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变成了我的小夫郎》 第1章 《我的室友变成了我的小夫郎》作者:山月不落【完结】 文案: 心机糙汉攻笨蛋美人受 阳岑暗恋自己的室友两年,奈何对方不仅是个直男,还崆峒。 可网上说,崆峒即深柜! 内心蠢蠢欲动的阳岑决定试探自己的室友,在某小说网站上随机挑选了一本bl小说和他一起讨论。 万万没想到,这是一本夫郎小说。 看着室友越来越难看的脸,阳岑知道这段暗恋算是无疾而终了。 可谁知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室友竟然穿越到了小说中,自己成了村里最富的猎户,还是个谁都惦记的单身汉。 为了摆脱媒婆,也为了找到穿越而来的室友,阳岑逢人便说: “我有隐疾。” “啊对对对,我不举,生不了孩子。” * 林翮和自己的室友是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的好兄弟,铁哥们。 有一天,好兄弟突然和他讨论起一本小说,还是一本男男小说。 崆峒的“直男”林翮表示,欣赏不来这种。 可是第二天报应就来了,他和室友穿越到了小说中。 最难以接受的是,他穿成了夫郎! 恶毒的后爹爹要把他嫁给死了三个老婆的屠夫,只为了换取彩礼补贴家用。 身体变得虚弱的林翮宁死不从,被打得遍体鳞伤,直到他听上门的媒婆说起村里最有钱的阳猎户不举,连忙哭求媒婆帮他提亲。 小剧场: 两人谈恋爱后 阳岑担心直男室友接受不了夫郎的体质,所以不敢要孩子。 可是有一天晚上,同床共枕的直男室友突然伏在自己耳边悄悄说: “相公,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1.生子文 2.受是大写的笨蛋美人,接受不了的不要点进哦~ 3.平凡生活,私设极多 内容标签: 生子 随身空间 种田文 穿书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阳岑,林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直男”室友给我生了个孩子 立意:无论在哪儿都要好好生活! 第1章 阳岑在家随便搞了点东西吃吃就准备接着出去转悠,他已经穿过来三天了,还是没找到室友林翮。 想起那个被自己无底线宠着,放在心里两年的男人,眉眼间都温柔了许多。 得尽快找到他,不能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这是一本bl小说的世界,阳岑穿成了书中梧山村里最富裕的猎户,他迫不及待地接林翮过来一起享福。 谁知刚走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村里的钱媒婆,他扭头就躲,可还是被发现了。 “诶诶,阳猎户啊,不是我说你,这村里的人见了我都跟见着财神一样,怎么偏偏就你躲着我呢,不想娶媳妇儿了啊?” 当然想娶媳妇儿,可是他阳岑要娶的媳妇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所以只能先打哈哈给糊弄过去。 “哪能躲着你啊是不,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家里了,想回去取。” “咦哟,”钱媒婆当场拆穿他,“你还能落什么东西,我知道你在躲我,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村里好几家人托我给你说亲呢,你到底中意哪家,得给我个准话吧。” 那几家的姐儿和哥儿阳岑都见过了,就是没有看见林翮,因此他始终不肯点头同意。 眼睛转了转,阳岑凑上去讨好钱媒婆,“大姐我跟你说啊,昨晚我做梦,梦到观音菩萨跟我说我得娶一个姓林的,还得叫林翮,你看村里有没有,给我寻摸寻摸。” 钱媒婆托着下巴想了一圈,还是没想起来村里有叫林翮的人。 “姓林的不少,但村里没人叫林翮,要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就随便娶上一个,过门前给他改个名字叫林翮不就行了吗?” “那哪儿行啊。”阳岑立马跳脚,往她手里塞了点银子,“村里没有估计外村有呢,烦您得空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呗。” “那行吧,帮你打听打听。”钱媒婆甩甩帕子,将银子揣进衣襟里。 打发走了媒婆,阳岑开始在村里溜达,看见个背影相似的就上前去看,结果都不是。 路过村里林家,被他家院子里斜出来的梨树枝丫勾了头发,稍停了下脚步,便听见院里传来打骂声: “老子让你嫁你就得嫁,你那死鬼爹翘脚了这家里就是我最大,那张屠夫虽说死过媳妇儿,但他给的彩礼可不少,你要不嫁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妹妹饿死吗,我怎么就养着你这个白眼狼了。” 阳岑听着那密密麻麻的棍棒声,还有不停歇的辱骂,终究是于心不忍,打算上门劝说一番。 可当他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方才那人打骂时说到了彩礼的事,若是自己这一劝被他们给讹上,非得娶他们家姐儿或者哥儿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他还得找林翮呢,不能干这种事。 匆匆回到家后阳岑刚歇了口气,就有人来约他上山打猎,还好的是他并没有失去原主的捕猎技巧和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他这一去就是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拎着不少的猎物回来时正好看见钱媒婆。 “阳岑,你可回来了,我来找你好几次了。” 第2章 阳岑放下东西,扯着衣角擦擦汗,问:“找我干什么?” “我给你上外村打听过了,都没有人叫林翮,我看呐你也别傻愣了,村长他家小哥儿很喜欢你,让我来给你提亲呢,你俩门当户对,郎才郎貌,要不选个日子把事给办了吧。” 钱媒婆很欢喜,要是这桩媒谈成了,那她到手的好处可不少。 阳岑才不要什么村长家的小哥儿,他只想要自己的室友林翮,可是这接二连三的说亲真的很烦人,没办法,他只好把心一横,赌上了男人的尊严。 “钱大姐啊,实不相瞒,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不举。”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炸得钱媒婆久久没有反应。 阳岑索性破罐子破摔,“害,我也着急啊,但我不能害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哥儿不是,所以还是单身过一辈子算了。” 这下钱媒婆也不敢再劝说婚事了,她要是撮合成了,指不定要被村长怎么针对。 可她与阳岑又是多年的邻居,平日里也没少拿人家的好处,碰上这事倒是难办。 “不怕,总有人不嫌你的,我四处走走,看看那些死了男人的郎君娘子愿不愿意改嫁。” 听见她这么一说,阳岑吓出一身冷汗,“没事没事,我不急,你先紧着村里其他人的婚事吧,不急不急。” 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钱媒婆,回屋洗了个澡后补个回笼觉,然后把打来的猎物拿一半到城里去卖。 阳岑是晚上回来的,揣着一把银子又路过林家,听见里面的当家郎君又在骂人,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走开了。 没几天,他不举的这件事就在全村都传开了。 隔壁邻居正在院子边上站着吃饭,看见阳岑拎着一包东西回来,便和他打招呼:“阳猎户进城去了啊?” “是啊是啊,你们吃饭呢。”阳岑回。 邻居端着碗客气道:“吃过了没,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他摆摆手,“我赶着回家呢。” 也许是为了求证,邻居突然降低音量问他:“钱媒婆说你那……是真的吗?” 阳岑愣一了下,故作苦恼地回:“是啊,没办法。” “那你这是?”邻居用眼神扫了扫他拎着的那包东西。 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牛肉干并没有散出多大味道来,更何况走了一路被风吹了一路,除非是狗鼻子,不然根本闻不见。 阳岑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唉声叹气:“这不刚从城里抓的药回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还能不活了咋地。” 邻居很欣赏他这份豁达,举着大拇指夸赞:“说得是,不管咋样都不能想不开,我听说钱媒婆在给你问那些寡夫,别着急兄弟,总会有的。” 听见这事,阳岑总觉得自己后背冒凉气,和邻居客气几句后就走了。 时间过去了十天,半点林翮的消息都没有,村里倒是传来张屠夫要娶亲的事情。 钱媒婆去林家提亲的路上遇见了阳岑,就停下来说了会儿话。 “不是说张屠夫业障重,克死了三个媳妇儿吗,那林家的人也干?”阳岑是故意这样问的,他不止一次从林家门前路过,当然知道是那当家郎君逼的。 钱媒婆看了看四周,这才用帕子挡着嘴凑近些小声说:“那林小哥儿自然不肯的,可他家是个后爹爹,他被打了快一个月都不肯点头,他后爹爹收了人家的彩礼不拿出来,和张屠夫说好了到时候直接绑上花轿,这提亲就是走过场。” 真是可怜的人,阳岑在心里默默为他的身世感到悲哀。 “这林小哥儿叫什么名字啊?”他想这个可怜的人毕竟和林翮一个姓,等小哥儿被张屠夫克死了他也好去给人家烧点纸钱,免得没钱在下面也被欺负。 钱媒婆吐了口晦气,“哪儿有名字啊,他亲爹爹生下他就死了,还没守过丧期他那后爹爹就进了门,能把他养着就不错了,哪儿能花心思给他取名字,我们平日里都叫他林小狗。” 因为他小的时候被他后爹爹拴在院子里不让出门,像小狗一样。 哦,林小狗。 阳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位小哥儿更加可怜了,到时候给他多烧点纸钱吧。 和钱媒婆说完话他又进城了,他想过了,既然村里和外村都没有,那说不定是穿到城里来了。 阳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林翮那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养尊处优的劲儿,肯定是穿成哪家的公子少爷了。 他在城里转悠了一天,没找到林翮,天黑前回了村,结果半道上就碰到钱媒婆了。 “哎哟喂,你可回来了,真是单身汉子不知愁,整天往外跑。” 钱媒婆看上去急坏了,阳岑心中一动,难道是找到林翮了? “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这可不是天大的事,你的好日子来了。”钱媒婆一拍大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起先她是替张屠夫去林家提亲的,和那当家的吴郎君说得好好的,临走前吴郎君问了一嘴阳猎户不举是不是真的,钱媒婆这就打开了话匣子,结果被林小狗给听去了,死活都要嫁给阳猎户。 “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你的好日子来了,人家不嫌你的毛病愿意嫁给你,可别挑了。” 阳岑感到头疼得厉害,“不是,他不是要嫁给张屠夫吗,怎么又要嫁给我了?” 第3章 “那嫁给又老又丑还克妻的张屠夫不是他们家吴郎君逼的吗,反正都是嫁,肯定更愿意嫁给你啊,你瞅你长得壮实帅气,又有钱,又有活计,谁不想嫁啊,再说了,他那后爹爹是认钱不认人的主,你只要多多出些彩礼,肯定把小哥儿嫁给你。” 钱媒婆说完,阳岑的脸立马垮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之前还为那林小狗感到可怜,没想到也是颇有心计的一个人。 “我不要,不娶!” 说完,阳岑黑着一张脸走了。 第2章 阳岑在家待了两天,钱媒婆来过好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说自己不能生,不要耽误人家了,张屠夫虽然人老,但根儿没坏啊,还是他俩比较般配。 这日阳岑正在院子里坐着杀野鸡,远远地看见钱媒婆来了,提着刀转身就进了屋,正打算关门,钱媒婆的大嗓门便传开了。 “阳岑,你敢关门试试。” 说话间,她就已经来到了院子外面。 阳岑也不好意思再关门,只能无奈地又重复那些话。 钱媒婆也是心好,她想着林小哥儿嫁给阳岑总比嫁给张屠夫好,再说那当家的吴郎君更想攀上阳猎户做儿婿,因此她这才三番两次地上门劝说。 前两日她去林家说阳猎户不同意的时候,那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林小狗直接吓哭了,因为就在前一天张屠夫知道了他求着嫁给阳猎户的事,趁吴郎君不在家上门来强迫他,幸好出门没带钱的吴郎君折返回来,怕林翮没了第一次在阳岑那里卖不上好价钱,这才把张屠夫给赶走了。 他是真害怕嫁给张屠夫,于是把他死鬼爹留给他的一个银手镯翻出来塞给了钱媒婆,让她请人来帮自己画像,带给阳猎户看。 林小狗的孕痣在左边耳垂上,颜色很深,很适合生养,本该是个抢手的,但阳岑不能生,所以这没啥用,因此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顶尖的相貌了。 钱媒婆带来了画像,先是说了一番林小哥儿多可怜的话,又说阳岑害了这种病还能娶到头婚好生养的哥儿,实在是福气。 阳岑听得恼火,把门一关,吼道:“这福气老子不要。” 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林翮,他急得快疯了。 钱媒婆被关在外面,递出去的画像却散在地上,露出一个人的头发。 阳岑先是扫一眼,然后走过去捡起来,没想到画卷彻底散开,林翮的脸赫然印于纸上。 心心念念找了一个月的人,竟然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阳岑急忙打开门,跑过去叫住了要走的钱媒婆。 “我娶,我娶他,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钱媒婆好奇地打量着这突然反悔的人,想必是想通了,于是嘴角含笑地拦住他,“可见不得,梧山村的规矩,新人成亲前见面不吉利。” “那什么时候能成亲?”阳岑急得双眼通红,手里紧紧地捏着画卷。 钱媒婆估摸了下日子,回:“最快也得三日后了。” “好,那就三日后。”阳岑生怕不行,连忙答应,然后又急忙跑回屋去从床铺底下拿了一包银子。 “烦请大姐把我的彩礼送过去,多余的就让他家当家郎君弄些好的吃食给那位林小哥儿,衣裳也要裁好的布料,请您帮我好好说说,让那当家郎君不要再打他了,就再多养三日,银子我会多多奉上的,千万别再欺负他。” 瞧这着急的模样,连“您”都用上了。 钱媒婆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这怕是普通人家两三年的花销,看来是个疼媳妇儿的汉子,之前还口是心非地说不娶呢,这哪家单身汉子不想要个人暖被窝啊,真是的。 “你放心,保证给你把人养得好好的。” “麻烦您了。”阳岑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晚上的时候他不放心,溜达着到了林家院外,站在那土墙底下听里面的声音,再没有了之前的打骂声。 阳岑心里难受得很,他无数次责怪那天怎么没有敲开门制止那场打骂,平白地让林翮受了那么多罪。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殊不知原著里的两人没有交集,林小哥儿嫁给张屠夫后不满一年就被折磨死了。 阳岑想翻进去找林翮,但他怕钱媒婆说的话是真的,他怕婚前相见会带来不吉利的事情,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心尖上的林翮出事。 时间很快就到了成亲的那天,阳岑请了八个人来抬轿子,整得热闹又阔气。 迎亲队伍从张屠夫家路口过,被他骂骂咧咧地给拦住了,说阳岑这个萎了的男人抢他媳妇儿。 气得阳岑返回家里拿了弓箭,一箭射向他的裤/裆。 还好张屠夫平时邋里邋遢,裤子都是半掉不掉地系在身上 ,这一箭只射穿了他的裤子,并未伤到要害,但还是把他吓出了尿。 在势利眼的吴郎君手里接过了林小狗,阳岑暗自发誓这个仇将来一定要报。 村里的人都来道喜,院子里摆了十二桌流水席,大家一起吃喝到深夜才回去。 阳岑无心收拾,拾了帕子去后院冲了凉水澡,穿着贴身的衣服回到房间。 看见林翮还是穿着喜服盖着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时,他这才猛然惊醒。 林翮还不知道他嫁给了自己,这会儿肯定害怕死了。 第4章 果然,阳岑只是走过去用手指勾住了他的盖头,就吓得他瑟缩一下,打了好大一个抖。 “阳大哥,我,我不嫌你的病,你别打我。” 话音落,阳岑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是被刀子生生地给割开了一样。 他轻轻掀开盖头,尽量温和地说着:“小河,是我啊,阳岑。” 无比消瘦的林翮勾着背,在昏黄的烛光中小心地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阳岑?” “嗯,我在。”阳岑的手动了动,却不敢抚摸他。 “阳岑?”林翮又喊了一遍,带着明显的哭腔。 阳岑不厌其烦地回着:“我在的,是我。” “阳岑,你跑哪里去了!”林翮飞扑过去抱住了他,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快被打死了,他们都欺负我,我没力气还手,阳岑,我好害怕。” 阳岑回抱着他,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安慰着:“别怕小河,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有我在,不要怕。” 林翮哭他也跟着默默流泪,两人抱了好久,林翮这才说他肚子饿了。 “姓吴的没给你吃饭吗?”阳岑问。 林翮摇摇头,“出门前给了我两个窝窝头。” “该死的东西,亏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钱!”阳岑气死了,早知道就不要顾及什么吉不吉利的,直接进去把人抢走多好。 千算万算,都卑微到做孙子了,还是把他的心肝饿了三天。 阳岑把他扶到外面的桌边坐下,然后去端干净的饭菜,把买的牛肉干和糕点什么的也都拿出来给林翮吃。 两人认识两年了,他从未见过林翮吃得这么狼吞虎咽的时候,像是恨不得把东西直接塞进肚子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阳岑怕他噎着,给他倒了杯水。 林翮哽了一下,用力咽下去后喝光了手边的水,然后问:“村里人都说你不举,怎么回事啊?” “不说这个了,你先吃东西。”阳岑哪里还有心思说这些,他只想让林翮吃饱。 终于吃饱以后,林翮靠着椅子连打好几个饱嗝。 阳岑推了推牛肉干,“再吃点肉吧,你都瘦了。” 林翮摆摆手,他实在吃不下了。 “那你先歇着,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脚。” 水是早就烧上的,后面用碳火一直温着。 阳岑特意找人给林翮新打了一套木盆,这会儿取出洗脚盆装满热热的水,端着往房间去。 “小河,洗洗脚。” 刚说完,就看见林翮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敢想象他受了多少折磨,阳岑憋回眼泪,把洗脚盆放在床前,小心地脱下林翮的鞋袜,却看见往日里白皙的脚此刻布满伤痕,还有无数青紫的淤伤。 阳岑大气不敢喘,捧着他的脚慢慢放进热水中,咬牙低声咒骂:“狗/日的混蛋。” 接触到热水的林翮有些不适,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梦呓:“不敢了不敢了,别打我,好疼。” “小河,小河别怕,别怕,岑哥在呢,没人敢欺负你了,别害怕。”阳岑急忙起身抱着他安慰,哄了好大一会儿才好。 第二天早上,阳岑在偏屋里醒来,才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一身伤的林翮正拖着脆弱的身体在收拾残局。 “小河,你在干什么?”他急忙走过去拦住人。 林翮倒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瞪着一双眼睛无辜地问:“我在收拾啊,怎么了?” “你身体还没好呢,弄这些做什么,快去歇着,我来收拾。”说完,态度强硬地把人推回去休息。 林翮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檐下看他收拾,多日来的担惊受怕这才慢慢消解了一点。 “哟,阳猎户起得早啊。”路过的邻居跟他打招呼。 阳岑抬起头笑着回:“你也早啊,下地去啊?” “是啊,锄锄草去,”那人扛着锄头,看见林翮以后也跟他打招呼,“林郎君也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这天还早呢。” 林翮多日不见生人,反应有些迟钝,只是冲着那人傻傻地笑。 阳岑收拾完桌子后拉着人进屋,插上门栓,直接了当地问:“小河,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伤。” 之前在宿舍天气热的时候大家也曾赤膊相见过,因此林翮并没有推辞,解开腰间的系带,把阳岑给他做的新衣服脱下来好好地叠在床上。 “破衣服你理它做什么,快让我看看你的伤。”阳岑迫不及待地把人拉过来,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一米八几的壮汉子当场红着眼落泪。 “这帮王八蛋,我这就去把他们打一顿给你出气。” 说着他就要走,林翮急忙拉住他不许他去,“别去岑哥,我们不去了,离他们远远的就行,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昔日的美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阳岑心疼得都快呼吸不过来,翻箱倒柜地找药膏给他抹上。 林翮疼得直抽气,阳岑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对他说:“你疼就掐掐我,我皮糙肉厚不怕的。” “我掐你做什么,”林翮终于笑了,“岑哥,我看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你放心,等我伤好了我们就离婚,不耽误你找媳妇儿的。” 正抹着药的阳岑听见这话停了手上的动作,粗着声音问:“你要跟我离婚?” 第5章 “嗯,之前我只是没有逃出来,现在不一样了,等我养好了伤就走,总能找到谋生的地方,到时候咱俩离婚,不耽误你找媳妇儿。” 林翮倒是打算得好,可这话却刺得阳岑心里直淌血。 他抹好了药,把衣服拿过来给他披上,黑着脸说:“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阳岑生好了灶火,用钩子狠命地戳着灶下那堆灰,心里气林翮要离婚。 锅里咕咚咕咚的响声提醒他饭快糊了,他扔下钩子起身去盛出来,过滤之后倒进饭甑子里,然后靠着灶台想: 之前在学校那是没机会,现在可不一样了,两人连婚都结了,文书可是过了城里的公堂的,哪能由他林翮说离就离,不可能的事。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培养两人的感情,让林翮爱上他。 阳岑的心底甚至产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反正林翮现在是夫郎,索性让他肚里揣上崽子走不掉好了。 但是想着想着,阳岑又觉得不能这样做,林翮崆峒,突然来到这种地方和一个男人结婚也就算了,要是让他生孩子,恐怕会疯的吧。 第3章 院里的几张八仙桌和那些长条凳是借的邻居家的,阳岑家里只有两张桌子,倒不是说买不起,而是他一个单身汉够用就行。 办完酒席之后得抽空给人家送回去,林翮也挽着袖子来帮忙,可他现在的体力大不如前,一张实木八仙桌搬起来都累得够呛。 “你放下,身上伤还没好呢,别又磕着了。”轻轻松松扛着一张八仙桌的阳岑走过来对他说。 林翮把桌子放地上,泄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难过道:“岑哥,我现在这样子太没用了,传出去都叫人笑话。” “哪能笑话啊,小哥儿都是这样的。”阳岑除了身上的肌肉结实了些,力气更大了些,没有其他改变,进入角色自然快,所以他无法和林翮感同身受。 “怎么我穿成了这种样子,你却没有?” 他心里是感到不公平的,尤其是看见阳岑身上那结实饱满的肌肉过后就更加羡慕了。 阳岑察觉到他的难过,可嘴又太笨不怎么会安慰,只好抄起两条重叠的长条板凳递给他。 “别想那些了,力气也是一天一天练出来的,咱慢慢锻炼着来,你先帮岑哥拿着这板凳。” 虽然搬不起桌子,但拿着板凳还是可以的。 林翮收拾起糟糕的心情,跟在阳岑身后走着。 这张桌子是隔壁邻居 老刘家的,他们家常年种棉花,村里人都叫他刘棉花。 刘棉花有个精明的郎君媳妇儿,姓王,个子不怎么高,声音却很大,爱热闹,每每笑起来都跟点了个小炮仗似的,有的人背地里不叫他王郎君,叫他的诨名王小炮。 阳岑放下桌子,又接过林翮手里的板凳放到桌上,然后和刘棉花拉家常。 正说着,一个被晒得黑黝黝的小男孩从偏门跑了出来,后面还追着拿扫把的王小炮。 “混崽子,又把老子种的葱拔了,老子打死你。” 小男孩跑得飞快,边跑边喊爹,从刘棉花腿间钻了过来,抱着他爹的腿告状:“爹,爹爹打我。” 刘棉花抖了下腿没把人抖掉,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崽种,你不气你爹爹他能打你?” 说完,又对阳岑和林翮笑笑:“真是烦死了,这小崽种一天要和他爹爹干十几场仗。” “你这烦啥啊,媳妇儿孩子都有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别人想烦还烦不上呢。”阳岑嘴碎,他忘记了自己“不举”,本来说这话就是客套客套,谁知在场的其他人听来却不是这个意思。 刘棉花面上有些尴尬,手一挥就搭上阳岑的肩膀,“嗨,不说这些了,走,进屋喝点。” 把扫把放好的王郎君也过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阳兄弟来了啊,真是的,这屁孩子净让你笑话了,没学好,林小哥儿也来了,咳瞧我,现在得叫林郎君了,来让我看看,这洗干净了看起来就是好看哈,白嫩又水灵。” 大家都知道吴郎君欺负打骂林小狗的事情,早些年也有人劝,但那吴郎君太泼辣,连着劝的人一起骂,后面就没人再敢管这事了,顶多就是暗中照拂一下林小狗。 骤然听见林郎君三个字,林翮心里有些不自在,村里人都把结了婚的小哥儿称为郎君,所以现在林翮就感觉自己是前一天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第二天就变成三个孩子的爹爹了。 明明他和阳岑什么事都没做过,就是好兄弟嘛! 阳岑暗中观察着林翮,看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稍微琢磨一下就明白了,笑着替他回王小炮的话:“我家小郎君脸皮薄,他还没习惯这个称呼呢,王郎君可别笑话他。” “那哪儿能笑话啊,像你这么顾媳妇儿的汉子可不多了,”王郎君熟络地拉着终于有了合身衣服穿的林翮左右翻看,不住嘴地夸,“林小郎君真是好看,这腰细腿长屁股翘,红色孕痣挂得高,一看就好生养……” 话音刚落,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嘴,不安地看了一眼阳岑。 直到此时此刻,阳岑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三番两次变脸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自己不举啊,哈哈哈! “没事儿!”阳岑爽朗地笑够了以后接着说,“你俩不用这么忌讳,又不是要死人的病,藏着掖着也没啥意思,大家都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帮我想想办法,治治病什么的。” 第6章 刘棉花敬佩他是条汉子,死活要拉他去喝酒,“咱哥俩喝点喝点,你今天不用上山,我也不用去地里,让你哥夫给做俩菜,林小郎君也来,咱们好好聚聚。” “今天不行,真不行,”阳岑推辞着,“刘大哥,我今天得还好几家的桌子,再说了,我媳妇儿还在这儿呢,昨晚喝多把他熏着了,刚说好这几天不沾酒的。” 被王小炮拉到一旁说私房话的林翮突然卷入话题中心,抬头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家男人。 刘棉花也是通情理的,想着阳岑不举还能娶这么好看的媳妇儿,肯定得捧手心里宠着,自己可别把人家的好姻缘给拆散了。 这样一想着,也就不硬拉他喝酒了。 从刘棉花家里出来,两人回院子里搬桌子。 阳岑见林翮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进了院门就赶紧问:“怎么了?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我刚才说你是我媳妇儿生气了?那我下次不说了,你别气好不好?” “不是的岑哥,”林翮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你媳妇儿,这没什么问题。” 就算阳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林翮也很感激他把自己从地狱般的家里给救出来,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好兄弟。之所以支支吾吾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因为刚才王郎君拉着他说了好大一会儿的私密话。 其实也算不上不高兴,就是羞得慌。 “那你这是咋啦?”阳岑急得很,生怕林翮有啥心理阴影不跟自己说。 “没,没什么。” 王郎君教给林翮两个偏方,专门治男人不举的,让林翮回家给自己男人试试。 可他现在面对着阳岑,这个朝夕相对两年的好兄弟却说不出来这话。 “那你是累了吧?”阳岑猜着,“身体还没好全,你就别跟我出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送完桌子就回来。” 说完,他扛起一张桌子,再抄俩长条凳就要走,身后的人急忙追上来,从他手里接过板凳。 “不累岑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林翮挺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的,之前被吴郎君关在脏乱的狗窝里确实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阳岑感觉到自己粗糙的手被林翮细腻的皮肤滑过,心都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脸红了。 他突然想到之前和林翮一起洗过澡,还钻过同一个被窝,但都没有这一刻来得心动。 因为那些都是基于兄弟的前提之下,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林翮是他面上的媳妇儿,所以仅仅是擦一下手就能让阳岑害羞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大男孩儿。 送桌子的时候免不了说会儿话,因此等他俩送完最后一张太阳已经挂得老高了。 林翮白嫩的脸被晒得红红的,还出了不少汗。 他抹了把额头,突然好想喝可乐。 “岑哥,要是这里也有可乐就好了,这会儿喝一瓶正好。” 可乐? 阳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好像带了个什么空间,但是当时忙着找林翮,因此就没管。 捣鼓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找到进入空间的办法,毫不犹豫地带着林翮一起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冰箱。 两人开着冰箱门,坐在保鲜室里的隔板上。 阳岑拿了一瓶冰水给林翮,看他一边快乐地晃脚一边喝水,自己心里也甜滋滋的。 “岑哥,你怎么这么好啊,不仅穿成了猎户,还有这么大一个冰箱,不像我,我什么也没有。”林翮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难过了,低着头闷闷地吐槽着,“也许这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区别吧。” “你怎么会是配角呢,咱俩一起过来的,现在还成亲了,你是我媳妇儿,那肯定是主角,我的冰箱是婚后才拿出来的,属于夫夫共同财产,那不就是你的冰箱吗?”阳岑急忙改变他的思想。 笨蛋林小狗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才咧着嘴笑了,“你说得好对哦岑哥,我都没想到。” 他没想到的多了,还没注意到阳岑一口一个媳妇儿,一口一个夫夫的。 从冰箱里出来后林翮的肚子叫了,阳岑便问他:“跑了一上午饿了吧?” “还好,也不是很饿。”林翮嘴硬。 “走,我带你进城吃饭去。” 说完就去拉他手腕,却被小小地挣扎了下,“岑哥,咱回家吃得了,进城吃花钱。” 看见林翮躲闪的眼神和为难的表情,阳岑明白了,这家伙是因为没钱不敢去,可他忘了自己是他相公,带他去吃饭是应该的啊。 “走吧,岑哥有钱,岑哥带你去吃。” 他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硬拉着人走的。 林翮还在犹豫,小声地跟阳岑说:“岑哥,算我借的,等以后有钱了我就还你。” 听见这话阳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和林翮摊牌的好时机,因此就没表态,雇了牛车坐着就进城了。 林翮到了城里就打开了话匣子,看什么都新奇。 “岑哥,这和电视里演的一样诶。” “岑哥,一会儿找得到路回去吗,我们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阳岑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好奇的小脑袋瓜给转了回来,“看路,小心摔着,不会迷路的,我来过好几次了,认得路。” “你来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林翮好奇的目光投到 第7章 了男人的身上。 阳岑一边打眼瞧着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一边抽空回话:“来卖货,主要是找你。” “你还来这里找过我啊?” “是啊,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去你家找,我穿过来没改名字,我就以为你也没改,那天在你家外面听见院里有打骂声,本来想进去看看的,后来还是没去,早知道是你我肯定进去。” 阳岑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冷,他无比痛恨那一天的自己,更恨不得把吴郎君给千刀万剐。 林翮虽然不想去回忆,但更想安慰他,“没事的岑哥,不怪你,是我自己挨了打没力气,又不敢叫出声来,不然你听见了肯定会来救我的,都是那个人的错,不怪你,别这么自责。” “嗯,都过去了,不想了。”阳岑转过头掩藏自己红了的眼眶,指着不远处的酒楼说,“吃那家吧,怎么样?” “好,都听岑哥的。” 阳岑搂着林翮的肩膀往酒楼走,这要搁之前肯定没啥问题,俩兄弟勾肩搭背纯属正常,但现在不一样,他俩对外的身份是新婚夫妻,因此外人看起来是十分恩爱的。 另外就是林翮原本的身材就已经很好了,到这里后因为受夫郎体质的影响,走起路来更多了些绰约的美,和阳岑这种外表阳刚的硬汉在一起正好互补,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郎才郎貌。 他俩前脚进了酒楼,接着对面猪肉铺的两位郎君就交谈起来。 “那是林郎君和阳猎户吧?” “是啊,看起来真是登对。” 听见这话,气得张屠夫把宰肉的刀往案板上一剁,用鼻孔大力出气,不满道:“登对个屁,那姓阳的是个扶不起根的,只能占着茅坑不拉屎,那林小狗一看就是条骚/狗,他男人满足不了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找野男人了。” 买肉的其中一人嘴快,直接就说了:“你不就是没娶到林郎君心里妒忌吗,人阳猎户有隐疾那又怎样,至少长得好看干活比你强吧,人林郎君才多大,你又多大,邋里邋遢,真嫁给你才是糟蹋了。” “就是,扶不起来又怎么样,等再过几年把村里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往家一抱不就行了,你根倒好,娶了三个媳妇儿也不见你留个种。” 张屠夫被两个牙尖嘴利的郎君说得面红耳赤,心中恼怒,油腻的手一摆就开始赶人:“走走走,老子不做你们生意,赶紧走。” 两位郎君也不和他多费口舌,挎着小竹篮扭头就去了另一家猪肉铺子。 张屠夫看着对面酒楼的大门,恨得牙痒痒,用刀连着剁了好几下案板,直剁得咚咚响。 阳岑点了好多肉菜,不停地让林翮吃,最后还剩下不少没吃完,他俩就在酒楼买了个食盒子,把没吃完的打包带回去。 吃饱饭后阳岑又想给林翮裁两身新衣裳,就拉着他往布店走,这下林翮死活不去了。 “岑哥,我有衣裳穿的,你给我买的那几身新衣裳在柜子里都还没穿完,就别花钱了。” “那才几身衣裳啊,听哥的话,多买两身回家,看你穿新衣裳岑哥心里高兴。” 阳岑心疼了,以前林翮的衣服多得穿不完,现在成什么样了,他不想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林翮。 他有钱,就想养着林翮,宠他爱他。 林翮不想欠阳岑太多钱,他死活不肯去,被阳岑半拉半抱地给哄着,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搂搂抱抱。 张屠夫一双细小的眼睛在林翮的身上揩了二斤油,被人家给发现了。 “岑哥岑哥,他老盯着我看。”林翮攀着阳岑的胳膊立马跟他告状。 阳岑回头一看是张屠夫,当即怒吼:“看你爹呢,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 “岑哥我们走吧,别理他。”林翮厌恶这个面相丑陋,行为肮脏的老男人,拉着阳岑就要走。 张屠夫没说话,垂下头用手翻着案板上的猪肉,像是在琢磨什么。 第4章 阳岑给林翮裁了两身新衣裳,约好下次赶集日去拿,然后去药店买了一些消肿祛瘀,去除疤痕的药。 “岑哥,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你了。”林翮囊中羞涩,实在不好意思要这么多东西,但架不住阳岑块头大,非要扭着人去买。 阳岑拎着药,心里不大痛快,他不喜欢林翮把欠钱这件事一直挂在嘴上,但明面上不显,只是笑着回应:“着什么急,等你身体好了再说,现在不想这些。” 说完,他招呼对面的老倌赶了牛车过来。 阳岑将药包挂在胳膊上,一手拎着食盒子,一手搀着林翮小心地上车,前头坐着的老倌瞧见后嘿嘿一笑,问:“你俩刚成亲吧?” “你怎么知道?”刚坐稳的林翮听见这话好奇死了。 “只有刚成亲的汉子才那么疼媳妇儿呢,过了那个劲儿就不行了。”老倌回道。 阳岑跨上牛车坐在林翮身边,回头去望着老倌的背影笑叱:“胡说八道,真汉子会一直疼媳妇儿,那些说过了那个劲头就不行了的都有着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你还是仔细赶车吧,平稳些,别把我媳妇儿颠着了。” 老倌被凶了也不恼,连连应是,驾着牛车就走了。 阳岑正想回头,结果被林翮抢先给揪住了衣领。 “岑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别把你媳妇儿颠着了,我们不是兄弟吗?” 第8章 林小狗吃饱喝足了,智商也稍微在线了。 阳岑深呼吸一口气,压着火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些赶车人见的人多,舌头大着呢,要是见我不好好待你,不出一天整个村子就知道了,到时候大家都笑话你,这样不好。” “哦,原来如此!”林翮点点头,继续感激地看着阳岑,“岑哥,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阳岑双手一枕,往后倒在了牛车上。 回村的路还有一会儿,林翮嫌坐着无聊,也跟着躺下去,没多大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牛车走到半路就停了,老倌歪头看了一眼,赶紧叫醒阳岑。 “大兄弟,实在对不住啊,我这牛拉肚子了,走不了了。” 阳岑醒来以后揉揉眼,见前头那牛实在走不了了,也不多说什么,付钱下车,把药包挂在脖子上,然后转过去把睡着的林翮往背上背,对老倌低声道:“劳您帮我一把,托着他的头,别把他吵醒了。” 有了老倌帮忙自然好些,不然就凭阳岑那手劲可不得把林翮直接给扯醒。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到山顶上了,他背着人拎着食盒子,慢慢地走在道上,身后渐渐传来马儿的踢踏声。 马车从阳岑身边过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儿从车窗那儿看见了他,急忙唤马夫停车。 “阳猎户阳猎户!”小哥儿钻出马车来挥手打招呼,“你要回村吗,正好我雇了马车,捎你一程吧。” 背上的人动了动,显然是被吵着了。 阳岑认出了那是村长家的李哥儿李柯,本不想有什么牵连,但又想到林翮醒来以后肯定会闹着不让自己背,可真让他走这么长的路吧确实舍不得,所以搭这位李哥儿的马车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谢谢李哥儿了。”阳岑应了谢,背着快要醒来的林翮上了车。 “不客气,”李柯帮忙接了林翮一把,等阳岑进来以后才笑着赞叹,“阳猎户,你媳妇儿真好看。” “是吗,谢谢夸奖啊。”阳岑坐在另一边,让林翮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媳妇儿天下第一好看,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得谦虚一下。 李柯直勾勾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阳岑看,心想这男人哪儿都好,长得好看又壮实,还疼媳妇儿,怎么就害了那种病呢,真是的。 有一说一,阳岑还真被这李哥儿的眼神给看毛了,正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上车的时候,对面的人却递过来一个小软枕。 “阳猎户,你给你媳妇儿垫垫吧,我看他枕得不太舒服。” 说到这儿,阳岑才发现靠着自己肩膀的林翮确实睡得不怎么好,眉头紧皱着。 他道了谢后接过软枕,小心地垫在肩膀处,这才搂着林翮继续靠。 “阳猎户,听说你媳妇儿他后爹爹总打他,是真的吗,那你们明天还要回门去吗?” 李柯年纪小,正是八卦的时候 ,本来他爹是村长,要知道这些八卦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爹不想让他年纪轻轻就变成八卦郎,所以一直不让他去和别的郎君闲聊,这也就是时候赶上了,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听见这话,阳岑方才还很温柔的表情逐渐变样,说出口的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回门是规矩嘛,肯定要回去的。” 李柯接话茬接得特别快,“那你去了可得保护好你媳妇儿,你看他长得多好看,要是被他后爹爹打坏了就可惜了。” “自然会护着,劳李哥儿操心了。” 村长家在阳岑家前面,马车先停了,李柯本来想让马夫他们送一下的,但阳岑说不远了走回去就行。 下车的时候林翮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却被吓傻了。 “醒了?咱都快到家了。”阳岑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去接他。 “这是哪儿啊,我们怎么回来的?”林翮一边扶着他下车,一边问。 李柯站在边上,看见林翮醒了以后就凑上前来打招呼,“林郎君你醒了啊,是我把你们带回来的。” 阳岑嗯了一声,然后解释:“牛车半道上坏了,正好李哥儿回来就捎了我们一程。”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林翮转身去向李柯道谢。 李柯摆摆手说不用客气,站在那儿目送两人离开。 阳岑和林翮挨得挺近,胳膊时不时地就擦一下,想起早上那似有若无的触碰,他打足了气,垂在身侧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从虎口处交叉,两掌心相握。 “岑哥,你干嘛?”林翮不解,却又没有挣开的意思。 阳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后面的李哥儿看着呢,总不好让他以为咱们俩新婚就不睦吧?” “可是我们始终要离婚的啊,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关系大着呢,我跟你说,咱俩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似的,别人肯定以为我对媳妇儿不好,那以后你和我离婚了谁家哥儿姐儿的敢嫁给我?” 阳岑故意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吓得林翮好半天没话说,等到那傻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后阳岑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紧紧地抓住。 “岑哥说得真对,我差点就害了你的终身大事了。” 林翮深吸一口气,暗自感慨还好阳岑聪明,想到了这一点,不然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第9章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他家小土狗正站在院子边上汪汪乱叫,随后便传来了王郎君的骂声:“死狗,也不看看是谁就乱叫,挨着一起住的人都不认识了吗?” 王郎君把狗绳牵着,热情地打招呼:“回来了,上哪儿去了这是?” “去城里转了一圈,买了点东西,你们吃饭了没?”阳岑问。 “吃了吃了,你们吃没?” “我们也吃了,在城里随便吃了点。” “你可真心疼媳妇儿,昨天席上的菜就吃完了?” 村里办席的菜式也不简单,都是平时不怎么吃的,这俩刚办完酒席,不守在家里吃,还跑到城里去吃。 阳岑牵着林翮的手,乐癫了,大着嗓门回:“我心疼我媳妇儿,就想着带他去城里转悠转悠,吃吃那些酒楼里的饭菜。” 这声音大得,像是恨不能让周围的人家都听见。 虽说是做戏吧,可林翮都觉得有些害羞了,扯了扯阳岑的袖子,唤他:“岑哥。” 这话被王郎君听了去,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林翮,晚些时候去找他玩。 两人到家以后坐着歇了歇,阳岑见林翮累坏了,便说要去给他烧水洗洗。 “你要累了就歇会儿,要饿了就拿柜子里的东西吃。”阳岑叮嘱着,转身钻进厨房起锅烧洗澡水去了。 林翮在屋里转悠了一下,又去厨房看了看,本想去帮忙的,但阳岑说没什么要做的,他也就甩着手出来了,刚走到门口,正巧看见王郎君来了。 “林小郎君怎么站在门口啊,是接我的吗?” “嗯?啊!”林翮还是有些呆呆傻傻的。 王郎君走上台阶挽着他的胳膊,亲密得很,边说话边往屋里走,“你家那位呢?” “岑哥给我烧洗澡水呢,”林翮如实回答,“你找他有事吗,我去给你叫。” 林翮说着就要往厨房去,却被王郎君给拉住了。 “你咋叫他岑哥儿啊?他又不是小哥儿郎君的,这么叫他不好。” “啊?”林翮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太害怕做错事了,听见这样的话直接害怕得瑟瑟发抖,“那我该叫他什么啊?” 王郎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自己的男人还问我怎么叫啊,你想叫客气点就客气点,想叫亲密点就亲密点,像我,我就叫我家那位当家的,其余的郎君们叫自家男人要么叫夫君,相公,要么叫孩儿他爹。” 说到这儿,王郎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你知道阳猎户的病,最好还是不要叫孩儿他爹,叫夫君相公什么的最好。” 林翮有些抗拒,他一个直男怎么叫得出口啊,便问:“那我要是不叫呢?” “不叫像什么话啊,哪儿有两口子过日子还不叫人的?” 王郎君刚一说完,林翮就想起下午牵手时阳岑说过的话。 他想,阳岑对自己那么好,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以后找媳妇儿吧,于是就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叫的。” “这就对了,”王郎君很欣慰,终于也有轮到他教诲新郎君的一天了,瞄了眼厨房紧闭着的门后又压低声音叮嘱,“我今日教给你的那两个方子,你晚上记得试试,说不定能成呢,到时候你和阳猎户再生个孩子,日子过得美美的,岂不是好?” 林翮羞得脸通红,喘不上大气,好不容易送走了王郎君,他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许久都还缓不过来。 阳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刚烧好水出来拿盆,结果看见林翮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小河,你怎么了这是?你哪里难受吗?可别吓唬我。” 林翮抬起头,气息微喘,很难为情地憋出一句:“相公。” 阳岑听完,手里的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了。 第5章 木盆落地的声音很响,吓得人的心猛一跳。 阳岑看见林翮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来,往后连退两步,用手扶着桌子很不安地问:“你,你不高兴是吗,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紧接着林翮又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是王郎君说我叫你岑哥不好,会影响你,他说最好是叫夫君相公什么的,我怕我平时不叫的话出门会说漏嘴,所以才在家也叫的,你,你要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叫了。” 林小狗被吓得快哭了,他太害怕挨打了,阳岑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一拳能把自己打飞,吓死个人。 “没,没事,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阳岑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红,结结巴巴地说着。 听见这话,林翮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吗?叫夫君和相公都可以?” 阳岑羞着脸四处看,眼神很是飘忽。 “那你喜欢听夫君还是喜欢听相公?” “相,相公吧。”阳岑说完快速挪开视线,却无意中瞟到桌上有本书,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林翮急忙抓起书藏在身后,对上阳岑询问的眼神后又乖乖地和盘托出:“这是王郎君送给我的小书,他说让我,让我……” “让你什么?”阳岑锲而不舍地问。 林翮胸膛激烈起伏,索性闭眼,把话囫囵个交代出来,“让我帮你治治不举的毛病。” 阳岑眼睛一转就想明白了,假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将此事先按下不谈,“不管这个,准备洗澡吧,一会儿水凉了。” 第10章 说完,拿着盆逃命似的躲进厨房,揭开大锅盖,心思却不在这里。 阳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手扶着盆,一手伸进滚烫的热水里,被烫得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出神了,甩了甩被烫疼的手,拿起一旁的水瓢往盆里舀热水。 洗澡的地方在厨房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阳岑把窗户留了个缝,然后才叫人来洗澡。 “相公,你要一起洗吗?”林翮边脱衣服边往浴桶里去,望着阳岑正准备离开的背影问。 这 话乍然一出,阳岑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他听得出来,林翮的语气很正常,就像之前在宿舍的时候他问:岑哥,今晚一起洗澡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自己心里有更龌龊的想法,所以他听见这话就感觉林翮说的是:相公,今晚可以好好疼爱人家吗? 要死了! 阳岑双手紧了又紧,蜿蜒的青筋直接暴起。 他努力压制了好几口气,这才用自认为很平静的语气回:“不不了吧,你先洗,你洗完我再洗。” 说完,大步跨开就要往外逃,谁知身后的人又问:“相公,那你一会儿可以帮我搽一下后背的药吗,我看不见搽不到。”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阳岑都没听清楚林翮说的啥,他现在一听见相公两个字就感觉体内有岩浆在沸腾,根本压不住,只能赶紧离开。 小房间的木门被摔得摇摇欲坠,阳岑几乎是落荒而逃,进了偏屋以后反手锁上门,背靠着木板急促地呼吸。 真是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他暗自骂自己。 可是骂完了以后吧,他又觉得这样是人之常情,任谁听见暗恋的人叫自己相公,还问自己要不要一起洗澡的时候都会把控不住的好吧? 自己已经是很厉害了,还能淡定地走出那扇门回到这里来。 想到这儿,阳岑忍不住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林翮洗完澡换上了宽松柔软的里衣,只摸摸布料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他在心里给阳岑的小账本又记上了一笔。 偏屋的门紧闭着,林小狗走过去敲门,隐约听见了阳岑的声音,可没有人回应。 “相公,你睡了吗?” “相公,可以帮我搽药吗?” “相公?相公?” 屋里还是没有人应,林翮想着他也许是睡了,就准备离开,结果刚一转身背后的门就打开了。 “小河,没睡呢。” “相公,你刚刚在干嘛,那么久都不开门?” 阳岑有些心虚,扭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不动声色地移过去靠在门框上挡住视线,回:“没干什么,走吧,给你搽药去。” “哦,”林翮探过头去往屋里,是感觉有啥味道,但仔细一闻又没有了,只是窗户开得极大,“相公,大晚上的你把窗户开这么大干啥?” 阳岑的心跳得砰砰的,生怕被林翮抓到什么,连忙解释:“哦,那个,那个是我觉得房间关了一天有点味了,所以开窗通通风,没关系的,一会儿我睡觉之前给关上。” “那你现在有空吗,帮我搽搽药好吗?” “有空有空。”阳岑赶紧拉着他走开,不想再在偏屋门口站着,“你先回屋去,我洗洗手就来。” 林翮没有起疑,回房趴在床上等着。 阳岑拐进厨房,从锅里舀了热水放盆里,认真地搓洗自己的手。 想到刚才,心跳得还是有些快,差点就被林翮发现了,不过也得感谢他喊的那几声“相公”。 真是……美! 洗干净手阳岑来到林翮住的房间,刚一进门就看见美人趴在床上假寐,细细的腰肢往下塌,屁股却还翘着。 真是……美! 阳岑轻咳了一声,提醒林翮自己来了,接着拉出抽屉拿出下午买的药,小瓷瓶里面装的是祛疤的药膏。 “搽哪儿?” “后背。” 说话间,林翮已经跪坐在床上,解开衣服带子,退至腰间。 光滑的后背爬着十几条狰狞的伤疤,与美人十分不符。 阳岑气得咬紧了牙,打开瓶子,从里面挖出一坨药膏,放在手心捂着。 “你趴下吧,这样跪着难受。” 林翮听话地趴了回去,侧脸枕在软枕上,小声地和阳岑说话,“相公,你说这药有用吗?” “肯定有用,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身上留疤的。”阳岑边说,边帮他涂药。 “相公,我昨天出门的时候吴郎君让我明天记得带你回门,可是我不想去。”林翮说完,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里的恐惧。 阳岑放轻手上的动作,涂完药后又帮他按摩。 “明天要是不回去的话,村里的人会说你不懂规矩,你别怕,明天有我和你一起,吴郎君不敢欺负你。” “嗯,”林翮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回着,用手摸摸了肩膀,“相公可以帮我捏捏这里吗?” 阳岑没有说话,按着细腰的手却往上走,应他的要求帮他捏着肩膀。 第二天早上,隔壁家的鸡叫好几遍林翮才醒。 他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是过去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阳岑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檐下,面前放着一个大背篓,上面用宽大的芭蕉叶盖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相公,你起这么早啊?”林翮说完,冲着对面的人莞尔而笑。 第11章 阳岑点点头,说话时声音有些嘶哑,“把桌上的早饭吃了,一会儿就去吴郎君家。” 他说得很仔细,那是吴郎君的家,不是他的心肝宝贝林翮的家。 “相公你怎么了?怎么眼下那么大一片乌青?你昨晚没睡好吗?” 听见林翮一连三问,阳岑苦笑了一声,自己这哪里是没睡好,这明明就是一整夜没睡! 昨晚捏肩膀捏着捏着他就开始心猿意马,可又不敢有所动作,大晚上的冲了趟冷水澡这才好了些,结果进屋去给林翮盖了次被子后就又不好了,坐在屋里睁眼等天亮。 可左等右等这天就是不亮,美人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也难受,阳岑索性进山去了,没想到回来之后林小狗还在睡,他就匆匆洗了个澡,做好了早饭。 吃过饭后就出发去吴郎君家,阳岑背着大背篓,拉着林翮细细地哄道:“回门就是摆姿态给吴郎君和周边的邻居看的,咱俩得做出很亲密的样子,这样别人知道你是有相公撑腰的人,就不敢小瞧你,更不敢欺负你了。” 林翮仰头看他,心里的感激更甚,主动拉住他的手,乐陶陶地说:“相公你真好。” “只是现在好吗?”阳岑起了心思逗他,“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以前对我也很好,除了爸妈,只有相公对我最好了。” 林翮好像已经习惯了“相公”这个称呼,开口闭口都是相公长相公短的。 对此,阳岑感到很满意,伸手摸摸他的头,然后揽着他的肩膀继续走。 吴郎君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看见两人来了以后跟迎亲爹似的迎了上去,对着阳岑谄笑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阳岑放下背篓揭开芭蕉叶,里面蜷缩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狼,“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打了只狼就给你们背过来了,皮毛一点儿没伤着,好着呢。” 吴郎君眼里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收回贪婪的目光,伸手去招呼林翮,谁知才刚碰上他的胳膊就看见他躲到阳岑怀里去了,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你这孩子真是的,躲什么啊,爹爹还能打你不成?” 林翮靠在阳岑怀里不说话,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精瘦的腰,都不敢抬头看吴郎君。 “就是,你还敢打他吗?”阳岑温柔地拍着怀里人,目光凌厉地刺向吴郎君。 明知故问的语气让吴郎君脸上险些挂不住。 第6章 许是听见了院里的动静,屋里跑出来三个小孩儿,一个男孩,一个小哥儿,一个姐儿。 分配得倒是挺均匀,一样一个。 阳岑轻哼了一声,由着那群小崽子去戳背篓里的狼玩,自己搂着林翮进屋去。 吴郎君倒是做了不少的菜,吃饭的时候又小心地打听着这头狼在城里能卖上多少价钱。 林翮端着碗畏首畏尾地坐在桌角,不敢去夹桌上的饭菜,阳岑一边给他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那得看时间了,去得早的话价就高些,去晚了就降下来了,但不会低于这个数。” 说完,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吴郎君眼里的欲望都要落出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旁边的那个小男孩抱着碗哼哧哼哧地干完饭,接着把碗往林翮面前一摔,牛气地支使着:“林小狗,给我舀饭去。” 林翮不知是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连这么一个小孩儿都怕,端着自己的碗不敢吭声,只顾着瑟瑟发抖。 阳岑慢悠悠地望过去,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儿 ,然后大手抄起那只碗就往他头上扣去,没喝完的菜汤流了满脸。 “没大没小,林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说话时看的是小男孩,但矛头对准的却是吴郎君。 为了不得罪阳岑,吴郎君立马赔笑,然后呵斥自己的儿子:“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哥哥之前宠你是宠你,但他现在不能经常回家了,你可不得好好招待着。” 听了这话真是笑死,把虐待人说成是宠溺,他们这一家人真够想得出来的。 小男孩被爹爹训斥了不敢还嘴,端着自己的碗准备去舀饭,却被阳岑给叫住了,“慢着,先给你哥哥添饭。” 说完,把林翮紧紧抱着的碗夺过来,把里面没吃完的饭倒在自己碗里,然后将空碗递给他。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的爹爹,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去给林翮盛饭。 盛完饭回来,小男孩一只手将碗递到林翮面前,没好气地说:“给。” 阳岑搂着林翮的肩膀,用比小男孩更凶狠的表情看着他,怒道:“你爹爹教不好你,今日我就替他来好好教教你,给谁?不知道叫人吗?” 小男孩被吓得脸色苍白,对着林翮战战兢兢地说:“哥哥,给你。” “双手!”阳岑的声音直接高八度,差点掀了房顶,“恭敬懂不懂!” “哇呜呜呜……”小男孩直接被吓哭了,双手端着饭碗,边哭边对林翮说,“哥哥,给你。” 林翮不敢接,低着头扣自己的手指头,阳岑替他接了过来,然后转头对吴郎君道:“小孩子不教不成才,我如今也算是家里人了,吴郎君不介意我帮你教教孩子吧?” 吴郎君是有些惧怕阳岑的,他听说了前天张屠夫被一箭射中裤子的事,生怕自己把阳岑惹毛了,于是就连忙说着不介意不介意。 在吴郎君家待了没多大会儿,阳岑就背着背篓带林翮回家了。 第12章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一直到走出去好远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小河?”阳岑抓住他瘦弱的胳膊,“还在怕?” “相公,我有点害怕,你,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打我?要是半夜偷偷来打我怎么办?”林翮红着眼睛问。 见他这模样,阳岑的心都快碎了,也不顾还在外面,直接把人拉进怀里哄:“别怕别怕,相公在呢,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的,他们要是敢来,相公帮你打他们。” 阳岑宽阔结实的胸膛给了林翮一些安全感,他委屈地嗯了一声,这才好些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刘棉花他们一家都不在,只有那只小土狗在院里趴着睡觉。 阳岑见林翮精神实在不好,给他烧热水洗了洗,继续搽药。 “还有哪里要搽的吗?”阳岑拿着瓷瓶问,昨晚按摩的时候林翮就睡着了,他也不好意思翻着人家的衣裳找伤口。 趴着的林翮翻转身体,侧卧在床上,扯了扯裤子,回:“腿上要搽,胸前也要搽,你帮我一起弄吗?” 随着说话的功夫,宽大的裤腿已经被拉了上去,露出白白的小腿。 阳岑愣一下后急忙撇过头去,把瓷瓶放在床上,起身道:“你,你还是自己搽吧。” “相公,我有点困了,我不想弄,你帮帮我吧。”林翮睡意来袭,说话的时候有点撒娇的感觉。 阳岑一时没按捺住,竟真的回去了。 他知道林翮只是有点懒,又喜欢依赖自己,可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迟早要被憋坏。 心神不宁地搽着大腿的药,阳岑满脑子都是如何改变现状,结果手上劲儿使大了,给人家捏红了一片,还听见林翮小猫似的哼唧。 “相公,太疼了,你轻点。” “哦好。” 阳岑揉了揉被自己捏红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想:心肝宝贝真的变成林小狗了,说的话总是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其实也就是换了个称呼而已,这样的话林翮以前在宿舍的时候经常说,只不过那时候叫的是岑哥,所以阳岑感觉不出来。 好不容易把药都搽完了,阳岑把瓷瓶收起来,看了眼已经呼呼大睡的人,暗道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遮遮掩掩地走出了房间。 后半夜的时候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阳岑坐在烛火下数着剩下的家当。 之前给了吴郎君不少的彩礼钱,后来娶林翮的时候又像流水似的花出去不少,现在没剩下几个钱了。 “相公,你坐在那儿干嘛啊?”安静的屋里突然响起说话声,吓了阳岑一跳,抬眼望去便发现是睡醒了跑出来的林翮。 此刻他正手扶着门框,懒懒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像贪睡的小猫起来后用爪子在揉脸。 真是……可爱极了。 阳岑冲他招招手,等人走近以后就把装钱的匣子塞到他手里,“这是家里所有的钱,没有很多,但我会去打猎赚钱,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的钱你就自己存着啊,给我干嘛?”林翮说着,就要把匣子还回去。 阳岑把匣子推回去,忽悠道:“我一个男人存不住钱,你先帮我管着。” 林翮信了,把匣子好生地抱在怀里,认真地说:“那好吧,我先帮你存着,等离婚的时候就还给你,你拿去再娶个媳妇儿。” 阳岑是真不愿意听见离婚两个字,刚想和林翮说说这件事,结果大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他们来打我了?”林翮吓得要死,只管躲在阳岑身后。 “没事的不要怕,我去看看,你进屋把匣子收起来。” 门外的人敲得急,像是有什么大事。 阳岑听他的声音感觉有些熟悉,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吴郎君家那边的一个人,不知道深夜过来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 “阳猎户你可算开门了,快救救吴郎君吧,他家院子里进狼了,可凶可吓人了。” 原来是吴郎君贪心想多卖点价钱,天还没亮就背着那只狼准备进城,结果走出去没多久便听见了有狼在嚎叫,吓得他赶紧回家,没想到那只狼竟跟了过来,在院子里疯狂地乱撞,眼看着就要冲进屋里去了。 “是吗?这么吓人,那你先回家,我马上就过去。”阳岑故意说得很着急的样子,等人走了之后就关上门,谁知一转身却看见林翮站在那儿。 “你真的要去吗,相公。”他看起来有些担心。 阳岑转身去房间拿了弓箭和大砍刀,“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在家里把门窗锁好。” 说完,准备出门去,可是林翮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了自己。 “不要去,那可是狼,你会受伤的,”林翮被吓出了哭腔,哀求着,“不去好不好,岑哥我害怕,你别去,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是真的被吓着了,都忘记叫相公了。 “没事的小河,我心里有数,”阳岑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去抱他,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小哥儿的身子真软,定了定神以后这才继续说,“不怕的,我走了之后你把门锁好,相公跟你保证,一定平安回来,再说了,我要是不去的话万一它伤到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吴郎君被狼咬了是活该,但阳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也被狼伤到,因此今晚是非去不可,只不过可以晚去一会儿,让吴郎君再被吓吓。 第13章 林翮还是不松手,把头埋在他胸前,低声道:“相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笨蛋小狗不知道他相公现在打猎的本领有多高,只是出于本能的担忧,因此更让人心动了。 阳岑安抚住了林翮,拿起东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林翮扶着木门探出半个脑袋望了望,直到再也看不见相公的背影,他这才赶紧关上门。 吴郎君家的院子已经被糟蹋得不行,那只狼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阳岑费了些功夫才把它给制住,还险些被它抓伤。 “行了没事了,出来吧。”他冲着屋里吼。 许久之后,吴郎君这才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问:“狼呢?” “这儿呢。”阳岑踩了踩脚下。 “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突然有狼进村了,把风哥儿吓得摔了一跤,头都磕出血了。”吴郎君至今想来都还有些后怕。 阳岑把脚收回来,用衣角将刀上的血擦干净。 “兴许是来找之前那头狼的吧,这头你要不要,要就一起给你。”阳岑说完,抬头看着台 阶上的人。 吴郎君怕死了,连连摆手拒绝:“不要了不要了,之前那头也不要了,你都带走吧。” 阳岑垂下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进屋去把白天背过来的那头狼提了出来,找了条大口袋,将两头装在一起,扛在肩头上就走了。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他决定先进城,想着按照平时卖货的速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林翮还没醒呢。 隔壁的公鸡刚打鸣一声,后半夜一直没睡觉的林翮立马起身,开门站在院子里望,没看见阳岑的身影。 他心里很着急,想去找人,又害怕吴郎君,想来想去想到了王小炮,于是便跑到刘棉花家叫人。 “林小郎君啊,啥事啊?”是刘棉花出来的。 林翮站在院子外面不敢进去,他怕狗咬,只能尽力大着声音说:“我相公出去打狼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想要王郎君陪我去找找他。” “哎呀,真是不巧,”刘棉花叹了一声,“他昨日下午回娘家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看着林翮着急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句:“你家阳猎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你回家去等他吧,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别着急啊。” 找不到王小炮,林翮只好听劝,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可还没走出几步,他还是放心不下阳岑,决定去路上迎迎他,不往吴郎君家里去就是了。 这会儿还早,有的人家才刚起床,能看见有些郎君正坐在屋檐下梳头。 林翮心里打着鼓,因为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结果在岔路口被一个男人给拦住了。 他定眼一瞧,正是那满脸油光的张屠夫。 第7章 阳岑卖了货,带着钱进了一家米糕糖店铺,称了一两米糕糖,揣在怀里往家走。 他长得高腿也长,走起路来能卷不小的风,用大嗓门和湾下的人家打招呼,“姨起这么早啊?” “哪有你早啊,这是进城去了?” “是啊,卖货去了。” “那肯定没吃饭呢吧,到姨家来吃。” “不了姨,我赶着回家呢,我媳妇儿在等我。” 阳岑说完走出了湾里,身后的回声还在追着他跑。 村口有棵大桂花树,看着得上百年了,现在满树绿叶,等到了开花的时候老远都能闻得见。 第一户人家养了条狗,没事儿就冲着过路的人汪汪,但从来不敢咬。 “小狗崽,没吃饭呢,汪得这么没力气!”阳岑吼了它一声,结果把它吓得跑回阳台上躲起来。 这年月,猎户比狗恶。 阳岑笑了笑它,甩着手哼着歌继续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弯道就听见有人拉扯的声音。 “你放开我,放开,我相公回来了要你好看!” 这声音特别熟悉,是林小狗的。 阳岑吓丢了魂,立马冲过去,正好看见张屠夫在欺负自己媳妇儿,还听见他说:“你男人都萎了,只是空有一张好皮相,不如跟了我,保证让你享福。” 张屠夫的手还扒拉着林翮的胳膊,阳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抓住他那只猪蹄子,用了十足的力给他掰回去,哐哐甩了他俩大耳刮子后一手揪住他的领口。 “相公,你去哪儿了啊,担心死我了。”林翮赶紧过去抱住他,委屈地告状,“这不要脸的欺负我,还抓我手,疼死我了。” 阳岑低头看了一眼,瘦弱的胳膊上的确多了几道红印子,原本清明的眼神变得晦暗,隐隐透着要吃人的凶意。 “你,你……放开”张屠夫脸疼得厉害,像小鸡仔子一样被揪着,又拗不过阳岑力气大,怎么也摆脱不了。 阳岑眉心一拧,松手后抬脚踢向他的胸口,将人直接踹倒在地,然后抽出自己身后插着的大砍刀,走过去蹲下,从他耳畔一刀砍下去,直直地嵌入泥土中。 “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媳妇儿,下次集市肉铺上卖的就是你。” 声音低沉,一字一句仿佛都染上了血,说完之后抽出砍刀,转身去牵林翮。 两人无视地上的张屠夫,径直往家走。 阳岑大手揽着惊魂未定的林翮,担心自己腰带上插着的刀会伤着他,就取下来拿着走,让还在害怕的小狗可以把手搭在自己腰上。 第14章 “相公,你刚才好吓人啊。”林翮想起来都有些害怕,“你说下次集市肉铺上卖他,听起来好恐怖。” 阳岑轻柔地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他那种人就得狠狠地吓唬一顿,我不会真对他怎么样,不管在哪儿杀人都要偿命,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听见这话,林翮暗自松了口气。 回到家简单洗了洗,阳岑这才拿出米糕糖和碎银子,全部放在林翮手里。 “特意给你买的米糕糖。” “我还从来没吃过呢。”林翮开心地笑着,小心掰下一块递过去,“你也吃。” 阳岑揉揉他的头,宠溺地回:“你吃吧,我去洗澡。”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烧水,结果林翮跑过来说要帮忙。 “这里没什么好忙的,一会儿灶烟起来了会把你熏得像头小黑猪的,听话,快出去。”阳岑催他离开。 林翮不走,坐在灶前的烧火小板凳上,拿着火钳甜甜地笑,“我不怕,我也要学着做点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太累了。” 这话让阳岑心头一酸,有些情不自禁的心动,结果却听见那小狗继续说:“多学多做,这样以后咱俩离婚了我也不会被饿死。” “是吗?”阳岑温柔的表情瞬间结满了冰霜,一边往锅里烧水一边赌气道,“那你可得好好学,把火烧大点,我要洗一整锅水。” 傻狗子听不出他话里带气,乐呵呵地回应:“好呀,我给你把水烧得热热的。” 这下阳岑更生气了,把锅盖一盖就背着手走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林翮一个人能烧出多大的火。 果不其然,才过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他足足忍着听了三声,这才冲进去在烟雾缭绕的灶前抓到了人,然后强行拉出了厨房。 “咳咳,相公,好呛啊。”林翮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阳岑这下又心疼了,取过一旁的帕子帮他擦脸,无奈地哄着:“慢慢来,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后来才学会的。” “真的吗?”林翮又亮起那双星星眼,“那我以后每天都跟着你学。” “好,没问题。”阳岑细致地帮他擦着眼睛。 晚饭的时候王郎君来串门,他听说林翮早上去找过自己,刚一到家就立马过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林翮端着碗乖乖地坐着,回:“昨晚我相公出去打狼了,早上还没回来,我就想叫你陪我去找他。” “那他回来了没,没事吧?”王郎君的语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他就是去集市上卖货去了,没什么事。” 两人正说着话,给林翮拿泡菜去的阳岑回来了,和王郎君打了个招呼,“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王郎君摆手拒绝,接着又问,“阳兄弟,这几天你有没有空啊?” “怎么了?什么事?”阳岑问。 王郎君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但还是说出口了,“我们家的苞米该掰了,可你刘大哥他今天倒粮仓把腰给扭了,这会儿都起不来床,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们掰一下苞米。” “没问题啊。”阳岑一口答应,接着又问,“刘大哥腰伤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去医馆看过了没?” 说起这事儿王郎君像是更无奈了,“他嫌去医馆花钱,今年棉花的收成不好,苞米也不怎么样,孩子的学费也没交,他就自己在家贴膏药。” 没有人愿意撕开自己家里的伤疤,看样子王郎君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样想来他昨天回娘家就是去借钱了,但大概率是没借到。 阳岑听了不忍心,用手肘碰了碰林翮,“媳妇儿,去把今天我给你的钱拿来,先给刘大哥他们应应急。” “哦。”林翮放下碗筷就走向卧室。 王郎君急忙去拦,却被阳岑叫住了:“王郎君你别推了,我们也是一点心意,你赶紧送刘大哥去医馆看看,伤着腰可不是闹着玩的,家里要收苞米的时候尽管来叫我,这几天我都不上山。” “好,好。”王郎君红着眼收下了林翮递过 来的钱,感激地说着,“真是谢谢你们了,谢谢啊。” “别客气,快送刘大哥去医馆吧。”林翮也安慰着。 两人起身把王郎君送到了门口,这才回来继续吃饭。 晚上睡觉之前阳岑和往常一样帮林翮上药,结果弄完之后却被他拉着衣角不让走。 “相公,我想喝冰水。” 这天儿确实挺热,尤其昨晚下了雨,今天的太阳更大,到了晚上还是觉得闷闷的。 阳岑拿起旁边的蒲扇给他扇扇,说:“快睡觉了,就别喝那么凉的了,小心拉肚子。” “可我太热了,”林翮撒着娇,用脚轻轻地去蹭他的腰,“相公,给我喝一小杯。” 他一撒娇阳岑就没辙,假装犹豫一下后同意了,打开冰箱空间,拿了一小杯冰水给他。 林翮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喝着。 “相公,你说刘大哥会好吗?” “会的,别担心。” 得到阳岑的回答后林翮莫名感到心安,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这样,这个人总能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一口喝完剩下的冰水,他将杯子还回去,“那我睡觉了,晚安相公。” “晚安。”阳岑深情地看着他,帮他放下蚊帐,这才慢慢走出房间。 第15章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刘棉花家,看过郎中后刘棉花也好多了,只是还不能下床。 阳岑安慰他别担心地里的活,一切都有他呢。 刘棉花也是不断地说那些感激的话,时不时地还叹气。 王郎君留他们吃饭,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林翮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忙,但去了也只是傻站在灶头旁看他炒菜。 “诶对了,下午你去不去捡柴火?”王郎君翻炒着锅里,抽空和他说话。 林翮有些迷惑,“捡柴火?” “对啊,现在开始时不时地去捡捡柴火,这样过冬的时候才有柴火烧。”王郎君解释着。 “我不知道,”林翮低下头看着自己刚穿几天的新鞋子,回,“我得问问我相公。” “你怎么什么事都问问你相公啊,这些厨房事不用问,都是娘子和郎君操持的。” “可我家厨房的事是我相公操持的,我还是得问问他。”林翮实事求是地说,倒是无意中秀了恩爱。 从刘棉花家出来的时候还早,阳岑和林翮走在路上,突然袖子被拽了拽。 “相公,我想和王郎君上山捡柴火。” “怎么突然想捡柴火了,家里不是有吗?” “王郎君说,现在得囤着了,不然过冬没烧的。” “我还能让你去囤啊,放心吧,我会准备好的。” 阳岑拒绝了,林翮有些不死心,继续说:“我想去试试,我不想总是待在家里,就算是郎君也得有自己的事情做,你看王郎君他们每天都有那么多活干……”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的,阳岑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要是林小狗再说什么离婚以后也好多一项生存的技能,那他就坚决不答应。 可是没想到这次林翮并没有那样说,他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而且王郎君这几天心情不好,他约我去捡柴火肯定是想有人陪,相公,我想去陪他,你就让我去吧。” 原来林小狗竟然是这样想的,阳岑突然感觉内心有点惭愧,但还没等他开口答应,对方的手竟然直接伸过来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两人的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相公,让我去吧,好不好?”林翮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这是以前在宿舍的时候经常做的一件事,但那时候他身上的肌肉可比现在要多,身体也不像现在这样软软的。 阳岑被他摇得差点招架不住,在小小阳抬头之前掰开了他的手,装作无奈的样子回:“好好好,答应你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第8章 下午太阳开始西落的时候,王郎君在山路口等到了林翮,后面还跟着阳岑,像条尾巴似的。 “你跟得这么紧,我还能把你媳妇儿弄丢了不成?” 阳岑害羞地笑了,用手摸着头,不好意思地回:“哪儿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干嘛,索性就跟着你们一起去,我媳妇儿自己一个人也捡不了多少。” 王郎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得颇有深意,然后伸手去揽林翮的胳膊,跟他一起挽着走。 “相公。”林翮有些慌张,回过头来找人。 阳岑冲他招招手,“没事儿,我就在后面,走吧。” 话音落,林翮这才放下心来,和王郎君一起走着。 在这村子里,捡柴火这些事基本上都是娘子和郎君们做的,很少看见像阳岑这样肯陪自己媳妇儿上山捡柴火的男人。 王郎君回头看了几眼阳岑,然后神秘兮兮地和林翮说着悄悄话。 阳岑走在后面,看见前面林翮的耳朵尖慢慢地红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捡柴火需要去松树林里,可以捡一些松树针来引火。 “行了,你媳妇儿跟着我没问题的,你不用跟这么紧。”王郎君将半人高的背篓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把竹耙,勾着地上掉落的枯松针。 林翮背的是一个小背篓,在别人家里都是小孩儿专属的。 阳岑把小背篓放在一个平稳的地方,忍不住碎嘴叮嘱:“你捡些松针就行了,别的不用你弄,知道了吗,别弄太重,不然下山你不好走。” “嗯,知道了。”林翮站在一旁勾着双手,安静地等着男人说完,这才乖巧地回应。 “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枯树,不会走太远。”阳岑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拿起背篓里的砍刀走了。 他离开以后,王郎君连连啧啧打趣,“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林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得意地回:“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还不舍得让我干活。” “啧啧,看出来了,”王郎君也跟着笑,“真是个好男人,那你呢,偏方用了没,你俩同房了没?” 话题突转,林翮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低头红着脸回:“没,没呢。” 王郎君急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可得抓紧了,要想办法把他栓得牢牢的,等哪天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知,知道了。”林翮小声地回着。 这边,阳岑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暗自吐槽谁在背后骂自己。 林子里有一棵倒在地上已经开始干枯了的树,他脱下外套,卷起袖子就开始干。 中途休息了会儿,去周围转了转,抓回来一只小白兔,就用外衣包裹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将砍好的柴码在一起,剥了一旁的树皮,随意搓了几下就当做绳子用,捆了整整两大捆。 第16章 阳岑用一根粗一点的木棍当挑子,从两捆柴的缝隙之间穿过去,捡起兔子,再把柴挑在肩上。 他回到三人一开始分开的地方,发现那两人已经弄完了,正坐在地上聊天。 “媳妇儿,回家了。” “诶!”听见声音,林翮笑着回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拍拍王郎君的手,喊:“小炮,走了。” “瞧你急的,不就一会儿没看见吗,跟几年没见了似的。”王小炮一边假意嫌弃,一边帮他把背篓给提起来背着。 阳岑看见他背着小背篓,像只小狗狗一样朝自己跑来,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忙用胳膊挡住他,“慢点,这是个陡坡,别摔着了。” “不会的,我刹得住。”林翮顺势抱住他的胳膊,抬头望了望那肩头上的两大捆柴,眉心紧锁,不放心地问,“相公,你弄这么多重不重啊。” “不重,”阳岑说完,将外衣抱着的兔子放在他的背篓里,一边试着提了提,一边说,“我看看你背篓重不重。” 林翮立马勒紧背篓带子,笑嘻嘻地回:“不重,小炮只帮我多装了一点点小树枝,一点儿都不重。” 后面的王郎君跟了上来,忍不住吐槽:“行了走吧,再不走你男人扛着多费劲儿啊,回去聊不行啊。” 他人长得瘦小,却背了很多柴火,里面有几根都快和阳岑肩上最粗的差不多了。 “王郎君,你背这么多行不行啊?”阳岑关心地问着。 “行的,没问题。”王郎君一边回答,一边小心地下陡坡。 见状,阳岑也不再多说什么,将兔 子从背篓里拿出来,然后对林翮说:“走吧,你走前面,我看着你。” “嗯!”林翮点点头,小心地跟在王郎君后面走着。 走到一半,王郎君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将背篓靠着歇歇气,然后让出了路,“小狗,你们先回去吧,我歇口气再走。” 林翮心疼他,说:“你背得太多了,要不放一点在我背篓里吧,我帮你背。” “行了没事的,我就是歇歇,你们快走吧,你相公还挑着那么多呢,快回去。”王郎君在催着他们走。 阳岑没有说话,慢慢地将肩上的柴火放下来,然后去接王郎君的背篓,“你给我吧,我帮你一起弄回去。”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你自己还有那么多呢,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王郎君极力阻止,却架不住林翮也来帮忙劝。 “没事的,你就让他背吧,我相公力气可大了,你要是累坏了怎么办呢。”林翮说这话的时候尾巴差点翘上了天,就差把“我相公天下无敌厉害”写在脑门上了。 阳岑一边接过背篓背着,一边宠溺地望着骄傲的林小狗。 背篓里的柴火对于他来说并不重,但是对于一个瘦弱的郎君而言就挺重的了。 “来,帮我搭把手。”阳岑歪着身子去挑地上的柴火,王郎君帮他扶了一把,成功地放在了肩上。 “这你都弄了,那我打空手回去啊?”王郎君摊着双手,转眼看见了林翮,突然反应过来,“小狗,我帮你背吧。” 林翮是很想在阳岑面前表现一把的,才不会把这个机会轻而易举地让出去,反手捂着自己的背篓就跑了。 阳岑现在感到了吃力,他指了指地上的外衣,对王郎君说:“那麻烦你帮我拿着这个吧。” “不麻烦不麻烦,”王郎君赶紧把那一团东西捡起来,结果发现在动,“这里面是什么啊?” “嘘!”阳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望了望前面的林翮,小声道,“这是我给他的小惊喜,你别说出来了。” 王郎君连连点头,“哦哦,明白明白。”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林小狗回头见没人跟着,便挥着手大喊:“快点啊你们。” “来了。”王郎君抱着怀里的兔子,应声跟上去。 阳岑帮忙把背篓一直背到了刘棉花家的院子里,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赶紧挑着自己的柴火,从王郎君那儿接过兔子回家去了。 林翮已经把小背篓取下来放在了院子里,阳岑进去以后将肩膀上的柴火就地一甩,正想抱着兔子进屋去,结果看见一只小狗拿着张帕子哒哒地就跑过来了。 “相公,累坏了吧,我给你擦擦汗。” 阳岑见他举着手要给自己擦汗,心里美得不像样,赶紧弯下腰来。 脖子上沾了一些松针,林翮也小心地帮他擦着,扯开一点衣襟后看见了肩膀上红红的一片,突然觉得心猛的疼了一下。 “相公,辛苦你了。” “不辛苦。”阳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擦了,把帕子拿走,然后将护了一路的东西塞到他怀里。 “这是什么?”林翮好奇地打开,看见是一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兔子,高兴得在原地直蹦跶,“是兔子是小兔子,谢谢相公!” 说完,就要往怀里扑,阳岑却赶紧后退了一步,“我身上脏,一会儿得去洗澡。” “那好吧。”林翮抱着兔子,虽然有点失落,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小兔子给吸引了。 阳岑将柴火抽出来码在院子里一堆,用帕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后提着小背篓就进厨房了。 林翮找了个小竹笼子将兔子放了进去,跟在他后面进去,站在门口兴冲冲地问:“相公,今晚用我捡的松针引火好不好?” 第17章 “啊?可是我都舍不得用诶。”阳岑故意逗他。 林翮走过去蹲在他脚边,戳了戳他的腿,认真道:“没关系的,用完了我再去捡。” 阳岑受不了他用又圆又亮的漂亮杏眼看着自己,立马缴械投降,“好好好,用你捡的引火,好了吧?” “嗯,”林翮高兴了,“那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吗?” 阳岑一边点火一边回:“把锅里加满水,然后盖上锅盖。” 感觉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的林翮很开心,哼着歌加水。 两人一前一后洗了澡,煮晚饭的时候阳岑又被缠着,小狗狗非要他用自己捡的松针和小树枝,结果当天晚上做完饭就用了半背篓。 晚上睡觉前阳岑照例给林翮搽药,弄完了之后帮他把衣服系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回到了偏屋里。 他今天确实有点累,肩膀和后背开始酸疼,不过林翮的样子倒是很开心,看来以后可以让他试着做一些轻松的活,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阳岑一边自己揉着肩膀,一边盘算着能让林翮做些什么,结果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相公,你睡了吗?”外面响起林翮的声音。 担心他是有哪儿不舒服,阳岑急忙下床打开门,不安地问:“没睡呢,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翮摇摇头,背着双手走进屋里,然后反手关上门,“没有,我想来看看你,今天下午肯定累坏了,我帮你捶捶肩怎么样?” “呃?”阳岑捂着肩膀,有些呆滞,“不,不用了吧,也不是很累,一会儿我就睡了。” “哎呀,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们是好兄弟嘛,快躺下吧相公,让我来帮你。”林翮说完,推着他的胸膛走向床边。 阳岑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忍不住地想:这段话,怎么越听越别扭? 不过林翮可没有觉得别扭,拍了拍他的腰,“翻个身相公,你趴着,这样方便。” 看吧!就说别扭吧! 阳岑忍不住吐槽,但还是翻身趴着了,可谁知下一刻腰上就坐了一个重物。 他回头一看,林翮已经坐得很稳当了,甚至还往下压了压。 “相公你趴着吧,我保证给你按得舒舒服服的,要不了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林小狗大言不惭地说着,撸起袖子就开干。 他的手劲没多大,但阳岑的肌肉很结实,硬邦邦的,再加上现在很紧张,更像块石头了,所以捏起来有些费力。 “啧,相公你放松点,我使不上劲。”林翮咬紧了后槽牙,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按摩师。 阳岑觉得自己已经很放松了,其实原因可能在于林翮,但他不敢说,只敢默默地趴着。 按了有一会儿,林翮累得汗都出来了,抬起胳膊擦了擦脑门,嘴里嘀咕着:“太热了,我解个扣子吧。” 听见这话,阳岑心疼了,转过头说:“要不就算了吧,你按得挺舒服的,我已经好多了,回去……睡吧。”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因为他看见只穿了一件贴身衣裳的林翮解开了系带,此刻眼前只有一大片白花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阳岑满脑子只有这句话,赶紧转过头去埋在粗布枕里,用力地呼吸,却不敢说话。 林翮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依旧很敬业,反而是阳岑开始想入非非。 可是没过多久,腰上坐着的人啪的一声就倒了下来,不用想都知道是林小狗按累了,正趴在自己背上。 “相公,不行了,好累啊。” “累了就回去睡觉吧。”阳岑慢慢翻了个身,正好将人接住,搂在怀里。 林翮趴在他胸膛上,闭着眼睛回:“我就在这儿睡吧,我不想动了。” “我抱你过去。”阳岑说。 但困得上头了的林翮开始闹了,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哼哼唧唧的,“不,别动,我要睡了。” “好好好,不动了不动了,你睡吧。”阳岑完全不敢动,就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过了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旁边放着的蒲扇,轻轻地给他扇着风。 林翮感觉很舒服,脑袋蹭了蹭,手摸到了阳岑胳膊上,撒娇:“相公,手酸,捏捏。” 正扇着风的阳岑被逗笑了,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放下了扇子,一边扶着他的后背,一边帮他捏着手,捏完左边捏右边。 可林翮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摇了摇阳岑的手臂,小声地说:“相公,硌着了,挪挪。” 话音落,阳岑大气儿都不敢喘,连捏手都忘记了。 第9章 第二天早上,阳岑还没醒,就感觉到怀里软软的一团在轻轻蠕动。 他睡迷糊了,以为是抱枕,自然而然地夹住抱紧,结果怀里传来了一声呼痛。 “疼。” 听见是宝贝小狗的声音,吓得阳岑的瞌睡立马醒了,就他这力气,真使足了劲儿还不得把人家的细胳膊细腿给捏断啊。 “没事吧小河?不疼了不疼了,我不捏了。” 他温柔地哄着,下一秒就和林翮四目相对了。 “相公。” 林翮半眯着眼,很舒服地躺在怀里,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骤然睁大。 “怎么了?”阳岑莫名地有些不安。 第18章 “你是不是好了?让我看看。”林翮说着就要去扒裤子。 阳岑赶紧后退,一只手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裤头,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看。 “什么好了?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就是那里啊,我昨晚明明记得你硌着我了,鼓鼓囊囊的,感觉特别清楚,真的。” 阳岑的心虚都写在脸上了,但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没,没有,你肯定是记错了,要不就是做的梦。” 他这么一脸笃定的样子,倒是让林翮陷入自我怀疑了。 “真的吗?是我做的梦?” 林翮挠挠头,有些想不明白,真是做梦的话,那这个梦有些太真实了吧? 阳岑赶紧下床,穿上宽松的衣裳遮挡一下,然后迅速走出房门。 他可不能让林翮知道自己“不举”的真相,那样的话自己喜欢他的事情一定会暴露,到时候说不定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阳岑越想越悲伤,掬了一捧凉水往自己脸上扑,这才稍微好一点。 灶里的火烧得噼里啪啦,锅里没多久就冒了气。 扭头看见林翮站在门框处揉眼,阳岑赶紧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催促道:“洗脸吧。” “哦。” 林翮很听话,阳岑偷偷观察了他好久,发现他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反应迟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关了一个月的缘故。 早上的菜有茄花,辣椒炒肉,腌黄瓜,饭是豆角焖饭。 “小河,吃饭了。” 阳岑将饭菜摆放好以后去门口叫人,看见他正在喂笼子里的兔子。 “别喂太多水,快来吃饭了。” “哦。” 他看见林翮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然后朝这边走。 “盆里有水,先洗洗手。” “嗯好。”林翮回答得脆生生的,还会点点头,像个听话的乖学生。 阳岑已经坐在桌边了,只是还没有动筷,“吃过了饭咱们进城去。” 林翮果然好奇地问:“进城干嘛?” “去拿上次定做的衣服,你忘了?” “哎呀,我还真差点忘了。”林翮笑嘻嘻地坐下来,端起碗后夹了一块茄花放在碗里,然后才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阳岑往他碗里夹肉,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回来得晚的话我怕小兔子饿着了。” “饿不着,放心吧。” 吃过了饭,阳岑带着他去村头洪家租牛车进城,要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两只脚走着就去了,但是他舍不得让林翮走路。 牛车走了一会儿后,穿得干干净净的林翮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双手捧着递到阳岑面前。 “相公,吃牛肉干。” “我不吃,你吃吧。”阳岑摸摸他的头,笑着应。 突然车子颠簸了一下,随后便听见拉车的牛长哞了一声,阳岑转过身去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林翮突然扑了过来,努力将上半身藏在自己怀里。 “相公,它闻到牛肉的味道发狂了?” “应该不是。”阳岑一手护住他,一手撑在身后伸长了脖子去看,“老洪,这是怎么了?” 老洪正往牛背上甩鞭子,抽空回:“没事儿没事儿,轮子卡着石头了,颠了一下,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小心着点。” “好嘞。” 阳岑将林翮扶稳坐好,“没事了,还吃吗?” “不吃了不吃了。”林翮头摇得像拨浪鼓,用油纸把牛肉干重新包好,塞回怀里。 到了城里,要去布店就必经张屠夫的猪肉铺子,此刻已经是下午,案板上的肉不多了,张屠夫正坐着休息。 林翮有些害怕,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紧紧抓着阳岑的手不放。 “没事的,有我在。” 阳岑反手牵住他,看了看旁边的张屠夫,眼里的憎恶不加掩饰。 “阳猎户,进城啊!”倒是张屠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支起肥胖的上半身,咧着嘴嘎嘎乐,“林郎君也来了啊。” 阳岑还没回应,身边的人就往后缩了一下,害怕得更明显了。 他将小狗整个儿揽进怀里,保护得结结实实,然后回张屠夫的话,“是啊,和我媳妇儿进城,你今天生意不错啊。” “唉,也就那样,”张屠夫起身扒拉了一下案板上的肉,问,“买点肉回去不,都下午了,我给你算便宜点。” 阳岑刚想回应,便察觉到身边的小狗狗伸出爪子来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于是敷衍地笑了一下,回:“下次吧。” “成,下次你要就提前跟我说,我给你留好的。”张屠夫此刻的模样真像一个友好相处的邻居。 林翮急急地戳了戳阳岑的后背,低声说:“走了,不要和他说话。” “好,不说了。”阳岑一口答应,搂着人往布店去了。 他们一共裁了三身新衣,阳岑站在店内等林翮一套一套地试穿,每一套都特别好看,但是林翮最喜欢白衣红衬那套,腰封是金莲花,是店里的新款式,穿起来像个富贵小少爷。 “我穿这个会不会不太方便啊,在村里没见过有人这样穿。”走出布店,林翮忧心忡忡地问。 阳岑拎着布包,回:“有什么不方便的,村里没人穿你就不能穿了吗,你喜欢就穿,不要怕。” 第19章 此话一出,方才还有些不开心的小狗立马灿烂。 “阳猎户!” 两人正准备往家走,突然听见有人在叫阳岑,他们同时望去,便看见李柯站在对面兴冲冲地打着招呼。 阳岑微微皱眉,下一刻李柯就跑到了面前来。 “阳猎户,林郎君,你们也进城了啊,你们进城来干啥呢?” “给我媳妇儿买衣裳。”阳岑掂了掂手里的布包,回。 林翮不知道钱媒婆给李柯和阳岑说过媒,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搭他马车回来那次,所以此刻还很友好地对他点头笑笑。 “那你们等我会儿呗,我去前面抓点药,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李柯发出邀请。 阳岑本想一口拒绝,“不”字都说出口了,结果却听见林翮小声地应着:“好呀。” 小狗狗没有心眼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阳岑只好无奈地等候在一旁。 李柯拿着药方跑进了一家药店,今天是一位老大夫坐堂。 “大夫,我这个病还能治好吗?” “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开的药一日三服,就能好。” “这么说我还能有孩子?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夫。” 抓药的时候旁边一个男人和坐堂大夫的对话吸引了李柯的注意力,他拿着药包,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来到坐堂大夫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大夫,你能治生不了孩子的病啊?”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前面的小凳子,“坐,先把脉。” “哎呀不是我,”李柯一屁股坐下去,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地说着,“是我的一个朋友,他……” 说到这儿,谨慎的李柯朝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凑近了些,和老大夫耳语道:“他不举,能不能治?” “要出诊?”老大夫摆摆手,“今日坐堂不出诊,你找别人去。” “哎呀!”李柯将药包往桌上一砸,大声嚷嚷着,“不出诊,你就帮忙开点药治治他那不举的毛病。” 这话说得很大声,旁边抓药的病人纷纷望了过来,羞得他立马低下头。 老大夫没有再拒绝,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笔写药方。 街边,阳岑正在给林翮买包子,刚从包里摸出铜板,结果鼻子一痒,扭头就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林翮关心地问着。 “没事儿,别担心 。”阳岑将铜板递给老板,然后让林翮自己拿着包子。 他们两个刚买完没多久,就看见李柯拎着两大包药过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阳岑不解地问。 “有需要就买得多啊,走吧走吧,咱们快回去。”李柯急急地催着。 林翮还捧着包子在啃,他也不说话,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阳岑不再多言,又去租车铺找车,本想把林翮也带走,但被李柯拦住了,说他们在原地等。 想着租车铺就在对面,一眼就看得见,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阳岑也就放心地去了。 林翮对李柯没有戒备心,乖巧地站在原地啃包子,目光始终锁定对面的男人,结果突然被李柯给抢了镜。 “林郎君,你知道阳猎户的病吗?” 林翮一哽,反问:“什么病?” “那个毛病啊,就是那儿不行。”李柯急了,要不是拎着药包,就差给他指出来了。 这下林翮恍然大悟,点点头,回:“知道知道,怎么了?” “我刚刚抓药的时候听说那老大夫能治这病,就给他也抓了点药,你监督他喝完,肯定能起效果。” 李柯说完,将右手里的药包塞到林翮怀里,“你记得先别告诉他这是治什么的,免得他要面子不肯喝,知道了吗?” 林翮拿着药包看了几眼,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给他抓药?” “我喜欢他啊,”李柯直言不讳,一点儿都没打算隐瞒,“他长得太好看了,又能干,我当初差点就和他成亲了,但是我爹听说他得了病就不让我嫁,要是他能治好,我爹肯定会同意的。” “这样啊。”林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药包,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河!”阳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回家了。” 他走过来去牵林翮的手,却发现多了一包药。 “这是哪儿来的?” 李柯见状,赶在林翮之前回答:“是我给的,这是补药,给林郎君补身体的,你也可以喝。” 他说完,还用手扯了扯林翮的袖子。 林翮反应过来,对着阳岑笑了笑,跟着说:“是的,李哥儿特意帮我抓的。” “哦,这样啊,那多少钱,我给你。”阳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他也没想太多,而是打开钱袋子准备给钱。 李柯急忙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没几个钱,你记得按时喝就行。” 见状,阳岑也不再坚持,他发现林翮的脸色有些不好,以为是累着了,就想赶紧回去。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一行三人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吹着凉爽的小风,看着月亮一点一点地爬上明亮的天空。 回到家,阳岑将布包放好,回头就发现林翮抱着药包有些心不在焉。 “小河,你怎么了?” 林翮恍然惊醒一般,一扫脸上的忧愁,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道:“没事儿,我去给你煎药,小炉子呢?你帮我生火好不好,生起来了我就自己在那儿守着。” 第20章 他变成了个小话痨,喋喋不休地说着,还自顾自地去找煎药的小炉子。 阳岑觉得有些不对,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态度强硬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就是有些担心你的病。”林翮兜不住话,一下子都给交代出来了。 话音落,阳岑这才松了口气,揉揉他的头,温柔地说着:“我的病不要紧,真的,不要难过,我去给你拿小炉子就是了。” 药只熬了一碗,阳岑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汁,不死心地问:“真的要喝吗?” 林翮交叉双手站在面前,答:“嗯嗯,你好好补补身体。” 阳岑本想说我的身体不补也很好,但他咽下去了,然后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林小狗看着他喝了药,心里藏着的那个问题也终于问出了口: “相公,你娶我之前,是不是准备娶李哥儿的?” 阳岑听见这话,立马将嘴巴里没咽下去的药又吐回到碗里,紧张地问:“谁告诉你的?” 第10章 阳岑觉得自己没有把药一口给喷出来就已经算心理素质好了,他连忙站起身来,扶着林翮的肩膀,很认真地询问:“谁跟你说的?” “嗯,就,李哥儿跟我说的啊。” 说完,林翮动了动身子,阳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挣脱了自己的束缚。 “他胡说八道的,你别信。” 阳岑挥挥手,装作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不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稍有不慎自己暗恋的事情就有可能曝光。 “小狗,你在家吗?” 庭院里响起王郎君的声音,僵持着的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阳岑刚准备回话,便看见林翮应了一声,然后小跑着出去了。 “阳猎户在家啊,”王郎君和林翮打了个招呼,径直走上前来,搓搓手后不好意思地说,“你明天有空不?” 阳岑:“掰苞米是吧?有空有空,掰哪儿的,几点去啊?” “就先掰落云脚那里的,早上五点,行不?” “行,到时候你路过来叫我就行。” 要去落云脚得经过阳岑家,那个地方有几块田地,王郎君家占了其中一块。 那里之所以叫落云脚,是因为旁边有座小山,天气好的时候能看见团团白云从那儿飘过,就像是停在山尖歇脚一样,因此村里的人给取了个简单明了的名字。 晚上洗漱过后,阳岑照例去给林翮上药。 “疤痕淡了许多,小河。” 他用指尖轻轻地揉着,血痂掉了之后皮肉是粉粉的,得用雪白的药膏薄薄的覆盖上一层。 林翮趴在枕头上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河?” 阳岑手上力气加重了些,按着他的大腿。 林翮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说,疤痕淡了。”他又重复一遍。 “哦,”林翮明显不在意,他转头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相公,你喝了药感觉怎么样?” 阳岑继续手上的动作,尽心尽力地给床上的人按摩,抽空回了一句:“还行吧,没什么变化。” 接着,他又说:“明天我起得早,你多睡会儿,到时候我会把饭菜都做好热在灶上,你起来后记得吃,午饭的话就去王郎君家蹭一顿,等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算了算,要是阳岑早上做好饭再走的话,那最起码得四点就起床,而且白天都累了一天了,晚上回来还得给自己做饭,这样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儿,他直接爬了起来,用手肘支撑着侧躺在床上,望着阳岑,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阳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苞米地里爱掉屑,弄到身上痒得很,而且苞米上还有虫,软啦吧唧的,还会爬到身上去,一点儿都不好,你就在家里玩,好吧?” “我不想在家。”林翮反抗。 “下地很累人的,你听话好不好?”阳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又翻了回去,“其他的活我也就让你去了,但是明天我得尽快帮王郎君他们掰完,顾不上你的,知道了吗?” 问完以后没有得到回应,他又低下头去看,谁知还没凑近就听见林翮闷闷地回:“知道了。” 阳岑夸了他一句乖,然后收拾好药膏,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起来去厨房烧火做饭,今天只有小狗狗一个人吃,所以简单炒两个菜就行了。 一切都弄好以后他将饭菜放在锅里,盖上锅盖,接着把灶里的柴退了出来,用灶灰围着四周,确保林翮醒来以后还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早上五点,村里的公鸡逐渐开始打鸣,只是还不频繁。 天色灰蒙蒙的,空气凝结着细小的水珠,不出意外的话会起一场大雾。 阳岑站在院边等王郎君,不出一会儿就看见他背着背篓走过来了。 王郎君一共背了两个背篓,最大的那个是上次背柴火用的,要是装满苞米的话,他肯定是背不起来的。 阳岑很自然地就接过来背着,把稍小一点那个还给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早晨的露水太多,很容易就打湿了鞋,湿漉漉地穿在脚上,变得有些 沉重。 到了落云脚,阳岑先是问了一句:“杆留着吗?” 第21章 “留着吧,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砍。” “好。” 阳岑没怎么说话,背着背篓走近地里开始掰,他没有整个儿掰下来,而是剥开外壳以后才掰的。 “我给你剥了壳再掰,这样你拿回去就直接晒了,方便些。” 王郎君在另一边掰,听见这话后感激地说着:“那真是谢谢你了。” 大家都知道,剥了壳的苞米不占地,同样的一个背篓,剥了壳的就比没剥壳的要重,而且在苞米地里剥壳不方便,容易掉屑在身上,特别的痒。 阳岑只是想着都是邻居,能多帮一点就多帮一点,至于痒不痒的也没那么重要,到时候回家好好洗洗就行了。 掰了一会儿后,背篓里的苞米逐渐增多,重量也上来了,他就将背篓放在地上,掰一个就扔一个。 背第一回的时候路过自己家门口,阳岑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门还是关着的,看样子林翮还没醒。 他将苞米倒在王郎君家院子里,回去的时候没忍住还是进屋看了一眼,透过一条细细的门缝看见宝贝小狗还趴在床上睡着。 阳岑不敢弄出多大的声响,轻轻捡起院里的背篓就走了。 这么一耽误,回去的时候王郎君的背篓已经满了,他就走过去端起来全部倒在自己背篓里,又剥了一会儿,这才背着走。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太阳虽然还不大,但是阳岑已经很热了,就卷起了半截袖子。 王郎君看了一眼天,说:“阳猎户,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做饭吃吧,等下午再来。” 他的意思是想让阳岑歇歇。 阳岑铆足了劲继续掰,“没事儿,你回去做饭吧,吃过了给我装一碗来就行,我抓紧帮你掰完,你趁这几天天好赶紧晒了,免得过段时间又下雨。” 这话说得没错,往年每次晒苞米的时候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有的时候明明是大太阳,结果转了个身就开始打雷下雨了。 可当你抓紧时间去收苞米的时候吧,要不了多久就不下雨了。 如此这样反复,晒出来的苞米成色都不怎么好。 清楚自己家情况的王郎君也就不多说了,赶紧回家做饭去。 “诶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看看他醒了没,看他吃饭了没。”阳岑叫住了要走的王郎君,叮嘱着。 王郎君答应下来了,路过他们家的时候进去看了看,发现林翮已经洗完了碗,现在正在喂兔子。 “你们掰完了?那我相公也回来了?” 看见王郎君,林翮眼里一亮,急忙站起身来往外望去。 王郎君拦住他,“没有没有,我回来做饭的,一会儿给你相公送去。” “哦,好吧。”林翮有些失落。 见状,王郎君主动提出来,“要不一会儿我送饭的时候叫你?” “好呀。”林翮又开心了。 王郎君回家赶紧生火做饭,他还特意买了新鲜的肉。 做好饭后给刘棉花和儿子匀出来一份,他自己匆匆扒拉了两口,然后提着给阳岑的饭去了地里。 路过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叫上林翮。 饭篮子里除了装的饭和水,还有一条浸过水的帕子,一会儿可以给阳岑擦擦。 林翮将阳岑给自己买的牛肉干又拿了出来,揣在怀里准备带到地里给他吃,结果他和王郎君还没走出院子呢,就听见了李珂的声音。 “王郎君,林郎君,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下地去,给阳猎户送饭,他今天帮我掰苞米。”王郎君回道。 林翮没有说话,低下头不再看人。 李珂:“是吗?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呗,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王郎君是不想让他去的,毕竟没人敢用村长家的小哥儿,但架不住李珂热情似火,也就随他去了。 落云脚的苞米地里,阳岑顶着越来越大的太阳继续掰着苞米,老远就听见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有个身影很像林翮。 一路上都是李珂在说话,林翮走在旁边不怎么搭理,王郎君时不时地回他一句。 等到人走得越来越近,阳岑终于确定那人就是林翮,连忙走出来站在田埂上挥手喊着:“小河!” 听见这声音,林翮眼睛一亮,甩下那两人就跑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阳岑见他越来越近,不由得后退几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王郎君给你送饭,我就跟着来了。”林翮笑着回。 一旁的李珂和王郎君也到了,王郎君招呼着阳岑过来吃饭,李珂就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 “阳猎户,你自己一个人掰那么多啊?” “阳猎户你力气真大。” “阳猎户你体格真棒。” 李珂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因此他现在丝毫不加掩饰地夸奖着阳岑。 而林翮却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不敢上前去打扰,仿佛那不是他的相公,而是李珂的。 阳岑有些饿了,走过来坐在田埂上埋头吃饭,身边的李珂喋喋不休地夸着,让他有些烦躁,因此也就没有发现林翮的不开心。 “你去给你相公擦擦汗啊,难不成还等着别人给他擦?”王郎君将饭篮子里的帕子递给了林翮,“别以为你相公有隐疾就不会有人和你抢了,我告诉你,惦记你相公的人多得是,你可得守住了!” 第22章 林翮抓着那张湿帕子,看了看坐着的阳岑,又看了看旁边围着他转的李珂,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了。 他想,自己迟早要和阳岑离婚的,万一阳岑和李珂有缘分呢,那自己现在凑上去会不会破坏了他们。 阳岑不知道林翮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他会气得怒掰十里地的苞米。 他正专心吃饭,突然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定眼一瞧是李珂的。 “你想干嘛?”阳岑急忙往旁边挪了挪。 李珂用手扯着自己的袖子,说:“你出了好多汗,我帮你擦擦。” 阳岑皱眉,不满地拒绝:“不用了,我有媳妇儿。” 说完,望向一旁的林翮,“媳妇儿,帮我擦汗。” 林翮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捏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小声地说:“要不,李,李哥儿拿这帕子给我相公擦吧。” “好呀好呀。”李珂开心死了。 阳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对面的林翮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 第11章 阳岑端着碗,坐在田埂上仰头看林翮,气势上却丝毫不减。 他微微笑着,问:“林小狗,你刚刚说什么?” “我……”林翮有些害怕,低下头不再说话。 王郎君见状上前推了他一把,但根本推不动,他像块石头一样杵在那儿。 阳岑发现自己的语气可能吓着他了,于是赶紧调整了下,将空碗放在一旁,然后朝他招招手。 “过来,坐这儿。” 李珂坐在另一边,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这古怪的两口子。 “过来。”阳岑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等人稍微走近了一点,就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边带,让他紧挨着坐下。 “来都来了,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阳岑抓着他拿帕子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仰起头,从下颚线开始,慢慢地往下擦拭,动作轻缓。 “给我擦擦吧,媳妇儿。”他低垂着眼帘看着面前的人,如墨般的眼眸里藏着数不清的欲望。 林翮不敢和他对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想今天晚上回去吃什么,一会儿想自己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把兔子关好,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阳岑热热的皮肤,他又想晚上洗凉水澡好还是洗温水澡好。 总之,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阳岑见他老擦那一块地方,都蹭红了,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在神游,于是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低沉道:“你不想帮我擦?” 紧接着,趁小狗没反应过来,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道:“媳妇儿,苞米屑太多了,帮我好好擦擦。” “我这不是擦着呢嘛。”林翮小声地反驳。 阳岑沉吟不许,过了一会儿后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掰完就回家。” “我等你 。”林翮下意识的回答。 “等我干什么,这里不好玩,你先回去吧。”阳岑说完,转身就进了苞米地。 没了他的遮挡,一左一右的李珂和林翮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见了面。 林翮有些怕生,面对李珂时视线躲闪,不如他那么大方。 “林郎君,那我们先回去呗,我还想去你家里玩呢。”李珂起身,朝地上坐着的人伸出了手要拉他。 林翮回头去看王郎君,发现他也已经在掰苞米了。 “小河,回去吧,太阳越来越大了。”苞米地里的阳岑朝外喊着,他担心把宝贝小狗给晒着。 “走吧走吧。”李珂也在催促。 林翮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被人牵着走的,和李珂回到院子里,两个人先是玩了会儿兔子,然后一起坐在屋后的树下乘凉。 “林郎君,阳猎户对你可真好。”李珂先开了头,双手后撑,仰天感慨着。 这样的话林翮听过很多次了,以前在一个宿舍的时候其余两个室友也是这样说: “林翮,你可真有福气,岑哥对你真好,又给你打饭,又给你手洗衣服。” “就是就是,宠得跟个宝贝似的,岑哥对你真好。” 林翮想,可能是因为他和阳岑之前的关系很好,再加上就他俩穿到了这里来,算是在陌生世界相依为命了,所以阳岑对自己好也是出于关心好兄弟的原因。 想到这儿,林小狗坐直身子,清了清嗓,道:“我相公人很好的,对谁都好,他特别特别好。” 就冲阳岑拿钱给刘棉花治病,免费给王郎君掰苞米这一点来说,没人敢说他人不好。 李珂嘿嘿一笑,坐得离林翮近了些,撞撞他的肩膀,刻意压低声音,“林郎君,昨天那药你给他喝了吗?效果怎么样?有没有用?” 昨天的药? 林翮回忆了下,如实告知:“好像还不错,反正他喝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身体状况呢?身体好不好?”李珂有些期待了。 “挺好的吧,他身体一直都很好。”林翮觉得阳岑的身体完全可以用壮如牛来形容。 李珂望了望四周,又坐近了点儿,神秘兮兮地问着:“那昨晚你们什么时候睡的?有没有做过什么?” “昨晚睡得挺晚的,他帮我上了药以后才睡的。”林翮答。 第23章 李珂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但睁大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的惊讶,“还上药了?这药这么灵的吗?” 此刻的林翮完全没意识到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偏离了轨道,并且此药非彼药,所以依旧傻乎乎地回:“我相公说这药特别管用,真的。” “那昨晚他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他的力气大不大?”李珂已经完全陷入吃瓜中。 看来村长不让他到处去八卦是有些道理的,就他那一颗好奇的心和一张没把门的嘴,谁家有点事都得叫他给挖出来,甚至还会歪曲事实。 林翮点点头,特别乖巧的样子,一五一十地说:“有啊,他捏了我的大腿,都给我捏疼了。” 其实阳岑就是单纯的手劲儿大,捏后背和肩膀的时候没多大感觉,但是大腿内侧的皮肤比较嫩,又很少被触碰到,所以林翮比较敏感,同样的力度放在大腿上就要疼一点。 听到这句话,李珂仿佛挖到了惊天大瓜,用手死死地捂住嘴,然后问:“这么粗暴的吗?” “嗯嗯,”林翮边点头边指着自己的腿,说,“还有印子呢,不骗你,他力气真的很大。” 这下轮到李珂难为情了,“这么私密的事情你就这么直接的告诉我了?” 林翮不解,反问:“嗯?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李珂顿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好像又挺有道理的,大家都是哥儿,互相之间聊点私房话也没错。 于是,他张开双手直接把林翮给抱住,兴奋地说:“那这样的话,你帮我问一下阳猎户喜不喜欢我行吗,我还是想嫁给他。” 话音落,被紧紧抱着的林翮突然感觉一阵寒意席卷全身,最后涌向规律跳动的心脏。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只好口头答应:“那我问问他吧,到时候再给你答复。” “好啊,谢谢你啦。”李珂抱着林翮摇了一会儿,这才不依不舍地回了家。 中途王郎君回来做饭,给林翮也带了一份过去。 吃饱以后林翮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他把兔笼子搬过来陪着自己,独自欣赏落日余晖,然后开始和小兔子跨物种交流: “你说相公会喜欢他吗?” “要是相公喜欢上了他,那是不是说明我和相公就得离婚了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的伤快好了,是时候该和相公离婚了,我还得出去挣钱来还给他。” “虽然我们是好兄弟,但是也不能真的耽误他找媳妇儿不是。” 小狗狗自言自语了好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看着已经被遮挡了半边的太阳,索性直接站起身来,说:“我还是去找他吧。” 阳岑背着苞米途径好几次自家门口,都没见着人,为了不耽误功夫,他也就没进去了。 这会儿地里的苞米都掰完了,王郎君背了一小半背篓的苞米,阳岑的背篓里都装满了,压弯了男人的腰。 他想着快点结束,这样就能回家看看小狗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路才走一半,就看见垂头丧气的小狗狗往这边走来了。 “小河!”阳岑找了块平坦的石头,把背篓放上去靠一下,然后唤着不远处的人。 太阳落山了主人还没回家的话,小狗狗是要出来找的。 阳岑看着看着就笑了,对面的林翮也一改颓丧的表情,开心地一路小跑过来。 “相公,都掰完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完了,最后一趟了。”阳岑抬手拦住了他,让他抱住自己的胳膊。 “相公,你累坏了吧。” 林翮看着汗流不止的阳岑,抬手就想给他擦汗水,结果却被对方给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阳岑觉得好笑,起了心思故意逗他,“刚才不是一副不乐意给我擦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又这么自然了?” “你放开,抓太紧了。”林翮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于是只能小声道,“刚才不是有李哥儿在吗?” “这关他什么事?” “相公你忘了吗?”林翮眨巴着圆圆的漂亮眼睛,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我们迟早要离婚的啊,那个李哥儿看起来还不错,而且他很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他觉得我和你很亲密。” 阳岑气得咬牙切齿,却还是牢记着不抓疼他的手腕,只能这样问:“所以你还没和我离婚呢,就已经开始替我物色新媳妇儿了,是吗?” “你觉得这样不好?”林翮说出口后自己也觉得不妥,于是立马补上一句,“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我们随时可以离婚的,你觉得怎么样,相公。” “我觉得挺好啊。”阳岑口是心非,甩开他的手,背起那沉重的一背篓苞米,却健步如飞地走着。 是真的被气着了。 他也气自己,不敢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林翮在后面愣了一小会儿,不明白阳岑在生什么气。 到了王郎君家门口,阳岑把苞米倒地上后回头看了一眼,小狗居然没有跟着过来! 好嘛,心里更气了。 怀着一股怒火的阳岑气势汹汹地回家,刚进屋就发现不对劲,浓浓的烟雾从木门的缝隙里直往外钻。 那是厨房的方向,一想到小狗可能自己在里面捣鼓着什么,阳岑被吓得半死,急忙冲过去打开门,正巧接住一只往外扑的小狗。 “你在干什么?”他边拖着人往院里走,边控制不住地吼。 第24章 林翮被烟熏得直咳嗽,眼睛也睁不开,不停地流着眼泪。 阳岑略带火气的质问让他头脑清醒了些,扶着屋檐底下的椅子坐好,一边咳嗽一边回:“我只是想给你烧洗澡水,但是我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灶里了,烟很大。” 听见这话,阳岑就算有再大的气也消了,他蹲下身来挨着林翮的腿,帮他擦着熏黑了的脸,温柔地说:“知道了,可能扔了没有干透的松针进去吧,没关系的,过会儿我去处理,你现在很难受吗,我去给你倒 杯水。” 阳岑帮他顺着胸口,让他能够舒服地呼吸新鲜空气。 见他稍微好了些,就准备回屋里给他倒水喝,结果却听见身后说: “相公,你喜欢李哥儿吗?” “我不喜欢。”阳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林翮穷追不舍,继续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阳岑:“我喜欢……” 第12章 对上林翮充满好奇的打量,阳岑一瞬间呆滞,转过身去俊脸一红,道:“我喜欢傻一点的。” 话音落,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他等不及了,决定转回去看一看,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把凑过来的林翮给撞着了。 “没事吧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快让我看看出血没?”阳岑着急忙慌地去抓他捂着鼻子的手,结果却听见他说,“相公,李哥儿很聪明吗?” 阳岑被问得一愣,试探着回:“他也没多聪明吧。” “那你怎么不喜欢他呢?” “我……”阳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半是恼怒地丢下一句,“我喜欢比他还傻的。” 说完他就走了,进厨房去烧水,顺便准备晚饭。 到了该搽药的时候,阳岑走进房间,发现林翮没有像以前那样趴着,而是穿着外衣坐在床上。 “怎么坐着?是有事吗?”他走过去问。 林翮摇摇头,撑着床铺往旁边坐了一点,给阳岑留出位置来。 “趴下吧,我给你搽药。” “嗯……岑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听这语气,还有这称呼,阳岑在心里直呼大事不妙,果然,不待他开口,林小狗就拿着剑往自己心窝上戳了。 “岑哥,我这些天待在这儿打扰你了,还占用了你媳妇儿的位置,现在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找活干了,不能老是麻烦你不是,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婚吧,这样你也好重新娶媳妇儿。” 林翮说完,抬起头来看身边的人,暖暖一笑,问:“岑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阳岑不说话,只是用力捏着装药的小瓷瓶,手上的青筋突起,脸色异常的难看。 他几度忍耐,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大声地吼出来。 “小河,你是觉得和我住在一起不好吗?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不也是住在一起的?” “不是这个原因,”林翮扣着指甲,慢慢说着:“以前是在宿舍,跟现在不一样,我明白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你就一天找不到媳妇儿,我不能耽误你。” “耽误我?”阳岑眼里的怒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却没压制住,口不择言道,“你不想耽误我,那你想去耽误谁?在这里还能有哪个男的比我和你还亲,你宁愿嫁给其他男的也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林翮听见这话也有些生气了,直起腰板气鼓鼓地回:“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嫁给其他男的,我又不是gay,我只是不想耽误你,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你就娶不上媳妇儿,离婚以后你就可以娶别人家的姐儿或者哥儿了,这样不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阳岑突然明白过来,对啊,林翮他不是gay,莫名其妙变成哥儿和自己成亲也就算了,怎么还奢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呢? 也是这些日子他总是“相公相公”的喊,导致阳岑以为自己和他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夫了。 “你说得有道理,”阳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狗,努力掩饰自己的难过,浅浅一笑道,“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收拾东西,送你走。” “啊?这么快吗?”这下轮到林翮手足无措了。 他用手摸摸自己身上,有些尴尬,“我,我现在还没钱还给你,要不……” “别要不了,明天你就进城去,我可以先借钱给你,等你在城里安顿下来,找到活干了再还给我,好吧?”阳岑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把第二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林翮一直嚷嚷着要离婚,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又觉得有点太快了,好像还没做好准备。 他看着面前的人,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丝丝不甘,问:“那我走了以后你是准备娶李哥儿吗?” 阳岑脸上没有了笑容,冷漠地回着:“不娶他,我不喜欢他,听钱媒婆说村里黄家的姐儿不错,年纪正好,顾家又能干,长得还水灵,到时候我就提亲去。” 是……黄家的姐儿? 林翮有些落寞,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这没什么好说的吧,我们不是还没离吗,肯定不能声张,不然传出去了对人家不好。”阳岑说完,将装药的小瓷瓶放在桌上,“我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你自己搽药可以吧,反正明天走了以后也得你自己搽,就当先练练手了。” 第25章 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没有半点留念似的。 这个坚强得如钢铁一般的男人,关上门的一瞬间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阳岑在屋里无声地发泄着,把被子捶得硬邦邦的,站起来踢了两下木箱子,来回转悠了五六圈以后,还是乖乖地去给小狗打包行李。 第二天早上,林翮刚走出房间就看见面前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裹,他试着拎了一下,差点被绊倒。 “醒了?”阳岑神清气爽地走过来,拍拍地上的大包裹,笑眯眯地道,“东西都打包好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快?不用签什么离婚协议吗?我直接就走可以吗?”林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阳岑冲他摆摆手,“离婚文书得请村里有名望的老人起草,然后村长得邀请好多人一起观看,还要分割财产,得商量好几天才能定下来,到时候我带到城里去给你。” “哦,好吧。”林翮弯腰去拎行李,突然肚子叫了一声,他便直起身来,可怜道,“我吃了饭再走可以吗?” “吃饭啊?”阳岑故作为难的样子,“我光顾着给你打包行李了,还没做饭,洪家的牛配种去了,今天也没有牛车可以送你进城,你要是吃了饭再走的话估计天黑都到不了。” 说完,他走过去从行李里掏了半天,找到了一盒糕点,然后塞到林翮怀里,“你将就吃点吧,抓紧时间赶路。” 林翮:“那好吧。” “哦对了,差点忘记给你把这个带上。”阳岑一拍脑袋,转身去把那一套木盆给拿了过来,边用绳子串起来,边说:“这是成亲的时候特意找人给你打的,用的是好木头,这一套可值不少钱呢,看在咱俩那么多年室友的份上,就送你了,不收你钱。” “谢谢岑哥。”林翮乖乖地道谢。 阳岑把木盆给他绑在身上,在胸前系了个结,然后就听见他说:“岑哥,有点重呢。” “不重,这才多少,你要相信你自己。” 接着,又把地上的大包裹捡起来,给他斜背在身上。 这一下差点压弯他的腰,林翮必须得弓着背,不然他会被身后的重量给带过去。 “岑哥,这包里都是什么啊,太重了,拿出去一些吧。” “都是些必需品,有你爱吃的肉和糕点,你到了城里安家一时顾不上吃饭,可以先吃点这些垫垫,还有你需要用到的药膏,为了怕碰坏,我特意用了一个木匣子装起来,你找的时候也好找,还有一只小炖锅,我在家里反正也不怎么用,你带走算了,省得花钱买,你现在也没什么钱,还有……” 阳岑念了半天,林翮竟然惊奇地发现这些东西都有它们自己的用处。 最后,小狗的前面背着一套沉重无比的木盆,后面背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裹,他还得对阳岑灿烂一笑,说:“你真会过日子,岑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打包这么多东西。” 阳岑却一拍手,转身就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又拿出一个不小的包裹来。 “差点忘了,这是你的衣裳和鞋子,还有梳妆盒和发带什么的,都给你放里面了。” 说完,走上前去准备给他放身上,却发现前后都背着东西,最后只好给他挂脖子上。 “这下差不多了,行了你走吧。” 林翮还没出门就觉得自己已经累弯了腰,但他还是撑着给阳岑挥挥手,说了拜拜以后再走。 阳岑追了出去,像一个送子远行的老母亲一样,靠着门框大声叮嘱:“路上累了就歇歇,不要着急,走道看着点儿,别摔了。” “知道了 。”林翮背对着回应,转身实在太麻烦了。 他挺拔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压得不能再弯了。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小土狗不知道为啥总是叫唤,林翮害怕得腿肚子打颤,却根本跑不快,只能胆战心惊地走过去。 王郎君出来的时候林翮已经走过去了,只有阳岑一个人在那儿站着。 “阳猎户,大早上的这是去哪儿啊?” 听见这话的林翮耳朵一动,以为阳岑是要来找自己,于是立马停住脚步等候,可结果却不是这样。 阳岑的大长腿直接一步跨上了台阶,边往里走边大着嗓门回:“我来看看刘大哥,看他腰伤好了没。” “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你了,快进来坐。”王郎君热情地邀请着。 林翮嘴一撇,突然感觉到有点委屈,却又不知道委屈从哪儿来。 他双手抓着身上那些勒得慌的绳子,低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地上的小狗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 一开始林翮还能走好长一段距离才歇息,但现在他走不了几步就像停下来,而且他还不敢把身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因为他怕自己到时候不能拿起来。 又一次的歇息过后,他给自己打足了气继续往前走,迎面撞上了回家吃午饭的一个老妇人。 “这不是阳猎户家的林郎君吗?”老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耳聪目明,一眼就认出了林翮。 林翮不认得她,只能尴尬笑笑,回了一句:“是啊。” 老妇人继续说着:“这都中午要吃饭了,你背着这么多东西上哪儿去啊,你家阳猎户呢?” 听见这话,林翮鼻子一酸,腾出手来抹了抹眼睛,心里开始委屈。 第26章 都中午了,他还没吃上饭呢。 “到我家去吃饭不?”老妇人好心邀请他。 为了不耽误时间,林翮只好拒绝:“不了,谢谢您,我还得赶路呢。” 说完,他就走了,隐约听见身后的人嘀咕了一句:“吵架了吗这是?” 不是吵架,是离婚。 林翮在心里默默地回应着。 老妇人走了不远,在一块石头后面看见了阳岑,“哎呀阳猎户,你在这儿呢,你媳妇儿刚才背着好多东西过去了,累得不行。” 阳岑从王郎君家出来又去看了一下村里的小傻子,给他带了不少的吃的,然后才来追林翮,还好小狗狗背的东西太多跑不快。 “啊我知道,”听见老妇人的话,他索性从石头后面出来,瞎话张嘴就来,“我媳妇儿觉得自己力气小,帮不了我多少,就想多练练,所以才背着那么多东西走路。” “是吗?”老妇人咂咂嘴,感慨着,“你媳妇儿对你真好,他是有这个心的啊,真是一个好孩子。” 阳岑此刻也不怕会被林翮听见了,满脸都写着“我很幸福”,然后继续和老妇人闲扯,“就是就是,他太心疼我了,我不让他练都不行,拦都拦不住,您说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可不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娶到手的。” “说得不是,小狗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我刚才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他要离家出走呢。” “哪儿能啊,这么好的媳妇儿我怎么舍得放他走。” “那肯定的,你们两个要好好过日子啊……” 阳岑见老妇人大有打开话匣子继续往下说的势头,急忙打断她,“这样,我先不跟您说了,我看我媳妇儿都走不见影儿了,我得找他去。” “那去吧去吧,快去啊。”老妇人高兴得不行。 第13章 阳岑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停则停,走则走。 这一路上,他没怎么看见林翮靠在路边歇气,心里未免有点着急。 “都说了累了就歇歇,怎么不听呢!”他在后面嘀咕着。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毒,正担心小狗会不会累坏的时候,阳岑总算是看见他背着行李往大树底下去了。 那是村头的那棵桂花树,枝叶繁茂,是这路上最好的乘凉之处。 林翮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身上背着的大包裹也顺势滑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他干脆把身上的东西都给卸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算了。 阳岑躲在一旁的石壁后面,小心地偷看着树底下的人。 小狗他知道从包裹里掏东西吃,还没有被累成傻狗。 一口糕点咬下去,许久没有喝上水的林翮不出意外地被呛着了,他捂着自己的嘴,咳得眼睛都红了。 见状,阳岑有些着急,开始懊悔自己没有给他的包裹里装水壶。 “阳猎户。” 他正着急呢,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吓得他立马转过去将那人的嘴给捂住。 定眼一瞧,这才发现是小傻子。 傻子叫余树,是孤儿,脑子有点问题,平日里靠大家接济比较多。 “别说话,知道吗?”阳岑压低了声音问他。 余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着,阳岑慢慢松开自己的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林翮,问:“就是他,看清楚了吗?” 余树依旧点头。 “那就去吧。”说完,阳岑推了他一把。 余树一个踉跄扑了出去,和树下正在吃东西的林翮对上视线以后,就开始哭天抹地的嚎,张开双手跑过去。 林翮被他吓到了,连忙站起来退到一边去,紧接着就看见他跑过来趴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声泪俱下地哭喊: “额滴娘诶,你死得好惨啊。” 看见这一幕的林小狗心里一咯噔,捏碎了手里的糕点。 余树甚至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地面,不过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话。 “你,你好,”林翮壮着胆子上前询问,“你的娘,在哪儿?” 话音落,他看见余树瞬间抬起头,用一种很凶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被吓得不敢吭声。 余树瞪了他一下,继续趴在地上哭喊:“额滴娘,你好惨,死了还要被人坐坟头,儿子没用啊,只能请老娘你今晚亲自来教训他……” 林翮深呼吸一大口气,暗道自己摊上事儿来,扭头就想跑,结果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跑什么?”阳岑一手搂着他,温柔地问。 地上的人还在喊,林翮被吓得用手指他的时候都在发抖。 阳岑将他的手给拉了回来,放在自己胸口处,然后对地上的余树说:“你在这儿哭什么?” 余树一抹脸,站起身来气势汹汹道:“他坐我娘坟头。” “你娘坟头在哪儿呢?”阳岑扫一了眼,意思很明确,这里连个土包都没有。 “在这儿呢!”余树跺跺脚下,理直气壮道,“我娘喜欢住平顶房,不行吗?” 见他那么有理,林翮便信以为真,竭尽全力地抱紧了阳岑,紧张道:“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没事,”阳岑摸着他的头,安抚着,“我们一会儿给他娘烧点纸钱,道个歉就行了。” 说完,看向对面的余树,“这样行吗?” 第27章 余树气势稍弱了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回:“这还差不多,烧纸记得多烧点,上次清明我没烧。” 叮嘱完,他就走了。 阳岑拍了林翮的后背两下以示安抚,然后松开他去将地上的行李一样一样捡起来,“走吧,先跟我回去,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哦。”林翮本就胆小,被这事儿吓得不轻,都忘记询问阳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只知道傻愣愣地跟着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先前的老妇人,阳岑跟她打了个招呼,林翮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依偎在阳岑身边不看其他人。 “回去了?”老妇人问。 阳岑点点头,答:“是啊,太阳越来越大了。” 老妇人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林翮,心疼道:“看看,都累坏了吧,赶紧回去歇着。” “好嘞。”阳岑应下,兴高采烈地带着林翮回家了。 回去以后歇息了一会儿,他正准备去厨房做饭,结果林翮却说不饿。 “我们还是赶紧去烧纸钱吧,我害怕。” “你不饿吗?我们吃了饭再去吧。”阳岑担心他饿坏了。 “一点都不饿,”林翮直接上前去推着他走,“快走快走,我们快走。” 拗不过的阳岑只好去纸扎匠高家买了一篮子的纸 钱,然后带着林翮回到了桂花树下。 他们两个围着刚才那块地,一边往火堆里扔一边念念有词: “我媳妇儿不懂事,踩着您的房子了,您老别跟他计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今晚千万别来找我。” 一篮子的纸钱都烧完了,阳岑等灰烬都燃尽了以后这才走过去踩灭火星,然后领着人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林翮未发一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阳岑只好摸摸他的头,将他揽进怀里安慰着:“放心吧,这下没事了,别怕。” 快到家的时候,林翮这才仰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眼里充满了恐惧,他问:“相公,我还能多住一天吗,我今天不敢走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不敢再路过那里了。 阳岑表现得很大方,豪气道:“没问题啊,反正你这会儿的时间也耽误了,就算走天黑之前也到不了,放心吧,安心地住下。” 林翮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点点笑容,“谢谢你,相公。” 他被吓懵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思考自己对阳岑的称呼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回去以后阳岑立马进厨房做饭,林翮拿着干净衣服去洗澡,结果洗完出来以后看见李柯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站在灶台前的阳岑见着了,对林翮说:“出去吧,看样子是来找你的,都偷看好几回了。” 林翮本想说他有可能是在偷看你,但一想到昨晚阳岑刚说过不喜欢李柯,也就将这话给收回,点点头后走了出去。 “快来快来。” 李柯一见着人就兴奋得不行,将林翮来到院子外边,靠着篱笆墙问:“怎么样,你问了没,他喜欢我不?” 林翮面露难色,紧闭着嘴不肯说。 “到底喜不喜欢啊,你直接说呗。”李柯着急得很。 见躲不过去了,林翮只好实话实说:“嗯,我昨晚问了,他说他不喜欢你。” 话音落,李柯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刻他就将面前的林翮给抱住了。 “他不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不?” 林翮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仔细想了想李柯这个人,先是送自己和阳岑回家,后面又给阳岑抓药,好像并不让人讨厌。 想到这儿,他也就点了点头。 李柯见状欢喜得不行,“真的吗?你喜欢我的话那咱俩在一起呗,你长得也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听见这话,林翮再次受到惊吓,手摆动的弧度都快出残影了,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 可还没等他说清楚话,李珂就已经开始诉苦了。 “你不知道我的苦,附近几个村子就没几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就你家阳猎户了,但他又不喜欢我,我思来想去除了他就是你最好看,而且又这么温柔,不如咱俩在一起算了,省得我要嫁给那些丑男人,一想到要和那么丑的人睡觉,还要生一个那么丑的小孩,我会活不下去的。” 李柯说到悲恸处,还抱着林翮撒了几滴眼泪。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嫁一个长得好看的人。 林翮的脑瓜子不允许他思考这么难的抉择,为了自我保护,他的大脑选择了宕机,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式。 “李哥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也尊重一下我。” 两人的身后传来阳岑的声音,转过去一看,发现他手里拿着锅铲,正站在不远处。 听到所有对话的阳岑走过去,将人从李柯手里一把抢过来,单手牢牢地锢在自己身边,然后面带微笑道:“当着我的面翘我的墙角,抢我的媳妇儿,你未免太嚣张。” 说完,用手捏着林翮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去对着李柯,语气冰冷,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你张口就要?做梦都别想!” 李柯是第一次见阳岑这样,倒也不是说他有多生气,就是莫名地觉得压迫感十足,对上视线的时候能让人不知不觉地腿软。 第28章 林翮被捏成了金鱼嘴,他转过头来略显气愤地看着阳岑,想要说什么,但总说不太清。 把李柯吓走以后,阳岑这才松开自己的手,然后怀里的小狗一下子就挣脱了出去。 “我不是你媳妇儿了,我们说好了离婚的。”林翮揉了揉被捏疼的腮帮子,恼怒地看着他。 第14章 “不是我媳妇儿,不是我媳妇儿!”阳岑的脾气也上来了,厉声质问着,“林翮,你一再地强调这件事,难道当我媳妇儿就这么让你委屈吗,即便是假的你也要尽快摆脱,是吗?” 林翮几乎没见过阳岑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一瞬间都愣在了那里。 “我知道你不乐意和男人在一起,但你自己也清楚现在是情况特殊,能不能别总把离婚的事情挂在嘴边,就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吗?” 阳岑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仿佛刚才林翮说的那句话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寸一寸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发泄完自己的情绪,缓缓低下头不再看对面的人。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林翮悄悄地绕着手指,看得出来很焦虑。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试探着开口:“岑哥,我……” 阳岑立马举起手示意他别再说了,一副被伤透了的样子。 “小河,就算你不是我媳妇儿,但咱们也认识两年了,可你和那个李柯才认识几天啊,你就跟他说喜欢他,李柯会怎么想?我又会怎么想?” 说到这儿,阳岑缓缓抬头,四十五度角仰天,好像在努力憋着眼泪。 “我知道我脾气不是很好,以前也爱和你吵架,所以你心里不喜欢我是正常的,其实说到底,我们也只不过是两年的室友而已,终究敌不过李柯那个天降,对吧?” 他这么一说,林翮当时就慌了神,想要上前去安抚,伸着手却又不怎么敢去触碰,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不是的岑哥,不是这样的,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我没说喜欢李柯,哦不对,我的意思不是说喜欢他,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你当然比李柯重要了,我们是好兄弟啊,两年的好兄弟,谁也比不过的。” “真的吗?”阳岑眨着没有一点泪水的眼睛,故作可怜样,问,“你真的把我当最好的兄弟吗?” 林翮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要不是把你当最好的兄弟,那我怎么会想要和你离婚呢?” 话音落,阳岑不明白了。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因为把我当最好的兄弟才想和我离婚呢?” “我不能耽误你找媳妇儿啊,很早之前不就已经说过了吗?”林翮回答完,反问了一句。 阳岑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哦哦,对对对,你说得对,考虑得很周到。” 然后,他又接着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先准备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豉炒肉,一会儿多吃点。” “嗯,好。” 吃饭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闷热起来,林翮受不了热,尤其是今天已经被热过一次了,所以吃过饭以后他们就去了后院的树底下乘凉。 夏日的夜里总是有许多的蚊虫,没坐多久林翮的脖子上和脸上都被咬了不少的红疙瘩。 “真是奇怪了,怎么就咬我不咬你呢?”他一边挠着,一边问阳岑。 阳岑像是自带蚊香和花露水一样,周围的蚊虫都不敢过来,看见林翮深受其害,便主动开口:“杂草一多蚊虫就多了,要不回去睡觉吧,时候也不早了。” 可是林翮还不想回去,今晚的风特别凉爽,吹得人很舒服,他还想多待一会儿。 “走吧,一会儿被咬得满身都是包,回去给你喝冰水行了吧?”阳岑只好用这个条件去吸引他,这才将人带回了屋。 这几天阳岑捣鼓了很多次,终于找到一个快捷进入随身冰箱的办法,那就是手心翻转展开,此时会出现一个冰箱缩影在手掌之上,接着往空旷处一扔,就能变成正常大小。 他认真看过冰箱壳上的字,好像是说有一个变大变小的功能,他试了很多次,现在已经能操控冰箱的大小了,最大的时候就是成亲第二天在林翮面前打开的样子,最小能像一只小马扎那么小。 不过关于这个升级,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正确升级冰箱的办法。但是不要 紧,目前这冰箱已经够他们两个人使用的了,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升级冰箱,而是追到媳妇儿。 阳岑取出一杯刚放进去不久的冰水,递给林翮,“只有这一杯,晚上喝太多不好。” 林翮接过去,边喝边说:“那下次你白天给我啊,白天多喝两杯没问题吧?” “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你明天白天不是就要走了吗,所以没这个机会了。” 阳岑说完,取出包裹里的药膏,然后熟练地解开衣裳,开始搽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一会儿正面的伤就搽好药了,他拍了拍他的大腿外侧,说:“翻个面。” “哦。”林翮放下杯子,乖乖地翻面,结果动作太大太猛,一不小心压着了肚子。 “哎呀,肚子里的水在晃,差点晃到喉咙来了。” 听见这话,阳岑一边往瓷瓶里抠着药膏,一边故意吓唬:“看来这一杯都太多了,下次减半。” “别,”林翮急忙制止,“这一杯就刚刚好,真的。” 第29章 阳岑只当他小孩儿脾气犯了,也不和他多说,只是暗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果然,小狗狗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舒服地感叹了一句:“还是你按得舒服,昨晚我自己搞都没这种感觉。” 童言无忌,就当他童言无忌吧! 阳岑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承认自己满脑子废料,听见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自动加速。 他草草结了尾,放好药膏后就说自己要睡了,赶紧逃出了那间盘丝洞! 林翮想不到那么多,只知道自己舒服了,就那样趴着渐渐进入梦乡。 阳岑回到偏屋后许久才入睡,还没等他睡得舒服,外面一个惊雷直接将他强制唤醒。 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望向窗户,外面又刮风又下雨的,还有闪电,要不是刚才那个雷太大,说不定还真醒不过来。 “岑哥岑哥,你开开门,我害怕。” 就当阳岑揉揉脑袋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嘈乱的声音中似乎有小狗在哭喊。 他等不及再听第二遍,下床去打开门,瞬间就被门外的人给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 “岑哥,我害怕,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林翮恐惧得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阳岑还以为是被冻着了,连忙关上门,拉着他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可是事情不太对劲,林翮一上床就蜷缩成一团,还要人抱着。 没办法,阳岑只能从后面将人给抱住,试图以自己的体温将他快速暖热,但时间过去很久,小狗狗也没有再被冻着,他却依旧在发抖。 “小河,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岑哥,我害怕。” 林翮慢慢转过身来,钻进阳岑温暖的怀抱,小声地说着:“外面的声音好恐怖,是不是白天的时候我踩了……” 说到这儿,他说不下去了,直接抱着自己的头小声抽泣。 即便他不说,阳岑也明白了,此时他心里有一点点后悔。 “不会的小河,这只是下雨的声音,你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相信科学,不会有那些东西的。” 听见这话,林翮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用一双干净懵懂的眼睛看着阳岑的下巴,好奇地反问:“那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我还变成了一个小哥儿!” “咳咳!”阳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嗯,雨声小了,你听。” 林翮将头全部伸出来,竖着耳朵仔细地听,好像是小了,听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可是…… “小是小了,但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变大,我能在你这儿睡一晚吗?” 阳岑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最很为难的样子,手上也紧紧地搂着别人,嘴巴却很欠地说:“按道理讲我是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睡的,但看在你这么需要我的份上,就破例这一次吧。” “谢谢你,岑哥。”林翮放心了,连着紧绷多时的身子都软了下来,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 阳岑看了他一眼,道:“谢谢可不是嘴巴上说说就行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其实也不是多难,就是今天下午你说的话我认真思考过了,咱俩离婚的事我觉得还得再商量商量,你想啊,村里人都知道我有那种病,然后和你成亲不过半年就离了,肯定会觉得是我有大问题,那就更没有人敢嫁给我了,李柯他也就是口头上说说,他爹才不会同意他嫁给我。” 阳岑的话说到这儿,林翮用手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激动道:“天呐,你说得真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光想着李柯喜欢你,我不能耽误你,完全没想到这回事,差点就害了你了,岑哥。” 这样的反应恰好就是阳岑想要的,他不动神色地将人搂得紧了点,继续忽悠:“所以啊,你要和我离婚是可以的,但前提是我的病得治好了,而且咱俩还不能这么快就离,最起码得过个一年半载的,那样才好。” “那你的病要怎么才能好呢?”林翮很上道,立马抓住问题的关键。 阳岑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还是四处找郎中看看吧,这什么时候看好我也不敢打包票。” “没关系的岑哥,我们是好兄弟,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我会努力帮你治好,然后再让你娶上一个漂亮媳妇儿。”林翮十分自信,拍着胸脯保证。 “你叫我什么?”阳岑故意问。 “岑哥啊,怎么了?”林翮回答,话说出口以后他才想起来,用手捂着嘴,惊讶道,“哎呀我忘了,不能这样叫你的,那这样吧,没有离婚之前我还是叫你相公,好吗?” 阳岑苦着一张脸,平躺在身上,用手臂覆盖在眼睛上,失落地道:“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会好起来的,我会帮你。”林翮像是找到了事情可做,兴奋得不行。 黑暗中,窗外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半个屋子,阳岑没有挡住的嘴角使劲上扬,压都压不住。 第15章 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泥土十分松软,不少蚯蚓都出现在了地面上。 阳岑醒得很早,看了一眼床上还熟睡着的人,轻轻拨了拨他的头发,露出秀气的脸庞,然后用指节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偏屋。 他拿了一把锄头和一把镰刀,去后院将那些杂草都给割掉,一捆一捆地扎起来放在旁边后这才用锄头去翻土。 第30章 后院以前是一块土地,自从阳岑靠打猎为生以后这里就荒了,但是昨晚和林翮一起乘凉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他想把这里规整一下,圈出一半来种菜,靠近大树周围就铺上石砖,砌一套桌椅在那儿,这样的话坐着乘凉也舒服些。 刚把那些杂草的根铲干净,阳岑抬头一看时候已经不早了,担心林翮起来饿肚子,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准备做饭。 昨晚后半夜几乎一直在打雷下雨,林翮被吓得好久都不能睡着,因此今天早上起得也晚。 阳岑煮好了饭,切好了菜,还没下锅炒之前发现宝贝小狗没起床,就舀了一瓢水放锅里先烧着,然后进屋去叫人。 “小河?醒醒了小河,马上吃饭了。” 他走过去蹲在床头,轻言细语地喊着,捏着林翮手指头摇了摇。 “小河,该起床了,快醒醒好不好。” 林翮动了一下,然后逃避似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着头。 见状,阳岑站起身来叫他,“起了,别睡了,该吃饭了。” “起床好不好?” 连续叫了好几声,林翮这才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平躺着,阳岑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相公。” 他轻轻叫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抿着嘴笑了。 阳岑的心快速跳了好几下,慢慢地红了耳根子,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相公帮我拿衣服好吗,在我房里。” 林翮很自然地支使着,仿佛昨天和前天闹着要离婚的人不是他。 阳岑脸都红了,浑身热得要爆炸,他不敢再去看床上刚睡醒的人,胡乱应了一声好,然后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偏屋,出来的时候还连着撞了两下门框。 衣服给他放在床尾了,阳岑赶紧回到厨房炒菜,强迫自己忘记脑子里的一切。 今天炒了三个菜,拌了一个凉菜,饭煮得有点软了,粘了一筷子。 林翮专心致志地一点一点舔掉筷子头上的米饭,阳岑见状,给他碗里夹了菜,然后说:“下次我煮硬一点,这样就不沾筷子了。” “没事的相公,”林翮朝他甜甜一笑,回,“既然我们说好了暂时不离婚,那我也要帮家里多做点事,要不你教我做饭吧,怎么样?” 阳岑今天早上已经盘算过了,最近家里都没什么收入,一会儿吃了早饭还得去帮王郎君掰另一块地里的苞米,而且看样子他家的活还得有两天才能完,所以等掰完苞米以后就得立马进山了,不能再耽误。 但是进山又不可能带着林翮一起,到时候自己不一定能顾得上他,一旦几天不回家,那他确实得自己学会做饭。 林翮见他琢磨这么久,以为是不愿意,连忙补充:“你不愿意吗?我学会了也能帮你忙,这样不好吗?” 阳岑见他误会了,只好解释:“不是,我愿意的,一会儿就教你,好不好?” 这下林翮开心了,抱着碗点头嗯了一声,乖得很。 吃过饭后阳岑帮忙把菜都切好,要蒸的米也盛出来洗好,然后认真地跟林翮讲解了好几遍怎么弄,直到他能完整地复述出来,这才稍微放心。 “哦对了,还有这个灶里的火,你得把里面掏空了才能燃起来,塞得太多太满燃不起来的,如果看到里面变黑了要熄了,你就拿个钩子掏一掏,然后再吹吹就行,有点火星就能燃起来。” 林翮在旁边努力记着,还贴心地催他快出门。 “我都记住了,没问题的,你放心,快去地里吧,王郎君肯定等急了。” 阳岑几乎是被推着走的,不知怎么,他总隐隐感到不安心,免不了多唠叨几句:“米饭煮七分熟就能蒸了,你看见旁边那三根大木柴了吗,两根蒸饭,一根炒菜,都给你算好了。” “知道啦,你放心吧,我没问题的,快出门快出门。” 林翮用手推着他的后背,催他赶紧走,“下午就等着我给你送饭吧。” 话都这样说了,阳岑也不好再说更多的话打击他的自信,而且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了,也就放心地出了门。 王郎君家的这块地比上次掰的那个块要小一些,因此不用那么着急。 阳岑和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分工,只是这次不用王郎君再送饭了。 “怎么了?你家林郎君要给你送饭吗?”王郎君一边掰着苞米,一边好奇地打听着。 “是啊,他说今天要学做饭,一会儿下午给我送来。”阳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甜,脸上都笑开花了。 一转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王郎君回家的时候特意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帮忙带饭,阳岑摆摆手,信心十足地说不用。 可是他在地里一直等到饭点都过了,连王郎君都吃完饭回来了,林翮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还没来吗这是?”王郎君问,这次掰苞米的地不经过阳岑家,所以他回去的时候也没看见林翮。 阳岑摇摇头,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完,他从田埂上站起来,着急地说:“我先回去看看。” 王郎君也担心出事,连忙回:“那行,你先回去看看,他一个人在家可别出了什么事。” 一有人附和,阳岑就觉得自己那些胡乱的猜想很有可能成真,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往家里跑去。 第31章 第16章 阳岑一路狂奔回家,在看见大门紧锁着的那一瞬间,心顿时被提到嗓子眼。 笨蛋小狗已经出门了,但是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阳岑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接着又在附近找了许久,询问了几个在地里劳作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他。 找不到人的阳岑开始胡思乱想,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其中还包括了林翮走在半路突然回到正常世界的情况。 阳岑焦急地挠着头,不敢相信如果以后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也没有了小狗狗,那该怎么活下去。 渐渐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林郎君走丢的消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帮忙找人。 王郎君也从地里回来了,听说林翮不见了,自责得不行,认为是因为阳岑要帮自己家掰苞米,这才导致他走丢的。 阳岑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抽出时间来安慰王郎君,“不关你的事,别自责,都怪我大意了,同意让他给我送饭,要不是我也不会这样。” “别这么说,谁也不想这样的,还是赶紧找找吧。”王郎君反过来安慰他。 刘棉花听说了这件事,赶紧叫儿子来传话,说下午的时候林翮到他家去过,问了苞米地的具体位置。 一听说这事儿,阳岑愧疚得直揪自己的头发。 “都怪我,以为给他指过路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会忘记。” 说着说着,阳岑更加痛苦,“都是我的错,为什么非得让他学煮饭,还让他给我送午饭,都是我的错。”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此刻坐在台阶上懊恼地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民们举着火把帮忙一起找,这附近的田地里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人,也没人看见他出村,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是进山里去了。 阳岑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将手放在嘴边大声喊着林翮的名字,回声重重叠叠。 就在他决定冒险进山的时候,突然有人传来了消息,说下午的时候看见吴郎君往这边来过。 阳岑将两件事一下子联想起来,和王郎君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转身,气势汹汹地往吴郎君家走去。 村民们有些是真心着急,有些是想看热闹,也跟着去了不少。 到了吴郎君家,阳岑沉住气没有一脚踢开那门,而是先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来吴郎君的声音。 阳岑深吸一口气稳住,答:“我,阳岑。” “来了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吴郎君就跑过来开门,只是在看清外面的人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阳猎户,你,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干什么呢?” 阳岑不想和他兜圈子,一脚踏进院子,边往里走边回:“来接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没回来啊。”吴郎君急忙跟在身后去阻拦,却被王郎君带人给挤开了。 不少的人都跟着涌进那狭小的院子,火把燃得噼里啪啦的,将那三个孩子吓得不轻。 “小河!小河!” 阳岑在院子里边喊边找,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吴郎君终于挤了出来,对着阳岑又气又怕地说:“都跟你说了他没回来,你看这院子里哪儿有他的影子。” 阳岑不信,让大家帮忙一起搜搜。 院子里搜完了,确实都没有,吴郎君忍不住小声嘀咕:“都说了没有,怎么不信呢?” 村民们也都开始怀疑了,阳岑有些不甘心,他觉得就算是这里没有,但林翮的失踪肯定跟吴郎君有关,所以不能轻易放过。 正当他在想该怎么让吴郎君开口说实话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这里有个废弃的红薯窖。” 闻言,吴郎君脸色大变,阳岑扫了他一眼,来不及仔细盘问,立马转身冲到那个红薯窖前。 第17章 阳岑挪开挡在红薯窖前的木板,接过旁边王郎君递过来的火把照亮里面,看见了丢失多时的林翮蜷缩在里面躺着。 “小河!” 他将火把匆匆塞回去,弯着腰进了红薯窖,跪在林翮身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轻轻抱起他的身体,然后低声唤着:“小河,你醒醒。”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王郎君反应过来后转过身去指向吴郎君,大声指责:“你太过分了!” 其余人也都转过来看着他,吴郎君面带委屈,开始哭嚎:“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阳岑已经抱着人走了出来,林翮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衣服也扯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食盒子牢牢地 护在身下。 吴郎君在院子里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他的冤屈,好像是林翮故意跑到红薯窖去陷害他的一样。 “你别装模作样了,大家都知道你平时对他是什么样的,不是关狗窝就是关窖里,现在你在这里委屈给谁看?”王郎君气不过,当场揭穿他的面具。 人群中有人跟着说了几句,控诉吴郎君的黑心肠。 阳岑抱着怀里沉睡不醒的人,手里挎着食盒子,慢慢走过去,对着坐在地上的吴郎君冷漠道:“我的夫郎无缘无故出现在你家红薯窖里,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这件事情在场的皆是人证,我不可能放过你,等明日天亮,我们公堂上见。” 第32章 说完,转过身去对着一个精壮小伙子说:“小冯兄弟,麻烦你带几个人守住这里,别让他跑了,明天早上一起带去城里。” 被叫到的男人叫冯瑞,是村里冯大的弟弟,冯大有一大片果园,收入还不错,早年间把弟弟送到城里的磁窑去当了学徒,他是在阳岑和林翮成亲前不久才回来的。 冯瑞点点头,十分讲义气地回:“阳大哥你放心吧,他绝对跑不了。” 安排好了以后阳岑挨个儿给村民们道了谢,这才抱着人离开那里,王郎君也跟着一起走的。 到了家里,他将人小心地放到床上,然后赶紧去烧热水。 阳岑端着一盆热水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郎君剥光了林翮的衣服,吓得条件反射似的转身背对着。 “你干嘛?”王郎君起身看见了他的怀疑举动,好奇询问。 “没,没事。”平复好后的阳岑端着水走过去,这才发现林翮身上多出了许多被抽打过的痕迹,应该是用柳条枝打的。 好不容易才养得白白净净的小狗狗,又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心里跟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强忍住眼泪,坐在床边帮他轻柔地擦拭着脸和上半身。 王郎君也看见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实在不忍看下去,索性转过了身去。 林翮有些醒过来的迹象,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阳岑放下帕子俯身过去一听,发现他在不停地喊:“岑哥,救我。” 这一句话让阳岑鼻尖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他抬手擦了擦脸,拿起干净的帕子转过身去准备帮他擦拭下半身,结果擦完前面把人翻过去以后却看见了他的屁股被打得没有一块好地方,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 阳岑此刻又愤怒又后悔,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那天晚上非要试探林翮是不是深柜,这才打开那本小说来到了这里,如果不是自己存了那个心思,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将屁股上的血痕轻轻擦拭掉了一些过后,阳岑拿出药膏来熟练地帮他上药,然后准备给他换上干净的裤子,但却被王郎君给拦住了。 “等一等,检查一下那里有没有被打到。” 看这胡乱鞭打的样子,柳条尖是很有可能打到其他地方去的。 阳岑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王郎君走过来掰开了林翮的腿,他这才慌乱地背过身去。 “你躲什么?自己的媳妇儿又不是没见过。” 王郎君满不在乎地说完,接着便仔细地检查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林翮臀瓣往下的位置也没有能够幸免,全是被柳条枝顺带抽打到的痕迹。屁股面上的伤痕杂乱不堪,轻轻掰开看一看,里面也受伤了。 但是这伤痕看上去不太对劲,王郎君急忙招呼阳岑来看,“阳猎户,这不对劲,你看他的这里也有伤,看上去不像是用柳条枝打的。” 闻言,阳岑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赶紧转过身来看,果然连那里也有伤。 “我估计是用棍子之类的东西狠狠捅了一下,不然柳条那么细,抽打不出这样的撕裂伤。”王郎君皱着眉说。 阳岑彻底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王郎君,不敢相信的重复问着:“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第18章 阳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他太心疼林翮的遭遇,不愿意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阳岑眼眶湿润,清理过伤口后拿着药膏默不作声地帮林翮上药。 “岑哥,疼。” 床上趴着的人有了动静,轻轻叫了一声疼。 他便和王郎君急忙凑到床头去,看见林翮眉心紧蹙,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林翮缓缓睁开了眼,却茫然无神。 “小河你怎么样了?” 阳岑急忙询问,可林翮却过了很久才回应,“岑哥,我疼。” 慢慢地,他的眼睛聚了焦,看清了眼前的人,吓得立马改口,“相公,我好疼。” 阳岑知道他是因为王郎君在才突然改口叫自己相公,但此刻也不是顾及一个称呼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问清楚事情的原由。 “你怎么会在吴郎君家里?你是怎么过去的还记得吗?” 听见这话,林翮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阳岑给按下了。 “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我的食盒子,相公,我还没去给你送饭,你肯定饿坏了吧。” 林翮说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阳岑的脸,难过道:“你那么累那么辛苦,可我连送个饭都送不好,让你饿肚子了。” 林翮是真心愧疚的,他觉得自己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阳岑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摇了摇头,眼泪滑落到鼻尖上,汇聚成一小滴,然后掉落在被子上。 “怎么哭了啊?”林翮头一次见着他哭,连忙伸手去擦。 一旁的王郎君见林翮没什么大问题了,他们小两口又情意绵绵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于是便说自己该走了。 “今日真是多谢你了,王郎君,我送送你。” 阳岑准备起身相送,但王郎君拒绝了,“不用,就几步路,你好好照顾他吧,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公堂。” 第33章 说完,王郎君离开了,林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赶紧问阳岑。 “去什么公堂啊?” “吴郎君这么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的。”阳岑愤愤地说。 有这么一个人,永远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看见他就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恐惧都烟消云散。 林翮将这种感情归于浓浓的兄弟情,毕竟在过去的两年里阳岑就是自己心安的开关。 “岑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呢。”他笑着用手去描绘阳岑含情的眉目,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轻松,一点儿都不疼的样子。 阳岑当然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不想让气氛太过紧张,所以也就配合地笑了笑,然后开始询问今天发生的事。 “你怎么会跑到吴郎君家去?” 他清楚自家小狗的性格,怕那姓吴的怕得要死,根本不可能主动过去的。 林翮趴在床上,尽量放松不牵动伤口,缓缓讲述着白天的事。 “那会儿我做好饭问过了刘大哥苞米地的位置,正准备给你送饭去吴郎君就来了,他进门以后先是问你去哪儿了,我跟他实话实说,然后他就开始说我傻,说我让自己男人和别人媳妇儿一起出去,还说谁能知道你们两个人在那偏远的苞米地里干什么,指不定干点见不得人的事。” 听见这话,阳岑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连忙解释:“我真的只是帮他的忙,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的,”林翮拍拍他的手安抚着,“你都有那病了,还能干什么事,我肯定不会乱想的。” 阳岑:……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背着我和别人那什么我也不觉得难过,毕竟我们只是假成亲,以后你还是要再找一个媳妇儿的,只是有一点,岑哥,你可别去和有男人的那些郎君娘子搅和在一起了,不道德。” 阳岑咬紧了牙,回:“我还能不知道不道德?你快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急死我了。” 林翮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吞吞地说着:“吴郎君来找我要钱,我说没有他不信,他说村里谁不知道你有钱,还说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彩礼就给了那么多,家底肯定厚,我就和他辩驳,我说就是因为给了那么多的彩礼才没有钱的,他还是不信,就骂我白眼狼,说我不管他一个寡夫和弟弟妹妹们的死活。” 后来就是林翮执意不把钱拿出来,吴郎君没办法,又不敢在这里打骂人,只好假意 说要和林翮断绝关系,让他回去把家里面他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林翮本来是不愿意的,他要赶着去送饭,但是吴郎君拉着他让他要么就现在赶紧去,十分想脱离关系的林翮心动了,想着去一趟回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进了院子以后他就被吴郎君用柳条抽打在地,这些日子以来被阳岑养得健健康康的他原本是有力气反抗的,但是面对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以及身上熟悉的痛感,他本能地感到害怕,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再加上那三个小孩儿也跑过来熟练地控制住他,因此林翮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挨打。 雨点般的鞭打落在身上,林翮一边哭一边护住食盒子,他开始唾弃这么没用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力气,可一双腿就是站不起来,他不敢反抗,始终默默地承受着。 吴郎君边打他边骂他蠢货,并且警告他赶紧在阳岑身上捞一笔钱就跑路,然后嫁给张屠夫。 “他活该害了病,你跟着他就耽误一辈子,不如拿着钱离婚改嫁给张屠夫,还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林翮哭着反驳:“我不嫌弃相公的病,我也不会离婚,更不会生孩子的。” “你个傻子还以为老子给你谋划呢,我是让你给张屠夫生孩子,张屠夫说了,你生一个孩子他就给我们家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五十两啊!”吴郎君气急了,将话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也不担心。 “我不生,我也不离婚。”林翮哭着喊着不愿意,却彻底激怒了吴郎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东西,既然你不离婚也不生,那你这个东西留着也没用了,捣烂了算了。” 说完,吴郎君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棍,直直地朝林翮的屁股后面捅去,丝毫不手软。 林翮吃痛躲开了,眼看着棍子又要落下来,他吓得在地上爬,妥协道:“我生我生,你别这样,我生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吴郎君扔掉木棍,将他赶去了红薯窖里,“老实在里面待着,我也不是心狠的人,既然你不愿意离婚,那就待在家里给张屠夫生完孩子再回去,反正你那男人也不行,不能光占着不用是吧?” 林翮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他爬进了红薯窖里,讽刺的是小时候最害怕的幽禁之处,此刻却成为了暂时的避风港。 他抱着食盒子睡在一旁,全然不顾吴郎君的盘算,在昏迷过去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岑哥会来救我的。 第19章 阳岑听完林翮说完话,忍住眼泪转头过去查看他那里的伤势,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你别看。” 林翮有些难为情,想要伸手挡住。 “没关系,”阳岑将他手拿开,“我都帮你上过药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再说了,我们之前不是还一起洗过澡吗,怎么这会儿还难为情了?” 第34章 林翮红着脸趴在枕头上嘀咕:“那会儿也没掰开屁股让你看啊。” “你说什么?”阳岑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那就好好休息吧。” 阳岑给他轻轻盖上被子,却被林翮给抓住了手。 “你能不能别走?今天晚上在这儿睡好不好?” 林小狗仰着头可怜兮兮的说着,他本来不好意思说的,但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就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 “留下来陪我吧,好不好?” 阳岑望着他的眼睛,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只能将计划暂时往后推一推。 他和衣侧躺在床的外侧,用手撑着头,温柔地问:“睡不着?还是在害怕?” “有一点害怕。”林翮小声地说出实话,“吴郎君逼我给张屠夫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害怕了,更恐怖的是他们把孩子当商品。” 阳岑提了提他身上的被子,语气柔和道:“所以他们是坏人,坏人会有报应的。” 林翮悄悄哼了一声,低语咒道:“希望他们不会有好报。” “肯定的。”阳岑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抚摸着林翮圆圆的后脑勺,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宿舍的时候吗,有一次老二他从床上扔了个香蕉皮下来,你让他扔垃圾桶里,他说反正都要大扫除了,扔哪儿都一样,结果下床的时候自己踩着香蕉皮滑倒了,脚肿了两个星期。” 一提起以前的事情林翮的兴致就高了许多,他侧脸枕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躺着的人,笑着回:“当然记得了,我们轮流给他带了两个星期的饭,说起这个,他还欠我一个游戏皮肤没给我呢。” “什么游戏皮肤?”阳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很好奇。 林翮挪了挪位置,继续说:“就是新出的那套情侣皮肤,你不是有一个吗,老二说他把另一个送给我,可还没送呢,就到这儿来了。” 听见这话,阳岑隐隐有些激动,问:“你为什么想要那套皮肤?” “因为老二发现我和你好多东西都是一样的,就问我俩的游戏皮肤为啥不一样,我说我没钱,他就说等他发工资了给我充。” “只有这个原因?”阳岑不死心的追问。 林翮想不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便点了点头,“是啊,不然呢?免费的皮肤我肯定要啊。” “没事,”阳岑有些尴尬,解释着,“当时那个皮肤我是偶然抽中的体验卡,没打算买的,如果我买了肯定会给你也买的。”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 阳岑没有搭话,他当然知道自己对林翮好,只是这笨蛋小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好啊! 快天亮的时候林翮睡着了,看着他睡着之后都还是一副警惕的状态,阳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悄悄走出房门,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轻手轻脚将大门给锁上,然后直奔吴郎君家而去。 这会儿天还没亮,家家户户都还睡着,除了虫鸣声,村子寂静无比。 阳岑走到半路,突然听见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待人走近一看,发现是和冯瑞在一起玩得好的一个男人,叫蒙山,他是被冯瑞支过来报信的。 “阳大哥不好了,村长带人去了吴郎君家,逼我们交出吴郎君,冯瑞让我赶紧来给你说一声。” 第20章 阳岑听了以后急忙往吴郎君家走,脚下生风一般,蒙山差点没撵上他的脚步。 “村长是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他还带了两个人,所以冯瑞才叫我赶紧来找你。”蒙山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回。 阳岑多半猜到了村长此行的目的,反正不会是来替林翮出头的,之前吴郎君那么欺负打骂林翮也不见他来主持公道,结果现在事情闹大了就来了。 为了不让村长带走吴郎君,阳岑一路小跑着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杂乱的嚷嚷声。 “阳大哥还没来,不能把人交给你们。”这是冯瑞的声音。 “笑话,这村子是他阳岑当家了吗?村长都亲自来了,你们还不把人交出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尖锐,一时听不出是谁的。 阳岑走到门口,站在他们身后,眼里盯着村长看,阴阳怪气道:“多大点儿事啊,还劳烦村长您亲自跑一趟。” 话音落,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发现是阳岑以后都沉默了一阵,倒是冯瑞先开了口:“阳大哥,他们非要带走吴郎君。” “这是干嘛啊?”阳岑走过去,将手搭在村长带来的其中一个人肩膀上,痞里痞气地问,“什么意思啊,这乌漆嘛黑的,你们几个老爷们想带吴郎君去哪儿啊,传出去好听吗?” “你!”村长气得用手指着阳岑的鼻尖,后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缓缓放下,换上了稍微和蔼一些的语气,“今天的事我们大家都听说了,吴郎君确实是做得不对,毕竟林郎君不是待嫁哥儿了,他不能随随便便就打他,可反过来说,谁家孩子不被父母打两下呢,你说是吧,吴郎君再怎么说也是你家林郎君的长辈,你也看在他养育了林郎君这么多年的份上,就让这事儿过去了算了,不至于闹上公堂。” 原来如此,阳岑不由得被气笑了。 他看 着对面循循教诲的村长,冷脸道:“村长说的是他养育了我家媳妇儿这么多年,还是他打了我媳妇儿这么多年?这可得说清楚了,恩怨毕竟要分明,如果是养育,那我自然将他当做长辈来尊敬,但我媳妇儿何曾受过他的恩惠?” 第35章 说到气头上,阳岑径直走向吴郎君,一脚踩上他的肩头,将他狠狠地压在地面上,凶恶地道:“他将我媳妇儿当做看门狗一样对待,甚至还不如看门狗,寻常人家尚且知道给狗一碗热汤饭,我媳妇儿在他家十几年,睡的是狗窝,吃的是狗剩下来的饭,要不是周边邻居时常接济着,我媳妇儿人早就没了。” “之前不想闹这么大是想着我媳妇儿离开他以后就不会再被欺负,以前那些事就让它过去,但是现在大家都看见了,他跑到我家里去将我媳妇儿骗走,打得遍体鳞伤以后丢进窖里,如果不是我们找了过来,我媳妇儿就死在窖里了,到时候你指望这混蛋来通知我给我媳妇儿收尸吗,不会的,他只会像丢脏东西一样把我媳妇儿丢出门。” 说到“混蛋”两个字的时候,阳岑狠狠地踩了吴郎君一脚,疼得他叫苦连连。 村长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又没闹出人命,所以他只想劝说阳岑,“你也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这次确实是吴郎君不对,这样吧,我做主,让他给你媳妇儿道歉,然后就算翻篇了好吧?” “你做主?”阳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村长的面具,“你做什么主?你打算怎么做主?你之前怎么不出来做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事情闹大了要上公堂,担心自己名声受损,担心有人问责,你是真心为我媳妇儿讨公道的吗,还不是看他现在有人撑腰了,要是他还像以前那样孤苦伶仃一个人,你们早就变成瞎子了,现在来口口声声说要做主,我问你做的哪门子主?你想把吴郎君带走藏起来不就是担心我们真的上公堂吗?” 阳岑越说越气,挥起拳头就要打过去,村长三人吓得往后一躲。 冯瑞急忙从身后抱住了他,不停地安抚:“阳大哥,打村长是要挨板子的。” “我怕挨板子吗?”阳岑像疯了的野兽一样,对着假仁假义的村长怒目圆睁,“你根本就没把我媳妇儿当人,这么多年来对吴郎君打骂我媳妇儿的事不闻不问,现在倒是跳出来要做主了,你他妈也是个混蛋。” 阳岑骂完,抢过冯瑞手里的木棍,直直地朝村长砸去,正好打中他的肩膀。 “我告诉你,要么我今天死在这儿,要么吴郎君死在公堂上,不可能有第三条路,你自己掂量着办。” 村长的肩膀疼得厉害,见阳岑确实动了怒,害怕真起了争执自己讨不了好,赶紧带着那两个人离开了。 吴郎君也想偷偷溜走,被蒙山给拦住了,院子里的声音早就吵醒了屋里的三个孩子,他们跑出来站在台阶上,看见这恐怖的一幕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哭泣。 听见哭声阳岑也清醒了许多,让冯瑞带着吴郎君和自己走,蒙山留下来照顾那三个小崽子。 闹了这么一出,天也差不多亮了,阳岑特意去叫了辆牛车,准备回家去接林翮。 他坐在牛车上,看着自己刚换的衣裳,本来想趁夜黑风高去将吴郎君给暴打一顿的,却被村长给搅和了。 冯瑞带着吴郎君先去了城里,阳岑到家的时候林翮还在趴着睡,他就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铺了很多干草的牛车上。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看见王郎君站在门口,本来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王郎君是特意等着的,他要去给林翮作证。 阳岑没有拒绝,给他腾了位置让他坐上来,自己则用手臂护着睡梦中的林翮。 老洪为了早点进城就将牛车赶得很快,路上有些颠簸,林翮没过多久就醒了。 “颠着了是吗?”阳岑很快就发现了,伸手将被子掀开,把人抱在自己怀里,“我抱着会不会好一些?身上还疼不疼?” 林翮揉了揉眼睛,望向阳岑满是青色小胡茬的下巴,点点头,道:“有点疼,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进城,你哪里疼,我帮你吹吹。”阳岑尽量使自己放松,给林翮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着。 因为这是在外面,林翮也不好意思说屁股疼,只好举着瘦弱的手,委屈道:“手疼,吹吹。” “好,吹吹。” 阳岑温柔极了,眉眼间难掩心疼,他低下头,轻轻吹着林翮手上的伤口,心里无比自责。 第21章 城里的衙门处理得最多的就是邻里之间的一些纠纷,很少会有人将家族里的事拿到这里来说,一是觉得丢脸,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二是一般人家里都有德高望重的耆老,没有闹出人命的事都会交给他们来处理。 阳岑属于破天荒的头一遭,硬是要将媳妇儿的娘家爹爹告上衙门。 他们几人到的时候公堂上的案子还没断完,听说好像是孙家的牛吃了赵家田地里的瓜苗,两家人赔偿没谈拢,就到这里来了。 阳岑请代笔讼师写了诉状,由衙役递交进去,然后开始耐心等待。 见牛吃瓜苗的案子似乎牵扯不清,恐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为了不让林翮饿肚子,阳岑特意跑到酒楼去订了一桌席。 在酒楼和掌柜的定价的时候,阳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是之前林翮“离家出走”那次在路上碰见的老妇人,其实严格来说,阳岑得管老妇人叫二姑婆。 二姑婆年纪大了,早年间不知碰了什么煞,儿女都不在了,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暗里被村里人排挤,因此四年前她就搬到村子的偏远角落去了,守着一间矮小的茅草屋生活。 第36章 “阳岑?真是你啊?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二姑婆身体挺好,见人都笑眯眯的。 阳岑朝掌柜的摆摆手,示意就那些菜,然后回二姑婆的话:“我带我媳妇儿上衙门告吴郎君去,您老人家怎么也在这儿啊?” “我晨起摘了点菜,来城里卖菜,”二姑婆也摆不了八卦的心,凑近了些,低声问,“告什么呀?是不是房子的事?” 房子? 阳岑很迷惑,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了解清楚的他找掌柜的加了菜,特意将二姑婆请上楼和他们一起吃饭。除了吴郎君,其余几人都吃得饱饱的,送走二姑婆后回到衙门口,正好就轮上他们的案子了。 林翮有些害怕,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阳岑扶住他的肩膀,微微收拢,低声道:“不要怕,我在。” 他这么一说,林翮就不怕了。 公堂之上,匾额之下坐着的是前年刚上任的彭大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手拿状纸认真看着,阳岑等人进来了也没察觉,直到旁边誊抄笔录的师爷小声提醒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堂下阳岑可在?”彭大人清了清嗓子,问。 阳岑松开扶着林翮的手,上前一步,行礼参拜,而后回:“草民在。” “你状告岳丈殴打你的新婚夫郎,可有人证物证?” “回大人的话,同村村民冯瑞,王芋皆为人证,我夫郎身上的伤痕可做鉴定。”阳岑毕恭毕敬地答,身后的冯瑞和王郎君立马站出来作证。 冯瑞:“大人,草民冯瑞,昨夜亲眼看见阳岑将林郎君从吴郎君家红薯窖里救出来的。” 王郎君:“大人,草民可以作证,吴郎君常年打骂林郎君,婚后也不放过人家。” 彭大人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吴郎君,又将视线放在林翮身上扫了扫,然后对旁边的人道:“去请鉴伤郎君来。” 没过多久,鉴伤郎君就拎着小药箱出现了,然后听从安排将林翮带去屋里鉴伤。 “相公!”林翮害怕急了,伸手抓住阳岑的袖子,他不敢一个人去。 阳岑转过身去拉着他的手安抚:“别害怕,我在外面呢,他只是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你别担心,也别藏着掖着,全部都要给他看,知道了吗?” “全部都要看吗?”林翮低下头问。 “嗯,全部,不要害怕,我就在这儿,你大声喊我我就听得见。”阳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那里的伤不想拿给别人看,但这样隐瞒伤情的话肯定不能让吴郎君得到应有的惩罚。 劝说好林翮以后,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 彭大人又看了一遍状纸 ,开始盘问吴郎君,“这上面说你长期殴打欺辱继子林小狗,可有此事?” 吴郎君点头承认,但立马又开口:“大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谁家做爹爹的不能打孩子,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我只是为了他好,再说了,我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也时常被我打,难道我打一打孩子就要被抓去坐牢吗?” “笑话,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对我媳妇儿的打骂和你对亲生孩子的打骂是一样的吗?”阳岑当即反驳了他。 “怎么就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吴郎君也开始辩驳。 阳岑:“一样吗?那你怎么没让你亲生孩子去睡狗窝,去吃狗饭?”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彭大人听得头疼,拍了拍惊堂木,“行了,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刚才那件牛吃瓜苗的案子就吵得差点掀翻衙门的屋顶,彭大人的耳朵一直嗡嗡响,现在又开始吵闹,任谁也受不了。 阳岑率先站好,乖巧得不像话。 彭大人揉揉头,伸手点了点冯瑞,“你将你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冯瑞这几年不在家,也不是很了解,只能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过了一会儿,彭大人又指了指王郎君。 相比起冯瑞,王郎君知道得更多,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很久,还顺带说了几个别的证人。 都回答完以后,阳岑上前补充道:“大人,我的夫郎之所以叫林小狗是因为吴郎君记恨他是前一任郎君所生,不愿意给他取名,将他关在狗窝里,久而久之村里人才开始叫他林小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另外村里也有不少人暗中接济我夫郎,要不是靠着大家的帮助,吴郎君早就将他活活饿死了,这个大人也尽管派人进村去查访,绝不会有假。” “另外,吴郎君不止打骂我夫郎,还教唆小孩子欺负他,我曾亲眼看见吴郎君的孩子欺负使唤他,这欺辱兄长也不是小事,大人只管去查,我若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对了,吴郎君家中现在还没有我夫郎的房间,他从小就睡狗窝,明明那房契是我夫郎的亲生爹爹所有,吴郎君霸占多年,这次请大人做主,让吴郎君将房契一同归还。” 阳岑原本是不知道房契的事情的,小狗的亲生爹爹死得太早,吴郎君又泼辣,这事儿一开始没人敢提,后来就忘记了,要不是刚才去酒楼碰上了活得久的二姑婆,只怕这房子就永远属于吴郎君了。 第22章 鉴伤郎君回来了,卷着袖子擦拭双手,严肃道:“大人,林郎君身上有多处殴打形成的新伤,也有肉眼可见的旧伤,并且有一处的伤极其严重,根据我朝律法,已达到可判刑的程度。” 第37章 他知道若直接说出林翮私密处的伤口,必然会引起闲言碎语,到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林翮跟在鉴伤郎君身后,畏首畏尾地走着,听他汇报自己伤情的时候忍不住身子一抖,仿佛全身的伤口都灼热了起来。 “小河,过来。”阳岑朝他招招手,一只乖巧的小狗狗就那样听话地走了过来。 “还很疼是吗?别怕,我们马上弄完就回家了。” “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小狗仰起头,用圆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希望从他这里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阳岑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要十指紧扣,于是红着脸点点头,将手掌摊开,结果小狗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就像考拉紧紧抱着桉树一样。 两人这互动看起来浓情蜜意,丝毫不顾在场单身衙役们的感受,彭大人倒是不甚在意,而是琢磨着鉴伤郎君那一番话的深层含义,然后握拳捂嘴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那你拟写一份伤情案卷来。” 伤情案卷是官员宣判这类案件的重要依据,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不予公布,除此以外还需要当地村子的村长协助调查。 “去把梧山村的村长找来。” 听见这话,阳岑脸色微变,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当朝法律明文规定,若是在村长管辖的范围内出现严重犯法行为,那么村长也是要被问责的。 因此今天早上村长才会趁天不亮就去找冯瑞要人,目的是为了阻止阳岑他们带着吴郎君上公堂,这会儿要是把人给叫来了,他必定会为吴郎君开脱。 林翮发现了阳岑脸色不对,赶紧小声询问:“怎么了相公?” 阳岑担心吓着还处在害怕中的小狗,就没有说实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他一边哄着小狗,一边盘算着该怎么办。 由于需要等村长到来,所以彭大人将他们先安置在了一旁,继续审理后面的案子。 吴郎君自从被抓到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憋着大招。 阳岑急得来回踱步,必须得找个人证明村长说的话不符实,不然他们这一趟算白来了,说不定还会被吴郎君反告一个诬陷罪。 他倒不是怕挨板子,就是着急不能将欺负林翮的人绳之以法。 前去找村长的衙役已经出发了,阳岑扒着窗户看见的。他正急得不行,忽然看见一个乞丐坐在对面的台阶上行乞。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阳岑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伸出窗外摇得叮当响,等对面的乞丐发现以后就立马朝他勾勾手指。 乞丐端着破碗过来了,站在窗户外殷勤地说着漂亮话。 阳岑趁他要伸手拿钱的时候赶紧收手,然后和他谈条件,“你帮我个忙,这串铜板就是你的。” “你说你说。”乞丐两只眼睛都变成铜板样了,只知道盯着那串铜板看。 看他不是很靠谱的样子,阳岑内心有些打鼓,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靠他。 “你去梧山村,避开村长找到村里独居的莫老妇人,请她来一趟衙门,就说是阳岑找她帮忙,然后去村里种棉花的刘家,把那当家男人也给找来,还有村里的肖樵夫,种果园的冯大,钱木匠的老父亲……” 阳岑说着说着,那乞丐突然叫了停,苦着脸道:“你说太多了,我记不太清,是去找种棉花的木匠刘老妇人,种果园的肖樵夫的当家男人冯大,是吗?” 是你个头! 阳岑深呼吸几口气,强忍住怒火,又给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取了五枚铜板给他,“你只要把人都给我带来,我就将剩下的铜板都给你。” 这一串虽然已经用了一些,但也有二三十枚,对于一个日日行乞,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来说,已经很多了。 “不过你要记住,万万不可让村长发现,算了,除了让你叫的这些人以外,你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知道,自己想办法圆过去。”阳岑担心有人知道以后跟村长告状,到时候他们再被那么一吓唬就不敢来了。 乞丐拍着自己的胸口向阳岑保证,“放心吧,一定给你把人一个不差的带来。” 然后转过身,默默念叨:“找独居老妇人的当家男人冯大……” 听见这话,阳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一脸的无奈。 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让彭大人派衙役去找,但这样一来村长就会知道这些人是阳岑找去作证的,而且他们还得一道返回,这样的话就无法保证那些人不受村长的影响。 第23章 阳岑转身的时候看见原本应该坐在椅子上的林翮此刻却缩在墙角,低垂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的小狗在害怕。 吴郎君站在另一边,垂眸看着地上蹲着的人,根本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能让林翮感到恐惧。 “小河,”阳岑扫了一眼吴郎君,径直往林翮走去,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温柔道,“怎么在这蹲着?” 林翮闻声抬头,眼里充满了惧色,迅速站起身来抱住了阳岑的腰,将头埋在他胸膛上,颤着声音道:“相公,你别离我太远,我害怕。” 阳岑听了心里像是被刺扎了一样,疼得难受。 他慢慢抬起手抱住了怀里的人,低头用侧脸蹭了蹭林翮的耳朵,低声道:“不会有下次了,对不起小河。” 第38章 冯瑞和王郎君 见了,都有些不适应,在他们传统的观念里,出门在外搂搂抱抱确实不太好,但是转念一想人家是新婚夫夫,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再加上林小狗刚刚受了惊吓,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都默默地转过身去了。 阳岑搂着林翮的肩膀,无所畏惧地直视着吴郎君的目光,然后开口:“你真不是个东西。” 听见这话,吴郎君轻蔑地笑了笑,耸耸肩看向那只胆小的狗狗,道:“你将自己媳妇儿的爹爹告上公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这会儿彻底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嫌弃与憎恶了,看着吴郎君那信心满满,毫不慌乱的样子,阳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甚至有些不安。 堂上的案子审理得很快,彭大人一连审了三起后,派去找村长的衙役就带着人回来了。 彭大人先不谈其他,而是问:“吴郎君和他继子林小狗的关系如何?” 李村长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答:“回大人,吴郎君和林小狗关系挺好的。” “关系挺好?”彭大人手里拿着的状纸往旁边一撤,抬头看向堂下的人,挑眉道,“怎么好?详细说来。” “林小狗的亲生爹爹去世得早,吴郎君这么多年一直含辛茹苦地抚养着他,不是亲爹爹胜似亲爹爹。”李村长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 彭大人轻呵一声,继续问:“有人向衙门状告,说吴郎君长期虐待林小狗,且有多位人证可以证明,鉴伤郎君也查看了林小狗的伤,确实是殴打伤,你村里的郎君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呢?” “这不可能的,大人,”李村长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这绝对不可能的,吴郎君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而且他对林小狗也挺好的。” 彭大人没有说话,而是向旁边的衙役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将阳岑等人带上来。 未多时,阳岑扶着林翮,后面跟着冯瑞他们几个,来到了公堂之上。 吴郎君一看见李村长就激动得不行,连忙冲上去抓着他的袖子,连连喊冤:“村长,你得为我作证啊,他们说我打小狗,你说,我能是那种人吗?” 李村长拍拍他的手安抚他,然后义正词严地对彭大人陈述:“大人,吴郎君绝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 听见这话,阳岑总算知道为什么小狗被打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人去救他了。 摊上这么一个村长,谁敢去拔尖冒头啊。 “大人,我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因为成亲的事情啊?”李村长恍然大悟一般,扭头看向一旁的阳岑和林翮,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彭大人:“成亲又是什么事?” “就是吴郎君之前给林小狗说了一门很好的亲事,但是他不嫁,非得嫁给阳猎户,虽然阳猎户长得帅气,但实际上他身患隐疾,在我们村子里是讨不到媳妇儿的,所以吴郎君不愿意林小狗嫁给他,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那时候就已经产生了矛盾。” 话音落,堂上的人纷纷都望向了阳岑,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阳岑依旧站得笔直,坦坦荡荡任由他们看,只是一时不慎没有拉紧身边的人,让他冲了出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林翮跑到李村长面前,气得眼圈通红,努力说明事情的真相,“明明就是他逼婚,我相公是为了救我才娶我的,你说谎。” “小狗啊,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你爹爹养你这么多年,不就是当初不让你嫁给阳猎户吗,你至于记恨这么久吗,还带着人来冤枉你爹爹。”李村长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林翮说不过他,气得不行,转身面对匾额之下的人,委屈道:“大人,是他说谎,他和吴郎君是一伙的,我被吴郎君打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管不问,只当没看见,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说,千万不要冤枉了我相公。” 自从这个案子开始审理以后,众人还是第一次亲耳从林翮口中听到他承认被自己吴郎君欺负的事。 阳岑一直没有做声,走过去将激动不已的小狗狗拉过来靠在自己身边,抬手帮他揉揉通红的双眼。 “相公,他们太过分了。”林翮抱着他的手臂,很是气愤地告状。 “嗯,没事,相公在呢,没事的。”阳岑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目的就是为了等自己的证人到来。 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面向彭大人,请求道:“大人,我状告吴郎君抢占我夫郎亲生爹爹的房子,请求大人派人去梧山村吴郎君家搜房契,到时一验便可知。” 现在这个时候,吴郎君被困在公堂上无法抽身,李村长来之前肯定也是自认做好了准备的,所以面对林翮的控诉他自有一套应对说辞。 但是现在不同的是,阳岑状告的是吴郎君抢占房屋,所以李村长做的那些准备几乎没什么用。 彭大人点点头,当即便派了一个衙役骑马前往梧山村。 衙役刚走没多久,衙门口突然多了好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还要往里闯。 “大人,大人,我们是证人,是来给林郎君作证的。”外面有个男人在大声喊着。 听见这话,吴郎君和李村长对视一眼,脸色微变。 王郎君听见后,却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对彭大人说:“大人,门口的是我男人,他可以为阳猎户和林郎君作证的。” 第39章 彭大人将人放了进来,这才发现来的不止刘棉花一人。 小乞丐走在最前面,直直地朝阳岑跑去,笑着邀功,“都给你带来了,一个不差。” 阳岑数了数人,确实一个都不差,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个没有想到的人。 李珂也来了。 二姑婆拄着一根木棍,勾着背站在那儿,望向林翮的时候一脸心疼。 “好孩子啊,就是命苦,爹爹去世得太早了,摊上这么个黑心的后爹爹。”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天生带着悲悯感,很容易就让人泪洒当场。 林翮虽然没有见过原主那位亲生爹爹,但也受了情绪的影响,默默地流着泪,被阳岑一把搂进怀里给抱着了。 “堂下妇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彭大人开口询问。 二姑婆活得久,见的也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之后冯大和老木匠也都出来为林翮作证,证明他确实长期遭到吴郎君虐待,幸好现在有阳岑保护才脱离魔爪。 事情到了这一步彭大人心里早就有数了,抬眼望向李村长,薄唇轻启,“李村长,这些都是梧山村的村民,他们都可为林小狗证明,这是怎么回事?” “这……”李村长弯着腰,暗自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太着急而想不出来,不小心瞥到旁边站着的李珂时仿佛看见了救星,将他狠狠地一把拽过来,“珂儿,快跟大人说实话,事情不是这样的,对吧?” 说完,悄悄地掐了一把李珂的胳膊,暗示让他帮自己。 李珂挣扎了一下没有能够挣脱,就把视线放在了对面的阳岑和林翮身上。 “你爹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呗,”阳岑慢悠悠地说着,“反正真相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被改变。” “我不是的。”李珂急忙澄清,“我不是那种人,我不会颠倒黑白的。” 说完,急切地向彭大人说明,“大人,他们说得没错,吴郎君就是经常打林郎君,我从小就听说了,我们小的时候能在外面玩,但是林郎君不可以,他被吴郎君用铁链子拴在院子里,我们偷偷去看过,吴郎君发现我们以后还跟我们说那是他家的看门狗,大人,林郎君从小就过得特别惨,真的。” “你说什么!”李村长生气了,抬手就要打李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旁边的衙役见他要动手,冲上前来将他给押住。 阳岑也担心,走过来将李珂带离了那个位置,确保李村长不会打到他。 李珂看样子是第一次见他爹这样,都被吓出了眼泪,但还是哽咽着劝说:“爹,你不要再帮着吴郎君说话了,他是坏人,你想想要是我以后嫁出去了也遇到这样的人该怎么办,你就当为我积德了好不好?” 李村长之所以一直帮着吴郎君说话无非就是怕被问责,没有保护好梧山村的村民。 阳岑站在李珂身边,没注意到林翮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抱住了自己的手。 彭大人命人将李村长 押在地上,正准备治他咆哮公堂之罪,结果此时前去寻找房契的衙役快马加鞭地回来了。 “阳大哥!” 外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阳岑回头去看,发现那名衙役身后跟着的人正是守在吴郎君家的蒙山。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吴郎君的三个孩子。背上背着的是最小的姐儿,怀里抱着哥儿,一只手上牵着最大的男孩。 第24章 “爹爹!” 公堂上响起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声音,蒙山怀里的哥儿一瞧见吴郎君,立马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他抱。 阳岑快速站过去,面向吴郎君,挡住他的脚步,“你心疼你的哥儿,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点善意给小狗?” 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吴郎君也不必再装得父慈子孝,冷哼一声,道:“要怎么对他才算是好?把他放在香案上去供着吗?你愿意把他当祖宗养着,我们可养不起。” 说话间,衙役已经将房契呈给了彭大人,蒙山也在阳岑暗中的手势示意下抱着孩子退到了一旁去,不让吴郎君接触到。 房契确如二姑婆所说,是林小狗的亲生爹爹林苏的。 当初林苏招赘,和林小狗的爹成了亲,几年后却因难产去世,留下自己的儿子和那张房契,不料却招来吴郎君这个狠心的人。 林苏的容颜在梧山村是数一数二的,自己一个人守着父母留下来的财产,本意是找一个心爱的人,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没想到却只过了几年的幸福时光。 彭大人当场宣判吴郎君将房子归还给林小狗,并让人将房契更改到他名下。 案子到此暂告段落,众人都挺满意,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阳岑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不慌不忙道:“大人,吴郎君欺辱殴打我夫郎,请大人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现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林翮被吴郎君殴打,更何况身上的伤不是假的,彭大人沉吟片刻,抬头望向李村长,问:“李村长,本官再问你,吴郎君可曾殴打过林郎君?” 李村长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停留在李珂身上。 “的确有过,事实就如我儿李珂所说那般,这是我的失职,请大人恕罪。” 最后,李村长还是说了实话,他本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是习惯了在村里和稀泥,眼看着这次事情闹大了,这才想尽力保住自己罢了。 第40章 不过李珂的话但也让他惊醒,他不由得开始设想如果将来自己的儿子出嫁以后也遇到这样的婆婆或者爹爹那该怎么办? 村里人信因果报应,之前林翮挨打,他们会在背地里叹息一声这孩子命不好,上辈子欠吴郎君的。 现在李村长站出来同样也是这个原因,他怕自己现在做孽太多,将来报应到李珂身上。 但是二姑婆不这样想,方才还为阳岑和林翮据理力争的她,现在却黑着一张脸,颤巍巍地走过来拉阳岑的胳膊,着急道: “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房子拿回来就行了,怎么还能告他呢?” 彭大人可不管什么亲不亲戚,邻不邻居的,只要犯了错就要挨罚。 根据本朝法律,恶意殴打他人者,罚银十两,杖责二十。 但是吴郎君太过分了,鉴伤郎君也说林翮的伤势严重,所以彭大人决定处罚他赔付林翮十五两银子,杖责三十。 听见这话,阳岑松了口气,没想到二姑婆却不答应了,使劲儿拽他的胳膊,还用手里的棍子拍打他的后腰。 “你怎么不听话呢,状告长辈是要遭报应的,长辈挨了板子,将来你是要被勾舌头下地狱的,你知不知道你要被阎王爷鞭打一百年!” 老人最信这些东西,她也是为了阳岑好,担心他死了遭报应。 但是阳岑根本不管这些,他站起身来,走过去牵住林翮的手,正经地对二姑婆回:“我不怕死后下地狱,我只怕活着的时候不能为我夫郎讨回公道,没有成亲之前我没有权利去过多地干涉,但是成亲之后我就不能再让别人欺负他。” “二姑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吴郎君一定得罚。” 二姑婆这样的长辈都劝不动,其他的人就更是不用开口了。 吴郎君被衙役按在了地上,一棍接一棍的打着,旁边的小孩儿哭得声音嘶哑,大一点儿的那个男孩儿直接对着蒙山又踢又打,试图挣开束缚,想要过去救自己的爹爹。 案子算是结束了,阳岑带着林翮离开衙门,去租了一驾牛车过来。 “蒙山,帮忙把他扶上来。”阳岑招呼蒙山过来搭把手,准备把吴郎君抬到牛车上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搞这一出是干什么。 二姑婆瞧见了,走过来面带微笑道:“这就对了,该罚的都罚了,也不能真把他扔外面不管,好好照顾他,能减轻你的罪,将来不会下地狱。” 倒也不至于说二姑婆偏袒吴郎君,只是她比较信这些,始终认为对长辈不敬死后会下地狱。 阳岑当然不信了,所以也就没将二姑婆的话放在心上。 他让蒙山将三个小崽子放在牛车上,一起拉回村里去。 吴郎君气若游丝,还不忘对阳岑放狠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就算你把我拉回村里好好安顿,我也不会忘记今天的事。” 几个小孩儿趴在他身上哭得厉害,最大的那个还恨恨地盯着阳岑看,仿佛要活生生咬死他一样。 阳岑不惧,拉着林翮上了另外一辆牛车,和二姑婆一起。 一行人很快就回了村,却不是回阳岑家,也不是回吴郎君家,而是去了李村长家。 “拉我来这儿干什么,送我回去!”吴郎君捶着身下的干草,疯狂地叫嚣着要回自己家。 林翮也有些懵逼,一脸好奇地看着身边的人,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拉住了手。 “别问了,跟我走。” 阳岑面色如常,带着林翮直接进了村长家院子,其余人也都在那儿。 他没有顾及村长的面子,站在台阶上当众宣布:“今日我请诸位见证,我夫郎将与吴郎君断绝一切关系,自立门户。” 说完,转头对蒙山低声道:“去请族中耆老来。” 按道理讲,要脱离关系自立门户是得请族中耆老见证。 蒙山去得很快,林翮有些慌,拉了拉阳岑的手,小心翼翼地说:“相公,这是干什么啊?” “我们自立门户,以后你不会再受吴郎君欺负了。”阳岑说完,捏了捏他的手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蒙山带来了五位耆老,林家的两位,吴家的三位。 “听说你们要自立门户?”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捻着胡须问。 阳岑朝他稽首,起身后回:“吴郎君是我夫郎的继爹爹,他长期殴打我夫郎,还抢占房屋,现如今我夫郎已成亲,不愿再与吴郎君有任何瓜葛,所以请诸位耆老见证,我夫郎林小狗将更换姓名为林翮,与吴郎君脱分家,自立门户。” 几个老头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话说。 他们当然知道吴郎君欺负林小狗的事情,只是分家不是小事,不可能轻易答应。 一时间院子外面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李村长不得不出来维持局面。 其中一个老头出来试图调解,“阳猎户,虽然吴郎君行事是过激了些,但他现在也受到了惩罚,更何况一家人不记仇,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何必闹到分家的地步呢?” 周围的人也开始附和,“对啊,阳猎户你可别把路走死了,留点面子以后大家还好见面。”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劝说,阳岑当场就火大了,牵着林翮的手,对着那几个老头一顿怒吼:“他欺负我夫郎的时候你们没有人站出来帮忙说话,现在我只是要分家,你们就说得我好像做了天大的恶事一样。” 第41章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个家是分定了,请你们来只是给你们面子,走个过场而已,别真以为你们能一句话定乾坤,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让我媳妇儿受一点儿委屈。”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吴郎君落魄了, 阳岑正当壮年,人又长得粗犷豪横,能不惹还是不要惹好了。 几个老头商量了一会儿,这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同意的样子,但也提出了条件。 “吴郎君毕竟抚养林郎君到出嫁,他现在无家可归,你得好好安置,另外,既然你们以成亲为理由要求自立门户,那么三年内你们不可以离婚,否则就需要按祖宗的规矩处罚。” “没问题。” 阳岑一口应下,然后拽了拽林翮的手,把小狗丢了的魂拉了回来。 “呃,我,我也没问题。”林翮怯懦懦的,说完以后立马就低下了头。 他们和李村长一起,应阳岑的要求给林小狗改了名字,又立了文书,言明吴郎君和林郎君两人分家的原因,最后在众人的见证下让他们俩按了手印,各执一份,村长家保留一份,祖宗祠堂各留一份。 拿到文书以后,阳岑的表情这才好了起来,开始说好话,只是却不说如何安置吴郎君的事。 “阳猎户,你还得安置吴郎君他们父子啊。”一个老头提醒道。 “哦,”阳岑恍然大悟般,望着牛车上的吴郎君,不怀好意道,“我家没有多的房子了,倒是有个长久不用的狗窝,要不打扫打扫给你住吧?” 吴郎君怎么可能答应住狗窝,当场便破口大骂,阳岑趁机逮住机会向大家证明:“呐呐呐,都看见了啊,不是我不安置他,是他自己不要的。” “你给我住狗窝,这算什么安置!”吴郎君气急败坏道。 阳岑的脸上依旧带着玩味儿的笑,走过去弯下腰盯着吴郎君看,一字一句道:“狗窝不能住吗?那你当初给我家小河住的是什么地方?” 这话让吴郎君顿时变得哑口无言,只是愤怒地揪着身下的干草。 “反正我就这一个地方,吴郎君要是愿意,我就将狗窝留给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阳岑说完,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拉着林翮的手穿过人群,径直往家走。 从头到尾话都很少的林翮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他扯了扯阳岑的胳膊,小声地说着:“相公,分家以后三年不能离婚,我连累你了。” 话音落,阳岑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一脸自责的林翮,认真道:“小河,我不想离婚,你能懂吗?” 第25章 (倒v开始) “不想和我离婚?” 林翮一个字一个字地又重复了一遍, 眼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呀? 阳岑的心早已慌得砰砰乱跳,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 脖子红, 耳朵也红。 要不就这样承认了吧, 他心想。 可没想到的是林翮立马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满怀感激地说着:“我明白了, 你是担心我受欺负, 对吧?” “因为我现在还太弱了,所以你怕我们离婚以后别人会找我的麻烦,是这样吗, 相公。” 林翮自认为找到了准确的答案,笑眯眯地扬起了下巴。 阳岑无奈, 也没办法反驳,只好揉了一把小狗头后就回家了。 进屋后他照例要去烧水, 结果林翮抱着一个小匣子颠颠地跑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那张房契。 “相公,给你。” “你自己留着就是, 给我干嘛?”阳岑不解, 将他手里的房契又推了回去。 林翮垂下眸子,嘟囔着:“就是想给你放着。” 因为有安全感。 不过阳岑没听清,只是伸出手捏了捏林翮的肩膀,一副咱哥俩好的样子。 “我去烧水做饭,你肯定饿坏了, 先去柜子里拿肉干和糕点吃了垫垫吧。” 说完, 他转身进了厨房。 因为不想让林翮等太久, 所以阳岑选择了做法最简单,速度最快的菜式, 没多大会儿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小河,吃饭了。” 他用筷子敲敲饭碗的边缘,下一刻,小狗狗就出现在眼前。 “快来吃饭。” 林翮应声过去,走到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双手捧着碗缓缓坐下,脸色略微有些痛苦,却倔强的紧咬着嘴不吭声。 旁边的阳岑见了,心下了然,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偏屋拿了条虎皮毯子出来。 “把这个垫在凳子上,看看会不会好点。” 他红着脸说完,将手中的毯子叠一叠,然后低下头去给摆放好。 林翮坐下去试了试,挪动了两下,抿了抿嘴,道:“相公,这个有点热。” 现在这个天儿的确不适合用这个,但是眼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 “嗯,要不就这样先用着,过会儿吃完饭我给你缝一个软软的小坐垫,怎么样?” 听见这话,林翮已经抬起来的屁股又重新落下去了,端着碗扒拉,乖巧地点头,“好,谢谢相公。” 阳岑坐在他旁边,不断地往他碗里夹菜,“多吃点。” 说完,就那样盯着人家看。 小狗狗进食很慢,一点一点地啃干净骨头上的肉,再从头到尾的嗦一口,然后放在手边的空盘子里。 第42章 阳岑眼色暗了暗,扭过头来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悄悄湿了眼眶。 傍晚时分,地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家走,他收拾好厨房,摘了围裙拿着布袋子往刘棉花家去。 刘棉花的儿子在院子里和小土狗玩,看见阳岑过去以后叫了一声“阳叔叔”,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叫他爹刘棉花。 “爹,阳叔叔来了,阳叔叔来了。” 阳岑走在后面,笑着道喊他:“小冬,别跑太快,小心摔着。” 话音落,刘棉花正巧从屋里出来了,“阳兄弟来了,快快快,屋里坐。” 因为腰伤的问题,刘棉花最近一直在家修养,主要是带带孩子,到点儿给王郎君把菜切好,然后等他回去做。 阳岑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进去坐了,只是想来借点棉花。 听见这话,刘棉花赶紧让儿子带他去仓库,一直说着要多少就装多少,别客气。 实际上这话就是嘴上说说,阳岑知道他家今年不太好过,还得留一些来制作过冬的衣裳,所以也没打算要多少,只要刚好能做一个小垫子就行。 装好了一小袋之后,他准备离开,正好看见从地里回来的王郎君,扛着一把沉重的板锄,戴着一顶已经破损的草帽。 远远地王郎君就看见了阳岑,招招手,放下板锄就赶紧过来。 “阳兄弟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瞧我,在地里耽误太久了,都没来得及做饭,你稍微坐一坐,我赶紧去烧火做饭。”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了过来的,你忙了一天了,早上还耽误你那么久,现在赶紧歇歇吧,累坏了都。”阳岑看着都觉得心酸,连忙阻止王郎君。 一旁的刘棉花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道:“菜我已经切好了。” “哦,好,”王郎君摘下草帽挂在墙上,拍拍身上的泥,然后赶紧去了厨房,边走边说,“阳兄弟你坐一会儿,菜都切好了,我烧好火要不了多久就炒好了,一会儿让小冬去把你媳妇儿接过来,咱们一起吃饭。” 阳岑:“真不用了王郎君,我们刚刚吃过,我媳妇儿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也不方便到处走,等他好完了我就带他过来。” 已经走远了的王郎君听见这话,又立马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问:“今天中午你在村长家闹那一出,有啥影响不?那吴郎君能善罢甘休不?还有村长,会不会给你们穿小鞋啊?” 阳岑面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冷声道:“不管他们以后会怎么样,现在我都必须要这么做,我媳妇儿被欺负得太久了,导致人人都觉得能踩他一脚,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让人明白他是有人撑腰的,所以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郎君也跟着点点头,他确实同情林小狗的遭遇,不过现在有了阳岑这么一个好相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留住阳岑吃饭,林翮在家等得有点着急了,刚准备出门去找,就看见男人拎着一包东西 回来了。 “相公!” 屋檐下的人举着手挥动,生怕夜色太浓,对面的男人看不清自己。 阳岑瞧见了以后心里欢喜得很,加快脚步往家走,刚走上台阶就被扑过来的人紧紧抓住了手臂。 “怎么这么久?”小狗有点撒娇。 “碰上王郎君,多说了几句。”阳岑晃了晃手里的布袋,故作镇静地往屋里走,拼命不去在意小狗抱着自己手臂的这个事实。 用热水擦拭过身体以后,林翮披着一件薄薄的干净外衣,回到屋里去躺在床上,看见阳岑进来后瞬间就红了脸,直接将头压在了枕头底下。 阳岑见了也没说什么,反手关上门,从屋里拿出药膏,走到床边坐下,深呼吸好大一口气才慢慢掀开他的外衣,露出洗干净的屁股蛋蛋。 “小河,可能会有点疼。”说完,打开瓶子,小心翼翼地给他后背以及那处的伤口上药。 林翮努力忍着不出声,实在疼得厉害了这才轻轻哼两声,然后阳岑就会下手轻点。 药涂完以后为了不蹭脏衣服和被子,就什么也不盖,光溜溜地躺着,等着药膏被吸收。 阳岑端来了针线筐,坐在旁边陪着林翮,顺便缝缝小垫子。 “相公,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林翮把头伸了出来,看着身边坐着的人,满脸的羡慕。 阳岑的针线活不算好,只能说勉强,不过对于林翮这种连针都没摸过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织男下凡,以前在宿舍的时候谁衣服裤子破了个洞都来找他。 但是阳岑一般都不搭理他们,只给林翮缝。 此刻的灯下的男人一手撑着布,一手捻着针,一副居家好相公的派头。 烛火里的灯芯爆了爆,林翮伸出一截白嫩嫩的手,把蜡烛拉近了一点,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 “相公,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小狗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阳岑抬眼看了他一下,轻轻一笑,反问:“对我这么好奇啊?” “嗯嗯,”林翮挪动了一下,凑近去看,“相公,你的针线活感觉比以前好了诶。”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林翮爱闹腾,经常划破衣服裤子,他又不会缝,不想要了就直接扔掉,后来阳岑尝试着给他缝,林翮一开始抹不开面子就将就着穿了,没想到穿着穿着竟习惯了。 第43章 回想起之前,阳岑的针线活也突飞猛进过一段时间,当时震惊了一层楼,好多其他宿舍的人都来找他缝补,气得林翮不开心了好久,因为他觉得那些人占用了阳岑的时间,自己的衣服就不能被及时地补上了。 阳岑听见这话,苦笑一声,暗自回想自己苦练针线活的那段时间,手指头都差点扎漏了。其实就是因为林翮他臭美,不想穿缝得歪歪扭扭的衣服,所以他才努力练习,终于达到了及格线水平。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林翮莫名其妙地生气了,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给他缝补衣服,真要算起来,这还是从那以后到现在的第一次。 “以前给你补衣服你不是不爱穿吗?所以我就偷偷练了好久。”想着想着,竟真的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阳岑后知后觉,正觉得后悔,却听见床上的人小声反驳:“谁说不爱穿了,明明是你不给我缝了。” 这句话像手中的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总莫名地觉得林翮说得暧昧至极,心慌不已,一个不留神就真被扎到了手指头。 阳岑皱皱眉,将手指拿到烛火下面去看,指腹上有一颗圆圆的血珠。 “哎呀,出血了。”林翮比他还着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情理之中竟直接将手抓过来,把出血的手指含在嘴里。 阳岑能感觉到小狗在嘬自己的手,但他此刻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小河,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26章 阳岑看着床上的人, 咽了咽喉咙,说话开始有些结巴。 “什么叫不是你不想穿,而是我不给你缝了?” 明明那个时候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林翮扔了一件又一件的坏衣服, 明明是林翮不给他机会, 为什么现在反过来抱怨是他的错? 林翮慢慢吐出已经不滴血的手指,缓缓挪回到枕头上, 又想装作鸵鸟不回答这个问题, 却被阳岑一把给拽了起来。 “小河,不许逃避,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 阳岑隐约觉得自己纠结了两年多的问题的答案就在眼前, 即将呼之欲出,所以他不能再纵容林翮以逃避的方式来结束此次对话。 “就, 就是字面意思呗,怎么不清楚了?”林翮也莫名其妙地变结巴了。 “不对, 肯定不是这样。”阳岑敏感地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情绪, 依旧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林翮听了以后, 一头栽在软枕上, 侧脸对着阳岑,眨眨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像是不想回忆当初的事情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阳岑以为他不会如实回答的时候, 却听见了他闷闷不乐的声音:“就是之前有一次, 隔壁体育学院的那个篮球队的7号, 他来宿舍找你,说是衣服破了个洞, 想让你帮他补一补,不过当时你出去了,我就告诉他说你最近没空给他补,可能我的语气也不太好吧,他的脾气也特别爆,然后我俩就吵起来了,他说我又不是你对象,还管得那么宽,真是讨人厌,我听了之后很生气,恰好这个时候你就回来了,当时我在气头上,就随口说了一句以后你爱给谁补衣服就给谁补,反正我不要你给我补。” 他说的这事儿阳岑只对后半部分有印象,那天他刚从外面回到宿舍,结果一进门就发现林翮气鼓鼓的坐在桌前,听见开门声后转过身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放狠话说以后再也不需要他帮忙补衣服。 “其实事后我也很后悔,但是看你之后又高高兴兴的给别人补,我就觉得更生气了,所以就再也没要你补过衣服了。” 小狗的话拉回了阳岑的思绪,他当时确实不知道林翮为什么突然那样说,只能猜测是自己缝补衣服的手艺不好,补出来的衣服难看,所以遭到小狗嫌弃了。 因此他这才疯狂地练习,目的就是为了以后给小狗狗把衣服补得更漂亮。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阳岑不动声色,压住内心的激动和窃喜,神色自若地询问林翮:“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替我拒绝那个体育生呢?” 这话问懵了林翮,他倒是没想过阳岑会翻这个旧账,虽然说这件事是他做错了,但阳岑会着重挑这个问题来问也是让人很意外。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因为他说话很难听,还骂了我,我不喜欢他,所以不想你帮他。” “不是这样的,”阳岑直接否定他的答案,“他骂人是在你拒绝他以后,你的理由不成立,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林翮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自己先拒绝了那个体育生,之后两个人才吵起来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当时要替阳岑拒绝他的请求呢?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你帮他们补了衣服的话就没有时间帮我补衣服了,所以我帮你拒绝了他。”他又想出一个答案来。 阳岑摇摇头,继续道:“这不是根本原因,小河,你心里明明很清楚的,我什么时候都是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我真的去帮别人缝补衣服了,那也不会因此耽误你的事。更何况在你生气,并拒绝我继续帮你补衣服之前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过其他人,所以你的理由其实都是借口。”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林翮的屁股蛋蛋,转换话题催促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在翻个身,涂药。” 第44章 林翮还在思考中,很快就顺从地转身了,直到发现阳岑红得滴血的耳根子,以及那不知该安放在何处的眼神,这才顿时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用双手 盖住自己的小小鸟。 阳岑没说什么,紧闭着嘴,低头帮他给正面的伤口上药。 以往为了争取多一点儿相处的时间,他恨不得能涂两个时辰的药,结果今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搞定了,还贴心的拉过被子来给人家盖着。 “相公,被子会脏的。”林翮惊呼一声,担心身上的药还没被吸收,会蹭到被子上。 但是阳岑已经不在乎了,他将药膏收起来,然后很严肃地问了林翮一句话。 “小河,你当时拒绝那个体育生,是不是因为他曾经追过我?” 话音落,林翮一开始还红着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望着面前的人,哽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体育生是篮球队的,打篮球打得特别好,和阳岑他们学院组织过几次比赛,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起来。 可以说他是整个学校里最先知道阳岑性取向的人,因为当时的他已经看上了阳岑,并且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只不过那时候阳岑一心都扑在林翮身上,所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体育生,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竟然传到了林翮的耳朵里,还记得他当时在寝室里满脸嫌弃地说了一句“gay真恶心”。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已经在准备表白的阳岑心生怯意,他不敢告诉林翮自己也是那个“恶心的gay”,他害怕这件事情说出口以后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阳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想了很久以后他终于把那句话问出了口,“小河,你到底是讨厌他是个gay,还是讨厌他追过我?” 这个问题有些暧昧,林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太高兴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暂时不去逼迫了。 阳岑收拾好东西,什么话也没说,起身离开了屋里。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蹑手蹑脚地来到林翮的屋里。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眉心却拧成了麻花,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阳岑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吵醒他,偷偷拿了装银子的小匣子,把里面的碎银子都装进兜里,然后慢慢走出房间。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来,林翮也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正准备坐起来的时候手肘却碰着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装钱的小匣子。 可是匣子里面除了一张房契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阳岑给自己保管的银子全都不见了。 林翮被吓一跳,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赶紧穿上衣裳跑出去找人,结果屋前屋后都找遍了,怎么也见不着阳岑的影子。 这人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小狗抱着匣子,落寞地坐在台阶上,他控制不住的想:相公这是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他是不是生气了就不要自己了? 另一边,阳岑正在城里的糕点铺子选点心,他买了很多糕点和方糖,花了不少的银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开始往家走,大包小包地往身上挎,走得也比平常慢一些。 进村后远远地他就看见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 阳岑平复了一下疯狂乱跳的心,加快脚步往家走,果然还没进院子就看见小狗狗快速地朝自己跑来。 “相公,你去哪儿了啊,我一觉醒来没找到你,吓死我了。” 听见这话,阳岑嘴角勾了勾,却刻意往旁边挪了一步,和林翮保持着友好的社交距离,然后才回答:“上街去买了点东西。” “那这里面的钱是你拿走的吗?”林翮捧着小匣子问。 阳岑点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的,拎着那些买来的东西进了屋。 他一改常态,对待林翮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但也说不上疏离,属于刚刚好能让你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存在问题,但你又抓不到把柄来质问我的那种。 为此,林小狗一上午都不得劲,他想不通为什么相公一夜之间就变了。 阳岑做好饭后拿出来一个软软的小垫子,放在林翮常坐的那个凳子上,然后招呼他来试试。 还在冥思苦想中的小狗听见招呼,立马欢快地跑进屋去,欢欢喜喜地坐在垫子上,果然舒服了很多。 “谢谢你,相公。”林翮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身边这个英俊的男人,心脏突然跳乱了一拍。 阳岑面无表情地回应他,躲开了他想要来拉自己的手,端着碗坐到了对面去。 见状,方才还很高兴的林翮突然感觉心里凉了一下,紧接着像是被大铁锤锤了一下心口,很痛。 两个人头一次沉默无语地吃完一顿饭,阳岑收拾碗筷的时候林翮也凑过来想要帮忙,但他拒绝了。 “你伤还没好,先去歇歇吧,别累着了,这些事情有我做就好了。” 语气十分温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林翮从他眼里看到过满满的宠溺,他恐怕要以为现在的阳岑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居然让相公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小狗想不明白。 第45章 阳岑收拾好了碗筷,擦桌子的时候不经意的道:“今天晚上我要去村里走走,顺便感谢一下他们,你要不要跟我去?” 第27章 夜幕降临, 蝉鸣四起,丝丝凉风穿过竹林,发出哗哗作响的声音。 阳岑拎着一包糕点和一包方糖, 趁着夜色去了村长家。 不管怎么说, 他和林翮还得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村长也只是受到了小小的处罚, 并未被降职, 所以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两人到了村长家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里面灯火通明,窗户上透出来好几个人影。 李珂的娘亲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们, 连忙请了进去。 屋里果然坐了不少人,阳岑和林翮进去后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纷纷抬头望着。 李村长见他们拎着东西来的,立马明白是什么事情, 起身将他俩带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 “我今天有客人, 不大方便,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阳岑将手里的东西拎起来晃晃, 笑着说:“谢谢村长对我们的照顾, 昨天也是我太着急了,冒犯你的地方还希望村长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 李村长收下东西掂了掂,满脸堆笑,不仅没有为难他们, 还告诉阳岑他已经把吴郎君给安置好了。 因为村长家还有别的客人, 所以阳岑他们没有待多久, 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 之后他们又去了刘棉花家,蒙山家, 二姑婆家,还有老木匠家,送的东西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感谢他们对自己和林翮的照顾。 从老木匠家出来,阳岑回去拿上东西又去了黄家,就是之前他说黄家姐儿还不错的那户人家。 虽然昨天他们并没有去公堂上作证,但之后分家的时候他们也说了不少好话的,再加上他们家和老木匠家挨得很近,肯定会知道今天晚上阳岑去给老木匠送了东西,要是不去他家的话,让人家多心了就不太好。 林翮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是紧紧地跟在阳岑身边走着。 两人在黄家坐了一会儿,阳岑就提出要走了,黄家人极力挽留,阳岑只好说自己还得去冯大家坐坐,这才得以脱身。 从黄家出来,月亮正圆,照得地面亮堂堂的,他们走的是一条小道,穿林的风特别大,吹在身上还有些发凉。 阳岑甩着手走在前面,与林翮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 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着急促的呼吸。 林翮怕鬼, 一下子就钻到阳岑的臂弯下躲着了。 他们一起回头看,发现是黄姐儿追上来了。 “阳猎户,等一等。” 黄姐儿气喘吁吁地来到阳岑面前,面露羞涩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糍团,我娘让我拿来给你们带回去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阳岑瞄了一眼身边怕生的小狗,转头对着黄姐儿笑笑,道,“谢谢你了,这糍团一看就很好吃。” “不客气,你们现在是要去冯大哥家吗?”黄姐儿眼睛亮闪闪,在黑夜里像星星一样漂亮,期盼地看着阳岑。 阳岑点点头,“是的,去找冯大和冯瑞玩玩,怎么了?” 黄姐儿快速低下头,又拿出一袋糍团塞给阳岑,慌乱道:“你,你们带过去,大家一起吃吧。” 阳岑愣了一下,看见姑娘红红的耳朵尖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放缓了语气,温柔道:“好,谢谢你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站在原地目视着黄姐儿离开,等人走不见以后,他这才感觉到臂弯下的小狗动了动,伸手把一包糍团抱了过去。 “相公,你之前说的准备娶的人就是她吗?” “什么?”阳岑空耳了一下,等明白过来林翮说的什么以后,又无奈又气愤,故意说,“我们现在不能离婚,所以这话以后不用再提了。” “可是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啊,还心灵手巧,都怪我,让你娶不到心爱的人。” 林翮抱着糍团的手指不停地扣着油纸,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相公,你喜欢吃她做的糍团吗?” 阳岑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里夹杂的一丝丝醋意,他低头看着焦急不安等待答案的人,露出玩味的笑来,慢悠悠地答:“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话音落,林翮忽的抬起头来,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阳岑,慢慢的眼中开始凝聚起失望,汇在亮晶晶的眼泪里,像一颗颗小珍珠。 “怎么哭了?”阳岑开始慌了,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擦眼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你说这话我就觉得眼睛不舒服。” 小狗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很勉强地笑笑。 “可能是风太冷,吹着眼睛了,所以不舒服。” 这个理由找得很蹩脚。 阳岑盯着他看了许久,破天荒地没有把他抱进怀里安慰,而是冷漠地“嗯”了一声,然后双手负在身后往冯大家去。 小狗狗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更委屈了,胡乱地抹了抹眼,小跑着追上去,试探地喊着相公。 在冯大家待了一会儿,两个人依旧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如果是在以前,天色这么黑,阳岑一定会把宝贝小狗揽在怀里护着走,磕着绊着一点点他都得心疼半天。 可是现在他却大步向前,舍得让小狗在后面时不时地小跑追自己。 第46章 林翮一路跑,一路回想,到底是哪里不对,惹到相公生气了。 晚上上药的时候,阳岑依旧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地上完药,然后大手一拉,直接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相公,”林翮双手抓着被子,像小仓鼠吃东西时把爪子举起来放在下巴处,可爱极了,但是此刻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害怕,“你今天一直不高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阳岑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准备离开,但是紧接着他的手就被床上的人给拉住了。 那一瞬间,他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差点顶破胸膛冲了出来。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完成了一场帅气的转身,而不是咧个嘴腆着脸就上去了。 板着脸的阳岑依旧是那个冷酷帅气的男人,他垂眸看着林翮,毫无感情地问:“昨天晚上我问你的事情,你想明白没有?” “什么事情?”小狗疑惑。 阳岑咬紧了牙,手臂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却选择轻言细语地重复了一下昨天晚上的话。 “你讨厌他是个gay,还是讨厌他追过我?” 这个话题重新出现,林翮不松手,拉着阳岑想了半天,终于从嘴巴里蹦出来一个答案,“我讨厌他追过你。” 阳岑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大脑缺氧,什么都不会思考了,只会不断地重复:“讨厌他追过我?” “真的吗?你真的讨厌他追过我?” 林翮感觉到两人拉着的手出汗了,他用力挣了挣,没挣脱,只好继续那样拉着。 “嗯,我听说gay都很花心,经常乱来,还会得病,我怕他带坏了你。” 这话一出,阳岑刚才还沸腾着的血液瞬间冷却下来,好像连心都被凝固了,一动不动。 他宛如一个坠入冰窟的将死之人,浑身都散发着寒气,连看向林翮的眼神都逐渐变得冰冷。 “小河,花心的不是gay,花心的是那个人,你对gay有偏见,那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也是个gay,你是不是也要觉得我浑身都有病?你是不是也会觉得我呼吸过的空气都具有传染性?” 林翮像是没料到阳岑会这么认真,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心虚地嘀咕着:“你又不是gay。” “不,我就是gay!” 阳岑将自己的性取向和盘托出,“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吗?我当时告诉你我没有遇到合眼缘的,其实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原因是我喜欢男人,我和你口中那些恶心的人一样,我想和男人谈恋爱,想和男人牵手拥抱,甚至是接吻。”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你最讨厌的gay,小河,你也觉得我很恶心,是吗?” 林翮被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阳岑,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看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抽离自己的掌心。 直觉告诉林翮,他在这一刻失去了什么东西,但是大脑的迟钝让他没有抓得住。 平静如水的一个夜晚,注定有两个人失眠。 第二天早上,邻居家的公鸡刚打鸣,阳岑就盯着一双黑眼圈起床了。 他熟练地生火做饭,却在盛饭盛菜的时候特意分装成两份。 今天早上他没有等林翮起床,而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吃了。 林翮起来的时候他正好扛着锄头准备去后院,两人刚一打照面就互相察觉到了尴尬。 阳岑先移开了视线,指着厨房说:“饭菜都在锅里,干净的,我没碰。” “哦,谢谢。”林翮反应慢半拍,等人走了他这才说出口。 后院的杂草上次已经清理过了,之后因为林翮出了事,捯饬院子的事情就耽搁了,今天正好没活,就先松松土。 阳岑心里带着气,手上的劲儿也不少,他没过多久就把圈出来的那块菜园子的土给翻好了,现在还没有菜种,他就拿着刀去了竹林,砍了几根毛竹回来,修成一节一节的,准备给菜园子做了个简单的篱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中午了,太阳能把人晒得出油。 他挪到了树底下去继续修竹子,没有刻意关注屋里的情况,却还是能发现有人在扒着门框偷看。 小狗太笨了,还不知道偷看要把脑袋藏起来。 “阳猎户在家吗?”外面院子里响起了李珂的声音。 阳岑应了一下,放了手中的活走出去,路过林翮身边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想和自己说话,不过他没有作停留,而是径直朝李珂走去。 两人在院子的边缘站着,又说又笑的,还挨得很近。 林翮跑过去依旧扒着门框偷看,发现李珂笑得很开心,还红着脸娇嗔地打了一下阳岑的手臂。 那样子,很像小情侣打情骂俏。 小狗用爪子扣着木门,垮着脸,有点不高兴了。 第28章 阳岑和李 珂谈得开心, 余光一扫,发现了角落里藏着一颗小狗头。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手里拿着一张请柬, 对李珂面带善意, 语气里洋溢着的欢喜稍减,道:“这个我就收下了, 到时候一定去。” “嗯, ”李珂绞着手指,有些难为情,“阳大哥, 那天我爹不是故意要冤枉林郎君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但本性不坏,你和林郎君不要怪他。” “我都明白的, 你爹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说这些了。” 第47章 说一千道一万, 真正该怪的是吴郎君这个人, 虽然李村长也有很大的责任,但现在阳岑不会去和他撕破脸,相反还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送走了李珂,阳岑拿着请柬一边扇风, 一边往后院走, 经过林翮身边时未做停留。 不出他所料, 身后跟了一只沉默不语的小狗狗。 “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他突然停住脚步,一转身, 小狗直直地撞在自己胸口。 林翮急忙后退一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赶紧低下头去,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鞋面看,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相公,你,你和李哥儿,你们,说什么呢?” 阳岑心中一动,那个猜测又强烈了许多,但他不敢再试探了。 “他要成亲了,过来告诉我一声。” “他要成亲了?”林翮漂亮的脸写满了难受,“你要娶他了吗?可是,我们不是三年不能离婚吗?” “谁告诉你的我要娶他了?”阳岑不解。 林翮有些疑惑,“不是你说的吗?他要成亲了,所以过来告诉你。”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难道不是说他要成亲了,所以过来通知你准备好吗?” 林翮越说越委屈,眼里蓄满了眼泪。 他用手揉着心口,揪着衣服,不开心地道:“相公,我这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 “不知道。”林翮摇摇头,“就是昨天晚上开始有一点点不舒服,今天早上你不理我就很不舒服,刚刚看见你和李珂一起说话我更不舒服了。” 阳岑冷漠的表情有些松动,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了。 “既然不舒服,那你就多歇歇吧。” “等一等相公!” 林翮叫住了要走的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李哥儿啊?” “我不娶他,他要嫁给别人了,刚刚是过来送请柬的。” 阳岑说完,将手里的请柬举起来展开给他看,上面清楚地写着李珂和唐登将于本月十二完婚。 林翮凑得很近,几乎是贴在请柬上了,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不自知地咧嘴笑笑,随后又立马收起笑容,有些尴尬。 “不是你和他成亲啊?”他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继续问,“那他为什么要特意跑过来告诉你啊?” 阳岑耐着性子,指了指请柬上的被邀请人名字,道:“人家说了,请我携家眷一同前往。” 李珂嫁的那个男人是城里人,据说祖上出过状元,家教很严,这次成亲也是特意派了很多人来他家商量,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要用请柬去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婚宴。 “他要嫁给别人了啊?”林翮有些惊讶,“他之前不是说很喜欢你的吗?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嫁给别人呢?” 阳岑收起请柬,又恢复了冷冷的语气,“有些人的喜欢很长,有些人的喜欢很短,各自的选择不同,不用感到惊讶。” 说完,他不再回答林翮的问题,将请柬放在桌上,然后回去继续整理后院的菜园子。 林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厨房的烧火小板凳搬出来放在屋檐底下坐着。 清理地里剩余的杂草时,阳岑时不时地看看他,每次都能看见他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又在走神。 都弄完以后,他缓缓直起腰,准备舒缓舒缓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杯水,定眼一看,小狗狗正踮着脚,努力地把杯子往上送。 “相公,喝水。” 阳岑嘴巴动了动,最后却只说出来一句“谢谢”,然后接过杯子。 树底下那块地现在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该铺石块在上面了。 阳岑喝完水歇了歇,又担着挑子进山挑选石块。 他像是把心里的难过都化为了动力,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林翮小跑着追出去,在院子里停住脚步,眼巴巴地看着,满是委屈地喊:“相公!” 小狗狗委屈得尾巴都翘不起来了。 可是阳岑听见后只转身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回屋去。 时间一晃而过,阳岑已经挑了很多石块回来,他就这么一趟一趟地跑着,肩膀都磨红了,却不进屋歇一歇。 最后挑了一趟石块回来,他卸在院子里后扯下墙壁上挂着的帕子,准备去后院冲个凉再去做饭,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厨房里亮着光。 “小河!” 心里有不好猜测的他急忙冲进厨房,锅里正咕咚咕咚煮着一锅粥,灶前坐着一只被烟熏黑了的小狗。 “相公,你回来啦!” 林翮的脸上黑黑的,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他一看见阳岑后眼里立马有了神采,扔下掏火钩子就习惯性地扑过去。 阳岑警惕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小狗见状,垂下摇得正欢的尾巴,脑袋也耷拉着。 他忘记了,相公和他生分了。 眼前这人的表情实在是可怜,阳岑的手松了握,握了松的,终于忍住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我去冲个澡。” “嗯,等你吃饭哦,相公。”小狗强打起精神,笑着道。 阳岑没有回答,拿着帕子走向了后院的小屋子里。 等他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小狗还不怎么会做饭,只煮了一锅粥,凉拌了个黄瓜,外加一碗酱菜。 第48章 “小河。”他站在门口喊。 正在摆放碗筷的林翮听见以后,立马回过头来,冲他甜甜地笑,“怎么啦,相公。” 阳岑走过去,神色温柔,道:“去擦擦脸。” “嗯?”小狗歪着小狗头,疑惑不解。 见状,阳岑直接朝他勾勾手指,把他带到洗脸架前。 用水浸湿帕子以后,拧干拿起来,摊在手心里递过去,想让他自己拿着擦擦脸,可是林翮却像是不明白一样,直接把头伸了过来,闷在帕子上,上下左右地蹭。 “你这样能蹭干净吗?” 阳岑有些生气,抬起他的头,刚准备发火,却看见他的眼睛很红,泪汪汪的。 “怎么了?”终究还是不舍得让他哭,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林翮勾着手指,委屈又难过。 “相公,我做错什么事了,你今天都不理我,我很难受。” 这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倒吸一口凉气,更何况是阳岑这个暗恋了两年的痴汉。 他暗自压下内心的想法,用手中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着小狗的脸,还放慢语速哄着:“你没有做错事,是我今天太忙了,乖,别哭了。” 话音落,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林翮开心地笑了,抓着阳岑的胳膊,将脸蛋放在他没有拿帕子的那只手的掌心里蹭啊蹭,暖乎乎的。 “相公真好。” 阳岑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他藏了私心,轻轻捏了捏林翮逐渐长肉的脸。 吃过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林翮去洗澡,然后回到床上趴着等阳岑。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决定去偏屋找人。 此时的阳岑正坐在床上,光着膀子继续缝小垫子,被推门声惊到的他抬起头去看,然后微微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相公,你忘记给我搽药了。” 林翮走到床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瓶药膏。 阳岑有些无奈,这孩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的。 他拿起旁边的外衣胡乱披在身上蔽体,然后严肃道:“小河,我是gay。” 林翮有些不明白,继续伸着手,“我知道啊,可是你忘记给我搽药了。” 阳岑更无奈了,小狗太笨,话要说清楚一点才行。 “小河,我是g ay,所以你现在应该自己搽药,懂了吗?” “不懂!”林翮更难过了,他以为两个人在刚刚擦脸的时候已经和好了,不明白为什么相公又变成这样,只好硬着头皮说,“后背的伤我又看不见,没搽到药留疤了怎么办?” 小狗哭腔愈来愈浓,像是下一刻就能原地放声哭泣一样。 “好,我帮你搽后背的药,”阳岑妥协了,“但是那里的伤你得自己搽药,好吗?” “不好。”林翮收回手,闷闷不乐地转着手里的瓶子。 “我不明白相公,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 那个样子,跟控诉渣男的小夫郎一模一样。 阳岑扶额叹气,自己吃了暗恋的苦,到头来却走了渣男的路,谁能有他难? 重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要哭不哭的人,他决定把话都摊开来说。 “小河,我一直告诉你我是gay,你怎么不问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听见这话,林翮想也没想,就傻乎乎的跟着问:“是谁啊?” “是你!” 阳岑回答得很坚定。 “一直都是你,进校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一直到此时此刻,我都非常非常喜欢你。” “喜,欢,我?”林翮整个儿呆住了,只知道重复阳岑的话。 “嗯,”阳岑点点头,再次肯定了一遍,“喜欢你。” “所以现在,你还想让我帮你搽药吗?” 屋内许久没有出现说话声了,林翮焦虑不安地扣着药瓶,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他这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明白了。”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阳岑就那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心里又酸又苦。 果然,这场暗恋就如当初所料的一样,一旦说出口,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第29章 第二天早上, 阳岑起晚了。 他收拾好床铺,边揉眼边出去,和林翮撞了个正着。 “早, 相公。”林翮精神很好, 活蹦乱跳的。 阳岑有些颓丧,懒懒地打了个招呼就往厨房走, 吃过早饭后又一头扎进后院, 闷不吭声地铺石块。 日头越升越高,他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歇歇,无神的看着对面已经围好的菜园子。 那时候想得多美啊, 以为真的能和林翮有一个家,有树下夜话, 有一年四季不重样的菜园。 他以为多一点努力,多一点陪伴就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可是现在看来, 这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热烘烘的风拂面而来,阳岑没有时间再伤春悲秋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准备起身继续干活。 “相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阳岑回过头去,看见穿着新衣的林翮,正背着双手站在树后浅浅地笑着。 裹挟着热浪的风又起,吹得林翮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轻轻翻飞。 “我穿这个,好看吗?” 这话将阳岑从刚才那幅绝美的画卷中拉了回来,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画中仙, 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是他心爱的人。 第49章 他假意咳嗽两声,认真道:“好看, 很适合你。” 林翮听了以后低头扯着自己的腰封,这件衣服就是上次他和阳岑去店里拿的时候却喜欢的那件,他当时还觉得在村里穿不太合适。 “相公觉得我穿这件衣服去参加李哥儿的婚宴可以吗?” “婚宴?” 阳岑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到要穿新衣去参加婚宴? 林翮小声嗯了一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相公昨天不是说,李哥儿让你携家眷一起去吗?” 说完,他抬起头,目光清澈真挚,别有它意地问了一句:“相公,我不是你的家眷吗?” 家眷? 阳岑的表情先是震惊,慢慢地变得不敢相信,到后面更是无法直视小狗干净漂亮的眼睛。 他只能扭头看向远处的青山,白云悠悠,连热风都有了清爽的凉意。 “你想成为我的家眷吗?” 阳岑问完这句话,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如墨的眼睛里全是对面的那个人。 林翮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屋,留下一句:“太热了,我帮你倒杯水去。” 小狗狗没有了刚才的淡定自若,他像是逃也似的快速离开。 阳岑没有开口挽留,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走路都差点被绊倒的小狗。 好甜,风是甜的,太阳也是甜的。 他一下子就来了干劲儿,一边哼着歌一边铺石块,不到一会儿就全部弄好了,现在只用坐在树下耐心地等。 林翮磨蹭了很久才出现,他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束了发,捧着一个小陶罐慢慢地走过来。 阳岑满眼爱意地看着他,将身边那块最平整的石块擦得干干净净。 “相公,喝水。” “谢谢。”他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一半。 放下陶罐的时候,一只白嫩嫩的手伸到了眼前。 阳岑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翮手里拿的汗巾帕子,在他即将接触到自己脸的一瞬间立马屏住呼吸。 “相公,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吗?”林翮一边帮他擦汗,一边问。 “嗯,真的。” 话音落,阳岑不安地看着身边的人,很担心从他口中听见拒绝的话。 可是林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眯着眼睛甜甜地道了一句:“我知道啦。”然后又用帕子给他仔细地擦着额上的汗水。 虽然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答案了,但这句话让阳岑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两个人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像正常人家里的夫夫两人一样商量着菜园子里种什么菜。 “我想吃土豆。”林翮托着下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土豆片,土豆丝,土豆饼,土豆泥,土豆块,土豆汤……” 阳岑侧目看着他,不打断他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下,等他说完以后这才补充:“折耳根?拌土豆圆子?” “好呀!”林翮双手合十放在侧脸处,歪着头憧憬道,“还要香菜和小葱,你给我拌!” “嗯,好。” 商量好菜园子未来的规划后,阳岑开始比划树下的布局。 “我打算在这里放一张石桌,两张石凳,这样夏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这里吃晚饭,凉快。” “对了,到时候我在四周种上一些驱蚊草,这样你就不会被蚊虫咬了。” 阳岑絮絮叨叨地念着自己的安排,林翮就坐在树下,双手托腮仰头看他,两个人一直待到下午天快黑了才回去,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吃过晚饭后的每日任务是搽药,相比起昨晚,今天晚上林翮明显拘谨了许多。 阳岑站在偏屋门口,小狗守在主屋门口,两人遥遥相望。 “咳,那个,我今天有点累……” “嗯嗯,正好我也想自己学着搽一下药。” 两人都心知肚明,嘴巴上却不说,臊得满脸通红。 “那……”阳岑指了指自己身后,试探着问,“我先回屋睡了?” 林翮立马冲他摆摆手,“晚安,相公。” “晚安。”阳岑简洁地说完,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暧昧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几天里阳岑做了很多事,不仅把后院全部整理好了,还上山背了很多柴火回来,又给小兔子装了个窝。 他闲不下来,只要一没事做他就会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傻笑。 李珂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早上天刚亮阳岑就去村长家帮忙,等到饭点的时候就回来叫林翮过去吃饭。 唐登家的人来得比较多,也比较晚,都讲究派头,来了以后就派人在路口守着,没有请柬就不让进。 林翮穿上了那天试过的新衣,跟着阳岑往村长家走。 在路口的时候阳岑被拦了下来,让他出示请柬。 阳岑从怀里掏出请柬递了出去,那人看了看,目光在他身上以及林翮身上扫了扫,迟迟没有放行。 林翮大着胆子走过去,站在阳岑身后,踮起脚尖,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小声地抱怨:“我是家眷。” 意思就是:还不让我们进去吗? 那人合上请柬交还给阳岑,点点头后让他们进去了。 “家眷?”阳岑揣好请柬,回过头去看他,眉眼含笑,“开饭了。” 话音落,林翮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推了阳岑一把。 第50章 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阳岑刚一现身就看见角落里的王郎君朝自己招手。 “阳兄弟,这边!” 阳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小尾巴,“那边有位置。” 说完,他阔步向前,小尾巴紧跟在后面。 王郎君留了两个位置,正好他俩一人一个。 “小狗,快来快来,挨着我。” 林翮看见他以后也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就过去了,和王郎君聊得火热。 阳岑见状,只能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帮他夹菜,帮他倒酒。 村长家拿出了珍藏的桂花酒,一打开就酒香四溢。 阳岑酒量还不错,林翮的不怎么好,只喝了三小杯就晕乎乎的了,脸也红红的。 席面散得差不多了,就剩林翮和王郎君两个人还拉着说个不停。 “小河,回家了。” 阳岑站起身来从后面去抱他,但喝醉的人碰不得。 林翮立马一根手指头伸出来,左右晃了晃,憨憨地道:“我不要抱,我要自己走。” “好,自己走。”阳岑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护在一旁。 林翮歪歪倒倒地站起身来,对着王郎君说:“小炮,我,我要回家了,明天再一起玩。” 王郎君已经倒在桌上了,听见这话后也只是伸出手来摆了摆,连头都没抬。 阳岑看他走路心都揪起来了,生怕他跌着,想要扶一下都不行。 走到路口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吵架,隐隐还有推搡的举动。 “小河,我扶着你,前面好像在吵架,别挤着你了。”他不放心地说着。 林翮听见这话,酒顿时就醒了一半,眼里发出诡异的光,“吵架?哪儿?” 说完,还不等阳岑反应过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路口吵架的人是小傻子,他没有请柬进不去,被唐家的人拦在了外面。 “我在村里吃了二十来年了,就没听说过要什么请柬,我又不是不随礼,凭什么不让我进?” “你随的礼连一粒花生米都不够,怎么好意思进去的?”唐家的人嘲讽他。 小傻子一直受村里人恩惠,他哪里听过这种荒唐的规定,当下不管其他,闷着头就要往里面闯。 村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在劝说唐家的人让他进去,说这是梧山村的规矩,只要小傻子愿意,谁家的席面都可以吃,上次阳岑和林翮成亲的时候他去晚了,阳岑还单独给他摆了一桌。 可唐家的人自视清高,不认同梧山村的规矩,觉得小傻子就是游手好闲,混吃混喝。 双方争执不下,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 林翮挤过去看热闹,慌乱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身体软绵绵的他根本站不稳,重心立马向后倾倒。 阳岑见状,赶紧上前去护住他,握住了他的手。 “相公?”林翮看清身后的人后,又看了看两人紧牵着的手,满脸通红地小声道,“你拉我手。” “那我放了?” 阳岑说完,故意松了松手,要往后走,却被怀里的人一把抓住。 他看着口是心非的小狗十分幼稚,却又十分认真地把两个人的手以掌心相对的方式合在一起,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确认自己交好朋友时一样郑重,一点一点地把纤细的手指挤进宽大的手指缝中,紧紧贴合,十指紧扣。 林翮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开心道:“相公,拉手,嘿嘿。” 阳岑宠溺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收紧了手上的力气。 他握住了自己追随两年的星光,这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第30章 小傻子和唐家的人动起手来, 阳岑见状赶紧把林翮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去,免得他被误伤到。 “刚刚有没有被推到哪儿?” 林翮摇摇头,手抓得紧紧的, “没有, 相公。” 那边的场面闹得很难看,已经准备上花轿的李珂急了, 不顾众人的阻拦过去看。 小傻子双拳难敌四手, 脸上挂了彩,却还在不依不饶的。 李珂见状,赶紧去找唐登。 “你让他们住手吧, 不要再打了,不就是一张请柬的事吗?有必要在我们大喜的日子里闹成这样吗?” 面对新婚夫郎的苦苦哀求, 唐登不为所动,只是抓着他的手腕, 语气淡淡道:“他故意捣乱我们的婚礼, 不可以随便放过。” 看样子,这位新郎官不好对付。 阳岑扶着林翮的肩膀, 让他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小傻子是我们村里人,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欺负,我去帮他,你站在这儿别乱跑。” 林翮双手抓着他的衣袖,仰头眯眼笑着,“知道啦相公, 我乖乖的, 你快点回来。” 唐登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儿的凶神恶煞, 丝毫看不出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家仆,倒像是恶贯满盈的山贼倭寇。 小傻子容易犯糊涂, 一根筋儿,不让进他就偏要硬闯,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旁边的村民试图上前劝说,但都被吓了回去。 在新的巴掌即将落到小傻子脸上时,阳岑及时地拦住了那人的手。 “你家主子大喜的日子见了红,寓意可不好。” 阳岑客气地劝说着,将他的手给甩了回去。 “你又是谁?可别不知好歹!” “我姓阳,是这村里的猎户。” 第51章 “猎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别乱插手。” 对方毫不让步,如此阳岑就也不后退,如同一座山似的挡在小傻子身前。 “你要是想打他,就先打倒我。” 阻拦的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毕竟阳岑看起来可比小傻子强壮多了,他们几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赢。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愣的,被身边人激了几句,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倒是让阳岑两下就给放倒了。 其余的人见状,立马展开包围,将他团团围住,准备以多对一。 小傻子叫嚣得厉害,引得那些人发怒,让阳岑很快就找出了破绽,三两下就给解决了。 唐登此时方才到来,见着地下瘫倒一片,正鬼哭狼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李村长连忙赔笑脸,“这年轻人血性强,难免打打骂骂的,不碍事不碍事,婚宴继续啊,继续。” 村里人都嘀嘀咕咕的,阳岑抬眼与唐登对视上,一脸无畏。 “丢人现眼。”唐登丢下这么一句话,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立马起身,追随他们的主子而去。 李珂几乎是被半拉着上了花轿,锣鼓队吹得响彻云霄,像是要掩盖刚才那一场闹剧。 李村长笑脸迎人,邀大家继续一起喝酒,但没几个人去了。 阳岑也摆摆手,说林翮喝醉了,要带他回家。 小傻子没有给李村长留面子,瞪了他一个白眼后转身就走了。 林翮一直乖乖地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放学后在等家长来接一样。 他的视线随着阳岑的身影移动,最后停留在自己面前。 “相公,嘿嘿,好多相公……” 阳岑看着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又抓,不知道是想要些什么,只能先将他给扶起来。 “小河,我们回家了。” “小河?”听见这话的林翮突然正经起来,一把推开阳岑, “我不会游泳,我不去小河边。” “好好好,不去小河边,咱们回家。”阳岑耐心地哄着。 怀里的人终于不闹腾了,安安静静地走出了村长家的院子,结果在看见小池塘上游着的鸭子时又开始闹了。 “我要去河边,要去。” 他说着,自己一个人歪歪扭扭地就往村里的小河沟方向走。 阳岑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问:“去河边干什么?” 林翮挠挠头,表情有些痛苦地道:“去河边,找相公。” “我要去河边,找相公。” 他很着急,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是想立马去河边。 阳岑虽然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他的意,将他带到了河边。 此时河道两岸长着肥美多汁的水草,轻轻一闻,满是夏天的味道。 林翮突然浑身脱力,从阳岑怀里滑了出去,软软地躺在了厚厚的草地上。 “是哪里难受吗?”阳岑也躺下去,趴在他旁边问。 午后的太阳有些灼眼,林翮抬起手想遮挡阳光,但作用不大。 于是他选择转头往阳岑怀里钻,还把他的胳膊拿起来轻轻搭在自己头上,找了一个很舒服的,适合睡觉的姿势。 阳岑肚子里憋了一大筐的话,想找林翮问个清楚,但此时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侧身撑着头,努力给怀里的小狗遮挡阳光,好让他舒服一些。 河边的风是湿润的,和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阳岑用手顺着林翮耳朵的轮廓描绘,风吹起发梢缠绕在他指尖,不让他离开。 林翮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脑袋里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好了很多。 他轻轻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正被阳岑紧紧抱在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醒了?”阳岑仿佛一直在等着他。 “嗯。” 林翮手肘撑地坐了起来,慢慢红了脸。 “我,我去洗洗脸,太,太热了。” 说完,小狗四肢并用,落荒而逃。 阳岑跟着起身,同样来到水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好笑地看着旁边蹲着洗脸的人。 “酒醒了?” 话音落,刚刚掬起一捧水的小狗愣了愣,清水就从指缝间流走了。 看着阳岑似笑非笑的表情,林翮终于反应过来,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水面砸去,故作气愤地道:“相公,你笑话我!” 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后沉入水底,然后水面恢复平静,可是阳岑的心满是涟漪,无法平静下来。 “过来坐,不笑你了。”他拍拍自己身边留出来的空位,招呼小狗过去。 林翮想了想,最后还是走过去坐下,和他隔着一手掌的距离。 无端的,两人陷入了沉默,却一点儿也不尴尬。 “小河,那天晚上跟你说的事都是真的,你考虑好了吗?”阳岑望着河对岸的山巅,心里始终落不下。 听见这话,林翮低下头,抿了抿嘴,慢吞吞地回:“我认真考虑过了,想了一个晚上呢。” “那你想得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很亲密的样子。”林翮捂着心口,有些犹豫不决,“相公,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 阳岑回头看他,眼神坚定,“我的喜欢,比这还要多。” 第52章 也更恐怖一些,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林翮摇着头,语气有些低沉,听得出来情绪不高。 “我以为这是好兄弟的感情,我以为这是对朋友的占有,可是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就又不确定了。” “相公,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之前听李哥儿说喜欢你想嫁给你的时候,其实我是不太高兴的,我不想要你和我离婚,但是每当我脑子里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就会告诉我自己,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能再剥夺你幸福的机会。” 听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剥解内心的情感,任谁都会心疼和动容的。 阳岑想伸手揉揉他的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把手放在了身侧,撑在石面上。 林翮没有察觉到阳岑的小动作,依旧自顾自地说:“那天晚上你说喜欢我两年了,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恶心,而是觉得心疼,岑哥,我想象不出来那两年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怎么陪在我身边的,你又是怎么笑着看我和同学讨论心仪什么样的女孩子的,这些我都想象不出来,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做不到暗恋一个人这么久。” 他叫的是岑哥,不是相公。 他在心疼那个暗恋自己两年,陪在自己身边两年的男人。 阳岑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笑笑,“暗恋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喜欢你是想看见你开心和幸福,不是想让你充满负罪感。” “小河,我的喜欢不是枷锁,你不要觉得内疚。” 他太害怕林翮是因为内疚,所以一时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然后头脑一热就答应了自己。 “那……”林翮说得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在脑海中过渡千万遍,都是慎重筛选以后才出口的,“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试着去回应你的喜欢,你会不会觉得我心口不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 阳岑皱起眉,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之前说gay很恶心,我说自己崆峒,我抨击过他们的感情,但是现在我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所以我怕你会觉得我很虚伪。” 心动以后除了恋人之间的感情极速生长以外,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尽的麻烦和担忧。 比如担忧自己够不够好看,担忧自己留下的印象不好…… 现在的小狗就很担心自己之前的言行给阳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阳岑将手慢慢移过去,轻轻覆盖在林翮的手上,看着他的侧脸,缓缓道:“我只会暗自窃喜,你终于选择了我。” 话音落,林翮回过头来,两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交织在一起,如两缕和煦温暖的风在空中翻越,缠绕。 “你在我眼里,是完美的。” 林翮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他轻轻抬了抬手,然后翻转过来,和阳岑十指紧扣着。 这是两人心意相通后的第一次牵手,每一处肌肤的触碰都滚烫得吓人。 阳岑依旧紧张得不敢长时间凝视身边的人,他只能抬头望着对面的山巅,只是这次心落了下来,所以他有心思开玩笑了。 “小河,你的手好烫,烫着我了。” 林翮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耳朵红红的,嘴硬道:“明明就是你的手烫。” “是你的烫。” “那你不牵就是了。” 林翮说完,稍稍用力准备抽回自己的手,阳岑急忙紧紧抓住,将他的手直接包在了手掌心里。 “要牵的。” “可是相公,再牵下去天就要黑了。” “在这儿坐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第31章 夜色渐浓, 河边的草丛里慢慢飞出来一些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是天地颠倒, 它们是会移动的星星。 阳岑看似平静如水, 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林翮的虎口处,眼前飞过一只小萤火虫, 他伸手抓住了, 然后递到林翮面前。 可连攥紧的拳头都是颤抖的。 缓缓松开手,里面的萤火虫还没反应过来。 林翮凑上前去吹了它一下,萤火虫就歪歪扭扭地飞走了。 “相公, 我有话想问你。”吹完萤火虫以后,他问。 “你想问什么?”阳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林翮斜了下身子, 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嘴角微微带笑, 轻语:“所以之前在宿舍的时候你帮我带饭, 帮我洗袜子什么的,都是因为喜欢我?” 阳岑的眼神有点哀怨, “你现在才知道吗?不然我为什么不给其他人带饭, 不给其他人洗袜子?” “那是因为老大和老二他们喜欢出去吃啊,”林翮回得理直气壮,“而且 他们的袜子臭臭的。” “你的香?”阳岑立马回了一句。 林翮眼睛一转,憨笑着反问:“不香吗?” 阳岑被问倒了,他看了看眼前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赶紧把视线挪开不再回应, 但从侧面也能看见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不香吗?不香吗?” 具有刨根问底精神的小狗狗一点一点蹭过去,和他胳膊挨着胳膊, 把下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 “相公,我真的不香吗?” 得不到回应的小狗有些失落,语气都低了不少,但他还没来得及伤心,就看见了阳岑细微的小表情。 第53章 “相公,你在笑诶。”他用手戳了戳男人的侧脸,明知故问道,“我很香是吗?” 阳岑终于憋不住了,爽快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够以后这才回话,“嗯,你很香。” 这下林翮满意了,放心地枕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戳一下周围飞着的萤火虫。 “好了,”阳岑拉过他的手,同样握在手心里,“总是你问我问题,现在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此时的林翮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不知道他的相公一会儿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阳岑顿了顿,喘了口气,这才用淡定的语气问:“你在宿舍的时候真的只把我当好朋友,好兄弟吗?” “对啊。”林翮对答如流,十分笃定。 “那你为什么只和我一起洗澡?为什么天冷了只钻我的被窝?”阳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 林翮羞得满脸通红,挣脱自己的手想要去捂他的嘴巴,但为时已晚。 “我……” 他变得结结巴巴的,如果是在前一段时间,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兄弟情,但是现在却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了。 林翮有些拿不定,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阳岑产生了那种心思的呢? 反正肯定不会是告白的那天晚上,因为当时自己的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带着一点点慌张的小雀跃。 思考了许久以后,小狗终于开口了。 “我和你一起洗澡,真的只是单纯的一起洗澡。” 听了这话,阳岑起了心思逗他,“那钻被窝就不是单纯的了?” “不,是单纯的,我是因为宿舍里就你的身体最好,就你的被窝最暖和,才和你一起睡觉的。”林翮依旧死咬这最后一条防线。 “没有了?”阳岑轻轻捏着他的手,叹气道,“小河,真的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林翮垂着头,咬了咬嘴唇,最后一条防线啪的一声断了。 “不是,好吧,其实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喜欢被你抱着睡觉,我觉得那样很舒服。” 这个原因对于当时的林翮来说是羞于启齿的,因为他觉得这话gay里gay气的,不符合他的身份,所以每次都是用天气冷,被窝凉这样的借口来钻进阳岑的被窝,换取一个温暖的怀抱。 阳岑低下头,垂下的眼眸遮住他眼里的神采,“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林翮从石头上跳下去。 两人的手依旧紧紧牵着,沿着河道慢慢走,身边有萤火虫环绕,阳岑侧目看着身边的人,他好像在隐隐发光。 回去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了黄姐儿,她手里端着一大碗汤圆。 “你们回来了?”黄姐儿将手里的碗递出去,道,“村长请大伙吃夜宵,你们俩不在,我给你们端来了。” 婚宴早在下午就结束了,现在请吃夜宵,估计是为了安抚小傻子和村里人。 阳岑道了谢,打开门让黄姐儿进去坐坐,可她只是放下碗就走了。 看着黄姐儿离开后,他关上了门,转过身去对着坐在桌子边守着那碗汤圆的小狗狗道:“我去给你烧洗澡水,你今天吹了冷风,洗澡水得热一点才好,这是米酒汤圆,你才喝醉过,今天还是别吃了,免得一会儿头晕难受。” “嗯嗯,知道。”林翮用力点点头,眼睛却盯着桌上的碗看。 阳岑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可爱,并没有想其他的,可等他出来看见碗里的汤圆所剩无几,而小狗已经趴在桌上开始打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高估了小狗的听话程度。 把人抱进浴桶里简单洗了洗,结果刚帮他换上干净衣裳就看见他睁眼了。 “相公,头晕。”林翮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头。 阳岑帮他揉了揉,故意板着脸吓他,“吃的时候不叫相公,头晕就叫相公了?” 林翮接不上话,只知道抬起头傻乎乎地笑。 “行了,你睡吧,我去洗了。” 说完,阳岑起身离开,林翮缓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蹲在门口等。 “都收拾好了,就是这衣服先放着吧,明天我洗。”阳岑洗完出来,一边搓着头发,一边说。 林翮站在门口,脸上泛红,他看着阳岑忙里忙外收拾好了一切,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睡觉的时候,这才走过去小声提醒:“相公,该睡觉了。” “哦,好。”阳岑龇着个牙乐坏了,抬手在林翮眼前晃了晃,“晚安。” “相公,晚安。”林翮招招小手,刚一转身又立马回过去,问,“相公,今晚还是我自己搽药吗?” 听见这话,又望着林翮干净漂亮的眼睛,阳岑的心很突然地猛跳了一下,然后小麦色的俊脸慢慢变红。 他背过身去,用手捂着嘴咳嗽两声,道:“你,你自己搽,方便吗?” 林翮双手背在身后,撇撇嘴,有点委屈,“不方便,我都看不见。” “那……我帮你吧。” “好呀。” 阳岑心慌不已,同手同脚走进屋,看见林翮熟练地趴在床上,然后褪去了身上所有衣物。 “相公,快来啊。”林翮朝他招招手,热情地呼唤着。 药瓶已经摆放在了床边,他僵硬地走过去,然后坐下,从瓶子里挖出药膏,帮林翮涂抹后背的伤。 一边默念着自己根正苗红,一边给心爱的小狗搽药,弄完以后阳岑已经是满头大汗。 第54章 他急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躺在床上的人给拉住了,无奈又只好回到床上。 “相公,抱一下可以吗?”说完,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阳岑稳坐不动,安如泰山,努力扬起脖子,咬牙切齿地问:“小河,你知道我是个男人吗?” “知道啊,怎么了?” “你这样抱着我,我可能会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阳岑试图让他自己放手,谁知林翮却变本加厉了起来,“没关系的啊,相公你不是不举吗?还能对我做什么呢?再说了,就算你没有生病我也不怕你,我知道,你舍不得伤害我。” 话音落,阳岑捂着自己的心口,无声地呐喊:我举,我举的啊!!! 但是没用,林翮已经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远处的山林里飞出一串鸟儿。 阳岑站在自家院子里晾衣服,昨天他们两个人在草丛里滚了一圈,染上了些印子,今早手都搓红了也还有些地方没洗掉。 “相公。”林翮扶着门框,用手揉眼,迷迷糊糊地喊着。 “怎么了?”阳岑倒掉木盆里的水,神色紧张地走过来问,他刚刚好像听见小狗说话的声音不太对。 果然,刚一走近就看见林翮仰起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难受道:“不舒服,疼。” 肯定是因为昨天喝了酒,又去河边吹冷风,所以今天着凉了。 阳岑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喝,吃过饭后就去城里看看,好吗?” 林翮摇摇头,慢慢靠在他肩上,模样蔫蔫的。 “很难受吗?”阳岑摸着他的脸,“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要。” “你烧水。” 林翮站直了,软软地推着阳岑,催他去 烧水。 阳岑对他百依百顺,半搂半扶的把他带回屋去,柔声哄道:“你先上床躺着,一会儿我给你端热水来。” 宝贝小狗这一病,可是把阳岑心疼得不行,一直跑来跑去的,烧好热水后又赶紧拿过来给他喝。 “除了嗓子不舒服以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太烫了,林翮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地抿,听见这话后摇摇头。 “还是不能大意,吃过饭后我们去城里找郎中看看。”阳岑不放心地试探着他的体温,自言自语。 “相公,”林翮放下杯子,微微张开双手,“可以抱着我吗?” 方才还沉浸在小狗病情中自言自语的阳岑戛然而止,羞涩又紧张,“要我抱吗?” “嗯,想要。”林翮点点头,倾身向前。 阳岑长吸一口气,俯身向前抱住还有些迷糊的人,然后慢慢躺下,侧身面对着他,任由他霸道地抱着自己的腰,宠溺地看着他将头埋在自己胸口处蹭来蹭去。 “这样抱着可以吗,要不我们还是去城里看郎中吧?”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嗯,”林翮闭着眼睛,十分满足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了,喜欢你抱着我。” 他这么说,阳岑也就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把人抱着。 怀里的人慢慢陷入沉睡,呼吸平稳,阳岑却开始担忧起来。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迟早有一天会露馅,所以现在就得把真相说出来。 “小河,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还没完全睡着的林翮应了一声,“嗯……什么事啊?” “其实我,没有生病。” 话音落,林翮没有再回应,而是缓缓睁开眼,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阳岑。 “我……我那里,是好的。” 阳岑说得结结巴巴,他预感到大事不妙。 第32章 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阳岑蹭的一下弹起来,远离床侧,双手举起。 “不是, 你,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林翮幽怨地看着, 也慢慢坐了起来, 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我……”阳岑刚一开口又卡住了,要怎么解释呢? “那村里的人都说你不举,这是怎么回事?” 阳岑懊恼地挠挠头, 叹气道:“那是因为我刚过来那几天忙着找你,但是钱媒婆老想着给我说亲事, 我被催烦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当时也没想到她嘴巴那么大啊, 第二天就给我说出去了。” “那我们成亲以后你怎么不说?”林翮坐直身子朝他吼, 是真的生气了。 他吼完以后就躺回床上,背对着阳岑, 抓着被子盖住脸。 “小河……”阳岑的语气软了下来, 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摸着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那时候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担心你会和我断绝关系, 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阳岑摸着他的肩膀觉得不太对,起身将他蒙着脸的被子拿开, 发现他正咬着嘴无声地哭泣。 “小河,怎么哭了?”阳岑慌了神,坐在床上俯下身去询问,“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不要哭好不好,你嗓子还难受着,不要哭了。” 林翮转过身来,用手推着他,“你出去,不要在这里了,你给我出去。” “小河,对不起。” “你出去。” 阳岑不想走,但林翮在气头上,一个劲儿地推他,他怕自己反着来会让林翮更生气,只好先暂时答应下来,走出了屋子。 第55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翮依旧闷闷不乐,阳岑拿出一个新垫子来讨赏。 “小河,你看我又给你缝了个小垫子,上面还绣了你最喜欢的小兔子,咱们换着用,好不好?” 阳岑简单的缝缝补补没问题,但是刺绣就是大问题,小垫子上那几条线拼接出来的是一个很模糊的形状,他要是不说那是小兔子,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没有剪掉的线头,太潦草了,简直杂乱不堪。 瞥了一眼小垫子的林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所以只好装着不理他,端起自己的碗气冲冲地走到屋外,在檐下坐着吃。 阳岑挠挠头,跟着走出去,蹲在媳妇儿面前耐心地哄着,道歉,但媳妇儿气性很大,只顾着吃饭,一点儿也不理会他。 院子外有个身影一晃而过,然后就看见小傻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挥着手打招呼。 “阳猎户,林郎君,吃饭呐?” “是啊,你吃了没?一起吃点?”阳岑站起来回话。 小傻子连连点头,“吃了吃了,你们别管我。” 林翮没有说话,只是把吃干净的碗筷往阳岑手里一递,依旧撇着头不看他。 这是愿意和好的第一个信号,阳岑笑没了眼,接过碗筷以后弯下腰给小狗擦擦嘴巴。 “我给你倒水去。” 虽然林翮还是没理他,但阳岑却喜滋滋地走了。 见状,小傻子上前去,避开阳岑,神神秘秘地问:“你俩吵架了?” 林翮委屈地点点头。 “别不高兴了,我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去哪儿啊?”林翮好奇地询问。 小傻子偷看了屋里一眼,没有人,这才悄悄说:“李子熟了,我带你打李子去。” 林翮摇摇头,“不去。” “别啊,阳猎户最喜欢吃李子了,你去给他打一些回来,他肯定高兴,就不会和你吵架了。”小傻子极力劝说。 思考了一会儿,林翮终于点头同意了。 阳岑端着水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傻子拐着自己媳妇儿跑了,远远地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他简单地收拾了下屋子,然后锁上门,带着钥匙急忙追上去。 两人像耗子一样,钻进李子林里就不见了踪影,阳岑边走边喊,没有得到回应。 也是,林翮还在生气呢,哪里会给他回应。 小傻子爬树特别快,他上去打李子,让林翮站在树下扯着衣摆接。 这家的李子长得特别多,满树都是红的,小傻子用棍子敲一敲,就有很多熟透了的李子掉下来。 林翮接不过来,被砸了好几下头。 “你躲开一点吧,我打下来以后再捡。”小傻子也怕把林翮给砸坏了,那样阳岑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脑袋被砸疼的林翮也不敢再站在树下了,等小傻子打下来一些后再赶紧跑过去捡,不一会儿衣服就兜不住了。 “是谁偷我家李子?是谁?”林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大汉的怒骂声,“是哪个狗/日的,竟然敢偷我家李子?” “坏了,有人来了。”小傻子说完,赶紧从树上下来。 林翮还扯着衣角兜李子,听见这话后害怕极了,望着小傻子一个劲儿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跑啊!”小傻子落地以后直接抓起林翮就跑,完全不敢停留。 可是那一大包李子坠得林翮根本跑不动,两个人没跑多久就被抓到了。 “好啊你,又是你小傻子,天天跑来偷我的李子,没被打怕是不?”大汉见状,挥着拳头就要往小傻子身上去。 小傻子躲开了,立马指着林翮道:“是他,是他想吃李子才来的,和我没关系,你要找就找他。” 林翮一头雾水地看着小傻子,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你……” “明明是你相公想吃,你才来的,是吧?”小傻子抢了他的话,还对他挤眉弄眼。 可是林翮看不懂,一生气就撒了手,李子散落一地。 大汉看了看小傻子,又看了看林翮,觉得还是从林翮身上要赔偿比较好,于是就揪住他的后衣领,伸出手,道:“你赔钱。” “我没有钱。”林翮小声地回答。 “没有就揍死你。”大汉挥起拳头,故意吓唬他。 小傻子急忙迎上去,挡在林翮面前,“别别别, 别打他,他相公可是阳岑,打坏了跟你拼命的。” 听见阳岑的名字,大汉有些犹豫,虽然放下了拳头,但还是没有放过他。 “那叫你相公拿钱来赔。” 林翮低下头不说话,他刚刚才和相公吵架。 大汉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闹下去,准备把林翮抓到村长家去。 “黎大哥,我媳妇儿胆子小,你要是吓着他了我可跟你没完。” 远处传来阳岑的声音,林翮赶紧抬起头寻找,却在看见来人后又立刻低下头去。 大汉看见阳岑从李子树后慢慢走了出来,没好气地回:“你媳妇儿偷了我的李子,你管不管?” “管,当然管。” 阳岑走过去,抓起大汉揪着林翮后衣领的手,给他甩开以后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望着大汉,“我刚才去了你家,准备找你商量买李子的事,哪曾想你不在,我媳妇儿他贪玩,就自己先进来了。”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新鲜李子,摇摇头,道:“好不容易打这么多李子,都被你吓掉了,真是可惜。” 第56章 “我,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来买李子的啊。”大汉有些尴尬。 “没事儿,也是我们没找到人就先自己进来了,这样吧,咱们去你家商量一下赔偿和买李子的事,让我媳妇儿他们自己在里面摘,你觉得怎么样?” 大汉求之不得,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阳岑松开了搂着林翮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温柔地说着:“想要多少就打多少,没关系的。” 说完,他和大汉走出了林子,一旁的小傻子赶紧凑上去,发现林翮的脸红得不行。 “你脸咋这么红?” “没,没事。” 林翮转过身,弯腰去捡那些李子,小傻子拉住他,道:“还捡这些做什么,重新打啊。” 没有了大汉之后两个人打得十分开心,用衣服兜了一大包。 林翮还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和阳岑说话,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转过身去发现是一群小孩儿在朝自己扔石头。 “呸,林小狗。”一个小孩儿啐了一口。 “林小狗,就是你害了我爹爹。”另外一个小孩儿站了出来,正是吴郎君的大儿子。 看样子他们被村长安顿好以后就和外村的人混在了一起,这群小孩儿都不是梧山村的。 他们仿佛和林翮有着血海深仇,捡起地上的石头,烂李子什么的,疯狂地砸过去。 小傻子急忙从树上下来,张开双手挡在林翮前面,朝那群小孩儿吼:“你们干什么,小心我揍死你们。” “呸,你一个傻子还想打我们,讨百家饭吃的东西,你身上有二两肉吗?” “你们太过分了!” “一个傻子,一条狗,你们真是绝配!”吴郎君的大儿子指着他们,恶毒地道,“我要告诉别人,你们俩偷情,让村长把你们浸猪笼。” 小傻子气上头,冲上去就要打他们,那群小孩儿立马四分五散地跑开,可下一秒就都又跑了回来。 阳岑提溜着吴郎君的大儿子,慢慢走到林翮面前,将他丢在地上,淡淡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孩躺在地上不说话,愤怒地瞪着阳岑。 “小河,过来,他刚刚怎么丢你石头的,给我丢回去。”阳岑拉过林翮的手,让他把衣服里的李子全都放到地上的筐里,然后塞给他一把石子。 可林翮的手抖了一下,不敢接,“不,不要了,我们走吧,快走。” 他害怕地往阳岑怀里缩,不敢去看地上的人,尽管那人比他小很多,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因为积年累月地被欺负,所以直到现在看见他都还是觉得恐惧。 阳岑不敢逼他,将那一把石子用力地砸向地上的人。 “好吧,那我们回家。” 见状,地上的人也想跑,却被大汉给抓住了,“不许走,你偷了我的李子,赔钱。” 男孩望向他的同伴,一个个地早就趁刚才阳岑说话的时候跑没了影,于是他赶紧用手指着林翮,对大汉说:“找他,他是我哥让他赔你钱。” 这下大汉也迷糊了,抬头望着阳岑和林翮。 阳岑不说话,看着怀里的人,让他自己说。 林翮害怕地往自家相公身后躲,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地上的男孩,怯懦道:“不是,我不是他哥,我不是。” “听见了?”阳岑拉着林翮的手,对大汉道,“我媳妇儿说不认识,你自己找他要吧。” 男孩见状,拔腿就想溜,大汉赶紧追上去。 阳岑一手提起竹筐,一手拉着林翮往家走,进屋后把竹筐往桌上重重一放,吓了小狗一跳。 第33章 阳岑看他被吓坏了的样子又有点后悔, 刚想上前安抚,但想到小狗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也就强忍住了。 “知道自己错了吗?” 林翮抬起头, 一脸茫然, 很诚实地摇摇头。 一句“那你错哪儿了?”硬生生梗在阳岑喉咙,说不出来, 只好换了一句。 “你错在不该不告诉我一声就和别人跑出去, 错在有人欺负你却不知道还手,懂了吗?” 林翮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说出来的话却气人,“那会儿我在生你的气, 不想和你说话,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阳岑顿时语塞, 本想问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 想起来以后就硬着头皮道,“我现在也很生气。” 说完, 他踢了旁边的凳子一脚, 气势汹汹地回了自己房间。 林翮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气鼓鼓地冲阳岑的背影吼:“我告诉你,我也生气了,哼!” 傍晚的时候下了大雨, 风刮得呼呼的, 阳岑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时不时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心里很烦躁。 听了一会儿后, 他索性坐起来,出门找了根长竹竿回来,对准屋顶的某一处使劲儿一捅,瓦片就被顶飞了,雨水立马落下进来。 他又接连捅了几片,屋顶的洞就越来越大,把他身上都淋湿了,床铺也湿得很彻底。 将竹竿毁尸灭迹以后,他转身敲响了林翮的房门,等人家开门以后就心急地往里面挤,边挤边说:“雨太大了,把屋顶都吹坏了,你这儿没事吧?” “没事啊。”林翮好奇地看着在屋里巡视的男人。 阳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准备离开,“没事就好,我那屋被吹了个大洞,都开始漏雨了。” 第57章 小狗听了,一脸惊慌,“这么严重啊?” “没事,我用盆接住就行。” 说完,阳岑离开了,林翮想了想,还是决定跑过去看一眼。 “这么大的雨啊?”小狗在门口惊呼,“哦不是,这么大的洞啊?” 阳岑拿着木盆摆在床边的地上接水,听见这话后回过头去看。 “你来干什么?夜里多凉啊,快回去。” 林翮不仅没有回去,还走了过去,戳了戳阳岑,道:“你这里不能睡了,去我那儿吧。” “不用了,我将就将就吧,明天天晴了以后就去补屋顶。” “走啦。”林翮去扯他的袖子,“快点。” 阳岑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甩了甩手上的水,叹气道:“好吧好吧,你先回去,我换身干净衣裳就过来。” 林翮点点头,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特意叮嘱道:“我留门等你哦,相公。” 他走了以后,阳岑这才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一边无声的狂叫,一边去箱子里找干净衣裳,换上后又擦了擦头发,这才去了林翮的屋里。 “睡了吗?我来了。” “我还没睡呢,等着你。”林翮拍了拍床的外侧,一脸期待,“快来快来,被窝暖好了。” 看小 狗这么单纯热情的样子,阳岑突然有些后悔。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林翮扯着被角压了过来,帮忙盖得严严实实的,“相公,要盖严实点,你淋了雨,会着凉的。” 阳岑没有说话,只是趁机将手伸过去,等林翮躺下来的时候正好就枕在他胳膊上。 “相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林翮侧躺着看他,把手放在他胸口,“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一声就和小傻子跑了的,我一开始说了不去,但是小傻子告诉我你最喜欢吃李子了,我就想去了。” “小傻子他蒙你呢,他知道偷李子的时候把你带上,我就会去帮忙付钱,不然他被人抓到了就要挨打,他精着呢。” 阳岑说完,林翮小小地吸了口气,叹道:“居然是这样。” 但是紧接着,他又板起脸来凶阳岑。 “可是你骗我生病那件事,我是真的很生气。” “对不起,那件事是我错了,真的对不起。”阳岑立马道歉。 “你应该告诉我的,这样就不会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了。”林翮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主动贴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耳鬓厮磨着,“相公,我心疼你。” 阳岑被他蹭得差点现场表演一个“日出”,及时制止住他的行为这才冷静下来。 他捏着林翮的下巴,和他对视着,缓缓道:“可我现在气你受欺负了不知道还手。” “这不是有你吗?”林翮喜滋滋地凑上去,和他碰了碰鼻尖,撒娇道,“相公,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不想和你置气了,难受得很。” 阳岑也难受不已,他根本忍受不了两人产生矛盾这种事,不过眼下还是要和林翮说清楚。 “以后挨欺负了就得还回去,知道吗?打不赢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他轻轻捏着宝贝小狗的脸,心疼地道:“你是我的宝贝,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去。” “知道啦!”林翮心情很好,抱着阳岑和他贴贴脸,“相公,今晚抱着我睡,好吗?” “好,一整晚都抱着你。” 第二天早上,阳岑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趴着个人,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他放轻动作,捋了捋林翮额前的碎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把他拢在怀里。 外面隐约听见鸡叫声,阳岑正想帮他捂住耳朵,结果他已经醒了。 “相公,”林翮抬起头,揉揉眼,“你醒这么早啊?” “雨停了,我得去收拾收拾屋子了。” 阳岑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翮一把给抱住,然后死死地压着。 “再躺躺吧,相公。” “你嗓子好些了吗?”阳岑摸着他的头,温柔地问着。 林翮凑在他颈侧说话,“早就好了,就是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阳岑只觉得脖子那处痒痒的,刚想躲开,他却哼唧着追过来。 “相公,抱抱。” 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还要再睡会儿吗?”阳岑轻拍着他的后背,问。 林翮摇摇头。 “那起床?” 他依然摇摇头。 阳岑无奈地笑了,“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抱着我。”林翮嘟囔着,搂着他的脖子又往上蹭了蹭。 “这不是抱着呢嘛?” “再抱紧一点儿,相公。” 小狗狗撒娇,阳岑无法抵抗,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中午吃过饭后太阳透过云层钻了出来,地面的积水开始蒸发,阳岑将梯子搭在屋檐边,手里提着一筐瓦片就爬上去了。 “相公,你小心点。”林翮站在下面看,眉心紧拧着,很是担心。 “放心吧,没事的。” 阳岑找到了屋顶的洞,将上面那些破碎的瓦片都扔下去,然后换上新的。 总共也不需要补几块,因此没花多长时间就补好了。 “我要下来了。” 他朝底下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慢慢往梯子那儿去,但是屋顶上长了些青苔,再加上昨晚刚下过雨,因此特别的滑。 第58章 阳岑一脚踩上去立马就往下掉,他赶紧俯身卧倒,侧着躺在屋顶上,这才避免直接掉落下去。 几块瓦片被蹬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吓得林翮哭腔连连,“相公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阳岑看着自己刚才踩过的地方,缓了口气后用平静的语气回:“我没事,别怕啊。” 说完,用脚蹬了蹬旁边的屋顶,还算结实,于是对林翮道。“小河,给我把梯子挪到这边来,我从这边下去。” 林翮赶紧拖着梯子往他说的方向去,费尽力气摆好,然后用手扶着,“相公,我扶稳了,你快下来吧。” 阳岑提着小篮子往下走,这次没有再出意外。 只是他刚一落地林翮就扑了上去,一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埋怨:“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担心,我身体好得很,就算真摔两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阳岑刚说完这话,就被林翮恶狠狠地给盯着。 “呸呸呸,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林翮眼圈发红,把头靠在他肩上,还是难掩后怕的心理阴影。 “相公,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嗯,平平安安的。” 说完这话,阳岑本想摸摸他,但想到刚才盖了瓦还没洗手,也就作罢了。 “一会儿我要去地里翻红薯藤,你去不去?” “嗯?”林翮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谁家的红薯藤?” 阳岑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当然是我们自己的了。” 林翮捂着头,嘿嘿傻笑着,“我们家还有地呢?” “当然有了,只是不多而已,一点点,我种着红薯的。” 阳岑只有几分地,想要靠种植农作物赚钱养家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糊口罢了,现在多了个林翮,糊口都不一定够,所以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打猎。 午后,两个人提着水壶去往地里。 林翮戴着草帽,被阳岑牵着去认自家的土地。 难怪之前都不知道有这块地的存在,这确实是太远了,七弯八拐的,还特别小一块,周围没有其他的土地,只有小树林环绕着。 阳岑安排林翮坐在田埂上等,然后指着靠近树林边上一块不大的菜园子,道:“那也是咱家的,等这一茬儿过去以后我就把菜园子移到咱家后院去,到时候摘菜就不走这么远了。” 林翮认真听着,之前在家的时候都是阳岑清早起来就去摘菜,他从没操心过这些问题。 “这一块是种的红薯,得翻翻藤,不然到时候红薯个头儿不大。”阳岑一边干活,一边和林翮闲聊几句。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就不敢让小狗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红薯地不大一块,没多久就翻完了。 阳岑走过来挨着坐下,林翮赶紧给他倒水,又摘下帽子给他扇风。 “没事,我不热,你把帽子戴上,别晒着了。” 林翮浅浅地笑着说不晒,正准备拿帕子给他擦擦汗,却突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死鬼,好像有人来了。” “不会,这地儿这么偏,不会有人的,好久没见面了,真是想死我了,小心肝快让我抱一抱。” 阳岑和林翮直接呆住,双双对望一眼,顿时满脸通红,心脏怦怦乱跳。 “你,你别这么着急啊,别这么拽我衣裳,要坏了。” “不行了,我等不及了,受不了了,快让我亲一口。” 这声音好像是从身后的树林里传来的,而且说的话越来越下/流。 阳岑皱着眉,望向林翮,用唇语对他道:这声音,很熟悉。 第34章 阳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发现这声音确实很熟悉,但是回头却发现林翮一脸茫然地摇摇头,看样子他没听出来。 “算了, 走吧走吧。” 这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 阳岑也不想和林翮在这里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起身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 林翮 跟不上相公的脚步, 只能时不时的小跑着撵上去, 好奇地问:“相公,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因为你相公要爆炸了!”阳岑咬着牙回他,脚下如同生风一般, 不停歇地往家走。 林翮好像是听懂了,耳朵根开始发烫, 低着头沉默不语地跟着走。 他俩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王郎君下地去,阳岑打了个招呼, 林翮听见声音后从他身后探出头去, 对着王郎君招招手,“小炮!” 王郎君扛着锄头过来, 拉着林翮的手, 亲切地问:“小狗,你身体好了吗?” “好了。”林翮回答完,转头去寻找阳岑,看见他正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招手。 “走啦,回家了。” 林翮想起刚才阳岑的样子, 还不太敢回去, 于是就抓着王郎君的手, 快速扫了一眼阳岑,低声道:“我, 我不回去,我想和小炮玩一会儿。” “你确定?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不走,你自己先回去吧。”林翮站在王郎君旁边,怯怯地看着阳岑,就是不肯过去。 “那好吧。”阳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不硬逼他,转身就大跨步地往家走。 王郎君看着这夫夫俩神色有些古怪,等阳岑走远以后才拉着林翮小声询问:“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没吵架吧?” 第59章 “嗯?”林翮忍不住笑了,脸上红红的,不好意思地回,“没干什么啊,没有吵架。” 说完以后,挽着王郎君的胳膊岔开话题,“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垒一垒秧田的田埂,有点垮了。” “那刘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他找水去了,我家秧田里的水快没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说说笑笑地往秧田的方向去。 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都脏兮兮的,阳岑回到家以后先冲了个澡,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床上有小狗昨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就顺手给他一起洗了。 林翮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挂在院子里,他上前去凑近闻了闻,已经被水洗得干干净净了,有一股香味。 “回来了?”阳岑站在门口,抱着双手笑着问,“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怕我吃了你?” “不怕,”小狗低下头,小声地抱怨,“你怎么帮我把这件衣服也给洗了啊?” 阳岑挠挠头,不太明白:“嗯?你哪件衣服不是我洗的?怎么现在开始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我就是……” “你要不高兴,那就丢了吧,再买新的。” 阳岑故意这样说,还走过来取下衣服假装要拿去丢掉,小狗急忙给拦住了,“不要,我不是不高兴,就是,就是有点害羞。” 林翮红着脸把衣服又晾了回去,快速地扫了一眼阳岑,整个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热得不行。 “今天真热,你说是吧?”他很生硬地岔开话题。 阳岑没有拆穿他,顺着接话,“嗯,是很热,一会儿给你喝冰水。” “一大杯。” “行,一大杯。” 两人刻意忽略那让人尴尬的事情,说说笑笑地往屋里走,院子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阳岑搂着林翮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是王郎君和刘棉花。 “刘大哥这是上哪儿去了啊,让你家王郎君自己一个人去田里干活。” “他找水去了,昨天晚上下大雨把田埂冲垮了,囤不住水,这会儿又出大太阳,秧田里的水都干没了。”王郎君替自己的男人解释着。 阳岑点点头,随后却看见刘棉花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不禁好奇地问:“刘大哥你这是怎么搞的?” “哦哦,这个啊,”刘棉花看起来有些紧张,用手抖搂了两下自己的裤子,尴尬地笑着回,“这,没,没站稳,不小心掉沟里去了。” 他说完之后,阳岑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个面相老实的男人。 王郎君扛着锄头,一手捂住刘棉花的后腰,贴心地解释着:“你刘大哥他腰不好,还疼着呢,估计是找水的时候又伤着了,就没站稳,掉沟里去了。” “哦~掉沟里了啊!”阳岑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王郎君的话,看向刘棉花的眼睛,半开玩笑地道,“那刘大哥下次可得注意点身体了,这次不小心弄湿了裤子就算了,下次要是真伤到哪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棉花眼神躲闪,不敢与阳岑对视,只是连连应着:“那是肯定的,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又胡乱闲聊了几句,王郎君就说要赶紧回去做饭了,不然小东下了学回来没饭吃。 刘棉花模样老实巴交的,听见这话后赶紧和王郎君一起回去了。 目睹他们走远以后,阳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搂着林翮往屋里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他的被子还没干,所以不得不再一次“将就”地睡在林翮屋里。 阳岑刚收拾完屋子上床,里面躺着的人就裹着被子,像条毛毛虫一样咕噜咕噜地爬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林翮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点一点抚平阳岑紧皱的眉宇。 “小河我跟你说,以后自己一个人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去刘棉花家,听见了吗?” “为什么?” “你还记得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地里听见有人偷情吗?”阳岑说到这顿了顿,烦躁地捏着他的手指,“那个人我怀疑是刘棉花。” 听见这话,小狗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是他?” “不对,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已经成家了吗?王郎君那么能干,他怎么会去找别人呢?” 眼看着小狗狗为好友鸣不平而炸了毛,阳岑赶紧把他拉进怀里,慢慢抚摸着头,给他安抚。 “我听声音觉得很像他,刚刚下午的时候看见他的裤子是湿的,估计是不小心弄脏了用水洗过还没干,但是这件事又没有证据,所以我们不能瞎嚷嚷,你也别跑去告诉王郎君,万一是我误会了的话那就罪过大了。” 林翮在他怀里躺着,气得不行,使劲蹬了两下被子,捏紧拳头恶狠狠道:“早知道这样下午的时候就该过去看看,他要是真对不起小炮,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时候怎么知道凶了?”阳岑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问,“自己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凶一点?” “这不一样,”林翮嘴硬着,“小炮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看着他被欺负。” 这话让阳岑有些吃味,“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关系就这么好了?感觉咱俩的关系还不如你和他呢,怎么不见你说要保护我?” 第60章 林翮回过神来,明白他是在吃醋,于是就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很厉害的呀,而且你是我相公,所以你要保护我,但是小炮不一样,他之前为了给刘棉花借钱看病,都快和娘家闹掰了,要是他被欺负了的话就没人帮他了,所以我得帮他。” “那我呢?我要是被欺负了你会保护我吗?”这会儿的阳岑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固执地追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被欺负了的话我当然会保护你啦,我会永远保护你的,相公。” 林翮伏在他身上,珍惜地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 阳岑一把抓住他作恶的那只手,故意板着脸吓唬:“你再乱摸下去,今晚可就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听见这话,林翮吓得缩回了手,不安地问:“你真的会对我做什么吗?” “你不想我对你做点什么吗?”阳岑反问。 “不是,我不知道,我就是有点害怕。” 小狗的确害怕,身子都在颤抖。 阳岑抱着他,虽然有那个心,但还是舍不得,只好尽力安抚他,“放心吧,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你要是什么都不想做也可以,我都听你的。” “真的吗?”林翮这下不害怕了,还勾着手指把他的手往身后带,放在了自己的纤纤细腰上,恃宠而骄 ,“那我要你抱抱。” “你好喜欢要抱抱啊,上辈子是只考拉吧?”阳岑嘴上虽然笑话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含糊,把人抱得紧紧的。 林翮胡乱点头,应声道:“嗯嗯,我是考拉,我是考拉,快睡吧相公,我困了。” 他困得很突然,睡意一下子就上头了,说句话的功夫眼睛就睁不开了。 阳岑还想和他说会儿私密话培养培养感情呢,但看他这样也培养不了啥感情,只能搂着他一起进入梦乡。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阳岑却突然惊醒,身上汗津津的,昨晚做了一个不太好细说的梦。 他的小太阳升得老高,转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人,然后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解决。 “相公。” 床上的人黏糊糊地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 “你要去哪儿?” “我进山打猎去,天还没亮呢,你多睡会儿。”阳岑说完,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开。 林翮不依,整个儿趴在他背上,软软地道:“我也要去。” “打猎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没进过山,容易磕着摔着,还是在家里比较好。” “不,我想去,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林翮说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十分亲昵的样子,“好不好嘛,相公。” 阳岑耳根子太软,又最吃林翮撒娇这一套,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你先放开我。” 在家里稍微收拾了下,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就顺着山雾进了树林。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山路泥泞不堪,林翮每走一下就要拔一下腿。 阳岑在旁边如履平地一般,看着走得十分艰辛的人,忍不住开口:“小河,我背你吧。” “不了不了,我可以的。”林翮摆摆手,他认为这路只是有点粘脚罢了。 可是村里人都知道,下过雨后的山路除了粘脚以外还特别的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屁股蹲或者狗吃屎。 阳岑故意不说,就那样看着他走,在他即将被滑倒的时候赶紧伸手拉住,然后把人拽入怀里。 非常完美的一个旋转拥抱,外加两人的深情对视。 “小笨蛋,都说了要好好走了,真摔着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林翮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到了相公的怀里。 他伸出胳膊环住阳岑的脖子,眼里亮闪闪的,充满了爱意。 “哇喔,相公好棒棒,一下子就接住我了耶。” 阳岑看着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加重,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小狗的脸怎么会越来越近? “相公,人家要亲亲嘛~” 小狗娇媚地喊着,把阳岑给迷得魂儿都飘不见了。 这是要接吻了吧?他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真的真的要接吻了吗?还是心爱的人主动提出来的? 苍天呐,这让人如何把持得住啊! 等等,一般情况下是应该先亲个嘴儿,还是应该先闭上眼? 阳岑怀揣砰砰乱撞的小鹿,期待地等着,还没等他想出问题的答案,林翮的脸已经越凑越近了。 太近了太近了,两个人的眼睫毛都要打架了! 第35章 阳岑在慌乱中闭上眼, 等待着与林翮的初次拥吻。 可想象中的温热唇瓣并未到来,反而是耳边传来好奇的询问: “相公,你噘嘴干什么?” 闻言, 阳岑猛的睁开眼, 惊恐地发现林翮不在自己怀里,而是好端端地站在旁边。 “你, 你怎么没摔倒啊?” “我没有摔倒啊, 你怎么了相公?” 林翮很担心他这个样子,踮起脚伸手去摸他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 我和你开玩笑呢,提醒你好好走路, 小心滑倒。” 阳岑说完,转头朝路边连呸了好几声, 很疑惑自己怎么会有刚才那种想法? 第61章 想来想去, 也只能是昨天晚上那个梦的原因了。 看来以后那种梦要少做,会让人犯傻。 很艰难地进山以后, 林翮好奇地左看看右瞅瞅, 吓得阳岑赶紧将他给按住,用吓人的语气道:“别乱跑,这里可比不得你和王郎君捡柴火的树林,这里猎物多,陷阱也多, 小心一点。” 说完, 他拉着林翮走了自己常走的一条路。 迎面的草丛里有一只兔子, 阳岑赶紧拉着林翮蹲下,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小兔子小兔子!”林翮又蹦又喊, 像个没见过兔子的人一样,“相公相公,有小兔子。” 话音落,兔子立马跑没了影。 半蹲着的阳岑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直挺挺站着的人。 林翮这才后知后觉,用手捂着嘴,慌张道:“遭了,我忘记我们是来打猎的了,相公,这下怎么办啊?” 阳岑站起来,拉着他的手继续走,一边用箭头挡住那些树枝,一边笑话他,“现在记起来了,还不算太迟。” 说完这话后,正巧看见刚才那只兔子被困在一个小型的陷阱上,它被戳中了肚子,鲜血汩汩地流,后腿还在垂死挣扎着,时不时地抖动一下。 “哎呀!”林翮尖叫了一声,正欲上前,突然想起阳岑说的话,只好又躲回他的身后,“怎么办呀,相公,它被抓到了。” “被抓到了那就只能下辈子小心一点咯。” 对面走过来一个长得雄壮的男人,面上一道刀疤,看起来可吓人。 他弯腰捡起半死不活的兔子,啐了一口,骂了句娘,然后拎在手里走过来和阳岑搭话:“来打猎啊?” 阳岑拉着林翮的手,把他往身后藏了藏,面无表情地回:“嗯,你也出来打猎了?” “四处走走,今天不打,捡点小玩意儿打打牙祭,”男人说的时候拎着兔子看了一圈,这才把话头引到林翮身上,“这是谁啊?” 林翮躲在阳岑身后,只露出一点点视线偷看。 阳岑明显感觉到了男人在看林小狗,更加紧张地把他往身后推,严严实实地挡住以后这才回:“我媳妇儿。” 听见这话,男人掐着手算了算,“咱俩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就搞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 说完,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娘的,真有你的啊,不错,你真是享福。” 自从两人成亲以后阳岑确实没怎么上山了,偶尔去几次他俩也没碰上面。 “你媳妇儿这细皮嫩肉的能在这山里钻?”男人又把视线放在林翮身上了,“可别把他给摔着了。”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摔着的。”阳岑的脸色更难看了,既然身后藏不住,那就直接搂在怀里,然后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给别人看。 男人的眼睛先是盯着林翮的脸看,被阳岑给挡住以后就顺势往下,停留在他细软的腰肢上,然后扫了一眼又圆又翘的屁股。 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看向阳岑的时候大大方方地表露了自己对林翮的欣赏。 “你媳妇儿长得是真不错,哪儿娶的?”问完这话后,男人看见了阳岑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这才稍稍收敛,“算了算了,那什么,我先走了,你带着你媳妇儿就别往那边去了,在这附近打点小东西回去就得了。” 阳岑眼里的凶意没有减少,说了一句“知道”以后就一直盯着男人看,直到他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相公,他是谁啊,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呀,感觉他不像个好人。”林翮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扬起一张精致美艳的小脸,可怜巴巴的问着。 “以前打猎的时候时候碰上的,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山林里,有的时候猎物比较棘手他还会帮我。”阳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的样子。 林翮皱起眉,“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人还挺好的咯?” “我不知道。” 阳岑回答完 ,低头望着林翮那张迷人心神的脸,看了许久以后这才微微叹气,自言自语着:“我只知道我得更努力才行。” “什么?”林翮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没事儿,我说你长得真好看。” 林翮信了,嘻嘻地笑着,用手去揽着阳岑的脖子,非得挂在他身上走路,还不停歇的问:“我长得很好看吗?相公你喜不喜欢啊?你有多喜欢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把山林里的动物都吓走了,没办法阳岑只好伸手捂住他的嘴,快速地解释着:“你很好看很好看,我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我每天都想变得更强更厉害,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你以后会抢走你,或者欺负你,知道了吗?” 突如其来的这么认真的解释让林翮有些招架不住,缓了一会儿后他这才红着脸,对阳岑耳语道:“我也超级超级喜欢你,我感觉我现在比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时候还要喜欢你。” 说完,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地挂在阳岑身上,有些担忧,“怎么办相公,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恋爱脑啊?” 阳岑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把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按,然后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一只野山鸡,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一点点停顿,干净利落,十分漂亮。 确定射中野山鸡以后,他这才抚摸着林翮的后背,温柔地回复他刚才的问题:“放心吧,你不会变成恋爱脑的。” 第62章 这下林翮总算放心了。 两个人提着野山鸡,又继续寻找着猎物,结果却再也没有开过弓。 没办法,阳岑瞄准一次林翮拦一次,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 “相公,它看上去好可怜,不要杀它了吧。” “相公,这还好小一只,放过它吧。” “相公,它太可爱了,能不能不要吃它?” 最后,两人捡了一些蘑菇,挑着一只瘦不拉几的野山鸡,赶着日暮下了山。 阳岑蹲在后院处理野鸡,林翮也蹲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地帮他浇上一瓢水冲一冲。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一门心思盯着鸡看的林翮闻言,侧目而望,想了想后回:“没有什么安排呀,怎么了?” “我明天要进山去了,可能得两天才能回来。” 阳岑说完,也看了看身边的人,他果然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乐呵呵地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一口拒绝了,“我明天要进深山,里面很危险,我没办法在打猎的同时还能保护好你,所以你得在家待着。”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你不去不行吗?”林翮用水瓢打着盆里的水,顿时水花四溅,看得出来很不高兴了。 阳岑用手肘处的衣服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耐心地解释:“再不去家里就没钱了啊,那样的话拿什么养你啊?” “我又不要很多钱,我们节省一点就可以了啊,种点地不行吗?”林翮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小河,家里真的没什么钱了,那点地种出来的东西我们自己都不一定够吃,哪儿有多的拿去卖啊?” “那我们的钱呢?之前小匣子里好多的。” 林翮不太理解,之前家里明明很多钱的,自从那次阳岑拿走以后就没看见过了,现在小匣子里就剩一张房契孤零零地躺着。 阳岑收回自己的视线,低着头继续拔鸡毛。 “钱这个东西来得慢去得快,用完了很正常的啊。” 林翮不说话,就那样幽幽地望着他。 半晌,阳岑扛不住了,将鸡和洗干净的蘑菇往盆里一放,然后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钱我用来买东西感谢村里人了,你知道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送的礼,剩下的一些我包在方糖里给了村长,再加上人情来往,李哥儿成亲也随了不少礼,剩下的勉勉强强只够维持目前的家用。” “为什么要给村长送钱?”林翮生气了,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委屈道,“他不是好人,他冤枉我们,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的病,我恨他,为什么要给他钱!” 说完,他起身就跑了出去。 “小河!” 阳岑随便擦了擦手,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抚:“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擅作主张,我应该跟你商量商量的。” “我讨厌他,相公。”林翮靠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十分伤心,“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不举,我恨死他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但是小河,我们现在也没办法,他还是这个村的村长,我们也还要在这里生活,有些事情即便我们不愿意也不得不去做。” “你以为我们提着两包吃的就能让他喜笑颜开地接下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什么样的吃的没有?他不过是掂出了重量,知道里面塞了东西,所以才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后面也没有为难我们。” 说到这儿,阳岑低下头悄悄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承诺道:“小河,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原谅我好不好?” 林翮没有答应,而是搂着阳岑的脖子,慢慢踮起脚,把头枕在他颈侧。 阳岑能感受到带着温度的眼泪落在自己颈窝,热热的,一滴顺着一滴滑入自己的胸膛,开始变得冰凉。 “相公,我没有生气,我就是心疼你。”林翮趴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还有些鼻音,听起来就知道这是个小可怜。 “没事的,只要你别哭我就不觉得委屈难受。” 阳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却突然感觉到被小狗眼泪打湿的地方传来了更为温热的触感。 那是…… 林翮在吻他? 第36章 清早, 整个村子都被浓雾给笼罩着,刚隐隐透出点光亮的时候阳岑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抬头望了望身边熟睡着的人,睡相不太好, 深蹙着眉, 一只细嫩的胳膊搭在自己胸前。 昨晚林翮难受了半宿,抱着阳岑不撒手, 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 凌晨才刚刚睡着。 阳岑轻轻拿着他的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将他的手放进被窝里盖着。 这一切的动作都轻柔缓慢, 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可就当阳岑弯下腰去准备穿鞋的时候,却突然被他从后背给抱住了。 “小河, 再睡会儿吧,昨晚都没睡好。” 说完, 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紧紧交叉重叠着的两只手。 林翮靠着他的背, 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道:“不睡了, 相公你要早点回来, 我很想你。” “我还没出门呢,你这就想我了?”阳岑心里喜滋滋的,之前也没发现林翮这么黏人啊。 第63章 “昨天晚上就开始想了,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我不乱跑, 乖乖地待着, 这样也不行吗?” 阳岑拉开他抱住自己的手, 侧过身去将人搂到前面来,半枕在自己腿上, 轻轻帮他梳理着长发,慢慢讲道理。 “小河,过几个月天冷了就不好打猎了,咱们的钱维持不到明年的,所以我得趁现在多挣点钱,这样我们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林翮闭着眼睛享受,面朝阳岑的小腹,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说法以后就抱住了他的腰,懒懒地蹭了蹭,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哦,不要受伤了,要早点回来,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 “知 道了,我会记住的,那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吗?” “我记住的,”林翮从他身上起来,坐在旁边,一边看着他,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你说我待在家里的时候要锁好门窗,谁叫都不能开门,出门的话锁了门要把钥匙揣好,不能一个人出去玩,得和小炮一起,不可以单独去刘棉花家,家里有事需要帮忙找不到小炮的话可以去找冯家二哥……” 说完以后,跪坐着捧着阳岑的脸,笑嘻嘻地问:“相公,我记得对不对?” “对,很棒,记得清清楚楚的,乖乖在家,我会很快回来的。”阳岑揉捏着他薄薄的耳垂,还没出门呢,就已经不想走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小黏人精以后,阳岑带着自己的东西进山。 之前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原主设的几个陷阱,倒也弄到了几只大一点的猎物,但是后来他就没有再设陷阱了,所以现在只能自己进那片深山去找猎物。 阳岑走后不久,林翮收拾着就起床了。 他来到厨房准备拿小篮子去地里摘菜,结果发现那里面已经装得满满的了,不知道阳岑是什么时候给他准备好的。 “相公……” 小狗勾着手指,眼睛一酸,有些感动。 怎么办,这就开始想相公了…… 林翮抽噎着,稍微收拾下心情,然后起锅烧水做饭,只给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就急急忙忙地从菜篮子里扒拉出一张青菜叶子,跑到兔子窝前喂兔子。 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地升起炊烟,晨起下地干活的刘棉花扛着锄头回家吃饭,路过阳岑家的时候见林翮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就喊了他一声。 “林郎君这么早啊,吃饭了没?” “刘大哥……” 听见声音,林翮站起身来本能地抬手打招呼,可是话出口的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阳岑叮嘱过的话,顿时感到害怕,收回自己的手,盯着刘棉花看了一会儿后抱着地上的兔子转身就回了屋,慌慌张张地插上门闩。 刘棉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脸,不明所以,扛着锄头就走了。 林翮抱着兔子躲在窗户边,透过缝隙偷偷望着,见人走远了这才松一口气。 阳岑独自穿梭在隐天蔽日的深山老林里,这里的树木长得十分高大,荆棘藤条也多,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地面的草丛里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走几步就会弄湿了裤腿和鞋袜。 他刚进山没多久就看见一条蛇盘绕在树干上,尾巴尖往下垂着,本来想着打回去的,但犹豫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怕弄回去后吓着胆小娇气的小狗狗。 离开那里以后,阳岑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他沉了沉气,开始思考是否有把握在两天内把野猪给找到,并打回去。 傍晚时分,林翮给自己炒了份蛋炒饭,放了点胡萝卜丁进去,炒得金黄焦香,特别好吃。不过他胃口小,只能吃一小碗,剩下的他就用盘子盖上,放进了橱柜里,打算晚上热一热再吃。 他很听阳岑的话,今天都没有往外跑,乖乖地待在家里和小兔子一起玩。 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聊了些。 小狗搬了小板凳坐在后院的树下,把兔笼放在脚边,手里拿着一把在家附近摘的野花,开始一点一点地装饰着笼子,嘴里还哼着歌。 “什么虫子咬的,你倒是说什么虫子咬的啊?” 林翮正自娱自乐玩得开心,突然从刘棉花家传来了争吵,他一脸八卦,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是王郎君的声音。 “刘大武,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你在外面给我乱搞!” 听见这话,林翮心一惊,扭过头去看向刘棉花家的方向,把手里的花捏得紧紧的。 “不过了不过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呜呜呜……刘大武,你没有良心,你个挨千刀的,乌龟王八蛋……” 王郎君一边哭一边骂,隐约还有打砸东西的声音。 林翮放心不下,他怕王郎君受欺负,把野花放在兔笼上,拉过门就急匆匆地往刘棉花家跑,钥匙和门锁歪歪斜斜地挂在铜环上。 他走后风轻轻一吹,门就开了条缝。 “小炮!” 林翮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扶着门框喊。 屋内的两个大人在争吵扭打,小东躲在角落里害怕地大哭着,看见林翮以后从地上爬起来,挥着双手摇摇晃晃地扑过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林阿爹……” 前段时间王郎君和林翮开玩笑地说让小东认他做干爹,这样能帮忙招来弟弟妹妹。 第64章 林翮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小东是个机灵鬼,当场就喊了一声“小林阿爹”。 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正哭得很伤心,林翮来不及去理会那两个大人,赶紧把他抱起来,用袖子给他擦眼泪,低声哄着:“乖乖不哭,去小林阿爹家玩好不好?” “不要,爹和爹爹吵架了,我好害怕。”小东伏在林翮肩膀上,放声痛苦着,以此来发泄他内心的恐惧。 听见儿子哭了,王郎君这才停止了和刘棉花的争吵,走过来从林翮手里接过小东,轻柔地帮他擦着眼泪。 “小东乖,不要哭。” 小东反身抱住王郎君的脖子,贴贴他的脸,哭喊着:“爹爹,爹爹不要打架,我害怕。” “没有打架没有打架,乖孩子不要害怕。”王郎君忍住眼泪,和小东解释着。 林翮站在旁边,想要伸手去抱抱王郎君,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对面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的刘棉花。 “没事的没事的,”王郎君抹了一把脸,强撑着笑容,抱着小东往上掂了掂,然后对林翮道,“小狗,快,进屋子里坐,外面热烘烘的。” “哦,没关系,我不热。”林翮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他想起阳岑说过的话,始终离刘棉花远远的。 王郎君哪儿能让他这样跑过来连门都没进,于是不停地邀请他进屋。 林翮推脱几次不过,想着现在王郎君也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就跟着进屋了。 路过刘棉花身边的时候,王郎君抱着孩子踢了他一脚,使了十足的劲儿,那么大的一个男人竟那样被踢倒在地,而王郎君却面色如常,笑着和林翮说话。 “你家阳猎户呢?” “他打猎去了。” “那你一个人在家啊?怎么不过来找我呢?吃饭了没?我今天也忙着,没空去看你。” 两人说话间已经在屋里坐下了,听见这话以后王郎君把小东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准备去做饭,林翮急忙拦住他。 “我吃了的,吃了,我自己做的饭,刚吃过没多久。” “真吃了?”王郎君打量着他的表情,见确实没有撒谎,这才重新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跟我这儿你可千万别客气,咱俩的关系还能不管你饭吗?” 林翮心头暖暖的,甜甜一笑,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来人了,刘棉花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茶水。 王郎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一皱,又嫌弃地转过头去了,刘棉花已经踏进来的一只脚又颤巍巍地收回去,站在那儿冲着林翮尴尬地笑。 “渴了吧,我给你们泡了点儿红枣茶。” 红枣茶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喝的,要么是贵客来临,要么是家里有大喜事。 王郎君嘁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在这儿做什么孙子,到你小情人那儿当牛做马去啊。” 话音落,蹲在旁边玩的小东又扁着嘴哭了起来。 见状,刘棉花急忙进屋,单手端着托盘,腾出一只手来想要去拉地上的儿子,王郎君不许他碰小东,起身推着刘棉花的胸膛,将他逼到角落里后厉声数落他的不是。 男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这么多年他这个家全靠王郎君撑起来了,不管走到哪儿说理去,别人都数不出他这个夫郎半点不好来。 可他再理亏,也没办法忍受自己在外人面前被自家媳妇儿戳着脊梁骨骂的,更何况还是林翮这个漂亮的夫郎。 刘棉花的气性渐渐上来了,和王郎君争辩了几句,两人吵吵闹闹的又上升到了动手的阶段。 王郎君的外号之所以叫“王小炮”,除了嗓门大,说起话来噼里啪啦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骂起人来丝毫不停歇,能让你气到生烟。 这不,自觉丢脸的刘棉花忍不下去了,泄愤似的抓起托盘里的杯子就往地上砸,不巧的是小东正好站在不远处。 林翮见了,怕杯子伤到孩子,急忙冲过去抱住小东想往这边走,谁知掉落在地上的杯子碎了以后飞溅起来,一块小碎片划过他的额头。 一阵明显的刺痛过后,林翮感觉到额头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下滴落,他伸手一抹,拿到眼前一看,是触目的红。 第37章 林翮一时没反应过来, 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直到流下来的血糊住了眼睛,他这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慌乱地用手捂住伤口。 “小狗!” 此时王郎君也顾不上和刘棉花拉扯了, 急忙跑过来拉着林翮捂住头的手,“快让我看看。” 见着满头的血以后, 他冲着呆立在一旁的男人吼:“愣着干嘛, 赶紧去找老郑。” 老郑是村里的赤脚郎中,经常替村里人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刘棉花被这么一吼也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地应了几声以后赶紧跑出屋去。 林翮最怕疼了, 头上的口子一直在流血,疼得他整个人都虚了, 手上没力气,软软地搭在王郎君胳膊上, 颤抖着道:“小炮, 好疼呀。” “快起来快起来,到椅子上坐着, 我去找东西给你按着, 郎中马上就来了,别怕啊。” 说完,王郎君赶紧去找干净的帕子,回来帮林翮按压着伤口。 “疼,太疼了。”林翮倒吸几口气, 按的时候实在太疼了。 “你忍一下, 不按住会一直流血的, ”王郎君愧疚道,“都怪我都怪我, 都是我不好,就不该这会儿和他吵,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第65章 听着对方自责的话,林翮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王郎君现在肯定很难受,先是发现自己的男人出轨,现在又得照顾受伤的自己,于是他努力扯着嘴角笑笑,安慰好友,“没关系的,不怪你,我现在也不是很疼了。” 王郎君比林翮聪明许多,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也没有拆穿他,而是像平常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努力压制哽咽的声音,一边轻轻喃喃:“别怕别怕,郎中马上就来了,很快就不疼了,乖乖,别怕。” 林翮忍着忍着,忽然眼睛有些湿润。 好想阳岑…… 刘棉花脚程很快,赶着就把老郑请来了,进屋后也没让人歇一会儿,连忙请他帮林翮看看头上的伤。 老郑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头发和胡须花白,身子却很硬朗,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了。 他占了王郎君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拿开帕子看了看伤口,将帕子递给王郎君,让他浸湿以后拿过来帮林翮清理一下伤口,他则在一旁从简易的药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开始调制药膏。 把药敷在伤口上的时候林翮感到疼,就往后躲了躲,老郑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边往他头上贴药,边温柔地哄着:“好孩子别动,别动啊,不痛的。” 药膏刚贴上的时候确实有些刺痛,但过了一会儿就冰冰凉凉的,痛楚减轻了很多。 老郑在一旁收拾药箱,林翮坐在椅子上对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歪头一笑,甜甜道:“谢谢你。” 许是很少见这样年纪的郎君会表露出如此纯真的孩童心性,老郑回头也付之一笑,冲他摆摆手,道:“不客气,这药记得每天睡前换一次,用个几天也就好了。” 担心得不行的王郎君这才放下心来,好生送走了老郑,掉转回屋的时候发现小东正扶着椅子垫着脚,林翮也笑眯眯地弯着腰。 “小林阿爹痛不痛,我帮你呼呼。” 林翮摸摸小东的脸,认真地回:“一点点痛。” 王郎君走过去,先是道歉,然后不安地道:“小狗,我让人去把你相公找回来吧?” 闻言,林翮立马直起身子,伤口小小地刺痛了一下,他伸手去捂着,抬眼望着对面的人,十分坚定地回:“不要,我相公在打猎,他知道了会分心的,我怕他受伤。” “那你这受伤了也不能瞒着他啊,再说了你也需要人照顾的。”说到这儿,王郎君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接着道,“这样吧,我去你家照顾你,等阳兄弟回来了我亲自给他道歉。” “不用了吧,这多麻烦你啊,而且小东还在这儿呢。”林翮摇着手拒绝了,启料王郎君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自己直接被整个儿架了起来,半扶着就往家走,“小东跟他爹睡一晚,没事儿的。”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就着月亮光还能稍稍看清些,当他们走到院子里看见半敞着的门以后林翮吓得浑身都凉了。 “门怎么是开着的?” 他惊叹完,赶紧跑过去查看,发现自己走的时候太着急没有锁好门,被风给吹开了。 “呜……小炮,我害怕。” 林翮此刻很庆幸王郎君陪自己回来了,不然他连门都不敢进。 “别怕,我进去看看。”王郎君面上很镇定,走过来扶着林翮坐到檐下,然后一手推开门往里走。 不多时,屋内燃起了亮光,王郎君拿着蜡烛到处都检查了一下,这才出来找林翮,“没事儿了,进屋吧。” 在屋里坐了没多久,林翮突然想起自己的兔子还在后院,猛地站起来,捶了下手心,“糟了,我的兔子。” 说完,直奔后院而去。 王郎君拿着蜡烛跟在他身后,却看见林翮在树下站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他上前查看。 林翮红着眼,用手指着地上被鲜血染红的兔子,旁边倒着被踩扁的兔笼和野花。 他努力忍了一会儿,可心里实在难受,先是抽抽搭搭地哭着,后来索性直接抱着王郎君失声痛哭,像个失去了心爱玩物的孩子。 入夜,阳岑在阴冷的深山里找到个洞穴,打算进去躲避一晚。 他在那个野猪窝周围找到了食物残渣,想着这个窝应该没有被废弃,于是就在附近设了陷阱,打算节省一点儿力气。 果然,在天亮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野猪嚎叫的声音,闭眼假寐的阳岑瞬间惊醒,带着自己的武器跟着叫声寻找过去。 他这次带了长矛,刺中野猪以后趁它奄奄一息的时候上前去快速绑住它的嘴,然后用黑布套头遮住眼睛,紧接着绑紧它的四肢。 做完这一切后阳岑赶紧将陷阱填埋,然后扛着野猪下山,不然野猪血引来其他的动物就很棘手了。 清晨的山路有些湿润,阳岑必须很小心地走,不然踩着松软的泥土后很有可能滚落山崖。 扛着野猪走了许久来到了之前和林翮一起来过的那片林子,这里面几乎没有大型的凶猛动物,他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了。 不过总共也没歇多久,他记挂着家里的人,稍稍喘匀了气就又扛着野猪下山。 太阳逐渐西斜,阳岑离家也越来越近,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仿佛肩上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熟悉的小房子映入眼帘,他远远地看着,自家屋顶升起了缕缕炊烟。 第66章 小狗狗在做饭了。 想到这儿,阳岑更是归心似箭,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般往家走,还没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小河,我回来了。” 檐下坐着休息的林翮听见这话,抬头看见对面的男人扛着一头野猪朝自己走来,顿时所有的委屈都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扔掉手里的草编兔子,哭着跑过去。 阳岑进院子后就将野猪放在一旁,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宝贝,只是没想到林翮刚扑进自己怀里就哭个不停,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怎么了这是?”他扶起人,看着对方的脸,忽然语气变重,生气地问,“头怎么了?怎么搞的?” 林翮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往男人怀里钻。 阳岑拦住他,盯着他头上的伤,问:“乖,告诉相公,头上的伤怎么搞的?” “相公……”林翮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泪汪汪的,嘴一撇就要哭。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后,厨房里忙活的王郎君拿着锅铲出来了,看见阳岑以后惊喜道:“阳兄弟,你回来了?” 从小狗嘴里问不出话来,阳岑只好去问别人,“王郎君,我媳妇儿头怎么了你知道吗?是有人欺负他吗?” 王郎君不好意思地揪着身上的衣裳,内疚道:“实在对不住啊阳兄弟,小狗的伤是我不小心弄的。” 道完歉,就开始将昨天的事情细细地说给阳岑听。 林翮站在旁边,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抱住他的胳膊补充道:“相公,不怪小炮,是我听见他们吵架跑过去拉架的,没想到会受伤,你别生气,也别怪小炮,而且杯子也不是小炮摔的,是刘棉花摔的。” 他可一点儿都没打算替刘棉花隐瞒。 阳岑黑着脸,不搭理旁边的王郎君,自顾自地拉过林翮上下左右地检查,确定只有额头上那一个伤口以后这才稍稍放心,但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开始心疼起来,轻轻抚摸着。 “笨蛋,拉架也不能让自己受伤啊。” 说话间,刘棉花也来了,拎着老多东西,还有半块新鲜的猪肉。 他站在院子门口,看见阳岑回来以后讪讪地笑了两下,然后开始道歉:“兄弟,实在是对不住,真的没想到会伤到你媳妇儿,是我不好,是我该死,这一点点心意还请你收下,留给林郎君补补身体。” 阳岑冷着脸,没有给刘棉花留面子。 “我媳妇儿还不缺你那点儿东西补身体,都拿走。” 闻言,林翮暗中扯了扯阳岑的袖子,在他的认知里觉得相公和刘棉花的关系还挺好,所以想劝他给人家留点面子。 阳岑按住宝贝小狗的手,面向刘棉花,认认真真地道:“你实在对不住的人不止是我媳妇儿,还有你自己的媳妇儿,要不是你自己搞那些脏事出来他至于和你打架吗?我媳妇儿会去你家拉架吗?”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刘棉花点头哈腰的,卑微极了,晃了晃手里的猪肉,谄笑道,“这是我特意去城里买的,是很好的腿子肉,给林郎君补补身体。” 阳岑生着气没有理他,刘棉花厚着脸皮把东西都放进了屋,然后去拉自己夫郎,“走吧,跟我回去吧,小东一直在问爹爹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王郎君并没有这么快就原谅他,但他也知道自己待在这儿就是打扰人家小两口,于是回厨房将菜都盛出来,对阳岑叮嘱过林翮需要忌口的东西以后,甩着手朝家走了,并没有理会刘棉花。 他们都走了以后,阳岑捧着林翮的脸,心疼地道:“快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啊,肯定很疼吧?” 说完,轻轻地给他吹着。 林翮红着眼摇摇头,扑进阳岑怀里抱住他的腰,难过道:“相公,有人杀了我的小兔子。” “什么?”阳岑彻底慌了神,不停地追问,“什么时候?在哪里?是谁做的?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林翮仰头看他,小脸都哭花了,哽咽道:“是我去王郎君家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回来的时候小兔子就死了。” 第38章 阳岑拉着林翮回屋, 让他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说完以后,林翮起身拉着他的手,孩子气地道:“走, 相公我带你去看, 走。” “先吃饭。”阳岑稍稍一使劲,就拉着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林翮还有些不乐意, 愁眉苦脸地端着碗, 一顿饭食不知味的,阳岑看在眼里,哄着他吃了小半碗饭后依着他的性子, 跟着一起过去看看,途中得知他在家的附近挖了个坑把小兔子给埋进去了。 “相公, 就在这里。”林翮指着地上的小土包,愤愤地告状:“看, 小兔子死了, 就埋在这里。”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 又开始伤心地哭着。 阳岑叹了口气, 将他轻轻抱着,摸着他的头,安抚道:“乖,别哭了,我知道了, 都交给我处理吧。” 拉着哭包小狗回屋后, 阳岑烧水洗了澡, 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然后抱着同样洗干净的小狗上了床, 一边哄着一边帮他换药。 “出门前我就担心得不行,尽量什么事情都给你安排好了再走,没想到你还是受伤了。”阳岑摸着他的伤口,怜惜道,语气里也有悔意,“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出门。” 第67章 林翮听了以后摇摇头,手放在相公的颈侧,满眼爱意地看着他,撒娇道:“不怪你,是我自己跑去刘棉花家才会受伤的,相公你别自责。” “那你呢,跑去拉架最后是什么结果?”阳岑打听起刘棉花和王郎君的事情来,“王郎君怎么知道的?他们俩最后怎么解决的?” 说到这儿,林翮支起身子望了望紧锁着的门,确定锁好以后这才趴在自家男人身上,神神秘秘地道:“我跟你说,其实我不是去拉架的。” “是吗?”阳岑配合着他,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来,“那你是去干嘛的?” “我是去帮忙打架的。”林小狗骄傲地抬着头,神气道,“我怕小炮一个人打不赢,我是去帮他的,刘棉花太不是东西了,我得帮小炮狠狠揍几拳出出气。” 阳岑一边听着,一边捏着他胳膊上的软肉,好笑地问:“那结果呢?你揍了他几拳?” 闻言,神气小狗瞬间蔫巴了下来,不情不愿地说着实话,“一拳都没揍到,我一去他们就不吵了,刘棉花还要给我端红枣茶喝。” “是吗?”阳岑轻笑出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跟哄小孩儿似的道,“这么惨啊,一拳都没揍到,自己还被打破了头。” 说完,拉着林翮的手慢慢放在自己唇边,状似无意般轻轻吻了一下,“宝宝受委屈了,放心,相公找机会帮你打回来。” 其实林翮的猜测是对的,他和刘棉花的关系还不错,目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完全闹翻了脸,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林翮被那句亲昵的称呼砸晕了脑袋,根本没意识到阳岑刚刚亲了他的手,只知道红着脸,一个劲儿地追问:“你叫我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阳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亲吻上,面对称呼还有些迷糊,于是便反问,“我叫你什么了?” “哼!”林翮有些不开心,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凶凶道,“我都听见了,你叫我宝宝,你想赖账吗?” 话里夹着一丝丝的委屈和伤心,阳岑赶紧搂着他,好言好语地哄着:“不赖账不赖账,你是我的宝宝,我最爱的宝宝,以后我都叫你宝宝,让大家都知道,可以了吧?” “嗯,也不要这样……”林翮从他怀里挣出来,脸红红的,小 声地道,“在,在家里叫宝宝,在外面不要。” 阳岑觉得他这样太可爱了,没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故意生气,问:“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听见这话,林翮吓了一跳,抱着相公的大手,赶紧澄清:“喜欢的,特别特别喜欢,就是我觉得在外面叫宝宝有点难为情,在家里可以叫的,在家怎么叫都行。” 最后的两句话越说越小声,说完以后林翮索性直接将头埋进被子里,被阳岑掏出来的时候眉眼含羞,一副“你怎么样我都可以”的模样,看得阳岑心里一阵狂跳,赶紧转移话题打消自己的那个念头。 “宝宝,那王郎君是怎么知道刘棉花出轨的?” 林翮果然单纯,这么生硬的话题转移都没发现,立马老老实实地告诉了男人。 “昨晚小炮和我一起睡觉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刘棉花这两天都不和他亲热,连洗澡都是磨蹭到他睡着以后才去,昨天是小炮出门了,刘棉花在家里热得不行,就去后院冲凉,结果小炮回去拿镰刀正好撞见,他说他当时看见刘棉花身上有好多吻痕,一问刘棉花就说是在地里被虫子咬的。” “王郎君在这里睡的?”阳岑果断地抓住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句话。 “不是不是,”林翮连连摆手,否认,“没有睡一张床,小炮说他睡这里不合适,就在屋里打了地铺,我们晚上聊天的时候他说的。” 听罢,阳岑松了口气,继续问:“所以王郎君其实没有抓到刘棉花出轨的场面,只是看到了身上有吻痕,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是吗?” 林翮点点头,忙不迭地赞同。 “还是太傻,”阳岑摇摇头,接着自顾自地说着,“他就不该拒绝和王郎君亲热,到时候蜡烛一吹,黑灯瞎火的一通乱拱,谁能知道他身上那些痕迹是外面的人亲的还是王郎君亲的……”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脸上微微一痛,转过头一看,发现林翮正竖眉怒瞪着自己。 “怎么了?”他还很懵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翮眼里含泪,胸膛剧烈起伏,他被气狠了,冲阳岑哭吼着:“相公你坏,你……” 见他这副模样,阳岑终于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连忙坐起来认真地道歉:“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一时嘴快,吐槽了下刘棉花没脑子,小河你别生气啊,我不会那样做的,别哭别哭,我错了,你打我吧,打重一点。” 刚才林翮拍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根本不算打,软绵绵的,跟抚摸差不多,都没使多大劲儿。 这会儿他知道自己说错话惹小狗生气了,抓着对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呼,想让他消消气。 “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好害怕,以后你要是也出轨的话我根本就发现不了。”林翮不打他,垂着头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他这个样子阳岑看了心疼得要死,恨不能穿回去一拳揍死刚才胡说八道的自己,谁知还没等他想出说辞来安慰,小狗狗就已经收起了眼泪,换上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第68章 “不过我已经知道一个办法了,所以我现在要检查你。” 林翮说完,双手一推将阳岑扑到,二话不说就开始解他的衣服带子,还炫耀道:“相公,你刚刚说的我都记住了,所以我现在要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吻痕。” 被迫躺倒的阳岑不挣扎了,只要小狗心情好他做什么都愿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宝宝,我是去打猎的,山上除了动物就是植物,你相公没有那么变态。” “那可说不准,”林翮哼哼两声,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解衣服带子,一边像模像样地推理。 “刘棉花就是在小树林里乱来的,你出去了两天,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带人去山里。” 阳岑暗自琢磨了一下,竟然觉得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就在他失神胡思乱想的一瞬间,身上的衣服被林翮哗啦一下扒开了,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随着呼吸而动的腹肌暴露在空气中。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林翮呆愣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健硕的身体。 阳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角上扬,语气轻快道:“看清楚了宝宝,有没有你要找的吻痕?” 被调笑了的林翮瞬间别过头去,嘴硬着:“我,我没看清楚。” 说完,双手撑在床上,探过身子去拿床头摆放着的蜡烛,然后顺着阳岑的脖子慢慢地往下检查。 说是检查,其实不如说是欣赏。 平躺着的阳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口是心非的媳妇儿,觉得他真的傻得可爱,明明就很想看,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忍得难不难受啊。 林翮觉得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嘴巴有些干,他吞咽了下喉咙,俯身下去,一手举着蜡烛,一手轻抚着男人的身体,认真又心虚地检查。 小狗狗心虚的眼神被阳岑捕捉到,他故意加大呼吸的力度,无声地勾/引着对方的视线。 未经人事的笨蛋小狗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当时就倒抽好大一口气,吃惊地望着男人漂亮的胸肌,结果手上的蜡烛不小心歪斜,已经蓄满了的蜡油往下滴落,正好落在腹肌上。 “嘶~”阳岑吃痛,赶紧抬手推开了小狗的手。 “啊对不起对不起,相公你痛不痛?”林翮慌乱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中的蜡烛一抖,又滴了几滴下去。 阳岑都被他给蠢笑了,抓住他的手把蜡烛接过去放在旁边,然后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被烫的地方,故意说得很严重,“烫坏了都,你说怎么办吧?” “对不起相公,我不小心的。”林翮心疼坏了,帮他去掉冷却的蜡油,然后轻轻地揉着。 其实那点温度对于阳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会儿都不觉得痛了,但他享受被小狗哄着的感觉。 “呜,怎么办嘛?”林翮却觉得很严重,一边揉一边问,“相公,要上药吗?用什么药啊?我去给你拿好不好?” 见笨蛋小狗当真了,阳岑赶紧说实话,“没事儿没事儿,不疼了,这点儿对你相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用上药。” “真的吗?”林翮眼巴巴地望着男人,“你可别骗我。” “不骗你,还没你小手指头大的蜡油真的没什么事,不信你看。”阳岑指引林翮去看自己被烫着的地方,果然已经没事儿了。 林翮认真检查了一会儿,这才咧着嘴笑了。 “既然没事儿,那我要继续检查了哦。”说完,他伸手去解阳岑的裤头,笑眯眯地催促,“相公,我要检查这里。” “什么?”阳岑被激得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结结巴巴道,“这,这里也要检查?不用了吧?” 第39章 阳岑誓死捍卫自己的裤头, 抚着林翮的侧脸,半哄半劝,道:“宝宝, 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下面就不用检查了,好吧?” 林翮别过头去, 哼哼两声, 反驳道:“刘棉花也说没有对不起小炮。” 听见这话,阳岑在心里咒骂了刘棉花无数次,然后咬咬牙, 一口气褪下自己的亵裤,放弃抵抗般说着:“那好吧, 看吧看吧,可别吓着你就行。” 这话引起了对方的好奇心, 小狗狗扭头朝下看了一眼, 瞬间嘴张得老大,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似的。 他赶紧用手捂着嘴, 伸手去捞裤子, “看,看完了,快穿上。” “不仔细检查检查了?”阳岑一边系着裤带子,一边打趣,“不是说哪里都要好好检查吗?” “不了不了, 好得很好得很, ”林翮被吓着了, 手都晃出了残影,却又不死心地道, “翻个身,我检查后背。” 说着,就要起身让开,给他腾位置翻身,结果不小心按在了他的胸上,顿时双眼都瞪大了,磕磕巴巴道:“相,相公,好软呀,□□弹弹的。” 瞧着他一副没见过的可怜样,阳岑笑出了声,“第一次摸啊?” “嗯嗯。”林翮连连点头,眼睛亮亮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放心吧,以后让你摸个够。”阳岑一语双关,然后翻个身趴在床上,双手平撑,支起上半身,半回头,道:“现在先好好检查,可别漏了什么。” 林翮没有听出来相公是在笑话他,嗯了两声后点点头,低头认真地看着。 “哎呀!” 信心满满的阳岑正等着检查完的小狗狗扑到自己怀里,结果却听见一声惊呼,搞得他心慌,“怎么了?” 第69章 “相公,你这里怎么出血了啊?”林翮手指着后背肩胛骨处的一个小伤口。 阳岑自己看不见,揣摩着回:“可能是在山里被什么东西划的吧,没什么事儿,不要怕。” 他刚才洗澡的时候都没觉得有多痛,想来伤口应该不大,可能是还没结痂,所以被小狗误会是在流血。 “你用手摸摸,应该是没有流血的。” 闻言,林翮真的试探着用食指去碰了碰,果然没有沾上血迹。 “那你痛不痛啊?” “不痛的,别担心。” “可是它红红的诶,我帮你呼呼吧?” 话音落,阳岑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感觉到身后的人趴了下来,对着那处小小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吹,热气扑洒在身上显得那一处仿佛更烫了些。 “好了,我不痛了,你头疼不疼啊,闹了这么久也该睡觉了,过来我抱你睡好不好?”阳岑见时候不早了,便伸出手去捞人。 林翮顺势躺在男人怀里,面对着他,痴痴地望着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小魔爪,仰头天真地道:“相公,我摸摸,可以吗?” “摸吧摸吧,都是你的。”阳岑拿他没办法,检查了下他的伤口包好没有,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抓了两把。 林翮乐呵呵地道:“相公,以后晚上睡觉你都敞着睡,好不好?” 阳岑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与自己对视,开口笑他,“你是小色鬼吗?” 找到了新玩物的林翮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被笑话了,一心只扑在男人身上,简直是爱不释手。 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的小狗狗蹬了蹬腿,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抓,却没有得到想像中的触感,不满地缓缓睁开眼。 阳岑怀里夹着一个小布包,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细微的声音,是小狗狗在小声地叫着相公。 他来不及多想,抱着小布包就进了屋子,看见林翮坐在床上,肩头的衣衫滑落一半,睡眼惺忪的,懵得可爱。 “醒了?” 他将布包放在地上,然后走过去将滑落的衣衫拉起来,把宝贝美丽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相公,地上那是什么呀?”林翮揉揉眼,再次望向地面的时候发现小布包里有什么东西在拱来拱去。 慢慢地,那团小东西找到了出口,露出半个黑黑的小脑袋。 它像是累坏了一样,趴在地上低声呜咽。 “小狗狗!”林翮欢喜道,不穿鞋子就要下床,“相公,好小的小狗狗!” 阳岑将他拦腰抱回床上,然后拿起鞋子往他脚上套。 地上的小狗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眼睛像绿豆一样大,只不过也是黑黑的。 它的脑袋圆圆的,耳朵折叠着垂下,看起来是个憨憨。 阳岑给林翮穿好鞋以后又拦着他,取过一旁的衣裳,不急不忙地帮他穿着,口中慢慢地道:“喜欢吗?特意去给你抱来的,它才一个月大呢。” “喜欢,特别喜欢。”林翮抱着男人的脖子,兴奋道,“相公,它这么小的吗?” 穿好衣裳以后阳岑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一个月大的小狗都这样,去陪它玩吧,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起身离开房间,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林翮正蹲在地上歪着头用手指戳小黑狗的脑袋。 啧,怎么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失宠的感觉呢? 吃饭的时候阳岑给小黑狗盛了一碗米糊糊,放在桌脚后冲屋里喊着:“宝宝,吃饭了。” 他的话音刚落,林翮就抱着狗出来了。 “相公,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熊,你觉得好听吗?” 这个名字让阳岑想起《西游记》里的黑熊精,回头再看小黑狗的时候竟莫名地觉得有点像。 “好听,快把它放下,去洗手吃饭。” 林翮听话地把小熊放在狗盆边上,摸摸它的头,絮絮叨叨的,“小熊小熊,你要多吃饭饭,这样才能长大,你真的好小一只啊。” 见他磨蹭得不行,阳岑用筷子敲着碗边催促:“你也赶紧洗手过来吃饭饭,这样才能长高高。” 林翮不再耽误,起身去洗手,湿哒哒地就回来坐下,甩甩手后准备吃饭。 幸好阳岑有先见之明,拿出帕子给他擦手,然后坐他旁边耐心地给他卷着袖子。 “相公,你要把我宠坏了。”林翮用空着的那只手夹着菜吃,感慨了一下。 “这就是宠了?”阳岑一边帮他整理袖子,一边看着他笑,“我觉得很正常,这不叫宠你,这叫爱你。” 林翮夹着一片豆角嘿嘿笑着,转头喂到阳岑嘴边,“我也爱你,我也要宠你。” 阳岑笑得合不拢嘴,吃下了那片豆角,舔舔嘴后赞道:“好吃。” “是你炒的,相公。”林翮提醒着。 “是你喂的,更好吃。”阳岑纠正道。 两个人吃了一顿颇为腻歪的早饭,然后去处理那头野猪。 阳岑的打算是留一半在家里,剩下的拿去城里卖,所以最好是在家里就分好。 “宝宝,把厨房里的大砍刀给我拿来。” 他将野猪扔在杀猪案板上,对坐在小板凳上的林翮喊着。 林翮放下怀里的小熊,转身跑出厨房,随后拎着一把大砍刀跑了出来,冲院子里的人喊:“相公,是这把吗?” 第70章 “是的,给我拿过来。”阳岑伸出手接过了刀,开始仔细地分解野猪。 他的手法很娴熟,不一会儿就全部弄好了,用钩子将留下来的那一半勾起来挂在屋内的墙壁上,然后把剩下的野猪装进垫满芭蕉叶的背篓里。 “宝宝,关好门带上钥匙,咱们进城了。” “哦,”林翮站起身,抱着小黑狗放不下来,“相公,小熊跟我们一起去吗?” 阳岑回头望了一眼,神情微变,开口:“带上吧。” 林翮听话地锁好门,把钥匙往自己怀里揣,然后跑过去挽着阳岑的手。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洪家租牛车,将背篓放上去后板车就没多少位置了,阳岑先坐上去,让林翮背对着自己,托着他的腋下将他轻轻一提,让他坐进自己怀里,稳稳当当地抱着。 “啊呜~”牛车刚开始动的时候小黑狗吓着了,轻轻叫了一声。 阳岑圈揽着林翮,伸手摸了摸小黑狗,眼睛看着林翮的额头,依旧不放心地道:“等卖完货以后带你去城里的医馆看看。” “老郑帮我看过啦,没事儿的。”林翮摸着自己的额头,笑得没心没肺的。 “还是要去医馆看看,这样我才放心。”阳岑不松嘴,非得去看看他才安心。 到了城里以后两人去了以往经常卖货的地方,那里还有些人在,不过卖的大多是些小东西,因此阳岑将背篓放下来的时候立马引来众人的旁观。 他们围着野猪看了一会儿,又都回到自己摊位上,阳岑旁边蹲着的是个中年男人,看了看死去的野猪,又看了看坐在阳岑身边的年轻夫郎,好奇地问:“老弟,这位是?” 阳岑搂着林翮的肩膀,回:“我的夫郎,林翮。” “哦哦,”中年男人的表情立马变得尊重起来,连连道,“是弟夫啊,你好你好。” 林翮抱着小黑狗,探出半个脑袋去看男人,笑着回:“你也好呀。” 他这么一搭话,周围的人就都熟络起来, 没有买主的时候就围在一起闲聊,不少人都夸林翮长得漂亮,夸他可爱。 阳岑卖货的名声一向在外,他在那儿蹲了没多久就有人闻声而来,连价都没还就掏钱买走了那半扇野猪。 “走吧,先去医馆。”他将刚收到的钱揣进怀里,拉着林翮从地上起来,对那些人打了个招呼就朝医馆走去。 这次去的还是上次李柯买药的那家医馆,巧的是那位老郎中正好就在。 阳岑轻推着林翮的后背,让他走过去坐下来,然后自己站在旁边对老郎中道:“大夫,帮我夫郎看看他头上的伤口吧,被碎掉的杯子划伤的。” 老郎中点点头,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揭开林翮的伤口来看了看,转头告诉阳岑,“不严重,他现在这个药也能用,多敷几天就能好。” 有了老郎中的话,阳岑这才放下心来,对着他微微弯腰,道谢:“那就谢谢你了。” 林翮也抱着小黑狗,托到自己颈侧,歪着头甜甜一笑,跟着相公道:“谢谢你啦。” 话音落,老郎中怔了怔,并没说其他,而是朝林翮慈爱地招招手,站起身来越过桌子,温和道:“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说完,伸手扒着他的眼皮看了看,依旧是没说什么话,却渐渐皱起了眉。 阳岑见他皱眉,心脏没来由地刺痛一下,忙问:“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老中医摆摆手,绕过桌子来到林翮面前,抱着他的头仔细看了看,然后捏着他的嘴看了看里面。 都弄完以后,他回到桌后,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对林翮道:“没什么事儿的,那边的架子上有糖,你去叫那个小药童给你拿好不好,我给你相公写药方。” “相公。”林翮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回头望着身后的人。 阳岑已经明白老郎中这是要支开他了,于是摸摸他的头,温柔道:“去吧,我拿到药方以后过来找你。” “好吧。”林翮起身,抱着小黑狗依依不舍地离开,还不忘叮嘱阳岑,“你要快一点哦,相公。” 阳岑点头答应着,等他离开以后旁边的老郎中这就开口了,“你夫郎的头部有没有受过重击?” 老郎中的话让阳岑瞬间警惕起来,连忙压低声音,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属老夫直言,你的夫郎他心智不全。” 此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砸向阳岑,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能挤出一句:“应该不会的啊。” 他的宝贝林翮在学校的时候虽说也会有幼稚行为,但不会扯到心智不全的程度上啊。 “他以前很聪明的!” 阳岑急于为自己的夫郎辩驳,可话刚到嘴边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第40章 阳岑忽然想起来了, 林翮以前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学习成绩也好,但是来到这边以后确实很多时候都比较幼稚, 还特别胆小, 很依赖自己,就像个小孩儿似的。 他之前从未细想过林翮的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 现在慢慢地明白过来了, 却也只能红着眼懊悔地捶着自己的头。 老郎中并未阻止他,而是细细地盘问:“你好好想一想,他是不是受到过什么伤害, 我瞧他那个样子倒也不像是先天的,肯定是后面才造成他这个样子, 好好想想,说不定还有救。” 第71章 提到后天造成的这个原因, 阳岑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思考林翮有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可是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吴郎君对他的那些打骂行为了, 不知道算不算。 他将林翮从小的遭遇说给了老郎中听, 又加了些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他从小就被后爹爹打,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连个正儿八经的住处都没有。” 听罢,老郎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乏有这其中的原因, 总之不管如何, 我先开个药方,你把药抓回去, 一日三次地煎给他喝,一个月后带来我再看看,在这期间你还得好生照顾着他,千万别让他再受什么刺激了。” 阳岑的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一样难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接过药方道过谢后就去抓药。 他在药柜前面没有看见林翮,拎着药包出门以后才看见他抱着小黑狗乖乖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一举一动之间确实带着些稚气,阳岑想到自己穿过来后拥有了原主本身的力气和打猎技巧,那么林翮穿过来肯定也会受到他的原主的影响,现在想来,初见时林翮表现出来的种种迟钝反应也是这个原因。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那么简单地放吴郎君走。 “小河,”他站在旁边看了许久,这才收拾好心情,笑着走过去站在林翮面前,“药买好了,咱们回家吧。” 林翮抬起头看他,说话时用舌头将嘴里的糖挪到一边去,顶得左边的腮帮子鼓鼓的,然后伸出手,道:“相公,吃糖。” 药店的架子上放的是敲碎的叮叮糖,是老郎中为了哄那些在医馆里喝药的孩子的,林翮找小药童拿了两颗,他自己吃了一颗,剩下的一颗大的放在手心里给相公留着的。 阳岑没有拒绝,低头咬住了那块糖,舌头一卷就吃了进去,只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甜意,相反他觉得口中净是苦涩。 林翮见他吃了糖,心里很开心,起身靠近男人。他站在台阶上,此刻只比阳岑矮了一点点,所以很容易就发现对方红了眼眶。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他单手抱着小黑狗,心疼地摸着男人的眼睛,“你怎么哭了啊?是谁欺负你了?” 阳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摇摇头后道:“没有人欺负我,是小药童碾药的时候熏着我眼睛了,没事儿的,现在已经好了。” “那我帮你吹吹。”说完,他稍稍垫起脚,结果却被对方给压了回来,“真的没事了,已经好了,咱们回家吧。” 阳岑不敢让他触碰自己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就哭出来。 林翮不执着于这件事,跳下台阶后和他肩并肩,幸福地贴着走。 “那好吧,咱们回家吧,相公。” “嗯,回家。”阳岑搂着他的肩膀,往租车铺走去,照例租了一辆牛车回去。 到家之后他赶紧用小炉子煎药,林翮在旁边望着,好奇地问是什么药,阳岑只得骗他,说那是治他头上伤口的药。 “这点点伤都要喝这么多药吗?”林翮说完,指着柜子里几大包药,有些害怕。 阳岑点点头,回:“大夫说伤在额头,不能大意,要好好养着。” “好吧,”林翮接受了这个说法,望着小炉子下的火,无聊地问,“相公,你什么时候再去打猎呢?”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相公说过要趁现在天气好多打点猎物,不然天冷下来了就不好打了,所以时刻关心着相公什么时候再上山。 闻言,阳岑手里正扇着火的扇子慢慢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想了想,回:“暂时不去了。” “为什么呀?” “因为相公这趟收获丰富,打到了一头大野猪,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好好陪你了。” “真的吗?”林翮的眼睛亮了亮,张开双手搂住阳岑,喜滋滋地道,“相公你真厉害!” 阳岑的心里又泛起一丝酸涩,他拍拍林翮的胳膊,闭着眼贴近他的脸,发现自己的眼皮烫得难受。 他就那样守着林翮,寸步都不敢离开,一直小心翼翼,细心呵护着,生怕被人欺负了去。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大清早的阳岑就将被窝里的人给捞出来,赶着进城去找老郎中。 “看来喝药的效果不是很理想。”老郎中检查过以后,对旁边站着的阳岑道,“试试针灸吧。” 闻言,阳岑担忧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 者喝点其他的药试试?” 老郎中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林翮安静地坐着,感觉到奇怪的氛围以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眼眶红红的。 “走吧,小河。”他刚想开口问问,男人却拉着他往外走。 阳岑不是不相信老郎中的医术,他只是担心林翮会疼。 从医馆出来后,他牵着宝贝小狗的手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要是自己当初没有把那本小说拿出来该多好,这样林翮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想着想着,他手上渐渐用力,竟不小心捏疼了林翮。 “相公,疼,你轻点。” 被呼痛声惊醒的阳岑赶紧恢复正常,对林翮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小河,我们去其他医馆看看,好不好?” “为什么?这里不能看吗?”林翮好奇。 第72章 “不是,”阳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摸着他的头,撒了个慌,“多看看才能知道哪家医馆最好。” 说完,带着他去了另一家医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阳岑拉着林翮的手,又站在了老郎中的医馆门口。 今天他们跑遍了城内有名的所有医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甚至有郎中推荐他们来老郎中的医馆治疗,毕竟城里有好几个郎中都是他当年带的徒弟。 老郎中医术高,人也和善,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个人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安慰林翮,“不要害怕。” 林翮刚想问不要害怕什么,自己就被一个小药童带到了里间去。 他赶紧慌乱地回头去看阳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看见对方朝自己摆摆手。 “没事的小河,别怕。” 老郎中随后拿起针灸包进了里间,阳岑急忙上前去拉住他,言辞恳切道:“他怕疼,还请您轻一点。” “放心吧。”老郎中说完,拉开他的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阳岑不敢跟进去,他担心自己忍不住会带着林翮走,可是这样做的话林翮的病又没办法医治。 正当他在门外焦急地转来转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哭声,还能听见林翮很小声地叫着“相公”。 阳岑扒在门上急得不行,几次想要推门而入,可一想到会影响后续的治疗就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慢慢的,屋里没有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老郎中打开门走了出来,阳岑急忙上前询问:“大夫,我夫郎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受不住疼,现在睡着呢,你一会儿去抓药,回去以后依然是一日三次煎给他喝,明日带过来再做一次针灸。”老郎中说完,回到桌前去写药方。 阳岑进屋去,看到了疼得小脸煞白的林翮,他又心疼又愧疚,从小药童手里把人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 那个小药童见他不方便,就帮他拿着药方过去抓药,然后包好了挂在他手上。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租车,现在小狗狗生病了,家里的开支又多了一项,而他暂时还没办法出去打猎,所以能省点就省点。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阳岑进村后没多久就看见了黄姐儿,她正提着箩筐往家走。 “阳大哥,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啊?”黄姐儿率先开口。 阳岑怕吵醒背上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回:“进城去买了点东西,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我家梨子熟了,今年人手不够,我爹让我也帮忙摘梨。” “今年没请人来帮忙吗?”阳岑眼睛一亮,“是怎么回事?” 黄姐儿叹了口气,无奈道:“今年没请到人。” 阳岑走近了些,小声问:“实在找不到人的话叫我吧,正好最近我也不上山了。” “好呀,那我先回去跟我爹说说。” 和黄姐儿分开以后,阳岑背着林翮继续往家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了小东蹲在那儿和小黑狗玩。 “小林阿爹!” 小东抱着小黑狗跑过来,围着阳岑转来转去,抬头望着他背上的人,不停地叫小林阿爹。 “小林阿爹不舒服,睡着了,小东明天来找小林阿爹玩,好吗?” 前段时间王郎君和刘棉花又大吵了一架,气得王郎君回了娘家,刘棉花不得不一个人去干地里的活,小东下学回来后没人陪,就会来找林翮玩。 阳岑的话让小东有些失落,他乖巧地挥挥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林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屋里点着蜡烛,阳岑坐在旁边缝着一件旧衣裳。 见人醒了,他放下衣裳走过来,坐在床边贴心地询问着:“饿了没?我把饭菜温着的,给你端来好不好?” 林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阳岑便警觉起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他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听起来很低落,“相公,为什么要让别人扎我针?是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不是,没有。”话说到这儿,阳岑却卡壳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林翮挪了挪位置,移过来扑进阳岑怀里,头顶着他的胸膛,难过地道:“相公,我要是生病了你不要瞒着我,我不想糊里糊涂地死去。” 都说到“死”上面去了,阳岑知道宝贝是误会得厉害,只好摸着他的头,耐心地跟他解释。 “不是的,没有生很严重的病,就是郎中说你……他说你的心智不成熟。” “心智不成熟?这是什么意思?”林翮抬起头望着男人,一脸茫然。 阳岑缓了缓,用手托住他的后颈,反问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很像一个小孩子?跟在宿舍的时候不太一样。” “是这样吗?”林翮有些思考不过来,喃喃自语着,紧接着他又抓着阳岑的衣襟,用质问的语气问,“那你不想要这样的我是吗?你不喜欢小孩子是吗?你嫌弃我幼稚了是吗?” “我没有,宝宝。” 阳岑紧紧地抱着他,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努力用简单的话语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是有些事情只能等你自己真正明白了才能做出选择,我不能私自干涉你的想法,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让你好起来,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了,明白吗?” 第73章 这么一大段话,听得林翮晕晕乎乎的,他只能抓取其中的一点点信息,于是仰着头问:“什么选择?” 阳岑没有回应他,只是抱着他沉默,半张脸陷入没有被光照亮的阴影里。 第二天,两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医馆,进去之前林翮勾着阳岑的手不舍得放开,就在阳岑下定决心陪他进去的时候,他却又将人一把推开了。 “相公,你要记得在这里等我哦,不要走了。” 可怜的小狗狗红着眼,害怕被主人给抛弃。 阳岑在外面煎熬地等着,今天治疗的时间和昨天差不多,这次林翮没有晕过去,只是整个人都蔫蔫的,疼得脸都白了。 他租了车,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小东依旧坐在院门口,看见林翮以后老远就喊着“小林阿爹。” 阳岑见他脸色恢复了些,便问他是要回屋休息还是要在院子里玩。 林翮拉着小东的手,想着这孩子怪可怜的,就告诉阳岑自己想在院子里玩。 村里和小东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挺多的,平日里一起上学堂,但是最近他们都被家里人警告不许去刘棉花家找小东玩了。 今日是在阳岑家里,那些小孩儿就都跑来了。 阳岑坐在檐下择菜,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那堆孩子争着抢着要和林翮玩。 “小林阿叔,小林阿叔,和我玩,和我玩。” “小林阿叔,你有没有玩过这个球,我们一起玩。” “不可以,小林阿爹是我的,要和我一起玩。” 林翮被他 们拉扯得头晕眼花,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小林阿叔,你长得真好看,和我一起玩过家家吧,我是你的小娘子。” 话音落,阳岑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端着菜盆冲院子里的小孩儿很严肃地道:“不行啊,小林阿叔只能是我的。” 闻言,有几个小孩儿不服气地做了个鬼脸,“阳叔叔,你真小气。” “我就是这么小气,怎么样?”阳岑也幼稚了一把,看着林翮的背影,不放心地叮嘱着,“媳妇儿,我去做饭了,你就在院子里玩,不要跟他们走哦。” 说完,他端着择好的菜去了厨房。 今日给林翮补身体,他特意炒了一盘野猪肉,香味儿飘得老远。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晚,他的菜也做得差不多了,擦擦手走出去准备叫人回来吃饭,却正好看见小东被刘棉花给领回去。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林翮一个人坐在那儿,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河,吃饭了。” 阳岑还没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对,走过去蹲下来以后这才发现他正死死咬着唇,努力地憋着眼里的泪花。 “怎么了这是?”他抬手去擦,谁知刚碰上那双眼睛,林翮的眼泪就流个不停。 “相公,我想回家了。” “我们这不是在家的吗?”阳岑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这话。 林翮摇摇头,站起身望着刚才那些小孩儿离去的方向,哽咽道:“相公,我想家了,我想爸爸妈妈。” 听见这话,阳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便是钻心的疼。 第41章 天边是一片雾茫茫的白, 村子里的树梢上也沾染了这种颜色,隐入轻缈的云层里。 阳岑单手托着头,侧躺在床的外侧, 目光柔和地看着床上的人。 他睡得很不安稳, 双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被子,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时不时地梦呓几句。 “妈, 我不想留长头发了。” 阳岑垂下眼眸,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林翮留长发这件事他听说过,那还是小学时候的事。 不过他只知道林翮家庭条件比较好, 小时候像个小姑娘,在国外上的学。 其实那个时候林翮长得白嫩乖巧, 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他喜欢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 仿佛轻轻一甩就能变成恣意潇洒的江湖侠客。 小时候的林翮性子活泼开朗, 入学以后很快就交到了好朋友,是一个法国男孩儿。 两个人那几年如同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 直到林翮要回国念书以后, 男孩儿才向他表白。 从未思考过两个男生也能在一起的林翮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觉,只依稀明白这个人是喜欢我的,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林翮回国以后剪了长发,安安稳稳地念了几年的书,然后在全家的期待中考入了理想的大学。 在大学入学不久后, 他也想过继续留长发, 而且还可以买一些喜欢的古装搭配着穿, 可这个念头还没开始实施就彻底被打消了。 起因是他自认为是好哥们的一个男生在国庆节那天向他表白了! 在林翮看来,这就是非常离谱的一件事, 明明前一秒两人还在连麦打游戏,还在讨论好哥们和那个暧昧对象的后续发展,结果那个人突然对林翮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 林翮以为他是乱说的,笑着骂了他一句,谁知好哥们却很严肃地说自己是认真的。 好哥们说,自从前不久看见了林翮拍的一套古风写真就心动了,想追求他。 这件事的后续阳岑有很深的印象,因为那天他正在自己桌前写作业,原本在开开心心打游戏的林翮突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把耳机一摘就黑着脸往厕所去了。 第74章 宿舍里就他们两个人,阳岑犹豫着去到厕所门前敲了敲,刚开始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接着林翮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但脸色十分不好看。 当时两人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熟,阳岑也不好细问,就回到自己桌前假装继续写作业,实则是在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状态。 林翮坐到座位上以后没有再打游戏了,而是靠着椅背放空自己,模样看起来很难过。 在那之后阳岑总能听到有人给他打电话,有的时候林翮直接挂掉,有的时候会接,但音量特别低,根本不知道对面是男是女,不过次数多了以后他也能从林翮的回话里听出对面的那个人是什么心思。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林翮再接那个人的电话时一改之前的不耐烦,反而是笑嘻嘻的,有的时候甚至还能打半个小时,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阳岑猜测他可能是谈恋爱了,满心苦涩的他只好藏起自己的心思, 元旦节的时候,宿舍其他两个人回家了,阳岑一开始就问过林翮回不回家,林翮说不回去,于是他也就默默地留了下来。 但第二天早上,阳岑穿戴整齐准备出去买早餐的时候,林翮却告诉他自己要出去见一个人,可能得晚上才回来。 见谁自是不必多说,阳岑开门的手抖了抖,哑着声音回了句好,然后拉开门消失在了寒风中。 那天晚上宿舍里只有阳岑一个人,他买了几罐啤酒看剧,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屋外开始下雪,他终于有了借口,拿起手机给林翮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却传来酒吧的嘈杂声。 阳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下雪了,要不要去接他。 林翮却听不清楚,一个劲儿地喂,可还没等他喂几声,就有一个男的过来贴着他耳朵边大声喊:“宝贝,不要接电话了,过来玩。” 那人说完话,林翮的电话也挂断了。 阳岑怔怔地看着不到一分半的通话记录,忽然感到鼻子发酸。 原来听到别人叫他宝贝是这么难受。 他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空投进身后的垃圾桶里,深呼吸一口气,又打开了一罐新的。 电脑上的时间跳动到新的一年,阳岑目光呆滞地望着四个零,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零点七分的时候,他接到了林翮电话。 刚开始对面还在骂骂咧咧的,听到阳岑的声音后立马就变了,嘴里嚷着让赶紧过去接他。 这就好像是阴雨绵绵的季节里,突然从云层里透出一丝太阳光来。 阳岑连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撞到了桌角,可他顾不上疼,拿了外套就跑出宿舍。 在酒吧门口接到林翮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阳岑问他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多冷。 林翮问他怎么没有带伞,头发都淋湿了。 南方下的雪里夹着雨,淅淅沥沥落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化水,风一吹就冰冰凉凉的。 阳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可以打车回去,说完就要脱下外套帮他遮住头,却被林翮给拦住了。 * 床上的人稍稍动了动,松开手抱住阳岑的胳膊,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做了个很恐怖的噩梦一样,浑身都湿透了,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睛湿漉漉的。 阳岑帮他捋了捋汗湿的头发,拿起一旁的蒲扇轻轻给他扇风。 也许是看见了让人心安的那张脸,林翮凝重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侧身埋进阳岑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假寐。 不过没过多久,他又睁开了眼,仰着头去蹭阳岑的下巴,动作亲昵。 “干什么呢?”阳岑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继续。 然后便看见林翮眨眨眼,伸手过来像是想摸自己的眼睛,可他的指尖却只是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林翮撒娇道:“相公,笑笑。” “怎么笑啊?”阳岑扯出一抹笑来,哄着他,“这样笑可以吗?” 他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自己笑笑,再说了,想起之前的事情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林翮有些着急,想再说什么,却被阳岑从床上给拎了起来。 “起床了宝宝,你出汗了,我去烧水给你洗洗,一会儿吃了饭还得去医馆。” 阳岑说完就起床了,没发现林翮的状态有些蔫蔫的。 他烧了一锅热热的水,倒进小房间的浴桶里以后正准备回去叫人,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林翮站在门口。 “还没叫你呢,今天就自己起来了啊?” 阳岑放下帕子,走过去把人拉进屋,一边给他解衣带,一边说话,却发现他不发一语。 “怎么了这是?” 林翮忽然抓紧自己的领口,面色羞红道:“相公,我,我想自己洗。” 阳岑见他这般窘迫的模样,心下了然,却也提出要求:“那我先帮你洗了头发好吧,你自己又不会……” “我会的!”林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面上一副抵死不让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却又软软糯糯的,似在撒娇,“我会的,相公。” 跟个小孩儿似的闹别扭,阳岑双手叉腰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又想起来这人现在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嘛,因此也就不强求了,拍拍他的头哄着:“好,那你自己洗干净一点,我去给你炸油糖粑粑,等你出来吃。” 第75章 “嗯。”林翮还是揪着自己的领口不放手,目视着阳岑离开小房间,然后赶紧把门给关上。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砰的一声,阳岑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看却又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来,便径直走向了厨房。 昨天晚上他炒了一碗油糖粑粑,林翮吃了以后特别喜欢,嚷着明天还要吃。 油糖粑粑就是先揉面团,起锅烧油,将面团用手搓成一个一个的小球,压扁以后放进锅里炸,炸得金黄酥脆以后捞出来沥干。 之后要把锅里的油全都舀出来,留一点点润锅就行,然后将灶里的柴夹出来,只留一点点小火苗,接着放糖进锅里炒,出色以后就把沥干的油炸粑粑倒进去不停地快速翻炒,裹满糖霜。 这样炒出来的不管是糖还是油炸粑粑,吃起来都嘎嘣脆,不过对于阳岑来说是有点太甜了的,他不能理解林翮怎么那么喜欢吃,昨晚自己一个人吃完了所有的油糖粑粑,印象中只有家里面的那些小孩子才这么喜欢吃糖。 想到小孩子,阳岑挂在嘴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是啊,林翮像个小孩儿似的,难怪那么爱吃油糖粑粑。 饭菜都弄好以后阳岑正准备去看看洗澡的人怎么还没出来,谁知小房间的门却从里面被锁得死死的。 “小河,你怎么把门锁上了?” 他开始着急了,啪啪地拍着门。 那个小房间的门就是一块木板简单充当了下,平时洗澡关上就行了,锁不锁的都无所谓,更何况林翮以往洗澡可从来没锁过。 阳岑叫了两声,里面没人应,他愈发地着急,捏紧拳头邦邦就是两拳,捶得木板门摇摇欲坠,还落了些灰下来。 “小河,开门!” 他的大嗓门再多喊几声好像就能把这门给直接震开了一样。 “来了。”里面终于传来回应,林翮的声音跟小猫似的,却让阳岑冷静了下来。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拖动的声音,正好奇着就看见林翮艰难地推开了一张木桌子。 “你催我干嘛呀。” 林翮拍拍手,取下肩上的帕子擦着头发,瞥了一眼阳岑,眼神有些闪烁,不太敢认真地看他。 阳岑挠挠头,如实回:“我叫你吃饭呀。” 说完,看见林翮不等自己就先走了,忙跟上去问:“你锁门干嘛啊?” 话音落,林翮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洗,洗澡就是要锁,锁门的啊。” “那好吧,那我帮你擦干头发,吃过饭后就去医馆。” 阳岑说着就从他手里将帕子拿了过来,认真地帮他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还忍不住埋怨:“都说了我帮你洗头发你就是不肯,洗完就赶紧擦干了,你看你自己洗的,现在都还滴水,早上可冷了你知道不,宝宝。” “我不要,”林翮低着头小声反驳,“我以后也自己洗。” 又开始闹小孩儿脾气了,阳岑不和他较真,帮他搓着头发,好脾气地回应:“好,自己洗自己洗,但是你下次不许这样锁门了哦,万一你在里面滑倒了怎么办,最多用根木棍抵着门就行。” “你一脚不就踢开了?”林翮嘀咕着。 阳岑没听清,低下头去问:“什么?” “没事没事,我说好的。”林翮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被吓着了,但脸上却不见害怕的神色,反而是慢慢红了脸。 两人凑得特别近,阳岑瞧他这模样可爱得很,就将帕子展开包住他的头,小狗狗也很配合,抬高下巴,嘴巴里面鼓足了气,撑得脸圆圆的。 “宝宝,你太可爱了。” 阳岑没忍住夸了他一句,谁知小狗狗却突然泄了气,脸也不鼓了,弯下腰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吓得他赶紧抱着人询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洗澡着凉了啊?” “没,没事。”林翮扒着他的胳膊直起腰来,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 可是阳岑哪里会信,现在林翮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宝宝,所以得小心呵护。 “哪里没事了,咳得脖子都红了。” 话音落,着急万分的阳岑却看见林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林翮没有回应,而是贴过去抱住他的腰,调笑道:“相公,你好可爱呀!” 第42章 吃过早饭后阳岑在厨房收拾, 林翮就坐在院子里发呆。 小黑狗也在一天天长大,原本软趴趴的爪子也逐渐变得强壮起来,经常在院子里撒了欢地跑, 这会儿他就那样托腮看着。 洗完碗以后阳岑端着煎好的药来到院子里, 难得看见小家伙这么乖地坐着,心里有些诧异。 “小河, 怎么在这儿坐着发呆呢?”他走过去蹲下来, 将药放在一旁晾晾,然后摸着他的头问,“不是很喜欢和小熊一起玩的吗?” 以往林翮最喜欢把小黑狗抱来抱去了, 今天却一反常态,小黑狗倒是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得开心。 他这个样子, 阳岑也不免起了疑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放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正在走神的林翮听见这话, 扬起皱得苦巴巴的小脸,慢吞吞地道:“相公, 我还要扎多久的针啊。” “咱们要把病治好啊, 相公知道你难受,但是有病咱就得去看,是不是?”阳岑尽量安抚着他,让他别那么畏惧治疗这件事。 第76章 林翮抿了抿嘴,不死心地讨价还价, “相公, 那我可不可以不喝这个药了啊, 真的太苦了。”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聪明了, 真的。” 话音落,阳岑却立马拒绝,“让你喝药不是说你不聪明,我的宝宝是最聪明的,而且这个药不是让你变聪明,是让你长大,咱们乖乖喝了它好不好?” 林翮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受了很多苦了,如果现在放弃那之前的药和治疗都白费了,所以无论如何阳岑都不能依着他的性子来,只能放缓了语气,和他打着商量:“那要不你乖乖喝药,相公给你吃糖好不好?” “不要了。”区区一颗糖,现在已经吸引不了林翮了。 “那喝冰水?” “我也不要,什么都不要,就是不想喝药。” 林翮说完以后垂丧着头,委屈得很。 见他这个样子,阳岑实在不忍心再次拒绝了,只好先答应着,“好,等一会儿先问问大夫,如果他说不用喝了那咱就不喝了,但是这一碗已经煎好了,不喝就浪费了,还是喝了吧,好吗?” 说完,将碗递到了他嘴边。 林翮的嘴角慢慢向下,说话间眼里便充满了泪水,他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样,双手捧着身前这个男人的脸,哭诉道:“相公,人 家真的不想喝了嘛,喝了一个多月了,身上都有药味了。” “哪儿有药味,没有啊。”阳岑耸耸鼻子嗅了嗅,认真地回答。 “真的有,”林翮把自己送了过去,让两个人挨得很近,“相公你闻闻,很浓很浓的药味。” 阳岑不疑有他,用手按住林翮的头,凑近人家的颈窝用力闻了闻。 “没,没有吧,我没闻到诶。” 这话说的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有的,喝了这么多药都快把我腌入味儿了,我现在出点汗都是中药味。” 林翮坚持说自己身上有药味儿,说完以后索性直接趴在阳岑肩膀上,软软地撒娇,还带着点哭腔。 “相公,再喝药我就不是你的香香宝宝了。” 骤然听闻此语,阳岑虎躯一震,赶紧反手抱住怀里娇软的小夫郎,温柔安慰:“没有没有,你永远都是相公的香香宝宝,别哭啊。” 林翮撇撇嘴,不开心地道:“相公,那我不想喝药了,臭臭的。” “好,不喝不喝,宝宝一点儿都不臭,香香的,别难过啊。”阳岑叹了口气,纵了他这次的小性子,结果林翮却不松手,非得挂在自己身上,一副很需要安慰很需要抱抱的样子。 阳岑轻轻拍着他,正想开口哄哄,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阳猎户在家吗?” “有人来了,我去看看。”阳岑松手起身,摸了摸林翮肉肉的小脸,然后走过去打开院门,发现是黄姐儿,便问,“有什么事吗?” 黄姐儿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打算,望着面前的人,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院内的林翮伸长了脑袋看他们在说什么,却被阳岑那高大的身材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也听不见。 没多久,阳岑就和黄姐儿挥着手道别,关上院门回来了。 “你们说什么呢?”林翮这会儿不委屈了,看起来倒是心急得很,开口就问。 阳岑没有察觉到小狗狗的着急,随意道:“她说她家园子里的梨子熟了,忙不过来,请我去帮忙摘。” “为什么要请你啊,她家自己的工人呢?”林翮不开心,追问着,语气酸溜溜的。 “可能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吧,那人家叫到我了也不能拒绝吧。”阳岑故意这么说,端起药碗往屋里走,没注意到林翮跟在身后,直到他再次开口这才发现。 “为什么就叫你一个人啊?你们刚才在门口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阳岑回头,奇怪地盯着他,道:“真没说什么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林翮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双手环抱在胸前,跺了跺脚后用力道,“哼!哼!” 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只留下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阳岑被凶得莫名其妙,只好上前去扒拉他的肩膀,结果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就灵活地甩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只当林翮是小孩儿脾气犯了,而且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些,得赶紧收拾好家里,然后租车去医馆。 这次针灸的时候林翮一点儿也没闹脾气,下了车直直地就往里走,阳岑付了钱以后赶紧追进去,正好看见落下来的门帘,他连林翮的头发丝都没瞧见。 坐在外面等候的阳岑愈发觉得心里不安,林翮这样子好像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气? 都怪自己这些日子太紧张他的病了,都没好好关注过他的情绪,半大的小孩儿最敏感了。 阳岑长长叹了口气,想着一会儿就不那么早回去了,带小狗狗在城里转悠转悠,让他开心开心。 未多时,老郎中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赶紧上前去询问:“大夫,我夫郎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挺好的,”老郎中喜笑颜开,不住嘴地夸着,“他恢复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啊,这次施针的时候也不哭不闹,乖得很呢。” 听完这话,阳岑欢喜极了,忙不迭地再次求证:“真的吗,这,这太感谢您了。” 第77章 老郎中坐在位置上开始写药方,抽空回着:“我给你换一副药,你每天早晚煎给他喝,七日后再来针灸。” “诶,好,好,”阳岑高兴坏了,拿着新药方去抓药,回来的时候看见林翮已经自己走出来了,“小河,感觉怎么样?” 他忙走过去搀扶着人,心疼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难受得很吗?我背你吧?” 林翮半个身子都靠在阳岑身上,绵软无力得很,听见这话后却还是强撑着回应:“不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好,那我扶你过去坐会儿。” 阳岑将他带到一旁去,让他坐在椅子声休息,自己则蹲在脚边殷勤地捶着腿,关心道:“好些了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了,我感觉好多了。”林翮的脸色确实好了些。 阳岑继续帮他捏腿,温柔道:“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咱们上街转转,买点东西回去。” 宝贝小狗好像情绪不高,听见这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其他。 在医馆歇了一会儿,阳岑带着林翮上了街。 路过之前做衣裳的那家铺子,他停住了脚步,望着里面挂着的那些漂亮的成衣。 “小河,给你做身新衣裳吧?” 林翮没有立即回答,眼睛在男人身上扫了扫,最后落在他开了线的肩膀上。 “不用了,我有很多衣裳的,都穿不完。” 阳岑被这话给逗笑了,宠溺道:“衣裳哪儿有穿不完的,我是看店里上了新的,还挺好看的,你穿起来应该更好看,咱们去看看吧,好吗?” 说完之后,不待林翮再次回答,抓起他的手就往对面的店铺走去。 店里面的人很多,娘子和郎君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有的人在柜台前和掌柜的讨价还价。 “小河,你看这块布怎么样?颜色透亮,清清爽爽的,衬你的肤色。” 阳岑挤在人群中,手里抓着一匹水绿色的布,扭头望向身后的人,兴奋地招呼他过来试试。 林翮有些不大情愿,走过去看了看后指着另外一匹,道:“相公,我想要那个颜色的。” “那个啊?那个不好看。”阳岑皱眉,想不明白漂漂亮亮,软软糯糯的小夫郎怎么想要那种跟土一样颜色的衣裳。 “我喜欢,就要那个嘛,好不好?” 被林翮抓着袖子小声撒娇,阳岑顿时被迷得晕晕乎乎的,连连道:“好好好,买买买。” 说完,指着那匹布对掌柜的道:“我们要那匹,按照他的身量给他做一身,过几日来取。” 开店的最喜欢这种爽快的客人,掌柜的也顾不上和那几个讨价还价,赶紧过来招呼,结果发现是给林翮做衣裳。 “你夫郎这么好看,怎么选这个颜色啊?”掌柜的也拿起阳岑刚开始选的那个颜色的布匹,极力推荐,“要这个颜色吧,这个颜色好看。” “他不喜欢,他就喜欢那个,就买那个吧。”阳岑说完,拿出钱袋子数着铜板。 林翮站在旁边,垂眼看着男人粗糙的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约定好时间以后,两人走出了店铺。 阳岑瞅了瞅街道两旁的小摊,又看了看他第一次带林翮去的那家酒楼的招牌,心里有些纠结,谁知下一秒身边的人就主动贴了过来。 “相公,我想吃那个。”林翮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面摊子,只有一口大锅,两张木桌。 “怎么突然想吃那个了?”阳岑问。 “就是看着还不错,尝尝吧。” 阳岑狐疑地看着林翮,几乎是被他给拉着走的,可是刚走过去他却又先停住了脚步。 “相公,我得回去给那个掌柜的说一下,你帮我把面给点上,我马上就回来。” 林翮说完就想跑,阳岑手疾眼快地抓住他 ,“找掌柜的说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就是让他给我加一朵花,你快去给我买面,要吹一吹,太烫了我可不吃。”林翮开始撒娇,推着阳岑往面摊子去,然后自己转身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第43章 (倒v结束) 阳岑看着林翮飞快地跑进对面的店里这才放心, 转身朝摊主道:“两碗面。” “好嘞,”摊主搅着锅里的汤,问, “加不加肉?” 加……肉? 阳岑愣了愣, 随后回:“一碗加,一碗不加, 加肉的那碗少放点辣椒。” 说完, 找了比较干净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另一边,林翮跑进店里后左右看了看,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掌柜的。 他费力地挤进去, 拉着掌柜的去到一边。 “掌柜的,刚才那身衣裳我不要了, 改成我相公的尺寸吧。” 掌柜的听了好奇,便问:“为何要改成你相公的?” “我相公他舍不得给自己买, 我只能这样骗骗他了, 拜托了掌柜的,一定改成我相公的。”林翮双手合十, 恳求道。 “这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不知道你相公的尺寸是多少,没办法改啊。” 掌柜的一脸犯难的样子,林翮见状赶紧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我就行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 “不不, 要两个半的我。” 这下掌柜的没说其他问题, 而是高兴道:“没问题啊,只是这样的话裁的布就多了。” 第78章 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十字, 晃了两次,道:“除去你相公后面要给的尾款,都还要加这么多钱呢。” “啊?”林翮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半晌,这才犹豫着问,“那先做着,我来取衣裳的时候给你补上,成吗?” 掌柜的点点头,写了张欠条让林翮按手印,这就算答应了。 阳岑点的两碗面端了上来,他抽出一双筷子拨了拨,将林翮那碗里的冒尖的肉片往下按按,只留几片在上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店门口,小狗狗还没有出来。 他也没有去找,而是端起那碗素面吃了起来。 面的味道还不错,两三口就吃完了,把面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他刚放下碗,林翮就从街对面跑了过来。 “快吃吧,面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阳岑说完,抽了双筷子递给他。 “你帮我吹吹了没?”林翮坐下问,接过筷子拌了拌碗里的面,突然惊呼道,“相公,怎么这么多肉啊?” 阳岑望了一眼,“哪儿多了,就这么一点点,你赶紧都吃了吧,一会儿真的不好吃了。” 话音落,却看见林翮拿着筷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相公,我吃不完,分点给你好不好?” “就这么一点点哪能吃不完呢?面就这样,看着多而已,吃下去没几口。”阳岑没答应,哄着他把面都给吃了,“你乖,快都吃了。” 林翮将筷子放在碗上,拉着阳岑的胳膊小声道:“相公,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嘛,分点点给你好不好?” 受不了小狗撒娇的阳岑只好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好好好,你先吃,你吃饱了吃不下的我帮你吃,这样行了吧?” “这怎么行?”林翮甩开他的胳膊,叉着腰凶凶道,“那都脏了,怎么吃?我就要分给你,你就得吃。” 说完,拿起筷子就要去夹碗里的面和肉。 阳岑按住了他的手,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多吃点东西,“我让老板拿个小碗来,你夹出来分着吃,吃不完的我再吃,这样就不脏了吧?” 林翮想了想,同意了,阳岑就去找摊主拿了个小碗过来放在他面前,还不忘说一句:“你可别剩太多啊,我刚刚吃了冒尖的一碗,都快撑死了,肉你也最好吃完,我刚刚吃腻着了。” “知道啦。”要求得到满足的林翮又变得软萌可爱,甜甜地回应着,然后将面夹到小碗里,吹了吹之后慢吞吞地吃着。 阳岑坐在旁边看着,这会儿正是太阳大的时候,面摊子顶上又搭了个雨棚,坐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出汗。 旁边有一把用来煽火的扇子,他过去找摊主说了下,然后借过来给林翮扇风。 原本闷热的环境突然传来阵阵凉风,林翮抬起头一看,鼻尖上还挂着一颗汗珠,阳岑顺手帮他给擦了,就听见宝贝小狗撒着娇道:“谢谢相公,相公真好。” “快吃吧。”阳岑看了看还有很多的面,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坨了不好吃了?不喜欢就别吃了吧,我给你买其他的。” 听见这话,林翮赶紧护住碗。 “不要,很好吃的。”说完,夹起两片肉喂到阳岑嘴边,“相公张嘴。” 阳岑眨了眨眼,将头扭到一边去,道:“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你尝尝嘛,我亲手喂的你都不尝尝吗?”林翮拧着眉,一副委屈可怜样。 他好像很清楚男人就吃这一套,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扶着男人的膝盖轻轻摇晃。 “相公,尝尝嘛。” 阳岑忍不住地笑了,张嘴吃下了那两片肉。 “你自己快吃,别再夹给我了,我真的吃饱了。” 闻言,林翮低下头悄声嘀咕:“饱什么呀饱。” “你嘀咕什么呢?”阳岑只看到他嘴巴在动,却没听见声儿,便凑过去问。 “没什么呀,我说这面好吃。”林翮赶紧往后挪,生怕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听见了,连忙低头搅面。 他吃面有个习惯,就是夹住以后不停地朝同一个方向转,最后裹得像个小蚕蛹一样,然后一口就给吃进去。 不过一碗面吃了没几口,他就嚷着吃不下了,然后将剩的都推到阳岑面前,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歪着头,眼里亮晶晶的,笑着道:“相公,吃不完啦,你帮帮我。” “你这才吃几口啊?”阳岑拿着筷子搅了搅,皱眉道,“不行,你再吃点儿,本来身体就不好,再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说完,夹起很大一夹喂到他嘴边,结果林翮却紧闭着嘴,然后不停地摇头。 无奈之下,阳岑只好替他收拾完剩下的面和肉。 他吃得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见底了,放下碗后招了招手,摊主见状走过来结账。 “二位客官吃得可好啊?”摊主在自己的围腰上使劲儿搓着沾满油污的手,满脸堆笑地看着他们。 阳岑点点头,拿出钱袋子来,摊主见状赶紧道:“客官,一碗素面,一碗加肉,一共六文钱。” 闻言,他拿钱的动作瞬间停滞,悄悄用余光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 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也没什么好藏的了,阳岑点点头,从钱袋子里数了六文钱交给摊主,然后带着林翮离开那里。 想着刚才在面摊子的时候宝贝小狗吃得很少,所以阳岑准备给他买点其他东西,以至于路过一个摊位他就指着那些吃食问:“小河,想吃那个吗?” 第79章 而林翮从面摊子出来以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垂丧着头,满脸写着不高兴,阳岑问他什么都只是摇头。 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导致他情绪失落的阳岑将人拉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没人来往,适合说一些悄悄话,或者说一会儿小狗忍不住哭了也不会被别人给看见。 小孩儿一天天长大,得顾着点面子。 阳岑拉着林翮的手,望了望巷口,确认过没人注意这边以后这才开始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落,一直强忍着的林翮终于委屈地说了出来,“相公,是不是我生病花太多钱了,咱家没钱了?” “哪,哪 儿有的事?”阳岑自己说得都结结巴巴,却还是得安慰好宝贝小狗,“没有啊,我只是不想吃肉,你看看我这块头,再吃肉得长成什么样啊,我正好减减肥。” 林翮明显不信,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就那样看着阳岑睁眼瞎编。 “宝宝不要哭,没事儿的,你相信我不?”阳岑曲着食指勾了勾他的眼尾,打趣道,“不要哭啦,一会儿被人瞧见了还以为相公欺负你呢。” “乖啊,放心吧,咱家没事儿的,你不要想太多,安心治病,没问题的,你忘了,你相公可是村里的富户呢。” 阳岑说得轻松愉快,好像这些根本不是问题,林翮也知道他是村里的富户,但那也是两人成亲之前的事情了。 林翮明白自己有时候是傻乎乎的,但这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光是阳岑当初给的彩礼在村里就算天价了,后来的婚宴也花了不少钱,平时还爱给自己买买买,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为了陪自己治病都没有上山打猎,根本没机会去挣钱,所以家里肯定是缺钱了的。 想到这些,他感觉到更难受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样。 阳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不知不觉语气都变得沉重低缓了起来,像是正儿八经在和林翮商量一样,“小河,没关系的,你不要想这么多,真的。” 话音落,林翮没有回应,而是伸开双手要抱,阳岑轻轻将他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小河,别担心了,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去赚钱,赚很多很多钱,给你买漂亮衣裳,买好吃的好玩的,还要给你买大房子,咱们到处去旅游,好不好?” 林翮在他怀里委屈地点点头,把人抱得更紧了。 从小巷子出来后正巧看见对面的胭脂水粉店里走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郎君,后面跟着个老妇人。 “相公,你看。”林翮急忙拉扯着男人的衣袖,指着对面的人道,“李柯。” 阳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了,果然是出嫁不久的李柯,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但是下一秒就像是不认识一样转过头去,昂首挺胸地走了。 第44章 回去的路上林翮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真的像春耕时期的小鸟儿一样。 “相公,你说李柯为什么不和我们打招呼啊,他明明看见我们了啊?” “相公相公, 你有没有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那些衣裳都好漂亮啊,一看就很贵。” “相公, 你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啊, 会不会是他的婆婆啊,看起来凶巴巴的。” 阳岑被吵得不行了,伸手抄起他的腿弯, 把人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牢牢地锢着他, 半是吓唬半是心疼地道:“嚷嚷这么久不累吗,就这么关心别人啊, 信不信我把你给扔下去。” “你才舍不得呢!”林翮圈揽住他的脖子, 晃荡着双脚,得意洋洋地说着, “你可心疼我了, 才不会扔下我。” 这副骄傲的小表情简直是萌到阳岑心里去了,再次开口时连语气都是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温柔,“是啊,舍不得,但是看你这么惦记别人, 我也不开心呢。” 闻言, 林翮惊讶地单手捂着嘴, 问:“我提李柯你也不开心吗?可他是个小哥儿啊。” 说完,又赶紧否认自己的话, “哦不对,他现在是郎君了,我也是郎君,为什么不能提他啊?” 阳岑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十分不开心地道:“因为他是个想要拐跑你的郎君。” “哦,我知道了,相公你在吃醋!” 林翮说完这话,故意坏笑着看男人的表情,却发现他竟然是满脸的惊讶。 “小河,你知道我在吃醋?” 阳岑这话让林翮感到有些奇怪,尤其是那激动的表情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我,我知道啊,相公你刚刚就是在吃醋啊,难道不是吗?”林翮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又回答了一遍。 “小河,你,你能分清什么是吃醋?”阳岑更加激动了,抓着林翮胳膊的手用足了力气,把人家疼得不行。 “我能分清呀,我又不是小傻子,相公你抓得我好疼呀,快放手。” 林翮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喊着一边去扒拉那只布满青筋,血管明显突起的手,却发现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了,根本扒不动他的手。 眼看着都快把人家给捏哭了,但阳岑还是没有松手,而是就势将人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一样。 他将头埋在林翮颈间,颤抖着声音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乖宝宝。” 林翮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第80章 回去以后吃过晚饭,阳岑端着已经煎好的药来到后院,宝贝小狗就坐在树下歇凉。 老远就闻见浓浓的药味以后,林翮耸了耸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相公,别人晚饭过后都是吃的小点心,不然就喝茶,我却天天喝这个。” 阳岑也没办法,走过去将药放在石桌子上后坐在旁边,拉着人家的手捏了捏。 “今天大夫换了一副药,你先喝了试一试,看还臭不臭。” 说完,将药往前推了推。 林翮不大情愿,却还是伸手去端,在刚碰到碗沿的时候就故作娇柔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扑进阳岑的怀里,将嫩如葱白的手指递到男人嘴边,娇声娇气道:“相公,烫着人家的手了嘛,你吹吹。” 阳岑很受用,握住了他的手,低头给他吹着,过了一会儿再问:“好了,不痛了吧,喝药吧。” “哼!”林翮收回自己的手抱着,头靠在宽阔温暖的胸膛上,语调缓缓地道,“相公,药烫,你也吹吹。” 小作精。 阳岑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带着笑容,单手端着碗乐呵呵地吹着。 眼看着药已经变温了,林翮立马用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往上蹭了蹭,狐狸精一般吹着耳边风,“相公,你先帮我尝一尝,看臭不臭。” “不尝,”阳岑将碗拿远了些,低头看着怀里媚眼如丝的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心思,“你是想着能少喝一口就少喝一口,是吧?” 林·小狐狸精·翮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他也不靠在男人身上了,直起身子坐得板正,只是脸鼓鼓的,一看就是在生气。 “我不想喝嘛相公,喝了就不是你的香香宝宝了。” “你喝不喝都是我的香香宝宝,但是现在撒娇没有用了,今天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宝宝,乖乖喝药。” 林翮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泛红,用控诉渣男的语气道:“你不爱我了,你今天早上还爱我的,现在就不爱了。” 阳岑被气笑了,随手将碗放下,从后面将人给抱住,耐心地劝着:“爱你爱你,一直都爱你,但是宝宝你听我说,今天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所以你之前喝的药,吃的苦都没有白受,现在咱们乖乖地接着喝药好不好,等你好起来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 “现在不能说吗?”林翮瞬间被吊足了胃口,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不行,你乖乖喝药,等到你好的那一天,我一定告诉你。”阳岑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向他推送了一碗药。 林翮知道没办法了,只好气鼓鼓地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没想到旁边还有个捧场鼓掌的。 “好棒好棒,宝宝真棒,喝得干干净净的。”阳岑学着印象中家里亲戚逗小孩儿的样子,夹着嗓子夸他。 “相公,我不是小孩儿,你不用这么哄我,”林翮放下碗一抹嘴,模样正经道,“我喝药只是想快点好起来,想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阳岑无奈地笑了,养个半大的孩子还真挺费力,溺爱不得凶不得,夸一夸还要遭嫌弃。 “那行吧,不哄就不哄,回屋洗漱睡觉去,明天要早起。” 说完,端起药碗起身就准备离开,结果发现衣袖被抓住了,只好回头问:“怎么了?” “明天早起去哪儿啊?”林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早起都是为了去医馆,所以他害怕。 阳岑见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明白过来,赶紧弯腰拍拍他的头安慰着:“忘记跟你说了,明天不用去医 馆了,大夫说七日后再去,我明天早起去给黄姐儿家摘梨子,你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你把饭做好再走。” “黄姐儿?”林翮的声音突然高了好几个度,蹭的一下站起来和男人面对面,拿出质问的语气,“去哪儿摘啊?你和谁一起啊?和黄姐儿吗?” “这么紧张干嘛?”阳岑抓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将人带着往回走,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漆黑的夜里突然传来林翮的声音:“你还没跟我说呢相公,你明天和谁一起去,在哪儿摘呢?” 院子里已经睡着的小黑狗被惊醒,晃晃小圆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继续睡着。 阳岑被闹得不行了,困得慌,伸手拍着毫无征兆就趴到自己身上来闹腾的宝贝小狗,迷迷糊糊地道:“乖乖,快睡了,我很困。” 林翮还想继续问呢,却看见男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确实辛苦,那还是不要打扰他睡觉了,明天再问吧。 从男人身上下来后,他熟练地钻进对方的怀里,将手搭在人家腰上,一条腿也搭在人家的腿上,霸道地勾着。 第二天清早,阳岑醒了以后轻轻拿开横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谁知就这样林翮都能醒。 “你去哪儿摘梨子呢?” 林翮半抬着头,眼睛都还眯成一条线,迷迷瞪瞪地问。 阳岑没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小狗狗的脸,故意道:“不告诉你,你今天在家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把人压回床上给躺着。 昨晚失眠得厉害的林翮这会儿实在是没撑住,刚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了人。 “相公!”他赶紧拿过床头的衣裳往身上套,急急忙忙地出去找人,看见厨房传来火光以后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地走过去,欢快地喊着,“相公,相公。” 第81章 话音落,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林翮定眼一瞧,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瞪大了双眼又看了看,然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最后还是难以置信地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 “黄姐儿,怎么是你?” 黄姐儿擦着手上的水,笑着回:“你相公帮我家摘梨子,我爹就不让我去了,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你相公叫我来陪你。” 原来如此,林翮看着黄姐儿友好的微笑,又想起昨晚自己说的话,不禁慢慢红了脸。 两人吃过早饭,黄姐儿收拾收拾就要去洗碗,林翮想着自己是主人,让人家煮饭就已经不好了,怎么还能让她去洗碗,于是赶紧过去抢活。 “我自己洗吧,你辛苦了,你去歇歇。” 林翮端着碗往灶台那边走,没想到黄姐儿也过来抢,嘴里还说着:“没事儿,我特意穿的干活的衣裳,弄脏了也没事儿,你看你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还是不要碰这些了。” “没有关系啊,我不会弄脏衣裳的。” 说话间黄姐儿已经在往锅里加冷水了,回头看着林翮身上做工精致的衣裳,不禁打趣道:“你穿这么漂亮,是准备一会儿去园子里找你相公吗?” 听见这话,林翮的眼睛顿时冒光,连连点头,问:“你知道我相公在哪儿吗?” 问完以后他又觉得尴尬,人家自己的园子她当然知道在哪儿啊,不过还好黄姐儿没有介意。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相公让我看着你呢,不让你跑去找他。” “为什么啊?”林翮顿时泄了气,但他看了看黄姐儿以后立马又打起精神来,往前走了几步,哀求道,“我相公为了挣钱太辛苦了,我不能干看着啊,一会儿中午了我想去给他送饭,求求你带我去好不好?” 黄姐儿到底脸皮薄,禁不住林翮这么哀求,只好答应了下来。 “诶,等等,等等。” 见她已经准备开始洗碗了,林翮赶紧上前将人拉开,推着她走出厨房,然后将柜子里的糕点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你休息休息,我去洗碗,洗完了顺便帮我相公准备午饭。” 说完,将糕点往黄姐儿面前推了推,“你吃这个,我相公给我买的,特别好吃。” 黄姐儿拗不过他,只好拿起一块来尝了尝,然后点头夸赞着。 林翮重新回到厨房,系上围腰,挽起袖子,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洗完了,然后开始琢磨给阳岑带什么午饭。 第45章 黄家有三个园子, 说大不大,但今年每一个的收成都挺好。 阳岑一个人包揽了一个小园子,别的园子都是两三个人, 所以他从晨起开始就忙活个不停, 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黄家准备了午饭,但是他来不及过去吃, 一来一回的得耽误很多时间, 而且不包吃的工钱比包吃的工钱要多,所以他宁愿忍一忍,等晚上回家再陪宝贝小狗吃饭。 眼看着正午的太阳越来越大, 阳岑将水壶拧紧以后丢进了随身冰箱里,免得晒烫了不好喝。 家里, 林翮炒了三盘菜,摆得像朵花儿似的漂亮, 装在食盒子里, 然后去叫黄姐儿。 “我都弄好了,走吧。” 黄姐儿起身往前走,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到了阳岑在的那片园子里, 黄姐儿朝前指了指,道:“就是那里,你去吧,我先回家一趟。” 林翮道了谢,目送黄姐儿离开, 回头看着园子入口处的梨树, 已经被摘完了。 为了给相公一个惊喜, 他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拎着食盒子放轻脚步, 偷偷进入园子。 走了没多久,林翮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一个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他猫着身子,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地朝树下的人走去。 都想好了,一会儿要从后面吓他一跳,然后再扑进他怀里要抱抱。 阳岑背靠梨树,支着右腿,拿着水壶的手搭在膝盖上,时不时地喝一口。 剩下还有一大半,他再加把劲儿,争取天黑之前摘完一半,明天给他们全摘完,就是不知道家里那个宝贝小狗醒来后没看见自己会不会伤心。 想到这儿,阳岑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明明喝的是水,心里却像是上了一层蜜一样甜。 “相公!” 身后突然响起林翮的声音,随后就有一个人猛的趴到自己背上。 阳岑回头一看,眼里满是震惊。 “你怎么过来了?谁带你来的?” “是我让黄姐儿带我来的,相公。”林翮趴在他背上,话里满满的心疼,“相公你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饭来了,相公。” 阳岑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有一丝的心虚。 他看着林翮转身去拿食盒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翮现在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将饭菜端出来放在阳岑面前,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问:“相公,要是我不来送饭的话,你中午准备吃什么?” 阳岑故作轻松,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道:“我准备去黄姐儿家吃的,他们家管饭呢。” 话音落,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不免抬头去看,却发现林翮满脸写着不高兴。 “怎么了啊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林翮撇撇嘴,难受道,“相公你没有骗我吧?你不会是中午没饭吃吧?” 第82章 “怎么会呢?干这么多活还不吃饭,你当你相公是铁打的啊?” 阳岑故意说着俏皮话逗林翮开心,结果效果不怎么样。 “那我刚才看你一直在这儿喝水,而且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去黄姐儿家吃饭呢?”林翮挪过去挨着他一起坐,将自己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天气太热了,渴得很啊,多喝喝水没问题吧?”阳岑反问着。 这下林翮不说话了,只是指着盘子里的菜,道:“相公快吃,都是我自己炒的。” “你吃了没?”阳岑夹了一筷子,自然地先喂到了林翮嘴边。 “我吃过 了,你快吃吧,吃完休息一下再摘梨子。” 三盘菜没多大会儿就被阳岑席卷一空,他将空碗都放进食盒子里,还没等盖上盖子呢,胳膊就被林翮给抱住了。 “相公,怎么不夸夸我啊?”他仰着头问。 阳岑好奇,问:“夸什么?” “夸我做菜好吃呀。” 听见这话,阳岑来了兴致,盘着腿和这人面对面地坐着,好笑地问:“昨晚是谁不要我夸的?说自己不是小孩儿了,是谁啊?” “昨晚是昨晚嘛,今天想要相公夸夸。” 林翮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说完以后往前一扑就将人给压倒在地,枕着他半边身子,像只摇晃着尾巴的小狗狗在讨主人夸奖一样。 “相公,夸夸。” 阳岑被迫仰躺着,一只手搂着林翮的后背,依着他的要求,道:“嗯嗯,宝宝做菜真好吃,真棒呀。” “哼,敷衍。”林翮冲他凶了一下,也不再看着他了,而是侧躺在旁边,不过依然枕着人家的胳膊。 闻言,阳岑忍不住笑笑,“不错呀宝宝,都知道敷衍了。” “三岁的小朋友都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林翮气势汹汹地反驳。 “那你现在几岁呀?” 吃过饭后无聊,阳岑故意逗他。 林翮不说话,抓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让两个人贴得紧紧的,然后闭上眼睛。 “宝宝,别挨这么近,我身上脏,快起来。” 阳岑说着动了动身子,刚想抽出自己的手,谁知却被某只小狗霸道地给抱着了。 “我不怕,我一会儿还要和你一起摘梨子呢,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去。” 这下子阳岑不再笑嘻嘻的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胡闹,你身体还没好呢,赶紧回家歇着。” 林翮慢慢睁开眼睛,望着阳岑青色的胡茬,没忍住凑上去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然后忍住被刺疼的眼泪,道:“相公,我们是一家人,不能总让你一个人付出,我也得做点事情。” “再说了,我现在都害怕被你给养废了,所以你还是让我做点事情吧,好吗?” 头一次见林翮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阳岑内心有些动摇,但他还在犹豫。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干得这些累人的活?” “有你在我怎么会被累着呢,你就当我给你做个伴了,好不好?”林翮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又开始了撒娇。 “好吧,”最后还是阳岑妥协了,“但是你不可以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可以答应吗?” 林翮点点头,像个乖学生一样举着手,保证道:“没问题。” 阳岑有一个专门套在腰上摘梨子的小竹篓,在他身上看起来小小的一个,放在林翮身上后就显得可大了。 “装一半了就拿过去倒在背篓里,别装太多,你拿不动,知道了吗?”他将小竹篓系在林翮腰间,絮絮叨叨地说着。 林翮好奇地看着,觉得很新鲜,面对男人的叮嘱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随口敷衍道:“知道知道,我知道。” 说完以后就像挣脱绳索的狗狗,撒了欢地在园子里蹿着。 “别跑太远。”阳岑赶紧喊着,生怕他在这里面磕着碰着。 林翮只能摘比较低一点儿的梨子,太高的他够不到,在园子里疯了一般跑了半圈以后又回到阳岑身边,笑嘻嘻地道:“相公,我们一起摘,我摘低的,你摘高的。” 阳岑没有了小竹篓,他只能将另一个背篓带在身边,不过这样的话放梨子的时候得多弯弯腰,不然直接扔进去怕摔坏了。 “你想摘高的也不是不行,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回来了。 竹竿顶部劈开了一条缝,还挂着一条圈了口的布袋子。 阳岑拿着竹竿对准高处的梨子,道:“看着,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摘。” 说完,先用布袋子兜住梨子的下半部分,然后将竹竿顶部劈开的那条裂缝叉住梨子的蒂,轻轻一旋转那颗梨子就掉落在了布袋子里。 “哇喔,好厉害。”林翮鼓着掌,用手抓着布袋子,将里面的梨子拿出来放在自己的小竹篓里,然后抓着阳岑的手,道,“相公,我也想试试,快给我试试。” “那你注意别把树枝给掰断了。”阳岑说完,将竹竿递给了他。 有了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就像是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阳岑摘梨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摘完一棵树,回头一看,林翮还在那儿拿着竹竿打梨子。 与其说他是来帮忙的,不如说他是来玩的,还玩得不亦乐乎。 第83章 阳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林翮在自己眼前,不用再提心吊胆,而且他还很开心。 “相公相公,你看,我摘了这么多了。”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林翮双手托着往下坠的小竹篓跑了过来,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足足小半竹篓,挂在他肚子上,坠得他不自觉的就挺着腰。 “好棒呀。”阳岑一边摘着,一边抽空夸他。 林翮有些得意,道:“那我去倒在背篓里。” 说完,跑向了不远处的梨树,将小竹篓里的梨子全都倒进背篓里。 不多会儿,两个背篓都装满了,阳岑得先给他们背回去再来。 “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去啊?”他问这话的时候林翮正举着竹竿摘梨子。 “我就在这里等你,相公。”林翮刚说完,一颗梨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布袋子里。 阳岑将背篓提起来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半蹲下去把背篓给背起来,临走的时候像教小孩儿一样,“那你待在这里就别乱跑哦,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知道啦,相公。”这次林翮连头都没回。 黄家在园子的东边,阳岑家在园子的西边,相当于两家是对着的,中间隔了一个果园。 阳岑出了园子就往东边走,他加快速度往黄家去,不一会儿就回来背第二趟,那时候林翮还跟他炫耀摘了一个特别漂亮,特别圆润的梨子。 可是等他再次返回的时候,却不见了林翮的身影,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第46章 “小河?小河!” 阳岑扔了背篓, 在园子里到处找,他急得不行,当场慌了神, 在喊了很久都还不见人以后便立即决定去叫人帮忙。 因为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所以他太害怕林翮不见了,现在的他也很后悔, 为什么要将他一个人留在园子里, 就算大夫说他的病情有好转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而且他那么瘦弱, 随便来个男人都能将他敲晕带走。 “相公,嘻嘻。” 就当他准备出去叫人的时候, 身后的树上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 林翮就藏在那上面。 阳岑没有虚惊一场后的欣喜, 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了,对着不听话的小狗粗声粗气道:“你给我下来, 快点!” 这大嗓门吓得林翮一抖, 赶紧抱住树枝,害怕道:“相公,你生气了?” “我叫你给我下来,听见没有!”阳岑是真的发火了,双手叉着腰, 见树上的人不动弹, 便指着地面, 道,“我数到三, 赶紧给我下来。” “相公你别生气,我马上下来。” 林翮真的被他这个样子给吓着了,慌慌张张地就要往下,但他过于手忙脚乱,再加上刚才为了好爬树将小竹篓转到腰后去了,所以这会儿下来的时候重心不稳,一下子就被身后装满梨子的小竹篓给带过去了,整个人直接往下掉。 “小河!” 阳岑早就看见他脚上没踩稳,知道肯定会往下掉,还好自己站得近,伸手就能接住,只不过心里还是很担心。 “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接住人以后阳岑的声音都在发抖,呼吸变得 急促,他实在太害怕了。 林翮手里还抓着断掉的一截树枝,被阳岑这么一吼,自知理亏的他变得怂怂的不敢说话,就那么窝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阳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气也消了不少,他将怀里的人放在地面上,冷着脸动作轻柔地帮他把腰上的小竹篓给解下来,然后沉默着去捡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梨子。 因为林翮爬得不高,所以梨子没摔碎几个。 “相公。”林翮扣着手指跟在后面,轻轻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手疾眼快地捡起地上最后一颗梨子,走过去递给阳岑,讨好地笑着:“相公,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阳岑从他手里拿过梨子放进小竹篓里,哼了他一声,没有同他讲话,而是将梨子拿过去倒进背篓里。 相公还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呢,林翮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去。 “相公,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阳岑自顾自的摘着梨子,不理会他。 “相公,相公,我真的错了,不该吓唬你的。”林翮围着阳岑团团转,都快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哭了。 听见这话,阳岑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长叹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不能这么吓我的,知道吗?上次你不见了我就很自责,要是你再出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 这下林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道歉:“对不起相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阳岑也终于冷静下来了,看着眼前被吓得不行的宝贝小狗,一边抬手摸摸他的头,一边反思自己刚才做得不对的地方。 “没事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太担心你了,而且我刚刚也做得不对,不该凶你的,害你从树上掉了下来。” 阳岑这会儿想起来刚才林翮可能是想和自己躲猫猫,想让自己多找找他,要是那会儿不那么凶的和他说话,估计他也不会掉下来。 “对不起,小河。” 林翮摇摇头,上前去抱住阳岑的胳膊,仰头道:“相公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第84章 这会儿又乖得可怜,阳岑就这么看着他,有气也撒不出来了。 怎么疼都疼不够的人,哪里舍得真的生他的气。 他摸了摸林翮的脸,轻声问着:“没事了,累了吧,去休息会儿?” “不要,我要跟着你。” “那好吧,一会儿累了你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说完,阳岑就开始继续干活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已经擦黑,园子里却实在看不见了。 阳岑招呼着林翮回家,他先是背起其中一个背篓,然后牵着林翮的手往外走。 “相公,你累不累啊?”林翮心疼地看着男人,用另一只手去托背篓底,想要帮忙分担一点。 阳岑将他的手给拿到前面去,不让他托着。 “不累,没事的,你别乱摸,这背篓编得糙,一会儿划着你的手了。” “相公,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吧,你拉着我走太慢了,我怕你累着。” 天太黑了,这段路上不平整,阳岑拉着小狗走得比较慢,听见这话后不仅没有放开手,反而拉得更紧了些。 这个动作让林翮瞬间明白过来,他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阳岑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 其余那些摘梨子的人早已经在黄家院子里站着了,正和黄姐儿他爹结算工钱。 阳岑进了院子以后这才松开手,走过去将背篓放下来,然后回来叮嘱林翮,“我去把剩下的那些给背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走,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知道吗?” 让他在黄姐儿家里等着至少还放心些,毕竟天越来越黑了,他怕摔着笨蛋小狗。 “嗯,我就守在这儿等你,相公你路上小心点。”林翮知道背东西自己帮不上忙,他只能乖乖地向男人保证不会乱跑。 阳岑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结完钱走了,林翮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守着那一背篓的梨子。 黄姐儿他爹去叫人来收梨子了,家里只剩下黄姐儿和她娘。 “阳大哥辛苦了,喝口水吧。” “谢谢。” 阳岑接过杯子,先递到了林翮嘴边。 “阳大哥,你干活真快,一个人就顶了两个人的活,” 林翮抱着阳岑的手喝水,眼睛却偷偷从缝隙里看着自家男人。 “应该的应该的,我那个园子应该明天就能摘完。”阳岑说完这话,低头去看林翮,问,“喝好了吗?” 一旁的黄姐儿见状,疑惑地补充了一句:“呀,他刚刚不是喝过了吗?” 说完,用手指着林翮身边的地上放着的,还没来得及收走的那个杯子,担心阳岑以为他们家不给他夫郎喝水。 阳岑笑了他几声,林翮慢慢地红了脸,松开手不再喝水了。 “不喝了?” 林翮闷着头使劲儿摇了摇,阳岑就端起杯子喝完了里面剩下的水,然后将两个杯子都递还给黄姐儿。 “谢谢了,你别管他,他在家就这样,喜欢抢我东西。” 这句话说得十分自然,好像林翮就是那种被自家相公给养得娇纵得不行的小夫郎。 他抬起头正想反驳,却突然阳岑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黄姐儿她娘结算了工钱,阳岑牵着林翮的手正准备回家,结果黄姐儿却追了出来,还提着一袋梨子。 “阳大哥,林郎君,等一等,这些梨子你们拿回去尝尝,今天辛苦了。” 阳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袋子,迅速合上以后对着黄姐儿会心一笑,道:“谢谢了。” “应该的,”黄姐儿低下头,特别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了。” 从黄姐儿家出来以后两个人手牵手地走着,正好路过园子外面的那一条引水沟,里面的水清澈透亮,水沟两边是用石块垒起来的。 盛夏里有的时候闲着无事,村里的人会到这儿来乘凉,将鞋袜脱了把脚放进沟里,冰冰凉凉的可舒服了。 “相公,你刚刚和黄姐儿说什么呢?感觉你们神秘兮兮的。”林翮晃着两人牵着的手,问。 阳岑不语,而是打开手里的布袋子,让林翮将里面的另一个布袋子拿出来。 “怎么有两袋梨子啊?” 两袋梨子的重量差不多,林翮掂了掂,不知道为什么要放两袋,好奇死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 阳岑说完,拉着林翮就往冯家的方向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一点橘黄色的光,走近了才听见屋里传来孩子的吵闹声。 “冯大哥,在家吗?” “谁啊?”屋里传来回话声,紧接着就有个人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是阳兄弟啊,快进来。” 他们俩走到门口,冯瑞过来开的门,连忙招呼他们进去坐,可阳岑却说只是过来送东西的,就不坐了,然后捅了捅林翮的胳膊。 “哦,这个,”在一旁发愣的林翮被捅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将手里那袋梨子递给冯瑞,“给你的。” “给我的?那谢谢啊。”冯瑞接过来,满脸写着不好意思。 阳岑在一旁解释,“我今日去给黄姐儿家摘梨子,临走的时候她特意给的,你也尝尝。” 听见是黄姐儿给的,冯瑞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咋老给我们送东西来,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明天我也抽空给她家送点东西去吧。” 第85章 话音落,阳岑问了一句,“冯瑞,你还没成亲呢吧?” “没有啊,我成亲能不叫你吗?” “那你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没有啊,我在城里做工那地方全是汉子,根本没有哥儿和姐儿的。”说完,冯瑞压低了声音,好奇道 ,“阳大哥,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阳岑笑了笑,伸手揽着林翮的肩膀,对傻愣愣的冯瑞道:“你小子,以后要是有媳妇儿了全靠你媳妇儿自己争气。” “啥意思啊?”冯瑞摸不着头脑,更听不懂阳岑的话。 “行了,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回城之前跟我说。” 阳岑说完,搂着林翮就走了,冯瑞还在后面喊:“那我明天给她家送啥东西去好呢?” 回去的路上林翮憋了半天了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相公,黄姐儿是不是喜欢冯瑞啊?” “哟,你都看出来了?”阳岑一脸惊喜地道。 “真的啊?她真的喜欢冯瑞?我之前还以为她喜欢你呢,害得我……”说到这儿,他突然闭上嘴不说了。 见状,阳岑停下脚步,问:“害得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没什么没什么。”林翮害羞了,摆摆手就想跑。 阳岑在后面跟着,故意喊他,“走那么快干什么,小醋精。” “我不是!”林翮回过身去,捏着拳头弱弱地反驳。 “不是小醋精是什么?”阳岑故意揭他的老底,“哎哟,也不知道是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非得把我折腾起来,想方设法地问我和谁一起去摘梨子。” 原来他都清楚地记得,林翮又羞又恼,跑过来伸手捂住阳岑的嘴巴,装出很凶的样子来吓唬他。 “你,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好怕啊。”阳岑拿开他的手,乐呵呵地说着,故意逗着他,“真的好怕小醋精不理我了啊。” “你……”林翮气得跺脚,“不理你了。” 阳岑也不敢把人欺负得太过,见差不多了就赶紧去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好吧,天都这么黑了,咱们快回家吧,这一身的汗,得赶紧回去洗洗。” 林翮自己身上也不干净,听了这话后就不再打闹了,主动牵上男人的手,一扭脸的功夫就又好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洗完,阳岑顺手就把一盆脏衣服给搓了,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林翮被子都没盖,横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悄悄走过去,正想给他盖上被子,发现他的嘴巴动了动,紧接着就听见他说: “相公,亲亲……” 第47章 阳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着熟睡中的人,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甩了甩脑袋,正想继续帮他盖被子, 谁知却又听见了一句: “相公, 亲,亲……” “小河……” 阳岑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 眼中的柔情都快变成一汪春水, 他轻轻坐在床上,伸手捋了捋林翮的头发。 “乖乖,等你好起来了, 相公就给你亲亲。” 话音落,睡着的林翮突然咂咂嘴, 然后翻了个身大咧咧地平躺着,继续说梦话。 “亲, 亲亲肠, 相公,我要吃, 亲亲肠。” 亲, 亲亲肠? 听见这话后阳岑的表情特别丰富,先是疑惑,后来慢慢变得尴尬,最后越想越气,直接黑了脸。 也不给人盖被子了, 直接翻身躺到床上去, 然后抓着被子的一角猛的一扯, 将裹在里面的小狗狗扯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嗯?” 原本是仰面躺着的林翮享受了一把短暂的腾空,趴在床上抬起疑惑的小狗头, 望向身边的男人,迷迷糊糊道:“相公,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说完,双手并用,两条腿蹬着就往男人怀里爬。 阳岑此刻傲娇了起来,偏着头,不去看在自己身上胡乱咕蛹着的小狗狗。 “相公相公,抱抱。” 林翮没有察觉到男人异常的冷漠,趴在男人身上,拉着他的大手往自己腰间放,然后表演了个秒睡。 还在内心里期待小狗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然后跑来安慰自己的阳岑发现好大一会儿都没听见小狗的声音了。 低头一看,好家伙,笨蛋小狗睡得可正香着呢,不知道在梦里吃了多少亲亲肠。 “等你好了,给我等着……”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而是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阳岑先醒了过来,林翮昨天精力耗费太多,累着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耍赖。 “你要是起不来就在家里待着吧,我自己去。” 他一边穿衣裳,一边背对着床上的人说话。 林翮哭唧唧地哼了两声,可怜巴巴地道:“我起来了嘛,起来了,起来了。” 穿好衣裳的阳岑回头一看,还躺在床上呢。 “真起不来就多睡会,你昨天肯定累着了。” 让这么久以来都没怎么干过活的林翮突然摘了大半天的梨子,身体当然会不舒服。 “起了起了,我起了。” 林翮带着哭腔说完,然后睁开眼伸出了自己的手,撒娇道:“相公,抱我。” 阳岑看他困成这个模样都要跟着一起去摘梨子,简直快心疼死了,轻轻地把人抱起来坐在床沿,然后给他穿衣裳。 第86章 “哦对了,我得把昨晚的工钱给你。” 给小狗穿好衣裳的阳岑突然想起来,起身去抽屉里拿出钱袋子,然后在小狗面前晃了晃。 “昨晚我洗完衣裳回来你都睡着了,就没吵醒你,快把你存钱的小匣子拿出来。” 还迷糊着的林翮听见钱袋子响的声音后本能地抬头去看,就像小猫抓逗猫棒似的。 听见“小匣子”三个字,他应了一声,然后翻身爬进床的里侧,慢吞吞的将另一条被子盖住的小匣子给掏了出来。 阳岑把小匣子给打开,将钱袋子里的钱都倒了进去,叮叮当当的声音特别醒瞌睡。 “好了,这是咱俩一起赚的第一笔钱,把它存起来,然后给你买好东西。” 林翮此刻也清醒了许多,听见这话后期待地问:“买什么好东西啊?” “你喜欢的就是好东西,只要你喜欢就都给你买。”阳岑说着,上手掐了一下林翮嫩嫩的小脸,不得不说,养了这么久,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 笨蛋小狗被掐也不恼,而是抱着小匣子乐呵呵地傻笑,嘴里说着:“还要给相公买。” “相公有你就够了。” 阳岑趁机煽情一把,果不其然,林翮一下子就脸红了,将头扭到一边去,却压不住嘴角的上扬。 两人在家里一起简单吃了早饭,阳岑还监督小狗喝了药,然后拎着干粮出门。 走到半路的时候,恰恰遇上外出的冯瑞。 “上哪儿去?”阳岑站在对面问。 冯瑞走到跟前儿来,回:“我进城去,你们俩这么早这是去哪儿啊?” “我们去给黄姐儿家摘梨子,”阳岑答完,看了看冯瑞空着手,便问,“你是要回去做工了吗,怎么空着手去?” “不是啊,我是进城给我大哥买东西去。” 说到这儿,冯瑞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赶着和阳岑说稀奇,“阳大哥,昨晚你拿来的那袋梨子被我大哥知道是黄姐儿给的以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阳岑还没说话,在他旁边的林翮倒是先开口了。 “我大哥坐在门口抽了整整两卷旱烟,然后今天天还没亮就跑我屋里来问我想不想娶媳妇儿。” “那你……”阳岑动了动嘴,却又被身边的小狗狗给抢了先,“那你怎么说的?” 林翮伸长了头,好奇得不行。 冯瑞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我当然说想了啊,哪个男人不想娶媳妇儿啊,我大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有我小侄女了。” “然后呢然后呢?”林翮激动得就差跳脚了,阳岑默默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我大哥就叫我进城买东西去,说是一会儿他亲自去黄姐儿家。” 说完,冯瑞看向阳岑,小声地问,“阳大哥,你说我大哥这是不是准备给我说媳妇儿了?” 林翮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当场脱口而出:“那当然了,黄……”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阳岑给紧紧捂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对上冯瑞错愕的表情,阳岑微微一笑,回:“那是当然了,长兄如父,你大哥肯定要操心你的婚事的。” 提到婚事,冯瑞突然变得纯情害羞起来。 “这,这都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也没听他说看上谁家的人了啊?” 阳岑挑眉,坏坏一笑,“今天你就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不耽误你进城了,我们也得去园子里了。” “哦好,那改天有空再聊。”冯瑞打个招呼,就往城里走。 “嗯嗯~” 林翮哼哼了两声,阳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捂着他的嘴,赶紧给松开,赔笑道:“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给忘了。” “哼!”林翮瞪他一眼,问,“为什么不让我说黄姐儿喜欢他?” “黄姐儿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他俩的事儿要是成了那还好,要是不成却又传出去了的话对她不好,冯瑞不懂,但他大哥清楚得很,估计今天就会替冯瑞提亲去,到时候在别人看来都会说是冯家看上了黄姐儿,不会说是黄姐儿倒贴,不管怎么样,倒贴这样的话对她不好。” 林翮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还有些后怕。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刚才差点就坏事了,相公。” “没事啊,这不是有我呢吗?”阳岑揉揉他,安慰他没关系。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没那么热,还一直有风。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以后阳岑随时随地盯着林翮看,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大概率会把人栓在自己腰上不让他走。 自从昨天见识了阳岑生气的样子以后林翮也不敢再那么吓唬他,今天一整天都乖乖地跟在他身边,老老实实地摘梨子。 晚上去黄姐儿家结算工钱的时候,阳岑没有看见她人,而是她爹和她娘在忙活。 拿到钱准备走的时候,他听见黄姐儿她娘小心翼翼地和她爹商量:“小冯那孩子还是挺不错的,要不……” “哼,别要不了,这事儿没得商量。”他爹声如洪钟,让人听了以后不敢反驳。 林翮也听见了,悄悄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 阳岑暗中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到了外面,林翮终于敢说话了。 第87章 “相公,听起来好像黄姐儿她爹不愿意。” “不愿意也没办法,他们这里现在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黄姐儿她爹不点头,那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没可能了。”阳岑说着说着,身上突然一阵恶寒,他想着当初要不是家里有点钱,再加上吴郎君是个贪财的,那自己都不一定能娶到林翮。 想到这儿,不由得把手抓紧了些。 林翮感觉到了,将另一只手覆在阳岑的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贴着他的胳膊,庆幸道:“相公,还好我们成亲了。” 他想,当初要是被吴郎君给强行嫁给张屠夫了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毕竟在原著里,林小狗嫁给张屠夫才一年就去世了。 想起原著里关于那一段情节的描述,林翮忍不住颤抖,赶紧往阳岑怀里钻。 “怎么了,冷吗?”阳岑改为搂着他的姿势,关切道。 林翮摇摇头,正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不远处的引水沟旁坐着一个人。 他用手指着,道:“相公,你看那儿有个人。” 阳岑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有个模糊的人影,看起来像冯瑞。 “冯瑞?”他尝试着喊了一声,那人便抬起头来,然后起身往这边走。 待他走近,发现果然是冯瑞。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阳岑问。 冯瑞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唉声叹气道:“阳大哥,你知道吗,我大哥今天居然是去黄家给我提亲去了。” “是吗?”阳岑故作惊讶,装出一副夸张的表情,“那黄家怎么说?” 一旁的林翮看着男人如此自然的表演,乐得差点没憋住,只好转过头去暗暗咬紧了嘴巴。 第48章 察觉到自己的小夫郎在偷笑自己, 阳岑不动声色地用手捏住他的肩膀,然后稍稍一使力,小夫郎就会转过来, 跟变脸一样, 眼里含着泪,哭兮兮地道: “相公, 疼。” 他说得很小声, 再加上冯瑞这会儿心情很烦躁,所以没发现。 “阳大哥,黄姐儿她爹跟我大哥说, 让我入赘他们黄家,说他们只有黄姐儿一个女儿, 不会把她给嫁出去的,我大哥当时没答应, 说回来问我的意见,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冯瑞噼里啪啦一通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苦恼。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想娶黄姐儿, 还是想娶个媳妇儿?”阳岑一边问,一边轻轻揉着林翮的肩膀。 “娶个媳妇儿啊,怎么了?”冯瑞脱口而出,还反问了一句。 阳岑摇摇头,安慰他, “没事儿, 那就叫你大哥再托人给你相看相看其他家的吧。” 冯瑞看上去有些失落, “那也只有这样了。” 和冯瑞分开以后,走在路上的林翮突然感慨了一句, “黄姐儿好可怜。” “没办法,她暗恋加单恋。”阳岑慢慢悠悠地回着。 突然,林翮停住脚步不走了。 阳岑:“怎么了?” “相公,你暗恋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林翮心疼地问。 听见这话,阳岑笑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连语调都打着弯。 “不难受,我暗恋你的时候很快乐,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可以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正大光明的看着你,只要想起你,我就特别开心。” 他刻意忽略了大一元旦节那天晚上的苦涩,放大了暗恋时光里的每一分快乐。 林翮沉默着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然后踮起脚尖,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乖乖地抱着。 “好了,乖乖。”阳岑知道宝贝小狗在用他自己的办法安慰自己,拍了拍他的后背,故意吓唬着,“一会儿被人看见了,回家再抱抱,好吗?” “嗯,回家抱抱。” 小夫郎说话都软乎乎的,让阳岑怎么听都听不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回到家以后洗过澡,喝了药,两个人坐在床上又开始往小匣子里倒钱。 林翮合上盖子,拿起小匣子在耳边摇了摇,然后对着阳岑咯咯地笑。 “相公,有钱了,有钱了,这可是我们一起挣的钱呢。” 阳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问:“挣钱这么开心啊?” “谁挣钱不开心啊?”林翮拿着小匣子作势要打他,但还是舍不得,最后自己扑了过去。 “相公,挣钱了可不可以给我二十文钱呀?” 阳岑想也没想,一口道:“不可以。” “为什么?”林翮撑起上半身,怒视着男人。 “因为整个家底都是你的啊,傻子。”阳岑说完,刮了下他的鼻子,宠溺道,“别说二十文,二百两都给你。”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林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见后面那句话后又立马抬起来,睁大了眼睛,问:“咱们家有二百两?” “没有,”阳岑哈哈大笑,“但是我会努力赚足二百两,给你花。” “相公,你真好。” 林翮说完,重新趴了下去,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捏了捏。 阳岑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着,边摇头边道:“啧啧,小狗狗,不许踩奶。” “那我现在是小猫咪!”林翮说着,学着小猫的动作开始踩踩,嘴里也模仿着,“嗷呜!” 第88章 “嗯?这是小 猫咪?”阳岑被逗笑了。 林翮晃晃脑袋,重新模仿着,“喵~” 阳岑没辙了,挺了挺胸膛,拍拍他的屁股,轻声哄着:“踩吧踩吧,让你踩个够。” 屋外传来夏末初秋的破碎虫鸣声,月亮的柔光拥抱着整个村庄。 黄姐儿家的活干完了,阳岑短暂地失去了来钱的途径。 林翮身边现在还离不得人,他没办法进山去。 大清早的,小黑狗就跑出去溜了一圈回来了,跟在它后面的还有小东。 “小林阿爹,小林阿爹。” 林翮坐在屋檐下梳头,看见小东老远就喊着,高兴得不成样子。 “小林阿爹,我爹爹回来啦,我爹爹回来啦。” 小东边跑边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爹爹回来了。 林翮听见这话也很震惊,自从上次王郎君和刘棉花吵架以后就回了娘家,怎么劝都不回来,怎么今天就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呢? “你爹爹在哪儿呢?” “在家里,小林阿爹去看看爹爹吗?”小东指着自己家的方向,笑没了眼。 “好啊,那你先回家,小林阿爹一会儿过去看你们。” “好诶!” 哄走了小东,林翮起身回了屋,走到厨房门口,对着那个在灶头后面忙活着的男人道:“相公,王郎君回来了。” “不是前几天刘棉花还在说接不回来吗,怎么今天自己就回来了?”阳岑也好奇。 林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一会儿吃完饭去看看吧,”阳岑说完,递给林翮一把扇子,“喏,去看着小炉子上的火,炖着你的药呢。” 听见这话,林翮不情不愿地接过扇子,嘀咕着:“炖干了才好。” “炖干了就打你。”阳岑故意吓他,却自己没忍住先破了功,只好笑着催他,“快去呀,一会儿真的炖干了。” 吃过饭后,林翮帮着收拾了碗筷,坐着休息了会儿,然后又跑到厨房去。 “相公,我找王郎君去了。”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站住,你药喝了没?”阳岑赶紧擦擦手,走过来看见桌子上还放着那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林翮撅了噘嘴,很不满意地埋怨:“天天喝药天天喝药,我都变成药罐子了,相公。” “你变成药引子都没用,快喝了,一会儿凉了就更难喝了,听话。”阳岑半劝半哄着,总算让这位小祖宗喝完了药。 “这下可以了吧?”林翮放下碗吐了吐舌头,苦死了苦死了,然后抹了抹嘴,望着对面的人,道,“那我走了啊?” 阳岑点点头,“早点回来,别乱跑,我收拾完就过来找你。” 然后拿起药碗回到厨房。 林翮一路小跑着来到刘棉花家,这里简直是大变样,院子不再像之前王郎君在家时那样干净整洁,到处都是树叶和泥土,狗窝也脏兮兮的。 小东蹲在狗窝前摸小土狗,屋里传来了王郎君的声音。 “小东,别去摸狗,脏死了。” 话音落,系着围腰,拿着扫把的王郎君走了出来,林翮一抬头就和他对视上了。 “小炮!” “小狗?” 林翮开心的跑过去,拉起王郎君的手喋喋不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都想你了,你在家里待得怎么样,你家里人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还记得之前王郎君说过回娘家借钱,结果和娘家闹掰了的事,不知道这次回去住那么久有没有被欺负。 说到这个,王郎君的脸慢慢冷淡了下来。 他在娘家住了一个月左右,受尽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到了后面,更是连他的家人都开始明里暗里的拿话激他。 “算了,不说这个了。”王郎君勉强笑笑,却还是一脸苦相,他上手摸了摸林翮,不由得赞叹着,“你男人把你养得可真好,白白胖胖的。” “我哪里胖了?”林翮抱着王郎君的手,靠在他肩头上撒娇,“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好想你啊。” 王郎君用溺爱孩子的神情看着对自己撒娇的林翮,轻声问:“我也想你啊,我不在这些日子,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我相公天天守着我呢,没人敢欺负我了。”林翮如实回答。 听见这话,王郎君连连点头,苦涩道:“那就好,那就好。” 慢慢的,林翮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错话了,赶紧站直身子,望着王郎君,小声地道:“小炮,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傻小狗。”王郎君捏了捏他肉肉的脸,并不准备接着往下说什么。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林翮不问。 “小炮,你回来是不是要和刘棉花离婚的啊?”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王郎君盯着自己的鞋面看了又看,这才缓缓地摇头。 “不离,小东还那么小,而且……” 而且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了,无非就是如果真的要离婚,那么势必会面临很多现实问题,更重要的就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刘棉花出轨的人是谁,如果这事儿真闹开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再一个就是说,对于他们来讲,离婚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王郎君说完,便准备去打扫院子。 林翮气不过好友这么委曲求全的样子,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扫把,怒道:“为什么不离婚,明明就是他做错事情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受委屈?” 第89章 “小狗,你……” 王郎君被眼前这个几乎判若两人的林翮给吓着了,在他的印象里,一个多月前的林翮还跟个小孩儿似的,特别怕生,遇到谁都是一副怯懦的样子,怎么现在却变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不离婚?”林翮重新问了一遍,紧接着便感到头疼欲裂。 他支撑不住,瞬间跌倒在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头,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恶心。 “小狗!” “小狗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在昏过去之前,他看见了王郎君焦急的神情,以及一声熟悉的“小河”。 好像是相公来了,可是他浑身都没力气了,没办法去寻找相公的身影。 第49章 阳岑还没走到刘棉花家院子里就看见林翮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他脑子轰的一下,只剩一片空白,急急忙忙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阳兄弟, 刚刚我们还好好说着话呢,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晕了,你快把他抱进屋去, 我去找老郑给他瞧瞧。” 王郎君也慌了神, 赶紧去叫老郑,小东也在一旁站着,不停地哭喊着“小林阿爹”。 “不用了, 你快去老洪家叫车,送他去城里的医馆。” 阳岑冷着脸说完, 见王郎君还傻愣着不动,不禁朝他发了火, “快呀!” “哦, 好,小东你回屋去。”王郎君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跑去洪家。 阳岑抱着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小河,你快醒醒,别吓我啊,宝宝, 你别吓相公。” 王郎君动作很快, 阳岑到的时候他已经和老洪把牛车给套好了。 “快上车!” 阳岑抱着林翮坐上了牛车, 发觉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凉,只能慌乱地抓着他柔软无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小河, 不要离开我……” 他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了下来,“要走,我们一起走……” 一旁的王郎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他也不敢去打扰阳岑,只能不停地催促老洪快点,再快点。 到了城里以后医馆还没开门,阳岑抱着林翮在外面敲门,王郎君也在旁边帮忙喊着。 过了一会儿,这才从里面听见一声“来了”,然后便看见小药童打开了门。 “诶,你们干什么呢?” 阳岑抱着林翮就往里走,边走边喊着老郎中,小药童见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赶紧跑到后院去叫人。 王郎君跟在后面忙着,见阳岑要往里间走,赶紧去帮他掀帘子。 “王郎君,去帮我催催大夫,麻烦了。” “好好,我这就去。”王郎君连声应着,转身就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将老 郎中给叫来了。 阳岑立马起身腾开位置,焦急道:“大夫,我夫郎今早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您快看看他吧。” 老郎中点点头,上前拉起林翮的手把了把脉,然后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没好气地对阳岑道:“当时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期间不要让他再受什么刺激了,你这可倒好,你……” “我……”阳岑瞬间变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十分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他,但是现在求求您救救他,求您了。” 老郎中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冲小药童招了招手,拿到针灸包以后展开,立马开始施针。 看着又长又细的针条一点一点刺入林翮的身体,阳岑心疼得不行,几次想要上前却又担心影响老郎中救治,只好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强忍住内心的冲动。 在又一根针条刺入的时候,林翮轻轻挣扎了下,闷哼了一声,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阳岑一下子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小夫郎抱在怀里哄一哄。 “小河?小河?” “带他出去!” 老郎中发话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还在继续施针,小药童及时伸开双手拦住心急如焚的阳岑。 “你出去等吧,出去,别在这儿打扰大夫。” 小药童半请半赶地让阳岑出去,王郎君也不例外。 在外面等待的时间过得更煎熬,阳岑坐也坐不住,就在门口焦急地来回溜达。 “阳兄弟,你别太着急了,小狗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王郎君出声安慰着。 他这么一开口,阳岑就想起他的存在了。 “今天早上他去找你,你们两个到底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激动到晕倒?” “我,我们确实没说什么,真的。”王郎君就差指着天发誓了,说完以后又如实地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就只是问你离不离婚?” “对,他只问了我这个。” 对此,阳岑也觉得很迷惑,从王郎君复述的对话里来看并没有特别可疑的地方,最多也就是林翮听到他说不离婚的时候有点生气。 不过好端端的,他去管人家离不离婚干什么呢? 找不到答案的阳岑干脆不问了,就站在门口,头抵着门框,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又过了许久,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阳岑立马站直,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便看见门开了,老郎中一脸严肃地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时辰内他如果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如果醒不过来那就……” 第90章 说到这儿,后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了。 阳岑也不想去听他后面要说些什么,道了谢后赶紧走进里间,林翮已经被挪到床上躺着了。 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床边看着,林翮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乖巧。 明明就是睡着了嘛,怎么会有醒不过来的可能性。 阳岑轻轻牵起他的手护在掌心里,一会儿贴在脸上,一会儿放在唇边。 他才不相信,明明好好的一个人,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宝贝小狗只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起来的。 阳岑吻了吻林翮的指尖,眼泪轻轻滑落,无声地掉在了被子上。 小药童进来点燃了一支线香,插在香炉里。 “一共四支线香,燃完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以后就不用再点香了。” 阳岑听见了小药童的话,但是没空理他。 现在他只想时时刻刻都看着林翮,一分一秒也不要错过,小药童也知趣,转身就离开了。 王郎君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才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也不禁红了眼。 “你回去吧。”阳岑看也没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直接开口让他走。 “小狗没醒,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他醒来。” “不用了,你回去吧,你儿子还在家里的,你回去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看着,不用你管。” “我也想等他醒来,我……” “我说了,不用了。” 阳岑的语气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冰锥子,冰冰凉凉的同时还能刺得你生疼。 王郎君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小药童进来换了第二支线香,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阳岑的情绪看着比刚才稳定了许多,他轻轻捏着林翮的手,帮他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嘴里还絮叨着:“等你好起来了,以后走哪儿我都把你带在身边,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宝宝,你说你怎么像个陶瓷娃娃一样呢,那么的脆弱,相公不就是一眼没看住吗,你怎么就像是要碎掉了一样呢?” “你忘了吗,上次给你做的新衣裳还没去取呢,你不是还找掌柜的加了朵小花吗,肯定特别漂亮,别睡了,快起来去看看呀,不满意我们再做新的。” “家里的小黑狗今天还没喂呢,你知道的,它最喜欢你了,你不回去的话它是不会吃饭的,快回家了。” 在阳岑说话的间隙里,小药童进来换了第三支线香,他临出门前,看了看床前那个男人,像是着了魔一样自言自语个不停,想要开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阳岑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眼眶红得滴血一般。 他该去喝水歇一歇了,可他的视线舍不得从林翮身上挪开半点。 “小河,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赚钱,还要给你买新衣裳和好吃的好玩的,还要买大房子,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的,说谎是会变小狗的。” 阳岑说得很委屈,慢慢低下了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颤抖,带着令人心疼的哭腔。 “我忘了,你本来就是林小狗。” “林小狗,快起来,天黑了,咱们该回家了。”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慢慢消散以后便是无边的寂静,他顿时感到身处深渊的寂寞与恐惧。 小药童轻轻推开门,垂着头进来动作迅速地点燃了第四支线香。 临走的时候,已经关上门的他还是没忍住,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对着里面男人的背影道:“大夫说,线香快燃完的时候,你可以去准备准备了。” 说完,他立即关上了门,不敢去看男人的反应。 听见小药童的话后,阳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温柔地抚着林翮的侧脸,浅浅道:“别害怕,相公在呢。” 说完,终于挪动了身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外面来来往往的病人并没有注意他,每个人都只在意着自己。 阳岑穿过队伍,去到药柜前,扣了扣柜面,对小药童道:“可以让你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啊。”小药童转过身来,瞬间愣住。 明明早上看见他的时候还是鲜活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憔悴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阳岑没有在意他错愕的神情,从怀里拿出钱袋子递给他。 “帮我,订一口合葬棺。” “啊?”小药童伸出去接钱袋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又震惊又难受。 阳岑见他不接,将钱袋子放在一旁,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翮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安静,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我回来晚了,等着急了吧?” 他坐在床上,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线香,所剩不多了。 “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等你好起来之后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吗?”阳岑慢慢弯下腰,在他耳 畔轻声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等你长大了,我想重新跟你告白。” “林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床上的人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阳岑紧紧地抱住他,睫毛慢慢被浸湿,滚烫的眼泪落入林翮的颈窝。 第91章 最后一支线香燃尽,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由刚开始的哽咽抽泣慢慢变成低声哀嚎,最后直至情绪崩溃,悲恸地哭喊着。 房门不隔音,门外的病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小河,不要丢下我!” 小药童听了以后心里一颤,难受得差点呼吸不上来,他抓起钱袋子就往外跑。 阳岑哭到几尽气绝,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不敢相信明明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会突然就离开。 林翮整个人都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怕被人给抢走了一样,他的手无力地垂在床侧,在阳岑一声又一声的哭喊里,轻轻勾了勾手指。 “相公,你……” “抱太紧了,我喘不上气来。” 细小的声音在阳岑耳边如同烟花般炸开,他呆滞了几秒钟,忽然抬起头来,看见林翮眉心紧锁,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小……河?” 他试探着叫了叫,林翮的眼睛慢慢睁开,两人的视线落入对方的眼里。 “相公,你怎么哭了?” 林翮伸出手去摸阳岑的眼睛,结果沾了一手的水。 阳岑的眼泪像泄洪似的,泪珠子争先恐后地往下落,一发不可收拾。 他急忙抓住林翮的手腕,像是确定着什么似的,不断反复摩挲着,又哭又笑,道:“小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相公,不要哭,我心疼。”林翮说话时也有些哽咽。 阳岑随手抹了抹眼泪,笑道:“不哭不哭,我没有哭。” 说完,又很着急地嘱咐:“你等一等,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等着我啊,一定要等我。” “嗯嗯,”林翮点点头,目光随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而移动,“等着你,相公。” 阳岑打开门走出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朝看不见的老郎中挥手,嘴里喊着:“大夫,大夫,我夫郎他醒了,醒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前面原本拥挤着的人群突然从中间让开一条道来。 老郎中走到阳岑面前,挥挥手连连道:“走走走,快走。” 两个人回到里间的时候林翮已经自己坐起来了,正靠在床头上休息。 “小河,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阳岑两大步就跨了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关切道。 林翮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瞥见了老郎中,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老郎中点头微笑,得体道:“劳烦您了,我相公他太着急了,您别见怪。” 说完,责怪似的拍了阳岑的手一巴掌,示意让他让开。 老郎中一边说着不妨事,一边替林翮查看着,然后把了把脉。 他捻着花白的胡须,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 阳岑看得心惊肉跳的,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大夫,我夫郎他怎么样了?” “相公!”林翮小小地呵了一声,并冲他摇摇头,“不要打扰大夫。” “哦,好。”阳岑立马安静下来,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郎中检查得特别仔细,因此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结果不错。 “没事了没事了,恭喜啊。” “没事了?”阳岑不敢相信,追问了一遍。 老郎中起身,看着林翮明亮的眼睛,啧啧称奇,然后对阳岑道:“确实是没事了,可能是老天都在保佑你们吧,你夫郎他恢复得特别好,出乎我的意料啊,回去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真的吗?”阳岑激动得不行,上前一步握住老郎中的手不放,反复地询问,“真的吗真的吗?” “相公!”林翮拉了拉男人的衣裳,好笑道,“你干嘛呀,快放开人家大夫的手。” 阳岑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松开自己的手。 “我,我太激动了,大夫您别介意。” 说完,又下意识地握住了老郎中的手,不好意思地道: “抱歉啊,抱歉啊!” 老郎中嘴角微微抽搐,尴尬地嘿嘿了两声。 林翮实在无奈,朝着男人的背影大声喊着:“相公,你冷静一点!” “啊?”阳岑扭过头去,那边还抓着老郎中的手,不明所以道,“我很冷静啊!” 老郎中趁势抽出自己的手,对林翮道:“我去给你开个新药方,喝了调理一下,以后不用来了。” 他说完,逃命似的出了房间。 阳岑回到床前坐下,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的,随便眨一眨就会挂一颗眼泪在睫毛上,可他却还咧着嘴笑个不停,一个劲儿地给林翮掖被角。 “相公,你别忙活了。”林翮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帮他擦了擦眼泪,心疼道,“我就是不太舒服,晕了一下,你怎么哭得跟我死了一样啊?” “你只是晕了一下?”阳岑不敢置信地重复着他的话,“你只是晕了一下?” 林翮觉得奇怪,“不是吗?我晕倒之前听见你叫我了,但那会儿我没力气回你,你不要难过了相公,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晕倒之后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都没有听见啊,就跟睡着了一样,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喘不上气来。” 听完这个解释,阳岑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感情自己在这儿哭得死去活来,他就只是睡了一觉? 第92章 不,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老郎中不可能分不清是病了还是睡着了,再者说,睡着了的话刚才扎那么多针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除非…… 想到这儿,阳岑立马求证:“你说你像是睡着了,那意思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倒不是,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回宿舍了,但是门打不开,我的钥匙也不见了,就准备去找你,紧接着我就醒了。” 果然如此,和阳岑猜想的一点儿没错,林翮刚刚差一点就回去了。 “相公,我想起了一些事。”林翮小声地说着,望了望门口。 阳岑瞬间警惕起来,问:“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吗?” 这个阳岑当然记得,他当时随机挑了一本和林翮一起看,目的是测试他对同性恋人的真实看法,结果拿到的是一本夫郎小说,开头就将小哥儿的特质介绍得清清楚楚。 “当然记得了,怎么了?”他记得那个时候林翮的脸黑得可难看了。 “那你肯定还记得开头第一章 就写了村里有人成亲,然后大家都去帮忙,小炮也去了,对吧?” 话音落,阳岑一脸茫然。 “啊?是吗?” “你不知道吗?写了啊!小炮去婚宴帮忙,他是主角啊!” “啊?是吗?” 阳岑此刻跟个二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林翮都不禁开始怀疑了。 “那你那天晚上都看了些什么?” “净顾着看你了。” 这下阳岑答得倒挺快,他也没撒谎,当时看完第一段背景介绍后他的视线就挪到了林翮身上,然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一记突如其来的直球打了林翮个措手不及,他慢慢红了脸,嗔怪一句。 “你肉麻死了。” “那我不肉麻了,你快说你想起了什么?” 说起这个,林翮秒变严肃。 “那本书我们一起看了前面几章,讲的是小炮和刘棉花的日常生活,中间插了一段我——”说到这儿,林翮用手指着自己,“也就是林小狗的剧情,他被迫嫁给了张屠夫,日子很不好过。” “可是那本书我们没看完啊。”阳岑不明不白,只有前几章的剧情有什么用。 话音落,林翮却迟迟不说话,阳岑觉得奇怪,试探着问:“小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相公,”林翮抿了抿嘴,很是纠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到这里来可能不是意外,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阳岑答得很干脆,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不是意外,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因为 我想要试探你才拿出那本小说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到这儿来,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小河,是我的错……” 见阳岑还准备继续疯狂道歉下去,林翮急忙捂住他的嘴,快速道:“听着相公,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有原因。” 话音落,林翮顿了顿,深呼吸一大口气,这才可以继续往下说:“是我当时趁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偷看了大结局,里面写到小炮为了孩子不和刘棉花离婚,不仅委曲求全,还答应了那个小三进门,还有原著里的林小狗,也被张屠夫折磨死了,村子里面乌烟瘴气,小炮一辈子任劳任怨,到头来还要遭嫌弃,人老珠黄以后被刘棉花冷暴力,小三都踩到他头上去了。” 阳岑看着林翮越说越气愤,忍不住打断了他,让他平复一下情绪,毕竟刚刚醒过来,不宜太过激动。 “那你说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他顺便也岔开了话题,让林翮消消气。 “哦,是这样的,”林翮的气势一下子变弱了,勾着手指不敢看面前的男人,犹豫再三以后这才开口,“是,是我当时气不过他们被欺负,就说了一句他们太可怜了,如果我要是在的话,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告诉他们远离渣男和变态。” 阳岑悟了,忙问:“所以你才会问王郎君要不要离婚,对吗?” 林翮点点头。 “难怪你听到他说不离的时候那么着急,那么激动,”阳岑开始自行推测,“是因为这个想法一直藏在你的潜意识里,所以你不能接受王郎君不离婚这件事,而刚刚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甚至超出他的预料,那是因为你拥有了更多的林翮的思想,你会劝说王郎君离婚,但是这样的话对于原主林小狗来讲是绝对不会说的,所以你跳出了这层束缚,你的心智就不会再受到原主的影响了。” 说到这儿,阳岑慢慢瞪大了眼睛,望着林翮,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所以说,你恢复了?” “可以这么说吧。”林翮回答完,很神奇地红了脸。 “那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阳岑有些着急,他害怕林翮会忘记之前的事情。 “现在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家吧。”林翮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很避讳,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谈的样子。 “好,那先回家。” 阳岑扶着林翮走出房间,正准备去抓药的时候一抹胸口,这才发现空荡荡的。 “我靠!”他一时嘴快,爆了粗口。 “怎么了?”林翮上前询问,却看见男人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是身体不舒服吗?心口疼?” 第93章 阳岑回过头,望着林翮,慢悠悠地道:“小河,我的心口一会儿可能会疼。” “嗯?”林翮挑了挑眉,歪了歪头,道,“相公,你说什么呢?” 话音落,药店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正好是那个小药童。 他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连口水都没喝,累得够呛,气喘吁吁地来到阳岑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递钱袋子给他,几乎断气一般,道: “订,订好了,今年最新款式的双人合葬棺,盖子上还刻着百年好合,老板说是今年卖得最好的一款。” 小药童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还不忘向阳岑讨赏,“我费了好大力气讨价还价,给你省了一两银子,还让老板送了两块灵牌……” 说着说着,他慢慢直起了腰,在看见林翮正冲着自己笑以后吓得天灵盖差点起飞,嘴里的话也被吓出了残影。 “牌牌牌……” 见状,阳岑照着他后脑勺啪的来了一下,给他把魂拍了回去。 “排,排到下个月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取?” “再说吧,现在用不上了。” 阳岑说完,搂着林翮的肩膀好一副恩爱的模样,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带有杀气的目光从旁边袭来。 他赶紧捂着心口,装病,“小河,我心口疼。” 林翮才不理会,咬牙切齿道:“你现在给我交代清楚,你要和谁一起合葬?还刻百年好合?” “那我要是说和你一起,你信吗?”阳岑看见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都在打颤。 林翮当然不信,冷笑一声,提醒道:“相公,我还青春貌美着呢,你也正当壮年!” 听着这话,阳岑心里一凉,这下子完了,笨蛋小狗不好糊弄了。 既然这样,那就说实话好了。 “是这样的,”阳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大夫说你醒不过来了,让我早做准备。” “是吗?” “嗯嗯,我发誓!” 阳岑伸出手发誓,林翮虽然半信半疑,但好在没有再多问了。 取完药回家,在路上的时候林翮忍不住了,开口问:“相公,我还记得你当时说等我好起来了,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我。” “是什么事?你现在跟我说吧。” 阳岑回头看了看专心致志赶车的人,喉结上下动了动,对林翮道:“你确定现在就要我说吗?” 第50章 “不, 我不说。” 阳岑头一次这么硬气地拒绝,嘴巴闭得死死的。 “真不说?”林翮戳戳他的胳膊,然后轻轻拽了拽, 凑近耳畔, 道,“相公, 你就这样悄悄跟我说, 没人听见的。” “就这样?” 阳岑有一瞬的心动,面对林翮的诱惑,意志力有些松解, 但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使劲地摇摇头。 “我不说, 你别想诱惑我。” 见这招没用,林翮冲他哼了一声, 然后双手抱胸, 坐得离他远了些,愤愤道:“相公, 你说话不算数!” “我不是,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阳岑立马去哄,一没留神就被骤停的牛车给晃得直接压倒在林翮身上。 “怎么了?”他抬起头问赶车的人,却听见了冯瑞的声音。 “阳大哥是你啊,太好了, 快帮帮忙, 二姑婆她摔伤了, 得去城里。” 话音落,阳岑赶紧跳下牛车, 伸出手将林翮好生地抱了下来,然后走到牛车前面去看。 拦路的是村里的几个青年汉子,他们用一块门板抬着二姑婆,原本是准备送去老郑那里的,谁知老郑看了一眼后说治不了,让赶紧送城里去,结果那么巧,老洪家的牛车不在。 他们几个一路抬着走,看见有牛车进村以后就直接拦住,没想到竟是阳岑租的车。 “快快,抬上来。” 阳岑招呼着他们把二姑婆给抬上牛车,除了冯瑞,其余几个人没打算跟着去城里。 “相公,你送二姑婆去医馆吧。”林翮在旁边乖巧地说着,“我回家去等你。” 话音落,他转身就走,却被人拽住了后衣领。 “跟我一起去。” 阳岑现在是不可能让林翮单独待在家里的,他像拎小鸡一样把人揪起来抱在怀里,将另外一边的位置留给了冯瑞。 牛车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这会儿多了两个人就更加拥挤了。 二姑婆一路上都在小声地哼哼,疼得不行。 林翮侧坐在男人怀里,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去轻轻拍拍二姑婆,温柔地安慰着:“二姑婆,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馆了。” 二姑婆虚弱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从鼻子里嗯了两声来回应林翮。 “冯瑞,二姑婆怎么摔的?”阳岑像抱孩子一样把林翮抱在怀里。 冯瑞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摔的,半天没起来,后来是有人从那儿路过才发现的。” 这也难怪,二姑婆住得偏,周围 没什么人家,偶尔能见到有那么几个人经过都是去下地干活的。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正好有人要去那边的地里,不知道二姑婆要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躺多久。 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医馆里的病人比早上少了些,阳岑和冯瑞合力将二姑婆给抬了进去。 第94章 老郎中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二姑婆是摔到了腰,需要卧床休息,除此以外她的腿上和手上都有擦伤,得上药。 阳岑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和林翮坐在台阶上,冯瑞靠着墙。 “累了吗?” “不累。”林翮笑着回。 “估计还得等一会儿,靠着我休息休息吧。”说完,阳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让小夫郎靠过来。 林翮回头望了一眼双目无神,正在放空的冯瑞,然后对阳岑小声道:“冯二哥还在呢,相公。” “理他作甚?”阳岑丝毫不在乎,大手一捞就将人搂在了怀里,“你也才好,不能太累着。” “相公,很多人。”林翮小小地挣扎着,却又喜欢被抱在怀里的感觉,只能将脸都埋进男人的胸膛,耳朵根子红红的。 阳岑搓了搓他的耳朵尖,给他搓得越来越红。 “不怕,我们是合法的。” “咳咳,”一旁发呆的冯瑞终于发现了这俩现在腻歪得不行,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那,那什么,我去看看二姑婆。” 说完,他就准备走,谁知林翮也站了起来。 “我们也去看看。”然后他就开始拉阳岑的手。 阳岑起身,面向冯瑞,一本正经道:“一起去吧,估计也差不多了,进去等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瞧现在多严肃啊,好像刚才那个想方设法哄媳妇儿靠自己肩膀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牵着林翮的手,神色自若地从冯瑞面前走过,往医馆里走去。 二姑婆的伤涂了药后舒服多了。就连她人都比之前要精神一些,阳岑叫了辆牛车,还是和来时一样,将她给送回去。 出城没多久二姑婆就睡着了,其实在回去的路上林翮也一直犯困,本来还能忍一忍的,后来看二姑婆睡着了就再也忍不住了,坐在阳岑怀里止不住地打哈欠。 见他眼泪都出来了,阳岑心疼得不行,温柔将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按。 “睡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嗯。” 林翮是真的困极了,头刚一靠在阳岑的肩膀上就闭上了眼,而且手上的动作还很不老实,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胸口钻。 “干嘛呢?”阳岑惊慌失措地拢住自己的衣领,试图唤醒这个糊涂虫。 但是林翮已经困得上头了,再加上每晚在家睡觉的时候他手里总要抓点阳岑的东西,不然睡不踏实,所以现在他一闭上眼就习惯性地去扒人家的衣裳。 “小河,乖乖睡觉。”阳岑像哄奶娃睡觉一样,一边拍一边轻轻摇晃。 林翮一直抓不到那熟悉的q弹弹,急得嘴里直哼唧,开始在阳岑身上到处乱翻,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钻进去。 阳岑还清醒着,他费尽力气按住小狗作乱的爪子,然后朝冯瑞笑了笑,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相公~” 林翮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抓着,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然后抬起下巴蹭了蹭阳岑的脖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相公,我要,给我摸摸……” 他那一张粉粉嫩嫩的小嘴巴,却说出了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吓得阳岑大惊失色,赶紧松开抓住他的手,改为捂他的嘴,然后对冯瑞进行了苍白的解释。 “他睡觉喜欢抓着东西睡,呵呵。” “嗯嗯,理解理解。” 冯瑞一个黄瓜小处男,自然不好意思谈论这种话题,随便应付了两声就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里面,假装自己睡着了。 “你看看,都是你惹的祸,小麻烦精。” 阳岑捏了捏林翮的脸,想好好说说他却又舍不得,最后惯得他蹬鼻子上脸,又将手伸了过来,撒娇道:“相公,摸摸。” 在这青天白日的大马路上,旁边还有三个人呢,阳岑自然不会这么无底线无道德的纵着他。 “回家再说,乖乖睡觉。”他说完这一句,将小狗狗的魔爪握在了手心里,只要稍稍使劲儿捏一捏,林翮就会发出哭唧唧的埋怨声,然后他再拍着人家的肩膀去哄着。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乐此不疲。 他们三个把二姑婆一起送回家以后还贴心地坐下陪着聊了一会儿,慢慢的,眼看着外面的天都开始黑了,冯瑞起身说出门没跟大哥说,得回去了,然后就离开了那里。 他这一走,那阳岑和林翮也准备回家了。 二姑婆一个人躺在床上多有不便,再一个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住着也很孤单,所以得知阳岑他们要走,便一个劲儿地挽留。 “没事的,您别怕,我们明天一早再来看您!”阳岑大声承诺着,二姑婆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从二姑婆家出来要走一段被很深的杂草覆盖着的路,他们去的时候是让牛车直接送到了家门口,因此这会儿回去的时候林翮有些害怕,便抓紧了阳岑的袖子,忍不住地问:“相公,这草里会不会有蛇啊,还有□□、蜈蚣什么的?” 阳岑回头,看见他吓得肩膀都耸起来了。 “你害怕啊?” “怕呀,你不怕吗?” “我不怕,”阳岑得意道,“你求我,我就抱你过去。” 林翮连犹豫都没有,摇着男人的手哀求着:“相公,求求你,抱我好不好?” 阳岑许是没料到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就开口,愣怔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然地道:“傻孩子。” 第95章 然后张开双手,半蹲下去。 林翮立即往上跳,抱住男人以后赶紧用双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几乎是坐在他怀里的。 “小河,你现在好像比刚开始的时候要重一些了诶。”阳岑抱着他走得很快,边走边道。 听见这话林翮就不开心了,一扭头,一撇嘴,郁闷道:“相公,你嫌我胖了吗?” “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太瘦了,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再胖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太瘦了不好,容易生病。”阳岑说完,抱着他轻轻往上掂了掂,以此来证明他真的很瘦,一点儿也不重。 林翮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着了,不仅抱得更紧,腿也夹得更紧了,伏在男人肩头,小声地喊着:“相公……” “怎么了?” 阳岑已经抱着他走出那段杂草路了,现在的路干净又平整,可他还是舍不得把人给放下来。 “相公……” 林翮缓缓地直起上半身,现在这个样子就比阳岑高出来一截,只能低头望着,然后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严肃地问:“你当时说等我好起来了,有事情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阳岑有些无奈,“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听见这话,林翮气鼓鼓的反驳:“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相公有秘密瞒着自己的,我也不例外啊!” 他一直记着这件事的,如果相公再不告诉他的话,恐怕要成一块心病了。 “相公”两个字好像是什么开关一样,瞬间就让阳岑满脸的笑容消失不见。 “小河,你真的很想知道?”他先问了这样一句,见林翮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万分纠结,最后还是开了口: “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喜欢你,你说想跟我试试吗,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的心智不全,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后来才发现也许你当时只是缺一个玩伴,缺一个好朋友,你可能都分不清爱情和友情,所以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自从看过大夫以后,我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想,等你彻底好起来以后我要认真地跟你告白 ,让你由着自己的心选择。” 说完,他松了松手,打算将人给放在地上,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和腰被紧紧地箍着,根本放不下去,无奈只好又抱了起来。 林翮一直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阳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望着他的眼睛,开口:“林翮,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呢?” 半晌过去了,林翮依旧没有回应。 阳岑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现在的宛如一潭死水。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也许是该给林翮道个歉,自己太鲁莽了。 于是。阳岑闭上眼,缓缓开口:“对……” “嗯~”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完,阳岑就感觉到有一个温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嘴巴上,他被迫发出一声诱人的闷哼。 睁开眼,看见的是林翮又浓又翘的睫毛在一闪一闪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阳岑淡定下来后发现是林翮在亲自己,虽然只是两个人的嘴巴贴在了一起,但那也比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还要让他感到幸福。 “相公,”林翮抬起头,对他耳语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说话时嘴巴似有若无地擦过阳岑敏感的耳垂,吐出的热气喷洒在颈窝和脸侧,极具暧昧气息。 第51章 “相公, 你不喜欢吗?” 林翮双手抱着阳岑的头,紧张不安地问。 阳岑没有回应,睖睁着, 像是丢了魂。 “相公?”林翮又唤了他一声, 没有反应,便准备下地, 没想到阳岑的手竟然一下子就松开了, 一点儿阻力都没有。 他这丢了魂的样子让林翮有些害怕,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道:“相公, 你怎么了?” 阳岑终于回过神来了,看了看面前的小夫郎, 有些羞涩,别过头去用手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 道:“没, 没事。” “回,回家吧。” 说完, 拉起林翮的胳膊就大步往前走。 “等一下, 等一下,相公,”林翮使劲挣扎着,停住脚步以后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在害羞啊, 相公。” “谁, 谁害羞了?”阳岑的嗓门忽然大了起来, 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林翮显然不信,将双手背在身后, 歪歪头,故意道:“哦?是吗?” 阳岑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点点头,却突然被林翮偷亲了侧脸。 动作特别快,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蹭了一下,但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被亲过的那块地方烫得快要烧起来了一样。 “你,你干嘛?” 阳岑捂着自己的侧脸,想笑又非得强忍着,只好低下了头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藏起来。 他觉得这夜晚太寂静了,怎么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平日里那些虫子和鸟儿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叫了? “相公!” 林翮突然的一声打断了阳岑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抬起头望着小夫郎,不解道:“怎么了?”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两个人相视而站,阳岑低着头,看着林翮一步一步走过来贴近自己,感受着他的手勾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往下压了压。 第96章 他心里很清楚林翮要做什么,立马抬手挡在了两人的嘴巴中间,哑着嗓子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林翮顺势靠在他肩头,呤呤道,“我喜欢你。”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阳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求证:“真的吗?你,你说你喜欢我?” 林翮被问了太多次,烦了倦了,捏起拳头捶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嗔道:“喜欢,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分不清爱情还是友情?” 说完,仰起头想看一看男人的表情,却被对方给吻住了。 阳岑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头,凑上去浅浅地吻住了林翮,就像刚才他吻自己一样,只是贴在一起而已。 喜欢得太久了,真到了该进一步的时候他反而不敢向前了。 林翮的双手软软地搭在他肩上,哼唧着发出可爱的小鼻音,等了一会儿后发现男人不再有所动作,慢慢睁开了眼,充满疑惑地望着。 阳岑的呼吸变得沉重,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再这样下去连呼吸都快上不来了。 他犹豫着往后退,却被林翮紧紧地追着不放。 两个人的唇瓣浅浅地擦过,阳岑觉得林翮的嘴巴软软的,突然有了想咬他的冲动。 “相公,吻我。”林翮和他头抵着头,呼吸急促地道。 话音刚落,阳岑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扣住小夫郎的后脑,急巴巴地凑上去。 小夫郎也很配合,缓缓张开了嘴,伸出温软的小舌尖来舔着男人的唇缝。 阳岑被他撩得再也无法克制,手上一收力,将宝贝小狗往怀里又搂紧了些,然后歪着头侵入他的领地,在他嘴巴里肆意的扫荡,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把人家小小的舌头卷起来玩弄个不停。 林翮被这霸道又野蛮的亲吻给弄得不上不下的,腰肢都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幸好有相公给搂着的,不然肯定站不住。 “嗯哼~” 他的喉咙里发出黏腻的声音,被亲得太久嘴巴都有些麻了,只能捶了捶男人的背,可是他全身都软绵绵的,这样的捶打哪里能起效果,更像是给男人增加了一点儿助兴的意思。 阳岑许是察觉到了小夫郎的不舒服,停止了激烈的亲吻,改为温柔的舔舐,像是安抚一般扫过刚才被他欺负过的地方,用牙咬了咬夫郎柔嫩的小嘴巴,轻轻的撕扯,然后又轻轻地舔一舔,帮他缓解那几乎不存在的疼痛感。 “嗯嗯~”林翮舒服地哼了哼,颤巍巍地伸出舌尖,谁知刚一碰到男人的嘴巴,那边就收回了。 他睁开眼,不满地看着阳岑,踮起脚尖急切地追过去,想要继续。 “好了,”阳岑笑着将手搭在他的小狗头上,低语,“回家,太晚了。” 林翮看了看四周,早就乌漆嘛黑了,这里也没有住户,要是就他一个人的话还怪可怕的,不过现在有相公在,什么都不怕。 阳岑拉着他的手转身离开,却发现身后的人根本拽不动,回头一看,宝贝小狗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相公,走不动了。” “怎么会走不动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急忙过去查看,现在可害怕听见小狗说哪里不舒服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弯下腰准备看一看的时候,小狗狗就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相公,你背我。”林翮横着压在他背上,大有一副不背就不让起来的意思。 阳岑反手拦住他,担心他往下掉,还回过头去问:“是脚疼吗?” “不是。” 林翮说话间已经自己调整位置,两条腿分开,趴在了阳岑背上。 四下无人,他伏在男人耳畔,悄声道:“相公,你刚刚把人家的腿都亲软了。” 背着人正准备起身的阳岑听见这话后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家给你捏捏。” “腰也被你亲软了。”林翮继续说着。 “也捏捏。”阳岑顺着他的话答。 “手也软了。” “嗯,回家给你捏捏。” “我全身都软了呢,相公。”林翮得寸进尺道。 阳岑听着他那勾人的小尾音,差点没把持住,深呼吸好几口气后这才装作很正经的样子,回:“好,都给你捏捏。” 月色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着另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路上,重重叠叠的树影打在他们身上,远远的看起来若隐若现。 今天折腾了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阳岑炒了三个菜,和林翮一起吃得干干净净的。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林翮去洗澡,阳岑在给他煎药,等他出来看着他喝完以后自己才进去洗。 在小房间里,阳岑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回味刚才那个吻,不由得又开始心跳加速了起来。 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是这么快乐的事,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一想起来就还是会忍不住地笑。 阳岑洗完衣裳后关上后门,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 ,本来以为这么久了林翮早就睡着了,没想到刚一靠近就看见他翘起了双脚。 “相公,快上床。” 林翮侧着身子拍了拍自己刚才趴过的地方,接着往后一翻,平躺在床上,将自己睡过的地方让了出去。 “你怎么还没睡啊?”阳岑故作镇定地脱鞋上床,没想到一躺下去就露馅了,身子硬邦邦的。 第97章 “等你给我捏腿啊。” 林翮说完就爬了过来,将右腿横着搭在阳岑腰间,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嬉笑道:“相公,捏捏。” 阳岑将手放在他腿上,心不在焉地捏着,面上平静如水,内里海啸来临。 “相公,抱抱。”林翮被捏得很舒服,迷迷瞪瞪地爬到阳岑身上去趴着,嘴里嘟囔着要抱。 “乖乖,睡吧。”阳岑一手搂着他,一手轻轻拍着哄睡,自己却瞪大了双眼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林翮突然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趴在阳岑身上的,便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就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挪动,还是趴得不舒服,林翮困得慌,受不了了便闭着眼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相公,不舒服。” 一直睡不着的阳岑听见这话瞪大了双眼,低头看了看怀里趴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翻了个身,想将他放在床上。 林翮像是有感觉一样,刚被放在床上就开始哼唧,双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什么也不管就是一通乱抓。 阳岑一时不备,被抓住了头发,林翮再使劲一拽,他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疼。”林翮被压住了,皱着眉小声地哭喊,“撞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河,不疼了不疼了。”阳岑急忙用双手撑起身子,安抚好小夫郎后就一点一点地挪了出去,然后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之前他一直很小心地遮掩这方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林翮醒过来前就已经处理好了,要么就故意遮住不让他发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林翮睡了一会儿,伸手一摸没有摸到熟悉的人,吓得他立马惊醒,坐起来后到处看,房间里都没有相公的身影。 “相公?”他小声地唤着,没人应,便决定出去找。 外面黑漆漆的,也没有人,林翮点亮了蜡烛,拿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可路过阳岑以前睡过的偏屋时,却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门口还有亮光。 屋子的房门没关紧,他拿着蜡烛上前去好奇地看着,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叫出了声。 阳岑正巧坐在床上面对着房门的,他也是听见声音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把门关好,一抬头就和林翮对视上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林翮不小心打翻了蜡烛,他也顾不上捡,扭头就往屋里跑。 第52章 阳岑急忙追了出去, 蜡烛已经灭了,他怕笨蛋小狗到处乱窜会摔倒。 “小河,你站住, 别跑啊!” 越喊他跑得越快, 阳岑只好大吼了一声“你给我站住”,把人给震在原地后立马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啊啊啊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翮用手捂着眼睛, 疯狂地摇头。 “我是在梦游,相公你继续,你别管我。” 说完, 他脚底抹油就想跑,奈何阳岑抓得紧紧的。 “这么黑你跑什么跑, 不怕被摔着啊?” 林翮捂着眼睛的手分开了一点儿,透过指缝望着男人, 小心翼翼地道:“咦?相公你, 你这么快就弄完了?” “你!”阳岑被他说得话给噎了一下,脸一红, 梗着脖子回, “弄完了,但是我并不快,你别乱说。” 警告过后,便拉着小夫郎的手往屋走,“回屋睡觉了, 走。” 林翮嘀嘀咕咕了几句, 忽然惊讶道:“相公, 你刚刚洗手了没?” 凌晨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慢慢的越来越大, 和着风飘进了半开着的窗户里,让人身上凉嗖嗖的。 阳岑想起床关一下窗户,轻轻一动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被小狗压着。 他用另一只手托住林翮的头,慢慢地将自己给抽出来,然后起身去关窗户,结果刚走过去外面就打了个响雷,还伴随着闪电。 “啊!” 身后传来林翮的尖叫声,随后便是充满恐惧的泣声。 阳岑连忙拉上窗户,擦了擦被淋湿的手,走过去抱住被吓到的小狗狗。 “没事没事啊,只是打雷,不要怕。” 林翮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我不是怕打雷,相公,是你站在那儿吓着我了。” 刚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雷声给惊醒以后一睁开眼就看见窗户边站着一个魁梧的黑影,再加上这电闪雷鸣的恐怖氛围,任谁都会被吓哭的。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阳岑能理解林翮,毕竟要是自己大晚上的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床前,也会被吓到的。 他撸了撸被林翮睡得乱糟糟的头毛,语气低缓道:“好啦好啦,是相公不好,吓着我们家宝宝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林翮轻轻哼了一声,拿开阳岑的手,侧身跨坐在他怀里,然后抱着他,靠在他肩膀上,可怜见地道:“那你要抱着我睡,不许再放开了,人家害怕嘛。” “好,抱着你睡。”阳岑蹬掉了鞋子,抱着他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吧宝宝,我会一直抱着你的。” 林翮嗯了一声,头枕在他的胸口上就闭上了眼,但是没过多久又睁开眼睛,蹬着腿往上爬了爬,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凑上去在他嘴巴上吧唧一下,美滋滋地道:“晚安吻,相公晚安。” 第98章 说完,他就想退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去,但是阳岑哪里会放过他,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人,毫不犹豫地就含住他的嘴巴吮吸着,然后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齿关,在里面搅了个遍,把小夫郎吻得面泛潮红,忍不住地打了个颤。 阳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个够本以后就开始温柔的安抚,轻轻地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嘴巴,手上揉捏着他薄薄的耳垂。 小夫郎太美味了,他是怎么尝也尝不够的,这还只是个开始…… “相公~”林翮娇声道,原本是想责怪男人,没想到一开口却是那种媚到骨子里的酥软,吓得他立马捂住了嘴巴,将头整个儿埋进男人怀里, 赧然的捶打着作恶的人。 阳岑乐得被他打,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捧着他的脸帮他擦了擦水润润的嘴巴,然后在他额头上盖了个章,慢声细语道:“好了不弄你了,先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去看看二姑婆。” 早晨天亮的时候雨下得小了一些,阳岑将分出来的干净饭菜装进食盒子里,然后打着伞,和林翮一起去二姑婆家。 他们刚到门口就看见墙边上也放着一把伞,进去以后看见冯瑞正在屋子里忙上忙下。 “你来这么早啊?”阳岑将食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往外一一取着饭菜。 冯瑞给二姑婆擦好了脸,回头对阳岑道:“我也才刚来,我家近一点儿,肯定比你们先到。” “来二姑婆,吃饭了。” 阳岑将菜一样夹了一点儿放在碗里,走过去坐在床边喂给老人吃,可她却偏过头去,嘴里嘀咕着什么,然后用手指了指 林翮。 “嗯?叫我呢?” 林翮好奇地走过去,弯下腰凑近了些,听清楚以后直起身来,用手赶着阳岑,“相公你出去,二姑婆要方便方便。” “你一个人行吗?”阳岑有些担心,毕竟伺候二姑婆一个病人是需要很大力气的,不然稍不注意就容易让她摔倒,都这把年纪了,再摔一次可了不得。 “他一个人不行,再加上我呗。” 正当阳岑犯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黄姐儿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我娘听说二姑婆摔了,让我来瞧瞧。” 黄姐儿说完,先是看了一眼冯瑞,接着立马移开视线,对林翮道:“我们一起吧。” 阳岑和冯瑞到外面自觉地找了一个角落蹲着去,等到屋里的人开始叫了这才进去。 黄姐儿正在给二姑婆喂饭,林翮在给她倒水,两个人配合得倒很默契。 “小河,我刚刚看了看二姑婆的院子,全是土,还长了不少的草和青苔,稍微下点雨就湿了,踩上去特别滑,这样不行的,太危险了,趁这几天二姑婆养病,我们把院子给她修一修吧,垒一垒石块,这样就不滑了。” 阳岑和林翮商量着,林翮没什么意见,一旁的冯瑞听了,插了一句嘴。 “要修的话我们一起吧,我家也出点力。” 话音落,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姐儿也开口了,“我回去也问问我爹。” 阳岑原本的打算是和林翮商量商量,他们自己给二姑婆修院子,但是现在既然冯瑞和黄姐儿开口了,那也挺好,他们的压力也就少了些。 几个人说干就干,等午后天晴了便开始清除院子里的杂草。 二姑婆年纪大了,扯不动,平日里就随便拽一拽,但那样没办法扯断根,过不了多久还是会长的。 今天正好下了雨,土比较松软,阳岑和冯瑞一人拿了一把锄头,将那些大丛的,比较难清理的杂草给挖了出来,这样基本上就能把根也给除了。 两个男人干活,林翮和黄姐儿就去准备午饭,他们几个今天就在二姑婆家一起吃了。 二姑婆在屋子的旁边圈了块地,种了点菜,跟林翮说了以后让他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摘。 黄姐儿在厨房烧火刷锅,林翮就挎着小竹篮去摘菜。 二姑婆的菜园子收拾得还挺干净,菜长得也很好,下过雨后显得更加新鲜了。 他摘了一些茄子和扁豆,拔了点小葱,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菜园子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南瓜。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南瓜,可等他拨开草丛以后才发现这是个巨型南瓜,比他头还大。 林翮将小竹篮往胳膊上使劲挎,然后掰断南瓜藤,双手抱起大南瓜就往回走。 因为南瓜上有水又有泥,所以比较滑,他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把南瓜抱紧一些。 阳岑铲完了半块院子,正准备歇一歇的时候看见林翮抱着一个比他还大的南瓜艰难地往这边走,当即便扔了锄头,大跨步走过去。 “这么大的南瓜啊?”他从夫郎手里接过来掂了掂,确实挺重的。 林翮手上松快了些,一边甩着一边回阳岑的话,“一会儿煮点南瓜粥喝,你想不想喝?” “你给我煮吗?”阳岑打趣着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还是我给你煮吧,院子的草马上就弄好了,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一会儿给你做。” 听见这话,林翮不服气了,将大南瓜一把夺了过来,抱在怀里以后冲男人哼哼两声,道:“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吃上我做的饭!” 说完,转身就往厨房去,阳岑看他那个样子,不免有些担忧道:“你慢一点,别摔了。” 第99章 院子里的冯瑞听见,噗嗤一声笑出来,“阳大哥,你还怕你家林郎君摔着啊,这么大个人了,摔不坏的,你放心。” 阳岑没理他,走过去捡起锄头继续干活,冯瑞见状,大有凑过来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直接将锄头把儿横在两人中间,挑眉道:“你,不,懂!” 呵,单身狗! 冯瑞反应过来自己被嘲笑了,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后拿起锄头一锄一锄卖力地挖着,嘴里还愤愤道:“明天我就让我大哥给我说媳妇儿去,明天……不,今天就去,我一会儿回家就让我大哥去给我说媳妇儿!” 林翮将菜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和黄姐儿商量做些什么菜。 “炒个扁豆吧。”黄姐儿扒拉了一下竹篮,反问了一句,“你还想吃什么?” “我想吃茄花。”林翮说话时馋得不行,他最喜欢吃阳岑炒的茄花了,以至于每次看到茄子都两眼放光。 黄姐儿有些为难,“我不会炒这个,你会吗?” 闻言,林翮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都不再快乐了,“我也不会,我相公会。” “你相公忙着呢,那就简单炒个茄子吧,这个南瓜怎么做呢?” “做南瓜粥吧。” “南瓜粥吗?他们干活的人喝粥顶不顶饱啊?” 黄姐儿有些犹豫,林翮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托着下巴思考,“那要不炸南瓜条吧?” 说完以后,立马举起手自告奋勇,“这个我会,我来做。” “那成,再煎几个蛋应该就差不多了。” 二姑婆家养了几只鸡,每天都特别卖力的下蛋,有的时候太多了她还会拿出去卖。 阳岑继续铲着院子里的草,看林翮进进出出的忙碌个不停,那模样倒还真唬人,感觉他在做一桌大餐。 又一次看见林翮从屋里出来,去了旁边的柴房,阳岑便没在留心,低下头专心干活,可还没等他挥动几下锄头,就听见柴房那边传来了林翮痛苦的惨叫。 一旁的冯瑞还没反应过来,阳岑就已经丢了锄头跑出去了。 “小河,怎么了?”他跑到柴房前面,这才发现惨叫声不是从这里面穿出来的,而是从旁边的鸡窝里出来的。 他刚想走过去看,就被一个弯着腰抱头鼠窜的人给撞着了肚子,还好他底盘够稳,否则肯定会被撞飞。 “小河,怎么了?” 他扶住了面前的人,这才看清小狗狗的狼狈样。 头发都散了,上面还飘着几根鸡毛,肩膀处的衣服也被勾出丝来了。 林翮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后嘴一撇,满脸委屈地道:“呜……相公,有鸡叨我。” 见他没有受伤,阳岑便有些想笑了,但他怕小狗狗觉得没面子,硬是给忍住了,一脸关切道:“哦是吗?叨你哪儿了?” 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林翮直接大述委屈,用手捂着头,道:“它叨我头,可疼可疼了,还抓我衣裳,都破了。” 说完,立马硬气起来,拽着男人的手,不停地催促:“走相公,给我报仇,快!” “啊?找鸡报仇?”阳岑有些不大愿意,几乎是被林翮给拽过去的,到了鸡窝跟前儿,他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想相公怎么给你报仇啊?” 林翮指着里面那只老母鸡,眼泪汪汪地道:“它怎么欺负我的,你就怎么给我报仇,快去啊相公。” 话音落,阳岑感觉自己满头问号,他道:“你想让我去叨它?我嘴也没那么硬啊!” “那它欺负我了嘛,我就想拿它两颗蛋而已,可他叨我头,”林翮捂着自己的头,对着男人撒娇,“相公,你最厉害了,肯定可以打赢的。” 阳岑无奈了,问:“不是,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我先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拿它的蛋?” 林翮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满脸的无辜,他不明白相公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便耐心地道:“因为我做菜要用鸡蛋啊,别的鸡都没这么多蛋,我看它的最多,想着偷偷拿两个没关系,怎么了?” 阳岑:…… “不是宝宝,你有没有想过它鸡蛋最多是因为在孵小鸡仔呢?” “啊?”林翮呆住了,张大了嘴,半晌才合上,心虚道,“不,不会吧?” 阳岑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问:“小河,你猜这只鸡,它为什么要住单间 ?” 第53章 阳岑一看他那心虚到不行的小表情就知道, 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只鸡在干嘛,不然不会蠢到一头栽进去偷人家的蛋,还被叨了头。 想到这儿, 他只好耐心地解释:“宝宝, 你拿人家的孩子,它可不就要叨你嘛?” 话音落, 林翮还没有回应, 后面却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起哄声。 “哎哟哟哟,还宝宝呢,这么稀罕呀, 阳大哥。”冯瑞拿着锄头站在不远处,故意开他俩的玩笑, “等我以后有媳妇儿了,我也要叫我媳妇儿宝宝, 我也稀罕稀罕。” 林翮有些难为情, 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阳岑捡起地上的土块块朝冯瑞砸了过去, 笑着警告:“你再叫一个试试!” “叫就叫了, 咋啦?” 冯瑞跟不要命似的,在阳岑面前一个劲儿地道:“宝宝,宝宝,宝宝。” 阳岑捏起拳头就要去揍他,他倒是机灵地跑了, 但是没跑出几步就撞上了出来找林翮的黄姐儿, 把人家给撞倒在院子里刚翻过的土上, 弄得脏兮兮的。 第100章 追上去的阳岑见状立马化身正义使者,对着冯瑞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你看看你,这么滑的地你跑什么呀跑,看把人给撞得。” “你不追我那我能跑吗?”冯瑞还挺委屈。 “你还不快把人家给扶起来,衣裳都弄脏了。”阳岑指着地上的黄姐儿道。 冯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将人扶起来,不停地道歉。 “相公。”柴房那边传来林翮的呼喊,阳岑应了一声,赶紧过去了,“怎么了宝宝?” 话音落,整个人突然就被一只手给拽到了柴房里面去,看着紧张兮兮的小夫郎,阳岑产生了迷惑。 “怎么了宝宝?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你,你别这么叫我了。”林翮抓着男人的手轻轻摇晃,道,“相公,别这么叫我好不好,让人听见了会笑话我的。” 阳岑明白了,但他突然很想看小夫郎着急的样子,于是便装作很失落的样子,道:“你不想让我叫你宝宝吗?你不喜欢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林翮急了,板起脸认认真真地道,“我喜欢的,相公,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叫呢?” “因为……有点难为情。” 林翮扭扭捏捏地说完,声音太小了,阳岑怕自己是听错了,便又问了一句,“什么?” “哎呀,我……”林翮用双手推着靠过来的男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在,在外面的时候,不可以,在家里,在床上,没人的时候,都可以,你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 说话声越来越小,阳岑知道小夫郎是难为情坏了,也不再故意逗他,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走,相公带你捡鸡蛋去。” 黄姐儿的衣裳脏了,她得赶紧回家去换,这煮饭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林翮身上。 “你能行吗,要不我帮你吧?”阳岑看着林翮在灶前灶后忙活个不停,像个小陀螺一样,心疼得很。 林翮正在往盆里倒面粉,听见这话后抬起头冲男人傻傻一笑,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那行吧,有事你就叫我。”阳岑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院子里,冯瑞见他出来了,便拄着锄头,一副故意调笑的模样,问:“哎呀阳大哥这就出来了啊,哥夫他自己可以吗,要不你去帮帮他?” “不用了,他自己可以的。”阳岑笑着剜了他一眼,走过去继续干活。 话音落,两人同时听见从厨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相视一望后立马扔掉锄头往里跑去。 阳岑跑在最前面,看见灶头后面蹲着的林翮和一个打翻的面盆以后瞬间明白过来,赶紧转身挡住了后来的冯瑞。 “没事没事,就是猫踢倒了盆。” “没事?”冯瑞好奇,伸长了脖子去看,“好大的声音,确定没事?” 阳岑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还压了他一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确定确定,真的没事,你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冯瑞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也没有强硬地要进去看,而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厨房。 等他一走,阳岑赶紧来到灶头后面,将蹲在地上的小狗狗给拉起来,满头都是白面,胸前和手上也沾了不少。 他一边帮笨蛋小狗擦脸擦手,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你这是把自己的头也放进去揉了吗?” 林翮没底气地哼了一声,噘着嘴不服气,“我不知道二姑婆家这个桌子是瘸腿的,刚一使劲儿揉面,结果盆就翻了,不能怪我的。” “是是是,不能怪你。”阳岑笑得脸都在痛了,却还是得想办法帮小狗找回面子,“都怪小花猫打翻了盆子,你说是吧,小花猫?” 听见这话,林翮知道相公是在变着法地笑话自己,傲气地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不给他拉了。 阳岑也不在意,插着腰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厨房,好脾气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呢,你去休息,我来处理?” “不要,”林翮摇摇头,用亮晶晶地眼睛望着男人,心疼道,“你累着了,你休息,我自己处理。” “你会吗?” “我试试,不行再叫你嘛。” 林翮说完,不等阳岑再开口,就将他推了出去。 “哟,你也被赶出来了啊?” 院子里,冯瑞拄着锄头无情地嘲笑,阳岑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捡起自己的锄头开始卖力地干活。 他想的是早点干完就能早点去帮小夫郎的忙。 日头逐渐西斜,温暖的光打在这座小木屋上。 阳岑和冯瑞清扫干净最后一堆杂草,林翮也跑到门口来扶着门框兴冲冲地喊着:“相公,吃饭啦。” “来了!” 阳岑应了一声,将锄头放回去,刚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就看见林翮端着一盆清水出来。 “洗洗手,相公。” 林翮将盆放在地上,然后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看着男人,冯瑞在一旁看得眼热,极度癫狂道:“我一会儿回去就跟我大哥说。” 阳岑没理他,洗完手后甩了甩,谁知下一秒小夫郎就贴心地递上了他的小帕子,上面还有香香的味道。 “相公,擦擦手吃饭。” “好。”阳岑心里美滋滋的,擦完手后将帕子往怀里一揣,然后朝冯瑞一挑眉,蔫坏地笑着,道,“快点啊,等你吃饭。” 第101章 说完,起身拉着小夫郎就往屋里走。 林翮听了黄姐儿的话,怕阳岑和冯瑞吃不饱,蒸了一大甑子的白米饭,煮了一碗扁豆汤,他不会炒茄花,就按照之前王郎君教过他的把茄子洗干净后放到甑子底下煮着,然后调了碗辣椒蘸水,另外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是后面又去菜园子里摘的。 不过他极力推荐的还是那一盘炸南瓜条,刚才和面就是想炸这个东西,没想到桌子是歪的,一用力就打翻了盆。 炸南瓜条是先将南瓜掏了瓤洗干净,然后切成条,接着把鸡蛋打进面粉里,加水调成面糊糊,将南瓜条裹上面糊糊以后放进油锅里炸。 林翮特意用小火慢慢地炸的,这样就不会糊,油点子也不会溅得特别高,而且这样炸出来的南瓜条特别酥脆,再撒上一点点自家舂的辣椒面,味道特别好。 阳岑在给二姑婆喂饭,他自己还没吃,林翮就夹起一块南瓜条走过去,一只 手接在下面,微微张嘴,道:“相公,啊。” “你自己先吃吧,我一会儿就来了。”阳岑催着小狗赶紧自己乖乖去吃饭,没想到这是一只小犟狗,不吃就不走,没办法只好一口吞下。 “怎么样?好吃不?”林翮急于得到反馈。 阳岑嚼了两下咽下去,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太好吃了,都可以开饭馆了。” 话音落,外面桌子上正猛干饭的冯瑞往嘴里疯狂塞了几根南瓜条,含糊不清地道:“好吃好吃,再辣点就更好了。” “嘻嘻,”林翮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转头对二姑婆大声道,“二姑婆,你多吃点,我做了好多呢。” 说完,羞涩地看了阳岑一眼,扭头就走了。 在二姑婆家吃完饭,打扫完了卫生,他们这才回家,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那只小土狗又在汪个不停,像是养不熟似的,每回从这儿过都要听它叫上几声。 阳岑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只是天色较暗,看不清楚是谁,但他还是警惕地将小狗狗拦在身后藏着。 “怎么了相公?”林翮从侧面歪出头来,好奇地问。 “嘘,别说话,院子里好像有人,不知道是谁。” 说完,阳岑一手拦住林翮让他停在原地,接着自己上前去查看。 “王郎君?” 走近了些他才看清在自己家门口里来回转悠的人是王郎君,便放下心来,朝林翮招了招手,然后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小狗。”王郎君说完,看见了藏在阳岑身后的林翮,立马上前两步,兴奋又局促道,“小狗,你今天怎么一整天都不在家,你去哪儿了啊,你身体好些了没,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说完,抱着手里的大盆晃了晃。 “我炖的老母鸡汤,你喝了养养身体。” “小炮……” 林翮像是被王郎君给勾了魂儿一样,直愣愣地就朝对面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就被阳岑伸手拦住了。 “相公?”他不明所以地望着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阳岑不为所动,态度很冷淡,对王郎君道:“谢谢了,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你自己拿回去吃吧。” 说完,拉着林翮就要绕过王郎君回屋。 “阳兄弟,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翮听见这话,急忙转过身去,连连摆手,着急道:“不不,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小炮。” 阳岑也回头了,说话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自责,我们真的已经吃过了,你拿回去给小东吃吧,天太晚了,就不留你了。” 见他又要拉着林翮走,王郎君急了,追上去问:“我以后都不能给小狗送吃的了吗?” “相公……”旁边的林翮也在帮腔,拉着男人的手悄悄往下拽了拽,低声提醒着:“相公,小炮是我的好朋友。” 阳岑立马低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王郎君道:“想和我家小狗继续做好朋友的话,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郎君忙不迭地问。 第54章 阳岑按住了明显想要捣乱的林翮, 用力抓着他的肩膀,让他别说话,然后缓缓开口。 “要求就是你以后多顾惜着自己, 别什么都想着刘棉花了。” 话音落, 不仅是王郎君,连林翮都惊呆了, 侧头望着男人, 呆呆地呢喃:“相公……” 王郎君明显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问了出来。 “意思就是,”阳岑大喘气, 故意吊足了他的胃口,见人着急了这才慢慢悠悠地道, “你嫁到刘家多少年了,这些年来你操持着整个刘家, 给他生儿子, 为了他回娘家借钱,被娘家人笑话, 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了呢?” 阳岑用手指敲了敲他端着的大盆, 一针见血道:“你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什么都留给他们爷俩儿,就说这一盆老母鸡.吧,你自己有多少年没吃过了,还巴巴地给我们家送过来。” 说完, 搂着林翮的身子让他正面对着王郎君。 “你也看见了, 我媳妇儿因为你的事已经被气晕过一次了, 如果你还是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话,那我不放心让我媳妇儿和你做好朋友。” 王郎君低下了头, 抱着大盆的手逐渐收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02章 “行了,我们要休息了,这盆老母鸡你自己端回去吃吧,好好补补,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阳岑冷着脸说完,下了逐客令,然后搂着林翮往屋里走。 林翮不停地回头去看,浓浓的夜色中王郎君独自一人站在那儿,他真的瘦得太厉害了,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林翮被吴郎君给虐待得不像样子,王郎君倒是健健康康的,可是这才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两个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回屋关上门后,阳岑还没开口说话,林翮却先生气了。 “相公,你为什么不让小炮进来啊,你看他多可怜啊。” 见小家伙胳膊肘朝外拐地对自己发火,阳岑不怒反笑,走过去摸了摸趴在桌上生气的小狗狗,认真地解释:“我只是担心你再和他接触下去又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那你怎么跟他说那些话啊,什么让他顾惜着自己。”林翮抬起头问。 莫名的,阳岑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醋味,他捏了捏小夫郎的耳朵尖,埋怨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林翮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为了给他解释清楚,阳岑索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分析:“你说你看了结局,王郎君没有离婚,并且过得很不好,是不是?” 林翮虽然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如实地点点头,阳岑便接着问:“你心疼他是不是,你想让他过好日子,想帮他摆脱那个家,是不是?”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瞬间坐直了身子,重重地点点头,可阳岑却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不能直接就叫人离婚的,明白吗?” “不明白。”林翮直接摇着头,反问,“刘棉花都出轨了,小炮完全可以离婚的,他对婚姻不忠,为什么不能直接叫人离婚?” 看着小夫郎这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阳岑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只好掰开来仔仔细细地解释着: “首先,我们和王郎君只是邻居,并不是他的家人,一个劲儿地劝人家离婚的话,到头来不说我们好心为他着想就算了,还有可能说我们故意挑事,离间人家夫夫俩。” “其次,我们也并不知道王郎君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自己都不愿意离婚那刘棉花再怎么过分,他顶天了也就是闹一闹,但不会离婚的。” “最后,他俩有孩子,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果真的离婚了,那孩子是要跟着夫家的,郎君和娘子不能带走孩子,所以为了小东,王郎君也不会离婚。” 这番话听得林翮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缓过来,抓着阳岑的手焦急道:“那怎么办啊,相公?” 对此,阳岑也有些犯难,但王郎君是小夫郎的好朋友,当初对自己的夫郎那也是好得没话说,因此不管有多麻烦,都得想办法试一试。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王郎君明白,他一味的付出不会换来刘棉花的醒悟和珍惜,相反还会变本加厉的坏,得让他学会对自己好,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反正目前就想让他离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翮有些低落,喃喃道:“也只能这样了。” “行了别想了,顺其自然吧。”阳岑拉着他起身,准备去洗漱,“咱们现在要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啊,媳妇儿,自己家都还没过明白呢,怎么就老操心别人家呢?” 林翮瞪眼看着往锅里加水的男人,听见这话 后突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问:“你叫我什么?” 阳岑刷锅的手顿了顿,看向灶头前的烧火小狗,疑惑道:“叫你媳妇儿啊,怎么了?” “相公!”林翮扔掉火钳就朝男人扑了过去,将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仰着头撒娇道,“么么。” “好好,么么。”阳岑用双手挤着他的脸,把粉嫩的嘴巴挤成金鱼嘴,然后低下头用力地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好了宝宝,烧火去。” “不要叫宝宝,叫我媳妇儿~” 头一次从阳岑嘴里正儿八经地听见这个称呼,可把林翮新奇坏了,一晚上都念叨着,躺在床上了嘴里还不歇着。 阳岑背靠床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圈揽着他的手放在了那细软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捏着小狗狗搭在自己身上的腿。 “媳妇儿,明天该进城去了。”他闭着眼睛提醒着,此刻的林翮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去城里干什么呀,相公?” “拿你的新衣裳啊,顺便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 话音落,怀里的人像是被针扎着了一样直接弹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阳岑也跟着坐了起来,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睡了,我先困了。”林翮已经语无伦次了,说完以后立马面朝里的侧躺在床上,心虚地闭上眼,可睫毛却一直扑闪扑闪的,直接暴露了他。 见状,阳岑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起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我没有。”林翮害怕极了,紧紧地抱着被角,无论如何就是不肯起来。 阳岑去扒拉他,发现他跟橡皮泥似的粘在了床上,怎么扒都扒不动,只好改用哄骗的招数。 “林宝,起来跟相公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第103章 林翮直接将被子蒙过头,瓮声瓮气地回:“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闯祸了?”阳岑不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猜想,“你把咱家卖了?” “怎么可能?”林翮一屁股坐起来澄清自己,鼓着一张小脸,噼里啪啦地就把话给说出来了,“我就是欠了二十文钱而已,还没有卖房子。” 阳岑的脸一点一点地阴沉下来,望着林翮,一字一句道:“你在哪儿欠的,什么时候欠的,怎么欠的,给我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见男人好像真的发火了,林翮心里害怕,扭过身子就趴在了床上,卖力地往被窝里钻,企图以此逃过一劫。 “你给我出来。”阳岑抓住他的脚将他拖了出来,然后把人翻了个面,俯身下去,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压在他上面,如同审判一样,冷声道,“交代清楚,你什么时候欠的钱?” 林翮上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还是在梨园吓他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又看见了,心里害怕得很,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哭腔。 “相公,我,我在布店里欠的,我偷偷把你给我做的衣裳换掉了,换成了你穿的,掌柜的说要补差价,让我给二十文。 ”林翮一五一十地交代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相公,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给你买新衣裳,你的衣裳都破了,但是你总是舍不得,你总把好东西留给我,我心疼你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翮抽抽搭搭地说完,又伸手去抓男人的胳膊,小声地询问:“相公,我错了,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他这个样子阳岑哪里还能生起气来,刚刚语气太重是因为担心小夫郎在脑子不好使的时候被人给骗了,结果现在宝贝反而被自己给吓哭了,真是恨不得立马搂进怀里安抚。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相公不好,吓着你了,你乖乖告诉相公,欠钱的时候那个掌柜的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或者让你给他什么东西?” 阳岑大致猜想了下,应该是上次吃面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去找掌柜的说的这事儿,除此以外他没有任何机会,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小夫郎除了欠那二十文钱还有没有答应掌柜的其他事。 “有,”林翮说完这话,连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眼里充满了恐惧,怯生生地道,“我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什么手印?”阳岑紧张起来,忙问,“字据上都写了什么,看清楚了吗?” 话音落,林翮的脸色渐渐变白,眼睛变大,紧闭着嘴摇了摇头,后怕道:“没有,我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阳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倒不担心小夫郎被骗了多少钱,就是担心这小傻子被骗走其他东西,毕竟手印是他自己按的,到时候要是字据上写了点其他什么,就算打官司都很难。 第55章 清早, 阳岑拉着林翮站在店铺门口,等伙计一开门他们就走了进去。 “二位这么早啊?” 伙计殷勤地招呼着,阳岑环顾着四周, 黑着脸道:“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的还没起呢, 二位是要买布还是要做衣裳啊?” “取衣裳,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许是看阳岑不太好应付, 伙计精明地点点头, 立即上楼去叫人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掌柜的在伙计的指引下出来了,一看见林翮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便准确地想了起来。 “是那个吧,给你相公做衣裳的那个?” 林翮躲在阳岑身后, 抱着男人的胳膊,露出半张小脸, 谨慎地点点头。 阳岑暗中拍了拍夫郎的手安慰他, 然后将钱袋子递给掌柜的,道:“这是尾款, 清点一下。” 掌柜的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他立马上前接过钱袋子数了数,然后对掌柜的耳语了几句,接着,掌柜的便对阳岑客气地笑笑,“还差四十文。” 说完, 用胳膊肘捅了捅伙计, 不一会儿伙计就从抽屉里拿出了林翮当时按的字据。 “这是你夫郎自己按的手印, 让我们把衣裳改成你的,所以你还得补四十文。” 话音落, 阳岑身后躲着的林翮像只被踩着尾巴的凶恶小狗,对着掌柜的怒吼道:“你撒谎,你撒谎,明明就是二十文。” 接着,松开男人的手,学着掌柜的当时的动作,伸出两根食指来比划了两次。 “你当时就是这么比划的,两次,二十文。” 掌柜的当时就变了脸,对林翮道:“小郎君,你可不能胡说啊,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清白老实,这字据是你自己按的手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能赖账,不行咱就上公堂!” 林翮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只能红着眼眶回头,眼巴巴地望着身后的男人,“相公。” 阳岑上前一步,将小夫郎挡在身后,一手按在掌柜的拿着的字据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谁说要赖账了?” “那你们这是……”掌柜的有些摸不准这两人的来意了。 “来付钱取货啊。”阳岑努努嘴,示意掌柜的将字据拿过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钱袋。 掌柜的将信将疑,让伙计上前去点一点,确定是四十文后这才满脸堆笑地将字据交出去,然后让伙计把做好的衣裳也给拿出来。 “媳妇儿,你当时签的就是这张吗?”阳岑拿着字据问林翮,林翮上前去捧着认认真真地看了个遍,这才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点点头。 第104章 “没有再签过其他的了吧?只有这一张?”阳岑不放心地追问。 林翮又点点头,道:“只有这个了,相公。” “那好,没事了。”阳岑说完,将字据揣进了怀里,像没事儿人一样,接过伙计拿过来的衣裳,抖落开检查了一下,确定完好无损就给包起来了。 走出店铺的时候那个掌柜的还跟在后面送客,嘴里吆喝着让他们下次再来。 听见这话,阳岑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店 铺的名字,然后视线慢慢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掌柜的。 掌柜的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嘀嘀咕咕几句就转身了。 阳岑拉着林翮的手走在街上,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他停下脚步,掏出两枚铜板递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来哄闷闷不乐的小夫郎。 色泽诱人的糖葫芦递到夫郎面前的时候,他原本耷拉着的头突然就抬起来了,眼里一下子有了光,像一只晃悠着尾巴的小狗狗似的,脆生地叫着:“相公!” “不难受了吧?”阳岑笑着将手里的糖葫芦又往前递了递,林翮开开心心地接下来,但紧接着他又是满面愁容。 “怎么了?还是不开心?” 林翮咬着唇摇摇头,憋得眼泪汪汪的,阳岑见状,将他拉到了一个人少的巷子里,曲着手指勾了勾小夫郎漂亮的眼睛,冰冰凉凉的。 “哎呀,怎么哭了啊,看这小珍珠掉得,快别哭了啊。” 阳岑改为用指腹帮夫郎擦着眼泪,柔声细语地哄着:“没事的媳妇儿,还好只是几十文钱,不要紧的,咱们还可以再赚,只要你人没事儿就行。” “相公,都怪我不好,是我太笨了。”林翮颓废极了,将头抵在男人胸前,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个傻子,在外面胡乱按手印,害得咱们家损失了四十文钱,对不起相公。” “你别这么说,我媳妇儿才不是笨蛋,只不过那个时候你生着病的,所以才思考不了那么多事。”阳岑帮他找着借口,不允许他说自己是小笨蛋。 看着笨蛋小狗实在是伤心,便想好好抱抱他,可他手里举着一支冰糖葫芦,实在不太方便。 “林宝,别哭了,快尝尝糖葫芦好不好吃。”说完,推着他的手让他将糖葫芦送到嘴边去。 可是林翮却不如他的意,非要在半路改了道儿,将糖葫芦递到自己相公嘴巴,“相公你吃。” “我不吃,我不爱吃这些,留给你……”阳岑噼里啪啦的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了小夫郎哀怨的眼神,吓得立马改了口,“好好好,我吃我吃。” 说完,张嘴咬下了第一颗糖葫芦,胡乱嚼了几下后就开始疯狂点头夸赞:“好吃好吃,媳妇儿你快吃。” 林翮这才拿起糖葫芦放在嘴巴,咬下了第二颗,明明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呢,吃到糖葫芦以后却又嘻嘻地笑,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皮孩子。 阳岑牵着他走出去,四处逛了逛,买了点盐,准备回家的时候又想起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新鲜肉了,于是便改道去肉铺摊子上买肉。 半路上,林翮吃完了糖葫芦,腮帮子鼓鼓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滴溜着,像是到处找什么东西。 “干嘛呢?”阳岑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怎么跟个小偷似的,贼眉鼠眼找什么呢?” 这话林翮听了很不爽,跺跺脚,冲着阳岑又鼓了鼓脸,然后用手戳戳腮帮子。 阳岑瞬间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两声过后问:“没地儿给你吐籽是吧?” 话音落,林翮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连忙乖巧地点头。 “没事儿,吐出来吧,我给你接着。”阳岑将手放在他嘴边,很自然的举动,像是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一样。 林翮抿了抿嘴,将自己的手放在阳岑手心里,然后摇了摇头,很明显是不同意。 “这有什么,我又不嫌你,快点吐出来媳妇儿,一会儿腮帮子该酸了,到时候不小心可就直接吞下去了啊,说不定还会卡喉咙呢。” 阳岑故意吓唬着他,本以为照小家伙这不禁吓的性子肯定一下子就全吐出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帕子,慢条斯理地展开扑在了自己手上,然后才把嘴里的籽都给吐了出来。 “不是,媳妇儿你至于吗?”阳岑哭笑不得,但还是看着媳妇儿一本正经地用帕子将籽都给包起来,然后放进怀里揣着,他还煞有其事地拍了两下,接着抬头对自己傻乎乎的笑着。 “吐出来脏脏的,包起来拿回家丢掉。”林翮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无形中翘着尾巴等主人夸奖。 阳岑揉了一把他的头,宠溺道:“真乖。” 说完,拉着人往猪肉铺子走去,往常这个时候也正是买新鲜肉的好时候,但今天的人明显更多,也更吵。 “怎么这么多人?”阳岑反手握住林翮的手,叮嘱道,“跟紧我,别挤丢了。” “嗯嗯,你放心相公。”林翮重重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也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整个人贴得紧紧的,一副谁也别想分开我们的样子。 他俩好不容易挤进了一家猪肉铺子,结果挑好肉了发现摊主竟然不在,找了好大一会儿才发现他们都围在另一个铺子跟前儿看热闹。 阳岑长得高,看见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铺子是张屠夫的,在铺子前还站着一个头饰华丽的郎君。 第105章 “相公,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啊,好热闹啊!”林翮看不见,急得一直扒拉男人的袖子。 “没什么事,走吧。” 人太多了,阳岑担心把小夫郎给挤坏了,想拉着他走,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回头一望,这人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唉,怎么就忘了,他可是个喝醉酒后连路都走不直却还要去看热闹的人。 不过这里围着的人确实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要是硬挤进去肯定会惹来不满,所以阳岑放弃这个方案,直接蹲在了林翮面前。 “你干嘛呀,相公?”林翮后退一步,问。 阳岑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肩膀,得意道:“挤不进去了,坐上来我驮着你看。” “这能行吗?”林翮绞着手指,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在难为情。 “再不快点一会儿就吵完了。” “来了!” 被阳岑这么一吓唬,林翮连想也没想的就绕过去坐在了他的肩上,紧张兮兮地扶着他另一侧的肩膀。 “坐稳了,我站起来了啊。” 阳岑提醒着小夫郎,手臂弯曲过去扣住他的双腿,慢慢起身,将他护得稳稳当当的。 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林翮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不远处的猪肉铺子前站着的人,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哪里会认识这么有钱的郎君,肯定是因为对方是大众脸这才觉得眼熟。 那位富家郎君端得一派雍容闲雅,举手投足间动作轻盈,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 猪肉铺子的张屠夫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有两个家丁将他押着跪在了地上。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唐家的郎君,还不快赔礼道歉?”那个富家郎君身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指着地上的张屠夫一顿乱骂,活像林翮以前看过的那种恶毒嬷嬷。 张屠夫卑微地磕头道歉,又被骂了好几代祖宗,那几个人才满意地离开,猪肉铺子前围着的人墙也跟着散开了。 阳岑将肩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来,问:“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林翮捏着拳头赶紧给相公捶捶肩,然后谄笑道,“相公辛苦了,给你捶捶。” 阳岑一把捏住他细小的手腕,故意凶巴巴地回:“你倒会哄我开心,可我驮你这么久,只捶捶肩膀吗?” “那再亲亲嘛~”林翮左右看了看,一副狗头狗脑的样子,趁没人注意对着男人隔空么么了一下,然后用安抚的语气道,“回家亲亲,相公,先买肉,回家再亲亲。” “你拿捏我可真是一拿一个准。”阳岑忍不住吐槽,但还是去了一个猪肉铺子前。 张屠夫摊子前的人都散了,他自己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摊子前去坐着。 阳岑和林翮都在看他,这边摊子上的摊主见了,立马换上八卦脸,探过身子小声道:“那个人啊不老实,平日里就爱嘴欠,骚扰一些郎君小哥儿的,也被人骂过,但都没今天这么惨。” “今天咋啦?”林翮瞬间被拉回注意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主。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摊主缩回身子,边用刀熟练地剔肉,边回:“今天惹到一个富家的郎君了呗,你们是没瞧见最开始那个阵势,差点给他把摊子都掀了。” “为什么呀?”林翮双眼冒光,头都伸过去了,就差把身子也给伸过去,还好阳岑在后面揪着他的后衣领的。 摊主剔下一块精瘦肉,拿给阳岑过眼,“这块行不?” 阳岑点点头,他便拿去过称了,然后抽空回林翮的话。 “还能是为什么,他发癫了呗,非说那位郎君和他认识,还说人家现在比之前好看多了,眼睛色眯眯的在人家身上扫来扫去,当场就被那俩家丁给扇了几耳光。” 说完,将称递给阳岑看,“一斤四两。” 阳岑点点头,摊主就用草绳将肉给穿了起来递给他。 “后来呢后来呢?”林翮激动得跳脚,还想继续听下去,却感到后衣领一紧,他被人扼住了脖子。 “走了,回家了。”阳岑轻轻一拽,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给搂着。 林翮转身抱着男人的腰,继续八卦着,“张屠夫真是贼心不改啊,还继续骚扰郎君呢?” 阳岑边走边道:“所以咱们以后离他远点,他今天被打了,兴许能老实一段时间。” “好的,”林翮满口答应,却在走出去几步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住他的手停住脚步,一脸惊恐道,“相公,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郎君是李珂!” 第56章 “李珂?”阳岑回头望着小夫郎, 皱眉道,“怎么会是他,你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 就是他,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他现在变化可真大。” 林翮噼里啪啦一顿说完, 接着又回过味来琢磨着不太对, 将男人拖到一僻静处,揪着他的领口,质问道:“不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语气不太对呀!” 阳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道:“怎么了?我的语气哪里不对了吗?” “哼!” 林翮松开了手, 围着男人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地观察, 然后用手捏着下巴, 推测道:“怎么听你话的意思,好像很吃惊, 你是觉得李珂不会做这样的事吗?那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106章 面对小夫郎的拈酸吃醋, 阳岑简直哭笑不得,开始疯狂解释。 “媳妇儿你搞错了吧?他怎么会在我心里呢?他什么样子和我都没关系呀,我只是好奇怎么是他,没其他的意思。” 这段话在林翮心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满分回答,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继续摸着自己的下巴, 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 “那他之前还想嫁给你呢, 还来问我同不同意。” 说起这个阳岑可就不理亏了,立马支棱起来。 “媳妇儿,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得好好问问你了,咱俩新婚,你就想给我塞小,你什么意思啊?还有,我不同意之后你怎么就和他搅和在一起了呢?要不是我看得紧,我现在还有媳妇儿吗?” 林翮被说得词穷,几度开口都被噎了回去,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是他看我傻,忽悠我呢,你也不把我看牢点!” 嘿,这人,还真会甩锅! 阳岑深吸一口气,却舍不得打舍不得凶,最后只好咬咬后槽牙,一把搂过夫郎,吐槽道: “我就差把眼珠子扣出来安你身上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林翮还想蹦跶呢,但被阳岑按得紧紧的,根本蹦不起来。 到家以后阳岑给他炒了一碗辣椒条炒肉,加上汤汁一起拌饭可香了,林翮一顿能吸溜三碗饭,不过吃完以后就被撑着了,洗漱过后捧着肚子在屋里来回溜达,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很难受。 “还没好啊?”阳岑洗完碗出来看见小夫郎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甩干了手上的水,走过去摸着他的肚子,温柔道,“难受得很吗?我去老郑那里给你买点药?” 林翮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下一秒就打了个嗝,羞得立马用手捂着嘴。 阳岑心里清楚,并没有打趣小狗狗,而是动作轻柔地帮他揉着肚子。 “要是过一会儿还很难受的话,我就得去找老郑给你开药了。” 听见“药”这个字,林翮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抓着相公宽大的手,红着眼直摇头。 “好了,相公帮你揉揉。” 话音落,阳岑单手抄过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回屋放到床上,给他腰间垫了个枕头,然后坐在床上给他继续揉着肚子。 林翮背靠床头,挺着腰,伸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忽然对男人道:“相公,你看,我们的宝宝。” 阳岑瞬间呆滞,扭头望着一脸憨憨相的小夫郎,吞咽了下喉咙,艰难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啊?难道你不想要我和宝宝了吗?”林翮戏精上头,咬着手帕,楚楚可怜道。 “林翮,老实点!” 阳岑拍了一下他的肚子,力气不大,但架不住小夫郎戏瘾大,被拍了一下就立马捂着肚子,痛苦地嚎叫:“相公,你伤害了我们的宝宝,这可是我们的亲生宝宝呀!” 见他这般不收敛,阳岑也懒得忍着了,俯身下去,将夫郎圈揽在怀里,用手指在他肚子上画着圈,声音低哑地问:“你忘了吗?小夫郎,是可以生育的,你真的想要一个我们的宝宝吗?” 林翮被吓傻了,盯着阳岑如狼般的眼睛望了许久,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收起自己敞得大大咧咧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后怕道:“不要不要,我自己都还是你的宝宝呢,才不要再生一个宝宝。” 吓唬老实了就好,阳岑坐直了身子,一边将卷着的袖子放下来,一边拍了拍他的屁股,正经道:“起来,说正事了,明天我要上山了,你自己在家?” “嗯?又要去打猎了?”林翮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舍渐渐爬满了心头。 他的屁股紧紧贴着床板,一点一点挪过去,然后双手撑着床,微微塌腰,翘起了一点屁股,主动去亲吻阳岑,嘴里黏糊糊地道: “想你,相公。” 黏人的小夫郎总是这样,还没出门就开始说想了,搞得阳岑都想不务正业了,只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夫郎日夜笙歌。 为了弥补两人短暂的分别,阳岑也卖力地回吻着,不一会儿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将小夫郎吻得面泛桃红,气喘吁吁。 林翮娇声连连,无力地靠在相公肩头上,用手抹去了两人嘴角的银丝,然后抱着相公粗大的手指,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自己嘴边。 阳岑想也不想就把手指伸进他嘴里去,小夫郎软软的舌头立马凑了上来,像接吻那般舔着。 这个机灵的小家伙,受不住亲亲了就想着用别的来代替,是得好好教训教训。 用手指夹着他的舌头不让动弹,还使劲儿按了一下,林翮吃痛吐出了手,正想蹙眉发怒,突然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屁股,然后又羞又恼,攀着男人的脖子,哭着道: “相公,不要再揉人家的屁股了嘛,你力气太大了,我疼。” “这就疼了?” 阳岑附耳对他说了什么,林翮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羞赧地捶着男人的胸膛。 “相公,你,你过分。” “好了好了,不打了,我去端水来给你洗脚。” 阳岑说完,松开怀里的小夫郎准备起身,谁知夫郎也跟着站了起来,贴得紧紧的。 “我跟你一起去,相公。” “这么点路跟着去干嘛呀?” 第107章 “不要,就是要跟着你,舍不得你。” 说完,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 小夫郎这副软软萌萌的模样让阳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他狠狠揉搓一顿。 次日清晨,阳岑趁林翮还没醒,拿上自己的东西悄悄地走了。 这次不会去太长时间,运气好的话中午就能回,不好的话天黑之前也必须得回,不能让小狗狗大晚上的还一个人待在家里。 在山里转悠了一下,阳岑遇见了楚山,就是上次带林翮来山里打猎碰上的那个刀疤脸。 楚山也看见阳岑了,远远地就开始打招呼,“兄弟,你来了!” 他的嗓门很大,惊得林间的鸟儿四处乱飞。 阳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看了看他的战利品,道:“全是野兔?” 楚山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野兔用草绳拴起来,然后对阳岑道:“那边发现了狼的踪迹,去不去?” 如果能猎到一头狼,那么家里最近的生活确实能改善不少。 阳岑有些心动,架不住楚山的劝说,终于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深山中走去,路上时不时地搭一下话。 “你媳妇儿呢?” “在家呢。” “哦,养胎?” 话音落,阳岑瞪了他一眼,无语道:“还没怀呢。” “啧,这都多久了,还没怀呢?”楚山咂咂舌,大言不惭地道,“这要是我,过门一个月我就让他怀上,三年就抱俩。” 阳岑听不下去了,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屁话真多!” 家里,林翮醒过来后已经不见了阳岑的身影,但好在他现在已经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了,洗漱过后就开始弄早饭吃,还给小黑狗也拌了饭。 一人一狗坐在院子里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小黑狗抬起深埋在碗里的狗头,警惕地望向院外,毫不客气地狂吠着。 林翮瞬间警觉,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随手抄起门口放着的一根闲置的木根,紧张不安地望着来人。 楚山发现了狼群的踪迹,但这里足足有五头狼,除此以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躲着没有出来。 狼群发出恐吓的声音,微微俯身,随时可以扑上去咬断这两个人类的喉管。 阳岑将手慢慢移到身后去摸砍刀,却听见对面的狼又发出了一声嚎叫。 今日这场狩猎必定是凶多吉少。 楚山靠近阳岑,眼睛随时盯着伺机而动的狼群,嘴里小声地道:“把它们引到老地方去,我挖了陷阱的。” “好,老规矩。” 阳岑说完,和楚山对视一样,朝狼群虚晃一枪后立即撒丫子就跑。 深山里草木众多,根本不适合人类奔跑,更别提想要跑过狼了。 两个人使出毕生的力气,铆足了劲地向前跑,眼看着即将被追上了,阳岑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悬空的藤蔓。 他跳上去抓住了藤蔓,紧随其后的那头狼也跳起来扑他,但阳岑爬得快,差了那么一点点。 狼掉进了下方的陷阱里,伴随着一声嗷嗷的叫声,阳岑看清了陷阱里的布置。 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子,那头狼掉下去之后背部着地,竹子直接刺破它的身体,从腹部穿了出来。 它四脚朝天,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眼睛还是睁着的。 阳岑看着它的眼睛,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栗。 “救命,救命啊阳岑!” 就当他准备歇一口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楚山的声音。 阳岑心里着急,正准备往下,却看见底下围了两头野狼,正眼冒凶光地盯着自己。 第57章 林翮抄起木棍, 壮着胆子朝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人怒吼一声: “谁啊?” “小狗。”院子外面传来了细细的回话,听着像王郎君的。 林翮放下木棍往前走了两步,伸长了脖子, 试探道:“是小炮吗?” 话音落, 从院墙外探出来一颗脑袋,正是王郎君的。 “小狗, 你相公在家吗?” 林翮放下了戒备心, 摇摇头。 王郎君好像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我做了糖肉,端来给你尝尝。” “哦, 那你进来吧。” 林翮没有阻拦他,反而是打开门请他进去。 “你在吃饭啊?那正好给你加个菜了。”王郎君说完, 将糖肉放在了桌上。 “你相公是上山了吗?” 林翮坐下来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糖肉,放进嘴巴里嚼了嚼, 咽下去以后这才回应。 “是啊, 他打猎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王郎君连忙否认, “没事没事,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说完,又满脸愁容的问:“小狗,我们还是朋友吗?” “那当然了,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林翮又吃了几块肉,赞不绝口道:“真好吃, 这个怎么做的, 你教教我吧, 我想给我相公做。” 王郎君的负面情绪被他一句话给扫光了,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那碗糖肉上。 “这个啊, 这个就是要挑那种肥瘦相间的肉,先放进锅里慢慢熬出油来,但别熬太干,把多余的油舀出来,再把糖倒进去和肉一起炒,要想好吃一点就晾一晾后再炒第二次。” 林翮认认真真地记着,过后还实践了一遍,但是火候没掌握好,有点糊了。 第108章 王郎君安慰他多炒几次就行了,然后问他下午去不去河边洗衣裳。 之前家里的衣裳都是阳岑洗的,林翮从来没碰过,今天正好趁他不在,可以把昨晚换下来的脏衣裳拿去洗了。 想到这儿,林翮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过我一会儿去得看看二姑婆,给她送饭。” 王郎君笑开了颜,忙回:“那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看二姑婆,然后下午吃了午饭咱们再一起去洗衣裳。” “好啊。”林翮应着,将人送了出去。 午后,天气没有那么热了,林翮将家里的脏衣服一股脑儿的塞进木盆里,然后坐在院子里等待。 王郎君也端着一盆衣裳,路过的时候在外面叫他。 “小狗,走了。” “哦,来了。” 林翮锁好门,端着衣裳往外走,小黑狗颠颠地跟在后面。 和王郎君一起去了河边之后才发现,这里还有好几个娘子郎君,他们经常来这里洗衣裳。 “林郎君,今天倒是第一次见你来这儿洗衣裳诶。”一个面生的娘子说道。 林翮不好意思,只能点点头尴尬地笑笑,然后和王郎君去了另一头准备洗衣裳。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个八卦市场,谁家母猪生了多少猪崽,谁家小母猫和谁家小公猫勾搭上了他们都知道。 “诶你们听说了吗,冯家老二和黄家的姐儿好像很亲近呢。”其中一个人神秘兮兮地道。 林翮假装洗衣裳,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我昨天进城去遇到冯家老二了,看见他在买姐儿穿的裙子,我一问你们猜咋着?” 那个人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接着道:“冯老二说啊,他给黄姐儿买的,你们说,这是不是有什么啊?”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林翮听得云里雾里,明明冯瑞不喜欢黄姐儿的啊,怎么这会儿又被人说他们很亲密啊? 他正想着呢,突然听见河对岸有个男的喊了一嗓子。 “别瞎聊了,听说有人在山上被狼咬了,快去看看。” 那人喊完就跑了,很着急的样子。 林翮手里的棒槌一下子就掉进了河里,幸好王郎君手疾眼快给他捡了起来。 “小狗,你怎么了?” “相公……”林翮傻愣愣地睁着眼睛,口中呢喃着,“我的相公……” 接着他立马起身往回跑,连盆带衣裳都不管了。 王郎君在后面帮他收拾好,端起来急急地跟了上去。 阳岑背着楚山来到村里,两个人一身的血,楚山已经昏迷了。 过路的人见了被吓一跳,忙问他们怎么了,阳岑简单地说是被狼咬了,需要去找老郑。 他背着楚山不停 歇地往老郑家去,一路上跟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将楚山交给了老郑,阳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还没喘匀气就听见自家小夫郎带着哭腔的声音。 “相公!” 他刚一回头,就看见林翮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哭得梨花带雨般。 “相公!” 林翮看见阳岑浑身都是血,被吓得心跳都停了。 刚才过来的路上一直听别人说阳猎户浑身都是血,他被吓得不行。 这会儿亲眼看见了,又是害怕又是心疼的,连扑到男人怀里去都不敢了。 “没事的,别哭啊。” 阳岑抬手想帮小夫郎擦干净眼泪,却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便只能作罢。 “相公你疼吗?” 林翮不敢去抱,只能拉着相公的衣袖,心疼地问着。 这里围了许多人,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阳岑将小夫郎拉到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不疼,我没受伤,这都是楚山的血。” 话音落,林翮眨眨湿润的眼睛,问:“楚山是谁?” “就是上次你在山里遇到的那个男人,今天我和他一起猎狼,他被咬伤了。” 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阳岑到现在都还不寒而栗。 当时他们两个分开跑的,但是楚山还没来得及到陷阱旁边就被一头狼给扑倒了,尽管他经验丰富,也有足够的力气反击,但最后还是被咬住了。 阳岑利用藤蔓荡了出去,落地之后来不及停顿,立马朝后射了一箭,射中了一头狼的前爪。 他起身往楚山那边跑,特意绕到后面去避开那一圈陷阱。 被激怒的野狼不顾一切地追着,进了狩猎区后等待它们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巨型捕兽夹。 这些陷阱只能拖延一会儿的功夫,阳岑来不及去处理,赶紧去救楚山。 楚山身边的野狼嗅到了危险的靠近,停止了撕咬,转头面向阳岑。 阳岑搭了三支箭,瞄准以后立马射出,然后动作迅速地又抽出三支羽箭,朝另一只狼射去。 只不过动作太过着急,射偏了。 两头狼吃了亏,开始往后退,听见同伴的哀嚎声后又一点一点地往那边挪。 阳岑看着倒地不起的楚山,深知再耽误下去招惹来的可就不止是狼了。 他当机立断,趁两头狼去救同伴的时候背起楚山就跑,一路上跑得飞快,感觉都快吐血沫子了。 得知事情经过的林翮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后怕道:“相公,以后别打猎了,太吓人了。” 第109章 阳岑双手高高抬起不碰他,轻声道:“媳妇儿,别抱着了,身上脏。” 林翮心里太害怕了,根本不听他的话,把人牢牢地给抱着。 楚山的伤有些严重,暂时不能挪动,就让他歇在了老郑家。 老郑说如果明天开始发热了就得送去城里,不发热的话他能治好,就是慢了点。 村里人都散了,阳岑也准备回家,结果看见黄姐儿一家人急急忙忙地跑来。 “阳大哥,我表哥怎么样了,还好吗?”黄姐儿一来就问。 “表哥?” 阳岑和林翮双双对视,两脸懵逼。 黄姐儿这才反应过来,补充道:“楚山,他是我表哥。” “哦,他是你表哥啊?”阳岑一脸惊讶,伸手指了指老郑家,“屋里呢,去看看吧。” 话音落,他们一家人连声道谢,火急火燎地涌进了老郑家里。 林翮等他们走后,这才和阳岑小声八卦。 “楚山是黄姐儿的表哥?怎么没听说过啊?” 对此阳岑也很迷惑,摇摇头,道:“不清楚,只知道楚山常年住在山里不出来。” 说完,揪着自己的衣裳看了看,皱眉道:“算了,瞧我这一身,赶紧回去洗洗吧。” 林翮也就不再多问,跟着相公一起往家走。 回去洗完过后,阳岑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屋,看见小夫郎趴在床头,就着烛火在看什么东西。 那小脸一板,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 “看什么呢,林宝。” 他走过去坐下,将手搭在小夫郎的腰上,凑近了一看,是那张房契。 “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 林翮将小匣子推到一边去,拿着房契坐起身来,靠在阳岑怀里。 “相公,我们把这个房子卖了吧,买来的钱买点地,买点鸡鸭,咱们节省一点,以后你别上山打猎了。” 阳岑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媳妇儿,这是你的房子,你得留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要是你出了事,我留后路来干嘛?” 林翮有些生气,将房契塞进男人手里,生硬道:“明天你就拿去卖了,我不要这房子。” 阳岑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小夫郎嘴一撇,紧接着就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相公,我不想要那个房子,我最不好的经历和记忆都在那里,卖掉才好。” 他这么一说,阳岑也无话反驳,只好先将房契给收起来,然后对夫郎承诺:“以后,相公一定给你买大房子。” 林翮这才高兴起来,转过身来主动搂住男人,乖巧地道:“要买带大院子的,夏天我还要和你在后院乘凉。” “什么都好,现在不早了,先休息。” 阳岑点头应着,紧接着抱起小夫郎便翻进了床的里侧。 蚊帐缓缓落下,里面影影绰绰,林翮娇气的声音响起: “相公,亲亲。” 阳岑逗弄的声音随之而来,“媳妇儿,今晚给你加餐。” 第58章 清晨, 屋外的鸟儿在咕咕的叫着。 阳岑轻手轻脚的起床,回头看了一眼,小夫郎睡得四仰八叉, 衣裳也散落开了。 他俯身过去想帮夫郎把衣裳系上, 指尖却不小心刮过胸前,惹得睡梦中的人身子一阵颤栗, 慌张地拒绝。 “不要了相公, 疼。” 阳岑仔细瞧了一眼,确实有些肿,昨晚自己太过分了。 “不弄了, 我去给你找药来抹一抹。” 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小夫郎双手伸过头顶,握拳睡得正香。 他打开药瓶, 从里面挖了一坨药膏,慢慢抹在红肿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小夫郎感觉很舒服, 他舒展了眉头, 小声地哼唧着,可爱极了。 阳岑忍不住在指尖上稍稍加了点力, 果然小夫郎的表情也随之而变, 立马不满地哼着。 “乖宝。” 他低头在林翮嘴上咬了一口,再舔一舔,然后起身把人家的衣裳穿好,正人君子一般坐在床上。 林翮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揉揉眼睛, 对着床边的人傻笑。 “相公, 你起这么早啊?” “嗯, 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话音落,林翮爬起来跪坐在床上, 用膝盖一点一点往前挪。 一手搂住阳岑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不老实地往他衣裳里钻,然后满脸惊讶。 “相公,为什么这儿怎么没肿?” “为什么要肿啊?”阳岑听了觉得好笑,用食指勾着小夫郎的下巴,故意嘲笑,“就你这小狗牙能咬得动什么,顶多舔舔。” 林翮不服气,伸手捂着自己的胸。 “凭什么呀,我就是小红豆变大胡豆,哼!” 阳岑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表扬一样,笑嘻嘻的道:“那我下次再努努力?争取让胡豆变大馒头?” “相公你!” 林翮满脸羞红,在床上找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扔了个枕头出去。 “相公你不知羞!” 阳岑躲得快,枕头掉在了地上。 他上前捡起来还给小夫郎,故意气他,“穿衣裳的时候小心点,刚抹的药,别蹭掉了。” 说完,趁小夫郎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逃出了房间。 他刚关上门,就听见枕头砸向门板的声音,还有林翮那恼羞成怒的恐吓。 第110章 “相公,你今晚别想抱着我睡觉!” 瞧瞧,小夫郎不仅身子软软的,连威胁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软糯糯的,谁听了不想狠狠欺负一顿啊! 吃过早饭,阳岑还在洗碗,林翮就迫不及待地催他去卖房子。 “这么着急吗?我一会儿得上山去。” “上山干什么?”林翮立马警觉,首先声明,“打猎的话不许去,太危险了。” 阳岑没有说话, 表情是难得的沉重。 他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撑在灶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翮见状,上山去拉着男人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了?” 阳岑长叹一口气,反问了一句:“小河,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奇怪?” “没有啊,相公你怎么了?” “我昨天看见那头狼在我面前抽搐着死去,它的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头一次让我清晰地感觉到我杀的不是猎物,而是生命。” 阳岑强忍住声音的颤抖,侧身看着林翮,几经哽咽这才稍微平缓地道: “小河,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穿过来受到了原主心智的影响,而我却丝毫不受影响。”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很久,在林翮几次的催促下,这才缓缓开口。 “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深陷其中。” “小河,我从过来以后就一直在打猎,我从来不认为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因为这是原主带给我的影响。” “上次在林里,你拦着我不让我猎这个,不让我猎那个,我当时以为你是喜欢那些小动物,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的。” 林翮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开口:“那你的意思是?”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再打猎了,我们应该另谋生路。” 阳岑说完,将手中的抹布泄愤似的扔进了锅里。 这里简直太恐怖了,他和林翮相当于两个外乡人,稍不注意就会被这里的环境所改变,然后彻底融入进去,与他们变为一个整体。 林翮抱着男人的腰,靠在他胸前,轻声道:“相公,你说得我好害怕啊。” “没事的。”阳岑安慰着,转而却又提起了上山的事。 “我得去把那个陷阱给填了,昨天走得急,那个陷阱太大太深,不光是动物,人掉进去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翮还是不放心,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不去不行吗?万一那些狼今天在那儿蹲你们呢?” “应该不会,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今晚就回来。” 阳岑摸着小夫郎的头,眼里却满是担忧。 他没有说实话,如果告诉林翮那个陷阱里布满了尖锐的竹子,那林翮肯定不会让自己去的。 临出门的时候下起小雨来,林翮依依不舍地将蓑衣和斗篷递给了男人。 “相公,你要快点回来,不要受伤了。” 阳岑揉了揉林翮的脑袋,宠溺道:“放心吧,你相公可是很厉害的,外面雨大,快回屋去把门关好,最多天黑的时候就回来了。” 说完,他披上蓑衣,戴上斗篷就走进了雨里。 阳岑走后没多久,雨下得越来越大,林翮在屋里坐不住,时不时就跑到门口看一眼,始终没有相公的身影。 午后黄姐儿和她爹娘来过一次,听说楚山已经醒了,他们特意来感谢阳岑的。 林翮招呼他们进屋坐,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楚山是黄姐儿的大姨的儿子,早些年他们家出了点意外。 那个时候楚山还小,父母也是上山打猎,结果就一去不回。 自此楚山就变得偏执固执,一个人搬到山里去住,几乎不与人交谈。 他脸上的伤估计也是在打猎的时候被抓伤的。 阳岑进山后发现雨越来越大了,他前行的路变得艰难,不过这也正好。 下雨了,容易扰乱气味,动物一般都不会出来,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去填埋那个巨大的陷阱。 想起昨天和那头狼对视的那一眼,阳岑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到了昨天的那个地方,除了陷阱边缘上的土被雨水冲垮了些,其余都没什么区别。 阳岑先是折了许多带叶子的树枝,扔下去盖满野狼的尸体,然后开始往里填土。 雨下得太大,侵扰了他的视线。 林翮送走了黄姐儿一家人,回屋做了简单的饭菜,然后打着伞去二姑婆家。 先前说要帮二姑婆垒一垒院子,现在院子里的草已经铲平,等晚上相公回来就可以和他商量动工的事情了。 从二姑婆家回来,他又回厨房洗洗涮涮,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便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等。 可是这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跟天要塌了一样。 林翮坐在门口都被打湿了衣裳,他只能坐到屋里去,累了就趴在门槛上歇歇。 一阵轰隆的巨雷响起,门口的人被惊醒。 他猛然抬起头,周围一片漆黑,身上也被淋湿了,冰冰凉凉的。 “相公?” 林翮起身在屋里大声喊着,摸索着点亮了蜡烛,却没有看见阳岑的身影。 他不相信,明明相公说过天黑前就要回来,便拿着蜡烛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没有找到人后他开始心慌,锁上门,打着伞往王郎君家去。 第111章 走得太急,他忘记拿灯笼了,出了院子没多久就摔在了泥坑里。 可是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爬起来拿着伞又摸着黑往前跑。 一路上不知道摔倒多少次,终于来到了王郎君家。 “小炮,小炮开开门!” 他不停地拍打着王郎君家的门,急得不行。 不一会儿,屋里亮起了光,紧接着门就打开了,王郎君披着外衣站在那儿。 “怎么了?大晚上的你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看见林翮一身的泥水,王郎君吓得不行,忙拽他进屋。 林翮挣脱开来,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我相公今天早上上山去了,说好的晚上回来,现在还没回来,可不可以请你们陪我上山找找?” 王郎君没有迟疑,立马朝屋里喊:“刘大武,阳兄弟估计被困在山上了,快上山找找。” 话音落,刘棉花也走了过来,问:“在哪座山?” 林翮不清楚是哪一座,只知道是他昨天和楚山打狼的那里。 听见这话,刘棉花一瞬间愣了下来,犹犹豫豫道:“那里太危险了,还下这么大的雨,去了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他这话把林翮吓得不轻,王郎君听了也去骂他,结果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一想到阳岑可能死在山上,林翮不敢再耽误,连招呼都没打,孤身一人闯进雨里。 下大雨的夜晚没有月亮,他只能凭借记忆往前跑,几次滚进了水塘,爬起来后又赶紧跑,歇都不敢歇。 好不容易跑到了冯家,林翮急得说话都不完整了,断断续续的。 “冯二哥,开,开门,开开门。” 冯瑞也已经睡下了,打开门的时候身上胡乱披了件外衣,却在看见林翮后瞬间清醒。 “林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又迅速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忙问:“阳大哥呢?” 林翮的手直打哆嗦,他用力握住以后,这才勉强道:“我,我相公他上山了,还没回来……” 话音落,冯瑞立马穿衣裳。 “在哪座山?来来来,你先进屋,我这就去找他。” 林翮使劲儿摇着头,不愿意进屋,提醒道: “在他们昨天打狼那座山,很危险……” “再危险也得去啊,这么大的雨,阳大哥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冯瑞粗暴地打断了他,边把他往里拽边朝里喊:“大哥,嫂子,阳大哥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你们帮忙照看一下林郎君。” “我和你一起去,我在路口等你们。”林翮是没办法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坐着等的,他恨不得直接上山。 “那好吧,走吧。” 冯瑞也不敢再耽误,带着林翮去了蒙山家,然后又叫了几个青壮汉子,连夜上了山。 被这么一吵,村里 临近的那几家人几乎都醒了。 林翮走到半路遇到了来找他的王郎君,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往山路口走。 王郎君带了伞和一张大皮袄子,等林翮坐下来以后就赶紧给他围上。 黄姐儿和冯瑞他大嫂朱娘子也来了,都待在林翮身边安慰着他。 朱娘子用帕子帮林翮擦干净了脸,心疼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你相公他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 此时此刻不管他们说什么林翮都听不进去,明明王郎君将他抱得紧紧的,大皮袄子也围着的,可他就是觉得身上透风。 他们等了许久,天边开始泛白。 陪伴着的郎君娘子们也由一开始信心满满的安抚,变为了现在的沉默不语。 林翮抓紧了身上的皮袄子,他觉得冷,好冷,心里一阵委屈,不知道相公什么时候回来。 “都这么久了,你说会不会……” 旁边有个郎君低声猜测,被王郎君一记眼刀甩过去,他就不敢说了。 林翮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双腿在止不住地颤抖,停都停不下来。 王郎君伸手帮他按住了,安慰道:“放心吧,没事儿的。” 话音落,突然听见黄姐儿一声惊讶。 “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都够着身子去看,林翮甩开皮袄子直接跑了出去,欢天喜地地喊着相公。 可是当他跑出去几步之后,看见的是冯瑞他们用简易担架抬着一个人的时候,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第59章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阳岑抬回屋, 林翮一路上跟着跑前跑后,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谁去把老郑给叫来?” 人群中有人说道。 蹲在床边,拿着帕子给阳岑擦脸的林翮听了, 立马起身往外走。 “我, 我去。”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屋,就被冯瑞给叫住了。 “还是我去吧, 我跑得快一点。” 说完, 他就走了。 林翮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又重新回到阳岑身边, 蹲下去帮他擦着手。 相公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土,他一边强忍着哭意, 一边认认真真帮他擦着。 老郑不一会儿就来了,围着的人都散开, 林翮也懂事地起来站在一旁。 他扣着自己的手指, 紧张不安地看着老郑的一举一动。 有人等不及了,催问道:“怎么样了?” 第112章 老郑摇摇头, 林翮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他道:“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众人松了口气,林翮也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就是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老郑指了指阳岑的右腿,“伤得很重,也许会站不起来, 也许站起来了会留下后遗症。” 话音落, 众人面面相觑, 都扭头望着林翮。 林翮一脸茫然,低头去看阳岑的腿, 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正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哽咽着,苦苦哀求着,“求你救救我相公,求求你了。” 老郑连忙去扶他,口中尽是惋惜道:“医者父母心,自然是想把你相公给治好的,你别着急,别哭。” 哭? 林翮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 他顾不上这么多,只一个劲儿地和老郑道:“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 王郎君上前将他给拉开,温柔地安抚着:“小狗,你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咱们去洗洗,洗得干干净净的再来找相公,好不好?” 林翮反手推开了他,蹲下去跪坐在地上,抚摸着阳岑的脸,把头靠在他肩上,固执道:“我哪里也不去。” 余下的人也没待多久,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老郑把阳岑的腿给清洗后包扎了一下,然后开了个药方,冯瑞拿着去抓药。 王郎君再次上前,从后面扶着他的肩膀。 “小狗,帮阳兄弟把衣裳换了吧,你看他衣裳都湿了,穿着多不自在啊。” 这话让林翮有了一点儿反应,他起身开始解阳岑的衣带。 王郎君放心了些,对他道:“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洗洗。” 林翮费力地将阳岑的衣裳扒拉了个干净,又将他身子底下垫着的棉被拖出来。 王郎君在门口说水热好了,他就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仔仔细细地帮男人擦着身子。 接着再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盖上被子,然后还是那样守在旁边。 “小狗,你也去洗洗吧,我帮你守着,他醒了我叫你。”王郎君催他去换掉湿了的衣裳,免得着凉。 林翮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房间,动作迅速地冲了澡,然后又回到床边趴着。 冯瑞拎着药回来了,详细地跟林翮说要怎么服用。 林翮拿钱给他,他没要,推脱着就走了。 眼看着到中午了,王郎君起身去厨房给林翮做了饭,放在灶上温着,临走的时候又提醒了一遍。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期间林翮去煎了一次药,给阳岑喂了进去。 傍晚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拉着男人的手睡着了。 阳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自己熟悉的屋子,他稍微动一动就吵醒了手边的小夫郎。 “相公!” 林翮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抬起头大声喊着。 发现是虚惊一场后这才松懈下来,抬手想帮床上的人掖掖被角,却迟迟不见有所动作。 见小夫郎这吓傻了的模样,阳岑觉得很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翮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不管不顾地扑进相公怀里,小声地哭着。 阳岑身上的伤口被压得有些疼,他想坐起来抱一抱哭得委屈巴巴的小夫郎,可刚一动弹就发现脚疼得厉害,便只能作罢。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闻言,林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道:“相公你没骗我吧,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没有没有,”阳岑耐心地回应,然后开始道歉,“对不起啊小河,说好的天黑之前就回家,我食言了。” 林翮摇摇头,不想讨论这个,他现在急需知道相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到腿? 阳岑仔细回忆了下,他当时刚刚填埋完那个陷阱,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头狼给袭击了。 雨下得太大,他没办法看清楚是不是昨天那个狼群里面的,只能拼命地躲藏。 结果踩到了一块被冲垮的地,没有任何防备的从山上滚了下去。 他的腿应该就是在往下滚落的时候被伤到的。 林翮听了以后眼圈愈发的红,不停地用手捶着男人,抱怨道:“让你不要去不要去,为什么不听我的?” 阳岑知道小夫郎气狠了,也不敢贫嘴,只能任由他打。 等他打累了,这才握住夫郎的拳头,诚恳道:“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过来给相公亲一亲好不好?” 他从山上滚下去的那一瞬间,心中无限懊悔。 他想,要是自己死在这儿了,家里那个娇气的小夫郎该怎么办啊? 真是后悔,没有给媳妇儿安排好就出门了。 所以现在死里逃生,阳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抱抱林翮,再亲一亲他。 他迫切地需要通过一切感官,来确认自己还活着,还能陪在林翮身边。 见相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林翮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俯身下去,侧脸贴在他唇边。 阳岑轻柔地吻了一下,心里踏实多了。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把饭菜热一热。” 林翮说完,又抹了抹眼睛走了出去。 吃过晚饭后,他服侍阳岑漱了口,然后端着盆出去倒水。 阳岑看着他忙上忙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113章 “媳妇儿,那些不要紧的东西你就先放着呗,等我好了再来收拾。” 说完,又自己嘀咕两句。 “估计也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听见这话,林翮的背影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瘪瘪的“嗯”。 阳岑觉得不太对劲,等林翮关了门爬上床的时候,立马把人抱住,问: “媳妇儿,你找老郑来给我看的吗?我的腿他怎么说的?几天能好?”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林翮就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他怕伤着阳岑,所以 不敢反抗,就那么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哭什么呀?是老郑说我不能好了,是吗?” 阳岑心里难受,面上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温柔地帮小夫郎擦着眼泪。 林翮急忙摇摇头,结巴道:“不,不是,你会好的。” “那你哭什么?” “我,害怕。” 林翮撒了谎,怕被阳岑看出来就一头埋进他的颈侧。 “没事的,别怕啊。”阳岑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一下一下拍着夫郎的后背,像往常一样哄着他入睡。 第二天,阳岑早早地就醒了,他想下床走动走动,却发现稍稍一动脚还是疼得厉害。 睡在他旁边的林翮很快就被吵醒了,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道:“相公,你去哪儿?” “没事,我想下床走走,但脚太疼了。” 话音落,原本还迷糊着的林翮立马清醒,转头去摸了摸包扎好的脚。 “老郑说要好好养着,你别乱动,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阳岑泄气地躺回去,望着夫郎一本正经的模样,无奈地道:“我不想要什么东西,我就是想去方便一下。” “那我去给你拿桶来。” 说完,林翮连外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以往他们半夜都不用起来方便,所以睡觉的屋里没有备这个东西。 不一会儿,林翮拿来了桶,放在床前,然后去掀被子。 “相公,慢点,我扶你。” 阳岑知道自己块头大,不敢全压在夫郎身上,怕把他压坏了,只能轻轻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床柱子。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自己动手了。 林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用脚将桶踢了过来,然后伸手去掏阳岑的东西。 “我帮你,相公。” “不,不用了吧。” 阳岑急忙口头阻止,毕竟两人目前的行为也仅限于腰部以上的亲亲抱抱,剩下的最多就是隔着衣裳蹭蹭。 虽然之前是坦诚相见过,但谁也没有正儿八经上手过啊,所以他难为情。 不过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林翮熟练得很,一手扶着,甚至还贴心地吹着口哨。 “嘘……” 阳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方便完了,但他却憋得脸色通红。 林翮扶着他上床,还特意又说了一次,“相公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对不准的事情说出去的。” 他一提起这个阳岑就想当场死给他看! 那是对不准吗?那明明就是因为它第一次感受到小夫郎软软的手,被吓到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比起对不准这件事来说,阳岑更愿意说是自己没出息。 林翮把桶拿去倒掉,然后去厨房打算做饭。 听着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阳岑心里很着急,担心小夫郎不会弄,想下床去看看。 可他的腿疼得太厉害了,根本没力气挪动。 阳岑担心自己好了以后也会留下腿疾,到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更不好找活干了。 “啊!” 厨房传来林翮的一声惨叫。 阳岑急忙大声喊着:“小河,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他便想出去看看,可自己的右腿又疼又不听使唤,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60章 阳岑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自己的腿, 像个巨型杏鲍菇,小腿以下全被包着的。 说句不好听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条砧板上的死鱼, 连扑腾一下都做不到。 “小河!” 因为惦记着小夫郎, 他只能一边趴在地上慢慢往门口挪动,一边喊着夫郎的名字。 尽管这个动作很狼狈,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小夫郎做事冒冒失失的, 自己还没把他教会呢,怎么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干活。 在距离门口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时,阳岑看见小夫郎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相公, 你怎么摔下来了啊?” 林翮上前去想要将相公给扶起来,但奈何他这个男人生得实在是高大壮实, 扶得时候确实很吃力。 阳岑重新回到了床上,脸色很难看。 可望着夫郎脸上累出来的汗水, 他又觉得心疼, 伸出手拉着夫郎,轻声问: “刚刚你叫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林翮摇摇头, 将双手背在身后, 弯下腰对着阳岑笑眯眯地道:“没有啊,我就是想起来忘记淘米了,没事的相公,别担心。” 说完,低头亲吻着男人。 阳岑被他吻得连语气都温柔了起来, 叮嘱小夫郎生火做饭要小心, 别伤着了。 “放心吧相公, 我已经很熟练了,我现在可是厨房小能手哦, 你就安安心心地睡大觉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第114章 林翮一边应着,一边往后退。 “好啊,期待你的大餐。” 阳岑笑着回应他,却在他走出屋子后瞬间垮了脸。 明明是手指被刀割了,笨蛋夫郎还想骗他。 阳岑无法描述自己刚刚看见林翮用布包着的手指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开始变得烦躁,无比期待自己的腿能早点好起来。 吃早饭时林翮帮着阳岑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上。 他还想亲手喂饭呢,但被阳岑拒绝了。 “你相公是伤了腿,不是伤了手。” 阳岑说完,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后递到林翮嘴边。 “媳妇儿,我喂你。” 林翮不解,伸手推了回去,将那句话也给还了回去。 “相公,我又没伤着手。” 话音落,阳岑却不以为然,固执地要喂小夫郎吃早饭。 没办法,林翮只好接受了。 在他俩还腻歪着的时候,外面冯瑞的一嗓子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阳大哥,我来看你了,好些了吗?” 冯瑞拎着一袋鸡蛋走了进来,小心地放在外面桌上,然后在门口探头探脑。 “阳大哥,我这么早过来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不会,快进来坐,吃早饭没,我们正好在吃,一起吃点儿?” 阳岑招呼着他,林翮也懂事地没有说话,将那碗还没喝完的粥端了出去,然后给冯瑞端来了一把椅子。 “我吃过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过几天我就要回城里去了。” 冯瑞说完,忍不住地看了看阳岑的腿,面色微微一变,却还是轻松道: “你啊,这次可以好好享受哥夫的伺候了,美得你。” 阳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就着他刚才说的回城这件事问了问。 “你回去是继续当学徒,还是怎么着?” 冯瑞之前在城里跟着一个老师傅学竹编,好长时间没回家,前段时间回家探亲待了几个月,这次去不知道还要不要接着学。 “学啊,怎么不学。” 冯瑞挠挠头,憨憨地笑着:“这里头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我师父说再过段时间我就得上手了,到时候就不住城里了,回村里去。” 阳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你师父他还收徒吗?” “怎么?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学?”冯瑞凑近了,一脸好奇地问。 正巧林翮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阳岑摇摇头,笑道:“随便问问而已。” “随便问问什么?” 林翮放下果盘,转身盯着阳岑看。 阳岑叹了口气,道:“他 要回城了,问问他有没有找到对象。” 话音落,正拿着一根黄瓜咬的冯瑞皱着眉头,不满道:“阳大哥,你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接着,又转过来给林翮告状:“哥夫你可得管管他,老欺负我们。” 他这么一说倒让林翮有些不自在,这辈分好像都被他们两个给叫乱了。 阳岑看着有些局促的夫郎,赶紧护犊子,叱责冯瑞。 “行了,别贫嘴了,你哥夫他脸皮薄,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城里?我们一起吃顿饭啊。” “好啊,到时候我拎着包就来你家吃。” 几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冯瑞便走了,可他刚走没多久蒙山和黄姐儿一家也来了。 蒙山提来的是一兜子新鲜的菜,黄姐儿他们提了一包糕点,顺便替楚山来看望一下阳岑。 楚山伤得也不轻,被黄姐儿他们给接回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吃过午饭后二姑婆一个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了,她的腰虽然还得养养,但也没到完全下不了床的程度。 林翮赶紧请她进屋坐下,正好饭菜还热着,就给二姑婆新添了碗筷,让她将就着吃点。 “哎哟,我今天早上才听说你相公出事了,昨天都不知道。” 她一边吃,一边对林翮念叨。 “我要是昨晚知道,我昨晚就来了。” “今天我这身上又有点痛,走不快啊,我中午就出门了,走一走歇一歇的。” 二姑婆咂咂嘴,抹去了嘴角的饭粒,眼泪花花地道。 “你也别急,会好的,小阳是个好孩子,会好起来的,老天爷会开眼的。” 林翮强忍住泪水,止不住地点头,喉咙却疼得很,说不出话来。 吃过了饭,二姑婆说要去看阳岑,林翮就把她扶了进去。 阳岑躺在床上笑嘻嘻的,“二姑婆来了啊,老远就听见你声音了,但我现在起不来。” “别动别动,”二姑婆急忙打手势,让他躺下别动,然后慢慢走过去,“别乱动啊,好孩子乖,好好养着,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是啊,就是我这一摔,就耽误了给你家垒院子的事了。” 阳岑心里还有些愧疚。 二姑婆偏过头去摆摆手,扁着嘴连连高声道:“不要不要。” 然后突然又降低音量,俯身向前悄悄道:“你好好养伤,不要操心我,我过得好,你别担心。” 接着从兜里摸出一个钱袋子,用爬满皱纹的手拎着,递给阳岑。 “好孩子,你们收着,这一病啊,要用钱。” 阳岑慌了,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第115章 “二姑婆,你自己挣点钱不容易,存起来慢慢用,别给我们,我们小年轻还能挣呢。”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二姑婆就像是听不进去一样,拉着阳岑的手,细细道来。 “你听我说,二姑婆年纪大了,要那么多钱没用,你们还年轻,要好好过日子。” 说完,又转头去看林翮,拉着他的手继续念着。 “好孩子,你相公受这一遭,你往后可得累着点了,二姑婆拿钱给你买点好吃的,身体可不能累垮了。” 林翮也不能要她的钱,弯腰对着二姑婆耳边大声道:“二姑婆,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还没等他说完呢,二姑婆赶紧摆摆手,压低声音。 “可别让人听见了,悄悄的,你拿着钱去买好吃的,补补身体,要是累垮了以后可不好有孩子的。” 二姑婆以过来人的经验,还在给林翮讲述养好身体的重要性。 “你身体不好,以后娃娃身体也不好的。” 林翮听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可他又不能走开。 二姑婆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总算交代完了她认为的重要的事情。 阳岑给林翮使了个眼色,他就立马心领神会。 “二姑婆,我送送你啊。” 林翮说完,手快地从阳岑手里拿过钱袋子藏在身上,然后扶着二姑婆送她出去。 一直把二姑婆送回了家,他将钱袋子给二姑婆放在床上,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要这钱,然后撒丫子就跑。 二姑婆没办法,追不上他,只能在院子里大声喊着。 林翮回来的时候阳岑本来已经睡着了,结果听见屋里有动静,睁开眼发现是小夫郎打水进来了。 “洗洗再睡,相公。” 阳岑点点头,从夫郎手里接过帕子,刚擦了擦脸,便听见院子里传来王郎君的声音。 “小狗,在家吗?” “在的。”林翮应了一声,跑出去开门。 阳岑看见王郎君和刘棉花一起进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还烦你们这么晚过来。” “我们在家待着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王郎君说完便去拉林翮的手,阳岑看见他疼得一下子缩了回去,小小的抽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 “没,没事。” 林翮担心被相公看见,背着双手故作镇定地摇摇头,然后道:“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阳岑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叮嘱着:“用小炉子烧,水别装太满,当心溢出来。” “嗯。”林翮扶着门框回头,乖巧地应着。 刘棉花没有说话,眼睛在阳岑的腿上扫来扫去的。 见状,阳岑打趣道:“刘大哥,你这么看着我的腿干嘛?” “咳,没事。”刘棉花收敛了些,坐在一旁,故意问,“老郑说了没,你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话音落,阳岑看见王郎君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阳岑心里有了一个猜想,假装开玩笑地道:“王郎君你捅他干什么呀,难不成我这腿好不了了?” 本就不满处处被王郎君管着的刘棉花像是找到了出气口,往旁边挪了挪,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阳岑。 “听老郑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没办法的,也不能说日子就不过了,隔壁村那个瘸腿周不也照样讨媳妇儿生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郎君一直在暗中扯他的手,让他别说了,可这人像是故意的一样。 阳岑的脸色在他的话语中一点一点变了,阴沉着脸问:“你说什么?” 他刚说完,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 林翮打翻了手中的糕点,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棉花,像要杀人一样。 “你给我滚出去!” 阳岑扭头看过去,自己那个温柔爱撒娇的小夫郎此刻像个小辣椒一样,抄起一旁的烛台,十分的泼辣。 “你滚!” 林翮发疯似的赶刘棉花走,阳岑也不出口阻拦,只是暗中观察着自家夫郎有没有吃亏。 有他和王郎君在,刘棉花倒也不敢还手,被赶出院子后林翮将他提来的东西也给扔了出去。 王郎君只能不断地给林翮和阳岑道歉,然后匆匆离去。 看着发过狠的小夫郎重新回到房间,一副蔫蔫的模样,阳岑的心里就疼得厉害。 他朝夫郎招了招手。 “小河,过来。” 林翮把打翻的糕点捡起来放在一旁,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阳岑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被布包着的地方,难受道:“疼吗?” “不疼。” 阳岑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唇边,很轻很柔地吻了吻,然后抬头望他。 “小河,刘棉花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的腿好不起来了?” “不是不是,他瞎说的,昨天他都不在这里,老郑说的话他都不知道,他胡说 八道。” 林翮吓死了,急忙坐下来安慰相公。 “相公你别信他的,只是扭伤,肯定会好起来的。” 阳岑眼底的神采暗了下去,他点点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来。 “明天我想去城里的医馆看看,可以吗?” 他的语气近乎卑微,祈求着自己的夫郎能够同意。 第116章 第61章 第二天早上阳岑坐在台阶上等着, 林翮跑去老洪家租牛车。 远远的看见老洪赶着牛车过来了,小夫郎从后面跳下来,对着老洪说了几句, 然后就往屋里跑 不一会儿他就抱出来一床旧被子, 铺在车上以后才过来扶人。 阳岑费力地站起来,老洪也过来帮忙, 这才好不容易坐上了车。 在去城里的路上, 他一直沉默着,倒是林翮时不时的说说话,逗他开心。 两个人去的还是那家医馆, 老洪还帮忙把阳岑给扶进去坐着。 老郎中看完了几个病人,走过来对着阳岑道:“带你夫郎来看诊的吗?他恢复得怎么样?” 阳岑苦笑一声, 慢慢撩起自己的裤腿。 “是我来看诊的,我从山上摔下来了, 劳您帮我看看, 几时能好。” 林翮坐在旁边焦急不安,阳岑看了他几眼, 知道他是担心老郎中将病情给直接说出来。 老郎中将包好的布给拆开, 仔细检查了一遍,面色凝重,一直小声的叹气。 “大夫……” “大夫,给我相公抓服药吧,咱们先写药方。” 阳岑刚一开口, 就被林翮给抢了过去。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郎紧张兮兮地把老郎中给拉走, 自己坐在椅子上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 林翮拎着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只是眼睛红红的。 “相公,一会儿大夫给你包扎好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阳岑抬头看了看正在调药膏的老郎中,然后对林翮道:“媳妇儿,我刚刚听见卖糖葫芦的过去了,想吃一根,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一会儿吧,一会儿坐上车了我就去给你买。”林翮也谨慎得很,不敢离开。 “一会儿走远了就找不到了,媳妇儿,我好想吃,你去看看吧。” 阳岑头一次这么想要一样东西,林翮当然想满足他。 他看了看还在调药的老郎中,思考了会儿,终于松口:“那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说完,将药放在旁边,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走后没多久老郎中就过来包扎了,阳岑逮住机会赶紧问:“大夫,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呢?” 老郎中抬眼看了看他,紧接着又埋下头去。 “你夫郎刚刚有意支开我,不让我在你面前谈论病情,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阳岑犹豫着点点头。 老郎中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之前给你看诊的那个人说得没错,即便你以后站起来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是会瘸吗?”阳岑忍不住抢着问。 “不一定,看后期怎么恢复,瘸的程度也不一样,有可能只是跛,也有可能瘸得厉害,需要拄拐。” 老郎中边说边给他包扎,阳岑的脑子却早已一片空白。 “相公,我找了,没有卖糖葫芦的。” 林翮急匆匆地跑进来,他在附近找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找到,担心相公会找老郎中询问病情,他也不敢跑远了去找,急急忙忙又赶了回来。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阳岑冲他浅浅一笑。 “买不到就算了,不吃了,媳妇儿,咱们回家吧。” 阳岑说着就要起身,林翮呆了一会儿便过来扶他,拎起药走了出去。 “相公,大夫跟你说什么呀?” 出门以后林翮便开始试探了。 “没什么啊,就让我注意按时喝药。”阳岑满不在乎地回答。 到家之后林翮将药给煎好,看着阳岑喝完之后才道:“相公,我出去一下。” 阳岑立马紧张起来,问:“去哪儿啊?” “你这几天走路不是不方便吗,我去木匠家让他给你做拐杖,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林翮自顾自的数着钱袋子里的钱。 阳岑没有阻拦他,只说了句早去早回。 林翮一走,他就将两人存钱的小匣子给找了出来。 然后又挣扎着起身,将林翮睡的那块地方的被褥掀起来,露出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装的是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房契。 阳岑将两个人的房契放在一起,装进信封以后又放回到小匣子里。 傍晚的时候林翮跑回来了,阳岑听见他在外面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声音停了以后便看见小夫郎跑了进来。 “相公,老木匠今天还没做好,我明天去给你取。” 林翮边说边坐到床边,拉着阳岑的手。 “相公你饿了没?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阳岑见他要走,赶紧把人拉住。 “媳妇儿,多炒两个菜,晚上咱们喝一杯。” “啊?怎么突然要喝酒啊?”林翮不解,担忧地望了一眼他的腿,板着脸教训,“受伤了不能喝酒,不许喝。” “好吧好吧。”阳岑露出无奈的表情,哄骗自家小夫郎,“那就不吃了吧,我有点困了,想早点睡。” 林翮想了想,道:“给你下面吧,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好吧,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敢违抗呢。” 阳岑装作一副苦哈哈的模样,果然惹来小夫郎一阵心疼,又讨了两个吻。 戌时,林翮脱了鞋子上床,起身跨过阳岑,爬到了里面去。 “小河,跟你说件事。”阳岑望着头顶的蚊帐,忧心忡忡道。 第117章 林翮还没察觉到,像往常一样熟练地钻进男人的臂弯,扬着小脸问:“什么事啊,相公?” 阳岑的嘴巴动了动,却犹如瞬间失声了一般,他没能说得出口。 “怎么了相公?”林翮摇着他的肩膀追问。 过了许久,阳岑这才哽咽着道:“小河,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我的腿好不了,或者说以后走路都需要依靠拐杖,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林翮皱着眉,有些不满,嘟囔着:“什么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你自己考虑,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了,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相公,你很快就好起来了。” “我们这不是说假如吗,要是发生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呢?” “那我就去找人帮你做辆轮椅呗,然后推着你到处走,累了我还能坐你怀里歇歇。” 林翮说完,一脸甜蜜地靠在男人胸膛上,嘴角微微上扬。 阳岑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单手拍打着怀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小夫郎最喜欢被他这样哄着睡觉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睡得香香的,可是阳岑却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林翮去老木匠家取回了拐杖,只有一半。 阳岑接过来试了试,听见小夫郎在旁边乐呵呵地道:“反正你也用不了多久,我就只让他做了一半,也省点钱,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个样子,好像一直都很相信阳岑能重新站起来。 “我觉得挺好。” 阳岑试了一下,还有些不熟悉,多练练就好了。 到了快吃中午饭的时候,冯瑞背着包袱来了。 “你是今天回城里?”阳岑皱着眉问他。 “是啊,过来看看你。” 说完,冯瑞放下了包袱。 林翮很有眼力见儿地往厨房走,拿出主人家的派头对阳岑道:“相公,我去做饭,你陪冯二哥聊聊天。” 阳岑朝他点头,然后对冯瑞道:“出去说。”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这里离林翮足够远了。 “冯瑞,我求你一件事。” 阳岑突如其来的郑重和严肃吓了冯瑞一跳,忙问:“什么事啊,这么严重的样子。” “你帮我把小河带出去,给他在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如果能让他学一门手艺最好,这样他以后也能养活自己。” 说到这儿,阳岑停顿了一下,接着换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如果,如果有合适的人能照顾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我会把和离书写好,你别让他知道。” 冯瑞震惊不已,赶紧劝着:“阳大哥,不至于,真不至于就到了离婚的地步,你别冲动。” “不是冲动,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了,连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这么说,看来我的腿是好不了了,以后留下后遗症还得拖累他,我家这条件你也看见了,以前全靠我上山打猎才有好日子过,这往后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了他的身上,我不想让他过得这么累。” 阳岑辗转难眠一夜,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会成为林翮的拖累。 所以不如趁现在还早,家里还有些积蓄,赶紧帮他把后路给铺好。 冯瑞还想再劝劝,可是阳岑已经转身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阳岑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小河,我听冯瑞说他师父那儿还招学徒,要不你一会儿收拾收拾跟他一起去学学,也能有门手艺。” 林翮不解,连吃饭都忘记了,焦急地道:“为什么?我不走,你腿还伤着呢。” “这没什么,几天就好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给我做的拐杖吗?” 阳岑晃了晃放在桌边的拐杖,接着继续对林翮劝说:“媳妇儿,咱家现在失去了经济来源,是得有个人出去挣钱了。” 说完,宠溺地摸着小夫郎的头,轻声道:“你别怪相公心狠,让你出去挣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相公腿好了就去接你。” 林翮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然后收回视线低下头,闷闷不乐地戳着米饭。 吃过饭后阳岑把包袱递给他,不放心地叮嘱:“有什么事就找冯瑞,让他帮你处理,安心在城里住下,没事儿就别回来了。” “为什么?”林翮不开心,垮着脸。 阳岑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回来的租车费也挺贵的,让你走路我又舍不得。” “那你自己在家要小心些,不要摔倒了,要按时吃饭吃药,我会让小炮过来看着你的。” 林翮说完,不情不愿地跟着冯瑞走了。 一直到他们俩都不见了身影,阳岑这才恍觉自己已经站了许久,腿疼得更加剧烈。 他慢慢过去锁好院门,然后一步一步地挪回屋里去。 小夫郎担心他,临走前给他炒了一盆油辣香干哨子,吃面的时候放一勺进去,或者蒸好米饭,用来拌饭也行。 这样要方便许多,阳岑也能弄得来。 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仿佛林翮还没有离开,他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着。 阳岑死死地咬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不容易才得到最爱的人的回应,结果转瞬间这些回应都化为了虚幻。 那是不真实的,就像他做了一场梦。 第118章 阳岑感觉心痛到难以呼吸,他捏紧拳头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腿,痛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在那天上山。 是非因果循环,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屋里空空荡荡,可又处处都是林翮存在过的痕迹。 阳岑抬起头,林翮仿佛就坐在桌子的对面,双手托腮,笑眯眯地喊着相公。 他伸手去抓,却被桌上的烛火给烫了一下,然后眼前的林翮就不见了。 阳岑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病,明明是自己亲手送他走的,现在却又犯矫情,想他想得喘不上气。 夜渐渐地深了,阳岑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的是冯瑞在外面焦急拍门的声音。 “阳大哥,阳大哥你快醒醒,开开门,哥夫他出事了。” 话音落,阳岑猛然惊醒,径直就往大门走去,却忘记自己腿上有伤,还没走出第二步就摔倒在地。 右腿传来钻心的疼,但他顾不上,在地上摸到拐杖,一手拉着桌腿,一手拄着拐杖,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赶紧过去打开门,看见的是满头大汗的冯瑞。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听见对方道: “阳大哥,我对不起你,哥夫他昨晚失踪了。” 第62章 阳岑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这次冯瑞没有再回答,而是内疚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才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昨天我带他去我师父那儿了, 都当场认下了, 我师父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今天早上我去叫他起床, 半天都没人应, 推门进去才发现人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阳岑也急了,“他很乖的,不会不打招呼就乱跑, 怎么会不见呢?” 说完,不顾自己的腿伤, 硬是要出去找人。 冯瑞急忙跟上去搀扶着他,解释道:“我找过了, 没人, 一路上回来也到处问了看了,都没找到他, 村里的人我也问过了, 说他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阳岑甩开了他的手,执意要瘸着腿出去找。 他后悔了,特别后悔,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怎么敢把毫无心机的夫郎给送出去, 明知道他长得那么漂亮。 阳岑走不了几步就摔在地上, 冯瑞赶紧上前去扶他。 阳岑抓住他的手,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忙问:“报官了没?” “没, 没。”冯瑞结结巴巴,他一时着急,只顾着让师兄弟们到处找找,竟忘了这件事。 “报官啊,快点报官。” 阳岑边说边往外走,冯瑞扶着他,听见这话后连连应着:“好好,报官,我马上就去报官,你小心点。” “你别管我了,快去找他。” 阳岑推冯瑞去报官,自己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外走,却看见冯瑞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住了脚步。 “你愣着干嘛?” 冯瑞没有回应,而是往旁边退去。 “小河?” 阳岑看见对面站着的林翮,他还背着昨天那个包袱,只是现在浑身都是脏兮兮的。 林翮没有说话,而是气鼓鼓地朝阳岑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将人扑倒在地。 像一只迷路许久的狗狗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害怕地抱紧了主人。 阳岑被他压在了地上,后背磕着石块有些疼,右腿更疼。 但是紧接着他便发现右侧的锁骨处也传来了撕咬的疼痛,还伴随着林翮的呜呜声,不用看都知道是他在咬自己。 冯瑞想要上前将两个人给拉起来,阳岑赶紧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见状,他也明白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便给阳岑做个手势,离开了那里。 感受着锁骨处的疼痛慢慢转变为麻木肿胀,阳岑也没有动弹一下,而是轻轻抚摸着怀里的人,尽量给他安慰。 林翮发泄似的咬了很久,嘴里满是一股铁锈味。 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已经出血了。 “小河……” 阳岑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林翮给呸了一口。 小夫郎这次生了好大的气,从自己身上爬起来以后就直接往屋里走,头也没回。 阳岑在地上躺了许久,肩膀都麻了,可他还是不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张脏脏的脸重新出现在视线上方。 “你想丢了我?” 林翮红着眼问他,眼泪划的一下掉了下去。 阳岑的脸上沾了他的泪水,听见这话后摇摇头,缓缓道:“我没有,我不想的。” “你想丢了我。”林翮哽咽着又说了一次,这次不再是疑问的口气。 “没有,小河我没有,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阳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入了鬓发里,他朝林翮伸出手,委屈道:“小河,我疼。” 林翮啪的一声甩开了他的手,捡起拐杖,面无表情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独自离开。 “小河,你等等我。”阳岑跟在后面喊,却怎么也追不上。 一整天,他都没有再和林翮说上一句话。 阳岑坐在椅子上,每次见林翮路过就冲他讨好地笑笑,等他回头瞪自己的时候又立马缩着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到了晚上,林翮照样不理会他,洗漱过后端着水去了外边,却很久很久都没回来。 第119章 等了许久,阳岑等得有些着急,就冲着屋外喊:“小河,你去哪儿了?” 喊了不知道多少声,终于看见了林翮的身影,只是脸更臭了。 阳岑看他板着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问自己。 “家里还有多少钱?” 这话让阳岑差点露馅,调整好神态以后故作轻松道:“还很多啊,怎么了?” “还很多?”林翮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回,“这叫还很多?” 说完,他将阳岑的钱袋子甩在他脸上,厉声质问:“你疯了是不是?你打算饿死自己吗?” 钱袋子砸在脸上的感觉并不痛,因为里面一个子儿都没有,是空的,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听着夫郎的指责,阳岑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安慰他。 “没事啊,我还有这房子呢……” “别跟我提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翮给打断了,紧接着便看见他从包袱里把小匣子给掏出来,取出那个信封,将两张房契拿出来,问。 “这是什么意思?你偷偷给我塞房契干什么?” 说着,又从包袱里找出两封信,打开了其中一封。 “你把房子转给我干什么?还任我处置,你怎么不把自己交给我,任我处置啊?” 阳岑已经抬不起头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沉默着任夫郎发泄。 “还有这个。” 林翮说话间已经拆开另外一封信了,拿着里面信纸的时候他手都在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阳岑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写和离书?为什么吗?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最后那句话,阳岑终于有了反应,立马反驳,“不是的,我没有不要你。” “那你给我写和离书干什么!” 林翮已经歇斯底里,胡乱撕了那封和离书,像刚才一样直接砸在阳岑身上。 阳岑不躲,也不再反驳,这些都是他该受着的。 “那我也不要你了。” 林翮发泄够了,赌气地说着这句话。 阳岑一听就慌了,拿过旁边的拐杖,拄着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单手将小夫郎搂进怀里。 还好,他没有反抗。 听着这小小的啜泣声,他的心跟裂开了一样疼。 “我错了,小河,对不起。” 话音落,阳岑感觉到自己腰上有一双手收紧了些,紧接着便看见林翮将头抵在自己胸膛,放肆地哭着。 “相公,我昨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故意答应你的要求,我就是想让你明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的。” “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腿会好起来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相公”两个字一出来,惹得阳岑也落下了泪。 他单手紧紧地搂着怀里哭泣的人,用发颤的声音道:“对不起,是相公做得不好,对不起。” 林翮哭了很久,睡到床上以后还停不下来。 今天晚上他睡的外边,阳岑侧躺着,将他全部抱进怀里,手臂枕麻了也不想放开。 “相公,我本来打算过两天才回来的,但是昨天晚上看见信后我就害怕了,跑回来的时候又迷路,真是吓死我了。” 林翮一边哭,一边跟相公委屈地告状,将上次被刀切伤的手指递给他看。 “伤口裂开了,好疼呀相公。” 阳岑感觉喉咙里梗了一个大石块,不上不下的,疼得很。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抓着小夫郎的手轻轻地帮他呼一呼。 过了许久,他这才哑着嗓子道:“对不起,小河。” 林翮勾着手指,握在手心里,慢慢摇了摇头。 “相公,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我们成亲了,是夫夫,是一家人,有难同当,你不可以赶我走。” “是,相公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阳岑郑重承诺,抱着怀里的小夫郎,依旧那样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可是小夫郎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哼哼唧唧地表示很舒服,他十分紧张地将自己抱得牢牢的。 阳岑伸手去扒他的手,呼吸困难道:“小河,你搂得太紧了,喘不上气了。” 林翮还是那样抱着他的脖子,只不过力气小了许多,但过会儿阳岑却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阳岑细细地吻着他的脸,不停地道歉,他知道这次让小夫郎伤心了。 林翮满脸泪痕,低头在阳岑衣裳上擦了擦,然后爬上去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相公,我好想你,你亲亲我吧。” 阳岑心疼死了,搂着小夫郎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他连动作都不敢放得太重,怕小夫郎不舒服。 可这会儿的林翮却浑身都滚烫滚烫的,无休止地讨吻,很异常,似是情动。 “相公……” 他口中含糊不清,伸手推倒阳岑,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然后再次抱着男人开始亲吻。 阳岑被他指引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耳朵上的孕痣,呼吸也跟着变得短而促。 正被林翮迷得无法思考时,却忽然听见他娇声道:“相公,我要。” 这一瞬间,阳岑就清醒了。 他垂下眼眸,看向怀里的小夫郎。 刚刚亲吻过的嘴唇鲜艳欲滴,像饱满水润的樱桃。 第120章 林翮变成了淡粉色,脖子微微扬起,显露出漂亮的弧度。 “相公,亲我。” 阳岑听着这话,看着小夫郎舔着嘴角,真是勾人不自知。 不过有些事,现在不行,便只能捏捏小夫郎的腮帮子,故意板着脸道: “你是故意的吗?看着我现在动不了了,所以故意这样说,是不是?” 林翮摇摇头,呼吸困难道: “不是故意,就是想你,相公,你再亲亲我吧。” 阳岑强撑着坐怀不乱,拉住小夫郎乱抓乱摸的手,警告道:“小河,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不能乱来。” 林翮已经烧红了眼,他主动凑上去亲吻了男人的喉结,用平常的语气说出勾人心弦的话。 “相公,现在我允许你乱来。” 第63章 “不行。” 阳岑残忍地拒绝了, 但是林翮并不放弃。 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被迫分手和重得所爱的复杂情感把他给缠绕着,一触碰到阳岑就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 仿佛胸腔里有一团火, 烧得他全身绯红。 林翮眼角挂着泪珠, 落在阳岑的身上也是带有温度的,他怎么可能不被撩拨起来。 轻轻捧着媳妇儿的脸, 用大拇指不断地轻轻点着他的唇瓣, 问:“媳妇儿,乖乖,用这个帮你, 可以吗?” 林翮舔了舔他的指腹,忙不迭地点头。 “乖宝。” 阳岑奖励般亲吻了他一口, 而后故意道:“考不考虑说点好听的给相公听听呢?” “相公~”林翮垂头点在他肩膀上,满脸羞涩道, “我好想你。” “还有呢?夸夸我呗, 宝宝。” “相公,你很棒。” 阳岑的喘气声越来越重, 道:“继续, 宝宝。” 林翮急促的呼吸着,呢喃:“相公,爱你。” “宝宝,宝宝,我也爱你。” “相公, 抱抱我。” * 阳岑单手抚摸着林宝的脸, 刚 刚他夸人的时候真是乖得可爱。 小夫郎红红的眼圈泛着泪花, 看得阳岑眼热,挑着他的下巴狠狠地亲吻了过去。 把小夫郎吻得浑身都没力气了, 他这才松开。 “乖宝,你太乖了。” 林翮缓过了劲儿来,轻哼一声,伸手将相公给推倒,待他躺平以后就翻身而上,双手撑在他胸膛上。 阳岑由一开始的气定神闲,慢慢地变得满脸不可思议,“你要干嘛?” 望着小夫郎几乎皱在一起的表情,他伸手推着他的肩膀,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夫郎就抱住了自己的手。 “相公,别动,我疼。” 这短短几个字,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出来的一样。 阳岑心疼他,哄着他。 “乖宝,听话,别这样,咱们睡觉吧。” 林翮根本不听他的,摇了摇头后皱着眉,道: “相公,我还要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是我做的一个梦,叫太阳和花儿的故事。” “什么?” 阳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太阳和花儿的故事? 林翮却慢慢变得淡定,表情也不再那么难受,甚至还有几分愉悦在脸上。 他伸出手,与阳岑的大手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我梦见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养了一朵很漂亮的花儿,我们天天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可是后来,我的花儿新交了一个好朋友。” 阳岑单手掐住他的腰,忍不住发笑,问:“你这是打算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嗯哼~” 林翮咬着嘴唇,闷哼一声,点点头。 “这个故事很长,我慢慢讲,你慢慢听。” “我养的那朵花儿听说,太阳照射出来的光辉可以滋润它,让它变得漂亮,而且它还会开得更加灿烂,于是它和太阳成了好朋友,自那以后,我和它的世界就变了。” “一开始我不同意让它们见面,可是在某天的午后,我看见我养的花儿被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射着,连花蕊都被笼罩,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我那时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养的花儿有了新朋友以后那么开心,它快乐得简直要飞起来了,像蒲公英一样。” 阳岑喘着粗气,笑着问:“宝宝,你给我讲的是童话故事吗?” “对呀,”林翮突然仰起脖子,咬着嘴巴艰难地道,“不过我给你讲的是一个黑暗的童话故事,你继续听。” “相公,其实你不知道,我养的那朵花儿它背地里还会咬人!” 林翮故作凶恶状,模仿了一下花儿咬人的样子,瞬间收拢花瓣。 阳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做出被花儿咬到的痛苦反应,还配有台词:“嗯~” 见相公这么配合,林翮孩子气地呵呵笑着,又开始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相公,我刚刚说得还不够准确,其实我养的那朵花儿它不只是咬人,它还咬它的新朋友,就是那个太阳。” “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它会咬人,那天太阳快下山了,照在花瓣和花蕊上的阳光也要离开了,结果惊恐的一幕来了,我看见那朵花儿的花瓣都收拢了起来,像是咬住那个太阳不让它下山一样,明明太阳都说了明天再来陪它玩。” 说到这儿,林翮像是也被吓到了一样,浑身颤栗,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身子软哒哒的。 第121章 阳岑扶住了他,让他接着讲。 “更恐怖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相公。” 阳岑摇头,配合着问:“是什么?” “是它还咬我手!” 林翮举着自己的食指,向男人哭诉:“我有的时候想安慰安慰它,可它居然像我看见的那样咬我的手,我拿都拿不出来,吓死我了。” 阳岑毫不留情地轻声笑着,给他出主意:“那你就没挠它痒痒?” “挠了啊,我又抠又挠的,结果它根本不怕这个,咬得死死的,我都以为我的手指要被它咬掉了,吓死了。” 见小夫郎煞有介事地说着那朵花儿有多恐怖,阳岑就算再不信也不能直接说出来,相反还得配合着小夫郎。 “别怕啊宝宝,我也做过这样的梦,那朵花儿根本没那么厉害,你啪啪打它两下它就老实了,治得服服帖帖的。” 林翮不同意他的说法,摇着头,担忧道:“打坏了怎么办?我可是养了很久的。” 听见这话,阳岑也有些为难,摸着下巴道:“你说得对,看来还是得采取温柔一点的措施。” 林翮长舒一口气,趴在阳岑身上亲了他一口,然后闭着眼睛道:“歇一会儿,我还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阳岑有些震惊,抱着小夫郎问:“这么晚了你不想睡觉吗?” “讲完这个故事再睡嘛。”林翮撒娇。 “好吧。”阳岑假装无奈地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林翮又重新坐起来,开始缓缓讲述另外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山洞里的太阳。” 阳岑皱眉,疑惑道:“怎么还是太阳的故事?” 林翮凶凶的反驳,道:“我做的连环梦,不行吗?” “行行行,”阳岑做投降样,催促着,“媳妇儿你快开始吧,太慢了,我有点等不了了。” 话音落,林翮真的开始讲述起他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来。 “我梦见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漆黑无比的山洞,里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还住着一朵吃人的妖怪花儿。” “有一天,一个太阳路过这里,它瞧见了那个漆黑的山洞,于是就拿出它的法宝大蛇,然后高声喊着——” “让我来草蛇你吧!” 说完,林翮又开始解释:“因为它的法宝大蛇是一条草蛇,所以它每次都这样喊。” “可是太阳它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妖怪,更不知道那个妖怪还吃人,它就那样带着法宝大蛇冒冒失失地跑进去了。” “可是大蛇刚走到洞口就被滑倒了,因为洞口那里有很多妖怪身上分泌出来的粘液,一踩上去就会滑倒,这是妖怪一招制敌的法宝。” “大蛇被摔倒以后就灰溜溜地跑了,妖怪嘲笑了它三天三夜,可是第三天过后太阳带着大蛇又来了,它变得强壮了许多。” “后来妖怪才知道,大蛇是去练功去了,它也不怕洞口的那些粘液了,直直地冲了进去。” 阳岑听得入迷,忍不住开口催剧情,“那后来呢?” 林翮慢悠悠地回:“相公你别急嘛,让我慢慢说。” “太阳它的确照亮了山洞,它还给洞内带来了温度,让里面暖洋洋的,可是它一直冲到最里面才发现,有一只大妖怪在等着它。” “那只妖怪趁太阳不注意,嗷呜一口就咬住了它,太阳一开始疼得不行,怎么跑都跑不掉。” “更恐怖的是,那只妖怪的粘液有致幻作用,太阳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它竟然渐渐地感觉不到痛了,反而觉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连大蛇都觉得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听到这儿,阳岑适时地插嘴,“跟吃了毒蘑菇一样,是吧?” “这还不一样,”林翮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妖怪更厉害,它竟然能让太阳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还能让大蛇做它的奴隶,天天伺候它。” “后来它每天都毒太阳一下,让太阳没办法清醒,整日浑浑噩噩的,出不了那个山洞。” “有一次,妖怪一次性释放了太多的有毒粘液了,它需要休息,就放松了戒备,太阳就赶紧拿着大蛇猛的杵了它几下,把它杵得人事不省,大蛇也趁机向它释放了黏液将它包裹起来,这才得到机会逃出去。” “你知道太阳逃出去以后是什么样的吗?”林翮神神秘秘地问着。 阳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太阳逃出去以后发现自己体内的余毒没有清理干净,它魔怔了,它每天都想回去,想去伺候那只妖怪。” “后来它觉得这个山洞里的妖怪实在是太吓人了,为了不让别的人进去被误伤,就蹲在门口守着。” “妖怪只能待在洞的最深处,它出不来,所以太阳待在洞口是安全的,但是太阳在毒发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走进山洞。” 林翮说完,忍不住唏嘘道:“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叫嚣着‘让我来草蛇你吧’的太阳了,它变了。” “什么 东西都会变的,”阳岑闭着眼回复他,“更何况是被妖怪折磨那么久的太阳,早就变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询问小夫郎,“你喜欢做这样的梦?” “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和你一起,我当然喜欢。” 阳岑将手放在他后背,抱着他不停地亲吻…… 第122章 第64章 清晨, 阳岑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是一片狼藉的床。 被子上那些一簇簇干涸的东西像是开的花儿一样,自己怀里的小夫郎身上也开满了红色的花儿。 他轻轻动了动手,小夫郎就嘟着嘴哼唧, 表达自己的不满。 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 林翮伏在自己耳边,低声问:“相公, 你把我送走,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太多?” 那个时候阳岑是羞愧的,他得承认自己的确只考虑到了个人单方面的感情, 而忽略了林翮的感情。 爱情是相互的,不应该只是一方一味的付出。 经过昨晚两人的深入交流, 阳岑已经决定了,要和林翮好好在一起过日子。 这句话也是林翮伏在自己耳边说的, 他说:相公, 不管在哪儿,不管发生什么, 我们都要好好在一起, 一起好好过日子。 阳岑本想紧紧拥抱着心爱的人,但是却被小夫郎给避开了。 他还记得小夫郎双手撑着自己胸膛上,故作凶狠地问自己:相公,你做错了事,是不是该罚呀? 阳岑连连点头, 答:“该罚该罚。” “要罚你二十下打!” 林翮凶凶地道, 可正当阳岑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 却又被制止住了。 “相公,这罚得由我来。” 听罢, 阳岑欲哭无泪,开始求饶:“不要了媳妇儿,你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我的命吗?” 林翮不以为然,轻轻往下一坐,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可温柔多了,你不会疼的。” 阳岑彻底摆烂了,任由林翮小嘴叭叭的说。 媳妇儿温柔是温柔,但这温柔是要他命的温柔刀啊! 回想结束,阳岑含情脉脉地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小夫郎,伸手拨了拨他的长发,低头下去偷了个吻。 林翮觉得脸颊痒痒的,伸手摆弄着,慢慢睁开眼,瞧见是相公以后就开心地凑上去,要了一个好大的亲亲。 阳岑抱着小夫郎,一脸的委屈。 “昨晚你罚我的时候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媳妇儿。” 林翮打了个哈欠,反驳,“瞎说,我看你可快乐得很。” “你不懂,”阳岑低声嘀咕着,“快乐是有,可痛苦也有,因为你动得太慢了。” 说完,动了动身子,牵扯到右腿也疼起来,便忍不住叫了一声。 林翮立马警觉,爬起来看了一眼,转头担忧道:“相公,昨晚我弄疼你的腿了?” 阳岑摇摇头,反问:“没有,倒是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还疼吗?” “我不疼,我很快乐,相公你特别棒。” 说完,林翮偷偷看了一眼男人,拉长了调子故意嘲笑:“不过嘛……相公你真的对不准诶,第二次的时候你一开始居然没进得去,还不如我呢,一下子就坐进去了。”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被自己媳妇儿这样嘲笑,更何况阳岑不认为自己对不准。 “我那不是对不准,我是太紧张了,第一下没进去,你注意措辞,那不叫对不准。” “那不叫对不准!” 林翮摇头晃脑地学着他的话,在看见男人即将开口反驳之前,又立马改口。 “好吧好吧,就当你是紧张吧。” 阳岑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夫郎,被气得快要冒烟了,哀怨地瞪着他。 如此这般,小夫郎才愿意凑过来哄着自己。 “好啦相公,不气不气,你对得最准啦,倒是我昨晚有没有弄疼你呀?我也是第一次,还不会收牙,你有没有事儿啊?” 小夫郎都已经这么放低姿态来哄了,阳岑自然不可能再气着。 他摇摇头,摸着林翮红润的嘴巴,浅浅回味了下,夸赞道:“没有,你很聪明,很棒,我没事儿。” 谁知话音刚落林翮就变了张脸,只是夸夸他还真喘起来了,双手叉腰,道:“我就知道,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阳岑气得咬牙切齿,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当场放下狠话,“今天晚上,你看看我对不对得准!” “好呀!” 林翮笑嘻嘻地扑到他怀里趴着,一副得逞了的样子。 被激将法激上头了的阳岑看见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小夫郎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相公今天晚上肯定棒棒哒!” 林翮夸起人来不嘴软,还趴下去按着他的肩膀,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细腻的吻。 吻着吻着,阳岑突然瞪大双眼,推开了林翮,惊恐道:“遭了媳妇儿,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林翮迷迷糊糊的,不明白他说什么。 “忘记了……这个。” 说完,阳岑的视线往下,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林翮愣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捂着肚子,心慌道:“遭了,我也忘了。” “昨晚你太棒了,我太快乐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怎么办呀?” 阳岑不再耽误,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开始穿衣裳。 他的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不过还好的是穿衣裳能遮住。 “是我不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这就去给你烧水,你先洗出来再说。” 说着阳岑就要下床,他都忘了自己腿受伤了。 可是林翮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的欲哭无泪。 第123章 他扭了扭屁股,怯生生地道:“相公,完了,好像被吸收了。” 话音落,阳岑下床的动作都呆滞了。 回过神来,他气闷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 林翮急忙去拉他的手,不让他这样对自己。“相公相公,别这样,不怪你,是我自己坐上去的。” 阳岑摇着头,还是很内疚。 “还是我不好,没有做好措施,太放纵了,而且还两次……” 说到这儿,他咬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混蛋。 “要是真的有小崽子了怎么办?” 林翮急忙抱住他安慰,“没关系的相公,咱们不要崽崽就是了。” “那怎么行,那对你身体伤害多大啊!” 阳岑虽然没有去了解过夫郎流产的危害,但他猜想也不会很简单,思来想去,还是后悔得直抓自己头发。 “那要不,找老郑来看看?”林翮提议道。 “怎么看?”阳岑回头看了他的肚子一眼,无奈道,“才半天的时间,能看出来什么?” 他不太懂,但是这最早应该也得等到半个月以后才能查出来吧? “那……要不,吃那个幼崽嗝屁丸?”林翮小心翼翼地问着。 阳岑眉头依旧紧锁,回:“怎么吃啊?这里也没有啊!” “中药应该也可以的吧?”林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怯怯的,“要不找老郑开一副药提前打一打?” 阳岑想了想,还是摇着头。 “我怕对你身体不好。” 可是他又很纠结,万一真的有了,林翮不想要的话,那对他身体更不好。 思前想后一早上,吃饭的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 阳岑端着碗只吃饭不夹菜,还在想着那件事。 林翮给他碗里夹了菜,小声道:“相公,我之前听说第一次是不会怀的,你说会不会……” “谁跟你说的?”阳岑反驳他的话,“骗人的,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抓着夫郎的手,红着脸道:“对了,有件事,昨晚就想问你来着。” “什么呀?” “你昨晚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还有,谁教你的这些?” 他说完这话,林翮也不好意思了起来,低着头。 “我趁洗澡的时候自己弄的,白天问过小 炮,他告诉我要怎么弄才不会受伤。” 阳岑听了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他教你的?他不会还上手实践了吧?” “相公你说什么呢?”林翮嗔道,“口头教学口头教学,你懂不懂?” “哦哦,懂,懂。” 见小夫郎有些发怒,阳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午后,老郑来换药,阳岑指了指林翮,还是说了。 “您帮他看看……” 他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就捂嘴咳嗽了两声,别别扭扭道:“看看他的身体怎么样。” 老郑转身替林翮把脉,看那样子好像不太乐观。 “怎么了?”阳岑忙问。 “没什么其他毛病,就是早些年没好好养,身子有点亏。” “那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我好好给他补补成不?”阳岑有些着急。 老郑哼了一声,边写药方边道:“什么没事,身子亏了,不容易有孕的,像你夫郎这样的,恐怕很难有孩子了,得好好调理调理。” 话音落,那两口子反而松了口气,各自拍着胸脯道:“还好,还好。” “哼,你们小年轻现在说还好,等以后想要孩子了就知道哭了,还不趁现在年轻,赶紧把身子养好。” 老郑说完,将药方递给了林翮。 阳岑当然想帮林翮把身子养好了,于是细细地询问老郑。 “这个要多久才能养好呢?” “一年半载吧,先喝药看看。” 老郑离开后,林翮将药方收了起来,没有打算去抓药的意思。 阳岑朝他伸手,道:“媳妇儿,把药方给我,我去给你抓药。” “不要,我不喝。”林翮噘着嘴,有些不乐意。 “怎么了?”阳岑见他这模样,只能小心的询问,生怕惹着媳妇儿不高兴了。 林翮扭捏半天,这才回:“我现在还不想要崽崽,等想要了再喝吧。” 阳岑被他的逻辑逗得哭笑不得,低声哄劝道:“媳妇儿,这东西不是什么求子药,怎么可能一喝就有崽崽,这是让你养身体的,老郑都说了,得一年半载才能养好呢。” “我不要……” 林翮背过身去,小声地说着什么。 阳岑听不清,只能拄着拐上前去问:“你说什么呢,媳妇儿。” 话音落,小夫郎红着脸转过身来,羞涩道:“怀不上就怀不上吧,正好也不用担心意外有孕了,我不想喝,万一喝了以后不小心有了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这个,阳岑立马向他保证。 “媳妇儿你放心,从你喝药开始,我保证不碰你,不会让你肚子里揣崽的。” 可是他刚说完,却发现林翮居然生气了。 “不行!” 林翮一跺脚,蛮横地抓着男人的衣裳,却又娇娇软软地道:“那我想要你碰我嘛,刚刚不是说好的今晚还要来吗,你说话不算数相公。” 面对小夫郎的撒娇控诉,阳岑差点没把持住。 第124章 这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自己保证不碰他还不是为了他好,怎么反过来又成自己的错了? 阳岑捏了捏他的脸,松口却也不完全退步。 “我之前听说古人会用鱼鳔或者绵羊的肠衣来避孕,如果你真的担心这个问题的话,那我们其实可以试试……” “不行,我不要!” 林翮一口回绝,霸道地抱住阳岑的腰,抬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我现在就想要相公,不要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阳岑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感慨着,这开了荤的小夫郎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要了他的命啊! 既然他现在不愿意喝药,那就只能先从吃的东西上给他补补。 阳岑决定将自己打猎的家伙什给卖了,托蒙山进城的时候一起带去的,足足卖了一两银子呢,又托人给林翮买了一只老母鸡和一条大肥鱼。 本来他拎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去找小夫郎讨赏,没想到却得到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相公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呀,你该买大棒骨头啊,人家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翮说完,拎着鸡和鱼气哼哼地去了厨房,结果下一秒又跑了出来。 一手拎着鸡,一手拿着上次冯瑞送的两颗鸡蛋,问。 “相公,我们可以用它来孵小鸡吗?” 阳岑回头,看着兴冲冲的夫郎,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65章 “媳妇儿, 你知道吃的鸡蛋和孵小鸡的鸡蛋有什么不同吗?” 林翮满脸疑惑,不解道:“这还有不同?不都是鸡蛋?” “你不信的话就试试,哪怕你孵死了三十只母鸡, 这蛋都不会出小鸡的。” 阳岑信心满满的样子, 让林翮更加迷惑了,忍不住:“为什么?” “因为只有受精蛋才能孵小鸡, 我们平时吃的蛋是没有的。” 听罢, 林翮有些气馁。 “那我也想孵小鸡嘛,怎么办?” 阳岑承诺道:“现在这天儿开始变凉了,也不太适合孵小鸡了, 等明年天热起来,给你孵一窝小鸡。” 本以为这样子说小家伙会理解, 没想到他还反问了一句。 “那为什么二姑婆家前段时间孵小鸡了?” 阳岑很无奈,但还是不得不解释清楚。 “一是因为前段时间比现在要暖和一点, 二是因为二姑婆也只是试试, 不信你就去问她,看那窝小鸡活了几只。” 他这话让林翮瞬间变得失落, 垂丧着头和手, 不开心地站在原地。 阳岑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真正理解小夫郎的用意,于是便拄着拐杖过去,弯着腰,歪着头去看他,问: “媳妇儿, 怎么了?” 林翮擦了擦因委屈而掉落下来的眼泪, 摇摇头后抬起头来看着男人, 谁知才开口就又委屈上了。 “相公,我只是想多孵一些小鸡, 到时候它们下蛋了我们就可以拿去卖了。” 原来小夫郎想的是怎么补贴家用,阳岑心里跟被小刀划拉了一下那样,慢慢地淌着血,许久都好不了的那种,隐隐的疼。 “没关系的小河,我们可以做别的补贴家用,再过几天地里的红薯该挖了,我们可以卖一点出去,剩下的留着咱们两个人吃就行了。” 阳岑这么说也是没办法,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出去给人家帮工都不要,再说了,家里那点地种出来的红薯根本没多少,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为了消解小夫郎的烦恼。 林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 “相公,这鸡我不敢杀,我害怕。” 阳岑在外面活动自己的腿,都这么多天了,疼倒也没一开始那么疼,就是现在还是很肿,麻麻的感觉。 听见林翮在叫自己,他赶紧住着拐杖进厨房,走向自己惯用的小板凳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吩咐: “拿盆来接着。” 林翮早就准备好了,将接血的盆推过去放在男人脚边。 阳岑手起刀落,一下就割断了鸡的脖子,倒立着放血的时候鸡还扑腾了两下,他直接丢进了一旁装着开水的盆里。 “我来拔毛,你去煮饭吧。” “哦,好。” 原本想帮帮忙的林翮只能起身去煮饭,他一边搅拌着锅里,一边不住地探身出去望着男人的背影,时不时地喊一声。 “相公。” “怎么了?”阳岑起身回头,看见小夫郎在抿着嘴朝自己笑,便温柔地哄着他,“别看了,我没事的,你小心锅里糊了。” 将鸡全部处理好后放进小炖锅里煮着,没有其他配料,原汁原味的也很香。 吃饭的时候阳岑不停地将鸡肉撕碎以后夹给林翮,催促着让他快吃,可小夫郎总是一脸怀揣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不能说吗?”他放下筷子,耐心地询问。 林翮叹了口气,捧着碗,回:“相公,你还记得当初刘棉花伤了腰,咱们拿钱给他治病的事吗 ?现在我想,是不是可以去问他还这个钱?” 话音落,阳岑也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 “当初虽然是咱们主动给他们应急的,但是……” 但是之后阳岑就闭嘴不说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刘棉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如今又是这副鬼样子,难保他不会起刁难心。 第125章 自己倒是无所谓,怕的就是小河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被人给欺负。 “但是什么?” 林翮见相公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开口催促着。 阳岑回过神来,笑了笑。 “没什么,你说得对,我一会儿吃完饭去找他说说这个事,要是能把钱拿回来咱们家也能应应急,紧紧巴巴的也能过完这个年。” 阳岑想着,等过完年了自己的腿应该也就定型了吧,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也就知道了。 “别了吧,你腿还没好,再说了他家还有狗,别磕磕绊绊的又伤着你了,还是我去吧。” “这有什么,又不是多远的路,一会儿的事,而且他家的狗也不咬人,都用绳套着呢,没事儿的,我去找他就行,你在家里收拾一下卫生。” 这话阳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其实哪里需要小夫郎去收拾什么卫生,他就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去找刘棉花没那么容易。 他不想让小夫郎看见这些,所以才借口让他待在家里。 这样的劝说果然有用,林翮犹豫了下就同意了。 饭后,阳岑整理了下衣裳,拄着拐杖,准备去刘棉花家。 林翮站在门口拉着他的手仔细叮嘱,无非就是些絮叨的话,让他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腿。 “我都记住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的小夫郎大人?” 阳岑故意打趣他,果然小夫郎脸皮薄,一下子就害羞了。 “没有了,你快走吧。”林翮捶打了一下男人,然后红着脸跑回了厨房。 刘棉花家和阳岑家隔得不远,就是路不太好走,弯弯绕绕的,阳岑走走停停,好大一会儿才到。 小黑狗也跟着他一起去的,它跑跑跳跳的欢快得很,不一会儿就跑到前头去了。 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阳岑,又颠颠地跑回来,围着转了一圈后撒着爪爪往前跑,等跑得太远了又回来找人。 反反复复,不亦乐乎的样子。 小黄狗老远就叫了起来,小黑狗这才彻底脱缰跑了过去。 王郎君听见院子里的狗叫,出来看了一眼。 “阳兄弟来了啊,快快快,屋里坐。” 阳岑上台阶有些麻烦,还是王郎君来扶的,他刚一上去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刘棉花。 刘棉花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明明没有阳岑高,非要营造出一种“我在俯视你”的感觉。 阳岑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脸上好像带着一丝蔑视的神情,但他没想太多,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刘大哥好。” “哼,屋里坐吧。” 刘棉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然后率先转身回了屋里。 阳岑觉得有些尴尬,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见状,王郎君急忙上前去解释: “阳兄弟你别见怪,他就这臭脾气,我们俩刚刚吵了一架,他恐怕还气着呢,你别理他。” “怎么会呢,我没事儿的。” 阳岑客气地笑了两声,随后走进屋里,发现刘棉花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刘棉花听见有人进来后连头都没抬一下,只管低头擦着他手里那杆烟枪。 “阳兄弟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东西吃。” 王郎君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有客人来了就忙上忙下,即便家里刚吃过饭他也要去重新做一桌才好。 阳岑知道他这性子,连忙制止,“你别忙了,我吃过了,刚吃过才来的,你坐下说说话呗。” “刚吃过怕什么,你这么大的个头还怕吃不下两碗饭啊,再说了,你现在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恰好我今早去城里买了新鲜的肉,剁了馅包了抄手,我去给你煮一碗你尝尝。” 说完他就要走,阳岑怎么说都没用。 可就当王郎君走到门口,连脚都还没抬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了刘棉花的一声不满。 “你现在煮来吃了,等会儿我们吃什么?” 王郎君回头,脸上有些生气,但还是平和地道:“有那么多呢,你都能吃完啊?” “呵,能有多少?你家是有好几百亩地,还是有吃不完的粮仓?这么大方地给别人煮抄手,你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条件!” 刘棉花这话刚一出口,阳岑连客套的样子都不做了,立马对王郎君道: “你别煮了,我不吃,我今天来就是问一问你们最近手头宽不宽裕,我上次给你们拿去看病的钱还没还我呢。” 王郎君见现场的气氛很紧张,阳岑的脸已经难看到极致,他立马笑着应声。 “啊有的有的,本来早就该给你们送过去的,这几天太忙了就没顾得上,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阳兄弟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 阳岑和刘棉花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他急冲冲地也跟了出去。 不久,屋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你哪儿来的钱?” “你管我,反正这钱也不是咱们的,迟早要还给人家,你在心疼什么?” “我说你这段日子以来和我不争不吵,对我百依百顺,我还当你醒悟了,懂事了,原来是在这儿憋着坏呢,你天天从老子这儿偷钱,准备去倒贴别的野男人是吧!” “刘大武,做人要讲点良心,你要不要脸啊,这是咱们欠人家阳兄弟的,本来就该还,人家等着救命的钱你迟迟不拿出来,现在我自己攒来还给人家,你凭什么说我贴野男人!” 第126章 当初阳岑一出事,王郎君就回家去拿钱,准备给林翮,让他带着阳岑去看病。 可是拿钱的时候被刘棉花给发现了,两个人又吵了一通,刘棉花更是说王郎君这么上赶着去给阳岑送钱,怕不是有一腿,两人又干了一架。 这之后家里的钱都被刘棉花给搜刮干净了,连小东上学路上的零用都是王郎君卖了自己的首饰换来的。 他就这么一点点地攒,偷摸卖东西,出去给别人做工,好不容易才攒了二两银子,居然被刘棉花这人说成是偷的。 阳岑实在听不下去了,拄着拐杖出去,扯了一把刘棉花的胳膊,阴沉着脸,道:“还有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子,这样说自己的媳妇儿,你像什么话!” “要你管!” 刘棉花直接反手一推,阳岑站立不住,身体朝后倒去。 “相公!” 阳岑倒在地上之后听见了林翮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小夫郎着急忙慌地朝自己跑来。 “相公!” 林翮一边哭,一边想把阳岑给扶起来,在看见站着的刘棉花时又心里来气,松了手直接冲上去,将刘棉花给推得后退几步。 “你混蛋,你欺负我相公,我打死你!” 说完,他抄起屋里桌上的茶壶,用手高举着,准备朝刘棉花砸过去。 第66章 阳岑担心林翮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更担心刘棉花会伤害到他。 扶着桌子,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瘸着一只脚, 跳过去想要阻止他。 没想到一个黑影先了他一步。 小黑狗狂吠着从外面冲了进来, 追着刘棉花咬。 但是它还是太小了,不过是只犬牙还不锋利的小奶狗, 被刘棉花一脚就给踢到了外面去。 林翮见状气得更厉害, 直言要弄死刘棉花。 “小河,不要冲动。”阳岑在后面大声喊着。 王郎君也上前去拉住林翮,劝说着:“小狗, 不要这样,别冲动。” 刘棉花趁机躲到 王郎君的身后, 对着林翮道:“林郎君,不是我说话难听, 这村里大家都知道你相公以后是废了, 更何况他作为一个男人早就不行了,你年轻貌美的, 跟着他干什么, 不如趁早改嫁。” 话音落,几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说话的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翮,他红着眼,怒气冲冲地将茶壶扔了过去, 却砸偏了。 “刘棉花, 我日你大爷的, 我相公人好好的,你敢说他废了,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说完,使出全身力气将王郎君推开,朝着刘棉花扑了过去,抓住他又踢又咬的。 阳岑扶着门框和墙壁一点一点地挪过去,站在林翮身后守着。 眼看着对方要还手了,赶紧一把将林翮给拽过来护在怀里,然后抬起头和刘棉花对视。 “你敢!” 刘棉花高举着的手一时之间不敢落下去,阳岑眼里的怒气和杀意太盛,再加上他的个子本就要压刘棉花一头,即便现在需要靠着墙壁站立,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吓得刘棉花不敢动。 “你是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的怂货!” 阳岑开口骂着他,毫不留情,句句诛心。 “你又懒又穷又好色,在祖坟前烧了几百斤高香才娶到王郎君这么好的媳妇儿,可你还是不知足,跑去外面瞎搞,一边觊觎别人的郎君,一边又惧怕郎君们的相公,一旦发现村里哪个男人不如你就立马小人得志,你以为你很厉害很威风,殊不知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刘棉花,活该你这一辈子没出息,只能靠着郎君维持家业,没了王郎君你连个屁都不是。” “你处处比不过我,所以只能拿捏我不举的问题来大肆谈论,看似是在替我担心,实际上处处贬低我,抬高你自己。” “你以为你有个儿子了不起,可你要是没有王郎君,你别说儿子了,自己都得出去给别人做孙子。”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不举的毛病现在已经治好了,以后啊,别动不动就把别人的隐疾挂在嘴边,你个废物。” 一通骂完以后,阳岑让林翮去给自己把拐杖捡起来,准备离开这里回家。 走出门口以后,阳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避开前来挽留的王郎君,对着刘棉花微微一笑,善意提醒着: “对了,上次你在小树林那里偷情,拢共还没半杯茶的时间长,也亏得那人还愿意跟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偷,走路都得走上一刻钟。” “劝你赶紧找个郎中看看吧,刘大武。” 阳岑说完就要走,刘棉花被气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弓着身子发抖。 王郎君出来送他们,止不住地道歉,嘴里还念着:“他就这样,半杯茶都长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话音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气急败坏的怒吼:“王芋!” 阳岑和林翮没有去理会,径直往前走。 小黑狗软趴趴地跟在后面,身后的争吵声逐渐变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初是那姓阳的给你说的,不然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只有他家的地,肯定是他听见了跑来跟你说的,还说什么看见我身上的痕迹了,胡说八道!” “你嚷嚷什么,你才胡说八道呢,真是不要脸,偷情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有什么好理直气壮的。” 第127章 “什么偷情,你又嚷嚷什么,你还怕别人听不见是吧,都说了让你点个头同意,我赶紧把他纳进来,这样大家面上都有光,你怎么就是不同意呢!” “想要我同意,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告诉你王芋,以前老子让着你还不是看你和那家人走得近,有人撑腰,现在老子可不怕你了,那家的男人废了,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哪儿还有时间顾你这边,老子下个月就要纳年年进门,你不同意也没用!” 阳岑伸手捂住夫郎的耳朵,怒道:“脏东西,不要让它进你的耳朵里。” 话音落,便看见小夫郎侧身抱住自己,仰着脑袋,可怜地望着。 “相公,你不要听刘棉花瞎说,他是坏人。” “相公知道的,不会听他说的,放心吧。” 阳岑安慰好了林翮,可没走多久便又听见他问:“相公,你为什么要跟他说你的那个毛病现在已经好了啊?” “我不光跟他说,我还要跟别人说,尤其是要跟老郑说。” “为什么呀?” 望着小夫郎一脸迷惑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将手伸过去搭在夫郎的肩膀上,捏着他软软的胳膊。 “因为啊,如果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的话,那要是我的小夫郎不小心揣崽崽了,会被村里的人给骂死的,知道了吗?” 林翮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茫然地看着男人。 阳岑见四周无人,便凑过去亲了一下可爱的小夫郎,还伸进他嘴巴里,勾着人家的舌头搅了几下,这才额头相抵着解释。 “媳妇儿,我们已经有夫夫之实了,虽然老郑说你很难有孕,但他并没有绝对地说你一定不会有孕,所以咱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万一你肚子里真的有咱俩的小崽崽了,可村里人还以为我不举的话,那他们就会怀疑你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翮再单纯也能听懂了,更何况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单纯。 “所以我得让大家都知道,我已经好了,我现在是可以让你怀孕的,这样就算以后真的不小心有了崽,那大家也只会祝福你,不会怀疑你,伤害你。” 林翮的脸已经变红了,他将自己的脸埋进相公的怀里,羞涩道:“老郑都说很难有孕了,我估计也不会有崽崽了。” 阳岑用拐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小夫郎靠得更舒服些。 听见这话后他轻轻嗯了一声,道:“没关系,你不想要咱们就多注意一点,不要就是了。” “相公,那你想要吗?”林翮突然抬起头来问。 这个问题阳岑倒是从未想过,之前他暗恋林翮的时候是明确地知道两个男人不可能有孩子的,到了这边以后也没怎么去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为难,林翮便换了个说法。 “相公,我的意思是,如果这里只是一场游戏,模拟体验的那种,这样的话,你想不想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崽崽呢?” 话音落,阳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花,随后就变成一片空白。 慢慢的,一个人影从一片白茫茫中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身怀六甲的林翮。 小夫郎身材纤纤,肚子却圆圆的,鼓鼓的。 他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一手不断抚摸着圆圆的肚子,笑盈盈地道:“相公,你看,咱们的崽崽。” 阳岑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林翮会怎么和自己相处? 到了夜晚的时候,小夫郎会不会身着一件薄纱,坐在床上捧着肚子,一脸潮红地道: “相公,我好想你,今晚做一次好不好,我捧着肚子慢慢坐下去,不会伤 到崽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相公,相公?”林翮摇了摇男人,不解道,“你在想什么?你脸好红!” 阳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咳嗽几声遮掩:“没事没事,这天太热了,回家吧,我们先回家。” “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本来就已经够难为情了,可是小夫郎还在叨叨个不停,像是不逼问出什么来就不罢休,没办法,阳岑只好捂住他的嘴。 “小河,别再问了,不然我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翮还没明白,眨巴着眼睛,问:“相公,你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阳岑顿觉羞涩难堪,说不出话来,“我没事,回家吧,先回家再说。” 到家之后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天黑的时候王郎君倒是偷摸来了,塞给林翮一个钱袋子。 阳岑坐在桌边,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烛,有些昏暗。 他看不太真切,于是便开口询问:“王郎君,他打你了?” 王郎君撇过头去,不作声。 林翮见了,伸手去扒拉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小炮,他真打你了?” 王郎君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嘴角也破了,看起来是动了真格。 那刘棉花毕竟是个男人,就算王郎君平时再厉害,力气上总归不如他。 一旦真的动起手来,那吃亏的还是王郎君。 “他太过分了!”林翮替好友不忿,“小炮,你别跟他过了,离婚吧。” 阳岑适时开口,也算是提醒自己的夫郎。 第128章 “梧山村的规矩,一旦离婚,那么孩子就不能带走,除非是丧夫。” 话音落,王郎君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但随后又变回那灰蒙蒙的样子,然后苦涩地摇摇头。 阳岑继续不慌不忙地道:“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初我要给我媳妇儿分家的时候那几个老家伙也是不同意,最后不还是点头了。” “如果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婚,我可以帮你。” 第67章 王郎君思考了片刻,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阳兄弟的好意了,但是我目前还是想再等等,等小东长大一点。” 阳岑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小东还很小, 当爹爹的担心现在离婚会对他有影响是正常的。 再一个来说,他和林翮毕竟是外人, 说再多不如人家想得通。 王郎君还来的钱被林翮攒起来了, 主要用在给阳岑看病上,家里其他的开销都节省着,能不用的就不用。 很快地里的红薯就该挖了, 阳岑却还需要拄着拐。 早上,林翮像模像样地换上旧衣裳, 用系带将衣袖束口,然后去柴房里扛出一把平板锄来。 “相公, 我去挖红薯啦, 你在家等我哦。” 阳岑坐在门槛上,手边拿着已经磨得光滑圆润的拐杖, 面上浅浅笑着, 开口时却破了音。 “小心些,不要摔着了,挥锄头的时候要注意,别砍在自己脚上。” 这些日子以来林翮忙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熟练了, 面对相公的叮嘱, 不免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放心吧相公, 我没问题的。” 说完,将锄头放进背篓里, 背起来往地里走。 阳岑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那么小小的一只,背着那么大的背篓…… “小河,等一下。” 他终于没忍住开了口,拄着拐起身,将房门拉过来锁上,然后才走下院子。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啊?” 林翮急了,连忙跑过来拉住他,一脸严肃地教训:“你的腿要好好休息,不许去。” 阳岑低头看了一眼,动了动脚,强忍住痛意,抬头道:“不怎么疼了,我跟你一起去,就在边上等你,陪着你,绝对不伤着腿,好不好?” 他故意示弱,露出一副让人不忍拒绝的模样。 “那好吧,你要乖乖的哦,相公。” 林翮无奈答应了,踮起脚拍了拍男人的头。 “乖乖的,不许乱跑,我就带你去。” 这几天正是家家户户开始挖红薯的日子,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在地里劳作的人。 阳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笑脸回复,还会关心地问腿怎么样了,可是一旦背过人去就会低声议论他的腿。 “我看那样子怕是好不了了。” “林郎君以后的日子难过了,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摊上那么个后爹爹,现在又摊上这么个男人,真是要命。” “要我说啊,他那个男人才是好命,不能生养,还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小哥儿,现在腿也瘸了,连走路都成困难,林郎君居然不嫌弃,他可真是好命。” 农间空旷,山风四野。 村民们自以为的低声讨论,全部都传入了阳岑的耳朵里,一字不落。 他没有反应,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旧拄着拐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林翮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好上前去和他们理论,只好折返回来,站在男人面前。 “相公,别听他们说什么,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小路过于狭窄,只能刚好过一个人。 阳岑抬头看着挡路的小夫郎,明明就是一副气狠了的样子,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来安慰自己。 他抬手,曲着手指刮了刮林翮嫩嫩的脸蛋,笑着回:“知道了,我没事的,别担心,快走吧,早点挖完,咱们早点回家。” 地里的红薯不多,但林翮毕竟是新手,以前连锄头都没拿过,所以挖起来很费劲儿。 “媳妇儿,别那么紧张,锄把别拿那么近,你很费力的。” 阳岑坐在田埂上看着,适时地提醒。 看着娇养了那么久的小夫郎如今这么辛苦,他真的很难受。 “呀,相公你看!” 林翮的一声欢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相公,好大的红薯啊!” 小家伙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红薯,高高地举着,笑得开怀。 林翮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生怕把这个大红薯给磕坏了。 可是他忘了红薯上还有泥,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放下红薯后自然地抹了抹脸,顿时变成一只脏脏狗狗。 阳岑朝他招手,脏脏狗就扔掉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乖巧地蹲在面前。 “小脏狗。” 他一边帮夫郎擦着脸,一边故意笑他。 林翮双手搭在他曲着的膝盖上,没有在意这个称呼,而是先四处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这才黏黏糊糊地凑过去,扬着下巴要亲亲。 “相公,亲亲我。” “干活呢,宝宝,回家亲亲好不好?” 阳岑拒绝了,可林翮不依,扶着他的腿摇来晃去的。 “亲一个嘛相公,亲一个我再挖两行都不累。” 望着这只讨亲亲的可爱小狗狗,阳岑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了,捧着他的脸,慢慢低头吻了下去。 第129章 轻轻的,缓缓的,像天边飘动着的团团白云那样,软绵绵的一个吻。 结束之后,阳岑照例用手抚了抚夫郎那被吻得鲜艳红润的唇。 “宝宝,辛苦了。” 林翮摇摇头,道:“我只辛苦一阵子,等你好起来了就要好好疼我。” 这段日子以来被他念叨得,阳岑都快相信自己真的能恢复如初了。 他捧着小夫郎的脸,又凑过去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羞得人满脸臊红。 “好,等我好起来了,一定好好疼你。” 林翮红着脸,心满意足地去挖红薯。 可他挖不到两行就又要丢了锄头,哒哒地跑来蹲在阳岑面前,仰着头不说话,就用那双圆溜溜的大 眼睛渴望着。 阳岑开始还会故意问他要干嘛,到后面也不问了,捧着可爱小狗狗的脸就亲下去,结束以后便拍拍他的头。 红薯挖完已经是晌午,正好装了一背篓。 林翮将锄头放在旁边立着,然后蹲下身去将背篓的带子穿过胳膊,想要将背篓给背起来。 阳岑急忙起身,拄着拐过去,站在小夫郎面前。 “媳妇儿,这太多了,给我背。” “那怎么行?” 林翮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遮挡住光,像小山一般的男人。 “你的腿……” “没关系的,都已经不疼了。”阳岑动了动自己的脚,又指了指自己的拐杖,“你看,我背起来后小心一点,慢慢地走,没问题的。” 林翮不愿意,死活不肯让他背。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冯瑞的声音。 “阳大哥,你们在这儿呢?” 话音落,两人齐刷刷地往上边看去,冯瑞正往这边跑着。 “我去你家找你,见你门锁着,就问了附近地里的人,他们说你们挖红薯来了。” 冯瑞像阵风似的,嗖的一下就跑到了红薯地里。 阳岑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把疑惑问出口,他倒是又说话了。 “你家红薯今年挺大的啊,来来来,我给你们背回去。” 说完,蹲下身去把林翮一把薅开了,轻轻松松背起一背篓的红薯。 然后对默不作声的两人道:“走啊,都看着我干啥?” 阳岑弯腰将夫郎扶起来,奇怪地看着冯瑞,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这不是回来找哥夫的嘛,师父可问了啊,问哥夫什么时候回去,他说既然点了香磕了头,还拜了师,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听罢,林翮本能地往阳岑身后钻,抓着男人的衣裳,小声道:“我不去了,我要照顾我相公。” “先不说这个,先回家吧。” 阳岑拍了拍有些害怕的小夫郎安抚他,然后和冯瑞一起往家走。 红薯被倒在南屋里,等空闲了再来收拾。 林翮给冯瑞倒了杯茶,感激地说着谢谢。 “谢啥,自家人,不说谢。” 冯瑞说完,抹了把头上的汗,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林翮见状,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冯二哥,喝了这杯茶你就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什么?” 要不是那杯茶水已经进了肚子里,冯瑞肯定得给他吐回去。 “哥夫你再好好想想啊,阳大哥说得没错,你去学了一门手艺将来也好谋生啊,再说了,师父他知道你的情况,他说每个月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你回家来看看。” “而且过完年咱们就不待在城里了,我们都会回村里,你算一算,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很快的。” 冯瑞还在极力劝说着,可林翮就像一根筋似的,怎么都不点头。 阳岑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笑着拜托冯瑞。 “我媳妇儿去了你得好好照顾啊,可别让人欺负他。” 见阳岑都这样说了,冯瑞连连点头答应:“那是一定的,这就是我亲哥夫,谁欺负他我跟谁拼命。” 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等等,阳大哥,你这不会又是想要……离婚吧?” 林翮在旁边气哭了,连跺了几下脚,吼道:“相公,你干嘛啊,我不走!” 冯瑞见状,以为事情跟自己想的一样,赶紧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开口劝着:“别啊别啊,别吵架,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别离婚啊。” 阳岑对他们两个实在是无奈,都不给机会让自己说话,他只能先给冯瑞使眼色,道:“你先等一下,我和他商量商量。” 说完,将小包袱交给冯瑞,拄着拐上前几步,拉着林翮的手往主屋里走。 关上门以后,他这才发现小夫郎哭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咬着嘴,一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模样。 “小河。” “你闭嘴,你个大骗子,你混蛋,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要是敢和我离婚我就再也不见你,大混蛋!” 阳岑刚一开口就被小夫郎连珠炮似的的骂声给击了回去,他只能耐心地等着夫郎骂完,这才嘴角挂着笑,问:“好了吗?骂够了没?” 林翮生气,转过身去不理他。 “好了媳妇儿,别这么生气,听我跟你说,我不是要和你离婚,只是觉得这也算一个好机会,你去学了以后就可以养活自己,这样的话哪怕有一天我真的出意外没了,你也不会被饿着,知道了吗?” 第130章 “而且冯瑞不是说了吗,每个月可以回来三天,我就在家里等你,咱们不离婚。” “宝宝,别哭了,哭得相公心里难受。” 他说了这么多话,林翮这才愿意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只是依然带着哭腔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离婚?” “不离婚,这么好的媳妇儿离了我上哪儿找去?” 阳岑单手将人搂在怀里,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河,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每天都恨不得把你给藏起来,就给我一个人看着,我真的很喜欢你。” 要不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谁又愿意放弃你呢?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林翮有些相信了,只是还是不太放心,便叮嘱了一句:“那你在家要好好的,按时喝药,继续锻炼,我每个月都回来看你。” “放心吧。” 阳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没底。 他这段日子以来药喝了不少,锻炼也没少做,可这腿还是好不起来。 林翮好像是接受了这个安排,在男人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就垫着脚要亲。 “相公,亲亲。” “冯瑞还在外面呢。” 阳岑有些担心被听见,可小夫郎依旧嘟着嘴不罢休,他只好低头吻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分开一个月,林翮十分舍不得,双手圈揽住男人的脖颈,回吻得很用力,发出啧啧作响的水声。 林翮吻着吻着就不开心了,越想越难受,干脆用手一把抓住小阳岑,喘息着道:“相公,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自己碰,等我回来帮你。” 瞧着霸道无比的小夫郎,阳岑露出可怜的样子。 “媳妇儿,你这是想憋死我啊?” “不是,这是对你的惩罚,我回来还要狠狠的惩罚你。” 第68章 林翮离开后阳岑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了, 早上起来弄点东西吃,打扫干净家里,然后煎药, 喝完之后歇一会儿, 就去院子里锻炼。 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只是周围那一圈还有些红, 时不时猛地疼一下, 更多的是胀得难受。 到了晚上,他收拾完之后就上床睡觉,想着媳妇儿入睡。 不敢动, 根本不敢自己动,不然小霸王媳妇儿回来知道了会生气。 这天午后, 阳岑刚扶着院子的篱笆走了一圈,累得满头汗, 正坐在门口休息的时候, 许久不见的楚山便推开院门进来了。 “兄弟,好多时候没见你了, 你好了没?” 楚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只是精神还有些颓,应该是在家里待久了,憋得慌。 阳岑勉强笑笑,指了指一旁立着的拐杖,道:“看见了, 还得靠这个玩意儿。” 话音落, 楚山长叹了口气, 边走边内疚道:“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和我一起去深山的, 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青天白日的,两个大老爷们确实不太适合在一方小院子里煽情,阳岑急忙制止。 “别了别了,这也不怪你,我自己也想赚钱,再说了,你伤得也不轻,怎么样,都好了吗?” “我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身上的抓痕太深,现在才刚结痂,天天痒得不行。” 阳岑点点头,继而又道:“结痂了就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挠它就是。” 楚山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打听起其他的来。 “兄弟,听说村里有个叫冯瑞的,是吗?” 听见这话,阳岑瞬间警觉,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楚山不作声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 过了许久,他这才一拍大腿,道:“算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跟你说吧,冯瑞 那小子给我表妹送了一套衣裙,这事儿没几天就在村里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在说他俩有事儿,可那家伙却迟迟不来提亲,搞得我表妹现在出门都被村里那些八卦婆和八卦郎指指点点的,烦死了。” “送衣裙?”阳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心里满是疑惑。 冯瑞这小子什么时候和黄姐儿唠上了?还给人家送衣裙? 楚山说完,见阳岑不说话,便以为他也不知道,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得了,兄弟你好好养着吧,我再去冯家问问,看那个冯瑞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真是戏弄我妹妹的,我一定捏死他。” 说完,他便往外走,阳岑想起来了,赶紧叫住他。 “楚山你等等,我想起来了,冯瑞送她衣裙应该是上次在二姑婆家,他不小心把黄姐儿给推倒了,弄脏了衣裙,冯瑞那人傻兮兮的,估计是不知道怎么道歉,便趁进城的时候挑了一套新的赔给黄姐儿。” 话音落,楚山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当真?” “当真!” 阳岑点头,随后又提起另外一件事,“不过冯大确实去她家提过亲,但是你姨丈说要让冯瑞入赘,后来就没成。” “是这样啊,那我还是误会他了,这村里的人也是,传得邪门邪乎的,说冯瑞勾搭我表妹,把人家玩完了就踹了,气得我差点砍了那混小子。” “村里的人闲下来没事做就爱传瞎话,一传十,十传百的,可不就传偏了吗?”阳岑附和道。 楚山气得不行,连哼好几声,怒道:“别传到老子面前来,否则老子给他头拧断,反正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不怕。” 第131章 说完,想起冯瑞那个人,又连连嗤鼻。 “冯瑞也是个怂蛋,村里都这么说了,他愣是不吭声,这不明摆着坏我妹的名声嘛,等哪天我见着他了,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阳岑看着他这气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你要踹他的话,最好还是先问问你表妹吧,别到时候踹了人,表妹却不理你了。” “什么意思?”楚山一脸震惊。 “回家去问你表妹,或许你还能帮帮她呢。”阳岑故作高深的模样,什么都不多说,只让楚山赶紧去问黄姐儿。 楚山稍微琢磨了一下,便想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我这就回去,你先歇着。” 说完,急匆匆地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却正好撞上来替林翮看望阳岑的王郎君。 他生得高大,浑身都硬邦邦的,脸黑如煤,嗓门大得吓人,把王郎君给撞得眼冒金星。 “谁啊,不长眼啊!” 王郎君捂着头怒道。 楚山原本还打算道个歉啥的,被这么一吼脾气也上来了,粗着声音道:“你才不长眼呢,哪儿来的小土豆,两条腿捣腾得倒挺快,直直往老子身上撞。” “你……” 王郎君抬起头准备怒斥一顿,却发现眼前的人长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只,而且凶巴巴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他便只白了楚山一眼,然后捂着额头从旁边的缝隙里钻进了院子里,只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着:“吃秤砣长大的啊,撞死老子了。” 被瞪了一眼的楚山回头看着王郎君,嘿了一声,半天没想出词儿来反击,最后只能咬着牙道了一句:“半尺高的小土豆还挺凶。” 其实王郎君也是正常人的高度,怪只怪楚山长得高大,和阳岑差不多高,所以觉得王郎君有点矮。 但人家阳岑的肤色是古铜色,干活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像是涂了一层蜜似的,再加上健硕的身材,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只会觉得好看。 可楚山不一样,黑得像煤球,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再加上说话凶巴巴的,总让人感到害怕,王郎君都不可避免地被他给吓着了。 阳岑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两人吵了两句嘴,然后淡定地接受王郎君的检查,只是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天蒙山进城的时候带来了林翮的信,上面写着再过两天他就要回家了。 这次要回来待三天,阳岑收好信后就开始打扫屋子,趁有点太阳的时候将被子扛出来晒晒。 林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岑早早地就去村口的那颗大桂花树下等着。 看见小夫郎是走回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心疼,连忙上前去接过夫郎的小包袱,挂在自己身上。 “相公,你在家乖不乖啊,有没有按时喝药,腿还疼不疼?” 林翮一见面就挽住阳岑的胳膊,要不是顾忌着那条伤腿,只怕是要挂在人家身上了。 阳岑宠溺地看着他,一个一个地答:“乖得很,每天都喝药,腿也不怎么疼了。” 答完以后,又开始问小夫郎的情况:“那你呢,在师父那儿学得怎么样?累不累?” “嗯,一开始不累,就是每天都好想你啊,冯瑞跟我说等我开始学编的时候就会很辛苦了,不过我不怕相公,我好喜欢这门手艺,师父编出来的东西都太好看了。” 小夫郎欢天喜地的说着在城里的趣事,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阳岑出门前已经蒸好了饭,菜也切好了,这会儿回来就可以开始炒了。 林翮进屋后喝了口水,见他要往厨房去,赶紧追上去,道:“我来炒我来炒,相公,我来吧,你去歇着。” “没关系的,不要太担心我,这段日子以来不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嘛,炒个菜而已,我可以的。” 阳岑按住了林翮,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媳妇儿辛苦了,快去歇歇,今天相公给你做好吃的。” 许久没有亲热过的林翮被这么一个浅浅的吻砸得晕头转向的,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傻乎乎地笑着。 不过他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吃过阳岑做的饭菜了,还挺想念的。 今天为了庆祝小夫郎回家,阳岑将之前风干的野猪肉拿出来给炒了,剩下一点儿留着过年的。 他炒了五个菜,还有一盆红薯汤。 红薯汤是将红薯切成厚厚的片,用油炒香以后加水慢煮,出锅的时候放点盐就行了。 味道很独特,既有红薯的香甜,又有一点咸咸的味道,还有油炒过的酥香。 林翮吃得饱饱的,放下筷子后就要去洗碗。 阳岑没让他去,好说歹说,最后只好说自己要向他展示这段时间来学会的东西,这才哄得小夫郎放手。 现在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前两天得知林翮要回来的时候阳岑特意用纸和旧布将洗澡的小屋子给重新封了一遍,不让寒风钻进去。 林翮去洗澡的时候阳岑就拄着拐回屋去铺床,为了欢迎小夫郎,他特意换上了前几天晒过的被子。 那是一床新被子,大红色的背面,看着就很喜庆。 林翮洗完回来站在门口,看着忙上忙下的男人,轻声道:“相公,我帮你洗?” 阳岑起身,拿过床边的拐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走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你先睡吧,我自己可以的,一会儿就回来。” 第132章 “那好吧,你快点哦。”林翮没有强烈要求,而是径直爬上了床。 洗完澡回来的阳岑害怕吵醒小夫郎,走得非常慢,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谁知他刚走到床边,就被装睡的林翮给吓了一跳。 “相公,你好慢啊,我等你好久了。” “没多久啊,正常时间啊。” 阳岑慢吞吞地躺上床,还没拉 下床帘,就被披着被子的小夫郎嗷呜一口就吃掉了。 被子高高地鼓着,里面时不时地传来说话声。 “相公,味道怎么这么淡?你自己弄过?” “嗯,刚刚,洗澡的时候……” “哼,生气了,不理你了,相公说话不算数。” “好了,别气了,你全弄我嘴里都行,好吗?” 第69章 岁末的天气越来越冷, 天亮的时候也越来越晚。 阳岑早上起来,外面还看不太清,但已经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他拄着拐去柴房抱了一捆柴, 准备做早饭, 进屋之后发现林翮已经起床了。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林翮揉着眼摇了摇头, 上前去从男人手里接过了柴火。 “相公, 有件事昨晚忘记跟你说了。” 阳岑坐在灶前烧火,听见这话后停下了动作,抬头问:“什么事?” 林翮倚靠在灶头上, 想了想,回:“前两天我看见楚山到城里去找冯二哥了,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冯二哥被打了。” 被打了? 阳岑心里一惊, 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午后, 在林翮的陪伴下,他扶着院墙一点一点地练习走路。 小黑狗守在院门口睡着, 听见有人来了, 立马抬起头叫着。 阳岑往外望了一眼,随后对林翮道:“媳妇儿,谁来了?” 林翮也不知道,摇摇头,往前走去, 站在那儿喊:“谁啊?” “是我啊, 冯瑞。” 外面的话音刚落, 阳岑和林翮就对视了一眼。 冯瑞进来后阳岑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拐杖放在旁边。 “阳大哥, 最近怎么样?” 阳岑朝他笑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回:“挺好的,坐吧。” 冯瑞坐下后,林翮端来了茶水。 “冯二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可记得冯瑞是没有每月三天假期的,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冯瑞喝了口茶,不好意思地笑着。 “回来成亲的。” “成亲?”林翮吓一跳,“怎么这么突然,和谁成亲啊?” “和黄姐儿。” 冯瑞说完以后,不愿再多说其他的,而是面向阳岑,恳切道:“阳大哥,黄姐儿她爹还是要让我入赘,有什么办法吗?” 阳岑沉吟片刻,这才问:“你打定主意了?” “嗯,我想娶她。”冯瑞坚定道。 阳岑没有问原因,只附耳过去,说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半个时辰后,冯瑞走了,林翮关上院门,回来站在阳岑面前。 “相公,你跟冯二哥说的那个办法管用吗?” 阳岑低下头,道:“管不管用也就这个了。” 晚上,两个人躺在榻上,用厚厚的毛毡裹着身子。 前边放着小炉子,上面烤了两个红薯。 林翮靠在阳岑怀里,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嘴馋道:“相公,好香啊,是不是熟了?” 阳岑弯腰去戳了戳,回:“再烤一会儿,更香。” 红薯烤好以后他掰成两半,用勺子从中间挖软糯的部分,喂到林翮嘴里。 两个红薯不大,他们很快就吃完了。 林翮仰着头,直起身子凑上去,亲了阳岑一口。 “相公,烤红薯真好吃。” “下次再给你烤。” 阳岑说完,扣着林翮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交互间,全是红薯的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阳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林翮。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然后拿着拐杖往外走。 厨房里没有人,但火却是生着的。 阳岑走到灶前去又添了把柴,然后将淘好的米下锅煮着。 他想,林翮应该没走多远,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阳岑将饭倒进饭甑子里蒸上。 见林翮还没回来,便准备出去找。 谁知才刚走到院子里,就碰上了捂着脸回来的林翮。 “小河,你去哪儿了?” 他问完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拉林翮,执意要看他的脸。 “怎么回事?脸怎么了?” 林翮捂得很紧,就是不让他看,嘴巴也咬得死死的,不肯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阳岑不停地追问,可林翮眼里含着泪,就是不说话,都快把他给急死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挨家挨户去问,总有人看见你早上干什么去了。” 说完这话,阳岑便真的拄着拐要走。 林翮急了,伸出手去拦他,同时也暴露自己的脸。 白嫩的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红红的,还肿得老高。 阳岑气得不行,又实在心疼,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夫郎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第133章 “谁打的?” 他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林翮不知道为什么,咬着嘴巴摇头,就是不开口。 “小河,不要害怕,告诉相公,是谁打的?” 阳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 林翮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 “是张屠夫,我早上去老洪家,托他进城的时候帮忙带一点盐回来,结果路上碰到了张屠夫。” 他说着说着便委屈了起来。 “相公,他要抓我走,我不肯,他就打我,还好有人路过,他害怕就跑了。” 林翮的话刚说完,阳岑便拄着拐往外走。 “我去收拾他。” 可他才走出去两步,腰后就被小夫郎给抱住了。 “不要去相公,不要……” 林翮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苦苦哀求自己的相公。 “你的腿没好,去了以后会吃亏的,相公你别去。” “相公,我没有关系的,挨一巴掌没事儿的,我以前也经常被打,一点儿都不痛。” “相公,你不要冲动,我很能挨打的,你别去找他。” 阳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这才忍住冲动,没有把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给拿开。 小夫郎的意思他明白,是担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要是去找张屠夫的话,不仅报不了仇,还很有可能再被欺负。 阳岑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只是个开端,倘若自己一直这么残废下去,那么林翮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到时候那些欺负他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些,阳岑心里很清楚,自己必须得好起来。 林翮还没有能力好好保护自己,他不能就这样倒下。 冷静下来的阳岑不再冲动,而是轻轻拍了拍夫郎抱着自己的手,道: “小河,放开吧,我想好了。” 林翮半信半疑地松开手,顶着半边肿胀的脸,问:“真的吗?” 阳岑点点头,表示肯定。 他煮了一颗鸡蛋,剥了壳以后用来给林翮敷脸。 小夫郎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在意自己的脸的。 晚上睡觉前,阳岑又给他剥了颗鸡蛋,坐在床边小心地帮他揉脸。 林翮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本来快睡着了,但是一想起来后天就要顶着这张脸回城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想到这儿,他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来望着阳岑。 “相公,可以给我冰敷一下吗?” 他猜想,冰敷应该消肿更快。 阳岑放下手中的鸡蛋,边拿拐杖,边道:“我去后院给你找一下,看有没有结冰。” 最近是越来越冷了,但还没到结冰的时候。 他正准备起身,林翮却伸手抓住了他。 “不用相公,你不就有现成的冰块吗?” “现成的?”阳岑有些迷惑,问,“媳妇儿,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林翮跪坐在他面前,直起身子来捏了捏他的两边脸颊,无奈道:“相公啊,你忘记了吗,你有一个冰箱啊!” 话音落,阳岑这才想起来确有此事。 都怪他平时对这冰箱关注度不高,再加上这段时间越来越冷,冰箱的存在感又降低了许多。 想起来以后,阳岑立马打开随身冰箱,里面的水已经结成冰了。 他取出来以后赶紧放在旁边,然后不断地搓着手。 这个天儿,还挺冷的。 林翮直接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红肿的脸上,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过了一会儿,阳岑将冰块敲出来,用布包着,然后帮林翮敷脸。 这样弄以后的确舒服许多,林翮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阳岑收起东西,把被子给他盖好,俯身下去亲了一下额头,然后拿着拐杖走出了房门。 他将一只老旧的灯笼点上,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下。 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出现了一点零碎的光亮,阳岑就守着那段距离来回地走,不停地锻炼。 一个时辰后,他已经满头大汗。 为了不过度锻炼导致腿出现别的问题,他只能拿起灯笼回屋去。 寒气仿佛侵入了骨子里,他在屋里站了许久都还是凉嗖嗖的。 林翮睡觉没有抱到人,迷迷糊糊地醒了。 “相公,你干嘛站在那儿不睡觉啊?” 阳岑说了句“没事儿”,然后朝床边走去。 他刚一躺上去,林翮就立马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 小夫郎拍着温暖的被窝,骄傲道:“相公你看,我暖的被窝热乎乎的。” 阳岑刚一进去就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热源给包裹住,同时身边还有一个会自动发热的小火炉。 “相公,抱抱。” 林翮撒娇,凑上去抱住阳岑,感觉到冷以后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相公,你身上好凉啊。” 说完,又笑眯眯,得意兮兮地道:“我给你暖暖,相公。” 接着,便将男人抱得更紧了些。 阳岑也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背地里却在悄悄活动着自己的腿。 第二天中午,他正在院子里锻炼,林翮坐在旁边看书。 他看的是城里师父给的书,里面全是图,基本上没什么字,所以完全可以看懂。 第134章 阳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院门口,小黑狗也跟着。 他正准备原路返回,却看见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朝着这边走来。 “嘿,阳大哥!” 那人还没走近就大声喊着,一听就知道是冯瑞。 阳岑打开了院门,等候在那儿,林翮也走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他问。 冯瑞还隔着十几人的距离,便已经忍不住要说了。 “我来通知你们,下个月记得腾出时间喝我的喜酒。” 第70章 阳岑给冯瑞出的主意, 让他去和黄姐儿他爹商量,婚后两人单独住,不和冯大一起住。 黄姐儿他爹无非也是担心女儿受委屈, 还有就是不想女儿嫁得太远。 其实冯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只要稍微给一点台阶,那他就会点头答应的。 在交谈过程中阳岑才知道, 黄姐儿他爹又提了个要求, 那就是第一个孩子要跟着他们家姓黄。 冯瑞想着反正大哥已经有儿子了,冯家香火断不了,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 林翮就着烛火看书,忽然想起了什么, 转身趴在阳岑身上。 “相公,跟你说件事。” “什么?”阳岑摸了摸他的头。 “我听小炮说山上有种草药可以治腿伤, 他说前几年村里那谁就是摔断了腿, 然后他家里人给他采那个草药回来熬煮了之后敷腿,结果没几个月腿就好了。” 阳岑满含笑意地看他, 问:“你说的是谁啊?” 林翮摇摇头。 “我不知道啊, 他说了个名字,但是我没记住。” 说完,抓着男人的领口摇了摇,问:“我明天就上山去给你采,行吗?” 阳岑没有说话, 翻了个身用手托着头, 然后抚摸着他还肿着的脸。 “小河,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都说了是几个月才好的, 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是敷草药治好的,而是时间长了养好了。” “再说了,这都冬天了,去哪儿找草药啊?” 他的话像一盆水,浇灭了林翮那充满着希望的火焰。 “相公,那你的腿怎么办啊?” 林翮说话的时候哭腔很明显,他强撑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累了。 阳岑不说话,就那样抱着他。 慢慢的,小夫郎的哭声大了起来,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自从他受伤以来,还没有见林翮有这么难过的时候,是该让他发泄发泄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阳岑给林翮烙了一些红薯饼,装进小包袱里交给他。 “相公……” 林翮低着头,闷闷地喊着。 阳岑揉了揉他,笑着哄:“放心吧,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保证我的腿已经好了。” “这种事你怎么保证嘛。” 林翮将包袱背上,不相信阳岑说的话,叹了口气后依旧不厌其烦地叮嘱: “相公,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见他又开始要唠叨了,阳岑直接低头吻住了那张叭叭的小嘴。 “小河,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这么担心我,既然喜欢这门手艺就好好跟着师父学,不要惦记家里,知道了吗?” 林翮咬着嘴巴,眼睛红红的,听见这话后点了点头。 阳岑又往他怀里塞了一点钱,然后按住。 “媳妇儿,去老洪家租牛车进城,不要再走路了,好吗?” 林翮本想把钱拿出来的,可是被相公给紧紧地捂着,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 “真乖。”阳岑松手,捏了捏他的脸,道,“笑一笑,媳妇儿。” 林翮听话地笑着,还俏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便出了门。 他离开后,阳岑每天都勤加练习,时间长了以后,他不用借助任何东西也能走几步。 不过没人看见,一般有人路过的时候他都是拄着拐在慢慢地走。 一转眼新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 阳岑托人给林翮带去了信和一件新袄子,叮嘱他不要被冻着了。 袄子是他给钱让王郎君做的,因为村里只有他家有棉花。 但是最后王郎君没有要钱,还给林翮把棉花塞得厚厚的。 前天夜里下起了雪,阳岑半夜起来将小黑狗的窝挪到了屋里,不然外面太冷了。 今天是林翮回来的日子,一早他便穿好衣裳,拄着拐去村口等。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他走得有点慢,担心滑到。 一下雪出来的人就更少,阳岑在村口站了一上午,也就看见了两个人路过。 他站累了,靠着桂花树歇歇。 “相公!” 还没歇多长时间,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小夫郎欢呼雀跃的声音。 阳岑站起身来,拄着拐走到路中间去。 “相公!” 穿得厚厚的林翮在对面不停地挥手,然后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阳岑已经做好准备接住他了,但是小夫郎却停在了半步之外。 “怎么不过来啊?” 他伸出一只手,问。 林翮这才扑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冷不冷啊?” “不冷,相公你给我送来的袄子特别暖和,我穿着还热呢。” 林翮说完,主动去牵阳岑的手,然后道:“咱们回家吧相公,别站在外面了。” 第135章 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家走,远远地就看见了小黑狗跑来。 明日是冯瑞成亲的日子,林翮也是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这个月都没怎么见到冯瑞,听师父说是回家筹备婚宴去了。 第二天一早,阳岑起床后坐在旁边穿鞋,林翮非要掀开他的裤管看看。 腿上的伤口已经好了,留下了淡淡的粉色。 林翮好奇地望着,不解道:“看起来不肿了啊,相公你还走不了路吗?” 阳岑将裤管放了下去,弯腰去拿鞋子,故作高深道: “不用担心了 ,强求不来的,这个东西得看天意,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这话听得林翮作势要打人,阳岑急忙拿过床边的拐杖,无奈却跑不快,只能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冯瑞家和黄姐儿家也算村里有钱的人家户,这场婚宴不亚于当初阳岑娶林翮时的排场。 他们两个早早地就到了,没想到有人更早,已经聚在一起聊天了。 阳岑拄着拐,无视众人异样的眼光,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找到冯瑞。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冯瑞穿着新郎官的衣裳,笑得脸都合不拢,时不时的就得和人打招呼。 听见阳岑的话后,抽空回了一句:“我哪能要你帮忙啊,你歇着吧,等着喝我的喜酒就行。” 阳岑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给人捣乱就算帮忙了,于是便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黄家和冯家隔得不远,这个时候黄家那边更热闹一点,因为大家都想围着看新娘子。 阳岑坐了一会儿,决定去黄家看看,正好过去找林翮。 刚才他们到了没多久王郎君也来了,然后林小狗就屁颠颠地跟着他去了黄家,说是要去给黄姐儿打扮打扮。 到了黄家,这里果然热闹,几乎可以用围得水泄不通来形容。 阳岑费尽力气才进到里面,黄姐儿她爹娘正在接待宾客,没有看见林翮的身影。 想来应该是去黄姐儿的房里了,他一个男人不方便去,便坐在原地等。 过了许久,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他急忙顺着大家都看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盖着盖头的新娘子。 再仔细一看,那跟在新娘子后面傻乐呵的可不就是林翮吗? 阳岑起身往里面走,不然一会儿人们都挤过来他就进不去了。 时辰差不多了,新娘子该出门了。 黄姐儿被人搀扶着跪在父母前面,听着旁边一个娘子在颇有腔调的唱词,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娘子唱的大概是离别之际拜谢父母,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的话。 阳岑只能零零散散地听懂几个字,不过这调子听起来还是挺有感染力的。 不一会儿,娘子停止了唱词,随后黄姐儿她爹娘分别对她说了一段话。 话音落,阳岑便看见黄姐儿低着头,浅浅地哭泣着。 “爹,娘,女儿出门了,您二老保重身体。” 说完,旁边的人将她搀扶起来,带着她转身离开。 方才那位娘子站在后面,看着黄姐儿快出门的时候,高喊了一句: “黄家嫁女,先祖庇佑,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其余人都跟着黄姐儿一起出去,阳岑却在往反方向走,穿过了人群这才拉住了走在最后面的林翮。 只不过,他找到林小狗的时候,小狗狗哭得正伤心。 阳岑哭笑不得,伸手帮他擦眼泪,问:“你哭什么?” 林翮哭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王郎君替他回:“感动了,看见黄姐儿嫁出去了,替她爹娘难过呢。” “啧,哭这么厉害啊?”阳岑帮他擦完眼泪,捏了捏他哭红的鼻子,紧接着便道,“别哭了,黄姐儿从冯家走过来还用不上一顿饭的功夫呢。”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好好安慰一下林翮的,谁知小家伙竟然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你不懂!不跟你说!” 林翮哼了一声,然后拉着王郎君就走了。 等到阳岑好不容易走到了冯家,冯瑞和黄姐儿已经开始拜堂了。 冯瑞父母早逝,他上面只有一个大哥,所以此刻坐在椅子上的是冯大和朱娘子。 拜堂的氛围比刚才黄姐儿家那边要喜庆得多,还有不少小孩儿嬉笑着要看新娘子。 虽然早就知道黄姐儿长什么样了,但是看新娘子的诱惑是抵挡不住的。 拜完堂后要送黄姐儿回房去,有几个人在旁边起哄,说要闹洞房,被冯瑞红着脸给挡回去了。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阳岑这才反应过来没有看见林翮的身影。 他拄着拐到处找,可婚宴上人又多,天色又晚,因此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最后是小东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拉住阳岑的衣裳,悄悄说小林阿爹躲在那边的树后面哭。 阳岑一听就着急了,顾不上其他,急忙往小东说的方向去,一路上走得飞快。 找到林翮的时候,他已经哭得很伤心了,袖子也湿透了。 阳岑伸手将他拉起来,搂在自己怀里,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后背安抚。 等到怀里的人渐渐冷静下来了,他这才适时开口: “小河,你怎么了?” 林翮撇着嘴,擦了擦有些疼的眼睛,情绪十分低落。 第136章 他靠在男人怀里,低声说着:“相公,我想家了,我想爸爸妈妈了。” 这句话让阳岑心里一哽,随后鼻子也酸了。 他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听林翮说。 “相公,我好难过,我想回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爸爸妈妈。” “没有了爸爸妈妈,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在世界上玩着一场巨大的,没有时间期限的过家家。” 听着林翮带着哭腔地说这些话,阳岑的心里也很难受。 他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口中喃喃着:“我们会回家的,一定会的。” 在热闹喧嚣的村子里,他们躲在没有光照的大树后面,彼此紧紧依偎着。 他们对于村子来说像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可却实实在在是对方的依靠。 第71章 阳岑给林翮擦干净了眼泪, 哄好以后拉着他回去。 这会儿晚宴正开始,已经有人坐在桌边等着吃饭了。 林翮的情绪还有些低落,走路不留心, 在院门口直直地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对不起。” 他趔趄了一下, 捂着额头立马道歉。 “没长眼吗?” 那人回过头来,阳岑这才看见是消失了好久的吴郎君。 不同于以前的珠圆玉润, 现在的他瘦成了皮包骨头, 两侧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看起来有些吓人。 林翮见了吓一跳, 当场愣住。 阳岑急忙用手将小夫郎拉到自己身后去,护得严实。 吴郎君上下打量着阳岑, 目光在他的瘸腿上停留了许久,忽然轻蔑地笑了。 “报应, 你这就是报应。” 阳岑还没说话, 身后的林翮就跳出来怒吼:“你说什么呢!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分明就是你们两口子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把我们一家赶出家门, 存心想要我们的命, 现在遭报应了吧!”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居然只让你瘸了一条腿,要我说啊,应该两条腿都给你断了才好,让你像乞丐一样在地上爬。” 吴郎君说得恶毒, 林翮气得不行, 想要冲上去打他, 却被阳岑给拦住了。 “相公!” 他轻声呵斥着男人,想要他别拦住自己。 阳岑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他一脸的平静,面向吴郎君时说出的话也没有带着情绪。 “是啊,我腿断了,我残废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让我这个残废的人过去。” 吴郎君面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刚想开口讥讽几句,谁知后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给推到旁边去了。 借着明亮的灯火,阳岑看见推吴郎君的人不是村里的。 林翮只看了一眼,立马认出来她就是当初在城里见过的,跟在李柯身边 的那个老妇人。 此刻看来,一副凶相。 老妇人瞥了吴郎君一眼,嫌弃道:“你挡着我们家郎君的路了。” 话音落,李柯便从后面走了过来。 林翮眼睛都瞪大了,眼前这人完全不像他之前见过的样子。 虽然穿得十分贵气,头上还插着一支很大的银簪子,但举手投足间总有种故意端着的劲儿。 阳岑暗中将林翮搂了过来,让他就站在自己身边。 吴郎君瞧见是李柯,方才还有些害怕的神情立马消失,从地上站起来嗔怪道: “李哥儿,我好歹也是大你一辈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礼数呢?” 李柯当初出嫁的时候他并不在场,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把称呼改过来。 阳岑搂着林翮不动声色地移到了旁边去站着,一副安心看好戏的样子。 那老妇人听见吴郎君这么说,当场便激动起来,用手指着他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家郎君论亲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城里唐家的郎君,岂是你这种人能攀亲的?” 吴郎君被指着鼻子骂,李柯从头到尾都是高扬着自己的头,毫无制止老妇人的意思。 等到老妇人骂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冷漠开口: “算了马娘子,不必和他这种人浪费口舌,我们是什么身份,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话说得傲慢无比,仿佛他多么的尊贵,连看一眼吴郎君都是施舍。 “哇喔!”林翮趴在相公怀里,用手挡住嘴巴,忍不住吐槽,“相公,他好屌哦。” 笨蛋小狗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其实大家都听见了,阳岑想要捂他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李柯听见那句话后缓缓走过来,站在林翮面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才开口: “你刚刚说的屌,是什么意思?” “就是……唔……” 林翮刚抬起头想要回答,嘴巴却被捂住了。 阳岑立马回答:“就是夸你漂亮的意思,美若天仙。” “是吗?” 李柯略微有些得意,张开双手展示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道:“这倒也是,单说这衣裳吧,就不是普通人能穿得的,还是得有好看的容貌才行。” “我夫君说了,这样的衣裳,我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夫君前些日子还送了我珍珠,不怪我嫌它太大了,不想戴。” 第137章 林翮听出了他话里炫耀的意思,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李柯像是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上前一步,轻轻摸了一下林翮的衣裳料子,随后便立马用帕子擦手,嫌弃得很。 “看你现在的样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嘛,这小哥儿呐,还是得嫁得好,要是嫁了一个没用的男人,后半辈子就毁了。” 紧接着,又将矛头对准了阳岑,做出一副很庆幸的表情。 “看来我夫君说得没错,当初没嫁给你是对的,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命,我啊,天生就是唐家的人。” “你唧唧歪歪的胡说什么呢!” 林翮听不下去了,挣脱男人的怀抱,直面着李柯,随后扯着身上的料子炫耀: “我这件衣裳可是我好朋友亲手做的,亲手做的,一针一线缝的,你有好朋友给你做衣裳吗?” “我家里的小垫子都是我相公一针一线缝的,他还会给我在上面绣可爱的小兔子,你相公给你绣吗?” “还有我家后院的菜园子,石桌子,都是我相公一点一点给我做的,你有吗?” “我相公每天晚上都给我捏腿,细心地伺候我,你呢,你相公会这么对你吗?” 看着李柯气愤的样子,林翮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捂着嘴道: “天呐,不会是你给你相公捶腰捏腿吧,天呐天呐,这活得还有郎君的样子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相公舍不得让我干一点重活,家里的钱财都交给我管,虽然是没有你那个唐家有钱吧,但是我可是当家的呢。” 说完以后,还嘴欠的问了一句:“你呢,你这个唐家的郎君能当家吗?” 周围的人见这边起了挣扎,纷纷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林翮也不吵了,转身靠在阳岑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斜眼看着李柯,轻哼一声。 “我相公可帅着呢,比你夫君帅。” 阳岑比唐登帅,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李柯这种颜控来说属于重量级的伤害。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很狼狈,华丽的衣着也掩盖不了他的本质。 在一旁喝酒的张屠夫见了,想起上次惹李柯生气的事。 自那以后唐家就不到他的肉铺来买肉了,于是他决定表一表好意,便上前去对着李柯好一顿奉承。 “李郎君,你别跟他计较,你什么身份啊,他一个村里的郎君,男人还是个残废,和他计较多掉面啊。” “这么着,你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就行,别脏了你的手,到时候叫你多光顾光顾我的生意就行。” 可是李柯根本就不领情,扭头看见张屠夫丑陋的脸,还有那一口龇着的大黄牙,顿时就犯恶心。 “你滚开,你上次没被打怕是不是?” 李柯一句话就下了张屠夫的面子,林翮也想要冲上去找他算账,却被阳岑紧紧地给按在怀里。 他不理解,抬头去看男人,问:“相公,为什么拦着我?” “没事,安静待着。” 阳岑的脸色很难看,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对面的张屠夫。 李柯正恐吓着张屠夫,不料他爹却走过来了。 李村长拿出了派头,双手背在身后呵斥着:“李柯,越来越不像话,大家乡里乡亲的,这又是大喜的日子,你在闹什么?” “爹,不是我说,他们真的太粗俗了,一点儿都不体面,我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还不稀得来参加这个婚宴呢。” 李柯的话说得很绝情,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见状,李柯像是抓住了把柄,立马对他爹道:“爹你看见了,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和城里根本没法比,你让我怎么和他们相处?” 远处的冯瑞见这边不对劲,过来劝了几句,没有人听。 正当大家吵得激烈的时候,楚山拎着一把开山斧走了过来,在人群中站定。 他将开山斧一下猛砍进地面,然后环视一周,道:“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谁再敢胡闹,我就砍了他的头。” 现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都默默地低着头。 李村长自觉脸上无光,大手一挥,对李柯骂道: “你在城里住几天就忘了根了,被你那男人给教得不像话,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回你的城里去,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李柯也是很有骨气,说走就走,只是临走了还不忘低声威胁张屠夫。 “下次看见我你就躲远点,别来恶心我,否则我非得让我夫君好好教训你。” 张屠夫表面上点头哈腰地答应,实际上背过人去就开始唾骂。 这场闹剧很快就散场,大家也没心情再玩下去,慢慢地就都走了。 阳岑和林翮留到了最后,宽慰了一下冯瑞,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看见王郎君。 好像从拜堂开始,他们就没有看见了。 林翮找了一圈,遇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楚山。 “你看见小炮了吗?” 他怯生生地问,对眼前这个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楚山停下手中的活,回头去看了一眼,笑着道:“林郎君啊,你找谁?小炮是谁?” 林翮这才想起来小炮是王郎君的外号,楚山不住村里,不知道是应该的。 “就是刘棉花家的王郎君,早上和我去给黄姐儿打扮的那个。” 第138章 “哦,那个小土豆啊。”楚山恍然大悟,然后用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好像在那里。” 得到指引以后 ,林翮道了谢后赶紧跑过去,王郎君果然在厨房里,正帮朱娘子一起洗碗。 “小炮,你什么时候回家呢?”林翮扶着门框问。 王郎君抬头看向这边,回:“马上,我洗完这些就走。” 旁边的朱娘子催他,“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这些我能洗完的,你累了一天了。” 原来从开席以后,王郎君就一直忙活在厨房里。 眼看着天色已晚,小东明早还要上学堂,确实应该回家了。 于是王郎君摘下围裙,去找到小东,拉着他和林翮一起回家。 阳岑用碗装了一些席上吃剩下的肉,准备拿回去喂狗。 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正和楚山说话,听林翮说该回家了,便准备着走。 楚山也扛起一张桌子,道:“那正好,我和你们一起过去,把桌子给你们送回去。” 他手里的那张桌子是阳岑家的,昨天冯瑞来搬过去的。 几个人一起往家走,小东有些困了,王郎君将他背在背上。 他现在可不小了,背着走了一会儿便有些吃力。 楚山见了,对王郎君道:“把你的小崽子给我吧,我给你背,瞧你瘦得那样。” 王郎君摇着头拒绝了,并说自己马上就到了。 路过刘棉花家,小黄狗的窝就在外面,一听见响动它便立马出来狂叫。 阳岑停住脚步,道:“你们今天都没在家吃饭,它肯定饿了,正好我拿得有点多,给它也喂点吧。” 王郎君本还想拒绝,但阳岑已经拄着拐走到了狗窝前,并将碗里的肉分了一半倒进狗碗里。 “那真是谢谢你了。”王郎君不好意思的说着。 “这有什么,一点剩菜而已。” 阳岑说完,拉着林翮继续走,楚山也跟在后面。 可是他们三个没走多久便听见刘棉花家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是王郎君的声音。 第72章 他们愣了一下, 随后便听见有人在吵闹。 林翮最先反应过来,扭头就跑,阳岑急忙跟在后面。 楚山将桌子暂时放在路边, 也跟过去看了下。 刘棉花家的门此刻已经开着的, 他们几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发现是主屋。 此刻屋里点着一支蜡烛, 王郎君站在桌边, 手里牵着小东。 床上有两个人,刘棉花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哥儿。 见有人闯了进来,刘棉花面子上挂不住, 对王郎君吼道:“别闹了行不行,我都说了要纳年年进门, 你吵给谁看?” 话音落,他们便看见床上的小哥儿娇俏地依偎在刘棉花怀里, 哭着道: “相公, 王郎君好凶,吓着年年了。” 听见这话, 林翮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咕道:“咦,好恶心好恶心,第一次觉得相公这个称呼恶心。” 说完,上前去从王郎君手里把小东给拉过来, 抱在怀里, 还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让他看。 阳岑让林翮把孩子抱出去,别让他看这些东西。 林翮便把小东抱到外面的台阶上去坐着, 讲故事哄他。 没有了孩子在,王郎君彻底没有顾忌,上前去打刘棉花,却反被踢了一脚。 眼看着他就要摔倒,阳岑心中一急,正欲上前,却被另一人抢先了一步。 楚山大步上前,从后面接住了王郎君,然后对刘棉花道:“你这是在搞什么?” 刘棉花仗着楚山不知情,便添油加醋地跟他说,希望他能做一个主持公道的人。 “年年是我的小郎君,和我一起睡觉有什么不对的,他倒好,跑来又打又砸,家里的东西都被他给砸完了,还把年年给吓一跳。” 王郎君见他如此颠倒黑白,气得不行,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偷情,是你的错,你还怪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你们等着吧!” “你敢,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了,你个疯子,信不信我告你有疯病,把你给关起来。” 刘棉花这话很有威慑力,把王郎君给吓着了。 他哆哆嗦嗦好大一会儿,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听罢,刘棉花轻蔑地笑了。 “离婚可以啊,我早就想跟你离了,你滚吧,这家里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带走。” 话音落,王郎君彻底傻眼,半晌以后却又像发了狂一样。 “不可能,我要小东,你把小东给我,我要我的儿子。” 他挣扎着要上前去抓刘棉花,楚山揪着他的后衣领的,不让他上前,怕刘棉花又踢他。 见状,阳岑上前去拍了拍楚山的肩膀,示意他带着王郎君先出去,自己则留下来和刘棉花说话。 等到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他找了张凳子坐下,面对着床上的两个人,开口: “你口口声声说要纳他进门,有文书吗?那上面有王郎君的签字画押吗?” 刘棉花脸色有些难看,咬牙切齿地道:“那贱人不签。” “他不签,那你们就不是合法的,王郎君说要告你们偷情,完全没问题。” 阳岑说完,故作思考的样子,缓缓道:“王郎君和你有孩子,如果他一直不松口,一路状告上都城,那你是会面临牢狱之灾的,如果情节很严重,还会对你进行阉割。” 第139章 说完,又将视线对准那个哥儿。 “根据律法,同样严重的情况下,会用板子责打你的股间,很多人都是被活活打死的。” 两个人被阳岑说的话吓得没有反应,但这还远远没完。 他对着两人笑了一下,继续道:“当然,这是官府的处理方式,但是如果放在村子里去私自处理的话,下场可比这个惨烈得多。” “或许你们觉得村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事都管不好,可如果你们真的这样想,那就错了。” “当初我媳妇儿被打得那么惨,村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后来我要告上公堂,他却出来主持公道了。” 说到这儿,阳岑停顿了下,然后开始笑,而且笑得十分瘆人。 “因为村长很在乎村子的声誉和他的名声,他不可能让丑事传出去的,当初我能告上公堂是因为我够狠,只要他敢拦我,我就敢杀他。”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王郎君也要告你们偷情,那村长会怎么处理你们?” “到时候我先让人将王郎君藏起来,再煽动大家一起去为他讨公道,等村长找不到王郎君,自然会迫于民众的压力选择处理你们。” “换句话说,你觉得村长会保你吗?” 刘棉花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恐惧地看着阳岑。 阳岑也不怕他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好心提醒着: “顺便再跟你说一下,王郎君在村子里的人缘可比你好,你以为大家对你和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说实话,要不是你的媳妇儿,别人都懒得搭理你。” 刘棉花已经被吓出了一身的汗,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到底想干嘛?” 阳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 “哎呀,你说到时候我们要怎么跟村长建议呢,是把你们扔到山里喂狼比较好,还是把你们乱棍打死比较好?” 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行,这些都不好,这样你们也太痛快了。” “诶,不如这样吧,你们不是喜欢偷情吗,让老郑给你们开点药怎么样?等你们死了,再把你俩挂在山上,虽然这时候的肉已经不新鲜了,但总还是有东西来吃的,你觉得呢,刘大武!” 阳岑这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人感到害怕,仿佛他所说的话在一瞬间就能成真。 刘棉花撑不住了,松开搂着小情儿的手,慌乱地滚下床,跌坐在地上,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阳岑却一耸肩,无所谓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乖乖听王郎君的话,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不可能!”刘棉花一口就回绝了。 见状,阳岑也不和他多费口舌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对了,提醒你一下,外面那兄弟可是我从狼嘴底下救出来的,他欠我一条命,我让他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让我兄弟来和你谈了。” 阳岑刚 说完,便听到那个小情儿害怕地哭了起来,还去拉扯刘棉花。 “相公你快答应他啊,不然我们会死的。” 他听得身上一股恶寒,然后想起林翮的那句话。 没错,头一次觉得这个称呼这么恶心。 刘棉花见他要走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 阳岑出来后看见三个人排排坐在台阶上,被冻得直抖腿,王郎君正抱着小东哄他睡觉。 “媳妇儿,回家了。” 他走过去拉起林翮,其余两个人也跟着起来了。 王郎君抱着孩子,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样子。 林翮正准备开口,却听见楚山道:“你还是别待在这儿了,省得我们走了他又打你。” 王郎君点了点头,无力地说着谢谢。 见状,楚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翮给抢了先。 “小炮,你去我家睡吧。” 对此,楚山也很赞同。 “去他家吧,我看你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保不齐我们走了他们两个人欺负你。” 阳岑一直默不作声,倒是对楚山的表现很意外。 最后王郎君还是跟着林翮走了,阳岑走在后面,被楚山拉到一旁去说了几句话。 “他住你家,你多费心照看一下,别让他那男人又找来了。” 阳岑笑了一下,并没有多问什么,点头应下。 王郎君和小东睡的是偏屋,林翮给他们换了干净的被褥,阳岑则在外面喂狗。 临睡前,还听见小东在问家里那个阿叔是谁。 阳岑躺在床上,看着林翮一边脱衣裳一边唉声叹气,忍不住安慰: “放心了,会有解决办法的,很快就会有了。” 林翮爬上床,熟练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躺在男人怀里,问: “你刚刚和刘棉花说什么呢?” “没什么,吓唬吓唬他罢了,他都说要告王郎君有疯病了,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万一哪一天他真的这样做了,那王郎君就回不来了。” 听到这儿,林翮心里一惊,忙问:“他告了就能成吗,难道不查一下的吗?” “如果大家都知道他偷情,那么肯定就不会真的信他的话,可如果没人知道他的事情,那么在别人眼里他就是王郎君的夫君,是他最亲近的人,他的话是很有可信度的。” 第140章 “天呐,好吓人,这可是枕边人啊。” 林翮后怕地说着,又往阳岑怀里缩了缩,抱着他睡着了。 约莫子时左右,外面一片寂静。 阳岑换上一身干练的深色衣裳,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 小黑狗趴在窝里睡得正熟,阳岑低头看了它一眼,从它旁边大摇大摆地过去,它没有任何反应。 冬夜的路布满了冰碴,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响声。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以往最敏感的小黄狗也没出来,这个村子好像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阳岑未做停留,目的明确地直往张屠夫家去。 张屠夫家距离村口不远,是在一个湾下,那一处只有他家一户。 前几年他媳妇儿活着的时候那里还挺热闹,旁人路过他媳妇儿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但是自从他媳妇儿去世后,张屠夫的房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变得冷清凄凉起来。 阳岑顺着一条小路下去,来到屋前,一脚踢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第73章 阳岑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 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环顾了下四周,正愁不知道张屠夫睡在哪里,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谁啊?” 黑暗之中, 他的脸映照在烛火之下, 明暗交替。 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顺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屋里的味道很难闻, 浓郁的臭气里有一种积年混杂的厚重感。 阳岑将蜡烛拿高些, 对着床那头照了过去,邪气地笑着。 张屠夫打了个冷颤,壮着胆子问:“你要干嘛?” 阳岑不说话, 将蜡烛放在了一旁,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床前。 他步伐缓慢, 气定神闲,甚至带着一点冷眼观你生死的漠然。 就好像, 是来勾你命的。 张屠夫啐了一口, 掀开被子下床来想要动手,却被阳岑反手就给擒拿住。 他依旧是不说话, 抬脚往他腰上踹了一脚, 张屠夫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脚踹得狠,地上的人半天没缓过来。 阳岑垂眸看着他,缓缓走过去,对着他的腰背一脚一脚地踢,毫不留情。 “救命啊, 救命!” 张屠夫在地上爬着, 想要爬到外面去求救。 见状, 阳岑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束袖,将地上的人给拎起来, 一把摔在床脚去,然后用襻膊把他和床架子给绑在了一起。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张屠夫不停地扭动,试图挣开。 阳岑用手护着蜡烛的烛火,蹲在张屠夫的面前,低头看着那跳动着的火光。 他的指尖缓缓地上下律动着,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失声的张屠夫,忽然笑了。 笑得令人心寒。 张屠夫忍不住缩了缩,颤音道:“你,你要干嘛?” 阳岑还是不回他,撤开自己的手,将蜡烛拿到他的胸前,点燃了一捋胡须。 一股烟臭气顿时弥漫,张屠夫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晃动着头,想要将火灭掉。 阳岑没有理会他,这火一旦着了,燃起来就特别快。 他起身将蜡烛放好,在屋里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久,他在柱子上发现了一个挂着的酒葫芦。 刚把酒葫芦取下来打开,便听见了张屠夫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的胡子已经被燃了个干净,现在烧到了下巴,灼热的痛感让他如同一头待宰的猪,在地上拼命地挣扎。 阳岑啧了一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大发慈悲一般将酒葫芦里的酒洒了点上去。 火势顿时变大,张屠夫的叫喊更加凄惨。 “哎呀,忘了酒是易燃物,抱歉哦。” 阳岑看似很愧疚,转身拿起茶壶淋湿了一件衣裳,然后朝张屠夫的脸甩去。 火是被灭掉了,但是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脸上,让他感觉喘不上气来。 阳岑慢慢蹲下身去,将衣裳从他脸上拿开。 张屠夫顿时如获新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硬气。 “阳兄弟,阳兄弟,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求你了。” 张屠夫的求饶并未换来阳岑的心软,他用手比作刀,架在了张屠夫的颈间,然后自顾自地道: “我以前见人杀猪,都是一刀从脖子这插进去,放血的时候猪会浑身颤抖,哀嚎声从大变小,你说我要是也一刀插进你的脖子,给你放放血,你的哀嚎声能有猪的大吗?” 张屠夫无法分辨阳岑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但是他此刻不敢拿命去赌。 “爷爷,阳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烂命一条,不值得您搭上官司,求您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阳岑安静地听他说完,忽然就笑了,问:“你错哪儿了?” 张屠夫立马接话,一个劲儿地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您的郎君动手动脚,是我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可是你动手打了他,如果那天没有人路过的话,你还要对他做什么?” 阳岑说着说着,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只是去托人进城买盐,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错,所以错的是你。” 第141章 阳岑说完,突然换成用手掐住张屠夫的脖子,用阴森恐怖的语气道: “听说屠夫在杀年猪的时候只能杀一刀,补刀不吉利,而如果这时候猪没有死的话,屠夫会将手伸进去,硬生生地抠断它的喉管。” “张屠夫,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脖子上 开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抠你的喉管,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弄断呢?” 他说着,手上还渐渐用力,让张屠夫逐渐感到窒息。 黑暗中,张屠夫嘶哑着声音,一个一个字地求饶: “饶,命……” 就在他濒死之际,阳岑忽然松开了手。 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张屠夫劫后重生,贪婪地呼吸着。 阳岑站起身,用脚踢开他的两条腿,让他岔开。 然后一步一步上前,轻轻地踩了下去。 张屠夫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停地抖动着腿,苦苦哀求着: “爷爷,爷爷我错了,求你别这样,给我留条活路吧。” 阳岑面无表情,歪着头看他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脚。 见状,张屠夫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阳岑就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张屠夫还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身体就传来了无法忍受的痛。 阳岑碾了几下,变态地笑着。 “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你说我萎,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张屠夫哪里还有力气回话,他现在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阳岑给他松绑,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一路拖着走,最后扔在了路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急忙赶回家,将身上的衣裳鞋子什么的全部换下来,然后拿到灶前去烧了。 等到灶里都燃尽了,他便用盆将灶下的灰全部铲出来,倒进了旱厕里。 天快亮的时候,阳岑换上干净的衣裳,拄着拐回到屋里。 林翮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 “相公,你去哪儿了啊?” 阳岑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坐下,将拐杖放在一旁,然后回: “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 听罢,阳岑立马去看他的腿,然后埋怨着:“那你怎么不叫我啊,黑灯瞎火的你摔着了怎么办?” 阳岑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应:“没事儿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担心,快睡吧。” 两人重新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外面吵嚷得厉害的时候,阳岑才刚醒。 他扭头看了一下,林翮已经起床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隐约还有哭喊,他心下了然,穿上衣裳,拄着拐走了出去。 院子里乌泱泱的好些人,中间还有块木板,张屠夫正躺在上面。 林翮在拦着他们不让进。 阳岑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一脸茫然地问:“媳妇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阳岑!你还敢装傻!你把我打成这样,居然还能安心睡大觉?” 张屠夫支起上半身,用手指着阳岑,控诉道。 林翮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担忧道:“相公,他们说是你打的张屠夫。” “这怎么可能呢?”阳岑大吃一惊,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是个瘸子,连路都走不好,怎么会打人呢?” 跟着张屠夫来闹事的大部分是他的亲戚,其实早些年张屠夫发达以后就和他们不来往了的,现在这样,多半是使了银子才找来的。 那些人听了这话,再看了看阳岑的腿,都不免有些迟疑。 “是啊,他还是个瘸子呢。” “对啊,他都瘸了好久了,怎么会打人呢。” 张屠夫被他们气得不轻,用手指着骂:“你们一群蠢驴,他装的他装的,不信掀开他的裤腿看看,昨晚他就是用那只脚踢我的,千真万确。” 那几人听了这话,又有些动摇。 见状,林翮上前张开双手挡在阳岑面前,厉声道:“谁都不许碰我的相公!” 话音落,张屠夫立马接话:“心虚了,他这是心虚了,那条腿就是好的,不信就拿出来看。” 阳岑不说话,轻轻将林翮拉了回来,让他躲在自己身后。 “既然要看,那就把大家都叫过来看一看,最好是把村长和老郑也叫来,免得你们不服。” 张屠夫带来的人觉得有道理,便忙赶着去叫人。 不一会儿,阳岑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连外面都是看热闹的。 村长上前掀开毯子看了看张屠夫的伤口,虽然已经包好了,但还是出了很多血,便忍不住劝解。 “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回家歇着,跑到这儿来闹什么闹!” “我不去,我今天非要阳岑给我抵命不可!”张屠夫偏执地说着。 老郑有很长时间没来给阳岑检查过了,这次见面以后都先客气地笑了一下,然后才放下药箱开始检查。 阳岑坐在林翮端来的凳子上,将裤腿小心地拉到膝盖处。 小腿还有些肿,老郑全程皱着眉看的,最后捏了捏他的脚踝,阳岑便疼得叫出了声。 老郑抬起头想说什么,正好和阳岑对上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道:“你这腿啊,还得养一段时间。” 第142章 说完,张屠夫那边不乐意了,立马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要再养一段时间?” 老郑没有回他,而是起身对李村长道:“村长,阳岑的腿并没有好,现在走路都困难,更别提用脚踢人了。” 李村长点点头,转身对张屠夫呵斥道:“听见了?你冤枉人家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他打的我,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着,张屠夫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我有证据,我还有证据!” 第74章 “我用手抓过他昨晚穿的衣裳, 手上有血,衣裳上也有,你们进屋搜, 肯定能搜到的。” 张屠夫信心满满地说着,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要是洗了衣裳,那么就是心里有鬼!” 他说完, 便支使旁边的人去屋里搜。 林翮张开双手挡在门口, 不让他们进去。 “谁家不洗衣裳啊,照你这么说,那洗了衣裳的人都是打你的人咯?” 张屠夫见林翮反应这么大, 连忙用手指着对李村长道:“村长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他心虚了, 他不让我们进去搜,肯定是有鬼, 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李村长见了, 也觉得有些奇怪。 阳岑起身拄着拐,将林翮拉了过来, 低声哄着:“没事儿的媳妇儿, 让他们看看就死心了。” 林翮突然变得满脸通红,仰着头看了看阳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这样,阳岑心里明白可能媳妇儿是觉得让几个大男人进去搜不太方便。 于是他向村长提议,请村里几位娘子或者郎君来检查一下, 这样更好。 李村长同意了, 让人去将自己的媳妇儿陈娘子叫来。 陈娘子带了自己的几个好姐妹, 进去搜的时候张屠夫点了两个人跟着,免得她们搜不仔细。 半个时辰后, 陈娘子她们出来了,并说里面没有看见什么带血的衣裳,而且连洗过的都没有。 张屠夫不信,疯狂道:“不可能,一定是他藏起来了你们没找到,一定是!” 跟着进去的那两个人有些无奈了,道:“我们连泡菜坛子都揭开看过了,真的没有。” 衣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张屠夫怎么都不信。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想出来原因,却听见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嘀咕了一句: “要是烧了的话,那不就是找不到了?” “烧了不还有灰吗,那灰和平时烧柴的可 不一样。” 听见这话,张屠夫立马哈哈大笑,拍着手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烧了。” 阳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不可控制地难看了些。 在张屠夫的要求下,他们又进去找灰。 正当他信心满满的时候,那些人却都摊着手出来了,并且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张屠夫不相信。 那些人很无奈,答:“真的,屋前屋后都找遍了,没有。” 张屠夫没了话,沉默着。 忽然,他用手指着旱厕的方向,“那里呢,你们找了没!”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张屠夫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大声笑着。 “肯定就在那里,快去啊!” 阳岑身子一动,像是要追上去,却被林翮给拉住了手。 林翮紧紧地拉着他,又使劲儿捏了一下。 看着小夫郎坚定的眼神,阳岑慢慢打消了心中的不安,恢复冷静的模样。 几人迫于无奈,去搜查了一下,却又空手而归。 张屠夫不信,还想自己亲自去找。 李村长生气了,大手一挥,道: “行了,你口口声声说他打你,就算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去打你?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张屠夫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又怂了下去,不敢再继续说。 阳岑冷冷地看着他,不怕他说。 过了一会儿,张屠夫突然恶狠狠地道: “还找他妈什么证据,我就是证据,我被阳岑打了,你们不替我做主,还替凶手说话,这是什么世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可就不乐意了。 平日里张屠夫给他们的肉缺斤少两也就算了,那些娘子郎君还时不时地被他给调戏,有的时候哪怕正常走在路上也会被拦住。 本来就对他不满,现在被他这样一说,纷纷开始了明里暗里的讥讽谩骂。 “他自己得罪的人可不少,谁知道是不是别人来寻仇了。” “就是,嫁祸给阳猎户一家,不就是看他家现在落了难,可怜,好拿捏吗!” “听说昨晚他在冯家和村长家的李柯起了争执,会不会是……” 后半句话没有人说了,但是李村长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必须赶紧解决这件事,不然再拖下去,说不定会让张屠夫攀咬上他家李柯。 张屠夫听着他们的话,肺都要气炸了,用手指着阳岑,道:“你们看看他这个块头,这还可怜?” 阳岑拄着拐上前一步,对着那些人拱了拱手。 “诸位乡亲,我阳岑虽然是个残废,但也绝不能让人这么污蔑,今天还请村长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说完,又转过身去对着张屠夫。 “你数次对我的夫郎无礼,我都没有追究,现在怕是看我残废了,故意来冤枉我,等我进了大牢,你就好抢占我的夫郎是不是?” 第143章 “张屠夫,你真是杀猪黑了良心,大家乡里乡亲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为难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阳岑越说越难过,最后索性直接扔了拐杖,跌坐在地上,发疯似的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腿。 “说来说去还是我无用,上山打猎坏了腿,让我的夫郎跟着我吃苦受难。”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个废物,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林翮见阳岑突然发了疯,急忙跑过去按住他的腿,哭着道:“相公,不要这样,你不是废物,我们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生活可以变好的!” “还怎么活着啊,我们都已经这么努力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了,可还是有人来为难我们。” 说完,故意看了一眼张屠夫,然后将林翮抱在怀里。 旁边的人见此一幕,都有些感动,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唾骂张屠夫了。 王郎君得到消息赶过来,冲进来挡在夫夫二人面前,对张屠夫骂道: “你个没娘养的东西,人家夫夫两人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跑来冤枉人家,你是不是人啊!” 张屠夫用手指着阳岑,气得不行。 “他可怜?他能有我可怜?我这辈子算是被他给毁了!” 话音落,冯瑞突然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张屠夫,然后站在中间,张开双手安抚躁动的人们。 “乡亲们,我不相信阳大哥会打人,阳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此刻阳岑正在林翮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冯瑞左右转了一圈,声音洪亮地道: “乡亲们,阳大哥虽然长得壮,但是他很温柔啊!” “我冯瑞就不相信一个给媳妇儿绣花绣兔子的人会去打人!” 话音落,阳岑扶着林翮的肩膀趔趄了一下。 现场的人很显然对阳岑绣花绣兔子这件事更感兴趣,一点儿也不关心打人的事了。 听着几人的窃窃私语,阳岑脸都黑了。 “这是真的吗?” “真的,昨晚我在冯家亲耳听到林郎君说的。” “咦哟,没看出来啊,阳猎户的针线活还不错啊。” “要是我男人也这么细心就好了,那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缝不完补不完的东西了。” 林翮听到了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抬起了小脑袋瓜,有些骄傲 。 阳岑见状,默默地给他压下去了。 现场的人一边地倒向阳岑,张屠夫见讨不了好,便放下狠话。 “你等着,我要去报官抓你!” 说完,他让那些人将他给抬回去。 李村长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跟着上去对张屠夫道:“我送你回去。” 这件事如果让他出去嚷嚷,那么就会变成村民殴打事件,对村子影响很不好。 阳岑看着李村长逐渐远去的背影,低下头笑了。 冯瑞听见声音,急忙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连连安慰: “阳大哥,别哭,兄弟们都在呢,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林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相公你别难过。” 听见他们说的这话,阳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咱们先回去吧,让他们自己待会儿。” 王郎君在旁边说话,他今天一早就回去了。 家里一堆的破事,他看起来也不太好。 听罢,冯瑞跟着他一起离开,顺便打听着: “今早我从你家门口路过,看见那个齐年站在你家门口,他干嘛的啊?” “没什么。” 王郎君和冯瑞的身影渐渐消失,阳岑帮林翮擦了擦眼睛上还挂着的眼泪,拉着他进了屋。 谁知林翮刚走进去就立马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将阳岑往外推。 仗着身高,阳岑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床上堆了好多衣裳。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他不明白小河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去,便抓着他的手问。 “怎么了啊?不让我进去吗?” 林翮低着头不说话,小脸涨得通红。 他不说话,用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就是不让人进去。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阳岑这样问,但其实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毕竟两人已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了。 “那你就一直这样堵着我吗?” 林翮又摇了摇头,声如蚊呐般道:“你出去,我收拾好了你再进来。” 没办法,他就这样听话地退了出去。 小夫郎还将门给锁上了,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么。 阳岑坐在饭桌边思考着该怎么把昨晚的事说给林翮听,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呢? 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些,阳岑重新审视了下自己。 其实也未必不是个变态。 房门重新打开,已经恢复正常的林翮站在门口,甜甜地喊着: “相公,我都收拾好了,你要进来吗?” 阳岑站起身来,面向林翮,满脸愧色。 “小河,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他刚想把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结果却被对方给打断了。 林翮靠着门框,笑眯眯地道:“相公,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进屋啊?” 第75章 阳岑看着林翮的眼睛,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第144章 “你,都知道了?” 林翮笑了一下,不做声, 只是低着头转过身去, 手上不停地忙活着。 要么叠衣裳,要么收拾妆台。 阳岑心里一紧, 扔掉拐杖, 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 看见他泪眼汪汪的样子,这心里的愧疚就更多了。 他垂下手,拉着林翮, 轻声道歉:“小河,我错了。” 林翮抽回了自己的手, 红着眼厉声质问:“相公,你腿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对不起小河。” 阳岑只能不停地道歉, 然后认真解释: “我不是不告诉你, 只是担心你知道以后被他们给看出来,然后把你抓起来拷打逼问你。” 他去张屠夫家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最后因为实在担心林翮被人看出异常,所以才决定隐瞒。 “那你就是觉得我演技不好咯?”林翮双手抱胸,问。 阳岑不敢应声, 只能点头哈腰地认错, 没想到却听见对方十分骄傲地说了一句: “那我今天演得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没看出来, 你也没看出来。” “演的?” 阳岑有些震惊,他确实没看出来林翮是在演戏, 如果是真的话,那相比之下,自己的发疯演技就有些尴尬了。 “那当然,”林翮得意洋洋地说着,“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倒在旱厕里的东西了,就铲了点灶里的灰去盖上,其实是等到张屠夫他们上门来以后,我才知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所以那会儿他才会信心十足地拉住阳岑,不让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阳岑愧疚地低下头,拉住林翮的手,道:“小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翮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男人的头,温柔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就当没发生吧。” 听见这话,阳岑抬起头来,红着眼问:“小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很卑鄙?” “别这么说!” 林翮皱着眉,上前去伸手捂住他的嘴。 “相公,我们也要活下去啊。” “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没想过残忍和卑鄙,我们又为什么要想呢?” 阳岑有些惊讶于林翮说出来的话,他眨着眼睛一动不动,默默地回想着自家夫郎说话。 时间一晃很快就过去了,张屠夫自那日离开后再也没来闹过。 阳岑继续装瘸,老郑每隔一段时间便来给他看看。 雪接连下了几日,路上盖了厚厚的一层。 家里今日煮的是辣锅涮肉,阳岑特意起早,和林翮进城去买的新鲜肉。 靠着王郎君给的那些银子,他们也能好好过个年。 到了集市上以后,两人先去的肉铺,趁着赶早能买些好的,晚了就买不到了。 阳岑买肉的时候,旁边的张屠夫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前段时间听说老郑给他治好了,只不过和之前比起来还是差得多。 林翮注意到了他,同样一记眼神甩了过去,无声地警告着他。 阳岑挑好了肉,付过钱后放在林翮挎着的小菜篮子里。 因为要掩人耳目,所以他只能先让林翮拎着东西,自己则继续拄着拐杖,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回村以后,路上碰到了王郎君,他们家又在吵闹。 刘棉花虽然答应了离婚,但是不愿意分割财产。 林翮伸头往里看了一眼,阳岑伸手将他捞了回去。 “有人会管的,咱们先回去。” 这些日子以来,楚山明里暗里的都会帮王郎君,阳岑也就不插这个手了。 到家以后先将肉洗干净,放在盆里腌制一会儿。 林翮抓来一把干辣椒,是王郎君晒的,送了一包给他们。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准备午饭了,入冬以后天黑得早,到了午饭时间几乎就不串门了。 阳岑将外面的大门锁好,然后开始准备午饭。 林翮坐在烧火凳上看着灶里的火,他就在灶头后面的小方桌上切菜。 今日要煮辣锅,得多备一些菜。 后院的菜园子里有一些青菜,阳岑摘了两颗,洗干净以后将菜叶子放在碟子里,上面放着腌过的肉条和肉片。 另外还有干笋和干豆皮,用热水泡开,放在盆里备用。 土豆也是王郎君给的,放在太阳晒不到的屋子里,用木板给垫着的,不容易坏。 阳岑将所有的食材都切好,摆放好,然后起锅炒辣油。 外面的风吹着太冷了,所以他们做菜的时候厨房的门是关着的。 快要把辣椒放进锅里,阳岑看着林翮,对他道:“小河,你出去待会吧,一会儿呛人得很。” 林翮点头,放下火钳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锅里就开始滋啦滋啦的响,阳岑捂着鼻子不停地翻炒,还好灶里的火小,不然非得糊了不可。 底料炒好以后加水煮,等开了就放肉。 阳岑舀水在盆里洗了洗手,推开门走出去,看见林翮在将切开的橘子放在碗里使劲儿压。 “干嘛呢?” 他走过去从小夫郎手里接过了那一半橘子,看了看,然后用手将剩下的橘子汁给捏了出来。 扔掉橘子以后,阳岑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夫郎,立马反应过来。 第145章 “我洗手了,干净的。” 话音落,对方半晌没有回话。 见他这个样子,阳岑有些心虚,摸不准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林翮突然跳着扑到他怀里,手里举着剩下的半边橘子。 “还有一半,你继续。” 阳岑长吁一口气,暗自叹道被吓一跳。 榨了满满两碗橘子汁以后,他将小炉子搬到饭桌旁,放上小炖锅,将刚才熬煮好的辣汤盛到里面。 饭桌上放满了菜,吃的时候夹进去烫一下。 阳岑在给林翮烫肉吃,却没想到这锅底熬煮过后越来越辣。 林翮只吃了几片肉就被辣得满脸通红,他忙端着碗里的橘子汁递到阳岑面前,道:“相公,放点儿冰块儿进去,快。” 他被辣得说不了太多话,只一个劲儿地吸气。 阳岑赶紧给他装了一些冰块儿进去,然后才给自己的碗里也放了一些。 勉强止住辣以后,林翮又惦记上了,不停地问锅里的肉好了没。 “要不要给你过一遍水?” 阳岑夹起肉片,问。 林翮端着碗去接,听见这话后一直摇头。 “不要,过了水就不好吃了,我这不是有橘子汁吗,吃辣锅配冰饮料,感觉太好了。” 看着他吃得这么欢快,阳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还吐槽一句: “幸亏大门都关好了,这要是进来个人,看见咱们有这么多冰块儿,不得被吓死啊,说不定还会以为咱俩是小偷呢。” 林翮端起碗猛喝了一口,勉强压住了舌面上的辣,回: “别怕,到时候拉着他加入我们,没有人会拒绝辣锅配饮料,我就不信这么美味的东西还封不住他们的嘴。” 阳岑听了,觉得有些有些道理。 “说得也是,他们别说饮料了,就连冰块儿都很少有,要是喝了我们那里的各种饮料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说的话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 林翮也安静下来了,捏着碗的一角望着他。 两个人都对刚才对话中的“饮料”两个字高度重视,仅仅是通过凭着眼神的交流,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阳岑端起自己面前没有怎么喝 过的那碗橘子汁左看右看,像是要把它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林翮将自己的那碗推了过去,和阳岑的那碗碰了一下杯,然后道:“相公,我觉得可以试试。” “不过我也有些担心,相公,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当做偷盗者给抓起来?” 林翮的顾虑不无道理,毕竟他们突然拿出那么多冰块儿,是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的。 阳岑想了许久,总算拿出一个目前来说还算可行的办法。 “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先做些简单的,趁现在冬天给大家免费尝一尝。” “等到了夏天的时候就往里加冰块儿,少加一点儿,要是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是我们自己把冰面凿开,用干净的水给冻的。” 到时候不仅得真的凿开冰面做样子,还得找个地方挖窖,用来储存冰块儿,免得有人来看会露馅。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挖呢?” 听完相公的话,林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挖坑。 阳岑把玩着手里的碗,沉思片刻,然后回:“不着急,我们先试一下看他们喜不喜欢。” 总得先确定一下村里人对这东西反不反感,不然到时候开张第一单都卖不出去的话,得亏死。 “那我们做什么给他们尝呢?” 阳岑低头望着那没喝完的橘子汁,眼下只有橘子剩得多,就还做橘子汁吧。 只是不能做太多,给村里部分人尝尝就行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传。 打定主意以后,阳岑和林翮开始忙碌起来。 别人家都是忙着过年,他们却是在忙着“做生意”。 腊月二十八的那天,阳岑将橘子汁装进竹筒里,然后交给林翮拿给王郎君喝。 林翮到刘棉花家的时候,发现人很多,围了满院子。 他有些害怕,赶忙转头去找相公。 阳岑锁了门和他一起去,走近刘棉花家院子以后才发现是他们两人在离婚。 两家的宗族耆老都在,王郎君以当家郎君的身份,认下了齐年为妾,并签了文书作证。 文书拿到手以后,刘棉花再当众表示与王郎君离婚,并且孩子和一半财产都归他。 第76章 村里的人基本上都聚集到了刘棉花家, 大家都在劝说,马上就过年了,不至于在这个关头上闹。 阳岑也拉着林翮挤在人群里看, 他还听见身边的小夫郎不满地嘁了一声。 等到王郎君成功离婚以后, 林翮立马从人群中挤进去,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他。 先是瞪了一眼刘棉花和齐年, 然后才对王郎君道: “小炮, 你拿着,我给你收拾行李。” 看着王郎君伸手接了过去,阳岑也上前去将他身后的行李都归拢在一块儿, 默默地守着。 林翮哼哧哼哧地收拾行李,王郎君却拉住了他。 “别弄了, 一会儿我自己弄吧,你这竹筒里装的是什么啊?” 周围的人很多, 林翮赶紧起身, 拍了拍手,将竹筒的盖子打开。 第146章 “是我做的橘子水, 你尝尝。” 他用手托着竹筒的地步, 催着让人喝。 王郎君浅浅地尝了一口,还没品出味儿来小东就抱着他的腿喊:“爹爹,我也要喝。” “小东也想喝啊,一会儿到小林阿爹家去,给你喝一大杯好不好呀?” 林翮蹲下身来哄着孩子, 他想让这爷俩到自己家去呆一会儿。 许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王郎君连忙拦住小东伸出去要抱抱的手, 道: “不了不了,我们一会儿回娘家去。” “回娘家?都二十八了你怎么回去啊?” 林翮刚说完,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印象中没见过他,所以林翮愣住了。 男人的模样看起来很凶,板着个脸。 阳岑上前去拉了一下林翮,将他挡在身后,正准备开口问是谁,旁边的王郎君却说话了。 “阳兄弟,小狗,这是我二哥。” 王郎君说完,将行李都拎起来,递给了男人。 小东捧着竹筒喝了几口,抿了抿嘴,拉着林翮的衣裳惊叹道:“小林阿爹,这个好好喝啊。” 林翮忍不住蹲下身去,扶着小东的肩膀,柔声道:“小东乖,以后记得到小林阿爹家,阿爹再给你做橘子水喝。” “嗯。”小东重重地点头,又伸手指着远处的刘棉花,“给爹喝一口。” 话音落,林翮气愤地按住了他的手。 不待他说话,王二哥阴沉着脸就朝刘棉花走去了。 因为害怕惹出什么事来,王郎君急忙制止住他,拉着人往外走。 林翮垂着双手,默默地跟在后面。 阳岑也跟了上去,看着自家小夫郎伤心的样子,便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然后低头安慰。 “别哭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正说着话,迎面便走来一人。 是楚山。 他看了一眼王郎君,没有说话,侧身让开了。 小东拎着竹筒正晃悠,王郎君瞧见了,要拿来还给林翮。 “别,你带着吧,路上渴了就喝一口。” 林翮摆着手,没有接过竹筒。 腊月二十九,阳岑又做了一些橘子水。 家里没有竹筒了,他就装进碗里,用食盒子拎着,往冯瑞家走去。 冯瑞家虽然正在吃饭,人很多,所以一人只分到一小杯。 尝过以后,大家都赞不绝口。 搭配上辣口的菜,甚至还有人嚷着要阳岑再给一杯。 过年这天,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也就没什么特别的。 规规矩矩地吃完年夜饭,阳岑在院子里点燃爆竹,紧接着村里的各个角落里都响起了爆竹声。 一夜好眠,第二天大早起来,他按照当地习俗煮了两碗汤圆。 按规矩,大年初一早上是不允许倒水倒垃圾的。 家里的水都用一只木桶接着放在后院,昨晚放的爆竹也没扫,还散落着。 下午过后就不用再守这些规矩,阳岑将院子给打扫了,然后开始整理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 等到大年初二这天,他带着林翮出门去找了一处冰面,将人安顿好以后便哼哧哼哧地凿坑。 远处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原本坐在旁边嗑瓜子的林翮立马起身,将手捂子放在小凳子上。 他上前去接过阳岑手里的工具,蹲下去用力地凿着冰面。 来的人是外村的,大年初二走亲戚。 今天村子里会格外热闹,不管是进来的还是出去的,都会经过他们所在的位置。 有个中年男人见了,站在旁边打招呼。 “你们这是干嘛呢?” 阳岑保持一贯的沉默寡言,正在刨坑的林翮听了,直起身来嘿嘿地笑。 “我们挖个坑,存点冰。” “这能存多少冰啊?” 男人打量着林翮手底下挖的坑,很是不在意,接着又道: “你自己弄的冰能吃吗,再说了,能放多久啊?” 林翮不和他多言,好脾气地答:“试试呗。” 男人走后,又陆陆续续地路过好多人。 有些只是看看,有些也停下来问。 没人的时候就是阳岑挖坑,有人来了便换林翮来接手。 眼瞅着差不多了,阳岑收了东西,和林翮一起回家。 没出两天,村子里都传遍了,说是他们小夫夫俩闲着没事,在河面上刨坑。 三五人闲着聊天的时候,还会认真地讨论讨论他们要存冰的打算能不能行。 聊着聊着,他们就吵了起来。 阳岑和林翮成为了村里的笑谈,他们似乎忘记了那杯橘子水的味道。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人们换下冬装,聊天的时候也不再围着冒热气的炉子。 山林里的雪都化了,枯黄的草也焕发新的生机。 过年的氛围随着冬天而去,一场春雨过后,竹笋都冒了头。 林翮早早地回了城里,跟着师父继续学习。 听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全都要回来了,所以这次离开并没有太多伤感。 阳岑送林翮去的那天赶巧碰上黄姐儿送冯瑞,四人便一起在城里的饭店里吃了一顿好的。 临回家前,林翮仔仔细细地抚平男人衣裳上的褶皱,不放心地叮嘱着。 阳岑一一应下,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快速地亲了一口小夫郎的脸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147章 天暖了,村民们扛着锄头去翻地,他的腿也在大家一声声的问候中逐渐好了起来。 张屠夫听说他的腿好了,气不过便跑来闹事。 那天老郑正好在给他看诊,见阳岑起身,还以为他是要打架 ,急忙阻拦。 “你的腿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 阳岑听吧,拂去了老郑的双手,缓缓一笑,道:“放心吧,我只是跟他讲讲道理。” 言罢,一步一步地朝张屠夫走去。 慢慢走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脚有问题。 阳岑在张屠夫面前站定,微微笑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赔偿我!” 张屠夫刚回答完,便对上了阳岑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里写满了警告。 “赔偿?好啊,那我每天都去你家伺候你,如何?” 阳岑始终得体地笑着,漂亮的眼睛里明晃晃地藏了把刀子。 他缓缓张开嘴,面朝张屠夫,无声地道:你想死? 张屠夫感到后背一凉,不敢再去抬头看阳岑的眼睛。 他低头含糊地骂着,也听不清在骂些什么,趁着阳岑没动手,连忙转身离去。 阳岑看着张屠夫走远,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老郑多多言谢。 他只道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医治,竟意外治好了自己多年来的隐疾。 老郑对此并未多言,只是给他开了贴新药,含蓄地叮嘱他这段时间切勿纵欲。 听罢,阳岑无奈地笑了。 夫郎都不在,如何纵欲? 他和林翮说好了,这段日子琢磨琢磨饮料的种类,再准备好一个新的挑子和箩筐。 而林翮也用心地学编织,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阳岑装模作样地又休息了几天,然后便扛着锄头下地了。 他要去翻翻土,赶早种点苞米。 今年种得不多,主要是给林翮吃的。 他们不像别人家,需要晒干以后拿来喂鸡鸭。 想到这儿,阳岑抬头望了望天。 现在是越来越热了,等再过几天,就去集市上给林翮买小鸡苗去。 他老早就想要了,只是之前事多,没有这个机会。 中午的时候地都翻完了,阳岑扛着锄头往家走,谁知半路上竟碰见了刘棉花。 当时他和王郎君离婚的时候,财产是对半分的。 因为土地和房子带不走,所以刘棉花便将那一部分折成现银给了他。 现如今刘棉花家里可以说是揭不开锅了,听说前些天真的去别人家借米去了。 其实这些话阳岑也不用听说,单看刘棉花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就知道。 以前王郎君在的时候,虽不说穿得有多新,有多贵,但是起码干净,不破烂。 刘棉花是怨恨阳岑的,但他又打不过。 这会儿看见了,面上虽然气得很,却还是不敢怎么样,眼神躲闪着就走了。 阳岑瞧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背驼了,似乎整个人无端地苍老了许多。 若说刘棉花是一夜之间白了头他都信,但他不会管。 回到家以后阳岑将锄头放下,进屋洗把脸,喝了口水歇歇。 然后换上一把小锄头,来到后院的菜园子里。 林翮喜欢吃土豆,他便多种一些。 后院的树下长了许多杂草,一直没时间清理,这会儿正好一起给弄了。 晚上他只炒了碗油炒饭,天快黑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吃。 屋里没人,连蜡烛都不用点了。 阳岑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吃完了,现在还不太想动弹,便将碗放在旁边的地上,打算待会儿拿进去洗。 夜空中的星星密密麻麻的,一看便知明日又是个晴朗的天儿。 阳岑将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侧对面进村的那条路上。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点光亮,起初他以为是一大群萤火虫,后面发现不是的。 那团光亮越来越大,很明显地在移动,像是有人举的火把一样。 第77章 阳岑起身, 走到院子旁边仔细望去。 很突然地,他觉得对面路上那个正朝自己家走来的人是林翮。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便也朝那团移动的火光走去。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 小黄狗又汪汪叫个不停。 阳岑停下脚步, 身后传来一阵狗吠声。 小黑狗也跟着跑来了,动作敏捷地跳上台阶, 往小黄狗的方向走去。 阳岑看了几眼, 继续往前走,却在走了几步以后忽然停住脚步。 “相公!” 对面的人挥舞着手,高兴得不行。 阳岑愣了一下, 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随后快步上前,拉着林翮的手, 抚摸着他的脸,问: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递个信, 我好去接你啊。” 林翮仰着头往前一步投入他的怀里, 撒娇:“师父临时改变主意,提前了几天回村,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可是车子在半道上坏了,耽误时间就回来晚了。” 阳岑心疼地看着他,将火把拿过来在地上擦灭。 火光灭的那一瞬间,一个软软的唇贴了上来。 他有些惊讶,半天没有反应。 林翮靠近他耳边, 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一副慵懒样。 “相公, 我好想你。” 第148章 话音落,阳岑用空着的那只手搂住他的腰, 紧紧地锢着,头埋在颈侧用力地吸了一口。 “我也想你,宝贝。” 说完,单手将林翮给抱了起来。 林翮急忙将腿盘在男人腰间,轻呼了一声:“相公,小心你的腿。” “没事。”阳岑搂着人往上颠了颠,笑道,“早好了。” 他急切地搂着人往回走,刚进院子就迫不及待地将火把扔在角落里。 小黑狗跟在后面呜呜叫着,刚想进门,却被阳岑一脚踢过来的门给挡在了外面。 它急得用两只前爪直刨门,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小狗耳精明地抖了抖,立马趴着听。 林翮被阳岑抱起来抵在墙上亲,两人唇齿交互许久。 想到被关在外面的小黑狗,他便努力扭过头去,捧着男人的脸。 “相公,小熊被关在外面了。” 阳岑顺势低头亲吻小夫郎白嫩的手腕,断断续续道:“它不方便,进来,小孩儿,非礼勿视。” 林翮被他亲手腕亲得心里发痒,不由得想要逃离。 见状,阳岑伸手扣住他的腰,亲了亲那脖子上的小喉结,还伸出舌尖来舔了舔。 林翮有些难受,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黏腻腻的,推开了眼前的人,问。 “相公,你这些天来在家干嘛啊?” 阳岑被推开以后一脸懵逼,正准备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听见他说的话后立马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我翻了地,还给你种了土豆,你说的那些新挑子和箩筐什么的,我都做好了,……” 说着说着,他反应过来了。 “媳妇儿,你这是故意转移我注意力呢?” 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拆穿,林翮有些不好意思,娇气道:“相公,人家是担心你的腿受不了长时间的站立嘛。” 阳岑当然能听出来他是在找借口了,这下子便不再顺着他。 轻轻吻了吻那水润润的小嘴巴,然后假装恶狠狠地道:“我不信,我现在要欺负你了。” 说完,便一把扯开了他的领口,动作很快,力气很大,林翮有些隐隐的期待。 “相公,你……” 话没说完,阳岑便再次堵住了他的嘴。 林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迫着回应,双手懒懒地搭在男人肩上,过了一会儿后道: “相公,够了。” 阳岑听见这话,慢慢地放缓自己的动作,又温柔地在他嘴巴上点了两下。 林翮的声音变得更加细软,仿佛没力气一般。 他咬了咬嘴巴,用手拍拍男人的肩膀。 “相公,放我下来。” 阳岑没有答应,低头亲吻了下他的鼻尖。 夫郎那软绵绵的拍打根本没有用,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忽略。 直到林翮哭着推自己的肩膀,他这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 “相公,”林翮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出哀求的语气,“相公,放我下来吧,我怕你的腿撑不住。” “不会的。”阳岑应了, 将人抱得更紧些。 林翮没办法,只能将头抵着墙壁,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沉沦中恍惚觉得木门处尖锐的划拉声没有了,他分出心去认真听了一下,确实没有。 “相公,小熊没声音了。” 听见这话,阳岑有些吃味儿。 “媳妇儿,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好吗?为什么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说完,故意用力揉了揉他的腰。 林翮瑟缩了一下,但也逃不了太远,便只能低声求饶。 “错了相公,我不去想别的了。” 阳岑虽然有些心疼他目前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但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想要狠狠欺负他的想法。 “那行,换你来亲我。” 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到夫郎,阳岑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林翮撅了噘嘴,其实他还是想要相公继续刚才的亲亲的。 软软的小夫郎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了,阳岑坏心眼地将头往后仰了一下,故意拉开距离。 果然,笨蛋小狗没有发现,并且在没有靠近的时候便已经张开了嘴,隐约可见藏在里面的舌头。 林翮亲到了相公,但是他的嘴闭得可紧,自己的舌头进不去。 着急的林小狗哼哼唧唧的,决定学着相公的样子,蛮横地闯进去。 可是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开始作乱,细细地摸着,揉着。 林翮很快便没了力,而正在努力进攻的舌头也软了下来。 太累了,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软得很。 阳岑见状,不再故意逗小夫郎,而是微微张嘴,伸出舌尖来勾了一下对方。 像是受到邀请一样,林翮又重新振作起来,舌头伸进去四处乱窜。 太累了,真是太累了。 他根本没办法轻松地缠绕起阳岑的舌头来四处搅动,身体深处还痒痒的,怎么着都不舒服。 无奈之下,林翮只好退出来,讨好地舔了舔阳岑的嘴巴,道:“相公,亲亲。” “刚才不是在亲吗?”阳岑故意这样回。 林翮在他怀里扭了一下,磕磕绊绊地道:“不行,我要你亲我。” “要我怎么亲你?”阳岑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夫郎的嘴角,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第149章 林翮的呼吸都急了起来,他看着阳岑的眼睛,顺从本心道:“就……像之前那样呗,” 阳岑的眼神瞬间暗了好几度,他屏住呼吸,用大拇指反复揉搓林翮略微有些红肿的嘴巴,问: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林翮软哒哒地挂在阳岑身上,听见这话后有些不满意,哼了一声。 “我就要!” 说完以后,又亲了亲面前的男人,娇声道:“相公,可以吗?” 阳岑敛眸,笑得很肆意,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说完,将手伸过他的后背,托住他的头,然后用力地亲吻着。 * 小黑狗孤独地趴在门口睡着,它先前在那儿听见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 主屋里亮起了灯,阳岑一手抱着林翮,一手点燃蜡烛,然后吹灭火折子。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浑身都被汗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外衣蔽体,圈在阳岑腰间的腿露出白嫩的一截,走动时也跟着轻轻晃动。 阳岑将人放在床上,随意扯下床帘,侧身躺了上去。 林翮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瞧见精神奕奕的相公,吓得连忙蜷缩成一团,往后退去。 “相公,我累得慌。” “乖,不怕,陪相公聊聊天。” 阳岑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欲望,温柔地哄着他。 林翮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撇了撇嘴,委屈道:“真的吗?” “真的。”阳岑将人拖过来搂在怀里,吻了又吻,然后便真的聊了起来,“小河,明天咱们去城里好不好? 他说着话,温热的气全部喷洒在人家耳边。 林翮的耳朵最是敏感,这会儿被这么弄痒得不行,歪着头用肩膀去蹭了蹭,然后才抬起头问: “去城里干嘛啊?我刚回来。” 阳岑捏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这才回:“明天去城里赶集,顺便给你买小鸡苗,你不是老早就想养了吗?” 听见这话,林翮立马反驳:“不是这样的,我是想孵小鸡。” “都一样的,养大了你再孵小鸡也可以的,那明天去不去啊?” 阳岑问完,发现林翮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便立马问: “媳妇儿,你不想去吗?” 林翮有些害羞,红着脸不好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回:“不是。” “那是怎么了?” “就是……明天我恐怕起不来床。” 他说得很含蓄,但是阳岑听懂了。 “没事,那就下次赶集天再去,不着急。” 话音落,林翮点点头,蜷缩在了阳岑的怀里。 这么一番折腾过后,他是真的累急了。 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躺在阳岑怀里闭着眼休息。 阳岑心疼坏了,一边内疚自己方才太过分,一边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迷迷糊糊中,林翮感觉到自己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挠,一下子便醒了。 睁眼看见阳岑的时候,他立马贴上去,噘着嘴道:“相公,要亲亲。” 阳岑只轻轻的吻了一下,不敢再折腾他。 谁知林翮反而不满意了,连声哼哼。 “相公,我好想你啊。” 阳岑用手指揉捏着他红润的唇瓣,低声道:“我也想你,小河。” 林翮趁势咬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才羞涩地回:“相公,我们明天晚一会儿起床,可以吗?” 话音落,阳岑再也沉不住,直接翻身而上。 今夜注定无眠,小黑狗在院子里睡得香甜。 第78章 清早, 林翮先醒来。 背抵着阳岑的胸膛,有些热了。 他只动了一下,身后的男人便醒了过来。 “怎么起这么早?” 阳岑贴在他耳畔, 亲昵地问着。 林翮想转过身来面对面地说话, 结果刚转过来便忽然一怔。 “怎么了?”阳岑也清醒了几分,抬起头问。 面前的人脸都拧巴在一起了, 痛苦地道:“腰好疼。” 闻言, 阳岑神色一紧,边查看他的身体状况,边问:“怎么疼?是扭到了吗?” 话音刚落, 他便挨了小夫郎一拳。 “你说呢!还不是你要求的动作太难了!” “是是是,我的错, 对不起媳妇儿,让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 林翮不准他看, 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紧张道:“不许看,没有扭到, 就是累着了, 你别看,我身上脏兮兮的。” 他虽然没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但想也知道不干净。 阳岑拿开他的手,坐起身来,用被子把林翮给盖住, 然后轻轻拍一拍。 “乖宝不脏的,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我现在去给你烧热水洗洗,你再睡会儿。” “嗯。”林翮双手抓着被子, 乖巧地回应,“那我要是睡着了你就抱我去洗,别吵醒我。” “知道了。” 阳岑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下床去生火烧水。 去年一个冬天烧了不少的柴火,原本塞满大半个房间的,现在已经快空了。 他抱了一捆干柴,又捡了一把枯松针,默默地想着,该上山捡柴去了。 热水烧好以后回屋去叫人起床,发现林翮已经睡着了。 第150章 昨晚真的是累着他了,坐着都能睡着。 阳岑将换洗的衣物都拿到沐浴的小木屋里,再回来将人轻轻抱起来。 屋子里放了一张椅子,他将人放在上面,先脱去贴身的里衣,再抱着放进桶里。 他扶着人坐好,背靠在桶沿上。 林翮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望着阳岑,道:“相公,洗好了吗?” “还没呢,你睡吧,我帮你洗就行。” 阳 岑刚说完,他便头一歪,正正好耷拉在自己的手臂上。 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些,阳岑只能一手托着人,一手帮他擦洗身子。 洗完以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又赶紧将人抱回床上,盖上被子舒舒服服的睡着。 伺候完以后阳岑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用剩下的热水冲了一下,又赶紧准备着做饭。 他们俩今天起得都挺晚,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开始做午饭了,他们家才做第一顿饭。 厨房里的菜板被剁得咚咚响,从昨晚起就被关在外面的小黑狗听见声音便立即跑了进来。 它围着灶头转了四五圈,不满地吠着。 阳岑望了它一眼,笑着道:“饿了啊?等会儿吧,饭还没好呢。” 小黑狗像是听懂了,又汪汪叫了两声,这才摇着尾巴往外去。 今天做的饭菜都是比较清淡的,考虑到林翮的身体问题,有好几个菜他都没放辣椒。 最后只用剁椒炒了一碗菜豆腐,掺水煮着,到时候拌饭也很好吃。 饭菜都端上桌以后,他取下围裙挂着,回屋去叫人起床。 林翮倒是很快就醒了,但黏人得很,洗漱都要人抱着。 阳岑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后,将人拢在怀里,然后伸出双手去拧干帕子,再给他擦擦脸。 吃饭的时候,见他好像恹恹的,没什么力气,阳岑便给他盛了一点剁椒菜豆腐汤。 “你不是最喜欢用这个泡饭吃了吗,我没放多少辣椒,快吃吧。” 听见这话,林翮动了动筷子,端起碗尝了尝味道。 可他还没吃两口呢,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犯恶心,连忙放下碗往后院跑去。 后院有一条排水沟,是用来排平时淘米洗菜的水的,这会儿林翮正站在边上,捂着胸口难受地吐着。 阳岑随后跟去,看见他那个样子心里很紧张,上前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问:“怎么了这是?” 林翮这会儿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是还难受着。 他摇摇头,慢慢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 阳岑赶紧给他端来一碗水,让他漱漱口。 “怎么突然就吐了,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他担心自己今天做的饭菜是不是不干净,让人吃坏了肚子。 林翮缓了一会儿,这才摇着头,道:“不是的,没吃饭的时候肚子就已经有点难受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阳岑接过碗放在一旁,焦急地道:“走,我们赶紧进城去看看。” 说完,他拉着人就要往外走,可林翮却一动不动。 “别,我不想去……” 林翮看起来有些害怕,像是在抵触着什么似的。 阳岑察觉到了,换了种语气,温柔地哄着:“小河,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望着相公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他万分关切的话语,林翮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他一把。 “哎呀没事儿的,不用看郎中,没事儿的。” 林翮边说,边往屋里走。 他重新回到桌边,端起碗准备吃饭。 阳岑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虽然看着林翮现在好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但他心里还是被揪着的。 于是,他走过去坐下来,抓着林翮的手腕,恳求道:“小河,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千万别瞒着我,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太害怕林翮像之前瞒着自己腿伤的那件事一样,生病了也不肯告诉自己。 林翮见阳岑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仿佛自己瞒了他好大的事。 如果再不说实话的话,只怕这个男人要哭出来了。 他想了想,决定换一种说法: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呢,有的时候想吐不一定就是生病了。” “怎么可能呢?”阳岑当场反驳,“都想吐了,怎么可能没生病,肯定是肚子里面出问题了,小河我求你了,咱们去医馆看看好不好?” 说着,他拉着人家的手就要走。 没办法,林翮只好急忙说出那句话。 “相公,我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了也得去看看啊!” 阳岑一时没反应过来,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可是没走两步他便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相公?” 林翮戳了戳他的后背,还是不动。 过了一会儿,阳岑像木头人一般僵硬地转过身去,看着林翮的脸,问:“小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我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了?” 阳岑呆滞地重复着这句话。 林翮点点头,略有些不安地观察着相公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阳岑突然一把抓起他的手,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还拉着他的手来打自己。 第151章 “相公!”林翮用力地挣扎着,惊呼道,“你怎么了相公?” 这样的问话根本没用,没办法他只好上前一步紧紧地抱着男人。 阳岑愣怔了一下,也不再抓着林翮的那只手。 他慢慢放了下来,回抱着怀里的人,不停地在他耳边念着: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让你怀孕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 “对不起,小河……” 阳岑说着说着,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地哭了起来。 林翮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安慰着他。 过了许久,阳岑终于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翮的肚子。 许是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林翮伸手捂着肚子,侧身过去挡了挡。 这下阳岑终于不盯着看了,却又开始了无止境的道歉。 林翮始终不明白他道歉的点在哪里,只好开口问:“为什么要道歉啊相公,我不明白。” 闻言,阳岑抬起头看着他,一瞬间便又眼泪汪汪的了。 “小河,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让你怀孕了。” 林翮皱着眉,满脑袋的问号,他很不理解。 “为什么这么说?” 可是话说到了这儿,阳岑却又不再开口了。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林翮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吓唬一下,可是在阳岑听来却又不是那个意思了,好像他是真的生气了似的。 话音刚落,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林翮面前,深深地埋着头。 “对不起媳妇儿,我知道,把你掰弯已经是我对不住你了,现在又让你怀孕,我真的是该死!” 他说完,林翮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了很久,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小河,你怎么打我,怎么惩罚我都行,是我对不住你。” 阳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噗嗤一声,林翮竟笑了声。 紧接着,自己便被夫郎给扶了起来。 “相公,我承认,生孩子这件事的确不在我的计划当中,可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也不打算打掉。” 望着林翮明亮的眼睛,阳岑羞愧又内疚,他低着头,问:“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如果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那我想生下来。” “可是……” 阳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但林翮却看出了他的犹豫,并且说出了那句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你担心我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一 个男人竟然要生孩子这件事,对吧?” 阳岑缓缓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我说了啊相公,我的确没打算生孩子,但是如果肚子里真的有了,我也没打算打掉。” 林翮站在他面前,很温柔的样子,慢慢地说着话。 “相公,我很清楚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我是一个小哥儿,是你的夫郎,我是可以生孩子的。” “我一直把这里当做是一场巨大的冒险,这里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我借用了一个人的身体来到这里,在他的名义之下行事,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讨厌这具身体带来的生育能力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阳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让他怀孕。 “就算是这样,就算你不介意这件事,但是我害怕啊!” “我怕你怀孕身体吃不消,我怕你生产时出意外,我怕的东西很多很多,所以痛恨自己让你怀孕。” “相公,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真的有宝宝了,你也不想要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阳岑虽然反驳了,但态度还是很明确。 林翮也有些难过,他叹了口气,伤心地道:“相公,我真的不怪你让我怀孕的。” “我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傻子了,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心里都是有数的,我喜欢你,和你上床时我也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怀孕,但是我不后悔。” “我接受一切,为什么你不能接受呢?” 看着小夫郎说着说着就要哭了,阳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和他吵架。 他赶紧上前去,拉着林翮的手,哄着。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别哭,这样吧,我们先去找大夫看看,如果真的怀孕了,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他温柔地拂去林翮眼角的泪花,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阻止这场争吵。 第79章 临出门前, 阳岑刚把厨房门锁好,却听见林翮说: “相公,既然你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怀孕, 那直接去老郑家就行了, 不用去城里。” 他说得有道理,阳岑笑着点头应下, 走过来想牵他的手, 结果却落了空。 林翮板着脸,转身就走。 阳岑赶紧关了院门,小跑几步追上去,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老郑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他们刚进院子, 就有两只鸭子在旁边嘎嘎地乱叫着。 林翮怕它们咬自己,本能地护住了肚子。 阳岑见状, 上前一步伸出手挡在他身前。 第152章 “别怕, 走吧。” 屋里正巧有人出来喂鸭子,看见他们以后打了个招呼:“是来找我们家老郑的吗?” 阳岑认出他是老郑的郎君, 笑着点点头, 问:“他在家吗?” “在呢在呢,快进来,你们吃饭了没,我们刚吃过,饭还热着呢。” “吃过了吃过了, 我们吃了就来的。” 他和老郑的郎君聊着, 发现林翮的脸色不太好, 便噤了声。 来到屋里后老郑正在称药,看见他俩进来, 招呼了一下。 “坐吧,我这儿马上就好。” 阳岑扶着林翮坐下,附耳问:“累吗?” 林翮摇了摇头,不说话,背靠着椅子闭眼休息。 见状,阳岑也不再说什么,坐在一旁守着。 老郑称好药后擦了擦手,走到他俩面前,问:“怎么了这是?” 阳岑用手指了指林翮,道:“帮他看看……” 说到这儿,他突然卡壳。 林翮睁开眼,对老郑直接道:“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好像怀孕了。” “是吗?”老郑笑了,端来凳子坐在面前,乐呵呵地说着,“这可是大喜事啊,来让我给你看看。” 说完,他便搭上了林翮的脉。 阳岑在旁边紧张兮兮地望着,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能时不时地看看林翮的脸。 老郑一开始还是笑着的,可是慢慢地脸色就冷了下来,许久都不说话。 他这个样子让阳岑很紧张,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老郑摇摇头,严肃地看着林翮,道,“你没有怀孕啊!” “没有怀孕?那我为什么想吐?”林翮一字一句地问,看起来有些难过。 “受凉了,身体不舒服,想吐是正常的,给你开药喝了就好了。” 老郑说完,起身去写药方。 林翮这才想起来,前两天夜里自己起床去收拾放在院子里的竹编,不小心淋了雨。 仔细琢磨一下,感觉身体不舒服,想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阳岑扶着林翮站起来,他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相公,我以为想吐就是怀孕了,我以为我肚子里是有宝宝的。” 他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阳岑只好将他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林翮有些难过,当初他以为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这才勉强接受了。 可现在却又告诉他肚子里没有孩子,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出了老郑家,阳岑拎着药包走在林翮身后,看着他无比失落地往前走,心里也着急。 “太阳好晒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他故意这么说,拉着人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休息。 林翮无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两个人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阳岑起身去旁边采了几朵野花,编了一只手环,回到林翮身边,蹲在面前给他戴在手上。 “小河,你看,好不好看?” 话音落,林翮终于有了反应,抬手看了一眼,却没有露出想象中的笑容。 他怔怔地看了那朵花很久,这才抬眼看着阳岑,问:“相公,没有宝宝,你是不是很开心?” 听见这话,阳岑脸上那一丝勉强的笑容也没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好像很开心,你是真的不想要宝宝,是吗?” 望着林翮的眼睛,阳岑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他起身坐在石头上,紧紧地挨着林翮,眼睛却看向远方。 “小河,我不是不想要,只是这些天我时常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日子。” “我总是想着,你本来可以拥有一切顺遂的人生,可以正常毕业,正常入职,最后再结婚生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我给破坏了,因为我的私心,让这一切都变了样,害你来到了这里,不仅变成了小哥儿,还差点怀孕了。” “小河,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你的人生不会是这样的。” 阳岑很内疚,之前他还可以欺骗一下自己,可是自从前些日子受伤以后他就不得不去直视最根本的问题: 是他将林翮带到这里来的,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一世平安喜乐。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和林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追求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无法原谅自己。 阳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林翮的一辈子。 想到这儿,便更加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初的所想。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发泄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与懊悔。 林翮急忙抓着他的手阻拦,却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 阳岑激动地抓住了林翮的那只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然后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将他的手紧紧包裹在里面。 “岑哥,不要这样。” 林翮没有叫他相公,他叫的是岑哥。 这让阳岑稍稍冷静了下。 “对不起小河,我是个混蛋,来到这里以后我经 常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不要自责,说不定是命运安排我们来到这里,在这里相爱。” 第153章 “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我就是个混蛋,我自私得很,因为自己的一个念头,就把你害成这样。” “小河,我该怎么办?” 阳岑强撑了这么久,现在再也无法装下去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说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没关系的。 可是现在,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林翮以后要是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林翮就会生下一个孩子。 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而且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该出现在自己深爱的林翮身上。 林翮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抓得很疼,轻轻挣了挣,反而被抓得更紧。 没办法,只好任他抓着,然后开解他。 “岑哥,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看小说时封面上写着什么吗?” 林翮看着他的眼睛,问。 阳岑迟疑地点点头,回:“上面写着,当看到此书的人想要穿越的念头达到第三次时,便会成真。” 他不记得原话了,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他便在心里念了一遍。 后来晚上睡觉,他又念了一遍。 可是等到要念第三次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他像是强制性地进入了睡梦中。 林翮侧身过去,抚摸着阳岑的脸,强迫他冷静下来,听自己说。 “岑哥,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看过结局,知道小炮他们过得很惨,想要救他们。” “所以到这里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不要因此自责。” “可是……”阳岑依旧哽咽,“可还是算我害了你,要是我没有拿出那本小说,你也不会想要救王郎君。” 这件事成为了心里的一道坎,他跨不过去。 而林翮却摇了摇头,道:“岑哥,我从来不后悔来到这里。” “在此之前,我只觉得小说就是一个虚构的产物,里面的人都不是真实的。” “可是来了以后我才知道,小说是独立的世界。” “就像这个梧山村,就像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块石头,还有你给我编的手环,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都是真实存在的。” “岑哥,你不要总想着你害了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而且我们来到这里,最起码救了两个人,不是吗?” 说到这儿,林翮顿了顿,等到阳岑的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后,这才开始继续说。 “如果我们没有过来,那么小炮和小东就会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家里,过得一点儿都不快乐。” “到时候小炮会含恨而终,小东会被教坏,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阳岑点点头,眼眶微红。 “我知道了。” 他心里明白林翮是在安慰自己,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家吧。” 林翮也不再多言,起身朝他伸出手。 阳岑抬头望着他,背着光,样子有些模糊。 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了。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按下不提吧。 也许现在想不通,不能理解的事情,后面就会不一样的结果。 于是,阳岑冲他笑笑,伸出手,道:“好,回家。” 两人和好如初,牵着手往家走。 第二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阳岑拿出了这些日子自己在家捣鼓的冰饮料。 这个时节恰好是青梅初熟,冯瑞家有两棵青梅树,他摘了一些,做了冰镇青梅汁。 青梅汁的做法也很简单,将青梅用盐水搓洗一遍,放进锅里烧水煮。 等青梅变黄以后捞出来再沥干,接着用竹签子在上面扎小孔,主要是为了后面好出汁。 最后将青梅和盐,□□糖一起装进罐子里,封好后放在冰箱冷藏。 阳岑很早就做好了,现在正好喝上。 他倒了一小杯给林翮,紧张地等待着评价。 林翮浅浅地抿了一口,咂咂嘴,没有说话。 “怎么样?” 阳岑弯下腰,看着他的嘴巴,更紧张了。 “嗯……” 林翮故作神秘,半天不说,等到阳岑急了,他这才开口:“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话音落,阳岑这才全是松了口气。 “那这样的话,剩下的分在几个竹筒里,明天我挑出去卖了试试。” 林翮点头,拿着杯子又喝了一口。 “那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去砍竹子。” 明天需要用到的竹筒得是新鲜的,简单清洗过后装上青梅汁,盖上盖子。 到时候不仅有青梅的酸甜,还会有竹子的清香。 阳岑看着林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既然他们两个人现在都不想去提及那个问题,那就暂且抛诸脑后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新的谋生之路,他不能一直在家待着。 午后两人拿着砍刀去了竹林,其实应该早上去的,早上竹子比较新鲜。 但是明天早上就要出门了,根本来不及,所以只好现在去。 第80章 在后山的入口处有一片很大的竹林, 阳岑选了其中一根如碗口粗的。 第154章 他抱着摇了摇,确定没有鸟窝以后,这才拿着刀开始砍。 林翮在旁边刨地上的叶子, 突然发现了什么, 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蹲下来, 惊呼道: “相公, 有竹笋诶。” 砍竹子的声音立即停止,阳岑转过头去看他,露出宠溺的笑容。 “那你看好, 一会儿我来挖,那竹笋壳上太多细毛了, 弄到身上很痒,你别碰。” 话音落, 林翮刚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默默揣在怀里。 “那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要你帮忙的,你坐着玩儿一会儿, 等等我就行。” 阳岑说完, 又举着砍刀挥向竹子。 日头渐渐消了毒,开始往西落。 砍下的竹子剃去枝叶和顶端细嫩的部分,放在地上后去挖竹笋。 笋壳上的毛很多,不小心就弄得全身都是。 阳岑挖的时候特意让林翮离远点,免得弄到他身上。 “相公, 你怎么什么事也不让我做啊?” 林翮坐在一旁的地上, 放空似的盯着阳岑, 看他剥笋壳。 听见这话,阳岑的手上动作一顿。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把我看得太柔弱了, 什么都不让我碰不让我干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因为我心疼。” 阳岑说完,低下头继续剥笋壳,耳边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哭泣声。 “相公,我也会心疼你啊。” 林翮垂丧着头,手里拿着枯枝在地上划拉,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从咱们成亲以来,你就是这样,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总怕我出事,以前我是个小傻子,容易被人欺负,你担心得多一点这没什么。” “可是相公,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可以帮你做事情,我可以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你不能什么事都帮我做决定。” 见状,阳岑扔了手里的笋子和笋壳,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正准备伸手帮他抹抹眼泪,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刚剥过笋壳,便硬生生地打住了。 他慢慢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小河,我只是不想让你累着,不想你受伤,不想……” 说到这儿,他突然卡壳,然后想到了两个人一直都达不成共识的那件事。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征求林翮的意见。 总是自顾自的去做决定,打着关心的旗号去告诉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尊重过他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 一切都如林翮所言。 就像他没有去关心过林翮为什么一开始不想要孩子,而现在却想要了。 阳岑醒悟过来,看着林翮雾蒙蒙的双眼,心里像是被数万根针扎了一样。 “小河,我承认很多时候我都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和习惯行事。” “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你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问问你的意见。” 话音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自捏紧了身侧的双手,重新提起了那个话题。 “小河,我想和你再商量一下关于孩子那件事。” 他刚说完,林翮便猛的抬起头,惊恐万分地看过来。 “相公,你……” 林翮的话音微微发颤,像是在害怕。 阳岑当然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赶紧把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说出口。 “小河,当初我是害怕你不能接受生孩子这件事,毕竟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郎君的。” “后来我是担心你生孩子会有难受,怀胎十月不是轻松的事,我不想你受苦。” “还有一个理由,我一直没跟你说。” 林翮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袒露心扉。 阳岑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出这句话来。 可是思考了许久,他还是在林翮的期许下张了口。 “小河,冯瑞成亲的时候,你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妈妈,就像是玩着一场巨大的过家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没有父母,就像是人生没有来处,一棵树没有根,一只鸟没有栖息地。” “没有父母,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是余生都要独自一人飘荡在这世上的结局,没人疼没人爱。” 林翮的眼睛已经红了,他用手捂着嘴巴,眼睛一眨便掉下一滴眼泪。 “相公。” 他哽咽着,心疼地喊着。 阳岑想伸手抱他,却忍住了,而是继续说着。 既然今天都说到这儿了,那就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不给以后的日子留隐患。 “小河,我不想你怀孕,是因为你不是那个没有父母的人,知道吗?” “我想带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世界去,因为我后悔了,我每天都在骂自己,其实我根本就是个懦夫,我不敢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来到这里以后,我是窃喜的,我以为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披着别人的皮囊,用别人的身份,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来追求你。” “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我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你在这里吃了很多苦,让我心疼,也让我后悔。” 阳岑低头,一滴眼泪瞬间低落在枯黄的竹叶上。 “小河,对不起,我没有尊重你,对不起。” 第155章 刚说完,对面的人便直接扑了过来。 他被迫往后倒去,立即用一只手承在地上这才避免倒下去。 “相公,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我以为你只是不想要我们俩的孩子,所以我才会跟你吵架。” 林翮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哭着。 听罢,阳岑笑了,用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他的腰,道: “怎么可能呢,我那么爱你。”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林翮在他肩头的衣裳上擦了擦眼泪,直起身来看着阳岑的脸。 他哭得抽抽搭搭的,还有些害怕。 “那我想要生孩子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或者说觉得我是变态……呜!” “别胡说!” 没等他说完,阳岑就捂住了他的嘴。 “我永远不会这样认为,以后会尊重你的想法,家里的任何事咱们一起商量着办,好不好?” 林翮眨眨眼,眉心一拧,又哭了出来。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阳岑紧张得不行,松开手让他说话。 可林翮却不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那怎么哭了?” 阳岑用手背给他擦眼泪,语气温柔得能渗出水来。 林翮咬了咬嘴,脸慢慢变红。 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怎么也不开口。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他这个样子让阳岑很着急,说话的语速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相公,如果我们注定是要回去的话,那我想和你好好体验这里的生活。” 林翮犹豫着说完,神色紧张地看着阳岑。 “什么意思?” 果然,阳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 “好好体验这里的生活,什么意思?” 林翮凝视着面前的人,眼里是无边的柔情。 他缓缓开口,轻声道:“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很珍惜咱们现在名正言顺的夫夫身份。” “相公,你知道的,等我们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回去以后,他们的恋情要变成秘密,他们深爱的彼此成为了不能宣之于口的存在。 “小河……” 阳岑惊讶于林翮考虑了那么多,也羞愧自己没有认真地去了解恋人的内心。 林翮没有回应,而是闭着眼,一点一点地凑过去,轻轻吻住了他。 两个人在竹林里拥抱,接吻,耳旁沙沙作响的声音划过,奏成了美妙的乐章。 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赶着回了家。 阳岑坐在院子里切竹筒,林翮就坐在一旁给他守着灯。 “相公,什么时候弄完呢?” 林翮问完,打了个哈欠。 见状,阳岑侧身笑话他。 “这就困了啊?以前不是挺能熬夜的吗?” “以前熬夜那不是有事情做嘛,现在我就坐在这里发呆,无聊死了,可不得打瞌睡吗?” 林翮硬气地反驳。 虽然在拌嘴,可两人相视一笑后却感到异常的甜蜜。 “过来,亲我一下。” 阳岑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上半身稍稍往他那边倾斜了一下。 林翮没有犹豫,双手撑在桌子上,直起上半身越过去,亲吻着他。 许久过后,两人分开。 阳岑就着灯火,看着他红艳的嘴巴,打趣道:“这下不困了吧?” 林翮没有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试探着开口。 “相公,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阳岑手上的刀一下子就停下了,回过头来好奇地望着他。 “我们在竹林的时候不就已经和好了吗?” 听见这话,林翮直接起身来到阳岑身后,撒娇地趴到他背上去,问: “那明天……” “明天一起去卖饮料,好吗?” “好啊,相公真好。” 林翮高兴了,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便回去坐好,用手撑着脑袋。 半个时辰后,竹筒全部都做好了,加上盖子一共十个。 明天第一天先试一下,只卖十杯。 将竹筒都泡好水以后夜已经深了,便准备去休息。 林翮的眼皮重得快抬不起来了,拿着烛台靠在墙上不停地打哈欠。 阳岑擦干手走过来,将烛台从他手上拿走,然后搂住他的腰。 “回屋睡觉了,小河。” 话音一落,林翮便自觉地抱住他的脖子,往上一跳,双腿夹住他的腰。 阳岑一手抱着人,一手举着烛台,慢慢往屋里去。 临睡之前,他听见林翮担忧地问:“相公,要是明天卖不出去怎么办?” 第81章 凌晨, 天还没亮,阳岑就起来忙活了。 他先将竹筒一个一个地擦干,整齐地码放在箩筐里, 然后去烧水煮面。 林翮随后起来的, 站在厨房门口一个劲儿地揉眼。 “起来了,先洗把脸, 马上吃面了。” 阳岑说完, 将早就温好的水倒入他的洗脸盆中。 “等吃完饭,咱们就要出门了,你记得换身利索的衣裳。” 他一边说着, 一边在锅里捞面。 第156章 林翮点点头,卷着袖子走过去洗漱。 清早的山村是黛青色的, 唯有山顶缭绕着一抹白雾。 都收拾齐整以后阳岑将冰箱缩小成食盒子那么大,放进箩筐里, 上面用一块布遮掩着。 挑子的另一头装的是中午的干粮, 水和果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只有这样两头挑起来才平衡。 林翮特意换了穿得最久的那双 鞋子, 不磨脚,走路舒服些。 “相公,我们现在先去哪里啊?” “先在村子里转转吧,不过这里不行,离家太近, 不会有人买的, 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阳岑说完, 扭头看了一眼他,问:“今天要走很远, 你累不累?” “不累!” 林翮摇摇头,靠过去想要挽阳岑的胳膊,却发现他不太方便,就作罢了。 “那要是累了的话,你跟我说,咱们就停下来歇歇。” “嗯,知道。” 看着他乖巧点头的模样,阳岑觉得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地想要揉揉他的头。 村子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中午的时候有些会回家,但那些离得远的就不一定会回去。 阳岑想了想,村子里最远的耕地在翠蕉山,那边没有住户,也没有水源。 卖饮料的话去那边希望更大一些。 “相公,我们为什么不先问问他们呢?” 林翮用手指着不远处,那片湾下的人们。 阳岑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解释着:“这里离人家户太近了,他们不会花钱买饮料的,实在渴了就回家,或者去别人家讨碗水喝,我们卖不出去的。” “是吗?” 林翮收回了手,不知觉地放在嘴边咬着,看起来不太相信。 “当然了,而且现在天儿还不热,他们刚下地,也不会觉得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先去翠蕉山,在那边绕一圈后再回来,那时候正好赶上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再来看他们买不买。” 阳岑说完,停下脚步看着林翮,忽然很认真地问:“你觉得呢小河,这样安排好不好?” 听见这话,林翮瞬间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自己。 正准备问为什么要这么问的时候,他便想起了昨天说的话。 说好了以后家里的事要商量着来的。 于是,他扬起头,浅浅地笑着。 “好啊,那我们先去翠蕉山。” 决定好以后,两个人干劲十足地往翠蕉山走去。 那个地方比较偏,周围又没有山林遮挡,几乎是从早晒到晚。 村里不少人在那儿都有地,去一次不容易,因此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中午不回家,快速地翻地、锄草。 阳岑他们到那儿的时候临近午时,翠蕉山已经被晒得连地都是火辣辣,滚烫烫的。 那个地方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丘,没有任何树木遮挡,庄稼常常被晒得半死不活。 可即便这样,村里人也不放弃这里的土地。 要去翠蕉山,得从一条小路下去,爬一个半坡,然后就到了。 阳岑在路口停了下来,将东西都挑到一棵小树底下去放着,然后招呼林翮,“小河,过来。” “怎么不走了,相公?” 林翮走过去,好奇地问着。 他们前不久才刚歇过,怎么这会儿又歇息了。 阳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扁担上。 然后从箩筐里拿出水壶,打开以后递给他。 “喝点吧。” 林翮虽说刚刚才喝过水,但这天气太热了,没过多久他就又渴了。 这会儿他也不客气,接过水壶仰头便开始喝。 一口气喝了好大一口,他还没来得及咽下,便立马递给阳岑。 “不喝了?” 阳岑问完,看见他连连点头,不由得笑了一下,接过水壶喝了个干净。 这颗小树不大,底下的树荫只有很小一块。 他让林翮坐在树荫底下,自己就蹲在一旁。 林翮则用手拍了拍扁担的剩余部分,道:“相公,你累了吧,坐这儿歇会儿。” 阳岑微微仰头,看着他。 “不用了,这挑子禁不住我们两个人坐,再休息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那我起来,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林翮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阳岑一把给按住了。 “我比你重得多,别把挑子压坏了,你坐着吧,我坐地上就行。” 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假话。 林翮犹豫着又坐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叮嘱:“相公,咱们休息一会儿就走吧。” “嗯,好。”阳岑温柔地应着。 这会儿的太阳像是灶里的火一样,炙热地烤着大地。 阳岑只坐了一会便感觉身上烫得不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像要熟了一样。 不能再坐下去了,得走起来。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过去叫林翮。 “小河,起来了,咱们该走了。” “哦,好。” 林翮样子有些懵懵的,起身的动作也很慢。 阳岑察觉到不对劲儿,拉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被晒得红彤彤的。 “是不是中暑了?” 他伸手试探着林翮的额头,很烫。 第157章 “这样不行,你快坐下,我给你拿杯饮料喝。” 阳岑拉着人坐下,忙给他松了松领口的衣裳,又帮他把袖子给卷起来,然后赶紧去箩筐里拿饮料。 林翮急忙去阻止他,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相公,不用了,我不喝。” 这下不管他说什么阳岑都不会听,将青梅汁倒进竹筒里,又加了许多的冰块。 “先喝一口,我给你装冰块来。” 他将竹筒塞进林翮手里,不等人家说话反对,又立马将盖在箩筐上的布拿去装冰块。 一直装了满满一大包,这才停手。 然后打好结,依样塞进林翮怀里。 “小河,你快抱着冰块,这样会舒服很多。” 林翮拿着竹筒不喝,甚至还想还回去。 阳岑板着脸给他拦住,打开盖子,硬是喂到嘴边,态度强硬地道:“快喝。” “相公……” 他的声音很小,跟小猫叫一样。 见状,阳岑不由得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和缓了些。 “小河,没关系的,只是喝一杯而已,就当你先尝尝味道了,这样一会儿你也好推销啊,是不是?” 他耐心地劝着,小夫郎终于点头,捧着竹筒仰头喝着。 阳岑满脸担忧,从另一个箩筐里拿出一把蒲扇。 还好出门前他顺手就给装进去了,这会儿用刚好。 林翮一边喝,他就一边给人扇风。 竹筒里的饮料还剩下一大半,林翮便递了回来。 “相公,你也喝。” “我不喝,我不渴。” 阳岑习惯性地回答,然后将竹筒又推了回去。 可是在看见林翮的眼神后,他立马改口。 “我喝,我喝。” 说完,抓着竹筒喝了一口。 里面还剩下不少的饮料,阳岑又递到他嘴边,哄着:“还有一点点,你喝了吧。” “不喝了。” 林翮摇摇头,将盖子给盖上。 “放着一会儿再喝吧。” 既然这样,阳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现在得赶紧往翠蕉山走了,但是他担心林翮的身体。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 “我可以的,别担心。” 林翮抱着冰块站起来,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相公,快走吧,我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 “耽误时间不要紧,重要的是得保证你的安全。” 阳岑边说,边挑起挑子,脚下生风地走着。 正午的太阳很晒,林翮怀里的冰块没多久便化了。 他将布拧干,扯了几下,重新盖在箩筐上 ,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块布就干了。 翠蕉山上的土都是黄泥块,脆得很,一脚踩上去就成了一堆沙。 阳岑和林翮刚一上去,便看见两个男人坐在田埂上歇息。 他们的脚边放着一只陶罐,已经倒在地里了,看样子他们把水给喝完了。 “小河,去那边。” 他扯了扯林翮的袖子,示意让他看那两个人。 林翮很快便心领神会,故意大声说着:“相公,好累啊,咱们在这儿歇歇吧。” “好吧。” 阳岑假装无奈,担着挑子往田埂走,选了一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 果然,他们的屁股刚一坐下来,对面的那两个人便齐刷刷地朝他们看。 阳岑对他们点头示意了下,然后拿着帕子给林翮擦汗,体贴地道:“媳妇儿,累了吧?” 林翮乖巧地仰着头让相公给自己擦脖子上的汗,听见这话后便大声地回:“不累啊,就是有点渴了,相公。” 话音刚落,阳岑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虽然这和在家里说好的不一样,但他还是依着林翮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渴了啊,青梅汁喝不喝,相公给你拿。” 听见这话,林翮的双眼顿时发光,欢呼着:“要喝要喝,青梅汁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最好喝了,相公快给我拿!” “好,相公这就给你拿!” 两个人用夸张的语气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这青梅汁的夸赞。 阳岑更是用双手将刚才那杯没有喝完的青梅汁给拿了出来,然后一手托着底部,一手扶着顶端,姿势做到最大,慢慢地送到林翮面前。 打开盖子以后,林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立马就喝上。 “等一下!” 阳岑赶紧叫停,然后转身在箩筐里拿出一小碗冰块。 又是大幅度的动作绕了半圈,这才回到林翮面前。 “媳妇儿,这青梅汁加上冰块才最好喝,相公给你加两块。” 林翮一脸的幸福,笑弯了眼,对阳岑道:“谢谢相公,给我做这么好喝的青梅汁,还给我加冰块。” 说完,捧着竹筒喝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太好喝了,太解暑了,相公,你也来一口。” 阳岑就着他递过来的竹筒,弯下腰,用嘴巴接住了倒出来的青梅汁。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口分着喝,每喝一口都要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 对面的两个男人看傻了眼,头随着他们手中的竹筒摆来摆去。 天气太热,又没水喝,他们的嘴巴都已经干得裂开了。 第158章 其中一人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埋怨道:“我渴了。” “我还渴呢,让你不把水装满。”那个人的怒气也不少。 见状,阳岑故意单手拿着竹筒,像是拿着酒杯似的,缓慢地摇晃着。 “嗯,这青梅汁好香啊,媳妇儿你闻到没有。” 一旁的林翮像小狗狗似的嗅了嗅,立马惊呼着:“闻到了,真的好香啊。” 对面那个矮一点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戳了戳身边的人。 “哥,我也闻到了,好香啊。” “你个没出息的……” 那个被叫做哥的男人正想骂他两句,谁知人家已经被勾了魂,直勾勾地就朝阳岑走了过去。 “兄弟,你们喝的这是什么啊?” 阳岑抬头看着面前眼睛都快起火的人,笑了笑,答:“青梅汁啊,酸甜可口,解暑的。” “哦,是吗?”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眼睛都快贴在那竹筒上了,“什么味道的啊?” “这个啊?” 阳岑故意拿起竹筒闻了闻,一副沉浸在其中的样子。 “有梅子的酸甜,竹筒的清香,还有丝丝凉意。” 男人被他勾得不行,嗓子都快冒烟了。 实在忍不住,便伸出了手。 “能给我喝点儿吗?” 第82章 “哎呀, 这……” 阳岑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转头看了看林翮。 “媳妇儿,你看……” 林翮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同样面露难色。 “相公, 可这是我们拿去卖的啊。” 话音落,阳岑抬头看着男人, 抱歉地笑笑:“真是对不住啊, 我们刚才喝完了。” 说完,还将竹筒倒过来甩了甩,里面确实没有了。 “你看, 我们这儿还剩下九杯。” 他将箩筐掀开,露出里面的竹筒来给男人看。 “这多少钱一杯啊?” 男人渴望地看着, 吞了吞喉咙。 阳岑转头去看林翮,问:“媳妇儿你觉得呢, 多少钱比较好?” 林翮托着下巴沉思, 想了一会儿,这才用手挡住嘴巴, 凑到阳岑耳边悄声说着。 说完以后, 又认真地问:“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阳岑爽快地答着,仰头看着已经渴得不行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文钱一杯, 要吗?” “一文钱?” 男人双眼放光, 连忙转身去叫另一个人。 “哥, 只要一文钱,哥!” 坐在田埂上的男人充耳不闻, 甚至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阳岑则对林翮耸了耸肩,示意希望不大。 见状,林翮直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阳岑道:“相公,我们走吧,抓紧时间卖完回家了。” “嗯,走吧。” 阳岑应声,将东西都收拾好,准备挑着挑子离开。 身后传来了着急的声音,他拉着林翮故意放缓了步伐。 “哥你看啊,他们走了,快点啊,我要渴死了。” “就你渴,我不渴?谁出门挖地还带钱啊!” “哥,求你了嘛,就一文钱,一点儿都不贵。” “烦死了,叫你干点活就屁事多,谁像你那样。” “哥,我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干活,真的,求求你买一杯给我喝吧,我从来没有喝过。” “烦死了烦死了,走开!” “诶,前面那兄弟,等一下!” 听见叫停的声音,阳岑和林翮暗中相视一笑,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他的脸上还挂着迷惑不已的表情,好奇地问:“叫我干啥啊?” 高一点儿的那个男人走过来,眼睛扫了扫他的箩筐,道:“你这真是一文钱一杯吗?” “是的啊?”阳岑放下挑子,问,“你要吗?味道很不错的。” “那来一杯吧。” 男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子,摸了一文钱给阳岑。 “媳妇儿,收着,我给他拿青梅汁。” 阳岑顺手就将铜板递给了林翮,然后弯腰拿出一只竹筒,往里装满了青梅汁。 递给那兄弟俩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还没放冰块,便问了一下。 “要装冰块吗?” “要的,要的!” 哥哥还没说完,弟弟就冲上来连连应答。 于是,阳岑将竹筒的盖子拿下来,把冰块装在盖子里。 他一手拿着盖子,一手拿着竹筒,递给男人。 “竹筒里装得太满了,你们先喝两口,再把冰块倒进去吧。” “行,谢了啊。” 男人说完,拿着竹筒喝了一口。 弟弟在旁边急得跳脚,眼巴巴地看着。 “哥你快点快点,给我也喝一口。” 男人被他催得不行,只好将竹筒递给他。 “嘿嘿,谢谢哥。” 弟弟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瞥到了男人手里的冰块。 “哥,给我放一块。” 男人拿他没办法,将盖子里的冰块都给他倒了进去。 然后拿着盖子,转身看着阳岑,问:“你们这冰块是哪儿来的啊?” 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问题,阳岑面色如常,张嘴便道:“去年冬天在河面上凿坑冻的,不多。” “哦,那你就这么给了我们两块啊?”男人看起来像是有些心疼的样子。 第159章 “ 没事儿,只要你们尝着味道好就行。” 阳岑说完,重新将挑子担在肩上。 “味道确实不错啊,挺好喝的。”男人虽然只喝了一口,但还是忍不住夸赞。 林翮站在阳岑旁边,笑眯眯地道:“好喝的话,大哥记得帮我们吆喝一下啊,我们是梧山村的,我相公叫阳岑,别人都叫他阳猎户。” “哦,是你们啊。”男人恍然大悟般,“之前就听说梧山村有对新婚夫妇闹分家,原来是你们啊?” “你们,怎么知道?” 林翮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有些担心。 男人倒是没有遮掩,很快就将事情给说了。 “我们兄弟俩是桃花村的,去年村里来了一个郎君带着几个孩子,住在村口的土地庙里,他跟我们说,是大儿子出嫁后伙同男人把他们给赶了出来,还把房子也收走了。” “是不是姓吴?” 林翮着急地问,不自觉地往前走去,要不是阳岑叫了他一声,只怕要冲过去抓着人家的衣裳问个清楚。 男人虽然惊讶于林翮的反应这么大,但还是说了。 “对啊,是姓吴,带着三个孩子,大的那个是个男孩儿,可皮了,在我们村子里就是狗见嫌。” “是他,就是他!” 林翮气愤地说着,回过身去抓着阳岑的衣裳,委屈地告状:“相公,他太过分了,冤枉人。” “没事没事,天气太热了,你不要这么激动。” 阳岑将挑子都挪到一边肩头上去,腾出一只手来拉着他,然后对男人道: “那件事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媳妇儿是他的继子,从小就挨欺负,跟我成亲以后他还曾偷偷把我媳妇儿抓回去关起来,想再高价卖给别人。” “这件事被我发现了,为了我媳妇儿的安全不能不分家。” 说到这儿,阳岑忽然停顿下来,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着。 “我们确实是把他的房子收走了,不过那房子是我媳妇儿的亲爹爹留下来的,既然分家了,那我媳妇儿就得把亲爹爹的东西都带走,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阳岑的话音刚落,林翮就迫不及待地补充: “对啊,而且为了分家,我相公可是出了很多钱的,把家里的家底都散空了,他拿着钱到处卖惨,就是想抹黑我们夫夫俩的名声。” 他太委屈,又气不过吴郎君人都走了,还这么胡说八道,此刻眼泪花花的。 “我相公的钱差不多都给他了,为了挣钱养家,我相公受尽了苦,他居然还这么说我们。” 男人见林翮说着说着便要哭,连忙说好话圆场。 “没事,你们放心吧,以前可能还有人相信他,但是现在基本上就没人信了,还很讨厌他们。” 说起这个,一旁的弟弟似乎很来气。 “就是,他家那个儿子简直不是东西,虐杀村里的小动物,他也不是好人,村里人找他儿子的时候他就护犊子,骂我们,还撒泼耍赖地在土地庙待着不走。” “怎么这样?村长不管吗?不行报官啊!他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待在别人的村子里!” 阳岑刚说完,男人就长叹了口气。 “怎么没有赶他,可是刚一碰上他就说我们打死人了,哭天抢地的,遇到官府的人他就说是来拜土地神的,还说敢碰他,他就上京告状去。” “太过分了!” 林翮实在忍不住,听着都要气死人了。 “行了,我们走吧。” 阳岑拉了拉小夫郎的袖子,然后对男人笑了笑,“我们先走了,还得去卖货。” “好,你们的青梅汁好喝,我们兄弟俩回了村会给你吆喝吆喝的,你放心。” 男人朝他们招招手,旁边的弟弟将竹筒又递给了他。 “哥,快喝,我给你留着呢。” 阳岑和林翮离开了,只是一路上林翮都是气鼓鼓的。 “怎么了?还不开心啊?” 阳岑边走边问他。 林翮低着头沉默不语,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不远处的农田里三三两两的人在里面弯着腰插苗,他们两个人沿着田埂走过去,却被突然跑出来的一个小孩儿给吓了一跳。 “小心!” 阳岑伸手挡了林翮一下,不然他就得跌到下面的农田里去了。 旁边的小孩儿趴在地里,看见这一幕后咯咯地笑着。 林翮好不容易站稳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回头看了看小孩儿,故意板着脸问: “你怎么吓唬人啊?” “对不起。” 小孩儿立马站起身来,双手绞在一起,小声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啊啊简直太乖了! 林翮看呆了,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阳岑没有察觉,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道:“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哦。” “嗯,知道啦。” 小孩儿仰着头,一张胖乎乎的脸被晒得红红的,眼睛又圆又亮。 “走吧,小河。” 阳岑轻轻推了一把林翮的腰,却没反应。 等他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看见林翮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和小孩儿说话的时候,林翮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夹了起来,轻言细语的。 第160章 “我叫云儿,哥哥。” 小孩儿见林翮年纪不大,开口便叫哥哥。 林翮捂着嘴笑了,仰头看着阳岑,“相公,他叫我哥哥诶。” “嗯,听见了。” 阳岑见他那个样子怕是不想走了,便将挑子放了下来,也跟着蹲在旁边。 “小孩儿,你父母呢?”林翮在逗他。 小孩儿伸手指了指远处正辛苦劳作的几人,奶声奶气地道:“爹和爹爹在插苗。” 林翮伸长脖子望了一眼,那边的两人显然还没注意到这边。 他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孩儿红扑扑的脸蛋,问:“渴不渴,想不想喝酸酸甜甜的青梅汁?” 小孩儿用力地点点头,满眼期待,可是随后他便又失落地摇了摇头。 “哥哥,我不喝。” 第83章 林翮正想问小孩儿为什么不想喝的时候, 突然有个人从后面老远的地方冲了过来。 然后猛地一把将小孩儿给拽过去。 一旁的阳岑见状,连忙将还在发愣的林翮给拉到了身边。 “相公!” 林翮小声地叫着,有些抗拒躲避。 阳岑抓紧了他, 用力将他拉到身后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林翮还没站稳, 那个人便大声地质问着。 阳岑立马护犊子地将林翮拦到身后去,回:“卖货的, 怎么了?” “卖货的?”那人狐疑地看着他, 嘴里嘀嘀咕咕的,“什么卖货的,怕不是来拐卖孩子的。” 看着他眉毛上方的孕痣, 阳岑这才发现他是个郎君。 只不过常年的劳作让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而且头发是梳的汉子的发髻, 身形也比其他郎君大了一圈。 想着刚才是自己媳妇儿先逗那个小孩儿的,不怪人家爹爹怀疑, 便好声好气地道了歉。 可是那郎君依旧不信, 还疑神疑鬼地往箩筐里瞟。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怕不是个孩子吧?” “不是, 是我们的货。” 阳岑说完, 掀开箩筐上面的布,给他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见确实没有孩子,郎君这才消停了些。 林翮站在后面,紧紧地抓着阳岑腰间的衣裳。 可是过了一会儿,郎君又怀疑起来, 不停地往箩筐里瞄。 “真的没有孩子吗?那些东西的下头是不是藏着个孩子?” 见状, 林翮急忙趴在阳岑肩头上, 小声地提醒着:“相公,这个人好像不太对劲儿。” “发现了。”阳岑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叮嘱着,“你小心点儿,不要让他伤着你了。” 阳岑一早就发现他这个人不对劲,以防万一才将林翮拉到自己身后去的。 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没有孩子吗?真的没有孩子吗?” 郎君将小孩儿夹在自己腋下,慢腾腾地走过来,围着两只箩筐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 “孩子呢,孩子呢?” 阳岑拉着林翮站在了更远的地方去,不再去刺激他。 “相公,他怎么了?” 听见林翮的问话,阳岑也只能摇头,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动作十分诡异,在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林翮被吓着了,想拉着阳岑走。 “相公,他太吓人了,我们赶紧走吧。” 这还是白天,太阳光最足的时候,可他看着那个人的行为,却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阳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反手将林翮搂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在呢,再说了,咱们得把箩筐拿回来啊。”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抬起头,像魔怔了一样,直直地朝阳岑走来。 林翮无意中看见他腋下夹着的小孩儿,脸都被憋得通红,一看就是快喘不过气来了。 “糟了,孩子!” 他大喊了一声,然后便毫无征兆地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从那人的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 被抢了孩子的郎君呆愣了一会儿,接着像是发了疯一般,张牙舞爪地朝林翮扑过去。 “小河,小心!” 阳岑急忙上前将林翮拉过来,自己却没来得及推开,被那人抓到了脖子,顿时便起了几条血痕。 “相公!” 林翮抱着孩子,转过身来发现阳岑被抓伤了,害怕得不行。 阳岑见小河想要跑过来,连忙伸手阻止。 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疯了,看见人就打,被抓住了双手还想用牙咬,用脚踢。 “相公!” 林翮担心得大声喊了起来,小孩儿被吓到了,趴在他肩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放声哭着。 “小河你别过来,他会咬人的!” 阳岑担心林翮跑过来,自己又没办法抽出身来保护他,只能大声地喊着。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边的情况被远处的人们看见了。 那些人立马扔下手中的农具,赶紧跑了过来。 在最前头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紧张,直接就朝阳岑跑过来,将那个疯了的郎君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张着嘴,咿咿吖吖地啊个不停,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阳岑担心他被伤到,刚想提醒着,结果却看见方才还凶得要吃人的郎君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了。 第161章 “孩子。” 那个郎君用手指着林翮,像是在给男人告状。 阳岑顿时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挡在林翮前面,连忙解释:“刚才他把孩子这样夹着,孩子都快别憋死了,我夫郎是为了救孩子才抢过来的。” 他说完,怕男人不相信,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郎君抱孩子的姿势。 没想到的是男人根本没有怀疑,立马着急地打着手势。 “他是在说对不起。” 旁边又来了几人,其中一个好心地解释着。 “他们两口子命苦,男的是哑巴,好不容易娶了个郎君,生了个大胖小子,没过多久就被人给偷偷抱走了,从此以后安郎君就疯了,受不得刺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刚他发现林翮和小孩儿说话就那么激动。 阳岑回头看了看林翮怀里的孩子,内心瞬间充满了愧疚。 他伸手将孩子抱过来还给了男人,不停地道歉,并且解释自己不是偷孩子的人。 “我们只是卖货的,路过这里见你家孩子一个人玩,这太阳又晒,我夫郎便想给他喝点青梅汁,没想到弄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阳岑说完,走到箩筐边弯腰拿起竹筒,装了满满的一杯,然后拿到男人面前。 “就当是我们给你们赔罪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就免费送给你们喝。” 男人想伸出手来拿,却被他的郎君给拦住了。 “偷孩子的。” 郎君还是认定阳岑他们是偷孩子的人,怎么也说不明白。 阳岑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一旁的林翮走上前来,对着那个郎君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偷你的孩子,对不起。” 周围的人也在劝着,说阳岑他们都道歉了,也不是故意的,就别生气了。 那个郎君没有表态,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旁边的男人开口了,只不过依旧是些咿咿呀呀的语言,听也听不懂。 他的手势比得很混乱,很潦草,看上去又很着急,阳岑他们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幸好旁边有人解释,他们说男人的意思是没关系,是他的夫郎太过紧张了。 解释清楚以后阳岑也松了口气,想着把青梅汁再送出去。 那个小孩儿倒是舔舔嘴角,很想喝的样子,可是他的爹爹却不准。 郎君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男人抱歉地笑笑,然后也走了。 紧接着,刚才还围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散开,对青梅汁丝毫没兴趣的样子。 阳岑没办法,只好收拾东西继续往前走。 林翮沉默地走在旁边,低着头,样子有些沮丧。 “怎么了这是?”阳岑边走边问他,“吓着了是吗?” “不是。” 林翮摇摇头,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才说:“相公,要不是我停下来逗那小孩儿的话,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说完,他走过来站在阳岑面前,心疼地抚摸着他受伤的地方,问:“疼吗,相公。” 阳岑笑了一下,摇头。 “不疼了,没关系的,你别难过。” 话是这么说,可林翮怎么可能不难过。 阳岑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一路上无精打采,知道他心里肯定在内疚。 下午往家走的时候箩筐里还有四个竹筒没有卖出去,今天一共就卖了五杯。 他们又去湾下转了一圈,很遗憾,没有人要买他们的青梅汁。 最后阳岑只好将剩下的都挑回了家。 到家之后趁着天色还早,又拿着砍刀进了竹林。 这次林翮没有跟着,他说要留在家里生火烧饭。 阳岑进了竹林,像上次一样对着那些长成了的竹子敲敲打打,然后选定一根,便开始砍。 扛着竹子回去的时候林翮正坐在院子里择菜,还没等他走近呢,就听见脆生的一句“相公”! “怎么了?” 阳岑将竹子放下,扯着衣角擦了擦汗,以为他叫自己是有事。 林翮没有回应,而是端着菜篮子跑回了屋。 见这一幕,阳岑正迷惑着却看见小夫郎端着一盆水又出来了。 “相公,这是温水,快来洗洗。” 阳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和叶子,卷着袖子走过去。 “相公,你这儿伤口还疼吗?一会儿我给你上药吧。” 林翮拿起帕子轻轻地擦着阳岑被抓伤的地方,心疼得不行。 阳岑动了动脖子,感觉没什么大碍,便不太在乎地道:“没事儿,小伤口,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是先吃饭,还是先砍竹筒?” 林翮问完,阳岑琢磨了一下,回:“先吃饭吧,咱们今天中午吃的就是干粮,你肯定饿了吧?” “还好。” 林翮小声地回答完,又心疼地用帕子擦了擦他脖子上的血痕。 吃过饭后,阳岑回院子里砍竹筒,林翮则去烧水洗澡。 因为昨天已经弄过一次了,今天有了一些经验,速度要快很多。 阳岑将竹筒全都泡在水里,回厨房去盛林翮给他热的水,提到小木屋里去洗澡。 洗完澡后顺便把衣裳也洗了的阳岑突然想到林翮今天走了很多路,脚肯定不舒服。 于是他将锅里剩余的热水都打进盆里,准备给林翮洗脚。 回到屋子里以后才发现林翮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 第162章 眼前的情形和新婚之夜好像,当时他也是去打洗脚水,结果回来以后林翮就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阳岑走过去将盆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拉过他的脚。 可当他正准备洗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突然醒了。 第84章 “相公, 我明天不能跟你去卖货了。” 林翮趴在枕头上,小声地说着。 听见这话,阳岑手上动作一顿, 然后才道: “好啊,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因为明天要出村去, 太远了。” “要走很远吗?”林翮支起上半身, 认真地问。 “嗯,明天去桃花村转转。” 阳岑说完,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了起来, 托着他的脚小心翼翼地放进盆里。 “烫吗?” 林翮摇摇头,双手撑在身侧, 双眼亮晶晶地问:“相公,明天真的去桃花村吗?” “是啊?怎么了?” “我也要去桃花村, 师父就住在桃花村, 我明天要去找他。” 见小夫郎如此高兴,阳岑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好吧, 明天一起去, 下午回家的时候我来接你。” “好呀。” 林翮将脚从盆里拿出来,悬在半空,娇声道:“相公,擦擦脚。” “擦完脚赶紧睡吧,明天起得早。” 阳岑帮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然后将那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扔回床上。 林翮顺势打了个滚, 趴在床上后发现阳岑端着盆正准备出去。 “相公, 快点回来哦,我等你睡觉。” 他说着, 还啪啪地拍了几下床。 阳岑点点头,没有说话,端着盆离开了。 第二天村里的鸡刚叫头遍,夫夫二人便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过后简单地弄了点东西吃,然后便挑着挑子出门了。 他们走的时候村子还没醒,明晃晃的月亮还挂在树梢上,而另一边的山峰却被映照了红色。 阳岑怕林翮跟不上,特意放慢了脚步,没想到小夫郎却宁愿一路小跑,都不想耽误时间。 “相公,我们早点赶到桃花村吧,不然等太阳出来了再赶路就太热了。” 林翮虽这样说,但阳岑明白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挑着那么多东西,还要放慢脚步去等他。 两人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在午时赶到了桃花村。 阳岑先将林翮送去他师父家,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白发老人在院子里坐着。 “师娘!” 林翮老远便喊着,老妇人听见声音后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看。 “小林来了啊,快来快来,你师父和师兄们正吃饭呢。” 话音刚落,阳岑便看见从屋里出来了好几个人。 有汉子也有娘子和郎君。 “相公,我去了啊?”林翮仰着头看他。 阳岑将挑子放在地上,拿了一杯青梅汁给他。 “拿着渴的时候喝。” 然后又另外装了三杯,道:“这两杯给你师父和师娘,剩下的一杯给你的师兄们分一分。” 林翮抱着四杯青梅汁,依依不舍地叮嘱着:“相公,那你要是渴了,记得也喝一杯,卖不了多少没关系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下午等着我来接你。” 说完,阳岑揉了揉他的头,弯腰挑着挑子离开了。 这会儿本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但桃花村还有不少人在地里劳作着。 阳岑挑着青梅汁,不再沉默,一路叫卖。 碰到地里有人的时候,他就站在路上多叫几声。 一文钱一大杯的青梅汁,清凉又解渴,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的。 不一会儿就卖出去了一半,挑子都轻了好多。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落,很快就到了未时。 阳岑有些饿了,便找了块阴凉地儿坐下歇会儿。 箩筐里装了点干粮,他随手拿起来啃着,渴了就喝点儿水壶里的水。 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天还热,他赶紧挑着挑子又四处转悠。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阳岑忽然听见上边有人叫他。 “嘿,大哥,卖青梅汁的,等一下!” 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发现是昨天第一个买青梅汁的弟弟。 原来运气正好,路过了昨天那两兄弟的家。 “你等一下,我要买!” 他急急忙忙地从小路跑下来,掏出三个铜板,买了三杯。 “我昨天回来就和大家说有个人卖的青梅汁特别好喝,还很便宜,结果你今天就来了,快去转转吧,大家都想买呢。” 阳岑收下钱,道了谢,挑着最后两杯青梅汁往里走。 走了没多久便发现路被一个大池塘分成了两半,两条路上都有人家户。 犹豫了一下,他挑着东西往右走了。 右边的第一户人家是两个老人,院子里开了一块菜园子出来。 阳岑站在外面看了许久,没有打扰,正准备挑着走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小伙子你等等。” 老人走了出来,指着挑子问:“你这里面挑的是什么?” “哦,是青梅汁,您要吗?” 阳岑反应过来,将挑子放在地上,打开以后给老人看。 “不过这里面加了冰,可能对您的肠胃不太好。” 第163章 “加了冰?你这冰是哪儿来的啊?”老人问。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了,阳岑依旧用准备好的话语去回答。 “没关系,我的老伴啊,最喜欢喝冰的了。” 老人盯着阳岑看了一会儿,拿出钱袋子。 “怎么卖的啊?” “一文钱一杯。” “那给我来两杯吧,给你两文钱。” 阳岑手下了老人递来的铜板,揣好以后便开始给他装青梅汁。 考虑到老人的身体问题,他只往里面装了一块冰。 “老伴,快来喝青梅汁了。” 老人先尝了一口,发现好喝后便急冲冲地往院子里走。 阳岑见他走得颤颤巍巍的,赶紧追上去搀扶着老人,怕他摔倒。 随着老人一起进屋,他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郎君正在扫地。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事情让我来。” 老人急忙放下青梅汁,上前去从郎君手里抢走了扫帚。 “夫君,这位是谁啊?” 看着郎君将视线投向自己这里,阳岑赶紧做自我介绍。 “我是一个卖货的,住在梧山村。” 他刚说完,老人便转身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阳岑说完准备离开,结果却被老人叫住了。 “小伙子等一等,你这青梅汁是怎么做的啊?” 听起来像是要学配方,然后自己做。 阳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地将配方给说了。 老人听完,笑眯眯地问:“听你说的意思,这青梅汁是自己做的了?” “是的,我和我的夫郎自己做的。” 说完以后,阳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在后面加了一句。 “您放心,都是干干净净的,可以放心喝,我们自己也喝的。” 话音落,老人却大声笑了起来。 正当阳岑不明白他的意思时,便听见对方说:“小伙子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那你愿不愿意给我儿子的酒楼供货啊?” “供货?” 阳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等到老人解释清楚以后,他顿时被吓一跳。 “酒楼?城里的那个明月酒楼?” 那个酒楼可是他之前带林翮去吃过饭的酒楼,在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 如果真的像老人说的那样,可以给酒楼供货,那他就不用这样挑着箩筐满山转悠了。 “当然是明月酒楼了,我儿子开的,店里除了酒就是茶,你知道的,有些客人他不喜欢喝酒,可是酒楼的茶又卖不了多少钱。” 老人提起儿子酒楼的生意,有些发愁。 见状,阳岑急忙表明态度。 “可以的,我可以给酒楼供货,而且不止是青梅汁, 我还可以做其他的?” 听见这话,老人立马来了兴趣。 “其他的,你还能做什么?” 阳岑想了想最近的时令水果,立马回:“还能做西瓜汁,夏天喝也是最好的。” “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信,你明日把这个青梅汁带上,去酒楼找我儿子。” 听老人这么说,阳岑顿时喜出望外,不住地道谢。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大一个机遇,高兴得不行。 旁边的郎君见他们这么快就谈妥了,心里有些不安,在老人去写信之前拦住了他。 “老头子,你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 老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青梅汁,示意让他尝尝。 那个郎君半信半疑地拿起来喝了一口,方才还皱着的眉头一下子便舒展了。 他跟在老人身后,嘴里说着:“老头子,我去给你研墨。” 从老人家出来,阳岑怀揣着那封信,只觉得重千斤。 他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迅速地赶去接林翮。 到了地方以后,远远地看见林翮被好多人围着,刚一走近便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林翮假装生气,把他们一把推开,跑到阳岑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 “你们的要求太多了,想把我相公累死啊。” “小师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只是要两杯而已。” “对啊对啊,我只要五杯。” “就是,十杯而已,我们要得也不多。” 等他们说完,阳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小夫郎护夫心切,立马回绝了。 “不行,你们每个人要那么多,我相公会累坏的。” 众人见他那么护着自家汉子,纷纷笑着打趣。 阳岑正准备跟他们说明天没时间做,得后天了,结果却从那些人的身后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师父!” 林翮喊道,众人也立马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去。 白胡子师父背着双手,威严十足的样子。 阳岑看着他慢慢地走过来,用余光扫了一下那些人,然后开始教训。 “人家是用手做的,不是唾口唾沫就能出来的,你们一人要那么多杯,那得做多久?” “再说了,真想要的话,自己拿着钱上门买去,难道还等着人家给你送来吗?” 众人被白胡子师父说得羞愧难当,纷纷低下了头。 第164章 阳岑正担心他们会不会因此打消了购买的念头,谁知却看见林翮的师父装作无意的样子走到自己跟前来。 然后用手挡住嘴巴,悄声道:“我要五杯,明天让小林给我背来。” 第85章 昨晚跟林翮说过给酒楼供货的事情, 他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大清早的,夫夫二人便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 带着老人给的信, 挑着箩筐往城里去。 在路上,林翮不免有些担忧。 “相公, 你说酒楼会收我们的货吗?” 阳岑挑着挑子走得飞快的步伐慢了下来, 侧身望了一下眉头紧皱的夫郎。 “没有关系,要是他不收的话,咱们继续挑着买。” “嗯, 说得对。” 林翮一扫脸上的忧愁,小跑两步上去, 轻轻勾着阳岑的衣角牵着。 到城里的时候还早,一些店铺才刚开门。 阳岑轻车熟路地找到明月酒楼, 正好碰到伙计在门口洒扫。 他将挑子放在地上, 礼貌地问: “小兄弟,请问老板在吗, 我找他有事。” 拿着扫帚的伙计抬头看了门口的人一眼, 不解道:“找老板干什么?” “哦,我们是卖货的,昨天遇到了你们老板的爹,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今天来这里找老板谈谈供货的事情。” 说完, 阳岑从怀里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 伙计皱眉打量着他们, 道:“你们进来等一会儿吧, 我去给你们叫。” 阳岑道了谢,重新挑起地上的挑子, 腾出一只手来牵着林翮往里走。 他们进去以后将东西都放在墙角,然后便站在那里等着。 店里还有其他伙计在忙活,他们马上就要开店营业了,因此也没人来和他们搭话。 林翮站得有些久,疲累地跺了跺脚。 阳岑见了,弯腰对他附耳道:“我去给你借一条长凳过来,等一下。” 话音落,他便朝最近的那个伙计走去,结果身后却被抓住了。 “相公,别了,他们马上就要接待客人了,我站一下就好了,不累的。” 林翮眨巴着眼,一副怯生的模样。 阳岑见了,转身过去伸手揉揉他的头,弯腰安慰着:“别怕,我去借就行。” 正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谁带来了我爹的信?” 阳岑还没有所动作,林翮便激动地推着他的胸膛。 “相公,快。” “是我们带来了令尊的信。” 阳岑转过身去,将怀里的信重新拿出来,递给了酒楼老板。 对方并未说话,而是先接过信看了起来。 身后的人有些紧张,悄悄凑上来揪紧了自己的衣裳。 阳岑只能将手伸到身后去轻轻拍拍他,以作安抚。 等到酒楼老板看完了信,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道:“给我看看你们的货吧。” 闻言,阳岑立马弯腰从箩筐里将青梅汁给盛了出来,加了两块冰。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青梅汁,清凉解暑的。” 酒楼老板点点头,接过去尝了一会儿。 阳岑和林翮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看着他,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过了一会儿,酒楼老板品完了味道,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姓慕,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阳岑暗中松了口气,道:“穆老板好,我姓阳,叫阳岑,这是我的夫郎林翮。” 酒楼老板点点头,“阳老板好,林郎君好,请上楼细谈吧。” 听见这话,阳岑便知道这桩买卖十有八九了,回头对着林翮笑了一下,然后跟着慕老板往楼上走。 “阳老板,青梅汁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我们并不知道客人会不会喜欢。” “所以我的想法是先购买你今天带过来的所有青梅汁,如果卖得很好,那咱们下午就可以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了,你觉得呢?” 阳岑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林翮,见他小小地点了点头,这才回复慕老板。 “没问题,我今天带来了十杯青梅汁,钱就不必给了,期待我们以后的合作。” 话说完,慕老板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也站起身来,抱拳道: “阳老板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样吧,今日青梅汁卖得的银钱全都归你所有。” 两人就此拉扯半天,最后才终于决定一人一半。 明月酒楼的客人向来很多,慕老板特意告诉客人们今日有新的饮品,打折出售,只需五文钱一杯。 听见这话的时候阳岑还有些担忧,他怕自己的青梅汁卖不上那么高的价格。 可出乎意料的是,很快便有一桌客人举了手,要求来一杯。 看见这一幕,他始终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客人点,十杯青梅汁很快便售没了。 慕老板靠在货台上,对刚做完青梅汁的阳岑道:“看来不必等到下午了,咱们现在就可以立字据为凭,正式合作了。” 阳岑轻轻笑了一下,双手举在胸前抱拳,行礼道:“多谢慕老板。” 请了文书先生到二楼的雅间,按照两人的要求立一个字据。 “阳老板,我给三文钱一杯的价格,你看如何。” 慕老板问完,阳岑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回: 第165章 “慕老板,三文钱的价格是买断吗?” “买断?”慕老板不解他所 说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是要我只能给明月酒楼供货,还是说我之后还能将青梅汁卖给别的酒楼?” 说完这话,阳岑特意观察着慕老板的表情,果然他一听就慌了。 “当然是只能供给我们了。” 若是全城的酒楼都有的话,那他们还怎么占据优势? 阳岑故意托着下巴想了想,一副为难的样子。 “慕老板,如果是这样的话,三文钱不够。” 话音落,连林翮都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自己去卖的时候都是一文钱一杯啊,现在已经涨到三文钱了,怎么还不够? 阳岑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悄悄按住了林翮的腿,示意让他镇定,然后才浅笑着道: “慕老板,明月酒楼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要将一杯青梅汁卖出价格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将这单生意揽在自己家。” “我的想法是,我给你供货,并且保证独你一家,如果有其他酒楼要找我,我会介绍他们来你这里,你做第二供货商,咱们一起赚钱,如何?” 说完,对面的慕老板沉默了很久,一旁的文书先生也搁下了笔。 林翮看得紧张兮兮,忍不住抓住了阳岑的手。 他害怕这笔生意谈崩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对面的慕老板反而开怀地笑了起来。 “阳老板,你很会做生意,那你期望的价格是多少,说出来听听。” 阳岑像是料到了对方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信心十足地道:“一杯五文钱。” “多少?” “五文!” 阳岑毫不松口,继而又道:“慕老板,五文钱,我们负责将货送到客人手上,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假如你卖七文,那便是躺着赚两文钱。” “所以不管你卖多少,我的底价就是五文,哪怕你卖出一两银子一杯,我也只要五文。” 说完,阳岑便开始沉默,给慕老板足够的时间思考。 过了一会儿,慕老板突然一拍桌子。 “好,五文就五文,什么时候能供货?” “明日,你一日要多少杯?” “每日卖五十杯。” “好,请先预付三个月的定金。” 双方快速签订好协议,各执一份字据。 阳岑揣着二十两的银票,三两的银子走出了酒楼。 他们没有去别处,而是先去租房。 “相公,为什么要在城里租房啊?” 林翮不解地问,他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懵的。 毕竟眨眼之间便收入二十三两,他不敢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阳岑捏了捏手心里那只软软的手,解释着:“咱们明天开始就要供货了,总不能还是一大早起来往城里赶吧?” 正说着话,他们便走到租房的地方了。 房主是个年迈的郎君,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阳岑和林翮看完屋子,当即便定下三间,交付了五两银子。 往家走的时候,林翮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相公,我们花了五两银子租房诶。” “对呀,现在还剩下十七两。” 阳岑说着,将其中的十两交给了他,然后细数着剩下七两的作用。 要请一个送货的,两个做竹筒的,还要购买青梅和盐,以及□□糖。 “对了,还要给二姑婆修院子!” 在阳岑正说着话的时候,林翮突然插了一嘴,然后蹦进他的怀里。 “对,还要给二姑婆修院子,但是我现在没时间去了,所以得请个人帮她修。” 阳岑数了数,七两银子够了。 他将碎银子揣进怀里,搂过林翮低头吻了下去。 唇齿交互间,他轻笑一声,道:“宝贝,我好爱你。” 脸皮薄的林翮害羞了,捂着脸躲进男人怀里。 回到村里后,阳岑先去找了冯瑞,说要买他家青梅。 结果话刚说出口,冯瑞气得差点打人,直言他只管去摘就是,给什么钱。 最后阳岑只好和他说清楚,表示这次一定要给钱。 冯瑞明白以后也不愿意收多了,非得要以一文钱五斤的价格卖。 阳岑和他好说歹说,这才将价格提到了一文钱两斤。 他先给了五百文,预定了一千斤。 搞定好以后他又去找蒙山和楚山,也是说了半天才给他们每日十文钱的工钱。 楚山更是生气,直言两人是生死兄弟,收钱像什么话。 但阳岑不可能不给他,哪怕是十文也好,只要答应了就不是问题,以后还能慢慢提上去。 最后敲定好,楚山负责每日给酒楼送货,蒙山制作竹筒。 本来想找两个人一起制作的,其中一人砍竹子,阳岑和剩下的那个制作竹筒。 但是现在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么合适的人,也就先搁置了。 村里人听说阳岑在城里做了生意,纷纷跑来看。 那时候阳岑和楚山,蒙山正在院子里割竹筒,面对那些人的好奇打听,他也没有说太多。 之前制作的青梅汁还能撑一段时间,阳岑赶紧将今日新摘来的青梅煮了以后放进罐里。 第166章 可惜冰箱现在放不了多少,不然他真想全部放进去。 第86章 临睡前阳岑照例检查冰箱里的青梅, 却意外看见了冰箱门上有一个红点一直在闪。 他好奇地按了一下,结果发现冰箱上显出一行绿色的字体: “冰箱升级成功!” 然后这行字体慢慢消失,随后出现的是两个字:二级。 看见这一幕, 阳岑震惊了。 他使用了冰箱这么久, 还不知道它会升级! “相公,你在看什么呀?” 床上的林翮有些困了, 扭来扭去的, 见男人不回话,便起来爬到他背上。 “没什么,就是这个冰箱刚刚突然升级了。” 阳岑简单地说完, 正准备关上冰箱,结果却听见林翮尖叫了一声。 “相公, 那个是什么呀?” 他顺着小夫郎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在两罐青梅的夹缝中间, 出现了一个非常小的盒子, 圆圆的。 “好像冰淇淋的盒子呀。” 林翮舔舔嘴角,馋得不行。 阳岑满心疑惑地拿过来打开一看, 果然是冰淇淋! “相公, 我能吃吗?” 林翮趴在他肩膀上,软软地撒着娇。 “当然可以。” 阳岑取下盒子上的勺子,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确认没什么怪味,的确是普通冰淇淋以后,他这才放心地喂给林翮。 “少吃一点, 太晚了, 怕你拉肚子。” “才不会呢, 我之前喝冰水的时候你也这样说,但我从来没有拉过肚子。” 林翮得意地说完, 一口咬住了嘴边的勺子。 阳岑受不住小夫郎的撒娇,一时昏了头,让他将一盒冰淇淋都吃完了。 结果就是整个晚上他都提心吊胆的,担心林翮身体不舒服。 反倒是林翮睡得舒服极了,时不时地还用脚踹一下阳岑。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山和蒙山便来到院子里等着。 夫夫两人随便收拾了下,带了些换洗的衣物被褥。 牵上小黑狗,锁好门后和他们两个一起出发。 到城里的时候酒楼都没开门,他们几人赶往租的地方。 蒙山和楚山住一间屋子,他们两个把床铺好,便立马开始工作。 阳岑和林翮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将青梅汁装好了,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辛苦了,你们休息一下吧,现在还没开始送货。” 说完,他手持两杯青梅汁,端着往自己屋里走。 林翮也跟在身后拿着两杯。 楚山和蒙山见了,不说话,也拿着青梅汁跟上去。 阳岑和林翮的房间很大,墙角还放了一个巨大的衣柜,旁边有一张八仙桌。 “行了,你们就先放这儿吧,我一会儿自己放柜子里。” “为什么要放柜子里啊?”楚山好奇地问。 蒙山拍了他的头一巴掌,自信地道:“秘方能跟你说?阳大哥能把青梅汁卖出去肯定是有自己的秘方的。” 说完,还对着阳岑努了努下巴。 “你说是吧,阳大哥?” 阳岑憋着笑点点头,“是啊是啊,蒙山说得对。” 这不,还得感谢蒙山给他找了个借口。 楚山见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和蒙山继续去端青梅汁。 等他们俩 都走了以后,林翮立马跑到门口开始望风。 阳岑将那柜子打开,里面是空的,藏着一台冰箱。 自从昨晚升级以后,这个冰箱大了不少。 再加上供货量大,所以他干脆伪装成衣柜放在自己房里。 昨日看房的时候,也正是相中了这个大衣柜才决定租这里的。 将青梅汁全都装进去以后,楚山便去明月酒楼看看。 他始终牢记着自己的任务,他是专门给酒楼送货的,所以现在得熟悉熟悉路线。 楚山去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快半个时辰才回来,刚进门便开始兴奋地喊:“十杯,要十杯!” 阳岑赶紧回屋去取,顺便装冰块。 还好这里离明月酒楼并不远,加上楚山的那个速度,很快便到了。 楚山到了明月酒楼后刚将挑子放在地上,周围的伙计瞬间围了上来,一人拿着两杯青梅汁给客人端去。 慕老板在旁边看着,不时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慕老板,这是供货单,请您签个字。” 楚山掀起衣角擦了擦汗,将手里的供货单递了过去。 上面写着四月初九,巳时,供货十杯青梅汁。 慕老板笑着接了过去,一旁的账房赶紧递上笔,他潇洒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还给楚山。 “一炷香后,再送十杯过来。” “好嘞!” 楚山答得干脆,额角还挂着汗。 阳岑和蒙山出城去砍竹子了,楚山回去的时候只有林翮在。 “林郎君,一炷香后还要十杯青梅汁。” 坐在椅子里抱着小黑狗摇来摇去的林翮听见了,脆生生地应着:“好,我过会儿给你拿。” 时间快到以后,他将狗放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洗了手,这才回到屋里去取青梅汁。 相公走的时候已经教过啦,一杯青梅汁放三块冰。 因为要从这边送过去,加三块冰正好。 第167章 林翮默默念着,略有些生疏地往竹筒里加冰。 虽然慢了些,但好在没有出错。 楚山干劲十足地挑着青梅汁往酒楼走,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因为拖着竹子进城不太方便,所以阳岑他们打算在城外的竹林里将竹筒砍好。 出门前他就跟林翮讲过,得下午才能回来了。 中午的时候是林翮煮的面,楚山说吃面快一些,他吃了好快点去送货。 慕老板还是低估了青梅汁受欢迎的程度,五十杯青梅汁,不到傍晚就卖完了。 楚山最后回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了。 “林郎君,慕老板问今天能不能加几杯,还有好多客人没喝到呢。” 正在做晚饭的林翮听了以后毫不犹豫地摇头,声音很小但很坚定地道:“不能加了,只有五十杯。” 他想的是相公还没有回来,家里没有新竹筒了。 可这一切在楚山眼里却变了味儿,他暗自震惊着,心道这两口子可真有做生意的天赋。 阳岑他们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来的,一人背上背着五十个竹筒。 他路过明月酒楼的时候被慕老板给拦了下来,对方明显很急迫。 “阳老板你看,我这酒楼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他们都想喝你家的青梅汁,能不能再供点儿?” “抱歉慕老板,今日不行了。” 阳岑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转头去看了看酒楼里的人,果然很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给慕老板支了一招。 “这样吧,你去告诉他们,说明月酒楼每天早上卖二十杯,下午二十杯,晚上十杯,时间不定。” 这样一来,会有很多人为了那限定的杯数而来。 没有办法的慕老板只好如此,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早上卖完了下午和晚上就都没有了。 回到家的阳岑和蒙山刚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小黑狗在饭桌边馋得转来转去。 “媳妇儿,我回来了。” 他喊完,将背着的东西放在旁边的地上。 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堆放竹筒和吃饭的,也稍微大一些。 听见声音的林翮立马跑出来,欢喜地扑进男人怀里,撒娇道:“相公,我好想你啊。” 说完,垫着脚吻在了阳岑的侧脸上。 旁边的楚山和蒙山见状,纷纷背过身去,不自觉地咳嗽着。 见状,才反应过来的林翮瞬间脸红了。 这不能怪他,他和相公单独生活惯了,每次阳岑外出回来他们都会亲一亲的,刚才忘记有外人在了。 脸红的林翮低下头声,低声道:“吃,吃饭了。” 阳岑知道他害羞,轻轻捏了捏他肉肉的脸,故意大声附和着:“好啊,吃饭,我早就饿了。” 闻言,旁边的蒙山和楚山也急忙接话。 “是啊是啊,我们也饿了。”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件事,洗过手后坐在饭桌边,端着碗埋头吃着。 第二日酒楼开始用阳岑说的办法,果然比昨日要好多了。 一晃很快便是三个月,送完最后一批货后几人都去了明月酒楼。 阳岑带着新出的西瓜汁和冰淇淋,开启一场新的交易。 楼下的客人还在吃喝,楚山和蒙山负责观察他们对青梅汁的评价,林翮则和他一起在二楼的雅间里和慕老板谈生意。 “阳老板,开个价吧,西瓜汁和这冰淇淋我都要了。” “西瓜汁每日提供三十杯,冰淇淋只有十杯。” 阳岑数过了,冰箱里每日只会出现十杯冰淇淋。 这玩意儿不像青梅汁,他们现在做不出来,只能完全依赖于冰箱提供。 “那价格方面是……”慕老板问。 阳岑将桌面上的西瓜汁往慕老板那边推了推,道:“西瓜汁,一杯五文。” 然后又将冰淇淋推了过去,“冰淇淋,一杯十五文。” 冰淇淋的叫价并不高,他知道慕老板不会以低价卖出去的。 果然,刚说完价格对面的人便满意地笑了。 “没问题。” 慕老板说完,拿出一个小型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敲,然后道: “青梅汁每日五十杯,西瓜汁每日三十杯,冰淇淋每日十杯,三个月的合同,一共给你五十两吧,怎么样?” “好,我们始终以三个月为期,每逢三个月我会出新品。” 阳岑说完,熟练地接过文书先生递过来的字据,签完以后收下银票,准备离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门,便听见楼下传来打砸和吵闹声。 慕老板的脸色也变了,立马下楼去查看。 “凭什么抓我,你们这青梅汁里有虫还不让说了吗?” 阳岑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这么说,他正疑惑着青梅汁里怎么会有虫,下一刻便看见被楚山抓着的人。 是张屠夫。 第87章 “怎么回事?” 慕老板背着双手, 威严十足地往下走。 楚山见状,慢慢松开了张屠夫。 “怎么了?你们这青梅汁里有虫,知道吗?” 张屠夫抖了抖肩膀, 将手里捏着的虫提高, 在其他客人面前转了一圈。 “大家都看见了吗,这么大一只虫, 居然还敢拿出来卖!” 慕老板脸色难看, 并未及时发作,而是先询问: 第168章 “你是从我们的竹筒里吃到的虫吗?” “那是当然,我喝了一半从嘴里拿出来的, 不信可以问和我同桌的人,他可以作证。” 张屠夫用手指的是一个儒雅的男人, 听别人叫他马秀才。 马秀才点点头,如实道:“确实是看见从他嘴里拿出来的。” 他刚说完, 张屠夫立马就接过去。 “今日还算我运气好, 没有空桌,与这位秀才一桌吃饭, 不然你们还不得说我是诬陷你们啊。” 听完张屠夫的话, 阳岑一步一步从楼梯口走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高高举着的虫,不由得拍手鼓掌。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屠夫不明白他鼓掌的意思,略有些心虚。 “没有什么意思 ,替你高兴, 在酒楼吃出虫子来了, 还不得赔偿你啊。” 阳岑说着, 突然变了脸,很是热心地对张屠夫道:“这样吧, 咱们报官吧,让官府来替你讨公道。” 话音落,张屠夫明显更慌了。 “报官干什么,多麻烦官府的老爷们,我也不是刁难的人,你们给我个说法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你都吃出虫子来了,怎么还不报官,一定得报。” 阳岑不理会他,说完以后便对楚山使了个眼神,让他去报官。 张屠夫正在想如何回应,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看楚山去了哪里。 一旁的慕老板看不明白了,只好低声询问林翮。 “林郎君,你家相公这是在干什么呢?” 林翮也不清楚,但他相信阳岑。 “慕老板放心吧,我家相公会处理好的。” 周围看戏的客人也纷纷叫道:“对啊,报官吧,这可不是小事。” 见大家都这么说,张屠夫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算,算了,我不计较了,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他便想跑。 阳岑没有拦他,目光随着他而移动。 刚跑到门口的时候,蒙山便出来拦住了去路。 “跑什么,等官府来人了再说,楚大哥已经去叫了。” “不,我等不了了,太晚了,我得回家。” 张屠夫说着,还想硬挤过去,却被蒙山一把揪着扔了回来。 阳岑上前去弯腰看着坐在地上的张屠夫,捡起了掉在旁边的虫子,自言自语道: “哟,这可别弄坏了,一会儿还得给官府的人看呢。” 张屠夫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虫子拿东西给装了起来,不由得脸都白了。 没过多久楚山便带着两个差役回来,刚一进门便问:“是谁要报官?” “是他!” 阳岑用手指着还坐在地上的张屠夫。 “差役大人,是他在我们酒楼的青梅汁里喝出了虫子,要报官。” 其中一个差役上前,看着张屠夫,问:“是这样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不敢说不,只好应着头皮点了点。 “虫子呢?我看看。” 话音落,阳岑将盒子打开递过去。 里面的虫子圆乎乎的,还白白胖胖。 “这是什么虫子?” “是竹虫,油炸过的,不过又泡过水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阳岑答完,果不其然对上了差役迷惑的眼神,便继续解释: “这种虫子长在竹子里,幼虫可食,从每年的十月份开始,一直到次年的二月份是这种虫子出现的时期。” “梧山村和桃花村的人不吃竹虫,基诺族的人吃,但基诺族是在双栖村。” “我想,张屠夫肯定是去过双栖村,在那里吃过这种虫,不小心带了只在身上,回到我们酒楼吃饭的时候又掉了进去,这才误会了,是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是张屠夫诬陷我们了,因为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人去过双栖村。” 阳岑故意在帮张屠夫找借口,听上去倒是可以洗清诬陷的嫌疑。 已经晕了头的张屠夫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忙不迭地点头,一个劲儿地道:“没错没错,我去过双栖村。” 一旁的差役却慢慢皱起了眉,问:“你确定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的,没错,我确定。” 听见这话,阳岑开心地笑了。 差役合上盖子,朝同伴招了招手,然后对道:“带走!” 这下张屠夫彻底懵了,被锁起来的时候本能地大喊大叫。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就凭你私自闯入皇家禁地,双栖村!” 差役说完,手一挥便让同伴将张屠夫给带走了。 阳岑这才跟剩下的客人道歉,说明张屠夫和他的恩怨。 并表明青梅汁是绝对干净的,以往三个月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让大家放心吃喝。 慕老板这时候也出来说话了,表示各位今晚的费用全免。 回到家里以后,林翮和蒙山、楚山都很好奇,问阳岑是怎么知道竹虫的。 其实阳岑之前也不知道,是在明月酒楼待的时间长了,无意中听吃饭的客人说起的。 酒楼里都是南来北往,四海八方的人,见识的自然也多了。 阳岑一开始见到那只虫子的时候也不敢百分百保证那就是可食用的竹虫,直到上手捏了才确定。 因为那位客人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来给他摸过,虽然那只是油炸的,比较干巴,但确实和张屠夫的这只是一样的。 第169章 想来应该是他不敢把其他虫子放进嘴里,这才找到了竹虫。 至于什么基诺族,双栖村,都是阳岑故意说的,他不了解,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过几次。 不过双栖村禁止外人进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这下官府一定会好好查一下张屠夫。 再一个是因为张屠夫当时已经被他给镇住了,脑子思考不过来,心虚之下便只知道赶紧给自己洗脱诬陷的罪名。 听阳岑说完所有事情以后,楚山愤愤不平。 “明明我也天天去酒楼啊,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这些?” “可能是你运气太差了吧!”蒙山在一旁打趣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翮钻进阳岑的怀里,后怕地说着: “相公,我真怕张屠夫诬陷我们成功了,那我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阳岑安静地听他说着心里的不安,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别怕,以后这种事情很多的,等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会有更多的人眼红。” “咱们全力保证饮品的干净卫生,然后平时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林翮虽然还有些害怕,但听阳岑这么说,他也慢慢地接受了。 次日一早,夫夫二人穿戴好,准备去安渡村看看那边的西瓜怎么卖。 现在对西瓜的需求量很大,最好是能找到量大价廉的瓜农。 正好明月酒楼今日不开业,他们不需要送货。 蒙山回家了,楚山和他们一起去安渡村。 “相公,一会儿我想去看看小炮,可以吗?” 林翮期盼地望着阳岑,他的好朋友回娘家好久了,一直没机会去看看。 安渡村离梧山村很远,要不是这次听说安渡村有人种西瓜的话,他们也不会去的。 阳岑看着小夫郎那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他想见王郎君很久了。 “看完西瓜以后就陪你去见他,好吗?” “嗯。”林翮点点头,高兴得很。 忽然想起来什么的阳岑转过头去,看着一言不发的楚山,故意问:“你去吗?见王郎君。” 楚山黝黑的脸隐约透出一抹红,他说话都不太自然了。 “去,去就去呗,你们都去,我反正也没事,跟着去看看吧。” 阳岑压不住笑意,道:“那行吧,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算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慌了,一人拽着一条胳膊。 “相公,一定要去看看小炮,好不好?” 阳岑看着林翮说完话,并没有回应,而是笑着去看只抓手却不说话的楚山。 “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 楚山明显没有之前能说,扭捏得像个要出嫁的大闺女。 “我没有啊,这不是你媳妇儿要去看吗,那就一起去呗。” 阳岑没有揭穿他的心思,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三人一路问着,终于找到了安渡村种瓜的人。 是个丧偶的单身老汉,每年都种很多瓜。 但他能力有限,不能大规模地出售。 老汉每天用板车拉着二十来个西瓜去卖,走不了很远,瓜也卖不出去多少,到最后很多都烂在地里了。 阳岑提出要去地里看,然后敲开一个尝了尝,清甜多汁,都是好瓜。 “老伯,你一个 人为什么要种这么多瓜啊?” 林翮捧着相公掰下来的一块西瓜,咬了两口后问。 老汉用袖子擦了擦汗,无奈道:“种了一辈子地了,闲不下来。” 楚山不一会儿便干完半个瓜,还不停地竖大拇指。 “这样吧,这些西瓜我们买了,每天都会有人来拉去城里,你定个价吧。” 阳岑说完,老汉却不敢相信。 最后反复肯定了好几遍,这才明白是真的。 西瓜的价格谈好以后,他们便打听王郎君家住在哪里。 一开始老汉还说村里很多姓王的,他过世的夫郎也姓王,问找的是哪个王郎君。 “就是嫁到梧山村,又离婚了的那个王郎君。” 林翮刚说完,老汉便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然后用手指着自家方向。 “从我家那里一直往前走,你们见到的第一户人家就是王郎君他二哥家。” “谢谢老伯!” 得到具体位置后,林翮喜出望外,道过谢便拉着阳岑赶紧走。 楚山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西瓜汁,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顺着王老汉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没过多久便见到了一户人家。 林翮远远地便看见院子边上晾着的衣裳,一眼认出那是小东的。 “小炮,小炮!” 他高兴地喊着,拎着衣摆向前跑。 阳岑拿他没办法似的摇了摇头,和楚山不慌不忙地走在后面。 林翮还没跑进院子里,便和迎面挑着水的王郎君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停下脚步,愣住了。 “小炮……” 林翮口中喃喃着,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记忆中的好朋友。 对面挑着水的人又黑又瘦,身上穿的衣裳也灰扑扑的,还有很多补丁。 “小狗?” 对面的人也开口了,林翮这才确定他是王郎君,连忙跑过去。 本来是想拥抱一下好朋友的,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眼泪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 第170章 “王芋,你要死了啊,叫你挑个水半天挑不回来,一身懒骨头!” 正当林翮想问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个恶毒的咒骂声。 第88章 骂人的话结束, 从院子里走出一个瘦高瘦高的郎君,眉眼间尽是狠厉。 他看了一眼呆立着的王芋,气得叉起腰, 上前去用手揪他耳朵。 “啊!” 王芋无力反抗, 尖叫一声后打翻了肩上的挑子。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翮反应过来后立马去推那个郎君。 可是他被阳岑保护得太好了, 哪里是这些常年做农活的郎君的对手。 林翮推不过就上嘴咬, 非要让他松开王芋不可,结果不小心被一脚踢倒了。 “哪里来的小狐狸精,敢咬我, 看我不打死你!” 那个郎君见林翮漂亮,便要动手去打他。 王芋使劲儿挣扎着, 大叫着让小狗快跑。 可是他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 根本反抗不过。 林翮见状,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开。 “你放开小炮,你凭什么打他。” 他歇都没歇一下, 疯狂地扑过去打那人。 “你是个疯子吧, 我打我自己家的人关你什么事!” 那个郎君气极了,抬脚便要踢他。 林翮不敢躲开,躲开了的话这一脚便要踢到王芋身上了,他只能硬生生地挨着。 这一脚踢得很重,正中小腹, 他疼得慢慢蹲了下去。 “小河!” 听见相公的声音, 林翮得意地笑了, 看向面前站着的人,缓缓道:“你完了。” 阳岑他们刚拐过这块视角盲区, 便看见林翮被打。 原本慢悠悠走着的人此刻飞快地跑过去,将打人的郎君一脚踢翻在地。 “小河!” 阳岑转过身将地上的人小心地抱起来,心疼得很。 为什么仅仅一会儿没看见,便被这人给打成这样? 他伸出手,动作轻缓地擦了擦林翮脸上的泥土,心疼地问:“他都打你哪儿了?” 林翮委屈地噘着嘴,将相公的手拉着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毫不犹豫地告状。 “踹了我的小肚子,好疼呀相公。” 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这里也摔疼了,相公。” “相公,小炮也被他打了,我本来和小炮好好地说着话,他冲出来就打人。” “好了,相公都知道了。” 阳岑抱着他,拍掉了他身上的灰,轻声问:“自己能站稳吗?相公去给你讨公道。” 林翮点点头,主动从男人身上下来,跑到了王芋身边去。 “乖乖等着。” 阳岑说完,转身往那个郎君的方向走去。 刚刚他一脚把人踢翻以后,楚山立马上前将人踩在地上。 “松脚吧,让我问问他。” 阳岑拍了拍楚山的肩膀,然后蹲下身去。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打他们?” 面对眼前的这两个壮实的男人,那个郎君有些害怕,态度好了不止一点点。 “我姓高,是王芋的哥夫。” “是继哥夫。” 一旁的王芋听见这话,冷冷地纠正着。 “我的哥夫去世了,他和我哥是二婚。” 高郎君听见这话,脸上的怒意瞬间浮现。 阳岑不惯着他,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没好气地道:“你瞪谁呢?” 因为林翮和王芋是站在一起的,所以在阳岑看来他瞪王芋就等于是在瞪林翮。 阳岑给的这一巴掌力道非常大,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几道红印。 高郎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再抬头看,而是低下头去。 “说话,哑巴了?”阳岑不耐烦地催着。 “我……” 高郎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动手打人的正当理由。 一旁的王芋气不过地哼了一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带回来的钱都被他搜刮走了,说我不能在娘家白吃白喝,得交饭钱,但实际上我和小东从来都是吃残羹剩饭。” “二哥跟商队走了,这几个月都不在家,他便找尽各种理由使唤我,打我。” “我给小东找的私塾,交了钱,却被他将自己的儿子塞了进去,害得我家小东只能做他儿子的书童。” “我想带着小东走,他便告诉村长说我要和野男人私奔,被抓回来好几次了,次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王芋说完,哭着将自己的袖子慢慢卷了起来,往日里干净的手臂现如今爬满了狰狞的伤。 楚山见了,急忙上前去,心疼得不行,伸手想拉着他的手好好看看,却被林翮给截了胡。 “小炮,他怎么这样啊?” 林翮一边说,一边拉着他的手哭。 阳岑看了心里也难受,没想到王郎君离开了刘棉花还是受欺负。 他回头望着高郎君,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对着他狠踢了几脚,然后一脚踩在胸口上。 “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他是你相公的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说完,脚上又用力踩了下去,原本就疼得龇牙咧嘴的人更是承受不住,连连求饶。 “你搜刮他的那些银子呢,给我还来,收了银子还不给他饭吃,你有良心吗?” 第171章 高郎君疼得直哼哼,听见这话后赶紧将家里藏钱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楚山!”阳岑叫了他一声,使了个眼色。 楚山虽然心疼王芋,但此刻明显不是煽情的时候。 他立马按阳岑的吩咐行事,进屋将钱都拿了出来。 阳岑从他手里接过来,松开脚后道:“交给你了。” 然后转身将那些钱都给了王郎君,并且将他和林翮都带离了那个地方。 三个人走的时候听见高郎君在痛苦的呼救,但仅仅几声以后便没有了。 楚山蹲下身来,捏着他的嘴,将他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塞了进去。 “这是你打人的后果,慢慢受着吧。 ” 阳岑他们寻了一个凉快的地方坐着等,见楚山过来以后便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楚山笑着摇摇头,答:“死不了,给他留了点钱看大夫。” 说完,便忧心忡忡地看向王芋。 “你以后怎么办?” 今日他们把人这样打了一顿,王芋要是再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打死。 王芋没有回答,满脸忧愁地垂下了头。 倒是林翮,开心地回:“小炮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再也不回来了。” “这倒好啊,那以后咱们就能好好照顾你了。” 楚山期待地看着王芋,稍微能看得出来耳朵有些红。 可王芋并没有那么开心,他很怕麻烦别人。 “我这样去城里算什么呢,小东又怎么上学呢,要是他再去找村长,说我跟人私奔了怎么办。” 不是王芋怕被打,实在是此事闹起来不光彩,还会牵连到林翮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阳岑和林翮都陷入了沉默,很显然,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只有楚山,不解地看看阳岑林翮,再看看愁得不行的王芋。 “不是,这事儿很难解决吗?” 楚山有些激动,望着王芋的脸,铆足一股劲儿脱口道:“你嫁给我不就行了,咱们一起去城里赚钱!” “什么?”王芋和林翮同时吼道! 阳岑倒是很淡定,悠悠地加了一句:“是个办法。” 他这么一说,林翮像是也反应过来了似的,抓着王芋的手激动地劝着。 “说得对啊小炮,反正你在娘家也挨欺负,不如和楚山成亲吧,你看他也没娶媳妇儿。” “这,这怎么行呢!” 王芋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慌乱地摆着。 “我,我离过婚,楚大哥还没成过亲呢,这怎么成呢?” 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里,离过婚的郎君都是找离了婚的,或者是丧偶的男人搭伙过日子,怎么能找人家头婚的呢。 要真是这样做了,完全就是祸害人家啊。 “这怎么不行!” 楚山有些生气,一把抓住王芋的手,不甘心地问。 “我……” 面对楚山,王芋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低下头找理由。 半晌,他终于想起来了,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有儿子,他不会同意的。” “怎么不同意?”楚山粗声粗气地说着,“什么小崽子这么娇气,成个亲还要他同意!” 听见这话,阳岑终于开口了,咳嗽了两声后正儿八经地道: “楚山啊,这话可不对,你要娶小东的爹爹,那肯定要小东答应啊,毕竟你是想做人家的后爹啊。” 楚山向来听阳岑的话,这会儿也不辩解了,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儿子什么时候下学,我去接他。” 王芋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王芋和楚山去接小东,阳岑和林翮去拉西瓜。 他们从王老汉家借了一辆板车,装了三十个大西瓜。 阳岑将牵绳套在自己身上,双手握住车把,用力地拉着车往前走。 林翮跟在旁边走着,忍不住地幻想。 “相公,等小炮和楚大哥成亲以后让他们住我们隔壁好不好?” “你想得还挺美呢,你的小炮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 “小炮会答应的。”林翮信心满满的说着。 阳岑从他这话里听出来一点端倪,想着自己的夫郎和王郎君是最要好的人,说不定他还真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翮背着双手,得意兮兮地道:“因为小炮没有一口拒绝啊,他找了好多借口,其实就是还迈不过自己心里那关。” 听夫郎这么分析,阳岑觉得楚山说不定还真的有戏。 走了一会儿后,他放缓了脚步,问:“媳妇儿,累不累,你坐上去我拉着你走吧。” 林翮回头看了那一车的西瓜,个顶个的大,心疼全写在脸上了。 他从怀里掏出汗巾帕子,帮阳岑擦完脸上的汗水,又擦了擦脖子。 “相公,我不累,就是好心疼你啊,这么多西瓜肯定很重吧?” “不重。”阳岑说完,笑着逗他,“心疼我呀,那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累了。” 听见这话,林翮做贼心虚似的四处望了望,才小心翼翼地亲在他的脸上。 第89章 安渡村离城里不远, 他们来时就是走路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没叫车。 几人在约定好的路口碰了面,阳岑和林翮坐在旁边休息的时候便看见楚山驮着小东走了过来。 第172章 王芋一直很担心, 怕小东太重了, 不停地催着让楚山把他放下来。 但是小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刘棉花都很少抱他。 所以这会儿听见让他下来的话, 连忙抱紧了楚山的头, 直接拒绝。 见孩子爱玩,楚山也就高兴,对王芋道:“小事儿, 孩子能有多重,我有的是力气, 驮你都不在话下。” 他的本意是想表达自己的力气很大,但没想到这话有多暧昧, 把王芋弄得面红耳赤的。 林翮朝对面的三人招着手, 大声喊着:“小东!” 坐在楚山脖子上的小东见了干爹爹,欢喜得不行, 也跟着招手。 “小林阿爹, 小林阿爹。” 他一边喊着,还一边晃动着身子。 王芋见了,急忙喝止他。 “别乱动,楚伯伯驮你已经够辛苦了。” “嗨,没事儿, 小孩儿都爱闹腾。”楚山说完话, 微微仰头对脖子上的人道, “小东,别怕啊, 稍微动一下没事儿的。” “就是!” 小东像是有人撑腰了一样,抱着楚山的头,对他爹爹做鬼脸。 林翮上前去从楚山那里接过了小东,蹲下去捏着他的脸揉了揉,问:“有没有想小林阿爹?” “想阿爹了,我和爹爹每天都吃不饱,还被打,好想小林阿爹和阳爹。” 小东委屈得很,慢慢地趴在林翮身上抱着他的脖子。 看着孩子身上穿的衣裳都旧得不成样子了,林翮想,以前的好衣裳肯定被那个高郎君搜刮去给自己孩子穿了。 “不怕,小东以后跟着小林阿爹和阳爹,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和爹爹了,好不好?” 林翮说着,将小东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东用自己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哭着道:“好。” 回到城里以后阳岑简单地跟蒙山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商量晚上他过来挤一挤,让王芋挨着林翮睡。 蒙山当然没意见,再怎么说王芋也在梧山村待了好几年,不算外人。 “相公,我要带小炮和小东去买点衣裳,行吗?”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林翮出现在了门口。 阳岑走过去将他拉回到自己的房间,道:“你带他们好好转转,要什么东西尽管买就是了。” 说完,又告诉他今晚分床睡的事情。 林翮踮起脚吻在了他的嘴角,感激道:“相公,谢谢你。” “谢什么?” 阳岑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笑了。 临出门前,楚山又拦住了王芋,将自己的钱袋子一把塞进他手里。 “想要什么就买吧,不用你还。” 楚山说完,王芋立马摇头,将沉甸甸的钱袋子还了回去。 “我有钱,不能白用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 说完,转身去拉林翮的手。 林翮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赶紧跟上王芋的脚步,挽着他的胳膊问:“小炮,你不喜欢楚大哥吗?” 晚上的时候阳岑已经将之前的床铺换了下来,林翮正撅着屁股趴在上面整理。 他见王芋走进来,便笑着道:“小炮你放心,这些都是干净的,我相公没睡过的。” “没事,麻烦你们了。” 王芋有些局促,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儿子。 “上床睡觉吧。” 谁知小东却犟着不动,一脸的不高兴。 林翮见状,下床来问他怎么了。 “我 想跟楚伯伯睡。” 孩子勾着手指,说得很委屈。 因为晚饭前楚山陪着他玩了很久,什么都纵着他。 “可是爹爹不让。” 明白他是在告状以后,林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对王芋道:“他喜欢楚大哥你就让他去呗,孩子这么大了也不会尿床。” “可是,他……” 王芋欲言又止,应该是不想让小东去麻烦楚山。 但是最后拗不过小东,他还是妥协地将人送了过去。 次日,大家都醒得很早。 林翮去洗漱的时候看见阳岑在那儿悄悄揉自己的肩膀,心疼得不行。 “相公,昨晚没睡好吗?” 阳岑回过头来看着他,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啊,挺好的。” 林翮虽然不信,但也没有拆穿,而是默默地抱住了他。 吃过早饭后楚山便开始送货,阳岑让林翮去问王芋,帮他单独租一间屋子可不可以。 本来王芋是拒绝的,他打算自己去租。 可是他的钱花在这上面了的话就没有多余的了,到时候怎么养活自己和小东。 阳岑想了想,决定让王芋留下来,帮忙处理水果。 比如说洗洗水果,切切水果之类的,或者上街买点东西。 一开始王芋不答应,他觉得太麻烦阳岑和林翮了。 直到阳岑说即便不找他,以后也会找别人的,这才同意下来。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阳岑和蒙山负责做竹筒,楚山送货,王芋处理水果和采购,林翮则专门负责取货。 因为楚山晚上也需要送货,所以到了下午便是阳岑和蒙山去安渡村拉西瓜,然后冯瑞家拉青梅。 两个月后,青梅没有了,阳岑去了一趟明月酒楼,重新签订字据。 慕老板宣布青梅汁不再售卖,继而又推出了阳岑新做的杨梅汁。 第173章 生意越做越好,每天过得也很充实。 一晃眼便入了冬,冷饮不再好卖了。 平常半日就能售空的量,现在都已经两天了,还剩不少。 阳岑在酒楼观察了两日,发现不止是喝冷饮的人少了,就连吃饭的人都不如之前多。 天气越来越冷,出门的人便越来越少。 想到这儿,他和慕老板提出推新品菜。 比如热气腾腾的暖锅子,最适合冬天吃,最好是辣锅的,冷饮也能继续售卖。 慕老板半信半疑地推出了一套辣牛肉暖锅,第一天的客人也不是很多。 本以为这办法没什么用,谁知第二日门口便来了许多要吃暖锅的人,搞得他们措手不及。 阳岑继续挑选时令水果制作饮品,搭配暖锅一起售卖。 这日是他的生辰,大家休息半日,一起去明月酒楼吃暖锅。 林翮出门的时候挎了一个小布包,一路上神秘兮兮地捂着,不肯给人看。 吃饭的时候大家举杯祝阳岑生辰快乐,小东也将自己宝贝得不行的糖人送了出去。 “阳爹,生辰快乐。” 阳岑接过来,学着他的语气回:“谢谢小东,干爹很喜欢。” “小林阿爹,你快把小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送给阳爹呀。” 小东抱着自己的碗,晃着双腿,天真地说着。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林翮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林郎君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蒙山问。 林翮用手捂着布包,有些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你要送我礼物吗?” 阳岑伸手搂着他的腰,温柔地问:“我现在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林翮小声地说着,将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阳岑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只竹编的小兔子,坐在地上抱着一只小筐,特别可爱。 “相公,你送我的小兔子死掉了,我就编了一只。” 林翮想起那只不明不白死掉的小兔子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今日是阳岑的生辰,便又打起精神来了。 “好可爱的小兔子,我很喜欢,谢谢媳妇儿。” 阳岑将那只小兔子捧在手里,简直爱不释手。 “先吃饭吧。” 林翮说完,将兔子拿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大家都吃得很快乐,聊起天来便有些不管不顾。 小东自己一个人,插不进去话。 他瞧了一眼旁边的小兔子,便将碗里的牛肉丸放进了兔子抱着的小框里。 王芋很快察觉了,拉住小东的手责怪他。 “你在干什么,怎么弄脏了干爹的兔子。” 说着,便要去打他的手。 小东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指着小兔子说:“兔兔也要吃肉。” “你还犟嘴!” 王芋生气了,抬起手要打下去,却被林翮给拦住了。 “不要紧的,别打孩子啊。” 小东原本是没有哭得很厉害的,可是林翮一护着他便觉得委屈,哭得越来越凶。 楚山放下筷子走过来,将他抱出去哄。 王芋在不停地跟阳岑和林翮道歉,林翮倒是说没关系,但阳岑却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竹编兔子。 林翮发现不太对,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相公,你怎么了?” 阳岑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林翮的手,神秘地道:“小河,你看这个像不像盛菜的?” 林翮回头望了一眼,顿时感到震惊。 “你等我一下。” 阳岑说完,拿着那只小兔子便出了门,要去找慕老板。 林翮留下来打圆场,说没事的,让王芋和他们继续吃。 慕老板的房间里,阳岑激动地讲完竹编的用途,希望他能试一试。 不止是可以用来盛菜,以后的冰淇淋也可以装在里面。 他们可以编一些可爱的形状,在里面垫上可以吃的花瓣。 然后将冰淇淋倒进去,而且这还可以循环利用。 慕老板有了暖锅的经验,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竹编就由你来解决。” “没问题!” 阳岑一口应下,随后赶紧回去找林翮。 “小河,吃完以后咱们去一趟桃花村,找你师父师兄有事。” 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林翮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抓紧扒拉了两口饭。 “走吧,现在就去,早去早回。” 阳岑本想叫他吃完再走,但是看他的样子比自己还着急,只好对王芋和蒙山道: “你们继续吃,想吃什么点什么,饭钱记在账上,我回来后付。” 说完,便和林翮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90章 桃花村, 林翮师父家,众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 白师父吧嗒吧嗒抽着烟,眉间紧锁。 林翮紧张地看着他们, 刚想开口说话, 却被师父给截胡了。 “你的意思是说,每月开他们三百文的工钱?” “啊?”林翮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呆呆地回, “是啊。” 说罢,又赶紧补充一句:“师父您的是五百文,如果师兄们嫌少的话, 我们可以再商量。” 见他们还没有松口答应的意思,阳岑开始劝说: 第174章 “白师父, 您看现在天气寒冷,山路难行, 你们也不方便出去卖竹编了, 不如跟我们干,收入稳定, 怎么样?” 白师父没有开口, 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收起烟杆,严肃地问林翮:“一个月真的是三百文?” 林翮急忙回:“是的师父,如果您觉得太少我们还可以再加。” 谁知刚说完,白师父便摆了摆手。 “够了够了, 够多了, 我们只是不太敢相信你们会开这么高的价。” “那是因为您当得起这个价。” 阳岑起身对着白师父行礼, 感激地道:“我害怕开得少了,请不到你们呢。” “这是说哪里话, 小林是我徒弟,他要做生意我们自当是全力帮忙的。” 白师父说完,又拉着林翮聊了好久的竹编样式,一口气画出几十张样图。 冯瑞不在这里,听其他人说是黄娘子有身孕了,冯瑞去照顾她。 天黑的时候阳岑和林翮来到了冯家,看见黄娘子坐在椅子上歇息,冯瑞在厨房做饭。 “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们了,生意做得怎么样啊?” 黄娘子用手撑着腰,和他们说话。 林翮出神地望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终于等到冯瑞出来,却没有把来意说出口。 最后夫夫二人给未出生的宝宝封了个大红包,借口说回家来有事,顺便来看看他的。 冯瑞要留他们吃饭,但他们刚刚在白师父家吃过,便推辞了。 回到家里睡了一晚,林翮突然提出要将吴郎君住过的那套房子给卖掉。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卖房子?”阳岑不解地问。 林翮平躺在床上,望着上方,淡淡地回:“那里有我很多不好的回忆,不喜欢那个房子,卖了吧。” 见他这样,阳岑也没再说什么,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回了城,顺便将卖房子的消息放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人来问。 那栋房子还算大,加上一方院子,最后卖了二十两。 白师父他们是中午到的,一共八个人,住宿又是个大问题。 阳岑数了数现在的存款,打算再攒攒就去买个大房子,所有人都能住进去的那种。 林翮带着白师父们去了早上租好的房子里,都安排好以后才回来的。 两日后,竹编餐具正式推出,明月酒楼一跃成为城里的头号酒楼。 每日去吃饭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外地的人闻讯而来。 吃暖锅的时候周围尽是竹子的清香,仿佛置身于悠悠竹林。 也正是因为这个,吸引了不少的文人墨客。 他们在酒楼大肆赞美制作竹编的精美,菜式的新颖,临走了还要题诗留在店里。 除夕夜这日,忙活完上午的事情大家便准备回家,只是王芋有些麻烦。 他不能再回安渡村,梧山村又没有他的家。 众人都面露难色的看着他,王芋抱着小东坐在桌边,强颜欢笑道: “不用管我,我和小东就留在这里过年了,顺便还能看看家,多好啊。” 林翮不舍得让他们留在这儿,上前哀求道:“小炮,跟我回去吧,去我家好不好?” 说完,便准备去拉他的手。 王芋刚准备拒绝,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抢先在林翮之前拉住了他。 楚山从后面抓住王芋的手腕,然后对林翮道: “我也没有家,不打算回去了,在这里陪他,你们走吧。” 林翮刚想说可以去他家,自己却被阳岑给拉走了。 夫夫二人单独吃了顿年夜饭,然后在子时的时候出门放炮竹。 林翮拿着一支香不敢点,颤抖着手递给阳岑。 “相公,我害怕。” 阳岑笑着接过香,上前去弯腰点燃了炮竹。 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他从后面单手抱住了林翮,附耳道: “小河,新年快乐,又过一年了。” 林翮侧过头去亲昵地蹭蹭他,回:“岑哥,新年快乐,我爱你。” 这句话点燃了阳岑心里的炮竹,他将手中的香扔在地上踩灭,然后将人打横抱起,直往屋里走。 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初十那日阳岑先回城了。 林翮没有走,黄娘子快生了,村里的娘子郎君都在准备着帮忙,他也打算去看看。 没过几日,黄娘子便生了个小姑娘。 林翮跟在冯家大嫂朱娘子的身后忙来忙去,一会儿端热水,一会儿找干净的布。 听见孩子哭声的那一刻,他匆忙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第二日阳岑起早去租了辆马车,回去接林翮,顺便给黄娘子带了不少的补品。 在马车上,他拉着小夫郎的手摸个不停,一脸的姨母笑。 “相公,你怎么这么开心?” 林翮很好奇,他很少见到相公这个样子。 可阳岑却神秘兮兮地,只说了一句“你回城就知道了”。 后来林翮才知道,原来是王芋和楚山的事成了。 原本楚山想尽快把婚期给定下来的,可王芋却不肯,他要等林翮回去。 大家都很重视这件事,翻烂了黄历才找到一个好日子,在四月份。 第175章 这个日子很好,正始芳菲之季,也不用穿得很厚重。 大喜的日子定下后,楚山便开始准备修房子的事。 以前他孤身一人,在山里随便搭个小木屋就能生活。 但是现在有夫有子,可不能那么敷衍对待了。 阳岑帮他出了点钱,让他在梧山村买块地。 王芋想和林翮挨得近一些,便买在了林翮家对面,和刘棉花家隔得也不远。 时间很紧,他们必须得加快动作。 村里人听说此事后,都自发地来帮忙。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婚期之前将房子盖了起来。 房子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四间房,院子也圈出来了。 他俩成亲那日,阳岑和林翮随了五两银子,还给大家都放假,回村去赴宴。 因为王芋是二婚,所以他不想大操大办。 但楚山不同意,他不觉得二婚的王芋丢人,执意大张旗鼓地办。 吃席的时候,刘棉花和他的小情儿也来了。 大家都不太待见他们俩,便大声地夸王芋好福气,楚山是个好男人。 小情儿受不得气,想回家,却被几个郎君给拦住了。 “都没吃饭呢,怎么走了啊?” 小情儿往后退几步,柔柔弱弱地答:“我,我不饿。” “不饿那也别走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就是,村里人都在呢,吃饭的碗都没人洗,走,咱们一起洗碗去。” 小情儿被拉走的时候喊了刘棉花几声,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了。 楚山和王芋在欢呼声中拜了堂,小东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裳,揣着一兜子的糖果到处跑。 有人故意逗他,便站在刘棉花旁边喊:“小东啊,好久没看见你爹了,不过来和爹亲亲吗?” 正玩得开心的小东听见了,乖巧地跑过来,站在刘棉花面前喊:“爹。” 声音甜甜的,让刘棉花开心了些。 他摸了摸小东的脸,问:“你爹爹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打你啊?” 小东摇摇头,道:“爹爹不打我,楚爹会护着我。” 听见“楚爹”两个字,刘棉花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周围看笑话的人也都大声笑着。 林翮一眨眼便不见了小东,吓得到处找。 “小东,小东!” 小东听见了,对刘棉花道: “爹,小林阿爹找我,我走了。” 林翮找到小东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气得上前去拉着他气呼呼地道: “小东,走,我们去找爹爹和楚爹。” 刘棉花不敢吭声,眼神躲闪着不再去看小东。 时间过得很快,几轮席吃下来天便黑了,大家都嚷着要闹洞房。 小情儿被那些郎君压着洗了一天的碗,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山在和阳岑他们喝酒,一转眼便看见王芋穿着喜服,手里端着碗,追着小东出来了。 “我要爹喂,我要爹喂。” 小东今天吃了太多的糖,王芋 想要让他吃饭,结果他扭头就往外跑。 远处的刘棉花听了,心中一动,正欲上前去的时候却被小情儿一脸凶悍地抓住了。 再抬眼看小东,已经动作熟练地扑进了楚山的怀里。 “爹,爹爹非要我吃饭。” 小东很聪明,知道跟楚山告状。 冯瑞抱着他女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表哥,你可别让你儿子失望啊,人家都求到你跟前儿来了。” 楚山揉了揉小东的头,纵容道:“今日不想吃便不吃了,但是明日可得乖乖吃饭,知道吗?” 小东忙不迭地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王芋。 “可是爹爹非要让我吃。” 楚山笑了笑,将小东推到了林翮的怀里,然后上前去将王芋手里的碗筷拿出来放在一旁。 周围人都在起哄,只有王芋一头雾水。 “你要干嘛?” 他刚说完,自己整个人就被楚山给扛在了肩头上。 “闹洞房咯!” 楚山大声喊着,扛着王芋回了屋,却反手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外面。 阳岑和林翮,还有冯瑞一家帮忙招待客人,没过多久大家便都散去了。 小东跟着林翮回家,路上还在问呢,为什么不跟爹爹们住。 林翮红着脸不知道咋说,只好阳岑来骗他。 “因为爹爹们今晚要打扫新房子,会很累很吵,所以让小东住在干爹家。” 小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巧地跟着走。 第91章 冬天的时候, 阳岑为了掩人耳目,在城外挖了个冰窖,往里存放了不少的冰块。 为了更加逼真, 他甚至还找了两个人去看守。 四月之初, 冰箱再次升级,同时明月酒楼也推出了新品冰沙。 阳岑他们如愿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 只是离城中心远一些, 不过胜在比城中心的便宜。 冯瑞带着他一岁的女儿也来了,黄娘子和王芋一起处理水果,做做饭什么的。 现在不需要砍那么多竹筒了, 所以阳岑和楚山也加入了送货的队伍。 林翮名义上虽然是甩手掌柜,但他没事儿的时候会帮王芋和黄娘子的忙。 城中不少酒楼都从明月酒楼那儿拿货, 价格要贵一些,和阳岑分账时是三七分。 第176章 酒楼三, 阳岑七。 中午, 阳岑他们三个回去吃饭,王芋正忙得脚不沾地。 “媳妇儿!” 阳岑和楚山同时喊着, 对面的林翮和王芋也一起转过身来。 只有边角上的蒙山, 一脸哀怨地瞪着那俩人。 林翮手里拎着大勺,看见阳岑以后笑得两眼弯弯,蹦着跳着过来了。 倒是王芋,一个踉跄便往后仰去,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媳妇儿!” “小炮!” “王郎君!” 大家一起围上去, 楚山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 闷头便往外跑。 门口有专门用来运货的板车, 栓在木桩上的。 跑在前头的人急忙解开绳索,让楚山把他放在上面推着走。 林翮想跟着去, 但他跑不了那么快,又怕自己去了添麻烦,只能在家里等着。 剩下的人都闷闷不乐地吃完饭,该干什么便干什么。 下午的时候,林翮听见门口有动静,急忙跑出去看。 楚山把王芋背着的,上了台阶以后才慢慢放下来。 “小炮,你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 林翮抓着他的手,急切地问着。 王芋笑了笑,拍拍他的手小声说着:“没大碍,不要担心。” “那到底是怎么了啊?” 楚山见他一直拉着自己的夫郎问来问去,便开口解释: “林郎君,别站在门口问了,他现在可不能累着。” 林翮眨眨眼睛,很不明白。 “为什么啊?” “因为他有身孕了啊,两个月了。” 楚山说完,伸手摸了摸王芋的肚子,然后揽着自己的夫郎走了进去。 林翮呆滞地跟在后面走着,视线放在了他还未隆起的肚子上。 晚上,阳岑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说要跟大家宣布一个喜讯,恰巧楚山说他也有一个喜讯。 饭桌上,阳岑告诉大家,他们接到了王爷府的订单,众人举杯而庆。 楚山清了清嗓子,也将王芋怀有身孕的事说了出来。 小东咬着嘴里的勺子,眼睛眨呀眨的。 他扭头问楚山,“爹,爹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吗?” “对啊儿子,”楚山坐下来,抱着小东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问,“你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小东想了想,回:“我都想要,可以吗?” 这话惹得众人发笑,王芋有些不好意思,对小东凶道:“不可以。” 小东有些泄气,闷闷不乐地道:“那我要小妹妹。” 楚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哄道:“好,给小东生妹妹。” 第二日,阳岑和蒙山大早上就起来准备要送去王府的东西。 楚山则继续送酒楼的货,顺便可以回来照顾王芋。 晚间,阳岑刚洗漱完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的林翮忽然严肃地道: “相公,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 林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阳岑坐在他旁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道: “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 林翮咬着嘴,好像实在是说不出口的样子。 阳岑温柔地看了他很久,这才缓缓道: “小河,我们可以回去了。” 本来还在纠结犹豫的林翮听见这话被吓傻了,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 阳岑并未回应,而是将随身冰箱放了出来。 林翮手脚并用地爬到床沿,盯着冰箱门上的“可升级”三个字看了好大一会儿。 “现在是九级,今日送完王府的货以后就可以升级了。” “当时升九级的时候,上面提示说冰箱升到第十级,就可以回家了。” “我以为你知道可以回家了会很高兴,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当时就没告诉你。” 阳岑边说话,边观察林翮的反应。 “你生气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沉默着的林翮摇摇头,挪过去靠在了阳岑的肩头上。 “太突然了。”他闷闷地说着。 阳岑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没关系,要是现在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升级。” “不是不想回去。” 林翮慢慢起身跪坐在床上,低着头,小声地道:“相公,我……” 见他还是说不出口,阳岑只好慢慢地询问:“怎么了,是舍不得这里吗?” 林翮摇摇头,索性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将头埋进去。 “相公,我想要一个宝宝。” 他说的话闷闷的,有些不大真切,让阳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要什么?” 说着,伸手拉开了他,让他和自己对视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话音刚落,却看见林翮委屈地哭了。 “怎么了这是?” 阳岑慌乱地替他擦着眼泪,关心地询问:“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林翮原本哭得很压抑,咬着自己的嘴,听见这话以后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哭得不管不顾。 “小河……” 阳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不敢说再多,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第177章 过了很久,林翮这才稍稍稳定了情绪。 他坐直身子,眼睛红肿着,看着阳岑,小心翼翼地问: “相公,我是不是很变态?”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阳岑心疼地帮他擦着眼泪,不许他这么说。 林翮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将话一股脑地倒出来。 “我想和你有个宝宝,可是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觉得我是变态,我……” 他的话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阳岑抱进了怀里。 “小河,不要这么说,你不是变态,你是我的宝贝。” 阳岑说得很急,他怕说慢一点,宝贝林翮就又会胡思乱想。 “小河,我不是不想要宝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害怕,你知道吗?” 听见这话,林翮哭得更猛了。 阳岑慢慢松开他,帮他擦着眼泪,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哄着他。 “别哭了媳妇儿,想要宝宝就要吧,明天去医馆让大夫给你开点调理身体的药,好不好?” 林翮红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过去,问:“真的?” “真的,不骗你。” 阳岑 重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说着:“我爱你,也会爱我们的宝宝。” 林翮一直在哭,他有很多顾虑。 他担心自己在这里生孩子,违背了身为男人的本质。 他害怕以后回去了,孩子带不走。 其实最担心的是,回去以后他和阳岑不能再拥有阳光底下的恋情。 他想在这里和阳岑拥有一段大大方方的,受所有人祝福的恋情。 哪怕是作为夫郎,会生一个孩子,他心里也是愿意的。 阳岑哄了他一晚上,他担心的每一个问题都会用心地回答,然后想办法解决。 第二天一早,林翮盯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郁闷得很。 他们赶早去了医馆,回来的时候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起床。 “你眼睛怎么了?” 王芋看见他这样,担心得很,上前来拉着他左看右看。 “没什么事,”提着药包的阳岑在后面回,“昨晚失眠了,今早带他去医馆看了下。” 虽然已经说了没什么事,但王芋还是放心不下,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 “肯定是累着了,你这几天不要再忙了,都交给我们吧。” 中午的时候,林翮的药和王芋的安胎药是一起煎的。 阳岑和蒙山又去王府送货了,屋里就剩下冯瑞和白师父他们。 白师父见了,眉头皱得可深,连声叹气。 “小林啊,你和王郎君这段时间就不要忙了,我们有这么多人,可以帮忙的。” “没事的师父,我还好,小炮多休息就行了。” 林翮回完,又开始忙活。 一连喝了十几天的药,除了娇气了些,倒是没有其他变化。 阳岑端着晚上的药回到房间,想哄着他喝完,结果小夫郎倒是先发制人起来。 “相公,太苦了,真的不想喝了。” “相公,你不疼我了吗?” 林翮苦巴巴地说着,想靠撒娇蒙混过关。 阳岑将药碗放在桌上,顺便也让它先晾一晾。 “怎么了,不想喝了?” 林翮紧闭着嘴不说话,也不敢看他。 阳岑将人抱起来,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 “不想要宝宝了” 听见这话,林翮便着急了起来。 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想要的。” “想要就得乖乖喝药。” 阳岑说完,准备去端桌上的药,却被林翮给按住了手。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林翮望着他,脸蛋红彤彤的。 他趴在阳岑肩头上,一个字一个字,羞涩地道: “相公,你进得深一点好不好?” 听见这话,阳岑先是一愣,随后便无奈地笑了。 “进深了你又嚷着难受,让我出去。” “我不会了!” 林翮急忙用腿夹紧了他的腰,认真地说着。 “相公,要进得深一点,才会有宝宝。” 阳岑不再控制自己的欲望,抱着人往床边走去。 将林翮轻轻放倒在床上后,他伏在上面说: “小河,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深了可别哭。” 林翮扭动了下身子,拉着阳岑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相公,到这里来。” 明月高照,透过窗柩将清冷的光撒进屋里。 如此一般轻薄的床幔上,人影重叠。 林翮的声音都碎了,连不起来,哭得让阳岑心软,动作却愈发的重。 第92章 阳岑的生意越来越好, 黄姐儿家的梨子也被他们给买下来了。 这日刚从明月酒楼出来,便被一群叫花子给拦住去路。 他从没经历过这阵仗,一时挪不动脚。 “大爷, 求您了, 赏点儿吧。” 阳岑正奇怪他们怎么突然找上了自己,明明自己穿着也不是很富贵啊。 这时候人群中一张一晃而过的脸让他起了疑, 便伸手将那人一把给抓了出来。 “爷, 您轻点,轻点。” 那是个年轻人,脸上有些污垢, 但阳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178章 “怎么是你?” 这是当初他和吴郎君打官司时,拜托他去梧山村找人的那个乞丐。 “我之前去了晋城, 前几天才回来。” “你跑得还挺远啊,回来干嘛?” 阳岑问完, 松开了他。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四处走走的, 就这次花的时间长了点,走了两年。” 乞丐说完, 笑嘻嘻地凑上去。 “大爷, 看您现在混得不错啊,能赏我们点不?” 阳岑听完他说的,心里一阵酸涩。 原以为他是生活无保障的可怜人,没想到人家是说走就走的自由人。 现在想来,他和林翮还没有出去旅行过呢, 是得找个时间出去走走了。 看着眼前这些眼巴巴求着自己施舍的人, 阳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走, 请你们吃顿饭。” 几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敢相信,也不敢动。 只有阳岑认识的那一个,率先走进了酒楼,其他人这才纷纷跟上去。 在酒楼里,阳岑让伙计将自己的冷饮全都端上来,还点了几个暖锅。 乞丐们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个个狼吞虎咽的。 一顿饭过后,阳岑便开始谈条件了。 “你们走南闯北的,肯定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没有钱只好一路乞讨。” “现在我愿意给你们路费,让你们出去走走。” 听完阳岑的话,大家都不敢相信,齐刷刷地看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个乞丐问。 阳岑看向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莫财。”乞丐下意识地回答。 “莫财……” 阳岑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然后对他说: “你带着人,负责将我们的冷饮传到大江南北去,吸引更多的人来我们这里。” “你们路上的费用我全包了,额外再给你们每人每月六十文钱,怎么样?” 莫财琢磨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阳岑问了一下其余的人,都没什么意见。 给了他们一笔钱后,让他们洗澡,再去置办身衣裳,半个月后到家里去找他。 回去以后阳岑和林翮说了此事,林翮有些不放心。 “我们对他们都不熟悉,你就这么交给他们了?” 阳岑边将衣裳换下来,边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放心吧,没事的。” 第二日,他回梧山村找到钱木匠,做了几个大木箱。 之后本来是想去找刘棉花买棉花的,可是自从王芋走了以后,他们家便一蹶不振。 小情儿是个娇气的,不愿意干地里的活,所以便将棉花地都卖出去了。 阳岑重新找了一家种棉花的,买了几十斤以后又找人弹成棉被,封上被面。 所有事情都做完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清早阳岑刚打开门,便看见穿戴整齐的乞丐们都站在了门口。 他将人带了进去,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大木箱说: “里面都是各种冷饮,你们先拉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卖一下。” 木箱里面围了厚厚的棉被,可以保存好温度。 门外有车,莫财他们二话不说,两三个人拉着一个木箱走了。 三个多月后,王芋生下了一个哥儿。 胖乎乎,粉嘟嘟的,特别可爱。 楚山抱着人乐得发癫,吃饭都不肯放下,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照顾王芋。 阳岑和林翮给孩子封了个大红包,林翮更是买了许多的补品回来,说要给好朋友补补身子。 王芋躺在床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稍微好了些。 他看着林翮将一包又一包的补药交给楚山,不由得出了声。 “小狗,哪里需要这么啊,吃不完的。” “怎么不用?”林翮走到床边,握着他的手道,“生孩子可是大事,得好好补补。” 楚山将东西都收好了,在一旁插嘴道:“就是,你别操心了, 好好养身子最重要。” “我给你买了南记的燕窝,一会儿就弄给你吃。” 听见这话,王芋有些着急。 “你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 “哪里贵了,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要买,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嘛!” 看着人家两口子蜜里调油,林翮只好先退出来,正好撞见了门口的阳岑。 他不方便进去看产夫,便等候在外面。 “怎么了这是?” 两个人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林翮不太对劲,整个人都闷闷的。 看着小夫郎委屈的样子,阳岑的心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一样疼。 林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叹了口气,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 “相公,都大半年了,我怎么还没怀上啊?” 他的药也没少喝,可肚子里就是没动静。 阳岑听了,笑着道:“没事的,没有就没有,你不要想太多,说不定是我不行呢?” 为了让林翮不伤心,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闻言,林翮仰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好像……也有道理啊! 两日后,楚山来向他们请假,打算带王芋回村里去坐月子。 “他总闲不住,觉得大家都在忙活,自己不做事,还要拿你们的钱,心里过意不去。” 第179章 阳岑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有林翮在。 他听完楚山的话,本想开口挽留的。 但转念一想,这里人这么多,有的时候还忙到半夜,确实不利于产夫休息。 “那好吧,你多带点吃的和补品回去,我去给你们叫辆马车。” 说完,林翮正准备走,突然想起来小东,便问:“小东也跟你们回去吗?”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楚山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小东得上学,不能跟我们回去了,让他待在这里行吗?” 林翮点点头,“怎么不行,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件事儿跟小东说了一下,他没闹腾,乖乖地答应了。 第二日楚山带着王芋和宝宝,坐着马车回梧山村。 他们到家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刘棉花蹲在屋檐下,端着碗在吃饭。 远远地和王芋打了个照面,被楚山用毯子护得很好,丝毫没有吹着风。 楚山和王芋都没有发现他,径直走向屋里。 阳岑和林翮在城里将生意越做越大,半年后,运输链已经很成熟了。 莫财他们不再运输冷饮,而是负责去更远的地方宣传。 阳岑选择和马队合作,有了快马加鞭的优势,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冷饮送过去。 这相当于现在的外卖,为此,阳岑还专门定制了可以放在马背上的木箱。 在林翮的建议下,他们又重新开出两条线,一条专门运输冷冻生鲜和蔬菜的,一条专门运输水果。 现如今他们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不用他们做什么了。 每日除了偷偷摸摸地加冰块和拿冰淇淋、冰沙以外,他们都无事可做。 当初在林翮的强烈要求下,王芋是坐了双月子才回来的。 他们给小宝宝取了名字,叫楚念。 小名留给林翮和阳岑取,可是磨磨蹭蹭了好久都没定下来。 直到在楚念的周岁礼上,林翮看见他抓了颗糖果,这才决定叫糖心。 “是我们甜甜的糖心小宝贝呀,对不对?” 林翮将他抱起来,小心地逗着。 阳岑站在他身侧,伸手搂住他的腰护着。 小糖心不怕生,谁抱他都肯,还会对着你笑,可爱得很。 林翮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冯瑞他女儿也是一岁多才过来的,自己也很少抱。 “累了吗?给我抱吧?” 阳岑担心他累着,想要将孩子接过来。 可是林翮不愿意,抱着糖心转过身去,刚想说不累,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他急忙将孩子还给王芋,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这阵恶心感来得太突然,他只能跑到外面的树脚下。 可扶着树杆的时候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觉得难受。 阳岑紧跟着跑了出来,站在他身边帮他拍着后背。 “怎么了这是?” 林翮慢慢直起腰,脸色有些难看。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犯恶心。” “去医馆看看吧。” 听见这话,林翮本不想去,可他刚准备说话,一阵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阳岑不再等他回答了,将人抱起来便往医馆去。 大夫替他把了把脉,随后便笑眯眯地道喜。 “恭喜恭喜啊,你有身孕了。” 此话一出,阳岑和林翮对视了一眼,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 “真,真的吗,大夫?” “那当然了,”大夫信心十足地道,“我行医几十载,怎么会连喜脉都摸错。” “放心吧,真的怀孕了。” 阳岑连连道谢,可高兴之余,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大夫,我夫郎他的身体怎么样,适不适合生育?” 话音落,正在写药方的大夫抬起头来看了林翮一眼。 “身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孕期注意饮食即可。” “是吗,那多谢大夫了,多谢大夫!” 阳岑连连道谢,搂着林翮的肩膀笑个不停。 一直到回家了,他的嘴巴还是咧着的,人家林翮早就淡定下来了。 王芋他们立马围过来嘘寒问暖,知道是怀孕以后都高兴得不行。 小糖心被楚山抱着的,却一直朝林翮招手。 身子都探出去一半,嘴里咿咿呀呀的,想要林翮抱。 第93章 自从林翮怀孕后, 阳岑对他的事便格外上心。 再加上他怀孕又是在十一月末,正是冷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大夫叮嘱他要经常出去遛弯, 不过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路比较滑。 为此,阳岑又回梧山村去找钱木匠, 让他照着图纸做了一个轮椅。 之后他便每天雷打不动的在早上和下午陪着林翮出去走走, 在他累了的时候就用轮椅给推回来。 三个多月快四个月的时候,林翮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胃口变差。 阳岑每天绞尽脑汁地做好吃的菜给他, 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变瘦了。 晚上,林翮洗好以后在床上等了许久, 都不见阳岑回来,便出去找。 他出门后看见厨房里亮着灯, 走到门口一看, 发现阳岑站在灶前,手里拿着只碗, 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公, ”林翮推门进去,问,“你怎么还不回来睡觉啊?” 第180章 刚说完,看见阳岑抬起头后那双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相公,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阳岑胡乱擦了擦眼睛, 拉着林翮的手说没有。 可他刚说完这话, 小夫郎便生气了。 大夫说过的,不能惹孕夫生气。 想了想, 阳岑还是将实话说出口。 “我看着你每天都吃不下,瘦了好多,我心里难受。” 林翮心疼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抹去眼角的眼泪。 “相公,没事的,大夫都说没有什么问题啊,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会有事的。” 阳岑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完年后,温度开始慢慢回升。 桃花盛开的时候,林翮已经有六个多月了。 他走路得用手撑着腰,行动越来越慢。 糖心已经会说话了,王芋和楚山忙生意,他就自己待在家里。 “阿爹……” 糖心抓了一把芝麻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给林翮吃。 阳岑在准备午饭,这段日子林翮的胃口好了许多,也不孕吐了。 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吃辣,无辣不欢的那种。 大家看他那么能吃辣,都说他肚子里揣的肯定是个小姑娘。 晚上林翮洗得香香的躺在床上,将衣裳撩上去,露出浑圆的肚子,让阳岑帮自己涂油。 阳岑一边涂,一边比划着肚子。 “媳妇儿,又大了不少。” “那当然,都会动了。” 林翮说完,动了动腿,道:“相公,你看我的腿,是不是胖了许多?” 阳岑正好抹完肚子,现在在给他抹腿,听见这话后毫不犹豫地回: “不胖,这样正好,你前些日子太瘦了。” 年前的时候林翮吃不下,瘦了不少,现在好不容易才被养胖一点儿。 为了让怀着身孕的小夫郎睡得舒服些,阳岑每天晚上都会认认真真地替他按摩,直到他睡着为止。 今天也是一样,他正埋头按着,突然听到林翮哎呀了一声,吓得他立马抬头去看。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林翮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 “相公,宝宝刚刚动了。” 听罢,阳岑无奈地笑了。 “宝宝也不是第一天动了,别怕啊。” 然后,俯下身去对着他的肚子小声地说着:“宝宝,该睡觉了,别闹哦,让你爹爹好好睡一觉。” “他爹爹还不想睡觉呢。” 林翮说话的语气有些暧昧,拉着阳岑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因为怀孕的缘故,他现在看上去十分温柔,眉眼间情意流转,妩媚动人。 “相公,要不要跟宝宝打个招呼?” 说完这话,林翮浑身都变成了粉红色,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又难受又舒服。 阳岑摇头,耐心地解释:“小河,你现在怀着孕呢,不可以。” “都六个月了,大夫都说可以的。” 林翮见他不为所动,便开始撒娇。 可阳岑始终无动于衷,帮他穿好了裤子,然后将衣裳也拉下来盖住肚子。 “夜里凉,别把宝宝冻着了。” “相公,我好难受。” 林翮抱着他的大手,难受得眼尾都泛红了。 他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 “相公,好几个月了,你不想吗?” 阳岑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睡吧乖宝,不早了。” 说完,吹灭了灯。 睡到半夜的时候,一向觉轻的阳岑被一阵微弱的啜泣声给吵醒了。 他习惯性地向林翮那边摸去,却沾了一手的水。 林翮侧着身子,手抓着枕头,哭得正伤心,泪水糊了一脸。 阳岑顿时被吓了一跳,帮他擦了擦眼泪,温柔地问:“怎么哭了?是哪里难受吗?” “相公,这里难受。” 林翮拉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难受的地方,委屈地告状。 “难受得让我睡不着,相公。” 阳岑摸了一下,皱起眉问:“怎么把衣裳也弄湿了?” 林翮以为他在责怪自己,难过地回:“我不是故意的相公,因为太难受了……” 听见宝贝一哭,阳岑的心顿时就软了。 他伸手抹去他的眼泪,亲吻着他的耳朵,愧疚地道:“对不起,是相公的错。” “小河,你能自己坐起来吗?” 林翮哭得抽抽搭搭的,明白阳岑的意思后便捧着他的脸,略微害羞地回:“当然了。” 时间一晃便立夏了,距离林翮生产还有两个月。 阳岑愈发的紧张,恨不得能贴在他身上,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便急得发疯。 后三个月不能同房,但他又抵不住林翮的撒娇,没办法便只能在床边打地铺。 好在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打地铺也没关系。 白师父他们为小宝宝做了很多玩具,婴儿床也编了好几个,能让他一直睡到五岁。 王芋早早地就准备着穿的衣裳,还绣了一只虎头帽。 林翮的身体太笨重了,他也越来越贪睡。 阳岑给孩子准备了长命锁和银手镯,连名字也准备了三个。 第181章 女儿叫阳之桃,哥儿叫阳兰叶,儿子叫阳泽溪。 他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孩子出生。 为了可以更好地照顾孩子,他每天都跟王芋和黄娘子学习如何抱孩子。 包括怎么给孩子换尿布,怎么给孩子换衣裳,怎么给孩子拍奶嗝。 有几个男人笑话他太细致了,说大老爷们儿哪里管那么许多事。 阳岑听到这些话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转身就买来两头产奶的山羊。 九个月的时候,他将之前养在二姑婆家的鸡和鸭抓来了几只,打算等林翮生完以后弄给他吃。 端午节到了,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包粽子。 林翮坐在旁边看着,见阳岑不太会包,忍不住地笑话。 “相公,你包好一点,我可不吃散了的。” 阳岑抬手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想到手中的粽子便真的散开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中就属林翮笑得正欢。 可是他笑着笑着,声音却变了味儿,紧接着便痛苦地叫了起来。 “相公,肚子,肚子,疼。” 他呼吸变得急促,疼得额角的汗都出来了。 阳岑立马起身,掀翻了装棕叶的篮子。 “小河,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别怕,我带你去医馆!” 王芋比较有经验,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要生了。 “别着急,看这样子是要生了,赶紧抱回屋。” 阳岑来不及思考,只知道听话行事,将人抱回屋放在床上。 还好他们前几天就请了产婆住下,这会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阳岑刚把人放下,转身便看见几位产婆都到了。 其中一个上前查看了一下,立马开始卷袖子。 “快,准备东西,郎君要生了。” 这时候听见产婆明确地表示林翮要生了,阳岑开始害怕起来。 “我能不能不走,我能不能在这里陪他?” “不行,你在这里只会捣乱,你出去。” 两个产婆着急地将他赶出去,被关在外面后他听见了林翮的声音。 “相公……” 只有这一声,随后听见的都是痛苦的惨叫声。 阳岑害怕急了,扒着门框不肯离去。 慢慢地,他已经听不见林翮的声音了。 内心的恐惧极具升高,他担心里面出了事,便想强行闯进去。 就在他准备踢门的时候,被王芋给拦住了。 “放心,没事的,我进去看看,你别捣乱。” 说完,王芋推开他,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打开了,阳岑想跟着进去,却被王芋反手又给关在了外面。 楚山和冯瑞他们请来了大夫,见他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都过来劝。 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阳岑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心里很乱,很怕,再见不到林翮他感觉自己会死过去。 “生啦,生啦!” 屋里传来了欢呼声,紧接着便是婴儿嘹亮的啼哭。 阳岑终于回过神来,一双眼睛通红。 他准备推门进去,王芋正好从里面出来。 一见到阳岑,便忍不住地报喜。 “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 阳岑胡乱地点点头,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着急地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里面还有些脏,你再等会儿吧。” “我不怕,没事的。” 说完,他便飞快地跑了进去。 那些人在清理血渍,两个产婆在旁边包孩子。 原本以为他是进去看孩子的,产婆喜滋滋地抱过来讨赏,没想到男人却径直走向了床。 林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累坏了。 阳岑慢慢地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相公。” 林翮刚开口说话,喉咙便疼得不行。 他眼里含着泪,可怜地道:“好疼。” 阳岑俯身抱住他,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开心地夸着他。 “乖乖,好棒。” “不要怕,大夫就在外面,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 林翮已经疼得没力气了,连回应都不想。 旁边的产婆抱着孩子过来,笑 着道:“老爷看看孩子吧,很漂亮。” 听见这话,阳岑这才想起来孩子。 他伸手去接,虽然已经练过很多次了,但真正抱着的时候还是害怕。 因为是夏天,包得不是很厚,所以能明显地感觉到孩子软软的身体。 阳岑动作僵硬地把孩子抱过林翮看,乐呵呵地道:“小河,你看,咱们的女儿。” 林翮伸手碰了碰孩子的脸,却不禁开始怀疑。 “是女儿吗?” 刚才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屋里的人说是个小子啊? 旁边的产婆笑得合不拢嘴,插话道:“不是女儿,是个胖小子。” 话音落,阳岑未免有些尴尬。 林翮忍住疼,逗了逗孩子。 “宝宝,你看你爹,都不关心你。” “我关心的。” 阳岑轻声反驳,将孩子交给产婆,打算跟林翮好好说会话。 “把孩子抱去奶娘奶郎那里,然后去找王郎君领赏钱吧。” 产婆们道了谢,抱着孩子兴高采烈地走了。 第182章 当初为了林翮晚上能好好休息,所以请了两个刚生产过的娘子和郎君。 最后走的人将门关上以后,阳岑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小河,我好害怕啊。” 林翮从未见过相公有如此软弱的时候,反倒还得让他这个产夫来安慰。 “好了,别怕。” 他伸手抹掉眼泪,忍不住笑话男人。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阳岑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和林翮的安危比起来,这点自尊算什么。 于是他直接趴在夫郎肩上,低声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道:“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林翮轻轻拍着他的背,打了个哈欠。 “相公,我困了。” 阳岑起身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守在床边。 “你睡会儿吧,我不走。” 林翮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相公,你陪我睡会儿吧,抱抱我。” 小夫郎可怜兮兮的,阳岑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他换下外面的脏衣裳,躺在林翮旁边,将手横过他的胸膛,虚揽着。 有相公在身边,林翮很快便睡着了。 只是他睡得不太安稳,刚生产过的地方还很疼。 慢慢地,不止是一个地方疼。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王芋在外面敲门,问现在要不要给林翮送饭进来。 阳岑算了算他睡觉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推了推他。 林翮挣开眼睛,身上的痛觉更加明显。 他抓着阳岑的手,眼睛红红的,痛苦地道:“相公,好疼,胸好疼。” 一听他喊痛,阳岑就慌了。 “怎么疼?大夫应该还没走,我去给你叫好不好?” 大概是疼得难受,林翮也没拒绝。 大夫进来看过以后,发现是有点堵奶。 给他开了点药,然后教阳岑按摩的手法,还吩咐一定要让宝宝多吸一吸。 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喝太多的汤水,不然不好下奶。 第94章 阳岑为了让林翮休息得更好, 决定也回梧山村去坐月子。 只是这冷饮的事比较棘手,毕竟回去以后他就不能再及时地补充。 一开始想过跟王芋他们坦白,但这件事太复杂, 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 而且没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是虚构的。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冰箱门上的升级提示闪烁得更明显,还多了一行字。 “新增功能:分身、变形。” 看着这两行字, 阳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花了两天时间, 将冰箱分身藏进冰窖里。 然后抽时间跟王芋和楚山来了个半真半假的坦白局,哄得他们相信了这些东西都是山神赐予的。 等人家夫夫俩彻底熟悉以后,他们便当甩手掌柜, 回村坐月子去了。 自从林翮开始产奶以后就特别多,宝宝根本喝不完。 为此, 阳岑辞掉了奶娘和奶郎,本以为会好一些, 没想到还是这样。 没办法, 每每等到阳泽溪喝饱睡着以后,剩下的就轮到他爹了。 村里人经常来看他们, 往往带着些礼品, 客套过后便含蓄地让阳岑帮忙找个活干。 唯一不同的是小傻子,他见那么多人都说跟着阳岑吃香的喝辣的,便也跑来了。 阳岑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让他跟着莫财又担心他在路上和客人吵起来,最后只能让它去帮忙打扫院子。 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免得王芋他们忙了一天回来还要收拾家里。 村长也来过, 奇奇怪怪地问着他们的生意怎么样, 能赚多少钱, 还缺不缺人之类的。 阳岑没有回他,而是憋着笑问:“村长, 你也想去我们那儿干吗?” 听见这话,村长连连摆手,道不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阳泽溪满月了,林翮的身体也好了许多。 只是不远处的刘棉花家不太好,两个人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时不时地就听见打闹声。 一日午后,林翮在午睡,阳岑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晃眼间便看见院外有个人站着。 “谁啊?” 他抱着孩子问了两声,见没人应,便走过去看。 站在门口的是刘棉花,憔悴了许多,看起来像位花甲老人。 “刘大哥啊,怎么了这是?” 阳岑憋着笑问他。 对面的人久久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抬起来了,却又不敢看阳岑。 “阳兄弟,我,我想问一下……” 他结结巴巴半天,直到阳泽溪都闹腾了起来,抱着阳岑的脖子哭。 “刘大哥,没什么事儿就改天来吧,我儿子哭了,估计是饿了,我带他喝奶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却着急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阳兄弟,我想问一下你们那儿还缺不缺人,我家快揭不开锅了。” 听见这话,阳岑慢慢转过身来,微微挑眉,道: “现在我不做主了,是王芋和楚山做主,要不你去城里问问?” 话音落,刘棉花的脸上果然显出了尴尬的复杂表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岑也没说话,抱着儿子站在那儿看他。 没过多久,刘棉花便落寞地走了。 第183章 下午,林翮醒来后阳岑将这件事跟他说了,却得到小夫郎的一句“活该”。 本就是活该,放着好好的夫郎和孩子不要,出去外面乱搞。 现在又开始后悔,谁给他那么多后悔的机会。 “对了相公,明日我想进城去。” 林翮说着,将杯子里的羊奶喝了个干净。 “进城干什么?” 阳岑抱着孩子,拿拨浪鼓哄他。 “去给宝宝买衣裳呀,宝宝长得很快的。” 说完,林翮起身过去,弯下腰用手指挠着宝宝的下巴逗他。 “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小宝宝。” 阳泽溪还不会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林翮看,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口水流个不停。 阳岑拉起他的口水兜给他擦了擦,然后抬头回:“好,也去给我的小宝贝买几身新衣裳。” 这么多年了,林翮还是习惯不了他说情话,红着脸。 阳岑腾出一只手来挑起他的下巴,轻轻一勾,便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珍重的,爱惜的吻了过去,舍不得太过折腾他的宝 贝。 第二日,他们早早地起床,一家三口坐着马车进城。 父子二人买了不少的东西,阳岑跟在后面拎包。 路过一家医馆的时候,他停住脚步,想叫林翮去看看。 一转头,却发现夫郎已经抱着阳泽溪去了一个卖鸡鸭鹅的小摊前。 “小河,看什么呢?” 他走过去问,林翮便转身笑着指向笼里的黄色幼崽。 “相公,好漂亮的小黄鸭,咱们买一只回去吧。” “小黄鸭?” 阳岑满心疑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也瞧见摊主在笑。 悄悄叹了口气后,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宠溺地道:“好,买小黄鸭。” “但是买了小黄鸭以后,你得跟我去医馆,让大夫看看你的身体恢复了没。” 林翮悄悄撅了噘嘴,将孩子抱过去放在阳岑背着的竹编婴儿背篼里,瞬间解放双手。 背篼是白师父编的,这个时候用正好。 他们刚进了医馆,便看见药童将一个郎君给推出去。 阳岑赶紧将林翮拉到自己身边来,让开一条道。 “出去出去,大夫忙着呢,别来捣乱。” 药童说完,手一推,那个郎君便跌下了台阶。 “李柯?” 林翮惊呼起来,垂眼看着,很是好奇。 “你怎么在这里?” 李柯现如今穿的是粗衣,戴的是木簪,整个人蓬头垢面的。 发现遇见熟人以后,他用袖子将脸一挡,灰溜溜地跑了。 “他这是怎么了?” 林翮拉住药童,询问着。 药童皱着眉,仿佛对方是个多大的晦气。 “疯了呗,以前是多神气的唐家郎君啊,现在失了宠,谁都可以踩他一脚,怎么可能不疯。” “失宠?”林翮瞪大了双眼,跟在药童后面追问个不停。 正好药童也愁无处吐槽,便从头到尾说了个详细。 原来李柯嫁到唐家后被养成一身的臭脾气,谁都不放在眼里,认为他们才是最高贵的。 本来他是得罪了很多人的,但那些人见他是受宠的当家郎君,便也不敢说些什么。 可惜好景不长,李柯一直无所出,慢慢的,唐登也不喜欢他了。 去年的时候,唐登娶了个侧郎君。 今年初那个侧郎君便有了身孕,唐家人高兴得不行,把李柯丢到了一边去。 后来,李柯无意中听见唐登和侧郎君说,等他生了儿子,便休了李柯,扶他做正房。 自那以后,李柯便不太正常。 前几日更是直接来医馆开打胎的药,被大夫给拒绝了后便日日都来闹。 听完以后,林翮唏嘘不已,没想到风风光光嫁去唐家的李柯会落得这种地步。 在医馆开了点儿养生的药,他们先回去看了看家里的生意。 王芋和楚山不在,听说是去冰窖那边了。 下学回来的小东一边念书,一边分心照顾糖心。 楚山将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和林翮商量。 “小河,要不咱们把糖心接走吧?” 两岁的小孩儿最是爱玩儿的时候,可家里没有大人在,一旦出事儿可不得了。 说要带走糖心的时候,小东可不开心了,他也想去玩儿。 林翮摸了摸他的头,用惯用的话术哄着。 “乖,等中秋节的时候再来玩,到时候让你爹和爹爹带着一起来,现在要好好念书啊。” “好吧。”小东无奈地应下,抱着糖心和阳泽溪亲了又亲。 回到家后,还没走进院子里便看见小黑狗受惊了一般从角落里跑出来,一个劲儿地疯狂乱叫。 阳岑蹲下身查看一下,发现小黑狗身上有血迹。 “是谁?” 林翮一下子愣住了,痛苦的记忆涌现出来。 当年那只小兔子也是突然就被人给杀死了,现在又是这只小黑狗。 到底是谁,要这样残忍? 阳岑起身想去拿药给小黑狗涂上,谁知它却焦躁不安地又跳又叫,还去咬他的裤脚。 “是不是要带你去什么地方?” 林翮说完,立马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第184章 “相公,你小心些。” 阳岑沉默着点点头,跟着小黑狗走了。 看它跑得那么快,应该伤得不重。 小黑狗一路低头嗅嗅,来到了竹林外,站在那儿不敢进去,只是不停地叫着。 阳岑捡了一支棍子当武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查看。 竹林里藏着的是吴郎君的大儿子,已经长成了个小大人,但还是被阳岑一只手给拎了出来。 小黑狗见着他以后叫得更凶,还想上前去咬,但阳岑没允许。 小孩儿只是看着块头大,其实禁不住吓。 阳岑只是稍微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什么都招了。 报官以后官府的人很快便来了。 吴郎君他们之前一直霸道地占着桃花村的土地庙不还,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林翮知道此事后什么也没说,只顾埋头整理东西。 阳岑便去准备晚饭,让糖心在屋里玩。 阳泽溪在摇篮里睡着的,糖心自己一个人玩了会儿玩具。 无聊以后便跑过去,垫着脚尖扒拉摇篮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弟弟,碎,碎觉。” 知道糖心在这儿以后楚山抽空来过一次,带来了一些糖心的衣物,和他玩了一下午。 这之后就默认阳岑和林翮在家带两个孩子,小东有空便回来和两个弟弟玩玩。 刘棉花总是在小东回来的时候偷偷躲在树后面偷看,但小东长大了许多,那些事也没有刻意瞒着他。 知道自己的爹曾经做过那些事,小东心里很生气。 每当刘棉花讨好地问他过得怎么样的时候,他都是一脸幸福地说楚爹对我很好,比亲爹还好。 次数多了,刘棉花面上挂不住,便也不来了。 一晃便过去两年,阳泽溪已经会跑会跳了。 整日跟在糖心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 临近端午,也是宝贝儿子的生日,阳岑托人从关外带回一块玉石。 找了许多人才得到机会敲响玉石老师傅的门,请他帮忙雕了一块玉锁和一只手镯。 之前那块银质的长命锁中间是空心的,阳泽溪长牙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拿它磨牙。 现在那块长命锁早已千疮百孔,是时候换新的了。 端午节的前一天,阳岑刚去将玉锁取回来,半路却遇到了村长。 看他的样子很着急,像是特意在半路等自己的一样。 “村长,这是怎么了?” 李村长满脸愧色,不住地给他道歉。 “这到底是怎么了?”阳岑好不容易拉住了他。 李村长很不好意思,扇了自己一耳光,内疚道: “阳岑,以前是我不对,害得你夫郎吃了那么多苦……” “行了,别说那些,有事儿说事儿吧。” 阳岑瞬间黑了脸,平日里他还可以装作无事的样子同他和平相处。 但现在既然他主动提起了那些事,那自己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李村长没想到自己道完歉后阳岑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可现在李柯确实出了点儿事,只能找他帮忙。 “那个……我的柯儿他和唐登离婚了……” 阳岑眉尾一挑,不解:“关我什么事?” “呃,我是想求求你,能不能收了柯儿做妾,你看他是一个离了婚的郎君,以后只怕也没好去处了。” 听见这个要求,阳岑真的是当场笑了出来。 “给我做妾?” “李村长,你不知道我和我夫郎很恩爱?” “知道知道,”李村长忙说着,“现在村里只有你最有钱,所以想要你明面上纳他为妾,给他一个名分,但婚后他还是住自己家里,不会打扰你和林郎君的。” 瞧村长说的样子,仿佛自己纳他儿子有天大的好处一样。 阳岑笑了笑,问:“李村长,你这个村长的位置坐腻了?” 话音落,李村长吓出一身冷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们和王爷有些交情,所以要换掉你一个小小的村长简直是绰绰有余。” “我,我……” 李村长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结结巴巴地说着“我”。 阳岑瞧也没瞧他径直离开,刚刚的话也不是吓唬他的。 虽然之前只是给王爷府送货的,但因为饮品实在是新奇和好喝,所以后面他和王爷也有了些许交情。 回到家后,阳岑放下东西直呼晦气。 林翮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实话,只说在路上碰到了一些脏东西。 端午节这日,家里来了很多人。 不过王芋和楚山只待了一小会儿,他们还要去忙城里的生意 。 临走的时候,王芋故意逗阳泽溪,说要把糖心哥哥带走,吓得阳泽溪当场哭了起来。 后面花了好大一会儿才哄好,可小家伙还是心有戚戚,担心糖心哥哥离开。 即便糖心捧着他的小脸亲了又亲,他都不相信。 “哥哥,你不要走,就和我待在一起好吗,我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说完,阳泽溪摘下了他老爹才给他戴上的玉锁。 糖心摸了摸来到自己脖子上的玉锁,开心地笑着。 接着便撅着屁股趴在阳泽溪身上,亲了亲他的额头。 “哥哥不走。” 第185章 阳岑在一旁看着,嘿了一声,然后搂着自己媳妇儿告状: “你看他,他老子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就这么送出去了。” 林翮拍了拍他的手,道:“小孩子懂什么,只知道和谁好就给谁。” 说完,轻笑着看向对面的两个小人儿。 阳岑也不再多言,紧紧地抱着林翮,摸着他手腕上的玉镯。 “媳妇儿,什么时候回家呢?” 林翮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这个问题,而是柔声道:“孩子还小呢。” 说完以后想了想,转身搂着他的脖子。 “相公,咱们出去旅行吧,我还不知道城外是什么样子。” 这个想法和阳岑的不谋而合,很早之前他就想和林翮出去走走了。 可是之前孩子太小,在路上容易生病,便一直搁置着。 林翮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阳岑。 他什么也不说,但对方什么都懂。 阳岑垂下头,和他额间相触,搂着他的腰微微摇晃着。 “你是要邀请我跳舞吗?” 林翮的脸红红的,笑着问。 阳岑没有否认,吻了吻他,然后轻声道:“小河,夕阳正好。”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林翮疑惑地转过身去。 对面的太阳挂在青山线上,金黄温暖的光洒满了整个院子。 两个小孩儿躺在竹席上,头挨头,手牵手地睡着。 阳岑从后面抱住他,轻轻靠在他肩上。 “小河,我永远爱你。” 林翮握住身前的那双手,眼睛微微湿润。 他没有回应,但两颗重叠的心脏依旧十分默契地疯狂跳动着。 在永恒的太阳之下,他们正大光明地拥抱,牵手,说爱。 无畏世俗。