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鬍子男爵的妹妹们》 01 1879年初春。 刚从医学院毕业的我很荣幸的成为莱兹男爵的家庭医师。 爷爷原本是那间城堡的家庭医师,但在上个月不小心在楼梯间摔断了腿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年纪大了,索兴辞了工作。 但也顺便推荐刚出社会的我接替他的工作。 所以自己会比其他同学还要找到工作,可以说是托了爷爷的福。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像爷爷一样在莱兹男爵府邸服务至退休。 但没想到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在那暴风雨的夜晚,掀起了由阿德尔伯特?德?莱兹男爵所主演的悲剧的序幕。 看着窗外不断呼啸而过的树影,布莱兹轻轻地露出微笑。 因为他想起了以前常常在莱兹男爵宅邸的花园里和自己玩耍的男爵千金──艾丝琳。 那有着美丽白金色长发和深海蓝眼眸的少女。 『不晓得艾丝琳过得如何了?』 想起记忆中的那抹倩影,让布莱兹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微笑,直到马车抵达莱兹男爵位于郊区的大宅门前。 「布莱兹医生,已经到了。」马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让布莱兹从过往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踏下马车,一名穿着漆黑燕尾服,带着银色单边夹鼻眼镜的老者站在巴洛克式宅邸门口等待着他。 「多年不见了,管家。」看着眼前两颊消瘦,有个明显鹰勾鼻与锐利眼眸,令人感觉有些阴沉的老者,布莱兹打趣的说道,「十多年不见,您的身体仍是那么健壮啊!」 「小子,十多年不见,嘴倒是变的油腔滑调了!」管家勾起个难看的笑容,拥抱了一下布莱兹,表示欢迎他的到来,接着命令几个僕人将布莱兹的行李拿进宅邸内。 「管家,阿德尔伯特少爷和艾丝琳小姐现在如何了?」 听到布莱兹的问题,管家原本有些活气的面孔马上转为冰冷阴沉的面孔。 布莱兹正在纳闷地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时,一道低沉哀伤的嗓音从管家的口中传出,「艾丝琳小姐和夫人在十年前在马车失控所造成的车祸中身亡了。」 「而自从老爷在几年前去世后,男爵身体状况就一直很不好。」 说到这里,管家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两人之间瀰漫一股诡异的气氛。 正当布莱兹尝试要打破那诡譎的氛围时,一道娇嫩,属于少女特有的嗓音从花园的另一端传来。 「管家爷爷!」一抹如知更鸟般纤细灵巧的身影朝着他们奔跑而来。 那是个有一头蜜色长发与湖泊绿眼眸的少女。 看见眼前脸颊泛红,正在喘气的少女,管家朝着她微微頷首,「小姐,身为淑女是不可以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 听到管家这么说道,少女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后,就把视线放到了布莱兹的身上。 「这位是?」她歪着头,打量着布莱兹,疑惑地问道。 「他是新上任的布莱兹医生,约翰先生的孙子。」管家分别替两人介绍了彼此,「医生,这位是邦妮小姐。」 「你好,美丽的小姐。」布莱兹轻轻地掷起邦妮的手,在上面印上代表礼貌的吻。 看着布莱兹的举动,令邦妮忍不住格格的笑起来了。 不过,这个反应只有持续几秒鐘而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是的,她面向管家,掩口惊呼:「啊!管家爷爷,刚刚哥哥似乎在找你呢!」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带着医生去找男爵。」 语毕,就告别了邦妮,带着布莱兹走向宅邸。 当邦妮从自己的视线内离开时,布莱兹突然想到一件事。 前任的莱兹男爵只育有一子一女,而这位邦妮小姐是......? 在他将这个疑惑像管家提问后,管家只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邦妮小姐是思念艾丝琳小姐的男爵所领养的。」 「医生,说句实话,在这座宅邸里,有些假象是不容许被戳破的。」 他回头望着布莱兹,在他苍老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涵义与埋藏在内心的秘密,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般。 最后,管家把那些话语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声,不再开口了。 看着背向自己的佝僂背影,原本想再问些什么,却也不晓得如何开口,布莱兹最后只能把这些问题埋进自己的心里。 『总有一天也许会明白管家的意思的。』他暗暗心想。 02 两人沉默地在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阴暗长廊上走了一段时间后,停在一间较偏僻的房门前。 管家在门板上敲了几声,「男爵,我带布莱兹医生来了。」 得到了里头的人的回应,管家便带着布莱兹走进的房间内。 一走进房间,布莱兹就被堆满了整个房间的人物画给吓到了。 每一张人物画都分别画上一名没有五官的少女。 那些女孩清一色都有黄色系的长发。 在房间的正中央,一名绑着白金色长马尾的青年正背向着他们,埋头画着一幅有头蜜色长发的少女的画像。 画笔在脸部停留了许久后,青年最终放弃在上头添上一笔的念头,他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着两人。 「多年不见,布莱兹。」当视线停留在布莱兹身上时,莱兹男爵露出让人摸不透的微笑。 而那深海蓝的眼眸吸引住布莱兹的目光。 才刚见过莱兹男爵,布莱兹就被他随便找个藉口打发走。 接着连续好几天,他都不曾再见到莱兹男爵一面,而莱兹男爵也不曾踏出房门一步,让布莱兹不禁将莱兹男爵联想成东方文明里躲藏深闺的小姐。 除了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的主人外,布莱兹也发觉在宅邸工作的人们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首先是管家。 记得记忆中的管家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气质的人,不似现在的阴沉古怪。 而其他的僕人则是在自己向他们问一些问题时,总是闪烁目光,下意识地闪避他的提问,对于莱兹男爵也没有忠诚,只存有畏惧...... 想到这里,布莱兹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一家可真是一群怪人啊!』他忍不住自嘲的想着:『而自己就在一堆怪人里工作,不晓得我会不会也变成怪人了。』 因此在成为家庭医师的这几天内,布莱兹时常有想辞职的念头存在,但这些念头之所以会打消掉是因为那名有着如同安琪拉般甜美笑容的蜜发女孩──邦妮。 1879年,六月。 午后,邦妮小姐邀请我到种满大波斯菊的花园里陪她共度下午茶时光。 她问我对于男爵了解有多少。 我所知道的男爵是个沉默寡言且身体虚弱又不喜欢人群的少年。 而前任的男爵总是认为男爵的软弱严重污辱歷代以成为皇家骑士团团长为己任的莱兹家族的门风而厌恶他,剩下的印象就是从艾丝琳小姐那头得知的。 邦妮小姐告诉我一些关于男爵的事情。 她说:「在哥哥领养我的时候,事实上孤儿院的修女相当反对。」 「因为在那之前,哥哥曾多次向其他孤儿院领养少女,但最后那些少女都离奇失踪了。」 「所以在各个孤儿院间,大家都戏称哥哥为蓝鬍子男爵!」 后来她又透露自己喜欢上男爵的事情,她说她想嫁给男爵。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贵族只能与贵族结婚,这是上流社会中不容跟改的铁则。 03 邦妮确实和莱兹男爵不可能结婚,因为在那场下午茶的聚会隔日她就失踪了。 一星期后女僕在打扫阁楼时意外发现邦妮死于通往阁楼的楼梯口。 死因是失足坠楼。 但事实的真相是死于头部遭钝器重击,而这件事只有管家和当初检验尸体的自己知道。 『医生,说句实话,在这座宅邸里,有些假象是不容许被戳破的。』 突然他想起那天管家对他所说的话,布莱兹突然间像是领悟了什么。 就在他试图要捕抓住那个想法时,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噠噠马蹄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不久后,他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莱兹男爵从马车上迎接了一名有着亚麻色长发、天空蓝眼眸的少女。 莱兹男爵对他这么介绍,「医生,这位是安妮小姐,我的新妹妹。」 那白金色长发与深海蓝眼眸映照着耀眼的骄阳,那光线反射进布莱兹的眼中,他所看到的安妮彷彿化身为邦妮……但又似乎像记忆中那抹倩影──艾丝琳。 「医生你好。」安妮轻轻地拉起裙襬向布莱兹微微屈膝。 「你好,小姐。」 在一旁的莱兹男爵看着他们的举动,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他优雅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镀金珐瑯怀錶看个时间后,就对着布莱兹说:「医生,不晓得你是否愿意带着安妮熟悉一下宅邸里的环境?」 「那是我的荣幸。」 莱兹男爵便走回宅邸,临走前,他突然回头,对着两人说:「对了,医生,记得不要去东侧阁楼那头。」 他伸出戴着白色丝织手套的手,在嘴唇上比出个禁声的动作,然后露出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微笑。 说完这句话后,莱兹男爵就离开了两人的视线了。 布莱兹不明白莱兹男爵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在他们的面前说这句话,因为东侧的阁楼正是邦妮身亡的地点。 而且大多数的僕人也很少去到那里,这似乎也是莱兹男爵所下达的命令。 『除了定期打扫的女僕外,禁止任何人前往东侧的阁楼,违者后果自负。』 自从布莱兹带安妮熟悉环境后没几天,安妮便时常缠着布莱兹要他带着她在宅邸里探险。 「医生,你说为什么哥哥不准任何人到东侧阁楼?」在一个有着温和太阳的午后,安妮不计形象的趴卧在草地上,她仰着面看着坐在旁边的布莱兹问道。 「该不会在东侧阁楼里就放着某些羞于见人的东西吧?」 那天空蓝的明眸闪烁好奇的光彩,如同一隻正要恶作剧的小贼猫一般,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布莱兹听安妮这么说,露出好气又好笑的笑容,「你觉得男爵是这种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搞不好哥哥真的有放呢!」安妮转个身,用手撑着脸,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小姐,你有没有听过有句中国话是这么说的,好奇心可以害死一隻猫。」布莱兹嚼着从草地上拔起的黄绿色小草,「话说……安妮小姐,我建议你最好赶快端庄的坐好。」 「咦?为什么?」安妮不雅地翘起脚来,露出了洁白的小腿肚。 下一秒她马上就知道布莱兹为什么要这么提醒她了。 「安妮小姐!」惊慌的声音从站在远处的管家口中从出,只见那年迈的老人以老人家不该有的飞快速度衝了过来。 「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举动可是非常不检点!身为莱兹家的小姐是不可以做出这种羞耻的举动!」 看着管家激动到连身为绅士该有的举止都忘了样子,让布莱兹忍不住笑出声。 「臭小子!」但随即被管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没找你算帐你还敢偷笑!」 「管家,小心别气坏了身体阿!」布莱兹掩嘴轻笑。 若要说安妮替宅邸里带来了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他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宅邸带来了生气。 就连原本让人觉得阴沉不好亲近的管家都时常露出比较接近人该有的表情。 而农村出身的安妮可不管所谓的礼仪,随心所欲惯的她已经气跑了许多的家庭教师。 「好了啦!管家爷爷。」安妮拉拉管家的手,撒娇的道,「反正刚刚的举动又没有外人看到,就别气了!」 「你,你们……算了,我不管了。」看着安妮撒娇的模样,管家最后只能把他满腹怒火化做一道长长地叹气声,他无奈地对布莱兹说:「男爵刚刚身体有些不适,你去男爵的房里找他吧!」 04 走进莱兹男爵的房间时,男爵一如往常的在画着少女的人物像。 这次在他画中的主角是一名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 看着眼前不理会自己,兀自作画的青年,布莱兹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男爵,事实上,你一直在寻找艾丝琳小姐的身影吧?」不假所思,这个问题就这么唐突的从布莱兹的口中吐出。 而男爵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吓到了,一个闪神,那刺目的丹红就这么横画在少女没有五官的脸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医生?」放下手中沾满红顏料的色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从男爵的口中传来。 「你所领养的少女大都在十二、三岁的年纪,而清一色都有与艾丝琳小姐相仿的黄色系长发与蓝色系眼珠,另外,我与宅邸里大多数的僕人求证过,那些小姐们都活不过十五岁生日,我想那是因为到了十五岁,小姐们的身体开始发育,所以他们不再像你记忆中的艾丝琳小姐了。因此,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荒谬的结论,布莱兹?」冰冷的语气从男爵的口中传出,他转过身面向布莱兹,深海色的眼眸凌厉的盯着他看。 看着男爵有同石膏像般俊美白皙,却丝毫没有人性的脸,布莱兹紧张的咽下唾液,「东侧的阁楼。当我替邦妮小姐检查遗体时,在东侧的阁楼上看见了一幅艾丝琳小姐的肖像画,而画的作者就是男爵你。」 「那又代表了什么?」虽然男爵仍是面无表情的说这句话,但他那双握拳、微微颤抖的双手洩漏出他的情绪。 「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一心追寻着记忆中艾丝琳小姐美好的身影,将领养来的少女们当成艾丝琳小姐的替身,產生了手足关係混乱,在心理学上可说是该隐情结。」 「这是我在爷爷留下来的手札里看到的,刚开始我原本不愿意相信,但经过了我长期的观察后,我可以很肯定的说爷爷当初的诊断并没错。」 「另外,我想这些话爷爷都曾与男爵你说过,所以爷爷当初会跌下楼梯应该也与男爵有关......」 「住嘴!」男爵疾声吓阻布莱兹继续说下去,他激动地拉下悬掛在墙上通往管家室的拉铃,「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男爵......」布莱兹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此时听到男爵召唤而来的管家已经出现在门口。 「男爵,发生了什么事?」 「把他给我赶走!」男爵一手指着布莱兹,一手摀着胸口,情绪激动地大吼,「我不想再见到这傢伙的脸了!」 「男爵......」 「滚!」 想替布莱兹求饶,但看到男爵铁青的脸色管家只好作罢。 只得赶快将布莱兹拉走,在临走前,只听到布莱兹大声的对男爵说:「男爵,我希望你别对安妮小姐下手,别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给我滚!」 §--作者的话--§ 该隐情结(caincomplex): 荣格所提出的一种精神分析学概念。 根据荣格所述,兄弟关係者在受到父母差别待遇的情况下,其为此感到痛苦的体验,也会投射到兄弟以外的关係中。拥有此种情结者,会对受到父母较多关注疼爱的兄弟,以及身边其他同世代的人抱持着憎恨。 05 1881年,十一月。 安妮小姐死了,她的遗体在庭院里的水池里被人发现,大家都说安妮小姐是失足溺毙,但我从遗落在草丛边的白金色发丝知道事情并不是如此...... 1882年,二月。 被男爵领养的玛姬小姐不幸被失控的男爵的爱马踏死...... 1882年,九月。 艾琳小姐在秋季狩猎时,遭到不知道从哪来的黑熊袭击,重伤不治...... 1883年,五月。 凯莉小姐在与男爵前往马戏团观看表演的过程中失踪...... 1883年,十二月。 汉娜小姐在冬季市集上遭人口贩子绑走,等英格兰警探找到时已经气绝身亡...... ...... 1885年,初春。 我来到莱兹男爵宅邸服务的时间已经过了七年,服侍了八位小姐,也亲眼看着小姐们一步步迈向死神的怀中。 主啊!我罪孽深重! 我应该早在最初就向警方坦承莱兹男爵的罪过,但是,我没有...... 是因为那拥有一头白金色长发与深海蓝眼眸,长相如同已故的艾丝琳小姐般的男爵迷惑了我的心,还是...... 微风徐徐地吹拂着枝枒上的嫩叶,知更鸟在树梢上舞出华丽的华尔滋。 少女轻轻地拨开拂过脸庞的细发,海蓝色的眼眸半瞇,专注地翻阅腿上的诗集。 这幅画面在布莱兹的眼中彷彿是拉斐尔所画的圣母像般清静祥和。 「丽莲小姐。」他轻声地打扰那身陷书中世界的少女。 听见布莱兹的声音,丽莲抬起头来,露出个温柔的笑容,「你来了阿,布莱兹医生!」 「是的。」看着那彷彿已故的艾丝琳小姐翻版的少女,布莱兹有些恍神。 当初第一次看到丽莲时,他还以为艾丝琳仍活在这世上。 但若要说丽莲与艾丝琳不同之处,那应该是她那头如七月朝阳般耀眼的金发吧! 「医生,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丽莲闔起腿上的诗集,笑得灿烂,「晚上威廉侯爵举办了一场舞会,你愿意陪我一同出席吗?」 「如果这是小姐的愿望的话,那我愿意。」望着那笑容,让布莱兹不禁兴起想要保护他免受于男爵伤害的慾望。 『我没办法保护邦妮、安妮、玛姬、艾琳......但至少可以保护这女孩吧!』 对于莱兹男爵宅邸,丽莲的到来,改变了宅邸许多的人。 就连一向不喜欢外出的男爵也时常可以看到他与丽莲在花园里喝下午茶,而管家呢? 布莱兹这才知道,原来丽莲不仅长得像艾丝琳,事实上,他长得更像管家已故的孙女。 这是某一日他与管家聊天时,意外得知的事情。 管家曾经有个孙女,有一天他受到前任男爵的邀请来到宅邸参观,但没想到他会在二楼招待厅的窗口意外跌落至一楼庭院上刚被修剪过的矮树梢上,那尖锐的树枝射穿她的身体,当场身亡。 而管家的脾气就在那场事件后大转变。 对于管家和男爵,丽莲的存在无疑是一种将他们从失去挚亲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的救赎,原本布莱兹是这么认为的,但直到男爵又再次将自己关进画房中作画后,他才明白男爵是想将丽莲捨弃了...... 这一次,他想拯救那神似艾丝琳的少女,那怕要与那如同蓝鬍子般残忍的男爵对抗,他也愿意。 06 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布莱兹听到了男爵要丽莲前往东侧的阁楼找他的消息时,他明白男爵准备下手了。 这次他不再犹豫,他要去拯救那可怜的羔羊。 「医生,请问你要去哪里?」 但布莱兹没想到在前往阁楼的路上他会受到其他人的阻拦,而那个人就是...... 「前面禁止通行。」管家手执雕花银製烛台,不断跳动的橘红烛火照耀他阴沉的面孔,让人不住心胆寒。 「管家,你应该知道男爵要丽莲小姐去东侧的阁楼是为了什么吧!」布莱兹着急地对管家说:「男爵一定会对丽莲小姐痛下毒手的!」 「那又如何?」管家面无表情望着面露不解的布莱兹,「你难道认为男爵会放过丽莲小姐吗?」 「怎么不会?丽莲小姐长得那么像艾丝琳小姐,男爵一定......」 「呵!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事与艾丝琳小姐的真相!」管家直接打断布莱兹的话,那狰狞的表情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事实上,艾丝琳小姐根本不存在!」 轰隆! 一道银白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那一闪而过的电光映照着管家阴沉狰狞的脸。 管家缓缓地说出那件由前任男爵夫人主导的、由阿德尔伯特?德?莱兹男爵所主演的悲剧的真相...... 「男爵夫人在生下少爷后没多久又再怀了第二胎,但很不幸地在胎儿差不多八个月大时,夫人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意外,造成胎儿不保,而男爵夫人也从此无法受孕。」 「伤心过度的男爵夫人一直认为那个流掉的胎儿是名女婴,因此產生了移情作用,藉由将少爷打扮成小姐来满足自己的思念之情。」 「而深爱着夫人的男爵则对夫人的举动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但为了顾及莱兹家的门风,因此他对外宣称穿着女装的少爷是那名早夭的胎儿,也就是艾丝琳小姐。」 「但另一方面,男爵却又无法忍受为了逃避剑术练习而时常扮成女装的少爷,因此对于少爷的训练愈加严厉。」 「到了最后,少爷產生了错乱,他将原本的自己与穿着女装的自己视为两个不同的个体,原本的自己是个不受男爵喜爱的软弱少爷,穿着女装的自己是深受夫人疼爱的小姐。」 「这场闹剧直到十年前夫人因马车失控所造成的车祸丧生为止。」 「夫人死后,男爵就不再允许少爷穿着女装,于是少爷就產生了艾丝琳小姐早已和夫人一起过世的幻觉。」 「而我那可怜的孙女就是因为少爷认为他长得实在太像艾丝琳小姐了,他认为既然艾丝琳小姐死了,那总该要有遗体,但虚幻的人物哪来的遗体?所以......」 说到这里,管家就不再开口了,但布莱兹隐约可以猜到那名少女的命运如何。 「那么,我更该要去救丽莲小姐!」他甩了甩头,将对男爵的怜悯赶出脑中,「我们不该再让这场悲剧继续发生下去了!」 「你还不懂吗,医生?」烛火映照着管家脸上那狰狞的笑容,「既然人都会死,那么那些小姐早些时候死也没差!」 「你认为单凭少爷一个人有办法杀害那么多人吗?那些小姐只需要成为我那可怜又可悲的孙女的陪丧品就够了!」 语毕,管家直接将烛台往布莱兹的头上砸去,而布莱兹知道自己必须有所反击...... 07 1885年,七月。 等我赶到东侧阁楼时,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丽莲小姐已经倒在血泊当中,腹部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就像是撒旦裂开嘴,嘲笑着我的自不量力的笑容,而男爵则是手持着原本掛在墙上的当作装饰用的镀金斧头失神的看着丽莲小姐的尸首...... 「布莱兹医生......」莱兹男爵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转过头,失神的望着布莱兹,「艾丝琳又死了......」 「艾丝琳又死在我的手上了!」莱兹男爵松开握住斧头的双手,让斧头直直掉落在如丽莲的尸首般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巨响,他双手抱头,失声大笑,「哈哈哈,艾丝琳又死了,又死了......」 「不对,艾丝琳是我,那她是谁?」 看着莱兹男爵疯癲的模样,布莱兹这下明白莱兹男爵所患的必非俗称『该隐情结』的『第三恋母情结』,而是『多重人格障碍』,因童年的创伤所造成的心理疾病。 就在这时,原本被他击昏的管家头上沾染有些乾燥的血液,跌跌撞撞地衝了进来,他看到莱兹男爵那疯狂的模样,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另一把掛在墙上当作装饰品的镀金斧头就朝着莱兹男爵砍去。 「管家......?」看着管家扑向自己的蹣跚身影,莱兹男爵下意识地将他用力地推向旁边,但那斧头早已被管家放开,顺着惯力作用,笔直的划过他的右肩。 来不及闪开的莱兹男爵只能看着那把巨斧不断逼向自己,直到右肩传噬心的痛楚。 「啊-啊--」 莱兹男爵按住喷出鲜血的右肩,痛苦地跪倒在地。 「布莱兹!快点杀了男爵!」受了伤无法站立的管家扭曲的脸,朝着布莱兹大叫,「你不是想终结这场悲剧吗?只要杀了男爵,这场闹剧就落幕了!我那可怜的孙女也可以瞑目了!」 「我.......」各看了管家和莱兹男爵一眼,布莱兹牙一咬,终于下定决心的拿起地上的斧头。 我决定要替这场悲剧划下句点。 『再见了,艾丝琳,我的初恋。』 他高举巨斧,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泛着寒光的镀金巨斧直落。 划出半弧的美丽金光,美丽又残忍。 「啊--」 惨叫声在阁楼里不断环绕。 我闔上这本多年前写的泛黄日记本。 拿起它,走向发出劈啪声的壁炉前将它丢进焰红的大火中。 「亲爱的,你怎么将那本书丢进壁炉中了?」我的妻子看着我的举动,深海蓝的美丽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 「没什么,我只想让过去的一切真相全化为灰烬罢了!」我走上前,拥抱着妻子,拨开她肩膀上白金色的美丽长发,低下头亲吻着她右肩上的狰狞疤痕。 「艾丝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壁炉里的焰火吞蚀木材与日记,持续发出劈啪声。 那橘红的火焰映照着悬掛在壁炉上人物像的脸,白金色与深海蓝的顏料被渲染成妖艳的橘红色,在扭曲的空气里,画中的美丽的少女彷彿露出个诡譎的微笑。 人物像的右下角写了一行短短的爬虫字。 『aislinderais,1885』 --theend-- ○●○作者的话○●○ 不用怀疑,这个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但接下来会有一篇番外,内容主要是描写男爵的心理~ 谢谢大家的支持↖>w<↗ 【外篇】莱兹男爵的自白01 我是阿德尔伯特?德?莱兹,未来将继承莱兹男爵爵位的莱兹家长子。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站上那个位置,因为为了成为能被大家所认同的继承人,我从小就必须接受各式各样令人乏味的课程,与其接受那些无趣的课程,我更喜欢穿着漂亮的裙子,偽装成我那个不存在的妹妹──艾丝琳和母亲在花园里悠哉地喝着下午茶......阿,还有和约翰先生的孙子一起玩耍。 约翰先生是父亲聘请的家庭医生,他有一个年纪比我稍长,活泼好动的孙子,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布莱兹...... 『艾丝琳小姐,你这样我会困扰的。』布莱兹露出困扰的表情看着我,『要是等一下被男爵发现......』 『嘻嘻,父亲才不会发现呢!』我拉着布莱兹的手,小心地躲过下僕的视线,带着他穿过一个个树丛,直到来到庭院的一个角落。 『布莱兹,你看!』我拨开角落的树丛,露出了里头蜷曲在一起,微微颤抖的三隻小狗仔,向他献宝,『这是我前几天发现的呢!』 布莱兹露出惊讶的表情,蹲在我的旁边,轻轻地抱起其中一隻有着黑色斑纹的小白狗,『牠们似乎还没断奶!』 他将手指充当奶头,放入小狗仔的嘴里,小狗仔似乎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呜呜的叫了几声后,朝着布莱兹挨了更近,看到这副场景,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布莱兹,感觉他很喜欢你呢!不如你带回去养好了!』 『但是......』 『噯呀!我来这里好几天了,都没看到母狗,再说我也不能带回去养啊!你也知道我母亲的身体......』 『好吧!』最后布莱兹露出个无奈的微笑,用外套将三隻小狗仔细心地包好。 看着布莱兹温柔的举动,我想他长大后,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或许也是个温柔的丈夫呢! 当天晚上,我被父亲狠狠责骂了,因为我又穿着女装翘掉剑术课。 我站在父亲的面前,低着头听着他一陈不变的话,心中悄悄涌出一股愤恨。 我真的好讨厌当莱兹家的继承人,我真的好厌恶希望我可以成为皇家骑士团团长的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当无忧无虑的艾丝琳,而不是肩上承担庞大压力的阿德尔伯特。 后来,布莱兹离开这里,到外地求学了。 我也为了接下来的骑士团入团考试不断努力,但是我一点也不快乐,我好想像其他的贵族女孩一样,穿着佈满蕾丝与缎带的美丽衣服在庭院里悠哉喝下午茶,想成为那些由砂糖、香料......等一切美好事物所组合而成,生长在玫瑰国度的女孩子啊! 但是我不行,为了不辜负父亲对我的期待,我必须拿起我最讨厌的西洋剑,拾起我最讨厌的马鞭,努力成为合格的莱兹男爵。 『少爷,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穿着一身黑的管家站在我面前,替我打点好服装,『夫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今天是骑士团入团考试的当天,我正在考生的休息室等候,当然周围不乏其他讨人厌的考生。 『阿德尔伯特,你确定你要来参加考试?我看你还是回家玩扮家家酒好了!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从其他贵族孩子的口中传出,看来我彆脚的剑术在社交圈里相当有名。 那是正常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认真地上过一堂课。 站在我旁边的父亲抿紧薄唇,锐利的眼神俯视的我,『希望你今天不要让莱兹家蒙羞了,阿德尔伯特。』 所以我说,我最讨厌当阿德尔伯特了!最讨厌当莱兹家的少爷了! 我握紧双手,沉默不语。 管家看着我泛白的关节,只能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僕突然慌张的跑了进来,『男爵,男爵,夫人她......』 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还来不及擦掉额上的珠珠汗水,就先朝着我们扔出了一颗震撼弹。 『夫人所搭乘的马车再来的路上马匹突然失控,造成严重的车祸!夫人她......夫人她......』 下僕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颤抖地说,『夫人她不行了!』 母亲在那天去世了,在父亲的狂怒之下,我所有的女装都被一把火给烧尽了,因此,我再也无法装扮成艾丝琳了。 『少爷,你看,那里有个鸟窝呢!』少女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指着掛在树枝上的鸟巢兴奋的嚷嚷着。 我恍惚地看着那抹有着一头如葵花般耀眼的金发的背影,勾起个诡异的笑容。 阿阿,好像阿,好像艾丝琳啊! 艾丝琳和母亲一起死去了!父亲是这么对外人说的。 看着侧脸上那湛蓝的眼眸与纤细的少女的体型,多么像艾丝琳啊! 『少爷?』没有听到我的回应,少女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我。 我掛着那抹诡异的笑容,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鸟窝在哪里,你可以指给我看吗?』 我温柔的对着神似艾丝琳的少女说道。 『当然!』少女一手撑着窗框,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在那里,你看到了吗,少爷?』 『哪里,我没看到。』我看着少女更往前倾的身体,汗水沿着曲线优美的颈部慢慢滑下,奇异的香味混杂的汗水,瀰漫在我的鼻尖。 阿,这就是艾丝琳啊! 『少,少爷,你,你看到了吗?』少女颤抖的指间,指向远方。 看着少女望向远方的眼神,多么像那个早就逝去,但没有尸首的身影啊! 我保持着那抹笑容,将手搭载少女纤细的腰身上,让少女產生我要保护她的假象,『在哪里呢?』 『在那里啊!』少女没发现我的语气愉快地上昂几分,更加卖力地将身体更往前倾。 就在此时,我两手一推,将少女轻易地推出窗外。 『少爷──』难以置信的表情充满在少女的脸上,少女伸长双手,想构住窗框,但我将快要构到窗框的手指打落。 『再见了,艾丝琳。』我看着少女不断掉落的身体,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阿阿,艾丝琳终于死了,艾丝琳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阿阿──』撕裂人心的尖叫声从楼下传来,我从二楼的招待厅往下俯视,看到少女掛在刚修剪过厚的矮树梢上,尖锐的树枝贯穿细嫩的肌肤,如东洋碎裂的典雅青花瓷,支离破碎。 阿阿,坏掉了,艾丝琳坏掉了呢!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尖叫声的管家急忙衝过来,看着着急的管家,我露出愉快的笑容。 『管家,艾丝琳死了呢!』 听到我这么说,管家着急地衝到窗口,就在他看到掛在矮树梢上的『艾丝琳』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慟鸣,『约瑟芬──』 奇怪,那明明是艾丝琳啊!才不是管家的孙女──约瑟芬呢! 艾丝琳坏掉了,难道连管家也坏掉了吗? 【外篇】莱兹男爵的自白02 『好久不见,布莱兹。』看着为了接手受伤的约翰先生的工作而来担任家庭医生,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布莱兹,我露出愉快的笑容。 终于又见面了,我亲爱的布莱兹。 希望你不要像约翰先生那样不识时务,说了不该说的话,轻易地就被我弄坏掉了呢! 在布莱兹当任家庭医生的期间,『艾丝琳』来了好几位,也坏掉了好几位。 看着我替每一位『艾丝琳』所画的没有五官的肖像,总觉得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到底少了什么? 为什么这些『艾丝琳』都和记忆中的『艾丝琳』不同? 在思考的途中,我突然想起布莱兹先前对我说的话。 『男爵,我希望你别对安妮小姐下手,别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该死! 气愤之下,我将那个有着亚麻色长发的『艾丝琳』的肖像狠狠地打破。 这才不是……才不是安妮呢! 是艾丝琳! 我不准,我不准你对其他人好,你的心中只准有艾丝琳,布莱兹! 如果你将其他人放入你的心中,那么我会让他们都坏掉。 就像『艾丝琳』们一样坏掉,通通坏掉! 阿阿,送走了许多的『艾丝琳』后,布莱兹终于不再反抗我的话了,但他总是用一个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感觉像是眷恋、怀念.……或者是试探? 为什么? 我不晓得布莱兹在想些什么,但如果有必要,我也会让布莱兹坏掉的! 『哥哥,为什么.……?』 我看着逐渐失去气息,倒在血泊中,从母亲的远房亲戚那头领养来的『艾丝琳』,神色恍惚。 又坏掉了,又一个『艾丝琳』坏掉了……! 为什么每一个『艾丝琳』都这么容易就坏掉了? 听到从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听着逐渐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着来到我面前的布莱兹,失神的说,『布莱兹医生……艾丝琳又死了……』 『艾丝琳又死在我的手中了!』 我放开握着斧头的手,失神的抱住自己的头,失声大笑,『哈哈哈,艾丝琳又死了,又死了.……』 『不对,』看着垂在胸前,沾有血跡,那綹与艾丝琳一模一样的白金色长发,『艾丝琳是我,那她是谁?』 是谁?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是谁? 我恍惚的看着少女失去光泽的海蓝色眼睛。 不对,艾丝琳的眼睛才不是那种噁心的顏色,应该是如同深海蓝般的顏色才对! 那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我不晓得管家什么时候进来,并举起了斧头扑向我。 『管家.……?』等我注意到时,我下意识地将管家往旁边推,但脱手的斧头仍划过我的右肩。 『阿──』好痛啊! 我摀住喷血的伤口,跪倒在地,刺耳的耳鸣声让我听不到管家对布莱兹说了什么。 零散的白金色长发遮盖住我的视线,我只能依稀的看到布莱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捡起我刚刚掉落的斧头,走向前方。 走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的管家面前,举起斧头,狠狠砍下。 刺耳的尖叫充斥在脑中,耀眼的金色半弧,夺目的鲜红血液,残酷又美丽。 阿阿,管家坏掉了,布莱兹也坏掉了! 大家,都坏掉了! 都坏掉了! 染满刺目的鲜红的布莱兹慢慢走到我面前,他蹲在我的面前,就像当年蹲在我的旁边,看着小狗仔那样,温柔地捧着我的脸,『艾丝琳,艾丝琳小姐,一切都过去了.……』 如魔鬼的呢喃不断在我的脑海縈绕。 是啊!都过去了.……过去了.…… 而所有人也都坏掉了.…… 『艾丝琳小姐,我们回家吧!』他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对我这么说。 回家,回哪里?这里就是我家阿……? 『艾丝琳小姐,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吧!』 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艾丝琳小姐,当我的妻子吧!』 妻子……?当布莱兹的妻子? 看着布莱兹温柔的咖啡色眼睛,我露出个恍惚的笑容。 当布莱兹妻子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亲爱的,你怎么将那本书丢进壁炉中了?」看着布莱兹的举动,我不解地问他。 那本书是他多年前写的日记,在他还是莱兹家的家庭医生的时候写的。 布莱兹走到我面前,拥着我,低头吻着我右肩上狰狞的疤痕,「没什么,我只想让过去的一切真相全化为灰烬罢了!」 这样阿.…… 「艾丝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看着壁炉里燃起艳红火焰的纸张,看着那火光映照掛在壁炉上那幅我画的肖像画,露出诡异的笑容。 阿阿,现在我是aislinderais,莱兹男爵家的千金,不再是adalbertderais,莱兹男爵家的少爷阿。 我是生于幻象的艾丝琳,aislin。 不是聪明的贵族,阿德尔伯特,adalbert。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