从没给第二个人看过，就连他舅舅一家过来时书房门都是锁上谢绝参观的。
    方隽回头看他：“这些书都是你买的？”
    周嵩赶紧起身，跑过去挡在暑书架前：“别看这边，看那边的。”
    方隽看他神色慌乱，好奇心越发旺盛：“这边的为什么不能看？都是你写的？”
    周嵩咳了一声，用手去推方隽：“不是，是我的私人收藏，不对外开放，请去那边看文。”他说着朝另一个书架伸出手去。
    方隽挑了一下左眉：“可是我对这边的更感兴趣怎么办？那本《干死xx》是写什么的？”
    周嵩扶额，然后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方隽说：“能允许我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吗？”
    方隽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然后转身离开，去看之前那本《白夜行》。
    周嵩见他如此，反而有些愕然，他以为按方隽的性格，就算不死缠烂打，也要磨一下嘴皮子才行，没想到居然这么配合。他有些不安地频频扭头偷看方隽，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周嵩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不安压下去，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些书里有太多不可描述的内容了，让方隽看了也无妨，就怕他看了以为自己是个非常饥渴的人，马上要那个啥，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方隽听见敲打键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便抬头去看周嵩，正好与偷看他的周嵩四目相对，周嵩跟做贼似的赶紧扭过头去，方隽勾起嘴角：“怎么了？”
    周嵩自然说不出来，方隽笑起来，起身过来捏捏周嵩的耳朵：“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憋着多难受啊。我去看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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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隽出去后就没再进来，他做菜去了，周嵩对着电脑敲了又改，改了又敲，效率极其低下，果然憋着话心里难受。便借口出来上厕所，他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门口，听见方隽在吹口哨，可见心情相当不错，是自己白担心了，便松了口气，安心回去继续码字。
    华灯初上的时候，方隽终于来叫周嵩吃饭，依旧是三菜一汤，红烧排骨、西芹虾仁、蒜蓉空心菜和紫菜肉丸汤，比中午的还要丰盛。吃着美味的饭菜，周嵩终于忍不住说：“那些书不是不能给你看，但是现在不能看，以后吧。”
    方隽一愣，然后笑了，点头说：“我知道，刚恋爱的时候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没关系，我有耐心等。”
    吃完饭，周嵩主动抢过了洗碗的任务，理由非常充分，他整天都在电脑前坐着，需要适当动一下。
    方隽见他如此坚持，便让他去刷碗，自己则蹲在厨房门口逗弄周二，一边和周嵩聊天：“你明天还码字吗？”
    周嵩顿一下：“明天还不知道。”一般来说没事就会码字，但是现在他不是单身了，事情不能他自己说了算。
    方隽提议：“那明天咱们出去玩吧，你天天宅在家里，也需要运动一下。”
    “去哪里？”周嵩并不反对出门，两人刚确定关系，出去约会再正常不过了。
    方隽说：“我想明天骑车去福源寺。”
    “骑车去？自行车还是摩托车？”周嵩抓到了重点。
    “自行车，骑车去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事，然后再骑回来。”
    周嵩想了一下：“可是我从没有骑过那么远的距离。”
    方隽说：“咱们慢慢骑，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很久没骑了，也没自行车。”
    “有共享单车，租一辆就好。去吧。”方隽继续游说他。
    周嵩看着方隽殷切的眼神，最后一咬牙，舍命陪君子了：“好吧。”
    方隽看他答应了，笑得非常孩子气：“那我一会儿去买点干粮。”
    “今天不是买了不少。”周嵩洗好了碗，擦干手出来。
    “那些留给你吃，我另外再买。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都可以。”周嵩对零食没有什么挑剔的，只要口味不是特别奇怪的，他都喜欢吃。
    然而方隽并没有马上出门，周嵩洗好碗继续去书房码字，他心里其实惦记着方隽是不是要留下来过夜，他要是真不走，那就让他睡沙发，反正不能现在上床。方隽敲了一下门，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了：“才吃了饭又坐下了，小心长小肚子。”
    周嵩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没有多少肌肉，但也没有什么赘肉：“我不长肉，不怕。”
    方隽将葡萄放在电脑桌上：“那也要适当休息一下。今天你好像还没出去散步。”
    “刚吃了饭，晚点再去。”他伸手去拿葡萄，被方隽拦住了：“你才刚摸了键盘，没洗手，来，我喂你。”说着拿了一颗葡萄放到周嵩嘴边，周嵩犹豫一下，张嘴接过吃了。
    “甜不甜？”
    周嵩低着头点头：“嗯。”
    方隽又继续喂他，吃了几颗之后，周嵩终于不再看方隽的手，只要有葡萄来就张嘴。方隽又递过来一颗葡萄，周嵩张嘴去接，方隽松开葡萄任其掉了下去，将自己的手指递到了周嵩嘴里，周嵩发现咬住的不是葡萄，而是手指，一抬头便看见方隽孩子气的恶作剧笑脸：“哈哈，葡萄没拿稳。”周嵩瞪眼看着他，也不松口，顺势在方隽手指头上咬了一口。
    方隽趁机用手指头在周嵩嘴里搅了一下，摸到了柔软的舌头，这个动作极为挑逗，周嵩吓得赶紧张嘴，将方隽的手指吐出来，方隽将手指头放到自己嘴里吮吸了一下：“好甜，是葡萄的味道。”
    周嵩红了脸：“臭流氓。”
    “是真的，不信你试试。”方隽含着笑，抓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然后弯下腰去，双手捧着周嵩的脸，吻住了周嵩的唇，将葡萄咬破，将汁水渡进周嵩嘴里，周嵩下意识地启齿去接快要溢出来的葡萄汁，方隽的舌头趁机溜了进去，追寻着另一条软滑的舌头。舌头互相缠戏着，周嵩被吻得头皮一阵阵酥麻颤栗，张开嘴无意识地承受着，鼻腔里还发出了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隽终于松开了周嵩，周嵩大口喘着出粗气，急剧蹦跳的小心肝颠颠地回到原位，方隽满意地舔了一下嘴角：“葡萄是真的甜吧？”
    周嵩红着脸，他都不知道那颗葡萄最后的去处，是被自己无意识吞了，还是被方隽给吃了，他咬着牙横了对方一眼：“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老司机。”
    方隽嘴角弯成了一个弧度：“必须要把自己培养成老司机才能开好车啊。”
    周嵩斜睨他：“怎么培养的？”
    方隽朝书架抬了一下下巴：“我虽然没你那么多课外辅导书，但是多媒体课件还是有的，学了不少知识。”
    周嵩看着他抬下巴的角度，正是自己收藏的那些耽美书，他咬着牙说：“看样子你课外辅导书也看了不少嘛。”
    方隽笑眯眯地说：“过奖过奖，我男朋友写耽美小说，《干死xx》这样的经典我还是了解一下的。”
    周嵩忍不住在方隽腰上掐了一把：“那你刚才还装什么蒜！”
    方隽哈哈大笑，伸出手去搂周嵩，哈哈笑着说：“我就是觉得高兴，原来我男朋友是个老司机，我也就不用装什么纯情了。”
    周嵩听他这么说，也不端着了，便将自己纠结了一整天的事说出来了：“今天不许在我家过夜，回自己家去。”
    方隽瞪圆了眼睛，露出惊奇的神情：“咦，原来是你还想留我在这边过夜啊？我本来不想的，但你硬要留我，那我就留下来吧。”
    周嵩闹了个大红脸：“死方隽，你就给我装吧！滚，滚，滚！明天要骑那么久的车，赶紧回去休息。”
    方隽笑眯了眼：“走吧，我陪你去散步，然后再回家。”他觉得周嵩特别好玩，表面上高冷，实际上什么都懂，还有点小羞涩，逗起来简直其乐无穷，以后一起生活了肯定有很多乐趣。
    第三十八章 按摩按摩
    其实昨天方隽提议骑车出游的时候周嵩就能够预计到今天会有多辛苦了, 但是真骑起来的时候才能够真正体会到有多辛苦。去程还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回程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痛苦, 双腿发软, 又胀又酸，他觉得自己踩着脚踏板的双腿就像两根面条, 全靠惯性在那晃悠。
    方隽见他踩得那么艰辛，不由得十分后悔, 平时从来不运动的人, 怎么可能一口吃下一个大胖子, 得循序渐进才行。所以骑到半途的时候，方隽停了下来：“我觉得太累了，不想骑了, 咱们打个车吧。”
    周嵩汗流浃背地看着方隽，其实方隽连大汗都没出，很明显，他并不觉得吃力, 而是在照顾自己。周嵩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没事，我还能骑。”
    方隽认真地说：“我不能骑了, 得停下来休息一下。”
    两人在路上找了个阴凉处席地而坐，方隽将自己背包里的零食和水拿出来，开始补充能量。周嵩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这才停下来喘气, 方隽掏出纸巾替他擦汗，周嵩要拿过去自己擦，方隽不给他，笑着说：“这荒郊野岭的，你还怕谁看见不成？”
    周嵩便不坚持了，任由他擦汗，自己则撕开一包盐焗鸡腿吃起来，流汗太多，必须补充盐分体力才能跟得上，不得不说方隽考虑得还挺周到的，买的食物不是高能量的巧克力就是含有盐分的食物，此外还有可以剥皮的水果，都是方便而实用的食物，周嵩也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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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隽给他擦完汗，说：“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难骑，失策了。”这条路也确实不算什么好路，上坡下坡多，虽然下坡路轻松，但上坡真是要人老命，就连他都觉得吃力，更何况是周嵩了。
    周嵩呲牙说：“回去之后腿肯定要酸痛几天。”
    方隽也不吃东西，擦完汗，他抬起周嵩放在地上的腿架在自己腿上，开始替他捏拿放松肌肉：“回去我用活络油帮你按摩一下。”
    “没事，不用按，你吃点东西吧。”周嵩试图抽回腿，没成功，被方隽牢牢扣住了。
    方隽张开嘴：“你喂我。”
    周嵩停下来，看看他，然后看看周围，他们正坐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呼啸而来又奔驰而去的车辆，视线还被绿化植物给挡住了大半，便去撕另一个包装袋，方隽摇摇头：“就你吃的那个，给我吃一口。”
    周嵩看着被自己啃得一塌糊涂的鸡腿，实在鼓不起勇气塞到方隽嘴里去，那可是个有洁癖的家伙啊，方隽见他迟疑，抓着他的手腕，将鸡腿送到嘴边，用力撕咬了一口，咬完了还说：“怎么，舍不得给我吃？”
    周嵩无奈地看着他：“不是，你不是有洁癖吗？”
    方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有洁癖我也不会嫌弃我的爱人啊，不然怎么接吻？”
    周嵩扭过脸去，这家伙说起情话来就像在说“难道我不需要喝水吗”这类话一样自然，他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方隽看着周嵩的反应笑了，然后说：“我还要。”
    周嵩不理他，两口就将剩下的鸡腿啃完了，又撕开一包小鱼仔，直接送到方隽嘴边：“吃吧。”
    方隽笑着说：“你怕我吃你的口水？”
    周嵩皱眉：“吃不吃？”
    方隽赶紧吃了一口：“吃，我男朋友喂的，怎么能不吃。这个力度怎么样，重不重？”他说着在周嵩大腿上用力捏了一下。
    周嵩被捏得嘴角一扯，倒抽一口凉气。方隽说：“疼啊？那我不用力了，回去再给你好好按摩一下。”他用双手在周嵩大腿上轻轻敲了敲。
    周嵩吃饱喝足，又被方隽伺候得舒服了，便往草地上一躺，差点要睡着了。
    “别睡着了，容易着凉。”方隽拿出手机来叫车，还好现在挺方便的，没有快车就叫专车。今天假期，出来玩的人不少，他们很顺利地搭到了顺风车，将自行车放进车后备箱里，人上了车。车上是一对出城玩的情侣，看见他俩一副被掏空的样子，都觉得挺好笑的，都是年轻人，这一路聊得也还算融洽。
    车子直接开到周嵩家，两人都下了车。方隽看着周嵩撇着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上班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后遗症：“你家有活络油吗？”
    周嵩摇头：“没有。”
    “那你先去洗个澡，我去买个活络油。”方隽说着又转身出门去了。
    周嵩洗完澡，胡乱擦了一下头发，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趴，便不动了。他进卧室的时候没关门，周二跟着进来了，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周嵩身上，“喵喵”地叫着要吃的。周嵩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也懒得去理会，心想，等方隽回来打发它吧。
    方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周嵩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周二则将周嵩的身体当成了运动场，来回抻筋伸懒腰，看见方隽，迅速跳了下来，颠颠地跑了过来，以为他带了鱼回来，结果凑到袋子边一闻，根本就没鱼，它不满地朝方隽呲牙。
    方隽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今天没买鱼，明天再给你买，今天吃猫粮好吗？”
    没有鱼，周二也没了兴致，转过身去给了方隽一个屁股，然后跳到沙发上窝着生闷气去了。方隽给它到了点猫粮，也不管它，赶紧进了周嵩卧室，顺便将门关上了。周嵩已经睡着了，方隽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便拿了电吹风来给他吹头发，电吹风嗡嗡的声音将周嵩吵醒了，他努力掀开一条眼缝，看见是方隽，又将眼皮耷拉下去了。
    方隽替他吹干头发，自己去洗了个澡，周嵩家没有自己的换洗衣服，他便找了周嵩一套比较宽松的家居服套上，勉强刚好，没找到新内裤，便挂了空档。他穿好衣服，拿着活络油爬上周嵩的床，直接扒下了周嵩的裤子。皮肤裸|露在空气里，还是有点凉意的，周嵩一下子睁开眼，看见自己光着下半身，顿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一摸屁股，内裤还在，不由得护紧了那片布料。
    方隽跪坐在床上，举着手里的活络油，看着仿佛被侵犯了的周嵩说：“张开腿，我给你揉揉。”
    周嵩听见“张开腿”三个字，顿时觉得耳朵都被污染了，他夹紧了双腿：“我自己来吧。”
    方隽看他全身戒备的样子，笑着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给你按摩。别乱动。”说着在他腿上拍了几下，一阵酸痛朝周嵩袭来，他只好安静下来，将头埋进枕头里，双腿微张，任由方隽宰割。
    方隽将活络油倒在手心里，先搓热了，然后再摸上周嵩的腿，从小腿开始按揉起：“你平时运动太少了，应该多运动，以后跟我一起去跑步吧。”
    周嵩想起他每天和瞿庆明都在跑步，便说：“我不跑步。我每天也走路了，一天一万步，运动量也够了。”
    “那个运动强度太小了。要不我给你买台跑步机吧，你每天上去跑半个小时。”方隽觉得买跑步机挺好的，适合周嵩宅的个性。
    周嵩打了个哈欠：“不想跑步，弄得一身的汗。”
    “你平时不出汗，所以今天稍微运动一下，就弄得全身都湿透了。适当出汗挺好的，也能排毒。”方隽继续劝说。
    周嵩闭着眼睛享受着方隽的服务：“今天叫稍微运动一下吗？骑车骑了三四个小时，运动量严重超标了。你是不是学过按摩？”
    方隽笑：“是不是我按得特别舒服？也没学过，去做过两次精油按摩，然后就学会了。”
    周嵩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扭头看着他：“你还去按摩了？”
    方隽莞尔：“怎么，不许去？”
    周嵩哼一声：“没有，以后去了叫我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呢。”
    方隽哈哈大笑起来：“好，叫你一起去。”他再次倒了活络油，将手从小腿移到了大腿上：“哪儿比较酸痛？”
    周嵩说：“都痛。”
    方隽捏着他的大腿，心思不由得旖旎起来，估计总是穿长裤的缘故，周嵩的腿上皮肤特别白，毛发也不多，看起来特别地白嫩，腿型也好看，他个子虽然不算很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腿显得十分修长。方隽捏拿着大腿，缓缓往上移，视线落在被内裤包裹的浑圆臀部，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起来，他强忍着将双手移到两个山丘上的冲动，认真地按揉着周嵩的大腿。
    捏小腿的时候，周嵩原本只是觉得挺舒服的，但是捏到大腿的时候，除了舒服，还感觉到有些痒，不仅仅是皮肤上的痒，心里也痒，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里撩拨似的。周嵩忍不住蜷起了脚趾头。
    方隽继续装作没事人一样认真地按揉着，手渐渐往上去了：“腿打开一点，大腿内侧应该很难受吧。”他也骑了车，知道腿根处是最酸痛的。
    周嵩将腿分开了一点，方隽的手捏到了最为酸痛的大腿根内侧，周嵩忍不住“哎哟”叫了起来。方隽笑着说：“这儿是不是最酸痛了？”
    “痛。”周嵩睡意全消，捏紧了拳头，放到嘴边咬着，忍受着疼痛，更忍受着来自心底深处的悸动。
    方隽的手在腿根内侧按揉着，动作不轻不重，一直按揉了很久都没有停止的意思，按说周嵩应该早点叫停的，但是他没有，因为确实按得很舒服，那儿是大腿肌肉的筋腱，因为骑得太久，有点儿伸拉过度了，如果不按摩的话，估计要痛上好几天。
    方隽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自己换了个姿势，理了一下裤子，重新倒上油，说：“你翻过来吧，正面按比较好。”
    周嵩闻言翻过身来，方隽一看他的正面，差点就喷出鼻血来了。正面相对，周嵩自然看到了方隽脸上的狼狈，便忍不住笑了，嘴里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方隽扭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周嵩说：“我看某人要耍流氓了。”
    方隽伸手在他大腿内侧一捏，手指有意无意地蹭到了那鼓鼓囊囊的一团：“就这样我要是还没反应，那还有资格做你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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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嵩挑了下眉：“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还是要坚守作为一个按摩师的操守，千万别兽性大发啊。”
    “哈哈，那咱们就来比比看谁的定力大。”方隽挑眉说。
    周嵩咬着牙：“比就比。”
    周嵩在方隽几次触碰自己的胯部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别犯规！”
    方隽露出一个坏笑：“你不是挺能忍嘛。”
    周嵩腾地坐起来，双手用力往方隽肩上推去：“要不然你来试试？”
    他没想到方隽居然被自己那么一推就推倒了，不过方隽倒下去之前也顺势抓住了周嵩，将人带倒在了自己身上，还笑嘻嘻地说：“那你就给我试试吧，看我会不会硬。”
    “好，我给你试试。”周嵩抬起膝盖，去顶方隽胯部，方隽一边叫一边笑：“谋杀亲夫了！”双手搂住周嵩，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到了身下，居高临下看着他。
    周嵩看着方隽的眼睛，看见了里面熊熊燃烧的欲望，忽然觉得自己玩了一回火，他有些不安地说：“别闹。”
    方隽低头在周嵩唇上咬了一下：“火是你点的，这会儿说别闹，是不是太晚了？”
    周嵩咬着唇不说话，方隽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周嵩的上唇，用舌尖去碰他的牙齿：“别咬，咬坏了我心疼。”
    气氛特别好，就算是发生什么了也很正常，但周嵩还是想争取一下，既是和方隽争取，也是在跟自己争取，他希望感情更深一些再做：“我今天腰酸腿疼。”
    方隽勾起嘴角：“我又没说要做。你不想我们就不做。”
    见方隽如此尊重自己，周嵩那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渣，他在方隽耳边说：“要不我用手帮你弄一下吧？”
    这真是意外之喜，笑容在方隽脸上绽放开来：“好。”
    第三十九章 恩爱日常
    方隽是在灵与肉的极致欢愉中睡去的, 果然跟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快乐会呈几何数增长。食髓知味，方隽知道以后自己的快乐就指望周嵩了，睡觉的时候都霸道地将对方圈在怀里, 仿佛怕对方跑了似的。
    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周嵩并没有马上睡去，而是看着自己枕边另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脑海里思绪万千，他本不想发展得这么快的, 然而却在方隽的攻势下频频失守自己的防线, 他实在拿方隽没辙。后悔吗？并不, 他只是希望他们的爱情不会像潮水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
    周嵩抬起手，用手指摹着方隽的浓眉、鼻梁和嘴唇，这小子真帅, 周嵩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看着这么帅的爱人，心情不好才怪。他忽然理解林小川为什么那么颜控了，他决定下一篇小说的主角都是帅哥。林小川知道他写小说, 但是不看他的小说，因为他很少在文中描写男人的相貌，就算是写了, 也是长相很普通的人，周嵩是靠剧情和主角的人格魅力来吸引读者的，然而再精彩的故事对一个颜控来说是总是遗憾的，因为YY不起来。周嵩想了很多有的没的, 最后含着笑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方隽先醒，发现周嵩像条八爪鱼一样搂着自己，自己不可描述的地方正进行晨间运动，精神奕奕地顶着周嵩，他不由得笑了，也不打算退开，终于可以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对他的渴望和想念，想到这里心情便大好，搂着周嵩的手臂也不由得紧了紧。他凑过去吻了吻周嵩的额头，又从额头移到眼皮上，再移到鼻尖，最后落到唇上，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像小鸡啄米一样，玩得上了瘾。
    周嵩是被骚扰醒来的，他总觉得有一条温泉鱼在咬自己的唇，眼睛还没睁开，便伸手去驱赶那条鱼，手刚一抬，就被抓住了，那条鱼又亲在了手上。周嵩睁开眼，看见方隽正含笑看着自己：“早安！”
    周嵩的睡意潮水般退去，眼里一片清明，昨晚的种种电影回放一般闪过脑海，他跟方隽已经有了不可描述的亲密关系，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方隽看着他的笑脸，激动得搂住他猛亲下去，他就担心周嵩醒来后悔昨晚的冲动，不肯直面他俩的关系，现在见他心情这么好，顿时有种中了五百万的感觉。
    周嵩被他没头没脑地狠亲了一通，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时才被放开，周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起来吧。”
    方隽并不理他，手突然朝周嵩大腿根摸过去，周嵩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别乱来，今天还有事要做。”男朋友太年轻了就是这样，喂不饱啊。
    方隽手并不抽回去，而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想确认一下你的腿还疼不疼。”
    周嵩一愣，松开了双腿，任由方隽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捏了捏，他感受了一下：“好像不怎么疼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方隽在他腿上揉了揉：“没事就好。你说今天有事，要去做什么？”
    下一秒周嵩就坐了起来，他起床可从没这么利落过，因为怕方隽摸腿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一大早又要做运动：“我今天想码一天字，存几天稿，明天回去看看外婆。假期快结束了。”
    方隽一想也是，虽然放了五六天假，到今天已经过半了：“那你码字吧，我陪你。”
    周嵩看着他：“你没有事要做吗？”
    方隽摇头：“我没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陪男朋友。你去忙你的，别管我。想吃什么？我去做。”
    周嵩说：“好久没吃面条了，想吃面条。”
    方隽立即来了精神：“我给你做重庆小面去。”
    “你还会做这个？”周嵩惊喜地说，“以前去重庆的时候吃过，觉得那边的人真是特别会吃，重庆人好幸福。”
    “不要羡慕重庆人，重庆人应该羡慕你才对，有个不仅会做重庆小面还会做其他美食的老公。”方隽非常自得地说。
    周嵩扭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种“你就王婆卖瓜吧”的眼神：“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方隽赶紧下床去洗漱。周嵩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心说这家伙还挺会安排自己的，完全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他见方隽去洗漱了，便收了两个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方隽洗漱完毕打算去洗衣，看见洗衣机已经在工作了，忍不住夸奖：“老婆你好贤惠。”
    周嵩不习惯他满嘴的甜言蜜语，忍不住说：“赶紧去做小面吧，我饿了。”
    方隽去厨房做早饭，周嵩则开始工作。周二在方隽脚边蹭来蹭去，喵喵直叫唤，方隽以为它饿了，却发现它的猫盆里还剩了一些猫粮：“你想吃鱼啊，别急，晚点去给你买。”
    他从前天买的菜里找出材料来做小面，因为之前没想过做小面，材料不那么趁手，不过做一顿改良版的小面还不是什么难事。周嵩没关书房的门，听见猫叫声、方隽絮絮说话的声音以及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响传进来，心情无比愉悦，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家，充满了温情、爱与生活气息，如此想着，手下的键盘都敲得轻快起来了，文字也变得温情优美起来。
    因为要炖骨头汤做面汤，方隽用了一个小时才将小面做好，他将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端上桌：“老婆，吃早饭了。”
    周嵩听他一口一个老婆叫得那么顺溜，不由得轻摇头，认真地对方隽说：“以后还是别这么叫我。”
    方隽停下来看他：“叫老婆你不喜欢？那叫老公吧。”
    周嵩继续摇头：“老公老婆都不能叫，咱俩在一个学校教书，我怕你叫习惯了没遮拦，有人没人的时候都这么叫，到时候怎么解释？”
    方隽一听，好像还真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便说：“那好吧，不叫，我也不会再叫你周老师，叫你的名字吧，你可以叫我方隽，也可以叫我隽隽。”
    周嵩笑了：“我还是叫你方隽吧。”隽隽太肉麻他叫不出口。
    “好了，来吃面。”方隽将筷子塞到他手里的瞬间又收了回来，“赶紧去洗手。”
    “你不是不洁癖了吗？怎么又来了。”
    方隽瞪他：“吃饭和接吻能一样吗？”

 暗恋成真_49

    周嵩笑着去洗了手。方隽的重庆小面做得和重庆本地的小面还是有区别的，不过也一样好吃，周嵩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他非常喜欢，作为一个长期吃食堂和外卖的人，家的味道才是他最钟爱的。
    吃了饭，周嵩要洗碗，被方隽抢过去了：“你去写小说，家务活我来做。”
    周嵩没反对他的体贴，转身朝书房走去，突然又回头来问：“今天几号？1号还是2号？”
    方隽头也不抬地说：“1号。”
    周嵩赶紧往书房里走：“我得去提款才行。”
    方隽抬头问：“提什么款？”
    “稿费。”周嵩答完这两个字就进了书房，他点开晋江后台的提现页面，发现本月可提现余额是两万八千多，想了想，留下一些零头看书，提了两万八的整数。
    方隽还是头一次意识到周嵩除了工资之外还有稿费收入，不知道有多少。等洗完碗，他走到书房门口：“你给我找条内裤穿吧。我要出门。”
    周嵩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你该不会一直都在挂空档吧？”
    “昨晚你摸都摸过了，我挂没挂空档你不知道？”方隽调侃他。
    周嵩瞪他一眼：“流氓！你等等，我看看有没有新内裤。”说着起身去卧室的衣柜里翻找自己的内裤。
    方隽说：“没有新的，你穿过的也行。”
    周嵩肯定不会给他穿自己穿过的内裤：“没有我就出去给你买。”
    方隽跟进去：“那我还不如挂空档回去穿呢，买来的也没洗啊。”
    周嵩打开衣柜，开始在里面翻找：“上次我买了一盒内裤，都洗过的，应该还有没穿的。”
    方隽站在他身后，看着乱糟糟的衣柜，衣服裤子内裤袜子全都扔在里面，根本叠都没叠，别说分类了，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这完全不能忍，方隽忍不住叹息说：“周嵩，你的确需要一个我这样能干的老公才行，你让开，我来帮你收拾。”说着将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抱了出来，堆放在床上。
    “找到了，这个没穿过，给你。”周嵩翻找出了一条鲜红的内裤，上次买了一盒，只有这条颜色清奇，他没穿过。
    方隽看着那条红内裤：“你去年怎么没送我，我本命年已经过了。”
    周嵩乜他一眼：“去年谁知道你是哪根葱？穿不穿？不穿你就挂空档。”
    方隽拿过来：“穿，我穿。”
    周嵩看着他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搬了出来：“你这样我会找不到我要穿的衣服的。”
    “你那样才真找不到，你去忙你的，我帮你收拾，肯定都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方隽推着周嵩出了卧室，自己放开手干起活来。
    一个多钟头后，方隽出来了：“我去买菜了，你想吃什么？”
    周嵩想了想：“红烧鱼可以吗？”
    “可以，今天把你当周二一样喂。”方隽笑眯眯地转身走了。
    周嵩望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穿了条红色的内裤，不由得笑眯了眼，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方隽！”
    走到门口的方隽站住回头：“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买的？”
    周嵩走出来，掏出钱包，抽出三张钞票给他：“买菜的钱我拿吧。”
    方隽看着他：“怎么，我还出不起买菜的钱？”
    周嵩笑：“我知道你出得起，我今天提稿费了，今天的菜钱我出。”
    “稿费有多少啊？”方隽见他又提起稿费，便忍不住问了一声。
    周嵩说：“不多，两万吧。”
    方隽看着周嵩，嘴角抽了一下，笑嘻嘻地说：“老婆，原来你这么有钱！”
    “也不总是这么多的。好了，拿着吧。”周嵩将钱塞到方隽手里。
    方隽将钱放回周嵩手里，笑着说：“虽然你赚得比我多，但是吃得不比我多，所以我还是养得起的。”
    周嵩突然意识到稿费的事是不是有点刺激到他了，拿着钱看着方隽打开门出去，自己站在原地出了一会神，想着以后说话还是要过过脑子，不能因为是恋人就能口无遮拦了，得顾虑一下对方的自尊心。
    他转身回书房，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方隽刚才在自己房间里忙了半天，便折到卧室，打开衣柜门一看，里面整齐得像是别人家的衣柜，厚衣服和容易发皱的衣裤都熨烫得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架上，T裇运动衫都折得像刚出厂子一般整齐，分门别类叠好了，内裤袜子都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原本拥挤凌乱的衣柜变得宽敞无比，甚至还多出了不少空间，方隽是怎么做到的？周嵩觉得无比好奇。
    方隽买了菜回来，周二欢天喜地去迎接，周嵩在屋里听见周二谄媚的叫声，觉得其实周二喜欢方隽胜过自己，当然了，那家伙那么讨人喜欢，自己也喜欢他胜过周二。
    方隽将菜分门别类收拾好放进冰箱，拿着一盒冰淇淋送到书房里：“吃冰淇淋吗？”
    周嵩点点头：“好，谢谢。今晚咱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方隽意外地看着他：“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周嵩吃了一口冰淇淋：“虽然你做的饭很好吃，但是偶尔也要放放假。晚上我安排吧。”
    “约会吗？”方隽低头就着周嵩的手吃了一口冰淇淋。
    “嗯，约会。”
    方隽笑逐颜开：“好！”
    晚上周嵩在市里最好的西餐厅预订了位子，两人去吃法国菜。方隽问：“怎么想起吃法国菜？”
    “我觉得西餐里除了法国菜，应该没有比你做菜更好吃的。而且法国人浪漫。”周嵩认真地说。
    方隽看了一下菜单的价格，朝周嵩挤眼：“这个价格实在不怎么亲民，为了物有所值，我决定吃完了自己回去学着做，以后我给你做西餐。”
    周嵩见他这样，忍不住哈哈笑：“好。我从没来吃过，偶尔奢侈一回。”
    点完单，方隽看着周嵩说：“其实不必顾虑我，我并不会因为你赚得比我多而不好意思，相反我还很高兴。我给你收拾衣柜的时候看到抽屉里的汇款单回执了，还有一张明信片，我为你骄傲。”从明信片上可以看出，周嵩应该一直都在资助一些贫困学生。
    周嵩大窘：“我把那些放在衣柜里了？”他真有点为自己这种随手乱放的习惯无语。
    方隽点头：“我又发现了你的优点，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暗恋成真_50

    第四十章 暑假计划
    吃完法国菜, 两人打算去泡吧。刚出餐厅，方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瞿庆明打来的, 方隽有些狐疑地接起来：“老二, 怎么了？”
    瞿庆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家还是学校？”
    方隽看了一眼周嵩，说：“和朋友在外面玩, 你回来了？”
    “嗯。你在哪，我去找你拿钥匙。”瞿庆明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听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方隽捂住话筒对周嵩说：“瞿庆明回来了, 好像出了什么事, 让我给他拿宿舍钥匙。”
    周嵩一听，赶紧说：“那你先回去吧，咱们今天不出去玩了, 我也回去写点小说。”
    “好。”方隽说着放开话筒，对着电话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学校等我吧。”
    挂了电话, 方隽十分抱歉地对周嵩说：“老二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本来是要后天才回的，结果今天就回来了, 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去看看。”
    周嵩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就行了, 你直接回去吧。”
    知道要喝酒，方隽没开车出来，他拦了辆出租车，伸手拉着周嵩的胳膊：“一起吧，我送你到家了再回去。”
    周嵩说：“去我家再回学校有点绕，会让你同学等很久。”
    “绕不了多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走吧。”方隽将人推上车，自己才上去，跟司机报了周嵩家的地址。
    车上，方隽对周嵩说：“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外婆家。”
    “还是别去送了，我去坐车，很方便的。”
    “上回就说送你回去的，结果没送，这次一定要送，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方隽说。
    周嵩没再说话，方隽掏出手机，周嵩瞥了一眼，以为他要给瞿庆明打电话，结果过了一会儿自己兜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还没隐去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方隽的微信：“怎么办？还没分开就已经想念了。”
    周嵩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方隽那句话，他舔了一下唇，将脸转到车窗外，嘴角已经高高扬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回了一句：“我觉得你才是写小说的那个，肉麻死了。”
    方隽看着手机，嘴角都咧到耳根了：“是吗？我以前的语文老师说我写作文狗屁不通。是真的，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忍受一个人睡了。”
    周嵩赶紧打字：“越来越肉麻了。你最好还是适应比较好，等上班了，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别啊，我们就住对门，晚上我去你那，或者你来我那，没人会管吧。”
    “要点脸吧，别说还有你同学在，就算是他不在，那可是学校，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住一个屋的。”
    旁边的方隽肩膀一垮，往后座上一靠，扭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瞅着周嵩。
    周嵩瞥了他一眼，憋着笑打字：“上班了就好好工作。”
    方隽打字：“我没有不好好工作，我只想下班之后抱抱我老婆，这点小小的要求难道都不能满足？”
    周嵩清了一下嗓子，继续回复：“在学校的二十四小时都是上班时间，没有下班，放假了才是下班。”
    方隽看着手机咬牙切齿。周嵩看他的表情似乎想将手机塞进嘴里啃掉来泄愤，不由得笑了。说实话，他不禁有些感谢他们是在一个学校上班，这样的话他们的发展进度应该就会缓来下来，燃烧得太快的感情，也会熄灭得很快，慢慢燃烧，才会持久。
    周嵩家很快就到了，方隽看他下了车，心有不甘地盯着他，直到车子驶离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说实话，昨晚才享受过那样的福利，今晚就要孤枕而眠，心里怎么也是难以甘心的。
    方隽虽然对不能和周嵩同睡感到不爽，但也不会埋怨瞿庆明，毕竟这是自己的老朋友，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不会提前结束旅行回到学校来，尤其当他看见蹲在校门口的瞿庆明时，更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了：“怎么不进去？”
    瞿庆明抬起头，看见了方隽，脸上满是沮丧的神色：“你没回来，我反正也进不了屋，就想着别麻烦门卫多开一次门了。”
    方隽点点头，大声叫醒了门卫，让他帮忙开了门，进了学校之后方隽才问：“怎么回事，不是还要玩两天才回么？”
    瞿庆明耷拉着脑袋：“分了。”
    方隽吃惊地扭过头：“啊！为什么呀？”瞿庆明可是为了女朋友回来考编的，这么容易就分了，未免也太不郑重了。
    瞿庆明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说话。方隽也不追问，替他拿过行李，拍拍他的肩：“别想多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等冷静了再好好处理，跟人女孩道个歉，也就和好了。”
    瞿庆明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方隽身后。
    回到家，瞿庆明一声不吭地洗了澡，然后钻进了被窝。方隽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便跟周嵩发微信聊天，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周嵩问起瞿庆明的事，方隽说是和女朋友闹分手，但是没说具体原因，现在已经睡着了。周嵩便说让他好好休息，回头再问。
    周嵩要写小说，也不能一直陪方隽聊天。方隽洗完澡，然后上了床，找了部电影来看。电影还没看完，就听见瞿庆明在敲门：“方隽，你家有酒没有？”
    方隽从床上爬起来：“干嘛呢？睡不着？”
    瞿庆明用力抹了一把脸：“睡不着，想喝酒，家里有酒吗？”
    方隽说：“好像还有半瓶五粮液，我拿来做料酒的，你想喝就拿去喝吧。”
    瞿庆明踢踢踏踏地往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儿真把那瓶白酒拿了过来。方隽知道他心情不好，需要喝点酒解解闷，便打开冰箱，想给他找点下酒的东西，结果发现冰箱里除了酸奶和鸡蛋就没别的了，放假前他就将冰箱清得差不多了：“我这没吃的了，你悠着点喝。”
    一转身，就看见瞿庆明端着一杯白酒一仰脖子全都倒了进去，吓得他赶紧跳过来：“老二，老二，你别这样喝，会死人的。”
    瞿庆明突然抱着酒瓶呜呜哭了起来：“死了算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方隽说：“怎么回事？”
    瞿庆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打了个酒嗝：“她有未婚夫了，欺骗我的感情。”
    方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她又未婚夫？”
    瞿庆明抹了一把眼泪：“我们一起出去玩，她爸和未婚夫追过来抓人，把她给带回去了。”
    “真的假的？她有未婚夫怎么还跟你谈，这不是涮你吗？”方隽有些愤愤不平。
    瞿庆明红着眼摇头：“她说那是她家里逼的，她自己不愿意。”
    这真是刷新了方隽的认知：“这年头还有逼婚的？”

 暗恋成真_51

    瞿庆明说：“她爸嫌弃我没工作没房子，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将女儿嫁给我。”
    方隽同情地看着瞿庆明：“那你好好努力，考上编制。”
    瞿庆明缓缓摇头：“那也没用，她家里资产上千万，可我连十万都拿不出来，肯定没戏。”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方隽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婚姻市场就是这么现实，都讲究门当户对，男方条件不如女方的话，除非女方死心塌地，基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你女朋友愿意和你在一起，那你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瞿庆明沉默着不说话，眼睛直直地望着某处，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酒，仿佛喝的不是白酒而是白开水。
    方隽劝他：“你少喝点，这酒度数很高的，容易醉。”话没落音，瞿庆明脑袋就“嘭”一声撞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方隽再去看时，发现人已经睡着了。他将人拖到沙发上安顿好，自己回到卧室跟周嵩发微信：“问明白了，老二女朋友家里给安排了一门亲事，他女朋友不同意，偷偷跟他交往，结果被她父亲发现了，带着她未婚夫来将人带回去了。老二受刺激了。”
    周嵩说：“怎么跟小说一样。这年头还有自己不愿意能订婚的？女孩自己也没多大主见吧。”
    “恐怕是的。女方家有钱，嫌弃老二穷了。”
    “瞿庆明人呢？”
    “喝醉了睡了。”
    “你喝了没有？”
    “当然没有，滴酒未沾，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孤男寡男同居一室，要是还一起喝酒的话多容易乱性，我是坚决要对你忠贞不二的。”方隽信誓旦旦。
    周嵩说：“这还差不多，你也早点睡吧，我写完这章就睡了，晚安。”
    “你早点休息，别熬夜，晚安。”方隽发完信息，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瞿庆明谈个女朋友尚且困难重重，他和周嵩两个男的谈恋爱，将来家里必定会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们不会因为家里的原因而分开吧？他妈这边多半要闹一闹的，不过他有信心能够搞定，但是周嵩那边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方隽，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赶紧给周嵩打电话，周嵩说他人已经到了车站，让他别去送了。
    方隽后悔不迭：“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上睡太晚了，忘记调闹钟，醒来迟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十分钟就发车了。没关系的，我就是去外婆家，明天就回来了，你好好陪陪你同学吧。”周嵩说。
    方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为什么要失眠，为什么生物钟失灵，为什么不调闹钟？说好了去送周嵩的结果都没送成：“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周嵩倒是没拒绝：“等看我什么时候到吧，我给你打电话。”
    “好，路上小心。”
    方隽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打开门一看，发现瞿庆明已经坐在了，看样子昨天的事并没有将他击倒，他并没有放弃考试。方隽问：“起来了，早饭想吃什么？”
    瞿庆明头也不回地说：“什么都行。”
    瞿庆明失恋之后，学习比之前更加用功了，以前还抽空玩两把游戏，如今游戏都不玩了，整天就是看书、做题。
    学校上课了，周嵩也回来了，碍于瞿庆明在，方隽也不敢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趁着去隔壁看周二的时候跟周嵩接个吻，隔着衣服摸两把，再想做点别的就不太可能了。
    瞿庆明考试在五月中旬，还没考，他就跟方隽说了，等考完了自己去租个房子，不管考不考得上，都要去找份事做。
    方隽觉得他肯定考得上：“如果考上了，离下学期开学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不如休息一下。”
    瞿庆明摇头：“穷人没资格休息，不努力就更被人瞧不起了。”显然被失恋刺激得不轻。
    周嵩替他出主意：“快放暑假了，很多学生要去暑期班补课，你找个培训班吧，赚得也不少。”
    瞿庆明有些迟疑地问：“我没教过书，经验不足，没问题吗？”
    周嵩笑着说：“问题不大，只要给他们讲题就可以了，数学老师最受欢迎了。我有同学开过培训班，我帮你问问她今年还办不办。”
    方隽在一旁补充：“你要是觉得培训班不好，做家教也不错啊，我们学校老师给学生一对一辅导，一小时至少一百五，你可以收费少点，辅导两个孩子就足够了，一个夏天至少能赚两万。”
    瞿庆明被他俩安慰得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看来当初真是选对专业了。”
    周嵩笑着点头：“对，比我们语文强多了，需要辅导语文的很少，顶多也就是辅导一下作文。”
    方隽看着他笑：“你这个语文老师兼职赚得比哪个数学老师都不少，所以也没什么可羡慕的。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放暑假了，想想就觉得开心。”说着朝周嵩挤了一下眼。
    周嵩听到放暑假，心中一动，便问方隽：“你暑假要去培训班吗？”
    方隽摇头：“不去，私立学校的老师不能私自办培训班，都是学校办的，安排老师去教书。不过可以接家教。”
    “那你打算做家教吗？”
    方隽看着周嵩：“不一定，看心情。”
    周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方隽追到周嵩房里去问：“暑假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周嵩说：“我有个朋友打算自驾游去西藏，我要去，你去不去？”
    方隽兴奋地跳起来，抱住周嵩在他脸上猛亲一口：“必须去啊！”
    周嵩说：“那到时候就一起吧。”
    方隽抱住周嵩，在他腰上捏了捏：“不过你这身体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多运动一下吧，以免高原反应。”
    周嵩白他一眼：“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方隽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内侧：“上次不知道是谁疼得腿都抬不起来。”
    周嵩拍开他的手，看着他猥琐的眼神，伸出手去罩在他脸上：“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
    方隽将人推到沙发上，压了上去：“我现在就想做点猥琐的事。”说着就吻了上去。
    周嵩抬起手：“停！都说了学校不行，赶紧给我回去。”
    方隽悻悻然地起来了：“真没劲，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啊！”
    周嵩忍不住笑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急，快了。”
    方隽朝他抬抬眉毛：“等暑假了我要吃顿大餐！”

 暗恋成真_52

    第四十一章 差点撞破
    五月的第二个周六是本市教师编制考试。瞿庆明安心准备了一个多月时间, 摩拳擦掌等着上考场。
    考试前一天晚上，方隽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预祝瞿庆明考试成功。周嵩自然也过来吃饭了, 最近他一日三餐基本在方隽这儿解决, 瞿庆明虽然觉得他俩亲近得略怪异，但也没什么立场去问, 毕竟他自己也是借宿在方隽这儿。
    方隽举起酒杯：“这一杯祝二哥明天考试顺利通过！”
    瞿庆明一仰脖子，一杯酒喝干了, 喝完又倒了一杯回敬方隽, 又将这杯喝干了, 敬完方隽，又来敬周嵩，说是感谢他的照顾和提点。一口气连续喝了三杯。
    周嵩说：“好了, 别喝酒了，吃菜吧，当心喝多了明天起不来。”
    方隽点头赞同：“对，你那个破酒量, 一杯就倒，还是少喝点酒吧。”
    瞿庆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上次分手时喝醉酒的事，神色突然有些黯然。周嵩也是了解那件事的, 见他这样，赶紧转移话题：“方隽你明天真不去考了？”
    “就是，都报了名了，怎么不去看看？”瞿庆明脸色正常了点。
    方隽笑着摆手：“不去了。我教育心理学这些书都没看, 去考也是陪跑，不浪费时间了。”
    瞿庆明点头：“隽隽的梦想是将来要办学校的，不考编其实也可以，可以在私立学校多学点经验。”
    周嵩倒是第一次听见方隽的梦想，他惊讶地看着方隽：“是吗？你还想办学校？”
    方隽夹了一块卤牛肉放在他碗里：“对啊，自己办学校当老板挺好，你们以后都可以来我的学校教书，不必担心被炒鱿鱼。”他说着朝周嵩动了动眉毛。
    周嵩没注意他的眉毛，注意力全在他的话上，细细咂摸一下，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他微微笑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对方隽说：“敬你的学校。”
    方隽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敬我们的学校。”
    瞿庆明听他这么说，赶紧举起杯子来和他们碰杯，结果人家两个都喝完了，他说：“都不等等我。”
    方隽扭头哈哈笑：“一杯倒先生你还是别喝了，吃菜吧。”
    第二天瞿庆明考完试后，回来倒头睡了一觉，翌日精神奕奕地起来去租房子，方隽挽留说不如等面试过后再去租，他在这里还能够听一些课，学一些课堂技巧。瞿庆明说：“你这又不是不能来，我想来就来了。”
    方隽见留不住，也不勉强，瞿庆明搬走，对他来说倒是一种便利，至少和周嵩亲热的时候不必顾虑第三个人在场。
    他们的城市不大，外来人口少，找房子倒是挺快的，而且也不算太贵，瞿庆明两天就找好了房子，他行李也轻便，一个箱子一个包，直接拎包入住了。方隽倒是没有伤春悲秋的离别情绪，都在一个城市，见面还是很容易的，而且瞿庆明在广东打拼两三年，独立自主能力肯定不输于自己，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想改善生活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瞿庆明点头：“会的，接下来还要去你们学校学习的。”
    “随时欢迎！”
    瞿庆明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方隽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然后去敲周嵩的门，进屋之后就将周嵩抱住了，周嵩挣了一下：“别抱，天热，抱着难受。”
    方隽不松手：“老二走了，我屋里空了，感觉好不适应，你搬我屋里来吧。”
    “滚蛋！说了在学校不能够住一个屋的。”周嵩不退让。
    方隽说：“那我就天天赖在你这儿。”
    周嵩翻了个白眼：“随你的便，只要不睡我床上就行。”
    方隽一听，顿时钻到了空子，将周嵩推倒在沙发上，极尽耍流氓之能事：“是你说的，我不在床上做就行了。”
    周嵩又惊又怕：“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这个意思了？放手，窗帘没拉！”方隽真是教数学的吗，为什么这么会钻语言上的空子。大白天的，在屋里干这种事，真是道德败坏。
    方隽嘻嘻笑：“前面又没房子，后面的窗户没和后面那栋楼的门窗相对，看不见，比我房间还安全。”说完用舌尖舔过周嵩的喉头，弄得周嵩如离水的鱼儿一般张着嘴急剧喘息着，这家伙太会挑逗了，他抓住方隽的衣服抗议：“楼上楼下都住了人。”
    方隽在他耳边说：“所以咱们要悄悄做，你别出声儿。”
    周嵩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来，否则给同事听见了多羞愧。方隽埋头在他身上啃噬着，半个多月没有亲热了，天天看得见摸得到吃不到嘴里，忍得人都快要爆炸了，他不信周嵩也能忍得住，除非他压根就不喜欢自己。果然他是对的，周嵩也饥渴得很，轻轻一撩就硬了。
    周二本来以为方隽是过来陪自己玩的，结果一进门就和它的铲屎官扭成一团了，还在沙发上打起架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它有些不安地跳上茶几，急吼吼地嚷了两声，结果人家根本没理自己，反倒开始舒服地哼哼起来了，听那动静，又不像是在打架，便趴在茶几上，半眯着眼睛看两个妖精打架，无聊得甩了甩尾巴。
    从这以后，方隽简直是如鱼得水，不能上床，就上别的地方，沙发、书桌、卫生间甚至地板上都行。虽然每次做完都要被周嵩狠狠批评一顿，两三天都不会给好脸色，但等他气消了之后又可以接着做了，每周至少能做一回。方隽非常满意这个频率，习惯成自然，等周嵩慢慢适应了，就不会抗拒了。
    周嵩觉得自己看错方隽了，最初以为他是个纯良的小年轻，后来以为他是个会打嘴炮的老司机，现在发现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实干派流氓，饥渴得简直就是一头饿狼，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方隽不以为然，还很厚颜无耻地说：“我这个年纪正好是男人能力最强的时候，你不好好享受，以后可别埋怨我年轻的时候不努力。”
    周嵩对这个说法简直无言以对，真不知道找了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是福是祸。有时候做完羞耻的事后，躺在彼此怀里回味的时候，幸福感之外又会伴着一阵羞耻感，现在他们这样那样的，什么羞耻的事都做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衣冠楚楚地出门，一本正经地给学生上课，传道授业解惑，想想都觉得滑稽。
    一次事后，两人躺在沙发上歇息，周嵩把这个想法跟方隽说了，方隽哈哈大笑，指着电视新闻里的那些人说：“那谁谁不是这样？全人类都这样，谁也别笑谁龌龊。”
    周嵩严肃地说：“有人不这样。”
    “谁？”方隽挑眉问。
    周嵩说：“小孩不这样。”
    方隽嘿嘿笑：“他们正奔向这样的路上，迟早都逃不掉。”
    周嵩想了想，觉得虽然有道理，但也不是全对，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些性冷淡者不这样，还有一些宗教人士应该也不这样吧。不过总而言之，这都是一个无谓的话题，周嵩觉得纠结没有意义，方隽总有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做这种事。
    方隽掰着周嵩的手指头算：“还有一个月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可不能这样摸摸就算了。”
    周嵩抽回手：“你想干什么？”
    方隽露出一张纯良无辜的脸：“你说呢？”
    周嵩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瞿庆明什么时候面试？”
    “快了吧，过几天吧。”
    周嵩说：“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个编制。”
    “为什么？”方隽用手捏着周嵩的耳垂。
    周嵩趴在方隽身上：“你不是想办学校？可以多去体验一下其他学校的教学管理模式。”

 暗恋成真_53

    方隽嗯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公立学校不用去了，你去了一中，应该知道一中的管理模式，以后我再去别的私立学校了解一下。不过现在不急，日昇的管理我还没参与过呢。”
    周嵩笑起来：“哟，看样子你还打算当领导。”
    方隽眉飞色舞：“那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办学校吗？”
    “为什么？”
    方隽咬着周嵩的手指头：“你太能赚钱了，光凭我目前的状况，肯定是赚不过你，你说我这当老攻的多没面子。教师这个职业一转是校领导，二转是学校老板，我当然要做个有追求的人，将来还能多资助一些像陈昕那样品学兼优的学生。”
    周嵩轻笑：“说到底还是你的野心，野心不小啊，小伙！”
    方隽轻叹一声：“其实我就想给你办个学校，你想干啥就干啥，不用看领导的眼色，不用担心别人炒你鱿鱼。那些什么野心、爱心都比不上我对你的心。”
    周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在方隽唇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的野心。”他突然想起那句很俗气的歌词，“爱上一匹野马，可是我家里没有草原”，方隽这是要给自己打造一片草原呢。
    方隽的手往下一摸：“怎么办，我又想要了。”
    周嵩挣扎要起来：“别闹，当心精尽人亡。”
    方隽不放手，继续啃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山响，两人的动作一顿，同时看向桌上的手机，旋即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隽隽，你在周老师家吗？”
    方隽压低了声音说：“是瞿庆明，他今天怎么来了？”赶紧手忙脚乱起来穿衣。
    “我怎么知道，你看着办。”周嵩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所有的衣服跑进了卧室，留下方隽去收拾残局。
    门外的瞿庆明说：“怎么回事，明明是他的手机在响，怎么敲门有没人应。方隽，你在吗？”
    方隽将衣服迅速套上，地上的手纸全都捡起来扔进垃圾篓里，动作一气呵成，然后长吁一口气，抓了抓头发说：“哦，我在。”一边往门边走，一边低头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门外的瞿庆明本来要走了，突然看见周嵩的门打开了，方隽从里面探出半个身体来，笑着说：“我以为你不在里面。”
    方隽神色镇定地说：“刚刚去上厕所了。”
    瞿庆明不解地挠腮，在周嵩家上厕所？这是什么情况？
    瞿庆明还没说话，方隽又问：“怎么了，有事？”
    瞿庆明说：“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培训学校，明天要上班了，想请你和周老师出去吃饭。”
    周嵩穿戴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了：“那恭喜你啊。”
    方隽说：“就这事啊？你给我们打个电话不就结了，还特意跑一趟过来通知我们，真是不嫌麻烦。”
    瞿庆明嘿嘿笑：“其实我想过来听几节课，明天要上班了，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方隽走出门，到对面去开自己的门：“可以啊。不过我下午没课了，我带你去听一下别的老师的课。晚上有我的晚自习，你可以去给我的学生讲一堂课练习。”
    周嵩走到门口，看着正在开门的方隽，突然瞥见他裤子后腰那块儿一块白色的污渍，脸不由得轰地红透了：“方隽！”
    方隽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周嵩：“怎么了，周老师？”
    周嵩看看盯着自己的瞿庆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你过来帮我看一下电脑。”说着还朝方隽眨了一下左眼。
    方隽反应过来，估计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对瞿庆明说：“你自己先进去吧，我去帮周老师看看电脑。”
    瞿庆明热情地说：“要我帮忙吗？”
    周嵩赶紧说：“不用，方老师就能搞定。”
    瞿庆明将信将疑，进了对面的门。方隽刚走到周嵩门口，就被他拉进了屋，下一刻门被关上了，周嵩急忙在他耳边说：“你怎么都不检查一下，裤子上都沾了那个。”
    方隽吓了一跳，忙低头检查：“我看了没有啊。”
    周嵩伸手扯着他的裤头：“这儿。完了，被瞿庆明看到了。”
    方隽赶紧脱了裤子一看，可不是嘛，正好是死角地带，还不小：“没事，看到顶多就摊牌。”
    周嵩懊恼地捂着脸：“都说了别在学校做这事，你偏要，如果我今天没看见，你是不是要这样去教室？”想想都后怕。
    方隽说：“不会，我每次都是洗了澡换了衣服去的。”
    周嵩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以后不许在学校这样了！”
    方隽无辜地看着他：“这次纯粹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允许发生。好了，赶紧洗一下，然后回去洗澡换衣服。”周嵩甩手，打发他回去。
    方隽觉得自己真苦逼，也怪瞿庆明不打招呼就来了，剥夺了他的性福，真想把瞿庆明揉成一个足球，一脚给踢得远远的。好像忘记了当初瞿庆明走时自己说了欢迎人家随时来学校。
    第四十二章 去见家长
    方隽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换衣服, 瞿庆明看着手表嚷嚷：“下节课还有十五分钟开始，你现在去洗澡真的来得及吗？”
    方隽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斩钉截铁地说：“来得及！”
    瞿庆明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腮等着,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方隽在周嵩房间里做什么坏事了，回来居然要洗澡换衣服。
    方隽匆匆洗了一遍, 然后迅速套上衣服，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他神清气爽地出来：“好了, 走吧, 去听课。”
    瞿庆明看着还在用毛巾擦头发的方隽：“我说你刚才干嘛去了，大中午的洗什么澡？”
    方隽愣一下，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刚刚帮周老师挪了一下家具, 弄得身上都是汗和灰，当然要洗一下澡。好了，你不是说听课吗，赶紧走吧。我还得去跟人家老师打一声招呼。”
    瞿庆明说：“还要打招呼吗？直接去听就行了。”
    方隽白他一眼：“你以后真上班了可别这么冒失, 除非是关系特别好的同事，去听其他老师的课都要打招呼的。”
    瞿庆明一边点头一边说：“那你和周老师关系特别好了？”方隽带他听周嵩的课好像就是直接去的，根本没打招呼。

 暗恋成真_54

    方隽脸上灿烂起来：“那当然, 我跟他还用提前打招呼吗？”然后又想到刚刚周嵩跟自己说的禁吃事件，不由得拉长了脸，没好气地说，“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从这天起周嵩都不让方隽进自己的屋了, 就是以防这家伙出尔反尔，把自己说的话当耳旁风。这可把方隽给憋坏了，有时候吃着饭看着对面的周嵩都会忍不住硬了。不过周嵩毫不退让，方隽哀怨地说：“你可真狠心，男朋友都快爆掉了都不帮忙纾解一下。”
    周嵩含笑道：“适当禁欲对身体有好处。”
    方隽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恨恨地说：“到时候下不来床别怪我。”
    周嵩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怔，然后脸慢慢红了，垂下眼帘说：“你以前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过来了吗？”
    方隽舔了一下唇，直勾勾地看着他：“那能一样吗？我不信你现在自己撸还能过瘾。”
    这点周嵩倒是承认说得有理，但他比方隽有冷静得多，忍不住说：“但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这点子事吧，好像在一起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似的。”
    方隽摆了摆手指头：“错！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看你吃饭满足的样子，喜欢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任何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喜欢得不行，这种喜欢在心中满足得快溢出来了，要从身体上找个渠道发泄出来，所以才想用力地爱你。”
    周嵩低下头，耳朵滚烫，方隽这张嘴真是不得了，他佯装生气地说：“满嘴的花言巧语！”
    方隽认真地说：“除了你，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
    按说男朋友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自己，周嵩应该高兴才是，然而心里却隐隐生出些不安来，情浓时，剜心掏肺都可以，然而这种浓情蜜语又能持续多久呢？当然这些话他不能和方隽说，在人兴头上泼冷水的事他做不出来，所以只能和林小川说。
    林小川对周嵩的小男友兴趣浓厚，他将暑假去西藏旅游的几个朋友都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让周嵩把方隽也给加进来，但是周嵩并不急着将方隽拉进来，打算等以后认识了再加也行。因此林小川对方隽的印象就是那张照片，此外就是周嵩的转述了。
    林小川听周嵩聊起心中的不安，便嚷嚷：“你这是来炫耀的吧，那么帅的男朋友还那么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嵩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我有时候觉得他很成熟，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幼稚，总体来说，还是幼稚比较多一点。”
    林小川笑：“是不是因为他比较粘你，所以你觉得他幼稚？”
    周嵩抹了一把脸：“我不知道他这种热情能持续多久。”
    林小川说：“你又患得患失了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一辈子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如果真的不能够一辈子，那么就尽情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吧。”
    周嵩知道林小川说的有道理，自己又在纠结那个一辈子的问题了：“你说得对。”
    林小川又说：“其实你们俩这样挺好的，他热情，你冷静，他幼稚，你成熟，不会一起头脑发热地去做一些不可预测的事，这样性格才能互补，你那沉闷的生活才会充满乐趣，说白了，他就是你的完美救赎。你就知足吧。”
    周嵩想一下，觉得林小川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平静如水的生活确实因为方隽充满了波澜和乐趣。而且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很靠谱的，除了腻歪一点、在某些方面胡搅蛮缠一点之外，周嵩看开了，把他的嘴仗当情趣吧。
    瞿庆明的面试很快就结束了，当天成绩就出来了，加上之前的笔试成绩，总成绩全市第二，而初中数学老师编制招收五名，所以是稳进的，就等着体检分配了。瞿庆明面试结束之后，就专心去培训中心上班了，没再来临时突击方隽。
    日昇这边也在准备期末考试了，学校放假定在七月上旬，六月底没有再放假，师生们都在忙着期末复习。周嵩看见方隽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台历本，在7月15日那天画了个圆圈，然后每过完一天就用红笔画一个“×”。
    周嵩从来没用过台历本，他看日期都用手机，某天吃过晚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方隽拿了一支笔在手，将今天的日期画了个“×”。周嵩忍不住说：“今天还没过完，你这么早画了干什么？”
    方隽笑了：“虽然还剩下几个小时，但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今天马上就要翻篇儿。还剩下十天就可以解禁了。”
    周嵩不解：“十天解禁什么？”
    方隽挤了一下眼：“你说还能是什么事？”
    周嵩明白过来，默默望着天花板：“我放假了可能要去一趟深圳。”
    “啊？去深圳干什么？”方隽急了，“你不是要涮我吧？”
    周嵩说：“我姐生儿子摆酒，我这个当舅舅的总得要去看看吧。”
    方隽眨巴一下眼睛：“你还有个姐姐？”
    “对啊，我没跟你说过？”
    方隽摇头，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爸妈在深圳。亲爱的，我觉得我对你知之甚少啊。”
    周嵩看着他：“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也没问过我啊。而且我跟他们关系不怎么亲近，不如我跟外婆和舅舅的关系。”
    方隽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除了节日，他很少跟父母打电话：“我还没去过深圳呢，跟你一起去玩怎么样？”
    周嵩毫不犹豫地说：“想去就去啊。”
    方隽笑了：“那我要给你外甥带点什么礼物？还是干脆就包红包好了？”
    周嵩说：“都不用拿。”
    方隽说：“怎么能不拿，好歹我也是舅舅啊。”
    周嵩扭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没打算出柜。”
    “我知道，但就算是朋友，第一次看见朋友家的小孩，也应该包个红包的吧，更何况还是满月酒。”方隽说。
    周嵩见方隽这样，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到时候再说吧，就算是拿红包，也不要太多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方隽说：“具体哪天去，订票了没有？”
    周嵩说：“这就订，你的身份证号码给我。”
    闲聊中，方隽才知道周嵩的姐姐比他大了五岁，中专毕业之后就去了深圳工作，并在嫁了个广东老公，孩子都生了两个，一男一女凑了个好字。周嵩姐姐去深圳的时候，周嵩才12岁，他跟姐姐分别的时间太长，姐弟感情也算不上多亲密，所以平时联系也不多。方隽有些心疼他，明明父母恩爱，还有个姐姐，怎么过得比自己还惨。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学生都放了假，老师们花了一天时间阅卷，又花了一天时间发通知书，学校又开会组织学习了一天，这才放假。等放假那天已经是15号了，周嵩订的动车票是16号的，所以15号晚上，方隽终于解禁吃到了肉，不过还是没能像他预想的那样，弄得周嵩下不了床，因为第二天要赶火车，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方隽虽然意犹未尽，还是很满足的。他神采奕奕地提着两人的行李走在前头，周嵩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男友，觉得年轻人精力真好，几乎一晚上没睡还能健步如飞。方隽回过头来，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男友跟在后面，站住了，小声地说：“我说你身体太虚了吧，还是要多锻炼，等这次回来，我一定给你买台跑步机，别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
    周嵩用力剜了他一眼，心里在琢磨要怎样跟父母解释自己精神萎靡的状态，到时候说跟同事喝酒唱K闹得一晚上没睡吧。
    上了车，周嵩一路睡到了深圳北站，他父母的房子就买在深圳北站附近，以前属于关外，现在撤海关了，这里其实还是没发展起来，规划不好，有点凌乱，不过还是比他们那个小城要繁华多了。
    两人在火车站趋近找个了五星酒店住下来，开了一个大床房，房间楼层很高，视野开阔，站在窗前，就能够一览大半个深圳的全景。估计是靠近海边的缘故，深圳的天格外蓝，云的轮廓也格外地清晰，一团一团的，像是柔软绵密的棉花，不像老家的天很多时候都是灰蒙蒙的。这儿夏天气温不会比老家高，还有阵阵凉风吹过，感觉要比老家舒适多了。
    方隽挺喜欢深圳的，有些好奇地回头问周嵩：“你当初怎么没来深圳发展？”
    周嵩走过来，与他并肩在阳台上吹风，耸肩说：“小时候没被父母管束过，如今成年了，还送过来受约束，我又没疯。”
    方隽扭头看着他：“其实还是因为性向问题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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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嵩沉默不语，确实如此，如果出了柜，离得远，父母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吧。
    方隽又说：“那你不怕舅舅和外婆担心？”
    周嵩说：“我没打算告诉外婆。舅舅的话，他一向开明，从来没干预过我的决定，我想至少能得到起码的尊重。我并不想因为这个闹得众叛亲离，也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理解。”
    方隽将手环住他的腰，与他一起看风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嵩将头微微侧过，靠在方隽肩上，一时间城市的喧闹都远远离去，世间只余下风流云动，以及彼此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周嵩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们的静默，他拿起床上的手机，听见他姐周琳说：“小嵩你到了吗？叫你姐夫去接你吧。”
    周嵩说：“不用来接了，我一会儿自己去你家，我带了个朋友过来玩。”
    周琳笑起来：“女朋友吗？”
    周嵩看一眼方隽：“不是，男的。”
    “哦，”周琳的兴趣减少了不少，“你先来我这里，还是先去爸妈那儿？”
    “我先去看看爸妈，晚上再来看你们。”
    “好。”
    挂了电话，周嵩说：“我现在要去我爸妈那儿，你呢？”
    方隽抬眉看着他：“我也去，可以吗？”
    周嵩点一下头：“可以。”
    第四十三章 时刻准备
    第一次上男朋友家, 虽然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方隽还是挺慎重的，第一印象一定要好啊。对于以什么面貌去见长辈他想了很久, 盛装打扮？显得刻意, 容易引人怀疑；随便穿着？显得太随意，不容易留下好印象。最后与周嵩商量过后, 终于决定白色POLO衫搭配深蓝色牛仔裤，因为周嵩妈妈喜欢有领子的衣服, 这样穿显得干净又年轻。
    至于礼物, 那是更是投人所好, 买了铁观音和老家特产的调味品，这些都是周爸和周妈喜欢的，礼物都算不上贵重, 不会引人怀疑。
    出门之前，周嵩嘱咐方隽说：“我爸我妈都是比较好说话的人，你聊天的时候别忘了形，得注意一点。”
    方隽笑着说：“这还用说吗？”论跟人打交道的技巧, 周嵩未必比自己懂的多，不过周嵩愿意提点，他也就乐意听着, 听老婆的准没错。
    出门的时候，方隽说：“应该开车来的，出门也方便。”
    周嵩说：“开车过来十几个小时，我又不会开, 你太辛苦了。这里地铁公交出租都有，交通很方便，走吧。”
    两人在酒店门口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周嵩父母家。在寸土寸金的深圳，有房阶级那都是混得比较好的，就算是在龙华一带，最低房价都飙涨到了四万以上，贵一点的已经到了八、九万，深圳北站一带交通便利，规划好，房价只会高于平均线以上。
    周嵩说：“去了之后别和我爸说房价的事，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方隽问：“那说什么？股票能说么？”
    “可以。我爸炒股，到现在都还没解套呢。”
    方隽笑嘻嘻地说：“这个我比较有发言权，我炒股到现在还没怎么赔过呢。”
    这个周嵩倒是不知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方隽说：“不足挂齿。其实我大多都是炒美股，国内的股票都是短线，赚一点就抛了，赚得不多。”
    “那也比一心想赚大钱结果被套牢的好。15年牛市的时候我爸贪心不卖，套了几十万在股市里。”周嵩说。
    方隽有些得意地说：“15年的时候我赚了二十多万。”
    周嵩说：“你这偏财路不错，不过炒股跟赌博性质类似，还是少玩为妙。”
    “得令。”方隽调皮地在眉间挥了一下手指。
    电梯来了，两人上去，周嵩按了7楼的按键，压低了声音说：“尽量自然些，别太拘谨。”
    方隽笑着点点头，看得出来，紧张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周嵩。电梯很快便到了楼层，周嵩按门铃，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门内探进一张白皙圆胖的脸，一见他就笑容绽放开来：“嵩嵩，到了，快进来。”
    周嵩转身看着方隽说：“妈，这是我同事方隽，一起过来玩的。方隽，这是我妈。”
    方隽赶紧堆上笑容，怀着十二分的热忱叫：“阿姨好，来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快进来。”周妈妈将大门大开，让儿子和朋友进来。
    方隽跟着进了屋，一边换鞋一边打量，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得颇为别致，主色调是中老年人偏好的红木色，家具简单而有格调，最醒目的是一张树桩功夫茶几。周嵩在门口换了鞋，问：“我爸呢？”
    周妈妈说：“出去跑工地了，马上就回来了。”
    方隽之前就听周嵩说了，周嵩他爸是搞室内装修的，后来自己弄了个小装修公司，现在算是在深圳扎下根来了。
    周嵩将礼物拿给他妈，和方隽在沙发上落了座。周妈妈热情地端茶倒水，切水果，把儿子当客一样招待。方隽连忙说：“阿姨您别客气，我自己来。”
    周妈妈笑眯眯地说：“那你们随意吧，我去做菜，快吃饭了。”
    周妈妈走了，周嵩带着方隽参观父母的家。客厅角落里的红木桌子上摆着一些文件和装饰品，还有几个相框，有周嵩的全家福，还有周嵩姐弟小时候的合照，周嵩的学士照，还有周嵩姐姐一家的合影以及外甥女的独照。方隽看着周嵩小时候的全家福，发现周嵩跟没发福的周妈妈长得非常像，倒是姐姐有点像爸爸，长得颇为英气。小时候的周嵩就是个漂亮的小正太，方隽看着照片，又扭头去看眼前的周嵩，笑着说：“变得越来越帅了。”
    “当然。”周嵩挑了挑眉。
    方隽看了一下客厅里，孩子的玩具用品倒是不少，除了照片，就没有发现周嵩的痕迹：“你很少来深圳吗？”
    周嵩耸肩：“放暑假时过来住十天半个月的，不常来。”
    方隽说：“那应该有你的房间吧？”
    “我来了就住那个屋。”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右边的那间房。
    方隽走过去，推门一看，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但是书桌上和床上都摆着孩子的玩具和幼儿读物，很明显，周嵩没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就是小外甥女的天下。方隽扭头看着周嵩，小声地说：“去我家吧，每个房间都是你的，还有你的专属房间。”

 暗恋成真_56

    周嵩用手肘捣了一下：“少肉麻了。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毕竟我也不常来，比起我姐，我更像个女儿。”
    方隽勾起嘴角，说：“嫁给我得了。”
    周嵩忍不住白他一眼，忽然听见开门声，赶紧回头：“爸，你回来了？”
    方隽赶紧严肃起来，转过身，恭敬地打招呼：“叔叔好！”
    周嵩的父亲是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男人，因为操心较多，常年在外头奔波，面容较黑，皱纹很深，看着比周妈妈要年长不少。周嵩已经给父亲介绍了方隽，周爸爸的眼神有着生意人的犀利，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方隽，礼貌而客气地打招呼：“你好！欢迎！”儿子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不是女朋友，却是个男的，当爹的能高兴到哪里去。
    周嵩和方隽重新到沙发上坐下了，周爸爸洗了脸，又去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衣服，这才过来和儿子及儿子的朋友聊天。无非就是问周嵩的工作，责备他不该轻易将工作辞了，末了说：“既然辞了学校的工作，那就来深圳教书吧，这边很多私立学校，老师的工资待遇两万块一个月都有，比在老家好多了。”
    周嵩说：“我现在那个学校也挺好的，工资也不低。”
    “能有多好？还能对吧？”周爸爸将视线转向方隽，他没记住方隽的名字。
    方隽连忙说：“叔叔，我叫方隽，叫我小方就可以了。关于工作的事，还是看周嵩自己喜欢吧。我个人意见，这边虽然收入高一点，但压力也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比如房价，在老家工作，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就能买一平方，而深圳这边不吃不喝三四个月才能勉强买一平方。”刚说完房价就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周嵩说了别提房价的，他赶紧看了周嵩一眼，好在周嵩并没有责备他。
    周爸爸不高兴地说：“来深圳工作，就不是他一个人赚钱了，还有我们帮忙，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大家一起凑凑，就能在深圳交个首付。虽然还贷有压力，但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深圳的公共设施哪个不比老家好？就连服务态度都比老家好得多。将来他结婚生孩子，我和他妈还能帮他看孩子，他要是不来深圳，难道我们还跑回老家去给他照顾孩子？”
    方隽闻言不做声了，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是建立在周嵩娶妻生子的前提上的，周嵩不愿意来深圳的原因也正基于此，父母虽然跟他关系疏离，但毕竟是亲生父母，有资格跟他提要求，外婆和舅舅则不会。周嵩选择了在空间上与父母保持绝对的距离，他们的远程遥控也就没那么大的力度，可听可不听，算是一种消极抵抗。
    周妈妈端着菜出来了：“好了，都过来吃饭吧。嵩嵩，帮我摆碗筷。”
    周嵩起身去摆碗筷了，留下气鼓鼓的周爸爸和略尴尬的方隽。周嵩故意问他妈：“妈，我爸的股票最近怎么样，涨了没？”
    周妈妈没好气地说：“涨什么啊，没掉就不错了，炒股都是骗钱的，老百姓哪里赚得到钱，你爸偏不信我的。”
    谁料周爸爸也没好气地说：“他要是早就过来了，我还有闲钱去炒股？早就都给他买房子了。你看现在的房价多贵，我这房子一万九买的，当时都说贵，现在都涨到快七万了。”
    周嵩淡淡地说：“房价再高，也就是个数字而已，您也不可能卖了这房子。”
    周爸爸不说话了，这是事实，房价再高又能怎样，这是刚需的房子，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拿着自己的住房去兑换现金呢？
    方隽插不上话，就默默地听着。周嵩话题一转，对他妈说：“妈，炒股其实也有技巧的，你看人家方隽，炒股就从来没亏过。”
    周妈妈惊讶地看着方隽：“真的啊？”
    方隽忙说：“也不是从来没亏过，不过赚的比较多。”
    周妈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能赚钱就很厉害了。”她身边那些亲戚朋友炒股的全都亏钱，就没有赚的。
    方隽问：“叔叔和阿姨买的是哪支股票？”
    周爸爸接过话说：“是xx和xx。”
    方隽开始和周爸爸分析股票来，周嵩摆好碗筷，四个人坐在桌边开始吃饭，两个长辈坐一向，两个年轻人坐他们对面，方隽和周爸爸已经开始聊国际经济形势了。周嵩也不打断他们，任由他们边吃边聊，周妈妈插不上话，便和儿子说一些家常话，问问老家的情况，说她早该回家看看外婆了，但是周琳怀孕，身体又不好，她得帮着照顾外孙女，就一直没抽出身来。
    吃完饭，周爸爸对方隽的印象已经非常好了，这个年轻人有见识，还懂得取舍，做事稳重可靠，比自家儿子要强。周爸爸又回头教育儿子：“周嵩啊，你跟小方是同事，跟他学学炒股，赚点闲钱吧，不然拿着那点死工资能干什么？以后结婚生孩子了，钱花得跟流水一样，到时候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姐这个月生孩子，零零总总花了四五万。”
    方隽偷眼去瞧周嵩，周嵩居然憋着一句话都不说，看样子他爸妈不知道他在写小说赚钱。
    周妈妈说：“嵩嵩已经很不错了，不靠父母，现在房子也买上了，好多他这个年纪的人还是月光族呢。”
    周爸爸不高兴地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父母传了什么给我，这房子不是我自己赚的？我送他上了大学，就已经很好了。”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有些尴尬地抬了一下眉毛，换了话题说：“爸，方隽给您买了点铁观音，我拿来给您试试吧。”
    周爸爸说：“好，喝点我泡的功夫茶。”说着开始泡茶。
    方隽和周嵩便陪着周爸爸喝茶聊天，周嵩昨晚没休息好，到了之后也没休息就直接过来了，这会儿吃饱喝足了，瞌睡就来了。周爸爸看着儿子坐着脑袋跟啄米鸡似的，便说：“累了就去睡觉。”
    周嵩睁开眼，抹了一把脸说：“那我们先回酒店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去看我姐。”
    周妈妈已经收拾好厨房了，刚出来，便听见儿子说要去酒店，连忙说：“回家来怎么还住酒店？”
    周爸爸也拉长了脸说：“家里不如酒店了是吧？”
    方隽连忙说：“叔叔阿姨，周嵩是陪我一起住酒店。”
    周妈妈说：“你们可以一起住在家里啊，又不是没房间。”
    方隽舔了一下唇，说：“不麻烦了，我在深圳也待不了几天。那我们先回酒店了，下次有空再来看叔叔阿姨。”
    客人要走，主人当然没办法挽留，如果只有周嵩一个人，父母怎么也得把儿子留下来，于是只好气闷地看着儿子跟着朋友走了。周妈妈关了门，周爸爸指着门说：“你看看，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来都不住家里，还把这儿当成家吗？”
    周妈妈神色黯然，也找不出话来责备儿子，从小就没带在身边，能指望他有多亲密呢。
    出了门，方隽舒了一口气：“我表现得还不赖吧？应该没露马脚？”
    周嵩笑了一下：“还行。不过也没什么，露了就露了。我看他们也快耐不住了。”
    “什么？”
    “逼婚啊。”
    方隽吃了一惊：“啊？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让人把我老婆给抢走了。”
    周嵩说：“先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方隽一抬手，搂住了周嵩的肩：“那不怕，我时刻准备着的，从再见到你那天起。”
    周嵩：“……”谁给他这个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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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我男朋友
    两人在酒店睡到下午四点半才起来, 收拾好之后，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周嵩独自去他姐家, 方隽自己打发时间。毕竟方隽现在对周嵩家人声称只是朋友的身份, 而不是男朋友，去拜访朋友的父母, 这很正常，但是连姐姐都拜访了, 就容易引人怀疑了, 况且他们这次过来并非是为了出柜。

 暗恋成真_57

    周嵩觉得有些对不起方隽：“你先找个地方去玩, 我尽量早点过来找你。”
    方隽摆手：“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约了几个老同学见面。”
    周嵩见他有安排，稍稍放下了心：“那你玩得开心点, 有事电话联系。”
    “嗯。走吧。”
    两人一同出门去地铁站坐地铁，周嵩的姐姐住在南山，方隽和同学约在福田聚会，能够同路。还不到下班高峰时段, 又是往关内走的，车上人并不多，过了两站, 他们还坐到了座位。因为在外面，方隽还挺规矩的，没敢做点什么。他们对面坐了两个年轻的男孩，虽然没穿校服, 但稚气的脸庞明显就是中学生，一个端坐着玩手机，另一个则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睡觉，坐着的那个还不时用脸颊去蹭睡觉的那个脑袋，很明显就是一对儿。
    方隽看了片看，扭过头去看周嵩，发现周嵩也正把视线从那一对身上移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方隽凑到周嵩耳边说：“看到没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
    周嵩也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公共场合秀恩爱啊，只好转过头去看另一边，发现过道中间站了两个男的也在秀恩爱，两人都仰头看着地铁里的移动电视，每人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则互相牵着。方隽也发现了，凑过去在周嵩耳边小声地说：“没想到深圳的gay这么开放。”
    周嵩耸了一下肩：“我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次和方隽出门，结果在一个地铁车厢里就看到了两对，再加上他俩，就有三对了，这几率大得真有点吓人。
    方隽说：“要不咱俩也秀秀？”
    周嵩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慢腾腾地说：“人家说，‘秀恩爱，死得快’。”
    方隽忍不住笑了：“那还是算了，我们关上门秀吧。”
    两人都在购物公园下了车，周嵩要去给姐姐一家买礼物。刚出地铁站，周嵩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叫他跟她一起去周琳那儿，周嵩说自己已经在路上了，这才知道父母也要去姐姐家。
    他们找了个商场，给姐姐和外甥女都买了礼物，又去珠宝专柜给外甥买金饰，生肖挂坠和镯子。周嵩在挑首饰的时候，方隽则趴在旁边的珠宝专柜前仔细地端详询问，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周嵩身边：“把手给我。”
    周嵩不解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方隽拿起他的左手，无视于周围人的目光，将绳子在周嵩左手的无名指上绕了一圈：“好了。”说着就走了。
    周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那个著名的珠宝品牌，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白皙的脸一点点泛红，珠宝专柜的服务员笑着说：“先生，您看中了哪一款？”
    周嵩回过神来，继续看金饰，心里有点儿甜蜜，又有点儿期待，方隽这是要给他买戒指？说实话，作为文艺青年，周嵩对戒指的意义还是很看重的，之前他跟阳魏谈了七年，两人谁都没提过买戒指的事，阳魏可能一开始就没有百分百的诚意，而周嵩则觉得戒指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必须要完全确定才能买，所以一直耽搁了下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分了，也好，不用想着怎么处理戒指。
    周嵩买好首饰，一扭头，发现方隽已经过来了，他没有问方隽量手指头的问题，这种事问了，就会显得自己多么期待似的，装无所谓好了。方隽也没提，只是帮他提着东西送到了地铁站，自己这才去赴约。
    周嵩的姐夫是湛江人，一家人很早就来深圳做生意了，也早早地在深圳买了房定居下来，成了房价飙涨的受惠者，家里的房产都价值几千万了。周琳虽然嫁了个有钱人，并没有做全职太太，依然在自家公司做出纳，现在生了二胎休产假在家。
    周嵩到姐姐家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到了，周琳正在喝母亲送来的催奶汤，看见弟弟，她有点撒娇似的皱鼻子跟周嵩抱怨说汤太寡淡了，一点都不好喝。周妈妈就说：“哪个生孩子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除非你不想喂奶。”
    周嵩一边摸着抱着他大腿的外甥女的脑袋，一边笑着安慰他姐：“为了我外甥，你就忍了吧。我姐夫呢？”
    周琳说：“还没下班。你那个朋友没过来玩？”
    周嵩一愣，她怎么知道方隽的事，他看看父母，多半是他们说的，便笑着说：“他跟同学聚会去了。”
    周琳听弟弟说话的亲昵口吻，觉得有些怪异，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朋友，而是女朋友似的：“妈说你住在酒店里。都回家了，怎么还住外面？”
    周嵩尽量很自然地说：“跟朋友一起来的，让他一个人住酒店不太好，就一起住外面了。”
    周妈妈语气略埋怨地说：“住外面不花钱啊。”
    周琳倒是帮弟弟说话：“跟人均摊的话也要不了多少钱，等他朋友走了再回去也一样。”
    周嵩听了没说话，他是打算和方隽一起回老家的，并不打算在深圳多待。他走过去将正在睡觉的小外甥抱了起来，小小的婴儿浑身软绵绵的，重一点都怕碰坏了，特别容易激起人心底的柔软，他将小外甥托在臂弯里，仔细端详：“姐，我外甥长得不像你啊，这下可惨了。”
    周琳的老公长相普通，跟周琳算是郎财女貌。周爸爸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关系，男人有本事赚钱就行了。”
    周嵩听见父亲这话，想了想他姐姐姐夫，确实如此，他姐夫不照样抱得美人归么，不过人都是视觉动物，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他不由得想起了方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周琳一边喝汤，一边看着抱着自己儿子的弟弟，看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温柔起来，忍不住问：“老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嵩一愣，抬头看一眼姐姐，也没隐瞒：“你怎么知道的？”
    周琳说：“看出来了。真的吗？”
    周妈妈惊喜地追问：“真的？真的？嵩嵩找女朋友了？”
    周嵩模糊地应了一声：“嗯。”谈恋爱是真的，只不过是男朋友。
    “那怎么不带过来？”周琳问。
    周嵩默默望天花板：“谈朋友，又没到结婚的地步，谁会跟你去见家长。”
    周妈妈松了口气，听见儿子终于谈恋爱了，真是老怀大慰：“赶紧谈，赶紧结婚，眨眼就三十岁了，早点生孩子，趁我还能带得动。”
    周嵩怀里的小婴儿突然张开嘴哇哇哭起来，将他吓了一跳，周琳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说：“来给我，应该是饿了。”
    这时周嵩的姐夫刘锦荣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刘锦荣的父母，两家子凑齐了，屋子里变得热闹非凡起来，刚才那个话题可算是终止了，他们都在商量明天摆满月酒的事，虽然一切都包给了酒店，但主人家还是要准备一些东西的。
    周嵩可算是脱出身来，外甥女芮芮没人陪，便缠着帅气的舅舅给自己讲故事，芮芮六岁了，长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倒是有点像周嵩，模样特别清秀可爱。周嵩觉得跟小孩子打交道比跟父母打交道轻松多了，虽然小孩说话天马行空颠三倒四的。
    吃了晚饭，周嵩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想早点撤退，他不想跟父母一起走，因为他们绝对要问自己那个莫须有的女朋友的。
    奈何母亲叫住了他，让他跟他们一起回去：“你爸都有车，你干嘛还去坐地铁？”
    周嵩觉得也是这样，一家人不一起来就算了，走的时候还分头走，显得太过生分。
    回去的路上，周妈妈果然问了无数关于“女朋友”的问题，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多高多胖、长相如何、家是哪儿的、父母是干什么、有几个兄弟姐妹等等，比盘查户口还要细致。幸亏周嵩是个写小说的，平时人设也算是信手拈来，此刻将方隽的情况改一改，如此这般告诉了父母。
    周妈妈虽然不满对方家里是离异家庭，但还是说：“要是合适，就早点结婚。”
    周嵩说：“急什么，人家才25，年轻着呢，现在哪个女孩不想玩够了才结婚。”
    “25也不年轻了，我25的时候，你姐姐都两岁了。”周妈妈说。
    周嵩不像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看前面的路口，说：“在路口边把我放下吧，我在这里下。”
    周爸爸问：“就到了？”
    “嗯，前面一点就是，我走过去就行了。”他不打算告诉父母自己住五星级酒店，不然又得被叨叨死，说不定还要跑到酒店去查他们的房呢。
    下了车，周嵩掏出手机给方隽打电话，问他在哪里，结果那边吵得不行，一句话都听不清，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方隽大声说：“在钱柜唱歌，你过来吗？”

 暗恋成真_58

    周嵩听他的语气比较兴奋，问：“喝酒了吗？”
    “嗯，喝了。来接我吧，我找不到回家的路。”语气带点撒娇的口吻。
    周嵩头大：“你喝了多少酒？”
    方隽嘻嘻笑：“不多，就几瓶酒而已。你来吧，我等你。”
    周嵩只好说：“好吧，哪里的钱柜？”
    方隽说：“我问问。”过了一会儿说，“科学馆这儿，找得到不？”
    周嵩说：“行了，我知道了，到了给你打电话。”
    周嵩看了一下，正好在地铁站附近，赶紧跑向地铁站。坐地铁，转地铁，过了三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科学馆。周嵩虽然没来这儿玩过，出了地铁站，抬头一看，钱柜的霓虹灯闪烁，一眼就找到了。周嵩给方隽打电话，他以为里面嘈杂，方隽未必听得见，没想到一拨就通了：“你上来，在三楼，我在电梯口等你。”
    周嵩找到入口上了楼，发现楼道里其实还挺安静的，可见隔音措施做得很不错，方隽正靠在墙壁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周嵩跨出电梯，他伸出手，抓着周嵩的手腕朝里走：“终于到了，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个同学，都是我的高中同学，关系挺不错的。”
    一推开门，周嵩差点被里面的声浪掀翻了，一男一女正在里面高唱《死了都要爱》的高|潮部分，他们进去了那两个也没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生则笑着朝周嵩招了招手。方隽牵着周嵩过去，大大方方给他们介绍：“我男朋友，周嵩。这是耗子和老刘。”
    周嵩一听他的介绍，顿时有些懵逼，他居然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方隽笑看着他：“怎么了？被我吓傻了？”
    周嵩哭笑不得看他一眼，点头朝两个男孩打了招呼。方隽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你坐，我唱歌给你听。”他说着过去切了歌。
    正在唱歌的两个人声音戛然而止，女生不满地叫：“隽隽，你搞什么？还没唱完呢。”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告白气球》的字样，音乐前奏响起，方隽抢过男生手里的话筒，大声说：“兄弟姐妹们，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请帮我见证一下，我现在隆重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周嵩！”
    女孩丢下话筒，朝周嵩扑过来：“哇哇，帅哥都去搅基了！呜呜呜——”
    周嵩看她的架势，下意识往后一躲，女孩却已经停住了冲势，挨着她坐下了，伸出手：“帅哥你好！我叫张萌萌。”
    周嵩跟她握了一下手：“你好！”
    另一个男生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李天章。”
    “你好！”周嵩朝对方点头。
    方隽那边已经开唱了：“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张萌萌大声尖叫鼓掌，拿着摇铃拼命摇。周嵩还是第一次听方隽唱歌，方隽的歌唱得还挺不错的，可见平时没少练过，不过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练的歌，平时也没听他唱过歌。唱到最后，方隽突然朝周嵩面前单膝一跪，一只手从衬衫的上口袋里一摸，摸出一枚亮闪闪的戒指，微笑着说：“亲爱的，快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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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求婚成功
    周嵩被方隽这一举动吓得都懵逼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方隽，周围的几个人都鼓掌呐喊：“愿意！愿意！”
    方隽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用温柔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周嵩慢慢回过神来, 看看方隽，又看看戒指, 嘴角慢慢弯了起来，有这样一个行动派的爱人, 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他伸出手去：“嗯。”
    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大家都鼓起掌来，方隽有些激动地抓过周嵩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张萌萌笑着调侃：“隽隽你一步到位啊, 求个婚直接就套无名指上了。”
    方隽挑了下眉：“我们跟你们怎么一样。”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另一枚戒指，递给周嵩，将手伸给周嵩，等他给自己戴上。
    周嵩接过戒指的手有些抖, 这种事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闹着玩，但真正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今天起, 他们从未戴过戒指的手要为对方套上一个圆圈，自由散漫的心心甘情愿为对方束缚起来，这是一个要求，也是一个承诺。
    周嵩将戒指套在方隽左手的无名指上, 从此以后，他们都为对方具了名。两人双手紧扣，望着对方，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张萌萌大叫：“这个时候得有香槟庆祝啊，赶紧叫服务员送香槟上来！”
    方隽笑起来，大手一挥：“上香槟！”
    李天章将刚才暂停的音乐重新放了起来，屋子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张萌萌跳到点歌台前：“你们来个情歌对唱吧，我帮你们选歌！”说完啪啪啪使劲点，最后选定一首，直接顶上去、切歌，音乐前奏响起来，歌名《今天你要嫁给我》跳了出来。
    方隽和周嵩手里都被塞了话筒，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唱。第一句歌词出来的时候，方隽和周嵩对视一眼，周嵩点一下头，开口唱：“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唱得还有模有样的，张萌萌用力鼓掌，方隽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周嵩会唱这歌，他腾出右手，牵着周嵩的左手，顺顺当当地接上下面的词，两人眉目传着情，唱完了整首甜蜜又欢快的歌，一如他们此刻的心情。
    歌结束的时候，香槟酒也送到了，大刘将香槟开了，气体一下子冲出来，大家欢呼着，一起去品尝爱情的醇美。张萌萌开始了麦霸之路，一首接一首地唱歌，其他几个男生轮流陪着她唱，方隽和周嵩则坐在角落里倾诉衷肠，其实他们每天都见面，此刻聊的也是些没营养的话，但总是百听不厌，仿佛只要是属于对方的，哪怕就是从对方嘴里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午夜过后，终于有人提议要回去了，虽然明天是周六，还是有人明天要上班的。大家轮流过去掐着方隽的脖子摇几下，因为他放暑假，有两个月的假期。方隽一边咳嗽一边说：“羡慕我就一起来教书啊。”
    大家齐齐鄙视他，毕竟能不能教书从一开始就确定得差不多了，学师范的可以不教书，其他专业想去教书却有点难。而且大多数羡慕教书的人，顶多只是嘴上说说，他们只是羡慕老师们的寒暑假，事实上自己并不想去教书，否则一开始就会选择师范专业。
    地铁早就停运了，大家分头打车离开，唯一的女生张萌萌住在梅林关外，方隽和周嵩负责送她回去。坐在前排的张萌萌有点兴奋，拿着手机使劲地划，嘴上带着迷之微笑：“我这里有好多照片，一会儿回去有wifi了再给你们发。”
    方隽一听：“是拍了我们的照片吗？”
    “嗯哼！”张萌萌应得非常得意。
    “给我看看。”
    “还是别看了，等我到家了发给你。”张萌萌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直接被现实中的BL带成了腐女。
    深夜的路况极其顺利，张萌萌很快就到家了，她心满意足地朝二人挥手：“明天下午一起去海边玩啊，拜拜！”
    周嵩这才问：“你们还说了去海边玩？”
    “嗯，难得来一次，肯定是要去的，一起吧。”从上车起，方隽的手就一直握着周嵩的手，以手指摩挲着周嵩手指上的指环，心里莫名为自己的勇气和果断骄傲，其实买戒指事先并没有想过，只是在周嵩买金饰的时候突然迸发的灵感，甚至都没指望会有男士对戒的，没想到这个品牌十分前卫，居然还准备了男士对戒，而且刚好还有尺寸合适的，整个世界都对他们越来越包容了，方隽觉得前景一片大好。
    周嵩握了握他的手：“好啊。明天中午吃完喜酒，下午再去吧。”
    回到酒店，张萌萌已经将照片发给了方隽，全都是他求婚戴戒指、情歌对唱的图片，有几十张之多，几乎可以连贯成动态图了，足见张同学的狂热。方隽非常满意，挑了几张最好的给周嵩发了过去。周嵩看了一下，虽然光线暗了点，但抓拍得挺好的，顺手将照片下载收藏在手机相册里。
    今夜是热情的，不光是方隽，就连周嵩都有点意乱情迷，在方隽按住腰蹭着后面缝隙的时候都没有拒绝，这无疑鼓励了方隽，他拿出酒店提供的润滑剂和套子，一鼓作气就想攻进去。周嵩虽然不是头一回做，但也有两年没做过了，所以还是疼得直皱眉头，终于可以确定方隽是个初哥，心里不由得更加柔软了些，他让方隽退出去，然后一点一滴地教他怎么做。
    方隽终于入了道，在那个滚烫幽窄的小小世界里，传递着快乐，索取着快乐，品尝着极致的人生快乐，恨不得融化在周嵩身体里。那年夏天，只一眼便沉沦，十几年挥之不去的思念，谁知道竟有得偿所愿的这一天。薄喷而出的瞬间，方隽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圆满了。
    周嵩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出了窍，他终于理解自己在小说里写的那样，跟对的人做对的事，达到真正的灵与肉的契合，才是人生最完美的时刻。
    食髓知味的方隽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但周嵩考虑到明天中午还要吃喜酒，便提醒了方隽一句，方隽不满地嘟囔着：“那就先存着，明天晚上再吃。”

 暗恋成真_59

    这一夜，累极的周嵩睡得并不那么安稳，总有种做梦的失真感，幸福来得太快，总觉得自己要被淹没了似的，睡到一半又醒来，摸着搭在身上的健硕手臂，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会冒出一个念头：是真的啊，他还在。
    第二天他们睡到十点多才被周嵩的电话铃声叫醒，方隽替他拿过手机，睁开眼缝看一下来电显示，说：“你妈的电话。”
    周嵩顿时清醒了些，赶紧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发现嗓子有点哑，不知道是昨天唱歌的缘故还是后来喊得太用力的缘故，他接通电话：“妈？”
    周妈妈说：“你起来了没有？要去酒店了，我和你爸去接你吧？”
    周嵩赶紧说：“起来了，不用来接我，我们自己过去，你们先去吧。”
    周妈妈问：“你那个朋友也要去？”
    周嵩看一眼闭着眼睛手却自己臀部摸来摸去的方隽，说：“去啊。他说不去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吧，我们晚点自己过去，就这样吧，一会儿见。”说完挂了电话，抓住在身上游走的毛手一扔：“起来了，马上得去酒店了。”
    方隽睁开眼，侧过身慵懒地撑着脑袋，用眼神挑逗周嵩：“什么时候才能够睡起来一发呢？”
    周嵩抬手“啪”一声拍在他身上：“赶紧起来，别做梦了！”说着掀开被子，光着身子直接去了浴室。
    方隽也赶紧跟了上来：“一起洗。”
    周嵩拉上浴室的玻璃门：“一边去，你先刷牙洗脸，我马上就好。”跟他一起洗可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去，中午这顿饭恐怕是不要吃了，他是舅舅，说白了就是自家人，肯定是要早点去的。
    方隽悻悻地刷牙，从毛玻璃里看着周嵩洗澡的身姿，不由得又硬了起来，低头看一眼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吃饱呢。
    他们抓紧时间收拾，等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四十了，酒店地点在南山，赶过去至少要到十一点半，周嵩有点后悔，应该调闹钟的。其实闹钟是调了的，一响就被方隽给掐掉了。
    他们没敢耽搁，下楼打车直奔地铁站，再坐地铁过去，这样不用担心堵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一点半之前赶到了酒店，客人已经到了一半，两家的亲戚也早就到了，周嵩是到得最晚的，周妈妈看儿子的眼神有点责备，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方隽看见有人在门口边收红包，便打算去给红包，周妈妈说：“小方就不用给了吧。”
    方隽笑着说：“那多不好，要不一会儿给宝宝吧，就是添个彩头。”反正是来看孩子的，孩子给红包最合适不过了。
    周妈妈听他话说得好，便不说什么了。
    周嵩拉着方隽入了席。方隽是周嵩带来的，自然要和他坐一桌，这样一来就坐在了亲友的主桌上。刘家跟周家结了多年的姻亲，所以两家亲戚都算是熟悉的了，他们看到跟周嵩坐在一起的方隽，难免就要打听一下，听说是周嵩带来的朋友，都有些意外，周嵩的朋友怎么还坐主桌上。方隽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大家的行注目礼，心说自己可不是普通朋友，也算得上是今天小主角的舅舅了，坐个主桌不是应该的么。
    大家闲聊着，等到客人基本都到了，这才开席。方隽和周嵩早上起来连水都没喝一口，所以菜一上，就赶紧吃，方隽下意识地给周嵩夹了一块烤乳猪，周嵩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点，周爸周妈看着方隽的动作，顿时有些蒙，什么情况？方隽怎么还给自己儿子夹菜？
    周嵩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忘记提醒他了。方隽接收到周嵩的暗示，顿时回过神来，笑着说：“我没吃过这个，你帮忙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周嵩默默地夹起来放在嘴里，然后点头：“还可以，皮挺脆的，你尝尝。”
    方隽尴尬地圆了场，打起精神来吃饭，这两天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把习惯动作都带出来了，再不收敛一下，就是出柜的节奏了。
    菜是典型的粤菜，清淡为主，味道都还不错，大家觥筹交错，吃得非常开心，似乎将刚才方隽的尴尬都忘到脑后去了。吃到一半的时候，宝宝被她的伯母抱着出来了，周琳两口子满面含笑地跟着，一家三口出来答谢众位亲戚。按照周嵩老家的习俗，孩子要送到每桌去作揖道谢，第一桌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坐的主桌，亲戚们纷纷掏出红包给小宝贝添喜彩，外公外婆得给个大红包，其次是舅舅，方隽也跟着给了红包。
    周妈妈小声地问周嵩：“小方包了多少？”
    周嵩看一眼正在吃菜的方隽，说：“不知道，应该不多吧。”
    周妈妈说：“以后他结婚的时候你多包一点，替你姐的份也给上，不能叫人家吃亏。”
    周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哦”了一声，难道要告诉妈妈，说方隽以后都不会结婚了，这个红包给不出去吗？
    这时一直坐在周爸爸旁边的小外甥女芮芮突然蹭到周嵩旁边来了：“舅舅，想玩手机。”
    周嵩对跟自己长得像的外甥女还挺宠的，便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解了锁给她：“小心别摔坏了啊。”
    第四十六章 勇敢出柜
    周嵩的手机里下载了个消消乐的小游戏, 平时无聊的时候会玩一下，芮芮拿他的手机就是玩这个。小姑娘拿到手机之后也没回自己座位上，就靠着周嵩站着, 说抱她一起坐也不愿意, 周嵩就由她依偎着自己，偶尔喂她两口吃的。
    方隽见他宠孩子的样子, 觉得他若是能做父亲，必定是个特别爱孩子的父亲, 不过没孩子也好, 就不会有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方隽这么一想，心里有点爽。
    这时清蒸虾上来了，芮芮抬头一看, 说了一句：“舅舅，我要吃虾。”
    周嵩赶紧放下筷子给外甥女剥虾，为了省事，就一口气剥了好几只虾。他没注意到自己在专心剥虾的时候, 外甥女已经退出了游戏点开了手机相机玩拍照，拍好之后还给旁边的外婆看。周妈妈配合地看外孙女的杰作，一边夸她一边将手指头往手机上划拉, 下一章就是方隽跪在地上向周嵩求婚的照片，周妈妈心脏一紧，赶紧往前划拉，好几张都是这样的, 还有他俩一起唱歌的照片，周妈妈的脸变得越来越白，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芮芮却觉得好玩：“哈哈，舅舅在求婚。”
    周嵩听着不对劲，手里的虾都掉了，赶紧扭过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到了母亲手里，他连手都没擦，迅速将手机拿了过来，一瞥画面，心脏都抽筋了：“妈，你看我手机干嘛？我们这都是闹着玩呢。”
    周妈妈哆嗦着嘴唇看着儿子，又看看方隽：“你们那是在干什么？”
    方隽发现周妈妈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又看到周嵩脸色有些发白地攥着手机，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陪着笑说：“阿姨，您怎么了？”
    周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扭头对方隽说：“我妈看到我们昨晚唱歌时拍的照片了，那就是做游戏闹着玩的不是吗？”
    方隽迅速明白过来，赶紧赔笑说：“阿姨，昨晚上我们和几个朋友在KTV唱歌，那都是玩游戏闹的，您别当真。”
    周妈妈的呼吸正常了点，将信将疑地看看他俩：“真的？”
    周嵩忙点头：“当然是真的。吃饭吧，妈。芮芮，来吃虾。”就算是要出柜，也千万不能在这个场合出。
    芮芮张开嘴，接过了周嵩喂过来的虾仁：“要蘸酱。”
    周嵩点头说：“好。”
    周爸爸看着妻子的脸色不对，赶紧凑过来问：“怎么了？”
    周妈妈摇摇头：“没事。”她心里还是有些想不通，但是知道也不能这个场合闹起来，毕竟满屋子都是亲戚朋友，有什么事也得回家去说。
    方隽头皮有些发麻，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差点就出事了，接下来的饭他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偷看周嵩，发现他也没怎么吃，倒是喂外甥女喂得比较多。
    酒席快结束的时候，周嵩悄悄给方隽发信息：“你先回去吧，我要晚点。”
    方隽不确定事情是不是已经过去了，有点放心不下：“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
    周嵩说：“不用，你留下来就更加可疑了，还是先回去吧。”
    方隽沉默了片刻，动了动手指头：“好吧，有事一定叫我。”

 暗恋成真_60

    吃完饭，亲朋好友们陆续离开，娘家和婆家的亲戚自然要走在最后。等周琳一家子都上了车，周妈妈对儿子说：“嵩嵩，你跟我回家，有点事要跟你说。”
    周嵩直觉照片的事还没有结束，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说：“哦，好。”虽然之前并没打算出柜，不过现在连方隽的戒指都收了，出柜也是迟早的事，择日不如撞日。本来在周嵩的计划中，能晚点出柜就尽量晚点出，毕竟对父母来说，一个晚婚的孩子总比一个同性恋不结婚的孩子要好接受多了。如果真的被追问起来，那么就让父母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吧。
    周妈妈说：“你那个朋友呢？”
    周嵩说：“回去了啊，人家下午还有事。”
    周妈妈问：“那他有女朋友了吗？”
    周嵩老实地说：“没有。”
    “眼光高？”
    周嵩点头：“可能。”
    到了地下停车场，周爸爸拿着钥匙对儿子说：“你来开。”
    周嵩摇头：“不会。”
    周爸爸皱起眉头：“这个年头哪有年轻人不会开车的？你不会开车，难道将来还让你老婆载你？”
    周嵩表示无所谓：“不会开就打车，现在滴滴打车很方便。”
    “坐车哪有自己开车方便？有点身份的人谁不自己开车？”周爸爸有些恼怒儿子的无能。
    周嵩面无表情地说：“有身份的人都是司机开车的。”
    周爸爸更恼火了：“那你也要请得起司机啊。”
    周嵩想起方隽说了要给自己当一辈子司机，不由得笑了，他掩饰地将手放在唇边：“请不起就打车。”
    话题又绕了回来，周爸爸愤怒地将车门一关：“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让你来深圳不来，让你学车不学，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周妈妈大叫一声：“好了，不要吵了，每次都这样！”
    周嵩沉默下来。周爸爸见一向好脾气的老婆发威了，便生生咽下了心中的怒火，用力一拧钥匙，发动了汽车，他就想不明白，开车这么简单的事，他的儿子，堂堂重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居然学不会开车！
    上车之后，周嵩接到了方隽的信息：“你跟爸妈回家去了吗？”
    周嵩看一眼旁边的老妈，给方隽回：“是的，你先回酒店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哦。如果出什么事了，不要一个人硬抗。”
    “我知道。”
    周妈妈瞥一眼儿子：“跟谁聊天呢？”
    周嵩随口说：“朋友。”
    周妈妈没再说话，一直到家都没开口。进了家门，周妈妈朝儿子伸出手：“你的手机照片给我再看一下。”
    周嵩就知道他妈没这么快放过这件事，便说：“都说了是闹着玩拍的了。”
    “那你怎么不跟别人闹着玩？”周妈妈并没有像侦探那样明察秋毫的能力，只是作为母亲和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儿子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有所隐瞒。
    周爸爸将钥匙扔在茶几上：“什么照片？”
    周嵩看看母亲锲而不舍的手，又看看她执着的眼神，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了她。周妈妈让他解了锁，点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除了四五张昨晚上拍的照片，还翻看了不少之前的照片，有风景的、周二的、方隽抱着周二的、方隽在厨房里做饭的、方隽做的饭菜，还有清明节时和同事一起出去玩的照片，有大家的合影，也有他和方隽的合影。周嵩不爱自拍，所以除了昨晚的照片，并没有和方隽比较亲密的照片。但是那么多方隽的照片已经暴露了问题。
    周妈妈翻看完之后，抬头问儿子：“怎么全都是你那个朋友的照片？没有你女朋友的照片？”
    周嵩沉默不语，那个莫须有的女朋友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可能会有照片。
    周爸爸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周妈妈将手机递给丈夫：“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吧。”
    周爸爸从周妈妈看到的部分开始翻看，都是儿子和同事的照片，没什么不正常的，他一张一张地往后翻，也没发现不对劲，一直翻到最后几张，看见方隽跪在地上给周嵩戴戒指，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眉头也拧成了疙瘩，翻完所有的照片，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嵩说：“昨晚上几个朋友出去唱歌，玩游戏的时候输了做的游戏。”
    “什么游戏？”周爸爸紧紧追问，“两个男人求婚的游戏？”
    周嵩心说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便“嗯”了一声。
    周爸爸瞪着儿子，用力在茶几上捶了一拳：“荒唐！你还是小孩子啊？玩这种把戏。”
    周嵩没说话。周妈妈盯着儿子：“你别去酒店住了，搬回来吧。”
    周嵩干脆地拒绝：“没那个必要，住酒店挺方便的，免得你收拾房间。”
    周爸爸冷笑一声：“你有多大的本事，赚了多少钱，天天住酒店。给我搬回来！”
    周嵩不打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说：“过两天我就回老家了，没必要再回来住。”
    周妈妈急了：“周嵩，你是不是和这个姓方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周爸爸反应比周妈妈迟钝多了，他后知后觉地说：“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妈妈红着眼圈瞪着丈夫：“你眼瞎还是怎么的，你看不出来他现在和那个男的住在一起，那男的还给他做饭吃，现在两个人一起住酒店，照片上那个男的还向他求婚，你以为真是闹着玩的？现在到处都在闹同性恋，你以为你儿子就不是了？”
    周嵩惊讶地看着母亲，她一个只读了初中毕业的家庭主妇怎么会知道同性恋这么小众的事情？
    周爸爸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周嵩，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嵩听了母亲的话，反倒坦然了，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我和方隽在一起了，我们是同性恋，我交不了女朋友，也不会结婚。”
    周爸爸气得双目圆睁，咬紧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朝周嵩扔过来，周嵩看他爸扔的是自己的手机，赶紧伸手一接，堪堪抓住，避免了手机分尸的情况，不过手心也砸得生痛。周爸爸更生气了，又拿起一个瓷杯朝周嵩用力掷过来：“你这个畜生，你敢再说一句，你看我不灭了你！你这个短命鬼，我周建生没生过你这样的畜生！”
    周嵩躲了一下，瓷杯从耳朵边擦过去，撞在身后的木门上，“哐”一声掉在地上，碎片飞溅，有一片还弹到了周嵩的手背上，划开了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血慢慢渗了出来，然而周嵩并没有在意。
    周妈妈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抓住周嵩的胳膊：“儿子，你跟妈说这不是真的，你是说着玩的。”

 暗恋成真_61

    周嵩看着母亲的眼泪，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并不打算妥协，他轻摇着头：“妈，没骗您，是真的。”
    周爸爸气得手发抖，站起冲过来就朝周嵩挥动自己的巴掌：“你就是欠打！”
    周嵩抬起胳膊，挡住了父亲的手，叹了口气说：“我需要你们管的时候你们没管，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管了，就算了吧。”
    周妈妈听见他这话，哭得更加伤心了，儿子这是在指责他们做父母的失职，这点确实也是她的心病，儿子跟他们完全不亲。
    周爸爸发现儿子已经比自己还高了，已经能轻易挡下自己的拳脚了，他气得嘴角的胡子都抖动起来：“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小时候没管到，现在管也是一样的。把他给我关起来！我非打到他认错不可。”说着去找工具来教训周嵩。
    周嵩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门边，抓住了门把手，对父亲说：“爸，做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改。我喜欢男人，可能就是从小时候缺乏父爱的原因，你除非能让时光倒流，从小把我带在身边，我可能就扭转过来了。现在什么都晚了，我先走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周妈妈试图去抓儿子，但是并没有抓到，只抓到了周嵩右手，还因为太过湿滑而滑了出去，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哭泣的周妈妈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周爸爸看到老婆的手：“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周妈妈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过了一会儿才停止哭声：“不是我的，是他的。”她赶紧拉开门追出去，发现楼道里已经没有了周嵩的身影。
    周嵩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走的楼梯，到了楼梯间，他看看自己的手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方隽打电话：“你回酒店了吗？”
    方隽说：“我在你爸妈家楼下，需要我上去吗？”
    周嵩听见他的话，勾起嘴角无力地笑了一下：“不用，我就下来了。”
    第四十七章 爱与责任
    方隽一听周嵩的声音, 就觉察出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心瞬间被揪了起来，是不是出事了？他在电梯口等了几分钟, 电梯都下来两次了, 还没见到周嵩，便决定上去看看, 刚伸手去按键，发现周嵩从旁边的安全门里出来了, 步伐缓慢, 脚步沉重, 全身仿佛被忧伤笼罩了似的，看着就叫人心疼。
    方隽赶紧跑过去，迅速将周嵩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一眼就看到了周嵩鲜血淋漓的左手，方隽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痛得难以呼吸，他赶紧捧住周嵩的手：“你手怎么了？”
    周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才发现手背上都是血，不过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无所谓地说：“不小心划伤了。”应该是杯子的碎片划伤的。
    方隽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 周嵩多掉几根头发他都要心疼，更何况是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你爸打你了？”
    周嵩想起他爸，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打到。”
    方隽咬紧牙关，才强忍住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的冲动：“那就是说他想打你了？你是不是已经出柜了？”
    周嵩笑了一下：“出了也好, 以后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方隽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周嵩，抚摸着他的头说：“没事，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周嵩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不过还是忍住了，他低下头，在方隽肩窝里深吸了口气，仿佛从他身上汲取了力量似的：“我们走吧。”
    方隽将人松开，还用额头蹭了一下周嵩的额头，牵着他没受伤的手：“走吧。”
    他们大大方方离开了周嵩父母家，全然不理会周围路人诧异好奇的目光。
    出了小区，方隽买了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将周嵩左手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了，看着那两厘米长的口子，方隽咬紧了牙关：“什么东西划的？”
    “是杯子的碎片。”周嵩看了一下伤口，其实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也不怎么痛。”
    方隽抬起头看着他，愤怒地说：“什么叫不碍事？流了那么多血，你当是好玩的啊？不是说了，现在不打算出柜吗？真要出柜了你应该叫我一起，而不是独自去承担。”
    周嵩无力地笑了笑：“真不要紧。而且我本来没打算出柜，我没想到我妈那么敏感，她居然知道同性恋。她翻看了我手机里的照片，除了昨晚上那几张，我们根本就没有亲密照，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方隽扭过脸去，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我去买创口贴。”他心里懊悔得要死，如果不是他把照片发给周嵩，这事也就暴露不了，周嵩就不会受伤，他们可以慢慢地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出柜，让他的父母更平和地接受他们。
    方隽穿过马路，去对面的药店买到了碘酊和创口贴，回来之后对周嵩说：“对不起。”
    周嵩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了，其实这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了：“对不起我什么？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方隽低头用棉签沾着碘酊小心翼翼地涂擦伤口，自责地说：“要是我不给你发照片，就不会这么快被发现了。”
    周嵩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其实迟早都是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大家都试着去接受吧。”
    方隽抬起眼睛看着周嵩的眼：“这样真的好吗？”
    周嵩笑着说：“不管好不好，都要面临这一遭的，我都快三十了，他们催婚一天比一天紧，也是时候出柜了。”
    方隽将碘酊盖上：“药店的小妹说这种天最好不要用创口贴捂住伤口，容易感染，等洗澡的时候再贴吧，免得进水。”他觉得自己的责任感前所未有的强烈，那是肩负着另一个人人生的重量，他欣然受之，甘之若饴。
    周嵩说：“走吧，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海边，是不是还要看日出的？”
    方隽仔细打量周嵩的脸：“你如果不想去，那我们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吧。”
    周嵩回他一个笑容：“没事，就今天。我没关系的，走，先回去休息。”出去玩一下也好，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方隽只得依他，打车回酒店。刚到酒店，周嵩就接到了姐姐周琳的电话：“周嵩，你怎么回事？！”姐姐一生气，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语气也非常地冲。
    周嵩说：“没什么，姐你好好休息吧，带好我外甥。”
    周琳破口大骂：“休息个屁！老娘带着儿子正在睡觉，就被妈的电话吵醒了。你倒好，居然扔了个这么大的炸弹给我们，我不跟你废话了，你现在赶紧给我滚过来受死！”周琳的长相和脾气全都遗传了爸爸的。
    周嵩不知道他姐夫怎么受得了他姐的暴脾气，便将手机移开一点，对着话筒说：“姐，你冷静一下，小心吓着孩子。”
    周琳继续骂：“你还有脸说？这全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弄得爸妈都哭了，你这个好儿子真是够孝顺的！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好好一个大男人，一直不谈恋爱，我还以为你对感情认真负责，结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周嵩没把手机听筒放在耳边，也听到了姐姐的话，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我本来就对感情负责，从来没有滥情过。喜欢男人这事我没办法改，你如果觉得这样的我让你无法接受，那就算了，你冷静一下吧，先不聊了。”说着就将手机挂断，并直接关了机。
    方隽也听见了周琳在那头的怒吼声，把他给吓了一跳，他今天第一次见到周嵩的姐姐，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她大气端庄的长相很让人有好感，没想到脾气居然这么火爆，还有点不可理喻，他担心地看着周嵩：“你还好吧？”
    周嵩无奈地朝他笑了一下：“大家都表现得非常震惊、难以接受。我想洗个澡。”
    方隽点头：“去吧。”
    周嵩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刚脱完衣服正要洗，方隽敲了下门，没等周嵩答话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周嵩不解地看着他，打算方隽说一起洗的时候拒绝他。但是方隽并没有说一起洗，而是抓起他的手：“忘记贴防水创口贴了。”小心地将创口贴贴上，还是横竖各一个。
    方隽贴好创口贴后就出去了，周嵩目送他出去，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手上那个贴得十分工整的创口贴，不由得笑了，自己众叛亲离，但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都无所谓了。

 暗恋成真_62

    洗好澡出来，方隽正躺在床上刷手机，见他出来：“你的读者都在催你写新文了。”原来是在看周嵩的小说评论。
    “暂时不写，等从西藏回来再说吧，先休息一下。”周嵩擦着头发，手突然停了下来，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笔名了？”
    方隽笑：“你没告诉我吗？”
    周嵩斩钉截铁地说：“我肯定没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们已经很亲密了，方隽也知道他在晋江写文，但他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笔名。
    方隽笑着说：“我第一次从你那借书看，只有上册没有下册，就上网搜了一下，找到了晋江，然后看了完整的网络版，说真的，网络版的比出版的好看。”
    周嵩有些讪讪地说：“出版的都是阉割版的，同性爱情改成兄弟情了。”
    方隽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周嵩爬上床，方隽坐了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用毛巾给他擦头发。周嵩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一切如电影片段般从眼前飘过，乱纷纷的，扰人心烦，他索性睁开眼，看着方隽的脸，暂时把那些烦心事给排遣出去。方隽低头看着他笑：“怎么？是不是迷恋上我的盛世美颜了？”
    周嵩听着他调侃的口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嗯。”
    方隽没想到他这么配合，不禁心花怒放：“好看你就多看看。睡不着的话，我们找个电影来看吧。”他很理解周嵩此刻的心情，家人谁都责骂他，能装作若无其事那才怪了。
    周嵩点点头：“好。”
    “那我先去洗个澡，马上就来。”方隽说着跳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脱衣，一溜风地进了浴室。
    这个下午他们窝在床上用手机看了部电影，虽然屏幕小，但凑在一起看也颇有意趣，电影剧情画面都不错，这样一来周嵩心里那些烦心事终于被驱散了。直到大刘的信息发过来，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他们才起床出门。
    昨天晚上求婚，两人第一次做到最后，享受到极致的幸福，没想到今天就出柜了，被亲人骂得要死，心情真是如过山车一样从最高点跌到最低点，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就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人生真是变幻无常。
    周嵩的手机虽然一直带着身边，却没有开机，周嵩做了鸵鸟，但确实也是想让家人都冷静一下。其实周嵩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并没那么重要，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是各顾各了。他爸之所以那么生气，大约觉得儿子不如他预期的那么给他长脸吧。这些年他在深圳也算是做出了一点成绩，他的信心爆棚得简直自负了，言语中吐露着对老家以及老家亲人的不屑，甚至还觉得周嵩和他舅读再多书也不如他一个初中生赚得多。钱能让人浮躁虚荣，周嵩有点庆幸自己是跟着外婆和舅舅长大的，而不是父母，否则他不知道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几个朋友约定了一个地点集合，耗子还带了女朋友来，他们叫了两辆车去西冲，因为大小梅沙这种地方去了只能是下饺子，唯有东海岸那边还比较适宜游泳烧烤。
    方隽的几个同学都才刚毕业两三年，还没有买房买车的经济实力，大家一聊起来，发现居然还是留在老家的方隽混得最好，不仅有车有房，连另一半都有了，把人都羡慕死了，所以都嚷嚷着要打土豪劣分财产。
    年轻人充满了活力，这趟旅行是非常热闹的。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大家直奔烧烤场烧烤，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吃着美食，伴着爱人朋友，日子惬意莫过于此。周嵩听着他们闹腾得欢实，心底的阴霾渐渐消散开来了。
    吃完烧烤，大家去租帐篷，直接在海滩上一字儿排开，然后再去游泳。周嵩的手背划伤了，方隽本不想让他下水，但他想去海里泡一泡，于是方隽又用创口贴给他的伤口贴了个严严实实的，这次不是两张，而是四张。周嵩看他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置身大海的时候，被水的浮力推动着，周嵩觉得相对于海的辽阔和浩渺，人的生命和力量真的是太渺小了，人的那点烦恼又有多大呢，比一粒芝麻也大不了多少，所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屈指一弹就没了。
    第四十八章 热情似火
    游完泳洗了澡, 周嵩回到帐篷里开了机，决定直面父母和姐姐，有一通母亲的未接电话, 还有四五通周琳的未接电话, 周琳还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过来。一开始是愤怒斥责周嵩不接电话，然后骂他自私自利没有责任心, 最后破罐子破摔：“随便你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反正你也没从来没管过爸妈, 我也指望不上你！你不愿意拿我们当亲人, 我们也不稀罕！”
    周嵩本来想让姐姐冷静一下，没想到关机这一举动反倒惹怒了她，听着这些话真是难受。周嵩安慰自己算了, 她是个产妇，还有孩子要奶，就别跟她计较了。
    好在周嵩的姐夫发来了语音信息，说他姐正在气头上, 让他别跟她计较：“你姐脾气就是那样，一发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她现在气头上，只是说气话, 爸妈那边我也会帮忙劝的，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姐夫虽然不懂你们那些事，但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尤其是要注意安全，别让爸妈担心。”
    周嵩跟姐夫的接触其实不多，也不了解他是个什么人，从他的话里，估计他也是直接从同性恋联系到了艾滋病这些，不过也算是为了自己好，他有些感动，赶紧回复：“谢谢姐夫，我知道的，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想了想，又给姐姐回了一句：“姐，别生气了。你还在哺乳期呢，生气了对身体不好，好好照顾自己和我外甥。不管我的性向是什么，我一直都在努力认真地生活，从来无愧于心，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
    刚发完，方隽就钻进帐篷了：“不游了吗？”
    “嗯。”周嵩躺了下来，双手托在脑后，自下往上看着方隽，“还有活动吗？”
    “无非是吃点烧烤喝点酒，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去就行了。”他知道周嵩今天心情不好，估计也没什么心思喝酒聊天。
    周嵩打了个呵欠：“去吧，难得出来一次。很久没这样出来玩了。”以他这种沉闷的性格，如果不是方隽，他估计都不会出门，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活得像八十岁的老头了。
    方隽跪在垫子上，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周嵩身侧，轻轻吻一下他唇：“心情好点了没？”
    周嵩点点头：“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我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思想准备了。”
    方隽再次吻上去，先是浅啄，然后伸出舌头挑逗，周嵩渐渐被引出感觉，也探出舌头来回应他，两个人都不着急，慢慢地戏耍着，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大刘在外面喊：“兄弟姐妹们，都出来吃烧烤了！”两人这才停下来，方隽不舍地移开唇，拉出一条银丝。周嵩睁开眼，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接吻也能这么销魂，跟做|爱差不多。
    方隽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走吧，我们也去吃烧烤。”
    周嵩坐起来，拉住正要钻出帐篷的方隽：“方隽。”
    方隽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周嵩说：“我这边已经出了柜，但是你家那边先别出好吗？”
    方隽转过身看着他：“为什么？”他还想一鼓作气回家也向自己妈坦白呢。
    周嵩说：“起码别像我这样突然，慢慢来，循序渐进，有点艺术性。你家的情况跟我不一样，我不跟父母在一个地方，没有机会渗透。你慢慢来可以的，反正你比我小，家里也不会那么急着催你结婚。”
    方隽伸手轻轻摩挲周嵩的脸：“这样我会觉得对你不公平。”
    周嵩抓住他的手：“没什么不公平的，不是不出，只是早晚问题。最好是别弄得像我一样僵，好吗？”
    方隽点点头：“好吧，听你的。”他在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方式让他妈慢慢接受自己是个gay，慢慢接受周嵩。
    消暑最佳的去处，自然是海边，夜风四起，海面倒影着星光，随着海浪一起漂荡，碎成一大片碎银，良朋相伴，爱人在怀，美酒在手，笑语在耳，还有情人的低语呢喃。周嵩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海边过夜的惬意与浪漫，这样的夜，就算是不睡觉，他也能和方隽坐到天亮。不过到了后半夜，大家都还是回去睡了，这么凉爽的夜晚不睡觉有点暴殄天物。
    第二天一早，周嵩是在海浪亲吻海岸的声响中醒来的，他睁开眼，发现帐篷外面的颜色已经变浅了。有人在外面惊呼：“太阳出来了，快来看日出。”
    这么一声呼喊，把露营的人全都吵醒来了，于是大家手忙脚乱地从帐篷里钻出来，天边正好出现了红色的霞光，将云层染得像醉酒女子的腮红，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平面。早晨的海风异常凉爽，吹得竟有些儿凉意，周嵩忽然觉得一暖，身体被人裹进了怀里，一扭头，便看见方隽正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冲着方隽笑了一下。方隽凑过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然后说：“别看我，看日出。”
    举着手机拍照的张萌萌突然大叫：“哇哇哇，拍到了！”
    大家慌忙一看，太阳还没出来呢，拍到啥了？大呼小叫的。张萌萌才不理会众人看啥子似的目光，跳过来，举着手机给方隽和周嵩看：“嘿嘿，这张照片一百元，稿费！不给钱就不给照片！”
    方隽低头一看，居然正好抓拍到了他们亲吻的那瞬间，光线柔和，画面特别美好，方隽说：“行，给你发个红包，照片给我。”
    张萌萌嘿嘿笑，比着剪刀手做得意状：“耶！真好赚！我以后就跟着你们，专门给你们拍照，就指着这个生活了。”
    周嵩觉得这个妹子特别乐观可爱，好像方隽的朋友都挺乐观热情的，应该是同类的人互相吸引吧。

 暗恋成真_63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拍照留念。早晨的潮水退了，沙滩尽头的礁石露出了水面，大家去捡了不少海胆、海螺之类的，然后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周嵩对方隽说：“看看火车票，我们订票回去吧。”
    方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哪天的？”
    周嵩说：“有今天的就今天，没有就明天，反正尽快吧。”父母那边肯定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了气，也没必要耗着了。
    方隽低头打开购票链接：“要不还是再去一趟你家吧，我陪你去，然后再回去。”
    周嵩抬起眼睛看着他：“你不怕？”
    方隽笑着说：“不怕，我至少去表一下态，证明咱们不是闹着玩。”
    “那就随你。”周嵩说。
    方隽看了一下：“明天只有早晨七点有票，有点早，没关系吧？”
    “可以，早点出门更凉快。就订明天的票吧，今天晚上去我爸妈那里。”周嵩知道多半会吃闭门羹，不过既然是去表态的，也就无所谓闭门羹不闭门羹了，反正都是准备去吃苦果子的。
    回到酒店去睡了一觉，然后神清气爽起床去吃饭。吃完饭，方隽提议去买水果，周嵩检查了一下：“提子、车厘子、山竹、火龙果这些可以，榴莲就不要买了。”
    “怎么了，你爸妈不吃榴莲？”方隽觉得榴莲贵，送榴莲才能显得出诚意。
    周嵩说：“我是怕我爸将这些东西全都砸在你身上，别的都还算了，被榴莲砸了会死人的。”
    方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的有道理，榴莲不要了，再买个西瓜吧。”
    “西瓜砸人不痛？”
    “我觉得我脑袋比西瓜要硬，应该没什么影响。”
    于是两人提着一大堆水果去了周嵩父母家。天已经黑了，周嵩朝楼上望了望，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就意味着在家。上了电梯，周嵩看看方隽说：“如果我爸打你——”
    方隽立即说：“我知道，让他打。”
    周嵩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躲啊！”
    方隽笑嘻嘻地说：“好，都听老婆的。”
    出了电梯，周嵩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有些忐忑地走到门口，看着门铃，举起手，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按了下去。方隽也有些如临大敌，虽然他说得轻松，但毕竟这是周嵩的父母，是他们的长辈，还是非常反对他们的长辈，这明显就是来撞枪口的。
    过了一会儿，周妈妈在里面问：“谁啊？”
    周嵩说：“妈，是我。”
    周妈妈从猫眼往外看了一下，看见了儿子和方隽，有些不高兴地开了门：“你们还来干什么？”她用身体挡在门口，也不打算情人进去。
    “伯母好！”方隽赶紧赔笑，将水果递上去，“这是我们给您买的水果。”
    周妈妈冷冷地看了一眼方隽，没接水果。
    周嵩说：“妈，我们来看看你们。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周妈妈本来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要走就走，反正你也从来没把这里当成过家。”说着眼圈就红了。
    周嵩见母亲这样，便说：“妈，对不起！这事我也没有办法，这辈子是不能给您添孙子了。”
    周妈妈一听儿子提到最伤心的一点，怒气就上来了：“你走吧，你们走吧，别再来了。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去，我们的死活跟你都没有关系。”
    方隽将水果放下，抓住了周嵩的手：“伯母，今天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您。或者您什么时候回老家，我们再去看您也是一样的。”
    周妈妈水果也没要，直接把门“嘭”一声关上了。周嵩看着紧闭的门，听见门内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心里有些难受，不过这种事总会有人难受，不是自己难受，就是父母难受，如果想让父母不难受，结婚生子的话，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难受，所以还是把伤害减到最低吧。
    方隽拉着他下了楼，安慰他说：“没事，你妈也就是在气头上，等时间一长，慢慢就接受了。”
    周嵩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懂，但还是觉得难受，他还记得小时候过年，父母回家总忘不了给他带漂亮的衣服、最新式的玩具，虽然他更新欢各种各样的书。他们有爱自己的方式，尽管那并不一定能得到他的认可，但不能说他们没有那个心。
    方隽说：“怎么没看到你爸？是不是不在家？”
    “多半是的。算了，没碰到更好，免得他打你。”周嵩说。
    回到酒店，两人洗漱完毕，方隽说明天要赶火车，早点睡。周嵩却觉得内心好像缺了点什么，需要一些东西来填满，便主动提议说：“我们来做吧。”
    方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可是明天要赶车。”
    周嵩看着他：“你想不想做？”
    方隽笑了：“这不是废话吗，我天天都想把你生吞活剥吃了。你要是不怕累，那就来。”说着将手伸进周嵩浴袍里，一把就将浴袍扯了下来。
    周嵩比方隽想的要热情主动得多，衣服一脱，双腿就主动缠上了方隽的腰，激动难耐地蹭了起来。方隽惊喜不已，之前每次ML都是自己主动，没想到周嵩也有这么热情似火的时候，简直太叫人意外了。他搂着周嵩坐了起来：“别急，亲爱的，别急，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周嵩才不管所谓的前戏，他蹭得方隽硬了，连润滑剂都不用，直接就要坐上去。把方隽惊得差点没射出来，不过既然这么心急，那就先满足他。于是还没好好温存，就开始直奔主题了。
    方隽进入自己的那一刻，周嵩觉得心里那个窟窿终于被填满了，心里不再那么空荡荡没着没落的，灵魂仿佛也有了依附，心也踏实起来，开始搂紧方隽，不再主动，随着他的节奏在欲海里沉浮遨游。
    这一晚他们没有节制，一直做到两人都累极睡去，然后再闹钟里醒来，又匆匆赶车。这一次两人都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一直睡到站。回家之后，他们直奔周嵩家，喂饱肚子之后，洗完澡的两人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彼此的身体。接连两天，他们都是做了睡，睡醒了叫外卖，吃饱了做，做了睡，重复着同样的事，完全不觉腻烦。方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热恋啊，之前那样完全是隔靴搔痒。
    最后还是周嵩先告饶的：“不行了，再下去我就要死了。起床，去接周二。还有，我不想再吃外卖了。”方隽到底比他年轻了几岁，而且身体比他好，比体力，他肯定比不过，方隽又是如此需索无度，不克制一下，怕是都要肾虚。
    鏖战了两天，方隽终于有了吃饱的感觉，想到以后随时都可以开吃，心情就莫名飞扬：“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周嵩闭着眼睛说：“什么都可以，想吃清淡一点的。”
    方隽低头吻一吻他，然后起床去买菜接猫。
    方隽刚走，周嵩就接到了林小川的电话：“你那边也准备一下吧，我们这两天要出发了。”
    周嵩睁开！不能再迟两天吗？”
    林小川说：“迟两天干什么？最近天气好，没下雨，路况顺利。”
    周嵩犹豫了一下说：“我这两天有点累，想好好调整一下。”

 暗恋成真_64

    林小川问：“你俩同居了？”
    周嵩没回答。林小川嘿嘿笑：“明白了，被榨干了是吧？我说得没错吧，年下攻就是爽吧？嘿嘿。你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先走，反正开到你们那边也要两天。”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周嵩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第四十九章 圈内好友
    寄养在宠物店里的周二终于回到家里, 还吃上了香喷喷的鱼，它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因为之前住对门的那个铲屎官也住到家里来了, 晚上都不回去, 两个铲屎官关了门在卧室不知道玩什么猫腻。不过周二不介意，他喜欢新来的铲屎官, 巴不得不走，这样自己就天天有鱼吃了。
    方隽确实每天都给周二蒸鱼吃, 因为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周二, 刚接回来没两天又要送出去, 为了弥补心中的歉疚，他每天都变着法儿给周二做好吃的。可怜的周二以为自己回到了天堂，没想到没过两天又要被抛弃。如果周二会说话, 它肯定会大声控诉自己的委屈，两个无良的铲屎官天天就知道自己出去浪，把它扔在宠物店里寄养，好不容易接了回来, 还没待两天，就又要送过去，简直没有人性！
    去西藏的事已经提上日程, 他们这两天主要是做准备工作。方隽跑到舅舅家借越野车，他舅也就是程鑫他爸听说他要驾车去西藏，眉头都没皱就把钥匙给了他：“开那辆路虎去吧。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不要蛮干，也不要耍帅。”
    方隽笑嘻嘻地接过来：“我知道的，谢谢舅舅。程鑫这阵子还好吧？”
    说到儿子，程亿远就忍不住面露微笑：“还行，最近跟他那个同学在补课呢，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学习过，总算是开窍了，多亏了你。”
    “哈哈，没有，是他自己想通了。”程鑫这学期成绩有了些提升，他舅把功劳都归到他身上去了，方隽可不敢居功，主要还是程鑫的同桌陈昕对他的影响。
    方隽开了路虎回去，跟周嵩嘚瑟：“现在你该放心了吧，不是我的别克，这车合格吧？”
    周嵩虽然不会开车，但对车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看着九成新的车，有些担心地说：“你借这么新的车？刮坏了要赔吗？”
    方隽摆手：“不用赔。好了，我们去采购，超大空间，你想买什么都放得下。买个猫笼都行。”
    周嵩连忙制止：“别添乱，你带它出门，跑丢了你负责？”猫跟狗不一样，狗认主，跑到什么地方最后都会跟着主人走，猫怕生，一到陌生的环境就要躲起来，到时候到哪里去寻猫？
    “开个玩笑。清单有了吗？我们去采购吧。”
    “有了，林小川给我发了。”
    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才将东西采购齐整，包括了衣食住行各方面的东西，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后备箱里都快装满了，在一个暴雨过后的清晨，他们沐着凉爽的清风出发了。此时林小川一行已经到了湖北境内，说是要玩了湖北再去重庆，跟周嵩约在重庆见面。
    方隽和周嵩估算了一下车程，决定先去张家界游一圈，毕竟只有方隽一个人驾驶，疲劳驾驶容易出安全事故，反正时间还充裕，没必要冒险。
    张家界属于山区，虽然夏天也比较热，但比城市还是低了几度，尤其是早晚极其凉爽，不用开空调都能睡得特别舒服。他们俩还去体验了一把走最长的玻璃栈道，栈道横搭在两山之间，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山啊、树木啊全都在脚底，人踩在上面，仿佛踩空了似的，心里特别不踏实，总有种随时会掉下去的错觉。虽然两人都不怎么恐高，但也有点腿软，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完。他们还看到了一个恐高的游客被朋友拖着去过桥，结果那家伙直接就晕了，被几个朋友拖着过去的。
    周嵩忿忿地说：“我要是那个人，我绝对跟这群朋友友尽。”
    方隽嘻嘻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
    周嵩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得好听。每次都诱惑我！”
    方隽哈哈大笑，然后眨巴着眼睛：“看我纯洁的眼神，明明是某人自己主动的。”
    周嵩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肘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
    出发的时候，方隽终于被周嵩拉进了林小川的微信群，他自来熟的性格很快便和群里的一群人混熟了，并弄清了每个人的名字、关系以及是哪里人，这些连周嵩都不知道，因为他只认得林小川和他男朋友。
    方隽将他俩在玻璃栈道上的自拍图发到群里嘚瑟，引来了林小川的大呼小叫，嚷嚷着要去张家界玩，他家老攻来了一句：“行了，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到时候一个月都走不完全程。”
    林小川瞬间乖巧如猫：“那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吧[乖巧.gif]”
    一天后，他们终于在重庆会合。方隽他们先到了一会儿，在一起约定的酒店开了房间，林小川他们晚了两个小时才到。他们到了之后，周嵩和方隽下去接他们。林小川老远看见周嵩就奔过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又看看方隽，也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哈哈，终于抱到帅哥啦。”周嵩怀疑他跟自己抱那一下的目的是为了和方隽抱这一下。
    林小川的男朋友梁凯过来了，礼貌客气地朝他们伸出手打招呼，很显然对自家受抱别的男人有些不高兴。
    林小川长得十分弱鸡，瘦瘦白白的，性格十分外向热情，脾气也很火爆，只有他家攻梁凯能够治得服他，每当林小川撒泼放赖，梁凯哼一声，他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蔫了下去，然后开始撒娇，梁凯就吃他这一套，立马也就不计较了。两人简直就是绝配，挺有意思的一对。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对bg，一个直男，都是他们两口子的好友。
    直男朋友是个资深驴友，叫钱庆，他一看方隽的路虎，便说：“你这车走川藏线也不合适，到时候去成都租辆三菱吧，或者你们和老梁两口子一起租一辆车也行。”
    方隽不解地说：“怎么不合适？不是越野车吗？”
    钱庆指着梁凯的揽胜说：“老梁的车也不行，到时候得换。你们这车对汽油的要求太高了，藏区的油不一定够得上标准，那样对车子损耗大，还有万一要是碰上什么故障，连个配件都不好找，到时候还得去找拖车，麻烦得要死。你们确定要冒险？”
    周嵩一听，赶紧说：“那到时候去成都另外租车吧，不开这车去。”虽然方隽说车子磕坏不要赔，但毕竟是借来的车，能不糟践就不糟践。
    方隽点点头：“行，到时候换车吧。”
    林小川急忙说：“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去，饿死我了。来重庆当然要吃火锅，我找了攻略，当地人最爱去的店子，说吃了包准终身难忘。”
    结果大家跟着林小川去了，的确终身难忘，那个辣啊，简直是变态无敌，就连周嵩和方隽这种常吃辣椒的人都觉得辣得不行，其他几个吃辣少的北方人和地道的江浙人就更别提了，反正一桌子人全都辣成了香肠嘴，唯一的女生乐瑶辣得眼泪哗哗地流，一边吃一边骂林小川：“林小川你这个小赤佬，以后我还听你的建议就信了你的邪！”
    林小川一边抹汗一边说：“那你怎么还吃得那么香。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直接承认你喜欢得了。”
    乐瑶用玩味的眼光看着林小川：“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嘴巴痛苦一点。不过我看你菊花恐怕要受苦了，到时候别怪我没同情你。”说完嘎嘎奸笑了两声。
    这句话说得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周嵩有些窘迫地看了方隽一眼，方隽正好在给他夹烫好的脑花：“吃吧，以前不是想吃吗。”
    周嵩见他仿佛没有get到乐瑶说话的意思，还继续给自己夹吃的，便不计较了，先不管那么多，满足口福之欲再说。
    吃完饭，大家提议去玩，梁凯说：“先去哪儿？”
    林小川和乐瑶异口同声：“北城天街！”
    钱庆问：“为什么要去那儿，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是去朝圣的。北城天街，不见不散。出发！”乐瑶大声回答，很明显是个腐女。
    周嵩一听就笑了。方隽不懂这个梗，问：“怎么回事？”北城天街他以前来过，除了繁华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周嵩说：“有个作者写了一部小说，叫《北城天街》，耽美的。”
    “哦，书好看吗？”方隽挑了挑眉。
    周嵩点头笑：“挺好的，你可以去试试。”

 暗恋成真_65

    一行人开着车，导航去了北城天街，天街本来是一座大型购物中心，后来以天街为中心的整条街被划为步行街，就成了一条繁华的购物街。如果是纯粹过来玩，这儿倒是可以去看看，顺便买点纪念品之类的，但他们只是路过而已，纪念品带了都是累赘，乐瑶的男朋友白初安有点嫌弃：“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还能比上海的步行街繁华？”
    乐瑶和林小川一致怼他：“你懂个屁！”
    白初安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赶紧不说话了。方隽有点同情地看着他，说：“这儿有很多好吃的小吃，我们去尝尝吧。”
    于是没什么东西好买的一群人刚从火锅店吃完，又开始去征战美食街。还别说，重庆人估计把技能主要点在吃上了，火锅、麻辣烫、酸辣粉、小面、抄手，哪个名号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更别提那些油茶、糯米团之类的小食了，反正你一路走下来，肚子饱了，嘴却还是馋的，因为还有太多太多的食物没尝过，只恨爹妈没给自己生两个胃。
    美食本来是周嵩的最爱，到了这里，怎么能够不放开肚皮吃个够？所以他一路走一路买，还没吃完这个就看上下一个了，方隽便跟在他后面殿后，周嵩将没吃完的递给他，他就负责吃完。不过他吃的时候和周嵩不一样，周嵩只尝味道，方隽则是只要觉得可口好吃的，就尽量琢磨食物的原料和做法，等以后回去再做给周嵩吃。
    梁凯跟方隽一样，也是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他手里的东西比方隽的夸张多了，已经提了七八个小袋子，都是林小川吃着觉得好吃又多买了一份，让男朋友提着，梁凯便黑着脸全程跟着，虽然嘴上说不愿意，但还是由着林小川折腾。
    方隽看看自家周嵩，顿时觉得自己比梁凯幸运多了，他们家那个林小川简直就是个麻烦精。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乐瑶，她直接吃到吐了，一边吐还一边嚷嚷可惜，她男朋友说：“你要觉得可惜，你再吃回去？”
    乐瑶差点没跳起来将男友按到秽物里去。
    方隽赶紧劝住周嵩：“别吃了，一会儿吃多了也要吐。”
    周嵩是个比较理智的人，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散步消化会儿再吃。”
    林小川也吃不下了，不过还在买买买，男朋友似乎也纵容他买买买。方隽对梁凯说：“买这么多也吃不完吧，放到明天就不能吃了。”
    梁凯笑眯眯地说：“没事，晚点回去我们斗地主吃宵夜。”显然已经想好了这些食物的去处了。
    “聪明。”方隽朝梁凯竖起拇指。
    梁凯无奈地耸肩说：“他就这毛病，看到什么都想买，我就随他买，买回来多半都是不满意的，大不了就是退货麻烦点。”
    “梁哥，太佩服你了！”方隽看着梁凯，觉得他太不容易了，这得多宠林小川啊，什么都由着他买，又看看周嵩，心里检讨自己是不是做得合格了，周嵩好像一直都那么理性，几乎没什么癖好，没让他有过为难的时候，这样特别省心，但是好像显得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以后要主动对他好点，给他买买买。
    那边周嵩对林小川说：“小川你少买点，吃不完。”
    “没关系，阿凯有办法，他能搞定。”林小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又不吃，何必浪费这个钱。”周嵩说。
    林小川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看见喜欢的就想买，买了才高兴。我今年上半年支付宝消费金额快十万了。”
    周嵩吓一跳：“你都买了什么？”
    林小川笑：“退了五六万的货。什么都买，就是看着喜欢的有趣的就买回来，不满意的、用不上的又让阿凯给退了。”
    周嵩有点哭笑不得：“我说你也不嫌麻烦。”
    林小川耸肩：“你不懂收包裹拆包裹的乐趣。”
    周嵩：“……”
    第五十章 开诚布公
    说重庆是个火炉, 这话不假，他们到的这天气温高达40度，据说这还不是最高的, 这里43度都见惯不怪。重庆虽然有看不完的美女和帅哥, 还有吃不完的美食，他们这一群人也没有多留一刻的冲动, 修整一下，赶紧离开。
    他们第二天一早立即启程奔赴成都, 赶到成都吃午饭。相较于重庆的天气, 成都就显得温和多了, 三十四五度简直是太凉快了，大家都喜欢成都，但是也没有时间多做停留, 就连林小川心心念念想看的熊猫滚滚也被推到返程回来再看，最近天气好，大家都一致同意第二天就出发。因为进藏路线存在着太多不确定因素，这是雨季, 万一雨下得大了，那就有可能遇上塌方、泥石流等事故，在路上堵上几天的可能都有, 还有可能威胁到生命安全，不能不慎重。
    当天下午，他们就去租车行租车。方隽和梁凯商量过了，他们四个人合租一辆车, 周嵩不会开车，这样的话就不用方隽一个人驾驶，而且车上人多也热闹一些，驾驶员不容易瞌睡，安全系数更高。
    林小川对这个举措是举双手赞同的，这样就方便调戏方隽了。方隽十分不能理解林小川，明明他每次这样做都会惹得梁凯不高兴，有时候梁凯还要发脾气，但他还是屡犯不止，甚至还是明知故犯。周嵩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人家小两口的情趣。”
    方隽想了想，然后笑了，也是，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他斜睨着周嵩：“我被林小川调戏，你就不吃醋？”
    周嵩白他一眼：“哈哈，我信不过你也信得过梁凯啊。”
    方隽摸摸鼻子，不出声了，梁凯是侦察兵出身的，就算赶不上特种兵，也是仅次于特种兵的身手。周嵩哈哈笑：“怂了吧？”
    方隽说：“那可没有，我这是没必要去挑战他，毕竟我是被他老婆调戏。如果有人调戏我老婆，就算是世界拳王我也要去拼个你死我活。”
    周嵩闻言一愣，然后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还是很为你这种勇于拼搏的精神感动的，不过打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得用脑子。”
    他们在车行租了一辆七成新的三菱越野车，然后又去超市里购买补给，忙了一下午，终于将东西办齐了，万事俱备，只等明天。晚饭结束后，林小川提议去泡吧放松一下，周嵩说：“我觉得大家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要赶很多路。”
    林小川勾着周嵩的脖子：“我说小嵩嵩，你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放松，吃喝玩乐，不是为了赶路，所以该放松时就放松。也不会玩到太晚，顶多到半夜，如果你们两口子想在床上放松，那我也就不强求你们了。”他说到这里猥琐地笑了几声。
    周嵩一听，给了他一肘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就走吧，去喝酒，不能喝多了。”
    “放心吧，我们都有分寸，肯定不会烂醉如泥，还得开车呢。”林小川笑。
    等到了地方，周嵩才知道林小川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去的是成都有名的gay吧，看来在去之前就已经做好攻略了。酒吧一般是到了十点十一点之后才真正热闹起来，他们到得早，酒吧里人不多，舞台上有个女生在那自弹自唱，舞池还没开启，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林小川和乐瑶闲不住，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找帅哥，看来看去，两人都有些不满意，目前只有酒保和服务员还不错，林小川和乐瑶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去吧台跟不太忙碌的酒保聊天了。
    梁凯似乎习惯了林小川的德行，不动声色地喝着酒，和几个朋友聊天。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商量出游线路，一般来说，进藏的路线有四条，滇藏线、川藏线、青藏线和新藏线，他们走的是川藏线，而川藏线又分为川藏南线和川藏北线，川北线又分大北线和小北线，始发点都是成都，终点都是拉萨，每一条线路经过的景点都是不一样的。
    方隽原本还为不能开自己的车进藏有些遗憾，因为他之前做的攻略是开车走川藏线进，然后从青藏线出，租车的话就不能了，现在一听，原来就算是只走川藏线，也能够走不同的线路，自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他们正在讨论是先走大北线还是先走川南线，原本在吧台玩的乐瑶回来了，她对梁凯说：“小川被人缠上了。”
    梁凯猛地一扭头，看见林小川被人抓住了胳膊，正在和人拉扯。梁凯腾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男朋友那边过去了。白初安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女朋友：“怎么回事？”
    乐瑶无辜地说：“这事儿不怪我们啊，刚那个人过来喝酒，小川说那人长得有点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便多看了两眼，对方就以为小川看上他了，非要请小川喝酒，小川不喝，他就怪小川撩骚。”
    周嵩朝那边看过去，梁凯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人龇牙咧嘴地松开了捏着林小川的手，梁凯狠狠地甩开对方的手，说了句什么，然后抓着林小川的手腕将人带回来了，直接推坐在卡座里：“你给我安分点吧，别到处给我惹麻烦。”
    林小川不服气：“我又没撩他，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
    梁凯没好气地说：“你看哪个帅哥不眼熟？”
    林小川气鼓鼓地看着男朋友：“我这次绝对没说谎，不信你问周嵩。”

 暗恋成真_66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周嵩，周嵩被大家行注目礼：“我没太看清楚。”
    林小川说：“刚那人长得像阳痿那个渣男，没想到不光是长得像，本性也像，都一样地渣。”
    周嵩没想到林小川会提起这个，刚才那人他就看了个侧脸，确实没看清楚，有些尴尬地说：“是吗？没看清。”
    “阳痿是谁？”乐瑶问。
    方隽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周嵩，周嵩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林小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瞥了一眼方隽，撞上对方的目光，赶紧移开，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跟方隽说才好。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林小川已经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说：“不用管是谁了，反正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人渣。”
    梁凯听自己男友不止一次咒骂过这个阳痿，自然知道阳痿是谁，便说：“那个人渣啊，刚刚应该给他揍一顿狠的。”
    钱庆发现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出来圆场：“你们有想听的歌吗，我们去点歌吧。”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酒吧也热闹起来了， DJ将音乐一换，切成了摇滚模式，换上了张杰的歌，唱歌的也换了个男歌手。舞池也开始运转起来，陆续有人进舞池去跳舞，乐瑶拉着白初安去了。
    方隽对周嵩说：“我们也去跳吧？”
    周嵩露出乖巧的羞涩笑容：“我不会跳舞。”
    方隽脸上露出好玩的神情：“那我教你，来，很简单的。”
    周嵩只好跟着方隽出了卡座，进了舞池。进去之后才发现，就算你不会跳也会跟着动，因为舞池是弹簧的，方隽拉着周嵩的手，教他怎么扭胯、怎么动腿和手，周嵩本质上是个放不开的人，总感觉有些扭捏，跳得也很搞笑。有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周嵩猛地扭头，看谁在吃他豆腐，结果看见林小川一脸笑嘻嘻地说：“别撅屁股，你这是在引人犯罪呢。”周嵩满脸通红，对方隽说：“我不跳了。”
    方隽也不坚持，拉着他穿过人群走出舞池，发现他们的桌上只有钱庆一个人在那喝酒，方隽大声问：“怎么不去玩？”
    钱庆哭笑不得：“别提了，刚才有几个男的来请我跳舞，你说我作什么孽啊，女朋友没有，这么招男的喜欢。”说着摊了摊手。
    方隽笑着说：“gay吧当然都是男的，怎么会有女的。”
    钱庆说：“你们坐吧，我出去透口气。”
    座位上只剩下了方隽和周嵩，方隽看着周嵩，发现他今晚的情绪好像不怎么高，便凑到他耳边说：“如果你跳舞的时候和在床上一样放得开，那就肯定跳得好。”
    “闭嘴！”周嵩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方隽哎哟哟告饶：“其实不会跳也没什么，你的热情只给我看到就好了。”
    周嵩突然想起来什么，叹了口气：“我去一下洗手间。”
    方隽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周嵩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其实酒吧里的空调打得挺低的，他也没喝多少酒，刚刚跳舞也没跳几分钟，然而脸却是红的，这说明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长吐一口气，决定今晚跟方隽聊聊自己以前的事。
    他做好心理建设从卫生间出来，结果还没回到座位上，远远便看见方隽在跟人聊天，对方还挨得挺近的。周嵩走过去，听见那个男的说：“像你这样的帅哥，为了一棵树舍弃一片森林，你就不会觉得遗憾吗？”
    周嵩：“……”这是什么鬼，勾引他男人。周嵩不客气地说：“方隽，这谁啊？”
    对方一抬头，看见了周嵩，周嵩也看清了对方，简直气不打一处出，顿时理解了之前林小川说的，这人确实长得有点像阳魏，而且还一脸的油腻，这混蛋玩意儿确实欠揍，色胆包天，居然敢跑到他们桌上来钓男人。
    方隽看着周嵩，戏谑着对对方说：“这就是我要吊死的那棵树，我对你们这样的森林不感兴趣！”
    那油腻男看了一眼周嵩，还有些不服气：“光长得好也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更好呢。”
    周嵩怒不可遏：“滚！”
    林小川拉着梁凯回来了：“卧槽，贱男又来了，阿凯，揍他。”
    梁凯俯身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人一扔：“滚！”
    那油腻男看他们人多，爬起来赶紧走了。
    林小川朝舞池里的乐瑶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一遍问：“钱哥呢？”
    “他出去抽烟了。”方隽答。
    林小川说：“我们走吧，一点意思都没有，什么苍蝇都有。”
    乐瑶两口子刚过来，他们就起身离开，顺便叫上了在外面抽烟的钱庆。
    他们打车回到住处，谁也没兴致聊今晚的事，分头回房去了。周嵩先去洗澡，方隽随后推门进来了，他的衣服都脱光了：“一起洗。”说着从身后抱住了周嵩。
    周嵩的身体有些僵硬：“我马上就洗好了。”
    方隽察觉到了：“你是不是不高兴，刚才我被人搭讪？”
    周嵩摇头，转过身来与方隽面对面，低头抵在方隽肩上：“今天林小川说那个人像阳痿，你知道阳痿是谁吗？”
    “不知道。”方隽等他给答案。
    周嵩说：“阳痿叫阳魏，是我前男友。”
    方隽明白过来：“哦，就是开学不久时来找你的那个姓阳的吧？”
    周嵩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
    方隽耸肩：“不知道，猜到了一些。你怕我知道了不高兴？”
    周嵩叹了口气，没说话，其实倒不是怕方隽不高兴，而是不想让方隽知道自己的前男友是个那么不堪的人。
    方隽又说：“我没那么小气，你都快三十岁了，连场恋爱都没谈过未免也太可怜了。如果你想说，那就跟我聊聊他好了。”
    周嵩搂着方隽的腰，想了想，然后开始说他和阳魏的故事。方隽安静地听完，怜惜地吻吻周嵩的耳垂：“分手是他的损失，但是我的幸运，我要感谢他的渣，不然怎么才能显得我好呢？放心吧，你想要的他给不了你，我给，全都给你。”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连周嵩这么好的人都舍得辜负，简直不能用渣来形容了，完全就是蠢到极点。
    周嵩听他这样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方隽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看样子他对你的影响还不小，那我就有必要来消除他对你的影响了。”说完吻上了周嵩的喉结，他要将周嵩的身体和心里填满自己，让他再也不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
    周嵩抓紧他的胳膊，用力喘了一声：“明天要赶路。”
    “有什么关系，让梁哥开车。”

 暗恋成真_67

    第五十一章 没人开车
    第二天早上起来, 大家在楼下集合。林小川和周嵩都眯缝着眼仿佛没睡醒似的直打哈欠，周嵩看到林小川的状态，便清楚知道昨晚双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他用责备的眼神瞪了方隽一眼：看你今天怎么办, 这车到底谁来开？
    方隽摸摸鼻子，和梁凯看了对方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方隽主动说：“我们每隔两个小时换一次手吧。我先开。”
    梁凯点头：“好, 辛苦了, 我先睡一觉, 回头到点你叫我。”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吃过早饭之后启程出发。去程选定了川藏南线，因为这条路虽然长，但沿途的风景最为优美, 而且基础设施最好，补给最为充足。
    出成都市区之后，就是一望无垠的川西平原，此时的川西平原被黄熟的水稻和青翠的新苗交织得色彩斑斓, 如油画一般在眼前铺展开来，风景极其美丽。方隽的车上除了他，其余三人都在呼呼大睡, 没人看风景。方隽觉得应该把他们叫起来看风景，但是又舍不得打扰了他们的睡眠，只好自己看。
    而另一辆车上的乐瑶就表现得格外兴奋，相机快门“咔嚓咔嚓”按个不停, 白初安说：“少拍点，才刚开始呢，到时候内存卡都不够用，还得删照片。”
    乐瑶笃定地说：“我带了三个内存卡，不可能不够！”
    白初安看着女友刚想说什么，开车的钱庆说：“让她拍吧，到时候风景看多了，就懒得拍了。”刚出来旅游的人都这样，看到什么都觉得美死了，忍不住拍拍拍，等时间久一点，美景看得都麻木了，就没有拍照的冲动了。
    白初安听他这么一说，便缄默了。
    车过了雅安，一直开到泸定桥，大家这才停下来休息吃午饭。这段时间都是方隽在开，没有叫梁凯起来换手，周嵩和林小川睡醒来，看着周围的环境：“到哪儿了？”
    “泸定桥。”梁凯已经醒来了，发现自己一气睡了快四个小时，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表示下午他来开。
    “哇哇，革命圣地，还是铁索桥，快、快，给我拍照，我要发微博。”林小川赶紧往泸定桥跑去。
    大家都下车去看桥，还得买门票，上桥去拍照留念。
    周嵩揉着脖子走在后面，方隽替他捏脖子：“是不是睡得不舒服？”周嵩经常对着电脑工作，颈椎有些不好，方隽是知道的，经常会帮他松肩捏脖子。
    “没事。”周嵩有些不好意思，方隽开了几个小时车都没说累，自己反倒睡累了。
    最近没怎么下雨，大渡河的水非常清澈，被两岸的青山映得翠如碧玉，从铁索桥下滚滚而逝，桥是由铁索构成的，下面铺着木板，栏杆是两根粗大的铁索，人在上面摇摇晃晃的，胆子小的人不敢往边上看。乐瑶和林小川劲头十足，还从桥上跑了个来回。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川菜馆吃了午饭，然后继续出发。方隽换到后座去休息，周嵩说自己睡够了，便坐着看风景，为了让方隽睡得舒服一点，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进入山区之后，路况变得陡峻起来，几乎都是在上山下山，美景也变得应接不暇起来。周嵩和林小川睡够了，正好看风景，反倒是乐瑶兴奋了一个上午，现在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周嵩看到美景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不能和方隽一起看，而且连照片都不太方便拍，因为方隽睡在他腿上，怕动作大了把人吵醒。
    他们到了一处极其壮丽的峡谷边上，林小川强烈要求停车拍照，梁凯将车停下来，林小川扭头说：“周嵩，拍照去。”
    周嵩看着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方隽，说：“你去吧，我下次再拍。”
    林小川看他对方隽的呵护劲儿，啧啧了两声：“当初还不想答应，现在看你陷得比人家还深。说起来是不是该给我包个谢媒红包？”
    周嵩笑骂他一句：“想得美！行了，赶紧去拍你的照吧。”他低头去看方隽，却发现方隽已经睁开了眼，正含笑看着自己，周嵩臊红了脸：“你什么时候醒的？”
    方隽说：“车子停下就醒了。”他睡眠不想周嵩那么深。
    那就是他刚才和林小川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周嵩说：“既然醒了，那就下去拍照吧。”
    方隽搂住他的腰：“别，他们都下去了，我们说说话吧。林小川一开始就知道咱俩的事？”
    周嵩不自在地说：“嗯。”
    方隽乐了：“是不是还是他帮了我的忙？那他算是大媒啊，我得好好谢谢他去。”说着从周嵩腿上起来，趁机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如偷腥成功的猫儿一样得意洋洋。
    两人下得车来，看见林小川和梁凯并排站在悬崖边拍照，梁凯察觉到后面有脚步声，扭头一看：“起来了？”
    周嵩举着相机拍照，林小川看看他俩，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梁凯指着方隽今天能开车，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指着我们的？”
    周嵩的脸一下子红了，方隽和梁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上午略带尴尬的沉闷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也就是在成都的时候还有心思和体力开车，一旦踏上进藏的旅程，大家就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淫|欲了，一方面是旅途劳顿，大家都在忙着赶路看风景，一方面海拔逐渐拔高，大家都忙着适应高海拔，尤其是第二天到了稻城之后，海拔已经在4000米以上了，虽然大家的身体都还不错，但有人还是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幸亏准备充分，早就准备充足了高反药物，有一丁点儿不适也不硬扛，赶紧吃药消除问题。
    稻城的风景是出了名的优美，驴友们走川南线都要在这里停留，后来某部电影在这里取景，便招来了无数的影迷来这里朝圣，据说还发生过安全事故。周嵩一行人出来玩，主要是为了放松和看风景，不存在冒险情况，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
    上了高原，才知道蓝天的蓝和白云的白是怎么诠释的，天上的星星比世界上最大颗的钻石都要闪烁明亮，仿佛唾手可得，雪山格外峻拔巍峨，湖水格外蔚蓝，草地格外嫩绿，花儿格外灿烂，画工的画笔都描摹不出来如此俊秀雄奇的美景。周嵩手机里的壁纸每天都在刷新着，全都是每天新拍的风景照片，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惊喜和美好了。
    林小川嘲笑他：“没想到你是这么喜新厌旧的人。”
    周嵩看着他笑：“总比某些人每天都更换帅哥好。”
    林小川的手机壁纸都是帅哥，他自称资深颜狗，没有美男养眼就不能活。不过今天他委屈地地说：“你少冤枉我，我手机里早就没别的帅哥了。”
    周嵩笑：“对，全都换成梁哥的了，每天不同的照片，不重样。”
    说到这个，林小川就有些不满地哼哼：“我这是被逼的。他把我手机里存的照片全都删完了，只剩下他自己的照片了，太丧心病狂了。”
    周嵩忍着笑：“梁哥也不差啊。”
    林小川撇嘴：“看多了也想换换口味啊。”
    “要不你换个老公？”梁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黑着脸看着林小川。
    林小川赶紧狗腿地抱着梁凯的腰：“那还是算了，头可断，老公不可换！”
    周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乐瑶挖着鼻孔朝这边鄙视了一眼：“真是辣眼睛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伤风化！”
    林小川抬起头看四周：“伤谁的风化了？说得我好像污染了谁似的，你们不污染我就好了。”
    钱庆怒不可遏：“我真想烧死你们这些恩爱狗！”来的七个人，其中有三对，只有他是单身，高原的夜晚真冷啊，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下次再也不单身出行了。
    方隽朝周嵩招手：“过来这边，我给你拍照。”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而且是人像摄影，模特主要是周嵩，相机拍完手机拍，手机拍了之后就换壁纸，每天都是不同的周嵩。
    周嵩看他换得勤快，想起自己手机暴露出柜的事，便提醒他：“回家之后赶紧给我换掉，不能放我的照片，会引人起疑的。”
    方隽说：“我的手机又没人拿，怕什么！”
    周嵩斜睨着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暗恋成真_68

    方隽看着他的眼神，妥协下来：“好吧，回去了我再买个手机常用，这个我自己留着。”
    天气不错，就算是偶尔下雨，也只是小雨，没遇上泥石流和塌方，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遇到过形形色色的驴友，看过无数的云，越过无数的桥，听过无数的故事，就这么走到了拉萨，到拉萨的时候正好是八月一日。他们打算在拉萨好好休整一天，然后再去拉萨周边游玩。
    当晚吃过饭后，大家分头行头，周嵩和方隽去了一个甜茶馆，坐在茶馆里喝着酥油茶，听着来南腔北调的朋友聊各自的经历，那种轻松悠闲的氛围特别想让人像门口的那条叭儿狗一样四肢全张着趴下来睡觉。
    程鑫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方隽接了，原来是程鑫他爸给了陈昕补课费，陈昕嫌多不肯收，想让自己帮忙劝劝陈昕。于是方隽就叫了陈昕来听电话，劝他收下补课费，说这是他应得的，陈昕还是结结巴巴地推辞，他觉得程鑫帮了自己不少，他帮助程鑫就不该收钱。周嵩从听见方隽叫陈昕的名字起，就竖起耳朵在听了，他朝方隽伸出手，小声地说：“我来跟他说几句。”
    方隽看他一眼，将手机递给了他，周嵩虽然之前不知道陈昕在帮程鑫补课，但从方隽的话里已经猜到陈昕是不好意思拿补课费，他接过电话便说：“陈昕，我是周老师。我跟你说，补课费给你就拿着，这是你劳动所得，不偷不抢的，能挣这笔钱，证明你有能力，别人想挣还挣不到呢。”
    陈昕有些蒙：“周老师？”显然没想到对面打电话的人换成了周嵩，周老师怎么跟方老师在一起呢。
    周嵩继续说：“你跟程鑫关系好，那是你和他的情分，你给他补课时倾囊相授就对了，钱是他们该给的，是你清清白白挣的，用劳动和时间换来的，心安理得地拿着就对了。”
    那头终于“哦”了一声，周嵩知道是答应了，便将电话给了方隽。
    方隽和程鑫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一抬头，看见周嵩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看得人心里毛毛的：“怎么了？”
    周嵩皱着眉头说：“你没告诉我，陈昕什么时候和你表弟关系那么好了？他居然还去帮你表弟补课。”
    方隽说：“我表弟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他现在进步很大，暑假里请了陈昕到他家去补课。”
    “住在他家里？”周嵩皱眉，他知道陈昕家离市里很远，不可能每天赶来赶去的。
    方隽点头：“应该是的。”
    周嵩喃喃自语：“不知道这事对陈昕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帮同学补课，可以挣一些补课费，但是住在程鑫家里，那就能看到与自己家天壤之别的差距，会不会让这个孩子心理失衡，或者更加自卑？
    方隽说：“不用担心，他们关系好，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优点，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嵩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只见过两个学生浪子回头，一个是爸爸意外去世，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而努力的，一个是喜欢上了一个学霸，想追上学霸而努力的。你觉得你表弟是属于哪种的？”
    方隽笑着说：“不管是哪种，只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都不是什么坏事吧。”
    周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程鑫会喜欢上陈昕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周嵩比谁都清楚同性取向的路有多难走，所以他从来不乐见别人走这条路。但这种事并不由他控制，只是可以确定，陈昕如果走了这条路，他肯定会不安，毕竟是他带陈昕来到日昇，认识程鑫的。
    第五十二章 秀个恩爱
    在拉萨周边玩了一圈, 大家开始折返。回程走的是小北线，因为大北线的行程比较长，基础设施不太够, 比较冒险, 更重要的是没有太多的好风景，于是大家一致投票选择小北线, 小北线穿过人迹稀少的阿里，那里有很多的野生动物。
    回程的时候天气不如去程, 接连下了几天雨, 大家都有些担心路况问题, 生怕遇上泥石流或者塌方。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真遇上塌方了，一处山崖的石头滚落下来, 堵在了路中央，两头的车都堵上了，他们也被堵在了路上，据说路至少需要一天才能修通。
    大家得到确切的消息, 终于消除了不安，开始淡定起来，天快黑了, 决定搭帐篷露营，从家里出门起就一直带着的帐篷总算派上了用场。
    大家在路边扎上帐篷，用酒精炉子烧水煮方便面，水不到沸点就开了, 乐瑶有些担心地问：“水没开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林小川说：“这是矿泉水，没烧都能喝，还怕没烧开？赶紧吃，一会儿就没了。”
    他们正吃得香，突然有人过来打招呼：“你们好！”
    大家一致扭头，看清来者是个年轻女孩，没穿御寒的外套，只穿了紧身的运动服，将身材勾得玲珑有致。对方见这么多人看着她，伸手拢了一下刘海，半低着头羞涩地说：“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同伴们食物都吃完了，不知道这车要堵多久，想问一下你们能不能匀点吃的给我们？”
    大家一看这姑娘的行头，很显然是在使美人计，现在温度已经十度以下了，她才穿了那么点。钱庆和白初安两个直男看着她，都生出了怜惜之心，他们看向方隽：“方便面是他的，你问问他。”在成都补给的时候，方隽买了两箱袋装方便面，去程他们都吃馆子住旅舍，除了零食，干粮都没怎么动过。
    方隽说：“姑娘你赶紧回去穿上外套吧，别冻着了，这地方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姑娘面露难色：“可是——”
    “赶紧去穿衣服，吃的回头过来拿。”周嵩也发话了，他看这女孩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那头翘首期盼的也是一群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估计都是学生，周嵩心里有些生气，男人不出头，叫女生来示什么弱，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回来了，身上裹了一件臃肿的冲锋衣，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鼻子冻得通红的男生，对方对他们说：“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
    周嵩老师心态发作，忍不住严厉批评：“你们真是拿生命当儿戏，在青藏高原上还让同伴穿那么点衣服，感冒了是闹着玩的？”
    对方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方隽已经起来了，去给对方拿干粮，对方有五个人，方隽就给了他们十包方便面，又说水也没多少了，又分了五瓶水给他们，还找了点感冒药给那姑娘，让她吃了预防感冒。
    方隽回来之后说了一下情况，乐瑶十分不高兴地说：“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是他们这些人真的太不叫人同情了，这么远的路都没有点准备吗？没有吃的、喝的，连药也没准备，这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吧。希望能像之前说的那样明天就能通车了，不然我们也要饿死了。”
    白初安说：“行了，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你就少说两句吧。”
    乐瑶不客气地回敬他：“你不就是看人家姑娘楚楚可怜吗？你那么同情她，去把人家接过来吧，反正你车上还有一个空座位。”
    林小川赶紧说：“好了，瑶瑶，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和气，现在是危机时刻，我们自己要团结。那些人确实有点拎不清，尽量少搭理。”
    乐瑶对白初安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了。这么多天里，今天是第一次吵架，大概是路况不顺，放大了人心底的焦虑和不安。
    吃完晚餐，大家开始休息，几个男的轮流守夜，每人一个半小时。方隽和梁凯为了让自家小受休息好，让他们最早值班，这样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周嵩和林小川则有自己的打算，方隽和梁凯今天开了一天车，明天路通了还得赶路，都想让自家老攻先值班，然后好睡个囫囵觉。
    就这样僵持了半天都没决定下来，乐瑶打个哈欠说：“抽个签就行了，不用让来让去的，明天还不一定走得了。”
    于是大家听乐瑶的抽了签，结果林小川和周嵩得偿所愿，抽到半夜的签。方隽和梁凯则抽到了后半夜到早晨的。
    大家钻进帐篷里开始睡觉，睡袋是双人加绒的，十分暖和，更暖和的是还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抱着一起睡别提多舒服了。方隽从身后抱住周嵩，将手在周嵩的小腹上轻抚着，周嵩抓住他的手：“别乱摸，好好睡觉。”
    方隽吻着他的耳朵：“咱们好久没做了。”
    “胡说八道，前几天才做了。”明明在拉萨的时候还做过的。
    “是吗？好像感觉过了很久没做了似的。”也确实啊，刚开荤就一直在路上奔波，每天都筋疲力尽的，哪有精力去做别的，虽然有心也无力，想想还是有点不甘，不过好在马上就要回去了，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了。
    周嵩转过身来，与方隽面对面：“真的别闹好不好，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留点精力应付危机吧。”
    方隽察觉到周嵩内心的不安，移开了捣乱的手，放在了腰侧，在他鼻子亲了一下：“嗯，睡觉吧，晚安。”
    睡到半夜里，周嵩调的闹钟响了，方隽一把掐掉了闹钟，看了一眼熟睡的周嵩，没舍得叫醒他，小心翼翼地钻出睡袋，穿上厚厚的御寒衣服，钻出了帐篷。夜里寒风四起，呼呼作响，吹得人直打哆嗦，林小川正坐在冷光灯旁打游戏。
    方隽走过去：“小川，你去睡吧。”
    林小川抬起头，脸上露出并不吃惊的神色，他揉了一把脸：“我就知道你会替他值班，他是不是没被闹钟闹醒来？”夜太凉，说话的时候人嘴里都会呼出一团热气。

 暗恋成真_69

    方隽看着他笑：“你还挺了解他的。”
    “可不嘛，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留校打暑期工，跟他住一个宿舍，那家伙经常要设置几个闹铃，每次都先把我闹醒来，他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小川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撇嘴。
    方隽笑着说：“谢谢你那时候那么照顾他。”他非常羡慕那些能够参与周嵩成长期的人，可惜他自己没有机会。
    “嗨，照顾什么啊，其实他更照顾我一点。周嵩的脾气很好，虽然表面上冷了一点，但是内心里非常暖。”林小川由衷地赞叹老友，“我觉得他找了你挺好的，我为他高兴。”
    方隽第一次林小川这么评价自己：“谢谢你认可我。”
    林小川拍拍方隽的肩：“周嵩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他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都知道，而且会用行动对你好。你要好好珍惜他，圈内他这样的非常稀少了，对感情负责，是踏踏实实想过日子的。”
    方隽点头：“我懂。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林小川将自己的游戏机给了他：“你玩这个吧，太冷了，又无聊，一个人挺难坐的。对了，再给你两张暖宝宝，乐瑶给我的，贴在肚子上和腰上，身上就感觉不那么冷了。”他又递过来两张暖宝宝。
    方隽接过来：“谢谢。”他的值班时间和周嵩的值班时间连在一起，所以他要在夜风里坐上三个小时。
    林小川起身回帐篷了，方隽独自坐在夜风里，虽然有帐篷能挡一点风，也是无济于事，半夜里的温度不到5度，确实挺难熬的，附近又找不到木柴，连个火都生不了，车上有暖气，也不敢开，怕油不够，全身的热量唰唰地往外跑。方隽换着姿势打了好一会儿游戏，最后实在冷得受不了，起身去车里找吃的来补充能量，他记得周嵩买了不少巧克力，应该还没有吃完，他刚翻到巧克力，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方隽警觉地转身，拿着手机手电一照，看见了之前来向他讨方便面的女孩，他松了口气：“你来干什么？”
    女孩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小脸，她笑着说：“我也在值班，看到你在这里，找你过来说说话。”
    方隽心说，你看上的恐怕是吃的吧。他拿出来几块巧克力，也没理女孩，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来，那姑娘又跟了上来，在方隽对面坐下了，露出乖巧的笑容。
    方隽心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啊，这么大半夜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待一块儿：“你们怎么让女的值班？”
    女孩伸出手指头比划：“我们两个女的三个男的，男的要开车，所以我们也应该分担一下。”
    方隽撕开了一包巧克力，对方的眼睛就粘在巧克力上了。方隽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向他讨鱼吃的周二，便扔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吃吧。”
    女孩欢天喜地接过来：“谢谢大哥，你人真好！”
    方隽没搭理她，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帐篷，想到周嵩在里面睡得香甜，便觉得踏实了。
    女孩吃东西跟仓鼠似的，一块巧克力很快就消灭干净了：“大哥，你是哪儿的？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回去了我还你一堆巧克力。”
    方隽说：“不用了。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地方吧。”他坐这儿离帐篷金，打游戏都是消音了的，现在这姑娘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会吵到人睡觉的。
    女孩说：“可是晚上太冷了，一个人坐着太难熬了，有人陪着说说话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大哥你有女朋友吗？”
    方隽完全不想说话：“这跟你没有关系。”
    “那大哥你都喜欢玩什么游戏啊，打王者吗？加个好友一起开黑吧！”这女孩完全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方隽吃完手里的巧克力，掏出psp开始玩游戏，女孩凑过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游戏？”半个身子都快伏到方隽身上了，方隽正要起身退开，就听见周嵩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方隽一扭头，却在急忙中下巴撞到了那姑娘的额头，姑娘笑嘻嘻地揉着额头喊“哎哟”。方隽赶紧站了起来：“你怎么起来了？”
    周嵩板着脸从帐篷里钻出来半个身子，冷冷地看着冷光灯里的这一幕。那姑娘犹不觉自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还一脸笑嘻嘻地跟周嵩打招呼。周嵩没好气地说：“我起来值班，你怎不叫醒我？”他看过时间，离自己值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你衣服都没穿，赶紧进去，会感冒的。”他赶紧过去，将周嵩从帐篷口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钻进了半个身子。
    黑暗中周嵩瞪着方隽，咬牙切齿地说：“背着我偷吃吧？”
    方隽听出了他的醋意，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哈哈，是偷吃了，不过是巧克力，你尝尝。至于别的真没有，那个傻白甜的姑娘来讨吃的，你把她当周二看就好了。”
    周嵩一听他把人比成周二，顿时怒气就消了点，嘴里还说：“别埋汰我家周二，周二会是这么没眼色的？”
    方隽点头：“嗯，这点确实不如周二。你继续睡吧，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值完班了，不要太想我。”
    周嵩说：“那我替你值班，你来睡。”
    “不用，我值班就好。”方隽不舍得让他也吹冷风。
    周嵩哼了一声：“然后背着我和那姑娘夜聊是吧？”
    方隽哑然失笑：“那好吧，你不想睡就起来，我们一起守。多穿点衣服。”他喜欢吃醋的周嵩。
    方隽退出来，那姑娘还没走，坐那儿合着双手扭着身子看向他这边，看到方隽转过来头，还乖巧地笑了一下。不一会儿，周嵩出来了，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走到方隽身边挨着他一起坐了，挤在一起好取暖。
    方隽凑过去问：“想吃东西吗？我去车上给你拿。”
    周嵩明显看见对面的姑娘眼睛亮了一下，便说：“不想吃，没觉得饿。”姑娘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周嵩忍不住觉得好笑，真跟周二似的。
    周嵩坐了一会儿，刚从睡袋里带出来的热气就全都散没了，他倒吸着凉气说：“真冷啊。”
    方隽说：“冷的话坐我前面来，我抱着你。”
    周嵩也不忌讳，果真移到了方隽双腿间坐下来，方隽从他背后将他包起来，两人胸背相贴，果然暖和多了。那姑娘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俩是一对？”
    周嵩朝姑娘笑了笑，没否认。方隽自豪地点了下头：“对，这是我老婆。”
    那姑娘脸色有些失望，缓缓地站了起来，很快就出了冷光灯的范围，回到自己地盘去了。
    方隽在周嵩脸上亲上一口：“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言情新文改成《重回1988》了，美食相关的年代文，今天下午五点更新，希望大家支持一下，给个收藏，么么哒mua~
    第五十三章 见舅舅
    夜冷风寒, 却驱不散两心相依的热度。周嵩和方隽在繁星之下互诉衷肠，耳鬓厮磨着，度过了一天中最漆黑最寒冷的时刻, 等他们值完班, 已经到清晨了，他们叫醒梁凯来接班, 然后钻进帐篷里继续睡觉。
    路况还没通，也没人打搅他们的睡眠, 他俩一气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吃东西, 听说下午应该可以通车了。两人用小鱼干配着面包当早餐, 昨晚那个妹子和她的同伴们抱着肚子靠在车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吃东西的两人。方隽根本就没往那边瞅，周嵩瞟了一眼当没看见, 社会教会他们做人做事，那就饿着吧，反正饿几顿也不会死人。
    中午他们又煮了一顿方便面对付午饭，周嵩觉得饿肚子那群人眼珠子都绿了, 估计不是看他们人多，都要跑过来抢吃的了。好在三点的时候，路就已经通了, 虽然走得比较慢，但好歹也是在走了。
    幸亏路上也就出了这么一次事故，后面的都比较顺当，他们有惊无险地走完了川藏线, 回到成都之后，大家到了酒店倒头便睡，睡了十二个小时才起床，再次踩在地上，才终于有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总算不再晃晃悠悠移动了。这一趟行程总共耗费了十八天，把大家折腾得够呛，不过收获也是极其丰富的，不管是路上看到的风景、风物人情，抑或是这一趟旅程下来大家结下的深情厚谊。有人说过，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人品到底怎样，那么去跟他做一次旅行，旅行自然也是检验友情和爱情的好办法。
    休息好后，他们又在成都玩了两天，去熊猫基地看了滚滚，这才往回走。林小川坚持从湖南境内返回，因为他要去张家界走玻璃栈道，梁凯依了他。周嵩和方隽与他们在张家界分手，先回家去了，临别时，大家还约好了明年自驾游去青海和甘肃。

 暗恋成真_70

    回到家已经是八月中旬了，私立学校老师开学早，所以他们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要开学了。周嵩回老家去陪外婆，方隽也跟着去了，对外婆说是来体验乡下生活的。其实八月份的乡下真没什么好体验的，瓜果什么的都基本没了，天气热，白天都出不了门，也没啥好玩的。
    早晚凉快的时候，方隽就和周嵩帮着外婆收绿豆、黄豆和花生。外婆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让客人帮自己干活。然而方隽任劳任怨，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使劲跟外婆说这样挺好玩的，这给外婆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觉得这孩子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对周嵩交了这么个朋友很满意。
    当着外婆的面，方隽表现得懂事有礼，私下里和周嵩相处的时候，便忍不住跟周嵩邀功：“现在知道我多厉害了吧？下至八个月，上至八十岁的女性都喜欢我。”
    周嵩看他的嘚瑟样子，有点想打击他，不过想想表妹许愿对方隽的态度，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方隽性格外向热情，兴趣广泛，见多识广，很容易和人拉近距离，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周嵩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方隽听他叹气，问：“怎么了？”
    周嵩说：“可惜不能告诉她老人家我们的关系。”这是他俩之前就商量好的，父母那边可以说，舅舅那边不必瞒，但是外婆这边尽量瞒着不说，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对周嵩期望又高，怕告诉实情她老人家接受不了。不过说也奇怪，外婆总觉得周嵩还是个孩子，也没着急催他谈女朋友结婚。这大约得归功于许秋实老师，因为许老师结婚的时候也快三十了，时代在进步，年轻人晚婚是很常见的，因此老人家倒也没怎么着急。
    彼时两人并列躺在床上闲聊，方隽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有什么关系，外婆喜欢我就够了啊。”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明天你也回去一趟吧，这个假期都没怎么回去陪你妈和外婆。”
    方隽说：“我跟我家里说了，还在外面玩，等开学前两天再回去，明天咱们回家去，怎么也得过过二人世界。”
    周嵩看着方隽的脸，叹了口气：“是啊，开学我就带高三，压力山大，忙得不可开交。”
    方隽勾起嘴角笑：“没关系，我来帮你释放压力，可以随叫随到。”
    “你怎么帮我？”周嵩不相信地看着他。
    方隽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说：“做|爱就是释放压力的最好办法啊。”
    周嵩踢他一脚：“滚蛋！”
    方隽一本正经：“我是说真的。每次做完之后我都觉得神清气爽，难道你没有？”
    周嵩扭过脸去，背朝着他，觉得某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方隽看着他的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适当的做|爱本来就是调节压力的最佳办法。
    第二天，他们告别外婆，回到了市区周嵩家里，开始过与世隔绝的二人世界。当然这回方隽没那么猴急，至少是提前将冰箱储备满了补给。本来按照方隽的计划，这种闭关生活起码有三天，结果第二天周嵩接到了舅舅的电话，约他和方隽出去吃饭，他们只得提前一天结束了闭关生活。
    周嵩从深圳回来之后，许秋实就接到了自家大姐的电话，得知了周嵩性取向，不过他并没有像他姐要求的那样对周嵩发难问责，平时聊天时也没透露已经知道有关他性向的事。周嵩见舅舅没问，也没主动说起，虽然他知道父母那边肯定早就跟舅舅说了。如今舅舅主动提出要见方隽，这就表明舅舅要跟他们正式谈这个问题了。周嵩一直把舅舅当朋友，所以他一提要见面就马上答应了。
    许秋实约了他们在一个餐厅的小包间里见面。方隽显得非常郑重，因为许秋实不仅是他的老师，如今也是他的长辈，不能不重视，所以他们比预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结果许秋实到得比他们还早，已经在喝茶了，见他们早到，仿佛也并不意外，依旧淡定地喝茶。
    周嵩叫了一声：“舅舅。”
    方隽叫的是：“许老师。”
    许秋实点头：“坐吧。吃什么菜，叫服务员来点菜吧。”
    方隽赶紧说：“我是随便什么都可以，看许老师和周嵩吃什么。”
    许秋实伸手拿茶壶准备倒茶，方隽赶紧抢了过去：“老师，我来。”他先给许秋实的茶杯里倒满了茶，这才给周嵩和自己倒茶。
    许秋实看着方隽，这个学生他印象很深刻，学生时代算是非常调皮的那种，但是调皮得不过分，还是有分寸的，成绩不错，脑子灵活，很得老师喜欢，但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的亲戚，跟他产生关系的，居然是自己的外甥。
    方隽被许秋实盯着看了许久，自然是有感觉的，他笑了一下：“许老师，您喝茶。”
    许秋实说：“其实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关系坐在这里喝茶。”
    方隽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许老师是周嵩的舅舅，不然那时候我就不那么调皮了。”
    许秋实瞪他一眼：“你还知道你那时候很调皮啊？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方隽不好意思地笑：“有劳许老师操心了。”
    周嵩听他们师徒一来一回地叙旧，气氛感觉颇为融洽，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一样，便默默地努力扮透明人，免得把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来。
    服务员进来点菜，方隽将菜单推给他们舅甥两个，表明自己吃什么都可以。许秋实点了一个菜，周嵩点了两个大菜，方隽又加了两个菜。
    等服务员出去之后，许秋实将话头一转，对准了周嵩：“周嵩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虽然是舅甥，但是更像是朋友。他出柜我其实并不觉得意外。”
    周嵩瞪大眼看着舅舅，难以置信地说：“舅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秋实叹口气：“你从小就不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我以为是性格内向的原因。上了初中和高中，对女生还是敬而远之，从来没因为某个女生脸红过、害羞过。这么多年也没听你交过女朋友，倒是去加拿大的男性朋友那儿玩了两次。我带你的那个班上有个女生喜欢你，毕业后好几年都来给我拜年，其实每次都是来看你的，你对人家半点热情也没有，后来那姑娘就再也没来过。你舅妈一直张罗着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从来都没兴趣，每次都显得很为难。这些足以说明问题了。”
    周嵩脸上有些发烧，舅舅居然那么早就知道。方隽笑着说：“许老师，您真行！”
    许秋实瞪了方隽一眼：“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别以为你是我学生我就不计较了。”
    方隽说：“许老师，您放心好了，我对周嵩的心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当初我的成绩考一中都绰绰有余，我选择了三中，就是因为周嵩在三中读的书。”
    这倒让许秋实意外了一把，他看着他俩：“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方隽扭头看一眼周嵩，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我不知道他是老师您外甥，不然我们就能早点认识了。”
    许秋实说：“周嵩你去日昇是因为他吗？”
    周嵩摇头：“不是，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
    方隽看着周嵩：“所以我们的缘分是很深的，谢谢许老师的理解和支持。”
    许秋实虽然没有表过任何态，但从他的言谈中已经看出了他的态度，他叹了口气：“周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我跟周嵩关系好，让我多劝劝你别走邪路。但我知道，你的私生活我没办法干涉，就算是我自己亲闺女亲儿子，我也没办法说什么，更何况是我外甥呢。我只关心的是，你过得好不好。”
    方隽态度立即端正起来，他伸手抓住周嵩放在桌上的手：“许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周嵩的。”
    许秋实却不甚乐观：“你们都是老师，又在一个学校，这样真的好吗？万一传出来什么，影响可不太好。”
    方隽说：“我们尽量会小心点，就算我们的关系暴露了，我们也会想办法应对。”
    周嵩说：“没关系的舅舅，大不了我不教书了，专职写作去。”
    许秋实见外甥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知道是铁了心要和方隽在一起了，便说：“那你们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才更上，明天争取早点

 暗恋成真_71

    第五十四章 最好的感情
    许秋实是给予他们关系认可的第一人, 这无疑给了他们莫大的鼓励和支持。回来之后，方隽特别激动，甚至都想一鼓作气回家跟他妈摊牌了。周嵩赶紧给他泼冷水：“你可别乱来, 不要以为谁都跟我舅一样通情达理。”
    方隽笑着说：“也是。不过我该回去了, 你们家人都搞定了，我也该回去做做我家里的思想工作了。”是他主动追求周嵩的, 现在后续工作却远落后于周嵩，这让他难免有些急躁。
    周嵩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 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不要着急, 慢慢来,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知道。肯定不把事情搞砸。”方隽说。
    方隽回了周嵩家，将出去玩时给家人买的礼物带上，破天荒地没有主动留下来不走, 而是直接回家。周嵩看他走，也没挽留他，送他到门口，方隽刚出门就站住了：“我还是吃了晚饭再走吧。”
    周嵩笑着说：“你还怕我没饭吃？以前没有你的时候, 我是饿肚子过来的？”
    方隽看着他：“以前我不知道，你随便对付一下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 你还这么对付，我会心疼的。”
    周嵩觉得有些肉麻，然而心里还是暖暖的，他将人推出门去：“走吧, 走吧，我炒个鸡蛋还是会的，饿不着的。”
    方隽凝视着他：“真想把你带回去，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
    周嵩笑：“肉麻不肉麻，过两天就开学了，就能天天见了。”
    方隽瞅一下四下无人，赶紧凑过来在周嵩唇上吻一下：“那拜拜了。周二你进屋去，下次再带你出去玩。”
    周嵩一低头，发现周二也跟了出来，靠在方隽脚边，以为方隽要带它出去玩呢。周嵩将周二抱起来：“好了，跟隽隽再见。”
    这是周嵩第一次这么叫方隽，方隽听得头皮一麻，他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是别叫我隽隽了，我怕自己会硬不起来。”叫他隽隽的都是长辈和比较亲密的朋友，代表的是一种孩子式的亲昵。
    周嵩忍不住低头笑：“又不是我叫你隽隽，是周二这么叫你。好了，别磨叽，赶紧走吧。回个家也要十八相送吗？”
    方隽眼睛一亮：“好啊，干脆送到我家好了。”
    周嵩面无表情地关门：“那还是算了吧，慢走不送。”
    周嵩关上门，从猫眼里看着门外，方隽摸了摸鼻子，拖着拉杆箱走了，他这才抱着周二离开玄关，看着宽敞的屋子里变得空荡荡的，少了个人，屋子里寂静了不止一半，顿时觉出一些寂寞来，这种感觉从前是没有过的，就算以前跟阳魏谈了那么多年也不曾觉得，因为那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分开的，他还觉得那种模式挺好的，两人各有各的生活，互相不干涉，他们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他的生活被方隽填得满满的，不论是上班、休息、出游都在一起，方隽简直无处不在，按照他以前的想法，方隽简直就是粘人精了。不过这样的方隽并不叫人觉得有侵略性，他们虽然在一起，却没觉得受到了对方的干扰，他工作的时候，方隽就干自己的事，他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吃饭、聊天、运动、休闲、睡觉。有了比较，周嵩才知道，原来最美好的感情是他们这样的，彼此融合，又相对独立。
    方隽刚走，周嵩就有些想念他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这么依恋一个人，周嵩都忍不住觉得自己矫情了。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开了电脑，开始整理这段时间的灵感碎片，每次有了好的灵感，他都会用手机备忘给记录下来，这样就不怕转头就忘掉。这次出门，他有太多想要表达的东西了，现在开学了，他时间又可以固定了，有空写小说了，得好好写一写。这次他想写个甜宠文，让读者也感受一下他现在的甜蜜。
    方隽回到家里，以为会被老妈大批特批，毕竟暑假一开始他就跑得没了人影，假期都快结束了，他才回来，但是他妈居然不在家，只有外婆在家。方隽问：“我妈呢？”
    外婆说：“她有个朋友的女儿生孩子难产，朋友也发了心脏病，她去医院帮忙了。”
    方隽心说不知道是哪个阿姨家出事了，这情况可真够复杂的。方隽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方妈妈气呼呼地说：“你刘叔叔的女儿小静难产了，婆家那边不顾小静的安危，要求保孩子，连她老公都那么说，你王阿姨气得心脏病发作，直接住院了。小静的婆家真够心黑的，他妈的人家那么大一闺女是给他们传宗接代的？”
    方隽真不敢相信这个年头还有这种事发生，赶紧问：“那小静和阿姨现在怎么样了？”刘叔叔是他妈的同事，刘叔叔的老婆王阿姨和他妈关系也很好，小静他也认识，比他大了几岁，挺文静的一个女孩。
    方妈妈叹了口气：“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母子都在加护病房里，还没脱险。你王阿姨已经抢救过来了，你刘叔叔忙不过来，请我来帮忙照顾你王阿姨。”
    方隽说：“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你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方妈妈说。
    “那你们吃饭怎么解决？”
    “在医院食堂随便买点吃的。”
    “晚上我去给你们送饭吧，在哪家医院？”
    晚上方隽做了饭，陪外婆吃过饭后，提着保温饭盒去了医院。他到的时候方妈妈正在和王阿姨聊天，王阿姨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应该都是关于小静的事。方隽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阿姨好点了吗？起来吃饭吧。”
    王阿姨看着方隽，眼泪又出来了：“我觉得太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这么辛苦为我们跑来跑去的。”
    方隽轻声安慰：“没事的，阿姨，您先养好身体再说。来吃饭吧。”
    方妈妈也劝老姐妹先吃饭，王阿姨则表示完全没有胃口：“小静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怪我，当初她要留在北京不回来，我怕她嫁远了，非把她叫了回来。她要是不回来，说不定嫁了河北那个，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起码姑爷不会这么心黑啊。都是我害了她，呜呜……”
    方妈妈叹了口气：“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当父母的都希望子女陪在自己身边。”
    王阿姨流着泪说：“我现在只求她好好的就行，再也不要求她那些了，她好了想去哪儿都行。”
    方妈妈看了一眼方隽，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家的是个儿子，起码不用冒生孩子的危险。
    方妈妈在医院陪了两天，方隽也给妈妈送了两天饭。王阿姨的身体已经稳定了，小静那边也终于脱险了。方隽也见到了王阿姨的女婿，那男的中等身材，长得斯斯文文的，看外表不像是个心狠的人。王阿姨没给他任何好脸色，当着大家的面直说要女儿离婚，那男的也没有一句反对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说等小静病好之后再说，一切尊重她的意见。
    方隽没找到机会跟母亲提及自己性向的事，便回学校去上班了。方隽这两天在医院里见到了太多令人唏嘘的事，回头再见到周嵩，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抱着爱人在怀里的感觉才最叫人踏实。
    周嵩听他说起这几天的见闻，说：“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通常的情况都是优先保大人吧，对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的感情怎么赶得上对老婆的感情？除非是夫妻本身没什么感情。”
    方隽不知道小静那桩婚姻的具体情况，想了想说：“你说这男的会不会是个骗婚的？”
    周嵩说：“不清楚。你阿姨不是说要离婚么，看看那边怎么反应吧，如果非要孩子，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方隽抹一把脸：“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恶心了，小静也太可怜了。”虽然现实生活中骗婚gay很多，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方隽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开学之后，他们就忙起来了，尤其是周嵩带了高三，更是忙得不行，方隽除了自己的教学工作，还要忙着谈恋爱，照顾两人一猫，也就无暇去顾及王阿姨家的后续情况了。
    周嵩是带过两届高三的，已经算是有经验的了，而且这个班还是自己上学期带的班，他觉得应该会比较轻松。然而一开学，他就觉得自己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毕竟一个班快六十个学生，每个都是有思想有想法的个体，而且又都是十七八岁最容易躁动的年纪，能安静如鸡那就怪了。
    开学第一个问题就是换宿舍风波，班上同学百分之七十以上要求调换宿舍，说是高三压力大了，要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住一个屋，这样才能够睡得好学得好。周嵩看着大家联名签字的申请书，毫不客气地给驳回了，百分之七十多的人同意，那就意味着还有百分之二十多的人不同意，这要真自由组合起来，那些没人愿意组合的同学就意味着完全被排斥在班级之外了。
    但是班上学生还有不死心的，分别来找他要求替换宿舍，甚至都有两个人约好了对换宿舍的，周嵩还是没松口。这种事一旦开了头，那就没完没了。除非是迫不得已非得换宿舍才行。
    开学后不久，周嵩发现班级里多了几对小情侣，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谈起了恋爱，真是愁人。周嵩当然不是禁止学生恋爱的老师，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无法控制的，作为师长，只能从正面积极引导，发乎情、止乎礼，而且尽量不要影响学习。这个尽量不影响是说谈恋爱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学习，毕竟精力不完全在学习上了，当然，可能也有积极影响的，比如两人朝着一个目标努力，或者为了追上某人的脚步而努力，周嵩希望他们都能在恋爱中受到正面积极的影响。
    而更令周嵩头疼的是，这群谈恋爱的人中居然还有一对男生，就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蒋思捷和数学课代表骆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今天早点发的，结果这章改了无数个版本，终于才写了这么点TT

 暗恋成真_72

    第五十五章 机会来了
    蒋思捷和骆阳的关系好, 周嵩一直是知道的，他俩经常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总在一起吃饭，一起学习, 一起玩耍, 要找骆阳, 问蒋思捷就知道, 同样，骆阳也肯定知道蒋思捷的去向。如果不是周嵩无意间撞破他俩在小树林手拉手约会, 他是愿意将他俩认定为一对好基友的, 毕竟男生之间的友情也是很亲密的。
    那天晚上周嵩没课, 下晚自习的时候，他接到了班上一个学生家长的电话, 要去找那个学生转告一些事情, 便比平时查寝的时间早了十分钟出发。快到小树林的时候, 便看见两个男生手拉手从树林里出来了, 周嵩走在阴影里, 对方没发现他, 那两个人出来之后很快松开了手, 然后将手揣进裤兜里, 像普通朋友那样往宿舍走去。
    等那两人完全走进明亮的路灯下，周嵩从两人的背影认出来是自己班上的蒋思捷和骆阳。周嵩如果自己不是gay，估计不会往这方面想, 不巧他就是，所以瞬间便明白过来他俩是什么关系了。他站住了，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有说有笑地进了宿舍楼，心里五味杂陈，是要去确认还是装不知道呢？周嵩有些苦恼。
    对于班上学生谈恋爱的态度，周嵩从来都是不鼓励也不禁止的，也不止一次表示学生要懂得自尊自爱，尤其是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暗示女生谈恋爱要有度。两个男生谈恋爱的情况他还没碰到过，到底要怎么处理？在世人眼里，男女之爱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是父母知道了，也不过是斥责一声早恋罢了，但两个男生谈恋爱，父母若是知道了，就不仅仅是早恋的问题了。
    周嵩回来跟方隽聊起这件事，方隽听了就忍不住闷笑：“你们班的学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周嵩忍不住拍打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啊？”
    方隽望着他，笑意盈盈：“本来就是，他们的老师大学毕业了才谈上对象，他们现在高中还没毕业就谈上了，难道不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周嵩无语地白他一眼：“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现在的问题是，我是该去找人谈话呢，还是装不知道。”
    方隽倒是比周嵩看得开：“装不知道，随他们去吧。不管是同性恋情还是异性恋情，都是爱情，没有任何差别。”
    周嵩叹了口气：“要是人人都这样想就好了。”就怕家长闹起来不依不饶。
    “看看他们的成绩再说吧，要是退步了，就可以抓起来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们了，到时候再棒打鸳鸯不迟。”方隽觉得，不管是任何恋爱，都不能变成放纵的理由，美好的爱情是促使人进步的，就比如自己一样，如果爱情让人变得堕落，那还是不要谈比较好。
    周嵩点点头：“好吧。”学生时代，一切以成绩说话，成绩好了，父母通常都会宽容得多，蒋思捷和骆阳的成绩在班里都还是不错的，这次月考如果退步了，那就抓出来好好说一顿。
    周嵩看出来蒋思捷和骆阳的关系之后，自然免不了要多关注一点，不关注不知道，一关注吓一跳，这两人谈恋爱并不是偷偷摸摸谈，而是跟其他异性情侣一样坦然，班上的同学似乎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也仿佛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他不禁感慨当下年轻人的接受能力和包容性，又不禁觉得宽慰，社会越来越宽容了，等这群孩子都长大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那么社会舆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也将大大改观吧。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可能见到那个包容的社会环境，周嵩便觉得老怀大慰。
    到这个月底考试的时候，周嵩的心态可谓是比自己考试还紧张，他一边阅着其他年级的试卷，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班上成绩的出来。拿到每科成绩第一件事不是看合格率和平均分，而是找蒋思捷和骆阳的成绩，看有没有失水准，初看还是不错的，等到全班排名出来，他才终于放了心，蒋思捷第五，骆阳第九，两人都进了全年级前七十名，骆阳的成绩比去年期末还有了进步，蒋思捷倒是老样子，这说明他们恋爱并没有影响学习，周嵩决定暂时放他们一码。
    国庆节的时候，方隽装修的房子终于可以验收了，这房子从上学期期末开始装修，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装修完了，方隽自己去的时间比较少，主要都是托付给老妈去监工，当然装修风格是他定夺的，有问题也是方隽自己去拍板的。
    方妈妈对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其实不太满意，觉得男性化气质太明显，不够粉，完全没有考虑到女主人的审美品位，方隽也懒得解释，他能说这风格是他和周嵩商量好才定下来的吗？
    周嵩陪方隽去看了房子，品位比自家房子要高雅多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健身房，客厅里还设计了酒架和吧台，这样两人还能喝喝酒，调调情。房子功能齐全，简洁不失格调，十分有品位，两人都非常满意，现在只等去味就可以入住了。
    方隽打算过年的时候搬进去：“过年是二月份，现在是十月，房子晾上四个月我觉得可以了。今年咱们就在新房子里过年。”
    周嵩看着他，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你不和你妈一起过年？”
    “过啊，叫我妈过来一起过。”方隽已经想好了，今年年前就把出柜的事搞定，正好可以一起过年。
    “你想出柜？”周嵩秒懂他的想法，“别乱来，你这是不想让大家好好过年吧。”
    “不，我是想大家都过好年，这才决定出柜的。我今天就回家去探探口风，今年肯定要跟我妈摊牌，不能再拖了。”方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出柜。
    “我觉得你别冲动比较好。”周嵩想到他爸妈至今都不肯接他的电话，他姐的态度依旧非常冷淡，仿佛就当他不存在了似的，虽然他跟家里感情不深，但好歹也是家人，他们这种态度，他怎么可能好受，他不喜欢方隽也跟家里闹得这么僵。
    方隽摇头：“我已经深思熟虑很久了，不是冲动。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刀始终要落的，何不一刀给个痛快？”
    当天晚上，方隽就回去了，他已经想好了说辞。结果回到家后，发现王阿姨居然在自己家，小静带着刚满月不久的孩子也在。方隽心里诧异万分，这是怎么回事？
    方妈妈正在安慰抹眼泪的王阿姨，小静则抱着孩子跟块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孩子是睡着的，倒是不哭不闹，家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方隽是回来吃晚饭的，料想那些客人也没吃饭，便进了厨房做饭。
    外婆跟着进来了，将厨房门虚掩了一下，小声地说：“小静要离婚，她老公只要孩子，别的都不要。小静不肯给，男方就不肯离，还带了人来她家抢孩子。”
    方隽吃了一惊：“这么严重？”按说孩子在哺乳期内，要是父母离婚的话，孩子都是归母亲的，她老公来抢孩子，多半这场婚姻是为了孩子而结的。
    外婆说：“那一家是骗婚的，说男的好像有什么毛病，就是想找个女人给他们家生个孩子。”
    方隽心里跟明镜似的，果然是个骗婚gay，小静真是可怜，孩子更可怜。
    方隽做好菜，叫了大家来吃饭，王阿姨母女都没什么胃口。方妈妈和外婆都劝小静：“小静，你得吃啊，孩子还要喂奶呢。”
    坐在那儿一直没动的小静低头看着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不由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她一哭，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母子的哭声两个此起彼伏，萦绕在房间里，方隽听得有些难受，特别想出门去找周嵩寻求安慰，这种悲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发生呢。
    她一哭，王阿姨就更伤心了，因为女儿是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而且还是她棒打鸳鸯才造成的，所以这辈子母女俩的隔阂永远都不会消散了。孩子给那边，小静也许可以落个清静，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但是给了怎么气得过，不正好遂了对方的心意，借肚皮给人家生孩子吗？王阿姨的意思是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那边，她来带，女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方隽听了，知道不管怎样，可怜的永远是孩子，小静心底的那道伤痕估计也没办法痊愈了。
    王阿姨吃了饭就回去了，小静母子留在了方隽家里，因为夫家那边闹得太厉害，对小静和孩子都不好。方妈妈安顿他们母子睡下，回到客厅，只有方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外婆去洗澡了，但是电视的声音调成了静音，方隽的心思也不在电视上。方妈妈将声音放出来，调得很低，叹了口气：“现在怎么会有那样的人！”
    方隽心头一跳：“你说小静老公吗？”
    方妈妈点头：“那个男的据说是个同性恋，喜欢男的，跟小静结婚就是为了要给家里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小静怀上孩子后就再也没碰过她，却经常跑到外面去和男人鬼混，简直不得好死！”
    方隽叹了口气：“这种人就不该结婚，祸害人家无辜的女孩子干什么。”
    方妈妈说：“对！结了婚就算了，你得对人家负责啊，结了婚还不把人当人看，出去鬼混，简直就是个畜生。”
    方隽问他妈：“你觉得他们这种人应该结婚？”
    方妈妈愣了一下：“结婚是可以，结了婚就不能出去鬼混，对婚姻要忠诚。”
    方隽叹息一声：“妈，这种人就算结婚，他们最终也会出轨的，跟男人搞外遇又不会怀孕，他们会越发肆无忌惮的。”
    方妈妈被儿子说中了心事，因为方隽爸爸就是外遇出轨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他们才离婚的，过了好一会儿，方妈妈恨恨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方隽哭笑不得：“妈，我是无辜的。”
    方妈妈看了儿子一眼：“你知道就好。”
    方隽张了张嘴，很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妈说自己的性取向，不过觉得这不是好时机，因为小静母子还在自己家里，他说了他妈情绪肯定激动要闹的，那不是给人家添堵么，所以还是暂时缓一缓，反正有了小静的事作为前车之鉴，他妈总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儿子再去祸害别人家闺女吧。方隽起身：“妈，我回学校去了。”
    方妈妈连忙说：“你去学校干什么？你房间又没人用。”
    方隽说：“我一男的在家，小静会觉得不太方便，反正我又不是没地方去。”
    方妈妈看看小静住的那个房间，又看看儿子：“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知道。”方隽拿起钥匙出了门，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周嵩那儿，本来以为这个假期要和他分开几天，没想到还能一起过，他的心情简直要飞扬起来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暗恋成真_73

    第五十六章 一吻风波
    接连两次月考, 蒋思捷和骆阳的成绩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周嵩以为自己可以放心了，起码这俩孩子还有分寸，知道现阶段什么更为重要。然而就在周嵩觉得可以放心的时候，这俩熊孩子就惹出事了。
    十一月份, 学校考完期中考试后举行了运动会。所谓运动会, 每个做过学生的人都知道, 就是紧张学习之余的一种调剂和放松, 对老师们来说也是如此。
    老师们办事的效率还是很快的，考完试当天就把试卷看出来了, 周嵩看了一下本班的成绩, 和其他班对比了一下, 并没有比别人差，他就放心了。不过这次输机的老师有点事耽搁了, 没有马上将分数录入, 名次和成绩自然也没排出来, 而是耽搁了一天。周嵩看到发到群里的成绩单时, 已经是运动会的第二天了。
    当时他正坐在操场边看学生们挥洒汗水和青春, 发现学校QQ群里热闹起来了, 点进去一看, 原来是成绩出来了, 他直接点进群文件，下载刚刚上传到群里的期中考试成绩册。先看的是单科成绩排名，他班上的语文排名全年级第一, 这点没有什么意外的，另外几门功课也还好，都没有垫底的，总排名能在六个理科班里排到前三位。
    这些都是老师们的绩效考核，跟学生关系不大。他又点开他们班的成绩单，第一名和第二名依旧是两个常胜将军，第三名却换成了蒋思捷，这是蒋思捷第一次进入前三，他眉毛不禁动了一下，这小子居然还进步了，不错，再看骆阳的成绩，排名第六，也有进步。笑容爬上了周嵩的脸，他抬头往操场上看了看正准备跑5000米的蒋思捷，这小子文也来得武也来得，真是个全面发展的好苗子，同时他又在运动员里看见了陈昕，不由得笑了，这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也这么叫人意外。
    周嵩看成绩的时候，班上的几个负责写通讯稿的学生就坐在他身边，看见老师低头看手机，便有人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人视力好，一眼就瞥到老师是在看成绩单了。他们等周嵩抬起头，迫不及待地问：“老师，成绩出来了吗？我考了多少分，排名第几？”
    周嵩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孩子，好脾气地低下头给他们找成绩，然后一一报给他们听，这群孩子又急不可耐地要求看前几名的同学是谁，周嵩也配合地给他们看了。大家就跟小蜜蜂一样很快将信息传播出去了。周嵩继续低头看全年级的排名，前十名自己班上占了两个，这已经相当不错了，蒋思捷则排到了全年级第十五名，骆阳是四十名，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进步。
    这时一个学生跑过来问：“老师，成绩出来了吗？我考了多少分？”
    周嵩抬头，看着穿着蓝色运动外套的骆阳，他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的运动外套，那衣服应该是蒋思捷的：“还行，620，班上第六，年级四十。”
    “谢谢老师！蒋思捷呢？”骆阳眼睛里开始有了小星星。
    周嵩看在眼里：“他比你好点，645，第三，年级十五。”
    骆阳眼睛里的小星星跳动起来了：“谢谢老师！”
    那边裁判已经开始发号施令了，随着“啪”的一声枪响，所有的运动员都跑了出去。有人叫了一声：“5000米开始了。”于是班上所有学生都朝操场跑去看蒋思捷跑步了。骆阳刚得了好消息，心里雀跃不已，还来不及和蒋思捷分享，赶紧跑向操场，追他的心上人去了。周嵩看着眼里，忍不住摇头轻笑，年轻真好啊。
    整个操场都沸腾起来，操场上大部分学生都去看5000米比赛去了，老师们则老神在在地抱胸等结果。方隽这时候从他班级那边跑了过来，挨着周嵩坐下来：“嘿，成绩出来了，你猜第一是谁？”
    周嵩看他一眼：“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陈昕。”
    方隽洋洋得意：“哈哈，又是我们班的陈昕傲视群雄，708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牛的人呢，简直就是个超级学霸。”
    周嵩看着自己爱人的得意劲儿，觉得好像得第一名的不是陈昕，而是他自己似的：“你们班排名第几？”
    方隽语气相当放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连我家程鑫成绩都上来了，这次考了470，嘿嘿。”
    周嵩挑了挑眉：“那个吊车尾总算不吊车尾了啊。”
    “那当然，我们家的人认真起来还是很可怕的。”方隽想到程鑫进步神速，就觉得欣慰，要知道当初程鑫考270都难，如今都能考470了，这潜力也没谁了。
    那边操场上几十个选手正在你追我赶，呐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这就是青春啊，热血又躁动的青春。骆阳拿着蒋思捷的衣服，甩开大长腿追上去：“思捷，保持住节奏，不要着急，保持第二梯队，晚一点再冲刺。”骆阳擅长的是短跑，跑了一段，就追不上男朋友的脚步了，便从操场中间横穿过去，从另一边带蒋思捷跑半圈，如此反复着，也不嫌累。
    最后一圈的时候，蒋思捷已经追上了第一梯队，骆阳知道他的实力，他要开始发力了。蒋思捷甩开长腿奔跑着，骆阳一路紧跟着，看着男朋友超过一个、两个、三个，和最后两个人你追我赶不相上下地胶着着，这一次比赛的选手实力都非常强，骆阳担心他不能像上学期那样轻松夺冠。不过蒋思捷到底还是蒋思捷，到了最后五十米的时候，他突然爆发起来，拼尽全力往前猛冲，在最后三米的时候超过了前面的人，夺得了第一名。
    骆阳狂喜不已，冲上去抱住了蒋思捷：“太棒啦！你得了第一，你是第一名！”说完下意识地在蒋思捷额头上亲了一下。
    原本热闹非凡的终点瞬间静止下来，人们仿佛被骆阳这一吻给定住了。蒋思捷没反应过来，他扑在骆阳怀里，骆阳下意识地抱着他慢慢往后退：“太好了，又是第一。期中考试成绩也出来了，你考了第三名，全年级十五，简直是太棒了！”
    蒋思捷浑身都虚脱了，全身信赖地靠在男友怀里，被他机械地拖着往前走着，他闭着眼睛问：“那太好了，你呢？”
    骆阳嘿嘿笑：“我也进步了，第六名，全年级四十二名。”
    蒋思捷也很高兴，抬起拳头和他对拳：“干得漂亮！”
    周围的人群重新热闹起来，不过很多人都用极其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包括在终点等结果的周嵩和方隽，周嵩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旁若无人地自顾自甜蜜着，额上青筋都暴绽出来，这两个死小子，简直是要气死他啊，这么多学生和老师看着呢，关键是还有校领导都在场！
    方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看台，小声地对周嵩说：“校长在看着呢。”
    运动会已经接近尾声，颁完奖就可以闭幕了，校领导都集中在主席台上等着开运动会闭幕式，结果这赛场外的戏比赛场上更好看，几个校领导的表情那是相当地精彩。大家五味杂陈地开完闭幕式，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出，这届运动会举办得是非常完美的。现在学校的话题都被骆阳那温柔一吻给带偏了，全校师生都在讨论这件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同性恋，学生中也是有的，但是像他俩这样高调的没有，这个封闭学校平时啥娱乐活动都没有，于是这桩八卦就成了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赛刚一结束，周嵩就被校长叫去了：“你们班那两个男生是怎么回事，去把他们叫到我办公室来。”校长年纪大了，还是头回碰到这种情况，现在的学生真的了不得啊，谈恋爱都能谈出个花花来，男生和男生都能谈了！这事对校长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周嵩看着自己的现领导、前老师，便说：“他们也没有闹得太离谱，还是算了吧，孩子都有自尊心。”
    校长说：“这还不离谱？全校师生都知道了！公然谈恋爱，违反校纪，还是两个男生！这种事是闹着玩的吗？我看还要叫他们家长来！”
    周嵩没动，试图说服校长：“校长，我觉得这是两个孩子的隐私，叫家长来还是算了吧。他们现在高三了，只要不影响学习，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老师你这种唯分数论的想法非常落伍啊！”校长不客气地批评他，“我们学校是禁止恋爱的！这已经违纪了。你不去叫，我自己去。”
    周嵩无奈地说：“我去吧。校长，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太过偏激了，容易伤孩子的自尊心。”
    周嵩去了教室，把蒋思捷和骆阳叫了出来。这两人回到教室，被朋友一说，才意识到他们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蒋思捷当时正跑得大脑缺氧，根本就没注意到额头上那个吻，骆阳当时心里被双重惊喜冲击着，大脑一时发热无意识地亲了蒋思捷一下，亲完之后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后来被朋友提醒才知道自己居然当众亲了蒋思捷。不过这小子倒是挺坦然的，亲了就亲了，就算是出柜了呗。
    周嵩叫他们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这两个还是一脸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样子。
    果然，校长跟他们谈了不到几分钟就崩了，这俩孩子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不肯分开，也不肯写检讨。校长一怒之下，打了两个家长的电话让他们过来，还是他亲自打的。家长得知此事自然是震惊不已，当天下午直接过来把人领回去了。
    周嵩发现盛怒中的人根本劝不动，不管是校长也好，双方的家长也好，都没有人肯为孩子着想，只好让家长将两人领了回去，等冷静下来再说。
    第五十七章 阶段性胜利
    当天晚上, 周嵩联系了两个学生的家长，蒋思捷家里是妈妈接的电话，她说他们还在跟蒋思捷沟通，等沟通好了再跟老师联系，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周嵩知道蒋思捷父母恐怕还在震怒中没缓过劲来, 也难怪, 突然发现儿子是个同性恋, 不震惊就怪了。
    他将电话打到骆阳家里, 是骆阳爸爸接的，骆阳爸爸倒是好说话得多：“我们已经跟骆阳谈过了, 明天就送他回学校。”
    周嵩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有个家长是讲道理的。他挂断电话, 从阳台上回到屋里，看见方隽正坐在沙发上撸猫, 周二舒服地躺在他腿上, 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任由方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它身上划来划去。方隽抬起头, 原本涣散的目光锁定了周嵩：“怎么说？”
    周嵩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坐了下来：“有一个家长说明天送来上学, 还有一个说没沟通好, 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方隽看见周嵩的肩仿佛承受了千钧重担似的往下垂, 他将周二从腿上抱开, 过去将周嵩揽进怀里，安慰他：“好了，这又不是你的错。现在来看其实也还不错了, 不是吗？”
    周嵩将头靠在方隽肩上：“我应该早点提醒他们的，别那么张扬。”

 暗恋成真_74

    方隽的脸颊蹭着周嵩的额头：“我觉得提醒了也没什么用，他们若是一开始就想着掩饰的，也就根本不会被你发现。我们的队伍中，需要像他们这么勇敢的人带头，这一点，我挺佩服这两小子的。”
    正因为如此，周嵩才格外偏爱这两个学生，如今他们出事了，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先看看，明天我再打个电话去问问，实在不行，我就去家访了。都高三了，一天都不能耽误。”
    “嗯。早点休息吧，明早还有早自习。”方隽在他鼻尖上吻了吻，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去。周嵩却拉住了他的手不放。
    方隽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周嵩眼巴巴地瞅着他，不说话，方隽盯着他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周嵩这一刻挺渴望有人陪的，却害怕周围有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算了，你回去吧。”
    方隽突然将人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我还是等你睡了再回去吧。”
    周嵩双手勾住了方隽的脖子，就那么任由他公主抱着放到床上，手还是没舍得撤开，方隽顺势趴下来：“我有个让你很快睡着的办法。”
    周嵩睁大眼看着他，方隽轻笑了一声，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张嘴吻住了周嵩的唇。他的口腔又热又软，带着挑逗和渴望，周嵩已经有半个月没和他亲热了，很快便被撩得着了火，急切地回应起来。周嵩表现得有些粗暴，他主动去撕扯方隽的睡衣，想要用一个仪式来证实什么似的。方隽也极力配合着他，不过动作还是尽量温柔一些，接吻换气的空档，方隽说：“慢点，慢点，明天还要上课，我怕弄伤你。”
    周嵩才不管什么受伤不受伤，他此刻只想清晰真实地感受这份爱的存在，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被外界那些虚妄的暴力和流言蜚语击破的。直到方隽进入他，那种略痛楚的感觉清晰地传达到大脑皮层上，那颗不安的心才缓缓回到原位。
    方隽用这招让周嵩睡着的办法确实挺管用的，做完不到五分钟，周嵩就睡着了，眉间还残留着释放过后的舒适和慵懒。方隽起来用毛巾给周嵩清洗了一下，然后穿戴整齐地从周嵩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里。不是他不想陪周嵩，而是早上从同事房间出来要比晚上从同事房间出来更令人想入非非，他得保护他们的感情，起码不要在学校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周嵩的闹钟响了很多遍，方隽都没听见有人起来掐掉闹钟，只好从床上起来，拿着备用钥匙到隔壁开了门，将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周嵩觉得身上有些酸痛，浑身乏力，根本就不想起床。
    方隽说：“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早知道还要过来叫他起床，不如就直接睡这边了。
    周嵩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方隽：“你昨晚在这里没走？”
    方隽无奈地叹气：“没有，我才过来，你的闹钟太吵了，把周围的人全都吵醒了，就你自己没醒，赶紧起来吧，一会儿要上自习了。”
    周嵩迅速从被窝里跳出来，才感觉到身上的酸痛，想到昨晚做得那么激烈，耳朵不禁有些发烫，也没好意思看方隽，直接越过他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方隽问他：“早饭想吃什么？”
    周嵩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说：“随便什么都可以。”这种感觉多像同居，虽然并没有真的同居。
    方隽听见喇叭响起来，知道学校要做早操，赶紧也回去洗漱换衣服去了。
    周嵩去了操场，看着自己班的学生，大多数人都没精打采的，有好几个人还在问他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可见是真关心同学的。周嵩发现自己班的孩子都这么友好包容，心里感到特别宽慰。早自习还没上完，骆阳就到学校了，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蒋思捷的座位，发现空荡荡的，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得更加暗淡了。
    周嵩叫了骆阳出来谈话，师徒二人站在楼梯间，周嵩开口说：“骆阳，抱歉，这件事老师没帮上忙，让它闹到学校和你家里去了。虽然我知道性取向这个问题是不由我们自己能控制的，但它却不是社会主流，你既然选择了这条很少人走的小路，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当的后果，你明白吗？”
    骆阳抬起头看着周嵩，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他以为周嵩要把他叫来骂一顿的：“明白，老师。”
    周嵩点头：“你家里怎么样？是什么态度？”
    骆阳说：“我爸只要求我到考班级前五名，他就什么都不干涉我。”
    周嵩点点头：“这对你来说不算太难。虽然有点辛苦，你应该还是能做到的，我相信你也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骆阳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老师您联系过蒋思捷那边吗？”
    周嵩说：“昨天打过电话了，他妈妈没跟我说什么，说是要沟通一下，我今天再联系一下，实在不行去他家看看。”
    骆阳的眼眶有些湿润：“老师，你一定要把他带回学校来，谢谢老师！”说着朝周嵩鞠了一躬。
    周嵩点头：“我会的。”
    早自习后，周嵩又给蒋思捷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已关机。直到晚上，周嵩才打通蒋思捷家里的电话，这回是他爸接的，对方说：“蒋思捷需要冷静几天，暂时不回学校。”
    周嵩赶紧说：“可以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吗？”
    蒋爸爸说：“他现在关在自己房间里，不肯跟我们说话，我也没办法把手机拿给他跟你说话。”
    周嵩一听，估摸着蒋思捷不肯退让，父母把他关起来了：“蒋思捷爸爸，蒋思捷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懂事，千万不要用强制的办法去逼迫他，要跟他进行沟通，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边沉默了片刻，说：“好的，多谢老师关心，我知道了。”
    周嵩说：“我想明天去您家跟蒋思捷谈谈，您家的地址是花名册上登记的那个吧？”
    蒋爸爸回绝了：“不麻烦老师了，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然而又过了一天，蒋思捷家里还没有送人回学校。周嵩又打了电话过去，这回蒋思捷妈妈的态度软化了许多，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思捷被他爸爸打了一顿，被关在房间了，他说就算是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周嵩听得有些心疼，他耐着性子劝：“蒋思捷妈妈，同性恋并不是什么错误，只是一种性取向而已，现在国外很多国家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我知道您难以接受自己的孩子选择了这条路，但是只要他好好的，难道不更重要吗？”
    蒋思捷妈妈吸了一下鼻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他爸说要送他出国去。”
    周嵩说：“这种事情出国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网络这么发达，他们随时都会联系上对方，就算是他们的关系断了，国外也是有同性恋的呀，而且更为自由，万一他在外国找了一个，那你们该怎么办？”
    蒋思捷妈妈沉默了很久，显然知道周嵩说的十分在理，但她最后还是说：“我就是不想让我的儿子变成一个同性恋，我只想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找女朋友，结婚生子，不要变成别人眼中的异类，变态。”
    周嵩耐着性子说：“同性恋并不是异类和变态，只是相对较少而已，其实中国也有几千万的同性恋群体。我们现在的大环境确实对他们不太宽容和理解，但是作为亲人和师友，我们就更需要给予他们包容和鼓励，其实我班上的孩子对他们俩的事都挺包容的，大家没觉得他们是异类，这两天还一直都在问我蒋思捷什么时候回学校。蒋思捷妈妈，我觉得您还是先把他送到学校来吧，他都高三了，每一天都非常珍贵，不能耽误任何时间……对，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是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您一味地去堵，只能适得其反，要正确地疏导才行。何况他现在正处于人生最重要的高三阶段，我们处理问题的方式要尽量温和一些，不能太偏激，否则耽误的就是一辈子。您也看见了，他在家不吃不喝、不声不响的，完全就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你们。你们到底是想要一个把您当仇敌一样的孩子，还是想要一个爱您敬重您的孩子呢？”
    蒋思捷妈妈啜泣了一声：“谢谢老师的安慰。主要是我们心理落差太大了，思捷一直都懂事，不用我们操心，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周嵩说：“我理解您的痛苦。我还是之前的态度，尊重孩子的想法，蒋思捷是个很有主见很优秀的学生，我们需要做的只能正确引导，人生毕竟是他自己的，谁也不能替他过，他现在高三，你还能约束得住他，将来他上大学，出社会了呢？您能管他一辈子？明天就让他回学校来吧，我好好劝劝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给他换个宿舍，不再和骆阳住一间，尽量不让他们接触。”（接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周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服了蒋思捷的母亲，对方同意将人送到学校来了。还得安排学生跟他换宿舍，骆阳听说了蒋思捷家里的要求，主动要求和一个同学换了宿舍，让蒋思捷还住在原来的宿舍里。
    蒋思捷回学校了，发现生活有了些小小的变化，骆阳不跟他同宿舍了，也不主动来找他说话了。虽然班上的同学依旧那么亲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蒋思捷心里对骆阳有些失望，不知道他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家里才同意他来上学。
    蒋思捷从桌斗里拿出一个本子，这本子他见过，是骆阳的。他翻开来，前面的页码都撕掉了，第一页写的是“一天没见到你的日子，想你！我刷了一整套卷子，为了能够争取和你在一起的权利。”第二页是“两天没见到你的日子，我快疯了！”第三页是“三天没见到你的日子，我求上帝让你快出现！”第四页是“我知道你回来了，欣喜若狂。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心一直都在！heart willon! 捷宝，我们一起努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蒋思捷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抬头朝骆阳的方向看去，骆阳在手心里印上一吻，远远地朝他吹了过来，蒋思捷瞬间破涕为笑。
    周嵩站在讲台上，目睹着这一切，然后扭过头去，掩饰住了嘴角上翘的弧度，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得了。
    因为这章有一部分是《小结巴》里的，为了不让大家多花一次钱，我把这部分放作者有话说里了。
    第五十八章 成功出柜
    两个学生回来之后, 校长找周嵩谈了一次话，让他注意点学生谈恋爱的情况，表明学校是禁止早恋的。只要不处罚学生，周嵩觉得一切都好说，他非常配合地点头答应了, 也在班上跟同学们强调, 学校是禁止恋爱的, 所以大家还是把心思收收, 抓紧时间复习考试，谈恋爱不急在这一时, 等高中毕业考上理想的大学了, 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暗恋成真_75

    班上的同学都心领神会, 将恋爱转入到了地下，课间再没看到人手拉手出去约会散步了。学生的问题解决了, 周嵩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方隽看在眼里, 也准备跟家里出柜。他知道, 虽然有小静的事给他妈作了铺垫, 然而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不好说, 他妈现在起码对同性恋群体是深恶痛绝的, 因为她是站在小静的立场上的。如果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 她会是什么态度？
    放月假的时候, 正好有一部很火的电影上映，方隽就买了电影票请母亲去看电影。方妈妈这辈人估计就是年轻恋爱结婚的时候去看过电影，后来基本没进过电影院。这些年的电影还是方隽陪着她去看才看了一些, 所以方妈妈对儿子陪她看电影这事没觉得什么不对。
    看完电影之后，天色已经晚了，方隽又提议在外头吃了饭再回去。方妈妈自己是厨师，在厨艺上一向自负，所以不怎么看得上外面的饭店：“外面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回家自己做。”
    方隽笑着说：“在外面吃饭不一定是吃口味，而是为了方便省事，不用自己下厨，吃完了也不用洗碗刷锅。”
    方妈妈听儿子这么一说，便也同意了。方隽知道母亲对食物要求高，便陪母亲去了一家新开的泰国餐馆，不同的饮食风格应该能吸引母亲的兴趣。
    吃饭的时候，方隽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和母亲讨论起了泰国菜的特点和做法，聊到后来，倒是方妈妈自己提起了小静的事：“婚是离定了，孩子小静也绝对不会给。但是现在扯不清楚，协议离婚不行，还得上法院。男方不要别的，只要孩子，公婆每天都要过来闹，一家子都不得清静，你王阿姨打算搬家了，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说搬就搬，真是闹心。那一家子太不是东西了，害了人家闺女，有什么脸面来闹啊。其实小静不要那个孩子也好，带着个小的以后怎么嫁人？”
    方隽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母亲：“妈，我想我以后不会结婚了。”
    方妈妈一愣，看着儿子：“怎么了？”
    方隽抬手抹了一下额头，说：“我、其实也是一个同性恋。”
    方妈妈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隽，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嘴唇颤动起来：“你、你、你说什么？”
    方隽深深地低下头：“妈，对不起，这件事我瞒您很久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别的男生是不一样的，我只喜欢男生，不喜欢女生。”
    方妈妈咬着下唇，眼眶已经红了，她抹了一把眼睛，然后抓住手袋站起身往外走，方隽知道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他赶紧起身追上去：“妈，您等等。为了防止发生这个事，他点好菜之后就去把单给买了。
    方妈妈快步疾走，根本不理会小心翼翼跟在身后解释道歉的儿子，她做梦也没想到过有一天儿子也会是她最讨厌的同性恋。方隽见她走到马路边上拦车，便说：“妈，别打车了，我送您回去。”
    方妈妈扭过头来看着方隽，大声说：“我不要你管！”
    方隽站在原地，满脸委屈地看着母亲：“这是我的错吗？是我自己想这样的吗？我也想扭转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根本就对女生喜欢不起来。我不能害了别人姑娘，我不想像小静的老公那样，骗个女人给我生孩子。”
    小静的事简直就是方妈妈的软肋，一下子击中了她，她的眼眶里都是泪水，艰难地哽咽了一下，没有再说话，转身上了一辆停靠过来的出租。
    方隽转身上自己的车，追上母亲的出租车。方妈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估计心情不好，哪儿也不想去。方隽对母亲有些歉疚，但还是不后悔自己的做法，虽然他可以跟母亲多瞒些年头，周嵩自己也说过不介意，但那对周嵩太不公平了。
    方隽跟着母亲的车，看到车路过她原来上班的酒店；又看到车路过他们家原来住的小区，他们一家三口在那里住了十年，父母离婚的时候房子判给母亲了，后来她把那里卖了，买了现在的房子；车子最后在舅舅程亿远的公司外停下了，他看见母亲下了车进去了，赶紧给他舅舅拨了电话：“舅舅，你在公司吗？”
    程亿远说：“我在啊，什么事？”
    “我想问问我妈有没有去你那边。”
    程亿远说：“她说要过来，人还没到。你们吵架了？”
    “没有吵架，就谈了点事，意见不合，麻烦舅舅多开导一下我妈，谢谢舅舅。”得知母亲联系过舅舅，他就放了心。
    方隽将车直接开到周嵩家，周嵩抱着周二来给他开了门：“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回家陪你妈妈的？”
    方隽看着他，张开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连带周二。周二被两个铲屎官一夹，差点成了肉饼，它“喵”一声惨叫，终于引起了铲屎官的注意。方隽将周嵩稍微放开一点，周二从周嵩怀里跳下地去，怒目圆睁瞪着新来的铲屎官，居然是空手来的，没给它带鱼！
    方隽没空理会周二的不满，重新将周嵩抱住，在他耳边说：“我刚刚跟我妈出柜了。”
    周嵩明显吓了一跳：“啊！你妈什么态度？”
    方隽说：“她不太高兴，去找我舅舅了。”
    周嵩挣开一点，看想看方隽的脸：“她没打你？”
    “没有，我妈很少打我。”方隽闷闷地说。
    周嵩搂住他：“不是说了慢慢来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说了？”
    方隽撒了个谎：“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快的，她今天又跟我提起了小静那个骗婚的老公，我便没忍住，就说了我将来不会结婚。她追问起来，我就顺便出了柜。”
    “你妈妈是不是特别伤心？”周嵩记得上学期的时候方隽妈妈还张罗着给他相亲呢，这下出柜，肯定让他妈难过死了。
    方隽抱着周嵩，慢慢地挪到沙发边上，抱着周嵩顺势倒在了沙发上，让周嵩叠在自己身上：“难过是肯定的，没有一个家长会对这种事兴高采烈。不过我觉得我妈应该能比你父母好接受一点。”
    周嵩趴在他身上，感受他温暖的体温：“要不我陪你去见你妈？”
    “别，我还没告诉她我有男朋友了，只让她知道我不可能结婚生子，先让她适应一下，以后再带你回去，免得她现在一股脑把火都撒在你身上。”
    周嵩将耳朵贴在方隽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个人特别可靠，特别温暖：“那你一会儿还是回去吧，你妈的情绪应该平复了些，再好好跟她说说。”
    “嗯，一会儿就回去，我是来你这里充电的。”方隽吻吻周嵩的发顶。
    周嵩抬起头，在方隽唇上吻了一下：“好了，充满了吗？”
    方隽捧住他的头，用力吮吻住，好一会儿才松开：“好了，充电完毕。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我煮了点面条。”周嵩说。
    方隽亲亲他的脸颊：“等我把家里搞定了，以后每天都陪你吃饭，你就不用随便对付了。”
    离开周嵩家，方隽没敢给舅舅打电话问母亲回去了没有，而是直接回到家里，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外婆阵子住在舅舅家里，家里显得格外空旷。方隽就独自坐在客厅里等母亲，一直到十一点多钟，才听见“嗒”一声开锁声，门被推开来了，方妈妈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程亿远，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方隽赶紧起身：“妈，舅舅。”
    程亿远也没进门，对着方隽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跟你妈聊聊。”
    方隽赶紧说：“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方妈妈也没换鞋，穿着皮鞋直接进了屋，将手提袋往茶几上一扔，人坐进了沙发里，脸上始终没有一点表情，跟个木头人似的，不过看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经哭过了。方隽给母亲倒了一杯热水：“妈，喝水。”然后又拿来了棉拖鞋：“妈，换鞋吧。”方妈妈没动，方隽替母亲抬起腿，脱下脚上的鞋子。
    方妈妈的眼泪又出来了，抬起手拍打方隽的胳膊：“都怪方庆贺，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你怎么可能会变成同性恋！”
    方隽一脸愕然，他不知道舅舅是怎么跟他妈说的，很显然，已经把战火转移到了父亲身上去了，不过谁知道呢，同性恋不是先天决定的，就是后天环境影响的，说不定真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关。“对不起，妈。”
    方妈妈打了一会儿，揪住儿子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哭泣：“真的不能改了吗？”
    方隽摇头：“不行。为了不祸害人家姑娘，我还是不结婚了。”
    方妈妈抽抽鼻子：“你大学时不是谈过女朋友？”
    方隽无奈地笑：“正是因为谈过，知道不行，所以才不结婚了。”大学时，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他们女生那么稀少的院系，院花都主动来追他。方隽那时候有些为自己的性向苦恼，觉得自己可能是双性恋也不一定，便试着接受了院花的追求，然而还是不行，他连接吻的冲动都没有，就这么相敬如宾地谈了一个学期，两个人也就是拉拉手，院花也不乏追求者，觉出他的冷淡，主动提出了分手。
    方妈妈用手抹着眼泪：“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你不结婚，别人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说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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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隽认真地说：“没有关系，妈。还是问心无愧比较好，至少不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方妈妈知道儿子说的是小静的事，她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这才说：“你去睡吧，我想自己坐会儿。”
    方隽起身回房，给他舅打了个电话：“谢谢舅舅。”
    程亿远在那头说：“你要是我儿子，我就早抽你了。尽给父母添麻烦的家伙！”
    方隽听了，说：“对不起舅舅，给你们添麻烦了。”心说程鑫，哥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第五十九章 婆婆驾到
    周嵩得知方妈妈已经开始接受这件事, 松口气的同时又深深觉得歉疚，出柜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个谈资甚至是个笑话，对父母亲人来说却是心头上一辈子无法拔掉的刺，到现在为止, 他打电话给父母都没人接, 不知道需要多久, 他们才能够慢慢接受这一事实。因而对方隽母亲的宽容心存无边的感激。
    所以当周嵩在宿舍门外看到方妈妈的时候, 心跳快得无以复加，抬腿上楼的动作都显得无比地迟滞, 他不知道用什么面目来面对老太太。短短的一瞬间, 周嵩心中跑出了无数个念头：方隽妈怎么来了？方隽不知道吗？他出去买菜了, 怎么还没回来？她是来干什么？自己要不要去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
    方妈妈背脊笔挺地站在方隽门口，等待儿子的归来, 她是突然袭击的, 没有提前打招呼, 就是想知道儿子背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出柜, 多半是有人了, 她要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方妈妈扭过头去, 来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看起来比他儿子还年轻, 长得极其英俊，是那种丈母娘一看就喜欢的类型。方妈妈多看了两眼，与对方眼神有过短暂的接触，然后又转过脸去了。
    周嵩觉得那短短的几步楼梯仿佛长满了荆棘，走得极其艰辛，他甚至想掉头就走，把方隽给叫回来。然而他不敢，再艰辛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只有那么几级楼梯。周嵩终于走上了楼梯，他站在离方妈妈不到半米的距离之外，嘴角动了动，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您是方老师的妈妈吧？阿姨您好！”
    方妈妈再次扭过头，看着周嵩，她忽然觉得这老师有点面熟，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方隽的同事吧，老师你好！”
    周嵩差点要跪了，丈母娘管自己叫老师，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对，我叫周嵩，住在方老师对门。方老师应该下课了，要不我帮您打电话问一声吧。”
    方妈妈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不用，我等一下就好。”
    周嵩迟疑了一下，只好转身去开自己的门，他刚一开门，周二就挤出门来了，周嵩准备去捞，它却直接向对门走去，发现没有看见预想中的铲屎官，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周二站住了，扭头不解地朝周嵩“喵”了一声：这是谁啊，对门的铲屎官呢？
    周嵩收好钥匙，正准备去抱它，却听见方妈妈笑着说：“这是你的猫吗？长得真可爱。”
    周二是个猫精，看见有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知道是喜欢自己，非常嘚瑟地“喵”了一声。周嵩没想到方妈妈这么爱猫，他弯腰抱起周二：“它叫周二。阿姨您要不进我屋来坐一下吧，外面冷。”现在是十二月了，冷风在楼道里回旋，确实挺冷的，他也只是随口客气一下，并没有想到方妈妈会答应进来的，没想到方妈妈却答应了：“那方便打扰吗？”
    周嵩当然赶紧回答：“没事，请进来坐。不用换鞋。”他进了屋，一看就有点傻眼，这两天他没收拾屋子，屋子里有点乱，沙发上放了不少东西，垃圾也没来得及收拾。虽然比他平时的作风要好一点，但这是要招待客人啊，而且还是重要的客人。所以他一放下讲义夹和猫，就赶紧收拾沙发和茶几：“对不起，阿姨，屋里有点乱。”
    方妈妈打量了一下，像个单身男人的房间。她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周嵩将沙发上多余的东西抱到卧室里，然后出来给方妈妈倒开水喝，又觉得屋子里太冷了点，赶紧把空调给开上了，其实才十二月初，外面是有些冷，但是屋子里不开空调也没什么，但周嵩觉得还是该开。
    方妈妈看着从进屋起，就看见周嵩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周老师你不用忙，我坐会儿就走，方隽马上就回来了。”
    说到方隽，周嵩猛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拿着手机跑到卫生间里，给方隽发信息，告诉他他妈妈来了，现在在自己家里。发完之后，他忐忑地按下冲水键，洗了手出来，翻了一下冰箱，里面只有一些酸奶和饮料，实在不宜拿来招待客人，而零食只有辣椒片之类的，水果都没了，方隽说今天去买，但是还没买回来。周嵩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周二已经成功地蹭到方妈妈脚边去了，此刻正在接受方妈妈的爱抚。
    周二翻过身敞开肚皮躺在沙发上，接受着方妈妈摸肚皮，方妈妈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哦哟，真乖啊，太可爱了。”
    周嵩暗暗吁了口气，还好有周二来缓解尴尬：“阿姨养猫吗？”
    方妈妈摇头说：“不养，我们家方隽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狗。”
    周嵩诧异地说：“是吗？我以为他很喜欢猫呢，方老师平时跟周二也很玩得来。”
    方妈妈抬起头看着周嵩，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对猫有兴趣。他要是真不讨厌猫，我回头也养一只去，家里有这么个小家伙在，确实挺好玩的。你看这种天就跟个暖水袋一样。”
    周嵩听见方妈妈这么说，点头附和：“养猫挺好的，干净，洗澡也不用太勤快，还不用处去遛。”
    方妈妈笑着说：“是啊。”
    周嵩又问：“阿姨您吃饭了吗？”
    方妈妈说：“还没，一会儿方隽回来了再吃，他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的。你吃过了吗？”
    周嵩赶紧说：“我在食堂吃了。”其实并没有吃，在等方隽回来投喂，现在可不敢跟他们一起吃。
    这时方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妈，您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他的气明显还没喘匀，说完这些又大力喘了几口。
    周嵩的门没有关，方隽一推就开了，看见母亲和周嵩正坐在沙发上和乐融融地聊天，顿时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周嵩看着他，朝他挤了一下眼：“阿姨，方老师回来了。”
    方妈妈站了起来：“那我过去了，周老师你有空过来坐。”
    周嵩赶紧起身送客：“好的。”
    方隽在门外大声说：“周老师一会儿过来一起吃饭吧，我买了很多菜。”
    周嵩赶紧摆手：“不了，我吃过了，不用客气了。”
    方隽知道他根本没吃，便说：“吃了再吃一点有什么关系，我做好饭了来叫你。”说完转身去开门。
    方妈妈也说：“周老师一起再吃点吧。”
    周二见到方隽，赶紧跳下沙发，追到对门去了，方妈妈以为周二喜欢自己，欢喜得不得了，弯腰将周二抱了起来：“方隽，你看这猫多乖，我也养一只好不好？”
    方隽听见这话，赶紧说：“好啊，想养就养。”
    方妈妈抱着周二，转头对周嵩说：“周老师，我带周二玩一下，晚点给你送过来。”
    周嵩摆摆手：“可以，不用送也成。”它对那儿比方妈妈都熟呢。
    周嵩关上门，感觉安全了许多，然而心里还是牵挂着对门，不知道方隽会和他妈说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房间，赶紧收拾打扫了一番，然后坐下来批改作文。不多久，从方隽那边传来了食物的香味，周嵩觉得饥肠辘辘，跑到冰箱里翻出来一瓶酸奶喝了，又拆了一包辣条吃着，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出去吃个饭，但是方隽说了一会儿过来叫自己吃饭的，他妈也邀请了，不去的话不太好吧。只好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方隽果真来敲门了：“周老师，过来吃饭了。”
    周嵩起身去开了门，小声地问方隽：“你妈来干什么的？”
    “就是来看看我的。没事，去吃饭吧，饿不饿？”他本来是买了糕点回来给周嵩垫肚子的，但是单着母亲的面没好给他，知道他饿到了现在。
    周嵩说：“有点。”他跟着方隽进了门，看见方妈妈正在餐桌边坐着，俯身专注地看着周二津津有味地吃鱼，周嵩看了方隽一眼，心说这破绽也太大了，他妈会看不出来？心里越发忐忑了。
    周嵩打招呼：“阿姨，打扰了。”
    方妈妈直起腰，笑着说：“来了啊，快来吃饭吧。”

 暗恋成真_77

    吃饭的时候，周嵩和方隽坐一起，方妈妈坐在他们对面，抬眼就能看见彼此。周嵩惴惴地接受着方妈妈的注视，拘谨地吃着饭，这些平时他爱吃的菜仿佛都失去了滋味。方隽一直在主动活跃气氛，但是话题都是不咸不淡的，周嵩和方妈妈都不感兴趣。
    方妈妈突然问周嵩：“周老师是教什么的？带几年级啊？”
    周嵩说：“高三的语文。”
    “周老师年纪看着不大，就教高三了，真是年轻有为。”
    方隽不由得插嘴：“妈，人家周老师比我年纪大，他都毕业七八年了。”
    方妈妈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是吗？看不出来，周老师谈女朋友了吗？”
    周嵩愣了一下，在方妈妈的注视下都不敢去和方隽交换眼神，只得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方妈妈的目光在方隽和周嵩脸上转来转去，然后垂下眼帘去夹菜，用闲聊的语气说：“周老师比方隽大了三四岁吧，应该有二十八、九了，家里不着急？”
    周嵩说：“也是急的，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
    方隽说：“周老师条件这么好，还愁找不到老婆？妈您别瞎操心。”
    方妈妈板着脸说：“我倒是想操你的心，但是你让我操吗？”嘴里说的是儿子，看着的却是周嵩的脸。
    周嵩果然有些不自在，低着头默默地夹菜吃饭。他面前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都快给他夹完了，因为那盘菜离他最近，他就没吃过别的。方隽将爆炒牛肉换到周嵩面前：“你吃这个。”
    “哦，谢谢。”周嵩这才去夹牛肉。
    周嵩之前明明很饿，然而只吃一碗饭就饱了，因为跟方妈妈吃饭实在是太胆战心惊了。他吃过饭，主动要求收拾碗筷，方隽拦着他：“放着，放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
    周嵩赶紧抱着吃饱喝足的周二告别方妈妈回对面去了，他实在有点怕方妈妈玩味审视的目光。周嵩一走，方妈妈就说：“你跟对门的周老师有什么猫腻？”
    方隽装傻：“什么猫腻？”
    方妈妈抬手拧儿子的耳朵：“别给我装傻！他不是经常在你这里吃饭吗？连猫都有专门的吃鱼盘子，你给它做了多少回鱼了？”
    方隽笑着说：“妈，您看出来了？其实我在追周老师，他还没答应。”他依然撒了个小谎。
    “真的？”方妈妈有点不相信地问。
    方隽猛点头：“真的。你觉得周老师人怎么样，配你儿子怎么样？”
    方妈妈脸色暗淡下去：“不好。”
    方隽心说不是吧，周嵩都入不了老妈的法眼？谁知他妈又说了一句：“别人家这么好的儿子，谁不想结婚抱孙子，要都跟你一样，该多伤心啊。”
    方隽觉得自己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说不定周老师跟我一样，也是喜欢男的呢，你没听他说他都没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未必就要交男朋友！”方妈妈说，“你祸害别人家儿子要造孽的。”
    方隽没想到老妈的正义感这么强：“那我尽量问清楚性向吧，一定不勉强他。”
    方妈妈看见方隽洗完碗，说：“我要回去了，去买只猫来养。现在养儿子不可靠，还不如养只猫，起码猫还会跟我撒个娇，帮我暖个手，我养了你你说有什么用？”
    方隽也不恼，笑嘻嘻地说：“我会帮您养猫。”
    第六十章 互刷好感
    很快就到了寒假，高一高二按时放了假, 高三则留校补课, 要到腊月二十四才放假, 正月初七就开学，整个寒假不到半个月。方隽将这个假期安排得非常充实，等周嵩一放假就搬家, 春节期间两人带着方妈妈和外婆一起去泰国度假，周嵩也答应了, 连机票和酒店都提前预定了。
    周嵩没放假，方隽也不打算给自己放假, 他要留在学校给周嵩做饭吃。周嵩考虑得比较多：“你还是回去吧，这段时间我去食堂吃。”
    方隽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嵩说：“平时在你这里吃饭那叫搭餐，现在你放假了还不回去, 我再在你这里吃饭那就叫特意给我做饭了。你不怕别人乱想？”
    方隽说：“那有什么关系，我跟别人说了, 我过阵子要搬新家去, 暂时住在学校宿舍, 等搬家那天直接搬到新家去, 这有什么不对吗？”
    周嵩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只得随他，学校食堂的饭菜确实不如方隽做的美味可口。方隽趁机说：“你和我一起搬过去吧。”
    周嵩随口说：“我搬过去干嘛？我自己有房子。”
    方隽坐过来，扭过周嵩的肩，令他与自己面对面：“咱俩现在是什么状态？”
    周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状态？”不就是谈恋爱吗。
    方隽舔了一下唇，说：“在学校, 条件有限，我尽量配合你，各住各的，但是哪回放假我不是去你那住的？”
    周嵩想一想，差不多都这样吧，除了偶尔他回家去：“这又怎么样？”
    方隽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我，咱俩都是男的，在咱们国家是结不了婚的，所以我们最亲密的关系应该是什么？”
    周嵩有点明白过来了。方隽继续说：“就是同居。咱们现在应该算是同居关系了吧，所以我搬家，难道不是你的家？”
    周嵩说：“那我家呢？”
    方隽笑了：“当然也是我家啊。咱俩还分彼此吗？”
    周嵩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那样也不错，哪边住腻了就去另外一边。方隽看着他的笑脸，就忍不住想将人扑倒。
    结果周嵩还没放假，周嵩母亲就出事了，说是查出了肿瘤，还没确诊是良性还是恶性，正在住院等待检查。是周琳主动打电话告诉他的，让他过去看看，这是这半年多以来周琳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母亲病了，周嵩肯定要去看看，否则也就不配为人子女了。
    方隽本来兴冲冲地准备搬家的，此刻也只能停下来：“我陪你去深圳吧。”
    周嵩心头有些乱，母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不过都是些小病小痛，大家也就一直没放心上，如今真的病了，他才觉得作为儿女为父母做的真是太少了。他摇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吧，你不是还要搬家。”
    方隽说：“你不在，还搬什么家，本来也不缺房子住。”在他心中，那房子就是他和周嵩的婚房，一起搬过去也是一种仪式，算是正式同居了，现在主角都不在，这家还搬什么。

 暗恋成真_78

    周嵩听他这么说，内心顿时有些歉疚：“对不起，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这又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最重要的是咱妈身体健康，我陪你去深圳。赶紧去买票。”方隽不由分说拿出手机订票。这个时节都是北上回家过年，南下去广东的反而少，动车票已经没有了，他们就订了当晚的火车票，坐卧铺去深圳。
    方妈妈接到儿子的电话，听说周嵩妈妈病了，儿子的家不搬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方隽别鲁莽，不要刺激了周嵩妈妈。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坦的，搬家本来是好事，结果临时生了事端，又将时间推迟，老人都迷信彩头，觉得这样的喜彩不好，不过这话也没跟方隽说，只是在自己心里咀嚼。
    他们赶到的时候，周妈妈正在手术室里做切片手术。半年不见，周嵩觉得父亲仿佛老了十岁，不知道是被自己的事气的，还是为母亲担忧的缘故。见到周嵩和方隽，周爸爸也懒得发脾气，只是扭过脸不理人，周琳和刘锦荣两口子也在医院陪着，跟他们说明了情况，说母亲每年都要做一次身体检查，这次检查发现身体里有一团阴影，现在正在确诊到底是什么。
    周琳看着弟弟，语气略带埋怨：“医生说身体病变跟心情有很大的关系，心情郁结的人，容易得肿瘤。”
    周嵩听懂了姐姐话里的话，她这是在埋怨自己出柜的事。方隽听见周琳这么说周嵩，忍不住说：“伯母生了病，大家都一样着急，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周琳看着方隽：“我推卸责任了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方隽也不惧她：“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给周嵩增加心理负担而已。他也不可能为了宽慰你们大家的心去找个女人结婚。”
    周琳恼羞成怒，等着方隽：“如果不是你，我弟也不会……”
    周嵩突然说：“够了，姐！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因为他才变成了同性恋。”
    周琳瞪大了眼看着弟弟，眼眶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刘锦荣出声了：“好了，你们少说两句，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看妈的身体检查结果吧。”
    切片手术很快就做完了，周妈妈只做了局部麻醉，看见儿子，眼泪顺着眼角淌进了鬓角里。周嵩看着母亲脆弱的样子，心里非常难受：“对不起，妈。”
    周妈妈抓着儿子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周嵩坐在床边安静地陪着母亲，周琳两口子先回去了，周爸爸的电话一直都响个不停，年底了，工人都等着结算工资回家过年，而他也要催着工程结款。周嵩看得出来父亲很忙、心情很不好，便说：“爸，您去忙吧，我来照顾妈妈。”
    周爸爸没说什么，跟老婆说了一声就走了。周嵩和方隽是下了车直奔医院的，还没去找酒店，方隽见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就先带着行李去了酒店，顺便带午饭过来给周嵩母子吃。
    方隽走了，周妈妈含着泪看着儿子：“嵩嵩，你就不能和他分了吗？”
    周嵩摇头：“对不起，妈，就算是和他分了，我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他人很好，对我也特别好，除了不是女的，哪点都能符合您和爸爸的要求。”
    周妈妈扭过脸去垂泪，周嵩想起周琳说的那些话，心里很难受：“妈，我真的不是故意让您难受难堪，如果我能喜欢女人，谁愿意走这条路呢？所以你就看开一点，就当多了个儿子吧。”
    周妈妈抽泣着说：“我和你爸也没怎么管过你，你变成这样，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不关心你了，所以这是我的报应。”
    周嵩突然有点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心情郁结，恐怕不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不能结婚生子，而是她在自责，觉自己变成同性恋是她的错。他抓住母亲的手：“妈，您不要多想，没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我喜欢男的又不是什么坏事。您想开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自己过得舒心就行了。”
    切片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良性的，可以摘除，因为是皮下脂肪瘤，也不算什么大手术，但是这个年是要在医院过了。周爸爸一直忙工作，周琳要带孩子，偶尔抽空来看看母亲，照顾周妈妈的事就落在了周嵩和方隽身上，平心而论，方隽这个儿婿比儿子还要体贴周到，周妈妈有眼睛，她当然知道。
    私下里，周妈妈也开始和儿子聊方隽，周嵩当然趁机可劲儿夸方隽，钱也没少赚、饭做得好、书教得好、性格好、对他也好，周妈妈听了，总免不了要说上一句：“要是个女的多好啊。”
    周嵩笑着对母亲说：“要是个女的，她这样的条件肯定就不会找我了。”
    周妈妈看着儿子，不高兴地说：“我儿子哪里差了？”
    周嵩笑了笑，没跟母亲反驳，因为每个母亲眼中儿子都是最好的。但自己什么毛病自己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性转一下，方隽那就是真正的白富美，还是有本事的白富美，怎么看得上自己这样的经济适用男，所以自己真是撞大运碰到方隽了吧。
    渐渐地，方隽和周妈妈也说得上话了。方隽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真的能把人哄得特别开心，而且还不会叫人觉得尴尬虚伪，典型的情商高手。周妈妈对方隽是越来越认可，除了心理还有点介意他的性别之外。
    马上要过年了，周嵩对方隽说：“你回老家去吧。”
    方隽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嵩说：“你不是订了机票去泰国的，我去不了，你赔你妈和外婆好好玩几天。”
    “我打算把票退了，下次再去！”
    周嵩赶紧说：“别啊，你妈和外婆对这件事期待好久了，临走的时候她不是还问你泰国还去不去了，你当时也没拒绝她。我看得出来她是很想去的，尤其是外婆，她还想去烧香的。”方隽外婆有点信佛，听说泰国佛教很兴旺，一直都想去看看。
    方隽说：“那你一个人照顾咱妈？”
    周嵩说：“我妈很快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就回家去了，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姐呢。”
    方隽还是不想走，好不容易刷了点好感，马上又要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周嵩瞪他：“你就晓得在我妈这里刷好感，你怎么没想到我也要在你妈那里刷好感呢。我妈病了，把你留在这里，她们两位长辈过年没人陪，心里会舒坦吗？所以赶紧回去，把我的票退了就行了。下次再陪你们一去玩。”
    方隽听周嵩这么一说，果然乖乖听话回去过年了。其实他回去也不错，周嵩妈妈虽然已经开始接受他，但周嵩爸一直对他没个好脸色，要是在一起过年，估计会让大家都不自在。周嵩觉得有了好感就是好的开始，不用着急一口气吃个大胖子，慢慢来吧，只要他妈这边有缺口了，他爸那边只是时间问题。
    方妈妈这边看见儿子过年前一天赶了回来，简直有点喜出望外，本来都以为泰国去不了了，这下计划还是照常进行，就是少了周嵩，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挺高兴的，觉得周嵩还算懂事。
    第六十一章 小别新婚
    周妈妈不想在医院过年，医生说也没什么大碍, 于是大年三十就出院了, 周嵩一直留在深圳照顾母亲, 直到不得不回去上班才离开。这段时间和母亲关系倒是融洽了许多，看得出来母亲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性取向和方隽了。他爸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怎么跟周嵩说话, 不过倒是没再当面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老婆还生着病。
    唯独让周嵩吃不消的是周琳, 她居然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变着法子给周嵩安排几场相亲，她老公的表妹、堂妹、自己的同事之类的, 适龄的未婚女孩都被她拉来和周嵩吃过饭。周嵩不明白他姐的性格怎么是这样的，没完没了的，还特别自以为是, 还不如母亲开通呢。
    直到正月初五，周嵩回家的前一天晚上, 周琳还给周嵩安排了一次相亲, 女孩是她的前同事。吃了饭后, 周琳让周嵩带着女孩去看电影, 周嵩直接对女孩说：“抱歉, 我得回去照顾我妈。”
    女孩看中了周嵩的外表，毕竟深圳这地方女多男少，找个喜欢的单身优质男很不容易，但是女孩也是个明白人，周嵩这是在拒绝她, 所以她主动告辞了。周嵩松了一口气，也准备走。周琳坐在那儿，板着脸，语气相当不好地说：“你就这么混着吧，我看你要混到什么时候去！”
    刘锦荣是被老婆拖来当幌子骗小舅子相亲的：“算了，老婆，爸妈都没说什么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周琳看着老公，委屈地说：“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心疼！”
    周嵩站了起来：“对不起姐夫，给你添麻烦了。姐，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以后再也不用安排我相亲了。还有，我从来没有混过日子，每天都过得非常认真。”
    周琳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对周嵩的话置若罔闻。刘锦荣朝周嵩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周嵩默默地走了，有一种人，生性就固执，只认可自己的世界观，不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活得非常自我，他姐恰巧就是这种人。周嵩有点同情自己的姐夫，毕竟是他要和他姐过一辈子。
    要回家了，周嵩心里松了一口气，每次来深圳都提心吊胆的，虽然这里有自己的父母，却感觉到空气都不怎么自由。他还是喜欢老家，喜欢和蔼的外婆、宽容的舅舅，现在还有一个温暖的爱人，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心的归宿。
    周嵩不知道方隽怎么跟他妈说的，反正等周嵩知道的时候，方隽早已跟他妈宣布他已经追到自己了，周嵩不知道方妈妈的反应，方隽说他妈挺高兴的，周嵩觉得这不大可能，不过之后他们一直没再见过面。但是方妈妈养了一只猫，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就是小区里一只野猫生的小猫崽，跟周二一样的狸花猫，明明是只公猫，却被方妈妈用蝴蝶结小花边打扮得跟个小母猫似的。周嵩看着方妈妈发给方隽的照片，心说这小猫不会被方妈妈养得性向扭曲吧。不过方隽已经成功说服了他妈，要给小猫做绝育手术，这样的话也就无所谓性向了。
    方隽大年初一出发去了泰国，陪妈妈和外婆去的，这几天给周嵩发了很多的照片，说了很多有趣的见闻，看起来玩得挺开心的，如果不是他每次发完图片之后都会跟自己诉衷肠表达思念之情，周嵩怀疑方隽都乐不思蜀了。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分开得最久的一次，虽然白天忙碌的时候没有空去想他，但是夜里静下来的时候，周嵩偶尔会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已经失恋的恐慌，爱人不在身边的日子，居然会这么令人患得患失。周嵩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翻看方隽的照片，他是因为照片出柜的，在那之前，他其实并没拍多少方隽的照片，出柜之后索性放开了，尤其是去年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给方隽拍了很多照片，也给他俩拍了很多合影。一张张翻下去，周嵩那种不安的情绪才会慢慢消失，爱方隽和被方隽爱的感觉再次填满他的心房。
    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方隽还没有回来，方妈妈喜欢泰国，他们将回来的日期推迟了两天。周嵩看着已经打包好的部分行李，这些是寒假期间方隽抽空回来整理的，本来打算他一放假就搬的，谁曾想根本就没时间搬，下次再搬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反正寒假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明天就要开学了。

 暗恋成真_79

    周嵩没去动那些打包好的行李，只是接了寄养的周二回来，对付住了一晚，第二天收拾东西回了学校。对面的门没有开，门把手上静静地积着薄薄的灰尘，周嵩开了自己房间门，将猫和行李放进去，来不及收拾便去了教室，学生要过来报到了。
    没有方隽的日子真是寂寞，周嵩做任何一件事都会想他，去教室的时候会忍不住看一眼楼下空荡荡的高二教室，吃饭的时候想着如果方隽在他就不用吃食堂了，回宿舍的时候想着如果方隽在他们就会待在一个房间，两人什么都不说，窝在一个房间各干各的事，也会觉得很自在惬意。
    处处都是方隽的影子，周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一个跟头云翻过去，将方隽打包带回来。这天上午上完课，周嵩像往常那样回到宿舍，刚上到他所在的四楼，便闻见了一股子非常奇特的味道，不怎么好闻，周嵩皱起眉头，仔细闻了闻，应该是榴莲的味道。他心里有些激动，赶紧去敲方隽的房门：“方隽，方隽！”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方隽从周嵩的房间出来：“在这儿呢。”他嘴角挂着痞痞的笑容，周二非常狗腿地蹭着方隽的腿。
    周嵩只觉得那刻心不是自己的，跳得难以形容的快，但是他却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一步步走向自己门口，脸上没有表情，仿佛生气的样子。方隽等他走到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把人拖进了房间，然后门一关，就劈头盖脸地吻了上来，周嵩的讲义夹掉了下去，要不是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手里的手机都要掉下去。
    这个吻压抑了太多的情绪，吻得简直是天雷勾地火，周嵩觉得方隽想把他吃了，他也想把方隽吃了，两人谁也不让谁，好像两只雄狮那样撕咬着。吻上的那一刻，周嵩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处，又踏实起来了，果然还是要把人抱在怀里比较安心一点。
    两人见了面什么都没说，先就妖精打架了一回。事后周嵩抽着鼻子：“你买榴莲了？”
    “嗯，榴莲干，泰国土特产。那边的榴莲巨好吃，真想带个给你尝尝，可惜不能带。”方隽有些遗憾地说。
    周嵩无所谓榴莲不榴莲的，人回来就好，他的手在方隽的腰上捏着，年轻的肌肤光滑而富有弹性，恋爱的感觉真好：“泰国好玩吗？”
    方隽说：“不好玩，没你的地方怎么会好玩？想我了吗？”
    “嗯，天天想。”周嵩也不矫情了，肉麻的话偶尔说一下又不会死。
    方隽吻他的鼻尖：“我也是，天天想着你孤枕难眠怎么办，下次我再也不自己去玩了，我们一起去，也不带我妈，她太能折腾了，买了好多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我都快要疯了。”语气极其无奈。
    周嵩忍不住哈哈笑：“我还担心你在泰国找个小基佬呢，那边帅哥多么？”
    “不多。”
    周嵩说：“我看泰剧里挺多的。”
    方隽说：“事实上我看到基本是黑皮肤矮个子高颧骨的东南亚人种，简直和电视里演的是两个泰国。”
    周嵩又忍不住哈哈笑，不知道为什么，和方隽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也觉得分外开心：“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等放月假吧。”方隽的手则在周嵩挺翘的臀部流连，伸手捏了捏，“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周嵩有点痒，动了一下：“食堂的饭菜哪有你做的香。”
    方隽被他蹭得又有感觉了：“先喂饱我，然后我去给你做饭。”说完又翻身压了上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学校已经开了学，因为过节放了半天假，学生近的可以请假回家吃饭，远的就在学校过，学校食堂的菜色也很丰盛。老师们也有聚餐，当然也可以自由活动。
    方隽带了周嵩回自己家去吃晚饭，这是他第一次带周嵩回去。方妈妈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五星酒店大餐，大厨的手艺真不盖的，方隽的手艺比起母亲的来就太家常了点，不过周嵩还是更喜欢方隽的家常菜。外婆不知道方隽性向的事，只以为周嵩是方隽最好的朋友，父母不在本地，便来他们家过节，心里对周嵩非常同情，因此对他十分热情。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还是挺舒心的。
    两相对比，周嵩就觉得方隽在自己家受到的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觉得很对不起方隽，只有对他更好才能弥补。
    二月底放月假的时候，方隽和周嵩挑了个好日子，终于将家搬了。两人早在搬家之前就开始布置房子的点点滴滴，周嵩常用的书搬了不少过来，还给周二准备了猫爬架，阳台上也种上了几十盆盆栽和多肉植物，充满了生活气息，颇有点家的味道了。
    两人对新居非常满意，一旦觉得少了什么，两人就一起选购添置，将家一点点装点起来，显得温馨而舒适。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这房子他们一个月也住不了几天，周嵩说：“我带完这学期高三，怎么也不当班主任了。”不当班主任的话，晚上就不必查寝，早上若是没课就不必早起，那么每周至少可以回家住几天，这样才是真的居家过日子。
    “我也不当了。”方隽说。
    周嵩同情地看着他：“那你至少还要一年半，得把这届带完。”
    方隽恨恨地说：“要不是因为程鑫，我也不用当班主任，将来我非得让这小子好好补偿我才行。”
    第六十二章 第二只鞋子
    四月初，学校连清明节一共放了五六天月假。方隽陪周嵩回乡下外婆家住了两天, 帮老人种瓜点豆, 过了两天归园田居的日子。
    方隽心疼外婆这么一把年纪还操劳, 悄悄跟周嵩说不如将外婆接到他们那儿去住好了。周嵩说：“外婆不会去的，我劝了很多回，她喜欢住在老家, 都是老街坊邻居，也能有人说说话。以前我们每次接她到城里住不了半个月, 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非要回老家不可。”再说接过去也不现实, 他们两个男的住一屋，让外婆怎么想。
    “那就不要种这些了，我们给钱给她买了吃吧。”方隽觉得外婆七十多岁了, 还要自己翻地种菜，这太辛苦了。
    周嵩说：“给了, 我每个月都会给外婆钱, 但她闲不住, 而且她觉得天天上街买菜挺麻烦的, 不如自己种点蔬菜, 想吃随手掐一把就行。”
    方隽听周嵩如此说，也没有办法，老人家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希望她老人家身体健健康康的。6号那天他们准备从外婆家返回，因为晚上就要上课了。早上周嵩突然接到姐夫刘锦荣的电话, 说他载着全家人回老家来了，三点左右就能到家。
    周嵩有些意外，他们回来得太突然了：“爸妈和我姐都回来了？”
    刘锦荣说：“嗯，都回来了，芮芮和鹏鹏也带回来了，爸说要带他们回去祭祖。”芮芮和鹏鹏是他的儿女。
    周嵩听见这话，心里百感交集，他爸算是彻底妥协了把，不指望自己传宗接代了：“回舅舅家还是回外婆家？”他没有叔伯，只有两个姑妈，父母回老家的时候通常都是回外婆或者舅舅这边的。
    周嵩听见那边隐约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去外婆家。”
    刘锦荣说：“是去外婆家。”
    “好，我现在就在外婆家里，等你们回来吃午饭。”
    挂了电话，方隽问：“你爸妈要回来？”
    周嵩点点头：“嗯，他们两三点就能到家。我去跟外婆说一声，然后咱俩上街去买点菜，他们中午肯定会回来吃饭的。”
    “好。”
    岳父母要回来，方隽肯定要好好表现一下，他和周嵩买了不少时鲜，哪个好吃就买哪个，一回来就在外婆的厨房忙活开了，煎炸烹煮，搞得热火朝天。周嵩帮着打下手，洗菜刷碗端盘子，外婆要来帮忙，被两个年轻人推到一边去休息。外婆直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怎么能让小方做菜，你是客人啊。”
    方隽厚颜无耻地说：“外婆，您不用把我当客人，当成您亲外孙就行。”
    周嵩听了，忍不住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帮着他说话：“没事，外婆，方隽跟我关系特别铁，我爸妈就是他爸妈，做顿饭是应该的。而且也该是我们年轻人做的，怎么能让您老人家动手。”以前周嵩父母回来，每次都是外婆亲自下厨做第一顿饭，如今有他们在，怎么能还让外婆动手呢。
    方隽精心烹饪好的菜一道道端上桌，不多不少，整整十个碗。刚做好不久，周嵩父母和姐姐一家就到了，他们见到方隽，显得有些意外，周爸有些不高兴，不过当面也没说什么，只是无视了，周妈妈和刘锦荣过来跟方隽打了招呼。
    外婆说：“都饿了吧，赶紧来洗手吃饭了。菜都是小方做的，和嵩嵩忙了半天。”
    周爸周琳虽然不高兴看见方隽，却没有拒绝方隽做的饭菜，因为坐了一路车早就饿了。饥肠辘辘加上本来就美味的佳肴，这顿饭令所有人对方隽刮目相看，就连周琳都不好意思板着脸了。刘锦荣最不吝惜赞美了：“方隽这手艺真的绝了，专门去学过的吧？”

 暗恋成真_80

    方隽笑着说：“没有，平时随便做做就这样了。”
    刘锦荣看着周嵩：“那你有口福了。”
    周嵩低着头抿嘴笑。
    吃完饭，周嵩和方隽主动刷碗，周妈妈也过来帮忙。周嵩不让母亲刷，周妈妈坚持要帮忙，周嵩便趁机和母亲聊天：“妈，晚上去我们那住吧，家里有客房。”
    周妈妈看着儿子，小声地问：“你俩现在住在一起？”
    周嵩点头：“嗯，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妈您去我们那儿吧，房子都是新装修好的。”
    方隽也说：“伯母，去吧。”
    周妈妈看着两个孩子：“我问问你爸。”她心里也是好奇儿子和方隽的生活模式的。
    收拾完毕，一家人备好香火烛纸，准备去给周嵩的爷爷奶奶上坟。周嵩不知道父母要回来，他之前已经抽空去过了，晚上又要上班，扫完墓回来就太晚了，赶不上晚自习，索性就不去了，先和方隽回市里。周爸很不高兴，唯一的儿子都不参加家里的扫墓。周妈妈说：“他都去过了，不去就不去吧。晚上还要上课。”
    周嵩便与方隽一起驱车回市里。父母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吃完饭收拾完毕已经到了四点半，开车到市里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而晚自习是六点开始，赶回去差不多就要上课了。
    一路上方隽的心情还挺好的：“总算搞定了你妈。他们什么时候去我们那？今天晚上会来吗？”
    周嵩说：“不来，我姐说他们在县城住酒店，明天要去我姑家。”
    “那什么时候会来？你问问，我们都把课调一下。”岳父岳母上门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周嵩叹了口气：“还不一定去，我爸那人就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很难搞。”
    “没事儿，慢慢来吧。”方隽信心十足，“晚上还吃饭么？还是晚点再吃宵夜？”
    三点多钟才吃了午饭，周嵩现在还饱着：“不想吃，太饱了。”
    方隽说：“那我们先去领周二回来，路上看见什么想吃的就买一点吧，晚上饿了我给你做宵夜。”
    他们去宠物店取了周二，然后驱车回学校，路过一条小吃很繁荣的街道，方隽将车停了下来：“那家的炒栗子很有名，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炒栗子吗，我去给你买点炒栗子。”
    周嵩昨天在外婆家看到板栗树开花，随口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他就记住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就上课了：“算了吧，下次再买，快来不及了。”
    方隽解下安全带：“来得及的，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学校了。等我一下。”
    周嵩便没再反对，任由他去了，他看见方隽顺利穿过了马路，在一家糖炒栗子店前停了下来。周嵩目光一直追随着方隽，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是舅舅打过来的，舅舅问的是他妈晚上住哪里的事，周嵩说：“外婆那住不下，应该会去县里住酒店的。”
    许秋实又问：“他们什么时候来市里？”
    “不清楚，明天可能会过来。”周嵩一边答一边看街对面的方隽，只见方隽捧着两袋糖炒栗子正要过马路，一个骑着童车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冲出了人行道，到了马路上，而对面正好来了一辆快速行驶的车，眼看就要撞上了，方隽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栗子一扔，扑上去抓住了童车往后一仰，然而车子撞倒了他并从他身上一下子碾了过去，周嵩只觉得眼前一黑，惊叫出声，“啊——”
    许秋实听见那声充满绝望和恐惧的惊叫，吓得手一哆嗦，差点连手机都掉了：“周嵩，周嵩，怎么了？怎么了？”
    周嵩的世界瞬间倾覆，他手里的手机已经掉了，没听到许秋实焦急的呼唤声，他浑身抖得如筛糠，手抖得简直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打开车门，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方隽！”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许秋实隐隐约约听见他叫方隽的名字，知道出事的是方隽：“周嵩，周嵩，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方隽怎么了？”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肇事的车已经停了下来，无数的路人围了上去，被方隽救了的孩子连童车一起摔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但是没有什么大碍，而方隽此刻正躺在车盘下面，开了口的板栗撒了一地。有人说：“还好，人没死，快、快把车子抬开。”“打电话叫救护车。”“……”
    周嵩拼命拨开人群：“方隽，方隽！”
    人群让开一条道，周嵩扑过去，看见方隽正躺在地上，脸色和嘴唇白得跟纸一样，不过并没有昏迷，方隽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看见泪流满面的周嵩，虚弱地冲他笑一下：“我、没、事……”
    周嵩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甚至都看不清方隽的脸：“你别吓我！你伤哪儿了？”他浑身颤抖得厉害，生怕方隽下一刻就死了。
    方隽嘴唇颜色接近于白色：“腿没有知觉了。”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大家齐心协力，将那辆肇事的马自达抬了起来，将车子给挪开了。周嵩终于看清了方隽的伤势，右腿已经完全变了形，他全身发软，浑身所有的力气被抽光了似的，他艰难地抱起方隽的头，痛哭出声：“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医生！医生呢？”
    有人说：“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方隽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着周嵩：“别怕，别哭，我没事。”
    周嵩痛哭得不能自已：“你会没事的，别怕，我会陪着你。”
    周围的人虽然觉得方隽很可怜，但都觉得周嵩的反应有点过大，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啊，居然哭成这样了。
    十分钟后救护车就赶来了，方隽被医护人员小心地抬上担架，周嵩急忙跟上去，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回到车上，拿上手机和车钥匙，然后合上车门，迅速上了救护车。一上车，他就握紧了方隽的手，问：“医生，他要不要紧？”
    随车医生说：“目前来看应该就是右腿骨折了，其他地方没发现明显的创伤，没有生命危险。”
    方隽虚弱地笑一下：“我说了吧，没事的。记得跟学校请假。”
    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周嵩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哽咽着说：“别说话，我知道。”
    方隽见他满脸泪水，模样狼狈得不行，心疼得不行，想抬手帮他拭去眼泪，无奈右手被他抓住了，左手又正被护士在扎针输液，只能小声地说：“对不起。”
    周嵩摇头：“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刚才方隽没有去救人，出事的肯定是那个孩子，万幸，方隽没有生命危险，谢天谢地。
    周嵩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许秋实打过来的，他刚刚已经拨了好几遍，一直都是通了没人接，把他急得要死。周嵩吸一下鼻子，使自己冷静一些：“舅舅，方隽刚刚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去医院。伤到腿了，具体情况不清楚，晚一点做了检查我再告诉你。”
    第六十三章 住院
    方隽很快被送到医院检查，周嵩打电话跟学校请了假, 等拍片结果出来之后, 确定只是右腿骨折, 这才打电话通知方妈妈。
    方妈妈接到电话吓得腿都软了，尽管周嵩再三保证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骨折, 她还是立即赶了过来，看见腿上已经打上石膏的儿子, 眼圈忍不住红了。
    骨折最初的麻木感已经过去，这会儿只剩下钻心般的疼痛, 方隽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母亲：“我没事，就是骨折，做手术固定就好了。”
    方妈妈抹着眼泪：“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周嵩一直低着头，心里愧疚得不行, 如果方隽不是去帮自己买糖炒栗子, 怎么也不会出车祸, 他挣扎了许久, 嗫嚅着说：“对不起, 阿姨，都怪我。”
    方妈妈转过头看着周嵩，她的眼睛红红的：“怎么回事？”

 暗恋成真_81

    “不关他的事。”方隽插话进来，准备替周嵩解释。这时门被推开了，有几个人站在门口：“是这里吧？是这里, 是这里！”
    屋子里的人都扭头看过去，门外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和一个老人，年轻男人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一进屋，老人就赶紧朝床边来了：“谢谢你救了我孙子。”
    女人诚恳地朝方隽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儿子。”
    周嵩和方隽都明白过来，原来是被救的孩子家里过来道谢了。交谈中，周嵩才知道，他们已经帮忙报了警，交警正在处理肇事司机。虽然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滑到马路上去的，但是司机超速驾驶，而且中午还喝了酒，所以得负全责。
    这一家子千恩万谢，确认方隽只是骨折，并没有其他大问题，这才放心离开。送走了这一家，方妈妈这才回头来看周嵩：“隽隽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吧？”
    周嵩点头：“嗯。不过当时他是为了去给我买炒栗子才过去的。”
    方妈妈摆摆手：“这事也不能怪你，如果那个孩子没冲到马路上去，方隽也不可能就跑过去给人撞，跟你没关系。”
    周嵩听方妈妈这么安慰自己，不安的心稍稍放下来些。方隽的腿没法马上动手术，医生说先得观察一下情况，才能安排手术时间。周嵩和方妈妈商量好，他们二人轮流看护方隽，方妈妈看护白天，周嵩晚上陪护，毕竟给方隽擦身之类的事当妈的不好弄。
    当天晚上，周嵩回去了一趟，将车里的周二和行李带了回去，又给方隽拿了点洗漱用品去医院。
    第一天晚上，方隽伤口痛得难以成眠，他怕打扰周嵩休息，痛了也不敢呻吟，只是咬牙忍着。周嵩哪里又睡得着呢，听见他隐忍的闷哼，知道他难受，只恨不能代他受过：“方隽，你痛的话就叫吧，别忍着。”
    方隽满脑门子都是汗，头发全都湿了，病号服也都汗透了。他听见周嵩的声音，脑子稍稍清醒了点，喘息着说：“明天晚上你别来守我了，回去睡吧，白天还要上班呢。”
    周嵩拧了湿毛巾来给他擦汗：“没事，白天你妈陪你，我可以补一下眠。”他摸到方隽湿透的衣服，想到他受着如此大的折磨，心里的难受劲就别提了，小心翼翼地帮他将衣服给脱了，给他换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然后给他倒水喝：“你要是痛得实在难受，我去叫护士来给你打止痛针吧。”
    方隽捏紧拳头咬着牙说：“不要。”止痛针都是有副作用的，能不用就尽量不用。然而疼痛并不因为他的意志力顽强而减弱一些，该怎么来还怎么来，这一晚上他几乎就没怎么睡着过，刚刚闭上眼，疼痛又袭来了，腿打着石膏固定着，连身都不能翻，比坐牢的滋味可难受多了。
    在床边小床上躺着的周嵩干脆不睡了，爬到病床上，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用手轻抚着他的身体，试图减轻他的痛楚。方隽嗅到周嵩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在他轻柔的安抚下精神总算慢慢放松了下来，仿佛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总算睡着了。周嵩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了，知道他终于睡着了，心底松了一口气，就那么抱着方隽睡着了。
    这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钟头，方隽又被一阵接一阵的疼痛给折磨醒来，他稍稍一动，周嵩就感觉到了，迅速睁开眼：“又痛了？”
    方隽咬着牙点点头，闭着眼不说话，呼吸粗重，看得出来非常痛苦。周嵩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四点二十，这一夜过得真漫长啊，他又帮不上方隽的忙，只能陪着他一起熬着，总算把那一波疼痛熬过去，方隽又睡着了。周嵩却没有再接着睡，虽然他也困得要死，但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得起来赶回学校，今天还有早自习，上午还有两节课。
    方隽睡醒的时候快六点了，周嵩早就离开了，给他在床头留了张纸条：“我回学校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方隽想到他昨晚上基本没睡，白天还要去上课，不知道扛得住不。还有自己班上那群家伙，知道他住院了，会担心还是高兴呢？学校不知道会安排谁去教自己班的数学。
    周嵩从医院回来，直接去了教室，他胡子拉碴的，眼睛浮肿，满脸憔悴，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发型也有点乱，跟他平时干净冷峻的形象大相径庭，学生们都担心地问他怎么了。周嵩抹了一把脸，告诉他们方老师出车祸住院了，没人照顾，自己去医院陪护了。
    学生们都很担心，因为方隽曾经替周嵩代过他们几天班主任，学生们都很喜欢他，纷纷关切地问他的情况。周嵩说：“只是骨折，不用担心，做了手术就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害怕得要死，骨折可轻可重，方隽的右腿腿骨完全断了，包括胫骨和腓骨，还有一两块小碎块，痊愈起来难度很大，还很有可能留后遗症。
    学生们放了心。周嵩又说：“最近我跑医院的时间比较多，你们自己要自觉一点，班干部多费一点心，有事集中来跟我汇报。马上就要高考了，千万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对自己放松，知道了吗？”
    班上学生齐声答：“Yes，sir！”
    早上周嵩回宿舍洗漱的时候，碰到了陈昕和程鑫，他们是过来打探方隽的情况的。周嵩知道他们担心方隽，便告诉了他们方隽的具体情况，两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周嵩叫住他们，将周二托付给了他俩，让他们每天都过来喂一次猫，换换猫砂。陈昕和程鑫都答应了。
    周嵩满身疲惫，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课还是要上的，方隽也还需要他照顾呢。
    上午上完课，周嵩准备去医院，接到了周琳的电话：“我们到市里了。”
    周嵩想起昨天他和方隽邀请了家人去他们家看看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哪还有心思去招待家人，便实话实说：“方隽昨天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医院等着做手术。”
    “啊？！出车祸了？你有没有事？”周琳的声音都拔高了八拍。
    周嵩说：“我没事，他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周琳的语气有点不太好：“这么大个人了，过马路都不看路吗？”那边的手机被周妈妈拿过去了：“喂，嵩嵩，是妈妈，你说小方出车祸了，要不要紧？伤哪儿了？”
    周嵩听见母亲的话，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就是骨折了，正在医院等着做手术，不算太严重。”
    “那我们过来看看他吧，在哪家医院？”周妈妈说。
    周嵩觉得家人来探病是应该的，便告诉了医院的地址，自己也赶紧往医院赶。快到中午了，方妈妈回去做午饭了，方隽独自在病房里躺着休息，打过针了，他的疼痛减轻了些，勉强能睡一下。他本来住在普通病房，他舅程亿远今早过来探病，顺便找人给他换到了单人病房里。单人病房的条件好太多了，起码不会受到其他病人的干扰。
    等周嵩赶到医院的时候，父母也很快就到了，只比他晚了一会儿。早上方隽还没醒，周嵩就已经回学校去了，所以他没来得及给方隽刮胡子整理仪容，方隽被病痛折磨了一晚上，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方隽本来是睡着的，周嵩家人一进来，方隽就醒了，赶紧打起精神来接待岳父母一家，周妈妈倒是真的关心他的伤情，嘘寒问暖的。周爸爸和周琳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闲聊的时候说起车祸的具体经过，听说他是为了救人受伤的，大家都一阵唏嘘。周妈妈说让方隽好好休养，年轻人康复能力强，会好起来的，不必有心理负担。周嵩听着妈妈的话，知道她是彻底接受方隽了，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
    周嵩提了水壶去打水，因为水没开稍等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方妈妈已经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只听见方隽的声音在劝：“妈，您少说两句。”
    周嵩一头雾水地走进去：“阿姨您来了。怎么了？”
    方妈妈扭头看一眼周嵩，脸上没什么表情。周嵩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方妈妈这一眼带着怨恨和不满。
    周琳说：“好了，我们走吧。反正不管我们说什么，周嵩也不可能会回头了，将来吃糠咽菜也好，跟个残疾人过一辈子也好，伺候别人也好，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到我们头上来。”
    刘锦荣忍不住说：“周琳你少说两句好吧。”
    周嵩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却猜到了：刚才他的家人和方妈妈说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第六十四章 手术
    方妈妈被周琳气得浑身发抖, 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周嵩赶紧放下水瓶：“阿姨，阿姨您没事吧？”他板着脸看向周琳：“周琳你不要太过分了，说话给我注意点, 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会一直容忍你。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你走吧！”他一想到周琳刚才说方隽的话，心就忍不住滴血, 这分明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周妈妈也觉得女儿说的太过分了，推着周琳往门外去：“行了, 周琳, 不要再闹了。锦荣先带她下去, 老头子你也走吧。”
    周琳还不依不饶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锦荣生气了：“行了！你能不能没完没了的，这关你什么事？！”说完用力拖着周琳出了病房的门。周爸爸带着外孙女一起出去了。
    周妈妈转过身来，看着方妈妈：“大妹子, 对不起，嵩嵩他姐的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小方只是骨折, 做好手术就能康复的，没那么严重，你别担心。”
    方妈妈冷笑一声：“我怎么敢。我儿子现在瘸了残疾了, 高攀不上你们家儿子，都走吧，不需要你们来可怜。”
    周嵩不知道这个“你们”是不是也包括了自己在内，他看看方隽, 方隽的腿又开始疼了，但还是咬着牙忍受着，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周嵩赶紧过去，抓住他的手：“又痛了吗？”
    一阵疼痛袭来，方隽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周嵩那一刻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得变形了，他闷哼一声，方隽这是疼得多么厉害了才使了这么大的劲啊。方隽则张大了嘴大口地喘息着，汗又迅速湿透了他的鬓角。
    方妈妈本来还要跟周妈妈发难的，听见周嵩的声音，赶紧扭头去看：“隽隽，你又开始疼了吗？”
    周嵩说：“阿姨，帮忙拿一下毛巾。”

 暗恋成真_82

    方妈妈赶紧将毛巾递过来，周嵩拿着毛巾，替方隽擦掉头上的汗。过了大概几分钟，方隽终于平静了下来，捏着周嵩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周嵩轻声问：“感觉好点了吗？”
    方隽闭了下眼睛，“嗯”了一声。周嵩放下毛巾，拿过水杯，将吸管放到他嘴边：“喝点水吧。”
    方隽喝了一口水，点了一下头，示意足够了。
    方妈妈看着儿子这么痛苦，又想到周琳刚才说的那些落井下石的话，顿时伤心得呜呜哭了起来。周妈妈一看方妈妈哭，损失有些手足无措：“大妹子，你别哭啊。真是对不住，我女儿被惯坏了，说话没有分寸，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方妈妈哭了一会儿，扯过纸巾，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扭过头去：“你走吧，我儿子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们费心。”
    周妈妈尴尬地站着，周嵩放开方隽的手，过来对母亲说：“妈，您先走吧，回头我再跟您联系。”
    周妈妈拍拍儿子的胳膊，点了点头：“好好照顾小方，有什么情况打电话告诉我。”
    周嵩将母亲送到门外，转身回到病房，看见方妈妈正坐在床边对着方隽抹眼泪。周嵩赶紧过去：“对不起阿姨，我家人刚从外地回来，得知方隽出了车祸，说想来医院看看他，我以为是来探病的，就让他们来了，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其实他也不清楚周琳到底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周琳说的话绝对非常尖酸刻薄。
    方妈妈抬起泪眼看着周嵩：“既然你家里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还让他们来干什么？还不是给我和方隽添堵！”
    周嵩垂着头不说话，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哪有探病还给病人添堵的，这种事除了奇葩谁做得出来？
    方隽在床上解围：“妈，我饿了。”其实他什么胃口也没有，但他看见周嵩的脑袋都要够到胸口了，觉得心疼，便提出要吃饭。
    方妈妈一听儿子要吃饭，赶紧撇下周嵩来给他准备饭菜。周嵩将病床摇起来，将餐桌推上来，方妈妈将自己精心做的三菜一汤端上桌：“多吃点，这样才能好得快。”因为病人不能吃太多的调味品，方妈妈简直拿出了十二分的用心，用最好的食材和最简单的调料尽量将食物尽量做得美味可口一点。
    方隽说：“你们吃了没有？陪我一起吃吧。”
    方妈妈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周嵩也说：“我也吃了。”刚刚自己家人骂方隽骂成那样了，他怎么好意思吃方妈妈给自己做的饭。
    方隽对周嵩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知道他是下了第三节课过来的，这会儿肯定没吃饭，便说：“我一个人吃又没胃口了，不想吃了。”
    方妈妈赶紧说：“周嵩你陪方隽吃点。”
    周嵩这才坐到方隽对面，开始一起吃饭。说实话，他也食不知味，虽然方妈妈做得已经非常好了，被周琳这么一闹，谁还吃得下饭啊。但是为了让方隽多吃一点，周嵩也尽量将饭吃完了。
    吃完饭周嵩稍坐片刻又回去了，因为中午还要上读报课。周嵩走后，方妈妈在床边坐下来：“你睡一下吧。”
    方隽点点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妈，周嵩家里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了，他妈是同意的，但是爸爸和姐姐还没松口，所以说话态度不好，您别怪他。”
    方妈妈一听儿子提起这个，便来了火：“你还帮他说话！我要是你就跟他分了！”
    方隽苦笑一下：“妈，这又不怪他，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方妈妈嗓门高了起来：“那他家人说话那么难听，说你残疾了，配不上他家周嵩，让你别缠着他，你就没有一点血性吗？”
    方隽说：“血性不是这么用的。我要是跟他分开了，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吗？我才不会让他们好过，我死也不和周嵩分开。”
    方妈妈看着儿子，特别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啊你，你简直是要把我气死！反正我不赞同你们在一起，哪怕你就是真的残了，我也养得起你。”
    方隽知道母亲还在气头上，也不跟她争辩，找了个借口说困了想睡觉，母亲果然不再唠叨了。
    从这天起，周嵩发现方妈妈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多了，周嵩知道这是自己家人给闹的，坏印象往往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形成了，而要消除起来却要花上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猪队友真是害死人，如果自己家人还算队友的话。从那天起，周嵩除了跟母亲联系，再也不跟父亲和周琳联系了，就当没这个姐吧，反正她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好。
    方隽在医院住院，班上的事就完全顾不上了，他知道学校安排英语老师担任临时班主任，而数学课则由数学组长白莉来教。方隽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坏菜了，肯定要出事。学校是怎么想的，随便安排个人来也好啊，怎么叫白莉来。”
    周嵩说：“白莉会针对你们班？”
    “何止是针对，她班上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比我班差，却不肯承认是她自己教学水平差，只咬定是生源太差，对我嫉妒得要死。而且她跟程鑫势不两立，肯定要出事。”方隽一想起白莉就头疼，“要是张钦在就好了，叫他帮我代一阵子课。”可惜去年张钦就考上编制离开日昇了，否则哪里用得着学校安排，他自己就安排好了。
    周嵩说：“她跟程鑫又有什么过节？”
    方隽叹了口气：“当初是白莉带的高一八班，程鑫跟学生打架，影响了白莉班级的集体荣誉评奖，白莉恨死他了，而且这小子又暴躁，从来都不肯服软，白莉这人又记仇，她想让学校开除程鑫。学校董事长是我舅的朋友，当然不会开除程鑫，所以白莉就撂挑子不干了，学校把我抓去管那个班。现在白莉又去教我们班，你说能太平吗？”
    周嵩想起程鑫那样子，确实不像是能够忍气吞声的。果然，白莉去代课的第一天就和程鑫闹了起来，第二天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方隽班上的数学课没人上了。方隽躺在床上干着急，但也没办法，打电话找学校领导，领导说正在动员别的老师去代课。但大家的课都不少，一时间竟没有人愿意代课，他们班的数学彻底被放羊了。
    星期日下午，方隽班上来了几个学生代表探病，程鑫和陈昕都来了。聊到数学课时，方隽让大家自己自行复习，说自己争取尽快出院来大家上课。程鑫说：“隽哥，今天上午陈昕给我们讲题了，大家都听懂了。”
    方隽十分诧异地看着陈昕：“是吗？不错，都能当老师了。”陈昕性格内向，说话结巴，几乎不敢在人前表现自己，没想到他居然敢去给学生讲课，这个进步实在是太大了。他心中一动，陈昕每次数学考试差不多能考满分，学习主动性很强，他便主动提出让陈昕给大家上新课，这样班上的数学进度就不会停滞不前，而且也能锻炼陈昕，算是一举两得的美事。陈昕一听说给大家上新课，下意识地拒绝，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得了方隽和同学们的请求，这孩子临危受命，答应给他们班的同学上数学课。
    根据周嵩反馈回来的消息，陈昕的数学课反响很不错，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很高。方隽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同班同学授课，大家的兴趣自然更为浓厚一些。而且白莉这么一闹，倒是把他们班同学的集体荣誉感和斗志全都激了起来，越是被人瞧不起，他们越是要学好不可。
    一周后，方隽动了手术，熬过了手术后最初的疼痛，他的身体终于慢慢好起来了。他的脸本来轮廓就分明，这样一病，整张脸的轮廓就显得格外突兀了，他都不大愿意照镜子，偶尔照一下要失落很久：“太丑了！我要多吃点快点胖回来。”
    周嵩看着他笑：“咱俩一样丑，谁也别嫌弃谁。”自打方隽住院后，他每天都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奔波，有时候一天要跑两三趟，晚上也休息不好，瘦得比方隽还夸张。
    方隽看着他，摇头：“你不丑，还是那么帅。”
    周嵩笑笑，低头给方隽削水果，以前这活总是方隽替他干的，如今换了过来，虽然方隽说他没伤到手，可以自己来，但周嵩还是坚持自己削，爱人之间就应该是互相照顾的。
    方隽的腿做了手术，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康复情况，所以大家心里都有点没底。一天晚上，方隽和周嵩一起依偎在病床上聊天，方隽终于鼓起勇气聊起这个话题：“要是我瘸了，你还会和我一起吗？”
    周嵩听见这话，抬起头望着方隽笑：“你第三条腿瘸了的话，我就要考虑一下了。”
    方隽一听，全身都觉得热烘烘的：“这个绝对没问题，要不现在就来试试，验证一下瘸没瘸？”说着手就往周嵩衣服里钻。
    周嵩怕痒地抓住他的手，嘻嘻笑：“别闹，现在还不是时候，养好了腿再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当然。”
    第六十五章 完结
    四月底, 方隽终于出院，周嵩将他接回学校，终于结束了两头奔波的日子。这段时间最累的就是周嵩了, 他带的班级马上就要高考了, 晚自习上到十一点，查完寝则要到十一点半, 还要赶到医院去陪床，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 瘦得眼窝和脸颊深陷, 一张脸只剩下两只囧囧有神的眼睛还能看了。
    方隽看得心疼不已, 天天都想出院，一得到医生首肯，立马就叫周嵩办出院手术。伤筋动骨一百天, 方隽现在的情况当然是搬回家去住比较好，这样起码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但他一个大男人，生活又不能完全自理, 要是让周嵩跑回家去照顾他，这跟之前住院有什么区别呢，照样不能给周嵩减轻负担, 所以他选择了回学校。
    月考已经结束了，方隽担心着自己班的数学成绩，周嵩知道他的心思，一阅完卷就赶去帮他查成绩了, 非常出人意料，这次成绩依旧是全年级第一，比上个月的平均分还高了两分。方隽笑逐颜开：“这帮兔崽子总算给我争气了。”

 暗恋成真_83

    周嵩说：“回头谢谢人家陈昕，替你上了一个月的课，课时费记得算给人家。”
    “那当然，少不了他的。陈昕这孩子真出人意料啊，没想到这么适合教书。”方隽感慨地说。
    考完试学校就放假了，但高三只有三天，周嵩和方隽也就没折腾回家，依旧住在学校。趁着放假，周嵩赶紧锻炼自己的厨艺，以前外婆住院的时候他跟方隽学过煲粥，但也就仅限于煲粥，做菜煲汤之类的技能还没怎么点亮，而方隽还在康复期，需要大量营养，方妈妈从他们搬回学校来之后就没有再来送过菜，所以三餐的事便落到了周嵩身上。
    周嵩就像小学生似的，拿着方隽列的菜单在超市里学着认识排骨、龙骨与棒骨等等骨头，了解黑鱼、鲈鱼、鲫鱼等等鱼类，分辨生菜、上海青、空心菜、油麦菜等青菜，恶补了好几天，总算是把菜认了个大概。
    买回菜之后，就在方隽的指点下煲汤炒菜，汤好煲，只要加料放水去炖就可以，炒菜的难度就大了，根本就掌握不了火候，也不是生了就是焦了，就算是刚刚弄熟，盐也放得乱七八糟的，根本就入不了口，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试了几顿，依旧没有太大的改观。于是周嵩虽然自己做着饭，还得靠外卖度日。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怀念学校食堂，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口味可以的饭菜吃，方隽就不必捧着碗检验他的成绩。
    周嵩想到自己在厨房里这么废柴，觉得非常郁闷，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方隽举着碗：“再给我来一碗米饭。今天的汤煲得非常好。”
    周嵩起身来给他盛汤，做了那么大一堆菜，结果就只有玉米排骨汤能喝，方隽就用汤泡米饭吃了三碗，周嵩看他吃得香，忍不住嘀咕：“总不能靠汤度日吧。我一会儿再去研究研究，非要学几个像样的菜不可。”
    方隽抬起头，看着周嵩笑：“不用担心，我自己来做吧。”
    “你可别乱来，你怎么做？”周嵩瞪他。
    方隽说：“给我买一副拐杖来，然后菜你洗好切好，我来掌勺。我单腿能站一会，没问题的。”
    周嵩想象了一下，好像也是可行的，就是方隽这个病号要辛苦点。于是当天下午，周嵩去给方隽买了一副拐杖回来，晚上做饭的时候，周嵩按照方隽的吩咐，将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锅子也刷干净了，只等大厨来掌勺。
    方隽拄着拐，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里，周嵩跟在他身后为他保驾护航，生怕他有个闪失。方隽在灶台前站定，检查了一遍食材，然后开了火。周嵩在一旁打下手，方隽喊放什么他就放什么，只有调味品是由方隽自己动手的，毕竟一道菜味道的好坏，主要还是靠调味品，加多了放少了都不行。
    方隽将火关小，对周嵩说：“筷子。”
    周嵩快速反应，递上筷子，方隽接过来，夹起一块肉，放到嘴边吹了一下，转身喂到周嵩嘴边：“尝尝。”
    周嵩微愣一下，然后张嘴接了。方隽问：“是咸是淡？”
    周嵩点头：“刚刚好。”
    方隽自己尝了一片胡萝卜，满意点头：“盘子。”
    周嵩配合地将盘子送到锅边，方隽将菜从锅里铲出来：“OK，胡萝卜炒肉出来了。接下来炒西红柿鸡蛋，油给我。”
    小小的厨房里因为有两个人的互动显得分外温馨，周嵩心底的焦躁不安终于随着方隽的淡定从容消失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两个人互相扶持，一起想办法克服，这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放完月假，程鑫和陈昕过来问候方隽，发现周嵩在方隽家里忙进忙出的，照顾着方隽，那只肥猫周二也安静地趴在方隽腿上，这一主一宠仿佛将方隽家当成了他们自己家一样自在。偶尔还能听见两个老师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陈昕听着，总觉得有点像奶奶和爷爷吵架的感觉，说话没什么顾忌，回头又把刚才的吵闹给忘了，心里便对两个老师的关系很有点好奇，他们仅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程鑫仿佛对方隽和周嵩的关系早已了然于胸，半点好奇都没表示出来。
    倒是周嵩察觉出程鑫和陈昕关系的不一般，因为程鑫俨然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母鸡，将陈昕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待两个学生走后，周嵩说：“我现在相信同性恋有遗传因素了。”
    方隽看着他：“怎么这么说？”
    周嵩说：“你和你表弟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个。”
    方隽忍不住笑：“我跟程鑫不止性取向上像，别的方面也很像。”
    周嵩挑眉：“比如？”
    方隽摸摸下巴：“比如肯为爱情赴汤蹈火，不仅专情而且长情。”
    周嵩略有些尴尬，小声嘀咕：“这我可不知道，还没发现。”
    方隽笑意盈盈：“不着急，这个我们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
    月假上来之后，学生联名上书抵制白莉，白莉一气之下辞职不干，大家额手称庆。然而问题也来了，这下包括方隽自己所带班级在内的三个高二班都缺了数学老师，方隽临危请命，主动要求复课，并多带了一个班级，每天拖着伤腿在电教室里给两个班的学生一起上数学课。白莉虽然可恶，但是她教的学生是无辜的。
    这帮学生大概也知道学校是什么尿性，方隽班的数学一个月没人教，全都靠他们班的学霸陈昕带着大家学，成绩才不至于下降，他们班可没有像陈昕那样的人才，现在方隽愿意带伤来给大家上课，没人敢不用心好好学，毕竟学习是自己的事，混一混高中也能毕业，但是结果还得自己承担，十六七岁的孩子了，心里都开始有了计较，大家的学习积极性还是挺高的。
    六月初，方隽拆了腿上的石膏，虽然还是拄着拐走路，但腿上没了石膏明显要轻松多了，走路都虎虎生风。周嵩则是彻底解放了，他的学生毕业了，考完高考，老师也跟着彻底放松了，而方隽他们苦逼一些，还要多上一个月的课。
    周嵩这下有了大把的时间，方隽也不怎么用他操心了，基本能够自理，他便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起来逛市场买菜。生活真是最好的调教师，已经将周嵩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青年调教成一个完美的居家美男，他知道什么菜最新鲜，不同部位的猪肉有不同的做法，甚至还会挑选水果的好坏了。周嵩觉得，他可以去写一篇美食文了，正好最近美食文又火。
    买完菜回来，周嵩将菜都清洗切好，等着方隽回来做，他已经放弃点亮自己的厨房技能了，毕竟方隽也说了，术业有专攻，一个家也不需要两个厨师，以免造成资源浪费。周嵩就喜欢他这种调调，虽然没道理，但听得心里舒坦啊。
    周嵩将一切准备好，然后开始码字写小说，前段时间为了照顾方隽，断更了很长时间，那个坑久得他自己都忘记了前面的内容，但是作为一个坑品良好的作者，自然是不能轻易坑文的，现在有空了，肯定要多挖土。其实这篇文写得非常精彩，题材新颖，情节紧凑，读者非常喜欢，即便坑了几个月都还在等更新，出版编辑也早就等着完结出版了，版权编辑也跟他透露有影视公司看中了这篇小说的版权，只等他将坑填完。
    生活上虽然有点不顺遂，不过总算柳暗花明，周嵩也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但周嵩也不完全没了心理负担，方隽还没重新走路，虽然复查的结果还是不错的，但真要重新走路，必须得骨痂长好了才行，一般来说，至少需要三四个月时间才能下地走路，毕竟腿骨和其他部位的不一样，负担着全身的重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一辈子。
    去年和林小川他们约定了今年暑假自驾游去青海，这下肯定是去不成了，林小川得知方隽骨折，也改变了行程，他们今年不打算自驾游，而是改成欧洲自由行了，来年再去青海。周嵩也想欧洲自由行，但今年只有在家两月游了，不过想想也还是挺期待的，他和方隽还从来没有过那么长时间的二人世界，这是个挺好的契机，可以互相磨合一下，虽然他们平时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
    高考放榜了，周嵩看着自己班上的成绩，报考人数59人，一本上线19人，二本22人，升学率相当可观。其中最高分是蒋思捷，673分，骆阳则是625分，两人都考得很不错。周嵩看着他们的成绩，非常替他们高兴，蒋思捷绝对是超常发挥的，这孩子挺聪明的，最后那段时间也学得十分扎实，虽然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填报志愿那天，蒋思捷和骆阳都来了学校，其实他俩都商量好了要填报什么学校，来不来学校都无所谓，他们是来向周嵩表达谢意的，因为周嵩无声的支持给了他们莫大的鼓励。
    周嵩看着两个得意门生，非常感慨：“人生路是自己的，既然选择了就好好走下去，不要后悔，也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谢谢老师，我们懂。”
    周嵩问：“你们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蒋思捷说：“我报了复旦的金融专业。他报华师的生物专业。”
    周嵩点头：“挺好的，应该都没有问题，继续加油，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
    骆阳笑着说：“谢谢老师！祝您爱情甜蜜，工作顺心！”
    蒋思捷眨了一下眼：“跟方老师要好好的哦。”
    周嵩一愣，然后轻摇了下头，这小孩，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了一天的捷报，虽然很累，还是很心满意足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嵩跟方隽提起了今天这两个学生的事：“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你说我班上会有多少人知道？”
    方隽笑：“多少也不奇怪，反正都毕业了。不用担心，至少我们给他们树立了好榜样。”
    周嵩咬着筷子看着方隽：“什么好榜样？”
    方隽说：“忠于爱情，忠于本心啊。人生难道不该这么恣意？”
    “就你歪理多！”周嵩忍不住啐他，表情突然又柔和起来，“其实我还挺羡慕那两个学生的，青梅竹马，同班同学，上大学了还在一个城市，一辈子都在一起，满满都是回忆，真好。”
    方隽伸出手，隔着桌子抓住他的手：“其实我们也不差啊，虽然你的前半生我没来得及参与，从现在参与也不晚，是不是？”

 暗恋成真_84

    周嵩抬眼看着方隽，然后用力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要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番外补吧。
    番外一 夫夫日常
    方隽闲得都快要长毛了, 夏天已经过去大半，他的腿还一直悬空着没下过地，每天只能坐着或者躺着, 眼巴巴地看着在眼前周嵩轻松地转来转去, 别提多羡慕他的健步如飞了。
    周嵩一旦从电脑前走开，方隽就开始叫他：“我想喝酸奶。”趴在他脚边的周二竖起耳朵, 听见他的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周嵩去冰箱里拿了酸奶给他。方隽没喝两口又说：“我想吃西瓜。”
    周嵩又给他拿西瓜。方隽吃了一口, 又抬起头：“我手机没电了, 帮我充电吧, Ipad拿给我。”
    周嵩替他充上电，拿了Ipad给他。方隽看了一下，又抬起头, 周嵩正扭头看着他，在他开口前出声了：“你还想干嘛？”
    方隽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坐在电脑前太久了，想让你多走走路。来陪我坐会儿。”他拍拍自己身边。
    周嵩叹了口气，走过去, 方隽往沙发里挪了一点，让出位置给周嵩。脚边的周二跳下沙发，伸了个懒腰, 跑到另一张沙发上重新趴下。周嵩挨着方隽躺在沙发上，沙发挺宽的，但是并排躺两个男人还是太窄了，周嵩的半边身子悬挂在空中, 为了安全，他抱住了方隽，一条腿勾住方隽的腿，这样才不至于掉下沙发。
    方隽放下Ipad，抱住他蹭蹭他的脸：“你会不会嫌我烦？”
    周嵩抬手拍拍他的头：“不会，对残障人士，应该多一点耐心。”被他需要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方隽说：“明天去医院复查了，要是恢复得好，我就能下地走路了。说实话，我都快憋疯了，你看我右腿都比小腿细了一圈。”
    周嵩说：“医生不是说很正常么，右腿没用力，肌肉自然就萎缩了，等你能走路，开始锻炼了，就能恢复起来。”
    方隽开始畅想：“等我腿好了，我首先就要去跑个一万米，从家里步行到学校走一趟。”
    “你疯了吧！”周嵩忍不住笑他，就算是真好了，也不可能真能承担那么大的运动量，不过他知道方隽也就是嘴上说一下而已。
    方隽叹了口气：“以前走几步路都嫌累，要开车去。现在不能走路了，才知道能走路是多么可贵，果真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你知道就好，所以要懂得珍惜。”
    方隽抱紧周嵩：“嗯，懂了，尤其是怀里这个。”
    周嵩的脸就慢慢热了起来，方隽是个情话高手，随便说点什么，最后都能变成情话，老司机一个，不服不行。
    第二天方隽去医院拍片复查，医生说可以负重走路了，不过最开始时间要短一点，强度不要太大，慢慢增加。
    方隽当即迫不及待地扔了拐杖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步：“终于解放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周嵩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好像还挺正常的，没有一瘸一拐的：“腿疼吗？”
    方隽站住感受了一下：“好像还好，没什么感觉。”
    一旁的医生说：“那就是恢复得还不错，还是要加强营养补充，海鲜、动物肝脏、豆制品、蔬菜等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可以多吃。”
    方隽笑嘻嘻地看着周嵩：“这个我们懂，我老婆特别注重我的饮食搭配。”为了他早日康复，周嵩确实没在这上面少花心思，就算是他自己完全不吃的动物内脏，也买了不少回来。
    周嵩挑眉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医生对方隽的情况也是很了解了，知道从住院起就是好友周嵩陪着他，也没见年轻女人来陪，这会儿突然冒出个老婆来，还真有点懵逼，但也不好八卦，只是推推眼镜：“那就好，以后还是要继续注意。”
    方隽抬腿往外走，周嵩拿起他的拐杖追上去：“你慢点走，都说了要少走的。”
    方隽站在门口，扭头看着周嵩，周嵩一过去，他就抬起胳膊搂住了周嵩的肩：“那你扶着我走吧。”
    方隽能下地走路了，感觉自己又获得了一次新生，心情别提多愉悦了，跟小孩一样好奇心特别重，什么时候都想试一下，要不是周嵩提醒着，他估计真要走回去。周嵩将这个不省心的家伙拖上出租车：“你今天的运动量已经够了，不许再走了。”
    方隽坐进车里，看着前面开车的司机突然想起来什么：“嘿嘿，以后不用打车了，我能开车了，想去哪儿我都载你，你的专职司机又回来啦。”
    前座的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心说当着出租司机说这样的话，这家伙能有点情商么。
    周嵩也很无语，不过就当没听见，好不容易可以下地走路了，让他嘚瑟一阵吧，等习惯了就不发疯了。
    司机面无表情：“二位去哪儿？”
    周嵩：“幸福路白龙湖。”
    方隽：“国贸。”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司机问：“到底去哪儿？”
    周嵩看着方隽：“你要去干嘛？”
    方隽说：“我就想去看场电影，顺便出门走走。”自打骨折之后，他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宅男，而且宅得彻底，除了去医院，在学校的时候就没出过校门，在家的时候就没出过家门，这让本身不是宅男的他憋得实在难受。
    周嵩看着他的眼睛，最后妥协了：“好吧。师傅，去国贸。”
    司机差点就想赶客了，不过还是憋住了，毕竟这年头出租车也不好开，滴滴抢生意太厉害了。
    一下车，周嵩就把拐杖递给了方隽：“拄着走，今天不许再走了。”
    方隽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嵩，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周嵩斜睨着他：“你想走也可以，瘸了的话别怪我找别人。”
    方隽赶紧搂住了拐杖，伸手去拉周嵩的胳膊：“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了我那条腿不瘸的话就不跟我分。”
    周嵩扭头看着他的右腿：“前提是你这条腿瘸不是人为造成的。”说完扭头就走。
    方隽嘻嘻笑着追上去：“好啦，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看我乖乖拄拐。”
    周嵩觉得自己带了个儿子出来，简直就是各种撒娇放赖卖萌，真叫人没办法，那个事事都周到体贴的方隽哪儿去了？
    方隽追上来：“你走太快了，我追不上。”
    周嵩停下来跟他肩并肩，方隽这才笑逐颜开：“这才像是约会嘛。”
    周嵩：“……”合着天天在家里腻歪还不够？

 暗恋成真_85

    两人选了时下最热门的一部电影，方隽心心念念想看很久了，因为朋友圈和微博都给刷爆了。周嵩怕人多不方便，就一直没答应，这会儿电影热度降了不少，观影的人也没那么多了，就不担心挤着方隽了。
    放映厅里也就十几个人，方隽和周嵩坐在中间比较理想的观影位置，周嵩一边看，一边吃爆米花，电影很精彩，他都没想过要做点别的什么事，伸手去摸爆米花，摸了个空，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方隽抓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将爆米花喂到了周嵩嘴边。周嵩低头一看：“干嘛呢你？”
    方隽凑到耳边说：“你也看看我啊，电影就那么好看？”
    周嵩无语地说：“不是你说要来看电影的吗？别打扰我。”精彩电影谁愿意错过一个镜头啊。
    方隽笑嘻嘻地说：“没事，错过镜头我们再来二刷，二刷不行我陪你三刷。”
    周嵩扭头看着他：“你到底想来电影院干嘛？”
    方隽快速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没干嘛，就是利用一下这里幽暗的环境罢了。”
    周嵩怒斥他：“电影院都是红外线监控的，做什么都看得见！”
    “怕什么，谁爱看看去。”方隽相当无所谓。
    周嵩：“……”
    观众突然惊呼起来，周嵩一抬头，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什么精彩镜头，他气恼地伸手扭了一下方隽的大腿，叫他给自己打岔。方隽惊呼一声，然后将手移到了周嵩大腿上，周嵩以为他要报复自己，结果人家居然在大腿内侧摸了一把。周嵩气得想跳起来打人，伸手抓住了方隽的手要扔开，结果被人家反过手扣紧了：“好了，不吵你了，看电影吧。”
    周嵩简直要抓狂，这货哪里是来看电影的，纯粹就是来揩油的。
    这场电影到底还是没有看完整，周嵩有点儿不高兴，不过方隽已经承诺了会陪他来二刷，周嵩说：“下次不许骚扰我。”
    “一定。”方隽嘻嘻笑，他已经想好了，来看电影之前先在家吃饱喝足再来。
    方隽自从可以下地之后就开始一天天练习走路，比起别人半年一年都还一瘸一拐的状态，他则要好太多了，这得益于周嵩的悉心照顾以及他们良好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有周嵩的陪伴，方隽估计不会有耐心一直在家静养。周嵩看他走得平稳，心中的大石也就放了下来，虽然不管方隽的身体怎样都不妨碍他们的感情，但谁都愿意健健康康的啊。
    快开学的时候，学校领导打电话过来给周嵩，征求他的意见下学期教什么。周嵩说：“不当班主任，教高一高二都可以。”周嵩实在是受够当班主任的苦了，他再也不想当班主任了，太苦逼。
    校领导说：“不当班主任的话，就得教高三了。”
    周嵩有些犹豫：“我能不能不教高三？上学期才教过。”高三的压力大啊，而且课也比别的年级老师多。
    方隽赶紧捂住他的手机话筒，说：“教高三，一定教高三，跟我一起搭档。”他一直都期待着和周嵩合作，那种夫唱夫随、夫夫双双把家还的感觉多棒啊，两人教同一个班级，还有利于工作交流，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周嵩看着他，点了一下头：“我教，行了吧。”
    周嵩打完电话，无奈地叹气：“我本来还指望能轻松一点呢。”
    方隽搂着他的腰：“我就是想让你轻松一点啊，你和我搭班，除了上课，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以后我进你屋，你进我屋完全天经地义，别人一问起来，我俩在交流工作，而且以后我们的休息时间也同步了，多好啊。”方隽想到这里就嘿嘿笑起来。
    周嵩说：“可是高三升学压力也大啊。”这种压力没教过高三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有什么压力的。你看吧，到时候市状元绝对是我们班的。而且我很看好我班那帮家伙，比你原来那班还省心，到时候我俩肯定能教出一个明星班出来，以后咱俩就专门搭班，成为著名的黄金搭档。” 方隽信心满满地勾画着蓝图，想想都觉得美。
    周嵩没他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想到陈昕就忍不住兴奋起来：“对啊，差点忘了还有陈昕了。”陈昕这样的学生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多少年难遇的一个考霸，市状元肯定不在话下。
    方隽突然嘿嘿笑起来：“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
    “什么？”
    方隽说：“你教的学生每届都有一对小gay啊，上一届的蒋思捷和骆阳，这一届程鑫和陈昕。”
    周嵩不以为然：“我不觉得陈昕会和程鑫在一起，好白菜不可能都给猪拱了！”
    正在上海练球的程鑫和正在给曹继兄弟俩上课的陈昕都突然打了个喷嚏，两人同时揉揉鼻子，同时想，怎么回事，谁在念叨自己啊，不会是陈昕（程鑫）吧？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经开始妖精打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太满意，还是发上来了。下篇写蒋思捷和骆阳的吧，不过我明天没空码，后天言情文入V，明天码字存稿，停更一天吧，希望大家理解，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