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化(姐夫)》 猎物 大约是认床的缘故,宁枳刚回到海城那段时间,每天都起得很早。 一天清晨,下楼时,她看到母亲舒荷热情地陪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 她乌黑的眼睛突然一点一点亮起来.像是看到猎物的小兽。 男人长相极其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尤其是身上那股气质,清冷又贵气,如同皎皎清辉,高不可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男人漆黑的视线很快就准确无误地找过来。 舒荷也跟着看过去,看到宁枳,顿了一下,才笑着对她招手,“枳枳过来!” 宁枳小跑着就过去。 她穿着一身宽松慵懒的白裙子,跑起来时裙摆飞扬,浓密的长发也海藻般飘在空中。 一缕阳光从窗外溜进来洒到她脸上,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大眼睛纯净忧郁,像一个漂亮的小天使一样,楚楚动人地跑到舒荷面前,甜声叫,“妈妈。” 舒荷满目宠溺地搂过她揽在怀里,对男人说:“周衡,你们还没见过吧,这就是宁枳。” 她又侧脸看向宁枳,温声说:“枳枳,这是你周爷爷的孙子,也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周衡哥哥,快叫人。” 周爷爷,是那个连爷爷都要仰仗的周爷爷吗? 宁枳在舒荷的怀里抬头,乌黑的眼睛看向周衡,细细的声音叫,“周衡哥哥。” 周衡也看着宁枳,此刻,她的目光很安静,还带着一点点见到生人的怯。 仿佛刚刚进来时,她那个眼神是他的错觉,他微微笑了下,“你好宁枳,很高兴见到你。” 他那抹笑礼貌又不失疏离,宁枳看着他的笑,轻声说:“我也是。” 这时,宁语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远远地说:“抱歉周衡,我起晚了。” 周衡看向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他说:“没有,时间刚刚好。” 舒荷也看向宁语,等她跑过来时,没有了面对宁枳的宠溺,严肃叮嘱,“到了后放机灵点,多学习。” 宁语温顺回:“我会的妈妈。” 舒荷又笑着看向周衡,“那小语以后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周衡语气淡淡说:“您放心。” 宁语这次是要陪同周衡到外地参加一个规格很高的经济论坛会议。 这个会议的邀请函很难拿。 要不是周衡可以带女伴,宁语都没资格去。 宁语心里激动又期待,迫不及待地对舒荷说:“那妈妈我们先走了。”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宁枳,温柔地笑着说:“枳枳,姐姐走了。” 宁枳像一只乖巧小白兔,软软地说:“姐姐再见。” 周衡也礼貌地同舒荷告辞,接着漆黑的眼神很淡地扫过宁枳,微颔了下首,就自然地接过宁语的包拿在手中,和她并肩离开。 宁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忽然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侧目,对上舒荷的眼睛,立即叫,“妈妈。” 舒荷看着她,轻柔地摸摸她的头,“枳枳,你还记得周衡哥哥吗?你小时候见过他的。” 宁枳茫然摇头。 “他呀,从小就跟你姐姐订过娃娃亲,多年来对你姐姐一心一意,两人出了名的感情好,全海城都知道,他是你姐姐的男人。”舒荷盯着宁枳的眼睛,笑着重复说:“枳枳,他是你姐姐的男人,你知道吗?” 宁枳看着她。 突然,舒荷的笑脸在她眼中化作一张虚浮在空中的精致面皮,只有嫣红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她瞳孔瑟缩着颤了下,下一秒就弯眸甜声说:“我知道了妈妈,他是姐姐的男人。” 她低着头想了下,又说:“姐姐的男人,我应该保持距离。” 舒荷闻言将她搂进怀里,夸她,“枳枳真聪明!” 宁枳软绵地靠在她怀里,好一会儿才从异样的恐惧中缓过来。 她回味妈妈刚才的话。 姐姐的男人? 对姐姐一心一意? 几秒后,她扯唇笑了一下。 不要 宁枳记住了和周衡保持距离这件事。 他们再一次见面时时,宁枳正坐在院子花园里的白色秋千上。 花海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长睫垂下来,安静美好,又纯又仙。 周衡散步进去,她听到动静看到他,瞬间就如受惊的小鹿般,跳下秋千往房子里跑。 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也没管。 周衡看着她走远,捡起她的书放到一旁的圆桌上才进去。 一进去宁语就从厨房出来,挽着周衡的手臂,“妈妈说一会儿就要开饭,我们先去餐厅。” 今日周衡留下吃饭,舒荷难得亲自下厨。 只是吃饭时,宁枳却不下来,跟叫她的佣人说要在房间里吃。 舒荷无奈又溺爱,“这孩子,都是被我宠坏了,周衡,你别见怪,我们自己吃。” 周衡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 可脑子里却想着刚才花园那一幕,结合此刻,宁语的这个妹妹,是在躲他么? 怀着这个疑问,之后几天,周衡比以往多关注了宁枳几分。 一周后,周衡确定,宁枳的那些行为确实是因为他。 一天上午,周衡又来接宁语。 舒荷不在家,佣人请他进去后,上楼叫宁语。 等待中,他与从从外面进来的宁枳打了个照面。 时下只有两个人,出于礼貌,周衡正要与宁枳打招呼,宁枳却突然往楼梯处跑。 她有些慌乱,要上台阶时,突然磕倒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面色痛苦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周衡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问她,“还好么?” 宁枳眼里已经疼出泪,断了线似的顺着白净的脸颊往下落,却仍不跟他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膝盖,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 周衡黑眸盯着她看了几秒,拉开她的手,去掀她的裙摆,宁枳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哭着说:“不要!” 但还是被他强硬撩开到堪堪露出膝盖的位置。 只见膝盖上已经磕破一层皮,有血流下来,一片青紫。 她皮肤白,裙子下的腿更是白嫩得毫无瑕疵,这些伤看上去有些可怖。 宁枳本来还在拉扯着不让他看,当看到自己的腿,眼中划过一抹害怕,瞬间像小孩一样眼泪掉得更大颗了。 周衡刚要说什么,她突然手撑着地爬起来。 他抬眸问:“你去哪儿?” 宁枳终于开口,哽咽的声音,“我房间里有药箱,我要去包一下。” 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上,咬着唇一瘸一拐,一步一停,眼泪还一颗一颗往下滚,完全一副小可怜样。 周家从祖上就是勋贵人家,家族一直极重礼教。 不管宁枳出于什么目的躲着他,从小到大的教养,都让周衡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上楼。 他上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宁枳被吓了一跳,却紧紧咬着嘴巴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胸口看着他,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周衡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清幽的香气。 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 宁枳的房间是法式的公主房,水晶吊灯,桌上的插花,铺着蓬松柔软被子的床,床上摆着一只大大的泰迪熊,往远处看是轻纱一样的窗帘。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开着,一阵微风袭来,纱帘轻轻拂动,昏暗的房间莫名有些朦胧暧昧。 周衡脚步顿住,眼中划过一抹犹豫。 直到还在忍痛的宁枳,疑惑抬眸,咬着唇含泪看他一眼,他才继续往前,将宁枳放在沙发上。 “药箱呢?”他问。 宁枳泪汪汪地在沙发上坐着,手往柜子的某一格指了下。 周衡拿过药箱打开,在她脚步蹲下。 裙摆翻上去,堆积成一团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周衡轻轻擦去她的血,棉签蘸着药水给她消毒。 刚碰上,宁枳的身体就猛然绷紧,腿往后缩,紧紧蹙着眉,颤声说:“痛。” 周衡不想浪费时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小腿给她拉回来,她瞬间害怕地呜咽一声,“你轻点。” 那样的声音...... 周衡抬起漆黑的眸看她。 她瘫靠在沙发上,浓密的乌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她小脸惨白,眉头紧蹙,眼尾一抹昳丽的红让清纯的她多了几分脆弱的妩媚,她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水色弥漫,整个人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而他还强硬地抓着她的腿。 对上他的眸,她又含泪祈求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你轻一点好不好?” 周衡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垂眸继续帮她消毒。 他手确实轻了不少,为防她再祈求。 但宁枳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整个过程一直在小声地哼哼唧唧。 终于弄好时,周衡低头,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才收拾药箱。 这时,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宁语找他的声音,“周衡。” 周衡启唇就要应声。 宁枳却突然捂住他的嘴。 柔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手覆在他唇上。 周衡漆黑的眼睛询问地看向她,昏暗的光线里,她与他对视,却不松手。 她似乎连呼吸都屏起来了,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直到宁语走远,她才松手。 周衡仍半蹲在她身前,问:“为什么?” 宁枳犹豫了下,小声说:“会说不清的。” 周衡没明白,“什么?” 宁枳手揪着沙发,漆黑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更小了,“姐姐会不会怀疑我们在这里偷情?” 哥哥 多么荒唐的问题! 周衡失笑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宁枳咬着唇不吭声。 但周衡从宁语口中也对她有所了解。 她是早产儿,不仅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宁家放在一座宜居的岛上娇养着,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少。 且还有一点只有宁家人知道。 那就是她心智不太正常。 所以周衡并没有太惊讶。 但她的身份是宁语的妹妹,和他的关系算是微妙。 他换句话问:“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他很严肃,宁枳才抿了下唇说:“你是姐姐的男人。” 周衡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不能喜欢上我的。”宁枳湿润的目光发愁地看着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我怕你会喜欢我。” 周衡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愣了一瞬,顿觉荒谬地笑了,斩钉截铁说:“你想多了,不会有这种可能。” 宁枳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是么?” “嗯。”周衡为让她放心,耐心说:“对我来说,你是小语的妹妹,就也是我的妹妹,你把我当哥哥,正常相处即可,不用想太多。” 宁枳:“哥哥?” “对。” 宁枳想了想,“把你当哥哥就不用跟你保持距离了?” 周衡停顿一瞬,“嗯。” 宁枳的眼睛瞬间小月牙一样弯起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欢喜说:“那太好了,哥哥!” 这个拥抱太突然,周衡顿了一下,才推开她,起身,淡声说:“嗯,以后就把我当哥哥,今天我和你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他看着礼貌周到,但自始至终都透着骨子里的冷淡,给人一种距离感。 宁枳幽幽地看着他带上门出去,才扯唇笑着收回目光。 周衡出去,找到正在找他的宁语。 宁语看到他,就疑惑问:“周衡,你刚刚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 周衡正要说刚才发生的事,但话到嘴边,看着宁语疑惑的眼,他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却说:“洗手间。” 宁语不疑有他地“哦”了一声,就说:“那我们走吧。” 她绝对不会想到周衡刚刚在宁枳的房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宁语知道周衡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就算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要进宁枳的房间,她叫他,他也会答应。 这也是她没有去宁枳房间找的原因。 宁枳刚参加过高考,现在正值暑假,每天都闲在家里。 周衡走后,她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中午佣人来叫她吃午饭,她才出去。 她的裙子上还带着血,很明显的一片,走路时,腿也能看出来很不舒服。 但是佣人看到她,只程式化地说一句,“三小姐,可以吃午餐了。” 除此之外,其余什么都没说。 宁枳也没有理她们,径直走向餐厅,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后,她就起身离开,旁边的佣人一言不发地过来收拾桌子。 宁枳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到床上拿着本书翻看。 就这样到了晚上,下楼时,舒荷和宁语回来了,两人正在说话,宁语拧着眉,不太高兴的模样,但舒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又笑了,两人边笑边聊。 然而,不等宁枳走近,两人看到她,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话。 舒荷看着宁枳下来,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枳枳你来得正好,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宁枳闻言抿起笑,忍着腿上的不舒服小跑到她面前,期待地等着。 舒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她腿上扫了一眼,仍旧笑着,“周末爷爷要办一个宴会庆祝你回来,到那时候全海城人都会知道你是宁家的小公主了,开心么?” 宁枳弯眸欢呼,“开心!” 看着她的笑,舒荷与宁语对视一眼,两人都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 周末来得很快。 宁老爷子对这次的宴会很重视,专门请了老师临时教宁枳宴会礼仪。 当天一大早宁枳就被叫过去。 这一天又是叮嘱她规矩,又是给她梳妆打扮。 宁枳身子弱,宴会没开始,她就累得在化妆室睡着了。 周衡作为宁家的准女婿,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因为和宁老爷子有事要谈,他提前来了会儿。 谈完,听人说宁语去了化妆室,他就去找她。 只是推开门,里面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他拉着门就要出去,这时余光扫过角落里的沙发。 上面躺着个娇小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桃粉色泡泡柚礼服裙,浓密的长发凌乱散落在她的身下,一张小脸瓷白柔美得犹如幻梦。 她安静地睡着,长睫垂下,恬静软糯,随着呼吸胸口起伏,纤细窈窕的身段裹在华美的礼服下,整个人像是刚刚打包好的精美礼物。 周衡看了一眼,就打算要离开,忽然看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像是陷入了梦魇。 她毕竟是宁语的妹妹。 周衡快步上前,蹲下身拍她的肩膀,“宁枳,醒醒。” 宁枳在他的拍打下惊醒,那一刻,她猝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神茫然而痛苦地看着虚空的一点,直到周衡再一次叫她,她才回过神看向他。 几秒后,一串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叫他,“哥哥。” 周衡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色,低声问:“做噩梦了?” 宁枳“嗯”了一声一把抱住他,小猫一样脸贴在他胸口。 周衡身形微滞几秒抬起手,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微微一顿,没有立即推开。 外面正好有人路过,交谈声传进来。 “听说今晚海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会来。” “那当然,老爷这是要给三小姐选丈夫的。” “不会吧?她还那么小。” “不然老爷怎么可能接她回来,像这种大家族,谁不明白,她那种被独自放到岛上放了十多年的,基本上是被家族放弃了,这会儿接她回来,不过是看她长大后出落得不错,有点价值罢了......”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不再清晰。 周衡脖颈处感觉到一抹湿意。 他垂眸,只见宁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一言不发地窝在他的脖颈里,身体却在发抖。 他的手不知何时落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良久,门外又传来宁语打电话的声音,“好,我猜她还在化妆间,我进去看看,先挂了。” 下一秒,门把手转动。 失踪 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快速分开,周衡站起身。 宁语进来一眼就看到周衡和在沙发上坐着的宁枳,愣了一瞬,“周衡,你怎么在这里?” 周衡眼神平定地看向她,脸色没有丝毫波澜,“他们说你在这里,我来找你。” “哦。”宁语之前确实一直在这里陪着宁枳,等她打扮好才离开的。 她看向宁枳。 宁枳被周衡高大的身形衬得格外娇小,她站起来,漆黑湿润的眼睛也看向宁语,像只黏糊糊的小猫似的,叫她,“姐姐。” 宁语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心底生出几分异样,顿了一瞬,才柔声说:“枳枳过来。” 宁枳立即听话上前,宁语拉住她的手,看向周衡,“宴会要开始了,我先带她去找我妈,一会儿回来找你。” 周衡眼神很淡地扫宁枳一眼,宁枳乖乖站在姐姐身边,还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他“嗯”了一声。 宁语拉着宁枳,两人一起出去。 到一个房间门口,她停下,看着宁枳的眼睛,口吻随意又温柔地问:“枳枳,刚刚和周衡哥哥在里面说什么了?” 宁枳大眼睛里一片单纯,认认真真地说:“他问我姐姐去哪里了,我说我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 “就这些?” 宁枳点头,“嗯。” 宁语没有再问,推开门,把宁枳交给舒荷,自己回去找周衡。 两人一起进入宴会厅。 周家家大业大,支系盘根错节,涉及政商两届各个领域,可以说是海城的第一显贵。 所以两人一进去,就被簇拥到中心。 即使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可周衡身上并没有目中无人的桀骜之气,面对他人的问候,平淡又斯文地与人寒暄。 他相貌实在英俊、身材又高大挺拔,西装革履站在人群里不知惹得多少名门淑女春心荡漾。 只是虽然这些年有不少有野心的女人想要拿下他,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始终只有宁语。 此刻,宁语穿着一身缀满碎钻的银灰色晚礼服,曼妙动人地站在他身边,引来不少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而宁语对这些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只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自信地站在他身旁。 闲聊中,有人问她,“小语,听说今晚宴会的主角是你妹妹,你妹妹呢?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她?” 宁语往四周看去,远远地就见爷爷正在与老友叙旧,她抿唇笑笑说:“等一会儿人来齐,我爷爷会正式向大家介绍她。” 只是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有佣人过来凑近她耳边说了句话,她脸色瞬间变了。 周衡注意到,深邃的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宁语脸色难看地凑近他,小声又着急,“枳枳不见了,到处找不到她!” 宁枳是今晚的主角,她不见了,今晚的宴会该如何收场? “别急。”周衡安慰她,“就这一会儿功夫她走不远,我陪你一起找。” “好。” 宁语和周衡也不动声色地离开宴会厅去找宁枳。 只是,接下来,到处都找遍了,仍不见宁枳踪影。 到了最后,宁老爷子上台致歉,以宁枳突然身体不适,无法露面为由,结束了宴会。 赴宴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周衡出于礼貌,提出留下来帮忙找人,但他和宁语毕竟没结婚,宁家不知道宁枳现在究竟怎么回事,担心闹笑话,让他先走了。 周衡安慰了一番宁语后离开,走向自己的车。 上车后,驾驶座的司机王叔在打瞌睡,周衡叫了一声他才醒。 王叔不好意思地笑,“老了就是觉多。” 他是周家的老人了,周衡从上学起,就一直是他接送。 看他年纪大了,年前就让他回家养老,但是他不愿意,说是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自在。 周衡没说什么,拿瓶水给他,让他喝一口清醒清醒。 王叔喝完,开车把他送回家。 下车时,后备箱里有东西,王叔去帮他拿,一掀开盖子,王叔愣住了,“少,少爷。” 一旁等着的周衡闻声看过去,黑眸微微缩了下。 后备箱里蜷坐着一个穿着华美的女孩,她手里抱着瓶酸奶吸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纯净又漂亮,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 相信 原来她躲到了这里,难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周衡看她几秒,沉声说:“下来。” 宁枳很听话,放下那瓶从后备箱里翻出来的酸奶,手撑着往下爬。 她的桃粉色泡泡袖礼服裙摆很大很长,所以有些不方便,刚起来一点就一不小心踩住,她又一下子跌坐回去。 王叔见状连忙去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她才慢吞吞地爬下来。 下来后,站在那仰脸看着周衡。 王叔也看向周衡,一头雾水,“少爷,这是?” 周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枳,“宁语的妹妹。” 王叔惊讶,“她就是宁三小姐?” 她怎么会钻进后备箱? 他想了想,大概是趁他睡着时钻进去的。 “嗯。”谢平舟黑眸淡淡看着宁枳对王叔说:“你送她回去吧。” 宁枳听到这句话,转头就跑,后腰上的蝴蝶结像两只粉色小翅膀般一晃一晃,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周衡大步上前,攥住她手臂把她拉回。 她瞬间咬着牙,像是小兽一样挣扎。 周衡不松手,垂眸淡淡看着她,语调没有起伏地跟她说:“你家人找不到你都很着急。” 宁枳转头抠他铁钳般的大手,异常抗拒地说:“我不要!我不要选丈夫!” 看来她是因为那两个人的议论跑出来的,周衡耐心说:“宁爷爷已经结束了宴会。” 她闻言一顿,更抗拒了,水色的眸子里还划过一抹害怕。 宁老爷子平日威严肃穆,对待孙子孙女也是不苟言笑,极其严格。 宁枳今日的逃跑行为,免不了一顿责罚。 周衡看着她沉吟片刻,“那你先跟我上去。” 宁枳顿时不再挣了,抬起漆黑水润的眼睛看他。 周衡与她对视一瞬,率先往前,“走吧。” 但走了几步,并不见宁枳,他回头,只见宁枳正扭着小脸看自己身后长长的裙摆。 他顿了顿,上前,到她身后,拉起拖在地上的裙摆握在手中。 宁枳看到,才往前走,经过车后备箱时,她去把未喝完的奶拿出来,继续咬着吸管喝。 周衡在她身后一路给她提着裙子,带她到他的公寓。 进去后,宁枳乌溜溜的眼睛往里面看去。 简单的黑白灰色系,很干净很整洁的房子。 周衡放下她的裙摆,对她说:“你先随便坐。” 宁枳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把喝空了的酸奶瓶放在茶几上,抬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安排。 然而周衡什么也没说,只拿着手机到阳台打了个电话。 打完后,他出来,“我跟你二哥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会来接你。” 宁枳瞬间蹙眉,起身就又要走,他大步上前抓住她手臂,冷静解释,“他会帮你解释,不会让你受罚。” 宁枳看向他,他也黑眸沉静地看着她,低声说:“相信我。” 她眼中的敌意消失了点,周衡按着她,让她重新坐下。 她没有再动,乖乖等待。 周衡给她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时间无声往前推移。 两人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大眼对大眼一会儿,周衡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边看边喝。 宁枳喝过酸奶了就没喝那杯水,只是陪他看了会儿。 但这不是她感兴趣的,不一会儿,她就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东张西望。 她那双眼睛如孩童般,纯净又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好像对一切都充满探知欲。 周衡正看到一个收购新闻看得专注,并没管她。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从沙发上起身。 荔枝 她朝厨房走去。 为了今晚的宴会,她今天一直在忙碌,没有人给她东西吃,她只喝了那一小瓶酸奶。 她肚子饿了。 他的厨房没有半分烟火气。 她打开他的冰箱,可他的冰箱里除了各类酒水,能吃的只有一盒没有拆封的荔枝。 她拿出来,走过去,在周衡面前蹲下。 周衡黑眸询问地看向她。 她把荔枝给他。 周衡接过,“你要吃?” 宁枳仰脸望着他,点头。 周衡拆开给她。 她接住,拿出来一个,却又给他。 周衡靠坐在沙发上,仅穿着白衬衫的他,冷峻雅正,纤尘不染。 他看着她淡淡笑笑,礼貌拒绝,“谢谢,我不吃。” 宁枳却拿着不动,就是要给他。 周衡没办法,抽出张湿巾擦了擦手后接住,修长的手指从两边剥开到只剩个底皮托着果肉。 但是,还没等他吃,宁枳就抓住他手拉下去,凑近就着他手张开嘴一整个吃掉。 而他手上只剩下个皮。 他愣了一下,低眸看她。 她嘴巴鼓鼓地吃着,然后又拿出一个给他。 他顿时明白她什么意思。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接住,给她剥开。 这荔枝是无核荔枝,宁枳很快吃完,这次不用她拉周衡手,周衡就自己递到她嘴边,她又一次张口吃掉。 接下来周衡电视也不看了,给她剥着。 她蹲在他面前,像等待投喂的小猫咪一样,一边吃一边用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不过看着她理所当然等吃的模样,他又一次剥完时,先没给她,而是笑着问了一句,“我帮你剥,你应该跟我说什么?” 宁枳说:“我要吃。” 周衡看着她。 宁枳就自己拉他手要吃。 周衡都要笑了,看她像无理的小孩子一样,竟有点想逗她,没再给她,抬手自己吃了。 只是刚含进嘴里一半,宁枳竟然起身,跪在他的两腿中间的沙发上,抓着他的衣服,身体紧紧贴着他,唇也贴近他的嘴唇。 一片冰凉的荔枝味中,她的唇软软的。 周衡的眸色蓦地深了几分。 宁枳叼走他嘴里的荔枝,就起身。 周衡看向她。 她回视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地吃着抢走的荔枝,白嫩的脸颊像是小仓鼠一样鼓起。 她眼神漆黑清澈,眼尾是有点下垂的类型,显得她特别无辜纯真。 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周衡原本要教训的话也没再说,只当她不懂,重新看向电视。 他没再主动给她剥,她吃完后也没有给他拿,只是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看了会儿,她突然问:“你跟姐姐吻过吗?” 周衡眼神瞬间沉了几分,垂眸看向她。 而她蹲在他脚下,在电视的背景音里安静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无端的,朦胧的异样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蔓延。 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周衡拿起手机接通,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起身看向宁枳,平静又淡漠地说了一句,“你二哥来了,跟我下去。” 话落,他率先起身绕过她往门口去。 宁枳转脸看他一眼,起身跟上去。 两人一起下去,出了公寓楼就见宁煊倚着车门站在明亮的路灯下。 宁枳:“哥哥!” 周衡侧目看向她,只见她也不嫌裙摆被地弄脏了,飞奔着跑向宁煊。 宁煊和这个小堂妹没见过几面,但看她水灵灵地站在他面前,不由伸手摸摸她的头,摸完看向周衡,“这次谢了,家里都快找疯了,我先带她回去。” 两人从小认识,并无客套。 周衡:“嗯。” 宁煊打开车门,让宁枳上去,然后拎起她长长的裙摆塞进去,自己也上车。 宁枳乖乖坐在里面,发动车子那一瞬,她隔着车窗看向周衡。 周衡对上她乌黑的眸,淡漠转身上楼。 客厅里电视还在开着,他上前关掉。 转身时,看到茶几上吃剩的荔枝和酸奶瓶。 他顿了一下,酸奶瓶吸管头端的位置微微扁着,还带着浅浅的牙印,可以想象喝它的人是怎么含着它咬的。 周衡看着,突然屈起手指,食指骨节触上自己的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柔软温热的感觉。 半晌后他抬眸,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旋即又嗤笑一声,将酸奶瓶和剩下的荔枝全部扔进垃圾桶。 避嫌 扔完后,周衡回房间。 他有洁癖,平日回到家,必然要第一时间换掉在外面穿的衣服,并洗漱一番。 此刻没了宁枳,他才去拿了衣服,顺道去浴室洗了个澡。 另一边,宁枳在回家的路上。 堂哥宁煊开着车,“那些碎嘴话周衡都跟我说了,到家后,我会给爷爷解释,你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认错就可以,爷爷虽然严厉,但不是强势独断的人。” 宁枳:“谢谢二哥。” 宁煊听着她软糯的声音,笑笑,“跟二哥不用客气。” 两人就这样一路回到老宅。 一进门,舒荷和宁语就迎了上来,舒荷一把抱住她,担忧说:“跑哪去了枳枳,妈妈都要急死了。” 宁枳在她怀里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敢吭声。 宁煊看她一眼,问一旁的宁语,“爷爷呢?” “在书房。”宁语也是一脸担忧,“爷爷还是很生气,会不会罚枳枳?” 宁煊先上去。 爷爷确实很生气,好在他帮宁枳解释了,最终没罚她,但也没见她,就赶她回家反省了。 同时也下令找出那俩碎嘴的人出来处理。 母女三人一起离开。 宁煊送她们出去。 舒荷牵着宁枳走在前面,宁煊与宁语走在后面。 宁语突然好奇问:“二哥在哪找到枳枳的?” 宁煊顿了顿,都是聪明人,他知道周衡在避嫌。 这一点他做得很对。 他相信周衡的人品,但女人面对这种事可是很敏感的,难免会捕风捉影。 到那时候就是自找麻烦。 他淡笑,随意的口吻,“回来的路上遇到的。” 宁语也只是随意一问,“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母女三人回到风澜别墅的家。 舒荷一点不提今晚宴会的事,就像什么都发生过般,摸摸宁枳的脸,温柔地对她说:“这么晚了,枳枳一定困了吧,上楼睡觉好不好?” 宁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温柔的笑脸永远完美无瑕。 几秒后,宁枳乖巧地说了一声“好”就转身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她洗了澡躺在床上。 她心里空荡荡的,好似一个被掏空的躯壳。 她侧过身抱住床上的大号泰迪熊,紧紧抱住。 …… 宁枳在家呆了半个月,宁老爷子才见她。 她全程抿着唇低着头,一副知错模样。 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宁老爷子见状,只言语敲打她一番后,没再多说。 之后见了宁语,交代她不要让宁枳天天窝在家里,要多带她出去见见人。 爷爷的意图,宁语明白,自然照做。 第二天晚上下班,和圈子里的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就带上了宁枳。 周衡也在。 先不说宁枳外表漂亮乖巧惹人喜爱,单看在周衡和宁语的面子上,就没人敢冷落她。 一个个热情地跟宁枳打招呼,拿出手机跟她加微信。 宁枳初见这么多人,怯怯地依偎在姐姐身边拿出手机照做,姐姐温柔地抬手搂住她,像是在保护,在安抚。 周衡坐在一旁,靠在椅背上,手上握着桌上的酒杯,侧脸望着她们这个方向,目光深邃,气质淡然。 这一晚,说要跟宁枳交朋友的人很多,说以后在海城罩着她的也很多,她一个人也没记住。 结束时,周衡送她和姐姐。 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后面,前面两人聊着工作。 经过宁氏时,宁语突然想起来说:“哦对了周衡,在这里停一下,我要上去拿份文件。” 周衡“嗯”了一声,靠边停车。 宁语下车,对宁枳说:“枳枳,你和周衡哥哥一起在车里等我会儿哦。” 看宁枳乖巧点头,她才往公司大楼去。 宁枳隔窗朝宁氏总部大楼看了会儿,又收回目光又看向前方的周衡。 他那侧的车窗打开着,手臂搭在上面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那是一种从小教养极好的世家子弟身上特有的冷静克制。 非常吸引人。 宁枳看着,乌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却很小声叫,“哥哥。” 腿照 周衡闻声回头看向她,语气淡漠,“嗯?” 宁枳眼尾下垂,一脸失落,“哥哥,刚刚我加了好多人的微信,唯独没有加到你的。” 说完她等待地看着他。 周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没所谓地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侧身让她扫。 宁枳立即拿出自己手机扫。 周衡的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一张夜景,黑蓝色的夜一望无际,下面有模模糊糊的楼房轮廓,靠右上的位置是一轮灰蒙的圆月,挺有意境的。 宁枳第一眼觉得熟悉,但这样的景色随处可见。 她并没有多关注就点了添加。 下一秒周衡那边就收到提示。 他看了一眼点击通过,然后淡声对宁枳说:“好了。” 宁枳仍是看着他,“还有手机号。” 周衡直接用微信发给她。 宁枳这才满意地弯眸,收起手机后又一脸期待地问:“哥哥,平时可以找你聊天吗?” 她已经这样问了,任何一个情商正常的人都知道怎么回答。 周衡:“可以。” 这时,宁语从大楼出来,远远就看到周衡侧身扭头,似与宁枳说话的模样。 她快步上前,打开车门,笑着问:“聊什么呢?” 周衡抬眸,看到未婚妻,淡淡笑了下,“没聊什么,拿到了?” “嗯。”宁语上车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跟未婚夫诉苦说:“刚刚得知,之前的方案广宏不满意,今晚回去要加班。” “要不要帮忙?” “不要了,你每天也很忙。”宁语头疼地笑,“就是总算体会到社会的毒打了。” 周衡也笑了下。 两人接下来一直聊着。 宁枳在后边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聊天,乌黑的眼神盯着周衡的后脑勺。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连后脑勺都尤其好看。 真是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呢。 而周衡又一次察觉到第一次在宁家见宁枳时,那种如有实质的眼神。 他边与宁语说话,边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正好对上她黑漆漆的眸。 看上去纯净乖巧。 下一秒,他收回目光。 到宁家,宁语和宁枳下车和周衡告别。 两姐妹回到家,宁语跟舒荷说了一声就回房间加班了。 她今年毕业才进入宁氏,这是她独立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对她特别重要,她必须得拿下。 舒荷没说什么,只吩咐佣人为她预备点夜宵。 宁枳和宁语一同上楼,妈妈吩咐的声音传来,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她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拿着衣服去洗澡。 澡后,坐在床上,拿出手机. 一条消息弹出来,【枳枳,我好想你。】 宁枳面无表情地划掉这条消息,然后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接着点开周衡的对话框发送。 周衡回到家,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滴了一声。 他上前拿起来看,下一秒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黑眸深邃地看着宁枳发来的照片。 是一张腿照。 白色的毛绒床单上,两条笔直的腿并拢着,微微弯曲,看上去白嫩得没有一丝瑕疵,微微泛着粉,细细的,但又很有肉感。 尤其是膝盖处,肉肉的,粉粉的,往上是一条堆积成一团的白色睡裙,堪堪遮到大腿根的位置。 她的双腿并拢着,严丝合缝。 冷意 接着手机又滴了一声,宁枳发来下一条,【哥哥,一直忘了告诉你,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 周衡看到这条消息没有立即回,继续擦头发,擦完,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桌子慢慢地喝。 灯光下,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睡衣,面容冷峻,眼眸邃黑情绪不明。 良久,他喝完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字。 【嗯。】 接下来宁枳没有再发。 可他收起手机进入卧室,坐到床上要躺下之前,手机又滴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 宁枳:【你亲过姐姐吗?】 周衡看了一眼,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再理她。 另一边宁枳没有收到回复也不理他了。 第二天,昨晚认识的那群人就有人发消息邀请她一起去玩。 是那群女孩子的中心,周璃。 接下来,宁枳每天都跟他们玩在一起。 她虽不爱说话,但因为看上去漂亮乖巧,在他们之间越来越受欢迎。 再见周衡时,是和周璃一起在周园玩。 好像是他二叔要调任到外省,他们一家子今天都回来了。 他是和宁语一起回来的, 到了后,宁语和宁枳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她未来嫂子们说私房话,他也在客厅陪他的长辈们闲谈。 他们则和周璃一起在偏厅玩。 打游戏的、玩纸牌的、看电视的都有。 宁枳坐在那儿看电视,总有男生凑过来跟她没话找话。 她对此感到厌烦,一个人去了旁边的小阳台。 忽然,门从外面被拉开,她仓惶扭头,正见周衡接着电话进来。 这个阳台位于客厅与偏厅之间,玩闹嬉笑的声音传出来。 两人在吵闹的声音里四目相对。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只脚步微微一顿,就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边接电话边往角落里走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角落里的背影。 他手机放在耳边,默然地听着,没怎么说话,直到最后才说了几句,只是他说得好像是英语。宁枳只能听懂几个具体的单词,但连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他没立即走,站在那翻看着手机,举手投足散发着冷淡而矜贵的气质。 宁枳上前,站在他旁边,软软叫,“哥哥。” 他垂着眼,自顾在手机上打字,没看她,随口应了一声,“嗯?” 这个角度,宁枳依稀看到他似在给人发微信消息,她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的注意力显然在手机上,心不在焉地反问:“我没理你么?” “嗯。”宁枳要移开视线时,又被他托着手机的手吸引。 他手背上青筋隆起,在薄薄的冷白皮下看上去干净又色气。 她盯着他的手,幽幽说:“那晚我给你发的微信,你就没有回我。” 周衡打字的动作顿了一瞬才继续,这次一直没吭声,直到回完消息,收起手机,才侧目看向她,“要我回你什么?” 那一刻,宁枳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冷意。 但那抹冷意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宁枳的错觉。 宁枳丝毫没受影响,只是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周衡率先抬脚离开,离开前淡淡丢给她一句,“进去了。” 宁枳站在原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进去后,周璃拉着她给她看了会儿她爱豆的写真,就到饭点了。 所有人都往餐厅方向去。 远远就见周衡和宁语走在前面。 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人感慨,“三哥和小语姐好般配,从后面看上去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鹤立鸡群,飘飘欲仙。” “废话,三哥自不必说,另外我没见过比小语姐气质更好的女人。” 宁枳闻言也朝宁语看过去。 确如他们所说。 宁语气质很好。 她就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年暑假,宁语也去了岛上。 舒荷给宁语请了礼仪老师,天天地练,宁语练到哭,而她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玩,就跟着老师一块学,舒荷却来把她拉走。 舒荷蹲在她身前,哄孩子的语气说: “枳枳乖,你不用学这些,你什么都不用学,以后看上哪个男人,你有这张脸就够了,再不济,”舒荷顿了一下,笑容怪异地上下打量着她,“你还可以用你这副身体勾引他。” 距离 宁枳想起往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容。 以前她稍稍玩弄点心机,那些男人就狗一样贴过来,唯独这次,她直白又大胆地勾引。 她盯着周衡高大的背影想,妈妈,这次我就试试你的方式,看看究竟能不能拿下你最看中的女婿。 这时,周璃过来拉着她手,“枳枳,我们俩坐一起吧。” 她回神,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餐厅了。 她冰冷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小声说:“好。” 今日人多,长桌坐得满满当当,看似随意,其实都自觉地论资排辈坐的。 沾了周璃的光,宁枳坐得还算靠前,但离周衡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至于姐姐宁语,她坐在周衡旁边,比周璃还要尊贵几分。 他们两人面对长辈的催婚和调侃,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得体地应付着,身上同样养尊处优、从容有度的气质很难说不是一对。 周璃见宁枳一直没有动筷,贴心地给她夹菜,还给她指她的未婚夫说他今天也在。 宁枳看了一眼。 那男人也朝她看过来。 对上他的眼神,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下一秒她就转开脸,没有任何互动。 周璃知她的性子,倒没觉得有什么。 甚至其实她对宁枳这个反应是满意的。 毕竟宁枳长得太好看了,有句话叫作防火防盗防闺蜜嘛,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整顿饭,周璃对宁枳更热情了,一直照顾着她,像是照顾小宝宝一样。 饭桌上,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不经事的小女孩,唯独宁语往她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饭后,周衡和家里的几个兄弟一起打牌。 宁语坐在他旁边看,宁枳就依偎在她身边。 宁枳作为新面孔,自然是一屋子人的重点关注对象,一箩筐诸如“在海城住的惯么、想上哪所大学、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问题抛给她。 她一直生活在岛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埋到宁语怀里不出来。 大家都被她逗乐了,“害羞了呢!” 宁语正跟周衡说话呢,对此,作为姐姐,纵容又无奈地笑着代替她回答了这些问题。 渐渐的,大家的话题就不在宁枳身上了,她又从姐姐怀里出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打牌。 忽然,周衡他大哥的孩子睡午觉醒了哭闹,大嫂过去哄,宁语和她一起去了。 宁枳正看得有趣,没有去,她起身坐到了宁语的位置上。 她像宁语一样,侧过身凑过去,去看周衡的牌。 周衡靠在椅背上正等别人出牌,就感觉到一个小脑袋凑近,接着有柔软的东西落在他只穿着半袖的手臂上,带起微痒的触感。 他低眸,只见宁枳正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牌,她乌黑浓密的长发落在他的手臂上。 察觉他的目光,她侧目看他一眼,却不仅没有移开,还把手按到他的大腿上撑着身子继续看着。 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她的头几乎是靠在他胸口,他的呼吸里也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但由于她不仅长得显小,刚才的表现也很天真很乖巧,大家都把她当小孩子,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没有多想。 周衡的面上也没有波动,如常出着牌,没把她当回事的模样。 而不到一分钟,宁枳就自己直起身乖乖坐好,就好像仅仅是看个牌。 婚事 没多久,周璃和其他几个同龄人一起进来,叫宁枳一起去滑冰。 宁枳弱弱拒绝,“我不会。” 几个男生一听她不想去,就都急着劝,“不会没关系,我们教你,很简单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一起呗。” “对呀,一起去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个男生大大咧咧的,说着还伸出手想拉宁枳。 宁枳看到,立即就往周衡那边躲,周衡侧目看那男生一眼。 牌桌上其他人也在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小原。” 被戳破心事,男生瞬间红了脸。 他叫姜原,姜家跟周家也是世交,他妈妈还是周衡的表姑,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平时挺活泼一人,现在只会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周璃和其他几个女孩也走过来将姜原他们推开,护住宁枳,“瞧你们那没见过美女的样子!” 她们又转头看宁枳,也是邀请她出去玩。 她们实在太热情了,宁枳只好答应。 她一答应,就有女孩子开心地抱她。 周璃也在一旁说:“别怕,到时候我们教你,才不让他们碰到你呢,谁不知道他们几个打着什么心思呢!不就是想借着教你,好跟你近距离接触培养点感情什么的,” “周璃,你够了!”几个男生被吹破心思,纷纷咆哮,还偷偷拿眼睛看宁枳。 而宁枳只是软绵绵地笑。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脸蛋粉白,鼻子秀气,唇瓣软软的,粉粉的,笑起来时,眼睛像小月牙弯起来,漂亮的同时还带着稚嫩的孩子气,非常惹人怜惜。 搂着她的女孩,感觉着她香香软软的身体,心想难怪那些男孩子们缠着她,她怔怔地看着她粉嫩的唇,忽然头昏脑热地说:“枳枳,你看上去好可口哦,好想按着你狠狠咬你一口!” 周璃顿时笑骂着推刚刚那个女孩,“变态呀!” 那女孩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大家顿时笑作一团,在这笑闹声中,几个人闹闹哄哄地跟周衡他们说了再见后离开。 宁枳他们都走远了,牌桌上的人还在笑他们。 现在屋子里没外人,一局结束,大哥问周衡,“这小姑娘的婚事,宁老爷子那边有属意的人没?” 周衡手上拿着个打火机把玩着,黑眸微垂,看着打火机的转动弧度,淡淡说:“没听他提过。” 大哥说:“估计年底就能定下来了。” 二哥惋惜说:“姜原八成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没有人对这句话提出异议,姜家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 他们都心知肚明,要不是这两年宁家接连出事,宁枳的大堂哥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大姐夫意外去世,宁家因此大不如前,他们不会接宁枳回来。 宁老爷子让她回来,就是为了给她找了强劲的婆家,通过联姻让宁家喘口气。 而大哥之所以过问,是因为周衡和宁语的关系,她的婚事不仅关系着宁家,也关系着周家。 另一边,宁枳他们说说笑笑往外走,她被一左一右地挽着手臂走在最中间, 看得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枳和他们的感情已经很好,甚至都块成为团宠了。 宁语正在陪同哄孩子的大嫂说话,说着说着看到窗外的他们。 她看着,微微攥了下手。 回到家,就跟舒荷说了这件事。 对此,舒荷只摸了摸她的头发没说话。 而宁枳照常和周璃她们一起玩。 一日。 周璃下午来宁家找宁枳一起去露营。 宁枳在楼上。 佣人:“周小姐稍等一下,我这就上楼去叫三小姐。” 周璃以前也经常来风澜别墅,她疑惑问:“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来的吗?” 佣人笑笑,“三小姐从小就是我们照顾的,她不是回来了吗?夫人怕她不习惯其他人的照顾,就把我们也带回来了。” “这样啊。”周璃心想,舒阿姨可真疼爱枳枳啊。 佣人上楼去叫人,她坐下等。 但过了许久都不见宁枳下来,她等得无聊,起身去到后面的花园转转。 刚靠近,就听到才招待她的两个佣人在说话。 “你还不去叫三小姐,周小姐该等急了。” “我哪能没叫啊,我第一时间就去了,但三小姐不下来啊。” “为什么?周小姐不是她朋友吗?” “三小姐才不把她当朋友呢,三小姐说了,周璃她妈妈不过是个乡巴佬出身,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优越的,天天还自以为自己是公主,要不是她上门倒贴,她都不屑于搭理她!” 角落里,周璃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像是要吃人。 她平生最恨的事,就是有人敢嘲笑她妈妈的出身! 出事 宁枳下楼时,就看到周璃在客厅里,她小跑下去。 周璃听到动静转身,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就走。 宁枳顿了一下,跟上去。 她们上了一辆能坐多人的商务车,车里一群女孩子,瞬间热闹起来。 一上车,车子就发动了,有人问:“小璃,你们怎么这么久啊?太阳都要落山了。” “嫌久?”周璃冷着脸说:“嫌久你们可以不去啊,我让你们去了?” 霎时间所有人面色都变了,都扭头看向她,说话的那个脸色都白了,不敢吭声。 宁枳也扭头看向周璃。 她则谁也没看,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憋着气。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 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甩脸色,还是得捧着她,过了几分钟后还是纷纷关心她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璃没吭声,只斜斜地剜了一眼前面坐着的宁枳。 这次宁枳没往后看没发现,其他人却一下明白过来了,是宁枳惹到周璃了。 又纷纷拿出手机悄悄问周璃发生什么事了,周璃回了个翻白眼的小表情,又发:【被她恶心到了。】 接下来,一个车里,除了安静坐着的宁枳和开车的司机,都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偶尔交换个眼神看宁枳一眼,坐在她旁边的女生也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离她远了点。 他们选好的露营地点离市区很远,车子正一点点远离市区。 过了许久,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周璃从手机上抬起脸,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就有个女孩让司机停车,然后指着窗外叫宁枳,“那些花好漂亮啊,枳枳,你离得近,能帮我摘一朵吗?” 远处的草地上确实有一大片蓝色的小野花,且宁枳确实坐在车门边,离得很近。 宁枳往窗外看了一眼,软软应了一声“好。” 她下车朝那片花走去,弯下腰去摘,只是刚碰到,身后传来一声关门声。 她转身去看,只见那辆车疾驰而去。 眨眼间,周围除了草和树,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不是第一次了。 宁枳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消失,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而在车开走的那一刻,车里的一群人就齐齐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跟她说话爱答不理的。” “我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勾得姜原他们几个在她面前打转,除了长得好看点,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魔力。” “就是,自从她来后,那几个狗男人跟丢魂了似的,简直没眼看。” 周璃现在心里痛快许多,但还是提醒,“一会儿见到晏淮他们别跟他们提这件事,就说她没来。” 晏淮是周家给周璃选好的未婚夫,周璃也很喜欢他。 “放心,绝对不会说的。” 但也有人担心,“那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一个人不会出事吧。” 其他人看向周璃,周璃拧眉不悦。 其他人又说:“她能出什么事?你当她是三岁小孩吗?该不会她那弱不禁风样把你也迷惑住了?” 顿时没人说话了。 她们一起到了目的地,姜原一见她们就东张西望着问:“枳枳呢?怎么没见枳枳?” 她们统一口径,“她今天没来。” 姜原和另外几个男生都同时发出失望的声音。 周璃压着想翻白眼的冲动,走向没有参与,默默拿着绳子加固帐篷的晏淮,“我帮你吧。” 晏淮笑着看她一眼,“不用,我就要弄好了。” 周璃看着黄昏下他清俊的侧脸,咬着唇心里怦怦直跳,“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晏淮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干着。 就这样,大家一片其乐融融地开始了美好的一晚。 直到吃完饭坐在一起玩游戏时,忽然有女生神神秘秘叫周璃过去。 到角落里,周璃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啊?” 女生拿着个黄色的小包包,“宁枳的包落在车上了,她手机在里面,小璃,那地方那么偏,她又没手机,不会出什么事吧?” 接我 周璃也是一怔,但还不等她说话,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她出什么事了,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是晏淮。 周璃脸色变了变,立即说:“没,没什么。” 另一个女生却撑不住,“我们把她丢,丢半路了。” 这女生就是骗宁枳下车那个,宁家是她家得罪不起的。 耍宁枳一下有周璃撑腰没关系,但宁枳要真出什么事她肯定完了。 晏淮闻言脸色瞬变,声音都拔高几度,“丢哪了?” “丢,丢,我只记得那里有一大片蓝色的小野花。” 晏淮回忆了一下,从那女生手里拽过宁枳的包,转头就走。 周璃见状不满,他可是她的男人,她上前一把抓住他,“你去哪?” 晏淮拧眉转身,只问她,“她要出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周璃猛然一震,抓着他的手松了几分。 晏淮挣脱她,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仍在公司处理工作的周衡,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一通陌生电话。 上面红色字体标记着“快递外卖”四个字。 他接通,是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哥哥,你能来接我吗?” …… 周衡开车赶到的时候,隔着车窗向外看去,周围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靠边停车,打开双闪下去,喊了一声,“宁枳。” 下一秒,远处草丛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动静,在黑夜里尤其抓耳。 他瞬间看过去,月光下,隐约可见一团娇小的黑影,下一秒一道怯怯的声音试探似的传出来,“哥哥?” 周衡大步上前,还不等他靠近,那团黑影就站起来,倏地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他呜呜呜地哭。 他停下脚步,没碰她,任她独自抱着他哭了会儿,才抬手扶住她肩膀让她站直,“先上车。” 只是宁枳抱得他很紧,小声呜咽着说:“我害怕,好害怕,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总之她就是揪着他衣服怎么都不肯松手,像是赖皮熊一样赖在他身上。 周衡只好弯腰,因为她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只能像抱小孩一样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宁枳腿圈着他,抱着他的脖颈,将湿淋淋的脸埋到他颈窝,他抱着她,把她抱到副驾。 放下后,周衡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了句,“松手。” 她才松开他,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坐好。 周衡则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宁枳擦完泪又在手臂上挠着,边挠边小声说:“没有。” 他口吻疏离,“那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回去。” 宁枳乖乖照做。 周衡看她弄好,关掉双闪,打着左转向灯调头驶离。 他们刚走没多久,另一辆车开过来停下,晏淮下车,叫着宁枳的名字找她。 两人并没有听见。 无人的道路上,窗外的风景流水一样温柔,他们都安安静静的,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 直到周衡发现,宁枳一直在身上挠。 他快速开车到最近的小诊所。 进去后,里面灯光明亮,映出宁枳惨白的脸,脸颊处却有一个红色的小包,再看她身上,露出的手臂上包更多,在她那雪白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她眼里包着一汪泪,头发乱糟糟的还挂着根草,跟个漂亮的小乞丐似的。 接待他们的是个和蔼的中年女医生,看到宁枳哎呀一声,心疼地问:“这是被什么咬了吗?” 周衡摘下宁枳头上的草,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淡淡说:“应该被虫子咬了。” 女医生拉住宁枳近距离看了看就问:“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有。”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宁枳毫不避讳底掀起衣服下摆给医生指自己的肚子上的包,小声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周衡正在一旁看着她们,一截雪白的细腰突然落入他眼底。 妖精 周衡脸色没多大变化,只是自然而然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等着医生的检查。 好一会儿,医生下定论,“别担心,不严重,开点药膏涂抹几天就会消了。” 周衡付了钱拿了药膏带宁枳离开。 上车后,打开车内灯,把药膏打开递给一直挠不停的宁枳,“先擦一下药。” 宁枳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央求问:“哥哥可不可以帮我?” 他黑眸淡漠,语气平静却不容商量,“自己来。” 宁枳看他一会儿,痒得受不了,委委屈屈接过。 她踢掉鞋,水润莹白的小脚踩在车座上,整个身体蜷缩在座位上开始涂涂抹抹。 涂完裸露在外面的后,又撩起自己的衣服涂涂抹抹。 清凉的药味在车厢里弥漫,周衡靠在车座上,伸手打开车窗,漫不经心地侧目看向窗外,吹着凉风等着她。 一片寂静中,宁枳突然叫他,“哥哥。” 他转过脸,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宁枳眼眶红红的,无辜可怜地望着他,手望后颈往下的位置指着,“这点儿我够不着。 周衡面容平静地看她片刻,朝她摊开手。 她把药膏放他手中,他看着她几乎贴在座位上的身子,沉声说:“低一点。” 宁枳闻言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小团,把上半身往下压,留出空隙。 周衡高大的身子山一般地倾过去,用手拨开她的长发,露出她白嫩脆弱的脖颈。 宁枳也瞬间感觉到他的气息洒在她脖颈皮肤上,似羽毛轻抚而过,她微微攥紧自己腿上的衣服,感受着周衡将自己的后衣领往下拉了拉,紧接着,带着药膏的指腹贴上她发痒的肌肤,一点点涂抹开。 与此同时,异样的感觉在身上蔓延。 她突然转过脸看他,唇瓣擦着他的下颌过去。 他蓦地一顿,紧接着身体微微后撤,与她在极近的距离里四目相对。 彼此的眼神都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宁枳似无意识地抿了下唇,他深邃沉静的目光也向下,落在她粉嘟嘟的唇瓣上。 那一刻,时间被拉得很慢,悠长的瞬息里,他的身体好似往前倾了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周衡淡然直起身,用没碰药膏的手拿起手机接通。 宁语的声音传过来,“听王叔说你有事出去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今晚本来朋友们约好了一起完,他来接她,可是来的只有他的司机王叔。 周衡侧目看向宁枳。 这么近的距离,宁枳自然也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她盯着周衡。 而他收回目光,淡淡说:“工作上的事。” “那麻烦吗?今晚还能来吗?” “能。” 已经很晚了,得到答案后宁语没有再多说,叮嘱周衡路上小心后挂了电话。 周衡收起手机,抽了湿巾给宁枳。 宁枳却没接,而是幽幽看着他问:“为什么要骗姐姐?” 周衡看她一眼,没管她,自顾用那张湿巾擦了满是药膏味道的手,将用过的湿巾往后边的车载垃圾桶里扔去,反问她,“先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 宁枳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却答非所问,“哥哥,我只记得你一个人的手机号。” 所以借了路过外卖员的手机,第一个打给他。 周衡薄唇抿直,沉默地看着她,黑眸情绪不明。 而宁枳盯着他英俊清冷的面容,忽然双手撑着扶手箱,仰脸望着他,身子一点点贴近,像个夜里专门出来勾人魂的小妖精一样,声音很轻很轻地问:“哥哥,这里好黑,还没有人,你会不会在这里强奸我?” 胡说 周衡的眸色骤然一深,而宁枳还在胆大妄为地一点点离他更近,去贴他的唇。 就在快要碰到时,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低眸冷凝着她,“胡说什么,嗯?” 宁枳吃痛地叫了声,看着他。 周衡此刻的眸色黑得骇人,更显得他面容冷玉似的白,他拧着眉与她对视几秒,喉结微动,没有丝毫怜惜地推开她。 宁枳跌回副驾,柔弱地爬起来坐好,周衡的车已经开了出去。 一路上他面容冷峻,一言不发,气压是宁枳从未见过的低。 他把宁枳送回了风澜别墅。 这次宁枳只乖巧说了句“哥哥再见”,不等他应声,就下车离开。 回到家,正好没人在客厅,宁枳没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洗睡了。 累了一晚上,她睡得格外沉。 风澜别墅外,周衡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到了金域会所,宁语和其他人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了。 喝多的朋友闹着让晚到的他自罚三杯,他不甚在意地笑笑。 宁语倒起来拉着他手臂帮他解释,“他忙工作去了…… 一句话没说完,就有人调侃,“哟,三嫂这是心疼了!” 宁语霎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而周衡单手搂着她,利落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给她解了围。 宁语在他怀里看着他,又不由抿着唇笑。 可能那三杯酒开了个头,这晚,周衡少见地多喝了点。 等散了后,和宁语坐一辆车离开。 胃不舒服,上车后他也没心思说话,随手解开一颗扣子,靠在车座上,微微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忽然,一道蛊惑般的声音柔软似水地在他耳边响起,“哥哥,这里好黑,还没有人,你会不会在这里......” 他瞬间被这道声音扯入一团朦胧又灼热的梦境。 梦里,娇小的女人露着两条细白的腿坐在沙发上祈求他。 她整个人白嫩又纤细,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凌乱散在身下,小脸苍白,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像是一碰就会碎。 可他看着她,没有怜惜,只有一股压不住的破坏欲。 他一步步走近她,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按住她的身体吻住她……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骤然睁开双眼,转过脸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车里只剩下他跟宁语,宁语正慌乱地找出自己的手机关上,对上他的目光,她微微一顿,笑着说:“吵醒你了?” 周衡这一刻才彻底从灼热的梦里抽离,他坐直身体,“没有。” 不知为何,宁语觉得他刚刚的眼神和平日不太一样,深谙浓稠得好似岩浆一样烫得她脸颊发热。 刚刚匆忙从包里掏手机时,一包纸巾被带到了地上,她一边疑惑一边去捡。 就在弯腰那一瞬,触及他腰腹以下,她的脸瞬间更红了,“你,你……” 周衡当然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倒是淡定,只扯着领口声音微哑地说了声,“抱歉。” 宁语小声,“没关系。” 她都不好意思看他了,整个人还处在空白中。 可能因为从小订娃娃亲的缘故,他们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长大成人后,也和小时候一样,没有进一步行为。 说是感情好,其实是不温不火的相敬如宾,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火花,要不然,出国那年她也不会误以为自己不爱他而做错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猝然一痛,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全无芥蒂。 她抬眸看向他,他没立即下车,而是问她,“我抽根烟?” 宁语自然同意。 周衡打开车窗,拿出根烟点燃,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抽着,深邃的面容笼在薄薄的烟雾里,神色晦暗,充满故事感。 宁语其实不是没想过和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但他从未表现过这方面的需求,她作为女方不可能主动去做什么。 但此刻,可能夜晚容易让人冲动,她说不出口,只是突然凑过去抱住他,靠在他怀里。 周衡微顿了下,倒没多大反应,手肘搭在车窗上往外抖着烟灰,任由她抱着他, 而宁语听着自己要冲破胸口的心跳声,又鼓足勇气抬起脸去亲他的唇。 恶魔 然而,不等她碰到,他就侧脸避开了。 她一怔,霎时羞愧地低下头,几乎是刚开口眼泪就落下来,“周衡。”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小语。”周衡扶起她在他怀里的身体,低眸平静地看着她的泪脸,“忘了这是哪儿了?” 宁语流着泪怔了怔,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车库。 她瞬间擦着眼泪坐直身体,他的提醒让她找回了几分面子,好似他并不是拒绝她,而是因为地点不合适拒绝她,但她看着他,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衡隔着车窗往外看了看,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问:“王叔呢?” 宁语擦了把脸说:“停车后,我看你睡得挺沉,没忍心叫你,就让他先回去了。” 周衡掐了烟,拿出手机,“那我帮你叫辆车。” 宁语顿了顿,“好。” 接着,两人一起下车,周衡陪宁语去等车,宁语说不用,“你回去休息吧,喝了那么多酒一定不舒服。” 周衡倒不是很在乎,只说:“我看着你上车。” 这么多年,他一直这么周到,宁语想到这里,心情瞬间好许多,抿起一抹甜丝丝的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等着,一直等到叫的车来了,宁语上车离开,周衡看着她离开,才折返。 周衡的头闷闷地痛,回去就拿了衣服进入浴室。 冰凉的水流从头浇下,身体里肆虐的欲火才一点点熄灭。 他表情舒缓下来,并不打算让这件事持续干扰他的情绪。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尤其是男人在某些方面几乎都有劣根性。 而宁枳的那句话充满了诱导和暗示,荒郊野地、少女发育成熟的身体、以及这段时间来她几次故意的撩拨,都在他心里埋下了禁忌的种子。 而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做出这样的梦很正常。 另一边,晏淮还在郊外那片野花附近寻找着宁枳。 他边喊她的名字边四处找。 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没有办法停下来。 他刚刚给宁语打电话对方没有接,他又把电话打到宁家,佣人接了,他问她们宁枳有没有回家,得来的是一句反问,“三小姐不是跟周璃小姐一起去玩了吗?” 这就说明她还没有回家,她就在这附近。 他与她接触不多,来找她更多因为他和周璃算是利益共同体,周璃闯祸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但持续这么久都找不到宁枳后,她细细的声音,软绵绵的笑容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似的不停回放。 她那么瘦弱,那么胆小,他不敢想她一个人有多害怕,更不敢想她万一已经受到什么伤害。 这些都驱使着他不停地找下去。 不知找了多久,天都隐隐亮了,他都打算不顾一切后果报警了,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是宁枳的手机。 他喘着气靠在树上,打开她的包接通电话。 还不等他开口,几乎期待了大半夜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是你拿着我的手机吗?” 神秘 晏淮与宁枳约在风澜别墅附近的小公园见面。 他到时,宁枳已经到了。 她穿在一身绿色吊带裙,站在清晨的阳光下,清新明亮,好似走失人间的小精灵。 他怔了怔,快步上前,压着因为快跑而紊乱的心跳,“你,你昨晚没事吧?一个人回来的吗?” 宁枳没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包朝他伸出手。 晏淮一愣,反应过来,立即把包递给她。 宁枳接住,打开检查了一下,看到自己的东西没少,转头就走。 晏淮却下意识地叫她,“宁枳。” 宁枳扭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那个,是不是有人骚扰你?”晏淮吞吞吐吐,不知道想到什么,白皙的耳朵一点点充血,“我看到有人给你发消息,他……” 不等他说完,宁枳就问:“关你什么事?” 晏淮愣住。 他看得出她只是单纯在疑惑,他转而意识到自己或许过界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枳拎着自己的包包离开。 而晏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只觉得她充满了神秘,让人止不住关注。 回到家,宁枳拿出手机,果然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 【枳枳,我应该把你锁起来的,这样你就永远不能离开我。】 她直接划掉,没管。 这时,宁语从楼上下来,看到宁枳愣了愣,“枳枳,你们回来这么早么?小璃送你回来的?” 宁枳抬眸看着高贵优雅的她,摇了摇头,幽幽说:“姐姐,她现在好像讨厌我。” 宁语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小璃性格很好的。” 宁枳没吭声,表情低落。 宁语上前,一脸关心地搂住她安慰,“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她不会讨厌你的,再者就算她真的讨厌你又怎样,不必在意外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宁枳侧脸看着她问:“姐姐也是这样对待讨厌自己的人吗?” 宁语微顿,下一秒笑了笑,没有回答宁枳的问题。 宁枳乖顺地靠在她的怀里,心里却冷笑。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她的姐姐呢?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出来了,她的姐姐是宁家二小姐,是周衡的未婚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巴结她,视她为明珠。 不像她,走到哪里都会突然被讨厌,但无数次了,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了,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可是姐姐,你明明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另一边,周璃也一夜都没有睡好,得知宁枳平安回家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生气了,直接将她拉黑,还叫自己的小姐妹们都拉黑她,孤立她。 不知为何,这事很快就让宁老爷子知道了。 他让宁语带宁枳出去见人,就是想让她快点融入这个圈子, 他没想到宁枳连这点基本的社交能力都没,才处了几天就把关系闹这么僵。 与此同时,宁枳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一塌糊涂。 自此,他对宁枳只剩下失望。 第二天就叫宁枳过去。 宁枳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爷爷,直接吓哭了,躲在房间里怎么都不愿去。 晕倒 最后是舒荷答应她,会尽快去找老爷子求情把她接回来,她才去的。 到了老宅才知道,爷爷是让她来学习的。 她既要学文化课,又要学弹琴跳舞,还要学社交礼仪。 每天她都要学到很晚很晚,每天她都很累很累。 她甚至累得吃饭时都能趴在餐桌上睡着。 爷爷看到,批评她没规矩,没教养、 她什么都没说,只等着舒荷来。 一天,她终于等到舒荷和宁语,不顾老师的呵斥,就跑下去找她们。 到了爷爷的书房门口,她听到舒荷带着哭腔的声音,“爸,枳枳身体不好,这样的学习强度她受不了的。” “受不了?”宁爷爷冷笑,“还不是因为你的溺爱,你看看你把她养成什么样,哪家愿意娶这样的儿媳进门?” 他的训斥,把舒荷吓得不敢吭声。 又听宁语祈求说:“爷爷,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担起属于我的责任,绝不让您失望,但求您,不要让枳枳学了。” 宁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二儿子这一家,就算宁语攀上了周衡这门亲,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大概有了宁枳做对比,他现在看她倒顺眼许多。 听了她这番话,老爷子对她明显更满意,语气都放缓了。 “你不用管她,把心思都用到你手头的项目上。”他第一次给出明确承诺,“你大哥之前办的娱乐公司这两年发展得不错,但他现在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等你拿下这个项目,过去接管吧。” 一句话,母女两人都不吭声了,互相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惊喜。 很快就和老爷子告别离开。 只是,一出门,她们就看到门口的宁枳,两人脸色变了变,同时叫,“枳枳。” 宁枳没有理她们,转头跑开。 她钻进自己的房间里,任凭舒荷和宁语怎么喊都不开门。 直到她们走了,她才朝门口看去。 盯着那扇门看了会儿后,她又拿出手机。 周衡还是没有回她消息。 她这些天每天都有给他发消息,说想他,说好累,他从来不回。 自从那晚周衡去郊外接她回来之后,他就对她冷淡了。 她乐意看到他因为她的行为转变态度,但此刻她有点气,看着自己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她又给他发两个字。 【贱人】 另一边,周衡正在开会,放在桌上的手机忽地震了一声,他随手拿起来看了眼。 下面发言的高管正滔滔不绝,就见他拧了一下眉,霎时思路都乱了几分,好在自身实力够硬没有中断。 周衡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会儿,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而宁枳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复,又辱骂他几句贱人,一直到老宅的佣人和老师追过来催她去学习,她才收起手机下去。 突然从课堂上跑出去,再回去,自然被训了一顿。 她一声不吭地听着,睁着大眼睛看上去像个漂亮的小天使似的,乖得不行。 老师一下没了脾气,“继续背单词吧。” 她听话地拿起单词书背起来,细细小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软糯又动听, 接下来几天,宁枳还是会给周衡发消息,但无论她发什么,他都不理,就像是没收到一样。 宁枳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被困在老宅学习。 可她从未这样高强度学习过。 很快,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一天,正跟老师练习跳舞时,她突然脸色煞白地晕倒在地。 宁老爷子匆匆将她送往医院,安排了熟悉的医生。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告诉宁老爷子,“三小姐身体虚弱,不宜过度劳累,不然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影响……” 医生看着老爷子难看的脸色,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影响到寿命。” 宁老爷子瞬间脸色大变,差点没站稳。 会乖 宁枳住院了。 她住院的消息一传开,出于礼节,与宁家走得近的人都纷纷来探望她。 周衡是跟着宁语一起来的。 来的时候,宁枳正坐在床上看书。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苍白的模样,看上去比平时更为白嫩软糯,柔柔弱弱,惹人怜惜。 她看到他们,眼睛瞬间亮了,放下书就惊喜地叫,“姐姐。” 宁语上前,看了一眼周衡说:“你周衡哥哥来看看你。” 宁枳这才看向周衡,只见他将带来的花和营养品递给照顾宁枳的护工,周衡侧过身就对上她纯净的目光。 他笑了下,像是什么都发生过般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嗯。”宁枳小声说:“好很多了。” 她此刻很乖很乖,就像个普通小妹妹一样。 因为快到饭点,护工把花插到花瓶里就出去给宁枳准备饭菜了。 宁语坐到床边亲昵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问:“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看你瘦的。” 宁枳一听这个就开始吐苦水了,“阿姨带来的饭菜好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姐姐,我都吃不下。” 宁语轻声责备,“病号餐都是这样,难吃也要吃,身体这么弱不吃饭怎么能好。” 姐姐都这么说了,宁枳当然诺诺答应。 说是周衡来探望宁枳,但他全程没说什么话,都是宁语和宁枳两姐妹在聊,他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聊了一会儿,宁语忽然接到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表情微变地去了阳台,压低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模模糊糊传出来。 站在病床旁的周衡侧目看过去。 正看着,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抱过来,手臂圈住他的腰,整个人无比依恋地贴在他身上,很小声地问:“哥哥,为什么不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周衡面色一沉,拉开她的手臂,转过身,黑眸凉凉地看着她,嗓音低冷,“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样看人时,是很有压迫感的。 而宁枳赤脚站在地上,看他一会儿,突然踮起脚吻他,周衡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唇贴上他的唇时,他的呼吸骤然一沉,抬手就捏住她的下巴,声线压得极低,“疯了吗?嗯?” 宁枳却无所畏惧,亮晶晶的眼睛里甚至带着点傲娇的挑衅,“哥哥,你真的不想亲我么?” 周衡黑眸暗了暗,冷峻的面容在那一刻阴沉到极致,宁枳看着他,弯起一抹漂亮的笑,声音很轻很轻地回答,“我想和你做。” 周衡瞬间眼神黑压压地看着她,像是在席卷着什么,清冷的俊容也紧绷着。 而就在这时,宁语打电话的声音停了,他最终只沉着脸低声警告一句,“继续这样,我会去找你爷爷谈。”就冷着脸推开她。 宁枳现在正病着,被这么一推,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猛地撞到床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衡显然没料到,面色微微变了变,只见宁枳一脸痛色地扶着床站好,抬起通红的眸看向他,一声不吭,脸色煞白。 周衡拧眉。 宁语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她顿了顿,“你们这是?” 宁枳很快转过脸看宁语,红着眼睛笑,“刚刚差点摔倒,还好我扶着床了。” 宁语本就没有多想,在她眼里,宁枳根本不可能有胆子跟周衡有什么,听了这个解释,她关心,“没摔到哪吧?怎么下床了?” 宁枳爬上床坐下,左手紧紧握着右手,“起来喝点水。” 周衡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宁语倒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叮嘱她下次小心点,别冒冒失失。 她点头。 刚才是公司的电话,她今晚回家需要加个班,且一会儿她还要去周园吃饭,见她乖巧,没再说什么,和周衡一起离开。 刚出门,周衡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宁语也听到了,扭头看向他,只见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又收起来。 看着他漆黑的眉眼,似有细微的情绪一闪而过,她鬼使神差地问:“怎么不回?” 周衡看她一眼,“垃圾短信回什么?” 走廊灯光下,他面容平静,莫名透着股清冷的禁欲气息,让人着迷。 宁语暗道自己敏感,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抿唇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回了周园。 到了后,还没开饭,宁语去找了大嫂。 大哥和周衡坐在客厅里闲聊,得知他和宁语才去看过宁枳后,叹了一声,“这小姑娘还真够可怜,宁老爷子完全拿她当个工具,不顾她死活的。” 周衡没接这句话。 过了会儿,大哥有事走开,他靠在沙发里,微仰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 早在宁枳开始发一些污言秽语后,他就已经把她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了。 现在是她用新买的手机号给他发的消息。 她只发给他一句话。 【哥哥,我以后会乖的。】 周衡盯着看了片刻,回她一个字。 【嗯。】 很痛 刚发出去,宁枳就也回了一个字:【痛。】 周衡知道,她说的是手。 离开病房前,他就看出她撞到了。 他是铁石心肠,但还没铁石心肠到导致一个生病住院的人受伤,还能无动于衷的地步。 【严重么?】 宁枳:【很痛。】 周衡:【找医生。】 宁枳现在很乖,【好】 周衡收起手机,恰好佣人通知开饭,他收起手机往餐厅去。 餐桌上,仍是被催婚,自宁语毕业后,这个话题都没停止过。 周衡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反倒宁语不太想这么早结。 她知道,以周衡的家世,结婚后,她必然要给他生个孩子。 但是她也是有事业心的,并不想太早生孩子。 周衡尊重她的决定。 所以,对于这个话题,两人都是能推就推,能岔开就岔开。 饭后,周衡送宁语回去后,回家换了衣服进入健身室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又去洗澡。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宁枳的消息。 【我肚子好饿。】 才晚上九点多。 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拿起手机打字,【晚上没吃?】 宁枳:【手疼。】 她又问:【你来带我出去吃好不好?】 不等周衡回复,她又发一个白色的小猫咪露着肚皮躺在地上,流着喷泉泪的表情包。 …… 周衡到医院的时候,宁枳的护工已经睡了。 他站在门外,宁枳穿上衣服,偷偷摸摸出来,看到他后,弯起眸甜丝丝地笑,“哥哥。” 周衡面无表情看她几秒,听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嗯。”宁枳跟着他往外走。 走了没多远,她就抬手轻轻拉住周衡的衣角。 周衡低眸看她,她就那样拉着,没看他,继续往前走。 周衡也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她拉着他衣角跟着。 两人并肩穿过没什么人的走廊进入电梯,从住院部出去。 到了外面,宁枳就感受到一阵风袭来。 夏夜的风,对于普通人是舒适怡人的,对于她来说,却是有点凉。 到了医院外面,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周衡余光发现,转过脸看她,“冷么?” 宁枳轻轻点头。 周衡也只穿了个黑色短t,到停车的地方,他从车里拿出之前出去玩备用的外套,给她穿上。 黑色的冲锋衣外套,穿在她身上,像是宽宽大大的裙子,显得她很小一只。 周衡给她拉好拉链后抬眸,就见她漆黑水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周衡率先转过身坐好,让她自己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流。 最后在一家高档餐厅前停下。 一进去,宁枳就一番狂点,兴奋得像是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眼神也亮晶晶的。 周衡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点完,跟服务员说了句,“这些全都不要。” 然后,他在宁枳控诉的目光下,给她点了些适合病号吃的饭菜。 宁枳没说什么,但整个人蔫蔫地趴在桌上,是不快乐的模样。 周衡并不管她,拿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一直到点的菜上了,她又自己转过身让他帮她挽袖子。 他的袖子对她来说太长了,把她的手都包住了。 周衡一点点帮她挽起,就看到她撞青了的右手。 她的手小小的,手指细长柔软,白白嫩嫩,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浅浅的粉色,很漂亮。 因此青了一块的小指显得格外刺目。 近距离看能看到里面有淤血,挺严重的。 他神色微顿,几秒后,才松开手,眉眼漆黑地看着她,“能拿筷子么?” “能!”宁枳拿起筷子,青了一块的小指似乎不能弯曲,翘着,她笨拙地架起一筷子土豆丝,转过脸,弯眸笑着给他展示,“我可以这样。” 改变 周衡黑眸看着她的笑,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宁枳把土豆丝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虽然还是很淡,但到底是星级餐厅做的,比在医院吃的好吃多了。 只是因为手疼,她吃得很慢,翘着一根手指的模样还挺优雅的,白白嫩嫩的模样像是一只优雅的小猫咪。 周衡坐在对面,潭黑的眸沉静地看她半晌,拿起手机翻看。 宁枳看到问:“你不吃吗?” 他头也不抬,“我吃过了。” 宁枳“噢”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着。 但是没等她吃多少,周衡就不让她吃了。 她顿时咬着唇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小可怜的模样。 周衡眉目黑沉,无动于衷,抽了张纸巾给她,“太晚吃多不好,不饿就行。” 宁枳现在很乖,虽然委委屈屈,但还是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跟着周衡离开。 周衡给她送回医院。 进门前,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纤细娇小地站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角不松,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明晚可不可以还和你一起出去?”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轻,无形中带起一丝异样的旖旎。 周衡:“不可以。” 宁枳抿了下唇,不说话,也不松手,只是看着他。 周衡面容平静,不为所动。 直到宁枳又说:“那你不要不理我。” 他才点了下头。 得到这个答案,宁枳弯起眸就抱住他。 她整个软绵绵的,仅仅贴着,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若无骨。 他垂眸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几秒后,拉开她,“进去吧。” “嗯。”宁枳推往前走了几步,推开门,扭头不舍地看他一眼,才进去。 陪护房的护工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灯后,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拿在手上看着,看了会儿,扯唇笑了下,塞到枕头下面藏着,然后简单洗了洗就睡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没再见过面。 但她每天都给他发消息,不再是之前那些禁忌的话题,全都是一些生活琐碎。 下雨天窗台外面爬了好多蚂蚁,新来的护士姐姐扎针疼了,阿姨做的菜很难吃,今天又抽了她好多血之类的事情,她都发给他。 周衡平时挺忙的,抽时间会回她一次,回得不及时她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等他空了的时候回她。 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无时无刻不在分享,就连周衡都被她带的字数多了起来,甚至开始主动问起她的情况。 两人所聊的内容没有任何暧昧,却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两周后,医生说她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很开心,得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分享给周衡。 因为是周末,他回得很快。 【恭喜。】 宁枳看着这两个字,抿起一抹笑。 宁语拎着水果一进来,就看到她看着手机笑,顿了下,笑着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宁枳这才发现她来了,看到她,她笑得更灿烂了,眉眼弯弯的带着孩子气,她说:“没什么。” 宁语想可能是在网上看到有趣的了,也没多想,只是作为姐姐,还是训她一句,“少玩点手机,小心玩多了瞎眼睛。” 宁枳立即把手机收起,“知道啦。” 看她这样乖,宁语没再说什么,满意地拿着带来的水果去洗。 宁枳看她进去,又拿出手机给周衡发:【姐姐刚刚凶我。】 这次周衡隔了好一会儿才回。 他说:【那你听着。】 宁枳看到,鼓了下脸颊,给他发一连串红着脸发怒的小表情。 周衡自然没理她。 她躺到了床上,想了想,又问:【今晚可不可以一起出去?】 周衡此刻在周园。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有大人有小孩,闹闹哄哄的。 他坐在沙发角落里,大哥不到一岁的小儿子似对他腕上的手表感兴趣,一直咿咿呀呀抱着他的手扒拉,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看到这句话,正要拒绝,宁枳的消息又过来。 【我还想去上次那家餐厅。】 看着这句明确的话,他才单手回:【可以。】 太晚吃东西对身体不好,他正好没事,早去了会儿,并通过一些手段支走了照顾宁枳的护工。 只是,刚到医院门口,他就看到宁枳和姜原一起从对面的小超市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姜原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而宁枳手上拿着个很大的彩虹棒棒糖在吃,棒棒糖挡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眼睛小月牙似的弯着。 两人看上去聊得很投机。 在意 宁枳刚走到对面,就注意到对面的车。 很熟悉。 她想了几秒,突然对正滔滔不绝的姜原说:“你回去吧,我有点事。” “啊?”姜原的注意力全在宁枳身上,没注意那辆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宁枳看姜原一眼,奇怪地问:“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原愣了愣,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说:“也是,那我走了啊。” 姜原依依不舍,一步叁回头地走了,宁枳站在原地吃着糖,见他上车,才走向周衡的车。 她直接上了副驾,看着周衡甜丝丝地笑,软声问:“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周衡看过去,视线从她已经好了的右手掠过,看着那根棒棒糖,默了默,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问:“还能吃得下吗?” 宁枳愣了愣点头。 周衡眼神示意她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宁枳一边吃糖,一边跟他说话,还是些琐碎的事儿。 周衡开着车,看着前方,冷冷淡淡,不怎么搭腔。 到了餐厅,宁枳巴巴地望着他,“医生说我不用忌口了。” 周衡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点菜,看着她点完后,自己又点了几道。 点完后,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回消息。 宁枳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冷漠呢? 服务员出去后,她看着他,想了想,忽然问:“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衡抬眸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问:“我生什么气?” 宁枳弯眸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不想我和姜原走得近。” 可能因为吃了棒棒糖的缘故,她的唇格外红,格外水润,原本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艳丽,俏生生的,像只小狐狸。 周衡眸色沉了几分,黑漆漆的,低声问:“我为什么不想你和他走得近?” 宁枳大眼睛纯净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淡然而矜贵。 “你可以和他走得近。”他也笑了下,语气轻描淡写,“他人不错。” “是么?”宁枳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周衡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淡淡说:“因为你的手好了。” 所以他是因为撞到她的手了,所以这段日子才对她好一点。 宁枳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哦。” 这时,服务员正好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周衡收起手机,面容平静,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吃完送你回去。” 宁枳没有再说话,低头吃饭,还是如往常般乖乖的,软软糯糯的。 这次因为是宁枳自己点的,且周衡也没有限制她,她吃了很多。 吃饱后,周衡送她回去。 到了医院,病房门口分别时,宁枳还是黏过来抱他,比小猫咪还黏人。 周衡抬手要推开她,却听到宁枳细声细气地说:“哥哥,你最好,你要是不许我和其他男人走得近,我一定听你的。” 周衡黑眸沉了沉,感觉到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样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并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收紧,他顿了许久才扶起她软在他怀里的身体。 她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两人的目光瞬间缠在一起。 周衡眸色漆黑地看着她,音色极淡地说:“那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这个资格。” 灯光下,他面容冷峻,气质清贵,如高山之雪般不可攀登。 宁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又笑了笑,很乖地说:“好。” 说完,她转身就进入房间里。 周衡站在门口,眸色深深地地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护工阿姨还没回来,宁枳进入房间,洗漱后坐到床上拿出手机。 一打开,就看到姜原发来的消息。 【枳枳,等你出院后,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宁枳想了想回了个,【好。】 回完后,她扯唇笑了下。 真的不在意吗?周衡哥哥。 边界 宁枳出院了。 出院第二天,姜原就来找宁枳玩了。 只是宁枳病刚好,两人并没有出去,只是在风澜别墅一起看书看电影。 他们平时都在客厅看。 但下午时,看着看着两人就悄无声息地去了宁枳的卧室。 宁语发现后,脸色变了变,她不想宁枳结婚前在家里闹出什么丑闻,立即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姜原,看到宁语笑着叫了一声,“小语姐。” 宁语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宁枳坐在书架旁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本书朝她看过来,单纯又疑惑,“姐姐?” 宁语这才笑了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原:“我们找书呢。” 宁语看到地上确实放了好几本书,但还是温声说:“阿姨准备了水果,下来吃点。” “哦。” 宁枳和姜原两人应了一声,下去坐到茶几前吃水果。 姜原自己不吃,拿个小叉子喂宁枳。 而宁枳竟也不拒绝。 宁语在一旁看到,皱了皱眉,眼底有厌恶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约了一起去美容的闺蜜打电话过来催她。 她想了想,对姜原说:“不好意思啊,小原,枳枳需要跟我一起去。” “没关系,那我先回去。”姜原起身跟宁枳告别,“枳枳,我改天来看你。” 宁枳小声,“好。” 姜原离开,宁语带着宁枳去了美容院, 闺蜜疑惑她怎么把妹妹带来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宁枳也安排了个面部护理。 宁枳躺在床上,开始还听她们闲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宁语叫醒的,“起来走了。” 宁枳懵懵的,揉着眼睛起来,宁语的闺蜜看到她,忍不住上前摸宁枳的脸,“小语,你妹妹这脸才叫真正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宁语看宁枳一眼,没说什么,往外走去。 宁枳跟着她们一起去了一家会所。 进去后,她们轻车熟路地到一间台球室。 周衡随意地站在球桌旁看朋友击球,听到动静侧目望过来,瞬间与宁枳四目相对。 他眼神一顿,下一秒不动声色地移开看向宁语,淡淡问了句,“怎么来的?” 宁语上前,笑着说:“开车过来的。” 周衡的朋友们都看向宁枳,“这不是枳枳妹妹吗?今天格外漂亮啊。” 宁枳平时皮肤就白,此刻更是白嫩,眼睛漆黑水亮,浓密的长发慵懒垂至腰际,整个人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且她没有化妆,颇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 宁语闺蜜揽住宁枳肩膀,“来之前去了趟美容院,你总跟我说美容院是智商税,现在看到效果了吧。” 那个男人:“那是人家枳枳妹妹底子好,你就……” 不等他说完,宁语的闺蜜就追着打了过去。 宁语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凳子,对宁枳说:“去坐那边吧。” “好。”宁枳乖巧地过去。 宁语则接过周衡手里的球杆跟他们玩起来。 宁枳安安静静地坐那儿,看着他们那个方向。 她越看越觉得她的姐姐很有本事。 明明这里面其他男人单拎出来看也是英俊夺目的,但是站在周衡身边,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莫名就逊色了。 她盯着他看。 周衡打球时,时时刻刻都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无视,丝毫反应也没有。 宁枳看了会儿,又有两个男人进来,其中一个竟然是姜原。 姜原看到宁枳,只觉得她现在比下午时更好看了,愣了几秒,才惊喜上前,“枳枳,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宁枳没说话,轻轻笑了下。 姜原又问:“你怎么自己坐在这儿?怎么不玩?” 宁枳看着他,“我不会。” 姜原热情说:“你要想玩我可以教你。” 宁枳想了想起身,软声,“好。” 姜原笑着就带她去了远处没人用的桌子。 宁语冷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周衡站在她旁边感觉到,侧目看向她。 宁语对上他的眼神,实在忍不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他们两个真的很没边界感,我就是为了把他们分开才把宁枳带出来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 周衡闻言看过去。 只见姜原已经拿了个球杆给宁枳,正在教她手势,她做的不对,他捏着她的手指帮她摆,两人的头靠得极近,像是贴在一起。 周衡看着他们,直到朋友提醒该他打了,他收回目光拿起球杆俯身击出一球。 他面无表情,这一球也很完美,只一双眸子格外黑沉。 亲亲 教台球时,身体接触是少不了的。 周衡和朋友们打球,调整角度时好几次不可避免地看到他们。 两人总是手把着手,偶尔姜原从宁枳身后贴过去教她怎么挥杆。 宁枳娇娇小小的身子和他贴在一起,有时小脸紧绷着满是认真,有时候弯着眸甜甜地笑,学得很是努力。 周衡脸上没什么波动,也不怎么说话。 朋友们的注意力倒是都被宁枳和姜原吸引走了。 仅看外表,宁枳和姜原是很搭的,正值青春的俊男靓女,仅仅一个对视,一个动作,都是校园偶像剧既视感,更何况此刻明显暧昧的氛围,纷纷感慨,“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好!” 刚刚和姜原一起来的是他家族里的哥哥。 还有朋友看向宁语和姜原的哥哥,玩笑说:“提前恭喜你们了。” 姜原的哥哥倒是笑着应承了这句话,“谢谢,借你吉言。” 宁语只是笑,没说什么。 事实上,她心里已经非常不爽。 宁枳被接回海城就是用来联姻的,她的婚事不仅会影响整个宁家,更会影响到她嫁给周衡以后在周家的地位。 而姜原并不是宁家的理想人选,只是碍于姜原的哥哥在,她除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同样沉默的还有周衡,他是现在唯一一个还在认真玩球的。 男人认真时真的很有魅力,宁语看着他, 闺蜜见她盯着周衡看,凑过来调侃问:“看入迷了?” 宁语扭头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闺蜜搂住她,“你上辈子一定拯救银河系了,不说脸,不说气质,你看看他那腰,隔着衬衫都能看出肌肉轮廓,我说真的,你以后不要太幸福……” 宁语当然听懂她说的‘幸福’是什么意思,她脸蹭一下热了,一边捂她嘴,一边看向周衡,担心他听到。 周衡倒没有关注她们那边,脸色如常。 再一次轮到他,他看着桌上的球,拿着球杆往另一个角去,刚站定,又一次看到对面的宁枳和姜原。 两人还是贴在一块在练,宁枳脸上挂着软绵绵的笑。 他收回目光俯下身,一杆过去将目标球击进袋中,起身时顺手将球杆递给旁边的侍应生。 朋友见状问:“不玩了?这局还没完呢。” “不玩了。”他往旁边走去,接过温热的湿毛巾擦着手,看向也朝他看过来的宁语,“饿么?” 现在时间还早,宁语并不饿。 但她早就不想在这里了,点点头,提议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他们二人在这群人里是有话语权的,即使大家都还不饿,也很给面子地同意。 宁枳和姜原自然也停止了练习,和他们一起到旁边用餐的房间。 进去时,她正好看到周衡帮宁语把凳子拉出来才坐下。 她盯着他。 他拿起手机翻看,没看她,清冷的面容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宁语看到她进来,则招手让她过去坐她和她闺蜜之间。 她听话过去。 和姜原隔着四个人,没有人说话了,她全程安安静静地吃饭。 其他人都在喝酒闲聊。 她都吃好了,他们还没怎么动筷。 她跟宁语说了一声,去了房间自带的洗手间。 她靠在洗手台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另一边,周衡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 是个陌生电话。 他盯着看了几秒,接通放在耳边。 宁枳细细的声音撩人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我想跟你亲亲,你能进来一下吗?” 灯光下,周衡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声线极低,带着冷意,“又开始了?” “你不想亲么?”宁枳语气单纯地问:“那我可以和姜原试试吗?” 周衡黑眸沉了沉,薄唇抿直,没立即说话。 一旁正跟闺蜜说话的宁语不经意间扭头就看到这一幕,微微顿住。 他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她感觉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情绪,气压很低。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电话那边的人不一般,她不由脱口而出,“怎么了?” 酒店 周衡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才看向宁语,“没怎么,一点小事。” 宁语发现,也就这转瞬的功夫,他身上的那种低气压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却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真的是因为一点小事吗?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什么事会让他有这样的情绪外露,她试探着问:“棘手吗?” “还行。”周衡收起手机,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问宁语,“一会儿吃完回去还是?” 他说话时面容平静,气质淡然,有令人安心的魔力。 宁语看着心里莫名平静许多,她暂时没再多想,笑了笑,“回家吧。” 她实在不想看宁枳与姜原不知分寸的模样。 周衡没再说什么。 而此刻,洗手间里,宁枳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在笑。 她当然也听到了宁语的声音。 原来她的姐姐对这段感情并没有绝对的信任。 她收起手机。 自从美容院出来,脸上就有一股陌生的香味,让她很不舒服,她仔仔细细洗了把脸才出去。 到了外面大家已经准备着要走了,见她出来纷纷起身,姜原也蹿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叫她,“枳枳。” 宁枳弯眸安静地笑了下,跟他一起往外走。 周衡和宁语隔着几个人走在他们前面,两人在说话,距离拉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 宁枳心不在焉地听姜原说着话,看着周衡的背影。 周衡和宁语如常往前走,到了外面,有的人要继续午夜场,有的人要回家,朋友们各自道别离开。 宁语在跟闺蜜说话. 周衡和朋友挥手后转过身,就看到宁语背后不远处的宁枳和姜原。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宁枳突然搂着姜原的脖颈踮起脚凑近他,从侧面看像是宁枳亲了他一下,下一秒姜原脚步凌乱地走了。 而宁枳则转过身朝他们这边走来,视线相撞,她甜甜地冲他笑了一下,站到宁语旁边,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周衡漠然转过脸,看向和闺蜜聊完的宁语,“你开车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宁语以为他会送她回去呢,以前即使她开车了他也会送她的,她愣了一下问:“你也要再玩会儿吗?” “嗯。”周衡面色平淡,“路上小心。” 宁语没再说什么,关心了一句,“你也别玩太晚”后带着宁枳离开。 回到风澜别墅。 今天外出的舒荷也回来了,宁枳跟着宁语一起叫了声,“妈妈。” 舒荷温柔地看着她说:“今天跟着姐姐一起出去玩累了吧,今晚早点休息。” 宁枳点头,就听话地上楼休息了。 只剩下宁语和舒荷,宁语就跟她说了宁枳和姜原的事情。 舒荷倒不是很在意,“不用管她,有你爷爷在,她的婚事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她这两天也要开学了,到时候她不用整天无所事事,我们也眼不见心不烦。” 宁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真的只能像现在这样了吗?妈妈,我担心她留在海城……” 她话没说完,舒荷却明白她的意思,冷笑一声,“你放心,她在哪里都掀不起风浪,她也不敢忤逆我。” 宁语抿着唇,主要是看到宁枳,她总会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她总感觉宁枳是回来讨债的。 但见妈妈这么笃定,也就没再说什么。 随便 宁枳开学了。 除了选专业,其他都是宁老爷子给她安排的。 一开学就是新生军训,宁老爷子拒绝搞特权。 即使她因为身体原因不用军训,也每天要在大太阳下面坐着看同学们军训。 第叁天,宁枳的身体就有点受不住,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 姜原主动发消息说他会来救她。 她回完他,就发消息给周衡说这件事,他却不搭理她。 她不知道的是,姜原也是找了周衡帮忙,因为周衡的父母都从事教育行业。 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海城教育系统的一把手。 被姜原缠了一上午后,周衡有些不耐,问他一句,“你觉得她爷爷会把她嫁给你?” 姜原愣了愣,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和她嫁不嫁给我没关系,我只是心疼她而已。”姜原一脸担忧说:“她才出院,又这么在太阳下面晒着身体一定受不了的。” 周衡黑眸微沉,最终在姜原的死缠烂打下,和他一起去了趟学校。 打点好一切后,车停在军训基地,姜原进去接宁枳,周衡心不在焉地坐在车里等他们。 没多久,他看到姜原和宁枳一起出来。 宁枳穿着军训统一的迷彩服,身材纤细匀称。 随着他们走近,他才看到宁枳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着他们没说话,姜原倒跟宁枳说:“枳枳,这次多亏了叁哥,不然我都没办法带你出来。” 宁枳站在车前,跟着姜原的称呼,轻声说:“谢谢叁哥。” 周衡看着她,扯了下唇,“上车。” “对,先上车。”姜原说着就去帮宁枳打开副驾车门。 然而宁枳却自己打开后排的门上去坐好,姜原愣了愣。 他和宁枳都坐后面,有点像是把周衡当司机了,但是他又舍不得单独把宁枳放后边,他犹豫片刻问周衡:“叁哥我坐后边去了?” 周衡看着前方,黑眸淡漠,没什么语气地说:“你也可以走着回去。” 姜原知道他是不介意,嘿嘿笑笑,转头去后排打开车门和宁枳坐在一起。 周衡漆黑的视线扫了一眼车内镜里的两人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他面容冷峻、一言不发。 宁枳也安安静静坐着没吭声。 姜原通过这个氛围,感觉宁枳和她的这个准姐夫应该相处不多,两人看上去不太熟。 且周衡冷冷的,他都有些畏惧。 他担心宁枳不自在,一直在不停地跟她说话。 快到酒店时,姜原说:“这段时间你先在酒店里住着,等军训结束再回家。” 宁枳眼神乌黑地看向他问:“我一个人吗?” 姜原点头。 宁枳:“你晚上能不能陪我?” 姜原以为自己听错,“啊?” 宁枳拉住他衣角,声音细细软软的,惹人怜惜,“你晚上能不能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姜原一下子心都化了,晕头转向地就要答应,然而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太合适,他不由看向了周衡。 毕竟他是宁枳的未来姐夫,也算半个哥哥吧。 正好到酒店门口,周衡靠边停车,听不出情绪地对姜原说:“你先回去。” 姜原犹豫地看向宁枳,“可是枳枳让我陪……” 周衡漠然打断他,“如果她需要人陪,我可以再把她送回去军训。” 姜原一下子不敢吭声了,为难地看向宁枳。 宁枳这会儿倒不坚持了,很好说话地轻声说:“你回学校吧,我没事。” 姜原这才放下心来,害怕她再说出那种让他脸红心跳的话,叮嘱她“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后离开。 他一走,宁枳就直勾勾地看着周衡,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周衡下车,深邃的眸朝里回视一眼,“还不下来?” 宁枳安静下车,跟着周衡进入酒店。 拿了房卡,一进房间,宁枳就弯眸笑着扑向他。 然而,不等她碰到他,就被他冷着脸推开。 宁枳被推得后退几步,站稳后,盯着他看了片刻,抿了抿唇又往外走,小孩子似地说:“我要姜原。” 周衡脸色微沉,抬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眉眼漆黑地看向她,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随意对待自己,你以为是对我的威胁?” 宁枳也不挣,笑容更甜了,带着得意,“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让姜原陪我?” 周衡薄唇微抿,声线极冷,“如果你不是小语的妹妹我不会管你。” 不知为何,宁枳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声音还是细细的却瞬间冷了,“那你可以不管,你其实和姐姐一样,不让我和姜原亲近,就是想把我送给对你们有利的男人,我偏不,我就要随便,我就要和姜原睡……” 话音未落,周衡就沉着面容狠狠地捏住她的脸。 宁枳面色一痛,霎时失了声,乌黑的眼睛瞪着他。 她脸色苍白,羸弱得像是生了病却依旧凶巴巴扬爪子的小奶猫。 周衡黑眸微动,拧着眉松开她。 宁枳眼神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忽然又一把抱住他的腰,如拔光刺般软在他的怀中,紧紧地黏乎乎地贴着他。 周衡低眸,眼神一片黑沉,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住四肢般没有立即推开。 半晌后,他才抓着她的双肩扶起她的上半身,她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漆黑湿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又踮起脚凑近亲他。 好看 周衡看着她粉嫩的唇一点点靠近,拧着眉侧脸躲开。 宁枳的吻落空,顿了下,也不生气,搂着他说:“我肚子饿了,哥哥。” 周衡看向她。 她仰着脸,黑漆漆的眼睛纯净地与他对视,仍是一脸不知所谓。 只是她刚刚被他捏过的脸颊有很明显的红色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着有一种凌虐的美感,很可怜的模样。 良久,周衡妥协般的语气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但要先去买衣服。”宁枳低头看了眼穿着一身迷彩的自己,“我现在好丑。” 周衡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看着她还紧紧圈着他腰的手。 宁枳会意,弯着眸松开他。 他转身率先往外走,宁枳关上门跟上去拉他的手。 周衡手挪开。 宁枳仰脸看他一眼,转而又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角。 周衡薄唇微抿,这次没有说什么,他先带她去了商场。 宁枳还是第一次自己买衣服,即使仍有些虚弱,却还是像一只飞入花丛的小蝴蝶似的,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衣服里,最终拿出一身红色碎花吊带短裙,问周衡,“我可以要这件吗?” 周衡看了一眼,“随便。” 店员热情说:“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到这边试穿一下。” “好。”宁枳转头跟着店员去换。 换好后出来,等在外面的店员看到她都感觉自己要喷鼻血,“你真的太适合这身衣服了,不,你穿什么都好看。” 进来的时候,穿军训服的她是一朵清纯漂亮的小白花,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娇艳欲滴的惹火小妖精。 这件红色的碎花吊带短裙穿在她身上,完美显出了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 她全身雪白,裙摆很短,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胸口饱满软绵,整个人粉粉嫩嫩,凹凸有致,且她漂亮的脸蛋带着令人遐想的指印,看得让人有一种破坏欲,想让她那张脸更凌乱一点。 宁枳没有理她,只是轻轻笑着看向周衡,“哥哥,我好看吗?” 周衡眸色深谙,声音冷漠,“买好了么?好了走。” 宁枳娇娇地说:“我还要买其他的。” 店员有些猜不透他们的关系,像是有点什么,但男人又太冷漠了,出于职业要求,她笑着接话,“那你再试试其他款,我家的衣服都是今年最流行的。” “不用再试。”周衡看向店员,“量下她的尺寸,把店里适合她的款式都装起来。” 店员先是惊讶了一瞬,下一秒连声应好。 心里也无法抑制地生出悸动,长相英俊又出手大方,这大概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 宁枳却不愿意,“我要试。” “你不是肚子饿了?” 宁枳:“我要试。” 周衡黑眸淡漠,“那你自己在这儿试,我走了。” 宁枳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真的如周衡所说,给宁枳量了尺寸后,店里适合宁枳的款式全给包起来了。 周衡只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就让人负责把剩下的送到酒店。 他将那件外套搭到宁枳肩上。 宁枳眼睛弯得像小月牙一样,轻声问:“只许给你看么?” “不嫌冷就脱了。” 宁枳缩在外套里软绵绵地笑。 过了会儿,周衡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银行卡,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宁枳拉着他衣角跟着他,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她试衣服了,但从未照过镜子。 这下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两道明显的指印。 到了附近的餐厅。 点好餐,服务员出去后,她就又突然钻进周衡怀里小声撒娇,“痛。” 她此刻已经脱了那件外套,只穿着那身吊带裙。 平时她的穿衣类型都是宽松舒适为主,所以此刻周衡更直观地感受到她的身形轮廓,绵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周衡垂眸。 宁枳趴在他胸口,委委屈屈地说:“你捏得我好痛。” 周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的指印,抬手轻轻碰了下。 她却直接握住他的手覆在她脸上,像小猫咪一样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更加依恋地埋在他的怀里。 周衡就那样看着她没有动。 这一刻,两人都没说话,很安静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份静谧。 周衡拿起手机,看到“小语”两个字,眸色暗了下,有好一会儿没有动。 宁枳还埋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知想到什么,抬起脸看他一眼,然后小脑袋朝他的脖颈凑过去,含住他的喉结。 失控 周衡的瞳孔骤然一缩,抬手就抓住宁枳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然而却没有用上力,只感觉到宁枳的唇又一点点移到他的唇上。 她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像是未经世事的小动物一般在他唇上轻轻舔吮。 周衡感受着,忽然微阖上双眸,眉心拧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急促的手机铃声不知疲倦地响着,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却没有人理会。 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停了,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时,周衡才突然把住她的脸阻止,宁枳因为他这个动作瞬间委屈地望着他。 他松开手,深黑的眸子里隐隐压着欲色,冷着脸,声线极低地命令,“下去坐好。” 宁枳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倒是很乖地坐好,并拿起自己的外套裹上。 几乎是同时,端着菜的服务员推开门进来,而宁枳扭过脸看向周衡,眼神亮晶晶的有些骄矜,像是在说只给你一个人看。 周衡对上她的眼神转开脸。 服务员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隐隐感觉两人之间笼罩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唯独感觉女孩脸上的红指印好像比来时更深了,落在那样白嫩漂亮的脸蛋上,无端地让人脑子里闪出一些要打马赛克的画面。 她不由猜测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看着不像情侣,但也肯定不普通。 正胡思乱想时,对上男人深邃锐利的眸,她霎时清醒,快速把菜摆好,说了句,“请慢用”后离开。 宁枳还在软绵绵地看着周衡。 他的视线从她粉粉的唇上掠过,低眸拿起筷子拆开给她。 宁枳接住。 他则拿起手机,低眸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长睫下一片阴翳,而宁枳则没事人一样吃得很香,但她饭量很小,只吃了一点,又喝了些餐厅送的红茶就吃好了。 而周衡一口没吃,带她离开。 车停在酒店门口,周衡没什么表情地说:“到了。” 宁枳咬着唇不动。 他与她对视一瞬,下车给她打开车门送她进去。 到房间门口,他要走,宁枳抱住他,软声问:“你不陪我么?我一个人害怕。” 周衡低眸看着她,低声问:“这样很好玩么?” 宁枳回视他,乌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净,她没回答,只是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地亲。 周衡呼吸瞬沉,若有似无的情欲染上他清冷的面容。 这时,周衡的手机再次响起,他霎时推开宁枳,“进去。” 宁枳不肯,“我不要一个人。” “我已经安排了人来专门照顾你。” “我就要你。” 周衡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看人的模样很有压迫感。 宁枳与他对视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了怯意,就委委屈屈地问:“那你会不会来看我?” 良久,周衡低低地“嗯。”了一声。 得到这个答案,宁枳像偷腥的猫儿一样笑了。 她转身往里走,只是刚走一步,又突然回头抱住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我会想你的。” 说完她便转身进去,只余周衡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表情不明地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拿出手机。 还是宁语打来的。 他转身边往酒店外走,边回拨。 宁语委屈中带着埋怨的声音,“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周衡走出酒店,打开车门进去,整个人陷入一片阴影里,他沉默一瞬,听不出情绪地说:“抱歉,刚没看到,有事么?” 宁语在另一边也沉默了会儿,半晌低落地问:“你忘了吗?” 周衡这才想起,今天和她约好忙完工作去接她一起吃饭,他说:“我现在过去。” 宁语的情绪这才缓和一点,让他不用着急开车慢点,挂了电话。 周衡静静地坐了会儿才开车过去。 到宁氏楼下,就看到站在外面等着的宁语,他在她旁边停下车,宁语打开车门上来。 周衡发动车子,“下次这种情况不要等,自己先去。” 宁语系上安全带,笑笑说:“主要是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了,就什么都忘了。” 周衡侧目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电话里埋怨又委屈的情绪丝毫不见,宁语像往常一样跟他聊着今天的工作。 路上有朋友打电话叫他们去会所玩,他们直接过去,宁语在那里随便吃了点,就和朋友们一起打牌。 周衡没玩,坐在一旁和朋友聊天。 忽然一条消息进来,他眸色微深,但没管。 直到朋友有事走开,他才拿起看。 是一张对着镜子拍的照片,宁枳穿着件白色丝绵睡裙,露出来的皮肤雪白,在灯光下散发着柔美光泽,她眼睛黑漆漆地看着前方,一张稚嫩漂亮的脸看上去又纯又仙。 下一秒,宁枳的消息又弹出来,【哥哥,这些衣服我一件一件穿给你看好不好?】 周衡低眸看着,脸上没有波澜。 身上却好像萦绕着一种无形的气压,让他看上去克制又冷静。 宁语摸完牌习惯性地看他一眼,就看到他正看着手机。 她神情蓦地一滞。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神看手机了,再加上那晚他第一次因为她开车没有送她,她心里突然隐隐不安起来。 手机那边到底是谁? 和上次是同一个人吗? 周衡没有理会宁枳,朋友还没回来,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独自喝着。 宁语正好玩完一局不玩了,走过来,“你最近喝酒次数比以前多了。” 周衡抬眸,“有么?” “嗯。”宁语在他旁边坐下说:“抽烟也比以前频繁了。” 周衡喝酒的动作顿住,他自己没留意这个问题,经宁语这么一说,他发现确实如此。 甚至就在刚才,他是想来根烟的,但因为这个房间里人多且有几个女人,他才没抽。 烟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只是消遣,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需要克制才不碰? 他脑子里浮现宁枳在他唇上亲吻,他却没有推开的画面。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他厌恶失控。 宁语没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但还是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周衡看着她,他的未婚妻,心里的决定愈发清晰,他对她笑了一下,“没有。” 宁语看着他这抹笑,莫名有几分尘埃落定的安心,没再问什么。 躲我 而宁枳也没等回复。 睡衣是周衡派来的阿姨给她洗好烘干再穿的,淡淡的香气让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宁枳仍是没有等到周衡的回复。 她吃完阿姨送来的早餐,在房间里玩了一上午,无聊时,还挑了些新衣服试了试拍照给周衡发过去。 这一上午,周衡的手机时不时就要震一下。 一直跟着他的贴身助理都没忍住,往他手机上多看了几眼。 到了中午,宁枳给他发:【想见你。】 周衡没理会她,她又继续给他发消息,周衡把她设成免打扰,她又开始给他打电话。 不知第几次时,周衡看着助理出去,靠在椅子上接通,冷声问:“这样很有意思是么?” 宁枳像是被他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弱弱说:“你说你会来看我。” 周衡默了默,声音缓和许多,“不是有人照顾你?” 宁枳声音细细地隔着手机传过来,“我不要照顾,我要你。” 周衡薄唇微抿,嗓音淡漠,“我懒得去猜你什么目的,但就算是玩也不应该玩到我这里,我不会再去看你,作为你姐姐的未婚夫我能做的只有找人照顾好你。” 宁枳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了,就说:“那我就去找姜原……” 周衡打断她,“你可以去,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这次是我把你从基地弄出来的,为免你搞出什么事需要我担责,我会先行通知你爷爷。” 宁枳沉默了。 隔着手机,周衡看不到她的表情,在她长久的沉默后开口,“宁枳?” 宁枳是真的挺怕爷爷的,听到周衡缓和几度的声音,小声又乖巧地说:“我不去了。” “嗯。”周衡没什么语气地说:“这几天好好呆在酒店,有什么需要跟照顾你的阿姨说。” 宁枳不吭声。 “挂了。”周衡说。 宁枳说:“我想亲你。” 周衡抿了下唇,瞬间想起昨晚她在他唇上作乱的场景,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柔软的触感,他眸色微深,直接挂了电话。 宁枳看着被挂了的手机,脸上没什么波动。 第二天,她就要去找周衡。 照顾宁枳的阿姨根本不知道她和周衡的关系,按理说这种情况八成是情人,但宁枳身上那种娇养的气质不像是做情人的。 但宁枳此刻的行为让她不确定了,只是宁枳的长相实在惹人怜爱,她好心劝了句,“宁小姐,男人就像手里的沙子,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而且,我昨天听程助理打电话时提起过一嘴,明天周总要出差,他现在应该很忙。” 宁枳没理她,拉开门往外走,直到听到她最后两句话才转过脸,“出差?” 阿姨点头。 宁枳看着她:“去哪里出差?” 阿姨老实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宁枳没有再出去,而是进入房间坐到沙发上。 过了没多久,姜原的电话打过来。 自那天分别后,他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那样的话,但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得知周衡派阿姨来照顾她了才安心学业。 宁枳想了想去洗手间接通。 姜原声音阳光,“枳枳,今天怎么样啊?在酒店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宁枳细声回完问:“你知道我姐夫要出差的事吗?” “知道啊。”姜原想了想,“好像是西部某个地区,怎么了?” 宁枳没说话,只弯了下唇。 …… 周衡确实要出差,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这天,和宁语一起吃过晚饭后,两人还一起去看了电影,看完后宁语心血来潮地提出走走,周衡没意见,跟着她一起走在夜晚的凉风里。 两人闲聊着。 聊到周衡出差的地方,宁语忽然快走几步,转过身看他,脸上是明艳的笑,“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说当地有一款情侣手链,带上后两人永远不会分开,就算分开了也会找到彼此。” 周衡笑了下,“你信?” 他的语气显然是半点不信,甚至觉得幼稚。 “我信。”宁语倒走着,眼神含情,“你帮我买回来好不好?” 周衡没多思考,“好。” 这原是没有悬念的答案,从小到大,她要什么他都答应她。 但这段时间,她突然开始变得不安,他给她的这个答案无疑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让她知道他没有变。 她看着他,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有些动容地说:“谢谢。” 周衡脚步顿住,看着怀里的宁语,抬手覆上她的后背。 宁语抱了他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出来。 她看向周衡,他的脸色倒没有丝毫波澜,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骨子里的淡定从容。 她想起他们的小时候,又提议,“你这次回来,广宏的项目不出意外我应该也能拿下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玩几天吧,我们好久没出去玩过了。” 周衡无所谓地应,“可以。” 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走了好一会儿,才让王叔开车过来载他们离开。 周衡将她送回去后回到自己家。 次日,他带着两个助理,乘飞机离开。 到站后,沿着出口走了会儿,两个助理去拿行李,因为出得慢还在等。 就在这时,周衡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顿了顿接通。 姜原的声音传过来,当听到他说了什么后,他瞬间转过身,目光在人群里寻找。 很快他就看到宁枳。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除了背着个黄色小包包外什么都没有带,纤细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上去像一朵稚嫩单纯的小白花。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侧目看她,而她只看着他,像是在他身后跟了很久。 姜原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他没理,直接挂了走向宁枳。 宁枳看着他走近,不等他到,就扑过去抱住他。 周衡的身体受力微微晃了下,抬手揽住她的背。 那一瞬,两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 他的手陷入宁枳后背上浓密的长发里,而她则陷在了他的怀里,像是鱼儿渴望水那样紧紧地抱着他。 良久之后,周衡扶起宁枳的身子,两人的目光瞬间缠在一起,她轻声问:“哥哥,你来这里是在躲我吗?” 虽然不是,但周衡没想到她会跟到这里,他黑眸沉静地看着她,低声问:“躲得掉你吗?” 牵手 宁枳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唇,才说:“不许你躲。” 周衡看着她,眸色极深。 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他们之间朦胧的暧昧。 周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眼里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他拉开宁枳环住他腰的手。 宁枳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接通。 是宁语,“到了吗?” “到了。” 宁语温声说:“那你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周衡“嗯”了一声。 宁语打电话就是来问平安的,确认他到了就没再多说,把电话挂了。 宁枳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他收起手机就问:“姐姐打来的吗?” 周衡侧目看她一眼,还没说话,两个助理就取了行李回来。 他们还没见过宁枳,看到她愣了愣,才恭敬地叫了一声,“周总。” 周衡对宁枳说:“先去酒店。” 有其他人在,宁枳只是看着他轻轻点头,乖得不行。 周衡收回目光往前走,宁枳跟上他。 他此行,当地的领导十足重视,早早安排好了人来街机。 客套的寒暄之后,四人坐上车前往落脚的酒店。 酒店之前就订好的,又临时给宁枳订了一间套房。 正赶上晚上的饭点。 周衡与宁枳面对面坐着,他说:“姜原说你是过来玩的,明天我会安排人带你出去转转。” 宁枳软绵绵地看着他问:“不能是你带我出去转转么?” 周衡看她一眼,嗓音淡漠,“我很忙。” 宁枳感觉得到他的冷漠,什么也没说,晚上也是乖乖一个人睡。 翌日上午,周衡要与当地的领导见面。 出发前,周衡问女助理韩芊宁枳醒了没。 韩芊看着他调整好领带,拿起手表递给他,摇头说:“还没有。” 周衡接住戴上,语气淡淡,“今天你不用跟着,留下来陪她出去走走。” 韩芊微愣,眼里失落一闪而过,应道:“好。” 周衡没关注她,收拾好后带着程助理离开。 韩芊则守着宁枳。 宁枳醒来,一出卧室,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她顿住。 韩芊也看到她。 她明显是刚睡醒,头发微微有点乱,但她唇红齿白,皮肤也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有一种凌乱而成的漂亮,韩芊惊艳一瞬立即起身,“你醒了,今天周总安排我来陪你,你要吃早餐吗?我去给你准备。” 宁枳看着她,点了下头,进入洗手间。 韩芊则去给她准备早餐。 宁枳出来用过早餐后,韩芊问:“你要出去转转吗?” “不要。”宁枳说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这正合韩芊心意,对她来说,陪人出去逛街,还不如躺酒店休息,就当是带薪休假了。 她让宁枳有事打她电话后也回自己房间。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后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些日子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等她醒来,匆匆去找宁枳,房间里已经不见她踪影。 她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接下来,她找遍酒店周围都不见她后彻底慌了,着急地给程助理打电话。 程助理接到电话时,周衡与对面的男人谈得正顺。 从昨晚到现在,周衡并未给他们说过昨晚那个女孩的身份,就连名字都没提,但他莫名就想起前几天周总让他去找个能照顾年轻女孩的阿姨,还是去酒店照顾。 都住酒店了,还是成年人,他其实不明白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但今天,韩芊被以同样的理由留下,一切似乎都联系起来了,因为那个女孩看着确实挺不谙世事的样子,柔柔弱弱让人想要保护。 他想了想,找准机会上前,周衡正在喝茶,脸上有淡淡笑意,见程助理过来看向他,程助理俯身低语。 周衡敛笑,面无表情地默了几秒后,看向对面的男人,“抱歉,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离开一趟。” 男人热心问:“什么状况,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周衡起身,系着西装扣子歉意说:“只是毁了你喝茶的雅兴。” 男人也跟着起身,身上有一种叱咤官场多年的强大气场,不介意地笑,“什么雅兴不雅兴,来这儿就图个清静,我们改天再约。” “改天约。”周衡也笑了下,告辞离开。 一出去,他就和程助理分头去找。 路上,给宁枳打了几个电话,均没有人接。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边晚霞油彩似的晕染开来,他的心里逐渐生出一团怒火。 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没这样生气过,总之他有一种找到她要狠狠打她屁股的冲动。 终于,在一处广场外,有位清洁工阿姨说在广场里见到过宁枳,因为漂亮,所以印象深刻。 不能开车进去,周衡徒步往里面去找。 找到宁枳时,她站在喷泉旁,对面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在跟她说话,她一副随时能被拐走的模样,弯着眼睛单纯笑。 那一刻,周衡心里的怒气值达到了顶峰,他沉着脸大步上前。 宁枳不经意间看到他,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脸色吓到,拔腿就跑。 周衡哪能让她跑,几步追上去,攥住她手臂。 宁枳针扎了一样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又不陪我!” 周衡此刻根本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拉着她就走,她身子用力往后不愿走,还颤声对周围人喊:“救命救命!” 这会儿广场上人正多着,瞬间有不少人看过来,并有人开始掏手机。 周衡抬手捂住宁枳的嘴。 不能说话,她挣扎得更激烈了。 再继续,他们可能会上新闻。 “好了。”周衡妥协,低声说:“我陪你,但你要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宁枳一下安静了,睁着漆黑水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周衡放下掩着她唇的手。 “你不要骗我。”宁枳说:“上次你说会去酒店看我,后来却又不去。” 周衡看着她转头控诉的模样也是没脾气了,哄着她,“我不骗你,只要你乖一点。” 宁枳旋即抿唇笑,语气轻快,“我会乖的。” 周衡看着她的笑,心里那团火突然一点点消散了,他问:“那现在回去么?” 宁枳点头。 他率先转身走。 宁枳跟上来,牵他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与他的手相比很小一只。 周衡侧目看向她,她眼睛亮晶晶地对他笑。 手链 周衡什么也没说。 经过刚才那一出,她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太大波动。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着,突然经过一排娃娃机,宁枳又不走了,眼巴巴地看着。 周衡投了币帮她抓。 除了前两次没抓住,后面他几乎每次都能抓住。 到最后,宁枳怀里抱了许多娃娃,都快要抱不住了,周围不知何时聚了许多小朋友,仰着脸用羡慕的目光看她。 她抱着怀里的娃娃,一脸傲娇地回视他们。 离开时,周衡帮她分担着拿了些,接着顺道带她去吃了饭,两人才回酒店。 韩芊和程助理已经得到消息回来了,看到宁枳皆是松了一口气。 周衡让程助理去把车里刚抓的娃娃给宁枳抱回来。 韩芊忐忑上前,先是看了眼周衡,才看着宁枳,“你回来了。” 宁枳注意到她的眼神,也看了看周衡,又看向她,眼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兴味,什么也没说。 韩芊见她不说话,又跟周衡认错说:“周总这次是我办事不力。” 周衡带着宁枳进去,只留下一句,“下不为例。” 韩芊微愣。 难道宁枳没有跟他说她一直睡到下午这件事吗? 周衡一向赏罚分明,要是知道她工作时间去休息了绝不会这么简单揭过。 经过宁枳房间门口,周衡对还跟着他的宁枳说:“进去。” 宁枳轻声问:“那明天你陪我出去吗?” “我忙完回来就陪你。” 宁枳抿唇,有点不愿意。 “听话。”周衡低声说。 宁枳想了想,“那我想亲你一下。” 周衡看着她,没回答。 宁枳踮起脚,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亲上去。 他呼吸微沉,阖上双眸,眉心拧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抱着一堆娃娃过来的程助理看到这一幕,惊了一瞬后,连忙折回去,并带走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韩芊。 第二天,在宁枳睡懒觉的时候,周衡就已经出发。 再次见了昨日那位领导,最后达成加大合作力度的意向。 结束后,回了酒店,宁枳早已醒来,寸步不离地黏着他。 周衡带她到外面逛了逛,最后去了宁语说的那家店。 地址很偏,店面也很古旧。 当他提出要买的那款手链,柜台前的年轻女人说:“那款手链是我太爷爷纯手工制作的,自他去世后,就已经不卖了。” 周衡本也只是为了满足宁语,既然不卖转头就要叫宁枳走,却不料女孩话锋一转,“不过我自己有一对,是我太爷爷送给我的,但这辈子我是不愿再吃爱情的苦了,我可以把我的给你们。” 作为商人,周衡的第一反应是饥饿营销,但他不在意,淡淡问:“谢谢,多少钱?” 女人说:“我不要钱,我免费送你们。” 周衡这才认真看女人一眼。 女人长相清秀,含笑的眼睛在他和旁边的宁枳身上打转,一副磕到了的表情,“你们两个看上去真的好般配呀,直觉告诉我你们一定能走到最后,所以这对手链送给你们也算是发挥它的价值啦。” 周衡闻言侧目看宁枳一眼,宁枳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瞬,周衡率先移开视线看向女人,虽不喜跟人解释他们私人的事情,但涉及到她的手链,还是说了一句,“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啊。”女人笃信说完笑着往后走,“你们稍等一下,我到后边帮你们取。” 女人走后,宁枳才看向周衡问:“给姐姐买的吗?” 周衡拿出手机,没看她,“嗯。” “可是她说送给我们。” 周衡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手机,对着桌上贴的收款码扫了一万过去。 宁枳看着他,也不再说话。 很快,女人出来,把一个复古的红木盒子给周衡。 周衡接住打开拿出来看了一眼。 很简单的一款手链。 黑色的编绳缀着一个银制圆吊坠,只是吊坠上的纹路很复杂奇异,且两个吊坠纹路走向不一样,他试着把它们迭一起,才发现它们可以沿纹路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合二为一。 要真是纯手工的,挺考验技术。 他放进去,对女人说了句谢谢后带宁枳离开。 女人热情跟宁枳说再见,宁枳回头软软地对她挥了挥手。 这家店在一条小巷子里,车进不来,两人沿着巷子出去。 没走多远,宁枳突然颤抖着往周衡身上缩去,周衡瞬间看向她,只见她正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位老太太站在一棵大榕树下。 她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异域服饰,头发盘着戴着银饰,脸上象征苍老的纹路好似比身后树干的纹路还要深。 她也正看着他们,眼睛灰蒙,却给人一种黑猫一样炯炯有神的错觉,看上去确实有点诡异吓人。 周衡抬手揽住害怕的宁枳带她到车前,再回头,看到那位老太太进了他们刚才买手链的那家店。 他顿了顿才帮宁枳打开车门让她上去,而宁枳上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又开始黏过来要抱。 周衡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任由她爬过来坐到他腿上,抱着他趴在他怀里。 她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绵软的小动物。 直到周衡察觉到她的手伸向他的口袋,警告地叫了一声,“宁枳。” 宁枳不管他的警告,拿着那个盒子就爬回到副驾,然后看向他,“给我的。” 其实原本给她也没什么,只是那个老太太让他觉得有点怪异,他冷着脸伸出手,“给我。” 宁枳不说话,也不给他,只背过手防备地看着他。 周衡倒不至于从她手上抢,只说一句,“如果今天之前你不给我,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海城。” 宁枳抿着唇不吭声。 周衡掉头离开。 回到酒店,周衡让韩芊照顾她,没有再理她,让她好好想想。 直到晚上,韩芊来说宁枳不吃饭,中午也没吃。 他去她房间找她,“为什么不吃?” 宁枳站在他面前细声说:“我不乖,就罚我不吃饭。” 周衡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可以还给我。” 宁枳摇摇头,坚持说:“我不吃饭。” 周衡笑了,听不出情绪地问:“你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枳直直看着他,乌黑的眸纯净忧郁,“你不心疼么?” 情人 虽然周衡很清楚,宁枳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单纯无害,但很多时候,她的行为,她说的话,都挺小孩子气的。 就比如这一刻。 他突然都不知道他在跟她闲扯什么。 一对普普通通的手链,就因为看到个老太太,他就开始唯心了吗? “手链你收着吧。”周衡说。 得到这个答案,宁枳水色的眸子溢出浅浅笑意。 周衡看着她得逞的模样,对她没办法地问:“能去吃了吗?” 宁枳没说话,转身跑去床边,从枕头下翻出那个红木盒子打开。 她拿出那条小一点的女款手链,戴到自己的手腕上,而后拿着男款的走向周衡拉起他的手给他戴。 周衡低眸,先看到的是她的手腕。 雪白纤细。 原本普通的手链戴上去,莫名变得高级起来。 他任由她给他戴上,看着她再次问:“可以了?” 宁枳看着他点头,又软声要求,“但你要陪我吃。” 周衡:“走吧。” 宁枳弯眸就拉住他的手,两人并排往外走,戴着同款手链的手牵在一起,银色的坠子间或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悦耳动听。 周衡已经吃过,到了餐厅,只是宁枳自己吃。 周衡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吃大闸蟹时,她掰了腿就直接上嘴咬,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周衡轻笑一声,戴上一次性手套帮她剥了,还顺手给她卷了个春饼。 吃好后,宁枳不要回去,拉着周衡在马路上走。 夜晚的城市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少了白日的喧嚣,一阵微风吹来,连心都跟着安静了。 宁枳和周衡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她停下来,看着一个女人手上的奶茶,“我想喝。” 周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下问:“现在喝有可能会失眠,你确定?” 宁枳用力点头。 周衡去旁边的店里她买了,不过没给她买她想要的奶茶,而是给她买了店里卖得比较火的饮料。 宁枳等在一边,看到后就生气了,绷着小脸转头就走,不理他。 周衡把吸管插好跟上去,喂到她嘴边,她立即不高兴地转过脸。 与此同时,一股好闻的果味钻入她的呼吸,她顿了顿,又从他手上夺过来自己拿着喝。 周衡被她逗笑了,问她,“好喝么?” 宁枳鼓着脸颊喝着不搭理他,一脸的傲娇。 但是回到酒店,又抱着他要亲。 许是觉得她像小孩,周衡沉静地看向她低声问:“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么?” 宁枳不理会,抱着他就亲过来。 大约是习惯了,周衡靠在墙上,任由她贴着他的唇亲了一会儿,亲到她自己累了停下来,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呼吸。 周衡的手不知何时环在她的腰上,他低着头,呼吸也有点沉。 他深吸一口气,将宁枳从怀里拉出,声音微微有点哑,“可以进去了么?嗯?” 宁枳的脸蛋此刻粉扑扑的,她湿湿的眼睛望着他,像一只小兽一样黏黏乎乎,“你不能陪我睡么?” 周衡扯唇,这次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不能。” 宁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刷开门进去了。 周衡看着她进去,也回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宁语的电话就打过来。 他拿出来,盯着看了几秒才接通,两人闲聊了会儿后,宁语问:“你昨天说今天去买手链,买到了吗?” “我去了,但是,”周衡垂眸,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链,眼睫下一片暗色,“那家店已经不卖这款手链了。” “啊。”宁语发出遗憾的声音。 “嗯。”周衡没什么语气地说:“你要是想要,可以看看其他的。” 宁语听到他这么说笑了下,“算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周衡没吭声。 宁语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去见下景越,再去下面的工厂看看就回。” 景越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和他父亲一起走仕途,如今在这里的基层服务,有家里的关系网在,这对他来说只是日后名正言顺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那你代我跟他问好。” “嗯。” 两人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周衡放下手机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链,看了会儿后,他将它取下来放到了桌上,拿了衣服去洗澡。 次日上午。 周衡去见了景越。 景越一看到宁枳,就悄声问周衡:“你小情人啊?” 原则 周衡看他一眼,还没说话,景越就自己先笑着说:“开玩笑的。” 他是了解周衡的。 一个人可以坏,可以狠,但不能没有原则。 既然有了未婚妻,那么无论喜不喜欢,都不会再跟其他女人有什么,这是周衡做人的基本原则。 周衡只是看一眼旁边乖巧跟着的宁枳,宁枳也侧着脸在看着他,眼神小溪一样清澈。 他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 景越也没在意,带着他们进入他住的两层小楼的院子,寒暄问:“老师近来身体怎么样?” 周衡的母亲是景越的硕导,两人关系好也有这方面的成分在。 周衡淡淡说:“挺好的,你在这里怎么样?” 景越推开自己的房门,笑道:“除了环境差了点,其他还不错,你知道的,我一向好养活,但要是换了你这样的洁癖,恐怕一天也呆不下去。” 周衡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对物质水平要求极高。 在他看来,既然有让自己享受的能力,为什么要将就。 周衡看着这屋内简单的环境,没说话。 景越拿来零食和点心给宁枳,让她吃。 宁枳坐下来,撕开一个奶糖安安静静地吃着,周衡和景越喝着茶坐在旁边闲聊。 景越终于想起,看着宁枳问周衡,“不给介绍一下啊?” 周衡抿了口茶,轻描淡写说:“宁语的妹妹。” 这个答案是景越没想到的,他惊讶,“她怎么会跟着你来这儿?” 周衡就把宁枳的事说了说。 当然,删去了不该说的。 景越听完,感慨一句,“幸亏宁语从小和你定亲,不然,她现在也是她爷爷谋利的工具。” 周衡没接这句话,只是扫一眼宁枳。 她正拿着个蛋挞吃,似是没听他们说什么,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单纯而茫然。 宁老爷子年轻时有魄力有能力,打下如今这么大的家业在海城也是少有的人物。 但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生在他们家的女孩要么不闻不问,要么就是他谋取利益的工具,对比远嫁又死了丈夫的宁微和被不闻不问十几年的宁枳,宁语确实是相对幸福的。 景越也朝宁枳看过去,忽然笑着跟周衡说了什么。 用的是粤语,宁枳没听懂,只是见周衡无语地看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她。 宁枳感觉那句话跟她有关,但周衡很快收回目光。 两人太久没见,喝了会儿茶,景越就迫不及待地约了几个人叫周衡和他去球场来一场。 到了篮球馆,周衡进入更衣室,正要关门时,宁枳跟过来。 要不是周衡反应快,差点挤到她的手,他拧了下眉,“到外面去。” 宁枳却擦着他的身体挤进去,正好外面有人经过,周衡握着门把手关上门低眸看她。 她则抱住他的腰,仰着脸问:“他说的是什么?” 周衡:“什么?” 宁枳直直看着他问:“是不是说我?” 周衡与她对视,想起景越的话,“还好你有未婚妻,还是她姐夫。你看她那双眼睛,看着纯粹干净,但其实妖气勾人,就像刚从山林里跑出来野性未驯的狐狸精,一般男人顶不住。” “不是。”周衡这样回答宁枳。 宁枳盯着他看了片刻,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踮起脚亲他。 周衡让她亲了会儿后,按着她的肩膀推开她一点,“先出去,我换衣服。” 宁枳弯着眸笑,娇声说:“不要。” 周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很快,宁枳就有点怕了,抿了抿唇,转身出去。 到了往外面,就看到在场地边上的韩芊。 韩芊也看到宁枳,由于至今还不知道宁枳的名字,只对她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 宁枳没什么反应,独自在长椅上坐下。 韩芊则还在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和周衡的关系,但这些天,她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和周衡之间有种无形的暧昧。 她扯了下唇。 原来并不是只有宁语可以。 片刻后,周衡他们换好衣服陆续出来。 韩芊一眼看到周衡,他穿着一身白色球衣,面容英俊冷白,通身贵气逼人,在几个男人中尤其扎眼。 作为助理,韩芊快速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手机帮他拿着。 宁枳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们。 韩芊转过身就对上她的视线,愣了愣冲她笑笑。 宁枳看向周衡。 韩芊也走过去站到她旁边,看向周衡他们。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衡他们队,就抢到了发球权。 周衡退到叁分线外,发球的队友目光巡视一圈,直接将球传给他,负责防守他的景越立即张开手臂防守,周衡运球突破他,另一个人又来防他,他找准机会果断传给了篮下的队友,队友起跳投进,白队拿到一分。 接下来,黑队发球且抢到了球,只是投球时,周衡跳起来抢到了篮板球,并将球传给退到线外的队友后跑出去。 他一看就是那种很擅长运动的,跑起来时,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肌肉微微绷起,看上去很有力量感,且他的肌肉不是那种大块头的肌肉,看上去很清爽但足够让人觉得安全。 被夹击的队友转身又将球传给他,景越立即跳起来防守,但他还是成功投出了个叁分。 短短时间内,除了景越对此习以为常,场上的人都意识到他很厉害,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韩芊则因为他成功投了叁分握紧手,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这时她手机响起,她接通。 原来是她买的水到了,只是馆内不让外卖员进,她得亲自去搬。 她将周衡的手机放到宁枳坐的椅子旁边就跑出去。 宁枳看着周衡,并没有注意到她出去。 直到那部手机突然震动,她转过脸去看,只见“小语”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 她盯着看了会儿,点了接通。 宁语的声音传出来,“周衡,听说奶奶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宁枳没吭声。 “周衡?”宁语没听到周衡的声音,疑惑地叫了一声。 宁枳始终没吭声。 “周衡?”宁语问:“周衡你在听么?” 宁枳抬手又点了下,直接将电话挂了,挂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立即扭头去看。 哭声 vi py z w.c o m 只见韩芊还没回来,周衡正带球过人,其他人也专注在比赛内,根本没人看她。 她看着周衡,周衡进球后转过身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她乖巧地冲他笑了一下。 这时,有队友过来跟周衡击掌,他顺势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海城。 宁语面色难看地想着刚才的事情。 她敢肯定刚刚接电话的人不是周衡。 可会是谁呢? 她突然想起周衡这段时间以来,好几次看着手机露出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瞬间握紧了手。要看更多好书请到:ye hua6 .c om 应该不会的,周衡不是那样的人,她这样劝慰自己。 可心里总有个疙瘩,若是刚刚那个电话真的是个女人接的,目的一定是挑衅她。 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要在周衡这次回来后,将这件事查清楚。 不然她会一直这样内耗下去。 她讨厌这种感觉。 至于电话,她也暂时没有心情再给周衡打。 而周衡中场休息时,也没有看手机,从韩芊手中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小半,喝完见宁枳不知何时凑过来,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他问她,“喝水么?” 宁枳点点头。 韩芊正在给其他人拿水,周衡自己弯下腰给宁枳拿了一瓶,打开给她。 宁枳接住,小口喝了点,又还给周衡。 周衡盖上盖子放到地上,宁枳胡乱擦了擦嘴唇上的水渍,忽然抬手摸他手臂上鼓起来的青筋。 他侧目警告地看她一眼,她瞬间缩回手,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他面容平静,不予理会。 一旁的景越没看到这个小动作,只看到周衡给宁枳拿水。 休息结束,一起往中间走时,景越碰了一下周衡的手臂,意味深长说:“你对她挺不错的。” 周衡目不斜视,“有么?” 景越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侧脸,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更愿意相信周衡只是在照顾一个妹妹。 先不讲道德,单说他和宁语的婚约,经过这么多年,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不可轻易动摇。 接下来比赛继续。 景越找来的人打的都一般般,景越自身也不是特厉害,结果没什么悬念,周衡他们队赢了。 几人中午一起吃了饭,午休之后,周衡出发去下面的工厂。 原本让宁枳留在酒店,然而宁枳不愿。 有她上次乱跑的经历,周衡只好再次把她带上。 到地方后,厂长来接。 周衡是来视察的,自然要下车多处走走。 他把宁枳带进厂子门口的办公室,跟她说:“这里很大,在这里等我,不然你会很累。” 宁枳想了想,点头答应。 这次是程助理留下陪她。 因为韩芊需要跟随周衡进行拍照记录。 一行人边走边看,厂长在一旁随时回答各种提问。 周衡脸上表情淡淡的,但身上那股气场让人难以忽视,厂长言行间有些局促和紧张。 直到参观一圈后,周衡表扬一句说:“你们做得不错。” 厂长的心才一下子落地,笑成一朵花,谦虚的同时拍了个马屁,“我们也只是严格遵守总部的指示,还是您领导有方。” 周衡极短促地笑了下,没什么含义。 正拍着照的韩芊也不由跟着他弯起唇,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即使跟他这么久,依旧觉得他工作时很有魅力。 可就是这一分神,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们此刻正在参观新型污水处理设施,她身后是个水池子。 那一刻,她做好了落水的准备,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落水并没有到来。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整个身体撞上另一具结实的身体,她睫毛颤抖着睁开眼,正对上周衡英俊的面容。 他们很近,很近,近到她心跳如擂鼓。 周衡低眸看着她,面无表情问:“没事吧?” 她声音发抖,“没,没有,谢谢周总。” 周衡松开手继续往前走。 她抬手捂了会儿发烫的脸颊跟上去。 回到办公室,又开了个会。 就在开会期间,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工厂地处偏僻,且路况不好,大雨天不宜出行,周衡他们滞留到了这里。 开车临时找了家酒店落脚。 已经是这个地方最好的酒店,但是和周衡他们平时住的酒店不能比。 勉强住下,周衡去洗了澡,一出来,就见宁枳站在他的房间里。 她明显也是洗过澡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长发蓬松,整个人在灯光下柔软得像是向人袒露肚皮的小猫咪。 不等他说话,她就上前拉着他衣角小声说:“我害怕。” 周衡暂时也没打算睡,问她,“雨停了回去?” 宁枳犹豫片刻,点头。 周衡没再管她,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翻看。 正回着邮件,宁枳凑过来拉开他的手臂跨坐到他的腿上。 他抬眸看她,她眼神澄澈地与他对视一眼,低头亲他。 他呼吸微沉,等她亲了会儿后突然扳着她的脸阻止,她顿时委屈地看着他。 他眸色黑得可怕,只是将她按进他的胸口,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才不动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身上。 窗外的雨声哗哗啦啦,周衡阖着双眸,想象自己是在一座风雨飘摇的孤岛上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 终于雨停了,周衡扶起宁枳的身子让她回去。 宁枳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松。 周衡嗓音有点哑,“听话。” 宁枳看着他,又凑近他的唇,他抬手捂住她的嘴,她眉头一蹙,起身走了。 周衡跟出去,站在走廊看着她进入她自己的房间才返回。 他进入浴室又冲了个澡。 出来后,刚吹干头发,手机就响了。 竟是宁枳打来的,他接通,她怯怯的声音传过来,“有人在哭。” 周衡不太信,敷衍地问:“哪里?” “我房间。”似是听出他不信,宁枳小声补充一句,“真的。” 周衡沉默几秒挂了电话,到宁枳房间门口敲门。 门很快就被从里面打开,宁枳一下扑过来抱住他。 周衡接住她的同时,也听到她所谓的哭声。 应该是楼上传来的。 女人压抑的叫声在雨停后的夜晚格外抓耳。 那不是在哭。 亲吻 周衡什么也没说,拉着宁枳往他的房间去。 宁枳乖乖跟着他。 进去后,周衡松开她,拿起桌上放着的酒店住宿指南打开。 宁枳站在一边幽幽问:“哥哥,她为什么哭?” 周衡没看她,拿出手机对着住宿指南的号码拨号,“我打电话让前台给你换间房。” 宁枳看着他。 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的棉t,眉眼漆黑、干干净净的模样让人有非常强烈的弄脏欲望。 她没说话,上前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口,紧紧贴着他。 周衡动作微顿,任由她抱着,继续拨号。 拨通后,他说出宁枳的房间号,嗓音凉凉,“我们需要换间房。” 前台标准的礼貌语气,“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周衡刚开口,忽然感觉到两只柔软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抚上他的脊背,他瞬间全身都绷紧了,低眸去看。 宁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仰着脸,目光纯净地与他对视。 他下颌线紧绷着,冷声对前台说了句,“原因自己去看。” 接着就将手机扔一边的桌上,用力拉出宁枳的手,看着她的眸色黑得可怕,声音也很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枳柔柔弱弱地望着他,声音也细细的,“想要你。” 周衡看着她。 宁枳有些害怕地咬住唇,沉默几秒后小声问:“如果我比姐姐先出生,是不是现在要嫁给你的就是我?” 周衡脸色冷沉,看她半晌后讽刺地扯了下唇角,“你是想玩对么?但我和她之间没这么简单。” 宁枳问:“你喜欢她?” 这时周衡的手机响了,他没接她这句话,拿起来手机接通。 是前台打来电话道歉,并说已经给他们换了新房,但在原房间找不到他们,问怎么把新房卡给他。 周衡说了这个房间的地址。 因为前台就在宁枳的房间,所以刚挂了电话,就有敲门声响起。 周衡走过去开门。 前台一边道歉一边把房卡给他,“对不起,给您造成这么不好的入住体验……” 周衡面容淡漠,不等她说完,就冷淡地“嗯”了一声关上门。 他转过身,将房卡递给宁枳,黑眸凝着她,没什么语气地说:“现在去这间房。” 宁枳看着他不动,忽然又抱住他,仰脸唇贴上他的唇,张嘴含住他的唇瓣。 那一瞬,周衡感受到了她的柔软,他眉心一拧,脑子里紧绷的弦似在一点点松断,他阴沉着脸色,抬起手覆在她的后背上,拉开或者搂紧都只在一念之间。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就像是敲响的警钟一样,周衡瞬间拉开了宁枳。 分开那一刻,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宁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周衡呼吸沉沉地与她对视几秒才去开门。 是韩芊,她手上拿着一迭整齐的床上四件套。 见惯了周衡西装革履的模样,乍一看到他如此休闲的穿着眼睛一亮,没敢细看就微红着脸说:“周总,这是我在附近商场买的,已经洗过吹干了,我帮您换上吧。” 周衡外出时如果迫不得已要住这种酒店,作为助理,会帮他更换自己带来的床上四件套。 只是,这次逗留在这里是意外。 他们只带了备用的衣服,没有带备用的床上用品。 周衡闻言往房间内看了一眼,宁枳已经不见,这是个套房,她应该是进卧室了。 “不用。”周衡侧开身,让韩芊进来,“放桌子上就行。” “好。”韩芊低低应了一声,垂着脸往里走。 她能感觉到她的脸在发烫。 只是今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想到在工厂,周衡拉住她的场景。 他身上清冷的男性气息,他看她的眼神,他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 那一刻的他好像很不一样,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但她的心,直到现在都没平静下来。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转身要走时,看到地上躺着一张房卡。 她蹲下身捡起看向周衡。 周衡伸出手示意她给他。 那是宁枳吻住他的时候掉的。 韩芊上前几步,递给他,这样的近距离,她才发现今晚他的眸色格外漆黑,唇也比平时红一点,显得他有点欲。 在这个雨夜,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看着这样的他,韩芊心里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因此,就在周衡捏住卡的边缘那一瞬,她鬼使神差地捏住周衡的手指。 周衡深邃的黑眸看向她。 “周,周总。”韩芊声音都颤抖了,“周总我喜欢你。” 周衡面无表情,“我有未婚妻。” 韩芊的脸红得要滴血,“我知道,我知道我跟宁小姐不能比。” 周衡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就算睡了你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韩芊咬住唇,没想到他如此直白。 家里遇到了困难,妈妈这段时间一直在逼她嫁给一个土大款来改善家里,改善弟弟的生活。 可对她来说,与其嫁一个她甚至都厌恶的人,她更愿意做周衡的情人,哪怕是之一。 他不仅相貌英俊,还拥有常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地位和财富。 且跟在他身边一年了,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做了,就算不负责也不会亏待,“我不介意,我只想跟着你。” 周衡抽出自己的手指,“可我未婚妻会介意。” 韩芊愣了愣,“你和她只是商业联姻。”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那么这两天跟着他们的那个女孩算是什么? “从小到大的相处不是假的。”周衡说着转身,从桌上抽了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语气淡漠,“回去后去人事办理离职,该有的补偿不会少你。” 韩芊看着他擦手,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即使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剩无几的自尊也让她无法再说任何话。 她转身哭着跑了。 周衡扔掉湿巾进入卧室。 宁枳坐在床中央,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整个人在灯光下白得发光,软软糯糯。 周衡站在床边问:“都听到了?” 宁枳安静地站起来走到床边抱住他的脖颈,凑近亲他。 他的唇形很好看,软嫩的舌尖细细描摹,尝试着探入。 雨后的夜晚,空气里缠绵又潮湿,周衡感觉自己像是深陷在沼泽里,在不停地往下坠,却难以拔身。 他闭了下眸,搂住宁枳的腰,吻了回去。 无视 当周衡回吻过来的那一瞬,宁枳突然就害怕了。 因为他好凶,像是要把她吃掉。 她本能地抗拒,想要结束。 然而,他却捧住她的脸,牢牢固定着她,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渐渐的,她没了力气,双手垂落下来,全靠他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他的吻也开始变得温柔,唇齿纠缠的感觉又突然令她上瘾,她搂住他的脖颈,咬着他的唇和他密不可分地缠吻。 几近窒息的时候,两人才难舍难分地停下。 宁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坐在床头,而她坐在他的腿上,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呼吸沉沉。 两人都没有动,依偎在一起,胸口贴在一起起伏,心脏也在互相碰撞,像是要从彼此的身体里跳出来。 好一会儿后,宁枳才缓过来,她抬起粉扑扑的脸去看周衡。 周衡竟也在看着她,黑眸沉沉,深不见底。 只对视一眼,宁枳又黏过去亲他,他几乎立即就含住她的唇吻住她。 他圈着她的腰,低着头,很温柔地吻她,吻得她很舒服,舒服得闭上眼睛一脸沉迷。 直到她感觉嘴唇发麻才又开始推周衡,然而周衡反而将她牢牢圈住,更凶地吻回来。 真正停下来时,宁枳除了嘴巴疼,头也晕乎乎的,还有点疼。 她窝在他怀里跟他撒娇,“难受。” 周衡的指腹在她额头上轻轻按,“这样好点了么?” 长时间的缺氧让宁枳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小声地“嗯”了一声,就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她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凌乱在后背,不仅嘴唇红肿带着点细小的伤口,还有虚弱的红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媚态。 这是她平时从未有过的模样。 周衡垂眸看着她这幅样子,清冷的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就这样坐着,任她枕在他的腿上,一夜未睡。 直到天亮,他才把宁枳塞进被子里起身。 当宁枳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周衡的踪影。 头已经不再难受,只有嘴巴还有刺痛感。 她起身,从床上下去,到外面的房间也没找见周衡,就自己去了洗手间。 洗漱好出来,还是不见周衡,她又回到床上躺着。 雨虽停了,外面的世界却仍是雾森森的,连带着房间里也一片阴暗。 宁枳在这样的环境里,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是周衡将她叫醒,“换上衣服去吃饭,吃完,我们去机场。” 他们今天是要回海城的,且明天,宁枳学校的军训也结束了。 宁枳迷迷糊糊地接过衣服换。 周衡见她掀开衣服,白皙的小腹露出来,眼神暗了一瞬,转身就往外走去。 韩芊和程助理等在外面。 一见到周衡,韩芊就快速低下头,却在看到宁枳后,直直盯着她的唇看。 宁枳任由她看着,跟着周衡出去。 吃了饭,他们坐飞机飞回海城。 落地后,周衡便送她回基地,方便明天她和其他同学一起回学校。 车停,宁枳爬到他身上抱着他,细声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周衡低眸看着她,她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怀里又问:“回去后,哥哥还会亲我么?” 周衡没说话,只是黑眸极深地看着她,抬手碰了一下她的唇。 她唇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还有点破皮,一碰到她就感觉到一点痛,她抬手捂住嘴又一脸担心地问:“明天妈妈和姐姐会来学校看我,她们看到了怎么办?” “不会。”周衡看着她的唇,听不出情绪说:“明天就好了。” 可宁枳还是撒娇地窝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怯怯地说:“哥哥我怕。” 她整个身体都软软地在他身上,身上的香气也在他呼吸里萦绕。 周衡抬手回抱了她,埋在她耳边说:“不会的。” “那你还会亲我么?” 良久,周衡:“嗯。” 宁枳窝在他怀里,没再吭声。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宁枳才下车进入军训基地。 第二天,看了军训汇演后,坐校车回到海城大学。 学校是宁老爷子安排的,宁枳根本没来报到,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本来开学前,舒荷和宁语说今天会来陪她到处转转。 然而她们只派了两个佣人来。 这两个佣人是从小照顾宁枳的。 一个陪宁枳在校园里逛,另一个佣人张妈在宿舍楼收拾。 这会儿,宿舍里都是人。 张妈给宁枳摆放东西时,摊开的行李箱挡住了路,室友弯腰想要挪一下,她大声阻止,“别碰!” 室友林嫣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吓得呆在原地。 而张妈则嫌弃地打量一下她的穿着,“穷酸货,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林嫣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你,你怎么说话的?你以为我想碰吗?还不是因为你挡着路!” 寝室其他人也都不认同地看着张妈。 张妈却不在意,冷笑着说:“那你可以让我帮你挪,你私自碰什么?你知道这行李箱值多少钱吗?算了,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了,就当给你这种没教养的提个醒吧,以后在我家小姐面前给我小心点,要是惹她不开心了,让你在海城混不下去!” 她说着还环视一圈其他人,警告说:“你们也是!” 大家都是还未踏入社会的温室花朵,面对这样恶狠狠的警告,一时都愣住了,而张妈则收拾好东西施施然走人了。 她一走,室友们纷纷吐槽,“什么鬼啊?有病吧?” “那么牛掰别跟我们一起住啊,摆什么公主架子。” “来之前,看到网友吐槽奇葩舍友,我还心想我们宿舍的人都很好,没想到奇葩的还没来啊!” “也不知道她本人是不是也这么讨人厌。” “不用抱有期待,有这样的刁奴主子也好不到哪去,以后我们还是离那位公主远一点。” “哎,大学生活刚开始的美好心情都被毁了,烦死了!” 吐槽了一会儿大家又开始聊起其他的。 宁枳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她一进来,霎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室友们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打量她一眼,然后继续聊天。 而宁枳被完完全全无视。 宁枳也没理会她们,坐到自己凳上拿出手机。 正好有消息进来。 【枳枳,我攒够钱了,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等我。】 想你 宁枳划掉这条消息,拿起自己桌上的书翻了翻。 正翻着,姜原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通,姜原问:“枳枳,你现在在学校吗?” 宁枳:“嗯。” 姜原声音很阳光,“那我陪你转转吧,还有你喝奶茶吗?我刚下课,正好经过奶茶店。” 宁枳原本是要拒绝的,但听到他后半句,就说:“好。” “那你等一会儿,我到你们宿舍楼下给你打电话。” 宁枳“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五分钟后,姜原的电话再次打来,宁枳拿着手机下去。 整个过程,她跟室友们没有任何互动,也没看过她们,完全当她们不存在。 原本忽视的舍友们倒是又奇怪地朝她看去,见她出去,其中一个女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哼了一声,就说她也好不到哪去吧。” 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 宁枳到了楼下,就看到拿着奶茶等在门外的姜原。 姜原高大又英俊,来来往往的女生眼睛都往他身上瞟,他随意站着,看到宁枳眼睛一下亮了,小跑上前,“枳枳。” 宁枳只是看着他手上的奶茶,他见状立即把吸管插进去给她,嘿嘿笑着问:“你喜欢啊?” 她含着吸管尝了一口,用力点头。 姜原笑了笑,和她一起在校园里走着,问她,“这几天玩得怎么样?开心么?” 宁枳喝着奶茶,想到什么,弯眸,“嗯,开心。” 姜原看得出来她是真开心,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你竟然一点都不怕叁哥,你跟我说想偷偷跟他一起去玩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宁枳问:“我为什么要怕他?” 姜原:“呃。” 主要是他感觉叁哥对她挺冷淡的,且叁哥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很有压迫感,而宁枳平时看上去胆子小小的。 但现在看来宁枳确实不怕,他看着宁枳鼓着脸颊喝奶茶的单纯模样,也没多想。 他觉得可能因为周衡是她未来姐夫吧,他们早晚是一家人。 两人走到一处桥上,周围有几个学生拿着鱼食在喂鱼,成片的小金鱼涌过来,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 宁枳停下来看。 姜原见宁枳感兴趣,问:“那边有自助售卖的鱼食,给你买一包吗?” 宁枳咬着吸管点头,姜原就去一边给她买鱼食。 他走开后,宁枳拿出手机,拍了自己手上的奶茶给周衡发过去。 周衡收到消息时,在机场。 宁语昨天也临时出了趟差,他过来接机。 他垂眸去看,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宁枳握着奶茶的手指,纤细柔软,白白嫩嫩,是一只看上去很乖的手。 一张图片而已,他没回,看了一会儿就收起手机。 这时宁语正好出来,两人先后出差,几天没见,看到周衡直接小跑过来抱住他。 周衡垂眸,情绪不明地看她几秒,抬手覆上她的后背。 宁语笑着仰起脸,“等久了吧?” “没,刚来。”周衡说着拨开她,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对她说:“走吧。” 宁语深知他是一个从不将自己的付出宣之于口的人,笑了笑,跟着他一起离开。 两人没立即回家,而是先去吃饭。 都下午四点多了,宁语还没吃午饭。 餐桌上,宁语一直在跟周衡讲自己这几天的工作和趣事。 周衡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机里突然又有消息进来。 是宁枳发来的,【哥哥,为什么只有一天没见,我就开始想你了,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周衡只看了一眼就收起手机,且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然而,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宁语正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仅仅看到他看手机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在看什么呢? 她笑了一下调整好情绪,“你不跟我讲讲你的事吗?出差有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事?” 周衡深邃的黑眸看向她,“什么有意思的事?” 可能因为有试探成分,此刻对上他的眼,宁语竟有些紧张,她微微捏了下手,可不等她说话,他又说:“没什么有意思的,你这次顺利吗?” “还行,对了,听说奶奶要回来了,我忙完工作时,拍下一幅画,打算送给她,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喜欢,吃完饭回去你帮我看看?” 周衡:“嗯。” 两人闲聊着吃完饭,周衡送她回去,看了画后点评了句“不错”后离开。 周衡一离开,她就拨出一个号码约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当初是凭借她的关系进的周氏。 所以一见面,女人就对她毕恭毕敬,她也没跟她客气,开门见山说:“帮我打听一下周总这次出差都带了谁,以及带回来的都有谁。” 女人惊讶一瞬,这样的惊讶令宁语不爽,仿佛是在嘲笑,嘲笑她堪称模范的未婚夫也会被怀疑,嘲笑她幸福假象下的难堪,她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女人看着她的脸色立即答应,“好,我马上就去打听,小语姐,您放心,我会保密的。” 宁语没说什么,冷着脸起身离开。 回去后,到了晚上,作为姐姐,她给第一次住宿舍的宁枳发消息关心,【怎么样,住得惯吗?】 宁枳躺在床上看着这条消息。 她想,这个问题,姐姐应该很清楚啊,但她还是回:【住得惯。】 宁语只让她早点休息,就没再说什么。 宁枳躺在床上。 其他室友们也都上床了,但都还没有睡,边玩手机边聊天。 只有宁枳这边,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存在。 她拿着手机给周衡发:【床好小,会不会掉下去,哥哥我害怕。】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还是有一定高度的。 过了会儿,周衡的消息回过来,是叁个字。 【小心点。】 宁枳看着这叁个字,回他,【想和你一起睡,想亲你。】 周园 这一次,周衡过了许久才回四个字。 【早点休息。】 宁枳看到,关掉手机没再发了。 她躺在床上,在室友们都安静下来后,沉沉睡去。 接下来,上了两天课,就赶上周末。 宁家派司机来接她。 回到风澜别墅,舒荷和宁语都在。 她乖巧地叫,“妈妈,姐姐。” “在学校没吃好吧?”舒荷摸摸她的脸,心疼地说:“都瘦了,今晚让张妈多做点你喜欢吃的,给你补补。” 舒荷说着搂着她坐下,问了她一些在学校的情况后,跟她说:“周衡的奶奶回来了,你奶奶生前跟她是最好的闺蜜,她听说你也回来了,想要见见你,明天让你姐姐陪你去趟周园。” 宁枳点头,“嗯。” 舒荷温柔说:“这么多天一定累了吧,回房休息会儿,等开饭时妈妈叫你。” 宁枳听话地上楼。 宁语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微拧着,舒荷看到,不用猜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宽慰她,“她心里有病,老太太乍一看可能会喜欢,时间久了只可能会厌恶。” 宁语看向舒荷。 舒荷笑了笑,继续说:“现在对她趋之若鹜的那些男人也是同理,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宁语看着舒荷脸上的笑,莫名有几分害怕,她忍不住再次问出多年前问过的问题,“妈妈,您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总是莫名害怕宁枳,防备宁枳。 舒荷闻言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起身走了。 这一次,宁语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此刻,宁枳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再次回到这样的环境,她竟然觉得这个房间静得可怕。 而就在这样死寂中,她的脑海里竟响起一阵阵与她无关的欢声笑语。 她忽然抬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体抑制不住地细细发抖。 翌日。 宁枳与宁语一同去了周园。 老太太穿着一身青色旗袍,一看年轻时就是大美人,就算老了,也身段纤瘦,雍容华贵有气质。 她看到宁枳就拉住她的手,怀念的语气说:“和你奶奶年轻时长得可真像,你奶奶年轻时可是我们几个姐妹中最出众的一个,追求者都快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了。” 宁枳只是软绵绵地笑。 老太太又问宁枳现在的情况,得知她才读大一,还是法学专业,便看向周衡的母亲,“听阿衡说今年你要带本科生了?” 周衡的母亲是法学教授,今年会教大一新生《法理学》,不过她只带后叁个班,便笑着问宁枳,“你是几班的?” 宁枳看向问话的女人。 女人长相温柔而大气,穿着一身布料柔软而松弛的米色长裙,长发及肩,发尾微卷,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静谧知性,让人看不出年龄。 宁枳看着她,整颗心都突然平静下来,小声回答,“五班。” “那很巧呀。”她浅浅笑,声音温温柔柔,“枳枳,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课堂上课。” 宁枳也弯起眸,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地笑。 站在周衡母亲身旁的宁语看着这一幕,微微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周衡进来,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 宁枳也转过脸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周衡面色毫无波澜地移开视线走向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看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从公司回来的?” 周衡淡笑着“嗯”了一声。 “你呀,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样,心里就只有公司那点事,你今天就给奶奶个准话,你和小语的婚事什么时候提上日程?别到时候,奶奶这把老骨头都入土了,还看不到你们的孩子。” 周衡和宁语的婚事,当年就是老太太和宁老太太两人定下的,所以老太太格外操心。 “奶奶您在说什么?”周衡面容平静,语气认真,“您老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宁语也上前,“周衡说得对,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精明着呢,“你们别给我岔开话题,我在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衡与宁语对视一眼,周衡先说:“小语刚毕业,年龄还小,我们想晚两年再结。” 宁语附和,“对,奶奶,主要是我,周衡那么优秀,而我刚进入社会,除了家里给的,还没有真正做成一件事,如果现在就让我跟周衡结婚,我会觉得配不上他。” 这话说的,既夸了周衡,还表现了自己的上进心。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惯会糊弄奶奶,要是连你都配不上,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配得上?你在奶奶眼里就是最好的。” 宁语抿起笑,不好意思地叫,“奶奶。” 老太太慈爱地摸摸宁语的头。 所有人都笑着看着他们。 而宁枳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忽然,周衡似是感觉到,深邃的黑眸朝她看了一眼,眸色漆黑而沉静。 她与他对视一瞬,转身往外走去。 周璃和她的姐妹们今天也在。 但宁枳这次来和上次来待遇大不相同了,她们不再理她,看到她也只给她一个冷脸。 外面下着小雨,室内也灰蒙蒙的,宁枳一个人去了客厅旁边的小阳台。 周园是园林式别墅,从这里一眼望过去,青砖黛瓦、亭台楼阁,山林水榭,笼在烟雨中,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意境。 宁枳在这里站了许久,忽然雨势变大飘进来了,她才进去。 经过一间房时,她听到周璃质问的声音,“小语姐,你最近都不怎么找我玩了?是不是因为你妹妹,她才是你亲妹妹,你一定觉得我们闹掰都是我的错对吧?” 宁语无奈地笑了一声,“小璃,不带这样冤枉人的,我只是最近工作忙没空而已,再者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知道,她就是被我妈妈宠坏了,有时候我也受不了她。” 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吵架后,一般都爱拉人站队,周璃也是如此。 而宁语的话显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周璃的毛一下被撸顺了。 是啊,连亲姐姐都受不了的人,还有谁能受得了她,她可是一点都没错。 宁枳在外面听着这番话,听完后,不知道要去哪里地转过身,就看到前方站着的男人。 帮忙 是晏淮。 他许是也听到了里面的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你没事吧?” 宁枳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晏淮莫名抬脚跟了上去。 跟到一处拐角,宁枳忽然停下,转过身,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晏淮愣了下,为什么要跟着她呢?好像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抿了下唇,低声说:“上次的事情是周璃做得不对。” 宁枳:“你在替她道歉吗?” 晏淮顿了顿,点头,“嗯。” 宁枳弯眸笑了,上前几步,站在他面前仰着脸问:“那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的皮肤很白,奶油一样细腻,这样近的距离,晏淮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她眼睛里映出的自己。 不知为何,他的脸瞬间红了,过速的心跳让他的脑子都无法思考了,他飘飘忽忽地问:“什么忙?” “我姐姐一直想要你家的项目对不对?” 晏淮定神想了想。 最近广宏集团有一个十几亿的通信项目,宁语前后为了这个项目约了他父亲许多次。 昨天还听到父亲他们闲聊时提起,打算把这个项目给她,预计这两天就会签约。 他点头,“嗯。” 宁枳看着晏淮,轻声问:“我要她拿不到,你能帮我吗?” 晏淮一怔,这不是一件小事。 他不解又茫然问:“就因为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宁枳问:“不可以吗?” 她声音软软的,看着人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又无害,就像是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兔子。 可是晏淮却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想要去探索,去挖掘。 也让人想要对她言听计从。 这时,有说话声传来。 他们同时看过去,正见老太太同一众儿媳一起走过来。 周衡陪同在老太太身边,另一侧是他的母亲。 母子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长相上看不出多像,但身上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平静从容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他们也看到宁枳和晏淮,说话声停止。 晏淮立即挨个打招呼,他们也礼貌回应。 唯有周衡漆黑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他和宁枳之间扫过,面容平淡,没吭声。 宁枳看着他们,也没说话。 有了晏淮做对比,可以说是不知礼数。 老太太却是拉过她,满是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刚还在说枳枳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在这里。” 宁枳单纯地看着老太太,小声说:“我在找姐姐。” “你姐姐被小璃那丫头咋咋呼呼拉走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她们现在估计也在那里。” 老太太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走。 一路上,她与周衡一左一右地走在老太太的两侧,周衡与老太太闲聊着,他说话时,宁枳也会看向他,眼神像好奇宝宝一样。 两人好几次四目相对,周衡面色坦然,神情淡定,跟她没有任何互动。 老太太似是感觉到周衡的冷淡,“枳枳从小不在海城长大,初来乍到肯定对这里不习惯,作为大哥哥你要多关心关心。” 周衡这才认真看宁枳一眼,淡淡说:“我会的。” 老太太满意地笑,捏捏宁枳的手,“听到没有,遇到什么事可以给你周衡哥哥打电话。” 宁枳没说话,只是乖巧点头,老太太没忍住搂住宁枳,“真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就是话少了点,不过女孩嘛,话少点没关系,不像我们小述,哎。”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一下皱起来。 而宁枳听到“小述”这两个字,突然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 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情绪明显低落了的老太太身上,纷纷安慰她小述会好起来的,没人注意到宁枳。 老太太叹息一声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看向宁枳,“女孩子话少点没关系,但眼睛一定要亮,找婆家要找会疼人的,不然这样的性格得被欺负死,枳枳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宁枳摇头。 老太太的二儿媳想要缓解老太太的心情,调侃说:“妈,这个您就别操心了,枳枳一来,姜原他们几个就跟丢了魂似的,无论以后枳枳跟了他们谁,都不会受委屈。” 姜原也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最了解他的品性了,笑着问:“是么?” 二儿媳就把前段时间宁枳来周园,姜原求着宁枳一起去玩的事说了说。 老太太听得合不拢嘴。 周衡面无表情地看向宁枳,她的脸上也是乖巧的笑,眼睛弯弯的,像是小月牙。 他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餐厅。 宁语看到周衡和宁枳一左一右伴在老太太身侧的场景,脸色微微变了下,但想起舒荷的话,又自我调整好上前,恭敬地叫,“奶奶。” 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宁枳这才发现自己二哥宁煊也在。 老太太笑笑招呼大家都坐下,让大家不用拘束。 这次依然人很多。 而宁枳这一次被拉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比周衡和宁语坐得都靠前。 期间,周老爷子和其他长辈又对周衡和宁语催婚,皆被两人默契地给岔过去。 饭后,老太太体力不支去休息了,宁语又跟着周衡的大嫂去看宝宝。 宁枳则寸步不离地跟着二哥宁煊。 宁煊是知道小妹被周璃她们几个孤立了,再加上自上次这个妹妹住院后,他就对她愧疚又心疼,所以也乐意带着她。 外面下着雨,他们都没走,坐在一起闲聊,宁枳就坐在他旁边自己玩。 突然间,就发现宁枳趴在桌上不动了。 他当她是睡着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宁枳慢悠悠抬起脸。 他这才发现不对。 此刻的宁枳小脸粉扑扑的,眼神迷离,整个人不太清醒,他正疑惑,又看到她面前的那杯果酒空了,周衡的大哥也看到了,笑着对宁煊说:“先把她送到客房睡会儿吧。” 宁煊也是这样想的,扶起宁枳,到门口时发现她的包没拿,让她靠门站着,又回去给她拿包。 宁枳晕晕乎乎地站在那儿,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过来,看到她顿了一瞬,继续往前走,里面的人也都在跟他打招呼。 宁枳仰脸看着他,在他经过她时,抬手抓住他的衣角,小声叫他,“哥哥。” 口渴 周衡瞬间停下脚步,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 她的小脸粉扑扑的,眼神漆黑湿润,懵懵地看着他的样子像一只混沌未开的小动物,懵懂又无害。 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宁煊就拎着包过来,边揽住宁枳的身体,边好笑地提醒她,“哥在这儿呢。” 宁枳什么也没说,任由宁煊将她揽走,拉着周衡衣角的手也松开。 周衡也没有停留地转身往里走去。 大哥看他面无表情,想着他刚刚是从爷爷房间里出来的,打趣问:“又被催婚了?要我说不如随了两位老人家的愿,早点办了算了,婚姻其实没那么可怕,你看哥哥我,结婚后日子不也没什么变化!” 大哥和大嫂是自由恋爱,大嫂家世普通,为了娶她,大哥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如愿以偿,当然是做梦都能笑醒。 而被念叨了这么久,周衡似已对这个话题烦不胜烦,坐下后,拧眉看他一眼,“你也来。” 大哥笑笑不再打趣。 又有人说:“宁煊这小妹妹可真好玩,不声不响就把自己灌醉了。” 大哥笑道:“小孩子心性,跟兜兜一样,突然安静的时候就是他搞事的时候。” 兜兜是他儿子小名。 在他们眼里,都把宁枳刚刚的行为当作认错人,一点也没当回事。 先不说宁枳喝醉了,宁枳在人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周衡,都是叫他周衡哥哥、叁哥或者姐夫。 周衡靠在沙发里,面容淡漠,一言未发。 过了会儿,宁煊回来,几人开始打麻将。 不知道玩第几轮的时候,周衡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看了眼,继续抓牌,如常打完这一盘,才把牌一推,“不玩了。” 另几个人顿时都不愿意,宁煊说:“不带这样的啊周衡,赢够了不玩了!” 周衡已经起身,只微微笑了下说:“改天请吃饭。” 大哥拿出根烟,摆摆手,“让他走让他走,我正想抽根烟来着。” 周衡这人看着和气,其实特霸道,他要是不抽烟的时候,谁也别想让他抽二手烟,连他亲大哥都得顾忌着他。 周衡一个人出去,站在走廊里,隔窗看过去,外面的天更暗了,昏昏沉沉似是蒙着一层灰布,空气里也带着入秋后的湿润凉意。 他抬腕看了眼表,已经下午四点二十。 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凉意一点点席卷他全身的时候,他转头去接了杯温水往一楼的某间客房走去。 这样的天气太适合睡觉了,别墅里的人不是在玩,就是在睡觉。 走廊里空无一人,周衡推开客房的门。 一进去,就对上那双漆黑湿润的眼睛,她侧躺在床上看着他,被子只盖到小腹,浓密的长发在身下披散着,整个人看上去娇小又软糯。 周衡拿着水上前,淡淡说:“起来喝。” 宁枳给他发的那条消息是:【我口渴了。】 她坐起来,却没有抬手接。 周衡没再说什么,坐到床边喂给她。 宁枳微仰着头喝着,她的小脸还是粉扑扑的,尤显得脖颈白净细腻。 周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吞咽的动作,直到她喝好停下后,才不动声色地移开。 宁枳眼神纯净地看着他,他将杯子放床头柜上,与她对视一眼后,抬手抹去她唇边的湿润。 下一秒,宁枳就凑近亲上他的唇,他张嘴含住她的唇,手也圈上她的腰。 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接吻声。 他吻得很温柔,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抱着吻了一会儿,她的嘴里就溢出点细碎的声音,她瞬间推着他停下来捂着嘴看着他,眼神湿热而茫然。 周衡垂眸看她半晌,低低地问:“还亲么?” 她看着他,房间里此刻是昏暗的,他眸色黑漆漆的,脸部轮廓也愈发显得深邃英俊,她慢半怕地点点头,放下手再次意乱情迷似的亲过去。 周衡回应她的同时,抓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像是要把她抱进身体里。 最后停下来时,宁枳趴在他脖颈里,呼吸沉沉。 周衡阖着双眸,眉心隐隐皱着,能感觉到她今天的身体格外软,呼吸也格外烫,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良久,她喘着气小声问:“你想要我吗?” 周衡没接这句话,像是没听到。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单手抱着宁枳,拿出手机接通。 是宁语的声音,“周衡,你去哪了?” 宁枳瞬间将周衡抱得更紧,周衡低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要回公司了,想跟你说一声,但到处找不到你。” 周衡沉默一瞬,“那你等一下,我送你。” 平时他都会送她的,宁语没有意外,声音带笑,满是甜蜜,“好。” 周衡挂了电话,把宁枳从腿上放下去,宁枳却搂着他的脖颈不松,仰着脸看他。 他也看着她,“先松开。” 宁枳与他对视几秒,眼神怯怯地松开手。 她跟姜原说不怕他,但其实,他面无表情盯着她看,明显不悦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怕的。 周衡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外,转过身关门时,他看到她又缩进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弱小又可怜。 周衡在客厅里与宁语见面,“怎么这时候走?” “我刚刚和广宏那边约好了明天见面,想回公司再检查下要用到的文件。” 宁语的语气是轻快的,想必是进展顺利。 周衡没说什么,陪着她离开。 一路上,宁语的心情都是愉悦的,就连刚才到处找不到周衡,她都没有多想。 虽然早就感觉这个项目是她的了,但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真实感。 她想到爷爷之前的承诺就很激动。 事成之后,她就能去掌管家里的娱乐公司。 她扭头看了一眼周衡。 仅仅是侧脸,都好看得令人心悸。 她轻轻弯了一下唇。 今天这么多长辈轮番催婚,把她给说心动了。 如果她真的能去掌管娱乐公司,她不是不能改变计划,提前嫁人。 其实像周衡这样不凡的人,他的妻子并不一定要做出多大的事业,只要能做好他妻子的这个角色即可。 她相信她能做得很好。 作业 周衡走后没多久,宁煊就来叫宁枳起来,“你姐姐先回公司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好。” 宁枳乖巧地应了一声,下床和宁煊一起出去。 房间昏暗,到了外面的走廊,光线瞬间亮堂许多。 宁煊看着她的脸神情蓦地一顿。 她的嘴唇怎么那么红,且微微有点充血的感觉,像是被狠狠蹂躏过。 宁枳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神疑惑又纯净地回视他一眼,他才暗嘲自己想多了,甚至还鄙夷了一番满脑子废料的自己。 小妹小孩子似的,那么单纯,怎么可能会发生他想的事? 且她现在脸还是红的,嘴唇红也不奇怪。 他干笑了一下,“没事,走吧。” 宁枳没说什么,看着他去与周家人打过招呼后,跟着他离开。 他们一进院子,站在阳台上的晏淮就看到了他们。 他看着宁枳的背影。 忽然,宁枳似有所感地扭头望向这个方向。 那一刻,晏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只怔怔地看着她又扭头走远。 这晚上回到家,他在车里安静地坐了会儿,进门直接找了自己的父亲。 翌日。 宁语拿着资料去见了晏淮的父亲,然而对方大概看了看后,出乎意料地没表态。 直到五天后,她收到广宏集团已经和其他公司签合同的消息。 霎时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看着通知她这个消息的同事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从知道这个项目开始,到现在,她辛苦了两个多月,没想到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甚至就在五天前,她还在幻想着成功拿下这个项目后,就嫁给周衡。 可是现在,她连这样一个小项目都没能力拿到,周衡会怎样想她? 她呼吸一刺,眼眶都热了。 这时,有员工过来传话,说宁董事长找她。 宁董事长就是她的爷爷,她心里咯噔一声,压着情绪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进去后,宁老爷子喂着鱼缸里的鱼没看她,也没说话。 她捏了捏手低声叫,“爷爷。” 宁老爷子淡漠瞥她一眼,“这些日子看你忙忙碌碌,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宁语咬唇忍不住解释,“我不知道广宏那边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明明我们聊得很好,已经……” “很好?你觉得很好?”宁老爷子讽笑一声,转瞬又说:“罢了,我原也从不指望你能有什么能耐,一个小项目而已,你回去吧,往后还是做你现在的工作,永远记住一点,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好高骛远永远成不了事。” 宁语知道娱乐公司的事没戏了,她眼眶瞬间红了,“爷爷。” 宁老爷子不耐皱眉,“出去。” 宁语咬了咬唇,看他几秒,才转身离开。 她总感觉这其中有猫腻,但宁氏是不会为了一个小项目跟广宏硬刚的,她只能强忍着。 漫天的委屈充斥在她整个胸腔里。 她强忍着躲进自己的办公室,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紧攥着手想,她一定一定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而宁枳自然也第一时刻收到这条消息。 她看着晏淮发来的这条消息,轻轻扯了下唇。 一旁的姜原看到,好奇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宁枳抬脸看着他。 姜原对上她清澈的眼,笑了笑,又一次央着她,“加入我们航天模型社团好不好?加入吧?” 这两天学校在举行‘百团大战’,像宁枳这样漂亮的,每经过一个社团的摊位,都会有学长学姐卖力动员她加入,姜原也不例外。 宁枳想了想,无所谓地点头答应了姜原。 姜原高兴地欢呼起来。 宁枳一会儿还有课,欢呼一会儿,他陪着宁枳前往教学楼去。 宁枳的室友们也来上课,正好走在他们后面,一眼认出宁枳身旁的男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姜原。 室友梁娜看得有点嫉妒,翻了个白眼说:“才来多久啊,就跟姜学长勾搭上了,真是手段了得!” 林嫣小声猜测说:“那天她家佣人一口一个‘小姐’,她家世肯定不简单,也许和姜学长是青梅竹马。” “小姐?”梁娜笑了,“小姐还有另一种意思你知道吗?就她那副样子谁知道她是哪种小姐。” 林嫣没想到她这样说,红着脸瞬间不说话了。 初来乍到,梁娜平时挺注意自己形象的,一时冲动说出这种话,面色变了变,接下来虽然还一直在吐槽宁枳,但说得没这么难听了。 宁枳走在前面,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话。 到了教室门口,她和姜原分开,自己进去,找了位置坐下。 这节课正是周衡的母亲,章韵教的《法理学》。 这是章韵给她们上的第叁堂课,也是这周的最后一堂。 但宁枳与她从未有过互动。 直到这个周五,学委收完作业,把未交作业的名单给章韵,章韵才在课后主动找了宁枳,温声问:“为什么不写作业?” 第一堂课,她就声明叁点。 课前不会点名,考试周不会划重点,作业也会留在课堂上写,绝不占用他们休息时间。 所以她宁枳没写作业这件事令她挺意外的。 宁枳看着她不吭声。 都是大学生了,学习其实全靠自觉。 这种情况,章韵一般不会理,直接扣平时分即可。 但因为宁老爷子给她打过招呼,所以她想了想问:“跟我到办公室写完再走,可以吗?” 宁枳看着眼前长相温柔的女人,虽然她说话也挺温柔的,但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冒犯。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跟着章韵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刚进去,她就看到周衡。 他随意地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玩着手机,听到动静朝她们看过来,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看向章韵。 章韵看到儿子,笑了笑,“来这么早?但你要再等会儿,等枳枳把作业写完再走。” 周衡看宁枳一眼,没所谓地说:“我不着急。”、 章韵示意宁枳坐下写。 宁枳坐过去,这时章韵手机响了,为了不打扰到宁枳,拿着手机到洗手间里接。 宁枳从书包里一件件地掏东西,没有看周衡一眼。 自从那天,他丢下她去送宁语后,她就再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也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